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中,马长风突然发现,东南方袭来的滚木、石块、花木和暗器始终是虚的。
难道这是阵式的破绽?或者本来就是一处生门。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试。
情急之中,马长风当机立断,低吼道:“跟我来,”向着东南方冲了过去,剩下的三名熊字弟子紧随其后。
果然,东南方竟无一实物拦阻,马长风心头一阵暗喜。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暗了下来,随即一片漆黑,轰然一声,一道石门关上。
马长风连同那三名弟子已被关入一间石室之中。
外面的柳青青一声欢叫,仿佛在庆贺猛虎终于被赶进了牢笼。
柳青青手举橙色三角小旗,飞身至一棵橡树下面,她瞪眼看了好几眼,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颜大姐小姐所说的第三处阵眼。
终于,她还是按照颜大小姐吩咐,在树根、树身、树枝处先后踩了二脚拍了三次,拉了四下。
果然,那棵橡树一阵摇晃,接着一边转动着,一边慢慢地沉了下去。
柳青青惊喜的一声轻呼,还想再多看一阵,却听到了从明月楼方向传来了慕容铁的吼叫声。
她迅即转身,脚步轻迈,身影飞快地远飘而去。
第一分堂的后院占地极大,方园近一百亩地。后院的左侧是沐晖堂,它占去整个后院的八成,是第一分堂家眷的住处。
后院的右侧,侧是仰荫堂。仰荫堂虽然占地不大,却无疑是整个第一分堂的圣地。因为,堂内供奉着秦楼几百年来历代楼主和功臣的灵位。
仰荫堂还有一个秘密,却从来无人知道,它只有每一代的秦楼楼主才知道。
当年,颜布巧为报答李小楼,精心布置了无去无来阵。最后,在征得李小楼的同意后,他把整个阵式的中心就安在仰荫堂中。
所以,仰荫堂无疑是整个“无去无来”阵的心脏。
既然是心脏,当然要选在最安全的地方。
当年,颜布巧和李小楼所以要把阵心安在仰荫堂,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的确,无论怎么看,仰荫堂绝对是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敌人若想从前面攻到仰荫堂,必须从前院或左院或后院经过大院,再攻入后院。而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阵式、机关和暗器,何况还有无数训练有素的一流高手的重重截杀。
所以,从前面侵犯仰荫堂,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么,后面呢?后面更加不可能。
因为,整个后院除了前面连接大院外,其余三面则是被一片湖水包围。
这个湖叫做玄英湖,占地近二百亩,它足以把第一分堂的后院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整个玄英湖都是秦楼的产业,历来由秦楼子弟把守内外,所以,湖上从来不许船只来住。
颜布巧的无去无来阵从后院一直延伸到玄英湖的水下。任何人想从水上或水下来犯,其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枉费心机。
正因如此,仰荫堂一直是一个让人完全感到放心的地方。
虽然如此,仰荫堂的周围还是守卫着一百名秦楼子弟。其中三十名是龙字组弟子,七十名熊字组弟子。
未经楼主亲自许可,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入仰荫堂。
这是当年楼主李小楼立下的规距。
这条规距,近百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违反过。
今天负责指挥值守仰荫堂的是龙字组副香主俞惊尘。
俞惊尘在仰荫堂已经守卫了近十三年。十三年来,仰荫堂虽然从未有过任何风吹草动,但俞惊尘却也从未有过丝毫的掉以轻心。
在别人看来,守卫仰荫堂是一件非常轻松闲适的事情。但俞惊尘却不这么看,他一直认为,自己和属下弟子只有尽职尽守,才能对得起堂内供奉着的历代楼主的英灵。
特别是今天,自己更不能大意。他知道,今天来第一分堂拜访的是天下第二--大风堂堂主上官天。
俞惊尘在仰荫堂周围转了两圈,他对属下一百名弟子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
这时,俞惊尘看见,从沐晖堂走来了四个女子。
这四名女子,三个一袭白衣,洁白似雪,另一人一身红衣,艳红如火。
她们就象三朵白云和一朵红云既轻又快地向着仰荫堂飘了过来,仿佛凌波仙子。
俞惊尘一看就知道,住在沐晖堂的女眷中绝对没有人有如此绝世的轻功。
他沉声道:“准备迎敌。”随即带着十名弟子飞快地迎了上去。
那四名女子飘到离仰荫堂十丈远处突然停住。似乎在察看着什么。
她们站立之处,正是仰荫堂周围阵式的边缘。俞惊尘心中一喜,对方似乎是不识路径,
他在离那四名女子二丈远处停下,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那四名女子仿佛没有听见俞惊尘的问话,仍是静立原处。半晌,其中两个白衣女子突然一左一右,飞快地飘入阵中。
俞惊尘一惊,大声道:“截住她们!”
