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铁牛走后，消息的传递便改成了以密信的形式汇报给张楚。


    经手人，自然就是胡三，也就是古月大师。


    张楚拆开密信，逐字逐句的浏览下去。


    片刻后，两封密信被张楚随手丢进了炭盆之中。


    目光，重新落在了长安的堪舆图上，手指，轻轻点在了平康坊的位置上。


    情况，是平康坊的江大娘最先发现的。


    这批人，已经隐藏的很好了。


    不得不说，他们从挑选的入城时间，到藏匿的地址，再到平时活动时的谨慎，换做一般人，压根不会注意。


    但是，江大娘注意到了。


    这批人是在四门论道之前，随着周围各城池前来长安看热闹的人群一同混着进来的。


    可以说已经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在四门论道那一日，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去了城外凑热闹，但，他们没去，相反，还聚集在了一起，在江大娘的摊子上，喝了一顿羊肉汤。


    到了这个时候，江大娘也才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这些人之前或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都在她的摊子上吃过饭，但之前却假装陌生，谁也不认识谁。


    可现在·······


    一起来摊子上吃饭，这个变化和消息，瞬间被江大娘捕捉到了。


    这个时候，张楚才注意到了他们。


    然后派人便稍稍跟着监视了一段时间，果不其然，他们身上，似乎带着什么任务，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动手，无法得知这任务到底是什么。


    但，刚才的密信中提及了，他们似乎要动手了，已经开始准备！


    张楚盯着长安的地图。


    数息后，轻轻吐了口气，把书架回归原位。


    重新坐回了案桌后，张楚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雷微微发凉的软铁包裹。


    “不管你们是谁，想做什么，不要影响某家，不然········”


    张楚眸中闪过一道阴寒，他抿了下嘴角，拿起朱笔，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


    “也该动起来了。”


    “正好，检验下这段时间组织的成色。”


    他自语道。


    窗外，夕阳已经彻底落下，黑夜，弥漫了这座雄伟的城池。


    不过即便如此，这座城池现在也是燥热的，些许阴影下的腌臜事，影响不了这座城池的主旋律。


    大家，仍旧是深深期待着明日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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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皇城里也是这般。


    李世民为了明日能够有机会前往神仙里，带着房玄龄，徐世积，长孙无忌·······一众人，直接坐在了户部衙门。


    不走了！！！


    人头攒动的，似乎比城外都还要热闹，只是，气氛有点尴尬。


    崔如渊是站在一旁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坐着了。


    没法子，羞愧啊，着实羞愧！！！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陛下带着诸公，在这里齐齐坐着，已是第三天了。


    算算当初陛下给他们户部下的十日契约，今日，不多不少，正好也是第十天！


    他的压力，真的是很大，呼吸，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卢承庆小心翼翼的给众人换上了新茶。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壶了。


    从刚开始的清茶，慢慢的过渡到了加着枸杞果干的滋补茶，到了现在，这茶壶中已是用人参鹿角虎鞭炖煮的原汤了。


    他们真的害怕把陛下，把诸公熬出来些许的好歹，若真如此，户部真真的是没有脸了。


    李世民神情是有些疲累的。


    他和房玄龄从神仙里回来后，就带人入主了户部衙门。


    不仅是他，其他人的脸上疲累更甚。


    可是，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端起来茶杯，饮了一口，感受着五脏六腑的热流蒸腾，李世民幽幽看了眼崔如渊：“崔公，你们是不是觉得户部的茶艺，能比得过膳房？”


    崔如渊身子一震，他怎能听不出来李世民这话中的阴阳怪气。


    当即苦笑一声，赶忙躬身摇头：“陛下，折煞老臣了。”


    “老臣这再去催一催，再去催一催！！！”


    崔如渊急忙朝外走去。


    卢承庆见状，也好似逃离般的，赶忙跟了上去。


    这衙门正堂，真的是没办法待着了，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一下。


    大堂中，一片死寂。


    片刻后，长孙无忌深深吸了口气，冲李世民抱了抱拳：“陛下，还请保重身体要紧啊。”


    “户部上下官员，确实一刻也都没有闲着，你我，还有诸公，都看见了。”


    “核算不出来，应怪不到户部头上了。”


    “连户部都如此艰难，世间还有谁能核算出来呐？”


    “崔公他们，这段时间看上去都消瘦了不少，也都在尽心尽力的办差，也不该如此的，过多苛责他们。”


    长孙无忌沉声道。


    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是认同的。


    确实是这种情况。


    这三天，他们亲眼看到户部官员两班倒，东西两衙的核算处，那算盘声，就没有停下过。


    而且，毫无疑问，户部参与核算的大小官员，都是核算之道的老师傅了，可以说是大唐最为精尖的理账人才。


    他们浸淫户部之道半辈子，每日打交道的就是账簿，数目，可在他们手上这账簿到现在还都没有核算出来，这已是说明了这一次核算的难度之巨，而不是说人浮于事造成的结果。


    “是啊陛下，辅机说得对，当要保重好身子。”


    “这三日来，你每天才不过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就在这里坐着，守着，这怎么能行啊。”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徐世积附和。


    “陛下，这里有我们守着，只要出了结果，定然第一时间禀报于你，还请陛下，移驾回宫歇息吧！！！”李靖沉声道。


    “是啊陛下。”旁边一个快要睡着的老臣也抬起了头，正是工部尚书戴胄，声音，都已有些沙哑了：“陛下，身子要紧啊。”


    在座的诸人，几乎都和户部有很深的羁绊。


    户部核算迟迟不决，最影响的就是他们，兵部的计划，工部的计划，吏部的计划·······


    都要等着户部核算结束后，才能推行章程，所以，李世民也懒得看他们催促的折子了，索性带着各部主官，入住了户部衙门。


    催？


    好啊！


    何必上折子多此一举？直接在这里盯着户部干活就是了。


    李世民抬眸，抄着手，目光扫过众人，重重一叹。


    “难道，这一次核算，真的那么难吗？”


    “户部，竟然都被难倒了！”


    说着，李世民摇摇头，顿了下，唤道：“来人，把戴公搀扶下去，找个官廨歇息下吧。”


    戴胄是他们之间年纪最大的人了，总不能真的把老臣熬走。


    左丘立马走进来了。


    戴胄没有拒绝，他确实有点不行了，赶紧谢过李世民，刚要起身。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步子，匆匆响起。


    还不见人影，远远的，就听到了崔如渊欢呼雀跃的声音。


    “出来了，出来了！”


    “陛下，陛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