“嗯,我着等你。”
房门关上。
柳雁雪靠在书房门外的墙壁上,长舒一口气。压在心头许久的大事总算有了结果,她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贺昆槿的这种反应她不是没有预料过的,她只是无法想像,到底是怎样的秘密,才能够将他折磨至此,才能够让他在坦诚了一切的自己面前依旧如此。
她摸了摸唇,回忆着那人儿情感泄出的一剎那,很甜,很暖,她很希望那一刻能够永远,可事实总是让人失望。她望了望夜空,看了看父母所在的院子的方向,她很想去问问母亲,可她却又不想;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也不是没有最可能的推论,她只是希望能从贺昆槿的口中知晓一切的真相。
贺昆槿知道门口的人并没有走远,就如同她知道柳雁雪定是在犹豫是否要去询问雪琴,却又决定等待自己说出真相。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案上的记录久久停留在同一页,她在感嘆,她在自嘲,她更在自责。
对柳雁雪的情早已是覆盖了她心头的每一片地,可也正是这样的情,让她无法忍受自己将会给柳雁雪带去的伤痛。她晓得自己的模稜两可只会让对方越陷越深,让对方越伤越重,可她就是无法做出选择。是因爱而坦诚,还是为爱而放手。
夜深了,各家各户的人早已睡熟,可这冀王府却再一次陷入了不眠。
作者有话要说:
与其说阿槿是不相信阿雁,其实她更不相信的是自己吧。
不过放心,两人的感情在近日会有很大进展的。
第26章 连环
“阿雁今日可有空?”神色平平,仿若昨夜之事并未发生过,“可愿再随我去一趟昨日的地方?有些东西,需要阿雁方能确定。”
“怎么?”从笔墨纸砚中抬起头,将半成的丹青移至一旁,放下了手中的笔,“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昨日……随我们一同进入那房间的两位大理寺官吏,有一位……自燃了。”
柳雁雪的眉尖一跳,“怎么回事?”从椅子上站起。
“阿雁昨日可否……感觉到过自己身体不适?”
“自是没有的。”着手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我本乃寒灵族,那不知是用何种法子提取炎灵族灵力制成的火种,自是伤害不了我分毫。”
“那……”很想伸手帮忙收拾,可一想起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就再也没了靠近柳雁雪的勇气,“阿雁又是如何晓得我……”
“说来也怪,我近日不知怎地,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看向贺昆槿的眼神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而那日便是梦到了……我惊醒时就感受到了你身上的雪花似乎在与什么争斗着,于是……”并没有寻到自己期待的东西,她自嘲地摇了摇头,“阿槿可是晓得那火种是如何入体的了?”
“只是猜测,具体的还需去验证。若是寻到了那火种的传播媒介,阿雁能否从中感受到炎灵力?”
“若是将之点燃,使灵力触发,我应当是能够发觉的,毕竟炎灵力与我的本源灵力相剋。”
“如此便拜託阿雁了。”
……
再次踏入这导致十八人丧生的房间时,贺昆槿的内心是悲痛的,不是因为自己昨夜的险些丧命,而是因为那无辜的官吏死于自己的一句命令。自己当时若是谨慎一些,细緻一些,多想一步,多看一眼,这一切便不会发生,那官吏现今也会像往日的沐休一样,在家陪伴妻子,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你不是神,并不能预知一切。”柳雁雪那压低成了男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心头一暖,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对柳雁雪的亏欠。
两人揣着火摺子进入了这依旧阴森的房间。尽头的雕像,四角的灯盏,地面的血图、烛泪与灰烬,墙壁与头顶的油渍,一切都与昨日相同。贺昆槿来到一侧的灯盏旁,小心翼翼地拿起,远远地举着打量。
“火种是靠此进入体内的?”柳雁雪向前凑了凑,却被贺昆槿伸手挡住,“都说了我乃寒灵族,这点小火花奈何不了我。”
“还是小心为妙。”贺昆槿从身上抽出了火摺子,“细来想想,四人同入这房间,被种入火种的却只有那官吏和我。阿雁你情况特殊,暂且不论,但就拿那两个官吏来说,他俩进来后唯一的区别便是……”
“丧命的官吏是因端起了灯盏?”柳雁雪皱了皱眉头,“而阿槿也碰过灯盏?”
“不单是碰过,而且闻过。阿雁可还记得这灯油里含有迷药?”见柳雁雪点了点头,“或许这里面有的不单单是迷药,还有着火种。当它被点燃,室内的人连同迷药将之一同吸入体内,精神恍惚产生幻觉的同时,也就被种入了火种。”
“所以那婢女之所以中途闯入也会被种下火种,只是因为她同样进来了,并且吸入了?”
“没错,就同我与那官吏一样。”将火摺子点燃,停在了灯盏上方,“阿雁可是需要我将它点燃?那迷药同火种……”
“先把这个吃了吧,雪茗谷的醒神药,解那迷药绰绰有余,”将一颗白色药丸塞入了贺昆槿的掌心,“至于火种,你不必担心,我挥挥手便处理了。”
吞入药丸,舔了舔嘴角,将灯盏放回了原处,用火摺子点燃。橙中泛蓝的火焰从灯盏中一蹦而出,窜了许高。柳雁雪对着灯盏拂过衣袖,那方才还蹦跶着的火焰瞬间消失不见,灯盏本身也被冻成了一块冰疙瘩。
“没错,虽然很弱,但可以感受到里面存在着炎灵力。”又对着房间挥了挥衣袖,其余的灯盏也被冻结,“这害人的东西,我还是尽数除去为妙。只是不知这毒药般的火种是如何制成的,竟好似不需要这灵力拥有者本人的维持。”
“具体的不清楚,但我晓得燚教的教医应当是违背天理研究出了一套让灵力与人脱离的法子,这才得以炼毒炼蛊……”目光移向了门外。
“竟能如此……”只见一只辨不清品种的鸟儿飞入这房间,停在了贺昆槿的手指上。贺昆槿从鸟儿的腿上小小的信筒里取出纸条,蹙眉细读了几遍,脸色愈发难看。
“怎么了?”
“是驿站那边传来的消息。”放走鸟儿,将手中的纸张捻成了碎片,“又是血图,死者乃祁国四公主的贴身婢女。”快步向外走去。
“四公主?祁太子访京,为何那四公主也会一同前来?莫非……”小跑两步,跟上贺昆槿的匆匆脚步。
“明面上未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是来和亲的。”苦笑着看了柳雁雪一眼,“四公主与太子本乃一母同胞,原本怎么也不会落到个和亲的下场。可现今局势所迫,祁国方成我们大安的属国,和亲也就成了大势所趋,而祁皇共育有……四女,除了这四公主,其他的均已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