刹时间,从隐敝处忽然闪出四十名秦楼弟子,分别向那两名闯入阵中的女子包抄了上去。
这四十名弟子并没有直接上前撕杀,而是各自站定自己的方位,发动阵式,彼此配合着向那两名女子展开攻击。
蓦地,阵中飞砂走石,移星挨斗。
无数的梅花针、袖箭、飞蝗石、飞镖、飞刀、铜钱一起袭向那两名白衣女子,同时,分别有二十柄斩马刀伴随着人影的闪动和移位从不同方向攻了过去。
“铛、铛”两声,两柄长剑已经出鞘,那两个白衣女子的身形立即化作两团白影,在阵中迅疾的飞来窜去。
俞惊尘的脸色变了变,他看出两名女子居然对阵式的生克变化非常熟悉,所走的方位,路线恰到好处,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阵中已经有三名秦楼子弟中剑。那两名女子不知怎么,总是从意想不到的方位,避开攻袭而来的斩马刀和暗器,身形一闪,就到了某个秦楼子弟的背后或身侧,随着剑光一荡,那名弟子便倒地不起。
俞惊尘立即挥手向后招了两招,暗处又闪出三十条人影,分成两股向那两名女子飞去。
随即,阵中秦楼子弟转攻为守。每人谨守自己的方位,利用阵式中的各种事物及其巧妙配置,互相照顾,彼此救应,渐渐稳住了阵脚。
一时间,除了仍然不断从阵中机关袭向那两名女子的各种暗器,竟然很少有斩马刀攻来。只是,那两名女子虽能避开暗器,却也很难找到秦楼子弟的破碇,无法伤到对方。
俞惊尘脸上渐有喜色,双眼注视着对面静立的一红一白两名女子。
这一红一白两名女子正是衡山七燕中的方小慧和罗蓉蓉。而在阵中游斗的二人则是苏敏和林月儿。
方小慧和罗蓉蓉低眉垂目,脸无表情。仿佛根本就未看见眼前的俞惊尘等人,又仿佛正是等待着什么。
阵中的苏敏和林月儿也似乎并不着急,又似乎本来就不想闯入仰荫堂。二人左穿右插,乘暇寻隙,时合时分,时东时西。渐渐地,游走的范围越来越大。她们左一掌,右一脚,东一刺,西一削,阵中布置的各种事物不知不觉间被她二人移动或毁去。向她们射去的暗器愈来愈少,那六十七名秦楼子弟感到所受的威胁越来越大。人人如临大敌,竭力自保,彼此间的配合渐趋松懈。
俞惊尘的脸色铁青,他渐渐发现,那六十七名弟子已被困在阵中。无论或进、或退,都会立刻露出破碇,使对方有机可乘,施展杀手。他暗暗后悔,后悔一开始就判断错误,致使兵力突进的位置太过靠前,拉开了己方彼此间的距离。他比谁都清楚,如果现在双方交战的位置后移五丈左右,他就有把握在较小的范围中以更紧密的配合守中阵式,或者至少可以拖延更多的时间。
现在,他或许还有一个机会,就是站在身边的十名弟子和另外二十名尚未现身的杀手。守住仰荫堂,只有靠他们了。
俞惊尘仿佛忽然惊觉,急喊:“快退回去”。话音中,他的身影已经向后暴退。
蓦地白光一闪,一条人影已飞快地射到他身侧,一柄长剑同时横里削来,封住了他的退路。
俞惊尘大喝一声,右手掩月刀反手崩了出去。他在掩月刀上浸淫了二十年,这一崩之势果然是如山崩地裂,令日月无光。
“掩月刀,刀光掩月光”。
此刻,即使挡住俞惊尘退路的是铜墙铁壁,也只有被这一刀崩得四分五裂。
岂只四分五裂,至少是四百分、五千裂。
何况,对方并不是铜墙铁壁,而是一个柔弱女子的血肉之躯。
可惜,这名柔弱女子的手中却多了一柄剑,青钢剑。
剑虽普通,剑法却绝不普通。
大慈悲剑法。
人虽柔弱,身法却绝不柔弱。
捕风捉影身法。
那女子身形一摆,俞惊尘的掩月刀就崩了一个空。强劲的刀风裹着刀锋崩入寂寞的长空之中,仿佛夜狼长啸。
刀光虽能掩住月光,却绝不能掩住那女子的楚楚风姿。
剑光一闪,那柄青钢剑已削向了俞惊尘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