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霸道》 第1页 [gl百合] 《谁比谁霸道》作者：敛舟【完结】 文案： 二十五年后的再次相遇。 一个是霸道总裁，一个是温柔教师。然而…… 方尔乔：我对所有人都霸道，唯有对你温柔。 翁可音：我对所有人都温柔，唯有对你霸道。 方尔乔：喵喵喵？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就是：谁比谁更霸道？ 两个人都带着童年的不幸，过往的挣扎，但是，我终究再次遇上了你——我的幸福。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友情提示：故事开始时两人都三十多岁了，是成年人的感情。介意年纪大的勿点进来，避免触雷。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尔乔，翁可音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着名时尚品牌queen今天刚刚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宣布聘请着名影后沈秋华担任品牌全线代言人。发布会上，queen服装公司总裁方尔乔表示，能和沈秋华小姐合作，是queen品牌的荣幸。」 下午三点，电视台的时尚娱乐节目播报着最新发生的新闻。在f市的一条街道上，因为旁边实验二校放学的原因，这里的车流被堵得寸步难行。 方尔乔烦躁地在车流中以蜗牛的十分之一速度前进着，不知道通过这段不到五百米的路需要多长时间。 前面的车又不动了。方尔乔打开车窗想透透气，她今天签约，开发布会，已经很累了。现在就想回家洗了澡，然后上床美滋滋地睡一觉。谁知道这条平时很顺畅的路这个时间堵成这样。现在的小学生三点就放学的吗？她怎么记得她那时候是四点放学呢？ 她的车此刻就停在实验二校的大门口。这是f市最好的小学，每年都有无数的家长挖门盗洞找关系想把孩子送进来。看着放学的架势就知道，这个学校里面的学生数量有多么惊人了。 反正车子开不动，她就无聊地把目光定格在这一群群小朋友身上。自己这三十多岁的老阿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小孩子了。 「二年一班放学了！」门口一个男孩清脆的声音传来。 「老师再见！同学再见！」还没等方尔乔反应过来，一群整齐的童音响起，气势恢宏。 方尔乔感兴趣地挑挑眉，训练有素啊！ 小朋友们喊完口号就地解散，边找自己的家长边和老师招手再见。 方尔乔的目光也被带着望向了正在和孩子们挥手再见的女老师。她的呼吸突然一窒，瞳孔瞬间放大。那个女老师看起来很年轻，素净的瓜子脸，一双眼睛不算大，单眼皮，小巧的嘴微微抿着，正笑着和每个和她打招呼的学生说再见。 方尔乔终于记起呼吸这件事，猛地喘了几口气，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后面车开始按喇叭了。她回神，发现车流又开始动了。她无奈只好将车发动，跟上前面的车。 好不容易开出这段路，她绕了个圈再次把车开了回来。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校门口的车子明显减少。来接孩子的家长已经散了，校门口重新回复了平静。 方尔乔把车子停在停车位上，也不下车，拿出手机上网查找实验二校的相关资料。然而找到了实验二校的官方网站，上面只有学校的相关信息和校长、副校长等几个主要领导的姓名，其他的教师资料一概没有。 她倒也不着急，将手机放到一边，就坐在车里安静地等着。 下午四点半，实验二校的老师下班了，三三两两地走出了校门。之前的那个女老师换了一套衣服，背着双肩包，再和同事们打过招呼之后，一个人往方尔乔这个方向走来。 方尔乔看着女老师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猛然加快，手心里全是汗。 女老师走到方尔乔的车子附近，就看到前面的车子里下来一个女人。穿着一看就很贵的套裙，化着精緻的淡妆，下车这么个简单的姿势都被她做得这么优雅。女人很美，没到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的脚步突然定住，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优雅女人，抓着双肩包背带的手握着紧紧的，一时间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你吗？可音。」方尔乔的声音很轻，轻到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尔乔！」女老师翁可音听了这句话再不犹豫，几步过来抱住了她。「真的是你，我简直不敢相信！」翁可音的声音因为激动打着颤。 方尔乔伸手抱了抱怀里的人，笑得温柔。「我也不敢相信。你……有空吗？」 翁可音抬起头，薄薄的单眼皮显得极为秀气。「有啊。」 「我请你吃饭。上车。」 市中心一家餐厅里，方尔乔和翁可音边吃边聊。 「我们都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翁可音喝着果汁，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薄薄的单眼皮，小小的嘴，我就没见过这两样放在谁脸上还像你这么还看的人。」方尔乔笑。她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总说翁可音的嘴生得好看，是正宗的菱唇。那时候一群小孩子没一个知道菱唇是什么意思的。老师解释说像菱角一样的嘴唇，但是孩子们也没见过菱角。直到后来方尔乔长大了，每次看到菱角，都会想起翁可音。 翁可音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这个现在都是非主流长相了。像你这样的双眼皮大眼睛才是主流审美。」 第2页 「谁说的？我就喜欢单眼皮的。」方尔乔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都是一愣。空气又一瞬间的凝滞。 「这话，你还记得。」翁可音的笑容里都是感动。她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好多小孩子都是双眼皮，她不仅是单眼皮，而且眼皮很薄。那时候孩子们流传着双眼皮漂亮，单眼皮丑的审美鑑定。翁可音每次听到都不开心，每次方尔乔都安慰她说：「我就喜欢单眼皮的。」 好多儿时的记忆都被两人封进了记忆的最深处。随着一年又一年过去，重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两人都开始接受了新的生活。原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那个儿时最好的玩伴终究只能停留在儿时，不再长大。没想到就在这么普通的一天，两人没有任何准备的相遇了。 「这些年，我找过你。」方尔乔的声音里透着苦涩。「我去你外婆家问过，可是那个年代连电话都没有，你外婆也说不清楚你在哪里。」 「我后来去看外婆的时候也去你奶奶找过你，可是你已经搬走了。」翁可音笑着摇头。「终究是阴差阳错，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方尔乔的手搅动着刚刚送上来的汤，任凭氤氲的热气湿润了自己的眼。「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翁可音点点头。「你呢？看你现在是个成功人士。」 「还不错。我爸爸……回来了。」方尔乔的话只有翁可音能听懂。 两人都是八零后。那个年代是改革开放初期，家家户户还都很穷。一个四合院里通常住着四五户人家。两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都是勤劳朴实的家庭。翁可音的父母都是煤矿里的工人，日子虽然紧巴，却也不缺吃穿。方尔乔的母亲没有工作，只有她父亲工作，是机修厂的司机。 方尔乔比翁可音大一岁。很多事都是后来翁可音的爸爸告诉她的。那时方妈妈怀着方尔乔的时候，营养不够，可是家里只有方爸爸上班，还有方尔乔的奶奶需要养，工资根本不够养活家用。方妈妈那时候就想着不要这个孩子了，毕竟生下来也需要很多营养才能养活孩子。后来方爸爸说在外面找到一份活，这样他上着两份班，拿着双倍工资，终于够养家的了。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方妈妈快要生产的时候，当地派出所将方爸爸带走了。那个时候街坊四邻才知道，方爸爸加入了一个盗窃团伙，因为他是司机，那个年代会开车的人特别少，所以他负责给盗窃团伙开车。 原本盗窃罪，而且还是从犯，判个几年就能出来，可是那时候赶上全国公安系统严打活动，所有的罪都是重判严判，判了之后还要□□示众。方爸爸直接被判了无期。宣判结果下来的时候方尔乔已经半岁了。□□示众那天，方爸爸站在大解放卡车上，挂着牌子。别人都是低着头，只有他抬着头努力朝人群中看。方妈妈知道他是想看看自己还没见过面的女儿，就抱着孩子使劲往前挤。可是围观的群众太多了，等到她抱着孩子挤进去的时候，解放卡车已经走远了。 方妈妈绝望地哭喊着，是翁可音的爸爸接过孩子追着卡车跑，追到近前的时候把孩子举起来给方爸爸看。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追，直到方爸爸对着翁爸爸点点头，慢慢低下头去，表明自己看见了，如愿了，翁爸爸才停下脚步。 「那是个好人吶。最是惜老怜贫。街坊四邻谁家有困难他都伸手帮忙，见到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可惜了，走错了一步。」每次翁爸爸提起方爸爸，总是很感慨。 「方叔叔他回来多久了？」 方尔乔笑了笑，「我爸坐了十几年的牢就放出来了。我妈那时候不是离婚走了吗？听说我爸回来了，她也回来和我爸复婚了。」 方爸爸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就签了离婚协议书，不想连累方妈妈。方家没有一个能挣钱的，却还有一个孩子需要养。方妈妈签了协议书后就把方尔乔交给方奶奶，自己去外地打工去了。每月都会给方家汇钱，只是很少回来。 翁可音是见过方妈妈的，在她回来看方尔乔的时候。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面对如此的不幸，却依旧笑得很温柔。 「这下你可高兴了。」看到方尔乔父母都回来了，翁可音是真的替她高兴。 方尔乔点点头。「他们现在很好，每天出去散散步，遛遛狗，幸福着呢。」 这是一个悲惨故事的幸福结局。那一代的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经受挫折的能力远比后来的人要强很多。他们懂得生活的残酷，所以知道珍惜幸福和圆满。 对话到此停住了。方尔乔很想问问翁可音家里的情况。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自己的事是不介意说出来的，就算她从小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就算从小就被人喊是小偷的孩子，在现在的她看来，其实都无所谓了，毕竟她现在是幸福的。但是翁可音…… 翁可音看出方尔乔的意思，低头吃了一只虾，擦擦嘴说：「我爸爸后来有结婚了，我现在又多了一个弟弟。」 「可音……」方尔乔的手握紧了。 不是每个悲惨的故事都有一个幸福结局的。 翁可音却摇摇头，「我也很好啦。只要是他们生活的很幸福就好了。我爸这辈子不容易，他幸福我就幸福了。」 方尔乔只能点头。 翁可音的妈妈是在翁可音要上学那年的春天因病去世的。而且翁妈妈去世的那天就是翁可音的生日。方尔乔记得那天早上院子里全是人。翁爸爸被人安排到一旁坐着，那个聪明能干的叔叔形容枯藁，满脸胡茬，看着仿佛是个快五十岁的小老头。 第3页 方尔乔没有在人群中看到翁可音的身影。她焦急地寻找着，作为最好的朋友，她知道翁可音一定很伤心，她要去安慰可音，陪着可音。 翁家的亲戚们料理这翁妈妈的后事。突然，所有人都望向了一个方向，院子门口，出现了翁可音小小的身影。自从妈妈生病后，翁可音一直在隔壁院子的外婆家住。刚刚进院的翁可音一脸茫然，完全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自己家。 翁可音的五舅舅问：「不是让人看着可音吗？怎么让她过来了？」 翁可音的大舅母一边哭一边把翁可音抱进怀里，「来就来吧，让她看看她妈妈最后一眼，留个念想，免得以后长大了不记得。」 翁可音没有哭，只是抬头看着这群大人说话，一脸茫然。 「可音，一会儿让你进屋去看你妈妈一眼，你听话，不要喊，也不要往前去，看一眼就出来，听懂没有？」翁可音的姑姑说。 方尔乔看见翁可音点点头，然后就进去了。很快，她看见翁可音出来，依旧没有哭。方尔乔想，翁可音一定还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义。就像那时的她也不知道坐牢的真正含义一样。 办完翁妈妈的后事，翁爸爸就带着翁可音搬走了。搬家的前一天，两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做了交换。并且约定未来重逢。然而，这一别，再见，就是今天。 「尔乔，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很好，真的。」翁可音的声音轻柔温暖，笑眯眯地继续拆着虾。 「你还是根本不会扒虾壳啊！」方尔乔用叉子优雅地扒了一只虾夹到翁可音的盘子里。「小时候不会，现在也不会，还偏偏爱吃。」 「有什么关系？总归我能吃到嘴。就是虾惨了点。」虾都被翁可音「分尸」了。 方尔乔笑了，是啊，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至少两人现在都很好。重逢，就是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 这是一篇中年人治癒文。青梅竹马，久别重逢。 可见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对吧？ 这段码得泪流满面是怎么回事？我果然是被风吹进了沙子o(╥﹏╥)o ☆、第2章 久别重逢的方尔乔和翁可音吃完饭，方尔乔坚持送翁可音回家。翁可音在距离实验二校有四站地的一个小区里租了房子。 「你从家里搬出来了？」方尔乔有些意外。她印象中的翁爸爸对翁可音十分疼爱，真是时刻要放在眼前看着。 「年纪大了，总在家里住不合适。」翁可音解开安全带。「尔乔，今天家里太乱，就不请你上去了。改天我收拾好再请你去我家做客。」 方尔乔从车里探出头，不放心地叮嘱着，「你自己上楼小心。」 翁可音回头笑着点头，挥挥手，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区里。 方尔乔开车回家，刚到家就接到秘书发来的明天的行程安排。她换了舒适的家居服，从客厅的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到了一杯。边喝边查看行程安排。 工作一直都是那样，忙忙碌碌，她的秘书邱林月总是帮她把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放下手机，她抬头看着自己的房子。这是位于新区的一幢高层住宅。她一个人住，所以没有买太大的面积，不过三室两厅对她来说其实也有些大了。从前感觉还好，今天的她突然觉得有些空旷了。 想起今天吃完饭时，翁可音笨拙地剥虾壳的样子，她笑着摇头。「明明心灵手巧的，就是不会吃虾。有些事啊，还真是天生的。」 翁可音回家后，一如既往的洗澡、洗衣服。里里外外把房间收拾了一通后，爬上了床。从床头柜上取出自己的日记本，开始写今天的日记。记日记的习惯是她从小学三年级后就开始坚持的。这么多年来很少间断。 她取出水彩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涂了个底色，然后用秀丽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字——重逢。 第二天翁可音照常上班。早上七点二十进入学校刷脸打卡，去办公室换了学校的制服，然后拿着自己的教材和作业去教室做教学准备。 七点四十，学生们纷纷进入教室。值日生扫除，小组长收作业，负责电器的开电脑，负责写课程表的拿着粉笔，踮着脚吃力地在黑板上写着今天的课程。 一切都忙碌而有序，和之前的每一天并无区别。 「嘎嘎！」她的手机发出鸭子的叫声。这是她的微信提示音，正在写早自习的她翻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方尔乔发来的。除了早安的问候外，就是问她中午有没有时间出去吃午饭。 「我中午要和学生们一起吃午饭，走不开。不好意思了。」她回了语音后，就丢下手机，继续去写字了。 方尔乔收到语音后，皱了皱眉。现在的老师吃饭也要和学生在一起吗？怎么能这样？还有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上午九点，方尔乔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邱林月抱着记录本进来，把工作安排又念了一遍。念完之后她发现总裁大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总……」 「林月，你知道哪里的虾仁做得好吃？」 啥？一向一丝不苟的邱林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虾……虾仁？」 「对啊。」方尔乔已经低头开始翻阅今天的会议材料了。等了一会儿没有回音，她抬头问：「你不知道？」 第4页 邱林月咳了一声。「凤翔路上有一家虾仁炒蛋很好吃。」 「那行，你帮我去订一份，再订一份虾饺，还要一份汤。打包送到实验二校去，给翁可音老师。午饭的时候送到就可以。不要太早，免得凉了。」方尔乔交代的同时，已经眼尖地看到交上来的材料里有一处错误，她抽出笔筒里的红笔圈了一下，「叫材料部负责人进来一下。」 邱林月晕乎乎地走出总裁办公室，看了眼笔记本上的记录，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 实验二校。 午饭的时候，翁可音看着班级小干部给每个学生分发盒饭。她的饭已经放在办公桌上了。这时候门口守卫打电话说有份外卖送来了。 翁可音下楼，一再确定人家没送错后这才拿上楼。刚一进教室，就有学生说：「老师，你的手机响了。」 翁可音下楼没带手机，这会儿拿过来一看，是方尔乔的电话。她回拨后，就听到方尔乔说：「可音，收到外卖了吗？」 「你订的？」 「对啊。你不是没时间吗？我送份外卖给我们辛勤的园丁不过分吧？」方尔乔的声音里透着愉快。 「那就谢谢了。」翁可音并没有过多的客气。 挂了电话，方尔乔愉快的心情就不那么愉快了。邱林月进来，看到自己的老闆单手摆弄着手机，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方总，那位翁可音老师……」邱林月跟了方尔乔三年，自认和方尔乔除了工作关系更是朋友关系。她做事很有分寸，不会过多询问去讨人嫌，但是作为秘书，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老闆的人际关系了解一点。 「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对了，你帮我留意一下我们这里哪家的虾好吃。最好留个单子给我。」方尔乔起身准备往外走，想了想又重新坐下。「今天不想出去了，你帮我订一份义大利面吧。」 翁可音本身有午饭，多了份外卖根本吃不完。她拿着饭盒给邻近教室的同事们分了。大家吃了东西难免要八卦一下，比如说外卖是谁送的之类的。翁可音说是朋友送的。同事们又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今年三十二岁的翁可音虽然在学校里几乎是最年轻的老师，可是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工会主席经常劝她去参加市总工会的联谊活动，都被她拒绝了。同事们也都热心的给她介绍对象，她不好拒绝，只能去看一次，然后以「不合适」为理由拒绝了。 王丹梅，翁可音师范学校的同学。吃完午饭过来找她聊天。「你哪个朋友啊？连你爱吃虾还不会剥壳都知道，专门订了虾仁，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有的吃你吃就行了，哪那么八卦？发小，小时候一起玩的。女的，比我大一岁，昨天才遇到。行了吧？」王丹梅和翁可音不是一般的同学，两人在师范学校就是一个寝室，后来实习在一起，分配在一起，什么什么都在一起。那是一个眼神就足以明白所有的默契。办公室里的老教师说：「但凡你们俩有一个是男的，早就结婚了。」 「才遇到就送午饭啊？」王丹梅不怕死地继续说。 「丹丹，你的课件还要不要了？」翁可音阴恻恻地威胁着。 「哎呀，讨厌！当然要了，你不给我做课件我怎么上课？」王丹梅扑过来抱住翁可音蹭啊蹭。她可是标准的电脑白痴，要上公开课需要的课件全都是翁可音一手制作。 「松手啦！孩子们看着呢！」翁可音低吼。 下班后，翁可音买了一点水果回家看老爸。翁爸爸在翁妈妈去世两年后又结婚了。妻子姓刘，和翁爸爸同岁。两人结婚一年后有了一个儿子，取名翁弘毅。姐弟俩刚好差了十岁。如今翁弘毅已经上了大学，平时并不在家里。 老两口都已经退休，一天只吃两顿饭，所以晚上这顿饭吃得比较早。翁可音进门的时候，刘阿姨正在洗碗。 「可音来了。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条吧？」刘阿姨在厨房说。 「不用了，阿姨，我一会儿就走。」翁可音放下水果，进客厅就看见翁爸爸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新闻。 「今天怎么过来了？」翁爸爸关了电视，到了一杯花茶递给翁可音。 翁爸爸一生节俭，滴酒不沾。平时的爱好就是抽菸和喝茶。 「爸，我昨天遇到尔乔了。」翁可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最便宜的茉莉花茶，她从小到大跟着翁爸爸一起喝，早就习惯了。 「尔乔啊……」翁爸爸仰起头不再说话，似乎在回忆。半晌才道：「她是个懂事的好姑娘。那会儿成天和你在一起玩。你那个性子啊，掐尖要强的，和你六舅家的表妹在一起都打架，只有和她一起玩才行。人家什么都让着你。」 「爸——」翁可音拖了个长音，「我现在已经不那样了。」 「她爸爸怎么样？早就放出来了吧？」 翁可音点头。「尔乔说关了十几年就放出来了。她妈妈也回来了，和她爸爸复婚，现在一家三口挺好的。」 翁爸爸喝了一口茶，「这才是一家人家。那个年代啊！好多事说不清楚。你说她爸那么好的一个人，要不是为了她们娘俩也不能去偷东西。可是偷了就是偷了，怎么判都得认。他那样的人，聪明还能干，肯定得减刑提前放回来。不容易啊！」 那个年代的人都不容易，谁家也不必谁家富裕。一步走错，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一蹉跎，就是一辈子过去了。 第5页 从翁家回来，翁可音从床底下翻出一个铁盒子。那是一个老式的饼干盒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老照片。其中最大的一张是翁爸爸和翁妈妈的结婚照。她拿出来轻轻的抚摸着，照片中的两个人都很年轻，翁爸爸一身西装，翁妈妈穿着长裙，两人的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 翁爸爸说那个时候还办法照彩照，这是黑白照后来上色的。确实，除了这一张是彩色的之外，其他的照片都是黑白的。 翁可音从盒子里又拿出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两个小女孩。一个高一点的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小裙子，笑得可爱又好看。矮一点的女孩梳着一个沖天辫，穿着背心短裤，一脸严肃，仿佛在生气。 这是她们俩在大坝边上照的。那一年方尔乔五岁，翁可音四岁。翁可音从小照相就不笑，她小时候所有的照片都是这个模样，仿佛永远在生气一样。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结婚照里的翁家父母不会想到紧紧七年之后，两人就是死别。照片里的方尔乔和翁可音也不会想到，三年之后，两人就是生离。 人们总是对未来抱有某种憧憬，可是谁又知道命运在未来安排了什么。如果知道了后面的种种，她情愿时间永远定格在照片里的那一刻，不要再移动。 有风从阳台吹进了房间。翁可音起身去关上阳台的窗子。天已经黑透，外面万家灯火。不知从哪里传来孩子的笑声，大人的说话声，想来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重新回到房间里，将饼干盒子里的照片全都倒出来，一张张细细地看着。她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这些老照片了，仿佛这些照片会带给她太多过去的记忆。而那时的记忆，是需要勇气去回想的。 方尔乔出差两天，再回到f市的时候，刚好是周五。她让秘书邱林月把自己的行李送回家，她则开着车去了实验二校。 时间刚刚走过下午四点半。实验二校的门口出现了一群老师，各自打着招呼纷纷离去。方尔乔的车还是停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停车位上。然而等人群散尽，她也没看到翁可音的身影。 难道是有事先走了？还是压根就没来上班？她狐疑着，摸出手机刚想打个电话问问，就看见校门口翁可音领着个小女孩出来了。 小女孩穿着校服，蹦蹦跳跳地拉着翁可音的手，那样子亲昵得俨然就是母女俩。 翁可音显然没看到她，领着小女孩出来后也不走远，就站在校门口看着校门里面，似乎在等人。小女孩双手抱住她的腰，她就势把小女孩抱起来，再放下，再抱起来，再放下，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方尔乔用手指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玩闹，这画面，真是……太和谐了。 这时校门里面脚步匆匆地又走出一个女人。和年级差不多，一边走一边提着个书包，出来就把书包挂在小女孩身上。 三人一齐朝方尔乔这边走来，显然是要去车站坐车。小女孩依旧拉着翁可音的手，全然不管另一个女人。 方尔乔看人走近，按了一下喇叭。三人一齐转头。方尔乔看着好笑，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可音，上车。」她探出头说。 翁可音朝着另一个女人一摊手，「没办法，我有约了。」 那个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车里的方尔乔，一脸八卦。 小女孩也看了眼车里的人，挥手和翁可音再见，这时才拉上女人的手，跟着走了。 翁可音上车，「你怎么来了？」 「周末了，请你吃饭放松放松。」方尔乔繫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那女孩是谁啊？跟你那么亲？」 「我同学的女儿，也在我们学校读书，今年上三年级。」 方尔乔好奇，「那个人就是你同学？」 「对啊。」翁可音把自己的双肩包摘下来抱在怀里。「她俩看着不像？」 「可不怎么像。而且她女儿看着跟她还没跟你亲呢。」方尔乔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三人走出去，别人一准儿觉得翁可音和女孩是母女俩。 翁可音低头笑出声。「那是因为有我在。没有我的时候人家母女俩亲着呢。」 「你对人家孩子真好。」方尔乔的声音里透着古怪。 「自己没有孩子，还不得对别人孩子好点？不然我的母爱何处发泄？」翁可音说得理所当然。 方尔乔手滑了一下，车子一下子偏离了正常车道，还在她及时开了回来。「你才多大？就母爱了。」 「我同学和我同岁，看人家孩子都上三年级了，你说我多大了。」翁可音笑眯眯，「开好车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感谢妮妮投的手榴弹，爱你们~~~ ☆、第3章 车子停在一家叫做「云汇大虾」的餐厅门口，两人进来餐厅里面已经座无虚席。方尔乔报了名字，服务员引着她们来到205包厢。 「我们就两个人你还订个包厢，多浪费啊！」 方尔乔觉得和翁可音见面次数越多，那个记忆中的翁可音就逐渐清晰。 「这里安静，方便我们说话。」 「你想说什么？」翁可音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薄薄的眼皮微抬，这个动作别人做起来多少有些萌，可她做起来竟然有些慵懒的感觉。 第6页 「呃……」方尔乔有些语塞。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翁可音面前，「这次出差带给你的礼物。」 翁可音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啊？」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对珍珠耳环。小巧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晕。虽然做工精美，但是因为珍珠并不算大，其实并不昂贵。 第一次送礼，方尔乔没敢送太贵重的东西，她怕翁可音不收。 「看着就特别配你。你的耳垂薄，戴这个正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方尔乔就注意到翁可音的耳朵上只有耳洞，却什么都没戴。 「其实呢，学校是不许带这种东西的。最多带个耳钉还可以。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很喜欢。」翁可音拿起来就要戴上。 「我来吧。」方尔乔起身，拿起耳环，将翁可音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她小巧的耳朵。方尔乔的手划过翁可音的耳朵，觉得那触感特别柔软。方尔乔的动作很轻柔，熟练地帮她戴上耳环。 「谢谢。」 「你从前可是不会和我说谢谢的。」重新落座的方尔乔抱怨着。 翁可音愣了一下，这种事她都忘记了。思考了一下，她才说：「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再说，我们俩那时候整天玩在一起，什么都说谢谢会不会太奇怪一点？」 「所以现在是因为我们分开太久了吗？」方尔乔的话里面带着一点受伤的情绪。 翁可音抬眼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对望着，直到翁可音先别开目光。「二十五年了，确实够久的。尔乔，我很高兴我们能够重逢。很多记忆我以为自己都忘了，却原来只是埋得深了。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迁就我。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都变了。就比如说你送我东西，我会说谢谢，这是很自然的反应。你不用多心，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服务员进来上菜，是一盆炒好的大虾。两人带上手套开始剥壳。 「你从前都不会对我解释这些的。」方尔乔的声音更幽怨了。 翁可音有点想扶额。「那是因为我们彼此了解，没有秘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们……」 「我们也可以彼此了解啊，只要有时间。」方尔乔将剥了壳的虾夹到翁可音的盘子里。「我不想听这些解释。」这话方尔乔平时在公司对下属说惯了，说出来就带了一些威严和不耐。 翁可音挑眉，看着对面的人。 方尔乔瞬间怂了。「我……我不是故意的。这话我平时说习惯了。」 翁可音一时间搞不清方尔乔到底什么毛病。两个玩伴久别重逢想一起找回过去的回忆她可以理解。但是用不着整天又是吃饭又是送礼的吧？ 「你不是开了家公司，照理说应该很忙吗？」 「是啊。」方尔乔点头，手里的动作不停，一只虾一只虾剥好壳夹到翁可音的盘子里。两人光顾着说话，此时翁可音的盘子里已经堆起了小山。 「所以……你不用这么迁就我。工作重要。」翁可音说完低头努力吃着虾。 方尔乔剥壳的手停下了。翁可音发现对面没有动作了，她慢慢抬头。一双不算大却如点墨一般的眸子带着一些不解，一些无辜地望向方尔乔。 方尔乔的手一抖。二十五年过去，两人连样貌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翁可音的眼睛，是方尔乔永远不会错认的。就是这种有些不解，又有些无辜的眼神，让儿时的自己每每都心甘情愿地迁就她，纵容她。 「你不想看到我吗？」 翁可音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地撑着下巴。「尔乔，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的生活。这么多年了，你的生活里并没有我。如今我出现了，我们还是朋友，偶尔聚一下挺好的。但是你不用费心地送我礼物，或者带我来吃饭。」 方尔乔点点头，低头掩住眼底的伤。她的可音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翁可音小时候特别喜欢粘着她，那年方尔乔到了上学的年纪，翁可音却还差一年。每天方尔乔去上学的时候，翁可音就守在院子门口。每天方尔乔放学回来，一进院子第一眼就能看到翁可音。那时候两人以为这样每天分别的日子只需要熬过一年就好了。没想到第二年就等到了翁妈妈的去世。两人终究还是做不成同学。 「有件事我想问你。」 翁可音耸耸肩，「你问吧。」 「为什么不结婚呢？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方尔乔开始以为翁可音和自己一样，对婚姻不感兴趣。可是看到翁可音对于同学的孩子都那么喜欢，怎么可能不想结婚呢？ 翁可音笑了。小小的菱唇微抿，弯出了猫弧，看得人就像上去撸毛。 「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原因呢？」她没有等方尔乔的答案，继续说：「其实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原因，没有合适的。」翁可音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怎么可能？你这么可爱。」方尔乔觉得不可思议。 「咳咳！」翁可音这口果汁差点喷出来。为了不失礼，她强行咽下去，结果就呛了。 方尔乔见状立刻过来，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看你，怎么不注意点？」 翁可音止住咳，回头白了方尔乔一眼。「还不是你乱说话？说什么可爱？一把年纪的老阿姨了，这样会让人觉得我在装嫩。」 第7页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本来就很可爱。」方尔乔继续着自己的观点。 「你再说，信不信我直接喷你脸上？」翁可音拿出霸道模样，成功让方尔乔认怂。「我说的是实话，没必要骗你。事实就是这么简单，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就拖到这个年纪了。」 「你不着急？」方尔乔像个红娘。 翁可音继续耸肩。「因为到了这个年纪，我反而不着急了。你想啊，我要是能将就，何必等到现在？既然等到现在了，就彻底不打算将就了。如果一直没有合适的，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她突然往前探着身子，对着方尔乔勾勾手，示意她靠近点。「我现在就生活得非常好。一个人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管，没人烦，不知道多幸福。」 方尔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一直在寻找过去的感觉。那是她一个未做完的梦，她以为只要找到翁可音就可以圆梦了。可是当找到翁可音后她才发现，一切远不是自己想像得那么简单。或者说，做梦的是个小女孩，而现在的她，是个超过三十岁的女人。 人是会随着年纪的增加而越来越贪心的。从前的梦想是两人一起长大，就只是这样。而现在，她的梦想是两人一起变老。 「尔乔，」就在方尔乔出神的时候，她听到翁可音叫她。「你呢？为什么也没有结婚呢？你条件那么好。」 「我……和你一样，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尔乔觉得后说比较吃亏，但是这是实情。作为一家知名服装品牌的总裁，她的追求者多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数量，其中不乏青年才俊，成功人士。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没有排斥婚姻，也不排斥爱情。只是从这些人身上，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 翁可音没有再说什么。她其实是个自私凉薄的人。对于别人的是，她一向不怎么关心。只是这人是尔乔，她还是想关心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大虾都堆在了翁可音的盘子里，方尔乔叫来服务员在锅里添上高汤，开始涮火锅。 「你吃啊。我这堆虾就够吃饱了。」翁可音用筷子指了指盘子里那堆虾。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在方尔乔的帮助下，这堆虾只见多不见少。 「虾肉一会儿就消化了，不顶饿的。你还是要吃一些主食。」她看着开锅后，夹了羊肉涮熟后放到另外一个空的盘子里，堆到翁可音面前。 「你把这个……叫主食？」翁可音指着面前的羊肉。 「我把顶饿的都叫主食。」方尔乔狡猾地笑笑。 翁可音不再说话了，老实地吃虾。 一顿饭下来，翁可音摸摸自己滚圆的肚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顿饭我一周的运动都白做了。」 「这么说是我的错喽？」方尔乔打开车子让翁可音上车。「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健身馆，以后我们去那健身好不好？」 「尔乔——」翁可音无奈地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方尔乔，突然上去拉着她的胳膊摇啊摇，「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说话了。」 方尔乔被摇得准备发动的手都抖起来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我要开车啦。」 翁可音不甘心地松了手。「尔乔，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吃软饭的，感觉我们的关系根本不平等。」快到翁可音所住小区的时候，她突然幽幽地说。 方尔乔停好车，却没有急于下车。「所以呢？」她问。她总感觉翁可音在把她往外推，这种感觉实在糟糕。 「下次……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做给你吃，不用这么破费的。」翁可音歪着头看她，似乎怕她会拒绝。 方尔乔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笑着伸手揉她的头发。「你早说啊！早知道能吃上你做的饭，我还满世界找上门餐厅？」方尔乔揉完头发的手顺势落在翁可音的肩头，将人往自己这边一带，「可音，要不然以后，我都去你家蹭饭吧？我可以交伙食费啊，你看，一个月三十天，我差不多有一半时间要出差，这样还有十五天可以去你家陪你吃饭，多好。」 翁可音在方尔乔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己这个发小到底是那个地方没有长对？ 「方尔乔！你松手！」翁可音抬头，一巴掌拍掉肩头上的手，加开安全带下车。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想跟车上的人打个招呼，却发现方尔乔也跟着下了车。 「你干嘛？」 「送你回家啊，上次你说家里乱，没让我去。今天总不能还乱吧？」方尔乔锁好车，大喇喇地拉着翁可音就往小区里走。「你家那栋楼啊？」 此时晚上七点多，小区里还有很多散步的人，玩耍的小孩子。天色已暗，小区的路灯闪着明亮的光晕，将道路照亮。 翁可音没办法，只好带着方尔乔来到自己租住的那栋楼，坐电梯到了十一楼。这是一栋小户型公寓楼。每家的面积都不大，一梯四户。翁可音的房子是1103号。 她打开门，侧身让方尔乔进门。方尔乔换了鞋进来四外一看，就已经把这个房子所有的地方看完了。 「你为什么租这么小的房子？」按她的目测，应该不超过四十平米。 「便宜啊。」翁可音关了大门，将钥匙放在门口鞋柜上的一个小盘子里。「大老闆，你大概不知道一个人民教师月薪多少吧？我告诉你，就是这么小的房子，一个月的房租大约要占我工资的四成。」她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人民疾苦的资本家。 第8页 方尔乔是真的不知道老师工资这么低。总听说哪个老师因为补课月入几万的，她以为老师最差也是个中产阶级。现在这么一看，老师根本就是工薪阶级嘛。 「你说得是真的假的？」方尔乔严重怀疑面前这个笑得像只猫咪的傢伙在忽悠她。 翁可音也不多说，拿出手机低头按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举到方尔乔面前。上面是一个银行卡有钱存入的简讯提醒。 「这么少！」刚才方尔乔用自己对于这个房子房租的判断逆推了一下翁可音的工资，但是当她看到简讯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多算了。 「哦，还有大约六百元的绩效考核工资，是要二次发放的，不在这里。」翁可音将手里放到茶几上，不理会一脸理解不能的方尔乔，转身去厨房烧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章 「可音，你……补课吗？」方尔乔对于老师的低工资还是有些无法想像，她想起老师都补课的传闻。 刚把电水壶灌上水的翁可音回头，「国家不许在职教师补课，你不知道吗？」 「可是很多人都在补课啊。」仅仅方尔乔听说的就不是一个两个的。 「人各有志。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不会补课的。」趁着烧水的空档，她拿出茶叶罐，从里面舀出两勺茶叶。「我这里没什么好茶，这是朋友送的正山小种，解油腻的，你凑合喝点吧。」 方尔乔不在乎地摆摆手，「随便什么，我都喝的。」她觉得有点闷，去阳台打开了窗户。凉爽的夜风吹了进来，一串风铃随着风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回头，就见那是一个用老式的口服液瓶子自制的风铃。风铃已经很旧了，但是声音依旧清脆。她的目光定格在那风铃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翁可音泡好茶，倒了两杯放到茶几上。见方尔乔在阳台盯着什么东西仿佛定住了一般。她走到阳台，也望向那串风铃，温柔地说：「你送的这串风铃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是声音好听得很。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坏，着实结实。」 方尔乔收回目光，低着头躲避着翁可音的注视。「我……我没想到……你还会留着它。」 「我说过，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这串风铃，代表着我们的友谊，也代表着我们过去的岁月。」她回到房间里，「喝茶吧。」 喝着茶的两人各自沉默，只有阳台上的旧风铃依旧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方尔乔突然问。看着翁可音挑眉露出疑问的深情，她又补充道：「换个工资高一点的工作。」 翁可音重新低下头喝茶。「老师这份工作虽然工资很低，每天面对小孩子也很繁琐，但是比较规律。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改变，所以这份工作很适合我。工资是少了点，但是我一个人也没有太多的物质要求，赚得少，我花得也少，目前还不错。」 翁可音从小就是这样，喜欢稳定规律的生活。对于朋友的要求也是这样，和谁好就是死心塌地的好。小时候所有的孩子都说方尔乔是小偷的孩子，不和她玩，还总是欺负她，只有翁可音每天粘着方尔乔，不论别人说什么，她始终和方尔乔玩在一起，从来不曾动摇过。 面对别的孩子的欺负，比方尔乔还小一岁的她总是护着方尔乔。当然，她太小，有时候也会被欺负。这个时候，院子里另外一个男孩叫徐东鹏，小名叫大鹏的，总会出来护着她。然后就是几个孩子打成一团。 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回忆，方尔乔急忙回神。「你倒是简单，简直像个悟了道的，佛系得不得了。」 翁可音听了这话点头认可。她确实比同龄人思考得更多，很多事也就想通了。比如爱情，比如婚姻，再比如这些很多人看重的物质需求。 对她来说，目前的生活时很好的。这样稳定规律的生活，能够让她的心境安宁。 时钟走过八点。方尔乔看出翁可音已经有些困了。她起身准备告辞，「我下次还能来吗？」 翁可音翻了个白眼，「脚长在你身上，我又不会搬家，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好了。」 「你说要做饭给我吃的。」她边穿鞋边说，「我说过以后要来蹭饭的。」 翁可音打开大门，「你能不能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可音，」方尔乔突然拉住翁可音的手，「下次带你去我家。」她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抱了抱，这才拿着包下楼。 「神经！」翁可音莫名其妙地关上门，嘴角却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容。 周一上班，王丹梅趁着二年一班教室里没有学生的时候过来八卦。「周五那人是谁啊？」 「发小，不是跟你说了吗？」翁可音在黑板上的一体机上演示着课件。 「哦，就是那个送餐过来的！啧啧啧，美女啊！而且看样子还是个有钱的美女。」王丹梅的眼睛里冒着光。 「你要不要这么财迷？」翁可音把课件演示完毕，「过来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没办法啊，谁让咱们就赚这么点工资？老娘可是有个闺女要养的，吃饭、穿衣、学特长，可算咱家楠楠还不补课呢，要不然这点工资每个月单给她都不够。我也好想有个有钱的发小。」王丹妮边说边拿着笔开始播放课件。 第9页 「那你不出去补课？你一个教英语的，想补课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翁可音靠着讲桌问。 「切！」王丹梅鄙视。「我才不补课！我连自己闺女都不教，还出去教别人家孩子？我啊，情愿少花点，也不想把业余时间都拿来赚钱。我还得陪楠楠呢。」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感情能从师范学校一直好到现在，实在是因为两人的性格很像。都是不太有上进心的人，或者说，都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哎，你让你那个发小给你介绍一个合适的。不用太有钱，差不多就行，关键是对你好。」王丹梅用肩膀撞撞她。 翁可音笑，「她还没结婚呢，有合适的也得先给自己留着不是？」 「那怎么一样？人家条件好，自然要选条件好的。咱们呢？平民老百姓，工薪阶层，就找个有学历，有素质，能顾家，能过日子的就行。你说对吧？」王丹梅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再说吧。」翁可音敷衍。 「每次一提这事你就再说。都再说多少年了？」王丹梅还想说，下课铃响了，学生们纷纷回来，上节是体育课，他们一个个跑得满头是汗，小脸都成小花猫了。 周末两天方尔乔都在公司加班。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她自然就越来越忙。刚刚敲定了一个合作协议，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方总，今晚的庆功会安排在明珠酒店。」秘书邱林月进来汇报。 「知道了。」方尔乔站起身，「我先回家换套衣服，晚上直接过去。其他的事你安排一下。」 「是。」邱林月让开道路，目送方尔乔下楼。 方尔乔开车回到自己的房子，进门先去洗了热水澡。泡在浴缸里，她感觉全身的疲惫正在一点一点消散，她舒服地舒了一口气。 擦开手上的水，她拿起一旁台子上的手机，拨通了翁可音的号码。 「干什么呢？」电话一通，方尔乔就问。 「做饭。」翁可音那边有炒菜的声音，也有吸油烟机工作的声音。 「请我吃的吗？」方尔乔挑眉。 「当然不是啦。」翁可音迅速的回答让方尔乔挑起的眉毛耷拉下来。「我请你吃饭的话，怎么也不能用一个菜来打发你对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空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需要时间去买菜。」 「我现在就想吃！」方尔乔突然执拗起来。 「那行，你过来吧，我现在就去买菜。」那边的翁可音显然已经关了火和抽油烟机，这是打算出门了？ 「哎！别别别！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好好吃饭，我过去会给你打电话的。」方尔乔挂了电话，觉得自己这是脑子抽了才会提这么胡闹的要求。 洗了澡，方尔乔坐在梳妆檯前开始化妆。她是时下很符合主流审美的长相。这张脸只要稍稍上妆就非常漂亮。她画眉的手突然停住了，想起翁可音的细眉细眼，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的样子。小时候她总是迁就翁可音，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大概就是这份怜惜吧。 晚上六点，明珠酒店三楼包厢，公司的相关员工都到齐了。方尔乔一出现就被众人围住，喝酒的，表忠心的，夸奖的一个接一个。方尔乔坐在沙发上，这种场面她实在经历得太多了。每次公司取得一次大的胜利，大家都要出来聚一聚的。团队嘛，总要是不是加强一下感情。 因为方尔乔开了车，所以理所当然地拒绝了所有人的喝酒要求。她是个不错的老闆，体恤下属，为人开明，又很大方，不会苛待，所以员工们都很敬佩她。只是方老闆有一点不太招人喜欢，就是做了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而且要做成。 方尔乔说不喝酒，谁再上来劝，那就是找不自在了。 七点多，方尔乔叫来邱林月，让她安排这些员工们好好吃喝，她先走了。 翁可音家小区外，方尔乔的车停好，她没有急于下车，开着车窗肩头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想心事。 她也说不清楚过来干什么。这个时间贸然来找翁可音，会不会被讨厌。之前翁可音明里暗里说不想让自己过度频繁地来找她，是不是意味着在翁可音的世界里，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必须的人了？ 方尔乔坐在车里患得患失，完全没注意时间的流逝。等她终于下定决心上楼去看看翁可音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 「这么晚了！」方尔乔自己都吓一跳。「不会这么早就睡觉吧？」她下了车，进了小区，走到翁可音家楼下，一层一层数着楼层，寻找着翁可音家的窗户。等她终于找到，却发现翁可音已经关灯了。 「这么早就睡觉？这该死的好习惯！」她抱怨着，也不急着走，就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那扇窗户。直到她这么怪异的举动因为了巡逻保安的注意，她这才灰熘熘地离开。 第二天中午，方尔乔接到方妈妈的电话，让她晚上回家吃饭。 晚上方尔乔回来父母家。她并不经常回家。父母对她来说并没有多么熟悉。在她的童年里，有奶奶，有可音，并没有自己的父母。虽然父母复婚后对她特别特别好，似乎想将过去那十几年错过的都补回来，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逝去的光阴。 方尔乔明白错不在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可奈何。她也在很努力地培养和父母的感情，但是总是觉得别扭。加上自己工作很忙，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 第10页 无论如何，他们是自己父母，血脉亲情，割捨不断。但是也就这样了，再多的感情，她给不出来。 「尔乔，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啊？你都两个月没回家了。」方妈妈五十多岁，虽然上了岁数，但是胜在气质很好。一看就是个温柔贤惠的。她烧了一桌子方尔乔爱吃的菜。方爸爸也在客厅里坐着等女儿回来。这个男人的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但是看五官，年轻时候必然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妈、爸，我最近工作很忙，所以很少回来，对不起啊。」方尔乔尽量温柔地说。 「说什么对不起？爸妈是心疼你。」方妈妈拉着女儿的手，「先别说这些了，来咱们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5章 一家三口入席，默默地吃着饭。席间方妈妈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又闭嘴了。 空气中有一丝尴尬。 「爸，妈，我前几天看到可音了。」方尔乔突然说道。 方家父母一齐抬头，「可音？翁家的可音？」方妈妈惊喜地问。 方尔乔点头。 方爸爸皱眉，似乎在回忆。「翁家？小翁的女儿？」 「可不是嘛。」方妈妈可算打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可音啊就和咱们尔乔好。那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那年我回去看尔乔，就看见可音坐在院子门口，小小的一个人啊，就一直坐着。别的孩子拉她去玩也不去。我就问她为什么坐着啊，她说在等尔乔回来。那天尔乔和奶奶到粮站买米去了。」 方尔乔吃着饭，对于这段她是没有印象的。她发现自己记得最清楚的都是和翁可音有关的事。 「我虽然没见过那孩子，想来是差不了的。小翁两口子那可是大大的好人。两口子都是聪明还能干。那年我在车上想看尔乔一眼，要不是小翁抱着孩子跑了一里路，我连尔乔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冲着这件事，我一辈子都感激他。」方爸爸说得感慨。 「可不是嘛。尔乔，你哪天把可音带回来给咱们看看。这都二十多年没见了，我肯定认不出来了。」方妈妈的感慨不必方爸爸少。想着当初那么艰难的岁月，自己咬着牙坚持过来，眼圈不由得有些红了。 「好。有时间我约她到咱们家来。」方尔乔伸手要盛汤。 方妈妈见了急忙伸手接过她的碗，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可音现在可是个大姑娘了。结婚了没有啊？」女人总是关心这些。 「没呢。」方尔乔接过汤碗，「呼噜」喝了一口。 「我听说小翁媳妇病死了，小翁后来有没有再娶啊？」翁爸爸关心的是这件事。 方尔乔放下汤碗，「翁叔叔后来又娶了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生了一个儿子。」 方家父母闻言都是一皱眉。方妈妈嘆了口气，「可音也是个可怜孩子。人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这孩子从小一定吃了不少苦。」 方尔乔心下一动，她在听说翁可音有了后妈，还有了一个弟弟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有后妈的人大概都是这样。 「你别胡说，小翁可不是这样的人。那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我虽然没见过可音，可她爸爸不可能对她不好。」方爸爸夹了块香酥鱼放到方尔乔的碗里，「尔乔你说，可音过得怎么样？」 「她说自己过得很好。」方尔乔却不这么认为。 「你看看。」方爸爸仿佛胜利似的看着方妈妈。 「看什么看？你们这一个两个都不结婚，也真是一对儿。明儿都成老姑娘了。」方妈妈现在操心婚事的对象又多了一个翁可音。 关于结婚的事，方尔乔一向是装没听见。反正她不点头，父母也不能把她打包塞给哪个男人。 「这么晚了就在家住吧。」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方妈妈不放心地说。 「不了，我回家还要工作。」方尔乔拿起自己的包就去穿鞋。 「你别总是顾着工作，要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啊。」方妈妈不放心地叮嘱着。 「知道了。爸妈，我走了。」方尔乔摆摆手，快步出了方家。知道走出别墅大门，她才像松了口气一般放慢了脚步。每次回家都是这样，父母对她很好，她也很关心父母，但就是感觉差了一点什么。 今晚是阴天，天上无月也无星。方尔乔开车行驶在如水的车流之中，突然觉得自己的身边确实缺了个人。如果有个人在，哪怕替她陪陪父母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在路口处她又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翁可音家小区外。「今天不会又早早睡觉了吧？」 她走进小区，来到楼下，抬头惊喜地看到翁可音家的窗户还亮着灯。那串她亲手做的风铃就在阳台上反射着灯光。 她按了单元门的对讲机，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翁可音的声音，「谁啊？」 「方尔乔。」她说出自己的大名感到很骄傲是怎么回事？ 那边沉默了一下，「啪嗒」一声，单元门开了。 方尔乔美滋滋上楼，看到翁可音已经打开门等着她了。她进屋关门，抬眼就看见换了一身粉红色睡衣，披着长发的翁可音。 翁可音似乎刚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还打着哈欠，「你怎么来了？」 第11页 「你睡觉了？」方尔乔惊讶。她看了眼自己的手錶，才九点一刻，怎么就睡觉了？睡觉了为什么还开着灯？ 翁可音从保温壶里倒了两杯温水放到茶几上，抓了个抱枕抱着，懒懒地说：「我今天上了四节课，太累了。本来想躺在床上看会儿书再睡的，结果一下子就睡着了。」她指着灯继续说：「你看，我灯都没关。」 方尔乔有些心疼。「怎么上了四节课？你每天都上这么多课吗？」 「那不是要累死了！」翁可音还是困，揉揉眼睛说：「今天有个老师外出听课，她有我班两节课，说了回来不补课，主任问我要自己代课，还是安排别人代课。我当然说自己代课了。我自己两节课，再代两节课，就变成四节课了。」她说着清清嗓子，方尔乔这才发现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既然这么累你还代课干什么？也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她起身从床上扯过一条毯子给翁可音披上，「别着凉了。」 翁可音薄薄的单眼皮都被她揉成双眼皮了。「赚钱啊！一节课十块钱呢。给你你不赚啊？」 「十……十块？」方尔乔真想吐槽，这年头还有这么廉价的劳动力吗？ 翁可音抬头笑得可爱，「我知道方大老闆不在乎，可我是穷人啊，有了这十块钱今天买菜的钱就出来了。」 方尔乔微微皱眉，「你买菜就花十块钱？」 翁可音继续揉眼睛，揉了也睁不开的样子，「才没有！」她大概一直都不太清醒，所以露出平时无法见到的可爱模样。「我买菜五块钱就够了。」 方尔乔的嘴角抽了抽。她的可音真是比只猫还省钱啊！ 「困了就睡吧。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看到翁可音困成这个样子还要强撑着和她说话，而且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方尔乔也不忍心继续打扰她休息。「去床上睡。」她伸手想将人扶起来，翁可音却自己下了沙发。她几乎是闭着眼睛朝床的方向走去，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披着毯子。脚下没注意，被毯子绊住，人就对着茶几摔了过去。 方尔乔吓得上前一步把人抱了个结实。「你注意一点啊！」 翁可音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摔倒，靠在方尔乔怀里，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着说着人就不动了，显然是睡着了。 「是你戒心太低，还是对我太信任？这么不清醒的情况下就敢给我开门。如果我是个坏人怎么办？」方尔乔摇摇头，半扶半抱地将人扶到床上去。让她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 「你这床还挺大的，以后我来这里住也没有问题吧？你说对不对？」她一边给人盖被子一边说。「你不出声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 盖好被子，她起身将两个水杯拿到厨房去洗干净放好。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用保鲜盒装好的土豆丝。这是炒了个土豆丝还没吃完，准备下一顿继续吃的架势吗？ 难怪翁可音说她花钱少。照这么过日子，方尔乔觉得每个月翁可音还能攒下一部分钱。 「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她重新回到床边，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人。「看来我真的要来你家蹭饭了，不然你每天吃的都是什么啊？」 早上五点半，翁可音在闹钟的声音中醒来。她按了闹钟，打开床头的檯灯，摸了摸自己的脸。「昨天是不是尔乔过来了？还是我做了个梦？」她发现自己竟然分不清方尔乔是否真的来过，略囧。起身洗漱的时候她注意到门口的拖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尔乔真的来了。可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我该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带着这份忐忑，她熬过了一天的工作。晚上下班的时候，就看到方尔乔依旧在老地方停了车等着她。 「你昨天不是刚刚来过我家吗？」翁可音那表情就差直接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说了要来你家蹭饭的。」方尔乔发动车子。 「我也说了你要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要去买菜。」翁可音无可奈何。 「现在买菜也不晚啊！」方尔乔直接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一个超市。 「尔乔，你等等！」翁可音第n次叫住犹如不要钱似的往车里放东西的方尔乔。「你确定你是在买菜，而不是要在我家开个超市？」 方尔乔被她逗乐了。「我觉得多买一些东西，免得每次都要出来买，麻烦。」 「可你这买得也太多了！我家那么小的地方，这些东西往哪堆啊？」翁可音感觉方尔乔已经丢失了勤俭节约的美好品质，彻底堕落腐化，变成了万恶的资本家了。 方尔乔摸摸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是个问题。」 翁可音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她还能思考。 「可音，要不然咱们把东西放到我家，你去我家住吧。」方尔乔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完美地解决了目前面临的食材太多和房间太小的主要矛盾。 回应她的是翁可音的一个白眼。 「我说真的。」方尔乔推着购物车跟着翁可音。 翁可音有些无力地回头。「你要蹭饭就蹭饭，别说让我去你家住这种话。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这话说得有些严肃，方尔乔立刻不敢乱说话了。 尽管翁可音挑挑拣拣，可是在方尔乔的不懈努力下，两人还是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第12页 出来结帐的时候翁可音坚持自己来付钱。她觉得既然是她请方尔乔来家里吃饭，那么所有的钱都该她来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6章 方尔乔并没有太坚持。结完帐，两人提着几个大袋子出来，把东西都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方尔乔看着不停搓着手的翁可音，「怎么了，提了这么一段路就不行了？」 翁可音继续搓着手，摇摇头没说什么。方尔乔觉得奇怪，看了她一眼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开车回到翁可音家里，两人把东西都堆在门口。翁可音烧了热水沏好茶放在茶几上，转身准备去门口找食材的时候被方尔乔一把拉住。 「干什么？」翁可音回头问。 方尔乔起身拉着她，「我还不饿，你先歇一会儿。一会儿我们一起做饭。」 翁可音笑着挣脱了她的手，「你坐着吧，我自己搞的定的。」她说着就去门口挑食材了。 方尔乔当然不能看着，也跟过来，「你打算做什么菜给我吃？」 翁可音闻言回头，没想到方尔乔离她这样近，两人差点鼻子撞鼻子。两人都是一怔，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翁可音问：「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我……我想帮你嘛。」 翁可音转过头去，从袋子里翻出生菜、山药、青红椒、冬瓜，切好的排骨和一条已经收拾好的鲫鱼。「拿着，拿着……」 翁可音当真不客气，完全把方尔乔当成个人肉餐车使用了。东西都找齐了，两人进了厨房。 这房子面积小，厨房自然也小。两个人就有点转悠不开了。 「你出去吧，在这有点挤。」方尔乔也看出来了，再留下来就是捣乱了。 「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她不甘心。 翁可音直接把她推出了厨房，让她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遥控器塞到她手里，「你乖乖看电视就是帮我忙了。」 翁可音回厨房了，方尔乔扁嘴，有些委屈。 厨房里想起了洗菜、切菜的声音。从方尔乔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翁可音忙碌的身影。她把遥控器一丢，起身站在厨房门口，看到翁可音警告的眼神，她举手，「我不进去，我站在这陪你说话还不行吗？」 「你要说什么？」翁可音从橱柜里拿出干木耳用温水泡上，把盆给了方尔乔，「这里没地方放了，你拿到茶几上去吧。」 方尔乔放好盆回来，就看到翁可音拿出一头蒜。「哎！扒蒜我会的。」 「不用了。」 方尔乔以为翁可音是跟她客气，刚想再说话，就见翁可音直接一菜刀把几瓣蒜拍扁，蒜皮轻轻松松就下来了。 「咳！」方尔乔尴尬地咳了一声。 照理说她也是苦出身，当总裁那也是成年后的事情了。之前可一直都是紧巴巴地过日子，翁可音会的这些做饭技能她是应该都会的。但是连翁可音都不许她动手帮忙，就知道她的厨艺是有多烂了。 造物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人的天赋各有不同。比如方尔乔，她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对于这方面她是个有天赋的。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但是她经商的天赋造就了今天的她。只是，她的技能点都点在了服装设计和经商上面，厨艺连基础属性都没有。 小时候方奶奶教两个孩子炒鸡蛋。小一岁的翁可音可以炒出味道不错的鸡蛋，而方尔乔炒出来的鸡蛋总是白色的，而且寡淡无味。这个无味不是盐放少了，就是不好吃。连鸡蛋本身的香味都没有。 这样的例子很多，几次过后，连方奶奶都放弃教自家孙女了。 翁可音把排骨放在锅里煮了，鲫鱼直接上锅清蒸。这边开始切菜。葱姜蒜切好，就开始起锅炒菜。 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翁可音的手法极为熟练，一看就是时常做饭的。 不多时，耗油生菜装盘，方尔乔急忙接过来放到餐桌上。 「把木耳拿来。」翁可音已经在捞排骨了。 方尔乔急忙把茶几上的木耳端过来，「这个我会洗。」她要证实一下自己不是只会吃。 翁可音这边确实忙，看了她一眼，「那你洗吧。」她把贴好的冬瓜片放到排骨汤里，锅里放油，开始做糖醋排骨。 等到糖醋排骨上桌的时候，方尔乔的木耳终于洗好了。不仅如此，她还按照翁可音的要求把木耳都撕成了小块。翁可音要做的是山药炒木耳。白色的山药和黑色的木耳，加上青红椒的搭配，让这道菜的颜色非常好看。 翁可音把蒸锅关火，取出蒸好的鲫鱼，锅里烧热油，熬了一点汁，浇在鱼身上，顿时鱼香四溢。 方尔乔把菜端上桌，回头看翁可音在给排骨冬瓜汤调味。「你去盛饭。」翁可音朝着电饭锅努努嘴，方尔乔立刻拿了碗去盛了两碗饭。翁可音用汤碗盛了汤，小心地端到餐桌上。 「我这里没有香菜，汤的味道肯能会差一点，你凑合着喝吧。」翁可音从小就不吃香菜，所以她家里绝对不会有这种东西的。但是她知道方尔乔是吃香菜的。 「我知道你不吃。没关系的，我也很多年不吃了。」方尔乔不在乎地又去拿了两个小碗盛了两碗汤放在彼此面前。 「可音，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几个盘子。」盛菜的几个盘子都是简单的青花纹样，相比现在的盘子，这几个盘子显得有些厚重笨拙了。方尔乔记得小时候在翁家跟着翁可音一起吃饭的时候，翁妈妈就是用这样的盘子盛菜的。 第13页 翁可音的目光温柔。「这几个盘子是我妈妈买的。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了。虽然不大好看，又很重，但是特别结实。又一次它们从橱柜里摔到地砖上都没事。当初我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阿姨就把这几个盘子全都给了我。」 「挺好的。还是老物件好，结实耐用。」方尔乔觉得翁可音一定又想起翁妈妈了，急忙岔开话题。「让我看尝尝你的厨艺怎么样。」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方尔乔这种吃惯了大餐的人对于这种家常菜反倒十分珍惜。她自己是从来不会做饭的，尽管家里全套德国进口高科技厨房，她大概只会用微波炉热点东西吃，其他的一概不碰。 「好吃！」方尔乔本来已经做好了就算再难吃自己都要捧场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几道菜都是非常美味可口的。和饭店里的大厨做出来的口味完全不同，但是各有各的优点。 「既然你觉得好吃就多吃点。」翁可音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方尔乔的碗里，「你喜欢吃鱼的。」 两人边吃边聊。方尔乔谈了自己的公司，翁可音也讲了学习里的一切趣事。原本还有的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在这样的美食和聊天中逐渐消除。两人原本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隔了二十五年的默契感又回来了。 吃完饭，翁可音起身收拾剩菜。她是个勤俭节约的，把剩菜放进保鲜盒里封好塞进冰箱。那边方尔乔已经在挽袖子准备洗碗了。 「总裁也会洗碗啊？」翁可音歪着头问。 「总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总裁的好不好？」方尔乔已经把碗碟盘子都放进水池，戴上手套开始放水了。 「戴上这个，免得溅到你身上。」翁可音拿了围裙给她系在身上。 翁可音在方尔乔的身后系围裙，这让方尔乔有种错觉，仿佛两人原本就该是这样。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如果不是分开二十五年，两人一同长大的话，是不是这种情形早就该出现了？ 「你想什么呢？」翁可音见围裙系好了，方尔乔却不动了，她只好上前去吧水龙头关了。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回头看方尔乔已经回神。 「可音，你去歇一下，这边我来洗，这个我在行。」 翁可音并不客气，回到客厅里喝茶看电视，只是她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到正在水池前洗碗的方尔乔身上。 方尔乔洗好碗，一个个擦干净放到沥水篮里。又拿着抹布把流理台上的水都擦干净，这才摘了手套晾好，边解围裙边走进客厅。 「辛苦了。」翁可音起身结果围裙挂好。回头看她正在看着自己笑，「你笑什么？」 方尔乔拉着翁可音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你觉不觉得我们特别像两口子？」 翁可音也笑了，笑她的异想天开。「才吃一顿饭就两口子了？你这认证也太简单了。」 她本是开玩笑，却听方尔乔说：「你的意思是，还得睡一觉？」 这话可就有点开车的嫌疑了。好在两人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谈及这种事连脸红都不会了。 「你就胡扯吧。看着挺斯文一个人，怎么说话这么没遮没拦的？」 「哎，」方尔乔勾勾手，让翁可音靠近自己，「以后我都来你家蹭饭好不好？」她怕翁可音拒绝，立刻补充道：「我很好养的。你就是给我吃剩菜也没关系。我很喜欢你做菜的味道。」 翁可音挑挑眉，「你拿我当厨子了？」 「没有啊！」方尔乔急忙否认。明艷的五官都有些发皱了。「我说真的，你一个人吃饭也要做，两个人吃饭无非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对吧？我还可以教伙食费，这样咱们俩都能吃点好的。」 「所以你之前都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显然你不可能自己做饭的。」翁可音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她想知道方大老闆的独居生活是不是和自己的不一样。 「叫外卖啊！要不然就是在外面吃完了再回家。」方尔乔说得理所当然。这几年有了外卖还好一些，她可以随时随意叫人送餐。前些年没有外卖服务的时候，赶上她回家以后饿了，真是痛苦地挠墙。虽然家里常备泡面、罐头等快餐食品，她却总是宁可饿着也不愿意吃。她的胃，其实吃不惯那些大餐，就适合吃一些家常小菜。这都是从小被方奶奶养出来的。 「听着怪可怜的。」翁可音也说不上自己是怎么了。她堂堂方大老闆要是可怜，那自己是什么？多少人也想像方大老闆这样可怜？ 「对嘛！所以你收留我一下呗。」方尔乔故意摆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你少来！你这一套从小玩到大，你不腻啊？」方尔乔特别喜欢在翁可音面前装可怜，关键是那这种神情是一眼就能看出是装的那种。小时候每次被翁可音戳穿，她都高兴得不得了，翁可音至今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果然，被戳穿的方尔乔笑得不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可音……」 翁可音点点头。「行吧，你要来就来，不过别提什么伙食费的问题。你说的，不过就是加一双筷子的事，我还负担得起。」 方尔乔心中大喜，抱着翁可音就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可音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2、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7章 翁可音似乎被她摇得有些头晕，「行了，你饭也吃饭了，愿望也实现了，还不走啊？」 第14页 这么不客气的逐客令还是让方尔乔有一点点受伤。她扁了扁嘴，「那我先走了。」 翁可音将她送到门口，看她离开后关上了门。 以方尔乔对于翁可音的了解，她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失礼地对待别人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时候。她走得时候留了个心眼，故意将自己的车钥匙落在翁可音的沙发上。 她下楼待了两分钟后按着对讲机，但是半天都没有回应。这下她有些慌了，急忙拿出手机打给翁可音，手机打了三遍才被接通，里面传来翁可音迷迷糊糊的声音，「你又怎么了？」 「可音，我的车钥匙落在你家了。」方尔乔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急得却不是自己的车钥匙，而是现在翁可音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单元门被打开，方尔乔上楼来到翁可音家门口，大门已经被打开，翁可音站在门边拿着她的车钥匙，一脸无奈。「你还能再粗心点吗？」 方尔乔没有接车钥匙，一闪身进了门，反手把门关上。 「你还有事？」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方尔乔说。 翁可音一愣，有些心虚道：「我有什么事？」 「你自己看你自己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这才几分钟，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方尔乔换了鞋，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仔细看她。 「没事。」翁可音有些不耐烦。「天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 「你不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走了。大不了我和你挤一张床。」方尔乔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这种威胁在别人面前或许好使，但是对于翁可音来说，可以完全忽视。她的头很沉，靠在沙发上呢喃道：「随你。」然后就似乎睡着了。 「可音！可音！」方尔乔不清楚翁可音是个什么情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病恹恹的？ 「大姐，我求你了，你让我睡一会儿。有什么想知道的等我睡醒了再告诉你。」她说着当真不理会方尔乔，摇摇晃晃站起身爬到床上，不出一分钟就真的睡着了。 什么情况？方尔乔彻底被晾在那，不知所措。等她睡醒？那不就是明天早上？难道自己要在这里待上一夜？不过……好像也不错。 方尔乔到底没有占据翁可音的另外半张床。她关了顶灯，只留下沙发边的立式檯灯，她在沙发上边收发电子邮件边注意着翁可音的情况。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翁可音在床上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你一直都在？」 方尔乔立刻丢了手机过来，她开了床头的檯灯，看着翁可音的样子。一见之下，却发现翁可音的神色又好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方尔乔伸手摸摸翁可音的额头，一点都不烫，看着一切都很正常。 翁可音坐起身，这会儿也精神了，完全好人一个。 「没什么，我血糖比较低，睡一觉就好了。」 「你低血糖？还睡一觉就好了？你开什么玩笑呢？你这得去医院知道吗？」方尔乔实在不明白，翁可音这一脸淡定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在意的吗？ 翁可音挣脱了被方尔乔拉着的胳膊。「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的手搭在方尔乔的肩头，「好了，你该回家了。」 「我不走！万一你一会儿出事了怎么办？连个能打120的人都没有。」 翁可音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反正我不走。」 「你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守着我吧？要出事早晚都会出事，对不对？」 这话有点扎心。方尔乔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反驳。自己确实不能一直陪着她。 「我和你保证，我真的没事了。要不这样，我明天早上一醒过来就给你发微信，证明我还活着，怎么样？」翁可音的语气简直像在哄小孩子。 「不许胡说！」方尔乔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当然活着了，你会一直活着的！」 翁可音拉下她的手，眉眼都带了笑意。「一直活着我不成妖精了？瞎说什么呢？赶紧回家。」她说着下床把方尔乔往大门处扯。 方尔乔被她扯到门口，手里被塞了车钥匙。 「你可想好了，这次可不要再落下什么东西了。」 方尔乔委屈地被推到门外，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真的想再次敲门。 翁可音站在阳台的阴影处，看着方尔乔下楼出了小区，这才松了一口气。风铃被她碰了一下，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她伸手摸摸那一圈玻璃瓶，「其实你也在等着她来，对不对？」 早上五点半，闹钟叫醒翁可音。她让在床上先给方尔乔发了一条微信：「我还活着。」想着这会儿方尔乔一定还在睡觉，她也不管是否有回信。洗漱完就去做饭了。 早饭是三明治加牛奶。她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拿过手机，打算看看今天的气温。结果先看到方尔乔的回信，「我马上过来。」 翁可音嘴里的三明治差点喷出来。这说明情况？这么早方尔乔过来干什么？ 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翁可音开门就看见方尔乔缺少睡眠的脸。 「你这么一大早过来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方尔乔进门，一连打了三个哈欠。要知道，她心里担心翁可音，夜里几乎没怎么睡。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就被翁可音的微信吵醒了。她看到微信都惊呆了，老师要早上五点半就起床的吗？这是老师啊？还是打鸣的公鸡啊？ 第15页 「吃早饭了吗？」翁可音见她摇头，拿了刚刚做好的有一份三明治给她，牛奶也刚刚热好。 方尔乔接过来，「你吃什么？」 「我早就吃完了。过会儿我就去上班了，你在这儿睡一会儿，到时间了你再去上班。看你困的。」翁可音有些内疚，都是因为自己，把她折腾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请她来家里吃饭了。 「我送你去上班。」方尔乔大口吃着三明治，被噎得不行。 「尔乔，你还能不能维持一下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她递过牛奶让她喝了顺一顺。「我坐车就四站地，十分钟就到了。你送我干什么？在我这儿睡一会儿，免得你到了公司打瞌睡丢脸。」 方尔乔抓住翁可音的手，笑得有些痞，「你担心我丢脸啊？」 「我担心你的形象在你的员工面前也碎成渣渣了。」翁可音没好气地说。 她换好衣服，看到方尔乔可怜巴巴盯着自己，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她只好走过来摸摸方尔乔的头，「你乖啊！要听话，好好表现哦。」 直到门重新关上，方尔乔的眼皮子还在跳。感情翁可音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学生了是吧？这哄孩子的语气不要太明显。 翁可音中午吃完饭，把学生们都放到操场上去玩了。她留了几个女孩子踩着凳子去布置后面的黑板报。 王丹妮熘了进来，「她们能够着吗？」 「当然能。你看这不写得挺好的吗？」翁可音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孩子们写在黑板上的歪歪扭扭的字和不知所云的画。 王丹梅的嘴角微抽。她实在看不过眼去，过去在黑板的上方写了几个大字标题。王丹梅虽然是个英语老师，但是汉字写得非常漂亮。 「不错，我正愁上面怎么办呢，你看你就给写上了。」翁可音摸着下巴，一脸得逞的笑容。 「少来啊！我不写你早晚也得让我去写。」她还不知道好友这点腹黑本质吗？「说正经的，你那个发小昨天带你去哪了？她最近出现得有点频繁啊。」 「又来八卦。」翁可音一脸鄙视。两人坐在椅子上，翁可音到了一杯热水给她，「昨天她想吃我做的菜。我们去了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做饭吃饭，吃完饭她就走了。」 「她很闲嘛。」王丹梅分析。 「没你闲。」翁可音没好气地说。 方尔乔在翁可音家又睡了一觉，快到上班时间才开车去了公司。路上她给自己的初中同学杜敏打了个电话。「老同学，我跟你咨询个事。低血糖是怎么引起的？应该吃什么药啊？」 杜敏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听了她的问题在电话里给她解释了一大通。中心意思就是低血糖患者最好直接摄入糖分，另外要少食多餐。 方尔乔一进公司就叫来秘书邱林月，「林月，你帮我买一些糖类的东西。比如饼干、糖果、巧克力等等，越甜越好。还有，买点葡萄糖粉。马上安排人去买。下班的时候我要看到。」 邱林月是了解方尔乔的，她这么急着下命令，那就是这件事是很重要的事，千万不要拖，要立刻去办。」 「我马上安排人去买。」她转身刚要走，又被方尔乔叫住。 「多买点。」 晚上下班的时候，翁可音路过方尔乔经常停车的地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果然，方尔乔的车又停在那里。方尔乔正在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怎么又来了？」这话里的语气却和意思完全不同，带着惊喜，带着幸福。 「给你送点东西。」 两人开车到了翁可音家小区外。这个小区是不允许在园区内停车的。业主的车辆也要全部停在地下停车场或者小区外面。 「看来我要在这个小区买个停车位才行。」方尔乔有些郁闷地说。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大袋一大袋的东西。「可音，帮个忙。」 「这都是什么呀？」翁可音想打开看看。 「咱们把东西搬到你家再看，好不好？」方尔乔生怕翁可音看了之后不收，这才都用大袋子装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8章 两人把一袋子一袋子东西搬进翁可音家里。方尔乔示意她可以打开看了。翁可音打开一袋子，是两大盒巧克力。再打开一个袋子，三盒曲奇饼干。再打开，葡萄糖粉、糖果，全都是甜的食物。 她当然知道方尔乔送她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你有心了。」她把东西重新塞回袋子里。「不过其实我不大吃这些东西的。我的低血糖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睡觉，比吃这些糖有用。」 「随你怎么说吧。」方尔乔摊手。