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面者出现的刹那，王强就开始了观测。
对方只是一个化身符号，却有非凡的能耐。
证明真身的实力强得可怕。
这种人，在安乐窝中的地位很可能不低，并且，从年龄看，不像是成名未久的年轻强者，更像是幕后的主要掌权人。
“轮回塔欠我六万轮回币，1789点悟性，我希望能够重新拿到。”
“虽然我明白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找轮回塔的掌权人索要，但你好像…是那种人物？”
王强狮子大张口，开出这种要求。
加码后续还能够再谈，不能够一开始就落了俗套，所以得提得狠点。
王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当然，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王强曾经想象过拥有一千多点悟性的模样，他猜测，那种层次，一些简单的武学，入门级心法，看一遍就能会。
练武奇才的境界。
悟性，是改变根骨的属性，因此显得极为珍贵，因而也极为难得。
面前的无脸人来历固然神秘，但能不能拿得出来，还属两说。
无面者出乎意料点头：“这两个条件，可以满足。”
“六万轮回币，已经划归你的账户，1789点悟性，我已经直接为你灌顶。”
在王强的注视下，无面者那双伸到半空中的手缓缓抬起，放置在王强的头脑上空。
王强只觉得天灵盖凉簌簌，有类似于空气加湿器的雾霭从无面者的袖袍中扩散而出，使得王强的视界边境完全变成了瑶池仙境。
王强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闭着眼睛享受，生怕中断了这种灌顶的过程。
他在等待着刹那，明悟人生真谛，看破世间红尘，了悟修炼大道的时刻。
他在酝酿自己的情绪，真龙上天前总要晃动巨爪，真凤翱翔前总得先腾云起雾。
此刻的王强，觉得从今天开始，他将变得彻底不同。
只不过，这一切太容易了些。
王强预料的盛大场面并未发生，无面者很快便收回手掌，结束了灌顶的过程。
“1700的悟性，确切说，是“除尘”的内心境界，我已经赋予你。”
“悟性，实际上就是内心的境界，“除尘”只是刚刚开始，往后还有几大境界。”
“但不可否认，你已经是13区内心境界最强的轮回者。”无面者说完后，双手垂落而下，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似乎这样的行为去，对他有一定的负荷。
“为何我并无丝毫变化？”王强将信将疑，觉得这老鬼有点不靠谱。
他第一次听说内心境界这种说法，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无面者所言令他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心，可以修炼。
心境，也是一种境界。
即便是强大如东华亚当，在心境上的造诣，实际上都是不高的，甚至说没有丝毫。
而自己，已经达到了所谓的“除尘”境。
好牛的样子。
但这一切，建立在无面者所言属实的情况下。
“那是因为，你的身体尚未经过本源石的洗礼，尚未完成开筋伐脉，自然无法体会到“除尘”境内心所带来的好处。”
王强没有再问下去。
从无面者的这一番话中，他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貌似有太多的事他不知道，貌似对于轮回者，他有太多的误解。
他一直将轮回者当过河者，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轮回者的未来，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小人物也能有大成就。
一条崭新的道路摆在他的面前，那是轮回者突破实力的道路。
无数前人积淀所形成的一条道路。
副本世界在轮回者蜕变的过程中，担任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提供必须的材质。
就像修炼中的财侣法地。
