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浑身是血


    沧若揽了揽袖袍，然后淡然的坐了回去。


    沧若端坐好之后，百官才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接着整个秦和殿充满了整齐划一的声音“恭送皇上，皇后。”


    秦明季站起身来，伸手去牵沧若，沧若一脸平静的将手搭在他的手心，在百官的目送下离开了秦和殿。


    一出秦和殿，在侍女的指路下，两人到了养心殿，这殿一般都是历代皇帝起居的地方。


    秦明季问道“若儿今日想吃什么？”


    “......”吃什么？她不知道，口中淡淡的什么都不想吃“随意。”


    “那就让御厨房随便做几个菜式。”


    “嗯。”


    “若儿，发生了什么？昨天开始你心情就好低落。”


    唔，有心情很低落吗？她不是同往常一样的吗？


    秦明季道“不用膳，不睡觉，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沧若神色敛了敛，捏紧了袖袍，不予一词。


    “若儿？”


    “没事。”沧若别开脸，不想去看秦明季的眼睛。


    秦明季问道“没事？那你手腕为什么缠着飘带？”


    闻言，沧若捂了捂手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之间氛围有点尴尬，就连吃饭的时候，周围伺候的侍女见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着了。


    饭之后，秦明季就去处理政务去了，沧若也挥退了所有的人，将养心殿的大门关了起来。


    伸出双手，上面的飘带直接落下，盯着那一抹青乌，为什么缠飘带？不缠这样好看吗？


    突然一股熟悉的茶清香弥漫，忘尘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沧若猛的将手收了回去。


    忘尘神情中一片懊恼，看着沧若半晌才轻启唇瓣叫着她的名字“若儿——”


    “师傅？”沧若转身，一脸惊恐的看着来人。


    一见到忘尘，沧若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明明她都哭着求了，可是师傅却还不停手，那种样子简直是可怕到了极点。


    沧若担惊受怕的样子生生的刺痛了忘尘的眼睛，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沧若却猛的一退，避开了他的手。


    “师傅，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沧若情绪一波动，破心之毒就澎湃了。


    见沧若脸色突然苍白，忘尘就知道她身体不适，担忧的说道“若儿，过来，让为师看看。”


    沧若捂着心口，连连避开忘尘的手，声音也变的激动了些。


    “你走，走呀，我不想看到你。”


    沧若指着大门，不住的说着让忘尘离开的话，忘尘神色暗了暗，双手捏的死紧，还是不顾沧若的喊叫，向前走了一步。


    “哇——”的一声，沧若的护体仙障因为受了猛的撞击，口中喷出了一滩鲜血，身子也晃晃悠悠的，勉强扶着一旁的桌子才稳住了。


    见状，忘尘心下一慌，他一步跨到沧若的面前，捏着她的手道“若儿，别激动，凝神。”


    “我让你走。”沧若使劲抽出自己的手，直接将忘尘推开了一些距离。


    挣扎期间，忘尘瞥见沧若青乌的手腕，眼神一敛，心中某个地方像是被刀割了一样。


    忘尘沉了沉声音，安抚着沧若，道“好，若儿，别激动，为师立马就走。”


    “走呀。”


    忘尘磨磨蹭蹭的，沧若看着他直接吼了一句。


    忘尘凄然的看了一眼沧若，化作一股青烟就消失了，他走后，沧若才瘫坐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平复自己的情绪。


    “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红听到殿中有声音，立马推门进来。


    一进殿，绕过拐角，小红就看到嘴角挂着殷红的沧若坐在地上，靠在桌腿上面。


    “出去。”沧若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小红被这样的沧若吓了一跳，她立马慌乱的快步出了养心殿。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沧若，沧若的性子是冷了些，但从来没有这么动怒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红在殿门外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快步向着秦和殿去了。


    小红走了，可是殿门还开着，有微风吹了进来，沧若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慢慢的调息。


