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惊尘心念疾转,封子丹已经不能再开口,眼前符易水是唯一的活口,而他随时会咽气,必须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否则今晚便是白来了。
“杀害柳家母女和齐啸天一家五口的凶手是‘无头人’?”
“不错!”
“‘无头人’便是‘玄狐’武宏的化身?”
“不是,是……安排好的替身。”
“那‘无头人’是谁?”关键性的一句问话。
“他就是……”
上房的门帘突然飘了起来。
俞惊尘本能地脱口厉喝一声:“什么人?”
“嗯!”半声闷哼,符易水歪倒地面。
杀人灭口的故事重演,这是“金剑帮”惯用的手段,俞惊尘气炸肺腑,冰魄神剑出鞘,扫落门帘.闪电般行进上房。房里没灯,窗子是洞开的,不见任何影子,显然凶手在偷袭得手之后已经离开现场。
俞惊尘迅快地转出房,他希望符易水还有一口气。
符易水的口盾在翕动似乎努力想说话。
俞惊尘半蹲下去,伸指按住符易水的“脉根穴”,他要以特殊的手法助他一口真元,真气从指尖注人脉穴。
“孟……津,孟津……”符易水有了微弱的声音。
“孟津怎样?”俞惊尘急问。
“金剑……坛……”咕的一声咽了气。
俞惊尘收手起身,瞪眼望着符易水的尸体,怒气与愤火在心内翻搅,他真想杀人。
许久,他慢慢冷静下来。
现在,他得到了一个结论,杀害柳漱玉母女和“燕云神雕”
齐啸天一家五口的凶手是金剑密使“无头人”,而“无头人”仍然活着,杀人的目的不明,但奉帮令行事这一点毋用置疑,“金剑帮”的总坛是设在孟津。
白云堡在洛阳,洛阳距孟津不远,管寒星是白云堡少堡主,地缘的关系,如果由他协助,挖出‘金剑帮’的根子不难。
奇怪,借大一个翠园,主人都倒了怎不见动静?
刚刚杀符易水灭口的又是“无头人”么?
封子丹当然也是金剑帮徒,因为符易水说过他自己是走狗的走狗,那翠园应该就是“金剑帮”的秘密据点之一,真想不到对方在开封的地下势力已经成了气候。封子丹在帮中是什么地位?照理应该不低于“玄狐”武宏……
信符!
俞惊尘想及此点,立即上前俯身搜查封子丹的尸体,手指在胸衣之内果然触到一样硬东西……
穴道一麻,仰面栽倒,冰魄神剑脱手掉地。
死人也会出手,俞惊尘心理上根本没有防备。
“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封子丹站起来。
俞惊尘心里很明白,这叫阴沟里翻船,栽在这狡猾小子手中,他现在才省悟自己一直在犯错,没资格当真正的杀手,任何敌人在倒地之后,是否真的死亡应该加以确定,除非是身首异处,否则都有使诈的可能。
后悔已迟,许多江湖人只犯一次错便永远没机会回头,即使是一点点的小错,其后果仍然是相当可怕的。
显然,这花花公子相当精灵,他不想犯错,制敌通常只消一指头足够,但他点了人指,受制者就是功力通了玄也无法自解,纵然来了援手,要解开八处不同的穴道也不是件易事,这叫做绝对的控制,因为对象是相当可怕的人物。
“俞惊尘!”封子丹晃着脑袋,状颇得意:“如果你一走了之,在下便没有机会,偏偏你要搜身,嗨!”
俞惊尘能看能听,就是不能动不能开口,如果愤恨杀人的话,他现在内心的恨就足以杀死封子丹。
“有一点大概你该明白,一个玩虎的人,如果不清楚身边的虎是什么性格,爪有多锐,牙有多利,那将是非常危险的事。‘七巧燕’符易水是我修养的猛虎,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以为暗藏杀手,其实在下早已有备。”
愤恨归愤恨,俞惊尘很同意封子丹的说法,毒犬鸳鹰是行猎的有力工具,但也是最危险的工具,必须慎防伤及自身。
江湖人要活得长,活得稳,就必须严格设防。
一个蒙面人从里间转出来,金黄色的布套罩住头脸,只露出一对寒星般的目芒,他就是在埋葬柳漱玉的杂木林里两度袭击金老四的人。
“老大,这简直是天从人愿!”封子丹张目挑眉。
“封兄弟,你的运气太好!”蒙面人竖起拇指。
“如何处置?”
“严密保护,他是我们的王牌。”说完,捡起冰魄神剑,再解下俞惊尘腰间的剑鞘,把剑高高举起,“哈哈哈哈,大下第一奇兵,得之者将成天下第一剑手。”
“老大,恭喜!”封子丹作了个揖。
“兄弟,我们彼此!”
