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钟》 第1页 [现代情感] 《清晨五点钟》作者:樾鱼儿【完结+番外】 文案: 有人问沈顾对林蔷澈的评价,平时温润尔雅的沈顾突然正襟危坐看着电视上的她,反问记者:“你见过清晨五点钟的太阳吗?”没有等记者开口,他自问自答:“我见过。”“她蓄势待发,自信自矜,如花隔云端。” 同传大佬×风投新贵 谁的人生不是一场豪赌?林蔷澈,我准备好二十几年来奋力建造的王国世界人生,只待你,我赌,你会过来。 阅读指南: 新手之作,文笔不成熟,慢热平淡型。 男女主都是高付出高回报型职业,请不要事先就否定人设,更别加上霸道总裁高知白富美诸如此类的高帽子。 他们俩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现实生活中很多这样的人。 内容标籤: 强强 异国奇缘 爱情战争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蔷澈,沈顾 ┃ 配角:甲乙丙丁加各路亲戚 ┃ 其它:晴空霹雳,万里无云,唯有自持 ☆、长相思,在长安 c市中央商务区的一栋写字楼里,会客厅里一位财经报的记者正在採访坐在主位的穿着正装的男子。 “沈总,最近新兴外资的引入,会带来golden gate风险投资公司对国内新兴创业投资金额的减少吗?” 被称作沈总的男子右手撑住脑袋仰靠在沙发右侧,左手解开西装最下面的一颗纽扣,微笑地看着发问的记者。 人人都知道golden gate亚洲区总监的沈总最为和善,对人礼貌,很少黑脸,从三年之前总部位于美国硅谷的golden gate在中国设立亚洲办事处开始就致力于扶持有新想法新创意的创业者。此次c市扩大对外开放,对国内经济市场进一步发展有促进作用,同时国外的相应项目也会进来。 “资本自然会投到有资本的人身上,我希望借这个机会国内的创业项目能够更专注于干实事。”沈顾官方客套地说完,低下眉眼不带痕迹地瞥了一眼记者手里拿的录音笔。 这时会客厅前方电视开始直播本市纪委书记主持的扩大对外开放引入外资合作会议,会展大厅里嘉宾们清一色的带着同声传译设备,双方负责人正在做着本次引入的项目介绍。 官方的问题问完,访谈也就结束了,记者小姐和同行的摄影师起身收拾装备准备离开。 这时电视屏幕正在给市委书记和翻译的特写镜头。 沈顾俯下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直直地看着镜头里坐在主席台最右方的翻译,一双有些像桃花眼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电视里的翻译,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问道:“郑记者可认识这位新晋的译员?” 被唤作郑记者的女子顺着他不一样的目光看过去,再看回来,瞭然一笑,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坐回到沙发,手里把玩着还未来得及装起的录音笔,盯着屏幕上正埋头翻译,侧脸镇定的女子,慢悠悠地开口介绍:“这是近期才回国的林译员,我也是在活动介绍会上才认识的她。” 沈顾只是点头。 见此,郑记者主动给他台阶下:“沈译员毕业于同声传译殿堂级大学,专业素质很高,会议期间得到了多方好评。” 余光注意到沙发上的人开始有所动作,记者小姐适时闭嘴。 沈顾微微向前倾,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一双眼睛没有了笑意,依旧看着电视屏幕,“冒昧问郑记者一句,你可曾见过清晨五点钟的城市吗?” “加班的时候见过。“记者侧着头,把鬓间散落的头发勾回耳后,笑着说:“现代都市上班族在参加工作期间多多少少都会披星戴月吧!” “我见过。她蓄势待发,自信自矜,如花隔云端。”沈顾自问自答。 这飘渺的语气和刚才狐狸般模糊词语的口气好像出自两人之口。 离开大楼之后,郑记者凭着职业嗅觉将沈顾最后说的话作为今日新闻的头条,配上会客厅里沈顾正装照片和会议中林译员林蔷澈工作时的侧脸照,编辑今日採访关于对外开放大型投行的打算和沈顾对林译员的描述。第一时间编辑好后,立即将这条热点和其它新闻组成一条推送发在官方微博里。 c市早报是本市第一大报,可是近些年来随着自媒体的发展,传统纸媒业受到冲击,为了挽回受众跟上时代潮流,早报也在去年年初申请了官方微博,採用每天推送早报晚报,白天随时推送各类社会消息的方式运营。 粉红新闻总是比充满专业术语的政治类新闻传播得快,下午会议一结束,就有几家小报记者在林蔷澈回休息室的必经之路蹲守等待。 只见会议结束约十五分钟后,前方一位将头发半扎起来,脖子围着一条宝蓝色丝带,身穿职业西装长裤的身形高挑的女人走过来。 有视力好的人急急地往前沖,把话筒递到这尚还在状况之外的女子,发问:“林译员,你对沈总对你的评价怎么看?“ 这位发问的记者注意到林蔷澈面脸疲倦,正打算钻这个坏情绪的空子,继续把话筒往她嘴边递。 后面的另外几家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往前递话筒,提问: “林译员,你和沈总是旧识吗?” “林译员,能透露一下吗?” 第2页 …… 推攘之间,一个话筒直接戳到林蔷澈的眼镜上,导致眼镜的鼻托错位,往另一边戳去。耳边还是不断地以质问语气询问个人隐私,准确来说,是莫名其妙的问题,林蔷澈懒得应付,用包直接挡开眼前的话筒,大步向前走去。旁边一个记者仍然不死心地追上去,但话筒还没递上去就对上林蔷澈的眼神。 冷漠地,不带一丝生气恼怒,平静如冰地看着他。这种冷漠仿佛是与生俱来,不是他见过的那种面对生人时专门树立起来的冷漠面具。她嘴角绷直,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得让这位男记者想起动物世界中狮子慢条斯理地看着主动攻击它的羚羊。 男记者条件反射地收回伸出的话筒,一脸呆滞,看着林蔷澈一步步走进电梯离开。等回过神来,回想着那个眼神,不禁摇头觉得奇怪,报导自是不敢再去写,给头儿回复林译员拒绝回答问题,下班回家。 电梯里,林蔷澈解锁屏幕后,本地新闻就蹦出来,大大的标题字【风投新贵沈顾口中的“美人”究竟是何人】新闻被放在本地新闻同类的第一位,旁边还有一个小火苗显示它的热门地位。 看到照片时,林蔷澈目光一滞,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才点开新闻大致浏览了一遍。半响,右嘴角勾起,轻哼一声。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房卡,进入房间。 泡完热水澡缓解了一天的高度紧张后,林蔷澈穿着浴袍打开电脑,播放今天会议时自己的翻译,对着中文稿件核对。 “in china , the full opening up and the profound reform in the public services areas to the foreign encounter parts great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ertiary industry......” 原文是在我国,公共服务领域的全面开放和对外资的深刻改革,极大地推动了第三产业的发展。 听到这,林蔷澈按下暂停键,倒回到后半句话,再听一遍,“great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极大地推动”,林蔷澈在中文稿件里圈出这个短语,仔细回忆先前看的政府翻译文件,似乎官方用语一直都是“greatly give impetus to”。 快速听完一遍自己的翻译录音后,林蔷澈翻出随身笔记本记下今天的不完美点,然后继续观看先前的政府报告大会其他翻译的视频。观察他们的动作、反应以及听他们的用词。网上有迹可循的翻译音频和视频都是採用交替同传,一般都是发言人先说,然后停顿一小段时间给翻译。至于随身翻译,网上只有些许照片,译员们大都站或坐在领导人后方半米左右,脸上稍微带着微笑。 深夜十一点半时,放在一旁的手机收来简讯:christina,睡觉时间到了。 林蔷澈一边关电脑一边回复,到卫生间刷牙时,看着镜子里嘴角平直面无表情的印像,努力扬起嘴角试图模仿照片里随身翻译的样子,结果哭哭不成,笑也笑不成,林蔷澈无语地瞥了自己一眼,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净后去睡觉了。 第二日九点,林蔷澈准时到环球天元公司报导。 在美国时,环球天元的猎头就向林蔷澈抛出橄榄枝,聘请她做公司全职同传,但按着林蔷澈这个性格,让她每天坐办公室开各种琐碎的会议还有全程跟着公司走肯定有些困难。林蔷澈转念一想,自己刚回国,对国内市场和行情都不了解,而且现在的趋势都是引荐和承办,不是业内大神推荐就是翻译公司分配工作,最后双方协调林蔷澈工作周只用来四天,比一般员工少来上一天班。所以今天她到这签正式合同加第一天报导。 环球天元对员工实行多劳多得政策,超出规定工作量的内容,走正常程序,按一般市场价来计算。旺季的三至五月和七至九月这两个时间段忙起来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一年平均下来每月的基本工资定在五位数。最后商议的结果双方都比较满意,但是林蔷澈不顾hr的加薪之类的话语,只签了两年合同。 公司里笔译和口译办公区域相互隔开,林蔷澈的办公桌在靠近墙壁远离窗户和街道,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林蔷澈直接坐下开始办公。 昨天的新闻热度依旧很高,话题直逼微博热搜第一。林蔷澈回国这几天通讯工具只有手机和邮箱,其它社交软体还没有註册,也就并不知道这一消息。但是她是扩大会议的翻译,生人面孔甫一回国就出现在市委书记旁边,业内自然对她好奇不已。 工作休息时间,大家一齐聚在茶水间喝咖啡聊天醒脑子,涉及到近日的会议。 林蔷澈最后进去时,听到他们的谈话,抿抿嘴,微微嘆口气,走进去开始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成功地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好你好,公司提供的有咖啡和茶,林小姐想喝什么呢?“同事们看到她进来,赶紧让开倒茶的地方。 林蔷澈道了谢,添了一杯温水喝,也就插入他们的话题。 “向姐,你下午的会议是最后一个了吧?“站在林蔷澈右前方的年轻男子问这中间些许年长的女性。 只见被称作向姐的女子点点头,“不算是会议,只是一个晚餐,政府给来投资的外企礼节性的欢送宴,大约两个小时就会结束了。“ “总算是完了!“年轻男子听完感嘆了一句。 大家被他那后怕的表情逗笑了,皆轻松一笑。 第3页 不过有几次,林蔷澈都感觉有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挡过去了。这会儿,气氛有些沉默。林蔷澈两只手握住温热的杯座底,看着大家,开口问道:“我想请问一下,沈顾是谁?和我们环球天元有生意合作吗我才回国就看到昨天的新闻,可是我并不认识他,”说着苦笑一声,“想来想去,可能他与我们公司有交情,此举要帮助公司提高知名度吧。” 大家听完面面相觑,环球天元自成立以来没少和golden gate合作,甚至有一段时间两家公司名字都黏在一起,有此绝对有彼。这样一想,是迷的问题也不再是迷了。大家都不是八卦的人,有想这乌七八糟的脑细胞还不如留着翻译文件呢!就纷纷点头同意林蔷澈的说法。 “他啊,是一个美国投行的亚洲区负责人。我们两家公司合作频繁,想来也有合作宣传的意图。” “估计是上头的主意。” 休息时间到,大家走回座位继续忙碌。林蔷澈从笔译区过来时,听着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声,心里默默赞嘆环球天元的办公布局的明智,口译区只能稀微地听见。 坐下刚戴上耳机,林蔷澈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类型酒店。 “您好,您订的蛋挞到了,麻烦到环球开元公司前台取一下。”接通后,工作员小哥的声音传来。 心下疑惑,但林蔷澈还是快步赶到前头,只见一位穿着酒店工作服带着头盔的小伙子站在前台处,他前面摆着满满两大摞印着某家酒店标志的纸盒。 “林小姐是吗?请签收一下。“小哥看到她走过来将单子递给他。 单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收货人林蔷澈,号码也完全正确,林蔷澈没有立即签收,脑子一转,问道:“这个是今天做的吗?” 工作人员赶紧回答道:“林小姐请放心,我们酒店在您一下单就立即开始制作,保证新鲜。” 林蔷澈继续说道:“好的,可是我今天好像不是用这个电话下单的,你能帮我看看吗?“ 小哥看着林蔷澈迟迟不肯签收,只得拿出手机找最开始下单的电话记录,“最开始的预约电话是2653988,林小姐你看对吗“ “2653988啊,我想起来了,我用酒店的电话订的,这会儿倒忘了。谢谢你。”林蔷澈不好意思地说,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给前台小姐一盒,其余的分给办公室工作的同事们。 然后闪进洗手间拨通刚才记下的电话号码。 五秒后电话接通,对面说:“您好,golden gate投资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林蔷澈轻哼一声直接挂掉,将电话揣在兜里,慢慢地开水龙头洗手,再细细地擦干,才出去。 golden gate公司里,助理敲开总监办公室大门,进门汇报:“沈总,来电话了。” “哦?”似乎是意料之中,沈顾头都没有从文件中抬起来,“怎么说?” “她怎么说?” “只是轻哼了一声,其余什么也没说。” 闻言,沈顾抬头看着窗外轻笑一声,外面正阳光大好。 “我知道了。”助理退出去关上门。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蔷澈基本都是周一至周四每天按时到岗,上午脑袋最清醒的时候进行两个半小时的口译训练,然后是两篇新闻同传训练,都是十到十五分钟的短篇新闻,中翻英结束后期间休息十分钟后再进行英翻中。这个完成后接着是工作中涉及的各个领域的词彙术语学习与记忆。 一月不是工作高峰期,需要做的工作大都还是陪同翻译,工作时间短,方式灵活。一月的最后一天刚好是周五,林蔷澈九点半做完一系列常规训练后,开始收拾家务。工作后的第一个周末搬的家,小区靠近cbd,上班和购物都非常方便。今天外面开始飘雪,林蔷澈早上起来就觉得天比平常亮了不少,这会儿掀开窗帘看去,楼下不知道叫什么树的枝桠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雪花,窗台上,花坛里,小道上都是白白的绵软的雪花。 “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林蔷澈没来由地心情好起来准备出去逛一圈。 周五的地铁和公交车少了上班族们,车厢里空了一大半,为了方便看风景,林蔷澈挑了公交车后座坐了下来。 随着公交车绕进城墙,绕过绿瓦红砖,林蔷澈的视野变得开阔。城墙内的建筑一致比城墙外面的矮。从车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在风中飘扬的鼓鼓红旗,红底黑龙,伴有椭圆灯笼,红黑相映,倒有一种梦回长安之感。 林蔷澈在这一站下车,手触摸着城墙根的因年代久远原来灰色现在却染上青色的砖,奇怪的是在温度接近零摄氏度的市区,手下的砖竟是带着暖意的,仿佛散发着活力。 沉睡的长安,似乎醒过来了。 上研究生时,林蔷澈就读的大学周围有许多罗马风格的建筑,那个城市也被列为世界文化遗址城市。它有雅致的街道和高贵的建筑,处处保留古罗马的建筑风格,显示着昔日罗马王朝的辉煌。也许林蔷澈骨子里终究流淌着中国人的血,看到今天这样的雪里长安觉得更亲切有感情。 顺着城墙走,林蔷澈在售票点买了门票登上城墙。 今天林蔷澈的装扮显得很年轻。为了围围巾,她将头发挽起扎了个丸子头,上身是近些年流行的纯白短款面包服,下身是灰色铅笔裤,脚上是规规矩矩的的纯黑马丁靴,没有一点其它装饰,衬得她一米七五的个子越发得高了。 第4页 买票时,工作人员善意地提醒她:“小姑娘,学生证半价呢!“ 林蔷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嘴张了张,懒于解释,最终只是说了句:“谢谢,不用了。” 城墙太长,林蔷澈无法走完全程,而下雪天骑自行车又太危险,所以她走累了便从楼梯下去离开了。 身后,从她下公交车开始就与她保持五米距离始终跟着她的穿着西服风衣皮鞋的男子看着她走出视线,过了一会儿走下城墙,钻进停在旁边的车辆里。 助理拿着ipad向他汇报:“沈总,天寿保险的会议那边已经催三遍了,他们说最多再等十分钟。” 坐进车里,带来一股寒气的男子一脸阴郁,点点头。 得到同意后,汽车绝尘而去。 ☆、络纬秋啼金井阑 雪停了,林蔷澈拂掉肩头和头发上的雪花走进一座隐蔽的大厦里。不到半个小时后,她一脸轻松地走出来到超市买完必需品,搭乘公交车回小区。 路途中接到电话:“christina,刚才忘记和你说了,我在你们小区的健身房给你预约了一年的私教服务,你每个星期抽出三个两个小时的时长去锻鍊身体。” 林蔷澈语气淡淡地拒绝:“你知道的,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 电话那头仿佛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也知道她的命门,直接说:“可是你也知道,做你这行,身体素质和专业素质的重要性不差上下。” “恩,我知道了。”林蔷澈妥协。 回到家正好是十二点,林蔷澈吃完饭小睡了一会儿。一点钟她顺着手机上发来的定位消息找到预约的健身房。 报上姓名后,立马就有一个女性私人教练带领林蔷澈。预约的项目主要是力量训练。女教练姓赵,很年轻,身材苗条,看起来像是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 林蔷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赵教练笑笑,“林小姐,我从大学开始就在这家健身房里兼职,研究生毕业后就直接来这里上班了。但是你放心健身教练所需要的证我都考取了。” “赵教练真是年轻。”林蔷澈觉得此刻她自己需要说些什么,但想了一会儿只想出说这句话。 按林蔷澈的身体情况制定好训练项目,交换电话号码,约定好每周一三五的六点钟训练。一系列必办事务完成后,赵教训今天就带着林蔷澈进行第一次训练。 热身伸展,动感单车,椭圆机,慢跑或者游泳,最后是一个上半身手臂塑形的健身操。 一个半小时的大幅度训练做完,林蔷澈气喘吁吁,不再是刚来的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了。当赵教练引导她做手臂塑形时,她明显地表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这才有点二十几岁女性的样子。 赵教练站在大镜子前方向她示范,经过前面的相处,本就活泼的小姑娘和林蔷澈聊起天来:“林小姐,我叫你蔷澈姐好吗?” 正努力学习动作的林蔷澈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也点点头答应了。 "蔷澈姐,你平时运动多吗?偏向做哪种运动呢?" “脑力运动最多,体力运动只有偶尔爬楼梯。”林蔷澈回忆道。 赵教练一边继续教授下一个难度动作,一边看着镜子里的林蔷澈惊呼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知识的力量,你一米七五的身高竟然只有九十八斤的体重,比一些模特还轻。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我工作强度和压力都很大,再加上睡眠时间少,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得也很少,长期下来体重只减不增。说起来,还是大学本科时期最胖。”为了跟上节奏,这句话林蔷澈断断续续了好几次才说完。 “果然,瘦的人都是有原因的,奈何我的胃吸收能力太好,吃多少长多少,没办法只能通过健身塑形,每天压抑着自己。”小赵教练感嘆着,手下又继续做了一个更加难的动作,林蔷澈无暇接话了。 训练结束后,林蔷澈去浴室沖澡换衣服,走到门口时,赵教练匆匆赶上来,把手里一张纸递给她,“蔷澈姐,这是一份标准的健身餐,为避免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你来训练的那三天晚上最好按着这上面的来吃。” 看着上面满满的手写食谱,林蔷澈由衷地扯出一个感谢的微笑转身离开。 这微笑直接让小赵教练看愣了。刚才林蔷澈刚洗完澡吹干的头发一半压在耳后,一半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扫落在脸庞,她看到食谱扬起嘴角,一双大眼睛弯下来,笑容不同于大部分女孩子的甜美,反而带有攻气的男性之风。小赵教练脑海里直接蹦出阳春白雪和亮眸红唇两个词语。 前台看见小赵教练愣愣地站在原地,拍拍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被掰弯了!” ...... 大洋彼岸,一沓关于古城墙的照片被扔在办公桌上,照片中身穿西装的男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前面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子。 “find out the mans background and his purpose of approaching christina.”(查明这个男子的来路以及他接近christina的目的) 身后人接命令后立马出去开始调查。 半个小时后,资料传进来。 沈顾,插rlie沈,golden gate风险投资公司准合伙人,现任亚洲办事处总监,s&z公司创始人之一。哈佛商学院mba,在美国硅谷发家,后被golden gate聘请三年前回到中国。在哈佛取得学士和硕士学位。大学期间开始创办公司,大学毕业即获得哈佛的创业奖金二十万美元。 第5页 男子手指敲击着办公桌,用笔圈出准合伙人,眼神阴鸷。许久之后,将资料打包发给林蔷澈。 吃完午饭准备小眯片刻的林蔷澈打开邮件,面无表情地浏览信息,注意到被红色标註的“准合伙人”四个人,看完后将邮件删除。走到茶水间给发件人打电话: “frank,你这是什么意思?准合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为了安全起见,林蔷澈用地方方言说着。frank是个地地道道的英格兰西南部商人,英国绅士的优良品质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frank操着一口越来越纯正的中文回道:"你初次回到中国,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应该照顾你吗?” “frank,现在是我自己的生活,别人无法插手。”许是觉得口气有些重了,林蔷澈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平复心情后转移话题:“对了,你和crystal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 frank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嘆了口气,算是同意取消对沈顾的调查跟踪,“婚礼在今年年末,十二月份举行。” “为什么这么晚?” 提到婚礼,frank的语言带着他自己都不察觉的欢快情绪,“crystal说要等宝宝出生后恢复身材了再穿婚纱。” frank那边有会议要出席,两人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办公室内,林蔷澈回到座位,开始回忆起学生时代为了凑够高昂的学费不得不在一家经济金融公司做最低级的工作,除了上课剩余时间大部分都在那里,似乎是那时遇到frank的吧。可是时间过得真快,frank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那时阴天,忙碌,烦忧。 现在晴天,忙碌,仍然烦忧。 二月十号离春节还有一个周的时候,环球天元公司开始放为期三个周的年假,最后一个周的周五举行完一个小型年会后就正式放假。 年会当天包下了富润大饭店二层宴会厅,饭店承接了古城的建筑风格,亭台楼阁,蓝瓦灰墙,颇有种民国上海滩大饭店的既视感。 按照程序走,boss做这一年的总结与表彰,项目经理分析一年来公司所接的项目,指出优点与不足,接着会对新一年的项目进来规划和展望。 官方总结二十分钟说完就来到了令人激动人心的时刻,额,这是"徐长卿"向林蔷澈介绍的,此人皮肤白嫩,颇像一个小正太,大家本来想称他为"白豆腐",后面想出个文雅含蓄的名字——徐长卿。 据徐长卿的科普,每年的年会大boss都会大出血,奖品有欧洲双人十日游,含住宿,交通,餐饮,此外还有4s店全年护理贵宾卡,苹果办公用具全套,还有一年直接是一辆奥迪汽车。每年的抽奖模式採用抽奖摇工号,本来有人提议採用视译比赛的方式赢得奖品,万幸的是,项目总监委婉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所以这个摇工号的模式一直延续至今。 "蔷薇姐,你看,咱新的一年又要和golden gate合作了!"徐长卿端着一杯香槟站在林蔷澈身旁看着与大boss微笑交谈的沈顾说。徐长卿非说蔷薇比较适合林蔷澈,就一直叫她蔷薇姐。而且这厮一点也不怕林蔷澈的眼神,让林蔷澈哭笑不得,最近几个月感觉自己表情包都增添了不少。 林蔷澈抿着香槟打量沈顾,宝蓝色稳重的领带,合身但又不贴身的西装,笔直细腿的西裤和一双皮鞋,职业人的标准打扮,林蔷澈挑挑眉,继续往上看,稜角分明的侧脸,有成功人士的刚毅,绅士温暖的微笑,星眉剑目,对着林蔷澈这边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起固定在后面,另一边长度到达眉毛上的刘海被吹得造型良好搭在前方。胸口的手绢,手腕上的袖口,放在口袋里的手,为整体加分。总的来说,他是个外形出色的风投,资本家。 得出结论后,林蔷澈走开去拿长餐桌上的糕点吃。上午外出担当随行翻译,午餐后才回来,当时没有胃口吃饭,但是晚上约了小赵教练,怕体力不支,林蔷澈不得不吃点高热量的东西。 背后音乐响起,抽奖环节开始,大boss,沈顾,项目总监依次抽取奖项。 新交了女朋友的实习生抽到了欧洲双人十日游,小伙子激动地抱住大boss。 办公室主任抽中了4s贵宾年卡。 徐长卿也运气爆棚地抽中苹果办公全套。 正在吃蛋挞的林蔷澈听到徐长卿名字时扭过来看了眼这人一脸傻样,笑笑,扭头继续吃蛋挞,手里的香槟喝空了,她放下手中的盘子准备去前方再拿一杯。 突然后面递来一杯香槟,“林小姐”,是沈顾。 "多谢沈总。"林蔷澈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男子,半响,端过酒杯,低下头,饮了一口。 "不知林小姐是否赏脸和沈某跳一支舞。"沈顾看她喝完,伸出手,"林小姐在英国这么多年,交际舞肯定很出色。" 挑战意味不言而喻。 "怕是辜负沈总的高看了,我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工作以外的多数时间都浪费在家里了,社交性的活动怕是会力不从心。" 沈顾上前一步,小声的说:“前些日子我偶然发现有人跟踪我,林小姐,你猜是谁?” 林蔷澈抬头冷冷地看着这个全身散发着资本家气息的男子,终是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面滑进舞池。 舞池中,两人的手都虚虚地扶在对方的身上。林蔷澈今天穿的规规矩矩奶茶色吊带礼服裙,稀疏的格子图案,腰间系了一条褐色腰带,脚踩与裙子同色的细跟小高跟。整个人现在有一米八。从远处看,沈顾一米八五的身高和她似乎不分上下了。浓情蜜意,才子配佳人。 第6页 可大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是这样: "林小姐可知道那人为什么调查我?" "这个问题怕是沈总您应该更清楚,”林蔷澈不再客气,“我才回国时的报导,第二天的蛋挞,还有城墙上那一天。莫名其妙的是沈总,只不过遗憾的是我今天才见到本尊。” “莫名其妙?”沈顾拉着林蔷澈转了一个圈,看着她由远及近,微卷的长发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回来时,沈顾前胸贴住她后背,右手握住她的胳膊,左手搂着她的腰,贴在她耳边,姿态暧昧,语气微冷:“林小姐不太自信,想必也没有认真看採访记录,我的原话是自信自矜,如花隔云端。”说完,突然撒手,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独留背对着他站着的林蔷澈。 愣愣的,不太自信?自信自矜,如花隔云端?林蔷澈有些迷,捏紧裙子,打车离开酒店。 晚上林蔷澈到健身房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了,九点做完最后一次私教课程,林蔷澈告知小赵教练自己要放三周假外出旅游。第二天就直奔机场去哈尔滨游玩。 酒店定在闻名的中央大街,周围有圣索菲亚大教堂和松花江-太阳岛风景区。站在房间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俄式风格教堂洋葱头和尖尖的角。 吃完饭后,林蔷澈在房间睡了半个小时午觉,翻译完一段新闻录音后,穿上提前准备好的装备按着路线乘坐大巴车来到冰雪大世界。 三四点的冰雪大世界还是亮堂的,林蔷澈拿着从门口领取的地图来到享有盛名的“超级冰滑梯”-365米的全程,15米的落差,宣称可以让游客享受“速度与激情”。游客们坐在特制的滑雪橇上沿着工作人员凿好的冰道滑下来,高速前进的途中还伴随着冰上的阵阵寒气,林蔷澈滑下来时藏在围巾里的脸都冻僵了。 后面还尝试了冰上自行车,滑冰和滑雪。五点钟时,天渐渐黑下来,冰雕展正式开始。 高大的主冠上某某银行几个字在粉、蓝灯的照耀下格外醒目,远处还有哈尔滨啤酒、国酒茅台等标志性冰雕。 林蔷澈跟在一对正在讨论冰雕制作过程的中年夫妇后面,“技术含量最高的冰是这彩色冰了。制冰前需要在水中加入特殊的化学颜料,然后进行低温冰冻,如何让色彩均匀、颜料低温下不变色,配制时都需要特别注意。”男子说完给身旁女子紧紧衣服拉链,然后才靠近这雕刻成俄罗斯红场的彩色冰雕观看细节。冰雕散发着冷气,每个细节都被雕刻了出来,林蔷澈清晰地看见了洋葱头上面的褶皱。 走到晶莹剔透的透明冰雕处,男子又开口科普:“透明冰是用纯净水制作而成。制作周期长达二十四小时,工人们需要不眠不休地从冰中除去制冰过程中产生的各种杂质。” 待他脸侧过来时,林蔷澈偷偷观察,果然眉眼含蓄温清,被知识文化薰染了数年的模样。 到七点半为止,林蔷澈已经在园子里待了三个半小时了,脚底的暖足贴已经完全没有暖意了。拿出兜里手机一看,手机竟也被冻得关机了。只得到门口搭乘公交车回酒店。 春节前的日子里,林蔷澈每天九点半完成日常训练后出门,围上大红色的毛线围巾,再裹上厚重饱暖的大衣棉袄,逛中央大街,走果戈里大街,游东大直街。或是随便乘坐一辆公交车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 林蔷澈白天闲适夜晚却睡不着,十一点半看完最新的国际会议翻译后,丝毫没有睡意,眼睛闭上,脑袋异常清醒。拿回来的缓解神经紧张的药也没有作用。好不容易睡着后,脑袋里一会儿过着本科时听高数课的场景,一会儿又是研究生时在"小箱子"进行同声传译训练,额间冒出大量的汗,再过一会儿又是在大型会议上翻译,整个大会安静的只有自己的声音。再就是回国前...... 春节前三天,林蔷澈从哈尔滨直飞回她的家乡s市。 ☆、微霜凄凄簟色寒 s市位于气候温暖的南方。南方的冬天不下飘飘大雪,它会不停歇地刮入骨的“妖风”。 林蔷澈走出机场后,小侄女林晞月就赶紧扑过来。二十二岁的大姑娘还是和五年前十七岁的小姑娘一样,高兴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就成了月牙弯。 “小姑姑!”大姑娘小跑过来抱住她。 五年之间,除了春节其余时间两人很少打电话,看到小侄女待她依然像是以前那般亲热,林蔷澈回抱她,“等了很久吧!早上哈尔滨机场除冰耽误了。” “嘻嘻,我边等小姑姑边做的听力训练!”小姑娘一脸求表扬地拿着耳机说。 林家人都是传统的只做不说的人,家庭气氛严肃,而林蔷澈是林老爷子续弦生的,和第一个妻子生的儿子林季风——林晞月父亲,整整相差十五岁,和林晞月只相差五岁。家里只有这个小姑娘跟她相处起来没有距离。 到家时,林老爷子林震晨起到广场上舞剑了,林蔷澈母亲宋如至正在后花园浇花,大门内的金毛听到熟悉的车子发动机声音响兴奋地大叫起来。 林蔷澈低头慢慢地解安全带,听着小姑娘自豪的声音:“小姑姑,我的车技不错吧!这是去年我大学毕业我爸才给我买的新车,驾照虽然早就拿了,但是直到去年才正式开车。稳吧!” 第7页 “确实不错!”林蔷澈边打开车门边给她一个大大的贊,“按照最近的流行语来说,为你点赞。”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门。 "唉,奶奶呢?"林晞月没有看见宋如至,走到后面去找人。 林蔷澈站在客厅的沙发旁边,环顾还很熟悉的四周,帆布沙发,棕褐色藤椅,原来摆得阳台满满的花此刻都不见了,估计长大了移摘到后花园里了。客厅正中央的大头电视换成了超薄液晶大电视。 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林蔷澈站在原地在心里安排春节期间的训练规划。 “奶奶,小姑姑回来了,你干嘛要到后面浇花。你从接到消息开始不就在准备饭菜和收拾房间了吗?”林晞月压着笑的声音传来,林蔷澈视线转回来,看向后门口。 老太太别扭地装作没有听见,只顾往前走。看到客厅里站立的那个裹着风衣高高瘦瘦的人的时候,一愣,抽出被林晞月挽着的头,扭头就往厨房里走。 林蔷澈无奈地一笑,“这老太太!”,赶紧丢下手包,往厨房方向快走去。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林蔷澈当然知道她别扭的原因,站到正在切葱的宋如至后面,“咱不生气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说我没有回来过年吗?”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来,你就回来过这一次!”老太太手下嘟嘟地切葱。 林蔷澈走到洗菜池洗事先刮好皮泡在水里的土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嘟嘟的切菜声停止,“小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在怪妈?”话音间已经带着哽咽声音,“唉,我这造的什么孽啊?” 一回来就是这个气氛,林蔷澈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土豆,没刮开之前整个土豆都是一模一样的褐色,刮开之后坑坑洼洼处就显示出来了,像极了这么多年这个家里的关系。林蔷澈擦干手,走过来给老太太擦干眼泪,接过她手机的菜刀,咔咔地切起来,“妈,从本科毕业去英国开始我就放下了,现在的工作也做得不错。前几年真的是太忙了,国内外放假又不统一。很麻烦。” 宋如至看着神色淡淡的女儿,眼泪又上来了,她出去五年,每年春节和各个人生日时的礼物没有误过一个,每次的快递发件人却是直接从卖场发货,让人找不到她住哪里。捏一把女儿的手腕,瘦得骨头咯人。 “妈知道了,不说这些了。今天做你喜欢吃的。回来好好养养。”宋如至擦干眼泪,打开天然气开关开始炒菜。 林蔷澈往外端菜的时候,林老爷子回来了,她走之前老爷子乌黑的头发现在已经有几大片白发冒出,林蔷澈规规矩矩地叫一声:“爸!” “嗯!”老爷子把手里晨练的剑递给靠门口沙发上坐着的林晞月,“哈尔滨今天可是下大雪延误班机了?” “昨晚又积了一场大雪,早上延误了半个小时。"林蔷澈把手里的菜摆放到桌子上。 林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响,走进卫生间洗手准备吃饭。 接近过年,林晞月爸妈每天忙得不着家,所以从放寒假开始,林晞月就在这里和她外婆那两家分着住。中午一顿饭,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餐厅吃饭。林家要求寝不言食不语,饶是活泼的林晞月这会儿也安安静静地扒饭。 午休完,林蔷澈带着耳机做常规训练的时候,林晞月敲门进来。 小姑娘一脸不高兴,看着桌上的耳机,“小姑姑,我妈妈不同意我继续读英语专业,我爸也附和。本来我已经木已成舟,我上了研究生院,他们就会同意,但是新年回来,妈妈根本不和我说话。” 小侄女的性格不独立,嫂子李璐沅十分要强,在和林季风结婚之前事业就干得风生水起。90后的孩子还在受家长的掌控。林蔷澈不喜欢这种性格的人,但这是自家的小侄女,嘴里说着不喜欢心里却还是心疼她,想给她引条明路的。 “林晞月,”林蔷澈看着低着头坐在床沿的小侄女,正色道:"路是一个人走的,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坚定地走下去,是末途穷路还是一马平川,都要无悔。” 听完,小姑娘抬起头盯着林蔷澈桌子上的耳机,思考着,“小姑姑,我听奶奶说你大学读的是金融系,可是现在你却当起了同声传译,明明可以少受这么多辛苦当个金融分析师坐在办公室也能赚很多钱,为什么你要到英国读书,而且,五年都没有回来。” 又是这个问题,林蔷澈听完不甚在意,笑笑,“谁知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的想法,可能是不想与金融打交道,而同传很挣钱才去的吧!” 林晞月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是这样,看着小姑姑把耳机带上她变知趣地走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五六点钟,林晞月晚上水喝多了起来上厕所。回来时路过书房,发现书房门下面透着亮,她走到门口贴着门板听见里面清冷镇定自信的声音: “当前的政策形式下,外资引入是必然的。各位企业家和创业者应该培养合作精神,吸取他们的优良品质强强结合......” 林晞月撇撇嘴走回房间睡觉,单纯为了赚钱才做同传这话,鬼信。 大年三十当天,林家人谢绝一切外部应酬,一起守岁。用林老爷子教训林季风的话来说就是:“你这管事的只要摆出杜绝宴会的样子,底下的人不知要省多少钱!”话糙理不糙,林季风夫妇十分同意,两人一大早就拿着蔬果酒肉从他们的住处赶过来了。 第8页 林蔷澈做完训练下楼时林季风正在餐厅里剥豆子,李璐沅和林晞月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林老爷子在后花园浇花。老两口习惯自己做饭打扫卫生,所以虽然现在的经济条件允许家里也从来不请保姆和钟点工。 “哥,嫂子。”林蔷澈走过去打招呼。 李璐沅站起来拉林蔷澈过来坐,林晞月松了一口气,说了句“我去看奶奶还有需要帮忙的!”一熘烟跑到厨房里。林季风看到不禁好笑:“这丫头,跑什么呀?后面又没有人追你。” 说完就收到李璐沅的一记白眼。 李璐沅扭头向林蔷澈抱怨:“你哥每次都在孩子面前做白脸,越发显得我是个红脸了,孩子和我越来越远。看看刚才坐在这里。林晞月像是沙发上有刺似的,根本坐不住。” 以前李璐沅和林季风谈恋爱的时候没少拿林蔷澈当藉口偷熘出去约会,所以那时候林蔷澈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儿童乐园了,一待就是一下午,哥哥没回来之前完全不敢自己跑回家。转眼,小侄女也长这么大了。 “嫂子,晞月怕是在和你讨论专业的问题上闹矛盾了。她前几天还找我聊天来着。”林蔷澈注意到李璐沅眼角的鱼尾纹,暗嘆一声,想了想还是把问题给她说清楚。 这几年发愁的就是这个,"当初她高考成绩不算特别出挑,而且她也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有英语是接近满分。她要报英语系。可是现在不是当初我们上一辈的时代,学好英语就好了。"李璐沅无不发愁,"在她大三的时候,我建议让她跨专业考研,她又不愿意。" “孩子可能是真心喜欢英语。”林蔷澈微微笑着。 李璐沅头扭到一边,注意到林晞月没有过来,才小声的说:“她要是真心喜欢就好了。可是她大学成绩单排名就没有进过全系前五。大型比赛也没有得过奖。这以后出来怎么得到工作机会。” 听到这,林蔷澈不禁皱起眉头,这成绩确实堪忧,她同意李璐沅的要做就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的观点,“嫂子,我会找时间和晞月聊聊的,但是孩子也不小了,她自己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她应该清楚。”说完,林蔷澈望了她一眼,“嫂子和哥哥这个年纪怎么过来的你们自己应该很清楚,怎么到了自己孩子身上反而稍显慌乱呢?” 聊来聊去就是家长替孩子操心的太多了,已经成年的人知道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愿意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的话,林蔷澈觉得怎么劝都劝不回来。可是按小姑娘给自己邮箱发的奖项和大三暑假赴美带薪留学实习的活动证明来看,林晞月的学习态度没有太大的问题。那问题最可能出在他们父母还孩子交流的层面上了。 林蔷澈低头喝水没有再说话。 晚上的团年饭最为重要,今年的餐桌上出现了林蔷澈,二老的兴致都很高,老爷子不顾他自己血压高的情况一直要求和林蔷澈喝一杯。 "澈丫头,你爸我清楚你为什么这几年不愿意回来。"林震举着杯子看着和他一个座位之隔的林蔷澈。 林蔷澈怕自己的事情破坏家里守岁的气氛,语气稍显急促地说:“爸,刚从研究生毕业时真的......” “不要把忙当藉口挡我。”林震大手一挥,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澈丫头,这些年,你没有尽到做女儿的义务,我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义务。我今后不求多的,你有时间多回来看看我就行了。我这老了,止不住哪天就走了。” “爸,你才六十多岁。”林蔷澈听完心里犯堵,低头盯着酒杯,吶吶地说。 老爷子摆摆手,“快七十了!”,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尽。 林蔷澈望着他,心里涩涩的,终是转开视线把酒全部喝完了。 酒喝完后,老爷子开始发红包,给了林晞月和林蔷澈两人鼓鼓的红包。不光是他,家里小辈只有林晞月一个人,虽说林蔷澈已成年也工作好久了,但是终究没有成家,林季风夫妇和宋如至分别也给了红包。 右边的宋如至望着自己女儿淡妆下微重的黑眼圈,操心她婚事的事情咽回肚子里了。 压岁钱发完,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了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就上楼准备洗漱睡觉了。林季风夫妇因为明早要招待来拜年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上楼准备睡觉了。一时间客厅里就剩下姑侄俩。 只见,刚才明明一副“虽然我很困,但是为了守岁我怎么的也得撑下去”的林晞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脸兴奋对林蔷澈说:“小姑姑,我们出去放烟花吧!” “恩?外面还有开着的店吗?”林蔷澈对这个春节联欢晚会也是不大感兴趣,反正过几天电视全是这个,听到小侄女提议,那就起身关电视准备出去遛一圈。 走到大门口,林晞月从墙边拿出一大包烟花,“我昨天提前买好藏在这里的,哼哼,可恶,家里不让放,为了防止这个烟花包不被家里人发现也不被环卫工人当垃圾扫走,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林蔷澈摇摇头,被她这个义愤填膺的表情逗笑了。 两人特地走到巷子口放烟花,林晞月买的都是仙女棒之类的适合女生放的观赏性烟花,最多冲上天爆炸。闪闪亮亮,大约二十分钟后就放完了。 第9页 “唉,小姑姑,你不行,怎么都不敢把烟花往近处拿,你看我刚给你拍的照片。”林晞月打开相册给林蔷澈看,嘻嘻哈地吐槽她。 林蔷澈扔掉最后一个仙女棒,凑过来看,果真,照片中拿着烟花棒的人脑袋明显地往仰。看了一眼,林蔷澈就迅速删掉删掉这张照片,转身往前面的自动贩卖机走。 嘲笑成功,林晞月心满意足,小声抱怨一句,“什么吗?还毁尸灭迹!”。说完跑上前追上林蔷澈。 拐角处前方私人营业的杂货铺门口放了一台自动贩卖机,林蔷澈投币买了两易拉罐啤酒,扔给林晞月一瓶,示意她到这边座椅来。 但近日的大雪使得座椅上尽是雪堆冰块,林蔷澈索性蹲到台阶上,解开刚才为放烟花方便而系起来的长发,“嘶啦”一声打开啤酒,仰头灌下。 全程围观的林晞月惊呆了,身穿飞行员夹克,小黑裤,马丁靴的小姑姑撩头发喝啤酒的样子实在是太他妈帅了。甚至林晞月想默默地在旁边递一根烟,不过,哈哈,没有。 喝完一半啤酒的林蔷澈看着冒星星眼盯着自己的小侄女,头偏到手拿啤酒的一侧,把头发撸到这一边,痞气一笑,“怎么?看愣了?” “小姑姑,你攻气十足哦!”林晞月走近学她的样子蹲着开始喝啤酒。也准备撩头发,但手往后摸只摸了到一个刷子头一样的发尾,想起年前才剪的头发,讪讪地收回手,扭头看小姑姑的侧脸。 林蔷澈是标准的浓眉大眼,从侧面看过去,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樑,林晞月猜她化妆很轻淡一定很方便,“小姑姑,你上班都要带妆吗?” “恩!百分百要化妆,”说着,扭过来给林晞月看自己的黑眼圈,“看,我这黑眼圈不遮无法见人。” 林晞月让她到迎着灯光的那一面细细地看,果然既有眼袋也有黑眼圈。这让她想起了那天早上看到的书房灯光。“小姑姑,才开始那么痛苦的同传训练你有没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在本科大三的时候也上过同传训练课,但那只是一点皮毛就觉得很难受了。” 近处的这个路灯开始忽闪忽闪,几下后灭了。此时蹲在自动贩卖机右边的两人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之下,黑暗中,林晞月听见林蔷澈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开口,或许有些苦笑的成分,但林晞月事后回忆觉得不太可信:“人生的方向,哪有什么标准。选定了就不放了,咬咬牙就走下去。” 说完,她站起来,朝林晞月伸出手,拉她站起来,跨过前面这个污水坑,“你也一样,心里认定就去做吧!懂了吧?走吧,时候不早了。” 两人走回家时,外面陆陆续续开始放鞭炮,地上一片噼里啪啦,天空中砰砰地闪烁五彩斑斓的烟花。在还没有禁止放鞭炮的国内,林蔷澈第一次觉得鞭炮是个热闹的好东西。 姑侄俩站在院子里抬头安静地看烟花。 忽然,“啪嗒”一声,屋里的门打开,披着一件大棉袄睡眼惺忪准备放鞭炮的林季风出来看见这两个站在院子里的姑娘,惊讶道:“冷不冷啊!我以为你们已经睡了呢!” 两人应了一声,交换了一个眼神,进屋各自上楼睡觉。 零点整,林蔷澈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新年快乐! ☆、孤灯不明思欲绝 林蔷澈在家过完大年初五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宋如至眼泪巴巴的站在大门口送她,“小澈啊!公司年假不是还有很久才收假吗?在家多待几天,等你哥明天回来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哥了,我搭个计程车就可以了”林蔷澈把行李包提出来,回头看老太太还在外面站着,无奈地回去把她轻推进屋,“您回去吧!外面风大。”说完把门给她关上,隔绝外面吹得林蔷澈发尾飘扬的寒风。 外面有计程车的喇叭声,林蔷澈紧一紧身上的风衣,阔步出去。 不料刚走到大门口,后面的门又打开,宋如至急切地问:“小澈,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林蔷澈回答的声音被大门关闭的声音盖住,回答是什么宋如至没有听见。等到老太太打开外面的大门,计程车已经发动开走了。 通过后视镜看到老太太身影的车租车司机提醒林蔷澈:“小姐,你刚出来的大门又被打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我知道,走吧!”林蔷澈皱着眉头看着后视镜里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正在掩面而泣的宋如至,等到完全看不见了,才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每次的回家离家都会惹得宋如至哭,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心里难受,可明明受委屈是自己。在家的几天总是感觉很别扭,本来林蔷澈只打算在家过完大年初一,可是一提到离开,宋如至就开始掉眼泪,只得拖到现在离开。 到达c市时正值中午,林蔷澈到必胜客打包了一份披萨回家,明明才离开两周家里有一股灰尘的味道,现在打电话找家政已经来不及了,林蔷澈敞开客厅落地玻璃上面的窗户,垫了一块抱枕坐在地上吃。 电视上的国际新闻频道正播报着美国第44任总统大选前期,威拉德·米特·罗姆尼成功突围麻萨诸塞州成为该地区共和党候选人,该州首府波士顿是新英格兰地区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城市,是该区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中心。同时该地区的新罕布夏州又是美国总统大选的两大“风向标”州之一,还毗邻中大西洋地区的人口大州纽约州,是美国金融业最发达的地区,虽不是共和党的“票仓”,却是共和党竞选资金最主要的来源地,是名副其实的“钱仓”,因此政治地位之重要不言而喻。林蔷澈回忆了关于这个州的相关知识,感嘆才二月份就播报麻萨诸塞州的竞选倒也无可厚非。 第10页 林蔷澈购买的是英文频道,吃饭听的时候就顺便在脑子做对应的中文翻译。十五分钟后,半份披萨,一罐果啤解决,两条短新闻译完。剩下的扔在冰箱里当夜宵。 后天有一个医药进口商的会议同传,资料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能传来,林蔷澈中午休息半个小时后,开始在自己的电脑搜索医院文档,前几年做过这方面的笔译和同传,只能现在先找出来重新背诵了。 记文件的时候林蔷澈一般都喜欢站着,主要是为了防止睡着,今天走动的时候走到哪哪一股灰尘风,只好靠墙站着背了。晚上七点钟时,林蔷澈给物业打电话预约钟点工,她便趁着这个时间点去小区的健身房游泳锻鍊身体舒展筋骨。 大年初五,健身房却也开门了,只不过前台不是林蔷澈以前经常看见的。 林蔷澈出示年卡,环顾四周发现来健身的人寥寥无几,便试探性地问:“今天游泳池能用吗?” “能用,只是您的私教还没有上班,您看需不需要假期兼职教练的陪练?”前台把卡还给林蔷澈,询问。 林蔷澈摇摇头,收起年卡,去更衣室换衣服准备游泳。由于在水乡长大,林蔷澈从小就会游泳,蛙泳,自由式不在话下。她先做完热身并用池子里的水打湿身体后,才跳进去开始游泳。 于是,沈顾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副景象,泳池最右边的泳道里有一个游得很快以至于区分不出性别的人。本来想趁着这会儿没人来游泳,沈顾就特地交代把泳池水换上,没想到只是过了一个发红包的空档,就有一个人先来游了。 沈顾慢慢走过去,无奈地想着,罢了,来者是客。 正往回游的林蔷澈游到四分之三处才看清岸边站着的人是沈顾,她也没有自恋到沈顾会跟踪自己,前几天的事情她事后想起也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反应过激。所以林蔷澈游到尽头,站在水里,大大方方的和他打招呼:“沈总,新年好。”为了减缓当下的旖旎气氛,林蔷澈只是取下了游泳眼镜,没有整理头发。 沈顾对她的出现和她的反应稍稍惊讶,不动声色地回:“林译员也新年好!” 这个场景下,出于礼貌,两人谁也没有看谁,林蔷澈翻身脚蹬泳池壁助力,往回游。 沈顾笑笑慢条斯理地脱下披在身上的浴袍放在空凳子上,到离林蔷澈最远的一条道最尽头做热身。目光却是一直追随着那边的人。 一个猛扎游到对岸后,沈顾扬手把额前打湿的碎发拨到后面,望见林蔷澈依然游得起劲,站在水中看了一会儿,反身游了几个来回。起身离开。感兴趣是一回事,争着抢着往上赶又是一回事。他沈顾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网上传的消息也是间接在他的允许暗示之下传播的。既然大家愿意捕风捉影,何不一石二鸟,给golden gate亚洲分公司和环球天元都做上gg。 但是现在心里不爽是闹哪般? 门外看见沈顾一脸阴郁走出来的经理擦了擦脸上的汗,带着前台赶过来道歉:“沈老闆,是我工作的失误,没有事先在泳池门口立好牌子。” 前台也低着头,“沈老闆,我以为清理泳池是供顾客用的,所以......” “没关系,没有多大影响,过年期间下班时间提早一个小时。”沈顾双手插在浴袍两个兜里,交代完经理就去洗澡换衣服离开了。 十分钟后,他又拿着一个保温桶回来提给前台,握拳于嘴边,小声地说:“交给里面的林小姐。” "哪个林小姐?"前台小姐问道,莫不是值班经理林经理,想着嘴角抽了抽,苍天啊,林经理以半老徐娘,年过四十,虽说身材还过得去,但是脸上的皱纹...... 沈顾看着前台的脸色不对劲,低咳两声提醒:“林蔷澈,林小姐,今天来游泳的那个。”然后转身离开。 等林蔷澈游完泳经过的时候,前台把保温桶递给她:“林小姐,这是我们沈老闆送给你的。”林蔷澈看着保温桶,不接,前台在旁边干笑:“大冬天来游泳,即使室内温度保持恒温,但是猛地出门身体还是受不了的。姜茶可以驱寒排湿。” “多谢你们沈老闆,但是就不麻烦了,我回去可以自己煮。” c市机场,刚才还在健身房穿着运动服的沈顾此刻一身正装,手里拿着公文包,大跨步往里走。旁边助理拖着行李箱,边赶上他的步子边汇报工作情况:“三个月前赵总没有经过董事会的程序,以个人名义往新开发的项目里再投了两百万。春节时,二次开发失败,血本无归。而且赵总也三个月没有参加过大型股东会议了,股东那边要讨要一个说法。” “赵畔呢?”沈顾面色严肃地往前走。 走过安检后,助理继续汇报:“已经在前往公司的路上。” 沈顾脚步一顿,“你立即叫住他,让他暂时不要去。再把去年国内的销售量发回董事会。” 赵畔是沈顾发小暨创业伙伴,对人类基因与人体特徵之间的关系有着强烈的兴趣。在这个新开发的项目里赵畔想要将那些吃得多却不胖的人身上控制体重的基因进行提取分析,然后对其改造,创造出彻底帮助人们减肥的药物。 这个方法才开始在董事会决策讨论的时候就收到很大的争议。 第11页 有人说生物工程技术现在还不成熟,世界上已有的案例也仅仅是在动物身上实行。而且当年的克隆器技术就揭示了生物工程的弊端,改造的动物疾病繁杂寿命极短。 也有人说就算实验成功,研发出这样的药。人人都可以吃得多却不变胖。这不是变样鼓励人们欲望增长吗?不符合绿色地球的原则。 那段时间赵畔每天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研究基因构成和进行基因重组实验,在小白鼠身上实验成功后,赵畔在美国各大高校内展开问卷调查,获得百分之五十五的支持率。并且他本科和研究生期间的教授致信董事会表示他支持这项研究的实施。 在多方压力下,赵畔在11年初获得活动基金开始正式研究。到现在为止,重组的控制肥胖的基因在小白鼠体内表达正常,但是同时多组基因的表达受限。最开始是小白鼠无意识的大量进食,胃被撑坏而死,然后又出现小白鼠成长速度和行动速度减慢的现象。 董事会得知之后要求立即停止研究,并且撤掉已立项的第二期投入资金。但是赵畔将自己的房产和汽车变卖投入到这个项目的研究之中。董事会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再加上赵畔自从再次注资项目以来几乎很少来公司,董事会决定开会将赵畔这个ceo撤掉。 第二天中午,沈顾赶到位于美国硅谷的s&z公司,被告知赵畔依旧在实验室进行研究开发。当初两人创办公司的分工就是赵畔主项目的开发,沈顾主管整个公司的管理和运营。赵畔本科和研究生主修生物基因,大学从师于宾夕法尼亚大学一位在学术界享有盛誉的教授,大学时期曾在导师的帮助下在权威杂志上发表过一篇关于饮食习惯和控制肠胃基因的论文,并以此为灵感源泉,头脑风暴,思考能否发明一种药物,抑制或者完全消除顽固胃肠疾病的表达。 这个创意在导师的帮助下,初步研究之后,在大学二年级成功拿到第一笔融资。后来公司越做越大,有专业的学术顾问,管理团队,而且风险投资方面的管理人也进入董事会,公司走上正轨,沈顾才慢慢地下放权力,受聘于golden gate回国主管亚洲地区。 “田半,问题出在哪?是新加入的基因阻碍了原本正常的基因表达吗?”沈顾在跑到研究室的路上回忆完当初两人一起创业的场景,到门口时,他放慢步伐,平复呼吸后,问背对着门口正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的人。 赵畔用他那阳光招牌笑容招呼他:“两个基因的表达效果重叠,需要加入特制抑制剂,否则服下这类药物的人以后都会变得越来越高。” 说完,赵畔放下手里的装备,给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沈顾递一杯橙汁。再打开窗户,坐到床沿上咬着烟说:“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只靠我们几年前研发出来的药物专利活下去,股东想着分红,风投想着回报。我只是想要玩些好的。” 沈顾把玩着扔过来的橙汁,上下摇晃,打开,微微笑着说:“他们怎么说?撤掉你后,风投出人?” “注资的两个股东和风投的这几年关系越来越好,这次连你都叫回来了,想撤掉我了上新人。”赵畔无所谓地吐着烟圈,方才研究时的谨慎认真全都不见了。 两点半到,两人从实验室出来到会议室。 沈顾和赵畔各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风投管理人杰夫迪占百分之三十,剩下两个股东各占百分之十。 “插rlie,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可是比赵畔的气色好多了。”圆桌会议室里,杰夫迪在沈顾赵畔两人进来时,坐在位置上向他们打招呼。 沈顾盯着他,许久,坐到他旁边坐下。一开口便是质问的口气:“杰夫,我希望你清楚自己作为风投的职责,s&z公司的初衷是用基因造福人类,而不是用基因无止地赚取金钱。” 杰夫没有料到沈顾一来就会撕破脸皮,此时稍显慌乱:“插rlie,上一个药物的研发到生产到最后的批量发行就花费了三年之久,我无法估计这次需要多久的研发时间。”说完,镇定恢复,又讽刺地加上一句:“赵畔从去年到至今预想效果都没出来,恐怕今年的营业额要入不敷出了。” 被提到的赵畔没有理他,目光平视前方。 “杰夫,撤掉赵畔是golden gate的意思还是你的决定。”沈顾平静地问。 提到golden gate,杰夫挺直腰板,满面春风地说:“一周前,总部下达的命令,命我全权负责。" 沈顾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说:“我怕你提交的报告不清楚,今天在飞机上又给golden gate总部发送了关于赵畔实验的详细报告。” 杰夫脸色铁青地看着沈顾和依旧面无表情对会议毫不在意的赵畔。沈顾从赴任亚洲区执行总监开始就大受高层重视,同时也严重威胁到杰夫的晋升之路。这次杰夫揪住了赵畔的小辫子准备来场洗牌,让沈顾后院起火。杰夫在报告中夸大了赵畔的失败,这次怕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不过杰夫的观点从利益角度出发是可以说得通的。 “插rlie,我还是原话,民众反应度和实践效果都不显着。要是你,要是赵畔之于你是个陌生人,你会投吗” “原来我们共处这么多年,杰夫仍然拿我们当陌生人。资本家果然不一样。”沈顾摇摇头,调侃杰夫,笑意未达及眼底,“但是,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作为风投,和我们创始人地位是平等的,golden gate为我们提供启动资金,我们回报它利益。你暗地下使么蛾子,真让我看不起。当然,换掉赵畔自然好,给赵畔更多时间研究,至于新任ceo,绝对不是你说了算,咱们可以好好看看合同,上面可是写着风投只是给意见,‘suggestion’这个单词你不会不认识吧?” 第12页 会议室一片安静,那两个持股最少的股东在这种大咖对决的场景下明智地选择当个看客。 沈顾看着杰夫继续说:“杰夫,当我们开始把合同拿出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ceo已经找好,明天就会来补上赵畔的位置。golden gate那边就不用你来传话了。” 第二天,golden gate总部发来的回信是:此项目危险性太大,总部需要听取进一步的路演。请您于下周周一到十五楼会议室进行演示,届时会根据您的介绍做进一步决定。 中国,c市。 某大型医药随行研讨会上,林晞月跟随一位来自欧洲的外科专家来到本地三甲医院学习。 副院长和外科专家左侧介绍,林晞月站在他们中间的后方做翻译。 “春节期间,流行性感冒和呼吸道感染性疾病多发,还有大吃大喝之后的肠胃问题......”介绍完患者群体及病症现象后,副院长开始介绍设施和人员配备。 外科医生明显表现出不耐。 林蔷澈清拉还在滔滔不绝的副院长的白大褂,提醒他:“副院长,这位医生是欧洲主攻心脏和肺的专家。”点到为止,副院长这才注意到外科专家脸上的神色,立马转了个话题:“我们医院今天在进行一台换心手术,您看是否有兴趣前去观看指导?” 这位外科专家明显地眼睛一亮,一群人立马乘坐电梯到手术室观看。 因涉及到的场景比较血腥而且这项活动不在当初约定的范围内,再加上医生们对专业术语的英文名也比较熟悉,所以林蔷澈并没有进去,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 手术楼层的区域很安静,里面正在做手术的患者的家属双臂拄在膝盖上,低下头坐着,脸上尽是焦急惶恐。 林蔷澈进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了卖饮用水的自动售卖机,估计了去往的大约时间后,站起来背上包走向电梯准备下去买水,医院的氛围总是让人难受。 电梯的数字不断上升,林蔷澈按下下楼的按钮,看着数字。刚好到这层就停下来了,电梯一打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对她温暖地笑,手里拿着一瓶纯净水。 “你怎么在这?”林蔷澈诧异,“你的业务已经扩展到公立医院了?” 来人说:“来看一个朋友,看见你在做翻译,就上来看看你。”说着把手里的水递给她。 ☆、卷帷望月空长嘆 电梯里出来的男子是林蔷澈唯一的好友——魏峥,国家一级心理师,在c市有自己的诊所,所以林蔷澈看到他时才会那样问。 在九年老友面前,林蔷澈生人勿近面具褪去,不自觉地露出温和的,别人很少见的表情,“最近规律的运动后,睡眠质量都很高。” 魏峥看她眼底比上次淡了不少的黑眼圈,点点头:“挑一个没有会议的前天晚上试一试健身运动完了直接睡觉,然后第二天将睡眠图发给我。”确保林蔷澈点头同意后,他继续问:“饮食习惯呢?春节后在公寓吃得什么?” 林蔷澈回想了一会儿,默默地喝了一口水后回答:“早餐早点铺子里的馄饨或者油条豆浆,中午工作餐一般都是米饭,晚上吃水果沙拉和麦片。”啤酒这种只能算是饮料,不算饮食,就不说了,外卖披萨也是偶尔,也不提了。 “这些饮食勉强标准,记得补充维生素。最好完全遵照我给你设定的作息表。”魏峥一脸认真。 林蔷澈只得点头说是。 两人一直聊到副院长一行人从手术室出来才告别分开。林蔷澈为他们翻译完一个小型会议后完成任务回家。 年假后迎来工作高峰期,环球天元公司从上班第一天就开始收到项目,企业国际会议、政府外宾接待、私人出国需求等等。 毫不夸张地说,第一个周五,林蔷澈就收到了她的工作安排表,除了有一个正常的休息日外,其余的每天都有项目,还有一周的出国行程。同传的工作时间不能连续,一天内每做半个小时就要休息换人,一天的工作后需要一天才能把那种紧张感与疲累感消除。根据安排,做完同传后的一天基本都是在飞机上或者是晚餐担当随身翻译。 以这样的方式工作了两个月后,林蔷澈在休假当天晚上开始发高烧。 开始察觉自己在发烧时,林蔷澈还清醒地量了拿温度计量了体温——三十八摄氏度,当时是凌晨一点钟,林蔷澈找出药箱里的退烧药喝了,裹上厚被子开始闷汗。 口腔里的热气经过嗓子,干裂地疼,鼻子完全不能呼吸,林蔷澈张开嘴小口呼吸。入睡前,林蔷澈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到嗓子扁桃体处沙沙的,庆幸:“还挺幸运的,明天不用上班。” 梦里,重复出现过很多次的梦境,大三下学期的林蔷澈在c市某家外贸公司里得到一个实习机会高兴地给宋如至打电话汇报,但电话那头的宋如至听了却冷下语气: “小澈,换工作!你不许做那个。” 当时林蔷澈还以为母亲听信了网上那些对外贸公司的□□,安慰她:“妈,外贸的工作和我的专业契合,你放心好了,没有那么可怕。” 宋如至没有解释,语气更冷地说:“夏天你不用去实习,直接回来。你不准碰外贸。” “妈,可是我已经和那家老闆商量好了。”林蔷澈为难,本来商量好夏天期末考完就去实习。 第13页 宋如至听了更加生气,直接发脾气,吼了出来,:“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林蔷澈!你听见没?你不回来我就亲自去你们学校接你回来。” 原来温婉的人发起火来声音也是这么大。 梦里接近真实的吼声使林蔷澈惊醒,头越发地昏了,身上的棉质睡衣黏在出汗的身体上,林蔷澈拨开附在额头上的头发,重新测量体温——三十九点五摄氏度,现在才凌晨三点钟,没有公交车,没有计程车,没有私家车,林蔷澈摸着发烫的额头无奈地翻开通讯录打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才接起。 林蔷澈此时几乎没有力气应付他,不再和他客气,一股脑说完:“你来帮忙把我送去医院,我发高烧了。钥匙在门口地毯下面。” 那头被吵醒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沙哑地开口:“林蔷澈,你知道我是谁吗?” 