「反正东西我买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去退了吧？这些东西你是自己吃，还是送人什么的我不管，但是你不能不收。」 这时候，翁可音才感觉到方尔乔身为公司当家人的说一不二。 「尔乔，从我们重逢开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真的。所以你不用这么在乎我。你这样让我有点不安。」翁可音的性子比较冷淡。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我对你好不对吗？你有什么不安的？小时候我对你更好，你也没说什么啊。」方尔乔有点受伤。她知道过去了二十五年，很多事都变了，可是正是因为错过了太多岁月，她才想尽量弥补。 第16页 「我不是这个意思。」翁可音觉得她误会了。「尔乔，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又什么困难需要帮助，我会请你帮忙。但是你不用这样无时无刻地为我着想。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她努力斟酌着用词，不想伤了方尔乔的感情。「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想方设法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方尔乔笑了。「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金钱还是感情啊？」 「我和你说正经的。」翁可音皱眉。 方尔乔立刻不笑了，严肃脸。「好，我们说正经的。可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觉得我对你好会成为我的负担对不对？你也怕我对你好久意味着你要对我付出同样的感情对不对？你还怕有一天我们的感情淡了，我会觉得自己送你这些东西，为你付出的时间都会变得不值，我会后悔对不对？」 翁可音嘆了口气，默默地点头。原来这傢伙什么都知道，就是和自己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会的。」方尔乔拉住她的手。「我不敢承诺我会永远对你好，但是我会承诺在这一刻，我会对你好的。可音，我对你好，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如愿的满足感。就好像有一件事我想去做，但是你偏偏拦着我不让我去做。你说我能开心吗？如果你让我去做了这件事，可能需要花很多心思，但是我心里是高兴的。」 翁可音都快被方尔乔绕晕了。她用手撑着自己的脸，一脸无法理解，「你是有多闲？」 「再忙也得有自己的爱好吧？我是为了我自己活着的，又不是为了钱活着的。你说对吧？」她把东西又一件件从袋子里拿出来，满满地堆了一个茶几。 「行，你说对就对。反正话我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觉得这样能让自己高兴，那就随便你吧。」翁可音伸手拆开一盒巧克力，把盒子打开的一剎那，眼睛亮了一下。 方尔乔满意，她就说嘛，女孩子哪有不喜欢吃巧克力的？ 「哎，这个盒子不错啊！」翁可音兴奋地说。 啥？方尔乔的嘴角抽了抽。感情自己买来的巧克力还比不上一个盒子有魅力？这不是典型的买椟还珠吗？ 翁可音拿了一颗巧克力给了方尔乔，自己也吃了一颗，「挺好吃的。」这话和刚才赞美盒子的话一对比，不要太敷衍。 作为回礼，翁可音当然有做了一桌子菜来招待送礼者。吃完饭的方尔乔一直暗中观察翁可音的状态，只是她这么明显的意图翁可音又不瞎，早就看出来了。 「我今天很好，不是每次做完饭都会低血糖的。」 意图被看穿，方尔乔略尴尬。看看时间，她该回家了。这次翁可音没赶她，是她主动走的。 「我明天要出国，大概去一周左右。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看着翁可音似乎想说话，不用说又是要拒绝，她伸出食指压在翁可音的唇上，「这样做我会高兴。」 翁可音笑着点头。「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人跟着，但还是要自己多注意点。」 「学会关心我了。」方尔乔眉开眼笑。 「快走吧。」翁可音将方尔乔推出门，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方尔乔摸摸鼻子，笑道：「口是心非。」 没有方尔乔的一周，翁可音又过回了原来的日子。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一个人默默地做事、看书，反而心里平静了很多。 「我果然适合一成不变的生活，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心灵上的平静。」翁可音在日记上写下了这句话。 不过好日子也就一周而已。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她嘆了口气，那傢伙回来了。 周五下班，方尔乔接了翁可音出去吃了一顿麻辣小龙虾后回了自己的房子。 「我都去你家那么多次了。你也该来我家认认门了。」这就是方尔乔给出了烂理由。 翁可音不想反驳，也许方尔乔说得是对的。 进了大门，方尔乔去开灯。宽敞的客厅和翁可音的小房子完全不同。 「这房子好大。」翁可音一扭头，看见方尔乔在厨房烧水。她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眼超级现代化的厨房，摇摇头，「好浪费！」 「我也这么觉得。要不然你来用？」方尔乔说着已经开始一一介绍起厨房里的设备。好几样翁可音都没有听说过。 她摇头。「我可用不来这么现代化的设备。我说你要不要雇个厨师啊？」 「不要！」方尔乔果断拒绝。「可音，我和你是一样的，不喜欢身边多个人。」 翁可音挑眉，指了指自己，「我也是个人。」 方尔乔拉着她的手回到客厅，「你不一样。我和你在一起就有一种默契感，完全没有疏离的感觉。」 翁可音垂眸，其实她也是的。她对外人从来都是客气疏离的，对于别人的事情也都是漠不关心。但是和方尔乔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很不客气地怼这个人，也会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这些都是因为她并没有把方尔乔当成一个外人。 「怎么了？」方尔乔见翁可音不说话，奇怪地问。 翁可音抬头笑道：「没什么。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哎！你怎么回事啊？才来就要走。」方尔乔将要起身的翁可音重新按坐在沙发上。「今天别走了。」 翁可音抬眸，一脸不解。 第17页 「我这里不好打车的。我刚回来很累了，我要休息。」这意思就是我不送你回去，你也打不到车回去，所以你只能留下来。 翁可音失笑。「尔乔，你都算计好的是不是？」 「没有。」方尔乔否认。 翁可音也不说话，就是用那种「你接着编」的眼神盯着她看，看得方尔乔露出心虚的笑。「可音，我就是想留你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们还能多说说话。我都一周没看见你了。」她说到这里，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立刻起身拉着翁可音进了自己的卧室。 纯白色的卧室，看着都有些清冷。卧室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床、五斗橱、梳妆檯，还有一个书桌。床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手提袋。方尔乔把手提袋拎到床上，里面是个大的纸盒。 「给你的礼物。」 翁可音看那纸盒就知道是衣服，她开口刚想说话，方尔乔就苦着脸说：「可音，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让我这个送礼者这么为难啊？」 翁可音坐在床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连衣裙。青绿色看着极为清爽。细细的肩带设计，薄纱的材质翁可音确定自己没见过。她抬头，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方尔乔。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保证很配你。」她方大设计师的眼光绝不会差。 翁可音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来，学校是不允许穿吊带装的。 在方尔乔的怂恿下，翁可音来到方尔乔的衣帽间换衣服。她不是那种明艷动人的长相，她的五官比较清秀，仅此而已。身材也是普通身材，算不上好，大概有点就是很瘦吧。 换上裙子后，她没有急着出去，先是自己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对于从来没有穿过吊带裙的她来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穿上吊带裙会变得好看。 翁可音很瘦，露在外面的肩膀和锁骨都很明显，这种骨感美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加上她的五官，减龄效果满分。这会儿就是说她二十多岁都不是问题。 方尔乔看见出来的翁可音，眼眸微眯。她对于自己在服饰上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果然，这件裙子真的很适合翁可音。 「我说它很配你吧。」方尔乔洋洋得意状。 「会不会太破费了？」翁可音对于流行服饰什么的没有研究，但是这种贴在肌肤上这么舒服的面料必然价格不菲。 「留在我手里才叫破费，你收下就不算破费了。」她看着翁可音的肩膀，「可音，说句实在的，我觉得你胖一点会更好看。」 「你送来那么多甜食，我都吃完了大概就会胖起来的。」翁可音回到衣帽间换了衣服。「你要留我下来也不早说，我至少带一套睡衣过来。」 方尔乔心说我早说了你会来？「睡衣我准备好了。」她到五斗橱里拿出一套睡衣，看尺码就不是方尔乔自己穿的。 翁可音神情古怪地盯着她这一系列操作。「你这是预谋多久了？连睡衣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9章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预谋？我从见到你开始就打算请你来我家住，是你自己一直拒绝的。」方尔乔委屈。「哎，说真的，要不然你把你租的房子退了吧。搬到我家来。你看我这里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人住也是住，不多你一个人。你能省一份房租，我也能有个人作伴，你看这多好？」 翁可音看着她一眨不眨，「你说吧，这番话你是不是早就想说了？」 「你又不吃亏。」方尔乔小声嘀咕。 「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方尔乔待自己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份情谊其实让翁可音挺感动的。只是凡事都有度，超过了就难免让人不明白。 「可音，」方尔乔又拉上她的手，「我想对你好，就是这么简单。」 「为什么呢？」这种好似乎已经超过朋友的界限了。 「为什么？」方尔乔挠头，她也挺苦恼的。「不为什么啊？看到你就想对你好。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小时候的方尔乔就是这样对待翁可音的，那会儿什么都不懂的两个小孩，就是方尔乔永远顺着翁可音。 这话说的，翁可音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我……我去洗澡了。」 洗澡出来，换了新的睡衣，翁可音看着自己这一身米妮的图案，「这么大了还装嫩也不怕被人笑话。」 「挺好的。」方尔乔上下打量着，「这不叫装嫩，这叫卖萌。」 「你晚上一般都做什么？」翁可音不理会她的话，吃掉她刚刚剥了糖纸的巧克力，含糊着说。 「你跟我来。」方尔乔拉着她去了书房。书房里面有一面墙的书柜，最引人注意的是书房中间有一大张桌子，上面堆着很多布料。旁边还有一个小的书桌，上面放着缝纫机。墙上的洞洞板上放着各色的线。 翁可音一见就乐了。她对手工极为感兴趣。不管会不会做，看着总是开心的。 「这是我的工作间。」方尔乔见她轻轻摸着桌子上的一样样东西，就关上门，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这是你设计的？」翁可音看着桌子上画的设计图，她是外行，看不懂，就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这是以前的。现在这款服装都上市了。」她从身边的书柜上抽出一个画册放到桌子上，「这些都是我设计的。」 第18页 翁可音拿过画册翻开来细细看，方尔乔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看。 「这些衣服都好漂亮！这件好看！还有这件！」翁可音指着画册上的两套服饰给方尔乔看。 方尔乔看了一眼，皱眉，「你这什么审美啊？怎么选的不是黑色，就是灰色？」 翁可音有点心虚。她的审美确实一直不怎么样。对于色彩方面她总是怕出错，所以基本都在选择黑白灰三色。这样虽然不出彩，但也不会被嘲笑。 「那你说。」技不如人就承认，翁可音可不是死鸭子嘴硬的那种人。 「你看啊，你的皮肤比较白，就应该选择一些鲜艷的颜色。比如红色，还有黄色，这种鸦青色也不错。」 翁可音看得一脸懵圈。「你确定？我怎么看着花里胡哨的？这样穿出去确定不会被人嘲笑？」 「你不信啊？明天带你去我公司，挑几件给你试试效果。」她抬头看了几眼翁可音的身材，「你有点瘦。嗯……胸还行，有点料。」 翁可音伸手挡在方尔乔的眼前，「你流氓啊！看哪呢？」 方尔乔伸手拉下眼前的手，「我又不是男的！再说你这小身板有什么可看的？我整天看都是模特的魔鬼身材，那才是腰细腿长。就你这样……」那眼神，简直不要太嫌弃。 翁可音听了却没什么感觉。她自认貌不惊人，就是普通人一个，别说模特，就是面前这位发小，都不是她能比的。 「那你还是看模特比较好。」她起身又去看方尔乔的那些布料。 方尔乔这番话本就是故意逗翁可音，想着翁可音炸毛的样子她心里就乐开了花。结果人家完全没反应，现在换成她一脸懵圈了。 「你生气啦？」 「没啊。」翁可音笑了。「你说的都是事实，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至少给我点反应嘛。」方尔乔又凑过来，靠在桌子边上看着翁可音。 「反应？」翁可音皱眉，不过看到这位发小那期待的小眼神，她立刻就明白了。「你希望我反驳你是吧？」 方尔乔顿时觉得泄气。开玩笑这种事呢，乐趣就在于心照不宣。像翁可音把意图直接说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音，我觉得你现在变得特别不可爱。」 翁可音放下手里的布料，抱着胳膊靠在后面的书桌边，「尔乔，我觉得你在这个岁数还能没事逗个乐子也是挺神奇的。你在公司也这样吗？」 「我平时很严肃的。」方尔乔是个很热衷于工作的人。只是这段时间，除非必要，否则她留在公司加班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她只是想找回儿时的那种感觉。那种就算全世界都不在了，她们两人仍然会在一起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方尔乔一瞬间的失神被翁可音注意到。她低下头，把脸凑到方尔乔脸旁问。 「在想我们小时候。是不是因为我们长大了，所以原本的那种感觉就註定要消失了。可音，我只是想着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我想找回那些错过的时间。」 翁可音嘆了口气，她转身和方尔乔并排靠在桌子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们没有分开，会是什么情况？」 「我们会一起长大。」方尔乔脱口而出。 「是啊，我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吗？即使可以，难道我们会一直不分开吗？你比我大一岁，这样就意味着你比我早一年上学，早一年毕业，早一年高考，早一年工作。这么多的早一年，总会在某个节点让我们的感情出现问题。你会有你的同学，我也会有我的同学，我们终将会拥有不同的人生。老实说，我完全没想到你居然是单身。」 翁可音的这番话让方尔乔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你从我们见面开始，其实并没有想和我多接触。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老朋友，见面了聊几句就算了的那种，对不对？」 翁可音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尔乔，每个人到最后都是要独自走下去的。」 方尔乔突然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两人面对面，方尔乔看着她的眼睛，「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这么消极？」 翁可音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方尔乔会这么激动。她缓缓伸手将方尔乔的手拿下来。「不是因为我经历了什么，只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想了很多。你知道，不结婚是要有个强大的内心去面对方方面面的压力的。我想要想明白一些事才能强大自己的内心。」 「为什么不结婚？」方尔乔猜想翁可音是个挑剔的人，大概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今天听到她明言不结婚，心里着实意外。 翁可音的嘴角噙着笑。「因为没有合适的啊，我不是说过吗？」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那是个……是个后妈。」 「阿姨待我还好，弟弟也乖巧懂事，我爸对我更是没的说。」一句话，交代了二十五年的成长经历。 「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会去考师范学校？」方尔乔也是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当年考师范学校不仅免学费，每个月还有补助。多少高分考生就是因为家境不好选择了师范学校。 「因为穷啊！我们家里两个孩子。阿姨也是小学老师，那时候她工资就几百块钱，还只给开一半，另一半压在帐上不给。矿里效益不好，我爸爸几个月开不出工资。这种情况下，考师范学校是我最好的选择。」翁可音说得云淡风轻。她从来不介意把这种事情说给方尔乔，贫穷不是耻辱，也不是怨天尤人的理由。 第19页 方尔乔想到自己靠大学的时候家里也很困难，但是那时候她父母都回来了，拿出什么的钱供她去读喜欢的服装设计专业。她知道翁可音是喜欢历史的。儿时的她就对历史感兴趣，听着收音机的历史讲座能坐上一天不动弹。想也知道，就是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所以不可能全力供翁可音读书。 「你后悔吗？」 翁可音摇摇头。「没什么好后悔的。就算考了不同的大学，将来的那条路就会比现在这条路好吗？不见得。尔乔，这些年我别的长进没有，心是越来越大了。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就算明天地球毁灭了，今天也得活着不是吗？」她的笑容平淡柔和，没有悲哀，没有委屈，也没有愤怒。 可越是这样方尔乔反而觉得翁可音的不对劲。两人年纪差不多，翁可音却有些过于佛系了。这种心理不该是一些七老八十的人才有的顿悟吗？怎么才刚过三十岁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这心理年龄得是多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顃阙、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0章 翁可音本以为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可以各自去睡觉了。没想到方尔乔拉着她一直聊天，话题从儿时趣事到后来的成长经历。到最后翁可音已经困得不行了，头一点一点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终于，方尔乔好心地放她回去睡觉。翁可音下床伸了个懒腰，精神精神，回了客房。 陌生的床铺总是不太容易睡着的。刚刚还困得不行的她这会儿竟然精神起来了。她有些郁闷地看着已经划过一点的时钟，过了最佳的入睡时间，这样对身体不好。她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却越折腾越精神。没办法，她只好打开手机，登录人教网网站，找到她正在教的这本教材的电子课本，翻看起来。这是她对付失眠最好的办法，果然，没过两分钟她就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大亮。她这才发现昨晚进来睡觉的时候竟然没有拉窗帘。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十点了。 她起身下穿，盯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出了房间。方尔乔正拿着筷子放到餐桌上。「我就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去掀被窝了。」 「你做的？」看着桌子上的清粥小菜，还有几个冒着热气的豆沙包，一碟子被对半剖开的咸鸭蛋，翁可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咳……」方尔乔咳了一下，「饭店送来的。」 「切！」翁可音真的鄙视。这么简单的早餐也要饭店送来，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你觉得我丢人啊？我一直这样叫餐的。要不你每天过来给我做饭？」方尔乔继续勾引这个手艺很好的厨师。 翁可音掉头去卫生间洗漱了。洗手台上又新的牙刷和漱口杯。她看了再次感慨，圈套啊圈套，自己这是落在方尔乔的圈套里了。 洗漱后出来的翁可音，长发重新梳成马尾，看起来利落不少，如果忽略那套幼稚的米妮睡衣的话。 「都这么晚了，你今天不用上班？」不是之前还在忙的吗？ 「该忙的都忙完了，剩下一点收尾工作，公司里的人能搞定的。」方尔乔盛了一碗粥给她，又夹了半个咸鸭蛋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我毕竟是老闆，花这么多钱养着这群人是要做事的。」 「说实话，你就不能再多花一点钱养一个厨师？」毕竟家里做的东西比去外面吃要卫生健康很多。 「这不是打算请你吗？」看着翁可音要发作，方尔乔急忙赔笑讨好。「我们俩性格那么像，你不知道原因吗？」 翁可音喝了一口粥，「你不想多一个外人打扰你的生活？」 「对啊。」方尔乔又夹了个豆沙包放到翁可音的碟子里，「你说家里突然多一个外人是不是好奇怪的？你要是我，你会请厨师吗？」 翁可音笑眯眯，指着自己，「我会做饭。」 「喂，你过分了啊！」方尔乔表示不满，「我不会做饭也不会饿到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多时就打起了嘴仗。这是小时候经常上演的戏码。方尔乔什么都会顺着翁可音，但是嘴欠经常撩闲，翁可音偏偏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两人的嘴仗就每天上演。这时候旁人还不能劝，只要一劝两人就会一致对外。 吃了所谓的早饭，翁可音研究起方尔乔家厨房里那些高科技的设备。这些设备越高科技就越是傻瓜操作。方尔乔从橱柜里翻出一堆的说明书，翁可音一边看说明书一边按按这个，转转那个，很快就搞清楚了每种设备的功能和用法。 「不错啊，你一个教语文的英语也挺好的。」这些说明书可都是全英文，上面一个汉字都没有的。 「我在师范学校学的是英语专业。」翁可音淡淡说了一句。 「呵呵。」方尔乔尴尬地傻笑。「那怎么会叫语文的？」 「因为缺班主任，也缺语文老师。加上我对英语没兴趣，我就转科了。」翁可音说话间对那套全自动烤箱产生了兴趣。看了又看之后，她抬头问：「你家有面粉吗？」 「你说呢？」方尔乔这话回得理直气壮。 「算我没问。」翁可音有些泄气地重新合上烤箱。 「你想用烤箱烤点东西出来？」方尔乔拉着她的手，「没有东西咱们可以去买啊。走，咱们立刻去买。」 第20页 翁可音挣脱了她的手。「你算了吧。你又不会做。我就是来串个门，做一次也是新鲜。买了一堆东西以后又不用，多浪费。」 方尔乔锲而不捨地拉着她的手，死拉活拽地出了门。「我不做你做就行了。以后你还不是要常来我家的？我们买了东西试试嘛，我都不知道这些设备是不是好用的。」 这大概就是有钱烧的。买了一堆设备当摆设，也不嫌浪费。万恶的资本主义！ 两人开车出去之后有些傻眼。方尔乔是不做饭的，不知道烘焙材料去哪里买。翁可音是没有烤箱的，同样不知道。 最后还是翁可音给学校食堂的大厨师打了电话咨询，这才确定要去的目的地。 一家烘焙材料店里，展示架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烘焙用具和材料。翁可音详细地咨询了每种用具的用途，又问明了材料的用法和用量。方尔乔坐在一边都开始打哈欠了。在她看来直接一样买一些回去慢慢研究就好，这么挑选好浪费时间。 不过翁可音坚持只买一部分东西回去，她也只好随着。两人买好了烘焙用具和面粉、奶油等材料，回来时路过超市又去买了一些食材水果调料，这才满载而归回家。 翁可音从小就很有钻研精神，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又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是以一回到方尔乔的家里，她就去研究烤蛋糕的事情。方尔乔默默把买回来的草莓起了放到水果篮里。 「吃一颗草莓再研究。」翁可音转头刚要伸手，嘴里已经被方尔乔塞了一颗，她下意识咬了，好甜。 「我打算先烤一些蛋挞出来。你吃吗？」她已经开始打鸡蛋了。 「吃啊，我什么都吃的。」尤其是翁可音做的。 之所以会选择先做蛋挞，是因为蛋挞比较好做。蛋挞皮是现成的，注入蛋液放进烤箱里烤就好了。 「尔乔，你去吧牛奶给我拿来。」翁可音打了三个鸡蛋，小心地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她接过方尔乔拿来的牛奶到了一部分在碗中，又倒了少许细砂糖放进牛奶中，将搅拌棒交给方尔乔，命令道：「搅匀。」 方尔乔放下水果篮，过来搅动着牛奶。翁可音又到了相同分量的牛奶和奶油搅拌到一起。然后让方尔乔将刚刚分离出来的蛋黄搅匀，她将蛋黄倒入牛奶中，又将加了奶油的牛奶倒入，最后过筛。 方尔乔按照翁可音的吩咐将蛋挞皮摆在烤盘中，看她的样子比翁可音还兴奋。她确实对做饭没天赋也没兴趣，但是她对于和翁可音一起做饭还是很感兴趣的。 翁可音小心地端着碗，将蛋液一一注入蛋挞皮中。 「这样就能烤出蛋挞？」方尔乔跟着她一起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那个老闆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倒好了蛋液，她开始设定烤箱程序。 都弄好后，翁可音也没闲着，从袋子里翻出买来的蔬菜洗好切好，拌上沙拉酱，抬头看着方尔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笑着夹了一筷子蔬菜沙拉餵给方尔乔。 「啊呜。」方尔乔张大嘴把这一口吃了个干净。看她那咀嚼的样子，完全不顾形象，翁可音笑得温柔。眉眼都弯出了月牙形状。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空气中有尘埃漂浮，安静的氛围，只让人想到岁月静好。 翁可音将盛着蔬菜沙拉的玻璃碗塞进方尔乔手里，「你自己吃去吧。」 「你不吃吗？」方尔乔抱进手里的碗。 「这个不大和我胃口。」翁可音确实一口都没碰。 「你好像越来越挑食了？你小时候不这样的啊。」方尔乔皱眉。她记得儿时的翁可音只是不吃香菜而已，其他东西都是吃的。 「小时候有家里大人管着，不能挑食。现在我一个人住，还不能选一些自己爱吃的东西吗？」她烧了热水，到了一杯吹了吹，慢慢喝了一口。 「任性！」方尔乔逮住机会，塞了一口沙拉进了翁可音的嘴里。翁可音倒也没什么大的反应，慢慢咽下了。 「还是什么都吃的好，营养均衡。」 翁可音失笑，「你一个连饭都不会做的人和我谈营养均衡？你吃的那些外卖营养均衡吗？」 方尔乔闭嘴，狠狠咬了一口沙拉，这丫头还是这么能说。 二十分钟过后，烤箱发出提示音。翁可音戴上手套，打开烤箱，将烤盘拿出来。就见烤盘上八个色泽金黄的蛋挞飘着甜腻的香气。 「好棒啊！」顾不得烫手，伸手就要拿。被翁可音一把拍掉了爪子。 「烫手的！」她拿过一旁的夹子把蛋挞夹到小盘子里两个，给了方尔乔。「注意烫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2、鱼陌羽、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1章 翁可音把另外六个蛋挞放到一个大盘子里，吩咐方尔乔一併端到餐桌上。 「这个不会你也不吃吧？」方尔乔夹了一个蛋挞放到碟子里给她。 「我收拾完就去吃。」翁可音已经开始动手收拾刚刚用过的锅碗瓢盆。 「我来洗，你去吃。」方尔乔挽起袖子就要过来帮忙。 「你别来添乱。」翁可音站在水池边就是不让位置。 方尔乔站在一边挤啊挤，翁可音坚决不让。两人犹如孩子一般挤来挤去。到底是方尔乔有力量，一下子把翁可音挤到一边。 第21页 翁可音大概也没想到方尔乔这么使劲，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倒。好在方尔乔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回来。 「你就是来添乱的！」翁可音指控着。 「好，我是添乱的。你有没有伤到？」方尔乔也吓了一跳。本来就是玩闹，要是弄伤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翁可音说着想挣开方尔乔的怀抱，却发现方尔乔根本就不松手。她的眸子定定看着方尔乔，「该松手了。」 腰上的手非但没松，反而越来越紧。紧到翁可音的身体紧紧贴在方尔乔的身上。两人近到鼻息可闻，空气中突然产生了很多暧昧分子，带着粉红泡泡漂浮在周围。 翁可音别开目光，脸上有些发烧。「尔乔……」 「可音，这一次我不想松手。」方尔乔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多情。 翁可音低着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大家都是成年人，再不是二十岁的年轻女孩，靠着爱情的甜蜜就能过日子。方尔乔出现后对她的种种表现，她一直都用儿时感情来解释。其实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儿时感情，但她并不想承认。 「你别这样，我……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前是，以后也是。」翁可音的声音里满是艰涩。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失去这个朋友。 「是吗？」方尔乔轻飘飘反问了一句。 翁可音使劲点头。 方尔乔松了手。「好，当朋友也好。可音，你说的，当我是最好的朋友。不许反悔。」 翁可音抬头，方尔乔的表情并不悲伤，只是那样坚定地看着她，仿佛儿时那个在她失去妈妈后拉着她的手说着「永远不会分开」的女孩。 「对不起。」翁可音别过头，她的眼圈有些红。 「去吃蛋挞吧。一人四个，不许耍赖。」方尔乔没事人一样将她推出厨房。她则回身开始收拾厨房。只是在某个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她看见翁可音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手里捏着纸巾在擦眼睛。 方尔乔对于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有些后悔。她当时大概是脑子抽了。怎么这样的话就脱口而出了？自己真的想好了吗？真的确定喜欢一个女人吗？尽管这个女人是翁可音。其实她什么都没想好，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说了这么一句。如此不负责任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就有些尴尬了。两人默默吃着蛋挞。方尔乔偷眼看着翁可音，发现她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吃，竟然把四个蛋挞都吃光了！ 「你都吃了！」她的话又脱口而出。 一直不看她的翁可音无辜地看着她，「你说的，一人四个。」 「咳……」方尔乔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能全吃了好厉害。」 翁可音的目光从无辜变成不怀好意，「你的意思是我很能吃是不是？」 「没有没有。你看你，总是误会。我怎么会嫌你能吃呢？」她推了推自己面前还剩下的两个蛋挞，「这两个也给你吃。你只要爱吃就好。」 「哼！」翁可音冷哼一声，回了客房。「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方尔乔被吓得一惊。自己今天怎么了？说啥错啥？人家好心烤了蛋挞，做了蔬菜沙拉，然后自己把人家气回房间了。 唉！方尔乔嘆着气。夹了一口蔬菜沙拉塞进嘴里，感觉像嚼草一样。 翁可音当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生气，她只是藉故躲回房间。靠在床头，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尔乔只是说的那句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呢？自己干嘛那么大的反应，倒显得自己比较奇怪了。 她抱起自己的双膝，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为什么要陷入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中来，原来的自己不是很好吗？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方尔乔坐在客厅里，抱着一碗蔬菜沙拉吃了个精光。好几次她有心去敲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让翁可音生气。她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怎么就会把事情搞成这样了？这样以后翁可音还肯来她家里住吗？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翁可音还是没出来。她实在坐不住，敲了门也没人应，她轻轻推开门，发现翁可音竟然已经睡着了。没有盖被子的翁可音大约是觉得冷了，全身都缩成了一团，像个小刺猬一样。 方尔乔觉得这个比喻不错。翁可音就是一只小刺猬。全身都是扎手的刺，却一直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藏起来。方尔乔给她盖上被子，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却被翁可音一把拉住。 她愣住，发现翁可音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只是还不太清醒的样子。「我该回家了。」 「你……你再睡一会儿吧。」方尔乔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翁可音慢慢起身，「谢谢你的招待。你还是送我回家吧。我还有一些课没备。」 「可音……」 「尔乔，我会再来的。」翁可音的声音清凌凌的，想山中的溪水，流淌在方尔乔的心上，凉丝丝的。 「真的？」 「除非，你不让我来了。」翁可音重新梳了头发。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天天……」方尔乔大概觉得这句话不太妥当，说了一半就闭嘴了。 翁可音只当听不懂。她收拾了自己的背包，「走吧。」 尽管翁可音坚持说自己吃了四个蛋挞一点都不饿，方尔乔还是和她去餐厅吃了晚饭才送她回家。理由就是方尔乔不会做饭，总要去餐厅吃的。 第22页 晚上回到家的翁可音看着楼下离开的那个人，不免又嘆了口气。简直是槽糕透顶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2章 一连几天，两人都没有联繫。 「可音，和你说话呢。」王丹梅不满地伸出手在翁可音的眼前晃了晃。「怎么就心不在焉的？」 翁可音回神，拍掉王丹梅的手，「你说什么了？」 「后天家长开放日，你班来几个家长啊？」王丹梅有翁可音班的课，她可不想来太多家长，有压力啊。 「五个。」翁可音伸手指着自己的点名册，「11到15号的学生家长来。」 「你班是轮着来啊？」王丹梅很满意。 「当然了，要不然等到高年级，哪个家长还愿意来？得细水长流不是？」翁可音作为一个年轻班主任，这些经验都是和老班主任学的。 晚上下班回家，路过方尔乔习惯停车的位置，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位置是空的。她笑了笑，笑自己的神经。 「你看什么呢？」和她拉着手走路的小女孩问。这是王丹梅的女儿，叫楠楠。 「没什么。」翁可音拉着楠楠的手继续向车站走去。后面王丹梅一边走一边问，「楠楠，数学作业带没？」 「带了。」楠楠头也不回地说。 到了车站，楠楠继续抱着翁可音的胳膊和她玩闹，完全不理她妈。 王丹梅笑道：「楠楠，跟你翁姨回家吧。」 「行啊。」楠楠一口答应。 「行什么行？作业没写完你哪都不许去。」这时候王丹梅要坐的公交车进站，她带着楠楠上车走了。 翁可音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自己要做的车。回到家里，她觉得头有些疼。大概是刚才等车的时候被风吹着了。她洗了一个热水澡，喝了一点白粥后，就爬上床睡觉了。 方尔乔这几天又出差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想着几天没见到翁可音，她开车来找翁可音。来到楼下抬头，发现翁可音家的窗户一点光亮都没有。「怎么总睡这么早啊！」她抱怨着。 在楼下来回转了两圈，她无数次希望自己一抬头，那灯亮了起来，然而并没有。她也只能无奈地离开了。 翁可音睡到半夜突然惊醒。她应该是做了一个噩梦，但是就在醒来的一瞬间，她完全记不得之前梦到什么了。 后背都是冷汗。她打开檯灯，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抬眼看见阳台上的风铃在黑夜里闪着光。她走过去，伸手拨弄了一下，那简易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暗，只有楼下的路灯还亮着。翁可音靠着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天气不好，昏沉沉的，却不下雨，闷闷的难受。方尔乔来到公司，秘书邱林月递过今天的行程，她看了一眼。「你让设计部尽快把新一季的设计方案交上来。还有，材料部的这个报表不合格，你让他们重新做。」 交代完工作，她让邱林月帮她倒一杯咖啡。昨天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她的精神不大好。 上午开会，看报表，总裁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给翁可音打了个电话。 「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我前几天出差了。回来好想你。今晚有空吗？」方尔乔翻着邱林月给她搜集的餐厅资料，盘算着去哪里吃饭比较好。 「今天晚上有点事，改天吧。」翁可音的语气听着很正常，方尔乔有点失望，却也没办法。 挂了电话，方尔乔的手上还在翻着餐厅资料。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丝异样，她刚才给翁可音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端实在太安静了。她看了眼时间，这会儿翁可音应该和她的那群学生在教室里吃午饭，怎么可能这么安静？除非她没在教室。 想到这，方尔乔立刻起身拿了自己的包下楼开车去了翁可音的家。 对讲机响了很久，也没人应。打了电话也不接，方尔乔差点要报警了。身后来了一个遛狗的阿姨，看着她穿着时尚又很着急的样子，就打开单元门让她跟着进去了。 方尔乔来到翁可音家门口，继续打电话按门铃，终于门开了。翁可音无奈地靠在一旁的鞋架上，有气无力地说：「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你怎么了？」方尔乔看着她的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又是低血糖？」 翁可音摆摆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方尔乔扶着她回到床上。「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说没事。你……」 翁可音继续摆手，「我求你不要再说话了。」 方尔乔立刻闭嘴。她看得出来翁可音很难受，却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好受一些。等了一会儿，她小声问：「我送你去医院？」 翁可音摇摇头。似乎连说话都困难，只是闭着眼睛。方尔乔不敢打扰她，给她盖好被子走到阳台，给自己的同学杜敏打电话。「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下。我朋友真的很难受，我也不知道她什么病。急死我了。」 杜敏那边刚好休息，就按照方尔乔给的地址来了。 杜敏来到床边简单对翁可音检查了一下，就开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起来。很快就找到一个瓷制的小葫芦瓶。 第23页 「这个药吃了吗？」 翁可音点点头。 「你很清楚现在只能养着对不对？」 翁可音继续点头。 杜敏拉着一脸懵圈的方尔乔出了卧室来到阳台。 「她到底怎么了？」方尔乔小声问。 「你朋友心脏有问题。刚才那瓶药是速效救心丸。她吃了至少不会出危险。」杜敏抬头看着外面昏沉沉的天，「这种天气，对她是个考验。大概她会有胸闷气短的感觉。不过你放心，缓一缓就好了，没大事。不过平时要注意。」 方尔乔皱着眉，她可不记得翁可音有什么心脏的毛病。小时候的翁可音健康得很，感冒都很少得，连点滴都没打过。 「那……我能做点什么？」她有些茫然无措地问。 杜敏耸耸肩，「没什么可做的。如果天能放晴，或者能下雨，她大概就会好起来。」 送走了杜敏，方尔乔到了杯温水给她，然后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3章 翁可音没昏也没睡。她只是尽量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好过一点。这种天气就会造成她的胸闷气短，呼吸不畅，进而四肢无力。但是这还不足以让她这么难受，昨晚没睡好也是一个原因，总之是多个原因加在一起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我……我给你买点吃的。」方尔乔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翁可音摇摇头。她现在听不了声音，甚至方尔乔坐在床上所引起的轻微震动都让她的心脏更加难受。 「我要睡一下，你如果不走的话，就去客厅里待着。不要靠近我，过会儿就没事了。」一句话，翁可音断断续续分了好几段来说。 方尔乔现在完全不敢违逆她的意思，立刻出了卧室。怎么就会心脏不好呢？她努力回忆，也没回忆起儿时翁可音有这样的毛病。后来这些年得的？怎么得的？翁可音这些年到底怎么长大的？ 下午，一直昏沉沉的天更加阴暗，远处隐隐有雷声传来，看来是要下雨了。方尔乔打电话交代邱林月今天自己不回公司了。她想起杜敏说如果天下雨，翁可音就会好过一些。 她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翁可音已经睡着了。只是睡梦中的人已经皱着眉，一副不安稳的样子。 方尔乔重新关上门，雷雨前的房间里有些闷，她来到阳台推开窗户，一阵风吹进，吹得风铃叮咚作响。她怕风铃声打扰了翁可音，急忙关上了窗子。 终于，电闪雷鸣，憋了一天的雷雨总算下来了。雨势虽然大，但是持续时间很短。半个小时后，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挂在天上。 卧室门开了，翁可音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她是起来去卫生间的。看到方尔乔还在，傻傻地看着自己，她牵起嘴角笑了笑，「我没事了。」 从卫生间出来，翁可音被方尔乔推回卧室，「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吓都被你吓死了。」 翁可音要去开窗子，方尔乔急忙过去帮忙。窗子一打开，雨后清新的空气吹进来，翁可音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感觉自己的胸闷气短都消除了。 她靠在床头的枕头上，「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事了。很抱歉把你吓到了。」 方尔乔突然起身，也靠在床头，和翁可音并排坐着。「你下句话是不是要赶我走了？」 翁可音转头看着她，无辜地眨着眼睛。 「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呢？」方尔乔根本不理会她的无辜。 「我饿了，想喝点粥。」翁可音继续无辜地扎着眼睛。 方尔乔无奈，只好拿出手机去点外卖。 皮蛋瘦肉粥，一屉虾饺，一碟小菜。翁可音吃得很满足。 方尔乔看她没事人一样，真怀疑刚才那个话都说不了的人是不是她。 吃了饭，翁可音明白该说的还是要说。「你想问什么？」 「你的心脏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你小时候有这毛病。」 翁可音笑了笑，「其实是有的，只是你我都不知道而已。」方尔乔皱着眉，听翁可音继续往下说。 「我得的是心肌炎。这是遗传的。我爸爸有心脏病，所以我和弟弟都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我妈妈有病那一年，我时常说自己难受，不过没人在意罢了。」 听翁可音这么一说，方尔乔隐约记起一些。那一年，翁可音确实经常说她难受，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娇气，又或者是她担心妈妈的病心里难受而已。因为翁可音从小就极为健康，很少生病。 「可是你只有一段时间说过，后来就不说了。」关于翁可音的事情，方尔乔记得都是很清楚的。 翁可音点头。「那是因为有一次，我当着爸爸妈妈的面说自己难受，当时就被爸爸骂了一顿。因为那时家里人都为妈妈的病担心焦虑，最听不得难受这样的字眼，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说了。」 这件事只有当时的一家三口知道，连方尔乔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所以以后你再难受就……」 「就忍着。」翁可音神情平静。「其实也还好，就是偶尔会难受一些，时间长了我也不在意了。后来到了中考那一年，因为有体育加试，我要进行长跑练习才出了比较大的问题。爸爸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确诊是心肌炎。但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没办法医治了，只能尽力维持现状。」 第24页 「怎么会这样？」方尔乔觉得不敢置信。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弟弟呢？也是你这样？」 翁可音笑着摇头。「他比我幸运。他在刚刚上小学的时候觉得自己难受，爸爸和阿姨就带他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他的心脏有问题，再发展下去就是心肌炎，好在发现得早，连着吃了半年的药就好了。」 方尔乔半天没有说话。翁可音抬头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眶红了。 「尔乔，我……我挺好的。」翁可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她真的觉得目前的生活挺好的。这种事吧，不说出来方尔乔肯定不干，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除了多一个人担心之外，对自己有任何的好处吗？ 「为什么同样是遗传的，你弟弟没事，可你却变成这样？」方尔乔替翁可音不平。 翁可音的手拍了拍方尔乔的手，「事情不能这么比。我弟弟和我差了十岁。你想想，十年的时间医学会发展到多么昌明的地步？也许当年即使我能被及时发现也没有什么有效的药医治呢？再说凡事总要去看好的那一面嘛，我已经被耽误了，索性我弟弟没被耽误，这不是挺好的吗？」 方尔乔抓着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可音，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你心里真的这么想？」 翁可音笑得特别平和。「你以为我在伪装什么？我会嫉妒我弟弟吗？尔乔，我不是那样的人。别说他是我弟弟，就算是个素不相识的人，我也希望他能健康平安。或者我们换个角度，就算所有的人都得了这个病，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4章 翁可音这个人，在方尔乔儿时的记忆里，是个会使小性子的人。但是她总是尽力对别人好，当然，对方尔乔更好。她对不算熟悉的人从来都是很有礼貌的，但是对方尔乔就比较刁蛮任性。有时候她心里不痛快了，方尔乔怎么哄都会被她挑出错来。 这么多年过去，方尔乔也会时常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她现在知道了，翁可音的小性子是因为她的敏感。她对于自己在乎的人或事总是特别较真，而对于其他就会随和很多。 「你心里真这么想当然最好。可是，谁来为你想呢？」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股火发不出来。 翁可音伸手戳戳她不知不觉鼓起来的腮帮子。「尔乔，我们从小过的日子都算不上幸福。可如今又都过得不错。这样对比下来，其实已经很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有人为我着想呢？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也会心疼自己，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快乐，舒服，这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奢求那么多呢？想要那么多，得不到该有多痛苦。」 「所以你从来都不渴望那些关心，这样就不会失望？」这话看起来很有道理，但人毕竟是社会的动物，怎么可能切断了对所有人的期望，只寄望于自己呢？这恰恰说明了翁可音这些年过得不好，缺少应有的关心，所以才死心了。 翁可音低下头，「我只是觉得，这样想，我的心里会好过一些。」终究，还是泄露了一丝不甘，一丝伤感。 「你到底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如果今天不是我发现你的不对劲，你连有病的事情也打算一直瞒着我。可音，我知道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难免疏远，可是我待你的心和小时候是一样的！」方尔乔心疼地抓着她，不让她继续逃避下去。 翁可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事都变了，但是你没有变。尔乔，看到你这样待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可是，我害怕改变。我害怕接受了现在这样的你，一旦有一天你结婚生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待我的时候，我会失望，会难以接受。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我还是会觉得痛苦。既然总有一天要变成这样，那我情愿现在就远离你，至少我们彼此还能有个美好的回忆。」 这就是翁可音最近一段时间纠结的事。方尔乔出现后，对她越好她就越纠结，越没有安全感。她不想接受改变，她的生活里原本是没有方尔乔的。可是方尔乔就这么强势地闯进了她的生活，她怕自己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之后，有一天方尔乔会再度离开她的生活。 「你怕我结婚？那你呢？难道你就不会结婚吗？」方尔乔听懂了她的话，也明白了这段时间翁可音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随缘吧。」 「你骗人！」方尔乔霍然站起身，「你根本就没打算结婚！我知道你怕什么，你连亲情和友情都不敢接受，你难道会接受一段爱情？你害怕改变是因为你害怕失去，你想要一辈子不变的感情，但是你知道这是奢求，所以你从来都没有打算结婚。所谓的随缘根本就是你的藉口！」方尔乔心中的那一股火一下子爆发出来，她不耐烦地在地上来回走着。 床上的翁可音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说得都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这世界变化太快，什么都在改变，我没办法对一份感情有足够的信心，所以我情愿不要。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不是别人对我不好，是我自己的性格不好。」她抬起头，「尔乔，你这么懂我，就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我最好的。」 方尔乔重新坐下，「你让我远离你？」 第25页 翁可音点头。「或者，我们可以一段时间见见面，聊聊天，就像老朋友那样。」 方尔乔没有接话。她的心里又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翁可音知道她在生气，但是话已出口，她并不后悔。有些话，是要说清楚的。大家的岁数都不小了，逃避问题只能造成更大的问题。 「你平时吃什么药？」方尔乔突然转了话题。 「柏子养心丸。」翁可音从靠近窗户的床头柜里拿出一盒药。都是大药丸的那种。 方尔乔看了就是一皱眉。「现在还有这种大药丸啊？就算是中药不也都做成小药粒的那种了吗？」这么大的药丸，谁咽得下去啊？ 「水蜜丸的那种没有这种有效。」翁可音收了药丸。既然方尔乔不再纠结之前的话题，她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就失去了少年意气，没有那么多无谓的意气之争。 「没有更好的药吗？」 翁可音摇摇头。「心脏方面的病都是这样，没办法治癒，只能维持现状。所以吃多好的药都一样，最主要是有效。我吃这个十多年了，挺好的。」 「十多年」这样的字眼一下子刺痛了方尔乔的心。想到十多年得有多少个这样的天气，她就是这样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方尔乔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总之一股火烧得心里难受。 她离开翁可音的家直接开车去了医院找杜敏。杜敏就是内科大夫，正忙着给患者看病。她只好在诊室外面等着，看着来来去去的病人都有家人陪着挂号看诊拿药，她脑子里又浮现了翁可音蜷缩在床上的样子。是不是她每次来医院都是自己一个人呢？ 杜敏忙完叫她进来，「来问你那个朋友吧？」 方尔乔把翁可音的病情说了一下，杜敏摇摇头。「像她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这就是家长的疏忽了，明明没有多么严重，却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现在有办法吗？」 杜敏双手一摊。「只能维持。一般情况下问题不大，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生命危险？」方尔乔的眉头皱得死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说一下最近更新字数少的问题，不是作者君写不出来，是因为入v前要控制字数，因为下周过年，是双周榜，字数应该会超出许多，所以入v前都会控制字数，不然会影响入v哒~~~ ☆、第15章 「很少看你这么在乎一个人的。吶，你记着，这种病呢，平时没什么问题。就是要多注意，不要劳累，不要生气，还有，尽量不要感冒。手头常备救心丸，觉得不好就赶紧吃上，一般没什么问题的。」杜敏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她这种算是轻的了，不过就是她太年轻了，要是五十岁以后得就比较常见了。」 「是不是也不能伤心？」方尔乔想起翁可音那近乎立地成佛的心态。 「当然了，简而言之就是最好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保持心境平和，这样对心脏最好了。」杜敏一脸「你很聪明」的表情。 「难怪。」难怪翁可音对什么都淡淡的，感情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离开医院，方尔乔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兜着圈子，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来父母住的别墅前。 方妈妈见她回来惊喜地跑出来，「尔乔，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方尔乔进屋和方爸爸打了个招呼。 「尔乔，回来得正好，你妈做酱牛肉，你爱吃的。」方爸爸带着一副老花镜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方尔乔脱了外套，洗手进厨房给方妈妈打下手。方妈妈紧着说「不用不用」，方尔乔坚持留在了厨房。 「妈，当初可音的妈妈是什么病去世的？」她那时小，不知道病因。 提到这件事，方妈妈嘆了口气，「肺癌。可音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也是后来听你奶奶说的，她妈妈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家里家外一把手。那会儿和可音爸爸一起下海经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日子越过越好，突然就被确诊得了肺癌，还是晚期。可音爸爸为了给可音妈治病，生意也不做了，大把的钱拿出去，还是留不住人。听说是秋天确诊的，来年开春人就没了。可音妈妈一走，可音爸爸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再也没有经商的心思，就回矿里继续当工人去了。」 「可是翁叔叔后来不还是又娶了一个嘛，还生了个儿子。」方尔乔觉得父母都认定了翁爸爸对亡妻一往情深，可那又怎么样？没过两年，不就又娶了一个人回来？哪有什么一往情深的？ 「哎哟！你这孩子！」方妈妈笑着戳了她一下，「你这是从哪里的话本小说里听来的故事？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生活里啊，人总得活着不是？谁能为谁守一辈子呢？可音爸妈都是实在人，感情好得让人羡慕是不假，可那是人活着的时候。一个人不在了，另一个怎么办？不活了吗？那可音怎么办？为了孩子也得好好生活下去不是？一个男人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我不用想也知道这爷俩肯定吃了很多苦。所以找个人结婚是对的，这才是一个家。」 方尔乔承认方妈妈的话说得有道理。她虽然年纪不小，到底没有经历过婚姻，所以总觉得爱情也好，婚姻也好，都是神圣而完美的。爱一个人就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即是今生认定，就再容不下其他。却原来那些只是故事吗？和现实生活完全不同吗？ 第26页 她懂了为什么翁可音害怕改变，因为这样的改变实在太令人伤心了。 「你怎么今天想起问这些问题了？可音和你说什么了？我不是叫你把可音请到家里来做客吗？你怎么回事啊？都不带人来？」方妈妈关火，一边盛菜一边唠叨着。 「可音她工作比较忙，等有时间我会请她来的。」方尔乔敷衍了一句，端着菜出去了。 「这孩子……一天脑子都想什么呢？」方妈妈从锅里夹出牛肉，放到案板上切成片，装盘。 晚上回来自己的家里，方尔乔洗完澡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肺癌是否会遗传。搜索结果是会有一定的机率遗传。她把手机丢到一边，看着天花板出神。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也不可能选择父母的健康程度。所以翁可音遗传了父亲的心脏疾病，难道还会遗传母亲的肺部疾病吗？她甩了甩头，并不想去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心。她现在更加好奇的是翁可音的成长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后妈真的会对她很好吗？想到她的弟弟心脏一有不舒服就立刻去医院看病了，而她直到中考病情严重了才去医院。 方尔乔不信在中考之前翁可音的病情就一点症状都没有显现出来，不过是没人在意罢了。 「一家人？」她冷哼了一声，「到底谁和谁才是一家人？怕不是人家一家三口，就多余了一个可音吧。」 方尔乔走后，翁可音去洗了一个澡，把身上出的虚汗都冲掉了。这么多年，尤其是她搬出来住的这些年，她都是这么挺过来的。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可是今天，多了一个方尔乔，逼着她把这些事说出来。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显得她很可怜是吗？不，她不想做那么被可怜的人。 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她对于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她从来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过。她努力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让自己开心快乐，每天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的面对生活。 可是方尔乔出现了，强硬地挤进了自己的生活。一定要自己把这么些年，已经过去的那些事情回忆起来，何必呢？ 她翻出那个饼干盒子，拿出里面的照片，看着照片上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女人，那是她早已经去世的妈妈。她的父母的爱情充分证明了「情深不寿」这句话。 那般恩爱的两个人终究要天人永隔。她想爸爸是想开了，既然情深不寿，就不要再爱得那么深。爸爸和阿姨的感情是一路吵吵闹闹过来的，虽然多有分歧、隔阂，但是确实白头到老了。想来也是好笑，果然太过相爱的两个人最好不要在一起。 自己不想结婚，是怕找不到一个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也是怕找到了这个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既然如此矛盾，索性就弃了情爱婚姻。自己一个人，终究是没什么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6章 第二天，方尔乔打电话得知翁可音已经去上班了。她在学校门口等着翁可音下班。 「我们出去吃饭？」翁可音刚上车，她就问。 翁可音摇摇头。「我想回家，有点累。」 方尔乔皱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把昨天落下的课都给补上了？」 「对啊，总不能欠着课吧。」翁可音将头靠在椅背上，「尔乔，你当老闆是不是比我还要辛苦很多？」 「没有啊，我有很多员工的嘛。」方尔乔专心开车。 「少来！我才不信。」翁可音看着前边已经到了自己家小区附近的拐弯处，立刻叫她停车。「你等我一下。」 她下车跑进拐角处的一家蛋糕店，很快就提着两个盒子出来了。 「你去买蛋糕？」方尔乔已经重新发动车子。 「晚上吃这个吧。」她实在累得不想动了。如今不是方尔乔来了，她今晚大概就不吃饭了。 方尔乔有心让餐厅送餐，但是看到翁可音那副疲倦的样子，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好啊。」 回到家里，方尔乔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烧了热水把牛奶丢进热水盆里温着。她发现翁可音不喝凉的牛奶，也不喝热的牛奶，只喜欢喝温的牛奶，这种热牛奶的方法也是翁可音使用的。 两个蛋糕被一次打开，应该是同一种样式的不同口味。一个乳酪的，一个巧克力的。翁可音拿刀将两个蛋糕都切开，每人各分一半。 「我记得小时候你很爱吃甜食的。」翁可音看方尔乔不动叉子。 「我们小时候哪有不爱吃的东西？」 小时候方尔乔跟着奶奶生活，连吃饭都很成问题。那会儿翁可音的家里条件比较好，所以方尔乔几乎都是跟着翁可音在翁家吃饭的。 「也是。」翁可音见她还是不吃蛋糕，「要不然我给你炒个菜吧。」说着就起身要去做菜。 方尔乔拉了她一把，猝不及防下，翁可音直接倒在方尔乔的怀里。她抬头看着方尔乔有些小得意的笑容，眉梢一挑，「你故意的。」 方尔乔见自己的小把戏被猜穿，索性耍起无赖，将人抱紧。「别忙了，你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饿了自己会吃的。」 翁可音靠在她的怀里，感觉全身都暖暖的，舒服地闭上眼睛。「尔乔，周末我去你家住好吗？」 第27页 「为什么？」方尔乔心里美滋滋的。 「我想你家的那些烘焙材料了。」翁可音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方尔乔刚刚还晴朗的心情立刻晴转多云了。「你就不想我？」 翁可音笑，「你就在这，我想你干什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话听着怎么就让人不太舒服呢？「你好歹说句让我听着舒服的话。」 翁可音半天没说话，就在方尔乔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说道：「你就当我想给你做饭好了。」 方尔乔果然继续美滋滋。她低下头，看着在自己怀里呼吸均匀的翁可音，显然这次翁可音是真的睡着了。她的手摸着翁可音的脸颊，尖尖的下颌，没有一点肉。 方尔乔半扶半抱地将人弄到床上去，想着帮她换了睡衣，让她睡得更加舒服一点。可是当方尔乔的手解开翁可音的衣扣，触及到她的皮肤时，她犹豫了。 自己这算是什么行为？ 为什么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呢？ 想了一会儿的方尔乔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不太正常。两人都是女人怕什么？她拖了翁可音的外衣，看到只穿着内衣的翁可音，她心里怦怦直跳。对于女人的身体她算是比较了解的。毕竟她是搞服装设计的，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办服装秀的时候，她在后台看过多少模特换衣服，也没什么感觉。翁可音的身材比模特差多了，但是……她的心会跳得快速而剧烈。 翁可音似乎感觉到有点冷，她蜷缩起身体。方尔乔急忙帮她脱了内衣，换上睡衣。 她的眼睛尽量不要随便乱看，眼前那白皙的身体，她几乎都没敢仔细打量。 翁可音也没有睡得太沉。她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意识，只是想睁开眼睛却比较困难。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裤子，她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方尔乔感受到她的不安，停止了动作。「可音，别怕，是我。」她在翁可音的耳边轻轻说着。 翁可音果然不再挣扎，方尔乔顺利给她穿上睡裤，有拉过被子帮她盖好。 看着桌子上就吃了两口的蛋糕和厨房里无人问津的牛奶，她觉得一会儿翁可音肯定会被饿醒。她决定暂时不要离开，等翁可音醒了再说。 翁可音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床头上的小夜灯发出柔和的光。她确实饿了，晚上没吃两口蛋糕就睡着了，现在又饿又渴。 她打开檯灯，却被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你醒了？」方尔乔感觉到亮光，也睁开眼睛。 「你怎么睡在这里？」原本还不甚清醒的翁可音这下子彻底清醒了。 「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不放心就留下来陪你了。」方尔乔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我确实饿了。」 方尔乔听了立刻从沙发上下来，去厨房拿了一个保温桶出来，开盖后是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我看你爱喝粥，趁着外卖小哥没回家之前叫了这么一份。」方尔乔拿出里面的小碗盛了一碗给她。 翁可音闻着粥的香气觉得肚子更饿了。「你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一起吃啊。」 两人每人一碗粥，喝得有滋有味。这时候翁可音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睡衣。她努力回想，自己睡觉前换过睡衣吗？没有啊。 「我的睡衣是你换的吗？」翁可音问。 「那个……」方尔乔有点尴尬，「我就是想让你睡得更加舒服一点。 翁可音有些脸红，在檯灯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外娇美。 「你怎么了？害羞啦？」方尔乔问。 「没有。」翁可音急忙摇头否认。大家都是女人，又是这么好的朋友，没什么好计较的。她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妮妮*2、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7章 「你看你脸都红了。」方尔乔不仅嘴里说，手上还欠欠地去摸翁可音的脸。 「哎，你别动手动脚的啊！」翁可音拍掉她的手。 「还说不是害羞？」方尔乔更加得寸进尺，上前去呵翁可音的痒。 两人就这么笑闹成一团。好容易闹够了，两人才注意到目前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方尔乔压在翁可音的身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 「起来啦！」翁可音推着身上的人。 方尔乔却不动。「可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开心。」 翁可音的脸更红了。她继续推着方尔乔，「你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不行吗？」 方尔乔终于起身，翁可音起来整理一下自己被扯得七扭八歪的睡衣。「我也……」 方尔乔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我也还好吧。」翁可音下床把碗拿到厨房洗干净收好。回来的时候去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 「这是我以前穿的旧睡衣，你要不要换上？」 方尔乔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翁可音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去卫生间换去！」 「有什么关系？都是女人，我不在意的。」方尔乔还挺不情愿。 「我在意！」翁可音的耳朵都红了。这人怎么回事啊？ 方尔乔到底去卫生间换了睡衣出来，指着自己的前胸说，「这里有点紧。」 翁可音噘嘴，「知道你身材好，将就一下吧。」她看着半夜三更的，两人这么一说一闹都彻底清醒了，有点发愁。 第28页 「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她往里面挪了挪身子，把床的外面一半让了出来。 方尔乔笑眯眯，「你这是让我睡过来？」 「是啦。」翁可音躺下，将盖在身上的被子也让出来一半。「我家就一床被子，我们俩凑合挤一下。」 「没问题。」方尔乔上了床躺下，带着翁可音体温的被子盖在身上，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睡吧。」翁可音关了檯灯，翻了个身，背对着方尔乔睡觉。 黑暗中，方尔乔看着翁可音的后脑勺，被子底下的手蠢蠢欲动，她想把翁可音扳过来，让她对着自己睡。 翁可音很快就睡着了。她这几天因为心脏的问题睡得都不是太好，今晚竟然睡得比较安心。 方尔乔却睡衣全无。翁可音睡着没多久就转过身来，显然她是习惯冲着这边睡的。 方尔乔看着翁可音的眉眼，黑暗中看得不甚真切，但是没关系。方尔乔一手撑起身子，一手轻轻地去描绘翁可音的眉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可是看到翁可音，她就忍不住想上手去触碰，她要确认，确认翁可音是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自己对可音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呢？方尔乔有时候自己也迷惑。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和翁可音在一起的，甚至想天天在一起，时时在一起。只是这种心思算什么呢？青梅竹马的友情？还是患难时的亲情？她搞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想对翁可音好，一直一直对她好。 凌晨五点半，闹钟响。翁可音伸手去关闹钟，结果摸到了身边的方尔乔。 方尔乔也被闹钟吵醒了。正想着把闹钟关了，就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乱摸。 「哇！可音，你摸我干嘛？」方尔乔夸张地大叫。 她这一叫彻底把翁可音吓醒了。「谁摸你了？我摸的是闹钟，忘了你在我身边了。」 方尔乔关了闹钟，顺便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半啊，你这么早就起来？」 「要上班的。」翁可音刚起身，就被身边的方尔乔拉了一把，她没有防备，重新倒在床上。 「你别闹了！」翁可音就势要起来，被方尔乔一把拉进怀里。 「昨晚睡得好吗？」 翁可音看着方尔乔，突然低头，将自己的头枕在方尔乔的身上。「挺好的。」 方尔乔的手摸着翁可音乱糟糟的长发，将她抱得更紧。「我今天晚上还能来吗？」 这话说得……翁可音苦着脸，「怎么听着我们俩像偷情似的？」 「你就胡说吧！脑子里想什么呢？」方尔乔被她一提醒，觉得这话确实像。 翁可音也觉得这是胡说。她挣脱了方尔乔的怀抱，起身下床，「你随便，不过要来你最好把睡衣带来，免得又说我的睡衣不合身。」说着她看特意看了一眼方尔乔的前胸。 方尔乔装作不好意思地拿被子挡在自己的前胸，「你往哪看呢？」 翁可音不理会她，自顾自洗漱去了。 等到翁可音端了稀粥、馒头、小菜出来的时候，方尔乔还赖在床上，她也不是睡觉，就是不起来。 「还不起来，吃饭了。」 方尔乔皱着眉，「难怪你每天起这么早，学校没有食堂吗？」 「我习惯了，不吃早饭不出门。」翁可音盛好两碗粥，看她慢吞吞才起来，「你再不快点粥要凉了。」 方尔乔加快脚步进了洗手间，发现翁可音给她准备了新的水杯和牙刷。她洗漱完出来，坐在翁可音对面吃着满头喝着粥。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她打了个哈欠。 「你今晚过来，明早还要起这么早。」翁可音提醒。 方尔乔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吧，看来我以后要有早起的觉悟了。」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她以后打算经常过来住。 翁可音听了并没有牴触的感觉，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翁可音拒绝了方尔乔要送她上班的提议，临走的时候，给方尔乔留了一串钥匙。「别弄丢了。」 方尔乔看着那串钥匙傻乐。自己这算是得到认可了，都给自己钥匙了。 她早早吃完饭了，现在想去睡个回笼觉又睡不着，想了一会儿，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楼开车回家。把自己日常用的东西整理出一份用一个小行李箱装好，放到自己的后备箱里。 秘书邱林月觉得今天的方总心情特别好，一天都阳光灿烂的。就算下面的人再次把数字算错，她都没有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8章 下午方尔乔提前出了公司准备去接翁可音下班，然后两人一起买菜回去做饭。不过在路上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昨天翁可音累成那个样子，还是不要买菜做饭来回忙碌的好。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翁可音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她先去了商场。买了一些零食，在结帐出来的时候她看到有蚕丝被的销售gg。她想着翁可音家里只有一床被子，自己应该再买一床被子给她。她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了，想了想，她打消了买被子的打算，直接出门走了。 今天翁可音的课不多，不过因为学校的艺术节要开始了，她一整天都在利用课余时间领着学生练习节目。 第29页 翁可音上了方尔乔的车，一开口方尔乔就注意到她的嗓子已经哑了。 「今天又有很多课吗？」方尔乔觉得要是每天都这么累，还只有这么点工资的话，翁可音可以直接辞职算了。 「没有，只有两节课。但是学校要开艺术节了，所以这段时间要领着学生练习节目。」翁可音说完这段话，已经觉得嗓子很疼了。 「带你去买点润喉糖吧。」方尔乔发动车子。 「不用了，我不吃那个的。」翁可音摇摇头。 方尔乔一点都不意外。翁可音从小就不挑食，但是有些东西她是绝对不能碰的。比如香菜，比如很多有奇怪味道的蔬菜、水果，以及药品。 润喉糖在方尔乔看来就是有奇怪味道的药品，所以翁可音不吃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那怎么办？」 翁可音摇摇头。「休息一下就好了。」 方尔乔看出她不想多说话，也不再开口。 回到翁可音的家，翁可音打算去做饭，被方尔乔拦住了。「别忙了。我叫了外卖。」 翁可音没有坚持，她真的很累，每天这么熬着，感觉体力已经透支了。现在的她全靠每周两天的休息日恢复体力，然后五天工作日再耗光。 吃完饭之后，方尔乔说要下楼去扔垃圾，翁可音也没太在意。她坐在桌子前备课。这些工作原本可以在学校完成的，可是现在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练习节目了，她也没有时间备课了。 备了两节课，翁可音站起身活动一下身子。这时她才发现方尔乔还没有回来。 这人不会迷路了吧？翁可音这样想着。她拿过手机刚要打电话，房门一响方尔乔已经开门进来了。 「你去哪了？」翁可音看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塑胶袋。 「去买几个水晶梨。」方尔乔边换鞋边说，「你的嗓子都这样了，你又不能吃润喉糖，吃梨对嗓子好，我妈说的。不过你家附近的水果店真少啊，我走了半天才找到一个。」 翁可音心里感动。原来方尔乔出去这么久是为了给自己买梨。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是自己来做。她从来不奢求别人的关心，所以对于这样的关心更加珍惜。 「谢谢。」翁可音接过塑胶袋，拿到厨房去洗。 身后的方尔乔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洗梨的她，声音从肩膀上传来，「可音，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说谢谢，你这样说我觉得你好见外。」 翁可音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拥抱，她挣扎了两下，却被被后人抱得更紧。「好，我答应你。你可以松手了。」 方尔乔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立刻被翁可音塞了一个刚刚洗完的水晶梨。她咬了一口，满嘴都是汁水。「好甜！」 翁可音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划过喉咙，顿时觉得火辣辣的喉咙清凉一片，好过了很多。 方尔乔见她露出舒服的表情，笑着说：「你要是觉得吃这个好，我让人买几箱好的过来。」 翁可音急忙摆手。「我一个人能吃几个？你送几箱还不都得扔了？」 「也是。」方尔乔觉得就算加上自己也吃不了几个。她走到桌子旁看到翁可音还没有收起来的备课笔记。「要写这么多字啊？」她拿起来看了几眼，确定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备课就是这样的。不写这么多怎么知道如何教给学生？你当老师是好当的？」翁可音过来收了教材和笔记，放到自己背的双肩包里。 「你这个付出和回报都不能成正比，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要当老师？」方尔乔从前觉得老师一定是高收入人群，毕竟国家每年都说要加大教育投入，提高老师的工资。可是看到翁可音的工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这么点工资并不比她公司的保洁的高，说出来实在有些可怜。 「因为我不会做别的。」翁可音笑着说。她啃完手里的梨就去铺床。回头见身后的方尔乔就坐在一边看她，她摇摇头，「尔乔，我之前说过了，教师这份工作很稳定，不会有太多的变化，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也许你的公司职员收入很高，但是每天都是完全不同的。」 方尔乔摊手，「好吧，我明白了。」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不过现在的电视节目也有点无聊。尬笑尬哭，全都是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方尔乔见她有些昏昏欲睡，就催着她去洗澡。等方尔乔自己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翁可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过来坐在床上，看着睡梦中的人，突然发现翁可音的头发还是湿的。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毛巾，毛巾里面的头发湿漉漉的。 「可音，醒醒。」 翁可音被吵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你头发怎么不吹干就睡觉呢？」她将翁可音扶起来，用毛巾给她擦着头发。 「我好睏。」翁可音嘟囔着。 方尔乔无奈，去卫生间拿来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你这样睡觉会生病的。以后要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翁可音依旧不清醒，靠着她低着头继续睡觉。方尔乔帮她吹干头发，小心地扶着她躺好。 「尔乔……」翁可音的手抓住了要下床去送吹风机的方尔乔。 「怎么了？」方尔乔以为她醒了，仔细看才发现她只是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睡衣，根本没清醒。 第3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19章 睡到半夜，方尔乔突然醒过来。她左右看了几眼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扭头看着身边的翁可音，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伸手摸摸翁可音的脸，滑滑软软的，一上手就停不下来。 翁可音没有醒，但是被摸得不舒服，她挥手拍掉一直打扰自己的手，转身背过身去睡。 方尔乔觉得好玩，撑起身子去看翁可音。翁可音的呼吸均匀，睡得还挺熟。 她的手又要去摸翁可音的脸，却在半空中突然停住了。自己这算是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像个痴汉一样去摸人家的脸。 她缩回手，躺回枕头上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和翁可音重逢后，她就好像失去了自我似的。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翁可音，一开始她认为是因为两人分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重逢了，当然就会想着常在一起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毕竟对于两人来说，她们儿时的记忆里几乎只有彼此。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到现在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她预感到事情正在向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自己半夜三更不睡觉，调戏翁可音的行为，到底该怎么解释比较合理？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身边早就没有了翁可音的身影。她摸过来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了。她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不对啊，她根本没有听到翁可音的闹钟响。难道是自己睡得太死了？ 