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阿润离开时,嘟囔了一句:「奎因夫人和那位先生一早也离开了。」
点点的外祖母德婶一早醒来,因为要招待大外女的男友,揉着惺忪的睡眼,戴着捲发棒就出去了。德婶性子古怪,对别人相当严格,对自己极度宽松。又因体胖,常穿得邋里邋遢。她这副模样,邻居那些白领女郎们当然看不惯,但德婶掀掀眼皮就过去了,再啐几句市井妇女都会骂的下流脏话,保管女郎们反驳都脸红。在德婶眼中,老天老大,自己就是老二。
平时,她只会支使德叔买菜,但今天不同。
德婶看得出大外孙女对男友的重视,她们全家都靠大外孙女养着,怎么敢得罪?因此德婶自告奋勇去买菜,十分殷勤。
德婶正好碰上回来的阿润,她看阿润看着自己,脸色发白的样子,忍不住多嘴一句:「小子,又出去鬼混了?好好教教你那个女儿吧,是叫豆沙吗,脏兮兮的,把点点都带坏了。阿哟,点点那个死丫头,和你女儿玩过之后,居然指甲里面藏着灰,没有洗手,抓着饭碗就要吃。我不知道你们家教养是什么样的,但是这样实在不行。不是我老人家倚老卖老,在我们家小孩如果不讲卫生,就是要揍,你多打打,她就明白事理了。」
「您是?」阿润问了一句。
「我是点点的外婆,你叫我德婶就好。大家都这么叫我。」德婶难得心情好,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阿润点头应了,没有反驳什么,匆匆离去。
她回到家中时,刚巧接到来自幼儿园园长的电话。那个女人还是温柔的语气,但是这次多了些迟疑之意。
「黄先生,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是,我很抱歉,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她带着歉意,每一句话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豆沙怎么了吗?」阿润不自觉蹙起眉头。昨天把豆沙委託给张洋照顾,这两天是张洋送豆沙上的学。
「豆沙受伤了,具体的状况等您来了再说。医院说这孩子需要输血,但是您知道的,豆沙的血型比较特殊。」园长似乎并不畏惧听到孩子受伤之后,家长的态度,仿佛很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一样,语气兴奋,微微颤抖着。
不知为什么,阿润突然想起豆沙的那句童言稚语。豆沙常常说的那句,这个幼儿园有怪物,这样的话,一瞬间从阿润脑海中晃过。
豆沙的血型特殊,rh阴性。
他抓起外套,准备去医院。
吉太太的电话这时打来了。阿润拦了一辆计程车,压住行动电话话筒,低声对司机说了医院的地址,才把电话放在耳畔。
「吉太太。」
「阿润,你离开时看到奎因和司徒先生了吗?」吉太太语气古怪。
「并没有。我离开时,他们似乎已经走了。」
「这样啊。今天雪钓,我听到一个传闻,不知真假,所以特地问一问你,也许你碰到他们离开时,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什么样的传闻?和奎因夫人有关吗?」
「朱太太和其她太太都在疯传,奎因的前男友越狱回来了,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吉太太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您是说,奎因因此才匆匆离开。」阿润推测。
「阿润,你认识她很晚,不知道,奎因对那个男人有多执着。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阿润微笑着发问:「看来她曾经做过什么,让您一直以来记忆深刻。」
吉太太冷笑:「既然她做都敢做,也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不妨告诉你。她的那个前男友家中出了很大的事,所有人都遇害了,包括新生的婴孩。」
阿润紧紧攥着后座的麻垫,努力挤出平和的话来:「您怀疑,那些人,都是被奎因害死的?」
吉太太只当是有趣的八卦散播着,脸上还带着笑:「不是她,还有谁呢?设计了这么大的局,把作为卧底的男友送进了监狱。唔,你还不知道吧,奎因口中声称捡了她,对她好极了的男友,对,那个前男友,是一名警察。」
「什么样的局?」阿润痛苦得胸腔几乎炸裂。
「我听说,以下的这些只是听说,你也听听罢了。她的手段隐蔽,在男友家中,用安眠药令男友昏迷,然后派人杀了他所有的家人。男友睁开眼时,发现手中握着沾了亲姐姐血的菜刀,几乎疯了。他作为嫌疑犯,被抓了起来。我听到的消息也就到此为止,奎因虽然亲手把背叛了她的男友扔进了监狱,但似乎受了很重的情伤,直到司徒出现,她才肯再次露面。」
阿润认真地听着,每个字都认真地听着,他问吉太太:「那您知道奎因住在哪里吗?我是说,如果她的前男友越狱出来是为了复仇,只要知道她住在哪里,不是很轻易地就能埋伏起来了吗?」
吉太太笑了:「怎么可能?奎因已经去世的丈夫d先生置办的私产、她自己置办的楼数不胜数,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或者说,即使知道她昨天住在了哪里,今天也已经换了地址。」
阿润第一次从知情人口中听到奎因丈夫的代称——d先生,他想了会儿,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吉太太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幸灾乐祸的情绪支配下,已经说了太多了,即使她信赖阿润,但是这些话还是过了些,于是匆匆挂断了电话。
阿润赶到医院,看到了腿部受伤的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