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射雕,成了穆念慈》 第1章 射雕行 决定 阳光撒在荷塘里,水面波光粼粼,池中荷叶片片铺散着,有的几簇中荷花亭亭而立。 清风吹过,花枝摇曳,惊动了飞过来的蜻蜓。几只穿过芦苇荡,越过田野,飞进了一户农家院里,落在了墙边的叶草间。 院里,杨楚在院子中央,全神贯注地练习着搏斗。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出拳、踢腿都带着凌厉的气势。 汗水顺着她莹润的额头滑落,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练功很辛苦,杨楚很无奈。 虽然以前看电视看小说的时候,里面的主角习武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武功高强,酷毙了。 但如今她才体会到练功的苦,练功不仅累,还很枯燥。每一个出拳的姿势就要不断练习,力度要够,速度更是不能落下。 杨楚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穿越的一天,刚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然。 但看着房间里简易的木质架子床,另一侧的洗漱架和梳妆台,这些原主记忆里熟悉的摆设,才让她真实感受到时空变换。 在了解原主的记忆后知道,她来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武侠世界,发生射雕英雄故事的世界里。 一个普通人的记忆无法反映整个故事格局,但一个关键的角色就可以。 因为她现在成为了穆念慈,十岁的穆念慈! 十一年前,牛家村祸事后,杨铁心身受重伤,被原主亲生父母所救,后来荷塘村发生疫灾,四处游荡的杨铁心听到消息急忙赶来。 然而当时原身父母已经无回天之力,继而不幸离世。 出生没多久的原主,虽然逃脱了灾祸但成了孤儿。杨铁心不忍心让原主自生自灭,便收养了原主。 之后,父女二人便一直生活在这荷塘村里。 因为杨铁心一直记挂嫂夫人李萍和妻子包惜弱的下落, 多年来一直到处打听消息,自义女八岁后,就每年两次离开村子寻找。 原主本来要求跟着一起出门,但杨铁心不同意,觉得女儿还小不易长途奔波。 他每次离家都留一些钱财和米面供穆念慈使用。穆念慈自小和义父生活,早早学会做饭,因此吃饭不成问题。 至于其他的方面,杨铁心拜托了邻居阿婆照料。 这次杨铁心离家后不久,原主就感染了风寒。隔壁阿婆见此,帮忙给抓了两副药,然而吃了后醒来的却是现代穿越而来的‘穆念慈’。 杨楚知道自己成为穆念慈后,都有些惊悚。因为原主的结局实在不好,养父身亡,她自己也年纪轻轻就离世了。 但在慢慢冷静下来后,她发现如今还是有改变原有结局的余地。 对于射雕英雄传这部大作,她并不清楚细节,只知道大概内容,不过相对而言也够用了。 现在故事已经开始了,但对她来说还有时间,主角成长的时间也是她成长的时间。 杨楚自身是一个喜欢自由、不喜欢除律法之外其他过多约束的人。 但目前的状况不仅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走上原主的老路,成为悲情人物。 她如今必须尽快熟悉原身武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拥有高强的武艺才有说自由的权利。因此,她每天都早起练功,熟悉原主的功夫。 原主自六岁就开始跟随杨铁心习武。杨铁心祖上是抗金名将杨再兴,有家传武功传承下来。 几天后的下午,练完功在院里休息的穆念慈听到有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念慈,开门。” 听到记忆里熟悉的声音,杨楚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立即去打开门栓,只见一个面庞黝黑、胡子拉碴的汉子站在门外。 “义父,你回来了,快进来。” 杨楚根据原主记忆里每次杨铁心回家时的情形,拿来汗巾拭去杨铁心身上的尘土。 又端了一碗水递给他,嘱咐道:“义父,你先喝水,我去煮饭”,边说边往伙房走去。 “不忙,念慈,爹路上已经吃过干粮了,这会儿不饿,就是日头大渴的慌”,杨铁心急忙拦住道。 杨楚又倒了一碗水给他,“义父,这次有义母和伯母的消息吗?” “诶!还是毫无音讯,也不知她们现在都身在何处,可还安否!”杨铁心满脸凄苦,叹道。 看着杨铁心那饱含风霜的脸,杨楚心里很是不得劲儿,她对杨铁心感观实在是复杂。 对原主来说,杨铁心是个很好的义父,收养了恩人的女儿,把义女当做亲生女儿对待。他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穆念慈。 原主虽然知道自己非亲身,但也将杨铁心当做亲身父亲看待,她对杨铁心有着强烈的依恋和亲近。 在原主心里,杨铁心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有着侠义心肠。原主非常敬佩义父杨铁心,并将其视为自身榜样。 但如今的杨楚知道故事来龙去脉,心情就大相径庭。 作为结义兄弟,杨铁心极其重义气,他仗义又执着,危机关头依旧选择去救义兄的妻儿。他不论风霜,多年来一直找寻嫂嫂李萍的踪迹。 他也非常正直,甚至正直到有些迂腐。他一直漂泊江湖,到处寻人,落魄不堪之际也没有去找丘处机帮忙的意识,只因他不愿意用自己的私事麻烦友人。 他是好汉之后,遗传了先祖性格,再加上整个江湖中侠义思想的影响,他见义勇为,锄强扶弱,不求回报。 但是作为丈夫,杨铁心是不合格的。 他有着封建大男子主义思想,认为妻子是自己的所有物。因此,他没有顾及妻子包惜弱的害怕与恐慌,将怀孕的妻子撇在野外,选择了去救义兄的妻子。 他不是不爱包惜弱,只是在他心中,他心爱之人依旧要为义气让步。 甚至在找到妻子后,他为了让丘处机逃出生天,让自己不要成为累赘,选择自刎身亡。这时,他依旧不顾及包惜弱的去留,他自刎后连带包惜弱一同选择殉情。 然而,看原着里包惜弱的表现,她或许对此甘之如饴,她爱的就是这样的杨铁心,她爱杨铁心甚至超过了爱自己。 杨楚不知道如何评判这舍己为人的两人,不说二人之间的纠葛,只谈其他,两人都是如今大环境里的好人,都是受人尊敬的人。 这几天,杨楚经再三思考,她还是决定以后继续跟随杨铁心一同生活。 她不准备离开的原因也很简单,一个是自己还小、在封建社会有个成年男性长辈会少很多麻烦。 另外就是融合了穆念慈的记忆,她做不到摒弃原主意愿忘恩负义。 她虽然不能做到像原来的穆念慈一样完全拿杨铁心当爹,但也有作为晚辈的亲近。 杨铁心对穆念慈还是不错的,可能因为穆念慈是他收养的恩人的女儿,他会像亲女一样爱护,但不会用要求自己的标准一样要求她。 所以在杨楚看来,跟着杨铁心并没有太大的束缚,相反会有一些自由空间。 她如今只希望能尽快适应这具身体和功夫,努力习武,尽力去改变杨铁心和包惜弱悲惨的结局,尽力让自己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存和闯荡。 之后的日子在练功、练习打猎中度过... 第2章 射雕行 空间 要说这穿越后的生活,有许多让穆念慈不适应之处,但来了这里,只能多多克服。 而想吃肉,就要自己学着打猎。 杨铁心虽然可以打猎,但他的心思并不在做个猎户上,而且他经常离家也要有所花费,因此父女二人没有太多钱财挥霍。 所以,她便请求杨铁心教自己打猎技巧。 杨铁心拗不过义女的央求,深思后便答应了下来。 为了吃肉,穆念慈狠下功夫。 于是,一段时间后,林子中的兔子野鸡之类只要被她看到,都难逃魔爪。 慢慢地,她从一个新手变成了一个老道的猎手,猎物的个头也逐渐变大。不仅吃到了肉,还丰富了自己的荷包。 穆念慈打来的猎物换的银钱,杨铁心是分文不要的,全部交给穆念慈自己保管,而他自己每次打猎的钱还会继续留一部分交于穆念慈以作家用。 穆念慈见他要经常出远门,便劝他将自己打猎换的银钱都自己留着。 但杨铁心秉承养育女儿是自己的责任这一套,根本听不进去。 穆念慈没办法,这就是一个在一些方面极其固执的人,她说服不了。 此后。她非常重视两人的吃食,每一顿饭都尽力整的营养均衡,以期将两人的身体调养的健康壮实些。 春去秋来,四个寒暑过去,穆念慈身量拔高了不少,她琢磨着有一米六五左右了,但她肯定还有长高的空间。 如此,一米七不是梦! 随着对打猎的熟悉和武功的精进,穆念慈逐渐深入山林。 她的武功除了和杨铁心对练外,就是找林子里的野兽练习,因为杨铁心狠不下心,穆念慈也没有什么危机感,这种练习完全比不得实战带来的经验。 但混江湖没有点实战经验,怎么行!而和野兽搏斗很能激发潜力,提高应变能力。 在和虎狼这种凶猛野兽练习的时候,杨铁心会在旁边压阵,除了生命危险,其余杨铁心不会出手。因此穆念慈会经常受一些小伤,她处理外伤的水平都提高了。 同时,她的搏斗越来越熟练,反应越来越快,出手越来越利索。 到后面和杨铁心对打几个回合完全不相上下,甚至她隐隐感觉在反应方面自己是胜于杨铁心的。 在穆念慈能独自一人狩猎虎狼时,杨铁心就允许她一个人出入林子了,同时她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府城卖猎物了。 这让穆念慈感觉挺兴奋的,她的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她终于有机会一睹临安城了,这可是南宋的政治中心! 临安城是繁华的,古色古香的建筑,各异的亭台楼阁,让人大饱眼福。 然而,与一些华丽的建筑不协调的是,临安城的底层百姓生活是贫苦的,经常有仗势欺人的事情发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少,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底层百姓麻木又弱小,所以看到这种事都远远躲开。 而穆念慈虽然有的时候,依旧会被人性的自私裹挟,但真的看到无力反抗的凄惨弱小,她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相帮。 但帮忙也有帮忙的方法,她可不会傻傻贸然上前,把自己也给陷进去。 她这个人讨厌麻烦,通常都是将作恶的套个麻袋打断腿,她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其实隐在暗处更是对这种无赖恶霸的一种警示,暗处的眼睛总是令人有种恐惧感。 穆念慈在临安城逛了几次后就发现,城里江湖人不少,江湖人打斗的事情时有发生,而只要不涉及官府利益,官府就会当作没有看见。 因此,这些江湖人很放肆,多数打斗时根本不会顾及普通人,而老百姓只能憋着。 因为如果不憋着装孙子装瞎子,轻则是挨顿打,重则命丧当场。 虽然这个江湖是郭靖发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那个江湖,但不是人人都是郭靖,多数混江湖的人眼里是没有普通老百姓的。 因为他们从始至终就不是普通人,也不会去共情普通人。 有条件去正经习武的人本身就有一定社会地位,有一定的资源。真正的普通人除个别幸运儿外,其他人是接触不到武学典籍的。 看清这点的穆念慈,更加清楚的认识到想要在江湖中混,还想要混的好,武力就是开路棍! 但令她有些自闭的是,她发现自己如今的功夫水平也就刚入流,在整个江湖中还处于下游。 虽然自她来后,对于练功一直没有懈怠过,非常努力,她也自认为根骨、悟性都不差。 然而,目前习的功法上限就到这里了,除非自己是武学宗师,自己能够根据自己的情况升级功法。 但她显然不是,她只是一个刚刚接触武学的萌新。 对此,她功夫不足恐惧症都要犯了,她清楚自己急需顶尖的功法。 但是顶级的功法不是大白菜,也不是路上的石子那么容易得到。 幸亏她开过“上帝之眼”,知道去哪里找功法。 她有一个想法,只待下次杨铁心出门后去实施。 不过,在穆念慈等待的过程中出了一个小意外。 这天,穆念慈吃过早饭和杨铁心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半截铁丝网和匕首进了林子,但今天收获乏乏,忙活了一早上就猎了两只兔子。 临近中午,穆念慈肚子有点饿,而她也正好走到了河边,就直接在河边将兔子剥皮清洗,然后生了个火堆后,把兔肉挂在铁丝上烤。 穆念慈看到烤的滋滋冒油,就知道这两只兔子挺肥的,这样的兔子烤出来的滋味更美。 穆念慈有些期待,她用匕首在兔肉上开了几刀,将随身带着的料包涂抹均匀,不停翻转让兔肉受热均匀,不一会儿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儿。 她忍着饿和馋继续翻转,这兔肉外皮烤的焦黄、脆脆的才好吃。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丫头,丫头,好了吗? 馋死老叫花了” 穆念慈浑身一紧,寻声望去。一个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叫花子盯着自己手里的烤兔子流口水。 穆念慈思绪翻涌,心里一阵后怕,幸好今天用的调料是随身带的小竹罐里面的,幸好自己谨慎,没有从空间拿东西。 是的,她是有空间的,是穿越过来一段时间后才发现的。 知道自己有空间后,穆念慈兴致高昂了好几天,正好那段时间杨铁心在家,对于穆念慈莫名其妙的兴奋很是不解,还以为她受什么刺激了。 穆念慈发现空间后,对空间进行了探索。 空间不大,大概五十平左右,没有灵泉不能种地。就光秃秃的一个储物空间,还不能放活物,活蹦乱跳的兔子放进去,拿出来就已经没有了声息。 此外,空间也不能显形,平常都是用手触碰东西后用意念收取。 储物空间对于任何一个私密感强的现代人来说,都是非常大的诱惑。 穆念慈不奢望什么逆天金手指,简单储物空间已经让她很是惊喜。 这可是空间啊! 比修真小说里面的储物袋还高级的储物空间,而且别人也抢不走。 兴奋了几日,穆念慈观察空间的时候偶尔有了一个发现,这个空间应该是跟随她从现代一起过来的。 前世她旅游时买过一个少数民族风格的项链,项链中间是一个黑色的小石头。石头非常奇异,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当时顺着感觉就买了。 而她脑子里空间印记的形状和那个石头一模一样! 另外,空间还有一处让她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顶部的图案。 这个图案由九个小点围绕一个大的圆点组成,外围的一个小点发着微弱的光,其他小圆点包括中间大圆点都是暗的,看着很是神秘。 她猜测这应该和空间运行有关系,但穆念慈也没有多想。因为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不然想破脑袋也没用。 对于空间的利用,她非常谨慎。平常除过银两放在里面,她再很少往空间放东西。 目前她还没有给自己拾掇些家产,也就没有什么太值钱的珍宝去藏着。虽然打算放些生活物资在里面,但还没有来得及。 如今看来,以后使用空间还是要更加谨慎才行。 江湖中能人辈出,使用空间时掩饰不当,那就真的不好打发了,总不能装神弄鬼去吧! 第3章 射雕行 七公指导 这不,今天就根本没有察觉这老乞丐的怎么过来的。 诶?!武功高强的乞丐! 穆念慈恍惚间回神,这乞丐不会是丐帮帮主洪七公吧! 原着中洪七公好像就非常喜欢吃美食,还因此被黄蓉要挟过。 但这人着实不像啊,洪七公有这么脏吗? 除了两只手,浑身看着再就没有干净的地方,而且他也没有随身带着类似打狗棒的东西啊。 穆念慈有些疑惑,并不能完全确定此人的身份。 “丫头!丫头!快快,要焦了!” 听到对面之人急切的喊声,穆念慈低头一看,烤肉的火候确实到了。 “成了成了,快给老叫花尝尝”,这个可能是洪七公的老乞丐急的跳脚,伸着双手,看着可怜兮兮的。 穆念慈也就没有再多想,取下一只烤兔递了过去。 管他是不是洪七公呢,她又不是要称霸武林,不需要拉帮结派。再者,洪七公好像一直逍遥在外,很少掺和江湖是非。 穆念慈如是想着,她是完全忘了洪七公武功高超,可以拜师,是一个可以薅到羊毛的大佬。 其实这也不怪穆念慈,她是已经有了目标功法,被迷住了眼睛。 而且,在荷塘村的这几年,已经让她认清了现实。这个世界根本不似电视剧上表演的那般浪漫,她只有脚踏实地,才有出路。 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奢望过哪个大佬会白送功法上门。 穆念慈取下另外一只兔子,卸掉一只腿,赶紧咬了一口。 兔肉外焦里嫩,再加上这秘制调料,滋味是真不错啊,香的不行。 穆念慈赶紧又啃了几口。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真是感觉哪哪都不便利。 为了整点调料,她不仅跑了临安城好几家杂货铺、药材店,还自个去山上寻摸,费了不少功夫才配了一小陶罐的调料。 “丫头啊,这剩下的我老叫花也笑纳了啊,太香了!” 穆念慈抬眼看去,自己摘掉一只腿的兔子已经到了这老乞丐手里,手快的连残影都没有,地上的一堆骨头则表示着前一只兔子已经完全进对方肚子了。 真是一点儿没浪费啊。 这兔子不小,吃两只不会撑坏吧。 穆念慈疑惑道:“前辈,您能吃下去这么多吗?” “嗯,嗯,老叫花我肚量大着呢,这么香的兔子,吃了这顿没下顿啊”洪七公吃的满嘴流油,口齿不清。 穆念慈觉得大差不差,这应该就是洪七公。一般的叫花子哪有这么闲适自在的,真正要饭的乞丐都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 只有心有底气,才能到哪里都气定神闲。 洪七公将这一只兔子也吃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打了个饱嗝儿。 “嗝儿.....” “嘿嘿。” 他不自在的尴尬一笑,然后站起身将双手的油抹在衣襟上,对着看愣了的穆念慈道:“丫头啊,老叫花不白吃你东西。吃了你两只兔子,老叫花就在此处指点你三天武艺。” ...... 回去的时候穆念慈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两只兔子换高手三天的指导,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真的砸到她了! 嘿,挺好挺好。 她不知道原着中有没有这一出,反正对她来说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准备趁下次杨铁心出门时去寻找九阴真经。本来还担心自己目前的能力应付不了路上的意外,但有了洪七公的指点,她相信自己的武功在出发前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封建社会,一个秩序混乱的武侠世界,普通人永远点头哈腰也不一定一生顺遂。 她如今武功并不高超,如果过一辈子农妇生活也就罢了,但她不想如此一生。 来到了这里怎么能不体验一下闲云野鹤于山野,快意恩仇于江湖! 而且,不谈自己的志向,就自己养父后面还有一道生死劫等着,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不想像原着一样无可奈何,她想保全自身,也想行事自由,她想让自己有这个能力。 然而,能力对应着功力,高超的武功离不开厉害的功法,厉害的功法又都被江湖顶尖势力握在手中。 如今,被江湖公认的顶尖势力,也就是华山论剑的五绝。 穆念慈深知这五方势力都不好接触,更不好加入。也不对,洪七公的丐帮还是比较容易加入的。 但进去了丐帮,也就是小喽啰、小乞丐一个,接触不到七公,习不了厉害的功法,而且当不好要饭的小乞丐,还要受其他乞丐的欺负。 本来她琢磨了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逍遥派功法,但想了再想,还是觉得对于目前的她来说,这事儿不太现实。 逍遥派没有传承下来,而她知晓的逍遥派遗址又都在非高手不能到达的地方,她如今没有能力去。 所以她就打上了九阴真经的主意。九阴真经这部功法是五绝至今争夺的顶级功法,这也是她目前最有可能拿到手的功法。 九阴真经是一部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功法,因为过于厉害,引起了江湖震动,众人纷纷来夺取真经,一时间各种事故不断。 当时,全真派的王重阳见此秘籍造成如此大的灾祸,便通过各种手段拿到了真经。 为了避免真经再给江湖带来灾祸,他发起了华山论剑。声称,谁能成为第一,谁就获得九阴真经。 结果是,王重阳最终力压群雄,继续拿到了真经的保管权。 但宗师也有离世的一天,王重阳离别之际担忧九阴真经再次流落江湖。 再三考虑后,他将真经交给了最听自己话的师弟周伯通保管。 周伯通根据师兄的嘱托,将真经上卷藏了起来,又带着下卷准备去另外一个地方藏起来。 然而途中出现了意外,他碰到了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以及其妻子冯蘅。 东邪夫妻二人设计从周伯通这里骗走了这部分九阴真经的内容,过目不忘的冯蘅将其默写了下来。 然而,黄药师的二弟子陈玄风和三弟子梅超风知道了真经的存在,二人悄悄偷走真经后逃离了桃花岛。 冯蘅后来又默写了一遍,但产后本来就虚弱的她为此再三耗费精力,挣扎着写完就离世了。 悲痛的黄药师将偷盗二人组逐出师门后,一怒之下将其他弟子打伤,一并逐出师门。 至于冯蘅后面默写的这部分真经,因黄药师不屑于修习,被他陪葬给了妻子。 而梅超风和陈玄风师兄妹偷走的则被刻在陈玄风的胸口,陈玄风死后被梅超风扒了皮下来带在身上。 梅超风身上的这一部不好拿,桃花岛的更是不可能,在黄药师眼皮子底下盗人家妻子的墓,简直是刀尖上跳舞。 但是,她还知道一个地方有九阴真经,那就是终南山下的古墓里面。 这里有王重阳亲自刻下的真经上卷。 想想原着中对于这部出神入化的功法的形容,穆念慈就激动不已... 后面三天穆念慈早出晚归,尽力汲取洪七公讲解的功法要义。 七公不仅传授了运气练功法门还传授了一套‘逍遥游’拳法,这套拳法复杂繁琐、注重技巧,但穆念慈还是能够领悟。 她很喜欢这套叫‘逍遥游’的拳法,配合内力,拳法行走,十分飘逸灵动,步伐游走间和太极有点相似。 三天指导结束,为了感谢七公,穆念慈把自己配的调料大半用小竹罐装好,在他临走时送给了他。 本来邀请七公和自己回家烧桌子菜款待他,但七公不愿意,带了调料就挥挥衣袖飘然离去。 穆念慈这几天去林子里学习和杨铁心打过招呼,杨铁心十分开心,叮嘱她好好练习。 其实告诉杨铁心也是为了避免麻烦,以后肯定会使用七公的功法以及自己将来练习的九阴真经,这送上门来的师父,明晃晃的招牌借口,不用怎么行。 之后一段时间,穆念慈不断练习拳法和七公传的运气功法,这套运气法门竟然可以使内力增加加快,她非常惊喜,她也更期待九阴真经了。 去终南山已经迫在眉睫了... 第4章 射雕行 古墓 步入酷暑,杨铁心再次出门了。 最近几年他在外的时间越来越久,走的越来越远,这次出门可能也要一两个月。 穆念慈知道他这次又是无用功,但她从不拦挡杨铁心的行动。 对于杨铁心来说,不停的寻找其实是在寻觅内心慰藉。 在他走后,穆念慈收拾行李,给自己化了个妆,面庞搞的粗糙不少,男装打扮出门向终南山而去。 半个多月后,终于到达终南山下的镇子里。 看到远处的山脉,穆念慈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一直在不间断地赶路中,先是走水路西行行船到洛阳,又从洛阳转陆路,过函谷关沿着太行山一路西行,然后才到终南山。 出个门如此费时费力,她十分想念现代的交通! 客栈歇息了一晚,第二天穆念慈就早早进山了。 走进终南山,山峰重叠,森林茂密。山谷时有清澈水潭,谭边各色的树木点缀,秀丽如画。 如此钟灵毓秀的好地方,怪不得王重阳在这里建立全真派。 穆念慈进山不久就发现了一条小道,出于谨慎,她没有直接走这条小道,而是隐进山林沿着小道往山顶走。 随着林间树影拉长,她发现了远处山巅的道宫。 注意着没有惊动全真派道士,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就开始休息。 她进山的时候已经做好在山间过夜的准备了,但还是没有想到就仅仅找个全真派花了一天时间。这爬了一天的山,她也累的不轻。 怪不得有全真派道士下山,没有百姓上山的。普通百姓不说极难找的到全真派所在,更不用说山间还时有野兽出没。 找了一颗大树,周围撒上驱赶蛇虫鼠蚁的药粉,穆念慈从自己缝的背包里拿出干粮,又从身侧解下储水葫芦,一口饼子一口水填了肚子,便靠着树杈眯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周围十分静谧,白天清脆的鸟叫声也都停了,只有草丛里偶尔几声虫鸣。 检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从空间拿出一张狼皮披上,又将空间储水桶里面的凉白开灌满随身带的储水葫芦,以备后面用。 这种时候穆念慈就没有运功打坐,运功时被林中野兽惊到就得不偿失了,而且这里距离重阳宫不远,打斗声和野兽的叫声会惊动那边的道士,引来麻烦。 她继续靠着树杈眯着眼浅眠。 一夜安稳。 次日一早,穆念慈便动身寻找古墓。这次没有顺着昨日上山的路,而是另外找了个偏僻的路往山下寻摸。 她知道,找到全真派所在重阳宫就能找到古墓,找到古墓就能找到后山水潭入口。 到了山底下,她跨过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再穿过旁边的林子就看到了古墓入口,因是旁边一个大石块上刻着‘活死人墓’几个大字。 找到古墓如此容易,她真想直接从正门进,这样能省不少事儿。但她可不敢去叫门,人家古墓派不是吃素的。 终南山上植被茂密,雨水充沛,山窝窝处到处是水潭,而古墓后山也很大。 找了两三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穆念慈心里有点发愁,十分担心剧情和现实出现差别,以致于她白折腾一场,武学梦也破灭。 找古墓正门容易,但是找人家不为人所知的后门是真难啊! 她只知道入口是后山一个水潭,小龙女和杨过就是从那里出去的,然而这个线索虽然关键,但难度依旧很大。 穆念慈蹙着眉有点烦躁,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打了个水漂。 这时,因为使得劲儿大,石头打到水潭另外一面时,和山体石壁相撞后沉入水中。 看着水面的动静,突然穆念慈灵光一闪。 她捡起几块石头,沿着刚才转悠的路线,只要看到有和山体相接的水潭就用石块儿试探。 从后山水潭一个个往过探,到第二个的时候,石块打过去直接冲进山体,无声无息。 穆念慈心中一喜,她知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先到池边芦苇丛中折了一根最长最粗的芦苇杆,然后将随身的东西取下挖个坑埋进去,捏着芦苇杆下水后便向山体和水潭相接处游去。 过去一看,水果然是进山的,而非被山挡住。 穆念慈头伸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然后向里游去,在还有半口气的时候,赶紧用芦苇杆试探,感觉可以吸入空气的时候,对着芦苇杆猛吸一口气。 再换了两次气后,终于发现水浅了,她赶紧爬上岸边。 “咳咳咳……” 刚才芦苇杆不小心进水了,她憋到岸上才敢小声咳嗽。 喘了几口气后,穆念慈环顾四周,朦胧到近乎漆黑,只有水潭折射出来的微弱光线。 她从空间拿出火折子,点亮周围墙壁上的烛灯。 入眼是一个宽敞的石壁大厅。穆念慈抬头观察顶部,没有找到刻字。她猜测这应该不是九阴真经所在的密室,密室另有所在。 在仔细观察四周后,她果然发现台阶上方侧面有一处不同,伸手按去,旋即便有一扇门缓缓打开。 等里面的空气大概散了一刻钟后,穆念慈将一个烛灯取下照明,接着快步走入。 门后是一处不大不小的空间,她仔细观察四周墙壁和顶部,不出所料,侧面有刻字。 她从空间拿出纸笔,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赶紧抄写,写着写着就确认了这是九阴真经功法无疑。 但抄到刻字最后一句“玉女心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与人”时,杨楚一瞬间有些嫌弃,她抄的太认真,不小心抄上废话了。 虽然早就知道有这句话存在,但是在这里真的亲眼所见还是让她有点难以言喻。 当初王重阳获得真经保管权时,言之凿凿说真经功法过于阴毒,他不会去学上面的武功。 然而,他这还不是偷偷看了! 不过,看就看了,这非什么要紧的事情,无非就是一时失信,这九阴真经本就是他凭本事拿到的。 但是,九阴真经是黄裳结合道教经典创立,并非他所着。 因为林朝英创立的玉女心经压制全真派功法,他便将九阴真经里的内容刻在这里,表明他功法方面的造诣不输林朝英。 这,就叫人不知怎么说了。 他不愿意服输,不愿意承认此方面林朝英略胜他一筹也就罢了,是人都有胜负欲,此乃人之常情。 只是,他如此行事就有些有损他第一宗师的形象。他不行此多此一举,他依旧是世人敬仰的天下第一! 而让穆念慈不忿的是,他这举措里本身就带着一种对林朝英的压制。 他耽误了林朝英一生,让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陷入情障,林朝英到死都没有堪破。在感情方面,他已经胜了。 而林朝英耗尽心血创出的功法,虽然看似压制全真功法,但实际却与全真功法呼应,二者结合使出时的威力不可忽视 。因为,这功法里面带着林朝英对他的情意。 但他为了胜负欲,在知晓林朝英心意的情况下,用别人创的功法来压制玉女心经!他彻底辜负了林朝英。 不过,穆念慈对林朝英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大佬!如此大佬,竟然就这么含恨而终! 爱情真真要人命啊。 对于王重阳和林朝英二人的爱恨情仇,穆念慈稍稍感慨了一下也就不再理会。 她还庆幸王重阳有此行径,不然九阴真经也不会便宜了她,那她的功法何处去觅! 把抄好的功法放进空间后,她便走人了。 她担心待的时间久了被古墓主人察觉,再出什么意外。 然而,她想避免是非的心是好的,但是非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第5章 射雕行 遇是非 从水潭出来后,穆念慈躺在岸边,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九阴真经总算到手了,这份喜悦之情瞬间冲散了多日来的疲惫。 她挖出事先埋好的衣物,寻了个光照强烈之处,换下身上的中衣,拧干后进行晾晒。 待衣物晒干,穿好之后,便马不停蹄地下山了。 到了镇上,朝着客栈走去,穆念慈不时察觉到有众多视线在扫视着自己,有鄙夷的,有好奇的,还有充满恶意的。 她忽地意识到自己因急于下山休整,忘记在脸上涂抹颜料了。 穆念慈对此有些困惑,不过是未进行易容罢了,自己既非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也非光着身子招摇过市,她实是不明白街上众人为何如此反应。 可穆念慈并不知晓,在路人眼中,她虽然身着普通的褐色短打,但鬓边发丝垂落,清丽的容颜配上寡淡的神情,整个人交织出一种奇异的清丽。 只是这种别样的美是出格的,与当下对于女性的规范格格不入。 如今的南宋,经历了靖康之变,当时的士大夫阶层为了保住自身优渥的生活,用女人抵债,汉人女子沦为了交易的牛羊。 如今这段难以启齿的耻辱再度让妇女背锅,并将其转化为对女性的压迫。 他们鼓吹女性贞节高于生命,以此无耻地彰显自身的气节。 故而,在这道貌岸然的士大夫掌控的社会中,对女性有着诸多更为严苛的要求,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衣着装扮。 虽说有些江湖人士打扮怪异,江湖女子也不拘小节,但总体观念与普通百姓并无太大差异,并且他们因身怀功夫,穿着、神情与普通百姓有所分别。 这些,穆念慈并不知晓,即便知晓,她也绝不会委屈压抑自己去遵循此等可笑的隐性规定。 这些人的视线影响不了穆念慈半分,她神色坦然地穿过街道,步入了一家客栈。 瞧见柜台后面还有客舍牌子,她向掌柜要了一间中等价位的客房。 接着又对小二吩咐道:“小哥儿,麻烦送桶水到房间来。” “好嘞,客官!”小二应声道。 待吩咐妥当,她便穿过人群喧闹的大厅,朝着楼梯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咸猪手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娘子,别急嘛。你是哪家的女儿,待会儿哥几个找你家妈妈,光顾光顾你的生意啊。” 一个满脸油光、肥肉堆积的男子轻佻地盯着穆念慈,眼神肆意地在她身上游走。 “滚!” 穆念慈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抬头怒喝道。 “臭女,别不识抬举!”拦路的肥猪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看到穆念慈眼中的轻蔑,他脸色涨得通红,高声招呼一同的两个麻杆:“哥几个,给这表子一点颜色瞧瞧!”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同围了上来。 穆念慈心中极为厌烦,她虽并不惧怕麻烦,可着实讨厌麻烦,尤其厌恶这种无事生非的蠢货! 她当即运起内力,一脚将肥猪踹倒在地。 紧接着飞身跳起,一个横扫瞬间便将两个麻杆扫落到桌子边上,随后翻身落地,动作干脆利落。 伴随着碗碟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大厅骤然安静下来。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穆念慈径直走到胖子跟前,一脚重重踩在胖子胸口,弯腰便是几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带着内力的掌风将胖子的脸打得红肿不堪。 “人胖倒无妨,但猪太胖就不好了,特别是猪嘴还臭,不当人连畜生都做不好,纯属浪费粮食。”穆念慈狠狠唾弃道,借此发泄心中的不快。 说完,又是一脚将人踹到门口,腿风带着凌厉的劲道,呼啸而过。这胖子眼睛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大堂里看着的众人顿时面皮一紧。 “掌柜的,碎的碗碟记我账上。” 穆念慈说着掏出一块汗巾子擦了擦手,然后抬脚继续往楼上走去。 这次,再无不长眼的挡道了。 待穆念慈消失在楼梯口,大厅众人仿若如梦初醒般才反应过来,有的甚至张着的嘴都还未合上,实在是眨眼之间,事情已然结束,众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堂中才恢复了热闹,不过这次多数议论的皆是刚才所发生之事。 “王胖子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平常仗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没少欺压邻里,没想到在这小娘子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角落里一人说道。 “确实,这王胖子平常行事极为嚣张跋扈,恶事做了不少。”有人应和着。 “这小娘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穿成这样招摇过市。” “诶,你这话就有些偏颇了。 …… 主人公并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他人口中的谈资,不过即便知晓,也不会当回事儿。 穆念慈洗漱后看着小二送来的饭菜,依旧热气腾腾,但她却有些犹豫。 想了片刻,她还是决定不吃了。 方才那事虽说已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寻衅者狠狠的教训,但就怕会被更为不识相的人留意到。 她孤身在外,还是再谨慎些为好。 于是,她将饭菜的一部分拨到换下来的旧衣服里面,剩下的则作出已吃过的模样,以此混淆视听。 而后,她拿着裹有饭菜的旧衣服从窗户翻出,将带出来的饭菜扔给路边的野狗。 没想到野狗吃了饭菜,片刻后便歪倒在地。 穆念慈上前检查一番,狗子尚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果不其然,饭里确是有迷药。 她将这无辜的狗子拖进一个人少的巷子里,用旁边的破席子遮住,想来明早狗子便能活蹦乱跳了。 找了个无人之处化妆成男子,又在街上的驴肉馆子里饱餐了一顿烩驴肉,这才返回客栈。 但她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贴在房间的后窗处向外观察着。 不久之后,穆念慈从窗户缝中瞧见对面门缝里有迷烟缓缓进入房间。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李哥,这饭里都下迷药了,怎么还要再下一次?” “你懂什么,这些江湖人士,手段繁多,不得不多加提防。好好干,干好了王少爷不会亏待咱们。” “好了,别说话,再等会儿。”同一个声音继续说道。 半炷香的功夫后,两个毛贼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穆念慈透过窗户缝发现其中一个正是那个送饭的小二,只是换了身衣裳。她目光一凛,继续紧盯着。 屋里搜寻一圈未发现有人,高个子的毛贼咬牙切齿道:“事儿砸了,这小娘皮跑了。” “诶,李哥,这饭菜还吃了不少啊。” “可能是吃的时候察觉了,走,回去告知王少爷!” 两人退出房门,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穆念慈紧跟其后出了客栈,两人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高门大院的侧门口。 敲门,片刻后,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怎么就你们两个?” 开门的人看到二人后问道。 “那小娘皮跑了。”两人垂头丧气。 “跑了?这点事都办不好。过来的时候没人发现吧?” “没有没有,我们极为小心的。”两人连忙摇头说道。 “先进来吧。” 穆念慈跟着三人来到一个院子里,见他们进了主屋,便一跃来到房顶。 悄悄揭开一个瓦片,本欲观察房内情形,结果令穆念慈猝不及防的是,揭开的瓦片下面是土腻子! 此时门边也有人看守,更为糟糕的是,封窗户的是绢,呡口唾沫根本弄不开。 穆念慈满脸黑线,电视剧果然只是电视剧。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耳朵紧紧贴在土腻子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第6章 射雕行 救人 这时,那两毛贼已经交代完了事情的经过。 接着,只听得一道细腻慵懒的男声说道:“这样啊,看来本公子没这个福分了。” 这声音极具吸引力,听着让人耳朵里直泛酥。 这想必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王少爷了,穆念慈暗自猜测。真是人不可只凭声音判断啊。 “少爷如此龙章凤姿,是那小娘皮有眼无珠不识好歹。”给两贼人开门带路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恭维着。 “是啊是啊”两毛贼赶忙应和道。 “好了,王仁,下去吧,记得看赏。”那少爷颇为不耐烦地吩咐道。 “是,少爷。” 看着小厮王仁领着二人离去,穆念慈继续跟着这三人,她暂时看不到房内的情况,那就先解决这两毛贼,再过来收拾这个少爷。 出了侧门,看着门关上。那李哥左右瞟了几眼,然后对着门啐了一口,道:“呸,仗势欺人的狗腿子,打发叫花子呢,二两银子连老子的迷药钱都不够。” 接着一边走一边埋怨同伙:“张大,你就不能机灵点儿,在王少爷那儿多讲讲好话,几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叫那狗腿子贪了咱们的银两。” “李哥,那么大的宅子,进去腿都直抖。”叫张大的那个唯唯诺诺地回道。 “没出息的东西。”李哥斥骂道。 骂完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心里还是庆幸没有受罚,那王少爷看着跟个娘们儿似的,但那眼神扫过来让人瘆得慌。 看着两人进了一个巷子,穆念慈从后方猛地靠近,两个手刀就将两人拍晕。 她把两人的衣襟扯下来,都塞进他们嘴里,堵住他们的嘴,以防声音扰民。 然后先走到那个被叫李哥的旁边,一脚下去踢断李哥的双腿,又运起内力狠狠碾过,以确保他这双腿以后绝对好不了半分。 疼醒的李哥冷汗直冒,看着穆念慈犹如见到恶鬼般惊恐万状,接着又昏了过去。 穆念慈继而走到张大身侧,也是一脚,便踩折了张大一条腿。鉴于这人看着是个新手,便留下了他一条腿。 张大也被腿上的剧痛惊醒,嘴里呜呜咽咽地求饶。 穆念慈不再理会这两人,除非必要,她不想轻易地要别人的命。但她必须给他们点教训,杜绝他们再作恶! 收拾完了两个小喽啰,穆念慈又回到了那个宅子里。 这次,她直接悄无声息地过去,将门口守着的人打晕,然后费了好大劲拖到侧面的花丛里,遮掩起来。 穆念慈避开房内的光晕,凑到窗边,正巧发现窗绢一角有点起毛边,她用手指蹭开毛边,眼睛凑上去。 结果这一看竟发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她有些担心自己是否已经被发现了,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暂时先离开。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 一刻钟后,她盯得眼睛都酸了,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一扇隐门从侧面缓缓打开,一个年轻男子披着锦袍,衣衫不整走了出来。 这男子身高超过七尺,体态瘦削,容貌姣好宛如女子,如果不是双眼凹陷面色苍白,还真是一副风流姿态。 她从自己抠开的小洞里,悄悄塞了两支从毛贼那里顺来的迷烟进去。半晌过后,屋里没了动静。 穆念慈推门而入,便看到了被迷晕在榻上的男子。 她快步走过去,用撕成布条的床单将其五花大绑,然后又用布条毫不留情地将其嘴巴紧紧缠住,拖到桌子底下。 接着,她在男子刚才出来的墙边仔细找寻,一会儿后便发现了开关。 她果断按下机关进入密室。 顺着台阶往下走去,当拐过一道墙后,在烛灯的映照下穆念慈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顿时,一股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只见几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神色麻木地躺在一张大床上。她们的手腕脚腕都被铁链锁着。 那淫贼刚才应该行过兽欲之事,场面不堪入目。 穆念慈有些懊悔,她刚才应该先把那淫贼揍一顿的。 看见穆念慈进来,这些女子也没有什么反应。 穆念慈见她们没有衣物遮蔽身体,也不愿交流。她只能先离开这里,然后动作迅速,很快在这王宅里搜寻一番,带着一堆女子衣物回到了密室。 她先表明自己女子的身份,又用斧头砍断锁链,将衣物分给她们,示意她们穿上。 这些女子都是中了圈套被淫贼绑了手脚,任其侮辱,身心遭受了极大的迫害,警惕性很强。穆念慈的这一系列举动让这些女子知道,真的是有人来救她们了。 有人激动得泪流满面。 收拾妥当后,穆念慈决定将这些人送出这魔窟。 但是,在领着这些女子往密室外走去时,发生了一件让她惊诧的事情。 一女子在穆念慈毫无防备之下拿起地上的斧头,就向她砍过来。 穆念慈反应过来后迅速出掌,将其打倒在地,接着一脚将其踢昏过去。 这种情况让她心情极差,她沉着脸扫视众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众人都低头不语的时候,一女子面色复杂,踌躇再三后出声说道: “恩人,芙蓉是被迷了心窍,之前就对那畜生百般殷勤,我们原以为她是装样子,没曾想是真的入了迷障。” “你怎么称呼?” “您叫奴家刘三娘就行。”女子回答道。 刘三娘应该是个假名,穆念慈看她的言谈举止,不像是家里不给正经取名字的。 不过遭遇了这种事,不愿意说出真实姓名也属正常。 “那你们呢,是否也不愿离开?”穆念慈声音低沉地问道。 “恩人,我们都是良家女子,被那畜生侮辱,对他恨之入骨。”有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恩人,我们里面大半都堕过胎,那畜生猪狗不如啊!”又一个女子哭着说道。 听到这里,穆念慈已经明白了她们的态度。 目睹她们悲惨的遭遇,穆念慈很是怜惜她们,但此时时间紧迫,便打断她们继续哭诉。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这个芙蓉应该怎么处理?带她出去是不行的,但留着是个隐患。”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而穆念慈又在等着结果,刚才出声的刘三娘犹豫了一下说道:“恩人,可否留芙蓉一命,芙蓉不识字,我们几个一起割掉她的舌头,她就不会乱说了。” 这是她们的决定,穆念慈没有异议。 这个芙蓉留下来大概率还是保不住命的,不过既然她做了选择,穆念慈也无法改变什么。 “可以,就按你说的办,匕首借给你们用。”穆念慈说着递过匕首。 动静结束后,她就带着几人离开了此地。 避开府里的护卫和奴仆,穆念慈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几人带出王宅,接着又护送她们到镇子外面的一个破庙里。 穆念慈瞧见挤作一团的几人,即便出来了依旧有些神情呆滞,想了想,拿出刚才从那畜生房里搜刮的没有标记的银两,分给几人。 看着几人顺从地收下,穆念慈放心了不少。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穆念慈看着几人问道。 “我想回家。” “我要去外镇找我哥哥。” ....... 知晓她们心里都有盘算,穆念慈又放心了许多。她如今能力有限,无法给她们更好的安排,只能做到这般地步了。 看着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她对着几人嘱咐道:“如今已经逃出来了,大家就忘记过去,不要被困住,撇掉所谓的贞洁观念。只要不伤害无辜之人,就可以利用一切办法尽力让自己活下去! 几位,你们有别人都没有财富,虽说我不赞同女子以色侍人,但生存关头,色亦是能力,亦是武器。” 看着几人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穆念慈知道自己的话有违她们一直遵守的伦理规则,但她希望自己的话能让她们不成为封建伦理的牺牲品。 “话至于此,几位,都多保重,我还有事要处理,我们就此分别。”说完就施展轻功,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我要是像恩人一样有武功就好了。”一个女子满是羡慕地喃喃自语。 “好了,恩人也走了,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都好好想想恩人的话,合计合计自己往后的日子吧。” 刘三娘当作没听见那女子的呢喃,说着便去找寻干净的地方休息。 谁不想像恩人那样来去自如,她也很羡慕,但羡慕无用。 经历了如此磨难,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已经是她们的幸运,如今重要的是给自己谋条生路。 ... 这边当穆念慈返回王宅时,发现那淫贼已经醒了。 他像蛆虫一般在地上扭动,试图挣脱绳子的束缚。 这要是她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真就让他逃脱了。 而正在努力挣扎的王少爷看到推门而入的穆念慈,眼神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第7章 射雕行 功法入门 穆念慈阴沉着脸,缓步走向这人。 随着穆念慈每一次步伐的落下,王少爷的心砰砰直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上前二话没说,直接拎起这人的衣领处,拳头像冰雹般向其脸上砸去,几拳后,此人已鼻青脸肿,一张俊脸瞬间面目全非。 这变态明明有着一张好脸,住着这么大的府宅,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偏偏要如此行事以满足变态心理。 穆念慈怒气横生。 为抵消自己心里被恶心的利息,她点住他的哑穴后,割掉了他的舌头,断掉了他的手脚筋,踩碎了他的小腿骨。 为不再有无辜女子受到这变态折磨,在他睚眦欲裂的目光中,穆念慈手起刀落,又去掉了祸根。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王少爷不再是以前的王少爷了,而是似一摊烂泥的太监王少爷。 完事儿之后,穆念慈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点儿不可置信,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当净身师傅的一天! 世道艰难,生存不易啊! 要不是跟着养父有多次处理猎物的经验,挥刀利索,这场面绝对会影响她以后吃饭的胃口的。 她没有晃神儿太久,眼前之人已经再次晕过去了,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吓的。 为了这人天亮之前不会轻易丧命,穆念慈还体贴地给撒了止血药。 她如此做,并非是怜惜他这条烂命,只因一个残废的王少爷和一个被虐杀的王少爷是不一样的。 一个被断掉子孙根又残废之人大概率会被家族抛弃,更不用说他给家族蒙羞。但一个被虐杀的王少爷会完全激怒这宅子的本家。 之前,她刚进城时听过这王家,当地人口中的评价整体是正面的,她做不到因为一人就屠杀王家全族,因此不得不多考虑几分后果。 王家若是追责,她倒无所谓,一路山高路远,她又易了容,很难被发现踪迹。 但那些女子就危险了,她能力不足,无法全须全尾地带走她们那么多人,那样目标过于明显,只会麻烦一串儿带着一串儿。 王家明面上追捕她们的可能性不大,她们若是想活,而非等着“引颈自杀”,还是有无限可能。如此,她已尽力了…… 这时,街上传来打更人报时,已经四更天了。 她赶紧将这厮绑好,用绳子挂在了王宅正门屋檐下,这样确保早上一开门就可以看到。 接着,穆念慈将这厮的罪行写在了纸上,贴在了王宅门上,以示威慑。其中,隐去了几个女子的具体情况,只留下一个江湖诨号:快刀客。 忙活这么久,离开王宅后穆念慈打了个哈欠,她想了想还是直接去了客栈,眯了一个时辰。 次日天麻麻亮,她就赶去马贩那里敲门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往洛阳赶去。 在她踏出城后不久,王宅和快刀客就在当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王家可是我们这儿第一大家族,族中好几人在朝中做官,最高都到正二品的参知政事了”茶馆有人道。 “是啊,听说山上的全真派都要给王家几分脸面,势力不可谓不大,不知道这快刀客是那条道上的人物,竟如此强硬,啧啧” “嗳,听说这快刀客是一虎背熊腰的大汉,胳膊长毛似猿猴,还有种那癖好呢~” 有人挤眉弄眼,神秘兮兮的补充。 “嘿,别瞎说,这王少爷虽不是本家嫡枝,但也是王家人...”。 ..... 再次回到临安城,距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多了。 穆念慈没有急着回荷塘村,而是先去西市买了一骡子一驴,然后去客栈定了一间房,休息了一晚。 因为担心杨铁心比自己先到家,她第二天一早就换回女装打扮,买了些生活物资挂在骡子背上,骑着驴,拉着骡子往荷塘村走去。 到门口发现门上锁子还挂着,看来杨铁心还没有回来,穆念慈心下一松。 进门看到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备感亲切,她取下东西后又去后院拴好了牲畜。 回到院子里也没有歇着,而是先在井里打了桶水,将房间里里外外去了去灰尘。 到晌午的时候,用昨天买的五花给自己烧了顿红烧肉,和着大米饭美美吃了一顿。 午休过后,她才从空间拿出九阴真经开始钻研。 这时,她发现自己抄下的内容其实不止有九阴真经上部内容,还有王重阳对于一些武学理念的讲解,以及与内功相关的原理阐述。 这些内容都是围绕九阴真经展开的。穆念慈想,他这样做肯定并非为了传授九阴真经,而是为了强调九阴真经优于玉女心经,展示九阴真经的优越性。 不过,管他为了什么,现在对于她理解九阴真经是帮大忙了。感谢王宗师。 她正了正心神,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就是九阴真经内容,首先是内功心法,这部分内容她需要慢慢理解,不急,先放一边。 其次是易筋锻骨篇。易筋锻骨篇是一种可以易筋锻骨、强身健体的法门。穆念慈感觉此法好像有提升根骨的作用,因为此法不仅可以增长修炼者的内力还能提升身体素质,有点洗筋伐髓的影子。 另外,还有功法“横空挪移”以及移魂大法。移魂大法是一种类似催眠术的武功,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命令对手听自己行事,这简直比暗器还厉害,穆念慈心里啧啧称奇。至于横空挪移,则是一种独特的身法,练成后可以幻化出九道身影来迷惑敌人,但只是影子,并不能真正帮助对敌。 除此之外,还有疗伤篇,闭气秘诀,解穴、点穴秘诀。看到这些秘诀,穆念慈更是两眼放光,心里暗下决心要早早学会,行走江湖时不定什么时候用得到。特别是疗伤篇,这不仅是一种治疗手段,还能调节和恢复修炼者的内力,作用简直是比血包还厉害。 看完功法,穆念慈开始庆幸,前世道学突然火的时候,她还跟风过一段时间。她的跟风可不是刷刷网络,而是实实在在报了班,去山上学习过一段时间。 她记得当时可痛苦了,因为她报的是较长期的班,因此师傅格外严格,道教经典背了不少,师傅讲课也听了不少。 虽然,现在是忘的差不多了,但有的东西,需要的时候,它就会再次浮现出来。 不过,就算这样,对于内功心法她依旧是难以理解的。因为道教经典是侧重于精神层面的,和武功秘籍有很大区别。 但是,她来此世也好几年了,接触武学也好几年了,对于武学体系有了一定的理解,再加上王宗师对于内功运气法门阐释的这一辅助。如此,三者合一,她信心十足。 果然,在读过几遍之后,穆念慈看懂了内功心法的运行奥义。 接着,穆念慈看了一眼天色,回到床上。 她面北背南而坐,上身正直,双目平视,盘腿打坐,呈五心朝天的姿势。 然后,她开始调整呼吸,排除杂念,让自己的内心处于平静的状态,继而,意守丹田,感受体内的气息。 