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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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甜甜的》作者：秦小羊【完结】


    文案：


    肖焰作为新晋校草，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他大一就被破格录取进了方教授实验室，而是据传此人向来对任何暗恋明恋者的示好视若无睹，高冷得像珠峰上的雪。


    结果，八卦群众发现肖焰依靠身高优势为大四学姐方蓝抵挡寒风、肖焰沖方蓝笑得比蜜糖还甜、肖焰去ktv给方蓝唱了整晚的歌。


    肖焰的暗恋者们：「？？？？」


    这是珠峰雪干得出来的事儿？？


    方蓝最近好苦恼。


    明明发过誓不会考虑姐弟恋的，却偏偏忍不住对学弟肖焰动了心。


    她本想用钱打发走肖焰好断了自己的念想，没想到自家公司受到冲击，妈妈竟然带她去肖焰家借钱？？


    方蓝：「？？？？」


    本以为自己是富二代结果对方比她更有钱？？


    实在忍不住想尝尝爱情的苦，方蓝开始渣言渣语：


    -「不要觉得我牵了你的手，就是答应你了。」


    -「不要觉得我亲了你，就是答应你了。」


    -「不要觉得我——」


    肖焰：「乖，不要说话。」


    相差三岁姐弟恋。


    很甜。


    内容标籤：情有独钟天之骄子甜文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焰，方蓝┃配角：方行远，佟一笑┃其它：秦小羊


    一句话简介：这也太甜了叭！


    立意：努力搞科研报效祖国！


    第1章


    1.对你这个队友不一般


    傍晚，火烧云在天际盛开得绚烂。


    肖焰从实验室出来，去二食堂买了一份晚餐。提着打包餐盒回到宿舍时，两个室友正在打游戏。


    见他回来，室友丁三藩立即将姿态放低到尘土里，可怜兮兮带着伪哭腔央求肖焰：「焰神你行行好快上线，我和文子被人白嫖凌.辱一下午了。」


    肖焰淡淡地看他一眼，没理会，坐下来开始喝奶油蘑菇汤。


    另一名室友文韬见了，盯着丁三藩认真建议：「藩胖，肖焰冷是冷血了点，你叫他一声爸爸试试，哪有爸爸不理儿子的。」


    丁三藩身高和体重一样，都是180。时间久了，得了这么个暱称叫「藩胖」。他自己觉得还挺好听，也就任由大家打趣。


    丁三藩「嗷嗷」嚎了两声，看向肖焰的背，手舞足蹈忍辱负重：「爸爸。」


    肖焰完全没朝身后的两人看，长腿舒展地伸在书桌底，右手拿着筷子慢条撕理拆一条鲫鱼的翅。他吃饭的样子挺养眼，背微微伏着，咀嚼得很慢，无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丁三藩习惯了他的高冷少言，又试探地叫：「爷爷？」


    肖焰有心事，俊眉微蹙，又因为吃饭时不爱说话，依旧没理人，高冷得像吉力马札罗上的雪。


    丁三藩终于忍不住，轰的一声站起来，将椅子推得哐哐响，气势汹汹地冲到对面肖焰的书桌旁，带着满身的怒气，举起了结实的手。


    气氛顿时一触即发。


    就在文韬以为丁三藩要爆发之际，却只见丁三藩飞快垂下胖手，轻轻地将肖焰的电脑开了机。


    随后，丁三藩笑得一脸谄媚：「焰儿，我没别的意思。你吃完饭正好可以上线，挺好。」


    其乐融融。


    就连肖焰都不禁莞尔，唇角微微上扬，头也没回，说：「一边儿去。」


    「好嘞！」丁三藩迅速挪回自己座位了。


    吃完饭，肖焰一边收拾餐具一边登录游戏帐号。


    他有点心烦意乱，教授刚才在实验室说的那番话还萦绕耳边，不知不觉间，心头滋生出些许茫然与挫败来。


    数秒后，游戏加载完了。


    穿着黑衣头戴黑帽的男生人物形象站在山川上，五官俊朗，威风凛凛。


    若是细看，还会觉得这个角色形象与他本人有几分相像。


    丁三藩发来组队邀请，肖焰点了接受。


    三人到齐，丁三藩开始嘚瑟：「一代校霸丁爷回归！挡我者，杀无赦！」


    文韬不客气地点破他：「这一下午学校刚枪，你没有一把活着出去过。」


    丁三藩肥手一拍键盘：「靠，文子，你不说话能死？」


    「会憋死。」


    「草。」


    这两人平时也这样抬槓，肖焰早就见怪不怪。他没心思听他们说话，甚至进了游戏里的等候大厅，也只是呆呆站着，不跑不跳。


    教授的话反反覆覆回响在他的脑海，似魔音绕耳，挥之不去。


    丁三旧十胱（jsg）藩和文韬都没有注意肖焰的心不在焉，他们仍然信心满满等着今天的第一次「winner winner，chicken dinner」。


    但十分遗憾的是，第一把三人跳学校，肖焰第一次跳伞走神，落地慢了两秒，被一个先捡到枪的玩家躲在窗口偷袭成功，成了盒子。


    第二把，又是学校。


    肖焰刚下来便碰上另一队中的三个敌人，因为发呆跑得慢了点儿，被人围着赤手空拳打得瞬间成盒。


    第三把，还是学校。


    肖焰好不容易捡到枪，拿着一把汤姆逊准备一血前耻时，被宿舍楼区的一把m24爆了头，再次在两分钟之内倒地成盒。


    肖焰：「……」


    丁三藩和文韬游戏也不玩了，万分震惊地起身走到肖焰身边，在左右两边站着，一人摸他的额头看是不是在发烧，一人睁大眼弱弱地叫他的名字：「焰，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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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面前的屏幕上还是被人狙击之后的黑色画面，他没退出也没观战，静静地回头看一眼两位室友，眸光里一片落寞。


    丁三藩惊恐地问：「你是谁？你把我们的焰儿怎么了？」


    肖焰没回答，拿起杯子沉默地喝水。


    丁三藩挪了挪庞大的身躯，继续质问：「肖焰差点成为这个游戏最耀眼的明星，是操作猛如虎的顶尖大神，怎么可能是你这个盒子精？你说，你把肖焰怎么了？」


    肖焰沉默了老半天，最后终于低哑着嗓子开口：「老方说我根本不适合研究生物学，建议我趁早申请转系，别读这个专业了。」


    这话一出，丁三藩和文韬两人都愣了。


    空气里一片尴尬的沉寂。


    最后，丁三藩把自己的椅子拖过来，在肖焰身边坐下，十分严肃地说：「你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刚进大一就进了方教授实验室的鬼才，也是方教授指定你念的生命科学，这才开学，军训结束都才一个月，他就这么快断定你不合适？那高考后是谁主动给你做打电话，建议你报考西江大学的生科院，还让你提前和那些研究生博士生学长们一起学习一起做研究的？」


    肖焰没说话。


    可丁三潘作为肖焰的校友，知道他高中重返校园后是如何在浴火里重生，一步一步迈过丛生荆棘，才顺利进入西江大学并有此成绩的。方教授的话，无疑给了肖焰沉重一击。


    文韬也加入谈话，讪讪地问：「方教授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肖焰想了想自己近日提交的那份报告，有些说不出口。


    最后，他换了个话题：「你们俩能去吃个晚饭让我安静一下吗？」


    胖子丁三藩脱口而出：「我和文子才点外卖吃了呀？」


    「没没没，」文韬迅速过来，捞过胖子肥硕的手臂，「藩胖你记错了，咱们是昨天晚上点的外卖，走走走，二食堂吃饭去。」


    胖子一脸莫名其妙被文韬拉走了，留下肖焰一人在安静的宿舍里继续沉默。


    就这么坐了十旧十胱（jsg）分钟，他微嘆一口气，再次进入游戏。


    还是那个身着黑衣的男生人物形象，站在山川上，面色冷寂。


    两秒后，忽然有个组队邀请发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id名字-「blue」，顿时心念一动，迅速点了接受键。


    屏幕上立即出现一个女生人物角色形象。


    她穿着一套顶级的皮肤，五彩斑斓花里胡哨，一看就是花高价钱买的，怀里抱着的枪械也有着最亮眼最不伦不类的装扮。不仅如此，她的头上还戴着一顶极为稀有的设计奇特格子帽，是商城里最昂贵的限量版。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彩色的孔雀。


    十足的招摇。


    只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我是土豪。


    房主是blue，她很快勾选了双人海岛模式，并开始了游戏。页面经过几秒钟延迟，进入到候机的广场上。


    blue挺开朗，耳机一连上麦，就对肖焰打了招呼。


    肖焰心中情绪起伏，感觉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只闷闷说出一句「你好」。


    blue对新网友自顾自地说起开场白：「是这样的，大约两个月前，我托室友帮忙找一个大神带我打游戏，我从室友的朋友的同学那儿拿到了你的帐号，所以添加了你。但我最近忙，一直没上线，可能你不太记得了。你叫我blue就可以。」


    肖焰脸色柔和下来。


    他等了blue近两个月，这才第一次等到她上线。


    一时之间，少年心潮翻涌，就连方教授的那些话也自动被收纳到了脑海的某个角落。


    游戏很快开始。


    肖焰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始与blue交流，导致语音频道里有一会儿没有声音。


    blue很快察觉到这令人尴尬的冷场，于是边捡装备边故作轻松地说：「我朋友说你也是学生是吗？」


    「嗯。」


    blue顿了顿，继续说：「空气好冷啊，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blue的声音俏皮生动，虽然从耳机里传来时，带着一点电流质感，但丝毫不影响悦耳程度。


    肖焰想像她说这句话时，可能是眯着眼睛在笑。


    一时间，心里莫名有点痒，连带着整个身体的感观都愉悦起来。


    肖焰轻轻地「嗯」了声，继续飞快搜索物资。


    下一秒，blue欢快地说：「跟你讲，我昨天看到了我们学校一个生科院新生的报告，写得可有趣了。」


    肖焰的武器已经满配，正仔细听着游戏里的声音，听到blue这话，顺口问：「写了什么。」


    blue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父亲看到这份报告时的震怒，挑挑眉慢慢笑答：「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我就不完全复述了。但是大意就是要人造天才、人兽杂交、发明新动物什么的。就有点像谣言说的某教授研究出可以在冬天生存的抗寒蚊子，填补了我国冬天没有蚊子的空白。有没有觉得特别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肖焰：「……」


    blue说的旧十胱（jsg）这几个，正是他前几天交给方教授的报告里的内容。


    原话是这样写的：「将受孕成功的胚胎进行基因序列导入与重组，研究基因的优良性与多元性，人为干预天才诞生；将猩猩血液中的细胞进行分析与提取，研究人类与动物细胞相结合的可能性；提取植物中的色素并进行混合研究，尝试改变熊猫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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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因为这份荒诞的报告，他今天被方教授大骂一顿。方教授怒称从没见过思想这么危险的学生，还断言肖焰不适合学生物，叫他赶紧转专业。


    肖焰脸色一秒变黑，挫败感捲土重来。连游戏里偷偷来了个敌人他都没发现，还是对方先开枪，一枪打在他的头具上，他才迅速反应过来，用突击步.枪两下解决战斗。


    听到枪声，blue紧张起来，瑟瑟发抖地问：「人在哪儿，死了吗？还有人吗？我可以出来吗？」


    一秒变菜鸡，怂得一批。


    肖焰气压低时话更少，但因为对方是方蓝，才多说了几句：「没有了，你跟着我，别乱跑。」


    方蓝放下心来，像个机器人一样在房子里来回走动。


    想到上一个话题，她又忍不住解释道：「这个新生的报告让他的教授很生气，但其实，教授生气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教授说这个新生是一个特别有天分的好苗子，他不希望这个人走偏了道儿。fire大神，你对生物有没有兴趣？」


    肖焰：「没有。」


    方蓝随口一问：「那除了打游戏，你还对什么有兴趣？」


    肖焰再次沉默了许久没说话，心中海浪却翻滚起来。


    就在方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他说：「对你。」


    方蓝：「？？？？？？」


    第2章 .情债我们就是朋友了。


    方蓝迅速给这位刚认识的网友下了定义——登徒浪子嘴强王者。


    既然如此，她觉得自己也没必须藏着掖着伪装淑女，索性放开了回答：「行啊，这把游戏你带我吃鸡，咱俩就试试？」


    肖焰握着滑鼠的手一顿，眉眼抬起，看向电脑屏幕上方蓝的游戏人物形象。


    方蓝以为自己成功唬住了fire，得意扬扬：「正好看看你的技术行不行。」


    肖焰挑眉，声线变得魅惑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呆在这间屋子里，哪里也别去。」


    方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看到队友fire飞速冲出去，片刻后耳机里响起枪声一片，跟烟花在耳边炸开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方蓝竟然有些期待。


    她捞过手机给室友佟一笑发信息：「你朋友的同学给我介绍的那个游戏大神是真大神还是假大神？」


    佟一笑秒回：「不真你砍我。是不是兄弟你都来砍我。」


    方蓝：「……」


    这局游戏出奇的快，方蓝盯着屏幕右上角不断下降的剩余人数，滑了滑滑鼠。


    她又看一眼击杀公告，fire的蓝色名字像刷屏一样，不断闪现。


    方蓝隐隐激动起来。旧十胱（jsg）


    这时，fire说：「出来，跟我走。」


    方蓝心里涌上一丝奇妙的安全感，她来不及多想，冲出房子跟上了fire。


    两人沿着山坡的反斜坡跑进决赛圈，肖焰再次让方蓝藏在一间屋子里，自己则化作幻影坦克，蛰伏在石头后的一处草丛中。


    方蓝注意到剩余存活人数只有三个了。


    也就是说，除开她和fire，他们只剩下一个敌人。


    时间过去许久，那个敌人始终没有动静，应该是藏身于某处，静静地等待机会。


    而fire和blue也都没动，默默等着毒圈缩小。


    方蓝在语音里轻轻问fire：「就这么干等吗？」


    fire答：「是。」


    方蓝忽然笑起来：「不如我献身？」


    fire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看到方蓝夺门而出，顶着那身闪亮惹眼的孔雀皮肤奔跑在最后的决赛圈里。


    最后一个敌人果然开枪，三枪击倒了方蓝这个移动靶子。


    肖焰抓住时机，果断朝露了头的对方开枪。


    两秒后，屏幕上亮起「winner winner，chicken dinner」。


    肖焰没退游戏，静静地坐着，等待方蓝开口。


    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却无暇去拿近在手边的水杯。胸腔中似有一盏火焰，渐渐渐渐慢慢慢慢燃烧起来。


    一如当年他无奈被迫放弃电竞之时，方蓝拉起处在混沌绝境世界中的他时一样。


    方蓝笃定fire是在开玩笑，善解人意地给他找台阶下：「你看啊fire，说好了是你带我吃鸡，最后我却死了，这不算吧，是不是？咱俩试试什么的，看来时机还不成熟哇。」


    许久以后，肖焰忽然轻轻长吁一口气。


    他只是微微抬眉，须臾间又弯起嘴角缓慢开口：「blue，要证明我技术行不行，用不着你献身的。」


    方蓝：「不献身我哪儿知道你行不行。」


    等等。


    等会儿？


    怎么感觉这话有歧义？


    ？？？？？


    她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一晃到了周六早晨，方蓝刚从迷糊的梦境中醒来，听到有人将宿舍门捶得哐当作响。


    她选择性失聪，捞过被子蒙住头，就当没听到那嚣张的噪音。


    佟一笑在门外扯着嗓子喊：「方蓝你不在吗？是和新的小哥哥出去睡了吗？还是说有小哥哥在里面，你不方便给我开门？」


    方蓝风驰电掣从床上爬起来，顶着蓬头垢面风风火火冲到宿舍门口把门打开，一把捂住佟一笑的嘴将她整个人拖了进来，像拖尸体一样。


    佟一笑挣扎开，忍不住乐呵：「不这么着就不开门？」


    方蓝翻白眼：「佟一笑你能不能偶尔也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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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一笑开始收拾自己的箱子，把这次野外写生带出去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好，慢悠悠地答：「做人哪有做畜生舒服。」


    方蓝起床气未消，拿着漱口杯面无表情：「我哥可不喜欢畜生。」


    佟一笑马上转弯：「蓝姐，蓝祖宗，是我旧十胱（jsg）不对，不应该砸门，我下次一定记得带钥匙。等你哥回国，务必一定必须马上介绍给我，让我早日完成睡男神的夙愿。」


    方蓝睨她一眼，刷牙去了。


    过了半小时，方蓝收拾好自己，对佟一笑说：「我出去一下，中午一块儿吃饭。」


    佟一笑抬头，见方蓝一身素淡白裙配平跟净面凉鞋，齐肩长发柔顺别于耳后，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显得清纯素净，整个人像朵不染尘埃的清丽芙蓉，娴静又温雅。


    佟一笑故意眯着眼发问：「这是又打算去享受万千少男对你的爱慕？」


    方蓝声调平平无波，答：「去我爸实验室。」


    佟一笑瞭然于心地笑了。


    方维松的实验室在生科院1号研究楼顶层，方蓝从文学院女生宿舍走过去，走了整整十五分钟。


    因为方维松收的研究生少，平常顶楼人就不多。今日是周末，走廊上更显冷清。


    方蓝走近实验室门口，隐约听到父亲浑厚的声音。


    方维松正在嘲讽一个学生：「你是不是还挺得意，觉得自己是个思维奇特异于常人的傲世之才？觉得自己刚来就能进研究室，可以吹一辈子牛了？」


    门内传来男学生轻低的回答：「方教授，我没有。」


    方教授不解怒气，拧着眉头批评肖焰：「我能特批你进来，我就能马上把你退回去。况且，你还没通过正式的考核。」


    肖焰站在方维松身边，微微低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说：「教授，我错了。」


    方维松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把桌上一本文件朝肖焰一扔，不耐烦地说：「把这个给我撕了重新写。记得撕碎一点，我不想再看到它一眼。」


    方蓝在门外听着两人结束谈话，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她看到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男生正朝里走。他身材高挑，背嵴笔直，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份文件，仅看背影便觉得气质不凡。


    肖焰走到里边的实验台前，坐下来开始认真撕报告。


    休息区和实验区隔着半人高的挡板，方蓝并没有看见他的脸。


    方蓝沖方维松喊了一声「爸」，肖焰正在撕纸的双手一顿。


    方维松见女儿进来，面色恢复如常。


    他从桌上拿过一个黑色的提包，递给方蓝，说：「蓝蓝，这是给你妈妈的东西，你周末回去拿给她。我下午要去邻市做交流，马上就出发，这周就不回家了。」


    方蓝习惯了父亲的忙碌，点点头，未曾多言。


    倒是方维松见到女儿这乖巧的样子，忍不住说：「蓝蓝，你这么低调朴素，爸爸很欣慰。」


    方蓝抿着唇，只微笑，不说话。


    方维松继续说：「你这几年一直品学兼优，我没替你操过心。现在大四要写论文，你也要严肃对待，不能轻视。」


    「爸，我知道的。」


    方蓝说话的样子很柔和，眸光闪闪，笑意淡淡。如人间四月天里的一缕春风。


    方维松看一眼手錶，随意地问：「你的论文题目定了旧十胱（jsg）吗？」


    「定了。」


    「叫什么？」


    「《网络虚拟社会的共情分析——以电子竞技游戏为例》。」


    方维松满脸惊讶：「你是中文专业的，为什么要写电子竞技？」


    方蓝顺熘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爸，与文学相关的论文我已经写过好些篇，这几年发刊的各类论题都有。所以关于毕业论文，我想尝试换一个方向，避免论题重复，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新挑战。」


    方维松赞许地点头，说：「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爸爸支持你。」


    两人对话结束，方维松提着公文包离开。


    方蓝长吁一口气，万分轻松地掏出手机给佟一笑发语音：「笑笑，你说老方要是知道我是因为好玩儿才定的这个论文题目，他会不会气得当场和我断绝关系？」


    「哈。」


    未等佟一笑回复，实验区里先传来极低的一声浅笑。


    方蓝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她生怕那人会乱说话，慌乱又气急地说：「喂，你笑什么？」


    肖焰从实验区走出来。


    他背着光，由远及近，五官精緻夺目，肤色白皙似雪。一双眼睛漆黑深邃，像在无声倾诉。再一细看，却又只能看到清亮的眸光。


    他已经脱去白色的大褂，露出原本穿着的浅色t恤和宽松牛仔裤。


    只是常见又普通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却有着明显的美感。好像身材和样貌足够优秀的男生，根本不需要衣饰的衬托。


    饶是阅帅哥无数的方蓝，此刻一见肖焰，也迅速更新了自己心中的帅哥排行榜名次。


    肖焰走到了方蓝面前。


    方蓝身高一六三，站在一八五的肖焰身边，顿时矮了一大截。于是气场连同着身高同时矮了一大截。


    她抬头小声抱怨：「你……你刚才笑什么。」


    这是入学以来，肖焰与方蓝第一次正式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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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来魂牵梦萦，今日终得一见。


    肖焰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把心头那荡漾不停的情绪压下去。


    他微微眯眼，拿手指了指方蓝的左手腕，淡道：「方教授管你这叫低调朴素？」


    方蓝手腕上戴着一块样式简单大方的手錶，没有繁复的设计，仅有几根简单的指针。


    这款手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只要是稍微懂一点手錶的入门级爱好者，都知道这mos的高端限量款，价格不菲。


    这回方蓝也眯眼，退后两步，警惕地说：「你想做什么？是不是想给我爸打小报告？」


    肖焰忽然敛了笑意，朝方蓝伸出手，认真地说：「我叫肖焰，迟到的自我介绍。」


    少年诚恳得近乎虔诚，眸光里跳跃着方蓝不曾注意的火焰。


    方蓝以为这句「迟到」不过是指此时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爽快地伸手轻轻同他握了一下，说：「我叫方蓝，你教授是我爸。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那作为朋友，你不能把我的秘密告诉我爸。」


    「好。」


    解决了后顾之忧，方旧十胱（jsg）蓝放松下来。她刚准备继续说话，实验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跌跌撞撞的佟一笑冲进来，边大喘气边挥手，朝方蓝喊：「阿蓝，怎么不看我消息？快，你前男友们结伴找上门来了，你赶紧躲躲。」


    方蓝：「？？？？？」


    肖焰：「？？？？？？？？」


    第3章 .学弟为什么要卖鞋子。


    方蓝条件反射就要往里边的实验区里跑。


    转身时她还不忘对肖焰说：「都是朋友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活脱一个风流债主。


    说完这句，方蓝想继续逃走，哪知没注意看路，绊上了肖焰的脚。


    肖焰眼疾手快扶抓住方蓝的手腕，好让她站稳。方蓝停顿了一下，莫名感觉到肖焰此时气压变得极低，轮廓分明的脸上倾刻间像覆上了北极的雪，和刚才的友好截然不同。


    正在疑惑间，三个男生推门而入。


    为首的那个穿着件灰格子衬衣，一进门就说：「真的是你！」


    方蓝仍然想逃，可是瞥一眼这几个男生的模样，却好奇地停了下来。


    灰格子一副怨妇脸，苦大仇深痛心疾首地说：「你说，你怎么……」


    方蓝：「？？？」


    灰格子委屈地控诉：「你不能这么对我……」


    灰格子身边跟着的两个男生也是一脸不悦，貌似今天不讨要个说法绝不罢休。


    灰格子不顾肖焰和佟一笑在场，继续苦情地说：「我已经很努力了，你究竟希望我怎么样？你在这儿和别的男生拉拉扯扯，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方蓝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肖焰握着。


    她自然地抽回手，回神看向灰格子，以极其认真诚恳的态度问：「大哥你行行好，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行吗？」


    灰格子一听这话，眼圈都快红了。


    他酝酿了一下，摆出豁出去的阵势，说：「上回在地铁上，你问过我要不要和你试试，你忘了？」


    肖焰还站在方蓝身后，听到灰格子的话觉得十分耳熟。


    前几天和方蓝在游戏里碰上，她也说了同样的话——「这把游戏你带我吃鸡，咱俩就试试？」


    肖焰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往方蓝身前挡了挡。


    而方蓝听清楚了灰格子的话，顿时放松下来。


    她说：「大哥，我都不认识你，怎么还带着人找上门兴师问罪呢？」


    灰格子不依不饶：「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简讯，想告诉你我答应你了，你都不回复，这是什么意思？我只好去你班上找你，却总是找不到，是不是在躲着我？刚才在为学路看到你，我才一路跟过来的……」


    方蓝没敢说出口，她一般给人留的电话都是随口瞎编的。


    至于班级就更假了，她编的是西大根本就没有的巫术专业。


    灰格子八成是听成了武术专业。


    佟一笑疑惑地问方蓝：「阿蓝，不是前男友？那我刚看他们在楼下气势汹汹说终于逮到你……」


    灰格子听到佟一笑的称呼，好奇地说：「什么阿蓝？她不是叫袁紫吗…旧十胱（jsg）…紫色的紫……」


    肖焰也蹙眉：「袁紫？」


    方蓝。袁紫。


    真是好名字。


    方蓝无奈解释：「上回在地铁上被这位校友搭讪，说我衣服很漂亮，我顺口说是我漂亮吧，还说现在男生撩人这么老土吗，想和我试试交往就直接说嘛，我哪儿知道他会当真？」


    肖焰：「……」


    为什么有一种胸口中箭的感觉。


    灰格子十分较真地曲解：「既然是你问的我，我现在又答应了，那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


    方蓝没有办法，只好说：「这样，你就当我是渣女戏弄了你，好不好？我会补偿你，送你一双aj向你赔罪，行不行？」


    灰格子提高嗓门：「你把我当什么了？用钱来打发我？」


    方蓝：「……」


    佟一笑尖叫起来：「餵大几千上万一双你不要不识好歹！你们男的抛弃女生时，不都是这样用钱打发？更何况你们还没谈过呢。」


    肖焰听完这些对话，气压依然很低。


    他平静地对灰格子三人开口：「这里是生科院方教授的实验室，你们再不走，我就通知楼下保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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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格子愣了一下，这才注意看实验室的内置。许是担心被处分，他气势弱了一些，复而望向方蓝：「袁紫，你看……」


    肖焰抬手搂了一下方蓝的肩，声调无波：「再纠缠她，我还会上报学校。」


    灰格子一咬牙，带上两个助威的同学小跑出去了。


    方蓝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说：「这些男生怎么这么难缠啊……」


    一抬头看到肖焰，方蓝顺手拍拍他的手臂，说：「谢谢你了，肖学弟。」


    肖焰：「不、客、气。」


    和佟一笑吃过午饭后，方蓝独自一人回了位于城南的家。


    这是一栋三层的米色别墅，院子里有一个造型漂亮的泳池，池边有个花园，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方维松当年极力反对铺张浪费买别墅，还是吕若云坚持说这是公司给高层发放的福利，不能转赠，方维松才不情愿地住了进来。


    但即便如此，醉心于学术研究的方维松更多时间也是住在西江大学职工宿舍，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方蓝穿过无精打采的花园，开门进了冷清空荡的客厅。


    这栋房子每周会有专人打扫几次，看着内饰大气干净整洁，其实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方蓝把父亲让她带回来的包放在客厅茶几上，然后给母亲吕若云打电话。


    电话隔了好久才接通，方蓝问：「妈，你在哪儿？不是说好今天在家吗？」


    吕若云答：「啊，蓝蓝，我凌晨来了北昌市，这边的分公司有些状况，就不回来了。」


    方蓝敛眉，眼底的落寞一眼而过。她说：「好，那爸爸让我带给你的东西，我放在你书房桌上。」


    「好。」


    方蓝拿着那只包走向书房。


    旋转楼梯用的是黑白两色，低调又华贵。扶手旁还有一整圈木质滑滑梯，是她小时候，吕若云特地为她设计的。


    方蓝快步旧十胱（jsg）走到二楼，将包扔到吕若云书房的桌上，退了出来。


    她回到自己房间，决定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并不怎么踏实，连续做了好几个梦。


    梦里有人笑，有人闹。


    有人说要离开，有人一直在沉默。


    一会儿花团锦簇，一会儿寂寥无声。


    梦里有一个人温暖地拥抱了她，可是刚刚抱上，那个人却突然变成了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蛇。


    蛇箍住了方蓝的脖子，还嚣张地沖她吐着红信子。


    命悬一线，千钧一发。


    惊醒时方蓝流了一身汗。


    拉开窗帘，看到天已经黑透了。夜里八点，她还没有吃晚饭。


    方蓝起床收拾好自己，决定回学校去。


    路过母亲的书房时，她像感应到了什么，推开门又看了看父亲让她带回来的包。


    那是一个软薄的电脑提包，此时正安静地躺着。


    方蓝捏了捏手心，趁着残梦未醒，快步过去打开了那个包。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有方维松的签名。


    方蓝的手顿时失了力气，那页纸轻飘飘飞往地上。


    她赶紧蹲下去捡起来，原封不动放回去，又将包摆正，疾步出了母亲的书房。


    肚子传来咕噜的叫声。


    方蓝改变主意，决定叫一份外卖，吃完再回学校。她随意点了几样，开始思考要如何打发这等外卖的时间。


    她忽然想到前几天认识的游戏大神fire，决定登录游戏去碰碰运气看他在不在。


    方蓝的电脑在自己房间，是一台顶配的游戏本。


    她打开游戏登录，在好友列表里看到fire的名字正亮着，心情稍微明亮了一点。


    方蓝发送了组队邀请，fire很快接受。


    方蓝进了战队，才发现fire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叫sanfan，一个叫wenzi。


    她率先打招呼：「大神，你好。」


    此时，被称作大神的肖焰还没有说话，他的室友丁三藩却像见了鬼一样，关了频道麦，猛地将自己的凳子往后一推，扭着肥硕的身子颤颤巍巍地问肖焰：「焰儿，女，女的？」


    文韬加入发问：「大哥你不是对女性过敏吗？怎么还接受游戏邀请了呢？」


    肖焰显得心情不错的样子，俊眉轻扬，回答得随意：「我试试以毒攻毒。」


    丁三藩指了指桌上一包东西，追问：「那这些东西，你收下？」


    丁三藩说的是女生们送给肖焰的手写信和礼物。她们知道肖焰不怎么和女生来往，便託了性格随和的丁三藩带回来，好处是美食也送丁三藩一份。


    肖焰瞥一眼丁三藩的桌子，隐去笑意，答：「不了，那些是砒.霜，会让我没命的。」


    文韬竖起大拇指：「毒还是你肖焰毒。」


    方蓝在游戏里等了半天不见人说话，又说：「你们还在线吗？」


    肖焰先回答：「在，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室友，一个叫三藩，一个叫文子。以后我们可以组队四排。」


    方蓝兴致缺失，平淡地打了招呼。


    肖旧十胱（jsg）焰敏锐地感觉到方蓝情绪不对劲，一点儿白天见到的傲娇劲儿也没有，又不好直接问，只好说：「你想打哪个图？」


    方蓝想也不想，答：「都行吧。」


    丁三藩震惊地看着blue的一身装扮，没忍住道：「小姐姐，你这身皮肤很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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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韬接话：「fire，就blue这套衣服，够你卖几十双aj了。」


    「卖aj？」方蓝闻言，顿时心生怜悯，「为什么要卖鞋子？」


    肖焰垂眸，目光温和，却也实话实说：「因为交不起学费。」


    此话一出，方蓝顿时脑补出了一个贫困潦倒却发奋图强的少年形象。少年不服命运安排，以顽强的姿态拼命学习砥砺前行，闲时就去网吧做兼职网管赚些生活费（这才能解释fire游戏为什么打得这么好），如今因为交不起学费，被逼无奈开始变卖鞋子。


    方蓝想起自己刚才点的豪华海鲜外卖，顿时滋生出一些罪恶感。


    丁三藩了解肖焰，知道能让他答应一同游戏的女生，绝非路人，于是急着替肖焰解释：「blue，不是这样的，其实fire家里——」


    肖焰打断丁三藩的话，说：「blue，你希望自己的游戏达到什么水平？要不我们确定一个固定的时间，我准时上线带你打游戏。」


    丁三藩再次关掉频道麦，万分惊恐地盯着肖焰，颤抖地问：「焰，焰儿，你这是被什么附体了？」


    肖焰基本不和女生来往，无论高中还是大学。


    他向来对女生的示好视而不见，和人多说几句话都觉得是浪费口舌。


    高中时不乏被他英俊外表和优异成绩迷住的女孩，可不管怎么蓄意接近，最后总落得丧气而归。


    时间久了，全校都知道天才少年肖焰对女生过敏。


    丁三藩正是因为知道他这个习性，才惊讶于他主动对游戏里的网友说这么多话，甚至提出要定时带她打游戏。


    可是肖焰的提议正合方蓝的意。


    方蓝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慢慢回答：「不出意外的话，每周一三五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你看行吗？如果没空或者想约其它时间，我就在steam上给你发消息。」


    「好。」肖焰一口答应。


    丁三藩和文韬惊讶得三观倒立五官扭曲。


    可是肖焰却微微垂眸笑了。


    第4章 .赠送在游戏里奔跑吧。


    方蓝的外卖很快被送到。


    海鲜套餐颜色鲜艷，虾蟹鱼贝清香扑鼻，让人食慾大增。


    方蓝对fire、sanfan、wenzi三人打了招呼，表示自己要吃晚饭又不想退出游戏，希望进游戏后能主动求死然后观战，顺便听他们聊聊天。


    肖焰欣然同意。


    方蓝捞过筷子，开了一瓶果汁啤，又将语音开了外放。


    她看着自己在游戏里的角色慢慢跳伞降落，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也没理会，继续吃着美味可口的食物。


    游戏里的blue死后，fire来到了旧十胱（jsg）blue的盒子边。


    fire没有拿武器，就这么站着。


    果然。


    三秒后，fire也倒在了blue的盒子边。


    wenzi：「……」


    sanfan：「……」


    肖焰从自己书桌上抽出一本《疯狂的人类大脑》，语气随意：「大意了，对不住。这把靠你们带我和blue躺鸡了。」


    文韬不明状况，弱小又无助地看向丁三藩。


    丁三藩对着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锁的动作，示意文韬不要理会肖焰这个见色起意的败类。


    方蓝以为fire是捡装备慢了点才被人偷袭，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吃着饭。


    一整钵海鲜吃完，方蓝才算回血。


    她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回到游戏里。


    方蓝算是一个只懂操作却完全不懂技巧的新手，有时候sanfan和wenzi说起什么配件更好用时，她基本上都不太明白。


    但她什么也不问。


    开局就跟着fire等三人一起跑，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人爆头。


    她一直不主动说什么话，但如果另外三人也都寂静无声时，方蓝会问：「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太安静了。」


    一局游戏结束，肖焰突然对方蓝说：「blue，sanfan和wenzi要睡了，我们换成双排。」


    一旁玩得正嗨的丁三藩：「？？？」


    文韬小声说：「焰神，这才九点多……我们还想跟着你上点分……」


    肖焰关掉麦，平静地看向两位室友，慢慢地说：「你们要睡觉了。」


    他说这话时面庞如玉目光恬淡，嗓音如同不起微澜的风轻轻掠过。手指修长的右手还握着滑鼠，食指和中指交替轻点。


    明明是一幅养眼的画面，丁三藩却不禁背后发凉地想起这个斯文败类的手段。


    丁三藩反应过来，马上贼笑几声，回到游戏对方蓝说：「blue，对不住，我有点困了，要和wenzi去睡觉了。」


    文韬：「……」


    游戏里只剩下肖焰和方蓝。


    肖焰知道方蓝情绪不佳，也不追问，倒是一反常态话多了起来。


    他说：「blue，这个游戏有一些地方风景不错，带你去看看。」


    「好啊。」


    于是，他带她去海边看夕阳，从海景房平台的门坎跳到树丫上，将游戏里的美景尽收眼底；


    他带她去山顶看雪，在雪地里用能量瓶摆出笑脸的形状，抬头时，阳光照耀雪地，如身临其境；


    他带他去沙漠里奔跑逐日，在大漠荒原里比赛跳高，筋疲力尽地坐在世界尽头，看到海鸟飞过。


    两个人遇上敌人便苟着，万一苟不了，肖焰就会替方蓝清理掉所有的危险。


    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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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做好了陪伴方蓝整夜的准备，他会陪她到她说要睡觉为止。


    而方蓝在游戏里奇妙地平静了下来，贪婪地享受这被人陪伴的滋味，打算厚着脸皮等到fire说要休息再结束这虚构的梦境。


    ……


    直到凌晨五点，方蓝终于旧十胱（jsg）扛不住睡意的侵袭，匆匆下线开始补眠。


    这一次却睡得无比香甜。


    次日晚上——


    丁三藩刚刚登录游戏，便发现自己的仓库里躺着一套豪华皮肤。


    是一套黑色的骑士套装，也是商场高价排行榜前十位的商品。


    再一看赠送者——


    blue。


    丁三藩沉甸甸的身躯忍不住颤抖，继而开始嚎叫起来：「肖焰，文子，你们快登录游戏帐号！」


    肖焰和文韬不明白胖子激动的原因，但还是打开了电脑。


    片刻后，文韬盯着自己的仓库，也抱着自己羸弱的肩膀大喊起来。


    随后，丁三藩盯着肖焰仓库那套价格高昂的衣服，默念出赠送人的留言：fire大神，感谢你带我打游戏，一点小礼物请收下，如果觉得配不上你的帅气，可以到商城进行转卖回收。


    肖焰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方蓝对他前一天晚上说的「因为交不起学费」这句话所作出的反应。


    只是用了这么善解人意的说辞。


    可是丁三藩的脑袋却转不了这么快。


    他好奇地问：「焰儿，是不是因为你陪了blue一夜，她才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夜果然值千金。」


    肖焰：「……」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文韬说：「藩胖，听说今年的新生篮球赛，我们学院抽到大四外国语学院了。」


    丁三藩加入讨论：「管它对谁，我都要去参加！」


    说完之后，丁三藩随口问肖焰：「焰儿，上不上场？收拾那帮大四的。」


    肖焰在高中就没打过篮球，重返校园后，他所有的时间都在疯狂啃书为理想冲刺。


    丁三藩知道他没有打球经验，所以也只是顺口问问而已。


    肖焰还盯着方蓝送的那套皮肤，目光里涌上一层暖意。


    可声音是冰冷的：「我对打球这种闲事毫无兴趣，也不可能浪费一秒时间上场。」


    丁三藩口无遮拦：「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对blue？也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生这么殷勤啊——」说到一半他像从迷梦中惊醒似的，陡然拔高声线，「焰儿，焰儿！是她对不对？就是你那时候不小心看到过人家洗z——」


    「z」字音还没发出来，丁三藩已经被肖焰捂住了口。


    肖焰直接把丁三藩拖进厕所，数秒后传来丁三藩惨绝人寰的叫声和求饶声。


    方蓝这几天昼夜颠倒，加上心情欠佳，完全忘记了和fire约好一起打游戏的事。


    等她调整回作息，又是一周的周四了。


    方蓝忧心忡忡看着室友佟一笑，惆怅地问：「笑笑，你说我没守约，大神会不会怪我？」


    佟一笑见怪不怪，答：「被你放过鸽子的男生还少？就上周那个穿灰色格子衣的小同志，不也是还没恋就失恋了？」


    「也对，」方蓝理了一下自己的海绵宝宝图案睡衣，潇洒捋发，「渣女阿蓝，可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正聊着，方蓝书桌上的平板电脑亮起来，紧接着响起视频音效。


    佟一笑凑过来看旧十胱（jsg）一眼，马上惊慌失措：「啊啊啊，我我我男神！」


    来电人是方蓝的哥哥方行远，已在海外求学多年，只在长假和过年时才会回国。


    佟一笑只见过一次方行远的照片，一次即钟情。


    从此艺术学院那些画画的男生们都失了颜色，谁都比不过这个永远只出现在视频里的男子。


    方蓝顺手接了视频，方行远那张好看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戴着一幅度数很低的金丝眼镜，这眼镜并不影响他五官散发的魅力，反而显得无比斯文。二十六岁的年纪，温文尔雅清隽如竹，仿若人如其名，品行高洁，致远宁静。


    佟一笑疯狂换装搽口红，然后假装无意从方蓝身后晃悠而过。


    方行远先开口：「蓝蓝，最近好不好？」


    方蓝保持着自己乖乖女人设，浅浅笑答：「我当然好了，一切顺遂。最大的烦恼就是太顺心了。」


    方行远宠溺地笑道：「那就好。蓝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博士毕业并且拿到了留校资格。」


    方蓝真心实意恭喜他：「真好，哥，你真优秀。」


    佟一笑在镜头外听到这话却急了。


    如果方行远真的留校，那她就完全没有机会结识男神，也不可能完成自己的人生大计。


    一时情急，佟一笑冲进镜头前，焦急地说：「方蓝哥哥，你怎么能留校呢？你都不知道，方蓝最近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她——」


    佟一笑没说完，镜头就被方蓝挡住了。


    方蓝小声说：「笑笑，别添乱。」


    佟一笑担心方行远真的不回国，又自知无权干涉他人家事，心情抑郁，闷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方蓝飞快找藉口想挂断视频，却被方行远厉声喝止。


    他说：「蓝蓝，跟哥哥说实话。」


    方蓝被戳到痛处，眼圈微红，答：「哥，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看似温馨的空壳，她也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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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行远沉默了好久，才在挂断视频前轻声说：「蓝蓝，辛苦你了。我会重新考虑我的去留。」


    然后留下方蓝陷进沉默里。


    佟一笑慢慢凑过来，蹲在方蓝脚边，轻声道歉：「阿蓝，对不起。」


    方蓝却笑道：「没事，即使你不说，我哥迟早也会知道的。」


    方蓝的家庭情况佟一笑十分了解。


    顶级富裕的家庭。


    雷厉风行的女企业家与硕果纍纍的生物科学家当年因爱结合，却因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愈走愈远以致相敬如「冰」。


    没有什么狗血豪门故事，只有日积月累的冷暴力。


    这也是为什么方蓝明明家在西江市，却从大一就开始住校。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


    佟一笑转移话题：「阿蓝，我请你吃晚饭吧。」


    方蓝顺着台阶下来，接口问：「去哪儿？日料还是法式？不是米其林我不去。」


    「『满分』大酒店。」


    方蓝：「……」


    「满分」是西江大学二食堂一个普通的窗口，每天限量供应的奶油蘑旧十胱（jsg）菇汤堪称人间美味。每天为了这碗汤来排队的学生络绎不绝，时间久了，这个档口便被学生们戏称为「满分大酒店」。


    不过因为二食堂靠近生命科学学院，离文学院宿舍楼相隔较远，方蓝极少去那边吃饭。


    听到室友这个提议，方蓝没有拒绝，还诚恳地说：「去那儿吃饭倒也没什么，只是回头率太高，真的让我很苦恼。」


    佟一笑：「……」


    第5章 .情敌直接叫姐姐也行。


    方蓝刚出宿舍楼，见到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邹苏杭？」方蓝率先喊他的名字。


    邹苏杭斜斜地靠着女生宿舍门外的防护栏边，见到方蓝时，麦色的脸庞上顿时涌现笑意，双目弯弯，光彩乍现。前一秒好像还在默默沉思着什么，这会儿因为见到了方蓝而整个人生动起来。


    邹苏杭算得上是西江大学外国语学院的风云学长。


    才刚升入大四，便已经接到许多职业的法语翻译工作，还曾随同导师一起接待过外国政要。但使其闻名全校的，并不是他的翻译水准，却是因为扣篮时的高大威猛和矫健帅气。因此人送外号「外院蛟龙」。


    外院论坛上至今保留着「邹苏杭十大燃爆扣篮瞬间」这个热门贴子。


    方蓝走到邹苏杭身边，脱口而出：「怎么又晒黑了一个度？」


    邹苏杭答：「出去东奔西跑，避免不了天天晒太阳。」


    佟一笑和邹苏杭也算老相识，这会儿见了，便打趣道：「这是刚回来，就来等阿蓝？」


    邹苏杭笑得坦荡，答：「是，当然也一起等笑姐。」


    正是晚饭时候，三人干脆一起去了二食堂。


    邹苏杭十分默契地去帮方蓝和佟一笑排队买奶油蘑菇汤，而方蓝和佟一笑则去小炒窗口排队买饭。


    一进入二食堂，方蓝就吸引了众多少男们的注意。


    她长得清盈柔美，身材纤细，穿着大方可人，在人群里总能成为焦点。


    方蓝感受到那些回眸，刻意往佟一笑身侧靠紧了一点儿。随后微微扬起脸，保证两边的人都能看到她的完美侧颜，才淡淡含笑朝两边以眼神回应被她吸引了目光的人。


    仿佛一个走在坎城红毯上的国际巨星，一边遗憾不能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一边在心里暗嘆他们真的很有眼光。


    偶尔对看呆了的男生回应一个眼神，顿时叫人捧心狂热。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小炒窗口。


    佟一笑习惯了方蓝受男生瞩目，倒也没太在意，只是突然想起什么，悄悄凑过来说：「阿蓝，你说邹苏杭是不是个gay啊，但凡是个男生，在你身边待这么久，都会招架不住你的魅力，他却好像一心要跟你当兄弟。」


    方蓝伸手拨弄了一下耳后的碎发，配合地故作惆怅：「是啊，我也很苦恼，感觉在他这里遭遇了滑铁卢。」


    佟一笑捂嘴笑起来。


    队伍向前走了一点，佟一笑再抬头时，发现另一侧队伍前面有一个人一直在朝方旧十胱（jsg）蓝看。


    「阿蓝，」佟一笑捏一捏方蓝的袖子，「有个绝世大帅哥一直在看你。」


    「这不是很正常？」


    方蓝顺着佟一笑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个人正是父亲实验室里的学生肖焰。


    肖焰穿着一件浅白色衬衫，衬衫下摆自然地垂落，下搭一条深色长裤。因为比身边的学生高很多，看起来玉树临风气质超群。


    他长得清俊绝伦，不失少年气，却又隐隐带着迈向男人的沉稳。方蓝总莫名觉得他眼神里有点别的深意，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那么简单纯粹。


    不过方蓝还是主动热情地打了招呼：「嗨，肖学弟！」


    她叫的是「肖学弟」，可听起来却像「小学弟」，引得两列队伍里的几个女生频频侧目。


    肖焰隐隐听到了方蓝和佟一笑的对话，这会儿情绪并不怎么好。所以方蓝沖他打招呼时，他没有马上答覆。


    人群中传来两个新生的窃窃私语：「哎，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想勾搭我们生科院的新晋院草……」


    「就是，这棵草会理她们才怪……」


    方蓝：「……」


    这里是生科院学生常来的食堂，前来就餐的学生大部分都认识肖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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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今年大一的新生里，仅此一位被破格招录进了方维松教授的实验室。


    方蓝正是迟疑之时，肖焰端着餐盘迈步走过来，低头温柔地问方蓝：「想坐在哪儿？一起吃。」


    语气亲昵，似相识数年。


    还很快缓解了方蓝的尴尬。


    方蓝反应过来，朝附近的一张空桌一指，说：「就坐那儿，那儿。」


    先前议论的女生们顿时目瞪口呆。


    方蓝和佟一笑买好饭坐到肖焰对面时，邹苏杭刚好也回来了。


    邹苏杭把艰难抢到的两份汤到放方蓝和佟一笑面前，淡淡瞥一眼肖焰，看似随意地问：「这位是？」


    上天作证。


    邹苏杭此刻正在祈祷，不要让方蓝像以前一样得意又假意娇羞地反问「你觉得呢」。


    否则这一次，他真的毫无信心。


    有的人，只见一面。


    他就知道是极难战胜的对手。


    所幸方蓝回答：「这是大一的学弟肖焰，也是我爸实验室新进的学生。」


    「啊，」邹苏杭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坦然地在肖焰身边坐下，带着一些胜利者的姿态自我介绍，「你好啊，小朋友，我是外院大四的邹苏杭。」


    方蓝和佟一笑听着浑然不觉，可是肖焰却极为敏锐地听明白了这声「小朋友」里的深意。


    不过是想以年龄之差，拉开他与方蓝之间的鸿沟罢了。


    肖焰面容极淡，目光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他平静地说：「你好，我是肖焰。」


    转过头他又看向方蓝，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如果上次那三个男生再到实验室找你，我就通知你。」


    方蓝没反应过来肖焰的意思，顺着答：「啊，好。」说完便打开了微信名片。


    邹苏杭一听便明了「上次那三个男生」是什么意思，他故意旧十胱（jsg）半开玩笑半调侃：「阿蓝，我才两个月不在学校，头顶上又是一片呼伦贝尔啊。」


    方蓝问心无愧，所以大大方方打趣道：「要想生活过得去，头顶不就得带点绿？」


    说得佟一笑和邹苏杭都笑起来。


    邹苏杭显得格外愉悦，脸上舒展得像朵花。


    因为方蓝虽然看似说话戏嚯，却也从侧面说明邹苏杭和她的关系匪浅。


    肖焰低头吃了一口饭，左手轻轻捏了捏。他明知道邹苏杭是故意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涌上一阵强烈的酸意。


    漫长的时光他都等了，可如今却觉得太难熬。


    肖焰忽然说：「方蓝，你好像很喜欢很开玩笑，也不把自己的名誉当回事。」


    他的本意是想通知潜台词告诉邹苏杭，如此耀武扬威大可不必，因为他能辨真假。


    邹苏杭果然意会变脸。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毫无痕迹地刀光剑影比划了一番。


    而方蓝的关注点却跑偏了，她抬起莹润白皙的脸，目光热烈：「等会儿？你叫我方蓝？我比你大三岁，我大四你大一，你应该叫我什么，嗯？」


    那个「嗯」字尾音悠长，像羽毛一样挠过肖焰的心。


    有点儿痒。


    肖焰：「……」


    他暂时还叫不出口。


    方蓝继续道：「要叫学姐知道吗？或者，直接叫姐姐也行。」


    肖焰抬头，神情已恢复自然。


    他低声说：「方蓝，别闹。」


    那话里分明带了一丝宠溺，听得方蓝心头一震。


    再抬头时，却只见肖焰云淡风轻的脸。好像刚才那一秒，是她自己的错觉。


    一顿饭吃饭，几个人心思各异。


    邹苏杭本想约着方蓝单独走走，但佟一笑藉口还有事，把方蓝拉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佟一笑说：「阿蓝，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肖焰对你不一般啊？」


    方蓝答：「不一般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会考虑比我小的男生。」


    佟一笑：「万一——」


    「没有万一，」方蓝打断室友的话，「你看我爸妈，就知道姐弟恋没有好结果。再说了，所有接近我的男生不都是这样？要么图物质，要么图在男生圈中的面子，或者对我爸有所求，难道还有谁是真心？」


    佟一笑嘆气：「阿蓝，一直陷在过去里，会不快乐。」


    方蓝沉默不语。


    而肖焰静静地看着方蓝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慢慢融进夜色里，变成一个缥缈的影子，他才收回视线。


    他慢慢走回宿舍，任由心中那抹酸意来得更甚。


    网络上的blue已经失约两个晚上，他已经连续两次从夜里九点等到十一点，却不见她上线。


    今日一见，她却在和别人谈笑风生。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肖焰推开宿舍的门，丁三藩一脸凝重地凑了过来。


    「焰儿，这个……」丁三藩递过来一页薄薄的纸。


    肖焰接过来一看，是学院的学费催缴通知单。上面写得很清楚，既没有申请助学金助学贷款又没有缴清学费的学生，学校会派教务处一一核旧十胱（jsg）实原因，还会与学生家长联络。


    肖焰忽然自嘲地笑道：「原来我真的这么穷。」


    丁三藩移动着很占空间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横在肖焰身边，提议道：「blue不是送了你一套顶级皮肤吗，要不就转手卖了？」


    肖焰自然接话：「卖了你都不能卖那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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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三藩瞬间变得惊恐，生怕肖焰来真的。


    过了好一会儿，丁三藩又弱弱说道：「要不还是和你爸妈联繫一下要点钱吧？不可能这么绝情不管亲儿子，这都要饿死了。」


    肖焰答：「当年我要去打职业，他们就死活不同意。现在又忤逆他们的意思选了生物，他们气得一整个暑假没和我说话。现在估计还在气头上，就别给二老添堵了。」


    片刻后，肖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精美的盒子，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一会儿后才不舍地递给丁三藩，说：「我带出来的东西不多，值钱的只剩这个了，你明天帮我拿去表行卖掉吧。记得留下代理人的电话，以后我要赎回来。」


    丁三藩打开盒子，看到錶盘上的logo—mos。


    他本想说点什么，最后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周五晚上九点，方蓝准时登录steam。


    她有些心虚地给fire发消息：「fire大神，对不起，这几天我忙着写论文，忘记了上线，跪求原谅……」


    肖焰秒回：「没事，进游戏吧。」


    好像苦苦等待她的那些时间并不存在。


    丁三藩和文韬可怜兮兮凑过来，一左一右围在肖焰身边。丁三藩扯扯肖焰的衣角，轻声问：「焰儿，今晚可以带上我们吗，就看在我替你跑腿把事儿办成了的份上。」


    肖焰看一眼室友们委屈的小模样，忍俊不禁：「别叨逼，赶紧上线。」


    「好嘞！」


    胖子和文子飞快回到自己位置前，登录了游戏。


    片刻后，四人在游戏大厅集齐。


    sanfan和wenzi已经穿上了blue送的骑士装，只有fire还是身着原本那袭黑衣。


    方蓝以为fire卖掉了那身装备交了学费，也就没有多问。


    sanfan和wenzi在游戏里不住地向方蓝道谢，方蓝笑眯眯地说道：「因为我的论文涉及到电子竞技，所以以后要请教的地方会很多，还请你们不要嫌烦。」


    「不会不会，是我们的荣幸。」sanfan说得极为谄媚，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自从他知道blue是肖焰的人生理想，就知道最不能烦的便是这位了。


    四个人一起进了游戏。


    在等待开局的间隙，肖焰突然提议：「blue，今天要不要来点刺激的？」


    第6章 .唱歌只有你对我最好。


    宿舍里很安静。


    佟一笑被导师叫去画人体模特了，只剩方蓝一人在。


    听到fire的提议，方蓝顿时来了兴致。


    她豪气十足地回答：「行啊，你说！」


    肖焰目光柔软地看旧十胱（jsg）向blue的游戏人物，停顿了几秒后，嗓音轻扬：「第一把，如果我带你们拿了第一，你就——」


    那句话好像很难开口，可是前一天攒下的漫天醋意还在积压在肖焰的胸腔里，挥之不去。


    丁三藩和文韬都连着麦，此刻正竖着耳朵听肖焰打算说什么。


    「——就叫我一声哥哥。」


    丁三藩惊闻此言，迅速关掉频道麦，然后捂着心口做出一个全身抽搐的动作，上头地对文韬说：「简直禽兽，衣冠禽兽，令人发指。」


    文韬也惊讶得目瞪口呆宛如石雕。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撩意十足不要脸面的话竟然会从女性绝缘体肖大神的嘴里冒出来。


    肖焰却根本不在乎室友们的反应，他长腿一伸，后背往椅子上一靠，默默等着方蓝的回答。


    方蓝并没有显得难为情，而是十分较真地考据：「叫哥哥？fire大神，你年纪应该没有我大吧，我21了，你呢？」


    肖焰面不改色地撒谎：「22.」


    丁三藩：「……」


    文韬：「……」


    方蓝想了想，又兴致勃勃地追问：「那要是没能拿到第一呢，怎么说？」


    肖焰想也不想：「都随你。」


    方蓝网络渣女本色乍现：「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确定都随我？」


    肖焰重复了一遍：「都随你。」


    方蓝故意坏笑两声，才说：「成交。」


    于是blue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识到了fire的部分游戏水平。


    一进游戏，fire就开始分配任务：「wenzi和blue一起跳伞，迅速捡好防身装备，去我标的房子二楼藏好，记住，一定要去二楼拐角处。wenzi保护好blue，sanfan负责观察，迅速给我报出敌人方位，下来后和我会合。」


    blue虽然不明白fire的战略，但总觉得他这样说话有点耳熟。


    她想了想，说：「fire，你这样说话很像我知道的一个人。」


    肖焰心一提，问：「是谁？」


    方蓝答：「池泽，你知道他吗。是hny战队的队长，比赛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给队员分配任务的。为了写论文，我看过一点点相关视频。」


    「池泽？」丁三藩心直口快，「他呀，开学的时候他还——」


    「我听过，是很厉害的职业选手。」肖焰抢断胖子的话。


    方蓝点点头，不说话了。


    游戏里，wenzi果然寸步不离blue，而sanfan跟着fire一路驰骋，感觉到畅快淋漓。


    sanfan说：「老大，跟着你炸鱼就是爽！你要是用另一个号，我这么刚怕是已经投胎了。」


    blue好奇地问：「炸鱼是什么意思？」


    fire不忘回答blue：「不重要，你躲好。记住，不需要你出去献身，我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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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ue：「……」


    一局游戏打得无惊无险平平无奇。


    肖焰实力强，反应灵敏动作迅速，指挥得旧十胱（jsg）也完美无暇。所以打到最后屏幕亮起胜利的标识时，丁三藩和文韬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四个人回到游戏大厅，wenzi十分体贴地问sanfan：「我们需要回避一下吗？」


    sanfan不肯走，故意贼笑道：「说好打到十一点呢，blue你快点儿，咱们好进下一把。」


    肖焰此时转过头，淡定地对室友们说：「把你们的耳麦和语音都关了。」


    丁三藩吃瘪：「……」


    文韬倒是觉得意料之中。


    语音里只剩下方蓝和肖焰两个人。


    肖焰静静地坐着，回想起在二食堂时，方蓝要说称呼她为学姐或者姐姐时的模样。


    笑靥如花，盛开在他的心上。


    方蓝叫了方行远这么多年哥哥，所以「哥哥」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倒也不困难。可不知道为何，此刻她就是叫不出口。


    她尝试转移话题：「fire大神，你看啊，sanfan和wenzi都等着一块儿打游戏呢，今天开局这么顺利，后面也不会差的，要不我们继续？」


    肖焰没说话，只是微微挑眉。


    少年目光深邃，里面藏了星辰和大海。


    见fire久未答话，方蓝心虚，想了个权宜之计：「下次上线再叫行吗。」


    肖焰不想为难她，也希望她是心甘情愿兑现承诺，答：「也行，」说罢朝丁三藩和文韬一挥手，「上线。」


    丁三藩和文韬迅速乖巧上线，四人继续驰骋游戏。


    有肖焰在，所向披靡。


    时间静静流逝。没玩几局便已经快到11点。


    blue忽然嘆一口气，说：「今天可惜了。」


    fire此时正在调整装备准备进入第二个毒圈，闻言停下来，问：「为什么这么说？」


    blue：「那个『都随我』的要求我本来都想好了，可惜没有机会说出口。看来我室友说得没错，你是真大神。」


    此时，男生宿舍里灯火通明。


    丁三藩和文韬都在游戏里专注地观察战斗，而肖焰忽然有些紧张地松了松滑鼠。


    他抿了抿唇，觉得嗓子发紧。


    他不知道方蓝想对他提的要求是什么，他从前对别的事也没有过这么强的好奇心。可是今晚，或许是金秋的月亮过分温柔，又或许是方蓝的声音太过甜美，他突然想什么都答应她。


    只要她开口。


    他就愿意什么都依她。


    「那老规矩，」fire说，「这把拿第一，你没完成的事叠加一次；如果没拿第一，依然都随你。」


    「好呀好呀。」


    协议达成，肖焰忽然摘下耳机，关掉频道语音，站起来对丁三藩和文韬说：「你们自行了断，赶紧的。」


    文韬：「？？？」


    丁三藩看不下去了，耳机一摔，正面朝肖焰扑过来，拿粗壮的手腕圈住他的脖子，咆哮道：「焰狗，你是不是人？为了女人让兄弟死？」


    肖焰嫌弃地皱眉，有些无奈地回答：「明天我上大号带你们，你们想和池泽组队也可以。」


    丁三藩瞬间把旧十胱（jsg）手弹开，一脸讨好双手合十外带鞠躬地说：「焰神，我马上解甲求死，你等着。」


    而文韬也早就久仰池泽大名，听说有机会能和他组队，迅速接话：「焰神，我也可。」


    于是本局游戏里离fire队最近的另一队队员看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


    名叫sanfan和wenzi的两名玩家卸下所有护具和装备，大摇大摆走到了毫无屏障的空旷位置。


    名叫fire的人头王倒是戴了护具出来，却只看向东南方向一栋漆红色的房子，一动不动。


    然后，sanfan、wenzi、fire的人头尽数被收，blue藏身的红房子也被敌方四人团团围住了。


    fire队最终排名第12。


    fire在语音里一本正经地说：「这队人很厉害，技术很好，心服口服。」


    sanfan：「……」


    wenzi：「……」


    好一个心服口服。


    方蓝不明真相，真的以为这回碰上了劲敌。她激动地说：「这队人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我，我怀疑他们有透视挂！我要去举报他们！」


    丁三藩担心blue真去举报，赶紧阻止：「没事，blue，交给我。我去举报就行，另外，我和wenzi又要睡觉了，你俩先聊着啊。」


    说完就和文韬一起火速下线，假装收拾洗漱用品要去洗澡，实则徘徊在肖焰座位后方，想探听一下blue会提出什么少儿不宜让人脸红的要求来。


    肖焰回头，细长的眼角沾染了一点笑意，嘴里的话却冰冷无情：「出去。」


    丁三藩和文韬只好灰熘熘地去浴室了。


    语音里，blue还在因刚才这局游戏百思不解。


    fire耐心地说：「这把是被人偷袭，才给了你对我提要求的机会。换作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不过我是个愿赌服输的人，你说吧。」


    躲在浴室门后偷听的丁三藩和文韬面面相觑。


    即使早知道肖焰是个金玉其外的斯文败类，他们还是觉得肖焰这话实在不堪入耳。


    丁三藩愤愤地把热水调低了几度，抓狂地对文韬说：「文子，我耳朵脏了，我脏了！」


    文韬：「我也……」


    宿舍里，方蓝随手把挂在椅背的外套披上，又将双脚搁在书桌边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假不正经地问肖焰：「什么要求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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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要求都可以。」


    方蓝坏笑：「让你以身相许呢？」


    肖焰又一次觉得心里有一层细细密密的火焰燃烧起来。一点一点，蔓延到他整颗心脏。随即全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


    这场景有些不真实。


    好像回到了不计其数的梦见方蓝的那些梦里。


    梦中，他急速坠落无尽的黑暗悬崖，绝望与恐惧铺天盖地席捲而来，层层将他裹挟。接着空气里乍生数不清的弯曲荆棘和藤条，犹如魔鬼的触手将他紧紧缠绕，顿时全身上下被撕裂出无数血淋淋的伤口，旧十胱（jsg）让人痛不欲生。


    可这时候，却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的梦境里响起：「不要怕，我带你离开这儿。」


    旋即，黑暗散去，荆棘隐匿，天气转晴，百花盛开。


    他在温柔的回声里醒来。


    人间美妙。


    停顿数秒后，肖焰极力镇定开口：「是我梦寐以求。」


    但刚好这时候，方蓝因为fire久未说话而决定挽回气氛，所以大声说：「开玩笑的啦，用不着你献身。不过，你刚才说了什么？」


    肖焰薄唇轻抿，心中的火焰慢慢消泯，只留余温。


    他说：「没什么，就是让室友睡觉不要梦游。」


    「哦，」方蓝没再深究，「我的要求其实挺简单，就是你给我唱一首歌吧，行吗？《好好》，会不会？」


    肖焰当然会。


    他知道她喜欢的歌手，所以学会了这位歌手所有的歌。


    于是肖焰开了伴奏，浅吟低唱——


    生命再长不过烟火落下了眼角


    世界再大不过你我凝视的微笑


    我们在小孩和大人的转角/盖一座城堡


    在所有流逝风景与人群中/你对我最好


    （——引用自五月天阿信填词、冠佑&阿信谱曲的歌曲《好好》）


    肖焰的嗓音温润低沉，唱low key的时候磁性十足悦耳动听。声音从耳机传到方蓝耳朵里，瞬间温柔地包裹住她的心。


    她也没想到刚刚认识不久的网友会愿意满足她这个冒昧的要求，可无论如何，在这寂静的秋夜里，他的歌声都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fire唱完最后一句，动听的伴奏逐渐减弱。


    夜愈深。风有一点萧瑟。


    窗帘被吹得呼啦作响，星辰还没有进入睡眠。


    方蓝忽然感觉十分委屈，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人。心头那抹酸涩上涌，叫她顿时红了眼睛。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想为自己即将支离破碎的家而流眼泪。


