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82、


    姚裳沉默了瞬，道：“但愿如此吧。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沉香一面说着一面喝酒，就着花生仁和肉干，心满意足，自是并没有对韩婴这件事上心。虽然话题始终没离开过那两个字。


    酒过三巡，沉香脑子开始犯劲，人晕晕乎乎。赫连神溪给姚裳使了个眼色，两人配合默契的把酒壶变成了水壶。


    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安静。人们终于全都入睡。


    沉香打了个酒隔，看向姚裳，突然道：“小裳啊，孩子的名字想过没有。”


    姚裳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肉干，听着她这句话突然愣了下，摇摇头道：“还没。等出生之后，看看是男是女再说也不迟。”


    沉香闻言不由得皱眉，道：“那怎么行。这种事就该早早准备。不知道是男孩是女孩，那就各起一个不就行了。真是的，整天还说我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自己，你自己还不也是这样。半斤八两！”


    姚裳眼角跳了两跳，看向赫连神溪，轻声道：“要不就先带回去休息吧。”


    赫连神溪正有此意，起身就要将沉香拦腰抱起，结果被毫不犹豫直接阻止。不仅如此，后脑勺还被非常不客气地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赫连神溪和姚裳同时愣住。


    沉香大概是真的醉了，所以即便面对明显黑脸的赫连神溪，依旧无所畏惧。


    她扬起嗓子，呵斥了一句道：“动什么动！你丫再敢对老子动手动脚，信不信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赫连神溪脸色又沉了几分。


    姚裳眼中也明显染上尴尬，当然，这尴尬来源于担心。为沉香清醒之后的生命安全担心。


    刚想要说点什么圆场，便听沉香继续道：“老子可是有男人的人……你最好小心点，那家伙在这种事上，杀人不眨眼……”


    噗嗤一下，姚裳直接笑出声来！


    好了。现在不用再想什么话来圆场了。看来沉香的求生欲还真是很强。就算喝多了，也不忘记把自己身边那个男人的心情照顾到。


    果然，赫连神溪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嘴角微翘，明显十分满意。


    姚裳站起身，道：“屋子早就收拾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赫连神溪应了声，手中用力，这次直接将沉香拦腰抱了起来。幸而她这次没任何动静，已经彻底睡死过去。


    转身准备离开，赫连神溪却突然站住脚步，又看向姚裳，道：“墨凌风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的意思明显，如果姚裳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墨凌风，他们两个一定会在一起，“孩子肯定也希望能有爹娘陪着一起长大。”


    姚裳没想到赫连神溪会突然这么说，心中温暖，但并未让自己的想法改变，甚至动摇。


    她笑了声，摇头道：“我相信我的孩子会理解的。”


    赫连神溪没作声。


    姚裳沉默了下，继续道：“正是因为咱们都了解莫凌风的性格，知道他不会不负责任。所以才更应该理解。他的人生轨道并不在我这里，所以我不能给他太增添负担和困扰。如今这样，已经是老天爷给我最大的礼物了。”


    赫连神溪看看睡死在自己怀里的沉香，又看看神色温和的姚裳，道：“早点睡。”说罢，转身离开。


    姚裳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赫连神溪抱着沉香离开的背影。眼中全是欣慰与温柔。


    赫连神溪是一个除了对沉香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善于表达感情的性格。但他能说出这些话就已经足够了。


    姚裳也了解他。所以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即便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再也看不到赫连神溪的背影，姚裳才噙着笑，轻声道：“有你们就好了。”


    赫连神溪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不管姚裳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的。就算她始终不和墨凌风说明，就算她坚持要一个人将所有事都承担下来。不仅要将孩子抚养成人，还要担着旁人的闲言碎语……


    但这些她都不必在意，也不需要在意。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会在她的身边支持她。只要一句话，什么都不必担心。


    孩子也从来不会孤单，旁人家孩子有的、没有的，他都只会多不会少。


    不过这些话，细想想，从赫连神溪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困难。不仅是他本身困难，就算听到的人也一定浑身不舒服了吧。


    所以，心里明白就好了。心里是温暖的。


    ~~~


    次日沉香醒来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梳洗完毕后，看看那些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她犹豫了下，最终什么都没擦……