这一步十分好解决,她本就有将近十年的内力,只不过因为心法过于低级,内力不够深厚而已。因此,直接引导丹田内的真气沿督脉上行,经过头顶的穴道,再沿任脉下归丹田。 如此循环往复,运行小周天三十六圈。 感觉小周天运行熟练后,穆念慈继续运行真气,在真气运行至丹田时,双掌前推,然后掌指下垂,掌指朝下,将外放的真气重新收回丹田。 穆念慈收势后,一睁眼便发现屋里黑乎乎的,这时才惊觉已经后半夜了。 她躺在床上,有点兴奋,第一次练九阴真经就感到它和自己之前练功存在巨大差距,这种差距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之后的时间,穆念慈每天都会在子午卯酉四个正时进行运功修炼,此外,其余时间,她会配合内力的运行,通过一些特定的动作和呼吸方法来修炼易经锻骨篇,以达到对全身的骨骼和筋脉进行锻炼。 当然,包括疗伤篇在内的几样法门她亦是没有丢下。 一时之间,穆念慈变得十分忙碌,每一个时间都被她利用起来,就算早晨洗脸时,她都会练一练闭气法门。 此外,功法乾坤挪移,也被她练出了几分意思。 如此一段时间过去,她的九阴真经正式入门。 易经锻骨后,她的内力基础得到快速提升,内力根基变得极为深厚。而九阴真经内功心法也是极为精妙,修炼出的内力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混杂,而是极为精纯。 她之前那将近十年的普通内力,在两者的加持下,深厚度和强度得到了质的转变。 她不知她现在的功力在江湖上处于什么地位,她只能找林子里的猛兽做对比。 之前应付起来还很吃力的老虎,如今已是轻而易举,甚至,她在运转周身内力后,两拳打死了一只老虎。她猜她现在的功力,怎么也应该到了二流水准。 这时她也拾起了其他武功招式,除了找突破外还是为了放松心神,循序渐进。 这天,穆念慈练完杨家枪后感觉自己枪法更流畅了,威力也强了数倍不止。这不是错觉,自从练九阴真经之后,她对其它功法招式的感悟更深了,运用也更灵活了。 这种进步真让人愉悦。 踏着天边如锦缎般绚丽的晚霞,伴着林间此起彼伏的清脆鸟鸣,穆念慈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悠悠然地往家中走去。 当她回到家中,便看到了刚刚归家的杨铁心。 杨铁心此刻和离开时相比显得狼狈许多,他的脸庞黝黑如炭,上面布满了皲裂的口子,而且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那身衣服,已然是又脏又破,不成样子。 对此,不用问,穆念慈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第8章 射雕行 中都之行 穆念慈心中明白,杨铁心这肯定又是将身上的银子都撒出去帮助人了。 她的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无奈,但同时也对杨铁心的这种行为十分敬佩,他是真正地帮助别人且不求任何回报的人。 而且,他会舍己为人,但并不会舍彼为人。 如果自己是那个急需要银钱帮助的人,遇到杨铁心肯定会感觉很幸运。 看到义女穆念慈回来,杨铁心那犹如苦瓜般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舒缓的神情。 用过晚饭后,穆念慈看着院子里正奋力劈柴的杨铁心,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地开口。 “爹,下次我想和您一起出门,您一个人总是顾忌着我,所以都走不了太远。每次都这样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实在是太辛苦了,这样根本去不了远处。” 听到穆念慈的话,杨铁心缓缓放下了手里沉重的劈刀。 “念慈啊,江湖闯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极为辛苦,还是等你年岁再长几岁吧。”杨铁心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我都快要成年了,是时候跟着您闯荡江湖去历练一番了呀。”穆念慈的声音轻柔但坚定。 “时间过得真快啊,念慈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跟着爹让你受苦了。” 杨铁不禁感叹道,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愧疚,觉得自己有些亏待了这个养女。 “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您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穆念慈连忙说道。 “唉,如果能早早找到你郭伯母就好了,也不知道义兄的孩儿是男是女啊。” 杨铁心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更加低落,轻声呢喃道:“也不知道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是男是女啊。” 穆念慈看着杨铁心这般难过的模样,内心感到极为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李萍和郭靖母子还活着,包惜弱与杨康母子也同样在世。 而且,杨康当下的生活恐怕要比郭靖潇洒得多,身为大金王府的小王爷,一直被完颜洪烈和包惜弱极度宠溺着长大。 然而,在他这看似潇洒日子的背后,却隐藏着一颗随时可能让他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的炸弹。 而这颗炸弹,有穆念慈眼前的杨铁心一份子,但直接埋下这颗炸弹的是他的母亲包惜弱以及养父完颜洪烈。 此外,全真派的丘处机更是事件的诱因。此时的丘处机,差不多已经早在王府开始教授杨康武功了。 穆念慈不太喜欢丘处机这个人,因为他不但会给别人带来诸多麻烦,而且往往还会将篓子捅得更大。 丘处机作为同辈中可谓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明明有着足够的能力可以悄无声息地除掉卖国官员王道乾,可他却为了扬名,大张旗鼓地行事,以至于让官府中的人追到了牛家村。 在身后有追兵紧追不舍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躲进了农家,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不会给村民带来兵祸。而他的行为也确实导致了郭杨两家变得支离破碎。 后面他早早地就找到了杨康,将其收为徒弟,杨康对他这个师傅可谓是诚惶诚恐。 然而,他却因为担心杨康金人的身份,在教授武艺时并不尽心,而且对于杨康那金人小王爷的做派也是视而不见。 就算全真派事务繁忙,但杨康是他结拜兄弟的独苗苗,他亲自收的徒弟。这在教导时都能忽视品性教养,那品性在他心里就并不怎么重要。 他还经常一副用品性衡量人的样子。 到了后面,当杨康做出背信弃义的行为时,他觉得其品行败坏,直接一脚踢开。 他从来没有为禾苗搭过架,却嫌弃禾苗长歪了,实在是不讲道理。 穆念慈端了一杯水,缓缓递给杨铁心,打断他的伤怀。 “爹,您喝口水吧。” 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们去金国,去西夏,去大理,走远一些肯定能找到义母和郭伯母,只要我们去找肯定有希望的。” “诶。” 杨铁心应了一声,此时他觉得在义女面前一副耷拉着眉眼的姿态,实在不是大丈夫该有的行为,他有些许难为情,借着接过水的空档也平静了下来。 对于找大嫂和他娘子,他心里也没有个定数,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们。但是只要没有消息,他就会一直去找... * 杨铁心最终还是答应了带穆念慈一起出门。由于这次出门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所以父女二人为此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在那之后,杨铁心和穆念慈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深入到山林之中,他们将打到的猎物换成路上所需花销的银两,以作不时之需。 而山林的边缘就留给村里的其他猎人,毕竟如今生存不易,他们尽量不想蛮横地占了普通人的活路。 他们一直忙碌到了深冬时节,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停了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一个练功,一个磨枪,只等待着春暖花开之时便出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缓缓地过去,天气也渐渐地开始转暖,院子里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了下面嫩绿的草芽。 穆念慈找了个时机去城里定制了几枚新的枪头,等待着出发的日子来临。 在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清晨,穆念慈骑着自己买的代步驴子,带着行囊,紧紧地跟在骑着骡子的杨铁心身后,出了门。 他们走过崎岖的山间小道,穿过茂密的树林,春风轻柔地带着丝丝温暖和清新拂过。 一路上,穆念慈心里一直合计着如何说服杨铁心先去中都,也好找个法子,让杨铁心和包惜弱二人早早相聚。 她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功力能否救出包惜弱,之前就不说了,她和杨铁心二人功力都不入流,但现在她功力大增,可以一试。毕竟已经快到剧情开始了,时间不等人,越迟越难救。 经过连续几日的不停奔波,他们在一个镇上找了一家极为热闹的客栈。 抬脚刚刚踏入客栈,嘈杂无比的人声便如潮水般汹涌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穆念慈和杨铁心寻得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一些饭菜之后,便开始静静地倾听起周围人的谈话。 “听说那金国中都如今可是高手如云呐,只因是这赵王爷府上发出了帖子,招揽各路的高手,那些各路的豪强便纷纷闻讯前往。”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粗着嗓子大声地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这赵王爷府上给出的待遇那是极为丰厚不菲的呀,这要不是咱的武功这么不入流,咱也真想过去试试呢。” 另一个人附和着说道,言辞流露出对于王府丰厚报酬的艳羡。 “这赵王听说深得金国皇帝的喜爱呢,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金人的皇帝呢,也不知道这般征集高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邻桌的一人满是好奇地猜测道。 当这些话语传入耳中,穆念慈的脑海中灵机一动,心中瞬间有了一个主意。 饭后,穆念慈对着杨铁心说道:“义父,您之前在大半个大宋境内都寻觅过了,我们这次干脆直接向北去到这金人的中都吧。” “这金人王爷召集高手,肯定会有很多人前去凑这个热闹,人多的地方消息自然也会多,您觉得如何?”穆念慈轻声询问道。 此时,这赵王府刚开始召集高手,召集到的人应该还不似原剧情中那般多,难度应该也没有那般大。 杨铁心听着穆念慈的这番话,微微点了点头。 “念慈,你考虑得很妥当,那我们就先前往中都看看吧。” 刚才的那些话他也都清楚地听到了,先去中都这个安排确实可行。 第9章 射雕行 王府里的小院 他们稍作休息之后,便再次启程,向着金国中都的方向前行。 多日后,金国中都那巍峨壮观的城墙渐渐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穆念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有些激动,“爹,我们到了。” 杨铁心望着那高大雄伟的城墙,心中满是希冀,“是啊,终于到了,我们先进城去吧。” 穆念慈和杨铁心满怀心事地踏入了中都的地界。刚一进入这座繁华而又充满异域风情的城池,他们便立刻被一股与大宋都城临安府截然不同的氛围所包围。 这里的街道宽阔且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们川流不息,他们身着各种独特的服饰,展现着不同的文化风格。 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让穆念慈的眼睛应接不暇。 她好奇地张望着,与临安府的温婉细腻相比,中都似乎更加充满活力和张扬的气息。 他们在城中仔细寻觅,找到了一处较为偏僻但还算安静的小院子,暂且在此住了下来。 这日晚上,穆念慈趁黑来到赵王府周围,远处的赵王府,在夜里宛如一座沉默的巨兽,静静地矗立着,高大巍峨的朱红色围墙透露着威严。 进入王府内,庭院深深,回廊曲折,飞檐斗拱在月光下投下奇异的影子。 有些房间里透出微弱的灯光,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而在这看似平静的王府中,正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故事,等待着被揭开。 王府很大,再加上夜幕笼罩,为了躲避巡逻的护卫,穆念慈兜兜转转差点迷了路,她一处一处探查,寻找包惜弱所在的小院。 突然,微凉的夜风里带来一股鸡屎味儿,习武之人目明耳聪,她甚至隐约听到母鸡“咯咯咯”的声音。 穆念慈心头一动,这威严庄重的赵王府怎么会有人养鸡,除非这人身份不一般。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所找之人! 她步伐轻盈,宛如一只灵动的飞燕,顺着鸡叫的方向敏捷地越过一座座房顶,不发出一丝声响。 当穿过一座假山之后,一处朴素的农家院子豁然出现在眼前,这院子被几棵高大树木环绕着,也难怪站在高处根本无法发现这里。 穆念慈轻盈地跃过那歪歪斜斜的篱笆,不由自主地抬眼仔细打量起这里,只见侧面有一方小小的菜地,里面种植着刚刚露出嫩苗的蔬菜,旁边还有一个简陋的鸡窝,里面几只母鸡紧紧地挤在一块儿,穆念慈闻到的那股鸡屎味儿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完颜洪烈对包惜弱可真是一片真情实意啊,竟然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倘若不是他横插一手夺人妻,从而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还真要为他的真情而感叹了。 且从这情形来看,完颜洪烈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包惜弱并没有对他作出回应。 说她这位义母坚强吧,可她在丈夫抛下她之后便显得六神无主;说她软弱吧,她却又能在这堂堂王府之中种田养鸡,每日心心念念着亡夫,对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完全不屑一顾。 她和自己的养父还真不愧是一对夫妻啊。 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穆念慈牢牢记住路线后,便沿着原路返回了。 她准备明天白日再想办法演一场戏,来和包惜弱套套近乎,以便能够顺利地扯上关系进而相认,不然还真不太好解释自己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 第二日,穆念慈和杨铁心兵分两路去打听消息,并且约定好在聚贤楼碰头。 这边穆念慈一脱离杨铁心的视线,转头就来到了赵王府。 白日里的王府呈现出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众多的奴仆来来往往、穿梭不停。 穆念慈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身形灵活,小心地躲避着王府守卫。 白日里躲避更加费事,她不敢有丝毫疏忽之处。 她顺着昨夜探的路线悄然前行,就来到了王府偏角。 这里显得格外安静,与外面的喧闹繁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穆念慈缓缓来到窗边,透过窗户便看到一个有着温婉姿容的妇人,坐在桌子边轻轻擦拭一只银枪头。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她的眼神忧伤,眼眶中有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那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看到那支银枪头,穆念慈就放下心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这种姿容绝色的美人和现在的杨铁心看着是真不相配啊,自己那义父已经沧桑的不像样了。 穆念慈用手揉了揉脸颊,眼神瞬间充满关怀,然后抬手轻轻地敲门, “嘭嘭嘭” 房间里独自伤怀的包惜弱一下子惊到,她赶忙起身拭去泪水,“是何人在门外?” “夫人,我是追着一贼子来到这里,看您这打扮也是宋人,您可是有什么难处?”穆念慈佯装出关切的模样。 包惜弱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放松了警惕,打开门,便瞧见一位身着劲装的姑娘站在门外,眼中饱含着关切之情。 穆念慈开口说道:“夫人,我追着一个小蟊贼一路来到这王府,偶然间发现了这座小院。看到您这般伤心难过的模样,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走了过来,是不是打扰您了?” 包惜弱这里除了完颜洪烈父子外,再没有其他人来了。虽然包惜弱一直以为完颜洪烈是帮助了自己的恩人,但她内心并不欢迎完颜洪烈过来看她,然而她觉得自己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无法开口拒绝。 儿子又不能理解自己心里的凄苦,她其实内心十分寂寞,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 看到宋人打扮的穆念慈,她是有些亲近之感的,又听到穆念慈的关怀之语,更是感动不已。 她一边招呼穆念慈进入室内一边说:“怎么会呢,姑娘,快进来坐。小妇人只是看到些旧物,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亡夫,心中不免有些感伤,让你见笑了。” 穆念慈走进屋里,和包惜弱一同坐下,接着说道:“夫人言重了,我只是看到您这样,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也经常会因为看到一些旧物而陷入对往昔的怀念之中。” “唉!我说的这人便是我义父。由于遭遇了兵祸,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苦苦寻找自己的妻子以及义兄的妻子。每当看到别人拿出匕首,他总是会借来仔细看一看。” “唉,您别笑话我,我是我义父收养的,我义母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呢。”穆念慈假装露出忧愁的神情。 “姑娘你如此善良可爱,你义母若是见到你,肯定会喜爱至极的。”包惜弱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不由得生出怜爱之情,出言安慰道。 穆念慈看到包惜弱在她提到匕首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得加把劲了。 “只要能够早点找到义母和婶婶,念慈就已经感到非常开心了。” “我义父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太辛苦了,一直都在四处奔波。噢,对了,给您看一样东西。” 穆念慈说着便拿出今天专门带来的匕首,展示给包惜弱看,“一路走来我也养成了给人看匕首的习惯,您看看您是否认识呢?或者您有没有见过类似刻字的匕首?” 包惜弱顺着穆念慈的动作看去,当看到匕首上那个“靖”字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她一把夺过匕首,神情变得极为震动。 穆念慈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 事成了! 第10章 射雕行 夫妻相见 包惜弱激动地紧紧握住穆念慈的手,“念慈,念慈姑娘,能否告知你义父的姓名?” “夫人,您是见过这把匕首吗?”穆念慈装作十分疑惑的样子,“我义父叫穆易。” “木易,木易啊。”包惜弱的神情肉眼可见地从激动变为失望,但突然她又是一怔,“木易,木易!”她惊喜万分, “念慈姑娘,你义父现在在哪里,我能去见见他吗?” “夫人,您认识我义父吗?或者是您知道什么消息呀?”穆念慈装作极为激动的模样,问道。 “我,我……”包惜弱犹豫不决,又好似难以启齿,也许是杨铁心的消息太过让她惊喜和急迫。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这把匕首我是认识的,还有一把上面刻的是‘康’字,取自靖康之耻。事情要从十六年前说起……” 穆念慈耐心地听着包惜弱将她早已熟知的故事缓缓道来,然后紧紧地握住包惜弱的手,眼睛湿润,说:“原来您就是义父一直苦苦寻找的义母啊,真是太好了!您和义父都受尽了苦难,终于可以团聚了,这真是天意啊!终于找到了您!” “义母,我现在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晚上我们就来接您!”穆念慈在心里为自己的演技默默点赞。 “好,好,念慈,王府守备森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在这里等你们。” 包惜弱此刻真想立刻就去到铁哥的身边,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强忍着心中急切的心情,殷殷期盼着。 穆念慈离开王府的时候,又注意记了一遍路线和王府守卫巡逻的规律。之后,来到人流涌动的大街上,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一进客栈门,就惊讶地发现杨铁心正激动万分地和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交谈着。 穆念慈心念一动,正在这时,杨铁心看到了穆念慈,连忙招呼道:“念慈,快,过来见过长春子道长。” 穆念慈上前行礼道:“念慈见过道长。” 行完礼后,穆念慈心中暗自感叹,果然是这人,这可真是太巧了,丘处机竟然会和杨铁心在此处碰到。 为了说话方便,丘处机随杨铁心和穆念慈来到租的小院。 穆念慈去烧水泡茶,将烧开的水倒入茶碗,水汽弥漫,突然,听到杨铁心激动的叫喊声:“惜弱,你是说惜弱和康儿!”接着丘处机又说了什么。 穆念慈将茶水端了出去,正好听到杨铁心骂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这贼子,简直可耻,可恨啊”杨铁心愤恨不已道。 “杨兄,如今你们夫妻二人即将团聚,这也算苦尽甘来。”丘处机如是说着。 穆念慈将碗放在二人面前,插话道,“爹,我有事要说,今天我见到义母了。” “什么!念慈,你见到了惜弱!你是如何见到惜弱的?”杨铁心听闻,顿时满脸急切,慌忙地问道。 穆念慈按照自己精心编造的戏码,有条不紊地从开头至结尾详细地讲给杨铁心听。 而且,为了后续行事方便,她又扯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谎话。 现在,丘处机连带杨铁心都还不知道牛家村祸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完颜洪烈。她添油加醋编了一套在赵王府一不小心听到这个真相的过程。 反正这就是事实,她完全不心虚。 听到穆念慈所说的话,杨铁心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眶渐渐泛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狠厉地说道:“完颜洪烈!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出惜弱!” 丘处机则是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杨兄,切不可鲁莽行事啊。这赵王府的守卫森严无比,而且最近这府中更是多了一批高手,我们必须要谨慎地从长计议才行。我们不仅要救出嫂夫人,还要为郭兄弟报仇!” 穆念慈见此情形,赶忙说道:“爹,道长,我大致上还能记得一些路径以及守卫的分布状况。”杨铁心一听,迫切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念慈,你赶快详细地给为父讲讲。” “爹,稍等一下,我拿个东西。”穆念慈说着便转身进屋拿出纸笔,一边回忆一边仔细地画着,“爹,我记得有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那里的守卫相对来说会少一些,而且距离义母所在的地方也很接近。” 杨铁心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不停地频频点头,“是,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出,等我们找到惜弱后,到时候我去吸引守卫的注意,念慈,你趁机带着你娘离开王府。” 他知道,这次事急,救惜弱与为郭兄报仇可能无法同时实现。但等救出惜弱后,他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为兄长报仇! 这时,丘处机在一旁坚定地说:“杨兄,贫道定当全力帮忙救出嫂夫人,这事贫道义不容辞!” 杨铁心其实内心并不想过多地烦扰丘处机,然而此次情况特殊,他又知丘道长武艺高强,为了能够顺利地救出惜弱,他也没有再说推辞的话。 这时,穆念慈思索了一番后,说道:“爹,还是我去吸引守卫吧。爹您是男人,力气大,带着娘会更方便离开。” 实际上是杨铁心的功夫平平,对付一般的守卫还尚可,但王府中的高手众多,以杨铁心的武功难以脱身。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他就会重蹈原着中的悲惨结局。 而自己目前虽然不能与四绝相提并论,但对其他人还是有一定的抗衡之力的。 ...... 夜幕缓缓笼罩了整个天地,月光洒下淡淡的银辉。风悄然无声地吹过,带来一丝凉意,让人的肌肤不禁泛起微微的寒意。 杨铁心和穆念慈悄无声息穿过街道,率先来到了赵王府。 他们跨进包惜弱所住着的小院,走到房门口时,杨铁心却踌躇着止步不前,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 穆念慈知道他这是近乡情怯心态作祟,她上前轻轻敲门,说道:“义母,我是念慈。” 话落,只听得“啪”的一声,门从里面被迅速打开了。 借着屋里微弱的灯光,包惜弱一眼便看到了对面那个满脸沧桑的人,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一下子便扑到了杨铁心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穆念慈留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一边,只见他身着锦衣玉袍,面容如冠玉般俊朗,但脸色却极为难看,正死死地盯着杨铁心。 第11章 射雕行 杨康的无助 杨康怎么会在这里?穆念慈心下疑惑。 她本来是想先救走包惜弱,再来慢慢搞定杨康的,不然,以这人的性子,如果强行带走,那无疑是带走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这时,夫妻二人似乎哭够了。包惜弱紧紧牵着杨铁心的衣襟,将他领到杨康面前,说道:“铁哥,这是康儿。” 看着自己这刚见面的义母想要活络亲父子的关系,穆念慈极想打断插一嘴“别说了,先走再叙旧。 然而,看着包惜弱那张含着喜悦,又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她忍了。 这时,包惜弱又在催促杨康道:“康儿,这是你爹,快叫爹。” 然而杨康只是死死地盯着杨铁心,一言不发。 包惜弱急切地说道:“康儿,这是你爹啊,快叫爹,你爹来接我们了。” “什么爹,我只有父王!娘,你不要被这贼人蛊惑!” 杨康双手攥的紧紧的,声音冷冽。 听到儿子称呼仇人为父王,此时还如此执迷不悟,杨铁心里刚见面的温情瞬间被扑灭。 他想到正是因为完颜洪烈这个罪魁祸首,才使得他们夫妻一分离就是十七年,心中骤然燃起熊熊怒火。 怒喝道:“逆子!” 说着,一巴掌甩在了由于心下恍惚而没有防备的杨康脸上,杨康一侧的脸迅速红起来,他反应过来后,一脸仇视地盯着杨铁心。 “铁哥,别!” “康儿,快给你爹认错!”包惜弱语气急切,不知道安抚哪一方。 她心里慌乱不已,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的好日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穆念慈看得出来,杨康此时是有些叛逆的,而且也是一时难以接受事实。 但这也正常,因为这种事情给任何人的动荡都不可谓不大。 而杨康本来对亲爹就不太信任,杨铁心这一巴掌更是直接将他的犟骨给点燃了。 “惜弱,念慈,我们走!”杨铁心不再理会杨康,拉起包惜弱就往门外走去。 “母妃,你要去哪儿?你不要父王了吗?不要我了吗?!”杨康见此,视线转到包惜弱身上,跟着上前几步,急切地问道。 他刚听到自己并非父王亲生儿子、生父另有其人的时候,只觉得母妃嘴里说着的不知是什么天方夜谭! 本想找出这蛊惑母妃的贼人是何人,却没想到母妃就要如此丢下父王,离开王府! “康儿,那不是你父王,你是宋人啊!”包惜弱语重心长地说道。 站在院子里的杨康眼眶瞬间充血,“不,不,我不相信!我要告诉父王,我要听父王亲口说!” 他想起母妃以往的表现,心里一阵阵的发慌。 “爹,事不宜迟,您带义母赶紧离开。”穆念慈急忙催促让他们二人先离开。 “不许走!母妃~”杨康语气哀求。 但包惜弱不顾杨康的阻拦,跟随杨铁心继续往院子外离去。 然而,当他们来到王府边缘位置时,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在紧张的氛围中,众人的目光被一阵脚步声所吸引,只见一群侍卫簇拥着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随着他逐渐走近,众人看清了他的模样,身着华丽而又庄重的服饰,五官轮廓分明,双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是完颜洪烈来了! 穆念慈见此,心中一沉。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必要时刻先保住杨铁心的性命! “父王!”杨康急切地叫道。 完颜洪烈并没有理会杨康的喊声,他对着包惜弱说道:“惜弱,你这是做何?” “王爷,我非常感谢你对我们母子的收留,是我包惜弱对不住你。我们并非真的夫妻,如今你就让我离开吧!”包惜弱语气恳切。 杨铁心知道是完颜洪烈这丧脸皮的哄骗了自己的娘子,对着身边的包惜弱说:“惜弱,不要求这贼子!” 完颜洪烈早然看到了杨铁心,但他此时连余光都未曾理会,只继续对着包惜弱说:“惜弱,你是我赵王府的王妃!已经过去十七载了,你的心里一点都不曾留下我的痕迹吗?你真的要丢下我,丢下康儿离去吗?” 面对完颜洪烈的纠缠,包惜弱心中愧疚,但依旧坚定。 “不!我不是你的王妃,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做赵王妃。我们不是说过了吗?你给我们母子容身之处,我们只是假装夫妻的。” 完颜洪烈脸色发黑,“惜弱,我待你不薄啊。本王哪里不好?你看看你身边的男人,再看看本王,我有哪点不如他!” “王爷,你很好。但是铁哥是我的丈夫,我爱他!他来找我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和我的丈夫团聚。” “惜弱,你别忘了,当初是他丢下你的!”面对包惜弱的油盐不进,完颜洪烈近乎咆哮地吼道。 “不,铁哥是迫不得已。你不用说了,王爷,我不会留下的!”包惜弱目光中满是决绝。 杨铁心看着满脸怒气、近乎失态的完颜洪烈,心中涌上一阵愉悦。 哼! “完颜狗贼,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想当初,分明是你派兵围剿那牛家村,致使郭兄弟不幸离世,更害得杨兄落得个妻离子散的悲惨下场!” 原来是丘处机竟不知从何处突然间冒了出来,一出场就揭开完颜洪烈的遮羞布。 “原来是你吗?!” 包惜弱听到丘处机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完颜洪烈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惜弱,我对你的爱不是假的,赵王妃的位置一直是你的。你如果就这样离开了,你让我赵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你又将康儿置于何地啊!” 完颜洪烈知道靠自己无法挽留包惜弱,但他不甘心。 包惜弱已经从刚才的消息中回神过来,内心复杂,但依旧毫不犹豫地说道:“康儿是我和铁哥的孩子,当然会跟着我们离开!” “康儿,你真的要离开父王吗?” 见此,完颜洪烈转过头看着杨康,脸上满是乞求之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与痛苦。 早在看到完颜洪烈对于包惜弱提起他的身世时没有反驳,杨康就明白了事实。 愣在原地的他,这会儿眼眶渲染的愈发红,嘴唇微微颤抖着。 “康儿……”包惜弱轻声呼唤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与期盼。 杨康缓缓转过头看向母亲,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完颜洪烈知道杨康还是亲近自己的,趁机再次开口:“康儿,你我父子多年,父王对你的疼爱难道你都忘了吗?你真的忍心就这样离开父王吗?” 杨康又看着自己的父王,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杨康,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是金人的小王爷,你是宋人!这完颜洪烈可是造成你们父子分离的罪魁祸首!” 这时,对于杨康的反应极其不满意的丘处机开口了,一开口扔出的就是要将杨康内心炸的粉碎的炸弹。 “为师命令你,抽出配剑杀了完颜洪烈!报他杀你伯父郭啸天之仇,报他分离你们父子之仇,报金人侵略宋人之仇!” 听到师傅的话,杨康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此刻好似被水潮包裹住,堵住了口鼻,难以呼吸,只能内心无助的嘶喊。 “不,不……” 第12章 射雕行 挟持 丘处机并不理解杨康的无助,看杨康竟然愣着不动且不发一言,他以为杨康向着完颜洪烈,要忤逆自己,气急败坏。 “杨康,你不姓完颜,休要继续认贼作父!还不快改邪归正,和完颜洪烈断绝关系!” 丘处机只贯彻自我的认知,完全看不到杨康满脸痛苦与挣扎,他继续逼迫着快要碎掉的杨康。 这时,正在思索如何逃离的穆念慈看不下去了,她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怎么那么所以然,忍不住开口。 “好了!都别逼他了,他从生下来就是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其实是宋人;也没有人告诉他,他不是完颜洪烈的亲生儿子。”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十几年的金人,没有人给他选择的余地。你们当他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吗?” 穆念慈瞥了眼众人,继续说:“为大宋复仇这等重任不是他一个人应背负的责任。完颜洪烈这卑鄙小人,我们都有理由去杀他,为什么要强迫和其做了十几年虚假父子的杨——义兄来做呢? 他一定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吗?凭什么! 而且,丘道长,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自称是杨康的师父,那你怎么没有早早地告诉他这些真相,没有告诉他他不是金人小王爷呢?” 穆念慈眉头微挑,眼神鄙夷,盯着丘处机的目光中带着质问。 “你!你!!” 丘处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为杨康说话的穆念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穆念慈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包惜弱。 包惜弱正满脸愧色,心疼地看着杨康,口中呢喃:“康儿,娘对不住你啊,是娘无能...”,已然陷入自己的情绪。 穆念慈知道差不多了,无视其他人复杂的神色,对着一旁沉默的杨铁心说:“爹,事不宜迟,赶紧带义母离开!” 听到养女的话,杨铁心的思绪立刻回神。 他也知不能再耽搁下去,顾不得心中对于义女一番言辞的震动,抱起包惜弱就往王府外奔去。 “拦住他们!” 完颜洪烈反应过来时,立即吼道。 穆念慈身形一闪,运转乾坤挪移,长枪挥舞,瞬间拦住了赵王府众人的去路。 在她凌厉的招式下,那些侍卫难以近身。 突然,赵王爷身后飞出几道身影,一起向穆念慈攻击。 丘处机见状,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团。 杨铁心瞅准时机,带着包惜弱,如离弦之箭般迅速朝着远处狂奔而去,临行前还不忘给杨康一记紧箍。 “杨康,记住你乃是我杨家后代!我杨家世代一门忠义,万不可令祖宗蒙羞!” 听闻这道呼喊之声,正不停挥动长枪的穆念慈心生无奈。 杨康他还现在并不认同自己是杨家人啊。 杨铁心对于杨康的情感是矛盾的,他期望杨康能够踏上光明正道,然而关怀的话语一经说出,就好似变了味道。 完颜洪烈眼见杨铁心和包惜弱离开赵王府,心中的怒火汹涌,呼吸变得急促。 但他的怒火并不能改变局势,赵王府的一众高手在穆念慈与丘处机的齐心协力之下,渐渐呈现出败退之势。 穆念慈身形灵动,手中长枪闪烁着冷冽寒光,她以令人目不暇接的极快速度穿梭于众多高手之间。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穆念慈的气势愈发强盛,她的枪法也越发犀利。 每一次出枪,都携带着凌厉的气势,枪影交织如蛛网般笼罩着敌人,每一招都精准无误地击中敌人的要害或是破绽之处,迫使那些高手连连后退。 一旁将手中长剑舞出残影的丘处机,从头到尾用余光也留意着穆念慈这边的情况。见此,心下十分诧异。 此女功夫犹如惊鸿游龙,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刚猛凌厉又不失灵动飘逸,令人叹为观止。 全真派第三代弟子中无人功夫能和其相提并论。如果不是性子邪性,当真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丘处机心里的想法,外人暂且不知。 眼见此时奈何不了二人,完颜洪烈脸上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威仪,心中充斥着极度的不。他猛地扭过头,将身上的一块令牌摘下来递给了身边亲近之人。 不一会儿,一队训练有素的弓箭手迅速赶来。 望着如疾风般奔涌而来的弓箭手,穆念慈眉头一皱。趁着众人都未曾防备的间隙,身形一闪,刹那间便抵达了完颜洪烈的跟前,并极其敏捷地点住了其穴道,致使完颜洪烈全然无法动弹。 紧接着,她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完颜洪烈的喉咙。 “都住手!” 王府的客卿以及刚刚匆忙赶来的弓箭手,在目睹王爷被擒住的那一刻,仿佛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呆若木鸡地站立当场,一时之间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都给我放下武器,否则你们王爷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穆念慈神色凌厉,朝着众人要挟。 如今只有控制住这完颜洪烈,杨铁心和包惜弱才能离开,自己也才能离开! 看到这妖女拿自己威胁手下,完颜洪烈气得咬牙切齿,牙根直痒。 他朝着众人怒声喊道:“别管本王,快去把王妃给我追回来!” 他心中笃定穆念慈不敢贸然取了自己的性命,认为这不过是她的虚张声势罢了。 穆念慈见此情形,深知完颜洪烈不达目的不罢休,心中瞬间涌起杀念。 “你们谁敢乱动,就尽管试试。” 穆念慈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捏紧完颜洪烈的喉骨,漫不经心地朝着众人说道。 “咳咳咳...,别...咳咳咳....” 完颜洪烈感受到自己的喉咙仿佛快要碎裂开来一般,此时的他满心懊悔招惹了这个女疯子。 这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王妃不王妃的,他只清楚地明白,倘若自己就此命丧黄泉,那便真的一切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了。 王府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弹,就怕一个不小心,王爷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这些人连同亲眷,都会为王爷陪葬。 看到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穆念慈朝一旁观望局势的丘处机说:“丘道长,烦请您将我爹娘带出金国。若有可能,还望您将他们妥善安顿在终南山下。” “呵!我就不信,金人还能再次将他们掳走!”全真派是武林第一正道门派,完颜洪烈不敢在惹怒整个武林的前提下,明目张胆找上门去。 听闻穆念慈话语里对全真派的抬举,丘处机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对穆念慈先前的成见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好,贫道即刻便去。” 丘处机并不晓得穆念慈让他带人出金国是真,去终南山却只是个幌子。这一番托词,不过是为了蒙骗完颜洪烈罢了。 穆念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她也想着给丘处机递个眼色,可又唯恐弄巧成拙,倒不如就让丘处机误以为事情就是这般安排。 望着丘处机的身影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穆念慈心里祈祷他能将这事情办得靠谱一些。 此时,周围一片安静,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响动。 当然,也无人敢动。 穆念慈清楚,她一时半会儿不能放开完颜洪烈,她必须为丘处机带杨铁心夫妇离开争取时间。 但她也不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动作,这样她太吃力。 转头看了看,发现侧面有个凉亭。 她解开了完颜洪烈的穴道,但手依旧继续紧紧扣着他的喉咙,并胁迫其往亭子里缓缓挪移。 王府一众人见此,眼神也紧紧跟随穆念慈的动作移动。 到了亭子里,她又迅速点住完颜洪烈的穴道,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个大胡子和一个疤痕脸正悄悄在人群中挪动,企图躲出她的视线之外。 这两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士,并非赵王府自己养的的高手。 不用细想,她都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第13章 射雕行 离开中都 “站住!” 穆念慈目光如炬,紧盯着那企图悄悄行动的两人,喝道。 看到自己的行动已然被发觉,那二人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但终究还是乖乖停下了偷溜的动作。 见此,穆念慈凌厉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其他人,大声呵斥:“你们有多少人,我心里清楚得很!别妄图悄悄离开去抓我爹娘来邀功!” 穆念慈此刻的眼神冷冽如霜,让人不寒而栗。 “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抓到了他们二人,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给你们丰厚的奖赏了! 等待你们的不仅是金国王庭的问责,还有本姑娘的追杀!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们,你们的家人,朋友,都别想有一刻安稳的日子!” 她语气阴森,话里的威胁犹如泛着寒光的刀子。 他们都十分清楚一个绝顶高手的厉害,丝毫不敢有侥幸心理,不敢再作赌。 而穆念慈口中的威胁也绝非只是虚张声势,她轻易不会因为个人恩怨牵连无辜,但这个前提是没有伤及她的家人,没有触及她的底线。 她已经把杨铁心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她和杨铁心一起生活六年了,六年啊,养个宠物都已经有深厚感情了,何况是一直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养父。 此时,城中一处小院里,杨铁心和包惜弱夫妇二人正满心焦急地等待着。 当他们看到踏入院子的只有丘处机一人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道长,念慈呢?”夫妻二人急切地问道。 “二位切莫担心,令爱安然无恙。她已经擒住了完颜洪烈,让贫道来带你们赶紧离开。” “不,道长。我们不离开,我们等念慈一起!” 包惜弱听到穆念慈一个人还留在王府,眼眶瞬间湿润。 不能留下念慈那孩子一个人面对王府众多守卫高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她简直不敢想象。 丘处机见此,说道:“嫂夫人,别急。依贫道看,令爱功夫高超,咱们出了金国之后,想必她会赶上来的。” 杨铁心也对着包惜弱说:“惜弱,这是念慈这孩子的安排。她一早就曾多次叮嘱过我,如果遇到需要有人垫后的情形,一定让我先走。她说自己就算打不过对手,也绝对有能力逃脱。倘若留下来,恐大家都难以脱身。” “而且,这孩子曾得洪七公前辈传授功法,武功远远在我之上。听道长所言,念慈已然制住了完颜洪烈,那念慈应当是能够安全离开的。” 包惜弱听到杨铁心的一番话,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依旧堵得慌,泪珠忍不住地顺着脸庞滚滚滑落。 杨铁心见此,帮她用袖子轻轻擦了擦,说:“念慈现今就是在竭力为我们争取时间,让我们能够尽快离开。我们万不可拖她的后腿。” 站在一旁的丘处机听到杨铁心的话,对穆念慈的微词再度消散了不少。他觉得这女娃虽说有时候行事冲动,但的确有着一颗赤诚之心。 而包惜弱也听进去了这些话,红着眼睛点头答应离开。 三人意见统一后,迅速收拾好出行所需的骡车,趁着夜色的掩护,匆匆离开了中都。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有半分耽误。 路上,包惜弱眉间的愁绪一直没有散开,她这时除了担心穆念慈外,同样担心留在王府中的杨康。 她知道康儿留在王府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主要担心这孩子迈不过去这道坎儿。 今日念慈的一番话让她幡然悔悟,她往日确实对康儿缺少关怀和教育,而且没有让康儿在好的环境长大,让他陷入两难之地。 但她当时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她以为铁哥不在了,她只知道豁出一切也要让铁哥的血脉延续下来。 然而她一个妇道人家,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她慌乱无神之时,完颜洪烈出现了。 她曾救过完颜洪烈,她以为他是好人,而他也不会强迫自己,她以为可以借宿在王府,照顾康儿长大。 但她没想到完颜洪烈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她心里一阵一阵的悔恨汹涌而出。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算流落街头也不会接受完颜洪烈邀请她去王府借宿! 她对不起康儿,她不是个好母亲…… 在她陷入深深的难过中时,杨铁心心中也是各种情绪交织。 但总的来说,还是激动占了上风,他紧紧搂着怀里的包惜弱,感觉心中一直缺失的一块儿补回来了。 在车轮的滚动声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府中,穆念慈看了眼亭子外高悬的日头方向,仔细估摸了一番杨铁心等人大概已行进了多远的路程。 随后,她又迅速扫视了一圈周遭的情形。 虽说昨夜众人陪她整整熬了一晚,但毕竟都是习武多年之人,这会儿精神尚未到萎靡不堪的地步。 唯有被点住穴道的完颜洪烈,面容显得格外憔悴。 看来,这场僵持还得持续下去。 穆念慈对着旁边一位看似管事的中年男人说道:“去厨房,让人把王爷的膳食送到这里来,其余人不用管。” 接着又目光紧盯着他说:“警告你啊,倘若你胆敢去传递消息,不管来多少人,我定会让完颜洪烈一命归西。” 听到穆念慈这番言辞,这人先是一怔,随即向完颜洪烈望去。 完颜洪烈脸色难看至极,他心里深知这女子的脾性,若是不依其吩咐送来餐食,她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此刻自己动弹不得,又不愿失了自身的威严而开口指示,只能以眼神示意中年男子应承下来。 不多时,穆念慈便看到了一桌极为丰盛的膳食。 “你过来。” 穆念慈再次开口,对着那个管事喊道。 见此人并未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穆念慈接着道:“就是你,刚才去叫饭的那个,你来依照我的指示将各个菜品都尝一遍。” 管事这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试毒,心中不由暗自一阵庆幸,这女子果然警惕性极高,还好自己没有在饭菜里下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穆念慈仔细观察了一下管事试吃时的神情,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浅浅地吃了几口。 她这会儿着实没有享受饭菜的心情,而且控制着完颜洪烈进食也颇为不便。 她如此这般折腾,一是为给自己补充些能量,以便有足够的力气逃跑,二是为了刺激其他人,让他们劳神劳心。 第14章 射雕行 羞辱 瞧着众人中有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桌上基本还完整的饭菜上瞟去,穆念慈知道可以展开了新一轮的言语攻势了。 “诶,瞧瞧这事儿弄的,堂堂大金国的赵王爷,看似为红颜一怒,尽显男儿本色,实则呢,不过是小人行径罢了!” “妖女,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本王!” 完颜洪烈见穆念慈突然开口,还如此阴阳怪气地指责自己的不是,虽不明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样,但料定对自己不利,赶忙出声阻拦道。 “污蔑???哈哈哈......” “赵王爷啊赵王爷,都到这时候了就别再狡辩了。 难道当初不是你因觊觎我义母的美貌,就悍然发动兵祸,致使我义父义母分离多年?不是你杀了我义父的兄弟?不是你以我义母肚子里的孩子为由头诱骗我义母和你来到这中都?” “我义母被你哄骗,以为我义父已经不在人世,但依旧不愿意和你成为名义上的夫妻。她心心念念的唯有我义父,如今我义父来接我义母,你凭什么横加阻拦?” “凭你口中那所谓的爱?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爱一个人竟然是拆散人家的家庭?爱一个人竟然是让其痛苦地活着!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穆念慈言辞犀利,语速如风,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完颜洪烈如狂风暴雨般一阵猛轰。 “你只是不甘心,你只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看到完颜洪烈愤怒得脸色涨红,穆念慈嗤笑一声,继续说:“你肯定不服气,为什么我义母就是选择我义父也不选择你?