晕乎乎的林蔷澈隐藏好久的暴脾气上来了,新仇旧恨一时涌上心头,费力地骂他:“沈顾,你他妈王八蛋,你当初发烧是老子送你去的!” 说完啪嗒一声挂断电话,一室黑暗里,顺着手机的亮光可以看见,坐在床上的男子看着手机屏幕低低的笑,笑完后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床,套上上衣,快跑出去拿上车钥匙夺门而出。 顺着最外面的柏油马路经过四栋楼房,沈顾把车停在六号楼前面跑到电梯口乘坐电梯来到林蔷澈家,拿出地毯下的钥匙开门开灯往卧室走,林蔷澈脸颊红彤彤的裹在被子里睡着了,手机跌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沈顾大步上前,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动作轻柔地晃动她肩膀:“小澈,小澈,醒一醒,咱们去医院。”听着林蔷澈昏昏迷迷地应着,沈顾干脆拿起大毯子裹住她,一只手勾住她腿弯,一只手绕过脖颈,把她横抱起来送去医院。一米七五的女子抱起来却似乎轻飘飘的。 长期不规律的生活导致免疫力下降,流行性感冒引起的高烧。先喝急性退烧药,再挂盐水。到医院后,急诊室的医生检查开药。走之前交代一定要让她先喝退烧药再打针。 喝退烧药的时候林蔷澈醒过来了,但沈顾却怀疑她在说梦话,因为她说:“沈顾,我不想吃药。”这语气让沈顾恍惚回到了纽约的中央公园。 沈顾愣了一会儿,还是扶起林蔷澈,把药和温水递给她,“不行,药喝才能退烧。” 林蔷澈接过来,把药喝完。 护士进来扎完针,沈顾把刚升起来的床摇下去,察觉到林蔷澈正盯着他看,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却还是若无事其地说:“睡一觉吧!护士到时间了会进来给你换药的。” 林蔷澈视线转回天花板,“沈顾,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你还记得吗?” “我等你退烧了再走。”沈顾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幽深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人还是不清醒的时候比较好,似乎那时说的话都可以不算数,也就有恃无恐地想说就说了。 病床上的人翻过身背对他,语气悠长,“我们分手是性格问题,我性子冷,你也冷。别人吵架我们冷战,冷着冷着就分手了。” 冷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沈顾问自己。应该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月月末,沈顾好友相约野营,林蔷澈因为过几天有同传任务在身便没有去,结果三天,整整三天,沈顾只收到了她的一条注意安全的简讯。回来之后约她出去玩,三次里有两次,林蔷澈都说有训练推辞了。第二个月月末,两人和平分手,林蔷澈几周后离开纽约回到英国。 沈顾遵守他自己的话,在沙发上坐到林蔷澈退烧之后才离开回去。 “还是一身睡衣!”沈顾走到楼下看着自己的装扮自嘲地笑了。回家后换衣服,熬海鲜粥,再到林蔷澈家给她拿换洗衣服和手机送到医院。不知道她是真睡还是装睡,沈顾放下东西,站了一会儿离开。 接连三天林蔷澈到医院挂水,每天晚上到健身房跑步三十分钟,身体恢复很快。立马又投入到工作月中。白天陪同翻译、做同传,晚上背稿子、查资料。时间全部被占满,高烧那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林蔷澈一个梦。和现实对比起来太不真实。 六月初,为期三个月的忙碌期终于结束,同时迎来气温炎热期。环球开元和隔壁it公司举行联谊大会,到郊区避暑山庄游玩一天。 “同志们,咱们这行内部消化太难了,而且工作起来不分日夜,大家争取在一天的联谊会上找到对的人。早点解决人生大事。”大boss在周会上忧心忡忡地宣布,“据我所知,咱们公司里都是单身啊!大家尽量都去。” 徐长卿理了理他飘逸的刘海,用胳膊碰碰林蔷澈,“你去不去?it男,程序猿,感兴趣不?” “不去,近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大好的青年我不想去糟蹋。”林蔷澈一脸严肃地回答他,然后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区。 被她差点唬住的徐长卿望着前面移动的背影,无语地感嘆:“哎呦我去,还不想糟蹋人家!这人自信心太满了吧!”不过老实说人家还是有这个资本的。 下班后的林蔷澈直接去了c市新开的西餐厅吃牛排,这家餐厅对外宣传食材全部来自英格兰天然牧场,引得离开英格兰半年的林蔷澈早半个月预订座位。露肩小红裙,披肩捲发,绑带平底褐色皮质凉鞋,这一身装扮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笔直的长腿,将这高一米七五的好身材全部显现出来。 第14页 一身游离在通勤与宴会之间的打扮即使在潮流正式的一众前来西餐厅吃饭的食客中也毫不逊色。林蔷澈知道自己的优点,也深谙怎样打扮能充分利用自己的优点。进门时,她显然对大家的反应很高兴,微笑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跟在服务员后面来到预约的位置。 牛排、红酒、水果沙拉。 林蔷澈点完餐后坐在窗户边等待,西餐厅一共有两层布局,第一层前面比第二层多出露天的阳台,上面支了四个相隔较远的藤编桌椅。林蔷澈晃动高脚红酒杯使里面的红酒醒开,轻啄入口,品味红酒穿过喉咙来到胃那一瞬间的舒爽。一份牛排搁在以前必定是吃不完的,不过今天倒是全部吃完了。林蔷澈高兴地眯起了眼睛,喝尽杯中的红酒,剩下的红酒打包带走。 环球天元的时间自由,林蔷澈今天是下午四点离开的公司,吃完饭坐上计程车正是五点半,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也离狂欢的周末还有半个小时。计程车到达写字楼下面,林晞月整理好着装,走进电梯来到第十层。 “你们沈总在吗?”她直接走上前问前台小姐。 烈焰红唇,性感尤物,红颜祸水,前台小姐看见她时脑子直接蹦出这些词语,按照以往的经验,沈总和这些美女的交集都很少,前台小姐客气地回答:“不好意思,沈总在会议室开会,还得半个小时。您看?” 林蔷澈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到下班时间还需要预约吗?” “按理说是不用的。”对这种淡妆高挑攻气十足的小姐姐没有抵抗力的前台小姐直接给她指路到会客厅等待。会客厅在会议室的对面,公司为了减轻空间的压迫感给每个分割区安装了中部为毛玻璃的设计门和墙壁。从外面只能看见里面大约七十公分的场景。 总监办公室在会客厅的右手边,在会客厅左边开完会的沈顾必定会经过这里。林蔷澈听着左边会议室里的动静盘算着,会客室朝向左右有两个大门,沈顾过来时直接打开右边的大门就可以避开公司里其他的员工。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林蔷澈起身往右边的大门走去。不过一会儿,门外的走廊道上响起脚步声。林蔷澈拿好手里的牛排和红酒,打开门,正正好出现在走到门口处的沈顾面前。 正在松领带的沈顾一愣,低垂眼睛掩饰好惊喜的表情后,声音没有起伏地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打电话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今天去吃牛排的时候觉得这个很好吃,想着路过你们公司顺便给你带一份。上次麻烦你了。”这是真话。 一听她这无所谓的语气,沈顾一阵烦躁,直接往办公室走。 林蔷澈实话实说,今天来这里是临时起意,牛排可以答谢沈顾那天送她去医院的人情。说完,林蔷澈跟在沈顾后面走进他的办公室,把牛排放到桌子上,扬一扬手里的红酒瓶,“红酒你要喝吗?这是新开的,我特地从餐厅里拿回来的。” 背对她的沈顾气结,声音冷冷的下逐客令:“我不喝,牛排你也直接带走吧!晚饭我有约了。” 林蔷澈挑挑眉,把牛排和红酒装进袋子里,面无表情地走出去打车回家去健身房锻鍊。八点回到家开始加量训练和反思总结。林蔷澈挑出最近感觉最差的两个同传和最好的一个相关视频音频回放,对着中文稿件,总结原因,记录新出现的名词和官方用语。回放倒退,林蔷澈找到自己音频中出现的颤音和慌张点,回来找中文稿件,这是c市新主张的大力扶持农业新政策,林蔷澈对句中的几种相似的农作物的翻译不熟悉,而这一长串农作物名字,翻译过来可能只有三个单词,众目睽睽之下,林蔷澈只得详细地翻译出这种农作物的特徵来凑长度。遇到问题后,这些农作物可能永远不会忘了。林蔷澈百度了这几种植物的英文学名,一个个记录在笔记本上。 最成功的那个同传会议是关于林蔷澈最擅长的经济经融领域。本科学的是金融,在英国的几年同传生涯也涉及了很多此类的翻译会议,熟能生巧,这种会议会安心很多。 十点半,林蔷澈做完所有的总结,起身把带回的牛排放到微波炉里加热,沖个澡出来吃夜宵。 门铃突然响了,林蔷澈绑好散落下来的头发通过猫眼往外看,外面站的是先才阴阳怪气的沈顾。林蔷澈不打算给他开门,问道: “沈总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我来还钥匙,今天突然想起来钥匙还没换。” 提到那天,林蔷澈失语,好半天才说:“我知道了,你直接放在原处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就不送你了。”说完转身往里走。 还没走两步,外面的沈顾就拿钥匙打开大门进来了,三步合做两步地追上林蔷澈,拽住她的右手,往后拽把她按到墙上,眼神迷离地盯着林蔷澈的眼睛。 敏感地闻到酒味,“你喝醉了?”林蔷澈用另一只没有被他拽住的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顾却是直接握住她这只手,“怎么?你认为我到你家还需要喝酒壮胆?”看着她的嘴唇,慢慢地靠近,扑面而来的男士香水味越来越重,林蔷澈瞪着沈顾。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开始稍显急促,沈顾却是一笑,附身凑到林蔷澈耳边轻声说:“一次救你换一顿夜宵。”说完放开林蔷澈径直走到餐桌前开始优雅地切热好的牛排。 第15页 夜已深,黑暗越来越浓,人都说夜给人制造暧昧的气氛,使人变得感性和脆弱。 林蔷澈对这个定论不置可否,事实证明前人说过的很多话都是对的。她继续打开笔记本电脑戴上耳机继续观看学习视频,把沈顾完全当做空气。刚才那一瞬间,闻到熟悉的气味的那一瞬间,林蔷澈脑子里的那一根理智线差点就要崩断,甚至她以为他会吻下来。 昏暗的屋子里,敲击键盘的声音,空调运转声和刀叉在瓷盘上切动的声音交汇,两个刚才还情绪起伏的人此刻慢慢变得沉静。沈顾其实并不饿,他是被她气的。她来公司送牛排还一副“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感谢你”的态度,竟然在他说起话让她走时她扭头就干脆利落地走,还直接把牛排带回来当夜宵。沈顾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恨的牙痒痒。切成一块一块的牛排沈顾并没有吃,他回头看了眼披着头发坐在电脑桌前戴着耳机聚精会神的女人,无奈地嘆了口气,起身到厨房去。 挫败感越发浓烈了。 沈顾左手端着牛排盘子,右手插进裤兜里,走到不出他意料很新很干净的厨房里,又在冰箱里找到意料之中的方便面。 以前的时候,沈顾总是嘲笑她,仙女一样的人怎么会钟爱于吃泡面,完全是走下神坛分分钟沾染人间烟火,那时林蔷澈是怎么说的,沈顾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她当时弯下腰,把搭落在胸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去,低头吃碗里的泡面,狡黠地对他笑:“现在还觉得我很烟火吗?” 想到这,沈顾无声地看着方便面笑了起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 第二天早晨九点钟,林蔷澈做完日常训练后,到厨房喝水时盯着干净的洗碗池发呆。 昨晚沈顾给她做了黑椒牛柳炒面,陪着吃了饭,吃完饭后又主动包揽下打扫卫生的任务,然后施施然离开了。全程除了叫林蔷澈吃饭外再也没有任何交流。林蔷澈昨晚在他走后独自干了剩下的大半瓶红酒,十一点半倒头就睡。早晨五点钟醒后,在身体内生物钟的作用下,机械化地完成洗漱和训练,这会儿脑子闲了,开始细想昨晚的事情。 昔年后的沈顾听说自己给她做饭和大晚上壁咚之后她第二天才反应过来,气得把儿子寄到爷爷奶奶家然后拎着箱子直奔林蔷澈工作安排的酒店,就地收拾给她长记性。 当然这是后话了,毕竟现在的小沈同志可是连林蔷澈的手都碰不着。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林蔷澈的思绪,屏幕闪动着“徐长卿”的名字,林蔷澈接起。 “蔷薇姐,快来救救孩子,头儿在给我介绍对象,我走不了了。” 林蔷澈给他出主意:“你找个理由开车下山。” “我早上来的时候搭小白的车来的,而且我们从公司出发,为了节省汽油,很多人坐在一个车上来的。”徐长卿明显急了起来。 看了看计划表,今天只有一个去剪头发的安排,林蔷澈估计好时间,“那我去山上接你,到了和你打电话,找个好理由,注意不要把我暴露。”这种联谊大会最可怕,成了还好,要是不成,两家公司不是抬头见就是低头见,彼此尴尬无比。 林蔷澈在路口拦了辆计程车,和师傅商量好加钱到胥山避暑山庄。胥山避暑山庄在离市中心三公里处,早些年市政府允许开发商在山上建筑避暑山庄供市民游客赏玩,从去年年初建好开始就迎来了游客热潮。 一个小时后,林蔷澈让师傅停在避暑山庄外公路的拐角处,给徐长卿打电话。徐长卿快速地应了一声“马上来。” 挂断电话后,林蔷澈插上耳机继续听音频,低着头在心里默写音频中的英文,也就没有看见跟在徐长卿后面的沈顾。当两人走到计程车附近拉开车门时,抬起头的林蔷澈看到面如土色的徐长卿和同样有点惊讶的沈顾。 林蔷澈多看了徐长卿两眼,然后招呼:“上车吧!” 徐长卿被看得一脸忐忑,他给林蔷澈打完电话五十分钟后出来到门口的凉亭等她,不一会儿沈顾就来了,递给他一支烟,他自己点燃吸了一口后问道:“下山?” 徐长卿不抽菸,摆摆手,将烟挡回去,“恩,朋友有急事找我,等会儿来庄口接我。” “方不方便把我带到市中心,我车子留给公司人了,司机请假了。” 以林蔷澈那生人勿近的尿性,她看见沈顾肯定不高兴,但是沈顾这人这经常皮笑肉不笑的,徐长卿也不敢得罪他,只得答应他。所以林蔷澈来电话时,徐长卿赶紧答应了一声就挂了。 坐在车里的除司机外的三个人心思各异,气氛怪异。沈顾环住双臂端坐在后座上,徐长卿头靠在窗户沿上闭眼装睡,林蔷澈依旧在手机上打耳机里播放音频的英文。 司机下山之后,咳了两声清清喉咙:“你们几位怎么走呢?” 那在旁边装睡的徐长卿立马抬起头说:“我到紫荆公寓!” “我到市中心的恒通商场下。” 林蔷澈等他们说完,“我回刚才来的地方。” 司机听完做好路线规划:“你们看这样好不好,那个年轻人住的紫荆公寓离这里近,咱先绕到那里送他,然后再送剩下的两个到市中心。恒通商场和金榴小区是吧?” 第16页 沈顾嗯了一声,林蔷澈想到什么,摘掉耳机,说:“不用麻烦师傅了,我也到恒通商场下。” 许是怕林蔷澈回公司收拾他,徐长卿下车主动付了车费。到恒通商场,林蔷澈和沈顾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林蔷澈穿着方便走路的帆布鞋,步子迈得很大,沈顾在后面悠悠闲闲地跟着。 “你去恒通商场事情急吗?”林蔷澈扭过头说。 沈顾抬眼看她,“不急。” 林蔷澈点点头,“那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我们一起到二楼的专柜里买一下男士饰品。” “为什么要看男士饰品?”沈顾不解。 “没有为什么,你要过生日了,给你送礼物。”林蔷澈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出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要奔三了吧?”沈顾的生日在六月中旬,虽然现在正值六月初,但是林蔷澈担心自己那一周可能会出差,而今天又恰巧碰到沈顾,就一起来恒通商场挑一个他喜欢的。 二楼奢饰品专柜里,林蔷澈直接来到沈顾最喜欢的牌子的专柜,林蔷澈自己不太确定他最喜欢哪个牌子的东西,但似乎以前他的大部分衣服都有这个标志。 专柜小姐看到沈顾,收拾好表情,迎面走过来,沈顾在林蔷澈背后一个扬手制止了她的打招呼。专柜小姐识趣地直接去招呼林蔷澈。得知她想要买饰品,专柜导购领她到袖扣、领撑和领针专区。 可惜的是今天沈顾没有穿衬衫,不能试这些饰品。林蔷澈一时不能决定买哪一种,但是让沈顾自己来挑又显得不大好,林蔷澈只能求助导购: “能不能给他找一件法式衬衫,他现在的衣服不能试这些饰品。” “你帮我试戴吧!这样节省时间,我突然想起来二十分钟后有个会议要开。”沈顾趁林蔷澈在挑选样式的时候和她说。 本来提出买礼物的要求就是耽误沈顾的时间,强人所难了,林蔷澈听后点头同意。 穿上导购拿来的沈顾最常穿的衬衫之后试戴方便不少,为了方便林蔷澈戴换,沈顾坐在玻璃柜前面的高脚凳上,林蔷澈捏着他的袖口给他试袖口。 俯身转头之际,林蔷澈挽在耳后的头发散落,被左上方空调吹出来的风飞得飘扬挡住视线,林蔷澈在调整袖扣的同时不得不抽出手来管理头发。在前两个袖扣都不合适的情况下,林蔷澈继续试戴第三套。 头发又飘落下来,林蔷澈偏头躲过,固定好一只袖扣正准备把头发撩上去时恰好沈顾也正伸出手准备帮她,两人的手碰在一起,沈顾直接握住,林蔷澈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沈顾愣了愣,反手拉住沈顾的手心到镜子面前: “你感觉这副怎么样?我觉得算是最合适的一个了。” 镜子里银制袖扣下一只白皙的手拉着比她微黑但同样修长的手。 沈顾低沉地笑了笑,“我也觉得很合适。” 林蔷澈也比较满意,就定下这组袖扣准备包起结帐。她一转身手松开沈顾,沈顾就把她拽住,“我觉得我还缺一个领针。” “领针?”林蔷澈环顾四周,只见领针被放在柜檯最右边区域,形状各异,颜色也从金粉色到银色不等。林蔷澈实在对那些花花绿绿的样子没有兴趣,拿了两款银色的简约风领针出来给沈顾别上。 一转身,沈顾直接在她身后的高脚凳上坐好了。 “这个对着镜子戴就很方便,你自己试一试吧!”想着刚才的气氛,林蔷澈把领针递给沈顾。 两款领针分别是叶尾和小球尾。据观察,叶子在衬衫上有些突兀,而且有种奇怪的寓意。最后,林蔷澈将圆球款顶针一金一银两种和一组袖扣打包付款。 “我怕到那天我会不在,只能先交给你。”林蔷澈把袋子递给他,“喏,不能不喜欢啊!你刚也看见了,这不便宜。”说完她盯着袋子看了一会儿,抬眼看了沈顾盈满笑意的眼睛自己也笑了出来,“那我先走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终究相识一场,又无深仇大恨,何苦防来防去?林蔷澈转身,摇头,想道。 林蔷澈快步走到拐角处的电梯到四楼一家美发造型工作室修剪头发。这家是林蔷澈向同事们咨询的名声好、水平高的理发店。林蔷澈从研究生时期就烫了大卷,到现在只是每年重新烫加个焗油,最近却是越看越烦。理发师建议把卷的部分减去重新染个颜色,再在发尾烫个近些年流行的c型卷。 再走出恒通商场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说起来避暑,六月初的今天实在没有避暑的必要,多云加微风,与伦敦附近诸郡常年的阴雨天不同,这里的天气让人愉悦。林蔷澈掏出手机将日程表中今天下午的事情全部删掉,打上骑自行车。 c市提倡绿色出行,政府修建了环城自行车道,在道路固定点设定了自行车租用服务,供广大市民上班出行放松心情之用。自行车统一配置一个铁篓供使用者放置物品。c市近些年市内管辖范围已经扩展到周边四公里的县城,逛完全城不大可能。林蔷澈绕江边骑行,打算最远逛到三环。此时正是夏日三点钟,江畔行人寥寥无几,偶有几个女孩也都是打着小洋伞或者穿着防晒衣。 林蔷澈这在长期阴雨天下养着的皮肤急切地需要阳光的滋养,此时在烈阳下还甚是白皙。骑骑停停,在下午四点半左右,林蔷澈离开江岸绕道朝商业区骑去。顺便到附近一所百年老校的学生食堂解决晚饭。 第17页 今天是周六,门卫不让自行车进校园,于是林蔷澈把车子上锁停在指定区域,走进校园。迎面一群姑娘嘻嘻笑笑地走过来,她们银铃般的笑声引得林蔷澈不自觉看向她们,青春的年华,娇嫩的皮肤,亮亮的大眼睛,时尚大方的服装。大学校园对离开了它的人来说总会引起对逝去年华的追忆,这是林蔷澈第一次回大学校园,虽然不是自己的本科学校,但也是立马无奈地承认这条定律。 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由于换学校的缘故,林蔷澈在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好友,两三个人一上学,一起放学后到小摊上吃一份土豆,但是后来大家不在一个学校,林蔷澈性子淡,很少主动联繫一个以前的还不住一起的好友,渐渐地昔日的好友就越走越远,到现在竟没有一个校友好友。 无论曾经多么要好的关系,一旦生活日程出现大部分的平行,慢慢开始不联繫,那就淡了。 晚上七点钟,林蔷澈回到公寓,完成当天的安排后凌晨一点才睡去。 在沈顾生日当天,一向了解沈顾低调作风的助理谢绝各大公司的问候以及祝贺礼物,矜矜业业地办公。但中午他走去送饭进去时,在审批文件的沈顾抬起头对他吩咐道: “通知大家晚上到富润大饭店聚餐,我请客。” 老闆的心情就像三月天,让人捉摸不定,助理立马祝他生日快乐,犹豫着说:“老闆,这有点突然,恐怕大家都没有给您准备礼物。”不是恐怕,是肯定,他可是在员工进公司第一天就培训交代沈总不要求公司为他庆祝生日,也从不收礼物,这下真是翻车了。 “不用收礼物,这只是一个聚餐而已。通知大家。”沈顾没有抬头说。 聚餐就聚餐,干嘛非要安排到你生日这天,搞得人怪尴尬的。助理悄悄吐槽,回到座位上发公司内部邮件通知所有人,并致电富润大酒店预订包间和娱乐室。 当晚,提议聚餐的沈顾却喝完第一杯酒就离开了。 大家都一头雾水,机敏的前台小妹悄悄八卦: “有没有觉得沈总有点奇怪?上上个周的周五,有个精英气质的大美女提着牛排来找沈总,你们猜怎么了?” 公司里有几个沈顾死忠粉坚决捍卫沈顾的形象:“像这种女生,沈总肯定会拒绝。”但是还是期待着前台的回答。 “咦咦咦,最后啊,大美女神色如常的走了,反而沈总一脸不高兴。” “不可能,沈总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 “对对对,沈总这几年来都是洁身自好。”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起来,但是迷妹们还是拜倒在沈顾的西装裤之下。虽然大家有时也起私下吐槽沈顾性子太冷,但是怎么吐槽也不能让外人吐槽。这不,外敌一入侵,大家的团结力空前绝后。 前台小姐又投下一个深水□□,“那怎么解释沈总刚才一直看手机,而且宴会是他提出的,他却喝完一杯酒就急匆匆地走了。对了对了,我这会想起来了,上次来咱们公司的就是沈总在採访中夸的女子。” 这下大家确实没有话说了。毕竟当初那个新闻出来公司里就说两人有鬼。 而这边被员工讨论的沈顾正无聊地转着手机,在家看有林蔷澈镜头的经济会议回放,她在回忆中担任外方的随身翻译,坐在两位对话人的后方中间,低着头记录,时而抬头对外方嘉宾翻译。长发干净地全部绑在后面,额头上稍微有几缕碎发,让沈顾不自觉想起在恒通商场触摸到它们的触感。 越想越烦躁,可是手机还是没有简讯和来电,沈顾计算林蔷澈的健身时间,现在是七点半,林蔷澈平时这时间在健身可能没有看到手机。于是沈顾重新洗澡换上运动装,整理好发型,一身清爽地下楼来到健身房。 “林蔷澈林小姐来了吗?她在哪?” “林小姐出差了,最近两个星期的私教课程都取消了。” 沈顾听完脸部紧绷,转身就走。 呵,林蔷澈真是说到做到,生日当天以为提前送个礼物就可以了,现在都晚上八点了问候一句都不发,而且那天买礼物也是,给自己温柔地戴完领针和袖扣,一出店门就翻脸不认人,以毫不留恋地口气说什么有事先走。沈顾心里在冒火。 电话突然响起来,沈顾心里说:“呵呵,别以为现在打我就会原谅你!”手下却是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结果一看还不是林蔷澈。 “餵!”语气提不起兴趣。 “生日快乐!”赵畔调侃他,“哟,我们沈总在等谁电话呢?怎么不是佳人有些令你失望啊!” “少贫,有话快说,没事挂了啊!”沈顾这会儿不想搭理他。 赵畔很少碰见他这样,这会儿兴奋起来,“别介啊,等会,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一个你等的人没有给你发生日快乐简讯?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总,别这么缺爱,来,到哥哥怀里来。” 沈顾头疼地挂断电话。大洋彼岸的赵畔还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此后的几天,沈顾继续看创业者的路演演讲。一方人拼命地把自己的创意方案与巨大盈利展示出来,一方人用各种方法分析创意中的价值,紧紧地拽住手里的资本。 会议室里今天一上午进行了五个团队的路演,二十到三十分钟的自我展示,三十分钟的提问解答。沈顾坐在离演示ppt最远的地方,专注地倾听每一位的讲解。 第18页 “我们团队决定要充分利用太阳能,不仅是现在人们用的太阳能路灯和洗澡,而是把太阳能利用到汽车中,真正实现绿色出行。原理是汽车上的太阳能收集装置将採取到的太阳能转化为电能直接输送到发动机。” 沈顾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说。 “这和市面上的电动摩托车相似。据我们初步研究,在c市中午两小时採取的阳光可以足够摩托车行驶四公里。” 第一排风投提问,“充电需要的最低光照是多少?” “500kw/m2,光电转化率在50%左右。” “你知道德国在1982年就提出了这个概念,而且他们开发了太阳能汽车但因为环境和造价的因素实用性不高。那么你们的方案优势在哪里?或者说你们为什么觉得能拿到我们风投的投资?” “传统概念上的太阳能汽车过于依赖太阳能,其实把太阳能当做辅助系统也可以实现绿色出行,这是我们的一个亮点。”团队介绍看到风投们认真专注的表情,继续自信地介绍另一个亮点,“我们用卫星上的砷化合物电池板和地面现有的硅电池板开发出了一种半导体光电板,这是我们自己完全原创的,能量利用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同时成本价也比国际领先品牌低很多。这是我们的半导体电池板模型。”介绍人在ppt上播放实物图。 几位风险投资人依次又提了问题后,一行人离开,至于是否投资就等邮件通知。 新能源汽车受国家资助,前景大好,按时代形势来看,未来必定是新能源汽车的时代。但是一般太阳能汽车受阳光强弱的影响大,为了适应这个情况随之而来的就是车辆的材质全部都要更换。总体来说,几乎等于重新发明一种汽车。 在座的几位就是公司的决定人,沈顾主持这次太阳能汽车的讨论。一个执行总监,两个副总监开始发表各自的意见。 三个中沈顾大学期间就创立了公司,其余两人均在大型创业公司里担任5年以上的高管或执行长。 坐得离白板近的投资人先开口:“就我看,他们这次的创意符合时代主流,关键是他们有自己的独门秘诀,新开发的半导体光电板是个亮点。到目前为止,国际上已经的电池板只有砷化合物和硅电池板。” “但是风险很大,市场在哪?我们可以近些年国家大力扶持的充电汽车,价格低而且国家还给补贴,可是街道上真正使用那种车辆的车主寥寥无几。”另一位投资人反驳。 每个人的意见不一这是常有的事情,最后讨论后判决,通知这个团队进行下次路演,希望他们可以在过程中详细介绍半导体光电板实体的制作成本和真实的使用情况。(投行的规矩就是如果第一次路演完成后有意向,就给介绍人发邮件通知下一次路演机会) ☆、上有青冥之高天 七月末国际上伦敦奥运会拉开序幕,全球人民高度关注的奥运赛事,英国女王伊莉莎白二世当上邦女郎瞬间转移到伦敦碗运动场,八月末国内c市golden gate投行亚洲区负责人为一家新开的新能源汽车公司剪彩,昭示c市第一家太阳能汽车本土生产商的诞生。似乎从08年过去后,无论是经济股市还是国际形势都在朝繁荣的方向发展。 奥运会开幕式前后,林蔷澈到伦敦出差顺便看望了crystal和frank家的小公主,工作完成后虽然有几天闲暇时间,但是正值奥运会的伦敦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林蔷澈便早早回国了。 回国后公司新接了随身翻译项目,林蔷澈在家休息了一天后就立即赶往工作地点。客户来自名牌汽车出品国德国,客户前来c市新创办的新能源汽车公司参观交流。 这个新能源汽车公司在几个月前成功拿到golden gate的第一笔投资,顺利生产出预测中转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太阳能汽车,一炮成名,获得国家青年创业创新奖。 此次的参观首先直接到公司车间,德国客户进行试驾真实感受汽车的驾驶过程,然后会到实验室了解汽车的核心-半导体光电板,两方进行探讨。 此次客户直接从德国飞过来,林蔷澈早上五点钟出发,七点钟赶到国际机场与客户汇合,一行人再前往公司车间。 “你们好,我是负责你们活动的翻译christina。”林蔷澈在接机口看见照片上的人后,面带礼貌微笑走近和他们打招呼。 为首的蓝色眼珠的德国人热情和她握手,介绍他叫andrew。一一打完招呼后,林蔷澈安排他们到机场旁预订的餐厅解决早餐,和他们确定今天一天的行程并且解决双方的疑惑。 上午离十点差一刻,大部队抵达公司车间正式开启一天的行程。 令林蔷澈微微诧异的是新能源公司的创始人许磊是个德国留学海归,讲得了一口标准的德语,和客户交流全程无障碍。客户也是一脸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母语拉进了两个陌生人的距离,不仅免去了沟通上的许多麻烦,而且还减轻了林蔷澈的工作量。 见此,林蔷澈慢慢跟在以创始人为圆心的圆形人群后面,听着创始人的介绍,思考要不要去学习德语。 站在后面的人有点听不清楚前面的话语向林蔷澈求助。 林蔷澈观察创始人在两辆车前面的动作,回忆昨天拿到的资料,开始小声介绍:“公司设计了两种车辆。左边的那种是以太阳能为全部燃料来源,右边是以太阳能为辅助,配合天然气驱动汽车。右边的汽车生产模式考虑到顾客才开始使用时的不适应感,使太阳能汽车贴合现代汽车,希望能够逐渐被人们所接受。” 第19页 创始人可能在说话的过程中加入了闲聊的话语,所以比林蔷澈翻译的话语长。翻译完后,林蔷澈和求助他的小伙子讨论: “在德国当地使用新能源汽车的顾客多吗?” 小伙子摇摇头,“太阳能汽车成本太高,一般人不愿意买,所以它们很难在拥有大量名牌汽车的德国市场脱颖而出。” “确实,不过我看好太阳能汽车,技术成熟后我一定会买一辆。”林蔷澈看着这会儿还形状奇异的车辆说。 听她说完,小伙子扭过来惊喜地看着林蔷澈:“why christina,你为什么支持新能源?” “21世纪后半叶一定是新能源的舞台,不是吗?” 前方领头人这会儿正在试驾汽车,林蔷澈从后面走到前面,走到站在一旁的创始人身边,“接下来实验室的探讨是您直接交流还是我来翻译?” “恐怕要劳烦林译员了,我很久没有说德语了,这已经是极限了。” 林蔷澈听不懂德语,自然也不知道他说得好坏,一时没有动作,视线也投向试驾区。 接下来的交流很顺畅,介绍半导体光电板的工作原理,现场採集阳光到电脑端观察每平方米的光电板收集到的阳光,然后测评太阳能转换为动力的能量转化率。 “christina你的英音听起来很舒服,给我一种我在和伦敦人交流的错觉。”结束访问后到饭店包厢里,andrew真诚地夸赞林蔷澈,德国地处欧洲,又是欧盟成员国之一,平时会频繁地和英国人进行商业文化等交流合作。 林蔷澈现在脑子转得还是光电板和转化率,微微笑:“谢谢夸奖,我个人比较喜好英音,几年前也曾经在巴斯大学学习过。” “巴斯大学?那可是全球最好的同声传译学府,christina,你很优秀!但是为什么没有留在英国呢?你可以在待遇和条件更好的欧盟工作。”andrew眼睛一亮。 林蔷澈一愣,却还是笑着回答他:“身体状况不允许,我选择回到工作强度小的中国。” 沈顾走进包厢时一眼就看见身穿一袭雪纺米色小碎花的林蔷澈侧着对着门口坐,头低着苦笑,他路过时正巧听见她说的这句话。身体状况不允许? 算算两人从六月初买礼物到现在已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沈顾视线触及到林蔷澈微微圆润的脸颊,皱了皱眉,而后稍带热情地以新能源股东的名义和andrew打招呼。 golden gate投行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业务,但是沈顾身为亚洲区负责人和andrew只负责他们品牌的国内销售自然没有关系,为了来见那个从送完生日礼物后就消失的人,沈顾只好拿这个“身为股东要密切公司的发展”的藉口来参加晚宴。 “林译员,好久不见了!”沈顾和andrew打完招呼后,径直朝正低头喝水假装不认识自己的林蔷澈走去。 林蔷澈站起来,客气地说道:“沈总客气了,我们环球天元上周还和贵公司有合作业务。” “是吗?”沈顾在林蔷澈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下。 席间大部分都是男士,新能源的几个负责人都知道沈顾不喜欢劝酒和醉酒,他们也乐得轻松,天南地北地聊,一会儿八卦到奔驰在德国厂家内部价钱,一会又跳到欧盟里各国的关系。 沈顾后仰靠在椅背上,左手拿着酒杯,右胳膊顺着自己的椅靠顺延到林蔷澈那边,注意到林蔷澈瞅他的眼光,他无奈一笑,放下手来后靠在椅背上懒散的坐着,偶尔聊到他感兴趣的话题时插上几句,其余的时候看到林蔷澈忙于翻译,不能吃饭,他便不经意地充当一会儿翻译。 林蔷澈从早上四点多起床开始到现在只吃了一小块三文鱼三明治,刚盛好一碗鸡汤暖胃时,桌上有好几个人咨询德国客户这边汽车市场问题,林蔷澈不得不放下勺子开始翻译。幸好九年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让每人多多少少会说一点英语,否则林蔷澈真的是翻译不过来,只是盛在碗里的汤不能喝。 在沈顾的帮助下喝完汤后,林蔷澈正襟危坐,不再碰食物,全神贯注地翻译沟通。 “德国国内市场的新能源汽车採用哪种模式?” “採取太阳能辅助系统,正如中国一样,大众不是特别接受太阳能汽车。” “我认为在发明完高转化率的电池板后我们可以尝试将太阳能汽车的外观变得和市面上的汽车差不多,现在採用的纳米轻材料和燃油汽车选材差别很明显。” “我十分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们得尽可能的选材质轻的材料,虽然现在能量利用率提高了很多,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德国有些地方就像中国的漠河一样阳光普照率在冬季很低,我们要保证汽车在这些地方也能用。” “对的,材质一定要轻,合成材料也可以,但是绝对不能重。” ...... 午夜十一点半,林蔷澈把德国客户从国际机场送走,一天的任务正式结束。 机场外,沈顾挽着他的黑色西装走过来,将外套披到林蔷澈身上。他抬手间,林蔷澈注意到他衬衫口自己给他买的袖扣。 “谢谢。”林蔷澈这会儿累得不想再客气,裹紧西装,抵挡住午夜的凉风。 沈顾勾起嘴角,右手过去揽住她双肩,大步向前走笑着说:“快走,这会儿冷。” 第20页 坐上沈顾停在路边的车辆后,林蔷澈靠在玻璃窗户上闭眼休息。 “你前面的储物箱里有小面包,你先吃点垫肚子,这个点儿了估计找不到餐厅了。”沈顾边倒车边和她说话。 林蔷澈轻嗯一声,俯下身子打开储物箱,只见里面放了三瓶橙汁,两袋切片面包,想来是沈顾平时为了节省时间屯的。林蔷澈开了一瓶橙汁一袋面包,“你也吃一点吧!饭局上吃不了东西。” “我就不吃了。” 疲劳的工作之后,林蔷澈脑子混乱,睡意稀少,但为了缓解沈顾深夜开车的疲劳,她主动挑起话题:“城区或者近一些的郊区有好吃的餐厅吗?我差不多每天都在点附近的外卖,想换一个新口味。” “外卖卫生方面无法保证,你经常吃也不是办法,最好还是尽早学会做饭。我看你的厨具都很新。”沈顾看了眼林蔷澈,注意到她没有抵抗的表情,才继续说:“城南附近很好吃的特色馆子,市区内有一家印度风情餐厅的咖喱肉还不错,夏天河岸的烧烤店,爬爬虾店有味道好的。我可以回去发到你的微信上。” “微信?” 沈顾注意前方道路情况,单手点开手机上微信的图标,“这个,一个社交软体,11年一月份发布的,与qq类似,腾讯出品。” 因是深夜十一点半的缘故,道路通畅,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缩短为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大约一点,两人到达居住的小区内,林蔷澈和沈顾约好周六的晚饭并道谢后回家。 沈顾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思绪混乱,明明当初为了谈判特地在大学辅修了心理学学位,现在却弄不清自己对林蔷澈的感情。才分手的时候,沈顾云淡风轻,想着既然不喜欢早点解脱也是好的,可是后来到欧盟开培训会,听着耳机里熟悉的英式英语,原来觉得无所谓的那颗心竟狂跳起来,离开座位到同传的小箱子里一看,比以前更安静更专业的林蔷澈正戴着耳麦输出。那个时候开始沉淀的沈顾重新正视他们之间那段短暂的感情,细想下来,一个傲得天上地下,一个懒得解释,早晚都会分手,不合适罢了。再后来就是在国内真正和林蔷澈碰面,开始萌发感情还是以前的感情一直没变?沈顾也不知道,也不愿相信风花雪月的东西,但他承认目前两人这种朋友式相处方式还不赖。 周二上午,林蔷澈前往上海外国语大学参加翻译及同传交流大会。上海外国语大学作为国内知名外国语学校,紧跟时代步伐,决定和各地有志之士商讨未来翻译学科的教学模式以及分享成功经验。中央外交部翻译者大多来自外交学院,例如汶川地震期间一战成名的□□的首席翻译张璐,还有今年三月份在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开幕后的首场新闻发布会上,被网友称为"小清新"翻译的姚梦瑶。 会上邀请到了学术界的教育行家、各外国语高校英文系主任和业内有名同传翻译从事者。 环球天元公司位于中国西北部地区,是此地区的翻译公司领头人,但是因为地区限制,c市的同传和北上广堔比起来有些差强人意,林蔷澈坐在台下看着现场临时视译感嘆着,业界人士的水平同样参差不齐,国内的同声传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此时视译完毕后,因参会者还有高校学生代表,举办者决定随机抽取业内人士展示其四项基本功-听说读写。听採用语速较快的国际新闻复述,说则是模仿举办方提供的视频,读是朗读莎士比亚的诗,写讲究现场翻译要达到信达雅的标准水平。 已就业的翻译工作者和在校学生的差别很大程度上在于反应速度以及熟练度,校方在抽取嘉宾进行演示的同时,也抽取四位学生与工作者同台竞技。 林蔷澈被抽到了演示说这一环节,模仿三月二十日英国女王向国会发表登基六十周年的演讲片段。现场给每人十分钟准备时间。 听的环节由北京翻译公司资深译员展示,其语音语调以及发音吐词无可挑剔,同台的学生代表也是不错,完全听清了新闻播报中加快的语速,但语气中含有颤音,可以清晰地察觉他的底气不足,作为在校大学生,他的整体表现算是非常出色了。两人赢得大家的掌声。 读的环节则採用现场大屏幕投放女王演讲视频,关掉声音,开启字幕,学生代表首先演示接着从业者展示。与林蔷澈搭档的学生在上外英文系排行第一,男孩的嗓音富有磁性,英音开口给观众一种bbc广播员在播报新闻的感觉,令人佩服。表演完毕,林蔷澈迈着稍快的步伐走到大屏幕前方,侧对观众,压着嗓子开始展示: “my lords and members of the house ofmons, i am most grateful for your loyal addresses and the generous words of the lord speaker and mr. speaker. this great institution has been at the heart of the country and the lives of our people throughout its history. as parliamentarians, you share with your forebears a fundamental role in thews and decisions of your own age. parliament has survived as an unshakeable cornerstone of our constitution and our way of life.” 全场立刻鸦雀无声,林蔷澈给的震撼感太过强烈,她压着嗓子说出来的英音与女王英音相差无几,甚至说和女王的声音一模一样也不为过,发音带有老人特地的沧桑和沙哑,有人注意到她的口型和视频中女王的口型完全一致甚至点头和停顿。表演完毕,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为两人精彩的展示。 第21页 主持人在林蔷澈还没有下台时小步跑过来:“林译员,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你展示如此精彩的原因吗?”毕竟展示的落脚点就是教育启发。 林蔷澈看着后半场坐着的学生们,客观地回答:“勤奋加聪明,勤奋的人不算厉害,勤奋而又得出成绩的人才算厉害。今天我有些胜之不武,我从三月二十号女王发表这个演讲开始就在一直追求高度相似地练习,所以才会有今天现场的效果。但是同时有一句话叫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翻译界的同事们都是时刻准备着,我希望在座大学生们能尽早有这个意识,蓄势待发。” 后面的读写两项同样精彩,特别是最后一个将非洲人员的话语翻译为地地道道的和现实用语毫无差别的中文,令人赞嘆不已。世界上不说标准英语的人大有人在,当代学习英语的大学生应该在打实基础的前提下,抽出精力研究学习国际上常见的带有口音的英语。 最后翻译协会会长的陈词令林蔷澈印象深刻,会长是翻译界泰斗人物,曾多年担当北外教授,长期奋斗在翻译工作一线,他在会上对中国翻译教育说:“学各行知识,译文化精髓,下最苦气力,只求不愧己心。”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下有渌水之微澜 到约定好吃饭的那一天,林蔷澈约好沈顾,下班后两人出发前往位于郊区的餐厅。越往深处走,空气愈发清新凉爽,林蔷澈索性把窗户降下来,让风吹进逼仄的空间。 沈顾见此把空调关了也把窗户打开,“c市的空气品质也在向北上广靠齐,雾霾不断,高温却可比吐鲁番。” 林蔷澈想起手机上关于夏日正午在汽车车顶煎鸡蛋的视频,宛然,但提到北上广,她就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在发达的北上广工作?” “你呢?你为什么回到这里?我记得你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林蔷澈不语扭过头继续欣赏沿途风景,沈顾轻笑一声,行驶到道路较狭窄的地带时,他收起脸上的微笑,开始认真地开车。 二十分钟后,道路视线又变得开阔,沈顾开口:“你经常工作到深夜吗?像上次一样?” “当随身翻译的时候熬夜频率会高一点,其他的基本不会晚过午夜十二点,”林蔷澈低下头看着她自己因不做家务白皙修长的双手,“收到工资进帐简讯的时候又觉得熬到半夜也值了,我总比在高温下作业的建筑工人钱赚得容易不是?” 随着外交部女翻译在网络上的爆红,沈顾近期了解了一些关于翻译职业培训和入选训练项目的信息:每周一次大考核,平均下来每天翻译八万多字的文件,如此魔鬼周的考核下来才能真正留在外交部。饶是在美国度过九年时光的沈顾初次看见这样的考核制度也觉得些许恐怖,不禁对译员们肃然起敬。 那么,同传的高薪和人才紧缺也就不难解释了。 两个小时后,两人到达预订的餐馆。餐馆傍山傍水,溪流从石板桥下流过,从包厢内窗户往外望去可以看见笔直幽绿的竹子林,其上方高空的树木借着身下高耸的山石竟也有遮天蔽日之势。 餐馆以竹林为特色,给食客们提供自烤烧烤,还有店家事先用秘制酱汁调好的肉片。在两人等烤肉熟的过程中,餐馆工作人员来推荐了一款杏子酒: “我们泡酒的黄杏摘自每年夏季山后的杏树,酒液是用山泉水得到的蒸馏水酿制的米酒,您两位可以尝一尝。” 杏肉的香甜混着米酒的微醺,这小罐杏子果酒确实很好吃,林蔷澈果断买下五罐,一罐现场喝,剩下她自己和沈顾每人两罐。 果酒、绿叶、凉风让人心情放松,不自觉放下原来的戒备和顾虑。林蔷澈是个喝酒老手,自然被灌不醉,沈顾又是生意人常年游离于各式各样的应酬,酒量更是不差。一罐见底,两人皆是脸上微红,坐姿端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肉。 进去送卷肉片的生菜的服务员见此异景出来后向同事感嘆:“这么多客人我就只见过里面那两位酒品好,坐得端端正正的,男的任劳任怨地烤肉,女的安安静静地吃,怕是两人成仙了!” 他同事也是同样惊讶:“我也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他们两人都喝酒了,车谁开,他们怎么回家?” “你咸吃萝蔔淡操心,人家可能是夫妻就是来郊区放松心情的呢!” 有食客叫着服务员加肉,服务员小跑着走开了,留在原地擦桌子的这位服务员纳闷:“看那个男人正装打扮不像是度假来的,这两人吃完饭就八点多了,还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走窄路?” 幸运的是,两人喝完一坛酒没打算继续喝,但是一直到结帐时两人才想起彼此都喝酒了。沈顾难得地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当时环境之下,开车什么的都忘记了。 “两位,这到市区最快得两个小时的车程,想必你们刚才来的时候也知道有几段路可是不好走,再一喝酒可是不安全。”刚才替他们担心的服务员好心提醒道。 沈顾就势向他咨询:“那请问附近距离最近的酒店在哪?” 服务员走到门口,给他们指,“走过这个拐弯前面一千米处就有一个度假村,里面有酒店。” 第22页 两人向他道谢后,提着酒罐上车前往酒店。 林蔷澈跟在沈顾后面进入酒店,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 开了两个房之后,明天虽是周末,但两人都有各自要干的事情,林蔷澈连接上酒店的wifi开始日常训练,沈顾拿回车上没来得及放回家的电脑开始处理公务。十一点左右,电闪雷鸣,外面开始下暴雨,在不同房间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庆幸今晚在酒店歇下了。 深夜两点,沈顾确认完创意方案给助理发过去。外面暴雨还是不停,沈顾深觉不妙,快步走到窗户前看,大雨渺茫,空气可见度几乎为零。就在他转身准备洗澡去睡觉的时候,右侧传来山石滚落的声音。 在这边看不到石头滚落的具体情况,但是按照刚才进来时观察的布局来看,应该是南侧的凉亭会被石头击中,一楼、二楼靠近凉亭的地方也会受到撞击。两人的房间在酒店的最左边,不会受到威胁。 酒店受到撞击,安保人员只有二到三人,救援人手肯定不够,想到这,沈顾穿上外套拿上手机,走出房间。刚开门,只见对面林蔷澈房间的门微微打开,沈顾边给她打电话边进门呼喊:“小澈?你在吗?” 顺着电话铃声寻去,手机放在空无一人的床上,卫生间也没人。沈顾暗叫一声不好,快速跑到还在运行中的电梯门口,坐上恰好停在这层的电梯到达一楼,询问正带领保安朝南边走的值班经理:“你好,请问有没有看见我朋友,一个穿黄色连衣裙的高个子姑娘。” 值班经理听闻,脸色一凝,大步往前走:“你朋友还没有回去吗?” “没有。”沈顾感觉到不安,跟上值班经理的步伐,紧紧地盯着他。 “你们几个走快点,赶紧去厨房救人。”值班经理大声催促前面已经跑得很快的保安,“先生,现在情况紧急,刚才你朋友下来要红糖姜茶,本来前台要去的,但她拒绝,自己去了厨房。” 话说完,沈顾脸彻底黑了,以最快的速度赶超三名保安,朝厨房跑去,“小澈!小澈!林蔷澈!你在哪?” 厨房的大门朝外,平时为了美观和方便,只有一个五十公分宽、一米长的矩形窗口朝酒店里供服务员端饭菜。沈顾跑去之后立即蜷着身子平躺上平台跃进厨房,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观察内部情况: 石头破门而入,冲进厨房一半的空间,流理台已被冲垮一大半,沈顾看清石头的规模后,松了一口气,但扫视到右手边炉子上的棕红色的汤汁时,脸色一变,迅速从平台越过去冲到外面的凉亭。 “先生先生,那边随时都会有二次塌方的危险,您不要过去!”三名得知厨房里并没有受灾人员的保安赶紧拦住沈顾。 三名身强力壮的保安抱住他,沈顾脸色发红地挣开他们,冲进雨帘,站上石堆,“林蔷澈!林蔷澈!你在哪儿?” 手电筒大照着,沈顾四处张望那片黄色。身后的三名保安见此,也加入沈顾的队伍,分布任务后大声叫喊,“林小姐!林小姐!” 雨越下越大,打进眼睛里,沈顾擦了把脸上的雨,见没有黄色的踪迹,他俯下身子开始搬石头。山上滚下的石头有青苔,更有因为滚落而边棱锋利的石头。沈顾用手梳上搭落在眼睛上的头发,用力地刨开地上的石头。越挖心里越慌乱。 好不容易关系才变好,林蔷澈,你出来好不好? 还没向你道歉,林蔷澈,你出来好不好? 未来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林蔷澈,你出来好不好? …… 林蔷澈 …… 三名保安看着这位满手泥巴渗着鲜血的男子,上前拉住他:“先生,滚落的山石体积过大,凭人的力量实在是无法准确快速找出你的朋友,而且你的朋友可能并没有在这里面。” 沈顾无力地看着堆积在眼前和楼房一样高的泥石流,抱住头,狠狠地踹地。踹出和自己心里一样大的洞,心里的洞正吹着寒风。明明几个小时前,两人还在一起喝酒吃饭,可是现在林蔷澈却安危不明。 沈顾何尝不知道,如果泥石流发生的时候林蔷澈真的在这里,那她生还的机率只有百分之十,另一种情况就是她离泥石流很远,可是泥石流浅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那她…… 突然,像梦一般,一声喊:“沈顾!” 这一声就像盘古开天闢地时照耀混沌大地的第一抹阳光,就像处处龟裂的大地下来了第一场春雨,沈顾提着踹得发麻的右脚,扭身看去: 站在门口披散着头发穿着黄色连衣裙的林蔷澈扔掉手里的雨伞大步向他跑来。 沈顾胆战心惊地看着她脚下的拖鞋,一声小心愣是没喊出来,快速地往林蔷澈的方向跑去。 走近的林蔷澈看着这个双眼发红、甚至微微闪着泪光的男子,心头一暖,抬起手抱住他,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林蔷澈轻拍他的背嵴:“我在我在,对不起,没有告诉你。” 雨地里,在灰暗的背景下,男子弯下腰配合女子的动作,头终是附在她肩头,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从远处看去,一抹姜黄牢牢地被攥住,只余尾摆随风飘扬。 因为发生在深夜,整场事故中无一人遇害。 当时煮姜汤的时候,林蔷澈肚子疼极了,分不清是痛经还是拉肚子,于是她关上回准备先去北面的公共卫生间等会儿再来拿。经过前台时,估计正是换班的档口,所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在厕所待了很久后,恍惚间听到很大的响声,林蔷澈慢慢起身等脚麻这一阵儿缓过之后到大厅准备去厨房。 第23页 在大厅被值班经理叫住:“小姐,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叫林蔷澈?” 林蔷澈直起因痛经弯起的腰,点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值班经理长舒一口气,紧皱的眉头微松:“是这样的:前方发生塌方,你朋友以为你被压在里面了,现在正在徒手搬开滚下来的山石。我们赶紧过去。” 这才解开这次乌龙。 房间里,情绪不明的沈顾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任由林蔷澈给他清洗伤口。碘酒碰到血肉模糊的地方时,他也一动不动。双手包扎完后,林蔷澈开口: “对不起,我晚上出去熬姜汤并没有带手机,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 沈顾摇摇头,伸展扭住的胳膊:“痛经很厉害吗?没有喝姜汤怎么办?” “我不打紧”,林蔷澈绕到另一边擦碘伏、上绷带。 一时相对无言,过了这么久,沈顾的心还是颤的。看着眼前还真真切切存在的林蔷澈,他抑制住感情,尽量平淡地开口:“你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林蔷澈点头离开,过了一会儿拿着被子和枕头折回来,径直走到沙发处铺好,“我今天到这睡觉。”沈顾淋了一场大雨,担心他半夜会发烧、感染伤口。 “哦,好。”沈顾起身向床移动,上床睡觉。 痛经的症状时好时坏,许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一阵一阵地绞着疼,周围安静了,林蔷澈起身到浴室放出热水清洗沈顾换下的衣服。 西裤裤脚已经被划出口子,原来雪白的衬衫袖口附近泥土和鲜血混杂着。林蔷澈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搓洗血迹。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为沈顾血肉模糊的伤口擦药时忍着没流出来的眼泪这会终是落下了,一滴一滴连珠雨,落在衣物打在心。泪如雨下。 这个男子追人的时候,步步相逼,他不吝啬在媒体面前夸赞,甚至高调送来蛋挞、邀舞,但是雨夜泥石流之时,他不顾自身安危挖石头救人,事后没有一句就势告白、暧昧的话,反而出口就是担心她痛经没有红糖姜汤怎么办。 血迹斑驳,林蔷澈使出最大的力气搓洗,最后拧干之后搭在空调附近晾干。 第二日,酒店因为厨房受损,无法提供原有规模的早餐,酒店员工清早在附近的饭店买来了现磨豆浆和包子分发给各位。 林蔷澈刚从她自己房间出来准备下楼碰见前来送早餐的服务生和值班经理,山路被堵,今天的经理来不了,所以今天还是昨晚的经理值班。 “林小姐,贵朋友的伤情如何了?消防车和救护车都已进山,您朋友可以去医院看看。” 林蔷澈看了看对面的门,“他昨晚并没有发烧,伤口已经包扎了,出山之后再去医院详细检查。” 经理点头,把餐车两人份的早餐递给她,“那两位好好休息,有问题还请第一时间联繫酒店。我代表酒店为昨晚给您带来的不便道歉。”说完,弯下了腰。 林蔷澈赶紧腾出一只手,扶他起来,“天灾谁也预料不出,况且昨晚酒店损失最大,万幸住店的客人没有受灾。” 而后经理透露今天下午就可以出山的消息后离开,继续分发早点。 早晨十点钟,沈顾和林蔷澈吃完早饭开始各自处理事务。两人的衣服虽都还是昨日的,但林蔷澈一早拿下去烘干,这会儿已经完全干了。golden gate总部有紧急会议要开,给沈顾打来电话。 因着沈顾手不方便,林蔷澈接起递给他,一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英语,林蔷澈不自觉地开始翻译:“插rlie,总部对于你上报的新能源汽车项目有一些疑问,希望你尽快答覆。十点半开始为时半个小时的视频会议可以吗?” “可以”,沈顾同意,打开电脑翻出相关文件准备,看到林蔷澈放下手机准备出去,“你留下吧!我手不方便,你可以帮助我。” 林蔷澈坐在沈顾旁边的沙发上,摄像头范围之外,拿着笔速记电脑中golden gate总公司提出的问题。亚洲区负责人遭到总公司盘问,想必是总公司对这个投资金额极大、关系深远的项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紧急的周末火急火燎地召开会议,他们提出的问题绝大多数都是一针见血、反应他们兴趣所在。 电脑上显示一家公司的会议室里,三名黄头发的中年男士和一位黑头发亚裔面孔的女士坐在一起,一一提出问题。 没有寒暄,开门见山,林蔷澈正襟危坐按照座位顺序区分发言人后,开始记录。右侧坐在沙发上的沈顾依旧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以正常语速地美式英语回答。会议中涉及的词都是近期林蔷澈翻译中接触到的,几名发言人的语速稍快,但总体记录不难。半个小时的会议成功结束。 “他们想要买光电池的版权。”林蔷澈看沈顾关了电脑,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 “是的。”沈顾接过笔记,看到几个完全翻译正确的行业用语时,他挑眉,“林译员学富五车,投行的行业翻译地很地道。” “我以前在投行干过一年。”林蔷澈不想提,转向另一个问题,“据我上次去新能源汽车来看,现在正是大力投钱批量生产的关键时候,如果这时候golden gate撤资,那这个汽车算是凶多吉少。” 第24页 沈顾听完没有抬头,继续看林蔷澈记的笔记:“投行们看重长远收益,晶片才研发出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撤资,他们一直纠结的问题是晶片估值在其中占的股份会不会影响收益问题。” 股份代表golden gate的收益多少,总公司会纠结这个问题,那么想必沈顾当初与新能源公司协商的时候压低了占比。投行自己压低了比例,这倒是罕见。 “新能源汽车造价高,推广难,一群有理想的年轻人敢于闯这片沼泽地,我很欣赏他们,理应提供帮助。” ☆、天长地远魂飞苦 是夜,霓虹灯照人醉,在跑步机上看完两集美剧的林蔷澈调慢速度,望着远处的热闹街景,想起那日处理完视频会议男子在合上电脑时说的话:“我最看重的是理念和价值,而不是资本金钱。” 还有他在雨夜发红的眼眶。 仔细算来,两人自从回来一起去医院检查之后,就一个多月没联繫了。林蔷澈接连三周都在出差,今天才恢复正常的周五作息来健身房锻鍊身体。 此刻的健身房安静无人,林蔷澈脑子一空闲就开始胡思乱想,魏峥说她是富贵病,思虑过深、心有郁结,再加上长期高压的工作环境,才会出现回国前的精神崩溃。可是同传这个职业不就是凭本事吃饭吗?原来的天赋加上日复一日的苦练,才能对得起这个薪资、不被同行人比下去。正如业界有句话:“一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大家都知道。” 林蔷澈赶走思绪,做完拉伸后洗澡换衣服去赴魏峥的约。 魏峥说来是个心理医生,但他又兼通中医,每次都採用望闻切问诊断林蔷澈的健康状况。 “肝火旺,气息不平,舌苔微黄,黑眼圈极重。你这是又失眠了?然后顺带用喝酒缓解?”魏峥扔掉手里的棉签,微微笑。 已习惯了他的毒舌,林蔷澈喝着他诊所泡的菊花茶没有说话。 “真是搞不懂你,做个同声传译完别人都是筋疲力尽恨不得黏在床上,而姑奶奶你则是失眠,要不是听过你的现场翻译,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混水摸鱼跟在别人后面说话。” “......” 三十分钟后,看病完毕的林蔷澈收敛了平时一半气场地跟在魏峥身后走出诊所前往万达广场。按魏峥的话来说就是:“林蔷澈,你身上烟火气息太淡,去购物中心看看其他正常女孩子晚上在干嘛,走出你那个单身公寓,敞开内心好好瞧瞧。” 魏峥算是林蔷澈言听计从的一个人,因为她知道魏峥给的建议是百利无一害的,但是平时要让她完全按照魏峥要求的不喝酒、不点外卖、不熬夜,她完全做不到。所以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感,在魏峥面前,她都按魏峥说得来办,前提是魏峥的要求不过分。 周五的夜晚不负它狂欢的名头,走廊上、店内,时髦的白领女郎正拎着大包小包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一家店转移到另一家血拼。 高跟鞋,小洋裙,精緻的妆容。 魏峥回头上上下下打量林蔷澈的马尾辫,素颜,运动装,运动鞋,啧啧两声,领着她直奔高跟鞋店。 “麻烦帮我拿一双这个款式适合她的高跟鞋,”魏峥一眼看中一双蓝色渐变色镶满水钻的高跟鞋,不知道她的鞋码,问林蔷澈:“你穿多大码的鞋?” “38” “脚都这么大!”魏峥摇头,温和的告诉导购:“麻烦给这个大脚女士拿一双38码的。” 导购偷笑着下去,林蔷澈无语地坐下等候试鞋,“魏峥,我这运动裤怎么试高跟鞋?”虽然这是稍微时尚版的运动服但是和这种晚宴风格的高跟鞋配在一起肯定会奇怪。 “......是哦!”气势汹汹的魏峥瞬间毛被抚平,真性情不到一分钟就完全暴露出来。当医生时严谨认真权威严肃,一脱下那个白大褂就逗比傻缺。 鞋拿来之后林蔷澈没有站起来就着落地镜坐在沙发凳上看了试穿效果,然后刷卡打包。 “魏峥,我觉得你在质疑我的审美。”出了店门之后,林蔷澈把魏峥手里自己的包拿过来,凉凉地说。 魏峥笑笑,“有吗?”却又走进一家首饰店挑选项鍊和耳环。 十分钟后,拿着镶着碎钻的耳环和一个款式简单的锁骨链,两人走出来。 “等会,”林蔷澈放弃气势压迫,直接施展动作拦住他的路,“我不是审美无能,今天是去了健身房才穿成这样,我每个季节都会到我喜爱的牌子专柜挑选新品,首饰也是有一大盒子,高跟鞋虽然少了点,但是每季一双我还是能保证。所以咱不用买了,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我们要不去喝个,果汁?”咖啡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说的。 “好啊,”魏峥收回迈出的步子,看看她,点头,往回走下楼到茶餐厅。 林蔷澈松了一口气,拎着袋子跟上他。回到家已是接近十一点,林蔷澈把高跟鞋扔进鞋柜,熬好的袋装中药堆到冰箱里,边走边脱到浴室洗澡。吹完头发打开电脑进行听译翻译。逛街耽误的两个小时时间只能晚睡补上。 半个小时过去,视频只翻译了十分钟的进程,心里烦躁不已,林蔷澈摘下耳机,光脚走到酒柜处拿出红酒和高脚杯,斜倚在桌子上,一只脚伸直踏在地上,一只踩在高脚凳上,头一仰,红酒下肚,有些许红酒顺着下巴脖颈流进浴袍里。 第25页 这架势,不比酒吧里卖弄风情前凸后翘的舞女差多少。 外国的烟不干净,林蔷澈明哲保身不沾那玩意,喝酒的功力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三杯下肚,心情平复不少,林蔷澈收起这副散漫样,拍拍脸,正正经经地重新坐回电脑桌前。凌晨三点钟睡下。 周天中午,林蔷澈约魏峥吃重庆火锅,倒腾了一整套的化妆程序,精心搭配,一洗前耻。 齐肩的头发用蛋卷夹烫成直排泡面卷,一半搭在胸前,一半放到脑后,素素静静的米黄色长裙,净面材质没有一个花纹,长至脚踝,腰间棕色系细腰带,耳朵上古铜金色镂空耳环点缀减轻呆板,再戴上施华洛世奇项鍊防止脖子空荡突兀,脚蹬一双可穿可拖的乐福鞋,最后拎上绑有丝带的方形包,简约不简单。 正在点火锅配菜的魏峥见她这副样子一愣,由衷地夸了她一句,“承认你的审美很好。” 林蔷澈挑挑眉,在菜单上勾了两瓶啤酒,同时慢慢地对魏峥说:“你要喝什么吗?” “你点就好。”魏峥边回简讯边说。上桌时,魏峥无奈地望着桌上的四瓶啤酒,只得同意林蔷澈喝酒。 黄喉下锅,羊肉卷捞起,鸭血整块放入,粉条、土豆片依次放入其中,头顶的昏暗的灯光处似乎放了一个小型抽菸机,吸走中间火锅冒出来的腾腾热气。 隔着雾,林蔷澈夹起最后一个羊肉卷,问:“魏峥,那你身边有没有单身男士,不要条件特好,和我差不多的那种。” 魏峥倒是没有惊讶,把剩下的啤酒倒入杯子里,“什么方面的呢?” “嗯,不要同行,不要医生,”顿了一下,“不要金融业的。” “那就好,”魏峥长舒一口气,“你终于是要找对象了,我还一直担心你喜欢我呢!包在我身上,找到合适的之后就给你们安排见面。” “谢了,要给照片吗?”林蔷澈打开手机将前段时间照的证件照电子版发给他,“喏,才照的,证件照。” “自信!” 九点两人吃完饭分别。林蔷澈没有着急回去,往前走到写字楼,抬头看了看还亮着的十楼,拿出清新喷雾对着上身喷了一遍直到气味慢慢散尽,乘电梯上楼。 电梯门打开,一位光鲜亮丽的女士刚好要下去,与林蔷澈擦肩而过,清淡的香味让林蔷澈抬起头。 却是一愣,这温和的面容与那天商场里笑颜如花重合。 这个时候,前台已经下班,林蔷澈按着记忆中上次走的路线来到沈顾办公室。敲门应声进去,沈顾衬衫最上面三个扣子没扣,敞开露出浅古铜色的皮肤。看到进来的是林蔷澈,他一愣,站起来:“你怎么晚上来了?” “和朋友在外面吃饭,过来看看你的伤。”林蔷澈走到沙发左侧,站定。 “哦,好,”沈顾慢慢坐下,捡起签字笔,“几天前已经完全好了。”看到林蔷澈还是站着,“坐吧!要喝什么吗?” “不用了,”林蔷澈笑,“金融业果然废人,快十点了办公室还是坐得满的。” “特殊时期忙起来加班是必须的。” “是啊!所以我让朋友帮我介绍对象时不要找你们金融界。”林蔷澈云淡风轻地说完,准备起身离开,“既然你已无大碍,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注意身体。” 背后,“林蔷澈,你今天不是特地为看我伤来的,”肯定的语气,“是专门来告诉我你缺男朋友。” “不是。”说完拉开大门就走。 察觉到她奇怪的反应,沈顾嗤笑,“呵!有种别跑。”然后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去追她。林蔷澈已经乘坐电梯下去,沈顾看着电梯口想到什么,站在原地笑着给她发简讯:“你今天碰见的那位女生是我表妹,我妈的亲侄女。” 林蔷澈没回。 沈顾坐上电梯继续发:“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对象,各项身体指标发给我,我好给你挑选。” 笑着刚走电梯收起手机,沈顾就看见林蔷澈抱着胳膊站在电梯口,阴森森地对他笑:“还要三围是吧?” 沈顾咳了两声没有说话,对她笑。 “也能帮我介绍对象是吧?”林蔷澈凑近,一只手环住沈顾的脖子,踮起脚,满意地看着沈顾呆滞的表情,附到他耳边,故意呵出温温暖暖的气,“那你可要辨别清楚了,我不要从事金融的男人,就像沈总您这一行的,我不要。”还想再使坏时,沈顾反应过来,箍住她的腰拽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本来是想介绍的,但是林小姐这吐气如兰的,我觉得介绍不了了。” 两个人都假惺惺地笑,林蔷澈挣他不开,索性原来环住他脖子的手到前面来用手肘压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抠开他的手,强制性地隔开距离。 表面与世无争,骨子里透着坏气,这说的就是林蔷澈。沈顾看着眼前这个与他隔开一米的女子无奈地想到。 “为什么突然想要找个男朋友了?”沈顾平静地开口。 到了这会儿,林蔷澈也不再开玩笑,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朋友说我的生活太单调,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不利于我的身体健康。我思来想去觉得我应该试着找个男朋友。” 第26页 “不要为了找男朋友而找男朋友,找点别的事情干吧。”