下了床，她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饭菜都在电饭锅里热着，让她吃完了再去上班。 她洗漱完毕来到厨房，打开电饭锅发现是米饭和一盘辣椒炒豆干。下一层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我家可音真是贤惠。」方尔乔把饭菜拿出来，吃得那叫一个干净。洗好碗，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锁门去上班了。 秘书邱林月给她准备了早餐，两片面包加一杯牛奶。方尔乔看见了摆摆手，「我吃完早饭了。」 「方总，您最近心情很好啊。」邱林月端着托盘问。 「有吗？」方尔乔摸着自己的脸问。 邱林月点点头。「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你们努力工作，我就高兴了。」方尔乔翻开下面送上来的各项文件资料，一份一份看着。 一整天下来，开会，看文件，去库房看服装材料的质量和款式，方尔乔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快到四点了，她这边还走不开，她抽空给翁可音发了一条简讯，说今天不能去接她了，让她自己回家。翁可音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六点，方尔乔才结束了公司的工作。她开车去了翁可音的家。在她家小区的路口拐角处，她无意中看了一眼那家蛋糕店，就看见翁可音正坐在里面和人聊天。 她把车靠边停下，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看了一会儿。翁可音坐在靠窗的小桌子边，和带着蛋糕店围裙的一个女人聊得十分开心。那种生动的表情是方尔乔都没见过的。 她的心里像吃了一个柠檬一样，酸得胃疼。 翁可音正在蛋糕店里和人聊天，突然门口的风铃一响，她回头就看到方尔乔走了进来。 「尔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方尔乔笑了笑，「刚好看见。」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和翁可音聊天的女人。 翁可音见了给两人做介绍。「尔乔，这是这家蛋糕店的老闆，我的初中同学芦苇。小苇，这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方尔乔。」 两人很有礼貌地握手。芦苇是个十分知性的女人，看着十分温柔甜美，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安静感。 「小苇，我们先走了。」翁可音拿着一小盒蛋糕和芦苇道别。 芦苇将两人送出了蛋糕店。 「这竟然是你同学开的。」上了车，方尔乔说。 「小苇小时候就喜欢甜点，后来就学了这个。她做的蛋糕很好吃的。」翁可音见她不说话，扭头看着她，「工作很忙吗？」 「没有，还好。」 两人回到翁可音家。其实翁可音已经把菜都洗好了，就能方尔乔回来她下锅炒一下就行了。方尔乔想进厨房打打下手，却发现上面都干不了。 「你自己去买菜了？」饭菜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我猜你今天会很忙，所以就去买了菜，回来把菜都洗好了也不见你回来，我就想着去蛋糕店买块蛋糕，刚好赶上蛋糕店里没客人，我就和小苇多聊了几句，就碰到你了。」翁可音今天依旧累得嗓子疼。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特意又买了几个大大的雪花梨。 「辛苦你了。」方尔乔想到翁可音累了一天还要去买菜，回来做饭做菜就觉得辛苦。 翁可音却完全不这么想。「辛苦什么？就算你不来我还不是要买菜做饭？现在多一个人吃饭我反倒比较好买菜了。」 「为什么？」 翁可音指了指桌子上的两菜一汤，「你看，我们两个人能吃这些菜，如果我一个人，一个菜都吃不了。」 方尔乔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个人吃得比较多，这样可以多买一些菜，多做一些菜。一个人就只能买一点点，多了也是要扔掉的。 第31页 「这么说你要感谢我了？」方尔乔开玩笑地说。 「臭美。」翁可音笑着喝了一口汤。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说了去我家住的。」方尔乔突然觉得住在这里比较好。一旦去了她家，两人各睡一个房间，完全没有这种亲密感。 亲密感？方尔乔自己都被脑子里蹦出的这个词儿吓到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方尔乔急忙扒拉两口饭。真是的，自己脑子里都乱想什么呢。 收拾完碗筷，翁可音照旧坐在桌子前备课。她今天还带回来一摞生字要批。方尔乔看她太辛苦，自告奋勇要替她批生字。 「你确定你能批？」翁可音那怀疑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你也太小看我了。二年级的生字我又什么不能批的？」方尔乔拿过来看了一眼，是看拼音写汉字，孩子们的字写得还是不错的，方方正正看得很清楚。 翁可音拿了一支红色签字笔给她，「那就谢谢你帮忙了。」她回身开始备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0章 四十分钟过去，翁可音备完了明天要讲的课。活动一下肩膀，回头看方尔乔。这一看她「噗嗤」就乐了。方尔乔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看着生字。 「你批了多少了？怎么表情这么痛苦？」翁可音起身坐到方尔乔身边，就见方尔乔才批了十几页。 「可音，我发现我不会写字了怎么办？」方尔乔哭丧着脸。她觉得批生字完全没有难度。但是当她批了几页之后，她发现她已经被这些生字绕晕了，有些字竟然记不得是怎么写的了。 「我来吧。」翁可音接过红笔，在方尔乔的目瞪口呆下，刷刷刷，几乎是几十秒就批完一页，一会儿，四十几页的生字单全都批完了，连分数都算完了。 「好厉害！」方尔乔看着连一个比划写得不规范都能准确找出并且圈出来的生字单，不住地点头。 「这不是厉害，是孰能生巧，或者叫术业有专攻。如果你让我设计服装，那我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翁可音把东西都收拾好塞进自己的背包了。 「你的习惯真好，我都是早上才收拾东西的。」 「我需要记的事太多，总是忘。所以趁着一件事还记着的时候就赶紧做了，免得一会儿就忘了。」翁可音也是无奈，每天一堆事要做，除了正常的教学活动，学校的文艺活动，还有时不时安排下来的投票，点赞，答题等活动，根本记不住，只能随时安排下来的工作随时就做了。不敢有一点拖延，因为一拖延下一个工作就下来了，然后就容易忘记。 方尔乔去厨房洗了水晶梨，看见买了香蕉，又拿了两根香蕉进来，边吃边说：「你这个香蕉好甜。」 翁可音接过一个梨，咔嚓咔嚓啃着，嗓子舒服不少。 「你总这样不行啊，早晚得咽喉炎。」哪有靠吃梨维持的？ 「等熬过这个艺术节就好了。」她靠在沙发上不愿意多说话的样子。 「这么累还跑出去和人家聊天。」方尔乔不爽。 翁可音看着她，「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让人从国外给你寄回来一些药，吃了能缓解一下你嗓子的疲劳。过两天能到。」方尔乔可是把翁可音的事都放在心上了。翁可音不算挑食，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就算她努力吃了也一定会吐出来。吃药也是这样。 今晚上是方尔乔先去洗澡的，她为了监督翁可音吹干头发。这次翁可音是把头发吹干了才出来的。柔顺的长发在灯光下反着光。 方尔乔的手不受控制地去摸她的长发，只觉得发丝柔软而坚韧，还带着微凉的气息。「你的头发真好看。」 「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营养都用来养头发了。」翁可音吐槽。「或许我该剪短一些。」 「别呀！」方尔乔觉得这么还看的头发剪了多可惜。「你好好养着吧，缺什么营养你说，我帮你补上。」 翁可音累了，不和她胡扯。两人钻进被窝。翁可音想起一件事，「你要是在我家常住的话，我就再买一床被子。」两人现在每天挤在同一个被窝里实在别扭。 「为什么啊？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方尔乔说着还往翁可音那边凑了凑。「你看啊，天渐渐凉了，咱俩凑一起暖和。」 「我又不冷要什么暖和？」翁可音真是不解风情。 「我冷好吧。」方尔乔也是没脾气了。 翁可音眯着眼睛看她，「你冷还不让我买被子？」 …… 方尔乔闭嘴，睡觉。 第二天就是周末。方尔乔订好了一家餐厅的位置，准备带着翁可音去好好吃一顿。 结果临时合作公司的货品有变动，她这边需要重新协调。她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下面人进行调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尔乔看看时间已经到了翁可音下班的时间。她烦躁地问邱林月还需要多久？ 邱林月也不清楚，「方总，协调方案已经确定，下面就是打电话了，应该很快能够协调好的。」 没办法，这时候方尔乔不方便离开，她只好让翁可音自己先去餐厅等她。 翁可音收到微信后摇摇头。她没有去餐厅，就在学校忙着备课批作业。 第32页 方尔乔忙完的时候发了微信给翁可音，问她到哪了？ 翁可音正在学校备课，回了两字：学校。 方尔乔皱着眉，怎么还在学校？ 实验二校门口，翁可音上了车。 「你在学校干什么呢？你的同事都走了吧？」 「备课批作业，有好多工作可以做。」翁可音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其实你如果忙的话，我可以回家的。」 「那怎么行？说好了你要去我家住的。」方尔乔怕她改变主意。 吃了饭，两人来到方尔乔的家里，时间已经很晚了。 翁可音洗完澡出来，发现方尔乔也在客房里。 「怎么还不去睡？」 方尔乔看着她，「你去我房间睡好不好？」 翁可音瞪大了眼睛，「你要睡客房？」 「我想和你睡在一起。」方尔乔觉得每次半夜醒来能看到翁可音是一种幸福。 「你是小孩子吗？睡觉还找个伴儿？你这样为什么不结婚啊？」翁可音随口说出来的话让方尔乔不满。 「我也不是谁都能陪的。」方尔乔别别扭扭地说。 「你快回去睡觉吧，我都困了。」翁可音不理会她的别扭，推着她到门口，然后关门。 方尔乔无奈摇头。自己这是对着一块石头吗？怎么就不开窍呢？她挠挠头，突然发现不对劲。她想要翁可音开什么窍？ 回到自己的房间，方尔乔盘膝坐在床上，用手拄着下巴思考着。她在无奈翁可音不解风情的同时，自己究竟想翁可音怎么样？两个人的关系看似不错，其实一直是拧巴的。如何才能理顺这种关系，她觉得她要找翁可音谈一谈。但是在这之前，她要自己先想好到底想要什么。 翁可音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或许是方尔乔的话起了作用他，她总觉得被窝里凉飕飕的，冷得很。就算她盖紧了被子还是很冷。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蜷成了一个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送的地雷，爱你们~~~~ 今天除夕呀，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阖家欢乐，身体健康哦，猪年大吉大利，多多发财，咩哈哈~~~看作者君多么喜庆~~~ ☆、第21章 因为昨晚没睡好，翁可音早早就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刚过。她想着今天是周六，本来打算睡到自然醒的，结果这自然醒的时间比平时还早。 她起身出门，到厨房到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看着陌生的房子，她嘆了口气。从再次遇见方尔乔开始，她的生活就不像之前那样稳定。这种情况是她不喜欢的，但是这个人呢？不可否认，很多时候，方尔乔的出现还是让她很高兴的，但是方尔乔并不会永远都出现。如果她习惯了生活了多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离开了怎么办？ 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很多人都能很坦然地面对生活中来来去去的朋友，但是她不行。她讨厌改变，她嚮往的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生活。 正想着，门一响，方尔乔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人互相看着，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么早就醒了？」方尔乔问。 翁可音没说话，低头帮她也倒了一杯水。方尔乔接过水杯和她一起靠在流理台边。 「可音，你刚才在想什么？」 翁可音双手捧着杯子，「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方尔乔转头看着她的侧脸，氤氲的水汽升腾起来，让她的脸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如果，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呢？」 翁可音低下头笑了。「尔乔，我相信你这话是真心的。但是，没人会知道今后的事情。当年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没有妈妈的孩子。当一切成为现实的时候，总要接受。从那时候起，我就不再相信未来的事了。」她转头，「我只相信已经发生的事。」 「所以你单方面的否定我。你觉得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你一直对我有着戒心，不对我敞开心扉，因为你相信我不是那个会陪在你身边的人。」方尔乔的眼睛瞪大，里面是明显的伤。 然而所有的受伤和怒气到了翁可音这里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翁可音连眉毛都没动，「你说得对。我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我，因为那样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方尔乔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不给自己机会进入她的内心，这样就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哪怕有一天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不会受到伤害。 「我们可不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翁可音点头，「可以。但是你确定知道我们要谈什么？」 方尔乔一愣，她发现翁可音远比自己想像的敏感和聪明。很多东西也许翁可音比她发现得还要早，只是翁可音并不想说出来而已。「我……我觉得我们一起生活挺好的。」 翁可音点点头。「是啊。」她礼貌地笑了笑，放下杯子回房间了。 方尔乔赶紧也放下杯子追去了客房。「可音，你生气了？」 「没有啊。」翁可音依旧保持着笑意，「我只是想再睡个回笼觉而已。」 方尔乔看着盖上被子完全不像理自己的翁可音，也分不清哪里出了问题。自己说错话了？ 第33页 整个周末，翁可音窝在方尔乔的工作室里看她画设计图，做饭，一起出去散步，可以说过得非常快乐。但是方尔乔明显感觉到翁可音的礼貌和疏离。 周一方尔乔要出差，其实周日就该出发，但是她不想放弃和翁可音在一起的时间。翁可音依旧继续每天的工作，上课，练习节目，备课，批改，一切都按部就班。 晚上，方尔乔不来，她就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平静多了。 领着自己的员工进行考察交流的方尔乔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她拖了精緻的套装，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脚。打开手机想着给翁可音打个电话，但是想想她又放下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两人的关系不这么拧巴呢？ 她自问对翁可音真心实意，她知道翁可音在她心里是不同的。那是儿时最美好的记忆，是一种来自内心的天然的契合感。她已经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看中的不是外貌，不是家世，不是所有外在的可以拿出来比较的东西，她看中的只是心灵的吸引。 「怎么像找对象似的？交个好朋友这么难吗？」她嘀咕着。 这次出差时间比较长，算上路上的时间一共十一天，她回来的时候刚好又是周五。她回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开车去了翁可音家。 她的车子路过拐角处的芦苇蛋糕店时，看见翁可音正在里面和芦苇说着什么，两人似乎都很开心。那种笑容，是方尔乔很少看到的。 她停了车子，就坐在车里透过玻璃门看里面翁可音生动的表情。蛋糕店里没什么顾客，芦苇和翁可音坐在小桌子边，芦苇给她端了一杯红茶和一块蛋糕，翁可音吃得一脸满足。 方尔乔坐在车里觉得胸口有些堵。就算是自己请她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就这么看了半个多小时，翁可音才从芦苇的蛋糕店里出来，走出老远了还和芦苇招手。 方尔乔想到自己出差将近两周，翁可音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当然她也没给翁可音打。原来没有自己的日子里，翁可音过得这么开心。难怪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她看着翁可音走远，发动了车子直接开回了家。 翁可音看着自己的手机，方尔乔已经十几天没有给她打电话了。她的手数次想去拨通那个电话号码，却都停住了。想到自己这些天来的平静，她觉得目前的状态很好。 阳台上的风铃被风吹响。她抬头看着，人终究不能像风铃一样陪着自己一辈子，她不该奢望太多。 一转眼又是一周过去，方尔乔依旧没有收到翁可音的电话和微信。仿佛两人已经没有什么交集了。 她的秘书邱林月发现这几天下班后方尔乔都不离开公司，奇怪道：「方总，你最近是不是又什么心事？」 「没有啊。」方尔乔故作轻松。 邱林月到了一杯水给她，「如果没有心事的话，您还是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黑眼圈略明显哦。」 「有吗？」方尔乔拿过镜子仔细看看，这一看她发现自己不仅有了黑眼圈，眼睛里还不满了红丝。 「早点回去休息吧。别把身体熬坏了。」邱林月下班离开。 方尔乔回到家倒头就睡，睡到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起身去厨房倒水喝，发现已经没有温水了。她只好用电水壶接了水开始烧水。 想到之前在这里和翁可音的谈话，翁可音问她确定知道要谈什么吗？她真的确定吗？ 她想着和翁可音维持之前的关系，两人在一起挺开心的，但是这算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朋友？发小？谁家的朋友是整天住在一起的？只有男女朋友吧。 想到男女朋友，方尔乔心里突然一惊。这什么情况？她虽然不确定自己未来会不会结婚，但是她还是很肯定自己是个直女的。她对其他女人没有任何想法，理论上她还是喜欢男人的。 但是…… 她摸着下巴，想到之前帮着翁可音换睡衣时自己心里激动的样子，直女的g仿佛随时都会倒。 「不可能啊？我应该是喜欢男人的。」方尔乔觉得有点蒙圈。难道自己喜欢翁可音？她一直都喜欢翁可音，但是这种喜欢是一种天然的亲近，是朋友间的友情，不是爱情。难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友情朝着爱情的方向发展了？可是她……她是个直女啊！ 纠结了半夜的方尔乔一大早就去找翁可音。她觉得以翁可音的聪明和敏感，一定会比自己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大概这方面有问题。 她开车到翁可音家附近时，远远地看到翁可音提着个大袋子上了一辆计程车。她立刻开车跟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沦为跟踪的狗仔了。 计程车开了一段后在路边停下，翁可音下车进了一家花店。她开到近前的时候翁可音已经捧着一束风信子重新上了计程车。 这次计程车没有再停，一路朝着郊区开去。后面的方尔乔越跟越怀疑，这是去哪？ 又开了一段，计程车下了主路，开进一条小道。方尔乔急忙跟上。 计程车终于在一处停下，翁可音下车。方尔乔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公墓。她皱起眉，已经猜到翁可音是来看谁了。不过今天是个什么特殊日子吗？ 第34页 翁可音显然注意到了方尔乔的车。她原本让计程车等在这里接她回去的。这里不好打车，看到方尔乔之后，她就让计程车开走了。 「你跟着我？」 方尔乔下车有点尴尬。「我本来想去你家找你，看你上车就跟过来了。」 翁可音看了眼前方的墓园，「你怕不怕这里？」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会比较安全。」方尔乔说出心里话。 翁可音笑了笑，「那就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妮妮、鱼陌羽、米尔希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2章 庄严肃穆的墓园里，人不算太多。翁可音抱着花走在前面，方尔乔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跟在后面。 两人走到其中一个墓碑前站定。不出意外的，方尔乔看到了翁妈妈的名字。 翁可音示意方尔乔把袋子放在地上，她把花塞到方尔乔手中，自己从袋子里翻出一小块抹布自信地擦拭着墓碑上下的灰尘。 「妈，我来看你了。这是尔乔，你知道的。」她的声音温柔，真的像和母亲说话的女儿。 擦干净墓碑，她从方尔乔手中重新拿过花束，放到墓碑旁边立好。又从袋子里拿出香点燃，放到墓碑前的香炉里。她起身，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起身后感觉衣服被人扯住，她回头看着身后的方尔乔。 「让我给阿姨上柱香吧。」 翁可音从袋子里又拿出香点燃，交给方尔乔。方尔乔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 她注意到翁妈妈这块墓碑上，翁妈妈的名字写在了一边，另一边是空着的，看样子是留给翁爸爸的。可是翁爸爸已经再婚，难道现任的老婆会同意翁爸爸百年之后埋在这里？ 「走吧。」 出乎方尔乔意料，翁可音竟然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两人走出墓园，来到对面的祭祀塔中烧纸钱。 翁可音把袋子里的纸钱一点一点填进火中，看火苗舔尽最后一丝纸片后，她起身走出了漫天纸灰的地方。 方尔乔跟在她身后，一直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翁可音其实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一直就是淡淡的，不高兴，也不悲伤，仿佛是做惯了这件事，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上了车，方尔乔递了瓶矿泉水给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妈妈的生日。」翁可音笑了笑，「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来的，今天她见了你，应该会很高兴的。」 方尔乔点点头。「阿姨高兴就好。」她又看了眼墓园，「这个公墓看起来不是很有年头的样子。」 翁可音明白她的意思。「我妈妈是前几年才迁到这里的。之前一直埋在郊区的山上。」翁妈妈二十五年前去世，那时候还没有公墓。翁爸爸想把翁妈妈的骨灰背回老家，葬入翁家祖坟。但是亲戚们都反对，原因是祭祀不便，翁爸爸后来就把翁妈妈埋在郊区的山上，连墓碑都是翁爸爸亲手做的。 方尔乔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这毕竟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你最近很忙吗？」翁可音突然问。 「是啊。」方尔乔敷衍着。 「那还有空跟着我？」翁可音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谎言。 方尔乔一时接不上来话，只好专心开车。 「尔乔，你陪我去河边走走吧。」翁可音看着远处清粼粼的河水，突然提议。 方尔乔当然答应。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下了堤坝，坐在水泥台上，看着流动不息的河水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翁可音突然问。 方尔乔愣了一下。「我？还能怎么过？就是和别人一样，一天一天过呗。」她知道翁可音想知道什么，「你搬走之后，我每天都是一个人上学放学，身边再也没有了朋友。虽然在学校里有同学，但是那些人都不是你。我奶奶熬了糖梨每天出去卖，换点零花钱给我买学习用具，其他的就靠我妈打工赚钱寄回来。那时候我连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都不能参加。」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可音，日子虽苦但对于还是个小孩子的我来说，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想你。每次我去你外婆家问，你外婆都说你没来。我那时好奇怪，难道你都不去看你外婆的吗？」 翁可音看着她，「我们搬家后，和外婆舅舅们几乎断了联繫。爸爸每年过年的时候会来看外婆，但是不会带我回来。」 方尔乔点点头。「我听说你舅舅们在你妈妈有病的时候做了很多不地道的事。」 「我只恨当年我太小，什么事都不懂。爸爸心里只有妈妈的病，舅舅们就趁机过来占便宜。」说到这里，翁可音脸上一直淡淡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当年我小的时候十几年没人理我，如今我长大了他们又想认回我这个外甥女，真当我不记得当年的事吗？」 方尔乔过来拍拍她的肩安慰。「你犯不着为了他们伤心。」 「我算什么？他们不认我有什么伤心的？我只是气当年我妈病入膏肓，他们还想着欺负我爸，占我们家便宜。」 方尔乔看着她，心里明白了翁可音对于翁爸爸真的是一点怨怼都没有。一个小女孩，妈妈去世，外祖家断了往来，后妈进门，紧接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出世，这些年，她过得如何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35页 这样的问题方尔乔不能问。自己这些年过得辛苦，但辛苦的只是物质生活，毕竟奶奶慈爱，妈妈虽然不在身边，到底月月寄钱寄信回来。后来自己的爸爸出狱，妈妈回来，一家人团圆，终于苦尽甘来。 「我们都是从小吃苦的人，所以会珍惜现在的生活。尔乔，我很珍惜目前的生活，无论在别人眼中是苦是乐，在我眼中已经是我这些年最快乐的日子了。」她抬头看着对面的方尔乔，「这段时间，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好，我自问对你也不错。但是我没办法整天想着你，粘着你，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我的关系也不需要这么做。」她低下头，「这段时间你我没有联繫，其实这样的关系才好。君子之交淡如水，之前那样的热络本就不正常。」 方尔乔咬着唇，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贊同翁可音的话，但是怎么反驳呢？ 「可是我想像之前那样，天天和你在一起。」 翁可音笑了笑，平平淡淡的，「你给我一个在一起的理由。」 方尔乔语塞。什么理由呢？发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翁可音挑眉，笑得凉薄。 「不够吗？我……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样也不够吗？我喜欢……」她的话说到一半被翁可音捂住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佐倾主义老灯攻、妮妮、鱼陌羽、米尔希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3章 「尔乔，小时候我们时候什么都好，人家只会说童言无忌。如今你我都老大不小了，有些话还是慎言吧。就算说出去不会被人笑话，但是我会当真的。」翁可音收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我也是当真的！」方尔乔对着翁可音的背影喊。 翁可音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一直走到车子旁边。 方尔乔无奈，只好跟着走过去，上车，回了市内。 「去我家吧，顺路。」 翁可音摇摇头。「我还有事。」 方尔乔皱眉，翁可音在说谎，她也根本没想遮掩，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你她在撒谎。 车子停在翁可音家的小区外面，翁可音要下车，却打不开车门。她转头看着方尔乔。 方尔乔沉着脸，「可音，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你现在明显在疏远我。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让你有什么不痛快的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翁可音的道歉来得猝不及防，方尔乔被弄得更火了，可是她不能冲着翁可音发脾气。她看着翁可音良久，苦笑了一声，打开了车门锁。 翁可音下车之前说：「尔乔，谢谢你送我回来。」 方尔乔看着翁可音进入小区，消失不见。她生气地涨红了脸。道歉，感谢，这些话是她最不爱听的。她和翁可音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说这些。就算翁可音提出来的要求再无理，在她能力范围内，她都会尽力满足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邱林月大晚上被老闆叫出来，来到公司一看，只见方尔乔在办公室里抱着一瓶香槟酒喝得大醉。嘴里还哼哼唧唧说着什么，邱林月翻了个白眼，自家老闆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是需要人哄的。 「方总，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邱林月过来要拿走方尔乔手里的酒瓶子，被方尔乔挥手挡开。「林月，你说，你说可音她为什么和我疏远了？」 邱林月挑挑眉，这个名字，老闆这些天经常翘班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人吗？ 「你这个喝醉的样子谁都要疏远你。」邱林月抢过她的酒瓶子放到一旁，架起她下楼，把她塞上自己的车。 她刚要开车，就听方尔乔抓着椅背说：「我要去可音家，我要去她家！我不回自己家！」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 邱林月继续翻白眼。好吧，天大地大，醉鬼最大。她从方尔乔的包里翻出手机，抓着方尔乔的手解了锁，从通讯录里翻出翁可音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翁可音接了电话，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邱林月说明了方尔乔的情况，翁可音嘆了口气，让邱林月将人送到她家来。她发了定位到方尔乔的手机里。 邱林月把方尔乔送到翁可音的家里，「翁小姐，方总她闹得厉害，拜託你照顾她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联繫我。拜託了。」 送走了邱林月，翁可音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肯消停的方尔乔，过来摸着她的脸颊。手刚刚碰到方尔乔的脸，就被她一把抓住抱在怀里。 「可音，你为什么不懂我？」方尔乔嘟囔着。 翁可音俯下身子，看着方尔乔的脸颊，「我懂你。可是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尔乔，对不起，我没办法向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对待你。我不想被你讨厌，只能这样疏远你。」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抱得更紧。 翁可音起早就去了公墓，这一天下来也很疲惫了。既然方尔乔在这，她也干不了别的事，索性就躺在方尔乔身边，渐渐睡着了。 翁可音睡着后，方尔乔的眼睛渐渐睁开，眸色清明，哪里还有一分醉意？ 「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啊，我有的我都会给你。」方尔乔半撑起身子，看着翁可音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粉红色的薄唇微微抿着，上面有温润的水光，看着那般的诱人。 第36页 鬼使神差的，方尔乔低头在那小小的唇上亲了一口。只一口，她如遭雷击，瞬间呆住了。她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三连击。 方尔乔抬起头，伸手摸着自己的唇，一时间傻愣愣地没有了动作。她不是个傻子，或许对于感情方面略显迟钝，但是都到了这一步，她要是还不明白自己对翁可音的感情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她吃惊的是怎么好好的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自己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关键是她们两个都是女人，这要是让翁可音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还不立刻翻脸？ 想到这里，她泄气一般地重新躺下来，脑子里的思绪乱麻一样，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头。 翁可音睡到半夜有些冷了，她无意识地朝着身边的热源钻去。失眠的方尔乔看着主动钻进自己怀里的人，忍不住伸手抱住，她嘆了口气。翁可音睡得这么没有防备，显然是把自己当好朋友了，而自己呢？竟然……她很惭愧。 这一夜，翁可音睡得很不安稳，总在翻身。每次她一翻山，方尔乔就伸手拍拍她，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原本也不知道有用没用，结果翁可音竟然很吃这一套，每次方尔乔一拍她她就老实了。 清晨，翁可音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方尔乔盯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 「你怎么了？没睡觉？你不是喝醉了吗？什么时候醒的？」 方尔乔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干脆头一歪，装睡。 翁可音面对这么孩子气的动作，也不和她计较。「你好好睡一觉，我去买菜了。」 方尔乔一听买菜，刚要翻身坐起，被翁可音一记眼刀瞪回来，不敢乱动了。 房门开了又关，翁可音出门了。 方尔乔很想睡一觉养养精神。但是她一闭上眼就是昨晚她的那一个吻，还有……那激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4章 方尔乔胡思乱想着，一直到翁可音回来她也没睡着。结果人回来了，她好像放心了一般，翁可音做顿早饭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等到翁可音端着早饭出来，看见她睡得很沉，也没忍心叫醒她，留了一部分放在锅里温着，自己先把早饭吃了。 方尔乔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她醒来就看到翁可音正在收拾房间。「我好饿。」 翁可音回头，看她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那还不起来，本来给你温着早饭，这会儿也别吃了，直接吃午饭吧。」 方尔乔去卫生家洗漱了一下，出来就见翁可音已经做好饭菜端了上来。 「这么快？」 「饭是做好的。菜也都切好了，就等你起来进锅里炒一下就好，能用多少时间。」她端了一小碗鸡蛋羹放到方尔乔面前，「吃这个吧，有营养。」 方尔乔低头看着表面一层葱花和海米的鸡蛋羹，心里一片温暖。她们小时候物资还很贫乏，对于两人来说，一小碗鸡蛋羹就是最好的美味了。那时候方家比较困难，就是鸡蛋也不能随便吃。所以每次翁妈妈蒸鸡蛋羹的时候都会蒸两碗，叫上方尔乔一起过来吃。两个孩子一口一口吃着鸡蛋羹，幸福得不得了。 「你没吃。」方尔乔注意到翁可音的面前没有。 「我的早上就吃完了。你这个又热了一遍，快趁热吃吧。看看是不是和我妈做的味道一样？」 方尔乔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鸡蛋羹又热了一遍有一些老了，没有刚蒸出来的滑嫩，但是这种老式做法，有着童年的味道。 「一样的。我都二十多年没吃过这个味道了。我奶奶蒸出来的不是这个味。」方尔乔的鼻子有些酸。 「我妈妈查出肺癌的时候，手把手教了我这个。她说我和你都喜欢吃，将来她不在了，我可以做给自己吃，这是妈妈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可惜她走之后，我再也吃不出这种味道了。」 「可音……」方尔乔心疼地拉住她的手。 翁可音背过身去，擦了下自己的眼泪。再转回身的时候，她笑道：「好在你能尝出来。」 方尔乔也跟着笑了。她几口把鸡蛋羹吃了个干净，「真好吃。」 翁可音给她盛了一碗饭，夹了一块青笋到她的碗里，「不是饿了吗？多吃点。」 以一个朋友的眼光来看，方尔乔觉得翁可音就是贤妻良母的典型人设。家务活一把手，难道这个也会遗传？翁妈妈娘家兄妹八人，翁妈妈排行老六，上面五个全是哥哥，所以在娘家的时候，家里的活计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和翁爸爸结婚之后，更是家里家外一把手。那时候方尔乔记得每到休息日，翁妈妈就让翁爸爸带着翁可音出去玩，不要打扰她在家干活。 她看着翁可音把个小小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温馨，不得不佩服。别说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看自己家里就知道，这和穷富没有必然的关系。方尔乔再次肯定，这是遗传，这是天赋。 「想什么呢？再不吃凉了。」翁可音已经吃完，放下筷子到厨房洗碗刷锅去了。 方尔乔急忙把碗里的饭扒拉完，端了碗筷送到厨房。「哎，你这么能干，将来谁娶了你可是前世修来的服气了。」 第37页 翁可音笑着摇头。「我时常觉得你是做生意做傻了。现在择偶的标准不是这个了。」 「嗯？那是什么？」方尔乔对于翁可音这么了解行情有些不爽。 「看脸啊！颜值才是最主要的。嗯，还有身材。」翁可音把洗好的碗交给方尔乔，方尔乔放进沥水篮里。 「真的假的？脸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过的是日子，过的又不是一张脸。」她一边放碗一边吐槽。 翁可音看了她一眼，「所以说你不是男人。」她关了水龙头，朝着方尔乔勾勾手指。 方尔乔立刻凑过来，「有八卦！」 「之前阿姨的一个朋友给介绍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工资一千五，和我同岁，说想要找一个年轻漂亮的，有没有工作都无所谓。」 方尔乔眨眨眼睛，「然后呢？」 「哪还有什么然后！一听这话我就拒绝了。」翁可音觉得方尔乔这关注重点也够奇葩的。 「你怎么拒绝的？」方尔乔总觉得翁可音除了对她比较厉害之外，对其他人都很温柔的。真的会拒绝别人吗？ 「我就说我一不年轻，二不漂亮，让他另寻佳偶吧。」翁可音摊手，「就这样了。」 方尔乔这是才想起吐槽，「这都什么人啊？一千五确定是月工资？不是日薪？都穷成这样了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来？还有那个介绍人，能不能靠谱一点啊？这样的人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好不好？」 翁可音被她连珠炮一样的话逗乐了。「所以你知道目前的行情了吧。」 「也不会都这样吧？总会有人看中你的人品才华的。」方尔乔看着正在泡茶的翁可音，这些茶叶是她从公司拿来的，她对茶没什么研究，看包装还不错就拿来了。 「就算有吧，可我也不见得会看上人家啊。这种事，终究是很难对盘的。」她倒了一杯递给方尔乔，「要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还是一个人的。」 方尔乔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她放下茶杯，「你老实交代，交过多少男朋友？」 「这哪有数？」翁可音夸张地大叫。 「啊？」连数都没有，这是有多少？难怪对于婚恋市场门儿清。方尔乔郁闷，她莫名感觉自己的头上有一片青青草原。 看到方尔乔不说话，低头默默喝茶的委屈样子，翁可音的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方尔乔抬头无意间看到，立刻反应过来，「你骗我的对不对？看你笑得这么不怀好意！我就知道你是骗我！」 翁可音忍不住呛了茶，放下茶杯咳个不停。方尔乔帮她拍背。 「你确定你的公司还没被人骗走？怎么说什么你都信啊？」 「你的话我从来都是相信的啊！」方尔乔继续委屈。 「好了好了，不该骗你。我和你道歉。」翁可音大概在学校哄学生哄顺了手，哄方尔乔的声音不要太温柔。 「不要你道歉！」方尔乔傲娇，「你告诉我实话，你究竟有过几个男朋友？」 翁可音皱眉，「你很奇怪啊。」 「我就奇怪了。」方尔乔任性地掐腰。 「好了好了，告诉你实话，交过两个。」她看了眼张嘴还要继续问的方尔乔，也不等她开口，就直接说下去。「一个是部队的军官，你知道我喜欢稳定的。看着对方是个老实人，虽然比我大很多，但是军婚应该比较稳定吧。我不在乎他是不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婚姻。不过后来没成，他部队有任务，大约一个月我们都没见面，后来就这样断了。」那个人翁可音是真的想过结婚的，只是一个任务岔开了。 「那另一个呢？」方尔乔皱着眉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了俄、蓝移、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5章 「就是去年的事。也是个老实人。开始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过后来发现他太粘我了，我的所有业余时间都要拿来陪他，你说我怎么受得了？」 这话听得方尔乔额头上都冒汗了。自己好像也是这么粘着她的。 「就……就两个？」她用怀疑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翁可音瞟了她一眼，「某人最近好像也是这么粘着我的。」 「可音啊，我……我是不同的对不对？」方尔乔赔着笑脸。 没想到翁可音真的点头。「对，你是不同的。如果你是个男人，我早就不理你了。」 方尔乔呼出一口气，好险好险，性别救了自己。正庆幸着，她就看见翁可音身体前倾，靠近了自己。「你干嘛？」 「秘密是要交换的。」翁可音伸出手，「交出你的恋爱史。」 方尔乔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呢。「我比你简单，我就交往过一个男朋友。是我大学同学，不过不是一个系的。我们也是在一次迎新晚会上遇到的。后来他追我，我就同意了。那会儿大三吧，交往了半年就放假了。开学后我们都去实习了，一开始还有联繫，后来渐渐就淡了。」 「就这么一个？」这会轮到翁可音怀疑了。 「当然，后来我忙着打工，再后来我忙着创业，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谁还想着男人的事啊？再说生意场上遇到的男人我敢相信吗？」方尔乔说得理直气壮。 其实两人都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两人都觉得遇到的人都不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或者说，自己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第38页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当心中有了一个人，那么再好的人也都是过眼云烟。 两人窝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久久不说话。过了好久，翁可音才打破了沉默，「我们的话题怎么就扯到这上面来了？」 方尔乔往回捋了一下，「还不是你太贤惠了。我要是男人肯定会娶你当老婆。」 翁可音抬眸，这一眼，方尔乔觉得是看进自己心里的。 「可惜你不是个男人。」 听了这话，方尔乔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翁可音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去备课了。方尔乔无所事事，看到翁可音在工作又不好打扰她，于是拿了几张纸在画服装设计稿。 翁可音备完课，回过头就看到方尔乔笔下的设计稿，她虽然不懂，也能看出设计的服装非常漂亮。 「你画画好漂亮。」 方尔乔笑道：「基本功而已。」她没有停笔，继续画，直到完工。「你觉得怎么样？」 翁可音看了一会儿，这是一件女士上衣，十分简洁的设计，但是看着非常漂亮。「挺好看的，简洁不累赘，别的我也看不出来了。」 「你喜欢简洁的？」方尔乔把设计稿折了几折，放进自己的包里。 「对啊，太多装饰我觉得很累赘，简单一点方便。」 「懒人的想法。」 翁可音一扬下巴，「方才你还夸我贤惠呢。」 「我是觉得吧，你的生活里应该多一点精緻。」方尔乔看着公司里的女员工一个个都打扮得精緻漂亮，相比之下，翁可音活得真是简单。 翁可音皮笑肉不笑，「你觉得有什么用？日子是我过的。」 方尔乔也不纠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风格，这直接反应了每个人的性格特点。翁可音的性格特点就是实用主义，她从来不在乎一些外在的，或者说装饰性的。她在乎的应该是让自己得到愉快和满足。这样的人内心往往比较强大，所以才会不盲从别人的看法。 「可音，我们一会儿出去吃个饭，然后再……看场电影？」 翁可音想着也没什么事，点头同意了。 不过因为家里有饭，饭还是在家吃的。吃完饭两人也没开车，走路去了最近的一家影院。 「你喜欢看什么？」方尔乔看着手机里的片子，一一念给翁可音听。 「看个动画片吧。」 方尔乔的手上动作僵硬，手机差点掉地上。「你是不是看孩子时间长了，心智都退化到儿童时期了？」 「那你说看什么？」翁可音竟然不反驳她。 「我喜欢看特效好的。」两人最终选择了一部好莱坞大片。 方尔乔买的爆米花，还没开场就被翁可音吃了一半。看着不停往嘴里塞着爆米花的翁可音，方尔乔觉得有种仓鼠的既视感。她急忙摇摇头，把脑中这奇怪的联想摇晃出去。 「我再去买一份。」方尔乔觉得照这么个吃法，这一桶爆米花根本坚持不到电影散场。 「不用了。」这时候电影检票，翁可音拉着方尔乔过来站排，「开场我就不吃了。」 事实证明翁可音说的是实话。从电影开场，全程翁可音不吃东西，连水都不喝，规规矩矩看完了96分钟的电影。 结果电影散场的时候，方尔乔还举着半桶爆米花，她对于这些食品没兴趣。 「幸亏没再买一桶。不过你怎么回事啊？一开场就什么都不吃了。」 翁可音接过爆米花桶抱着，「我习惯了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不喝，免得去卫生间错过剧情。还有就是我眼神不好，如果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找座位很困难。」 方尔乔也发现翁可音的眼睛不大好，不是近视，就是单纯的眼睛不好。比如说会经常流眼泪，控制不住的那种，擦都擦不完，只能去洗脸。 「你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翁可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这会儿抱着个爆米花桶往回走。夜风有些凉了，翁可音抱紧了双臂。方尔乔见状伸手过来搭上她的肩膀。翁可音转头看着她，「你不冷啊？」 「我还好。」方尔乔又把手臂紧了紧。「你怕冷下次晚上出门的时候就多穿点。」 「没有你我晚上也不出门啊。」 「这么乖啊！」方尔乔觉得这习惯真好。 「不是跟你说了我眼睛不好嘛。」翁可音有轻微的夜盲症，晚上看东西更加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08000、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6章 「你说你总让我搬到你那去住，那我们算什么关系？室友？」翁可音抬头问。 方尔乔把一部分身体的重量靠在翁可音身上，结果压得翁可音一个趔趄。她只好重新站直。「你干嘛这么计较关系呢？我们是好朋友啊，这难道不够吗？」 「我觉得不够。」翁可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老实跟你说，我觉得除了夫妻，这理由都不大够。毕竟我可以养活自己，为什么要搬去和你一起住？」 「我……」方尔乔郁闷。「你明知道我们不是了。」 「所以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好吧？」翁可音又拿出哄孩子的语气。 「偏要提。」方尔乔赌气地嘀咕着。 第39页 「你说什么？」 方尔乔急忙摆手，「没什么。」 两人回到翁可音家里，时间不早，第二天还要各自上班，于是洗漱之后就躺在床上。 方尔乔躺床上也不老实，一会儿工夫已经翻了三十几次身。 翁可音忍不可忍地问：「你身上生虫子了？」 「躺着不舒服嘛。」 「怎么了？」翁可音以为她生病了，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也不热啊。 方尔乔的手搭过来，微一用力就让翁可音趴在了她的身上。 翁可音抬起头，看着她带笑的眼睛，「很好玩是吗？」 「你别生气呀。」方尔乔就势把人抱住，「你看，这样我就舒服多了。」 「这样啊，你等一下。」翁可音居然没发火，她回身拿了一个抱枕过来塞进方尔乔怀里，「这么愿意抱着东西睡觉，这个给你。」 方尔乔皱眉，她不要抱枕，她要抱着她的可音。 翁可音背过身去睡觉不理她，方尔乔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胆子直接把人抱过来，两人别扭着，倒也都睡着了。 第二天方尔乔醒来的时候，翁可音已经上班去了。 她发现除了最初的时候听见过翁可音的闹钟外，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听到过。估计是翁可音调了闹钟，怕吵醒她。 「明明这么贴心，就是嘴硬！」方尔乔有些头疼地想。 公司里一如既往的繁忙，因为一家旗舰店开业，定好了她去剪彩的。旗舰店就开在临近的城市，开车过去就可以。 「林月，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方尔乔不喜欢人多，所以她这辆车子里只有她和秘书邱林月。邱林月正在开车，听到老闆这句话差点没握住方向盘。 「方总，您这话……莫非恋爱了？」邱林月不用转头，方尔乔都看到她那一脸八卦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所以才问你嘛。你不是号称恋爱宝典吗？」方尔乔可知道这位秘书的本事，别看邱林月年纪不大，那真是阅尽千帆的恋爱老手。 「谁啊？」邱林月百忙之中转过头来给老闆看自己好奇的大眼睛。 「你别管！你就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行了。」 邱林月觉得老闆好小气。「多简单啊，就是你整天想着他，时刻想跟他在一起，看到什么东西就想买给他。只要跟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干，都觉得很甜很甜。」 方尔乔听完哭丧着一张脸，伸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一副「我没救了」的样子。 邱林月余光看了一下，「方总，您这什么表情？」 「我好想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方尔乔的声音里满是疲倦。 「那位翁小姐？」 「咳咳……」方尔乔吓得一口气吸岔了，咳嗽不停。 邱林月一看这情况，确定是自己猜对了。她眉眼笑眯眯，自家老闆也有这么一天，整天追着人家，又送礼又请吃饭的，她还以为老闆早就明白了心意展开进攻了呢，结果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你怎么回事？你……你怎么知道的？」方尔乔有点心虚。 「方总啊，从您遇到翁小姐那天开始您做了多少不合逻辑的事您自己知道吗？这要都不是喜欢，那我真怀疑您是生病了。」邱林月终于也能对老闆指手画脚了，人生巅峰啊！ 方尔乔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您就差直接写脑门上了。」 方尔乔对于自己喜欢翁可音并不意外，毕竟从小她就喜欢和翁可音在一起。可问题是翁可音是个女人，她也是，这才是问题的根源，也是麻烦的根源。 独自苦恼了半天，她突然反应过来，「林月，你怎么回事？你明知道她是女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邱林月按了下喇叭提醒前面的车，「都什么年代了？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不要孩子，方总，真爱才是最重要的。」 方尔乔再度陷入沉思，这个世界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吗？她怎么不知道？「你确定？」 「我不确定。您的心意得您自己确定。」前面进入高速服务区，邱林月停下车子，终于有时间面授机宜了。 「方总，您这样想，如果现在您周围的人都不接受您和翁小姐在一起，您会不会放弃呢？如果会，那我劝您尽早放弃。毕竟阻力绝对不会小。如果不会，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你们俩在一起，您也不会放弃，那么您再继续想其他的。我觉得这样比较稳妥一点。」她说完这番话下车去卫生间了。 方尔乔托着下巴想着，周围人肯定会反对的，自己父母首当其冲。那么自己会不会放弃呢？说实话她真不怕什么人反对或者不认可，从小到大她经历过太多挫折，早就一副铜筋铁骨。今天就算她的公司没了，她也能重新再创业，再拼出一个公司出来。 可是可音呢？随着自己越了解翁可音，越觉得她那种淡然是不正常的。她总是用处变不惊来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这种伪装出来的镇定很唬人，但是时间久了就能看出她远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坚强。她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器，看似坚硬，其实脆弱无比。 自己可以经受一切，可音可以吗？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可音喜欢自己吗？ 邱林月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老闆正在挠车窗玻璃。邱林月摇摇头，这是疯了。希望今天的剪彩能顺利糊弄过去。 第4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蓝移、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7章（内含入v公告） 「方总，作为过来人，我劝您别急着做决定。这条路不好走，就算您想好了，总还要为翁小姐考虑一下吧。」邱林月突然语重心长起来。 「过来人？」方尔乔敏锐地找到关键词。 邱林月嘴角抽了抽，「您想哪去了？我可是喜欢男人的啊。我交个男朋友家里一群七大姑八大姨都要指手画脚呢，就您这个选择，家里还不是一场颱风过境？」 方尔乔继续挠车窗玻璃。她一直不想去确认自己的心意，就是不想去面对这么艰难的境地。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您真信我啊？」邱林月觉得好神奇。自家老闆在生意场上不是一般的自信。怎么到了情场上就这么怂呢？ 方尔乔回头瞪着她，「你不是说你经验丰富吗？就当我取经了。」 邱林月开车上路，看着前面笔直的高速路，她笑了笑。「方总，这种事我怎么给您建议啊？成了还行，不成我不是惹火烧身吗？您这样好的老闆，我可不想换。」 方尔乔不说话，靠在椅背上，望着天上那几朵白云，怔怔地出神。 「方总，我给您个建议吧，别靠得太近，疏离一点，看看效果。如果您觉得可以，翁小姐也没有什么表示，就说明您这是一时脑热，冷静几天就好了。」 「如果不是呢？」方尔乔转头瞪着她。 「您先试试再说好吧？」邱林月一副「不要着急」的老成样子。 方尔乔不再说话了。她其实怕两人这个疏远下去，就和两人之前交过的男朋友一样最后不了了之了。之前她半个月不联繫翁可音，翁可音也没有主动联繫过自己。至少在她看来，翁可音并不是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的。 「您没有信心去试？」邱林月的确是过来人，准确地把握了方尔乔的心态。「越是这样您越要试一下啊！至少这样对彼此都没有伤害。」 「我知道了。」方尔乔不愿再听这些理论。既然要试就试试好了，也许真的就是自己一时脑热呢？之前分开了二十五年，也没见自己活不下去的样子。有时她甚至会想不起来翁可音的样子，仿佛那个人只是童年里的一个印象，又或者只是自己做的一个美梦。 剪彩回来，方尔乔就一头扎进了公司的工作中。公司刚刚开发了一条新的服装线，她本身也参与了新一季的服装设计。这段时间一直和设计部门的人在开会确定风格，面料等等事情。 人一旦忙起来就会忽略很多事。等到方尔乔终于有时间去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发现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天气渐渐转凉，f市地处北方，十月底已经需要穿上厚厚的衣服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无论是微信还是简讯，往前翻了好久，确定没有收到过翁可音的任何消息。她的心越来越凉。自己一个月没有出现，翁可音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 她苦笑，也许自己在翁可音的心里也只是童年的一个回忆而已。没有被拒绝，那不过是翁可音的修养罢了。她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换做其他朋友，翁可音也会像对待自己这般对待其他人的。 虽然心里已经失望了，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翁可音家。她没有把车子停在小区外面，而是停得稍远一点，就停在了芦苇蛋糕店的对面。 停好车子，她习惯性地透过落地玻璃门望向芦苇蛋糕店里面，里面有几个顾客在买蛋糕，并没有翁可音。 她看了眼时间，这时候翁可音还在上班。所以说自己来这里干嘛呢？她觉得自己的脑筋不够清楚。大概是这段时间开会开傻了吧。 芦苇刚刚从烤箱里端出刚出炉的蛋糕，就听到门口的风铃响了。 「欢迎光临！」她放下烤盘来到前面。一见是方尔乔，她笑道：「是你啊，来买蛋糕吗？坐。」 方尔乔闻到甜甜的蛋糕香气，「我就是闲来无事，想过来坐坐。」 芦苇上下看了她两眼，从柜檯后走出来，倒了两杯水放到一旁供人吃蛋糕的桌子上。 两人对面坐下，「最近没看到你来找可音。」 方尔乔笑得有些僵硬，「你怎么知道？可音跟你说的？」 芦苇笑得特别温柔。「因为你来的时候，她很少会来蛋糕店。」言下之意就是最近翁可音总来蛋糕店了。 方尔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她……经常来找你聊天？」 「也不算吧。她倒是总过来帮忙。你看这个蛋糕店只有我一个人在忙，顾客多了就忙不过来，所以她下班后经常会过来帮着卖卖蛋糕什么的。」芦苇看着玻璃窗外来往的行人，「她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的人。」 方尔乔看了她一眼，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一种很难让人讨厌的特质。就像这店里的香味一样，香香甜甜的，看着舒服。 「你和她是初中同学，她初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芦苇笑，「她没告诉过你？也是。她初中那会儿可厉害了，嗯……用个不太恰当的形容词，就是黑白通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今天的字数有点少啦，因为本文将于明天入v，入v之后就可以多更了。感谢一直以来大家的支持和关注，明天会有万字更新，谢谢大家啦~~~ 第41页 ☆、第28章（入v三章合一） 听了芦苇的话, 方尔乔吓得杯子都快掉了。「什么黑白通吃？」 芦苇看她被吓到的样子笑得开心。「想不到是不是？我们那是矿区的子弟中学, 学生基本都是矿区子弟, 好勇斗狠、打架斗殴什么都有。每天都有长得好看的女生放学后被男生堵在学校回不去家的。我们这一届学生还特别多，全年部十四个班, 我班六十三个学生，你说得多少人。」 这是说书吶。方尔乔想听重点, 又不好打断人家的话, 只能耐心听着。 「可音学习好，小升初就是标着号进来的。我们班班主任厉害，算是数一数二的好班。但是为了分班均衡, 塞进来不少打架斗殴很有名的学生。反正就是两极分化特别严重。开始老师想让可音当班长，可音居然没同意。后来让她当学习委员，她也不干。我就是那时候开始注意她的。到最后她就当了个小组长, 带着组员扫除什么的。」芦苇说得口干，赶紧喝了一口水。 方尔乔继续耐着性子听, 这么半天了, 还没说到重点。 「我们班不是有很多爱打架的学生嘛，他们连女生都欺负的。于是女生总要找老师要求调座位，可是班级就这么多人, 调不开呀。还有最爱打架的那些人总要有同桌的。」芦苇一脸「好为难呀好为难」的表情。 方尔乔原本四平八稳地听着, 听到这里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会让可音她……」 芦苇立刻点头。「对呀，就是让可音去和这群人同桌。那时候可音就是救火队长，谁在班级里特别挑刺, 可音立刻就和那人同桌。过段时间换了别人挑刺，可音立刻换上去，都不待半点犹豫的。」大概是这段经历给芦苇的印象太深，她现在说起来还有些兴奋。 「知道我为什么和可音这么好吗？」 方尔乔老实摇摇头。 「因为我也被人欺负啊。都是可音摆平的。嗯……现在有个词儿叫校园霸凌对吧？我们那会儿就这样，只是没有这个词儿而已。」 方尔乔一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努力脑补翁可音摆平一群小混混的样子，她实在脑补无能啊。「可音看着可不像这种人。」 「所以才神奇嘛！」芦苇颇有些找到知音的感觉。「她就是有本事让那些男生女生都欺负的同学老老实实的。我记得那会儿有个同学实在作得没边了，老师找他谈话，就问怎么样他才能不作。他直接说只要和可音同桌就可以。结果一节课都没耽误，老师就给调了座位。」 「然后他就老实了？」方尔乔不大相信。 「对啊，然后就老实了。」芦苇耸肩，「神奇吧？我跟你说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确实神奇。凭着方尔乔对于翁可音的认知，她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说最容易想到的就是男女生之间那朦朦胧胧的喜欢。可是没道理所有爱打架的学生都喜欢翁可音啊，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样的黑白通吃？」她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对呀。老师们都喜欢可音的。记得初二那年刚刚开了物理。期末考试题比较难，我们班学得不错的同学都只能考到八十多分。然后听说一班有个人考了一百分。那会儿我们各班都要比平均分、最高分的。尤其是我们九班一直和一班竞争，就争谁是最好的班。当时我们班都羡慕死一班了，物理第一肯定没跑了。那天晚上放学时还被一班的人嘲讽来着。结果第二天我们班公布物理成绩，可音也是一百分。你都不知道有多提气。」 方尔乔觉得这都是小孩子的意气。不过她也是从那时候长起来的，能够理解那种心情。集体荣誉感，那时候可是看得无比重要的。 「她上学的时候会不会活泼一点儿？我感觉她现在有点太沉稳了。」方尔乔觉得只要给芦苇时间，她能说上一天，赶紧转移了话题。 芦苇摇摇头。「从我认识可音的时候她就一直这样。会高兴，会伤心，也会生气，但都是淡淡的。有次班上男生和其他班的男生打架，动了刀子，她直接去伸手要那男生的刀子。当时那男生眼睛都红了，我们都吓死了，可她就是那么淡淡的，那男生最后还是把刀子给她了。」 这可把方尔乔吓了一跳。翁可音还有这么虎的时候吗？「后来呢？」 「后来打架的男生都被警察带走了。上课的时候一个一个被叫走的，到了放学都没回来。可音的同桌也被叫走了，我看她放学的时候特别淡定地把同桌的东西收拾好塞进他的书包，然后就回家了。」芦苇仿佛也很久没有回忆那时候的事了，说得眉飞色舞。 真是一个活泼的人啊！不聊开了还真看不出来。 「她……她有说过家里的事吗？」方尔乔一直想知道翁可音和后妈处得好不好。 「她不会说的。我们也不问。见过几次她爸爸来学校开家长会。从来没有见过她妈妈。不过有一次我见过她带着她弟弟玩，姐弟俩笑得那个开心哟！那种开心是我很少在可音脸上看到的。」芦苇说到这里再也不见之前的活泼。她站起身，去后面把放凉的蛋糕拿出来放到柜檯里。 「可音这些年不容易。我知道她家里一些事，她家里两个孩子，父母收入又少，她选择上师范学校就是为了省点学费。我没上过大学，不知道别人上大学每个月要多少生活费，听人说可音上了大学就没跟家里要过生活费了。」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着方尔乔，「方小姐，可音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你出现后可音开心了很多。她是个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她不喜欢有人出现了又消失。所以……如果你不会一直生活在她的世界里，最好就不要出现了。」 第42页 方尔乔没有说话，她看着认真起来的芦苇。良久才开口：「这就是你在这里开蛋糕店的原因？」 芦苇十分坦然地笑了。「随你怎么认为吧。我知道的大概都告诉你了，希望对你有帮助。」 「谢谢。」方尔乔当然不好意思空手走。她想着买两块蛋糕带走。 正在挑选着，芦苇已经拿了两块蛋糕出来装好。「可音喜欢吃这一款的。」 方尔乔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芦苇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朋友还是情敌？ 从蛋糕店里出来，方尔乔看看时间，翁可音应该已经下班了。她把车子往前开了一点，确保能看到小区门口。 四点半，翁可音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她穿着厚厚的毛呢大衣，手里提着一袋子菜和水果，手上居然带着手套。方尔乔低头看看自己的风衣，顿时觉得和翁可音生活在两个季节里。 翁可音走到单元门，就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方尔乔刚好追到自己身后。她错愕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难道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没来吗？」方尔乔看她打开单元门，伸手帮她撑住，两人一同进入。 「工作忙吧。我知道的。」翁可音按了电梯。 「你都没打个电话关心我一下。」方尔乔故作委屈地说。 翁可音伸手摸摸她的脸，「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做这种表情。乖啊，不要闹。」毛线手套贴在脸上，有些扎扎的。 「喂！你又哄孩子呢！」方尔乔不满，她抓着翁可音的手。 这时电梯停了。两人出了电梯，开门。翁可音进门后换鞋、摘手套，换衣服，方尔乔都没找到机会开口继续委屈。 「在这吃饭吗？」换了厚厚的珊瑚绒睡衣的翁可音从厨房探出个头问。 「吃啊。哦，我买了蛋糕。」她赶紧把手里的蛋糕给翁可音看。 翁可音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到厨房做饭去了。 方尔乔也钻进厨房，不过她只能打打下手，递个盘子碗碟什么的。 「小苇说我什么了？」手上炒菜，翁可音头也不抬地问。 「她说你初中时黑白通吃。」 翁可音笑，「你别听她瞎说。黑白通吃又不是什么好词儿。」 方尔乔凑近了问：「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让那些爱打架的男生老实的？」 翁可音抬头看着她，缓缓吐出四个字：「一身正气。」 方尔乔眨了两下眼睛。「你唬我也找个像一点的理由，当我是傻子呢！」她气鼓鼓的，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贬低。 「这么扯的理由我能说出来，当然因为是真的了。」翁可音盛了菜装盘。「你看，很多人都好奇这个原因，我说了你们又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真的？」方尔乔决定抛弃智商。 「真的。」翁可音点点头，一脸肯定。 「那真是见了鬼了。」还有比这更扯的理由吗？ 「我那时学习好，他们当然不敢惹我。不管我说什么，老师一定信我，吃亏的一定是他们。还有我的作业随他们抄，那会儿每当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我的作业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反正收到最后总能找出来的。还有一些小的事情都是我帮他们瞒着，他们有那么多人可以欺负，为什么要来惹我呢？」翁可音解释了一下，方尔乔觉得可信多了。 「我听说人家打架动了刀子，你都敢去抢。」方尔乔再次打量翁可音这瘦弱的身子骨，觉得这话是不是芦苇有些夸大了。 翁可音有又一道菜出锅，开始做汤。「你就听小苇瞎说吧。真当我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呢。拿刀子的那人是我第一个摆平的男同学。他很照顾我，曾放话全校不许动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闯出大祸。我当然是确定他不会攻击我才去要刀的。别人再重要，也没有我自己的安全重要，这点我是拎得清的。」 话说开了确实没有多么神奇了。方尔乔看着她在雾气中一时模糊，一时清晰的脸，「可音，从小到大，你有没有被欺负过？」 翁可音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一下，味道似乎比较满意，她关了火，拿了一个大汤碗开始盛汤。 「当然有啊，你知道的，小时候被院子里的玲玲打过。」她示意方尔乔把汤碗端出去。 「可是大鹏不是马上替你打回去了吗？」方尔乔手里垫着毛巾，小心端着汤碗出去了。 翁可音盛了两碗饭出来。「他打回去我也被欺负了啊。」 好吧，这么说也没错。「之后呢？」 「你说上学之后？」见方尔乔点头，翁可音摇头，「我都上学了，谁还敢欺负我？」 联繫到翁可音之前讲的事，方尔乔逐渐明白，这大概就是学渣对于学霸的敬畏之心。 翁可音拿小碗盛了汤放到方尔乔面前。「了解我的过去对你有什么用处呢？每个人不都是这么长大的吗？有苦有甜。你的学生时代不也是这样？」 「我其实还好。我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方尔乔没有被人欺负过，也没有欺负过别人。班级里学习好的那一拨人里没有她，学习差的也没有她。她就是那种最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人。 「可是你现在是成功人士了。其实学习好不好这种事得看具体情况。有些人适合学习，有些人适合其他的，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没必要一概而论。就像我班的学生，才二年级已经能够看出来一些端倪。有的孩子成绩不好，但是已经很努力很认真了，我觉得这就可以了，没必要再继续逼着孩子，不如发掘一下其他的才能。有的孩子学习不好是因为根本不学，这样的就要给些压力了。」 第43页 「你的学生一定很喜欢你。」方尔乔觉得翁可音这样的才算是识人的老师。 翁可音笑得无奈。「学生喜欢，但是学校不喜欢。因为我班的成绩永远不是最好的。」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完全是老朋友的感觉。仿佛分开的那一个月根本不存在一般，谁都没提。不过这次方尔乔没有住下来，她帮着翁可音洗了碗就回家了。 翁可音的手摸着自己的教材，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晚上八点，芦苇正在盘点剩下的蛋糕。还有一个小时打烊，再卖不出去她可要送去给翁可音吃了。 门铃一响，她刚要说「欢迎光临」，就听见翁可音的声音。「你干嘛跟尔乔说了那么多我的事？」 「你这是来兴师问罪了？」芦苇在柜檯上摆出打五折的牌子后，靠在柜檯上问：「她问你去了？」 「小苇，她对我的过去是很感兴趣，但是你没有必要特意告诉她，每个人都有过去，我没有问过她的，我不想告诉她我的。」 芦苇拿着夹子想了想，「你对她很特别？你从来都不介意别人谈起你过去的事，为什么只有她不行？」 「因为她会心疼。」翁可音的声音很低，低到芦苇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翁可音站直了身体，「因为她会可怜我，可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可怜。」 芦苇放下夹子走出柜檯。「你等的那个人就是她吧？」 翁可音的目光有些游移。芦苇拿起喷壶给窗台上的绿萝喷了一点水。「那个一直深埋在你心里的人，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心意视而不见，难道不是为了她？」 翁可音不知道怎么话题就变得这么尴尬了。「小苇……」 芦苇背对着她举起手，「可音，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做得一切从来没有后悔过。你要稳定的关系，我就给你一份稳定的关系，哪怕一辈子都是朋友，同学也没关系。」她回身，微笑着说：「只要你幸福。」 翁可音低着头，她和芦苇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芦苇的学习不好，经常拉着她给自己讲题。很多题她讲了多次芦苇都不明白，她真是气得要大叫了，芦苇还拍拍她，让她消消火，然后笑着要求她再讲一遍。毕业后芦苇经常和人吹嘘，说能把翁可音气得大叫的人，只有她自己了。 之后几年，两人各自忙于学业，没有太多的联繫。毕业后翁可音被分配到实验二校，在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遇到了芦苇。芦苇说帮她堂姐过来给她小外甥开家长会的。 再度重逢两人自然高兴。翁可音请芦苇到家里做客，一个月后，她发现了芦苇在她家小区附近开了一家蛋糕店。当时只道是凑巧。后来芦苇和她说开了，就是喜欢她，就是想陪着她。她觉得荒唐，两个女人啊，怎么会有爱情？ 她没有疏远芦苇，两人还是好朋友。可芦苇也很清楚，翁可音的心里有一个人，那人不是自己。这么多年，她看过很多次翁可音出去相亲，几乎都是见一面就吹的那种。而且还都是男方提出拒绝的。她不信翁可音这么差，问了原因。翁可音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一个满嘴教育学的女人交往的。换句话说，翁可音是故意让那些男人看不上自己的。因为这样家人或者介绍人就不会劝说她，或者指责她眼光高了。 翁可音貌似老实的外表下，一直都有一些小狡猾。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小气也好，她对于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直守护得死死的。芦苇不觉得翁可音可怜，不管处境多么困难，她是看着翁可音一步步自己挣扎出来，把日子越过越好的。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怜悯，而应该真心佩服。芦苇没有过多的奢望，她只希望翁可音能够幸福，哪怕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小苇，像你这么好的人，我这辈子恐怕都很难遇到了。」翁可音说得认真。 芦苇却扁起嘴，「我这是要被发好人卡了吗？不要啊！我不要好人卡，给我一张好友卡也行啊！」她拽住翁可音的胳膊摇啊摇。 「好了，别闹。总之以后尔乔如果过来，你不要和她说太多。她……应该不会在我这里留太久的。」 芦苇抬头，把翁可音拉过来坐下。「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看她那个样子，是真心在乎你的。」 「你就当我闹别扭吧。」翁可音的手指绞着衣襟。 「好羡慕啊，我也想你对我这么闹别扭。」芦苇实名羡慕。除了上学那会儿因为讲题被气得大叫之外，翁可音对她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方尔乔回到家里，坐在浴缸里想了好久，可音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那种好脾气可不是真实的翁可音。难道是年纪大了转性了？本来这一趟是为了去确定一下心意的，结果就去蹭了一顿饭，完了什么都没弄清楚。她嘆了口气，自己在感情上还真是优柔寡断得可以。 翁可音依旧每天照常上班，仿佛方尔乔出现不出现都不会影响她的生活。这段时间，方尔乔出现的次数明显减少，有时候一周都不出现一次，她完全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方尔乔要来吃饭睡觉都随意，不来她也不问。 这样的态度弄得方尔乔郁闷起来。自己就这么没有地位吗？感觉和空气差不多了。 她只好又去咨询「恋爱专家」邱林月。邱林月听她说了目前的情况，十分同情她道：「方总，你要是真想弄清楚对方的心意，直接表白吧。」 第44页 「啊？那万一她不同意我们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那样你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照你目前这种折腾法，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说实话，翁小姐到现在还能这么温柔的对你，真是好脾气。」邱林月再度怀疑老闆的情商有问题。可是看她平时在外面谈生意也没什么问题啊！ 「你让我再想想。」一到表白她就怂。 「您想吧，就怕等您想好了，人都跑了。」邱林月浇凉水。 这话方尔乔可就不当回事了。翁可音是老师，那是铁饭碗，能往哪跑？ 翁可音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串简易的风铃。现在天气冷了，她不大开窗户，这串风铃已经很久都没响了。 方尔乔这段时间除了时不时去骚扰一下翁可音外，就是在忙工作。邱林月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工作这么集中的处理。 「我要休假。」 「快要放寒假了哈？」邱林月心领神会。 方尔乔得意。一段浪漫的旅行，每天耳鬓厮磨，还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邱林月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老闆，摇了摇头。这人在恋爱中就是个傻子，没救的那种。 元旦方尔乔要陪着家人过，她问了翁可音，如果翁可音不回翁爸爸那边的话干脆也来她家算了。方妈妈都提了好几次让翁可音过来做客了。结果翁可音说她要和父母一起过。方尔乔只好作罢。 元旦的节庆气氛并不算浓，但是也有重视的人家挂起了红灯笼。翁可音趴在窗台上数着外面的红灯笼，属到最后眼睛都花了。她躺在床上，拿过自己的日记本，开始写今天的日记。过节的时候她是不会回家的。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去。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待着反而是最平静的。 元旦之后就是考试，批卷。无论怎么忙，只要没有学生，总要比平时轻松很多。 王丹梅英语捲纸批得快，现在已经开始四处熘达了。她女儿楠楠跟在后面。翁可音也已经批完捲纸，送到教务处，等着主任审查。这会儿没事，看见楠楠她一伸手，楠楠立刻扑到她怀里。 王丹梅找了把椅子坐下，「跟你翁姨玩吧，别整天缠着我。」 「行啊。」楠楠高兴地从兜里拿出一把巧克力放到翁可音的办公桌上。 「楠楠对我真好。」翁可音一张嘴，立刻被楠楠送了一颗巧克力进嘴，那个甜啊！ 「我说她刚才在我那揣什么呢？感情都是给你的巧克力。」王丹梅故作嫉妒地逗着女儿，「就跟你翁姨好啊？」 「对啊。」楠楠黏在翁可音怀里不出来。 「哎，你那申请有信没？」王丹梅看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问道。 「没信。怎么也得开学才有消息吧。」她笑着问，「你也应该报名的。」 「我报名干什么？怎么去？还有她和她爹呢。」王丹梅想了想嘆口气，「你要是真走了我可怎么办啊？我就一电脑白痴，以后课件谁给我做啊？楠楠也捨不得你。」 楠楠显然还不知道什么事，只是抱着翁可音不撒手。 「反正就算能去也只是两年，两年之后我就回来了。」翁可音说得轻松。「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呢。」 「有啥不能去的？英语，你专业，语文，你现在教着，这个事就你最适合了。」因为适合她才发愁啊，自己的好闺蜜，她不想这么就走了啊。 翁可音笑了笑没说话。她当然也有自己的牵挂。 方尔乔又来蹭饭了。她买了很多食材拿上来，打开门才发现翁可音并不在家。她放下食材看了眼手錶，已经下班了啊，怎么人还没回来？ 刚想掏出手机给翁可音打个电话问问，她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那是翁可音用来写字的桌子。上面有一摞书，在书的最上面放着两张a4纸列印的材料。她过去拿起来，是公派出国对外汉语教学的申请表。里面的内容全都填好了，就是翁可音。 她拿着申请表都不知道心里是生气还是害怕。之前自己最放心的就是翁可音工作的稳定性，没想到最先出问题的就是这个。在职的小学老师也能公派出国任教的吗？一般不都是大学老师吗？她对教育系统到底是多么不了解？ 「你来了。」翁可音开门看到她，也没多说什么。换了鞋进来，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申请表，又看了看她的脸色，翁可音笑道：「只是个申请表而已，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批准。」 「你要走吗？」方尔乔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睛都红了。 「如果能获得批准的话，我希望出去看看。」她伸手拿过那两张纸放在桌子上。「我去做饭。」 她刚回身突然被一股大力拉过去，而后就落到了方尔乔的怀里。 「你别走好不好？可音，你不要走！」方尔乔过于激动，把人抱得死紧。 翁可音皱着眉，身上被箍得很疼，她却没有任何要方尔乔松手的意思。难得这人会这么用力地抱着自己，而不是犹犹豫豫，裹足不前。 好半天，方尔乔才渐渐冷静下来，她不再那么用力，却也不许翁可音离开自己的怀抱。「为什么要走呢？」 「我说了，想出去看一看。」翁可音回头，看到方尔乔小狗一样澄澈的目光里有着点点微光。 她伸手摸着方尔乔的脸，「尔乔，这个公派出国为期两年，之后我会回来的。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忘了我。」 第45页 方尔乔抓住她的手，「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翁可音笑得更加温柔，可是问出来的话却透着疏离。「你凭什么不让我走呢？」 「难道……难道你捨得你爸吗？难道就没人值得你留下来吗？」她依旧怂。 「我和我爸说过了，他很支持我。至于其他人，除了割捨不了的血脉亲情，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人值得我留下来。」翁可音抽回自己的手，想挣脱方尔乔的怀抱，却被抱得更紧。 「我呢？我也不值得吗？」方尔乔害怕地抱紧了翁可音，她总觉得这一刻放开了，翁可音就真的离开了她一样。 「你乖啊，我会珍惜你这个朋友的。」翁可音哄孩子一样哄着她，眼底的光却越来越冷。 「可音……」方尔乔看到了翁可音的眼神，她心里越来越害怕。她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她知道，翁可音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友好的。 「我喜欢你！」方尔乔说出这四个字，心如擂鼓。 翁可音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不轻不重地说：「我也喜欢你呀。」 看着又要走的翁可音，方尔乔的手更加用力。「不是你的那种喜欢，是爱，我爱你！你懂吗？」方尔乔感觉氧气都离自己而去了，她发现这句话真的太难说了。她现在在赌，赌那一半的可能性。 翁可音终于收了笑容，她看着方尔乔，目光里满是悲凉。「你说的是真的？」 方尔乔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 「你爱我多久了？」 「从我再次遇到你的时候，我想我就爱上你了。」 翁可音深吸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方尔乔几乎立刻脱口而出。「我怕你不接受我。毕竟我们两个都是女人。我怕你生起气来，我们连现在这种关系都维持不了。」最难出口的话说出来后，方尔乔的思路清晰多了，说话也利索了。 「你现在又不怕了？」 方尔乔答得很快。「和让你出国相比，我情愿赌一下。可音，小时候你搬家走了，我以为不过就是离开一下而已，将来还会再见面，可是这一等就是二十五年。这次你还要离开，说的是两年，可谁知道呢？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不敢放你走，我怕你这一走又是下一个二十五年。」 