    她也想在小孩和大人的转角盖一座城堡，然后躲进城堡里，给自己重写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肖焰唱完许久，方蓝都没有说话。


    肖焰依然不追问，只是在语音里问她：「今天周末，可以玩得晚一点。要继续游戏吗？」


    方蓝收拾好情绪，认真地说：「不了。fier，谢谢你。」


    「好。」


    在结束连线前，肖焰不忘提醒：「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你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期待下周一。」


    方蓝：「……」


    第7章 .绯闻赏心悦目即是也。


    周末天气骤冷。


    秋日暖阳玩忽职守去追逐半南球的海风，西江市的高空只剩下厚厚的云层心情飘忽不定。


    方蓝翻翻自己的衣柜，望着清一色的裙子嘆了口气。


    她打开手机查看天气预报，发现未来一周都是这样的冷天，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回家换一批衣服。


    秋风呼啸，捲起浅浅一层落叶。


    方蓝捂着双臂走到学校门口，焦急地等公交车。


    肖焰和丁三藩、文韬三人刚从校外回来，肖焰一眼看到车站旁瑟瑟发抖的方蓝旧十胱（jsg）。


    他想也没想大步走过去，背对秋风来的方向，站到方蓝身边，叫她：「方蓝？」


    方蓝转头看到肖焰，只觉得他今日颜值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里边是浅灰色v领线衫，露出半截性感的锁骨。或许是因为风大，他的脸色更白了一些，清清冷冷的，像无暇的玉。


    感受到因肖焰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方蓝后退了两步。


    她脸上堆起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肖学弟？这么巧。」


    肖焰看着方蓝裸露在外的双臂，双手捏住外套两边的门襟，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


    正好这时方蓝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接起电话。肖焰捏着衣服的手松了松，不自觉地跟着方蓝走了两步，继续为她挡着风来的方向。


    方蓝听到电话后显得很惊喜，她问：「真的吗？你确定是2014年的男款？」


    对方说了什么，方蓝笑意更甚。她连忙说：「我这就来，你等我一会儿。」


    肖焰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提到了mos」，又不是很确定。


    丁三藩和文韬已经走了过来。


    丁三藩眯了眯眼打量方蓝，又看了看肖焰和她的距离，小声用口型问肖焰：「blue？」


    肖焰斜斜地睨了藩胖一眼，一脸嫌弃地挥挥手示意他和文韬赶紧走。


    文韬凑过来一点，提醒道：「焰神，马路对面有几个女生好像在偷拍你。」


    肖焰转头，果然见到两个女生举着手机在拍照，看他发现，马上假装在拍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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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根本不在意路人们的行为，所以对此毫无反应。


    等方蓝挂断电话，肖焰开口问：「方蓝，你不冷吗？」


    方蓝急着去取自己找了几年的手錶，匆忙走起来，边走边答：「啊，肖学弟，我确实有点冷，不过我得走了，约了人见面，再见。」


    她像急着奔赴一场约会，眼角眉梢都带着动人的笑。


    她一走，丁三藩才回神，一边竖大拇指一边对肖焰讲：「焰儿，我不得不夸你一句，你的眼光，绝了。她也太美了！」


    肖焰闻言，心中得意淡笑不语。


    可丁三藩又忍不住问：「不过，看blue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肖焰想到在二食堂遇到过的邹苏杭，目光沉了几度，再抬头时，声音冷静：「藩胖，看来你并不是很想和池泽组队，没事，我跟他说一声，就说你瞧不上他的技术。」


    丁三藩：「……」


    室友三人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丁三藩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声。


    晚上，方蓝回到宿舍时，佟一笑正在画画。


    宿舍里只开了一盏灯，亮度不算太高。佟一笑坐在全身穿衣镜前，一边看镜子一边将目光落回到画板上，手上的画笔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方蓝推门进去，见到幽暗的环境里，一个披头散发涂抹着艷丽眼影唇彩的女鬼正对着镜子陶醉不已，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佟一笑自己也被吓旧十胱（jsg）到，哆哆嗦嗦打开所有灯，问方蓝：「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方蓝震惊地看着室友，颤抖着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佟一笑反应过来，讪笑道：「这大晚上的，灵感突然如泉涌，我觉得我可以拿自己当模特，创作出一幅偏离世俗审美的美人画像，一举拿下学校今年的金画笔奖。」


    方蓝习惯了佟一笑跳脱的思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一个深咖色小盒子。


    佟一笑跟过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那只盒子看着不是全新，但保管得挺好。佟一笑打开盒子，平静地说：mos男表？准备送谁，邹苏杭？」


    方蓝摇头，眼睛里光芒璀璨。


    她说：「这是我找了几年的2014mos男表，当然要留着送给以后的心上人。」


    佟一笑不解，追问：「这个品牌每年都会推出男款，2014年的有什么不同？」


    方蓝伸手挽起袖子，将自己手中那块戴了几年的表露出来，认真解释：「2014年mos对表，就像1787年的拉菲一样珍稀。」


    佟一笑说：「你说过1787年的拉菲就那一瓶，还在三十多年前的佳士得上被拍走了。」


    「所以你知道这块表有多珍稀了。」


    佟一笑：「……」


    她点点头，刚准备把盒子放回去，眼尖地看到表盒底下有两个反光的字母。转过来一看，是用原子笔写的「bf」。


    「阿蓝，这个bf是什么意思？男朋友？」


    方蓝看了一眼，说：「可能是手錶的原主人写的，估计是他的名字吧。」


    「哦。」


    佟一笑把画了一半的自画像收起来，一边欣赏自己的鬼魅眼影，一边闲聊似的告诉方蓝：「阿蓝你又上学校的论坛热贴了。」


    方蓝开始整理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无奈地说：「长得太漂亮就是会有这么多烦恼。如果有可能，希望下辈子做个平凡人吧。」


    佟一笑：「……」


    方蓝把秋冬季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然后登录校园论坛。


    她看到「hot」榜第三条的贴子里，文学院为数不多的男生和生命科学学院为数不多的女生来来回回吵得不可开交。


    起因是有人发了一张方蓝和肖焰同框的照片，肖焰替方蓝挡着风来的方向，显得无比绅士温柔。


    这原本没有什么，只是有人在贴子里发言引战，称这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搭，接着有人将方蓝和肖焰的院系扒了出来，引发成了一场院际之间的网络对战。


    生科院女生称方蓝妖艷，欲擒故纵接近「女生绝缘体」肖焰，肯定是想「老牛吃嫩草」。而文学院的男生则表示本院院花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可能瞧得上刚越过成年线的大一新生。


    这种帖子从前也挺常见，但因为生科院女生这次空前团结，战斗力极强，硬是在一天之内，将评论条数刷到过千，贴旧十胱（jsg）子一直居高不下。


    方蓝嘆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看来又因为我的美貌而伤害了一个小同志。」


    方蓝博爱。


    秉承着不伤害身边任何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原则，方蓝苦苦思索要怎么补偿一下肖焰。


    方维松正好打电话来，叫方蓝去一趟生科院实验室。


    方维松外出交流学习一个多星期，带回来一座「特殊贡献奖」奖盃。实验室里的几个研究员见怪不怪，因为实验室休息区的架子上，摆满了荣誉奖状奖盃。


    方蓝到达实验室时，方维松正坐在休息区等她。而实验区安安静静的，方维松的学生们都在忙自己手头的事情。


    「蓝蓝，」看到女儿过来，方维松斟酌了一下，「上次让你带回去交给你妈妈的东西，转交给她了吗？」


    方蓝想到那页文件上的内容，神经蓦然一跳。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温婉地回答：「放在妈妈书房了，她那天没有在家，最近也一直在西昌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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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维松有一瞬间的恍然。


    方蓝很快意会过来，她的父母应该是很久没有联繫过了。而她竟然也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的家是从哪一年起变成空壳子的。


    好像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吃顿饭，都成了奢望。


    方维松又关心了方蓝几句，随后对实验区里的人说：「陆谜，把你们三个的研究报告再发我一次。」


    叫陆谜的男生是跟了方维松时间最久的研究员，也是西江大学的生物学博士，平时负责带两个研究生学弟陈与洋和赵一做研究。自从肖焰来了后，也常常充当起肖焰的指导老师。


    「好的，方教授。」陆谜在实验区应了一声。


    方维松像想起什么，又说：「肖焰，你出来一下。」


    肖焰迅速起身，走向休息区。


    方蓝抬眸看他。


    他一身白大褂，身形笔挺，快步而来。碎发散落额前，薄唇自带颜色，透着几分清澈的柔美，却又完全不失阳刚之气。


    赏心悦目即是也。


    肖焰乖巧地站在教授身边，等着教授发话。


    方维松看到肖焰就来气，他问：「你的研究方向报告重写了没有？这次还想不想研究人兽杂交发明新动物？」


    方蓝原本心情挺沮丧，听到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肖焰委委屈屈地回答：「我错了教授。报告已经重新写好了，我明天带过来。」


    方维松点点头，边起身边说：「行，我明天好好看看你又想搞什么新花样。」


    肖焰：「……」


    方维松回校就直接来了实验室，还没来得及回职工宿舍放置行李。他交待了学生们几句，就离开了。


    方蓝不忘自己来实验室的另一件事，小声说：「肖学弟，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跟你说，就是关于前两天学校论坛上的那件事……」


    肖焰对上方蓝的眼睛。


    方蓝面相小巧柔美，毫无攻击性。五官中最为突出的要数这双眼睛，黑白分明，白似玉色黑如曜石，清亮得像天上星。


    「好，」肖旧十胱（jsg）焰边说边跟着方蓝往外走，「我也正想和你说说这件事。」


    他本以为方蓝会控诉论坛上那些不当言论，然后他打算当面真诚地向她道歉，顺便告诉她，以后有他在，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困扰和委屈。


    哪知两人一出来，方蓝仰头看向肖焰，无比诚恳地说：「肖学弟，非常抱歉让你因为我受人议论。其实我也很苦恼，我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招来万千注目的体质。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你以后交女朋友，我很内疚，所以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肖焰：「？？？？？？？」


    第8章 .撩拨别有趣味的聚餐。


    方蓝一句「补偿」顿时叫肖焰不知如何接话。


    他一方面觉得方蓝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拿错了剧本，另一方面又觉得方蓝的反应并不奇怪。不然几年前初见时，在那样尴尬得令人手足无措头皮发麻的场景下，她第一反应不是惊慌逃走，而是反问一句「好看吗」。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肖焰的心魂跟着乱了四年。


    也只有方蓝这样的人间奇女子才说得出口。


    肖焰在短时间内冷静了下来。


    好像影帝上身一般，肖焰注视着方蓝的眼睛，缓缓开口说：「我正好也想和你说说这件事，我平常不太和女生来往，因为那张照片，我被人肆意评论，还有很多人骂我说我对你图谋不轨，这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方蓝一脸「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我的美貌总是会影响到所有靠近我的男生」的表情，亲切又极富有同情心地拍拍肖焰的手臂，诚恳地点头说：「我懂。所以我这不是要补偿你嘛。」


    肖焰离方蓝站得近，他肌肤似雪，眸光流转，淡红色的嘴唇抿成好看的弧度。


    方蓝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么单纯又好看的小学弟，于是接着说：「你想要什么？新款手机，限量球鞋，还是什么别的？只要你开口，只要我买得到，我都答应。」


    肖焰心里涌上一丝妒意。


    看方蓝这驾轻就熟的模样，可能对无数男生说过同样的话。也就是说，她可能有过数不清的男性朋友。


    但那些男生听到方蓝的话是什么反应呢？


    肖焰猜不到。


    他也懒得猜。


    数秒后，肖焰故意示弱：「倒也不必破费。这件事情主要是让我心里很难受，看来大学脱单这个愿望会因为你而破灭，既然你想要补偿我，那就多抽空陪我吃饭吧，可以吗？缓解缓解我的落差感。」


    肖焰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丧气十足，因嗓音下压又刻意带了几分楚楚可怜，听得方蓝心头同情泛滥，恨不得眼泪汪汪当场打包票要对肖焰负责到底。


    「好，我会尽量抽空陪你走过这个过渡期。」方蓝应了下来，却没注意到肖焰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


    次日下午。


    方蓝上完周一仅有的两节课，正琢磨着要不要给肖焰发消息约他吃饭时，先接到了赵一的电话。


    赵一是旧十胱（jsg）跟了方维松几年的研究生，从研一开始就和陆谜陈与洋两人一起研究器官基因表达及细胞分泌耦联，平时在实验室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因为性格木讷话又比较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安静地做实验写报告改报告，方蓝和他来往得一直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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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师兄？」方蓝接起了电话。


    赵一说：「方蓝，今天是陆师兄二十八岁生日，我们打算晚上去云锦酒楼聚个餐，你有空吗？」


    陆谜陈与洋和赵一这三个人里，方蓝和陆谜最熟悉。


    八年前陆谜进实验室时，方蓝还不到十四岁。彼时吕若云生意越做越大忙得脚不沾地，方行远长年在国外醉心于学习，而方维松忙于研究与交流讲学，陆谜偶尔会临时充当方蓝家长的角色，去帮方蓝参加家长会。


    所以听到是陆谜的生日聚餐，方蓝一口就答应了。


    答应完不忘问：「实验室的肖焰去吗？」


    赵一不明白方蓝为什么要特别关照肖焰，但他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只照实回答：「会去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也问了我，你会不会去。」


    方蓝：「……」


    看来这次的照片事件，是真让肖焰受了不少委屈。


    现在的小男孩，心灵可真的太脆弱了。


    晚上，方蓝到达云锦酒楼时，才发现除了肖焰，方维松也来了。


    方蓝火速在门口检查自己的穿着——白色圆领衬衣配浅灰色修身小西服外套，黑色铅笔裤配圆头咖色系带皮鞋，包包是经典，没有一样露出了奢侈品logo，也没有一样看起来野蛮另类。


    很好。


    随后方蓝迅速拿出纸巾，将唇上的正红色口红抿去一半，只留下一层浅浅的红，才笑意吟吟地提着紧急预定的蛋糕进了包间。


    肖焰默默看着方蓝这一系列小动作，眸光里的笑意几不可察。


    大家都已经落座。


    方维松坐在主位上，他的右手边依次是陆谜和赵一，左手边留着一个空位，空位再往左依次是肖焰、陈与洋和陈与洋的女朋友。


    方蓝将蛋糕放在门边的置物桌上，笑着对陆谜打招呼：「陆师兄，生日快乐！」


    陆谜起身，一边道谢一边安排方蓝坐到导师左边的空位上。


    桌上的菜品都已经上齐，方蓝扫了一眼，看到桌子中间摆着一瓶1.5l的橙汁和一瓶2l的花生奶，唯独没有上酒。


    看来是方维松的意思。


    方蓝刚坐好，肖焰恰好提起水壶给自己续茶水，又像不经意似的给方蓝倒了一杯。


    方蓝对他投去感激的一笑，只见今天的肖焰帅气程度又胜昨日。


    他的五官线条处于硬朗与柔软之间，侧面看去，碎发乌亮，浓眉星眼，山根至鼻尖的线条流畅，就连下颌的弧度都完美得像精雕细琢，脖颈线向下延伸，隐入衣领里不见踪迹。


    方蓝第一次想用「巧夺天工」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生。


    这一桌人，唯一相互不认识的只有陈与洋旧十胱（jsg）的女朋友和肖焰。


    陆谜客气地帮他们稍作介绍，便提议正式用餐。


    有方维松在，这房间里的气氛总归是多了几分严肃。


    大家也不怎么开玩笑，顶多是方蓝笑问陆谜一句是不是要为科研献身至死，不然怎么二十八了还没见交过女朋友。


    其他人在导师面前倒没这么放得开，循规蹈矩吃着饭，间或和方维松碰一杯橙汁。


    肖焰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他总是若无其事地帮方蓝续水，又或者将方蓝想吃的菜旋转至她面前。


    方蓝反应过来，凑近肖焰一点儿，小声问：「肖学弟，你怎么不吃啊？」


    肖焰的视线往左边一带，方蓝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陈与洋及其女朋友坐得很近，此刻陈与洋正忙不停地给女朋友夹菜倒果汁，又或者拿纸巾帮她擦一擦沾了油的唇角，显得无比亲密，散发着浓浓的爱情的味道。


    肖焰侧头小声讲：「吃狗粮已经饱了。」


    方蓝恍然大悟，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她已经让肖焰处于论坛的风口浪尖了，不能再让他这样胡乱地将狗粮往嘴里拍。


    于是——


    方蓝：「肖焰，这个糖醋小排给你，超级好吃的。」


    方蓝：「肖焰，吃正餐时少喝茶水，吃完再喝哦。」


    方蓝：「肖焰，你头发上沾了东西，你先不要动。」


    ……


    而肖焰也就心安理得享受着方蓝的关爱，甚至在方蓝说他头发上有东西时，极其自然地低头下来，让方蓝帮他摘掉。


    如果丁三藩在场，怕是已经拍着桌子大骂肖焰是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不过方蓝坦坦荡荡，肖焰也怡然配合。


    单身狗陆谜和赵一：「？？？？」


    就连方维松也发现女儿对肖焰过分的关注和照顾，清咳了两声后站起来，手端起一杯橙汁，极其官方又老套地说：「来，趁陆谜过生日这个机会，和大家喝一杯。谢谢陆谜邀请我来，陆谜进实验室八年，赵一和陈与洋五年，肖焰刚来，你们都是我认定的优秀的研发型人才，祝愿我们的研究早日得到突破，希望我们这日复一日的枯燥实验终究能取得好的成果！来，大家干一杯！」


    于是一桌人，橙汁和花生奶，一一干杯。


    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喝完之后大家又坐下来，继续索然无味地吃吃喝喝。


    恰好这时方维松的手机响起来。


    方蓝不经意地扫一眼，瞳孔微缩。


    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若云」两个字。


    方维松看到来电，赶忙起身，说：「你们继续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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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方蓝在方维松出去以后，情绪骤降，也不帮肖焰夹菜了，只是味同嚼蜡地喝着碗里的汤，好让大家看不出她的异样。


    她的心还悬着。


    她想看看父亲接完电话回来后的表情。


    所以嘴里那口汤就像带了刺的尖冰一样，扎得她咽喉难受，怎么也咽不下去。


    肖焰敏锐地感觉到方蓝心情变化，他盯着她柔美的侧脸看了几秒，却没瞧旧十胱（jsg）出什么端倪。


    这时方维松进来了。


    他面色暗沉，边走边说：「同学们，你们先吃，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慢慢吃啊。」说完便拿过衣服和公文包，步履匆匆地出去了。


    方蓝便猜到了。


    看来母亲回了西江，而父亲急着去和她谈离婚的事。


    方蓝嗓子里一酸，情绪差点收不住。她猛地站起来，一口干了碗里剩余的汤，然后满脸堆着笑说：「师兄师弟们，我爸这个扫兴的大魔头终于走了，你们还不趁这个机会上点酒不醉不归吗！」


    方蓝小脸泛红，略有些激动。齐肩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蓬松地伏于脑后，只留斜斜碎碎的刘海盖住额头，看起来俏皮又秀丽。


    肖焰有些担忧，轻声叫她的名字：「方蓝？」


    而陈与洋像是受够了这严肃的气氛，听到方蓝这么说，也有意要闹一闹，跟着附和道：「先来两箱啤酒好吧？」


    方蓝已经完全隐藏好自己的情绪，眉目一抬，故意「挑拨」：「陈师兄，你可别说我当着你女朋友的面不给你面子，啤酒是未成年喝的好吧？咱们这一群人，除了这个……这个肖焰，哪个不是已经到了婚嫁年龄的，难得聚餐，喝就喝白酒嘛。」


    一向沉默寡言的赵一这时接话：「说得有点儿道理。」


    陈与洋：「……」


    肖焰：「……」


    最后还是折中，啤酒上了一箱，白酒上了一瓶。


    陆谜陈与洋平时不太喝酒，酒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倒是赵一话少，酒量却不错，啤酒连吹两瓶不带红脸，即使白啤混着来，也丝毫不变声色。


    方蓝有心买醉，来者不拒，谁碰杯她都接，逢碰杯必干。


    可她又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时不时和大家开一两句玩笑，说几句类似同情大家逃不过方教授的魔掌、希望他们来生不要遭这样的罪之类的俏皮话。


    陆谜是寿星，眼见方蓝果真如传闻中所说千杯不醉饮酒如水，也就放心了下来。


    他甚至还端起白酒和方蓝喝了两杯，继而又热热闹闹和大家聊起生物研究圈内的一些名人轶事。


    陈与洋忽然话锋转向肖焰，问：「肖焰，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肖焰一愣，下意识看一眼方蓝，诚实回答：「没有。」


    陈与洋又追问：「那男朋友呢？」


    肖焰：「？？？」


    肖焰正在惊讶时，陆谜发问：「陈与洋，你的头发怎么是灰色的？」


    陈与洋：「啊？不是赵一么？他头发是灰色，眼睛是绿色的，有点像绿毛水怪。」


    肖焰闻言，好奇地看向师兄们，才注意到陆谜和陈与洋已经喝多了。所以才这么思维跳跃醉话连连。


    陈与洋的女朋友已经起身向大家告辞：「他喝多了，不好意思，大家别介意他的胡言乱语，我先带他回去。」


    而赵一也冷静地站起来，扶了陆谜一把，说：「师兄，我们也走吧，我先去结帐。」转而还冷静地交待肖焰：「师弟，你是男旧十胱（jsg）生，你负责把方蓝送回女生宿舍，有没有问题？」


    肖焰点头：「师兄放心。」


    方蓝还不忘交待：「赵师兄，你把蛋糕带回去。」


    「好。」


    包间里很快只剩下肖焰和方蓝两个人。


    方蓝喝了大半瓶酒，却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地看着肖焰。


    她说：「肖（小）学弟，你看看他们，就这酒量，结婚敬酒时绝对是偷偷把酒换成水的草台班子。」


    肖焰也盯着方蓝看。


    她的双颊红润，眼底一片潮湿，闪烁着水淋淋的迷人的光。双唇也是湿漉漉的，像刚刚和人热吻过，而那唇上的水光就是明晃晃的毒——


    是他想以毒攻毒的鸩酒。


    肖焰忽然觉得有点热，微微别开了脸。


    方蓝却似毫不知情，但又玩火一般拿手掰回肖焰白皙英俊的脸，呼着酒气问：「小学弟你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不敢看我了，是不是不敢直视我的美貌？」


    肖焰：「……」


    第9章 .甜蜜以后就叫名字吧。


    肖焰没有和女孩独处一室的经验，尤其对方还是个刚喝了不少的酒鬼。


    虽然很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却又担心方蓝的身体舒适程度。于是他冷静思考片刻，决定先送方蓝回女生宿舍。


    肖焰轻声说：「方蓝，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方蓝想也没想，答：「不好。」


    肖焰：「可是你需要休息。」


    方蓝张嘴就答：「回去我就得面对一件事，我这不是能拖就拖嘛。」


    肖焰不知道方蓝的家事，但没有打算刨根问底。


    永远不追问隐私，是他的原则。


    反倒是方蓝因为脱口说出了自己的心事，有些心虚，继而开始慌张掩饰：「肖学弟，你可不知道，我最近因为打游戏啊，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生，那可太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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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心里一紧。


    果然，方蓝又接着说：「我和他打了一个赌，结果我输了。要是我现在回去，我就得——」方蓝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那钟上正显示晚上八点三十分。


    「我就得上线，然后叫他两声哥哥。」


    肖焰：「……」


    秋风未起，我心自乱。


    禽兽不如的人真的很想做禽兽。


    方蓝看起来很有倾诉欲望，她继续说：「我也不是叫不出口，我本来也有一个哥哥。就是莫名不想叫网上这个男生哥哥，虽然他年龄比我大。」


    肖焰一手靠在椅背上，一手去端茶杯，假意淡定地问：「那你想叫他什么？」


    方蓝愣了一下，好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方蓝还没回答，酒店的服务员忽然进来了。服务员是看到这桌已经结帐，准备过来收拾桌子，见到还有人，连忙说「不好意思」。


    肖焰起身，对方蓝说：「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方蓝不想影响他人的工作，点点头。


    两人从云锦酒店往学校走。


    方蓝故意走得很慢很慢，肖焰也就陪着她走得很慢很慢。


    秋夜的街道上，灯火通明，热热闹闹。汽车的鸣笛、摊贩的旧十胱（jsg）叫卖、学生的嬉闹、店铺的音乐交织在一起，奏出一曲动听的夜之乐章。


    肖焰心头滋生出一种人间烟火气的真实感。


    这真实感不是源自街头巷尾冒着热气的蒸笼，也不是因为理发店门口不停旋转的彩带灯，而是因为，方蓝就在他的身边。


    和她正式相识并同行，是他14岁起就放在心底的愿望。


    此刻，学校门前那条街上所有五彩斑斓的夜景、喧嚣热闹的交谈，以及天空中遥不可及的星辰与月光，全部都成了背景。


    只印衬着这走得很慢很慢的两个人。


    两人走在一起十分养眼。


    肖焰个子高，衣品不俗又气质独特，走路的时候不断侧脸低头看向方蓝，尽显温柔；方蓝刚到肖焰肩头，一身精心设计裁剪的奢侈品行头，衬得她优雅又清丽。


    方蓝忽然想起什么，提议道：「我们换个地方再玩会儿吧？好不好？」


    肖焰想也不想：「你不回去休息吗？」


    方蓝笑得目光莹莹，答：「相信我，真没事儿。」


    「那行。」


    方蓝又一脸认真：「快走吧，免得在这儿又被人拍了照片，那你的名誉要被我败光了。」


    肖焰：「……」


    方蓝不想回去，却不知道能去哪儿。


    肖焰很快想到主意，说：「前些日子上印了一些票房特别好的电影，可那时我在军训，没来得及看，你能陪我去影咖看看吗？」


    方蓝一想到此刻应该是冷冷清清的宿舍，立即点了点头。


    学校附近并没有影咖，肖焰拦了辆车，说出一个商场的名字。再一回头，见方蓝脸色更加红润，似是那酒的后劲上了头。


    肖焰凑过去，问：「你还好吗？」


    方蓝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


    肖焰这会儿又捡起中断好久的话题：「所以——那个你在网上认识的男生，你想叫他什么？」


    方蓝眉心微蹙，被自然地带进这个话题，想了几秒后说：「我不知道，可他是很特别的朋友，我不怎么想叫哥哥。」


    计程车疾驰在夜色里。


    肖焰从方蓝的话里品读到了一点儿甜味，唇角微弯，心情极好地说：「为什么特别呢？」


    方蓝酒劲上来并没有滔滔不绝地讲话，反而生动地嘟嘟嘴，萌态满满地回答：「我对他提了一个无礼的要求，他却答应了。肖学弟，你猜是什么要求？」


    肖焰当然假装猜不到。


    方蓝眸光闪闪：「让他给我暖床，他答应了。」


    肖焰：「……」


    让我做禽兽。


    谁都别拦我。


    最后禽兽在影咖里选了一间非常纯洁的包间。


    除开大荧幕外，房间里只有两张独立的、隔着半米距离的按摩椅，整个就像一个微型的电影院，没有任何靠肩入睡相拥入眠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可能性。


    不趁人之危，也是肖焰的原则。


    明明是肖焰提议来看电影，最后他却将选择权交给了方蓝，而并没有提议要看国庆档高票房影片。


    他以为方蓝会选一部喜剧片，以缓解她明旧十胱（jsg）显阴霾的心情。


    哪知道她选了一部泰国文艺片，名字叫《初恋这件小事》。


    肖焰极少看电影，但因为身边是方蓝，也就耐心陪着她，慢慢看完了整部影片。


    明明是一部happy ending的电影，方蓝却哭得稀里哗啦。


    看到快结束时，方蓝说：「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故事啊，我的天。」


    肖焰猜她是藉机发泄心里的难过，也不拆穿，只跟着淡淡点评：「是很美好。」


    「是吧，」方蓝从按摩椅上坐直，抹着眼泪认真说，「小水真的变得好漂亮，她为阿亮学长做了这么多，太让人感动了。要是有一个人，从一而终，心里都只有我，我怕是要——」


    肖焰心头一热，追问：「要怎么样？」


    方蓝淡定了一些，露出自我陶醉的表情，答：「要夸奖他是真的有眼光。」


    肖焰：「……」


    电影进入了片尾字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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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侧着去看方蓝，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方蓝喝了不少酒，此刻终于扛不住倦意的侵袭，昏昏沉沉躺在按摩椅上睡着了。


    即使睡着，她却也显得不怎么安稳。暗沉柔软的灯光下，方蓝不住地蹙起眉头，好像梦到了让她难过万分的事情。


    肖焰轻手轻脚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方蓝身上，又将屋子里的空调调高了两度。


    见方蓝的头一直左右摆动，表情时而惊慌时而忧伤，肖焰心疼得想去吻平她的眉心。


    许是因为温度调高了，肖焰觉得有点热。


    不然，全身的血液为何都在上涌，涌到心脏处，压迫着心脏，让它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静静地看了方蓝几秒，随即转身出门去透了会儿气。


    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大约高四十厘米的小板凳。


    肖焰把板凳放在方蓝那张按摩椅旁边，自己坐了下去。


    因为腿太长，只得蜷缩起来搁在地上。所幸地上铺着绒地毯，倒也不觉得硌得慌。


    摆好姿势后，肖焰刻意压下嗓子，就像他在网络上惯用的那种声调一样，开始轻轻地唱起歌来——


    想把你写成一首歌/想养一只猫


    想要回到每个场景/拨慢每只表


    我们在小孩和大人的转角盖一座城堡


    我们好好/好到疯掉


    像找回失散多年双胞


    生命再长不过烟火落下了眼角


    世界再大不过你我凝视的微笑


    在所有流逝风景与人群中你对我最好


    一切好好/是否太好


    没有人知道


    （——引用自五月天阿信填词、冠佑&阿信谱曲的歌曲《好好》）


    他唱她喜欢的歌，希望抚平她皱巴巴的梦。


    他觉得自己能为她做的不多，所以带她打游戏、为她唱歌、在她难过时陪着她，全部都是心甘情愿并倾尽全力。


    果然，睡梦中的方蓝好像听到了这低沉动听的歌声。


    她轻轻缩了缩脖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舒展了眉心。


    而肖焰连着将这首歌唱了三遍，确认方蓝已经安然入梦才停下。


    他静静地看着女孩美丽小巧的脸旧十胱（jsg）蛋，唇线分明颜色浅浅的嘴，还有因为睡着而偶尔颤动的睫羽，内心又开始燃烧起来。


    肖焰火速掏出手机，在名叫「我和我的两个儿子」的宿舍成员群里发消息：【你们两个怎么看待目前的国际局势？为什么局部地区仍有动荡？】


    丁三藩和文韬此刻正在游戏里被人完虐，见了微信消息，飞快将游戏角色苟到屋子里藏好，然后回复消息。


    文韬：【？？？？？？】


    丁三藩：【焰儿你这大半夜的，在哪儿抽风？】


    肖焰不理会，继续打字：【你们认为动荡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内因和外因，分别谈一谈。】


    丁三藩：【不谈，爷是理科生，不谈。】


    文韬：【这话题太敏感了，不谈。】


    丁三藩：【焰儿，今天周一，不是要带blue打游戏带我们上分吗？你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跟什么莺莺燕燕在一起？】


    肖焰手指顿了顿，才写：【这话题太敏感了，不谈。】


    丁三藩琢磨了一会儿这句话，忽然回过神来，一脸贼笑地飞快打字：【焰狗，好好做狗，别做人。机会难得。】


    肖焰：……


    企图跟室友聊点严肃话题好转移思绪无果后，肖焰将魔爪伸向了池泽。


    某电竞俱乐部hny战队队长池泽此时正在监督新上来的几个青训学员做频率测试，收到微信消息，随意点开看了一眼，迅速走到一边去回复。


    池泽：【微笑脸是什么意思？说人话。】


    肖焰身体微微靠在方蓝那张按摩椅的边边上，想了想，开始打字：【你闲不闲？】


    池泽以为肖焰是要约他打游戏，回复得很快：【闲，上线。】


    肖焰再次顿了顿，问：【咨询一下，一般什么情况下，我的意思是——和女生发展到哪个程度，就可以考虑告白了？】


    身经百战的池泽故弄玄虚：【这样，你说说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我来建议看看。】


    傻不拉几的肖焰老实回覆：【单独共处一室。】


    池泽：【现在？】


    肖焰：【现在。】


    池泽在微信里开始撕心裂肺地咆哮：【你他妈是来耀武扬威的吧焰狗？】


    肖焰：……


    转移思绪再次无果。


    肖焰只得把脸转向方蓝，继续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恰好这时，方蓝翻了个身，却因为按摩椅只能平躺翻身不适而醒了过来。


    只不过睡了半小时，方蓝的精神却像好了很多。虽然眼睛里还带着刚醒来时的茫然，却仍藏不住女孩与生俱来的光彩照人。


    方蓝一眼看到身上的男士外套，有些不好意思：「肖学弟，这是你的衣服吗？」


    肖焰接过外套，眉眼下耷，佯装很累很疲惫的样子说：「你终于醒了，不然我以为我要在这里坐一整晚。」


    方蓝果然愧疚不已，站起来连连道谢。


    肖焰却貌似随意：「看在我等了你这么久的份上，我能不能提一个小要求？以后不要叫我学弟，叫我的名字。」


    影咖里的气氛有一点旧十胱（jsg）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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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男生和女生刚刚在这里共同观看了一部爱情片，女生睡着了，还披了男生的衣服。


    饶是从很早开始就不相信男女生之间有真正友情的方蓝，这一刻，也忽然心软了。


    「好，」她说，「肖焰。」


    两人一同从影咖里走出来。


    站在路边等车回学校的时候，方蓝瞥一眼肖焰在各种角度都完美无暇的脸，灵光一闪只觉得某个侧脸线条十分眼熟，脑海中好像有什么被遗忘的记忆就要破土而出。


    虽然还没忆起那记忆的具体内容，大脑却已经反馈给她，那是一种很难为情的感觉。


    她脱口问：「肖焰，我们认识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10章 .哥哥真是狗大不中留。


    肖焰的心情十分复杂。


    无论是当年年少无知时匆匆一瞥的脸红心跳，还是离开hny战队后因昼夜颠倒饮食不均造成婴儿肥时与她无意再见面的样子，他都不希望方蓝回忆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她记起自己那时候心死如灰生无可恋的颓败模样。


    可另一方面，他却又希望她从不曾忘记自己。


    好像能在她心中占得记忆一隅，也是能让人振奋的事。


    就在肖焰犹豫之时，方蓝先开口：「啊，我想起来了！」


    肖焰的心往上一提——


    方蓝又道：「你是生科院的优秀新生代表，照片在宣传栏那边贴过，我路过时看到过一次。怎么样，我是不是记忆力超群？」


    肖焰：「……」


    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但放松的情绪里又夹杂了几丝隐隐的失落，好像方蓝平白抹去了他曾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证据，也遗忘了她曾是怎样以恐吓为名，救起了濒临绝境的他。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


    怕她不记得。


    又怕她记得。


    两人一同回到西江大学。


    学校保安室门口，邹苏杭正侧身靠在保安室窗外，斜斜地收着脚，和里边新来的小保安聊得火热。


    方蓝走近，看到邹苏杭，顺口喊了一声：「邹苏杭？」


    邹苏杭立马站直回头，脸上漾起堪比秋日落霞和静夜晚风般温柔的笑容，回答：「阿蓝？你怎么才回来。」


    随后眼角再一瞥，赫然看到方蓝身后的肖焰，一时内心方寸大乱，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邹苏杭先发制人：「我听一笑说方蓝出去聚餐了，肖焰，谢谢你送阿蓝回来。」


    旋即带着点儿嗔怨的口吻问方蓝：「阿蓝，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他其实是特地在这儿等方蓝，却又不想让方蓝知晓自己的刻意，只好花费好一番口舌，和新来的保安从法国的浪漫聊到南非的矿产，又从二食堂的奶油蘑菇汤聊到校门口小摊贩更新频率背后体现的民生现状，聊到小保安泣涕涟涟以为找到了灵魂同路人恨不得嗟嘆不枉此生时，才终于等到方蓝回来。


    方蓝掏出手机一看，脸色未变，答：「确实没电了。」


    肖焰上前一步，正面回应旧十胱（jsg）邹苏杭的示威：「学长，你用什么身份替方蓝谢我？」


    少年身长玉立，周身被夜色包围，却丝毫没被遮住清俊白皙的容颜，以及深邃闪烁的灼灼目光。


    那目光意味明显，是面对情敌时释放出时的危险信号。


    冷静，却藏不住火光。


    像一只蛰伏的兽。


    邹苏杭一时卡壳。


    蓦地，心头那道危机感来得更甚。


    方蓝迈开步子往学校里走，边走边尝试手机开机，同时不忘以认真又随意的口吻替邹苏杭回答肖焰：「怎么跟我兄弟讲话的？」


    「兄弟」一词顿时让邹苏杭溃不成军。


    而肖焰在方蓝视线之外，瞬间收起全身的稜角，极淡地弯了弯嘴角。


    手机一丝电也没有，实在无法开机，方蓝只好收了起来。倾刻间又想到什么，抬起清亮的目光，嗔怨肖焰：「哎我说肖焰，你怎么还叫我方蓝？」


    肖焰喉咙一紧。


    他害怕自己会将几年来梦里喊过无数次的称呼叫出口。


    「叫姐姐！」


    「……方蓝。」


    「叫姐姐。」


    「……阿蓝。」


    「……」


    方蓝没辙，只好随他去。


    夜寒露重，方蓝不再和一左一右两大护法多费口舌，跳上了开往文学院宿舍楼的校园观光电动车。


    两大护法眼睛里刀光剑影攒动，一旁的秋叶一动不动不敢随意从树上掉落，生怕被剑气所伤。


    随后护法们一语不发各自离开，大有来日再战之势。


    白酒后劲十足，两天以后方蓝才彻底缓过神来，恢复清朗。


    宿舍里，方蓝握着手机，犹豫再三，终于拨出了吕若云的电话。


    距离方维松和吕若云的谈判已经过了两天，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了一个结果。


    这一次仍然过了很久，吕若云才接起电话。她嗓音里透着压不住的疲惫与鼻音：「蓝蓝？」


    方蓝心头微哽，似有钝物卡在气管，不上不上。


    她努力平息两秒，尽量平静地问：「妈，你前天是不是回来了？都没能见上一面。」


    吕若云倒没隐瞒，直言道：「蓝蓝，妈妈是临时回来处理一件比较棘手的大事，时间紧张，来不及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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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钝物又开始上下移动，磨得方蓝呼吸困难。


    方蓝眼圈一红：「什么大事？」


    吕若云：「等处理完了再告诉你吧。蓝蓝，妈妈要去见客户了，先挂了啊。」


    两分钟后，佟一笑从浴室出来，边走边说：「阿蓝，如果你哥回国，你说我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睡到他？」


    等了片刻，方蓝没回应。


    佟一笑上前两步，这才发现方蓝脸上挂满了泪水。


    她双腿蜷缩在椅子上，双臂环抱双腿，一张小脸通红，薄唇紧抿，泪水汹涌静默。那些泪水像珍珠，一颗一颗滴在书桌上，沾湿了一小方区域。


    方蓝很少哭，至少这几年，佟一笑从不见她哭过。


    此刻一见，已知其心事。


    佟一笑过去抱住方蓝的肩膀，轻拍几次以示安抚，温柔又小声地说：「阿蓝，没事的，没事的。旧十胱（jsg）」


    方蓝挥起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答：「嗯，没事的，笑笑，我没事，我上会儿网。」说罢手忙脚乱去开电脑，希望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佟一笑看她这个样子，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再次拍拍她的背，担忧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方蓝的电脑开机很快，屏幕右下角gg不断。


    平日里她都是耐着性子一一关掉，今日或许因为反应比较迟钝，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其中一个……


    周五晚十点。


    肖焰静静地看着steam上那个灰色的头像，目光幽怨。


    就像一个被玩弄抛弃的可怜人。


    周一喝了酒不能上线，能理解。


    周三就权当是忘记了，能原谅。


    可这都周五了，blue还是没有出现。


    想听她那两声「哥哥」，真的好难啊。


    丁三藩贱兮兮凑过来，一脸讨好：「焰儿，要不你先带我和文子来几局，等blue上线了，我们再拉她？」


    肖焰完全不想和藩胖费口舌，惜字如钻石：「不。」


    胖子捶胸顿足：「狗大不中留啊。」


    十点过九分。


    steam上那个卡通头像忽然亮了起来。


    肖焰眸子里顿时也跟着点上一抹光亮，整个人的气质和几秒前大相庭径。之前凌乱如杂草的头发此刻变得柔顺服帖，脸上堆积了好几天的冰川倾刻融化，瞬间散发出一种少男思春的新鲜美好气息。


    连平时反应略微迟钝的文韬都忍不住说：「肖焰，你好像打了鸡血吃了春.药……」


    肖焰置若罔闻。


    方蓝上线，发现fire、sanfan、wenzi都在，且都在游戏大厅等着她。


    sanfan和wenzi都还穿着她送的那套黑色骑士服，fire却换上了游戏里原始的免费的皮肤。


    即一件灰色的背心、一条黑色的半截裤，再无其它任何配饰，连一双脚都是光着的。


    真真就是穷得连鞋子都买不起。


    方蓝还没出声，fire先说：「blue，你放我好几次鸽子了。」


    方蓝忍着胸口残留的痛感，笑意吟吟，声线里却带着不自觉的撒娇：「fire大神，原谅一下嘛，要写论文，真的很累的。」


    方蓝的论文除了定下了题目，写上了署名，其余内容一个字也没写。


    肖焰也不拆穿她，直奔主题：「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还欠我一点什么。」


    方蓝佯装不知，故意顾左右言它：「今天这么迟才上线，玩不了多久，要不咱们赶紧开始？」


    肖焰脑子里闪过那晚影咖里方蓝沉睡的小脸、细长的睫羽，以及前几天她逼着他叫姐姐的神情，心头焰火被无声无息地点燃。


    「兑现了承诺，就可以开始了。blue，只是一个赌约而已。」


    方蓝知道逃不过去，又感恩于那晚fire认真为她唱的歌，声音小小：「那好吧。」


    往常这种时候，肖焰会让两个碍事的灯泡回避，但如今他已练就到旧十胱（jsg）完全忽略他们的存在，所以并未有所反应。


    丁三藩和文韬大气都不敢出，频道麦一直关着，生怕打扰了这两人打情骂俏。


    blue：「我开始咯？」


    fire：「嗯。」


    然后blue用低低软软又不失调皮活泼的声音喊：「哥哥。」


    大概就是一个没太放在心上的、并不为难的承诺。


    可肖焰顿时就炸了。


    他捏着手心，尽量让自己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胸腔中那丝快感铺天袭来，越过喉咙，包裹住了意识。


    若是细看，他的手在隐隐发抖。


    blue继续说：「还要吗？」


    fire一顿：「当然。」


    blue这回声线里加了几分娇嗔和少女的埋怨，以至于显得更加委委屈屈媚意十足：「哥哥。」


    肖焰迅速伸手，按下电脑上的录音暂停键，然后导出音频。


    随后，他沉浸在那两声「哥哥」里，无法冷静思考。


    丁三藩和文韬死命咬着牙听完，齐齐回头，却只见肖焰靠在椅背上，后颈搁在椅子顶端，右手小臂覆盖在双眼上，看不清表情。


    文韬好奇地小声问丁三藩：「藩胖，肖焰这是怎么了？」


    丁三藩：「大约是高.潮了。」


    「……」


    半分钟后，blue在游戏里问：「可以开始游戏了吗？」


    肖焰这才回神起身，镇定自若地回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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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又加一句：「blue妹妹。」


    方蓝：「……」


    丁三藩：「……」


    文韬：「……」


    真的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11章 .文身少年耳朵都红了。


    当晚游戏打到最后，方蓝原本都已经退出了steam，可一想到fire那双光着的脚，就像踩在她心上似的，又默默重新键入帐号。


    她麻利地去游戏商城找了一套高配皮肤，转赠到fire的帐户里，附言：「作为我的朋友，怎么能吃这样的苦。」


    次日肖焰看到，哑笑无声。


    莫名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十二月上旬，肖焰被方维松找去谈了一次话。


    实验室休息区，方维松坐在一张简单的条桌后，翻阅着肖焰这学期的各科考卷以及重新提交过好几次的研究方向报告。


    肖焰心里挺紧张，默默低头，等教授发话。


    方维松把那些资料合起来，认真地问：「这次也是你慎重考虑后的选择吗？」


    肖焰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教授在说什么。


    「是的，教授。」他抬起头，声音笃定，目光清亮。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着少年人的光彩希冀，准备着大步奔向未来光辉灿烂的人生。


    方维松沉默了一会儿。


    四年多以前，肖焰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肖焰初中即将毕业，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时，却铁了心要去一个新成立的电竞战队做青训生。肖焰的父母死活拦不住，把他从东阳市带到自己面前，希望他对年少的肖焰给出作为师长的建议，击退肖焰无知的狂热。


    那一天，方维松在旧十胱（jsg）了解过肖焰的游戏水平之后，也是这样问的——


    「这是你慎重考虑后的选择吗？」


    那时少年个子还不高，可眼睛里光芒璀璨坚定。方维松顿时就看出来，他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与叛逆，而是下定了为自己的梦想付出残酷代价的决心。


    所以方维松给了肖焰父母所期望的相反的回答。


    而这一次，方维松倒没之前那么坚决，他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说：「肖焰，电子竞技是你的梦想，你为它付出了三年心血，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现在生物学是你退而求其次的——」


    「不，教授，」肖焰第一次不礼貌地打断方维松的话，「不是退而求其次。身披国旗为国争光和努力科研为人类文明做贡献，都是我的志愿。」


    这话听着多少有点少年狂妄的意思，可偏偏方维松再一次被他感动了。


    少倾，方维松语重心长地说：「你这几个月来的各科成绩都很拔尖，陆谜应该也带着你做了一些更高层次的学习，你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既然你坚定地加入我们，那实验室的大门这一次就彻底为你敞开，我同意你加入我们的器官表达研究小组，只要你——」


    「？」


    「只要你不要再写些奇奇怪怪的报告来刺激我。」


    「……」


    方维松走后，实验室里的小组成员分别出来恭喜肖焰通过正式的考核。


    陆谜一脸遗憾：「肖焰，这就要跟着我们研究人体器官了，不能再发明新动物了，可不可惜？」


    肖焰脸上泛起微红。


    赵一却一本正经：「说实话，我对彩色熊猫还挺有兴趣。」


    陈与洋不甘示弱：「猩猩和人类的细胞结合，也未必不能尝试嘛。」


    肖焰：「……」


    可是最后，这三位研究员却真心实意先后向肖焰道贺——


    「肖焰，欢迎正式加入我们。」


    方蓝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肖焰加入核心课题研究小组的消息。


    她火速给肖焰发了一条消息：「恭喜你成功掉进我爸的魔爪，这么开心的日子，不一起吃个饭吗？」


    两人上次联繫还是陆谜二十八岁生日那天（仅仅是方蓝单方面认为），方蓝一直想好好感谢肖焰上次的照顾，也希望从他那里打听一点有关父亲方维松的情况，才借这次机会，主动提出邀约。


    肖焰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约在学校附近一家叫「水岸」的日料餐厅见面。


    餐厅装修得古色古香，入口处是一座两米来高的人造高山流水，造型美观的假山上，清澈的水流正汩汩地从一个山洞泉眼里流出，配着浅浅淡淡的古筝背景音，显得韵味十足。


    因为消费水平高，又处在大学附近，所以生意并不算很好。


    肖焰在身着裙装的侍者的带领下，来到方蓝预定的小包间。小包间里只有一桌宽大的长木桌，两排直角沙发对面而立，桌上已经摆好餐具。


    肖焰到了才发现，方蓝不是一个人来的。


    佟一笑眼旧十胱（jsg）尖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挥手道：「小学弟，这边！」


    方蓝跟着抬头，看见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肖焰。


    他穿着一件暗蓝偏黑色的长款大衣，里边搭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扣子系得中规中矩，大衣将他原本就颀长的身材衫得挺拔俊逸。


    头发刻意打理过，前额部分黑发交错凌乱，可这凌乱里却透着几分时髦的美与性感。


    方蓝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肖焰今日刻意将自己打扮得成熟了一些。


    肖焰过来落座，客气地对佟一笑打招呼：「学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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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目光看向方蓝，接着说：「方蓝。」


    方蓝：「？？？？？」


    方蓝假装龇牙：「怎么着肖焰，我不配你叫一声学姐吗？我不配吗？」


    方蓝窝在沙发里，兔毛外套衬得她肤色如雪脖颈修长，她目光湛湛，一脸佯装的生气和叫嚣。


    肖焰十分自然地脱去大衣挂在一旁的立式衣架上，边解衬衫扣子边淡笑着转移话题：「方蓝，你很喜欢吃日料？」


    「还行，也就这样。」方蓝从小锦衣玉食，并没有什么喜欢和特别喜欢之类的分类。


    倒是看着肖焰手上这点儿漫不经心的动作，觉得怎么看怎么养眼。


    此时佟一笑也瞧着肖焰，似乎从他漆黑的眼眸里品读到了一丝别样的情愫。但是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三人点好餐，侍者微微颔首后碎步离去。


    方蓝开始有指向性地聊天：「肖焰，加入我爸那个实验室很惨的，披星戴月搞研究，有时候一个课题好几年都没有成果，你干嘛想不开要进去？」


    肖焰略有不解：「无数学生物的学生都以加入方教授的实验室为荣，怎么会是想不开呢。」


    男生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磁性十足，又因为加了十分的温柔，十分的耐性，而显得极为悦耳，和收音麦克风里传出的声音并不完全相同。


    方蓝继续说：「我爸为了搞研究，长年住学校，身体也不算特别好，一天到晚愁眉苦脸，哎哟，你看他最近是不是这样？」


    肖焰认真想了想，答：「我怎么感觉，方教授最近看起来还挺……轻松和开心？」


    「……」


    方蓝顿时泄气。


    心中那个还剩一点微弱气息的气球，随着肖焰这句话落音，跟着轻轻瘪了下去。


    轻松开心啊。


    看来是他签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上，也有了另外一位当事人的签名。


    侍者相继送了开胃和主菜来，方蓝兴致缺失地浅尝一口，就轻轻放下餐具。


    肖焰不明白方蓝的情绪为何突然低落，但猜到应是她之前所说的不想面对之事，依然不追问，只努力地配合侍者将间菜和主食送到方蓝面前。


    来蹭饭的佟一笑没法在外人面前安慰方蓝，也只好默默吃着。


    少了方蓝的开口，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期间肖焰离席过一次，方蓝以为他去洗手间，也没多问。


    佟一笑正想趁这个时机和方旧十胱（jsg）蓝聊几句，却接到导师的电话。导师在电话里大为恼火地说：「佟一笑我让你画人物，你画了个什么浓妆艷抹的女鬼？赶紧给我来画室！」


    佟一笑：「……」


    肖焰回来时，位置上只剩下方蓝一人。


    侍者刚刚端上来的甜品色泽鲜艷，被摆在雅致的青玉九格盘里，却完全没被人动过。


    方蓝忧郁地靠在沙发上，目光轻阖。听到动静，她轻轻睁开眼。


    看到父亲新收的得意门生，她心中那点儿叛逆心思像被野火点燃，顿时燎原。


    一开口便说：「肖焰，我们是不是朋友？」


    肖焰并不想跟她做朋友，但眼下也只能点点头。


    方蓝继续：「所以，帮朋友保守秘密，是应尽的义务，是不是？」


    肖焰坐下来，再次点头。


    「我爸以为我会读研究生，但明年一毕业，我就会去漠河做我想做的事。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肖焰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即使他是理科生，也知道漠河市所在的位置。


    那是中国版图上最北端的城市，天寒地冻，路途遥远，距离西江市，隔着好几千公里的距离。


    方蓝看到肖焰震惊的脸，满意地笑起来，像一只终于卸下了完美标籤的外表温顺的猫，等到了揭开真相的那一天。


    她说这话的样子和平常温柔娇俏的样子截然不同。眼角通红，似乎带着强烈又无奈的怨念，无处发泄，没法向其他人倾诉，只好选择了与父亲每日相见的肖焰。


    「所以，你会忍不住告诉我爸吗？」方蓝问。


    肖焰摇头，却忍着颤音问：「为什么？」


    方蓝默笑，却没有正面回答。


    包间里气温渐升，方蓝随手脱掉了那件雪白的兔毛外套。


    她里边穿着一条白色绣花连衣裙，从锁骨到胸前，有一截半透明的纱布，上边有撞色的各式叶形暗纹，看起来轻盈娇美。


    肖焰随意扫一眼，目光像突然被攫住，久久挪不开——


    方蓝的左胸前白纱衣料下，露着小半截红色的文身。丝丝条条，形状奇特，看着像一朵盛开的花。是什么花却又无法以偏概全。


    只这么一眼，某些沉封了许久的记忆止不住地往肖焰脑子里窜。


    少年的耳朵和脖子忽然泛上一层浅浅的酡红。


    过了好一会儿，方蓝起身，长舒一口气，挥手叫来附近的侍者，说：「结帐。」


    侍者却说：「这位客人已经付过了。」


    方蓝抬头，疑惑地看向肖焰。她眼神里的意思是，「说好这顿饭我请客的」。


    人均近四位数的日料店，对普通学生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


    肖焰却说：「和女生吃饭，没有让女生付钱的道理。」


    方蓝随口逗他：「你经常和不同的女生一起吃饭？」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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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等他的下文。


    肖焰只好继续说：「只和你。」


    第12章 .心颤我最喜欢老婆——饼。……


    方蓝没怎么把肖焰那句约等于表白的话放在心里。


    从中学起她就生活在男孩们旧十胱（jsg）的示好里，偶尔听到一两句文艺矫情又诗意十足类似「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之类的，她还会回味一会儿意境，可肖焰这么直白低幼的，她却根本不会细想缘由。


    更何况，肖焰还是她完全不会考虑的学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天后，方蓝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随后她舀起一块甜品塞进嘴里，接着开始穿外套。


    「我要回去了。」她说。


    肖焰看着那小半截红色文身隐匿进外套里，一时冲动，问：「要去找网上找那个愿意给你暖床的男生打游戏了吗？」


    方蓝：「？？？？？」


    原本她并无此意，也没听出来肖焰这是在刻意提醒她。


    但略微思索之后，方蓝点点头，答：「是啊，要去找他了。」


    像一个雨露均沾的女王。


    不过，方蓝回到宿舍，开机进入游戏时，fire却不在线。


    她看一眼时间，正好九点整。在最近组队联繫人里，sanfan和wenzi的头像都亮着，显示等待状态，并没有在游戏中。


    她申请加入队伍，sanfan很快将她拉了进来。


    方蓝好奇地问：「fire大神今天不在？」


    sanfan也是一脸疑惑，答：「他今天有点不对劲，这个点非要去洗澡。blue你先等会儿，我去催催。」


    于是丁三藩关了麦，挪到宿舍隔壁的浴室，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丁三藩敲敲浴室门，说：「焰儿，怎么回事儿这是？blue都上线了，怎么还在这儿洗澡呢。大冷天的，不怕冻？」


    哗啦啦水声下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肖焰低哑着嗓子开口：「滚。」


    丁三藩不明所以，生怕触怒肖焰，赶紧灰熘熘回到宿舍电脑桌前。


    方蓝习惯了同fire一起打游戏，见他不在，也就静静等着。趁着这个间隙，她和sanfan、wenzi随口攀谈起来。


    方蓝：「你们都吃晚饭了吗？」


    wenzi老实回答：「吃过了，今天叫了外卖，黄焖鸡做得相当不错。」


    话音刚落，sanfan嫌弃地开口：「黄焖鸡有什么好吃的？沙县料理甩它几条街，我最喜欢的可是沙县料理的拌面。小小拌面，简约不简单。」


    wenzi和sanfan开始斗嘴。


    「黄焖鸡惹你了？」


    「跟拌面能比？」


    「你就是个乱七八糟的胖子。」


    「你就是个神神叨叨的竹竿。」


    「你胖。」


    「你丑。」


    方蓝：「……」


    她好笑地听着两位队友吵闹，并没有插话。脑子里还在回味肖焰之前说方维松看起来很轻松和开心，不自觉地伴随着这吵吵闹闹长吁一口气。


    她在心里尝试劝自己，与自己和解——


    感情最怕拖着。


    既然父母有了自己的决定，她就应该支持他们各奔自由。


    而她也不是心智未全的幼童，对父母的依赖早已止于青春期结束的那一天。


    正默默脑补时，耳机里传来一道低沉动听的声旧十胱（jsg）音：「你们在讨论什么？」


    肖焰刚刚洗完澡，黑发还没完全擦干，脸上还有来不及拭去的水珠。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穿了条厚珊瑚绒睡裤，上身裸着，露出线条优美肌肉紧实的身体。


    连丁三藩和文韬都看得吞了吞口水。


    不仅如此，他脸上惯常覆盖的寒冰消失，换上的是一副神清气爽的利落模样。


    丁三藩莫名开始猜刚才哗啦啦的水声下是什么声音。


    他在心里骂自己禽兽，正好听到游戏里blue回答：「在讨论大家最喜欢的食物。」


    肖焰找出睡衣套上，开始登录游戏，接话道：「讨论的结果呢？」


    方蓝自然地回答：「sanfan喜欢沙县拌面，wenzi喜欢黄焖鸡。」


    「那你呢？」肖焰说。


    方蓝没有特别喜欢的，但为了回答这个问题，随口提到晚上日料的主菜：「鳗鱼刺身。」


    肖焰回想起方蓝并未动过筷子的鳗鱼刺身，眼尾略抬，并未戳破她的敷衍。


    话题到这儿基本上就算结束了，因为中间加入了较长的留白时间。


    眼下就只等游戏开始，飞行跳伞，就算完美过渡。


    肖焰关了频道麦，带着几分不悦，回头轻声问两位室友：「你们为什么不问我喜欢什么？」说完又迅速开了频道麦。


    文韬的胳膊几乎只有肖焰一半粗，此时扶着滑鼠微微颤抖，同时战战兢兢开口：「fi、fire，你喜欢的是什么？」


    肖焰眉角轻扬，故意拉长嗓音，好像真在认真思考：「我啊……我最喜欢——老婆——」


    丁三藩和文韬嘴角开始疯狂抽搐。


    抽搐完了，才听到肖焰收尾的那个字。


    「——饼。」


    丁三藩和文韬这回不再觉得自己的耳朵是脏了，简直就是被重度污染了。


    而污染源正是又毒又骚的肖某人。


    方蓝完全不清楚这三个人在玩什么梗，倒是冷静点评：「老婆饼是还挺好吃，甜而不腻。不过，我很好奇，有老婆饼为什么没有老公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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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捕捉到这句话中的某两个字，顿时心跳加速。


    他回过头看一眼文韬，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吓得文韬背后直冒冷汗。


    随后，方蓝听到游戏里传来fire貌似愉悦的声音：「会有的。」


    四人进入游戏战场，正式开始游戏。


    因为已经磨合过数次，四个人对自己在团队里的定位都有比较清楚的认知。


    fire负责狙击，sanfan负责突击，wenzi负责装备补给。


    而方蓝——


    她想了想，大约是负责穿好看的衣服，让三个队友保持心情愉快。


    这样一想，她开始认真挑选同一间屋子里的三顶头盔，看哪一顶和她火烈鸟似的皮肤更搭一些。


    wenzi忽然说：「blue，你不试着出去开几枪吗？」


    「不了吧，」方蓝答，「我不是为了成为游戏大触才打游戏的啊。」


    说到这儿，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回想到今天班级群里辅导员询旧十胱（jsg）问大家论文的进度，方蓝脱口而出：「我的天，这么多次了，我一直忘了正事儿。」


    于是，方蓝开始对三位游戏队友依次进行採访。


    从竞技游戏带来的快感、到对虚拟人物角色的理解，再到电子竞技应该如何与青少年和谐共存等，方蓝提出了不少与自己论文相关的问题。


    fire、sanfan和wenzi都十分配合，大家都尽量言简意赅但直奔重点。


    最后，方蓝又认真地问：「我听说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是14到20岁，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愿意放弃学业去成为一名真正的电竞职业选手吗？你们如何看待这个职业？」


    肖焰正在点击滑鼠右键开镜的手突然一顿，手指以一个扭曲的形状僵硬起来。


    像撞到他心中某处不能触碰之伤痕，使其闻言即感受到痛苦。


    丁三藩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杀伤力，他担心blue会将肖焰埋藏的伤口戳得更深，赶紧解围：「blue，职业选手那是什么手速？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需要天天带着wenzi这只菜狗吗？」


    wenzi一秒被激怒，反驳道：「论菜论狗，没人比得上你吧？」


    sanfan：「来来来我们看看这一局谁能站到最后。」


    wenzi：「来就来！谁输谁是孙子！」


    方蓝：「……」


    她只是随便提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没想到会直接导致这两人起了内讧。


    这会儿听到他们剑拔弩张似的针锋相对，方蓝火上浇油地问团队里另一个人：「fire，你觉得他俩谁更菜一些？」


    两秒后，耳机里传来fire平静的声音：「菜鸡互啄，不分上下。」


    sanfan：「……」


    wenzi：「……」


    游戏继续，fire冲锋陷阵，sanfan和wenzi稳如老狗与最后两队敌人周旋，只有方蓝继续尝试用满背包的药瓶摆爱心。


    一切回归正常，像方蓝没有提出过那个问题一样。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几秒钟后，佟一笑垮着一张脸进来了。她刘海凌乱目光呆滞，顶着一副悽惨如女鬼的样子朝方蓝走过来。


    方蓝震惊得连游戏麦都忘了关，好奇地问室友：「怎么了这是？」


    佟一笑面无表情喝下一口水，形同殭尸直直地杵在方蓝身边，语气空灵幽怨：「我拿不到金画笔奖了，老宋说我那幅美人图像幼儿园学生的涂鸦，叫我去找个小学生请教一下。」


    方蓝想起佟一笑那幅旷世巨作，忍俊不禁：「是你的导师不能欣赏你的美。」


    佟一笑拖音带调假装哭起来：「呜呜呜要是我男神回来了就好了，我就可以请他当模特，随便画一画，就能秒杀我同学他们的作品。」


    提到方行远，方蓝笑意微敛。


    刻意掩饰的家庭支离破碎被提及，她并不想继续讨论，于是故意回到游戏里假装忙着藏身，没再接话旧十胱（jsg）。


    佟一笑见状，赶紧转移话题道：「今晚一起吃饭那个小男孩肖焰，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游戏里静悄悄的，fire等三人都没说话。


    方蓝忘记自己频道麦还开着，以为保持着按t键说话模式，也就没太在意地回答室友：「这就看出来了？我只是，去他那儿探探我爸离婚的反应罢了。」


    佟一笑尽量不跟聊方蓝的伤心事，转而说：「我觉得那个小男孩挺不错的，优秀又帅气。虽然我也只见过两三次，但印象都还不错。阿蓝，如果他真有那意思，你会考虑他吗？」


    方蓝还沉浸在被自己思维桎梏的小情绪里，宛如被缠身于混乱迷宫中，头脑不够清晰，所以立刻就答：「你觉得我有病吗？」


    佟一笑：「……」


    网络那头的肖焰：「……」


    佟一笑十分清楚方蓝此言的根源，无非是因为她的父母就是姐弟恋，却给她做了失败婚姻的典范，使其未见长蛇已惧井绳。


    可肖焰却不明白。


    sanfan和wenzi也听得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方蓝不知情，索性还摘下耳机，对室友说得更多：「我对学位没有兴趣，论文什么的也只是随便取的名字；我不会读研，不会在诗词歌赋文学写作上继续深造。笑笑，你不是知道的吗，一毕业，我就会去漠河卖煎饼，我要远远逃离这个只教我怎么做优秀学生优秀女儿的世界，我真的受够了。」


    这话说得笃定，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与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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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话人只是一个贪图虚荣迷恋物质的人多好，纸醉金迷，享受灯红酒绿，不至于在情感上有那么高的需求与渴望。她也不至于不惜名声，随意撩拨那些靠近她的有所图的男生，打发无聊又漫长的时光，却没有人值得付出真感情。


    人生大抵正是如此。


    越渴求，越得不到。


    方蓝甚至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她不知道，在隔着网络的另一头，有一个人正陪着她心碎。