沈顾拿出一支烟,但顾忌到林蔷澈便没有点燃,放在指尖旋转。 林蔷澈看到,“给我也来一只,出去抽吧!”看到沈顾挑挑眉,她笑,“我不吸那些东西。” 起风了,心思各异的男女站在大楼旁的花园间道里吞云吐雾,闲谈胡扯。 一根烟抽完,沈顾将菸头扔到灭烟砂中,扣紧袖口,“别找男朋友了,国庆一起去石家庄滑雪。” “我还不知道国庆能不能休息。”林蔷澈吸了口烟,食指和大拇指夹住菸头,低头看着烟雾随风飘散,靠到墙上,懒懒地说。 笼手再点燃一根烟,沈顾眯着眼笑笑,开车载林蔷澈回小区。 后来的九月份,沈顾和林蔷澈遇见过三四次,插科打岔,说说笑笑关系也亲近不少,聊新能源开发项目的后续,聊笔译口译的趣事,谁也不提暧昧的话语,气氛和睦。 报纸上,某家公司又获得了golden gate亚洲区的融资,沈顾和一位同样西装革履的男士站着一家公司门口剪彩,客气地笑。各类创业公司都以获得golden gate公司的融资为荣,因为不仅会收到大资金的资助,同时也收到了golden gate的认可,无形之中吸引更多家投资公司。 公司里,拿着早报喝豆浆的徐长卿羡慕地说:“人都说咱们同传日近斗金,可看看golden gate美国硅谷总部的实习生工资都是一万起步,投行那些人才是真正的高薪人群。” “你不看看最新一期golden gate公布的中国录用的五名实习生,俩清华,一北大,还有两名香港中文大学的。清华录用的其中一个gpa可是4.0,真是个学神。”另一位同事插嘴道。 “那肯定是最优秀的,你可知golden gate的实习生八成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先不说咱中国最优秀的学府和哈佛的高低之分,光是语言优势就能甩掉一大批国内大学生。” 林蔷澈继续浏览报纸,听着他们说的关于投行的消息,点头贊同。 突然有一个人说:“这样说来,golden gate亚洲区的执行总监真是大发,不到三十岁就走马上任。” “人家从上大学开始就创立公司担任ceo,事业初期就收到golden gate的投资,一举成功,后来受任golden gate在美国的几个创业公司做顾问,硕士毕业没几年直接回到亚洲当执行总监。”有一位懂行的人抖抖报纸,注意到大家的表情,他又说:“在美国硅谷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毕竟中国人脱颖而出还是不容易的。”他在美国进修过几年。 徐长卿说了一句正经话,“哪有什么一鸣惊人,大家不都是知道吗?”引起林蔷澈的注目。此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想起近些年来的训练,谁不是这样呢!听听力戴耳机戴到耳朵发炎,听烂的磁带用纸箱子装着有两大纸箱子。他们其中有英语专业出身的,也有不是英语专业出身的,固然天赋很重要,可你去问问那些不是英语专业出身的人是怎样兼顾自己的原专业的同时又将英语练到专业水平。 斯人无语,只忆起曾经苦练、现在依旧苦练的日日夜夜。 早饭时间过后,大家回到座位上开始工作,笔译的键盘啪啦啪啦地敲响,常见文件在七个工作日完成,但是篇幅短内容少或者情况紧急的文件时间无下限,有甚至要在三个小时完成,三千字的翻译。 林蔷澈最近没有口译的工作,大多数时间都在翻译文件。环球天元承接了政府对外进行的工程项目,前期是中文文件的翻译,后期则有同传和随身翻译两项任务。项目文件介绍十分详细,几期加在一起一共有一百多页。 中午下班时和徐长卿吃饭,这货硬是不肯坐下,“坐了一上午,让我站会儿缓缓,我只吃烧仙草。”一直倚在点餐檯的那面墙上,“我最讨厌翻译政府文件了,同样一句话翻来覆去变着花样说,特别是做同传时,有些领导喜欢说‘我觉得这一种方法是错误的,另一种方法也完全正确,第三种呢说法不严谨,所以啊,大家应该再想一种方法。’呵呵,明明让领导选一个,他偏偏选没有的。”徐长卿注意到这会附近人不多,学得活灵活现。 正给徐长卿端烧仙草的老闆娘听见一笑,问坐在高脚凳上的林蔷澈:“你们做翻译的都这么逗吗?” 林蔷澈今年一直在这里吃甜品,和老闆娘混得熟了,狡黠一笑,“平时工作压力大,闲下来就会玩得很疯,像他这样自己创造乐趣,我也会。” 这模样把老闆娘逗笑了,送了两人两个蛋挞,后来客人慢慢多起来两人也吃完了,就告别离开了。回公司的路上,徐长卿吸着冷饮,像猫儿晒太阳一样优雅地踱着步,“蔷薇姐,你发现没,你自己变和善了许多,现在都可以和老闆娘开玩笑了。” “有吗?我和老闆娘也认识大半年,熟了之后就会和善。” 徐长卿摇头,“你笑得也多了,想你才来的时候,完全是行走的雕像,只工作、不开玩笑、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公司活动除了年会几乎没有去过。”徐长卿观察她的表情,“莫不是谈恋爱了?你看公司里原来那个汉子一般的笔译小徐,原来一箱矿泉水,吭哧吭哧搬到办公室都不叫累,现在我的妈呀,拧个保温瓶都是男朋友代劳。” 第27页 林蔷澈满头黑线,“你是怎么看见小徐和她男朋友相处的?” “哦,就是那次避暑山庄看见的。性格改变真大。”他说完,打量了林蔷澈一番,摇摇头,嘴里说着:“女大不中留。”又迈着他那步伐走了。 ☆、梦魂不到关山难 国庆终是没有和沈顾去石家庄,放假的前一天,家里打来电话,宋如至轻度中风正在医院抢救。林蔷澈给沈顾发了临时有事去不了的消息之后就连夜买机票往医院赶。 半夜十二点赶到的时候,一家人除了林晞月还在路上其余都来齐了。 “妈怎么样了?”林蔷澈走过去问坐在走廊凳子上的林季风。 “晚上我去接妈从姨妈家回来的路上,发现她说话嘴巴歪向一边,觉得不对劲,过了一会儿妈的手开始抖,送到医院医生就诊断为轻度中风。这会儿已经抢救完了在病房里休息。” 林蔷澈趴在窗户上朝里看,老头儿正在里面坐着陪着老太太。林蔷澈把行李放在原地,问清主治医生是谁后,到医生办公室。 “老人常年血压高,加上年龄越大,血管硬化,血块凝结阻碍了血液的运输,大脑不能正常工作导致了脑血栓、中风的发生。这个高年龄多发病症只能通过常年吃降血压、软化血管的要来缓解。” 林蔷澈谢过医生,走出来,望着安安静静的走廊,想着医生最后说的话:“也就是说这个病无法完全治癒,不仅病人以后的肢体协调度无法回到原来的水平,而且有很大机率会出现思绪混乱的状况。但是不会威胁到生命。” “另外还要注意饮食,我把禁食品种给了你们家属,平时要多加注意。” 夜已深,老爷子被林季风送回家休息,病房里李璐沅和林蔷澈并排坐着。 “嫂子,妈什么时候开始的高血压?”林蔷澈望着病床上还插着氧气罩的宋如至,平时外柔内刚的老太太这会儿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李璐沅顿了顿,“六、七年前,老太太说是年龄病,年纪大了都有,就没有告诉你。” 六、七年前,往回退也就是林蔷澈21、22岁那会。那时候在和家里吵架去了英国。“妈这病是不是在我和她吵得最凶的那顿时间发现的,嫂子?” 想着那段时间林蔷澈和家里的关系,李璐沅不忍告诉小姑子真相,“小澈,不是你的错。” 林蔷澈拿棉签蘸湿给宋如至润唇,润了三遍之后,低着头对李璐沅说:“嫂子,我去趟卫生间。” 转身下楼去医院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包烟、打火机,撕开包装塑料皮,啪嗒一声点燃烟尾,深深吸一口,过肺,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林蔷澈边咳边看烟盒,喃喃自语:“这烟怕是过期了,否则怎么这么呛?” 二零一二年十月一日凌晨两点,如果有人路过s市人民医院一定会看见这样一副景象:一身职业装,头发挽起的女子靠在便利店门口,一根接着一根地抽菸,许久,又坐到凳子上胳膊拄在膝盖上,两只手扶着额头。若是你去问问她怎么了,你一定会瞧见她发红的眼眶,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林蔷澈扔掉烟和打火机,又回到便利店买了一杯热牛奶带上去。 热牛奶给李璐沅后,林蔷澈催促她回去休息,言辞坚持,李璐沅拗不过说是早晨来换班就下楼开车离开了。 四、五点钟,天色开始变亮之际,林蔷澈起身坐到窗户旁边,面对病床,耳戴耳机做英译中训练以及英文新闻听写。六点半宋如至睡醒,看见房间里专注坐着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的林蔷澈,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想要弯腰起身坐起来。 余光扫到床上的人在动,林蔷澈放下设备,走过来:“要去卫生间吗?”借着灯光看见老太太脸上的眼泪,林蔷澈用衣袖给她擦干净:“老太太,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老太太的嘴还是歪的,瞅着林蔷澈,慢慢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八个字,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林蔷澈忍住鼻酸,问:“要去卫生间吗?” 老太太点点头,林蔷澈把她扶进病房里的卫生间。 不过一会儿,医生来查房,量完血压及所需的指标后,李璐沅和老爷子提着早饭赶了过来。 “爸,嫂子。”林蔷澈站到旁边,给他们腾出位置。 “嗳。”李璐沅答应了一声,“小澈,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和爸看着。”说着打开了两个保温桶,“给你和妈都煮了粥,青菜小粥,医生说可以吃。” 老爷子坐到凳子上,牵着老伴儿微微颤抖的手。林蔷澈垂目,昨天什么也没有吃,三四点又下去买了瓶冰啤酒,这会儿胃里正焦灼地疼。 “来,我来餵妈,你吃那个大桶的。”李璐沅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往老太太嘴里送,边用眼神示意林蔷澈。老太太嘴闭不严实,一勺粥一半都掉了出来。觉得难堪,老太太不愿再吃,闭着眼睛,头扭到另一边。 李璐沅一一擦拭干净,温言温语地劝:“妈,您多少吃点,给身体续足营养不是!您自己也是知识分子,机能供养不足,身体恢复速度可不就慢了?” 第28页 “老伴,后院子指甲花开了,红彤彤的一片,我可是说你要去看的。”老爷子握着她的手。 林蔷澈涩涩地开口:“妈,你让我经常回家,我可不想天天来医院啊!” 最终艰难险阻地吃完小半碗。老爷子拿出旧日话本给老太太说讲,妯娌俩去清洗餐具。注意到林蔷澈紧绷的侧脸,李璐沅关上水龙头,轻顺她的背,“怎么了?老太太的情况见效慢,但万幸只是轻度中风,嘴和左胳膊异常。会好的。”她也不确定不是?会好的这三个字不知是在安慰谁。 “嫂子,我问过医生了,他说这个后遗症会一直存在,身体恢复不回原来的状况。嫂子,你知道吗?妈上个周末给我打电话问我国庆回不回来,我推辞说要出差,老太太明显失落地挂断电话。”林蔷澈情绪明显起伏,带着激动时特有的语气,这语气李璐沅好些年没有听到过了。 李璐沅嘆气,“这个病症是血压过高引起的血管破裂,血中脂肪进入血管壁。原发性高血压是你气出来的吗?叔伯们多有这个病。”突然想到什么,李璐沅手一顿,“妈的康复疗程需要一个月,你怎么打算?” “等她康复完成我再走。” “嗯,”李璐沅满意地点头,“等晞月看完妈,你们一起回去吧!她刚从火车站赶过来,国庆高峰期没有买到机票。”说完抬头看,林晞月正提着箱子匆匆跑进病房,她又给林蔷澈交代了几句也进去了。 后面几天危险期过去,宋如至被转入普通病房,一家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国庆周过后,林晞月回学校上课,林季风夫妇也开始上班,白天抽出时间来照顾老太太,林蔷澈则是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医院陪夜。宋如至说话还是不利索,早晨起床到医院花园里走一圈,每天下午做针灸治疗缓解左胳膊的无力颤抖症状,打针、吃药、做检查。 沈顾打来电话时林蔷澈正扶着宋如至在楼下锻鍊走圈,林蔷澈扶着宋如至坐下才接起电话。 罕见地,沈顾沉默了。 林蔷澈看了看显示还在计数的手机,才说:“沈顾?听得见吗?” “嗯。”声音低沉。又是一阵沉默,一声嘆息之后,沈顾开口,“阿姨恢复得怎么样了?” 林蔷澈回头看坐在椅子上的宋如至,“度过危险期了,现在在医院做复健治疗。” “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叫我,你自己注意休息。” “恩,”林蔷澈低低地应了一声,“后面就是复健和长期吃药了,没有大危险了。不说这个了,你国庆没有休息?” “国庆在上海开会,”说着笑了一声,“回去看了我家老太太,在家待了三天回来的,在健身房听说你母亲生病的事情。” 两人又聊一会儿挂断电话。林蔷澈扶宋如至上楼喝药,“妈,朋友听说你病了刚打电话来问候。” “谢谢人家的关心,劳他挂念。”宋如至慢慢地往前走。 “谢过了,咱来吃药吧!”老爷子早晨还没有过来,护士过来打针,交代打完就按铃让她来换药。护士走后,房间只剩两人,林蔷澈抱着笔记本接受浏览公司发来的翻译文件,准备趁闲暇时间做完。宋如至背垫枕头坐在床上看着外头湛蓝的天空。 本来就没打算在白天宋如至醒着的时候做完,林蔷澈和老太太说话:“妈,想吃点什么吗?早晨只喝了一小粥,这会儿怕是饿了吧?” 病了之后,宋如至神情越发萎靡,摇摇头,伸展左手,“本来就不饿,不想吃。左手是木的,使不上劲。” “慢慢来,复健做完会好的。”林蔷澈上前给她按摩舒张左手。虽然保养得好,但是常年的家务已经使一双手粗糙变黄。“我不是还在怪你,现在想来你当初的决定很对,是我一直倔强。这几天晚上,我突然回想到上高中的时候,每天晚上十点钟你必定去校门口接我,风雨无阻,放假时我们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可是现在,好多年都没有聊天。” 宋如至也想到以前,很早以前,母女俩关系还好的时候,她每天晚上十点钟到学校门口接她,那时候啊,女儿似乎什么都会告诉她,后来,吵架了,女儿说:“为什么你要当一个称职的继母就要牺牲我的职业,妈,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都说后母难做,宋如至作为继母,尽力保护林季风的利益不受侵犯,家里的外贸事业她没有参与一点,亲生女儿也不行,否则别人会戳她和女儿的嵴梁骨骂。她坚持了立场,女儿远走她乡,回来之后憔悴沉默,体己话不愿意再告诉她了。那件事成了永远横亘在母女之间的一道沟壑。 “是妈让你受苦了。”宋如至擦擦眼泪,“我这病我自己知道,不怪你,喝酒喝出来的病,等我下周出院你就赶紧回去上班。” “我请了一个月的假,不急着回去。” 五年的隔阂,冰一时也化不了,一个不知道怎么说,一个说不出来。宋如至索性闭上眼歇下睡觉。 又过了一周,宋如至出院,除了手还是有些木,其他状况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其后,魏峥来s市给宋如至带来了几味中草药茶,软化血管,降低血压,日常拿出少量用热水沖泡引用。看到林蔷澈这副样子顺便数落了一番,嘱咐她回来了去他那检查。 第29页 假期将近,林蔷澈和宋如至的关系缓解很多,早晨起床一起去晨练,做饭的时候到厨房打打下手、学做饭,晚上陪宋如至到广场逛。 十一月初,林蔷澈回c市上班销假,家里林蔷澈的房间衣柜里挂放了几件新添的秋衣,夏末回来到秋初,衣服薄了厚,人情淡了暖。这次,宋如至笑着把林蔷澈送走。 跟着老太太有规律的生活习惯,林蔷澈到魏峥诊所检查时身体各项指标均比以前好了许多。“嗳,你这不错啊,在s市待了一个月气色不错啊!有没有回去工作的想法?”魏峥边给她抓中药边笑着说。 林蔷澈不理他的调侃,“钱你给我赚?s市同传发展空间小,怕是连我自己都养活不了。” “呦呦呦,稀奇了,仙女儿也担心钱啊!”魏峥又在犯贱。 中药熬好需要一段时间,林蔷澈瞥他一眼,甩下一句:“记得快递到小区,小魏子,哀家先走了,就不用跪安了,你好好熬药。”留下在原地作茧自缚哭笑不得的魏峥。 晚上一件紧急文件翻译完回到小区已是九点,林蔷澈到门卫室领到包裹,嗓子有些干,林蔷澈索性打开包裹,把箱子踩平交给门卫大爷,左手拎着装中药的袋子,就着右手上的中药开始喝。才开始喝中药十分抗拒,现在,大晚上睡不着觉时,要是家里没有酒,一袋中药也可以当作酒喝下。 一辆汽车经过,林蔷澈叼着中药往人行道让,车开过却又倒回来,降下车窗,沈顾喊到:“林译员,这么晚才回家?” 林译员由他叫出来到是一点都不生分,林蔷澈把嘴里的中药袋拿下来,低下头往车里望:“沈总,我晚上在公司加班耽误了。” “吃饭了吗?” “没有。”晚上除了健身需要很少吃饭,林蔷澈想。 后面有一辆车要进来,沈顾把车往林蔷澈这边停靠,“一起出去吃小龙虾?”似乎可以喝啤酒,林蔷澈应下来,坐上副驾驶座。两人开车到江边大排档一条龙。 对夜宵美食来说,永远没有季节之分。夏日盛行的小龙虾、烧烤依旧在厨师们、食客们手中绽放绚烂色彩。这会儿,c市的江边正热闹着呢! 沈顾把领带、袖扣摘掉,扯开领带下车,商业正装气息淡了不少,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家顾客众多的门店,服务员清理掉最里面刚离开的一桌,两人就势走到那坐下。“一锅麻辣龙虾,少放辣,一盘烤千叶豆腐,三十串肉串。”沈顾点完把菜单递给林蔷澈。 “再加一打啤酒,两串烤鸡腿。”林蔷澈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看到店里提供的棕色的大麦茶,沈顾想起遇到林蔷澈时她在喝的东西,“你最近是在喝中药吗?刚才喝的那个?” “恩,”林蔷澈点头,“睡眠质量不好,我的一个医生朋友给我开的中药。” “还是十一点钟睡,五点钟起?”沈顾笑。 “嗯,中午再午休半个小时。差不多保证七个小时的睡眠。”林蔷澈淡笑,在美国相处的几个月时间,沈顾对她这个规律了如指掌。无论晚上疯得多累多晚,每天早上五点,林蔷澈必定轻声下床到客厅训练。无一例外。 林蔷澈抬起头与沈顾盯着自己的视线相撞,脑海里瞬间就想起以前的岁月,突然就联想到大学时期高冷灵动的女歌手唱得“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笑过,哭过,爱过,念过,林蔷澈莞尔,转开视线。 “烤千页豆腐,一打啤酒,您点的东西到了。”服务员一阵风一样地来一阵风似的走,颳走方才微妙的气氛。 沈顾低声一笑,撬开啤酒盖,一人一瓶,“遇见你那会儿,年轻气盛,公司发展前景大好,所以那会儿太傲了。”说着闷一口酒,摇着头说:“碰到你这个冷性子的,我就不大适应,想要你关注我,投入多点精力给我。” “幼稚!”林蔷澈笑。 沈顾承认,“当时怀疑你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在追上你之前特意冷落你几个星期,结果你和没事人一样实习训练,那时才知道你就是这样。” “我当时完全没有体会到你这么复杂的内心活动,以为你转移目标了。” “嘶” “嗳,你别否认,那段时间你很喜欢女孩子,年轻的时候喜欢美女怎么了?”林蔷澈看他那表情,揭起往事。沈顾哑口无言,只得点头。再往后说就是分手了,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到最后小龙虾没有吃完,啤酒喝得一瓶不剩。 最后的最后,沈顾站在风口等代驾时咬着烟问:“后来你有过恋爱吗?有过,比我们好的恋爱吗?”说完扔掉菸头,用脚慢慢地碾碎。 林蔷澈笑笑,“没有,什么都没有。” 当晚,林蔷澈家,从玄关口到浴室散落了一地衣服,米黄色昏暗的灯光下,被温水淋湿的男女激烈地吻着。被按在墙上的女子有下滑的趋势,男子轻笑一声,把她抱起至腰间,轻拢慢捻末复挑。节奏缓缓放慢,随着水流,甜蜜又放肆。旱久了的地怎么可能觉得够?动作、花式、挑逗百变,羞人的场景引得月亮都藏了起来。许久才平静。 累极,清洗完,依偎而眠。 管它妈的过去和以后,今天先舒坦了再说。 第30页 翌日五点,林蔷澈悠悠转醒,望着眼前未转醒的男子,轻轻地拿开环着腰的胳膊,掀开被子,裹住睡袍,洗漱,到书房戴上耳机开始日常训练。 ☆、长相思,摧心肝 八点林蔷澈从书房出来准备收拾东西上班时,只见餐桌上放着一份水晶蒸饺和海鲜粥,桌旁便利贴:公司早晨有会议,中午一起吃饭。屋内已无人。 golden gate亚洲办事处,一周一次的决策大会上,三位执行人正一一甄别上周收到的初审计划书,助理送上初步调查结果。一行人决定创业公司的面谈与否。每本计划书控制在五页a4纸以内,今天上午需要决定的一共有五十五份,送到执行人手中的五十五份已经过助理的筛选,百分之四十的保留率,也就是说,每天收到的计划书接近二十八份。 环球天元公司内,新一段忙碌期已经到来许久,否则林蔷澈也不会在医院边照顾宋如至边翻译文件。一家国企与外企的合作晚宴需要林蔷澈出任随身翻译,上午需要录完国企的英文版对外宣传片,三人组成小组,一起翻译文本,最后由林蔷澈配音结尾。录音棚设备出问题几次录入杂音,直到十二点,宣传片成品才提交翻译总监终审。 “蔷薇姐,一起去吃饭?”和林蔷澈一起录完法语版宣传片的徐长卿说道,录音棚离公司远,从公司来的同事们大都约着一起吃饭。 林蔷澈看着手机上十一点半发来的地址消息,想了会儿,摇头,“你们去吃,我和朋友有约。” 一群人离开,林蔷澈收拾好文件和物品,提着包边往外走边打电话,“刚才在录音棚里手机静音,我马上就过去。” “不在公司?” “恩,录音棚在霞栖路的金通大厦。” “你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看了眼外面的车流量,林蔷澈还没来得及说不用,电话就被挂断了。 没想到,不到五分钟,沈顾就开着车出现了。俯身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后,他解释道:“我从地下车库绕的。” 林蔷澈今天一袭经典款杏色风衣,高领内搭,头发低扎,显得身材修长高挑。她坐上车后,沈顾就俯身过来,林蔷澈挑眉拉过安全带繫上,再望着他。沈顾低笑,直接在林蔷澈脸上香了一口,心情愉快地发动汽车。 反观林蔷澈,她则是不大自在地摸着脖颈望着窗外。 工作日的午餐时间不能奢侈,两人匆匆忙忙吃完饭各自回公司投入到业务中去。 午睡半个小时,熟悉会议内容做准备工作两个半小时,日常训练一个小时后,林蔷澈需五点出发与外方客户碰面,参加下午六点的晚宴。因这次会议是林蔷澈不熟悉的文化产业,为了做好万全准备,林蔷澈不得不放弃午休直接开始查阅相关资料,用咖啡续命。 晚宴会议的的话题不限,可能上一句话是关于当地文化出版,下一句就直接蹦到了餐桌上的某一道中式菜餚,例如回锅肉(twice-cooked pork slices),冬之恋-冬瓜与虾仁混合摆盘(fried shrimps with white gourds),夫妻肺片(sliced beef and ox organs in chilli sauce)等一系列抽象或与外宾饮食忌讳不同的菜餚,更有甚者谈及世界文学史上重要的文学大咖及代表作。 相关资料记住之后,林蔷澈再到网上搜寻了本地经典菜餚、餐馆必点食物,了解原材料和烹饪方法,组织好介绍语言。时间已四点半,林蔷澈整理妆容,随工作人员一起出发。 “good afternoon, im christina, honored to be your interpretor tonight.”相互介绍完之后,林蔷澈坐到宴席中外宾的右侧,鎏金莲纹烫金用具餐品,微笑地和席上宾客点头示意。宴会开始,坐在圆桌外宾对面的主管人介绍: “尝一下这道素炒什锦。” "please have a try atfried sorted vegetables." “这道菜中材料均来自无土培养出来的时蔬,营养价值高,污染小。” "the seasonal vegetables in this dish are all grown without soil. they are directly ripened by the nutrient solution. so they have high nutritional value and low harm to our health." …… 八点,林蔷澈和公司同事完成翻译工作从机场返回市区。林蔷澈放松紧绷的神经,在手机的的备忘录上记上宴会上提及的罗伯特·弗罗斯特,这位美国桂冠诗人以一首未选择的路《the road not taken》,交谈者提及他爱好英美文学,指出作为一个现代诗人,在诗歌的形式上,弗罗斯特走出了一条与20世纪多数诗人迥然不同的道路。他并没有标新立异,企图尝试诗歌形式的改革,而是继承传统,满足于用旧形式表达新内容。他的诗一般都遵从了传统的韵律形式,比如押韵的双行体、三行体、四行体、十四行体都写的相当出色。还好随性背起的诗歌是个较常见的诗歌《山间》: “树林美丽、幽暗而深邃, 但我有诺言尚待实现。 还要奔行百里方可沉睡。” 林蔷澈按记忆依稀背出大意,顺利翻译了过来。才不负平日晚上看得的书籍。 长久地坐着,林蔷澈回家后换上运动装备到健身房锻鍊。从下午一点半到晚上八点,全程坐着,颈椎和腰背有些难受。私教课有一个月没有去了,林蔷澈向小赵教练联繫调整了训练项目和强度,今晚先来跑步、拉伸。十点回家,看书一个小时,洗漱护理十五分钟,入睡。 第31页 第二天早晨八点,林蔷澈家门铃响。此时她正完成训练从书房里出来。 “早!”打开门,沈顾帅气地站在门口。 林蔷澈让他进来,自己到卧室换衣服。沈顾轻车熟路地拿盘子、摆碗和筷子。 “我自己去下面吃就可以,你不用来送,麻烦你跑一趟,投行的业务一直很多不是吗?”林蔷澈换好衣服,坐下时说。 沈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年的历练使得他的眼神变得奈不可寻,深不见底,压迫性十足,“没关系,吃吧!上班来得及。” 究竟是激情掩盖了伤痛,还是爱情抚平了伤痛,林蔷澈不知道。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然后各自去上班。 往后几天,沈顾没有再过来,林蔷澈也没有主动联繫他,偶尔进门时看着玄关口的男士拖鞋会发愣。 林蔷澈一周给宋如至打两次电话,了解老太太的恢复情况,再报告关于自己的零星事情。老太太的身体经过锻鍊比才出院时灵活了许多,从打电话的语气来看,心情也变得愉悦,一扫之前的郁闷低沉。 月末的时候,林蔷澈到s市附近出差,完成工作后,特地绕回去看望宋如至。老太太爱笑了,站在院门口和左邻右居唠着嗑,高兴时咧开嘴笑着。岁月静好的模样,让林蔷澈有些移不开眼。 十二月林蔷澈去了趟英国,在研究生所在的城市待住了五天,在本子上画下喜欢的街角一景,赶上周末的时候去市场淘来精緻小巧的古董装饰物,或是驻足街头欣赏一曲即兴歌曲,偶尔拿着毕业证去大学图书馆看书。日子过得简单惬意。林蔷澈很喜欢这个慢节奏的英格兰城市,以前,想过在英国工作四年拿到永久居住证后就一直留在这里,中国国籍不会改,每年春节回家和家人团聚一周,放假了就去各个地方旅游,遇到对的人就结婚,没有也不强求,到四十岁的时候养一只金毛,等年龄、体力无法再胜任同传时,就到大学教书,到乡下买一个小房子,没课的时候就回到那,和周围邻居谈天侃地。到了那时候肯定林蔷澈肯定是个酷酷的很自我的老太太。 要是没有那一档子事儿,估计林蔷澈已经在挑选物色地理环境好、风景优美、价格实惠的乡村小房子了。 想着,电话响起,是frank,“来英国了怎么不到伦敦家里住?” “这次来我只打算在巴斯呆几天。”行程消息并没有告诉他,他倒是掌握地很清楚,林蔷澈情绪微微不悦,“frank,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掌控我。” 世上有一种男人可以挑起女人之间的矛盾,若是他对人有着极强的掌控欲那就更可怕了。林蔷澈和crystal同为欧盟同传,frank在一次大会上认识了林蔷澈并在机缘巧合中公司和林蔷澈有过几次合作,给她提供同传机会还清了助学贷款,慢慢地,他喜欢上她。林蔷澈望着给自己提供帮助的男子,犹豫地说给自己三天时间考虑。没等考虑好,第二天深夜她到楼下买日用品看见他和crystal在楼下激吻调情。后来的事情就像电视剧中的狗血片段一样俗套,frank跟在林蔷澈后面苦追,crystal跟在frank苦追,最后crystal以怀孕结束了这场闹剧。 后来,frank会偶尔打电话以兄长的名义关心林蔷澈:沈顾的事,林蔷澈的身体健康或是在英国的行踪。不远不近地跟着。话不越界以朋友的身份问候。 想到这,似乎他们快要结婚了,林蔷澈对那头沉默地人说:“你们的婚礼我就不来参加了,免得彼此尴尬破坏气氛,礼物邮寄到你们家里。” frank沉默,过了一会儿说出一声谢谢。 “frank,放下这个求而不得的执念好不好,我上次去看小baby的时候看出你们生活地很幸福。你给了我很多帮助,crystal和我共事了三年,你们是我在英国的朋友。可是我活得真失败,和仅有的两个朋友关系闹得很僵。” "christina , we are friends forever ." "my pleasure." 希望一笑泯恩仇,终是人前又人后。 年末的几个月又是忙到飞起,夜晚接近凌晨从计程车下来到24h便利店吃泡面或是关东煮、热饮,店里值班的一共有一男一女,两人倒班轮流值班,一三五七男孩,二四六女孩。林蔷澈喜欢吃那个女孩煮的关东煮,所以只在女孩值班的日子吃,匆匆吃完回家休息,天一亮再赶去新一天的工作。 十二月三十号下午,林蔷澈终于正常下班。两个月无假的日子使得原本就空荡的家里愈发没有人气,只有阳台上搭晾的衣服还显示有人居住。 首先到魏峥诊所拿中药,然后到超级市场选购食物。红酒、啤酒必不可少,做一道番茄牛腩,番茄买一袋,牛腩挑选自己想吃的量,再买一些水果,红提、苹果、草莓、山竹和酸奶。吃水果,看电影。晚上回家后,林蔷澈按照以前的做法做番茄牛腩,放进小锅里煲煮三十分钟,做一小锅米饭,配上红酒。人生之乐。 吃完饭后,林蔷澈把床单被罩全部换了放在洗衣机里洗,然后洗干净水果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泡澡、护理皮肤,后再看两个小时的书,十一点睡觉。 元旦当天上午,公司一年一度地前往当地孤儿院捐献物资,八点到公司楼下集中,大家一起出发赶往处在郊区的孤儿院。公司每年会根据年末的盈利额拿出一定资金购买棉衣、棉鞋和牛奶等营养品送去,同时也会拿出现金帮助孤儿院的楼房设施改善以及日常开销用处。 第32页 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同在一个城市,贫富程度却天壤地别。趁有力量的时候多帮助尽自己的真心和力量这些无辜的孩子们。 被领养可能是孤儿院孩子们最期盼的,林蔷澈走进孤儿院看着孩子们一双双不和同龄孩子般无忧单纯的眼睛和乖巧的模样时一愣,心中苦涩。院长出来迎接,看出来和大boss是旧识,他招呼孤儿人员接过物资,亲切地和大家打招呼。 林蔷澈曾在电视里看过某某企业家捐赠善款于孤儿院,镜头前孩子们脸上看不出来真心实意的高兴,反而是一种自卑别扭。镜头里的那一幕给林蔷澈一种感觉:那钱是施捨,是一种富人带来的慈善优越感,孩子们一直弯腰致辞说着感谢的话让人难过。不是不推崇感谢,只是你自己愿意捐出一份爱心把钱给需要的人,但是孩子们一声真诚的感谢足以,至于其它多余的、过分的感天谢地完全是给孩子的压迫。 环球天元公司的捐助衣物连并现金直接交给院长,让院长在需要的时候分发给孩子,感谢的话语不用多提,从环球天元创立的第一年开始就一直在元旦来孤儿院送物资。明善是伪善,孩子们得到帮助才最重要。 孩子们还在上课,一行人没有打扰他们,送完物资就离开了。 车上,徐长卿向林蔷澈解释,将传统一併和她说了,“我就服大boss,捐献物资这么多年,从来不求回报,他每次都是送完物资不去接受孩子们的道谢,老闆是从农村考过来的,他说他懂那种接受资助长年累月地感谢资助人的难过、自卑。但是每年天气一恶劣,他就会亲自去孤儿院察看孩子们的生活环境。通暖气,安空调。” 资本主义外表下一颗赤子之心滚烫。林蔷澈听完,看向坐在大巴前方靠着休息的大boss。 从孤儿院回来,才十点左右。大boss说要解散,有人提议说这公历新年传统不兴庆祝,但是对上班族们来说至关重要。此话一说,大家纷纷应和,提议去吃自助。 自助是火锅和烧烤混合,每人一个小锅,自煮自吃,烧烤则是四人一桌用一个大块石板,总人数加上大boss也就八个人,和服务员打好招呼后,两个桌子拼一起,大家热热闹闹地开始庆祝新的一年。 不是年会,这次的气氛便十分随意放松,林蔷澈不会烤肉,自动走出去拿肉菜和水果。翻译从事者们跟上时代的潮流,说话不会老气横秋,但套路一个比一个多。林蔷澈和徐长卿端着一堆肉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一人两瓶地摆满了啤酒。同事们嚷嚷着要玩得尽兴。 林蔷澈不好意思地把啤酒推给徐长卿,“各位,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大好,长期在喝中药中,不能陪你们喝酒,用果汁代替可以吗?”说完歉意地看着徐长卿。 林蔷澈最近喝中药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不勉强她,“徐长卿啊,替蔷薇姐喝了。” 徐长卿嘴角一抽,无语地看着正埋头喝果汁装弱的某蔷薇姐。 吃饭喝酒必得助兴,而辞旧迎新之际又是展望未来回顾过去的经典日子,席间开始说各自的第一份工作历程。 大boss先开口:“英语专业毕业后,给c市政府人员当随身翻译,系里推荐加过五关斩六将,说是当翻译,可咱c市政府不比外交部□□,我只有当翻译时才给工资。没办法边当中学英语老师偶尔赚个外快给人做翻译餬口。” “boss啊,政府机构啊!”一旁一位年轻女同事冒星星眼。 大boss被逗笑,“没出息的货,政府怎么了,表面看着好,挣得了几个钱?下一个。” 坐在大boss旁边的项目总监接着说:“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公司里当会计,一个月3000块,不包括我1000的房租。慢慢熬也能涨工资,但是后来公司入不敷出倒闭了。” “向总监,你的英语很好的,为什么不直接毕业来当翻译呢?” 大boss和向总监闻言相视一笑,大家闻到满满的基情味道,起闹他俩。“当时我并没有考笔译译证,只能去当中学数学老师。” “不是吧?你们俩,一个学校的?” 向总监无奈:“我教数学,他教英语,管一个班,他是班主任。后来他辞职创业,我弃笔投翻。” “boss,好好对人家向总监,看看人家放弃人民教师的铁饭碗跟着你,风餐露宿,不离不弃。”徐长卿坐不住了,开始嘴贱。正好轮到他,他清清嗓子,“我是boss的嫡系师弟,boss校招的我!第一份工作一直干到现在。”一脸自豪感。 “去去去,就你这点事儿,说了八百遍了,蔷澈说说你吧!”大家纷纷不买帐。 “唉,我说你们。”徐长卿开始不满,林蔷澈果断把啤酒瓶塞到他手里,“我大学本科金融系毕业,第一份工作,在一家投资公司端茶倒水干了一年,很少有机会看计划书。后来申请到贷款之后,便进入大学上课再也没去过那个公司了。” “蔷薇姐,你好厉害,金融系出身的英语也这么好,我一直以为学数学的都是抠脚大汉和女汉子呢!” 一席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八个人中,现在年薪最多的人受的苦最多。如果boss安于平稳当一个英语老师,那么他可能每年得到不超过五万元的国家工资。徐长卿最开始近环球天元从实习笔译开始做起,每天都挨骂,战战兢兢度过实习期。这八个人中,没有一个人是一帆风顺的,或者说,没有一个人的一生是没有高低起伏的,死水才没有动静,流向大江大流的水必定一路坎坷。 第33页 ☆、日□□尽花含烟 又是一年春节假期,环球天元举办完年会后早早地放了春假。 林蔷澈这才真正闲了下来。那夜的放纵,现在回想起来,有种年代久远的错觉,仿佛是第一次的夜晚,一样的忐忑,一样的不忧世事。 此刻的沈顾正在美国硅谷,参加golden gate与s&z公司的年终会议及总结报表相关事宜。随着风险投资的全球化,再加之亚洲地区基本处于未开发区,各大投行纷纷在亚洲设立子公司以提高品牌知名度。在美国投行中,与事者一半甚至以上都是哈佛mba,大神大佬不计其数。 沈顾和赵畔创办的公司在三年内营业额达到golden gate投入的二十倍,给当时还是学生的两名创始人赢得了业界极高的赞扬,一时风光无限,可即使是这样,golden gate公司也没有立即聘用沈顾作为入驻企业家,一直到s&z的业绩持续上涨并且有被收购的可能性,沈顾才慢慢接触投行公司,真正成为一名职业风险投资人。 最开始,沈顾无权参与高层决策,甚至他的意见都不会被採纳。高层决定好投资,然后分派沈顾到相应的公司代表golden gate给创业公司担当顾问。在沈顾监管的连续三家企业成功被收购,并且golden gate取得可观的回报之后,沈顾被派任亚洲区执行总监。 具体汇报完一年的资金去留以及几只“潜力股”——主要收益目标后,沈顾回到s&z公司。赵畔顶住各方压力成功研制出了控制肥胖的基因药物,上市之后没有遭到董事们预料的冷落,反而大受追捧。美国人民的高脂肪饮食习惯使得肥胖人口数量占比持续增加,而且遗传性肥胖症在临床上出现的机率缓缓增高,这一药物的出现既可以解决肥胖症人群的烦恼,又可以适当减轻油炸食品的危害。 赵畔重回ceo的职位,掌管公司的运营操作。 s&z公司研究人员居多,高层开展完年度业绩报告大会之后,联繫感情、发放福利的公司年会紧接着举行。 开场舞,赵畔和他老婆首跳华尔兹点燃气氛。赵畔老婆是赵畔校友,医学院毕业,在s&z药物研发室工作。两人公私分明,工作态度严谨,在公司受到一致好评。而沈顾孑然一身,又不愿跳开场舞,每次只得出钱给福利。 年轻有为,积极上进,谨慎认真。沈顾和赵畔是这些便签代表的很多人中的两个普通人。资本市场中金钱的蓬发使他们获得金钱解决来人之物质追求。但夜深人静,不,或许不用夜深人静,可能在面对繁杂的名利场关系时,他们就想起了自己的初心、自己的精神追求。 精神追求驱使赵畔在实验室奋斗日日又夜夜,哪怕这几年的营业额已经足够他还清房贷和车贷,再找一个稳定的轻松的工作,一辈子小康水平的生活手到擒来。 初心追求使得沈顾甘愿自退立场,捨弃大额回扣,慷慨支持有志之士创新创业,哪怕从创业公司得福利是他的本职,他本可以丝毫不留情面地最大限度获取利益。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人啊,到达的越高,心智追求还得越低越靠近当初出发的那个才行。 邻近春节,赵畔夫妇和沈顾一同回上海过年。沈顾父亲和赵畔父亲是同事,同在上海某大学任教,两人算是在家属小区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想着两家儿子一起创业打拼多年,这回家的第一宴就两家一起吃。 赵畔老婆是美国华裔,移民第三代,带着美国女孩的开朗大方和中国女孩的礼教习俗,与这个知识分子家庭成员相处得很好。可是年龄大了,老人总是离不了催着要抱孙子。 最先是赵畔她妈开口:“赵畔,今年过生日了你就三十岁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生孩子?”夫妻俩结婚四五年了。 “妈,这一年处于研发药物的关键时期,现在药物正小面积上市,我们想着等这个药物成熟之后再要孩子,这每天忙着,营养不好,孩子岂不是不健康?”赵畔说着给她妈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烧腊鱼,“您别着急,我们有打算!” “哼!每年都敷衍我。”老太太不理他。 “您要是不信问沈顾。”赵畔点名某个每次提到这个话题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高龄单身狗。 沈顾笑,“阿姨,今年从年初开始公司就在研究开发新药物,他们夫妇俩又都在研发部门,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赵畔妈妈点点头,用公筷给儿子儿媳和沈顾夹了烤鸭。 话题一提起,沈顾妈妈也就势开口,“沈顾,什么时候给我们领个儿媳妇回来?” 沈顾无奈,“妈!” “哟!怎么啦!赵畔几年前就结婚了,你到现在女孩子都没有领回家过。” 赵畔在一旁幸灾乐祸,“阿姨,别急,小沈同志有目标的,只不过现在似乎是还没有追上。” “真的?”沈顾妈笑着看着沈顾。 沈顾给了赵畔一脚,“没有的事。” “怎么大过年净说这些事,孩子们也都烦了,赶紧吃饭吧!”赵畔爸发言结束了这个四堂公审。 吃完饭后,沈顾爸爸下午四点有课要上,沈顾送他去学校。走进校园才三点,下午第一堂课已开始一个小时,校园里寂静一片。两父子边走边闲谈。 “你这几年的行事稳妥不少,但是还应当继续努力,戒骄戒躁,树大招风,风险投资要有自己的观点,切勿一心为虚。” 第34页 “是,爸。” 沈顾爸拍拍沈顾的肩膀,“这话自从你回国上班之后每年都要和你说一遍,你怕是已经厌烦了吧?” “没有,走得越快,越容易迷失自己,您的意思我懂。” “好。”办公楼到了,沈顾爸爸去上楼准备去上课,想起了什么,转身问沈顾:“你下午有别的安排吗?” 春节假期的业务已经停止了,沈顾答道:“没有。怎么了?” “教研室把期末试卷初稿发给我了,让我检查核对。你没事的话帮我核对一下,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沈顾爸爸教授经济经融学院大三的高数科目。 沈顾爸爸给沈顾打开电脑文件夹中接收到的试卷后就离开上课去了,核对试卷说白了就是下笔亲自做一遍,然后与参考答案核对,检查出其中试卷上题目的纰漏或者是答案的错误。沈顾花了一个小时将一套试卷检查完毕,并且改正了试题中一个自相矛盾的题目。 改完之后,沈顾看到文件夹中有以往的成绩单,决定看看现在国内大学生的考试成绩,于是打开文件中翻看。 重点大学也不例外,坊间传言不虚,大学生十五周幼儿园,两周高中生,从上到下,九十分、八十分再到及格线,断层十分严重。沈顾挑挑眉继续翻以往的成绩单,似乎从2010年为界,以前的学生分数更高,似乎那时校园内学习风气较好。排在成绩单前面分数差距小,及格率高。男女生占比大多数情况是男生居多。2009、2006年是女生第一,继续往下翻,2005-2003竟然都是女生第一,沈顾不由地好奇,拖动滑鼠往左滑去,一愣,名字竟都是林蔷澈。 沈顾登上学校官网,用搜寻引擎查找林蔷澈。 结果显示有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c类一等奖,英语演讲大赛二等奖,2005年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一等奖,优秀应届毕业生代表。关于详细的信息以及毕业后的去向无迹可寻。 沈顾再到电脑中搜索林蔷澈,除了成绩单,还有一份毕业生去向调查表,上面关于林蔷澈写的是就业,但就业单位不明。 门口,沈顾父亲上完课回来,看他还坐在电脑桌前思考,诧异,“怎么?期末试卷还没有检查完?” “检查完了,错误标在文档上。”沈顾说着腾出位置让他看,靠到窗户边,问:“我刚才看到成绩单上有个女生多次取得高数第一。”笑笑,“似乎很少见。” 沈顾父亲回想,“似乎是零几年,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长得高高瘦瘦的,上课总坐在中间很少发言,但是高数很好。她大二那年取得了大学生数学竞赛的一等奖。这个我记得,当时的指导老师是我。” 沈顾笑,“她数学好,您怎么没有留下她到学校教研所?” “得看她有没有兴趣,我当时推荐她到一家外贸公司实习,但是毕业后再问起她已经不在那了,具体干了什么不清楚。”沈顾父亲说完拿着草稿纸继续演算。 一时,办公室里只有笔在纸上写的沙沙声。外面大雪初晴,远处,下课的学生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里。待沈顾父亲演算完再将完稿传给教研室负责人两人下楼离开。 路上,沈顾父亲又说:“那是个好姑娘!” “因为她学习好吗?”已经点燃烟的沈顾含糊不清地说,脑海里冒出林蔷澈夹着烟的样子。 “不是,她大学英语和高数拔尖,其它的科目平平稳稳,总成绩排不到前几名去。一次八点我上完高数课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十一点过几分她拿着我的u盘过来,说是下课上去抄题发现的。说完急匆匆地跑回去上课了。中途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那天下着大雪,那姑娘伞都没拿就直接跑走了。”沈顾父亲摇摇头,“后来上课我才慢慢注意到她,安安静静地坐那。很少见。” 沈顾深吸一口把烟扔到垃圾桶里,开车门:“你很少说起。” “大学教师记住一年学生的名字,来年又是一届新的,那么多学生,怎么可能全都记住。你怎么问这么关于这个姑娘的事情?”老爷子随口一问。 “碰巧认识她而已,”沈顾盯着后视镜掉头,“她现在是一名同声传译。” “哦,挺好,不过就是有点可惜了她高数的好苗子。” 还有一个星期过年,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沈顾和赵畔的同学大多数都在一个区域。其中一位同学发起同学聚会,联络友情。 当时初中和高中在一起,几乎一届的学生都认识。高中毕业后全班六十个人,二十个人出国,十几个人到香港、台湾读书,剩下的分布在内地各地。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到场之后大家一个个站起来介绍自己。 班里最高的男同学现在在一个省队打篮球,原来的文娱委员现在任职上海电视台成为一名职业主持人,叛逆的不愿继承家业的富二代在全球经济危机下放下画笔穿上西装帮助家族产业恢复运转,在班里普普通通的同学现在在政府或国企上班,昔日的班花依旧大方闪耀有自己的工作室,弹琴、画画、旅行、工作,日子过得七彩斑斓。似乎每个人都沿着高中是显现出来的界定活着。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从小看到老。 第35页 创业成功的有,在世界五百强做高管的也有,在温饱线的挣扎的人也有。在三十而立的年龄,许多人顶着茶米油盐的压力背着理想踽踽独行。 自我介绍完之后,大家开始聊起以前的事情。 物理老师的儿子去年考上了北大光华,班主任明年退休,有人去学校看见已经升为教导主任的她在训话,复读一年的那个学生第二年考上了复旦,现在在香港工作。 敬酒时,笑盈盈地班花站起来敬沈顾:“沈总,以后要是我肖玉嫣需要您golden gate投资商时,还需要多加照顾。” 见到原来班里有暧昧的俊男美女相遇,大家起闹,“肖班花,以你们的交情,沈顾一定会帮忙。” 肖冰嫣闻言娇笑,看着沈顾,沈顾垂下目光,喝了一口杯中酒,坐下。明明是和当年一样的笑容,现在看来却格外刺眼,莫名地,沈顾想起那个很少对自己笑的女人。 我真他妈贱。沈顾想。 推杯换盏间,聚会结束,沈顾和赵畔走出来。赵畔胃病犯了,席间没有喝酒。 身后,“沈顾!”肖冰嫣跑来,赵畔走开。 “有什么事吗?”沈顾手中拿着没来得及点燃的烟。 肖冰嫣拽着包,“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名片,方便我们以后联繫。”说完看着他。 沈顾眉头一皱,摸摸身上的口袋,“我没有的带名片,你直接把你的给我好了。”语气冷淡。 “没关系。”肖冰嫣手一顿,从包里取出名片交给他,寒暄两句,离开了。 停车场内,沈顾抽着烟信步走向赵畔,把名片直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正中。赵畔正靠着车身嗤笑,摇头:“参加一次同学聚会真是幻想破灭。以前觉得超脱世俗的人现在反而最世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家同学一场,多多少少都会帮忙,但是这□□裸的绑架炒作的行为真是。” “走吧!” 回到家时,沈顾爸妈在客厅看晚间新闻。沈顾打了声招呼,回房间洗澡躺到床上。手机发信箱里林蔷澈那一栏只有去年除夕夜发的新年快乐。没有回信。打开微信,她朋友圈一条动态也没有。放下手机,沈顾到书房里看书。 国际资深风险投资人写了一本揭秘投资行内秘密的书籍,据悉几位大佬均参与书籍内容的编制,新上市,沈顾回国时买了一本回来放在书房里。本书的作者大学毕业后10年内成功协助创立了两家初创公司,并且一家公司在1996年上市,举行股票首次公开发行。尽管ipo(股票首次公开发行)在新闻媒体上获得频频关注,但到目前为止,每年只有2%-3%的公司实现了ipo。公司ipo的要求十分严格,它必须具有可预测的营业收入,通常指年销售收入高于5000万美元,有时候甚至高达1亿美元,还需要不断增长的利润以及成熟的运营系统和流程,使之达到美国证券交易所委员会的规定、《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和其它相关制度。这是美国对于上市公司的硬性规定。 到十一点,沈顾回房间睡觉。 赵畔和沈顾的事业重心不在上海,所以过年期间没有数量庞大的应酬,趁着闲暇便在家陪伴父母。 除夕夜,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沈家人丁兴旺,四世同堂,沈顾父亲兄弟姐妹四个,最大的兄长已经当上外公了。洋女婿,小胖丁,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晚宴完毕,沈顾和表姐的洋老公站在阳台上吸菸,突然裤子腿被一只小肉手拽住。沈顾低头看,两岁大的穿得圆滚滚的小外甥正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看着沈顾,的烟。 沈顾将他抱起来,他挥舞着小手要抢香菸,沈顾笑,“不行!”表姐夫也笑,给他一直没有点燃的香菸。小傢伙兴高采烈的抢过香菸,挣脱着下去,到屋内去了。 表姐夫自从和表姐结婚后就来中国工作了,外人都说他是为了爱情来到中国。沈顾问他:“两个人中一方为了另一方放弃一件食物。在你们相处的过程,提到居住地问题时不会出现嫌隙吗?例如放弃的一方会说:‘我为了你离开了自己的祖国。’或者类似这样的问题。” 表姐夫操着一口大白牙,望着屋内玩耍的妻儿,“我们最开始发展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时,私心里都不愿意让步,我们分手了。你表姐博士毕业回国工作不再联繫我。半年后,我赶来中国,并决定在中国常住,一年后,我们结婚。爱情,要是分得失,那就不可能真正得到它。1 1>2而不是1 1<2。” 屋内,“安德烈,看你干得好事,你儿子在吸菸!”表姐哭笑不得地喊着。 “really?!”安德烈大笑,熄灭手里的烟走进去。 沈顾也转过来看着,只见安德烈一走进去,小胖丁立马委屈地张开双臂示意安德烈抱,小脸皱成一团,可爱极了。沈顾看着,不由自主地笑,再转过来,猛吸最后一口烟,懒懒地靠着墙壁,望向西方。 ☆、月明欲素愁不绝 与此同时,林蔷澈在s市的家中陪伴宋如至。经过几个月的恢复期,宋如至的药量从最开始的一大把减少成固定的三种。林晞月放假去了她外婆家,家里就只有两个老人和林蔷澈。趁这个时间,三人组团去北京爬长城。 老人不方便坐飞机,三人坐高铁一路北上,上午出发,第二天清晨到达北京站。两个老人早年报名参加过春节夕阳红旅行团去过故宫,碰上春节期间观光游客堵得故宫水泄不通,这次就决定只爬长城。 第36页 过程中,已经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坚持拄着拐杖陪老太太爬。老太太比他小十二岁。林蔷澈走在后面照看他们。两人都沿着城墙边走,每一步都要踩踏实了。看着他们相互扶携的背影,林蔷澈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爱情。 老爷子在四十岁时遇见老太太,当时距离第一任妻子的去世已过去十年。那时还未嫁的宋如至已经成了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在当地乡村小学教书。城里的老爷子这时下乡支援西部,四十岁的有文化的男子儒雅、绅士、有魅力,与附近庄稼地里的汉子不同,宋如至对他倾心不已。同时,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还配不上他,于是她努力学习文化,在村里破旧的阅览室里找到各类农业书籍。常常是为了能和老爷子搭上话用一天的闲暇时间来读书。看完农业书籍,宋如至借来城里文化人爱看的文学书籍,从四大名着的《西游记》开始看。宋如至给林蔷澈讲述这段的时候,林蔷澈问她为什么从这本开始看。 老太太狡黠一笑:“你爸当年那么难追,我努力了那么久不见一点回应不免想退缩,后来我一咬牙,人生就在自己的手里。于是想起唐僧师徒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我就想向他们取取经。最终,等到你爸喜欢上我。” 想到这,林蔷澈看着前方轻扶着老太太的老爷子,不禁佩服宋如至。但其实并不是完全这样,那时候的宋如至是村里书香气最重的姑娘,又长得标志,多数庄稼人看不上或者觉得不合适罢了。 后在北京听了一场京剧,三人转道天津游玩,顺道回家。 回家时正是置办年货的时候,要不是老太太急着回来,林蔷澈打算从天津一直玩下来。腊月二十七号早晨,林蔷澈陪宋如至到菜市场买过年需要用的物品和食物。 “过年的时候超市又不开门,我们现在得多买些供过年的时候吃。老闆,这一块里嵴肉都要了。”宋如至给林蔷澈交代着,顺手把面前有案板那么大的猪肉交给老闆秤。似乎还不够,她又买了一大块小排。 林蔷澈有些吃力地攥着左手右手上层层叠叠的塑胶袋,再接过两大袋肉,“妈,你到这继续选,我去把东西先放车上,然后再来找你。” 走出菜市场,经过一个地下通道,前方就有一个大型超市,车停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里。老太太执意说超市里的菜没有菜市场里的实惠干净,否则就省去了现在这样的麻烦。林蔷澈把一大堆菜一股脑扔到后备箱,活动勒得发红发紫的手,锁上车门往出赶。 走路上,与一个男子对视,一愣,两人均在脑海里搜索。男子先想起来,“林蔷澈!” “高远!” 两人握手问好。高远向林蔷澈介绍身旁的女子:“这是我太太。” “高太太,幸会。”打完招呼后,高太太说她先去放东西,留他们两个老同学叙旧。林蔷澈和高远是高中同学,两人同为英语课代表,在英语成绩上一争高下。高中毕业后,在不同的城市读书。到如今,已有九年没有见过面。 “回s市过年?” 高远眼睛追随着他太太,看到她打开后备箱坐上车后,收回视线,“不是,从去年起就在s市长住了。现在在当地的大学当英语老师。你呢?我记得你当初选的是经济经融。” “我现在和你一样,从事与英语相关的职业,在c市做职业同声传译。” “职业同传,压力怕是比我这兼职的大了不是吧?看你脸色似乎不好,身体还是最重要的。” 互加了微信好友,两人又聊了几句,分手告别。 菜市场里的宋如至已转战水果摊,提子、苹果、梨一箱箱地买,大棚里长出来的草莓也买了一小篓。最后,在林蔷澈反覆的“拿不下了,车里没地儿放了”话语中,宋如至才恋恋不捨地离开菜市场。 炸丸子、煮腊肉、做小菜,新年就在家家户户厨房里的油烟味里到来。 林晞月小姑娘,不,已经是大姑娘了,寒假在一家国企实习,后又到她外婆家待了一个星期,腊月二十九来这边准备过年。她过来时,林蔷澈刚做完训练,耳机还没摘下来。她打开门,冒出一个脑袋,开心地喊了声:“小姑姑!”知道她这一年的成长,林蔷澈也高兴起来,姑侄俩手挽着手下楼吃早饭。 不得不承认,林蔷澈现在很庆幸,庆幸宋如至当时没有让自己插手老爷子和林季风从零开始的外贸公司。有时候,利益、贪慾强得过血缘,更别说这善意积累起来的好感。 春节后一周,林蔷澈返回c市上班,此后在健身房、工作地点再也没碰见过沈顾。在他带她去的那家大排档也没有,排挡生意依旧红火,两个人的关系却是降到了冰点。几年前的场景又在重演,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来找谁。 恐怕,这次,林蔷澈得低头了。沈顾看着从进门开始林蔷澈似有似无瞟过来的目光想。 刚过完春节,沈顾在新能源公司视察新开发项目时,汽车剎车失灵,以极快的速度沖向沈顾。沈顾迅速躲闪,却还是伤着小腿造成骨折。 环球开元作为golden gate亚洲办事处的合作伙伴,理应去探望问候病中的沈顾。偏巧不巧,和林蔷澈参加完会议回来,大boss准备顺道去医院一趟。林蔷澈只好抱着花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 第37页 此时的沈顾吊着腿,握在床上戴着眼镜看书。 “沈总,腿伤着呢!”大boss进门寒暄道。林蔷澈看了眼沈顾又低下头。 沈顾注意到她的视线,笑着合上书和大boss打招呼:“小腿骨折了,打上石膏等骨头复原了就好了。没什么大碍,劳烦您跑一趟来看望我。请坐。”病房里除了沈顾没有其他人,“助理不在,恕我不能给两位倒水了。” “哪里哪里,”大boss回头,“一点鲜花不成敬意,这是公司的林译员。”面向沈顾介绍到。 病房里有鲜花,想是前几天送来的,已经不新鲜了。林蔷澈在走近把原来的花拿掉,换上带来的鲜花。 沈顾面带微笑,瞟着她紧绷的面部肌肉,故意说:“林译员,久仰大名。” “谢谢,”林蔷澈把旧花包到报纸里,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没有沈总厉害。” “是吗?”沈顾反问。 “那是当然。” 坐在沙发上的大boss突然想到什么,说:“沈顾,我记得你去年右胳膊骨折过,下雨天的时候还会疼吗?” 此话一出,林蔷澈脸色变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沈顾的右胳膊。 “没有的事,右胳膊已经完全痊癒了。”沈顾语气稍淡,注意到林蔷澈的脸色变化,眉头微皱,不想过多提起。 坐了一会儿,两人起身离开,今天的任务全部结束,可以正式下班了。车子行到市中心的万达广场时,林蔷澈和大boss告别,下车到一家卖有大骨汤的餐厅里打包食物。一份大骨汤,一份米饭,一份清炒小白菜和一大杯橙汁。林蔷澈拿到食物后匆匆赶到刚离开的病房。 病房里,沈顾依旧在看书。 林蔷澈走近,把东西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问这个一直没有抬起头的人:“我带了饭,还是热的,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会?” “都是些什么?” “汤,青菜,米饭和橙汁。” 沈顾抬头看了眼,语气遗憾地说:“可是我比较喜欢吃橙子。” 林蔷澈起身,“那你等会儿,我下去买。时间得长一点,你慢慢等,因为我这会儿心情烦躁需要抽根烟冷静冷静,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殴打病人。”假笑着恶狠狠地说。 等到林蔷澈高跟鞋的嘟嘟声传远,沈顾打电话给助理交代晚上不需要来送饭了,而且谢绝一切来看望他的人,以他要好好休息为理由。 半个小时后,林蔷澈拎着一袋子橙子和提子上来。把橙子扔给沈顾后,她到卫生间清洗提子。沈顾见好就收,挤进卫生间抢着先洗手后开始坐到沙发上剥橙子。首先用刀在橙子表面轻划出四个印子,然后沿着印子开始剥,剥出来的橙子完好,肉质不像用刀切出来的松软。 沈顾安静地吃饭,林蔷澈浏览着手机偶尔拿几个提子吃。 吃完饭后,沈顾问:“春节过得怎么样?” 林蔷澈忙着回消息,点点头,“还不错。” “出去旅游了吗?我记得每年春节前后一个月是你规定的旅游月。” “去了。”林蔷澈手里打着信息回答道。 沈顾放下手里的勺子,右手搭到沙发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察觉到沈顾没有说话,林蔷澈问:“怎么了?” “和谁发信息,说话你都听不见。” “一个高中同学,他们大学最近英文系差人手,他来咨询我愿不愿意去任教。” “男性?你有回s市发展的打算?” 林蔷澈收起手机挑眉,“暂时还没有,现在还说不定,有可能十年后我会回s市定居工作。” “恩。”沈顾收回胳膊,把没吃完的饭菜收拾好扔到垃圾桶里。一时安静。林蔷澈起身要离开。 沈顾握住她的胳膊,苦笑:“想请你帮个忙,最近到了晚上小腿疼得睡不着觉。你能给我录一段叶芝的当你老了吗?英音版,我很喜欢你的英音。”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林蔷澈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许久,沈顾还没有放手,她微嘆气,接过来开始念: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插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后几日,林蔷澈下班后便带着打包好的饭菜来看沈顾。一个人看文件,一个人在笔记本敲敲写写,或者是闲聊一会。林蔷澈不主动,沈顾便什么也不说。出院前的一次傍晚,沈顾吃完晚饭后坐在沙发这头浏览新发来的计划书。 “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林蔷澈先开口。 “恩。”沈顾不动声色。 林蔷澈继续问:“骨折了后下雨会很疼吗?百度上说视情况而定,我不清楚你的情况。” 第38页 “如果我说疼得厉害,而且右手尽量不要提重物,你会怎样?如果我说完全没问题,胳膊恢复得很好,你又会怎样?补偿吗?” “疼,我们就去治。完全恢复当然是最好的。” 沈顾发下手里的计划书,盯着林蔷澈问:“林蔷澈,你记得我的胳膊是怎样受伤的吗?是我自己走出去结果被石头砸到骨折。没有人逼我,你记住了吗?是石头砸的我,也不是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愧疚担心我的胳膊?” “作为朋友,我不应该关心你吗?”林蔷澈避开他的视线。 沈顾走近,嗤笑,“朋友?那你为什么这几天每天都来送饭?次次不落我喜欢吃的橙子,朋友?” “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不送就好了。而且你明天就出院了,我也就不用来了。”生平第一次,林蔷澈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且现在处于非常不利的被动位置。 “呵,”沈顾靠近,扳正她扭向一边的脑袋,“嘴真硬。”说完吻下去,轻轻地含住林蔷澈的下唇,注意到她微颤的睫毛,他轻笑,给她合上,抵着她的嘴唇:“接吻都不知道闭眼吗?” 从他们最开始谈恋爱起,对人冷漠,高冷不爱说话的林蔷澈在恋爱方面表现地相当羞涩,在大学校园里公开亲吻她都会羞地脸红。现在表现地稍好一些,只有双颊的绯红了。 沈顾隔开些距离,看着她:“实话实说,春节几天我过得并不好。一直在想着怎么回来和你道歉。我们之间的关系每次都是我说开始我进行结束。很少听你解释。” “今天是来算总帐了吗?”林蔷澈笑,那种轻松的笑,“问题一直都在存在,碰一次流血一次。我们不都尝试过吗?” 沈顾看她这样,背靠沙发问:“那你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 “我不主动,时间久了,你就厌烦了。”林蔷澈拿出烟盒,想抽菸,但想到这是医院而且面前这位又还是个病人就又收了进去。 沈顾见此,皱眉,“你什么时候吸菸?而且现在竟然随身带烟!” “我和你说过,那次和你抽菸是第一次抽。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想抽菸。”林蔷澈说:“该你了,你自己说你的问题。” 沈顾严肃起来,“我不够爱你。”林蔷澈把玩火机的动作一愣,只听他接着说道:“那段感情我抱着玩玩的态度开始的,但是后来我自己沉迷上你那表面冰冷内心火热的劲儿。我再也没有遇见有这股劲儿的女孩子。那时候没有觉得非你不可,几年后,你日趋成熟,那股劲儿依旧在,我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可能非你不可了。” 话很直白,也很真实,好的坏的,当时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隐瞒。他坦然地承认他对她的感情,从浅到深,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因为什么。他了解林蔷澈,这个近乎冷淡的女子不相信突然的深情短时间的爱情,只有赌上一把实话实说,才有赢的胜算。 “你为什么觉得我也会非你不可。”烟还是抽上了,林蔷澈冷静地盯着沈顾,刚才的羞涩全然不见。 沈顾一直觉得林蔷澈这个女人适合当特工,美女特工,抽身极快,甚至可以说是迅速了。 “不是吗?”沈顾笑,“林蔷澈,放下你的伪装,问问你真实的自己。我可以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之后,给我回复就好。形式不限,本人或者简讯。” 成功的商机需要经营,美好的爱情也是,需要适当的方法,一定的妥协。 林蔷澈烟抽了一半,剩下的扔到马桶里沖走了。出门和沈顾告别后,她离开了。和往常一样。 沈顾出院后,忙碌于完成病假期间耽误的工作。新能源的这次剎车失灵现象暴露了汽车存在的极大隐患,车辆并未发售和长期使用就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说明修建车辆的工人师傅或者设计研究车型以及材料的研究员出现了错误,必须找出原因立即改正,连带着其它问题也要一併找出。幸运的是此款车辆并未上市开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缺席了一周的路演活动,为了跟上本周一的例行决策会议,沈顾必须在剩下的两天中补看完所有的路演视频以及分析计划书的可行性。作为唯一一个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公司员工,沈顾从来没有在对方案不熟悉的情况下参加决策会议。 发展的时代带来创新的商机。近年来,沈顾明显感觉到网际网路对人们生活方方面面的冲击。京东,噹噹,淘宝等中国网际网路市场的开通发展必定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中国人的购物方式甚至更多。而虽然在2010年京东噹噹价格战打得不可开交,两家分别放话进行8000万、4000万的促销,京东甚至直接放话图书降价为零,但是经过这场价格恶战,生存下来的电商蓬勃发展的机会就越好。整个风投行业都在拭目以待。 ☆、赵瑟初停凤凰柱 “我到英国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培训。” 周一晚上十一点,沈顾坐在公司办公室看着手机上刚才发来的消息沉默。但这并不是拒绝简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沈顾一直希望的。 之间里面附带着一封手写的长信: 沈顾 这是我第一次向你袒露我心中所想。你总是说在以前那段感情中,我不投入、不在乎、不主动挽留。确实这一方面与我的性格有关,我不喜欢和人谈心,不过,你似乎不清楚,为什么不喜欢交际的我会答应你的追求?如果你现在还不清楚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活得肆意张扬(当然,你花名在外我是了解的),不视金钱名利为最重要的东西,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这正是当然的我所缺乏的,也是我性格冷淡的原因。大学毕业那年,经济经融专业毕业的我被我母亲以不能与继兄和继父创办的外贸事业扯上关系遭人闲话为理由被迫放弃实习工作,家里无一人反对。后来我就来到英国进修攻读硕士学位。去年首次回国。 第39页 从金融到同传的转型,我的人生观爱情观也发生了转变,什么都是争取来的,以前的“我自己优秀,机会就会来”的玛丽苏无知少女的观点被抛弃。