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哈哈哈哈,‘唐门双花’头一次听到有人敢当面说出这个字,听起来新鲜得很!”说着,侧顾身边的一个:“妹子,我们的耳朵不会有毛病吧?”“姐姐,是人家的嘴有毛病。”
“你说该怎么办?”
“先赌了再说!”
两人一唱一和,根本视“四绝夫人”如无物。
三名青衣少女脸色全变。
“天地双杖”年纪大火气却不小,身为山庄护法,岂能任人呼吆喝六,蔑视主人,怒哼声中双双曳杖上步。
“唐门双花”分别转身面对双杖。
做姐姐的道:“这两个老太婆不识相!”
做妹妹的道:“我给点颜色她两个看!”
二姥各面对一人,拐杖横了起来。
做姐姐的又道:“妹子,我们是为赌而来。”
做妹妹的立即应和道:“对,先别打架。”
二姥白发蓬立,拐杖上扬。
双花完全无动于衷,一副目中无人之态。
“天地双杖”凭名头就足以唬人,还不曾被人如此轻视过,气得开不了口,上扬拐杖挟雷霆之威,分别劈出,破空之声震耳,论势道可以碎碑裂石。
双花上步伸手,身躯扭曲成了怪形,不像是人的躯体,仿佛是可以任意折的东西组合,疾劲严密的杖势竟然有了空隙,而弯曲成奇形怪状的躯体又正好配合上没有空隙的空隙,像是预先演练纯熟的动体,手爪自然而然地钻隙直人。
二姥忙不迭地撤杖疾退,如果不退,手爪便直达要害。
这是什么武功,不是惊人,简直是吓人。
双花这时收手,没有进逼。
“四绝夫人”冷冷地道:“二位姥姥暂勿出手!”
“天地双杖”的老脸扭歪了,拄杖窒在当场。
双花徐徐回身,又面对“四绝大人”。
暗中俞惊尘身形一动。
“青竹老人”拉了他一把悄声道:“看下去!”
“四绝夫人”凄冷脸上保持那份漠然。
“这不是唐门的武功!”断然的说法。
“无关宏旨,你到底敢不敢赌?”做姐姐的回答。
“赌什么?”
“毒!”一个字,令人心惊。
“为什么要赌?”
“‘四绝女’用毒称一绝,这犯了我唐门之忌,如果你改称三绝夫人就可以不赌石则的话便非赌不可。”
“四绝夫人”沉默了片刻。
“如何赌法?”
“很简单,我这里有一粒丸子,不必说有多大威力你也应该想象得到,你同样拿出两份你认为最绝的我们当场分别服下,不倒的一方算赢,二对一,你不蚀本,公平公道尽在其中,话已经说明,速作决断。”
“四绝夫人”又沉默了片刻,突地回顾身后三少女之一道:“秋云,我房里床头第二只木箱底层,一白一红两个小瓶,快去拿出来。”她已下决心接受挑战。
“夫人……”秋云有些迟疑。
“去!”“四绝夫人”回过头。
“是!”秋云转身奔去。
空气顿呈无比的诡谲,透着浓浓的恐怖。
毒,要命的东西,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就不会找上门,“四绝夫人”用毒称一绝,其道行能与“唐门双花”匹敌么?俞惊尘从花树叶隙望着现场。
“前辈量这两个妇人真是四川唐门的?”
“不是!”
“何以见得?”
“我老人家呆在西南的时间不短,没听说过店门出了什么双花,而且唐家规矩极严,绝不容许家下人等在江湖中惹是生非,争长竞短,另方面唐门是毒道世家,武道却是稀松,刚刚这两个婆娘表现的那一手,在江湖上已经是拔尖者流,唐家从祖宗八代数下来也不会出这等高手,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也不会到北方来张牙舞爪。”
“那对方是心怀叵测?”
“一点不错。”
“胆敢上门,必有所恃,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既然称绝,总是有几套的。”
“该不该阻止?”
“你小子凭什么阻止?”
一句话反问得俞惊尘哑口无言,毒,不是凭武功可以抗衡的,如果连“四绝夫人”都无法对抗,旁人何能为力?
秋云人而复出,双手把东西交与“四绝夫人”。
空气顿时紧张到极限,这是生死之搏,其凶险比之刀剑相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赌命可谓之别开生面。
“四绝夫人”已把毒药倒在手中。
“准备好了?”那做姐姐的阴阴开口。
“晤!”“四绝夫人”“晤”了一声。
“我们交换!”