明明你有钱有权。” “哈哈哈,还能为什么呢?因为你卑鄙啊,你为夺人妻,杀人灭口,大丈夫应有的品行你一概没有。而我义父重情重义,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 “我义母虽然性格柔弱,但她绝不懦弱!她心中有着自己的忠义,她和我义父骨子里是一类人。她又怎么会爱你,怎么会抛弃我义父而选择你!” 穆念慈这一番话语犹如连珠炮,毫不留情,字字句句都如同尖锐的利箭,直直刺向完颜洪烈的心窝。 “妖女,妖女,休要妖言惑众!” 完颜洪烈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此刻情绪激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但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反驳,只觉头痛欲裂。 看到完颜洪烈这般反应,王府的侍卫都把头埋到胸口,不敢透出丝毫异样。 但其他江湖众人神色各异。特别是完颜洪烈最近请来的黄河帮众人,眼神中那鄙夷之色根本藏不住。 他们虽说并非什么善茬,但行走江湖,大家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像完颜洪烈这般作为,实在是为江湖中人所不耻。 不过,鄙夷归鄙夷,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为完颜洪烈办事的抉择。 穆念慈全然不顾这些人的反应,他们若能被自己说动那自然是好,即便说不动也无妨。 她这番激烈言辞的主要目标,乃是一直隐在众人身后的杨康。 杨康被完颜洪烈教导成了与自己相似的模样,只是如今的杨康尚有转变的可能,十六岁的年纪正是价值观塑造的关键时期。 她要趁此机会打破杨康对完颜洪烈的美好滤镜,让完颜洪烈无法再哄骗杨康,并改变杨铁心在杨康心中的形象。 在原着里,杨康继续认贼作父,固然有他贪慕荣华富贵的因素,但也是因为他一直将完颜洪烈视作自己的父亲,对其怀有深厚的感情和依赖。 而杨铁心和穆念慈又双双离世,亲生父亲的影响直接淡去,完颜洪烈作为父亲的角色就更为突出。 如今,杨铁心和包惜弱都还活着,杨康不再似原着中那般凄惨孤独,他也没有了再继续当完颜康的借口。 而被穆念慈惦记的杨康,此刻仿佛走进了一片迷雾之中,完全看不清方向。 他全然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还留在这王府之中,亦不知自己未来的路该走向何方。 他既不愿看到父王身死,又不想父王杀害这人,只能木然地看着事情不断发展,不知该如何应对。 当他听到穆念慈对自己父王的那一番义正辞严的指责,他的内心犹如遭受了一记重击,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心里清楚,穆念慈所说的近乎就是事实,自己和父王之间竟然真的是仇人关系。 但他无法直视这残酷的真相。 父王明明对母妃和自己关怀备至、宠爱有加,为何会是这样? 为什么啊?!为何这种不堪的事情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杨康紧紧咬着牙关,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形,以防身体由于脱力而栽倒在地。 穆念慈瞧不见杨康当下的神色,她对着完颜洪烈继续说道:“好了,赵王爷,您是怎样的人您自己心里明白,我也不愿在这上面多费口舌。” 说完眼见完颜洪烈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穆念慈全然不顾完颜洪烈仇视的目光,迅速地点了他的哑穴,动作一气呵成。 她该说的已经说了,不想再与他废话。 一直到太阳缓缓西沉,穆念慈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 因为在此期间,穆念慈始终拒绝和任何人交流,这会儿王府的士兵们还算安分,不敢轻举妄动,可那些江湖人士却已然显得焦躁不堪。 最为关键的是,完颜洪烈被长时间点住穴道,水米未进,此刻脸色已然发青,看上去状态极差。 穆念慈解开了完颜洪烈的哑穴,说:“赵王爷,今日倘若你不满足自己的自私不罢休,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我不达目的也绝对不会罢休。倘若你要与我硬拼,那我只能尽早杀了你,为我义父报仇。” “杀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一切便能结束,而且我相信就算杀了你,我也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 “我知道你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完颜洪烈心中恨意汹涌,但他根本无可奈何,而且他这会儿脑袋发晕,胸闷气短,感觉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他竭力稳住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可以放你离开。” “哎呀呀,王爷愿意退让一步,那一切都好商量。” 穆念慈语气激动,神情夸张,但话锋一转,说出自己的要求。 “不过呢,想要我放过你,就得有相应的交换条件啊。我得确保你们不会继续追捕我。” “王府里高手众多,我要点住他们的穴道,如此,才能解开你的穴道。” 听到穆念慈的意图,完颜洪烈请来的高手们个个面色阴沉,纷纷表示拒绝,大声叫嚷道。 “不行,我们身为江湖之人,怎能这般受人胁迫,更何况是将身家性命交于这妖女之手。” “嘿,嘴巴放干净点,打不过就是妖女?我看你们才是妖人呢。” 穆念慈对于他们口中的“妖女”称呼坚决不认,毕竟她可是社会主义的好青年。 第15章 射雕行 变故 “放心便是,我远比你们守诚信,说点穴便只是点穴,时辰一到自会解开。倘若我心怀歹意,就让你们服毒药了! ” 此刻,完颜洪烈难受至极,他朝站在台阶前的管事递去一个眼色。 管事当即心领神会,冲着王府的众多高手喊道:“诸位客卿大人,今日若能成功救得王爷脱险,王府必将重重酬谢各位。高官厚禄,皆不在话下,还望诸位大人不遗余力,鼎力相助啊!” 听闻高官厚禄,众人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有那趋炎附势之徒立马表态:“我等本就是王府客卿,助王爷脱离险境,乃是分内之事!” 有人率先开口,便有人随声应和。但穆念慈懒得瞧他们扯着大义充当遮羞布,直接催促众人。 “既然没问题,那就赶紧放下武器,一个接一个来,莫要浪费时间,你们王爷可是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穆念慈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来。 穆念慈一手紧扣完颜洪烈的命门,一手点穴。 眼见院里的高手皆被定住,她又朝着弓箭手队伍中身着盔甲的指挥者喝道:“你,脱掉盔甲也过来!” 穆念慈自始至终都未曾忽视此人,他乃是弓箭队伍的主心骨,且观其武功定然不弱,理当享受此等待遇。 此人虽诧异穆念慈注意到自己,但还是根据指示上前来。 随着这最后一人被点住穴道,站桩队伍里的大胡子高呼:“我们都依你所言做了,赶快放开王爷!” “没问题,不过在此我得说明一下,我这点穴手法与诸位不同,穴道三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倘若你们擅自解穴,七窍流血而亡,可莫要怪我。” “妖女,你为何不早说!” 众人急切说道,他们原本还想着一会儿便能冲破穴道,这妖女竟如此狡诈。 “早说晚说都一样。” 穆念慈随意回应,同时,她手臂快如电,瞬间便解开了完颜洪烈的穴道。 就在众人的视线皆被因穴道解开而身体发软跌倒在地的完颜洪烈所吸引之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杨康身旁。 她毫不犹豫地拽起尚未回过神来的杨康,犹如离弦之箭般迅速离开了赵王府。 此时的王府一片混乱,也无追兵赶来。 到了离王府较远的街上,穆念慈放开拉着的杨康,不顾他满身怨气,若无其事地道:“义兄,咱们吃点东西便尽快离开吧。” 听到穆念慈对自己的称呼,杨康仿若听到了什么荒诞之语,紧盯着穆念慈问道:“你叫我什么?!” “义兄啊,有何不妥?难不成要叫你哥哥?” 杨康闻此,神色怪异,被穆念慈这莫名其妙的亲近弄得不知所措。 穆念慈实则故意为之,以此转移杨康的注意力,打乱他的节奏。 杨康如今正处于低落情绪爆发之际,若是被他带入其情绪的旋涡,越是安慰他反倒越会让他上头,倒不如这般冷处理,能让他产生这似乎并非什么大事的感觉。 “诶,情形太过紧急,都未与你正式打过招呼,不过此刻也不算迟。我叫穆念慈,是义父收养的孩子。” 穆念慈说着,在拐角处看见有一处汤饼铺子,于是便买了些干粮 。 接着,领着杨康买了两匹马,径直出了城门。 但刚踏出城门的瞬间,穆念慈便瞅见杨康骑着马静立在旁,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那目光中似有纠结,有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逃避。 穆念慈满心狐疑,转过头问道:“义兄,为何止步不前?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 她的心下疑惑,不明白杨康这是又怎么了。 杨康此刻心里清楚,穆念慈此去是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不想去面对突变的家庭。 他稍稍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而后对着穆念慈说道:“我不与你同行,你独自离去吧。”说这话时,他不敢直视穆念慈的眼睛。 穆念慈的心猛地一沉,不知他此刻究竟作何想法,也不清楚自己一番努力是否化为泡影。 但她还是没有让情绪表露在脸上,只是劝道:“义兄,爹娘如今状况不明,就算你暂时不想理会爹,我也能理解。 然而,娘此刻定然忧心忡忡,她本就是个柔弱女子,遭受如此巨大的灾祸,如今家人好不容易得以团聚,我们一同回去也好让她安心。” 她知晓他心里对杨铁心的抵触,但中都真不是他久留之地,不说道义对他的压制,就他所图谋的富贵也持续不了多少日子了,不过镜中花水中影。 看到杨康神色复杂难辨,她继续劝说:“娘心思敏感,她此时必定因牵挂我们而惶恐不安。” 穆念慈想着杨康对母亲的感情,期望能以此触动他。 此刻 ,穆念慈强忍数次,到底还是未去说完颜洪烈的坏话,唯恐用力过猛从而激起杨康的反感。 杨康听着穆念慈的话,内心的纠结愈发强烈。他知道穆念慈说的有道理,可心中的那道坎却始终难以跨越。 他未作任何回应,只是看上去不再如先前那般坚决。 穆念慈觉得此时只差给个台阶让他下来。于是,她轻轻用双腿击打马腹,驱马行至杨康跟前说道:“义兄,走吧,先回家一趟。” 说完,她猛地一甩马鞭,在前方领路,随后便听到了后面跟上来的马蹄声,她不禁欣然一笑,胯下的马儿跑得愈发迅疾。 然而,穆念慈终究是高估了杨康的脾性,高兴得太早了。 一路南下的穆念慈带着杨康,一边四处打听消息,一边顺着杨铁心留下的线索快马加鞭地追赶,历经三日,终于抵达了南京。 穆念慈通过城中乞丐所提供的消息推断,杨铁心他们的下一站应当是襄阳。 在城里用疲马换了两匹健壮的骏马后,他们决定在客栈休憩一晚,次日早早出发。 深夜,穆念慈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口渴难耐。她未点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桌边,准备倒杯水喝。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隔壁杨康房间传来咯吱的开门声。 紧接着,便有极为轻微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而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念慈赶忙打开房门,杨康已然不见踪影。 第16章 射雕行 汇合 她迅速从窗户翻身而下,赶到马棚里,发现杨康的那匹马也不见了踪影。 穆念慈简直气极反笑,未骑马,她直接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没过多久,便发现了悄悄溜走的杨康。 她二话不说,直接从房檐边上高高跃起,飞身至杨康的身后的马背上,贴身靠近,一把紧紧勒住杨康的脖子。 “你跑什么呀,义兄。”穆念慈在杨康耳边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耳边那熟悉的嗓音,杨康双肩猛地一紧,明明身后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可他却仿佛被毒蛇缠住一般,心里直发怵。 “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呢,我亲爱的义兄啊。”穆念慈咬着牙说道。 “我这一路像哄孩子似的哄着你,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捧着你,就怕伤了你那脆弱的小心灵!可结果呢,你是在看我的笑话吧!” 趁杨康毫无防备,穆念慈迅速点了他的穴道,拿过杨康手中的缰绳,让马降低奔跑的速度。 “你真的让我感到很无奈,你现在不去见义母,难道打算永远不见?你要一直这样惩罚你的亲生父母吗?给他们一个机会,也放过你自己吧,杨康!” 杨康回想起自己所承受的种种,大声喊道:“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要给他们机会!” 听到杨康这一番发泄的话语,穆念慈微微一怔,没有急着再次开口。 过了一会儿,看着杨康稍微冷静了一些,穆念慈说道:“抱歉,我也自以为是了,本着为你好的想法,替你做了决定。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给他们机会,之前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现在你有。” 杨康听到穆念慈的道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万万没有想到穆念慈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说出抱歉。 诶,他哪里知道“对不起,没关系,谢谢,不客气”这些都是现代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看到杨康惊奇地盯着自己,穆念慈接着说道:“不过,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这可是事实。” 杨康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他心中的感动瞬间化作被冤枉后的激动。 “你这是胡乱说些什么,我哪里欺骗过你的感情了?” 杨康说不清自己对穆念慈是何种心思,但他还未曾做出过什么冒昧的举动,这种冤枉他杨康可不受! “你让我以为你会和我一同前往襄阳,结果你却偷偷跑了,我满心欢喜却落得一场空,如今我的心里极为难受,这难道不是欺骗感情吗?”穆念慈言辞激烈地质问道。 虽然她体谅杨康的遭遇,但他的欺骗也让她恼怒。 而杨康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松,紧接着又感到有些尴尬。 他平常也是个油嘴滑舌之人,但此时抱歉的话就是难以说出来。 穆念慈以为是他这人还没有改变天潢贵胄的心态,或许也从未对人说过抱歉之类的话。 但她也不想去纠结这些了。 “行了,就这样吧,你自己的路你自己去走,我不应该强制你做什么的。” 穆念慈说完,便解开了杨康的穴道,紧接着不等杨康有所反应,就翻身下马,朝着客栈的方向而去。 穆念慈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她因同情杨康的遭遇,出于一片好心想要帮他一把,可她也明白自己有些想当然了,那仅仅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罢了。 她算什么呢,却妄想着去改变别人的人生。 她有些厌烦这件事了,她全然没有如老妈子一般的耐心,不想一直跟在杨康身后团团转。 穆念慈心里清楚,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诸多的悲剧,她能改变的就去改变,能救助的人就去救助。 她并不需要别人的感激,也并非是要做个圣母,只是想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去行事。 倘若她的行为给别人造成了困扰,并非人家所期望的,她也绝对不会违背别人的意愿。 杨康眼睁睁地看着穆念慈就这么离开了,他的心里突然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原本是打算偷溜回中都赵王府,带着他的另一位师傅梅超风离开王府。 梅超风双目失明,所以需要他充当眼睛,他也想着哄骗这位瞎子师傅传授自己高深的武功。 如今再也没有人阻拦他的行动了,可他却突然迈不开离开的脚步了。 第二天清晨,穆念慈没有过多的停留,带着收拾妥当的包袱就朝着襄阳的方向出发了。 出了城门,她便发现了远远跟在身后的杨康。她不明白杨康为何昨夜没有离开,见他没有直接赶上来,她也就权当没有看见。 就这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途休息时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几日后,穆念慈终于抵达了襄阳城。 一踏入城中,她便发现了杨铁心留下的进城符号。 得知杨铁心和包惜弱此刻就身处这座城中,她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一路向路人打听着几人的落脚之处。 这边她刚获取到准确的消息来到原福客栈,就与正要离开的三人撞了个正着。 看到穆念慈的身影,杨铁心瞬间喜上眉头,快步走到穆念慈身旁,关切地问道:“念慈,你没事儿吧?” “我还好,义父。”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杨铁心身后飞奔而出,一把将穆念慈紧紧拥入那柔软的怀中。 “念慈,念慈啊,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娘可怎么活呀!” 面对抱着自己泣不成声的包惜弱,穆念慈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我没事儿的,娘,别担心。” 说着,穆念慈轻轻拍拍她的背,轻声抚慰着。 杨铁心看到穆念慈那张满是风尘之色的脸庞,转身对着丘处机说道:“道长,我们不如再停留一晚,明日再出发如何?” 丘处机见穆念慈已然赶至,心中的紧迫感顿时减轻了不少,随即表示没有异议。 于是,一行人又折返回到客栈大堂。 店小二看到刚刚退房的几人再度前来订房,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他在这店里工作了两年多,全凭不多嘴才能长久保住这份工作,便也没有多言。 穆念慈用过饭后,洗漱完毕便躺在了客栈房间的榻上。 虽说外面白日骄阳似火,酷热异常,但身心俱疲的她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待她醒来时,已然是傍晚时分。 穆念慈起身来到杨铁心和包惜弱的房间,准备与他们共同商议后面的行程。 穆念慈望着烛火对面的杨铁心和包惜弱,轻声说道:“爹娘,打扰您二位休息了,我有件事想商量一下。” “是这样的,之前告知丘道长去终南山其实是为了蒙蔽完颜洪烈视线的幌子,但这也不失为一个选择。除此之外我们可以回临安,也可以去其他地方。对此,您二位有何想法?” 杨铁心和包惜弱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心意。 “既然如此,念慈,我们就回临安吧,那毕竟是我们熟悉的地方。” “行,那和丘道长说明后,我们明日就与他告别。” 又聊了些家常,杨铁心去隔壁找丘处机,穆念慈则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这时,她突然想起杨康的存在。 略作思索后,她还是决定出门一趟,去寻找跟进城的杨康。 第17章 射雕行 杨康的选择 当穆念慈踏进另外一个客栈大堂的时候,昏暗的灯光下,杨康一人在角落里饮酒,眼神迷离。 穆念慈走上前,拿走他手中的酒瓶,他依旧迷迷糊糊、神志不清。 叫来小二要了一间客房,穆念慈让小二帮忙将晕乎乎的杨康搀扶进了房间。 随后又让小二送来醒酒汤。 杨康喝下醒酒汤后,总算清醒了不少。当他看到坐在桌子旁的穆念慈时,一时之间有些窘迫。 他低垂着眉眼问:“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穆念慈没有意识到杨康情绪的不同,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义兄,明天我就要和爹娘一同回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 诚如他所言,杨康此时确实不知自己究竟该作何打算,酒精麻痹了他的脑子,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一般无法灵活转动。 穆念慈见他这般模样,索性直接道出了找他的目的。 “明天我和爹娘就要和丘道长分别了,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家,明早辰时我在城门口等你。如果你不想和我们一起,你也可以和丘道长回终南山,或者出去闯荡江湖,历练一番......” 听到这番话,杨康嘴抿成一道直线,只盯着眼前的床幔,不发一言。 穆念慈见此也没有恼火,她只是看在杨铁心和包惜弱的份儿上,做个中间周转的人。 该表达的意思已然全部表达清楚,她便不再多作停留,起身朝着杨康说道。 “你今日喝了不少酒,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说罢,便朝着门口走去。 此时,看着穆念慈即将离开的身影,杨康言语先行于思想,叫住了穆念慈。 “念慈!” 穆念慈听到杨康叫自己,满心疑惑地回头看去,油灯燃出的灯花发出轻微的响声,朦胧的光线里,两人的视线碰撞。 穆念慈望着在光影之下脸庞显得愈发精致俊美的杨康,露出疑惑的神情,半晌,见杨康依旧沉默不语,她便移开了视线。 “你好好休息。” 说完不等杨康再说什么,便出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看着房间陷入安静,杨康满心懊悔,又不由生出一丝委屈,情绪来的极快,盖过他本就被酒精熏过的脑子。 眼眶瞬间变红,睫毛轻眨间便被染湿。 此时,窗外月亮高悬,月光肆意挥洒人间。 穆念慈施展轻功,快速在夜空中划过,月辉也来不及录下她的影子。 次日清晨,襄阳城外的小道上,杨铁心双手抱拳,一脸诚恳地对着一路护送他们至此的丘处机说道。 “道长,就送到这里吧,后面的路我们父女二人应该足以应付了。” “这次真的多谢道长仗义出手相助,你的恩情杨某铭记于心,感激之情实在难以言喻,日后若有用得着杨某的地方,还望道长不要客气,只管告知杨某。” 丘处机望着杨铁心极为真挚的眼神,拱手道:“杨兄,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何况那完颜狗贼作恶多端,令人发指,我又岂会坐视不管。” 丘处机说着,突然想起杨铁心这些年一直苦苦寻找李萍母子,便又连忙说:“杨兄,郭兄的妻儿流落到了蒙古人的地盘。” “不过据我所知,郭兄的儿子郭靖近年应当会回到中原腹地,想必会有重逢之日,杨兄你也大可放心了。” “话不多说,山高水远,愿你和嫂夫人能够早日平安归家,以后若有机会,咱们二人再相聚。保重!” 说完,丘处机便驱马转身,疾驰离去。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包惜弱突然对着丘处机逐渐远去的背影喊道:“道长,如果遇到康儿,麻烦您多加看顾了。” 包惜弱实在忍不住对儿子的担心出声。 康儿的性子她也知道几分,如今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哪里。 想到康儿拜师丘道长,不论丘道长如何教导,他总归是全真派真人,是康儿的师傅,不会想着害了康儿的。 丘处机听到包惜弱的话,点头应下,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城门之中。 包惜弱和丘处机的一番短暂交流结束,杨铁心才有些回神过来,他猛然得知李萍母子的消息,有些呆愣在地。 如今惜弱回到了自己身边,嫂嫂也有了消息,压在他心头十几年的巨石竟在一时之间猛然移开,心中的惊喜难以言说。 他不由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心里感叹:苍天开眼啊! 穆念慈没有留意到杨铁心的状况,她看了一下时辰,已然过了辰时。 可这时杨康还没有现身,她便知晓杨康是不会和他们一起回去临安了。 于是,她不再犹豫,动作利索地登上骡车,安坐在了包惜弱的身侧。 杨铁心见母女二人皆已坐好,也坐在马车前面,挥动手中的鞭子驱赶骡子,车轮滚滚转动,缓缓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这时,一直隐匿在远处的杨康从一棵粗壮的大树后缓缓探出身子,望着远方已然没了踪影的骡车,他眼里的神色复杂至极。 今早酒醒的他不仅恢复了神志,昨夜的记忆也汹涌而来,让他眼前一黑。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的失态不是在穆念慈眼前,不然他无法面对的人就要再多一个了。 几经犹豫,他还是顺着内心的感觉来了城门口,但他看到娘身边那个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男人时,他无法迈开自己的腿上前去。 这个陌生的家庭让他痛苦,然而看着娘不同于王府中时时愁苦的面容,他内心也多了几分释然。 方才自己母亲对丘处机所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话中的关心让他心中积聚的阴郁消散了许多,也拂去了不少对母亲的埋怨。 罢了,如果这样的选择能让她快乐,他又何必打搅! 随后,待心情稍作平复,杨康看了一眼丘处机穿过的城门,也迈步走了进去。 另一边,穆念慈他们此次回临安,因为走的是官道,道路两旁大多是成片的田地,有的种着稀稀拉拉、长势不佳的粮食,有的则是无人打理、杂草丛生的荒地。 一路上几乎难以碰到什么过往的行人,只能听见骡车的轮子不停滚动发出的声响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不知行进了多久,出了一片幽深的林子后,他们远远望见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缕缕炊烟升起,在渐暗的天色中缓缓升腾,村子显得格外宁静而又祥和。眼看夜幕即将悄然降临,他们商议后决定在此歇息一晚。 找了个平坦合适的地方把骡车停下,杨铁心赶忙前去拴住骡子,穆念慈则扶着包惜弱下了车。 残阳如血,宛如一层浓稠的红纱,映照着蜿蜒曲折的山路。 第18章 射雕行 借宿 在夕阳的余晖中,路旁的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宛如大地伸出的疲惫手指。 杨铁心一家刚进村子不久,一个流里流气的混混便注意到了他们。 看到是几个外乡人,这混混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斜着三角眼,语气不善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子干什么?” 说着,一偏头瞧见了包惜弱和穆念慈。 他瞬间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母女二人,那眼神淫邪黏腻,甚至妄图拉扯包惜弱,完全将一旁身形魁梧的杨铁心给忽略了。 杨铁心见状,怒目圆睁,一个箭步迅猛冲上前,挥起拳头就将三角眼狠狠打倒在地,紧接着拳头如雨点般密集地砸去。 三角眼毫无还手之力,连求饶的声音都来不及喊出,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看到地上那矮瘦的男子被杨铁心打得鼻血汩汩直流,眼冒金星,包惜弱急忙出声喊道。 “铁哥,他已经得到教训了,再打他就死了。” 穆念慈原本想着让杨铁心好好收拾这人,瞧他这副德行就知道是个作恶多端的惯犯,还不知有多少女性被这肮脏东西骚扰过。 但仔细一瞧,这人确实呻吟声都微不可闻了,便对杨铁心说道。 “爹,娘说的不错,他真的快要没气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宿一晚呢。” 杨铁心听到妻女的提醒,这才停下挥动的拳头。 一只手提起此人一看,虽然还有微弱气息,但免不了要在床上躺上好长一段时间调养了。 这时,前方一户人家的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着木钗布裙的妇人。 她抬头间看到了三人,满脸疑惑地对着包惜弱问道:“你们是谁?”接着又瞄了一眼杨铁心手里拎着的三角眼,“这是......?” 包惜弱怕她误会,急忙走上前打招呼,将刚才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妇人听后,眉头紧皱,瞥了一眼地上鼻青脸肿的人,随后叹了口气说:“这王二溜子平日里就欺压邻里,无恶不作,歹毒的事做了不少,这位壮士也算为我们村子除害了!” 妇人夫家姓刘,村里人都称呼她为刘家嫂子。见到王二流子如今的下场,她心里十分痛快。 这溜子平常没少欺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吓得很多女子如今都不敢独自出门。 在与刘嫂子的交谈中,穆念慈三人更是知晓了这王二溜子诸多的恶行,听得几人心气愤懑不已。 得知这混混气死了自己的母亲,混不吝的,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杨铁心决定将这混混交给村里的里正处置。 在刘嫂子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里正家中。 里正是一位年过半百、眼神精明的老者。听闻杨铁心口中表述的事情经过,他脸色凝重,说道:“壮士,这事情不好整啊,这王二溜子平常和镇上的混子都关系甚密,这......”里正欲言又止。 杨铁心见此,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里正,说道。 “这点银子您收下,您拿去打点。至于混子,如果他们找事儿,杨某可以在此处留几天来处理。” 里长看到手里的银锭子,瞳孔微缩,眼含震惊。 如今这世道不好,他虽是里正,但总归是村户人家,家里存银也才二十几两。 至于村里其他人家,家里富裕的有个十几两,穷一点的连二两银子都没有。这汉子一出手就是十两,绝非普通人! 他本是想让这汉子出一笔费用,这混子伤了就伤了,也算是为村子除害,虽然要打点,但一两银子总归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汉子出手如此大方。 他紧紧攥住银子,掩饰般咽了口唾沫,对杨铁心说:“壮士,这事情本来不好弄,但你这般痛快,老夫也就不再推辞。有这银子去衙门打点一番,王二溜子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然后,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说:“不过,五两银子够使了,这剩下的,壮士你收回去吧。” 不等杨铁心说什么,一旁的里正媳妇儿先变了脸色。 从杨铁心拿出银子开始,她的眼神儿就紧紧盯着银锭子,恨不得从里正手里抢过银子自己揣着。 听到里正的话,她面容掩饰不住地扭曲起来,没忍住掐了里正一把。里正感觉到胳膊上的疼痛感,脸色一变。 心中暗骂,这婆娘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眼里都是银子,也不看看这汉子身形魁梧,将王二打成这副样子,一看就是身怀武艺。 而且这汉子婆娘女儿的长相都不普通,想要安全护住可不容易,可想这人本事不小。 他虽然贪财,但懂得适可而止。 杨铁心并不在意里正夫妻二人间的纠葛,他将银子又推了回去。 他这个人极为正直,虽说里正嘴里说着钱已足够,但他觉得自己给人添了麻烦,多点银子也能多点保障。 推辞再三,里正最终还是在杨铁心的坚持下收了银子,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的神色,至于心里那肯定是欣喜万分。 而一旁的里正媳妇儿更是乐开了花,看穆念慈几人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 穆念慈见到她变脸如此迅速,心中暗自想着这人真适合演戏,自己闯荡江湖应该应该也学一学这技术。 发愁晚上的落脚之处,杨铁心又提及了留宿的问题。 里正听此,面露思索,盘算着村里谁家有空闲的房子。 这时,方才带路的刘家婶子热情地说道:“我家里还有空闲房间,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歇息一晚吧。” 穆念慈和包惜弱见是去这个热心婶子家借宿,都十分高兴。杨铁心见母女二人神色满意,也感激地应了下来。 解决完此事,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杨铁心和里正告别后,一家人就随着婶子往她家里走去。 看着几人已经走出院子,里正媳妇儿便迫不及待地嚷嚷。 “老头子,咋不留在咱们家住,这可是肥羊啊!” 不待里正出声,里正二儿子疑惑地问:“娘,咱家哪有地方给人住?自家人都不够呢。” “你个笨脑袋,自家人不会挤一挤吗?”里正媳妇儿看着这个一向脑子不转弯儿的儿子,怒其不争地骂道。 “行了,这钱没有那么好挣,况且今日已经得了不少。” 里正看着这一家子没一个脑袋灵光的,又交代道:“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许往外说,谁敢透露出去,一律打断腿再赶出家门。” 里正媳妇连着几个儿子儿媳看着自家老头子、老爹、公爹严厉的神色,都缩了缩脖子,急忙应下。他们都知道这话不是说着玩儿的,可不敢挑战一家之主的权威。 这时,里正大儿子想到了什么,急忙出声:“爹,今日的事情这刘家婶子看了全程,需不需要堵一下她的嘴?” 里正看着大儿子,心里开怀不少,终于有个想到关键的了,虽然还有得教,但也算矮子里的高个了。 “不用,这刘氏一向嘴严,往日从未说过谁家的是非。况且,今天这杯羹也分了她家一些,她不会多嘴的。” 再者就是,这刘氏的相公也就是个绝户的病弱秀才,而自己家人多势众,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想着和自家作对的。 但这话他就没有当着全家人的面讲出来。 第19章 射雕行 终回家 刘婶子家中,灯火昏黄,简陋的摆设处处显露着岁月的沧桑,可屋子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温馨宜人。 当他们几人刚迈进门槛时,刘婶子的相公正坐在桌前,就着微弱的烛光专心读书。 他虽已年近中旬,但面容依旧清俊,身姿挺拔如松竹,与杨铁心打招呼时,举止文雅有礼。 再瞧刘婶子,虽说容貌平平,然而行事大方,举止得体,待人接物更是周全热情。夫妻二人相处自然亲密,相互间的体贴关怀溢于言表。 看来这古代包办的婚姻,并非全是怨偶。只是不知为何,这家中似乎再无其他成员,不过此乃人家私事,穆念慈自是不会多嘴。 月光如水般洒在地上,宛如一层薄薄的银霜。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穆念慈躺在陌生的床上,感受着夜的宁静,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包惜弱早早起身,帮着刘婶子一同准备早饭,杨铁心和穆念慈则收拾行囊。 用过早饭,穆念慈几人打算向刘婶子购置一些干粮,以备路上所需。 刘嫂子听闻要给钱,连忙摆手拒绝,一脸坚决地说道:“你们昨晚能借宿我家,此乃缘分。这点干粮就当作我的一番心意,切莫提钱。” 但几人又怎会白拿人家东西,昨晚已然多有打扰,况且能在路上如此舒心地休息一晚,实属难得。 包惜弱平素虽不常显山露水,但这种时候出面处理事情却极为干练。在她的执意坚持下,刘婶子最终收下了银两,脸上却透着无奈,无奈中又夹杂着几分不好意思。 只因相公多年赶考,家中能变卖的都已变卖,如今所剩积蓄无几,生活着实有些拮据。 不过现今相公似乎想通了,愿意卖些字画谋生,再加上她自己也做绣品赚钱,日子倒也还能过得去。 几张炊饼而已,她还是愿意相赠的。她也不愿将自己真心的邀请变为谋利之举,可看着手中推脱不掉的银钱,她感受到了这家人的诚意,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几人挥手与刘婶子告别,赶着骡车行至村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喊。 “壮士!等一等,壮士!” 杨铁心拉紧骡子,停下车子向后望去,只见一个青年满头大汗地追了上来。待其跑近,杨铁心一瞧,原来是里正家的小子。 刚停下奔跑的脚步,里正家小儿子喘了几口气,赶忙依照父亲的吩咐,将手中备好的干粮递给杨铁心,说道:“壮士,这是我爹让我交给您的,让你们路上吃。” 说完,不等杨铁心反应,便匆匆转身离去。 他爹说了,这人虽是路过的,但本事不小,说不定啥时候遇上了,用几坨饼子多结交个人脉不吃亏。他可不能把这事儿给办砸了。 杨铁心看着手中的饼子,有些为难,觉得白拿人家东西不好,况且这年月,百姓日子都不好过。 穆念慈看出这是普通人的生存智慧,无伤大雅,况且再次相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将饼子收进自家行囊,一家三口再度踏上归途。 回望那渐行渐远的小山村,在如轻纱般的晨雾笼罩下,若隐若现…… 一路上,骡车缓缓前行。与穆念慈坐在一起的包惜弱望着窗外的风景,心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又行了数日,离临安越来越近。 这一路之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意外状况,好在穆念慈和杨铁心皆身怀功夫,凭借着他们的能力,一次次成功化解危机。 抵达临安城外时,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包惜弱眼中闪烁着泪花。 离开十几载,如今终于能与铁哥团圆,一同回到这曾经的故土,她的内心激动万分。 杨铁心疼爱地凝视着包惜弱,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 看到妻子悲喜交加,他心里亦是难受得厉害。他们夫妻二人历经太多坎坷,如今终于一同归来,只是终归物是人非。 在穆念慈和杨铁心的安抚下,包惜弱的情绪逐渐缓和。 他们在临安城找了一家客栈暂且安顿下来。趁着几人休息的空当,穆念慈与杨铁心商议,提出直接回荷塘村,不去牛家村。 荷塘村的房子还算完好,家中一应物件也都还在,而牛家村的房子必定早已破败不堪,根本无法居住。再者,完颜洪烈也是知晓那个地方的,存在极大的隐患。 杨铁心和包惜弱内心虽很想回到牛家村,但听了穆念慈这番话,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实际上,不回牛家村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原因,穆念慈无法明言,那便是牛家村是个多事之地,实在不够安稳。 经过几日的休整,穆念慈和杨铁心采购了大包小包众多物品,其中有崭新的床铺、床幔,还有各类生活用品与食物等等。 感觉准备得差不离了,三人继续赶着车朝荷塘村的方向进发。 回到荷塘村的家中,除了屋内满是灰尘,其余一切与离开时并无二致。 他们随即开始清扫布置,穆念慈协助包惜弱将新购置的床铺、床幔等逐一安置妥当,使得整个屋子增添了不少温馨的氛围。 包惜弱满心欢喜地在屋里屋外忙碌不停,她细致地整理着每一处角落,似乎要将这些年缺失的时光统统弥补回来。 杨铁心则忙着修补房屋,规整庭院。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虽说平淡,却充满了温馨与安宁。 而包惜弱很快就与左邻右舍熟悉起来。 杨铁心和穆念慈由于之前以打猎为生,时常和街坊邻居交换些蔬果,对村里人能关照的地方尽力关照,父女二人在村里的形象向来很好。 再加上包惜弱本就是个温柔的小妇人,心地善良,从不与人争执,邻居们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她的融入。 对于穆猎户终于寻回自家失散的娘子,村里人都为他感到高兴。 虽然他娘子看上去不像普通农妇,但也无人起疑,毕竟杨铁心也并非普通猎户。 时光悠悠流转,过完年后的阳春三月,穆念慈决定再度出门。 在这个新奇的世界走上一遭,她想出去瞧瞧真正的江湖,去领略一番普通人难以看到的风景…… 第20章 射雕行 婚事 隔天,三人用过晚膳之后,穆念慈对着杨铁心和包惜弱极为郑重地表明了自己想要离家的想法。 包惜弱闻此消息,顿时急切起来。 “念慈,咱们母女才刚刚得以重逢相聚,你怎的就要离家而去了? 要不,要不还是在家里再多待些时日吧。你这些年一直跟着你义父四处奔波,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尚未有着落呢。” “我这般出色的姑娘,娘定会为你寻觅一门顶好的亲事。” 这时,听到妻子提及念慈婚事的杨铁心,心头忽地一动。 “惜弱,莫急,你可还记得当初咱们关于‘靖康’的那个约定?念慈如今也是咱们的女儿呀。”杨铁心望着包惜弱,握住她的手,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铁哥,你的意思是……”包惜弱瞬间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当初与郭兄的那个约定。倘若你和嫂夫人生的皆为男儿,便结拜为兄弟;要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虽说他们两个皆是男儿,但咱们也有女儿啊。”杨铁心接着说道。 是啊,丘道长说过,这靖儿近两年就会归来,与念慈甚是相配,这当真是天定的姻缘啊,包惜弱满心欢喜地想着。 见这二人就这般准备将自己的亲事给定下,穆念慈不禁感到颇为无奈。果然,天下父母皆爱催婚,就连义父义母也不例外。 但是,自己断不能应下与郭靖的这门亲事。 “爹,娘,念慈不愿与郭家哥哥定下婚约。念慈不久便要在江湖闯荡,说不定会遇到心仪之人,如此不是耽搁了郭家哥哥? 况且,这郭家哥哥尚在漠北,倘若他已有了意中人,孩儿岂不尴尬?。”穆念慈绞尽脑汁,赶忙找出拒绝的借口。 郭靖的官配可是黄岛主的女儿黄蓉,黄蓉自幼娇生惯养,性格有些跋扈,将郭靖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这要是有风声传出,她定然会来找自己的麻烦。黄蓉那般性子,行事毫无顾忌,连黄药师都难以管束。 虽说自己并不惧怕她前来寻衅,但因这种事而被找茬,心里定会异常憋闷难受。 再者,她也不喜欢上郭靖,郭靖在面对男女之事时优柔寡断,全然没有处理其他事时的坚定果决。 在成为蒙古的金刀驸马后,他来到中原还与黄蓉藕断丝连,爱上了黄蓉。 若能从心坚定地选择黄蓉倒也罢了,可他回到蒙古后,又因责任与爱,在黄蓉和华筝之间摇摆不定,伤害了两个深爱他的女子。 对于黄蓉,穆念慈着实难以理解她的选择。 郭靖后来能成为一代大侠,自有其侠义心肠、为人踏实努力的缘由。但这其中绝不能忽视黄蓉的功劳,黄蓉聪慧至极,不仅为郭靖出谋划策,还动用自己所有的资源成就了郭靖。 黄蓉可是江湖四大势力之一桃花岛岛主的女儿啊,虽说黄药师性格狂傲不羁,向来不屑于搞拉帮结派那一套,但身处高位,所接触的也皆是同等势力之人。 就单单说那一个被黄药师打断双腿逐出桃花岛的曲灵风,其武艺也是郭靖的父亲郭啸天和自己义父杨铁心所远远不及的。 如此身家背景的黄蓉竟然甘愿全心全意站在郭靖身后,做个操持家务的妇人,生儿育女,料理后方。 这绝对是真爱啊,但这种被束缚的爱让穆念慈感到有些窒息。 不过,或许是她自己没有爱过吧,穆念慈在心中暗自唏嘘。 听到义女这般直白地拒绝,杨铁心和包惜弱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皆明了,孩子大了不由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况且江湖儿女向来洒脱不羁,也就不再强求。 穆念慈思索半晌,又接着说道:“义父,义母,你们安心在家,我出门游历,会留意一下义兄的状况,若遇到他,也会多加劝解的。” 穆念慈知晓包惜弱在担忧杨康,可她一直未曾向自己询问杨康的情况,穆念慈猜测她或许是担心听到不愿听闻的消息,也可能是不想给自己增添压力。 她也一直未能寻得契机向包惜弱提及杨康的情形,如今即将离开荷塘村,还是安一安她的心吧。 听闻杨康跟随念慈一同离开了金国,包惜弱内心的担忧着实减轻了许多。 然而,当知晓他不愿一起回来时,包惜弱瞬间变得有些消沉,杨铁心的眼中亦闪过黯然之色。 穆念慈见此情景,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干巴巴地道:“或许此事太过突然,义兄一时间难以想明白,不过他定然会慢慢想通的。我联系到他之后,定会给您二老传递消息回来。” 听到穆念慈的安慰,包惜弱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穆念慈见此,便赶紧转移话题,说出了自己另外的想法。 “爹娘,我打算也前往漠北走一遭,看看能否找到郭伯母,并争取将她接回。爹和娘您二位就安心在此,莫要再为此事劳神,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传递消息回来。” 去漠北寻找李萍这件事,乃是穆念慈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决定。 且不提杨铁心包惜弱二人与李萍的关系,穆念慈本身就对李萍钦佩不已,不愿她命丧漠北。 在原着中,成吉思汗决定南下入侵中原,还欲让郭靖成为先锋大将。郭靖虽在蒙古长大,然而因着李萍的教导,身为宋人的思想早已深植于脑海。 他心怀家国天下,断不可能去充当灭宋的屠刀,可由于母亲在蒙古人手中,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李萍知晓了蒙古人的行径,不想家园被毁,更不愿成为儿子的拖累,于是毅然决然自裁身亡。 如今尚有机会插手此事,穆念慈甘愿走这一趟。 “念慈……” 包惜弱紧紧握住穆念慈的手,泪水潸然而下。 她听着这些打算,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念慈比康儿还年幼,却如此懂事,如此体贴他们夫妻二人,她着实心疼这孩子。 “念慈,你这孩子呀。你想要闯荡江湖,娘不了解这些,也不阻拦你。但是去漠北寻找你郭伯母,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怎能让你孤身一人前往漠北,你叫娘如何能放心啊。”望着面前眉眼沉稳的义女,包惜弱满是爱怜地说道。 “娘,您和爹听我说。女儿出去见识江湖之事,无论去往何处都是一样的。至于去漠北,不但能够寻找郭伯母,女儿也想去领略一番大漠的风光。” 看到义女眼中闪烁的光芒,杨铁心也曾年轻过,能够理解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再一思量,她的武功的确足以独自闯荡江湖。 况且孩子已然长大,想要为他们分担也是好事,即便是幼鸟,也终有翱翔天际的一天,于是便也不再加以阻拦。 第21章 射雕行 传信 “念慈,既然你已然决定了,那我与你娘便不再讲什么丧气之话了。在外务必要注意安全,需时常给我们传递消息回来。” “是啊,念慈,定要留意自身安危。”包惜弱轻抚着穆念慈的手,慈爱地说道。 “出门在外,要吃好睡好,你身为女子,要多加警惕,照顾好自己......” 穆念慈听着包惜弱的念叨,心里明白这皆是对自己的关怀,因而并未显出半分不耐烦。 待杨铁心交代完自己走江湖的经验,包惜弱嘱咐完自己所知的注意事项,窗外已然漆黑一片。 穆念慈起身辞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清晨,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穆念慈背着沉重的行囊,骑上毛驴,在杨铁心和包惜弱不舍与担忧的目光中出了门。 毛驴的蹄声在小道上富有节奏地响起,穿过一片片水塘,路过一个个村落。 穆念慈一路闲适悠然,一边赶着毛驴赶路,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 两日之后,穆念慈在一个名叫临唐的镇子里歇脚,顺便打听最近的大城,结果一问才知晓自己走错了道,路线往东偏了不少。 现今已然快到扬州城了,离此地也就十几里路程。 穆念慈一听是扬州,便打消了立即向西改道的念头。虽说此前身为北方人的她也曾去过扬州,但今日身为南方人的她,还未曾涉足南宋的扬州城。 扬州实乃诗词中频繁出现之地,故而,对于扬州城她怀有一份别样的情怀。在前往扬州的诱惑面前,去看望杨康之类的想法皆被抛诸脑后。 她本就是出来游历一番的,穆念慈在心中轻而易举便说服了自己。 因着不想多耽搁,她就未留在镇上过夜。 在毛驴不紧不慢的行进中,不久便抵达了扬州。 进城之时正巧下起雨来,如牛毛般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整个扬州城仿佛被一层轻薄的纱幕所笼罩,陷入一片迷蒙的烟雨之中。雨水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远处的亭台楼阁在烟雨朦胧中若隐若现,恰似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充满了古典的韵味。 穆念慈骑在毛驴上,静静地观赏着这被蒙蒙细雨装点得如诗如画的扬州城。 “烟雨扬州梦几重,繁华古邑韵无穷。”扬州的景色着实过于迷人,令穆念慈深深地沉醉其中,于是她在此多逗留了几日。 每日清晨,她都会随本地人一道前往享用当地的早茶。在那充满烟火气息的茶馆里,她悠然自得地品尝着精致的点心,啜饮着清香的茶水,尽情感受着那份独属于扬州的惬意与悠闲。 在众多的早茶美食当中,她最为钟爱的当属富春包子,那包子的皮儿薄如蝉翼,馅料丰富饱满,咬上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口中四溢开来,令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而后,她便会漫步于扬州的大街小巷,仔细地体悟着这里的种种声响和独特气息。 扬州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每一处都尽显雅致之美,仿佛是岁月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珍品。 离开之时,穆念慈的心中尚有些恋恋不舍,这座颇负盛名的扬州城,真的是令人目不暇接,深深着迷! 出了扬州城后,她一路西行,未曾再长时间于某地驻足,不多时便来到了襄阳。 襄阳和上次她离开之时并无什么差异,依旧是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氛围。 她打算在此暂且休憩,顺便打听一下杨康的消息,瞧瞧他是否还在此处,或者从哪个方向离开了。 穆念慈看着眼前的聚贤楼,当即决定在这里落脚住下。 而后,她寻了城里的乞丐来打听消息,她不知这些乞丐是否皆为丐帮之人,反正不管是不是,他们的消息向来都是极为灵通的。 几天后,穆念慈吃早餐的时候小二过来说有两个乞丐找自己。 穆念慈出去一看,正是自己联系过的两人。 这二人说,几个月前有帮里的兄弟看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和一个长相俊美的公子一起出了城。 听闻此言,穆念慈一愣,这消息表明这二人的身份就是杨康和丘处机。 难道杨康去找了丘处机,还和丘处机一起离开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至少说明杨康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他离原着里面那个不择手段、坏事做尽的杨康又远了一步。 可是他们会去往哪里呢? 穆念慈在心中细细思忖着,距离比武的时间还尚早,按照常理推断暂时应该不会去找郭靖,除此之外可能是回了全真派。 但也有可能去了别处。 不过,寻找杨康这件事情只能暂且先搁置了,算算时间,现今差不多正是郭靖当上蒙古人金刀驸马的时候,郭靖也即将要离开漠北了。 她决定此刻就前往漠北,现在出发,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到达后恰好是在郭靖离开之后,这是带着李萍离开的最好时机。 如果耽搁再三,等郭靖闯出名声,李萍就惹人注意了。 穆念慈不再犹豫,简单收拾了行装就离开了客栈。 穆念慈牵着陪伴了自己不少时间的灰驴子去集市,心里十分不舍,但没办法,这次行程不好再骑毛驴,她只能将驴子卖了又买了一匹好马。 新买的马极俊,四肢健壮,威风凛凛,让穆念慈惊喜的是这马很聪明,而且跟随前面的主人去过不少地方。虽然价格不菲,但穆念慈掏钱掏的心甘情愿。 在穆念慈出发去漠北的时间里,杨康确实如她所料和丘处机去了全真教。 