也许你不知道,在你没追我之前,我每天早晨就会在你经过的花园里大声朗读金融材料,用你喜欢的英音。在我看来,我们的爱情应建立在相互欣赏、觉得对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的基础上。可那时的你,非得让我牺牲我的训练时间,那时联合国的考核迫在眉睫,我没有答应你,你气沖沖地离开我的宿舍。你知道吗?最后我还是去了,看见当时的你在一群人的起闹中和一个女生隔着张纸亲吻,我离开,接受你提出的分手,自动申请回英国。我只会争取我值得的东西,那时的你让我失望了。 再次遇见你,我对你没有计划,你的态度令人捉摸不定。抑郁症缠得我心力交瘁,为了保持正常的工作状态,我来到健身房锻鍊身体增强体力,喝中药调理身体,所幸现在状况好了很多。 这就是我全部的心路历程和真实情况。揭露自己果真十分困难。我想,我是喜欢你的。你呢?请你考虑清楚,在这一个月内不要和我联繫,毕竟多巴胺、肾上腺素这些化学物质还是挺迷惑人心的。四月十五日上午十点,c市国际机场,我等着你的答案。 林蔷澈 2013年3月15日 完全剖析自己,何等的自信和坦然。沈顾读完喜忧参半,喜她的心意,忧她的身体和遭遇。夜晚,沈顾开车回家停在林蔷澈公寓楼下,想着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头抵在方向盘上终是低低地笑了出来。 英国,伦敦。 林蔷澈在上午十点到达frank和crystal的住所。去年夏季出生的小baby已经长高了不少,继承了父母深邃的五官,他长得十分漂亮。大大的眼睛对你笑时,你会不自觉地心生温暖。林蔷澈去的时候,frank正在公司上班,crystal在家照顾孩子。门打开后,crystal招呼她进来,态度不冷不热。林蔷澈低头换鞋进去,把给孩子买的乐高玩具递给她。 “我来伦敦交流学习,给小baby带些玩具。小baby呢?” crystal听到她说来学习,脸色一凝,把橙汁给她放到桌子上后,语气更冷地说:“他还没睡醒,你回吧!” 看着紧闭的婴儿室,林蔷澈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crystal,心里一沉,起身开门离开。身后,听到门关上,crystal将橙汁倒掉,把杯子连同乐高玩具一起扔到垃圾桶里,后又觉得不放心,她等了十分钟后出门将垃圾扔到小区的垃圾桶里。 frank以前喜欢过林蔷澈,crystal以前一直这样以为,可是结婚之后frank对林蔷澈的国度关心以及他给回国的林蔷澈的通话内容均让crystal生气甚至有点害怕,于是在怀孕期间,她无休止地和frank吵架。一直到结婚两人关系才缓和。可是即使如此,crystal对林蔷澈依旧保持着戒心。 想完,她上楼给孩子穿好衣服,餵完米糊后,抱着孩子来到frank的公司约午饭。 这次的交流学习地点在伦敦某个翻译机构,该机构曾与环球天元有过几次的商业合作,所以这次的交流也邀请了公司地址不在中国一线城市的环球天元。交流会集中讨论翻译过程中出现的棘手的非官方问题,採纳中英双方译员的意见,优化翻译环境,简化以后的合作流程。 环球天元派徐长卿和林蔷澈一同出行。白天在会议室谈论问题,傍晚和晚上,徐长卿拖着林蔷澈到名牌一条街血拼,从插nel到burberry,在转战到o,最后还到号称什么都能卖的商场买钻石。 跟在后面走的林蔷澈忍住将他打晕拖下去的冲动,“徐长卿,你又没有女朋友买钻戒干嘛?” “坐等升值啊!我听交流会的同事说钻石的价格以后绝对会疯涨,像这种大钻,早买早好。” 夜晚十点半,两人才回到住所。林蔷澈给宋如至打电话。国内正是傍晚三点半,老太太午休醒了在家后面的院子里浇花。 “小澈,什么时候回来?交流学习结束了吗?” 林蔷澈查看笔记本上的日程安排,“为期一个月,四月十五号才能回国到达c市。如果回去了没有紧急的任务,我可以回去看你。” “不急,我在家好着呢!工作重要,你时间紧,放长假了再回来看我就好。”老太太嘴里说着不要回来,语气却是开心畅快。 两人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林蔷澈整理归纳白天的笔记,十二点梳洗睡觉。交流会期间周末放假,林蔷澈就带这徐长卿在周边游,算好行程时间,买上各式各类的地铁票和火车票,再订好酒店或民宿,一切准备完毕后从伦敦出发,一直到工作时回来。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四月十四号晚上,两人搭乘飞机回国。四月十五号早晨八点半,飞机抵达c市。时间尚早,徐长卿提议去面包店吃完早餐再回去,林蔷澈同意,把行李箱交给他去卫生间一趟。徐长卿接过行李箱往外走,走了大约两分钟后就看见沈顾朝自己走来,走到身前站定准确地拿过林蔷澈的行李箱,问:“她呢?” 徐长卿愣住:“啊?” “林蔷澈呢?这不是她的行李箱吗?” “哦哦哦哦,是的是的,她去卫生间了,让我先到面包店等她。” 沈顾点点头,带着徐长卿到面包店点好面包和牛奶,而徐长卿看这架势感到不妙藉口说要回去,沈顾说自己顺路可以载他一起回市区。徐长卿便起身选面包,徘徊在大门附近,伺机切林蔷澈报信。 第40页 好不容易看到林蔷澈进门,此时沈顾又在看报纸,徐长卿拉住她,“你和沈顾有什么恩怨吗?他堵你都堵到机场来了。” 林蔷澈闻言,环顾四周,看到沈顾后,朝他走去。 “嗳!干嘛呢你?”徐长卿跟上她。哪知他认为的来找麻烦的沈顾直接站起来揽住林蔷澈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徐长卿止步,立即闭嘴,继续到玻璃柜挑面包。 这边,沈顾拉着林蔷澈到他这一侧坐下,问:“八点半的飞机为什么在信上写十点钟等我?” “想观察下你的表现。” 沈顾把碟子推到她面前,挑眉:“那林小姐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林蔷澈看着碟子里的三明治和牛奶,笑而不语。沈顾也笑,看着她。 四月十五号早晨八点五十后的两个半小时绝对是徐长卿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沈顾和林蔷澈没有亲密的行为,但是他们俩眼神里透出的欢喜让徐长卿坐立难安。到徐长卿的住处后,他道了谢就麻熘地下车离开了。 车内,只剩下两人。今天沈顾的出现说明了沈顾的意向,林蔷澈不再问,经过超市时,她说:“去超市买点食材?” “怎么?你要给我做饭?”沈顾笑,把车掉头开近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车停稳后,林蔷澈摇头,解开安全带下车,“怎么会?我只会煮泡面,你要吃吗?” 上海男人的好名声果然名不虚传,从超市到林蔷澈家,沈顾买菜、洗菜和做饭一手操办。林蔷澈收拾好再出来时,厨房里高压锅里煮着土豆烧排骨,烤箱里烤着买回来的鲈鱼,电饭煲上显示着加热,沈顾正在洗碗池洗葱。时间和工具利用地完美。 林蔷澈看看,回身到卫生间把脏衣服分类装进袋子里扔到洗衣机里,又把卧室里的床单被罩拆下换上新的,连带着把卧室客厅打扫了一遍。折腾了一身汗,只得再去沖个澡。一系列事情后,沈顾饭也做好了,林蔷澈吹完头发出来的时候他正端着红烧排骨走出来。 “吃饭了。”沈顾看她一眼,去厨房里端菜。 林蔷澈赶紧走上去,抱住沈顾的腰,在他脸侧亲了一下,“辛苦沈大厨餵养我这个厨艺黑洞。”沈顾失笑,把她抓到前面,抵在门上架势凶猛动作却轻柔地吻了起来。沈顾双手握住林蔷澈的脖颈,林蔷澈偏头,吻落在她脸颊。林蔷澈笑,掐了一把沈顾的腰,“吃饭!” 吃饭时,林蔷澈到酒柜处拿来红酒和两个高脚杯,沈顾坐她对面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不能喝酒。” “为什么?”林蔷澈手里打开着红酒塞。 “你的身体状况。”林蔷澈已经往酒杯里倒了,沈顾站起来夺过酒瓶,“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还在喝药,而且你的医生似乎不让你抽菸和喝酒。” “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可以少点喝。”林蔷澈仰头把酒杯倒入的一点酒喝完,嘆一声气,“好了,吃饭,我不喝酒了。” 虽然她态度良好并没有喝酒的意向,沈顾下午上班之前还是把屋子里的红酒、啤酒搜罗起来全拿走了。这已经非常多了,两瓶未开封的红酒,一提易拉罐装啤酒。“这是你几天的量?” 林蔷澈想想,“大约一个月,我每次只喝一罐啤酒,红酒也只喝一杯。” 沈顾没说话,把门关上下楼,过了大约十分钟,门口有敲门声,沈顾提着两大箱美汁源橙汁上来了,“以后你就喝这个好了,没有了给我打电话我再来送。”说完便离开了。林蔷澈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收拾文件去公司报到。 遇到徐长卿,他望着四周无人,拉住拿着文件夹准备到项目总监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林蔷澈问:“你和沈总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在一起了?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尴尬死了。” “怎么就偷偷摸摸地了?我和他就是从今天他到机场来接我开始好上的。”林蔷澈瞥他。 徐长卿听完目瞪口呆,无言以对,摆摆手让她走。 下午下班后,给沈顾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去健身后,林蔷澈来到久违的健身馆,续办了年卡,依旧是小赵教练作为私教。今年的锻鍊方向是塑形保持体脂率。经过去年一年的锻鍊,林蔷澈的腿部、臂部线条流畅不少,体力耐力方面也有显着的提升。 八点锻鍊出来,林蔷澈看到手机上沈顾发来的“好,我今晚需要加班,你先自己吃饭”信息,到便利店买挂面时没有忍住拿了一瓶冰啤酒,就站在收银台处喝完才回家。大约晚上十点左右,沈顾来到林蔷澈的住处,说是没有吃饭,林蔷澈就着中午煮的排骨汤给他下了一碗挂面。吃完后,两人继续待在一起各忙各的,十一点钟,晚安吻告别沈顾离开。 新一期的计划书提交上来了,沈顾需要查资料、研究计划书的可能性,而林蔷澈这边明天有同传会议需要出席,晚上必须得背资料,说起来都是琐碎的事情,但是时间真的是一点都不能缺。 林蔷澈送沈顾出门,给他把松松垮垮的衬衫扯正,“回去早点休息,注意安全。” 沈顾痞痞地笑:“怎么?担心我被人劫色?放心不下我就让我在这睡呗!”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室一厅,干柴烈火,暗示意味浓厚。 第41页 林蔷澈低头不语。沈顾揉揉她的头顶,正色:“想什么呢!你上午坐飞机回来累了将近十个小时,下午又去上班明天要连轴转。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到这,林蔷澈反应过来这次两人恋爱的奇怪之处——沈顾。时光使他原来的脾性沉淀了下来,不再是强势直接。快接近三十岁的男子温润如玉,聪明不失风趣,在名利场里游走但心中仍存着初心。足够优秀,足够尊重梦想。 看着门口这个对自己笑的沈顾,林蔷澈有些发慌,有种迷雾遮住眼睛般的糊涂、迷惘。她弯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关上了门。 本来计划忙过这一周就可以结束每天只能一起待两个小时的日子了,但是沈顾却又要去申请人的工厂视察情况,核对信息等一系列必要的工作流程。周五夜晚,林蔷澈约上完班的沈顾吃纸包鱼。沈顾周六下午离开。 色泽鲜红的剁椒撒在煎好的展开的鱼上面,下面衬着腐竹、酸萝蔔条、海带和土豆片,不到一百元就可以吃满满一锅鱼。四月份末五月份初的天儿,林蔷澈穿着直筒牛仔裤,长袖流苏衬衫,脚下一双平底黑色帆布鞋。嘴上涂了一层正红色的口红。整个人看起来靓丽带着诱惑,符合她28岁的年龄。 两人各自一碗米饭吃起来,途中林蔷澈要喝啤酒,沈顾不许,起身给她别的饮料。 “别!千万别拿橙汁。”饶是性子淡定,每天都喝橙汁喝到有点反胃的林蔷澈赶紧伸出胳膊拦住他,和他商量,“喝汉斯小木屋行不?” “那是什么?含酒精成分吗?”沈顾问。 闻言他不懂,林蔷澈压住窃喜,摇头:“不含,那个是一种菠萝饮料,冰冰凉凉的挺好喝的。” 对酒精和香菸字眼敏感的沈顾点点头,给林蔷澈拿来两瓶汉斯小木屋。但是林蔷澈看到沈顾望着汉斯小木屋那酷似啤酒的颜色时就觉得大事不好了,果然,沈顾开始找酒精含量,又对林蔷澈说:“这个含酒精。” 林蔷澈黑脸,内心在抓狂。 “你只能喝一瓶。”沈顾笑。一瓶就一瓶,有酒喝已经进步了很多,一顿饭吃得和谐满足。 但是运气不好,吃完饭回去看电影时,林蔷澈大姨妈造访了,她把沈顾游离在她衣服里的手抽出来,跑到卫生间。无奈,这一出儿一闹怕是沈顾以后连冰水都不会让她喝了,可是今晚肚子疼是必然的,又不能赶沈顾走。 她换好走出来,沈顾正在厨房给她泡红糖,瞥她:“经期日子变了?” “有段时间饮食和作息不规律,月经的日期就一直变。”和沈顾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次痛经之后,沈顾就记住日期了,以后每次那个时候就会买好红糖和生姜备着。 家里没有热水袋,沈顾脸色不好地把红糖水递给林蔷澈后问:“我去便利店买热水袋,你要带卫生巾吗?” “恩,”林蔷澈自知理亏,乖乖地握住杯子,“要苏菲的夜用卫生巾,上面写着超长熟睡那一款。” 沈顾回来时脸色缓和了很多,把热水袋充上电后坐到沙发上。红糖水有些烫,而且沈顾放了超多糖,甜腻劲十足。林蔷澈喝完,走到沙发处,和沈顾隔开一些距离坐。 沈顾不知道经期,纵容着林蔷澈吃辣鱼喝冰饮料情有可原,但是林蔷澈自己应该是十分清楚的。她却一点都不忌口,经期期间疼得直不起腰来也不改。 余光注意到林蔷澈坐在沙发角,沈顾声音一冷:“坐过来。” 林蔷澈心里不爽,但是爱本身就有约束,她还是站起到沈顾身边坐,冷着脸。估计沈顾再这样多说一句,她的拳头就会挥舞上去。 “唉,”沈顾嘆气,把手放在她腹部摩擦生热,“你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好,又不爱护,一点都不让我省心。饮食不规律,”沈顾捏了一把她的胳膊,“一米七五的骨架体重严重不达标。睡不着还喝酒抽菸,不让你喝你还偷偷地到便利店喝完再回家。林蔷澈,你是皮痒!”要不是一次沈顾碰巧看到林蔷澈背对着便利店喝酒他还以为她真的听话酒瘾不重呢! 手掌里热乎的温度让林蔷澈有恃无恐,她直接在沈顾脸侧亲一口,“偶然一次的,我以为真的不会了。” 沈顾不信她作妖。 林蔷澈又在他唇上亲一口,“这个周我去复查了,重新拿回了药喝。” “恩。”沈顾继续给她揉着肚子。 “咳咳,”林蔷澈清清嗓子,窝在沈顾怀里,“香菸也完全不抽了。”说完没等沈顾发表看法,直接双手环上去,在沈顾喉结凸起的地方吻了起来。敏感点这种东西屡试不爽,沈顾果然一颤,呼吸急促,看着始作俑者,林蔷澈趁机抬头说:“真的。” 媚态微露,沈顾直接把她压倒沙发上含住她的上唇,发泄这么久一直压抑着的欲望,动作稍大地亲吻,再辗转到下唇,舌头顺着林蔷澈微张的嘴进入。手下也不松懈,从腹部往上滑,直接附上去揉捏。后又将暗扣解开,零距离接触。察觉林蔷澈越来越软的身体,沈顾轻笑,气息喷到她脖子上,热热痒痒的,林蔷澈不禁躲闪。想到惹起火来了,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他寻到林蔷澈脖颈处撕咬,过了一会儿起身给林蔷澈整理好衣服,心情愉悦地抱着她继续看电影。 第42页 ☆、蜀琴欲奏鸳鸯弦 五月份沈顾出差回来后带着林蔷澈到c市三甲医院彻底检查身体,检查结果出来:轻度贫血,内分泌失调,近视一百多度,外耳道轻度发炎。 对于后两项检查结果,林蔷澈也是无语了,平时听力和视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百度左右不用配眼镜,医生给林蔷澈开了消炎外抹药,让她平时睡前记得擦洗外耳道。内分泌失调最好还是用中药治,于是又开了一大包中药。 整整一个月,林蔷澈没有外勤出差。沈顾每天都会亲自在来纠她的三餐情况,早餐沈顾带去,午餐林蔷澈拍照了发去,晚餐两人一起吃。一三五健身沈顾也陪着她,游泳,跑步还有椭圆机。 六月份初,林蔷澈出差回s市看望宋如至,一进门,老太太就笑眯眯地往后看,没看到人也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林蔷澈,心里暗暗欣喜,“小澈,妈看你气色好了很多,身上也有肉了。” “有吗?我自己觉得和以前一样。”林蔷澈看看自己,胳膊腿儿上的肉并没有增多。 宋如至旁敲侧击:“三月份一个月出差还顺利?以后有什么打算?” “出差一切都挺好的,不过这跟以后的打算有什么关系?”林蔷澈有点不解。 宋如至收起笑,转身往里走,嘆气:“以后?你竟会不知道?开春过生日了你就二十八岁了,也老大不小了,你自己一点都不操心。虽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搁哪都对,但是女人年纪越大,优质对象就越少。”老太太说完,往后扭头,只见林蔷澈低头不语,“得!又是对牛弹琴,白费劲。”后又回头,慢慢地走进屋。 老爷子在隔壁院子里下棋,已经去了一下午,家里空落落的,只剩下老太太坐摇椅上带着老花镜看书,打瞌睡。有时林蔷澈打心里庆幸老太太还认字,能够坐在家里看书消磨时间。傍晚的广场中,成片地聚集着眼神空洞搬着一个摺叠凳或者拿着gg纸的老人,他们其中很多人只是个看客,没有优秀到能够拿出来展示的才艺,看着前方放声歌唱、扭动身体跳舞的同龄人,环顾四周,都是一样的老人,却满眼都是陌生人。这是很多移居到儿女居住的城市里的中国老年人的现状,也是中国老人生活状况的代表。 林蔷澈望着摆在摇椅上的书籍和老花镜,想着。看到前方宋如至已走远,她摇摇头大步追上。 第一天上午到家,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回c市。 走之前,林蔷澈把上午趁宋如至不注意在超市买的一千元购物卡给老太太,“刚收拾行李才发现这个购物卡,公司发的一千元购物卡,这个超市在我们那近期装修,但是这个七月底就会过期,你们老两口在家赶紧用了。这就是你平时去的那个超市。” “七月底?那岂不是没有几天了?是要赶紧用了。”老两口虽都有退休工资,但年轻时节俭习惯了,去超市总是挑挑拣拣,选最便宜的买。说了多少次,但两人总会提起以前的艰难。林蔷澈无奈只能使用这招。 “记得用啊,付钱的时候直接把卡给收银员,不用按密码,直接刷。一定要用,七月底就过期了,钱也取不出来。”林蔷澈交代完,打车去机场,离开。 下飞机后,林蔷澈拿着宋如至半年一次的体检报告单去找魏峥咨询具体情况以及注意事项,医院医生的确诊过于官方,林蔷澈有点不放心。 到的时候正值六点,下班高峰期,写字楼里白领们成批成批地往门口走。林蔷澈等了一会儿,才搭乘到电梯到魏峥的诊所。想着现在是下班时间且这个咨询最多十分钟,她便没有打电话预约。 下了电梯,林蔷澈往魏峥诊所走。不巧,诊所里,魏峥面前坐着一个顾客。林蔷澈便退回来到门口的休息凳子上坐着。等了十分钟后,人还是不见出来。林蔷澈见里面没有结束的打算,便走到门口魏峥助理办公桌前问:“魏医生的那个顾客预约的时间还剩多久?”心理咨询师都是按小时收费,顾客预约的时间非常精准,诊所方面一定会有记录。 “林小姐,那个不是患者,”助理面露难色,“那是魏医生新交的女朋友。”说完抱歉地看着林蔷澈。 林蔷澈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一愣,“新交的?我不知道。”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我先回去了,你把这一袋黄桃罐头交给他,我母亲送给他的。”走了几步,又说:“和他说我送完东西急匆匆地走了。” 小助理目送她的背影,脑补一副竹马辜负青梅一片深情另寻妖艷贱货的悽惨场景,动用心理学知识分析林蔷澈这一袋黄桃之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助理头脑风暴想到《诗经》中的句子,再回想林蔷澈端正美丽的长相,更加幽怨,嘆息。 在袋子上留上便签,再给魏峥发简讯交代,助理收拾好东西关上诊所的门离开了。 简讯写着:魏医生,林小姐刚才给您送来黄桃罐头,放下东西看着您还在忙就走了。 诊所内和女朋友交谈着上次她参加的别墅派对收到简讯后腾地起身,顺着窗户玻璃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哪看得见林蔷澈的身影,他又走出办公室去取黄桃罐头。满满三大玻璃瓶。跟着他出来的女朋友章悦然问:“魏峥,怎么了?” 第43页 魏峥是她表姐的医生,表姐觉得他优质多金给她当助攻,她好不容易才追得魏峥答应她做女朋友。虽然魏峥不是富家子弟,但人格端正,家世普通不清贫,章悦然对他十分满意。 “章小姐,请回吧!”魏峥没有转身。 章悦然一听他这冷淡的语气,大小姐脾气上来了:“魏医生,你耍我呢!你答应我的约会,给我希望,我辛苦地追,你答应我的追求。我巴巴地来给你送生日礼物,你皮笑肉不笑,心不在焉,结果不知是谁给你送了几个破罐头你就激动地冲出来。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扩大交际圈增加你的营业额,那你不止是在侮辱我,同样也在侮辱你自己。”说完气沖沖地转身进去提手包,风风火火地走了,高跟鞋在大理石上撞击出噔噔噔的声音。 魏峥无言,想起当初答应章悦然的缘由,是寂寞?还是接近三十却诊所收入不高想借章悦然之手结交上流社会人群,扩大知名度?若是心中坦荡,为什么交往了三个月不曾向朋友说起,连平时插科打诨的林蔷澈不不曾告诉?心不在焉这么久,看到熟悉的黄桃罐头这一刻却立即清醒了。 良久,他提着黄桃罐头,关门,乘电梯离开。候他离开,片刻,消防通道处,林蔷澈走出来, 望着诊所的招牌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林蔷澈从包里翻出静音的手机准备给沈顾打电话,页面显示正是沈顾来电,前面已有几个未接电话。她接起:“公交车还有一站就到,刚才一直站着,手机一直放在包里。” 沈顾正在家里准备晚饭,闻言皱眉,“东西拿不下怎么不打的?下次我去接你。到了来我家吃饭。” 出了魏峥诊所怎么打得到的士,连公交车上都是人挤着人,林蔷澈没有解释,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后公交车到站,两人挂了电话,林蔷澈拖着行李箱,手里提着糖浸杨梅往沈顾家走。 魏峥喜欢吃黄桃罐头,他的三罐是老太太摘得第一批成熟的黄桃做好的,而林蔷澈最喜欢吃糖浸杨梅,老太太给她装了五大玻璃缸。 进了沈顾家,便看见桌上摆着的牛排、罗宋汤,红酒和蜡烛。 沈顾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分量有些沉,袋子绑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不出究竟,他问:“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重?” “糖浸杨梅,我亲手做的,给你分两缸,我三缸,我看你似乎不喜欢吃甜食。”杨梅老太太提前做了一个星期,沈顾不懂这些,给他说就是两天前做的似乎也可。林蔷澈脱掉拖鞋,脚下穿着合脚的拖鞋,不经意地观察他的表情,见无异样,她便去卫生间洗手准备吃饭。 身后沈顾笑,打开一罐尝了一个,杨梅的果肉已干枯成果脯,蔗糖入味,这完全不像是两天前做的。他皱眉,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把杨梅罐放到酒柜上,坐到餐桌前等林蔷澈出来。 牛排熟烂,汤汁浓郁,罗宋汤清爽少腥味,再配上沈顾很少让喝的红酒,一顿晚饭心满意足。 吃完饭后,林蔷澈主动收拾餐桌清洗用具,沈顾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等林蔷澈过去,刚想问沈顾在干什么,就看见一只通体黄棕色的小奶狗闭着眼窝在他怀里,林蔷澈擦干手,蹲下去顺着纹路摸小奶狗身上软软的毛,“你决定养一只狗?” 沈顾低头看着林蔷澈,“这是一个朋友的,放我这养几天。”说完,林蔷澈神色明显一松,手下的动作更显轻柔。沈顾无声地笑。 “它还在睡觉吗?眼睛一直闭着。”林蔷澈没有察觉到,问。 “它一周前出生的,现在还无法睁眼,平时给它餵的都是牛奶。”沈顾拿起旁边的奶瓶餵到小奶狗嘴里给她示范,“你要抱着它吗?” 林蔷澈果断拒绝,“你抱着,我看就好了。” 沈顾点点头,继续餵奶。半瓶奶见底,沈顾把小奶狗放进安置的狗窝中,然后拉着林蔷澈去洗手。全程无语。沈顾先洗完在擦手,林蔷澈慢腾腾地挤洗手液,“我不喜欢宠物,特别是猫狗之类,猫的眼睛有些慎得慌,狗咬人,以前我家亲戚养了一只狗,很听话,很温顺,养了很久但是突然开始咬主人,毫不留情,咬得流血。我亲眼所见,从那以后原本对宠物无感的我就变得讨厌宠物,讨厌那种肉肉的感觉。所以今天才会不抱那只狗的。” 沈顾听完说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不打算养。”便出去了。林蔷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自己松了一口气。 时间已到七点,沈顾送林蔷澈回家。 林蔷澈不是个话唠,沈顾不主动开口,十有九回,两人都会冷场。林蔷澈努力找话题,发现最近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便主动靠近拉出沈顾插在裤兜里的手,“你忙的时候我可以过去餵小奶狗。我周五和周末都不用上班。” “不用了,我助理中午会过来。” 林蔷澈挑眉,语气愉悦:“好啊!” 沈顾拽住她的手,“嘿,合着你原本就打算不照顾小奶狗,还故意说出来问我。” “心里不愿意是一回事,面上又是一回事。说定了就别反悔,我先回家了,拜拜。”到了林蔷澈家楼下,林蔷澈也就顺势和沈顾告别上楼了。 闲下来之后,林蔷澈开始处理魏峥的事情,两人一个人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多年内一直保持邮件、电话联繫,春节给林父母寄送礼物时,林蔷澈也会捎上魏峥家里的一大份。魏峥是s市人,家庭小康水平,父母有退休工资且身体健康,魏峥只用养活自己就够了。从他几次与林蔷澈见面来看,他工资富足,穿着打扮均很体面,那他真的是像是那个女士说的“扩大交际圈增加营业额”那样吗? 第44页 林蔷澈有些愧疚。魏峥和她同在上海一个大学读书,偶然知道来自一个城市且均为大一后,两人开始交谈,魏峥风趣严谨,没有表现出别的意思,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联繫。后来林蔷澈失眠、压抑的状况出现,已经当上心理医生的魏峥作为朋友给她医治。这么多年来,魏峥帮助林蔷澈缓解抑郁症,又在宋如至病后主动来看望,带来降血压的茶药。而林蔷澈似乎除了给他带去母亲做的黄桃罐头其余什么都没有帮助他。生活暂且不提,事业上没有尽一份力。 唉,虽然不能说是非常亲密的联繫,可是每年固定会有一次诊疗。 林蔷澈有些心不在焉,做完一份英翻中的新闻报告后,已经是十一点了。林蔷澈给沈顾发了晚安的简讯后,洗澡睡觉。 第二天沈顾过来吃早饭时,林蔷澈向他咨询:“c市的心理医生平均收入怎么样?” “心理医生在国内没有国外火爆,而且按小时的计费方式令很多人无法接受,近些年随着国人对心理健康的重视,心理医生的薪资升高了,依照知名度上升,市面上存在的心理医生最低薪资是普通白领水平。”沈顾如实相告。 “这样啊!”林蔷澈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继续吃早餐。然后两人去上班。 七月初,沈顾母亲六十大寿,沈顾作为独子必须回沪。 沈顾把这个消息告知林蔷澈,并加了句老太太希望她也回去,午睡刚起还迷糊着的林蔷澈立马清醒,问:“这是见家长?” 沈顾走过来,自家女朋友香肩半露,他望着她忐忑的双眼,“不是正式的见家长,只有我爸妈还有一个姨妈一家,你以女朋友的身份去参加生日宴。” “我不会讨好长辈。”林蔷澈清楚地知道她自己的问题,心里有些闷。脖子一扭,白盈盈一片在沈顾眼前,她皮肤白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万分认识到这个问题。 沈顾吻她的侧脸,低语:“礼物我买好了,咱们吃完一顿饭就回来,星期五陪我去好吗?” 沈顾最开始的话一开口其实林蔷澈就知道完全躲不掉了,沈顾母亲已经知晓林蔷澈的存在,若是林蔷澈不去,必定会在沈顾母亲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见面会更尴尬。但是沈顾这一招,逼得林蔷澈进退两难。 林蔷澈起身,拉住手腕上的发绳扎住头发,到卫生间洗脸。洗完后,出来说:“这个周五吗?我没有会议要做翻译,我们可以在上海多待几天。” 沈顾点头,笑着来吻林蔷澈,“今晚留下来。” 亲密的身体接触让林蔷澈不禁躲闪,扶着门,“沈顾,现在才下午两点!” “恩,我知道,我只是在提前预约晚上福利。”沈顾一本正经。 林蔷澈一巴掌打开他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推他,“沈顾,你挺美的。不过你知道你哪美吗?” 与她隔开距离的沈顾谦虚,“我不知道。” “你想得美。”林蔷澈高贵冷艷地吐出这几个字后,动作迅速带上门,到客厅拿起包,穿上鞋赶紧跑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沈顾故意放慢动作,这次先斩后奏,一定会惹林蔷澈生气,但是不逼一下,两人的关系不会进度加快。 下午下班之后,林蔷澈到商场给沈顾母亲买礼物。商场里的玉不纯,林蔷澈不敢贸然购买,只好到黄金饰品专柜挑了一个金镯子。怕显得俗气,林蔷澈又到汤臣倍健拿了两瓶钙片。这才作罢。 当晚预约的福利自然没有让沈顾得逞,公司里徐长卿过生日,十来个人在私家菜馆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饭。吃完他们要去ktv,林蔷澈点了几份饭菜给还在加班的沈顾送去,自己回家了。给沈顾发简讯:给你点了外卖,我和同事去玩了,你下班早点回家休息。 呵呵,什么事都想睡一次搞定,老娘还生气着呢! 到楼下时,门卫提醒林蔷澈俩拿快递:“姑娘,这快递三个月一次,着实有规律啊!” 林蔷澈解释:“我一直在喝中药调理身体,我的医生朋友每次给我寄三个月的份。” “姑娘家要少熬夜,我有几次看见你深夜才从计程车下来,不要太拼了。”门卫说着把包裹交给她。 林蔷澈道谢,接过,拆开快递把纸盒子递给门卫,吸熘一袋中药往家走。 前几天,徐长卿一个朋友的保险公司缺给新员工做培训的心理讲师,为期三个周,林蔷澈把魏峥的名片递给他。后来听说魏峥答应了,正在给对方公司给员工做培训。 进门之后,林蔷澈给魏峥打电话:“这次不用诊断一下吗?”用脚带上门,咚地一声响。 “不用了,从上次看你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这次是最后的药,身体调理好之后,只等心情变化好就差不多了。”魏峥答。 林蔷澈数了数袋子中的中药,只有二十袋,“怪不得我觉得中药的苦味淡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喝药喝习惯味蕾对苦味敏感度降低了。”再过一个周,魏峥的讲师任务就要结束了。这个开门红一打,估计魏峥的客源量就会增加,林蔷澈试探:“最近工作忙吗?” “新接了一个保险公司讲师的活儿,还有四天就完了。” “讲师?保险公司?”林蔷澈问,“确实,买保险得抓住客户的心理。做得怎么样?以后还打算接这类工作吗?” 第45页 魏峥沉默了一会儿,“做得不错,s市的公司也打算找我。” “那很好啊!魏讲师一战成名。”林蔷澈语气愉悦。 魏峥接着说:“我打算做完这个任务就回s市,定居在那,不打算回来了。集团讲师也不错。” 没有立场劝他问他原因,林蔷澈吶吶地说:“挺好的,s市有你爸妈,可以回去陪陪他们。”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魏峥说了一声那我挂了。林蔷澈叫住他,“魏峥,”停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下去,“保重!” ☆、此曲有意无人传 七月三号,周四下午林蔷澈和沈顾从c市坐飞机到上海,晚上八点到达b大家属公寓。b大有两个校区,公寓大楼与老校区毗邻,而林蔷澈大学四年均在新校区,自然不知道这附近的一片公寓楼是b大的家属楼。 沈顾和林蔷澈一前一后走进楼道,老式的公寓没有电梯,两人只得一层一层地爬楼梯。 越在意的东西越紧张,林蔷澈每次做同传时只会在意她自己的语言翻译和发音,其它的一切不管,可是来见家长,一举一动都要在意,往日随行的性子不得不收起来,时刻端庄自持。 到了第四层,沈顾在左手边的门口停了下来,给林蔷澈示意,见她扯平衣服,转过来嘴角露出一笑,才按下门铃。 两位老人不知道儿子和女朋友今晚回来,开门后又惊又喜,“怎么突然回来了?没有和我们说一声呢?”笑盈盈地打量林蔷澈,素净的长至脚踝的姜黄色裙子衬得她又高又瘦,高马尾,好看的眉眼。 沈顾把林蔷澈拉着:“爸妈,这是我的女朋友,林蔷澈。” 林蔷澈有点懵,尤其是看到门里的沈之海——她大学本科时期的高数老师,不得不感嘆事情的巧,紧张的心情减轻不少,“伯母,沈教授,第一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们。沈顾也附和,把手里的“林蔷澈买的东西”递给他们。 两人进门坐到沙发上,沈母顾红英看着他们俩,脸上像是要笑出花来:“真是巧了!蔷澈竟是老沈的学生。” 沈之海喝着茶看着沈顾笑,算是明白那天沈顾在他办公室里旁敲侧击地刨根问底的缘由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林蔷澈站起来双手接过沈母端过来的茶,“谢谢您。”喝过一口后放在茶几上。 沈母满意地笑,“你们两人可是吃饭了?我给你们做点,我和你爸今天在食堂里吃的,沈顾也真是的,不和我们说一声,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晚饭确实还没吃,林蔷澈本就偶尔才吃晚饭,现在倒也不饿,沈顾接过话茬,“我来下碗面就好了,你们刚准备到哪去的?” 顾红英对林蔷澈笑着说:“我们准备到广场上跳舞去的,老年华尔兹。” 一路过来广场上人确实很多,林蔷澈回想,便说:“那你们赶紧去吧!这里我们随便吃点就好,先前在飞机上也吃了些。” 老两口也不再客气,给他们找出食材后便出去了。林蔷澈送他们出去,沈顾懒懒地靠着玄关处的墙壁,拉着林蔷澈的手轻轻地捏。 桌上、书架上都摆得有高等数学书籍,林蔷澈恍惚,仿佛这是大学,她淡淡地说:“真的很巧,你爸爸竟然是我的大学高数老师。”林蔷澈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怀念平淡无奇的大学生活还是那段年轻、比现在快乐的岁月。 沈顾只是笑,问她:“咱们吃碗面怎么样?我最拿手的是葱花鸡蛋小面。” “好啊!”林蔷澈收回思绪,跟着沈顾一起进厨房。小葱切碎,加油加盐炒出香味后加入水,待水烧开后一次放入面和打入鸡蛋。不到十分钟,两碗面就做好了。 林蔷澈站在一旁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问:“你经常做饭吗?” “上班期间几乎没有做过,周末兴致来了会做,做饭是在美国练的。”沈顾把面端到餐桌上,在找出两个小碟子装下饭菜。 吃完饭洗完碗后,从窗户处依稀可见的b大校园灯火通明,沈顾注意到林蔷澈的目光,提议:“去b大看看。” “不了。”林蔷澈摇摇头,收回目光,“在那待了四年我对什么都挺熟悉的,不看了。” 沈顾顺势拉着林蔷澈坐在自己腿上,枕着她的肩膀,“在b大的四年过得不开心吗?” 说话的气息喷在林蔷澈脖颈,她微微瑟缩,笑,“当然很开心,有很多时间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嗯。”沈顾下巴贴在她光滑的皮肤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和你大学要创业管公司不同,我喜欢数学和英语,空闲时间都是按兴趣投在这两件事情上,闲了逛街、旅游,看书。没有目的,整天懒懒散散的。当时觉得自己是浪费时间,后来忙起来倒非常庆幸当时自己的无目的。”林蔷澈扭头看了眼身下的摇椅,“这个可以承受我俩的重量吗?” 说着要起身。 “承受得住,”沈顾环住她,继续问:“大学有没有男生追你?” 林蔷澈看了他一眼,又扭回去,顺着玻璃看旁边的大学校园,“忘记了。” 第46页 “那你那时候有喜欢的男孩子吗?偏向哪种类型的?” “喜欢酷酷的,比较贴近街头嘻哈风,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那时候有段时间很喜欢男孩子,但是没找到合适的,一接触就发现虚有其表,又来就不了了之了。” 沈顾调侃:“挺符合你的行事作风的。” 林蔷澈欣慰,“谈恋爱开心就好,当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分手。挺好的。” 本就抱着只想了解林蔷澈大学生活的想法开始的聊天,沈顾得知这些少年往事也没表现出不悦,过去的事情无论好坏,旁人都没有资格评论,沈顾深谙这个道理。 才下过雨,夜渐凉。 沈顾带林蔷澈去他房间找书看。从高中毕业后,沈顾很少回上海,但这个房间还是保持着原样。一推开门,仿佛就可以直接拉开凳子从书包里拿出五三开始写。 像各大学霸一样,沈顾的房间里的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奖盃和荣誉证书,奥数,英语,物理,数学。床的上方设计了一个嵌入式小书柜,方便拿书,下面三层是各种中文版经典书籍,上面两层是英语原版书。匆匆扫过去,各类学科都有。倒是毫不奇怪。 林蔷澈抽出一本《红楼梦》来看,学生时代读这本书时喜欢薛宝钗的世故利落聪明,对爱耍脾气哭哭啼啼的林黛玉并无好感,后来走入社会再看,才发现在那个污浊不已的大观园,林黛玉倒是真性情,是个可贵的人。 “喜欢里面的林黛玉和贾宝玉的爱情?”沈顾也拿本书出来看——《在路上》 “无感,曹雪芹的用词很妙,我很喜欢他对人物、环境细緻入微的描写。里面的爱情,可能因为我们所处时代不同,我不大同意里面的很多爱情。” 以往和女孩子讨论起《红楼梦》,不是黛玉葬花等经典场景,就是两个“宝玉”之恋,今天头一次遇到这种观点,沈顾合上书,听她解释。 “单纯从三角恋来看,林黛玉妒、哭、闹,不大待见袭人,恰恰是她在意贾宝玉的表现,而薛宝钗较冷血,对袭人友好,和贾宝玉更多的是家族联姻,她对他的爱情没有林黛玉的纯粹。”林蔷澈翻着手里的书。 沈顾无言,他自己在初中二年级读的这本书,那时的他看不出大观园里爱情的浪漫,对古代心里想着一个,屋里再住着一个,身体是另一个这种观念不贊同。相比之下,倒也觉得林黛玉是个纯真的女子。 经典之所以被奉做经典,是这个理儿了。 两人再聊了些别的,沈顾父母就回来了,带回了一大堆水果,洗出来让他们吃。再给林蔷澈铺床,找出干净的洗漱用品,才坐下聊天。 这时沈之海正问林蔷澈现在在从事什么行业。林蔷澈想到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辜负了老师的好意,心里过意不去,赶紧回答:“沈教授,我当初因为一些不可抗因素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专业,在本科毕业后到英国学习,现在在c市当同声传译。谢谢当年沈教授的提携和帮助。” 顾红英过来时刚好听见“同声传译”四个字,她自己是学语言的,知道同声传译的困难,眼睛一亮,对林蔷澈的好感度倍增。 沈顾在旁边看着无声地笑。 沈之海摇头,“我们做老师的希望学生成才,你既然现在新的领域干的不错发挥了自己的才能,那就可以了。现在能有几个专业对口的大学生呢?好好干。” 心里一暖,林蔷澈真心实意地对着沈之海感激地笑。 顾红英看在眼里,问:“蔷澈家里离c市远吗?” 沈顾听完有些紧张,当初提醒过家里不要过问林蔷澈家庭,他在背处握住林蔷澈的手,听见林蔷澈说:“我在s市长大”,顿了一下,回握沈顾的手,看着顾红英说:“父母都退休在家,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侄女现在在读研究生。” 了解完基本信息,沈顾赶紧叉开这个话题,询问明早几点起床去买菜。沈顾父母都还没有退休,两人又都是教师,学校里有食堂,家里的各应事务都是两人亲力亲为。自然明天招待客人的菜需要一大早去菜市场买。 顾红英察觉到儿子的意思,看了他一眼,暗自在心里感嘆:“有了媳妇忘了娘。”话虽然这样说,沈顾现在在世界上排名较前的投行工作,上大学时已经有自己的公司,但是顾红英从不觉得自己儿子高人一等,儿子在国内国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获得现在的工作,顾红英都知道,别人在玩的时候,自己儿子在房间里苦刷竞赛题,高二高三时又要在保证平时成绩的同时准备留学申请考试。现在年轻人的爱情讲究的早都不是门当户对,是两人的实力均等,彼此都有亮点,既然沈顾把林蔷澈带回家,那么就说明林蔷澈有让沈顾喜欢的资本。交代了几句,老两口就去洗澡睡觉了。 沈顾卧室有一个小浴室,当初装修时特地腾出来的地方,外面有一个大浴室。林蔷澈收拾好东西洗完澡到客房睡觉。想想附近就是本科大学,她有些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纠结个什么劲,最后到卧平的行李箱里找出香菸,用刚才点蚊香的打火机打燃,打开窗户,吸了两口后,手伸出去,看着一根香菸慢慢燃尽。 记得初中还是高中,叛逆期的时候,晚上寝室熄灯之后,三五个女生蹑手蹑脚地来到阳台上,有一个女生开始抽菸,酷酷的样子,让林蔷澈很羡慕,可是那时倒是没敢抽菸,胆子小,怕上瘾。大学同寝室的女生们都很乖,林蔷澈没有见过她们伤感的样子。后来看了许多女生抽菸,都没有那时候那个女生身上那股真正伤感的劲,才知道遇到事儿时的那个劲儿才是真的。 第47页 夏季雨后清凉的晚风吹散瀰漫的烟味。待烟味完全没有后,林蔷澈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顾红英就带着沈顾出门买菜,打量着顾红英没有让自己去的意向,林蔷澈也落得轻松,在家和沈之海说话聊及大学的近况。大同小异罢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买菜的两个人回来,林蔷澈到厨房帮忙清洗蔬菜。中午的午宴只是家常的聚会,一一介绍之后,林蔷澈也不腼腆,站起来给在座的各位敬酒,着实让沈顾惊讶了一番。虽然林蔷澈不喜欢与人应酬,但是家庭成长背景和工作经历使她能在她避不开这类应酬的时候不至于表现落人口舌。 这次来沪,林蔷澈不认为这是来丑媳妇见公婆的时候,该客气的客气,但绝不刻意讨好。 当天下午两人返回c市。 飞机上,沈顾不禁为这次林蔷澈到上海为沈母轻庆生而松了一口气,察觉到自己的心绪变化,沈顾又觉无奈好笑,感嘆他自己竟然也这般没有安全感。这些年见到的女孩子,比她好看的没她优秀,比她优秀的没她自持,比她好看优秀又自持的没她难忘。终归不是她。 身旁,林蔷澈带着眼罩在补觉,睡姿规矩,睡颜安静。沈顾看着慢下按动下滑键的节奏。许久,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继续浏览计划书。 记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晚上沈顾喜欢缠着林蔷澈做颠倒龙凤之事,彼时都是年少轻狂的年龄,林蔷澈半推半就,事毕累极,再没有力气吐槽沈顾开着灯睡觉的习惯,冲过澡后,带上眼罩就睡着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看得人肾热。 傍晚落地,两人在必胜客吃了披萨回家。一人在书房做翻译训练,一个在落地灯处看书。到晚上十一点时,沈顾合上书起身催促林蔷澈洗漱睡觉。沈顾洗完坐在床上,林蔷澈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沈顾起身给她擦头发,林蔷澈躲过:“等会儿用吹风机吹干就好,我出来拿个东西。”到抽屉里拿卫生棉。 大约五分钟后,林蔷澈从浴室出来,沈顾关掉床头灯,两人平躺在床上。许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两人均平躺而睡,以免侧着身子血液流畅不通而身体发麻。 “明天有时间吗?业内好友举行了一场聚会。”沈顾借着窗外的月光考看着右侧的林蔷澈。 林蔷澈睁开眼,视线过来,“要一整天吗?后天有会议要开,我必须留出时间来准备。”通常情况下,林蔷澈周末是不会有同传业务要办,但是周四怕赶不上飞机,林蔷澈和公司内同事调换了任务。 “不会,只是一个晚宴。” 林蔷澈点头应了一声,便扭过去,头摆端正,合眼入睡。正要酝酿睡意睡着之时,感觉左侧一沉,一只温热的手撩开她的睡衣下摆,附在肚子上慢慢揉动,顿时暖意袭来,缓解了痛经的难受。迷迷糊糊之间,林蔷澈困得张不开嘴,侧着身子寻到沈顾下巴处吻了一下,便窝到他怀里,睡过去了。 第二日早起和和沈顾吃罢早饭,林蔷澈便钻到书房里熟悉会议材料了。林蔷澈的单身公寓不到一百平米,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卫生间,讲究的地方收拾完,厨房,客厅餐桌便随便挤一挤,布艺沙发,厨房、懒人沙发、落地灯便都在剩余的空间里了。以前不做饭还好,林蔷澈一个人随处都可以办公,可是一做饭,她只得躲到书房了。 聚会晚上六点开始,林蔷澈四点开始梳妆打扮换衣,坐在角落沙发里的沈顾看着林蔷澈在衣柜里挑挑拣拣,裙子、套装铺满床,笑笑,从身后拿出袋子递给她,示意她换上试试这件。 裙子上面环住脖颈,露出锁骨,流苏长袖,下摆长至膝盖,腰间腰带勾勒出曲线。整件裙子由淡粉色碎花布料做成,裁剪合体,布料摸着柔软。既不出挑也不难看,低调的穿搭。 淡粉色的布料衬得林蔷澈更加白了,沈顾满意地看着她。 林蔷澈心里吐槽他直男的审美,裙子竟然买长袖的,上身只露出了一点锁骨。无奈坐下开始上妆。夹起额间碎发,抹上水乳,待皮肤吸收后,先调取适合自己肤色的遮暇涂在黑眼圈处、嘴唇处的暗沉,再上一层粉底液均匀肤色,用散粉刷全脸定妆,开始画眉,化眼妆,刷上淡淡的玫瑰色系眼影,眼尾大地棕色加深描出眼线,夹翘睫毛,涂上睫毛膏,最后扫上腮红、高光,涂上水红色唇釉。 沈顾看着她整个人明艷不少,精緻的五官被放大。 林蔷澈后用捲发棒夹弯发尾,头发半披。耳垂上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配得刚好。青春洋溢。 六点钟,沈顾和林蔷澈到达地点。聚会在一栋别墅里举行,一楼连着后面的草坪、人工湖。已有宾客先行来到,站在草坪上举杯交谈。 能来此次聚会的人并不是都是业界精英,但必须得与主人交好或者是获得主人的赏识。举办者——安南,国内投行第一人,受人敬重,他长期在上海定居,籍贯c市,今在此度假便召集好友前来与会。安南与国内大多投行家一样在哈佛获得mba后进入美国大型投行公司工作,后回到中国给中国近乎空白的投行界画上浓墨重彩的属于安南的一笔,先后投资各个新型项目,均获得高回报。国内业界有以获得安南投资为荣的共识。 端着一杯香槟站在众人之间温文尔雅地笑着的人便是安南,沈顾给林蔷澈提醒一声,便挽着她往人群中走来。 第48页 沈顾作为c市投行新秀猛将,颇获安南青睐。沈顾笑着和他打招呼,“安叔,好久不见了。” “上期见面还是新年吧!”安南笑,握住沈顾的手,拍拍他的肩,看向他身后的林蔷澈,“这是?” 沈顾侧身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林蔷澈。这是安叔。” 林蔷澈客气地问好,“安董好!” 安南没有为难她,不动声色地回了句客气了。沈顾有话在先叫自己安叔,一般女孩子都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跟着叫安叔,她却主动疏离站定位置喊出安董,给出应有的尊敬。安南看着她在沈顾的带领下和周边好友问候,皆是如此,不卑不亢,客气疏离。 晚宴用完,安夫人招呼:“听听他们说的话,餐桌上也不得安静,走走走,我们姐妹女人们索性出去,后院备的有烧烤架子,肉类品种一应俱全。让他们在这里说个够。”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洽谈商业合作,交换经验。女伴们心知肚明,纷纷站起来迎合安夫人到后院去。 小型聚会加上安夫人总共就四个人,林蔷澈个子高,主动承担起搬拿肉类、木炭的任务,安夫人在场,大家不好不动作,纷纷开始烤肉。林蔷澈把火生燃后就站到一旁。各司其职,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听着滋滋的烤肉声和嗤嗤的谈笑声,林蔷澈觉得烦闷,慢慢地喝下一杯香槟。身边走来一位端着鸡翅的女子,和林蔷澈攀谈:“林小姐,吃点我刚烤好的鸡翅吧!” 林蔷澈婉拒:“我刚才吃的东西还没有消化了,谢小姐,多谢你的好意,你自己吃就好。”这位谢小姐方才坐在林蔷澈左侧,攀谈了几句得知她是位时尚编辑。 被称作谢小姐的女士也不觉尴尬,自己切开鸡翅,去骨留肉,优雅地吃完,揩净本来就没有沾到油渍的嘴巴,笑看林蔷澈:“如花隔云端”,看着林蔷澈没有表情变化的脸,又说:“林小姐,我知道你,你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林蔷澈此时还不知道她的意思,低头饮酒细想。 “你不必警惕,我虽说是个时尚编辑,但这些八卦花边,我都是知道的。不怕你笑,当初沈总在採访中公然表达对你的赞赏后,我们杂志还想过藉此热点扒一下你的穿衣风格,结果,林小姐你深入简出,能找到的只有你的工作照。我们才作罢。”谢小姐不隐瞒。 沈顾作为公众人物当初给自己带来的流量林蔷澈清楚,媒体炒作这个热点,林蔷澈也不觉得是什么过错。“我的穿衣风格确是不值得学习,白衬衫,黑西装,大家都有。至于你刚说的我还是和他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呢?” 谢小姐叠起帕巾,“我先生在美国时是沈先生的同学,知道你和沈顾曾经在一起过,前段时间我在家说起这事时他在我的逼迫下告诉我的。想必你也知道,沈先生再年轻时很喜欢女孩子,所以回追你我先生也是比较吃惊的。我这才说你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原来是这样。”林蔷澈递给她一杯香槟,“是我失礼,竟没有认出你先生。以前倒是偶尔和沈顾出去和朋友聚会,我这个人腼腆,不会与人攀谈,到头下来,沈顾朋友的名字一个都没记住。有几次沈顾还和我说他的朋友都说我高冷走路上不与他们打招呼。可是冤枉我了,我相认他们但是名字记不得,怕闹起笑话,索性当做没看见或者绕道走。” 既不是看不起谢小姐的先生,也不是故意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林蔷澈这话说完,谢小姐笑了起来,再聊了写时尚圈的潮流趋势和娱乐八卦。潮流趋势真是林蔷澈感兴趣的,话题一开,两人就聊到一起去了,最后互加了微信。 晚上接近十点,一群人离开。 ☆、愿随春风寄燕然 晚上几个男人的会议涉及到投行商业,懂得规矩,林蔷澈找了个今天女人们的聊天话题问他:“今天遇到一个谢小姐,说是她先生是你在美国时的好友,我感觉以前怎么没见过?” 沈顾眯着眼睛回想。 “这个谢小姐是个时尚编辑。”林蔷澈见他还没有想起来,出声提醒,又过一会儿,沈顾还没有想起来,林蔷澈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翻出刚加的微信好友,翻出朋友圈里的两人合照指给他看,“这个。” 沈顾侧过身来看,眉毛一扬,靠到车上,揽住林蔷澈,笑得不甚明显地盯着林蔷澈,问:“你记得我的朋友们吗?可是有很多人说你高冷,完全不和人打招呼。” “我也记得你的朋友特别多,几乎每次都有新朋友介绍给我,”林蔷澈也瞅他,直起身把手机收进包里,“可是男女不分的!” 听她说完,沈顾另一只胳膊拄到车门上的,摸着眉毛笑。这会儿行过的区域安静,车内沈顾一声笑清楚可察,带着无奈和宠溺,引得前方正正经经地坐着的代驾也忍不住看向后视镜,只一眼,便觉得有些非礼勿视,忙扭过来,专心致志地观察路况开车。 后面的路程,代驾小哥在交通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开到最快,拿到报酬后,小跑着离开了。 下车后,林蔷澈拎着包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她把高跟鞋脱掉,拎住细细的两根系带,继续往前走。锁好车的沈顾看见,跑过来,一把抱起她,还是笑:“不会吧!林蔷澈你吃醋了?” 第49页 新的高跟鞋磨脚,脚后跟已经有两个亮晶晶的水泡了,这会走得疼,有沈顾抱着,林蔷澈索性环住他的脖子,靠住,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淡淡地开口:“你想多了,我就是脚疼,想早点回去。” 沈顾也不反驳,抱紧,在她额间吻了一下,开口解释:“刚在朋友圈里看见的那个男人是我大学舍友,你来的那段时间他去交流学习了,一直到你离开后一个月才回来。至于聚会上,每次举行聚会有同系同学也有在一起创业结交的,有很多新朋友出现。” 本来林蔷澈就没为这个生气,刚才是车里有外人不方便说话,现在沈顾解释了,她头扭进沈顾怀里,到沈顾完全看不见时,嘴角微勾,小幅度地笑了。 上楼之后,要开门,钥匙在林蔷澈包里,林蔷澈翻出来给他,怕不方便,挣扎着要下来,沈顾却是不准,在林蔷澈微微诧异的注视下,他把林蔷澈翻过来扛在肩头,一只手箍着,另一只手开门。 “喂,注意点,公共场所。”林蔷澈惊呼,捶了一下沈顾的肩,压着声音说。 沈顾不理,开门之后径直走到浴室,把她放在马桶上,放下花洒准备给她洗脚。“我自己洗,我自己洗。”林蔷澈大惊,要把脚伸回去,奈何沈顾捉得紧紧的,挣脱不开。温水流过磨破的水泡处,带着刺痛的舒服感袭来。几下沖洗完,沈顾放下花洒,又把林蔷澈抱起来放到书房里的凳子上,交代:“别动!我马上过来。” 不过一会儿拿来酒精消毒,再抹上百多邦。然后出去了。 屋内林蔷澈坐着愣愣地看着脚上的药膏,想着刚才蹲在面前的沈顾,盯着地面看,良久,才打开电脑带上耳机开始训练。 十一点结束时,卧室内米黄色的床头灯下,沈顾正端着一本书看,米黄色的光在沈顾头发上洒出晕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林蔷澈靠在门口观察,他直到这一页看完翻页才语气散漫地问:“想站那看到什么时候?” 林蔷澈此时还穿着晚宴上的干枯玫瑰色晚礼服,头发因戴耳机不方便散落在肩头,赤足,活 像一个仙子,慢慢走进,爬到沈顾旁边,攀着,“在看什么呢?” “喏,自己看。”沈顾憋着不告诉她,专心致志地盯着书上的字母,仿佛一直盯着能生出金子。 林蔷澈不干,抬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退回来,“不想看,你告诉我。” 这书是从林蔷澈的书架拿的,里面还有新买的书籤,她怎会不知道。沈顾顺水推舟,唔了一声,“再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林蔷澈笑,仰头上去吻,吻上去时沈顾这厮直接翻身腿压住林蔷澈,手里的书一甩,瞬间调换位置,低头看着狡黠地笑的林蔷澈,狠狠地吻上去。火热的触觉由脖颈顺着脖子下延,想到什么,沈顾抬头,嗓音带着动情的沙哑,问:“洗澡吗?” 不是洗澡了吗而是洗澡吗。 林蔷澈抬头看着眼前轮廓清晰,眉眼温柔的他,点了点头。任由他脱掉衣服,抱进浴室。 忽而夜已深,温度下降,浴室里依旧火热一片,撩人的□□声和低沉的声音交缠,热火不断。 知道林蔷澈早上五点一定会起来,沈顾心疼她,没有放肆地折腾,蹭着交出来,清洗完毕,抱着回去睡觉了。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会议前半个小时收拾东西翻到在英国的研究生毕业照时,林蔷澈不得不承认,不懂为什么日子总是过得不安,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总是担心自己不够优秀,译出来的话语生硬,讲话者的内容自己没有理解清楚,反应速度没有业界翘楚快......世界上比自己优秀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不应妄自菲薄,道理都懂,但还是过不好生活。出现失误的时候自卑觉得自己是最差的,圆满完成任务后心里短暂的放松和喜悦后继续小心翼翼勤勤恳恳地准备下次同声传译或者文件翻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林蔷澈不敢说哪次同传是完全得心应手的,她自己付出的气力与时间在那里。骄傲与自卑不停地在心里打架。 苍凉一笑,林蔷澈收起毕业照,收拾好文件,和同事出发前往会议中心。 傍晚结束,谢绝晚饭,林蔷澈搭上计程车拆开一小袋坚果暂且压一压去找沈顾。不巧,沈顾又在开会,前台认识林蔷澈,斟酌地开口:“林小姐,公司的新能源汽车项目出了问题,沈总黑着脸进去开会的。” 新能源汽车?经过前几次的接触,林蔷澈清楚这个项目公司报以最大的期望,其中流程都是沈顾亲自参与实施的。她惊讶,打探:“你可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据说是新能源上市的汽车遭到仿制品的打击,市场上已经出现物美价廉的相同产品,所以新能源的销量完全收不回来本。” 林蔷澈道谢,听见会议室里比平时分贝大的讨论声音,放慢步伐,听了一会才走进沈顾的办公室。 “仿制品出现了你们的核心技术怎么解释?还是你们声称的专利设计。外国厂家来观摩学习没有抄去技术,反而名不见经传且从来没有合作的公司生产出了仿制品。”是沈顾的声音,压着情绪,质问。 里面解释了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声音:“大家一起创立这个品牌,本就应该互相信任,现在却出现了这类大问题,创业公司的几位联合创始人们,你们怎么解释?” 第50页 虽然国内技术专利管理与惩治方法不严格,但是像新能源公司这种完全指望核心技术发家致富的公司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任由外人偷自己的专利的,除非...... 七点半,等里面声音渐渐消停,林蔷澈和秘书送进去披萨和咖啡。 沈顾坐在主位,手指敲着桌面,对面的新能源几位创始人拿着文件一言不发,两边的几位股东则是无语望天。看到有吃的来了,大家才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和林蔷澈寒暄,然后拿上分好的披萨或是出去或是坐在椅子上吃。 林蔷澈一一微笑点头,端着一杯咖啡拿着一份披萨塑料手套到沈顾面前:“太闷了,吃点东西吧,不急这一会儿。” “好。”沈顾握了一下林蔷澈的手,捏起一块披萨吃起来,手里是他自己最喜欢吃的牌子最爱的口味。 林蔷澈也吃,不问不看,解决完一份披萨和一杯咖啡,林蔷澈摸摸沈顾后脑勺离开了。 到晚上九点,会议结束。沈顾一行人走出会议室,双方握手告别。 林蔷澈正在办公室里反思下班前的会议同传,坐在地毯上,头发挽着,思考着什么。“回家吧!”沈顾进来转换好情绪,语气正常地说。 “嗳,再等十五分钟,我马上就好。”林蔷澈知道是他,头也不抬地回。 莫名地,刚才还是失望与生气,这会突然静下来了,如同电视剧中被施了法术飘扬在空中的物体突然下降一般,沈顾微微扯开领带,走到林蔷澈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有沙发不坐,非要挪开距离,坐在地毯上,沈顾看着坐姿不雅的林蔷澈想到。不过,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了。他又想着。 桌上摆着林蔷澈的会议笔记,密密麻麻,却也混乱。沈顾闲来无事,向前倾,观察笔记。只见一张a4大小的白纸上圈成九个部分,每个小区域内符号字母标点以沈顾看来毫无规律地排列着。果然隔行隔座山,沈顾认真辨析了许久,认出了“co”是指&ldquopany”,“ref”是指“reference”其它的一概不知。 等到林蔷澈整理完毕,沈顾虚心求教林译员口译笔记法。 林译员也不保留,拿出纸笔给他讲解:“方框代表国家,像这个箭头从右边出来代表出口,左边近则是进口,小圆圈在右上角代表人,右下角代表地名或是机构名,比如说这个右上角有圆圈的中字就代表中国人。” 真是嘆为观止,沈顾扬眉,“这些都是行业规定的?” “对啊,货币、国家和经济等专有名词都是行内统一的,国际间也只是大同小异,还在不断更新。”林蔷澈回道,见他还有兴趣,便按着一段笔记的顺序大致把自己翻译的内容串出来。 “林蔷澈,我觉得我看不懂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的字写得太丑,太潦草了,只有你自己才能分辨出来。”听完翻译,沈顾笑。 林蔷澈也不恼,把东西收回包里,“你是没看我才开始学习时的笔记,字母都认不出来,现在这个汉字勉强写得能看一点。我已经知足了。” 鲜少看见林蔷澈这样,沈顾乐了,“速度反应不过来?记不下来?” “对啊,手里的速度太慢,符号也没有记全,”说到这,笑了一声,“我记得当时有一次一个符号一直想不起来,但是老师收笔记要求全是笔记,英国老师认真严谨,一个细节不符合都不行,我花费了许久,无奈之下单词都写完了,还是没想起来。” 沈顾也笑,问:“那然后呢?” “那个符号连同意思抄两百遍,我算是彻底记住那个符号了。也没再犯过错了。” 林蔷澈说完看着沈顾,这个笑意真真切切表现出来的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掌,“我们回家吧!晚上给你做土豆烧鸡块,红烧带鱼,拍黄瓜再炒一个糖醋茄子怎么样?” 说做就做,林蔷澈回家后围上围裙挽起头发,拒绝沈顾的帮忙,冰箱里的鸡块和带鱼块拿出来解冻,切洗葱姜蒜,茄子,刮土豆和黄瓜。沈顾站在外面看得十分惊讶,这架势哪是不会做饭的人。林蔷澈出来交代他:“沈顾,去超市买一袋白砂糖和一瓶海天蚝油。” 沈顾还是愣愣的,林蔷澈走到他面前,挥挥手,再次交代:“白砂糖哪个牌子都行,蚝油最好买海天的,我以前家里一直用海天这也还不错。快去快回,我做鱼块要用的。”说完,明知沈顾惊讶,不解释,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鸡块化冻后焯水,去除血迹和看不见的微生物之类,然后加油、干辣椒、花椒爆炒,待鸡块外层金黄变硬盛起来备用。土豆块直接放油锅里煎炸,炸至黄色的土豆块全部出现微红,外壳干脆,倒入刚才的鸡块,翻炒,统一放盐等调味料,翻炒一会儿后盛起装盘。 下一个菜就是红烧带鱼了,林蔷澈往外看不见沈顾的身影,拿出手机打电话催他,得知他正在等电梯马上就回来。注意到微信上有图标显示,林蔷澈点开看,朋友圈里沈顾发了一条“某人下厨,我来买调料。”配图体积庞大的货架。 两人共同好友不多,林蔷澈只看得见沈顾的回覆:“这种感觉是你这种单身狗无法理解的!”还有“呵,羡慕的口气!”“羡慕去吧!你嫂子的图片岂是你能看得到的,走开走开!”诸如此类,□□裸地秀恩爱。这个微信号是沈顾的私人号,好友是国内的好友同学,不必担心公事,语言自然也放肆起来,林蔷澈失笑,一一看完回复后,截屏保存,到厨房里做拍黄瓜。 第51页 沈顾回来的时候不止买了林蔷澈需要的东西,还买了一大盒酸奶和各式各样的水果和吐司,一股脑塞到冰箱里。 接着做鱼。带鱼块放到平底锅煎炸,再转到炒菜锅里加盐、大量葱姜蒜、酱油和蚝油,翻炒混合均匀后装盘。糖醋茄子也是同理,切出花样的茄饼事先煎一会儿,不到煎出金黄就放红烧酱油、白砂糖,在加入一碗纯净水,盖上锅盖,中火焖煮十分钟入味收汁。 三个热菜,一个冷菜,两碗米饭,一个小时内顺利完成。 沈顾全程抑制不住笑,吃了两碗米饭,几乎一半的鱼块和土豆鸡块还有黄瓜和茄子。吃完了,收拾洗碗的时候交代准备明天把剩下的菜带到公司吃。 “茄子和鸡块热一下还可以吃,土豆鸡块再热就蔫了不好吃,那两个菜只有一点了不够你中午吃。”林蔷澈为难,偶尔做饭可以,一直做饭可是行不通的。 沈顾也不让步,缠着林蔷澈,无奈,第二天早晨林蔷澈声称最后一次开做了两盘新鲜的红烧带鱼和土豆鸡块,装进了保温桶里,又洗了昨天买的水果摆了一个拼盘。 果不其然,沈顾当天的朋友圈里是便当的高清大照,并艾特了林蔷澈。幸好微信的艾特并不能找到这个人,否则林蔷澈在劫难逃。 此后几天,沈顾忙得不见人影,大笔投资一朝打了水漂,牵扯到股东、新能源公司和golden gate公司总部。市场上的仿制品需要追根溯源,顺藤摸瓜,仿制品分设了许多不同的销售点,均在一个外国品牌下挂名销售,店员只说是总部寄来的新产品,如此一来,便需要到厂家总部去调查探访。既然仿制品在这个品牌下销售,则说明两个公司达成了协议,给外企提供利润分红。现在紧要的事情是与外国厂家协商,在制作工厂找到仿制的证据。 事不宜迟,沈顾带着市场部的员工立即出发到外企厂家。 作为一家创业工厂,轻易不会得罪风投,市场上零零散散投入的大约十万辆汽车的发行公司负责人并不知情,手下的一个部门经理以为这是中国厂家一贯的“留洋”政策,收了钱就和本公司的货物一起海运发行了,哪知这次得罪的是风投golden gate,他们第一时间就告知了仿制品厂家名字。 趁机会发小财,中饱私囊,沈顾一行人对他们的行为极不贊同。“你们之间的交易我无权干涉,我们只需要你们交出还未来得及发行的新车,让我们开箱检查,还请你们不要阻拦。”沈顾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家老闆说。 “一定,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帮助贵公司找到证据。”公司老闆诚恳地说,看向站着的经理,训斥:“还不快点把你和仿冒公司的私下交易以及新车样品拖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就找准重点,沈顾稍满意地点头,“golden gate的投资方案我们会首先考虑贵公司的方案的,大家友好合作自然就不会出现以前的一轮路演就被刷下去的惨烈场面的,是不是?” “自然自然。”公司负责人脸色不虞,点头应付,吩咐经理带领沈顾的员工前往车间。 沈顾拿出列印好的声明让公司负责人签字,包括借壳发行、私下交易和golden gate分公司来实地取样检测三方面。 在工厂就地检测,半导体光电板一模一样,最外面的外壳材料採用国际市面上普遍的材料,比新能源使用的纳米材料便宜了四成价钱。 “沈总,你看!”检测人员拿来半导体光电板示意沈顾,只见光电板打开内部的核心物件上刻着“cl”两个字母。 沈顾一声冷笑,抽了一支烟,眼神凌冽,烟毕,开口:“拍照备份,实物空运回国,回国。” 检测人员看着他利落地转身,步子稳当,径直向门口走去。 抬头看,天,要黑了。 ☆、忆君迢迢隔千里 新能源事件结束后的一周内,沈顾被召到美国总部,留任golden gate中国区执行总裁。 林蔷澈从一次和沈顾的电话中知道这个消息,其后很长时间沈顾在全国各地飞行考察项目。上个星期天在北京与大型国控投行开会学习交流,昨天打来电话在广州某家网际网路公司实地参观。再往西,途经武汉,跨越长江,要回c市了。 他回来的那天,连绵一周的细雨停止,吝啬许久的阳光撒落下来,一扫两周来的焦灼烦恼。正值周末,林蔷澈算好时间到超市买完食材后出发去机场接沈顾,太阳晴朗的天气,她到咖啡店买了一杯冰拿铁,端着站在大厅靠近出口处。早晚的时候温差大,天气转凉,林蔷澈在无袖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个开衫,脚上穿着高帮帆布鞋,沖淡了面无表情导致的老气横秋。 