翁可音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却擦都不擦。「我要你一句真话就这么难吗？你以为随便什么人就能在我这吃在我这住？什么人都可以拿到我家钥匙吗？你一直都知道结果的，可是你不敢说出来，因为你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你知道同性相恋千难万难，你怕我无法承担这样的困难对不对？你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为自己负责的？说到底，你其实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她擦了把越流越凶的泪水，「你回去吧，等你想清楚了再过来。」 「可音……」方尔乔还想再解释。 「你懂我要的是什么，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能不能给我。」她挣脱了方尔乔的怀抱。「我知道一味要你给我保证这不公平，所以你可以拒绝。」 方尔乔不想走，但是今天闹成这样，显然留下来更不好收场。而且翁可音说中了她的心思，她需要时间冷静地想一想，不是去想到底要不要和翁可音在一起，而是想怎么在一起。 芦苇听见门铃响，抬头就看见眼睛红红的方尔乔进来。「你这是怎么了？和可音吵架了？」 方尔乔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如果你有空，可不可以去陪陪可音？她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她还没吃晚饭。」方尔乔说着拿出钱包，刚要拿钱被芦苇按住。 「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开门做生意的。就当我买你店里余下的蛋糕，让你提前打烊吧。」方尔乔不想因为她们两个人的事影响人家的生意。 「钱就算了。我会找人帮我看店的。不过……」芦苇满脸促狭，「你就不怕我趁虚而入？」 方尔乔轻哼了一声。「我出现之前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把人追到手，可见她心里只是把你当同学而已。」 方尔乔走后，芦苇摸着下巴，「这人明明很聪明啊，怎么遇到可音就变傻了？」 芦苇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小表弟帮忙看店，她去找翁可音了。叫开门就看见翁可音皱着眉正在倒水。她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药瓶。 「你又吃止痛药！」虽然不贊同，她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翁可音只要哭过就会心脏疼加头疼，不吃止痛药熬不住的。这是芦苇这几年才了解到的。 「总要让自己好过一点对吧？我又没有自虐倾向。」翁可音抹干了眼泪，吃了止痛药，窝在沙发上裹着一条毯子。 「还没吃饭对吧？」芦苇把带来的蛋糕放在茶几上，打开包装，把叉子塞到她手里，「吃饱了好去睡觉。别胡思乱想。」 「小苇，你说我是不是太伤人了？她明明对我那么好，我却还是不满足。」翁可音听话地边吃蛋糕边问。 「你伤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凡是接近你的人，对你好的人都要被你伤一遍。这些年你就像个刺猬一样，把那些想要追求你的人一个个都扎跑了。你现在才来反省是不是晚了一点？」芦苇虽然是来劝人的，这话可说得丝毫不客气。 翁可音抬头，红肿的眼睛眯了眯，「你的嘴皮子好像变得厉害了。」 「还不是和你练的。」芦苇伸手把毯子往上提了提，给她盖得更严实一些。「可音啊，你既然喜欢她，何必和她弄得这么不愉快呢？」 第46页 翁可音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伤人伤惯了吧。」 就这话，芦苇听了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她看到那份公派出国申请表，大概猜出了原因。「你真的想走？」 翁可音半天没说话。 「捨不得她吧？」芦苇苦笑了一下。自己大概没本事把蛋糕店开到国外去。 「小苇，我前半生过得太不容易了，所以后半生我想对自己好一点。说到底，我不想再因为迁就别人而委屈了自己。哪怕要一个人过完一辈子也没什么。」翁可音的声音轻而缓慢，在房间里回荡着。 「你从来不说你家里的事，可是我能猜出来。你那后妈怎么可能对你好？我知道你忍过来不容易，但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要找一个人来照顾你。」芦苇觉得这么多年翁可音不愿意结婚，甚至不愿意碰触爱情，除了方尔乔的原因之外，也是家庭给她留下了阴影。 「我一个人习惯了。只是你……」 「哎哎！你别劝我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清醒的，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选择。我现在开着蛋糕店过得很快乐。你不要打扰我的快乐。」 翁可音笑了笑，「每次都是一样的一番话，也不换个花样。」 她吃了半块蛋糕，止痛药里有镇静安神的作用，她很快就困了。芦苇看着她睡着了才悄悄关门离开。 回到店里，打发走了小表弟，她坐在柜檯后看着剩下的几块蛋糕发呆。翁可音的性格特别别扭。和她最好的关系就是最基本的关系，千万别深交，否则就会见识她的别扭。 尤其是不要和她谈感情，否则就是扎你没商量。「你到底在怕什么呢？」认识这么多年，芦苇就是搞不懂翁可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接受一份感情就那么难吗？试试总可以吧？ 方妈妈惊讶地看着回来吃饭的女儿，「尔乔，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看看，也没做什么菜。」 「妈，我又不是客人，还要额外做什么菜啊？」方尔乔去洗了手就过来吃饭了。 方爸爸夹了一块肉到方尔乔的碗里，没说话，但是疼爱之情尽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一陆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29章 一家人吃完饭, 方尔乔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方妈妈站在一旁问：「尔乔,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回家吃饭了？」 「想你们了就回来了呗。」方尔乔低头洗着碗, 「妈，爸爸当初和你表白的时候, 你是什么心情？」 方妈妈老脸一红。「哎哟，你这孩子, 都年纪一大把的人了, 被你问这么尴尬的问题！」 「我是你女儿，又不是外人，说说呗。」 方妈妈回忆了一下, 「我们那时候多保守啊，就是人家给介绍了，互相觉得还不错就见面了, 看着也好，就一起处处呗。」方妈妈看了眼厨房门, 确认是关着的, 她压低了声音说：「别看你爸犯了错误，可他是个好人。在家里有一点细粮都留给我和你奶奶，他每天都是吃苞米面。」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呢？当爸说要和你结婚的时候你什么心情？」 「就是高兴呗, 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了依靠，还能有什么心情？」方妈妈摸着自己的脸，热的。 方尔乔也压低了声音，「可是后来爸爸出事了, 你一个人离开我们出去打工的时候，有没有恨过爸爸？」 「恨是没有，怨倒是怨过。可是怨过之后还是要等着他回来。他当初签了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就说让我再走一步，不要等他了。我也想过，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等他。我想这辈子我大概遇不到像你爸这样的男人了。他做错了事，就该进去。无论多少年，我都等着他出来就是了。」方妈妈笑了笑，「好在咱们苦尽甘来了。」 方尔乔点点头，「是啊，苦尽甘来了。」她妈这反应才是正常的反应。自己和可音表白，而且可音也是喜欢自己的，这不是应该高兴，然后就答应两人在一起吗？怎么可音的反应这么奇怪？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方妈妈突然眼前一亮，「有人对你表白了？」 「没有。」方尔乔想到这件事就闹心。「我累了，回房间了。」 「哎！」方妈妈看着上楼去的女儿，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了？」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方爸爸问。 「她问我当年你对我表白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我觉得这就是有人对她表白了，结果我这么一问，她就跑上楼了。我看着也不像是害羞的样子。」 「害羞？」方爸爸笑道：「咱家尔乔啥时候害羞过了？你就别管了，年轻人的事，咱们都不懂了。尔乔是个好孩子，感情的事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你说得轻巧，那是我女儿，我能不管吗？」方妈妈想着就要上楼去，被方爸爸拉住。 「给孩子一点空间，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逼得太紧她以后不回来了怎么办？」方爸爸开得极开。他自问不是一个好父亲，好在女儿不恨自己，他现在在努力弥补。 方尔乔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她很少回来住，看着都有些陌生。她想起翁可音说的话，确实啊，自己吃住在翁可音家，还拿着人家的钥匙，什么朋友能这样啊？自己怎么能看不懂这么明显的暗示呢？还是说真的在自己心里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不想去承担同性相恋带来的压力，还用不想可音受到为难的幌子？ 第47页 确实啊，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喜欢和可音在一起，就只想在一起，不去想在一起之后要面临的问题，难怪可音那么失望。可音是看得太清楚，刚好遇到自己这个糊涂的。 第二天翁可音上班直接去教务处领回审查完毕的捲纸，回来和同年组的语文老师开始核分。因为成绩都不错，所以核分特别快。核分完毕，拆卷，按照班级把捲纸分开。 之后几名老师拿着自己班的捲纸一起坐到翁可音的电脑旁边。翁可音把分数按班级输入excel表格里，做了个简单的函数表，总分，平均分全都出来了。五个班级，翁可音的一班排在第一，不过只比第二的高了一点点。 「可音你班今年考得真好。」几位老师开始客套。 翁可音笑着说：「还不就是那样？最高分可不在我们班。」 「其实咱们都差不多，平均分上下差不了一分。」 「没错没错。今年考得都不错。」 老师们议论完毕，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桌。翁可音填完成绩统计单让年部组长签字后送去了教务处。 按照学校的工作安排，今天就是统计成绩，上交质量分析。大家上午都交齐了，所以学校决定下午休息。 翁可音领着楠楠，和王丹梅一起出来坐车。 「我看你今天没什么精神啊。」王丹梅问，「是不是生病了？最近两天越来越冷了。」 「没事。有点没睡好，正好回去睡一觉。」 回到家，她洗了个热水澡，吹干了头发，刚刚躺下，就听见门响。不用问就知道谁来了，她坐起身，就看到方尔乔又拿着大堆小堆的东西进来了，还带进来一股寒气。 她瑟缩着裹紧了被子。方尔乔没想到她在家，看到她的样子立刻在门边脱了大衣。「你怎么没上班？不舒服吗？」 「上了，现在是下班时间。」翁可音裹着被子都觉得冷。明明地热不错，温度计上有22度呢。 「啊？」方尔乔看了眼时间，「下午休息啊。」 「对。」 方尔乔脱了大衣，把拎来的东西都拎到厨房，一些东西塞进冰箱里，动作熟练得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你又带什么来了？」翁可音看她忙活不停。 「我刚刚去超市买了点吃的，还有一些营养品，给你补补。」方尔乔终于忙活完，过来坐在床边，「你要睡觉？」 「嗯。困。」翁可音说着就想躺下，被方尔乔一把挡住，她直接倒在方尔乔的胳膊上。 「可音，我想和你谈谈。」 翁可音只好重新坐起来，心底瞭然，嘴上却还是问：「谈什么？」 「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我知道之前是我脑子不清醒，我很怂，我以为是因为我怕伤害你，但是我昨晚上想了一夜，不是那样的，是我自己没有下定决心。我总想给自己留退路，可是爱情就该一往无前，既然我没想过和别人在一起，要退路干什么呢？你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可是我喜欢的不是小时候的你，是现在的你。我知道你有很多过往不愿意提及，也有很多秘密不愿意和我分享，这都没关系，只要以后的日子我们能快乐地在一起生活就好了。至于未来要面对的风风雨雨，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挡在你前面的。」方尔乔想了一夜，这段话她反覆在心里想了好多遍，为了怕自己怂，她干脆一口气全都说出来，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翁可音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 「可……可音？」翁可音这种反应，方尔乔心里更加没底了。 翁可音突然笑了笑，柔柔的。「你想清楚了就好。我不会拒绝你的。」她似乎脱力一般靠在床头上，天知道刚才她听到这段话之前有多紧张。 啊？就这样？方尔乔有些懵。她看到翁可音又要躺下睡觉的样子，急忙凑过来，「你很累的样子，我陪你睡好不好？」关系挑明了，方尔乔觉得自己一直想抱着翁可音睡觉的目的应该达成了。 翁可音没说话，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没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方尔乔的脸皮陡然增厚。她换了睡衣钻进被子里，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翁可音翻了个身，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一点的位置，不再动了。方尔乔刚美了没一分钟，就发现翁可音的手脚都是冷的，难怪可音一直觉得冷。 她握紧了翁可音的手，让方尔乔把脚踩在她的腿上。翁可音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在她怀里笑得浑身乱颤。 「我这是对你好。」方尔乔认真解释着。 「别说话，睡觉。」翁可音觉得方尔乔的怀里暖和多了，又往里面钻了钻。 她的可音果然比抱枕舒服多了，软软的，手感一流好。 两人昨夜都没睡好，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翁可音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内一片漆黑，窗外有别家的灯光透进来，勉强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她动了一下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吗？ 「你醒了？」方尔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醒，应该是早就醒了。 「你早就醒了？」翁可音伸手打开檯灯。突然的亮光让她低头埋进方尔乔怀里躲避着光线。 「喂，你吃我豆腐啊！」方尔乔伸手帮她挡着光线。 第48页 翁可音这才注意到自己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了。「对不起。」她急忙离开那个敏感的部位。 「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不介意你吃我豆腐啊。」方尔乔大方地说。 翁可音皱着眉看着她，有一种理解无能的感觉。 方尔乔见她适应了光线，收回的手直接撑在翁可音的枕边，「我们都在一起了嘛，互相吃个豆腐很正常。你说对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还一本正经地要说出什么道理来。男欢女爱本是寻常，翁可音喜欢身边这个女人，当然也想有更亲近的接触。不过这一番强行解释是什么鬼？ 「我说错了吗？喂，你什么表情？」方尔乔有些挫败。她可记得那一晚自己暗戳戳的那个吻，正想着再品尝一下呢。为了这么个小目的，自己硬凹出这个道理容易吗？ 「没，你说得没错。」翁可音觉得这时候的方尔乔好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一陆投的地雷，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手榴弹，爱你们~~~~ ☆、第30章 方尔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看着翁可音微抿的薄唇, 觉得亲一口应该不会被打吧？ 翁可音见方尔乔盯着自己的唇一脸怂样, 无奈地微微抬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方尔乔瞪大了眼睛, 「吶，这可是你先动嘴的。」说着她不再含糊, 低头吻上了那渴望已久的薄唇。 翁可音的唇也有着微微的凉意, 却是软软的。方尔乔心跳得快从嘴里蹦出去了。她的手抓住翁可音的手固定在枕边，不断加深了这个吻。 翁可音极度配合，任由方尔乔的舌头撬开她的齿关, 长驱直入。安静的室内只能听见两人之间的轻微的声音，带着让人脸红的气息，让房间里都是粉红泡泡。 好不容易结束这一吻的两人微微分开, 方尔乔问：「我是不是一个傻瓜？竟然迟钝了这么久。」 翁可音笑得有些狡猾，「还不算晚。」她不算美女, 只是中等相貌, 但是在檯灯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在方尔乔的眼中，竟是那般妩媚动人。 「再亲一下好不好？」方尔乔说完也不待翁可音反应, 低头再度吻上, 仿佛永远都吻不够一般。 翁可音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方尔乔紧紧地压着，动弹不得。灼人的气息充斥在自己的口鼻间，那是另一个人的气息，她却完全不排斥。 当两人再度分开时都气喘吁吁颇为狼狈。看到方尔乔又凑过来, 翁可音可不干了。「你不饿吗？」 这么一提醒方尔乔才觉得好饿。她们俩午饭就没吃。现在吃晚饭都有些晚了。 翁可音下床去厨房准备做饭。还没想好做什么呢，身子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方尔乔的下巴放在翁可音的肩头，「这么晚了，别弄那些复杂的了。我们煮面条吧。」 「好啊。」翁可音乖巧得像只小猫。 方尔乔就这样抱着翁可音的腰，看她煮面条，炸鸡蛋酱。不多时，两碗炸酱面出锅。 「真好吃。」方尔乔已经很少吃这么平民的食物了。平时她在家就是外卖，在公司就是食堂，出去应酬就是饭店。现在看来还是家常菜好吃。 翁可音就下了两碗的量，她估计方尔乔没吃饱。「晚了，别吃太多，对胃不好。」 方尔乔去洗碗。她去整理一下被两人滚乱的床单。方尔乔洗完碗进来，看到翁可音对着床发呆。 「你在想什么呢？」方尔乔继续把人抱住。 「你一直阻止我再买一床被是不是就想和我挤在一处？」 哎呀，被发现了。方尔乔拉着翁可音坐在自己腿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就是不想和你分开而已嘛。」 翁可音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这样了还不敢表白，怂成什么样子了？ 这甜蜜的一点哟，方尔乔美滋滋地回味了半天。等她反应过来，发现翁可音人已经不在了。她急忙追去厨房，看到翁可音正在整理她堆在地上的那些食材。 这些都是食材水果，鱼肉都在冰箱里冻着。「这些要怎么收拾？」 翁可音把包装都拆了，分类放好。蔬菜有的放进保鲜盒，有的用报纸包起来，然后都塞进冰箱。至于那些水果，她放在一个纸箱子里。这下看着规整多了。 「我就说你是最贤惠的。」 「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好几天了，你明天不许再买了。」冰箱里已经装不下了。 「都听你的。」方尔乔现在真是毫无原则。 第二天，邱林月在公司里看到方尔乔就是一愣，嚯，这也太意气风发了吧？这是得手了？不对，这是成功了？ 借着进办公室汇报日程的机会，邱林月朝着老闆眨眨眼，「如愿以偿了？」 方尔乔比了个ok的手势。 「恭喜方总！」邱林月狗腿地鼓掌。 「林月，你帮我上网找一找，看那个小区有没有卖房子的，也不用太大，两室一厅就好了。」 邱林月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不愧是老闆，追妻都是直接买房子这么大手笔的。「我会留意的。」 方尔乔看了眼近期的日程，皱起眉，「怎么又要出国啊？」 「时装节年后要开始了。」邱林月知道老闆现在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工作还是要做啊，时装节是对来年时尚流行元素的集中展示，必须要去看的。 第49页 「能多带一个人吗？」反正可音要放假了。 「您是老闆，您说得算。」邱林月陪着笑。 方尔乔也笑了，朝着邱林月一点头，「你懂我的意思。」 「明白。」邱林月比了个ok的手势，立刻去安排出国事宜了。不过一会儿她又进来，「方总，您记得跟翁小姐要护照的信息啊。」 提起护照，方尔乔就想到翁可音要公派出国这件事。她发了微信过去问：「你不出国了吧？」 翁可音正在开教学会议，看到这条微信嘴角微微勾起。她的手放在桌子底下，悄悄回了三个字，「不去了。」 方尔乔心情超好，一整天都笑呵呵的。公司员工都惊讶老闆前几天的低气压终于不见了。 晚上回家，翁可音已经在做饭了。方尔乔脱了大衣就过来抱住她。「累不累？」 「你离我远点，身上都是寒气，冷死了！」翁可音头也不回地嫌弃道。 方尔乔知道她怕冷，只好委委屈屈地去房间里换了睡衣再出来，这次翁可音没有意见了。 「再累也不可能有学生在的时候累。」她刚刚回头就被方尔乔的手固定了头，一记吻好久才分开。 「别闹！」翁可音挥着锅铲要打她，她跳来蹦去的，厨房里都是两人的笑声。 今晚的菜是鸡蛋炒蒜苗和清蒸黄花鱼，还有一碗牛腩柿子汤。 「每天这么吃，我觉得自己会胖。」方尔乔觉得有必要买个跑步机。可是看看这么大点地方，放了跑步机就没地方住人了。看来买房计划必须尽快实现了。 「对了，我年后要出国去看时装周，你陪我去好不好？」 翁可音抬头，一脸错愕。「我？我又不懂。」 「不用你懂，你陪着我就好。我不想和你分开。」 翁可音咳了一声，「我给你讲过的，我曾经有一个很粘人的男友……」 方尔乔立刻举手，「我懂懂懂。不要太粘人。但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你就当出去旅游了好不好？」 说实话翁可音挺动心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许和我这么客气。就算添麻烦也是我愿意的。」方尔乔说得认真。 翁可音终于点头了。方尔乔跟她要了护照身份证等等身份信息，拍了照发给邱林月，让她去办理出国事宜。 在学生放假一周之后，老师也终于迎来了寒假。最后一天互相道别后，翁可音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家。 摘掉手套，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她嘆了口气。她用力搓着双手，直到双手热了起来。血液彻底循环起来的双手开始又痒又疼，她皱着眉尽量找些事情来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方尔乔回来的时候，依旧听到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这次她学乖了，先去房间里换了睡衣出来，这才进了厨房。 「今天吃什么？」 「自己看嘛。」翁可音正在切牛肉。 「今天吃牛肉面！」方尔乔看到那一锅浓浓的牛肉汤，口水都流出来了。 翁可音盛好面，放上牛肉和白萝蔔片，浇上牛肉汤，香味立刻就出来了。 「冰箱里有辣酱，你自己拿。」 方尔乔拿出辣酱，往面里放了一勺，红红的辣酱看着就让人充满食慾。 她尝了一口，「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辣酱也好吃。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学校里有个老师家里就是做牛肉面的，她教我的。这个面是从外面买来的，如果是自己家做的那种会更好。不过我不会揉面，也只能这样了。」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生活就怠慢了自己的饮食。每一顿饭她都做得很精细，虽然因为人少吃不了太多东西，但是她还是尽量做到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方尔乔吃了一碗面后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住了再来一碗的冲动。翁可音其实就只下了两碗面，再多也没有了。 「你今天正式放假了对吧？」 翁可音点头。方尔乔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我妈一直想见你，都说了好几回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做客。」 翁可音很犹豫。如果在从前，她觉得去看看方家二老是应该的。可是如今两人这关系，她觉得有些尴尬。 方尔乔看出她的顾虑。「我们的事我还没和家里说。你就当小时候去我家玩，实在不行，咱们吃完饭就走。」 「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你觉得哪天去好就哪天去吧。」总要见面的，翁可音劝自己。 晚上躺在床上的两人又抱在了一起。这些天方尔乔除了亲吻也没有其他更亲密的动作。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懂。不过她这些天也没闲着，偷偷在公司搞了一些爱情小电影看看，学习一下女人怎么和女人在一起的经验。结果看得她脸红心跳，总是不自觉地带入她和翁可音。有一次邱林月进来还以为她生病了，怎么脸这么红？ 翁可音突然抓住方尔乔伸进自己衣襟的手，怔怔地看着她。 「那个……我……我就是情不自禁了。」方尔乔紧张得都开始结巴了。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怪你。」翁可音松开手。 方尔乔心中狂喜，吻着翁可音的唇，自己的手则暗戳戳伸进翁可音的睡衣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50页 今天是情人节，大家情人节快乐鸭~~~~ 作者君今天要出去和同学小聚啦，咩哈哈，都是女人呢~~~~ ☆、第31章 细腻的肌肤, 有着和自己同样的构造。但是摸上去竟然是满满的心动。一种要占有的想法充斥着方尔乔的脑子, 她要拥有怀里这个女人, 让可音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翁可音的呼吸不稳，面对方尔乔的频频进攻, 她只能节节败退。睡衣已经被方尔乔脱下丢到了一边，好在檯灯的亮度有限, 她还不至于太害羞。 「可音, 我好爱你！」方尔乔的吻从额头开始一路蜿蜒向下。 翁可音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烧了一团火，她的额头沁出汗滴，身体里有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看着翁可音激动, 方尔乔当然更加激动。同伴的反应是她继续下去的动力。 这一夜，两人新手研究了一下人体结构，获得了一部分经验。 清晨翁可音醒来的时候, 不出意外地在方尔乔的怀里。但是意外的是，她的衣服呢？ 昨晚的疯狂逐渐回到她的脑子里, 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她完全没有印象了。她摇摇头, 轻轻拿开方尔乔圈着自己的手。结果这一动，方尔乔就醒了。这下两人就有些尴尬了。 翁可音昨夜脸红都看不见，现在天都亮了, 她这脸红得不行。方尔乔看到她这样, 笑着把手臂收得更紧。还用手摸着她光滑的后背。 「你……你放手啊！」翁可音挣扎着。 「哎，你别乱动啊！当心春光外泄。」方尔乔低头轻轻啃着她的脖子。 翁可音刚开始还挣扎，后面也分不清是挣扎还是愉悦了。又是一场大战，方尔乔拉高了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子。她在翁可音的耳边轻声道：「你身上都是汗。」 「你还好意思说？」翁可音怒瞪着她。 不过这在方尔乔眼中就跟抛媚眼一样, 真可爱呀真可爱。 「我们去洗澡。」不顾翁可音的反对，方尔乔给她披上睡衣，两人一齐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太小当然也没有浴缸。方尔乔看着很不满意。花洒的水温刚刚好，翁可音背对着方尔乔站在花洒下面。方尔乔却紧紧贴上她的身体。 「我有些上瘾怎么办？」她问。 翁可音不得已往前挪了一步想要拉开和她的距离，她直接把人压在墙上。「我爱你。」果然第一次说出口后，之后这话怎么说都不觉得困难了。 「你松手，让我洗澡。」翁可音有些气急败坏。 方尔乔后退了两步，只是还是抱着翁可音，这次两人都站在了花洒下面。 温热的水流满了全身，因为身体比较冷，所以翁可音是非常喜欢洗热水澡的。但前提是不要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 洗澡洗了将近一个小时，要不是翁可音实在站不住了，方尔乔大概还不放她出去。 翁可音发现比体力自己真的不是方尔乔的对手。这会儿她疲惫地躺在床上，看着方尔乔端着蛋糕牛奶给她充飢。她有一种自己一天不下厨，两人想喝口粥都得靠外卖的危机感。 果然，就听方尔乔说：「可音，你想吃什么？我去叫外卖。」 翁可音掀被子就要下床。「我去做饭吧。」 方尔乔立刻把她按回床上。「你别乱动，好好休息。你不喜欢外卖我去做饭。」 翁可音哪敢让这位进厨房乱搞？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你乖乖待着，我睡一会儿，中午我起来做饭。」她真的急需睡眠补充一□□力。 方尔乔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这会儿去公司还来得及。可是可音怎么办？她到阳台打电话叫邱林月请了个厨师过来。 翁可音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她看到床上多了一张小饭桌，上面是一盆油焖大虾。 方尔乔见她醒了，扶着她坐起来。「我没叫外卖啊。」她先声明。 「这菜是怎么回事？」 「我请了个厨师过来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她洗了手过来剥虾壳。 翁可音都无语了。不让叫外卖就请厨师，果然是万恶的资产阶级。 虾当然很好吃，还有人给剥壳。翁可音也懒得理会那么多，反正菜都做好了，钱也花出去了，难道还不吃吗？ 吃了几个虾，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今天没去上班？」 「我自己的公司，翘一天班没事了。」她见翁可音不再吃了，就把小饭桌端出去了。 「你自己都没吃。」翁可音提醒。 「我之前吃过了。你不会以为我请了位厨师过来就做一道菜吧。」方尔乔看着她愣愣的样子好笑。 「行了，我没事了。你去工作吧。」方尔乔见她确实有精神多了，就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电子邮件。 昨晚的运动让她食髓知味，今后一定要多进行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前提是她要尽快把工作处理完。 翁可音去了趟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出来看到方尔乔认真工作的样子，莫名觉得挺有魅力的。 方尔乔抬头，就看见翁可音靠着墙在看她。或者说，在欣赏她？她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翁可音坐在她身边，「我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当然会了。」她转头笑得不怀好意。「你坐我身边我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她说着凑过去在翁可音的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翁可音的脸一下子红了。 第51页 「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已经很正经地在这工作了。」方尔乔大呼冤枉。 翁可音觉得再谈下去可就真的影响她工作了，急忙离开，回房间里躺着装睡。 方尔乔看了眼床上的人，摇摇头努力集中精神，工作还是要做的，而且要做好，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要赚钱养家的。 翁可音原本是躺在床上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皱着眉看外面的天阴沉沉的。 「快要下雪了。」说话的是方尔乔。她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显然翁可音的动作让她知道床上的人醒了。 她回头，看到翁可音皱着眉的样子，心中猛然想到一件事。「你的病……」 「没事。你让我好好待一会儿就好了。」翁可音其实就是因为呼吸困难被憋醒的。 方尔乔完全的手足无措。这种事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手忙脚乱地找出速效救心丸要给翁可音吃。 翁可音摆手拒绝。「没那么严重，休息一下就好。」 方尔乔也不敢和她多说话，看起来她只是呼吸就要用上全身的力气了。 翁可音不想看方尔乔那种心疼的眼神，索性闭上眼睛。天色越来越暗，到了完全黑透的时候，这场雪终于落下来了。 下雪了，翁可音的呼吸困难也完全好了。方尔乔这时才敢过来抱起她，「每次都这么难过，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习惯就好。」翁可音觉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谁没个头疼脑热呢？有人没人自己不都是要一个人熬过来吗？ 方尔乔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抱着她不松手， 第二天方尔乔一到公司就给同学杜敏打电话，杜敏都服了她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只能慢慢养着。你只要记住不要生病，尤其是不要感冒，不要劳累，不要生气就好了。总之就是不要有大的情绪变化，大喜大悲都是大忌。只要做到这些，病人和普通人是一样的。」 挂了电话，方尔乔终于明白为什么翁可音对什么事情都是那种很淡的反应，好像情绪变化在她身上体现得一点都不明显。是因为有病所以变成如今的性子吗？ 邱林月拿着两套房屋的平面图和内部装潢照片过来找方尔乔。「方总，这两套房子都是翁小姐那个小区的，您看您中意哪一套？ 方尔乔拿过来看了几眼，一个装修豪华，但是有些晃眼睛，一看就是当样板间那样装修的。另一个就低调普通了很多，看着也更加温馨。「这个吧。」 邱林月点头，「我立刻安排人去买。」 放假的翁可音坐在芦苇蛋糕店的柜檯后面，看芦苇做蛋糕。 「你终于不闹别扭了？」芦苇把蛋糕放进烤箱里，摘了手套过来。「我就说你们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两个小孩子一样闹什么呢？再折腾几年都该退休了。」 翁可音拿个夹子对她比划着名，「你就胡说吧。我倒是想，可惜再过二十年我也退不了休。」 「你看，你们俩在一起后，你人都开朗了很多，这样多好。」芦苇有些羡慕。 翁可音的笑仍是淡淡的。「至少现在看来是很好的。」 「喂！你能不能对未来有点信心啊？别总是觉得将来她会离开。她都能对一家公司负责了，难道还不能对你负责？」芦苇真是看不惯翁可音这个样子。人生嘛，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干嘛？ 「当然，我对她是有信心的。」翁可音挑了挑眉梢，「所以你不用守着我了。」 「哎！你幸福你的，我过我的，咱们别混为一谈啊！」芦苇笑得温柔，「可音，我比你想得开，自有属于我的幸福。」 翁可音和芦苇就是这样的关系，两人都很仔细地经营着这份友情，没有因为友情中夹杂了其他感情就让其变质。彼此的心意都清楚，所以才能毫不保留地吐露自己的心声。有些话翁可音不能和方尔乔说，但是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和芦苇说。 这时有人进来买蛋糕，翁可音急忙招呼客人。 中午方尔乔打来电话，问翁可音在做什么。翁可音看了眼身边的芦苇，芦苇笑着大叫：「方小姐，你家可音在我店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32章 听到芦苇的声音, 坐在办公室里的方尔乔瞬间冷下脸色。 「你别闹！」翁可音伸脚去踹芦苇, 回过头来和方尔乔说：「没什么事, 我过来帮帮小苇。」 「哦，你别太辛苦。我今天大约会晚点回去, 有个饭局。你不用等我吃晚饭了。」她那刻意装出不在意的刻板声音实在太别扭，翁可音想听不出来都不行。 方尔乔听到电话那边捂着嘴还泄露出来的笑声, 脸上的表情再变。「你不要和芦苇出去吃饭啊。」到底还是在意的。明知道翁可音和芦苇不过就是同学友情, 她还是很在意。 芦苇八卦地凑过来偷听着电话，听见这一句话憋不住跑到一边笑去了。笑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人拍自己, 她回头，看见翁可音正在摘围裙。 「喂！可音，你不是这么小气吧？」翁可音这是要走的节奏啊！ 「我得回去做饭了。都这个点了。」 「做什么饭啊？我这里有蛋糕。」芦苇可不想一个人看店啊。 第52页 「我不能一直靠蛋糕活着吧？你等着, 我做完饭给你送点。」翁可音知道芦苇平时都是叫外卖的。毕竟蛋糕香味闻多了，再好的蛋糕再也吃不下去。 「太好了！」芦苇一脸期待, 「等着你的爱心午餐哦。」 「不送了。」翁可音威胁。 芦苇秒认怂。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翁可音回到家蒸饭、炒菜、煲汤。家常菜她做惯了的, 手脚很快，不一会儿两菜一汤出锅。她想了想先用保温桶装好一份给芦苇送去。 芦苇看着荤素搭配的饭菜一脸感动的样子。「我嫉妒方尔乔了！」她啃着一块排骨说。 「看你这齣息。」翁可音没有多留，回到家自己吃了午饭, 剩下的饭菜刚好够晚上再吃一顿。既然方尔乔不回来, 她就不用额外做饭了。 方尔乔在饭局上到底还是喝了酒的。没办法，有些生意不喝酒谈不成。不过她是老手，喝酒这种事从来不硬撑。没喝几杯就开始去卫生间呕吐，人家一看她这样, 也不敢使劲劝酒了。这时候自然有她专门带来负责喝酒的人出马，保管把这些老闆都喝吐了。 邱林月是绝对不会喝酒的，她要保证自家老闆的人身安全和公司的利益安全。 邱林月扶着方尔乔进了电梯直接上了楼上的客房。方尔乔赴宴之前特意嘱咐她要在楼上开一间客房。原谅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很多不纯洁的画面，毕竟酒店开个房什么的，实在容易误会。 结果方尔乔进了客房就开始脱衣服，吓得邱林月差点以为自己脑补的画面会变成现实。 「方总……您……您这是……」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去待一会儿比较好。 方尔乔其实只是脱了身上穿着的套裙，顺便踢了高跟鞋。「你干嘛？什么反应？我就是要洗个澡。」她说着从傻掉的邱林月手里拿过一个小包，里面是她的内衣。 邱林月陪着老闆赴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老闆都是直接回家的。哪怕真的喝吐了，神志不清她也是直接回家，从来没有还要洗个澡这么讲究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工夫，方尔乔已经洗完澡换了新的衣服出来。连头发都已经吹干了，只是没有重新盘起来，就这么随意披散着。 「你在那想什么呢？」方尔乔穿上外衣，一边扣扣子一边问。 「您……您这是什么操作？」邱林月小心地问。 方尔乔想了想，笑道：「可音家里没有人喝酒，所以她从小就特别讨厌酒味。虽然她自己偶尔也会喝两口，但是你知道的，自己身上的酒味和别人身上的酒味是不一样的。」 邱林月小心脏跳啊跳，自家老闆连这种小事都要注意啊，这是多宠人家啊！ 「方总，真看不出您是这么细心的人啊。」邱林月帮她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方尔乔还是皱着眉，一会儿闻闻袖子，一会儿闻闻衣领。邱林月真的看不下去了，「方总，还是有酒味的。您外衣又没换，酒味还在呢。」 「下次记得提前备好一套外衣。」方尔乔吩咐道。 邱林月嘴角抽了抽，恋爱中的女人啊！ 方尔乔一进门翁可音就闻到一股酒味。「喝酒了？」 「喝了一点。」方尔乔看着翁可音穿着珊瑚绒的睡衣，仿佛一个毛绒球，就直接抱过来开始揉。 「别闹！」翁可音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动手开始帮她脱衣服。 方尔乔那点酒洗了个澡其实早就醒了。不过看着翁可音这么体贴的样子，她也不说话，任由翁可音帮她脱了外衣，又开始脱里面的衬衫。 翁可音的手突然被抓住。方尔乔的唇就在耳边，「可音，再脱里面就是内衣了。」 翁可音耳朵好红好可爱。「你要是还清醒就赶紧洗澡去。」 「哎呀我头好晕，眼睛都是花的！」方尔乔开始耍赖。 翁可音都被逗笑了。「还能耍赖，看来没喝醉嘛。」她抽回自己的手，「你去洗澡，自己换衣服。」 方尔乔身体前倾，直接扑到翁可音的怀里。闻着她颈间的沐浴露味道，她问：「你洗过澡了？」 「洗了。」翁可音实在怕和方尔乔一起洗澡。 「我也洗过了。」她继续在翁可音的颈间拱啊拱，「知道你不喜欢酒味，我洗了澡回来的。」 翁可音被拱得只能身子后仰，被方尔乔压倒在沙发上。「你在哪洗的澡？」翁可音脑子里乱乱的，感觉方尔乔的唇好烫。 「我开了一间房，洗了个澡才回来。」方尔乔的唇逐渐向上，找到了翁可音的唇，四唇刚刚碰到，就再也分不开了。 翁可音的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手摸着方尔乔的长发，感受到还透着微微寒气的发丝，心里满是柔软。 念念不忘的儿时玩伴，长大后竟然成了终生伴侣。当年一起玩泥巴的时候谁会想到以后的这番境遇？ 方尔乔起身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再看看沙发上连身体都红得可爱，正幽怨地看着自己的人。她尴尬地开口，「我说过我已经上瘾了。」 翁可音伸手捡起睡衣穿上，不理会方尔乔去了床上。方尔乔跟着就过来了。 「去，把你那些衣服收拾好。该手洗的手洗，该放洗衣机里的放洗衣机里。不许那么胡乱放着。」翁可音扣好睡衣的扣子，回头指挥。 第53页 方尔乔不敢怠慢，立刻去收拾衣服了。 等她把自己的内衣都洗完晾好，发现翁可音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上了床，低头轻轻吻着她的耳朵。 翁可音的呼吸明显不稳起来。 「还装？你这样就是在诱惑我知道吗？」方尔乔的手已经伸进了翁可音刚刚穿好的睡衣里。 「哎！」翁可音急忙抓住她的手。「都这么晚了，你好好睡觉吧。」 「你不想做？」方尔乔现在的脸皮堪比城墙，也不知道是怎么迅速修炼成功的。 翁可音的脸更红了，「都几点了，你快点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方尔乔想到刚才的活色生香心里就痒痒的。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之前为什么那么怂？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这一晚方尔乔到底没有得逞。翁可音真的是不给她机会啊。一想到这一点方尔乔就想挠墙。 清晨醒来，翁可音神清气爽。方尔乔却有点精神不振。 「你怎么了？」翁可音见她脸红红的，伸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摸，滚烫。「你这是发烧了。」她立即下床去翻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结果她家一样都没有。她的体质好，除了心脏的问题之外，平时真的很少感冒的。所以她家常备的是心脏药，止痛药，其他都没有。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翁可音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方尔乔觉得头好疼，浑身都疼。她刚想让翁可音不要出去了，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砰」的一声，人已经出门了。 还是有人关心最幸福啊！尤其是心爱的人关心。方尔乔笑了。 翁可音出门买了药，又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提着一堆东西回来。看到方尔乔已经下地，正在倒水。 「我给你倒，你回床上躺着。」这句话一说出来，方尔乔感觉自己就是翁可音班级里的学生，乖乖回去上床躺下了。 翁可音倒了一杯温水，拿出刚刚买的药，看着她吃下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公司那边……」 「我已经请假了。」方尔乔的手拉着翁可音的手。 翁可音「嘶」了一声，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方尔乔发现不对，强硬地把翁可音的手从背后拉出来仔细看。 只见那十个手指都红红的，还比平时粗了一圈。 「肿了？」她惊讶地问。 「一会儿就好。你别大惊小怪的。」翁可音抽回自己的手，「我去做饭。」说着就跑进了厨房。 方尔乔发现翁可音身上竟然有这么多自己不清楚的事。过去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好奇，但是可音这身体，实在有着太多的问题了。 早饭是白粥，小菜，还有两个花卷。翁可音把小饭桌摆到床上，让方尔乔起来吃饭。 「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冻的？」方尔乔只是看着翁可音的那双手。 「小时候冻的。不过已经好了，不像冻疮那样年年会犯。只是不要被冻到就好。」 方尔乔抓住她的手，惊讶的发现之前还冷冰冰的手现在竟然滚烫。她吃惊地抬头。 「这是一个过程，一会儿红肿就消了。」翁可音努力抽回自己的手。「吃饭吧。」 整个一天两人相处，方尔乔的目光都会有意无意落到翁可音的手上。既然翁可音不想提，她也不问，但是她好奇，只能一直盯着看。 翁可音嘆了口气。「尔乔，你现在呢乖乖睡一觉，等你醒了我来告诉你我的手是怎么被冻伤的好不好？」 「好。」方尔乔立刻躺下，乖乖盖好被子睡觉。 多大的人了，还得这么哄着。可越是这样，翁可音的心就越是柔软。她知道方尔乔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跟着年纪大的奶奶一起生活，必然早早就要独自解决一切，大概在两人分开之后就很少会这么撒娇耍赖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自己一个人担下来，直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才发现，还是有个人可以依靠比较好。 方尔乔睡着了，她不好弄出太大声音，于是就坐在桌子前写字。这是老师的假期作业，五张a4纸列印的方格纸，写什么随意，但是要求用楷书端正书写，开学上交。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翁可音写完了三张纸，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她来到阳台，看着小区里来去的行人。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往家里置办年货。再看看自己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往年她都是这样，不是刻意苦着自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她吃得不多，囤了东西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扔掉。何必浪费钱呢？ 不得不说，她的生活里缺少现在经常说的「仪式感」。她从来都觉得把日子过好了就行，并不在乎那么年节。不过就算再不在乎过节，家总是要回的。想到自己那个家，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就见方尔乔已经下床出来了。 「你干嘛？快回床上躺着去。」翁可音急忙说。 方尔乔在看到翁可音后长出了一口气。她醒来没有看到翁可音，也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任何的声音，下意识就认为翁可音不在家里了。其实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打个电话就能找到，自己何必紧张呢？她不知道。 「你答应我醒过来就告诉我的。」方尔乔拉着她的手说。 第54页 「好好，你先躺下。」翁可音哄着她躺下，结果一个没留神，被方尔乔直接拉上了床。 「我们一起躺着。」方尔乔给两人盖好被子。 翁可音的手指都已经消肿了，这会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我上初中那会儿学习任务很重。假期都不休息的，只有过年休息了一周时间。可是老师留了七本练习册要做。我每天在家都要从早写到晚。我的房间在北面，还把着西山，而且矿里的房子供热很差的，那时候还是汽暖。没有暖气的时候西面的整面墙都结了霜，亮晶晶的看着倒是好看。我因为一直在写字，所以手脚都冻伤了。最开始我也没注意，因为不懂嘛。后来发现严重的时候手脚都肿起来了。」她突然笑了笑，「那个时候我的手指肿得像胡萝蔔，全都是黑色的。没办法伸直也没办法弯曲，看着都吓人。」 方尔乔的嘴动了动，她很想问：「你的家人都干什么去了？」但是想想还是没有问。 「后来呢？你说已经好了。」 翁可音点头。「因为冻伤太严重了，我爸爸就和周围的老人打听有什么办法。那时候也没钱买什么冻疮膏。而且老人说这个冻伤了以后就会年年犯，非常麻烦。有个老奶奶说用茄子杆煮水泡手泡脚会很有用。我爸就去周围种地的人家那里要，大冬天的要了好久才要到。这招很管用，我泡水泡到开学，手脚都好了。」 现在想想，罪还不都是人遭的？对比现在的孩子受伤破了点皮就是不得了的大事，当年自己受的那些苦恐怕现在的孩子想都想像不到吧。不过年少多吃点苦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的内心会变得坚强，遇到事也会自己努力，还不是怨天尤人。后来也曾经历过很多人生的不如意，但是比起年少时的经历都已经不算什么了。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这就是希望。 她现在经常看到学校的孩子动辄对父母横加指责，不满意这个，不满意那个，无非就是过得太幸福了。没有过失去，自然不懂得珍惜。 这世上不是谁天生就该对谁好的。父母也好，子女也好，固然是人伦天性，遇上也该感恩。 「你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方尔乔心疼地抱住她。 「我们这样的家庭，谁不是吃苦的呢？你的成长过程中就没吃过苦吗？尔乔，其实我也是最近几年看到学校的同事说起家里的事，才发现自己当初过得很苦。年少时没有对比，都不知道那是苦。」她的话说得极为实在。过去那么多年，她身在苦中，只是觉得过得不如意，却不知道那就是吃苦。后来从家里搬出来，她才发现天地本宽，心情变好了很多。原本翁爸爸是不同意她搬出来住的，觉得一个女孩独自居住不安全。可是见她搬出来后笑容都多了，终于承认应该早点让她搬出来住。 「我过得当然算不上多好，可是我奶奶至少是真心心疼我的。虽然很穷，但是她总是尽力护着我，我可没有冻伤手脚。她是成全我的，身体不好却一直撑着。她说她要是走了我就真的无依无靠了。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妈会不会回来。反正我觉得这辈子就是和我奶奶相依为命了。她一直熬到爸爸回来了才过世，我知道她是放心了才走的。后来我妈也回来了。他们都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我，一直想办法弥补我。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不怨恨他们，却也亲不起来。不过我会孝敬他们的。」方尔乔的泪眼流了下来。这些话她几乎没有和别人说过。今天就这样和翁可音全说了。 翁可音伸手擦着她的眼泪，「方奶奶很疼我的。下次你带我去给方奶奶上柱香吧。」 「好。」 两个人虽然有着各自的不如意，却从来没有放弃，一直努力走好自己的路，过上更好的日子。只是心里的那一份空缺，多年之后，终于找到了彼此作为弥补。 周六，阳光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耀眼。翁可音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看得方尔乔乐不可支。在知道翁可音的手不能被冻到之后，方尔乔买了两个尺码的手套让她都带着。出门带着两副手套，确实不会被冻到了。可是这手都和哆啦a梦的手有得一拼了，还能干什么？ 方尔乔不管那些，不能干就不干。她让人去定做的棉鞋还没到。那可是超级加厚超级防滑的设计。 翁可音觉得方尔乔不把自己全身裹严实了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出门的。两人开车去了公墓。先去方奶奶的公墓给方奶奶上香。翁可音拿着纸巾把方奶奶的墓碑擦得干干净净后，两人点了香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 「奶奶看到你会很高兴的。」方尔乔笑道。 「方奶奶这辈子不容易，下辈子会好的。」 因为扫墓不能下午去，两人两人又赶去了翁妈妈的公墓，依旧是上香烧纸。虽然是去看望过世的亲人，但是两人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她们都认为这样墓碑上的人才会开心。 「明天去我妈那，今天咱们回我家里住吧。离得比较近。」两人从翁可音的房子里挪到方尔乔的房子里。 这个房子就宽敞很多了。当晚，翁可音习惯性地要去客房睡觉，被方尔乔一把揽住，拖回了主卧。 「我们都这种关系了你还要去客房？」方尔乔不满。 翁可音看看主卧的大床，「我习惯了嘛，又不是有意的。」她的眼睛开始乱飘。 第55页 「才怪。你就是有意的。」方尔乔将人压在床上，「可音。」 「嗯？」 「我爱你。」 翁可音笑了笑，「我知道。」 方尔乔抬头，不满地看着她。 「怎么了？」翁可音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吗？ 「这个时候你该说『我也爱你。』才对。」方尔乔态度认真。 翁可音笑着点头。「好好，尔乔，我也爱你。」 「你说得有点诚意好不好？」方尔乔不满这敷衍的态度。 翁可音真是好脾气，捧着方尔乔的脸，「尔乔，我也爱你。」这次说得无比郑重，满含深情。 方尔乔看着她，突然低下头在她的肩头上咬了一口。 「嘶……」翁可音疼得一皱眉。「你干嘛？」 「我高兴！」方尔乔把头在翁可音的颈窝上蹭啊蹭。 「高兴就咬人啊！」翁可音叫嚣着要咬回来。方尔乔不让，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都很有活力。 闹了一会儿，两人终于累了。这才都爬到床上去老实睡觉。当然这是翁可音的理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eran、晋江书虫、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投的地雷，爱你们~~~~ 看到6000字一章有没有很惊喜呢？作者君说了入v后就会多更新嘛，说话算话，咩哈哈，快来夸夸我呀~~~ ☆、第33章 「你不累啊？」翁可音都气喘吁吁了。 「我的体力有多好, 你还不清楚吗？」方尔乔的手又开始不老实。 「明天去你家呢。好好睡觉, 明天有个好状态。」翁可音拍掉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 「这样怎么能有好状态？」方尔乔郁闷。 翁可音却不理, 按照以往经验，对这傢伙是绝对不能心软的。 方尔乔这边一会儿碰一下, 一会儿亲一口，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使劲撩拨, 翁可音不为所动, 方尔乔最终也只能老实睡觉。 第二天，翁可音早早醒来，刚要起床就被方尔乔按住, 又亲又抱还差点擦枪走火。翁可音使劲踹她，不许她乱来才没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起身想去做饭的翁可音发现这里什么食材都没有。她无奈地摊手，这怎么办？ 「出去吃啊。」方尔乔早就盘算好了。至少今天她不想让翁可音做饭了。 两人穿戴好出去吃了最传统的豆浆油条。总不吃这味道了, 偶尔吃起来感觉真是美味啊！ 翁可音想起小时候爸爸早上送她去幼儿园前，都带着她去幼儿园旁边的小饭店里吃一顿豆浆油条, 那时候妈妈也还在。一转眼, 就是二十几年了，物是人非。 方尔乔把油条都撕碎，泡在豆浆里。把这碗给了翁可音, 她自己又开始撕油条, 撕碎了同样泡在豆浆里。这种吃法是翁可音最喜欢的。小时候她看过一次，之后她也这么吃了。 两人连豆浆带油条吃了满满一碗，直吃得鼻尖都见了汗。 「散散汗再走，你别再感冒了。」翁可音拉着要走的方尔乔。她可怕了这位大小姐再生病了。之前方尔乔借着感冒生病为理由各种耍赖, 一会儿让她哄才肯吃药，一会儿让她亲才肯睡觉。她这么多年带孩子的好脾气都被磨没了。后来她发飙一声吼，本以为这傢伙能老实了，结果她就委委屈屈地指责自己凶一个病人。当时把翁可音恨的，心说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就直接踹你下床。 大概方尔乔也回忆起自己生病时翁可音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样子，闷闷地笑了。 翁可音瞪了她一眼。两人在小饭店里待了一会儿才出门上车。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年货，然后就直奔方尔乔父母家。 方家二老听说今天方尔乔带着翁可音来，都高兴地不得了。当年翁爸爸抱着方尔乔追车的恩情，他们一辈子都记得。 翁可音一进方家大门，方妈妈就迎过来，「这就是可音啊，都长这么大了！这要是在外面遇到，我可认不出来了！」 翁可音把手里的礼物给翁妈妈，看着走过来笑着点头的方爸爸，她笑道：「叔叔阿姨好。」 「好，你也好啊。」方爸爸笑得慈祥。 翁可音是第一次见到方爸爸。觉得这个人真的和爸爸说得一样，虽然上了一些年纪，但是看着就是个很和善的人，而且年轻那会儿一定很帅。 「我和可音是第一次见呢。」方爸爸招呼两人进客厅里坐。「你爸爸怎么样？身体好吗？退休没？」 「他还好。已经退休了，现在在家散散步，下下棋，老年人生活。」 方妈妈不解，「你爸爸他应该没到六十吧？」 翁可音明白方妈妈的意思，解释道：「我爸是特殊工种，五十五退休。」 「哦。」方妈妈点头。「你爸可是个好人吶。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方尔乔看了自家老妈一眼，有些不悦。方妈妈就是顺嘴打听一下，看到女儿不高兴，她也不再往下问了。 翁可音却不在意，「他去年刚刚毕业，已经去南方工作了。」 「好啊，你爸爸这也是儿女双全了。」方爸爸替这位老邻居感到高兴。 「是啊。」翁可音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方尔乔怕提到家人翁可音会敏感，却发现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大家一起聊了一会儿，多是对于现状的打听和对于往事的回忆。方妈妈起身，「你们聊啊，我去做饭。」 第56页 「阿姨，我帮您吧。」翁可音起身跟去了厨房。 「不用，你去和尔乔玩吧。我自己就行了。」方妈妈推着翁可音出了厨房。 方尔乔这时候跟过来，拉住翁可音，「去我房间看看吧。」 翁可音被她拉上二楼。「你第一次来，我妈怎么能让你上手？」她拉着翁可音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面积不算大，毕竟方尔乔很少回来住。一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再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 在床头上放着三人的全家福。看着就是最近两年照的。翁可音拿过来仔细看着。 「小时候没机会照全家福，这是去年我和我妈拉着我爸去公园照的。」方尔乔说完觉得有点失言。她在翁可音家里可没看到任何的全家福。想她们小时候一来照相技术有限，必须去照相馆才能照，二来那时候的人根本没有照全家福的意识。大概翁可音一张全家福都没有吧。 果然，就听翁可音说：「我都没有全家福。」她其实还是有些介意的。尤其是当她知道前些年，在她读大学的时候，爸爸、阿姨和弟弟出去逛街的时候遇到搞活动照相，他们花了十块钱照了一张合影后，就更加介意了。 那张合影就摆在家里客厅的书架上。她记得那年她放假回家第一次看到那张合影的时候，爸爸有些不自在的眼神。可是当时的她笑了，她说：「拍得挺好的。」 阿姨说：「是啊，可惜当时你不在，要不然就咱们一家四口拍了。」 是啊，她不在，所以怨不得人。现在想想，自己那时毕竟还年轻，有什么计较的呢？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而已。生一场气，弄得自己又吃救心丹又吃止痛药的，多不值得。 有些事，只要你不看重了，它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可音……」 翁可音抬头笑得温柔。「你不要总在这方面小心翼翼。我没有那么脆弱。这世上没有妈妈的人很多，不是我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样想，小时候都没事，大了就更加没事了。」 「可是你从来不说你搬家之后的事。」这才让方尔乔问都不敢问。总怕勾起她伤心的回忆。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呀。就是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学习，然后就长大了，有什么说的必要吗？」她把照片重新放回床头上。「你不要总觉得我有个后妈就会生活得很苦。其实没你想像得那么差，她对我很好。没有苛待我，弟弟也和我很好，凡事都是向着我的。我爸就更不用说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方尔乔说起自己的继母，她不是想去掩饰什么，她说得都是实话。 「这样我就放心了。可音，你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的。」方尔乔的手要去摸翁可音的脸颊，却顿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收回了手。 她看到翁可音眼角的晶莹，她不想拆穿这一切。「我去给你倒杯水。」 趁着她出去，翁可音伸手抹了下眼睛。她发现重新遇到方尔乔后她的眼泪变得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么多年冰封起来的心正在变得柔软。可是她已经不能再哭了。 中午，翁可音在方家吃了一顿午饭。方妈妈的手艺非常好，做了十几道菜，还一直说「随便做做」，弄得翁可音有些不好意思了。 席间方妈妈给方尔乔夹菜，然后让方尔乔给翁可音夹菜，翁可音有些尴尬。一顿饭吃得虽然紧张，却很愉快。 吃完饭方尔乔就拉着翁可音要走。方妈妈叫住她们俩，拿着一大堆保鲜盒出来，「这些都是我之前就打包好的，你们带回去，一人拿点，要不然我和你爸也吃不完。」 方尔乔不客气，提着袋子拉着翁可音就跑了。 把保鲜盒都放在后备箱里，两人上了车。 「我跟你说，我妈总担心我在外面会饿死。只要不是我突然袭击，凡是打了电话提前通知的，她都会做一大堆菜用保鲜盒装好等着给我带回家。」 「可怜天下父母心呢。阿姨大概也知道你对厨房的破坏力，怕了你了。」翁可音笑着繫上安全带。 「过几天就过年了，你回家吗？」 翁可音点头。「当然要回了。我爸很传统的，过年必须全家都在一起。你不也得回家吗？」 方尔乔点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翁可音垂下眼眸，没有接话。 方尔乔看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不管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如果你暂时不愿意说，我就等到你愿意和我说的那一天。反正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不着急。」 翁可音抬头看着窗外，一直到车子重新停下来，她才说：「其实每年的除夕夜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过的。」 幸好车子已经停下来了，方尔乔吃惊地看着她。突然一把把她扭过来，让她看着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翁可音的目光往上望，眼眶已经红了。「家里没有我住的地方。我刚刚搬出去阿姨就把我的那张床卖了。所以每年我在家吃完团圆饭就要离开了。」 「你知道不是的！这些都是藉口而已对不对？」方尔乔看着翁可音流下的眼泪，「这就是你说得她对你好？」 翁可音摇着头。「我不在乎的。」 「你骗人！不在乎的话你早就对我说了！你那么敏感，别人一个眼神你都能受伤，这么明显的排斥你会不在乎？你是不是为了不让你爸为难所以什么都不争？可是她这么对你也太过分了！你爸也不说吗？就任由你每年独自过年？」 第57页 「你不要怪我爸。他能怎么样呢？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女儿，他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这一辈子过得太不容易了，没有人心疼他，如果我这个做女儿的再不心疼他，还有谁来心疼他？」翁可音皱着眉，心脏闷闷地疼。 「可是谁来心疼你？」方尔乔真是又生气又心疼。这么多年来，她没有父母，也不用体谅这个，心疼那个的。她没想过为了谁忍让什么，看到翁可音这个样子，她真的一股火发不出来。 翁可音不再说话，她的嘴唇的颜色越变越深，开始变成紫色。方尔乔这时才发觉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可音，你别吓我！」方尔乔猛然想起杜敏的话，翁可音的病不能有大的情绪变化。她急忙去翻自己的包，之前她怕翁可音发病，所以特意放了一瓶速效救心丸在包里。翻出来后她急忙塞了两粒放进翁可音嘴里，让她含着。巨大的中药味充斥了整个车厢。 翁可音要去开车门，被方尔乔抓住。「你缓一会儿再下车。」 「没事。我还要吃药，在我的包里。」她的心脏和头都疼得厉害，需要吃止痛药。可是她今天出来是跟着方尔乔的，没有背包。 方尔乔想着把她抱回家，奈何翁可音虽然瘦，可她穿成了一个球，方尔乔都无处下手。翁可音示意自己可以走。 两人进了房间，方尔乔把她扶到沙发上，立刻进房间里去找药。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瓶止痛药出来，倒了水让翁可音吃药。 吃完药的翁可音缓了一会儿，这种药见效很快，疼痛已经降到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了。 「可音……」方尔乔见她的唇色恢复了正常，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这才放心。方尔乔动手帮她脱了羽绒服，再把里面的针织衫都脱了。最后连内衣都脱了，然后给她换了睡衣。 翁可音就看着方尔乔动作，知道她还在生气，只是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了，她不敢发作而已。 换好睡衣，方尔乔扶着她进了卧室。翁可音的意识已经在模糊。她开始犯困，这时候就算天塌下来，她都要睡一觉了。 看到翁可音睡着的脸上还带着泪，方尔乔用纸巾轻轻帮她擦了。她轻轻关上房门来到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有阳光照进来，可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明媚。 她确实有一股火，却不知道朝谁去发？或许她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遇到翁可音，如果早一点遇上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至少不会让翁可音的身体变成这么糟糕的样子。 杜敏又接到老同学的电话。「你的发小又怎么了？」 「她哭了。」 「啊？」杜敏笑道：「她哭了你该安慰她呀！我又不是心理医生，解决不了情感问题。」 「杜敏，她哭了之后嘴唇发紫，我给她吃了速效救心丸，之后她又吃了止痛药，现在睡着了。」方尔乔的语气很严肃。 「止痛药？」杜敏摸摸下巴。「会疼的？」 「应该是。」方尔乔也不清楚，但是不疼肯定没必要吃止痛药的。 「这个问题我没遇到过。她心脏不舒服很正常，毕竟情绪变化太大就会这样。但是会疼我还不清楚。你这样，我去问问专家，之后给你回话。」杜敏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别是什么新的病例。 方尔乔这时候才想起来楼下车子的后备箱里还有一堆保鲜盒呢。她下楼把保鲜盒都提了上来。一样样放进冰箱里。幸亏她家冰箱够大，这么多都塞得进去。 翁可音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就醒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热热的，大概是肿了。这就是她最讨厌哭的原因，明明没有多大事，一哭就会出现一系列连锁反应，弄得像多么严重似的。 方尔乔刚好进来看她的情况，见她在揉眼睛，立刻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疼？」 「热热的不舒服。」翁可音继续揉。 方尔乔拉下她的手，出去拿了一条凉水浸湿的毛巾，让她躺下后把毛巾放在她的眼睛上。「敷一会儿就好了。别乱动。」 毛巾凉凉的，确实舒服了不少。 翁可音不能乱动，只好和方尔乔说话。「刚才吓到你了吧？」 「都被你吓死了。」方尔乔抓着她的手，「怎么回事啊？」 「我这个心肌炎的毛病就是这样，不能累，不能气，当然也不能哭。但是你知道我从小就爱哭，我妈说是我眼窝子浅，留不住眼泪。反正一哭就这样子，但是吃了药就没事了。这次是药不在身边，看着吓人一点。」她的手拍拍方尔乔的手，「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担心了？」方尔乔在她的手上用力拍了一下，疼得她缩回手，扁扁嘴。 「可音，为什么我觉得了解你越多，我就越是心疼呢？」她伸手抓过翁可音缩回去的手，手上已经被拍红了，她又开始伸手去揉。 「我的身体一共就这么多情况，你差不多都见识到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出人意料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她故作轻松地说。 方尔乔嘆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想着让你过得幸福，可是你的过去我改变不了。那么多的事压在你心里，你都不说出来。」她摇摇头，「现在我也不敢让你说了。反正只要你以后开心就好了。过去的事，什么时候你能心平气和地拿出来说的时候再说吧。可不许再这么吓我了。」 第58页 翁可音看不见，但是听得出方尔乔是心有余悸的。她笑了，薄唇勾起，「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开心的。」 这话可算说到方尔乔心坎里去了。她低头亲了翁可音的薄唇，却也不敢多停留。 「只要你开心就好，之前的事不要想了。你现在有我呢。」 翁可音笑得更加开心。只是心脏又在隐隐地疼。她终究是对未来没有足够的信心。不过也不重要了，哪怕有一分希望，她也愿意赌在方尔乔的身上。 晚上方尔乔热了两个菜，叫外卖送来两碗米饭，结果又被翁可音鄙视了。谁家过日子家里连大米都没有的？ 第二天一早方尔乔在确认翁可音真的没事后，出门去上班了。翁可音穿好衣服下楼想出去买点东西。就算方妈妈给拿回来很多菜，她们也该喝点汤调剂一下。 在小区外面有个很大的蔬菜超市，她在里面买了一些食材，又买了五斤大米拎回了家。 中午方尔乔想着家里没米，应该给翁可音点个外卖，至少送碗米饭过去。正想着，她就收到翁可音的一条微信，「米已买，不用点外卖。」 她拿着电话想到翁可音穿得像个球一样出去买米就觉得有趣。忍不住抱着手机就笑了。 邱林月敲门进来，就看到老闆自己笑个不停，她感觉有点瘆得慌。 「方总，买的房子已经都谈好了。只要您明天去一趟房产中心过户就可以了。」 方尔乔点头。「辛苦你了。」 「应该的。」邱林月抱着文件出去了。 方尔乔要买的这套房子终于在年前办完了全部手续。她让人请了保洁人员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了一下。家具、电器全都换了新的，估计翁可音知道又要说她败家。 邱林月对于装饰房子有浓厚的兴趣，所以这种事情方尔乔就全权交给她了。 有钱自然好办事，邱林月竟然在年前就把房子都布置好了。 方尔乔抽空过来看了一眼，十分满意。于是邱林月这个月的奖金又多了不菲的一笔。 杜敏过了两天给方尔乔打电话，说了自己打听到的结果。「尔乔，我可真是问了一大圈，最后是一个心理医生跟我说的，说心理上如果长期处于一种很不健康的状态，有可能会造成生理上的病症。」 方尔乔皱眉，「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长期伤心，所以心脏才会疼？」 「我不清楚啊，不过我觉得有道理。照理说她这种心肌炎是不会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的。如果你说的这种情况只在她伤心的时候出现，那应该就是这个问题了。不过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倒也好办，她只要尽量保持不伤心就好了。」杜敏这边还挺忙，年底的医院简直忙到飞起。她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忙工作去了。 「不伤心？哪那么容易？大概只有不让她回家才行。」方尔乔摇头。 除夕夜，万家灯火。 翁可音回到了家里。弟弟也回来了，给翁爸爸买了两条烟。她的继母不会做饭，或者说做饭不好吃，所以下厨的是翁爸爸，翁可音打下手。 饭菜上桌，开启的却是可乐。翁家没有会喝酒的人，当然这是一般人的印象。其实翁可音和弟弟都能喝一些的，尤其是弟弟的酒量还不错。但是他们都不喜欢喝酒，在家里当然就不喝了。可乐举起，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一顿团圆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2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34章 吃完收拾了碗筷。继母拿了很多水果和干果摆在桌子上, 「可音, 你吃啊。」 「吃着呢。」翁可音给翁爸爸泡了一壶茶, 「爸，喝茶。」 翁爸爸看着儿女都回来了, 十分欣慰。电视里播着小品，现在时间还早, 央视的春晚还没开始。 天色渐渐暗了。冬天天黑得本来就早, 快五点了，继母起身给翁可音装了几道菜，用塑胶袋装好。「可音啊, 天都快黑了，你快点回家吧。这几个菜你带回家，省着你做饭了。」 「好。」翁可音立刻起身穿羽绒服。 翁爸爸看了女儿一眼, 「再多坐一会儿吧，忙什么？」 继母道：「大过年的, 可音一个姑娘在路上多不安全。还不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家？」 「就是啊。」翁可音附和着。穿戴好和爸爸、弟弟挥挥手, 带着菜走出了家门。 外面冷冽的空气里掺杂着鞭炮的味道。她抬起头，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红灯笼，远远看过去真是好看呢。 她回头看着自己家的阳台, 正看见弟弟把灯笼的开关打开, 红灯亮起。 她低下头，感受到心脏的不舒服，急忙转移了注意力，尽量想一些愉快的事情。刚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 那几年的除夕夜，她几乎都靠着速效救心丸和止痛药撑过来的。后来她开始嘲笑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为难自己呢？说到底她不欠别人什么？她善待所有人，为什么不能善待自己呢？后来的她已经不需要靠药物度过除夕夜了。 回来的路上她买了一些烧纸。活人要过年，死人也要过年的。 回到自己的家里，她把拿回来的菜放进冰箱里。家里很多年货，都是这两天方尔乔送来的。今晚，方尔乔会来陪她吗？其实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可是，心里终究希望那个人会来陪自己。 看着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她把烧纸叠好，取来毛笔弯弯扭扭写了妈妈的名字，然后揣了一个打火机，抱着烧纸出门了。 第59页 路口已经有很多人在烧纸了。果然到了过年，就算阴阳永隔，人们也希望能够团聚的。她到了路口，捡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开口的圆圈，把烧纸放在地上，拿了两张冥币点燃了放到圈内，然后一点点放上烧纸。看着黄色的纸在火光中一点一点变成灰烬，她笑了笑，「妈妈，过年好。」 这烧纸的规矩还是她的继母教给她的。那一年继母带着她出来烧纸。继母说：「老人说，这纸钱要是夫妻烧，对方只能收到一半，只有儿女烧，才能全收到。所以以后就得你给你妈烧纸了。不能再让你爸来烧了。」果然，从那以后，爸爸就没有再出来给妈妈烧过纸钱。 看着最后一点火光也渐渐熄灭，她丢了手里的木棍，拍拍身上的纸灰起身往回走。 继母跟她说过，烧完纸钱回家的时候不能回头，否则魂魄会被来收钱的死人勾走。她记下了，可是每次独自烧完纸钱后，她都会回头好几次，她想知道妈妈会不会真来收钱。哪怕只是让她见上一面也好。其实她是不信鬼神的，但是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愿意去相信，可惜她一次都没见过。 晚上八点，央视春晚开始。她看着电视里满眼的红色，喜庆确实是喜庆，只是有些闹眼睛。除夕夜，春晚是一定要看的。就算不看，也要开着当背景音。她拿出日记本，记下了又一年的除夕夜自己的心情。 写完日记，她抬头看着春晚里那群尬笑的观众，实在搞不懂目前在演的这个小品有什么好笑的。楼下有人在放烟花，她站在阳台上看了许久。小时候，爸爸也曾带着她出来放烟花，那时候还住在四合院里，条件比现在艰苦多了，可是一家三口一个不缺，不知道多高兴。 那些快乐和悲伤，终究都过去了。她仰起头，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映照出她那张淡然的面孔。「新的一年，要努力幸福呀。」她对自己说。 晚上十点，方尔乔到底没有来。翁可音明白她很难编出离家的理由。她去卫生间洗了一个热水澡，擦着头发出来，刚刚走到客厅就被人一把抱进怀里。 翁可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眼眶有些发酸。她抬起头，果然就看到方尔乔大大的笑脸。「没想到我会跑过来吧？」 「你怎么跟你父母说的？」她的手圈住方尔乔的脖子，不肯撒手。 「我说国外有个合同出了问题，我得马上回公司解决。」方尔乔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两人一起看春晚。 「你这样骗他们，他们会一直担心你的。」翁可音皱皱眉，很不贊同。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马上看到你，不然我连觉都睡不着。」方尔乔抱着她亲了又亲。「看到我开心吗？」 「开心。」难得翁可音这么老实地回话。 方尔乔笑得像一只盯住鸡的黄鼠狼。「我这么辛苦才跑出来，你要怎么谢我？」 翁可音看着她，「原来你为的是这个。」她说着就要起身。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说急就急？脾气这么爆呢。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我就是想陪着你过年，这总行了吧？」方尔乔不敢乱说话，抱着她老实看春晚。 看着看着，方尔乔才反应过来。「可音啊，咱们这是过年吶！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不是买了很多零食大礼包什么的吗？」 翁可音平时没有吃零食的习惯，过年也不买，所以把这茬忘了。她立刻去把那些大礼包拿过来，拆开一样样放在茶几上。 「对嘛，这才有过年的气氛。」方尔乔拿过来一袋乌梅，递给翁可音，翁可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吃。方尔乔自己打开袋子，咬了一颗乌梅，酸酸甜甜的。她突然一把拉过翁可音，把嘴里的乌梅用舌头塞进了翁可音的嘴里。 两人分开后，她笑呵呵问：「甜吧？」 翁可音也没生气，吃了乌梅，确实很甜。她看着那些果脯，有些迟疑地拿起来一袋桃肉干。 方尔乔眼睛里刷刷放光，她的可音这么快就开窍了。赶紧也用嘴餵我吧！ 结果翁可音打开桃肉干，自己一点一点把一袋子都吃光了，也没她什么事。 方尔乔眼看着最后一块桃肉干被翁可音塞进嘴里，她生气地一口含住翁可音的嘴，愣住把那块桃肉干抢到了自己嘴里。这么一折腾，两人的嘴里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翁可音看着孩子气的方尔乔，伸手摸她的脸，「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就是小孩子了！小孩子才能得到你的关注！」方尔乔抱着人摇啊摇，摇得翁可音眼都花了。 她直接圈住方尔乔的脖子吻上她的唇，成功让那个大孩子老实下来。这个吻温柔缱绻，是翁可音一直的温吞性子。不算过瘾，但是很勾人。 一吻结束，翁可音的鼻尖挨着方尔乔的鼻尖。「尔乔，谢谢你今晚过来陪我。」她心里是欢喜的，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消化所有强烈的情绪。 「不要和我说谢谢，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方尔乔的眼睛里都是面前的女人，今天她哭过，方尔乔看得出来。翁可音大概没注意过，只要她哭过，她的眼睛里的红丝很久才会褪去。 电视里，正在进行零点倒计时。当零点钟声敲响，外面的鞭炮和烟火也到了最热闹的时候。两人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都是拜年的祝福信息，不过两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第60页 方尔乔将翁可音压在沙发上，正在将她吃掉。 翁可音的眼角有泪，她的喘息声都打着颤，这对于方尔乔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她的动作更加用力。 千家万户一齐庆祝新年的除夕夜，两个再度重逢的女人在拥有了彼此的满足中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翁可音只感觉全身酸痛。昨夜到底做了多久？她扶着头回忆。方尔乔还没醒，只是抱着她不肯松手，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翁可音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闭了闭眼。昨夜实在太荒唐了。她想拿开方尔乔的手起床，结果反倒被抱得更紧。 「可音，不要走。」方尔乔的头埋到她的颈侧，呼出的热气让她不争气地软了半边身子。 翁可音以为方尔乔醒了，仔细一看她还在睡梦之中。 你就这么怕我走吗？既然挣不脱，她只有继续陪方尔乔躺着。她的手指划过方尔乔挺直的鼻樑。 方尔乔的容貌比她好看多了，算不上绝世美女，一般的美女还是算的。既是美女，又是老闆，这么好的条件不说选个男人，就算是找个女人，也能找个比自己更加年轻更加漂亮的。何必选自己呢？性格别扭，身体也不好。 你真是自找苦吃啊。她的手摸到了方尔乔的嘴唇。软软的唇，看起来好q的感觉。她似乎上瘾了一般地摸了又摸。 直到方尔乔醒来张口咬住她的手指，她这才像烫了手一般抽回自己的手指。 「你在调戏我。」方尔乔刚刚醒来，还带着一丝慵懒。她看到翁可音瞪圆了细长的眼睛，只觉得可爱。赶紧将人抱紧，在她胸口一通猛蹭。 「尔乔，你别闹！」翁可音昨夜被折腾了一晚上，现在身体正敏感着呢。被她这么一蹭，全身都酥软了。 方尔乔也发现了翁可音身体的变化。「嗯，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饱。」 真是信了你的邪！翁可音心里想着，可惜身体不给做主，完全任凭方尔乔折腾。要不是翁可音说今天要去奶奶家里拜年，方尔乔估计是打算今天不放她下床的。 「我得去奶奶家拜年，你也赶紧回家和你父母说一声吧，免得二老担心。」翁可音扯过毯子先把自己裹住，免得那只狼什么时候再冲过来胡来。 方尔乔没吃饱，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可音，你今晚是不是还要回来？」 「是啊。」翁可音说完又回头劝她，「你今晚别过来了。理由用一次就够了。」 「可是我捨不得你。」方尔乔也起了身，「我看看吧，尽量出来陪你。」她觉得她应该还是和父母挑明的好，当然不是今天。不挑明每到逢年过节，她真的要想尽办法才能出来。 两人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各自回家。翁可音直接去了奶奶家给奶奶拜年。她的姑姑，叔叔也都去了。大家给奶奶拜年后就开始做饭的做饭，聊天的聊天。 翁家有个习惯，女人不做饭。原因无他，嫁入翁家的女人们都没有做饭的天赋，做出来的一个比一个难吃。唯一的例外就是翁妈妈，可惜…… 于是每年初一这天的团圆饭一般都是翁爸爸来做，翁叔叔给打下手，兄弟俩顺便聊天。 翁可音会带着弟弟妹妹们打扑克。其实她家弟弟就是这一辈里最小的了，都已经工作。今年也没打扑克，弟妹几人见了面就是聊聊工作，聊聊一些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 另一边妯娌几个就聊着家长理短的事。厨房里兄弟二人聊的都是养生的话题。 翁可音昨晚没休息，这会儿不仅浑身酸痛，还精神不济。她的心脏註定不能熬夜，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感觉心里一阵上一阵下的。 「姐姐，你很累呀？」自家弟弟关心地问。 「我昨天守岁差不多一夜都没睡。」翁可音对着弟弟笑了笑，「一会儿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团圆饭吃完。收拾完碗筷，翁可音烧了一壶热水开始洗碗。