数月前,在郊外送别杨铁心三人离开的丘处机,在进城后也准备离开此地去中都寻杨康这个令他头疼的徒弟。 因为穆念慈没有告诉丘处机有关杨康的事情,因此丘处机也不知道杨康来了襄阳。 主动去寻丘处机的杨康反而给了他这个师傅一个惊喜。不过丘处机是不会说什么安慰贴心的话,他没有劈头盖脸的大骂杨康已经不错了。 和杨康碰头后,丘处机本来打算直接和杨康去嘉兴,因为离与江南奇怪的18年之约已经不远了。 但是没想到在城里收到门派传信,信上说巡山弟子在全真派附近发现了西毒欧阳锋的踪迹。 而如今门派弟子大都在外游历,虽然这贼人还未打上重阳宫,但不得不防,于是传信在外的全真派弟子收到消息及时回门派一趟。 丘处机想到此人武功高强,功法阴狠,对九阴真经一直虎视眈眈。 而门派中只有天罡北斗阵才能拦住这贼人一二,但这阵法需要合他们七兄弟之力,缺一不可。 便当即决定动身回终南山。 他本来想着让杨康先去浙江,但又一想此子心性不定,而自己又受其母的嘱托,不如带其到全真派教导 派中门风严谨,秉持正义之道,希望其能够受到熏陶,改其陋习,在外行走不堕全真威名。 丘处机想的如此理所当然。 但现实如何却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他对全真派第三代弟子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对自己也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 第22章 射雕行 初入蒙古 出了襄阳城,穆念慈一路向北,穿过金国,历经二十多日,踏入了蒙古人的地界。 此时,穆念慈意识到自己过于想当然了。望着那一望无垠的草原,她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行进。 她虽知晓铁木真已统一蒙古诸部落,却不知其王庭坐落于何处。况且,蒙古人逐水草而居,部落时常迁移变动。 穆念慈并非优柔寡断之人,既已至此,那就一闯这漠北! 望着远处可望而不可即的天际,她神色坚毅,驱着马继续前行。 既然方向不明,那就随意行进,总能碰到某个部落。而且她有空间,物资充足,吃喝不愁。 骑马疾驰两刻钟后,便停下让马儿歇息片刻。如此走走停停,直至太阳西沉时,遇到了一条河流。 望着眼前潺潺流淌的河水,穆念慈满心欢喜。她将马儿牵至河边饮水,自己则登上附近一处高坡。此地草木繁茂,又有偌大的河流,附近想必会有部落驻留。 穆念慈向四周眺望,远处那圆圆的蒙古包跃入眼帘。她跳下高地,牵上饮足水的马儿,朝部落方向走去。 部落里,刚将羊群赶进羊圈的少女,一抬头便瞧见了远处牵着马朝部落走来的汉人女子。 “阿布,阿布,有人来了!” 她插好圈门,边呼喊着边朝一个蒙古包跑去,语气异常激动。 “格日勒,是什么人啊?”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听到少女的声音,揭开蒙古包走了出来。 “额吉,额吉,是个汉人呢。”格日勒激动地说道。 她长这么大,除了过往的商队,还未曾见过其他汉人。而且商队里都是男人,刚才她看到的可是一位汉人女子呢。 “只有一个汉人?不是商队吗?” 格日勒的父亲巴雅尔听闻动静,也走了出来,疑惑地问道。 “不是的,阿布,是一个骑着马的汉人女子。” “汉人女子?怎会有汉人女子只身前来?你们先进去,我过去瞧瞧。” 巴雅尔担心这汉人女子来意不善,让妻子和女儿进入蒙古包。 他年轻时去过其他部落,学过一些汉话,也与汉人交流过,知晓外族女子通常足不出户,除非是身怀功夫之人,但那类人往往不讲规矩。 见穆念慈走近,他赶忙走上前去,用生硬的汉话问候:“你好,远方来的客人。” “你好,大叔,我是路过的行人,天色已晚,能否允许我在贵部落歇息一晚?”穆念慈望着眼前这位面容粗犷的蒙古汉子,语气恳切地询问。 巴雅尔见来人举止大方,言语有礼,便放下了些许戒心。 “哈屯,将客人的马拴起来。”他朝不远处的蒙古包喊了一句蒙古语。 穆念慈顺着他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宽大毛毡袍子的妇女走了出来。 “客人,她去给你拴马。”见穆念慈面露疑惑,巴雅尔赶忙向她解释。 看着走过来的女人,穆念慈将马背上的大背包拎下甩在肩上,朝女人递过手中的缰绳,说道:“谢谢婶子,麻烦您了。” 女人只是好奇地看了穆念慈一眼,并未言语。 看着女人去拴马,巴雅尔对穆念慈说:“客人,我先领你去见那颜,如果那颜应允,你便可以在部落过夜了。” 说着,便领着穆念慈朝部落中间一个较大且更为华贵的蒙古包走去。 “好,那就劳烦您了,大叔。” 穆念慈边走边思索,倘若部落首领不好说话,自己该如何求得其同意在此过夜。 这时,她察觉到身后有道好奇的目光追随,心中一动,蓦然回头,与一双因受惊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对视。 原来是个蒙古少女! 看着女孩又将脑袋缩进蒙古包,穆念慈嘴角上扬,转过头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巴雅尔。 巴雅尔全然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见到那颜后,事情进展颇为顺利,她获得了在部落过夜的许可。 不过,那颜如此好说话,多是人情的作用。穆念慈一进帐篷便送上见面礼,正所谓礼多人不怪。 她所送之礼,在中原稀松平常,可在此处却也是有银子也难买到的珍贵之物。 草原广袤,物资也算充裕,但这仅针对牛羊而言。 当她拿出礼物时,明显看到其他人的眼睛瞬间发亮,礼物也让接下来的交谈变得颇为顺利。 而且幸运的是,她还获取了王庭的消息。 铁木真统一蒙古之后,通过千户制度对各部族进行管理。她当下所停留的这个部落,尽管处于王庭的边缘地带,规模相对较小,却也在千户之列。 部落的那颜拥有觐见大汗的资格,所以清楚王庭所在的方向。 虽然,他们通常并不会轻易地将王庭的位置予以透露。但此时并非战时,覆灭南宋的战略尚未被披露出来,蒙古人和汉人的关系也没有后续那般剑拔弩张。 其实,在那颜的眼中,穆念慈孤身一人前来,根本不可能对强大的王庭构成任何威胁。 他不过是看在她所送礼物充满诚意的份上,才给了她一些指点而已。 二人各取所需,都觉得没有吃亏。 谈话结束后,穆念慈就被安排在了巴雅尔家留宿,只因他们家有女子与客人年龄相仿,便于留宿。 当格日勒得知今日来的汉人女子在自家休息时,兴奋异常。她跟着阿布也学了些汉话,在和穆念慈熟悉一些后,特别热衷于找穆念慈交谈。 穆念慈看出了格日勒对外面世界的憧憬,理解她的好奇之心,于是对她奇怪的发音视而不见,耐心和她交流。 夜里,两人躺在榻上,盖着同一张皮毛被子,聊了很多,江南的朦胧烟雨,路途中所见的风景,江湖里所遇的善人和恶人等等。 穆念慈还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也挑拣着讲了几个,此举收获了格日勒一波崇拜羡慕的目光。 穆念慈被格日勒的热情与活力所感染,她们在蒙古包里嘀嘀咕咕说至半夜,最终还是格日勒实在抵挡不住困意,才结束了话题。 第二天一早,吃过格日勒准备的酥油茶和肉干,穆念慈在格日勒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辞别他们,继续踏上了赶路的征程。 离开之前,她给格日勒送了一些小礼物,不过不像送给那颜家的那般华贵。 她其实本想多送格日勒一些东西的,毕竟她很喜欢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而且这一路上,她存放在空间里的物品不少。 但她担心会给格日勒家里带来麻烦。 虽说蒙古人大都豪爽,然而此时阶级分明,底层之人也同样没有任何权利可言。 几日之后,穆念慈依照那颜的指引,找到了王庭驻地。她没有贸然上前,在藏好马匹后,悄悄地潜入了驻地。 第23章 射雕行 异样 幸好这片草场广袤无垠,蒙古包与蒙古包之间相隔甚远,活动的人群也不那么密集,这十分有利于她隐匿身形。 她在营地寻觅了整整两天,却连一个说汉话的人都未曾发现。 想来也是,李萍来到此地如此之久,为了能与当地人交流,必然学会了说蒙古话。 不过,穆念慈通过细心观察,倒也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她留意到的这位妇女所穿的衣服虽是和其他蒙古女人一样的袍子,然而不同之处在于,她并未佩戴那些色彩明艳、极具当地特色的首饰,相比其他人,她显得更为质朴。 而且,有别于其他蒙古妇女的豪爽奔放,她在与邻居交谈交往时会更为内敛。 穆念慈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潜入这妇女居住的蒙古包内,将自己随身携带刻有“靖”字的匕首,放置在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打算试探一下她是否就是李萍。 当李萍提着半桶刚刚挤好的羊奶,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蒙古包时,一眼便瞧见了放置在矮桌上那熟悉的匕首。 起初她并未在意,但忽然间又想到丈夫留下的匕首早已交给靖儿带走了。 是靖儿走的时候忘记携带了?李萍心中满是疑惑。 她放下奶桶,走过去拿起匕首,匕首上的“靖”字瞬间映入眼帘。 她的脸色瞬间大变。 “关于靖康的故事,除了长春子道长就只有自家和杨兄家知晓,难道是杨兄弟?不对,杨兄弟为救自己不是也随天哥而去了吗?”李萍在心中暗自思索。 她又仔细端详了一遍匕首,除了刻字有所不同,其余和康儿带走的那把如出一辙。 那这把很可能是真的,杨兄弟或许还活着!得出这个猜测,李萍喜不自禁。 十六年多了,终于有故人的消息传来。她激动地走出蒙古包,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郭家婶子,你在瞧什么呢?”看到李萍的举动,隔壁正忙碌着的一个妇女好奇地问道。 “乌日娜啊,我看看天气咋样,准备晒羊皮了。” 不等乌日娜回应,接着说道:“你先忙,我进去了。”李萍冷静地应付完,转身走进了蒙古包内。 乌日娜瞥了一眼李萍的蒙古包,嘴里嘟囔着:“看天气,看天气不看天上看地面,汉人就是奇怪。”说完便也不再计较此事。 李萍身为汉人,有诸多习惯与蒙古人不同,因而她的行为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 穆念慈躲在暗处看到方才发生的这一幕,已然确定了李萍的身份。 她藏好身形耐心地等到天黑,当营地陷入一片沉寂时,她悄悄来到李萍的住处。刚进入屋内,就发现李萍正坐在榻上等着自己。 穆念慈为了让李萍安心,率先开口说道:“郭伯母,实在抱歉,为防引起他人注意,我只能这般来找您。” “我叫穆念慈,是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养女,受义父义母嘱托,前来蒙古接您回故土。” “你说的是杨铁心和包惜弱?” 李萍急切地走到穆念慈身旁。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真真切切听到故人的名字,仍让她有种恍惚之感。 “是的伯母,出发前义父给了我这把匕首作为信物。” “真的是,真的是杨兄弟和惜弱啊......”李萍激动地上前。 她当年在艰难中求生来到漠北,于战场残骸旁生下郭靖,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了十多年,日子无论多么艰难,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如今,听到故人的消息,实在忍不住红了双眼。 “念慈啊,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李萍整理好情绪问道。 “当然可以,郭伯母。” 李萍借着通风口透进来的光线,看着眼前清丽的少女,眼中满含慈爱,说道:“念慈,我就不离开了,靖儿已经回中原去给他爹报仇雪恨了,如今又听到杨兄弟和惜弱的消息,我也再无遗憾了。” 李萍对于穆念慈千里迢迢来漠北找自己,心中甚是感动,她其实也想回到中原。 但如今靖儿和华筝已定了亲事,这孩子虽然近来看着自己的眼神与往昔大不相同,但总归是个好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若一走了之,实在是过意不去。 穆念慈深知李萍的纠结与为难,然而在性命攸关之际,她所顾忌的这些都只能往后放放。 而且只要郭靖依旧是那个郭靖,他和华筝是不会有结果的。 “郭伯母,我明白您的仁义之举。但您在蒙古生活多年,应当知晓蒙古人的势力如今日益强盛。” “蒙古人野心勃勃,现今有能力不断向外侵略,他们断不会停止扩张的步伐,后续势必会灭掉金国,继而南下入侵中原。” “金国皇室这十几年来贪图享乐,相互争斗,根本无力抵御成吉思汗征战多年的铁骑,一旦金国覆灭,屠刀即刻就会指向中原。” 听闻此言,李萍心中一惊,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惊疑之色。 穆念慈见此情形,继续分析道:“郭伯母,郭大哥身为汉人,倘若日后蒙古攻宋,郭大哥该如何抉择呢?您留在此地,定会成为郭大哥的牵绊。” “倒不如随我一同返回临安,您有所不知,义父这么多年来一直漂泊在外,苦苦寻觅您的踪迹,也是近期才得知您流落到了漠北。我义父义母极为期盼能够与您团聚,况且郭伯父仍在牛家村啊。” 听完穆念慈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李萍内心深受触动,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说道:“好,念慈,我与你一同离开此地。” “太好了,郭伯母,那您收拾行李,咱们明日出发。” “不必了,念慈,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启程,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穆念慈自当依从她,她们收拾好行李,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营地。 出了营地后,穆念慈施展轻功将李萍带到拴马之处,让她在此等候,自己又返回驻军的马圈顺走了一匹战马。 借着月色,她们快马加鞭,当朝阳缓缓升起之时,已然赶了很长一段路。 穆念慈留意到李萍眉间所显露出的疲惫之态,便开口言道:“伯母,咱们整夜不停地赶路,人和马都已疲惫至极,不如就在此处稍作歇息吧。” 听到穆念慈如此说,李萍知晓这是孩子体贴自己,而自己也着实有些困倦,便点头应允。 她们吃了包袱里的干粮,穆念慈不顾李萍的推辞,让其小憩了约一个时辰左右,而后继续赶路。 她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寻到水源。穆念慈如今不便再从空间取水,人和马在烈日下赶路许久,都有些难以承受。 穆念慈来时曾遇到几处小溪,倒也不担心找不到水。 她所料不错,她们确实找到了水,只是在月亮都已出来之时,才瞧见那条波光粼粼的溪水。 这时,她们人和马都疲惫不堪,穆念慈习武多年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今日的日头格外炽热,幸好已过了酷夏,否则中暑可就麻烦了。 她招呼李萍下马,取下马背上的行李和武器。李萍去上游为二人的水囊和葫芦灌水,她则去下游喂马。 突然,马匹变得有些躁动,穆念慈也察觉到了异样。 第24章 射雕行 华筝的变化 她快步走到李萍身旁,说道:“伯母,小心,有野兽正在靠近。” 李萍没有内力,无法感知到危险,但她清楚穆念慈定然是有所发现。 “嗷呜——” 骤然间,周遭传来阵阵令人胆寒的狼嚎声,一双双幽绿的眼睛于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穆念慈未曾料到,自己来时连一只兔子都未曾碰到,带着人返回之时竟遭遇了狼群,要知道狼群可比老虎还要难以对付。 “伯母,这把匕首您拿着,您别忧心,我先前曾跟着义父去林子里猎过老虎呢,对付这种猛兽我有经验。”她宽慰着李萍道。 实际上,她对于能否剿灭这群狼并无十足的把握,单单听那接连不断的狼吼声,便能知晓狼群的数量定然众多。 此起彼伏的狼吼声令李萍心惊胆战,听到穆念慈的安慰之语,她也并未安下心来。 她们已经赶了整整一天的路,此刻都已困倦到了极点,她十分担忧穆念慈的状态,也担心自己会给穆念慈拖后腿,成为她的累赘。 这时,容不得她们多加考虑,狼群已经在缓缓向她们逼近。 穆念慈紧紧握着长枪,身体紧绷,双眼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狼群。 当第一只狼扑上来时,她侧身一闪,手中长枪顺势一挥,枪尖如闪电般划过,那只狼惨叫着飞了出去。 狼群见状愈发疯狂地扑了上来,穆念慈舞动长枪,枪影密不透风,将李萍护在身后。 李萍紧紧握着匕首,手心里满是汗水。 此时,狼血在空中飞溅,一只只狼在穆念慈的长枪下倒下,但狼群依旧源源不断地涌来。 穆念慈的体力在不断地消耗,可她的斗志却依旧昂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狼群的数量逐渐减少,而狼群也有了后退的趋势。 狼是极为记仇的动物,而且头狼尚未除掉。穆念慈深知,倘若此时不能将狼群全歼,必然会招致报复,这将会是极为棘手的麻烦。 这半晌她也发觉头狼的体型格外高大健壮,它立于狼群稍靠前的位置,眼神中有着不同于其他狼的威严与狡黠,它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吼声,指挥着狼群的行动。 穆念慈握紧手中的长枪,余光紧紧锁定头狼。 与其他狼战斗时,她悄悄地朝着头狼的方向挪动脚步,尽量不引起狼群的注意。 当距离足够近时,穆念慈突然施展轻功,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出,枪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头狼而去。 头狼察觉到危险,试图躲避,然而穆念慈的速度太快了,长枪精准地扎中了它的要害。 头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穆念慈趁热打铁,趁着狼群因头狼的死亡而陷入短暂混乱之际,她挥舞长枪,继续与狼群拼杀,不给它们重新组织的机会。 没过多久,周围的草地上满是鲜血和狼的尸体,但仍有几匹狼向远处逃窜。 她看了一眼身旁精神高度紧张的李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如今这里血腥之气过重,如果自己离开后,有其他猛兽前来,李萍将会陷入危险之境。 而且,她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李萍看着穆念慈被狼抓破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念慈,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稍后撒点药就好。” 穆念慈缓了口气,又对身旁关切看着自己的李萍说:“伯母,咱们洗漱一番赶紧离开此地,这里血腥味如此浓重,会引来其他饮水觅食的野兽。” 李萍也反应过来,赶忙到溪边洗了下手脸,喝饱水后拿过水囊继续装水。 穆念慈忍着恶心用匕首割下一只狼腿,拿到溪边洗去血迹和脏污,放在旁边的草地上。然后洗净脸上溅到的血迹,将被狼爪抓破的胳膊伤处也冲洗了几遍。 她将武器都清洗干净,转身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才注意到两匹马都被刚才的动静惊吓到了,顺着溪水往下跑了好远。 顾不得其他,穆念慈和李萍只能先去找马。 等到爬上马背时,她已精疲力竭,但此刻仍不能歇息。 看着李萍关怀又愧疚的眼神,穆念慈想安慰几句,却实在没有精神开口。 又驱马跑出一段路程,感觉距离溪边已经很远了才停下。 李萍在旁边生起了火堆,转眼一看,发现一旁的穆念慈已经躺在山坡背凹处睡着了,受伤的手臂未曾处理,已然渗出了血迹。 她急忙在自己的里衣上撕下几条干净的布条,又拿出包袱里带着的伤药,轻手轻脚地走到穆念慈身边为她上药并包扎了伤口。 看着穆念慈在自己包扎时依旧熟睡的脸庞,李萍的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当李萍将狼腿肉烤熟的时候,肉的香气散发出来,穆念慈也醒了。她们填饱肚子,穆念慈拗不过李萍的坚持,便让她守夜了。 此时,在离她们不足一百公里的后方,有一队蒙古兵正在安营休整。 眉头紧蹙的托雷望着旁边的火堆,朝着一旁的木华黎抱怨道:“也不知华筝怎么想的,竟然能说服父汗派你来追回婶婶。 既然婶婶留信说是回中原与兄弟团聚,就让她去好了,反正郭靖安达也在中原。” 木华黎看了一眼尚且纯真的托雷,往眼前的火堆添了把柴,并未言语。 华筝公主的心思他不知晓,但大汗的想法他倒是略有揣测。大汗看重郭靖的能力,可他毕竟是外族之人,想要其效力,就必须完全掌控他。 “华筝最近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感觉跟以前截然不同,自安达去中原后,她就像变了个人,都不如往昔乖巧了。” 托雷不顾木华黎的沉默,继续嘟囔着。 他着实有些摸不清华筝这丫头,她近来对郭靖安达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这段时日她竟一次都未曾询问过安达的消息,着实奇怪。 而且不知发了什么疯,她居然向父汗提议先南下灭金灭宋。她懂什么,西征可是蒙古的大计,进程怎可能更改。 况且灭金灭宋,这是何等危险的言论,她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或许华筝公主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木华黎对于托雷这小子对自己妹妹的质疑未作评论,他倒是觉得华筝公主如今更像草原上的蒙古儿女。 “托雷,你也去歇息,士兵们都睡了,咱们明日太阳升起后就出发。” 托雷看了一眼认真的木华黎,翻身起来说道:“行,稍后我来换你。” 说着便往旁边的毡毯走去。 第二天,穆念慈和李萍早早起身继续赶路,这一路相较而言顺利许多,再未遭遇什么野兽,担心复仇的狼群也未曾追来,穆念慈放心不少。 两天后的中午,行至一片林子旁,二人下马走进林子里休息。 这时,靠在树上假寐的穆念慈猛地睁开眼睛,她旋即俯身将耳朵贴在地面,果然有沉重的马蹄声传来,如闷雷一般由远及近。 来不及多加思索,穆念慈赶忙招呼李萍上马离开此地。 第25章 射雕行 激战 马尚未跑多远,李萍便也听到了后方传来的马蹄声,这无疑佐证了穆念慈先前的分析。她未曾料到真会有追兵赶来,内心瞬间万分紧张。 穆念慈亦是倍感诧异,她们二人一路几乎未曾停歇,可后面的追兵竟如此迅速地赶上了。 即便成吉思汗看重郭靖,然而当下的郭靖尚看不出有何厉害之处,理应不至于这般啊。 看来成吉思汗如今已然做好了南下攻宋的准备,这蒙古的野心恰似那肆意伸展的触角,可南宋对此却一无所知。不,或许也有知晓之人,只不过是佯装聋子、哑巴罢了。 听着身后那犹如咆哮般的马蹄声,李萍说道:“念慈,后面的骑兵追得太紧了,你先走吧,大汗是不会杀我的。” 她不能再因自己之事连累念慈,在此生活多年,她对于蒙古人的作战能力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伯母,您先走,您骑的是我的马,老马识途,它自会带着您离开漠北。您万不能回去了,已然打草惊蛇,回去便一切都白费了。” 见李萍要拒绝,她继续劝道:“您放心便是,我定然会平安归来的,我武功不弱,有信心在追兵手中活下来。” “您出了漠北,乔装打扮一番,继续往临安的方向走。”穆念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猛地扔给了李萍。 “快!” 李萍望着穆念慈已然朝着追兵的方向冲了过去,眼眶中不禁盈满了泪水。 她深知此刻她不能再拖延下去,成为穆念慈的累赘! 转头一挥马鞭,她紧紧地踩着马镫,胯下的马儿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氛围,竭尽全力地向前奔去。 托雷和木华黎未曾想到带走郭靖母亲的竟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眼前女子除了一张白净的脸,其他地方沾满血迹,衣服已然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们皆意识到之前所遇狼群的尸体乃是此女所灭,其武功定然不低! 穆念慈手执红缨枪,一只手握着缰绳,立在阵前,一双黑眸沉沉地紧紧盯着前方队伍中间领兵的那个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 此人气势格外突出,绝对不容轻视! 双方视线相撞,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压力,战意瞬间迸发。 托雷看了看前方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子,又瞧着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赶忙出声说道。 “这位姑娘,我乃成吉思汗铁木真第六子托雷,这是我父汗麾下的大将木华黎,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听到托雷的话,木华黎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穆念慈没想到这青年汉话说得如此顺溜,当意识到他自称托雷时,眼眸一闪,脱口而出:“我叫小红。” 她此刻只想摆脱这些人,全然不想来一番推心置腹的自我介绍。她最为熟悉的名字除了杨楚,便是小学课本上无数个小红和小明,穆念慈都要排在后面一些。 “原来是萧红姑娘,不知我郭靖兄弟的母亲现今在何处?” 听到托雷不同的发音,便知他误会了,本就是敷衍的名字,穆念慈可不会傻到去纠正她说的是哪个字。 他开口便质问李萍在何处,穆念慈知晓他或许是看在郭靖的份上确实关心李萍,但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只为了李萍的安危。 “这与你无关。” “姑娘,郭靖兄弟离开之前让我帮忙照料好郭家婶婶。而且郭靖兄弟如今乃是我蒙古的金刀驸马,婶婶怎会离开?” “因为伯母在中原仍有亲人、有家,她想回家看看难道不行吗?你们要阻拦?”穆念慈挥动长枪,枪头直指对面。 “这位姑娘,是郭靖让你来接人的?” 木华黎怀疑郭靖叛变,但想到郭靖那憨傻的性子又觉得不像,不过还是确认般问道。 见托雷要继续说些什么,木华黎拦住托雷开口道:“大汗让把人带回去,不必与她纠缠,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又转头对穆念慈说:“既然姑娘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的弓箭不长眼睛。” 随着这话音落下,战斗瞬间一触即发。 木华黎率先发起攻势,他手臂猛地一拉弓弦,一支利箭仿若闪电般疾射向穆念慈。 穆念慈眼神骤然一凝,侧身迅疾一闪,利箭擦身而过,深深地插入地面。 她趁势跃出马背,身形如电般疾驰向前,手中长枪如龙跃,带着呼呼风声直刺向木华黎。 木华黎反应迅速,侧身灵巧躲过,同时再次搭箭拉弦,连续射出数箭,箭箭皆指向穆念慈的要害部位。 穆念慈毫无惧色,手中长枪舞动,枪身旋转似疾风,将射来的箭纷纷挡开。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彻,火花四溅。她逼近身前,枪法愈发凌厉,枪尖闪烁着冷冽寒光,如毒蛇般刁钻狠辣。 看到穆念慈靠近,木华黎双腿猛力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穆念慈。 他抽出一把长刀,借着战马的冲势,狠狠地朝穆念慈劈砍而去。他的刀法沉稳有力,每一招都携带着雄浑的力量,刀影重重叠叠。 穆念慈轻轻拉拽缰绳,战马敏捷地向一侧跃开,避开了对面凌厉的攻击。紧接着,她反手一枪刺出,两人你来我往,战斗渐入白热化阶段。 这时候木华黎刀势一变,愈发威猛,犹如泰山压顶之势,试图凭借绝对的力量压制穆念慈的攻势。 穆念慈见此,运起九阴真经,九阴真经的功法使得她的招式飘忽不定,避开了木华黎的强攻,并趁机瞬间出现在木华黎的侧身,长枪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他。 木华黎急忙回刀格挡,可穆念慈的枪尖却突然一转,划过一道弧线,刺向他的另一个方向。 木华黎惊险地躲过这一击,额头上不禁冒出了汗珠。 然而,他依旧沉住气,目光紧紧盯着穆念慈的动作,寻觅着反击的时机。 但穆念慈怎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唯有打败他才有可能压制其麾下的骑兵,不然自己定然会陷入险境,穆念慈深知此刻的局势。 只见她长枪一挑,枪花闪耀,瞅准木华黎的一个破绽,猛地发力,长枪直刺木华黎的胸口。 木华黎尽力挥刀横挡,穆念慈却趁势一个回旋,长枪反转,木华黎躲避不及,被枪杆重重地击中腰部,整个人一下子被甩出了马背。 在穆念慈准备趁机给予其致命一击时,后面的蒙古骑兵反应极快,迅速冲出原来的队伍,将木华黎掩护在后。 穆念慈见此便知晓机会已失。 但随即看到了暴露出来的托雷,她立刻飞身上前,趁托雷毫无防备,一枪杆将其横扫在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辖制在手中,掌控住其命脉。 微风轻轻吹拂,众人反应过来时,对于穆念慈的偷袭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而托雷感受到喉骨处令人窒息的劲道,有些发愣,继而便忍不住露出欲咳而难以咳出的痛苦神情。 木华黎见此,有些慌张,立刻出声道:“住手!” 第26章 射雕行 穿越者 此时,所有的蒙古骑兵皆拉弓瞄准穆念慈,然而穆念慈却丝毫不显慌乱,她深知自己手中的筹码已然足够。 望着穆念慈面无表情的模样,木华黎说道:“姑娘,你们中原之人向来讲求光明正大,偷袭之举绝非君子所为。” “我的行事作风因人而异。我不过是接自家伯母回家,你们却屡屡阻拦,竟还与我论及君子之道?” “少啰嗦,让你的人放下武器,瞧这箭都对着这边,呵!你们是欲射杀我,还是想谋害了你们的托雷王子呢?” 穆念慈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木华黎,怪腔怪调地说着。 她着实喜爱擒贼先擒王这一招,当真是有用极了! “你!” 木华黎眼中蕴含着风暴,可看着托雷难受的样子,只得挥手示意身后骑兵放下弓箭。 “好了,姑娘,可以放开托雷了。” “木华黎将军,你不要和我装傻。赶紧让你的人后退五里,不许再追我,待我到了边境自会放开他。” “不行,如何保证你定会放了托雷。”木华黎高声反驳。 “嘶...,嗯....”穆念慈作思考之态。 “那你便发誓吧,用你们的大汗发誓你不会再追击我与郭伯母,如何?” “不行!” 木华黎的反驳之声愈发响亮,眼中冒着火光。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告诉你,我绝不接受其他情形。 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倘若我将你们的托雷王子扔在边境,他没吃没喝又无马匹,出了任何意外我可不管啊。” 穆念慈故意这般说道,实则是带着托雷多有不便,一路上的吃喝拉撒皆是难题。 她亦是急中生智,铁木真如今乃是蒙古的信仰,蒙古人断不会用他们的信仰打赌。 但自己手中握有的可是铁木真的亲儿子,木华黎唯有妥协,也唯有如此方能确保她安全离开草原。 “将军啊,速速做决定吧,我的耐心有限。”穆念慈故意紧扣手中的脖颈,托雷痛苦得直翻白眼。 其实她有所控制力度,杀了托雷定会惹怒成吉思汗,况且往昔看原着便觉得托雷并非恶人,相反甚为义气,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她或许会在战场上杀他,但绝非此刻。 木华黎不知穆念慈的心思,见托雷几近窒息,他咬了咬牙,那如鹰鸷般的眼神紧盯着穆念慈。 “好,我发誓!”他的语气仿佛要将穆念慈生吞活剥。 ...... 木华黎心有不甘地望着远处黄沙中渐行渐远的身影,许久之后,他才驱马折返。 他对自己此次的表现深感失落,不仅未能带回汉妇,反倒被人击落马下,丢了大汗的颜面,令大汗蒙此耻辱! 心中一股股郁气使得他脸色极为难看。 与木华黎同样失落的托雷,先前的些许小心思因方才之事早已消散无踪。他如何也未曾料到,明明只是接回郭家婶婶这般小事,竟会落得如此结局。 被人擒住且毫无反抗之力,这般沉重的打击让他全然没了往昔的意气风发。 当回到成吉思汗营帐之时,众人听闻木华黎和托雷所述的消息,神色各异。 此时,华筝未等铁木真开口,便从围帐后面冲了出来,又急又怒,口不择言地说道。 “没有把人带回来?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蠢货!” “华筝!愈发不成体统了,向木华黎道歉!” 眼见着华筝指着木华黎的鼻子大骂,铁木真瞬间变了脸色。 铁木真知晓此次之事并非木华黎之错,而且即便木华黎有所失误,也无损他对木华黎的器重,又怎能容华筝对其言语侮辱。 “父汗!”华筝满心不服,语气不满地高喊。 但当她留意到铁木真注视自己的眼神时,瞬间蔫了。 “对不起!” 她忍着在众人面前道歉的羞恼,扔下一句“对不起”后,一甩头跑出营帐。 铁木真和托雷望着她这般不争气的模样,皆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明白向来懂事的华筝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冒昧且不讲道理。 木华黎见铁木真对自己这般维护,不惜斥责备受宠爱的华筝公主,内心极为感动,对铁木真更是愿肝脑涂地。 这厢华筝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面色涨红,气急败坏地发泄着:“蠢货!蠢货!” “该死的木华黎,该死的托雷!没用的狗东西!”她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自己难道不是他最亲近的妹妹吗?托雷为何不为自己说话!华筝在心中疯狂地咆哮着,怒火仿佛要将整个蒙古包都焚烧殆尽。 原本,在她得知李萍偷偷离开的消息后,便果断向铁木真提议将李萍抓回,并以李萍此时离开便是因为郭靖怀有异心而说服了铁木真。 将李萍控制在漠北,对郭靖会是极大的牵制。 却未曾想到木华黎这个蠢货连同托雷竟将其放跑。简直坏了她的大计! “蠢货!蠢货!” 华筝越想越是气恼,秀美的面庞都近乎扭曲。 这时,她猛地注意到候在一旁的侍女塔娜,心中的怒火仿佛寻到了发泄的出口,随手拿起矮桌上的酒壶就朝其砸去。 “啊......” 一时未加防备的塔娜被砸得额头鲜血直流,忍不住惊叫出声。 “闭嘴!”华筝阴狠地注视着塔娜。 塔娜不敢再呼痛,她深知公主已不再是往昔那个善良的公主了,如今的公主除了在大汗和可敦面前温顺乖巧,对其他人皆不放在眼中,对自己和娜仁更是时常非打即骂。 而她根本不敢反抗,且不说公主深受大汗宠爱,她自己的哥哥还是托雷王子的护卫,她唯恐因自己而影响了哥哥的前程。 “滚出去!塔娜,让人瞧见你的狼狈模样,小心你的耳朵。”华筝冲着面前畏畏缩缩的塔娜吼道。 “是,公主……” 望着受了欺负却不敢让人发觉的塔娜,华筝心中一阵畅快,心头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华筝,实际上应当称作玛日特,原本是蓝星神话国邻国之人。她与自己的泡菜情人因钱财问题产生纠葛,最终在拉扯中跌下阳台。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诡谲地转动,她竟穿越成了华筝。 当她惊觉自己成为成吉思汗的女儿时,内心简直欣喜若狂。 可随后却发现自己竟有一位汉人未婚夫,名为郭靖,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成为了《射雕英雄传》故事里的华筝,这部由华国人拍摄的电视剧,她曾经也看过。 她在原先的世界作为一个从华国分裂出去的国家的人,本身就对华国心怀不满,对华国人充满排斥。 而如今,她成了华筝,对郭靖这个所谓的男主角更是厌恶至极。 在她看来,郭靖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伟大的蒙帝国将其养育成人,他却为了宋人而背叛蒙古,还另觅新欢,无情地背叛了华筝! 她心中的厌恶不断翻涌......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恶之中,由于偏见,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郭靖对蒙古的付出。 郭靖凭借自身高强的武艺和过人的战略智谋,多次参与蒙古的战斗,为蒙古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只是后来因大义离开了蒙古。 郭靖确实有负于华筝,但并未有负于蒙古。 可隔日特却完全不这么认为,她下定决心,绝对不会给郭靖伤害自己的机会! 在她穿越后,了解到此时已经是郭靖成为金刀驸马且去了中原之后,她并不担心。 因为按照剧情,郭靖还会回大漠的,等他回来,她就从他口中骗来那些高超的武功和打仗用的《武穆遗书》,然后,就让他知晓背叛她的代价! 到那时,练就神功,等父汗离世,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蒙古的王,想着想着,有时都会“噗嗤”笑出声。 但她没高兴几日,就有下人来汇报说郭靖的母亲不见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隔日特,也就是此刻的华筝,心头骤然一紧。 那汉妇可是她后续要利用的重要棋子,怎会突然不见?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她对此颇感疑惑。 然而,出于对自己是唯一幸运儿这一事实的坚信,她选择了忽略其中的异样之处。 她来到了蒙古最为强盛的时期,拥有高贵的身份地位,这实在让她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 她觉得自己是得天眷顾,定然是上帝见她上辈子太过凄苦,让她重活一世来补偿她!故而,并未由此联想到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此刻的她,满心唯有不甘!以及没有察觉的对于剧情失控的恐惧。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般白白等着郭靖回蒙古了。虽说这部电视剧她没有看完整,但仍记得一些剧情,她必须做些什么来掌握主动权! 第27章 射雕行 欧阳克 穆念慈此时已经到了金国边境。这一路走来,她始终未曾发现李萍的半点踪迹,心中愈发怀疑她们所行并非同一条道路。 如今这世道动荡不安,且野外猛兽横行。李萍毫无武功在身,孤身一人于外行走,要应对这般种种危险,实在是艰难至极,穆念慈为此甚是忧心其安危。 虽说李萍性格刚强坚毅,行事果决,但在这突如其来的灾祸面前,她终究能力有限。 穆念慈越想越觉焦虑,遂决定一路打听着回临安,途中多多留意,瞧瞧李萍有无给自己留下什么消息。 如此虽说会耗费些时间,然而能换得自己内心安稳,却是极为值得的。 打定此主意后,穆念慈休憩了片刻,便准备再度启程。然而,就在她弯腰欲上马之时,突然愣住了。 这是何味道?! 也正是在这时,她才留意到自身的状况。一身沾满血污的衣物此刻散发着异常浓烈的腥臭,头发更是被血渍和头油凝结成一股一股的,味道更是她从未曾闻到过的刺鼻。 她敢笃定,她此刻所散发的气味,足以随意逼死一个患有洁癖症之人。 不过,她并无洁癖,还能够忍耐!忍到寻得一家客栈换洗为止。 实在是不忍不行啊,她着实不喜在野外的水潭里沐浴,那里面不知藏着多少水蛭,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她厌恶虫子,所有的虫子! 一路急行了半天,终于瞧见了一个镇子。她迫不及待地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桶热水。 店中的小二看到她浑身染遍鲜血的模样,宛如一个杀人狂魔,丝毫不敢有半分耽搁,没多久便将热水送了过来。甚至在抬水进来的时候,看都不敢看穆念慈一眼,唯恐稍有不慎惹恼了这位煞星。 穆念慈见小二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对小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以此表示对其工作的肯定。 而那小二看到穆念慈的微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放下水后便马不停蹄地出了房间,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只是臭了点儿,有这般恐怖吗? 穆念慈对于小二的反应颇感疑惑。她全然不知是因为身上的狼血被人误会成了人血,还被旁人脑补成了杀人狂。 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后,穆念慈瞬间感觉自己清爽了许多。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她走出房间来到了大堂。 此时已是申时左右,大堂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穆念慈赶忙占了个位置,叫来小二要了一盘切牛肉和一碗汤饼。 金国不像北宋那般禁食牛肉,只要有钱,牛羊肉可随意享用。 按理说女真人的主要肉食便是牛羊,他们理应是吃牛羊肉的行家,可穆念慈曾在中都点过一次羊肉,那羊肉膻得令人怀疑人生,牛肉的味道虽说也一般,但相较羊肉倒是好了不少。 其实此时他们的饮食文化受宋的影响极大,就好比眼前的这碗汤饼,也就是面条,很明显就是汉人的做法,味道还算不错,只是不知为何那羊肉会如此另类。 穆念慈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姑娘,在下可否坐在这里?” 穆念慈听到面前这明显是对着自己说的声音,停下了吸溜面条的动作,抬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白衣、双目斜飞的青年手握折扇,嘴角含笑地望着自己。 “阁下随意”,穆念慈瞟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地说道,接着继续埋头吸溜碗里的面条。 这人一展衣襟,便坐在了穆念慈的对面,并挥手让自己的一群美貌侍女退下,饶有兴致地盯着穆念慈瞧。 不一会儿,小二端来了一壶酒,放在了对面男子的面前。 这人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将另一杯放在了穆念慈面前,问道:“在下欧阳克,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听到眼前之人的话语,穆念慈从面汤碗里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了他一瞬,便发现这人面目俊雅,英气逼人,只是从那一双眸子里便能瞧出风流之态。 穆念慈有点儿好奇欧阳锋的长相了,这欧阳克表面上是欧阳锋的侄子,实则是其儿子,不知此人的面容是随了他爹还是他娘? “姑娘?” 听到欧阳克再次唤自己,穆念慈停下了心中的胡思乱想,面露疑惑地看了过去。 “姑娘可是认识在下?” “不认识。”穆念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虽说知晓有这么个人,可未曾见过,那自然就是不认识。 “那姑娘为何盯着在下看呢?”欧阳克继续追问。 “看你长的好看。” 穆念慈不耐烦地随意搪塞,然而等话出口,她才恍然意识到此言不合时宜。 果不其然,听到穆念慈的这番话,欧阳克犹如狗见到了扔在眼前的大骨头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轻轻摇动着折扇,说道:“多谢姑娘夸奖,实乃在下的荣幸。姑娘亦是花容月貌,在下见了,都忍不住想要结识一番。” 眼神一转,接着说道:“既然姑娘对在下的容貌心生欢喜,不如跟在我身边,本公子保你往后吃穿不愁,如何?” “不如何,不用了。” 穆念慈不再理会这人的纠缠,一口喝完碗里最后那点面汤,然后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欧阳公子,你这是何意?” 看着面前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一群白衣女子,穆念慈怒目而视。 “姑娘莫要动怒,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姑娘如此决绝,实在令在下心伤。” 听到这人的花言巧语,穆念慈强忍着怒火,说道:“欧阳公子,我生性喜爱自由,不喜欢受到拘束。这世间女子众多,定有愿意跟随你衣食无忧的,你去找别人吧。” 欧阳克却未能领会穆念慈话里的不胜其烦,眼中的兴趣反倒更浓了。此女虽不像蓉儿那般古灵精怪,但和蓉儿一样有趣,更是舍不得放其离去。 穆念慈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这厮心中所想,不然定然会呕出一口痰吐在这家伙的脸上。 “姑娘怎可如此言说,世间女子诚然众多,但姑娘你却是独一无二的。姑娘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听到欧阳克的不依不饶,穆念慈的耐心终是彻底耗尽。 “你这人好似听不懂人话一般,表面看着风光霁月,实则干着如癞蛤蟆一样恶心人的事,简直没皮没脸。” 穆念慈看到欧阳克眼里的势在必得,心里一阵腻味,指着欧阳克破口大骂。 听到如此露骨的辱骂,欧阳克眼底闪过一抹怒色,一双眼睛如毒蛇般紧紧盯着穆念慈,“姑娘这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啊。” 第28章 射雕行 欧阳锋出现 穆念慈不再多言,右手猛地抽出腰间挂着的软鞭,朝着欧阳克狠狠抽去。 欧阳克自出生起便处于金字塔顶端,武学资源极为丰富。 虽说他的精力大多用在满足自身的色心和淫欲之上,但因其所学功法皆不差,故而其功夫也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 穆念慈紧紧盯着欧阳克的动作,深知对待此人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欧阳克用毒的手段层出不穷,稍不留神就会着了他的道,因此只能先降低他的警惕。 二人你来我往数个回合之后,穆念慈感觉到正面攻击自己是能拿下欧阳克的。但她却露出一副面色紧迫,气喘吁吁之象,在众人看来已然处于下风,只是在苦苦支撑着,尚未败下阵来。 而欧阳克面上云淡风轻,他心里得意,甚至开始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 瞧着美人躲闪惊慌的模样,着实令他心情舒畅愉悦。 而这时,穆念慈发现了欧阳克的松懈。 她眸光微微一闪,一改刚才的吃力之态,体内内力流转,身形一动,抓住欧阳克松懈后的口子,瞬间上前点住他的穴道,并转至其身后用匕首顶住欧阳克的脖颈。 这一系列动作在眨眼间便完成。 欧阳克一愣,眼睛瞬间瞪大。 “公子爷!” 欧阳克的侍女们看到这一幕,不禁尖叫出声。 这些侍女惊恐地看着被挟持的欧阳克,她们并非真的关心欧阳克的安危,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比任何人更希望欧阳克死去,只是她们的身家性命皆握在其手中,欧阳克若有什么意外,她们也断无活路。 “你们退开!”穆念慈望着这一群女子,她们当中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却都被欧阳克搜罗在一起,随意糟践。 穆念慈并不想为难她们,只是她必须摆脱欧阳克这个难缠的家伙。 拿起匕首,一下子划破欧阳克的袖兜,各种锦囊和小小的白瓷药瓶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摔碎后显露出里面不知名的黑褐色药丸。 穆念慈继续用匕首试探欧阳克的胸口处,查看是否藏着毒药,划拉了几下,都未发现另外的药粉之类的东西。 “姑娘,你这是何意?怎如此急切,想为本公子更衣的话,那也得等去房里再进行啊~。” 欧阳克阅女无数,但这种情况却是头一遭,而且受制于人,可他内心依旧瘙痒难耐,骚动不止。 听着这带着侮辱的言论,穆念慈面色平静地隔着帕子,迅速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包在一起。 然后,起身猛地扬起手,手掌如疾风般划过空气。 “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 巴掌声落,四周一片寂静。 众侍女目瞪口呆地看着扇了欧阳克两个耳光的穆念慈,面上怒目而视,实则心中畅快至极。 欧阳克这下是真的难以掩盖心中的怒火,恼怒地盯着穆念慈。 身为白驼山庄的少庄主,他无论走到何处不是人人尊崇?何时曾受过如此屈辱?!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蛐蛐,不敢再出言挑衅。 他如今被点住穴道,还被卸下了随身带着的毒药,根本无法给这个敢扇他耳光之人一点教训! 而他也未曾料到这小女子性子竟是如此桀骜,动不动就扇耳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是再也丢不起这个人。 大堂里躲开偷看的众人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原本对打双方的攻防颠倒,就已让他们措手不及,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如今江湖众人交手,虽说不乏一些手段狠辣之人,但这种点穴后打脸的情形还是头一次见到。 看着欧阳克脸上泛红的巴掌印子,一些个平常就喜欢调戏女子的无良之辈,似乎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穆念慈望着眼前将自己紧紧围住的一群女子,缓缓说道:“你们应当都是被迫跟随欧阳克的,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尽可离去。” 然而,穆念慈话音刚落,她们之中有的人面色沉静如水,有的人神色麻木不仁,还有的人眼神复杂难测,但就是没有一人有所行动。 “呵!” 欧阳克嘴角上扬,语气中满是嘲讽,神色间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随即,对穆念慈说道:“姑娘,你告知我你的名字,作为交换,我来为你揭晓她们不离开的缘由,如何?” 听到欧阳克的这番话,穆念慈没有丝毫迟疑。 “我叫孙无愁!”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想叫何名就叫何名,想有几个身份,那就有几个身份! 随意敷衍他一下便能换来消息,何乐而不为?! 欧阳克惊讶地看着穆念慈,未曾想到她此次竟如此干脆。他也没有怀疑这名字的真假,稍稍停顿了一瞬,便颇为自得地说道。 “无愁姑娘如此爽快,那本公子这就告诉你原因。” “她们身为本公子的侍女,皆服用过我白驼山庄的秘药百蛇丹。这百蛇丹,顾名思义,乃是用一百种极为罕见的蛇毒经过精心淬炼配制而成的毒丹。” 提及此丹,欧阳克的神色愈发骄傲。 “服用此药并不会即刻取人性命,然而此毒每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四肢痉挛,痛苦至极,生不如死。 倘若连续两次未曾服用用以压制的药物,便会经脉尽断,毒入骨髓,最终丧命。” 听闻这般恶毒的药物,穆念慈心头猛地一惊,而欧阳克后面的话更是让她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想要解开此毒,一两味药根本无济于事,因为此毒根本不存在真正的解药,而且每月服用的药也并非固定,只能——” “好了!” 一声低沉的男性嗓音打断了欧阳克那洋洋自得的解说。 穆念慈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身着沙青衣袍,宽额、深眸、高鼻的中年男子阔步走进客栈大堂,其眼神如刀似箭般扫过自己。 看到这人手中握着的蛇形权杖,穆念慈心里一紧。 不出意外,此人就是西毒欧阳锋了! 她不久前还在心中暗自揣测过欧阳锋的模样,如今见到了,却全然没了八卦的心思。 她怀疑欧阳锋可能早就待在周围,只是此刻才现身而已。 她也未曾料到会在这要去寻人的紧要关头,一下子遇到这父子二人。 若是平常倒也罢了,遇到欧阳锋也能够斗上一斗,试试自己的功力究竟如何,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但总归是能够逃脱的。 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被欧阳锋注意到,当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这可是个极其难缠的狠角色! 第29章 射雕行 暴露 欧阳克看到走进来的欧阳锋,激动地大声喊道。 “叔父!您来了!” 刚才还围着穆念慈的白衣女子也随之退至一旁,齐声高呼:“老山主!” 欧阳锋看了一眼无法动弹的欧阳克说道:“克儿,叫你勤加练功,你偏不听,如今技不如人,吃了武艺不精的大亏了吧。 呵,还被人引诱,将我白驼山庄的秘药随意向外人道出。” 又瞥了眼站至欧阳克身后,用匕首抵住欧阳克脖子的穆念慈,语气阴沉。 “小丫头,在我欧阳锋面前竟敢挟持我的侄子,胆子倒是不小啊。” 穆念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高手所带来的强大压迫感扑面而来。 “前辈说笑了,晚辈哪儿敢啊,本来是打算放开您侄子的,但如今实在是不敢不如此。” “只要您退开,并能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会伤到欧阳公子一根头发丝儿。” 