“小弟是秃子跟着月光走,分沾老大一分光。”
两个在庆贺得手,俞惊尘却几乎发狂,冰魄神剑是第一次落人别人之手,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这比死还严重。“老大!”封于丹又开口,“小弟想到件事……”
“兄弟想到什么?”蒙面人收剑人鞘。“逍遥公子管寒星是他的至交好友,如果……”
“管寒星不会知道俞惊尘落在我们手中,纵使他得到风声,也不过是冰魄神剑之下的亡魂,兄弟你跟他交情也不错,凭这层关系,对付他并不难,随便要点手段,照样要他团团转。他不常到翠园来吧?”
“常到,不过都是由小弟邀请,他不会主动上门。”
“很好,快叫人来料理现场。”
“还有……”
“还有什么?”
“这小子身后那一帮都是难缠难惹的人物……”
“我说过这小子是我们的王牌,用他来对付他们,是一着绝妙好棋。”
“这着棋怎么下法?”
“言多必失,现在不谈。”说着,走近俞惊尘,阴阴地道:“俞惊尘,你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不会受委屈的,我们把你当上宾,如果你需要,连女人都可以供应,而且是上等的货色。”
说完,点出一指。
俞惊尘失去了知觉。
二更天。
一条人影淡烟般飘进了翠园,是金老四。
外客厅里“逍遥公子”管寒星与封子丹相对站立,管寒星的俊面是铁青的,眸子里寒芒焰焰。封子丹则是一副极度惊愕的表情。
“管兄,能不能坐下慢慢再谈?”
“就站着说好了!”
“管兄,你我相交莫逆,并非一天两天的朋友,小弟的为人你应该信得过,关于这桩事,小弟的确是毫不知情,符易水会是‘金剑帮’的密探,做梦也没想到,你知道,小弟一向不招江湖是非,对于……”
“封老弟,我们就事论事,你不招惹也沾上了。”
“管兄,你要小弟……怎么说?”封子丹苦起脸。
“你真的不是符易水的同路人?”
“小弟可以对着烛火发誓……”
“不必,我只信事实不信誓言,我会查,如果查出你老弟骗了我,嘿!我绝对下得了手。”管寒星语冷如冰。
“好,管见可以仔细调查。”
“请把经过再说一遍。”
封子丹深深透了口气。
“今天黄昏之时,俞大侠突然到访,小弟十分意外,但知道他是管兄的生死之交,所以尽情以礼接待。俞大快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小弟郑重声明是局外之人,俞大侠不接受小弟的说词,准备动武,正巧符易水带伤而回,坦称是‘金剑帮’密探,俞大侠开始问供,小弟只是个旁观者,连口都不开“符易水什么也没说?”
“没有,他知道生路已绝,当场自裁,尸体就停在后边厢房,管兄无妨亲自检验。”封子丹的表情,任谁也不会认为他是在说假话。
管寒星迫视着封子丹,目光发成了两条银线,似要穿透封子丹的内心,看他说的话有多少可靠性。久久,才冷沉地道:“我那俞大哥就这么走了?”
封子丹点头道:“是的,不过……临走撂了句话。”
管寒星道:“撂句什么话?”
封子丹吐口气道:“如果有疑问还会再来。”
管寒星朝厅门外扫了一眼道:“我得走了!”
封于丹舒眉展笑道:“管见,话已说明,时辰也正合适,我们到园里露台上宵夜,你不是很欣赏青凤和百合么,要她两个侍候……”
管寒星抬抬手道:“不,我得找到俞大侠,在事情没弄明白以前我没心情作乐,我走了,不必送。”抬抬手大步出厅而去。
封子丹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差一点便是不了的大误会,希望管寒星找到俞惊尘这事彻底澄清。”说完,转身进人上房。
金老四也悄然退出翠园。
三天。
俞惊尘已经失踪了三天,他没回住处,经常活动的地方也没他的影子,人就是突然消失了,情况相当不寻常。
金老四走遍大街小巷,跑遍城里城外,就是找不到人,连一丝丝的消息都没有,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人要是离开开封,至少会打个招呼,以俞惊尘的身手,会有可能发生意外么?
金老四现在躺在岔向胡家堡的路边大榕树下,天热,人也着实累了,人不得不休息,眼睛是闭着,但心里却相当不宁静,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透俞惊尘何以会突然失踪,翠园已经暗探过,证实俞惊尘已经离开,莫非他又发现了什么线索而急着追踪,来不及联络自己?可是照封于丹和管寒星的对话,他是一无所获而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