她的手是碰不得凉水的。洗完碗之后她看这些亲戚还都没有要散的意思，她一个小辈不好提前走，只能继续陪着。一直陪到下午四点多，大家才各自散了。 翁可音是跟着叔叔走的。刚好叔叔家和她家一个方向。 叔叔问她，「可音，你回哪？」 「我自己家。」 叔叔看了一眼翁爸爸，一挥手，「那你跟我走，我正好给你带回去。」 翁可音对着翁爸爸交代了一句，就上了叔叔的车子。翁爸爸站在后面一直看着车子离开才和自己的妻子儿子朝车站走去。 在车上，婶婶问了她一些近况。翁可音都答了。叔叔一直没说话，到了她家小区的路口停了车，叔叔说：「可音，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好的。叔叔婶婶再见，妹妹再见。」她的回答永远这么乖巧。可是真正有事的时候，她并不会去求助这些亲戚。不是这些亲戚对她不好，而是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解决所有问题。 回到家，依旧是早上离开时凌乱的样子。她将屋子收拾了一下，又去把床单换了。把换下来的床单放进洗衣机，她觉得头昏沉沉的，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她发狠地搓了几下，搓红了一大片肌肤。洗完澡出来，她拿着条干毛巾把头发仔细擦干，然后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方尔乔早上回到家，果然父母都在担心她公司的事情。她急忙告诉父母公司的问题解决了。二老这才放心。昨天没有陪着二老守岁，所以今天一天方尔乔的表现都特别好。方家二老都很开心，说女儿乖巧了很多。 第61页 方尔乔这才发觉今年过年，她更能体会父母想和她拉进关系的苦心了。很多从前看不到的细节都能看到了，从而也能体会父母的不容易。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想了又想，好像就是从了解翁可音开始的。 翁可音是个敏感的人，可以感受到一些细微的变化。所以她远比一般人更能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好。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和翁可音在一起后，方尔乔对于亲情也有了不同的理解。父母越来越老，自己想要尽孝，不是给他们买一幢别墅，而是尽可能多的陪伴。 翁可音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方尔乔没有来。她虽然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失望的。 自己是不是奢求的太多了？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初一的夜晚，依旧有很多烟火。天空中漂浮着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也或许是放过烟火的烟。 她觉得肚子有点饿，去冰箱里翻翻看有什么吃的。太晚了，她也不想吃太多东西。 冰箱里有方尔乔买来的牛奶草莓。看着红艷艷的颜色十分诱人。她拿出盒子放在水里洗干净后并没吃，就放在流理台上。 手机里都是拜年的信息。有同事的，同学的，朋友的，还有学生的。她虽然不好热闹，却也一一回了过去。足足忙了半个小时，她抬起头摸着酸痛的脖子，觉得自己老了颈椎一定会出问题。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又觉得有些冷了，立刻回去钻进被窝里。就这样模模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觉有什么在拱自己，她伸手去推，竟然没推动。这一下她立刻就清醒了。身边的人知道她醒了，也不开灯，急切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原本还推着对方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能张着嘴任凭对方轻薄。 「你怎么又来了？」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翁可音的手放在方尔乔的肩膀上。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问这个问题？我想你就来了。你问多少次都一样，我想你，想立刻见到你，亲着你，抱着你。」黑暗是个好东西，方尔乔觉得自己可以更加不要脸一些。 「可是你父母……」翁可音可不想方尔乔再因为自己让父母担心。 「他们都睡了。昨天他们守岁睡得晚，今天又陪了我一天，早早就睡了。」方尔乔咧嘴笑，「我看他们睡了就立刻出来找你了。」 翁可音的手摸着方尔乔的脸颊，「何必这么辛苦呢？」 「不辛苦，看到你就一点都不辛苦了。」方尔乔的手乱摸着，引得翁可音轻喘。 「你昨晚上还没折腾够吗？」翁可音可是想要睡觉的。 「不够！」方尔乔突然提高了音量。半天没有听到翁可音说话，她低下头亲了翁可音的额头，「爱你多少次都不够。」 翁可音的头有些疼，她预感到今晚也别想睡了。不过方尔乔并没有那么过分，折腾了两次就抱着她睡觉了。 早上翁可音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她起来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方尔乔。她猜想方尔乔怕让父母发现，大概凌晨就回去了。 这种情况下还要来看自己，她当然感动。她洗漱过后也没有做饭，把厨房流理台上的草莓拿过来吃了几颗，又喝了一杯牛奶。然后扶着自己酸痛的腰继续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却并不安稳。她基本上一两个小时就要醒一次，看看时间，然后又继续睡过去，之后再醒。就这么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天，她再次起床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睡得多却睡不好，如今她浑身的骨头都酸痛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的原因。 起床做饭。看着冰箱里的大鱼大肉她完全没有兴趣。想了想煮了一点粥，配上一点酱菜，热热的吃了，觉得胃里舒服很多。 自己果然是年纪大了，太油腻的东西就算还吃得进去，胃也要提抗议的。 又一天过去，她感慨时间过得好快。翻翻看自己的日记，就知道那些如水的时光是怎么熘走的了。 方尔乔又在家里熬了一天，晚上吃完晚饭，她已经穿好外衣拿着自己的包出来了。 方妈妈一看她这打扮，「你要走啊？」 「啊，我回家住了，还有一些工作要做。」方尔乔走到门口穿鞋。 「你等会儿啊，我给你装点菜。」方妈妈火速沖回厨房。 「妈，不用了！你上回拿的菜还有呢！再不吃完就坏掉了！」她对着在门口看着她的方爸爸说：「爸，您告诉我妈不用忙活了，我先走了。」说完就跑出去了。 大门关上，方妈妈沖了出来，「尔乔走了？」 方爸爸点点头。「你还给她拿什么菜啊？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吃剩菜的？你收回去吧，这些东西就咱们俩慢慢吃吧。」 方尔乔开车去了翁可音家，把买的年货能带的都带上，包括冰箱里的，然后直接带上人回了自己家。 翁可音看着风风火火的她好笑，「你这是折腾什么呢？」 「你不是总嫌我家没有食材，待着没你家温馨吗？这回我把你家的食材都搬我家去，看你还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最帅的暱称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62页 ☆、第35章 翁可音感觉这人现在的嘚瑟样也没和自己班级里的学生差多少嘛。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人家辛辛苦苦来陪自己, 自己就不要再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了。 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 「你终于学会过日子了。不错, 继续努力。」翁可音露出关爱小孩子的眼神。 方尔乔美滋滋, 她的可音终于夸她了。 回到家，两人把车子里的东西都放在厨房里。翁可音看到方尔乔一会儿问这个放哪, 一会儿问那个放哪，闹得头都大了。 「你, 出去！」 方尔乔立刻有种被班主任教训的感觉, 刚想张嘴，被翁可音一个严肃的眼神吓到，立刻退出了厨房。不过她也没走远, 就站在玻璃隔断外面看着。 翁可音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一样样归类放好。她好像经常做这种繁杂的工作，并没有烦躁的样子。很快, 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放好了。她烧了一壶水，翻出一罐茶叶倒了一点儿在茶壶里, 等着水开。 方尔乔敲敲玻璃隔断, 表示自己还在呢。 翁可音朝她勾勾手，方尔乔立刻拉开隔断进来。「可音，你真能干！」 翁可音拍掉伸过来的手。「我能干不意外, 你这么不能干才是意外。」她看到方尔乔有些委屈, 少不得又要哄孩子了。 水开了，她泡好茶，两人一起到客厅里坐。 「我挺奇怪的，之前, 你还没有成为老闆的那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这么不知道理家的人，一定都是父母极宠的人。不是她，当然也不可能是方尔乔。 「我几乎不买东西呀。」方尔乔说完觉得这话不太对，「我买东西只买一点点，因为没钱嘛。吃饭也好，日用品也好，不是必要我都不买，就算买也是买最小包装的那种，基本一次就用完了。根本没有整理的麻烦。」 翁可音这下理解了。两人都没钱，但是两人选择的方式不同。她是买了东西精打细算着用，这位更加厉害，能不买就不买。难怪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翁可音的房子很小，但是东西很多，几乎每个角落都放着东西。方尔乔的房子很大，却到处都是空空的。客厅的陈列架上也都是空的，这要是翁可音，分分钟就装满了。 「这茶叶你从哪翻出来的？我之前想喝，翻了半天就没找到。」对于家里有什么，方尔乔大致还是知道的，就是经常找不到。一般人找不到最多再买一份，她找不到就干脆不用了。 「在厨房下面第二列第三排的抽屉里，放在一个布袋子里了。」翁可音喝了一口，果然比从小喝惯的茶叶末好喝很多。 「你这就从家里出来了？不用再回去了？」 方尔乔摇头。「不用了。往年我也是初二就回家的。不过我这家里，就属今年最有过年的意思了。」因为今年不是一个人了嘛。 翁可音确实是最传统那种贤妻属性。收拾房间，做饭，照顾另一半绝对没话说。另外让方尔乔最最满意的就是在床上，翁可音也特别配合。只要自己不过分，她都会满足自己的要求。 这天午睡之后，翁可音起床发现方尔乔不在卧室里。她在客厅厨房卫生间都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最后她推开方尔乔的书房，果然，就看见方尔乔正在低头画着图，微微勾起的嘴角显示她的心情特别好。 「你醒了。」看到她在门口，方尔乔立刻让她进来。 「你在工作。」翁可音怕打扰她。 「没有，突然有个灵感，就过来画两笔。」方尔乔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翁可音觉得这种姿势太危险，坚决不肯。 「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画完了。」 对于方尔乔的设计稿，翁可音这个对于时尚没有一点感觉的人完全看不懂。她坐到桌子的另一边，刚刚坐下就感觉脚底下踢到了什么，毛茸茸的。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动物。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大袋子毛线。她低头把袋子拿上来，看着里面藏蓝色的毛线，问：「这些毛线是干什么的？」 「哦，我刚刚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的，没什么用，也放了很久了，我打算扔掉……」方尔乔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看到了翁可音看败家子一样的眼神。 翁可音把毛线拿出来仔细看看，「挺好的呀，也没有被虫蛀。扔了多可惜。」 「留着也没用啊。你要是能用就拿去用好了。」没有什么根据，方尔乔就是觉得翁可音能变废为宝。 「你真的没用了？」明明是很好的毛线。 方尔乔点头。翁可音把毛线往袋子里一塞，「那就给我了。」说着就要出去。方尔乔过来一把把她抱住，「别说没用的，就是有用的，你要什么我能不给你？不许这么见外。」 翁可音回头点着她的额头。「不许这么败家。」 方尔乔画完设计稿后出来就看见翁可音正在把拧成麻花股的毛线缠成毛线团。「你要织毛衣？」她觉得针织这种技能现在会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如果翁可音会，她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你家有针吗？」 方尔乔仰着头想了想，「还真有。」她转身去书房翻了半天，到底翻出来一副竹针出来。 翁可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摸摸头，「不记得买什么东西送的了。它不占地方，所以我还没扔。」扣扣裙，巴尔似舞尓灵灵灸 第63页 翁可音接过竹针，抽出一根开始起头。她的手指挽着毛线，在手指上一绕，然后套在竹针上，再绕再套，看着十分轻松。 「你真要织毛衣啊？」现在还有人穿自己家织的毛衣吗？ 「织一条毛裤给我爸。他年纪大了，喜欢穿自己家里织的，比外面买的合身也舒服。」翁爸爸现在穿的毛裤都是她从前用拆下来的毛衣织的。 「谁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方尔乔真心羡慕。 翁可音笑了笑，手上活没停。「他不是个有福气的。一生坎坷，总在能摸到幸福的时候幸福离他而去。希望到老了他能顺遂如意吧。」 一个下午，方尔乔就坐在沙发上看翁可音织毛裤。翁可音的手巧而且快，还能坐得住。一下午工夫已经织了很多。 「好快啊！」方尔乔由衷赞嘆。关键是翁可音织的时候并不耽误和她说话聊天，仿佛手上的活完全是无脑输出。 「我这算慢的。我妈妈织毛线活才叫快呢。我小时候叔叔结婚没有新的毛裤穿，长嫂如母，我妈妈熬了两夜给他织了一条新毛裤出来。」她笑得得意。「所以我叔叔到现在都记着我妈妈。前些年妈妈没进公墓之前，叔叔每年都要去坟上填土的。 方尔乔也记得翁可音的叔叔。当年翁妈妈出殡的时候，翁可音还太小，是翁叔叔摔盆打幡，干的都是儿子的活。翁家父母，真是谁见了都要说好的人。从来没有因为她的爸爸是个罪犯就不待见她。相反因为她家只有她和奶奶两人，翁家父母没少帮忙。 「你这么贤惠一定是继承了你妈妈的性格和特长。」哪怕翁妈妈那么早就过世了，翁可音依旧长成了和翁妈妈一样能干的样子。她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可音，你这一手是跟谁学的？」显然不是跟翁妈妈学的。 「阿姨教我的。」翁可音停下手里的活，比了比长短，继续拿起来织。「我们小时候哪有买毛裤的？都是家里人给织。可是阿姨织得很慢，一年都织不出一条来，所以就教我针织的方法，让我自己织。」 一年织不出一条？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父母那一辈的人哪有这么不会干活的？要是真有可是嫁不出去的。大概就是不想给翁可音织吧，就用织不出来做藉口。方尔乔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着气。 翁可音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阿姨故意不给我织毛裤，然后用这个做藉口啊？」 「难道不是吗？」方尔乔觉得翁可音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你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好不好？真的就是织不出来。那时候弟弟还小。她给弟弟织了一条毛裤，织完了弟弟都长大了，穿不上了。」 「啊？」这个也太离谱了吧？ 「你总不能认为她对自己儿子也不尽心吧。她就是手笨的那种人。她教会我之后，不仅我的毛衣毛裤都自己织了，我爸爸的也是我织。因为她织得实在太慢了。」想到阿姨每天一织东西就皱个眉头一副难受的模样，她不觉笑了。天赋啊天赋，阿姨她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么笨的吗？」方尔乔不敢置信。但是转念一想也对，要不然怎么会到了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呢。 不过这个年纪，想到她们两个人，也是三十多岁没有结婚，还是别笑话别人了。 翁可音织了一下午，肩膀有些酸。方尔乔立刻狗腿地过来帮她捶肩。 「你在公司也这么乖吗？」 「怎么可能？我是老闆好不好？很有威严的那种。」方尔乔抽走她手里的毛线活，「休息一下，你爸又不着急穿。」 翁可音却起身活动一下肩膀，「该做饭了。」 看着冰箱里的这些菜，翁可音挑了几样放在一起烩了一下。结果晚饭方尔乔吃得格外多。 「烩剩菜的精髓就是要有蒜薹和木耳，只要有这两样，怎么烩都好吃。」 这是只有她们这个年代的孩子才会喜欢的吃法。小时候物资缺乏，一点东西都捨不得扔的。有时候家里的剩菜一样剩一点，大人们就把这么把菜放到一起热。热出来的菜却格外好吃。配上米饭，简直是人间美味。 「晚上别吃太多，当心睡不着觉。」看到方尔乔又要去盛饭，翁可音收走了筷子，不许她再吃了。 方尔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美滋滋去洗碗了。有老婆管着的感觉真好。 方尔乔的家里地热特别好，平均温度都在25度以上。平时方尔乔都要开窗户透气的。可是翁可音怕冷，她就只在每天中午开窗户放一些新鲜空气进来，其他时间不再开窗了。 这样的室温翁可音觉得正好，方尔乔就觉得有些热了。不动弹还好，一动弹全身都是汗。她只好翻出了自己的短袖睡衣穿着，这才舒服一点。 方才吃多了一点，她为了消食，就来回熘达。翁可音也没有去织毛线活，拿着吸尘器收拾房间。 「可音，你休息一会儿吧，我看着你都累。」方尔乔把人扑倒在沙发上，拿走她的吸尘器自己去收拾了。 翁可音靠着落地窗看方尔乔干活，感觉这就是两人日后的样子吧。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做饭，一起做家务。也许两人日后会吵架，会有很多分歧，但是依旧会在一起的。 收拾完房间，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翁可音要去洗澡。方尔乔也挤了进来。 第64页 「你干嘛？」翁可音问。 「洗澡啊。」方尔乔说得理直气壮，还抹了把脸上的汗给翁可音看。 「那你先洗。」翁可音说着就要出去。 「哎！」方尔乔哪能放她走？「你干嘛这么见外？一起洗嘛。反正够大。」她的眼睛瞄着一旁的浴缸。 翁可音也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浴缸。方尔乔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怎么会不知道？「我不跟你泡澡！」 「口是心非。」方尔乔把人压在墙上，「你这么爱洗热水澡，怎么可能不爱泡澡？我陪你泡着，很舒服的。」 翁可音几乎都看到方尔乔背后的大灰狼尾巴了。明知道这是送羊入狼口，她却依旧笑着同意了。没办法，每次看到方尔乔为了达到目的满嘴胡说八道的样子，她的心就会软。 身体泡在温热的水里，对于怕冷的翁可音来说实在是一种享受。她甚至想要不要重新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这样至少能在卫生间里放下一个浴缸。 身后的人始终不老实，双手肆无忌惮地乱摸。翁可音嘆了口气，拍了下对方的手，「老实点！」 身后的人老实了，只是抱着她，不再乱动。她满足地靠在身后人的怀里，放松了自己的精神，一声满足的嘆息飘出来。 方尔乔抱着怀里人，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暗笑。从没见过一个人泡个热水澡就这么满足的。只是心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却看得到吃不到，她有点着急。 「可音，以后我每天都陪着你泡澡好不好？」 「好啊。」翁可音闭上眼睛，感觉热气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全身都舒服得不得了。 「那……总这么泡澡也没意思是不是？我们要不要来点有意思的运动？」方尔乔继续瞎编。 翁可音闭着眼睛都笑得不行。「你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求不满的？ 「那……那……我喜欢你嘛。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嘛。」方尔乔的脸也红了，一定是被热气熏的。 翁可音终于睁开眼睛，她的眉眼皆是细长，看着并不惊艷，但是细看却极为耐看，有种小家碧玉的秀气。 她抬起被热水泡得红红的手臂，扶在方尔乔的肩膀上，慢慢转了个身，现在她直接面对面坐在了方尔乔的腿上。 方尔乔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和……，她感觉鼻子有些痒。 翁可音歪着头看她激动的样子，笑得不怀好意。 「可音……」方尔乔刚一张嘴，就被翁可音直接扬了一脸的水。 「喂！调皮！」方尔乔立刻还击，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浴缸里泼水玩。不一会儿，地上就全都是水了。 两人的脸上全都是水，方尔乔的睫毛上都在滴着水，看着竟然无比的性感。翁可音觉得面前这女人实在漂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主动吻上方尔乔的眼睛，鼻子，嘴唇。 这么主动的翁可音让方尔乔有点懵圈。大脑在当机了一会儿再度强势启动，她立刻反客为主，伸手托住翁可音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不许她有任何的逃离。 大概是卫生间里水汽太大，翁可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人却抓着自己不肯放过。 接下来上演的戏码就实在儿童不宜了。两人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浴缸里只剩下半缸水了。 一切当然还没结束，翁可音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这就是自作孽，一时心动，迷恋了这傢伙的颜，竟然做起了主动勾引的事。这下好了。这傢伙半点思想负担都没有，使劲地折腾。 「尔乔……我真的不行了！」求饶很丢脸，但是翁可音觉得明天下不了床更加丢脸。 「可音……」方尔乔的唇贴着翁可音的颈窝，「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就想这样永远抱着你，给你我所有的，让你幸福，一直幸福。」 翁可音心里有着细细密密地感动。她回抱着方尔乔，「尔乔，我爱你。」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这句话直接换来方尔乔更加猛烈地进攻。 就这样每天蜜里调油地过到大年初五。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父母那里吃了一顿饺子，不过晚上还是回到了方尔乔的家里。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翁可音竟然起不来了。方尔乔吓一跳，这就要带着翁可音去医院，手忙脚乱地还要翁可音安抚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你去给我沖一点糖水，白糖红糖都行。没有的话就找一点巧克力，或者饼干也行。」翁可音一点都没着急，就是觉得方尔乔上蹿下跳的挺闹哄。 方尔乔立刻去翻，她家里红糖白糖都没有，但是巧克力、饼干都有。拿了巧克力让翁可音吃了，然后她就瞪着眼睛看着她。 「我不会变身的。你盯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挥挥手，示意方尔乔不要像看珍惜动物一样看着自己。 「你这是……低血糖？」怎么突然就低血糖了？这些天都是好好的啊！ 「昨天在家里吃了饺子嘛。是芹菜馅的。」翁可音解释。 方尔乔皱着眉，不明白这个和低血糖有什么关系。「芹菜馅的饺子？怎么了？」 「芹菜有降压的作用。」 方尔乔想了想，「所以你不仅血糖低，血压也低对不对？」 「反正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嘛。我吃了芹菜就会这样。没想到芹菜馅的东西也不能吃。」她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碰芹菜了。 第65页 「你明知道有问题还吃？不是，你家怎么回事啊？不知道你不能吃芹菜吗？」方尔乔难免又火了。 「他们真的不知道。」翁可音倒是觉得没什么。「我爸高血压，多吃点芹菜对身体好。」 「你爸对身体好，就不管你死活了？」她承认子女不该对父母要求过多，可是父母也不该对子女这么疏忽吧？这不是口味问题，这是健康问题。 「别吵别吵，他们不知道，不是故意的。」翁可音看到方尔乔还在愤愤不平，「别生气，我一会儿就好了。」 方尔乔再生气也不忍心对着翁可音发火，只好作罢。不过她还是不放心，「你每次回家都出点事，要我说，你就不要回去了。」 「那里再不好，也是家啊。」翁可音承认自己在家庭这方面只知道一味地退让是怂了一点。可是到底是一家人，又不是什么大矛盾，有什么可闹的呢？如果她一个人的退让可以换来家庭和睦，倒也不错。反正一年也就那么几次，忍忍就过去了。 方尔乔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帮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翁可音躺了一个小时，已经不觉得头晕了。她起身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方尔乔看了简直吓死，「你怎么起来了？回去躺着！」 「我已经好了。」 「那也不行。回去躺着，我这边熬了粥要端给你呢。」方尔乔扶着翁可音按回床上。 这下倒是把翁可音吓了一跳。「你熬粥？」她想问那还能吃吗？ 「我跟你说，到目前为止，我熬得很好，没有糊锅。」她说完立刻跑回厨房去了。翁可音也悄悄跟了过去。 「哎呀，扑了！」方尔乔回来就看到水已经漫出了锅。急忙拿抹布擦擦擦。 翁可音倒了一些凉水进去，沸腾的米汤立刻安静下去。 方尔乔委屈，「要不是进去看你，也不会这样。」 翁可音摆摆手，示意她到一边去。方尔乔不情不愿地挪到一边，翁可音用勺子盛了两粒米看了看，还需要一会儿粥才能好。她关小了火，让米汤慢慢熬着。她拿来抹布把扑出来的米汤都擦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妮妮、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晋江书虫投的地雷，爱你们~~~~ 大家元宵节快乐呀！有没有吃汤圆？作者君被汤圆里的馅儿烫到了o(╥﹏╥)o ☆、第36章 一旁的方尔乔拿着自己拌的小菜主动递过来, 那意思是让翁可音看一眼能不能吃。 翁可音看了一眼, 又抬头看了一眼委屈的方尔乔, 点头道：「拌得不错。」 仿佛受到表扬的小学生，方尔乔美滋滋。 早饭, 其实也不早了，是白粥, 小菜加咸鸭蛋。两人都吃了不少, 显然因为吃饭太晚都饿了。 吃完饭方尔乔在确定翁可音没事后，去公司上班了。翁可音这才发觉今天已经初八了。不过方尔乔这个时候去上班早就迟到了，果然老闆就是可以任性吗？ 一进公司就是此起彼伏的拜年声。作为老闆, 方尔乔到了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红包。她对员工一向不错，红包向来不吝啬，每个员工拿到红包后都喜气洋洋的。 邱林月进来笑嘻嘻问：「方总, 总拿您的红包挺不好意思的，您什么时候和翁小姐办喜事, 让我们随个份子啊？」 方尔乔听了这话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找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投点钱就可以移民, 现在全球的经济都不景气，投资移民很容易办的。」 邱林月说完也不等老闆有什么反应，就出门去了。 方尔乔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反正就是有钱好办事嘛。 大年初八, 方尔乔公司一行人和翁可音一起去了法国的时装周。鑑于翁可音的身体, 方尔乔一直担心这么久的飞机翁可音会有问题。结果翁可音十分适应，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差。」这是翁可音给出的解释。不过会这么以为的大概只有她自己了。 入住酒店十分高档。翁可音是从来都没见过的。她看着哪里都好奇，不过只是暗中观察。 方尔乔看在眼里，觉得翁可音好奇还要假装平静的表情很有趣。翁可音拒绝了去时装周看秀。她真的不懂。她是个很真实的人, 不懂就是不懂，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她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阶层的人，所以就算跟着方尔乔出来，她也没有要佯装一下上流阶层的意思。 「难道你一直闷在酒店里？」方尔乔觉得这样太可惜了。 「我可以在酒店附近转转。」她知道方尔乔一定担心，她立刻保证，「我不会走远的。我保证。」 方尔乔确实要去看秀，这是工作。于是她只好同意翁可音自己出去转转。好在翁可音是英语专业毕业，语言应该没什么问题。 因为时差的问题，两人起床都已经中午了。一起吃了饭，方尔乔就带着公司的人去看秀了。翁可音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在酒店附近随意逛逛。这是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酒店，古堡建筑风格，十分值得好好看看。 在酒店另一边的广场边，有着一排的店铺。翁可音一家一家慢慢逛起来。她兜里有方尔乔给她的信用卡，倒是不担心花钱的问题。不过她从来不是乱花钱的人，别人的钱更加不能乱花。 逛了几个小店，什么都没买，她有些累，就进了一家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后，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旁边的书架上有书，她拿了一本翻开看。是一本没见过的英文书。她看起来有些吃力，一些专业名词不认识，不过她坚持看了几页，直到咖啡被送上来。 第66页 她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所以并没有和别人交流的欲望。看着咖啡厅里形形色色的人，她脑补着每个人的身份，身上可能发生的故事。就这么一直坐到天黑。 她的手机响了，是方尔乔打来的，问她在哪。她和方尔乔约定在广场中央的柱子下见面。出了咖啡厅，她走到广场上，没到柱子那，就看见穿着毛呢大衣的方尔乔朝着自己走过来。远远看到方尔乔，她觉得方尔乔真好看。不是那种精緻的五官，而是这一身时尚的搭配，加上方尔乔身上那种设计师的高端气质。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难道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交情吗？那段记忆迟早会淡忘的。这么多年，因为两人一直分离，所以才觉得那段记忆最为美好。如果一直在一起，早晚那段美好会被取代的。 「你在想什么呢？」方尔乔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哎！这么多人呢！」翁可音急忙挣脱。 「怕什么？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们。」方尔乔更加肆无忌惮地把翁可音直接拉进怀里。 「还有你公司的人在呢。」 方尔乔不管。「他们想要换工作就传去好了，反正我不怕。」 这人吶，有时候真是太孩子气了。「你看完秀了？」 「看完一场，晚上还会有一场。我出来找你吃饭的。我听说有家店里的大餐不错，我们去尝尝看。」 法式大餐从开始到结束耗时很久。方尔乔没时间吃，只好随便点了几道菜，不过味道确实一级好。当然，价钱也是一级高。 「你下午去哪逛了？」趁着上菜前的时间，方尔乔问。 「就那边的小店。」翁可音指着对面的一熘店铺。 「没买什么吗？」方尔乔看着翁可音双手空空。 翁可音摇摇头。 「我说你是不是捨不得钱啊？我给你的卡额度很高的，你随便花，不用想着替我省钱。」她说完看到翁可音没有任何动心的意思，脸沉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不该用我的钱啊？」 翁可音扁嘴，不说话。她是有这个顾虑的。 「你还是跟我这么见外！」方尔乔生气。 方尔乔一生气，反倒把翁可音逗笑了。她发现方尔乔生气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她的心都要化了。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看到喜欢的东西会买的。」她伸手拉着方尔乔的手一边摇一边哄。 「真的？」方尔乔还是不大信。 「真的。」 方尔乔这才反手拉住她的手，「可音，别苦了自己，有我呢。」 翁可音用力点头。她确实该把两人看做一个共同体，不要总是分得这么清楚了。 吃完饭，两人回了房间，方尔乔要换一套衣服。天黑了，翁可音眼睛不好，也不适合外出了。 「等我回来。」临走时方尔乔还要在翁可音的唇上亲了一口才放心。 翁可音是个特别能够安于寂寞的人。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也不嫌闷。用着房间里的电脑浏览国外的网页，尽管阅读不是很流利，但是这也是乐趣所在。当她费了半天劲读懂一段新闻的时候，觉得好有成就感。 当地时间十点多，方尔乔终于回来了。她进门就看见翁可音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显然是一直在等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她脱了外衣过来看着翁可音的睡颜，觉得好美好可爱。 「你回来了。」翁可音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揉了揉，带着睡意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和平时清冷的声音完全不同。方尔乔一把将人抱住，在她脖子上就啃咬起来。 「你又发什么疯啊？」翁可音这下彻底清醒了。 「可音，你太可爱了！」方尔乔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蹭啊蹭。 翁可音也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两人在沙发上亲来亲去，弄得彼此都气喘吁吁的。 出国三天，行程安排得极满。方尔乔想带着翁可音去周围转转都没有时间。等到所有工作忙完之后，就到了回国的时间了。对此翁可音一点意见都没有。方尔乔看得出来，翁可音是个好静的性子，跟着一大群人闹闹哄哄去旅行，并不是她想要的。 「以后我们找个时间去个没人的小岛上过几天，就我们两个。」在回国的飞机上，方尔乔拉着翁可音商量。 「好啊，都听你的。」 回国后方尔乔依旧忙碌，而翁可音也该收拾一下准备开学了。这个假期，尤其是年后的这段时间她几乎都跟方尔乔待在一起，每天昏天黑地瞎胡闹，不知今夕何夕。回到自己的房子，她终于有了一种重新回到正常生活的感觉。 作为一名老师，哪怕是翁可音这么自律的人，开学都是一件极其让人崩溃的事情。方尔乔这几天明显感觉到翁可音的脾气有些急躁。翁可音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负面情绪有点大。她努力调整着，虽然每次开学都这样，但是如今身边可多了一个人，不能像从前那么任性了。 因为翁可音要开学，所以两人都住回到翁可音的房子里。方尔乔回来就看到翁可音正在看一本书，只是她看得一脸痛苦。 「怎么这个表情？你不是很喜欢看书吗？」方尔乔好奇地过来，到底什么书能让翁可音看成这样？ 「如何当好一个班主任？还有这样的书啊？」方尔乔见翁可音放下书去厨房做饭，她拿起书看了一段。「班主任的一言一行，对学生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这都什么啊？她把书一丢，去陪着翁可音做饭去了。 第67页 「不喜欢的书你为什么要看啊？」看到翁可音正在戴围裙，她急忙过来帮忙系带子，顺便偷偷亲了一口。 「没办法啊，开学要交读书笔记的。」老师也要交作业的。和许多临近开学在家恶补作业的学生一样，老师也要靠着最后这点时间把作业补上。 「老师还要交这么无聊的东西啊，你说每个月这么少的工资，都快和低保户拿得一边多了，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做，你们到底图什么呢？」方尔乔真是搞不懂。每年考教师资格证的人还那么多，有这精力干啥不好？ 「稳定吧。不止我这么想，很多家长都会这么认为。女孩子当个老师，至少安全，稳定。」反正她听见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然后过几年就结婚了，虽然赚得少点，但是这个工作听上去还是很体面的，只要男方赚得多一点就行了。双方父母也会帮忙的，总苦不到哪里去的。 「就是捨不得自家孩子出去吃苦呗。可是你们这活一点也不轻松啊。」方尔乔还是搞不懂。 「你说句实话，在你遇到我之前，你觉得老师，尤其是小学老师算不算一个轻松的职业？」翁可音洗好菜，放在案板上切成细丝。 方尔乔认真回忆了一下，「你别说，我还真觉得老师挺轻松的。尤其是老教师，你想啊，一辈子教那么点东西，都在脑子里装着呢，每天上课就是那么点内容，不带教材都行，多轻松。」她那时觉得老师就是躺着捡钱一样。 「现在呢？」青菜入锅，发出「刺啦」一声。 「反正我看你挺累的。」她顺手把案板洗干净，等着翁可音一会儿继续切菜。 「我的同事都不同意自己的孩子当老师，就算有的考进了师范学校，也一定要给孩子选择非师范专业，你知道为什么吗？」翁可音放入调料，又把菜翻炒了两下，出锅。 方尔乔把菜端出去，回来问：「这么不待见老师啊？」 「像你说的，工作累，工资少，责任大，社会评价还特别低，吃过苦的谁还忍心让孩子继续干这行，人家可都是亲孩子来的。」 这话听了方尔乔一皱眉。她记得翁可音的继母退休前就是老师。既然别的老师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入这一行，为什么翁可音会当老师？ 她正想着，翁可音却开始赶她出去。「这道菜里放了辣椒，一会儿肯定辣人，你赶紧出去。」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翁可音推出了厨房。 辣椒炝锅，就算有抽油烟机，依旧到处都是油烟。方尔乔看着翁可音呛得直咳嗽，她要进来，被翁可音一瞪，就不敢了。 过一会儿，辣椒味道抽尽，翁可音才让她进来。虽说油烟已经被抽走，但是方尔乔一进来还是被呛得直咳嗽。 「这么呛你一个人受着，干嘛不让我进来陪你。」 「说得像你陪我我就不会被呛到一样。既然註定有人要受苦，那么能少一个人是一个人，没有必要拉着那么多人垫背。」翁可音的语气淡淡。她是个很现实的人，同时也是个很善良的人。纵然自己受苦，她也希望其他人能幸福。 「你这是……奉献型人格？」 翁可音摆摆手。「不懂。」 晚饭有一道尖椒土豆片，辣辣的吃得方尔乔的鼻尖上全是汗。 「这个尖椒好辣，但是好好吃。」方尔乔赞不绝口。 翁可音看着她，问：「尔乔，你是不是胖了点？」 方尔乔夹菜的手停在空中。「你也发现了？」 翁可音偷笑，「一会儿上秤看看吧。」 「我胖也是怪你，做菜这么好吃，我胃口都大了。」方尔乔也发现最近衣服有点发紧了。这还是翁可音晚上经常给她限量的后果。 吃完饭翁可音拿出体重秤，让方尔乔站上去看看。方尔乔坚决不肯上去，「我才刚吃完饭，这个不准的。」 「所以呢？」翁可音问。 「明天早上起床以后吧。」方尔乔离着体重秤老远，就是不过来。 「好吧。」翁可音的秤也不收了，就放在沙发旁边。 第二天一早，方尔乔起床后还是过来称了一下，确实比原来胖了三斤。她是服装公司的老闆，她的颜值和身材直接代表着公司的门面，所以她对于自己的体重一向很看重的。 「看来真要减肥了。」她哀嘆。可是她真的捨不得放弃翁可音做的饭。 她没想到的是，从这一天开始，翁可音每天只做蔬菜，还以水煮为主。虽然味道依旧不错，但是她真的好想吃肉啊！ 「可音，你没有必要陪着我吃这些东西吧？你做点好吃的吧，我不吃就是了。」方尔乔需要减肥，可是翁可音现在也陪着她吃菜，她有点心疼。 「没关系，我吃什么都习惯的。」翁可音笑眯眯地看着方尔乔对面前的菜兴趣缺缺的表情。 「你说说你，不爱好吃，也不爱好穿，你到底爱好什么呢？」方尔乔问完立刻说：「你别说啊，让我猜猜。」 翁可音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她。 翁可音家里最多的就是书了。「难道你真的只爱好看书？」 「对呀，我一个人待着能干什么呢？看书最好啊。」她一个人待着从来不觉得寂寞，是因为她有很多书可以看。哪怕她手头没有书，甚至没有手机都没关系，她还可以通过回忆看过的书打发时间。 第68页 她是学校里公认的看书最多的人。其实她知道不是自己看书多，是因为自己看书很杂，所以无论讨论哪方面的知识她都能说上几句。另外就是她看过的书她都记得，喜欢的情节还可以原文背诵，所以就给人一种看过很多书的错觉。 「那你最近有没有想买的书？我买来送你。」方尔乔总想送给翁可音一些东西。不是那种特别贵重的，就是平时的一些小玩意儿。一般人可能喜欢衣服，喜欢首饰，喜欢零食，或者其他的小东西，这些翁可音通通不喜欢。 「你真的要送我？」翁可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方尔乔的眼睛也亮了，难道翁可音真的有喜欢却还没买的书？ 「当然了，快说，我现在就给你买。」她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准备翁可音说了书名她就下单。 「《忒修斯之船》。」 「啊？什么船？」方尔乔懵了。 翁可音笑着拿过一张纸写了书名。「好怪的名字。」方尔乔看了一眼，开始搜索，找到后下单。「你只要这一本？我看相关推荐里还有好多，你要不要看看？」 翁可音摇摇头。「这本看完了再说，家里装不下了。」 「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家。我那还空着呢。」方尔乔不满，明明是两个家嘛。 「先买这一本吧。」也许是收到礼物高兴，翁可音晚上用野生的樱桃熬了樱桃汁，放了冰糖在里面，晾凉后酸酸甜甜的，味道特别好。方尔乔一会儿倒一杯，一会儿又去倒一杯。「你家哪来的野生樱桃啊？这东西现在都没地方卖。」 「我姑姑夏天的时候出去采蘑菇时摘的，她不吃都给了我，我就冻在冰箱里了。」翁可音见方尔乔又去倒樱桃汁，把瓶子拿走放进冰箱里。「你都喝几杯了？剩下的明天喝。」这东西没有防腐剂，最多放两天。 「你怎么一口都不喝啊？」方尔乔没有樱桃汁喝，只好把杯子放下。 「我跟你说过，我年纪大了，很多东西不能吃了。」翁可音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把声音变老了。 「怎么回事？」方尔乔过来抱着她问。 「喝了这个胃里会不舒服。」翁可音看着她，「你也注意点吧。你比我还大一岁呢，别一天到晚都不注意。病从口入是老话，没错的。」 方尔乔抱紧她，「我都听你的。」 无论翁可音多么不想开学，时间还是到了二月末。老师比学生提前一周开学，所以过了二十号，翁可音就要上班了。 翁可音刚上班，就收到一个闹心的通知。区里基本功比赛，学校决定翁可音代表语文学科参加。这种事嘛，就分怎么看。往好听了说，是学校看中翁可音，作为年轻教师，给她展示自己的机会，也是对她的一个促进。但是往难听了说，就是学校欺负人。翁可音一个学英语的刚刚转科过来教语文，一切都在摸索阶段，就被派去参加基本功比赛，背后说不定多少人指望着看笑话呢。 王丹梅也很郁闷，她被指定去参加英语学科的基本功比赛。 「咱俩真是难兄难弟啊！」王丹梅郁闷地说。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学校不是没说要成绩吗？咱们去参加比赛就行了，名次什么的既然学校都不在乎，咱们也不必看中。」翁可音迅速看开了。这世上这么多糟心事，不看开那不是要天天郁闷吗？ 「你说得也对。不过我还好说，好歹教了这么多年英语，到时候大不了瞎说也能说得差不多，你可怎么办？那些语文的东西你都会吗？」她还真替翁可音担心。 「到时候再说吧。」翁可音并不在意。 比赛就在开学前一天进行。比赛内容是写教案，考学科知识，说课三项。 翁可音拿到印着课文的纸，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确定没有看到教材的具体信息。她看了眼其他人，都在低头写着，只有她一个人茫然。她举手示意，教研员过来，「有什么问题？」 「王老师，这是第几册的教材？」她没接触过。 教研员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这么有名的课文还有老师不清楚是第几册的。「四年级上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2、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晋江书虫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37章 「谢谢老师。」她低下头把课文看了两遍, 也开始写教案。教案只有半个小时, 她动笔时已经慢了, 所以教研员开始发下一份语文学科知识试卷时，她还没有写完。 教研员看了眼时间, 对她说：「你别着急，还有时间。」 翁可音点点头。还是迅速写下结语, 交了教案。 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她马上翻开手里厚厚的一摞试卷，七页，还有作文。她觉得一个小时根本答不完。于是她先选了分值大而且写字少的题先答。其实里面主要考的都是教材里的内容, 很多是语文园地里日积月累的内容。翁可音只教到二年级，日积月累里几乎都是汉字识记，还没有涉及更多内容。她完全靠着自己的知识积累在答。试卷中有一道题给出一段课文, 然后问这段课文选自几年级教材的哪篇课文，作者是谁。 翁可音看了一眼, 立刻翻过去做下一道题了。这课文她都没见过。一个小时转眼过去, 她交了卷，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 第69页 按照之前抽籤的顺序，她是第二个去说课的。当她来到说课的教室外准备的时候, 看着教材就是一脸茫然, 完全没见过的课文，要从里面找出教学目标，教学重难点，教法、学法, 还要说教学过程。她很清楚自己根本说不清楚。她目前还在模仿阶段，所以她的每篇课文都很认真地备课。但是让她独立在五分钟之内备出来一节课，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五分钟到，她进去开始自己的说课。按照规定，说课时间要控制在10到15分钟之内。她估计自己也就说了7、8分钟。听得教研员都愣住了，大概没见过说课时间这么短的老师吧。她只是微笑。几个教研员则在商量没够时间要扣多少分。 方尔乔等在承办这次比赛的学校外面。今天是周日，她特意过来接翁可音回家的。 翁可音说完出来看到方尔乔，笑着走过来。「等很久了？」 「没有。我是刚来，还以为你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来呢。」方尔乔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我第二个进行说课的，当然快了。」翁可音繫上安全带。 「你表现得怎么样？」方尔乔自从听说翁可音要参加这个比赛后，真的是一点都没看见翁可音准备。 「就那样呗。教材全都没教过，想到哪说哪。」她笑笑，想到教研员那个古怪的表情，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方尔乔发现翁可音还真不是一个特别死心眼，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人。平时看她工作那么认真，可是这种露脸的时候她又完全不当回事。 「你平时工作那么认真辛苦，这时候怎么就这么懈怠啊？」 「平时那是对学生。家长把孩子送来，不管我有多么不如意，不能对不起孩子。这种比赛是对上面，我又不想成为业务骨干，那么露脸干什么？差不多就行了。」她没有什么往上爬的野心，只想当个老师就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她没打算把这份工作当成事业。 「你什么事都要看得这么清楚吗？」方尔乔都有些无奈了。感情，家庭，工作，她到底什么时候想得这么明白的？ 「总不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我又不是那么傻的人。」她看着外面的道路，突然叫了一声，「前面那个路口左转，然后你找个地方停车，我要去买点东西。」 方尔乔转过路口，看了眼周围，也明白翁可音要去买什么了。「那家还开吗？」 「开着呢，生意非常好。不是这个时间很难买到的。」 方尔乔停好车，翁可音就进了一家糕点店，很快，她拎着一个纸袋子出来。一上车就塞了一块绿豆饼给方尔乔。「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啊呜！」方尔乔直接咬了，觉得绿豆饼外面的皮软软的，里面的绿豆馅特别多，不是很甜，但是很香。 「还是原来的味道啊！这么多年都没变。」这家糕点店只卖老式糕点，尤其是绿豆饼和红豆饼最为有名。翁可音和方尔乔小时候都吃过这家的糕点，两人最爱吃的都是绿豆饼。 一向对食物不怎么感兴趣的翁可音抱着纸袋子，吃得一脸幸福。方尔乔看了她一眼，她要的从来都是这种稳定。喜欢吃的东西二十多年都不变。 两人在路上一家餐厅吃了午饭。照例还是要了大虾。翁可音会做很多菜，但是很奇怪的，她这么爱吃虾的人竟然不会做虾。所以想要吃虾只能出来吃。 方尔乔剥着虾壳，把虾肉一个个丢到翁可音的碗里。 翁可音自己也在努力地剥壳，不过那画面……方尔乔都要替那只虾默哀了。 「可音，你说有些事情如果小时候学不会，是不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翁可音抬起头，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说的是我。你看，小时候我奶奶教我们俩做饭，你会了我没会，所以现在我也不会做饭。」方尔乔急忙把话题往自己身上拉。她绝对没有说翁可音一辈子都不会剥虾壳的意思。 「有什么关系？我会做就行了。」翁可音嘀咕着。 方尔乔看着她吃虾的可爱样子，觉得有必要经常带她出来吃虾。怎么看着像只小猫一样呢？平时那种清醒啊，冷静啊全都不见了，就是盯着碗里的虾肉。 翁可音开学后，就陷入了忙碌之中。方尔乔出差了两周的时间，一回来就把人拉到房间里折腾了一晚上。翁可音发狠地想着，下回这傢伙再出差回来坚决不让她进门。 时间已经进入到四月份，邱林月却发现老闆一天天愁眉苦脸的。明明之前出差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去工厂看各方面都很好的。老闆这是愁什么呢？ 「方总，您最近怎么了？和翁小姐吵架了？」身为秘书必须贴心。 方尔乔只是摇头嘆气，似乎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邱林月等了半天，发现老闆这是完全不想说的样子，她也只好起身走了。 方尔乔只能继续嘆气。 她为什么这么烦恼呢？当然是和翁可音有关。翁可音的生日在农历的三月初二。她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是过农历生日的。可是翁妈妈去世的那天也是农历的三月初二。也就是说，翁可音的生日和翁妈妈的忌日是在同一天。 她当然想给翁可音庆祝生日，但是她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翁可音是怎么过这一天的。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却有点不敢拿出来。 这种事，必须和人打听一下才行。所以她再次推开芦苇蛋糕店的门。 第70页 芦苇看到她来，笑着请她坐。「你把我的同学都拐跑了，这次又想打听什么？」 和聪明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实话实说。「你们上初中的时候，可音是怎么过生日的？」 芦苇听了这个问题皱着眉，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可音的生日是哪天。」芦苇摊手。「她从来没提过。至于她在家里过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她搬出来这些年，好像也没过过。我就是做蛋糕的，有一次我跟她说，等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一个大的生日蛋糕。她笑着说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方尔乔点点头。「谢谢了。」她起身刚要走，却被芦苇叫住。「你是知道她哪天生日的对吗？」看到方尔乔点头。她继续问：「她的生日怎么了？你好像很有顾忌。」 「芦苇，不是我不告诉你，这件事还是等可音愿意告诉你的时候，让她自己来告诉你吧。」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难道翁可音这么多年都不过生日吗？其实对于她们这么大岁数的人来说，过不过都无所谓了。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生日还是很重要的。 这几天翁可音感觉到方尔乔总是暗戳戳的，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不说。她没问，自己的生日快到了，方尔乔是知道的。大概是为了给自己过生日的事情犹豫吧。 三月初二，周五。翁可音请了假，打算去给妈妈扫墓。方尔乔早上起来竟然也没去上班。两人对望着，方尔乔说：「今天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翁可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笑，「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吧。」 两人来到翁妈妈的墓前，翁可音依旧放了一束风信子。她把墓碑前前后后都擦拭干净，点了香。然后就坐在墓碑旁边，轻轻摸着墓碑上的名字，笑道：「妈，我来看你了。今天是你离开我的整二十五年，也是我三十二岁的生日。妈，今天是尔乔陪我来的，她对我很好。妈，你会同意我们俩在一起吗？我真的很爱她。她还是不会做饭呢，不过没关系，我会做饭的。我从尔乔那里拿了一些毛线，准备给爸爸织一条毛裤，已经快织完了。过几天就给爸爸送去。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爸爸的。你要保佑我们哦。」 方尔乔也过来点了香插进香炉里。「翁阿姨，我会照顾好可音的。一辈子都照顾好她。您就放心吧。」 她起身把已经泪流满面的翁可音揽进怀里，翁可音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方尔乔心疼地抱紧了她，她兜里揣着速效救心丸和止痛药。这种情况下劝人不要伤心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哭声间歇，方尔乔把两种药都给她塞进嘴里。然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一点一点缓过来。「今天哭过之后，以后就不要想那些伤心的事了，知道吗？要不然你妈妈也不会安心的。」 翁可音点头。她虽然不哭了，可还是一抽一抽的。今天是因为方尔乔在身边，否则她都不会这样的。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连大哭都不敢，她不想自己出什么意外，她要好好活下去。 两人走出来去祭祀塔中烧了纸钱，出来后翁可音已经好多了。不过也开始犯困了。上了车她很快就睡着了。 方尔乔开着车回了市内，先把翁可音送回家。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翁可音刚好醒了。她揉揉眼睛坐好，看了眼外面的景物才意识到这是哪里。 「回家了。」方尔乔拉着她下车。两人走进小区。 「哎，你走错了！」翁可音拉着走向另一幢楼的方尔乔。 「没错，你跟我走吧。」她拉着翁可音的手进了这幢楼，上到二十层，出了电梯，她掏出钥匙打开2002的大门。 大门打开后，方尔乔一侧身，示意翁可音进去。 翁可音看着她迟疑着没动。 方尔乔揽着她的肩走了进去，宽敞的房间，採光特别好。这时正是中午，客厅里亮得晃眼睛。南北两个卧室，北卧室被布置成了书房。其他的房间都布置得温馨舒适。 「这是……」翁可音不知道问什么。 「送你的礼物。」她从后面抱住翁可音，「你既然喜欢住在这里，我们以后就住在这个房子里。你租的那间退了吧。」 「这是你买的？」 方尔乔点头。「其实年前就买好了，但是事多，正月里又不宜搬家，三拖四拖就拖到现在。我不是用来给你做生日礼物的。我知道这天对你是特别的。」 两人坐在宽敞的布艺沙发上，翁可音靠在她的肩缓缓道：「我特别讨厌这一天。虽然我知道妈妈的去世和哪一天都没有关系，不是这一天，也会是另外一天，可我还是讨厌这一天。连带我也讨厌自己的生日，有时甚至讨厌我自己。」 「你不能这样。」方尔乔一惊，自我厌弃可不行。 「你别担心，我只是这一天才会这么想，而且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一直都很爱护自己的。」她抬起头，「我们以后只要记得这天是我妈妈的忌日就可以了。」 「好。」方尔乔没有反驳。「你以后和我一天过生日好不好。我有的都分给你，生日也分给你。」 翁可音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微笑的女人，「好。」 当晚两人还是回到翁可音的房子里去住。这一晚方尔乔感觉到翁可音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就会惊醒，然后钻进自己怀里。但即使这样，她依旧一会儿一醒，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 第71页 「可音，可音，」在翁可音又一次惊醒后，方尔乔终于打开了檯灯，她拿过纸巾擦着翁可音额上的汗水，「你到底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翁可音委屈巴巴，「我梦见我妈来见我，我让她带我走，可是她不肯。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 方尔乔将人抱在怀里，「傻可音，你妈妈当然不能带你走了。但是她是爱你的，一直爱你的。」她低头亲亲翁可音的额头，「我也是爱你的。」 「尔乔，我真的很想妈妈。」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没有那么思念了，但是今晚梦到妈妈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想着她。 「乖，你想她我们就经常去看她好不好？我陪你去看她。」方尔乔哄着，对于一直十分冷静的翁可音来说，这种情绪外露真的不容易。 翁可音慢慢恢复冷静。她重新躺下，安静地闭上眼睛。方尔乔将人圈在怀里，哄着她睡觉。 周末两天翁可音一直在打包。方尔乔看着她从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书本，觉得自己买的那个房子似乎有点小。 于是她提议把书进行归类，看过的或者短时间内不会看的书都拿到她近郊的房子里去。经常看的书就搬去2002。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翁可音又开始分类。整整忙活了两天，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完毕。剩下的就是搬家了。 这件事自然方尔乔找人来搞定。周一翁可音下班回来的时候，搬家活动已经全都结束了。方尔乔还请了家政人员把翁可音租的那间房子打扫干净。 翁可音打电话给房东，说要退租。其实还余下半个月的租金，方尔乔当然不在乎这点钱。房东人很好，过来一看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很爽快地退了押金，甚至连剩下半个月的租金都主动退了。翁可音觉得过意不去，方尔乔买了礼物送给房东。双方都交接清楚后，方尔乔和翁可音来到2002，开始了和打包同样崩溃的拆包装活动。 好在两人并不着急，一天拆一点，拆一点整理一点，就当饭后的活动了。就这么一连忙活了一周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好。由于搬家的时候扔了一部分，又搬去城郊一部分，所以看起来东西还不算太多。至少方尔乔给翁可音准备的一大堆衣服还是有地方挂的。 「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你穿这些衣服一定好看。」方尔乔终于对自己的可音下手了。 翁可音虽然不大打扮自己，但是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更加漂亮一些，翁可音也不例外。方尔乔送她的衣服都是她平时看都不会看的风格。原因就是这些衣服要搭配起来才好看，而搭配这样的一套出来，是需要钱的。 方尔乔把所有的衣服都搭配好拍照列印出来，直接贴到衣架上。 「这样就算我出差不在家你也知道怎么穿衣服了。简单吧。」她看着翁可音换上自己搭配的衣服，觉得越看越好看。 又忙了一周，翁可音织好了毛裤，下班后去给翁爸爸送去。见她回来，翁爸爸非常高兴。「一会儿在家吃饭。」 翁可音笑着说：「不了，爸，我晚上约了同事去看电影。」 翁爸爸皱眉，「你一个人住，晚上尽量别出门，不安全。」 「知道了。」她把毛裤拿出来，让翁爸爸换上。翁爸爸穿上刚刚好。 「你的腿怕凉，现在虽然天气暖了，但是你还是穿着吧。」她看着没什么了，就起身走了。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她和阿姨招呼了一声，「阿姨我走了。」 「怎么走了？不留下来吃饭呀？」继母出来问。 「不了。」翁可音摆摆手，出了家门。 回到家，方尔乔已经回来了。「毛裤给叔叔送去了？」 「是啊。你在干什么？」她闻到了一股糊味。 「我想炒个土豆丝，结果全都炒糊了。」方尔乔想要验证小时候不会做饭的自己大了是不是有点长进了。结果…… 换了衣服出来的翁可音系上围裙，摆摆手，让方尔乔到一边去。她开始收拾厨房。全都收拾好以后，她问：「你还想吃土豆丝吗？」 方尔乔点点头。她就不信了，她要看翁可音怎么做的。 翁可音又去拿了两个土豆，翻翻袋子，她说：「明天记得提醒我土豆没了。要买了。」 「明天我接你下班吧，之后我们去超市多买点菜回来。」方尔乔提议。 翁可音点头。两人已经很久没去逛超市了。年轻人谈恋爱喜欢吃饭逛街看电影。她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对那些都没什么兴趣，能一起逛个超市就觉得很浪漫了。 土豆去皮，切丝。翁可音的刀工不是很好，她又追求那种精细，所以切得很慢。切好后她把土豆丝放到水里过了几遍，洗去淀粉。之后锅里倒油，放了几个干红辣椒去炝锅。然后把土豆丝放进去大火翻炒，加了调料后，在临出锅的时候放了蒜末进去，又翻炒了两下关火出锅。里面她加了一点白醋，酸酸的，很下饭。 本来翁可音还想再做一道菜的，但是想到现在方尔乔还在控制身材阶段，她就不再多做了。即便这样，方尔乔也吃了满满一碗饭。 天气暖和起来，翁可音的手不会再肿了，只要不碰凉水。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春天皮肤干的问题。方尔乔开始教翁可音如何护肤，并且每天拉着她一起护肤。在方尔乔不断地督促下，到了夏天，翁可音的皮肤状态变得非常好。 第72页 「可音，你最近皮肤好好哦，怎么弄的？用了什么化妆品？」王丹梅羡慕地问。她自从生了楠楠后，脸上的斑越来越重了。 「我的那个好朋友教我的，我也不知道都是一些什么。反正很多瓶瓶罐罐的，每天护肤都要一个多小时，麻烦死了。」要不是方尔乔整天监督她，她肯定坚持不下来。 「麻烦就麻烦，只要有效就好了。」王丹梅说，「你回去问问你那个发小呗。」 翁可音回家就问了，方尔乔很大方地直接拿了一套让她去送给闺蜜。 「很贵吗？」翁可音想着按照方尔乔的败家方式，这一套应该不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rengn雨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38章 「不算贵。这不是市面上买的化妆品, 是我认识的一个老中医调制的。我用了很多年了, 非常有效。不过对于斑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你让她先用着看看效果。」方尔乔很注重自己的外表, 并不会乱用东西的。 翁可音把那套连标籤都没有的化妆品送给王丹梅，告诉她应该怎么用。王丹梅就欢天喜地地回家去试用了。 基本功比赛的成绩出来了, 翁可音排在第三名。听到这个消息翁可音自己都不信。自己什么都不会，这要是都能排第三, 那后面的人得是多差？ 结果教务主任给她看了成绩单, 她一看，自己备课和说课都是最低分，但是学科知识却是最高分, 两下一平均，也就差不多了。 「可音，你的文学基础是很厚重的。就是经验少了点, 没关系，慢慢学。」教务主任拍着她的肩膀鼓励道。 「我会努力的。」翁可音笑着应和着, 之后赶紧跑。 方尔乔又到外地谈生意去了, 作为一家公司的老闆，她经常要做空中飞人的。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她对出差有些牴触。 「方总, 这是您要的资料。」飞机上, 邱林月把方尔乔要的资料拿出来。 方尔乔认真看着资料，这次要合作的是一个服装材料商。如果能够谈拢，对于双方都是有好处的。不过之前业内说过，这个叫丁曼彤的材料商并不太好合作。 到了当地, 有对方的车来接机。一行人到了宾馆，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就去了对方的公司会谈。 一见面方尔乔就愣住了，对方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但是十分美艷的女人。 「尔乔，认不出我了？」女人过来主动握手，然后带着几人进了会议室。 邱林月不时用眼睛瞄着自家老闆，什么情况？ 「姗姗姐，我没想到会是你。可是你们给出的资料明明……」落座后，方尔乔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明明不是我的名字对不对？」女人笑着问。 方尔乔点头。 「我改了名字。记得有一阵子特别流行改名吗？都说改了会转运，所以我也跟着改了。我现在叫丁曼彤。」 方尔乔礼貌地笑了笑，心里有些叫苦。这个原名叫丁珊珊，现在叫丁曼彤的女人，是大她两届的学姐，不过两人不在同一个专业。丁曼彤学的是和材料有关的专业。 方尔乔从小家境困难，上了大学就更加困难。为了能多赚一点钱，她向校内申请了勤工俭学，又在校外当家教。她上大学的那个年代，助学贷款还不流行，所以就算方尔乔很努力赚钱，每年还是要为了学费，住宿费、生活费发愁。 大二开学那年，方奶奶生了一场病，虽然最后没什么事，但是花了很多钱。方尔乔为了照顾奶奶，整个暑假都没有出去打工，眼看着要开学了，她却交不出学费。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丁曼彤帮了她。 方尔乔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人对她科普了学校的校花丁曼彤，当然，那个时候还叫丁珊珊。丁曼彤不仅是校花，而且家境极好，据说家里坐拥几亿资产，她来这里读书只是兴趣爱好。 反正就是玛丽苏小说中的女主原型。方尔乔一直和丁曼彤没有什么交集，如果一定说有的话，那么就是方尔乔为了赚钱，在校图书馆打扫卫生的时候能够比较多的看到这位校花。但是彼此从来没有说过话。 一个极度贫穷的人，和一个极度富有的人，本就没有做朋友的可能。 所以，对于丁曼彤会主动来帮自己，方尔乔感到十分诧异。丁曼彤觉得方尔乔的反应十分有趣。 「尔乔，有人帮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方尔乔问：「你帮我总要有个原因吧？」 丁曼彤想了想，「这样，这笔钱我不用你还。我家里就是做服装生意的，你过来做我的助理，这笔钱就当你三个月的工资了，如何？」 方尔乔很心动，毕竟她是真的没钱。「可是我还要上学。」 「我知道啊。」丁曼彤笑着摘掉落在方尔乔头上的一片落叶，「我只是要求你做兼职而已。你的课都可以去上，不过课外的所有时间，我要求你过来帮我。」 显然方尔乔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一年的费用顺利解决了，方尔乔也成了丁曼彤的助理。 原本方尔乔以为助理就是丁曼彤的保姆或者佣人的角色，但是并不是。丁曼彤把她带到自己家的公司，此时丁曼彤已经大四，开始实习。近水楼台，她就在自己家的公司里实习。丁父找了专门的人来带她，她也在很认真地学。显然她并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 第73页 方尔乔的工作就是在课余时间跟着丁曼彤一边学习公司的经营知识，一边帮着丁曼彤整理资料，处理报表等等工作。当然，有的时候也会对丁曼彤要出席聚会等活动的衣着搭配给一些专业建议。 方尔乔不算学习好的学生，但是她对于服装、时尚有着天然的敏感度。在专业课方面，她有些别人都不具备的天赋。 丁曼彤虽然是个大小姐，但是并不难相处。她不会刻意为难方尔乔，甚至很多自己不穿的衣服都给了方尔乔。也会经常拿很多食物两人分享。对于从小就穿着别人给的旧衣服长大的方尔乔来说，接受这些并不困难。总之方尔乔觉得，丁曼彤就是个很可爱，很照顾自己的大姐姐。 她对于服装行业最初的了解也是源自丁曼彤的家族公司。当丁曼彤毕业后，两人的合作关系依旧继续。甚至在方尔乔大四实习的时候，也是到这家公司进行实习的。 不过在方尔乔大学毕业之后，两人就终止了合作关系。有一天丁曼彤说自己要结婚了，她说自己虽然不喜欢那个男人，不过这场婚姻对于公司有利，她还是可以接受的。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繫。 这些年，方尔乔在商场上辛苦创业，遇到很多困难，也有很多骗局。她感激当年在丁家公司学到的知识，那是很多经验之谈，她纯属跟着丁曼彤借光。 「姗姗姐，呃……丁总。」方尔乔觉得有些别扭。 「你还是叫我姗姗姐吧，我听着亲切。」丁曼彤打量着方尔乔，「比以前漂亮多了。」 双方的工作人员都低着头，心说两位老闆这是要叙旧吗？ 好在两人都记得此行的目的，叙旧到此为止，双方开始谈论合作事宜。 一下午的商议结束后，明天要安排方尔乔一行参观一下丁曼彤的公司。「我安排了晚宴，大家热闹一下。」丁曼彤的美丽一如既往。 商业应酬，方尔乔也很熟练，愉快地答应了。 晚宴就在公司后院的草坪上，凉风习习，一群人吃着食物聊着天，十分轻松惬意。 圆桌边，方尔乔和丁曼彤坐在一起，「姗姗姐，你把公司经营得很好。」 丁曼彤举手一杯红酒，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比红酒更红。「你以为这是我爸的那家公司？」 方尔乔双眉微挑，「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家公司是我自己创建起来的。和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笑着望向方尔乔，「尔乔，我离婚了。」 啊？「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喜欢。原本我以为不喜欢也可以做夫妻嘛，可是结了婚才发现我做不到。他是个好人，是我不够好。所以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尽早散了比较好。」丁曼彤的眼睛里满是柔和的光，这段婚姻确实不够美满，但所幸并没有多大的伤害。 方尔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当初她对于丁曼彤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就是不贊同的。婚姻是以爱情为基础的。连基础都没有，为什么要结婚呢？不过她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大概富人的世界她不懂吧。 「你过得开心就好。你现在这么成功，也是另外一种美满。」方尔乔说。 丁曼彤笑得妩媚多情。「尔乔，嘴比以前甜了。以前你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我知道当初你并不看好我结婚，可是你都不说。」 「姗姗姐，我很感激你当年对我的资助，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雪中送炭的恩情，方尔乔会记一辈子的。 「行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样？结婚了吗？」 方尔乔摇摇头。 丁曼彤挑挑眉，「是不是光顾着忙事业了？你现在也算事业有成了，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了。」 「我知道。」关于这方面方尔乔不打算多说。她和丁曼彤的关系不错，却也不想谈论自己的情感问题。 同样是久别重逢，她看到翁可音只有亲切，看到丁曼彤却是另外一种高兴。 当晚两人聊了很多之前的事情。那时候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个是迫于生计的穷学生，所以无论两人的关系多好，始终没办法成为真正的朋友，这大概就是身份带来的差距。 回到酒店后，方尔乔立刻给翁可音打电话联络感情。 翁可音刚刚洗了澡出来准备睡觉。「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早点睡吧，别到处疯。」 「你怕我胡来啊？」方尔乔觉得翁可音这种担心挺好的，这是看重自己的表现。 「你要真是胡来我说了有什么用？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最后一句「我在家等你」说得那么自然亲切，方尔乔笑得多幸福自己都没注意到。 「好，你也早点睡，我这边忙完就回去。」 两人挂了电话，方尔乔洗漱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怀里缺了一个人，感觉怎么都不舒服。 三天的考察和交流，双方都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第三天下午，方尔乔和丁曼彤代表公司签订了合作合同。 和这位据说不太好合作的丁曼彤顺利签了合同，公司一行人都比较兴奋。方尔乔当然也很高兴，不过她现在更想尽快回去。 「尔乔，合作谈成了，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吧。」丁曼彤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方尔乔。 第74页 「姗姗姐，不好意思，我要赶飞机了。」方尔乔指指自己腕上的手錶。 「你可真够心急的。好吧，下次再聚。」 「再会。」 方尔乔归心似箭。在回去的飞机上，她一直在睡觉。邱林月帮她盖了毯子，奇怪老闆怎么这么困？难道昨晚上没睡好？ 方尔乔赶到家的时候，翁可音正在吃饭。她也愣了，「你回来得好快！吃晚饭了吗？」 方尔乔脱了外衣过来先给翁可音一个拥抱。然后撒娇道：「我好想你。」 「乖。」翁可音摸着她的头。「看你这样子也不能吃晚饭，快去洗手，坐下来吃饭。」 方尔乔觉得翁可音就像水一样，无论多么激烈的情绪只要碰到她，都变得绵软起来。 还是翁可音做的饭好吃，方尔乔吃得开心。翁可音起身给她盛汤，「生意都谈妥了？」 「嗯。挺成功的。」和丁曼彤合作后，对于公司的日后发展很有好处。 「这么说恭喜你了。」 方尔乔喝了一口汤，抬头看着她，「可音，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啊。」翁可音平静地说。 方尔乔皱眉，自己这么没有魅力吗？「我不信！」 翁可音憋不住笑了，「好好，我想你了，就像你想我一样想你。」 虽然语气略敷衍，方尔乔还是很满意。她几口吃完碗里的饭，收拾了碗筷后出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精緻的盒子一看就是首饰盒子。 「送你的。」 「你每次出差都给我带礼物，其实不用的……」翁可音话还没说完，方尔乔就强硬地把礼物塞进她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指环。极为简单的设计，就是一个圈。 「喜欢吗？」翁可音满眼都是期待，像个等待主人认可的犬科动物。 「这个……」翁可音皱眉。 「怎么了？不喜欢啊？」方尔乔好担心。 「这个……难道不是一对的吗？」 方尔乔呼出一口气，还好不是不喜欢。她又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模一样的一枚指环。 「这么才好看。」翁可音笑着把自己的那个指环拿出来，交给方尔乔，然后伸出左手。 方尔乔小心地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上指环。然后她拿出自己的那枚交给翁可音，翁可音也为她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戴上了可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反悔。」一直怂怂的方尔乔终于有了一点霸道总裁的意思。 「好，不反悔。」翁可音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笑得甜美。这么多年自己几乎不戴任何饰品，没有任何意义，就是觉得麻烦而已。看来以后自己要适应这个指环了。 晚上，床边的檯灯已经熄灭，黑暗中的喘息声愈发明显。翁可音的手被方尔乔固定在头顶，她的唇几乎游走遍翁可音的全身，感觉到身下人越来越激动，她自己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 「可音，我真的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翁可音的声音在黑暗中如水一般清澈，「尔乔，不要离开我。」 「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翁可音每周都会回家一趟去看看自家老爸。在她的影响下，方尔乔也会在翁可音回家的那天晚上回自己家看看父母。两人的关系平淡而稳定，没有年轻情侣的那种激情澎湃，反倒像多年夫妻一般平淡充实。 时间进入六月，六一儿童节学校放假，为了陪翁可音，方尔乔特意翘了一天班。两人去游乐场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中间翁可音因为血糖的问题休息了一会儿，后来就接着玩了。 当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都累得不行了。两人小时候都没有玩过这些东西，如今虽然有时间有钱，可是早已经不是少年心性。就算别人不说，她们自己也明白，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弥补不来的。 翁可音回到家就睡着了。这是她的身体决定的，这种睡眠是无法靠意识控制的。 方尔乔给她换了睡衣，又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忙活完后翁可音也醒了。 「醒了？去洗个澡吧，这样能舒服一些。」 浴缸里，两人泡在温热的水里，翁可音还是没什么精神。方尔乔也不敢乱来了，老老实实帮她洗了澡出来。 两人回来的路上吃了晚饭，又买了一些蛋糕饼干等零食，预备晚上饿的时候充飢用的。「你继续睡吧。」方尔乔在翁可音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随后闭上了卧室的灯。 书房里，方尔乔要处理一下今天的电子邮件。她现在尽量在翁可音不能陪着自己的时候多工作，这样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和翁可音在一起。她已经错过了二十五年，可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了。 正忙着，她的电话响了。她头也不回地从旁边摸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丁曼彤。 「喂，姗姗姐。」 丁曼彤的声音依旧甜美非常。「尔乔，晚上有没有空？出来吃个宵夜。」 方尔乔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八点多了。「姗姗姐，你来f市了？」 「是啊，刚好来这边见了一个老朋友，就想着叫你出来了。怎么样？方便吗？」 方尔乔刚想拒绝。就听丁曼彤继续说：「我在这边还真不认识谁呢。」 「姗姗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到底是自己当年的恩人，这个地主之谊她还是要尽的。 第75页 到了丁曼彤给出的地址，是一家酒吧。方尔乔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找到了正在被人搭讪的丁曼彤。 「姗姗姐。」她坐到丁曼彤旁边，朝着旁边搭讪的人摆摆手，那个人见没什么机会，就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她左右看了看，没见什么人像是跟着丁曼彤的样子。 「对啊，我这次是来看老朋友的嘛，又不是谈生意，所以没带人。再说这边不是有你嘛，我想着再怎么样，你也不至于不管我对吧？」 丁曼彤确实是奔着酒吧来的，穿着十分热辣，妆容也很魅惑。 方尔乔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着丁曼彤一起泡在酒吧里。她心里想着家里的翁可音，可是这边也不能不管，这位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当年恩人。 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多，丁曼彤心满意足地出了酒吧。 「姗姗姐，你住哪？我送你。」方尔乔把她送上自己的车。 「半岛酒店。」丁曼彤有些微醉。她靠在椅背上吐出酒店名字后就没了声音。方尔乔以为她睡着了，也没在意，开车去了半岛酒店。 途中丁曼彤突然笑了起来，「尔乔，你还记得那时候吗，我第一次带你去酒吧，你那个紧张啊，看着都好笑。」她伸手拍着方尔乔的肩，「现在你也能这么游刃有余了，这么多年果然成熟了很多。」 「人都是在成长的。我不是当初那个大学生了，但是依然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方尔乔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 「是啊，你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丁曼彤的声音有些失望。 到了酒店，方尔乔扶着丁曼彤上楼进了房间，她把丁曼彤扶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了。 「姗姗姐，没什么事我回去了。」说完她就要出门。 「尔乔！」丁曼彤突然起身拉住她的手。「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方尔乔笑道：「今天太晚了，你需要休息。这样吧，明天我过来陪你。」说着她挣脱了丁曼彤的手，出门离开。 礼貌的态度，即使提了过分的要求也不曾失礼。这种态度丁曼彤在商场上看过太多了。这种一般就说明对方很重视你，但是也就是重视而已，你是对方的生意伙伴，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关系。 当初那个跟在自己后面，做事怯生生的女生，现在也是敢于挣脱自己的人了。丁曼彤苦笑，人事易变，多好的感情都会变的。 方尔乔匆匆赶回家的时候，翁可音还在睡觉。方尔乔松了口气。她洗了澡，又把衣服全都洗干净，确认再也没有一点酒吧的菸酒味后才放心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方尔乔醒来的时候，翁可音照例已经去上班了。锅里有做好的饭菜，她端出来刚吃了几口，就接到丁曼彤的电话。 「尔乔，你说了今天要来陪我的。什么时候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娓娓道来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39章 方尔乔的头有些大。「姗姗姐, 我上午公司有个会要开, 下午吧。」 「好啊。我等着你。」 嘆了口气, 方尔乔吃完饭把碗洗了，穿戴好去上班了。 忙了一上午, 中午给翁可音打个电话表示自己的思念之后，下午她开车去了半岛酒店。 在酒店的咖啡厅里, 丁曼彤美丽的身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来。」丁曼彤见面先道谢。 「应该的。」方尔乔坐下后要了一杯牛奶。 丁曼彤有些惊讶, 「你喝牛奶？」 方尔乔原本也是喝咖啡的。可是翁可音不喝，咖啡会加重她心脏的负荷，所以家里根本就没有咖啡。时间一长, 方尔乔已经习惯了跟着翁可音喝牛奶。 「我的口味改了。」方尔乔爱喝咖啡的习惯还是跟着丁曼彤的时候培养起来的。丁曼彤爱喝咖啡，她就学会了研墨咖啡这一套东西。 「这倒真是让我惊讶。上学那时候，你每天都要喝咖啡的。现在竟然说不喝就不喝了。」果然人事易变, 丁曼彤微微嘆了口气。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的。」方尔乔喝着牛奶，感觉比咖啡好喝多了。 「是啊。」丁曼彤搅动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 「再次见到你之后, 我总是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那时候虽然你很忙，但是每次你下课了过来陪我我都很开心。」 方尔乔微微皱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她和丁曼彤就是简单的僱佣关系。她给丁曼彤做助理, 用来换取上学所需的费用, 就是这么简单。 「姗姗姐，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很感激。所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她愿意帮助丁曼彤, 但是除此之外，她不喜欢两人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丁曼彤笑了，风情万种，这种从小美到大的女人实在太清楚怎么展现自己的魅力了。「尔乔，你和我之间只有那么一点恩情吗？」 难道不是吗？方尔乔从来都很清楚，她和丁曼彤是不可能存在友情的。无论丁曼彤对她多好，始终是大小姐的居高临下，也许丁曼彤不是有意的，但是阶层的不同，就是没办法受到平等的待遇。 方尔乔的沉默让丁曼彤有一点点难堪。她幽幽地说：「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还有一点情分在的。」 第76页 方尔乔笑了笑，「姗姗姐，我叫你一声姐，就会永远把你当做姐姐来看。」 丁曼彤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开心。