她的脑细胞迅速运转,思考着究竟如何才能成功逃脱,不然,若是落在欧阳克手里,她觉得自己定然逃不过服用百蛇丹的下场。 真到了那一步,她必定会拖着欧阳锋和欧阳克同归于尽! 欧阳锋是何许人也?作为成名已久的一代宗师,穆念慈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被他尽收眼底,但他根本未曾将其放在心上。 “小丫头,和我欧阳锋谈条件,你还不够格。” 说着,全然不顾被挟持的欧阳克,他当即施展出灵蛇拳法,朝着穆念慈迎面攻去。 穆念慈心中猛地一惊,在那一瞬间,她也顾不上手中挟持着的人质了,急忙抽身退开。 与此同时,她迅速摆开架势,施展出逍遥游拳法来迎敌。 她知道欧阳锋是一个疯子,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疯! 欧阳锋如此行事,倒并不是因为他对欧阳克毫不关心,实则是他极为自负,在他的认知中,自己的实力堪称绝顶,在这世间罕有敌手。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根本不觉得眼前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到自己儿子。 不过,虽然他如此自负,但也确实有这个底气。因为穆念慈不到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还真的不敢轻易就杀了欧阳克。 这其中的缘由也很简单,一旦她杀了欧阳克,又没能将欧阳锋一并击杀的话,那么她必将陷入无穷的麻烦之中。 穆念慈的身形灵动,在她的有意引导之下,两人从那客栈里面一路激斗到了客栈外面。 路上的行人见此惊心动魄的打斗场景,纷纷惊慌失措地逃离,然而,也有一些胆子颇大之人选择躲在隐蔽之处观战。 随着招式的不断变换,欧阳锋也渐渐察觉到了对面的这个女娃子着实有几分厉害的手段。 不过,就目前她所施展出来的功法而言,欧阳锋还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而穆念慈这边仅仅凭借着逍遥游拳法来应对敌人,确实渐渐地有些处于下风了。 欧阳锋的招式过于刁钻狠厉,而且变化多端,灵活异常。相比之下,穆念慈所使出的逍遥游拳法的力度远远不及欧阳锋的灵蛇拳法。 穆念慈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连黄药师和洪七公都拿他没办法的西毒欧阳锋,她丝毫不敢有半点轻敌之心。 她体内的九阴真经急速运转起来,雄厚精纯的真气带动身形快如闪电一般,惊险地避开了欧阳锋极为狠厉的一招灵蛇杖法。 欧阳锋大吃一惊,他刚刚使出的这一击可是他的成名绝技之一,在以往的战斗中,很少有人能够成功避开。 此时,他收起了之前的那一丝轻视之心,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一分慎重。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又是几个回合过去了。 欧阳锋越打越是震惊,他明显可以感觉出来,这女娃子的战斗经验远远不如自己,然而,即便如此,在与自己交手的过程中,依旧可以支撑如此多个回合。 他欧阳锋自小就拜在名师门下学武,他的师傅也曾多次夸赞他武学造诣极高。而他能够走到今日这般地位,他的战斗经验以及应变能力不弱于任何人,也根本不是小辈可以与之比拟的。 眼前的这个女娃子让他的心里极为不舒服。 她的年纪如此之小,就算是再怎么优越的武学天才,那也需要有一个成长成功的过程。 除非。她拥有绝顶的功法,不然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精纯的内力! 这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培养出来的呢?难道是黄老邪?欧阳锋在心里暗暗猜测着。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神色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突然之间,他施展出一杀伤力极大的招式,强大的气流犹如汹涌的波涛一般直冲穆念慈而去。 不过,时刻保持警惕的穆念慈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在自身高深内力的带动之下,她的应变招式极为巧妙。 她成功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心砰砰直跳。 这时,穴道已然被解开的欧阳克望着和自己叔父打得难解难分的穆念慈,脸上露出极为惊诧的神情。 他的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以往练功不够勤奋的问题。 但此时,穆念慈可远没有欧阳克想象中的那般轻松。随着欧阳锋不停地发动攻击,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攻势不仅愈发猛烈,而且每一招都凶险致命。 她心里十分清楚,欧阳锋除了在功法上稍逊于自己,其他方面都是如今的她难以企及的。 倘若这样长久地打下去,她必然会败北! 穆念慈的神色依旧毫无变化,她暗暗运起九阴真经里摄魂大法的同时,施展出横空挪移。 刹那间,周围的气劲也随之翻涌起来。 欧阳锋察觉到情况不对之时,精神一闪,而身前又出现了几道身影。但欧阳锋毕竟是欧阳锋,片刻便回过神来。 但此时,穆念慈已经宛如一只灵鹤般轻盈地越过一座座房顶,朝着城外急速奔逃而去。 而随着穆念慈的离开,那些假影也随之消散。 看着那已然消散的虚影,以及早已没了踪迹的穆念慈,欧阳锋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癫狂,如疯魔般喃喃自语。 “九阴真经,一定是九阴真经!” 他的眼底满是狂热之色,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颤抖着。接着,他运起功力,飞身而起,紧紧地追着穆念慈而去。 第30章 射雕行 灵蛇阵 外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仅仅只看到欧阳锋似乎在喃喃自语,然而他们并不清楚他所说的内容。 不过,靠得相对较近的欧阳克却听清了自己叔父的呢喃之语。 他的心下顿时大为震撼! 作为白驼山庄的少庄主,他自然知晓九阴真经是何物,也十分清楚自己叔父对九阴真经的渴望和执念究竟有多深。 他不明白,叔父为何会认为这女子所使的功法是九阴真经呢? 难道叔父曾经见过相同的身法? 其实欧阳克的猜测对也不对。 欧阳锋此人,一直以来对于武学都有着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执着。 自从知晓九阴真经这部高深莫测的武学功法之后,他内心的执着便全然聚焦在了学会九阴真经之上,一心渴望凭借此功法成为天下第一。 在华山论剑争夺真经失败后,他心中的不甘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因为经书在被王重阳夺得之前,曾在江湖上辗转于多人之手。因此,他开始不遗余力地打探消息,找寻之前那些曾接手过真经之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这般努力还真让他找到了两人。 然而,他失望地发现,这两人竟然都是丝毫未接触过武学的普通人。 他们连一般的功法都看不明白,对于那神秘的秘籍更是犹如看天书一般,根本看不懂,更别提学会了。曾经到手的真经在他们眼中从未被重视过。 在欧阳锋充满威逼的手段之下,这二人绞尽脑汁,努力地搜寻着记忆,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自己对经书的所有印象。 可是,即便欧阳锋将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东拼西凑起来,再加上自己凭借经验的推测,也仅仅只是得出九阴真经中有一招可以化出虚影的招式而已。 但这招式究竟该如何施展,他却是完全不知。 至于真经中的口诀,更是半句都未能得到。 他不甘心啊! 他绝不相信真经就没有再落入过其他江湖之人的手里! 然而,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去寻找,就是再也发现不了丝毫的痕迹,一切就好似被人精心抹去了一般。 他猛然惊觉,这一定是王重阳的手笔!王重阳这分明就是在拿他欧阳锋当狗戏耍! 欧阳锋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恨这天意为何如此不公!恨王重阳为何要多管闲事! 在愤怒的驱使之下,他毫不犹豫地返回去杀了那两个曾经接触过真经的人来泄愤。 此后,欧阳锋对于九阴真经的执念如同野草一般,在心中愈发深植蔓延,难以拔除。 他将自己仅有的有关九阴真经的点滴信息,如同镌刻铭文一般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然而,就算是如此,有人在偶然间施展横空挪移的招式时,他也未必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欧阳锋此时之所以能如此确定,只因他本来就对穆念慈产生了怀疑。 穆念慈和欧阳锋之间此次的交手时间着实不短。在交战过程中,穆念慈运用了九阴真经的内力,一时间与欧阳锋打得不分伯仲。 但这种种情况,使得对武学有着极为深刻见解和丰富见识的欧阳锋,如同一只敏锐的猎犬,迅速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差异和独特之处。 丝丝缕缕的异样,就如同涓涓细流,在欧阳锋的心里汇聚成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他犹如一只长久饥饿的恶狼,终于发现了猎物目标,心中极度的渴望犹如熊熊火焰,控制不住地蔓延开来。 此刻,匆匆飞出城外的穆念慈,全然不知自己习得九阴真经这一秘密已然在欧阳锋那里暴露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紧追不舍,但她此时还满心的疑惑,为何欧阳锋对自己紧追不舍,自己竟一时难以将其甩掉。 突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的心中猛地一惊。 果不其然,抬眼看去,一群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已然将她团团围住。 看着周围扭成麻花状的各种蛇类,穆念慈顿时汗毛直立。 追上来的欧阳锋看着立在群蛇之中的穆念慈,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疯狂和志在必得。 “小丫头,乖乖交出九阴真经,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听到欧阳锋追上来的原因,穆念慈瞬间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她暗咬牙关,脸上却故作一派云淡风轻。 “前辈,什么九阴真经?!我不曾晓得,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但欧阳锋对此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直接指挥着毒蛇向穆念慈发起攻击。 那些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蜿蜒着身躯,如闪电般迅速地扑向穆念慈。 穆念慈眼神一凛,侧身闪过一条毒蛇的猛扑,同时挥出一掌,强劲的内力震飞了几条靠近的毒蛇。 但更多的毒蛇源源不断地涌来,有的从正面攻击,有的从侧面偷袭。 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趁其不备,猛然朝着她的脚踝咬去,穆念慈反应迅疾,抬腿便将其踢飞。 然而,另一条粗壮的毒蛇又张开血盆大口,直逼她的手臂。 她迅速挥出衣袖,试图将其击退,可那毒蛇极为灵敏,顺着衣袖缠绕而上。 穆念慈心下一狠,运起内力,直接将衣袖震碎,毒蛇也被震落在地。 可时间渐长,穆念慈着实有些难以招架。她既要应对那些张牙舞爪、来势汹汹的毒蛇,又要时刻提防欧阳锋的暗中偷袭,心神紧绷,不敢有半分松懈。 面对地面源源不断的攻击,她施展轻功,身形一闪,轻盈地落在了高高的树顶梢上。 如此,那些毒蛇应该一时难以爬上树来。穆念慈刚欲松一口气,却瞧见欧阳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在一阵刺耳诡异的笛声的驱使下,那些毒蛇竟然开始顺着树干往上攀爬。 穆念慈一惊,深知如此下去绝非良策,她快速地思索着脱身之计。 突然,她想到此时要摆脱这些难缠的毒蛇,唯有借助水流。 她注意到攻击自己的蛇类俱为蝮蛇,蝮蛇虽然也能在水中游动,但受到身体结构和习性的限制,速度相对较为有限。 而自己有内力加持,还有炉火纯青的闭气之法,凭借自身的爆发力和耐力在水中的速度不会低于蝮蛇。 她记得这附近应当有条规模不小的河。 于是,她佯装不敌,脸上露出些许惊慌之色,然后暗暗提气,将轻功运用到极致,朝着河流的方向疾驰而去。 半刻之后,她来到了河边,猛然闭气,运转闭气法门,毫不犹豫便跳进水中。入水的瞬间内力游走全身,身形顺着河流极速往下游游去。 追过来的欧阳锋站在岸边,脸色阴沉地盯着河流,冷哼一声:“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他也知晓自己蛇群的习性,但他并不甘心,便指挥部分蛇下水,部分蛇继续沿着岸边追踪。 第31章 射雕行 猜测 入水后的蝮蛇好似有一瞬间的接触不良,但在欧阳锋笛声的催动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扭着身形向前移动,但速度相比陆地速度大打折扣。 穆念慈也知道后面有蛇群下水了,但她只将内力运转到极致,摆动身体奋力游弋。 她知晓自己内力若是有一刻的停滞,便会有蛇追上来。虽然蛇群在水里的方向感没有陆上灵活,但她不敢有半分懈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穆念慈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但她知道欧阳锋肯定还在周围。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她心中一惊,意识到那是瀑布的声响。可此时她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临近瀑布,水流的速度愈发迅疾,穆念慈被裹挟着冲向瀑布边缘。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暂且稳住了身形。 欧阳锋在岸边目睹这一幕,心中暗自窃喜,他认定这狡黠的小丫头已然走投无路,他心心念念的九阴真经即将到手! 但挂在悬崖边上的穆念慈岂会甘心束手就擒,望着身下那因自然伟力造就的巨大瀑布,她决定孤注一掷。 她全神贯注,调动体内全部内力汇聚于身体周遭,使内力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将自身包裹。而后,她深吸一口气,看准时机,松开岩石。 在欧阳锋怒目圆睁的目光中借着水流的冲击力,朝着瀑布下方纵身跃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身体与周围的岩石不断碰撞,尽管有内力的防护,瀑布冲下去的强大力度仍让她难以承受。 但这层防护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减轻了部分伤害,然而内力防护不断受到冲击。 她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努力维持着内力的稳定。 瀑布下方是一个深潭,穆念慈刚落入潭中之时,尚能够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形。然而,上方那汹涌浩荡的水流撞击,瞬间便令她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了多久,穆念慈才悠悠地从昏迷中苏醒。 她发现自己正趴在岸边,只是下半身依旧浸泡在水中。 顺着身体所受的阻力看去,原来是幸运之神的垂怜,她的衣服竟被一节凸出的树根给挂住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艰难地爬上岸边,而后倚靠在一棵树下,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当是河流的下游地段,地势较为平坦,河面也更为宽阔。 河流的一边是荒芜的滩涂,另一边则是繁茂浓密的林子。而她如今所处的位置,就在河面与林子相接的边缘地带。 她不知欧阳锋是否会追来,又会在何时追来?但不管是哪种情形,这里显然都不是能够长久停留之所。 她必须先寻觅一个隐蔽之处,稍作休整,做好准备待恢复体力之后再另作打算。 “嘶……” 她吃力地站起身来,结果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身上受伤的部位,疼得她顿时呲牙咧嘴。 此时的她,即便不照镜子也能清晰地知晓自己定然狼狈至极。且不说身体上的诸多外伤,单单是经脉都感觉隐隐作痛,如此状况,内伤想必不轻。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强振精神,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步履蹒跚,往林子里面走去。 身后的河面,光点闪烁,好似撒满了碎钻。 次日清晨,在一个不知曾经是何种动物巢穴的山洞里,穆念慈盘坐在一处相对洁净的地方,其周身气劲翻涌。 半刻之后,她运功完毕,缓缓收势。 经过九阴真经的疗伤之法,她的内伤已然恢复了大半,就连外伤也不再流血。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猛然袭来。 她这才恍然惊觉,她竟然已经整整一天未曾进食了。 从空间里取出预先备好的肉干,这些肉干块头不小,吃了几块之后,她便有了饱腹感。 接着,继续从空间中取出一身干净的男性衣服,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换上。随后,她又拿出易容所用的各种物件,开始给自己的脸进行修饰。 对着一把小小的铜镜,她把眉毛画得粗浓,将鼻背描绘得更为宽阔,而鼻头则修饰得圆润且带有顿感,至于脸颊的颧骨部位,则将其高高凸显出来。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整张脸看上去极为普通,乍一看去,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 欧阳锋已然盯上了她,在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之前,她不得不暂且躲藏一阵子。 对于欧阳锋知晓自己拥有九阴真经一事,穆念慈满心狐疑。 她心中猜测,难道欧阳锋之前见过九阴真经? 不不!这绝无可能! 她即刻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想。王重阳对欧阳锋防范甚严,仿若防贼一般,欧阳锋根本毫无机会得手。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欧阳锋也是穿越而来? 不!应该也不是。她在心中持续否定着。 倘若真是穿越者,那他定然知晓古墓里面的真经刻字,断不可能一味地紧追自己不放。 穆念慈的思绪一时之间天马行空,各种各样的猜测接踵而至,但就是未曾料到,这实则是欧阳锋自行推断得出的结果。 她大大低估了一个疯子的敏锐程度! 但不管事实究竟如何,穆念慈心里明白,她必须尽快、彻底地摆脱欧阳锋。必要之时,甚至可以施行祸水东引的策略。 她可不愿因为一个欧阳锋而一直过着藏头露尾的生活。 穆念慈走出山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抬头查看太阳所处的方位,以寻觅赶路的方向。 出了林子没多久,她便发现了一个村子,然而她并未停留,而是依照村人踏出的土路,继续探寻附近的城镇。 黄昏时分,当她站在一座城池之前,看到城门上方那“德州城”几个大字时,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依旧还处于金国的辖域之内。 晚风吹拂而过,带着缕缕凉意,撩动着街边的垂柳,也拂动着穆念慈的发丝。 穆念慈将鬓边垂落的几缕夹杂着泥土和脏污的头发捋至耳后,抬脚迈进了城。 她先是在一家客栈订好了房间,用过饭后,便向伙计询问最近的药房在何处。 她打算去购置一些给自己用的伤药,还有给他人用的毒药。 这时,她不禁想起了从欧阳克身上搜刮出来的那些药物,只可惜因为欧阳锋的缘故,最终未能带走。 “那些毒药定是出自老毒物之手,绝非寻常之物!”她心中满是垂涎,可眼下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第32章 柴房里的人 药房位于一条略显狭仄的街道,街道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只是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然略显斑驳。 这是客栈伙计看在赏钱的份上,告知穆念慈的所在之处,还言称这家药房在这一带最为公道。 在药堂购置完所需物品的穆念慈不禁慨叹,这赏钱给得着实值得,果然公道! 当她从药堂走出时,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她加快步伐朝客栈赶去。 在途经一个巷子时,忽然,风中传来几位老妇人的闲言碎语。 她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王根儿家这又闹腾起来啦。”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之意。 “他赵大娘,可不是嘛,这王根儿新买的娘子性子可真烈啊!” 这时,穆念慈也隐约听到巷子深处传来些许嘈杂之声,只是距离过远,她听不真切具体内容。 “就是呀,瞧这动静,自买来后,王根儿就没能亲近过这新媳妇的身子,这天天闹个不停啊。” 听到身旁之人应和自己的话语,赵婆子愈发来了精神。 “也是这王根儿作孽,醉酒后发酒疯竟然打死了原先的婆娘。 我看因是孙氏未曾生子,王根儿早就对她心怀不满,这是借机杀人呐。”和赵婆子一向聊得投机的王李氏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孙氏也是可怜呐,就这么去了,留下了英姐儿这么个小娘子,往后可怎么办哟!”另外一个浑浊而缓慢的声音也加入进来,带着些许怜惜与不忍。 “还能怎样,他魏大娘我看你是想多了,这不是有后娘了嘛。” “诶。”魏大娘忍不住叹息,不再多言。 赵婆子也不理会魏婆子的多愁善感,继续说着自己的揣测,语气满是鄙夷。 “这新媳妇看着又黑又丑,年纪也不小了,我看肯定不是完璧之身了,还表现得跟贞洁烈女似的,又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娘子。” 语气停顿一瞬,她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这副做派,大概是南面子来的,而且我看呐,也不是个安分的!” 王李氏听出赵婆子话里的意思,心中一惊,但她装作听不懂,边缝补自家当家的衣服,边随口说道。 “这新媳妇被卖到咱们这平安巷子也就几天时间,可能还是不太适应吧。”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穆念慈回到客栈,躺在床上回想起那几位老妇人的交谈,以及巷子深处传来的声响。 她的心“咚咚”直跳,感到极为不安。 她的直觉告诉她,必须过去查看一番。 她忽地翻身坐起,迅速穿好衣服,趁着月色出了客栈,径直奔向平安巷子。 她依照之前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一户院子。紧接着,身形一闪,犹如敏捷的狸猫一般,轻盈地跃入院中。 此时大约是戌时七刻左右,天色已然完全漆黑。 除了那些大户人家,小门小户为了节省灯油,大多早早熄灯歇息。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这家的灯火偏偏亮着,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显得格外醒目突兀。 尤其是穆念慈刚一进入,就听到侧面的一个柴房里传来阵阵动静,那声音夹杂着男人的粗重喘息和女子的奋力挣扎呼喊。 而且那女声极为熟悉,穆念慈心头骤然一紧,脚下如风,快步冲向柴房。 柴房里,李萍拼尽全力挣扎着,抵御王根儿撕扯她的衣物。 但今日不同于以往,她的双手被紧紧绑住,根本无法推开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跛脚男人。 眼看着王跛子越凑越近的嘴,以及那带着丝丝令人作呕臭气的喘息,李萍心中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此番怕是难以脱身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儿子郭靖小时候憨厚的面容。 靖儿…… 她用牙齿抵住舌头 。 “碰!”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这声音不仅打断了正要咬舌自尽的李萍,也打断了施暴的王根儿。 原来是柴房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 李萍抬头间,视线与他相接,看到了他双目中燃烧的怒火。 而穆念慈在踢开房门后,就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跛腿男人正试图对一名女子行不轨之事。 那女子赫然就是穆念慈苦苦找寻多日的李萍! 穆念慈双眼微眯,毫不犹豫地上前飞起一脚,将那个跛腿男人狠狠踢开。 那男人猝不及防,重重地撞在柴堆上,疼得发出尖锐的惨叫。 穆念慈心中的愤怒仍未平息,又抬起腿狠狠地踹向在地上翻滚的男人。 几脚下去,犹觉不解恨,紧接着,一脚踢向这男人身下脆弱的部位。 腿风回荡之间,穆念慈似乎都听到了蛋碎的声音,而地上的跛子也因为这一脚直接疼得昏厥了过去。 穆念慈见此情形,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被气到发晕的心神。 她转过身去,看到一旁因为挣扎而被打得脸上肿胀不堪的李萍,心里难受至极。快步走上前去,对着面露警惕之色的李萍,说道:“伯母,我是念慈。” 李萍听到穆念慈的声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片刻之后,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念慈……” 她的声音颤抖着,哽咽出声。 她在漠北与穆念慈分别之后,凭借着穆念慈包袱里的物资,还算顺遂地离开了大漠。 然而,刚出蒙古地界,就碰到了一队商队。 本以为能够一同结伴而行,彼此有个照应,却没想到在睡梦中被迷晕,醒来时竟然已落入了人贩子的手中。 几经辗转,她被卖给了王根儿。 若不是因为王根儿是个跛子,行动不便,一时对她无可奈何,否则她早就自行了断,以免给靖儿带来耻辱。 今日,这跛子竟叫人绑住了她的双手…… 看着泣不成声的李萍,穆念慈好一番耐心安抚,才让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随后,她帮忙整理好李萍凌乱不堪的衣物,轻声说道:“伯母,咱们走吧!”扶起李萍,打算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李萍此时却面露为难之色,半晌之后,她带着穆念慈来到院子另一侧的房间里。 推开房门,只见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小姑娘昏倒在地上,小脸反常地泛着红晕,显然是在发高烧。 第33章 射雕行 英姐儿 李萍见此情形,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孩子,脸上满是不忍之色。 她声音颤抖着向穆念慈说道:“念慈,最近几日都是英姐儿在照顾我。这孩子命途多舛,没了亲娘,亲爹还打算将她卖掉。” “她见王根儿想欺负我,数次帮我化脱险,却因此惹怒了王根儿。 王根儿绑了这孩子的手脚,扔在这地上。我听他嘀咕,明早准备让人牙子上门。” 李萍用饱含期盼的眼神望着穆念慈,征求她的意见:“念慈,我能否带这孩子一同离开?路上我会照看好她的。” 见此情形,穆念慈微微蹙起眉头。 她知道如果她对这孩子袖手旁观,这孩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而且,看在她几次帮李萍的情份儿上,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想到此处,穆念慈点了点头,“伯母,那就带上她一起走吧。” 李萍听闻,脸上即刻露出感激与歉意交织的神情。 这时,穆念慈迅速在衣柜里寻来一块稍显干净些的布,沾了些许清凉的冷水,敷在小姑娘滚烫的额头上,试图以此帮她降低体温。 随后,她小心解开小姑娘手脚上绑着的绳索,动作轻柔地将她背在自己背上,带着李萍踏出了这片地方。 此刻,夜色渐深,月亮悄然隐入了厚重的云层之中,黑暗掩盖着世间的罪恶。 穆念慈和李萍疾步走出这条狭窄的巷子,四周静谧无声。 不过,穆念慈心里清楚,这只是表象,因为离跛子家最近的两户人家其实都已醒来,其他距离稍近的人家或许也不例外。 或许是王跛子的嚎叫声将他们惊醒,但他们并不构成任何威胁,所以穆念慈也就未去理会他们,径直从他们的门前走过。 在穆念慈三人离开巷子之后,跛子家最近的邻居孙一维对着自己仍在紧紧盯着门缝瞧的媳妇儿说道:“别看了,都已经走远了。” “当家的,你说来找王根儿这新买的娘子的究竟是何人啊?难道是她的家人?” “你管人家这事儿作甚,与咱们毫无干系。” “哼,你这人”孙李氏斜着眼睛看向孙一维,“说的好像刚才和我一起贴着耳朵听的人不是你一样。” “嘿,你这婆娘竟敢和你相公我顶嘴。” 孙一维瞧着自己变了脸色的娘子,赶忙转换话题,“行了,该歇息了,都到这时候了。” 孙李氏哪能不了解自己枕边人的性子,接着说道:“我看隔壁这事儿明日一准会闹得不可开交。” “今日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啧啧,光听那声音就知晓王根儿被打得有多惨,刚才瞧那身姿明显是个少年人,就是可惜没能看清脸......” 孙李氏说着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嘿,你这婆娘是不是讨打啊,在你相公面前竟然敢提及别的男人。”孙一维说着就向孙李氏扑过去,将她压在了床上。 “你胡说什么,我一心只有你,这不过是好奇罢了。” 夫妻二人自幼相识,感情向来甚好,孙一维也只是玩笑一句罢了。 笑闹之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怀里的娘子嘱咐道。 “对了,这事儿可不小,街坊邻居可能都醒着,也都听到了。 但别人问起,只说咱们一早就睡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知晓不,不许往外说。” “知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性子,我可不是爱多嘴之人。”孙李氏丢给孙一维一个嗔怪的眼神。 “行了,睡吧”,说着便打了个哈欠。 房间彻底归于寂静...... 回客栈的途中,穆念慈明显感受到背上的孩子热得厉害,仿佛背着一个火炉。 她知道发烧过度会对孩子的大脑造成极大的损伤。 不能就这样将孩子带回客栈! 于是,她改变回客栈的方向,转而朝着一家医馆拐去。 “嘭嘭嘭,嘭嘭嘭!” 见里间毫无动静,穆念慈继续用力敲门。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敲门!就不能等到明日吗!”医馆学徒睡眼惺忪地从后罩房走出来,一脸的不耐烦。 打开门后,只见一位年轻男子背着个孩子,面无表情地静立在门口,旁边一个头发凌乱、嘴角青紫的妇人则满脸焦灼地望着他。 “小哥,实在对不住,这么晚打扰您休息,这孩子着实烧得厉害,我们也是万般无奈才这会儿来医馆,烦请您给瞧瞧吧。” 李萍瞧出这学徒因被扰了清梦而有些愠怒,赶忙解释并哀求道。 然而,她的这番言辞并未打动见多了各种悲惨情形的学徒,他的脸色依旧阴沉难看,正欲出声赶走这三人。 这时,穆念慈捏了一小块碎银子塞给他,“小哥儿,帮忙给这孩子看看,看过我们即刻就走,不会叨扰太久的。” 这学徒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穆念慈此刻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凶劲儿,而且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便侧过了身子让三人进门。 待三人走进医馆,学徒又重新关上了门。 然后,丢下一句“等着!”便绕过柜台进了后院。 不多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是谁要看病?”说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穆念慈背上那小脸烧得通红的英姐儿身上。 “发热这般严重,你们怎的现在才送来?再耽搁下去这孩子可就要变成痴儿了!”老者面露谴责之意。 他走上前来,示意穆念慈将孩子放在侧面的榻上,而后便不再多言,直接挽起袖子开始把脉。 半晌过后,他对着一旁的学徒说道:“你去开风寒的药方,开完拿来我看。” “知道了,师傅!” 见学徒去写药方,他接着又对着眼中满含希冀的李萍说道:“幸好来得及时,我先给这孩子扎几针试试。” 老大夫净过手,从银针裹包中抽出一根根细长的针,逐一扎在英姐儿的身上,片刻之后,以穆念慈的眼力,竟然瞧见有丝丝热气顺着针缓缓冒出。 这一神奇的情景令她目瞪口呆,不由对老大夫投去钦佩的目光。 等拔完针,英姐儿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消退了许多。 穆念慈看得两眼放光,心中连连直呼“妙啊!” 第34章 射雕行 清晨的见面 如此神奇的医学,让她探索的兴趣瞬间高涨起来。 而且,武学和医学在许多方面是相通的,学习医学绝对是有益无害的!可以将其列为后面人生规划的内容之一。 “噔噔噔...” 拿着一张方子的小哥快步走来,将方子递给老大夫,老大夫先是仔细看了看,又亲自修改了一番。 随后再次递给学徒让拿去抓药。 看到这里,穆念慈便明白这老大夫是在用实际案例教学。 如此认真负责的老师,让她甚是羡慕,她也想有个好老师手把手地教自己学医! “好了,等回去后按时喝药,尽量将病根拔除,就不会再有大碍了。”老大夫将一包药递给李萍。 李萍连忙接过,满怀感激地说道:“好,好,大夫,谢谢您啊。” 这时,本来应该付医药费,然后走人了,但穆念慈瞧见李萍脸上的青紫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严重的暗伤。 念头闪过,便对着老大夫说:“大夫,麻烦您给我伯娘也一并瞧瞧吧。” “念慈,我不用的。”李萍听到穆念慈的话,显得十分急切。 她如今身无分文,后续需要麻烦念慈的地方肯定不会少,怎能让她再多破费,况且她心里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有数的,应当并无大碍。 穆念慈紧紧握住李萍的手,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伯娘,听我的,先看看,我才能安心。” 这时,老大夫也开口说道:“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那老夫就给你把个脉吧。” 自从牛家村那场灾祸发生之后,李萍瘦弱的肩膀便担起了整个家庭,在外族的地界,她磕磕绊绊将儿子拉扯长大。 孩子虽说也贴心懂事,但男孩子终归不如女孩子那般心思细腻。 穆念慈的关怀让她内心一软,望见念慈眼里的坚定,她便不再推辞,顺势坐下,将手腕搁在脉枕上。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老大夫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你外伤不算严重,只是这身子亏损得太过厉害,日后得好好调养,否则会折损寿元。” “老夫给你开些药,你先服用着看看情况,倘若药物能补回一些耗损严重的元气,后续在饮食上多加注意,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回老大夫并未书写药方,而是直接亲自去抓药。 看他抓药时毫不犹豫的模样,穆念慈便知晓今日是误打误撞,碰上了医术精湛的大夫了。 等穆念慈付完药钱,带着李萍和仍在昏睡中的英姐儿回到客栈时,已然到了子时。 英姐儿额头没有那么烧了,脸色也已经转过来了。 由于夜色已深,她便不打算熬药了,这会儿熬好,也不知何时才能服用。 在给李萍脸上青紫的部位涂好药后,她不顾李萍的阻拦,合身躺在拼起来的椅子上,瞬间便进入了梦乡。 带着英子睡在床上的李萍此刻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然而今日的遭遇,依旧让她的心湖久久无法平静。 未曾料到,时隔一月有余,穆念慈竟会在这万分危急的关键时刻现身,再度救了她。 望着朦胧光线下,身姿舒展,却因椅子长度不足,长腿搭于地上的穆念慈。李萍回想起今日以及此前在大漠中的种种经历,心中对穆念慈的感激犹如决堤的江水,汹涌澎湃,难以遏制半分。 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回报,方能抵得过这两次救命之恩! 倘若念慈是男儿身,而自己有个女儿,结一门亲事倒也罢了,李萍在心底暗自叹息。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她反倒心疼起念慈,即便那是自己的儿子,也有些不情愿了。只因她自己身为女子,深知女子的苦楚,不愿让念慈经受这些。 而念慈也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并非笼中之雀,自有一片广阔天地。 虽说与念慈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她发觉这孩子性格坚决,行事果断。 她的腰杆、胸膛始终挺直,身姿仿若青松般傲立,有着旁人难有的精气神儿,举手投足间的飒爽英姿令人心折。身着男装行走在外,竟丝毫看不出破绽。 倘若可行,待抵达牛家村,她真想厚着脸皮结个干亲。但她也察觉到这孩子并非热情性子,自己的举动或许会给她带来困扰,想想也就罢了。 此时与周公相会的穆念慈,并不知晓自己差点就多了个干娘,也正是因为李萍看得通透,且真心关怀她,才使得她未再多出一位亲近的长辈。 次日,李萍醒来时,察觉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她下床行至窗边,轻轻推开窗子一瞧,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她移步至穆念慈身旁,轻轻唤醒穆念慈。 沉睡中的穆念慈感觉有人在自己耳畔轻唤:“念慈,念慈......” 她睁开双眼,见是李萍,一脸茫然。 “念慈,今儿下雨了,颇有些寒凉,你去床上睡,我去厨房看着熬药。” 听闻李萍所言,穆念慈本欲说不必,她的内力可自行运转抵御寒冷,但见李萍一直注视着自己,便依言起身,挪至床上躺下。 忽然,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猛地跳下床,在李萍疑惑的目光中,从角落里拉出一个包袱,递给李萍。 “伯母,这是咱们的行李,里面有些银两,您收着,该打点就打点,咱们不缺银钱。” 言罢,不等李萍拒绝,两步跨过桌子走到床边,在李萍温柔的目光中爬上床继续补觉。 待穆念慈再次醒来,不知是何时辰了。 她翻身下床,不由地伸了个懒腰,抬眼竟发现有个小女孩儿坐在桌子边上,正拿着一个包子在啃,正是昨夜带回来的英姐儿。 看到小孩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穆念慈实不知如何应对小孩子,只得对她挤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僵硬笑容。 小孩儿吓得身子一缩。 只因一夜过去,她脸上易容的的妆面已然脏得不成样子,一张脸犹如调色盘一般,怪异至极。 然而穆念慈并未察觉自己给英姐儿带来的惊吓,她下床拉了下叫水的铃铛,待小二送来水后便去洗漱了。 当英姐儿看到那个脸上奇奇怪怪的人,洗脸后变成了一个好看的姐姐时,她瞪大了眼睛。又看到好看的姐姐在脸上涂抹了东西后,变成了一个哥哥,她的眼睛再度睁得浑圆。 不知不觉间,她对穆念慈的惧怕已消退不少。 第35章 射雕行 卖身的女子 穆念慈坐到桌子边,瞧见桌子上的早餐是两份,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便往嘴里塞。 一口包子一口粥,没几下就吃得精光。 她吃完抹了抹嘴,然后看着身旁神色好奇的英姐儿,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我叫穆念慈,你叫什么呀?” 英姐儿见眼前这个不知是哥哥还是姐姐的人询问自己,小心脏怦怦直跳,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说:“我叫英姐儿。” “叫英姐儿啊,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是我娘给我起的......呜呜...呜呜呜......” 英姐儿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哭声好似受伤的小兽在哀嚎,无助又哀伤。 穆念慈有些慌乱,也有些心疼,赶忙走过去抱住英姐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予以安慰。 “乖啊,不哭,不哭,一切都会好的......” 半晌,英姐儿止住了哭泣,自己用衣襟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出穆念慈的怀抱。 穆念慈满怀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经此一番,英姐儿对穆念慈不再那般生疏,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了起初的紧张感。 “咯吱……” 李萍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缓缓推门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目光便落在了桌边的穆念慈身上,关切地说道:“念慈,睡的怎么样?你昨晚就那么趴在椅子上睡了一晚,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伯母,睡好了的。”穆念慈微笑着回答。 李萍仔细端详了一下穆念慈,见她的精神状态确实还算不错,这才放下心来,继而转身照顾起房里还带着些病态的英姐儿。 看着乖乖喝药的英姐儿,穆念慈和李萍商量道:“伯母,英姐儿还有些病着,而您也需要喝两三天的药,我们就在这里暂时待到你们药喝完复诊一下,然后启程。您看怎么样?” 李萍其实并未将自己的病太放在心上,她心里清楚,自己那是生靖儿的时候,月子里一直在奔波,从而留下了病根儿,以后只要多注意些便无大碍。 她如今这把年纪了,只盼着看着靖儿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英姐儿还小,身子骨又弱,确实应该喝药休养几天,不然路上病情若又复发了,那才是折腾孩子! 她想到此处,点了点头,同意了暂时停留几天的建议。 这时,英姐儿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吸引了穆念慈的注意力。 她突然意识到这孩子穿着单薄又破烂,在这种早晨飘雨的时候,防不住凉意,而李萍的衣服也是如此。 “伯母,一会儿我们出去给你和英姐儿买两身衣服吧 。” 李萍听到这话,也意识到了自己和英姐儿的穿着似逃难的,她想了想,说道:“念慈,这事儿还是要麻烦你了,我和英姐儿这两天还是待在客栈里吧,别出去惹到什么是非。” 穆念慈觉得这样也行,在这个关键口还是稍微避一避,少来些麻烦也让人舒心。 …… 街道上,路人行色匆匆,稍不注意便会使脚底的积水四溅开来。穆念慈脚步轻盈,但靴子还是难以避免地有些沾到了泥水。 此刻的雨细腻绵密,有雨滴顺着伞面缓缓滑落。 转过街角时,在一个茶馆门口,穆念慈透过朦胧的雨雾,看到了一个灰袍身影。那熟悉的道士装扮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此人显然也是全真派的道士,看着和丘处机似是同辈人,倒是比丘处机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这应该也是全真七子之一了,就是不知是哪一位了。 看着那人走进茶馆,穆念慈没有上前打扰,她按照原定路线回了客栈。 但是,穆念慈没想到第二日她又见到了这位道长,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眼前这一幕极具戏剧性,一位卖身葬父的美貌女子,与女子熟悉且言辞激烈的竹马,无视女子意愿要强取豪夺的纨绔子弟,以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长。 “臭道士,休要多管闲事,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敢管我的事!”纨绔子弟嚣张地叫嚷着。 “居士,贫道无意管你的事,贫道要管的是这位姑娘的事。”面对如此嚣张的言语,道长面容平静,指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子说道。 “这位姑娘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她虽卖身葬父,但是是卖作签活契的奴婢,不卖作侍妾,你又何苦逼迫这苦命的女子。” “她都出来卖身了,还装什么清高!你如此维护她,我看不会是你们有一腿吧!”手里摇着扇子,显得不伦不类的男子胡搅蛮缠,言语中满是嘲讽。 “住嘴,丽娘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休要污蔑人!” 这声音令穆念慈诧异,因为先于被污蔑的道长开口的是另外一名年轻的男子。只见他面容俊朗,一袭洗的发白的长衫衬得他身姿挺拔。 他站在那女子的身前,瞪着出言不逊的纨绔子弟,怒目而视,维护之情溢于言表。 “哼,又是一个姘头,看来卖的广啊,这既是书生又是道士的,加个本大爷又有何妨?本大爷又不计较,哈哈哈...” “你,休要胡言乱语!”书生被那无耻的言论噎住了,脸因为怒火而涨得通红。 “轩哥儿啊!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娘回家!” 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妇女急步移了出来,拉扯着书生的胳膊,她语气轻缓但带着几分让人难以察觉的质问。 “娘,丽娘——” 书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妇人打断,“轩哥儿!你大了,应该懂些事儿了,你爹还躺在病床上无人照料呢!” 妇人娇柔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哀愁,看似在劝儿子实则在指责儿子的不孝。 这妇人没想到,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儿子就和那小蹄子又扯上了关系。 她费尽心思才和这克亲的退去亲事,她绝不会容忍她沾到自家儿子半分! 穆念慈发现,当书生听到他母亲话中的指责时,眼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了,嘴唇抿得紧紧的。 那妇人看到儿子哀求的眼神,眼里厉光一闪,但转瞬又是一副温婉又凄苦的神情,一双杏眼含着莹莹泪光。 “轩哥儿,娘求求你了,咱回家,好吗?咱家门庭单薄,你爹就你这么一根儿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就只能一条白绫了断自己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书生反应过来,她“噗通”一声,朝着一旁双手抱胸、正笑着看戏的华装男子直直跪下。 书生被自己母亲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他满脸惊恐,大声喊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然而,妇人根本不理会儿子的喊叫。她心里清楚,自己必须把今日这祸端彻底消除! 第36章 射雕行 王处一 “这位公子,我这儿子年少无知,冒犯了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她声泪俱下,凄惨地哭诉着,苦苦哀求道。 那神情吊儿郎当的男子,对于妇人的哀求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还想再看会儿戏,但转念一想,没了这啰嗦的书生也好,如果能顺便打发掉那道士就更好了。 “呵!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本公子就饶过他,让他速速离开,别来打扰本公子的好事!”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的宽宏大量。”妇人忙不迭地感谢着。 这一幕场景让书生眼角的青筋瞬间胀起,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凄苦地大喊:“娘!” 妇人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儿子的绝望呼喊,自顾自地支撑着胳膊肘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拉着儿子就要离开。 可在这种情况下,书生依旧不愿挪动步子。他望着跪在地上的丽娘,眉宇间满是痛苦与无奈。 这时,跪在地上的女子用衣袖轻轻拭干眼泪,突然对着书生说道:“陈公子,我们本就毫无交集,今日不论结果怎样,都是丽娘的命,无须公子为我出头。 丽娘与公子本就如同匆匆过客,公子勿要错付心思,徒增烦恼。” 这番话显然是为了划清界限,不愿意与这书生再有过多的纠缠。这让穆念慈十分诧异,她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朝着说话的女子看去。 怎么回事?这发展似乎完全不是自己预料的那样啊。 当她看到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情意时,她的心中才有些明白了。 这丽娘是在为书生着想,不愿他陷入为难之境,让书生放弃管自己的事情,以免落个不孝的名声。 这种关键时刻的拒绝,不仅维护了书生,也是维护了她自己的体面。 这女子是有志气的,是她小瞧了,人家还真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左右逢迎之人。 “丽娘......” 书生眼里的痛苦和疼惜是那样的明显,可丽娘却转过头去,选择视而不见。 “走!”妇人见此情形,用力一拉书生的胳膊,强行将其拖走。 走之前,穆念慈还瞧见她隐晦地瞪了一眼地上的丽娘。 “哈哈哈,小娘子,这就对了嘛,跟着本大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男子见啰嗦的臭书生被拉走,得意地一摇折扇,走上前来就要拉扯地上的女子。 “住手!”一道拂尘猛地拦住了这男子伸去的手。 “又是你这个臭道士!”男子见此,怒不可遏。 “你这臭道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他点教训瞧瞧!” 男子一声令下,他身后的护卫立刻出手,朝着那道长攻去。 但很明显,他们根本不是道长的对手,没过多久,就七零八落的躺了一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男子见此,脸色吓得灰白,甚至双腿都有些微微发抖。 在道长平淡的视线中,他还是强撑着放下一句“你,你给我等着!”便在仆从的搀扶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穆念慈原本还等着他放出什么大招呢,结果没想到竟是个软蛋。 “姑娘,起来吧,贫道帮你埋葬你的父亲。”那道长一甩手中的拂尘,转过身来,面容平静地注视着地上的姑娘说道。 他平淡的一句话,仿佛深深触动了姑娘的心弦,那姑娘的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丽娘实在感激不尽!”她边感谢边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带着悲戚的哭腔,实在让人动容。 穆念慈见此,也不禁感到有些难受。