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八年,九月,广东海道副使汪鋐率兵击佛郎机,其败,求和。
史书上的短短几十个字,或十几个字不知多少人。
这段史书上仅仅用短短几十个字甚至十几个字记录下来的事件背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和英雄事迹。
朱厚照在暖阁里看着汪鋐奏报的内容,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这场仗胜的不容易。
原来就在礼部和佛郎机使节皮莱资相互扯皮打嘴仗的时候。
广东按照原定计划发动了对佛郎机人最后一击,这次大战,彻底将佛郎机人打服,奏报中称,佛郎机军事主官被打死,击沉船三艘,死伤无数,佛郎机人挂起白旗投降结束。
朱厚照虽然内心欢喜,但是很罕见的没有召见内阁,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而是去宫里散步去了,大概是后世很少逛,反正朱厚照没事就去逛逛紫禁城,走到哪里算哪里。
而且不带仪仗,就跟着刘全忠,张大顺,几名御前侍卫。
虽然陈敬、苏进私下劝过朱厚照好多回,但是朱厚照一都不怎么听,依然我行我素。
待走到日精门时,发现值守的侍卫都是生面孔,于是转身问跟着的夏助:“这是最近补充宫掖的侍卫?”
夏助上前一步道:“回万岁爷的话,正是。”
朱厚照点点头,又问道:“这次补充多少人?”
夏助再次回复道:“回万岁爷的话,这次补充五十人,算上以前的一百一十四名,侍卫营合该一百五十四名。”
朱厚照再次看着那两名侍卫,点点头:“侍卫营?谁起的名儿?”
夏助笑道:“都是私下混叫,原先人少的时候,都叫侍卫班,如今人一多,大家都叫侍卫营了,于是也都习惯了。”
朱厚照笑着走至值守的侍卫面前,那两名侍卫虽然不认识朱厚照,但是还是认识朱厚照身上的龙袍的,于是赶紧行礼。
朱厚照笑道:“平身。”待两名侍卫起身后,朱厚照问道:“什么时候入的宫?”
一名侍卫道:“俺是上个月十九日入的宫。”
另一名侍卫道:“俺是上个月十日入的宫。”
这时刘全忠呵斥道:“注意礼节!”
朱厚照却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这就挺好。”接着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说十九日入宫的侍卫道:“俺是真定府的”
另一名道:“俺是卫辉府的。”
朱厚照于是又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说十九日入宫的侍卫道:“俺叫马友武。”
另一名道:“俺叫陈怀义。”
朱厚照笑着问道:“你们是怎么入的宫?”
皇帝这句话问出来时,夏助、张宗说、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马友武道:“俺上阵杀敌有军功。”
陈怀义也道:“俺也是。”
朱厚照笑道:“在这里值守热不?”
“热。”两人不约而同的答道,马友武道:“宫里不比外面,这里没树。没地方乘凉。”
朱厚照点点头:“也是,宫里有规矩,有些地方不能种树,你们不会轮班值守吗?”
马友武道:“回万岁爷爷,我们是轮班值守。”
朱厚照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后便不再多言。只见他迈步走向那两人跟前,出人意料地伸出手来,轻轻拍打了一下二人的肩膀,紧接着又伸手捏了捏他们粗壮的胳膊。经过一番触摸之后,朱厚照心中了然,这两人的胳膊的确十分粗壮有力。然而,对于身后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以及那些对他这奇怪举动感到诧异的神情,朱厚照全然不以为意,笑道:“果然是都是好汉,离家千里地的来护卫我,你们好好办差,将来给你们个官做!”
二人闻言瞬间欣喜万分,便行礼道:“谢万岁爷爷隆恩。”
朱厚照见状,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微微点头示意后,继续抬脚向前走去。
后面的张宗说看着皇帝的表现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夏助却显得淡定从容许多,仿佛早已习惯了皇帝这般行事风格。
这时,张大顺上前道:“主子爷,别往前走了,虽然下了日头,但是暑气还是很盛,您圣体刚刚康愈,要不乘肩与吧,也好让身子轻松些。”
刘全忠心中骂道:“就你有眼力劲儿!”这分明是自己该说的话,竟然被他捷足先登了。
朱厚照点点头,笑道:“也是。”然后对着张宗说道:“张宗说,你去叫王琼进宫来。”
张宗说闻言就要去叫王琼,朱厚照却又道:“算了,再过会都该回家休息了,明天再说吧。”于是率领众人打道回宫。
这样一折腾,众人都是汗流浃背的。虽然刚过了立秋,但是暑气却未消减太多,朱厚照看着一众人的样子,笑道:“瞧瞧,不让你们跟,你们非跟着,那么热的天怎么能不热?”
于是吩咐刘全忠道:“去,上些酸梅汤来。”刘全忠闻言便去准备,朱厚照接着道:“顺便给值守的侍卫们也都送去些。”
刘全忠便领了旨意去了。
这时早有小太监、端来脸盆,捧着面巾上前, 朱厚照洗了把脸,笑道:“不能我一人凉快。”又吩咐人去再取一些棉巾来。
这时朱厚照问道:“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张大顺道:“回主子爷爷的话,司礼监奉旨提督皇庄事太监魏彬,今日早上派人送了本子,说前些日子大旱,他请领着十来随从去各皇庄查看受灾的情况。”
朱厚照闻言道:“告诉他,一把年纪了,别瞎折腾,有什么事交给可靠的人就行。”
张大顺闻言应了一声喏接着又道:“还有司礼监奉旨提督皇店事太监张忠道:他昨日个报请给予入京发卖粮米的粮商给予课税优惠,还未批,请爷爷示下。”
朱厚照道:“要他充什么好人?不准。告诉他,如果发往大同、宣府的等地售粮便宜点的,税可以一点不收。如果不要钱,且充了军粮,我不会吝啬,给他们盐引!如今夏言清查盐案,听说外面请盐引都跟抢的一样。”
张大顺再次应了一声喏,笑道:“主子爷爷有善心,各边军镇的卫士有主子爷体谅着,就不会太差,打仗也会卖力些。”
朱厚照笑道:“别说好听话,还有吗?”
张大顺道:“山东那边来信说如今鲁府和孔府吵的难解难分.....”
朱厚照道:“告诉他们,别掺合,看着、听着就行,其他一概与我们无关。”
张大顺忙躬身道:“是。”
这时刘全忠带着几人捧着酸梅汤进了暖阁里来,身后还有捧着面巾,朱厚照对着夏助、张宗说道:“来来,擦把脸,喝点酸梅汤降降暑。”然后又对着张大顺、刘全忠道:“你们俩也都擦擦脸,喝点汤,消消暑。”众人纷纷谢恩。
而张宗说擦完汗,端起酸梅汤喝起来时,内心早已是惊诧万分了:皇帝对外面的消息把控看来除了常规的科道、御史,恐怕还不止外面的太监,山东那边传来的信,是谁?
司礼监的陈敬、苏进这俩人现在靠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