「不愧是从最底层上来的，你这话说的，我想生气都生气不来。」 方尔乔并不在意丁曼彤的话，她陪着丁曼彤去逛街，还是和从前一样，以一个服装设计师的专业眼光给了丁曼彤很多服装搭配的建议。 逛街回来，方尔乔帮着丁曼彤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房间。 「姗姗姐，我先走了。」 丁曼彤拉住她，笑道：「昨天你就拒绝了我，今天还要拒绝我吗？不管你把我当什么，陪我吃顿晚饭不过分吧？」 方尔乔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带你去吃法国菜，我记得你爱吃的。」她知道丁曼彤从来不会穿着同样的衣服出两次门，走到门口道：「我在楼下等你。」 丁曼彤很高兴。拿着刚刚买回来的衣服在镜子前比了比，最后选择了一条红色的裙子。 方尔乔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翁可音打电话，说自己要陪合作伙伴吃饭，让她晚上不要等自己吃饭了。翁可音对于她的应酬一向不管，只是让她少喝点酒。 挂了电话，方尔乔嘆了口气。天知道她多想回家和翁可音一起吃饭。 f市最有名的一家法国餐厅里，方尔乔和丁曼彤坐在一起。 「尔乔，有没有男朋友？」丁曼彤喝着多味鱼汤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有。」方尔乔放到刀叉，擦了擦嘴。「我忙着公司的事，没有时间。」 「女朋友呢？」丁曼彤笑眯眯抬头。 方尔乔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她就摇摇头。「也没有。」 「那你的指环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落到方尔乔左手无名指的指环上面。「我记得上次谈合作的时候你手上还没有的。」 「带着玩玩而已。」方尔乔耸肩，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 「带着玩的？」丁曼彤笑，「好吧，随你怎么说呢。」 两人默默吃饭，一会儿，丁曼彤又问：「尔乔，如果我让你陪我出去玩一天，你有空吗？」 方尔乔抬头看着她，「我最近比较忙。」 「所以就是不行了。哎呀，好失望啊！」她微微噘嘴，有一点俏皮。 「不好意思啊，姗姗姐，或者我安排人陪着你？」 「不要。」丁曼彤立刻拒绝。「你没空就算了。反正我过两天就走了。不过你说过下一次会陪我的，我可记着呢。」 「好。」方尔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这句话了。原本就是一句客套话，怎么这么麻烦？ 一顿大餐方尔乔吃得心情郁闷。她发现丁曼彤比原先难缠好多。总是提一些会让人误会的要求，如果是别人，她大概会以为对方喜欢自己。但是对方是丁曼彤，她完全不会这么想。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么都不会喜欢自己这个小跟班的。 回到家里。翁可音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双脚泡在足浴盆里。前几天方尔乔听说泡脚对血液循环有好处，就买了个足浴盆回来让翁可音泡脚。翁可音一边说她败家乱花钱，一边美滋滋地天天泡脚。 「好浓的味道。」方尔乔皱眉。「这个药包有用吗？」 「其他的作用没发现，我泡了比较爱出汗。」翁可音抹了把汗涔涔的额头。 方尔乔买足浴盆之后又听人说泡脚的时候应该放一些草药进去效果会更好，她又买了很多药包。 「有作用就好。」换了衣服的方尔乔出来陪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时候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你身上好浓的香水味。合作伙伴是个美女吧？」翁可音推她，「快去洗澡。」 「怎么，你吃醋了？」方尔乔故意凑过来。 「是啦，你看到的每个人我都吃醋，行了吧。快去洗澡。」翁可音继续推她。 方尔乔无奈，本来还想一起泡个澡呢。看来是没戏了。 洗完澡出来，她没见到翁可音，就知道一定是在书房。果然，书房里，翁可音正在做课件。 「这就是你说的那节课？」方尔乔走进来，看到翁可音拿着教材正在熟悉课件。 「对啊，明天教研员要来听课。」她头都没抬，认真背着上课的流程。 方尔乔不好打扰她，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到客厅来办公。等方尔乔忙完的时候，一看时间都十点多了。她倒了一杯牛奶，热好后端着进了书房。翁可音似乎背得差不多了，教材已经扔到一边，她只是对着课件说着教学设计。 「怎么样了？」方尔乔把牛奶放下。 「差不多了。」翁可音困得打了个哈欠。抱起牛奶杯喝了一口，幸福得眯眯眼。 「那就早点睡吧，明天有个好状态。」 第二天，翁可音早早起来去了学校。她把课件拷入一体机，趁着没人来又对照着课件练习了一遍。学生到校，扫除，收作业都井井有条。快上课的时候，教学校长陪着教研员进来听课。 翁可音有些紧张，不过只是暂时的，一旦开始讲课，就会忘了紧张。这方面的经验她是有的。 一节课下来，学生配合得很好，教研员约了她第三节课反馈。王丹梅熘达过来，「教研员听完了？」 「听完了。」翁可音让孩子们把黑板擦了。 「你上得怎么样？」 第77页 「就那样呗。」翁可音的心态一向很放松。她是典型的无欲无求。她没想过要成为骨干，也没想过要成为领导，当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挺好的。关键是自己的心情要轻松。 第三节课她去了教学校长的办公室听反馈。教研员说得很客气，肯定了她的优点，也指出了她的不足。说她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教师，以后会多给机会锻鍊的。 教学校长很高兴，夸奖了翁可音在教学中兢兢业业，十分善于学习，又感谢教研员给学校青年教师机会成长。双方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谈话。 反馈结束，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办公室的同事都过来问教研员怎么说的。翁可音如实说了一下，同年组的组长拍拍她的肩，「小翁，你好好努力吧，教研员这是要给你机会了。」 翁可音哭丧着脸，「组长，我不想要这个机会。」 「年轻人，要上进。」组长不同意翁可音的想法。 「我不年轻了好不好？你看看新来的小李，比我年轻十岁呢。」翁可音觉得语文学科怎么就没有新人来呢？这样她就不用当班主任，又可以回去教英语了。 虽然翁可音一向想得开，但是准备一节这样的课确实很耗费精力。她回到家饭也没做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方尔乔还没回来。已经六点多了，难道又有饭局？ 她打电话给方尔乔，果然又是有饭局。她一个人也懒得做饭，拿出饼干啃了两块，喝了一杯牛奶，继续睡觉了。 方尔乔陪着丁曼彤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她进门后发现只有门厅的灯是亮着的，估计是可音特意给她留的。其他的灯都关着，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果然，翁可音已经睡着了。方尔乔洗澡洗衣服，出来已经凌晨了。她钻进被子里，把翁可音拉过来抱住，这才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六，翁可音难得不用早起。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方尔乔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起来转了一圈，发现方尔乔不在家。 她给方尔乔发了一条微信，「去哪了？」 方尔乔的信息回得很快。「去机场送个朋友。」 翁可音收拾了房间，换好衣服，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出门去买菜了。 蔬菜，水果，鱼肉，还有一些调料，翁可音拎着大袋小袋往家走。路上刚好遇到芦苇。 「哎哟！可音你真能干！」芦苇急忙过来接过一大袋子东西帮忙拎着。「我记得你平时都吃得很少啊，难道是方小姐吃得多？」 「她确实挺能吃的。」翁可音走到楼下掏出钥匙开了单元门。上楼开门。 芦苇站在门厅处看着明显宽敞明亮的房子，「这就是她送给你的房子？果然有钱人。」 「你站在那干什么？进来坐啊。」翁可音接过芦苇手里的袋子，给她放好拖鞋。 「不行，我得去开店了。走了啊。」芦苇摆摆手，赶紧下楼去开店了。 翁可音摇摇头，把买来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开始做饭。 方尔乔早上接到丁曼彤的电话，说是七点的飞机，太早了不好打车。方尔乔明知道她是胡扯，还是开车接了她去机场了。原本以为早送走早点回来。结果到了机场丁曼彤说她的飞机延误了，十一点半才飞。 方尔乔心里已经很不愉快了。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说：「那你就多等一会儿。」她要走，丁曼彤却不让她走。在机场，当着那么多人，方尔乔也不好和她拉拉扯扯的。只好留下来陪着她。直到把她送进安检，她才赶紧开车回来。 回到家已经下午一点多，翁可音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问道：「人送走了？你吃饭了吗？」 方尔乔这才感觉肚子饿。「没吃。」 「我去给你热饭。」翁可音没有多问，转身去热饭了。 方尔乔进了厨房，从身后抱住翁可音，「可音，你对我真好。」 翁可音笑道：「说什么呢？我当然对你好了。你是尔乔嘛。」 方尔乔吃了一碗饭，一个鸡蛋，半盘子菜外加一碗汤。翁可音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这是饿到什么程度了？ 自从搬进了2002，房间大了，方尔乔放了一台跑步机在客厅的角落，所以多吃点也不怕。 下午方尔乔躺在床上，看翁可音在ipad上玩着很杀时间的模拟经营游戏，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 半天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声音，翁可音回头发现方尔乔睡着了。她拿过毯子帮方尔乔盖好，然后默默出了卧室。方尔乔带回来的香水味和之前的是一样的。虽然这说明不了什么，但她还是有点介意。她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她不想被方尔乔看成一个善妒的女人。 方尔乔这一觉睡得特别不舒服。她梦见丁曼彤过来找她，当着翁可音的面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然后可音误会了，还完全不听她的解释。她找不到可音，无论去哪里都找不到。 「可音！」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卧室门一开，翁可音跑进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方尔乔一把抱住翁可音，抱得紧紧的。「可音，你别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 翁可音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不会的，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你的。」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相拥着坐了很久。 第78页 「可音，明天我们去近郊的公园逛逛吧。」方尔乔就是想和翁可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都听你的。」 周日，两人开车去了近郊的山区，那里有一个森林公园。这时候正是景色最美的季节。两人走走停停，照了很多合影。中午走到半山腰，两人找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方尔乔把包里背的面包饮料拿出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只当是休息了。 翁可音吃了两颗巧克力，补补血糖。下午两人路过一条山涧，翁可音是很喜欢水的，看到山涧就不肯走了。玩水玩了一个多小时，那双手沾了凉水又红肿起来。方尔乔见了心疼，翁可音却完全不在意。 看看天色不早，两人下山。途中遇到两个和尚，一打听才知道，后山还有一座寺庙。两个和尚是下山去买东西的。 下了山，已经三点多，两人开车回城。途中方尔乔收到一条微信，她一直没看。直到两人去饭店吃饭，她才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发来微信的是丁曼彤，她发过来一张照片，正是刚刚方尔乔和翁可音在上山游玩的照片。 方尔乔着上卫生间的时候给丁曼彤打电话。「姗姗姐，你什么意思？」 丁曼彤笑道：「尔乔，你生气啦？看来你是真的很宝贝她。你竟然为了她对我撒谎。不过我看她长得很普通嘛，她有我漂亮吗？」 方尔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姗姗姐，咱们别绕弯子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丁曼彤靠在浴缸里，笑得妖娆。「我也没想怎么样？尔乔，当初是我一手把你带出来的。你说过，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你。我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不过我现在一个人，有点寂寞。我想你陪陪我而已，就像从前一样。我知道你公司业务忙，我也可以过去陪你啊。」 「就像你看到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方尔乔真的搞不懂丁曼彤在想什么。以她的身家和样貌，就算要女人，也有大把的女人愿意献身，何必纠缠自己？ 「我有了丈夫都能离婚，女朋友而已。我最近就是有点闷，你就不能花点时间陪陪我吗？或者叫你的女朋友一起来，我不介意的。」 「你别打扰她！姗姗姐，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要打扰她。」方尔乔可以想像翁可音知道这件事后大约就会默然退出。 「你啊，到底懂不懂女人啊？让她知道你这么抢手，她才会更加珍惜你不是？你信姐姐的没错。」丁曼彤开始说教。 「我再说一遍，你别打扰她。还有，别派人监视我们！」方尔乔快装不下去了。 「好好，都听你的。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或者我过去陪你？」丁曼彤拿过一旁的红酒，喝了一口。殷红的酒顺着她的脖子留下来，白皙的肌肤殷红的酒，绝美的视觉刺激。 「你让我考虑一下。」方尔乔挂了电话，若无其事地回来和翁可音吃饭。 第二天，她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交代材料组的人员迅速去寻找其他的材料供应商。 「方总，目前我们和心杭公司合作得很好，为什么要重新寻找新的供应商？」材料组负责人问。 「心杭公司有问题，我们不适合搅进一滩浑水里去。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我们要马上寻找退路。」她独自创业，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接受过任何人的威胁。这次不要说为了翁可音，就算没有翁可音，她也不能接受丁曼彤的威胁。 「那目前这批材料我们还要不要？」负责人问。 「要。一切照常。在我们没找到新的材料供应商之前，都按照之前的进行採购。你们的动作也尽量小一点，不要让心杭的人知道。」方尔乔知道这种事很难瞒得住，但是晚一天知道也好。 材料组的人去寻找新的供应商了，邱林月跟进办公室，「方总，发生什么事了？」 「丁曼彤有问题。」方尔乔想了想，「林月，你去帮我找一个业务能力靠谱一点的侦探社，我有事让他们做。」 「不会是您被人跟踪了吧？」邱林月吓了一跳。 「也许吧，也可能是可音。」 邱林月张大了嘴。她多聪明，前后一想，「是心杭的丁总干的？」 方尔乔点点头。她看着邱林月，想看看她还能猜出什么来。 「她不会……不会看上您了吧？」邱林月觉得这个世界好可怕。这是两个总裁之间的battle吗？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邱林月眼睛瞪得更大，「您在犹豫？」这种事当然直接拒绝啊！还用犹豫吗？犹豫就说明摇摆不定，难道自己看错了，老闆对翁小姐爱得没有那么深？ 「她用可音威胁我。我当然不会答应她，可是我也不想可音受到伤害。」方尔乔说出这种事都觉得噁心。 邱林月点点头，她终于明白要请侦探社干什么了。「那您还真得考虑好。毕竟翁小姐可是你们三人之间最弱的，受到伤害的可能性也最大。我这就给您联繫侦探社去。」她说着一熘烟儿跑走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私家侦探社也越来越多。虽然不可能有柯南那样的人，但是就算有，方尔乔也不会请这位死神小学生过来帮忙的。邱林月很能干，不仅业务能力强，而且三教九流都有一点接触。所以她很快联繫了一家叫做「为您解忧」的侦探社。 第79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2、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0章 下午为您解忧侦探社的解先生上门来。双方见面后解先生递上自己的名片。方尔乔接过来看了一眼, 「你叫解忧？」 「没错, 就是我。」这位解忧先生生得极为普通, 乐呵呵看着特别和善。方尔乔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侦探，因为这人实在太普通了。 「你们侦探社有多少人？」方尔乔打算先了解一下对方的公司规模。 「实不相瞒, 我们侦探社还处于起步阶段，算我两个人。」解忧还是笑得一脸和善。真是让人没脾气。 「两人？」方尔乔都气乐了, 她刚要请邱林月送客, 就听解忧解释道：「方总，我们虽然只有两人，但是我们的业务能力是很不错的。我负责联络业务, 另一个人是我妹妹，她从前是警察，后来因为执行任务时防卫过当才被解僱的。她是受过正规诊察和反侦察训练的, 比其他侦探强多了。」 邱林月也在旁边说：「方总，我找朋友问过, 他们的口碑和信用都是不错的。」 「好, 既然这样我们就合作一个月试试。」 「一个月？」解忧大叫。 这一嗓子吓了方尔乔一跳，这位什么毛病？ 邱林月好笑，「方总, 他们是按天算钱的。」 显然一般人只会雇个一两天, 撑死也不会超过一周。上来就一个月，实在把解忧吓到了。 「我有个朋友，好像被人盯上了。你和你妹妹帮我把人找出来，还有, 保护我们的朋友不受伤害。」 解忧皱眉，「方总，您这是加了保镖的活了。」 方尔乔挑眉，「你们做不到？」 「不是，不过得额外……啊……」解忧不好意思地笑了。 方尔乔点头，「额外加钱嘛，我明白。你们把事办好了，钱不是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您放心，我们做事绝对靠谱，信用保证。」 双方签了一份合同后，方尔乔给他翁可音的照片和工作单位，特别约定不能打扰翁可音的生活和工作。 解忧走后，邱林月问：「方总，您和丁总这是要撕破脸吗？」 方尔乔嘆了口气。俗话说，「斗米恩，升米仇。」她不想做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可是如果丁曼彤确实用翁可音来威胁她，她也只能和丁曼彤撕破脸。当年的大恩，她愿意报答，但绝对不是用自己的感情去偿还。 翁可音感觉最近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是当她仔细去找的时候，又不见了。 学校里是很安全的，并没有那双眼睛，可是出了学校，她就总是有这种感觉。为此她每天下班就回家，根本不在街上多逛。 两人的相处依旧温馨而甜蜜。翁可音心里的担心从来不表现出来。她看得出方尔乔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她尽可能地给予方尔乔温柔和陪伴。 「可音，我明天又要出差了，这次大约一周的时间，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我忙完了就立刻回来。」方尔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着。 「我知道了，你每次都说这些。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顾自己的。倒是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熬夜。」翁可音过来帮她收拾东西。 方尔乔突然抱住她，「可音，你真好。」 「你到今天才知道啊？」翁可音逗她。 「不，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方尔乔吻着她的唇，慢慢将人压倒在床上。 第二天，方尔乔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一个人都没带，自己飞过来找丁曼彤。与其让丁曼彤这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自己身边，不如方尔乔过来。 丁曼彤安排方尔乔住进了自己的别墅。 「你看你，板着一张脸，你从前可不会这么对我的。」丁曼彤坐在方尔乔身边，魔鬼般的身材轻轻靠着方尔乔。 「姗姗姐，从前的你也不会威胁我的。」方尔乔往旁边挪了挪。 「那是因为你从前听话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丁曼彤伸手抬起方尔乔的下巴，「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所以觉得可以不听我的了？」 方尔乔仰着脸，目光向下望着那张美丽的脸。「我的翅膀硬不硬是我的事。当年贵公司留我我都没有同意，就是不想一辈子做你的助理。姗姗姐，你当初确实对我有大恩，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因为交不起学费退学了。我有恩报恩，绝无二话，但是你不能用这份恩情来要挟我。」 「报恩？」丁曼彤冷笑一声。「你能用什么来报恩？钱吗？你觉得我缺钱吗？我现在缺个能陪着我的人，你能给我吗？」她收回自己的手，「说句实话，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你让你的女朋友过来陪我。你能看中的人，我相信会不错的。你放心，我不要她一辈子，陪我三年五年，等我没兴趣了自然会还给你。」 方尔乔的手握成拳，脸上却还是带着笑。「你别说笑话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你说我把我们俩的合影给她发过去，她会怎么想？这时我再派人把她接过来，你说她肯不肯呢？」丁曼彤举起手机，对准了两个人。 方尔乔突然一手将手机打出去很远。「你够了！既然你要我陪你，我答应了陪你一周时间。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丁珊珊，念在当年的恩情和我们的生意，我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了，你别太过分了！」 第80页 丁曼彤完全不去看那个被打飞的手机，她靠在沙发上吃吃地笑。「你终于生气了？果然有钱了脾气也渐长嘛。当年你可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呢。尔乔，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当年如果你不跟着我学习企业管理，哪有你的今天？我又不要你的钱，又不要你陪我一辈子，不过就是几年，我的要求过分吗？」 「当然过分。你把感情当做交易，我的感情却是认真的。」方尔乔站起身，她已经不打算和丁曼彤继续谈下去了。 「你能有多认真？你敢带着她去见父母吗？哦，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见？她呢？她敢带你见家长吗？你们都不敢。可是我敢。」丁曼彤骄傲地扬起下巴。 「我累了。」方尔乔转身走出客厅。 丁曼彤拿出另外一部手机，看着微信发来的新的照片。「这么普通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可迷恋的？怎么人越大眼光越差呢？」 翁可音下班后立刻回了家。今天她被跟踪的感觉特别强烈，但是她确实没有看到人。 在她回家后，一个短发的女人抓着一个小个子男人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子开到一个荒僻的旧厂区里，女人把小个子男人从车上拽下来。「你是哪家的？」 小个子男人也不抬头，「你抓我干什么？我又没做坏事！」 「f市十一家侦探社，你是哪家的？不说我就拍了照发到侦探社群里面去，看看谁家老大愿意出来认你。」女人直接拍了照。 「哎！别别！」小个子男人抬起头，咧着嘴笑道：「这么说你们也是干这一行的。那咱们就是同行了。都是为了赚钱，谁都不容易，你们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以后咱们也好见面不是。」 「我发了啊。」女人丝毫不为所动。 「别别别发，我是老牛家的。」小个子男人泄气地说。 开车的男人这时候下车过来，「把照片给老牛发过去，问问是不是他家的。」 小个子男人立刻又叫：「别别，我说实话。我是猴哥家的。」 「给猴哥发。」 这次小个子男人没有再吱声，可见是真话。女人也没发信息，问：「谁雇你去跟踪那女老师的？」 「姑奶奶，客户信息保密，这是行里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男人拍拍女人的肩，示意他来问。「兄弟，咱们都是一个行里的，谁还用不着谁啊？你说得在理，规矩不可破。我们也不问了。但是我们也是收了僱主钱了，都是做生意的，实在没办法。这样，你以后别再跟踪那个女老师，这事就算结了。今后咱们再遇上，我请你喝酒。不过如果你还继续干，那就是和我们作对了，那酒就没有了，一顿打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兄弟你别怪我们心狠啊。」 小个子男人看了眼自己面前这个老老实实的男人，在看看一旁那个短发的女人，突然问：「你们是解忧和解愁？」 女人眼皮子都没抬。男人继续笑呵呵，「兄弟有眼力。既然都认出来了，兄弟能不能给我们兄妹一个面子？」 小个子男人立刻点头。「哥，姐，是我没眼力，我这就撤，这单不接了。」说着就要跑。 解忧拎着男人的脖领子把人抓了回来，「兄弟，别忙着走啊。」 男人哭丧着脸，「哥，你还有什么吩咐？」 解忧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塞进男人的衣兜里，「都不容易，这钱给兄弟买包烟抽。」 男人愣了一下，但是看到解忧松手了，他立刻一熘烟儿跑远了。 兄妹两人上了车。解愁皱着眉，「我觉得这事没完。」 「没完才好啊，你忘了老闆雇了咱们一个月，如果这就解决了，老闆就要终止合同了。」解忧乐呵呵。 「哥，你这什么心理？」解愁曾经是警察，现在还是警察的思维。 「妹妹啊，这些有钱人啊，就是没事闲的。不过话说回来，不是他们这么闲，咱们兄妹俩不就喝西北风去了吗？好好回去盯着吧，老闆交代的事得办好。钱是不骗人的。」 解愁不是很同意解忧的话，但也没说什么。 翁可音感觉身后那一双眼睛不见了，这让她的精神压力小了很多。不过精神压力小了，她就发现了方尔乔的不对劲。之前方尔乔出差的时候，不管时间长时间短，每天晚饭后必然要打电话聊一会儿的，有时她都觉得烦了。可是这次方尔乔也打电话回来，时间却很不稳定。是自己多心了吗？翁可音心里狐疑着，却从来不开口去问方尔乔。 方尔乔不是不想按时给翁可音打电话，可她每天晚饭后的时间基本都被丁曼彤拉着说来说去。之所以两人在完全谈崩的情况下方尔乔还愿意留下来信守承诺，是方尔乔给自己的最后底线。不论如何，丁曼彤当初对她的帮助她是感激的。那么这一周的时间就当自己报恩吧。一周之后她不会再在这方面妥协了。如果丁曼彤金钱方面有问题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另外就是她收到了解忧的微信，说明跟踪翁可音的人已经被他们解决了。这也让她放心了。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方尔乔数着日子，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去见翁可音，心里就是雀跃的。 丁曼彤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人，笑了笑，「都几天了，你连个笑脸都不愿意给我。尔乔，就算不能做情人，我到底还是你的学姐，是你的朋友，你对我态度好一点不过分吧？」 第81页 方尔乔对于丁曼彤言语上的调侃已经完全免疫了。「如果你还是原来的姗姗姐，我当然会和你很亲近，可你已经变了。」 丁曼彤唇角满是嘲讽。「谁没变呢？你就没变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不该放你出公司。你这么强的能力，你知道当初我被我爸说了多久吗？」 「当初的事谢谢你。」还是那句话，方尔乔对于丁曼彤给自己的帮助十分感谢，可是这种感激之情都被丁曼彤自己过分的言行毁掉了。 周五，翁可音回家。一开门就有两张照片落了下来。显然是塞到门缝里的。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是方尔乔和一个样貌十分漂亮的女人的合照。两张都是，所不同的是一张是差不多十年前的，另一张是最近的。 翁可音回头看了眼楼道内，并没有什么人。她迅速关上门，坐在沙发上仔细看了一会儿，显然有人给她照片是想要告诉她方尔乔和这女人的关系不一般。然后呢？对方希望自己怎么做？打电话去质问方尔乔？还是其他？ 翁可音也很好奇自己的脑子为什么这么冷静？也许是这几天被人跟踪让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她把两张照片放在书房里，然后该做饭做饭，该泡脚泡脚。 晚上方尔乔打电话过来，她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相信方尔乔，每个人都有过去，她从来没有问过方尔乔的过去，就是全然的信任。既然方尔乔选择和她在一起，就不会负她。 第二天，又有人鬼鬼祟祟往2002的门缝里塞照片，翁可音收到了依旧放到书房，夹在一本书里。如果说昨天看到这两张照片她还惊讶一下，今天她就已经完全确定对方的目的了，这就是要离间两人的感情。 她的平静让收到侦探社反馈的丁曼彤觉得奇怪。看不出来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竟也是个高手。果然啊，被方尔乔看中的女人不是白给的。 别墅前的草坪上，方尔乔和丁曼彤家的牧羊犬德克玩了一会儿。这狗已经很老了，不大爱动，但是还认识方尔乔。 丁曼彤坐在遮阳伞下，「你对一条狗都能这么好，对我却不行？」 方尔乔走过来坐下，「狗的感情不会变，人会变，」 「好绝情啊。」丁曼彤放下杯子，「尔乔，说说你的那位女朋友吧，我现在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没什么说的。普通人一个，不是你会看上的那种。」方尔乔挥挥手，德克跑了过来，在方尔乔的脚边摇着尾巴。 「她好像很聪明的样子。」丁曼彤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敲着桌面。 正在摸德克头的方尔乔一下子抬起头。「你做什么了？」 丁曼彤笑了笑，从杯子下面拿出两张照片，「你放心，你请了人保护她嘛，再说我也没想过要对她怎么样。前两天我给她看了这两张照片。」 方尔乔接过照片，就是翁可音看到的那两张。她的手有些发抖。这两张照片没什么，最多就是两个老朋友的久别重逢。可问题不在这里，在于方尔乔没有主动和翁可音说。当然，她相信翁可音不会因为这个责备她，但是翁可音会想。而且只要翁可音稍微细心一点，就能注意到后一张照片就是她这一周拍的。自己是怎么跟翁可音说的？出差一周。然后就是和人在这里度假。 翁可音的性格是极度不想去争抢。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重要到需要和别人争抢。她从小就这样，如果一个东西有两个人争，她一定是放弃的那一个。你可以说她的性格很消极，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那么这次她会不会因为觉得有人和她争方尔乔而决定放弃呢？ 「我觉得你的表情比较有趣。」丁曼彤笑呵呵地看着方尔乔变了脸色。 方尔乔抿紧唇，她明白丁曼彤是想看她情绪失控的样子。经过这一周的相处，方尔乔发现丁曼彤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想看她情绪失控的样子。所以对于丁曼彤来说，不管是折磨她还是折磨翁可音其实都没什么差别。可见之前丁曼彤说可以让翁可音过来待几年应该也是认真的。 方尔乔的表情平静下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好可惜呢。我还想着你能多陪陪我。」丁曼彤虽然发动了各种言语攻击，也暗戳戳僱人去刺激翁可音，但是她并没有使更加下作的手段。 晚饭方尔乔吃得很少。丁曼彤问：「怎么？不合你胃口？这已经是这周换的第三个厨师了。我记得你的嘴没有这么刁啊。」 「我减肥。」方尔乔微笑。 晚上她陪着丁曼彤散步之后，回到房间就想给翁可音打电话。但是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两张照片她又有些迟疑。 想了想，她还是打了过去。翁可音的声音一如既往，冷静、清澈、温柔。 「怎么了？」翁可音接了电话，发现方尔乔半天都没说话。 「可音，我好想你。」方尔乔吐出这句话，眼睛突然好酸。 「我也想你。」翁可音笑道。 两人没有聊几句就挂了电话。翁可音觉得方尔乔有心事，也许是因为那两张照片，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事，谁知道呢？ 丁曼彤看着要过安检的方尔乔，「回家就这么令你高兴？」 「总比待在你这里让人高兴。」终于，方尔乔的嘴也毒了一把。 丁曼彤想了想，「你觉得你回家之后，你的女朋友会不会和你吵架呢？还是冷战？又或者，根本就走了，让你永远找不到她。」 第82页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嘴是真的很贱。 方尔乔心里也在担心，面上却不显。她挥挥手，进了安检口。 看到方尔乔头也不回地离开。丁曼彤垮下脸。「尔乔，我只是想你陪陪我，为什么到最后你也会离我而去？」 方尔乔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她不知道翁可音会用什么情绪来对她，但是她毕竟回来了，有什么误会她都可以解释。 结果她回到家还没到晚饭时间，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方尔乔心里有点打鼓。她推门进了卧室，发现翁可音躺在床上。还好，至少人还在，没有像丁曼彤时候的，赌气离开了。 「可音，我回来了。」她轻声道。 相处时间久了，方尔乔知道翁可音睡觉的时候你抱着她，亲着她怎么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要随意和她说话。如果她睡着了还好说，最怕就是她将醒未醒的时候，这时候你说话看电视干什么都好，只要不和她说话就好。如果和她说话，哪怕只是轻轻叫一声，她都会受到极度的惊吓。 方尔乔就亲眼看到一次她在这种情况下轻声叫了翁可音一声，翁可音被吓得脸色惨白。那天她带着手环睡的觉。后来方尔乔查看手机上的心率监测，翁可音那一瞬间心跳达到170多。之后她就非常注意了。 她轻声是怕吓到翁可音，但是她发现翁可音根本就没睡。睁着眼睛看着她，笑了笑，「回来就好。」 「你怎么了？」方尔乔发现翁可音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 「有点头晕。」翁可音实在太平静了。 「我……我给你沖点糖水。」现在家里红糖白糖冰糖各种糖常备着。她想要下床，被翁可音一把拉住。 「没用的。我喝了。巧克力也吃了，根本不是血糖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低血糖，方尔乔还比较放心。毕竟知道怎么缓解，可是这未知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1章 「不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 我只要平躺着就没事了。我估计明早就会好的。」她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不能起床, 甚至不能抬头，只要一抬头就头晕目眩, 然后就是噁心想吐。开始她也以为是低血糖。床头柜里就有巧克力，她吃了两颗等了一会儿不见好转。于是强撑着去沖了一点糖水, 为此还吐了一回。糖水喝完也没用。她也没撤了, 只好一直躺在床上。好在家里有方尔乔平时买的饼干，总算不至于饿肚子。 对于这种孤立无援的状态，她一直很习惯。所以也没觉得自己可怜什么的,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自怨自艾一点用都没有。 方尔乔慌了手脚，最后还是靠着翁可音的安慰才冷静下来。 「对不起, 你生病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方尔乔叫了外卖。别说她不会做饭，就算她会,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心情去做饭。 「我没事。你才回来一定很累了, 过来陪我躺一会儿。」翁可音拍拍身边的枕头。她平躺着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健康的人，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方尔乔陪她躺了一会儿, 外卖送到。她点了皮蛋瘦肉粥, 一勺一勺餵翁可音吃。翁可音要自己拿过来吃，自己只是头晕，怎么感觉方尔乔把自己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 「不行，必须餵你！」方尔乔坚持把一碗粥都餵给她。 翁可音这一天都躺在床上, 一会儿睡一觉，这会儿反倒精神了。方尔乔洗了澡换完衣服出来，也和她躺在一起。 「可音，你是不是收到两张照片？」方尔乔决定尽早坦白，争取个宽大处理。 翁可音笑，「岂止两张？你去书房我看的那本《忒修斯之船》里面翻，我收到六张呢。」 方尔乔立刻蹦到地上，去书房里把照片找出来。结果她发现翁可音十分心大的把照片当成书籤来用了。六张照片其实就是那两张照片，剩下四张就是拷贝。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方尔乔拿着照片回了卧室。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翁可音问。 「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方尔乔小心地问。 翁可音笑，「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看到翁可音的笑容，方尔乔就知道她没有生气。 她伸手抱住翁可音，把自己和丁曼彤的事都说了。连同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交代了。 「你过得好辛苦。」翁可音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颊。 翁可音知道方尔乔必然过得很不容易，但是当真正听到那段经历，她还是觉得心疼。也许是因为她也有着相同的经历，所以才能感同身受。 「那不重要。」方尔乔觉得过去的苦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她低头亲了一口翁可音的脸颊，「可音，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没和我说？可我也没问呀。」她翻了个身，长期一个姿势躺着有些累。 方尔乔觉得翁可音实在太理性了。好像别人做了什么事她都不会生气似的。 「你以后……还要去陪她吗？」翁可音到底是在乎方尔乔的。 「不会了。我欠她的人情债就算还完了。不过若是她需要金钱上面的帮助，我愿意帮忙。」 翁可音为自己没有看错人感到高兴。她把头枕在方尔乔的胳膊上，「尔乔，我这些天总感觉有人跟踪我，是不是和你的这位师姐有关系？」 第83页 方尔乔嘆了口气。「是她雇的侦探社的人跟踪你的。我雇了另外一个侦探社的人处理了这件事。」 「这两天确实没人跟踪了。」她钻进方尔乔的怀里，觉得很有安全感。 「我不在你身边，让你受委屈了。」都病成这样了还没人照顾。 「没有，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翁可音仰起头，在方尔乔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方尔乔嘆了口气。翁可音也是很调皮的。明知道今晚上她肯定是要老实的，就这样。 第二天方尔乔没去公司，她帮翁可音请了假，直接带着人去杜敏所在的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翁可音已经不再头晕了，看着又是一个健康的人。杜敏听说了这种情况，「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能出来，两人回到家。方尔乔不许翁可音去厨房做饭。她依旧请了上次那个厨师来做了一顿大餐。两人好久没有丰盛地吃一顿了，一顿饭慢慢吃，足足吃了一个小时。 下午，方尔乔终于回到公司。她把这一周积累的工作大致处理了一下，还好员工都是很能干的人，工作并没有太多。 材料组找到了新的供应商，方尔乔决定立即和新的供应商合作。 邱林月提醒道：「方总，这样我们是要赔给心杭违约金的。」 「赔给她好了。」方尔乔丝毫不为所动。其实她早就考虑了这个问题，那笔违约金就当她还丁曼彤当年的资助吧。 第二天她去医院取结果。杜敏看了检查结果微微皱眉。「你看看她的血液指标，十几项都不在标准区间内。」 「很严重吗？」方尔乔紧张。 「那倒不至于。她贫血，这次的头晕大概就是贫血造成的。还有，你看看她的血压，高压80，低压50，血糖也低很多。」杜敏都有些同情这位老师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大病，但是哪一项没有控制好，都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她的心脏就那样了，目前看来她大概长期会有心跳早搏的现象，不过你没提过，说明你不知道，她一定没和你说过。其他倒是没什么，这些问题呢，放在一个老年人身上很正常，可她太年轻了。她该好好养身体了。平时多让她吃点补血的东西，多出去运动运动。还有，心态很重要，一定要保持快乐的心态。」 「这样就行了？她真的没事？不需要住院什么的吗？」方尔乔不放心地问。 「不用，日常注意，多补充营养，加强体育锻鍊。」杜敏写了一些能够补血的食材，让方尔乔照着这个去买。「心脏的药不能停。看她这样子大概也没怎么按时吃药，你记得提醒她。」 翁可音下午又睡了一觉，醒来下地收拾一下房间，然后就看见方尔乔拎着大包小包地进了门。 「你这是去打劫超市了？」翁可音急忙过去接了东西。 「你注意啊，沉。」方尔乔把东西放在地上，堆得门厅满满的。 「哎，你又去哪？」翁可音见她转身又要走。 「我车里还有东西呢，一次拎不上来。」方尔乔又折腾了一趟，翁可音更加确信她把超市打劫了。 方尔乔进了门，和翁可音一起把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折腾到厨房。翁可音看着蔬菜，水果，各种营养品，还有好多…… 「这是猪肝？」她提着一袋软趴趴，血淋淋的东西问。 「对啊，我听说动物内脏很补血的。明天我给你买点羊肝回来，那个还明目，对你眼睛也好。」她今天出了医院就去了好几个超市和农贸市场，这会儿觉得好累。 翁可音对于吃猪肝没有意见，拿出来放到一个盆里，打开水龙头开始洗。「你今天去医院取结果了？医生怎么说？」 「说你贫血，低血压，低血糖，总之就是好好养身体。你看，我买的这些都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以后你就每天吃这些，多做几个菜，这样你也能多吃几口。」方尔乔看到翁可音不贊同的眼神，「你别总觉得我浪费钱，你身体调理好了，花多少钱都行。」 翁可音自己的身体什么样自己清楚。学校每年都有进行体检的。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不过保养身体是个很缓慢的过程，她有努力，但是也经常偷懒。 「行，都听你的。」毕竟现在是自己的身体不好，她了解方尔乔干着急的心情。 见她居然没有反驳，方尔乔高兴地继续和她在厨房忙活。尖椒炒猪肝，酱茄条，木耳炒藕片，还有一锅银耳桂圆莲子羹。 吃饭的时候方尔乔一个劲给翁可音夹菜。翁可音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堆起来的菜，白了对面的人两眼。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吃。」 「好好好，你吃你吃。」方尔乔乖巧状。看着翁可音吃菜，她就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尔乔，其实我没什么的。平时注意一点就行。我身体里的这些问题其实很常见，你不用这么紧张的。」翁可音觉得方尔乔现在都快把她看成孕妇一样呵护了。 「你少来。医生说了，你的问题是常见，但是放在你这个岁数就不常见。总之你快点把身体调理好，咱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时间要过呢。」 两人都没说，但是彼此心里都清楚。有了翁家父母伉俪情深，天人永隔的例子，她们都害怕那样的情深不寿。 丁曼彤最近似乎消停了。当然只是表面而已。她其实闲着无聊还是雇了一些人日常跟踪两人的，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方尔乔和翁可音最近在干什么。 第84页 不过她先后雇了几批人都很快把单子退了，后面根本没人接单子了。 「有钱不赚？现在私家侦探都这么牛吗？」她有些搞不懂。 f市这边，解忧解愁两兄妹日常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看见有跟踪翁可音的就打包带走，然后软硬兼施。终于搞得圈内没人再接跟踪翁可音的业务了。 方尔乔对于兄妹家的工作能力十分认可，钱当然给得更加大方。 进入期末复习，翁可音每天在学校都要进行大量的批改，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觉得教师这个行业真是性价比很低的职业。 方尔乔最近公司的一切业务都很好，并没有太多的事物需要处理。丁曼彤虽然偶有纠缠，但是并没有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双方的合作已经全面终止了，令人奇怪的是丁曼彤并没有要违约金，只说是老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邱林月进入总裁办公室来送文件请方尔乔签字。方尔乔看文件的工夫，邱林月发现方尔乔在看各地的旅行介绍。 「方总，您这是要出去旅行？」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暑假去哪人能少一点？」虽然方尔乔不放暑假很多年了，但是她前几年带着父母出去旅行的时候赶上暑假，那乌央乌央的人，让她一点游玩的兴致都没有了。 「暑假哪有人少的地方？除非不是旅游景点。」邱林月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提醒了方尔乔。 「也不一定要去旅游景点，就是找个环境好，安静一点的地方待着。」她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蓝天大海。「我打算带着可音去找个没开发的小岛，过几天渔民的生活。」 这个建议连邱林月都觉得挺好的。作为老闆的心腹，她当然也要积极帮助老闆寻找合适的地点。 翁可音对于放假之后的生活完全没有打算，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熬过这个期末。进入期末复习，孩子们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看着他们每天写那么多题，她也不忍心。她会尽量拿出一些时间让孩子们出去玩玩。可是总有一些不上进的不写作业，趁机跑出去玩。她只能把不写完作业的叫回来看着写作业。孩子们还有时间出去活动一下，她几乎全天都坐在教室里。 又是一天结束，翁可音活动着脖子走出校门。楠楠拉着她的手，躲在她的遮阳伞下面。不过因为楠楠的个子矮，无论翁可音如何放低伞，还是无法把楠楠完全遮住。 王丹梅走出来，「可音，不用给她打伞。小孩子晒晒太阳补钙，别把她惯得那么娇气。」 楠楠也确实不怕晒，跑来跑去无比活泼。 「你那个发小最近都没有来接你呢。」王丹梅问。 「她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哪能整天围着我转？」两人并排边走边聊。 「可惜她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多好，你俩这会儿孩子都能生了。」王丹梅感慨。 翁可音笑，「你记得孟姐怎么说咱俩的？要是咱俩是一男一女，也早就结婚了。」 王丹梅笑着靠在翁可音身上。「那是，要是你是男的，我立刻把楠楠她爹踹了。」 这时候楠楠刚好跑到两人身边，抬头看着两人。 「当着孩子的面你瞎说什么呢？」翁可音急忙戳她。这种玩笑小孩子有时候会当真的。 「对，我要翁姨，把我爸踹了。」楠楠高兴地说。 王丹妮乐不可支。「这话我在家经常说。楠楠她爹都听习惯了。」 到了车站，两人各自上了不同的公交车，车上的空调终于缓解了一身的暑热。 不过翁可音只坐四站就要下车，身上的汗还没散，就又要一头扎进热浪之中。 回到家，翁可音开了空调。她去厨房把要吃的水果从冰箱里拿出来，该洗的洗，该切的切。之后她去卫生间沖了一个热水澡。大热天沖热水澡，是一般人无法想像的舒服。 出来后房间里的温度基本降到舒适值。翁可音拿出肉放进微波炉解冻。拿出菜开始洗菜做饭。 方尔乔开车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到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她的心底一片温暖。她感觉自己和翁可音完全就是老夫老妻的感觉，岁月静好。 「回来了。」看到方尔乔出现在厨房门口，翁可音抬起头和她招呼了一声。 「回来了。」方尔乔过来将人抱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快去洗澡，一身的汗！」翁可音嫌弃。 方尔乔赶紧跑去洗澡。出来后进厨房打下手。两人一起在厨房里忙碌，一边做饭一边聊天，这就是两人印象中翁家父母最常出现的交流场景。 饭菜上桌。方尔乔注意到翁可音总在揉着脖子，问：「你脖子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期末复习累的。」翁可音活动了两下，感觉好了一点，又继续低头吃饭了。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方尔乔伸手给翁可音按摩着脖子和肩膀。 「哎呀，好疼！」翁可音叫出来的声音都带着一种撒娇的味道。 方尔乔觉得这傢伙一定是在勾引自己。 「你的脖子好硬啊，这个地方的肌肉应该是软的。你看你啊，为了个工作把自己累成这样，值得吗？」方尔乔觉得这样的工作就该早点辞掉。 「还好吧，习惯了。」翁可音不去和方尔乔争辩什么值得不值得。她可以接受就行了。至于方尔乔的意见，她觉得没有考虑的必要。一个公司老闆当然觉得她每月三千的工资少得可怜。但实际上f市消费水平不高，三千还是可以生活下去的。 第85页 方尔乔嘆了口气。她心疼翁可音，只能努力帮她按摩。 翁可音有些意外，方尔乔按摩的水平竟然不错。被她按摩完的脖子感觉轻松了许多。 「你这手艺哪学来的？」 「我爸教我的。他在里面的时候，每天干活脖子也不好，里面有个人是按摩师傅，经常给他按按。后来还把这手艺交给他。他那会儿刚回来，我每天都要给他按摩一下。最近几年他经常出去放风筝，脖子好多了。」 翁可音被按得舒服，眯起眼睛活像一只猫咪。她问：「尔乔，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又怕你多心。」 「好奇就问呗，我不会多心的。」方尔乔觉得有意思。 「方叔叔在里面是立了功吗？怎么减刑的？」 方尔乔笑了，「就这个啊？我有什么好多心的？」她一边按摩一边给翁可音讲了方爸爸在监狱里的立功经历。 方爸爸是因为严打才被判的无期，直接送到新疆服刑。一般被送到那里的都是无期的犯人。在这群犯人中，方爸爸就是犯罪最轻的那类人。狱中当然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方爸爸为人聪明和气有头脑，又会开车，这在当时属于稀缺人才。所以他不仅在犯人中混得很开，和狱警也混得很熟。监狱里的车出了什么小问题他也能给修修。 有一年夏天，不知怎么的监狱着了大火。是方爸爸冒死开车进火场救了好多犯人出来。这件事直接让他减刑十年。 「方叔叔一直是个好人呢。我爸爸这么说的。」按摩完了，翁可音依旧趴在方尔乔的腿上不起来。 方尔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感觉像给一只猫撸毛。 「我爸说当时那么多人被困着，都有爹娘妻儿盼着回家呢，他不忍心，也想搏一把，死了就死了，只要能活着把人救出来，他就立了大功。」人都是有私心的。方爸爸去救人的时候固然无畏，却也有着这样的盘算。他没有隐瞒自己的盘算，却也因为这样，这理由才愈发可信。 「好人会有好报的。所以你们一家人才能团圆。」翁可音起身。 「你困了？」方尔乔看她朝卧室走去。 「嗯。我要睡了。」 方尔乔急忙跟上去，「我和你一起睡。」 当然，睡前的运动也是必不可少的。被折腾完的翁可音累得一动都不想动，方尔乔含了一口水餵进她的嘴里。看到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又餵了几口，翁可音这才满意地睡着了。 进入七月，天气愈发热了。学生们考完试回家休息了。下一次再来就是听成绩领捲纸和假期作业了。没有了学生的教学楼里一片安静。就算老师们再忙碌也不会如往常一般喧闹。 每个办公室此时都是大敞着门窗，所有能工作的风扇都在工作，一个个老师的脸上还都是汗水。批卷都要很小心，生怕自己胳膊上的汗把学生的试卷洇了。 午饭后学校给老师们提供了西瓜，吃了虽然爽口，却也解决不了多少暑热。 办公室的地上，已经泼了三四盆水了。一个同事抹了把脸上的汗，「今年为什么这么热啊？」 「没听新闻吗？温室效应导致全球气候异常。」另一个老师接口道。 翁可音算是这些人中最淡定的一个。她的身体能产生的热量很低，所以是最耐热的一个。同事们都热得不行了，她还可以继续工作。于是就在其他人都热得摸鱼的时候，她悄悄把属于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当然，她不会傻到去炫耀自己完成了工作。做完工作的她，依旧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写着东西，在旁人看来，她还在努力工作中。 批卷、核分、上交成绩，写质量分析，开总结会。每年期末都是这些，老套路了。 翁可音这些天把工作全都提前做完了。她每天完成任务后就把假期留的作业拿出来写，到了放假这一天，她已经把自己假期的作业都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鱼陌羽、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2章 努力做一个走在时间前面的人。翁可音对自己这几天的效率很满意。 同样走在时间前面, 把工作提前完成的还有方尔乔。在邱林月的参谋下, 她最终选择了东海上的一个小岛。邱林月和岛上的渔民联繫过, 据说那里还没有被开发，但是渔民自己做起了农家乐的生意。如果她们去那里, 渔民可以开船来接，费用非常便宜, 而且岛上就几家渔民, 几乎没有外人。 方尔乔看了几张对方发过来的图片后，感到十分满意。 翁可音的想法和方尔乔是一样的，不管去哪里都好, 只要人少。 放假第一天，翁可音在家收拾了一天的行李。她的心很细，把这些天想到的, 需要带的东西都列了一张单子，然后按照单子一样样准备齐。 放假第二天, 两人一起飞去了东海边的l市。从机场打车到码头, 渔民很准时地等在那里。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上了小岛。 小岛不大，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环岛走一圈。中央有几户渔民。两人被渔民安排到一个有独立卫浴的房间里。看得出这房间是新装修的, 十分干净。 两人舟车劳顿, 进了房间先休息了一下。傍晚两人手挽手在海边散步，看落日余晖洒在海面上，金灿灿地耀眼。 海风习习，空气里都是腥咸的味道。没有内陆城市的酷热, 这里的温度刚刚好。 第86页 两人入住的这家渔民姓刘。刘大哥就是接她们来的人，他每天都要出海去打鱼。刘大嫂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照看民宿。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刘大嫂已经把饭菜端进房间。两人一看，眼睛都有些直。 晚饭非常简单，除了两小碗米饭外，就是一大盆的海鲜。看着就是洗脸用的那么大的盆，满满一盆。 「我们这除了海鲜也没什么吃的。你们就随便吃吃。不够我那还有，你们吱一声就行。」大概是民宿经营不久，刘大嫂还有些腼腆。 两人道谢后，看着这么一大盆海鲜，翁可音点头，「好实惠。」 方尔乔已经洗了手过来开始剥壳了。这里的海鲜做法非常简单，就是用水煮，但是因为新鲜，味道极其好。 两人吃了半盆，饭几乎一口都没碰。 「这回吃得过瘾吧？」方尔乔看到翁可音满足的样子，感觉她背后的猫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好过瘾。」翁可音高兴，她伸出舌头舔着薄薄的嘴唇，眼睛始终不离面前的盆。「海鲜就要这么吃才过瘾。」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海浪声，有些觉得不真实。昨天两人还躺在家里的床上，今天就已经来到一个海岛上。 翁可音翻了个身，缩进方尔乔的怀里。 方尔乔的手抱住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很幸福。」翁可音的头枕在方尔乔的手臂上，一抬头就能看到方尔乔的下巴。她调皮地伸出爪子去挠。 方尔乔低下头，将她的爪子抓住，「吃饱了就这么皮？早知道我就天天用海鲜餵你。」黑暗中两人的气息很快融合在了一起，再难分开。 第二天两人早早就起来了。跟着刘大哥的女儿小美去海边捡贝壳。一夜的功夫，海岸上堆了很多黄褐色的东西。等她们走进了一看，翁可音叫道：「是海带！」 小美转头望着她，「这里到处都是。可音姐姐，你要吃吗？可以让我妈做的。」 翁可音急忙摇头。「我就是没见过这种的。」 一旁的方尔乔捡了一个海星，紫色的海星看起来并没有外面卖的那么硬。「小美，这个回去晾干了就行吗？」 小美摇摇头。「要蒸一下再晾干，不然会臭的。」 方尔乔听了这话立刻把手里的海星丢了出去。 小美笑道：「姐姐你要是喜欢我家里有，可以送给你们几个，我有很多的。」 两人其实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太大兴趣，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们的兴趣在于发现这些东西的过程。 远处看到刘大哥已经坐上船开走了。小美朝着爸爸挥挥手。 因为有经验丰富的小美在，两人走到了海水之中。海水和其他的水感觉都不一样。那种潮来潮去的感觉非常神奇。 远远地听见刘大嫂在敲家门口的一个破铜盆，小美说：「我妈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早饭依旧是海鲜。不过这次以贝类为主。放上辣椒姜丝炒的，鲜咸辣甜，十分入味。主食是稀粥馒头，桌子上还有一罐子虾酱。 两人都吃了不少。吃饭休息一会儿又继续跑出去玩了。 一上午，两人都在海边走走停停，捡捡贝壳，是不是还能看到一两只小螃蟹从脚边爬过。 「这里没有我们吃的那种大螃蟹吗？」翁可音突发奇想。会不会走着走着看见一只大螃蟹爬过来，然后捡了回去吃掉。 小美笑得眉眼都弯了。「姐姐，那种蟹要赶海才能找到。」 「赶海？」翁可音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尝试过。 「我们可以去吗？」方尔乔也问。 「赶海我不行，我爸很厉害，每次都能捡到很多螃蟹。我回去和我爸说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时间。」小美是个很热心的妹子。 中午回到刘家，刘大嫂饭菜还没做好。看到两人回来以为她们饿了，刘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吃饭。 两人急忙摆手示意不着急，她们累了，回来休息的，一点都不饿。 大约半个小时后，刘大嫂又端着一大盆海鲜进了屋。两人一点都不惊讶，洗了手上手就吃。反正没有外人，吃得一点形象都没有。翁可音吃得嘴唇都脱皮了，方尔乔把她拉过来给她擦嘴。「你注意一点啊，又没人和你抢。」方尔乔帮她擦完嘴还不忘撸撸毛，感觉这个时候的翁可音最乖了。 吃完饭两人留在屋里睡午觉。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醒来的翁可音感觉全身骨头都酥了。赖在床上哼哼着不起来。 方尔乔想了想，转身锁了房门，回来和翁可音进行床上运动。 「你干什么？这是在人家家里！」翁可音踹她。 「怕什么，门我都锁了。」方尔乔抓住翁可音的脚踝，觉得手感非常好。 「你放开我！」翁可音不敢大声喊，只能压低了声音说。 「不放！」方尔乔觉得此时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翁可音可爱极了。她俯身扑过来，把翁可音所有的反抗都压制住了。 翁可音的身子很快就软了。叫出口的声音也变得破碎。海浪拍打着沙滩，房间里的两人乘着这海浪一起攀上高峰。 刘大嫂看着在家门口玩的小美，问：「不是让你陪着那两个姐姐吗？」 「两个姐姐说要睡午觉，一直到现在还没出来。」小美说。 第87页 「哦，睡了这么久啊。」刘大嫂想着，大概是今天早上起早了。城里人娇贵，不习惯吧。 刘大哥带着今天的收成回来了。满满两桶海鲜。 「哟，今天丰收了啊！」刘大嫂看到里面有一大条石斑鱼，「这个晚上做了给那两个姑娘吃吧。」 「行，都听你的。」刘大哥去后屋沖了个凉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小美过来说：「爸，两个姐姐想去赶海，你有空吗？」 刘大哥想了一下，「明天带她们去吧。我也想去赶海，看看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好耶！爸也带我去呀！」小美拉住刘大哥的手摇晃着。 「带你去。」 小美跑去敲门，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两个姐姐。敲了一会儿门，门开了。方尔乔站在门口，一看是小美，笑道：「小美，你有事？」 「我爸答应明天带我们去赶海了。」小美看了眼房间里，翁可音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真好，谢谢你了，小美。」方尔乔回到房间里拿了很多巧克力塞到小美手里，「请你吃的。」 小美一碰一跳地走了。方尔乔回头看着满脸通红的翁可音，关上门回来坐到床边，「还难受啊？我给你按摩一下。」 「不用你！」翁可音赌气。 「你乖啦。」这是翁可音经常用来哄方尔乔的话，现在被方尔乔拿来哄翁可音。她把翁可音捞过来，小心地揉着她的腰。 翁可音就感觉一股酸麻从骨头缝钻进脑子里，让她差点叫出声。 晚饭是美味的石斑鱼。翁可音第一次吃到这么鲜美的石斑鱼，简直像极了一只猫。就差喵喵叫了。 方尔乔看她吃得欢，心里想着果然来海边是最正确的决定。 「你慢点吃，这里还有虾呢。」她把剥好壳的一小碗虾肉推到翁可音面前。然后看着翁可音一口一口吃了个精光。 「你前世一定是只猫。」 睡觉前，小美过来告诉两人明天不用起太早，他们十点才出发呢。 第二天，两人也没有起得太晚，喝了刘大嫂熬的海鲜粥，味道特别好。九点半左右，两人和小美都换上长筒雨靴，跟着刘大哥出门了。 一行四人上了刘大哥的船，刘大哥把船开了十分钟，开到附近一个小岛上。这个岛特别小，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住。 刘大哥提着水桶走在前面，招呼小美照顾好两人。小美陪着两人跟在后面。 「抓螃蟹一定要找这种有遮蔽物的地方。螃蟹会喜欢躲在这里面。还有，螃蟹都是灰色的，和淤泥一个颜色，十分不好分辨，一定要仔细观察。还有就是你们要注意安全。抓螃蟹的时候一定要抓后面，这样才不会被螃蟹夹到。」刘大哥一边说，一边在一截木桩附近停下来。 方尔乔和翁可音跟在后面也不靠近，生怕自己吓跑了螃蟹。小美倒是走到近前，弯腰看着她爸抓螃蟹。 刘大哥把木桩搬到一边，然后仔细观察，「真的有螃蟹。」他带着手套，扒了几下厚厚的淤泥，真的就有一个灰不熘秋的螃蟹爬了出来，个头还挺大。刘大哥也不着急抓，先是往螃蟹头上浇了一些淤泥，然后准确从螃蟹的后面下手，把螃蟹抓了起来。 方尔乔和翁可音对望了一眼，觉得好神奇。 「刘大哥，你怎么发现有螃蟹的。我们俩什么都没看到。」方尔乔问。 刘大哥笑道：「看气泡啊。螃蟹要喘气的嘛。」 小美在一旁叫道：「爸，这还有一个。」 三人低头一看，一只不算大的小螃蟹打算快速逃跑。 「小美，那个太小了，我们不要。」 刘大哥把螃蟹放进水桶里，上面盖了一些路上拔的野草。四人继续往前走，在厚厚的淤泥里行走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很快，方尔乔和翁可音就被落在后面，她俩的体力还不如小美。 在又抓到一只螃蟹后，刘大哥停下来等等两人。就这样四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刘大哥竟然找到了十来只个头不小的螃蟹，还有几只皮皮虾。方尔乔和翁可音只是跟在后面看着，顺便在石头上捡了不少螺蛳。 下午一点，潮水涨上来一些。刘大哥带着三人上船回家。 刘大嫂把两人捡回来的螺蛳洗净之后炒了给两人吃。毕竟是两人的辛苦收穫，两人吃得特别香。还有就是抓到的螃蟹。 待了三天了，翁可音吃虾吃鱼吃贝类都不含糊，唯独吃螃蟹很慎重。基本上一天就吃一只，再也不肯多吃。不仅她自己不多吃，也不许方尔乔吃太多。 螃蟹性寒，翁可音可是遭过因为贪嘴吃了几只螃蟹，结果胃疼了一夜的罪，从那以后她再不敢多吃。 刘大嫂听说了拿来姜丝黄酒蒸螃蟹，说这样可以驱寒。翁可音试着吃了三只螃蟹，发现自己的胃一点事都没有。于是快乐地吃起了螃蟹。 方尔乔让刘大嫂多放一些姜丝黄酒，反正看着翁可音吃海鲜，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在小岛上待了五天，翁可音每天吃得不要太高兴。方尔乔觉得翁可音是眼见着有些圆了。她的可音能长点肉挺好了。原来要用海鲜餵啊。 五天之后，两人收拾了行李离岛。除了约定的费用外，方尔乔还额外给了一些钱，说是感谢刘大哥一家的殷勤招待。日后有时间还会来的。 刘大哥一家都是淳朴人，拿了钱颇为不好意思。给两人塞了很多他们自家晒的鱼干虾干。 第88页 小美抓了一把小鱼干塞进翁可音的手里，她早就看出来了，尔乔姐姐对于海鲜的兴趣一般般，这位可音姐姐可喜欢吃海鲜了。 果然，翁可音尝了一口小鱼干眼睛就亮了起来。方尔乔也尝了一口，立刻问刘大哥家里还有多少，她全要了。回去餵猫。 刘大哥刘大嫂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城里的有钱人啊！两夫妻把已经晒好装了袋子的鱼干虾干，还有那些贝类的干都拿出来，大约有二十斤。方尔乔大方付款。刘大哥直接用了一个蛇皮口袋装了放到船上。两人和刘大嫂，小美挥手告别。 在船上，方尔乔和刘大哥说，以后如果还有这些海鲜干，可以联繫她，她应该还有需要。 刘大哥自然高兴，满口答应。还说邻居家也晒了很多，方尔乔答应只要味道是一样的都可以。到了l市，方尔乔给了刘大哥一个地址，让他把这些海鲜干寄到这个地址。刘大哥去寄快递了。 两人打车去了机场。在车上，翁可音终于问道：「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你不是爱吃吗？」翁可音现在手里还握着那一把小鱼干呢。 「我……我爱吃也吃不了那么多呀！又不是猫。」翁可音嘀咕着。方尔乔果然又在败家。 「乖，我相信你的实力。」方尔乔笑着哄她。 在两人回到家的第二天，快递也到了。翁可音嘴上说着方尔乔败家，浪费钱，然后整天抱着她的小鱼干吃个不停。 其实二十斤分一分也就没了。翁家送一些，方家送一些，方尔乔公司的人送一些，翁可音给芦苇送了一些，好在翁可音学校放假了，要不然这么送了一圈下来，翁可音都没有吃的了。 刘大哥动作很快，大概是怕时间长了这个大主顾跑了。他搜集了邻居家里的海鲜干，林林总总凑了五十斤。拍了照片给方尔乔。方尔乔看到照片仿佛就闻到了那浓浓的腥味。她很爽快地都要了，付了钱，没过几天快递就到了。 当方尔乔带着五十斤海鲜干回家的时候，翁可音的表情极其有趣。一方面叨叨咕咕责备方尔乔败家，乱花钱。另一方面她第一时间去拆了快递，打开一袋小鱼干尝了一块，果然都是一个地方的东西，味道完全一样。当地渔民晒干，什么都不放，就是鲜鱼蒸熟，然后直接晒。 「刘大哥说了，吃不了的要放在通风的地方保存，或者干脆冻起来。我觉得这东西没办法通风放，太腥了。还是冻起来吧。」她可不想家里有像海鲜市场一样的味道。 「可是这么多冰箱里也放不下呀。」两人的冰箱平时就装了很多东西。 「放另一个家里吧。」方尔乔也是无奈。要餵猫还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翁可音迅速把所有的东西进行了分类。留了一些最近要吃的，剩下的装好袋子拿走送到方尔乔近郊的房子里。那里一个大冰箱完全空的。这下好，都用来冻猫粮了。 「我说你爱吃也得有个限度，不能真拿它当主食了。」方尔乔觉得自己的担心绝对不是杞人忧天。 「知道了。」翁可音努力点头，表明自己的乖巧。 最近天气热，翁可音每天都窝在家里，偶尔去芦苇的蛋糕店帮帮忙，方尔乔知道后每次都有些吃味，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她总觉得翁可音就是想看到她吃醋的样子。 农历七月十一，是方尔乔的生日。因为和翁可音的关系没有公开，所以生日这天她是要回家和父母过的。那么前一天，她就要和翁可音一起庆祝。 芦苇友情贊助了一个十寸双层生日蛋糕。方尔乔一看里面的用料，都是翁可音爱吃的。方尔乔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芦苇在翁可音身边，一直坦坦荡荡，她也渐渐把芦苇当成了一个朋友。至少在她有些事不方便直接和翁可音说的时候，她可以找芦苇帮忙。 翁可音炒了六道菜，煲了汤。一桌子摆得满满的。方尔乔的眉梢挑了挑，从书房的书架上拿下来一瓶红酒。 「今天陪我喝一杯。」 翁可音点头。她家没有喝酒的人，翁爸爸滴酒不沾，从小她的生活环境里就很少能够看到酒，所以她对于酒完全没有什么印象。后来她看到很多人喝醉后的丑态，就开始讨厌喝酒。不过工作之后，她发现有些场合还是需要喝酒的。好在学校里女人多，喝酒的场合一年也轮不到两回。她的酒量比翁爸爸好很多，只是她依旧不喜欢喝酒。 酒杯轻轻碰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人都喝了一口，然后吃菜聊天。 「可音，咱们说好了，我的生日分给你，你要和我一起过生日的。」方尔乔这句话想了好久了。 翁可音诧异地抬起头。 「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你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只想着我们俩在一起的快乐。」 翁可音垂眸，这么多年了，她背负着一个诅咒一般的生日，家里没人提起，阿姨和弟弟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天。她想忘记这个生日，可是每天这一天，作为女儿，她都要去给妈妈扫墓。于是这个日子就像一只恶魔的手一样攥着她的咽喉，让她不死不活地难受着。她渴望得到救赎，她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但是没有人。别人不知道她的苦，而爸爸……他自己犹在苦中。 「好啊。」她抬起头，笑着说。 饭菜两人吃得都不多。收拾完碗筷，两人拿出蛋糕，开始插蜡烛。三十三根蜡烛，翁可音要求方尔乔必须一口气吹灭。 第89页 在吹蜡烛之前，方尔乔许了一个愿。她希望自己永远和翁可音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方尔乔拉着翁可音一齐吹灭了所有的蜡烛，两人动手把蜡烛都拔掉，然后开始切蛋糕。这么大的蛋糕要怎么吃完？方尔乔看着翁可音吃蛋糕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不是低估了翁可音吃蛋糕的实力？ 事实证明造物主是公平的。翁可音对于很多事物都没有多大兴趣。哪怕是甜食，比如糖，巧克力，面包，饼干等等都兴趣缺缺，唯独对于蛋糕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这么爱吃蛋糕居然还瘦成这个样子，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3章 无论翁可音多么能吃, 这么大的蛋糕两个人是不可能吃完的。翁可音把蛋糕切成一块一块地放到保鲜盒里塞进冰箱。 吃完饭当然要进行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方尔乔为此可是谋划了很久。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 翁可音红酒多喝了一点, 这时候后劲上来，她自己先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可音, 你没事吧？」方尔乔吓了一跳。她可是第一次看到翁可音喝醉。 「没事。」翁可音红着脸，眼睛有些睁不开。「我要睡觉。」 「喂喂！不行啊！可音, 你看啊, 天还早，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方尔乔现场上演如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要，要睡觉！」喝醉了的翁可音表现出来的就是极端地任性。方尔乔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闹腾, 逼得方尔乔没办法，只好哄着她睡觉。谁知当方尔乔真的哄她睡觉的时候她又不睡了。抱着方尔乔抱得死紧，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好多, 可惜方尔乔一句没听懂。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方尔乔都无语了。喝醉的人真的和平时差距好大。 「尔乔，你在哪？」翁可音这次的话方尔乔终于能听懂了。 「我在, 我在你身边。」方尔乔急忙接话。 可是翁可音好像根本没听到。她抱着方尔乔的脖子不松手, 「我好想你。我好想从这个家里离开。尔乔，你让我去你家住几天好不好？几天就好。等阿姨不再说我我就回家，真的就几天。」 「可音, 可音, 你醒醒，我在的，我陪着你呢。」方尔乔已经听出翁可音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而且那些都是不好的回忆。 「阿姨, 我不嫁人。我搬走，我马上就搬走。我不会再影响你们一家三口了。」翁可音的眼泪流下来，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梦魇之中，无论方尔乔如何喊她，她都无法清醒一样。 「可音，没人逼你嫁人的。我保证，有我在，谁也不能逼你。」方尔乔心疼得不行。 翁可音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她的手抚着胸口，皱着眉呼吸困难的样子。方尔乔急忙去翻救心丸和止痛药，小心地给她餵下去。 过了一会儿，翁可音痛苦的表情终于消失了。她终于不闹，平静地睡着了。 方尔乔就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人。过去的二十五年，翁可音到底经历了多少不如意？她突然感到很无助，她想知道这些经历除了翁可音外，还有没有人知道？ 芦苇几乎是翁可音最好的朋友了，也说过可音从来不说家里的事。那么还有谁可能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翁可音醒来时方尔乔还在睡。她试图拨开方尔乔抱着她的手，结果刚刚把方尔乔的手拿开，方尔乔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可音！」她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吵醒你了。」翁可音有些内疚。 「没有。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方尔乔看了一眼挂钟，才六点刚过。 「我要去卫生间。」 再度躺回床上的翁可音撒娇一般钻进方尔乔的怀里。「你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好啊。」方尔乔抱紧了怀里人，两人相互依偎着，继续睡觉。 上午九点，方尔乔出门去上班。翁可音拿着勺子吃着昨天的生日蛋糕。今天方尔乔大约要很晚才能回来，她今天不打算做饭了，一天都靠蛋糕解决。 正在看电视，她突然接到翁爸爸的电话。「爸，您找我。」 电话那端是阿姨的声音。「可音啊，我和你爸在你家楼下呢，按了对讲机你怎么不开门吶？」 翁可音觉得头皮一炸。她搬家的事情并没有和家里人说。 「哦，阿姨，你们等一下，我马上下楼接你们。」她赶紧换了衣服下楼。 在原来租住的房子楼下，她看到了翁爸爸和阿姨。 阿姨狐疑地看着她，「可音，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 「阿姨，我换了一套房子。原来的房子有点小。」翁可音说着带两人回家。 「你一个人有什么小不小的？可音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学会攒钱。你本来心脏就不好，将来万一有什么问题需要住院，哪都得用钱不是？」 「是，我知道了。」翁可音打开房门，让二老进来。 「哟！这么大的房子啊！这得多少租金啊？你怎么有这么多钱的？」阿姨更加怀疑。 「我和别人合租的，不用很多钱。」翁可音脑子里迅速编好了藉口。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房子里有两人在住。 「和什么人合租啊？可音，你一个小姑娘，可不能随随便便和人住一起！我们家是本分人家，你这样让人知道还怎么嫁人？」阿姨明显有些生气了。 第90页 「阿姨，和我一起住的是个女人。」翁可音心平气和地说。 「啊，女人啊，那还行。」阿姨的语气这才缓和下来。 翁可音倒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爸，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翁爸爸没有说话，阿姨说：「和我一起锻鍊的一个老姊妹生病了，我和你爸一起去看看。完了这就说起你的事。我说咱家还有个三十多岁没结婚的姑娘，问问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你介绍一个。」 翁可音听了就是一皱眉。 「这事也是巧了，她刚好有一个同事的儿子，在钢厂工作，人不错，踏实本分，还很能干。平时除了在钢厂干活，周末还去外面主持婚礼，那是顶顶厉害的人了。年纪比你大一点，现在和父母一起住。父母说了，结婚就给买婚房。你看看，这条件多好。你什么意思啊？」阿姨笑着问。 翁可音笑了笑，「阿姨，我不想看。」 阿姨原本的笑脸立刻僵住了。翁爸爸也抬起头看着她。 「为什么呀？」阿姨的声调陡然升高。 「就是没心思。我一个人挺好的。」 阿姨看着翁爸爸，「你看看你家闺女，总说一个人挺好的。可音啊，你光顾着自己一个人好，有没有替我和你爸想想？你说家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姑娘，出来进去邻居总问你结没结婚，我和你爸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就咱们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家有问题呢。」 翁可音神色平静。「阿姨，我体谅您的难处。不过我现在已经搬出来了，邻居再问您就说不知道。或者干脆说我有男朋友就行了。」 「怎么能这么说？这么说了谁还给你提对象？」阿姨一脸不满意。 翁可音也不多说，对着翁爸爸说：「爸，我不想看。」 翁爸爸点点头。「你不想看就算了。那我们先走了。」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阿姨一看这架势，只好跟着站起来。「那我跟人家说吧。明明是咱们求着人家的，结果咱们还不看。你说说这事办的。」她打了个电话过去。说了几句话后事情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她一个劲拉着翁爸爸，挂了电话后对送到门口的翁可音说：「可音，人家已经通知男方了，连见面时间地点都定好了。现在没法推了。」 翁可音继续笑，「阿姨，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同意过。您那位老姊妹凭什么给我定时间地点？总之我不去，有没有办法是她的事。」 阿姨也觉得这事有点过分。「可音，这事是她做得不对，但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要不你就去看看。充个门面不行拉倒呗。」 翁可音还是摇头。 最后翁爸爸说：「可音，你就当给你阿姨面子，去看看，不行就算了。」 翁可音想了想，自己当真摇头不同意，估计阿姨回去又要在爸爸耳边念叨，她谁都可以不管，却总是心疼自家老爸的，于是点点头。阿姨十分高兴地问了对方时间地点。结果就订在今天晚上，在翁爸爸家附近的一个公园见面。 翁可音没有异议。 「可音，你记得化化妆，打扮得漂亮点。」阿姨临走还叮嘱道。 关上大门，翁可音苦笑。这种戏码从自己二十五岁之后就不断上演。自己早就习惯了。无所谓了，不过就是去见一面而已。 晚上，方尔乔回到父母家里，看到满桌的饭菜和一个精緻的小蛋糕，觉得颇为温馨。方妈妈给了她一个红包，「又长大一岁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带回来一个女婿啊？」 「妈！」方尔乔皱眉，表示自己并不想谈论这样的话题。 「好好，我不多说。今天你最大。」方妈妈笑着说。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边吃饭，其乐融融。 晚上六点，翁可音准时来到公园门口。阿姨已经等在这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阿姨有些不满。 翁可音再度确认了一下时间，「不是六点吗？我没迟到啊。」 「那你不得早点来吗？别让人家男方等急了。」阿姨一边说一边带着翁可音进了公园。公园里这时候都是吃完饭出来遛弯的，有一处是跳广场舞的，还有一处是扭秧歌的。 两人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就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一起。那男人的身高……翁可音感觉和自己差不多。 她好笑地挑了挑眉，自己在这群人眼中还真是不值钱啊。 阿姨和那个女人寒暄了几句。那个女人就是这个男人的妈，也就是那个生病的老姊妹的同事。 说话的工夫女人不断打量着翁可音。寒暄结束，双方家长都简单介绍一下自家孩子的基本情况。翁可音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落在旁边昏黄的路灯上。 「可音啊，我和陈飞妈妈先走了，你们俩聊一聊。」等翁可音回神，阿姨和对方妈妈都已经走远了。 这个叫陈飞的男人指了指一旁的长椅，「我们到那坐一会儿吧。」 「好啊。」翁可音是个厚道人。尽管被对方砂纸一样的嗓音吓了一跳，还是尽量给阿姨留面子。 「听你妈妈说，你在学校是班主任？」陈飞问。 「对。」 「教语文的？」 「对。」 「哦，那赚得很多啊。听说你们老师天天补课，一个假期就能赚上万。」男人的嗓音实在让人不舒服。 第91页 「不好意思，编制内老师不许补课。」翁可音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男人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写稿是不是很厉害？」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翁可音突然转头来看着他，不明白话题这么就扯到这方面来了。「什么意思啊？」 陈飞乐了，「我妈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周末是搞婚庆的。你写稿肯定好，你帮我写点婚庆主持稿呗。越有文采越好。」 翁可音也乐了。「不好意思，我不会。」 「你这就假了。你肯定会，不然怎么教小孩子写作文啊？」陈飞以为翁可音在谦虚。 「我真的不会。」 「哎，你不会可以学嘛，帮个忙，给个面子。」 翁可音已经站起身，「陈飞是吧，我不会你说的东西，也不想学。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就要走。 陈飞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眼眸微眯，回身冷冷地看着他。 翁可音到底是当了多年老师，真正较真起来气势还是很唬人的。陈飞愣了一下急忙松手。「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干嘛，咱们才见面，再聊聊呗。」 翁可音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扭头走了。 她坐车回家，坐在沙发上还在生气。什么样的人都能给她介绍了？ 这时候阿姨的电话打过来，「可音，你觉得那个男孩怎么样啊？我觉得人不错啊。」 「阿姨，我觉得不行。」翁可音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来说。 「怎么不行了？可音啊，你这么多年没嫁出去就没总结一下原因吗？你眼光那么高干嘛？咱不是有钱人家，你也不是长得多好看，差不多就得了。这样的你都看不上，你还想找什么样的？」阿姨那边明显不乐意了。 「总之我不同意，以后也不用再联繫了。阿姨，今天面子我给了。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有了我也不再给面子了。」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阿姨盯着被挂断的手机。回头对翁爸爸说：「你看看你闺女，竟然挂我电话？我怎么她了？一个不乐意，百个不乐意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她好吗？要不然我舍个老脸成天给她张罗对象干嘛？得得得，以后这事我也不管了，别弄得像我要害她似的！人家男孩挺好的，父母也有退休金，没什么负担。可你这闺女就是不同意。她以为她是个宝，也不看看都多大岁数了。再不找就只能找二婚的了！」 翁爸爸皱眉，「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可音不同意就算了。感情的事能勉强吗？你不爱张罗就不张罗。还有，你这个什么老姊妹，以后你少跟她接触，哪有办事这么不靠谱的？」 