在这乱世之中,普通人的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帮忙过程中,穆念慈知晓了这道长原来就是全真七子之一的王处一。 而对于全真七子,除了对丘处机稍有不喜之外,其余众人她都颇为欣赏,尤其是马钰道长。 他在大漠偶然与郭靖相遇,看到郭靖练功的勤奋刻苦,心中甚是欣赏。在知晓郭靖不懂内功心法之后,便主动将内功传授于郭靖。 江南七怪出身于野路子,并不通晓正统的内功心法,因而教授给郭靖的仅仅是外功以及简单的吐纳之法。 马钰并未因师弟丘处机和江南七怪的赌约而选择漠视,他也毫无要压江南七怪一头的想法。 恰恰相反,他对江南七怪相当尊重。 他虽教授了内功心法,却遵循江湖的规则,并未传授郭靖具体的招式。 至于王初一道长,她只是听闻过其名,却未曾见过其人。在原着中,他也只是在杨康和原主初次相识时登场,此后便一直长期隐居,苦心修行。 而此次相见,算是第一次认识。他看上去是一位比丘处机更为稳重,且对众生满怀慈悲的道长。 穆念慈在心里暗自将他与丘处机对比并拉踩了一番…… 在将丽娘父亲入土为安后,丽娘忍着心中的悲痛,对着两位恩人诉说了一番她的遭遇。 穆念慈未曾想到,那差点令自己产生误会的卖身之举背后,竟隐藏着一个女子的无助与坚强,她实在低估了古代女子生存的艰难程度。 原来,丽娘卖身葬父,不单是为了料理父亲的后事,也是为给自己寻得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她的父母原本并非此地之人,此前由于战乱,本家亲族纷纷往南迁去。但因意外,其父母在路途中和族人走散。 二人出于谨慎考虑,就在此处暂且落脚。然而,其母因一路上的奔波劳累,身体暗藏伤病,在怀有丽娘之后难产,拼死生下她后便与世长辞。 丽娘父亲独自一人,拉扯着年幼的丽娘,也未曾再娶妻室。 凭借一门木匠的手艺,父女二人在这地方得以谋生度日。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丽娘十四五岁时,其父突然一病不起。年幼的丽娘无奈之下,只能变卖家产,为父亲治病。 后来,医疗花销巨大,甚至连家里的房子都卖了,父女二人只能租住在一间破败的小房子里。 她本与陈家书生定下了亲事,可在她父亲卧床之后,陈家婶子的态度骤然改变,往昔见到她时的和蔼可亲全然不见,暗地里对她表现得极为厌恶。 而且,在她家卖了房子之后,陈家婶子更是毫不掩饰地直接上门退亲。 她原与书生两情相悦,可她深知,倘若她的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她便成了一介孤女。执意嫁入陈家,也定然不会有好的结果。 再者,她虽是女子,却也是有尊严的,不愿让人看了笑话,便退了亲,并与书生划清了界限。 第37章 射雕行 发现 父亲故去之后,她举目无亲,一时之间,竟连为父亲操办一场体面丧事的银钱都筹措不出。 迫于无奈,她只得打算卖身为奴。 她正值二八年华,容貌姣好,又生得有几分姿色。在其父在世时,便常有地痞无赖在其租住的房舍门口徘徊游荡,如今孤身一人的她,更是惶恐难安。 她寻不到良配,又不愿为人妾室,卖身十年于大户人家做婢女,于她而言,已是所能想到的最好出路。 只因如此一来,既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又能安稳地度过这十年。 十年过后,容颜渐衰,便可离开府邸,独自谋生。 她虽有此想法,却不知该通过何种途径去实现,思来想去,唯有在街边自卖自身。 但未曾料到,竟遭遇了与无赖一般觊觎她美貌的纨绔子弟! 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身处这般困境并非刻意挑剔买家。只是那兀颜公子实乃猪狗不如之辈,残害的汉人女子不计其数,就连她这深居简出的贫民女子都有所耳闻! 在客栈中,丽娘倾诉着自己悲惨的过往,忍不住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她父亲之事得以解决,在这件事上紧绷的神经随之松懈,而其他诸多情绪则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一时间心绪大乱。 穆念慈和王道长见此状况,暂且停止询问她后续的打算。 后面,这件事还是丽娘自己拿定了主意。 经此一番遭遇,她再也不敢去卖身了。在此地无依无靠的她,准备前往南边寻亲。 她父亲曾告知她,族人曾迁往的目的地是临安。 倘若一切顺遂,她的祖父母或许仍健在人世。 找到族人之后,最差的情形也不过是被换取一份彩礼,总好过被无赖欺凌,甚至丢掉性命。 王处一听闻丽娘的打算后,当即慷慨地提出要护送她一程。 穆念慈未曾料到竟如此凑巧,大家竟是同路,于是她便提议同行。心想后续的行程有她和王道长二人,想必应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接着,一行人确定了出行时间。 此时,英姐儿和李萍所服用的药都已用完。在离开之前,三人又前往医馆复查。 大夫诊断后表示英姐儿已然痊愈,只是李萍后续还需通过食补调养身体,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在返回的途中,穆念慈惊讶地发现城中突然出现了大批金兵,这让她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心里十分想去探知一下具体情况,毕竟她一直担忧着欧阳锋的问题。 但她还是强抑住内心的急切,先将李萍和英姐儿,以及购置的马车和物资送回了客栈。 金兵行迹毫无遮掩,穆念慈很快便找到了他们。 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猜测此事可能与欧阳锋有关,但当她看到位于金兵后方,被金兵主将奉承着却脸色阴沉的欧阳锋本人时,心头还是不由得一沉。 她未惊动对方,悄然回到了客栈。 “念慈,究竟是怎么回事?”穆念慈一回来,李萍便焦急地迎了上去。 “伯母,恐怕我无法送您去临安了。” 穆念慈满怀歉意地说道,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处一,言辞恳切地说。 “道长,实在不好意思,我有麻烦要处理,不能一同离开了,能否麻烦您将我伯母和英姐儿一起护送到临安?” 欧阳锋此人过于邪性,她不能再与众人一同行动了。 “贫道自然可行,只是小友你可需要贫道相助?” “不,道长,此麻烦乃是欧阳锋,你们先离开。” “欧阳锋!”王处一惊呼出声,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几分惊诧。 他未曾想到竟是欧阳锋,对于欧阳锋是何许人,他心中了如指掌。 这恶贼几个月前才去终南山寻衅滋事,未曾想如今又在此处找穆小友的麻烦。 这时,李萍也留意到了王道长脸上的惊色,便知两人口中的欧阳锋绝非善类。 她担心穆念慈难以应对此人,留下来恐有性命之忧,劝说道:“念慈,你一定要留下来吗?你现今是男子装扮,这人也未必会察觉。” “此人极其邪性,就怕他察觉出什么端倪,他如今又与金兵勾结,我担心会牵连到你们。” “伯母,别担心,我逃跑的本事可是一流的,您安心随道长去临安,我会去信让我爹届时来接您。” 穆念慈瞧出了李萍对自己的忧虑,语气坚定地予以宽慰,竭力消除她内心的不安。 “小友,可需要贫道出手?”王处一知晓是欧阳锋后,又一次提出要帮忙一同对付欧阳锋。 “不用了道长,欧阳锋此人阴狠毒辣,我担心他会威胁到伯母她们三人的安全。我将他引开后自会设法逃脱。 我伯母就拜托您了。倘若可行的话,你们尽早出发吧。日后有用得着我穆念慈之处,还望您不吝开口。” “也是贫道正巧顺路,小友客气了。” 听从穆念慈的建议,几人收拾好行李包裹,便出城而去。 穆念慈在街边的摊子旁徘徊辗转,佯装和这一行人毫无瓜葛。 见她们出城未受阻拦,穆念慈再次回到了客栈,打算让这场戏演得更为逼真。 然而,当她踏入客栈所在的街道区域,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有目光正在盯着自己。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又暴露了。 欧阳锋是狗成精了吗?!怎么会这般敏锐! 穆念慈撒腿就跑,边跑边骂“晦气!” 她跑了没多会儿,便被后面的欧阳锋追上了。 看到阴魂不散的欧阳锋,穆念慈干脆不再跑了。 “小丫头,真能躲,让老夫一顿好找啊。” 内力在体内飞速运转,穆念慈脸上却表现得成竹在胸,丝毫不见紧张之态。 对于欧阳锋能如此迅速地找出自己,她满心狐疑,她的易容术绝非金兵能够识破。那问题想必就出在欧阳锋身上! 于是,便开口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我自认为将容貌伪装得毫无破绽,您究竟是如何找出我的?” “哼,老夫自有办法。” 欧阳锋得意地一笑,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招数。 此时他那得意的笑容与欧阳克如出一辙,但脑子显然比他儿子聪明太多。 然而,即便他不说,穆念慈也有所察觉。 他左手在发笑的同时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权杖,穆念慈瞬间留意到了权杖首端盘着的银色小蛇。 她猜测极有可能是这条蛇有着某种厉害的寻人法门。 第38章 射雕行 葬身华山 “前辈,何苦一直追着晚辈不放?” “别装疯卖傻了,小丫头,将真经拿来!老夫饶你一命。” 听到欧阳锋说饶自己一命,穆念慈都有些被气笑了,在这等无耻的言语之下,她实在难以维持脸上的平静。 “欧阳锋,你凭什么认定我有九阴真经,你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我看你是仗势欺人罢了!” “呵!小辈!你小小年纪就功力如此深厚,功法诡谲,甚至能够与老夫过上几招。 任你如何巧舌如簧,老夫只相信老夫的判断!”欧阳锋阴恻恻地笑道。 听到欧阳锋挂上钩的话语,穆念慈简直不敢相信真经暴露的缘由竟如此简单。 但瞧欧阳锋的神态不似作伪,而且以他的自负,此时也断不可能说谎!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穆念慈心里对欧阳锋的忌惮瞬间攀升至顶峰。 看到穆念慈眼中的警惕之色,欧阳锋深知此女狡猾,不再给她周旋的余地,直接双手猛地一挥,一招威力十足的蛤蟆功径直朝着穆念慈攻来。 “你不交出真经,那老夫就亲自来拿!” 穆念慈赶忙身形一闪,真气迅速运转,全力应付这扑面而来的凌厉招式。 几个回合下来,穆念慈感觉自己再度陷入了之前的艰难困境,而且她的内伤尚未完全恢复,功力相较上次对战还要差上一分。 望着眼前对九阴真经势在必得的欧阳锋,穆念慈甚至不敢生出学黄蓉将真经篡改后交给他的念头。 欧阳锋此前明明发动金兵来搜寻自己,但此时却仅有他一人追了出来。 倘若刚开始是金兵反应不及,可此时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依旧不见金兵的身影。 这意味着他不想让九阴真经的消息泄露出去,并且他对自己已然起了杀心! 穆念慈的推断没错,欧阳锋确实准备夺取功法后杀人灭口。 上次因为他猜测穆念慈和黄药师有关联,他清楚黄药师极其护短,所以只是打算夺取功法,并不打算伤及穆念慈的性命。 但如今他经过打听,知晓穆念慈身后并无任何势力依仗。 虽然他不明白这女娃子的真经功法从何处得来,但这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此时此刻,他一心只想得到真经,然后将所有痕迹抹去! 面对欧阳锋愈发猛烈的攻击,穆念慈的应对也愈发吃力。 她此刻不敢有半分的慌张,在招式不断变换的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动,竭力寻找逃生之法。 突然,一个念头在她心头一闪而过。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方法完全能够一劳永逸。 但此方法需要克服心理的障碍,这让她心中犹豫,难以做出决定。 这时,欧阳锋见穆念慈仍支撑着不愿交出真经,心里对这秘籍更是垂涎三尺,不由出声威胁道。 “小丫头,乖乖交出九阴真经,尚能饶你不死。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哼,那牛鼻子道士带走的人想必和你关系匪浅吧。” 听到欧阳锋话语中的威胁,穆念慈瞳孔微微收缩。 她阴沉沉地盯着欧阳锋,而欧阳锋只是挑衅地一笑。 穆念慈心思几番起伏,最终,毅然下定了决心。 她调动两分内力护住自身,以防被欧阳锋的真气所伤,然后佯装作出要和其拼命的架势,步伐飘忽不定,身形与欧阳锋越来越近。 在触碰到欧阳锋衣袖的一瞬间,穆念慈屏气凝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强大的意念之力在脑海中迸发。 “收!” 意念出,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凭空涌出,紧紧缠绕住欧阳锋。 欧阳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仅仅是眨眼之间,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穆念慈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空间,心“咚咚咚”跳得极快,仿佛一面急促敲响的战鼓。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后怕。 她没想到这一举措真的可行。 她此刻根本不敢内视空间,虽然欧阳锋不是好人,也罪有应得,但她总觉得此举过于残忍。 她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爬上一棵最高的树,观望四处情况,检查刚才有没有人在此处。 她这种时候依旧不敢放松下来。 发现一切正常后,跃下树枝,靠着树干坐了一会儿。 稍后,开始盘腿打坐,平复心神。 练功多年,她知道修炼内功心法的习武之人一定要守住心神,不然留下心魔就是埋下祸根。 待心神有所平复后,她便起身离开此处,另外找了一处隐蔽之所,思索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她此时不想去追李萍她们,但她要去寄一封信给杨铁心,让他算时间早早去临安城接李萍。 除此之外,就是欧阳锋该如何处置。 肯定不能一直丢在空间,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十分膈应。 如果随意将其丢出来,好似有些不够人道,这毕竟也是一位威名响彻武林的高手。 但又不能将其送给欧阳克,这样她简直要抽自己一巴掌,不可行! 诶?!有了! 原着中欧阳锋最终和洪七公在华山同归于尽,那就将其葬于华山吧! 想到这个绝佳的主意,穆念慈立刻起身出发,她实在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穆念慈到达华山,仅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这十天里,她快马加鞭,速度几乎赶上了战时的八百里加急。 穆念慈带着在华山脚下买的铁锹,迫不及待地上了山。 在华山中段,找了一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 随即,将欧阳锋的尸体丢了进去,开始抡起铁锹填土。 一刻钟后,穆念慈累得满头大汗。 总算弄好了! 她还费了一番力气立了个碑,上面写着“西毒欧阳锋之墓”。 穆念慈觉得欧阳锋也算幸运,碰到了她这样心善之人。他虽不仁,但她可是极义。不仅管杀还管埋! 难得!难得啊! 再次回到山下的镇子上,穆念慈瞬间感觉海阔天晴! 先去客栈将自己一身的脏污洗净,接着她便打算去成衣铺子给自己买几套换洗衣裙。 然而,当她仔细查看行囊时,发现备用的银子所剩无几。在这般情况下,她只能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些钱来应急。 这钱还是她此前劫富济贫时剩下的,也支撑她度过了不少日子,想来空间里面应该所剩不多了。 “嗯??” 穆念慈的眉头猛地一皱,脸上满是惊诧与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出现这种拿不出来的情况?!!! 穆念慈满心狐疑的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第39章 射雕行 空间巨变 “不急不急,再试一次!”穆念慈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极力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 然而,再次尝试之后,依然不行! 再试!——不行! 接着试!——还是不行! 穆念慈心里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起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紧紧地扼住她的咽喉。 她不信邪,匆匆回到床上,盘好打坐姿势。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精神去感知脑海中空间的存在。 当精神碰触到那个标记的瞬间,穆念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暂时落了地。 空间还在! 就是不知是为什么突然打不开了。 空间绝不可能毫无缘由地无法开启,此前从未出现过这般状况,此次是—— 欧阳锋!是因为欧阳锋! 难道是因为借由空间将欧阳锋诛杀,从而触发了某种空间使用的禁忌?穆念慈神情严肃,眼中满是惊诧。 但除此之外,她着实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而且种种迹象皆清晰地指向了这一结果。 穆念慈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区区一个欧阳锋,让她的空间陷入了瘫痪! 她懊悔自己在使用空间时过于冲动,然而,她又绝不后悔将欧阳锋击杀,只因在当时那生死攸关的情境之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如此想来,也算是凭借空间为自己换得了一条活路。 想通了这点,穆念慈心中因空间打不开而产生的心慌与憋闷,瞬间舒缓了许多。 这空间陪伴她已然将近七年之久,一直被她当作杂物间来使用,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日用品,在生活中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如今,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没有空间可用的情况。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武器一直是随身携带的,无论遭遇何种麻烦状况,都未曾放入空间之中。 而且,为了掩盖空间的存在,她还有携带包袱的习惯。 不过,穆念慈望着包袱里面的东西,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她的包袱里,除了水葫芦、用于易容的一小盒色粉和一点点干粮之外,也就只有九枚铜板了。 这些钱简直是杯水车薪,马买不了,客栈也住不了。 她如今就是个穷光蛋! 想到此处,她决定寻思个法子去搞些钱财。 她首先想到的是接取任务以赚取佣金,然而,先不提这地方是否存在此类任务,即便有,所耗费的时间必然不短,并不适合她去操作。 她又想到可以去码头扛大包,这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穷苦人家的赚钱手段。 突然,穆念慈有些无语地闭了一下眼睛。 她可是个穿越者啊...... 这思维竟然都差点被同化了,除了劫富济贫之外,就只想到了充当牛马去赚取那点儿辛苦费用。 但是怎能忘却自己的来处呢,一点穿越者的优势都不会发挥!她可以售卖知识、售卖技术啊。 虽说玻璃水泥的制作方法她全然不知,但如何制作肥皂她却是知晓的! 看天色尚早,穆念慈没有丝毫犹豫,找小二要来纸笔,写下肥皂的制作方式后,便拿着去向客栈掌柜打听能够购买方子的人。 当客栈掌柜看着眼前这位自信满满、不似在哄骗他的女子时,心中不禁犹豫着是否将她引荐给自己的老友。 这倘若是个骗子,老王那个人必定会跟自己闹腾。 穆念慈也瞧出了眼前之人的犹豫,赶忙再次添些说辞来推销自己的方子:“掌柜的,我们家这方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到了我这一辈,家中没有男子,方子这才到了我手上。” “那你怎还如此轻易就要将其卖掉?” 听了穆念慈的这番说辞,老板的怀疑愈发强烈。 “嘿,您听我说。” “掌柜的您也应该能够看出来,我乃是江湖之人,我这不是游历到此处,结果盘缠丢了,所以才想要卖方子的嘛。而且这方子卖给您之后,我又不是不能用!” 看到老板有些着急了,穆念慈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实诚,也不和您做什么虚假的保证。我们这方子卖掉,也不说什么其他话,绝对妨碍不了您赚钱。” “姑娘,我也愿意相信你所说的,但是你这没有成品,拿着一张方子也不给我瞧,叫我如何相信你啊。” 听到掌柜的话,穆念慈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将方子递过去一边说道:“掌柜的,不是我不愿意拿成品来,我这不是没有条件嘛。” 掌柜看到方子上面所写的材料成本极为低廉,一时欲言又止。“这......” “这方子您尽可以拿去尝试,等您试出结果来找我就行。不管您卖给谁,到时候把钱给我就行。 不过,掌柜的,您动作得快些,我有事不能在此久留。” 掌柜听到穆念慈话语中的自信,心中也不禁有些痒痒。 倘若这方子是真的,材料又如此低廉,这可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他甚至都不想将其交给别人了。 “姑娘你如此干脆利落,那我就试一试,如果这方子属实,我倒是可以接手。” “都行。掌柜,那就静候您的好消息了。” 穆念慈并不担忧掌柜的拿了她的方子后耍赖,如果他胆敢如此,她正好拿他这个富人来救济她这个穷人! 两日后,正在专心擦拭桌子的小二,忽然瞧见掌柜的急匆匆地从外面归来。 掌柜的一进门,二话不说,一把逮住小二就急切地询问地字号十二号房间的客人。 说起这位客人,小二是知晓的。因为这两日,有个年轻女子在码头扛货的消息传得是沸沸扬扬,据说她扛的货物甚至比男子还要多。 后来他发现,此女竟然就是自家店里的客人。 当他亲眼看到那女子那张年轻貌美的脸庞时,他着实有些不敢相信去码头扛货的会是这样一位佳人! “掌柜的,这位客官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码头呢。” “码头?她在码头干什么?”听到小二的回答,掌柜的满脸疑惑。 小二想到此女的与众不同,稍稍停顿了一瞬,才回道:“她在码头扛货。” “什么?扛货?!”掌柜的听清楚小二所说,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第40章 射雕行 码头活计 但当他看到被小二从码头找回来的穆念慈时,他才不得不相信小二所言属实。 由于走得匆忙,穆念慈肩膀上被货物压出的土印子依旧清晰可见。 一见到掌柜的,她便心知事情有了结果。 “掌柜的,是不是事成了?” 听到穆念慈提起肥皂的事情,掌柜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他的眼角蔓延出浓浓的笑意,“姑娘,我们去包厢细说。” 包厢里,小二给要谈话的两人沏好茶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看到已经没有闲杂人等,掌柜的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双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着,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姑娘,成了,真的做出来了!万万没想到,如此简单的方子竟然能够做出这般之物。” 说着,他快速地从袖兜里掏出一块褐色的肥皂,仿佛在展示一件绝世珍宝。 穆念慈瞧着这肥皂做工粗糙,全然没有现代化工皂那般细腻精美。 不过,她并未多言指摘,像掌柜的这种精明商人,做事总会留一手,肥皂真正出售的时候,定然不会是这般模样。 “就这般模样,如何?掌柜的,可否售卖?” 掌柜听到正事,收敛了一番情绪,说:“能卖能卖,只是,姑娘,你这方子作价几何?” 听到掌柜的这般询问,穆念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掌柜的,这方子都已给您用了,如今这卖价自然得由您这位买家来开啊。” “这......你看这个价如何?”说着,掌柜的竖起了一根手指。 穆念慈脸色一黑,“掌柜的,您不是在戏耍我吧?” 听到穆念慈的质问,掌柜的长出一口气,又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最高只能是这个价了,再高,在下可就承受不住了。”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穆念慈一时陷入了沉默。两百两银子着实是有些少了,她之前还觉得至少能卖八百两呢。 见穆念慈不说话,掌柜的以为她仍不同意,急忙说道:“姑娘,不少了,两千两银子真的是在下的底线了。” 他虽然已经得到了方子,但他可不敢不认账。 他这家客栈能够如此顺利地发展起来,全靠他的识人之术。倘若今日他不买下,这事儿定然难以收场。 而且,他是真心觉得这方子不错,必定能挣到钱,倘若操作得当,说不定还能挣到大钱! 但目前方子也仅仅只是一张方子,他暂时确实开不出更高的价了。不说他,就这城里能开出这个价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听到“两千两”这几个字的穆念慈,眸光一闪,心情瞬间变得晴朗起来。 “两千两是吧?行,看在您如此诚恳的份儿上,就这个价!” “好。”掌柜的一拍桌子,随即,交易达成。 双方望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都流露出一种自己赚了的神情。 出了房间的穆念慈,猛地想起自己今日扛包的工钱尚未结算,于是便朝着码头行去。 穆念慈之前也未曾料到自己终究还是去码头做了苦力,这无疑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而她前来码头干活的缘由也极为简单,皆因现实处境紧迫所致。 虽说她起初打消了此念头,可她实在囊中羞涩,连吃饭都成了难题,根本等不到与掌柜的交易达成。 而码头搬货的工作能够日结工钱,干脆利落,足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两天前,当她踱步至码头寻觅活计时,嘈杂之声汹涌袭来。放眼望去,巨大的货船稳稳停靠在岸边,桅杆林立,帆布于风中烈烈作响。 卸货的工人们喊着号子,一箱箱货物被接连搬下船,码放得仿若小山一般。地面布满尘土和水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货物交织的气味以及人身上的汗味儿。 那些搬运货物的汉子们瞧见她这一年轻女子前来,纷纷投来了或嘲笑或奚落的目光。 当知晓她是来搬货的,言语更是放肆起来。 “哟,这小娘们儿也想来搬货,莫不是走错地方啦!”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扯着嗓子高呼。 “这娇滴滴的样子,能搬得动啥?”另一个人跟着附和,满脸皆是不屑。 穆念慈不愿与这些人过多计较,可有些嘴欠的家伙就是不肯罢休,将她的沉默视作好欺负。 “想男人了哥几个下工后去找你啊,别在这瞎凑热闹!”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不怀好意地笑道。 穆念慈眼神一凛,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那人一个趔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闭上你的臭嘴!” 穆念慈冰冷地注视着那人,寒意逼人的目光,令尖嘴猴腮的家伙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时,管事的人匆匆赶来,瞧见这混乱的场面,眉头紧紧皱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穆念慈,见她气质不凡,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心知此人不好招惹。 便缓下语气,问道:“这位女侠,鄙人乃是这码头的管事,你来此地所为何事?” “我不过是来找个活计罢了。” “活计?”听到穆念慈的话,管事诧异得提高了声音,“我这里的活计只有扛大包,恐怕不太适合女侠你呀。” “有何不合适的,都是需要人扛罢了。”穆念慈不甚在意地说道。 “女侠,你瞧瞧,我这里干活的可都是糙汉子,你一女流之辈,还是寻个其他的事做吧。”管事指着一帮光着膀子的男人说道。 穆念慈今天感知到这种对于女子恶意,本来就心情不顺。而这种规劝的论调,更是瞬间让她的反骨蓬勃生长! 她着实厌恶这种轻视,反感这种枷锁般的束缚。 他们越是阻止,她就越要去做,凭什么因他们的言辞就退缩!搁在现代社会,哪个工地没有女人! 而且,对她而言,念头不通达可是大事! 穆念慈也不多言,径直走向一堆货物前,双手发力,轻而易举便抬起了一个沉重的货箱,以此向管事展示了自己的力气。 “管事,我觉得自己具备胜任这份活计的能力。” “这......” 管事有些犹豫,但看到穆念慈眼中的坚持,决定妥协以息事宁人,说道:“姑娘,你若真有力气,那就留下干活。不过,出了问题,鄙人可是概不负责的。” “哼,这才好呢,当然不需要您负责啊。”穆念慈语气阴森,话里意有所指。 第41章 射雕行 城门口 接下来的两日,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这仅仅是穆念慈个人的感受,在码头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眼中,穆念慈宛如罗刹般令人胆寒。 因为但凡有用下流目光扫视她身材的,或是在背后对她开黄腔的,都会被她逮住打得鼻青脸肿。 穆念慈绝不会冤枉好人,她能够精准分辨出正常的视线与下流的眼神。 她根本不给这类人狡辩的机会,也不会去澄清他们口中对自己的调笑,只会让他们的臭嘴再也无法出声。 而有人想要还手,却只会被打得更惨。 他们打不过,便去找管事,管事也不管。穆念慈打人只打脸,胳膊腿却是不动分毫,并不会影响他们扛货。 两天过后,所有人都变得规规矩矩。 此时,喧闹的码头上,众人看到穆念慈再度归来,脸色瞬间大变。他们没想到这女魔头还会来,心中叫苦不迭。 穆念慈对这些人视若无睹,径直去找管事索要今日的工钱。 像穆念慈这种情形,管事一般会克扣工钱,但为了赶快把穆念慈打发走,十分爽快地给她开了全天的工钱。 看到穆念慈离开码头,管事这才如释重负。 这时,看到他这般模样,一旁身着锦袍的年轻人戏谑道:“刘管事,不至于此吧。听闻这女子干活极为麻利,一人能抵两个壮汉呢。你怎会是一副巴不得她早早离开的样子?” “公子,此女简直就是个刺头,虽说能干,但是也能惹事啊。 不瞒您说,小的这两天也是被搞得提心吊胆,就怕哪里不小心冒犯到了人家,被扇耳光。” “噗嗤......” 听到刘管事夸张的描述,李文绪忍不住笑了出来。 “公子,您今日来码头就是专门为了看此女子?” “确实如此。今日也算来对了,此女果然和传闻中一般貌美有趣......” 今日,他明明就坐在主座上,但这女子进门后径直就去找刘管事开工钱,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若不是因为今日过来的时候街上女娘的目光依旧热切,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变丑了。 想到这里,李文绪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眸中闪烁着几分难以遮掩的好奇。 只见他剑眉轻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微微仰头,双手抱于胸前,缓缓说道:“这般女子,着实罕见。” 刘管事听出了李文绪对此女的兴趣,不由劝道:“公子,夫人不会让您和一江湖女子有所牵扯的...” “刘管事,你过虑了...”他知晓管事的好意,也并未怪罪其多嘴。 这边穆念慈带着自己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回到客栈,客栈掌柜就带着准备好的金子来交钱了。 穆念慈之前在客房就让他将自己的银子全部换成金子。 如今金银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十三,两千两银子换成金子,除去其中的一些损耗,大概有一百五十三两的金子。 穆念慈看着一百多两的金子也有十一斤左右,着实不好携带。 思来想去,还是又拜托掌柜的,将其中一百三十两金子融成重达两斤的十个金臂环。 如此一来,她将这些臂环挂在胳膊上,不但携带方便,还能锻炼体力,可谓一举两得呀。 钱财的问题处理妥当后,穆念慈买了一匹马,骑上马便朝着嘉兴而去。 她在此处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李萍她们到临安没有。 自从上次和李萍分别后,来华山的途中她就尽快给杨铁心去了一封信。 信中不仅报了平安,还说了李萍的状况。 此外,让他在接到李萍后,回封信给她。回信的地点是嘉兴的一处茶楼——清茗居。 这里还是之前听杨铁心提起过,这茶楼是一退隐江湖的侠客所开,能够保管各种信件,为其他江湖人士提供方便。 至于为何选在嘉兴,因为穆念慈记得原着中杨康最终似乎死在了嘉兴。虽然她不记得具体的时间点,但好像时间相距不远。 为了杨铁心和包惜弱,她还是决定去嘉兴看一看。 临安城门口,简陋的茶水摊子旁边。 杨铁心神情专注,目光牢牢地锁定每一个路过的行人,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错过李萍几人的身影。 就在几天前,一封来自义女的信件翩然而至。 他着实未曾料到,这孩子出门不过短短半年时光,就寻到了嫂夫人并将其接回。 这封信令他夫妻二人一时之间心绪难平。 自从收到信后,他便谨遵女儿信中所嘱,每日都会早早来到城门口等候。 念慈在信中提及,是全真派的王道长护送嫂夫人前来。 虽说他深知王道长武艺极其高强,可这一路变数颇多,他的内心始终惴惴不安,担忧会有意外发生。 他寻找嫂夫人的踪迹已有十几年,如今故人即将再度相见,他的心里忐忑不已,就怕出现什么差池。 也正因如此,唯有每天亲自来此守着等着,他的心里才能稍稍踏实安稳一些。 今日一早,在吃过包惜弱准备的早食后,他便又匆匆赶来此地。 此时,太阳已然高高升起,阳光炽热而夺目。 茶碗里的茶水喝光,杨铁心招呼摊主给自己再添一碗茶汤。 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须的摊主听到杨铁心要续茶,便拎着茶壶走过来,给杨铁心的茶碗里斟满茶水。 他望着这个已在他的摊子上坐了好几日的男子,忍不住问道:“客官,您这要等的人啥时候能来啊?我看您在这都光顾我这摊子好些日子了,光是喝掉的茶水钱都数目不少了。” “哈哈哈,老伯说笑了,这茶水钱不论多少,都是您应得的。 我啊,这要等的人实在是至关重要,倘若错过,可不是些许茶水钱能够弥补的。”说着,他端起茶碗又轻轻抿了一口。 当他放下茶碗,抬起头时,瞧见前方道路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他猛地一怔。 这马车外观普普通通,毫无任何特别之处,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因为这赶车之人乃是一个道士。 会不会是王处一道长? 他心中猜测,便起身准备上前阻拦确认一番。 第42章 射雕行 团聚 此时,马车中的李萍骤然掀起遮挡的帘子,望向眼前那与记忆中画面重叠的临安城,内心深受触动。 这一幕,正巧被杨铁心瞧见,他迅速上前,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可是嫂夫人?” 听到侧方传来的声音,李萍正要放下帘子的手一顿,定睛看向来人,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汉子让她的身形微微一颤。 想到念慈说会让杨兄弟来城门口接她之事,眼前之人的身份已然明了。 她急忙下了马车,走到杨铁心跟前,看着昔日的青年如今已发间夹杂着白发。 眼中瞬间盈满泪水,“杨兄弟!” 杨铁心亦是眼眶泛红,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一时忘却了男女之防,双手紧紧握住李萍的手:“嫂夫人,这些年您受苦了!” “杨兄弟,是你受苦了......” 半晌,两人才渐渐平复了情绪。 这时,杨铁心看向马车旁的人,赶忙走到跟前,“可是王处一王道长?” “正是贫道。” 杨铁心连忙向王处一躬身、抱拳道谢:“多谢道长一路护送,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王处一握拳回礼道:“杨兄弟客气了,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辈之人该做之事。如今看到你们团聚,亦是一件美事。” 说完,他停顿了片刻,想到如今自己带着魏丽清这一个姑娘家,还是需要尽快给其找个安身之所,不能将人护送过来后就随意丢下。 便对着杨铁心再次说道:“杨兄弟,将郭夫人护送来与你团聚,也算完成了贫道的一桩心事。如此,贫道还有事要办,就不多做打扰了。” 听到王处一就要离开,杨铁心急忙阻拦道:“道长,莫急,先去我家中休整一番。 如果是寻亲之事,小女信上也有提及,此事并非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我家中有空余房间,道长和魏姑娘可以暂作歇息。” 这时,不等王处一说些什么,李萍听到杨铁心提起穆念慈,忍不住插话道:“杨兄弟,念慈信上可有说些什么,她可还安好?” “嫂夫人,放心吧,念慈无事,她在信上说自己已经解决了找麻烦的贼人。” “那就好,那就好。” 李萍这一路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听到杨铁心的话,王处一眉间闪过一丝疑惑,听这意思,穆姑娘已经和欧阳锋有过碰面,对于穆念慈能这么快摆脱欧阳锋的纠缠,他感到有些惊讶。 他并不知道,杨铁心口中的“解决”是真的将其除掉了,而非逃离。 不过,王处一此人心胸豁达,并未纠结此事,世间英雄少年辈出,并非他所能预料。知道穆念慈摆脱了欧阳锋的纠缠,他也感到高兴。 对于杨铁心的挽留,他想到自己的不便之处,有些心动。 不过,他还是不愿叨扰杨铁心,便推辞道:“杨兄弟,你和郭夫人刚刚团聚,贫道还是不去打搅了。” “道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怎会是打扰,我求之不得。”杨铁心说得情真意切,诚意十足。 王处一实在推辞不过,便一同前往荷塘村。 路上,李萍瞧见这回去的路径甚是陌生,虽然她离开许久了,但回去牛家村的路她还是熟悉的。 不过,她也并未多言,是不是去牛家村并不重要,她回来一是为了靖儿,二是为了杨兄弟和惜弱妹子。 能回来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牛家村何时都能去,不必急于这一时。 在李萍的期盼中,在另外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忐忑里,马车缓缓驶进村子,刚进村便惊得犬吠声四起。 院子中,包惜弱远远就听到了动静,紧接着,她自己养的小狗也开始叫唤。 她料想可能是杨铁心接到人回来了,快步走出门外,便见两辆马车向这边驶来,其中一辆她十分熟悉,显然是自家的。 马车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下。 随着帘子掀开,李萍的身影出现在包惜弱的视线里。 当她从车上下来时,包惜弱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拉住李萍的手,泪水夺眶而出。“李姐姐,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李萍看着包惜弱亦是泣不成声:“妹子,托您和杨兄弟的福,我还能回来,这一路就盼着能早些见到你们。” 杨铁心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是高兴。 他转身对着身旁的王处一道长拱手说道:“道长,快进屋里歇歇脚。” 包惜弱这才也注意到王处一,赶忙擦干眼泪,行礼致谢:“多谢道长护我嫂嫂周全。” 王处一微笑还礼:“夫人不必多礼。” “道长,嫂嫂,快进屋,一路上舟车劳顿,定然是累坏了。” 众人走进屋内,桌上是包惜弱早已备好的茶点。 李萍环顾四周,看着与记忆中相似的装扮布局,不禁感慨道:“妹子,再度与你们相逢,真让我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包惜弱牵起李萍的手,缓缓说道:“嫂嫂,我亦有同感。看着如今的情景,仿佛仍在梦里一般。”言罢,泪水再度涌出。 她与李萍重逢,心中滋味实在不知如何形容,辛酸有之,难过有之,但更多的还是喜悦。 昔日铁哥为了救李姐姐性命弃她而去,她并非毫无怨念。然而,十七载光阴已逝,那一丝怨念早已消散。 在王府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曾经在牛家村的日子。她思念铁哥,亦想念李姐姐,对牛家村的每一个瞬间都无比怀念。 他们家和郭大哥家关系亲密,亲如一家,她与嫂嫂李萍更是情同手足。 如今再见李萍,看到她蜡黄的面容、布满老茧与疤痕的双手,心中满是酸楚。 她们着实都是苦命之人啊…… 看到包惜弱哭得梨花带雨,李萍心中亦是难受至极。 她走上前去,用帕子轻轻拭去包惜弱的泪水,温言说道:“惜弱,莫要再哭了,往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被李萍安慰的包惜弱渐渐平复了情绪,却又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想到此时尚有外男在场,自己这般举止实在失了礼数,便起身说道:“道长,嫂嫂,一路舟车劳顿,你们暂且歇息,我去做些吃食。”说完,便朝厨房走去。 李萍看出包惜弱的心思,望着她逃避尴尬的身影,急忙跟进厨房帮忙。 一番忙碌之后,桌上摆满了酒菜。 众人酒足饭饱,胃里得到满足,精神也随之松懈下来。 饭桌上,王处一与杨铁心相谈甚欢,二人皆是热心之人,脾性相投,很快便熟络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便转到了丽娘魏丽清的事情上。杨铁心对王处一的仗义出手表示赞赏,得知丽娘的族人可能就在临安地界,便将此事揽了过来。 他在这地方已呆了不少时日,也有一些人脉,在打听此事上确实比王处一方便许多。 王处一仔细思索过后,觉得杨铁心所言在理,又极为信任杨铁心的人品,便将此事托付给杨铁心和包惜弱夫妇。 两日后,李萍已然完全适应了荷塘村的生活。 这既得益于她的积极融入,也因为杨铁心和包惜弱完全将她当作自家人,毫无生分之感。这种亲切自然的态度让她毫无负担,甚至给她一种时间未曾流逝的错觉。 为了不辜负杨铁心和包惜弱的一片心意,她暂且打消了另起房子的念头。 荷塘村宁静舒适,杨铁心和包惜弱皆是善心之人,对于丽娘与英姐儿的到来也是真心接纳。 因此,两个姑娘也放下了一些拘谨,开始了在这里的新生活。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被杨铁心挽留了两日的王处一决定启程离开。他另有要事在身,在此停留与杨铁心畅谈两日已是极限。 杨铁心见王处一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 得知他途经嘉兴,便拜托他帮忙带封信,寄放到嘉兴清茗居。 如此小事,王处一欣然应允。 穆念慈抵达嘉兴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个酒楼。 刚进门,便与一男子撞了个碰面。 穆念慈抬头一看,此人赫然是她要寻找的杨康! 第43章 射雕行 热闹 此时,穆念慈尚未言语,杨康瞧见自己撞到的人竟然是穆念慈后,眼里顿时迸发出喜悦之色。 “念慈,你怎么在这里?” “我游历中途路过此地。义兄,你神色匆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 穆念慈没有说直是来找他的,如此说来免不了解释寻他的原因,毕竟又不能明说是因为知晓他有死劫才来,实在难以解释清楚。 得知穆念慈只是游历至此,杨康心里瞬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失落。不过,他并未深究自己那细微的情绪转变。 “是我与郭家兄长有约,急着去赴约。” 郭家兄长?难道是郭靖不成? 心里想着也便问了出来,“这位郭家兄长是?” 听到穆念慈问郭靖的情况,杨康心里有些复杂,一时不知道如何介绍,斟酌半晌,方才说:“此人是我的结拜兄弟,姓郭名靖。” 谈起郭靖此人,他心绪复杂至极。对于郭杨两家的交情,他知之甚少,也从没有放在心里过。 没想到跟着丘处机这个老杂毛一路游历,还给自己多出个义兄来。 郭靖就是个蠢笨的愣头青,一根筋的呆货。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从丘处机那儿得知他们二人家里的渊源的后,非要与他结为兄弟。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答应。 郭靖此人蠢笨,可运道却偏偏钟情这等蠢笨之人,让其人生一路顺遂。他不仅得到了桃花岛主独女的青睐,还一路习得高深功法。 而他杨康呢,当了十几年的完颜康,结果到头来父不成父,家没有家。拜的师傅是个刻薄的老杂毛,而自己千辛万苦哄来的师傅梅超风,原来只是桃花岛的一个弃徒! 他杨康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他清楚穆念慈跟随杨铁心长大,对于郭杨两家的事情肯定一清二楚。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更加难堪。 他不愿认杨铁心,但如今他叫杨康,还和杨家世交的儿子结拜成为了兄弟,他的抗拒在别人眼里无疑就是个笑话。 念慈会不会也在心里看不起他呢? 眨眼间的功夫,杨康心里闪过许多念头,想到此处,他心情逐渐下沉。 穆念慈并未察觉杨康心中的百转千回。确认与杨康有约之人是郭靖后,她心情略显复杂。 如今因她之故,剧情已然改变颇多,可兜兜转转,郭杨二人还是结拜成了兄弟,她不禁感叹这二人的缘分着实奇妙。 不过,她对这兄弟二人的情谊并不挂心。她长途跋涉而来,又无空间的及时补给,疲惫不堪,暂时无暇顾及他人之事。 于是,她对杨康说道:“义兄,你与人有约,就莫要耽搁了,别让郭世兄久等。” “郭世兄……”杨康在心里反复念叨这个称呼,越琢磨越觉不痛快,然而,他面上却丝毫未显露出异常。 面带微笑,试探着对穆念慈道:“念慈,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不了,我刚到此地,先要去休息一番,稍后再去拜访郭世兄吧。” 听到这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杨康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他在心里下意识地忽略掉了那几个让他不喜的字眼。 “那行,念慈,你先去休息。” 穆念慈在酒楼用过饭后,直接去旁边的客栈要了一间房,躺了一个时辰。 再度睁眼,窗外阳光明媚,光线穿过窗户纸投射在地上,形成朦朦胧胧的光晕。 踏出房间,穆念慈远远就听见客栈外面传来喧闹之声。来到大堂,只见有些人趴在窗子上瞧热闹。 这时,穆念慈也听清了外面的声音,那声音甚是熟悉。 走出去一看,果不其然是丘处机。而与丘处机发生争执的竟然是杨康。 “逆徒,你还要诬陷你师弟到何时?你如此心胸狭隘,简直丢尽我全真派的脸面!”丘处机吹胡子瞪眼,指着杨康的鼻子怒骂道。 “师傅,在全真派的时候你对他深信不疑也就罢了,那时我没有证据,他又阴狠狡诈。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包庇他!” 杨康亦是神色激动,胸膛剧烈起伏。 “孽障,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手段?你记恨于你师弟,还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简直让人耻与你为伍!” “师傅,为了赵志敬你竟能如此诋毁于我!”杨康面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赵志敬?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穆念慈眉头微微皱起。 这家伙竟这么早就冒出来兴风作浪了? 她心中满是疑惑,顺着杨康愤怒的眼神望去,视线落在前边与丘处机站在一起的年轻道士身上。 此人便是赵志敬? 穆念慈细细打量着,看着倒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虽说算不上多好看,但也与尖嘴猴腮的模样毫不沾边。 他站在丘处机身后,一副任由丘处机做主、恭敬有加的模样。若不是知晓此人非善类,恐怕就要被他这老实样子给骗过去了。 杨康不等丘处机说话,继续控诉道:“人家姑娘都指名道姓找上门来,你还觉得我在诬陷于他!师傅啊师傅,我才是你嫡亲的徒弟!” 杨康长相俊美,即便身着简单服饰,依旧显得风姿卓绝、气宇轩昂。他的样貌与仪态比起赵志敬来,高了可不止好几阶。 更何况此时他眼眶发红,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着实能轻易博取别人的同情心。 大家本就对美好的事物带有滤镜,在看到他这般脆弱的神色后,围观之人心里的天平瞬间一股脑地偏向了他那一方。 且不说外围那些因礼教所限眼含心疼却不能出声的姑娘们,就其他众人当中,也有人看不下去了。 “这做师傅的,对徒弟如此不慈,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师傅不偏心自家徒弟,反倒偏向那个贼眉鼠眼的。我看呐,是看不得徒儿相貌比他出众,心生记恨……” “这道士好像是全真派的,全真派如今已经这般了吗?”这是一个对全真派有些了解的汉子说道。 “兄台,你连全真派也不知吗?这可是当初王重阳建立……” 看到周围百姓都心向杨康,站在丘处机身旁的赵志敬脸色由刚才的得意变为极为难看。他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杨康。 而杨康只是隐晦地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儿。 这两人的眼神交锋,除了一直留意着的穆念慈外,无人察觉。 而众人议论纷纷的话语令丘处机神色一变,他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师徒在这大街上对峙,让人看足了热闹,丢了全真派的脸面。 心中对于杨康的不满更甚... 第44章 射雕行 花娘子 丘处机眉头紧锁,心中思绪翻涌。他深知,今日唯有澄清杨康强加给赵志敬的污名,方能洗去全真派所蒙之黑。 全真派作为名门正派,断不能因这等是非而致使声誉受损。 “杨康,你既然如此斩钉截铁、信誓旦旦,那我们便去找那女子当面对峙,看看那道德败坏之人究竟是你还是志敬!” 丘处机双目圆睁,怒视着杨康,话语之中满溢着威严之气。 “好,师父,全听您的安排,我杨康对此绝无二话。” 杨康神色淡然从容,丝毫不见心虚之态,丘处机的提议恰恰正合他的心意。 然而,丘处机看着杨康这般沉着笃定,却并不觉得他是因为心中坦荡才毫无畏惧,他认定杨康只不过是不见到结果,绝不死心罢了。 两人不再多言,径直朝着此地规模最大的青楼——怡红院大步走去。 围观的众人见此情形,纷纷作鸟兽四散。 他们当中大多是普通人,平日里瞧一时的热闹倒还可以,但若是再跟上去,那可就是自不量力了,一个不小心便会引火烧身。 他们自然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好奇而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也有部分有本事有胆量之人。他们对全真派内部的恩怨充满好奇,准备去一探事情究竟。 见到有人前往,穆念慈混在后面,跟着一同前去。 她跟着并不是因为担心杨康,而是她察觉这件事确有蹊跷之处,勾起了她的一丝好奇。 穆念慈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她大概明白了杨康与赵志敬二人当中必有一人惹出了事端,却将责任推给了对方,就是不知这二人谁是谁非了。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与杨康有层兄妹的关系,便在第一时间将心中的天平倾向于杨康一方。 虽然赵志敬人品低劣,她也极为不喜赵志敬。但是,杨康可不是杨过,绝不是任由赵志敬拿捏的软柿子。 他在原着的行为足以说明,他是个聪明机智、心思缜密之人。 观这二人神色,杨康的毫无畏惧确实并非伪装,而赵志敬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暂时还看不出来二人当中谁才是这场事端的罪魁祸首。 这两人的斗法,究竟谁的手段更高一筹,还需再继续往下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众人便来到了怡红院的门口。 