    她以为她会慢慢忘掉那天的事情，可是师傅一出现，看到他的脸，就全部又记了起来，她一瞬间就接受不了。


    秦和殿偏殿，小红恭恭敬敬的跪在大门外“赵公公，求求你给皇上说一声，皇后娘娘出事了。”


    “这——”一脸褶子的赵公公为难的尖着声音说道“小红姑娘，不是咱家不给你通报，是皇上说了，他现在正在和户部侍郎顾大人谈事情，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公公，你就说一声，是皇后娘娘出事了，求你了。”小红扒拉着赵公公的衣摆。


    小红明明知道沧若不是凡人，可是沧若吐了那么多血，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而自己又什么都不能做，所以她只能来找秦明季了。


    赵公公道“这，不行的，小红姑娘，不然你让御医先去看看？”


    要是能找御医，她就不会来这里，小红依旧拉着他的衣摆继续求着“公公，求你了——”


    “什么事？”


    许是小红的声音太大了，偏殿里面就传出了秦明季不悦的声音。


    听到秦明季的声音，小红站起来，三步两步的就跑进了偏殿，也不跪，担心的说道“皇上，娘娘她吐了好多血。”


    闻言，秦明季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折子，提起衣袍，绕过桌子，就朝门外走去，小红也识趣的跟上。


    秦明季边走边问道“怎么回事？”


    小红道“不知道，我听到殿里有响动，进去的时候娘娘她就坐在地上了，浑身是血。”


    “......”


    看着急冲冲离开的皇上，身为户部侍郎的顾瑜愣了，此刻他该去还是该留呀，皇上也没有说一句就走了。


    “顾大人还是先回去吧，皇上一时半刻应该不会过来的。”赵公公看出了顾瑜的想法，在一旁提醒到。


    顾瑜道“即使如此，就劳烦公公告知皇上一声，下官就先回去了。”


    赵公公微微一笑，瞪着一条缝说道“嗯，好说好说。”


    秦明季回到养心殿的时候，沧若刚刚调息完，准备站起来，秦明季就突然跪到了她的眼前，一脸担忧的问道“若儿，你怎么了？”


    “没事，旧疾。”


    沧若想要站起来，可是不得力只得伸出手去，秦明季会意，将她扶了起来。


    坐在矮榻上，秦明季还拉着她的手“真的没事吗？”


    想起自己的手腕，沧若不着痕迹的将手收进袖笼，而秦明季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沧若道“没事。”


    秦明季不放心，继续追问到“真的没事吗？小红说你浑身是血？”


    浑身是血，且不说她没有吐到这么多，这帝后服还是黑色的，这小红怎么看出来她浑身都是血的？


    “没事，不过旧疾发作，吐了一些。”沧若无奈的解释到。


    秦明季眼中都是担忧“要不要让御医来瞧一瞧？”


    “我不是凡人。”沧若扶了扶额，她真的不想再说这句话了，他们怎么都记不住呢。


    “我知道。”


    难得见秦明季用这般强硬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沧若一愣，就被他腾空抱了起来。


    沧若回神，一个闪身跳了下来“干什么？”


    秦明季愤愤的说道“抱你去躺着。”


    “......”盯着秦明季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不去躺着，我就要抱你去一样，沧若汗颜道“我自己去躺着。”


    沧若刚刚躺在床上，秦明季就又对着小红说道“备水。”


    备水，干什么?