这是一条截然不同的变强道路，新颖，但又合理。
“送我去吧。”
“在去之前，我还需要什么准备吗？”
王强知道很危险，应该有所准备。
但他又想，这种级别的任务，至少是红色级别的副本，恐怕不会因为他的准备而有任何变化。
还不如坦然对待。
王强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境已经在悄然间发生改变，“除尘”境，扫除内心尘埃，虽未达到心如明镜的地步，但已经能够不受诸多表象干扰，直视事件本身。
“其他人不需要准备，但你不需要。”
“相信你的判断。”
“祝你满载而归。”无面者指向远方，那里的墙壁出现一道巨大黑色门户，门上有斑驳的锈迹，但门内的景象看不到丝毫。
无面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并没有提及王强评估结果，也没有把世界任务的详情摆到台面上。
原因是，他认为没必要，甚至会适得其反。
王强在不知道任何内情的情况下，面临12区的评估，拿到6星评价：希望硕大。
这不能说明王强的实力，但能表明：12区极度希望王强能够进入世界任务，做为试炼者。
这是12区的态度。
无面者选择让王强保持着无知状态进入世界任务，就是为了不破坏王强的感觉。
希望硕大，基本稳了。
除了交付王强的六颗固有本源石，还有四颗会给到他手上。
本源石对他并没有实质性作用去，但能够延长他这具分身符号的寿命。
“再见。”王强向大殿的墙体走去，靠近那扇门户时，像在步向深渊。
他想进入那扇门的后面看看。
这次的副本，和以往有很大不同，死在里面，将没有机会复活。
但他义无反顾。
这当中有“除尘”内心境界赋予他的明悟，也有那条道路对他的呼唤。
他想拥有和内心境界匹配的个人实力。
目送着王强进入那扇门户，无面者落到地面，身影并未消散。
他还有一些事要解决。
而那扇门户却并不受他控制，将王强纳入当中后便消失不见，像是从芥子里凭空出现的门户，最终又回到芥子。
“修行一道，果然扑朔迷离，谁又能料到一个人未来的成就呢。”无面者感叹间，大殿的门户打开，陆陆续续有人通过大门走了进来。
正是29位龙组织成员。
大概三
两分钟时间，29位轮回者已经齐聚，当中也包括东华。
只不过东华的神色不太好看，虽然尽力挂着笑容，但给人的感觉很冰冷。
“诸位。”
“你们二十九人，最早进入龙组织的，应该是阿修罗吧？”
无面者看着面前那位黑衣人影，对方出奇消瘦，面容不显，无人知道她的身份，但无面者显然不在此列。
他知道，阿修罗是个来自海边渔村的女孩。
“如果我没记错，已经180年了。”
无面者旋即看向后方的广大人群，道：“最后一个加入组织的，应当是一个掌握属性能力的小姑娘，具体名字我忘了，但我记得那是在三年前的一个下午。”
“那日的太阳，是百年来最红的一次。”
红舞站出来，恭恭敬敬道：“是我，我叫红舞。”
大家见无面者突然这么多话，心下有些害怕。
很反常。
这违背无面者的行为习惯。
加上前两日评估时，以及今天，无面者所说的话，比以往多年加起来还要多。
“无面者，你将我们引上这条路，告诉我们山外有山。”
“您是我们人生路上的导师。”
“不论如何，我们内心是尊敬你的，虽然不能保证将性命交给你，但至少能做到心怀尊敬。”
“不爱，也不会伤害。”
不少轮回者点头，无面者突然变成话唠，令大家感受到异样。
大家一致觉得，无面者说这些煽情的话，做这些铺垫，可能是要搞“企业文化”。
属于龙组织的文化。
“我亲手发掘的人，只有你们的队长。”
“你们大多数人，应该感谢你们各自的队长。”
“我一直希望，你们是成就非凡的轮回者，即便是在12区，甚至更高的地方，也能非同凡响。”
“这是我的判断，是我的眼光。”
无面者看了看王强消失的方向：“但不得不说，我对你们，有些失望。”
无面者指着那堵墙，道：“就在刚才，世界任务交给了一个非龙组织成员：霸霸。”
“他，孤身一人，将代表13区的轮回者，参与世界任务《死寂》的考验。”
“正是你们先前评估的副本。”无面者将这件事，转述给众多龙组织成员。
……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无面者的身影符号在封闭空间中来回流转。
良久后，亚当率先开口。
他身上的白衣变成了黑衣，像是他内心情绪黑化导致一般。