白天的怡红院与夜里开门接客时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大门紧闭着,显得格外冷清。 门里,负责守门的龟公正坐在小板凳上打着盹儿,脑袋一点一点的,沉浸在梦乡之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龟公顿时一个机灵儿,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瞌睡都被驱跑了一大半。 “别敲了,楼里白天不接客,客官晚上再来。” 龟公扯着嗓子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然而,他的话音落,敲门声依旧不断传来,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怎么回事儿?大白天的,还要不要人睡觉!” 被这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吵醒的老鸨,满脸不悦地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她身着一袭色彩艳丽的襦裙,发髻盘得高高的,脸上的妆容因为被吵醒而显得有些凌乱。 见老鸨脸色不对,年轻的龟公赶紧弯腰赔罪:“妈妈,吵醒你了,是小的不对。这门外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说过了白天不接客还是敲。” 龟公的语气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他低着头,不敢直视老鸨的眼睛。 然而,他的乖觉并没有赢来老鸨的体贴,反而在龟公胳膊的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小鳖崽子,老娘看你是干活儿不用心。”老鸨恶狠狠地说道,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龟公疼得龇牙咧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害怕被掐得更狠,不敢出声。 老鸨出完气,便扭动着腰肢走过去打开门栓。 “敲敲敲,都说了不接客了,还敲!我这楼里的姑娘们还要休息呢……” 老鸨一边开门一边抱怨着,然而,当她打开门看到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时,她的声音宛如被掐断一般戛然而止。 但老鸨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便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的语音谄媚,娇声道:“各位客官,这一大早儿的,姑娘们都还睡着呢。 您看,这要不晚上再来?妈妈我一定热烈欢迎,保准让各位爷满意至极啊。” “老鸨,休要啰嗦,我们是来找人的。” 赵志敬急于给杨康定罪,一见到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开门,便语气轻蔑、急不可耐地说道。 然而,他并没有看见自他开口的那一刻起,老鸨的脸色立刻就凝固住了。 此时,老鸨的心里恨不得将赵志敬的嘴给缝起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瘪三。 干她们这一行儿的,虽然在外人面前老是被人“老鸨老鸨”地叫着,但在这怡红楼里,谁见了她不亲热地称一句“妈妈”? 就算是那些达官显贵,也会给她几分面子,最差也是叫她以前的花名儿“花娘子”。 而她,也最讨厌被人直呼“老鸨”了。 不过,花娘子还是将心中的怒火咽了又咽。 她可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这鳖孙一身制作精良的道袍,看着就不是普通之人,更何况,他身侧还站着一个威严甚重的中年道士。 他们此番来势汹汹,看着也不似是来这儿花钱享乐的。 花娘子心里几番回转,脸上继续挂上那灿烂的笑容,侧过身让几人先进入楼里面。 她们这地儿可是开门做生意的,绝不能留下任何话柄,让对家看了笑话去。 毕竟烟花之所的竞争也是极为激烈,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对手抓住把柄,落得个惨淡收场。 花娘子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即便心中有诸多不满,也得强压着,笑脸相迎。 待众人踏入楼内,花娘子微微扬起下巴,向龟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将大门再度关上。 随后,她继续捏着细细的嗓音,柔声对众人说道:“各位客官,咱们楼里的姑娘那可是多得很呢。不知各位想找哪位姑娘来伺候呀? 倘若没有相熟的,奴家倒是可以给各位推荐几位出色的姑娘哦。” 说罢,她扭动着腰肢,那眼神在众人身上来回游移,仿佛在估量着每个人的价值与分量。 穆念慈见此情形,悄然将身形往众人身后躲了躲。 她倒不是因为害怕什么,而是为了避免引起老鸨的注意,以防再节外生枝,让自己也成为这场热闹中的一部分。 听出花娘子话中的意思,丘处机只觉浑身不自在,确切地说,自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处于这种浑身不适的状态。 第45章 射雕行 怜影 为免再听到更多不堪入耳的话语,丘处机微微皱眉,旋即开口道:“女掌柜,贫道此番来到此处,乃是为寻找一位名叫怜影的姑娘做个证,不知可否叫这位姑娘出来一见?” 丘处机语气严肃,肃穆之态与这烟花之地的旖旎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听到丘处机与那年轻呆崽不一样的称呼,花娘子顿时眉开眼笑,那笑容比刚才灿烂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她并没有因为丘处机对自己正经的称呼就轻易答应。 “爷,这……咱们楼里的姑娘可是不能随便见客的哟。这大白天的,要是传出去,姑娘们的名声可就全毁啦。” 花娘子语意含糊,故作推辞之态,眼神闪烁不定。 她这楼里开门做生意,只要男人进了门,都得被狠狠扒下一层皮来。在这方面,不管对方是谁,她都绝不会手软半分。 毕竟,在这地方,银子才是最为重要的。她可不会轻易破坏生意上的规矩。 丘处机身为修行之人,以往虽在江湖上叱咤风云,行侠仗义,但哪里涉足过青楼这等场所。此刻面对这种情况,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而赵志敬此人虽然心思颇多、底线低下,但全真派在这方面对弟子戒律森严,他目前还不敢背着师门去如此恣意妄为,给自己留下把柄。 面对楼子里老鸨的把戏,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一旁的杨康倒是看出了花娘子的意图。他此前向来不屑于来这种地方,如今也是第一次踏足。 但像老鸨这种唯利是图之人,他却是接触了不少。 他虽想尽快将赵志敬钉在耻辱柱上,狠狠地打他那道貌岸然的师尊的脸面。 可此刻,看着丘处机和赵志敬二人的模样,他心里涌起一阵快慰。 这场景可不能轻易揭过去,得让他们好好出出丑,不然以后可就难以再见到这般景象了。 杨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看好戏的姿态。 几人站在那里,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迈出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此人长得五大三粗,身材极为壮硕,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从自己的束腰中麻利摸出一块银锭子。那银锭子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汉子一边将银锭子递给花娘子,一边粗声粗气地说道:“赶紧的让人出来,磨磨唧唧的,爷几个儿都等烦了。”说话间带着一股豪气。 听到汉子话中的不客气,花娘子却并不生气。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中那块带着清晰可见牙印的银子,眉开眼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脸上的皱纹也因这笑容而更加明显。 “欸,欸,知晓了贵客,奴家这才记起来,怜影啊,这会儿刚好在后院练琴,可以见客,我这就去叫她。”花娘子的声音谄媚。 说完,她转头吩咐一旁的龟公道:“旺财,快带几位贵客去楼上包厢。” 那龟公连忙点头哈腰,引领着众人向楼上走去。 看着花娘子摇曳离去的身影,众人有一瞬间的沉默。过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有人偷偷去看丘处机的脸色。 不负所望,丘处机的脸黑得仿佛能滴下墨水来,阴沉得让人不敢直视。 进入包厢,地方狭小,不似别处容易隐身。但是,认识穆念慈的两人皆因为心中有事,未曾分神于其他,她得以依旧躲在一处看热闹。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响起。 “几位贵客,怜影到了。”门口响起老鸨花娘子的声音。 听见动静,众人抬眼,向花娘子身后的身影看去。 只见那年轻娘子身着绾色襦裙,外披丹青紫色罩衫,那颜色如同傍晚的云霞,梦幻而又美丽。 眉间点缀着花瓣样式的鲜红花钿,映得脸庞如同芙蓉花般娇艳,让人眼前一亮。 有人看直了眼,呆呆地望着那美丽的女子。 花娘子语气骄傲,向众人介绍道:“众位,这便是我们楼里的怜影。” “奴家怜影,见过各位贵客。” 怜影微微屈膝行礼,那动作轻柔优雅,行动间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尽显风情万种。 然而,丘处机不仅不解风情,看此女还如同看麻烦一般。 他眉头紧皱,直接问道:“怜影姑娘,贫道问你,适才可是你来客栈寻人?” “事才出去?不可能,我们楼里的姑娘出门可是要经过妈妈我的。” 花娘子急忙插话道。她察觉到事情不简单,立刻语气急切地反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仿佛在守护着自己的宝贝。 接着,她催促怜影道:“乖女儿,你快告诉他,今儿个你可是未曾出去过。” “妈妈,奴家没有违背您的规定,确实没有出去过。” 怜影的声音温柔婉转,如同黄莺出谷。 听到这里,花娘子舒了一口气,心中的担忧稍稍放下。 在她看来,外人向姑娘们打听消息可以,但可不能涉及姑娘自身,这些姑娘们可都是她的摇钱树,一个出了问题,她都会心痛不已。 然而,怜影的下一句话立刻让她落下的气又吊在了嗓子眼儿。 “奴家只是让侍女小荷出去了一趟。”怜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她偷偷看了看花娘子的脸色。 看到花娘子难看的脸色,怜影继续说:“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那天来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奇怪客人,妈妈你应该也有印象。” “诶吆,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穿着一身黑,一进门就点我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 花娘子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继续说:“那次楼里的头牌梦璃有客,而怜影正好有空档,奴家就让她待的客。 我记着前日晚上他还来过呢。” “你让侍女来客栈是因为这人和贫道徒弟有关?” 听到丘处机的话,怜影说:“是这样,您先听奴家道来。” “妈妈说的不错,这客人前夜也来过奴家这里,而他在离开之时,给奴家留下了一信物,说是愿意为奴家赎身。 奴家信以为真,一直等着他来。” “结果,昨日晚上他一直没有再来,奴家心里忐忑,便根据他留下的地址,让小荷去打听一下。” 怜影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听到怜影说完,众人神色各异。花娘子先开口责怪,道:“你这小蹄子,妈妈真心待你,你却打算着丢下妈妈离开,没良心的东西。”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接着,她话音一转,继续道。 “不过,你也是妈妈我啊像花儿一样培养长大的,妈妈断不会让人欺辱了你去,不然我们这楼里名声何在?” 花娘子如此说,可不是真的心疼怜影,她是个人精儿中的人精儿,只是嗅到了一丝有利可图之处,才以此为借口谋算一二。 穆念慈听到这里,只觉这事情的发展愈发扑朔迷离,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第46章 射雕行 证物 丘处机对花娘子的一番念唱作打全然不理会,转而将目光投向怜影,沉声问道:“那你可知这人是谁?” “奴家不知。”怜影轻声回答,声音如风中的柳絮般柔弱。 丘处机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你怎么会不知?” 怜影贝齿轻咬下唇,神色间露出几分为难。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移片刻,最终又落回到丘处机严肃的面庞上。 斟酌再三,她才缓缓开口道:“恩客每次来奴家房间,行事前都要求奴家蒙上眼睛。奴家只当这是他的情趣,便依了他。因而,奴家确实不识得他的模样。” 怜影说完,丘处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恶心之言。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谴责,紧紧地盯着怜影,仿佛她是世间最下流之物。 怜影虽是青楼女子,在接客前也被老鸨棍棒教导过,要抛掉廉耻之心。然而,丘处机目光中如此明晃晃的轻视,还是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缓缓低下了头,躲避着众人的视线,心中满是难堪。 她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又何尝想做个人人轻视的青楼女子呢? 可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小时候,父母卖掉她时,那紧紧拽着她的力度让她挣不开;被送往青楼时,绑在她身上的绳索她也挣不开;接客前,老鸨打在身上的棍子她依旧挣脱不掉。 她就如同那命苦无依的浮萍,命运将她推向哪里,她便只能飘到哪里。 穆念慈正在仔细推敲已知的线索,一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 她的心里不由地升起几分怒火,几分暴躁。她抬脚准备为这可怜的女子出头,可突然,有人先她一步站了出来。 穆念慈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那老鸨。 老鸨花娘子在这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多年,也算见过形形色色之人,早已将他人的眼光抛诸脑后。 然而,怜影还年轻,修炼不到家。看到怜影这般模样,花娘子不禁想到了刚来楼里的自己,心中顿时生出恻隐之情。 明明逛窑子的是那些男人,可到头来,却将所有的错都加在她们这群苦命人身上。 若有选择的话,谁不想受人尊敬地活着呢? 花娘子站在怜影身前,大声说道:“几位爷,别只盯着我姑娘看了,有话赶紧问呐。我们这一行的时间也是宝贵得很,白天姑娘们得要好好休息,不然身子遭不住。 夜里来的爷们凶狠得厉害,跟那饿死鬼一般,盯着姑娘们眼冒绿光。要是耽搁了这些人,他们能把我这楼给拆喽。” 她的语气不似先前的娇媚,发出的声音就似抻着脖子的老母鸡,抑扬顿挫,话中的意思又糙又刺耳。 但穆念慈忍不住露出笑意,老鸨不愧是老鸨! 她这话顿时吸引走众人原本看向怜影的目光。 丘处机被这声音刺得眉头皱起,他面露不悦之色,不过并没有言语。 他想到怜影刚说的线索,便问怜影道:“你说这人留下了信物,可能拿出来一观?” 在丘处机提起信物时,他身后的赵志敬眼神一闪,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这轻微的表情变换被穆念慈察觉,看来这信物应该是个关键。 赵志敬如此得意,难道他偷了杨康的东西栽赃?这猜测竟然令她生出一丝紧张之感,有些担心杨康真的被下套了。 她的视线穿过前面的几人,向杨康面上看去。发现杨康表情依旧平静,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丝亢奋。 这下,穆念慈更疑惑了,他这表情有些奇怪,难道他有后手? 这时,怜影从荷包中掏出一物,递给丘处机,轻声说道:“贵客,这就是他留下之物。” 穆念慈顺着那东西看去,发现是一块木牌。 丘处机接过木牌,拿在手中一瞧,当看到木牌正面右下方刻着的“赵志敬”三个字时,他的手指倏地攥紧木牌,那力度仿佛要将木牌捏碎一般。 这几个字让丘处机只觉眼前一黑。 而离丘处机极近的赵志敬也在同一时间看清了木牌上的字。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眼睛睁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可能!绝不可能!” 赵志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尖叫起来,“杨康,你这卑鄙小人,你害我!” “师弟,休要胡言乱语。我连那东西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清楚是何物,你还要赖我?” 杨康眼里满是疑惑,动作上也表现出一种毫不知情的样子。 他被冤枉后的反抗也是真心实意,任谁也挑不出半分作假来。 看到杨康这副做戏的模样,赵志敬怒火攻心,怒斥道:“杨康,定是你偷了我的木牌栽赃于我,你这贼子!” 本来看到赵志敬的反应,跟来的众人也好奇丘处机手中木牌究竟是什么样子,但碍于丘处机在场,不好开口询问。 如今,赵志敬这话直接承认了那牌子就是他的,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弟,你还要冤枉我到什么时候?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我的头上,实非大丈夫所为,令人不耻。”杨康义正言辞地说道。“ 事到如今,就算你不想给这姑娘赎身,也应该给人一些赔礼,而不是一个劲儿地让我背锅。” “你,你!” 赵志敬被气的额上青筋暴起,浑身颤抖。 突然,他脑海中想起今日早晨他上楼梯时,看到杨康从自己房间门前闪过的一幕。 他对着杨康吼道:“贼子,定然是你早上趁我不备,进了我的房间偷走了令牌,然后栽赃于我!” “师弟,这话究竟又从何说起,休要捏造这种毫无根据的谎言。” “贼子,我亲眼所见,你今早偷偷摸摸在我门口周旋!” 突然,拿到木牌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丘处机,面色阴沉如水,对着杨康厉声质问道:“杨康,今日巳时你究竟在何处?” 丘处机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刚嗅到一丝苗头就将矛头直直对向杨康,对于他这种明显的偏颇,众人都看在眼里,心中各有思量。 “师父,你这究竟是何意?!” 杨康满脸震惊地看向丘处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贫道只是想要探寻一个事情的黑白对错!你休要妄图转移话题。” 杨康面露难色,神色中满是委屈与无奈,说道:“师父,我未曾想到您竟然误会我到如此地步!看来今日我若不交代清楚,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掉自己的冤屈了。 好,好......” 第47章 射雕行 哄骗 杨康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日巳时,我应郭靖郭兄弟之约,一同在再兴楼喝酒,此事他可为我作证!” 杨康的这番话,直接让丘处机呆愣在原地,他知晓郭靖此人的品性,断不会说谎的。 穆念慈也震惊,今日她和杨康碰见的时间应该就是巳时左右,而他的这番话也正好与他去赴和郭靖之约相符合! 如此巧合!啧啧啧... 此时,本来满心期待能让丘处机为自己做主的赵志敬,见丘处机沉默不语,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怒色。 他对着杨康怒喝道:“杨康,谁知你的这番说辞是真是假,郭靖和你可是结拜兄弟,自然会包庇于你!” “好了!” 丘处机突然对着赵志敬大声说道:“先回客栈再说。” 赵志敬见丘处机竟然不再向着自己了,心里顿时有些慌乱,急忙说道:“师叔!怎能任由杨康如此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我们应这就立刻去找郭靖当面对峙!” 他绝不甘心此事就这般匆匆了结,不然他一旦回到门派中,绝对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处,不说其他师叔会如何对待他,单是自己的师父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明明一切他都计划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局面...... 丘处机此时心烦意乱,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可怖至极。 他满心懊悔容忍这群江湖人一同跟来这里,本来是打着让其见证事情真相,从而洗脱污名的算盘。 但如今,却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听到赵志敬提出要去找郭靖对峙,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意动。这件事情此时虽然看似证据确凿,但细细想来其实疑点重重。 如果确实是杨康说谎了呢,他只是搬出郭靖作挡箭牌来迷惑自己... 真若如此的话,他就能够大义灭亲,保住门派的威仪。 在丘处机的心里,杨康虽然是他的弟子,但只是个俗家弟子,不能代表全真派,但赵志敬不同,他是全真派第三代亲传弟子! “杨康,你可愿意去再兴楼和郭靖当面对峙?” 面对丘处机的诘问,杨康斩钉截铁地说:“为了洗去这莫须有的栽赃污名,我杨康当然愿意前去。” 且看那三人就这般离开了怡红楼。先前那极为利索地掏出银子的汉子环顾四周,开口说道:“诸位,洒家心中着实好奇,准备跟去再探究竟,诸位可有一同前往之人?” 剩余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便有人出声应和,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今日这桩事情实在是充满趣味,若是就这般虎头蛇尾地放弃,他们心中着实如猫抓一般,好奇得紧。 然而,还有一人落在后面,没有跟着离开。这人淫邪的目光粘着自从赵杨二人起了争执后,就一直缩在一旁的怜影身上。 穆念慈留意到了这人,她悄然走到此人身后,手指轻点,便封住了他的穴道。 接着,如拖死狗一般,毫不费力地拖着离开了楼子里。 看到穆念慈的动作,花娘子瞪大了眼睛,她竟没有发现还有一女娇娥混了进来! 等人都走后,她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随后,她对着一旁面色惨白如纸的怜影说道:“你这丫头,怎的还在做梦?简直是异想天开。 入了我们这一行,你的路就算是彻底堵死了。男人皆靠不住,莫要再痴心妄想了。倒不如从那些男人身上多刮点儿油水下来,也好给自己攒些养老钱。” “哎呀,遇到这种不懂规矩的江湖人,真是晦气透顶!下次这种不明不白的男人可万万不能再接待了,这一回的惊吓,差点就要了老娘的命。” 老鸨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怜影,眼神黯淡无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 穆念慈将手里拖着的人像丢垃圾一般随意丢在墙角,接着上前蹲下,捏起对方下巴左右转动着端详。 “啧啧,真丑。” “诶,丑东西,家中可有妻室?” 地上的人被穆念慈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仍感觉受到了羞辱,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子没有,咋了?小娘皮,难不成你要给老子当婆娘?” “啪,啪,啪……” 穆念慈收回手掌,语气平静地继续问道:“能好好说话吗?”说着,又轻轻拍了拍这人的脸以示威胁。 地上的人被这几巴掌扇得脑子发晕,回过神来,语气依旧蛮横,但还是乖乖回了话:“莫有,咋了嘛。” “看你似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也算有些本事,不至于讨不到老婆啊。不会是你见个姑娘就这般饥渴难耐,淫性大发,把人都给吓跑了吧?啧啧。” 穆念慈边啧啧感叹边摇头。 “你胡说什么!喜欢老子的娘们多了去了。” “啪!” 地上之人毫无防备,被这一巴掌扇得一个激灵。他委屈巴巴地说道:“我都回话了,你还打我作甚!” “你跟谁称老子呢?嗯?猪老子,羊老子?”穆念慈语气低沉,眼神阴森。 “没,没……” 刚一接触到穆念慈那凶巴巴的眼神,这人立马就怂了。 见他变得乖顺,穆念慈缓和了神色,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梅毒的病?” 看到这人一脸懵逼的模样,穆念慈继续说道:“这个病啊可厉害了,一旦得上就治不好。刚开始的时候,身体会有一两处长出紫斑,随后便会布满全身,接着一点点溃烂,皮肉开始脱离,直至死亡。” 地上的人被穆念慈说得毛骨悚然。接着,就听她继续用一种讲鬼故事般的语气问道:“你知道这种病是怎么得上的吗?” 他本想摇头,但被点住了穴道,只能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知道。” “这种病啊,爱逛窑子的人得的最多。不过得这病不光彩,所以别人知之甚少。你想想,你周围有没有人是这样的,他们通常有一段时间不见人影,然后突然暴毙……” 看着穆念慈挤眉弄眼的样子,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走镖的兄弟,那人好像就如同这女罗刹形容的一般,在家中突然就没了。 他心跳突然加快,自己也是窑子里的常客,不会也…… “姑奶奶,姑奶奶,小的也,也……这,这没事儿吧?” 听着这担忧的语气,穆念慈就知道他被吓住了。“你也经常逛窑子吧?现在是不是偶尔感觉精神不济?我告诉你,这可是前兆,你最好戒欲个几年。” 看到男子怀疑的眼神,她接着往下编,“你别不信我,我虽然年纪小,但我师傅行医多年,遇到过很多得这种病的。但这病都不往外传的,一般大夫也不会告诉你。 我也是看我们有缘,竟然碰到一起看热闹,才忠告你一句。” “诶,法不轻传,医不叩门,我这都犯忌讳了。如果你不信,那就算喽。” 穆念慈在男子愣神之际解开了他的穴道,然后起身,扬长而去。 “一杆鸡,到处别,眼冒红丝儿,命不久矣呐……” 地上的男子虽然被解开穴道,却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穆念慈刚才这一通彻底唬住他了,如果只是简单的劝说,他只当骗子置之不理,但这等高人做派实在让他不得不信。 他听着穆念慈离去时念的调子,好似诅咒一般,脸色发白,呆呆地望着穆念慈离开的方向。 “噗……” 转过街角,穆念慈就感觉身后有异样,转过身一看,只见一个娇俏可人的姑娘,身着一袭素衫,坐在墙头,盯着自己笑得前俯后仰。 第48章 射雕行 憋屈认罪 穆念慈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娇美绝伦、俏皮活泼的女孩子,一时竟难以移开自己的视线。 黄蓉笑够了,发现这人还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见她眼里只有欣赏而无恶意,脸颊悄然染上红晕,有些不自在。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和登徒子一样,如果不同是女儿身,我定要你好看。” 听到人家女孩儿的话,穆念慈尬笑一声,说道:“姑娘实在貌美,令人惊艳,我一时看入了迷,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被同性如此盛赞,黄蓉心里甚是欢喜,说:“你这人也是十分有趣。刚才,噗...”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刚才你诓那人的是花柳之病吧,如果不是我刚好知晓一些,都要被你骗过去了,那人一定被吓得不轻。” “其实我还真算救了他呢。”穆念慈见她提起刚才得事情,便知晓她已然看到了全过程。 “你说的对,他确实有一副色相,现在没有得此病,花楼去的勤了早晚会得。” 见她瞬间便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穆念慈眼含赞赏,道:“姑娘真是聪慧,不知可否知晓你的姓名?” 虽然她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需要一个正式的认识。 “我叫黄蓉,你叫什么?” 听到这又一个熟悉的名字,穆念慈心中暗道一声“果然”,除了原着中姿容绝世的黄蓉,还有谁能有如此灵秀之气。 “我叫穆念慈。” “我观你好似大我一些,那我就叫你穆姐姐了。”黄蓉的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俏皮。 “当然可行,那我就唤你蓉儿罢。” 二人确定好对对方的称呼后,黄蓉问:“穆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诶呀,蓉儿,你一说我才记起来,我要去找郭靖看热闹的。” “郭靖?”黄蓉眸色一闪,问:“找他看什么热闹?” 穆念慈发现了黄蓉一瞬间的表情变换,果然,事关郭靖,都能引起她的警惕。 不过,她是故意如此说。她刚才耽搁了时间,跟丢了那群人,如今又不知郭靖在哪里,如果自己慢慢去找,找到的时候,戏早落幕了。 她知道黄蓉知道郭靖现在何处,但黄蓉不知道她知道这一点。 穆念慈将刚才的事情快速给黄蓉说了大概,不过没有说自己的一些猜测。 刚说完,就见黄蓉发出了欢快的笑容,笑声清脆悦耳,“今日当真是好日子,不说结识了穆姐姐你,还能看到这‘狗咬狗,一嘴毛的场面’。” “快快!可不要错过了!”说着,黄蓉拉起穆念慈便跑了起来。 穆念慈顺从着手腕上的力度,一边跑一边问道:“蓉儿,你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吗?” “知道,知道,穆姐姐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穆念慈和黄蓉二人刚来到客栈厢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喝:“孽障,你做下如此令人不齿之事,还百般推卸,让师长为你奔波劳累!” 穆念慈和黄蓉相视一笑,接着,黄蓉推开门走了进去,穆念慈也紧随其后。 黄蓉走到郭靖身边,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便一心投入地欣赏起眼前这对她来说极为有趣的一幕。 自穆念慈踏入房间,杨康便发现了她。 感觉到有视线盯着自己,穆念慈转头看去,对上了杨康的目光。 她陡然生出一种看别人热闹却被抓包的窘迫感,不过,她很会掩饰,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异样。 何况这场中之人如此之多,多她一个也不算多。 穆念慈回给杨康一个淡淡的微笑,并点头示意,然后便将视线转向厅中发怒之人。 这人竟然是王处一,刚刚进门时听到的声音也是出自他口中,而他发怒的对象则是跪在地上的赵志敬。 看到王处一出现在这里,她便知晓李萍应当已经安稳到家了,至此,心中那一抹担心算是彻底消散了。 这时,赵志敬看着王处一说道:“师父,是那杨康污蔑弟子,弟子真的不曾去那花楼啊!” “赵志敬,在全真派时你就栽赃于我,现在还是如此!你说我杨康污蔑你,好,我只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如今有郭兄弟为我作证,你还如此不依不饶,是看我杨康好欺负吗?!”杨康见赵志敬还要拉自己下水,不客气地开骂道。 “杨康!你与那郭靖是结拜兄弟,如今不过串通一气,做戏罢了!” 这时,听到赵志敬这话,原本在一旁看戏的黄蓉先不乐意了,不客气地说道:“臭道士,你自己做了不耻之事,不承认也就算了,还敢编排我靖哥哥! 我靖哥哥可与你不同,他忠厚耿直,从不对人说谎,不似你一般,满肚子坏心眼。” 说着,她视线还上下扫视了一番赵志敬,那不屑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蓉儿!” 郭靖看到黄蓉这般模样,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黄蓉嘟着嘴,心中有些不乐意,不过她也知道郭靖就是这样的人,便稍稍收敛了一些。 郭靖看着被黄蓉噎得脸色难看的赵志敬,语气诚恳,说道:“赵道长,不好意思,蓉儿有些调皮,在下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还望你勿要见怪。 不过,在下确实没有说谎。今日早晨康弟确实与在下一起,他离开后,在下便碰到了王道长,与王道长相谈至此,直至你们到来。” “你!” “好了!” 眼见赵志敬还要说什么,王处一声厉喝道,“赵志敬!” 听到自己师父话中所含的雷霆之意,赵志敬赶紧跪直身子,恭敬应称道:“弟子在。” “你违背门规戒律,作出令人不耻之事,还诬陷同门,罪加一等。本应该逐出师门,但念你是初次犯错,贫道便网开一面。现,贫道以你师父的名义,免去你在教中一切职务,令上报戒律堂,领一百戒棍后,去后山面壁十年。 如此,你可服?” 赵志敬听到此处,只觉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 他不服,他不想如此认输! 但看着王处一看向自己的眼神,其中的压迫感令他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憋屈地应下。 “师父,弟子赵志敬知错了,犯下大错,此刻满心悔恨,弟子愿意领罚,谢师父开恩。” 此时,他无法为自己洗刷冤屈,他不能道出前因后果,如果把自己所做所为说出来,一定会被师门认定为心机深沉之辈! 全真派可以有愚笨的弟子,可以有犯错的弟子,但绝对不会容忍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之人。 看着赵志敬拜倒在地的模样,杨康嘴角微微翘起,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慰。 第49章 射雕行 自罚 这时,杨康视线一晃,不经意间,突然发现王处一正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惊,连忙隐去面上神色。 “师侄,刚才听你说来,我这孽徒在教中还曾欺辱过你,你且细细道来。”王处一神色严肃,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听到王处一这般言语,丘处机面上顿时露出急切之色,说道:“师弟,此事定是杨康胡乱攀扯,不可当真。杨康本就行事乖张,再者,师兄弟间偶有摩擦也是常事。” 听道丘处机在众人面前如此评价自己,且对于自己所受之气还如此轻飘飘揭过,杨康气得拳头紧握。 “师兄,此事非同小可,这是非对错还是论清楚些为好,别让师侄蒙受冤屈。” 王处一执意要让杨康说出赵志敬在全真派中欺辱过他的恶事。他知此事关系不小,一方面为拔出可能存在的祸根,防止日后再生事端,另一方面也是为维护全真派的声誉。 面对王处一好似能穿透人心的犀利视线,杨康心里不禁猛地一跳,仿佛有一面小鼓在胸腔中急促敲响。 然而,仅仅片刻,他便迅速镇定下来。 毕竟,他也用不着心虚。今日之事发展至此局面,虽由他算计而成,但罪魁祸首并非是他。 他不过是让小人的算计落空,并以牙还牙罢了。 至于在全真派中发生的那些事,他就更不心虚了。他从未主动挑起过任何事端,反倒是赵志敬这个卑鄙小人屡屡找他麻烦。 赵志敬仗着自己在全真教中有几分地位,便对他百般刁难、肆意欺辱。他杨康虽不是什么善茬,但也绝非无端生事之人。 于是,在赵志敬满含愤恨的眼神之下,杨康便将赵志敬做过的丑恶之事娓娓道来,让众人对赵志敬的真面目看得更加清楚。 听着被杨康一一数落出的有关赵志敬的罪行,王处一的脸色越来越黑,仿佛乌云密布。严肃的神情中,既有对赵志敬所作所为的愤怒,也有对全真派竟出现如此不堪之事的痛心。 但是,比王处一脸色还难看的,除了赵志敬之外,还有一人,那便是丘处机。 丘处机此刻心中对于杨康的不满已然到达了极点。 他自问在教导杨康这个徒弟的时候,可谓是毫无保留,倾心传授武功与为人之道。 然而,杨康却一向阳奉阴违,将他所说之话全然当作耳旁风,置于脑后而不顾。 他本想着将此子带到教中,让他在这清修之地受些熏陶,磨一磨他那骄纵的性子。可谁曾想,他却凡事斤斤计较,与所有的师兄弟都相处得极差。 如今,更是这般不依不饶,当着众人之面,就将教中之事随意向外人道出,对全真派没有丝毫认同感,对他这个师父亦无半分敬重! 他数落的哪里是赵志敬,分明是对他这个师父的不满! 但丘处机暂且按压住怒火,并未立即发作。 王处一万万没想到,赵志敬竟然还做出过此等构陷、孤立排挤其他弟子之事。 他的目光满是威严,紧紧盯着地上的赵志敬,赵志敬被他盯得冷汗涔涔而下。 见此情形,王处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杨康所言绝非随意捏造,这孽徒赵志敬确实做出了如此不堪之事。 王处一心中实感痛心疾首,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猛地睁开。 对着赵志敬厉声道:“孽徒,你做出这般行径,让杨康师侄受尽委屈,还不速速向其赔罪!” 赵志敬深知,如今面对此等局面,自己必须暂且收敛,夹着尾巴做人,只能先向杨康这贼子低头。 他站起身来,走到杨康身前,脸上露出痛悔之色,语气极为诚恳地说道:“杨师兄,以往之事皆是我的过错,还望看在同是师门兄弟的份上,宽恕于我。” 杨康心里清楚,面前此人的道歉绝无半分诚意,不过那又何妨? 赔礼之人是赵志敬,而非他杨康,终究是他杨康手段更高一筹。 但此时,他表面上并未露出丝毫得意之色,毕竟过于张扬易引人怀疑。 他佯装出一副大度且冤屈得以昭雪的模样,说道:“既然师弟都道歉了,我又有何不能宽恕你的呢?师叔如此公正,我杨康已然无怨。” “孽徒,还不感谢你师兄的宽容!” 本来就被杨康的话语恶心得不行的赵志敬,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听到王处一之言,只能咬牙切齿地再次行礼道:“多谢师兄宽宏大量!” 这句话,愣是让穆念慈听清了其中的咬牙切齿之意,她差点笑出声来,但顾及王处一道长的脸面,还是强忍住笑意。 不料,旁边可有人比她放肆多了。 黄蓉全然不顾场中全真派师徒三人,嬉笑之间五官灵动,不过,或许是怕郭靖生气,声音并不大。 她这性子!喜欢的人喜欢得不得了,讨厌的人绝对恨得牙痒痒。 赵志敬此时依旧提心吊胆,不敢分神于其他,因此,除了丘处机对黄蓉瞥过来一个厌恶的眼神儿外,其他人都视若无睹。 这时,王处一行至杨康身前,说道:“师侄,没有教育好此子,让你受屈,是贫道之错,贫道在此先给你赔礼了。”说着,便向杨康施了一礼。 杨康见此大惊,赶紧侧身回礼。 杨康虽不喜全真派道士,但这王处一与赵志敬、丘处机等杂毛道士相比,倒确有几分能让人看得过眼之处。 而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杨康若心安理得地接受此礼,今日这场戏可不就白费了。 王处一并不理会杨康的反应,只依着自己的心意行完礼,而后又走到丘处机面前,再次行礼,说道:“师兄,今日之事劳你费心了,师弟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还请受我一礼。” “师弟,你这是为何,我们师兄弟间何须如此见外。”丘处机赶忙扶住王处一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 “师兄,今日还请你做个见证,也请诸位做个见证。”王处一说着,环顾了一圈厅中之人,接着道。 “我这孽徒今日做出违背教中戒律之事,数罪并罚,因此面壁之期再加三年,棍刑再加一百。” “师父!”赵志敬面露惊恐之色,两百棍刑之下他焉有命在! “师弟,两百棍刑过重了。” 丘处机听闻此言也是一惊,派中弟子违反戒律后受棍刑时,可是不能用内力抵抗的。 “贫道还未说完。”王处一面色平静,继续道:“贫道教徒不力,亦有失职之过,因此,这两百棍中一百由贫道来领,此外,贫道亦于教中后山面壁十年,非教中大事绝不出山。” “师弟!何至于此啊。”丘处机听到王处一也要领棍刑,惊讶地叫出声。 在场其余之人都看向王处一,惊讶者有之,敬佩者亦有之。 第50章 射雕行 争论 王处一轻轻拍了拍丘处机的胳膊,向他表示安慰之意。 随后,王处一对着众人再次施礼,缓缓说道:“今日之事,让众位看笑话了。我全真一脉,长久以来行于世间,虽力求尽善尽美,却难免有不尽人意之处。然而,我派为苍生谋福祉、为正道立根基之心,决然不会有丝毫改变。 在此之后,派中定会更加深刻地反思自省,以更加严格的态度行走于江湖之中。还望众位能够监督我派,与我派共勉。” 众人见此情形,赶紧纷纷回礼。 此时,有一位口齿伶俐之人站出来说道:“王道长实在是太过客气了。我等自当明辨是非,绝不会被这一时之象所误导。 我等深知贵派乃名门正派,侠义之士辈出。过往贵派诸多义举,众人皆是有目共睹。今日所见之小插曲,断然不会影响全真派在我等心中之威望。” “是啊,是啊,我等亦愿与全真派一同秉持正道。”众人纷纷应和着。 今日这一出,完全出乎他们的所料,原本准备看的笑话自然是看不到了。 平日里,众人见全真派道士们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心中也是多有不忿。 然而今日,真是让他们长见识了,有王道长此等人物在,怪不得这全真派能有如此威名。 “多谢诸位体谅。”王处一道,“待我不日后回到教中,上报门中师兄弟,便与我那孽徒去领罚。诸位若有兴趣,也可前来观刑一看。” 王处一的话语掷地有声,让众人对全真派又多了几分敬重。 不过,对于观刑一事,众人心中明了,人家虽这般言语,可他们若再凑上去,那便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皆含糊其词,未做明确回应。 王处一并未将众人的态度放在心上,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和丘处机、赵志敬等人离开了此地。 杨康本不想一同走,但丘处机出门时的眼神威慑,明显是让他跟上。他心中暗自思索,看来在他这便宜师父这儿,此事还没完! 而穆念慈想通王处一了解一些李萍的情况,也跟上了几人的步伐。 “蓉儿,那姑娘是何人?” 见全真派道长离开后其余人也相继离去,郭靖这才向黄蓉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靖哥哥,你问她作甚?”黄蓉心中有些气闷,眼见郭靖注意到别的女子,心中甚是不悦。 郭靖察觉到黄蓉的不开心,赶忙解释道:“蓉儿,是我看到那姑娘离开时,你盯着看了好一阵,心中有些疑惑,才如此问道的,你别生气。” 听清缘由,黄蓉心中的不快才消散不少。她自然知晓郭靖的人品,他为人忠厚老实,绝非轻薄之人。只不过,即便如此,当她看到郭靖关注别的女子时,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吃味。 黄蓉同郭靖讲了自己和穆念慈的相遇经过后,接着说道:“我是刚才注意到穆姐姐好像很关注那个全真派的王道士,所以在想她们是不是认识呢?” “应该是认识吧,王道长游历江湖,碰到相熟之人很正常。对了,蓉儿,你怎么叫王道士?应该称作王道长才对。”郭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就叫他王道士,那个赵志敬做事那么恶心,他还维护。”黄蓉撇了撇嘴。 “蓉儿,你又胡说了,道长处事公允,对赵志敬的惩罚无任何私心。”郭靖认真地为王道长辩解着。 “靖哥哥,你真傻,赵志敬人品卑劣,看着就不是好人,但他只说那赵志敬违背他们全真派戒律,未言一句品行问题,他的维护明眼人都能看到。”黄蓉气鼓鼓地说着,眼神中满是对郭靖的不认同。 “蓉儿,别把人想太坏了,王道长身为赵志敬的师父,不仅惩戒了赵志敬,还以身作则来教导徒弟,人品贵重,不可诋毁。”郭靖一脸诚恳地看着黄蓉,希望她能认同自己的观点。 “靖哥哥,照你这么说来,那丘处机就是一个人品低劣之人,我看那杨康是他徒弟,他好像无一丝维护之前情啊。” 听见黄蓉话中的嘲讽,郭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道:“丘道长可能和康弟有误会,又被赵志敬所迷惑,未能明察秋毫,所以没有完全考虑到康弟的感受。 但丘道长为人正直,侠义心肠,绝不是人品低劣之人。蓉儿,你不要仅凭一时的表象就对人下这样的定论。” 郭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道:“不过,今日康弟确实受委屈了。那赵志敬自己做出那般卑劣之事,却还一直试图将责任往康弟身上推,实在是让人不耻。 康弟被此等恶人无端牵连,遭受这般污蔑,着实无辜。” “噗嗤……”黄蓉听见郭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杨康哪里无辜了?他分明就是用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来迷惑众人。今日之事绝对离不开他的手脚! 就她的靖哥哥傻气,还以为他那结拜兄弟多纯善呢。 她心中暗叹,自己的靖哥哥就是太过善良,总是把人想得太好。这样的性子,在这江湖之中,不知要吃多少亏呢。她可得好好看着他,不然他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走在路上的穆念慈,脑海中不断浮现今日之事,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感叹。王处一道长当真是干脆利落,今日若不是王道长恰好在场,那这事情收场之时,恐怕会极为难看。 做师父就当如此啊!这般长辈,不仅看上去极为可靠,其处事方式更是让人由衷地信服。 反观丘处机,在这方面就远远不如他的师弟沉稳、灵活。他性格刚烈,丝毫不懂变通,做事直接又冲动。 这样的性格,与心思敏感复杂的杨康实难和谐相处。 何况,他们二人对彼此都有着很深的成见,简直就像是相克的两人硬生生凑到了一起,活脱脱一对冤家。 虽然丘处机侠肝义胆、重情重义,然而这并不会影响他和杨康之间的矛盾。这二人如此相处下去,矛盾只会愈发扩大,一旦相碰,杨康作为弱势的一方,那后果简直不难预料。 难处理呦! 穆念慈一边思索着,一边前行,不知不觉便到了丘处机几人落脚之处。 刚跟着进门,穆念慈便听到丘处机一声怒喝:“杨康,跪下!” 穆念慈脚步一顿,心中暗道:又来了! 第51章 射雕行 师徒关系 杨康心中早有准备,他神色一敛,迅速撩起袍子,恭恭敬敬地面向丘处机跪了下去。 他心中对丘处机的厌恶翻涌,但面上却依旧是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模样。 王处一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已然明了师兄丘处机这是要处罚徒弟。但他暂且不便出声,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静观其变。 丘处机怒视着跪在地上的杨康,厉声喝道:“杨康!我来问你,你是否对我这个师父一直心存不满?” 杨康一听这话,脸色骤变,对师父不敬在江湖中可是大罪,这臭道士分明居心叵测。 他心中虽愤恨难平,但嘴上却坚决否认:“师父,弟子惶恐至极。弟子心中对您一直敬重有加,何来不满之说啊。” 他微微抬起头,接着说道:“是弟子哪里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还请您明示,弟子定当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杨康的态度十分软和,然而丘处机却丝毫不为所动,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教中之事分明已然过去,如今你却再三攀扯,怨气横生,我看你对我的处理结果极为不满啊。” 丘处机语气低沉,如闷雷般在杨康耳边回响。 “师父,弟子没有!”杨康急忙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恰到好处的委屈。 “没有?哼!你嘴里永远答应得好,你以为我还会被你哄骗过去?” 丘处机怒视着杨康,继续道:“今日你与赵志敬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如果不是你王师叔,全真名声必将因你二人蒙黑!”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责备与愤怒,对杨康的不满显而易见。 “赵志敬由你师叔处置,你就由我处置。鉴于你未在教中接受教导,就不用上报教中了,直接由我这个当师父的惩罚。因你牵连教中名声,罚你五十棍,以示惩戒,你可有异议?”丘处机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当然有异议! 杨康心中怒火中烧,几欲将他的理智完全吞没。 明明是赵志敬偷了他的玉佩,还找人准备诬陷他。若不是他有所察觉,拿了赵志敬的身份牌子换回自己的玉佩,和青楼女子厮混且拒不承认的罪名便会扣在他杨康头上! 哼!到时候他丘处机能如王处一一般公正处理吗? 恐怕会恨不得将他贬低进泥里,然后一脚踢开,以彰显他的所谓公正! 对于赵志敬这种小人,他若不还击,难道还要以德报怨不成? 他丘处机不愿还他公正,他杨康便自己去寻。如今他明明已将自己撇开,却还能被找出罪责强行扣在头上! 凭什么! “师兄,息怒。今日之事已证据确凿,是赵志敬这孽徒生出的是非,不能怪罪师侄。”王处一见丘处机要以此处罚杨康,心中猛地一跳,赶紧出言说道。 王处一看着面色难看的杨康,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杨康此人目前看着确有几分滑头,但也无大错,好好教导着便也罢了。 师兄如此处罚,恐怕会让他心生记恨,以至走上弯路啊。 “师弟,你勿要插手。今日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服礼教、不敬尊长之辈!”丘处机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严厉与决绝,仿佛一定要让杨康受到惩罚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穆念慈本来就被丘处机的胡搅蛮缠搞得十分厌烦,这时看他一副不拿杨康撒气不罢休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要说句公道话。 “丘道长,可容我说一句?” 丘处机看见出声之人,眉心猛地一跳。 穆念慈没有等他回应,继续说道:“丘道长教训徒弟,我这个小辈本来不应该插嘴的。但是,杨康是我爹娘的儿子,鉴于这层兄妹关系,我想,我还是能够说几句的。” 听到穆念慈的话,王处一震惊地看着杨康。 这是杨兄弟的儿子?! 师兄的徒弟不是金国小王爷吗?王处一心中满是疑惑。 细看之下,杨康与杨兄弟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似,而其出众的长相或许也是随了杨嫂子,如此看来倒也说得通。 不过,杨兄弟性格刚直,就如他这兄长一般,可这杨康的性子却与他大为不同。这,可能也和其中的变故有关吧。 王处一暗自猜测着。 “丘道长,刚才你问了杨康是否对你不满。我想说的是,杨康满不满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杨康,我肯定是不满的。” 看到丘处机变了脸色,穆念慈继续说道:“丘道长,你为人仗义,嫉恶如仇,令人尊敬,在江湖上乃是顶顶有名的人物。然而,不知为何,在关于杨康的事情上,你总是十分过激。 就今日这件事情而言,你一味偏袒赵志敬,完全不信任杨康,你对他的不满显而易见。可以预想到,之前遇到类似事情,在你心里错的一方永远是杨康。 但是,杨康他目前有做过什么违背道义、令人不耻之事吗?好似并没有吧。” “丘道长,不论如何,杨康在你这个师父面前总是毕恭毕敬的。今日你对杨康这一顿打之后,你想让杨康如何看待你? 如果你再问他,他是否对你不满,就算他诚心诚意、发自肺腑地说否,你会相信吗?” “诶。” 穆念慈叹了口气,看着面色涨红的丘处机,继续道来自己的话,“丘道长,说到这里,我并非为了指责你。你也费心费力教导着我义兄,他的这一身功夫仰赖于你,我们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我只是想说,杨康他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恶事,你这个当师父的完全可以惩戒于他,我绝对不会出言半句。 甚至,如果他确实罪孽深重,我亦可给你递刀子。” 穆念慈不顾几人复杂的脸色,话音一转,道:“但是,如果他没有做错什么,还请你稍微包容他一番。