阿姨一听就火了。「人家不也是热心吗？要不然人家管你这档子破事呢？你跟你闺女一样，心比天高，我看看你闺女到最后找个什么样的！」 方尔乔回家的时候，翁可音已经调整好了所有的情绪。这种事经历多了其实也无所谓了。她只是心疼爸爸，少不得两人又是一场吵架。 「怎么了，有点不高兴？嫌我回来晚了？」方尔乔抱着翁可音，在她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怎么会？你回家陪父母嘛，应该的。」翁可音笑笑，「我已经把洗澡水放好了，一会儿我们去泡个澡。」 嗯？方尔乔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节奏？ 翁可音被她的表情逗乐。「你今天生日嘛。」 「所以……这是生日礼物？」方尔乔立刻拉着她去了浴室泡澡。 靠在方尔乔怀里，四周都是温热的水，翁可音终于感觉自己的情绪放松下来。她觉得鼻子有些酸，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她怕让方尔乔看见，伸手掬起一捧水，倒在脸上。 「你干嘛呢？当心水进眼睛里。」方尔乔急忙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给她擦脸。 翁可音微笑，「尔乔，你对我真好。」 「傻瓜，我当然对你好了。」方尔乔轻轻吻着她的唇。一点一点，仿佛自己手里就是最珍贵的宝物，值得自己用一生去珍藏。 两人的运动从浴室折腾到卧室，足足折腾到半夜。翁可音今晚极度配合，任由方尔乔胡来。方尔乔整个一晚上都觉得做梦一般。 次日方尔乔去上班，翁可音就躺在床上皱着眉，委屈巴巴地啃着小鱼干。自己放纵一下的后果就是现在腰酸腿酸全身都酸，完全不想动。 啃完小鱼干，她勉强下床，去浴室泡了一个热水澡，感觉还是有点作用的。洗完澡出来，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海鲜的腥味。方尔乔进门来看她醒了，笑着问：「你这只猫是不是闻到味了？」 「虾的味道。」她笑眯眯。 方尔乔去厨房把一个大餐盒拿来，打开一看是一大盒椒盐皮皮虾。「今天有一个朋友饭店开张，我见这皮皮虾新鲜好吃，就跟他订了一份。他直接送了我这么一大盒。」方尔乔吃饭的时候眼睛就盯着这盘子皮皮虾，搞得饭店老闆以为她爱吃，特意通知后厨额外给炒一锅。等方尔乔去说的时候，人家直接装盒让她带走。 翁可音要下床去洗手，方尔乔不让她动。拿了湿毛巾给她擦手。「昨天那么折腾，你全身肯定难受。别动了，好好养着。」看看她多么体贴。 翁可音有些怨念地看着对面一副自我感动的人。伸手去抓虾。 「嘶！」第一下手就被扎了。 第92页 方尔乔摇头。「你注意点啊！」她急忙伸手帮忙剥壳。皮皮虾比大虾的壳难剥多了，还容易扎手，她尽量不让翁可音动手。自己剥给她吃。 两个人吃得满嘴都是皮皮虾的味道。翁可音幸福地眯眼，方尔乔则是看到她幸福自己就觉得幸福。 每天吃吃喝喝，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要开学了。翁可音继续开学前的抑郁。方尔乔看着好笑。「你都歇了一个多月了，还想怎么样？你看看我这个没有寒暑假可以休的人，还不是照样活着？」 「那不一样！」翁可音抱着个抱枕在床上打滚。「你不休寒暑假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休过之后就感觉开学像世界末日一样。」 「你既然这么不愿意开学，干脆辞职算了，我养你。」如果翁可音真能辞职，方尔乔会非常高兴的。 「不行。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经济独立，否则就没有话语权。」她可不想变成没有话语权的女人。 方尔乔好笑地过来抱住她，「要不你到我公司来，我每个月给你开一份工资，保证你经济独立和话语权。」 其实所谓经济独立这话说出来翁可音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从她搬进这个房子开始，所有的花销都是方尔乔出钱。她的包里现在还有方尔乔给她的那张信用卡。「为什么有种我被你包养了的感觉？」她觉得这件事需要反省一下。 方尔乔摸着她的头。「没有，都是我求着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 这么明显的调侃，成功让翁可音炸了毛。她反身和方尔乔战斗在一处。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最终方尔乔还是凭藉着自己的吻技征服了这只炸毛的猫。 躺在床上，翁可音给方尔乔讲从前的事。 「有一年同学聚会，我班班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一个同学向她推荐了一个很有名的算命师傅，是个盲人。班长想找人陪她去，因为我也没有结婚，所以她就拉着我和她一起去。去了才知道算命需要生辰八字。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辰生的，所以没算。只是听算命师傅给班长算。算命师傅说班长命格极好，什么天命地命都占，钱财不缺，还极为长寿。不过姻缘会有问题，多半会孤独终老。」 「后来呢？」方尔乔的手放在翁可音的肚子上，觉得软软的手感好好。 「后来班长和她的初中同学结了婚，结婚不到两年就离婚了。」翁可音嘆了口气。「那就是个人渣。明明自己生理有问题，还和班长结婚。而且自己家除了五万元彩礼外，连结婚收的礼金都不交出来。班长脱产在国外读博士，只有基本工资，饭都吃不上了，那男人都一分钱不给她，完全不管她的死活。最后看到班长快毕业了，还要推迟离婚，为了分班长报销的学费和补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4章 方尔乔皱眉。「这男人也太无耻了。」 「是啊, 班长是个特别想有个家的人。她和我不一样, 她从小到大一帆风顺, 我们都当了小学老师，她考研成功当了大学老师。离婚对她的打击非常大, 而且那男人和她在一所大学，还在败坏她的名声。」翁可音抬起头, 圈住方尔乔的脖子。 「尔乔, 我自认为从小到大见识过很多世态炎凉，但是这种人渣我还真没见过。我觉得一个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好在你没有遇到。」方尔乔亲亲她的脸颊。 「我不会的。就算我真的遇到了, 也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提出分手。因为我对人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她伸手要去旁边的床头柜上摸自己的小鱼干，被方尔乔一把抓住手拉了回来。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着你的小鱼干。」方尔乔亲了她一口，「多想想我。」 翁可音其实就是在逗她, 看到她吃小鱼干的醋，她就觉得好有意思。 「可音, 为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方尔乔关注的重点永远和翁可音有关。 「那次算命之后我回家问了我爸, 他说他不记得我什么时间出生的了。我出生的时候，就是爸爸带着妈妈去了医院。那时候也没有电话，所以谁都没有通知。」 方尔乔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知道翁可音什么时候出生的只有翁爸爸和翁妈妈。如今翁妈妈去世, 翁爸爸又忘记了, 所以永远都没人知道翁可音的生辰八字了。 「反正我也不信那些命理的。」翁可音这话说得有些别扭。 「没关系，你的命理有我护着，无论你是什么命，我都会让你幸福。」 翁可音抬头, 笑眯眯，像极了一只高兴的猫咪。 开学了，翁可音的班级升入三年。翁可音更加忙碌。方尔乔的公司生意越来越好，两人每天忙忙碌碌，十分充实。 丁曼彤站在实验二校的大门口，回头问自己的助理小陈：「你确定是这家学校？」 小陈点头。「是的。」 「等吧。」丁曼彤上了车，等着翁可音下班。 翁可音刚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一辆车上下来一个美貌的女人，风姿绰约地朝自己走来。 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翁可音的记忆力非常好。 「翁小姐，介意我们聊一下吗？和尔乔有关。」丁曼彤笑着问。 「好。」翁可音点头。 第93页 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两人对面而坐。丁曼彤要了一杯咖啡，翁可音要了一杯牛奶。 丁曼彤眉梢挑了挑，「你也喝牛奶？」 「也？」翁可音反问。 「尔乔也喝牛奶。」 翁可音笑道：「她是跟着我改的。」不经意的一句话，听在丁曼彤的耳朵里俨然成了炫耀。 「我花了三年培养她，让她从一个最底层的穷学生逐渐学会了上流社会的礼仪，结果你这么几天就把她重新拉回到最底层去了。」丁曼彤也在炫耀。 「我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品味。我只知道咖啡确实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也不如牛奶好喝。」她喝了一口牛奶，嗯，咖啡馆里的牛奶都比外面超市里的好喝，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丁曼彤看着翁可音的动作，觉得真的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人，完全没有什么仪态可言。 「我想知道，你是被她包养的吗？」 翁可音很认真地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大概算吧。」想到之前方尔乔调侃她的话，「我现在是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 「这些年来她的眼光怎么变得这么差？」丁曼彤丝毫不掩饰对翁可音的鄙夷。「就算要包养个女人，怎么也该是个长相身材都不错的美人。可是你……啧啧啧，她图什么呢？」 「那您应该去问她呀。」翁可音礼貌地笑了笑。 自己这般嘲讽对方居然还能笑出来？这么没心没肺的吗？搞得丁曼彤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是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楚直白？ 「我和尔乔大学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她整天跟着我，甩都甩不掉。」丁曼彤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的。 翁可音很认真地点头。「她确实很粘人。」 「我资助她上学，教会她经商。我们俩的关系可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能够相比的。」 翁可音继续认真点头。「我确实比不了，我没钱。」 丁曼彤快演不下去了。这位翁可音什么毛病？听不懂还是继续装傻，一点都不生气的吗？ 翁可音牛奶喝完了，看了一眼丁曼彤，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里可以续杯吗？」 丁曼彤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她急忙用手捂住，然后朝着服务员挥挥手，指着翁可音的牛奶杯，「给她再上一杯。」 「谢谢。」翁可音笑眯眯。 丁曼彤突然有种感觉，面前这女人怎么像只猫似的，完全不跟着自己的思路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还这么爱喝牛奶。 在丁曼彤和翁可音鸡同鸭讲说了一个小时候，丁曼彤崩溃了，让人把翁可音送回家。 小陈过来问：「老闆，咱们去哪？」 「回酒店！」丁曼彤在路上就给方尔乔去了电话。说自己不想住酒店，能不能住到方尔乔的家里去。 方尔乔当然一口拒绝。 「尔乔，别这么绝情嘛。要不然这样，我和你的女朋友通个电话，我看得出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觉得会她愿意接待我的。」 这么明显地威胁让方尔乔眯起眼睛。「姗姗姐，适合而止吧。我不想大家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要不然你来酒店陪我，要不然让我住到你家去，要不然我去找你的女朋友。三条路，你自己选。」丁曼彤心情很好地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然而等待她的是长久的沉默。「餵？」 方尔乔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去接你，带你去我家。」 丁曼彤满意地笑了。 一个小时后，方尔乔接了丁曼彤来到了近郊的房子里。一进门，丁曼彤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腥味。 「什么味道？」 「大海的味道。」方尔乔问，「姗姗姐，你要进去住吗？」 丁曼彤咬着牙往里走了两步，还是不行。「你又不住这！」 「这里就是我家。至于我住哪你管不着。」方尔乔的手撑在房门上，「你要住就进去住，不住我要关门了。」 丁曼彤当然住不了这种房子，她会被熏死的。 在回酒店的车上，丁曼彤问：「你把好好的屋子弄成那种味道，难道就是要噁心我？」 「当然不是。」方尔乔笑道。 「那是为什么？」 「为了养猫。」方尔乔想到上次翁可音来到房子里，闻到小鱼干的腥味，简直不要太幸福。她一直都很奇怪，翁可音的饮食习惯偏清淡，但是却爱吃最腥的鱼，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翁可音听说方尔乔带着丁曼彤去了满是鱼腥味的房间，笑得不行。「其实她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些大小姐的刁蛮任性。」 方尔乔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她就和我的班长一样，一生都顺风顺水，习惯把所有都看得完美，所以受不得一点挫折。班长把婚姻看得太完美，而她把和你的这段情意看得太完美。」 「难得你能理解她。」方尔乔有些感动。 「我能理解这世上大多数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对别人苛责太多。」翁可音的声音平和淡然，如清水，如微风，静静地渗入人的心田。 翁可音提议，既然丁曼彤来了，方尔乔就该尽尽地主之谊，两人周六一起请丁曼彤去附近的风景区玩了一天。 丁曼彤总是刻意挤在两人之间，然后拉着方尔乔的胳膊，说一些两人上大学时候的事情。 第94页 这个时候方尔乔总是要看翁可音的脸色，她可不想让翁可音误会引火烧身。 同样注意翁可音脸色的还有丁曼彤，她希望能从翁可音的脸上看出伤心，失望，生气等等负面情绪。 然而没有。一点都没有。翁可音看着丁曼彤的眼神充满了慈爱。方尔乔知道这是翁可音看着她班学生时的眼神。她的心里立刻放心了，果然对付丁曼彤这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还是翁可音有一套。 一个人再刁蛮任性，终究还是一个成年人。总比熊孩子好管多了。 「你们聊吧，我去准备野餐的东西。」她起身刚迈出一条腿，又停住，回头叮嘱方尔乔，「尔乔，你要让着丁小姐，别和她一样胡闹。」 丁曼彤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别和自己胡闹？自己胡闹了吗？ 「翁可音，你什么意思啊？」她就要追过来问。 方尔乔拉住丁曼彤，「姗姗姐，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翁可音到车上拿了野餐布铺到一棵大树下。又把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对于这次野餐，翁可音还是进行了精心地准备的。吃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光是看就让人很有食慾。 方尔乔东拉西扯的，看到翁可音朝着她们招手，她立刻撇下丁曼彤朝这边走过来。 丁曼彤不满地跟在后面。三人坐在野餐布上，丁曼彤嫌弃这些食物不够精美，看着就廉洁。 翁可音笑道：「丁小姐，这个珍珠丸子是我自己做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丁曼彤拒绝吃这些廉价的食物，说自己要吃法式蜗牛，要吃巴黎龙虾，要吃鹅肝等等。 方尔乔和翁可音劝了她两句被拒绝后也不再劝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公然秀恩爱。 「喂，你们俩当我不存在是不是？」丁曼彤高声表示不满。 「姗姗姐，你别介意啊，这是我们俩吃饭时的正常操作。」有翁可音陪着，方尔乔觉得丁曼彤的刁蛮也有些可爱了。 丁曼彤郁闷地看着两人。又从两人的身上挪到了满地的食物上面，尤其是刚刚翁可音给她的珍珠丸子，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翁可音把装着珍珠丸子的保鲜盒举到丁曼彤面前，「吃吗？」 丁曼彤又想高傲地扭头，可是她闻到了丸子的香气，就有些忍不住。「真的好吃？」她问。 「不好吃。姗姗姐你别吃了。」方尔乔一把拿过丁曼彤手里的保鲜盒，就准备全倒进自己的碗里。 丁曼彤哪里肯放过？一把抢过保鲜盒，拿着盒子边上的牙籤扎了一颗，放在嘴里。软弹q滑的口感十分好吃。她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看着翁可音，这么好的手艺吗？ 翁可音暑假在家闲来无事，照着网上的视频学的。最开始味道不错，可是丸子不够q弹，她又试了好多次，终于做成了。现在她没事也会做一点给自己吃。 丁曼彤既然吃了珍珠丸子，翁可音就大致猜出她比较爱吃什么口味的食物了。「丁小姐，这个手撕鸡肉你要不要尝尝看？」 丁曼彤怀疑地看着她，看着她平淡温和的笑意，伸手接过盒子夹了一口细细品尝。这个味道居然也不错。 方尔乔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完全是一个别扭一个哄。然后别扭的那个就被一步一步牵着鼻子走了。她看着看着突然有点吃醋。可音都不哄她的。 翁可音不愧是能摆平一个班熊孩子的班主任，对付眼前这两个实在绰绰有余。 到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方尔乔和丁曼彤都默默跟着她干这干那，不要太听话。 方尔乔和翁可音送丁曼彤回酒店。丁曼彤下车前问翁可音，「可音，你还什么时间有空啊？下次带我去哪玩？」 翁可音笑笑没等说话，方尔乔就关了车门，「姗姗姐，晚安。」说完就开车离开了。 翁可音笑得不行，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哄哄她嘛，你干嘛那么小气？」 「不行，你都没有这么哄我。」方尔乔不满。 「好好，回去也哄你。你们这群有钱人啊，都是吃饱了撑的。」翁可音摇头。 「你别把我和她混为一谈啊！我和你是一种类型的。」方尔乔要坚定不移地拉近和翁可音的关系。 「是，我们是一种人。所以别那么小气嘛。」 自从那天之后，丁曼彤果然就开始缠着翁可音。每天都想方设法出现在翁可音面前，果然这种人就是有钱有闲地典型代表。 翁可音觉得这是丁曼彤气自己不成，改为气方尔乔了。她始终和丁曼彤保持着远近适度的关系。至于她看丁曼彤，完全就是看自己班的学生的感觉。 不管丁曼彤想挑拨什么，她都能迅速压下话题，另起一个话题。 丁曼彤觉得翁可音就像水一样，无形无状，完全没办法拿捏。关键是你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出现微笑以外的其他情绪。 方尔乔看到又来到自己公司晃悠的丁曼彤，无奈道：「姗姗姐，你就这么闲吗？你的心杭公司都不需要你吗？」 丁曼彤优雅地坐在老闆椅上，「公司的事我会处理的。不过整天上班很无聊是不是？尔乔，可音喜欢什么？我最近送她很多东西，她都不收啊。」 方尔乔嘴角抽了抽。「那是我的女朋友。」 「小气！」丁曼彤不满。「我现在发现我们在一起待了那几年是很有效果的，你看，我们的兴趣爱好都变成一样的了。你喜欢可音，现在我也喜欢可音。」她挪动椅子靠近方尔乔的办公桌，「你别那么小气好不好？我不抢你的。我就是觉得她挺有意思的。比你好玩多了，这样，你忙的时候我去陪她。但是她不怎么爱搭理我，你说说你们都是怎么相处的？」 第95页 方尔乔还真是看不出自己这位恩人学姐这么有逗比潜质。「我要忙了。还有，你也不要总去打扰可音，她身体不好，需要安静。」 丁曼彤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身体不好？那你怎么还让她上班啊？你应该送她去个环境好的私人医院养身体啊。」她指着方尔乔，一副失望的样子，「你啊，还是不够细心。行了，这事交给我……」 「姗姗姐！」方尔乔突来的一句喊吓得丁曼彤一蹦。「我和可音怎么相处是我们两人的事，只要你不跟着添乱就好了。」方尔乔真是被她烦够了，起身去了会议室。 「哎！你还没说她喜欢什么呢？」丁曼彤喊了半天，也没人理自己。她郁闷地坐在老闆椅上转了几个圈。 翁可音下班出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丁曼彤。「丁小姐，您真的很闲。」 「上车。」 「不好意思，我要回家做饭。」翁可音绕过丁曼彤的车继续朝车站走去。 「我送你回家行吧？」丁曼彤把车停在她的身边。 翁可音想了想，上了车。 「可音，你到底看中尔乔哪一点呢？我觉得我比尔乔优秀很多，你不考虑一下我吗？」 翁可音几乎每天都要听一遍这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尔乔她在我面前很安静。」 丁曼彤立刻闭嘴。 车子开到小区外面停下，翁可音下车之前对丁曼彤说：「丁小姐，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想玩一场感情游戏而已。你们有钱人玩什么我管不着，但是我不是你们可以游戏的对象。你是个很好的人，会找到一个适合你的人的。祝你幸福。」 「可音，尔乔如今也是有钱人。为什么你可以接受她呢？」丁曼彤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她确实不会喜欢翁可音这种类型的丑小鸭。她只是不明白方尔乔为什么会喜欢翁可音。接触下来她能够体会到翁可音的好，但是翁可音再好依旧不是自己会喜欢的类型。当然，她也不会喜欢方尔乔，因为方尔乔在她眼中依然是个丑小鸭。 其实她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些出身底层的人。哪怕方尔乔有钱了也一样。 「这大概就是……患难之情吧。当然，我觉得你不会懂。」翁可音走了，丁曼彤坐在车子里，反覆想着患难之情是个什么玩意？她一辈子顺风顺水，哪来的患难？ 丁曼彤回去了。大概她终于明白自己和这群底层人完全无法兼容，还是自己那群富二代、富三代的姐妹可以玩到一起去。 周末，终于没有了丁曼彤的纠缠，方尔乔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翁可音在跑步机上跑步。 「我还以为你对姗姗姐那么好，会把她教育成和我们一样呢。」 翁可音从跑步机上下来，一边擦汗一边说：「她和我们本质上就不是一种人。她从小衣食无忧，又被父母宠惯了，怎么知道生活的艰辛？她自诩上流社会的人，就好比天上的仙，她觉得和我在一起就是自己下凡来与民同乐了。」 这样的比喻把方尔乔逗乐了。她拿过水杯递给翁可音，「你这个比喻还挺贴切的。她确实一直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 「所以大家还是不要混在一起比较好。她做她的仙女，我做我的凡人，挺好的。我始终觉得她是个好人。」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没有必要并轨。翁可音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丁曼彤这样的大小姐喜欢自己，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看得真清楚。」方尔乔自己也上了跑步机，开始慢走。 翁可音笑，「都这个年纪了，我如果还做着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美梦，这些年月岂不是白活了？」 方尔乔扭头看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总裁。」 「你又不霸道。」翁可音说的理所当然。让方尔乔完全无法反驳。 虽是玩笑话，但是翁可音的意思方尔乔听明白了。两人都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了。早已经失去了对于爱情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更加务实。择偶观大概已经从关注另一半的外貌和家庭条件改为关注对方的性格。无论多好的外在条件，在一起过日子过的是人，有人才有后面那些。如果对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那么多好的物质条件有什么用呢？ 方尔乔和翁可音其实是很相似的人。她们可以对另一半很好很好，但是前提是另一半要值得自己去付出。如果不值得，她们俩都是很高冷的。 两颗火热的心都在成长的过程中结了一层冰，只有遇到那个人，这层冰才会被化开。 秋冬时装周要开始了。方尔乔要带翁可音去。翁可音当然不同意，她还没放假呢。 「你请几天假嘛。」方尔乔把人压在床上。 「别闹！那么多学生呢，怎么能为了这种事请假？」翁可音从来不是一个工作积极的人。她只有一条底线，就是要对得起学生，对得起良心。 「有什么关系，就几天而已。」方尔乔亲着她的后颈。 「不行。你自己去吧。我在家等你。」 最后方尔乔也没撤。翁可音决定的事，她几乎是很难动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5章 方尔乔去了法国。翁可音顿时觉得房间里空旷了很多。 第96页 日子一天一天过, 简单而平静。周六翁可音还没起床, 突然接到阿姨的电话。 「可音, 你爸有病了，我叫了120, 你赶紧去中心医院吧。」阿姨的语气非常急。 翁可音当时脸色就变了。她立刻下床洗漱换衣服，翻出了家里所有的现金带上, 出门打车去了市中心医院。 到了急诊部, 她看到叔叔、姑姑都到了。阿姨正在给他们介绍情况。她走过去听了一会儿，爸爸是突发心脏病，现在正在急救。 好在这次不严重, 很快急救结束，翁爸爸被推了出来。医生让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翁爸爸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阿姨拿着单子去办理住院手续, 翁可音跟着去了。阿姨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住院押金等费用总共需要三千多。阿姨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千多, 回头问：「你那有钱吗？我早上走得急, 没拿那么多钱。」 翁可音拿出三千元现金送过去。 阿姨接过来说：「明天我还你。」 「不用了。」 阿姨没说什么。两人办完住院手续，就去了病房。翁可音去给翁爸爸拿了一套病号服换上。 「我没事。」翁爸爸的样子和翁可音特别像。 「对啊，你只是留院观察嘛。过几天就出院了。」翁可音哄着爸爸。 大家都是早上赶来, 饭都没吃。翁可音叫了外卖, 大家好歹出了一顿早饭。姑姑和叔叔待到中午就回去了。阿姨待了一会儿问：「今天你留下来吗？」 翁可音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啊。」 「那你留下来照顾你爸，我回家去给你爸做点饭，下午过来。」阿姨说完就回家了。 翁可音陪着翁爸爸, 挑着高兴的事跟翁爸爸说。 到了下午三点多，阿姨提着保温桶来了。把饭菜端出来让翁爸爸吃。 翁可音把病床摇起来，扶着翁爸爸半靠在枕头上。翁爸爸看着饭菜，「可音吃什么？」 阿姨说：「我没带，保温桶装不了那么多。」她抬头对翁可音说：「可音，我陪着你爸吃饭，你出去吃吧。」 翁爸爸有些不高兴，翁可音过来拍拍爸爸的肩。笑道：「爸，我一会儿回来。」 她吃去吃了一碗面条，心里有点堵，面条只吃了半碗。回来去和医院租了摺叠床，阿姨见没什么事就回家了。临走的时候说：「我让你弟弟回来了。」 翁可音皱眉，她非常不同意让弟弟来回跑。毕竟爸爸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点点头。 翁爸爸也听到了，阿姨走了之后，翁爸爸说：「让你弟弟回来干什么？我都没事了。」 「弟弟回来，阿姨才有了主心骨。」翁可音用湿毛巾给爸爸擦了脸。「你这回可不许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我这病都多少年了，没事。我心中有数。」翁爸爸说。 「爸，你现在年纪大了，得注意，不许淘气。」翁可音把自家老爸当孩子一样哄，翁爸爸还真吃她这一套。 晚上远在法国的方尔乔打来电话，翁可音到走廊里接电话，家里的事她没有告诉方尔乔，免得她在国外着急。 第二天一早，姑姑和叔叔又来医院看望。姑姑看到翁可音就把她拉到走廊里，「你阿姨呢？」 「她还没来。」 姑姑的脸色很不好看。「昨天晚上是你留下来护理的？」 翁可音点头。 「她是妻子，你爸有病了她不留下来让你留下来算怎么回事？」 翁可音拉着姑姑的手：「姑姑，我留下来也好。要不然我也不放心爸爸。这种小事您就别计较了。」 姑姑的表情依旧不好看。「你不用替她说话。这些年她是怎么对你的我知道。要不是看你爸爸心脏不好不能生气，我早就去和她干一架了。」 「姑姑，您消消气。」翁可音陪着笑。 下午，翁可音的弟弟赶了回来。翁爸爸看到弟弟十分高兴，人精神了很多。阿姨想把弟弟带回家去吃饭，弟弟却要陪着翁爸爸。 阿姨对翁可音说：「可音，你昨天陪了一晚了，回家休息去吧。」 方尔乔不放心，虽然弟弟已经上班，但是在她眼睛里，弟弟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我多留一会儿吧。」 「那也行。你等我送饭过来你再走。」阿姨说完就回家做饭去了。 翁爸爸看着陪在病床前的一双儿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再苦再难也都值得了。 快四点的时候，阿姨过来送饭了。翁可音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阿姨竟然端了一个锅来。 锅里是荤素三个菜，还有馒头，饺子，保温桶里还有汤。翁可音都搞不懂阿姨是怎么一个人拿来的。 「儿子，你爱吃排骨，这是妈妈特意给你做的。」阿姨招呼着弟弟过来吃饭。 弟弟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翁可音，「姐姐，你也过来吃啊。」 翁可音笑道：「不用了，我真的困了。我回家休息了。明天我再过来。」 阿姨说：「可音，你快回家休息吧。今天让你弟弟留在这，你明天过来就行了。」 「好。」翁可音看着正在吃饭的一家三口笑了笑，转身出了医院。 昨天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一来因为担心，二来医院的夜晚并不安静，病人夜里需要换药什么的，都是走动的声音。翁可音睡着的时候最怕惊醒。 第97页 她回到家先洗了澡，然后把穿的衣服都洗了。之后吃了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她在一阵手机铃声中醒来，摸过手机一看是方尔乔打来的，她努力清醒了一下，接通电话。「尔乔。」 短短两个字，方尔乔就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可音，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睡着了，才听到手机响。」翁可音的手摸来摸去，终于摸到檯灯开关，打开了檯灯。 「你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方尔乔太了解翁可音的性子了，有事不说，什么苦痛都一个人扛着。 「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天的飞机，不过等我到家的时候要后天了。」方尔乔这边的工作基本都结束了。 「好，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翁可音望着天花板发愣，她什么都没想，就是发愣。 去冰箱里随便翻了点东西热一热吃了，她抱着一杯热牛奶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喝着。 爸爸的年纪大了，原本就不好的心脏更加脆弱。可是自己和方尔乔的关系，总有一天是要让家里人知道的。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扛得住所有的流言蜚语，但是亲人这一关，尤其是爸爸这一关要怎么过？她不怕爸爸生气，哪怕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她都想过，可是她不能不顾及爸爸的心脏。 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想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她先给学校打电话请假，然后在家里煮了粥，炒好菜放进保温桶里带到医院去。到了医院刚好阿姨带着饭菜来了。看到翁可音带了饭菜，阿姨道：「可音，你带的饭菜自己吃吧，我给你爸爸和弟弟带了饭。」 翁可音默默把自己带的保温桶放到一旁。这时候姑姑也来看望翁爸爸。正好看到这一幕，「可音，我还没吃饭呢。既然你做的饭没人吃，给我吃吧。」 翁可音急忙把饭菜拿出来，姑姑就站在窗台边吃起来。 阿姨看了姑姑一眼，也没说什么。翁爸爸说：「姐，我这还有饭菜呢。」 姑姑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我吃可音做的就行了。好吃。」 翁可音看到气氛有些尴尬，急忙暗中扯扯姑姑的袖子。「姑姑，咱们去外面吃吧，那边有椅子可以坐。」说着也不管姑姑同意不同意，她就端了饭菜拉着姑姑出去了。 「可音啊，你就惯着她吧，你辛苦做了饭菜她还不让你爸吃，也不看看她自己做得那是什么东西？白给我吃我都不吃！」姑姑的嗓门有些大。 翁可音急忙说：「姑姑，您小点声。这里是医院。」 姑姑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饭还没吃完，阿姨和弟弟走出来。翁可音急忙站起身来，阿姨说：「你弟弟在这熬了一夜，我让他赶紧回家睡一觉去。」 翁可音点点头，捏捏弟弟的脸，「快回去吧。」 阿姨送弟弟出去，翁可音急忙进了病房，陪着翁爸爸。 「可音，你别跟你阿姨一般见识，她不懂事。」翁爸爸劝道。 「我知道，爸，阿姨的话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你放心吧。」翁可音见翁爸爸已经吃完饭了，就把碗筷都收拾好拿去卫生间洗了。 姑姑这时候吃完了拎着保温桶送到卫生间。翁可音接过来一併都洗了。 姑姑来到翁爸爸床边坐下。「你有病就好好养病，别总想那么多。你这女儿是万里挑一的。我是没福气的，生了个小子一点不听话。我要是有可音这么好的女儿我都得乐死了。你家那位不在乎，以为有了个儿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真正你有事的时候还得指望可音。儿子离你十万八千里，你能指望什么？现在你们对她不好，将来让她怎么对你们好？我现在都得对可音好点，将来我儿子指望不上，我可指望着这个侄女呢。」 「姐，我知道。」翁爸爸点点头。 「你知道，你家那位可不知道。我说话你也不用不在乎。反正可音是你女儿，现在看来你们怎么对她她都能孝顺你们，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凡事也别太过分了。」姑姑冷着一张脸数落着自己的弟弟。翁家是个大家族，她是翁家长房长女，别说在自己家，就是在家族中都是说上句的。连家族长辈都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厉害着呢。 翁可音听到外面的谈话，眼眶有些酸。她擦了擦眼睛，对着镜子仔细看，确认看不出什么端倪后，拿着洗好的餐具出去。 「爸，你该吃药了。」她这一出来，可算救了翁爸爸。 「姑姑，您吃饱了吗？要不然我再给您买点吃的？」翁可音笑眯眯哄着自己的姑姑。 姑姑虽然上了年纪，却是人精一个。伸手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爸爸有病了，你照顾他是应该的。可是你也得顾着点自己的身体，你的心脏也是有病的。你弟弟心脏没事，熬夜让他去熬，你白天陪着就行了，晚上得回家睡觉去。」 「姑姑……」翁可音一看姑姑这架势是又要起范了，赶紧撒娇。 姑姑每次一说到自己的心脏问题就生气。当初她快要中考时，被医院确诊得了心肌炎。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是遗传。 当时爷爷听说有个偏方，用麦子，红枣，姜片和啤酒一起煮，然后连汤带水一起喝了就能治病时，每天去市面粉厂求人家看门的人给搜集点麦子。人家每天从机器边上扫出来一点给爷爷带回来。后来老爷子觉得这样不是杯水车薪吗？立刻给老家打了一通电话。 第98页 爷爷是长房长子，虽然因为在外地，不担任族长，可是在家族里的地位是很高的。老家的人一听是翁可音有病要用麦子，翁可音也是她这一辈的长房长女，地位也不低。老家的人马上装了二十斤麦子，当时还没有快递，邮政又太慢，老家立刻派人送过来。 后来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们得知这病如果及早发现吃了药是可以治癒的，这一下可就炸了庙。当时爷爷就把翁爸爸叫来训了一通。姑姑当时也是要说话的，但是看到爸爸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她有些心软了。可每次看到翁可音的弟弟健康的样子，而翁可音的身体有时候连姑姑都不如的时候，她的火就往上涌。都是孩子，怎么这一个就会被这么怠慢？ 「你是个好女儿。你以后只对你爸好就行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心疼你的。」姑姑看到阿姨从外面回来了，就站起身，对翁爸爸说：「行了，我看你也没什么事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翁可音急忙站起来去送姑姑出去。 「可音，别总是惯着她。你看看她，一点好赖不知道。」 「姑姑，您不也是看着我爸，不想他为难吗？我也是啊。」 姑姑嘆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命苦啊！你妈倒是个好的，什么活都会干，对你爷爷奶奶也孝顺，关键是对你爸真好。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能对一个男人这么好的。我是做不到。本来咱家找你妈就是看中你妈身体好，你爸不是心脏不好嘛。谁想到她先走了。你说坑人不坑人？留下你们爷俩怎么整？你爸也是命苦，你妈对他那么好，结果早早就走了。找这么一个可倒好，什么活都不会干，事还多，对你爸我看也就那么回事，对你那就更别提了。她唯一的功劳就是生了你弟弟。」 「姑姑啊，您要是这么看可就没完了。都是自家人，一起好好过日子就行。再不好，他们俩都这么多年了。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才是个伴啊。」翁可音觉得一家人何必算得那么清楚？她是受了很多委屈，可是一个继母能要求什么呢？从继母进门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奢求过阿姨会像亲妈一样待她。隔层肚皮差层山。不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不会觉得疼的。 「你啊，哪都好，就是不结婚。你家里这边没人会帮你，就算我能帮你毕竟只是一个姑姑，你再不找个对你好的人，你这一辈子亏不亏啊？不过你记着，要找就得找那种本分人，长相不重要，必须对你好的。还有家里至少得有妈，将来能帮你看孩子的。你家这边你是别指望了，就她那个样的，肯定不能管你死活，再没有个婆婆，可得把你累死了。要是那样咱就不要孩子，你这身子可不能硬撑，别像你妈似的，完了还不知道便宜谁呢。」老太太絮絮叨叨，这思路也是天马行空。 翁可音略囧。怎么话题就扯到生孩子上面去了？ 「我知道了。姑姑，车来了。」翁可音急忙把姑姑送上车，天啊，姑姑也太能说了。 她知道阿姨陪着爸爸，也没有着急回去，就在医院的院里逛逛。这个医院她一点都不陌生。当年妈妈生病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住院。那个时候爸爸请了长假照顾妈妈，奶奶和外婆看着她。两个老太太经常带着她来这里看妈妈。这么多年过去，兜兜转转，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下午，阿姨又回家去做饭了。再回来的时候，照样没有翁可音的饭。不过她今晚不需要留下来护理，所以她直接回家了。 晚上方尔乔没有打电话，估计已经在飞机上了。她想起姑姑的话，这辈子要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不然就太亏了。是啊，自己这辈子过得不容易，当然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所幸她找到了。尽管方尔乔是个女人，那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觉得幸福就够了。她的前半生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她希望自己的后半生能够为了自己而活。 翌日一早，她照例向学校请了假，去医院陪着翁爸爸。今天弟弟要回公司了，临走时过来看看翁爸爸。 翁爸爸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子，爸爸没事。明天就能出院了。你赶紧回去上班吧。不用顾念我。」 弟弟过来拉着翁可音到走廊说：「姐姐，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翁可音点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弟弟笑道：「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家里有我，你别担心。」 阿姨送弟弟去车站了。翁可音给爸爸洗了草莓，一颗一颗餵给爸爸吃。翁爸爸吃了几颗就不吃了。他对水果一向都不大爱吃。翁可音又削了苹果给翁爸爸，翁爸爸苦着脸，不想吃。 「你听话，多吃点水果。」翁可音板起脸。 翁爸爸只好乖乖啃苹果。 「爸，你好好的，妈妈会开心的。」翁可音笑眯眯。 「是啊，我们都要好好的。」翁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可音，我看你这两天嘴唇发紫，你回家吃药没？养心的药得按时吃，不能停。」 「我知道，我会好好吃药的，你当我是你啊。」翁可音揶揄着老爸。 翁爸爸笑了，父女俩一起啃苹果，其乐融融。 翁可音晚上回到家，进门就看见方尔乔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也笑了。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回到家能有个人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感觉真好。 「几点到家的？」 「三点多。」方尔乔抱住她就是一通猛亲。 第99页 「你也不睡一觉解解乏？」翁可音任由方尔乔放肆。 「这不想着晚上和你一起睡嘛，没有你我睡不着。」方尔乔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从茶几旁边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送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啊？」翁可音看着这个盒子，很大的样子。 方尔乔抬手，示意她拆开就知道了。翁可音动手拆了盒子，打开一看，倒吸了一口气，居然是个笔记本。 「喜欢吗？」方尔乔的脸在翁可音的颈间蹭了蹭。 「喜欢！」翁可音是真的喜欢所有的文具。 「我看到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刚好这次碰到一个皮具品牌推出的新品里面有笔记本，我就买了。」方尔乔要送翁可音东西也是费劲脑汁。一般女人喜欢的漂亮衣服，首饰，包包，翁可音的兴趣都不大。送给她她也不用，都放在衣柜里面养老。方尔乔从到了法国就在想到底能送什么东西，是翁可音喜欢又能拿出来用的。 这一个笔记本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因为是品牌商品，价格也在一千元以上。当然，这对于方尔乔来说，算是很便宜了。她决定不告诉翁可音真实的价格，免得翁可音捨不得拿出来用。 两人吃了晚饭，因为都比较疲惫，所以早早就躺下了。方尔乔当然还要拉着翁可音运动一番。翁可音也尽量配合，毕竟小别胜新婚嘛。 第二天翁可音早早去了学校把自己的两节课上完，然后去医院办理出院手续，打车送翁爸爸回家。到了家，阿姨拿出三千元钱，「可音，这是你前几天借我的钱，现在还给你。」 翁可音摇摇头。「阿姨，这钱是我给爸爸的，你收着吧。」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用你的钱。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这钱你拿回去。」阿姨坚决不肯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投的地雷，感谢鱼陌羽投的浅水炸弹，爱你们~~~~ ☆、第46章 翁可音当然不要。最后阿姨看着翁爸爸, 翁爸爸说：「既然是可音给的, 你就收着吧。」 阿姨这才收起钱。「可音啊, 你留下来吃午饭吧。我去做饭。」 「不用了，我得赶快回学校了。」翁可音看爸爸确实没什么事, 就赶回学校了。 回到学校，她吃了一点饭。把学生都放出去玩。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批这几天堆积的作业。突然她觉得心慌得厉害, 手指开始发麻, 嘴里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她看着在教室里玩的几个学生，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学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继续在座位上玩耍着。翁可音不敢动，尽量放空自己的脑子，什么都不想。她需要稳定自己的情绪, 调整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终于好了一点, 立刻从抽屉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含在嘴里。又过了一会儿, 她觉得自己缓过来了。 「佳佳。」她叫了一个小女孩过来，「帮老师去接点热水，别烫着。」 小女孩拿过保温杯去饮水机接了热水拿过来。 「去玩吧。」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玩去了。翁可音又从抽屉里拿出柏子养心丸, 一点一点吃着。咬一口, 用水送下去，再要一口，再用水送下去。 然后她就发现教室里的几个小女孩都瞪着大眼睛注意着自己。 「老师你在吃药吗？」刚才那个叫佳佳的女孩问。 「是呀。」她笑了笑。 另一个女孩过来问：「老师生病了吗？」 「是呀。」 几个小女孩开始议论，「老师好辛苦呀。」「我们得听话一点。」 佳佳过来问：「老师, 还要接热水吗？」 翁可音把水杯给她，她又去接了热水送回来。 把该吃的药都吃完了，翁可音觉得自己人事已经尽了，剩下就是听天命了。她从来都不怕死，当然能活着的时候她还是想活着。不仅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好。 到下午上课的时候，她已经好了。依旧精神奕奕地给学生上课。不过到了办公室，她就颓了，批着作业都能睡着了。 「可音啊，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干工作也得顾着身体啊。」有同事过来劝她。 翁可音也真是熬不住了，抓了个抱枕放在办公桌上，头枕在上面睡了一会儿。不过也就睡了十五分钟，因为要放学了，她要去送排。这么一折腾，她终于精神了。周三下午政治学习。她回来拿了学习笔记，还有一堆作业，抱着就去会议室了。 坐在她前面的同事看着她抱了这么多作业，笑道：「你这几天假请的，没少欠帐啊。」 「可不是嘛，这不抓紧一切时间干活嘛。」翁可音放下作业就开始批。书记在前面读着今天的学习内容，都是大政方针文件，她时不时记上两笔，然后又开始批作业。 到了下班的时候，她带来的这一堆作业都批完了。 这一天下来，翁可音感觉脑子都是涨的。回到家方尔乔还没回来，她赶紧做饭。 方尔乔回来时饭菜都已经端上了桌。她过来亲了翁可音一口。「你上了一天班，不累吗？」她看着翁可音的脸，皱眉道：「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的。不过我确实很累，一会儿我要早点睡。」翁可音这话的意思就是警告方尔乔不要乱来了。 第100页 方尔乔点头，「好，都听你的。」 两人吃完饭，方尔乔去厨房洗了碗出来，看到翁可音在吃大药丸。 「怎么了？我就说看你脸色不好，你还不承认。」方尔乔过来抱住翁可音，仔细地看着她。 「这个药就是要每天按时吃才有用。」翁可音又开始和药丸奋战。 「可你之前都不吃的。」方尔乔可没那么好糊弄。 「那是我之前做错了。」好不容易吃完，翁可音觉得水都喝到嗓子眼了。「尔乔，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当然要努力拉长一辈子的时间。」 方尔乔亲了她一口，「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起床，翁可音感觉好多了。看着还在睡梦中的方尔乔，她笑着低头在方尔乔的唇上亲了一口。没想到被方尔乔一把抱住，然后一个翻身，方尔乔已经把她压在身下。侵略的吻攻城略地，逼得她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两人的呼吸都乱了，方尔乔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可音，我爱你。」 翁可音笑得甜蜜。不过却把她一下子推开，「我要迟到了！」 方尔乔倒在床上无力地嚎叫：「快点放假吧！」 又是一年翁妈妈的生祭，方尔乔陪着翁可音去祭拜了翁妈妈。在墓前，翁可音把方尔乔以自己伴侣的身份正式介绍给翁妈妈。 「妈妈，尔乔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了，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的。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呢，我乖吧。你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对吧？可能，我不会有孩子了。但是这样很好啊，我的心脏不好嘛。这样对我的身体是好的，对不对？」 方尔乔也过来说：「翁阿姨，您会祝福我们吧？我是真的爱可音。您放心，她的将来有我，我会保护她不受伤害，不受委屈。您要保佑她健健康康的，一直陪我走下去。」 墓碑上那个浅笑的年轻女人是翁可音一辈子的痛，也是她心底最深的温柔。 回城的路上，两人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演了什么不重要，两人依偎在一起就是甜蜜。 进入十二月，下了第一场雪。翁可音早早就把冬天的全套装备准备好了。方尔乔给她买了最强防寒装备，据说是南极科考队配备的。事实证明钱是不会白花的，防寒效果一级棒。翁可音再也不用穿得像个球一样了，这一套装备就能熬过一个冬天。羽绒手套让她的手再也不至于被冻肿了。 方尔乔一看装备好用，又给买了一套，两套换着穿嘛。 这天下班，翁可音刚出学校就看到了方尔乔的车。 「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刚刚公司所在的大楼全都停电了。现在是电力抢修中。」方尔乔笑道，「这样也好，正好我能有时间出来接你。我说你就不能去考个票，开车很容易的。何必每天去挤公交车？」方尔乔劝了几次，翁可音就是坚决不学车。 「我每天就是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开车干什么？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你让我开车可就是难为我了。」翁可音态度坚决。 「那我以后天天来接你。」方尔乔趁机献殷勤。 「你干嘛？我有车可以坐，不用你来回辛苦了。」 方尔乔把车开进小区。「我跟你说，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独立。你这样让我一点被依赖感都没有。」 「依赖感是吧？」翁可音一笑，「今晚上你去做饭吧。」 方尔乔立刻求饶道：「你饶了我吧。就算我敢做，你也得敢吃才行啊。」 两人下了车，「不行，你说的依赖感。」翁可音不理。方尔乔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口。冬天天黑得早，这会儿小区里已经没有人在外面活动了，所以方尔乔的动作也大胆起来。 「哎！你别乱来啊！」翁可音挣不脱方尔乔的怀抱，伸脚去踹她。 两人打打闹闹着又走了几步，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她们抬头一看，翁可音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前面目瞪口呆看着她们俩的正是翁可音的继母。 方尔乔没见过，看是看到翁可音的表情也知道应该是认识的人。她赶紧松了抱着翁可音的手。 「阿姨，这是方尔乔，和我一起合租房子的。」翁可音僵硬着说。 「阿姨好。」方尔乔立刻明白这人就是翁可音的继母。 阿姨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三人上楼进屋。翁可音倒了一杯水给阿姨。「阿姨，您喝水。」 阿姨冷着脸看着她，「可音啊，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朋友关系。刚才我都看见了，朋友之间可不会像你们这样又搂又亲的。」 方尔乔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有心上来说几句，却被翁可音死死拉住。 「尔乔，你先出去买点菜吧。」翁可音这就是要把方尔乔支出去。 方尔乔却不答应。这么多年她不知道翁可音是怎么过的，但是现在，既然她们俩的事被人发现了，她就不能让翁可音一个人去承担。 「阿姨，我和可音的关系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了，您也别怪可音，是我追求她的。有什么气您沖我来，别欺负可音。」 阿姨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教训我女儿，和你没关系。」 方尔乔还要说，翁可音突然叫了一句：「尔乔！」 第101页 方尔乔看看她，不再说话了。 「你先去卧室吧，我和阿姨说几句话。」翁可音把不甘心的方尔乔推进卧室。 她出来站在阿姨面前，阿姨瞪着她，「刚才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翁可音的声音十分平静。 阿姨霍然起身，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来。一直从门缝里偷开的方尔乔已经打开门要冲出来了，却见翁可音向后一躲，闪开了这一巴掌。 翁可音扭头看着方尔乔，方尔乔立刻认怂，悄悄关上卧室门，继续偷看。 「你竟然敢躲？」阿姨真是气疯了。 「阿姨，这么多年，你从来不曾碰过我一手指头。您确定今天要打我吗？那您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可就都没了。」翁可音的情绪就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是，我要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早就不该养你！这么多年来，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可你看看你干的这是什么事？那是个女人啊！你也是个女人，你们这是变态知道吗？你不要脸我和你爸还要呢！」阿姨真是气得狠了，指着翁可音的鼻子说道。 「阿姨，我很感激你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我妈妈其实没陪我几年，是你陪着我长大的。可是我自问从来没有忤逆过你。这么多年，不管你对我的指责是对的还是错的，我都不曾辩解过一句。我确实在这个家里长大，可是我所有的花费都是我爸爸出的。你为我花过一分钱吗？我记得初中时学校经常要交钱，赶上爸爸上夜班，我只能向你借钱，第二天再问爸爸要了钱还你。我和尔乔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指望娘家帮我什么，反正你也尽量撇清我和家里的关系。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眼不见心不烦，你看这样好吗？」 卧室里的方尔乔听了这话就是一皱眉。什么叫借钱再还？一家人哪有这样办事的？这就是没当可音是自己家人啊！ 「你真是翅膀硬了！原来这么多事你都记着呢！我还以为你有多大度，原来都是装的。是，我对你不好，可是我对你再不好你不也一直赖在我家吗？你奶奶对你好，你怎么不去啊？」阿姨没想到翁可音记得这么多，说句实话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她自问以一个继母的身份来讲，她并没有苛待翁可音。 「因为这也是我家。」翁可音抬眸，她的眼睛里是缓缓的悲伤。她知道自己是个敏感的人，从小到大，阿姨那些明里暗里的言语行为都让她很受伤。但她认为那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太敏感了。她尽量用最大的善意去想别人。 「行了，我也不跟你说了。我回家告诉你爸，让你爸看看她的好女儿是个什么德行！」阿姨说着就要走。 翁可音拦在阿姨面前。「阿姨，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是这件事你要告诉爸爸之前请你自己想好了，爸爸的心脏刚刚好一点，你要这么告诉他他的心脏是否能够撑住。」 阿姨一听又来劲了，「可音啊，你自己做了丑事都不怕，怎么，还要把你爸的病赖在我身上！我告诉你，你爸要是有个三张两短我就要你赔命！」说完推开翁可音就出门走了。 方尔乔出来问：「要不要把她拦住？」 翁可音摇摇头。「拦不住的。阿姨认定的事是一定会说的。」她抬起头，逼回了眼中腾起的雾气。「我现在只能祈祷我爸爸听了这件事不会犯病。」 「可音，你别担心，我……我陪你去见翁叔叔，我去和他说。他会体谅你的。」方尔乔摸到翁可音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冷冰冷的。 翁可音勉强笑了笑，「尔乔，从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那个阿姨无论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都会是这种反应。虽然被她发现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这件事瞒不住的，你还是想想你家那边怎么说吧。」 她觉得头疼得厉害，去翻出来止痛药吃了。 一个小时后，翁爸爸的电话来了。电话里翁爸爸也没多说，就是让翁可音回家去。 蜷缩在床上刚刚醒来的翁可音穿好衣服要走，方尔乔也穿好了衣服，「我陪你去。」 两人到了翁爸爸家里，就看到翁爸爸躺在床上，阿姨沉着脸瞪着她们俩。 「爸爸，这是尔乔。」 方尔乔上前，「翁叔叔好。」 翁爸爸的脸色很难看，但是看到方尔乔还是点点头。「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父母还好吗？」 「都挺好的，谢谢叔叔关心。」 寒暄结束，就是该解决问题了。翁爸爸尽量心平气和地问翁可音，「你阿姨说你和尔乔在一起了。你们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女孩也结不了婚。」 翁可音坐到床边拉着翁爸爸的手，「爸爸，就是你想得那样。我们相爱了。就算没办法结婚，我也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翁爸爸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我知道你从小就和尔乔最好，但那是友情不是爱情啊，你们是不是弄混了？」 翁可音还要解释，肩膀搭上了一只手。她回头看到方尔乔。 「叔叔，我和可音小时候确实很好。但那时我们都很小，别说爱情，我们连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算过去那一段，自从我和可音重逢后，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可音的。在没有遇到可音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但是遇到可音之后，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是男人女人。」方尔乔的声音并不大，和翁可音生活久了，她知道心脏病人特别怕惊吓，哪怕是大声说话。 第102页 阿姨在旁边看着，这时又想说话，翁爸爸突然一挥手，「你别说话，我的女儿我来管。」 阿姨扁扁嘴，继续瞪着她们。 「可音，尔乔，你们确定你们是真的相爱吗？我知道你们俩有点同病相怜，从小到大生活得都很艰难。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这……这不意味着你们就是爱情对不对？」翁爸爸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会爱上一个女人。 「爸，我不是小孩了。我都三十多了，我懂得什么是爱情，这么多年，我对谁都不动心，不是为了等她。但是重新遇上她之后，我只爱她。」翁可音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两人的重逢纯属意外，然而意外之后，相爱也成了必然。 翁爸爸点点头。「可音，如果没有她呢？你是不是也会爱上别人？」 翁可音笑了，「爸，没有她我就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反正我不会在爱情上委屈自己，哪怕是一点点。」 「好，爸爸明白了。」他拉着翁可音的手，看样子是要坐起来。 翁可音急忙扶着翁爸爸坐起来，背后垫上枕头。 「可音，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尔乔说，你和你阿姨都去那屋待一会儿。」 翁可音乖巧地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方尔乔，示意她别刺激翁爸爸。 阿姨不想走，被翁爸爸瞪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翁爸爸和方尔乔两人。 「叔叔，您要对我说什么？」 翁爸爸指着床边的椅子，「尔乔，你坐。」 方尔乔坐下看着翁爸爸苍老的容颜。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翁爸爸十分英俊，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格外好看。可是现在她从这双眼睛中，只看到苍老和疲惫。 「尔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你会对可音好。可我还是要对你说，可音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妈，这么多年来，她在这个家里不争不抢，从来没有让我难做，也没有让我操过一点心。她无论受了多少委屈都从来不和我说一个字，可我这个当爸的能不知道吗？我要家庭和睦就只能委屈她，我是无奈，我对她是有愧的。尔乔，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要是真的爱可音，就一辈子对她好，不要再让她受委屈了。我不求你能给可音多么好的生活，只要让她过得舒心一点就行。「翁爸爸说到这里已经是老泪纵横。 方尔乔手忙脚乱。她是看过翁可音哭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的。老爷子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你别这么慌，我吃过药了。」翁爸爸擦了眼泪，「尔乔，该说的我都说了，只要可音高兴，我不在乎什么名声。」 「叔叔，我向您保证，一辈子对可音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永远把她放在心尖上。」方尔乔看着翁爸爸的眼睛，眸光坚定。 翁爸爸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带可音回去吧，抽空去可音妈妈的墓前说一声，让她也知道。」 方尔乔心说我们早就跟翁阿姨说了。她也不敢多说话，只是起身去打开了卧室的门。 翁可音和阿姨看到门开了，立刻走过来。方尔乔警惕地看着阿姨，怕她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爸爸，」翁可音看出翁爸爸哭过，急忙拿了纸巾给他把脸擦干净。「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翁爸爸摇摇头，「不，你是个好孩子。是爸爸不好，是我不好啊。」翁爸爸又抹了把眼泪，「可音，你和尔乔回去吧，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呢。你们的事我同意了。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翁可音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她拉着翁爸爸的手，「谢谢爸爸，我会幸福的。」 翁爸爸点头。阿姨忍不住说：「你怎么能同意呢？这是多么丢脸的事？」 翁爸爸瞪了她一眼，扭头说：「你们回去吧。」 翁可音不放心地看了阿姨一眼，她不怕别的，她怕自己走了之后阿姨和爸爸吵架。 「没事，走吧。」翁爸爸明白女儿的意思，笑着摇摇头。 方尔乔和翁可音终于离开了。 ☆、第47章 阿姨立刻叫道：「你怎么回事？不但不拆散她们还鼓励她们？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看她这么不要脸就是你惯的！」 「我惯的？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惯着我女儿, 让她这么多年来忍气吞声受了这么多苦。」翁爸爸的音量陡然提高。 「哎！你什么意思？」阿姨不依不饶地问。 「行了, 我不和你吵。以后可音的事你少管。」翁爸爸躺下盖上被子。 「伤风败俗！」阿姨气哼哼地去了另一个卧室, 「砰」地关上房门。 方尔乔和翁可音回到家，翁可音已经哭得不行了。在车上方尔乔就给她吃了药, 这时候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翁可音大概是委屈了太久了，这些事就像已经结了痂的伤口, 原本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是这一次要把这些伤口全都扒开, 又是血淋淋的一片。那些过往的不开心，翁可音一直避免过多去想。可惜想忘又忘不掉。 方尔乔抱紧了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方尔乔活到三十多岁, 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能哭到这种程度。这得是多少年的委屈和不甘，压抑着到了今天才能用眼泪发泄一下。 「可音，你要当心你的身体啊！我求求你了, 你别吓我！」方尔乔真的害怕了。 第103页 今天的事翁可音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勾起她伤心的是翁爸爸对方尔乔说的那一番话。原来这么多年，爸爸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受委屈的。对她来说, 这就够了。只要爸爸是心疼她的, 她就满足了。过去所有的委屈她都可以释然。 「我……这里……好疼……」哭得狠了，翁可音说话都一抽一抽的，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说。 「你听话, 我们不想了。你有我呢,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们再也不想了。」方尔乔一边帮她揉着胸口，一边哄着她。 翁可音不再说话，她有些头晕, 只能闭上眼睛，眼泪还在流，仿佛那么多年被她强制压抑住的泪水要在今天一次都流完。 两人就这样一个哭一个哄坐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翁可音终于睡着了。方尔乔拿了毛巾给她把脸擦干净，有用凉水浸湿的毛巾给她敷在眼睛上。 她用翁可音的指纹解锁了翁可音的手机，在微信里找到翁可音的闺蜜王丹梅，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有事，帮我请一天假。」 之后她给自己的秘书邱林月发了微信，说自己今天不去上班了。然后把两个手机丢到一边，抱着翁可音睡觉了。 当翁可音醒来的时候，她感觉眼睛上压了什么东西。她伸手扯掉毛巾，看了一眼窗外，发现阳光刺眼。她猛然坐起身，惊醒了一旁的方尔乔。 「你怎么了？」方尔乔起来问。 翁可音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没去上班也没有请假！」她在翻着自己的手机。 方尔乔从自己这边把她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我让你的好闺蜜帮你请假了。」 翁可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怎么让她请假的？」 「我用你的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这点小事她应该能办好吧。」方尔乔把人重新按倒。「你好好休息吧。看看你这眼睛肿的，冷敷都不好。」 翁可音看到了那条微信，终于放心了。「你也请假了。」 「对啊。你这种状态，我怎么能放心呢？我当然得留下来陪你了。」方尔乔的手伸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可音，我们会幸福的。我保证。」对于怀里这个女人，她只有满满的心疼和爱。 翁可音笑了笑，她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她只希望未来能够过得好。 这个风波暂时算过去了。元旦的时候方尔乔陪着翁可音回家，买了好多东西送去。阿姨虽然依旧横眉冷对，但是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两人也没吃饭，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回到家饭菜已经准备好，当然又是方尔乔请的大厨做的。尽管翁可音还是觉得这样很浪费钱，方尔乔却说，败家当然从新年第一天开始了。 晚上躺在床上，方尔乔抱着翁可音说：「可音，我准备过年之前把我们的事和我父母说。」 翁可音有些惊恐地看着她。 「你别担心。你看你爸爸都能接受我们的爱情，那是因为他是真的爱你。我相信我的父母也是真心爱我的，那么我的幸福就是第一位的。就算他们一时想不通，也一定会接受的。今年过年我想光明正大地把你领回家过年。 翁可音还是很担心。她知道方家父母不容易，他们多年不能陪在女儿身边，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他们会不会认为是自己抢走了方尔乔。 「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可音，你记着，无论我们会面临什么困难，只要我们俩不放弃，总会闯过去的。」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不认她这个女儿嘛。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方尔乔还没来得及找合适的机会和自家父母说，翁可音的继母就把这件事捅到了翁可音的奶奶那里。这一下翁可音的姑姑叔叔都知道了。 翁爸爸知道自己这个妻子是个混不吝的，也懒得和她废话。他去和亲戚们解释了一下具体情况。 翁可音的姑姑说：「我不管什么男的女的，只要能对我们可音好就行。咱们关起门来过的是日子，过的不是脸面。有些人就是把外人的眼光看得比自己家姑娘的幸福还重要。」 阿姨听出来这是在说她呢。刚要张嘴，被姑姑一瞪又怂了。她可是见识过这位大姑姐的威力，眼里从来不揉沙子，一张嘴厉害得很。 翁可音的叔叔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见见吧。怎么咱们也得知道是谁啊。」 结果下午翁可音和方尔乔就赶到了翁可音的奶奶家。方尔乔明白这是要三堂会审了。但是自己只要挺过这一遭，翁家就算拿下。她买了很多礼物，进门先送礼。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翁可音给各位长辈介绍了方尔乔，方尔乔跟着翁可音一一叫人。 翁可音的奶奶看着方尔乔，突然伸出手，「孩子，你过来。」 方尔乔赶紧过去。翁奶奶拉着方尔乔的手仔细打量。「是你，我记得你，小时候跟着可音一起玩的。你能保证对我们可音好吗？」 方尔乔急忙点头。「奶奶，我会对可音好的。」 翁奶奶的表情却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 翁可音提醒，「我奶奶耳背，你大点声。」 方尔乔又大声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翁奶奶这才点头。「是个本分孩子。不会亏待咱们可音的。」 有了翁奶奶定下的主基调，翁可音的姑姑和叔叔也都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并没有过多为难。 第104页 方尔乔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就听翁姑姑说：「尔乔啊，我这个侄女身体不好，又当了个挨累不讨好的老师，你以后可得多注意点她的身体。她原本身体底子是好的，上学的时候为了省钱整天就吃米饭加咸菜，就这样还不敢吃饱，生生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你以后可得看着她好好吃饭。」她看到翁可音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又看到翁爸爸和阿姨的脸色都不太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就好了。可是她省钱呀，我跟你说，你们这个岁数的孩子，你很难找到一个像可音这么能省钱的人。有什么好的都捨不得吃，不过话说回来，谁让可音家里指望不上呢，自己不攒点钱可怎么办。你可别这样。」 方尔乔笑道：「姑姑，我养得起可音的。我知道她身体不好，正在给她调理呢。」 翁可音急忙接茬，「是啊，姑姑，我们现在吃得可好了。」 翁姑姑笑道：「行啊，你身体好就行。这样我这个做姑姑的也就放心了。」 见长辈们没有什么话要说了，翁可音急忙带着方尔乔跑掉了。 「你姑姑说得米饭加咸菜是怎么回事？」在车上，方尔乔问。 翁可音沉默了一会儿说：「上大学的时候，我为了省钱，每顿饭只打二两米饭和食堂里最便宜的咸菜。就这样吃了三年，一直到我去学校实习。 方尔乔皱着眉，「芦苇说过，你上了大学就没跟家里要过生活费了。」 「我读的是师范学校，有助学金的，每年还有奖学金。我在外面当家教也能赚一点钱。这样七七八八凑在一起，差不多就够了，不用和家里要了。」其实是翁可音看到有一次因为给生活费的问题，爸爸和阿姨大吵了一架，阿姨觉得爸爸给得多了，她用来过日子的钱不够了。之后她就再也不要了。后来爸爸问她，她就说她当家教赚得钱足够了。 方尔乔看到翁可音的情绪不高，打了个哈哈，「行了，咱们不说过去那些事了。不过你要听我的，给你买那么多营养品要按时吃。」 翁可音点头。「我们去你家里取点小鱼干吧。」 两人去方尔乔近郊的房子里拿了五斤小鱼干和虾干。最近因为出柜的事，翁可音身体一直不大好，都没什么心情吃小鱼干。本来方尔乔打算过年之前再给她买一批的，现在看来不用了。这些存货足够支撑到年后快递开业了。 回到家，又闯过一关的两人泡在浴缸里，都有些唏嘘。方尔乔很想说翁可音的家人除了继母外，其实都很爱她的。可是怕这个话题一起，又会勾起她的伤心过往，所以只挑一些开心的事来聊。 翁可音快放假了，方尔乔赶在一个周末带她又去医院做了一次全套的身体检查。 杜敏看过检查结果后指着翁可音的血液指标，「有好转，不过很缓慢，还是要继续注意，保持健康的生活状态，还有，保持心情愉快。」 方尔乔决定以后每半年就带翁可音做一次全身体检。她就不信不能把翁可音的身体养好。 翁可音终于放假了。她先是在家睡了两天，把这段时间缺的觉都补回来。然后把家里彻彻底底收拾了一遍。她的身体还是不行，本来干活干得好好的，时间一长就会头晕，这时候必须立刻躺下，然后就是双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在这种现象一直伴随着她，她已经习惯了。一旦感觉不好，立刻冲进卧室躺下，过几分钟能重新看到后再继续干活。 这种情况她不希望让方尔乔看见担心，所以方尔乔在家的时候，她不会长时间干活。 这段时间方尔乔经常回家，和自己的父母沟通，也开始一点点渗透同性恋的事情，试探父母的接受程度。最先觉察出问题的是方爸爸。有一天他让方尔乔陪着他去院子里散步，避开了方妈妈，他问：「尔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啊？」 方尔乔闭着嘴，好半天才开口。「爸，我有一件大事想和你们说，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你们无法接受。」 方爸爸一脸平静，「是不是你喜欢了一个女人？」 这回震惊的是方尔乔，她瞪大了眼睛，做贼似的看了看家门口，确定方妈妈没有听到父女俩的对话，这才小声问：「爸，你怎么会这么想？」 方爸爸笑呵呵，「傻丫头。你这些小把戏你爸三十多年前就用过了。当年我就是这么试探你爷爷奶奶的。」 方尔乔看着自己老爸的反应，「爸，我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你不反对？」 方爸爸抬起头想了想，「说句实话吧，我还是希望你找个男人嫁了。不过如果你真的看不上男人，看上个女人我觉得我也能接受。」他摇摇头。「爸爸这辈子过得失败。你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进去了，你大学毕业我才回来。我对你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你创业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你的，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是你一个人在奋斗。你能挣下今天的家业，说明你是个很成熟的人了。那么我相信你对感情做出选择前，一定也是深思熟虑的。尔乔啊，只要你能对这份感情负责任，能对得起人家，能从中得到幸福，爸爸都是支持你的。」 方尔乔真的没想到自家老爸这么开明，她发现她从来都不了解自己这个犯过罪的父亲。 「看你这吃惊的样子。」方爸爸笑着拍拍女儿的肩，「你爸还行吧？没有你想像得那么老古董。」 第105页 「爸，你的思想很前卫。」 父女俩笑了一阵，方爸爸说：「但是你妈不行。她恐怕很难接受。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你妈的思想工作得慢慢做，我会帮你的。」他看着方尔乔，「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喜欢谁了？」 方尔乔心情好，有些调皮，「爸，你猜猜？」 「可音啊。」 「咳咳……」方尔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发现自家老爸有半仙的能力。 方爸爸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没有任何得意，反倒严肃起来，「你确定吗？你翁叔叔可心疼可音了。你拐跑了他闺女，他还不和你拼命？」 方尔乔笑眯眯，「翁叔叔已经同意了。」 「啊？你们见过可音的家长了？你翁叔叔都同意了？」方爸爸终于露出吃惊的神情。 方尔乔使劲点头。 「那你翁叔叔的妻子呢？现在这个。」 方尔乔冷哼了一声，「她当然不乐意了，指着可音的鼻子说可音不要脸，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真的一点不当可音是自己女儿，我看着都心疼可音。」 方爸爸点点头。「尔乔，可音毕竟不是人家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要苛求太多。反正你翁叔叔要是同意了，看来这事还真是定下了。你们都见过那边家长了，咱家这边你妈还不知道呢，这可不行。咱们得跟她说。」说着就要往回走。 方尔乔急忙把他拉住，「爸，你刚才不是还说妈不会同意，得慢慢说吗？」 方爸爸微微一笑，「治乱世用重典，治重病下猛药。咱们先说了，然后慢慢给她时间反应。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年前让你妈接受这件事，过年的时候你们小两口就能回家过年了对不对？」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方尔乔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爸的智慧。 父女俩进屋拉着方妈妈坐下，没有一点铺垫地直接把这件事说了。方妈妈差点昏过去。 「尔乔，你和妈妈开玩笑的是不是？你真是，越大越顽皮了。」方妈妈说着就要站起来去厨房做菜。 「妈，我说的都是真的。」方尔乔知道此时自己不能退缩。 「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方妈妈坐在沙发上流着眼泪说：「尔乔，是妈妈对不起你，从小不在你身边，可是，可是你也不能爱上一个女人啊！你这样是会毁了一辈子的幸福的！」 「妈，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方尔乔过来抓住方妈妈的手，「妈，你听我说，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方妈妈抽回自己的手，无助地看着方爸爸。 方爸爸过来说：「你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我当然相信了。」方妈妈说。 「孩子长到这么大，咱们都没怎么管过对吧？当然，责任在我，不怨你。」方爸爸拉着妻子的手，让她镇定下来。「她长得很好，比咱们都强。那你说咱们是相信咱们自己的判断呢？还是相信女儿的判断？」 方妈妈嗫嚅着，「可是她不能爱上一个女人啊！」 「为什么不能呢？现在这个社会都开放成什么样了？在国外，同性恋都已经平权了。平权你懂吗？你相信我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既然不能为她创造幸福，那么至少，不要破坏孩子的幸福。」 方尔乔都听傻了，她真的想给自家老爸点赞。这话说得，太打动人心了。 方妈妈还是无法接受。她承认方爸爸的话有道理，也相信自己的女儿，但是这种事，谁能立刻就接受啊。 父女俩又劝了一会儿，方妈妈只是抹着眼泪不说话。最后方爸爸对着方尔乔摇摇头。这件事要接受不会太容易，只能慢慢来了。 方尔乔只能把这件事交给方爸爸了，她回到家，翁可音正在给养的几盆绿萝浇水。要说这两人怎么也算是比较有生活情趣的人，结果养什么花都死，俨然就是植物杀手。后来翁可音发现自己班级里的绿萝很好养，剪了几个枝叶拿回来栽上，目前看来还不错。 方尔乔把家里的情况和翁可音说了，翁可音没想到方爸爸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你爸好开明啊。」 「他每天都看电视里的新闻，大概接受新鲜事物比较容易。」其实这些也是方尔乔猜的。 「可是你妈妈……」翁可音很担心。 方尔乔过来抱住她，「没事的，我爸会劝她的。我妈特别听我爸的，你放心吧。」 方家，方妈妈见女儿走了，这才对方爸爸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咱家尔乔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她是多么倔强的一个人。这件事我告诉你，咱们谁反对都没用。咱们从小不在她身边，有些事就算我们现在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了。她和我们不亲，如果你再一意反对，你说她是会为了咱们放弃她的爱情呢？还是会因为她的爱情放弃咱们呢？」方爸爸这就是有些威胁的意思了。 方妈妈皱着眉，「可是……那毕竟是个女人啊！她们之间是怎么产生爱情的？这……这怎么生孩子呢？」 「你想这些干什么？」方爸爸觉得自己的妻子已经开始错乱了。「你要想的是咱们的尔乔将来会不会开心幸福。不要总把自己想过的生活强加到孩子身上去。她和我们是不同的。你好好想想，对于尔乔，咱们寄予的最大希望是什么？」 「当然是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第106页 「这不就得了。」方爸爸笑道。 方妈妈张了张嘴，最后才委委屈屈地说：「可是她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就能有幸福吗？」 「那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方爸爸拉着方妈妈的手，「咱们这辈子经历了这么多，到了现在你幸福吗？」 方妈妈微微脸红，「当然，嫁给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所以也别让女儿后悔。」方爸爸说。 方妈妈终于被成功洗脑，并不会强烈反对了。但是她的心理上一时间还是很难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妮妮、鱼陌羽、eran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8章 过了两天, 方尔乔特意过来探探口风。 「那……那你至少把人家姑娘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方妈妈打算看了女孩再做决定。如果是个狐狸精, 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妈, 你早就见过，就是可音啊。」方尔乔趁热打铁。 「啊？可音？」方妈妈看着女儿, 「这个不行！你翁叔叔不会同意的。他对咱们家有恩，你可不能这么坑人家闺女！」 方尔乔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坑人家闺女？ 「妈, 翁叔叔已经同意了。」现在方尔乔觉得幸亏早就搞定了翁家那边, 这样她说气话来都觉得很有底气。 「真的假的？」