时间快到了,林蔷澈收起听音乐的耳机,对来往盯着她看的目光视而不见,集中目光看着来来往往出来的乘客。你仔细看,那张变化少的脸上出现了担忧与喜悦夹杂的变化表情,你前后对比,先前还盯着鞋子看的眼睛这会儿有神儿迸出光彩了,她抬起头来,你能注意到她画了一层精緻的淡妆。 沈顾一行人出来,公司有车辆来接,其他人坐车回去,沈顾便坐林蔷澈的车回家。 “天气又回暖了,我今天把家里被子拿出来晒了,估计今晚回去睡会有点热。”林蔷澈倒出车头,驶向道路。 第52页 沈顾坐在副驾驶座喝着冰咖啡,露出淡淡的笑容。两人公寓隔得近,但是双方工作材料繁多,搬去谁那另一方都不方便,索性都没有讲究,谁家做饭方便到谁家。所以两套房子都有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知道沈顾要回去,林蔷澈请了钟点工收拾卫生,提前到那边打开门窗通风,顺便把被子拿出去晾晒。 “那个被子我似乎买回来就没晒过。”他问,“最近工作还忙吗?你们的工作高峰期还没过去应该累得够呛吧!”说着,安抚地摸了摸林蔷澈握在换挡手柄的手上。 同传再忙也要遵循身体极限,两天之内只能有一场同传。林蔷澈摆了摆头,“今年的会议大多在本市,免去了奔波时间,休息时间就宽松了许多。” 看着沈顾提起精神也掩盖不了的倦容,林蔷澈把车速放慢,让他在车上睡一会儿。 晚上难得的共处时间,两人一起在厨房里清洗蔬菜,商量晚饭吃什么,没有紧急的事情要干,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我在附近超市买的鸡腿不好吃,今天在另一家买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沈顾正在刮土豆,闻言,说着:“我很少做烧鸡块吃,也不知道,但是糖醋排骨的排骨在拐角的那个鲜肉店买的比较好吃。” 林蔷澈想到什么,笑,“似乎糖醋排骨是经典的上海菜,你也是从伯母那里学来的吗?” 虽然林蔷澈为人与人相处较冷漠,但是与她相处久了就逐渐了解到她良好的家教,比如“伯母”两个字远比“你妈”听起来舒服,沈顾对这种亲近又不放肆的相处方式愈发喜欢而且令人放松。 “我母亲确实教过我做这些,一方面是上海妈妈的育儿习惯,另一方面美国的饭菜不合口味,回国的时候,我向母亲学了很多家常菜的做法。” 林蔷澈闻言,扭过头来问他:“那你主要擅长什么菜?” 看着林蔷澈亮晶晶的眼睛,沈顾停下手里的动作,回想,“过年回来的时候会从家里带酱鸭和熏鱼,吃完后我爸妈也会再寄,我自己偶尔会做糖醋小排和红烧肉吃,六七月份吃大闸蟹,有时间买到肉质鲜美的大虾也会做油爆虾,其余都是清炒蔬菜,凉拌黄瓜。”想到以前,沈顾心里微微感慨,“但是坐的比较少,我们一般都会点附近中餐厅的外卖吃,只有过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做出全套大菜。” “我想吃大闸蟹和油爆虾,”林蔷澈看着他,“我有时间去买来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难得她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沈顾失笑,满口答应,“我托朋友到上海附近买一些回来。” 烤箱时间到,林蔷澈开心笑了一下,赶紧带上手套端出新鲜出炉的烤草鱼,自己尝了一口,又给沈顾尝了一口,询问:“味道如何?” 草鱼上放了各式各样的调味料,肉质鲜美,沈顾点头,觉得不错。林蔷澈就端到外面餐桌上了。沈顾的房子宽敞,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餐厅和客厅齐全。 两人在半个小时内迅速做完剩下的菜,半个小时吃完饭。 洗碗的时候,沈顾在收拾流理台,主动开口和林蔷澈具体说起上次那件事,“新能源汽车的事情把我这五年的业绩沖淡了。这个业绩没有找到好的项目,总部就会调来新的负责人。”语气平淡,没有生气和郁闷。 林蔷澈静静地听,慢慢冲掉碗上的泡沫,“无愧于心,拼尽全力就好。” 身后沉默,林蔷澈垂下眼睑,开始洗下一个盘子,做人有时候和做盘子很像,忍受烫与冰盛装菜餚,全部装住就好,至于菜餚是否精美好吃,那不是盘子的责任。人也是。“新能源的事情你不愿违背自己的原则,一己之力挡了下来,那就坚持心中所想,继续找,一直找到真正有梦想有原则的创业者。”话毕,沈顾环住她,双手抵在大理石流理台上垫着林蔷澈的腹部,将大部分重心移到她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说:“日夜奔波的时候,我不想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你,觉得一个男人竟然需要女朋友开导他的事业,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这些开导的话恰恰能熨平当时焦虑的我。” 林蔷澈没有说话,她想,相互扶持,走过欢乐与磨难,或许这是爱情的必修课。这一霎那,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那个泥石流雨夜里,沈顾颤抖不止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的双手,低头看,腹部的这双手已经看不出当初的伤口了,但是沈顾的右胳膊近期不能长时间提起重物了。 情谊终究有痕,在心里,在眼前。 奔波了将近半个月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两人早早地睡了,安稳舒心。 日子平淡但有条理地过着,九月份,沈顾找到了几个新的项目,林蔷澈接了同传和随身翻译,与以前的忙碌期没有什么不同。 国庆长假,林蔷澈带沈顾回s市看望宋如至和林震,多亏了魏峥定期来访照顾宋如至,宋如至的病情好转了许多,不过,似乎沈顾和宋如至以前认识。 只见,林蔷澈和沈顾刚进家门,门口的宋如至笑得像一朵花一样地和沈顾打招呼:“小沈来了?路上坐飞机累不累,看我们两个作古的人,还带这么东西干嘛?见怪不是?” 沈顾一脸真诚,“伯母说笑了,您和伯父身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至于这些,是一些寻常补品,我和小澈平时不在你们身边,不能随到随叫,补品聊表心意。” 第53页 一来一往,好似母慈子孝,林蔷澈惊讶过后便猜到定是沈顾抽时间来家里拜访过宋如至,心里异样的喜悦感滑过,安静地看两人寒暄叙旧。 在家里待了五天,有时候林蔷澈从楼上训练下来,看着花园里阳光下正陪着老爷子浇花的沈顾,心里涌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平和安宁。沈顾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早晨起早和老爷子打太极跑步,浇花,和林蔷澈出去买菜,晚上吃完饭后,陪宋如至和林蔷澈散步,每天悠悠闲闲地过。 走的时候,宋如至给他们带上家里以前腌制好的梅肉果脯,“这是用今年新鲜杨梅做的,杨梅刚上市的时候我做了几罐,小澈拿去了许多。不知道小沈你喜欢吃吗?拿回去尝尝,要是喜欢给我说,我再做。” “嗳!”沈顾答应,笑着收下,看着旁边不自在的林蔷澈,这姑娘当时可是说杨梅是她自己做的,根本不提起宋如至半分,防自己防地紧紧的。 渐渐地,沈顾家里林蔷澈的东西越来越多,因为沈顾厨房里的烹饪用具齐全,烤箱、微波炉、平底锅和电饼铛一应俱全。两人很少回林蔷澈公寓住。 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作息,下班之后两人多是一起出去吃饭,火锅,烧烤和地方特地菜。订的大闸蟹到了,身为吃蟹老手的沈顾大展身手,清蒸大闸蟹,搭配绍兴黄酒,肉质鲜美原汁原味的蟹肉蘸料吃,掰开蟹壳,雪白的蟹肉毕现,引人食慾大增。 一日,林蔷澈到北京随同一位客户进行随身翻译工作,来人是个英国带着浓重的邓迪地方苏格兰口音,每次遇到这种如同另一种语言的英语,林蔷澈分外头疼。随身翻译做得比同传还累。 工作和午餐结束后却睡意全无,林蔷澈不想回酒店,便在附近的书店里找到一本生活性散文坐在中间的书桌上读了起来。书店里零零散散地坐着穿着校服的几名学生,他们多数拿着笔,铺开作业本,聚精会神地涂涂写写。 专注的模样令人羡慕。 林蔷澈盯了会儿对面汉字写得稍带笔锋、工整漂亮的小女孩的语文作业后,和沈顾闲聊了会便开始看拿的这本龙应台的《亲爱的安德烈》,龙应台目送三部曲里,林蔷澈十几岁时最喜欢这本,迈入二十岁之后,越来越喜欢另一本书《目送》它现在还在林蔷澈床头柜上放着。今天,再次翻开第二本书,一个母亲为了打开儿子心扉,坚持以书信的形式和孩子沟通,了解他的真实想法,也让儿子对自己这一辈人的思想和传统有个清晰的认识,看到这些,林蔷澈此刻的心境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十几岁的叛逆期对什么都牴触怀疑,再碰上不支持自己的母亲,和儿子主动沟通的龙应台就在自己心中成为好母亲的范本。可是现在想来,双向的交谈才叫沟通,龙应台有安德烈,宋如至却没有林蔷澈。过错一半一半罢了。 细细品读了一个小时后,林蔷澈放回书,离开前往下午的工作地点。 在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林蔷澈驻足回头,看他没有回头的迹象,淡然一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不过一会儿,那人又反身回头,找到她:“林小姐,你好。” “许先生。”来人正是自从那次事件发生后就转移公司的新能源负责人之一许磊先生。投资毕竟是沈顾的业务,而且沈顾不追究他们的责任,林蔷澈没有立场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他们。 或许料到林蔷澈知晓事情经过,面前的许磊有些侷促,“我不好意思见沈总,想托你帮忙说个不好意思。” 林蔷澈望着眼前这个能说出一口流利德语,心怀梦想的同龄人,他眼睛里流露出真切的愧疚,想了会儿才说:“沈总对国内创新创业给予了最大力度的支持,据我了解,对你们的投资额占比是最大的。我知道投资是把双刃剑,给创业公司带来发展的同时也带走了部分利润,但是倘若你们对沈顾这个人有几分信任的话,你们会支付给投行最少的费用。我不得不说,你们这个后手给了沈顾一个沉重的打击,让他开始怀疑他秉承的理念的正确性。”所以在向总部报告时,他把一切损失都揽在他自己身上,丝毫不辩解。这一段时间来,沈顾的忧郁不振,夜晚微微的嘆气声和翻来覆去,林蔷澈都看在眼里,这就像信念重组一般,令人怀疑。海里飘浮着几条小船,一个人照着路线奋力向前划,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路线是错的,那接下来往哪走? “我辜负了沈总的希望。”许磊有些烦躁地摸着上衣口袋,找出一包烟,拿在手里。 “你们有各自的立场,没有谁对谁错。有机会找沈顾聊聊吧,以实相告,像朋友一样的交换意见。”林蔷澈说道。 利益当下,若非是和市场上提出的利益百分比有出处,许磊不会轻易做另一手准备,林蔷澈虽然不清楚新能源的动作是不是许磊想出的,但是问题的出现一方面就暗示了golden gate中国区合同协商方面的相关问题。 和许磊分别后,望着周围来往神色匆忙的上班族,这一刻,林蔷澈格外想念沈顾,立马给他打电话,嘟声响起的第二声时,那头传来清亮的声音:“从书店里面出来了?” “恩,在去工作的路上。”林蔷澈拎起快要从肩头滑下的包,笑。 沈顾听了觉得奇怪,但心里也开心,问:“遇到了很开心的事吗?心情这么好。”话筒里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第54页 林蔷澈脱口而出:“只是很想你,想一想晚上就可以回去了,心情就非常好。” “好,晚上我去接你。” 天气渐冷,沈顾不准林蔷澈游泳,饶是他自己也清楚健身房里的游泳池水温不低,但是林蔷澈体寒痛经,所以林蔷澈只能眼巴巴地羡慕那些能自由进出健身房的人。 室内运动变少,但室外运动增多了。正常休息的双休日,徐长卿偶尔会来邀林蔷澈爬山,第一次邀她时,沈顾去别市考察,林蔷澈独自赴约,但这次林蔷澈接到徐长卿的电话时,沈顾正好书房出来在厨房喝水。 “蔷薇姐,组里我们计划去太华山爬山,你去不去?”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徐长卿说:“周末两天都不会下雨,什么时候去都行,但有些女同志们说爬完山肯定腰酸背疼的要缓一天才能上班,于是我们定的周六早上出发,下午回来。” 考虑到沈顾,林蔷澈没有先答应,说晚上给他发消息。 “你周六有空吗?”沈顾出来时,林蔷澈问:“公司同事们组织了爬山,问我去不去。” 沈顾泡了一杯咖啡,“一天吗?” “差不多,估计早晨七八点出发,下午三四点回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沈顾看了手机,“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午去,然后中午回来,下午有一个重要的会议。那我们现在去超市买一点明天要用的东西?” “顺便买点菜吧,家里没有新鲜的食材了。”林蔷澈附和,反正下周没有紧急的工作。 两人虽然喜欢自己在家做饭吃,但是沈顾最近频繁出差和应酬,而林蔷澈的工作地点都会提供食物,这样一来,家里的菜和水果存量已不多了。沈顾去鲜肉区挑了牛肉和里嵴,林蔷澈去水果区拿两人喜欢吃的水果,林蔷澈喜欢吃苹果,c市产苹果,一年四季都能吃上苹果,沈顾偏爱芒果,应季水果也都会吃。超市里大个苹果芒看起来红润金黄,走进能闻到淡淡的芒果果肉香味,林蔷澈拿了几个称重。又买了新鲜的湿栗子,准备让沈顾做板栗烧鸡块。 至于明天的野餐,两人买了吐司、熟牛肉、果汁和其它易携带的食物。 事先和大家说了会带沈顾,第二天早晨同事们也没有表现太过惊讶,再加上大家都从事翻译工作,和沈顾没有利益联繫,自然也不用拘束,都把沈顾纯粹当做林蔷澈的男朋友对待。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登山方便,沈顾今天穿得十分休闲,polo衫和针织运动裤,看上去就像一个邻家帅气大男孩。 到了山脚下,大家停好车便一起出发向山上爬。山势平缓,爬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大家开始恢复平时在公司闲谈的轻松气氛,先是有人调侃徐长卿得抓紧时间找个女朋友,引起徐长卿一句“没办法,现在的女孩子都觉得男朋友不应该比她们自己好看,”还摸下他自己“英俊”的脸,“也不是我的错。”引起一阵嘘声。看众人不信,他把问题抛给林蔷澈:“蔷薇姐,你说是不是?” 大家一齐看向林蔷澈身后的沈顾,林蔷澈五官柔和,不笑的时候冷酷严肃,高挑的身材弱化了颜值的重要性,而沈顾则是带着南方人的精緻五官,休闲风格的他真有阳光大男孩的气质。 林蔷澈轻瞥了徐长卿一眼,“我都无所谓,两个人感觉对了就好。还是有很多没有那种思想的女孩子,徐长卿你再仔细找找,实在找不到了,同事们都可以给你介绍。” “对对对,小林说的对,徐长卿,我有一个表妹,和你差不多大,金融硕士,有机会你们可以相互认识认识,说不定就会有小林刚才说的感觉对了呢?”一位同事赶紧介绍,甚至还准备把手机拿出来给微信号,“来来来,你们先加微信,相互了解一下。” 徐长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动作迅速地制止这位热心同事,“别啊姐,这会咱都在爬山,把手机拿出来多危险啊,一会休息时我再加。”这才作罢。 一行人说说笑笑一路走来,中途沈顾来了个电话,林蔷澈和沈顾两人便落大部队一段路程。休息时,刚才介绍的这个热心同事正给徐长卿报着微信号,徐长卿见躲不过只好耍宝把微信号图片接收过来,而有些同事仍不觉满意,让徐长卿现场扫描二维码加好友。一群人看着徐长卿脸上扭曲的表情哈哈大笑。但突然有人注意到路上的林蔷澈和沈顾。 “快看,沈总对咱们小林是真的好啊!”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林蔷澈站立微笑低头,沈顾正屈膝蹲下给林蔷澈系运动鞋上的鞋带。两人处在逆光的位置,背后就是升起的太阳,光撒过来,静谧又美好。 “真他妈的刺眼。”徐长卿想,低头看微信上新加的好友,“想恋爱了。” ☆、昔时横波目 殊不知,他们俩的对话是: “今天为什么针对徐长卿?” “他给我出难题,我要是说你比我好看,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沈顾摇头笑,蹲下来给她繫鞋带。 会议事情催的急,沈顾匆匆吃完午餐就和大家告别先行离开了。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事业范围内后,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凑过来,崇拜地看着林蔷澈问:“蔷薇姐,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你和沈总的爱情故事?” 第55页 组里同事们的年龄均匀分布在二十三十四十岁的区域内,有还是单身的应届毕业生,也有刚结婚的都市白领,更有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大家的爱情故事都大同小异,令人期待的只不过是主角不一样罢了。 “我和沈顾在学生时代在一起过,”林蔷澈想了想说道,低头一笑,似在回想当初的岁月,“那时年轻气盛,都不认为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因为性格不同和种种矛盾,我们就分手了。” “那你们有没有发生一些电光火石的经典剧情,比如大雨中跑来求复合之类的?”小姑娘是今年刚毕业的,正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年纪,一出口就想着琼瑶式爱情。 但谁又不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呢?林蔷澈也笑,“这倒没有,我们当初分手之后,一个在美国,一个在英国,过了好几年才在国内相遇。” “期间没有联繫?” “没有。那时我还在英国读研究生,他也在美国读研,分手后,我回到英国,他在美国,便没在联繫了。”林蔷澈说道。 其中一个同事总结:“历久弥新,这个道理。” 听完,林蔷澈把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些年过去了,反而觉得自己关于他的记忆很鲜活,说不上情有独钟,只是这种感觉很难忘记,再也找不到。” 在场有人会心一笑,有人一知半解。爱情这东西,难以捉摸,要硬是找到原因,恐怕只有真心和遵循内心。 日子不平不淡地过着,偶尔有起伏,其余都是循规蹈矩,正如一个词——死水微澜。一天一天,到了年末十一月份。一些微妙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发生了以人毫无察觉地速度推进。 先是林蔷澈在初冬的一次会议后严重感冒,声音说不了话,不知怎的竟导致了扁桃体肿大,在家整修一个月。期间,她加倍地进行笔译训练,沈顾感觉她的睡眠很浅,大多时候在闹钟响时就立刻起身按灭,去书房训练。 她似一根紧绷的弦,只剩那一块最后击打它的石头了。 无论过了多长时间,沈顾都不会忘记那次会议。 那是一个外国知名品牌的发布会,沈顾作为该品牌投资商之一被邀请参加此次会议,当天早晨两人吃早饭时,沈顾提及了他自己会参加。 该品牌在中国广受消费者的欢迎和喜爱,那日,环球天元公司派出林蔷澈等两位资深译员完成现场同声传译。新品发布会持续两个小时,第一个小时内,一切正常,沈顾可以从两个交换翻译的声音里分辨出林蔷澈的。接着林蔷澈的语调出现紧张和微微颤抖,在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时,持续十分钟的翻译出现严重错误,翻译者的话语明显对不上产品介绍人的英语,全场譁然,大家交头接耳,动作幅度大,引起了品牌方的注意。 工作人员前往译员小黑屋查明情况,主屏幕此时恰好播放产品新功能的演示视频。 坐在第一排的沈顾在十分钟错误播放结束时已经站在小黑屋外了,林蔷澈一打开门,沈顾立即揽住她往外走,一路沉默,从电梯奔向地下停车场,直接开车离开。 林蔷澈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紧紧地攥着双手,握成两个拳,泛白紧绷。 而沈顾脑子里却不停回放这会场里林蔷澈的错误播音,紧张,颤抖,结巴,到完全翻错。语气中的彷徨和紧张让沈顾的心像是被揉碎的纸张完全揪在一起,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任由错误发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林蔷澈从舆论中心解救出来。 汽车行驶了两个小时,林蔷澈渐渐的睡着了,沈顾把她的座位放平。中途沈顾停车下去打了个电话。 “小澈,醒一醒。” 林蔷澈被沈顾叫醒,发现来到了他们第一次吃饭来到的郊区酒店。那次被泥石流沖毁的厨房已经被修整完好,抬头看,眼光正好,呵出来的雾气清晰地飘散在冷寒的空中,然后消失不见。 进门登记入住时,前台小姐认出了两人,试探性地问:“两位是上次发生泥石流时的住客吗?” 林蔷澈沉默,沈顾微微笑,点头接过房卡拉着林蔷澈上楼进房间。 门一关,沈顾把随身带的换洗衣服递给林蔷澈,“去泡个澡吧,我去下楼点午餐。你好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气氛紧张,林蔷澈感觉空气中微粒都静止不动了,心砰砰跳,无数人影向自己冲过来,回想过来,眼前只有沈顾一个人,温暖安全。望着沈顾信任感十足的眼神,林蔷澈张了张嘴,接过衣物,低低地说:“好。” 世人说职业生涯最大的危机一般都在一个人的中年阶段,可真是巧,低潮发生地如此提前,甚至早在高峰之前。 林蔷澈这次的低级甚至罕见的错误必定会给她的职业口碑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一个连着十分钟翻译话语牛头不对马嘴的译员怎么能被称为“资深译员”,她的“同声传译殿堂级大学硕士学位”有怎会被业界信服。在途中给助理交代购买衣物后,沈顾给环球天元总裁交代了林蔷澈目前的精神状况,并且请求他拒绝回答一切关于林蔷澈的一切採访,对外声称林译员身体出现紧急状况。 事情刚过去三个小时,网络上已经出现上百条关于林蔷澈的各种标题耸人听闻的新闻推送,但索性,主流媒体并没有发布相关消息。沈顾大致浏览了一番,有人贴出最早沈顾赞誉林蔷澈的推送,挖出林蔷澈和沈顾情侣关系,趁机利用golden gate中国区的影响力来质疑林蔷澈的业务能力,更有藉此机会来全面讽刺林蔷澈是完全没有天分,只是靠每日的勤奋保证同声传译的正确率,大费周章地列出林蔷澈以往同传会议主题,总结这次状况的原因是林蔷澈以前从未涉足过这个领域,还有自称是同传界内人颠倒黑白,带歪舆论风向,牵扯到“这个时代究竟是实力有力还是背景?”语言之荒缪,令沈顾冷笑不止。 第56页 环球天元在其后发布了公开声明,公开透明地放出会议音频,截取林蔷澈片段,每一段视频配有文本,上面清楚地显示着前半场林蔷澈的翻译毫无过错,而后,错误一点一点出现。声明附有2008年毕业与英国巴斯大学的硕士学位证书、2008-2011在欧盟伦敦分布的工作合同。最后有环球天元总裁李实的一段话: 人在做人的工作,同时努力向神看齐。但要做神的人也有生老病死、是非过错,以一次之过否定全部,是对无数个深夜黎明的否定。流言无形却往往伤人致命。请大家设身处地地看待这次林蔷澈译员出现的错误。 声明发出去不久,c市业界权威人士纷纷自行转发,网上风向开始发生偏转。 沈顾亲自打电话给c市日报的编辑打电话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客观真实地分析了事情的严重性,希望他们发表关于这次危机原本情况的新闻推送。 总编最开始态度不定,“沈顾,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出在林蔷澈译员身上,她难辞其咎。” “我不是想要你颠倒黑白,只是我希望贵报这种大媒体代表了主流意见,具有引领网友看法的主导性。贵刊如果信不过我提供的材料,可以自行寻找。”沈顾的语气微急。 电话那头,总编没有立即答应,“保证新闻的真实性是我作为媒体人的职业素养。” 沈顾沉默,“那我等着你们的真实报导,按你们的效率,怕是傍晚,最迟晚上一定会出来吧!” 这个电话挂断,沈顾又向助理交代一些事务之后,林蔷澈下楼吃午饭的电话打来。 计算时间,毫无察觉间,竟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中午点了酒店特色家常小菜,两人安静地、像往常一样地用餐。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林蔷澈先开口:“沈顾,我们傍晚就回去吧!调整适应,修养身体或者是继续工作,得尽快定下来。”她那双刚才上楼时还毫无生气,尽是绝望的眼睛此时重又恢复往日丝丝淡然与自信。职业生涯面临朝不保夕的困境,沈顾对她的心态变化之迅速已经很满意了。他甚至已经想好如果林蔷澈下楼时状态还不好,就直接和她商量让她回s市大学任教,这种退路了。 “好。”沈顾看着她,反问她:“小澈,你当初为什么想要做同传呢?” 林蔷澈苦笑,“当时只有数学和英语好,我妈极力反对我踏入金融行业,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英语。” “单纯为了学而学?有具体计划的目标吗?”沈顾给她夹了一筷子青椒牛柳。 “毕业留欧盟工作,四十岁时退休到巴斯的一所大学任教,”如今讲述当初的计划,却像经历别人的人生,“在市区外买一套小房子,大学任教开始每五年去一个大洲,然后慢游欧洲。回国后,计划中的地点变了,变成了s市。”s市?林蔷澈望着沈顾,明白了他的意思,做同传需要体力与脑力,几乎可以说是吃青春饭,大部分同传的中年及以后的生涯都在大学中度过,既然註定如此,又加上身体状态不好,何不早点选择任教?“沈顾,一旦我选择去教书,那么这次的危机我以后根本挽回不了。” 沈顾尽量语气平和,不露忧虑,“你的状态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现在不是硬撑的时候,你只能考虑短期休息调整状态或是转而任教两者其一。如果体检报告出来后,具体措施视情况而定。”从研究生入学开始规划的版图被毁于一夕之间,试问,谁不崩溃,谁不想试图拼贴起来?哪怕是跪着,也要一点一点把心血粘贴完整。 良久,林蔷澈说,“沈顾,这是我第二次想要保留的东西,我能不能有主导的权力?”声音沙哑,低着头,目光停在米饭碗里的菜上。 大三末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餐桌前,同样坐在林蔷澈对面的宋如至步步紧逼,“你没有选择,你绝对不能踏入金融圈,无论在哪个城市。”那时的林蔷澈顺从了,主动缴械投降,走上安排好的另一条路。 可是,人生,人生,人的生途。生命之途怎又愿意重蹈覆辙呢?被狐狸骗走肉的乌鸦下定决心要在远离狐狸的地方吃肉。 “我一直信奉一个道理:道路是自己选出来的,我需要为自己负责。一旦选定,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管头破血流地走下去,或是改变去选择另一条。不抱怨不后悔。”抱怨无用,抵不过实际行动来得快速有效。 “从不听劝?” “听一些,但是很少执行。” “为什么这么依赖自己不相信别人?”沈顾给她倒一杯果酒,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不等她回答,又问:“因为伯母几年对你的命令?” 没由来地烦躁,林蔷澈喝了一口酒,平复心情,开口:“人不都得靠自己吗?不是吗?沈顾。” 几个月前许磊的新能源事情的失败使得沈顾在美国总部先前的良好印象大打折扣。这次沈顾的竞争对手一定不会放过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而沈顾的□□则会更加证实林蔷澈是靠关系获得工作机会的。 此时,两人如同一条绳索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当天下午,林蔷澈绕过蹲守在办公楼门下的记者们从相邻的写字楼进入公司。每个人神色无异地、和往常一样地和她打招呼,仿佛她刚只是迟到了。林蔷澈不得不承认,那会儿心里的石头一大半都落地了。 第57页 开晨会的时候,李实例行总结安排完工作事务,开始处理这次林蔷澈的危机。 林蔷澈站起来对在座的同事们感谢地鞠了一个长达一分钟九十度的躬,直起身来说:“非常感谢和感恩同事们以及王总对我的信任,是我的逞强给天元、给公司同事们带来了负面影响。林蔷澈在这里给大家说一声抱歉。身体原因,我长时间地心跳加速,烦躁焦虑,恳请公司能停止我一个星期的同传工作,我能在公司完成笔译和后勤工作。相关病历证明我在检查后会发给王总。对于造成的影响,我一定会尽全力弥补。” 林蔷澈平时的表现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她要求从周五开始不来公司,但是她的翻译逻辑以及记忆能力大家都信服,周一到周四,她都会主动留下来加班帮助完成原本不属于她的任务,和大家一起探讨解决翻译过程中的棘手问题,另行内有一句话“一天不练,同行知道”。错已经犯下了,不可更改,当事人背负的压力更大,大家能做的做好的事就是不要无休止地抱怨当事人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谁又能保证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不出现一个错误呢?将心比心,善莫大焉。 公司高层在中午出台了关于林蔷澈的通报批评,罚工资半年,停止一个月的同传事务,一个星期后可以接随身翻译的任务。 内部事务平平稳稳地结束了,外面的风浪却不知几时停。 一个星期后,林蔷澈接受的第一个任务是给来自美国的四口之家做随身翻译,一家人准备前往h山爬行,体验闻名已久的险山。h山位于与c市相邻的城市,一行人出发乘坐半个小时的高铁就到达了临市。 远处,h山清晰可见,h山以断片山闻名,地面活动上升下降造就了山脉石头上的秃裸。山脚下的城市在它的对比下,如模型小屋一般,更不须提人类了。 离开高铁站,按照工作人员所指的方向,几个人坐上旅行直通公交车来到游客中心购买门票解决午饭。h山分东南西北中五个峰,北峰是徒步登山的毕竟之地,东峰是观赏日出的最佳地点,南峰海拔最高,西峰是观看日落的绝佳位置。西峰配有索道,方便游客乘坐离开。走完全程四个峰最少耗时十七个小时,运动强度之大让一家人感到吃惊,林蔷澈做好两手准备,规划两条路线,如果爬到东峰体力不支或者不愿意再爬,那走第二条路顺着东峰途经中峰直接到西峰坐索道下山。 现在的日出时间是早晨七点,下午三点开始爬山,晚上十点前后到达东峰,租军大衣搭帐篷,娱乐休息等待日出。 客户一家人的第一站其实是c市,所以他们已经尝了不少当地的美食,到了游客中心的美食城点起菜来得心应手。在旁边看,似乎他们格外喜欢凉皮和肉夹馍。为了补充能量,林蔷澈点了一份照烧鸡肉盖饭,结果成功地勾起了本在吃凉皮的小姑娘的食慾。 “你吃的是什么?妈咪没有买过。” “它的中文名是鸡肉饭,”林蔷澈先说出它的中文名,然后再用英文解释:“鸡肉煎成金黄色后切成条状,浇上酱汁,米饭盛在碗里倒扣出来成了这个样子,最后放上黄瓜等摆盘,浇上酱汁。我觉得非常好吃。要尝一尝吗?tracy,我还没有吃过。” 看到tracy欲欲跃试,林蔷澈用干净的筷子和勺子分出一部分盖浇饭给她。 tracy很喜欢这个酱汁,林蔷澈见状起身准备再买一份,想了想又问坐着的夫妇和姐姐,“你们想要吃米饭吗?那里还有很多不同的品种,不只有鸡肉还有牛肉和猪肉饭,想要尝一尝,吗?我觉得肉夹馍和凉皮有些吃不饱。” 夫妇俩分别叫victor、roper,姐姐叫anca。一家人为人随和,比较容易相处,有着全球通的脾气,表面很客气,很热情。爸爸饭量大跟着林蔷澈来窗口看照片点餐,他选中了小炒肉,林蔷澈提醒: “这个菜有些辣,青椒和猪肉炒的。” victor挑眉,“很辣吗?我们家的辣椒都是那种大大的辣椒不是特别辣。” “那你在c市吃过最辣的东西是什么?这个菜不是特别辣。” 林蔷澈想着解释一下,结果victor说:“水煮肉片,我觉得它超级无敌辣了,我刚吃完后喝了两大杯水。” 水煮肉片?林蔷澈想到了重庆火锅,顿了一下,“放心,这个没有水煮肉片辣。” 端上来的小炒肉没有想像中的辣,林蔷澈看victor吃得很开心。接着休息了半个小时,林蔷澈买了门票带领他们乘坐直通车到达步行起点开始爬山。 ☆、今做流泪泉 开始的路平缓,偶尔有坡度,走了大约一个小时,进入大部分都是楼梯的区域。周围有卖水和热食物的店家,提供有休息的椅子。 休息的时候,林蔷澈问roper:“她们姐妹俩平时喜欢户外运动吗?” roper无奈地说:“tracy更喜欢动画片和芭比娃娃,anca小的时候很喜欢和我们一起出来玩,可是越长越大,她更喜欢ipad。” 两人相视一笑,电子产品是孩子们的命根。 “这个山脉是地壳运动直接造成的,地表垂直地升起来,你看,山的侧面很大一部分完全没有土壤没有草的生长。我们最后要顺着陡峭的山嵴爬上去,大家一路上注意保持体力,我们时间充裕,没有必要走很快。安全第一,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锻鍊自己的毅力。”林蔷澈给大家交代着。因为她经常去健身馆跑步,所以体力耐力尚佳,她便走在前面。 第58页 现在路况良好,五个人还能说些生活中或是来中国旅行的趣事。 比如说,anca问林蔷澈:“christina,为什么这里的很多人喜欢吃各种动物的器官而不是纯肉呢?上次我吃了一个很好吃的东西,但它竟然是牛的肚子。”她边说边回想着,脸上做着后怕的表情。 林蔷澈笑,给她解释:“在很久以前,耶稣诞生前后,中国人民主要靠打猎生存,捕到动物餵饱一家人,自然要充分利用猎物,内脏都要吃,后来到了农耕时代,牛要帮助人们农耕,鸡要打鸣下蛋,吃肉不易,人们更加珍惜动物。到现在为止,几千年的文化中产生了繁多处理内脏和烹饪内脏的方法,做出来的食物也颇受人们喜欢,所以中国有很多人吃内脏制品。” “我也觉得中国有很多好吃的食物,米饭和面条也能做出很多种食物。”小妹妹tracy补充。 ...... 说说笑笑,来到了爬楼梯的阶段,随着海拔的增加,山势陡峭,楼梯倾斜的角度随之变大。最艰难的不是山势的陡峭,因为黑夜遮挡住了山势,使得爬山的人们看不清脚下的情形,最艰难的是酸痛的小腿无力抬起踏上楼梯,林蔷澈清晰地感觉到了小腿已经发麻酸痛。 恰逢沈顾打来电话,林蔷澈给他们示意休息一会。 “现在爬到哪里了?休息的时候注意补充体力和水,即使不饿的时候也要尽量吃一点。现在已经八点了,到了北峰吗?” 林蔷澈往山顶望,其中星星点点的灯光与夜色融在一起,有些像天上的星辰,“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北峰顶了,休息调整一会儿,我们就可以顺着路到东峰了,然后就休息等日出了。”特殊时期,沈顾腾不出时间来陪她登山,“虽然陡点,但是注意安全就不会出现安全问题,你在路上吗?我听见有汽车的声音。” 沈顾把手机换了个方向,“我在停车场,马上就回家了,你注意安全,不要往下看。” 应了一声,再听了几句交代,林蔷澈挂断电话把手机装入登山包里然后拿出压缩饼干分给大家,“后面的路越来越陡,大家一路上都很棒,坚持下来了。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爬了五个小时了,吃点食物补充体力,到后面缺水会带来不想吃食物的现象。” 明显地,孩子们已经说不出话了,tracy小姑娘低着头情绪低迷地啃压缩饼干。 林蔷澈蹲到她前面,“tracy,anca,你们刚才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了吗?他告诉我他已经六十五岁了。中国有句话叫‘h山是每个英雄的梦想。’爬这个山很累,每个人都很累,特别是后面的路,每一步都是对自己的挑战,我们会不停地反问自己:“为什么我们要花钱买罪受”但是相信我,登上顶看到日出的那一刻,一切都值得。” “这也是我第一次登h山,我们一起加油。”孩子们稍微舒缓,林蔷澈笑着和已是满头大汗的夫妻俩说道:“是真的,每年有很多人来爬这个山,开心时来,失意时来,大山以及自然让那个我们知道人类的渺小,让我们懂得敬畏与谦虚。爬山的艰难过程让人们懂得珍惜生活中简单美好的幸福,脚下即是悬崖,生死一线间。还有再走一步,就是胜利。” victor温情地给妻子擦汗,“现在的生活条件太好了,孩子们不懂得珍惜与感恩,不喜欢吃苦。趁这次机会,我们俩想让孩子锻鍊,但没有想到我们自己也被锻鍊到了。christina,坚持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的人是真的英雄。” 怕多说话消耗体力,大家安静地坐着捏小腿,五分钟后,继续往上爬到达北峰顶。 “哇哦,我们到顶了,月亮离得好近。” “看远处黑夜中的山壁,白白的一片,正是我们在山下看到的。” “tracy不要往下看,看天上的星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近。” 腿开始发麻,林蔷澈赶紧弯腰捶腿,这个时候一长时间坐下就起不来了,惰性会作祟,产生一种反正我已经到达一个顶峰了,另外的去不去都无所谓了的思想。到这里,东峰还有两个小时路程远的距离。 到最后,只剩下坚持了,才开始体力好的人到这也开始出现心跳加速、小腿酸痛的状况。路,越发难了。林蔷澈带着anca,夫妇俩负责tracy,慢慢地离开北峰往东峰走。 “注意安全,抓紧铁链不要松手,每一步都要踏实,不要往下看。” 这是后面两个小时内林蔷澈说得最多的话。 真是奇怪,当你没有退路的时候,以往以为完全走不下去的路完全能走下去。到了东峰,林蔷澈想。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山顶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林蔷澈在小店租了军大衣和帐篷,在靠近日出的那一边和其余四个人一起搭好休息。 孩子们都筋疲力尽了,安置好地方就进去睡觉了,林蔷澈见状披上衣服也蜷曲着睡着了。 大约四点左右,登顶的人越来越多,直接站到了两旁的帐篷之间。说话声音渐大,五个人均醒了,起身把帐篷折好靠在边上,裹紧大衣随着众人一起站在木桥上看天空。 此时天上的星星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勺子状的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周围都是人,黑漆漆的一片,可是距离日出时间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只能干站着。 第59页 “victor,roper,天亮之后还要继续爬南峰吗?”林蔷澈问。 victor徵求妻子和孩子们的意见,她们纷纷摇头,林蔷澈笑,“那我们往下走一会然后穿过中峰去西峰做索道下山回去。” 六点多时,山与天交接的地方开始出现光亮,变蓝,变紫,以一个半圆的形状向四周扩散。七点半一到,一个橙红色的点在紫色的云霞里显现,然后慢慢地开始出现,如一颗蛋黄一样红黄,挂在天空,驱散黑暗,照亮来时路。 下山的时候小腿肚在发颤,而且山峰的陡峭清晰可见,或是因为如此,腿竟然有点抖了。 下山十分顺利而刺激,索道从西峰山顶的隧道而出,顺着山势垂直向下滑,倾斜过来,每到一个中间站点加速大幅度下降,山峰尽在脚下,有一个地方脚下不再有近距离的山峰,全是平地,索道车厢下一片空,有一种会掉下去的错觉,刺激无比。 七点半,五个人来到华山出口。附近没有直达高铁站的大巴,只有旅客中心的大巴,林蔷澈排队买车票,手机上显示沈顾来电: “你们下山了吗?” 轮到林蔷澈买票了,林蔷澈边掏钱边和他说:“我们已经下来了,乘坐大巴就可以回了。”收银员找来零钱和车票,林蔷澈接过往这边走。 “那你别买票,出来,我在门口。”沈顾笑着说。 “你在门口?山门口?”怕听错了,林蔷澈多问了几遍。 “对。快出来吧!” 林蔷澈挂断电话,给四人交代自己男朋友来了,把车票卖给还在排队的人,提着包带领大家往山门口走。 山门口的停车场里,一辆越野车靠边停着,沈顾穿着黑色短款卫衣站在车尾。林蔷澈鼻子一酸,感觉小腿更加颤了,明明没发生什么,但仿佛经历了特别苦的事情。察觉到林蔷澈的不对劲,沈顾小跑上前,抱了她一下,给她后面的四个人打招呼,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并给他们安排座位。然后再转过身来握着林蔷澈的手,蹲下来给她敲打小腿。“你辛苦了。”嘆气。头抬起来看着她。 在山上看见了许多男孩子给女朋友捶腿,那时觉得这些女孩子真是娇气,现在林蔷澈看着沈顾却只想一直享受下去,享受这种有人宠、有人在你累极时的一句“你辛苦了”。上山的时候辛苦劳累的感觉并不明显,但是经历了其中半睡半醒、蜷曲着全身的夜晚后,再走下山,途 中还要照顾别人,不能有烦躁和生气,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烦闷。 回途中,从山上下来的五个人集体睡着了,汽车从山脚出发,再进入高速公路回到市区。到达人流量和车流量多的区域,林蔷澈醒了,告诉沈顾他们四人住宿的酒店,两人把他们送到酒店,这次的陪同翻译正式结束。 浅睡了两个小时,林蔷澈还有些有气无力,沈顾不敢让她开车回家,自己亲自开车把她送回家,然后自己返回来去上班。 下午要回公司报到上班,林蔷澈回家洗澡睡到中午,在美食城吃了一份黄焖鸡米饭后,搭坐地铁到公司。笔译和后勤等人员需要严格遵守上下班时间,下午两点上班六点下班,期间负责活动项目基础的翻译工作,例如活动流程、主持人台词以及一些横幅和gg牌的翻译。徐长卿偷偷给她一个软垫子让她垫在凳子上坐着,有它之后情况好转了许多。 未知所以无畏。 回到家后,林蔷澈在厨房准备晚饭时,不禁回想爬山经历,看不见脚下高耸的山峰时爬地肆无忌惮,可是一旦看清想像到掉下去的后果后,恐惧就将来袭,一种没有必要的恐惧,就像林蔷澈自己的同传经历一样,有些心怀善意的人说林蔷澈淡定冷静,这次意外不久就会翻过页来,可其实林蔷澈心底确确实实存在这种恐惧和阴影,连沈顾都不能告诉。 事情发生的两天后,宋如至和林季风打来电话,两人一致说:“干不下去了就回s市,有我养你。”没有责备和过度的紧张,只是平稳地讲明林蔷澈的后退,温情地让林蔷澈有回家干的冲动,但是回头看,这不正是想要爬东峰的人在东峰休息安于现状不想再挑战更高的目的地,林蔷澈安慰他们自己修整一周后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其后陆续,魏峥来了电话。看到电话显示的名字,林蔷澈有些害怕,世上怕是没有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心理和身理状况的人了。电话响的第二遍,林蔷澈才接起。 先是沉默,林蔷澈心里有鬼,先开口:“心理状况在你离开后开始变严重,那次刚好爆发了。身体各方面的指标都很正常,我昨天去爬山都没问题。” “那身体指标糊弄我是吗?”魏峥语气微怒,“林蔷澈,”他很少叫全名,“你是自己作死,治疗期间我就和你说了,按你每天早晨五点起的作息和你那糟糕的睡眠状态,晚上十一点必须睡才能保证长久的身体健康。可你呢?晚上熬夜,半夜睡不着起来喝酒,工作上逞强自己什么都可以,现在呢?值得吗?林译员?”他一口气说完,一瞬间,话筒里只有他起伏的呼吸声。 他可真毒,林蔷澈想,句句都说到点子上了。“魏峥,你遇到不熟悉的病例时会紧张吗?” “为什么不?大部分病例大同小异,而且人不是万能的,人会犯错,会有不知道的地方。” 第60页 林蔷澈嘆气,“这次犯得是大错怎么办?” “走路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脚踝崴了,怎么办?” “下次走路小心一点。” 魏峥引导:“路还是要走的。会有人一直提及你曾经在这儿摔过跤吗?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吗?” “没有影响,走问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那怎么走稳?” “健康是第一要务,其次是多加练习和小心谨慎。我知道了,魏峥。” 魏峥哼了一声,嘲讽她:“你可是道理什么都明白,行为却我行我素的忠实实践者!” 老友的当头一棒让林蔷澈格外心安,网络上的语言过于片面,同事们不忍心说破真相,最清楚的人还是自己不会生气又十分了解自己的人。 见林蔷澈没有说话,魏峥悠悠地开口:“不会吧?林蔷澈,你是不是打算击退堂鼓回s市来当老师?我虽然推崇你要好好休息,注意日程安排,但你的身体状况也绝对不会再做一场同传就现场崩溃,你那么多年的心理素质和专业素质都哪里去了?是不是乐不思蜀了?你好好想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林蔷澈有些生气:“为什么乐不思蜀?” “你现在的生活很安稳,和父母关系和缓,也找到了人生伴侣,工资不愁。”魏峥沉默了一会儿,许是觉得语气太过激烈,平复了一下,“安稳之后就有些不思进取了,小澈,我以前一直问你,你为什么而干同传这一行,你记得自己说什么吗?好几次了,你说你不知道,你只是很擅长这一个,依靠这个为生。可是谋完生计该怎么办?不温不火,行尸走肉,成为一个只要能挣钱的机器吗?” “我没有。”林蔷澈吶吶地说。 “我知道你没有我说得这么严重,可是人啊,往往做不了解自己。心安稳了便再也浮不起来了,你先找到自己再说。有空的话回一趟s市吧!” 魏峥电话挂断之后,林蔷澈坐在飘窗上,看着地面上车来人往,看了好久,楼下有骑着外卖车不停地在汽车之间穿梭的外卖小哥,有提着蛇皮袋子在垃圾桶翻找的花甲老人,也有蜷缩在天桥底下的流浪者,还有拎着购物袋接孩子回家的主妇们,更有开着豪车穿着体面的许多人…… 理想是什么?梦想什么?林蔷澈问自己。 为人类做贡献吗? 似乎自己没有那么高尚,一个同传而已何谈为人类做贡献,那做好自己的每一个翻译事务算吗?算是理想吗? 她不知道,她觉得对,但其他人觉得不对,现实的她也觉得不对。 “晚饭要做什么?我来吧,你先睡会儿去。”沈顾回来,对在厨房看着水池发愣的林蔷澈说。 突然惊醒,林蔷澈从思绪中抽出身来,应了一声,摇摇头,“上午回来休息了很久。我晚上买了里嵴,刚回来腌泡了两个小时,等会咱们烤肉吃?” “可以,似乎还有土豆,也可以和里嵴一起烤。”沈顾说着,解开衬衫领口和袖扣开始翻找土豆准备刮皮清洗。 水池里正在淘米,林蔷澈淘了三遍之后接了一些水放进电压力锅,转过身靠在流理台上问:“沈顾,你以前回家后干嘛?” 沈顾蹲着,刮完了四个土豆,放进水池,直起身来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把她袖子上蹭到的灰弹掉,然后像她一样地靠着,“在美国时,和赵畔住在一起,客户,方案,公司,应酬加班完,回家看电影打游戏补觉;公司走上正轨之后,那时赵畔搬出去住了,我的作息也变得有规律了,一周只有两次应酬,回家看新闻看书,时代变化太快,怕跟不上,各类书都看;这种作息一直延续到现在。”说完盯着林蔷澈,“问这个干嘛?” 林蔷澈抱住他的胳膊,“想要对比一下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之后的生活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沈顾笑,在她额头上吻一下,“那你发现了什么吗?” “沈总为我洗手作羹汤我有点不适应,我觉得你原来的生活应该比这个更精彩,不是这种每天忙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却没有琴棋书画诗酒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起微澜。” “生活大部分日子不都是平淡的吗?恩?”沈顾转过身来面对,安慰地吻她,温柔有力,含住上唇再转移到下唇,分不清是谁给谁安慰了。这些日子,两人都经历了惊涛骇浪,沈顾的中国区负责人位置岌岌可危,林蔷澈同传生涯受到巨大的冲击,害怕,彷徨,没有吗?不,只是无人可说罢了。 性是安慰,是快乐,是燃烧。 但不是泄愤。 衬衫,西裤,还有林蔷澈的家居服一件件地散落在地上,浴室里浴霸灯大开,沈顾促狭地笑着看林蔷澈躲躲闪闪,打开温暖的水流,抱起她,有水流自下而上,还有动作自下而上。温暖而又真实。 ☆、不信妾肠断 烟雾缭绕的浴室里沈顾抱着林蔷澈走出来,翻云覆雨一番,微汗尽出。 本在七八点华灯初上就能吃上的晚饭硬是被拖到了晚上十点,只不过主厨换成了沈顾,一身棉质灰色家居服,只用毛巾胡乱擦一把的头发微湿凌乱地散着,有暖气的家里,他挽起袖子炒青菜,过会又转身到右手边翻动石锅里烤着的里嵴和土豆。抽菸机运作声,油锅里和石锅里的嗞嗞声,还有天然气输送的嘶嘶声,混在一起竟格外的平静祥和。 第61页 厨房外,林蔷澈在卧室里安稳地睡着。客厅里,书房内一片寂静。 沈顾耐心地等待每一片里嵴肉烤出红黄焦状,看着黄色的土豆片在油的作用下底部膨胀出细小的油花,慢下来,平寂忙碌。 接下来一段时间,日子走上正轨,朝九晚六,还不时地需要加班加点赶进度。 但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天,林蔷澈下班回到准备回自己家拿换洗的羽绒服,天气变冷,单单呢子大衣已经不能抵挡低温。沈顾先回家将外卖的纸包鱼送回家里。 走到门口,就看到林晞月拎着行李箱笔直地站在家门口,听到电梯响,她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小姑姑。” 这语气,林蔷澈心一凝,走近问:“什么时候来的?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可以去接你。”拿钥匙打开门后,侧身把行李箱提过来。 林晞月闷闷的,不说话,进来就坐在沙发上。林蔷澈给她接了杯温水放在她手里,也坐下等着她自己开口,五分钟过去,见她还没说话的意向,林蔷澈关上手机,站起来说:“跟着我走。” “晚饭吃了吗?”林晞月跟上之后,林蔷澈问。 似乎情绪好点了,林晞月语气稍活跃:“还没有,早上十点在高铁站吃了肯德基走了,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 “学校没课了?”研二的课不多,估计她是上完课出来的。 “恩,这周都上完了。”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沈顾家,林蔷澈敲门,里面沈顾打开门,视线被遮挡刚好只能看见林蔷澈,“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吗?”看到她手里空荡荡,他问。 林蔷澈摇摇头,把左侧的林晞月拉出来给他们相互介绍:“这是我的侄女,我哥哥的女儿。这是我男朋友,沈顾。” 林晞月笑地开心,一扫前面的低落情绪,“小姑父好!” 林蔷澈懒得理她,率先进来脱掉大衣到卫生间洗手。沈顾礼貌地给林晞月找拖鞋,寒暄。 在厨房里,林蔷澈和沈顾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这周林晞月会住在这里,小姑娘怕是遇到了烦闷,来散散心。沈顾点头,没再说什么,盛了三碗米饭拿出来了。 纸包鱼,里面除了一条大鲫鱼以外还有黄瓜条、金针菇、千张和各种丸子。工作和奔波一天 的三个人飢肠辘辘就也不觉得尴尬,很快,锡纸里面空空。 晚上,林蔷澈到着林晞月走在小区的绿化地带,虽然没有下雪,但深秋的天气足以清晰地看见呼出的白雾,两人裹紧大衣一前一后地走着。林蔷澈想起自己没去英国以前,也是和这个侄女最熟络,给她带旅行纪念品,编好看的小辫子,还会在不开心的找她倾诉,那时已经十三十四岁的林晞月已经可以懂林蔷澈经历的是非纠缠了,那时两人是怎样的呢?林蔷澈回头看她,她正低头踩着地上的砖缝,小姑娘有自己的心事变得沉默了,林蔷澈无声感嘆,转过头往公寓楼走。 在那个很少交流的林家,她们俩姑侄相互依偎获取温暖。但或许她们家并不是独例,现实生活中很多家庭父母与孩子之间都存在一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第二天林蔷澈出门上班时在桌子上放了现金和大门钥匙,三餐点外卖还是出去吃都随她。 第三天后的晚上,林蔷澈提着披萨回家时,家里只剩桌子上的纸条:小姑姑,我回学校了,林晞月和她的行李箱均已消失,仿佛几天前她的到来是一个假象。 晚上和沈顾提起这件事时,沈顾在电话那头低笑,“你的这个侄女很聪明,懂得如何疏散阴郁。” “我也是这样想的,”林蔷澈嘆了一口气,“当初她不向我倾诉我猜可能她只是需要一个独立和闲适的空间。生活,确实挺难的。” 沈顾无言。处在其中的人各种滋味一时奔上心头,失意有时,开怀有时,最多的还是平淡。 竟都是这样想的,林蔷澈感嘆沈顾的沉默,人都是一样,平淡,再平淡,有人在平淡中开出花,有人,便一直处在这平淡中了。 互道晚安后,两人挂断电话,开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也是林蔷澈一个星期担任笔译的最后一天,林蔷澈忙完任务正值下班时间,再次确认所有任务均已完成后,林蔷澈离开,不打算挤下班高峰的公交,朝golden gate亚洲办事处慢慢走去。 不巧,赶上沈顾去某个新兴创业公司实地考察,秘书说按照行程安排再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林蔷澈索性坐在沈顾办公室等。 办公室最左侧的书墙上一半是档案袋,一半是各式各样的书籍。以前便注意到,林蔷澈也蹭着在这里拿过几本书看等沈顾下班,知道这书墙里每个行业都会涉及,就连近些年大火的网络文学沈顾都有涉猎,但另一半的档案林蔷澈从来没有看过。想着不会有行业泄密风险,林蔷澈便拿起离她自己最近的一个看。 只见翻开是被标记过的计划书,每个创业想法之后都有沈顾自己的分析。这本是一个新型阅读app的开发,这款app将市面上出现的网络青春文学与实体书代表的文学作品结合,致力于向读者提供免费且优质的书籍。沈顾对他们介绍的当代阅读付费模式的观点表示贊同,并在计划书的持续发展提出质疑,一个软体的开发必定汇集了很多人的心力和时间,为大众服务的理念值得鼓励,但是若是想要避免昙花一现的下场,收入、盈利模式一定要尽早提出。 第62页 vip?限量读书?引入品牌合作?同时开通有声电子书功能? 这几种想法之下分别附有创业公司的详细介绍,沈顾逐一批註。 不知vip用户拥有的权力是否有创业初心相悖?品牌的影响力和合作方式是否与文化传媒产业合拍?声优的咖位和投入收入比? 厚厚的档案袋资料包含有计划书,相关列印资料和交流过程中产生的新点子。 沈顾回公司时,秘书告知林蔷澈在办公室等他,他步伐沉稳地走去,但不出三步却又加速大步向前直奔办公室,看到林蔷澈倚在书墙上翻看档案,复又放慢步伐,当然,林蔷澈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他走近,在林蔷澈合起文件夹时问:“下午几点到的?怎么突然有兴趣看起这些了?” “好奇你的工作笔记,有些话我得转一段弯才能想出来,但也倒没有我的某些同行的难懂。” 沈顾笑,到休息室洗了把脸,声音嗡嗡地从毛巾里传出来,“晚上我们去外面吃重庆火锅?” 天气渐冷,吃热乎的火锅是十分惬意的,林蔷澈应了一声,提起包站到休息室门口等他。为了工作方便而扎起来的一个啾,驼色高领毛衣,黑色风衣,黑色直筒裤,短靴,典型的上班族打扮,但是眼神和淡漠的面部表情又将她从一群人中区别出来。重逢两年,将现在的林蔷澈和那时的相比,沈顾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许多,有对恋人的依赖和喜欢,也有对同事的靠近和交好。 她淡漠的一面展现地越来越少了。 沈顾看着,借着换衣服的动作观察林蔷澈,她长有深邃五官,眼睛尤其好看,嵌在好看的脸型上特色也毫不削弱,忽地,刚在低头看的林蔷澈抬起头与沈顾的眼神相撞,这一刻,两人均有些发愣。 谁先动作的呢? 一分钟后被吻得发懵的林蔷澈想,好像是两人先笑,然后沈顾丢掉手里的大衣,快速走过来搂住林蔷澈开始吻。 晚上两人最后还是去吃了火锅,两人都不惯吃辣,况且林蔷澈又要保护嗓子,两人便点了番茄锅,陪着黄喉、鸭血、羊肉卷,培根等经典火锅配菜暖暖和和地解决了晚餐。不消说,沈顾知道明天是林蔷澈自意外发生后第一次重新在公众展示同传亮相,她并无不适,吃饭过程中像往常一样在锅里捞喜欢吃的鸭血和土豆片。 等林晞月洗漱完躺到床上时,沈顾抱住她,不顾她说凉,寻到她的颈窝,闻着熟悉的沐浴露味道,说:“记得上次新能源投资失败后去总部吗?那次失败不是技术的失败,和我的学位证专业知识毫无关系,是我的信念错了。在总部受到了批评和处分,但是在处分的下午我依旧接受了另一份计划书,直接在北京落地与创业家面谈观看路演。” “我记得。”林蔷澈转了个身,松松地抱住他。 沈顾嗯了一声,接着说:“在回京的飞机上,”他自嘲地轻笑,“我不太自信。现在想来,当时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林蔷澈点头,知道他的意思,更紧地环住他的腰,呼吸愈渐平稳。 恢复正常工作的第一单是下午的一个公司的小型会议,上午交接资料后,林蔷澈开始做准备,中途匆匆喝了一瓶牛奶当做午饭,马不停蹄地背稿、往会场赶。 会议是下午两点半开始,林蔷澈坐在会议室总经理旁边,实行交替传译模式。 开始发言的那一刻,林蔷澈内心感到震动,那一瞬间,她问自己相信世上有命的存在吗?英语流畅地从脑子里输出,再顺着嘴说出来,“good afternoon,dies and gentlemen, wee to this meeting.”(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此次会议。) “quicken financial innovation and push the development of finance industry……” (加快金融创新,推动金融业发展) 接下来的一切顺应自然,整个翻译过程顺利,林蔷澈的翻译没有出现像上次一样的问题。在场对上次意外有所了解的人表情各异,有惊讶也有意料之中。会议结束时,林蔷澈记得这位叫温御之的总经理向自己表达了感谢和认同,最后一颗定心丸入定,林蔷澈动容,道了声感谢走出会议室准备给沈顾打电话,昨晚沈顾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失败不可怕,可怕的失去了再来一次的勇气。林蔷澈边打电话边向外走出来。 电话接通,林蔷澈语气是止不住的欣喜,“沈顾,我这次会议完成地很顺利。” 这头,沈顾也笑,“恭喜林译员走回正轨。” 心情很愉悦,但林蔷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思考该说些什么。电话里沈顾却说:“你往前走,走到一个停车场出口。” “好!”没想到他竟然来了,林蔷澈满口答应,拉住包,大步甚至带着跑地奔向停车场口,沈顾听到动静,轻笑着叮嘱她:“慢点来,我不急。”林蔷澈继续跑,回他:“我急。” 跑到了约定的地址,那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人正在车前等着她,温柔地笑看林蔷澈,林蔷澈反而放慢脚步叫他,“沈顾?” “恩。”沈顾配合她。 “沈顾。”越走越近,林蔷澈看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 沈顾牵着她的手,“我在这。” 林蔷澈认真地说:“沈顾,我很喜欢你。” 第63页 “恩,我知道。”沈顾厚着脸皮说。 “现在可能比你以前知道的多一点。” “是吗?”沈顾挑眉,“那现在你对我的喜欢是有多多呢?” 林蔷澈想了一会儿,看着车上他为自己买的抱枕和毛毯,天气变冷,自己却受不了车内空调 的气味,一次难受之后沈顾便添置了这些饱暖物件,再也没有开过车内空调了,说:“反正没有你对我的喜欢多,但是我想,估计快了,赶上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分不清是秋日还是冬日的暖和夕阳照过来,从沈顾身后照过来,显得他有些不真实,连带着他的话也暖的不真实,“这种事怕是永远也赶不上了。”自信,矜傲。 那晚吃完饭回去,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听林蔷澈今天的发言,找出错误和有颤音的地方。 “这句话再回放一遍,emergency前面。” 林蔷澈抱着电脑,按要求回放一遍。 “中间为什么停顿了一会,这不是断句的地方。” 林蔷澈再回放一遍,解释:“当时嗓子有些不舒服,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 “嗯,继续,”沈老闆下命令。林译员赶紧点住播放键,录音继续播放。 大约两分钟后,沈老闆皱眉,再次提出疑问:“为什么这里你抖了一下,语气明显有颤音。” 解释:“不是紧张,公司总经理说话的时候有个小姑娘喝水呛住了,喷到旁边的男生,那个男孩有些夸张,弹跳行极好地蹦出去了,我当时憋着笑,出现了颤音。” 沈顾无言,扶额,起身,林蔷澈一把拽住他,问:“你不继续做英语听力了吗?半途而废有点不好吧!我的视角有些主观,虽然我觉得挺好的,但是以防万一,你来给我检查指正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你翻译得挺好的,你要自信。”沈顾匆匆走掉。 “不不不不,我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正。”背后沙发上,林蔷澈谦虚着,“还有一点了,你不坚持听完吗?”没有人回答她,沈顾已经走进书房并且把门关上了,林蔷澈笑,松了了一口气,刚才沈顾那架势那语气,活脱脱是研究生训练课的老师,使得她不由地挺直腰板认真坚持。 听完录音后,林蔷澈将中药放进微波炉里热,这中药是魏峥照着她最近的医疗报告配好的中药,刀子嘴豆腐心本尊,他是。沈顾听见微波炉响也走了出来,倒水喝。两个人站在厨房里便显得拥挤逼仄。沈顾边喝水边看她,还不说话。 林蔷澈憋着笑,等微波炉里中药热好后,问他:“见者有份,来,兄弟,我分你一半。” 沈顾微歪右嘴角,端起水杯,“敬谢不敏,我更喜欢喝纯净水。” “这个中药也是用纯净熬成的,再加各种草药,熬熬煮煮,几个小时后才形成中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喝点吧!”林蔷澈开始胡诌。 沈顾点头,把玻璃杯放下,对她说:“有道理,你先喝,我后喝。” “确定?” “嗯。”沈顾走近,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她。 林蔷澈壮士割腕般仰头喝下半碗中药,立马把剩下的递给沈顾,“喝吧,到你了,刚才你说的。” 沈顾就着林蔷澈伸过来的手把剩下的半碗喝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把半碗喝完了。 他看完后,靠坐在流理台上,看着她,林蔷澈觉得不大对劲,把手收回来,走到那边把碗放到水池里,走回来经过沈顾时,他依旧坐在那里,伸出脚拦住她的路,痞痞地笑:“你这就走了?” “你想喝咖啡吗?晚上还有方案要看?我找了一个电影还准备和一起看呢?”林蔷澈装傻。 “没有,你找的什么电影?”沈顾把脚收起,站起来,明明自己也不矮,但总觉得压迫,林蔷澈想,回答他:“一个动作片,挺经典的一个。” 沈顾俯身,侧头,在她耳边说:“不用看,我们自己演。” 不大的厨房因为这句话瞬间变得更加拥挤,林蔷澈没想到沈顾这么不可言说,瞪他,伸出手掐笑得越来越欢的他,“不正经。” 此刻两人已经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十分利于案件的实施,雷厉风行的沈顾公主抱起林蔷澈回卧室,踢开门,直接把怀里的人轻扔到床上,自己反手就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俯下身子,把林蔷澈散在脸旁的头发拨到后面,抬起头看了一会,跨过身子关上大灯打开床头小灯,又回来撩她:“林导,你说我们怎么演?用什么动作?” 边说边吻她,湿热的气喷在林蔷澈脸颊上,嘴巴处,还有下巴和脖颈。手下越过山峰,解开珊瑚绒的扣子,开始弹琴。 在米黄色的灯光下,情意高涨。林导和沈导争当总导演,工作到深夜,孜孜不倦,致力于寻找完美。 ☆、归来看取明镜前 “christina,你最喜欢谁?”穿着衬衫牛仔裤的男子追问背着帆布包走在前面的东方女孩。 女孩不想回答,抿着嘴低头快走。 男孩子问过几次,她都没有回答,想是觉得气恼和不服,男孩子跑上前,追上她,逼问:“你是不是喜欢沈顾?”突然,刚才分辨不出是谁的男孩子此刻竟清晰地显现出沈顾的模样,咄咄逼人,“林蔷澈,你喜欢我。”胳膊挡住去路,拦着林蔷澈,箍地紧紧的。 第64页 挣脱不开,林蔷澈猛地醒了,腰间横着沈顾的胳膊,同样地,箍地紧紧的。轻轻地拿开他的手,林蔷澈侧过身子对着熟睡的沈顾。床头灯已灭,窗帘却留开了一个缝,带有冷意的月光偷熘进来,洒进来,照在沈顾的脸上,眉眼如画,林蔷澈想,紧接着手也跟着上去触摸他的鼻根,顺下来,南方人的鼻樑竟也这样高,她想。 许是动作大了,沈顾迷糊转醒,抓住她的手放下去复又抱她在怀里,把她的头压在自己颈窝里,自己磕在她发间,一套动作连贯十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眠模式从以前的三八线到现在抱着压着。 沈顾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实在是舒服,林蔷澈闻着心情愉悦,嘟囔了一句:“最喜欢的是你。”沈顾困得厉害,没有听清楚,只感觉脖子间有热气呼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完全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沈顾在厨房里做早餐时问林蔷澈:“你昨天半夜是不是和我说了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但是我当时没有听到。” 正伴着清脆小菜吃粥的林蔷澈摇摇头,“有吗?我什么也没有说。” 可能是错觉,沈顾转过身,继续煎鸡蛋。 林蔷澈偷笑,旁边手机微信发来一张图片,林晞月伸着胳膊将她自己和康河以及对面哥德式建筑的国王学院圈进来,林蔷澈惊讶了一会儿,随即想明白:看来这姑娘真的是来散解学业上的困难的。林蔷澈回了句:尽力学,尽力玩。然后给她转了一万元过去,终究还是不放心,即使可能她是公费出去交流学习,哥哥嫂嫂们给了充足的生活费。 学语言的特别是以外语为生的人一定要有国外求学的经历,才能知道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语言用起来研究起来是怎样的,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高校外国语学院都要求专业课老师必须有国外硕士或博士证书。 沈顾端着煎得金黄完整的鸡蛋过来时,林蔷澈说:“前几天来我这的小侄女去了剑桥学习,刚发来消息说是去半年回来,看她的样子,长大有成绩了却添了很多心事,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觉得不亲近了吗?”