    不过为了表示自己其实心里想着这几件事，所以她换下了黑色长裙，而穿上了那件墨卿竹那日亲自送去的湖蓝色长裙。


    照照镜子，光鲜亮丽，显得脸色越发白皙透亮。人也好像一下活泼了不少。不过就是感觉有些太轻盈活泼了。


    穿久了黑色的她，如今倒有些不适应。


    “算了。以后还是只穿黑色吧……”她想着，飘飘然离开房间。


    府上人看到沉香后都是一愣，遂即脸上都是亲切的笑意，大家纷纷过来打招呼。一拍和煦温暖。


    赫连神溪看到沉香后，深邃的黑眸明显有什么东西闪烁。大概是满意和惊艳。


    就像沉香好久没穿过带颜色的衣服一样，赫连神溪可也是很久都没见过沉香穿带颜色的长裙了。尤其是蓝色。


    所以这一点他和秦遥不约而同。


    沉香确实很适合穿蓝色的衣服。


    走到赫连神溪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里满是愉悦的笑，道：“看什么呢？咱们二殿下今儿看起来状态不佳啊。”


    赫连神溪眉头微挑，伸手直接将沉香的腰身揽住，把她带进了怀里。垂眸看着她，声音低低沉沉地道：“本王的状态可是一直很好。”


    沉香顿时脸上发烧，忙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使劲一推，不过分毫未动。


    心跳加速，她低声吼道：“这是院子！你丫是不是疯了。”


    赫连神溪一耸肩，不以为然道：“院子怎么了。我又不是抱着别的女人。”


    沉香一口气没提上来，瞬间生无可恋。


    赫连神溪见她这般模样，更是心情大好。也不打算继续逗她，只道：“我来取昨儿的补偿。”


    沉香一愣，俨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拧眉道：“什么……”话没说完，嘴唇已经被封了上去。


    什么补偿。沉香喝的跟醉猫一样，自是完全想不起自己曾对赫连神溪后脑勺那“热情”一击。


    不过，这对于十分记仇，并且“有仇必报”的赫连神溪来说，可不是睡一觉就能过去的。


    幸而这位二殿下和沉香呆的时间长了，还能稍微考虑一下应该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所以沉香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两人到了正厅，姚裳已经命人将早餐弄好。军营之中自然每天都得有事情处理，不过因为姚裳身体原因，那些公文便都被搬到府上来了。


    一大早吃饭时候就听着整整四个人接连汇报情况，姚裳都好似水到渠成一般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却是每一件都说的头头是道，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概也就是如此。


    沉香佩服姚裳处理公事效率的同时，也在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大大小小琐事而影响休息。毕竟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总不能一直这么折腾。


    姚裳倒是并未在意。就像她说的，人如果一直忙络下去，反而身体会越来越好，因为已经习惯了那个频率。一旦增加或者减慢速度，都会让人因为突然不适应，反而生病。


    沉香后来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于是便不在计较姚裳这些事。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值得上心。


    如今她的肚子日益渐大，就算再怎么藏着，最后也是纸包不住火。传将出去，还未成亲就已经怀孕，总归不是办法。而且以后孩子去上课，跟同伴玩，也肯定会被问这问那。


    小孩子们童言无忌，想到什么说什么，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总得为小家伙的心情考虑。


    赫连神溪吃过早饭就去府上闲转，留给沉香姚裳两姊妹谈谈两个人之间的心里话。就算再怎么亲近，毕竟赫连神溪是个男人。有些事总归难以开口。


    赫连神溪离开后，沉香握住姚裳的手，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低声道：“小裳，就算你能为了凌风哥哥舍弃一切，不管之后会面对什么都不会有丝毫退缩和怨言。但你不能把这个想法强加给肚子里的孩子。让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沉香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姚裳心口。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对不住腹中孩子。但这件事本就是因为而起，我不能再去把墨大哥拖下水。”


    沉香直言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当初那么做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救墨大哥。没有什么比一个女孩子的贞洁更重要。你已经为他放弃的够多了，现在还要自己抚养孩子，承受莫须有的那些名声……小裳，这件事本就不该是你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