    当水端来的时候，沧若就知道了，她假笑的盯着秦明季手中的帕子，道“不用这么麻烦。”


    丢下一句话，沧若指尖冒起一股灰白色，秦明季直接用手给她拍开，执着的要给她擦脸上的血迹。


    沧若一把夺过帕子，然后再脸上胡乱的擦了一下。


    手中一轻，秦明季眼中就闪过一丝失落。


    接过沧若递来的帕子，秦明季顺手就将它扔进了盆子中。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秦明季丢下一句话，就绕过了屏风。


    沧若依言躺了下去，脑海中开始回放她与师傅的争吵，和之前发生的事情。


    一脸受伤的闭上了眼睛。


    只要不见师傅，应该就会慢慢淡忘的吧，时间不是会冲淡一切的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沧若心中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秦明季怎么了，从她上床躺着开始，他的态度就变的冷淡了一些，一脸的有心事。


    “陛下，晚膳准备好了。”赵公公突然出现在养心殿门外，虽然声音很轻，但是也掩盖不了那尖锐。


    秦明季站直了身体，对着门外应道“好。”


    养心殿很大，里面是休息用的床榻，隔着一道屏风，外面是一方矮榻，可以用来处理政务，再拐角之后，就是皇帝日常用膳的地方，摆了一张圆桌。


    听到外面说晚膳备好了，沧若急窸窸窣窣的起身了，与刚想来叫自己的秦明季打了一个照面，两人相顾无言，不过秦明季还是让沧若先行了。


    在赵公公吃惊的眼神中，沧若坐在了主位上面。


    秦明季紧跟其后，一撩袍子坐在了沧若的旁边。


    “陛下，看看可有喜欢的，奴才好将它移到您的眼前。”


    赵公公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虽然沧若逾矩了，但是皇上都没有说什么，他也就装作没有看到了。


    而且午后，小红姑娘还说皇后娘娘吐血了，如今看也没什么大事，还是生机勃勃的，赵公公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大概是皇后娘娘无聊，想陛下了，才编了那样的理由。


    “这个撤走，皇后不喜欢吃。”秦明季指了指眼前的羊肉，然后又指了指桌面“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摆前面来，皇后喜欢吃。”


    秦明季吩咐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异常，他已经习惯了，在心中叹息一声。


    沧若是神仙，可是神仙又怎么样，也是需要照顾的吧，只是沧若一直都是与自己的界限划的很清，而自己却想要更多。


    见秦明季这样，沧若一阵无语，不说这人之前对她突然变冷淡的原因，而且她都没有讲过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是。”赵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指使一旁的侍女开始重新摆菜。


    “来，若儿，这你尝尝——”秦明季又开始了他的夹菜大业。


    沧若扯出一抹苦笑，边吃边问“皇后是不是有自己的宫殿？”


    话本里面都说了，皇宫里面皇后和皇帝都是独立的宫殿的，能独自一人住也是很好的。


    “没有。”秦明季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改口道“凤禧宫如今在修葺，不适合住人，你住在养心殿就好。”


    “这样？”沧若送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疑惑的看着秦明季。


    “真的，不信你问赵公公。”秦明季丢给赵公公一个眼神。


    赵公公立马会意，道“是的，皇后娘娘，先皇后去世后，凤禧宫就一直没人住，如今陛下登基，内务府才派了人去修葺。”


    “哦，好吧。”沧若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苦干，她可是有一天都没有吃饭呢。


    见状，赵公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慈祥的微笑，秦明季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会有自己的宫殿，如今看来这待遇和东宫完全没有分别嘛！


    晚膳之后，沧若慢吞吞的洗漱完，便踱步到了床榻边，伸手扯过被子，一抖。


    什么嘛，皇帝待遇还没有太子好，被子都没有多余的，将手中的被子一扔，沧若就绕过了屏风。


    “怎么了？”秦明季问到。


    “你睡吧，我打坐。”说着，沧若就撩开袍子就盘腿坐在了矮榻上面。


    秦明季负手而立，望了望床榻处，又看了看沧若，有目的性的试探到“若儿，床很大，被子也很大，要不一起吧。”


    “不用。”


    虽然不知道秦明季怎么了，但是相对比冷淡的那个家伙，这样的他还是比较好的。


    沧若的拒绝，秦明季已经听了很多次了“还是若儿睡床吧，我把衣服弄一弄将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