    第13章 .帅炸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个噩……


    方蓝结束和室友的对话，再回到游戏里时，发现气氛变得有一点诡异。


    fire、sanfan、wenzi都一声不吭，安静得可怕。开始她以为他们是因为要狙击最后一组敌人，要密切配合不能分心，但直到屏幕上亮起游戏胜利标识时，他们依然缄默不语。


    方蓝试探性地按键说：「sanfan，这一局你好像比wenzi先死……」


    sanfan侷促又飞快地回答：「是是是，我是菜狗，我不配打游戏，blue，我和wenzi去讨论一下我们为什么这么菜，你们继续，继续哈……」


    说完这些，丁三藩猛地回头看一眼肖焰，哆嗦着退了游戏，然后一把搂过文韬的肩，讪笑道：「走走走，文子，咱俩去二食堂吃点东西……」


    文韬秒懂，也迅速起身：「走走走旧十胱（jsg），我本来就瘦，再饿的话我这个人就没了。」


    宿舍很快静下来。


    肖焰心头涌上一阵短促的绞痛，痛得呼吸都窒了几秒。


    却不是为自己。


    而是为方蓝。


    方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疑惑地问：「fire，你室友们这是怎么了？」


    肖焰等到心头的痛感平息，才若无其事地反问：「blue，打了这么久游戏，咱们能算是朋友了吗？」


    方蓝简直张口就来：「那当然，都是单独唱过歌的关系了，多特别啊。」


    她说这话的样子就像一个脱了淑女面具的小痞子，又或者是碰上好看又羞涩的男生时忍不住吹口哨调戏的女流氓。


    肖焰猜她说过无数次，但也不计较，而且继续诚恳地说：「以后，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和垃圾桶。你需要我时，我都在。」


    肖焰的声音很轻，很好听。


    透过有修正音色功能的麦克风，一点一点钻进方蓝的耳朵里。


    就这么一句话，让方蓝听明白了。


    她迅速打开游戏设置键，果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fire听到了她与佟一笑的对话。


    却并没有被偷听的尴尬与愠怒，反而莫名有些委屈。


    素未谋面的网友真情流露，倒叫惯常玩世不恭的她产生了几分不容忽视的罪恶感。悔恨自己对他的温柔陪伴的利用，无奈自己对虚拟世界的他日渐累积的依赖，还有对他认识了自己这样一个喜好玩弄感情的人的同情。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回应fire那句话时，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方蓝拿过来一看，是邹苏杭写的：「阿蓝，本周三和周五下午，我会代表外院参加校际篮球赛，你一定要来。」


    方蓝好像找到了绝佳的逃避理由，压着颤音尽量平静地回答fire：「好啊，谢谢你。不过这个星期我不能再上线啦，我要去看朋友的球赛，下周见。」


    说完迅速下线。


    可是下线好久，她都还沉浸在fire那句深情话语里。


    良久，方蓝微微一笑，暗骂自己蠢和傻。


    永远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诺言，永远不长记性。


    周三下午。


    方蓝准时出现在学校的室内体育馆。


    冬天将至，天气寒冷。篮球比赛基本改为室内进行，观众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挑选座位。


    室外冷风萧索，室内却热闹满盈。


    西江大学素来重视篮球比赛，每年都会有两次院际之间的对垒，每个年级的每个系别各自为战，派一名代表抽籤决定初赛对手，便开始一轮接一轮的双败筛选，直到角逐出冠亚季军。


    获奖队伍能获得最高的荣誉和丰厚的奖品。


    今天这一场是大四外院对大一生科院。


    从阵容上来看好像并没有什么悬念，但体育馆里座无虚席，大多数是为大四外院篮球队而来。


    更有邹苏杭的个人粉丝高举提前定制的横幅，上边写着「外院蛟龙邹苏杭，英姿勃发小太阳」，气势十足。


    方蓝坐在第三排靠走道的旧十胱（jsg）一个位置上，无聊地看向邹苏杭。


    他穿着一身定制篮球服，全身漆黑，仅有领口和袖口烫着金色的边。上衣左胸口处印着西江大学的校徽，背上印着大大的数字7，上边有半圈白色小字，写着「外国语学院」。他戴着护额护腕，时而来回奔跑，时而伸手沖观众示意，时而高高竖起大拇指，完全攫住了观众席上女生们的目光。


    偶尔来一个扣篮，整个人凭空跃起将球灌进，手指触碰到篮筐，还不忘回眸一笑时，更是激起现场女生们的热烈欢呼。


    「黑7！黑7！」


    「黑7！优秀！」


    「黑7！啊啊啊！」


    大家都这样叫他，而他好像也习惯了在篮球场上博得如此喝彩。仿佛吶喊声越大，坐在观众席靠走道那个位置上的女生就会多看他几眼。


    可惜方蓝这几年早就对此场景见怪不怪，何况她对篮球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过来观战也不过是因为承诺了邹苏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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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她正在微信里认真和佟一笑聊天：「笑笑，上次我哥说他会重新考虑他的去留，你觉得有几成希望他会回来？」


    在一众激动狂欢的掌声里，只有方蓝安安静静低头发着消息，显得格外明显。


    邹苏杭看她一眼，脸色顿沉，又重新回到对战中。


    除开邹苏杭外，大一生科院篮球队里有个胖子也注意到了方蓝。


    但他无暇多顾，因为对手大四外院此时遥遥领先，他们就像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一样，受尽折辱，尊严尽失。


    这一场比赛结束时，大四外院毫不意外大比分获胜。


    上场的五个球员随意沖观众席挥手，并未显得多开心，好像这个结果只是基本操作而已。可是一细看，却还是能看到他们的得意扬扬和对学弟们的蔑视。


    丁三藩愤愤地把擦汗巾往手上一甩，赛后分析也懒得听，径直回了宿舍。


    夜里十一点，肖焰结束一天的学习，从实验室回到宿舍，眉宇间难掩疲倦之色。


    今日陆谜正式给他讲解了小组目前的研究方向细节与成果，包括瓶颈部分也如实以告。有不懂的地方，肖焰一一提问，陆谜耐心解答。就这么跟着师兄们做研究到晚上八点，师兄们都要回去之时，肖焰也想着要回宿舍带方蓝打游戏，突然想起她今日并不会上线，索性又多学习了三个小时。


    听到开门声，几乎要进入梦乡的丁三藩挣扎着醒来，一秒变脸找肖焰哭诉：「焰儿，我今天被人侮辱了呜呜呜……」


    肖焰把陆谜交给他的厚厚的专业学习资料摆在书桌上，脱掉球鞋换上拖鞋，舒展了一下肩颈，这才淡淡地睨一眼藩胖，答：「说人话。」


    丁三藩秒变正经：「今天我们被大四那几个男生摁着打，队长好像是外号叫『外院蛟龙』的什么苏杭，我们也太惨了真的。后天和他们还有一场，我们要是还输，就彻底被淘汰了……」


    丁三藩并不指望肖焰会旧十胱（jsg）上场帮助他们挽回局势，毕竟这几年来，肖焰从来没有上过篮球场。


    他的时间永远只分给最重要的事，比如游戏训练，或者学习苦读。


    丁三藩猜他连基本的篮球规则都不懂，只不过是习惯了事事告知肖焰。


    听到「苏杭」两个字，肖焰很快反应过来是谁。


    又联想到前日blue在游戏里说不能和他一起打游戏，要去看朋友的球赛，顿时轻蹙眉头。


    果然，丁三藩又说：「你的女神也去了，就坐在观众席上，好像也是去看那个外院队长的。」


    肖焰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问：「下一场是周五几点？」


    丁三藩：「下午三点。」


    周五下午三点整。


    方蓝睡了一个冗长的午觉。


    梦里那条蛇捲土重来，死命缠住她的脖子，像要把她拆成碎片吞吃入腹。


    方蓝吓出一身冷汗，在梦中惊恐尖叫：「走开！走开！」


    佟一笑闻声，紧张得迅速脱掉鞋子爬到方蓝床上，紧握她的手，温柔唤她的名字：「方蓝，醒来，快醒来！」


    方蓝意识混沌矇眬，梦魇与现实相互拉扯。整个世界悬浮着，沉甸甸的，仅靠一丝残存的理智苦苦支撑。


    终于醒来时，方蓝脸色发白满头大汗。


    见到室友正关切地跪坐在自己床上，方蓝起身一把抱住她，委屈得大哭：「笑笑，我，我刚才差一点就死了，他，他就是想要我的命！」


    佟一笑一下一下轻抚方蓝的背，像哄婴儿似的，焦急却温和地说：「只是梦，阿蓝，都过去了，是梦，梦都是反的。」


    方蓝久久埋在佟一笑怀里，好久以后才停止颤抖。


    而后她像意识到什么，绝望地问：「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个噩梦里？」


    佟一笑坚定地摇头，答：「不会的，人贱自有天收。那个人，一定会遭天谴，我们就一起等着吧。」


    这句话给了方蓝一点儿安慰。


    她终于平静下来。


    佟一笑知道事情的原委，也明白此刻最好是谈点别的话题转移一下方蓝的注意力，于是故意说道：「咱俩这样在床上抱着，要是气氛再暧昧一点，怕是会让人误会。」


    方蓝闻言，心头蓦然一松，但没接话。


    她下了床，去浴室洗完脸回来，佟一笑也下来了，就站在她书桌旁边，手上还拿着手机，在慢慢翻着校园论坛。


    佟一笑问：「你下午不是要去看邹苏杭比赛？」


    「不去了，」方蓝答，「没什么意思，像切白菜似的。」


    佟一笑看得双眼放光，盯着手机屏幕，啧啧赞嘆：「但是这一场据说来了一个帅破天际的裁判啊，你看看这侧脸！」


    方蓝随意地将视线挪过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英俊的脸。


    第14章 .获奖《悬崖上的月光》。


    方蓝只纠结了十秒钟，就决定前往体育馆。


    这个时间点，体育馆里人满为患。原先比赛时空着的过道上，这会儿都挤满了人。不少女生惊嘆地盯着场上那个穿白色运旧十胱（jsg）动衫配黑色长裤的裁判，举起手机都忘了拍照。


    方蓝和佟一笑好不容易挤到过道前边，顿时能完全捕捉到肖焰整个的身影。


    比赛已经进行了十多分钟，大四外院领先十分。


    肖焰来回奔跑在篮球场边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动作流畅又自然，一套裁判手指如行云流水，伴随着哨声，彰显出浑然天成的年轻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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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还疯狂喊着「黑7」的观众们，每听到暂停哨声时，都开始吶喊着「裁判，裁判」，一片热闹。


    因为肖焰的上场执裁，大一生科院的队员们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支柱立起，在场上肆意奔跑，抢球传球运球投球，在团队协作里努力将个人价值最大化。


    不过肖焰一直表情不变，间或会扫一圈观众席，随后又极快地收回目光。


    佟一笑捏一捏方蓝的手臂，小声说：「阿蓝，这个肖焰学弟帅得有点过分啊。」


    方蓝也被肖焰惊艷，半天挪不开目光。


    在她的印象里，肖焰是个喜静又闲散的人，平时不是在做实验就是在写报告，偶尔私下接触，他也给人一种冷寂清傲的感觉，全然不如此刻的活力与张扬。


    因为身材周正，即使是一套简单的校裁判服也被他穿得气质卓绝无人能及，跑起步来露出精壮的手臂线条，皮肤白皙，手指修长。


    场上五人黑衣，五人红服，唯有他一人穿着白色，轻而易举成为场上的焦点，即使在「外院蛟龙」罚球得分时，大多数观众也在朝肖焰看。


    方蓝感觉每次见到肖焰，他都会给她不同的视觉惊喜。


    无论是寻常的衬衣牛仔裤，还是别致的长款大衣，又或是此时中规中矩的运动套装，他总能穿出超越常人的英俊与气质。


    方蓝点头，回答佟一笑的话：「看起来是还不错。」


    这时肖焰终于在观众席里找到了方蓝的身影，面色忽然柔软了下来，唇角微弯，看向方蓝的时间微微长了几秒。


    方蓝正好和他四目相对，忍不住沖他竖起大拇指，顺便露出大大的笑容。


    场上邹苏杭原本正在奋力夺球，注意到肖焰和方蓝两人的相视一笑，醋意大发。


    在抢过球后，带球失误，被肖焰吹了哨。


    肖焰举起双手，很快做出「7」这个手势，随即伸长右臂，掌心先是向前，然后朝下翻转，示意他犯规。


    他这一连串像跳舞一样的动作，引得女生们心头荡漾不已。


    而邹苏杭受到自己情绪的影响，频频犯规，投球不中，就连罚球也接连失误。


    就更不用说与队友之间的配合默契程度了。


    上半场结束时，大一生科院不仅扳回了比分，反而领先十几分。


    邹苏杭生气地把球往地上一弹，到一边喝水去了。


    观众席上大约是有校园论坛的记者，马上将现场的情况进行了播报。拍照上传，引发了新一波的网络热议。


    方蓝看完上半场，掏出手机分别给邹苏杭和旧十胱（jsg）肖焰发消息。


    给邹苏杭：「兄弟，今天表现不佳啊，再接再厉哦。」


    给肖焰：「我本来担心你会因为我而不能完成大学恋爱的梦想，但在看来不会啦。我也松了一口气，加油哦。」


    发完消息她就离开了体育馆，不再强迫自己欣赏本就毫无兴趣的比赛。


    可出去以后，方蓝却又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踟蹰半天，最终决定回宿舍写论文。


    回去之后，她坐在书桌前，开始仔细看自己的论文提纲。


    《网络虚拟社会的共情分析——以电子竞技游戏为例》这个题目的确是她信手编的，看到它时，她竟有一种隐隐发泄的快感。


    与世界为敌的感觉，很棒。


    但既然定了，她就会一丝不苟将它完成到最好。


    就像她的职业规划——去漠河卖煎饼一样，已经构想过在天寒地冻的东北，要如何将煎饼做得最好吃最保温。


    两个小时以后，方蓝关上了电脑。


    深秋初冬天黑得快，外边的天空已经青黑一片。方蓝揉一揉自己的肩膀，站起身来，准备给佟一笑打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


    这时辅导员林採薇忽然发来消息：「方蓝，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方蓝一看到这条消息就愁得皱眉，双眼放空看向干净的地板，假装自己刚才没有打开手机，顺便就能假装自己没有看到林导的消息。


    可是过了三分钟，她还是无奈又认命地穿上厚大衣，拿起手机和钥匙出去了。


    文学院辅导员办公室里，林採薇对着电脑屏幕，一脸喜气洋洋，像中了百万大奖一样。


    见方蓝进来，她亲昵地挥手：「来来来，方蓝，过来过来。」


    林採薇四十多岁，是文学院赫赫有名的班导老师，倒不是因为她文艺的名字或者是在学术上的造诣，而是她擅长苦口婆心讲道理，并能唠叨到学生整个精神崩溃仍不自知。


    方蓝乖乖站在她身边，听到她开口：「方蓝啊，我先给你道个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把你上次发表在《临湖文艺》上的短篇小说《悬崖上的月光》拿去参加了评审。」


    说到这儿，林採薇不说了，像在故意卖关子。


    方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十分想笑。


    因为林导脸上并没有所谓的歉意，而闪亮的眸光中深意昭然若揭。


    无非又是她的小说获得了徵文大赛奖项这样的结果。


    并没有让人多么惊喜。


    而她也不想接林导的话。


    林採薇见方蓝不说话，略微尴尬，但很快恢复神色，继续说：「你知道西南文学奖吗？」


    方蓝眼眸顿时一抬。


    林採薇见状，终于满意了。


    方蓝当然知道西南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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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国内除了茅奖鲁奖骏马奖儿童文学奖之外，极具分量的一个奖项之一，只评选两万字左右的短篇或者论文，评选数量不设限，但同一届获奖作品里从来没有超过三篇文章。从1979年开设至今，仅有数百篇文章获得过此荣耀。


    和期刊杂志旧十胱（jsg）自办的徵文奖不可相提并论。


    林採薇双眼里像被注入了光，说起话来兴奋不已：「方蓝，刚刚传来消息，你的作品《悬崖上的月光》获得了这一届的西南文学奖！和徐知章教授的作品并列获奖！」


    徐知章是国内一位着名作家，以一篇篇构思另类结构巧妙的短篇小说闻名于文学界。据称他的作品不看到最后，永远猜不到结局，但看到最后了，又会让读者大呼意外拍案叫绝，故常被拿来和莫泊桑作比较。


    林採薇目光热烈地等方蓝的尖叫和喜极而泣。


    或者还会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听方蓝说谢谢林导的指导。


    方蓝当然很高兴，她立刻就掏出了手机，想和家人朋友分享这个喜讯。


    可是数秒后，方蓝却收了手机，眼睛里的光彩逐渐黯淡，整个人也渐渐平静下来。她说：「谢谢老师，我很开心。」


    林採薇没见到自己想像的画面，以为是方蓝是兴奋傻了，决定让她喜上加喜：「还有一个好消息，本来不应该现在告诉你的，但你既然来了，我索性就说了。系里保研名额出来了，你们班上有一个名额，就是你。」


    这次方蓝反倒一愣，反问：「我？」


    林採薇沉浸在喜悦里，点点头，答：「是，就是你。虽然你们班上的文琳同学也很优秀，系里也考虑过很久到底将这个名额给谁，不过现在你拿了西南奖，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方蓝内心极其矛盾。


    被肯定、被认可固然值得开心。


    可是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开心的时刻无人分享，最后化作难以消化的失落，多年累积，却也足够让人伤心。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省刊上发表文章时，分别发消息给爸爸哥哥妈妈三个人。


    一个在深夜时回覆：「蓝蓝真厉害，爸爸一天都在做实验，没注意看手机。」


    一个在16小时时差后回覆：「蓝蓝从小就很棒，我一直都知道的。没空陪你聊天，我要去参加辩论会啦。」


    最后一个直接两天以后才回：「啊，抱歉，蓝蓝，妈妈最近太忙了。恭喜你，给你转了一笔钱，好好吃一顿。」


    好像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后来，她就不怎么发消息了。


    因为知道，即使说了，也只能等来难以纾解的寂寞。


    方蓝低头想了想，回复林导：「老师，我现在心里挺乱，想先回去，行吗？」


    林採薇本来准备了一箩筐话要絮叨，可眼下看到方蓝粉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仍然以为她是惊喜过度没反应过来，只好乐呵呵地说：「好好好，回去吧。奖盃回来后我再找你。」


    「好。」


    夜风袭袭，方蓝独自回到宿舍。


    看一眼时，才六点十分。


    她坐下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喜悦与失望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总是能在她这儿得到完美融合。


    谁也不肯让步。


    所以喜悦不极致，失望也不彻底。


    片刻后，方蓝打旧十胱（jsg）开电脑，登录steam。


    并不意外，fire不在线。因为不是他们约定的时间。


    方蓝只好找出和他的对话框留言：「我今晚又有空了，你有时间吗？」


    第15章 .想歪是我被她祸害了。


    方蓝等了一会儿，fire都没有回覆。


    因为肖焰此时正专注地给一份音频消除背景杂音。


    丁三藩站在肖焰身后，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的背，冷冰冰地说：「焰狗，我们好不容易赢了大四外院一回，叫你一起去聚个餐怎么了，现如今已经这么不给兄弟面子了吗？」


    肖焰头也不回，根本不理丁三藩。


    他早就换掉了那身裁判服，眼下穿着休闲舒服的开衫毛衣，长腿伸直，继续修音。


    所以，音箱里不断传来两声音调完全不同的「哥哥」。


    哥哥。哥哥。


    一声委屈，一声娇俏。


    正是之前方蓝在游戏里愿赌服输时的赌注。


    丁三藩听得崩溃不已，从肖焰的笔筒里抽出长长的水果刀，朝肖焰侧脸亮了亮，中气十足地说：「你以前还说，不可能在打球这种事情上浪费一秒钟时间，但你现在不是都为了我们赢得比赛，去学了裁判手势和计分规则吗？不是还特地找了当过学生会体育部部长的陈与洋师兄让你临时上场吗？怎么连个庆功聚餐也不肯去？」


    肖焰掀起眸子，凉薄地扫一眼刀片上的寒光，嗓音轻蔑：「我是为了你们去的？」


    丁三藩顿时泄气，像一只巨大的气球，瞬间枯萎。


    他此刻有任务在身。


    大一生科院那几个篮球队员非说是肖焰到来，才让他们士气高涨拿下一场比赛，所以非得让丁三藩邀肖焰去聚餐。


    可眼下这情形，肖焰自是不可能去的。


    丁三藩决定曲线救国，换一个肖焰感兴趣的话题。


    「焰儿，你想用blue的声音做闹铃，不怕她听见？」


    肖焰果真有了点儿兴致，薄唇弯了弯，眼带淡笑地回答：「她听见了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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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好像他真这么期待似的。


    丁三藩反应迟钝，琢磨好一会儿才明白肖焰的意思。


    既然是起床闹铃，如果blue能听见，岂不是在肖焰身边醒来？


    丁三藩：「……」


    禽兽就是禽兽，做不了人。


    禽兽也不用吃饭，算了。


    丁三藩把水果刀放回去，摇摇头，脚步厚重地走了。


    肖焰继续修音，自然没有登录steam，也没能看到方蓝的留言。


    方蓝见无人回复，也只得做罢。


    周末两天，肖焰都在实验室里学习。


    他和陈与洋一起完成陆谜师兄留下的作业，陈与洋负责实验，肖焰负责记录数据。


    休息间隙，肖焰忽然说：「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与洋比较开朗，平时也很照顾小了他好几岁的肖焰。周五肖焰临时想要上场执裁一场篮球比赛，还是他给认识的学生会副会长打电话帮上了忙。


    听到这个问题，他想也不想，说：「随便问，我都会教你旧十胱（jsg）的。」


    他以为是专业课内容。


    肖焰轻轻抿嘴，坐着静默两秒，认真地说：「几个师兄中，只有你有恋爱经验，你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追一个不想谈恋爱的女生？」


    「只有你有恋爱经验」这句话取悦到了陈与洋。


    他顿时精神抖擞又傲气满满，立即就说：「她为什么不想谈恋爱？因为受过伤还没走出来，还是处在单相思里？」


    肖焰仔细想了想，摇摇头，答：「都不是。她就是一个……看很起来很骄傲很叛逆但其实很脆弱的小姑娘。」


    听他这么描述，陈与洋只以为是大一哪个小丫头入了肖焰的眼，也没太追问，只给出自己的意见：「女生其实真的很容易心软，你尽可能多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关心她安慰她，陪她分享快乐分担她的痛苦，她会因为习惯、因为依赖而慢慢喜欢上你。网上不是有一句点赞很多的话？女生很容易喜欢上一个经常陪她聊天的男生。」


    肖焰努力消化了一下师兄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不再继续讨论。


    原本休息几分钟就要重回实验，陈与洋这时却又说：「师弟，我得提醒你，别觉得大学没家长约束、觉得好玩儿就去谈恋爱。如果你真的用我这个方法追到了一个女生，很快又厌倦的话，这姑娘没有几年走不出来的。你长得好，别祸害人家。」


    这是几个月以来，陈与洋第一次这么语重心长，听得肖焰心头一震。


    半晌后，肖焰自言自语：「是我被她祸害了……」


    陈与洋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师兄，继续实验吧。」


    晚上六点，方蓝刚吃过晚饭，百无聊耐地挑选电视剧，想打发一下漫长的夜晚。


    肖焰发来微信：「方蓝，方教授有一些资料要拿回去，但他今天去临省了，我转交给你吧？」


    方蓝经常帮父亲拿东西，也没多想，很快回覆：「好。」


    肖焰秒回：「我和室友正好要去月亮湾唱歌，和你们文学院不太顺路，你能来月亮湾吗？」


    方蓝肚子有一点胀痛，并不是很想出门。但她又担心方维松让她带的资料里，会有一点方维松和吕若云离婚的证据，想想还是答应了。


    佟一笑洗完头进来，看到方蓝在换衣服，好奇地问：「要出去？」


    「去月亮湾ktv帮我爸拿东西。」


    佟一笑点点头，接着去忙自己的事了。


    男生宿舍这边，肖焰收到方蓝的回覆，迅速起身去扯丁三藩和文韬的衣领：「去月亮湾唱歌，赶紧的。」


    丁三藩不解，问：「你这是抽什么风？释放天天做实验的压力？」


    肖焰懒得解释，只说：「后天晚上，我找池泽上线带你们。月亮湾，去吗？」


    话音刚落，丁三藩和文韬已经蹿到门口，焦急地说：「你赶紧的啊，磨叽什么？」


    肖焰：「……」


    方蓝来到月亮湾时，包间里已经有了三个人。


    站在点歌机旁的男生又高又旧十胱（jsg）壮，有点眼熟，应该是在球场上见过一两次。坐着吃水果那个，看起来很高，也很瘦，但脸上的笑意很友好。


    而坐在角落的肖焰一如既往帅气又闲适。


    他侧脸精緻，线条完美，黑发打理得很随意，不长不短。衣着也很抢眼，黑色的中长外套配翻领薄毛衣，看着清新自然，浑身上下散发着年轻男孩子的青春美好。


    方蓝走过去，先跟肖焰打了招呼。


    丁三藩按下音量暂停键，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肖焰一挥手，开始介绍自己的室友，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说：「这是小丁，这是小文。」


    ……小文和小丁沖方蓝挥手，笑得十分乖巧：「你好，学姐。」


    方蓝往沙发上一坐，一脸认真：「肖焰，你看！你的室友都知道要叫我学姐，你呢？说一百次都不改，嚣张啊。这样，你现在叫一声学姐，不然我不帮你带资料回家了。」


    说完佯装要起身。


    肖焰下意识去拉她的手腕。


    结果方蓝的手臂往前甩了一点儿，肖焰正好握住方蓝的手。


    她的手冰凉柔软，盈盈一握，似香如玉。


    和他梦里一模一样。


    那美好的触感瞬间传递，肖焰内心顿时警铃大作，山风狂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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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逐渐湮灭，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起来。


    丁三藩忽然重重地咳了两声。


    这时肖焰像触电一样，很快放开方蓝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不自然地说：「方教授的资料在这儿。你要不要坐一会儿，他们唱歌很不错，小丁很会唱五月天的歌。」


    被点名的丁三藩：「？？？？？？」


    五月天是谁？


    方蓝果然有了兴趣，看向丁三藩，说：「学弟，你很有眼光啊。要不先来首《什么歌》？」


    弱小又无助的藩胖：「什么歌？」


    方蓝一边去翻方维松那两本笔记满满的教参，一边回答：「就是《什么歌》啊。」


    孤单又惶恐的藩胖：「到底是……什么歌啊？」


    他都快哭了。


    幸好肖焰出来解围。「你们先随便来点喜欢的预热一下吧。」


    方蓝翻了两遍，并没见到任何异样，默默将教参收了起来。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分明是已经得知结局的事，却还期盼其中能滋生出一些转机，好证明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这时丁三藩和文韬开始在包间里鬼哭狼嚎，唱起他们觉得最炫酷的歌谣——


    「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


    方蓝回神，听得咂舌，沖肖焰露出尴尬又失不礼貌的微笑。


    论跑调，她听过五音不全的，但没听过这种没有一个字在调上的。他们喜欢freestyle，可是出来的韵律却比鬼畜还要鬼畜，堪称魔畜。


    也是厉害。


    一曲终了，方蓝正准备和肖焰打个招呼就先走，好逃离唱歌的这两个魔鬼带给她的冲动惩罚。


    刚好这时肖焰对两个室友说：「你们俩去买点饮料奶茶吧。」旧十胱（jsg）


    丁三藩和文韬得令，心知他们今夜的使命已完成。


    两人迅速点头，一熘烟儿地跑了。


    走到前台点了奶茶报了房间号，便关了机疯狂往学校的方向飞奔，生怕再被拽回去被肖焰折磨。


    房间里只剩下肖焰和方蓝两个人。


    屏幕上已经没有待唱歌曲了，但仍有ktv自带的背景音。肖焰没关，故意凑到方蓝身边问：「你喜欢五月天？我也会一些。不过先说清楚，我很贵。」


    方蓝闻言，忘记自己准备要离开的打算，认真想想，也凑过去，问：「多贵？一千块一次？我付得起，你尽管来。你的体力决定你能赚多少钱。」


    肖焰：「……」


    言语诱导她的后果，就是承受她的调戏。


    肖焰耳朵都红了一些，但幸好包间彩灯旋转，让人看得不真切。


    他明知道她说的是唱歌的价格，却控制不住自己想偏了。


    第16章 .温驯你这是对女朋友的态度。


    方蓝原本要走的，最后却忍不住坐了很久。


    因为从肖焰一开嗓，她就沦陷了。


    他唱歌很好听，音域很宽，声线很饱满。该多情时多情，应张扬时张扬。


    尤其五月天的作品并不好唱，高音到云霄，低音到深海，偏偏主唱还喜欢将这极端的两种调融合进同一首曲子里，使得后来的模仿者都不敢轻易尝试和挑战。


    恰好肖焰的声音像极了主唱大人，能够在难度很高的曲调里自由转换不垮不噼。


    他唱高音时宛转悠扬，唱低音时亦能深情款款。


    让人闻声心动。


    几曲终了，方蓝喝一口温热的奶茶，蜷缩在沙发里，沖肖焰竖起大拇指。


    肖焰见方蓝的姿势，问：「不舒服？」


    方蓝点头，说：「嗯，有点疼。不过没事，每个月都会这样，问题不大。」


    肖焰顿时就明白了。


    他的脸又抑制不住染上一层红晕，似联想到了什么白皙与柔软的画面，绯色加剧。


    在她面前，他总是如此。


    柔软温驯得像一只绵羊。


    方蓝不明白，只是点评：「你唱歌很棒，可以算得上我认识的人中，排名第二的。」


    肖焰喝一口水，努力平息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说：「为什么是第二？」


    方蓝淡笑，却还带着明显的调侃：「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个要为我暖床的网友，唱歌绝了。」


    她说的是在网上的肖焰fire。


    当时就是怕她很快听出自己的声音，肖焰特地去配了一套修音设备。


    那套混音能让人的声音听着更低沉更磁性，就像某k歌软体里的那些可供选择的特殊音效一样。


    方蓝自然分不清fire和肖焰的原声。


    肖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只想着陈与洋师兄说的那些话，想多陪陪方蓝。


    于是他问：「你还想听吗？我可以唱到小丁和小文他们回来。你知道的，他们两个抢麦很厉害，一回来你就得听他们唱。」


    方蓝联想到小丁和小文的两副嗓子，吓得肚子都更疼了一些。


    她旧十胱（jsg）慌忙摆手，说：「还是别等他们。不过，我可以点歌吗？」


    肖焰掩饰着自己的心跳，冷静地点了点头。


    她喜欢的歌手有几百首作品，而他早就循环播放过无数次。


    无论她点什么，他都自信能信手拈来。


    看到肖焰点头，方蓝顿时就开心了。


    她点了几首冷门但极好听的歌，目光切切地看向肖焰，问：「你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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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


    方蓝顿时有种死而无憾的满足感。


    她太爱这种感觉了。


    一个嗓音很棒的、会唱自己偶像歌曲的、还从不对自己有任何逾矩表现的学弟，相处起来就像温淡如水的君子，让人无比放松。


    肖焰一曲末了，见方蓝还蜷缩着，问：「你冷不冷？」


    方蓝没有立即回答，肖焰马上就知道了答案。


    他这次想也没想，直接脱下黑色的外套，盖在方蓝腹部，说：「别着凉了。」


    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目光里满是诚恳和关心。


    仿佛这盈满暧昧的举动，是出于他的毫不迟疑和坦坦荡荡。


    方蓝抬头，撞进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心头莫名一颤。那件外套好闻的气息扑鼻而来，淡淡的，似有清香拂过。


    她想起陆谜生日那晚，他也是这样和她独处一室，在她睡着时，为她披上衣服，还耐心等了她很久。


    或许是腹部的阵痛加剧了方蓝的软弱，她没能忍住，双目盈盈，轻轻又慢慢地说：「肖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好到，就快要上瘾。


    肖焰虽然脱了衣服，闻言时还是燥热得厉害。


    那句模拟过无数次的话已经来到了喉头，就快要脱口而出。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表白的最佳时机，又不得不用意志将它强压下去。


    于是，他只好说：「你说过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对待朋友的态度。」


    方蓝点头，答：「你这哪是对朋友的态度，我看就是对女朋友的态度。等你交女朋友了可一定要告诉我哦。」


    对女朋友的态度。


    肖焰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火焰快藏不住了。


    从见到她出浴后的那天起，她清丽的样子就成了一只火引，每当回想，随时都能将他点燃。


    这汹涌磅礴的爱意，在她示弱柔软之时，更是难以抑制。


    最后，肖焰背对方蓝，长舒一口气，嗓音低沉：「我唱歌给你听吧。」


    ——就当作也是对朋友的态度。


    那天晚上，丁三藩和文韬一直没回过包间。


    方蓝独享听觉盛宴许久，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一夜好眠之后，方蓝正式给导师林採薇发消息，表示在系里公布保研名额前，她要放弃这个机会。


    消息发完，她竟难得地感觉轻松。


    宿舍里静悄悄的，佟一笑还没醒来。


    方蓝叫她：「笑笑？」


    佟一笑迷迷糊糊：「怎么？」


    方蓝：「我放弃研究生保送免试名额了。」


    佟一笑顿时从床上坐起，震惊不已：「不是吧？多少人梦寐以求，你就这么放弃了？」


    方蓝内心平静，语调无波：「你知道旧十胱（jsg）的，我原本就不想再继续读书了，何必占着名额呢。」


    佟一笑刚醒，没太过脑地问：「那当初为什么要报名呢？」


    方蓝双目放空看着天花板，淡淡答：「为了让我爸高兴啊，可现在，好像没什么必要了。」


    佟一笑：「……」


    关于保研名额已确定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四中文系。


    周三下午，方蓝去教室开班会，听到同学们都在议论此事。


    偶尔看向她时，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嫉妒与羡慕。


    也有暗戳戳的敌意。


    她也不解释，默默坐着，等着导师到来。


    有个叫许小怡的女生坐不住，腾地站起来，冲到方蓝面前，质问道：「怎么样，拿到了名额，很得意吧？」


    方蓝不解，反问：「为什么？」


    许小怡见不得方蓝这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就来了怒气：「凭什么是你啊？文琳的文化课成绩哪一门不如你？不就是因为你爸是学校的教授？」


    许小怡挺会挑起矛盾，这么一说，班上的同学顿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把目光投过来看热闹。


    方蓝倒是心平气和地回答：「对文琳来说，保不保研意义很大？优秀的人，根本不需要这道免试。」


    她说的是实话。


    文琳中文系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文化课成绩十分扎实，深得系里资深教授们的喜爱。


    所以听到同样优秀的方蓝如此点评自己时，文琳心中蓦然一暖。


    可是许小怡不依不饶。


    她说：「她不需要也不代表就能随便让给你吧？」


    这个「让」字戳到了方蓝的怒点。


    她扬声反击：「我需要让？」


    成功激怒方蓝，许小怡显得非常得意。她抬起下巴，目光轻蔑：「你想告诉我，是凭你那篇《悬崖上的月光》是么？西南奖？呵。」


    知道许小怡话没说完，方蓝安排抬头听着。


    果然，许小怡继续开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嘲讽：「就这么一篇文章，竟然拿了西南文学奖？方蓝，要不是因为你爸的关系，我还真不信。那期《临湖文艺》我正好看了，就这种言之无物不知所云的文章，怎么可能拿奖！」


    被人当面贬低自己的作品，饶是方蓝有再好的脾气、要在众人面前维持自己的端庄形象，也忍不住反击：「怎么就言之无物不知所云了？」


    许小怡也是中文系学生，自然知道如何评点一篇文学作品。


    此时张嘴就来：「你想用悬崖上的月光来隐喻清冷孤傲和宁静致远？呵，我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空虚。西南奖是传统文学奖，讲究引人深思的精神高度和灵魂共鸣，你这是哪门子的高度和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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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一愣，语气变得柔软却急切了一些：「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想问，许小怡真的看到她藏在文章里的无尽孤独和空虚了？


    终于有人透过华丽的表象，看到她破败的本心了？


    可是许小怡以为她在质疑自己最后一句话，便毫不犹豫地扬声答：「当然！旧十胱（jsg）」


    方蓝深埋心底的那一方柔软被人猛然窥见，心颤得就快要悸动起来。


    她有些激动地说：「谢谢，早知道这样，这个名额我应该要让给你，你真的是很厉害的文学评论者。」


    许小怡气急败坏：「你——」


    方蓝说得情真意切，可被许小怡当成了讽刺。


    许小怡愤恨地说：「哪有你这样的羞辱人的？」


    方蓝还没回答，林採薇进来了。


    众学生迅速端正坐好，等着班导发话。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方蓝还在回味许小怡那两句话，看起来神色低迷。


    林採薇还没开口，学生们就已经做好听她唠唠叨叨的准备。


    翻书的翻书，发呆的发呆。


    哪知林採薇开口就直奔重点：「我们班文琳同学被确定免试录取为明年中文系研究生。」


    「哇？？」


    「啊！！」


    教室里一下子有了反应，同学们都开始议论起来。


    文琳本人震惊不已，因为拿到西南文学奖的方蓝似乎比她更加名正言顺。


    而许小怡却显得十分得意，因为刚刚被方蓝「羞辱」过，眼下听到名额不是属于方蓝，她有种愤愤的得意。


    林採薇难得没有怎么唠叨。


    宣布完这个结果之后，她面色沉重地说：「方蓝，你跟我出来一下。」


    方蓝以为是西南奖的奖盃到了，没多想便跟着走了出去。


    教室外，林採薇冷着脸问：「你放弃保研名额的事，没有跟方教授商量过？」


    方蓝一惊。


    下一秒果然听到林採薇讲：「方教授大发雷霆。方蓝，你从来都不是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学生，这次是怎么了？」


    方蓝也想知道。


    这次她是怎么了。


    又或者说，这几年来她是怎么了。


    第17章 .久违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一堂课刚结束，方蓝就接到了方维松的电话。


    电话里，方维松压抑着怒气，严肃地说：「蓝蓝，你回家一趟。」


    方蓝自然知道是因为是什么事，也没拒绝，心想总会要面临到这一幕，不如趁早说清楚。


    她并不紧张，联想到父母已然离婚的事实，此刻竟还有一点解脱的疼痛快感在胸腔中瀰漫。她兀自点头：「好的。」


    回到城南别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别墅群灯光璀璨，一路经过的院子彩灯闪闪，颇具浪漫气息。


    正是晚饭时间，方蓝闻到几户邻居家隐隐传来的烟火气。


    这气味虽然不怎么好闻，可她还是贪恋地吸了一大口。


    在进自家院子前，她已经想好了措词。她会解释自己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她会尽量保持自己好女儿的乖巧人设，让父亲平息怒火。


    毕竟，读研并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


    直到她穿过黑漆漆的院子，伸手推开别墅一楼的大门。


    方蓝朝里面看一眼，顿时愣住了。


    客厅高档的成套沙发上，方维松、吕若云、方行远各坐一边，神色各异。


    方维松自然是一脸不悦，眉心拧成「川」字，似乎旧十胱（jsg）是对方蓝的离经叛道十分不满。


    吕若云倒显得十分平静，虽然也蹙着眉，但其实正在看手机处理公事。


    而方行远显得轻松一点，他微微侧身靠在沙发边上，淡淡地说：「你们不用这么早生气，先听听蓝蓝自己的解释，她不是那种叛逆的小孩。」


    方蓝想不起来一家四口这样团聚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眼下见父母兄长都围坐着等她，这才后知后觉生出一些担忧来。


    听到门口传来声音，方行远第一个看过来。


    在看到妹妹的第一秒，他的脸上涌起宠溺的笑容。


    他很快起身，边朝方蓝走，边说：「蓝蓝，你回来了。外边冷不冷？」


    「不冷，」方蓝也走，声音里带了惊喜，「哥，你怎么回来了？」


    方行远还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轻声回答：「两个月前我说过的，会重新考虑我的去留。不欢迎我回来？」


    方蓝心里很开心，跑过去和方行远拥抱在一起。


    这些年来聚少离多，方蓝并没有像寻常女孩那样对哥哥有很深的依赖感。


    不过他回来，她还是在心底雀跃的。


    可这温情的画面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方维松冷厉的声音打断：「蓝蓝，你过来。」


    方蓝放开方行远，朝父亲走过去。


    三面沙发都坐了人，吕若云和方行远各坐一边，方维松独坐长条沙发上。


    方蓝叫了声「爸妈」，默默选择在方维松身边坐下来。


    方维松开口就问：「你放弃了保研资格？」


    方蓝点头，慢慢答：「对，我不需要保研。」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少年轻高、力求自证能力的意思，方维松的冷寂脸色舒缓了一点，追问：「就这么有信心能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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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抬头，看一眼大家的眼神。


    他们也正朝她看着。


    父亲衣着朴素，中规中矩的黑色棉服，是老教授们常穿的那种旧款式。


    母亲一身干练女精英范儿，即使冬天，也穿着气场十足的黑色正装，正式得可以马上召开董事会。


    哥哥穿着米色开衫毛衣，下搭一条同色系长裤，脚踩一双毛绒拖鞋，温文气质十足。


    方蓝心间情绪忽然紊乱，理不清父母为何明明已经离婚，却假装若无其事。


    也理不清兄长分明知晓这个家庭的分崩离析，却可以如此心如止水风平浪静。


    方蓝尽量克制情绪，答：「我不会考研了。」


    方维松一愣，嗓音骤然拔高：「胡闹！」


    方蓝还是平静：「没有胡闹。爸，我不考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什么？」


    「离开西江，去摆小摊做生意。」


    方维松闻言，顿时气得胸腔起伏，伸手拿过面前茶几上的一本杂志重重一拍，怒斥：「反了你了！」


    这是方蓝第一次被父亲如此训斥，她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做好女儿乖学生这么多年才知道，原来在家人面前撕下伪装，表露真实的想法，原来是这么刺激的一件事情。


    所以她立即就答：「我有自己决定自己旧十胱（jsg）人生的权力，对不对？」


    方维松气得瞪眼，继续发怒：「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方蓝忽然笑了。


    她看看父母，反问：「你们离婚，和我商量过吗？」


    此言一出，方维松和吕若云都愣住了。


    方蓝看到他们的反应，继续笑，笑得眼睛都红了。


    她说：「爸，妈，我以为你们至少会先恭喜我获得西南文学奖，再来问考不考研的事儿。」


    方蓝从头到尾，语气都显得很平静。


    可是方行远看出来，妹妹已经逐渐走向情绪崩溃的边缘。


    「蓝蓝……」方行远伸手，去拉方蓝。


    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难得有这样吐露心声的机会，方蓝索性说得更多：「爸爸可以为了做科研长期住在教职工宿舍，妈妈可以为了公司事务把家当成旅馆，哥哥可以从小到大自己选择留在国外，我为什么连考不考研都不能自己作主？我21岁了，不是12岁。」


    吕若云难得开口：「蓝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蓝打断她，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继续说：「做一个优秀的人真的好累啊，每当我付出全部的精力换来一点点成绩的时候，你们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否则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你们。」


    方行远：「蓝蓝……」


    就连方维松的怒气也平息了一些，他有些尴尬地盯着女儿，不明白离婚的事是怎么被她知晓的。


    方蓝深呼一口气，体面地起身，说：「一家人难得团聚，就因为我放弃考研而兴师问罪？」


    说到一半她又笑起来，「真的是……真的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别墅外传来呼呼的风声。


    方蓝忍着眼里的涩意，打开网约车软体，叫了一辆车。


    随后才说：「我知道是因为五年前我犯的那个错误，导致家里慢慢变成这样的。我也不怪你们，是我的问题。我做错了事，我就得承担这个后果。但今天真的到我的极限了，我先回学校，行吗？」


    尘封许久的伤口被自己揭开，方蓝疼得像被利刃剜心。


    极致的剧痛，似乎同时带来极致的刺激。


    方维松、吕若云和方行远目瞪口呆，甚至还来不及解释，就见方蓝已经起身，快步走向了门口。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方蓝已经冲出了花朵枯败的院子。


    在返程的路上，方蓝忍不住给佟一笑发了一条消息：「笑笑，我觉得我自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


    不等回复，便关了机。


    夜风萧瑟，方蓝眼里噙着泪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路行一半，她临时起意，对司机说：「师傅，先开去西江大学后面的堕落街。」


    堕落街原本不叫堕落街，叫文曲街，取自「文曲星」一词。


    十年前网络信息开始通畅之时，学生们发现好像每所高校附近都有这样一条美食酒吧一条街时，就跟风戏称它为堕落街了。


    堕落街有一家学生常去的音乐餐吧，叫「久违」旧十胱（jsg），颇有让人回味的诗意。每个整点都会有歌手驻唱，或摇滚或民谣，深得学生们喜欢。


    方蓝看一眼夜光里「久违吧」招牌上红绿闪烁的霓虹，毫不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而佟一笑收到方蓝这条消息，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顿时慌乱，迅速拨打方蓝的电话，却听到冰冷的女声提醒已关机。


    画板和颜料都来不及收拾，佟一笑就往宿舍沖。


    凭她对方蓝的了解，她知道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自我否定与绝望。


    只可惜，方蓝并不在宿舍。


    佟一笑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能去哪儿找方蓝，但想试着去堕落街碰碰运气，又只好加速往学校外面走。


    此时已是夜里八点。


    佟一笑从校园主干道奔向门口时，刚好碰上和室友聚完餐的肖焰。


    原本她想装作没见到，可迎面碰上时，却还是忍不住问：「哎，那个学弟，你没有碰到方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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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佟一笑焦急的样子，肖焰顿时也紧张起来。


    他迈步过来，说：「没有，方蓝发生什么事了吗？」


    佟一笑担心方蓝，一时心直口快：「她情绪很不对劲，还关机了。」


    肖焰飞快把手中刚买的日用品往丁三藩怀里一塞，说：「你们先回去。」


    又回头看向佟一笑：「关机会不会是因为手机没有电了？」


    佟一笑想都不想，答：「怎么可能？方蓝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电量低于百分之五十就会要充电的，不可能没电。」


    肖焰追问：「她情绪怎么不对劲了？」


    佟一笑急着要走，又听肖焰没碰上过方蓝，便敷衍道：「哎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要去找她了，再见。」


    肖焰挡住佟一笑，急切地说：「学姐，咱们留个电话行吗？我也去找方蓝，谁先找到就给对方说一声。」


    佟一笑顿住脚，看到肖焰眼里闪烁的紧张，点了点头。


    最后肖焰找到方蓝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久违」里桌桌爆满，年轻的学生们边吃美食边欣赏台上歌手的演唱。


    恰好那时扎着一头脏辫的歌手在唱一首欢快的曲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一瞬间烦恼烦恼全忘掉……我再也不能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一秒……」


    方蓝就着这首歌，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刚要去倒酒时，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方蓝抬头，见肖焰一脸风尘僕僕满脸焦急担忧，嗓音迷濛地问：「你怎么来了？」


    方蓝这一副自斟自饮自暴自弃的模样让肖焰心都快碎了。


    话一出口是自己都没想到的严厉：「别喝了，跟我回去。」


    两人拉扯，方蓝想拽回手。


    不远处眼尖的服务生迅速拿帐单过来，客气地说：「要走了吗，是现在结帐吗？」


    肖焰手不松，也不看服务生，只说：「结帐。」


    服务生语速加快：「餐费和酒水费一共三百六十六，点歌一共两千，共计两千三百六十六，零头抹去好了，两千三百六十块。」


    肖焰右手抓旧十胱（jsg）着方蓝的手，左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扫了扫桌上的二维码。


    随后他再一次注视着方蓝，嗓音低哑：「走。」


    第18章 .我在你从来没有想起过我吗？


    最后方蓝是被肖焰强行拽出「久违」的。


    方蓝身体纤瘦，招架不住力量占绝对优势的肖焰，一路踉跄地跟着他走出来。


    「你干什么？」方蓝说。


    肖焰站在夜风侵袭的街头，看到方蓝湿漉漉的双眼，心中那抹担忧来得更甚。


    他说：「回学校去。」


    方蓝气得跺脚，不想理肖焰，转身打算折回「久违」。


    肖焰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说：「不许去。」


    许是这三个字触怒到了方蓝，她猛地将手甩开，提高声线：「你干嘛呀要管着我？你是谁啊你就管我？怎么人人都喜欢找我兴师问罪，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肖焰不管不顾，飞快迈了两步挡在方蓝身前，坚持说：「跟我回去。」


    夜渐深，街上行人稀疏，数不清的红绿霓虹不规律地点亮黑暗。


    方蓝喝了一点酒，意识十分清醒。


    她天生不太能喝醉，但又希望自己能享受一次真正的一醉解千愁。


    眼下被挡住去路，方蓝压抑了一整晚的强烈情绪终于爆发：「你凭什么管我？我爸妈现在都管不了我了，你凭什么？」


    肖焰声音依然低沉，低沉里甚至带了一点受伤：「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二字更加惹怒方蓝，像引起火山爆发的导火线。


    隐忍一晚上的委屈、后悔、难过就在这时一起汹涌迸发：「什么朋友？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你敢说你和我一起玩儿，是纯粹的为了和我做朋友？」


    肖焰嗓子一紧，像被她窥见了自己的秘密。


    那句实话就要脱口而出。


    方蓝却根本不关心他的回答。


    她将他一把推开，愤愤地往音乐餐吧门里沖。


    肖焰这会儿无法冷静思考，在脑子想出更好的办法前，行为已经不受控制地长手一伸，把娇小的方蓝整个人捞过来，一手搭背，一手从她腿弯里穿过，直接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随后大步往学校的方向走。


    根本不给她反对的机会。


    方蓝整个人猛地僵住，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既羞愧又暴躁，小腿不断挣扎，两只手也不停地捶打肖焰的胸口。


    她说：「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肖焰不放，双手用力箍紧，继续走得稳稳噹噹。偶尔被捶打得疼痛，也默默忍着，一声不吭。


    他身材高大手臂有力，抱着体重不过九十斤的女孩，完全不费什么力气。


    可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情绪失控，他却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暗暗祈祷送她回宿舍的路再长一些。


    方蓝被人强抱着，挣又挣脱不了，只好尖叫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放我下来，你再不放我下来，我要告你非礼了！」


    肖焰低头，一张脸就快要靠近她。


    怀中女孩的柔软馨香扑面而旧十胱（jsg）来，他拧了拧眉心，低低地说：「随你。」


    方蓝终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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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抽泣道：「你们凭什么这样，凭什么？为什么连个机会也不给我，我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还要我怎么样……」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肖焰猜测是她今晚失控的缘由，但没有深究细想。


    他只想将她安全地送回宿舍，确保她的平安。


    进了校门后，多了不少晚归的学生行走在校园小径上。


    有人看到高大的男孩子抱着娇小的女生，忍不住咂嘴议论：「世风日下啊……」


    「谈恋爱也要注意一下吧，哪有这样的……」


    「咦，那男生有点眼熟？」


    「……」


    后面的话便听不太真切了。


    方蓝哭得泪水涟涟双眼通红，却还记得维持自己的形象，不愿让过路的校友目睹她的真容。


    在实在挣脱不了的情况下，只好将头埋进肖焰的怀里，接着「呜呜」地哭泣起来。


    很久没有这么释放过，方蓝甚至觉得肖焰的怀抱十分温暖，炙热的安全感从两人接触的肢体里，毫无保留地传来。


    ——是她渴望多年却极难得到的奢望。


    看到方蓝将脸靠近自己的胸膛，肖焰忍不住喉咙发紧。


    脑子里意游神驰，开始不受控地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画面。


    初见时她浴后美好皎白的样子；她一本正经问他哪一种死法不痛的样子；她娇俏生动让他叫姐姐的样子；她在游戏里无奈软萌叫哥哥的样子；她双目紧闭做着噩梦颤抖的样子；她听他唱歌时一脸崇拜与满足的样子；她此时绝望到痛哭的样子。


    从认识她开始，至今快五年的时间。


    从青春期开始到要结束少年时代走向青年的这五年时间。


    肖焰才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喜欢」二字来形容。


    若真要追究，那便是一心一意毫无保留的深爱。


    路再长总有尽头。


    肖焰停下脚，抬头看到面前的大楼上写着的「文学院女生宿舍楼」几个字。


    方蓝哭得累了，感受到肖焰的停步，微微侧过脸看一眼周边的环境，才知回到了宿舍门口。


    她极快地从肖焰身上跳下来。


    这次，他没有拦着。


    方蓝说：「你为什么会去找我？我爸让你去的？」


    肖焰摇头，答：「佟一笑学姐告诉我你关机了，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方蓝整理了一下衣服，后退几步，佯装镇定：「你对我好得过份，我能感觉到。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能买到的都可以，折现也行，如果是希望我爸更器重你一些，以后……我也会努力的。」


    肖焰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方蓝，反问：「你就是这么想的？」


    方蓝莫名心虚，却不肯服软，说：「算是吧。」


    肖焰忽略掉心里的受伤，脱口问：「方蓝，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想起过我吗？」


    方蓝顿时僵住了。


    她惊讶地问：「我们不是才认识几个月吗？」


    肖焰步步逼近旧十胱（jsg），离方蓝两步之遥。


    他像一只蛰伏了许久的兽，此刻终于卸下伪装：「你说得很正确，我不是为了和你做朋友才和你一起玩儿的。我另有目的。」


    方蓝关注的点却和肖焰不在同一个频率。


    她脑子里极快地理顺杂乱无章的记忆，反问：「所以之前说的因为我受到论坛非议的影响，也是骗我的？是为了接近我？」


    不等他回答，她又说：「说想看电影要去影咖也是骗我的？」


    「假借帮我爸带资料让我去ktv唱歌给我听也是骗我的？」


    肖焰被她思维清晰逻辑缜密的几个连环问题问得顿时懵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他不了解她为何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却对那句「我另有目的」不闻不问。


    方蓝双手环抱，做出自我保护的姿势。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清冷一片。


    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但是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吧。微信和电话我都会删掉，不必再联繫了。」


    说完，头也不回往宿舍里大步走了。


    回到宿舍，佟一笑又不在。


    方蓝见怪不怪，佟一笑的毕业设计迟迟不能定稿，常常会留在画室苦思冥想到深夜，不在宿舍的时候日渐增多。


    一天下来，方蓝感觉自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全然筋疲力竭。


    被同班同学误会和嘲讽、被导师指责、不愉快的家人团聚、酒后失控、失去一个颇有好感的朋友。


    全部都发生在一起，她甚至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一件接一件，堆积在心头。


    方蓝去浴室洗了一把脸，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回想，而是慢条斯理找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又磨蹭了一会儿，心头还是堵得难受，决定看看书平息心情。


    她从佟一笑的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叫《不顾此生遇见你》的小说，翻了几页，看到作者弱智尴尬的描述和一言难尽的文笔，焦躁得将书一扔，暴躁地挠了挠自己蓬松的头发。


    已经十一点半了。


    方蓝毫无睡意。混乱的思绪反覆折磨着她，无法纾解。


    就在这不上不下心神难安的夜晚，方蓝忽然想到一个人。


    ——fire.


    fire曾在游戏里说过，「以后，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和垃圾桶。你需要我时，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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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明知已过了约定的游戏时间，还是抱着一丝丝希望登录了steam.


