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宣艺啊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我们这间石室是在石窟的下一层了。”
春香道:“是啊,这间石室,已经在本来那间石室的下面了,它和上面那一间,完全一样的。”
吴宣艺缓缓走到俞惊尘身前,说道:“俞公子,谢谢你了。”
俞惊尘连忙拱手道:“吴姑娘,伤势痊愈了就好,这解药是凤姑娘的,在下只是替她代送来的罢了。”
吴宣艺哼道:“早知道是她的解药,我不会服的。”
俞惊尘道:“吴姑娘,你对凤姑娘误会了。”
吴宣艺沉着脸道:“什么误会?”
俞惊尘道:“凤姑娘伤你的是旁门中最厉害的‘九阴爪’,这种功夫,练习之时,即以死人骷髅为的,以五指能一下戳入头盖骨,就得再换第两个,故而练成之日,五指也吸取了很多尸毒,出手就以对方天灵盖为对象,凤姑娘只抓姑娘左肩,而且下手不重,实在已是手下留了情份……”
吴宣艺没有作声。
俞惊尘继续道:“但凤姑娘下手虽轻,因为她练的是‘九阴爪’,指上有毒,尸毒一经发作,还是会中毒昏迷,非她独门解药不解。”
吴宣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替她说了不少好话,目的何在?”
俞惊尘道:“在下不愿意看到姑娘负伤,故而送药而来。”
吴宣艺绷紧的脸上,神色稍缓和,说道:“她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俞惊尘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凤姑娘交给在下解药之时,确曾说过两句话……”
吴宣艺凤眼一抬,问道:“她说了两句什么话?”
俞惊尘道:“她说:她并无伤你之意,也希望你不要把她当作敌人。”
吴宣艺冷冷一哼道:“她说的话,你俞公子一定都还记得,天香遗物,在我手中,她居然说出他们一统门志在必得,这还不是敌人?”
俞惊尘觉得她说的也是有理,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只是据在下看来,凤姑娘倒确实并无敌意……”
吴宣艺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俞公子,不用说了,你是我们两人的证人,现在我想问你一句话。”
俞惊尘道:“姑娘请说。”
吴宣艺道:“譬如说,我相信了你的话,没把她当作敌人,但她却口是心非,仍然对我所有的天香遗物,念念不忘,志在必得,处处把我当作敌人,你俞公子帮谁?”
俞惊尘道:“在下既是证人,自以公正为先,立场超然,谁也不帮。”
“不!”吴宣艺道:“俞公子这话就不对了,你是公证人,理屈在我,你应该帮她,理屈在她,你应该帮我。”
俞惊尘道:“好吧,只要理屈在彼,我一定站在姑娘这一边。”吴宣艺不觉嫣然一笑道:“如此多谢俞公子了。”
春香一直伺立在吴宣艺身侧,直等她说到这里,才嗫嚅的道:“启禀小姐,你还有一柄扇子,跌落在石室门口,秋香、冬香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吴宣艺听得一怔,问道:“怎会找不到的?”
春香道:“婢子明明看到小姐失手掉在地上,那时小姐也昏倒地上,夏香和婢子只顾得照顾小姐,把那条甬道找遍了,就是不见扇子的踪影,奇怪的,那木偶手上一柄长剑,明明落到地上,也不见了。”
吴宣艺听她一说,心中立时明白过来,说道:“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唉,两柄扇子,缺了一柄,如果遇上强敌,那就要差得多了!”秋香、冬香齐声道:“小婢该死……”
吴宣艺低着头,似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口中轻“嗯”一声,低低的道:“列卦其上,万人迷踪,合乎其式,得入其中,付汝金剑,入主我宫……”
她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背诵一首四言诗!
俞惊尘听得心中方自一动!
吴宣艺脸上忽有悦然之色,喜道:“那‘上’,那不就是指上面吗?我们果然进来了,难道这里……”
春香看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心头觉得得奇怪,低低的叫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吴宣艺爽朗一笑道:“咱们误打误撞,大概已经进入天香之宫了。”春香疑惑的道:“小姐,这里就是天香之宫?”
吴宣艺道:“这里当然不是。”
春香道:“小姐不是说……”
吴宣艺道:“我是说咱们已经进入了入宫之路。”
春香道:“小姐,路在哪里呢?”
吴宣艺道:“应该就在这间石室之中。”
说到这里,黑白分明的凤目,朝俞惊尘一溜,问道:“俞公子,你进入天香之宫,自然也是为天香仙子的藏宝而来,如今你我都已陷入山腹石窟的地底石室之中,那是应该同心协力,互相合作的了?”