沈顾问。 “有点,可以说从我能记清楚事情开始就和她一起生活在一起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我不希望她活得堕落,甚至希望她能过得比我好。”林蔷澈接过盘子开始涂番茄酱,“有一度她控诉我控制欲太强,什么都想管,说话,做作业,交朋友,成绩排名。” “过来人总是企图将他们遇到过的坑告诉新人让他们别摔跤,但是大部分都是徒劳。她终究走上正路了不是?”沈顾不吃番茄酱,就那样吃了一个煎鸡蛋。 两人结束谈话快速吃完早饭,加入早晨上班浪潮中。 十二月的天儿干冷干冷的,一如林蔷澈听到总经理李实对她说的话时的心情,政府会议以及大型会议近期拒绝她的出任翻译,说是年关大型会议出不起岔子。那次的会议意外带来的最坏的影响来了。 李实不好说什么,别家企业没有包容外人的道理,优淘劣汰罢了。林蔷澈低头,神色不明,想了一会说:“没有关系,那您多给我安排一些小型任务,要麻烦同事们了。” 后面的日子,林蔷澈依旧周五不来公司,一三五去健身。十二月中旬,林蔷澈提前安排了周五及周末的任务腾出整块时间回了s市一趟。 推开大门,在暖阳下,老太太和老爷子正坐在藤椅上聊着天择菜,恍惚间,林蔷澈觉得自己是从高中校园放学回来。 就这样站着,直到林震歪过头注意到她,“澈丫头,回来了。”喜形于色。 林蔷澈满口答应,把门口的小板凳搬过来坐到他们身旁一起择菜,宋如至拦着她,“放着让你爸来做,咱俩进去我给炒碗米饭吃。没吃饭吧?” “赶紧进去炒,上次老大来不是送了一袋腊肠吗,给澈丫头炒上,她喜欢吃。”老爷子拿过宋如至手里的芹菜赶她进去。 说起腊肠,林蔷澈读高三的时候为了方便学习和休息搬回家里住,十点晚自习放学回家,宋如至都会在家给她做好热乎可口的夜宵,很多时候都是腊肠炒饭,因为林蔷澈的一句“这腊肠味道不错”。 今天的腊肠炒饭依旧是那时的味道,大约半个小时后,林蔷澈尝着新鲜出炉的炒饭如是想。 宋如至坐她旁边说着家长里短,什么隔壁老张儿子娶了个洋媳妇,举办完婚礼就出国移居了,气得老张骂自己儿子倒插门,还有老爷子的棋友冯大爷晨练的时候摔了一跤,倒把儿子女儿们都摔回来了,前几天老爷子去医院看望他时,冯老爷子卧在病床上乐呵呵的,还有,一个月前,宋如至去拜访魏峥爷爷时,赶上魏峥带女朋友回家,挺文静一姑娘,宋如至说,看起来和魏峥十分般配。 此时林蔷澈已吃完饭,正把饭碗和一碟小菜端回厨房,听此,问:“一个月前?这么快,我倒没有听魏峥提起。” 宋如至把她手里的碗拿过来,说她:“他许是要找时间再给你们正式地介绍人家姑娘,单单给你说算个什么事?”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说:“以前我看你俩挺好的,私心里想让你们在一起,不过现在小沈也挺好,确实更适合你这个寡淡的性子。”絮絮叨叨。 第65页 “寡淡?”林蔷澈无奈,“我又怎么了?” “你看看你,”宋如至把碗放进洗碗池,开始细数:“琴棋书画你样样不会,不具备江南才女的气质,而且还有一个坏脾气,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看看你哥,一个大男人,社交力多好。” “哥是老闆,肯定得社交能力好。”林蔷澈弱弱地辩解。 宋如至见招拆招:“你还是直接和人打交道的呢!做随身翻译得一直跟着人家不是?” 满头黑线,林蔷澈表示她需要离开去一下卫生间。 “看看看!不在理了就扭头走人。”宋如至在后面吐槽,“幸亏小沈不嫌弃她。” 等老爷子端着择好的菜进来时,看到林蔷澈脸色一言难尽,问宋如至:“澈丫头怎么了?我看着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她走远了?”宋如至探身望,“给她说点事实打击一下她,与其留着以后让别人说,不如我自己现在说。” 老两口都想起了最近的风波,一时沉默无言。但挫折就是挫折没有藏着掖着粉饰太平的理。于是中午一家人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小澈,你这次的意外对你工作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宋如至剥着橘子不经意间问林蔷澈。 老爷子眼睛望着电视,耳朵却是似乎伸长了仔细听。林蔷澈说:“业内风评已经不好了,”她斟酌了一下,“但与公司长期合作的几家企业还是愿意聘用我的。慢慢地就会好起来,毕竟出了这么大问题,说我专业素质完全没有问题也没人相信。”她安慰道。 宋如至依旧慢悠悠地剥着橘子上面的茎梗,专注地仿佛刚才问林蔷澈的人不是她。自己的性子绝对是宋如至遗传的,林蔷澈无奈。等宋如至把橘子选干净吃到嘴里后,才说:“问题肯定一直存在的,早晚都会显现,既然出现了你就静下来慢慢找到它。虽然说业界评价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水平以及现场表现力,别人说的话,听一听,做决定给评价的还是你自己。” 觉得话一点都没有安慰的成分,老爷子咳了一声,瞅着宋如至,示意语言温和一些。 老爷子觉得女孩没必要要求精益求精,允许有失败和错误,正如一句话“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而宋如至觉得女孩一定要独立,要有自己坚持的事业和爱好,说不说上多要强,只是不能轻言放弃和自我堕落。 “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工作的意义不在于为社会做了多大的贡献,它在于你付出努力和汗水完成的任务有人满意,有人觉得你还可以。”宋如至拿起一个橘子交给林蔷澈,“就看你怎么做了?” 说完,拉拉老爷子,“一点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看老冯吗?中午不睡觉了吗?” 老爷子眼见自己的意见不被採纳,气得头扭到一边不看她,“睡什么睡?天天睡觉都把脑子睡糊涂了,我马上就走的。”说着就起身准备走。 这会儿有林蔷澈在,宋如至懒得搭理老爷子的作妖,瞥他一眼迳自上楼睡觉去了。 老爷子说要走,林蔷澈赶紧拿钥匙去开车,七十岁的老人坐公交车或是出租总是令人不放心。 家里的车还是很久以前买的大众汽车,好像是林季风创业的那一年买的,风里来雨里去,修修补补,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令人庆幸的是,当年买这辆车的人还是健康安好的。林蔷澈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步伐稳健的老爷子想。 看着他走近,林蔷澈歪过身子把副驾驶座门打开,老爷子弯腰进来,似乎是因为老年人重心不稳的缘故,他先坐稳座垫,然后才带两只脚进来,关上门,最后繫上安全带,整整齐齐地系好后拍一拍,还检查林蔷澈系没系,看一切稳妥后,他才安心地后靠,双手握在一起等车辆发动。 说老人和小孩比较像,不无道理,老爷子的行为不正和幼儿园吃饭的小朋友一样吗!林蔷澈驶出大门,问老爷子:“冯叔在哪个医院?市医院还是向氏正骨医院?” “正骨,市医院的骨科医生没有正骨的好,而且老冯一直在那看的。”老爷子清了清喉咙。 向氏正骨医院离家二十分钟的路程,不知道车载音箱里面是否还有音乐,林蔷澈变没有打开,倒是把窗户打开了,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声飘进来填满这里面的沉默。 经过一个岔道口时,老爷子笑着说:“澈丫头,还记得这不?” 林蔷澈也笑:“怎么不记得,以前的正骨医院就是在这里,当年我可是三天两头往这边跑。” “你那时估计八九岁吧,骨头脆,稍微扭一下就崴了,马上就送来治。最严重的一次,晚上睡觉之前你去上厕所,蹲了一会儿就起不来了,我把你背到楼上卧室。哪知你半夜又疼地哭,疼地隔了好几个房子的舅妈都听见了来看你。嗳,长大了一点事都没有!是没再犯吧?” “没有,我也还记得当初穿滑冰鞋不小心就会崴脚。”林蔷澈拐过前面那个弯,语气轻松地说。 向氏正骨已经从原来的一家两层楼的小诊所变成了七层的高楼大医院,林蔷澈在街道上能清楚地看见“向氏正骨医院”这几个大大的招牌字,顺着老爷子的指导,林蔷澈把车停到停车场,在楼下水果店买了一个水果篮便和老爷子一起上去了。 第66页 二楼电梯口左拐,第一个房间,还没走进去,便听见里面的笑声,愉快高兴地不得了。 老爷子没眼瞅他,扭过来对林蔷澈说:“我说吧!这老头心情好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茶欢会。” “小林头,你来了。”坐在床上的冯叔先注意到了老爷子,笑着打招呼,后又看见走进来的林蔷澈,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一条缝了,“澈丫头也来看我了,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嗳,冯叔,我今天上午回来了,”林蔷澈赶紧走过去,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冯叔,腿恢复地怎么样了?这几天你不方便出去玩,我们家老爷子可是闷坏了。”说的是实话,老爷子以前可是最喜欢和冯老爷子呆一起,晨练,打拳,下棋,喝茶,这一闲下来,老爷子只好在家给老太太打下手,帮忙择菜。 这一听,冯老扭过来看着坐着的林老爷子,“小林头啊,我这可是有棋的,没事尽管来。” “哼,”林老爷子傲娇了,“什么小林头小林头地叫,我不就比你小一岁吗!我有名字,林震,木字林,地震的震。再说了,我每天忙着呢!” “嘿!你这小林头!”冯老爷子对好友的行为见怪不怪,索性不理他,问林蔷澈:“澈丫头,回来待几天啊?什么时候陪叔下盘棋?” 林蔷澈汗颜,“冯叔,我在家呆两天半,周一就要回去上班了,而且,我,我不会下棋。” “呀!你不会啊?那暑假和我下棋的是哪个丫头?”冯老爷子困惑,转向林老爷子,“小林头,我记得是你家的姑娘啊!” “那是我孙女,儿子的闺女,林晞月,这是我家丫头,你啊,你啊,记性太差。” “哦哦哦,对,我想起来了,”冯老爷子轻拍脑门,“是那个小姑娘。不过,澈丫头,你也要学啊,这有你爸还有我,我们都可以教你。” 林蔷澈答应:“好,今年春节我一定回来学。” 再聊了几句,林蔷澈帮两人铺好棋盘,等两人下一会到徬晚了再来接老爷子。 老年人腿关节不好能不走楼梯就不走,上来的时候林蔷澈陪老爷子坐的电梯,现在一个人下去,林蔷澈便绕到消防通道走楼梯下去。一路下去,一到一分钟就到了大厅,眼前白衣医生走过,衣袂飘起在风中打了个卷,林蔷澈想起了魏峥,犹豫着要给他打个电话。拿出手机,一直快走到停车场林蔷澈才解锁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里的嘟声响了很久魏峥“餵”的一声才传来,林蔷澈抿嘴,看着脚下,“是我,魏峥,这个周末回来了。” “回来看伯父伯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魏峥和她说话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像以前偶尔还嘲笑轻松。 林蔷澈解锁车门,拉门坐进去,“恩,算是吧!主要是回来散心,多谢你对我妈平时的照顾。” “做朋友的,这都是应该的。”一阵木椅在地板上滑过的嘶啦声过后,魏峥的声音传来:“林蔷澈,人,一定要接受苦难的,一难比一难难。你绝对不能想着退路,退了,再想起来就越艰难。” “恩,我知道的。”林蔷澈静静地听着。 魏峥又说似在嘆气林蔷澈听不大真切,“你在家好好休息,调整状态,”轻嘆一声,这声听得清楚,“我外出出差了,四天后才会回来。” “那你自己在外照顾好自己,我妈最近好像要泡竹笋,你什么时候方便了来取。” “好,”魏峥说,“小澈,我谈了个女朋友,她是我高中同学,等春节你回来介绍给你认识。她是个芭蕾舞演员,我们相处得挺好的。” 林蔷澈满脑子都是“舞,舞,舞,舞”还有宋如至的“琴棋书画你样样不会,才艺也没有”混乱无比,不知道最后怎么挂断电话的,迷糊记得她自己说了句:“祝福你们,好好相处。” “嘀~~~”前方经过弯道驶入停车场的一辆车突然出现,摁响喇叭,声音刺耳惊醒林蔷澈,她猛然发现手里电话已挂断,手机黑屏安静着。林蔷澈看着前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停车场了,她打开车门插上钥匙,驶出去,绕着河边从这头开到那头,再掉头回来。 最后在一家琴行停下,走进去,墙上挂满了吉他和尤克里里乐器。 老闆正拿着吉他弹着,看她走进来,放下吉他,询问:“您好,是想要买吉他还是尤克里里?” 林蔷澈看着墙上的两类,尤克里里体形明显地比吉他小,“你能给我说说他们的差别吗?我不大清楚。” “好勒!”老闆指着吉他说:“吉他六根钢弦,音域广,弹起来手会被磨出茧子,但是弹出来的曲目很多,而尤克里里,四根尼龙弦,音域窄,弦软易上手,但是弹出来曲目相对少。你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你是想要闲来弹着玩还是想要系统地学习一下呢?”老闆介绍完反问她,“我们琴行提供买琴免费教授四十八个课时服务。” “为什么学?”林蔷澈也不知道,她望着挂在墙上的吉他,歉意地对老闆说:“不好意思,麻烦了。”走出来。 外面天却阴了下来,林蔷澈记起出门时宋如至嘀咕了一声:“这天气,上午晴地好好的,天气预报居然说下午有雨。”当时自己怎么说的来着?“天气预报大多不准!” 第67页 看来,科学技术进步了,天气预报可以信了。林蔷澈想,快跑几步,钻进车里,去医院接林父。 ☆、美人在时花满堂 到医院接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自己下来了,站在门口左侧等她。 林蔷澈上前对他说:“咱回去吧!”老爷子却摆摆手,“不急,我们父女俩聊聊吧,我看这医院后花园亭子就不错,走吧。”说完,率先走在前头。林蔷澈跟上。 天儿果然要下雨,风习习地吹。 “事情应该比你说的糟吧?你怕你妈接受不了便不说实话,但我的心理抗压能力比她强,和我说说!虽然我不是从事你们那行的也不能给打通关系,但是我可以给你些建议,局外人总比处在其中的人看地透,你觉得呢?”老爷子坐下时看着林蔷澈时说。 所以啊,别看宋如至在林蔷澈面前表现强硬,但家里真正做主拿主意的人还是老爷子。 林蔷澈松一口气,也坐下,坦白实情:“确实比我说的糟。我几乎被拉入了行业黑名单,大型会议都不会找我去做,现在接的项目是小型会议。” “觉得打击大了?”老爷子听了反而笑。 “有点,”林蔷澈郁闷,“学了这么久投入了大部分精力的东西突然被全部否定了,说不难受不可能。” “有没有想过回来到大学当老师?”老爷子又问。 听了这话林蔷澈忽地抬头看老爷子,看到他眼里尽是认真,林蔷澈想了想,“想过,但是很多人觉得我如果一旦走上这条路便是退缩与自甘堕落,而且,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等了许久也等不到老爷子的答案,林蔷澈沉默地坐着,和父亲的交谈一直很少,小时候看到父亲总是发憷,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还是这样。 风越来越大,宋如至的电话打来,“怎么还不回来,我要开始炒菜了啊!你们快点,看这天,再晚就要下雨了。” “妈的电话,叫我们回家吃饭。”林蔷澈站起来,准备着要走。老爷子点点头,也起身走。 回到家,车刚停稳,沉默了一路的老爷子忽地说:“澈丫头,回来当个普通老师吧!你从小到大读书排名都在前面,老师喜欢你,同学羡慕你,自带优越感,时间长了你都习以为常了,该回来看看了,工资低了并不代表堕落,到这个小城市里找个很多人都能做的老师工作,逐渐认清你到底是谁。” 老爷子说完利索地下去了,独留动作还停在拔车钥匙的林蔷澈坐在车里。宋代范仲淹有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是谈何容易?特别是对这些在宽敞平坦大路上开车驰骋的孩子们来说。老爷子摆摆头,心情愉悦地走进门到厨房里去。 宋如至正把红烧肉出锅,看见他笑着走进来,微微抱怨:“玩得都不回来了,我还怕你们回来的时候下雨呢!” “老冯好久没有下棋了,我们便多下了会儿,还好外面还没下雨。”老爷子笑,接过她手里的菜往外端。 刚走到门口,老太太交代他:“你顺手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我刚才打岔忘了。” “知道了。”他答应一声,把菜放到餐桌上就出去收衣服,看到林蔷澈才从车上下来,索性把活儿推给她:“澈丫头,把外面衣服收了拿进来,叠好后放进我和你妈卧室里。” 林蔷澈这会儿还是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想着别的,嘴上应了一声,拿着衣服上楼叠去了。等她下来的时候,宋如至最后一个菜也炒好了,三个人开始吃饭。 晚上,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看戏剧频道,林蔷澈坐在那边落地灯下的单人带背沙发上看书。 宋如至看见后唠叨她:“白天干嘛去了?大晚上开始看书,怪不得你们年轻人一个个都戴上了眼镜。” 林蔷澈双脚盘起窝在沙发上,懒懒地翻过一页,回她:“那我干嘛?和你们一起看戏?” 被噎,宋如至无话可回,没趣地扭过来,继续看电视。 九点时,林蔷澈和他们说了一声,出去遛弯走几圈。顺着巷口走出来就来到了那个自动贩卖机,虽说寒冬腊月就要来了,但林蔷澈依旧投币买了一罐啤酒,坐在偶尔有行人经过的街边长椅上,痛快地喝了几口,给沈顾打电话。似心有灵犀一般,沈顾的电话先来了。 电话接通后,林蔷澈笑,沈顾听了问:“心情很好吗?” “那倒没有,”林蔷澈捏着啤酒罐,“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来了。” 沈顾的声音温温润润,“我可是以为你乐不思蜀了,一天了都没有给打电话。”听到一辆车的喇叭声,他问:“在外面呢?s市的温度多少,夜里冷不冷?” “出来转转,这里的温度比你那里好多了,就是室内没有暖气。”说着,林蔷和无意识地喝了口酒。 这一喝就被沈顾发现了,抓了个现行,“林蔷澈,你是不是又在喝酒?还坐在冷风里喝。” “额,其实……”林蔷澈想着藉口,试图掩饰。自从上次体检报告出来后,沈顾对她的日常作息和饮食格外注意,一旦犯错严惩不贷,家里的红酒全部被清走了。沈顾却不听她的,警告她:“你赶紧扔了,要是我再听见你喝啤酒的声音,信不信我明天过来收拾你。” 第68页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蔷澈顺从地答应他:“扔了扔了下次不喝了,”担心沈顾明天真的要来,交代了一句:“我后天早晨就回去了,你不用过来。”坐在这里有些冷,林蔷澈拿着电话站起来往前走,走到夜市,油盐酱醋,米面鱼肉,上演着一场场大戏。林蔷澈问电话那头的他:“你吃过晚饭了吗?” 电话的那头也在看书,翻书的声音传来,他语调慵懒:“吃过了,在家做了蒜蓉烤鱼还炒了青菜,两个菜全部吃完了。”林蔷澈听着,想像他现在的样子:在暖气充足的家里,他穿着毛衣针织裤坐在沙发上,他看书时不喜端坐书桌前,一向是翘起二郎腿,右腿在上,书便放在弯起的膝盖上,坐的沙发一定是五一假期两人一起去宜家买回来的那个祖母绿单人靠背沙发,沙发正上方悬着方便看书的灯,当初两人不约而同看中了它,买回来之后两人往往抢着坐,现在林蔷澈回来了,没人和他抢沙发了,沈顾一定很舒服。 她心里暖暖的,再问他:“水果呢?你最近吃了吗?” 又一页书翻过,沈顾的声音伴着翻书声传来:“没有,楼下的水果不好吃,橘子很酸吃不了。” 林蔷澈笑:“酸的水果富含维生素c,你可以多吃点。”又说:“我坐高铁回去,给你带点水果好了。现在的柚子、芦柑都很甜,还有芒果,我妈在家给我做了芒果龟苓膏和芒果芝士蛋糕。” “你现在给我说这些,累的是你。”沈顾不以为意。 “我说的是事实。”林蔷澈狡黠地笑,沈顾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芒果,从芒果上市开始家里芒果就不会停止供应。 “你说我等会打电话给伯母说我十分想念她做的芒果龟苓膏,顺便不经意地说我比较喜欢吃芒果,那她会不会让你给我带来?”沈顾“不经意”地说,“对了,不巧的事你回来的那天我刚巧要去下厂考察,怕是无法去高铁站接你了。” “独立女性怕过谁?你尽管和我妈说,我一定给你带去。”林蔷澈快速地说完,然后捂住手机并远离自己,对正在烧烤的中年老闆说:“两串翅中,三串土豆片。”点完餐,赶紧走远继续说:“不早了,沈顾你走点睡啊!我妈叫我回家睡觉了,晚安。”耐心地等他说完才挂断。 走过来时,想想刚才竟像做贼一样。林蔷澈把手机揣兜里,站在烧烤架旁专心致志地观看。 腌好的鸡翅中双面撒上调料,刷上食用油放到烧烤架子上,立马嗞嗞的声音和诱人的香味就出来了,馋地林蔷澈喝了口一直拿在手里的啤酒。今天食客不多,中年老闆注意到了林蔷澈,笑:“姑娘,刚才和男朋友打电话呢?” “恩,”林蔷澈吸吸鼻子,“他不让我吃这些辣的烤的东西,我怕他听见了又是一阵唠叨。”稀疏平常的话语,此时说出来有种绻眷的感觉,林蔷澈有些炽然。 “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好!”烤串烤完,老闆递给她时嘆道。林蔷澈把钱给他,接过串,笑,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吃。 这一罐啤酒喝完,林蔷澈没有再点,脚下踢着小石子慢悠悠地走回家。回家已是十点半,客厅里的大灯已经熄灭了,门前和玄关口的灯还亮着,林蔷澈动作很轻地进门,上楼洗漱睡觉。 洗完澡出来,林蔷澈习惯性地想打开笔记本,想了想,作罢,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晨,宋如至敲门,“小澈,下来吃早饭了。你爸晨练回来买了灌汤包和煎饺。” 林蔷澈这才醒,这一夜竟无梦和好眠,她应了声:“马上就来,灌汤包给我留点儿!” 戳开皮流出清亮的汤汁,灌汤包的魅力依旧势不可挡。吃完第一个后,林蔷澈快速跑上楼把手机拿下来拍灌汤□□破的全程,然后心满意足地发给沈顾,再夹了两个韭菜鸡蛋馅的煎饺。 “你拍视频干嘛?”在一旁观看完全程的宋如至问。 林蔷澈咽下煎饺,“发给沈顾让他羡慕一下,他在c市只能吃凉皮和肉夹馍。” 宋如至嗔:“你这孩子!你什么时候回去,小沈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的,你帮着早饭也好啊!” “妈,你想多了,早餐是沈顾做,我就算回去也是加重他的负担。”林蔷澈快速吃完小半袋煎饺,“我周一上班,明天早晨的高铁票。”不知怎的,竟心虚地看了林震一眼,老爷子垂着目光吃灌汤包没有理她。 右边宋如至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说话,吃着碗里的小米粥。 窗户边暖和的阳光照进来洒在地上一片金黄,林蔷澈搬来藤椅,躺在上面看起昨天晚上没看完的书。书中简要地概括欧洲历史,林蔷澈正看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百一十六年的英法大战这部分,法国人以自损八百杀敌一千的惨重代价收回被英格兰占领的大部分法兰西领土,为后来扩张欧洲大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但欧洲大陆亲戚互通,儿女婚嫁,这个国的国王可能就是另一个国家王后的父亲,七大姑八大姨一家人全是国王和王妃的情况司空见惯。带来的一个哭笑不得的后果就是,一旦一个没有子嗣的国王驾崩,议会只得按近亲顺序选择下一任国王,要是选中的近亲是个国王,两个国家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合併成一个国家。其中勾心斗角狗血十足的故事丝毫不比中国古代宫廷逊色。现在看来古代一句“外戚不得干政”省了不知多少麻烦。 第69页 大约十点时,宋如至走过来说:“小澈,换件衣服,我们中午去你姑妈家吃酒,你姑妈孙子升学宴。” 三姑六婆,“不想去,你和爸两个人去就行了。”林蔷澈想着和每个亲戚打招呼的场面就难受。 “你以为我想让你去给我丢人啊,这不是你姑妈特地过来和我说今天酒席一定要你带去,否则我才不想带你去。”宋如至到卫生间梳头发去了,叮嘱她:“你快点啊,不要磨磨蹭蹭的。” 总感觉,宋如至越来越嫌弃自己了,林蔷澈无奈应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上楼换衣服。 针织飘带长裙毛衣内搭,外面配上咖啡色大呢子衣,到脚踝的靴子,再化一层淡妆,涂涂抹抹半个小时过去了。 出去时,两位老人早已收拾妥当站在花园里闲聊,看到林蔷澈出来开车,两人走过来,对她的装扮甚是满意,“今天这一身儿好看,温温柔柔的,多好。”宋如至笑。 “我穿裙子就是温柔了?”林蔷澈觉得有些好笑,“穿裤子走路方便,裙子会限制我的走路步伐。” “所以你走路一直是风风火火的,像个男孩子一样。”宋如至最近说出的话让林蔷澈怀疑人生。真想录下来给沈顾听听。林蔷澈摇头,无力反驳,到车库开车。 “爸,姑妈的哪个孙子考大学?”坐上车后,林蔷澈问林震,姑妈是老爷子林震的姐姐,膝下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 “最小的那个,考上了香港那边的大学,具体叫什么大学我倒忘了。”老爷子回答。 宋如至顺便交代:“你去了就赶紧叫人,跟着我,我让你叫啥你就赶紧叫,不要站着不张嘴。” 也难怪宋如至会这样交代,林蔷澈在出国之前,是一个冷淡没礼貌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多少亲戚背着宋如至说林蔷澈学习学傻了,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有一次宋如至知道了,气那些七嘴八舌的亲戚们,也气不知寒暄客套的林蔷澈,今天必然会来很多亲戚,所以宋如至不得不反覆交代。 想起某些爱好搬弄是非的人,林蔷澈不耐:“我讨厌她,她也讨厌我,我为什么要向她问好?” “别人怎么对你是别人的事,你的态度不能失了礼节。”宋如至解释。 “没必要,自己憋着一口气就为了别人的评价。” 宋如至有些生气,“林蔷澈,你要是还是这样的态度,你不用去了,到前面路边把我们放下。” 林蔷澈也有些恼火,正想着回一句好啊,抬头看后视镜里眼睛发红瞪着自己的宋如至,一下子如皮球一样泄气了,换挡,低低地说:“知道了,听你的。” 升学宴在市中心的一家酒楼里办,三人到时,酒楼门口已聚集一群乌泱泱的宾客。走近,姑妈的大儿子和儿媳妇站在门口迎接各路亲戚,林蔷澈听话地跟在宋如至后面和他们打招呼。带上多年练就的假笑,一个一个问好。大约三十分钟后,林蔷澈偷偷给和某个亲戚聊得正欢的宋如至说:“我随便找个桌子坐了,吃完饭我再来找你。” 说到底,当妈的怎么不心疼自己女儿被评头论足,宋如至对她点头。 宾客满堂,林蔷澈避开他们,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戴上耳机开始追剧。一集英剧追完后,身边不断开始坐人,酒楼广播开始宣布升学宴正式开始并附祝福语,林蔷澈把手机收起来坐好。 一桌人都互相不认识,年长的照顾年轻的,一顿饭吃得客气倒也舒服。 宋如至在开席的时候给林蔷澈发简讯:开席一个小时后到停车场见面。 现在才只过了半个小时,林蔷澈绕到后门走出,觉得无聊,便走到前方河堤边的石凳上坐着,城市环河而建,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河堤边,不信你看,左手边一熘的烧烤店、酒楼和□□,右手边一栋栋全城最贵的小区住宅。 河风吹,太阳照,白云飘。 老了就不去英国了,到这吧,就在堤边买一套房子。林蔷澈想。 看天看水,林蔷澈想起刚才路过的茶室,扭过身来,这到那的距离大约五十米,只能依稀分辨出坐在窗户边人的性别。这会儿只有一男一女面对坐着,保持着疏远的距离,林蔷澈笑笑,猜测两人正在相亲,扭过头来。再看时间,已经二十五分钟过去了,索性起身去接林爸林妈。 往酒楼走必定经过茶室,越走越近,林蔷澈清楚地看见玻璃里面坐着的两人的表情,似乎,没有成功,男生准备走,女生在别扭地笑。 等走到门口时,正巧里面的男生出来,林蔷澈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但尴尬的是,两人意外地对视了。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烦躁,看着男生微皱的眉头,林蔷澈想。 “林蔷澈?”对视了大概十五秒后,男生试探地说。 报应,林蔷澈在心里说,嘴里却匆匆说:“不是,我不叫林什么,你认错人了吧?” 男生惊讶迷惑,再盯着林蔷澈看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认错了。” 为了效果逼真,林蔷澈演戏演全套,优雅矜持地点了点头,继续按着原来的步伐往前走。一直到茶室的角落,她才加快步伐逃也似地往停车场奔去,越跑越快,以至于到停车场时宋如至问她:“有人追你吗?你走得这么急。” 第70页 “哪有,我不是怕你们等急了吗?上车吧!”林蔷澈解锁,脸不带红地说。 到家后,林蔷澈三步作两步,上楼翻出高中毕业照,一排一排地找,找到人名后再核对面孔,仔仔细细看了三遍,还是没有错。林蔷澈哇呜一声,倒在床上,心累,“岁月还真是把杀猪刀,原来那么清秀帅气的男同学现在也成了这般油腻模样,他为什么不控制体重呢?白瞎了当年的暗恋。” 每个班都会有长相清秀地像柠檬一样的男孩子,身材高挑匀称,穿着有洗涤剂香味的白色校服,对你露齿一笑,阳光,伴着微笑一起来了。那时候,你不说我不说,正如顾城的诗,站着就很美好。 想到这些,林蔷澈把照片放回原位,大大拉开窗帘让阳光直照进来,盖上被子睡去。 ☆、美人去后花余床 回c市,林蔷澈按约给沈顾带了一箱芒果还有一大早宋如至特地给他做的蛋黄酥。 走之前,老太太欲言又止,送到门口,她才张口:“小澈,你们两个尽量冷静地相处,不要把工作上的情绪发到他身上,口子一旦出现就怎么也补不上了。” 计程车又停在门口,林蔷澈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握紧手,“我会尽量早点做好决定。”准备进去,但又转回来说:“妈,如果我以后说回来工作你会反对吗?”想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下意识地徵求宋如至的意见。以前还嘲笑林晞月二十多岁了还要听她妈的意见,现在自己不也一样吗! 宋如至复杂地看着她,微嘆一声,“你喜欢就好,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说如果大概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林蔷澈和她告别坐进计程车赶往高铁站。 晚上在家和沈顾商量辞职的事情,沈顾闻言没有表现出惊讶之情,和宋如至一样,“你喜欢就好。”紧接着,他问:“辞职后准备干嘛?” “回s市工作,”注意到沈顾脸色有些微妙,她赶紧补充,“这是年后的打算,现在最紧要的是养好身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回c市来?而且我们两人的恋爱怎么办?”了解她的性子,沈顾存心不良地逗她。 “异地恋?一个月见一次,我们轮流坐飞机。时间暂定为一年。”林蔷澈看着他,徵求意见。 沈顾摊在沙发上,继续逗她:“你说我俩会不会分手,就是那种另结新欢。” 异地恋分手的机率非常大,但听着沈顾这口气,林蔷澈故意说:“我觉得有可能,毕竟那些我曾经喜欢的还有喜欢过我的人都在s市,就那么大地儿,说不定就碰着了,”说完,施施然地端起桌上的芒果沙拉开始吃,然后又像是刚想起来什么,“对了,昨天碰见我高中暗恋的那个男孩了,”摇头感嘆,“多年不见,竟还是阳春白雪。”说谎不脸红第二波。 “呵,”沈顾不屑,“你以为我在c市没有吗?” “你有,那要不我们现在就分手,去找第二春。”林蔷澈对他的自恋无语,以毒攻毒,怼他。 沈顾黑线,咬牙,一把抓住她反手把她压在身下,“找到下家的人就是不一样,让我看看你和原来有什么不同。”说完,手下开始动作,顺着衣服下摆进去。 “流氓放开我!”林蔷澈哭笑不得。 沈顾在她正上方笑,配合她,“你喊破喉咙都没用的。” “破喉......”未说出口的咙字被吻封住。 当初林蔷澈到环球天元签了两年合同,算日子,刚好到年前的最后一个月末结束。这段时间,林蔷澈认真对待每一个小型会议的同传,但无论做得再好,总会有人讽刺她一遇大型场合就会失败,上不了场面诸如此类。林蔷澈无心辩驳也无法辩驳,辞职的想法愈加强烈。 一月初,离合同到期日一个月,环球天元许磊找到林蔷澈询问她是否有续约的意向。办公一片寂静,林蔷澈清晰地听见自己说出这个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决定:“许总,因为身体和外界的原因,我决定不再签约。感谢您的栽培和信任。” 许磊有些意外,“身体已经严重到影响工作的地步了?” “长时间的心态不好,趁这个机会,我想休息一阵。”林蔷澈说完,脑海里又想起老爷子的话,自带优越感,长时间都习以为常,其实你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宋如至的话,为你选择负责,还有近期沈顾的话,承受不了就退回来吧! 前行的那些年,前方遥不可及的目标总是对自己说不可轻言放弃,于是自己也这样做了,一次又一次从沼泽地里挣扎着要爬起,没人告诉自己,顺其自然,松下来,就会爬起来。 许磊的理解为整个谈话增上愉快,林蔷澈甚至讲述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见此,许磊感嘆:“想两年前,在这个办公室,你满脸的淡漠,现在却尽是温和与快乐,得还是失,你可要看清楚了!” 现在的心境和两年前的差距之大着实让林蔷澈惊讶,当时满目苍凉,现在花开鸟叫,世界也才是如此。 最后一次的工作任务是一家中国私人企业在国外的产品发布会,林蔷澈两天前随该公司的工作人员到达工作地点。在酒店休息室,林蔷澈反覆核对产品介绍词,即使是最简单的缩写也不放过,核对地有些过了头。发布会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林蔷澈和另一个译员全程坐在小黑屋,出奇地,在酒店时还紊乱的心跳稳定了下来,顺利地完成了发布会。 第71页 回去的路上,林蔷澈想起了第一次到同声传译训练室上课的场景,老师讲明了上课规则,同传simultaneous interpretation,simultaneous形容词,意为同时的,伴随的,我作为老师能教给你们只是一些帮助你们达到同时翻译的技巧,至于翻译二字所包括的内容,需要你们一生去学习。后来为了让学生们信服,老师放了段欧盟现场会议的同传视频,并让学生们试练,结果差强人意。自那以后,大家无论是上课还是私下里都持续练习,践行同声和传译。 那时的练习虽然觉得难度大但是负担小,林蔷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自己会因为别人的话世人的眼光而辞职。 这一刻,她终于承认,流言所迫。 无奈不已。 到上海转机时,林蔷澈牴触情绪强烈,拖着箱子到一个角落,坐到行李箱上给沈顾打电话:“沈顾,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了,没有工作,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不会琴棋书画,不会说诗书写画。你要是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赶紧和我说,我直接从上海飞回s市。” “你会,你依然会说出一句话就可以牵动我的心。回来吧,我还在这里等你。”一句话,如暖阳照入小黑屋,舒心安全;也像第一口的烤红薯,甜,糯。 辞职后的每天早晨,林蔷澈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播放国际新闻,讲得哪个国家都听,只要是用英语播放,还在网络上买了一套德语学习课程,以前她那些原来本科是英语的同事们都至少会讲三种语言,这会儿,终于有时间补上了。健身课程也补上了,每天早上去虐腹,跑步或游泳,腊月二十还参加了一次全城马拉松大赛,没有拿到名次,但也磕磕跘跘地跑完了。在家和沈顾学理财,将卡里的小十几万元钱找了个升值的基金挂着。下午在家看书时,林蔷澈没有东西可吃,沈顾听说后便带回做蛋挞的材料,手把手教她步骤。 腊月二十五回s市的时候,老两口都说林蔷澈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脸上和胳膊上都长了些肉。新年是在沈顾家过的。 沈顾父亲听说林蔷澈辞职后极力劝说她来学校给自己当助手,还保证不用每天上班,一周去三四次就可以,被沈顾以离自己太远一口回绝。 除夕夜,沈顾爸妈,沈顾和林蔷澈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零点刚过,林蔷澈电话响起,她看到来电人名字后起身到卧室接听。 是许久没有联繫的frank。 “christina,新年快乐。”frank开朗的语气顺着电波传过来。耳边是他,外面是热闹的难忘今宵和鞭炮声,似乎不真实,林蔷澈愣了一会儿,才回:“新年快乐,在crystal妈妈家过年一定很热闹吧?洋女婿第一次来中国感觉怎么样?” frank的中文越来越好了,“受宠若惊,但是很喜欢,大家都很热情。你呢?在家开心吗?” 关系改善了很多,似乎回到了以前,外面嘭的一声,林蔷澈站起来看烟花,“新年在沈顾家。” “按照你们中国的习俗,你们即将结婚吗?”frank问。 林蔷澈温柔地笑:“近期没有那个打算,但不会太远。”说完加一句,“我觉得。” 时间和距离是对神奇的cp,吸走所有的不快和隔阂,留下淡然和美好。许久后,林蔷澈挂断电话想。 到客厅时,沈顾爸妈已经回房休息了,沈顾胳膊拄在膝盖上,两只手并在身前,坐在原地继续看电视。此时隔林蔷澈进去已过去半个小时。 林蔷澈坐到他身边,“刚才是frank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夫妇回中国过年了。” 沈顾直起身,“嗯,”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他的事业好吗?”丝毫不忘当初他给自己使得绊子。 “这我没问。”林蔷澈鼻观口口观心。 “你说他的脑逻辑是不是有问题,我要从准合伙人升到合伙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不是大佬财阀的女儿,二又不是集团总裁,为什么要你提防我说我接近你别有用心,”沈顾无奈,“呵,我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林蔷澈还是不说话。 沈顾一个人越想越不舒服,情敌什么的,最怕他毫无套路的出手,思路跳脱地说:“小澈,我对你年后回s市上班不放心,要不你别回去了,在我们公司上班吧?”又打断,“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就像年前一样,然后再规划出大片时间去旅游。” “我拒绝,那样就和家庭主妇一模一样了。”林蔷澈回。 沈顾想一出是一出,没有一点思维严密的风投样子,“那我们年后领证结婚吧!” “新婚后就分居?”林蔷澈质疑,拍他起来,“洗漱睡觉了,你最近的想法很离奇。” 新春,下午,楼下有几个玩滑板的少男少女,沈顾眼红,翻出卧室里的长板,换上万斯板鞋,卫衣,牛仔外套,还有针织细腿运动裤。街头酷boy拉着林蔷澈就往下走。 “什么时候玩的滑板?”林蔷澈看着他青春洋溢的模样,“你今年真的三十岁了吗?” 沈顾痞痞地笑,“我是宝刀不老。高一开始玩长板,后来忙起来就忘了,上大学后又重新开始玩。学了不少花式。” 小路从居民楼下延伸,顺着楼与楼之间的间道,来到小区最前面的空地广场。沈顾把挎在腰间的滑板顺着一头往地上滑去,小跑几步跟上步伐,极快地踩上去,左脚与右脚摆式平行,顺顺噹噹地滑走了。 第72页 林蔷澈坐到旁边的休息椅上,眯着眼睛看着越滑越远的沈顾,到了尽头,他左脚踩住板头,右脚微微抬起但不离开板面,双腿微弯,身体后摆带动整个板面旋转一百八十度,方向掉头,向林蔷澈这边滑来,滑到她附近,右脚触地身体微微后仰,剎住滑板。 停住滑板后,沈顾两步跨到林蔷澈身边坐着,大叉开腿,头靠在栏背上,“果真很多花式都忘了,dancing已经完全不会了。” 在美国,很多男孩女孩滑板代步穿梭在人行道甚至海边,花式,玩法层出不穷。 “我也会一点,”林蔷澈拍拍沈顾的膝盖,站起来,“和大学室友学的。” 沈顾来了兴趣,也站起来,“你滑下试试,我在旁边给你看着。” 林蔷澈微微笑,站到滑板的一侧,一脚踩上往前滑动,随后右脚跟上,滑得快要停下来的时候右脚再落下滑地,顺利地滑到空地末端,但她不会沈顾那样的拐弯,只得剎住车,再手动转动方向。滑动三圈来回后,林蔷澈的步子渐渐熟练,她开始尝试走步,一旁站着的沈顾饶有兴致地观看着。 只见她先是两脚以正常的平行站位站好,然后前脚往后挪一大步,后脚再上前越到前脚前面,这样一来身体出现短暂的扭住状态,怕是由于许久没练,林蔷澈没有快速反应过来,身体向后歪去,脚底长板受到相互作用力向前滑去,沈顾隔得远,跑过去也是来不及,林蔷澈后仰摔在地上。 沈顾赶紧把她搀扶起来,弹着身上的灰,问:“摔着哪了吗?”冬天穿得厚,没有摔疼只是沾了一身灰。不过这一跤也把林蔷澈摔懵了,上一次摔跤年代久远,她摇摇头,不打算再试了。 后面几次无论沈顾怎么叫她玩新花式,林蔷澈都不上当,如钉住一般,纹丝不动地坐在那。 见她如此,沈顾也不再玩,两人拿着滑板回家了。 那时候,沈顾正如履薄冰,林蔷澈还前路未卜。一次滑板,也许就展现了他们的性格差别。 年后,林蔷澈没有听从沈顾那些荒缪的建议,整理了一大行李箱的衣服鞋子带回s市。她走的那天,沈顾坐在床边帮她收拾,看着不久前被填满的衣柜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不舍,“这些都带走吗?你回家再买也可以,这么多行李搬着挺麻烦的。” 林蔷澈正在把靴子和运动鞋装进袋子里,头也没抬,抽空说:“高铁很方便的,而且我也没带多少回来,四双鞋子,一年四季每季三套衣服。”说着想到什么,把鞋子放进行李箱之后,走到卫生间里,“差点把护肤品忘了。” 背后是跟进来的沈顾,“你拿走了我怎么办?” 以前,林蔷澈住进来,沈顾有自己的护肤品,后来,他觉得林蔷澈的味道很好闻,便只用她的了。“好吧,留给你,我回去再去买一套。”林蔷澈看着镜子里他那微露哀怨的脸,不忍心,只得把手里的瓶瓶罐罐放下。回身抱住他,“我觉得你的生存能力一级,但是我还是要叮嘱你几句。” 沈顾也抱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间,点头。 “少喝酒,尽量不要熬夜饮酒,少抽菸,这个一定要少抽。” 美好的气氛被沈顾一声笑打破,他调侃:“我怎么觉得这是我的话呢?” 林蔷澈一时无语,掐他一把,正色,“沈顾,当上golden gate的合作人固然很荣耀很成就感,但是看看业界的合伙人,哪一个不是有十年以上的风投经验,机遇很重要,经验更加重要,慢慢来,知道你不会做违背原则的生意,但是欲望的力量,我也不敢肯定你能否战胜它,所以我还是说一句,合伙人是操控资本的,你现在作为执行总监也是操控资本的人,你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能忘。还有遇到烦恼的事情,不能说给人听,就慢下来干一件没有快速收益的事情吧?散步,冥想等等。” 温言细语,呢侬软语,虽不是什么与众不同的大道理,沈顾却感到心里一阵平静。 分别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习惯性地叫一句她的名字,屋里却空无一人。或许有人说,忙着为生计奔波的人来睹物思人真是奢侈,但是这样吗?只怕这是未曾体验过希望的人的感言吧?爱情和暖言属于每一个人,当外界划你一身伤痕时,回头看,回首地,有光有希望,爱情的温暖舒心等着你,把你从即将堕落的深渊边缘拽过来,给你处理好伤口,使你能再次整装出发,去完成你的梦。 ☆、床中绣被卷不寝 听从林父的意见,林蔷澈向s大外国语学院提交了工作申请,一周后得到通知去面试,试讲,体检,正好在开学前的一周成功得到工作,担任英文系大一的英语正音课程讲师。 学校英语教程主要採用英音,但为了学生的全面发展,老师们都会将英美发音的详细区别讲述清楚。 英语正音课课程每周一节,每位老师负责两个班,所以一周下来林蔷澈只用上两节课,每次课两个小时,和以前高强度的工作相比轻松许多。至于其他的时间,外语学校的科研项目相对其他学院而言较少,而且科研项目大多是学校分配给有资历的教授或将士们,林蔷澈作为刚入校门的新手并没有资格进行科研项目。 但学校看重林蔷澈的同传实战经验,决定让林蔷澈担任高翻学校同传选修课的讲师,选修课,顾名思义,学生们根据自己的空闲时间和兴趣选择,加深某方面知识的选择。现当今开设同传口译硕士专业的学校只有北外上外和广外这几所资源先进师资力量优秀的外语类大学,s大更是没有资格开设该专业。这门选修课名为【同传口译概论】,招收全校范围内的学生,实行200人的大班教学,时间定在每周一的晚上七点到九点。 第73页 除了这两部分之外,教研室每周会举行教研大会讨论各个老师的进度以及解决在教学方面遇到的问题。 在校园里,不需要坐班打卡,只需根据教秘发来的课程要求进行教授,没有领导来干涉,一周里有三天的时间是完全空闲的。 林蔷澈的同事中有六十年代就在美国进修硕士学位的老前辈,并多次担任省长的随身翻译,在学校以及业界都属于泰斗级的人物,也有八十年代初的北外硕士,奋斗在教学一线,也有国内知名985大学毕业并香港或国外取得博士学位的同事们,他们身上沉浸着浓浓的书香气,穿着普通,却风度翩然。他说说出的话,展现出的学问,能一瞬间为他自己增亮增色,让人意识到,这,原来就是学者与知识的魅力。处在其中,林蔷澈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普通,以至于似乎找不到存在感。 在学校里,在离学问最近的地方,林蔷澈学会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急急忙忙赶去上课,上完课匆匆忙忙直接回家,以是认识她的只有她教的学生和坐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林蔷澈在向学生们介绍自己时并没有提及她的学历,只是简单地说明以前在c市和英国担任同传并展示了关于爱好和性格的关键词,与其他老师的幽默风趣相比,林蔷澈的选修课似乎只有同传经历这一个亮点了。 选修课课堂气氛轻松,有前排学生直接提问:“老师,你们真的是日进斗金吗?” “英语同传没有小语种值钱,我们的市场价每天3000起价。”林蔷澈笑。 “哇哦!”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教室的学生们开始唏嘘,甚至有人问:“老师,那你现在工资多少?” 现在工资?巧了,正是三千,林蔷澈摇头:“保密,我的工资肯定比当同传时候少,毕竟酬劳是按付出的精力来算的。” 后续十五分钟,林蔷澈介绍了课程内容和考勤以及后续期末考试的要求,不要求百分之百的考勤率,但是学校要求的期末考试小论文必须原创,简述你对同传的了解以及上完这个选修课后的新的认识。 日子淡淡的过,学生像对待普通老师们一样对待林蔷澈。许是每天见到的老师都是phd等优秀人才,学生们习以为常,可能只有拥有世界名校或者金闪闪的履历的老师才能引起他们的赞扬与佩服。 佩服这个东西,一方面带来崇拜感,另一方面也会带来服从。 一次课堂上,林蔷澈给同学们展示同传翻译现场视频,展示有关技巧与工作中需要的基本技能。纯知识的课堂模式让人有些无聊,林蔷澈明显注意到开讲五分钟后,原来听讲的同学中有一半都低下了头开始玩手机,课堂互动性不高。林蔷澈讲得颇为无奈,索性关闭视频,找了个同学给自己念前段时间的工作稿映到ppt上,现场进行翻译。 被抽上来的女同学面对着ppt大展板而站,以正常的语速进行朗读,林蔷澈面对着同学们在她该同学朗读完的三秒后开始输出: this conference will focus on the discussion of the various aspects of cotton machinery. it includes the application of cotton machinery and the current status.and we will also discuss the prospect of cotton machinery.(这次会议将集中讨论棉花机械的各个方面,包括棉花机械的应用和现状,并讨论棉花机械的前景。) 速度之快,让在座的学生目瞪口呆,即使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同传的传译速度,但当传译真正地发生在眼前,大家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就像你在mv中看过某个明星的神级舞蹈,但如果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看见一个人跳出高难度的舞蹈,你也心生敬佩与崇拜。 翻译完一页文档后,林蔷澈对这些反应比较满意,提出问题:“有没有同学想来尝试一下口译,我现场来念校长欢迎词,然后你们来翻译?” 大家沉默,面面相觑。 林蔷澈挑挑眉,“没有毛遂自荐的吗?那我按花名册点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了那个点名的人,林蔷澈忍住一丝窃喜,从花名册最上面开始找,找到翻译专业的一名叫张千帆的学生。 星河欲转千帆舞。 被点名的这位女同学有些紧张地走上来,面对下面的同学。 “放心,不会比你们高翻学院平时训练的难。”林蔷澈对她笑,“准备好了吗?我开始念了。” 小姑娘勉强地点点头,听林蔷澈开始念,“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我是s大的校长张宇行,谨代表全校师生欢迎大家的带来。”只有这一句,林蔷澈说完后,这位叫张千帆的学生开口:“good morning,dies and gentlemen. i am zhang yu性, the principle of s university, and please allow me to wee all of you on behalf of students and teachers.”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这位同学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乎在林蔷澈话落就开始翻译了,初测水平还是达标的,林蔷澈对她说:“你的反应速度很好,有兴趣再挑战下一句吗?” 张千帆同学不好意思地笑,“谢谢老师,我就不挑战下一句了。” 展示也就到此结束,林蔷澈没再继续叫同学上来展示,后面的时间用来播放视频以及附加讲述,明显地,集中精力的人多了起来。 一早一晚,林蔷澈还是会进行视译和同传翻译训练,只是强度没有那么大了,通常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第74页 三月初时,林蔷澈到c市找沈顾,没有提前打招呼,在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回来做了一桌新从宋如至那里学来的江浙菜:狮子头,板栗烧鸡,油焖春笋,鸭肉粉丝汤。 有的工序不熟练,林蔷澈干脆和宋如至打起视频电话,接受大厨的远程在线指导。 于是,沈顾进门就听到屋内的话声: “粉丝用烧开的水泡十五分钟可以吗?” “我刚摸了下,觉得已经软了,似乎和你在家做的差不多。” “可以了是吧?鸭肉?我在菜市场买的滷好的熟鸭肉,我自己不是不会吗!不说了不说了,锅里高汤沸腾了,我要把粉丝放进去了,等会儿再来找你。” 话音戛然而止,又传来食物下锅的声音,沈顾慢慢地走近,眼睛专注地看着林蔷澈,到了厨房门口却又站定。 把碗放回去转过身来的林蔷澈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睁大眼睛,“我都没有听到你进门的声音。” “嗯,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在打电话。”沈顾笑,眼睛带着光,一直看着林蔷澈。 “有这么开心吗?你心情这么好。”林蔷澈忙着加调料,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问他。 沈顾再走近,直接靠在她旁边的流理台棱上,继续看林蔷澈。 林蔷澈无奈,“小心汤会溅出来!” “恩,不会的。”沈顾不在意,继续挡在那。 也随他,林蔷澈拿勺子尝了锅里汤的味道,觉得咸淡适中后关掉天然气,对沈顾说:“拿一个中等大的汤碗。” 沈顾顺从地拿出陶瓷汤碗,直接走过来把锅里冒着热气的鸭肉粉丝汤盛起来,端到餐桌上。 林蔷澈看着他的背影,二十几天没见,他真的什么都没变,高领灰色毛衣穿得有型有样,在家永远一副懒洋洋放松的样子,背不挺直,给人一种冬日午后阳光的感觉。恰巧想完,他转过身来,看到林蔷澈正在看他,笑,这一笑,林蔷澈感觉暖和无比。 整顿饭两个人吃得像个傻子,明明没有说到搞笑的内容就情不自禁地开始笑。才开始还只是笑,后来等到沈顾吃完饭,他直接胳膊拄在桌子上盯着林蔷澈看。 洗碗的时候,林蔷澈问:“今天你看起来很高兴哦!” “嗯,开心,很开心。”沈顾把洗干净的碗递给她擦干,“小澈,你不在的二十五天,我很想你。” 不是甜言蜜语的“我很想你呢!”也不是感情含蓄的“我挺想你的。”是诚实的也是最打动人的“我很想你。” 林蔷澈擦碗的手一顿,抬起头,对上沈顾坦然的表情,弯起嘴角,“我也很想你,沈先生。”感觉甜意一点点涌上心头,然后嘭的一声,炸开来。 后来几天,林蔷澈下午去书店看书,到下班时间就去沈顾公司接他,两人牵着手踏着夕阳的影子到超市买菜回家做饭,或者去附近的小吃街解决晚餐然后看电影院上映的电影,九十点回家后一个人看文件,一个人做训练。 在s市的家中也是这样,过着与以前大相捷径的生活,适当放松。偶尔心里冒出贪恋这种安逸的生活的想法时,幸好,有宋如至在身边说,“哪有什么安逸的满足的生活,维持现在的生活都需要极大的上进心与积极心。” 4月,林蔷澈报名面试了s市政府活动招募临时同传的活动,沈顾签了三两个不大不小的投资案。两人没有见面。 5月,有一个大型投资找到沈顾,公司一部分人去当地考察,是沈顾不大了解的知识,他每天看资料看到深夜,打视频电话时,林蔷澈心疼他草草说完几句话就挂,后来干脆就开着视频,两人各忙各的。林蔷澈开始在某个大学城补习班找了份教授口译的工作,每个星期六上一天的课,课堂内容则需要合计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准备。沈顾的考察地离林蔷澈家近,两人倒是见了两次。 6月,林蔷澈的日常活动固定下来,偶尔回忆翻译,周六去补习班上课,周一周二周三去学校上课,在上次的那家老闆很有个性的琴行里买了一把吉他,周天和年龄差距很大的小朋友一起学习。沈顾来s市出差一个周,宋如至热情地招呼他到家里客房住。那个周的周一周二周三,林蔷澈捨弃了家里那台老大众汽车,由沈顾这个专属司机亲自接送。虽是客房,林蔷澈晚上还是光明正大地跑去和沈顾一起睡,想到两人见面不容易,宋如至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7月,学生放假,沈顾接林父林母来c市游玩。一个星期后,林震想他的棋盘了,宋如至想回去跳广场舞了,两人待不下去了,沈顾亲自送他们回去。林蔷澈的体重终于达标了,沈顾很欣慰,她自己往健身房跑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憋着一股非要瘦回来的劲儿,每次说要减肥时,沈顾不是带她出去吃私房菜就是在家给她做好吃的菜和汤。一月下来,体重保持在一百斤再也不下来了。 8月,沈顾和林蔷澈去俄罗斯游玩,赶上国内夕阳红旅游团集体参观,红场挤满了熟悉的东方面孔,两人改道往西走,去贝尔加湖,慢慢悠悠,两个周后才回来。get到了俄罗斯yota手机在严寒天气下的厉害之处,也格外想念米饭和小炒肉。月末,林蔷澈回s市参加学校培训,沈顾回c市继续上班。 第75页 9月,林蔷澈正式转正,开始教授英语系大三的口译课程,课程由原来的每周两节变成每周四节,同时继续带全校范围内的选修课,依然是每周一晚上七点到九点,这样一来,她的备课和后续的作业批改任务重了很多,但每周的最后一天一定是空闲的。沈顾三月份签的案子以黑马之姿上升,销量飞速上涨,一跃成为golden gate亚洲区2014年上半年最出色的投资案,沈顾重夺亚洲区正式负责人。两人见了一面。 10月,国庆周,两人没有凑热闹去高速上打麻将,林蔷澈带着沈顾在s市转了一圈,从市区到附属县城里面的旅游景点。小县城里交通轻松,物价不高,一百元钱就能在农家乐吃一顿心满意足的自助烧烤。林父林母被林季风夫妇带出去游玩了,林晞月在公司实习没有回来。 趁外面天气好的时候,两人出去爬了次山,然后回c市窝了三天,林蔷澈赶在国庆回程高峰期来临前回了s市。 11月,林蔷澈收到的同传工作渐渐多起来,每周有两次左右,林蔷澈挑选到每周一次,挑选她感兴趣的、觉得有兴趣的会议做。英文系庆祝周年日,林蔷澈作为青年教师,跟着几位学生和老师在晚会上吉他弹奏一首。短袄,牛仔裤,披散着头发,毛钱帽,坐在高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低头弹奏的样子获得了不少同学的喜爱。视频被传送到官方微博上,沈顾看得心热,将视频下载保存了。沈顾忙得不见人影,几次打电话,都是和林蔷澈不一样的时间,歉意无奈,想让林蔷澈给自己弹一首的要求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两人一次也没见着。 12月,学校举行教师风采大赛,各学院组织教师授课,打分评比。林蔷澈凭藉过硬的专业知识得到了系里的第三名,止步在这。观看第一名老师的上课录像时,林蔷澈认真分析找出了自己平时上课的不足。她感觉她自己似乎对教师这个职业更加感兴趣了。沈顾没有再忙了,年末,日常任务不再填满日程了,开总结会议的时候,沈顾飞去总部汇报工作,后回来主持召开了亚洲区的年会,回家的时候坐高铁赶来的林蔷澈点了一家酒店的外卖坐在家里等他。两人见了两面。 1月,学生们开始期末备考,林蔷澈给学生们划了等于没划每个似乎都是重点每个似乎都不是的考试范围,在教研室的带领下审核了期末试卷。会议同传的次数增加到了每周三次。沈顾的公司开始放年假,他依旧在审核着策划案,与助理商讨方案涵盖以及隐藏的价值。后又来上海看望沈父沈母。赵畔的孩子已经出生,沈顾和赵畔父母飞去美国看望了新鲜出炉的四口之家。看到原来吊儿郎当的赵畔变成稳重的父亲,沈顾开始思考他自己和林蔷澈的问题。两个人见了数不清次数的面。 2月,林蔷澈正式和s大合约到期,她在生日当天接受了沈顾的求婚。在纽约的中央公园,离林蔷澈以前晨读不远,后备箱里的玫瑰花,沈顾背的《当你老了》还有真挚的感情。那一刻,林蔷澈心里感到无比的宁静。春节期间,沈顾父母赶来s市与林蔷澈父母以及哥嫂小侄女见面,定下婚期,遵循两位当事人的意见,旅游结婚不举行大规模的宴席。2015年的2月14日情人节不是工作日,两人周一一大早去领的证。恢复上班之后,林蔷澈没有再回环球天元,当起了自由职业者,降低价格启用试用模式,捉住一切机会同传翻译。沈顾在golden gate亚洲区的位子终于坐稳,他还是按着他自己的原则,签了两场新创意投资方案。 整整一年,回首过去,满目苍凉,灰凉失落。那些独自前行的夜晚里,丧退与上进不停在内心挣扎,她和他紧紧抓住峭壁上的石头,稳住有下落趋势的身体,向高处看,伸出手,捉住另一个石头,一个一个往上爬。 有什么变了吗?又变了什么呢? ☆、至今三载闻余香 2015年开年的半年时间内林蔷澈处境艰难,找不到翻译工作,入不敷出。没有人缘客户,林蔷澈只得一家公司挨着一家推销自己,不惜放出以前最讨厌的学历开启炫耀模式: 我是林蔷澈,目前是一名自由工作者,本科毕业于上海b大,研究生毕业于英国巴斯大学,曾供职于不列颠投行、欧盟以及c市环球天元翻译公司,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丰富的实践经验。 国内海归如过江之鲤,剑桥哈佛的博士都不再足以为奇了,何况是一位只有巴斯研究生学历的同传口译者,面对这种情况,大部分公司愿意选择在专业翻译公司供职的同传,一来翻译公司分工明确,二来翻译公司作为业内人比他们更能区分口译者水平的高低。 往往是名片留下,转身就扔,当然这还是情况积极的,那种直接给白眼和不耐烦的公司员工林蔷澈也遇见不少,整整一个月,林蔷澈奔波在地铁和电梯之间。 在第二月月初某天早晨林蔷澈挤上狭缝里求生存的地铁时,收到前几天去终面的面试成功消息,上面显示下周一,也就是大后天开始接收翻译工作。林蔷澈松了一口气,把包攥到胸前,慢慢地向门口移去,在下一站停靠点下地铁。 此时正是早晨七点半,早高峰,几乎都是进站的乘客,林蔷澈逆行走得及其顺利。 出地铁口时,初晨的太阳迎着照过来,暖暖地打在脸上,生活,为了生活。 林蔷澈坐在旁边的休息凳上停留了一会儿,伸出手看见右手无名指上新新的戒指,像是突然间重得希望一般,她站起来到对面坐返程公交车去建国门东侧的菜市场买新鲜的水果和食材。不知是不是在家一年每天和宋如至待在一起的缘故,林蔷澈现在特别喜欢菜市场里的烟火味,一个月一定要去一趟。 第76页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多年过去,这里依旧是贸易中心。下了公交车顺着公路往东走,一路上净是相携的老人,嘴里念叨着:“早餐想吃啥?买点什么菜呢?中午吃啥呢?”越过他们走进去,避开路上採购原料的车辆,林蔷澈一路看着店内种类繁多的早餐,驻足,各少买了些,店里空间不大,只能外带,林蔷澈也不在意,一边走一边吃:嵌有蜜枣的甑糕,软糯香甜,生煎包一口一个,味美馅多。 此处分为饮食区,海鲜区,蔬菜区和干货区。 林蔷澈再往里走,只见一个宽敞的区域内放有大学食堂餐桌一样的桌子,里面坐了零零散散的老年人,此时正是八点半,一般早起买菜的老人都吃完了饭,林蔷澈到旁边的小铺里点了一碗胡辣汤,一根油条。实诚的店主给她盛了满满一碗。油条陪着有咸味的胡辣汤,别有滋味,吃得人满足地像只猫儿。 这不,林蔷澈又买了包石头饼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朝蔬菜区走去。 又大又红的西红柿来三五个,摊边新鲜的黄瓜顺便也装上黄瓜,又看到小哥削好的嫩绿的莴笋,一併拿两根一起算帐,算下来十块七毛,店主这会儿让老公换零钱没有回来,找不出三毛钱,林蔷澈摆摆手说不必了,店主笑着说哪能这样,在她塑胶袋里塞了一把香葱。 “三毛钱怎么买得了这么一大把香葱?”知道他们起早贪黑挣钱不容易,林蔷澈给她十元钱说再装一斤香菇。 这里的食材新鲜干净还比超市划算。一路走来,要不是怕拿不下,林蔷澈恐怕会买更多。 海鲜区也是一大诱惑,林蔷澈一进入就看见被摆在门口的虾球和田螺,色泽鲜艷,没忍住,各买了一斤。后买了两大块鱿鱼、两斤基围虾和一条鲈鱼,林蔷澈望着还在往后面延伸的街道,果断转身,往出走去下一个区域。 不到一会儿,她从鲜肉区出来,右手多了一个黑袋子,里面装着新鲜的里嵴肉和小排。这一点小排是最后一块,在林蔷澈后面来的顾客也想要小排,感嘆着抢手。 左右手望望,林蔷澈有些绝望,因为还有干果区和水果区没有逛,但似乎手负重快要接近极限了。最后想想还是作罢,只买了一斤大红枣和两斤小芒果带回家了。 沈顾中午不回家,林蔷澈挤着公交车回家胳膊止不住地颤抖,一个人在家做了一份老干妈鸡蛋炒米饭吃了。从林蔷澈回s市上班开始,她原来的房子就停止续约了,两人结婚后,林蔷澈直接搬到了沈顾原来的有大卧室、大客厅和大书房的公寓。休息半个小时后,林蔷澈坐到书桌前开始会议试练。 有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乙方公司适用,对林蔷澈也一样。虽然在s市期间,林蔷澈没有断过训练,但是持续的低强度训练并不会一定保持原来的能力水平。 到徬晚四点,林蔷澈放下手里的书到厨房开始处理食材,拿剪刀剪开基围虾尾部取出虾线,新鲜的鲈鱼洗干净加姜块葱段食盐先腌着,西红柿切开放糖,黄瓜放进冰箱里明天早上做三明治吃,晚上不会吃的小排放进冷藏柜里以后再吃,取出少量银耳和新买的大红枣放进熬粥锅里慢火细细地熬着。 结束时,林蔷澈坐到沙发上吃芒果,抬头看,墙上的闹钟时间显示才五点半。 她回想以前的自己在干嘛,一愣,那时的她很少进厨房,可是现在处理排骨这种事做起来也完全得心应手了。她想起更早以前,高中时代,特别喜欢看亦舒的爱情小说,看到一位男子不顾贤惠的养家的妻子,痴狂地追求社交名媛黄玫瑰时,她就暗下决心她自己以后一定不能活得像一个黄脸婆一样,不要一直做饭打扫卫生。但后来回s市,宋如至不也是做了几十年的饭吗?相应地老爷子也做了几十年的家务。再后来回c市,她反而觉得沈顾家务做饭任务全包的想法有些不公平,主动提出家务做饭任务分配视情况而定。 恰巧今天在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职业已婚家庭家务活分配问题。上面介绍社会观点和已婚男士都趋向于认为女性做不做家务和有无工作没有关系,换言之,女性就是应该做家务。还有的已婚男士虽然表面接受家务平等的观点,但是一碰到家务事,还是会留着给女性做。 当时,林蔷澈就想,幸好,嫁的是沈顾,幸好,沈顾不是那种人,否则按着现在这种趋势,林蔷澈若是想要维持稳定的婚姻关系,她一定会变成黄脸婆。 到六点,林蔷澈围上围裙去厨房开始做饭,沈顾没有发来不回的消息,那就是正常下班。 六点四十,沈顾回家时,林蔷澈正把虾盛到盘子里,他看见后,自然而然地走过来接过盘子和铲子,问: “去菜市场买的菜?” “你怎么知道?”这些菜超市也有卖的,林蔷澈奇怪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门口垃圾桶里有菜市场的塑胶袋,”沈顾笑,把虾盛完之后,问:“你早上不是面试去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去买菜?” “有个公司给我发来的录取消息,我想着没事,就去了一趟。”林蔷澈转身去拿洗干净的油麦菜,“还有一个菜就可以了,我还买了虾球和田螺。” “恩,我来吧。”沈顾没有对录取结果发表意见,往锅里倒了些食用油,开始炒菜。 第77页 果不其然,两人晚饭吃的很满足。解决完了一斤虾球和一条清蒸鲈鱼还有一盘油麦菜,至于剩下的田螺,林蔷澈说留着看电影时吃。她说完,沈顾在旁边不贊同地摇头笑。她追问,他憋了很久,才委婉地说:“很有烟火味。” 烟火味?直译就是俗,林蔷澈反思了一下,觉得似乎确实有点,又想到沈顾2014年世界盃期间熬夜啤酒鸭脖也是啃地十分自然清新脱俗,默默地储存证据,嘴里说:“那等我刷英剧的时候再吃好了。” 一次购物管三天的瓜果鱼肉。凑巧小区附近有家超市配送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两人看着第一次配送的瓜果卖色十分不错,便交钱决定长期预订。 再回来说林蔷澈的工作,年初确定自由职业时,他们便去宜家挑了高度和颜色版型适合的书桌搬回来了,再将原来的一间客房改造成为办公地点。从周一开始,林蔷澈就开始在家工作挣钱。 自由职业者自身就是一个小公司,前期合作,翻译,后期交流沟通改进定价全部是一个人 完成,身兼多职。但与此同时,自由职业者的自由是高度的自律和持续高水平的能力赋予的。