    看看她需要他时，他是不是真的在。


    只可惜，steam里，属于fire的头像是灰色的。


    方蓝泄气，随手往对话框里发了一条消息后，又百无聊耐左顾右盼。


    看到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决定给自己抹抹眼霜。


    而此，fire并不知道自己被需要。


    因为他自己正受伤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寂，目光沉沉看着地面，薄唇紧抿，一语不发，气压极低。


    丁三藩过来问：「焰儿，怎么了这是？被教授训斥了？」


    肖焰不理。


    文韬也过来，说：「没出什么事旧十胱（jsg）儿吧？」


    肖焰不答。


    任凭室友两个说什么，肖焰都毫无反应。


    他在一遍遍回想方蓝说的那句「以后不要再联繫了」，想一次，就难过一次。


    丁三藩和文韬安慰不了肖焰，只好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原本准备上床休息，可见肖焰这模样实在不放心。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开了电脑登录了游戏，打算就这么干陪着。


    丁三藩看了一眼列表，不自觉念叨：「咦这么晚了，blue怎么还在线。」


    「blue」这个词像是启动雕塑的钥匙。


    肖焰听到后下意识回头，遥看一眼丁三藩的steam框。


    隔得远，看得并不清楚。


    可这并不妨碍肖焰迅速打开自己的电脑随后上线。


    几秒钟后，肖焰看到方蓝的留言：「你说过愿意做我的倾听者，那我现在需要你了，你在吗？」


    肖焰的心倏尔收缩。


    几乎是毫不迟疑便回复她——


    「我在。」


    第19章 .心事爷青回。


    方蓝刚刚将左眼眼窝处的眼霜推匀，便听到消息提示音。


    她把眼霜一扔，飞快扑向电脑，点开那条消息，看到了fire的回覆。


    「我在」两个字，温柔得让方蓝心头涌起猛烈的酸楚，层层叠叠荡荡漾漾，让她感动得恨不得将这游戏商场里所有的皮肤都买下来送给他。


    方蓝迅速打字回覆：「手很冷不想打字，去游戏语音可以吗？」


    对方秒回：「可以。」


    对于fire这个陌生人，方蓝总是不自觉多了几分信任。


    他声音低柔，说话总是不疾不徐。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男生。


    他游戏打得很好，但从来不嫌弃她菜，还耐心地带她去每个地图里欣赏风景。


    和那些有点技术就嚣张图口嗨的人大相庭径。


    他也从来不说游戏里许多男生张口即来的口语词，谦谦温雅宛若君子。


    或许隔着网线，他的好都是她想像出来的。


    那也不管。


    仅仅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他能够在，就很好了。


    fire开了双人场，将方蓝带进游戏里。


    两人在语音里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方蓝原本有着极为强烈的倾诉欲望，可真到了这一刻，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头，来讲她这荒唐的五年。


    肖焰内心里沮丧残留，懊恼也如影随形。


    不该对她说自己另有所图的。


    说完当时心里是舒坦痛快了，却要面临可能被迫赶出她的世界的惨局。


    他气自己恨自己，明明知道方蓝不在正常状态，也知道她并不想姐弟恋，还非逼得她正视自己自以为与众不同的感情。


    简直是幼稚到可笑。


    许是感觉气氛太冰冷，方蓝尝试开口：「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找你……」


    fire声音一如从前，「没事，我也不忙。」


    方蓝进入游戏以后，很快被尾随在她身后的一个敌人偷袭得逞，游戏人物角色倒地，屏幕成了黑色。


    她反倒轻松，不用去想指法操作，只需要看着fir旧十胱（jsg）e表演就好。


    方蓝那个游戏角色穿着商城最昂贵的套装，角色倒地后，敌人没有搜刮到多少物资，却顺手将她那套皮肤给穿走了。


    方蓝生气，嘟囔道：「这人怎么这样啊……」


    fire顺口问：「这身衣服加装扮，花了多少钱？」


    方蓝记不清总数，便说：「忘了，反正就挺多的。」


    fire劝她：「没事的，这结游戏结束，皮肤还是你的，会还回来的。」


    「会还回来的」几个字触动到了方蓝心中深藏的那个点。


    她突然问：「fire，你知道一千万现金有多少吗？」


    肖焰一时没反应过来，接话：「不就是一千万？」


    「不是的，」方蓝心中的悔恨顿时席捲而来，「一千万现金，可以铺满我整个房间。」


    提到这儿，方蓝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了一张削瘦的脸，还有时常在梦里出现的那条蛇。


    黑暗虚空中，那条蛇仿佛突然出现，沖方蓝吐出殷红的信子。


    吓得方蓝乍然睁眼。


    她开始断断续续讲：「我有过一个最最要好的朋友，在认识我的第五年，骗了我一千万。」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但他知道我的家庭条件。他以父母被逼上绝路为由，跪求我救救他。你能想像吗，你最好的朋友，跪下来求你。要一千万，要现金。」


    肖焰闻言，并不为这笔钱的数目而震惊，反倒是惊讶于她的人生里，竟有这样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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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他还了吗？」


    方蓝兀自摇头：「没有。他拿到钱后，消失了。没有还回来。」


    肖焰：「……」


    他想了想，决定安慰她：「blue，钱财是身外之物……」


    「不是，」方蓝打断fire，「我不是心疼钱。我难过的是，我爸妈最终还是离婚了。」


    fire显然不能将这二者联繫起来。


    方蓝声音忽然大了几个度，似乎情绪激动了一些。她说：「我爸妈最近离婚了，我一直都知道的，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肖焰停下捡装备的手，揪着心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方蓝的倾诉欲完全打开，毫无保留地向一位素昧平生（仅仅是她这样认为）所以不会有什么风险的网友吐露心声：「五年前，我借了那笔钱给那个骗子，我也是求了我妈好久，她才答应的。我和我妈说好了瞒住我爸，可他还是知道了。他们大吵一架，吵得很凶，就为了金钱观和价值观，他们辩驳了好久却没有结果。都是因为我，他们才觉得和彼此三观不合，慢慢疏远的。fire……这五年，我好累啊……」


    肖焰无法给方蓝切实的安慰，只好做一名合格的倾听者，耐心听她所有的心事。


    一局游戏终了，两人又新开了一把。


    方蓝直接蹲在游戏中的某处房子里，继续呜咽地说：「我想当一个好学生，所以拼命努力学习，拿奖出作品，可他们旧十胱（jsg）不闻不问，还以为我这是继承了他们的聪慧基因，其实我好痛恨学习啊……」


    肖焰听得心里难过又愧疚，气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吐露心声，失去陪伴她的机会。


    他原本就想像陈与洋师兄说的那样，待在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她，直到她习惯为止。


    可还是冲动得提前说了真心话。


    方蓝像要求证什么一样，追问道：「fire，你说，是不是都怪我？自己都还只是一个高中生，没有经济能力，就敢求家人借出去一千万。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爸妈也不会屡次争吵，吵到后来变冷漠了，干脆不再见面。你说，是不是我的错？」


    肖焰知道方蓝已经陷入思维的死胡同。


    她坚持自己的家庭破裂，就缘自自己高中时期的过分轻信朋友。


    肖焰说：「blue，这不怪你。不要这么苛责自己。」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碰上佟一笑的时候，佟一笑说过，像方蓝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手机电量是不可能低于百分之五十的。


    忽然也能明白她为何从不拒绝男孩们的靠近。


    她在热闹里，默默孤独着。


    一想到这儿，肖焰就恨不得扔下滑鼠，闯进方蓝的宿舍去找她。


    可是最后，他也只能问：「你恨他吗，那个借你钱的人。」


    方蓝停顿了好久，眼睛又红了。


    泪水像流不尽似的，没有经过允许，又自行跑了出来。


    她说：「我后来碰到过他一次，当时我没认出来他。可是我上车的时候，听到他在背后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呵，蠢货。』」


    五年来，方蓝困住自己的枷锁，是一千万现金，是被背叛的友情，是父母的貌合神离。


    她突然哭起来：「我都已经受到惩罚了，还要我怎么样？」


    若是从前，肖焰一定不明白这个「惩罚」的涵义。


    可此时，他却清晰地意会到了。


    是对感情永远的求而不得。


    若她是个拜金女还好，坐享荣华一世无忧。


    可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朋友，家人，恋人。


    却无一满足。


    肖焰心绞痛得快要承受不住，连游戏里的人物角色也跑不动了，就呆呆地站在那儿，被打成了筛子。


    他劝她：「不要自责，blue，你什么都没错，错的是那个骗你的人。」


    方蓝接口就说：「所以我最痛恨别人骗我。你知道吗fire，我讨厌那些骗我的人，有目的靠近我的人，即便是以爱之名。」


    肖焰：「……」


    他回想起在他承认自己别有目的后，她的咄咄逼问。


    竟然是有这么深的缘由。


    寒夜寂静，方蓝的睫羽上覆了一层泪花。


    她在自己搭建的迷宫里，走不出来，才向网友求助。


    肖焰心疼地说：「blue，别哭了。」


    两人麦还开着，肖焰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是佟一笑打来的。


    肖焰慌忙去关频道语音，然后接起电话。佟一笑说：「学弟，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我这儿还没找旧十胱（jsg）到，她能去哪儿啊这大半夜的。」


    肖焰忘了知会佟一笑，立即抱歉地说：「对不起学姐，她已经回宿舍了。」


    佟一笑松了一口气。


    肖焰：「拜託你——」


    「什么？」


    肖焰没敢说出口，电话断了。


    再回到语音时，方蓝似乎冷静了一点点，至少，没再听到啜泣的声音。


    少倾，方蓝问：「fire，你大概几点睡？」


    肖焰想也不想，答：「看你，我经常会通宵。」


    他倒也没说谎，确实是会经常通宵，不过是在通宵啃那些大三大四的专业理论书籍。


    方蓝忽然又问：「你有没有觉得我性格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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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我是不是话很多？」


    「没有。」


    方蓝委屈地呜咽一声，小声说：「我们继续打游戏吧，好不好？」


    「好。」


    「……」


    凌晨四点整，海棠花未眠。


    她不知道。


    这几年，他一直在他身边。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还是暗的。


    方蓝以为还是凌晨，摸过手机开机，才惊讶地发现竟然已是下午五点。


    她睡了长长的一觉，睡眠质量竟十分不错。


    手机里陆续弹出无数个未接电话和无数条消息。还有大量app消息提醒混在一起，密密麻麻一堆，方蓝点了一键清除未读。


    听到这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坐在书桌前构思的佟一笑转过头，问：「阿蓝，你醒了？」


    方蓝这才看到佟一笑也在。


    宿舍里光线黯淡，佟一笑说：「我开灯咯？」


    「好。」


    佟一笑起身，边走边说：「你昨天去了哪儿啊，我找你找到大半夜，还是那个学弟说找到了，我才回了画室。你不知道，我都坐车去了咱们以前——」


    话没说完，佟一笑发现方蓝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里情绪难辨。湿漉漉的，像鹿的眼睛。


    佟一笑吓一跳，问：「怎么了这是？」


    方蓝张嘴，感觉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只说出一句「谢谢」。


    佟一笑笑起来，继续说：「我是图你一句谢谢才大冷天的到处找你？」


    方蓝垂眸，轻声说：「我哥回国了。」


    「我是真的担心——」佟一笑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方蓝：「我哥回来了。」


    佟一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爷青回！」


    「……」


    第20章 .解释蓝蓝，是你的男朋友？


    方蓝从众多微信通知类消息里看到方行远发来的那条。


    ——「蓝蓝，我在西大。你电话没打通，是不是在睡觉？一起吃晚饭吧。」


    时间显示二十分钟之前。


    方蓝想起昨天在家的尴尬场景，心中悲郁残留。她慢慢回：「好，你来我宿舍门口等我吧。我在文学院女生宿舍楼。」


    回复完之后，方蓝看向室友，说：「我哥一会儿来宿舍楼下。」


    佟一笑听了，飞快打开化妆包立好化妆镜，大乱炖似的将保养品涂到自己脸上，然后将脸拍得啪啪作响毫不留情。


    她大义凛然地说：「是兄弟旧十胱（jsg）就让我先下去。」


    方蓝默笑，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最后遂了佟一笑的愿。


    佟一笑故作镇定地走出宿舍楼，看到外面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忍不住心跳怦怦怦。


    男子穿着浅灰色风衣长袄，里边配米色立领毛衣。临树而立，双手自然地伸进衣服口袋，看起来清爽迷人。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浅淡的知性与温尔气息。像一株笔直的苍柏，气质清冽却并不会让人有距离感。


    一片枯叶从树上掉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肩头。


    他伸手去拂叶，侧头时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盯着他的女生。


    有点面熟。


    佟一笑忍住自己那双想要狂奔的腿，强行镇定一步步慢走过去，脸上堆起她自认为优美的笑容，说：「你是方蓝哥哥是吗，我是方蓝的室友佟一笑，我和她约好一起去吃饭，我先在这儿等她。」


    她明明想狂笑，又想在暗恋对象面前展露一丝优雅。


    两者无法兼容，导致面部肌肉开始抽搐，显得十分怪异。


    方行远见了佟一笑，礼貌颔首。


    他不是很明白，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一副如此矛盾的表情，看起来在笑，分明比哭还难看。但因为并无什么交情，就没有追问。


    佟一笑开始没话找话：「方蓝哥哥你回来多久了。」


    「一天。」


    「方蓝哥哥你冷不冷。」


    「还好，不冷。」


    「哥哥你和方蓝长得有点像。」


    方行远只以为佟一笑是效仿方蓝叫自己哥哥，并没往心里去。


    他听方蓝提起过这个古灵精怪的美术专业的室友，对她印象并不坏。


    方蓝站在宿舍楼一楼大厅，听着这两人讲一些没有营养的谈资，摇摇头走出来，说：「去二食堂吧。哥你请客。」


    这回方行远脸上堆起了看瓷娃娃般的宠溺笑容，答：「好。」


    三个人一起往二食堂走。


    方行远开口说：「蓝蓝，祝贺你获得了西南文学奖。我去看了你写的作品《悬崖上的月光》，写得很好。」


    方蓝猜想是因为自己昨天的抱怨，她这个一心只有学习的哥哥才临时补救去阅读了自己的作品。


    一时心生委屈，反问：「写得怎么好了？」


    方行远认真评价：「行文中文采斐然引经据典，意境空灵优美，看似意识流走向，实则形散神不散。」


    看来是认真看过的。


    方蓝想到许小怡对这篇作品的评价，追问：「不觉得言之无物不知所云，全篇都是无尽的孤独和空虚？」


    「不，」方行远嗓音温和地回答，「我只看见悬崖再陡峭、再危险，月光都不会放弃它。」


    方蓝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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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行远知道她听明白了。


    他说：「放宽心，从今往后，哥哥都在。」


    方蓝忍住眼里的涩意，顾左右言他：「哥你在讲什么高深的哲学，你不是管理系的吗？你回来打算做什么工作，教书？」


    方行远摇摇头，说：「去公司上班。」


    「家里公司？」


    「对。」


    方蓝扬眉，旧十胱（jsg）但没追问。


    三人一同走进二食堂。


    许是因为方家兄妹气质过分突出，从门口一路到买饭的窗口，都不断有人朝他们投过目光。


    生得好看的年轻人，总会获得多几分的关注。


    方蓝习惯了被瞩目的感觉，习惯性微微抬头，尽量保持自己的最佳侧颜。


    为了给室友创造机会，方蓝说：「你们去买饭，我去买奶油蘑菇汤。」


    佟一笑笑得双眼放光，抢着说：「放心放心，我不会把你哥弄丢的，你慢慢排队慢慢买哦！」


    方蓝无奈地撇嘴笑，转身去了另一头的窗口。


    蘑菇汤窗口排了两列学生，方蓝走到左侧一列，默默站在最后面。


    她在想，方行远和父亲一样向来清心寡欲一心钻研学术，竟也会为了家人放弃一切回来接手家业。


    排了大约五分钟，队伍人数还不见减少，她终于无聊得左顾右盼。


    就在这时，她见到另一列队伍中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个子高，在队伍里尤其突出显眼。微微倾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一件黑色短袄，配着笔直的休闲裤。从侧面看过去，碎发遮额，显得无精打采，一副没睡醒的颓废模样。


    许是感应到正在被人打量，肖焰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头。


    恰好和方蓝四目相对。


    方蓝极快地收回目光，顿觉尴尬无比，好像偷看他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明明昨天才说了拉黑然后当作不认识的。


    方蓝转身就走，连蘑菇汤也不要了。


    可是肖焰却一秒钟也没犹豫，追着方蓝的背影过来，耷着一张脸，带着显而易见的难过和浮于表面的委屈，软软地央求她：「方蓝……」


    方蓝心软。


    脚步却没停。


    肖焰不肯放过机会，急于向她自证清白。


    他用一种近乎哄她的语气，对她解释：「方蓝，我虽然承认我是别有目的，但真的没有骗过你……我……」


    方蓝不理他，继续朝前走。


    肖焰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一秒都不曾挪开。


    漆黑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强烈情绪，无畏任何旁人的打量与评头论足。


    眼看方蓝要走得更远，肖焰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为了感谢你，才来找你的。不是什么不可告白的目的，也绝对没有想要欺骗你。」


    方蓝果然顿足，回看一眼肖焰，似在思索这话的真实性。


    在她的记忆里，结识过的像肖焰这样好看的男生绝无仅有。若真是帮助过他什么，不可能会忘得一干二净毫无印象。


    思及于此，方蓝断定肖焰又在撒谎，气得迈开脚，头也不回。


    肖焰跟上去，下意识去牵方蓝的袖子，低头靠近她的脸，语气急切低沉：「两年半以前，在你家别墅客厅。」


    方蓝刚想甩开肖焰的手，便有人从背后拉了她一把。


    方行远把方蓝拉到自己身后，看一眼她愤懑的表情，然后不悦地打量肖焰，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


    两个男生四目相旧十胱（jsg）对，大有针锋相对之意。


    肖焰不认识方行远，语气不善：「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行远丝毫不动怒，反而淡笑解释：「你如果和我妹妹有什么误会，私下解决就好，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顾形象？」


    肖焰闻言，气焰顿时消散。


    他没想到对面这个男生是方蓝的哥哥，气场顿时全然不如刚才冷冽。


    肖焰声音软下来，说：「我想向方蓝解释一个误会，五分钟就好。」


    方行远回头，饶有深意地问妹妹：「男朋友？」


    方蓝莫名脸红，马上反驳：「不是！」


    倒像一个因为吵架而在气头上闹着别扭的女孩。


    方行远再次看向肖焰，他看到肖焰眼睛里闪烁的浓烈光芒，忽然说：「蓝蓝，那就去说清楚吧。我和一笑就在这边等你。」


    被称呼为「一笑」的花痴听到这个称呼，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马上附和：「是啊是啊，阿蓝，肖焰昨天还找了你一晚上，很辛苦的，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啦。」


    方蓝无奈，看了看周遭越来越多的好奇打量的围观者，只好和肖焰一起出去了。


    两人站在二食堂旁一条行人较少的小道上，方蓝还是冷冰冰的不说话，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肖焰站到方蓝对面，低头俯视她，软言软语解释道：「我那时候想不开，有极端想法，你记得吗。就在两年半以前，在你家客厅，你和我说过话。」


    方蓝震惊地抬头，盯着肖焰看。


    几秒钟后，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但马上又疑惑地问：「那个人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从外形上来看，确实不像。


    十六七岁时的肖焰，个子才一米七冒头。那时候因为长期熬夜训练，个子一直长得慢。又依赖于重油盐的垃圾食品，他比现在要胖出二十多斤，肉肉的脸上还零星长着一些青春痘，长长的刘海将额头一遮，一副深度厌世的样子，全然不是此时帅气逼人的英俊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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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方蓝正好回家，取一份被误寄到别墅的快递。


    大门没关，方蓝进去，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孩，满脸心灰意冷生无可恋，双眼里一丝神采也没有，就像跳跃的火苗已被人为掐断。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在涸辙里躺久的失去了氧气的鱼。


    进去时，父亲方维松正在开导他：「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为这点打击，就寻死觅活？」


    少年一动不动，根本没答话。


    也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安慰和鼓励。


    他一心想结束自己的痛苦。


    刚好这时候，方维松上楼去接电话，方蓝便轻手轻脚进了屋。


    少年面无表情，眼角都没抬。


    方蓝感受到他极低的气压和被完全瓦解的生存信念，心头蓦然生出怜悯。


    一开口却不是像父亲那样谆谆劝导，而是铤而走险：「你有那个想法啊？正好，我也有。」


    少年的眉角略微一颤，但仍然没抬头。


    方蓝并不在意旧十胱（jsg），而是在他面前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认真讨论一样，说：「我们选一个方法一起走吧，怎么样？一个人去那边，也太孤独了。」


    少年终于朝她看过来，目光滞滞。


    方蓝继续一本正经：「你看哈，沉水呢，太痛苦了，那水啊……得往气管里灌十几分钟，呛得也太痛苦了；用工具吧，我的天，那血也太吓人了，自己走就干脆地走，别吓着家里人，你说是吧。要不我们用绳子悬樑？天吶，挣扎起来也太要命了，万一绳子断了我们半死不活怎么办。实在不行咱俩一起去大街上随便找辆倒霉的车迎面冲上去吧，但要是脑袋开瓢了，血哗啦啦洒满一地，我的天吶……」


    少年的瞳孔开始急剧颤动起来。


    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地开始一帧帧闪现那些恐怖的画面。


    方蓝知道，她恐吓式的安慰有了一点儿效果。


    恰逢父亲正在下楼，她便起身，又看了少年一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如果觉得痛苦，只能说明能力还不够。小朋友，如果不服命运安排，就去努力改变命运。」


    这是方蓝向来用以自勉的话。


    原原本本，送给了他。


    后来，父亲又同少年说了什么，方蓝便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当年那个心如死灰的少年，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


    方蓝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生着他的气，一下子跳起来惊嘆道：「怎么可能啊肖焰？你就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胖墩啊？」


    肖焰：「……」


    第21章 .约会约会哪有约一晚上的道理。


    再回到二食堂一楼餐桌旁时，方蓝已经看起来神色如常，甚至有几分春风得意。


    佟一笑正在向方行远一一介绍二食堂的各式特色美味，看到方蓝隐隐透着笑意的脸，问：「解决了？」


    方蓝眼角弯起来一点儿，答：「嗨，就是一个误会。」


    但误会是什么，她又不说了。


    方行远也没怎么评价，他看了看妹妹的神色，若有所思。


    一顿饭吃得很快，许是因为有佟一笑在，方行远并没有提到和父母有关的事情。


    回宿舍的时候，佟一笑终于自觉地走远一点儿，好将时间留给兄妹俩。


    方行远目光静淡，嗓音温和地说：「蓝蓝，周六晚上，全家人再一起吃个饭吧。」


    提及于此，方蓝才刚刚好转的心情，又沮丧起来。


    她苦笑一下，反问：「爸妈让你来的？」


    方行远没回答。


    方蓝垂下眼眸，面色一片寂寥：「哥，我……」


    「蓝蓝，」方行远说，「和你没有关系，两个人的价值观合不合，不会因为一件事就受到影响，你别为难自己。」


    「可就是那件事以后——」


    方行远轻轻将方蓝被风吹乱的头发捋顺，眼底一片明净：「一千万而已，并不多。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方蓝回忆起那一千万现金，隐有痛苦之色。


    方行远又说：「周末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来接你。」


    方蓝旧十胱（jsg）仍然觉得委屈。


    她不愿意回去面对父母，也并不想给哥哥做说客的机会。


    寒风乍起，吹动冬日光秃秃的树枝。


    世界一片萧条。


    方蓝咬咬唇，抬头看见佟一笑还在不远处等她，一时没过脑地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去和你们吃这个散伙饭。」


    「散伙饭」三个字说得严重，可是方行远完全没往心里去。


    他点点头，答：「你说。」


    方蓝指了指不远处等着的室在，开口就说：「我朋友佟一笑是美术系的，正缺一个模特。你去给他当毕业设计的模特，我就去和他们吃饭。」


    她笃定方行远会拒绝。


    因为方行远这个人，虽然永远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却最是会计算投资回报率。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才在他人还在青春叛逆之时，就毅然踏上了海外求学之路。


    对于给人当肖像形体模特这件事，向来属于他认为的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行为。


    方蓝不愿意去吃这样一顿令人伤心的饭，才提了这样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哪知道方行远一秒钟都没有考虑，听完方蓝的话就说：「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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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


    宿舍里，佟一笑得知这个消息时，自然是乐得又蹦又跳。


    她像个芭蕾舞演员一样，转了又转，跳了又跳，吧唧一下把方蓝的手亲了一口，笑得收都收不住。


    方蓝看得无奈扶额，问：「有这么开心？」


    佟一笑乐道：「阿蓝，你不懂。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快乐。」


    喜欢一个人的快乐。


    方蓝一时竟不知道思维可以想到哪里、能想到谁。


    最后勉强想到fire，这个在游戏里一直待她温柔的男生。


    这才略微「快乐」了一点儿。


    周四晚上。


    方蓝吃过晚饭，开始投入到自己的论文。


    论文和电子竞技游戏有关，而她所做的调查远远不够，所以不得不翻阅更多的辞藻晦涩的文献。


    就在她苦苦徜徉书海时，肖焰发来了微信。


    xiao：「方蓝，学生会宣传部在电教室放巨幕电影《感恩的心》，门票一块钱一张，一起去看看怎么样？这部电影的名字，很合我意。」


    刚完之后像怕方蓝拒绝一样，又补了一条：「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当年的帮助，只能慢慢来。」


    方蓝苦大愁深地抬起晕眩的双眼，看到这条消息，正愁孤单得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两人约在宣传部电教室门口集合。


    方蓝到的时候，一眼看到门口的肖焰。


    他依然如从前每次一样，总让人有不同的视角惊喜。


    黑发微乱却自带美感，身材颀长似玉树临风。远远看着，安静又温暖，像冬日的阳光。


    肖焰一见到方蓝，嘴角便不自觉地扬起来笑了。


    他朝她奔了两步过来，轻声问：「冷不冷？」


    方蓝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哈一口白气，却说：「不冷。」


    末了又问：「你今天不用在实验室做实验？」旧十胱（jsg）


    肖焰嗓音依旧低沉温和：「陈师兄说放我一晚上假。哪里是放我假，他其实是要去陪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被肖焰咬得重了些，方蓝却毫无知觉。


    她点点头，不甚在意地说：「女朋友当然要陪的，最好是天天陪着，她才有安全感。」


    「噢。」


    方蓝这才反问：「什么？」


    肖焰卡壳一秒，很快反应过来，答：「啊，我们快进去吧，免得没位置了。」


    学校里可以看电影的电教室有七八间，一元一张的门票隔三差五就有，又因为《感恩的心》是部国外冷门片子，看的人并不多。


    肖焰和方蓝进去时，能容纳几百人的电教室里只稀稀疏疏坐了几十个人，大多是室友或者是情侣无处可去，又抢不到热门影厅，才来打发漫长的冬夜时光。


    方蓝看电影喜欢坐后边，她选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两人刚刚坐下来，电影正好开始。


    这部电影是英文原声，夹杂着不少法语，方蓝听得十分吃力。在听到其中某句实在难听懂的俚语后，她忍不住嘆一口气，然后靠近肖焰耳边，小声说：「这就是你感激我的方式，让我来看这么难的电影？」


    因为隔得近，方蓝温热的气息像风一样拂过肖焰的脸颊。


    酥酥麻麻的。


    肖焰一抬眼，女孩晶晶亮的眼睛近在咫尺，似天上星。


    而她那泛着水光的薄唇，在电影屏幕亮度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湿润诱人。


    肖焰嗓子发紧，脸颊上倏尔涌上一抹红色，一直延伸到耳朵，隐入脖颈。


    方蓝也意识到离身旁人太近，她甚至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为何，心跳忽然漏了几拍。


    许是这电教室空调开得太足了。


    她想。


    方蓝迅速摆正身体，继续和那些口语气息浓厚的台词死嗑。


    又这么看了半小时，后面忽然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


    方蓝原本并没在意，可是那声音实在影响她观看电影，便忍不住转过头想好言提醒。


    一回头，只见斜后方一对学生情侣正紧紧抱在一起如胶似漆地啃着对方的嘴，啃得都快肿了还捨不得放开，恨不得融入到对方身体里去。


    方蓝脸热得迅速回头，想假装自己并没有见到这一幕。


    可是刚刚回头时，却和正好看向她的肖焰四目相对。


    忽明忽暗的电教室里，她就这么尴尬又侷促地撞进男孩的眼，还带着不间断的令人激漾的吮咬背景音。


    方蓝决定率先打破这种难为情的局面，以证明自己并没有被这样的场景唬住。


    于是，趁着电影背景音渐弱的时候，方蓝淡定回头，问那对还在啃个不停的情侣：「哎，同学？」


    情侣中的女孩不情不愿地放开男孩，然后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方蓝一眼。


    方蓝极为镇定地问：「亲嘴什么味儿啊？能亲这么久？我也挺想试试。」


    肖焰听得心潮涌动，恨自己畏惧「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惩罚旧十胱（jsg），只得死死地捏着手心忍着。


    那对情侣没想到选了个这么偏的刁角位置还被人如此诘问，双双投来一对怒目，随后匆匆地往关着的后门那边走了。


    方蓝微松一口气，带着点儿得意的灿烂笑容，回过了头。


    一副大获全胜的气场。


    一场电影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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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全身燥热，热得不敢直视方蓝的脸。


    其实他也想知道亲嘴的滋味，可惜没有胆量对方蓝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尤其还是在和她刚刚重归于好的时候。


    ——至少肖焰是这么认为。


    两人从电教室出来，方蓝原本还想拉着肖焰问问当年从别墅分别后他的去向与生活，哪知道肖焰匆匆忙忙解释要回室验室去攻读专业课本，就不能送方蓝回宿舍了。


    方蓝反问：「你不是说陈与洋去约会了？」


    肖焰神色十分不自然：「约会哪有约一晚上的道理。」


    方蓝突然想起电教室那对情侣，笑道：「刚坐我们后面那两人，你信不信他们能亲一晚上？」


    肖焰脱口：「如果是你，我也可——如果是你想再走一会儿，我也可以迟点再学习。」


    方蓝感觉肖焰这话说得语无伦次，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说：「现在太冷了，我还是回宿舍吧。」


    肖焰默默点头。


    一头碎发被夜风吹得更乱，心也更乱了。


    方蓝却还不忘自言自语：「可惜今天是周四，我网恋那个对象今天不在。」


    肖焰：「？？？？？」


    今天约方蓝出来，就是一个错误。


    可方蓝浑然不知，还沉浸在和学弟分享「快乐」的想像里，一时说得更多：「就我那个愿意给我暖床的网友，你还记得吧？」


    「记得。」


    方蓝做幻想状：「我明天得问问他知不知道亲嘴的滋味儿。」


    肖焰：「……」


    他无奈地看向方蓝，见她眼底光芒似星辰。


    星星之火，早已燎原。


    第22章 .恋爱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


    次日晚九点。


    方蓝在进入游戏,和fire、sanfan、wenzi三人组队之后，果然问了这个问题。


    不过她问得很委婉：「你们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肖焰早有心理准备，淡定十足地喝了一口热水,也不正面回答,沉默地跑到游戏角色blue附近,将刚才捡的一堆医疗箱、药包和饮料丢到她脚边。


    方蓝果然欢天喜地全部捡起来收好。


    因为背包空间不足，她还扔掉了一些完全不明用处的配件,只看到这些加血物品便安全感十足。


    sanfan听到方蓝的问题,停下手中的操作，捂着胸口问：「blue,打游戏就打游戏，怎么上来就要戳人伤口呢？」


    方蓝闻言，笑道：「不能吧,sanfan这么有魅力,怎么可能没有交过女朋友。」


    sanfan瞬间得意：「是吧是吧，b旧十胱（jsg）lue真是个有眼光的人。」


    wenzi忍不住又和sanfan槓起来：「呵，就你？是和你床上那只公仔谈的恋爱吧？」


    sanfan马上发怒：「wenzi你给大爷闭嘴。」


    wenzi丝毫不惧，反驳道：「谁不知道你想找个小鸟依人的女朋友啊,等你真的找到了,我再闭嘴。」


    方蓝发现自己的提问总是会引起这两个队友的内讧，干脆调转採访方向，说：「fire你呢,有没有谈过恋爱。」


    fire还没回答,wenzi抢了先：「谈过吧,fire这么受女生欢迎，每天递信递零食的都有好些个，长了这么帅一张脸,没谈过恋爱那是暴殄天物了。」


    sanfan一时心直口快：「嗨他呀，他那会儿不小心看到你——」


    「没有。」sanfan没有说完，被fire迅速抢断。


    抢断之后，肖焰又接着说：「blue，你等我们几分钟。」


    随后，他关掉频道语音，起身走向丁三藩，伸出手臂勾住后者的脖子，嘴里的话像寒光一样冰冷：「来你跟我过来一下来。」


    丁三藩自知差点失言，抖一抖恐惧的赘肉，小声求饶：「焰、焰儿我错了……」


    被拖着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向文韬求助，文韬却一脸作壁上观的戏嚯模样，坐视二人打闹。


    一分钟后，洗手间传来惨绝人寰的嚎叫。


    丁三藩怒而咆哮：「肖焰你他妈是真的狗！有本事真刀实枪干一架啊，老子压都能压死你，每次挠大爷痒点算什么英雄好汉？」


    肖焰置若罔闻，去水龙头下洗净手，慢条斯理往回走。


    丁三藩在作死边缘继续试探：「你都看光了人姑娘我说一下怎么了！」


    肖焰斜斜地朝藩胖睨一眼，利落拨出一个电话，两秒钟后说道：「阿泽，就上次和你组队的那个菜比sanfan，记得吗，他说你不是职业选手，是职业菜鸡。」


    丁三藩飞快冲过来，恨不得当场给肖焰跪下，连连求饶：「我错了我真错了，焰神你原谅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提你看到过blue洗澡的事了……」


    肖焰：「……」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


    游戏重新开局，方蓝还在等fire的回答。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接上之前的话：「没有谈过，但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


    「这样啊……」方蓝没能求证亲嘴的滋味，也就没再深聊。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fire说有喜欢的女生时，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心想以后是不是要和他保持距离才好。


    一晚上的游戏就这么插科打诨地过去了。


    十旧十胱（jsg）一点，游戏结束。


    肖焰将陈与洋借给他的那些生物学课本拿出来，争分夺秒地看书学习。


    丁三藩磨磨蹭蹭晃到肖焰身边，大概是想挽回自己在池泽心中的形象，于是带着服软示弱的意思，小声问肖焰：「焰儿，这都快平安夜和圣诞节了，你有没有给blue准备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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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一顿，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


    丁三藩欠嗖嗖地谄媚笑道：「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就像上次去月亮湾唱歌一样，随时叫我。只要你下次和池泽组队时拉上我就行。」


    肖焰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而是划开手机，进入钱包看了一眼余额：「……」


    丁三藩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震惊地问：mos才卖了多久怎么只剩下这么点钱了？」


    肖焰想了想，大概是交完学费买完学习器材和专业资料后，请方蓝吃的西餐、为了见她每次不重样的新衣、月亮湾唱歌、久违点歌这些费用累积起来，花了他大半块手錶的典当费。


    丁三藩落井下石地嘲笑：「穷批谈什么恋爱嘛，带兄弟上分，多好。」


    肖焰：「……」


    他想了想，又打开steam，给方蓝留言：「你觉得圣诞节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


    方蓝许久都没回，当晚头像也一直没再亮点来。


    肖焰只好作罢，继续学习去了。


    周六中午十一点，方蓝睡得依旧香甜。


    佟一笑悄摸爬上方蓝的床，蹲跪在方蓝旁边，开始猛摇她的肩膀：「阿蓝，醒来了！中午了！」


    方蓝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一眼室友，又默默闭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会儿。


    佟一笑不依不饶：「不是说好了让你哥给我当模特吗？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可以睡——不是，什么时候可以画他？」


    方蓝烦躁地伸手摸手机，摸到后往佟一笑身边一扔，奓毛道：「你自己加他问！」


    佟一笑得偿所愿，拿着方蓝的手机喜气洋洋爬下去了。


    两分钟后，佟一笑抑制不住自己的仰天长笑，笑得实在喘不过气才说：「啊我男神下周可以给我当模特啊啊啊啊啊啊我佟一笑跪谢上天恩赐！百年后愿当仙女去报天神之恩！」


    方蓝实在受了不了佟一笑那一扯上方行远就疯狂的模样，扯过被子蒙住头。


    可莫名的，她还是偷偷地羡慕起方行远。


    如果可以，她也想体验这种被人坚信偏爱的感觉。


    好一会儿之后，佟一笑才转达方行远的话：「阿蓝，哥哥让你记得去希时酒店吃晚饭，说你答应了的。」


    佟一笑对方行远的称呼已经换成了&旧十胱（jsg）zwnj;「哥哥」，方蓝并不在意。


    她只是苦恼，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去吃这顿晚餐。


    思来想去没有结论，干脆顺其自然。


    她换上一件白色的毛领羽绒袄，又挑了一条修身黑色长裤，搭一双舒适温暖的小皮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活泼。


    随后出门径直往学校外走。


    快走出校门的时候，刚好碰上班上同学文琳。


    两人在窄窄的人行道正面碰上，不约而同给对方让路。


    哪知一人朝左一人向右，再次正面挡住彼此。


    方蓝率先笑道：「看来有点默契啊。」


    文琳向来沉默少言只知闷头学习，又不大热衷参加班级集体活动，平时在班里碰上方蓝，也说不了几句话。


    这回碰上，还是在保研名额确定之后，两人的第一次交流。


    文琳忽然开口说：「方蓝，谢谢你。」


    方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立即挥手笑道：「谢什么？谢我让名额给你？」


    「不是，」文琳只是内向，心里却明镜，「你知道的，就是谢谢你。」


    这回方蓝听明白了。


    文琳提的是当日她说的那句「优秀的人，根本不需要这道免试」。


    文琳在谢她的赞扬与欣赏。


    这是优生之间的惺惺相惜与彼此尊重。


    方蓝也笑起来。


    这时，文琳想了想，多说了两句：「同学这么久，总觉得你挺不快乐的。虽然有钱有颜有成绩，还大把人追，但就是觉得你并不开心。尤其是最近，感觉你很萎靡。」


    方蓝顿时一愣。


    文琳给出建议：「所以，放轻松一点，别太纠结过去的事。」


    方蓝嘴角都那点礼貌笑意渐渐淡了。


    她的确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去赴今日之宴，本着破罐破摔的心理任由家庭破碎。随后只等毕业，像只蜗牛一样逃去漠河，去遥远的东北方过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生活，好彻底躲进自己破碎的梦境里。


    可是就连同窗三年多来往甚少的同学都看出了她的消极。


    方蓝只沉默了数秒，复而抬头，眸光亮起来：「这次换我说谢谢。」


    文琳一笑，让开了路。


    方蓝也笑着摆手。


    晚上的聚餐异常和谐。


    方维松和吕若云担心方蓝会闹，早早地准备了好了劝慰她的说辞。


    哪知道在餐桌上，方蓝平静地说：「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和哥哥也就祝你们各自幸福，不必为了我们将就什么。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们的爸爸妈妈，即使不在一起生活了，也还是一家人。」


    一席话说得方维松和吕若云诧异不已，吕若云连连直嘆：「蓝蓝是真的长大了……」


    方蓝适时仰旧十胱（jsg）头喝一口方行远递来的茶，好将眼里的涩意逼了回去。


    这一瞬间。


    她突然真正有了解脱感，如倦鸟终于可以归林重回广袤的天空。


    不再被人为的枷锁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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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行远将妹妹的表情尽收眼底，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揉了揉了她的头发。


    这顿饭没有持续很久。


    吕若云在持续不断的手机提示音里，最终吃完就已离开。


    方维松也还有事，也没再深聊。


    方蓝跟着方行远走出希时酒店，双手伸进衣兜里，这才又显露出小女孩的秉性，故意问：「就为了这样一顿不到一小时的饭，你答应去给笑笑做模特，亏不亏？」


    方行远毫不犹豫：「不亏，只要是你的要求，都不亏。我说过了，月光会一直在。」


    方蓝扛不住方行远的深情，调侃道：「我忘了告诉你，佟一笑是要画人体的，不是画肖像。你到时候，得脱衣服。」


    方行远目光顿时一抬。


    这才后知后觉有些紧张起来。


    可是方蓝只顾自己哈哈大笑，笑得毫无淑女形象。刚才饭桌上的压抑也一扫而空。


    既然昨日之日不可留。


    何必徒增今日之烦忧。


    第23章 .默契是不知道怎么写内容提要的一章。……


    当晚,方蓝失眠了。


    她坐在书桌前，脑子里杂乱无序地浮掠过这学期所经历的事情。


    发现父母婚姻破裂、拿奖、被保研、放弃保研、方行远回国，到今晚正式接受父母已离婚的事实。


    也许只是寻常人生际遇。


    对她来讲,却曾是重压心头的雷霆万钧。


    好歹一切都结束了。


    眼下宿舍里空荡荡的。


    佟一笑估计是又去了画室和导师死磕,她的桌上散落着几张人物脸部素描,张张都是方行远的轮廓。


    狂风在窗外呼啸，窗棱哗啦作响。


    方蓝打开手机,注意到邹苏杭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mr.z：【方蓝,圣诞节快到了，有没有什么安排？】


    方蓝随手回覆：【没有。孤寡老人一个,能有什么安排。】


    邹苏杭没回，方蓝也没特意等着。


    她顺手打开电脑，习惯性登录steam,看到了fire的留言。


    「你觉得圣诞节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


    方蓝几乎是秒回：「当然是投其所好啦。她如果喜欢包,就送她最喜欢的牌子最新款；她如果喜欢花，就送她最少见最不媚俗的那种，记得包得漂漂亮亮。」


    方蓝以&zwn旧十胱（jsg）j;为是fire是要问了好去取悦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刻意忽略掉自己心头的那抹失落,默默登录了游戏。


    扫一眼游戏列表在线人数,发现只有wenzi在。


    但wenzi正在游戏中。


    方蓝无聊地点进商城，看到游戏里又出了几款最新的皮肤，包含一身雪白亮眼的圣诞限量款套装。


    她看也不看价格,直接点了购买,随后利落付了款。


    就在她反覆搭配服装和配件以求最佳视觉效果时,wenzi发来了组队申请。


    方蓝和wenzi组队过无数次，自然对他无比信任，所以立即点了接受,进入到一个已经有了三个人的游戏大厅里。其中一个是wenzi，另有一名男性角色玩家，名字叫doctor-known，一名女生玩家，名叫sweety-cat.


    方蓝开了频道语音，听到doctor-known讲：「wenzi这是你拉的人吗？」


    wenzi答：「是的，是经常组队的朋友。」


    「好，那我们开始了。」


    一进游戏，方蓝同往常一样，跟着更熟悉一些的wenzi降落。


    她虽然仍然没有游戏对阵意识，但自保的能力大有长进。所以落地后，很快找到一间屋子，找到初级装备后，便等着wenzi叫她。


    sweety-cat这时开麦说：「博士，有能量瓶和药记得给我哦~」


    「哦」字拖得很长，娇滴滴的，是个女生。


    doctor-known答：「放心啦，乖。」


    方蓝默默听着，不加入到谈话。


    wenzi倒是友好提醒：「blue，如果需要什么装备就跟我讲，我给你带。」


    blue：「好。」


    doctor-known听到方蓝的声音，很快接话：「哇，是个小姐姐啊。」


    据统计，这款飞行跳伞游戏里的女性玩家极少。所以一直有人调侃称，只要小姐姐开麦，就能躺赢到最后。


    方蓝礼貌地回应队友：「你好。」


    sweety-cat这时迅速打断二人交流，跑到doctor-known身边，语调软软地说：「博士，这把有没有机会旧十胱（jsg）吃鸡啊？」


    doctor-known想都不想，以一种近乎无赖耍流氓的语调张口就说：「那要看你想吃哪种鸡了。」


    sweety-cat哼哼傻笑起来，娇羞地说：「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doctor-known：「文昌鸡，三杯鸡，叫化鸡，松滋鸡，还是你想的那种鸡？我都可以满足你，并且让你吃爽。」


    方蓝再是未经人事，此刻也反应过来他们在打着什么黄腔。


    一时之间，感觉这局游戏索然无味。


    有点想退出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问：「wenzi今天怎么就你在……」


    wenzi也觉得他们尺度大了点，刚想提醒一下，余光瞥到有人，回头发现是室友肖焰冷着一张脸站在他身边。


    文韬关了自己的麦，问：「怎么了，肖焰？」


    肖焰还捧着从室验室带回来的书，站在离文韬不到二十厘米远的地方，目光冷寂愠意明显：「这是blue？」


    文韬点头。


    肖焰面色更冷，极度不悦地追问：「前面说话的那男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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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韬莫名紧张，他知道肖焰听到了自己外放的语音内容。


    「我也不认识，就是高三时经常组队的一个网友。嘴有点损，但人不坏。」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游戏中响起几声枪声。


    随后，头顶「wenzi」的人物色被击中两枪，倒地不起。


    文韬迅速回神，将手放回键鼠，让将受伤的角色跪爬往四面无窗的房间里。


    这时，sweety-cat抱怨道：「wenzi，你到底行不行啊？」


    doctor-known这会儿身在离wenzi不算很远的另一栋尖顶房子里，此时不仅没有过来救wenzi，反而讥笑着回答sweety-cat：「小猫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能问男人行不行？」


    肖焰把手头的课本往自己桌上一放，取下自己的耳麦过来，拍拍文韬的肩膀：「起来。」


    文韬正想央求doctor-known来扶自己一把，回头看到肖焰冷酷似冬风的脸，默默站起身。


    肖焰飞快接好自己的设备，便听到blue在游戏里说：「wenzi你倒了吗旧十胱（jsg），那我也退了算了。」


    看来是不想和另外两名队友继续并肩作战。


    肖焰迅速加入语音，说：「blue，是我。你别动，听我说。」


    方蓝听出这道嗓音来自fire，十分惊喜地回答：「我在，你说。」


    fire：「在你面前山坡的反斜坡后也就是东120方向有一队敌人，他们应该在判断我们有多少人，还不会马上冲过来。我现在倒了，需要你过来扶我。你从你待的这间房子的后门出来，记住，开门的时候马上趴下，从草丛里爬过来，爬到我这间房子的门口时，我让你开门就开门，要快，我的血撑不了很久。」


    方蓝从fire声音里听出了自己被需要的急迫时，瞬间重燃斗志，说：「好。」


    fire又问：「你是不是穿了新皮肤？你喜欢的那些衣服颜色都太亮了，全部脱掉，留下基础服就行。」


    方蓝信任满满地点头：「好。」


    于是，在这危急的关头，方蓝正如fire所说，脱掉衣服，一步一步爬向wenzi这个角色。


    大有千钧一发的危机感。


    在最后一丝残血即将耗尽时，方蓝终于扶起了fire（wenzi），随后fire迅速打药站了起来。


    敌方二人久等不见动静，同时沖了过来。


    fier伺机而动，在他们围攻时，用一把□□迅速扫过去，凭超群的手速和精准的枪法突突突地收了二人的盒子。


    解决这两人后，fire温柔地说：「blue，来舔包，喜欢的都拿走。」


    这时，doctor-known突然坏笑道：「wenzi你是被鬼上身了吗，一下子这么生猛，在床上有没有这么猛。」


    fire一秒变脸，声音重回冰窟，带着明显的烦躁：「你给我闭嘴。」


    doctor-known可能是觉得面子挂不住，骂了一句带器官的脏话，不堪入耳。


    fire气极，却还死死忍着，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对方蓝说：「blue，听话，把耳麦先关一下，全频道关闭，跟着我跑就行。」


    方蓝乖乖照做。


    注意到blue那边一丝杂音也没有后，fire这才开口：「那个叫doctor-known的，你他妈给我听好了，希望你能活到决赛圈，等老子一枪崩了你，你就知道老子的枪是什么味道的了。」


    正旧十胱（jsg）是doctor-known刚才那句粗口。


    doctor-known听出fire（wenzi的角色）话里的隐喻，气得破口大骂：「有病吧你！」


    fire不回答了。


    游戏开始并不久，屏幕右上方显示还有67人。


    方蓝关了声音，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感觉无声的游戏十分怪异。


    但因为知道队友是fire，却又莫名心安。即使清楚那个叫doctor-known的队友并不友善，也丝毫不在意了。


    她就这么一路跟着fire跑。


    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一路几乎贴身跟着。


    fire在游戏里向她示意在房间里藏好，随后她便看到逐渐减少的存活人数播报。


    击杀公告里，fire的名字一次次闪现。


    他仿佛杀红了眼，无论近距离扫射还是远距离狙击，都直接粗暴迅速解决，完全不讲迂回战术。


    果真就这么到了最后的决赛圈。


    游戏显示，还剩下7个人。


    除开fire（wenzi）、blue、doctor-known和sweety-cat外，还有一队敌人中的三人。


    可这个时候，fire却不急着寻找敌人方位。


    凭藉地图上队友的显示，准确找到doctor-known藏身的草丛，在其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拿一把ump9将对方打成了筛子。


    doctor-known的游戏角色倒地了fire还不解气，对着他的尸体盒又是一阵射击。


    doctor-known没想到他来真的，开了队友观战模式后，在语音频道里疯狂辱骂起来。


    从fire的女性家眷，到男性的某些功能，无一不提，顺便还问候了他的祖上数辈亲友。


    fire充耳不闻，反正blue听不到就好。


    他继续找三个敌人的位置，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战斗。


    看到屏幕上亮起胜利标识，方蓝把语音打开，开心地说：「哇，fire，我们赢了！你说你说，这把你是不是全靠我？要不是我英勇爬过去救你，你哪有机会成为人头王。」


    两秒后。


    方蓝听到fire向她道歉：「blue，对不起。」


    对不起。


    让你听到了那么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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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没有保护旧十胱（jsg）好你。


    可是方蓝没理解他的意思，大度地笑道：「都赢了还说什么对不起，我就关个麦而已，有什么好道歉的。」


    fire：「你先退出，等我上线拉你。」


    「好。」


    随后，肖焰退出游戏，拔出自己的耳麦，一语不发地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文韬一直站在旁边，脸色讪讪的，低声说：「肖焰，不好意思了……」


    肖焰回头，脸色不好但声音还算温和：「跟你没关系，是那个逼太嚣张了。」


    末了又补一句：「以后我不在，不要拉blue。」


    「好。」


    等到肖焰登录上自己的steam后，一眼见到方蓝给他的圣诞节礼物建议。


    送包送花，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而方蓝等到和fire一起双排时才问：「刚才你怎么把队友打死了啊，他要是举报你怎么办。」


    fire完全不在意，耐心又好脾气地说：「没关系的，只要你打得开心就好。你今天很棒，没有你我打不到最后。」


    仍旧是那幅惯有的低沉悦耳的嗓音。


    只对她。


    方蓝顿时又开心起来了。


    第24章 .爱情【万字更】【高甜】他的小祖宗。……


    和fire一起打游戏的时候,方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混时间。


    挑选好看的配件、在游戏里欣赏各式各样的风景、和fire聊一聊当日见闻，又或者讲一讲自己的心事。


    fire永远默默听着，只在感觉冷场很久的时候,再抛出一个具有引申性的话题,让方蓝继续说下去。


    方蓝提到自己的父母坐在一起吃了顿散伙饭,然后问：「fire，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fire觉得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因为不管怎么答,都不能起到安慰方蓝的效果。


    方蓝已经在数次自我折磨的心态中慢慢平静,眼下提到也并不是真的想卖惨，只是情绪需要一个出口而已。


    所以看fire没有回答,方蓝又继续说：「你看我这么惨，叫声奶奶不过分吧？」


    肖焰：「……」


    从前诱惑他叫姐姐未曾如愿，现在变本加厉,一下子升两辈成了奶奶。


    fire久久沉默,方蓝也没执着。


    打了两把游戏后，方蓝困意袭来，同fire说旧十胱（jsg）明后便匆匆下了线。


    方蓝才刚下线，肖焰就马上将陈与洋交给他的研究生课本翻开,开始学习。


    偶尔碰上需要计算的题目,就在草稿纸上记下来默默算一算。


    手机叮的一声，传来消息提示音。


    肖焰顺手拿过来，看到自己关注的「北昌发布」公众号里弹出一条消息：「五月天演唱会在即,圣诞节当天北昌体育中心外将实行交通管制。」


    他瞟一眼,将手机放了回去。


    三秒钟后,像想到什么，目光又挪向手机。


    这时，刚吃完夜宵的丁三藩夜归,看到肖焰还在学习，凑过来啧啧嘆道：「焰儿，你这小灶是不是开得也太多了，我们这还在学本科的课本呢，你这研究生的书都看上了。」


    肖焰淡淡点头，侧脸冷寂，语调无波：「我和师兄他们差得太远，做实验时理论知识跟不上。」


    丁三藩并不是真的要和肖焰讨论学术问题，只不过是回来顺口打个招呼。


    他刚准备回自己的书桌，转头时不小心瞥到肖焰稿纸上用中性笔胡乱写着的三个字——


    「小祖宗」。


    「宗」字的最后一捺拖得很长，还画了好几个不规则的圆圈，颇有缠缠绵绵缱缱绻绻之感。


    丁三藩又来了兴趣，很快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指着稿纸上的字一脸坏笑道：「焰儿，这是？」


    肖焰迅速把稿纸翻面，压在课本底下，头也不抬：「滚。」


    丁三藩笑得一脸鸡贼，慢慢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肖焰低着头，好半天后才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廓。


    自从父母离婚后，方蓝没再去过方维松的实验室。


    肖焰等了好几天不见方蓝过来，只好主动给她发消息。


    他开门见山：「五月天的演唱会有没有兴趣去看？」


    方蓝几乎秒回：「当然有兴趣，可是今年没有西江场。而离得最近的两场，我都没有抢到票。」


    肖焰斟酌了一下措词，咬咬下唇慢慢打字回覆：「有人送了我两张票，是北昌市圣诞节那场，你想去么，不旧十胱（jsg）去我就扔了。」


    他故意说了「扔」这个字，果然引得方蓝发来满屏尖叫语气词。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一票难求你竟然要扔掉！暴殄天物！而且圣诞场据说会有重量级嘉宾，我当然想去！」


    肖焰趁机问：「这演出有这么好看吗，说得我也想去听听现场，你要是圣诞节有空，要不一起去？」


    方蓝压根儿没往别的方面想，单纯的不希望肖焰浪费那张票，所以迅速回覆：「可。」


    随后十分热情地推介自己的爱豆：「我给你打包票，这绝对会是你听过的最燃的现场。」


    肖焰得逞，扬唇笑了。


    方蓝收起手机，迅速翻看桌上的日历。


    圣诞节那天是周六，但因为北昌离西江有二百多公里，周五提前过去会更稳妥一些。


    如果时间来得及，还可以去逛逛有名的北昌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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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盘算的时候，宿舍门被人重重地推开，紧接着，佟一笑疯狂地朝方蓝奔过来，语无伦次地喊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蓝，你哥来西大了，一会就要去我的画室，你说，我穿什么好啊？」


    方蓝震惊地看着热情洋溢的室友，问：「现在还没到春天，你能稍微克制一下吗女士？」


    佟一笑坚定地摇头，说：「不能！画室里就我和他，如果我没能把持住，法律会制裁我吗？」


    方蓝好笑，答：「你不会得逞的。我哥这个人，看着人模狗样斯斯文文，其实自我保护意识极强，你别被他虚假的外表骗了。」


    佟一笑听不进去方蓝的话，冲到自己衣柜旁把衣服全部拖出来，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然后使劲扒拉扒拉，弄出一件黑色的贴身毛衣裙，心一横，说：「就它了！」


    方蓝：「……」


    佟一笑飞快换完装，套上一件浅咖色大衣就往美术系画室跑。


    身后落了一地的衣服也懒得收拾。


    美院在西江大学最西端，离文学院女生宿舍楼非常远。


    为了不让方行远久等，佟一笑还特地坐上了校园观光车。


    她不住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口红和裙子，期待给方行远留下最好的印象。


    到达美院楼时，方行旧十胱（jsg）远果然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他站在楼栋门前，身长玉立，面容清隽。脸上那副金丝眼镜衬得他气质温雅从容淡定，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十分迷人。


    美院不乏好看的年轻男孩子，可方行远站在那儿，温润气质浑然天成，还是吸引了众多女孩的目光。


    更有大胆者上前询问联繫方式，被他礼貌微笑拒绝。


    那人不肯走，方行远也全无不耐烦的神色，依然镇定如水笑意浅淡。


    佟一笑生怕自己暗恋了这么久的白菜被别人染指，迅速冲过去，伸手虚护住方行远，边走边说：「哥哥，你到了？我们上去吧。」


    沖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穿着无比淑女的服装，又强行让自己收回江湖气十足的手势，换上温柔甜美的表情。


    可是因为切换得太生硬，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僵硬奇怪。


    方行远看她一脸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明显失败的克制，有些想笑，但还是温和地说：「走吧。」


    佟一笑偷偷吐了吐舌头。


    两人一起上楼，来到佟一笑单独的画室。


    这间画室大概三四十平方，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立体人物素描、绚丽风景油画，还有一些意境不明的线条抽象作品。


    方行远看一眼，顿知画手功力深厚。


    画室靠墙边有一张深蓝色的长条沙发，上面堆满了画笔和没拆封的颜料，沙发附近是几个一米多高的画架，上面的画纸还没抽，有一页纸上沾满颜料，看起来乱糟糟的。


    佟一笑迅速将沙发收拾干净，热情笑道：「哥哥你坐这儿哈，有点乱，别介意。」


    方行远点点头，坐下来，扫一眼墙上那些画，问：「这都是你画的？」


    佟一笑答：「是的，画了这么多年，导师说我就这几幅拿得出手见人，就挂上了。」


    方行远客观评价：「画得很好。」


    佟一笑眼睛亮晶晶，说：「我也会把你画得很好看的。」


    两人说话间，佟一笑关了窗户打开暖气。


    随后顺手脱了&zw旧十胱（jsg）nj;自己的棉袄挂在立式衣架上，开始准备画画的工具。


    方行远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只见身材匀称的女孩套着一条纯黑的及膝毛衣裙，裙下是肉色丝袜搭黑色英伦风小皮鞋。


    她身材玲珑有致，前后窈窕，曲线分明。一身装扮明明是性感与可爱的胡乱混搭，却被她穿得风情万种韵味十足。


    尤其是与他四目相对仓皇一笑时，更是别具清纯诱惑。


    室内温度很快升了起来。


    方行远开始觉得热。


    佟一笑已经准备好画具，心虚地笑问方行远：「哥哥，方蓝有没有跟你讲？你今天需要……需要……」


    「需要什么？」


    佟一笑：「需要把衣服都脱掉……」


    方行远微怔。


    他还以为方蓝那天是开玩笑的。


    但因为已经答应方蓝和佟一笑，方行远也不好临时反悔，加上他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慢慢脱衣服。


    佟一笑刻意别开脸，不去看方行远举止优雅的脱衣动作。


    只余光还是忍不住直往沙发方向瞟，一张脸也憋得通红。


    他手指修长，轻覆于衣扣上时，诱惑力十足。明明只是简单的画面，却莫名透着浓浓的禁慾气息。


    实在太迷人。


    方行远脱到只剩下一套保暖衣的时候停下来，问：「还要继续吗？」


    佟一笑心跳加速，十分不自然地回答：「要的。」


    方行远眸光深邃地看她一眼，抬手脱了保暖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问：「还要继续吗？」


    佟一笑的脸已经红成了晚秋的糖心苹果，心脏已经跳动到无法克制仿佛就要破膛而出。


    她看到他不着寸缕的上身皮肤白皙肌理匀称，并不像肌肉男那么突出，也并不弱娇如柴，而是带着天然的美感，线条流畅，腰身紧实。


    佟一笑拼命忍住自己饿狼一般的冲动，从一旁的画旧十胱（jsg）架上抽出几幅画来，慢慢踱到方行远身边，随手捞过一张椅子，在方行远面前坐下，将画递过去，认真解释：「哥哥，我不是故意要你脱衣服。我这次的毕业设计，导师定的就是我擅长的人物方向。我原本找过一些模特，也画过自己，可是都被导师打了回来，说我画得空洞没有灵魂，像个幼儿园选手。哥哥，你知道冷军老师吗？他画人物可以画上几个月甚至几年，近看时连模特的毛衣线条都清清楚楚，眼睛里的倒影都清晰可见，我达不到那个级别，但也希望能从细节入手，算是不辜负这么多年的勤学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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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行远接过画，一页一页翻过，看到了佟一笑强劲的功底和笔力。


    她对人物处理得很好，也看得出来很大胆。但也正如她的导师所说，那些画就只能称作是画，完全没有灵魂。


    方行远问：「可是这和我要脱完衣服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魅惑的性感，撩拨着佟一笑的心。


    佟一笑脸更热，回答道：「哥哥，你长得很好，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暖如玉的男人，我想画出你清俊与欲望的矛盾感，让这幅画更立体更有冲击性，所以需要你脱掉衣服。」


    方行远追问：「内.裤也要脱？」


    这回佟一笑的脸红得可以滴血了，她害臊地转过脸，声若蚊蚋：「这个倒是可以不脱……但是你不能……」


    方行远当时没理解佟一笑说的「不能」是不能什么，待他反应过来时，控制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


    这个女孩，真是比他想像中要烈多了。


    最后，他试探性地提出一个建议：「你有没有围巾之类的……」


    「有！」佟一笑跳起来，从门口衣架上取来自己的黑白围巾，复而靠近方行远，弱弱地说：「那我给你整理一下吧……」


    方行远并不窘迫，看到女孩的羞赧时，眼底竟多了几分探究和笑意。


    他利落地将保暖裤拿开旧十胱（jsg），把围巾整个打开往腰腿间一盖，说：「那我们抓紧时间吧。」


    佟一笑低头，扯扯围巾边角，又手工叠出几道水波褶线，答：「哥哥，你就看着我那个方向，如果需要休息，就活动一下然后继续保持原始姿势。」


    「好。」


    佟一笑拿起画笔，站在画架上，目睹着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浓厚魅力的男子，偷偷给方蓝发消息：「兄弟，我今天死在这里也值了。」


    方蓝自然能猜到画室这边的状况，故意打趣：「我方便来围观一下吗？」


    佟一笑回复得极为迅速：「当你踏进我的画室，意味着你我兄弟二人从此恩断义绝。」


    方蓝低头笑了笑，没再回复了。


    三天以后，方蓝看到了佟一笑画的那幅画。


    画上只有铅笔印，线条凌乱，毫无章法。整个人身像只画了一半，即头和上半身部分，头是扁的，眼睛一大一小毫无神韵，脸部的光线阴影完全没有画出来，头发是极其随意的胡乱发散，丝毫没有用心。


    真真正正的幼儿园孩子随手涂鸦作品。


    方蓝惊诧地问：「我哥坐了快四个小时，你画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佟一笑哭丧着脸，愧疚又懊恼：「我但凡是个正常人，我都平静不下来画他。我就这么光明正大看了他四个小时，画出这样一幅鬼画符，要是被我导师看到了，非得弄死我。」


    方蓝决定和室友好好谈一谈。


    两人面对面坐着，方蓝说：「形容一下你有多喜欢我哥？」


    佟一笑想都不用想，答得干脆流畅：「从大二我认识你，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开始，我不就喜欢他了么。我第一次在你视频里看到他的脸，就喜欢了。这都快三年了，你说我有多喜欢。」


    方蓝：「喜欢到不顾自己的专业和毕业设计？」


    佟一笑一惊，嗫嚅道：「我……」


    方蓝继续：「笑笑，不能因为爱情，而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佟一笑听了，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再抬头，目光已恢复清朗。


    她自然已经有了分寸，但还是不忘开导方蓝：「阿蓝，我懂你意思了旧十胱（jsg）。但如果能热烈地爱一次，你也不妨去试一试。别限制自己的心。」


    这次换方蓝沉默了。


    平安夜很快来临。


    今年的平安夜是个难得的晴天，学校里不少有生意头脑的学生自己批发了苹果和彩纸，将苹果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在学校里贩卖。


    因为价格比校外商贩要低廉许多，生意十分火爆。


    从去上课开始，方蓝就不断收到包装得精美的苹果。


    一开始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接着是文琳，紧接着是邻班曾对她表达过好感的男生。


    一直收到下午时，方蓝宿舍的桌上已经堆了三十多个大小不一品种各类的花花绿绿的苹果。


    正看着这堆苹果发愁时，陆谜给她发来消息：「小师妹，按照惯例今天要送苹果给你，不过我真的太忙啦，你能来一下实验室吗？」


    方蓝忍不住发消息揶揄：「我爸这个周扒皮今天也不让你们休息吗？」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戴好了手套和帽子，前往生科院实验楼。


    陆谜将自己和教授早就准备好的苹果搁在实验室休息区的桌上，又继续回去做实验。


    陈与洋和赵一都给方蓝准备了苹果，眼下也默默拿出来摆上。


    摆完后，陈与洋想到什么，转身问肖焰：「你没准备吗？」


    肖焰反问：「什么？」


    陈与洋：「每年平安夜当天给小师妹送苹果是传统节日啊。」


    肖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答得有些犹疑：「我没有准备。」


    他只为方蓝准备了今晚同去北昌市的高铁票、为她订了安全舒适的酒店以及安排了明天的行程。


    而至于苹果，他今天根本没有想起来这回事。


    陈与洋一脸嘆息地感嘆道：「师弟，你上次问我怎么追女生，就这种重要节日你都不放在心上，你要怎么追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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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不太明白，反问：「节日送礼就能追到了么？」


    陈与洋恨铁不成钢：「当然不是。女孩们要&zw旧十胱（jsg）nj;的根本不是礼物多贵重，而是你对她的用心程度。」


    实验室里边的陆谜和赵一不约而同给陈与洋竖了大拇指。


    不得不说，在爱情这门学问上，陈与洋是真的学分修满可以结业了。


    肖焰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师兄，你觉得追求一个女生难不难？」


    陈与洋头一扬，毫无保留分享自己的经验：「我上次不是教过你了？多陪着她，了解她的喜好，让她习惯你。按我的经验来看，只要不是方蓝师妹那个类型的女生，应该不难的。」


    肖焰心头不可控地悸动，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破了一样。


    他扭过头去，尽量克制平静地问：「为什么这么说？方蓝是什么类型的？」


    陈与洋中肯评价：「师妹不好追的，看着热闹，和谁都玩儿，也不避讳什么，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其实是最寂寞最自我的那种人，不容易被感动。」


    陈与洋提到「寂寞」这个词，让肖焰迅速联想到方蓝发表在《临湖文艺》后又夺得西南文学奖的短篇《悬崖上的月光》。


    他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完整阅读过这篇文章，他看到过她如月光般清冷的寂寞，也看到她无处发泄的痛苦以及尝试自救的吶喊。


    因为在结尾处，她是这样写的——


    「当陡峭悬崖还是沧海的时候，月光就在那里，无声照耀。而当悬崖从亿万年的地壳运动中破土而生的时候，月光依然在那里，继续相伴无言。也将永恒无言。」


    肖焰忽然反驳陈与洋：「其实她好追的。」


    就在这时，方蓝从外推门而入，一张脸冷白如月，眸子却似星辰。


    外边太冷，她忍不住轻轻蹦脚，然后笑盈盈地问：「师兄师弟们，苹果呢，快交出来！」


    像一个进村抢掠的女土匪。


    陆谜从实验区走出来，指指休息区桌上的苹果，笑道：「都在这儿了，这个最大的是教授为你准备的。方蓝，岁岁平安哦。」


    「谢谢啦。」方蓝一如往年，跳着去拿苹果，然后抱在怀里，像抱着珍贵的礼物。


    陆谜这时又说：「晚上有没有空？很久没聚餐了，大家晚上一起吃饭吧，怎么样？」


    方蓝立即拒绝：旧十胱（jsg）「啊我不可以的，师兄，我晚上约了——约了人有别的事。」


    话说一半，方蓝适时收住了肖焰的名字。


    陆谜很遗憾，说：「那只有我们三个人去了。」


    肖焰闻言，也迅速解释：「师兄，我今天也事。我也约了人。」


    陈与洋一听，笑得意味明显：「看来是约了要追的那个女生？哇，师弟你进展好快。」


    肖焰仓皇看一眼方蓝，生怕她有所误会。


    但莫名其妙的，他又想看看她会不会有所反应。


    哪知方蓝也来了兴趣，追问：「哇，肖焰有要追的人？快说说，学姐还能给你点儿建议呢。」


    肖焰：「……」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见肖焰不肯说，方蓝也就不再追问。她本来想对他说点什么，发觉不太方便，于是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我们直接去高铁站碰头吧，怎么样？」


    肖焰听到手机震动，猜到是方蓝，迅速拿出手机，看果然是。


    他回覆：「好。」


    方蓝：「别让师兄们知道，也别让你喜欢的女生知道。」


    肖焰：「……」


    为什么好像有一种在偷.情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这感觉竟然不错。


    晚上六点，方蓝准时来到西江高铁站。


    肖焰已经在高铁站门口一家名叫「李先生」的店里等候多时，方蓝出现的时候，他一眼看见她，立即扬起手机挥了挥。


    「吃过了吗？」他问。


    方蓝点头，急切地说：「走吧，还来得及吗？」


    方蓝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袄，帽子上有一圈纯白的毛领，看起来俏皮可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像水润润的葡萄，盛满璨璨光芒，分外好看。


    她背上背着一个宽大的七彩撞色背包，鼓鼓囊囊的，看来是塞了不少东西。


    肖焰莫名有种和心爱女孩私奔的感觉，心不由得颤了颤。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他想。


    方蓝又说：「肖焰？」


    肖焰回神，迅速回答：「我来帮你背包，时间还很宽裕，我们现在去检票。」


    「好。」


    方蓝并不扭捏，取下包递给肖焰。


    肖焰个子高，黑旧十胱（jsg）色的长款棉袄愈发衬得他身材修长。他将包背在背上，又去推自己一个小小的四轮箱子，带着方蓝往进站口走。


    正是平安夜当晚，火车站人潮如织。


    夜色徐徐，有点干冷，却挡不住节日的温馨气氛。


    进站口分为四列，每一列都站了超过三十米的长队。来来往往还有许多横穿去售票大厅的旅客。


    肖焰站在方蓝身侧，一路暗中护着她，生怕她被人撞上。


    检票不快，人群慢慢朝前挪动。


    站在两人斜后方的一对情侣突然开始争执起来。


    女孩说：「让你帮我背一下包怎么了？东西这么多，我又没有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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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十分不悦地反驳：「我一个大男人，背个红色小包不奇怪吗？都说了我来拖箱子。」


    女孩声音抬高了一些：「你看人家那帅哥给女朋友背彩色背包奇怪吗？」


    方蓝和肖焰同时朝发生争执的两个人看过去，很快意会过来他们说的「帅哥」和「女朋友」是谁。


    肖焰一颗心涤荡起来。


    他不是愿意被议论的人，却第一次觉得他人的议论如此动听。


    好像别人说了方蓝是他的女朋友，就真的成了他的女朋友。


    更契合这「私奔」之感。


    正在意游神驰时，方蓝想到什么，将头侧过一点仰视肖焰，问：「哎你说咱们这样你喜欢的人会不会误会啊？」


    肖焰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方蓝解释：「陈与洋不是说你有想追的人？咱们这样单独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别听他乱说。」肖焰答。


    两人说话的时候隔得近，方蓝又是微微仰头，脸蛋莹莹唇光湛湛，美得不掺一丝杂质。


    叫肖焰的漏了整整一拍。


    方才起争执的小情侣又闹起来了。


    女孩说：「你到底能不能学学别人的男朋友！」


    方蓝在跟着检票的队伍往前走，但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她想了想，十分认真地回头向肖焰解释：「如果你真的有喜欢的女生，如果她真的误会，你就这么跟她解释，就说你是为了报答我当年的救命旧十胱（jsg）之恩才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顺便也可以告诉她，我稍微还有点做人的自觉，都快成为社会人了，不会残害你们这些小朋友。」


    肖焰脱口为自己辩解：「哪里小了？」


    方蓝反问：「不小？」


    禽兽又想偏，同时心还碎了一地。


    她越不过姐弟恋这个坎，就永远不能真的接纳他。


    从西江到北昌的高铁只需要一个小时。


    肖焰带着方蓝来到早就预定好的酒店，刚好晚上七点半。


    这家酒店星级高，正好位于北昌体育中心的西南侧，步行过去只需要七八分钟。


    方蓝跟着肖焰进入酒店大厅，一直低头在看手机里的导航图。


    恢弘高档的酒店里，前台客服十分努力地向刚到的几位客人道歉，表示因为次日的演唱会活动，已经不再有空闲的房间。


    肖焰默默等到那些客人离去，才上前办理入住手续。


    他侧头喊方蓝：「身份证用一下。」


    方蓝掏出证件，毫不设防地递给肖焰。而肖焰快速看一眼后，才随自己的证件一同递给前台客服。


    妆容精緻着装得体的客服很快礼貌说道：「肖先生您预订了两间豪华大床房，房卡已经为您准备好，这是您的证件。」


    入住手续办得十分顺利。


    肖焰回头，轻言细语对方蓝说：「上去了。」


    「好。」


    方蓝还在研究北昌区域地形图和附近值得一逛的地方，头也没抬，只凭余光视线跟着肖焰的脚步走。


    两人刚准备走向大厅东侧的电梯间时，迎面碰上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疾步而来。


    许是职业习惯使然，男子脚步没停，但对面前经过的客人们都露出淡淡的微笑，以示招呼。


    下一秒，男子目光落到肖焰脸上，看到他推着行李箱，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孩用的彩色背包，觉得有些疑惑，脱口而出：「肖——」