俞惊尘道:“在下在前面当着大家,已经一再声明,在下原是为救义弟而来,一时好奇,进入山窟,对天香仙子藏宝之事,并无所知,也毫无非份之想,如今既然困在山腹地底,姑娘不必说合作二字,在下也自当和姑娘通力合作,谋求出路。”
吴宣艺回眸一笑道:“我说的合作,不是谋求出路,而是谋入天香之宫。”
她举手拢了拢披散肩头的秀发,徐徐说道:“因为我们目前已陷入地底,谋求出路,比谋入天宫更难,只有先求进宫去,才能找得到出路。”
俞惊尘知道她已经智珠在握,这就点头道:“姑娘心有成竹,在下当以姑娘马首是瞻。”
吴宣艺忽然目含柔情,低低的道:“真的么?”
俞惊尘道:“自然是真的了。”
吴宣艺欣然道:“这样就好,我们可以开始寻找入宫之路了。”
俞惊尘道:“姑娘对入宫之路,可有高见?”
吴宣艺道:“高见不敢,我们既然通力合作,我也用不着再向你俞公子隐瞒了,我是从两柄古扇上,得到的指示……”
俞惊尘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吴宣艺望着他,惊异的道:“你知道?”
“不错,在下早就知道了。”
俞惊尘脸含微笑,继续道:“姑娘那两柄折扇,仍是天香仙子的遗物,上面自然会有天香之宫的入宫记载了。”
吴宣艺笑了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俞惊尘道:“在下没有看过天香仙子遗留的两柄折扇,能猜对一半,已经不错了。”
“嗯!”吴宣艺轻嗯一声,缓缓说道:“其实折扇上。说的很含糊,而且也只有开启石壁之法,进入山窟,只有八句诗:天香之宫,有道斯通,列卦其上……”
俞惊尘不待她念下去,接道:“万人迷踪,合乎其式……”
吴宣艺听得不觉跳了起来,惊奇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俞惊尘笑道:“这是在下未进入天香之宫以前,有一晚,梦见天香仙子告诉了我八句诗……”
“我不信。”吴宣艺凝睇道:“你说,天香仙子是怎样一个人?”
俞惊尘目光平视,徐徐说道:“天香仙子穿的是霓裳,但面貌却酷似姑娘。”
吴宣艺被他说得粉脸一红,轻披樱唇,说道:“人家和你说正经,你却取笑着我。”
俞惊尘笑了笑道:“说实在,这几句诗是你方才低低的念着,给在下听到了。”
吴宣艺轻啊一声,不依道:“你坏……”
四香服侍小姐多年,那时的小姐,身体孱弱,多愁善感,终日都没有笑容,后来得到两柄天香折扇,终日把玩,终于被她发现了秘密,原来扇中间藏了“天香七式扇招”和一张柬帖,略谓得到此扇的人,可入主天香之宫。
小姐于是勤奋练扇,但为人却变得十分冷峻,可从没见过她像今天这般有说有笑!
四香年纪都不小了,自然知道男女相悦之情,四个人暗暗扮了个鬼脸,悄悄退后,只作不见。
只见吴宣艺双眸一转,向道:“你既然听我念过,你倒说说看,第一句‘天香之宫’,不用解释,第二句‘有道斯通’,作何解释?”
俞惊尘道:“这个在下想不出来,还得姑娘指教。”
吴宣艺嗤的一笑道:“这句话,我想了很久,一直到进入山腹石窟,亲身体验,才知道这个‘有’字大有问题,是借用的,应该作‘右’,逢右转是也。”
俞惊尘口中“唔”了一声,道:“有道理,这就是告诉你要进入天香之宫,必须逢右转弯,虽然排列了八卦阵图,万人迷踪,你可以不受其迷……”
“不错!”吴宣艺道:“不过‘列卦其上’的‘其上’二字,直到落到此室,才领会出来,原来上面只是列八卦阵式的地方并不是天香之宫。方才我进入甬道之时,曾两次遇上木偶,我以天香仙子的扇招,把它击退,这就是五六两句,要‘合乎其式’,才能‘得入其中’,这‘其中’二字,指的应该就是这间石室了。”
俞惊尘道:“第七句‘付汝金剑’,应该有一把金剑才是,姑娘不妨先找一找……”
“不用找”。吴宣艺伸手在她玉颈边拉出一条极细的金项链,链上挂着一支金光闪闪的精致小剑!
这支金剑,大概还不到二寸来长,形式极古,剑上镶了许多细小的宝石,手工极为精细,一看即知是一件女人的饰物。
吴宣艺继继续道:“金剑就在我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