就现在来说,林蔷澈需要翻译一个公司近期gg推广的宣传片以及后期需要的纸质材料。虽然有给宣传片配音的经历,但是那时林蔷澈只是繁杂程序的一小步,现在不同,她需要找到合适的录音师和录音室,在这之前,她还必须研习宣传片中的配音腔以此来打响开门红。 乙方公司要求的是两周内完成所以的任务工作:二十分钟的宣传片和十万字的纸质材料。 按照原来的生活习惯工作了两天后,林蔷澈明显感到颈椎的不适,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她把健身时间提到早晨,跑步或游泳半个小时。 然后从八点开始工作,保持每天九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遇到周末的情况则酌情较少工作量,出去买菜或者和沈顾一起放松。 说到这里,林蔷澈不得不表扬一下新晋老公沈顾。 最开始的一周,林蔷澈中午学习完视频后懒得买菜做饭,偷懒每次点附近美食城的外卖,她还特地把外卖盒藏在垃圾袋里面,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周二还是周三的晚上,他左手提着一大袋滷肉和滷菜,右手提着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超市购物袋回来了,然后撸起袖子在厨房忙活了好几个小时,还不让林蔷澈插手,硬生生地从下午六点半做到八点半,结束后,他把林蔷澈带到冰箱门前,给她一一交代:“第一层是日期最新鲜的滷鸭肉和素菜,吃不完的找保鲜盒密封装起来,最多四天就要吃完,你到时候记得处理掉,”顿了一下,说:“也不用,我记着好了,四天后我来处理。第二层是今天才炒好的里嵴肉和虾仁,你中午在家炒米饭也好,配着胡萝蔔或者杏鲍菇什么的炒都可以。”说完指着冷藏室的第一个小格子说:“这里面有手抓饼和烤冷面,吃的时候放到平底锅里煎一下再加火腿和酱汁就可以了。” 原来只有水果和一些青叶菜的冰箱早已变得满噹噹的。 沈顾还在继续说:“我还买了一些五谷杂米,你可以打豆浆喝煮粥吃,还有......” 心里涩涩的,林蔷澈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背上跟着一起来到厨房看每种材料放在哪里。他没有说关心,但字字都藏着。 沈顾终于说完,两人沉默了,林蔷澈脸贴在他的背上,沈顾的手覆在林蔷澈紧紧环住自己腰的手上。 从厨房往外看,各家灯火明,米黄色的灯光散发着独属于家的温暖。沈顾感受到林蔷澈身上的暖意,不禁眷恋,想着:“我这是越来越恋家了。”无奈又欣喜。家,他反覆品味这个词,以前觉得父母家,朋友家,我家,她家,现在变成了我们家,属于他们两个相爱的人的家,承载两人之间的甜蜜,烦恼,心酸和责任。 “不要长时间吃外卖,我提前给你做好,要是不想吃二次加工的菜,抽出时间给自己做点好吃的。”沈顾温言相劝。 林蔷澈点头,“恩,我以后每天中午自己做,你不用特地给我做。”说完她将头埋进沈顾柔软舒服的羊毛衫里,声音嗡嗡的,“沈顾,你太迁就我了,”宠我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我不能什么事都不干。” “自己的妻子不能吃上好吃的饭菜,做丈夫的怎么会心安?”沈顾声音轻轻柔柔的,他伸出手抚摸林蔷澈的发顶,“乖,晚上不是还要看书去吗?” “沈先生真酥。”林蔷澈无声大笑着想,仰起脖子在暖男本男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拿书出来到卧室里看,晚上到书房看书总有种深夜加班的错觉,再加上卧室里那个很舒服的墨绿色沙发,所以两人都喜欢在卧室看书。两个人窝在一起,一个做沙发上,一个坐到附近铺得软实舒服的飘窗上。静静地看会儿书,再回头看,那个人也坐在这里专心地看,盯着他看一会儿,若是他发现了,相视一笑,满意地回头继续看,若是没有,那就一直盯着直到他发现为止。今天林蔷澈特地把两人每次争着抢着的沙发让出来,抱着一本书背垫靠垫坐在飘窗上。 后来几天,林蔷澈雷打不动地自己做饭,即使是在外面找录音棚再晚再饿也扛着自己回来做饭,徐长卿还夸她已婚妇女经济意识就是高。其实说起环球天元,林蔷澈很是感激里面的每一个同事,在林蔷澈奔波面试之初,不少以前的同事主动向固定合作公司推荐林蔷澈,徐长卿也是有求必应,只要林蔷澈开口让他帮忙,他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调动所有的人脉帮她。 第78页 不能说他们的帮助完全成就了林蔷澈的现在,但可以说,若没有他们,林蔷澈恐怕要走很大弯路和费成倍的气力。 对了,徐长卿和上次爬山微信加的那个女孩相处稳定,两人感情很好。“就是笔译的那个刘姐每次都以看表妹夫的慈祥目光看着我让我有些发毛。”徐长卿苦恼。 宣传片在众人的帮助下完成,林蔷澈发给乙方公司审核,回到家后,是周五下午的一点半,她歇了一会儿后开始做虾仁炒饭,把冰箱里最后的滷鸭肉和滷菜吃完了。下午午休起来,挽起头发,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两个书房里的吊兰在沈顾的照顾下鲜活地奋力生长着,分枝吊下来,林蔷澈不得不把它们挂到高处。林蔷澈用小型音箱放着音乐,拿抹布在书房书架上擦灰,擦完后开始扫地拖地,把卧室里的床单被罩一併扔进洗衣机洗,棉被搭到阳台外面的杆子上太阳下。地面结束后,林蔷澈去楼下买来清洗厨房油烟机的清洗剂,带上手套清洗这段时间抽油烟机沾上的油渍。 刚好洗完厨房,床单被罩洗好,林蔷澈拿上大夹子把他们依旧晾到阳台外。 一切打扫完四点过一点,林蔷澈索性到卫生间洗澡,顺便把两人的换洗衣服洗了,搭在阳台上,卫生间地面也刷洗了。 彻底结束,林蔷澈打开电视开始看最近追的英剧的大结局,洗了一些圣女果拿着吃。 剧中两位一直在纠结对方谁付出多的男女经历了爱别离,求不得,岁月蹉跎之后,重新遇见彼此,两人已过不惑之年的成年人,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往日的爱情只眼睛里一霎那的光芒。最后的最后,他们坐下,仔细地盯着对方的脸。 女士说:“时光不留人,你也老了!” 男士回:“原来的年华存在过,还在记忆中。” 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优雅地端起茶杯,释怀地笑。镜头拉远,音乐响起,还是这两个人,有过那段情。 林蔷澈手机响起,消息进来:宣传片审核通过。 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帅气的,林蔷澈喜欢的,沈顾拿着公文包进来,对她笑。 阳台上,有皂粉香味的衣服和床单随风飘荡。 ☆、香亦竟不灭 大约是在正式接单半年后,林蔷澈才得到与市场价格相差无几的同传机会,后来又有培训机构找到她,希望她在机构教授口译课程,和以前在s市一样,工作整个周六,包伙食报销车费。考虑到时间自由,教完即走,林蔷澈便答应下来。 但这样一来,林蔷澈就得特地腾出整整两天的时间,日程愈加地忙了,很多次,下午沈顾回家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她不是一直在书房坐着,就是还在外面奔波。值得高兴的是,她的健身计划没有耽误过,每天都会保证两个小时的锻鍊时间。 但依旧还有一件事两人没有商量过:孩子。 林蔷澈的三十岁生日已过,按理说女人过了三十,生育能力一年比一年差,两人应该尽早打算,但是现在林蔷澈的事业正处于初期,固定客户基础不深,而且备孕生孩子坐月子一套下来,最少得耽误她两年时间,先暂且不提一孕傻三年的说法,光是人脉损失就足以让林蔷澈倾向选择工作而不是孩子。 好在沈顾考虑到这些,没有逼迫林蔷澈立即做个选择,自己将近期备孕的计划pass掉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在一个闲适的周天,林蔷澈和沈顾躺在沙发上看着电影,宋如至打来电话,林蔷澈以为自己母亲又有什么话想对女儿女婿交代便接起开启免提,沈顾把电视音量调小。 开口是寒暄,问些家长里短,午饭吃没,天气如何,最近两人忙不忙。林蔷澈一一回答了。直到宋如至淬不及防地问起林蔷澈准备什么时候要宝宝。 刚起身喝水的林蔷澈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边咳边看着沈顾。 沈顾皱眉,迅速起身给她顺气,另一只手拿过电话说了句“妈,我们待会再和你打,小澈呛着了。”对面答应了一声,沈顾才挂断电话,又去拿来纸把洒出来的水擦干。 沙发上,林蔷澈已经不呛了,低头坐着。沈顾嘆气,坐到另一头,手插进头发里,不说话。 许是最近被宠坏了,看到沈顾坐到离自己很远的的地方,林蔷澈感到一阵委屈,底气不足,吶吶地开口:“你也很想要孩子吗?” 一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中。 “我不想,现在你很忙,不是恰当的时候。”沈顾抬起头望着她。 你很忙,林蔷澈听完一阵烦躁,没有深想就开口:“为什么生孩子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受影响最大的是女方,备孕怀孕期间不能正常的工作,生完孩子后还要很长的恢复期,为什么只是一个孩子却要影响事业?” 沈顾也毛了,“那你的意思是不想生孩子吗?无论你是处于事业发展初期还是中期,生孩子这件事一定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为什么结婚一定要生孩子?结婚宣言上可没有硬性要求。”被他的话语惹怒,林蔷澈反问。 毫无疑问,沈顾心里还是希望有一个两个人的孩子。看到林蔷澈微红的眼眶,他投降,语气放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第79页 两人隔着一整个长沙发,各处在端头,看着对方,林蔷澈无奈地苦笑,“沈顾,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逼着我生孩子,本来......”停顿了一会儿,“算了,我出去买点日用品。这个问题以后再聊。” 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林蔷澈就穿着家居服出去了。 身后沈顾无力望着电视画面,电影还好好地播着,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林蔷澈转到外面超市的时候才想起钱包都没有带,慢慢地顺着货架走,看似很仔细地查看每一个货物,脑子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实话,她自己并不想生孩子,所以一碰到沈顾稍微过激一点的语气就炸了,女人不想生孩子有什么错?这都21世纪了,为什么还有这种顽固的观念。但林蔷澈脑海里又回忆起沈顾的表情,也对,从他的角度想,男人想要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对。 前方有一个穿得胖乎乎地小孩跑过来,正巧摔在林蔷澈面前,这小孩摔到地上也没有哭,睁着圆熘熘的眼睛盯着林蔷澈,直看地林蔷澈心情大好,林蔷澈蹲下把他抱起来,“没有摔疼吗?” 小孩听得懂,摇头调皮地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牙齿。 林蔷澈觉得他可爱极了,问他:“妈妈呢?和谁一起来的?” 小孩听完指着右边。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靓丽的女士喊着“小宝”出现在拐角处,看到儿子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起,不禁加快脚步,警惕地看着林蔷澈,赶紧把孩子抱走。 林蔷澈也起身,被抱起的小孩面朝着这边,笑着和林蔷澈做再见的手势。林蔷澈笑,也挥手再见,看到他们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回身。 一愣,沈顾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货架之间。 林蔷澈弯起的嘴角放下,迅速往返走。沈顾眉毛一拧,大步赶上她,手掌牢牢地攥住林蔷澈的胳膊,语气说不出的软和抱歉,“我错了。” “这段时间,不光你忙,我也是无法抽出时间考虑孩子的事情,” 林蔷澈这会儿气也消了,但这里不是讨论问题的好地方,况且她真有东西要买,“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们回去再讨论这个问题。既然都来超市了,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吧!” 沈顾点头,到前方推了一个购物车,这个点的时候顾客不多,两人慢慢走着。林蔷澈将胳膊搭在沈顾的臂弯里。像是爱情公寓里存档和读档一样。 说是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两人并没有真的一点点逛,林蔷澈买了几包卫生巾,沈顾买了一箱牛奶和生姜红糖。一回家,沈顾就到厨房把姜洗净刚进小铁锅里面煮好,然后才擦干净手坐在外面沙发上。 这次两人依旧坐在沙发的两端。 林蔷澈先开口:“我觉得现在要孩子有点早,我们才刚结婚,我还没有适应这种转变。而且确实我现在自由职业,事业处于起步,没有精力和意愿。但我主要还是因为前一个理由。沈顾,感觉自己在被推着走。” 两人结婚之后,丝毫没有喘息的时间,林蔷澈先是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开拓道路,沈顾则在同时跟进两个项目,婚后生活和以前日程没有什么不同,但突然多出来的家庭责任和身负的两家父母的期望让人压抑。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当时是以为你不要孩子,才情急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沈顾无奈,“就在前几天,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心里打定了过几年再要孩子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问你。” “那我说三十三岁再要孩子你同意吗?” 沈顾复杂地看着她,“好。” “那时你已经三十六岁了。”林蔷澈提醒他。 “不算晚。”沈顾见她神色轻松,整个人也放松了。 “孩子成年你就54岁了。”林蔷澈继续说。 沈顾笑,“你也52岁了。”起身说着:“过来喝红糖姜茶,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老来得子,”林蔷澈摇头,跟着他起身来到厨房。煮的滚烫的红糖姜茶根本喝不了,沈顾倒出一碗后从上方柜子里掏出一包山楂,不知他从哪里听说吃山楂可以缓解痛经,每次林蔷澈亲戚拜访,他总会监督她吃完五块山楂卷。 平心而论,沈顾是个非常不错的伴侣。他上进有野心,而且可贵的是他心里有原则,过早的成功没有给他添上傲慢之气,反而使他变得低调有内涵,尊重伴侣,很少脸红,这次的争吵算是唯一一次。家庭氛围也融洽,婆媳关系单纯。怎么看都是林蔷澈捡到宝了。 但可悲的是,人人往往很难注意到身边人的优点和发光点,反而一直在挑剔,反覆强调不完美。林蔷澈吃着甜甜的山楂告诫自己,以后说话不能再不过脑子了。 事后,过了很久,大约两年后,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林蔷澈和沈顾母亲抱着孩子去游乐园玩时,沈顾母亲提到,在他们领证结婚前后,沈顾给他们交代:“小澈有上进心,想要把她喜欢的事情做好,你们不要在她面前提孩子的事情。反正会给你们孙子抱,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直到那时,林蔷澈才意识到沈顾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迁就和退让了多少。 年少的爱是风,微风过境,留下拂面的温柔,成年的爱是暖,暖意袭来,带来离不开的依恋。 第80页 林蔷澈想:“再也不能找到一个像沈顾这样的人了。” 面前沈顾正在把剩下的姜汤盛起倒到一个小羹里,神色专注认真,林蔷澈俯身环住他的腰,“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沈顾没有说话,动作仔细地把全部汤汁装进之后,右手摸摸林蔷澈发顶,“不提了,我们都冲动了。把红糖水喝了吧!” 鼻头酸酸的,林蔷澈被他温和的话语影响,心里沉静下来,额头抵在他背上蹭,“好”。 自从做起自由职业,林蔷澈除了同传的训练与提升,也花费了很大一部分在笔译上面,如果说口译是考反应力与记忆力,那笔译则考文化深度。翻译协会每年会固定举行学习研讨大会,在会上,那些被展示出来的翻译着作以及大师们脱口而出的雅句令林蔷澈钦佩不已,她开始有意识地加深自己的文学素养和笔译能力。 刚巧沈顾最近的项目涉及文学方面,两人有时会就一个话题讨论一晚上,睡前还意犹未尽。自由职业,姑且也算是一种创业,有多忙呢?有一段时间行程一直是,早晨六点半起床,健身到七点半,吃早餐,开始查资料,背稿,十二点半出门,和客户公司负责人约午饭商量具体事项事宜,二点半回家按照意见修改提交等待审核,四点开始翻译额外的文件任务,六点半开始做饭,八点去跑步半个小时,回来看书或者相关视频直到十一点。虽说是自己布置的任务,但林蔷澈严格遵守时间表来完成任务,再累也不懈怠,身体素质反而越来越好。 他们两人各忙各的,有时候,林蔷澈中午午休起来,窝起被子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发现还是和原来一样的房间,再想两人结婚后的生活也和原来毫无差别,稳定,平淡,小幸福。 碰上不忙的下午,林蔷澈处理完公务会到沈顾办公室等他,隔一段时间去,总会看到书墙上的档案袋增加了许多,但室内摆件依旧没变,连年初给他拿来的多肉也好好地摆在电脑桌上。 后来许多次,林蔷澈也会拉着沈顾逛街去买衣服。虽然在工作中交了很多朋友,但是林蔷澈还是不习惯和工作伙伴一起处理私事,干脆去找沈顾,两人一层一层地逛,一件一件地试。 惊涛骇浪有时,细水长流有时,浪里翻花也有时。 魏峥要结婚了。 在宋如至给林蔷澈打电话告诉这个消息后不久,魏峥的电话姗姗来迟。 当时林蔷澈刚巧正在用手机查东西,看到魏峥的电话,愣了会儿,整理完情绪才接起。 “小澈,我是魏峥。”魏峥先说。 “恩,我知道,最近过得好吗?”林蔷澈寒暄。 魏峥在那头微笑:“还不错,正要请你来喝喜酒,我和孙然要结婚了,喜宴定在下周末。”孙然就是上次那个芭蕾舞演员,两人算起来交往了一年左右,家世相当,互相熟悉,真真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 “恭喜你们!只是我这个已经结婚了的人不能给你们做伴娘了,但我和沈顾一定会提前赶到。嗳,小魏子,那天可是穿得帅一点,是谁以前每天在我面前吹说他自己好好打扮起来绝对帅得惨绝人寰。” “那必须的!”魏峥被她的话感染,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笑完,这位前主治医师重操旧业,“喝完最后一副中药后,你的睡眠和心悸问题有没有得到大幅度的缓解?” 想起最近的规律作息,林蔷澈轻松地说:“缓解了很多,果真如你所说,规律作息才是最好的药剂。这大半年来每日最晚十一点睡觉,早晨七点起床,吃饭正常,我感觉心境和身体素质都变好了许多。” “继续保持,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老友就是老友,即使各自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但是每当问题,绝不退让。 林蔷澈暖心地笑,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各自忙碌。 对于魏峥这个自己老婆的好友,沈顾是心生感激,与一点点他不愿承认的嫉妒,毕竟魏峥经历了林蔷澈的青春时代。所以对于他的结婚,沈顾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和林蔷澈在宴会前一天就赶到了s市。 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从进门到吃饭的两个小时内,林蔷澈对这句话理解透彻。进门,宋如至就赶紧接过沈顾拿来的礼物,沈顾坚持要自己拿,宋如至笑得更开心了,连忙拿拖鞋倒水递点心,让女婿吃上后,不经意地抬眼,对,不经意地,林蔷澈亲眼注意到她的表情,看到还站在门口的林蔷澈说:“小澈,赶紧进来啊!怎么了?嫁出去女儿还真是泼出去的水了。” “......”林蔷澈赶紧摇头,放下手里给宋如至拎的红枣,弯下腰到鞋柜深处找出她自己的拖鞋,然后一脸哀怨地走到沈顾旁边准备坐下。 哪知,这时,宋如至又开口:“你这孩子,那边又不是没有沙发了,小沈坐的单人沙发怎么再容得下你?” “......”林蔷澈左右环视,心嘆人间不值得,到卫生间去了。 等她再出来时,客厅里只有沈顾一个人,宋如至去厨房给女婿做满汉全席去了。林蔷澈也不过去,拿着几块点心和果盘走到他旁边的多人沙发坐下慢慢吃。 沈顾全程观察着她,以一种有点小骄傲的语气说:“生气了?” 第81页 “呵,幼稚!有什么好生气的!”林三岁对失宠这种小事不屑一顾,并继续保持优雅的姿态啃桃子。 拥有火眼金睛一眼看穿真相的沈顾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你离开后,妈还说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狮子头还有新学的鸡翅煲土豆,已经焖了两个小时,她起身正要去盛起来。” 果然,只见前一秒还在冷漠脸啃桃子的人一阵风似的向厨房跑去,边跑边喊:“妈妈,妈妈,你需要帮忙吗?我来帮你做饭,你辛苦了!” 母女俩重归于好,准确说是林三岁单方面的冷战在宋如至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挑起后又迅速解除,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午饭。 餐桌上,林蔷澈掌握主导地位,“妈妈,我给你买了一套滋润的护肤品,你不是觉得最近皮肤干燥了很多吗!据说那套不错,你今天洗完脸试试。还有我在菜市场买的超级大又便宜的红枣,比咱们这卖得好吃。” “有女儿就是好!”宋如至开心。 见目的达成,心满意足的林蔷澈嘴里说着“应该的应该的”,手下赶紧动作夹垂涎已久的鸡翅。 沈顾在旁边无声地笑,对林蔷澈和宋如至之间越来越亲密的关系欣慰满意。母女本就不应该有误解和隔夜仇。丈母娘对女婿的喜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爱屋及乌,其次才是人品和硬体条件。 宋如至给沈顾夹了许多鸡翅,也不忘给林蔷澈添上许多。 与其说女人想的多,不如说女人趋于抓住细节不放。所以无论是和自己母亲还是和丈母娘相处时,沈顾一贯背锅垫桥也要让她们的婆媳、母女关系融洽。 林家原则,男女分工,吃完饭,沈顾和老爷子主动承担起后续收尾任务。老爷子许是习惯了,收拾起餐桌来动作有序快速。见帮不上忙,沈顾到厨房开始洗碗。 今天外面多云,林蔷澈脚拖着小板凳双手拎上带回来的大红枣,和宋如至到院子剪枣子碎。 剪刀咔咔咔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聊天话音伴随着,奏起平淡温馨的乐章。 “前面广场又教了新的舞蹈,这都是今年换的第三套了,她们那些老太太也太有活力了!” “第三套!那也太多了吧!那你们每天晚上跳多久?” “可不是!现在晚上跳两种不同样式的舞蹈,从七点一起到九点。关键是我现在记忆力不大好,可记不清楚那么多动作。” “那你歇歇呗,慢慢来,遇到不会跳的就到旁边一点一点学或者休息。” ...... 一大袋红枣剪完,林蔷澈站起来活动腰椎,四处看,老爷子许是已经上楼睡觉了,客厅里不见他的身影,已经洗完碗的沈顾这会儿正躺在摇椅上拿着本书看。阳光冒出来,给这一切镀上梦幻却永恒的金色,林蔷澈转身对宋如至说:“妈,你上楼去睡会吧!” ☆、人亦竟不来 魏峥的新娘任然是个温柔如水的典型南方姑娘,一米六五的个头,温婉的眼睛,精緻的鼻子和嘴巴,和魏峥站在一起让人赏心悦目。 婚礼当天,令林蔷澈动容的是,魏峥私下做了一个关于两人恋爱的视频,记录了从两人早恋开始到一年前重逢后的恋爱全过程,两人从青春到成长,越渐成熟。现场魏峥单屈下跪,举着戒指,真情实意地说:“任然,我不够大胆,没有来找你。一年前,是你踏出步伐主动来找我,以后,换我来,守护你,爱护你。任然,好吗?嫁给我?” 可能别人觉得这是普普通通的语言,但在林蔷澈听来,这绝对是魏峥说出最认真的话语。记得以前魏峥和他大学女朋友在一起时,脸上尽是客气与疏离,更不用说做出承诺。 一旁的沈顾有些懵,思考自己老婆是不是被别人求婚结婚场面感动了那他自己或许必须得着手办一场婚礼了。哪知林蔷澈不按常理出牌,打乱正严肃思考的他,“唉,看着魏峥结婚,我总是有一种儿子长大娶媳妇作为娘的欣慰感。” 沈顾:“......”默默地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口,感嘆虚惊一场是个多么复杂又包含喜悦的词语。 因着不认识两位新人的好友,林蔷澈和沈顾吃完午饭,下午去拜访了九十高龄的魏峥的爷爷,结束后就直接回c市了。 秋去冬又来。 有时翻译累了的林蔷澈会自我安慰:在有地暖的家里工作不用赶路,不用受冷,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过得非常不错,又干劲十足地开始工作。 十月中期,林蔷澈在补习班教授的第一批学生不少都考取了口译笔译证,补习班机构给林蔷澈发来学生们的成绩以及他们对林蔷澈的反馈评价。不少同学写着感谢与喜欢,但其中有一个同学的反馈令林蔷澈感慨无比: caroline是我见过知识专业又努力认真的老师,从第一次上课开始表现出来的自信和淡然,还有每一次无论多晚的有问必答,这些都完全体现出她的高学历和高素质,在我备考高口期间,caroline没有在意课程时间,在不上课期间,她也依旧指导我的翻译错误,甚至在主动要求听我录音找出漏洞。我有幸听过她的现场翻译,当时我有一种她本来就属于这个舞台的感觉,类似于金庸小说的“人剑合一”吧!随着对她了解的加深,我想对她说:“caroline,你本来就很优秀,不要在乎别人的评价,你就是你自己。我听说,人的一生,既不是人们想得那么坏,也没有想得那么好,过好当下就有多好。” 第82页 这是时隔事出两年收到的唯一一个除熟人以外的善意,此时再回忆起那段当初觉得无比难熬的时光,林蔷澈竟有点记不大清楚了,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足够成熟,足够独立,后来才知道只是没有遇到大型灾难罢了。大树和小草遭大风大雨,定是最刚硬的接受夸赞最多的大树先低头,所以啊,什么是成功呢?又怎么评判成功呢?人生,好难好难的。 在后来的时间里,林蔷澈陆陆续续在那家补习机构当过老师,有时是临时受任教授口语课程,有时则是连续教半年的口译课程。林蔷澈的口语课幽默好玩,口译课则是严肃认真,有从口语课上来的学生问她为什么风格变化这么大,林蔷澈在全班面前统一回答,口译是一个失之毫釐谬以千里的工作及任务,所以我很少在口译课上和你们幽默宽松,那我也希望你们也端正态度,你们现在是用每周一天的时间来补专业学生一周的课程,这还是个难度大的任务,如果你们只想轻松,那你们能学到什么?我虽然只是一个临时老师,上完课就完成任务了,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取得希冀的成绩,而不是一边在打完游戏的空余看到别人的成功感慨什么冠冕堂皇的命运不公。可能大家都知道滴水石穿,但不知道水所耗费的时间与精力。我本科学习的金融专业,研究生跨专业申请学校的时候整整准备了一年,六点起,十一点睡,没有综艺,没有游戏,没有娱乐,一边准备毕业论文,一边在校外上口译补习班,对,就像你们今天一样,风雨无阻地狂补英语才顺利申请到巴斯大学。当然,我必须提一句,补习前我的英语水平和英语专业中上等学生差不多。现在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不要在最需要拼命的年纪选择了安逸,其实就是一句话,有因必有果。 林蔷澈记得,那是最后一节课,说完这之后,她与在座的同学一一握手,那以后,她便再没有去过了。 2016年夏天,闷热的天气,林蔷澈在外面咖啡厅面试助理,随着业务的增多,一个人处理起来有些吃力,林蔷澈便在网站上发布了招聘助理的信息,两天内面试录取了一个高校的应届毕业生,便把与乙方公司的应酬交流事务交给她了。 林晞月从学校顺利毕业,签约了一家外贸但设有专门翻译部的公司,签约不久,却也来向林蔷澈咨询恋爱问题,说是她暗恋许久的人回来重新找她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林蔷澈笑,直接把问题抛向沈顾,这厮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对男生来说并不适用,他回头来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心里有感觉可以接受。” 回答完问题,快睡觉之前,沈顾问:“几年前,我们在c市遇见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正在涂涂抹抹的林蔷澈回过头,看他努力装出的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当时啊,想着,”她故意拖长语气引沈顾的注意,“想着,怎么又是这个花心渣男。” “嘿,我怎么了?” 沈顾也觉得好笑,要起身来辩解。 已走到他身边的林蔷澈按住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就立刻止住他的动作,“我还没说完。后来我又想,岁月真是个好东西,我喜欢的那个阳光有理想的沈顾拥有了更多吸引我的亮点。” 沈顾看到林蔷澈这双熟悉的眼睛里全是自己,他第一次有了满满幸福的感觉,比和她结婚还要开心,以前她眼睛里面有学业,有她自己,有她父母,有太多太多别的事情,他不服,他不满,他赌气做出荒唐的事情为一场豪赌。“我说我对你一直是这样你信吗?”思绪纷扰中,他轻声开口。 这次换林蔷澈愣住了,“我,我没有想到是这样。” 沈顾却不愿再说,把手里的书放下,拉林蔷澈上床睡觉,关上灯后抱住她。 一瞬间,林蔷澈似乎听到一声嘆息,似是满足,似是屈服。 两人的工作压力风险都很大,特别是“风险投资”,所以一旦聚在一起,两人很少或是绝不讨论工作上的问题,给彼此留出一定的独立空间。 林蔷澈只知道,沈顾近两年的投资完全没有出现过赔本异常的情况,毕竟在投行业完全不亏本对于大公司来说根本不可能,一年投资上百个案子,靠其中个位数的收益就能支撑起来。他往纽约总部奔波的次数越来越多,也有很多次出差目的地是东南亚。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担任不足十年分部的负责人当上合伙人的商业奇蹟。 而沈顾知道,林蔷澈的名声在c市越来越响,规模扩大到一个人无法维持运转后她招聘了一个助理,是沈顾亲自去c市大外院亲自招聘的学生,承诺给她补贴后让她去找林蔷澈那招聘,又怕林蔷澈资金运转不足,沈顾委託林蔷澈的房东降低价格其余他来补差价。后来明显感觉到林蔷澈没有以前忙碌了,沈顾便很少注意她的事情了。 □□月酷暑时节,沈顾两人去上海家里过暑假。沈顾母亲顾红英看了林蔷澈,心疼地不行,直说沈顾没有照顾好儿媳妇,这胳膊一捏一把骨头,然后趁空闲时间买了许多补品和大鱼大肉做给他们吃。 沈顾无奈但也乐得清闲。 最开心的要属林蔷澈,许是被沈顾养的喜欢吃肉了,林蔷澈现在极是喜欢吃好吃的和学做好吃的,以防万一自己想吃但沈顾不在家。 顾红英作为学外语的人,紧跟最新潮流,对当红的小鲜肉和电视剧也了解颇深,闲下来了就拉着林蔷澈一起讨论:“小澈,你有没有看去年的电视剧<琅琊榜>,里面的男主胡歌,胡歌,你知道吧,咱们上海小伙子,长得帅气又有演技,有几集我都看哭了,这孩子演得也太到位了。还有啊,里面还有一个小孩子吴磊,估计也就十几岁,真真正正的小鲜肉一枚,满脸的胶原蛋白,哎呀,帅气的!” 第83页 对于胡歌,林蔷澈是了解的,早年仙剑奇侠传热播,胡歌火得一塌糊涂,再次注意到他,是在他车祸后担任上海市城市代言人觐见英国女王,做派一反中国艺人的大排场低素质,保持良好的文化和形象素养,“我也很喜欢胡歌,这部剧的热度很高,但是我还没有开始看,听你这样一说,那我今天就开始看。”林蔷澈满口答应。 顾红英激动,“对对对,你抽时间看,我那还有书呢!你要是想看书,到书房拿,就在第一层右边。哎呀,演员的台词和书里的一模一样,每个情节都神还原。” 林蔷澈听得激动,直接和她一起到书房拿书就开始看。 吃完饭后,林蔷澈午觉都不睡,就一直坐到阳台上的摇椅上看书,一系列有三本,情节环环相扣,看的人慾罢不能,什么都无法被打扰。 在第三次叫林蔷澈得不到答应后,沈顾察觉到不对,到阳台上一看,林蔷澈一下午时间快把第一本看完了。 “你这看的是什么书?”沈顾不解,“琅琊榜?那个电视剧吗?” “对的,权谋大剧,但我觉得更倾向于是兄弟情。”林蔷澈眼睛都黏到上面了。 沈顾没有发表意见,有更急的事情,“你去换个衣服,我高中同学聚会,点名要我带家属。” “不想去,我长得太丑,只会给你丢脸,实在没有脸去。”林蔷澈开始皮。 沈顾:“......”无语望天,“你这书是不是我妈给你的?胡歌演的是吧?”沈母一把年纪还疯狂地追星,什么周边都毫无理智地买,胡歌代言酸奶的那段时间,家里冰箱里的酸奶一直没有断过,直接导致了沈顾对酸奶的讨厌。 “是的是的,”林蔷澈捉住这根稻草,“妈都觉得这书好,我要好好研读,所以聚会社交的事情你还是一个人去吧!” 沈顾不吃这招,直接把林蔷澈拉起来,推着她到卧室,“我已经把衣服给你找好了,你看是你自己换还是我帮着你换,虽然我还挺乐意的。” 第一次听见一个人把不要脸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林蔷澈道数过浅,竟“无语凝噎”,进去换衣服了。 淑女长裙,系带凉鞋,手拿包,林蔷澈强忍不适穿上衣服,暗暗吐槽沈顾这始终如一的审美。 聚会在一家专供给公司等团体组织提供聚餐场所的别墅里举行,满堂人才济济,这是林蔷澈对这次聚会的第一印象,许多国内与国际知名公司职位从沈顾嘴里蹦出来,林蔷澈忍住惊讶,矜持淑女地笑着打招呼。 到这个年龄,许多人有事业有成,洋溢着成功人士的自信与骄傲。人一杂,感情就不那么纯粹了。在第五个人开始谈论他得到的五百万融资时,林蔷澈开始想念家里的琅琊榜。但聚会到一半时,有一个人的出现引起了她的注意,让她承认这次聚会还是有点看头的。 那位出去旅行的昔日班花肖冰嫣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姗姗来迟将聚会推向高潮。大家的呼声把林蔷澈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只见她一头清纯的黑长直,最两边微微烫卷遮住原本就很好看的脸型,长长的耳坠减轻了视觉上的圆脸效果,淡粉色的长裙,白色的帆布鞋,别人看来还是水灵灵的大学生一枚。 美女,林蔷澈想。 “不好意思,航班延误了。”这位美女的声音温温柔柔,就是在林蔷澈听来也毫不做作。 不仅美,还有礼貌。林蔷澈又想。 对美女大家都格外宽容,纷纷开口:“航班就是那样,也不是你的错。肖美女也辛苦了,赶紧过来吃点饭吧!” 事情进展到这里还是非常正常的,后面不正常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位倍受关注的肖美女从进来开始目光就毫不矜持地往沈顾这边飘。 注意到这一切的林蔷澈顺着这目光看,一会又扭过头,觉得事情不大妙,心里默默哀嘆:“狗血事真多。这算完了,摊上事了,”又顺着这热度不减的目光看了一眼,更加哀嘆:“班花美女算是要碰壁了!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沈顾这不解风情的货,暗送秋波到他那很本没信号。”但是林蔷澈又能怎么办呢?她不能怎么办,否则别人说她嫉妒,可她没有,所以她干脆来吃那个复杂的螃蟹消耗时间好了。 于是,她夹了一个螃蟹,螃蟹隔得有些远,怕引起沈顾注意影响故事走线给她带来不好的名声,林蔷澈一直等到螃蟹转到自己正前面才夹起,坐在靠近窗户口抽菸和人聊天的沈顾只是动作幅度小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林蔷澈不知道该说它好还是不好。 它并没有包含太多在意等感情,但是它刚好顺着林蔷澈和肖冰嫣的这条直线,所以肖冰嫣错会以为这是回应,精神一振,自信矜持地向沈顾走过去。 林蔷澈暗自激动地睁大眼睛,稍稍变换位置,将视线范围扩大,希望可以看到年度情感大戏。 只见女一号肖冰嫣女士轻拽小包走到沈顾背后,应该是开口寒暄说了什么,但渣男猪脚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好在旁边的助攻主动让位,女主角温婉地感激一笑,绕过去坐好。至此,主角们距离拉进,推动故事情节顺利发展。 女主角奔波一天没有吃饭,男主真情流露,把离自己近的碗筷给女主拿了一套。 第84页 还有点人性,吃瓜群众林蔷澈想,看女主角笑得多羞涩,果然意中人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人心呢! 打开碗筷,女主角开始夹菜,右边的男二准备给女主角盛汤,但女主角客气地拒绝了。男猪脚还是淡漠地看着,但林蔷澈猜他暗自里一定如热锅上的蚂蚁,为了保持这点矜持,不值得,林蔷澈吐槽,默默地夹起又转到自己正前面的螃蟹,感嘆要是来了一杯啤酒就赛天上神仙了。 但有戏看也能将就。 有人给男猪脚敬酒,男猪脚把烟熄了,刚端起酒杯来,贤惠贴心的女主角关切地阻挡:“沈顾,你胃不好,还是不要喝酒了,而且酒驾现在也查地很严,你们也不要劝酒。” 说的对,现在查酒驾架势吓人,抓住一次十二分全扣完,还要罚款。林蔷澈点头。 周围人起闹,女主角羞涩地脸像水蜜桃一样,男猪脚皱起了眉头,却还是放下了酒杯。 许是他也怕交警同志,林蔷澈感嘆,果然,枕边风最管用。 大戏还在上演,女主角和男猪脚周围都是粉粉的泡泡,恋爱的甜甜的似棉花糖的味道。 要不说男猪脚是男猪脚呢!你看,人家气氛正浓时,他突然提高音量,“小澈,海鲜质寒,你吃了两个就够了,不能多吃了。” 瞬间,水蜜桃变成剥了壳的山竹肉,煞白煞白的。 男猪脚在你面前对另一个女人说话语不明的话语,任谁都不高兴,林蔷澈将心比心,默默收回筷子,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只想当个吃瓜群众,但似乎不行,渣男男猪脚走过来对她身边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此话一出,林蔷澈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男同胞,祈求他能看懂林蔷澈眼里的千万不要换的意思。 但是奈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男猪脚说了一句:“她是我老婆。” 完犊子了,林蔷澈在心里默默掩面,猪脚就是猪脚,硬生生地把一位开心看戏快乐吃瓜的群众升成女二,拉出来挡箭。 心里麻迈批,表面还是笑嘻嘻。林蔷澈向那位轻易向恶势力低头的男同胞微笑致意,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懂这微笑里面的深意。他似乎懂了,也回了林蔷澈歉意一笑。同志,革命还未成功,你仍需努力。 男猪脚坐下后,林蔷澈就感觉头上集中了很多目光,更过分的是,男猪脚竟然还给她盛了碗热汤,林蔷澈感觉右边女主角的视线越发灼热了,男猪脚还不罢休,靠头过来:“你刚又笑又点头的,在干嘛?回去收拾你。”不行了,双面夹击,万恶的资本主义,林蔷澈欲哭无泪。 ☆、相思黄叶落 其实在外人面前,沈顾板着脸不说话还是会镇住林蔷澈,比如这个时候,沈顾靠在椅子后座上,表面一副在认真听人讲话实际注意力全在林蔷澈身上。 权衡利弊,林蔷澈起身到右边服务台拿来一套全新的餐具,给沈顾盛了一碗老鸭汤放到他面前,以正常的音量说:“我看你什么也没吃,喝碗汤吧,否则胃难受。” 意思是林蔷澈一直看着沈顾呢!肖语嫣听来觉得格外刺耳,觉得这是她的一个讽刺,她不愿再待下去,实木凳子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次拉一声,她站起来,脸色涨红,“各位,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此时此景,没人阻拦,大家嘴里说着客套的注意安全,却没有一个人行动。 见她走,沈顾这才端起碗喝汤,老鸭汤清淡味轻,正好解了心里的微微烦躁,喝完后,他给林蔷澈示意再来一小碗。林蔷澈正理亏着,动作利索麻利地给他盛来了一碗。 不是好友聚会,且物是人非,宴席半个小时后就解散了。 两人到附近的地铁站坐地铁回家,这会儿的人流量正大,两人上地铁后向空处慢慢移动,正巧车厢与车厢的直角处空着,林蔷澈背靠车厢而站,沈顾抓着上面的扶手,面对林蔷澈。周围有刚下班的情侣,有正在和朋友打电话约饭的白领,有接孩子下课的家长,也有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一片杂乱,处在其中的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看头发,看眉毛,看眼睛,在看鼻子,最后看嘴巴,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微笑。沈顾右手握住林蔷澈的左手,问她:“刚才在宴席上为什么那么幸灾乐祸?置身事外?” 林蔷澈捏捏他的手指,还是笑,语气却正经起来:“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没必要紧张。” 听完,沈顾低头一笑,把林蔷澈的手握得更紧了。他觉得林蔷澈越来越会说情话了,一个相信抵过万千花样。 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林蔷澈朝右边站,让沈顾也靠到车厢上。 距离到站还有二十分钟,沈顾开始给林蔷澈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高中的时候,我和肖语嫣在一起过,她是班花,我成绩还可以,她追我的时候我就答应她了,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两人性格追求大相捷径便和平分手。但是班上的同学仍然喜欢起闹,把我和她捆绑在一起,到现在依然是这样。” 有些话大家都懂,就不必说开了。沈顾向林蔷澈讲述这段感情表明对林蔷澈的尊重,至于曾经恋爱的好坏,过去的已经过去,心境不同环境不同,现在没有必要再盖棺定论。 “在学生时代,我要是你,我也会喜欢班花那样的女孩子,温温柔柔、漂漂亮亮的,带出去也特别有面子。”林蔷澈想像着,“我一直觉得恋爱的双方是对等的,班花一般都是和班草或是校草在一起,这样的话,两个人站一起就是一道风景。” 第85页 “不用相衡,差别不大就可以。”沈顾发表他的意见,“只是彼此都有对方欣赏的亮点。” 两个新婚夫妇自以为理性地谈论爱情,殊不知在别人看来他俩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功成名就之后的感慨。 在上海休了二十天假期,期间大部分时间沈顾开车带着一家人吃喝玩乐,有时父母们不愿当电灯泡,沈顾便领着林蔷澈四处兜风。回去后,沈顾就飞去东南亚进行项目考察,林蔷澈则在家接任务,有时去工作室交接工作。反正只有林蔷澈和新招的姑娘两个人,时间自由,说是工作室其实是一间只有大约五十平米的小房子,一个书柜,两张办公桌,一个大沙发。小姑娘除了负责任务的联繫与接洽,也会处理难度小的翻译项目。 可能是同行更能理解获取某种成绩需要的努力,小姑娘自从林蔷澈从巴斯大学毕业后,便对林蔷澈充满崇拜。要知道巴斯大学作为同声传译的顶级殿堂不会轻易和国内大学签订保研合作,而且每年报取研究生的人数更是录取总人数的几百倍,难度可想而知。稍微了解巴斯大学的人就不会说出林蔷澈专业能力不合格的话了。 跟市场价相比,林蔷澈的要价高出一半,但客户资源依旧不断,保持三天一个会议或者纸质翻译的规律频率。小姑娘才开始不大理解,觉得似乎林蔷澈没有那种创业者的冲劲猛劲。直到有一次她收到林蔷澈发来的文件翻译终稿,只见一万字的英文原文被林蔷澈翻成六千字的中文,细细看来,每一个字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虽然有些词看着平淡,但如果你删掉这个词或是换掉,全文立刻会变得奇怪不通顺。小姑娘觉得她自己翻不出来这么完美,瞬间自信力降到最低,发完文件后,奋笔疾书努力修炼。 随着相处时间变长,小姑娘也会向林蔷澈咨询论文问题。 一日,林蔷澈索性把小姑娘约到家里,这样一来书籍文献资料就不用搬着跑了,恰巧这段时间沈顾出差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林蔷澈一个人。在小姑娘来之前,林蔷澈到附近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下厨做午饭招待客人。 取得硕士学位需要在期刊上发表正式论文,小姑娘此时正处于最后一篇论文的准备阶段。她提出思路上的难题,两人头脑风暴搜索了大脑中的文学作品和文学现象,一上午的讨论过后,两人飢肠辘辘捲起袖子开始做饭。 林蔷澈主勺,小姑娘打下手。半个小时后四菜一汤完成。 吃饭时,林蔷澈拿出上次网购的低度数的起泡酒,一人一杯助兴,酒酣之际,小姑娘话变多了,问林蔷澈:“澈姐,我好羡慕你身上的松弛感,就是做事不急不躁,按自己的原则来。” 林蔷澈细细地品着这低度数的酒,珍惜来之不易,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也会有松弛感了。我在你这个年龄可比你紧张多了,我想啊,”她在脑海中回想研究生时的情形,“那时每天要保持高强度的训练强度,要和自己比,还要和学校的同学比,我就一定要比和我竞争的人发音好听,脑子反应更迅速,风格沉着冷静,你说,那时的我怎么可能会有松弛感?” 小姑娘吐吐舌头,喝一口酒,“虽然我知道这些道理,但是每次都觉得自己活得最难,遇到的问题最糟,经历过之后才觉得啊原来就是这么一点小事,当初怎么会那么烦躁紧张呢?” “每个人都有不小的烦恼,不同的可能就是每个人面对障碍的态度,大人羡慕小孩子,其实小孩子烦恼也多着呢!”林蔷澈喝完两杯便没有喝了,“日子慢慢过,自己还是要逼自己的,但是不要过度。” 两人边聊边吃,足足吃了一个小时,休息了半个小时后,两人开始投入工作。 晚上看书时,林蔷澈又想起吃饭时小姑娘那张迷茫的年轻面孔,感慨似乎大部分年轻人都会感到前路渺茫,羡慕那些有经验有成就的前辈。这些年轻人也知道要获得闪闪发光的履历非一日之功,需要脚踏实地,但是心里总会有失落和自卑。这并不是坏事,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坏的是那些人知道不足却只会怨天尤人埋怨所谓的命运不公。哪有这种事情,上天是先来的。 一个月后,沈顾出差回来,依旧是林蔷澈去接他。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任你在外面不遗余力地尽力闯,无论是要披荆斩棘,还是要下海破浪,不要顾忌担忧后方路,因为我总会给你留一盏暖灯一方小家。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过坎儿走稳路。就像此时,沈顾拽着林蔷澈的裙子一角浅睡着,他眼下有明显的淡青色黑眼圈,皮肤黝黑了一个度,细看来,脸颊被晒得发红。身上穿得衬衣西裤但是干净整齐甚至还有明显的摺痕。“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注重脸部护理。”林蔷澈无奈地嘆气,红灯变成绿灯,她收回视线向前开去。 到家停车时沈顾才醒,睡得有些迷糊,茫然地看着把叫醒的林蔷澈,揉一把头发,困意十足地说:“这么快就到了!” 想着他着实累着了,林蔷澈凑近吻他一下,放低声音像哄小朋友一样对他说:“你先上楼回家,我去超市买一瓶酱油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沈顾被林蔷澈的温柔关注地暖暖的,舒服地后靠在座椅上,环住林蔷澈,闻她身上自己思念了一个月的淡淡玫瑰加绿茶香味,满足地舒一口气。 第86页 沈顾这人对香味有着近乎狂热的爱好,林蔷澈记得学生时代他身上有一股葡萄柚和小麦混合的清新味道,整个人站在阳光下毛绒金黄,现在则是和西装搭配的苷苔调,但没有职场人们长配的稳重皮革味,反而有青草和书卷气息。他很少表现当权者的凌霸气势,更多时候是儒雅学者与发号施令者的结合。 家里的衣柜都是这个味道,林蔷澈俯在他身上,感受暖意与熟悉。 两人静静地抱了五分钟,似乎这五分钟具有净化吸收功能,捲走所有的疲劳和辛苦。 鼻尖是林蔷澈的发丝,发质柔软,蹭在脸上软软糯糯的,沈顾在她额头一吻,低声开口,“咱们出发去买酱油吧!” 下午这个时候林蔷澈有些嗜睡,刚才舒适的环境让她昏昏欲睡了,她脸埋在沈顾肩头,左蹭右蹭,觉得清醒了才说:“不用的,你先回家把米饭做上,我去买个酱油马上就回来了,否则我们要等好久才吃饭。” 沈顾点头答应,两人下车离开。 小区前面就是一个大型超市,各类食材应有尽有,林蔷澈进门就推了一个购物车,直奔蔬菜肉食区挑挑选选,如果说是来买菜,沈顾一定会要求来,可看着他强撑着的困劲,林蔷澈没有办法只好说自己买个酱油就回来。 估计了沈顾的情况,林蔷澈买了些简单易熟的食材,再加一大个芒果结帐回家了。 回家时,厨房里米饭已经在电饭煲里了,能听到细微的运作声,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听着这声音,林蔷澈一笑,开始刮土豆、择菜准备做饭。 准备炒菜时,沈顾穿着家居服擦着半干的头发走进来了。“我炒四个菜,马上就好。袋子里芒果,你先吃一点填肚子。”说完,锅里油已烧热,林蔷澈把土豆块倒进去,沈顾拿着水果刀开始吃芒果,整个大芒果纵切成三等份,然后再切上横横竖竖的线条,最后把果皮向下掰,小正方体的芒果果肉就一块一块地显现出来了,沈顾转身把芒果果肉往林蔷澈嘴里凑。 林蔷澈正在翻动土豆块,就着他的手低头吃了几块,“还不错,挺甜的。” 沈顾的手还凑在她身前,示意她再吃一些,林蔷澈摆摆头,“我不吃了,你赶紧吃吧!”芒果很大,沈顾吃不完,把剩下的果肉切成块状封了保鲜膜放在冰箱里,留着吃水果酸奶用。 这会儿,锅里的土豆块已经变成金黄,香味袭来,林蔷澈正把巴翅块放进去,撒上盐巴、葱等调料,翻炒一分钟只待出锅。只见林蔷澈夹起一个土豆块餵给站在她身旁的沈顾,“你尝尝味道怎么样?盐巴够吗?” 土豆的最外面一层炸成了脆脆的外壳,裹着里面软腻的土豆,“味道刚刚好。” 见此,林蔷澈把土豆巴翅块盛出来递给沈顾。稍微麻烦的菜做完之后,剩下的就快速多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饭了。高压锅里有林蔷澈去接沈顾之前熬的绿豆汤。 吃完晚饭后,沈顾开始收拾他的行李,只有一套走之前换下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脏衣服,其余都整齐有序地放在箱子里。林蔷澈把他的剃鬚刀和面部护理用品拿到卫生间,注意到一瓶新香水放在角落里,旋开盖子轻闻,味道正是沈顾身上常有的。沈顾出差之后,林蔷澈才发现家里的香水已经用完扔掉了,但她又不记得它具体的名字,只能无奈地闻着沈顾枕头上的香味一点点散尽。这会见着,林蔷澈赶紧拿来手机把它拍下来。 吃完晚饭后,沈顾精神头好了许多,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里看着林蔷澈忙里忙外。 “沈顾,你的防晒霜还是新的,你为什么不用呢?!那儿的紫外线很强的。”林蔷澈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过来。 沈顾解释,“忙着就忘了。” 一会儿,林蔷澈提着脏衣篓又说,“我要洗衣服了,你还有衣服要洗吗?” “只有刚从行李箱拿出来的一套。”沈顾还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林蔷澈走到阳台去,随后洗衣机开始嗡嗡地开始工作。林蔷澈绑起头发到衣柜拿了换洗衣服进去洗澡。沈顾这会开始看书了。 待翻过第五十页时,沈顾听见林蔷澈在浴室叫他,“沈顾,你帮我把阳台上晾晒的浴巾拿进来。” 沈顾挑挑眉,慢条斯理地收回浴巾,走到浴室门口,里面说着:“放到门口就行了。”沈顾推门,玻璃门没锁,他索性直接走进来,受着正在淋浴的林蔷澈的惊讶注视,问:“放着吗?” 林蔷澈掩饰性地转过身来,背对着沈顾,“恩,放那个架子上就可以了。”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虽是听起来温柔,但林蔷澈此时却是真真的如芒在刺。沈顾反手脱了他的套头家居服,直接上前揽过白亮的林蔷澈,抵在自己腰腹部,湿热的身体在棉质家居服上留下一整片印记,沈顾低头在眼前光洁的背上碎吻,引起一阵熟悉的颤抖。这颤抖似是一个信号,□□一触即燃,在这一方逼仄的浴室里愈演愈烈,灵魂与身体的交融汇合。 女生的骨架通常都比男生的小,同是手腕,沈顾不知缘由地觉得林蔷澈的好看极了,正如有人形容腰的“盈盈一握,纤细修长”。 手被牵着,林蔷澈笑沈顾,“说实话,你是不是手控?” 第87页 “没到那个程度,”沈顾被她逗笑,“我只是觉得手比较有灵气。”说完,忍不住和林蔷澈十指紧扣。 两人意识流地聊着,进入梦境。 宋如至有一次来看林蔷澈,送来了新做的黄桃罐头,那天林蔷澈在家换洗床单被罩晒被子,头发挽着扎在脑后,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宋如至看见自家女儿陌生的一面时愣住了。足足看了三十秒才反应过来,心里一沉,“你怎么这个样子?” 林蔷澈看到母亲过来十分高兴,“我看太阳很好,便把被子拿出来晒晒。”赶紧给宋如至拿拖鞋。 宋如至没有说话,暗暗观察家里摆设。客厅摆有直角形的帆布沙发,不规则茶几的右后方有一个落地灯,墙壁上挂有一副宋如至叫不出来的画作,整体看来整洁简单没有多余的杂碎东西。“你平时在哪里工作?你前段时间不是租了一个办公室吗?怎么样,去那上班了吗?” 林蔷澈给她倒来一杯温水,“家里文献资料齐全一些,搬去办公室麻烦,我就在家工作。妈,你吃饭了吗?这次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最近学了很多菜式......” “不用了,你哥来这开会,我晚上就走,”宋如至打断她的话,“我觉得你结婚后尽量不要在家里工作,要走出去接触更多的人,而不是每天在家与油盐酱醋茶打交道。” 一针见血,是林蔷澈对宋如至的话的第一评价,她不得不承认母亲是个神奇的存在,能在不到五分钟时间内找出问题根源所在。林蔷澈沉默了一会,起身往厨房走,“妈,你要吃水果吗?” 看她这样,宋如至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说道:“我不吃,我马上就走。你现在是把战场由同传转到厨房了吗?” 被吼得愣住了,林蔷澈钉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努力思考事情是不是宋如至说的那样。 房间里剩下宋如至的粗气,只听她又说道:“小澈,如果我料到你结婚后会变得这样不思进取止步不前,我当初一定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家务和家庭绝对不是也不能是女人的全部事务,你忙得没时间做家务花钱请钟点工都行,但是忙着做家务而没时间干自己喜欢的事绝对不行。你的事业心呢?你当初在欧盟做同传时的那鼓拼劲那种危机感都跑到哪里去了?可悲!真是可悲!”宋如至眼里闪现泪光。 “妈,自从我在家后不习惯陌生人和我共处一室便没有再请钟点工,我和沈顾一星期打扫一次,做饭是因为外卖不健康才开始学的,至于洗衣服这种事情我以前也干。”林蔷澈听懂了她的话,平静地解释。 “这些我不否认,我说你变的是你的精神形态,你再也不是那个以前自信洒脱、发光发亮的林蔷澈了你知道吗?你自己看吧!看你的眼睛。” 这是第二次披头就骂的场景,依旧相同的是,宋如至骂完转身就走。永远都是这样打破一池平静之后,她毫无牵挂地离去,留下被骂的人信念崩塌。 林蔷澈坐下,看着外面的被子,隐约还能闻到空气中洗衣液的香味,恍惚间,宋如至的到来是她的一个错觉。 ☆、白露湿青苔 林蔷澈无奈,宋如至前一阵子催她生孩子一副要以家庭为重的态度,这会却说她工作不上进一副支持事业女性的坚毅态度。怎么样都是林蔷澈的错。 桌子上的两三黄桃罐头孤零零地立着。 打一巴掌又来一颗甜枣的事情,宋如至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从阳台出看不见外面行人的走向,林蔷澈给哥哥林季风打了电话,“哥,你和妈来c市怎么不来家里吃顿便饭?” 林季风爽朗地笑,“来走亲戚罢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妈在我旁边,是有什么要说吗?”他说着便把电话递给从林蔷澈家里出来就脸色不好的宋如至,宋如至冷着脸摆摆手。 电话这头的林蔷澈一个妈字哽在嗓子眼,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宋如至的声音,苦笑,“哥,我就不说了,你们回家坐车注意安全,下次来的话一定要给我提前打电话。”等林季风说完,林蔷澈挂掉电话。 读研究生以前,林蔷澈从来没有担心钱的问题,家里一个月打一千五生活费,偶尔钱不够花了林蔷澈便出去当家教做兼职挣些零花钱。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林蔷澈衣柜大多数都是基本款衣服,每个应季会买些喜欢的潮流单品,两双运动鞋,一双板鞋,两双帆布鞋,足够穿了,至于化妆品和护肤品,她都是固定一家品牌买,大多也都是基本款。平时有闲钱了则去某个周边城市三日游,偶尔看一场非当□□星的演唱会。对钱没有太大欲望。 后来到了英国,她和父母赌气,只接受他们的学费,生活费则一概自己负责。那段时间两年没去买过一件新衣服,她当时十分庆幸以前的衣服大多都是基本款。两年研究生毕业后,林蔷澈完全经济独立,当同传整天忙得昏天黑地,花钱时便不自觉地避开奢侈品等价格离谱的商品,只买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开始走极简风格,简单不过时,便一直这样了。 这个生活水平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林蔷澈想不通宋如至说的享乐堕落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翻译文件过去,林蔷澈挫败地放下笔,拿上钱包钥匙,唧拉着帆布鞋走出去。 第88页 本来只是想下来买一杯果汁,但林蔷澈鬼使神差地搭乘了通向市中心的巴士,等站在恒通大厦门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着装不大对劲,灰色棉质t恤,黑色短裤,黑色帆布鞋,普普通通,甚至有点丑。但来都来了,林蔷澈硬着头皮往里走,到了自己惯用的护肤品专柜,林蔷澈便对柜姐说买一套水乳。 柜姐已经认识她了,语气熟稔,“精华还在坚持使用吗?你的眼周皮肤太脆弱了。” 最开始到这买护肤品时,柜姐便给她推荐眼部精华,林蔷澈自知成因,便买了下来,但也只是想起来才用,如今一小瓶精华还剩一大半。 柜姐给她拿来水乳,注意到她的皮肤状态,奇怪:“你的皮肤不干啊,怎么你开始长干纹了,而且你看,皮肤整体变得油腻了,以前没有的黑头也开始在鼻头出现了。” “是吗?”林蔷澈怀疑地看向镜子,只见,鼻翼周围果真出现了黑头,连着脸颊的皮肤开始出现毛孔粗大的情况。“但我最近比以前睡得也早了,生活也健康了不少。” “皮肤的好坏主要靠生活习惯没错,但是护肤品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否则那些贵妇们每天烧钱去美容院干嘛?你在脸上花了多少钱,皮肤状态知道。” 迎着专柜的灯光,林蔷澈清晰地看见自己脸上皮肤的油腻,她不知道沈顾是怎么面对她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全然对的。譬如对自己目前状态的理解,譬如对自由职业的理解。她有些绝望,宋如至就像一个镜子,把自己的缺点完完全全地展现在阳光底下。 最终,林蔷澈买了一整套精华乳液回去,柜姐业绩大涨高兴地送了她一个洁面仪。 当天晚上,沈顾回家后发现家里多了一束鲜花还有桌子上熟悉的黄桃罐头,问:“妈来了吗?”四处找着宋如至的身影。林蔷澈从书房里出来,解释:“她和哥急着要走,送完罐头就回了。” 沈顾点头,到厨房拿杯子喝水,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做披萨?” “恩,可以。”林蔷澈同意,经今天一遭,她也没有力气做出花样来。 晚上睡觉前,林蔷澈特意留出一个小时护肤,首先美容仪清洁,然后用洗面奶细细地洗,再拍上一层水,等干后,翻出柜子深处的面膜,贴上后走到沈顾旁边看书,二十分钟后,她再走到卫生间把面膜扯掉,水,乳,精华,晚霜,喷雾,一层一层地上,十一点准时睡觉。 闻到她身上护肤品的香味,沈顾头枕在她肩上,深吸一口气,“怎么突然开始护肤这么久?” 林蔷澈有一丝紧张,“我就是觉得应该花些精力在我的皮肤上,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手感细腻,果真比下午时好多了。 “没有,这样的话亲的都是化学制品。”沈顾说话时呼出的气麻麻的,惹得林蔷澈不住地往旁边缩,心里涌起异样的感受。林蔷澈扭头看沈顾,他正头埋在自己颈窝里,皮肤与皮肤的直接接触使得有一种东西在黑夜里蓬发起来。 林蔷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她微微扭身子,正对沈顾,轻声叫,“沈顾”。沈顾恩了一声回应她。一触即发,一如往昔,或者效果更佳。 完事之后,林蔷澈披着衣服起来喝水,双腿微微打颤。窗外是永不会熄灭的路灯和城市灯光。林蔷澈张开五指,观察,细想,手指没有以前细直,皮肤质地有些粗糙。她嘆了口气,慢慢走回卧室,上床时沈顾翻身过来抱住她,下巴枕在她额头上,问:“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林蔷澈闭上眼,心里更加坚定了某种想法。 再次接到家里电话是宋如至住院时,林蔷澈正在香港开始她的博士学习生活。林晞月这样说道:“小姑姑,奶奶今年做完身体检查后,医生建议住院,说是血液稠度增加了,有脑血栓的危险。” 彼时,沈顾越来越忙,满亚洲飞,林蔷澈一个人在香港大学的实验室外,听着自己有些抖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把主治医生的电话发给我,我最近就回去一趟,有情况立即告诉我。”几乎是同时,林晞月就把电话发过来了,依旧是三年前的医师。林蔷澈把电话拨过去,长长的无线输送着信号,电话里是冗长的来电铃声,林蔷澈突然烦躁地想抽菸,但摸到口袋里的笔和草稿纸,动作一顿,想起这是学校,便收回手摸着扶梯处栏杆上的铁纹。饶是铁,这么多年下来,也留下了被时光侵蚀的痕迹。大约半分钟后,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简单易懂地交代了宋如至的病情:“年纪大了,新陈代谢变慢,血液里垃圾太多,紧急调理一段时间后便不会出现生命问题。” 不是像第一次的重大问题,但是老人的身体一年比一年金贵,林蔷澈不敢怠慢,趁着周末买机票回去了。 在拥挤的飞机上,林蔷澈一直在想自己和宋如至的关系,亦亲亦长,宋如至给她爱和呵护还有谆谆教导,亦师亦友,宋如至只有一个大学文凭却教育了林蔷澈三十余年,教她独立要强有自尊要实现活着的价值。那次吵架之后,林蔷澈回家低头认错,两人认认真真地分析了林蔷澈的职业规划以及适合的大学和城市,就像当初高考填报志愿那样。又考虑到夫妻问题,宋如至把沈顾叫到家里来,综合徵求了他的意见。那时说林蔷澈不心慌是不可能的,沈顾沉默了五分钟便点头同意了,林蔷澈数着墙上的表,不多不少,秒针整整转了五圈。沈顾说:“我支持你去寻找另一种生活方式,开闢你热爱的世界。”虽是这样说,但是林蔷澈感觉这小半年来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第89页 待她风尘僕僕赶到医院,病房里,沈顾在一旁摇着床扶宋如至起身吃饭。女婿,半子,看着这母慈子孝的场面,林蔷澈的眼泪快要逼出来了。意识到这个,林蔷澈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仰仰头,走进门,看着他俩,笑问:“我正赶上饭点,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 沈顾转身去拿桌上的饭,宋如至嘴里说着阻止的话,态度却是不强硬,“自己吃饭下去打去,小沈在我这照顾三天了,你还厚脸皮地让人家给你拿。” “我老公疼我,你管不着。”林蔷澈得意地笑,接过了沈顾递来的饭。青芹炒虾仁,蚝油西兰花,里嵴杏鲍菇。她打开看了之后递给沈顾,“你吃吧!我开玩笑的,一下飞机我就吃饭了。” 握了握沈顾的手,发现他手依旧冰凉,沈顾的手脚和大多数男性不同,他的总是很难捂暖,在没有暖气的s市更是冷的明显,林蔷澈拿过他的双手开始搓动摩擦生热。 两人在医院眉来眼去半天后,宋如至实在看不惯赶他们回家了。 不是法定假日,家里没有闲人。进门后,沈顾把林蔷澈抵在门口吻,然后抱着她回房间补觉。 躺了不到两分钟,沈顾的呼吸就开始变得平稳,林蔷澈细细地看他,悄声感嘆:“沈先生最近确实累着了。”其实两人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还被正在热恋中的林晞月嘲笑老年夫妻异地恋,这就导致了林蔷澈甫出现沈顾的眼睛就亮了,用“light up”形容恰到好处。看着思念的爱人在照顾病中的母亲,林蔷澈也高兴啊,但她抑制住了,改用搞怪来调动气氛。此时没有别人,没有不好意思,林蔷澈轻吻沈顾闭着的眼睛,呢喃:“沈先生,我很想你。”然后抱紧他,找到以前的舒服位置,沉沉睡去。 等林蔷澈醒来已是下午三点,长期睡眠氧气不足造成脑袋闷晕。沈顾靠在床头处理邮件,注意到她醒来,几下回完邮件合上电脑,语气慎重地对她说:“妈这次血管硬化地更加严重,虽然这是高血压病患的常见现象,但是妈的血管硬化程度明显超度。” 还是迷糊状态的林蔷和听到这个猛然清醒,慢慢坐起来,说起宋如至,“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家里条件差还重男轻女,又碰上年代不好,改革开放才进城,然后跟着老爷子上班还要操持家务,常常忙得没时间做饭。那时候,我哥就把小炉子提到楼梯间生火做饭,每天都是面条。好不容易我长大读大学,但我和她又闹矛盾,整整六年,现在好日子真正地来了,她却患上这永远治不好的病。年轻时候为事业奋斗,中年为家庭奔走,老年患病痛苦。