方妈妈不敢相信。 「人家小翁比咱们看得开。什么最重要？孩子们的幸福最重要。我看挺好，能和小翁做亲家，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方爸爸还觉得挺美。「她们俩可都去翁家见过家长了。」 方妈妈有些犹豫地说：「那……那你……你也找一天把可音带来吧。别让你翁叔叔觉得咱们怠慢了可音。」 方尔乔笑得不行。「妈, 爸，你们太好了。我爱你们！」 方妈妈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出来了。「这孩子，爸妈这辈子干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只要你觉得高兴就行。」 当天回家, 方尔乔乐呵呵像中了邪似的。 「什么事你这么高兴啊？」翁可音端上饭菜问。 「我妈终于同意了，让我找一天带你回家。」方尔乔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家长的认可。 翁可音愣住了, 「你说真的？」 「这种事我能说假话吗？本来我妈还犹豫, 我一说是你，我妈立刻同意了。」方尔乔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翁可音碗里，「其实他们都很喜欢你。」 翁可音有些紧张。和上次不同, 这次可是以方尔乔的伴侣的身份去的。 「没事, 有我呢。我敢保证，时间一长，他们只会越来越喜欢你。」方尔乔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过年之前两人还是很忙的。翁可音从前过年都不大上心，而且每到过年几乎就是她一年中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今年却不同。早早的她就开始往家里买东西。方尔乔看她一趟一趟往家里拎东西实在辛苦，让她列个单子，自己派人去买。 对此翁可音十分有意见。「准备过年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出去买了。买的过程本身也是感受过年气氛的过程。」 方尔乔想了一下，自己竟然无话反驳。于是她每天都尽量早点回来，陪着翁可音去超市买东西。 随着春节临近，方尔乔公司的业务也十分繁忙，为了不加班，她从进入公司的那一刻开始就精神抖擞，坚决要把工作在上班时间内完成。下班她可要回家陪老婆的。 老闆都这么有干劲儿了，下面的员工当然更加不敢松懈。于是整个公司上下又处于一种打了鸡血的亢奋状态。 邱林月看着自己手里的行程表，觉得老闆最近已经忙到飞起了。 「林月，这些东西你帮我买一下，还有，我上次让你安排定做的衣服年前能送到吗？」 邱林月拿过一张单子，上面都是一些国外的营养品，保健品，看起来老闆是打算过年之前囤货了。「衣服工厂那边已经安排做了，过几天就能送到。」 半个月前，方尔乔拿了几张设计稿给她，让她去工厂找老师傅照着设计稿手工制作衣服。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衣服一定是做给翁可音的。有个服装设计师的女朋友，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翁可音每天在家里都很用心地对待自己的身体，该吃的药，该吃的营养品，她都定了闹钟提醒自己，还在一个小本子上做好每天的吃药记录。她不想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她觉得那样对于活着的那个人来说太残忍了。 周末，方尔乔回到家，看到翁可音坐在沙发上看书。茶几上的盒子里摆好了干果，不过她好像没有动过的样子。 「你回来了。」翁可音笑着拿起书籤夹在书里，起身接过方尔乔的包，然后凑过自己的脸颊，让方尔乔亲上一口。 「今天外边特别冷。你离我远一点，我身上都是寒气。」方尔乔赶紧脱了大衣放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冲进卧室去换睡衣。 方尔乔用热水洗过手才敢出来，她可不想冻着翁可音。翁可音已经把菜饭端上餐桌。「今天爸爸打电话问我，问我们过年的时候初一是否有空回家去吃顿饭。」 「我听你的。」方尔乔取了碗筷过来盛饭。 「初二吧。除夕和初一都在你家过。」翁可音已经盘算好了。 「行啊。」方尔乔瞪着桌子上的一盘菜，「你这个是萝蔔丝？」 第107页 「对啊。」 方尔乔苦着脸，她不爱吃萝蔔，小时候吃了太多了。 「你尝尝看。」翁可音夹了一筷子放到她碗里，朝她神秘地眨眨眼。 方尔乔夹了一点放进嘴里，立刻皱起眉，「酸的？」 「这是腌制的酸萝蔔。我看你最近不大爱吃饭，这个开胃还顺气。冬吃萝蔔夏吃姜，对身体有好处的。」翁可音自己弄了个罈子，腌制酸菜不够大，腌制萝蔔还可以。 还别说，方尔乔又夹了一口吃了，觉得酸酸的真的很好吃。她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确实没什么食慾。这一顿饭，她吃了半盘子炒酸萝蔔丝。 收拾完碗筷，翁可音帮方尔乔按摩着颈椎。「我知道你想多挤出一点时间陪我，可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你看我现在都这么乖了，你可不能让我操心。」她的语气温柔，让方尔乔感到一种被依赖感。 「不会的。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两人第二天去给翁可音的妈妈和方尔乔的奶奶扫墓。回来后都觉得有些累。洗了澡饭也没吃就睡觉了。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都是被饿醒的。 翁可音始终觉得晚上不应该吃太多，所以她去厨房烤了两片面包，煎了一个鸡蛋，切了生菜和西红柿，和芝士片夹在一起，从中间对角切开，就成了两个三明治。方尔乔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牛奶，两人一人一杯牛奶，一个三明治，倒也吃饱了。 「我在网上下单了一批营养品。你家里的那些亲戚年纪都大了，送点让他们吃着，都把身体保养好。」方尔乔一边盯着翁可音吃药一边说。 「这样不是要花很多钱吗？」翁可音还是觉得不要花对方过多的钱比较好。 「可音，和我赚的钱相比，这些都是九牛一毛。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总是跟我这么见外好不好？」方尔乔有些苦恼。有时候她看着翁可音对着小鱼干都要嘆气，一副捨不得吃的样子。自己身为一个公司老闆，连老婆的小鱼干都供不起，说出去不是让人家笑死？ 翁可音点点头。她知道这笔花费对于方尔乔不算什么，可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这么多年，要去依赖一个人，她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方尔乔在商场多年，十分懂得人情世故。她提前订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让销售人员年前送来。 眼看着快过年了，就算翁可音再拖，也必须在过年之前去一趟方家。 方尔乔给翁可音定做的衣服已经到了。是几套适合冬季穿的套装，选取了毛呢和针织材料，既保暖又好看。 「你穿这套杏色的，好看。」方尔乔一早就把衣服准备好，亲自帮翁可音打理造型。 人靠衣装，翁可音平时一向不打扮，这时穿上漂亮的衣服，又简单化了个妆，不仅漂亮，气色也好了不少。 方尔乔给她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什么美丽冻人，咱不追求，暖和最重要。 两人开车到了方家。翁可音明白再不想见面这一关也是要面对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怯懦的人，到了这时候，她反倒镇定下来了。 方妈妈一早就在客厅里转悠个不停。转得方爸爸都眼晕了。「我说你这是干嘛呢？」 「可音今天来，可是……可是我……我该怎么对待她呀？你说热情一点吧，我怕把人家孩子吓到。你说我少说点话吧，又怕可音以为我怠慢她。」方妈妈现在都紧张死了。 方爸爸笑了。他起身把自己妻子按到沙发上坐下。「你就稳稳噹噹的。可音又不是外人，那不就和咱们自己孩子一样吗？你上次怎么对待她这次还怎么对待她就完了。」 「那怎么能一样？」方妈妈反驳。「上次我拿她当尔乔的朋友，我们的老邻居。这次……这次她可是尔乔的媳妇。」 「你啊，就是爱多想。你这样人家孩子不是更紧张吗？咱们把心放正了，怎么对待尔乔就怎么对待可音，这不就行了嘛？又不是演戏，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方爸爸摇摇头，出门去浇自己那些可爱的小花花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方妈妈还是紧张。这要是个女婿，她就摆出丈母娘的款儿，可现在……这……这到底算女婿啊还是算儿媳妇啊？怎么就让她摊上这么一件左右为难的事了？ 上午九点半，方尔乔和翁可音回到方家。进门两人都拿了很多年货。方家二老笑呵呵接过年货。 「你看你们两个，回家还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方妈妈脸上的笑容都透着不自然。 「妈，这些可都是可音一样样挑选的，你们吃了对身体好。」方尔乔赶紧替媳妇说好话。 来到客厅，四人落座，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方爸爸先开了口。「可音啊，你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吧？今年冬天冷啊，你爸爸的心脏没事吧？」 「没事。他现在很注意自己的身体。每天都按时吃药，挺好的。」翁可音乖巧地回答。 「可音，你喝茶。」方妈妈把泡好的普洱茶端出来。 「谢谢阿姨。」翁可音双手接过茶杯。 「还叫阿姨啊？」方爸爸笑着说。 翁可音和方尔乔对望了一眼，方尔乔先开口。「爸，妈，今天我正式把可音带回这个家。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要共同相守一生的人。我很感谢爸妈对我的理解和包容，我和可音今后会共同孝敬你们二老的。」说完她转头拉着翁可音的手，「可音，该改口叫爸妈了。」 第108页 翁可音满脸通红。「爸，妈。」她叫「爸」的时候很正常，叫「妈」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出来生涩感。 方妈妈红了眼眶，「好孩子，难为你了。你妈妈那么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妈妈这个词儿你都不习惯了吧？」 翁可音低下头，「是不习惯了。但是……」她抬起头，笑道：「叫出来感觉很幸福。爸，妈，谢谢你们肯接纳我，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方妈妈心最软，一看翁可音强颜欢笑的样子，她伸手把翁可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还说是尔乔招惹了你，你不怪尔乔就好。你妈妈是个好人，当年没少帮助我家，现在你也是我家的人了，我会好好疼你的。尔乔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和我说，看我怎么教训她！」 翁可音是真的笑了。她觉得方妈妈真是个特别好的人。 一旁的方爸爸和方尔乔相视一笑。原来认为最难的一关这么容易就闯过去了。 之后方妈妈就拉着翁可音去厨房了，也不知两人要说什么。 方尔乔陪着方爸爸下象棋。 「过年你们什么时候去翁家？」 「我和可音决定初二回去。」 方爸爸看了女儿一眼，「别初二了，初一就回去。都是女儿，头一年，让你翁叔叔高兴高兴。」 「爸，你的心意是好的。可是你别忘了，翁家不只有翁叔叔，还有可音那个继母，她可不愿意看到可音的。」方尔乔知道翁可音每年除夕回去都要伤心，可是不回去又说不过去。今年终于有理由不回去了，她哪能还往枪口上撞呢？ 方爸爸嘆了口气。「都是不容易啊！尔乔，不管可音的继母对可音如何，她毕竟是你翁叔叔的妻子，你脾气不好，不许去翁家胡闹。再让你翁叔叔难做。」 就这一点方尔乔有些不服气。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凭什么翁可音这么多年忍气吞声，现在她去了还要忍气吞声？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你心疼可音，可是这种事你闹出天去能怎么样？你翁叔叔能离婚吗？可音能和家里不来往吗？说到底都是一家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有一天你翁叔叔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可音也是有赡养义务的。」不得不说，方爸爸是看得最开的一个人。大概是人生经历了太多，反倒大彻大悟了。 「爸，这话我也就和你说说。凭什么她对可音那么不好，回头还要求可音对她好？这事总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方尔乔提起这件事来就生气。 「过日子你能用尺子去量吗？傻孩子，人心本来就是偏的。人家有自己的孩子，能供可音吃穿上学就不错了。你看看有多少男人结了婚就把孩子丢给爷爷奶奶抚养的？人家这就不错了。」方爸爸喝了口茶，「你别那么斤斤计较，可音的做法是对的。处得来就走得近一些，处不来就走得远一些。毕竟是血脉亲情，这是不能割捨的。再有还得替你翁叔叔想想对吧？」 方爸爸的一番话让方尔乔多少明白了翁可音这么多年退避忍让的原因。确实，就算争能争出个什么长短呢？翁爸爸和翁可音的心脏都不好，吵架必然生气伤心，到时候两个人再犯病了，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厨房里，方妈妈和翁可音一边洗菜切菜一边闲聊着。「可音，你和我千万别见外。说实话尔乔跟我说你们是这种关系的时候我确实吓了一跳。好在尔乔她爸劝我，我这才想明白了。现在这个社会啊，男男女女的，多开放啊。只要你们觉得在一起好，开心，能幸福，我这个当妈的就满足了。」 「妈，我们现在就很幸福。」翁可音笑着说。 「是啊，我看出来了。这几天我回想了一下，自打尔乔说遇到你以后，她就一点一点变了。以前不叫她她几乎不回家来，就算回家了也很不耐烦，对我们倒也不是不好，可就是觉得差了点什么。我们家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和她爸爸从小就不在她身边，她和我们不亲很正常，我们不会怪她。可天底下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和自己亲一点呢？这一年啊她几乎每周都能回来吃一顿饭，也愿意和我们聊聊天，下下棋。我现在才知道是你的功劳。可音，我知道你从小到大生活得不容易，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这么懂事体贴，我们尔乔真是有福气的人。」方妈妈真是越看翁可音越觉得欣慰。原本她连一个女儿都要失去了，现在却有了两个女儿。 「妈，您别夸我了。」翁可音脸红红，颇为不好意思。 两人都是厨艺高手，很快就产生了默契。方尔乔抽空进去看看两人相处得如何，被两人一齐赶了出来。 方爸爸看到方尔乔被赶出来，笑得不行。「你还是和我一样远离厨房吧。我每次进厨房都被你妈骂。」 「爸，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是『厨房杀手』了，感情都是随您啊。」 中午，饭菜陆续上桌。一家人围坐，气氛比刚才融洽了好多。方爸爸开了一瓶红酒，方家二老喝酒，方尔乔和翁可音喝果汁。一家人在饭桌上随意聊着最近的热点话题，没有刻意去寻找什么，也没有刻意去回避什么。想到哪说到哪，这就是一家子平时最常见的状态。 吃完饭，方尔乔去厨房洗碗后，擦着手上的水出来了。方妈妈回卧室拿出来一个木头盒子。方爸爸一见那盒子就是一脸瞭然的神情。方妈妈当着两人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对翡翠手镯。碧绿的颜色通透非常，就算翁可音不懂翡翠也看得出来是好东西。 第109页 方尔乔和翁可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看着方妈妈。「这对翡翠手镯是方家的传家宝。我听你奶奶告诉我，是方家的祖奶奶传下来的嫁妆，留给方家长媳的。到了你爸这一辈，就只有你爸一个人，这对手镯就传给了我。当年我们生活那么困难，我都没捨得拿出来卖。后来我出去打工的时候把手镯留给了你奶奶，你奶奶也没捨得拿出来卖。我本想着将来尔乔出嫁的时候拿出来给她当嫁妆的。现在我把手镯给你们一人一个，你们记着，手镯要成对，人也要成双。」 翁可音觉得这手镯太过贵重。且不说手镯本身的价值，就只说这么多人传下来的，哪怕是一块木头也是无价的。 她不敢伸手去接，最后还是翁可音拉着她一起接了手镯。 「妈，我们保证像这手镯一样，永远成双成对的。」 方家二老都满意地点头。 既然都见了面，当晚两人都没走。洗完澡，方尔乔就把翁可音扑倒在床上。 「你注意点！这是在你家。」翁可音今天可不打算由着方尔乔胡来。 「没事，我们小点声。」方尔乔看着翁可音被热水熏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就痒痒的。 「那也不行！要是被你父母听见了，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翁可音可不能冒着这种风险惯着她。 方尔乔不管，耍赖压着她不动，结果差点被翁可音踹下床去。她委屈地趴在一边哭泣状，「你要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翁可音好笑地伸手戳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能，你就知道欺负我！从小你就欺负我！」方尔乔满床打滚。 翁可音扶额。三十多岁了啊！总裁啊！能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形象，不这么幼稚啊？ 「尔乔，你乖啦。等明天我们回家了，我补偿给你。」 「真的？」方尔乔不打滚了，原地满血复活中。 翁可音点点头。两人躺在床上，翁可音还是习惯性地钻进方尔乔怀里睡觉。方尔乔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苦笑。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方家吃了早饭后就离开了。外面的雪很厚，脚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翁可音说想在雪地上走走，两人回到家后并没有立即上楼。翁可音专门挑那种靠近墙根的，还没被人踩过的雪去踩。然后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自己的脚印。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经常这么踩。那时候雪一停我们就出来，一定要在没人踩过的雪地上留下脚印的。」翁可音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49章 「是啊, 你就好了, 每次我陪你出来玩, 回家都要感冒。」方尔乔说。她的身体素质远远不如翁可音，到现在也经常感冒。 「是哦。那我们赶快上楼吧。」翁可音过来拉住她的手。 方尔乔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拉住。「这一次咱们可是锁死了, 谁也不许先放开。」 「好，听你的。」 两人上楼, 方尔乔想起一件事, 「可音，昨天我爸跟我说，咱们俩这是头一年在一起, 初一还是去你家拜年吧。」 翁可音听了后笑道：「你爸真是贴心。不过我家初一都是去奶奶家拜年的。那么一大家子人，你确定你要去？」 说实话方尔乔也有点发憷。可是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她还不丑。「去吧。我东西都买好了。正好一併送去。」 「那好吧。」翁可音打电话告诉翁爸爸, 两人初一去翁奶奶家拜年。 翁爸爸听了自然高兴。阿姨却在旁边说：「你高兴什么呀？这算什么关系？我跟你说，到时候可别让那个姑娘叫我, 叫了我也不认。」 翁爸爸皱眉, 「你放心，没人叫你。可音是我女儿，你认不认没关系, 我认就行了。」 「我跟你说, 你这个女儿就是让你给宠坏的。这些年我给她张罗了多少个男朋友，你看人家有看上她的吗？就前一阵子那个同意了，结果她还不干了。她多大岁数了不知道吗？现在男人找不到，找了个女人, 我……我都跟她丢不起这个脸！」阿姨一脸瞧不起的样子。 「行行行，你丢不起脸。别说了，我要看电视了。」翁爸爸挥手示意她出去。 「行，我知道你烦我。你等着，过两天儿子回来了我就跟他走，我跟他去过日子，才不留在家里让人指指点点。」阿姨说完扭头就走。 翁爸爸喊了一声，「儿子哪天回来啊？」 「不知道！」阿姨关了房门。 翁爸爸无奈摇头。 方爸爸觉得既然方尔乔和翁可音的关系都定了，双方家长应该见个面。尤其是他很想见见翁爸爸，毕竟是老邻居，现在又是亲家。 翁可音打电话和翁爸爸说了这件事，翁爸爸当然也想见面。双方约了一家餐厅的包厢，是方尔乔提前预订的。 当天方家父母和翁爸爸都到了，阿姨没来。翁可音和方尔乔作陪。老邻居见面，方爸爸拉着翁爸爸的手就不松开。「小翁啊！三十多年了！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翁爸爸也比较激动。「是啊，方哥，你和嫂子身体都挺好啊。」 方妈妈急忙点头。「好，我们都不错。倒是你，可得注意身体。」 方尔乔和翁可音缩在一旁，看着三人叨叨叨聊个没完。两人都不知道自家父母是这么能说的人。 第110页 两家老人忆往昔之后，话题自然聊到了两个小的身上。三人齐齐转头，就看见在圆桌的另一边，方尔乔夹了好多虾，正在剥壳给翁可音吃。翁可音吃得那叫一个努力，眉开眼笑的样子仿佛传染给了方尔乔，方尔乔也跟着微笑。 看到两人这种小孩子一样的吃饭方式，三人都乐了。此时觉得同意让这两人在一起实在是对的。看到她们幸福，三位老人也觉得幸福了。 两人听到三位老人的笑声，急忙抬头，发现自己被笑了，露出略囧的表情，不过看到三老高兴，她们也跟着高兴起来。 除夕夜，方尔乔和翁可音回到方家，有了前几天的融洽，这一次更加和乐。电视里放着晚会，翁可音和方妈妈做饭，方尔乔和方爸爸在院子里挂起了红灯笼。 吃团圆饭之前，方尔乔拉着翁可音出去放了一挂鞭炮。一家人举杯，这次方尔乔和翁可音也喝了酒。 吃完饭，一家四口摆上了麻将。出人意料的是，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表现出对于搓麻有热情的翁可音，竟然是个高手。 方尔乔就看着翁可音不时给方妈妈点炮，给方爸爸餵牌，哄得二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方尔乔这才发觉，从前她觉得翁可音在家受气，在学校挨累，就是个受气包人设嘛。她还想着翁可音小时候那么厉害，这么大了就变了这么多了呢？原来只是藏得深了。 「你看你把二老哄的，现在他们明显对你比对我好。」自己人玩麻将就是图一乐，赢扑克牌的。最后是方尔乔的扑克牌先告罄。她也只能摇头，翁可音赢她的牌，再去输给二老，里外里只有她一个人吃亏。 「哄人这方面我是内行。」翁可音可是从小到大哄爸爸、哄弟弟、哄奶奶、哄爷爷、哄姑姑、哄学生、哄领导，只是她哄人经验太丰富了，所以哄了你你都觉察不出来。 晚上八点，央视春晚开始。一家人坐着边包饺子边看。翁可音多年之后终于又能享受阖家团圆，共同守岁的温馨了。只是此时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如果爸爸能和她在一起该有多好。 她记得那一年，是妈妈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爸爸和她在一个租住的小平房里一起过年。家里看的还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可是那是她记忆中最为温馨的一个除夕夜，因为只有她和爸爸，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她珍惜到现在。可惜，第二年，阿姨进了门。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剧也换成了二十一寸的彩电。可是她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一直到现在。 「想什么呢？」包完饺子，翁可音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烟花，想到了那时的温馨。耳边传来方尔乔的声音。 「没什么。」她转头看着方尔乔，「尔乔，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我都说过你不许和我这么客气。那我是不是也要感谢你，给我一个家呢？」她伸手揽过翁可音的肩，两人一起抬头看天上绽放的烟花。 方家二老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觉得也是很顺眼的嘛。二老相视一笑，一起回自己的卧室了。 两人看完烟花一回头，发现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俩了。 「爸妈呢？」翁可音问。 「大概……不想当电灯泡吧。」方尔乔觉得好笑。 临近零点，外面的鞭炮愈发热闹。翁可音和方妈妈在厨房煮饺子，方尔乔在旁边扒蒜，压蒜泥。 零点，电视里的零点钟声完全被外面的鞭炮声盖过。方尔乔端着一盘饺子出来放到餐桌上，后面翁可音的手里也端着一盘，方妈妈拿着蒜泥等调味料出来。 「迎神的饺子，就算吃饱了也得吃几个，新的一年才能大吉大利。」方爸爸说。 方尔乔和翁可音先给二老拜年，二老也早有准备，包了两个大红包给了两人。温馨喜乐的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全家都高高兴兴。 一家人吃了饺子后，方家二老熬不住回房间睡觉去了。方尔乔和翁可音坚持听到《难忘今宵》才关了电视上楼去。 除夕夜，当然要浓情蜜意，少不了必要的运动。 方尔乔将翁可音压倒在床上，伸手解开她的睡衣腰带。这套睡衣是她出去考查工厂时相中的面料，特意让加工厂的老师傅手工制作的。上好的丝绸穿在身上如水一般舒适。翁可音的皮肤最近被方尔乔养得白白嫩嫩，衬着暗红色的睡衣，显得肌肤雪白通透，看得方尔乔直流口水。 「看你的样子，晚上没吃饱？」翁可音伸手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女人嘛，小意温柔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太宠。 方尔乔可不干，眼前春光被挡住，她伸手一把扯开，满眼都是雪白。「我在你这从来都吃不饱。」 翁可音装傻，「楼下还有饺子，你去吃。」 「饺子哪有你好吃。」方尔乔低头一口咬住翁可音的肌肤。 「嘶！」翁可音抽气，这人可是真咬啊！「你注意点！不要明天让我没法见人。」她伸手拍着方尔乔的后背。 方尔乔忙里偷闲回了一句，「放心，咬在这里，除了我没人能看见。」 床头的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模糊起来。翁可音抿起红肿的薄唇，努力压抑着冲到嘴边的声音。 「可音，我爱你！」方尔乔激动地说。 翁可音的头后仰着，皱着眉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悸动。 第111页 床头的小闹钟已经走过了凌晨三点。方尔乔端着一盆温水从门外进来。她拧了毛巾小心地帮床上已经睡死过去的翁可音擦着身体。这时候房间里没有浴室真的非常麻烦。 第二天一早，翁可音起床，看身边的方尔乔还在睡觉。她下床时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一边感嘆女人真的不能宠着，一边换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下楼看到方妈妈已经起来了。 「妈，过年好。」大年初一，就算昨晚上拜过年，早起她还是习惯再拜一次。 「过年好。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方妈妈问完就想起来了，「今天要去你家对不对？」 翁可音点点头。 「哎呀！那尔乔怎么还不起来？我去叫她。」方妈妈说着就要上楼。 「妈，时间还早，你让她多睡一会儿吧。」翁可音拉住方妈妈，两人坐到沙发上。 方妈妈看着翁可音，真是越看越爱。乖巧，懂事，关键是她能很轻易地感受到翁可音是很真心地对待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孩子，你比尔乔懂事多了。妈是真喜欢你。」 「妈，尔乔她只是不太会表达，她心里是挂着你们的。」翁可音拍拍方妈妈的手，「您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做得更好的。」 方尔乔醒来，看了一眼床头上的闹钟一下子蹦了起来。都九点多了！她今天可是要去翁可音的奶奶家拜年的。 急急忙忙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发现翁可音和自己的爸妈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一出现，一家三口齐齐转头看着她，莫名有点萌是什么回事？ 「你终于肯起来啦？」方妈妈起来就去端厨房锅里热着的饭菜，方尔乔急忙说：「妈，不用了，我不吃了。」说着就要和翁可音出门。 「你喝点粥再走，外面冷着呢。再说我还没换衣服呢。」翁可音将人按到椅子上，自己上楼去换衣服了。 方尔乔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饺子。然后就和翁可音一起出门了。 「你怎么也不叫我起来啊？」在车上，方尔乔免不了埋怨翁可音。 「你别紧张。我们现在去也不晚。」 两人先回家装了送给翁家亲戚的礼物，然后开车直奔翁奶奶家。 到了翁奶奶家，是翁姑姑开的门，两人赶紧给翁姑姑拜年。进了门先给翁奶奶拜年，然后是爸爸，叔叔，婶婶都拜了年。翁可音招呼自己的堂妹出去拿东西，却没有看到自家弟弟。 「爸，弟弟呢？阿姨呢？」 翁爸爸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翁姑姑说：「早上你阿姨领着你弟弟过来拜个年，然后就走了。」 翁可音明白，这是阿姨不想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方尔乔。 翁爸爸说：「可音，尔乔，你们别管她，咱们过咱们的年。」 方尔乔当然不在乎一个继母承认不承认自己，她看着翁可音，自己露出高兴的表情合适不合适？ 翁可音笑了，「我们出去拿东西吧。」 几人把带来的东西都拿进来，方尔乔一家一家送礼。营养品保健药，还有海鲜名茶名酒。 翁爸爸不喝酒，方尔乔送了翁爸爸两条上好的云烟，没有商标的那种。 翁奶奶说：「尔乔啊，你过来。」 方尔乔赶紧过去。翁奶奶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红包塞进她手里。「这是奶奶给你的红包。你收着。」 方尔乔转头看了翁可音一眼，翁可音笑着点头。方尔乔这才敢收。 翁姑姑说：「尔乔，我不知道你们家什么规矩。我们家是这样的，孩子们都大了，过年不互相给红包的。我妈给你这个红包，那是给孙女婿……或者孙媳妇的。」 方尔乔点头，她知道翁奶奶耳背，大声道：「谢谢奶奶。」翁奶奶听见了，笑着点头。 照例翁爸爸做饭，叔叔打下手。翁可音和方尔乔加上叔叔家的堂妹在一起斗地主。 饭菜上桌，全家团圆，其乐融融。 席间大家都对方尔乔十分客气，没有半分怠慢。方尔乔觉得没有了翁可音的继母，这一家子多么和谐。 吃饭完，方尔乔要去洗碗，被翁家人联手阻止了。新人头一年上门哪能干活？洗碗的任务还是落到翁可音身上。 等都收拾完了，方尔乔和翁可音先把翁爸爸送回家。 下车前，翁爸爸说：「你们上去坐坐啊。」 方尔乔看着翁可音不说话。翁可音笑道：「爸，今天晚了，我们就不上去了。过几天我过来看您。」说着她把方尔乔给翁爸爸送的东西交给翁爸爸。 翁爸爸看了她们一眼，有些失望地上楼去了。 翁可音看到爸爸的那个眼神，心里十分不好受。她也想上去陪陪爸爸，可是想到阿姨那个样子，她不想大过年的再给自己添堵。 方尔乔的手伸过来拍拍她。「以后咱们对你爸好一点，让他晚年幸福。」 翁可音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有阿姨在，她想对爸爸好也有所顾虑。 两人回到方家，最近几天都没有出门的计划。方尔乔可就不客气了，每天都缠着翁可音折腾到天亮。翁可音是个很体贴的人，虽然明知道这人不能宠着，还是配合着任她胡闹。 白天翁可音要陪着方妈妈做饭，和方爸爸聊天。两天下来方妈妈都看出翁可音精神不济了。她一边把翁可音赶回房间里休息，一边把自家闺女叫到房间里教训。 第112页 「你怎么回事？」方妈妈审视着自己闺女。从上到下怎么看方尔乔都是个正常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这是个技术问题，方妈妈确定自己不会。 「我怎么了？」方尔乔被老妈看得有点发毛。 方妈妈犹豫着，这种女女之间的事要怎么和女儿讲？「你们晚上都在干什么？」憋了半天，方妈妈憋出来这么一句。 这下换成方尔乔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家老妈。「妈，你连这种事也打听啊？」 「喂！」方妈妈伸手打了女儿一下，「你瞎说什么？你看看可音精神多差。你们每天晚上……你是不是有点节制？」 方尔乔扁嘴。她挠挠头，「妈，我……我……」她发现这种事还真不好和家长讨论。 「你们新婚，当然如胶似漆的。这点妈了解，可是日子还长，别说可音，你也得注意身体。」方妈妈觉得自己已经动用了脑中全部的词彙量，委婉地表达出了想要表达的意思。 方尔乔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点头，「我知道了，妈，我会注意的。」 方妈妈满意，「你既然和人家在一起，就要对得起人家。咱们家无论贫富，从来不坑人。你爸当年一步走错，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要引以为戒。」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丈夫是个坏人，对于这些年的分离也从未抱怨过。她是最普通的那种女人，有着最普通的思想。嫁了人就是一辈子的事。犯了错就要认。 回到房间，方尔乔发现翁可音正躺在床上看手机。「你就好了，我被我妈叫去说了一顿。」她躺在翁可音的身边，伸手缠住了翁可音的腰。 「谁叫你不注意一点。现在不是在我们自己家。真当没人能收拾你了？」翁可音放下手机，伸手掐住方尔乔的脸，使劲扯。 「喂喂！疼！」方尔乔藉机将头埋进翁可音的颈窝里。「我已经预感到了，将来在我们家，我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了。」 「乖，我会心疼你的。」翁可音揉着她被掐红的脸颊，低头亲着她的额头。 方尔乔难免又开始心猿意马。她的手逐渐收紧，将翁可音紧紧抱在怀里。「我妈让我有点节制。可是她说得容易，我一看见你就忍不住。」天地良心，她是心疼媳妇的人啊！ 「简单。」翁可音手脚并用将她踹下了床。 方尔乔从床下爬上来，处于一种半蒙圈的状态。难道这就是自己未来的生活吗？可音越来越调皮了。 两人在方家一直过到初四。初五翁可音决定要陪爸爸吃一顿团圆饭。 方尔乔准备了很多礼物，给阿姨的，给弟弟的。她这几天仔细回想方爸爸对她说的话，不管翁可音的继母做得多么过分，只要她一天还是翁爸爸的妻子，一天就是这家的成员。将来生老病死，翁可音都是要管的。与其这样对立，不如好好相处。至少这样翁爸爸不至于太为难，翁可音也不至于太难过。别的她都不看，总还要顾着翁可音的情感。 两人早早来到翁家。结果进门发现只有翁爸爸一个人在家。 「阿姨和弟弟呢？」翁可音问。 「他们今天早上走了。」翁爸爸说。 「走了？」翁可音和方尔乔对望了一眼，翁可音坐在翁爸爸身边，「爸，走了是什么意思？」 「你阿姨说她要跟你弟弟去南方生活。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翁爸爸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以为妻子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说走真就走了。儿子也劝过，可是一劝妻子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典型泼妇做法。他就奇怪了，妻子也是当老师的，怎么一点素质看不出来呢？ 儿子没办法，只好跟他说先带着妻子去南方生活一段时间。老年人都是故土难离，时间一长必然想家了。到时候儿子再把他妈送回来。 翁爸爸点头同意了。他觉得妻子走了以后，这房子里立刻安静了。没有终日在耳边的唠叨，他反倒觉得轻松了很多。人吶，原本指望着到老了有个伴，没想到老了老了，老伴却走了。真是讽刺！ 「是因为我们，对吧？」翁可音问。 「你们别瞎想。她走了也好，这半辈子就在我耳边叨叨叨，叨叨叨，这下我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今天初五了对吧？初五吃饺子，咱们不想她，我去和面剁馅，咱们包饺子。」翁爸爸笑着拿出家里买的水果、干果、糖等等东西。 「爸，我陪你。」翁可音朝方尔乔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陪着翁爸爸去了厨房。 「哎，不用不用。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我告诉你，爸爸做这些事一点都不费劲。」话是这样说，翁可音却知道，爸爸做饭的时候最喜欢她陪在身边，打个下手还在其次，主要是陪着他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妮妮投的地雷，感谢l投的手榴弹，爱你们~~~~ ☆、第50章 「得了吧, 你做饭最喜欢我陪在旁边聊天了。这回我和尔乔两个人陪着你聊天, 你可得把饺子做好吃了。」翁可音撒娇。 翁爸爸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尔乔啊, 你别笑话她。她从小吃我做的饭吃习惯了。现在你要是发现她从来不做什么菜，那就说明那道菜她做得没我好吃。」 没有了继母这个不和谐的因素, 方尔乔的精神也十分放松。她对于翁爸爸是很熟悉的。她想了想，发现翁可音夏天从来不炖芸豆, 冬天从来不炖酸菜。难道真是因为这两道菜做得没有翁爸爸做得好吃？ 第113页 方尔乔说出自己的疑问, 翁爸爸听了哈哈大笑。 翁可音别扭地说：「那我就是做不出我爸做的那个味道嘛，其他味道我都不喜欢吃。」 翁爸爸笑道：「我这酸菜是现成的。一会儿我给你们炖一锅，你们带走回家慢慢吃。」 「爸, 不用了，你别累着。」尽管翁可音一听这话口水都出来了，还是捨不得让老爸劳累。 「不累, 我喜欢做饭你不知道啊。」他对着方尔乔说：「不过尔乔，你得有个准备, 可音爱吃的酸菜特别酸。一般人吃不了。」 「正好, 我也喜欢吃酸的。」方尔乔配合地说。 翁可音得意，「就是，酸菜不酸还有什么可吃的？」 「行行, 你们喜欢吃就行。」 说话间, 翁爸爸已经从冰箱里拿出肉馅，放到窗台上去解冻。翁可音按照爸爸的吩咐去阳台抱了一颗白菜进来，方尔乔急忙接过来，一瓣瓣扒开后洗干净切丝剁碎。到了这步就得翁可音来了。 方尔乔看着翁可音剁白菜, 觉得好神奇。看她动作频率也不快，但是白菜很快就被剁碎了。 一旁喝茶的翁爸爸说：「她剁馅特别快，从小就干这个。她没搬出去前，我们家包饺子的馅都是她剁的。」 方尔乔听了这话辛酸。什么叫从小干这个？谁会让一个小孩子做这个？ 剁好馅，这边热水已经烧开，把白菜馅放到锅里焯水，之后攥尽水分，放在小盆里备用。 现在肉馅还没有解冻，翁爸爸就开始切酸菜。 「爸，我要细细的那种。」翁可音提要求。 「好嘞。」翁爸爸高兴地应了一声，刀下的酸菜丝切得特别细。 看着自家老爸做饭，翁可音总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她陪着老爸做饭，每次都哄得老爸开开心心。 两人陪着翁爸爸边聊天边做菜。很快酸菜下锅，翁爸爸看了眼时间，领着两人进了客厅。 「可音吃东西不喜欢什么都放的那种。她吃的酸菜里面不能放血肠，冻豆腐，粉丝，放了这些她都不爱吃的。她喝粥也是，大米粥就是大米粥，小米粥就是小米粥，掺在一起她就不喝。她这个孩子活得纯粹。」翁爸爸跟方尔乔介绍着。 翁可音抱着翁爸爸的胳膊，一副依赖的样子。 这种父慈女孝，看得方尔乔都有些动容。所以这么多年来是什么阻断了这么亲近的一对父女呢？ 酸菜炖了半个小时后香味就出来了。方尔乔闻到这味道就开始咽口水。她记起来了，小时候她经常被翁可音叫回家去吃饭。这种味道她闻过很多次。 又炖了一会儿，翁爸爸去厨房打开锅盖看了看，撒上一点味精关火。他回头看到美滋滋的翁可音，笑道：「你要是想吃就去盛。」 翁可音碗都准备好了，立刻盛了一碗，拿了两双筷子就蹦跶到客厅去了。 方尔乔也不客气，接了筷子就吃。刚出锅的酸菜，热热的烫嘴。她「撕拉」了半天才把这一口咽下去。感动得都快流泪了，实在太好吃了！ 「我就说好吃吧！」翁可音比她吃得还急呢。 「你们俩少吃点，一会儿还吃饺子呢。」翁爸爸在厨房喊。 「知道了！」翁可音也喊。 肉馅化开后，翁可音去拿了一个盆和一个勺子。翁爸爸接过勺子往盆子盛肉馅。方尔乔这才注意到是两种肉馅。 「一种猪肉，一种羊肉。」翁可音解释着。 翁爸爸按照一定比例搭配了两种肉馅后，把剩下的肉馅重新送回冰箱里。这时候就是和馅了。方尔乔和翁可音都在一旁看着，翁爸爸说「盐」，立刻给递盐，翁爸爸说「花椒粉」，立刻给递花椒粉。两人像两个好奇的孩子在看大人做实验一般，全力配合。翁爸爸把调味料都放好后，把筷子给翁可音，翁可音开始搅拌。 方尔乔看着，「不放那种……专门拌饺子馅的料吗？」她记得有那种配好的。 「那种味道我家吃不惯。没我爸拌得好吃。」翁可音骄傲脸。 翁爸爸开始和面。等到翁可音和好肉馅，开始放里面放白菜的时候，翁爸爸的面也和好了。 面和馅都要放置一段时间。翁可音利用这段时间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方尔乔猜想翁可音的继母大概真不是干活的人，连家里都不见整洁。那她到底能干什么呢？难道仅仅生养了一个儿子吗？ 过了半个小时，翁爸爸搬了一个大面板放到茶几上。方尔乔觉得好神奇，这么大的面板，哪来的？她眼中的疑问实在太明显了，翁可音笑道：「这是我爸上班那会儿自己做的。」 「爸，你好厉害啊！」方尔乔由衷赞嘆。 「你们现在有钱什么都能买，我们那会儿，别说没钱，有钱也没地方买去。过日子需要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做。」翁爸爸让翁可音去把面和馅都拿进来。 翁可音刚要起身，方尔乔已经跑去厨房拿了。 翁可音拿了擀面杖和半碗面粉过来，又去拿了帘子和两双筷子。 翁爸爸擀皮，翁可音和方尔乔包饺子。方尔乔觉得后怕，这爷俩都太能干了。自己要是连饺子都不会包，在这个家里真是抬不起头来。 翁爸爸一个人擀皮，两人包饺子还有富余。方尔乔奇怪怎么手可以这么快？ 「爸，您擀得好快啊！」方爸爸擀皮也很快，可是如果两人包饺子，大概就供应不上了。 第114页 「这不算什么。可音她妈那才叫快呢。她可以两手同时擀两张饺子皮。那会儿包饺子这活根本不用我。她一个人就全都干了。」 对此，方尔乔没印象。连翁可音都没有印象。 三人干活一会儿就把饺子包好了。翁爸爸去煮饺子，翁可音收拾东西。方尔乔小声说：「我觉得在你家压力好大。」 翁可音笑道：「没事。我爸从来没要求别人什么都会做。我弟弟就什么都不会，你习惯就好了。」 饺子出锅，方尔乔继续自己扒蒜压蒜泥的活计。她觉得大概只能在这方面显显身手了。 一家三口围坐吃饺子。方尔乔咬了一口，又被感动得快要流泪了。真好吃！ 她突然记起来，翁可音也从来不包饺子。难道也是因为没有翁爸爸做得好吃？ 她看着翁可音，一脸疑惑。翁可音竟然看懂了，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为什么从来不包饺子。」 「爸，您包的饺子太好吃了！」方尔乔赶紧点赞。 翁爸爸高兴，他的心思一向很简单，儿女高兴他就高兴。 两人临走时，不仅带走了一大锅的酸菜，还带走了一大袋子饺子。回家的路上，方尔乔发现翁可音并没有刚才那么高兴。 「你担心你爸？」 「是啊，阿姨说走就走，根本也没想过爸爸。」她虽然不喜欢阿姨，但是这样留老爸一个人在家，她总是不放心。 「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我看今天你爸的状态，你阿姨走了他也没见多伤心啊。我看他挺高兴的。其实你阿姨走了挺好，这样你有空多去陪陪你爸，我看你也挺高兴的。」方尔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但至少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翁可音点点头。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翁可音几乎天天回翁家，陪着老爸聊天做饭，给老爸收拾房间洗衣服，爷俩每天都乐呵呵的，仿佛回到了从前。 不过方尔乔就苦了。虽然翁可音尽量在她下班之前赶回家，但是她看到翁可音总是两头跑，疲惫得很，心疼啊。 自己的老婆还得自己疼，她果断在两人的房子2002楼下又租了一套房子，然后和翁可音一起劝说翁爸爸搬过来住。 开始翁爸爸不同意，可是他实在捨不得女儿，想到翁可音开学以后再这么两头跑就要累死了，不这么跑他又想见女儿，于是就同意了。 家具什么的都不用搬，翁可音帮着他收拾了一下衣服和平时用惯的东西，方尔乔开车就都给搬过来了。 这下是真方便了。翁爸爸不让两人开火做饭了。让两人每天早晚都上他这来吃饭。他每天早早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把饭菜做好等着两人下楼，吃完饭两人就去上班。下班回来两人先到他这里，吃了饭陪他聊聊天，再上楼去睡觉。 「我感觉咱们俩这是要长肉的节奏啊。你爸做菜那么好吃，你看看，我又重了两斤。」方尔乔指着体重秤上显示的数字说。 「谁让你吃那么多。少吃点不就好了。」翁可音丝毫不心疼方尔乔长出来的小肉肉。 「美食当前，不吃我多亏啊！」方尔乔从体重秤上下来，示意翁可音也上去称称体重。 翁可音站上体重秤，方尔乔看着显示的数字皱眉，「你怎么还瘦了一斤？」 翁可音抬头想了一会儿，「大概……我的肉偷渡去了你身上。」 「哎呀！你越来越皮了！」方尔乔叉腰。她要振振夫纲。 两人在房间里闹个不停。最后翁可音被方尔乔抓住，直接拖到卧室里。 「小苇说她想去外地学西点制作，大概要一两年才能回来。」翁可音趴在方尔乔身上，将头枕在方尔乔的胸前。 「我能说我很高兴吗？」方尔乔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谁都不会希望一个情敌总在身边虎视眈眈的，尽管她和芦苇的关系也不错。 「喂！你怎么这么小气啊。」翁可音撅嘴。芦苇是她最好的同学，这么多年一直在她身边。两人的关系看似友情，其实在翁可音看来，更像是一种亲情。当然，她也明白，自己身边有了方尔乔，无论从那种角度考虑，她都不应该和芦苇走得太近了。 只是这种改变，对于讨厌改变的她来说，接受起来并不舒服。 「感情本来就是小气的。她对你什么心思我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就不要给她虚妄的幻想。这样对你对她对我都好，你说对不对？」 翁可音抬起头看着方尔乔的眼睛，「我渴望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的，这才是最虚妄的幻想。连我自己都在改变，怎么能要求别人一成不变呢？尔乔，我们的关系将来会改变吗？」 「傻！」方尔乔敲了她的头。「当然会变，我会变得越来越爱你。」 「你不用越来越爱我。」翁可音低头。「我怕我付不出同等的爱，也怕情深不寿，会像我父母那样。」翁可音对于未来始终缺乏足够的信心。她一直很努力地把握现在，就是怕将来会后悔。 方尔乔翻身，把翁可音压在身下。她低头亲了一口翁可音的唇。「就算情深不寿吧，如果现在不努力相爱，未来得多么后悔。可音，我不怕改变，也不怕失去。我会尽我所能去爱你，如果将来真有一天，我们中有一个人要先走，我希望是你。我要一直陪着你到最后一刻，让你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有我。」 第115页 翁可音的眼圈红了，她笑道：「好。这是你的承诺，不许食言。」 翁爸爸整天忙着给两人买菜做饭，心情越来越好。人老了，就怕无所事事。他这一天忙忙碌碌的，反倒感觉很充实。 翁奶奶最近在打点滴。不是生病了，是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要扎十个点滴。点滴里都是扩张血管的药，对翁奶奶的身体有好处。翁爸爸每天做完早饭后就去翁奶奶家里陪着扎点滴。扎完之后他拔了针头，中午给翁奶奶做了午饭后在回家做晚饭。 周六，翁爸爸回到家做好晚饭却没见方尔乔和翁可音下楼来吃饭。这种情况从前也有。毕竟年轻人嘛，周末休息饮食就不大规律。翁爸爸没在意，他盛了一点饭菜自己吃了。把剩下的饭菜放进锅里温着，两人没准什么时候会下来吃饭。 一直到晚上，两人也没下来吃饭。翁爸爸有些坐不住了，他给翁可音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后，接电话的是方尔乔。 「爸。您有事？」 「你们今天没下来吃饭，是有事吗？」翁爸爸听到电话那边有说话的声音，但是声音很小，他听不清楚。 「啊，我们出去了。忘了跟您说，这两天我们都不在家，您不用给我们做饭了，照顾好自己。」方尔乔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哦，我没事。我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就行了。那你们忙吧，可音干什么呢？怎么你接的电话？」翁爸爸对于女儿没有接电话还是有点在意的。 「可音她去了卫生间，一会儿就出来。需要她给您回电话吗？」 「不用不用，我没事。你们忙你们忙。」翁爸爸挂了电话。 另一端，方尔乔也挂了电话，看着急救室的红灯，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 今天下午她出门去谈一笔生意。到了晚上刚刚签约成功，一群员工正兴致勃勃地商量去哪里庆祝的时候，她接到了芦苇的电话。芦苇人在救护车上，说翁可音在她店里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昏迷不醒，吓得方尔乔心脏都停跳了两拍。 她急忙出门赶去医院。她的秘书邱林月看自家老闆的样子，担心她开车出事，主动承担了司机的职责。再说到了医院办手续什么的，有邱林月跟着也稳妥一些。 「方总，您别着急。到了医院看看情况再说。翁小姐不会有事的。」在车上，邱林月看着方尔乔煞白的脸色，真担心老闆过会儿也要急救。 到了中心医院，方尔乔在急救室门口见到芦苇。 「怎么回事？」她上来就抓住芦苇问。 芦苇摇头。「我也不清楚。本来好好地说着话，可音突然就晕倒了。她心脏不好，我也不敢乱动她，就打了120。」芦苇也被吓得不清，这会儿脸色还白着呢。 方尔乔放开手，她也知道这种事和芦苇没关系，她颓然地坐在长椅上，任由邱林月去办理相关的手续。 急救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方尔乔想过很多可能。她不知道当初的翁爸爸是不是也这么想过。如果翁可音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要怎么办。之前说过她希望翁可音是先离开的那个人，可是那是很多很多年后，不是现在。如果现在翁可音不在了，她接受不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在挂了翁爸爸的电话之后，芦苇有些同情地看着方尔乔。「可音会没事的。」 方尔乔看着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邱林月订着外卖，方尔乔和芦苇谁都没有心思吃。终于，急救室的门开了。三人一齐站起来，先走出来的大夫摘下口罩，长出了一口气。「病人已经稳定下来，没什么事了。」 随后被推出来的翁可音还是紧闭着双眼，处于无意识阶段。 方尔乔和芦苇跟着去了病房，邱林月留下来听医生说了翁可音的病情。翁可音就是突发的心肌梗塞，如果当时翁爸爸在的话，大概会处理。但是一般人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多半是没有什么办法的。芦苇做得最正确的一点就是没有移动翁可音，立即叫了救护车。不过翁可音被送到医院时依旧有些晚了，所以医生才急救了这么久。 高级vip病房里，方尔乔有心让芦苇先离开。可是看到芦苇关心的样子，她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芦苇抬头，「我只是想看到她平安无事地醒过来。」她自嘲地笑笑，「就算我们只是同学，我也希望她平安无事的。」 方尔乔点点头。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去安慰芦苇，她自己都需要翁可音的安慰。 病房里的两个人静默无言，只有翁可音病床边的机器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邱林月进来时，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翁可音看。这场面比较诡异。 「方总。」邱林月小声把医生说的情况说了一遍。 「怎么会突然就犯病呢？她之前的身体明明调理得很好了。」方尔乔不明白。 「医生说春天是心脑血管病的多发季节。今天又是阴天，如果再加上其他的原因，却是有可能发病。」 方尔乔努力回想了一下，翁可音最近几天确实睡得不大好。她的亲戚来了，因为失血造成她的心脏负荷增大，这几晚很难睡着。不过这种情况翁可音每月都要经历一次，她已经很习惯了。也一直没出什么问题，以至于方尔乔都觉得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 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翁可音终于醒了过来。 第116页 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方尔乔担忧的眼神。她笑了笑，「没事了。」 方尔乔看见她睁开眼睛，微笑，轻声说了句什么，可是声音太小，她没有听清。 「你终于醒了！可音，你终于醒了！」方尔乔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见翁可音身上还插着检测设备，她也不敢乱动。 芦苇和邱林月也过来，看到翁可音似乎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多少都放了心。邱林月立刻出门去找医生过来。芦苇长出了一口气，站在床边调侃，「可音，命都被你吓没了半条。」 翁可音的眼睛明亮，笑道：「对不起，小苇。」这次的声音大了一点。 芦苇急忙摆手，「你没事就好，你们家方小姐都吓哭了。」 翁可音惊讶地看着方尔乔，方尔乔则怒瞪芦苇。 芦苇偷笑，看到翁可音能够很自如地做出各种反应，她终于放心。剩下的事情有方尔乔在，她留在这里并不合适。「你还是好好安慰一下她吧。我明天再来看你。」芦苇点了一点火，立刻跑路了。 翁可音好奇地看着方尔乔，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哭了。 「你别听芦苇瞎说，我没有。」方尔乔却是没有，只是红了眼眶而已。 「哦。」翁可音略失望的样子让方尔乔不忍。 「可音，我相信你会没事的。我……」她正解释着，就看见翁可音低垂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你……你看我出糗很高兴是不是？」 翁可音绷不住，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别替我担心，我真的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鬼了、鱼陌羽、妮妮、eran投的地雷，爱你们~~~~ ☆、第51章 医生进来看了一下翁可音的状态, 又看了眼监测的各项数据, 「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要留院观察几天。」 医生走后, 方尔乔抓着翁可音的手，「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身体不好就不要出去忙活, 还有你的工作，辞了吧, 我养得起你。」 翁可音这次没有立刻反对。她突然觉得工作什么的并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重要。从前自己是一个人, 家里指望不上，她能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她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虽然工作不轻松，工资还少, 但是至少它稳定，而且规律。不用加班，还有寒暑假可以休息。对于讨厌改变身体又不好的她来说, 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现在呢？她一向不觉得有了另一半后就要把赚钱养家的义务都交给另一半。别说她们都是女人，就算是夫妻俩, 女人也要经济独立, 否则哪来的发言权？可是面对方尔乔，她有些犹豫了。老实说这次她也完全没想到，就算会发病她以为吃几粒速效救心丸就可以解决, 现在看来, 自己还是低估了心脏的问题。 也许前些年的翁可音一直很好的保护了自己。她尽量不让自己对于外界有太大的好奇心，不对别人付出感情，没有大的情绪波动，这样的日子让她的心脏始终处于一种良好的状态下。和方尔乔在一起之后, 她对于生活有了更多的要求和希望，这固然让她活得更加快乐，但是情绪上过大的波动无形中加重了心脏的负荷，而这些都被翁可音视而不见了。 最近出柜的事情，看似一切顺利，可是翁可音难免跟着思虑。她天性敏感，阿姨那样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她只是告诉自己不在意罢了。 「尔乔，你让我考虑一下。」翁可音需要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做一些取捨。 「不急，你的身体最重要。」方尔乔把头靠在翁可音的枕头上，「你真的吓到我了。」 翁可音体贴地拍拍方尔乔的头。「别怕，我会努力陪你时间久一些。」 方尔乔没说话。她觉得时间再久都是不够的。她要得是长长久久，虽然贪心，但是人哪有不贪心的呢？ 「我爸……」翁可音突然想到翁爸爸。 「我跟你爸说了，我们这两天不在家。不过也就能瞒两天。」方尔乔正在为后面几天怎么瞒发愁。 翁可音想了想，「如果瞒不住就告诉他吧。爸爸是个坚强的人，他会明白我的这种情况的。」翁可音其实是怕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走了，这么突然翁爸爸会接受不了。 方尔乔看着她，心里也明白她的想法。「你不会有事的。」 翁可音笑着点头。「我向你保证。」 翁爸爸第二天得到了消息，立刻赶来了医院。 「我寻思你们就是有事瞒着我。可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方尔乔还没等说话，翁家姑姑、叔叔都来了。方尔乔扶额，果然翁可音有点风吹草动翁家都是全员出动的。 方尔乔介绍了翁可音的病情，听说已经没什么事了，翁家人终于放心。 「可音，你那工作能不能换一个，想办法调到一个轻松一点的小学校去。就算不行至少也不要再当班主任了。什么破工作，这是要人命啊！」翁姑姑觉得翁可音的身体都是被工作累垮的。 方尔乔一听急忙说：「姑姑，我想让可音辞职回家，我的收入足够养家。不需要她再去辛苦工作了。」 翁姑姑听了这话却没有表示贊同。翁家人性格要强，宁可吃苦挨累，也不能受气。翁姑姑知道方尔乔是公司老闆，在方尔乔和翁可音的关系中，方尔乔本来就处于强势地位，如果翁可音再没了工作，那以后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第117页 方尔乔原本想着趁着翁家人都在，能帮着劝劝翁可音辞职这件事，可是她见这话说完，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示贊同，一时间有些蒙。 「姑姑、叔叔，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事。好好养着就行。你们不用担心。」翁可音出来说话。 翁姑姑和翁叔叔都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见确实没什么事，就先走了。方尔乔原本不想告诉自家父母的，可是见翁家人来了这么多，自家人当然也得到场，要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家人不重视翁可音。 于是下午，方家父母也赶到医院。方爸爸和翁爸爸坐在一边讨论着翁可音的病情，翁妈妈坐在床边埋怨着方尔乔，直说方尔乔没有照顾好翁可音。 方尔乔真是觉得六月飞雪啊！ 晚上，几位老人都被方尔乔赶回家休息。她拉着翁可音的手委屈地说：「可音，你看看，我被我妈埋怨完又被我爸教训。」 「谁让你告诉二老的？这点我可不同情你。」翁可音也被两家全员出动的架势弄得有些不适应。 方尔乔扁嘴。「你家里人为什么不同意你辞职啊？明明你姑姑那么嫌弃的。」 「大概是怕我没有了经济收入，会被你欺负吧。」翁可音觉得只有这个理由了。 「欺负？」方尔乔瞪大了眼睛。「咱俩谁欺负谁？不是一直都是你欺负我的吗？」她觉得又要六月飞雪了。自己真的好冤枉啊！ 「胡说！」翁可音板起脸，伸手扯着方尔乔的脸颊，「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哎！疼疼疼！你没有，从来都没有欺负我。」方尔乔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委屈地说出违心的话。 翁可音住了五天院，情况一直很稳定，顺利出院了。只是出院之后，方尔乔依旧帮她请了长假，不许她回学校上班。翁可音不同意，方尔乔就拉着翁爸爸出来帮腔，翁可音也没办法。 现在的翁可音，每天早起下楼吃饭，然后陪着翁爸爸去市场买菜。回来和翁爸爸一起看电视新闻，是不是针对一些新闻点评一下。中午她带着翁爸爸做好的午饭给方尔乔送去，顺便留在方尔乔的公司，有时会在方尔乔的休息室里睡一觉，有时会帮方尔乔整理一些个人物品，也有时会在沙发上看看书。晚上两人一起回家去翁爸爸那里吃晚饭。 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周之后，翁可音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幸福，她真的不想再回到忙忙碌碌，每天犹如打架一样的小学班主任的工作节奏当中去了。 翁可音对于辞职态度上的变化方尔乔都看在眼里。当然，这就是她的目的。她先让翁可音逐渐适应了不上班的生活，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成功率就比较高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这学期结束，翁可音终于做出了辞职的选择。原因当然不只是因为她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也是因为学校向她施压。毕竟她是一个班主任，长期找人代班家长都不同意。 她的身体现在每周都要去医院做检查，同样需要检查的还有翁爸爸。两人最近日子过得舒心，也不会再做过多的工作，心脏的状态都很好。 又到了暑假，方尔乔这次大手笔，安排了自家父母，和翁家一大家子去海岛度假。翁可音的叔叔婶婶一家因为工作关系不能去。最终去的除了方家父母和翁爸爸外，还有翁可音的奶奶和姑姑。 说到这里方尔乔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她每次都只能看到翁姑姑呢？翁姑父和翁可音的表哥呢？ 翁可音解释道：「姑父前几年过世了。表哥也是老师，但是一个人在外面住，根本不回家。姑姑几乎和他不往来了。」 「这么说，姑姑也是个命苦的。」方尔乔觉得翁家的女人都活得挺辛苦。 刘大哥开船到了码头，看到这么一大家子人，笑道：「方小姐又来照顾我的生意了。」这一年他卖给方尔乔的小鱼干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全家到了小岛上，分别入住了几家民宿。每天到海边散散步，和渔民聊聊天，吃海鲜，听潮观海，实在是惬意非常。 这种生活对于这样一群老年人来说简直太适合了。方尔乔怕老人们吃不惯海鲜，特意让刘大哥准备了其他的饭菜。翁爸爸每天陪着翁奶奶去海边走一走，有时还会捡个贝壳什么的放在翁奶奶的手里，把老太太逗笑。 方尔乔远远看着，觉得翁家人的孝顺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晚上，翁可音躺在方尔乔怀里，「尔乔，你这个决定真好。开始我还担心他们会住不习惯这里呢。」 「说实话我也担心。好在结果是好的。我觉得他们要是喜欢，每年夏天我们都来这里度假。反正你也喜欢这里。」方尔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好啊。」翁可音眼中是无穷无尽的小鱼干。 方尔乔有公司要忙，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她住了五天就赶回去了。翁可音留下来陪着一群老人。每天坐在海边看潮起潮落，心情平静安宁。方家和翁家的感情更好，两家人相处和谐融洽。 翁可音的假期快要结束，方尔乔专门飞过来接这一群老头老太太。临走时她和刘大哥约定了小鱼干收购和明年的度假档期。 两人刚把老人们都送回家，一回到自己家里，方尔乔就是一个饿虎扑食，把翁可音扑倒在床上。 翁可音笑，她就知道方尔乔一定憋得不行了。「好了好了，洗了澡随你折腾。」她是个体贴的人，知道要满足对方合理的要求。 第118页 就在翁可音快要开学的时候，她的阿姨回来了。阿姨回家后没有找到翁爸爸，就给翁爸爸打电话。翁爸爸回家去见她。 「你终于回来了。」翁爸爸的心里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高兴。 阿姨看了翁爸爸就是一皱眉，「你去哪儿了？怎么晒得这么黑？」 翁爸爸在海岛上待了一个月，黑了一圈。「出去旅游了，才回来。」 「旅游？」阿姨瞪着他，「你不是从来不旅游吗？这次怎么了？」 「这次是可音和尔乔带我去旅游的。」 阿姨冷哼一声。「你闺女厉害啊，傍了个女大款呗。」 翁爸爸皱眉，「你回来是和我吵架的？」 「我才懒得跟你吵。儿子要买房子，首付一百万，我手里没那么多钱，你给出点。」阿姨终于说出回来的目的。 翁爸爸有些无语了。「我的工资卡一直在你手里，你现在跟我要钱？」阿姨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把工资卡留下，要不是翁可音每月给他生活费，他连这半年都过不下去。 「你女儿不是傍了大款嘛。」阿姨笑着说。 翁爸爸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人家有多少钱那是人家的事，和你没关系。我工资全在你手里，你把钱都拿去给儿子，我没意见。可音说了，我的钱她一分不要。实在不够，你把这房子也卖了，咱们俩租房子住也行。反正我就这么大能耐，多了我没有。」 「你什么意思啊？还卖房子？卖了房子咱俩喝西北风去？你工资就那么点钱，全给儿子也凑不够一百万啊！怎么就不能让你女儿帮帮忙？那也不是外人，那是她亲弟弟！你不说我去说。」阿姨说着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翁爸爸气得手都在抖。「你给我留点脸行不行？你在家怎么闹都行，别去烦可音！」 「我闹？我闹什么了？儿子是我带来的？儿子是你的！」阿姨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 阿姨过来看门一看，见是翁可音，立刻笑道：「可音啊，快进来。」 「阿姨，你回来了。」翁可音今天回家没看到老爸，打了电话也没回，她就回来碰碰运气。 「啊，回来了。这不是你弟弟要买房子嘛，我回来寻思着张罗点钱给他凑个首付。」阿姨让翁可音进客厅坐下。 「首付要多少啊？」 阿姨伸出一指，「一百万。」 翁可音皱眉，「这么多啊？」 阿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怎么说多呢？那里的房子最便宜的都两万多一平，一百万是最少的了。这还得是马上就买，再等下去，一百万也不够了。」 翁可音见阿姨这是要翻脸，她看到自家老爸脸色煞白，急忙过来帮着老爸顺气。「爸，你别担心钱的事。」她转头对阿姨说：「阿姨，既然这样，你就赶紧给拿钱吧。」 阿姨一听这话苦着脸说：「唉，我也想拿钱啊！这不回来就是张罗钱嘛。可是我和你爸每个月就这么点死工资，全拿出来也凑不够啊。这可怎么办？」 「可音啊，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尔乔回来你还得给她做饭呢。」翁爸爸急忙给翁可音使眼色。 其实从翁可音一进来，阿姨提到买房子的事，翁可音就知道阿姨打的什么主意。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清了阿姨的本性。 「爸，我看你脸色不好，我不放心。尔乔一会儿回来找不到我，她会打电话的，没事。」 阿姨见翁可音不再接话，她只好坐过来，「可音，我知道你和尔乔感情很好。你看，你能不能让尔乔帮帮你弟弟啊？」 「怎么帮啊？」翁可音明知故问。 「哎呀，这还不懂吗？尔乔不是开公司的嘛，那不是有很多钱？你让她拿点钱给你弟弟凑个首付，她既然爱你，肯定会同意的对不对？」阿姨知道翁可音从小最疼爱这个弟弟，一定会帮忙的。 翁爸爸想说话，被翁可音拉着手阻止了。「阿姨，这个是弟弟的意思吗？」她不在乎阿姨会怎么说，怎么做，她在乎的是弟弟的想法和做法。 「是啊。」阿姨立即点头。 「那……我能给弟弟打个电话问问他吗？」翁可音说得很慢，很轻，很平静。 「你这是不相信我对不对？你觉得我在骗你对不对？」阿姨又要翻脸。 「阿姨，我只是想弟弟了，过年也没看着，我想和他打个电话不行吗？」她话刚说完，她的电话就响了。她低头一看，竟然真是自己的弟弟。 「喂，弟弟啊。」她刚刚接起电话，就听电话那端的弟弟说：「姐姐，妈妈要是跟你要钱你别给她。我自己能赚钱，我不要你的钱，更不要方姐姐的钱。妈妈说啥你都别听她的。」 弟弟的声音不小，就算不开免提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翁可音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阿姨。阿姨上来抢过翁可音的手机，「儿子是胡说什么呢？」 结果电话那端已经挂断了。 阿姨把电话还给翁可音，有些尴尬地说：「你弟弟这是……不好意思。」 「可你好意思。」翁可音还是觉得很欣慰的，至少自己没有白疼这个弟弟。 翁爸爸长嘆一口气。「咱们离婚吧。」 阿姨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翁可音也吃惊地看着自家老爸。快三十年的夫妻，怎么能说离就离呢？他们这一代人从来不会轻易说出「离婚」这两个字的。 第119页 「我说咱们离婚吧。你把工资卡还给我，我们这些年攒的所有钱，家当，还有这个房子都留给你和儿子。我什么都不要。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再来打可音的主意！他们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就生疏的。但是我们俩的缘分已经尽了。」说出这番话，翁爸爸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这么多年他为了这个家的完整，一直看着女儿受委屈。原本以为女儿长大了，搬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来是他太天真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到什么时候都只会算计自家人。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女儿刚刚到手的幸福被破坏了。 「你想得美？要我离婚也行，你给我一百万！给我一百万我立刻签字！」她刚吼完，大门再度被敲响。 翁可音过去开门，果然是方尔乔。 「我想你就会在这。」方尔乔进了门，笑道：「阿姨，一百万我出。明天我就让人把离婚协议书交给您签字。咱们一手签字，一手交钱，您说怎么样？」 「尔乔！」翁爸爸和翁可音都不贊同地喊出声。 方尔乔摇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决定了。 「你……你真的肯给我一百万？」阿姨很吃惊。 「给。只要爸爸和可音开心，一百万而已，我付得起。」说实话，如果一百万能够解决这个麻烦，方尔乔觉得自己赚了。 「好，你给钱我就签字离婚。反正我也不想在这个破家里待了。」阿姨恶狠狠地说。 「一言为定。」方尔乔原本打算明天去找律师，想来想去觉得不行。万一过了一晚上这位反悔了怎么办？她马上打电话联繫了公司的法律顾问黄律师，然后立刻开车带着几人去了律师事务所。 由于是双方协议离婚，所以问题主要集中在财产分割上。阿姨想要所有的财产，让翁爸爸净身出户。这原本并不合理，但是翁爸爸和翁可音都觉得这钱最后都是给弟弟的。夫妻情分尽了，父子情分还是要的。至于方尔乔，她原本就不在意那么点钱。所以在翁爸爸的巨大让步下，阿姨拿到了全部财产以及一百万。 双方签字。方尔乔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大麻烦终于解决了。今后这个女人的生老病死都和翁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姨当场把翁爸爸的工资卡交出来，翁爸爸直接把工资卡交给了翁可音。 「可音，爸爸年纪大了，你帮爸爸保管吧。」 翁可音点点头，收好了工资卡。四人出了侓师事务所，重新回到翁家。这一次，翁可音要帮助翁爸爸把所有个人的物品全部拿走。 其实翁爸爸的衣服和常用品之前都拿到了翁可音楼下的房子里了，现在再收拾也比较快，翁爸爸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翁可音就全部收拾完带走了。临走时，翁爸爸把家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到茶几上。最后看了一眼前妻，「以后跟着儿子好好过日子。」他说完跟着女儿下楼走了。 当天晚上，翁可音怕老爸伤心，陪着他聊到很晚。回到自己家后，又给弟弟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弟弟伤心是难免的，但是毕竟已经大了，自己妈妈什么样他也清楚，倒是关心起翁爸爸的身体来。翁可音表示无论将来父母如何，他们俩始终是姐弟，这是血脉亲情，永远都不会割捨的。 「你看看你，嗓子都说哑了。明明你是最无辜的，现在你成了最忙的。你要当心身体啊。」方尔乔心疼地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ran 1枚、鱼陌羽 1枚、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 1枚、妮妮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adowles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2章 「弄成这样, 我也不想。可是看到阿姨这么过分, 我倒是觉得像你说的, 爸爸和她分开挺好的。」翁可音嘆了口气。「只是，让你花了一百万。」 「傻瓜, 跟你说了多少次，我的就是你的。一百万买个清静, 不亏。」她亲着翁可音的额头。 「尔乔, 今后我爸就只有我了。」 「咱们以后玩命对你爸好，让老人活个百八十岁的。他现在六十岁不到，还年轻呢。」 翁可音被她的贫嘴逗笑了。「还好有你。」 方尔乔每天忙于公司的事物, 当然，还有她想了很久的计划。邱林月作为老闆的心腹，已经先期飞往美国。等到翁可音得知消息的时候, 已经是在去往美国的飞机上了。 「你说我们是去结婚？」翁可音觉得这简直太扯了。哪有她们这么结婚的，拎着个行李箱就来了。 「对啊。我查过, 我们不用移民拿绿卡也可以结婚的。林月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我们去了就可以直接举行婚礼。」方尔乔难掩兴奋。 「所以呢？谁说要嫁给你了？」翁可音翻了个白眼。 方尔乔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什么情况？ 翁可音也眨巴着眼睛，示意自己真的要考虑一下。 「可音……」方尔乔看了眼左右, 都是乘客, 她也不好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委屈地拉着翁可音的手摇了摇，像只被遗弃了的小狗。 翁可音被逗笑，却死咬着不肯松口。 第120页 一直到飞机落地, 方尔乔都没能让翁可音点头。 两人到了邱林月安排好的酒店，方尔乔继续摆出委屈的样子，希望翁可音能够可怜一下自己。虽然她也知道翁可音是逗自己，却也希望能够让翁可音心甘情愿地点头。 翁可音确实在逗她，只是这时候竟然真的在犹豫了。方尔乔敏锐地发现翁可音态度的变化，这下她是真的慌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方尔乔不明白。难道以她们俩这样的感情，还需要犹豫吗？ 翁可音皱着眉靠在沙发上，「我也不知道。尔乔，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其实我……我不在乎有没有婚礼的。」 方尔乔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翁可音的意思。「你怕万一有一天你离开了，我这个已婚的身份会影响我继续另一段婚姻对不对？」 「也许吧。尔乔，原本我以为自己的心脏就算不太健康，但是活个几十年应该是没事的。可是这次有病，我真的不那么确定了。其实我是不怕死的。因为我有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可是我不想连累你。我们都是女人，从我接受你的那天开始，就不奢望什么婚礼了。所谓名分也好，婚礼也好，我真的不在乎。你说万一我几年之后就……」 翁可音的话突然被方尔乔的吻堵在了嘴里。长久的吻烫化了翁可音心底的坚持。 「可音，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要给你最好的。人有旦夕祸福。我不敢保证将来如何，就像你说的，努力过好每一天。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们是合法伴侣。无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长还是短，那都是我们最重要的经历。我要这个婚礼，要一个合法的证明，要所有人的祝福，我要你做最幸福的新娘。」方尔乔觉得心都是疼的。她只想给面前这个女人最好的。她要告诉她的可音，「你是我一生的挚爱。」 翁可音笑了，从小的生活环境的关系，让她学会了忽视伤害，珍惜幸福，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一直不敢奢求更多，总觉得那样不真实。对她来说，最最简单的幸福就已经让她足够满足。这样的伴侣，这样的婚礼，是她从来都不会想到的。 「既然你确定了，我当然会同意。毕竟……」她伸手圈住方尔乔的脖子，「我是这么爱你。」 「既然这样……」方尔乔起身从一旁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她来到沙发边上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緻的钻戒。「嫁给我吧。」 翁可音见她拿出盒子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她不会假装惊喜，只是笑着点头。 方尔乔心里暗自摇头。果然，要给翁可音制造惊喜实在太难。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忙着试婚纱。两人都是女人，当然都要穿婚纱。这两套婚纱都是方尔乔亲自设计的，特别请美国这边的朋友帮忙订做的。 洁白的婚纱象徵着纯洁的爱情。两人试过婚纱，又去教堂和牧师进行流程上的沟通。邱林月已经找到一名证婚人，可以说一切就绪。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了翁家和方家几乎所有的家庭成员。 翁可音转头看着方尔乔，方尔乔笑道：「我们的婚礼当然要有亲人的祝福。不过他们的签证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晚了几天。」 原本方尔乔是打算瞒着翁可音把双方家人接到美国来，然后在婚礼现场出现，给翁可音一个惊喜。后来她考虑到翁可音的心脏，太强烈的心情变化对于翁可音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决定让翁可音知道这件事。 「谢谢你。」翁可音由衷地说。 「都说了你不要这么客气。」方尔乔不满。 「结婚之后就不说了。」翁可音实在很知道怎么哄人，一句话把方尔乔哄得心花怒放。 婚礼选在了周五的下午举行。一起参加婚礼的只有双方的家人。国外的婚礼都是简单而庄重的。两人之前和牧师沟通的时候也刻意简化了婚礼的流程。两人都不是年轻小女孩了，并不需要那些繁琐的流程来折腾自己。她们要的就是简简单单地一心一意。 穿着洁白婚纱的两人得到了亲人的祝福。小教堂外路过的人看到两人的样子，都明白这是两个女人的婚礼，路人们送上简单的祝福。 一切都是最简单的，但也是最温馨愉快的。婚礼当晚，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方尔乔在当地最好的中餐馆请双方的家人吃饭。席间大家聊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对新人送上祝福。方妈妈激动得抹了眼泪，自己的女儿终于结婚了。 回到酒店，翁可音看着方尔乔给她准备的大红色真丝睡袍，「你真的确定让我穿这个？」 「我们是新婚，当然要穿大红色。」方尔乔自己的睡袍也是这个颜色。「不过我更喜欢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果然，被翁可音一个抱枕砸过来。方尔乔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就不明白了，都老夫老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害羞？ 翁可音换上睡袍，爬上圆形大床，钻进被子里。方尔乔笑着挤进来。「老婆，入个洞房吧。」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了香槟酒的关系，翁可音感情身上有些热。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只能任由方尔乔折腾。 方尔乔知道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翁可音一定很疲惫了。她不说只是不想扫自己的兴。自己确实忍不住，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第121页 大红的睡袍下，是细腻白皙的肌肤。红白相趁，让红色更喜庆，让白色更心动。 这一晚，方尔乔极尽温柔，翁可音也极力配合。两人度过了一个甜蜜而疲惫的新婚之夜。 如此在美国停留了一周时间，双方的家人在两人婚礼后的第二天就被邱林月请了个导游带出去旅游了。方尔乔则和翁可音一直留在酒店几乎不出门。 翁可音突然发现自己婚后的生活怎么变成几乎不下床了？方尔乔虽然会体谅她，却还是无时无刻不抓住机会亲热。 翁可音每天差不多就是吃饭、睡觉、折腾。 「你今天再碰我我就真的生气了！」翁可音揉着自己酸疼的腰，觉得自己是不是之前真的亏待了方尔乔，她现在怎么跟个野兽似的？ 方尔乔确实每次都告诉自己要节制，但是一看到翁可音在床上的样子，她脑子里那点理智瞬间就跑路了。 「好好好，今天不碰你，你好好养着。咱们明天就回国了。」方尔乔有些惋惜这种沉迷温柔乡的生活。 翁可音没空理她，抓紧时间睡觉。 回国之后的生活照旧。自从方尔乔尝到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甜头，她就开始寻思着把自己父母和翁爸爸都凑到一起来住。新区那边新开盘一个小区，她果断买下同一个单元里的三套房子。 她和翁可音住一套，父母住一套，翁爸爸住一套。双方老人都喜欢养花种菜的，所以她买了两套一楼的房子，正好门对门，老邻居到老了也要做邻居。她和翁可音都喜欢安静，直接买了高层。 邱林月这次不敢自告奋勇了，她找到一个专门学室内设计的同学帮忙进行了设计。鑑于双方老人居住，室内安装了很多符合老人行动的设计。方尔乔和翁可音对着设计图纸研究完都觉得很满意。 两个月后，房子装修全部完毕。于是方爸爸和翁爸爸每天都要过来开窗户通风。两人再到一楼自带的小花园里面种种地，养养花。老哥俩处得不要太投缘。 半年之后，三家都搬了进来。翁爸爸还把翁奶奶接到自己的房子里赡养。每天小花园里都是欢声笑语的。 翁可音恢复了每半年一次全身体检。这一次过后，杜敏告诉方尔乔，翁可音的贫血和低血压低血糖基本趋于正常值了。只要她能一直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快，她的身体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方尔乔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翁可音。翁可音自然也高兴。现在的她感到太幸福了。每天能和这么多自己爱的，也爱着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三家人每天只有一家开火做饭，不是方家就是翁家，两人每天到处蹭饭。现在方尔乔最痛苦的事就是控制体重了，其他的都十分舒心。 又一个夏天，全家都来到小岛上度假。 「快点来啊！」 「你们……再站得靠近一点。对。」刘大哥举着相机，指挥着众人站位。众人都站好，连翁奶奶都站到了c位，刘大哥喊：「一、二、三！」 「茄子！」众人大声喊。 一张全家福，带着方家和翁家的幸福，被永远的定格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最后的话：这大概算是我完结得最快的一篇文。这个故事在心里已经放了很多年，我不想把它写长，总觉得完结在这里刚刚好。翁可音是个很让人心疼的角色，但我想说，正是因为过去的那些所谓苦难，才成就了心怀阳光，努力生活的可音。同样，方尔乔的苦难看起来不多，其实一个人独自成长的艰辛可想而知。两个人都是心怀感恩的人，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幸去抱怨社会、家人。没有让心灵陷入丑陋而扭曲了自己。对于可音的继母，很多人觉得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有个好结局，但是平心而论，继母有些事看似过分，却也情有可原。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能想到的终究有限。她不爱可音，却也没想到去害可音。她不是想把可音推进火坑，她只是认为那些男人真的配得上可音。所以不要认为她是一个单纯的坏人。她只是自私了一点而已。关于翁爸爸，我们很难要求一个男人一碗水端平。一家四口，其他三人对于翁爸爸来说都是骨肉至亲，没什么亲疏分别。所以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出于自身的考虑。我们都不是圣人，易地而处，未见得做得更好。总而言之，努力让自己过得好远比让别人过得不好来得更加重要。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下一本《闻师傅追夫记》希望再相聚。 暗戳戳地告诉你们，作者君要下一盘很大的棋。o(n_n)o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ran 1枚、鱼陌羽 1枚、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 1枚、妮妮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祝各位小天使女神节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