    肖焰已经飞速伸出手，做出一个拒绝的动作，随后又趁方蓝不注意摆摆手，示意眼前的男子不要出声。


    酒店经理陈礼凡是临时过来处理一桩客户投诉的，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太子爷。


    见他&zwn旧十胱（jsg）j;一脸紧张，陈礼凡有些好笑地收回声音，只微微一点头，随后又快步往前台去了解情况了。


    肖焰暗中舒了一口气，这才若无其事地为方蓝带路。


    方蓝进了电梯才收起手机。


    在没有旁人的电梯里，方蓝的脸忽然生动起来。


    她笑着拉一拉肖焰的衣袖，软软地说：「哎肖焰，你有没有觉得咱俩有点像……呃……」


    那个词可能是不太好形容，方蓝停下来想了想。


    肖焰瞧见她这亲昵的小动作，心头像被小羽毛刷子挠似的，一阵阵痒。


    「像在热恋？」方蓝终于找准了自己想说的词。


    肖焰顿时脑子一片空白，令人上瘾的热度陡然在心尖上颤动。


    他真的太想和她热恋了。


    整整想了五年。


    肖焰决定铤而走险试探一下，于是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那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肖焰的心伴随着这个问题的说出而逐渐滚烫起来。


    他目光假意落到不断跳动的电梯显示器上的数字，抑制不住自己手心的颤抖，期待希冀与渴望与幻想夹杂而来，捲起心头那残留不多的理智。


    他甚至已经开始祈祷，恳求方蓝说一句「是的」，好将他从这五年来不断重复的梦境里拯救出来。


    方蓝认真想了想，刚准备回答，电梯到了目标楼层。


    叮的一声，门开了。


    于是，她忘了要给出答案，注意力被楼层装饰给吸引。


    入眼即是一片绚丽斑斓的壁画。


    画上元素天马行空，从八大行星轨迹，到人鱼公主的跃海，从高山上皑皑的白雪，到视角感冲击极强的梯田，毫无章法，却意外融合得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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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走廊光线明亮却完全不刺眼，在灯火的映照下，墙壁上的画显得炫彩迷人。


    方蓝长嘆一声：「肖焰，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宝藏酒店的？」


    肖焰心中那只气球还鼓着，不得不慢慢消了气，然后含糊其辞地回答：「知道很久了。」


    方蓝一边欣赏壁画一边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旧十胱（jsg）没走多远才想起来问：「肖焰你住哪个房间？」


    「在你隔壁。」


    「噢~」


    方蓝丝毫未觉不妥，反而坦坦荡荡回应：「那还挺好的。」


    两人来到方蓝门口，肖焰绅士地替她刷开门，随后将行李箱放在门外，帮方蓝开了灯。


    房间很宽敞，水晶灯的亮度也恰到好处。


    肖焰看一眼整齐洁白的床，心倏尔一提，飞快放下方蓝的包，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房间了。


    方蓝完全没有注意肖焰的反常。


    关上门后，她忍不住给佟一笑发微信：「笑笑，我到北昌啦。今年不能陪你过平安夜了。」


    佟一笑很快回覆：「谢了，在忙，勿扰。」


    方蓝有些好奇，不明白这周末的晚上佟一笑会在忙什么，于是追问一句：「你在做什么？」


    佟一笑这次回得慢了一点点，但她的回覆只有一个字。


    「爱。」


    方蓝：「……」


    她认定佟一笑是在骗她，于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方行远不是那种特别好亲近的人，看着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其实在心里把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划得十分清楚。


    方蓝收起手机，换好衣服去浴室洗澡。


    一路劳顿，她觉得十分疲惫，浴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一墙之隔的那一位，却因没有等到那个问题的答案，而心有不甘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艰难入眠。


    次日早上八点。


    方蓝和肖焰准时去一楼餐厅吃早餐。


    方蓝原本想让客服将早餐送到房间，可是客服却解释今天的早餐不宜远送，希望他们亲自去餐厅享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从一楼到二十八楼就是「远送」，但方蓝向来不为难人，也就没坚持。


    两人来到餐厅，拿起盘子去自助餐檯取了一些早点，随便选了张靠近窗台的清净位置。


    这个点里，餐厅用早的人并不多。


    在方蓝所挑的四人餐桌附近，只有一对中年夫妇，还正在讨论工作。


    星级酒店里的精英人士大多如此，方蓝见怪不怪，只自己坐下来先喝汤。


    而肖焰站在她的对面，刚准备也坐下来时，敏锐感觉到斜对面那两人正在偷偷打量自己。


    于是一抬头，看清两人的脸后，旧十胱（jsg）肖焰：「……」


    果然遇见陈礼凡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这对夫妇中的女士忽然「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水杯，惊叫着站了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迅速跑过去处理，女士十分遗憾地对自己的先生说：「桌子弄湿了，要不我们换个桌吧。」


    先生一口同意：「好。」


    于是，半分钟后，方蓝听到一道礼貌的女声：「请问我们可以和你们拼桌吗？」


    方蓝好奇地看一眼四周空荡荡的桌子，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自己这张，但还是友好地点头，答：「可以的。」


    肖焰背僵了僵，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对蓄意拼桌的两个人视若无睹，慢慢开始吃早餐。


    穿着一身米色正装的女士笑眯眯地在方蓝身边坐下，还迅速指了指肖焰身旁的空位，吩咐同行的先生：「快坐吧快坐吧。」


    可是他们坐下后，却并没有急着吃早餐。


    正装女士忽然对肖焰说：「这位同学看着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肖焰实在懒得理这对戏精夫妻，只暗中祈祷他们不要说出什么过分逾矩让方蓝难堪的话，不得不避重就轻回应：「现在不是见到了么。」


    正装女士暗自一笑，继而又看向方蓝，假意惊嘆道：「小姑娘，这是你的男朋友吧？长得英俊帅气，和你好般配啊。」


    方蓝十分不喜欢被陌生人提问，还是这么自来熟问如此隐私的问题。


    一时心头鬼马作祟，顺着那人的话就答：「是的，我也觉得他好帅。


    」


    正装女士一愣，脸上的笑容更加热烈灿烂，问出了更加无礼的问题：「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他看起来对你特别特别好呢，真幸福。」


    方蓝原本就对满室空位却被要求拼桌心有不满，眼下被人追问与肖焰的关系，更是不悦，但又不好表面发作，就故意顺着对方的话答：「在一起有些时候了，他是很喜欢我的，我也很喜欢他&z旧十胱（jsg）wnj;。」


    肖焰桌下刚刚抬起的想要提醒提醒提问人的那只脚忽然顿住了。


    他听到了心尖尖上的女生说「我也很喜欢他」。


    一时间脸都不敢抬起来，生怕翻涌的红泄露了自己的欢喜怯意。


    正装女士显得非常非常开心，早餐也不吃了，说了句「真好啊」，便叫上自己的先生，急切地说：「走走走，我们要走了。」


    那位先生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但也明显心情轻松地跟着妻子走了。


    刚走两步，正装女士窃喜道：「老肖，看到没有！肖焰也是可以正常和女生沟通和交流的，说明他没什么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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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边方蓝终于为两位陌生人的离去松了一口气。


    她往嘴里递了一口早餐，随口问肖焰：「这两人你认识吗？感觉好奇怪。」


    肖焰抬头，目光直视方蓝，怀着一腔难以言喻的欢喜，解释道：「是我爸妈。」


    方蓝：「哦。」


    两秒后，方蓝：「谁？？？？？？」


    「我爸和我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啊！！！！！！！！！！！！」


    第25章 .牵手【双更合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


    圣诞节当天,方蓝安排的行程是去逛一逛北昌大学，再到大名鼎鼎的北昌民俗美食一条街去转一转。


    两人都到北昌大学门口了，方蓝还在不停地嗔怨肖焰：「为什么不早说那是你爸妈啊？害我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肖焰双手伸在外衣衣兜里,紧跟在方蓝身旁,眼角是遮不住的笑意。


    他无辜地解释：「我以为你听到我说那句『今天不是见到了么』能听出来我和他们的关系。」


    方蓝：「你这也太绕了,得明说懂么。」


    肖焰心中柔肠百结，想问的话一直顶在喉咙,转了好几个弯才慢悠悠出口：「那你对我妈说的话……」


    他问的是方蓝那句「他是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四捨五入就约等于方蓝没回答的那个喜不喜欢他的问题了。


    方蓝完全没有过心，直接就答：「我以为是不认识的人,为了减少被追问的麻烦，才那么说的。不然我说不是那种关系，他们又得问是什么关系。早知道是你爸妈,我肯定不会这么胡诌一通,不然你以后带你喜欢的女生回去不旧十胱（jsg）是我怎么办。」


    方蓝没有考虑过自己和肖焰的可能性，所以无论说起什么来，都坦荡利落不拖泥带水。


    肖焰明知道她的顾虑，可此时就是委屈得忍不住要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以后带回家的不是你。」


    方蓝蓦然抬头,对上肖焰琥珀似的眼，心灵一颤，好一会儿没说话。


    肖焰瞬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担心会像上次一次,被方蓝以「别有目的」而推开而疏远,心头正是慌乱想要迂回补救之时，方蓝又开口了。


    她问：「你们小年轻现在都么渣吗？」


    肖焰不解，边走边问：「什么意思？」


    方蓝答：「陈与洋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能和我开这种玩笑。我本来以为自己很海王了,没想到你也是。」


    肖焰无意识接话：「你怎么海王了。」


    方蓝不打草稿张嘴就来：「学校里对我表白过的和我暧昧过的有多少你不是不知道，还有网上那个我也跟你说过的，四年来这样的男生数不胜数，可不是就是海王？」


    肖焰无比认真地反问：「那为什么不海我？」


    方蓝：「？？？？？」


    她一本正经解释：「我说过了啊，我还有一点做人的自觉，不会残害你们小朋友。你们这种年龄还在1字打头的男生，难道会对我这样的老阿姨有兴趣？」


    肖焰心一横，答：「有。」


    事实上，从青春期开始的时候，就有了。


    那时候第一眼看到她，好像看到了天堂的模样。


    方蓝半点没往表白上想，仍在继续探讨：「你这嘴还挺甜。不过我真的也不会考虑姐弟恋，照顾弟弟会很麻烦。我爸妈的事你听说了吧，他们就是姐弟恋，最后还是离婚了。」


    肖焰很想回一句「我的嘴甜不甜你又没试过」，可是他怕她像上次一样推开他，拉黑他，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爱一个人，真的太卑微了。


    两人进了北昌大学，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他们走马观花似的参观了北昌大学最鼎鼎有名的湖光山色，又去见识了堪比省图的北昌大学图书馆。


    下午，两人结伴去了北昌民俗美食街，肖焰依然耐心十足陪着方蓝。


    因为是家乡城市，肖焰十分熟悉这边值得一试的美食，于是尽心尽力为方蓝做推荐。


    就在方蓝品尝一份气味独特的榴槤糕时，肖焰手机微信被人狂轰乱炸消息一条接一条。


    他将微信打开，看到丁三藩发来无数条消息，条条义愤填膺。


    「焰儿，今年的篮球比赛今天旧十胱（jsg）下午全部结束了！大四外院得了总冠军！」


    「焰儿，邹苏杭这个人你知道吧，你上场执裁那场对方队长就是他，这人又一次蝉联西江大学mvp球员！」


    「焰儿，呜呜呜呜呜呜你说我是不是个辣鸡！呜呜呜呜呜呜焰儿我要和篮球说分手。」


    「……」


    肖焰两秒扫完这些消息，也不回复，轻轻收了手机，顺便还调成了静音模式。


    冬天很冷，但是太阳晒得人浑身暖洋洋。


    方蓝吃得满脸欢喜，唇角沾了一点榴槤渣也不知道，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


    肖焰掏出纸巾，顺手帮她擦了擦嘴角，温柔地问：「想喝奶茶？我去给你买。」


    他甚至都不用问她喜欢什么口味，就大步走过去了。


    方蓝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怔在原地半晌，等到肖焰买完奶茶回来才问：「肖焰，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我们好像很暧昧。」


    「……」


    肖焰已经习惯方蓝这么肆无忌惮地撩拨他，撩拨完后又不管不顾说不想姐弟恋。眼下只是淡定地将奶茶打开递给方蓝，然后看似随意地问：「你不是说你海么，以前碰到这种情况，你是怎么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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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实话实说：「给分手费，然后拉黑不联繫。」


    其实肖焰十分清楚方蓝所说的「海」并不是真的海，顶多就是一些想和她纠缠不清的男生，被她用物质打发罢了，远没有到渣的程度。


    但他还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那你想拉黑我么，我分手费很贵的。」


    方蓝犹豫了一会儿，认真说：「我不想。」


    肖焰眉心一抬。


    方蓝给出答案：「你是很特别的朋友，朋友用不上分手费。但如果你真的恋爱了，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肖焰：「……」


    不给机会，还没有分手费。


    更惨。


    演唱会终于快要开始。


    方蓝带着肖焰穿过一条摆满各种饰品和周边的地摊小道，极有兴致地在一家印贴小摊前停下来。


    她蹲在一堆颜色鲜艷的小贴纸前挑选，时不时将肖焰拉过来看一眼，询问他的意见。


    可是肖焰说了建议，方蓝却并没有认真听，她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了一张红唇印贴，红唇中间还写了字。


    小摊贩老闆将印贴沾水，然后紧紧贴在方蓝左边脸上，然后告诉她两分钟之后再撕下纸膜。


    待走出这条小道，方蓝揭下纸膜，兴奋地让肖焰看一看效果。


    只见方蓝粉白的脸蛋上，印着一个逼真的红唇印，都唇纹都看得清清楚楚。上下唇中间旧十胱（jsg）是黑色的主唱大人的名字，看起来诱惑力十足。


    肖焰看了几秒，评价道：「看起来很像文身，很真实。」


    方蓝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几眼，心直口快：「这哪里像文身了，红色的文身没有这么亮的，我这儿有一个……」


    她边说边用手抚上了自己左边锁骨下方那个部位，看起来要不是因为冬天穿得多，恨不得打开让肖焰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身。


    她那个动作让肖焰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些印刻在脑海里的画面，顿时脸又热了。


    幸好夜色深，周围都是灯光，没让方蓝看得真切。


    方蓝说了一半也发现自己文身的位置太尴尬，不太方便继续介绍，干脆收了手，不再讨论，跑到内场入场区排队了。


    票面上显示的位置非常不错，在内场a区第五排。


    方蓝和肖焰在现场买了萤光棒后，顺利找到自己的座位。


    演唱会还没开始，方蓝无聊地拿着肖焰给她的门票看了又看，票上显示着四位数的门票价，并不便宜。


    方蓝问：「这谁给你的啊，我告诉你，就这一张放到二手网站，可以卖五千以上。」


    肖焰不敢告诉方蓝，这正是自己在二手网站以五千一张的价格买来的。这让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余额愈发接近于零。


    此刻，他只敢说：「就是一个朋友买错了又懒得退，随手给我了。」


    方蓝向来对钱没有概念，也认为「一万元的门票懒得退」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没有纠结。


    她正想再和肖焰聊几句时，现场观众忽然集体发出了喧闹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开场嘉宾上场了。


    嘉宾是一个新歌手，连续唱了两首歌。观众们对他不太熟悉，但看在爱豆的面子上，现场气氛还是十分热烈。


    待到七点半时，爱豆们终于集体登场，容纳几万人的体育中心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尖叫声。


    内场座位比舞台要低许多，前面一些观众嗨到忘我，情不自禁站上了椅子。


    方蓝个子娇小，原本坐在第五排就不能完全直视爱豆，被前面几排的观众这么一挡，更是丝毫不见舞台。


    一时之间急得恨不得冲上前和他们理论。


    可是现场的音浪实在太强，根本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主唱大人正带着大家进入第一个现场小高潮，万人合唱「let\s go party party all night oh oh oh，hey lonely lonely goodbye oh oh」，现场变色萤光棒跟着舞台发出炫彩的光芒。


    可是方蓝什么都看不见，急得快哭了。


    情急之中她去拉肖焰的手，张嘴同他说旧十胱（jsg）话。可是在这样的气氛里，肖焰也完全听不见。


    方蓝只好把嘴凑到肖焰耳边，说：「我看不见舞台，我想站在椅子上，可是这把椅子有一个脚不太稳，你可以扶着我吗？」


    肖焰想也不想，两手伸到方蓝腋下，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坐着稳稳地为她扶住椅柄。


    方蓝顿时拥有了良好的视野，激动得忘我，快速跟着其他观众大声合唱起来。


    就这么过了好些首歌，在乐队中场休息时，方蓝才记起身边的肖焰。


    她低头看他一眼，见他近一个小时以来一直保持着这同一种姿势，完全没有变过。


    他甚至连手机都没有玩，就默默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他个子高，只要站起来就能看清舞台，可他偏偏也没有。


    方蓝心中泛起暖意，蹲下来站在椅子上，靠近肖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肖焰，要不我不这样站了吧。」


    肖焰脸上的宠溺藏也藏不住，他没有半分不耐烦，而是微笑着说：「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方蓝顿时愣住了。


    她看着他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还有薄软的嘴唇，骤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在依赖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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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年龄没有比自己小就好了。


    方蓝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可是还来不及探究，现场观众们又开始喧譁起来。


    原来是中场休息完的爱豆们回来了。


    方蓝赶紧又起身站起来，刚好这时候肖焰活动了一下双手，方蓝一时没站稳，整个人东倒西歪踉跄不停，差一点就要摔下椅子。


    肖焰眼疾手快，长手一伸，将方蓝紧紧地接在怀里。


    清馨好闻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将方蓝完全包围。


    这种被抱的感觉并不陌生。


    在「久违」的那天晚上，她花了几千块钱点爱豆的歌，肖焰穿过夜色而来，拯救了濒临崩溃的她。


    还将她一路抱着，送回了宿舍。


    可是，此时心里的感觉却似从不熟悉，类似心动，有一点甜，又被理智要求不可以。


    主唱这时候适时煽情：「各位好朋友们，坐在你左边的人，或者坐在你右边的人，是你很重要的人吗？是你借了他三百块钱好说歹说他才来陪你看演唱会的吗？是你一辈子的好朋友吗？请牵起他的手，我唱《温柔》给他/她听。」


    于是现场的观众们自发牵起了手。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牵起手举起来随万人挥动，就当作给爱豆的现场回应。


    方蓝迅速站回椅旧十胱（jsg）子上，并顺手牵过肖焰的手，跟着左右两边的人一起挥摆起来。


    她的手很小，指尖冰凉。


    肖焰一颗心被她的手紧牵着，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两只合在一起的手，捨不得移开。


    尔后，他慢慢发力，将五指张开。


    方蓝一门心思跟着台上的爱豆们合唱，根本没注意肖焰换了手势，而为了自己手指的舒适性，她也张开手，与他五指相扣。


    是情侣才用的姿势。


    肖焰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他忽然想做一回真禽兽，在这人声鼎沸的万人演唱会现场，在方蓝情绪激昂情感意识却薄弱的时候，向她告白，倾诉自己的深深欢喜，说不定方蓝会伴随着那些那她感动到流泪的歌声里，说一句「我愿意」。


    可也只是想想。


    怂得一批。


    方蓝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她根本没听到，但手机的持续振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本也不打算接的，哪知道打电话的人锲而不捨，不接通不罢休似的，一遍接一遍地拨打。


    方蓝烦躁不已，擦一把脸上的泪痕，顺手从棉衣口袋掏出手机递给肖焰，又附过去说：「帮我接一下电话。」


    肖焰接过，看到屏幕上的三个字——邹苏杭。


    心中莫名涌上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当他刚准备接听的时候，电话却断了。


    没过几秒，邹苏杭的微信过来了。


    那些消息一条一条自动弹开在首页，肖焰看了个大概，只知道邹苏杭在催方蓝下楼一趟，还说已经等了她一个小时。


    肖焰扯一扯方蓝的手，把手机页面递到她面前。


    方蓝一心扑在和爱豆合唱里，扫一眼手机屏幕，附过肖焰耳边说：「你帮我回一下，就说我不在西江，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于是肖焰照办。


    他回完邹苏杭的微信，退到微信首页时，看到佟一笑给方蓝发来了数十条消息。


    最后一条是写满无数感嘆号的一句「全校都在围观他表白啊兄弟！！！！！！！！！！！！」


    肖焰忽然明白邹苏杭接连不断的电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退出微信，邹苏杭又回：「你不是说你孤寡老人一个，圣诞节不会出去么。」


    后面跟着一长串哭脸表情。


    肖焰自觉不再方便替方蓝回复，便不再回。


    方蓝正泪眼汪汪跟着全场一起唱「也许未来你会找到懂你疼你更好的人，下段旅程你一定要更幸福丰盛」，回头看肖焰没再用她手机了，顺手收了回来。


    收回后还用手扶着他，但不再五指相扣。


    肖焰的心，随着佟一笑那最旧十胱（jsg）后一条消息而乱了。


    邹苏杭要表白了。


    以至于接下来全场的热烈氛围几乎到达顶峰时，肖焰都无暇顾及台上那位刚出来的重量级嘉宾。


    他一直在想，方蓝对邹苏杭到底是什么态度？


    为什么她和所有男生都来往不久，却偏偏和邹苏杭相安无事相处了三年半？


    越想心越乱。


    直到演唱会结束，方蓝和肖焰两人一起走回酒店时，肖焰心头还在磨着这件事。


    方蓝浑然不知，依然沉浸在极致的精神舒畅里。


    她虽然妆容已全花，但红光满面，眸子里星光闪闪，耀眼得像水晶。


    一副死而无憾的样子。


    方蓝这时忽然想起来问：「邹苏杭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打那么多电话。」


    边说着边掏手机，一分钟后，她嘆道：「卧了个槽啊。」


    「怎么？」肖焰跟过去看。


    从佟一笑发来的图片上可以看到邹苏杭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圣诞夜表白。


    文学院女生宿舍楼下，邹苏杭将爱心形状的小灯烛摆成一个巨大的爱心，中间用小彩灯写着方蓝的名字，旁边还放着一座篮球赛mvp球员奖盃。


    灯烛附近围满了人，都在等着女主角现身。


    可惜女主角一晚上都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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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焦急地等着方蓝的反应。


    两人这会儿正在往电梯方向走，方蓝走在前面，对着手机若有所思。


    肖焰寸步不离，等着方蓝表态。


    就在这时候，酒店大厅两个假装在看报纸的人引起了肖焰的注意。


    他朝他们看一眼，他们立即拿报纸挡住了脸。


    但没挡住早上穿过的那身衣服。


    肖焰：「……」


    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藉口自己要去买点东西，让方蓝先上楼。


    见肖焰落了单，那对一直在暗中偷窥的夫妻扔下报纸跑了过来。


    肖焰妈一脸兴奋，看一眼电梯的方向，问：「儿子儿子，你是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她好漂亮也好乖巧啊！」


    肖焰面无表情：「不是女朋友。」


    肖母一愣，说：「早上不还说……」


    「她不知道你们的身份，骗你们的。」


    肖母换脸比换天还快，闻言瞬间就冷了下来。她笑意收敛，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说：「倒也是。你毫无优点，是很难有女生看得上你。」


    肖焰：「……」


    肖父很贊成的妻子的话，但还是想挽回一点儿子的自信心，于是说：「也有优点的，比如头发长得很黑。」


    肖焰：「……」


    肖母的语气更加冷：「本来还打算因为你成功交到女朋友而原谅你擅自报考生物学，那既然这样，就当我们没来过吧。」


    说完就要走。


    走两步又回头：「还有没有钱吃饭？还能原价住家里这酒店，看来还挺富裕。」


    说完这句，肖母和肖父两脸遗憾地走了，不&z旧十胱（jsg）wnj;再给肖焰说话的机会。


    而他自然也没能看到方蓝得知邹苏杭要表白后的反应。


    回西江的高铁定的是次日下午。


    天气骤变，高铁晚点。


    方蓝回到宿舍时已是夜里八点。宿舍依旧空荡荡，尤其是佟一笑知道方蓝要回来，像刻意躲着她似的，一直不见人影。


    方蓝也没追问，倒是打开电脑登录学校论坛，查看前一天邹苏杭告白的贴子。


    论坛里照片贴了很多，全方位展示了邹苏杭的用心布置。


    方蓝一路看下去，丝毫没有心动的感觉，却只觉得十分遗憾。


    内心深处有那样一丝潜意识提醒她，与邹苏杭的友情，或许到这里就要终止了。


    不可能成为情人，也没办法以爱为名继续做朋友。


    论坛里有一张邹苏杭没能等到她而黯然离去的背影照片。


    他穿着笔挺的大衣外套，初现男人的轮廓。他是天生就会发光的人，站在人群中时，一直就是焦点。


    可这焦点现在因为她的未到场，成了论坛里被嘲笑的人。


    方蓝有一些莫名的难过。


    习惯性地就打开了steam登录，然后看看fire在不在。


    虽然约定每周一三五在网上连线，可是肖焰很早就摸清楚方蓝的习性，并不一定只会在一三五出现，所以后来大多时候，只要他在宿舍，便会登录上steam。


    所以方蓝一上线，就看到了头像亮着的fire。


    她想也没想，给他发了一条消息：「fire，上次你说过，你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你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和滋味吗？」


    第26章 .契合【双更合一】【请看作话！！！】……


    没有人比肖焰更懂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是青春期时懵懂的心灵萌动,是少年时代放在心底的绚烂幻想，是摆正航行后超越理想的特别存在。


    是他不讲道理的偏爱，也是坚不可催的例外。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次次在爱情面前怯懦,担心一旦告白失败即溃不成军再无机会。


    所以,听到方蓝这个问题时，他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喜欢就是心甘情愿用最后二十块钱给她买杯奶茶,而自己面临没有晚饭吃。」


    正是他自己。


    买了两张演唱会门票后,已是捉襟见肘。


    方蓝没有金钱困扰，自然不能理解fire的话。


    她觉得手有些冷,不愿意来回打字，于是邀fire上线语音。


    频道连接正常后，方蓝追问：「那你有没有表白过？」


    fire旧十胱（jsg）停顿几秒,目光垂落声音轻轻：「有,也没有。」


    方蓝：「？？？」


    fire解释：「我暂时不是她考虑的类型，所以我即使表白，她也当成玩笑。」


    方蓝有些替fire惋惜，但又随口说：「你说谈恋爱到底什么感觉啊,我还挺想试一试。现在好像有个好机会可以去感受一下。」


    fire一听,知道她要考虑邹苏杭了，顿时着急，想也不想就回答她：「谈恋爱没什么好的,你相信我。」


    方蓝：「你不是说你没谈过？」


    fire卡壳,静默好久才幽幽地回覆：「我没谈过我还不能想像啊……」


    方蓝「噗嗤」笑出了声。


    fire怕她真的会接受邹苏杭,既担心又难过，整个人慌得手足无措，比高考还紧张。


    这感觉就是像是在终点等了一个人很久很久,好不容易见到她朝自己走来且越走越近时，她却中途转了弯。


    太让人心慌了。


    方蓝脑子里一直回想这几天的事情，开始慢慢自言自语：「他好像有很多优点，长得很帅。」


    fire：「帅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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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他很优秀，是自己专业领域的人才。」


    fire：「优秀不算优点，一个人只要勤奋一点，就能很优秀。」


    方蓝：「他对我很好，很愿意包容我，大部分我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都在。」


    fire：「这是共性不是个性，换言之，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


    方蓝：「他很会投我所好，让我开心。」


    fire：「同上，是共性不是个性。」


    方蓝：「他从不和其他女生纠缠不清。」


    fire：「这是一个人起码的素质。」


    方蓝：「……」


    她发现不管她说什么，fire都会驳斥她。


    但要命的是，他条条都有理有据。


    方蓝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他也有缺点，就那一个缺点。」


    fire：「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个缺点。」


    方蓝：「他最让我过不去的缺点，就是年龄比我小。」


    此时电脑这一端的肖焰——


    「？？？？？？？？？？？？」


    我他妈？？卧槽？？


    她在说谁？年龄比她小？说的竟然不是邹苏杭而是他？


    肖焰的拳头硬了。


    他一口气顺不上来，将自己呛得剧烈咳嗽。他真想抽自己一顿，没搞清楚就在这边瞎建议，错失了为自己加分的良机。


    可是再补救已为时太晚。


    他急切地加快语速：「年龄小不是缺点，不用过分关心年龄，因为小一点不代表旧十胱（jsg）爱会少一分。如果你觉得他帅、很优秀、对你很好很包容你、不和其他女生纠缠，你倒是可以去试一试对他敞开心扉。」


    方蓝摇头：「不，你说得很正确，那些都只是共性而已。即使换一个人，也全部能做到。」


    肖焰心梗。


    好，我断我自己的路。


    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方蓝因此觉得fire是一个非常冷静和理智的人，刚打算继续同他聊一聊自己被表白却没到场的尴尬事，宿舍的门忽然开了。


    佟一笑把钥匙收回口袋，抬头一见到方蓝坐在那儿，立马像做贼一样后退两步，拔腿就跑。


    方蓝迅速起身，对着门口喊：「笑笑！」


    佟一笑不理，依然想逃。


    方蓝迈开步子迅速追出去，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喊：「佟一笑你给我回来！」


    刚蹿到下两层的佟一笑：「……」


    两分钟后，宿舍里。


    方蓝关了电脑，和佟一笑面对面坐着，疑惑问道：「看到我就跑是什么意思？」


    佟一笑笑得讪讪的，一脸心虚地小声说：「我前天不是告诉你了嘛。」


    方蓝看她一脸春意盎然，带着藏不住的娇俏妩媚，迅速回想了一下佟一笑前天说过什么。


    当时她问佟一笑在做什么。


    佟一笑只回答了一个字。


    思及于此，方蓝惊得猛地起身，一双眼睁得圆圆的，嘴唇微张，半天没发出声音，显得十分难以消化佟一笑的话。


    佟一笑也在同时起身，拿手挡住脸，假意求饶：「不要打脸呜呜呜……」


    方蓝好半天才回过神，依然保持着那个像被雷噼了的僵硬姿势，难以置信地问：「我哥他……没反抗啊？」


    佟一笑低头，眼角那一点媚态怎么遮也遮不住。「倒也没……反抗，也就意思了几下……」


    方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不敢相信方行远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


    在她的认知里，他温和又自律，严谨又固执。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走进神祗的禁区。


    方蓝伸手扶住书桌，直视室友，提高音量道：「到底什么情况，赶紧给我一五一十招来！」


    于是佟一笑开始哆哆嗦嗦颤颤抖抖讲起那天的情况。


    平安夜当天晚上，正是方蓝和肖焰一起去了北昌市的时候，方行远来了学校。


    不过他不是来送苹果的，而是来继旧十胱（jsg）续当模特。


    佟一笑以画没完成为由，拜託他再来一趟西大美院。原本以为他会很忙抽不开身，哪知道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还是同上回一样，方行远脱了衣服坐在沙发上，腿间盖着佟一笑的围巾。


    佟一笑这次收敛规矩了很多，老老实实站在画板后，尽全力全神贯注作画。


    画到一半，佟一笑正好肠胃不舒服要去一趟洗手间，于是和方行远商量休息一下。


    方行远自然同意，随手将自己的大衣拉过来盖住了上半身。


    十分钟以后，佟一笑从室外回来，脱掉厚棉服挂在立衣架上，然后走过来教方行远摆姿势，而那件大衣并没有取下来。


    佟一笑克制着自己饿狼扑食般的心思，努力给方行远讲解作为模特时哪些角度是画手最需要的。


    她一边讲一边弯腰帮方行远拿开大衣，并将搭在他腿上的围巾叠出褶花。


    差不多讲解完后，佟一笑直起身，一不小心，手指刮到了某处。


    待她站起身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时，一张脸顿时红得似热火烧，好像一只蒸熟的虾，想偷偷蜷缩起来隐遁才好。


    方行远竟然十分淡定。


    他还保持着自己学者的优雅与风度，声音低缓地向佟一笑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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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一笑：「……」


    她鼓起勇气转头看他——


    他头发中长，打理得清爽又利落。因为要做模特，已经摘下了金丝眼睛，却更显眸光多情。一张脸白净英隽，精英范十足，嘴唇因为方才喝过水，泛着一层透明诱人的光。


    那嘴唇天生自带颜色，红得不娇艷不黯淡，恰到好处地彰显着他的润玉气质。


    他也在看她，目光如幽深的潭水深不见底。


    于是，佟一笑被心底叫嚣的魔鬼蛊惑，任由自己的心脏持续加速跳动，身体缓慢凑过去，亲了方行远的嘴一口。


    哪知方行远依然淡定，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更要命的是，他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抚了抚嘴唇。


    这美男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佟一笑顿时完全丧失了理智。


    什么矜持什么礼仪什么分寸通通抛到脑后，脑子里只剩下心魔的吶喊和不受控制的行动。


    她扑上去，将方行远撞到沙发背上，不顾一切地亲了上去，久久不放。


    起初方行远因为头部不适挣扎了几下，但很快不再有任何动作，任由佟一笑肆意妄为。


    甚至在后半段，他注意到她生疏的技巧时，还配合她、引导她旧十胱（jsg），争取满足她，还教会了她如何进攻与防守。


    心跳怦怦怦。


    一个绵长的热吻结束后。


    佟一笑站在方行远面前，目光似水声音沙哑：「哥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是不是应该互相夸奖对方，竖大拇指说你真棒？」


    方行远这个人，从容得令人害怕。


    他手一伸，拉过佟一笑。


    佟一笑跌到沙发上，近距离看着男人戏嚯的脸。


    他说：「笑笑，在视频里诱惑我三年，这就知足了？」


    佟一笑：「……」


    接着就。


    就。


    作者就不能说得更多了。


    但刚开始不久，还在磨合的时候，佟一笑就收到了方蓝那条微信。


    她生怕是导师要来画室，慌张掏出手机，见到是方蓝的消息时，才言简意赅秉承事实回复了那一个字。


    眼下，宿舍里。


    佟一笑省略细节，挑着重点轻描淡写带过了事情的进展。


    一说完又开始求饶：「蓝姐蓝姐，别动手，都是兄弟。」


    佟一笑对方行远的心思昭然若揭，方蓝从三年前就知道了。


    眼下她震惊的倒不是这两人干柴烈火迅速点燃火花，而是她不能理解，爱情能驱使人如此大胆放肆。


    两人又聊了会儿细节，佟一笑省略了许多不能分享的片段，方蓝也不追问。


    聊到倦意袭来，两人各自回床，又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天马行空说着话。


    从佟一笑的「视频爱情」，到方蓝被父母影响的爱情观。


    从方蓝被骗走的一千万，到邹苏杭拿了mvp球员后外院的轰动。


    聊到天都要蒙蒙亮的时候，方蓝吐出悠长的一口气，说：「笑笑，我也渴望有一个人爱我，没有任何明显的或者背地里的目的，只是爱我这个人。」


    佟一笑在入睡前迷迷糊糊问：「邹苏杭难道不是？」


    方蓝想到论坛上邹苏杭黯然离去的画面，声音清冷：「他不是。」


    佟一笑已经睡着了。


    自然没能追问原因。


    熬一整夜的代价就是几天以后才能调整回正常作息。


    待到方蓝重振精神恢复正常学习时，元旦假期又正好来临了。


    学生们大半都收拾行李回家，包括肖焰。


    校园里一时变得空荡荡的，只剩萧条的树木坚守阵地。间或几只忧伤的麻雀蹦来蹦去旧十胱（jsg），仰视清冷的冬天。


    方蓝无处可去，继续留在宿舍里了解电竞历史、写着棘手的论文。


    写一行删三行，写到崩溃，干脆长睡不醒。


    直到元旦收假的时候，邹苏杭才再次来电约方蓝见面。


    在电话里，邹苏杭言辞恳切：「上次是我唐突了，抱歉。但这件事我一定要当面和你说，阿蓝，就现在吧，可以吗？」


    方蓝没有拒绝，但心念闪过，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二食堂。


    刚刚收假回来，食堂里的学生并不多。


    三三两两慵懒地走过，留下漫不经心的脚步声。


    邹苏杭同往常一样，先去帮方蓝买了奶油蘑菇汤，然后笑容满满地坐到她对面。


    那碗汤的原料并无任何变化，可方蓝看着却莫名觉得和以前不同了。


    邹苏杭开口便说：「阿蓝，元旦节没有出去玩儿？我去了法国驻西江的大使馆参观，感觉很棒。」


    方蓝兴致寡淡，抬起素净的脸，并无什么表情。


    许是心态有变，说起话来也失了之前的热烈与明媚。


    心头那抹遗憾怎么都压不住，便只好任由它蔓延。


    她说：「就在学校写了三天论文，没有出去。」


    邹苏杭点点头，摆好面前的餐盘后，无比认真地说：「阿蓝，我有话想对你说。」


    方蓝早有准备，答：「你说。」


    邹苏杭开始讲自己打过无数次腹稿的话：「阿蓝，我们从大一认识，现在也快四年了。其实，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你美丽、优秀，有着寻常女孩没有气魄和魅力。但我知道你只想和我做朋友，所以一直没能对你表白。这几年你结交的男生朋友无数，喜欢你的也数不胜数，但你从来没有认真和谁恋爱过，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其实我是有机会的，只是我迟钝到快毕业了还没表白？阿蓝，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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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苏杭的表白很有技巧，以退为进，将没有表白归咎于自己的迟钝。


    方蓝抬头直视邹苏杭，忽然问：「邹苏杭，你知道你今天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邹苏杭不解。


    「意味着，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邹苏杭黯然失语：「……」


    两人沉默了好久，身后一个身材削瘦的男生一路打着哈欠而过。


    男生边走边在「我和我的两个儿子」微信群里发消息：「你俩到了没啊，说了一起吃新年第一顿『满分大酒店』，怎么跟乌龟一样慢？」


    有人回复他：「我们旧十胱（jsg）刚到宿舍。」


    男生无意扫了眼刚刚经过的餐桌，无聊得继续发消息：「还是谈恋爱有激情一点。人家小情侣都买到蘑菇汤了。」


    三秒后，男生又补一句：「咦那个女生好像是几个月前在学校论坛上和焰儿传绯闻那个，也是和我们一起唱过歌那个姐姐。」


    sanfan：「……」


    xiao：「……」


    漫长的沉默过后，邹苏杭突然回过神，像意识到什么，眼睛里迸发出光彩：「阿蓝，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接受我，以后友情变爱情了是吗？」


    方蓝却问：「你元旦假期这几天，是去做法语翻译，还是仅参观？」


    邹苏杭不明白她为什么关注这件事，但还是如实回答：「去参观。做翻译的是外院的学姐，我跟着学习。」


    方蓝点头，没有说话。


    邹苏杭「顿悟」，立即解释：「就是一个学姐，我和她没什么的。」


    说完还怕她不信，继续说：「你是不是在论坛看到了什么？真是冤枉啊，我平常也只是因为要考她导师的研才和她接触，前几天考研结束了，我不会再和她来往了，你相信我。」


    方蓝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冷静过。


    她淡然一笑，嗓音里带着一些不被理解的自嘲：「我不是在问这个啊。」


    邹苏杭急了，追问：「那你问的是什么？阿蓝，只要你问，我都回答你。」


    男孩表起决心来一脸深情认真。


    若是细看他的眼睛，还能见到他掩饰不住的真诚。


    他眉心微蹙，身体前倾，是焦急又紧张的姿势。


    方蓝便知，邹苏杭或许是真的喜欢她，是男生对女生那种喜欢。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再有任何问题要问。


    都没有必要了。


    见方蓝又是好半天没说话，邹苏杭重复：「方蓝，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好。」


    从方蓝身后响起一个男生冷酷的声音，那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微喘。


    方蓝回头去看，见肖焰疾步过来，正站在她的身后。


    邹苏杭也看向肖焰，带着明显的怒气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焰也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能掺合，刚才那句「不好」也只是一时情急。所以被邹苏杭诘用，他也不再辩解，只忽略邹苏杭的存在，脸色缓和地看向方蓝。


    他说：「方蓝，祝你新年快乐。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掏出一枚小小的蓝丝绒盒子。


    方蓝有些意外&zw旧十胱（jsg）nj;，但内心里还是涌现剎那欢喜。


    但还没接过来，邹苏杭开口了。他说：「这位学弟，我和方蓝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能先回避一下么？」


    肖焰依旧只看方蓝，声音轻柔：「需要我回避么。」


    方蓝想早些结束和邹苏杭的谈话，于是摇头：「不必。」


    随后，方蓝认真看着邹苏杭，将胸腔中那愈发浓烈的遗憾强压下去，冷静又克制地说：「谢谢你说那些话，可是我不能接受。对不起。马上要放寒假，下学期也要各自写论文和找实习单位，会很忙，也就不必再见了。」


    邹苏杭惊愕。


    不等他说话，方蓝起身，唇角扯起一抹笑容，说：「很高兴认识过你。」


    用的是过去式。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邹苏杭久久没反应过来。他设想过一百种告白后方蓝的反应，但像现在这样，告白即绝交的场景，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方蓝出了二食堂。


    而肖焰疾步跟上，还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一样，问：「要不一起吃新年第一顿饭吧？」


    方蓝心都快酸化了。


    她抬起迷离的双眼，像要求证一点什么似的问肖焰：「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渣了吧？」


    「不，不是渣，」肖焰飞快摇头，「也不是海，我都懂的。」


    方蓝内心一阵颤慄。


    她看着他。


    她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理解与懂得。


    在那一刻她才彻底崩溃。


    方蓝想起前几天佟一笑绘声绘色描述契合的性。


    佟一笑当时用了严丝合缝完全吻合天生默契这样的形容词。


    她当时也十分嚮往这极致的生理愉悦，可是此时，她看到肖焰的目光时，忽然觉得，她那些表象的轻浮，被另一个人完全理解，也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肖焰心疼不已，但不敢再逾矩和方蓝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只好就站在她身边两步远的距离，慢慢同她说话。


    他说：「外边冷，去食堂里听我说好不好？」


    方蓝莫名依赖肖焰的声音，甚至有一个瞬间觉得他的声音十分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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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来不及细想，已经被肖焰引着，又进了二食堂。


    邹苏杭已经走了。


    而肖焰的两个室友还在。


    方蓝记得他们的名字——「小丁」和「小文」。


    丁三藩和文韬两个看到肖焰将方蓝带回来，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开玩笑，只低头迅速将半碗汤喝完，然后飞快地起身说：「啊，太饱了，我们要去消消食。」


    随后似一阵旧十胱（jsg）风一样，熘了。


    方蓝情绪不好，肖焰也就宠着哄着。


    他说：「蓝蓝，别怀疑自己，你没有做错。」


    他叫她「蓝蓝」，这是只有她的家人才会喊的称呼。


    方蓝竟完全没有注意，只是低头沮丧地说：「肖焰，我好失败啊，身边每一个朋友，最后都会走到这样一个结局。」


    肖焰继续和颜悦色低哄：「你一定会找到那个什么都把你当作优先级的男生。」


    方蓝猛地一顿。


    她惊讶地盯着肖焰，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


    第27章 .依赖是爱情吧。


    平心而论,和邹苏杭绝交是一件让人非常难过的事情。


    近四年的朋友，一朝一夕的友情累积。他的友好、温柔与善意，方蓝都体会过。


    若是不知道他的心思还好,可一旦知道了,她却不愿意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喜欢与付出,只贪恋陪伴与暧昧却自私地不给回应。


    所以她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肖焰把之前一直拿着的蓝丝绒盒子递过来，试图转移话题：「送你的礼物,不看一看吗。」


    方蓝却紧紧注视着肖焰,嗓子里带了一丝颤音：「你说的优先级是什么意思？」


    肖焰却不解释。


    有时候心照不宣便是这般妙不可言。


    方蓝忍不住心里的话，自己断断续续开了口。


    她说：「邹苏杭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


    肖焰顿时蹙眉。


    他非常不乐意听到方蓝夸赞别的男生。


    刚想反驳时,方蓝又开口：「可是我不愿意成为一个被他拿去做比较的人。」


    准备了盛大表白未能如愿，隔天却放弃见面的机会去了大使馆参观。


    可以为了考研和学院的学姐来往密切，也可以因为考研结束而疏远。


    他想的东西,从来都写在脸上,明明白白。


    想要成为「外院蛟龙」，那自然球技出众锐不可挡；


    想要成为最受青睐的好学生，那自是乘风破浪从倍受好评。


    而他想要的东西，也永远分一个主次轻重,无需刻意,就已经明明白白排了序。


    恰好方蓝，就是那个被比较的「次」与「轻」。


    肖焰不想背后妄议他人，默默把盒子打开放在桌上,说：「看一眼？」


    方蓝见过无数次这样的丝绒盒子,太清楚里面会装一些什么样的光彩夺目的首饰。


    她并不钟情于此,所以只是淡淡投过目光，随意&zwn旧十胱（jsg）j;扫了一眼。


    一眼后——


    「啊，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么漂亮的石头？」


    小盒子里放置着一块小小的造型独特的青石子,表面光滑，带着匀称的暗影纹理，纹理的颜色各不相同，可是拼凑起来却像极了一个简单轮廓的笑脸。


    细看之下，好像还有一个类似小酒窝的小点点。


    方蓝见多了珠宝首饰雕像壁画，自然知道这是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杰作，并没有被打磨过。


    虽然完全不值钱，可就是爱不释手。


    肖焰看方蓝开心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他说：「元旦回北昌时，在河边捡的。当时看到它，第一反应是——」


    「是什么？是不是觉得很漂亮？」方蓝反问。


    肖焰：「第一反应是，你或许喜欢。所以一定要带来给你看。」


    方蓝手一顿，慢慢抬起头。


    她并不迟钝，当然能听出肖焰这言语里的讨好之意。


    停顿几秒后，方蓝弱弱地问：「肖焰，这也是你为了感谢我当年帮过你的谢礼吗？」


    「不是，」肖焰反驳得很快，「我已经谢过了，就是请你看一场演唱会。」


    言下之意是，其它所有的好意，都只为她欢喜。


    天色昏暗的午后，男孩在餐桌前坐得笔直。他的目光柔和，唇角略带笑意。


    好像看着喜欢的女孩，就抑制不住满心愉悦。


    方蓝心里酸涩感乍涌，就像心被泡在了柠檬水里。


    可她又是开心的，于是柠檬水里快乐地冒起了泡泡。


    半晌后，方蓝忍不住说：「肖焰，如果你没有比我小几岁就好了。」


    肖焰：「……」


    她的话里带了真情流露的遗憾。


    他的英俊、优秀、对她的包容与陪伴、不与其他女孩纠缠不清，都是她欣赏的。


    可是他的年龄，却也是她一直顾虑的。


    所以不愿细想，不愿冒险。


    肖焰想，或许她对他是有好感的，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可他耐心十足。


    「你饿吗？看你刚才没吃饭。」肖焰说。


    方蓝摇头。


    她毫无食慾，且因刚刚失去了一个朋友，想先回宿舍去疗伤。


    方蓝伸手拿过那个装着石头的小盒子，扯出一抹笑意后，随口问：「过几天就放寒假了，你回北昌过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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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掩饰眼中强烈的不舍，答：「回。生科院准备在寒假时维修教学楼和师生宿舍，提前通知了我们，元月九日务必全部离校。」


    各个学院轮番维修，方蓝见怪不怪，她扬起盒子再次道谢：「谢谢啦。」


    元月中旬的时候，学校果然人走楼空。


    校旧十胱（jsg）园里冷冷清清，不复之前的热闹。少了那些年轻的面孔，学校蓦然沉寂下来。


    文学院宿舍楼不在修缮的范畴之内，方蓝本不打算回城南的别墅，就在宿舍里奋战论文。


    但架不住楼里整天空荡荡，脚步清晰，回声嘹亮，连句「早上好」也只能对宿管员说，便强压燥意决定回家去住几天。


    可回了家才发现，家里比学校更寂寞。


    方维松还在临市做学术交流，方行远跟着吕若云在商场南征北战。


    即使他们有空，却也再难得同住一屋檐下。


    于是方蓝每日睡到自然醒，依靠各色各样的外卖顽强地生活着。意识清醒时做做卫生写写论文，心情郁结时看看新闻刷刷微博。


    新闻和微博里陆续高频率提到临近的j城出现一种病毒，再看到相关严肃报导时，竟然已经是j城即将封城的消息。


    方蓝恐慌不已，情急中掏出手机想要跟肖焰联繫。


    才打开他的微信，方蓝却停住了。


    她疑惑地问自己，为什么是肖焰，而不是方行远？


    她没有给出答案。


    也不肯给答案。


    恰好方行远打电话来。


    方行远在电话里说：「蓝蓝，你在家吗？我和妈下午从上海回去，你好好在家待着，看看附近超市有什么生活用品，多囤积一些。」


    方蓝仓皇无措地回应：「好。」


    在她将家里收拾妥当并备好大量食材之后，方维松、吕若云和方行远三人竟然同时回来了。


    方维松看起来挺尴尬，没想到这么巧碰上难得回家过年的吕若云。


    若不是生科院的房屋维修，方维松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住。


    吕若云也觉得意外，离婚时他们没有做财产分割，是因为方维松从来就不贪图吕若云的钱，也没有任何物质上的需求。


    这套别墅是吕若云买的，她默认方维松不会再回来，这会儿在家里碰上，两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方行远反应得快，一手搂方维松，另一手搀吕若云，淡定地劝说道：「这次病毒传播得快，西江离j城近，极有可能也会跟着封城，我们先一起度过这一关吧，好吗？」


    方行远这个台阶给得正是时候。


    方维松点点头，说：「学校教职工宿舍修好了我就走。」


    吕若云不置可否。


    病毒的肆虐程度超过大家的想像。


    感染人数一直在持续攀升，新闻里出现一张张愁云惨澹的脸。


    国家迅速干预，从各地调派医护人员和志愿者援助j城。


    而西江市果然也在几天后宣布全城封锁。


    就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方蓝停止了写论文。每天一睁眼，就是关注病毒防控情况。


    她本就是共情能力&z旧十胱（jsg）wnj;极强的人，对于每天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信息，她都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随后同他们一起哭、一起揪心。


    等到吕若云注意到女儿心理应激反应强烈时，已经到了疫情最严峻的二月初。


    吕若云擅长商业谈判，却不懂如何与女儿交心。


    她苦恼地去敲方维松的门，站在门口对他讲：「蓝蓝的状态很糟糕，你挺会做学生工作，那能不能想办法劝劝她？」


    这些日子，方维松一直呆在自己的书房里批阅学生们的论文，方蓝日夜颠倒，除了吃饭外，他确实没太关注过她。


    他说：「好，我们先研究一下她应激反应的原因，你进来吧。」


    吕若云眉心一松，有些意外。


    但还是进去了。


    方蓝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正刷新闻网时，接到了肖焰的电话。


    肖焰急迫地说：「方蓝，你好不好？」


    可是方蓝不回答，只是忽然鼻子又酸了。


    酸了还不够，眼泪不由自主跟着落了下来。


    刚开始她只是低声抽泣，哭到后面不能自已，继而放声大哭。


    在生与死面前，一切都很苍白。


    而攒了满满两周的话，方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好像只要听到肖焰的声音，她就可以如此一般尽情发泄，完全不用伪装。


    肖焰此时不明白方蓝已经在深深地依赖着他。


    但他懂得她的失控，因为他向来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肖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轻松平快的口吻劝她：「方蓝，你听我说，别害怕，国家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你不要再看新闻，换一些别的事情做做。」


    说到这儿，他像想到什么，问：「你那个关系很好的网友还联繫吗？要不上线和他一起打游戏？」


    方蓝想到fire，止住了泪水。


    寒假以后，方蓝没再登录过steam，自然也就没有和fire联繫过。


    可眼下，她却小心翼翼地对肖焰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方蓝担心他不同意，声音里带了一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软和央求：「你可以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吗？几分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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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迅速接话：「好，那你每天都要等我。」


    「好。」


    方蓝终于平静了。


    当天晚上，方蓝登录旧十胱（jsg）游戏时，看到fire刚好在线。


    见她登录，fire的消息很快过来：「打游戏吗？」


    方蓝回：「等一会儿。」


    等了一会儿后，方蓝对fire说：「我好像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


    毫无保留分享快乐，或许是因为友谊。


    而不分青红皂白的依赖。


    是爱情吧。


    第28章 .逼问你喜欢上了谁？


    方蓝一边登录游戏,一边回想起与肖焰独处的时光。


    几年前在别墅那番挽救他的谈话暂可忽略，自重逢后，其实他们单独相处过很多次。


    实验室相见后,他们一起吃过饭,一起去影咖看过《初恋这件小事》,一起去月亮湾唱过歌，也在学校宣传部电教室看过《感恩的心》,还一起去过偶像的演唱会。


    随意回想,方蓝都觉得他们并不像普通朋友，倒像是情侣的相处日常。


    此时网络另一端的fire听到方蓝说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顿觉紧张不已，就像在等一个宣判。


    他渴望自己是方蓝这句话里的宾语。


    方蓝还没解释，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传来方行远的声音：「蓝蓝,你在睡觉吗，我要进来咯。」


    方蓝不愿让网友听到自己和家人谈话的声音，迅速对着麦克风说：「fire，我关一下麦,上线再叫你。」


    那头：「好。」


    在方行远推门而入的时候,方蓝手忙脚乱按了一个键，然后转过头。


    方行远穿着一件宽松版的居家毛衣，搭配一条卡其色的长裤,脚踩一双拖鞋。


    即便是在家里,他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蓝蓝,」方行远说，「今天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爸妈想找你聊一聊。」


    方蓝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比在经期时还要波动起伏，但是和已经离婚的父母坐到一起谈心,她却不太想去。


    话到嘴边，她却忽然说：「哥，你和笑笑在一起了？」


    方行远一愣，向来镇定自若的他，这会儿竟有了一丝慌乱。


    但他很快解释：「没有在一起。」


    方蓝抬起震惊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方行远，慢慢说：「哥，睡了人家又不负责，是要遭天谴的……」


    方行远：「……」


    方行远知道以佟一笑和方蓝的关系，什么事都瞒了不方蓝。


    见她这么质问，他脸上浮现失落的笑意，说：「一个多月了，她一直没有理我。不过，这是大人的事，蓝蓝你就别追问了。」


    方蓝闻言便生气了，她提高声音反驳：「大人的事儿？我马上就要二十二岁了哎。你信不信我一毕业就旧十胱（jsg）结婚，马上生个外甥给你玩儿。」


    北昌某富人区里正在连麦打游戏的fire：「……」


    方行远不想深聊自己和佟一笑的事，继续自己来方蓝房间的主题：「蓝蓝，爸妈想找你聊一会儿。」


    方蓝撇撇嘴，又摇摇头，说：「我不想去。」


    方行远：「妈这几天颈椎病犯了，因为封城不能出门，理疗师也能上门帮忙，你不去看看吗？」


    方蓝一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吕若云有颈椎病这回事。


    她喃喃地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行远：「有两年多了。」


    方蓝心中顿时涌现出强烈的愧疚感。


    于是马上起身，催促着方行远，说：「那好吧，去聊一聊。」


    方行远和方蓝前往吕若云的书房时，吕若云正趴在自己书房一边的软沙发上，而方维松正在帮她按摩酸痛的颈椎和腰椎。


    吕若云正在问：「方维松，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方维松并没有回答。


    吕若云很平静地在阐述：「我本来就比你大几岁，年轻时我对你死缠烂打猛追不舍，其实很烦人吧？」


    两人并不像其他离婚夫妇那样撕破脸皮破口对骂。


    无论碰上什么，他们更多的是冷处理。即便离婚，也留有余地体体面面。


    方维松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前妻这句话，正按摩的手停了几秒。几秒后才答：「没有的事。」


    吕若云这回终于有机会追问：「那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离婚？不是因为我人老珠黄了，年纪又比你大？」


    方维松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和前妻之间不仅仅是三观上的问题，连各自的想法都大相庭径。


    他本不想解释的，可一想到「借住」在吕若云的房子里，于是艰难开口：「年龄从来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方蓝站在门口，清清楚楚听见了父亲这句话。


    父亲是提出放弃婚姻的人，他说，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


    方蓝若有所思。


    方行远见方蓝发呆，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发，笑道：「蓝蓝，想什么呢？进去吧。」


    一家四口在吕若云的书房聚齐。


    吕若云还趴着，方维松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见到女儿蓬头垢面精神不振的样子，方维松说：「蓝蓝，这些天疫情严重，网络上的新闻也多，你尽量少看，不要影响心情，好不好？」


    可是方蓝却说：「爸，我能不能问一句，你说年龄不是你们的问题，那问题是什么呢？是我借出去的那一千万吧，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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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维松知道自己不解释清楚，方蓝的心结永远不会化解。


    现在他和前妻已然离婚，索性对方蓝说出实话：「一千万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数字，当年你妈妈背着我旧十胱（jsg）给一个孩子借钱，是因为她知道我一定不会同意。这是我们在育儿方面的思想差异，也是我们之间的信任与坦诚出现了问题。蓝蓝，你以后会知道，婚姻里如果没有信任和坦诚，是没有办法经营的。」


    吕若云竟对此表示认同，她侧了个身，说：「蓝蓝，你别为难自己，不是因为那一千万。你明明知道的，妈妈的钱是一千万的无数倍。只是我那时候，觉得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却忽略了你爸的感受。」


    方维松没想到前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也没想到，向来强势且固执的前妻，也会有思想转变的一天。


    四个人坐在一起说了许多话。


    不像方蓝上次因为放弃保研资格被方维松叫回家质问那天那么激烈，他们此刻都是平静的，淡定的，有条理地说着自己真实的想法。


    在方蓝的记忆里，这样让人舒畅到想流泪的谈心次数绝无仅有。


    谈到快十点时，方蓝才突然想起来fire还在游戏里等她。


    恰好父母也都要洗漱休息，方蓝赶紧起身回房。


    电脑屏幕上，fire的名字还赫然亮着。


    方蓝一打开语音和麦克风，眼睛又湿了。可她的语气却显得很十分欢快，「fire，我告诉你，我知道我喜欢——」


    「欸？这个小姐姐是谁呀？」


    一道陌生的带着明显戏嚯与调侃的声音出现在频道语音里。


    方蓝看了一眼，才知道房间里又进了一个人，名字叫ppt。


    方蓝不知道这是何人，想等着fire介绍，却又听到ppt说：「肖狗，这是上回独处一室时来跟我耀武扬威的那姑娘？」


    fire：「闭嘴。」


    方蓝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听出ppt叫fire「肖狗」，她还以为是类似「小狗」这样的暱称。


    可她觉得ppt这个人的声音非常耳熟，辨识度很高，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还不止一次。


    ppt说：「小姐姐厉害了，我们肖狗向来不近女——」


    fire打断他的话：「你刚才上线说只打一把的，现在可以麻利滚了。」


    ppt不依，嗓音里仍是那副玩味的腔调：「那我不知道还有人在嘛，狗子你不要这么绝情，我想和小姐姐排一把，你有没有意见？」


    「有。」


    方蓝默默听着，不说什么话。


    ppt见fire实在不太热情，只好无奈地说：「行吧，逼他们训练去，不打扰你们谈恋爱。」


    说完便下线了。


    方蓝：「？？？？？」


    谁在和谁谈恋爱？


    方蓝犹豫着说：「这个人的声音好熟悉啊，他是谁？」


    fire考虑了一下，说了实话：「这个人你可能知道，ppt是他的旧十胱（jsg）小号。」


    方蓝：「谁？」


    肖焰：「池泽。」


    等会儿？谁？？


    世界第一绝地狙击手池泽？？


    方蓝顿时心跳加速，提高声音问：「就是那个hny战队里颜值粉比技术粉还要多的现役队长池泽吗？啊啊啊啊啊fire你拉他回来，我想和他排几局！」


    fire受伤地问：「我带了你这么久，大神一来，就不要我了？」


    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


    方蓝渣女本色又现：「要你要你，最喜欢你。你拉他回来，我更喜欢你。」


    fire：「……」


    fire决定趁火打劫：「那你说说有多喜欢我。」


    方蓝急着想体验一下和世界冠军组队的快感，对fire简直来者不拒：「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啊，你这么乖，任劳任怨带我这个菜鸡，我都要感动死了。要不这样，等你要去跟你喜欢很久的女生告白时，我帮你出出主意，怎么样，够不够兄弟？」


    fire：「……」


    谁他妈要和你做兄弟。


    可架不住对方蓝无限的宠溺，肖焰还是去找了池泽。但看到他已经大号上线，正带着hny战队其他几个职业选手训练时，又默默关掉了自己的游戏主帐号。


    方蓝有些失望，但听到fier允诺一定会再打机会叫来池泽时，又开心了不少。


    差点和世界冠军一起打游戏的激动还没过去，方蓝完全不记得自己从母亲书房回来时，想和fire分享什么。


    但fire却没忘。


    他说：「你刚才打算和我说什么，你想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谁？」


    第29章 .掉马【无法写内容提要的一章！！！】……


    肖焰问完又紧张起来。


    他紧紧盯着游戏中的人物角色,手指无意识地猛摁空格键，那个游戏人物便不停地跳啊跳，跳啊跳,就像他此时难以平静的心脏。


    听到fire这个问题,方蓝脑海里顿时闪过肖焰的脸。


    帅气逼人的、令人无法忽视的俊脸。


    她的声音莫名跟着柔软起来：「就是,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男生啊。」


    说完又生怕fire唱反调似的，迅速补一句：「虽然我知道长得好看、优秀、对我很好很宽容、不和别的女生暧昧这几点都是共性,不算个性,也知道他年纪比我小，可我就是,忍不住偷偷喜欢他。」


    肖焰的心恨不得要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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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喜悦将他包围，头脑和血液里的兴奋如抑制不住的火焰开始飘飞。胸腔中的情绪汇聚，然后蔓延至旧十胱（jsg）喉头,卡在正中不得上下,叫人欣喜到发狂。


    如果不是语音开着，他真想放开嗓子呜咽几声。


    就在这时候，肖焰的妈妈进他房间来送水果。


    肖母敲门，肖焰没听见,他还沉浸在忘我的兴奋里。


    肖母直接进来,见儿子在打游戏，见怪不怪，随手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他的桌角,转身就走。


    肖焰喊一声：「妈。」


    肖母转头,面无表情「嗯」一声。


    「妈,」肖焰由衷地赞美，「你今天好美。」


    肖母抬眉，有些疑惑地说：「我今天妆都没化。」


    肖焰呼吸渐渐平稳,又诚恳说道：「我知道，你不化妆更美，素颜绝了。」


    肖母：「？？？？？？」


    半分钟后，肖母出门，对客厅里的肖父说：「儿子为了找我要钱，简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竟然夸我美，还说我素颜绝了。这孩子快19岁了，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肖父跟着哄老婆开心：「你都快一年没给他钱了，要钱也不会现在要，看来就是在夸你呢。」


    肖母下意识摸摸自己素面朝天的脸，片刻后，悄悄地、舒心地笑了。


    又过几分钟，肖焰终于彻底让自己的声音跟着冷静下来。


    游戏里，他恢复惯有的低沉嗓音，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方蓝：「你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呢。」


    方蓝倒也不藏着掖着，加上fire说过他也有喜欢的女生，所以倒是一个不错的情感交流对象。


    她说：「就在刚才，我听到我爸爸说，他和我妈妈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年龄。」


    肖焰明知道方蓝在说什么，却还要装作听不懂。「你上次告诉我，他们是因为钱。」


    方蓝释怀，解释道：「我妈比我爸大几岁，所以从小到大，我总觉得我妈一直很卑微。可我不愿意这样子，所以从来不考虑比我小的男生。」


    肖焰的声音又抖起来：「这次……决定考虑了？」


    方蓝的脸兀自一热，缓慢地说：「我考虑也没用啊，人家也没表白，说不定就是为了报答我当年帮过他而已。」


    肖焰脱口而出：「没有，我就是喜——」


    「嗯？」


    片刻后，fire说：「我就是挺好奇的，你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方蓝熟练地打开游戏商城，找到几款新出的皮肤，麻利地付款，又随手送了两套新的给fire后，这才回答：「他很好很好。」


    fire不再追问了。


    他要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只恨不能瞬间位移，出现在方蓝面前。


    次日，方蓝准时接到了肖焰的电话。


    两人原本如同约定好的一样，聊了一会儿疫情现状，肖焰照例安慰方蓝，并告诉她现在感染人数已经在垂直下降，不必太揪心。


    方蓝想到自己昨天对旧十胱（jsg）fire说的那句话，听着肖焰温柔的声音，内心感触，又莫名委屈。


    喜欢一个人，真的太委屈。


    结果在挂电话前，肖焰忽然对她说：「方蓝，我很想你。」


    方蓝顿时愣住了。


    这句话意味不明，不知道是哪种关系下的想念。可是方蓝因为明了了自己的心，此刻却心虚无比地不敢直言追问，只借毫无波澜的笑声掩盖：「我也很想你啊，两个月没见到同学们和朋友们了。」