他只说了三个字。
“凭什么？”
亚当的神色很冷，嘴唇将牙齿挡在内部。
他从没有现在这种感受，仿佛遭受背叛。
已经定好的事，却突然变卦。
简直不能理解。
凭什么，一个龙组织以外的无关人员，有什么资格参与世界任务？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灾星，
无面者早已经料到这副场景，道：“霸霸在你们眼里，是个灾星。”
“他以一人之力，拉低了东华一整组的实力水平。”
无面者将双手负在胸前：“你们都这么觉得吧？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们认为他是小丑，是灾星，应该死。”
“但其实，你们才是小丑，包括我在内。”
无面者不再卖关子，阐明道：“和你们一起评估，霸霸只能拿到一星水准，但独自评估时。”
“他拿到了六星水准。”
无面者情绪到位，指着众人：“各位成员，霸霸从未拖累你们，而是你们拖累了他。”
“你们懂我意思吗？”
……
亚当和东华相视一眼，阿修罗锤着自己的小拳头，确保没有环境，绿帽子和梭哈互相给了对方一巴掌，确保还在现实中。
“无面者，你说的这些话…”
“你很权威，但你这番话不具备信服力。”
“就是，我不愿相信。”
“霸霸将东华小队的评估水平拉低两星，证明他就是个灾星。”
“他单独评估怎么可能达到六星水准！”
“六星我直接吃。”
“六星，意味着六颗本源石，等同于通关概率硕大，一个人能行？”
无面者早已经料到，对面前虚空一指，又一个大殿场景浮现在画面中。
“这是那日的影像，尔等自己看吧。”
大家辨认出，画面中的景象，正是那日评估结束的散场画面。
东华小队最后一个离开，当所有人走出大门，东华小队成员将一道身份铭牌扔了回来。
那是霸霸的id，被认为是不祥征兆，所以无人愿意久持。
当关上门后，大殿内黑暗笼罩，无面者旋即消失。
画面归于寂静后，很快有异样产生：一次特殊地评估，只为一人进行。
受评估者是霸霸。
评估结果是：六星。
亚当哑口无言，身上的黑衣重新变成了透明白衣模样，他还在生气，但他是有觉悟的人，明白生气只是无能狂怒。
霸霸拿到了六星评价，如果应该有人进入副本，那就应该是他。
自己不过才四星评价而已。
阿修罗始终盯着画面中那个简简单单的六字，舌头从樱桃小嘴里吐出，顾不上形象，陷入震惊当中。
她没有见过王强的真实容貌，但这一刻，她想要认识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梭哈和绿帽子再次给了彼此数耳巴子，两个人已经将彼此打成了猪头，还在询问彼此。
“痛吗？”
“痛。”
“你呢？”
“我也痛。”
东华想象着那个差点丧命在自己手中的人：那怕死的模样，微薄的实力，短浅的目光……
他从红舞手中借过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相貌，照了半天，没发现自己输在哪里。
但他就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不只是东华，29位龙组织成员，全都输了。
“霸霸是个幸运儿。”
“或许，这个世界任务，与他无比契合吧。”
“祝福他一路顺利。”
“有些人究其一生想要抵达罗马，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霸霸属于后者。”
东华把镜子还给红舞，继而问道：“无面者，这次机会难能宝贵，你至少应该让霸霸捎带几人。”
“我们可以给他一些好处。”
亚当点头：“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们，我们至少应该有参加机会。”
现场再度沉没。
霸霸虽然得到六星评价，但副本并未限制人数，完全可以让霸霸和众人一起评估，挑选最合适的组合，进入副本。
这事，无面者做得不地道。
“想让王强带？”
无面者似乎在嗤笑，给出一份资料，道：“看看吧，这是你们每个人和霸霸一起评估的结果。”
“哪怕成绩稍微好看点，我都让霸霸带带你们了。”
东华看到自己和霸霸一起的评估成绩，脸绿了。
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