想一想,人生,也是苦的,榨不出来甘甜。” “这世上依旧有许多东西,即使微小,人们也甘愿付出成倍的汗水和挣扎,比如亲情、爱情还有对某一种食物的热爱。”沈顾也稍显疲惫,揽着同样丧的林蔷澈,靠着她额头,“按当前的情况,妈的血压血脂问题无法好转,医生们只能尽力减缓血压升高的速度。没有别的方法。” 林蔷澈无奈而无力,拍拍沈顾,掀开被子下床了,“我去做点饭给老太太送去,她肯定吃不惯医院里做的饭。”她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把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低马尾挽好。 沈顾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清瘦不少。 林蔷澈请了三天假,沈顾也在医院陪着,老太太看着两人耽误正事照顾自己过意不过,特地恶声恶气地赶他们走,夫妻俩不理她这套,像是在病房里扎了根,一直等到老太太从医院出来才各自赶回工作和学习城市。 此后的日子过得平淡,淡得鸟都出不来。 中途林蔷澈的小侄女林晞月在谈恋爱的第二年结婚了,嫁给了那个她高中时期一直喜欢的男孩子,现在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了。林蔷澈去参加婚礼的时候,看到林晞月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缺少主心骨、不争不抢的平凡女孩,她站在新郎身侧,脸上带着自信和和对自己的掌控度。 那天最开心的要属宋如至和林晞月的外婆。两个人都是精緻优雅的老太太,穿着典雅的老式旗袍,顶着规规整整别在脑后的发型,看着这一对新人笑得合不拢嘴。四世同堂指日可待。 因着和林晞月职业大体相同,林蔷澈在婚宴上碰着不少熟悉面孔,比如在隔壁桌坐着的林晞月的直属上司利还,曾经和林蔷澈合作过一些大型活动。两人对视,林蔷澈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利组长,感谢你来参加我侄女的婚宴。” 利还听完她的话吃了一惊,看着林蔷澈和远处的林晞月,恍然:“你们是姑侄,原来她说的启蒙导师竟然是你!” 林蔷澈也愣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这丫头的启蒙导师。” “当时我面试晞月,问她什么是翻译,她便大体讲了你对她的影响。你们俩真是家庭文化薰染的典范,都从事了翻译行业,各有颜色。”利还是个爽快性子,直言不讳,实心实意。 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林蔷澈不得不承认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林震对林蔷澈用钱从不亏待,在某种程度上,这就导致了林蔷澈现在对金钱和奢饰品极少的欲望,就像小时候一直吃米饭,这个人长大后就不会对米饭趋之若鹜。 那天沈顾忙着一单重要的投资,实在抽不出身,寄来了礼物当做补偿。林蔷澈参加宴会待了一天后回了香港。目前这个阶段,林蔷澈一边攻读博士学位,一边接单翻译,时间充沛的话还能一个月接两到三个同声传译活动,大多数时间都是孤身一人。林蔷澈室友调侃她和她老公完全不像是夫妻,半年只见两面,现在大学生异地恋还攒生活费买机票一个月见一次呢!林蔷澈对此深表无奈,嘴里却说:“我们谈恋爱也谈了许久,这都老夫老妻了哪能和那些充沛着青春荷尔蒙的年轻人比。” 第90页 再者,沈顾为了理想奋斗了数十年,在c市建立“根据地”壮大理想,林蔷澈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迫使沈顾为了爱情和相守放弃如此来之不易的东西,相反,如果沈顾在林蔷澈博士期间把事业重心转向香港,那他才是真正的愚昧与鼠目寸光。一个人的出色之处并不在于他放弃了什么,而在于他的心之所向地。 爱情,婚姻,应该能够让一加一大于二,让小树枝繁叶茂,四处盛开,而不是抱团贬值。 在林蔷澈博士毕业的年末,两人的第一个男宝宝安全顺利诞生。一直悬挂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34岁的高龄产妇生孩子着实让人不安。 护士宣布男宝宝时,全身阵痛的林蔷澈对身旁满手是汗的沈顾说:“我们明年再要一个女宝宝吧!男孩子有妹妹才好。” 说实话,林蔷澈这一胎非常的不容易。前期,她几次都有流产的先兆,胎儿胎盘不稳,孕妇机体状态不佳,到了怀孕后期她腿肿得特别厉害,半夜痉挛不敢大声哭,为了不打扰要去上班的沈顾,她都咬住厚实的被子无声地流眼泪,孩子重,到九个月的时候上下楼梯和去卫生间已经成了很大的问题。沈顾看着这些心疼,本来打算只要一个,但是看着自己的妻子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依旧愿意再冒一次险,他眼角发酸,颤抖地擦她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声音沙哑地说:“只要你喜欢,我们再生几个都行。” 孩子是上天赐予生命的礼物,是两个相爱的人的爱的结晶,我们的爱已经不需要孩子来检验。 过了一年,几乎是周期与周期紧接着,林蔷澈在同一家医院生了一个女宝宝。圆了很多女孩子的“我想要一个哥哥”的愿望。晋升为哥哥的小晨亦屁颠屁颠地在姥姥的照看下顺着玻璃攀爬,看着里面那个刚出生的小妹妹,小晨熙。 宋如至每次都取笑沈顾夫妻俩,他们俩的孩子比林晞月的小孩还要小。对此沈顾甘拜下风,戴辰结婚不久就生娃的速度他实在是望尘莫及。戴辰和林晞月在a市工作,孩子放在双方父母的共同居住地——s市,林晞月两个孩子都是自己带,偶尔忙不过来把孩子打包带到无论是沈顾父母还是林蔷澈父母家里。 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沈顾已经三十八岁了,依旧在为golden gate正式合伙人坚持不懈地奋斗着,令他稍微松了口气的是他在三十几岁这几年已经把需要四处奔波的海外市场开拓工作完成了许多,这样一来,他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可以待在c市兼顾家庭。通常忙碌的早晨都是夫妻俩一人一个娃穿衣服餵早饭送到早教班或是託管所,谁下班早谁去接。林蔷澈被c市某大学外院聘请当任教老师,后来加入了翻译协会,结交了很多大牛和前辈,也扩宽了人脉,保证了每个月的固定收入范围。 她三十七岁,他三十九岁,他们结婚七年了,他们的大儿子两岁,他们的小女儿一岁。他们从青春的尾巴开始不停地向上升,过黑暗,渡激流,走荆棘,爬高山,跌宕起伏,高低不定,终于在经济条件、事业职位以及心智思想成熟的时候,安定下来孕育了孩子,开启了人生的新角色。 他可以骄傲地说:“回首半生,我,青春不负年华,青年不负努力,中年不负家庭。” 她也可以自矜地讲述她的经验:“清晨五点钟,是未雨绸缪,是高度自律,是我的通关秘籍。” ☆、番外一 林晞月的头胎在a市出生。临近预产期,林蔷澈刚好到a市参加一个同传会议,刚走到林晞月家楼下准备来看望准妈妈就看到焦急都写在脸上的戴辰抱着满脸痛苦的林晞月从电梯里出来,猜到要生了,林蔷澈赶紧走过去和戴辰说:“把车钥匙给我,你们到门口等我。” 戴辰这会看见了希望,立即把钥匙递出来。林蔷澈接过以跑一百米的速度飞奔去开车。 幸运的是,没有碰上交通高峰期,一路都是绿灯,林蔷澈快速地通过各个路口抵达医院。顺着车内后视镜看,大冷天的戴辰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林蔷澈想提醒他从孕妇肚子开始疼痛到真正生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看这情形准爸爸怕是听不进去,怕他手忙脚乱,林蔷澈拉上手剎,指导他:“你带着晞月先走,我停好车后把生产包拿上去找你们。”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她又加了句:“动作要稳,注意台阶。” “多谢。”戴辰打开车门,扶着林晞月走下去,动作之间恢复了些许镇定。 果真如林蔷澈所料,林晞月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小时才被推入手术室。她骨架小,为了保持生产的顺利进行,戴辰选择了剖腹产,林蔷澈在旁边看着协议书上的一切后果,不禁往坏处想,隐隐有些担忧,反观戴辰,他这会儿倒是镇定下来,认真地看完协议书后一笔一划地写上他自己的名字。 但医生进去十五分钟后,一直沉默地坐着的戴辰说:“小姑姑,我去抽个烟马上回来。” 敢情先前那阵的淡定都是假象,林蔷澈点点头,继续站在手术室门口。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也不为过,虽说现在医学技术先进了很多,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产妇的医疗事故,他们两人谁都不敢笃定地说一定会母子平安。 林蔷澈只知道自己听到护士出来说“母子平安”的时候双手颤抖地握不拢,看着站在门口的戴辰和被推出来的林晞月,她兴奋地给家里报喜:“老太太,你和老爷子有重孙子了,八斤六两。” 第91页 第二天,好友亲戚纷纷来看望。林晞月父母和爷爷奶奶,戴辰父母,还加上几个好友,一群人把一个小病房塞得满满的。 剖腹产完,伤口疼痛,林晞月便一直躺在床上,听着长辈的经验指导。 “不要下床走动,想要什么东西就和我们说,现在是冬天,冻着伤着可是不值得。”林蔷澈第一次听到嫂子这样说话,情绪外露,唠唠叨叨,不是以前那种对待方式。 戴辰的妈妈把保温桶打开,“亲家母说得对,坐月子可是非常重要的。晞月,我给你做了些鸡汤,没有浮油,等你有胃口了让戴辰给你热着喝。” 老爷子老奶奶则抑制不住激动,嘱咐完林晞月急急忙忙地要去看重孙子,拄着拐杖就去了。林蔷澈在后面笑他们,给两人指路。婴儿此时还在婴儿箱里,皮肤红红的,皱皱巴巴地像个小老头,林蔷澈听着两人兴奋的老年人睁着眼睛胡侃: “这小子鼻子长得像晞月,不是塌鼻子,眉毛、眼睛啊很像戴辰,带有男孩子的英气。” “嘴巴长得也像晞月,好看,这小子倒是会长,结合了他爸妈的优点。” “晞月和小辰本来就长得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 林蔷澈听着他们越说越兴奋的语气,百思不得其解,这孩子眉眼都没有张开,拳头大的一张脸,哪能看出长得像谁。 “看着孩子睫毛多长!”老天天语出惊人,林蔷澈刚想吐槽她,沈顾的电话就来了,她赶紧接起,忙里偷闲对老太太说了句:“新生儿睫毛还看不见!” “新生儿没有睫毛?”沈顾在电话里问。 林蔷澈往转角走,“爸妈两人兴奋地在说新生的宝宝长得像谁,还说睫毛长,但是这会儿小孩子的睫毛太短了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俩这滤镜也太夸张了。” 沈顾轻笑,嘭的一声传来,似是车门关上,他问:“你们在几楼?” “三楼,你走楼梯,然后往右走再左拐,电梯估计人多。”林蔷澈和他说,往楼梯口走。 医院里的楼梯间也充斥着消毒水味,沈顾很是不喜欢,九阶的台阶他三步就跨过,快速上到了三楼。按照往右的路线走,在最尽头拐弯处,沈顾看见林蔷澈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交谈,礼貌疏离地笑着,接着却是惊讶地睁大眼睛,稍后眼睛笑弯成一对月牙。沈顾不自觉加快脚步,朝正对着自己的林蔷澈走去。 正笑地欣喜的林蔷澈注意到他,叫他的名字:“沈顾,这里!” 这会儿,只能看见背影的男士转过身来,沈顾才看清他原来是温御之,脚下动作减慢,神情悠闲地打招呼:“御之,好久不见。”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确实是隔了好久了,师兄。”温御之露出熟稔的笑容。 轮到林蔷澈惊讶了,“你们竟认识?真是好巧,温御之也是晞月夫妻俩的好友。” “说来话长,中国人的社交圈太复杂。”温御之无奈地一笑堵住两人好奇的目光。其实有些话说起来也实在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是被林晞月好友暨自己表弟媳牵红线认识的林晞月。那着实太令人尴尬了。 三人一同前往病房看望宝宝和孕妇。 许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宋如至和李璐沅都在打听温御之的感情问题:“小伙子,有没有对象啊?看看你长得这么标緻,阿姨帮你牵个线可好?” “你们现在年轻人都不着急成家,可以先处着,我住的小区里就有好多适龄的姑娘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温御之堵得说不出话来,孤立无援,前看后看,林蔷澈拉着沈顾的手温婉地笑,戴辰抱着宝宝俯身给林晞月看,这还不如不看,温御之无奈地转回视线继续和两位交谈。最后还是林晞月帮她解了围,“奶奶,妈,你们俩没用的,温御之有喜欢的姑娘。” 说得温御之一愣,径直看着病床上的林晞月,眼神飘远,似是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还果真看到了。 那是2008年的北京,他遇见了作为奥运会俄语志愿者的她,她独当一面的样子吸引着她,许是因为这样,以后的日子里温御之都分不清对她的感情是崇拜还是喜欢。 惊鸿一瞥是短暂而难忘,正如王菲唱的那样,“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再没能忘掉你容颜。” 二十出头青春洋溢血气方刚的温御之在校园的图书馆里一眼就看见穿着便服的她,这次,他想也不想就走上去询问她的联繫方式,直接地让她发笑,都说搭讪得靠颜值,以是当时纯洁的像刚洗过的白衬衫一样发散着清新肥皂味的温御之顺利地要到了她的联繫方式。 知道她来自冰城哈尔滨,名字是叶景文,外院俄语专业大四学生。 为了找到共同话题,那段时间温御之的床头堆了厚厚一沓俄国文学,书中关于普希金的部分被翻得毛了边。已经大四的叶景文扎根在图书馆,温御之也带上一干书籍去了,正坐她对面。早晨她拿着俄文书站到中间通道小声地背书,中午刷专业课试卷,下午做政治和英语二,很少和自己说话,但是温御之像着迷了一般,觉得她万般好,无人可比。 现在依旧还是这样。 温御之没有再想,抽回思绪,见两位热衷牵线的此刻沉默了,他便顺势默认,也不知是情势所迫还是心之所向。闲聊了几句,温御之便藉口有事先走了,确实有事,手机上是助理发来的今日日程安排,脑子是满满的普希金和叶景文,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不声不息。温御之想起那首诗,那首到现在自己依旧能用俄文背诵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忽而无奈一笑,镇定?再定就要老僧入定了。他顺着消防通道慢悠悠地走下去开车上班。 第92页 温御之从事的和沈顾一样的职业,但市场区域不同,沈顾多在亚洲活动,温御之则在a市和俄罗斯活动。说来,温御之当年为了追叶景文学习的俄语碰巧帮助了他,助他顺利进入了现在的公司。 灯红酒肉,男男女女,这些年,厌倦了。 一日,像往常一样,温御之坐在包间里看着前面正搂着姑娘跑调地唱着二人情歌的朋友,忽然心里疲累地感嘆一声,再环视周围,一片迷乱之气,他索性放下酒杯勾起外套懒懒散散地离开。 “御之,不玩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家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身后朋友调侃他。 他没有回头,“去你的,我有事先走了。” 走到前台,他把帐结了,认认真真地扣好纽扣,才走出门。满街繁华,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许久后,他这个无头苍蝇认清方向,快速地朝着某处驶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温御之到达目的地。普通的居民楼下稀稀拉拉散着几辆汽车,楼上亮着或黄或白的灯光,带来光亮的同时似乎也散发着温暖。 打开车窗,仰头数着楼层,看到窗口黑暗,温御之摸出一根烟含在嘴边,低头凑着打火机点燃微眯眼狠吸几口。 呆坐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人,他困意上头,调整了座椅浅睡过去。恍惚间有车门关上继而汽车发动的声音,温御之醒来,活动弯麻的右腿,朝声源方向看去。前方,她穿着厚棉袄裸露着小腿站在冷风里,一条红色的围巾显眼地往后飘扬。心里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下车朝她走去。 已是午夜十二点,许多家户已经关上了灯,周围灯光微弱,她陡然看见他以为他是什么坏人,脚步慌忙地朝楼梯间走。温御之觉得好笑,但不愿吓她,出声:“是我!” 她脚步却是更快了,温御之嘿了一声,加快脚步抓住她,一个侧身挡住楼梯间入口。“看见我就跑这么快,不至于吧?刚才你不还是目送载你回家的那个人吗?” 她不回答,被攥着的这只手紧紧地握成拳。温御之记起两个月前的不欢而散,终是心软,把手里的保温桶塞到她手里,“这是夜宵,怕是冷了,你回家了放在微波炉里热三分钟就可以了......” 她冷声打断,“温御之,你这就没意思了。” 一句话,有时就具有划开伤口露出生生白肉的杀伤力。温御之愣住,松开她的手,再开口时语气低沉,“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摇头,“罢了,你早些回家休息。” 听着身后脚步越来越远,她提着沉沉的保温桶快速上楼开门开灯进去。打开保温桶,茶树菇鸡汤的香味弥散开来,解冻了她故作强硬的心,若真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怎会握住保温桶牢牢不放,还说她是小没良心,他才是真正的一巴掌一颗枣的大玩家。方才他那熟悉甚至带着宠溺的语气令她心颤。 危险至极。 她睡去之前反覆想着。像是吐槽温御之,也像是告诫她自己。 再见到他是一个月后的夜晚,依旧是在她家楼下,他靠在车门上,前车灯大开照亮那处灯光死角处。周五的闲暇让人心意懒了起来。她想起保温桶还没给他,便主动走上前,“你等一下,我把楼上保温桶还给你。” “恩,”沈顾应了一声,又说道:“和我一起去一趟伊尔库克次,关于叶景文我全部告诉你。” 噩梦般的名字和梦魇一样的人。 她站在寒冷晶莹的伊尔库次克,看着前方穿着圣洁白婚纱的知性女子,身边还有从登上飞机开始就异常沉默的温御之,屈辱、委屈和挫败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压得她不由地狠吸一口冷空气,冷气入喉,寒意激人,她捂住嘴快速走到角落里才咳了出来,一时,涕泪四流,她骂自己犯贱,已经冰透了的心怎么可能再回暖,她开始仔细回想他们俩人的相遇以及争吵。 仔细想来也是倒霉,考完驾照后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却被临危任命载一个醉酒的的女同事回家,到路边停车也就是典型的侧方位停车时,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车距,好死不死,一紧张,松离合松得太快,车子走到倒车的时候熄火,猛地向前沖,正正好好撞上前面的车尾。 停车的时候车速不快,撞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当时还这样安慰自己,瞥了一眼显眼的大众标志后,她更是松了一口气,匆匆用便利贴写了道歉和联繫方式贴在车尾巴上,便扶着烂醉如泥的同事回家。 等回来时,大众车旁倚在一个正在抽菸的男子,她暗叫不好,硬着头皮走上去,“不好意思,先生,我不小心追尾了,愿意赔偿你的维修费。”态度端正,诚诚恳恳。烟味刺鼻,她忍着自己捂住鼻子的冲动,动作幅度小地偏了下头。 男子用手夹着烟,语气没有起伏,“不用了,我买保险了。只是我的车现在完全被卡住了,开不出去,你看你能先走吗?” 可不是吗!她的车把他的车卡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也开不出去。她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看他没有神情变化,麻熘地开车离开。却是不敢再多开,她一路磕磕绊绊心惊胆战地把车停到公司车库后准备搭地铁回家。 再注意到这位善良的小哥哥是在闺蜜的公司楼下,他从她身前路过,不久后一辆大众驶向马路汇入车流中。她觉得十分惊喜,但觉得突兀,就没问刚从电梯下来的闺蜜这个人是谁。 第93页 那时候的她,不想爱情,不恋暧昧,渴望着自我负责地过完一辈子。 “谁知道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真香。”止住了咳,她尽力缩住自己,不让刺骨的寒风有丝毫机会熘入。耳边是新人将酒杯抛向天空落在地面清脆的声音,她心里想,碎碎平安真是在哪里都适用。俄罗斯的酒太烈,她不敢喝,干脆呆坐放空自己。 没有多久,温御之约上她离开宴会。两人在一家特色餐厅吃完丰盛的一餐后直奔机场。几乎二十四小时的飞机,她上机后倒头就睡,中途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再也睡不着了。窗外是日出的震撼景色,太阳从云层中喷薄而出,光芒四射,颜色由湛蓝到橙红再到金黄。 她扭过来头兴奋地准备和他分享,突然想到什么,笑容变淡,熟稔的语气消散,“这么美的日出我还是第一次见。” 温御之开头灯的动作顿住,过了一会儿才伸开桌板开始看书。等到日出景色过完,他斟酌着犹豫地开口:“我想和你说说你以前一直好奇的事。” “该来的躲不掉,自作孽不可活。”她想。她直起身无奈地撸一把头发,面对他,严肃地说,“你也说了是以前,以前的我想了解你们的故事,现在并不想。这次我陪你来这不是为了探听你们的爱情,我只是想让我认清现实。” 似是惊讶,温御之只是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对,是惊讶,纯粹的惊讶,没有难受伤心与郁闷。她自嘲地勾起嘴角,喝了一口他为她拿的伏特加。 “我们在一起了多久?”她问,不期望他回答正确,但她没想到他会沉默。她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我们俩下飞机后就彻底结束,如果你对我们这段感情还有一丝尊重请你不要联繫我,以后碰见也当做不认识我。” 毫无疑问,温御之是个暖男,是个理想伴侣,但前提是没有叶景文的存在。夜晚的鸡汤和光亮迷惑了她的心,幸好还有叶景文的婚礼,那时温御之满心满眼都是叶景文,那个会半夜熬姜汤的贴心男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浸在不舍中爱着别人的男人。 她不是输不起,只是悲伤地发现原来他并没有给她参赛券。 ☆、番外二 新年伊始,温御之给表姐当司机来上海游玩。小外甥一直闹着要去迪士尼看唐老鸭,赖不过,温御之便跟着她们一起进来。 中途表姐带娃玩项目,温御之坐在长椅上等候,百无聊奈,他关掉手机看起来往的行人。正值新年旅游季,周围都是一家三口或是情侣两人这般成双成对。看着,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闯入视线,她带着米奇头箍,一身米白色的短袄,挽着朋友正笑的开心。 温御之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站起来向着那个方向看,想确认是不是那个她,但却止步不前。菸瘾犯了,他在兜里摸了个桂皮糖吃了起来。 待那个背影消失不见,他坐下,思考着。 那次她在飞机上说完诀别的话,他思考了一分钟便答应了,毕竟在最开始和她谈恋爱的时候他便用心不良,迷恋她身上叶景文的影子。当时她侷促地坐在饭局上,明明胆子小,却还是顶着上司的要求战战兢兢磕磕绊绊地起来给自己敬酒。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睛下方留下一片阴影。融资方的套路温御之又不是不清楚,他们总是偏好把公司年轻漂亮的姑娘推上前,鬼使神差,很少接酒的温御之这回微笑着举杯回敬。 周围人见此,暧昧的起闹,她睫毛颤动地更加厉害了,温御之觉得她像是一个兔子,但她抬眼那一刻,眼里尽是淡漠与不屑,只一眼,温御之便想起他这么多年一直挣扎想要忘记的人,这淡漠神色和叶景文如出一辙。 饭局结束,温御之开着车跟在她后面,她不理,自顾自地坐上公交再倒地铁,把他甩掉。 再快要忘记她时,温御之却在她公司庆功宴上遇见她。也是怪了,明明知道她会参加宴会,他还是推掉一个业内好友聚会参加了这个尴尬的饭局。 她公司的负责人不厌其烦地说着夸张的客套话,温御之只得沉默微笑,她坐在那头依旧安静地小口吃菜扒米饭,头都不抬一下。身上规规矩矩的米白色套装,衬得她像是一朵白玫瑰。 他越坐越觉得没意思,借抽菸出去透气便先行离开了。 中间隔了一年,她辞职了在一家旅行社里带去俄罗斯的团,巴掌大的小脸在红场冻的泛红。她左手拿着红色小旗不住地挥舞着,右手拿着扩音器,里面放着中文的导游词,想来她已背过很多遍,五分钟的介绍词竟没有一点卡壳,“西侧是克里姆林宫,北面为国立历史博物馆,东侧为百货大楼,南部为瓦西里布拉仁教堂。临莫斯科河。列宁陵墓位于靠宫墙一面的中部。墓上为检阅台,两旁为观礼台……” 突然队伍里有家长带着小孩子随便小便,她在注意到后快速跑过去,弯腰阻止,家长脸上写着不满,她直起腰厉声说了什么,在背包侧面拿出塑胶袋递给家长,指了指垃圾桶的方位,后跑回前方。 温御之觉得有趣,便一直跟着他们。到饭点游客吃饭时,她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着保温杯里的水。温御之走进把刚才买的馅饼递给她。 第94页 “你好,我们又相遇了。” 她对他的突然出现稍显惊讶,睁大眼睛盯着他和他手里拿的馅饼,馅饼在俄罗斯意味这重归于好,她抿着嘴,低头想着其中的意思。 许是心情不错,他这次表现出十足的耐心,保持动作,任她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思考。 过了一会儿,大约不多于一分钟,她抬起头,看着他礼貌地笑,“谢谢温总的好意,只是我现在不饿,而且这里饮食方便,我要是想吃了可以自己待会买。” 温御之闻言,也不觉得尴尬,挑挑眉,收回动作。 一时两人无言,她捧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御之坐在高脚凳上和吧檯的服务员攀谈,主要聊着前段时间发生的地铁爆炸事件。温御之的俄语发音不错,但十句之后就开始磕磕绊绊,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快速结束对话。 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主动挑起话头,“温总来俄罗斯旅行吗?” “来拜访一个好友。”温御之笑笑,端着台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顿时热气顺着喉咙入胃发散到全身。“下午走到红场的时候注意到你的。” 她点点头。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她盯着某个地方放空,他拿起手机开始回复消息。 临走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 “我已经不再那个公司工作了,”她对这种行为还是多多少少知道的,但又猜不准他什么意思,也不大好意思说出对他没兴趣的话,怕自己想多了,只好搬出工作来。 温御之点头,“我知道,但是以后我再来这里旅游就可以找你导游了,你刚才也看见了,我的俄语日常交流都不行,而且被导游宰了岂不得不偿失?” 被他的话逗笑,她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界面,让他扫。罢了,两人分别。 温御之在回来的飞机上翻看她的朋友圈,大多都是旅行社的开团gg以及行程介绍,偶有两三个和朋友日常景点打卡,有书店餐厅以及游乐场。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他知道她叫谢瑶,中文系出身,自毕业后在一个出版公司工作了两年,考完导游证就离开了这个一心跟大流走金钱挂念过重的公司。这也是与她以前公司的经理打听到的。 此后,两人没有聊天撩骚,安安分分地当着票圈里的商人与顾客的关系。谢瑶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女孩子,她戒备心极强,极少搭理陌生人或是没有频繁联繫的人。温御之则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再像青少年时期满带热情地去追一个看上眼的女孩。他倾向于了解后再追。 如果事情本来按照这个路线走,结局应该是两人毫无联繫。但是,偏偏,两人被某个东西绑在了一起。 那是同一年的春节,温御之在俄罗斯发生了意外,抱着试探的态度问她能否帮忙,没想到她果断答应下来,也正巧她也在俄罗斯,三十分钟后,只见她裹着厚厚的白色工装羽绒服,头戴黑色毛线帽,利落地从计程车上下来,微喘地跑到他面前帮他解决问题。 知道她会说俄语,但是不知道她把大舌音发得如此自然轻清,温御之安静地听着她和车主交涉。 方才是温御之的车蹭着对方的车尾巴,本来赔钱就好,无奈车主说话又快声音又大,闹得温御之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助他人。谢瑶一来,沟通连通,温御之付了钱,事情也就顺利解决了。 “刚才那位车主急着赶回家吃饭所以说话急了些。”车主一走,谢瑶侧头跟他解释着。 温御之头疼地扶额,“他这一快我就懵了,只能听见他一直捲舌。” 谢瑶失笑,回忆起两人上次见面时他在餐厅和服务员交谈时避开大舌音的场景,安慰他,“不会发大舌音也没关系,不大影响交流,据说列宁也不会发这个音。” 这次见面谢瑶活泼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种过分客气,温御之心里欣喜,看着她说:“感谢你专程过来,实在是麻烦了。” “不客气,我坐个计程车就过来了。”她实心实意地说,但马上她迟疑地说:“你能继续开车吗?” 这次轮到温御之失笑,调侃她:“你侧方位停车练熟了?” 谢瑶一时情绪难以言表,悲愤交加,但无奈自己确实没有练熟,只能不争气地答:“没。” 看到她吃瘪,温御之顿时心情大好,愉悦地开车上路。 两人同一路线,路程途中,温御之无厘头地说:“其实你离开出版行业是对的,且不说这个行业不大景气,光是你们那个势力的总管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其实他人不是特别坏,只是涉及到利益问题就有些。” “哪有纯粹的好人与坏人,小恩小惠谁都会做,不正是面对金钱利益这种重要问题的态度才真正反应一个人的好坏吗?”车辆拐弯进入光线不佳的区域,谢瑶扭头看见温御之的五官淹没在黑色的阴影中。温御之任她看。好半天,待路灯变亮,谢瑶才扭回头看着外面的天空说:“是的,我终是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来当导游专跑俄罗斯路线呢?”温御之又问。 谢瑶淡笑,“我会些俄语,当导游工作轻松,不用每天都上班,而且还能顺便旅游。” 第95页 汽车行到红绿灯前,温御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嗒嗒的声音急促逼人心弦,似是在怀疑谢瑶回答的真实性,寂静的空间里,谢瑶感觉有些侷促,她摸摸脖颈望向车窗外。 马路两边被及膝的皑皑白雪覆盖,留出中间供车辆行驶的单辆双行道。外面虽然寒冷却让使人清醒,她降下玻璃,任由寒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来到俄罗斯当导游,是受到喜欢唱俄语歌的爷爷的影响,还是受研究俄国文化的妈妈的影响呢?或者两者都有吧!它们两个藏在谢瑶的记忆深处,跟着血液流动运输到全身,所以啊,一旦她在现实中受挫便会下意识想回到受保护的童年,那有被俄语俄国文学耳濡目染的童年庇护港湾。 到酒店后,谢瑶道谢后与他分别。他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关门的声音中,见此,他降下车窗朝那个正奔向酒店的人喊: “谢瑶” 前面身影停住,转过身看着他,白色的人儿几乎和厚雪融为一体。 她在车里的沉默他不是没有留意到,他微微探出身,也不顾什么公众场合禁止大声说话的禁止,他只想告诉这个有点悲伤的女孩,“不管你干什么工作,你喜欢才最重要。” 声波在空气中传播,带有力量地击中有些懵的谢瑶,她咧开嘴笑,点点头,又想起他似乎看不见,抬起胳膊挥动双手与他告别。 今晚温御之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给一个游客调完房间。旅行介绍上说的清清楚楚两人一个房间,有事先组团提前说,但一位大姐不是吐槽酒店床垫不舒服就是私下说她室友的坏话,打鼾体臭诸如此类。且不说冬天是怎么闻出体臭的,临时调换房间搁谁谁都不愿意。大姐泼皮耍赖说谢瑶不尽力帮助自己,嚷嚷着要给社里打电话投诉她。还有一天就结束行程了,谢瑶不愿意再惹麻烦,冷着脸让她带着被子到自己房间睡。睡下了不说,她又说数据线太短,需要一个插板,谢瑶只好到服务台借插板。本来又说又走了一天,谢瑶想早早地睡下,鸡毛蒜皮的事情硬是拖了她一个小时。等她再次躺下不久,温御之打来电话求助,语气焦急无奈。谢瑶怕他着急,在睡衣外面套了大衣拿了个毛线帽就匆匆地跑出来找计程车。 温御之的话单纯听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在一个被自己选择的路上的石头阻碍烦恼的人听来,这就如,阴雨天后第一抹透过云层投到空中的阳光,就如辛苦爬上途中突然出现的平地,常见普通,但,不偏不倚,行者就是需要。 有时候,缘分,心境,复杂又简单,说不清的。 后来他们变成了朋友,她常常在莫斯科遇见他,有时是咖啡店,有时则是红场。他们开始交谈,聊俄国文学既有契诃夫也有普希金,谈当下和未来。 他问她以后的打算,她远眺圆顶,语气细肉却蕴含力量,“我要当一名俄语翻译,不久的将来会来莫斯科大学学习。” 莫斯科大学,他想起那个女子,那个他经常透过她看到的女子,说起莫斯科大学也是这般嚮往,他心里一窒,涩涩地开口问:“准备多久来呢?” 她云淡风轻地笑,“再计划吧!各方面不可控制因素太多,我还不确定时间。” 她话落,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隐隐的失落与无力尽数消失了。 在国内时偶尔遇到她往某家语言培训机构跑,他才知道她一直在攒着劲吸取养分。果真,她的生活越来越好。许久以后在莫斯科的红场再遇见她时,她已经带着专属vip旅游团,薪酬高福利好。 温御之在一旁看着,想上去拥抱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她答应了他,在他告白后的第三天。 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渐渐在变好,她喜欢这个样子,所以她自信地接受了温御之。 爱意和依赖是慢慢培养壮大的,她在某日习惯性地叫温御之的名字时不得不接受这个普遍的道理。但是她没想到她的感情会变得如此强烈以至于不能接受他心里有旧爱,一丁点也不行。 她叫叶景文,明眸皓齿的照片秘密地被他保存在装学位证荣誉证书的盒子里。 狗血又俗套。 她脑子闪过这个念头,又快速否定了,毕竟谁还没有个前任了。直到他的朋友把她错认成叶景文,只因她也会说些俄文。她沉默,回家就询问叶景文是谁?不出所料,他脸色变黑,冰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不要胡思乱想。” 一腔热血餵了狗。 她想。 当晚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间温御之的公寓,他拦她不住,口口声声地说着无理取闹。 夏日的夜晚燥热,不同于莫斯科的冰天雪地,她却像被固住勇敢,不敢回头问他是不是将自己看成叶景文。她头也不回地挣开他,下楼打车去酒店住。 手机来电提醒不断,暗暗灭灭最后耗尽关机。 很早的时候读爱情,她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一时冲动,爱是平等,是细水长流,是相互欣赏。她一直在努力在奋斗。因为她不想找一个像当时状态的她一样的男朋友,畏畏缩缩,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心里却怀着遥远的梦。在背单词啃字典的深夜里,无数次,她只要一想起这个就一激灵转醒立马清醒开始学习。好不容易,她找到一个自认为相配的男朋友,结果还是遇人不淑。 第96页 朋友说她应该给温御之解释的机会,有可能事情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她苦笑着否认。那天晚上,她没有看错,温御之那张一听到叶景文就迅速沉下去的脸。自取其辱的事情她不想再做第二遍。 谢瑶坚决地分手,不见温御之。 被拒绝三次后,他果真不再来。分手半年后送来鸡汤说要告诉她一切。她想好吧,知道错误了才能下次不再犯。 贝加尔湖畔可真冷啊,一点都不像国内那个音乐诗人唱的“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那样,不需多言,她看到他凝视叶景文的眼神就懂了,她腹部坠坠地疼,惯犯的痛经肆虐,疼地她弯不了腰。 他没看见,心思飘荡地吃饭、登机、看报,甚至给她点了杯伏特加。 她心里那点迷散的幻想不见,冷静地和他说着告别不再见面之类不大好听的话。 温御之的错是明知自己心里有人却还要试图爱上另一个人来迷惑自己或者说来忘掉叶景文。 谢瑶的错在于她在没了解温御之之前冒冒然地冲进温御之为他自己设的牢笼。 两人最初和平相处,然后接下怨恨,最后悲惨收场。 毛姆在《面纱》里给费恩设计类似自杀的场景,反而给出轨的女人公留下揭开人生浮华面纱重新生活的面纱。 死的却是狗。费恩死的时候说。 在机场望着温御之背影的谢瑶也在心里给自己说。爱的最深的人伤的最重。 和谢瑶彻底分手后的一段时间内,温御之总会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受在心里滋生,蔓延,扩散,影响着自己,同时也迫使自己亲手解开死结。 他与叶景文相处总的加起来也就区区一年半,她大学毕业后就前往莫斯科大学攻读硕士学位,那后面的半年,两人谈着上有余温的恋爱,最后两人和平分手,回归到朋友位置。细说起来也是无奈,叶景文的心思让人实在捉摸不透,有时她明明开心大笑着,可是下一句却是突来的失落与挫折,相处越久,两人就感觉越累,到最后那段时间,两人都在等对方说出分手。后来,新年来临之际,温御之给叶景文打祝福电话,新年快乐说完,两人沉默,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叶景文温温柔柔地开口,“御之,我们分手吧!” “好!”温御之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地答应了。 两人就此挂断电话,也就结束了六个月频繁的电话记录。 温御之一直以为是因为两人之间年龄阅历促成了他们感情的快速分手,后来叶景文回中国省亲,约温御之吃饭。席间,叶景文问起他和那个姑娘的事情,“就是那个在我的婚礼上站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的那个,你们在一起了吗?” “分了,我和她不大合适。”温御之有些无奈。 叶景文不知情,没有多嘴评论什么,想起了两人以前那段感情,现在她已经结婚了,心境敞亮了许多,便带着半埋怨的语气说:“当初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可累了,你对我的评价一直都很高,所以相应地,我就要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说是完全按照你的期待行事也不为过。那段感情是真的累。” 听完,温御之愣了,细想下来,确实这样,他便跟着她笑。似乎就这样放下了。 或许是以前的感情也没有想像中那样深。 只是叶景文恰巧是温御之的理想型罢了,又刚好和他一个学校。有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有些人描述的非你不可,天雷勾地火,火热难忘。你喜欢我,我恰好觉得你也不错,再加上所谓的插nce events(机会),两个人便在一起了。 可是在没有完全认清这个道理之前,在不了解自己之前,我们便会倾向于认为我们依旧喜欢着某个前任,仅仅是见到她时的心里一紧。于是在以后的日子,朋友觉得没找到新对象的你依然怀念着她,放不下她。 可是能彻底忘掉一个人或者彻底否认一个人吗?是,我们确实是因为不再喜欢所以才分手的,但是时过境迁,以前爱上的那个纯洁那份快乐是假的吗?大大方方地承认爱过,坦坦荡荡地认清现实,有那么难吗? 真正困住温御之的是他自己,他爱上他想像中的叶景文,创造出一个完美假象。所谓求之不得最为想念,他不愿出来,说她是硃砂痣也好,白月光也好,他一直在欺骗他自己。 现在梦终醒,人却皆散尽。 ☆、番外三 周五的上午,儿子的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希望下午家长能来园里一趟。林蔷澈以为沈晨亦和小男孩打架了,结果去了一看,站在自家儿子对面的是一个娇嫩嫩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可爱十足。只是,她看着小晨亦的模样不大友好。 小晨亦委屈巴巴地站在老师一边,看见林蔷澈进门,他立即撇着嘴巴,一副要哭的样子,声音软软地叫她:“妈妈!” 林蔷澈快步走了进来,和办公室里的人打了招呼,才握住小晨亦温温的手。小孩子的手紧紧地牵着妈妈的大手,身体也紧贴着妈妈。 一路上出现点意外,林蔷澈便,想着自家五岁的儿子独自面对公正的老师和对方家长,林蔷澈有些心疼儿子。但她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偏向他,只是握地更紧,语气温和地问老师:“老师,请问沈辰亦在园里犯了什么错误?” 第97页 班主任老师是今年才毕业的大学生,脾气温和,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站着的女孩父亲气势汹汹地说:“你家儿子偷亲我家姑娘!”班主任老师站在中间尴尬地笑。 原来是这样,林蔷澈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打架,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让孩子产生了误会。”林蔷澈拉拉沈晨亦的手,蹲下来与他平视,轻声说:“晨亦,不是所以你喜欢的人都可以亲的,快去给这个小姑娘道歉。” 小晨亦不大情愿地走过去,“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但是我挺喜欢你的。” 此话一说,女孩的父亲嗤之以鼻,“哼,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厌恶地瞧着沈晨亦。 听到这里,林蔷澈就毛了,她上前抱起不知所措的儿子,让他脑袋附在自己脖颈处。冷着声音说:“他的喜欢是他的事情,与你何干,不需要你的评价。不要用你的错误观点否定一个孩子。” 这位家长反驳:“呦呵,自家孩子这个样子还不让人说了?” 林蔷澈站直,盯着他问:“我孩子怎么了?他做错事认真地道歉了,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他喜欢你家女儿,他也喜欢他自己的妹妹,他同样也喜欢他周围对他友善的人。倒是你,大惊小怪,难道要孩子不要和异性玩耍吗?还有,我的孩子的未来不需要你操心,请管住你自己的嘴巴。” “你什么意思?怎么还威胁起来了?”对方开始耍起无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你这种人。” “哦,那恐怕你是刚从原始世界回来,现在社会上都是我这种讲文明有素质的现代人。您要是不适应,可以回去。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您最好还是早点学会这些基本技能。” 在他张嘴说话之前,林蔷澈往外走,“不好意思,我没有闲工夫也没有意愿教你。” 后面的人被噎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沖沖地朝林蔷澈喊:“你再给我说一遍!” 林蔷澈头也没回,冷笑:“再说几遍都一样。”大步离开下到一楼接到女儿后开车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沈晨曦兴致极高,一直拉着坐在隔壁的安全座椅上的哥哥玩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哥哥,我们老师今天给我发了一个小红花,好漂亮的。” “哥哥,我下午吃了曲奇,你们吃的是什么?” “哥哥,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呀?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闻言,林蔷澈顺着后视镜看,儿子闷闷地盯着外面。 见他不回答,小晨曦问她,“妈妈,妈妈,哥哥怎么了?他怎么不和我说话?” 林蔷澈只说:“哥哥在学校受到一个大人的欺负,你安慰一下他。” “受欺负了?是谁?”小晨曦听后,瞪大眼睛,并握起拳头,“谁敢欺负我哥哥?”她转向哥哥,努力朝他那边靠,“哥哥,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沈晨亦被逗笑,“没有啦,妹妹,是我做错了事情。” 沈晨曦被妈妈和哥哥的话弄蒙圈了,晕乎乎地不知道说什么,呆呆地握着拳头眨巴她的大眼睛。 车子停住,外面是醒目的肯德基标志,沈晨曦眼睛一亮,拍拍小手,“肯德基!肯德基!” 林蔷澈笑,下来把两人解开,“今天吃肯德基开心吗?不要和爸爸说哦!”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刚才还不开心的沈晨亦这会脸上是大大的微笑,跟着妹妹兴奋地跑向肯德基店内。林蔷澈在后面微笑地看着,锁上车门,长舒一口气,把刚才在办公室的不虞压下心头,然后赶紧跟上两个孩子的步伐到店里点餐。 华夫饼,香辣鸡腿堡,薯条,吮指原味鸡,黄金鸡块,劲爆鸡米花,草莓圣代。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说着名字,林蔷澈在手机上下单,但随着购物车里的东西过多,她提示两个娃,“是不是有点多?” 沈晨曦这个机灵鬼笑嘻嘻地扭过头和哥哥交换了一个眼神,说:“妈妈,你不在的时候爸爸做的饭我们都不喜欢吃,但是他又不允许我们吃好吃的肯德基。”配上可怜兮兮的眼神,要不是知道而且了解自家老公的做饭水平,林蔷澈差点就相信了。 但林蔷澈依然没有松动分毫,“只许再点饮料了!” 两个孩子迅速点了两杯橙汁,许是林蔷澈在怀孕期间喝了很多橙汁的缘故,他们俩也极爱喝橙汁。待他们点完,林蔷澈选了一个汉堡和一杯橙汁。 三个人有说有笑,林蔷澈主要坐旁边看兄妹俩拌嘴,他说她早上出门鸡蛋没有吃完,她反驳他早上刷牙时没到时间就把泡泡吐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恍惚间,两个孩子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待餐好时,林蔷澈颇不好意思地顶着众人的目光将满满两大餐盘的食物往餐桌拿。别人还以为他们三饭量是有多大。最后果然剩下了许多,汉堡完全没动,林蔷澈只得冒着暴露的危险把它们带回家,反正孩子们回家是吃不下晚饭了。 回家后,林蔷澈把沈晨亦叫到他房间里,让他和自己坐在地毯上,“晨亦,你知道你今天做错了什么吗?” 小晨亦瘪瘪地回答:“我知道,我不应该亲她。” 第98页 林蔷澈嘆了一口气,握住小晨亦交缠在一起的肉肉的小手,因为沈晨亦是男孩子又是第一个孩子,沈顾对他要求严一些,希望他有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渐渐地,沈晨亦确实有了哥哥的样子,但是撒娇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林蔷澈每次看着他羡慕地盯着沈晨曦被沈顾抱起举高的样子总是有些心疼。孩子眉眼长开,性格也渐渐形成,道理林蔷澈都懂,但这次她就想疼疼自己的孩子,这一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轻声说:“晨亦,亲吻代表着喜欢的意思。对家人,你都可以亲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但是亲人以外的人就不行,你亲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担当得有吧!”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林蔷澈起身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小傢伙羞涩一笑,林蔷澈揶揄他:“怎么了?小男子汉,妈妈喜欢你,你还害羞了。”平日野着玩的小男孩扑进妈妈的怀里,藏着微红的脸不让妈妈看。 沈顾推门进来就看见这母子温情的一幕,又把门轻轻关上。客厅里小姑娘和芭比娃娃正玩得开心,餐桌上放着显眼的肯德基袋子,他走过去问女儿:“晨曦,妈妈下午接你们的时候带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小晨曦眼睛骨碌碌地转,小脑筋始终活泛着,“我们去吃了肯德基,但是我和哥哥真的想吃,所以妈妈才带我们去的。你不要生妈妈的气。” 沈顾被逗笑,扶额无奈。“我是那种喜欢生气的人吗?” 小姑娘立即点头,“上次就是你和妈妈生气,妈妈才会走的,走了好多天,我都想妈妈了。”简直是大实话。小姑娘说的是两个星期前两人因为以前的事情吵架那一回。赵畔小女儿出生,正值假期,沈顾夫妇俩便撇下孩子来纽约看新生儿。老闆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当天晚上,大家在公司里举行了小型的聚餐,公司员工多是毕业就和沈顾和赵畔打江山的老战友,气氛十分热闹放松,但聊着聊着,话多必失,麻烦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来了。 坐在沈顾左侧方的男子看林蔷澈这会不在身边,笑着调侃他:“怎么,沈二,以前不是喜欢金发碧眼开朗的美女吗?怎么回了国口味就变了这么多?” 在朋友面前,耍嘴皮惯了,沈顾没有多想,就着酒杯喝了口香槟才漫不经心地说:“咸吃萝蔔淡操心,我品味多变不行啊!” “得得得,沈二勾姑娘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当年初恋可是从初中开始,你还在抱抱枕的时候人家早已经有姑娘了。”又一位人插嘴道。 话落,有些寂静。这话虽然难听点,但是真相,沈顾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主动缓解尴尬:“是真话。”看着左侧的人一直对他挤眉弄眼,沈顾觉得莫名其妙,“你眼睛不好?干眨巴的干啥?”一时,周围人都低下头或是转移视线,沈顾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林蔷澈站在自己背后两步之遥,目光平静地盯着自己。 林蔷澈将他那淡淡的语气听得一清二楚,脑子里不自主地开始想起几年前她赶到野营地看见他正搂着一个姑娘亲吻的情景,心开始微微往下沉,索性垂下眼说出自己本就想说的话,“有个伦敦客户紧急联繫我,我现在回酒店收拾行李,两个小时后就走。”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顾喉头有些紧,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幸好她没有挣脱,他心里一松,“这么急,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叫个计程车就去了,你和朋友们见面一次不容易,好好聊着吧。”林蔷澈甚至伸出手把他衣服上的褶皱扯平,任谁看来都是一个体谅丈夫的大度妻子。 周围朋友见此,纷纷表态:“弟妹,晚上不大安全,我们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见,让沈二送你去吧,否则他坐在这也是不安心的。” 大家都这样劝着,林蔷澈没再坚持,两人拉着手出来了。 沉默地到达酒店,林蔷澈心里也想通了一些,表情松动些,开始收拾个人用品塞进行李箱,沈顾进门后便站在她身边看她收拾,“伦敦这几天在下雨,你把伞带上。” 接过,林蔷澈嘆了一口气,抱住沈顾,温言软语,“沈顾,抱歉,刚才是我行为过激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沈顾不知道该怎么说,摇头把行李箱接过送她去机场。 这一别就是一个星期,等到再回到c市,沈顾带着两个孩子去接她。 明亮亮的夜灯下,穿着一身风衣的男子怀里抱着小女儿,右手看着大儿子,三个人耐心地站在航站楼等归家的妻子的母亲,林蔷澈看到后,心里的最后一丝别扭也消失了,她小跑过去,抱起儿子,俯身过去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看着沈顾:“飞机绕了半个小时,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不等拿着行李箱的沈顾回答,小女儿就急急地回答:“妈妈,我们很想你的,爸爸带我们早早地就来了。” “妈妈,我也很想你。”大儿子也不示弱,抱住妈妈的脖子罕见地开始撒娇。 沈顾被两个孩子抢了头,无奈地笑,跟在后面。 一直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顾才得到空闲和林蔷澈说话,“我以前很混,但是和你在一起是认真的,从一开始就是。” 第99页 “怎么是一开始就是?” 沈顾一把把她搂住,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解释:“我知道你的,在你每天在公园晨读之前。” 林蔷澈不动了。 沈顾笑,“在你来美国之前,我碰巧去巴斯找朋友,你在台上做模拟联合国。” “恩,然后呢?”林蔷澈在他怀里寻着一个舒服的地方。 “当时就觉得你的专业素质不错,表现大方不俗,没承想,后来你来到我身边。你才来,我得打听你的爱好,拐弯抹角地搜寻关于你的事情,踌躇犹豫了一会儿才去追你。一直到你后来回国给我写信,我才知道你也心悦于我。” 往事成空,何必再为过去的是非计较。 林蔷澈反身抱住沈顾,吻了他一口,“心悦你,睡吧。” 想到这,心情大好的沈顾抱起小晨曦让她坐在自己膝头,问:“哥哥今天怎么了?” 小晨曦只顾玩着玩具,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回家的时候他就有些不理我。” 说着,只见林蔷澈牵着小晨亦从房间走出来。小晨亦见着爸爸回来,小声地喊了声:“爸爸。” 沈顾点头恩了一声,小晨亦把妈妈的手握地更紧了,林蔷澈摸摸他的头,“去找妹妹玩吧!我去做晚饭。” 两个孩子在客厅,两个大人在厨房。 “今天晨亦在学校亲了一个女孩的脸颊,老师把我叫去了,我让他给人家道歉。结果那个家长说话太难听,我和他吵了一会,晨亦怕是吓着了,回来的路上不大说话。你不要训他,我和他讲清道理了。” 沈顾皱眉:“吵架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一个人受欺负了怎么办?” “把你叫来成什么了?仗势欺人?”林蔷澈觉得好笑,“我说了几句就开车回来了,没事的。还有啊,不要对晨亦那么严格,小男孩以为你不喜欢他。” 自从那天以后,沈顾就没让林蔷澈一个人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人人品性不同,斤斤计较的男人大有人在。对于沈晨亦,他特地留出了每周的父子时间。 林蔷澈四十岁的时候,老爷子去了,独留老太太一个人在s市的老房子里。一辈子不习惯被人伺候的老太太在林蔷澈和林季风为老太太的生活安全商量讨论不停时主动提出去养老院生活。 “现在世道不大好,我这个老太太也不放心请个保姆在身边,索性养老院里有很多老人我去那也非常方便。”七十岁的老人独自在家实在令人放心不下,但林季风和李璐沅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林蔷澈和沈顾又远在c市。 林季风第一个不同意,“妈,养老院的条件肯定比不上家里,而且我们作为儿女的怎么能把你送去那?” “妈,跟我去c市好不好,晨亦和晨曦都说想你了。”林蔷澈巴巴地望着她。 老太太摆摆手,“c市我可以去玩玩,长住还是在养老院,那有医生有看护,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有人及时照顾我,我知道你们俩孝顺,但我去养老院不委屈我自己,你们有心闲了来看看我就行。”儿子女儿孝顺,但观念和生活习惯有很大差别,以后必定会产生间隙和矛盾,老太太心里清楚着呢。 老太太执意要去,两兄妹只得找来医疗设备、生活环境最好的养老院,带老太太去看了,给医护人员交代了。林蔷澈捨不得,把老太太带到c市暂住了一个月才送回来。 第一个月月中,林蔷澈携家带口去养老院看老太太,把她接到原来的家里过周末。临走前,林蔷澈说自己下个月月末再来看她,老太太宽慰她:“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工作忙,不用特地来看我。” 忙是真的,林蔷澈的工作室越做越大,队伍也由原来的两个人扩张到五个人。月中的时候林蔷澈途经s市,便趁着空闲来了。 那天阳光正好,林蔷澈走过那个转弯就看见老太太的背影,她没走几步就停住了,因为老太太正扶着养老院院子里的围栏眼盯着外面一对爷孙,背影孤单落寞。林蔷澈心里难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等了二十分钟,老太太抬起手擦了擦,才慢悠悠地走进去。倒不是她心情悠闲,只是老了,步子变重了,身体不灵活。林蔷澈心情复杂地看着,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认识到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和她的真实想法。 她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把老太太哄骗到c市,收拾老太太的衣服邮寄回去。沈顾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老太太接到身边,所以林蔷澈倒也不担心他不高兴。如果林蔷澈早知道老太太精神不振到危急生命以至于去世的程度,她一定早早地把老太太接到自己身边。但世间缺少早知道,老太太在林蔷澈家住了一年后与世长辞。 这件事成了林蔷澈心里永远揭不过来的伤疤。 ☆、番外四 在我两岁的时候,爸爸很罕见地把我抱起来问我,“晨亦,你想要一个妹妹吗?”当时我哪知妹妹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爸爸的胳膊真有劲,高处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我一高兴,随便点了点头,点头就是继续抱的意思吧! 不过一段时间,妈妈的肚皮就鼓了起来,爸爸说里面住着我的小妹妹,还严肃地告诉我以后不要让妈妈抱我而且不要和妈妈一起玩追赶的游戏。哼,爸爸这个大骗纸,他明明说抱我的,结果有了妹妹,他不抱我就算了,还不让妈妈抱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第100页 后来,妈妈的肚子就像皮球一样,越来越大,有时候,里面的妹妹会踢妈妈的肚皮。那次我碰巧摸到妹妹的脚踢着妈妈,我有些害怕,但是妈妈说那是妹妹和我打招呼,看着妈妈鼓励的眼神,我又摸了摸妈妈的肚皮,小声地说:“你好呀,妹妹,我是哥哥,你可以叫我小晨亦,因为大家都这样叫我。” 妹妹好像听见了,又踢了一脚,这次把妈妈踢疼了,我有些不高兴,妹妹怎么这么顽皮,想着我要是做出哥哥的样子,我便严肃地像爸爸训我一样地说:“妹妹,你不可以踢妈妈的肚子哦,妈妈很辛苦的,因为你,她一直不舒服。” 这是真的,我没有威胁她,今天早上妈妈只吃了比我少的粥就吐了。爸爸在旁边担心得不得了。唉,真希望妹妹能心疼妈妈一下。 神奇的是,自那以后,妹妹真的很少折腾妈妈了,妈妈吃的越来越多,都快赶上我了。我既忧伤又高兴,忧伤的是我似乎吃得有点多,高兴的是每天跟着妈妈有很多好吃的。有一天晚上妈妈突然想吃冰糖葫芦,那可是爸爸不让买的,但是妈妈竟然像我一样撒娇耍赖,爸爸真的拿起钥匙出去买了,嘻嘻嘻嘻,妈妈能吃冰糖葫芦,我也能吃上了。还有好多好多,臭豆腐,小土豆,想想都觉得美味。 妹妹出现的那天,爷爷奶娘,外公外婆,爸爸,姐姐哥哥还有我的比我大一 岁的小侄子,都在医院里等着。那天非常紧张,我就没有计较和他以前发生的不开心的事情,毕竟,妈妈说让我大度。我和他站在一起,他对我说,“我跟你说,你爸爸妈妈有了你妹妹就不会喜欢你了。” 哼,我已经三岁了,他怎么骗得了我。我不想理他,咚咚咚地跑到奶奶的腿上坐着,奶奶递给我了一颗大白兔,大白兔真甜啊,奶奶还是很喜欢我。 但,似乎,他说的是真的。 爸爸一直抱着妹妹不撒手,他都很少抱我的。我的眼泪都出来了。妹妹红红皱皱的一点都不好看,根本没有我这么聪明可爱。可是,大家都只抱妹妹,还一直夸她。我很不高兴。 还是妈妈最温柔最喜欢我,她把我叫到床边,握着我的小手说:“晨亦,你和妹妹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们一样喜欢,只是最近妹妹还很小,需要人照顾,所以大家都关注着她。你以前也是这么小的,爸爸每天晚上都要抱你起来餵奶。” 被爸爸一样地抱着,原来我也有过啊,我觉得妹妹就像小时候一样,那便可以接受。于是,我欣喜地接受了哥哥这个角色和小晨曦这个妹妹。 自此,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妹妹。 “妈妈,妹妹又拉臭臭了,她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 “妈妈,妹妹醒了,她是不是想喝奶了?” “妈妈,妹妹对我笑了,她有点好看啊!当然我的妹妹一定是最好看的女孩子。” ...... “晨曦,赶紧吃完,爸爸快回来了。”不知不觉,原来的妹妹已经变成比幼儿园任何女孩子可爱的女孩子,可是她非常喜欢吃巧克力,作为哥哥,我不得不给她放风。 她两口吃完巧克力,在爸爸进门时甜甜地狗腿地叫:“爸爸!” 我那重女轻男的爸爸立马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他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我。 有时候,我有点羡慕她,爸爸一回家就抱起她,我也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好吧,不是一点,我是非常羡慕她。可是,为什么男孩子就不能被抱啊?我们都是孩子啊! 后来,妈妈告诉我,爸爸也很喜欢我,但是我是男孩子不能像女孩子一样撒娇,要坚强,而且只有喜欢一个人才能亲吻她。不知是不是不习惯,当妈妈亲我的时候,我觉得不好意思。 妈妈教我们英语,爸爸教我们奥数,妹妹也要学的,爸爸妈妈十分严格,要求的作业和课文一定要完成,我和妹妹不得不每天认认真真地学习。但是这些作业是有用的,我和妹妹在学校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 六年级毕业的时候,我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 那天爸爸妈妈都来了,我真庆幸我的成绩很优秀,我也为拥有这样的父母而骄傲。我记得我的发言稿是: “我取得的成绩与我父母的付出分不开。妈妈常说取得成绩的过程就像黑夜与日出,背后付出的努力藏在黑暗里,最后的结果则像喷薄而出的晨光,努力才会迎来光亮的成绩。希望大家共勉。” 那时的我已经知道妈妈是一个同传,每天早晨五点钟起床,爸爸是一个风险投资家,依旧在为世界有名的风险投资公司goldengate正式合伙人而奋斗。我和妹妹都以他们俩为榜样,妹妹每周末去跳芭蕾舞,我每周末去学钢琴,坚持真的是非常重要的。 六年级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妈妈因此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外婆从s市来我们家住,那时的她走路不稳,偶尔才下楼,大多数时间窝在藤椅上听曲儿或是戴着老花镜看书,不知名的曲子咿呀呀地悠长地唱着,她随着慢慢地摇晃椅子。再后来,她不再听曲看书了,她病了,一直躺在医院里,都认不出我和妹妹了。 没过多久,她就去世了,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妈妈附在床边哭的不能自已,她一直说是她自己的错,如果她早点把外婆接到家里来,外婆就不会得这样的病以至于早早去世。爸爸眉头紧锁地把妈妈抱到自己怀里,可是妈妈依旧一直哭。 第101页 她是真的伤心了,眼睛都哭红了,看起来像动物园里的兔子。 后来我知道那曲子叫崑曲,每每听起我总会想起躺在摇椅会对我说:“晨亦回来了,外婆做的有蛋黄酥,在厨房里呢!”的外婆,我开始理解妈妈那天的悲痛。 再后来,我去美国读大学,和父亲一样的大学却走不一样的道路,我选择了当战地记者,去深入站场实时报导真实。 妹妹在国内一所双一流大学攻读管理学学士学位,女大十八变,我不得不承认,原来那个嘴甜小聪明的机灵鬼长成了窈窕淑女,成为了像母亲那样有内涵的女子。 这些年,看过水,走过山,住过高楼,开过汽车,但最终让我不厌的还是最普通的世间百态。 我想起高考暑假,我问父亲,“理想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呢?到什么程度才叫满足呢?” 那时早已事业有成的父亲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听从你的内心,爱你所看,满足的最后是生活。” 最后,感谢大家一路参与我们一家人的故事,我叫沈晨亦,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