    肖焰心中像被羽毛掸子来回挠似的，痒得招架不住。


    最终还是决定，最重要的那句话，还是要当面亲口对她说。


    转眼到了四月份。


    方蓝的论文《网络虚拟社会的共情分析——以电子竞技游戏为例》初稿已经完成。她拿去给父亲做初审时，方维松又在给吕若云做颈椎按摩。


    因为封城，他们被迫共处一室已经有三个多月时间。


    这三个月里，方蓝整天打游戏或者写论文，方行远日复一日发送着无人回复的微信，而方维松则一有空就帮吕若云做理疗。


    从前大家聚少离多，极少有谈心的时候。


    可在这一年的春天，他们却终于有了一家人的感觉。


    方蓝走到书房门口，吕若云正平静地对方维松说：「老方，我可能要破产了。」


    方维松虽然从来不过问吕若云的事业，但也知道她在海外投资的比重以及在国内在建的一些项目大致投资基数。


    受大环境影响，她极有可能重压累累举步维艰。


    哪知方维松完全没放在心上，而是淡定地说：「不用担心，我教书的工资，尚可养活你。」


    吕若云猛的一惊，根本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方维松说这样话。


    商场铁娘子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此刻她的心理防线完全瓦解，一脸认真地央求：「方维松，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方维松没有马上回答，却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方蓝旁听半晌，还没等到父亲的答覆。


    她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又拿着刚整理好的论文回了自己房间。


    肖焰的电话准点打来。


    方蓝心里琢磨着母亲那句「不离婚了好不好」，情绪转移一般对肖焰提问：「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以后会不会因为三观不合而提出分手或者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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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从不意外方蓝这时常说出的奇奇怪怪的问题，不经思考就回答：「不会，因为我喜欢的人，就是我的三观。」


    两人聊了这么久，方蓝再听不出来这句话里的情愫，就真的是个傻子。


    她心尖一颤，脸热地回答：「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肖焰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你说呢。」


    方蓝：「……」


    她的心都快酥化了。


    从未曾体验过的甜蜜在心头荡漾起来。


    这感觉和听到其他男生露骨的表白不同，也和拿到西南奖不可相提旧十胱（jsg）并论。


    方蓝一边打电话，一边开电脑。


    steam自动登录后，看到fire在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blue，九点钟ppt会上线，有没有时间？」


    而现在，正好九点差两分。


    方蓝羞赧地对电话里的肖焰说：「不说了，打游戏去。」


    肖焰却会错意，以为方蓝已经猜到自己就是fire，顺从地点头：「好。」


    一上线，ppt果然在。


    方蓝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池泽大神！我我我我是你的粉丝，我超级崇拜你！」


    ppt在频道语音里坏笑：「blue小姐姐，你有多崇拜我啊？」


    方蓝：「世界第一狙击手！你说我有多崇拜你，简直太帅了！」


    ppt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骚气十足：「跟fire比呢？」


    他知道fire对方蓝的心思，所以非要在方蓝面前和fire分个高下，看似故意刁难，实则调侃fire。


    方蓝完全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但还在这边认真思考起来，片刻后才护短似的回答：「fire的技术，也是极好极好的。」


    ppt又笑出声，舒畅地答：「那是自然，我这世界第一狙，差一点就要让给他。」


    fire出声制止：「阿泽，别说了。」


    ppt知道自己触到了肖焰的伤口，也不介意再洒一把盐和孜然：「可惜了，速度废了，做不成新年双侠。」


    hny是happy new year的缩写，简称「新年」。


    fire终于反击一句：「毕竟有新年老狗在。」


    ppt：「……」


    三个人开了四排，没再增加新的队友。


    ppt和fire用的都是小号，匹配到的敌人的技术自然与他们相去甚远。


    方蓝依然像从前一样，只负责找找药包，换换好看的衣服，然后等着队友开车带她跑毒。


    几局下来，无一例外躺鸡。


    中间等待游戏开始的时候，失联好久的佟一笑突然发来消息：「方蓝，你哥还在健在吗？」


    方蓝不解，反问：「尚且还在，怎么了？」


    佟一笑发来满屏的感嘆号，然后在末尾说一句：「好，他死定了。」


    方蓝：「？？？？」


    佟一笑又不回复了。


    方蓝刚想退出微信，却见到最近联繫人消息里，xiao的名字还排在第二位。


    方蓝鬼使神差打开xiao的头像。


    他的头像没什么特别，就是常见的一个黑色底图，上面有一道锋利的闪电。


    放大看看，见到闪电最底端有两个模糊的字母，看着像「bf」。


    bf？


    方蓝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为什么而眼熟。再看了几眼，关掉了他的头像。


    再回到游戏时，ppt正在告别：「狗子旧十胱（jsg），我要去哄新年了。」


    fire声音无澜：「去吧。」


    ppt还不忘对方蓝说：「小姐姐再见咯，替我照顾好这只宠物狗子。」


    方蓝：「……」


    她想到肖焰今天对自己说的话，又联想到自己的论文已然完成，忽然感觉不再适合这么和fire厮混下去。


    几经斟酌，方蓝终于艰难开口：「fire，我有话对你说。」


    fire乖巧坐好，等她开口。


    方蓝：「以后，我不会再打游戏了。谢谢你教我这么久，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联繫了吧。」


    fire吓得心惊胆颤，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她，不然怎么会落得所有接近过方蓝的那些男生一样的下场？


    先前电话里的情投意合，难道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fire忍着强烈的失落和心痛，说：「我以为你也对我……我以为……」


    方蓝立即意会fire之前说过的，有一个喜欢的女生是谁了。


    此刻她的愧疚来得铺天盖地。


    她惭愧自己太过迷人，打个游戏都会让素未谋面的网友心生爱慕；也懊恼明明在确定自己有喜欢的人之后，还和网上的男生暧昧不清。


    自认渣女，渣得彻底。


    清了清嗓子后，方蓝说：「和你一起玩游戏是因为你水平高，撩你是因为你天真，哄你是因为你可爱，玩个游戏而已，认真就是你的不对了。」


    fire：「……」


    当晚游戏没能再继续打下去。


    在fire下线以后，方蓝再次打开游戏商城，将商城里价格排名前五的皮肤和装备一股脑地买了下来，转赠到fire的帐户。


    就当分手费。


    第二天上午，方蓝吃过早餐刚准备回房去和父亲讨论论文，别墅门口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各地城市才解封不久，人们大多还留在家里，等待疫情彻底好转。


    她以为是社区工作人员上门，蓬头垢面趿着拖鞋就去开门。


    门外是空的。


    方蓝好奇地探出头去看，却被人迅速拉到一边抵到了门边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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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想惊呼，才发现眼前这个眉目覆霜的男生，正是肖焰。


    肖焰红着一双眼，危险地慢慢靠近。


    他堵着她，嗓音低哑：「方蓝，你有胆量，就把昨天那话重复一遍？」


    第30章 .同居他要在她家住三天。


    肖焰离方蓝非常近,近到方蓝差点误以为他就要对着她的唇亲下来。


    男孩个子高，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肩膀上有对称的两片黄色抬肩。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发气质不凡。


    几个月不见,他显得成熟了不少。


    浓眉星目,锋芒微敛。


    依然俊朗得胜过雪地松柏,灿烂得宛如寒夜星辰。


    方蓝以为肖焰问旧十胱（jsg）的是她昨天说的那句「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啊」，一时心头小鹿乱撞,脸都热了。


    别墅外春意盎然,远处皆是养眼的翠绿。


    就连自家长期枯败的院子，也长出了郁郁葱葱的青草。


    方蓝假意看那些柳枝草地,含着羞小声问：「哪一句啊。」


    肖焰脸上带着一股凌厉，一字一句重复：「撩我是因为我天真？哄我是因为我可爱？嗯？」


    伪装了好久的温驯绵羊，这会儿终于露出了骁野的面目。


    前一秒方蓝的心还颤颤的,后一秒却逐渐冷却下来。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生,带着几不察的颤音，问：「你是fire？」


    其实方蓝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抱了最后一丝幻想。


    她渴望自己的感情，无论爱情或是友谊,都不会像几年前一样,被深信不疑时的欺骗当头一击。


    所以，只要肖焰说不是，她就相信。


    这回换肖焰愣住了。


    他的凌厉以肉眼可见之速土崩瓦解,随即换上的是心虚的慌乱和不安。


    随即他松开手,在方蓝面前站直,眼神闪烁，小声反问：「你……不是知道了么？」


    方蓝气得不想理他，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只知道这种感觉太不好受,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去究其原因，转身就要往家里走。


    肖焰眼疾手快拉住方蓝的手腕，将她一把带回自己面前，感觉有无数理由可以用来解释，最后却只反覆道歉：「对不起，方蓝，对不起，我……」


    两人的对话没能持续很久。


    因为客厅门内传来方维松的声音：「蓝蓝，你在和谁说话？」


    方蓝迅速甩开肖焰的手，大步往门里边走去。


    方维松走几步出来，看到肖焰站在那儿，竟十分欣喜地说：「肖焰？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吧？快快快进来，我正好想和你们几个联繫呢。」


    肖焰：「……」


    方维松完全没发现肖焰和方蓝之间的不对劲，还一个劲儿地对肖焰讲：「最近你陆谜师兄那边有些新进展，我原本打算这两天把你们召集起来，集中精力把我们的课题过一遍，再抓紧时间进行科学实验，没想到你——」


    方维松回头，却见肖焰并没有在听他讲话，而是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方蓝回房的方向。


    「肖焰？」方维松叫他的名字。


    肖焰回过神，低着头回答：「教授。」


    方维松在家里待了这么久，急于回到正常的研发工作里旧十胱（jsg），眼下肖焰的到来，正好让他有了生物课题讨论的对象，所以十分热情地说：「学院那边我联繫过了，装修因为疫情原因暂时搁置了，但要三天以后实验室大楼管理员才能从老家回西江，三天以后我们回实验室，一定要把眼下这个难关攻克下来。」


    「好。」


    也就是说，教授要留他住三天。


    肖焰本人倒没什么意见，但方蓝却是非常不满。


    而她表达不满的方式，就是不下楼吃饭。


    任方行远怎么邀请催促，她也不愿意和肖焰同坐一桌。


    方行远自然知道这两人闹了别扭，又不好参合，所以只好把饭菜亲自送到方蓝房中，等她吃完又收回厨房。


    第一天晚上，肖焰被方维松拉着讨论赵一和陈与洋的论文，一直讨论到十一点。


    直接被允许回客房时，肖焰看一眼二楼方蓝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去睡了。


    次日白天，他依然没见到方蓝。


    肖焰知道方蓝在生自己的气，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在方维松、吕若云和方行远他们面前表露出来。


    吕若云和肖焰的父母关系亲近常有来往，可是肖父肖母因为当年方维松贊成让肖焰去打职业比赛荒废学业而耿耿于怀，一直对方维松没什么好印象。


    尤其当肖父肖母得知，肖焰不肯如他们所愿报考经济学反而要学生物且投奔到方维松门下时，更是认为庸师方维松误人子弟，两家才渐渐断了来往。


    可肖焰在方家却还是挺受欢迎的。


    一顿晚饭吃到八点，方行远才开始收拾桌子。


    正巧方维松有个要紧的电话，不再要求肖焰跟自己进书房，肖焰就自觉地跟着方行远进了厨房收拾碗筷。


    男孩的心思写有脸上，方行远一看便知。


    他有些好笑地问：「你是来找蓝蓝的吧？」


    肖焰老老实实回答：「是的。」


    两个男生个子相当，一个清雅如竹，一个笔挺似松。细看之下，肖焰的轮廓更立体更分明一些，额头饱满，眼尾流畅。就像上帝精雕细琢的宠儿，被完美给予了上帝全部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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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行远在西江大学见过肖焰，上次见他，他也是这样颓败默然的样子。


    一时觉得有趣，忍不住调侃道：「蓝蓝这样的作精，你不嫌烦吗？」


    肖焰将餐盘放进洗碗机后，极快地抬起头，说：「她一点儿也不作，我也不烦。」


    方行旧十胱（jsg）远想起那个条条消息已阅却就是不回复的佟一笑，哑然失笑，随后用手轻轻拍拍肖焰的臂膀，说：「女生就是这么麻烦。友情提示你，蓝蓝一般晚上都睡得迟，有什么误会还是聊一聊比较好。」


    肖焰闻言，对方行远报以感激的一笑。


    夜里十点，方家的别墅已经寂静无声。


    肖焰躺在客房床上，双眼虚空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暗色纹理。辗转好一会儿，确保方维松和吕若云都已经从书房回到各自的卧室，他才轻手轻脚爬起来。


    二楼走廊上亮着一盏柔和的夜灯。


    肖焰速度极慢地打开房门，探出头看了几眼，才蹑手蹑脚往方蓝的房间走。


    他不知道方行远为什么会友好地告知方蓝睡得晚，但此刻他已经收不住自己急切想要见到方蓝的心。


    站在方蓝的门口，肖焰刚举起手指想要叩门，须臾又放下了。


    他长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门把手按压下去。


    门开了。


    肖焰生怕夜访方蓝卧室被教授看到，迅速钻到门里，然后带上了门。


    再一抬头，方蓝正披头散发形同鬼魅一般平静地看着他。


    她盘腿坐在床上，穿着一身粉色卡通睡衣，眼圈深深，唇色无光，正用一个平板电脑播放电视剧。


    肖焰这会儿强闯方蓝房间，却一时半会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解释的话，想要和方蓝说清楚，不管她怎么暴躁地骂他，疯狂地赶他，甚至是怨气强烈歇斯底里，他都会诚心诚意地告白。


    他打算将自己五年来深深的欢喜说与她听。


    但没想到，她的反应和他想像的有点不一样。


    方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几秒后，从床上摸到了手机。


    她看都没看手机屏幕一眼，用指纹解锁后，就点开拨号盘，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点出数字。


    1-9键按键的声音不同。


    肖焰仅听到前六位，就知道方蓝正在拨号给方教授。


    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反应，一把冲过去，想要抢走方蓝的手机，边抢还边说：「方蓝，我有话想对你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蓝握着手机，迅速躲开肖焰的手臂。


    她不放，他也就继续抢。


    边抢边哀求：「方蓝，蓝蓝，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回方蓝真真切切听到他叫她「蓝蓝」了。


    亲近如佟一笑，也只是称呼她为「阿蓝」，而「蓝蓝」，是家人的专属。


    方蓝终于恼怒地轻吼：「不许这么叫我！」


    肖焰此时保持着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他半趴在方蓝床边，一手高举，旧十胱（jsg）而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护住方蓝的肩膀，怕她摔下床去。


    见方蓝终于回应自己，肖焰一股脑儿地吐露心声：「方蓝，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不是喜欢，是好爱好爱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蓝蓝，我求你了。」


    男孩轻言软语低低恳求，什么尊严都抛到了脑后。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一切都不可相提并论。


    甚至只要方蓝让他跪下来求她，他也会毫不犹豫。


    这时，半天没音的手机里，突然传来方行远的声音：「蓝蓝？」


    肖焰一惊。


    ？？？？？？


    他并不知情，方行远回国后启用了从前在国内的手机号，这个手机号码和方维松的号码只差了末尾一位。


    方蓝的心情却忽然大好。


    她挂断电话，把平板电脑一收，再次盘腿而坐朝向床沿，看向面前的肖焰，问：「来，fire，说说，好喜欢好喜欢，是多喜欢？」


    她故意叫他「fire」，故意将他欺骗她的事摆出台面。


    肖焰低着看着女孩衣冠不整的样子。


    虽然未施粉黛，虽然眼圈浓厚，却还是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他本想好好回答「有多喜欢」的，可恰好方蓝这时候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睡衣。


    那个藏在睡衣下的文身，这回无意间露了大半出来。


    是一朵花瓣艷丽的彼岸花。


    就在惊鸿一现的那一秒，无声引诱着他。


    肖焰的意识顿时像烟花一样炸开了。


    第31章 .情话这种小情话谁扛得住。


    自成年以后,肖焰愈发频繁地回忆起初见方蓝的样子。


    她不知屋子里有人，浴后不着寸缕光脚走出，皮肤像白瓷一样细腻。看到家里坐了个青涩的小男孩时,并未惊慌,只是站在那儿,极其淡定地问他「好看吗」。


    可十四岁的肖焰，不敢回答。


    他只敢收回目光转过头,尽量缩在沙发里,努力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


    而不远处的镜子里，已映出少年羞得通红的脸。


    时光重叠。


    十九岁的肖焰看到方蓝胸前那一抹亮丽的红。


    是大胆的、招摇的、个性十足的半片文身。


    那细长的花瓣似一只妖娆的手,紧紧握住他的心。


    于是，五年后，十九岁的肖焰哑着嗓子替十四岁的自己作答：「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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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不知道肖焰头脑里正呼啸而过一场剧烈的风暴。


    她没明白肖焰此时为何答非所问,于是重新叫了一次：「fire？」


    这声「fire」迅速将肖焰拉回现实。


    他像被电击一样回神,随即站直身体，而&zwnj旧十胱（jsg）;眼底的慌张一闪而过。


    方蓝坐着，肖焰站着。


    她不愿意不断仰视他的脸，于是朝书桌旁指了指,说：「那儿有椅子,fire，来你坐这儿说。」


    方蓝一口一个「fire」，非要损他到底。


    肖焰完全不介意,乖乖将椅子搬过来,在方蓝面前坐下。


    可是肖焰坐下后还是要比方蓝高一些,方蓝不高兴了，继续指挥他：「你低一点，和我的视线平齐。」


    于是肖焰顺从地弯了弯背,整个人像一只大猫一样窝在椅子里。


    方蓝舒坦了，又问：「来嘛，fire，你说说，好喜欢好喜欢是多喜欢。」


    也只有方蓝这样的奇女子，才会逼着男生表白。


    肖焰呼吸有点乱，心跳声也在耳边清晰起来。可意识却随着方蓝的声音走，自然而然想到了初遇的那天。


    于是他说：「从第一天见你，就喜欢你。」


    方蓝若有所思点点头，答：「那天我开导了你，把你从极端思想中拉了回来，自带天使光芒，所以喜欢我是很正常的。」


    肖焰脱口：「不是那天……」


    说完才发现自己极有可能将自己拽进下一个名为「欺骗」的罪名里惹方蓝生气，惊慌抬头时，果然看到方蓝愠气值直线上升。


    方蓝震惊地盯着肖焰半晌，干脆问也不问了，起身跳下床，伸手去拉肖焰的外衣。


    她动作很大，边拉边说：「你出去吧，我不想跟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撒谎的人说话了。」


    女孩带着一些恃宠而骄的霸道，拼命想把肖焰赶出去。


    见肖焰坐着纹丝不动，她开始吓唬他：「你不走我就尖叫了！」


    肖焰却反握住方蓝的手，把她往面前拉回一点儿，目光多情仰头看她：「蓝蓝，不听我表白了么？」


    肖焰好看的面孔被房间的灯光一照，更显精緻。


    他扬起头时，方蓝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投在脸上的暗影。他就这么深情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


    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肖焰的眼睛正在表达的就是「好喜欢你」。


    极致的暧昧与旖旎裹挟而来，方蓝心中夹杂着酸楚的甜度猛烈上升。


    她一时没能招架住美男的诱惑，又确实好奇于他将出说出怎样的告白，只好松开手，爬回床上原先那个位置盘腿坐好。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和气势，她顺手拉过床上一只胡萝蔔形状的抱枕抱在怀里。


    背嵴笔直，严阵以待，俨然一副严肃谈判的姿态。


    可她不知道，穿着粉色睡衣的、发丝凌乱的、未着妆容的、鼓着腮帮子的她，此刻有多可爱。


    肖焰轻声哄她：「你别赶我走，说完我自己会出去，旧十胱（jsg）好不好？」


    方蓝没出声，算是默认。


    于是肖焰开口：「因为你我才考上西大的。刚开学的时候，我去找过你，不小心听到你对朋友说想写和电竞有关的论文，想找一个人带你打游戏，于是我……」


    方蓝记得这回事。


    那时候刚升入大四，林採薇通知大家可以着手开始准备论文。诗词歌赋，从哪个点切入都可以。


    方蓝那时刚发了一篇论文，想尝试别的论文方向，又在某音上看到别人网恋得风生水起而心生羡慕，就随口对佟一笑说想找个大神带她打游戏，试试以电竞作为论题。


    方蓝想了想，问：「所以，我室友的朋友的同学，是你的……」


    「是我的邻居。她叫栗雅。」肖焰接话。


    方蓝不乐意地说：「我没有问她的名字！」


    肖焰：「……」


    方蓝意识到自己的话中充满娇嗔，立即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等肖焰继续说。


    肖焰又道：「你身边的男生太多了，我只好，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和你先熟悉。」


    方蓝：「……」


    他处心积虑将自己的帐号几经易手递到方蓝手中，最后却埋怨方蓝身边男生太多，让他无法靠近。


    方蓝顿时嚷起来：「就是你的错！是你故意骗我。」


    肖焰没有半点脾气，说：「都是我的错，让你不开心，就是我的错。」


    方蓝：「……」


    妈呀，这种小情话谁扛得住。


    但方蓝并不打算就这么原谅肖焰。她曾体会过被人欺骗的巨大失望，再不愿意轻易接受他人即使带着善意的谎言。


    弄清这些之后，方蓝板着脸，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肖焰好奇，又带着些期许，问：「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他还记得她在游戏里说，喜欢上了那个唯一缺点是比她小的男生。


    他等得好急切。


    方蓝收敛表情，注视着肖焰，慢慢回答：「你夜闯我的房间，不是君子之举。就算解释了这么多，我也没有义务要对你有所回应，是吧，fire？」


    肖焰：「……」


    「你是不是还在心底偷偷笑我笨？」方蓝说，「打了这么久游戏，听不出你的声音，也不知道fire就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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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没有。」


    方蓝心中情绪杂乱无章。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美好的夜晚，她却想到了一个自己都不愿意提起的人。


    那个人在高中的时候，也是此般甜言蜜语，宛如天神一样保护着她的少女时代，最后却骗走她一千万，只留下一句「蠢货」。


    方蓝顿时意兴阑珊，脸上刻意堆积起来抗拒表情顿时消散，只余受伤的疲惫。


    她说：「肖焰，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肖焰见方蓝的确倦意深深，强忍住自己想抱抱她的旧十胱（jsg）冲动，站起来说：「好。」


    他将椅子搬回书桌边，又静静看了几秒方蓝，才迈步往门口走。


    走到门边又停下，回头看方蓝，说：「蓝蓝，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再次吐露真心，即是希望她不要胡思乱想。


    这真心被夜色渲染，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方蓝仓皇抬头，眼底隐有泪光。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肖焰已经出去了。


    肖焰刚将方蓝的房门带好抬头，就见到走廊一米外，方行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肖焰：「……」


    告白时被女孩的哥哥听到的感觉，可真是一言难尽。


    肖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方行远靠在墙边，掏出手机看一眼，认真道：「你十一点还不出来，我就会进去。」


    言下之意是，虽然给了他向方蓝解释的机会，并不代表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肖焰投来感激的一笑，然后朝客房的方向走。


    方行远也跟着他走。


    一直跟到客房门口，方行远才双手抱胸，看似十分随意地说：「她喜欢你的，不然不会跟你闹脾气。」


    肖焰开门的手一顿。


    心底的喜悦与苦涩交错蔓延。


    「可是，」方行远继续说，「她那个心结不打开，是不会真正开心的。」


    肖焰回眸，诚恳地问：「那个人，你认识么。」


    方行远摇头，答：「我对此了解甚少，当时我在国外，也只是听我妈提过一两句，好像是姓徐。肖焰，别伤害她，让她开心。」


    肖焰听到「徐」这个字，蓦然一惊。


    而方行远淡笑着回房去了。


    次日，方蓝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磨磨蹭蹭下楼，到餐厅吃午饭时，才发现只有方行远一个人在。


    她好奇地问：「他们人呢？」


    方行远细心地帮方蓝把餐具摆好，答：「妈去公司了，爸带着肖焰回了西江大学。」


    方蓝追问：「不是说实验楼明天才开？」


    方行远看一眼妹妹明显写满失望的脸，笑道：「那个楼栋管理员提前返校，爸一早就走了。」


    方蓝掏出手机，看看空空如也的微信，撇了撇嘴。


    方行远注意到她这个动作，饶有兴致地问：「蓝蓝，你们女生的心思很难猜啊。有的每天收几十条消息都不回，有的没收到消息又失望。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两句话的指代性太明显，方蓝自然知道方行远说的是佟一笑和她本人。


    于是她调皮一笑，答：「想要什么得自己猜啊，说出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话音刚落，方蓝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来。


    她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肖焰发来了。


    xiao：「蓝蓝，起床了吗？我和教授先回学校了。我爱你是真的，但没有要求你有回应。可我才刚走就想旧十胱（jsg）你了，好想你啊。」


    五年都等了，可这浓烈的爱一旦出口，就再难掩藏。


    方蓝见到这赤.裸裸的情话，顿时垂眉浅笑起来。


    第32章 .追求他好想强吻她一口啊。


    疫情终于被彻底控制住,西江大学还没有全面恢复开学。


    校园内网里发布了一条通知，除了大四学生可以在五月和六月分批次回校答辩外，大一到大三的学生一律继续在家上网课。


    方蓝翻看一眼时间表,发现文学院的答辩时间就安排在接下来两周。


    时间很赶,但所幸她的论文初稿在发给方维松审阅过后,论文指导老师那边也顺利通过了终审。


    被分到同一答辩小组的同学很快建立了微信群，方便沟通返校的时间。


    方蓝看一眼群成员,看到许小怡恰好和她同组。


    许小怡向来情绪溢于言表,此时她正在群里哀嚎：「这回我死了，我的论文初稿已经被退回来两次,下周再过不了，我可能要读大五了！」


    底下回复一片安慰，纷纷表示导师们不会这么绝情。


    许小怡刷屏发了一些流泪表情包,又说：「我们这个论文导师出了名的刁钻,让人改十稿又不是没有过……」


    有人问：「你什么论点。」


    许小怡：「杂文……」


    方蓝看一眼群消息，默默关掉了微信。


    半分钟后又忍不住打开群聊，申请添加许小怡为好友。


    申请发出后，方蓝点开了和肖焰的微信对话框。


    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显示着他那句「可我才刚走就想你了,好想你啊」。


    时间是两天前。


    也就是说，因为她没有回覆，他整整两天没有再发信息来。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没一会儿,方蓝收到许小怡的好友验证通过消息。


    许小怡发来一串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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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看着她这自我保护意味十足的消息,有些好笑,但还是言简意赅回覆：「论文发来我帮你看看。」


    许小怡自然知道方蓝的论文一稿通过，也知道她在文学方面极高的造诣。但还是摸不透方蓝这突然的示好，所以冥想无果后,言辞激烈地反问：「怎么，我看不惯你，你却要来帮我，显得你高贵？」


    方蓝懒得和许小怡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轻描淡写解释：「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论文过不了，影响我们整组人答辩。」


    许小怡愤愤地回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后来跟着的是她的论文文档。


    方蓝没再回复，兀自笑了。


    别墅里只剩下了方蓝一个人，方行远也在昨日前往公司帮助吕若云处理公司事务。


    方蓝本想直接上楼开电脑，但心念一动，给父亲方维松发了条信息，说一个人在家太孤单，要去实验室帮同学看论文。


    方维松没回 旧十胱（jsg），方蓝也不管，上楼收拾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零散杂物，就扫码乘车回了学校。


    生科院实验楼楼下，楼栋管理员拦着方蓝又是询问又是测温看码，两人戴着口罩交流了好一会儿，方蓝才被特许上楼。


    封城几个月，从初冬到槐月，着实漫长。


    和肖焰没能联繫上的两天，方蓝也觉得漫长。


    方蓝来到实验室门口，意外发现实验室门是关着的。


    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却能见到休息区后的实验区里有数个人影在晃动，应该是肖焰陆谜他们。


    方蓝站在窗外开始挥手，可是挥了好久，没有一个人看到她。


    她只好一一给方维松、肖焰、陆谜他们打电话，结果没有一个人开机。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挥手。


    五分钟后，一直在默默听师兄师弟们争吵的赵一终于看到可怜兮兮的方蓝，这才从实验室走出来给她开了门。


    方蓝一进屋，发现陆谜和肖焰正争得互不相让，而方维松和陈与洋一边忙着手中的事一边听他们吵。


    肖焰看到方蓝，马上噤音，眼睛里瞬间透出神采。


    陆谜一看肖焰停下，略微得意：「是不是被我说服了？搞科学研究，就得按我说的这样，一步一步循规蹈矩来做，师弟你还年轻，想法偏激一点很正常。」


    肖焰望向方蓝时，眸子里嵌着浓浓的思念。


    可是再回头看向陆谜时，瞬间恢复冷静的面孔，据理力争：「师兄，我知道我的理论知识不如你，可是提出反向实验方法怎么是浪费时间呢？要说浪费时间，我们在这个课题上花费的无用功还不多吗？」


    方蓝挺好奇为什么见两位得意学生辩论，方维松竟然毫无反应，甚至还显得乐在其中。


    方维松从实验室出来，好奇地问方蓝：「你怎么来了？」


    方蓝在休息区找到一张靠里的桌子坐下，开始连接自己的笔电，答：「来帮同组同学看看论文，顺便蹭饭。爸，他们在吵什么？」


    方维松笑道：「年轻人思维各异，争辩时能擦出新鲜的火花，我刚从他们的辩论里得到灵感，打算按肖焰的方法试一试。」


    里头陆谜听了，不满地大喊：「教授！」


    肖焰见教授採纳了自己的建议，唇角弯弯地朝方蓝看过来。


    好像一个邀功请赏的孩子。


    方蓝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随后，她又问方维松：「爸，刚才打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方维松准备下楼一趟，随口答：「怕他们分心，所以在实验室不许开机。」


    「噢~」不知为何，方蓝忽然舒坦了。


    方维松走后，陆谜允许大家休息一会儿。


    争辩归争辩，陆谜对待师弟还是非常有风度的。他一一问了大家的想法，然后叫上赵一一起去买午餐。


    他们走后，实验室只剩下方蓝、肖焰和陈与洋三人。


    陈与旧十胱（jsg）洋伸了一个懒腰，无奈地抱怨道：「我被教授这么关着，手机不能用，我女朋友怕是要闹翻天了。」


    肖焰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眼神下意识看向方蓝。


    方蓝恰好回视，一秒后，默默挪开。


    ……


    空气里有看不见的情愫在蔓延。


    陈与洋大条地搂过肖焰的肩膀，好奇地说：「忘了问你，你去年说的那个想追的女生，追到了没有？」


    肖焰的脸蓦然一热，轻声答：「还没有。」


    陈与洋想到自己女朋友的作天作地花式作，头疼地给出建议：「师弟你听我一句劝，别追了。女生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她们真的超级难哄，交流起来像搞玄学，不行是不行，行也是不行，想法三天两头变，真没啥意思。」


    肖焰目光落在方蓝粉白柔软的耳垂上，嗓音温柔：「只要她答应做我女朋友，随便她怎么作我都哄。」


    方蓝别过脸去：「……」


    爱情最美好的阶段大约就是此刻。


    互明心意，窗纸未破，暧昧至极。


    陈与洋根本没注意方蓝和肖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他问完肖焰又来问方蓝：「师妹啊，你这大学要毕业了，也没正儿八经交过男朋友，绯闻对象倒是不少，你这是女版花花公子哎。」


    方蓝闻言一笑，故意说道：「谁像你啊，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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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还不忘去看肖焰的反应。


    后者果然委屈巴巴看向她，像一只失了宠的宠物狗，全无刚才与陆谜辩论时的朝气与神采。


    方蓝调戏上瘾，继续对陈与洋说：「师兄你说是吧。」


    陈与洋喝一口水，像想到什么，问方蓝：「年前那场轰动全校的爱心表白怎么回事儿？看论坛讨论，你没到场？」


    方蓝不愿意细聊邹苏杭，所以插科打诨：「这四年来表白那么多，我每次都到场得累死了。」


    陈与洋对这个回答表示认可，他抬头看看休息区的挂钟，估摸着陆谜他们快回来了，想先去个洗手间，说：「我出去一下。」


    于是实验室只剩下了肖焰和方蓝两个人。


    肖焰默默地在方蓝身边坐下，小声叫她：「蓝蓝……」


    又乖又可怜，魅惑力十足。


    方蓝听得甜滋滋，却故意说：「都说了不许这么叫我，这叫得太亲昵了。」


    如果方蓝能回忆起某次游戏里，fire借着说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叫过她一声「老婆」，她就不会觉得「蓝蓝」很亲昵了。


    肖焰往方蓝身边靠一点儿，问：「你在改论文？」


    方蓝如实以告：「帮同学改。」


    肖焰点点头，没有追问。


    可是方蓝忍不住什么都告诉肖焰：「这同学跟我关系不太好，总爱挑我刺儿，还好几次当面让我难堪。」


    肖焰：「那你还帮她改？」


    方蓝回想起许小怡去年说过的话，目光沉下去，柔声说：「她性格直来直去不转弯，所以能看懂我的文章旧十胱（jsg）。」


    这样一说肖焰就明白了。


    两人坐得近，方蓝能闻到肖焰身上好闻的清新气味。


    她不由自主地想挨着他，可倾身一半发现自己此时并不能这么做时，飞快换了话题：「你上次说，第一次见我，不是那回我开导你，那是什么时候？」


    肖焰抬眸，女孩白皙的脸和柔软的唇近在咫尺。


    心底的禽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好想强吻她一口啊。


    见肖焰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方蓝叫他一声：「肖焰？」


    肖焰迅速回神，不自然地回答：「等你顺利毕业，我再告诉你？」


    方蓝佯装不悦，哼了一声，说：「我怎么可能毕不了业？论文定稿只剩下答辩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旁听我答疑。」


    肖焰正是求之不得。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又低低地说：「蓝蓝，我这两天没和你联繫，你别生气。」


    方蓝耳朵都红了，却不肯承认：「谁记得你啊。」


    肖焰恨不得把心都捧给她，语气里的宠溺意味愈发浓厚：「我可以追求你吗，蓝蓝。」


    方蓝：「……」


    第33章 .心跳我就说肖焰喜欢你。


    实验室的门外响起脚步声,应该是陆谜和赵一买饭回来了。


    方蓝飞快回答肖焰的问题：「当然可以追。」


    肖焰面露喜色。


    「但是，」方蓝又补充，「我很难追的。」


    肖焰低声许诺：「追一辈子我也追。」


    方蓝：「……」


    陆谜和赵一进门,将买回来的午饭放在休息区餐桌上。没一会儿方维松和陈与洋也回来了。


    五个人团团围坐在桌边开始吃饭,方蓝就当没听到肖焰刚才那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饭后,师生四人又进了实验区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方蓝也就沉下心来，仔细阅读许小怡这篇名为《从鲁迅杂文看近现代文史发展》的论文。


    接下来几天,方蓝一直是这样的状态,白天在实验室里借坐，查找文献,重读鲁迅杂文，给许小怡的论文做修改批註。到了晚上就回到文学院宿舍楼里去住。


    而肖焰也忙着记录新一轮的细胞实验数据，只在吃饭时能和方蓝坐在一起。


    偶尔趁大家不注意,他就会偷偷多看方蓝几眼,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暖意。


    实验室这帮研究员硬是没一个人发现肖焰和方蓝的猫腻，就连吃饭时都在热闹地讨论着更换实验方向后的进展。


    又过了两天，方蓝终于完整修改完许小怡的论文，并将文档发送了过去。


    主要工作一旧十胱（jsg）结束,她便不再有藉口留在实验室里蹭饭蹭网,只好和方维松打了招呼，在答辩前都不再过来。


    方维松一心扑在自己的实验中，对方蓝也十分放心。


    他随口叫过肖焰,让肖焰送方蓝回宿舍,顺便帮她提提东西。


    肖焰自然无比乐意,开心得头发丝都要飞舞起来。


    方蓝看到他那一脸低头间的小得意，心头痒痒的，就想像抚摸宠物一样摸摸他的头。


    所以,在回文学院宿舍的路上，方蓝提出要求：「肖焰，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肖焰长到19岁，除幼时不懂事外，其余的时间里，连父母都不被允许摸他的头。


    但此时他毫不介意地点头：「可以。」


    说完便把电脑抱在怀里，然后双脚打开一点儿，弯腰低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方蓝说出渣女语录：「我只是摸摸你的头发，不代表我接受你了。」


    肖焰弯起嘴角笑，答：「好。」


    于是方蓝上手，揉了揉肖焰的头发。


    他的头算不上柔软，甚至有些冷硬。可这不妨碍方蓝的手感。在触及他头顶的那一刻，方蓝说：「肖焰，我这个人其实很神经质，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例如我毕业要去漠河卖煎饼，例如我突然想要摸你的头发。或许会为了满足被爱的虚荣，让你追我好几年也不一定会答应，你确定要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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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还在揉着肖焰的头发，肖焰也就一直垂着头。


    等到她收回手了，他才慢慢直起身，眼底一片明清笃定，平静地说：「蓝蓝，我喜欢你，但你是自由的。你所有的天马行空奇思异想，我统统都接受。我说过了，在我这里，你没有优先级。因为你永远是例外。」


    男孩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不是擅长说情话的人。


    可是他这几句发自肺腑的真情表达，却深深打动了方蓝的心。


    在某一个短暂的片刻，她甚至有些感谢上天。感谢它能在自己对感情已经几乎不再信任的时候，让肖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方蓝心跳骤然加速。


    可为了不让肖焰看出自己澎湃的少女心，故意转移话题：「啊过两天我顺利答辩之后，你就要告诉我，我们真真正正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如果我忘了，你还得帮我复原一下场景旧十胱（jsg）。」


    肖焰的心一颤。


    内心那只像活火山一样的活动频繁的禽兽甚至开始祈祷，希望方蓝真的忘掉了当年那令他尴尬的一幕。


    肖焰下意识咬咬嘴唇，尽量克制自己的心情，说：「我会去看你答辩，如果顺利通过，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你应该会喜欢。」


    方蓝追问：「是什么？」


    肖焰保留着神秘不肯说，答：「现在说出来就没有惊喜感了。」


    方蓝撇嘴，只好不问了。


    回到宿舍后，方蓝才发现佟一笑回了学校，此刻正在宿舍里仔细打理她在疫情期间所作的画。


    方蓝被那幅已经裱好的作品吸引，不由自主走过去，连和佟一笑寒暄都忘了，连连惊呼：「笑笑，你把我哥画得……好好看啊。」


    画上的方行远长腿交叠坐在淡色系沙发上，目光柔和地盯着前方。他没有穿衣服，身体裸着，但腰间搭了一条完全舒展开的淡金布。那条布看着像围巾，可是佟一笑设计得非常巧妙，将布处理得像一大片染了阳光的云。


    这些光亮衬得方行远整个人都鲜活光亮了起来。


    方行远本来就长得斯文如玉，被佟一笑以强大的细节还原作成这幅画后，更是吸人眼球。大有公子世无双之感。就连方蓝这样的美术外行看了，也直呼厉害。


    佟一笑等了方蓝大半天她才回来，眼下见了，一把冲上去将方蓝整个抱住在空中甩了两圈，扯着嗓子喊：「阿蓝你这几个月好不好？呜呜呜这一次大家都太辛苦了。」


    方蓝尽量将脸后退以免被佟一笑蹭到，还要回答她：「我很好，很好。你怎么断了联繫呢？」


    佟一笑这才放开方蓝，指指那幅画，努努嘴说：「呶，我从疫情开始就不再看新闻，整天闭关画画，光线稿就画了二十多版，后期上色又弄了很久。我要拿下金画笔奖，送给你哥，当作他□□的礼物。」


    方蓝：「……」


    果然学艺术的学生就是更大胆开放一些。


    她这个学文学的，可以说是过分矜持旧十胱（jsg）了。


    方蓝好奇：「那你上回说我哥死定了是什么意思？」


    佟一笑冷漠微笑脸：「他每天都给我发五十六条信息，但那两天，一条都没发。」


    「那你也没回啊？」


    「我可以不回，但他不能不发。」


    方蓝：「……」


    室友两人几个月不见，有着说不完的话。


    大多数时候主题都是围绕爱情。


    她们一个说方行远，一个说肖焰。一个说着说着就要拍大腿恨不得要骂人，另一个说着说着却是一脸藏不住的娇羞。


    佟一笑说到激动处，开始控诉方行远：「这狗男人把我睡了，却没说什么甜言蜜语给我听。」


    方蓝纠正佟一笑：「笑笑，据我对你们两个的了解，应该是你把他睡了。」


    佟一笑想到那天在画室里，她对方行远说的那四个字（具体哪四个字，在某一章作话里有指路），脸有些热。


    她不想再讨论自己和方行远，便转移话题：「那你什么时候答应那小狼狗？」


    「小狼狗？」方蓝好奇佟一笑给肖焰取的外号，「他是小奶狗吧？在我面前很乖的。」


    「奶？」佟一笑乐笑了，「那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姐姐，怎么可能是奶狗，你等着瞧吧。和你哥这样的期文败类一个德性，表面娇花床上凶狠——算了，我要睡了。」


    方蓝乐不可支，打趣道：「笑笑你这是对去年平安夜念念不忘啊。」


    佟一笑顾左右言它：「我就说肖焰喜欢你。」


    方蓝：「方行远不喜欢你？」


    佟一笑想都不想：「他只是想睡我——算了，我真的要睡了。」


    这话题怎么绕都绕不出佟一笑和方行远那激情的一次，佟一笑倒不是不敢坦荡荡地讨论，只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了，方行远却不在身边。


    讨论了个寂寞就不好了。


    方蓝也聊得倦了，也就不再继续。


    次日一早，方蓝收到许小怡发来的消息：「我的论文通过了！定稿了！虽然我还是不能跟你和好，但这次真的谢谢了！」


    方蓝笑一笑，回了一个笑脸。


    答辩会转瞬即至。


    会场安排在文学院教学楼公共教室，允许旁听。


    但现场除了答辩学生旧十胱（jsg）的亲友，来旁听的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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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回头望一眼戴着口罩坐在最后一排的肖焰，莫名受到鼓舞。肖焰沖方蓝做出「加油」的手势，方蓝也回了一个「加油」。


    肖焰又做出「比心」的手势，方蓝嘟嘟唇，不肯回了。


    方蓝这组一共八个人，全部安排在上午第一场。


    她们通过抽籤决定顺序，许小怡抽到了第一个，立即哭丧着脸。


    所幸导师们对第一个上场的学生都很宽容，提出的问题也不刁钻，来回问的也是论文里比较亮眼的那些部分。


    许小怡回答得结结巴巴，但好在仔细巩固了方蓝提出问题的那些点，也算侥幸过关。


    接下来几个学生都答得中规中矩，因为论题均和本专业相关，导师再怎么为难，他们也不会跑题太远。


    方蓝排在第五个。


    她上场时，第一排坐着的四位导师不约而同再次翻阅了她的论文。


    几分钟后，坐在正中间的文学院柳教授开口：「你好，方蓝。你是我院唯一一个获得过西南文学奖的学生，是我院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选了这样一个和电竞游戏相关的题目？你的这个共情分析，最后是和谁共情？」


    方蓝站在台上，目光飘向肖焰那里。


    视线交汇，时光回溯。


    那一句「我从室友的朋友的同学那儿拿到了你的帐号，所以添加了你」重回两人耳畔。


    男孩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她的回答。


    于是方蓝的回答跑偏了：「我是为了尝试自己没写过的论点才选了这个题目。为了写这篇论文，我从去年10月开始玩一款叫《xx求生》的游戏，我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人……」


    认识了一个人，所以有了更加甜蜜的人生。


    「……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快乐，与我徜徉文字的快乐一般，都是让人非常珍惜的情绪。文字离不开情感，电竞也是。」


    说完最后一句，方蓝再次和肖焰四目相对。


    他们的灵魂好似隔空擦出了火花。


    方蓝在沖肖焰微笑。


    肖焰很快意会&zw旧十胱（jsg）nj;她微笑的含义。


    她在感谢他，告诉他，这篇论文，是他们共同的成果。


    是他们隔着网线七个月，共同努力的结晶。


    方蓝的答辩结束，会场响起一片掌声。


    虽然人数不多，但也足够热烈。


    她没有看到，坐在最后一排那个男生，睫羽上沾染的那丝泪光。


    从公共教室出来以后，方蓝笑意吟吟地问肖焰：「我说得怎么样？」


    「很棒。」肖焰真心实意赞美。


    方蓝还不忘问他：「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肖焰略微沉吟，说：「那你要答应我，不许生气，不许不理我。」


    方蓝：「？？？？？」


    肖焰：「那是2014年年底，在你家别墅一楼。你刚洗完澡出来……」


    第34章 .开车我是有驾照的合法司机了。……


    方蓝脚步一顿,非常震惊地仰头看向肖焰。


    她万万没想到，肖焰会说出这个和自己预想完全不同的答案。


    肖焰也慌了，生怕方蓝生气,赶紧解释：「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对不起。」


    方蓝脑子里终于回忆起那个已经要被自己大脑遗忘的画面。


    别墅二楼淋浴室花洒故障,她以为一楼没人,便跑到一楼去洗澡。哪知因为父母兄长三人长年不在家，一楼洗浴室久未使用,淋浴花洒方向不对水流如注,水溅得到处都是。所幸后来调整好方向，才顺利洗完澡。只不过她带进去的换洗衣物尽数被淋湿,干脆不穿，就这么走了出来。


    她记得那天，客厅里坐了一个容貌稚嫩的男生。看起来十三四岁,像初中生。


    男生不敢看她,她随手捞过沙发上的薄毯裹身，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便上了楼。


    此时，方蓝盯着面前的肖焰,问：「那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小男生是你啊？」


    肖焰：「……」


    不是小胖墩就是豆芽菜。


    但也只能默默点头。


    方蓝丝毫没生气,反而因为那人是肖焰，好像更释怀平静一些。她兴致勃勃地问：「我那天有没有跟你说话？说了什么？」


    肖焰据实以告：「你问我，好看吗？」


    方蓝眼底笑意和期待瀰漫：「那好看吗？」


    老实人肖焰再次据实以告：「好看。真的太美了。」


    他脑子里第无数次回想起当天那个画面。


    她像从光里走来,宛如洁白的天使。


    方蓝忍不住调戏他：「你刚才不是说你什么也没看到？」


    肖焰：「……」


    刚刚参加完答旧十胱（jsg）辩和旁听的学生们稀疏远去,文学院教学楼前静悄悄的。


    方蓝和肖焰一起往文学院宿舍楼方向走,边走着，她还乐滋滋地欣赏着他泛红的耳根。


    方蓝终于问了个正常的问题：「你那天为什么会在我家？」


    肖焰对方蓝毫无保留：「那天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天，我决定放弃学业,去hny战队做一名青训生。我父母不同意，带我来找方教授，希望方教授能制止我。」


    方蓝的脚步又停住了。


    她脱口说：「那天也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天。那个人，骗走了我一千万，还带走了我的友情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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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交织。


    原来他们的相遇，从来就不是偶然。


    那一天仿佛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可是肖焰选择了他日会击垮自己的梦想，方蓝也遭遇了摧毁力强大的背叛。


    他们在青春期短暂相交之后，便各自往不同的人生路口走去了。


    方蓝不想煽情，也不愿意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


    所以又故意问：「我那会儿，身材好不好？」


    肖焰嗓子发紧头皮发麻：「好。」


    「跟现在比呢？」


    「现在我还没看过。」


    方蓝：「？？？？？？？？？」


    肖焰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都很好，你最美。」


    方蓝却狡黠一笑，说：「这不公平。你看了我，我却没看过你。」


    肖焰：「？？？？？？？？？」


    心跳如擂鼓。


    脑子一抽，莫名地问：「那你想看吗，我可以……」后面的话死死咬住，说不出口了。


    方蓝：「……」


    高手过招，勇者胜。


    方蓝红着脸败退。


    直到两人匆匆在文学院宿舍楼下道别，方蓝进了宿舍才想起来，她忘记问肖焰许诺的毕业礼物是什么了。


    她只好掏出手机，点开肖焰黑色的头像，准备发信息给他。


    就在这时，佟一笑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躁动的鼓点声喧闹不已。


    方蓝走几步过去，想帮她把声音调小，一眼见到屏幕上的备註名——狗男人。


    方蓝马上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此时佟一笑正在隔间的卫生间里，也听到了手机铃声，于是沖方蓝喊：「阿蓝是你回来了吗，帮我接一下电话。」


    方蓝大声回应：「好。」


    接通电话后，方蓝还没出声，就听到方行远讲：「老婆……」


    方蓝：「……」


    同寝三年的室友还未过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嫂子。


    她不想再听到更腻歪的话，迅速把电话挂断了。


    这回手机再怎么疯狂地响，她也不接了。


    恰好佟一笑出来，好奇地问：「阿蓝你旧十胱（jsg）脸怎么红红的？」


    方蓝把佟一笑的手机往她桌上一扔，说：「自己接自己接，烦躁。」


    说罢便跑到阳台上去给肖焰发信息了。


    像心有灵犀似的，肖焰已经给她发来信息：「蓝蓝，忘了告诉你，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是下周末带你去参观hny战队。如果你愿意，可以见到池泽本人，然后和他打一会儿游戏。」


    方蓝疯狂回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之后说：「肖焰啊你是什么宝藏男孩！」


    肖焰秒回：「我是你的男孩。」


    方蓝：「……」


    再看一遍这条消息。


    甜甜的。


    校园里学生陆续多了起来，都是返校答辩的大四生。


    考研成功的学生直接将行李搬去研究生院，即将实习工作的就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一时之间，颇有离别的伤感。


    佟一笑那幅画果然受到美院领导一致好评。


    她兴致勃勃填写了西江大学美术学院年度金画笔奖申报表，日日翘首以盼。


    方蓝笑她：「要是没有获奖怎么办？」


    佟一笑答得笃定：「没获奖就是因为方行远长得不行，不是我画得不好。」


    方蓝笑而不语。


    离学校规定的搬离宿舍的截止日还有些日子，方蓝不急不忙，索性决定住到最后一天再走。


    这几天肖焰没再来找过她，许是又被方教授关起来疯狂地做实验写报告。


    又过一周，方蓝闲到把自己书桌上的课本又看一遍后，终于等到肖焰发来的消息。


    他说：「明天早上，我在校门口等你，一起去hny俱乐部。」


    方蓝欢快回答：「好。」


    但次日早上，方蓝没能准时到校门口赴约，因为出宿舍的时候，她碰上了邹苏杭。


    距离上次元旦谈话过后，两人有近半年没有见面。微信并未删除，方蓝偶尔也能在朋友圈看到邹苏杭发布的小资动态。


    一如继往的憧憬热血。


    方蓝不想和邹苏杭交谈，但后者挡住了她的去路。


    邹苏杭还和以前一样叫她「阿蓝」，他说：「阿蓝，我是想来告诉你，我不打算在西江读研了，我准备去北京，重考北外的研究生。」


    两人认识这么久，方蓝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感情。见他有更好的去处，她也就真诚祝福他：「祝你成功。」


    见方蓝愿意搭理自己，邹苏杭很开心。


    他上前一步，说：「阿蓝，我有很多理想，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我知道我现在不够优秀，配不上你，等以后我达成心愿时，会再回来向你告白。」


    是熟悉的邹苏杭的风格。


    方蓝闻言顿感不适，但还是最后解释：「不旧十胱（jsg）必了，我有……」沉吟一秒又继续，「我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从唇齿间溢出，满满的都是甜蜜的暧昧。


    这时肖焰正好打来电话：「方蓝，你怎么还没出来？校外不太好找停车位。」


    方蓝正好藉机沖邹苏杭挥手，边走边说：「来了。再见。」


    其它说不出口的话，也就藏在这声「再见」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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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苏杭往前追了两步，又突然停下。


    默默地沖方蓝的背影挥了挥手。


    方蓝走到肖焰说的地点时，看到他正坐在一辆黑色丰田的驾驶座里。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正靠在窗边看手机。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脸部线条流畅完美。短发乌黑，有几缕凌乱地散落在额间，看起来平添几分甜野。


    方蓝想到自己那句「男朋友」，此时见他安静地等候自己的到来，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爱情带来的甜蜜快感。


    原来心脏真的会分泌快乐因子，让人贪恋。


    方蓝心中没来由的一酸，开口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肖焰……」


    肖焰听到方蓝的声音，迅速下车。


    方蓝看到他一件白衬衣配黑色休闲长裤，脚踩一双款式简单的白色板鞋，光风霁月宛如耀眼辰星，更加委屈起来。


    她说：「我有一点难过，可不可以抱一下？」


    肖焰微愣，但随即一秒也没犹豫，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停车场里，伸手抱住了方蓝。


    他不问她难过的缘由，只想把她所有的忐忑和忧伤紧紧抱在怀里。


    肖焰的怀抱很清爽温暖。


    方蓝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安全感倍增。


    其实邹苏杭刚才想要追上来的脚步声她听到了。只可惜她知道，有些话从前没有讲过，以后也没有必要再讲。


    方蓝把脸埋在肖焰怀中，声音嗡嗡地问：「你最近怎么没追我了。」


    肖焰习惯了方蓝的语出惊人，但还是认真回答：「在追呢，每天都在追你，每天都在想你。」


    方蓝不满足，继续问：「有多想。」


    肖焰：「很想很想，难以形容的想。」


    方蓝被治癒，抬起头浅笑。


    于是肖焰把她牵到副驾驶座边，为她打开车门。方蓝坐进去，肖焰又绅士地弯腰替她系安全带。


    方蓝调戏道：「你看起来很轻车熟路啊朋友。」


    肖焰笑答：「所有的仪式感都不能省。就算你觉得我追你追得老土，我也要这样做。」


    于是，那一点彻底失去友谊的失落迅速散尽，只余无尽的温情包裹心田。


    车子启动。


    方蓝想和肖焰多说说话，于是问：「你现在能开车上路了？」


    肖焰利落地打着旧十胱（jsg）方向盘掉头，边看后视镜边说：「方蓝，我是有驾照的合法司机了。」


    「开车受法律保护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同意。」


    方蓝：「？？？？？？」


    肖焰：「？？？？？？」


    方蓝一本正经：「你在说什么？」


    肖焰毫不怯场：「只要你让我开车我就开啊，你在想什么？」


    下一秒。


    女孩清脆不断的笑声飘进了风里。


    她知道了，每天在她面前扮乖的，真的不是什么小奶狗。


    第35章 .电竞我要定你了。


    大名鼎鼎的hny战队隶属于蓝远电竞俱乐部,而这家俱乐部位于临省的省会城市c市。


    从西江开车过去，大概三个小时。


    方蓝没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但又不想影响肖焰开车,就自己默默刷着手机看新闻。


    看到一则医药方向的消息,忍不住和肖焰分享：「有个科学家团队研发出了一种新药,还获得了国内外大奖。」


    肖焰点头，答：「是,他们很厉害。中国的科研很厉害。」


    提及于此,方蓝忽然想到第一次上线和肖焰一起打游戏时，肖焰那些奇奇怪怪的研发点子。


    她趁车子下了高速公路,才又问：「你一年前，为什么会写出那么古怪的研究方向？人兽杂交发明新动物什么的，不像你的性格。」


    肖焰沉吟两秒,答：「因为理解错了赵一师兄的意思。」


    方蓝一愣,问：「赵一？」


    肖焰毫不隐瞒地回答：「那时候我刚刚进实验室，其实知道方教授带着大家研究的方向是肝脏器官表达与细胞偶联，并且研究了许多年。可教授还是让我们都写一份自己想研究的生命科学方向，自由发挥。」


    方蓝不太理解,「和赵一师兄有什么关系呢？我记得他自己就写得很好啊,例如血液病理分析之类的。」


    肖焰说：「因为我刚被破格录取进来，不知道方教授的喜好。正好赵师兄告诉我，教授喜欢大胆的学生,我便异想天开写了那些。我原本以为大胆是指可以违背道德和伦理,可是最后才知道,大胆是指本科一年级学生，可以写博士三年级的论题。」


    听到这么认真的解释，方蓝莫名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


    因为那几条研究方向，肖焰差点被方维松从实验室除名，还被她在游戏里无情地嘲笑过一番。


    可是方蓝此刻的重点却在肖焰无意提及的几个字上——违背道歉和伦理。


    她鬼马坏笑：「肖焰，我比你大，你追我是不是违背道理和伦理？」


    「当然不是，」肖焰当即反驳，「前人早有金言玉律，女大三抱金砖。」


    方蓝当然不会满足于此，继续逗他：「如果现代社会不允许姐弟恋呢？」


    肖焰想旧十胱（jsg）也不想：「乱.伦我也要定你了。」


    方蓝顿时脸一热，默默转过脸看向窗外直线后退的树木和田野。


    好半晌她才低低地说一句：「你还没有叫过我姐姐，反而在游戏里骗过我叫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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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蓝远电竞俱乐部已经不远，肖焰才不至于被方蓝撩到开车失控。


    见他没有回应，方蓝不高兴地说：「你叫我一声姐姐嘛，佟一笑一见我哥，就叫他哥哥了。」


    肖焰：「我以后，一定会满足你的。」


    方蓝不解：「什么时候？」


    肖焰不肯细说了。


    蓝远电竞俱乐部终于就在眼前。


    这是两栋连接在一起的超大型白色别墅，位于c城的城乡结合部，交通便利，居民却很好，所以显得十分清静。


    肖焰把车停到熟悉的停车场，领着方蓝走向别墅正大门的时候，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以池泽为首的十来个职业选手们正一字排开站在门前，一看到肖焰和方蓝，就开始鼓起掌来。


    热烈掌声过后，这些人像喊口号一样，齐齐喊道：「欢迎l.a.n回家！」


    随后他们其中的几个，飞快冲过来搂抱肖焰，现场混乱一团。


    肖焰招架不住这些群人的热情，连连后退。又怕他们伤到方蓝，赶紧做出拒绝的手势，阻止他们靠近。


    池泽从一边走过来，笑道：「焰狗，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池泽穿着一件水蓝衬衣搭配深蓝色九分裤，瘦瘦高高，看起来清爽利落。他长相偏野，男人味十足。皮肤算不上白皙，但五官生得非常漂亮。细看之下，有点像某位港星二十年前的模样。


    肖焰护住方蓝，随后十分冷酷地回答众人：「大可不必来这些华而不实的欢迎阵仗。」


    这时一个女孩温和的声音响起来：「他们早就把你当年用过的设备系统更新了，就等你再坐上l.a.n的位置。」


    方蓝敏锐抬头，只见大门外不知何时斜斜地靠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女生。她也是一身水蓝衬衣被深蓝长裤，只不过看起来比池泽更秀气一些。


    她的长相算不上温婉，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一如她出现在电竞比赛里的清冷模样。


    方蓝便知道了，这是hny战队里极其有名的女突击手池恩，也就是池泽的双胞胎姐姐。


    可偏偏方蓝从她那两句话里，听出点热情和兴奋的意味，于是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池恩。


    池恩对方蓝完全视而不见。


    她从台阶上跳下来，走向肖焰，伸出手递给他，说：「l.a.n，欢迎回来。」


    这时方蓝终于听明白大家叫肖焰什么——l.a.n。组合起来，n。


    因为肖焰从未代表h旧十胱（jsg）ny战队出过战，所以这个名字并不为人所知。


    方蓝有一瞬心跳骤停，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肖焰没有回应池恩的手，反而礼貌地为她们做起介绍：「你好，en，这是我正在追求的女生，她叫方蓝。」


    随即又换了温柔的语气：「蓝蓝，这是池恩，你应该在电视或者网络上见过。」


    池恩这才漫不经心抬起眼，扫向方蓝，淡淡地说：「你好。」


    方蓝亦回应：「你好。」


    池泽这时终于喊：「都别站外面了，进去吧。」俨然团队leader。


    众人迅速有序进门，有几个被强行捞起床参观欢迎仪式的老队员忍不住打了打哈欠，露出一脸网瘾少年的疲惫。


    肖焰跟着进去，见到一楼大厅里的摆设完全未变。


    透明的玻璃墙里，有两排整齐的电竞椅，此时有几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正在进行训练。


    少年们一脸稚气，可眼神却炽热。


    就像当年的他。


    池泽跟在肖焰身边，看到他停下来，知道肖焰想起他自己在这间训练室度过的三年青训时光，怕他感伤，立即将他拉着往前走。


    池泽说：「你的设备在我那儿，去看看？」


    肖焰点点头，答：「好。」


    说完他发现方蓝落后于自己两步，立即停下脚步，等方蓝走上来和他齐肩了，他才重新一起往前走。


    肖焰垂眸对方蓝说：「这是ppt，你知道吧？」


    方蓝看池泽一眼，笑着点点头。


    她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电竞俱乐部，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


    池泽见了，挥手叫过一个队员来，说：「来，带大哥的女人去参观参观。」


    方蓝顿时惊慌。


    池泽笑得雅痞：「小姐姐莫慌，肖焰以前就是我们这里的大哥。我们是按技术论资排辈，和年龄没有关系。」


    方蓝这才脸热地跟着那个队员走了。


    肖焰目光一直跟着方蓝，池泽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池泽只好一把揽过他的肩，还将脸埋在他左边肩膀蹭了蹭，假意软语：「好啦，她都走了，别看了，你现在属于我。」


    肖焰面无表情回头，伸手拨开池泽的手，答：「我不是徐新年。」


    池泽：「……」


    两人一起进了池泽的队长室，见到两张并排摆放的电竞椅。


    肖焰见到自己曾用过的外设全部还在，并完全按他的习惯摆放着，一时有些心潮翻涌。


    池泽这才恢复正经，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对肖焰说：「这一批新的青训生，没有可以担重任的，我们几个老傢伙，也都二十好几。中间断层的影响现在看不出来，再过一两年就明显了。焰狗，旧十胱（jsg）考不考虑回来？」


    肖焰听得心颤，拿手去抚摸自己坐过的椅子，用过的键鼠，最后落到电脑角上，迟迟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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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后，他才苦笑一下，答：「阿泽，我跟不上了。」


    少年时代的梦想与信仰近在眼前。


    他差一点就可以与池泽并肩站在最高的赛台和领奖台。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终究没再能上前一步，狂热的梦想也止步于17岁即将结束的那个仲夏。


    池泽知道自己再也劝不了，黯然淡笑，哑着嗓子说：「来吧，看看你的旧情人还给不给力。」


    可是，肖焰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回来测试技术的，只是为她高兴而已。」


    池泽：「……」


    此时方蓝正在那名小队员的带领下，参观了青训生的训练室和正式队员的训练室。


    她称不上资深电竞粉，但偶尔也会关注国内这些有名的俱乐部。


    方蓝饶有兴致地问小队员：「为什么你们叫hny战队？」


    小队员热衷于传播八卦，可又不希望这个原因被大众所知，所以斟酌着说道：「那我说了你千万不要出去说，行吗？因为hny是happy new year新年快乐的意思。」


    方蓝没觉得这算什么秘密。


    小队员没在方蓝脸上见到恍然和惊讶的表情，干脆说得更直白一些：「我们队长池泽当年被老闆挖来打职业时，泽哥就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他来命名这个战队，老闆答应了。所以泽哥就取了这个名字，happy new year，大家本来都以为是普通的新年快乐。后来才知道，泽哥喜欢的姑娘，名字叫徐新年。」


    是希望徐新年快乐，才取名hny这个名字。


    方蓝果真惊诧于这位职业选手的温柔，脸上露出艷羡的神色。


    就在这时，训练室外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来：「方蓝？」


    第36章 .渣女我想抱一抱。


    方蓝回头,见到才打过招呼的池恩站在门口，面容冷寂。


    她走过去，问：「怎么？」


    池恩双手环胸,傲视方蓝一眼,答：「跟我来一下。」


    说罢,也不管方蓝同不同意，就径直往自己的训练室走去了。


    方蓝只好快步跟上。


    池恩的训练室在一楼一个单独的大房间里。因为战队里只有她一个女生,所以只有她一人住在一楼,其余人都住二楼。


    待两人都进了屋，池恩才语气不善地说：「l.a.n在追你？」


    方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点点头。


    池恩问得直接：「你准备答应吗？」


    方蓝感觉池恩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身在她的房间里，方蓝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语气：「请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池恩非常直来直往,心事都写在脸上。