“好!”“四绝夫人”颔首。
双方交换,都是丸子,各以两个指头钳住。
“吞吧!”那被称作妹子的意态从容。
空气冻结,这要命的丸子一吞下去后果难料。
天下之毒,多得难以计算,一般之毒,一般之药可解,而独门之毒,则必须独门解药才能消解,由于淬炼配方各有门道,虽毒道翘楚,也无法识尽天下各门之毒,既是毒道高手对决,所用之毒当然是绝对有把握制敌的奇毒,所以这一场赌博很可能全是输家。赌命,输的是命,一个人只有一条命,豪赌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其惨烈。
江湖人争名,争一口气,“四绝夫人”为的是名和气,抑或是她有不会输的把握?这一点,外人是无法知道的。
双方各举毒丸就口…---每一个旁观者的呼吸全摒住了。
就在这生死立见的瞬间,一阵极其诡异的笑声倏告破空传来,说它诡异,因为笑声没断,但你无法测出其方位,像发自虚无的空间,若东又西,又像发自地底,沉闷窒塞,不刺耳,但却使你听了会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双方到口边的手放了下来。
“唐门双花”左右顾盼,神色之间微见仓皇。
“四绝夫人”凄冷如故。”
笑声止歇,余音仍在空中回荡。
“何方高人?”做姐姐的扬声问。
“你俩还不配问!”话声和笑声一样怪,方位依然不明。
“好大的口气,想横岔一枝么?”
“不许你俩来此弄鬼!”“哟嗬,公平赌博,何谓弄鬼?”
“胆大包天!竟敢冒充唐门弟子胡作非为。”
“唐门双花”互望了一眼,换由做妹妹的开口。
“听口气,你阁下是唐门的人?”
“不是,但有渊源。”
“哦!既敢插手管闲事,为何不敢现身?”
“取消赌约,速速离开,老夫如果现身,你俩就将横尸此地!”
“我姐妹一向不信邪!”
“那就让你们信一次!”
话声甫落,一阵风蓦地平空刮起,从院地旋卷而过,呼啸声中,花树枝梢叶舞,高悬的风灯疾摆骤暗,旋风中有团黑影,不知是人还是怪,所有在场者的身形全被风力拉得摇晃不稳,这当然不是戏法,算是什么邪门武功?
风过,吊灯复明,地面一大片残枝落叶。
“唐门双花”转身相对。
“难道是他?”做姐姐的开口问。
“可能,除了他没人能玩出这一套。”
“不赌了?”
“我看暂时取消!”
“那我们走!”
不作任何交代,身形一晃,如魁影消失,论功力,两个中年妇人表现的这一式身法,在江湖上还是罕见的。
“她们说他,他是谁?”俞惊尘迫不及待地问。
“谁知道!”老人吹口气。
“前辈应该知道。”
“小子,你这话怎么说?”
“以前辈的身份阅历,不可能连影子都摸不到,同时前辈刚才阻止晚辈现身干预,似乎早知道有此事发生。”
“小子,我老人家也是人,还没成仙正果,天下事岂能尽知,别胡思乱想,我们出去!”边说边挪步。
两人现身出去。
“四绝夫人”迎了上前。
“莫老,那两个冒充店门弟子的是何来路?”
“不知道!”老人摇头,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偏头想了想,两眼一翻道:“夫人是毒道高手月p两个婆娘用以赌博的丸子在夫人手上,何不从丸子探究对方来路,天下用毒的门户不同,但总有脉络可循。”
“四绝夫人”点点头,把那粒比豌豆略大的丸子放在掌心之中,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用舌头舔,闭上眼,片刻之后睁开眼,神色突然大变。
“怎么样?”老人有些紧张。
“天下第一奇毒,等确定之后再为奉告!”说完,抬脸道:“两位姥姥请下去休息!”
“天地双杖”立即转身退下。
“四绝夫人”再挥手,身后的三名少女也退了下去。
“夫人!”俞惊尘忍不住开了口。
“刚刚惊走敌人的那位是谁?”话锋略顿又补充着道:“夫人如果有所不便可以不说,只当在下投问。”
“少侠认为老身准知道对方是谁?”
“是的!”
“何所据而云然?”
“对方蓦然出现干预,夫人与贵属下并无特殊反应,视之为理所当然,非独在下,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是依情理而下的判断?”
“可以这么说!”
“好,那老身就告诉少侠,此人你曾经见过,跟你还有那么一点香火之情,至于他的名号,格于江湖规矩,无法宣之于口,你自己去想吧!”
俞惊尘不再追问,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冷静,他在想:“要说见过,对象便太多了,根本无从想起,但要以具备这等莫测的功力,再加以还有点香火之情这方面而论,范围便缩小了,曾有过敌对行为者不论,会是谁呢?”
“青竹老人”悠悠地道:“小子,不急在此刻,有空慢慢地想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碰上,连想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