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们恋酒,这局面就没完没了了。
服务员不必作陪,但是老闆还是无法轻松,得时刻供用急点的凉菜、主食等,有时到深夜,令人乏累。张洋让李珣先回出租屋内休息,李珣打了个哈欠,拿走一块垫肚子的肉饼,边嚼边叮嘱:「闸门的钥匙放在小电视机上,今天的帐目我带回去算了。」
李珣走后,只剩下张洋一个人。
张洋脾气很好,邻里熟客都知道这是一个老好人。他个头不高,中等身材,长年穿着一件灰扑扑的t恤,和结拜兄弟李珣从家乡来到城市,做一份营生。
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未成婚,热心的大妈们也都着急。
不过自身条件有限,虽然她们一概在姑娘们面前打着包票「从没见过这么善良的好人,猫都不捨得打一下的,更别说老婆了」,但是谁也没在初婚时,把「好人」「疼老婆」这样的条件当做选择配偶的首需。因此,这许多次相亲都黄了。
他和李珣相依为命,大家也曾私下讨论,他们二人是否有些不妥之处,但是李珣时常会去租碟片,看到gay片逃得远远的,一脸噁心的表情,这个荒唐的传言传过就罢了。
他们真是兄弟。
夜更凉。
张洋瞌睡得眯起眼睛,可是今天心脏跳得很快,总有不祥预感。他苦笑着低头,看着在怀中睡得香甜的豆沙。
本来刚刚就该让李珣带她回去的,可是她睡得香甜,谁都不忍。
张洋曾经这样抱着豆沙,坐在柜前睡过整夜,一动不动。这种过度的溺爱令其他人诧异。
阿润说她今夜有事。又把豆沙託付。
那会是什么样的事。张洋不禁遐想。
总觉得阿润的生活,距离他们很远很远。阿润究竟过着什么样的人生,总像一团迷雾。他抱着豆沙,走进他们的生命,可是,又像是远远地抽离着。
似乎因为他和李珣这样平凡的人生无法效力于他。
张洋有时不禁困惑,自己的一生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可是垂下头,豆沙可爱的模样,又令他看到无限的希望。
也许未来真的会改变。
靠着墙壁坐的客人分明应该已经是醉醺醺的模样,却向身后的另一桌男人使了眼色。
他们慢悠悠地喝着酒,正在等待这小店老闆独处的时刻。
因为,好下手。
他们是打劫的水贼,看中这间小店很久。
时间长,客源稳定,捞一把,稳赚不赔。如果有人不听话,就做掉。
反正深夜无人,嘴巴一捂,明年就是周年,如果无亲人,他们替他烧几回纸钱。
只是似乎还有小孩,不过只能怪她不会投胎吧,遗憾之后,一起做掉。
两桌共十人。
起身时,张洋以为结束,挂出笑,准备结帐。
「老闆,你的营生不错。」他们实在不像有什么醉意,反而自动站到一起。
就像本就是一伙。魁梧凶悍。
说着,匪首面露深沉笑意。
张洋咽了口水,手缓缓摸到柜檯下的电话。
却被为首的人盖住了话筒。那个人望着张洋:「算聪明了。」
「有些人,死前还在跟我们打招呼。百度笔趣阁mm,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他身后的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麻绳,张洋看着他的手,看着那把被捲起的绳索,他们在等待享受他的恐惧。
「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们。」张洋哀求。
「不够。」为首的人开口:「还有银行卡。」
张洋用钥匙拧开抽屉,把今日收到的流水和一张褐色的银行卡取了出来:「密码是6个7,放我们父女一命。」
「鲜少碰见这么识相的人。」匪首笑了,他吐了口浓痰,探过头,感嘆地看着熟睡的豆沙:「真是个小美人啊。可惜了。」
「你们连她都不肯放?」张洋怔怔地看着这群凶徒。
「我会杀孩子,保证一刀,不哭不闹,也不疼。」又有一人笑着站出,他握匕首,灯光昏暗,吐字阴恻恻。
张洋低下头,看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小宝宝,他轻轻抚摸着孩子,轻轻地,温柔地。
「准备好了吗?」他轻轻问着,身材瘦削,不起眼。抱着孩子在暗处,显得孤独忧虑。
「看来你准备好了。」匪首招手,身后的那些凶徒似恶鬼,一拥而上。
神经大条的豆沙也终于被吵醒,揉了揉眼睛,从张洋怀中惊坐起。
张洋把这宝宝竖起,轻轻开口:「搂牢。」
再抬起眼,恶徒错觉,看见地狱中人。
安稳在出租屋室内的李珣,好不容易算完帐,打了个哈欠,揉着酸胀的颈部抱怨:「怎么又得这点?如今米要几钱,面要多少,蔬菜也不是从前价钱,肉又少不了,不肯涨价就要赔,赔来赔去,做什么好人,还不如做黑……」
隔壁小夫妻传来窸窣的响声,像是在低声说些什么,蝇蝇嗡嗡,这里的租房隔音效果实在不好。
他意识到不妥,警觉地安静了会儿,才拨动算盘珠子,兀自笑了:「算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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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润这一夜也并不平静。
他跟踪申老闆亲信阿b去了港口。阿b出发得有些早,刚过晚九时。
阿润今日白天跟工会的同事去糖果店买了二百多份黑巧克力。年近了,申老闆却还惦记着马上要到的圣诞节。工作人员认为白巧克力也不错,但是申老闆似乎觉得黑的才正宗,他还要求礼盒上印上申力的英文钢戳,然后搭配上巴宝莉的丝巾,一同送给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