    她说：「我喜欢肖焰,本来&z旧十胱（jsg）wnj;想等他长到二十岁再跟他说的，但他说在追你。」


    方蓝有些犹豫地问：「我记得网上有对你和池泽的介绍，你好像比肖焰大六岁？」


    池恩冷笑：「什么年代了还拿年龄说事儿，我还和肖焰睡过呢。」


    方蓝猛的一惊,右腿忽然有些发颤。


    方蓝以为池恩是故意诓自己,可是看一眼池恩的表情，却分明发现她坦坦荡荡的，并不像在说谎。


    房间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方蓝甚至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池恩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吸引他,但我告诉你,l.a.n跟我的感情最深。当初他进hny，就是我带的他。他对我的依赖，远远超出你的想像。」


    此时肖焰刚好从二楼下来找方蓝,问了之前那个小队员，才知道方蓝来了池恩的房间。


    他知道池恩的脾气，担心方蓝吃亏，迅速跟了过来。


    池恩的话一字不差落入肖焰的耳朵里，他刚想出声为自己辩护时，方蓝却先开口了。


    这一次方蓝很镇定，像一个胜券在握的骄傲的女王。


    她说：「他和你有什么过去我完全没有兴趣，我只提醒你，你知道肖焰在战队的游戏名为什么叫l.a.n？因为我的名字，是方蓝。」


    方蓝重点突出了「蓝」这个音。


    池恩惊恐抬头。


    lan竟然是「蓝」字的拼音。


    她压根儿没有想到这层意思。


    方蓝没有精力再听一个陌生的情敌咄咄逼人，于是忍着心底的不悦转身出门。


    才走两步，正面碰上肖焰那张神情舒展眼角带笑的脸。


    方蓝：「……」


    她还是压着怒火步子飞快地出去了。


    在别墅后的一块露台外，方蓝扶栏远眺，不理身边软软央求的男生。


    肖焰说：「蓝蓝，都看到我的心了，为什么不理我？」


    方蓝回想到池恩那句「我和肖焰睡过」，简直恨得牙齿都要咬碎。


    肖焰像宠物一样蹭方蓝的手臂，又说：「我很开心你知道我叫l.a.n的原因，这是我从十四岁起的秘密。」


    可方蓝还是气极，恼羞成怒沖他低吼：「你走开，我不要你了，不要你追我了。你爱和谁睡就和谁睡去！」


    肖焰不太能搞清状况，但心头蓦然涌上一股甜意。他屈膝靠近方蓝，用自己的脸去蹭她的脸，反问：「我爱和谁睡就和谁睡去？蓝蓝旧十胱（jsg），我想和你睡……要不……」


    方蓝：「……」


    她干脆把话挑明，说：「池恩说你和她睡过。肖焰，原来你是这种人！」


    说完她就想走，但肖焰眼疾手快，迅速将方蓝的手臂捉住，将她拉回强行抱在怀里，低头好奇：「她和我睡过？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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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愈发生气，恨不得要哭出来：「我不想听这么噁心的事，你别碰我！」


    肖焰的脑子被迫高速运转，开始在记忆的汪洋里寻找那一滴早已干涸蒸发的水。


    就在强抱住方蓝的第三分钟，他终于想起来——


    那时候hny战队刚成立不久，老闆才租下这两栋别墅。屋子里干干净净，除了刚运过来的电脑和椅子，什么也没有，仅有一张前一个租客留下的摺叠椅。


    床铺还没来得及买，晚上睡觉成了大问题。


    几个年轻人初来乍到，屋子又大，不敢分开睡，于是商议后决定，大摺叠椅分给唯一的女孩池恩，而其他的五个男生各自将椅子搭成床，并排睡在客厅将就一晚。


    刚好肖焰睡在最外沿的椅子上，而池恩就躺在他身边不到三十厘米的摺叠午睡椅上。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可以称作「一起睡过」的经历。


    方蓝听完解释，好奇地嗔怪他：「就这？」


    肖焰恨不得对天发誓，耐心解释：「真的就这。因为第二天，老闆就买了床回来。我虽然在一楼训练，可是卧室在二楼池泽的隔壁。」


    方蓝这才不闹了。


    等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肖焰怀里。


    他的肩膀宽阔怀抱温暖，让人忍不住覆上去环抱着。


    于是方蓝的渣女语录又现：「你衣服好香，我要抱一抱，但这并不代表我接受你了。」


    肖焰垂着眸子笑，声音里满是溺爱：「好。你说了算。」


    于是，久在二楼苦等肖焰和方蓝却迟迟不见人影的池泽找到一楼后门露台外，看到两人相拥这一幕时，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他带着怒意咆哮：「肖焰你能不能做个人！我们单身狗怎么着你了，你要这样对我们赶尽杀绝？」


    肖焰瞥一眼池泽，神色未变：「我也还是个单身狗，她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方蓝羞得将头深深埋在肖焰怀里，生怕池泽看到自己满脸荡漾的春心。


    池泽咬牙切齿：「不是说要和我们几个组队排一局吗？来啊，我们还能休息一小时，就要正式训练旧十胱（jsg）了！」


    肖焰伸手轻抚方蓝的头发，像哄小姑娘一样，说：「蓝蓝，去和职业选手们组队打一把？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躺赢。」


    方蓝听到池泽的脚步声远去了才抬头，声若蚊蚋：「好。」


    池泽叫了其它几个队员并已准备就绪，大家都坐在一楼玻璃房的训练室里，等方蓝过来。


    肖焰带方蓝进去，指着其中一张椅子说：「方蓝，坐这儿。」


    于是方蓝乖乖地坐上去。


    肖焰帮她进入战队训练频道，调好耳麦声音，这才在她身边坐下来。


    在游戏开始前，肖焰凑近方蓝耳边，镇定平静地说：「蓝蓝，我和他们打了一个赌，如果你在这局结束前死了，就算他们输。所以，记得出去送人头。」


    方蓝自然不愿意看到肖焰输，所以郑重点头答：「好。」


    游戏开始不久，久经战场的池泽发现自己遭遇了从业以来最大的危机。


    那就是队友的一心求死。


    肖焰分明说得很清楚，方蓝已经跟着他打了好几个月游戏，不是纯粹的新手。


    可是方蓝跳伞便高飘，不报敌人方位也就算了，还慢悠悠地在空中欣赏游戏地图里的风景。


    枪声已经细细密密一片，池泽不得不死盯着方蓝降落附近的敌人，一一将他们解决。


    好不容易等到方蓝落地，终于可以让她呆在房子里只等其他人出去战斗时，方蓝却开始在他面前不停地换衣服，像玩那款经典的换装游戏似的。


    方蓝在游戏里的皮肤多到数不清。游戏商城里上架过的只要是超过六位数购买价格的皮肤，她全都有。其中有一套甚至是本款游戏和某运动品牌的联名虚拟款，因为稀有而价格高昂，可她也只是穿一穿，就换了。


    更要命的是，方蓝就喜欢在窗口换衣服。


    那些衣服颜色亮眼，她又来回跑动，无疑成了躲在远处的敌人的动态目标。


    游戏里，池泽非常艰难地保护着存心想死的方蓝，却没有埋怨她一句。


    一局游戏即将结束，方蓝还好好的活在大家的保护里。


    她有些急了，生怕自己让肖焰输了赌局，于是故意弄出个□□来，在池泽架枪消灭最后一个敌人而无暇兼顾的前两秒，让自己死于雷下。


    池泽：「……」


    其他队员：「……」


    方蓝却开心地一拍手，回头看肖焰，用口型对他说：「赢了！」


    肖焰也笑。


    他&zw旧十胱（jsg）nj;温柔地帮她取下耳机，弯腰与她平视，说：「方蓝，你去对面的休息区坐一下，好不好？」


    方蓝自然知道他有些不便让自己听到的话，也就十分配合地出了训练室。


    方蓝一走，池泽就腾地起身，说：「就问你一句话，我们够不够兄弟？」


    肖焰却敛了笑意，淡道：「阿泽，你的手速下降了。」


    池泽一愣，没想到自己在这一局游戏里不经意表现出来的细微差异都被肖焰看了出来。


    紧接着，肖焰又说：「你们的战术也有问题，我特意交待方蓝，让她出去送人头，想看看你们的配合和反应速度，但结果很显然，你们以为自己打得天衣无缝，其实失误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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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刚这才一局训练场游戏。


    为报答池泽今天的接待，肖焰显然观战得非常仔细。


    最后肖焰说了总结：「阿泽，hny整体成绩下降，我认为不完全是因为后面的选手断层，还有其它内部问题，你们好好研究一下。」


    从前肖焰在战队的时候，也经常和教练一起做复盘。


    他比所有人都细心，游戏里任何一个画面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大家都爱听他的赛后总结语。


    于是有人弱弱地说：「焰神，能不能回来？」


    语气里充满崇拜和期待。


    肖焰咬唇，脸上的落寞一闪而逝，而后笑起来。


    他很少笑，所以更显惊艷。


    「我回不来了，我这双手已经不再能适应训练的节奏，更不用说真刀实枪去比赛。兄弟们，我恳求你们，继续带着我的梦想上战场。」


    焰神原本有机会成为真正的焰神。


    当年他斗志满满地加入hny，却也将自己的梦想葬送于此。


    方蓝在外边坐了一会儿，肖焰就出来了。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因为彻彻底底放下自己的心结。可是方蓝不知道，还以为是她的自雷让她赢了赌注，故意说：「今天我帮了你，怎么奖励我？」


    肖焰已经和池泽等人告别，此刻带着方蓝往外走，走去停车场的方向。


    他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方蓝走到黑色丰田的副驾驶边上，看着肖焰为他拉车门。她正打算调侃他一两句，无意抬头时，却不经意见到停车场另一头，一辆黑色揽胜正快速驶离。旧十胱（jsg）


    而尚未来得及摇满的玻璃窗里，坐着一个她永远也忘不了的人。


    剎那间，方蓝只觉得自己像坠入冰窟，一动不动了。


    肖焰很快注意到方蓝的反常，他去扶她，发现她已经在颤抖。


    「蓝蓝？」肖焰叫她的名字。


    方蓝的视线从揽胜收回，眼眶竟已经红了。


    她喃喃道：「肖焰，我看到他了。」


    「哪个他？」


    时隔五年，方蓝第一次完整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徐立夏。」


    而肖焰听了这个名字，也顿时大惊失色。


    第37章 .真相那条毒蛇又出现了。


    有些人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在别人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于方蓝和肖焰来讲，徐立夏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在返回西江市的车上,肖焰问：「徐立夏,就是那个骗了你一千万的朋友？」


    方蓝窝在椅子里,双眼轻轻阖着，脸上浮现恐惧又痛苦的神色。


    她像一只受惊的猫,声音极小：「是的……」


    或许那人再也不能伤害到她,可是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却还是能给她带来巨大的冲击力。


    她始终不相信徐立夏那几年对她的情谊是假的,否则怎么会有人能处心积虑整整三年？


    可最后辱骂她是「蠢货」的，也的的确确是他，否则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放不下？


    方蓝后知后觉发现肖焰的神情也不对劲。


    他虽然在正常开着车,可是从侧脸来看,他咬紧牙关，脸部线条锋利凌厉，眼晴里含着压制不下的怒意。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通行，方蓝不敢打扰肖焰,只好等到两人都下了车,方蓝跟着肖焰去了方维松实验室时，才开口问：「你认识徐立夏？」


    肖焰掏出钥匙打开实验室，目光虚空垂下,右手下意识捏了捏拳头。


    他给方蓝倒了一杯水后,才在她面前坐下,尽量平静地说：「你猜，在你家别墅碰上你的那次，我为什么会有轻生的念头？」


    方蓝顿时大赅。


    这些往事,肖焰原以为自己会掩藏在心里，让它化为灰烬，一辈子都不会再说出口。


    可因为对面坐的是方蓝，他丝毫不用考虑，就选择对她毫无保留。


    肖焰的眼神里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连带着嗓音也变得愈发无力起来。


    他说：「那时候我刚刚达到比赛年龄，有机会从训练生转为正式的职业选手。因为他的暗箱操作，让我失去了代表hny上场比赛的机会。为了那次机会，我放弃学业，等了整整三年。」


    方蓝睁大眼：「怎么会……」


    肖焰苦笑，表情一片落寞。「徐立夏，就是蓝远电竞俱乐部的老闆之一。这个俱乐部最初成立的时候，他还只有十旧十胱（jsg）七岁。」


    于是，方蓝知道徐立夏骗走她的钱，是去做什么用处了。


    他以信任为饵，欺骗过方蓝之后，紧接着又以不堪的手段摧毁了肖焰。


    时光交错，命运早已将方蓝和肖焰紧紧相连。


    他们曾从同一人那里得到希望，却又被同一人推下过悬崖。


    方蓝听得心酸苦胀，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于是站起身坐到肖焰身边的座位上，伸手去环他的脖子。


    她知道肖焰这样的人，被剥夺了骄傲之后，信仰会是怎样的崩溃坍塌。


    他生来就是光芒万丈的人。


    念书可以念得很好，早在初中时就已经数次获得奥林匹克竞赛奖，是人人交口称赞的明日之星。


    选择电竞这一行也能天赋异禀，忍受三年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训练，只为他日能在赛场身披国旗夺回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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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拜小人所赐。


    他没能为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甚至拜合同所限，青训结束的时间都变得遥遥无期。


    他不能上场，亦不能转战其他战队。


    除了退出。


    方蓝突然无比庆幸在两年多以前，她临时起意回了一趟家。才在目睹少年生无可恋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肖焰软弱无助地回应方蓝的拥抱。


    他肤色苍白，眸光黯淡。下巴轻轻搁在方蓝肩头，像一只失了光的月亮。


    时间没有减少他的伤痛，在提及过去时，他比从前更萎靡。


    可眼下，他说出的话却是笃定的：「方蓝，我想替你讨回公道。」


    肖焰还记得上次在方蓝家借宿时，方行远曾对他说过，方蓝的心结不解开，不会真的快乐。


    可他希望她快乐。


    方蓝抬手抚摸肖焰的头发，内心深处涌现出强烈的自责情绪。她找不到原因，找不到出口，可那悔恨却依然来得铺天盖地。


    她刚想和肖焰继续交谈，实验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下一秒，陈与洋迈步进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把嘴张成圆形，食指举在半空，「喔喔」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蓝还抱着肖焰，见陈与洋突然到来，吓得像被捉姦在床似的，迅速放开了肖焰的头。


    放开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更显得自己做贼心虚，又假模假样把手搭在肖焰肩膀上，故意问陈与洋：「陈师兄你在唱歌呢？」


    陈与洋终于恢复正常，但还是无比震惊地看向肖焰，说：「肖师弟！你之前提了无数次的，要追的女生就是方蓝？」


    肖焰坦然点头：「是。」


    陈与洋蹦过来，表情惊悚：「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不小心——」话说一半，不说了。


    方蓝敏旧十胱（jsg）锐感觉陈与洋没说自己什么好话，唬着脸问：「你说了我什么坏话？从实招来。」


    陈与洋自然知道方蓝的战斗力，立马缴械投降：「没没没，就是说你不好追，因为你太优秀了。」


    方蓝这才满意地点头，说：「算你还有点儿眼光。」


    这回换陈与洋不依不饶。他跑到肖焰身边，说：「肖师弟，你这得请客吃饭啊，搞了这么久的地下工作，瞒天过海的本事不错！不请客的话，那我可就要给方教授打小报告了。」


    肖焰半点没慌。


    他还是刚才那幅低落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活泼：「当然要请你们吃饭。只有聚餐时你女朋友来了，我才能告诉她你是怎么嫌她作的。」


    陈与洋：「……」


    最后饭没敲诈成，天也没能继续聊下去。


    明明说好了休息一天，可是方维松和陆谜赵一等人陆续都来了实验室。


    方维松一脸兴奋地通知大家：「我们近期的努力没有白费。今天我和药学院几个导师讨论，又得到了新的灵感。今天我想进行任务细化和分工，还是按肖焰提出的反向实验法，进行三组对比实验，我再来进行汇总分析。」


    一提起搞研究，方维松总是满面春风。


    方蓝看自己略显多余，于是主动提出先回去。


    当她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只剩下了自己的物品和床铺。


    方蓝火速掏出手机，想给佟一笑发消息，却见到有3个来自佟一笑的未接来电，时间刚好是她在hny战队参观之时。


    方蓝回拨过去，佟一笑很快接听。


    背景音里一片哗啦啦的水声。佟一笑扯着嗓子喊：「阿蓝，你终于回来啦？我搬走了，你看到了吗？」


    方蓝好奇：「你家在外地，是怎么做到一天之内搬得这么干净的？」


    佟一笑双手接在水龙头下洗菜，耳朵上是方行远帮她架起的手机。她说：「你哥帮我搬的啦。」


    方蓝并没有非常震惊，她原本也知道佟一笑迟早要搬去方行远那里。


    只不过今日之事后劲过大，而佟一笑是唯一一个详细知情徐立夏的人，所以方蓝忍不住将蓝远俱乐部之行对佟一笑和盘托出。


    说到末尾，方蓝说：「笑笑，那条毒蛇又出现了。」


    佟一笑听完，蹙着眉说：「你是说，肖焰说的不会放过徐立夏？」


    方蓝点头，之前那股在心间萦绕的自责来得更甚，如漫天海浪一样湮没她的意识。她对佟一笑说：「我现在恨死徐立夏，也恨死我自己了。」


    「为什么恨你自己？」


    方蓝又如像以前一样，习惯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旧十胱（jsg）说：「如果我当年没有借钱给徐立夏，他就做不了蓝远的股东之一，那他就没有权力把肖焰换掉。笑笑，你知道吗，是我毁了肖焰的职业生涯，全是我的错，都怪我。」


    佟一笑安慰道：「不，阿蓝，你没有错。错的是徐立夏。而且，肖焰也没有被毁掉，你看他现在，不是学校最年轻的研究员吗？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他以后一定能在生物科学上大有作为，能拯救万千受疾病折磨的人。阿蓝，如果这样想，算不算是你救了那些生病的人？」


    佟一笑的鬼才逻辑安慰十分奏效。


    方蓝心里的毒蛇慢慢收了信子，层层褪去。她说：「谢谢你，笑笑。」


    挂断电话以后，方行远将佟一笑手机收起来，弯腰凑过去贴进她的脸，十分不满地说：「笑笑，你说过会隔半小时亲我一次，现在接了电话，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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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一笑眯着眼睛笑，轻车熟路垫起脚含住了方行远的唇。


    戴着金丝眼镜的禽兽当然不会满足于此，不到两分钟，客厅里就传来了持续不断的欢愉声。


    相比之下，方蓝就显得悽惨多了。


    她在宿舍昏睡了一整晚后，从第二天开始打起精神收拾行李离校。


    给肖焰打电话，又是熟悉的转入来电提醒。


    又分别给陆谜赵一陈与洋三人打电话，仍然得到这相同的一句回复后，方蓝知道他们一定又被方维松扣下来，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新一轮的实验和工作。


    她索性独自收拾，然后叫搬家公司来将自己的物品全部运回别墅。


    这是一场孤单又悲情的告别。


    北半球的白昼到达顶峰。


    日光拉长，夏至将要走远。从此黑夜要一天比一天多一些。


    方蓝就在这样五味杂陈的心绪里，终于毕了业。


    第38章 .肉麻情话高手。


    六月底,少数几个城市仍有疫情播报。


    方蓝原本想毕业之后去一趟漠河的心愿没能实现。毕业证和学位证已拿到手，她待在家里，苦思冥想该何去何从。


    方行远来电邀请她去公司实习,被方蓝以专业不对口为由拒绝。


    结果方维松也打来电话,称学校没开学,招不到实验助手，询问方蓝愿不愿意去实验室帮忙一段时间。


    方蓝原本毫无兴趣,可一想到肖焰在实验室里,天天能见，便答应了。


    方维松很快发来一张图,其中包含实验助手的工作时间和具体工作内容。方蓝扫一眼，大致是一些简单的器材准备和清理工作。但因为陆谜、陈与洋、赵一和肖焰四人分成三组各自实验，方蓝要每天早上要准备的器材与工具非常多,倒也不轻松。


    这天早上,肖焰像往常一样，第一个到达实验室。旧十胱（jsg）


    一进入实验区，他一眼见到器械柜前站着自己朝思暮想好几天的人。


    女孩个子不算很高，一身白大褂衬得她愈发娇小。头发扎成蓬松的丸子头,丸子顶上还有一个漂亮的红色发卡。


    有一个装置试管的器皿放在高一格的实验柜上,方蓝正努力踮脚伸手，却还是触碰不到。


    无奈之下只好打算搬椅子过来，没想到后背忽然靠上一温暖的怀抱。下一秒,身后人轻轻松松伸手把那只玻璃容器拿下来了。


    方蓝回头,看到肖焰唇边的笑意。


    肖焰问：「教授说的新来的实验助理是你？」


    方蓝点头,眼神高傲地反问：「怎么？不可以？这间实验室我从小学就开始来玩儿了。」


    「当然可以，」肖焰面对方蓝时总是极尽温柔，「只是你在这里,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工作。」


    方蓝也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为了让肖焰的实验顺利进行，她心一横，决定捨弃小我成全大我，做一回牺牲。


    就在实验柜边，方蓝说：「我送你一个礼物，你等会儿专心实验。」


    肖焰期待地问：「是什么？」


    于是方蓝又一次努力地开始踮脚。


    像是猜到方蓝要做什么一样，肖焰迅速屈膝弯腰。


    果然，方蓝凑过来，速度极快地在肖焰唇上印了一口，如蜻蜓点水。


    静电般的触感在两人唇上蔓延。


    肖焰还没品尝到接吻的滋味，方蓝已经笔直站好，假意从容地说道：「我虽然亲了你，但不代表我答应你了。」


    肖焰的心跟像被十支鸟羽同时挠一样，颤痒得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可他还是眉笑带笑，答：「好。」


    肖焰脑子里突然不可控地联想到一个少儿不宜的画面。


    那就是会不会等到以后，他都陪她睡了，她还会要说这句话。


    不过这是后话。


    肖焰本想得寸进尺以没触碰到为由进行索吻，但陆谜和赵一等人陆续进来了。


    大家看到方蓝在此充当实验助理，竟然见怪不怪，看来真如方蓝所说，她从小学就开始在实验室帮忙打杂了。


    人员到齐，大家迅速进入各自的工作。


    肖焰得了方蓝那个吻，工作效率神奇地高了不少。


    但这段安心实验的时间没能维持很久。


    负责楼栋管理的周师傅上来敲门，大声问：「请问方教授在不在？」


    陆谜闻声，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出来，把门打开，好奇地说：「方教授出去开会了，周师傅您有什么事？」


    周师傅扬一扬手机，将刚到的通知露出来，答：「年前学院想把生科院这一片楼都重新装修一遍，因为疫情原因搁置了。正好现在大四的学生办完了离校手续，又到了暑假时间段，学院打算继续这个外墙修缮工作，这不，我来给方教授旧十胱（jsg）说一声，从明儿开始，这边就不能上来啦。」


    陆谜：「……」


    于是，刚刚有一点儿进展的实验又被迫停下了。


    方维松得知消息后，只好让几个学生回家过暑假。


    在离开前，陆谜又交给肖焰一大堆专业学课本，嘱咐他在暑假期间务必看完学透。肖焰将书收进自己的行李箱，装了满满一箱。


    而刚刚成为实验助理的方蓝又回归到了无拘无束的闲散生活。


    她也不嫌无聊。肖焰有空时就和他一起组队游戏，肖焰要学习时，她就自己去做点感兴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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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还没成为真正的情侣，就开始了异地恋。


    过了几天，吕若云忽然给方蓝打来电话。


    吕若云说：「蓝蓝，妈妈明天要去一趟北昌市，你有没有空一起去？本来不想叫你的，但你哥哥极力推荐你和我同行。」


    方蓝想也不想，答：「我不想去。」


    这个答案在吕若云意料之中，她没再坚持，就把电话挂了。


    三分钟以后，方行远来电。


    第一句话便是：「蓝蓝，妈要去的地方，是北昌首富肖家。你可能会见到肖焰。」


    方蓝不太能把「首富」和「肖焰」这两个词联繫到一起。


    毕竟，在去年秋天，fire曾经要靠卖鞋子才能勉强缴纳学费。


    尤其是去年圣诞节那天，她还在酒店餐厅里亲眼见过肖焰的父母。回想起那些对他们说过的让自己脸热的话，她有些退缩了。


    可是去见肖焰，又是极大的诱惑。


    方行远追问：「你有没有兴趣和妈一起去？实在没有，我就亲自过去了。」


    方蓝不再犹豫马上改口。


    再给吕若云打电话时，方蓝说得情真意切：「妈，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我都二十二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跟你出去一趟学点东西还是很好的。」


    吕若云：「……」


    她不知道女儿几时开始对经商有兴趣了。


    次日一早，吕若云的司机先到别墅接方蓝，随后才去公司接工作繁忙的吕若云。


    在前往北昌市的路上，吕若云一直在车里阅读公司近期的项目资料，鲜少有时间和方蓝交谈。


    方蓝习惯了，也就没打扰。


    车子越来越靠近北昌市，方蓝忍不住给肖焰发信息：「你在做什么？」


    肖焰秒回：「我在学习。」


    方蓝担心打扰肖焰啃读那些晦涩深奥的课本，就没再回复，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一个多小时以后，司机将车稳稳地停在肖焰家的别墅门口。


    吕若云轻车熟路，直奔肖家大门。


    方蓝第一次来肖焰家，十分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一片别墅群坐落于风景秀丽的湖旧十胱（jsg）边，总共有七八栋，每栋都离得不远。湖边绿化极好，在别墅与湖水之间，青草丰茂，树木参天。


    肖焰家和方蓝家有些类似。门口有半人高的栅栏，里边围着颜色各异的鲜花。花园边还有一处用来休息的石桌，桌上撑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也有邻居家不这样装修。


    方蓝就见到肖焰左边邻居那一户没有种花，而是将园子装饰成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院侧还有一个漂亮的鞦韆，有个女孩正坐在上面摇啊摇，长发飘飘，看起来非常养眼。


    只不过，她身边那个正在推绳的男生好像有些眼熟。


    方蓝定睛一看，这回看清楚了。


    那个男生是自称正在学习的肖焰。


    方蓝的表情凝固了：「……」


    因为听到车辆停到门口的声音，肖焰的眼睛轻轻挪过来，扫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加长版商务车。


    再一看院门口站的人。


    肖焰：「……」


    肖焰飞快对鞦韆上的女生告别：「栗雅，我先回家了。以后再找你请教肝癌患者的病变反应。」


    接着开始飞奔。


    等肖焰穿过邻家院子回到自家一楼客厅时，方蓝已经乖巧地坐在吕若云身边，听她和肖焰的父母寒暄。


    虽然这是一次有预约的会面，可肖父肖母对吕若云并未有多欢迎。


    他们看向吕若云时，表情冷淡，丝毫不像过去有过密切接触的朋友。


    可是当他们看向方蓝时，脸上马上堆起慈爱欣喜的笑容，好像怎么看怎么喜欢。


    吕若云说：「韩仪，咱们有几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美。」


    肖母韩仪不冷不热地看昔日老友吕若云一眼，复而看向方蓝，眼眸含光：「咱们见过的，蓝蓝，你记得吗？」


    吕若云：「没吧，我没带蓝蓝来过北昌啊。」


    韩仪的变脸速度简直可以和川剧大师媲美，她抬头时笑容立敛：「没和你说。」


    再看向方蓝时，韩仪又乐呵呵的了。「蓝蓝，那天你对我和你肖叔叔说过的话，我们可是当了真的。你说你对肖焰——」


    话没说完，就被赶忙回家的肖焰打断了。


    肖焰微喘着气，对母亲投去制止的眼神。韩仪一顿，不情不愿收住了话尾。


    她终于记起吕若云是来干啥的，非常冷淡地把儿子叫过来，说：「肖焰，你带蓝蓝去参观一下咱们家，我和你吕阿姨有几句话要说。」


    肖焰迈步过来，答：「好。」


    方蓝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肖焰。可是她知道，吕若云亲自来北昌一趟，定是有求于人。


    大局之下，她只好乖乖地跟着肖焰往二楼走。


    韩仪目光一直跟着方蓝，脸上是满溢的欢喜。要不是肖焰才十&zwn旧十胱（jsg）j;九岁，她恨不得马上逼他去和方蓝把结婚证领了才安心。


    肖焰和方蓝上楼后，韩仪和丈夫坐下来，吕若云也跟着坐了下来。


    吕若云决定把自己公司在疫情之后遭受的重创细细说来，刚开了个头，就被韩仪打断：「别说了，我没空听，说吧，需要多少。」


    吕若云知道这位老友的性格，释怀地笑道：「小仪，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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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仪急了，追问：「需要多少你赶紧说，我还有事儿呢。」


    她的事就是去替儿子说情，请方蓝答应和他恋爱。


    吕若云：「六十亿。」


    韩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听了个天气预报一样随意。她随口差遣丈夫：「你去和若云办一下手续。」


    说完就要跟着上楼去。


    这时肖父倒是拉了妻子一把，小声说：「先给他们一点儿时间？」


    韩仪想想有道理，只好又坐下了。


    这边方蓝跟着肖焰上楼，一直一言不发。


    刚才肖焰给别的女孩推鞦韆的样子在脑海里来回浮现，像放电影循环播放似的，气得她脑仁疼。


    肖焰堵住方蓝，低头去抱她盈盈纤细的腰，低头轻言软语哄她：「蓝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方蓝咬着唇，不看肖焰，也不走了。她说：「不听。」


    肖焰爱极了女孩这撒娇吃醋的模样，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她能吃醋吃得久一些。


    可是却又捨不得。


    情急之下又哄她：「宝贝，你听我解释……」


    方蓝：「……」


    第39章 .热吻就还~挺甜的一章。


    两人还站在二楼走廊里,方蓝停在一处挂着壁画的墙边，目光垂地表情委屈。


    肖焰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继续苦苦哀求：「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女生,就是我说过的栗雅。她是学临床医学的,因为我们实验室的研究课题,涉及到人体器官，所以我……」


    方蓝恃宠而骄,依然板着脸,说：「不听不听。」


    肖焰只觉得面前的女生实在太可爱，可爱到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一直不理他,醋意浓浓地闹着别扭，却叫肖焰尝到了爱情的甜。


    于是，他俯下身,朝她的脸靠过来,以一种十分魅惑的低哑嗓音问她：「蓝蓝，你也很喜欢我，对不对？」


    方蓝口是心非：「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讨厌死你了。」


    肖焰简直要被方蓝折磨到酥化,心头那道强烈的潮涌来得更甚。


    他一把牵过她的手,没经过她同意，就将她往自己房间里拉。


    进门时，肖焰抬脚关门,随后一刻也没浪费,就把方蓝往床边推。


    方蓝意识到肖焰要做什么,受惊得刚想出声，却被肖焰向床上旧十胱（jsg）按倒，紧接着,男孩柔软的吻便压了过来。


    肖焰一直回味于方蓝在实验室里那个转瞬即逝的吻，眼下被方蓝的娇媚刺激，心底的禽兽被放出，自然不会轻易放开她。


    方蓝完全没明白状况，只觉得有一张冰凉的嘴贴上了她的唇，随后感觉到有一条不安分的舌头开始往她嘴里钻。


    绵羊脱下了伪装，只为攫取觊觎已久的甜蜜。


    方蓝被浓烈的美好爱情包围，胸腔中满是饱胀的酸楚与甜蜜。


    她忍不住仰头去回应肖焰，还微微张开了嘴。


    肖焰很快注意到方蓝这个迎合的动作，一秒也不耽误，就想探索得更深掠夺得更多。


    两个人都没有真正接过吻，起先有些生疏。


    可他们都是无师自通的高手，堪堪几个来回，就已经寻得真谛。


    方蓝从肖焰身上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炽烈的情感，从两人脸部与唇部的交合之处，她感觉到自己正被他深深需要着。


    他的爱情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在抱着她的时候，如波涛汹涌直接滚烫。


    被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爱着，原来这么美好。


    于是方蓝继续回应肖焰的示爱。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头仰得再高一些。而肖焰亦没有错过任何甜吻她的机会，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密密地啃啄着。


    房间里一片轻轻的甜腻之音。


    亲到爱如潮水难捨难分之时，方蓝终于转了转头，将脸埋在肖焰怀里，闷闷地说：「肖焰，我喘不过气来了。」


    肖焰低低地回了声：「嗯。」


    过了几分钟，两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方蓝平躺在肖焰床上，而肖焰双腿打开跪在方蓝小腿边。他用小臂承力抱着她，脸上的潮红未褪。


    方蓝先回过神来，推了推肖焰的胸口。


    肖焰这才意识自己的姿势有多色.情，迅速跳下床，手足无措站在床沿边上。


    房间里浓烈的暧昧顿时被尴尬取代，热吻过后的两个人，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来打破这旖旎荡漾的局面。


    方蓝先开口：「不要觉得我亲了你，就是……」


    肖焰飞快接话，好掩饰自己的慌张。「我知道，还没有答应做我女朋友，但我会继续追你的。」


    方蓝：「……」


    又没话了。


    方蓝曾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激吻结束不doi，应该要做什么。


    握手言和么。


    那此刻，握手会不会显得特别傻呢。


    方蓝觉得自己比肖焰大几旧十胱（jsg）岁，不能被这个场面镇住，于是假意淡定地坐起来，理了理被他揉乱的头发，一本正经地问：「你还记得咱俩一起去看电影《感恩的心》么？」


    肖焰跟着在床边单人沙发上坐下，答：「记得。」


    方蓝又问：「那会儿我们后边坐了一对情侣，啃得那叫一个激烈。我还问过他们亲嘴是什么味儿……」方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那你现在知道是什么味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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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耳根一红，手足无措地回答：「知道了……」


    再一次没话了。


    方蓝感觉这么尬聊下去自己迟早崩溃，干脆找个藉口说：「肖焰，二楼有洗手间么，我想去一下。」


    于是肖焰起身，为方蓝带路。


    随后，肖焰再回房时，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自己掌心里，一遍遍回想刚才那一次意犹未尽的吻。


    她的唇，真的太软了。


    就在思维犯罪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肖焰，蓝蓝呢？」


    肖焰瞬间清醒，迅速坐直，答：「洗手间去了。」


    韩仪直接冲进来，一脸神秘地问：「儿子，你跟妈说实话，蓝蓝对你有没有一点儿意思？」


    肖焰不解，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韩仪一提到方蓝就神采奕奕，仿佛方蓝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似的。她说：「儿子，我知道你长得难看了点儿，也没啥优点，所以太难有女孩喜欢你了。可是蓝蓝不一样啊，你看她，长得乖巧又漂亮，还是学文学的才女，你是配不上人家，但万一人家一时走神，就看上你了呢？」


    肖焰想到刚才和方蓝那一幕，尽量克制着自己，平静地问：「那万一她没走神呢。」


    韩仪感觉自己为儿子操碎了心。


    她上前一步，拍了拍肖焰的肩，得意地说：「我刚才呀，已经和吕若云说好，让蓝蓝留下来玩几天，你可要好好表现。当然了，也不能行小人之举，你虽然是块废柴，但也不能没有礼数。」


    说完这些，韩仪又交待两句，兀自喜滋滋地转身下楼了。


    而房间门外，方蓝完完整整听到了这些话。她本来想继续和肖焰待一会儿，但担心吕若云会先回西江市，赶紧跟上韩仪的步伐下了楼。


    下去一看，吕若云果然已经走了，只有韩仪和丈夫在那儿眉飞色舞地低语着。


    见到方蓝，韩仪笑得像朵灿烂的朝花，立即起身：「蓝蓝，你怎么下来了？」


    方蓝问：「韩阿姨，我妈妈呢？」


    韩仪：「她太忙，先回去啦。你就在阿姨家玩几天，让肖焰好好给你噹噹导游。」


    说完好像预料到方蓝要拒绝，韩仪又赶紧悲伤地补充：「阿姨还是在你小时候见过你一两次呢，这些年因为你爸爸，我们两家旧十胱（jsg）关系这么紧张，你要是住几天，说不定很快能缓和一些。」


    方蓝：「……」


    最后还是遂了韩仪的愿。


    没过多久，韩仪和丈夫赶回公司，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肖焰和方蓝两个人。


    方蓝还没忘记肖焰帮别的女孩推鞦韆的事，回到二楼质问肖焰：「那个栗雅是不是喜欢你？」


    即便肖焰喜欢看到方蓝因自己吃醋，却不忍心让她不快，于是解释：「没有的事儿，她有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男朋友，而且，我和她算是第四代第五代的远亲。」


    方蓝这才偷偷乐了。


    方蓝一来，肖焰没有办法专心学习，于是决定带她打打游戏。


    房间里有一台笔电和一台台式机，肖焰将他们都打开，然后让方蓝先挑。


    方蓝选了台式，开始登录自己的游戏帐号。


    巧的是，最近游戏好友列表里，ppt在线。


    肖焰也看到了池泽的名字，感觉很意外，顺手将他拉进了战队。


    池泽一进来，就开始哀嚎：「焰狗子啊，快给爷支支招儿，到底怎么哄女孩儿啊？」


    肖焰：「我也经验不足，毕竟还没追到方蓝。」


    方蓝：「……」


    往常这种时候，池泽都会调侃肖焰一番的，可是眼下却十分认真地继续说：「尤其这女孩儿，好像天天情绪不振以泪洗面，我怀疑是不是网上说的那个抑郁症，正给她查着呢。」


    肖焰十分惊讶，问：「徐新年？」


    池泽：「是啊，不然还能是谁。徐立夏说徐新年网课也不上了，成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饭也不怎么吃，就这么耗着，说是一篇什么文章抄袭别人的，扛不住这打击。」


    游戏语音频道里，肖焰和方蓝共同听到这个名字——「徐立夏」。


    两人都是一震。


    方蓝关掉语音，憷着眼问肖焰：「徐立夏和徐新年是什么关系？」


    肖焰也按下语音关闭键，答：「是他亲生妹妹。一个出生在立夏，一个出生在元旦。」


    方蓝便想起来了。


    那时候徐立夏常说妹妹身体不好需要医治，才渐渐博取了方蓝的同情。


    可没想到，这个女孩就是徐新年。


    这时池泽的声音又响起来：「焰狗，如果真是抑郁症是不是得去吃药什么的？」


    肖焰略一沉吟，反问：「你刚才说她是因为文章抄袭？」


    池泽把自己听来的碎片消息拼凑到一起，答：「这个疫情期间呢，新年学校的社团参加了一个叫全国大学生社团联合会的徵文比赛，据说是新年的文章入了围，结果被评委说是抄袭，抄的还是一篇获过什么大奖的文章，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作品。新年坚持自己没有抄袭，结果评委不信还旧十胱（jsg）是怎么着，结果就这样了。」


    方蓝是中文系的，自然知道「抄袭」两个字对一个作者有多大的影响。


    但因为没有见到两篇文章，她自然也不能随意下定论。


    哪知道池泽又继续说：「那个文章叫什么什么月光的，好像也是一个大学生写的，网上说还得过什么西南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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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


    这回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第40章 .梦魇肖焰会一辈子爱你。


    「徐立夏」这个名字,就跟鬼魂一样，只要一提到，就会让人莫名恐惧。


    可是肖焰一直憋着一口气,希望能亲自解开方蓝的心结,也只好迎鬼魂而上。


    游戏里,肖焰问池泽：「徐立夏不是早离开蓝远了么，怎么又回去了。」


    「回来过？」池泽并不知情,「什么时候？」


    肖焰：「我来c市找你那天。」


    池泽回忆了一下,答：「他去年年初就把股份全部转让给了老马，回来估计是来借钱的吧。毕竟沾了赌,这玩意儿就像个无底洞，多少都能败下去。」


    肖焰：「……」


    想让徐立夏还上方蓝那一千万并道歉，看起来难度系数极高。


    池泽只是想上网找找哄女孩的方法以及查询抑郁症的症状,并没有心思打游戏。和肖焰说了一会儿话后,很快就退了。


    方蓝面容冷寂地看着屏幕上穿着高价皮肤的游戏角色，沉默不语。


    近日来已经听到好几次徐立夏的名字，也得知了他过得并不算太好。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心理宽尉一些。


    真是复杂的情绪。


    肖焰看方蓝郁郁寡欢的样子，问：「想看看徐新年的作品吗？」


    方蓝一口回绝：「不。」


    她的意思是,不想再和徐立夏有任何的交集。


    肖焰听明白了。


    见方蓝兴致缺失,并不太想继续打游戏，肖焰又说：「我妈让我带你参观一下，一起走一走？」


    「好。」


    于是方蓝跟着肖焰走出去。


    二楼有好几个房间,肖焰的卧室旁紧挨着他的衣帽间。


    两人经过那个房间准备下楼时,方蓝无意朝虚掩着的门里扫了一眼,看到半面墙上都是鞋子，好奇地问：「肖焰，那些都是你的？」


    肖焰的视线跟着看过去,以为方蓝对这个房间有兴趣，便折回来推开了门。


    他说：「就是我平常没事搜集的一些鞋子。」


    方蓝走进去，慢慢欣赏。


    这个衣帽间很大，除开靠旧十胱（jsg）南边有窗户的那面墙外，其余三面墙上都是特别订制的嵌入式透明鞋架。


    粗粗扫一眼，黑白色居多，粉黄青绿各有一些，大概有几百双。


    看着挺壮观。


    它们分别按品牌与上市时间摆放，每一双的鞋尖都偏外一点，看起来很有空间几何感。


    方蓝倒没有特别惊讶，她充分尊重每个人的收藏喜好。


    但她记得去年在网上和fire认识的时候，fire还是个需要依靠卖鞋子才能交上学费的人，于是非常好奇地问：「你大一时为什么交不上学费？」


    肖焰坦诚回答：「我选了生物学，我妈不高兴，决定断了我的卡，让我没法报名。」


    说完还继续掏出手机卖惨。


    他打开微信余额，在方蓝面前晃一晃，说：「你看这儿，小三位数。一年了，我妈都没给过我一毛钱，都靠我卖鞋子卖手——」


    「表」字已经含在嘴里，却没有吐出来。


    肖焰下意识去看方蓝的手腕，长袖遮盖了那mos半边，只见那条漂亮的陶瓷錶带。


    顿时心头涌上铺天盖地的悔意。


    当时再怎么走投无路，也不应该卖掉自己那mos的。


    不然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戴上和方蓝的情侣表了。


    方蓝来了兴致，追问：「那你后来是怎么过的呢，我记得你大一上学期，花费不小。」


    肖焰扯了一个理由：「多卖了几双鞋子。」


    方蓝点头，没再追问了。


    两人一起下楼，肖焰带方蓝去别墅附近的湖边走了走。


    风景绝美，又因为是和喜欢的人，所以这一路显得轻松又满足。


    肖焰走在方蓝身后，迅速掏出手机给丁三藩发微信：「藩胖，去年收我那mos的人，电话你还有吗？」


    丁三藩很快回复了一个号码。


    肖焰本想直接打电话，想想后试着搜索了一下微信，那个号码果然是个微信号，名字写着「金祺表行189xxxx6655」。肖焰备註一句「卖手錶的人」，便发了好友添加申请。


    对方没有马上回应，肖焰收起手机，跟上方蓝的步子。


    两人沿湖走了一圈，方蓝突然问：「肖焰，你记得我在游戏里跟你说过，我毕业后要去做什么吗？」


    肖焰当然记得。


    那时候blue说，毕业要去漠河卖煎饼。


    他不知道她此时提起，是有何缘由。


    方蓝说：「如果我要去漠河，你还继续追我吗？」


    肖焰完全不用思考，答：「我喜欢你、追你，和你去哪儿没有任何关系。」旧十胱（jsg）


    方蓝心颤，回眸久久凝视肖焰，目光被氤氲的湖水影响，慢慢沾上了湿气。


    多年来无尽的寂寞与空虚，在结识肖焰后，才渐渐被填满，直到溢出欢喜。


    肖焰自然明白方蓝这情动的原因。


    可他不希望她深陷伤感，于是找了一个话题：「方蓝，我有一件很难为情的事儿，要和你说。」


    方蓝微愣，接话：「你说。」


    肖焰并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样子，春风满面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期待。


    他说：「我妈因为我不肯学金融经济回家继承家业，一直没消气，也没有给过我生活费。以后在一起了，你能负责我一段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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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蓝心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全部都是小问题。


    所以想也不想，答：「当然可以。」


    肖焰眼角的喜悦都快藏不住，过来牵方蓝的手，说：「所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


    方蓝：「？？？？？？？」


    此时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答没答应不知道，但肖焰是真的狗。


    吃软话的话题没能继续，肖焰的手机狂响起来。


    他以为是金祺表行的金老闆，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池泽。


    池泽很着急地在电话里说：「肖焰，你上回带来俱乐部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是不是方蓝？」


    肖焰瞬间意会池泽来电的涵义，周身气质蓦然冷冽起来。


    他说：「是的。」


    池泽急迫又惊喜：「我刚才得知，新年那篇文章就是被评委判定抄袭方蓝的短篇小说《悬崖上的月光》，焰狗，能不能——」


    「不能。」


    话没说完，肖焰已然拒绝。


    池泽显然没意识到，和自己朝夕相处三年的兄弟这么不讲情面，一时有些恼怒。


    肖焰猜到他要生气，迅速补充：「阿泽，这件事儿，不应该由你来出面。」


    可是池泽没能明白这句话，肖焰已经把电话挂了。


    方蓝完全听到了肖焰和池泽的对话，她心里滋生不久的细小的沙子，被池泽这些话刺激得越来越大，成了石子，越来越硌人。


    好像不管怎么躲避，都逃不开徐立夏带来的阴影。


    再一看清澈澄净的湖光山色，都失了颜色，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回去吧。」她说。


    一夜并无好眠。


    方蓝在梦中被一条蛇箍住了脖子，渐渐收紧，直至喘不过气来。那条蛇睁着巨大的眼睛，一条血淋淋的信子不断在她面前闪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吃入腹。


    天才蒙蒙亮。


    方蓝双手紧抓薄被，在梦里开始撕扯尖叫起来旧十胱（jsg）。很久没再感受过的沉钝的痛苦如洪水侵袭，将她团团围住。


    仿佛是一生也逃不了的梦魇。


    肖焰此时半梦半醒，意识只觉听到了方蓝的惊叫，强迫自己醒来，穿上拖鞋后，飞快往方蓝所在的房间沖。


    他到的时候，方蓝被梦缠得满头大汗，面容痛苦抽搐，仿佛心碎得就快要死去。


    肖焰心疼得要命，不管不顾爬到方蓝床边，伸手一把将方蓝搂起来，拥进自己的怀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也不敢贸然将她叫醒，于是一手抱她，一手轻抚她心脏的位置，期待能给她一点慰藉。


    肖焰轻轻哄着方蓝：「蓝蓝，不要害怕，肖焰在这里，肖焰会一辈子爱你，一辈子保护你，不要怕……」


    许是这些话起了作用。


    方蓝脸上浮现的那些痛苦神色渐渐减弱。


    肖焰开始疯狂讲起温柔的情话，把各种各样美好又肉麻的称呼叫了一个遍。


    方蓝好像在梦里听到有人在叫她「宝贝」「乖乖」「亲爱的」「老婆」，面上的惊恐愈渐减少。在嘤咛了一句听不清的梦话后，表情逐渐归于平静。


    过了两分钟，她进入了平和的深度睡眠。


    窗外已经泛起一线晨光。


    肖焰睡意全无，就这么腿脚发麻地坐着，不间断地抚摸她的太阳穴、头发与心脏。


    直到隐约感觉厚重的窗帘外太阳已经升起，而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到趋于僵硬石化之后，肖焰才轻轻放开方蓝，将她的头轻枕于薄枕，自己慢慢慢慢地爬下了床。


    早餐时间，两人都没有心情交流昨日未能谈完的「软饭」话题。


    方蓝睡得不好，黑眼圈很重。


    她做了噩梦，但害怕肖焰会担心，只说自己不习惯肖焰家的床，提出想要回家去。


    肖焰没有挽留，很快安排了司机来送方蓝回西江市。


    上车时，肖焰突然对方蓝说：「蓝蓝，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做到。」


    像一句诚恳的承诺。


    方蓝却不知道肖焰是意有所指，她淡笑一笑，答：「最好是这样。」


    于是，肖焰目送方蓝所坐的车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随后，他就站在院门口，给池泽打电话：「阿泽，徐立夏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池泽情绪挺激烈，反问：「你找他做什么？不是应该来帮帮徐新年吗！」


    肖焰在电话里言简意赅提到了方蓝和徐立夏的恩怨，池泽无比震惊。


    随后，池泽说了一个地址。


    是c市某花园小区的名字。


    肖焰曾发誓再也不想见到徐立夏这个人渣。


    但是，为了方蓝，旧十胱（jsg）他决定改变自己的誓言。


    第41章 .跪求不要怕，我来了。


    肖焰从家里的车库开了一辆车出来,当天便前往c市。


    池泽发来了徐立夏最新的电话号码，劝肖焰不要太冲动。


    在徐立夏所居住的花园小区门口，肖焰一个数一个数输入他的电话号码时,手心竟有些颤抖。


    135 -他想起了自己决心离开的时候。被战队培训了三年,17岁终于可以上场,却早就被徐立夏暗中偷换了名额。三年的感情，抵不过一笔飞来横财。


    xxxx-他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当年离开hny,后悔吗。再等也不过一年，依然可以上场比赛,为什么要冲动到离开，还轻易有轻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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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89-混乱的思绪自动平顺。相比起折磨方蓝的梦魇，一切都不重要。


    电话响铃两声后,对方接了起来。


    肖焰的声音冰冷如水：「徐立夏,我是肖焰。」


    徐立夏挺惊讶，他没想到肖焰会再打电话来。毕竟，说他毁了肖焰的职业生涯也不为过。


    肖焰一句废话也没有，说：「在你家门口的咖啡店,见一面。」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二十分钟以后,花园小区门前的咖啡店里。


    徐立夏一脸傲慢，双眼睥睨肖焰，语气不屑：「想回hny？」


    徐立夏长得过分清秀,肤白唇红。若是留长发,绝对是标准的女相。可偏偏他并不柔和温情,反倒常常用这副令人怜惜的面孔招摇撞骗。


    他以为肖焰并不知晓他早已转出蓝远股份的事，想指望以此来敲诈肖焰一笔。


    肖焰抬头注视着徐立夏，双眼毫无温度,冰冷得像深海里的水。他一字一句地说：「你骗完方蓝以后，从来没有良心不安过么？」


    对徐立夏来讲，「方蓝」这个名字已经非常久远，甚至有些记不请了。


    他努力回忆后才恍然，脱口而出：「哦？你说那个说什么信什么的蠢货？」


    肖焰握紧了拳头。


    徐立夏笑起来，眼尾竟有一丝骇人的妩媚。


    他说：「你如何证明我骗了她？一没欠条二没证据。」


    肖焰对面前人感到深深的厌恶。


    他极力克制自己上前狂揍徐立夏的情绪，咬牙切齿：「你妹妹徐新年，抄袭的文章就是方蓝写的。」


    徐立夏显然还不知道这事儿和方蓝有关，所以闻言顿时一愣。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面带讥讽说道：「嗨，多大点事儿。徐新年也就是不高兴几天，很快就忘记了。你跑这么远，不会就为了跟我说这事儿吧？」


    肖焰简直不想和这样的人渣多旧十胱（jsg）废口舌，于是直言：「我给你一千万。」


    徐立夏的目光猛地亮起来，放着精光。


    肖焰继续：「你去还给方蓝，并向她道歉。」


    徐立夏眼里的精光又变成不屑，冷笑道：「老子一毛钱落不到？」


    肖焰不语。


    徐立夏卖了蓝远的股份后才无意得知肖焰的家境，眼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狂捞一笔的好机会。


    他说：「一千五百万，我还一千万给她。」


    肖焰本想忍着噁心一口答应，却不想让徐立夏贪得无厌继续勒索，故意说道：「我要考虑一下。」


    徐立夏一脸江湖气，斜着眼睛笑：「懂事儿哈。」


    这次见面并不怎么愉快，肖焰回了北昌市后，也没和方蓝提起过。


    次日，金祺表行的老闆金祺终于通过了肖焰的好友申请。


    他发来一句话：「有表要卖？」


    肖焰开门见山：「去年十月，我在你这儿典当过一块2014年款mos男表，你半价收购的，40万。」


    金祺很快回覆：「怎么着？」


    肖焰：「我要赎回来，你开个价。」


    金祺见来了大生意，乐得飞快回覆：「我这就和买家联繫一下，看看她怎么说。」


    「行。」


    于是，在家睡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方蓝，醒来时就看到了金祺的消息。


    金祺说：「方小姐，你去年在我这儿拿过一mos男表，你有印象吗？现在卖家想赎，你看看方不方便再给我转回来？价钱好商量。」


    方蓝这一觉依然睡得不好，起床气极强。


    她看着这一长串的消息，想也不想直接回覆：「不卖。」


    「方小姐，价格可以谈。」


    「不卖。」


    金祺怕丢了xiao这个大客户，让到手的佣金飞了，继而加码：「方小姐，我说了，钱不是问题。」


    方蓝烦躁起来，反问：「我是个缺钱的人？那表不卖，我要送我男朋友的。」


    金祺：「……」


    生意谈崩。


    金祺决定再找个好时机游说方蓝，也就没再回复。


    中部省份的酷暑来临。


    无论是西江、北昌还是c城，都夏日炎炎热浪翻滚。


    方蓝又一次大汗淋漓从梦中醒来时，整个人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又一次收到金祺的消息，是不断增加的赎回价。


    她毫不心动，且根本不回复。


    肖焰并不知晓买家是方蓝，只以为对方是想趁机猛赚一笔，无奈地旧十胱（jsg）通知金祺，只要对方开价，无论多少都答应。


    金祺自然连连应是。


    这日，肖焰结束学习大四的课本之后，临时起意去一趟父母的公司。


    公司总部就在北昌市，名为环宇集团。


    肖焰很少去公司，只有少数公司高管见过他。这但并不妨碍他出入自由。


    韩仪的办公室在最顶层，眼下她正在严厉批评一位分管酒店与地产的华中地区负责人，全然没有在家里时的随和热情。


    见肖焰敲门，她才不耐烦地一挥手，说：「你先出去吧。」


    那位负责人战战兢兢朝门口看一眼，见太子爷来了，赶紧一熘烟跑了。


    肖焰从不问父母经商之事，他本身对此也毫无兴趣，更不会与母亲讨论驭人之道。


    他给韩仪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一杯，喝一口后才说：「妈，我需要一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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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仪下意识反问：「多少？」


    肖焰：「两千万。」


    一千五百万拿去给徐立夏还给方蓝，五百万预算赎mos手錶。


    韩仪像演电影似的，刚才还震怒的脸，立即就变了。


    她收起怒意，眼睛里慢慢露出笑容。随后搂住肖焰的胳膊，非常惊喜地问：「你已经追到蓝蓝了？」


    肖焰微愣，尔后实话实说：「还没有。」


    韩仪很快回到面无表情的状态：「没钱。」


    肖焰：「……」


    最后，肖焰被韩仪以工作繁忙为由赶出了环宇大厦。


    他看一眼自己的微信帐户余额，决定搭乘地铁回家。


    刚走到地铁口，池泽又打电话来了。


    电话里，池泽吊着嗓子装哭：「焰狗，你也有喜欢的女生，是不是？你捨身处地为我想想，徐新年闭门绝食我有多难过，焰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你不能看我就这么去殉情啊狗子。我死了你可就没有爹了啊狗子。」


    肖焰当然知道看喜欢的女生难过是什么样的心情。


    方蓝被那些噩梦缠住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要绞痛死了。


    他恨不得遭受这一切欺骗与背叛的人是他自己，恨不得替她抵挡住这一生的雨雪风霜。


    见肖焰没答话，池泽稍微正常了一点儿，又说：「徐立夏也意识到徐新年的状态不对劲了，没有谁心情坏能坏成这个样子。焰狗，如果徐立夏去求方蓝，方蓝会不会帮新年一把？新年跟我说过，她绝对没有抄袭，我信旧十胱（jsg）她。」


    肖焰心里挂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他自然是希望徐立夏亲自登门向方蓝求情赔罪，可是方蓝不一定能原谅。如果不能，那他所做一切即是白费。


    最后，肖焰给了引导性的建议：「阿泽，可以试试。」


    两天以后，肖焰果然接到徐立夏的电话。


    徐立夏丝毫没有前几天的跋扈嚣张，怂得跟孙子似的开始求人：「肖焰，我求求你帮帮忙行吗，徐新年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我求你帮我跟方蓝说说，让方蓝帮徐新年证明一下，她真的没有抄袭，行不行？」


    肖焰冷酷回绝：「不行。你得亲自去求她。」


    徐立夏：「……」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久到肖焰就要灰心地挂断电话时，才听到徐立夏沉重的声音：「好，我明天去西江。」


    肖焰担心徐立夏和方蓝单独见面会失控，迅速决定次日也要从北昌出发去找方蓝。


    断线以后，肖焰急忙给韩仪拨了个电话，这回他语速飞快：「妈，给两千万，我保证追到方蓝。」


    韩仪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十分钟后，肖焰收到了一条转帐消息。


    整整两千五百万。


    「……」


    还在西江避暑的方蓝完全不知道今日家中会有不速之客。


    她近日来睡眠一直不好，于是晚上不敢睡，白天困了才敢躺下来休息。而刚好肖焰白天要学习，晚上要睡觉，两人已有好几天没对上时间。


    当天下午，肖焰几乎是和徐立夏一同来到方蓝家的别墅门口。


    两人相视一眼，并未交流。


    肖焰上门去按响了门铃，但并没有人回应。


    肖焰只好给方蓝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多声后，才听到方蓝怏怏的声音：「肖焰？」


    「方蓝，你在不在家？我在你家门口。」肖焰说。


    方蓝不知是梦是醒，缓了好一会儿才问：「现在？」


    「是。」


    于是方蓝飞快地起床奔向一楼门口。


    只要肖焰在，她就能无所畏惧。


    只不过一开门，首先见到的是一张令人害怕的脸时，方蓝顿时惊恐得尖叫了起来。


    「啊——」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吓得连连后退，如避洪水猛兽。


    肖焰迅速冲进来，一把将方蓝搂进怀里，低声去哄她：「蓝蓝，旧十胱（jsg）不要怕，我来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徐立夏也踉跄跟进来，走也走不稳似的，扑通跪倒在方蓝面前，开口时已是卑微一片：「方蓝，求求你……」


    第42章 .圈套诱敌入局。


    方蓝缓冲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客厅里，徐立夏跪坐在自己小腿上，声泪俱下忏悔：「方蓝,对不起,我就是个混蛋,我不该骗你。方蓝，我……」


    徐立夏生得细皮嫩肉,头发微卷,过分清秀的脸因为恳求后悔，而显得愈发可怜。


    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实则威力极强。


    方蓝吃过亏，自然知道这一点。


    在极力冷静之后，方蓝还是忍不住颤抖,无力地看向肖焰,带着颤音问：「他怎么来了？」


    肖焰把方蓝拉到沙发边坐下，紧紧牵住她的手，轻声哄她：「别怕，听听他要说什么。」


    徐立夏演戏一流,此刻往前跪爬了几步,马上就要冲过来。


    肖焰生怕他吓到方蓝，伸出手掌，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于是徐立夏就停在茶几边上,继续哭诉：「方蓝,求求你,能不能救救徐新年？她因为被指认抄袭，精神崩溃了……」


    方蓝看也不朝徐立夏看，只忍着手心的凉意对肖焰说：「让他走,不然我报警了。」


    肖焰还没出声，徐立夏又开始低声下气哀求：「方蓝，我把那个钱——」说到一半，他猛地朝肖焰看了一眼，似在徵求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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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焰一惊，趁方蓝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向徐立夏点了点头。


    于是徐立夏好像有些欢快起来，但还是保持着内疚求饶的姿态，对方蓝说：「我当时拿走那些钱，真是给徐新年看了病，多的一点就去做了投资，方蓝，我把钱全部还给你，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消失……」


    说完这些，徐立夏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几页纸张。


    那上面是列印出来的徐新年参加比赛用的文章《假如人生能重来》。


    徐立夏扬着手，把那几张纸递过来，刚朝前迈了一点儿，方蓝忍不住喊叫：「肖焰，让他赶紧走！」


    徐立夏只好把列印纸放在茶几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抬头见到肖焰几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他立即明白过来肖焰的含义，继而哭得更加厉害：「方蓝，我求求你。我是个人渣，可徐新年是无辜的，我求你帮帮她，求求你……」


    说完后，徐立夏开始毫无原则地想要对方蓝磕头。


    他跪立起来，双手伸直，下一秒就要以头撞地。


    方蓝发现他旧十胱（jsg）的意图，情急中喊道：「你先起来！」


    徐立夏心中正在盘算，如果能拿到肖焰多给的五百万，就能把自己最近的巨额赌债还上，说不定还能将之前的亏空全部赢回来。恍神间没听清方蓝的话，头已经磕到了地上。


    看起来真真切切，悔意十足。


    方蓝扛不住徐立夏这尊严都不要了的疯狂动作，不忍直视，只敢手指发颤地揪肖焰的衣服，说：「让他先起来，那两页纸拿过来……」


    肖焰十分不忍让方蓝的情绪如此波动。


    可是他知道，这个心结如果不能彻底解除，她还会持续生活在噩梦里。


    于是，肖焰起身将徐立夏拉起来，让他后退几步，随后又将徐新年写的作品拿过来递给方蓝。


    方蓝依然要紧挨着肖焰坐下，才能冷静地看那篇七千多字的短篇。


    文章写得很悲情，用虚构抒情的叙事方式表达对现状的无力。


    方蓝看了好几段，知道评委为什么要认定这篇文章抄袭《悬崖上的月光》了。


    前后只花了几分钟，方蓝就看完了列印纸上所有的字。


    她胸膛着情绪交织，害怕、恐惧、担忧、疼痛、怜惜交复而来，理不清楚。


    方蓝还是不肯正面和徐立夏对话，她小声对肖焰讲：「让他走，我想一想。」


    肖焰知道这是方蓝最大的让步，便抬起头，沖徐立夏说：「你先回去吧，回头再说。」


    「那——」徐立夏最关心钱什么时候到帐。


    肖焰立刻打住他的话音，答：「明天或者后天吧。」


    方蓝以为肖焰在接自己那句话，并没有多心。


    徐立夏表情一松，爬起来小跑出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方蓝顿时轻松了不少。她镇定了许多，又将徐新年那篇文章拿过来读了一遍。


    读完后，她下了定论：「确实很像。」


    肖焰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因为池泽说过，徐新年绝对没有抄袭。


    方蓝平静了一些，但还没有从刚刚的巨大冲击里完全冷静。她说：「因为我们写到的，是同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温良软弱，其实人畜无害的脸下，藏了一颗坏心。」


    肖焰接过那几页纸快速看一遍，明白了。


    《悬崖上的月光》和《假如人生能重来》都是以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为引，开始描述自己荒唐走偏的人生。


    论点像，论据像，情感方向也像。


    因为都是因徐立夏而起。


    方蓝终于承受不住心理上巨大的&z旧十胱（jsg）wnj;压抑感，扑在肖焰怀里痛哭。


    她哭诉道：「肖焰，我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等到徐立夏道歉……他说过我是蠢货，可他自己却跪下来认错，还求我……肖焰……」


    女孩的抽泣让人心疼。


    肖焰温柔地吻去方蓝的眼睛，低头与她平视，说：「不要难过了。」


    ……


    当天晚上，方蓝意外睡了一个好觉。


    甚至还做了一个美梦。


    但次日起床，她并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帮助徐新年。


    肖焰回了北昌市。


    他先是去给方蓝匿名汇了一千万，附言三个字「对不起」，佯装是徐立夏的手笔。


    原本想一同将给徐立夏的五百万转出去，但他转念一想，又停住了。


    紧接着，肖焰给池泽打了一个电话。


    他语气轻飘飘的：「我会帮你劝方蓝来帮徐新年，条件是你得告诉我，徐立夏一般都喜欢去哪儿赌钱。」


    池泽答应得很爽快，两人达成了一致。


    做完这些，肖焰才又给方蓝发消息：「蓝蓝，睡得好不好？」


    方蓝很快回覆：「还不错。」


    想想又加一句：「我还没想好。」


    肖焰并不催她，而是温柔安慰：「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勉强自己，不用讲道理。我都会一直支持你。」


    方蓝鼻子微酸。


    她其实非常想帮徐新年去发布一份澄清声明，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苦楚，却又不下了不了决心。


    就这么过了两天，一直在外奔波的方维松忽然回了趟家。


    实验室暂停使用，方维松偶尔也去医院内科交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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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见怪不怪，但这天两人在家里碰上时，方蓝注意到父亲的满面红光。


    不仅如此，方维松又重新收拾了行李，准备再次出门。


    方蓝问：「爸，你的研究出成绩了？」


    方维松摇头：「没有。」但还是眼含笑意。


    方蓝被感染，十分好奇地追问：「那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原本方维松感觉长辈的事不宜给孩子说得太细，但又希望方蓝能舒心一些，就讲了实话：「蓝蓝，是这样的，我明天呢，要和你妈妈一起去一趟j城。那边疫情稳定了，但经济情况还没缓过来。你妈妈是企业家嘛，有这个心意，去参加百企援j城的活动。我和她一起过去，陪陪他。」


    老父亲脸上荡漾着愉悦的笑容，就像焕发了第二春。


    方蓝顿时明白了，也跟着高兴起来，问：「你和妈妈……？」


    方维松自始至终都希望女儿不要自我束缚，便继续解释：「是的，我和若云准备复婚了。蓝蓝，我们一直在告诉你，我们分开不&zwnj旧十胱（jsg）;是因为你高中时候那点事儿，是因为坦然和信任危机。经过这次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你妈妈也改变了许多，当然我也有问题，一心搞研究，没有花什么时间陪她。这回正我有时间，就陪她去去j城。」


    听完这些，方蓝只觉得自己的心逐渐被暖意和委屈包围，恨不得要哭一场。


    徐立夏的下跪痛哭，父母的重拾婚姻，合起来竟是世间最强有力的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方蓝心中的那把锁。


    仿佛此刻才终于释怀，终于把强加在自己身上六年的罪恶感摘除。


    家庭的破碎不是因她而起，但她终于等到了破镜重圆的这一天。


    方维松急着出门，见方蓝眼眶湿润，关切地问：「蓝蓝？」


    方蓝飞快咧嘴笑起来，声音洪亮：「爸，祝你和妈玩得开心。」


    说完就迅速上楼了。


    半小时以后。


    方蓝把蒙住自己的被子打开，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捞过手机给肖焰发信息：「我想好了，明天会给全国大学生社联官方写一封信。」


    肖焰知道方蓝这是终于打开了桎梏自己的结，也跟着开心起来。


    又过几天，池泽情绪激动地给肖焰打电话：「焰儿，兄弟谢谢你！那个什么评选官方给新年写了道歉信，新年大哭了一场，这事儿终于可以过去了！」


    肖焰却十分冷静，说：「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吧。」


    是指徐立夏常去赌钱的地方。


    池泽当然没忘。


    他说：「包在我身上，我今天必须给你打听明白，放心吧兄弟。」


    池泽的消息来得非常快，两个小时以后，肖焰就收到了c城两个会所的名字。


    他不慌不忙去车库开车，打开导航看一眼，从北昌到c城需要三个小时。


    随后给徐立夏发了一条信息：「三个半小时以后，我会把五百万打到你帐上。」


    发完后，开着车疾驰而去。


    虽然方蓝已经与过去和解。


    可是在他这里，徐立夏这件事根本没有结束。


    第43章 .礼物是不是要嫁给我？


    三小时以后,肖焰按照预定计划到了徐立夏常去的「凡·会所」。


    之所以在池泽提供的两家会所中选择这一家，其实是在脑中建模后得出的猜测。


    以城郊的蓝远俱乐部为中心，到两家会所的距离其实差不多。


    可是凡·会所所处的位置更繁华热闹,每天人来人往,则更不会引人注目。


    将车停在会所对面道路的一处停车位后,肖焰拿出手机给徐立夏转帐。


    因为前提进行了预约，银行很快受理了他的旧十胱（jsg）要求。


    在收到回执简讯之后,他便坐在车里开始守株待兔。


    不确定徐立夏会不会来,肖焰也只能赌一把。


    但运气显得很好。


    二十五分钟以后，肖焰看到一个身穿黑色t恤的男子匆忙进了凡·会所,虽然衣着简单，混入人群里根本不起眼，但肖焰从背影就能确定那是徐立夏。


    一有钱就来赌,正是赌鬼心态。


    肖焰拿了只口罩戴上,随后下车慢悠悠地往凡·会所门口走。


    因之前疫情的缘故，大街上有许多人都戴着口罩，所以这并没有让人觉得突兀。


    会所门口有两名西装男子在迎客。


    看起来是迎客，实则为守门。


    肖焰从小生活在豪门,对此类掩人耳目的做法自然有所耳闻。


    他闲庭信步似的走到门口,果然被那两名戴着对讲机的迎宾男子拦下了。


    其中一名男子笑问：「请问您是不是会员？有没有预约？」


    肖焰这才知道，这家开在闹市里的会所，竟然是会员制。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会所特制的会员卡,旁人很难出入自由。若是有人硬闯,迎宾男子也能有足够的时间通知里边放松休闲的客人，轻松应对各种检查。


    肖焰只怔忪了短暂一秒，接着就斜着眼睛高傲地朝拦他的男子俯视过去。


    他甚至不必模仿,就能轻松表现出富二代公子哥的傲慢。


    「会员介绍来的，也不能进？」他说。


    迎宾员依旧笑着，滴水不漏地回答：「对不起，需要会员跟我们确认一下才可以。」


    肖焰一身名牌，斜背着一个男士挎包。他双手抄兜，一边唇角上扬，非常不悦地掏出手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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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今日之行想要达到预想目的，那他就万万不能给徐立夏打电话。


    就在低头的时间，肖焰灵机一闪，打开某银行app，调出转帐记录往迎宾员面前晃了一眼，接着以清高又嚣张的姿态，蔑视着对方，说：「老夏刚进去，你觉得他现在有空？」


    「老夏」正是徐立夏的外号。


    不是「老徐」，而是「老夏」。


    迎宾员一听，立即知道是和徐立夏很熟的人，又因为徐立夏刚刚进去，且眼前这位客人的转帐记录不疑有假，立即点头哈腰开门：「对不起，我这就为您引路。」


    肖焰内心有些紧张，但听到迎宾员这样讲，还是松了一口气。


    在跨进门槛的瞬间，肖焰十分「顺手」地打开自己的挎包，拿了两叠现金出来，依旧是那副放浪不羁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辛苦了，请你们喝一杯。」


    迎宾员收过不少小费，见此人撒钱撒得如此习以为常，更是不再怀疑，于是将徐立夏所在的楼层说了出来。


    但迎宾员没有说出具体房间号，肖焰也不能直接问。


    他扫了一眼会所里的布局，看到一楼侧厅是一个非常大的酒水吧檯。


    他刻意拧起眉心，打发走迎宾员，独自去吧檯边坐下来，点了一旧十胱（jsg）杯不含酒精的汽水。


    吧檯边写有楼层索引。


    洗浴、桑拿、按摩、棋牌等休闲项目分别按楼层分布，房间很多，但是肖焰并不发愁。


    徐立夏的酒水习惯很特别，只要盯着吧檯服务生往哪个房间送超级大杯的七彩烈焰，就几乎能断定是徐立夏点的。


    坐了大约十几分钟，肖焰果然见到穿着黑色马甲的服务生托着六杯颜色各异的酒水往电梯口走。其中就有并不常见的七彩烈焰酒。


    肖焰随意地跟过去，假装要上楼，跟上了服务生的步伐。


    电梯上行。


    肖焰并不与服务生攀谈，只是装模作样给丁三藩发了条语音微信：「给哥把筹码准备好。」


    丁三藩惊恐地秒回：「焰儿你这是？」


    肖焰以一声冷笑结束对话。


    服务生到三楼出去了。


    肖焰跟着走，目不斜视。服务生毫不设防，打开徐立夏所在的包间门，没关严实就走了进去。


    肖焰迅速假装挠头发举起手机，拍了张歪七扭八的照片。


    随后若无其事继续朝前走。


    走到楼层尽头洗手间，进去停留了几分钟后，肖焰烦躁地下楼出门。


    出凡·会所时，门口的迎宾员还礼貌并感激地沖他点头示意。


    肖焰仍旧是那副富家子弟的纨绔模样，远离凡·会所门口两人视线了，才迅速用备用号码拨出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非常快。


    肖焰坐在车里等了五分钟左右，见到会所门口陆续涌出十来个神色镇定的客人。


    肖焰见状觉得非常不对劲。


    因为从里边出来的人，就像对此场景见怪不怪。


    于是肖焰想了想，直接用自己的手机号，将那张偷拍到的照片发了出去。


    尔后也只能等安静等待了。


    一周以后，肖焰从池泽那里得到了徐立夏被抓的消息。


    才终于有尘埃落定的恍然。


    不止是替方蓝解决了心结，也终于让自己走出几年前被突然顶替的阴影。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感谢母亲当年不愿意帮他交那笔巨额解约金。


    肖焰没有打算把这些后续告诉方蓝。


    而方蓝自然也无从知晓。


    在夏日某一天清晨七点，方蓝从美梦里醒来时，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收回去漠河卖煎饼的荒唐想法，重回校园念书。


    在确定好这个目标之后，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于是迫不及待给肖焰打电话。


    肖焰昨夜温书睡得晚，接电话时还带着柔软的鼻音。


    他眼睛都没睁，拖长了声音说：「蓝蓝……这么早……想我了？」


    方蓝想像着肖焰说这话的画面，脸蓦然一热。但还没忘记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肖焰，我要跟你说一个重大决定。」


    嗓音清脆，言辞笃定。叫肖焰听得头心一震。


    他飞快搂着空调被坐起来，定了定神，然后咽一咽被空调吹了一夜而发干（或者不全如此）的嗓子，心旧十胱（jsg）跳加速地问：「是不是要嫁给我？」


    方蓝：「？？？？？？？」


    三秒钟后，方蓝面无表情：「肖焰你是不是没有睡醒，那就睡醒再说。」


    肖焰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藏在心里的愿望说了出口。虽有些尴尬，但不想就这么挂断方蓝的电话。


    于是他又问：「不是……你说的重大决定是什么？」


    方蓝这才认真分享：「考西江大学文学院的研究生，继续深造。」


    肖焰酝酿了一下，带着缠缠绵绵的无尽暧昧问：「是不是为了天天见到我？」


    方蓝：「？？？？？？？」


    这回真的生气了。


    可是，又还挺甜的。


    和肖焰聊完以后，方蓝又到收金祺表行老闆发来的大段消息。


    金祺依然孜孜不倦游说方蓝将那块2014年mos男表卖掉，并声称价格是真真正正的好商量，字里行间一副劝她「人傻钱多速来」的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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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心情好，起了玩心，打字回覆：「这样，你帮我问问，对方最高出多少钱？」


    金祺以为方蓝终于要松口，迅速给肖焰发信息：「肖先生，那块表买家有意转售，我想问问，你这边最高预算是多少？方便我去为你竞价。」


    肖焰：「我是四十万卖给你的，它的市场价本来趋近于八十万，这几年有溢价就算一百万。我的预算是一百一十万。」


    他太了解表行这些人，靠着差价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所以不能一口气将底价亮出来。


    金祺觉得这个价格也算合理，立即将价格报给了方蓝。


    方蓝丝毫不为所动，答：「金总，这种没诚意的价格，就不要再找我了。」


    金祺：「……」


    肖焰很快得知了这位买家的反馈。他翻看了一眼日历，内心有些焦灼。


    离那个重要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不能就这么耗着时间谈价。


    要是最后成交了还好，可万一这位买家将表卖给了别人，就更难再赎回了。


    于是一来二去，肖焰终于将自己的五百万底价报给金祺。


    金祺只差要去方蓝家跪求她答应转卖手錶了，可方蓝眼里，五百万就跟五百块似的，并不能让她多看一眼。


    又因消息发得有些多，方蓝自觉对金祺十分愧疚，于是道歉并说实话：「金总，这块表我真的不卖，下个月时我有重要用途，不要再发消息来了。」


    于是金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百分之二十的佣金像风一样飞走了。


    而肖焰也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赎不回情侣表的现实。


    八月中下旬，西江大学终于正式开学。


    方蓝因为决定考研，开始频繁出入西大图书馆。可因为图书馆里占座的人实在太多，她屡次抢不到位置，只好和方维松商量去实验室休息区学习。


    生科院大楼外墙均已修葺一新。


    方维松招到了新的实验助理，且已经带旧十胱（jsg）着学生们投入到了繁忙的学习和实验中。


    听闻方蓝决定重新考研，方维松非常高兴，马上应允了方蓝的要求。


    八月二十五日。


    方蓝带着厚厚的学习资料和一只精美的深咖色小盒子来到实验室蹭空调学习。


    在上楼时，她给肖焰发了一条简讯：「你们实验结束后别走，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对方正在忙碌，没有及时回复。


    但方蓝毫不在意。


    她只是急切想知道，肖焰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第44章 .对表我发誓一生爱你。


    因为知道方蓝要来,方维松特地给她留了门。


    方蓝轻手轻脚进去，将书本放在休息区的桌子上，踮起脚朝实验区里面边望了一眼。


    几个穿白大褂的男生里,属肖焰最瞩目。


    他个子最高,站在教授身边,嘴唇微翕正在讲些什么。


    旁人都听得很认真，就连一直觉得肖焰理论知识不过关的陆谜都频频点头。


    肖焰说完话以后,新来的实验助理立即开始为大家准备实验器材。


    于是几个研究员分别往自己的位置走。


    肖焰在转身抬眸时,一眼见到外边休息区里的方蓝。


    方蓝亦与他对视，随后笑弯起嘴角笑起来。


    许是情人眼里出潘安,方蓝只觉得肖焰的颜值愈发闪耀。


    他气质清冽，五官英隽，被纯白的袍子一衬,显得更加精緻夺目。尤其在与她对视时,眼底迅速浮现出一点笑意，更叫人心颤不已。


    方蓝忽然发现，就凭这张脸，她都能喜欢他一辈子。


    两人相视一笑后,就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肖焰的反向思维灵感给了方维松团队非常大的启发,大家沿着这个方向探索与研究，终于有了一点可见的成绩。


    方蓝将那只包装得精巧的小盒子藏在包里，继而开始研读中国古代文学史论述。


    直到夕阳西斜,空气里的热浪都消退了时,方维松才带着大家从实验室里走出来。


    晚上七点多了,大家都还没吃饭，方维松决定请大家去二食堂小炒区对付一顿。


    方蓝并不想去听父亲的说教，谎称自己约了人,就不一同前往。


    肖焰听到方蓝这句「约了人」，立即对号入座，表示要先回宿舍去处理别的专业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就不去蹭饭了。


    方维松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眼神闪烁和言语支吾，心里头还在回忆方才的实验内容，随口说一声「好」，就出了门。


    队伍中的陈与洋趁大家不注意，拿眼神来回在肖焰和方蓝身上逡巡，随后wink一笑，也跟着走了。


    方蓝轻轻抿唇，在想要怎么和肖焰开口。


    但是肖焰似乎什么也不想听，一秒都没多想，就大步迈过来，长手一伸将方蓝捞进怀里，低下头准确地轻咬住她的唇。


    相旧十胱（jsg）思成疾，唯有热吻可医。


    方蓝心中的小鹿怦怦直撞，却也架不住面前男生的狂热索吻，微微仰起头来回应他。


    于是，唇瓣交磨，水光沁沁。


    休息区满是靡靡之音。


    就在这时，陈与洋大步冲进来，想往实验区奔。


    刚走进来两步，见接吻接得难捨难分的两个人，迅速自演盲人，就当他俩不存在，火速冲进去拿起遮阳帽，再继续目不斜视地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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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听到动静，看到是陈与洋，羞赧得把脸埋在肖焰胸口，不敢抬起来。


    直到陈与洋走了，她才小声撒娇：「被人看到了……」


    「还不够……」肖焰复而伸手将方蓝垂直抱起来，自己往椅子上一坐，迫使方蓝坐在他的腿上，更方便他去攫取女孩柔软馨香的唇。


    又是一番动情深吻后。


    方蓝低着头，无意识揪着肖焰的t恤袖口，说：「不要觉得……」


    肖焰默契十足地接话：「我知道，你还没有接受我的追求，我会继续努力的。」


    方蓝：「……」


    两人此刻姿势极度暧昧。


    肖焰端坐，而方蓝正面被他抱坐着，双腿跪于椅上。


    因为刚才激烈的亲吻，使得方蓝那条连衣裙的领口有些歪斜。


    而歪斜的领口下，有几缕红色的花枝爬出来。


    肖焰一看，眼都红了。


    十四岁时见到的那一幕，宛如被镌刻的画面又不可控地冒出来。


    伴随着惊涛赅浪自心底狂卷而来，迅速侵袭和包裹了他的心脏。


    接着意识都有些不受控了。


    心底的禽兽在狂呼，在咆哮，在吶喊。


    于是，肖焰用残存的理智保持最后的冷静，凑到方蓝脸边，软软地恳求她：「蓝蓝，让我看一看你这个文身，好不好？」


    男孩的情动浮于表面，红热的眼眶就是他赤.裸裸的邀请函。


    方蓝没有拒绝。


    她的脑子里甚至还闪现去年自己对肖焰解释文身颜色的画面。


    于是，在这样庄重严肃的实验室里，两人徜徉在旖旎的海洋里，升起了风雨中的帆。


    方蓝将领口往左下角再拉一点儿，认真地说：「你看，不是鲜红色。因为皮肤本身是有颜色的，中和成这个颜色，就会显得更自然……」


    在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盛开着一朵妖娆妩媚的曼珠沙华。


    男孩知道自己想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却不忍摧残星星上那一朵唯一的花。


    方蓝收回手时，因重心不稳，身体踉跄了一下。


    肖焰反应迅速地抱住她，紧紧贴合，让她不至于掉下去。


    而就是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方蓝无处安放的手不经意掠过他腰间，耳朵倏尔就红透了。


    她赶紧跳下来，离肖焰站得远远的，手足无措地说旧十胱（jsg）：「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肖焰的心被一万束火焰同时炙烤起来。


    这世上效力最强的药，都不及方蓝脸上的绯红和眼底的潮湿。


    可他知道，不可以。


    于是，肖焰跟着起身，随手将t恤下摆撩起来，哑着嗓子说：「想看我的腹肌？来，礼尚往来。」


    方蓝：「……」


    可是欣赏到美男的腹肌却是让人欣喜雀跃的。


    她光明正大看了十多秒，才心满意足收回眼。继续用渣女常用的口吻说：「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作为你让我看腹肌的回报。」


    肖焰不依不饶：「看了腹肌就有礼物，那如果看——」


    方蓝叫他：「你先冷静冷静……」


    肖焰：「……」


    方蓝去休息区架子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肖焰一瓶，说：「我是真的有东西要送给你，非常非常漂亮，要不要看一下？」


    肖焰点头：「要。」


    方蓝从包里掏出了那只用彩纸包装好的盒子。


    然后递过来。


    肖焰问：「是什么？」


    方蓝故作玄虚：「你先看看嘛，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因为我喜欢。」


    肖焰忽然猜到那里边是什么了。


    一时间，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一点一点去剥那只盒子的包装纸，一点一点拆掉用作装饰的彩带。


    直到——


    露出盒子一角的深咖色。


    真的是它。


    那一瞬间，肖焰的心情再也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他有点想哭，又有点想跪谢上天的恩赐。「失而复得」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语，不过平平无奇的四个汉字组成，却叫他此刻心绪翻滚浪潮澎湃。


    因为他拿到的，不止是一只短暂离开的手錶。


    而是他的女孩，和他的人生。


    方蓝见肖焰憷着没动了，好奇地问：「怎么不拆了？」


    肖焰回过神，垂眸好几次将眼底的涩意压了回去。接着换上期待又惊喜的表情，问：「是什么啊，包得这么细心。」


    赠礼之人最乐于最见受予之人的兴奋。


    当方蓝见到肖焰的脸色时，忍不住洋洋自得：「虽然没有花那么多钱，但是它价值五百万呢。肖焰，为了把它送给你，我连五百万都没有卖。」


    肖焰还是眼角带笑，抱着万分期待说：「那一定很棒，一定是我非常喜欢的东西。」


    方蓝：「你看到就知道啦。」


    于是，肖焰打开了那只深咖色的表盒。


    里面静静躺着他在2014年拍到的那mos男款。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突然记忆清晰地回想起了那一天。


    学校门前的公交站，方蓝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在听到电话里有人提到「2014款」和mos」两个词旧十胱（jsg）时，欣喜得眉飞色舞。


    原来，就在他替她挡风来的方向时，她正在赎回他深爱的这只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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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是命运。


    肖焰胸腔中酸甜满溢，一时没能忍住，难以言表地红了眼睛。


    方蓝看到，有些惊诧，飞快过来搂他：「肖焰，这是……哭了嘛？」


    肖焰将表盒盖上，又翻过表盒来，果然看到自己少年轻狂时写下的爱情记号。


    bf.


    blue&fire.


    也是boyfriend.


    从很早开始，他就想做她的男朋友。


    她的男人。


    可是这些情绪，肖焰却永远不会向方蓝透露。


    他仍是那副剧烈欢喜的样子，说：「蓝蓝，你怎么会买到这么好的礼物mos，我真的好喜欢啊。而且2014款的男表，就像1787年的拉菲一样稀奇，因为那一年以后，钟錶大师莫拉尔因视力衰退宣布不再接任何手工定制……」


    方蓝见肖焰能准确说出有mos手錶背后的故事，笃信他是真的爱极这块手錶，才激烈得跟着湿了眼眶。


    于是赠与者之所求完全得到了满足。


    她搂住肖焰结实的腰身，邀功请赏：「所以有人找表行开高价让我转卖，我都没有捨得，就是因为觉得你会喜欢。」


    肖焰伸手搂抱住方蓝，将头埋在她柔软的肩膀上，低声呜咽：「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因为你喜欢，我才爱屋及乌。


    才在2014年初见时，看你戴mos女款后，买到了弥足珍贵的男款。


    方蓝这时又忍不住逗他：「虽然现在我们戴上了2014年款mos情侣对表，但这不代表我答应你的追求啦……」


    肖焰这回不再重复她的话，而是更加放低声音恳求她：「蓝蓝，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发誓一生爱你，一心一意，永不食言。」


    男孩化作赠与者，手捧真心，求心爱的女孩予以回应。


    而窗外的夕阳已完全落下海平面，不忍再偷窥这美妙的人间。


    第45章 .月光蓝蓝，送你一片月光。


    时光静谧。


    肖焰的眼里似有烈酒,让方蓝醉得一踏糊涂。


    心底那抹被爱的委屈来得更甚，让她不肯轻易点头。


    于是，方蓝问：「肖焰,你喜欢作精女生吗？」


    肖焰当然不会答错这种送分题。


    他说：「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可以。」


    方蓝羞涩又得意地笑答：「那我还不能答应你,不然我也太好追了。但你也不许去故意追别人，好让我吃醋。」


    肖焰感觉到方蓝全身心的依赖,柔软又宠溺地回答：「我只要你。」


    方蓝知足了。


    两人还在说着话,陈与洋突然发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肖焰接通，陈与洋语速飞快地神神叨叨：「你俩走了没？教授现在要带我们回实旧十胱（jsg）验室,撞上你俩在亲亲就不好了。怎么样，师兄够不够兄弟？」


    肖焰：「……」


    但还是赶在方教授回来之前，迅速和方蓝一起离开了实验室,然后依依不捨地分别。


    接下来几天平淡无波。


    直到八月二十九日,方蓝的生日来临。


    按照平常的惯例，方蓝是要去方维松的实验室学习的。但早上起床时，想起当天是自己二十二岁的生日，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方行远和方维松接连发来信息,称今天大家都会回家为方蓝庆祝生日。


    方蓝便在网络平台下单了蔬菜果品,又请来了从前常来家里的家政阿姨。


    十一点左右，方维松、吕若云和方行远先后到家。


    让方蓝意外的是，佟一笑也来了。


    佟一笑看起来珠圆玉润面若桃花,一看就是饱受爱情的滋养。她挽着方行远的臂弯,大大方方跟着进来,并礼貌地向方维松和吕若云问好。


    吕若云早就见过佟一笑，并不惊讶，而是十分自然地迎她进门。


    方蓝自决定考研起,就没怎么和佟一笑联繫过，眼下见了，自然是欢喜得很，两个人跑到方蓝房间去，说了不少脸红心跳的闺蜜私房话。


    方蓝真心替佟一笑开心，连连追问二人世界的美妙程度。


    佟一笑脸上荡漾着幸福甜蜜的小女人微笑，嘴里却不停地在抱怨方行远。最后她还给出一句总结语：「没人能斗得过戴金丝眼镜的男人。」


    方蓝自然意会。


    她嘻嘻哈哈笑了一阵，还想跟佟一笑说说自己夏天以来的际遇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热闹的嘈杂声。


    方维松、吕若云都是喜静的人，自然不会大声喧譁，而方行远更是斯文儒雅（虽然佟一笑并不贊成），更不会如此张扬高调。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家里来了客人。


    方蓝和佟一笑一起下楼。站在楼梯口时，方蓝一眼看到几名陌生男子正在同时往屋里搬东西，而指挥这几个人的，正是肖焰的母亲韩仪。


    韩仪穿着气质出众的高档连衣裙，手腕处挎着精美的奢侈品包，正眉开眼笑地朝吕若云走过来。


    吕若云有些好奇，问：「韩仪，你这是在搬什么？」


    随即指了指那些陌生男子正在搬的看起来挺沉的小箱子，答：「等会你就知道啦。」


    过了一小会儿，韩仪等搬货的人都出去了，才沖门外喊：「快进来吧。」


    于是，肖焰的父亲和肖焰一同走进来。


    让方蓝无比震惊的是，肖焰竟然穿了一身周正的白衣西裤。衬衣下摆扎进裤子里，腰间繫着一条logo低调的皮带。他的头发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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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容沉静地站在那儿，和长辈旧十胱（jsg）对视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像一个绅士。


    一抬头与高处的方蓝四目相对，他竟有一瞬间的慌乱。


    方蓝莫名其妙，搞不清肖家这个阵仗到底是在做什么。


    而韩仪此时看到家政阿姨已经做好午餐，竟反客为主对大家挥挥手，说：「那要不我们边吃饭边说吧？」


    吕若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邀请肖家三人入席就坐。


    方蓝下楼来，非常礼貌地向肖焰的父母问好。


    韩仪看到方蓝，脸上的笑意怎么收也收不住，一个劲儿地将方蓝拉到肖焰身边，让他们同坐一起。


    方维松虽然知道韩仪一行人是要来做什么，但还是非常不悦地板着一张脸问：「你们带这么多人来搬什么东西？今天是蓝蓝的生日，你们是不是存心来捣乱？」


    韩仪见了方维松就不高兴，变脸快得像闪电。


    她拧着眉，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谁捣乱了？我来见蓝蓝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还没说你呢老教授，我家好好一个孩子，被你整废了，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起什么劲？」


    韩仪觉得自己一辈子不能原谅方维松。


    当初尊他是学者教授，才让他为肖焰指点迷津，哪知被他指点得越来越迷，干脆混在迷宫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肖焰回来，这个庸师又偷偷将他收去学了生物，害得肖家产业极可能面临无人继承的窘境，让韩仪极其忧愁。


    方维松懒得理韩仪的无理取闹，淡淡看她一眼，随后倒是热情地邀请肖父就坐。


    一群人坐下来后，韩仪把控住了整个场面。


    她还站着，嘴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说：「我知道今天是蓝蓝的生日，所以带了些俗气的礼物来，还希望蓝蓝喜欢。肖焰这孩子呢，不成器，爱胡闹，这回终于有一件事是我和他爸爸都非常支持的，那就是他想和蓝蓝在一起，处男女朋友。」


    方维松爱女心切，打断韩仪：「你这是上门来耀武扬威？」


    韩仪反击：「我这孩子是被谁弄废的？」


    方维松：「……」


    韩仪继续说：「蓝蓝是个好孩子，我一看就喜欢。她比肖焰大三岁，这年纪简直是天作之合。老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不，我就带了几百斤金砖来，当作给蓝蓝的生日礼物，希望蓝蓝不要嫌弃啊……」


    几百斤金砖，价值几千万。


    方蓝震惊地听完韩仪这些话，又看一眼父母兄长不明情绪的表情，感觉十分不自在。


    一时声音小小的：「韩阿姨，这……」


    韩仪丝毫没有怯场，嗓音洪亮地继续说：「我家里呢，只有肖焰这个孩子。他成不了气候，我们也没旧十胱（jsg）办法了，总不能回炉再造。但是蓝蓝很优秀啊，我们担心蓝蓝看不上这混小子，这才喧宾夺主闹过来，就是想让肖焰当着大家的面，求一求蓝蓝。」


    方蓝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这样的场合里，简直就是被火炙烤被冰折磨，让人方寸大乱坐立难安。


    可奇怪的是，一向淡漠冷静的吕若云却接话说：「那就让小焰说说吧。」


    女主人发了话，韩仪更加底气十足。


    她目光热烈地盯着肖焰，让后者起来说几句。


    肖焰竟也不怯懦，如明月清风般站在那儿，眼底一片灼灼的情深。


    他当然不敢提14岁时撞见方蓝出浴的事情，只敢从17岁时开始讲起：「教授、师母，对不起。能不能请求你们答应，让方蓝和我交往？2017年我第一次见她，就非常非常喜欢她。」


    明明是告白的话，却教韩仪听得不满了。


    她忽然推推肖焰的后背，挤眉弄眼道：「怎么是交往？订婚，订婚啊。」


    方蓝看到了韩仪的口型。


    「……」


    有一种陌生又异样的感觉从心头涌上来。


    浮于表面的是慌乱、无助。


    可是方蓝偏偏意识到，自己竟有些隐隐的期待与渴望。


    肖焰这时深情地注视着方蓝，说：「方蓝，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鑑，双方父母为证。所以今天才冒昧前来，为你祝贺生日。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便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盒子。


    拿出来之后生怕方蓝拒绝似的，补充说：「不是求婚戒指，你别紧张。」


    可他自己紧张得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他将小盒子打开，正面朝方蓝递过来。


    方蓝看见一枚银白色的素净戒指，上面只有几道暗影花纹，不再有别的装饰。


    肖焰将戒指取出来，递到方蓝手上，颤抖却郑重地说：「蓝蓝，送你一片月光。」


    方蓝的心蓦然一沉。


    她看见戒指的内壁，精细地雕刻着一枚月亮，而月亮上方镀了更深的一层银粉，恰似无尽的温柔月光。


    她想起自己那篇《悬崖上的月光》。


    文章的结尾是这样写的——


    「当陡峭悬崖还是沧海的时候，月光就在那里，无声照耀。而当悬崖从亿万年的地壳运动中破土而生的时候，月光依然在那里，继续相伴无言。也将永恒无言。」


    于是，她听懂了肖焰的狂热告白。


    他想永永远远，做陪伴她的月光。


    在这样的氛围里，方蓝莫名觉得想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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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着头，把戒指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又看一眼围桌而坐的所有人。


    父母长辈、兄长、闺蜜，还有她喜欢的人。


    大家眼含爱意地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到这一刻，方蓝才明白，原来今天这场生日宴会的惊喜，只有旧十胱（jsg）她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炽热的爱，就应该送给最深爱她的人。


    她仓皇抬头，睫羽湿润地看向肖焰，轻轻地说：「谢谢，我很喜欢。」


    这就表示了接受。


    韩仪听了，大受鼓舞，又腾地起身对方维松和吕若云说：「亲家，这婚事可就这么定了啊。」


    方蓝：「……」


    吕若云早就跟方维松达成过一致，此刻也没故意刁难，而是认真提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小焰还只有十九岁。」


    韩仪拍着胸脯表态：「所以先订婚嘛，好不好？如果在肖焰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前变了心，你放心，我直接把他扫地出门断绝关系。如果是蓝蓝看不上肖焰这废柴，那我充分尊重蓝蓝的决定！」


    几位长辈面对面开始交流起来。


    而他们没有看到，在这边餐桌底下——


    肖焰紧紧握住了方蓝的手，就像握住了能带给他光亮的太阳。


    第46章 .姐姐舒服吗。


    方蓝想了好几天,都不能从「自己已经订婚」这样一条爆炸信息里走出来。


    怎么吃了一顿生日午餐，才刚刚跨进23岁的她，就英年早婚了呢？


    不能接受。


    也不敢回复肖焰的消息,干脆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也不去实验室学习了,就自己默默待在家里备战考研。


    生日宴上的一幕反覆萦绕在脑海里,书本上那些汉字像神秘难懂的字符，接二连三从书里跃出,飘散在空气里,围绕在她身边。


    她全部认识它们，可是不知道它们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无法专心学习,只好自己找点乐子。


    虽然是周末，但眼下这个点，肖焰应该正在实验室里工作,方蓝决定打开久未登录的游戏。


    她在游戏里的好友不多,每次上线列表里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人。


    甫一登录，就看到sanfan和wenzi正在游戏中。


    方蓝也不急，慢慢去商城挑选最新的皮肤和装备。


    她粗略看了一眼，发现新上线的男性角色皮肤里有一套非常漂亮,想也不想直接点击购买,并转赠到了fire的帐户。


    想到sanfan和wenzi也带了她这么久，又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套最新款。


    玩了一圈下来，sanfan正好游戏结束了。


    但奇怪的是,san旧十胱（jsg）fan和wenzi没有一人拉她进队伍。


    男生宿舍这边,文韬正徵求丁三藩的意见：「肖焰说他不在,不要拉blue进游戏，那现在咱们是不邀请她？」


    丁三藩一拍胖手，说道：「人刚给咱们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在线等着，不邀请说不过去吧？别担心，焰儿发飙我顶着。」


    不过两人话还没说完，方蓝已经自己点了「申请加入队伍」。


    丁三藩手快，直接通过了。


    三人一连上语音，方蓝就听到sanfan说：「blue你好啊。」


    方蓝觉得这两人真是伪装术一流，都见过面了还藏得这么好，于是开口就说：「小丁和小文？」


    sanfan：「……」


    wenzi：「……是我们。」


    方蓝冷笑：「你们地下工作做得可真不错。」


    sanfan屈服于方蓝赠送的那些礼物，直言道：「学姐你可不知道，我们忍得也很辛苦。主要是焰儿不让我们说。」


    方蓝浅浅默笑，进了游戏。


    丁三藩和文韬还不知道肖焰方蓝两人的进展，只以为肖焰还在苦苦单相思着。


    于是他们决定再默默帮兄弟一把。


    丁三藩开口：「学姐，焰儿这人对女生过敏你知道吧？多说几句话都很难受那种。」


    方蓝听了，联想到肖焰帮别的女孩推鞦韆，沉默不语。


    丁三藩又说：「学姐，我们院可真的有太多女生喜欢肖焰了，你对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方蓝故意开玩笑：「没有，就是一个游戏队友，我能有什么想法？」


    丁三藩：「……」


    语音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方蓝注意到冷场，找话题说：「小丁，你刚才说你们院有太多女生喜欢他，是怎么喜欢的？」


    丁三藩决定刺激刺激方蓝，让她有点危机意识，于是回答道：「就大一一年，我起码替他收过一百封信，两百份礼物。」


    方蓝一顿，问：「他收了？」


    文韬抢答：「都是些零食，大部分都被胖子吃了。」


    丁三藩继续说：「学姐你不知道，我们院有个女生追他追得可太凶了，天热送冰镇饮料，天冷送暖炉，三天两头在男寝下苦等，不达目的不罢休。人家还说，大学还有三年呢，就不怕化了不焰儿这块冰。怎么样，是不是够深情？」


    方蓝：「？？？？？？」


    肖焰可从旧十胱（jsg）来没有提过这事儿。


    方蓝问：「肖焰没拒绝过？」


    丁三藩一心想搞事情，答：「当然没有，哪个男生能抗拒这么热情似火的女生啊。不过，学姐，既然你对他没有那个意思，那就和我们一起祝福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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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蓝：「……」


    因为无法专心看书才跑来打游戏，听了丁三藩这番话看来是游戏也打不成了。


    方蓝谎称有急事，匆匆下了线。


    想想还是生气得厉害，将手机开机然后麻利地将xiao拖进了黑名单，手机号也进行了拦截。


    可太气人了。


    所以，当天傍晚肖焰从实验室回宿舍的路上，打算给方蓝说情话时，发现自己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红色感嘆号。


    再一打电话，也永远是无法接通。


    回宿舍以后，一胖一瘦的两个室友突然面如苦瓜地冲过来，一左一右抱住肖焰的两只胳膊，就开始鬼哭狼嚎：「焰儿，我们错了，焰儿……」


    肖焰顿时预感极坏，冷着脸问：「长话短说。」


    两分钟后，肖焰知道了原委。


    还知道blue把他们三个的steam好友全部删除了。


    不过他并没有发火，反而笑着拍拍丁三藩又胖了一圈的肩膀，说：「做得不错。」


    丁三藩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恐惧得恨不得当场给肖焰跪下，嘴里苦苦哀求：「焰儿，我们真的是想帮你的，暗恋得太苦了……」


    肖焰还是嘴角噙笑，将陆谜交给他的研二课本放下，顺手打开了电脑。


    丁三藩和文韬好奇地跟过来看，发现肖焰进了学校校园论坛，开了一条实名贴，发布三个字——「有主了」。


    紧接着下边还有一张照片，是一大一小两只手，分别戴mos手錶的男款和女款。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论坛上的留言以肉眼可见之速多了起来。


    其中以生科院女生的留言居多。大家哀嚎一片，气愤填膺声讨着还不知道是谁的女生，摘走生科院的高岭之花。


    有人回忆起一年前热极一时的肖焰为方蓝挡风的合照，开始盲猜戴女mos的是不是就是方蓝。


    帖子很快被置顶，校园论坛迎来了同时在线人数的最高峰。


    当事人方蓝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当天旧十胱（jsg）晚上佟一笑习惯性打开校园论坛，见到这条热贴时，第一反应就是给方蓝打电话，笑称他们放得开。


    方蓝也点进论坛，看到肖焰那个贴子，和一张明显是生日宴上偷拍的照片。


    她知道，这是肖焰对她吃醋做出的反应。


    干脆利落宣布自己已经不是单身，也拒绝其它所有女生的靠近。


    是他对她爱的告白。


    方蓝无意识地弯起嘴角笑，心里甜滋滋的，在思考要不要将肖焰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不过没有想多久，就被一阵门铃声打断了。


    方蓝未作多想，穿着拖鞋下楼。


    奇怪的是，可视电话里并没有人出现。方蓝好奇地开门探头，站在门外的肖焰火速侧身而进。


    方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拥进一个男生宽阔的怀抱里。


    他身上的气味不算好闻，还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可那股自然散发的男性荷尔蒙却是迷人的，一旦沾上，就不愿意放开。


    但显然方蓝并不打算因此就原谅肖焰（虽然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她将手一抽，趿着拖鞋快步往前走。


    肖焰疯狂想她，才不管她要逃到哪里去，把手中带的一袋面粉和馅料往茶几上一扔，就将方蓝捉了回来。


    他将她带到沙发边，不管不顾地低头索吻。


    方蓝还想着自己的「作精」定位，想继续生气，想继续逗他，于是偏不让他得逞。


    无奈肖焰的力量占绝对优势，她根本逃不开他有力的手掌。


    不仅如此，那香甜的带着浓浓□□的亲吻一来，方蓝就像饮到了止渴的良药，再也不想分开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亲得难捨难分。


    男生的嘴唇含着女生的上唇，女生的嘴唇含着男生的下唇。


    严丝合缝，完美无缺。


    肖焰伸舌头去探索更深的甜蜜，方蓝故意使坏，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


    肖焰吃痛，一时情急，伸手去搂方蓝的背，方蓝的手臂，还有……


    在手覆盖的那一秒，方蓝的意识顿沉，无法再清晰思考。


    她有些羞耻于这样的自己。


    竟然十分愉悦。


    而肖焰也完全不好过。


    每当靠近方蓝时，他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当年初见的那个画面。旧十胱（jsg）那画面里粉色的红，是他一生不忘的阵痛。


    在此时这样一个天气逐渐转凉的秋夜里，原本肖焰还能够忍痛一段时间的。


    偏偏那些妖娆妩媚的花枝又跑出来诱惑他。


    他忍不住将文身翻出来，凑过去一点一点，细细密密地吻着。


    只可惜，海豚永远不会满足于浅水湾。


    它更嚮往的，是温柔深邃的大海。


    被魔鬼一鼓动，肖焰做出了更出格的举动。


    他的唇找到了五年前他就想去的地方。


    五年前他就知道了止疼的良药。


    一秒。


    两秒。


    三秒。


    ……


    方蓝痛苦又愉悦地嘤咛了一声。


    这样的触感很陌生，隐隐害怕，却又隐隐兴奋。


    方蓝忍不住喊肖焰的名字：「肖焰……」


    肖焰这时唇齿不清意乱情迷地叫她：「姐姐，舒服吗……」


    这声「姐姐」，几乎是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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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久以来，肖焰不肯遂方蓝之愿叫她一声姐姐，只说过会让她满足心愿。


    却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景下。


    方蓝自然听到了这个称呼，感觉全身酥意更甚。她垂头去看他，低低地说：「肖焰，不可以……」


    肖焰却不想收手。


    前面即便是万丈火坑他也想跳下去。


    他低声呢喃：「为什么不可以？姐姐……你是我的，是我的未婚妻……」


    方蓝：「……」


    第47章 .心愿一生不负方蓝。


    方蓝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惊得浑身一激灵。


    她从美妙的愉悦感中清醒，迅速整理好衣领，连连后退,脸颊上的绯红似火烧云。


    空荡荡的客厅里,渐渐瀰漫起令人窒息的尴尬。


    刚才那断断续续的迷乱之声好像还回荡在耳畔。


    方蓝看都不敢看肖焰,生怕他开口与她谈论刚才之事，纵身起来,低头光脚就往二楼跑,连拖鞋都忘了穿。


    肖焰看着她像受惊的小兔仓皇逃走，眼角泄露出些许空虚与遗憾来。


    他下意识拿手指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唇。


    燎原火起,意犹未尽。


    但既然方蓝叫停，他也不会强求。


    独自在沙发坐了几分钟平息心火之后，肖焰走到茶几边,拿起了自己带来的食物原材料。


    而方蓝一回房,就将自己埋进了薄被里。


    那才那一幕实在太惊险太刺激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已经意识松动，想要放下一切矜持与防备，以迎合的姿态,与肖焰共探伊甸园,找寻世间最美味的苹果。


    如果没有那声「未婚妻」的话。


    这三个字，威力旧十胱（jsg）实在太大了。


    震得她久久不能平静。


    方蓝在被子里来回翻滚好几圈，舌尖不断默读这几个字,还是心颤到悸动。


    她越来越感觉到肖焰对她毫无保留的爱意,而被人一心一意捧在手心里疼爱,正是她毕生所求。


    只不过为什么，他没有追上来？


    还特意为了他没锁房门。


    方蓝停下思考，安静地听了一下一楼的动静。


    窸窸窣窣,完全听不出肖焰在做什么。


    又等了十多分钟，见肖焰还没有上楼来的意思，方蓝终于忍不住，又找了双鞋，悄悄摸摸沿着走廊和楼梯走过去，偷偷瞄他在做什么。


    只见肖焰左手端着一份餐盘，右手拿着一只食品夹。


    那份餐盘上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热气腾腾的九个小饼子，外表金黄，还泛着诱人的油光。


    方蓝被扑鼻的香气吸引，慢慢走下楼，好奇地问：「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肖焰早就见到方蓝偷窥时的衣角，故意将餐盘举起来在她眼前晃一晃，笑道：「来尝一下？」


    馋猫方蓝飞奔过来了。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九个酥饼都是爱心形状，上边还撒着一些黑芝麻。


    色泽鲜艷，气味醇正，看起来就很好吃。


    方蓝飞快跑到厨房洗了手，又回肖焰身边，拿了一块酥饼往嘴里送。


    咬一口，软硬适中，香甜可口，不输甜品店里的精品。


    方蓝吃得心满意足，声音含糊不清地问：「这叫什么饼？我怎么没看到过。」


    肖焰宠溺十足地为方蓝擦去嘴角的饼渣，以十分随意的口吻说：「有一次打游戏，文韬问过我最喜欢吃什么。」


    方蓝眨眨眼，反问：「你当时说的是老婆饼？」


    肖焰点头，又说：「你当时问过，为什么有老婆饼，却没有——」


    他放慢了语调，末尾几个字说得韵味悠长，像在引导方蓝。


    方蓝一时没反应过来，补充完他的话：「却没有老公饼？」


    于是肖焰欢天喜地接话：「现在有了。老公给你做的饼，就是老公饼。」


    方蓝：「……」


    卧了个大槽。


    狼狗成精，讲起情话一套一套。


    可方蓝听到这话并没有矫情害羞，心头反而涌上无尽的温情。


    那句话只是她在游戏里无心的随口之言，却没想到肖焰记了这么久，还特意带来食材，发明创造这种原本没有的美食。


    原来这就是被深爱。


    肖焰见方蓝没动，有点慌。「蓝蓝，生气了？」


    方蓝把最后一口饼子吃完，奔进肖焰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软软地呜咽：「肖焰……」


    肖焰不做人，继续做禽兽。他说：「换个称呼好不好？」


    方蓝咬咬唇，喊不出口。


    却死死抱着肖焰的腰，又将鼻子往他胸前蹭了蹭。旧十胱（jsg）


    她撒娇一般设问：「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会，」肖焰毫不犹豫，「蓝蓝，我爱你。」


    这是方蓝第一次听到肖焰说这三个字。


    情境之下，她也忍不住开口：「肖焰，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喜欢到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肖焰动容，伸手不住地抚摸方蓝的头发，答：「我好爱好爱你啊，我的小祖宗。」


    方蓝：「……」


    照这个话赶话的进度，肖焰有信心能听到方蓝叫出他期望的那个称呼。


    只可惜不凑巧，方蓝的手机铃声响起，充满了整个客厅。


    她靠在肖焰怀里掏手机，看到来电人是佟一笑。顺势又继续靠着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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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接听，佟一笑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方蓝！老天开眼！佛祖保佑！我佟某人！获得了今年西江大学的金画笔奖！」


    因为学校上半年未开学的缘故，一年一度的金画笔奖得奖结果到这年九月才公布。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方蓝听到确切消息时，还是非常兴奋。


    不等方蓝的祝贺说出口，佟一笑这个大喇叭又说：「学校通知我后天去领奖，好像还有颁奖礼，方蓝，是兄弟就来给我捧场！」


    方蓝乐得眯眼笑，说：「那我必须来！」


    佟一笑整个人沉浸在世大的喜悦里，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带家属来给我撑面子！」


    提到这儿，佟一笑更是直言不讳：「你和家属睡过了没有？」


    方蓝：「？？？？？？？」


    她放开肖焰的怀抱，转身就往楼梯走。哪知肖焰迅速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一带，又将她稳稳地抱回怀里。


    方蓝挣脱不了，只好对佟一笑打马虎：「佟一笑你在乱扯什么呢？不是在说领奖的事儿？」


    佟一笑急于与好友分享爱情带来的快乐，又不知道肖焰就在旁边，继续叭叭：「都订了婚，还没动静，这小狼狗是不是不行啊？」


    方蓝：「……」


    她生怕佟一笑叨着叨着把那些闺蜜间的私房话都抖出来，赶紧挂断电话，不再给她八婆的机会。


    这会儿肖焰内心里原本已经平息的火焰，又繁复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他凑过到方蓝耳边，轻轻咬她的耳朵，带着浓厚的喉音，问：「蓝蓝，我行不行？」


    方蓝：「我哪儿知道？」


    肖焰穷追不捨：「那你想知道吗？」


    方蓝耳根一红，强行挣脱开肖焰，语速飞快：「不想。」


    往楼梯往到一半，她又交待他：「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过了两天就是西江大学美术学院的颁奖典礼。旧十胱（jsg）


    除开含金量最高的金画笔奖外，还有会美院这一年度的优秀美术作品奖。每个年级三位，共计十二位。


    方蓝从家里出发，和肖焰约好在美院大礼堂前汇合。


    两人来得有点迟，从后门进去后，颁奖典礼惯有的领导讲话才刚刚结束。


    第二项便是颁奖。


    方蓝来到佟一笑帮他们提前占好的两个位置，看到方行远已经端坐在那儿，目不转睛盯着舞台的方向。


    方行远今日穿着周正，一套黑色西服，配着白色的衬衫。眼镜没戴，头发却刻意打理过，凌乱又不失美感。同这身衣服一搭，显得又撩又禁慾。


    方蓝小声叫他：「哥。」


    肖焰也猫着腰跟进去，轻轻向方行远打招呼：「哥。」


    俨然懂事的妹夫。


    方行远侧身给他们让出位置，淡淡地看两人一眼，复而又看向舞台。


    主持人正在介绍十二位优秀学生的背景与作品。背后的电子屏幕上，正循环滚动展示着这些学生拿奖的画。


    方蓝大致扫了扫，兴趣不大。


    于是偷偷小声和方行远交谈起来。


    方蓝问：「哥，笑笑又不考研又不工作，现在在做什么？」


    方行远回答得坦荡荡：「做家庭主妇。」


    方蓝：「……」


    她不死心，又说：「你们这还没拿证呢。」


    方行远神色完全不变，答：「会很快。」


    方蓝：「……」


    她还想问点什么，舞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语气激昂地公布本年度西江大学美术学院的金画笔奖得主。


    大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静止不变，只固定展示着佟一笑那一幅名为《一生》的作品。


    画上的男子清俊绝伦，全身上下未有一件织物蔽体，唯有腰间一大片灿烂的镀了金的云遮住重要部位。


    因为光影勾勒得极为精巧，而显得这幅画并不色情，却处处透露着力量与美感。


    现场观礼的学生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他们都被佟一笑精湛的绘画技巧以及绝妙的光线创意吸引，纷纷开始热烈鼓掌。


    在这样的现场气氛里，主持人邀请佟一笑上台。


    佟一笑收敛了自己跳脱的性格，伪装得宛如一个真正的淑女，笑意恬恬地回答主持人的话。


    主持人问：「你好，佟一笑学姐，请问这幅画，为什么叫《一生》？」


    佟一笑也不藏，带着幸福的笑容据实回答：「因为画上的这个人，就是我的一生。」


    主持人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但还是继续八卦：「那请问你画的这个人，今天有没有来到现场？」


    佟一笑的目光远远地朝方行远扫过来。


    众学生也跟着她的视线转头，赫然见到这位衣品不俗长相英俊的男人，就坐在观众席中间第五排的位置。


    礼堂里顿时爆发光雷鸣般旧十胱（jsg）的掌声和起闹声。


    方行远绅士地起身，解开西服扣，扬手沖现场的观众们打招呼。


    于是，掌声更加热烈了。


    主持人顺势询问：「请问佟一笑学姐此刻有没有什么心愿？」


    她的本意是想听到佟一笑来欺许与这画中人的「一生」。


    礼堂里安静下来，佟一笑握着麦克风，看一眼方行远后，又把目光落到刚才疯狂为她鼓掌的闺蜜方蓝那里。


    佟一笑说：「我有一个听起来很虚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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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还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会儿。


    接着又说：「我有一个闺蜜。她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富婆，现当代大学生梦想的靠姐妹致富这种事儿，我三年前就已经实现了。」


    方蓝听了，随观众们一起大笑。


    「她是个渣女，渣女即大家所理解的，就是海王。她有过数不清的追求者，每次和人断绝关系不再来往时，都会托我替她给那些人送上昂贵的分手礼，虽然他们并没有真的谈过恋爱。」


    观众们开始不明所以。


    「其实我知道，她从来就不海王，也从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她非常非常缺爱，害怕孤独，害怕孤单，倾诉欲望十分强烈。我这个很虚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真正幸福。是与物质无关的幸福，而是她所写文字有人能懂、半夜醒来有人能聊、遇上困难有坚强后盾、一腔爱意被真诚相待。我这个愿望能否实现，主持人可能需要帮我问一下，我闺蜜方蓝身边坐着的，那位生命科学学院的天才少年肖焰如何回答。」


    一场颁奖礼风向突变成了爱的宣言和告白，让第一排几位领导面面相觑。


    可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们却热闹起闹，把礼堂鼓譟成了欢乐振奋的海洋。


    加上肖焰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只凭两次登上校园论坛就俘获一众芳心的纵火犯，更叫现场的女生闹腾起来。


    有学生带头喊：「肖焰！肖焰！」


    其他人跟着喊：「肖焰！肖焰！」


    ……


    舞台场控已经递了话筒过来。


    肖焰不卑不亢起身，接过侧边递来的话筒，望向身边心爱的女子时，看到方蓝已是泪流满面。


    肖焰深情看看方蓝，随后目光笃定地望向舞臺佟一笑所站的方向，一字一字，在众人面前回答：「佟一笑学姐，我将誓死捍卫你的愿望，一生不负方蓝。」


    第48章 圆满【正文完】一生一世狂爱你。


    肖焰在美院礼堂的告白再一次登上校园论坛热贴。


    热到就连一心只做学术研究的方维松都听说了这件事。


    这天下午,方&旧十胱（jsg）zwnj;维松在实验室外接完一个电话，进门看到肖焰正在换白大褂，出声叫他：「肖焰,你过来一下。」


    肖焰回头,见教授一脸严肃,心里顿时收紧。


    可惜肖焰来得最早，想找个人分散一下教授的注意力都没办法。


    果然,方维松下一秒问：「你们年轻人是不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种话很骄傲？」


    肖焰便知道教授知晓那日在美院礼堂的告白了。


    肖焰十分难为情,一方面因为方维松是他的教授，更重要的是,他是他的准岳父。


    正在肖焰打腹稿要怎么同方维松解释时，后者却又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儿。」


    肖焰：「？」


    方维松一改刚才的严肃，眼里带着笑意,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他说：「今年我们团队这么没日没夜的研究,按照你那个思路做了实验写了论文，现在有两个好消息。一是药学院那边肯定了我们的研究成果，在肝细胞癌变方向我们迈出了重要的一步。所以下周一整个星期，我都会去和药学院教授以及医院的内科专家进行研讨分析,确定下一步方向。」


    肖焰听了,也非常开心。


    进入实验室以来，他一直专注学习大胆尝试。


    理论知识不足就拼命啃书，实验结果不理想就反覆认证,终于等到了这漫长雨夜后的日出。


    方维松继续说：「第二个好消息是我给你们修改过的那篇论文,将会以你们四人的名义发表在国内核心期刊《xy》上。虽然你出了核心创意,但是大部分工作是由你陆谜师兄来做的，所以你的署名排在第二位，有没有问题？」


    肖焰完全不用思考,忍着内心极度的喜悦与兴奋，飞快摇头，答：「没有问题。」


    科研是一条漫长又孤寂的路，肖焰才加入一年，便已知其中辛苦。


    就更不用说陆谜、赵一和陈与洋多年来拼命努力，是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


    方维松很欣慰看到肖焰的反应，伸手拍拍他的臂膀，赞许道：「肖焰，我还是没有看错人。你是最好的游戏选手，同时也是最有天赋的生物科研者。无论是上赛场为国争光，还是为国家的旧十胱（jsg）生物学发光发热奉献力量，都是不分对错的选择。」


    教授这番话听得肖焰莫名心酸。


    可是酸过之后，却更坚定了自己的未来和方向。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发一分光，出一份力，都觉得是生来使命。


    方维松说完又急着要走，走之前不忘对肖焰说：「你们最近也辛苦了，这周我出去开会，你们也就休息几天。下下周再来吧。」


    肖焰：「好。」


    方维松走后，肖焰很快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方蓝。


    方蓝发来满屏大拇指，透着屏幕都能看到她的自豪。


    方蓝问：「男朋友，有什么希望女朋友奖励你的吗？」


    美院礼堂告白事件之后，方蓝愈发依赖信任肖焰，言辞之间也跟着更开放大胆起来。


    她以为肖焰会要她叫一声「哥哥」，又或是叫一声「老公」。


    并做好了准备，只要他开口，她就满足他的心愿。


    但肖焰的问题很跳跃，他说：「蓝蓝，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长途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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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方蓝从厚厚的考研课本里抬起头，双眼放光，「去哪儿？」


    「漠河。」


    「……」


    她说过的话，每一句都刻在他的心里。


    方蓝脱口而出：「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肖焰开始在票务平台上预订从西江到哈尔滨的机票，随后又根据预计落地时间，订了从哈尔滨到漠河的航程。


    订完票后他又细心叮嘱方蓝多带保暖的衣帽，随后才飞奔回宿舍去打包简单的行李。


    一年多以前，方蓝的心愿还是去中国最北端隐姓埋名卖煎饼，好逃离自己对感情求而不得的失落。


    可真正要踏上去漠河的行程了，她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觉得安稳。


    方蓝和肖焰在机场碰面。


    两人先换了登机牌，又去託运了行李。


    看着箱子随传送带滑走，方蓝忽然问：「肖焰，你觉得我们像不像要私奔？」


    肖焰反问：「蓝蓝，那你愿不愿意跟我私奔？」


    方蓝在危险边缘偷偷试探：「跟别的男人也可以？」


    肖焰：「……」


    下一秒气得用嘴堵住了她的唇。


    女孩这才老实了。


    熬过漫长的等待之后，又是漫长的飞行。


    从西江到哈尔滨，整整八个小时航程。


    方蓝从最开始的兴奋，逐渐变得昏昏欲睡。她干脆将头一歪，靠着肖焰的肩膀陷入美梦。


    在飞机上，方&旧十胱（jsg）zwnj;蓝做了短暂的一个梦。


    梦中有一条长相狰狞可怖的毒蛇沖她飞过来，殷红似血的信子如利剑，直直奔向她。


    方蓝还没来得及害怕，一个身穿白衣的英雄手持利刃从天而降，动作飞快地挥剑地蛇搏斗。


    毒蛇不敌英雄之力，三两招后便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方蓝在梦里为英雄奋力鼓掌。


    毒蛇被打跑，梦中画风却突变。


    白衣英雄来到一汪温泉前，脱去衣物，回头沖方蓝粲然一笑，一步一步，走进温泉里。那流畅的肌肉细条和优秀的腹肌看得她垂涎不已。


    正想过去搭讪之时，耳边传来英雄的声音：「蓝蓝，太平机场到了。」


    眼睛睁开，面前的肖焰赫然是英雄的脸。


    于是，方蓝体验到从未有过的梦后安然。


    因为她知道，无论梦里还是梦外，肖焰都是为她披荆斩棘的无双侠士。


    受这样的心绪影响，方蓝忍不住动容唤他：「老公，谢谢你。」


    肖焰正掏手机的手突然一顿，心底涌上巨大的狂喜，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方蓝不肯喊了，答：「老肖。」


    肖焰不依，追问：「不是，你好好说话。」


    方蓝：「老肖。」


    肖焰一秒露出嚣张的真实面目：「不乖的话，我就让旁边的乘客欣赏一下什么是强吻了。」


    活脱脱一只暴戾的狼。


    方蓝臣服于威胁，柔软地、甘愿地叫他：「老公，我爱你。」


    肖焰顿觉死而无憾了。


    在太平机场转机时，方蓝正好好看到航站楼里有一块巨幕上正在播放这一条电竞比赛新闻。


    视频背景里，池泽率领的hny战队所向披靡，与队员默契搭档，摘下了这一赛季的冠军。主持人正热情抖擞地介绍hny战队成员，并称这次胜利是一个历史性的里程碑。


    方蓝转过头，想和肖焰讨论一两句，却见肖焰眼角淡笑，并无交流欲望。


    便明白他真的彻底豁达地放下了过去。


    路过太平机场后，两人又片刻不歇马不停蹄赶往漠河古莲机场。


    路途遥远，方蓝累得浑身无力，需要步行时总是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肖焰身上。


    若是大庭广众亲密不雅，肖焰恨不得直接将方蓝横抱着登机。


    所幸这一路终有尽头。


    到达漠河市北极村时已是夜里十点，肖焰和方蓝穿越冰天雪地，来到先前预定好的木屋旧十胱（jsg）客栈。


    北国极冷，屋内却温暖舒适。


    肖焰和方蓝同住一屋，耐心地开始整理两人行李物品。


    方蓝架不住旅途劳累，草草洗漱后就上炕沉睡，连肖焰睡哪儿也顾不上管了。


    肖焰收拾好一切，爬到炕上拥住方蓝。


    原本想让心底的禽兽出来活跃一阵，可担心会影响到方蓝的睡眠，肖焰又将禽兽赶了回去。


    一夜好眠，直到太阳升起。


    方蓝起床时，看到肖焰已经为她买回了早餐。是一份金黄的煎饼和一碗面疙瘩汤。


    肖焰说：「这儿卖煎饼的老闆技艺娴熟，你要是想来，恐怕抢不过他的生意。」


    方蓝咯咯直笑，反问：「那我怎么办？」


    肖焰一本正经地回答：「所以，就安心留在我身边，等我毕业就娶你。」


    方蓝：「……」


    怎么会有人对着刚起床的、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蓬头垢面面无血色的女鬼告白。


    捯饬好自己，又吃了早餐之后，方蓝穿上好几层厚的棉衣棉袄棉袜，又套上早准备好的厚绒帽子厚头套，跟着肖焰出门。


    肖焰显得早早地做了一番功课。


    他带她去了北极村的路标石、去了村里观景台遥看对岸俄罗斯的风景。


    方蓝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肖焰便充当了合格的导游为她一一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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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她去坐了马拉雪橇，跟着当地的村民去凿冰捕鱼，还尝试了难度系数很高的挥水成冰。


    方蓝玩得不亦乐乎，一张小脸被风吹得红通通，却依然兴致不减。


    两人又一同登上北极村大舞台，同村民们一起欢歌热舞。


    方蓝忘掉了一切凡尘俗事，心灵净化得如同最北端的村子，干净，不染尘埃。


    她灿烂地大笑，然后热情地拥吻肖焰。


    而她发自肺腑的愉悦，正是肖焰带她此行的目的。


    接下来几日，肖焰都尽心尽力陪伴方蓝游玩。


    方蓝爱极了这里一望无际的雪原、村侧茂密参天的树林。


    天地广阔，心也跟着欢畅。


    于是，在欢喜之余，忍不住对肖焰表露真心：「其实在实验室第一次见到你，我好像就对你一见钟情。」


    肖焰有些意外，反问：「就是那几个情债找上门，叫你袁紫那次？」


    方蓝瞪眼，讨伐他的好记性。


    在离开漠河的那天，方蓝最后一次询问身边旧十胱（jsg）的人：「肖焰，我要的是一生一世永不变质的爱情，你真的可以给我吗？」


    肖焰极为坚定地答覆：「我向北国的神明起誓，一生一世狂爱你。」


    ……


    从漠河回到西江市的当天，方蓝因为不能适应前后过大的温差而病了一场。


    回到方家别墅的当天夜里，方蓝有些低烧，还伴随着间歇性的头痛。


    肖焰放不下心，亲自守在方蓝床边，为她熬药，又细细地为她按摩手心。


    前半夜方蓝睡得不□□稳，频繁翻身，频繁拿手抚额。


    肖焰焦急不已，细心照料反覆测温。


    所幸到了后半夜，方蓝陷进温柔梦境，沉沉睡去，半晚安眠。


    凌晨七点整。


    方蓝睁开眼，病态消失，只觉得神清气爽。


    微微一转头，看到肖焰正守在她的床沿边，握着她的手疲惫地睡着。


    男孩生来英俊五官夺目，即便不修边幅地这么斜躺着，也是她最爱的模样。


    方蓝刚想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就看到肖焰放在一侧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紧接着，他的闹铃响起——


    「哥哥，哥哥。」


    方蓝听得诧异不已，细细再听。


    哥哥。


    哥哥。


    一声委屈，一声娇俏。


    正是去年在游戏里作为赌注输给他的那两声「哥哥」。


    却没想到被他做成了闹铃。


    又响两声后，肖焰从梦中醒来。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关闹铃，却在抬头的一秒，想起了自己身处何方。


    慌乱抬眼时，肖焰与方蓝四目相对。


    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侷促感。


    肖焰想掩饰些什么时，方蓝情意绵绵地开了口。


    她又像那样叫他：「哥哥。」


    肖焰：「？？？」


    方蓝眼里涌上一层雾气。她坦烈地问：「哥哥，你想不想要我？」


    还有谁会真的来回答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