对于一个犟性子的人,棍棒只会打折他的脊梁,让他走入极端。” “最后,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师徒二人真的实在难以相处,那就断绝师徒关系吧,眼不见为净。” 随着穆念慈的话落,在座几人都睁大了眼睛,就连杨康也错愕地看着穆念慈。他实在没想到,她会冒大不韪说出如此之话。 不过,这确实也说出了他的心思。他对丘处机不满已久,这份师徒关系并非他杨康强求来的,他却因此受尽了窝囊气,他着实不稀罕。 穆念慈这番话是她发自肺腑之言。 丘处机无法教导杨康,杨康亦不服丘处机。在杨康心里,丘处机甚至都比不上梅超风,他对梅超风的尊敬可能都远超丘处机。 梅超风虽然功夫不错,但她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魄瞎眼婆子,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不上身为正道表率的丘处机。这个选择,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杨康不是傻子,但在他心中,梅超风可能才是他的师父。 穆念慈猜测,肯定是丘处机对待杨康的态度出了大问题。杨康是个自傲之人,他在丘处机身上感受不到来自师父的关爱,有的只是说教与贬低,所以也就没有真正拿丘处机当师父。 如今,这塑料般的师徒关系,不用任何考验都已岌岌可危,实在没有必要一直捆绑在一起互相伤害。 第52章 射雕行 可惜之事 穆念慈这番言语着实胆大,在场众人之人除了她,再无一人胆敢如此对丘处机说话。 不,这已然不能简单地称之为说话了,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训斥。 就连因见穆念慈是为杨康说话而满心厌恶的赵志敬,此刻都对穆念慈投来了惊诧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穆念慈将自己心中的不快,酣畅淋漓地吐出来后,便不再多言。 她无视室内因她这番话而荡出的一片寂静,径直朝着王处一走去,向他提出借一步说话的请求。 王处一多年来潜心研究修行,心境颇为沉稳,很快便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到穆念慈找自己似有要事,他立刻便猜到了其中缘由,便随穆念慈走到房间的另一处,进行交谈。 而此时,和旁人想象中不同的是,听完穆念慈一番话的丘处机,并没有那般怒不可遏。相反,他心中本来对杨康的怒气因这番话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丘处机确实是个固执之人,但却并非绝对固执到不可改变,他也是能够听进去他人之言的。 特别是,当初在中都的那番经历,让穆念慈在他心里留下了不低的评价。对于穆念慈,无论是她的功夫还是为人,丘处机都是认同的。 因此,这番话,丘处机听了进去。 丘处机看着地上跪着的杨康。 杨康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丘处机清楚自己对于杨康确实存在教管不力的问题。今日之事,有杨康的过错,也有他自己处理不当之处。 杨康此人,非绝对的正派之士,歪心思不少,极易走上歪门邪道。不过,正如穆念慈那女子所言,当下他确实未曾做出违背道义之事。 也罢,日后对他再多加引导便是。 “杨康,起来吧。”丘处机沉声道。 杨康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 这臭道士竟然被念慈说通了?就这牛鼻子的犟劲儿,怎么可能! 他竭力掩盖住神色中的惊讶,腰背挺直,缓缓站起身来,而后,垂首敛眸,呈现出一副恭顺之态。 丘处机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杨康,贫道往日对你教管确有不力之处,此乃贫道之过。你于复杂环境中长大,难免沾染一些不良习气。但你当明白,人生之路,当以正道为本,切不可为了一时之私欲而背离道义。 如今,你虽未做出违背道义之事,可若不加以警醒,日后恐难回头。” 对于丘处机的一番自省和劝诫,杨康面上神色动容,低声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晓了。” 然而,他心中所想却是另一番景象。 杨康并不觉得丘处机是真的反省了,只怕是担心他自个儿落个欺人的名声才做出如此道貌岸然之象。 哼!他此时不与自己断绝关系,只怕另有打算! 他以为如此?他杨康就会感恩戴德? 痴心妄想! 这次他躲过一顿毒打,全是念慈出力,可不是他丘处机多么慈爱,多么明辨是非! 现在装好人?迟了。 另一边,穆念慈从王处一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就注意着杨康那边的情形,看到事情是这个结果,心中叹息。 丘处机不仅做师父做得不到位,还做不到利索的放手。 虽然他心里对杨康确实有一定的责任感,然而这不过是出于他本身的性格,而非心中对于杨康的真切关爱。 这更糟糕啊! 丘处机不可能因为她的话,就对杨康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他只不过是因为外力压下了一时的矛盾,问题的根源并不会因此剔除掉。 不说他心中对于杨康的偏见肯定没有消解,就算他现在对待杨康的态度充满慈爱,也打动不了杨康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而杨康在丘处机这里受了不少气,心里的大山不知连绵了多少座,想要挪走,除非有回天之力。 而且,杨康并没有继承丘处机的思想,两人的想法有很多不同之处,以后,矛盾只会再频繁出现。 他目前不断绝关系,杨康又不能主动提出,不然这罪名可就大了。 可惜啊,可惜!直接断绝这种扭曲的关系多好。 瞧事情也算暂告一段落了,穆念慈便和几人道别,回了自己订的客栈。 跟着看了一天的热闹,她早已经饥肠辘辘。 将其他事情扔在脑后,她迫不及待地点了一只店里的秘制烧鸡和一小碟青菜。 菜刚上桌,她就埋头大吃,完全没有任何仪态可言。 最近几年,她的饭量愈发大了起来,动不动就会感到饥饿难耐,她猜测这可能和自己习武有关。 平常若是一顿多吃些肉,还能勉强撑到下一个饭点,可要是只吃素菜,不出一个时辰,胃里便开始闹腾起来。 以前尚有空间可用,还能时不时地偷渡一些存放在里面的肉干出来嚼一嚼,然而现在就甭想了。 她只能尽量在每一餐中都多食用一些肉类。 让她深感唏嘘的是,这一世她所吃过的肉的种类可比前世多多了,主要是野物众多。 其中多是在电视上见过的,也有在野生动物保护名单上出现过的,甚至还有一些她哪里都没有见过的。 虽然她也担心有些野物身上会带有病菌,但又不能因噎废食。 不过,入口的东西她也会量力而行。太小只的绝对不动,看起来就不太有活力的也不动。另外,在割下肉准备烤之前,她还会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淋巴瘤子之类的附在上面。 若是有,那她宁愿饿着也绝不会动一口。 说起来,来到这儿好几年了,她在吃肉方面一直都相当谨慎。 火折子用完的时候,她宁愿花费时间钻木取火,也不吃一口生肉,不然感染了寄生虫,这里既没有打虫药给她吃,也没有华佗在世来救她的小命,想想都觉得恐怖。 特别是她还怕虫! 穆念慈又啃了一口鸡腿,香! 这个味道有点像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在西北吃过的一种烧鸡,酱料完全浸入到整只鸡里面,但味道却一点儿都不重,一点儿都不复杂,没有任何大料的味道,就是纯粹的香! 店家有如此手艺,怪不得这家客栈能开得这么大。 穆念慈又撕下一只鸡翅膀,正准备啃,突然,她的视线透过镂空的窗户,看到一双眼睛。 冷不丁地,她被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第53章 射雕行 小乞丐 穆念慈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是怎么一回事儿。 倒也不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窗外之人的身子都被窗户严实遮挡着,只有往上镂空之处露出一双眼睛。 若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个黑乎乎的脑袋,只会看到一双好似凭空出现的眼珠子。 穆念慈顺着这双眼睛的视线望去,最终落在了自己盘中的半只鸡上面。 她略作思索,便招来小二,又要了一只鸡,并嘱咐他用油纸打包起来。 不一会儿,小二就送了过来。 “客官,也是巧了,这是店里最后一只了,被您赶上了。” “是巧了。”穆念慈说着,递给小二哥几枚铜板打赏。 这时,当穆念慈拎起纸包鸡往门外走时,发现那头的小孩儿好似注意到自己要去找他,竟然拔腿撒丫子就跑。 嘿,这小孩儿还挺警惕。 担心他跑远,穆念慈赶紧追了出去。 追出去一看,果然是个年纪不大的乞丐。这小乞丐可能是怕她是来找麻烦的,吓得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穆念慈身形敏捷,几下就追上了他,一把揪住他后脖子的衣领,瞬间控制住他的动作。 “放开我,放开我。”小乞丐竭力挣扎着,动作很大,然而穆念慈下盘稳固,脚步没有挪动半分。 看到街上的人纷纷投来的视线,她赶紧威胁小乞丐:“别动,再闹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孩儿被穆念慈阴森的语气吓住了,顿时不敢再挣扎。 穆念慈无视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将其拽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面。这番动静更是将小乞丐吓得瑟瑟发抖。 看着他这个样子,穆念慈心中倒是生出几分内疚。 “刚才是吓你的,我不打你。”她一改刚才恐吓时的冷酷,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看你刚才想吃,喏,这个给你。”在小乞丐震惊的视线中,穆念慈将手中包裹好的鸡递给他。 “偷偷吃,可别被人抢走了啊。哦,对了,如果下次有人要追你,你还是要像今天一样,赶紧跑。” 嘱咐完,就在小乞丐呆愣的神色中,离开了巷子。 直至完全看不见穆念慈的身影,小乞丐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嘴,紧紧地抱住怀中的油纸包。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巷子口,探头探脑地看了又看,确认无人注意后,如同一道闪电般一溜烟窜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口。 休息了一晚。翌日,穆念慈早早地起了床,吃过早食后,向客栈的小二打听了一番路线。 得知了去往南街上清茗居的路径后,她便出发了。昨日从王处一处知晓,杨铁心捎来的信在他进城后第一时间寄放在了清茗居。 因着她脚步飞快,不久之后,就看到了那块写着“清茗居”三个字的匾额。 走进清茗居,向伙计表明自己是来拿信的,并告诉伙计收信人的名字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穆念慈就收到了伙计找出来收件人是自己的信。 交了三文钱的代收费后,她便离开了清茗居。 再次回到客栈,穆念慈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清澈的茶汤在杯中微微荡漾,升腾起袅袅的水汽。 随后,她便坐在桌子旁,一手持信,一手端着茶杯,边饮茶边看信。 翻看间,她发现信上的字迹颇为秀气。这肯定不是杨铁心写的,他那大老粗,能写出这样的字才怪呢!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她义母包惜弱所书。 然而,让她略感意外的是,这信上的内容与这秀气的字迹风格大不相同,实在是啰嗦得很。一行行的文字,绵绵不绝地诉说着各种琐事。 但穆念慈知道包惜弱的心意,也为了防止漏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耐着性子,一一看了过去。 信中,除了详细地写着李萍已经安全到家,让她无需挂念之外,还讲述了一些她夫妻二人的近况。至于剩下的篇幅,则都是对她的关怀与问候。 穆念慈微微抿了一口茶,眼底划过一丝暖意。看来,她还得尽快回一封信过去。 放下茶杯,从房间角落里拉出一个冬日里用的火盆。 用火折子将信点燃,火苗瞬间窜起,将信全部包裹。一会儿功夫,信就变成了灰烬。 她拍了拍手上沾的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此时,外头阳光正好。 念从心起,她突然觉得这么好的时光不打坐练功简直可惜了。 于是,她便回到榻上,盘腿坐下,缓缓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神逐渐放松下来。 感受着窗户外吹进的微风,穆念慈心中一片宁静。她开始运转内力,引导着气息在体内缓缓流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体内缓缓流动的内力。 如此,几个时辰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这次运功成效显着,之前的内伤终于痊愈了。她猜测,这或许和今日自身状态极佳有关。 然而,她心中清楚她不能仅仅满足于现状。练功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如今她仅有半部真经在手,威力着实有限。 她如今的身手,虽在和二流高手交手时能占据上风,可面对一流高手,便要费劲许多,更不必说绝顶高手了,逃跑都难。 倘若再出现如欧阳锋这般的人物与她为敌,这时,她又没有空间来兜底,那就只能陷入困境之中,如同待宰羔羊,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穆念慈紧紧皱起眉头,心中开始正视自从空间出了毛病后,她心中生出的危机之感。 她必须尽快再想办法提升实力了,否则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之中,她只能被动地搅入进去,身不由己。 看来,她要去找之前不可能找到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此时,窗外阳光西斜,穆念慈回过神来后发现,又到了她的饭点了。 由于她可能随时进入打坐状态,便没有让小二送饭菜上楼,此刻只能自己下楼去觅食。 到了楼下后,她见大堂只有寥寥几人,而且小二也不在前台,便临时决定去外面吃饭,顺便透透风。 在她脚刚踏出客栈门槛外时,突然,一个身影如闪电般冲过来,一下子抱住她的腿,声音凄厉地哭嚎着。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救救我弟弟吧!求求你了……” 第54章 射雕行 棚户区 穆念慈在来人朝着自己奔来之际,便一眼看清他正是昨日见过的小乞丐,因此便没有躲闪开小乞丐的动作。 见小乞丐抓着自己犹如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神色间满是焦急与绝望。 穆念慈不敢耽搁,赶忙扶起小乞丐,问道:“怎么回事?你弟弟怎么了?需要现在就带大夫过去吗?” 小乞丐听了这话,犹如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曙光,连连点头,发出“嗯嗯”的声音。 他那满是脏污的脸上闪过欣喜之色,可这份喜悦与伤痛的眼泪交织在一起,着实让人心生不忍。 穆念慈毫不犹豫地一把捞起小乞丐,将他夹在胳肢窝下,便朝着最近的医馆奋力奔去。 这要是别人,管不管的还得思量一二,但这孩子昨日才见过,也是缘分,不过是给请个大夫的事儿。 幸运的是,尽管天色已快黑了,但医馆依然还开着门。穆念慈冲进医馆后,便放开嗓子大喊:“大夫!救命!” 听到有人喊救命,罩帘后走出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问道:“怎么回事?是何人需要救治?” 穆念慈见有人出来,空着的另一只手迅速一把拉住老大夫的衣袖,就准备将人往外带。 因着她只想着别耽搁时间,一时不注意,行为有些粗鲁。 “诶,诶,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开老夫!” 老大夫见这女娃不顾礼俗前来拉扯自己,神情惊恐,极力挣脱。 “大夫!人命关天,麻烦您出一趟诊吧,不当之处,稍后我和您赔罪。” “哎,你这女娃先别急,待老夫拿上医药箱再和你去问诊。” 穆念慈一听这话,连忙放开手里的衣袖,说道:“大夫,不好意思啊,我是有点儿慌了。” “像你这种让老夫急着出诊的也不少,老夫都习惯了。” 老大夫边说边走到柜台后,拎起自己出门看诊的箱子,挎在肩上,“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此时,穆念慈才想起询问小乞丐应该去往何处。看大夫已经准备妥当,穆念慈问自己拎着的小孩:“你弟弟现在何处?算了,白问,你直接给我们指路吧。” 小乞丐乖巧地点点头,一双因为眼泪洗刷过而显得格外清澈的双眼,满含希冀地看着穆念慈。 瞧见这二人的交流,老大夫这才注意到这女娃还拎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他惊讶地询问:“你们是找老夫去给城北的小乞丐医治?” 他话音刚落,就见两双眼睛疑惑地盯着他看。 老大夫知晓她们这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如果是去给乞丐治病,那老夫知晓在何处。但是那处地方离这里可是不近,老夫看你们也没有准备马车,这让老夫脚程过去,老夫倒是没问题,就怕要救治之人等不了。” 听到老大夫的一番话,穆念慈心中一惊,她赶紧用眼神询问小乞丐。 小乞丐心里很是担心穆念慈会因为路途遥远而不愿意去,但见穆念慈询问自己,还是赶紧点点头,确认老大夫说的是事实。 穆念慈清楚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路上她就已经从小乞丐口中得知,他弟弟被马车撞断了双腿,现在人已经昏迷了。 再这么磨蹭下去,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她当机立断地说:“老大夫,我背您过去!” “丫头,这可不行!”老大夫面露惊恐,一脸拒绝。 这怎么行呢?他一个老头子,趴在一个年轻姑娘的背上,被人看见了不说一世英名尽毁,就那唾沫星子也能将他这把老骨头给淹死。 “大夫,真的人命关天啊,我轻功带您过去,依这会儿的天色,不会被人发现。我看您也济世救人多年,应当知道,这人命耽搁不得啊。” 老大夫面露难色,道:“丫头啊,老头子年纪大了,豁出去脸就豁出去了,你还年轻,有些礼节可是要人命的。” “呵,我若被这东西绑死,这辈子白活了。” 老大夫见穆念慈执意坚持,只能别扭地跪趴在穆念慈背后。 今个儿,他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穆念慈将药箱斜挎在身上,本还想继续拎着小乞丐,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能无奈作罢。 叮嘱完小乞丐让他自己走过去后,穆念慈运起内力,如同一道疾风般从街上呼啸而过。 然而,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托大了。因为背上背着一个人,负重严重影响了她的平衡和身法的施展,使她难以持续保持轻盈的状态,腾挪跳跃时更是困难重重。 她只能将内力运转到极致,凭借强大的爆发力来施展轻功赶路,但这极大地消耗着她的体力和内力,而且,速度依然比平时大打折扣。 当根据老大夫的指引到达城北棚区的时候,穆念慈的内力已经耗去大半。 “快快快!放下老夫,老夫身子都快散架了。” 老大夫看到已经到达地方,急不可耐地从穆念慈背上跳了下来。 穆念慈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她本想喘口气,但空气中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了,远远超出穆念慈的想象。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还散发着难闻的屎尿味儿,就连乞丐聚集的破庙都不知比这儿强了多少倍。 不过,她扫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这里生活的人实在太惨了,然而,她不是皇帝,也不是嘉兴知府,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多看只会徒增心烦,不如不看。 按照小乞丐说的,他住的棚子是个方方的,有个草帘子的地方。 但她这一眼看过去,这一片低矮的窝棚都大同小异,看起来都方方的,都有草帘子。 这叫人怎么找? 正当穆念慈准备找个人打听时,一个穿着破烂但脸上还算干净的少年,走向二人,一脸犹豫地问道:“二位,二位可是小三子请过来的?” 石大心里十分急切,小四今儿被人撞了,他们几人一起将小四挪回来后,小四已经昏迷不醒。 眼看着小四呼吸渐弱,他们兄妹四人急得团团转,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身无分文,根本请不到大夫来这棚户区给小四医治。 本来都要认命了,但是小三突然说,她要去找昨日给她鸡肉的好心人,去求她救救小四的命。 他本来是不同意的,就怕那人觉得小三不知好歹,生气后伤害小三。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虽然会因为一时的好心情施舍一些吃食给他们这种乞丐,但是,但凡再敢凑上去,被骂都是轻的,拳打脚踢也是常事。之前主宰棚户区东边的多衣就为此被人踹断了一条腿。 但是小三不听他的,执意要去,他也理解小三的心情,小四是她捡回来的,感情比他们两个更深。 看着小三急忙跑去城东的身影,他的心里也不禁生起一丝幻想,昨日小三带回来的不是只附着一点点肉丝的骨头架子,而是整只鸡。 如果呢,如果那真是个好心人…… 第55章 射雕行 九花玉露丸 看到这少年如此询问,穆念慈心中猜测他和小乞丐可能是一起的,于是赶紧问道:“小三子是不是个小腿有疤痕的小乞丐?” “是,是她,是小三子。”石大一脸惊喜,急忙应承道。 有他带路,穆念慈和老大夫很快来到了棚户区角落里一处极为破败的小窝棚前。 两人进入之后,便看到有一个身量极其瘦小的孩子,毫无生气地躺在茅草堆成的床上。 那孩子的双腿血肉模糊,气息若有似无,这般情形,不用老大夫检查,穆念慈便知晓这孩子恐怕很难救回来了。 他的伤主要在腿上,以穆念慈经常断人腿的经验来看,这小孩儿的腿骨已经完全碎了,而且伤处失血过多。 靠着现代医学手段或许还有几分救回来的可能,但现在,除非遇到神医,否则实在难以救治。 果然,正如穆念慈所猜测的一般,老大夫检查过后,一脸难色地对着穆念慈摇了摇头。 “大夫!救救小四吧!他还活着,他还有气儿的!” 那少年看到老大夫的反应,脸色骤变,急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腿断了的多衣都还活着,小四,小四怎么就不成了啊。 “唉!不是老夫不愿意救,老夫现在最多只能施针让他的生息再拖一个时辰了,其他的老夫也无能为力。” 老大夫一脸无奈,这孩子伤得实在太重,而且伤势拖得久了,已经伤到了心脉。以他的了解,这城里无一人的医术可以将他从黄泉路畔拉回来。 “大夫,麻烦您先给施针吧。”从进来后一直沉默的穆念慈,见此情况开口说道。 交代完后,她便出了窝棚,她要先回一趟城里。 心里的想法冒出来后,穆念慈就没有丝毫犹豫,施展轻功极速向城里飞去。 很快,她便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客栈。 上楼后,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手敲响了房门。 随着房门打开,露出黄蓉的一张桃花面。黄蓉柳眉微蹙,疑惑地看着穆念慈,“穆姐姐?” “蓉儿,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但是,唉。”穆念慈感觉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一息后,继续说道:“我想救个孩子,找的大夫看了,他说无法救治,就想到听人传言桃花岛主医术高超,不知蓉儿你可会看病?” 她本想直接开口讨要九花玉露丸,但想到自己无法解释清楚缘由,只能拐个弯儿。 黄蓉看到穆念慈满脸为难,神情又不似说谎,便道:“穆姐姐,进来说。” 黄蓉虽然心中疑惑穆念慈为什么会知晓她出身桃花岛,然而不过半晌,她便想到有可能是杨康告诉她的。前日里,她就见杨康看穆姐姐的神色不对,二人定是相熟。 不过,她并没有完全下此定论。 “穆姐姐怎么会知晓我和桃花岛主有关?”她试探地问道。 “蓉儿,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穆念慈没有从正面回答,含糊其辞道。 这是她在路上想到的借口,黄蓉聪明绝顶,说的越多,越容易引人怀疑。 不过,她的这番话反而和黄蓉心里的猜测相吻合,让她更加觉得是杨康所说。 “穆姐姐,我虽懂些医术,但并不精湛。不过,我有一独门灵丹妙药,是我爹爹所调制。” 她从身后床头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个小瓶,递给穆念慈说:“此药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可疗伤解毒、调理身体。这里有十丸,你拿去用吧。” 看到黄蓉如此轻易地拿出这药,穆念慈欣喜又感激。“蓉儿,谢谢你!今日事态实急,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完,穆念慈带着药就匆匆离开了客栈。 黄蓉看着穆念慈急忙离去的身影,不禁一笑,穆姐姐这人真好玩儿。 “大夫,怎么样?” 穆念慈见老大夫眉头紧锁,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问道。 老大夫诊完脉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说道:“丫头啊,你这药从何处来的?此药效果实在神奇,这调配之人在药物方面的造诣极其高深啊。这等杏林高手,不知老夫可能拜访一二啊?” 听到这老大夫要拜访黄药师,穆念慈呼吸一滞。 “您老甭想了,我也不认识,无法给您引荐一二。” “大夫,先别管这啊,快说说这孩子怎么样了?”穆念慈急切地问道。 “这孩子的命暂时被药吊住了。不过……” 老大夫话音一转,接着说:“不过,这娃娃身子太弱了,如果是个身体健壮的成年人,受此重伤,这药完全够了。唉,现在就听天由命吧。”老大夫长叹一声,满脸的无奈与惋惜。 听出大夫的意思,后面赶回来的小乞丐不由地抽泣出声,哭声悲切,连带着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不大的孩子也哭了起来。 两个孩子的哭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让人心觉伤怀。 “好了,别哭了,你们赶紧找个门板,将这孩子抬上跟我走,这地方不能养伤。”穆念慈看着哭泣的孩子们,出声安排道。 听到穆念慈的话,两个大点儿的孩子止住哭声,赶紧依照穆念慈说的去做。 “姑娘真是善人呐!”老大夫见穆念慈还要管这孩子,不禁感叹出声。 “哈哈。”穆念慈尴尬一笑,心说,什么善人,这搁以后,要被叫圣母的。不过,圣母就圣母吧。 “大夫,您也是宅心仁厚的仁医呐。今儿个麻烦您了,天黑了,您和我们一起回城吧。” 说完,穆念慈递了块银锭子给老大夫。 “丫头,多了,老夫出来没有带钱,回去找给你。”老大夫看着那银锭子,连连摆手。 “不用了,您今儿个跑这一趟辛苦了,您该得的。”穆念慈诚恳地说道。这大夫这趟算是出大力了,她怎么还能让人找钱呢。 几人抬着个昏迷的小孩,回到了城里。在路口处和老大夫道别后,就来到了客栈。 穆念慈花了原本可以开五间客房的价格,才给脏兮兮的几人开了一间客房。这还是商讨了很久,掌柜才答应的。 实在是几个小乞丐看起来太脏了,还带着一个看起来就要一命呜呼的更小乞丐崽,让掌柜都担心这孩子死在他客栈里。 最后,还是老板见天色已晚,又暂时没有住宿的上门,再加上他儿媳最近刚给他生下一胖孙子,为了积德才以五倍房费给开了一间客房。 回房间之前,穆念慈让小二给石大他们送了两桶洗澡水和四身适合他们的衣服,并叮嘱小三避过老大夫包扎过的伤口,给受伤的小四也稍微擦洗一下,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今天内力基本耗尽,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急需好好打坐休息一番,恢复体力。 而且,她还要好好想想这几个孩子该怎么整,他们的情况也是比较棘手。 或许…… 她可以将这麻烦事儿转换一番,为他们寻个安稳之处,也为自己获点儿利啊。 第56章 射雕行 牙人 第二日,晨曦微露,穆念慈悠悠转醒。她睁开双眼,洗漱完第一件事便是去吃早食。昨日晚上因有事耽搁,饭都忘了吃,以至于胃里一晚上都在向她发泄着不满。 她匆匆来到客栈大堂,点了一份早食。食物很快端上桌,她风卷残云般就给解决完。 穆念慈叫来小二,吩咐他再送四份清淡的早食去石大他们房间。 随后,她抬脚准备去看一下小四的情况。昨夜那三个孩子没有来敲自己的房门,想来应该是小四的状态还算稳定。 穆念慈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几道规律的呼吸声,几人看样子还没有醒来。 她轻轻推开房门,进去一看,除了受伤的小四睡在床上外,两个大的睡在地上,而小三靠在床边上睡着,看样子是晚上一直在照顾小四。 昨夜,他们执意坚持让穆念慈只开一间房,穆念慈也考虑到小四的情况,便顺了他们的意思。 她本想着客房里还有桌椅,可以拼起来当床暂过一夜,没想到他们忽视掉桌椅直接睡在了地上。还是她想当然了。 石大他们几人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是乞讨为生,过着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日子,吃尽了苦头。普通人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至于住客栈这种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都是极奢侈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更是想都不曾想过。很多时候,他们想饱餐一顿都是奢望。 如今突然住上了他们根本进不来的客栈,三人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不安。房间里面干净整洁的床榻,以及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物件儿,都让他们感觉十分新奇,好似做梦一般。 如果不是小四还人事不省地昏迷着,他们都想好好地在这房间里探索一番,感受一下这从未有过的舒适与新奇。 穆念慈推门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几人。 他们这种底层的小乞丐,很多时候都保持着一种警醒的状态,而且,昨夜他们本来就睡得不怎么安稳。 看到几人被自己打搅醒,穆念慈说:“既然醒了,等会儿先把早食吃了。”正说着,小二就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看到放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食物,几人不由喉头滚动,但无一人动筷。 “恩人,我们不饿。”石大不顾饥肠辘辘的肚子,事先开口推辞道。他们已经麻烦恩人良多,再占便宜他石大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见大哥说话了,小二也跟着说:“嗯嗯,我们不饿。”虽然他很想吃,但他都听大哥的,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大哥二哥说话了,小三也准备说什么,但穆念慈先开口道:“已经叫小二哥送来了,不吃浪费了,赶紧吃吧。待你们吃完后,看能不能给小四喂些清粥进去。” 看穆念慈态度坚定,几人神情松动,特别是小二,他看自己大哥没有再拒绝,很是高兴。 他一手拿起一个白嫩嫩的包子,将其中一个塞给旁边的石大,另一个往自己嘴里塞,然后边塞还边示意小三过来吃包子。 接过包子的石大先是瞪了一眼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小二,又看了看正检查小四情况的穆念慈,视线最终落在手中的包子上,还是没有忍住诱惑,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一口,就让他停不下来,松软的面皮,鲜香的肉馅,是他未尝过的美味。 他们以前也吃过包子,但都冷硬了,根本不是这个口味。 穆念慈吩咐完就没有再注意桌边的情况,她此刻站在床边,神情凝重。 小四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她这个不懂医术的都能看出来小四的情况不太好,甚至比昨日差了不少。 见此,她赶紧按照老大夫说过的,又倒出一粒九花玉露丸,化在水杯里给小四服下。 但是小四现在吞咽困难,药水只喝进去一半,一半都溢了出来。 “唉”,穆念慈心里叹气,这可怜的孩子现在也就空吊着命。 这时,穆念慈转过头,正欲询问石大一些事情,却突然发现,除了床上的小四换了干净的衣物外,其他三人都未更换,依旧身着脏破不堪的乞丐衣。 “唉”,穆念慈再度发出一声叹息。 “石大,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可靠的牙人吗?”虽然他们对许多常识并不知晓,但毕竟在此地生活多年,或许会接触到一些相关信息。 “恩人,小的知道!桐花巷子的刘牙人是这一片最为公道的!”石大对于能够帮上恩人的忙,心中十分高兴,急忙说道。 他并未接触过刘牙人,这消息还是他走街串巷乞讨时听来的。 这片区域除了刘牙人,还有一个姓董的牙人和一个姓李的牙人,但后面两人在街坊口中都不是好人。 穆念慈有些惊喜,既然石大知道情况,她就无需再找他人了。 “你们三个赶紧将衣物换了,石大与我出去一趟,小二小三就留下照顾小四。”说完,不等他们回应,穆念慈便出了房间。 她还需去易容一番,虽说宋朝允许女子买卖房产,但限制不少。 她昨晚答应了掌柜,申时之前要将小四挪走,时间紧迫,还是打扮成男子行事会方便一些。 与换好衣服的石大表明身份后,二人便朝着桐花巷走去。 刚到达巷子口,正好与要出门的刘牙人碰了个照面。 穆念慈并不认识此人,还是在石大告知她这就是刘牙人后,才上前将其拦住。 刘牙人一脸疑惑,心中不由揣测来人的身份和用意。 穆念慈直接向刘牙人道明来意,告诉他自己想要置办一处宅子,且越快越好,最好今日就能入住。 刘牙人听到这话,心中虽有些疑惑这人为何如此急切,毕竟买房可是大事,但他并未言语。他只是一个牙人,只需按照主顾的意思办事即可。 他想到自己手中此刻正好有几套院子,便欲带着穆念慈去看房。穆念慈拒绝了牙人的提议,仅仅听了他对几处房子的描述,便拍板定下了一套二进的院子。 听牙人口述,这院子原先的主家是个外地富商,因生意出了问题,便急着将院子出手。 穆念慈一听,便觉得此处最为合适,至于其他的,不是时间上来不及,就是太大或者太小了。 午时之前,牙人带着那富商来到了衙门口,穆念慈便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假户帖,一起去衙门过了户。 这户帖来之不易,也来得凑巧。 第57章 射雕行 逝 南宋的户籍制度管理相对严格。然而,只要其中环节由人力处理,就难免会被人暗中操作。 此前,在售卖肥皂方子时,穆念慈与掌柜扯谎之际,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假身份行走江湖时还缺少一份假的身份证明,于是便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碰到了一桩私下的户籍买卖行为,便乔装一番,花费一个金臂环为自己买来了一份户帖。 这份户帖上只有一个人的信息,名为柳成林,二十岁成年男子,因战乱家无亲眷,孤身一人,行商谋生。 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由于赶着衙门下值的时间,主簿的脸色极为难看。最后,还是看在使的银子的份儿上,没有再为难他们几人。 这一通下来,穆念慈花去了不少钱财。之前在路上本就消耗了一些,再加上今日的花费,又去掉了两个金臂环。 钱真是不经花啊!不过,这钱能解决麻烦,便用得值当。 看着户帖上新鲜出炉的房产证明,穆念慈将其收好。 然后,她租了一辆马车,在石大惊喜又惶恐的眼神中,吩咐他赶紧回客栈,将那三个孩子带到新买的宅子里来。 至于她自己,则先去那宅子里面等着他们。 穆念慈将宅子里里外外都仔细瞧了一遍。这院子布局比较简单,分为前院、中院和后院三部分。 前院有个待客的堂厅,中院是生活区域,有正屋以及东西两侧的厢房,后院则是一个空荡荡的厨房以及一个非常小的花园。 穆念慈转了一圈,极为满意。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买到这种房子,虽说价格不便宜,但也足够了。 安顿他们四个绰绰有余,后面再收留几个也没问题。 回到前厅的穆念慈,正想着这事儿,听到有马车过来的声音,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出去一看,果然是石大他们到了,穆念慈帮忙将小四挪了下来,嘱咐他们三个跟进来后,便准备直接将小四送到中院。 突然,一道声音让穆念慈止住了脚步。 “恩人,小四要死了……” 穆念慈转头看去,看到说话之人有些惊讶,这声音明明是和自己打交道最多的小三的,但怎么是个女孩子! 小三是个女孩子! 怪不得呢,怪不得她的脸是几个里面最脏的,头发也是乱糟糟,还挡住了大半边脸。 小三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说道:“不要把小四往你的房子里面带了,他要死了……” 穆念慈当然知道小四快死了,这孩子熬不过去了,瘦弱的小脸儿上带着死气。她也明白小三话里的意思,但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她难道要扔这孩子在门口咽气不成。 “没事儿,先进去吧。” “恩人,谢谢你!谢谢你!”小三对着穆念慈噗通一声跪下,接连重重地将头磕在地板上。 穆念慈见此赶紧将人拉起来,这会儿功夫,头都磕出印子了。“小三,别磕了。” 这时,一旁的石大和小二见此,也想跪下来感谢,但因为抬着小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几个赶紧的,别耽搁时间了。” 见穆念慈有些严厉的语气,几人便顺从地将小四送到西厢第一间房里。 穆念慈本想再给小四喂一粒药,但是看这孩子的情况便罢了,再拖几个时辰也没有意义,有的只是多受些罪,还不如让其干脆些去了。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几人的情绪越来越悲伤。到申时三刻左右,小四气息全无。 看着那张面色发僵的小脸,穆念慈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挪开。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死人,第一次见到的还是被空间弄死的欧阳锋,可那时她根本都没看清楚欧阳锋的死人脸,就直接将其头朝下扔在了坑里。 她一直以来都在逃避杀人,虽说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却无法掩盖她害怕杀人的事实。 然而,看看啊,这是个怎样的世道!权贵能在大街上直接让马车从小孩子的腿上碾过去,却不受任何处罚,甚至根本无从申诉! 她之前虽见过不少不平之事,却依旧天真地遵循着不适合这个世界的底线,天真地认为当别人不杀她时,她没有权利去杀别人。 她遵循着现代的律法,可这里的人不会啊!特别是在这个混合着武侠风的世界里,他们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在她眼里,生命都是无比珍贵的,但在坏人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命才珍贵。 她不能再心慈手软了,一些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丝毫善念…… 一副木棺埋葬了一个小生命,看着那小小的坟头,穆念慈心绪复杂。 她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带着一直掉眼泪的三人回到了宅子里。 回去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三人都安排了工作,活儿不少,让他们多干点儿活儿,别一直想着小四的事情。 石大被她打发去买一些急需的生活用品,小二和小三被她使唤去用后院井里的水擦房间。 至于她,则躺在前院的摇摇椅上思考人生。 穆念慈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下的椅子,一边睁着眼看着宅子上方的一小块天空,思绪慢慢展开。 这三个小孩儿她不能就这么大包大揽地养着… 如今,虽然他们看着对她唯命是从,但她如果只一味地付出,极可能让他们觉得如此是理所当然,继而出现斗米恩升米仇的情形。所以,也要让他们发挥自己的用处。 他们是人,人又怎么会多余呢。 这个时代干什么事儿都不方便,各种设施极为落后不说,还常有灾祸发生。她想干什么事儿的时候,单枪匹马固然可行,但人多势众就是更轻松容易。 虽然他们还没有成年,但她目前也才二八年华,她的人生还长着呢,她追求武学的路还远着呢。 她看那石大还算机灵,让他出去采购也是考验一番。毕竟,他身量看着是个少年人了,如果她猜得不错,他实际年龄肯定比看起来大一些。 小二呢,虽然不甚聪明,但也是个憨厚的性子。憨厚也有憨厚的好处,和这种人打交道丝毫不费力气。 至于小三,看着最重情义,对她也是最亲近的,她也更为放心。 夕阳散去之际,小二和小三干完了所有活计,而石大也满头大汗地带着不少物资回来了,东西看着真不少。 他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事儿,很多东西都不明白,如今干成这样已经达到了穆念慈心里的预期。 穆念慈没有问他的购买情况,见事情差不多了就带着三人去街边吃了馄饨。石大兄妹三人虽然心里依旧伤感,但实在太累太饿了,吃的狼吞虎咽。 填完肚子,穆念慈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完了,今日她失约了。 这会儿去找蓉儿又不太合适,她只是去郑重道谢一番,没必要打扰了人家休息。 算了,明日吧…… 第58章 射雕行 怀疑 翌日,阳光洒落在大街小巷,穆念慈四处寻觅,跑遍了嘉兴城终于找到了一家传承久远的老字号点心铺子。她精心挑选了一份点心,将其打包好准备去找黄蓉。 她心里感激黄蓉的慷慨大方,想着要送些什么礼物给黄蓉来表达自己的谢意。然而,当她仔细清点自己的东西时,却无奈地发现她竟一无所有! 穆念慈心中叹气,给黄蓉送礼物太难了。 黄蓉出生于桃花岛,她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黄药师。在现代,很多书迷调侃黄药师“除了不会生孩子外,没有什么不是精通的”。 这样一个近乎全能的人物,他的女儿黄蓉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不缺任何东西。如今,无论是蒙古、西夏、金国还是大宋,任何一个皇家的皇子公主,除了地位,所拥有的都不及黄蓉半分。 而黄蓉在黄药师的熏陶下长大,自己也是多才多艺。虽然比不上她的爹,但随便拎出来一项技艺,依旧能够吊打许多人。 她随便做的饭菜,就让洪七公这位大宋皇宫御膳房的常客吃得欲罢不能。在她做出的美味的强大诱惑之下,洪七公甚至将自己的看家本事——降龙十八掌传授给了郭靖。 由此可见,她的厨艺是何等的精湛。 她知道自己无论送什么礼物都差不多。不过,她也不能因为人家什么都不缺,就不去做任何表示。 穆念慈思来想去,决定除了去打包些点心之外,还准备将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赠与黄蓉。主要是因为这把匕首上刻有郭靖的名字,她想来黄蓉会喜欢。 她记得在原着当中,黄蓉好像就因为这把匕首心生醋意,还对原主大打出手。 如今,她真正见到了黄蓉,心中对黄蓉极为喜欢。她不想让黄蓉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产生误会,也不想让这种令人膈应的事情出现,所以还是决定主动将匕首赠与她。 说来,杨康才是这把匕首真正的主人,然而杨康虽然目前和郭靖成为了结拜兄弟,但他却并不认杨铁心为父。而这把匕首却被杨铁心给了她。 杨铁心如果知晓她将匕首送给郭靖未来的妻子,应当不会责怪她。如果他对于这把匕首有什么执念,那她就将刻有杨康名字的那把想办法换过来给他,想来这样也是一样的。 穆念慈脚步轻快地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朝着黄蓉歇脚的客栈缓缓走去。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当她走到一处热闹的摊位旁时,突然听到侧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争辩之声。 那声音极具特色,清脆如银铃般悦耳,其中还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独特味道。 穆念慈的耳朵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音色,她心中一动,立刻猜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加快脚步,几步就走了过去。只见那里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人群中议论纷纷,气氛十分热闹。 穆念慈穿过人群,走到前边定睛一看,发现被围观之人果然是黄蓉和郭靖。而此刻正和他们拉扯的,是个穿着打扮很是不同的姑娘。 这位姑娘身着时下女子流行的衣物,色彩鲜艳,款式精美。然而,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戴着的一身华贵的蒙古族饰品,那些饰品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发型也很别出心裁,特别是额前的刘海儿,八字加龙须状,还带着一点点的弧度。 嗯?怎么有种曾相识的感觉呢。 穆念慈继续细致地打量过去,这姑娘的妆容看着有些重了,好似有些用力过猛,粉敷地有些白了,胭脂点地也有些多了,而那描的韩式大平眉也略显浓了。 韩式大平眉! 这一发现让穆念慈心里猛地一跳。 这时,被穆念慈打量着的女子开口了,她的声音满是委屈,对着郭靖质问道:“郭靖哥哥,你为何与这女的牵扯不清,你忘了你曾与我定下婚约了吗?” 这是华筝?! 听到婚约两字,穆念慈心里涌起一阵讶异。她记得和郭靖有过婚约的,应该就只有成吉思汗的掌上明珠,华筝公主了。 但是,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原着中的华筝是个单纯直爽、善良朴素的姑娘,有着属于草原儿女的豪情壮志。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与原着中对华筝的描述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符,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难道她和自己一样?! 这个猜测快速划过穆念慈的心头,一时间她的心跳如擂鼓般震动起来。 她从不觉得只有自己能够穿越,而别人就不能穿越了。只是,突然间出现一个可能是穿越者的人,让她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担忧,此人会不会对她的安全构成威胁? 如果此人确实是穿越者,那她可能会知晓剧情,也会知晓郭靖早已和黄蓉在一起了,那她还来中原找郭靖作何? 难道想和黄蓉争夺郭靖? 应该不会吧,她现在可是蒙古的公主,蒙古的勇士随她挑选啊。不对,不能局限猜测的范围,这人可能真是没有接触过射雕,还有可能是有那种做任务的系统在驱使着她来到中原... 在穆念慈脑子里思维快速转动的同时,黄蓉的声音急切地响起,其中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靖哥哥!她在说谎,是不是?!” 黄蓉的心中因为华筝的话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靖哥哥怎么会和别人有婚约呢?! 她刚刚就见他们两个拉拉扯扯,她过来后本想让靖哥哥给自己解释,没想到这女子反倒是先质问起来了。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蓉儿……”郭靖欲言又止,眉间全是为难之色。他没料到华筝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他原本打算等为父报仇之后,就回到蒙古和华筝解除婚约。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黄蓉本就将刚才华筝说话时的信誓旦旦看在了眼里,如今又见郭靖这副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黄蓉的情绪眼看着变得低落下来。 靖哥哥竟然真的和别人有婚约,那她算什么呢?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委屈和恐惧。 第59章 射雕行 试探 郭靖注意到黄蓉的难过,当下顾不得其他,急忙对着黄蓉说道:“蓉儿,我只将华筝公主视作亲妹妹一般,我心中所爱的唯有你。” 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与坚定,这般神情让黄蓉心里的难过悄然散去了几分。 “哼!妹妹?那你为何要和你的妹妹订下婚约?” 华筝见郭靖这副令她厌恶的模样,有些绷不住脸上装出的温柔,眼神闪过一丝轻蔑,忍不住出声讽刺。 “噗嗤……”围观之人中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郭靖却并未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只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华筝。他着实没想到华筝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他并没有像在草原上那般,因为华筝偶尔的骄纵之言就与她争执。这件事本就是他的错,确实是他对不起华筝。 在蒙古部落里的那段时光,是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珍贵记忆。他和托雷、华筝自幼一起玩耍长大,感情极为深厚。 后来,他幸运地获得了大汗的赏识。大汗不仅赐予他丰厚的财物,极大地改善了他的生活,还给予他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让他能够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消灭桑昆族之后,大汗在他的一众部下面前,将自己心爱的金刀赏赐给他,并提出将华筝许配给他。 这种情形之下,虽然他只将华筝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但在众人的欢呼喝彩声中,他无法拒绝大汗的赐婚。 他十分感激大汗的赏识,他不能让大汗的威严扫地,也不能伤害华筝,便只能默认了这桩赐婚。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来到大宋后会遇到蓉儿,这个一眼就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女孩儿。她的美丽、聪慧、俏皮,无一不让他为之倾倒。 蓉儿就像一道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世界,仅仅是看着她,都觉得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喜悦。 如今,他已经对不起华筝了,不能再对不起蓉儿。 “华筝妹子,我郭靖做事敢作敢当,当时的约定是我应下的,如今是我郭靖背信弃义,对不住你。 我会回蒙古和大汗解除婚约。到时候,要杀要剐都随你便,只希望你出气之后忘了我,再去寻觅良人吧。”郭靖说得诚恳至极,眼神中坚定与愧疚交织在一起。 他深知自己的这一决定势必会给华筝带来极大的伤害,然而,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蓉儿。 听了郭靖所言,华筝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呵,说的好像谁稀罕一样,要不是为了功法和那本兵书,谁乐意理会你这个蠢货,长得像个黑炭头,还以为自己是人人追捧的欧巴呢。”心里如此唾弃道,但她的脸上却是另一番模样。 她眼神哀怨,还试图挤出几滴眼泪来装可怜,奈何心中实在没有多少悲伤之情,努力了半晌依旧哭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压着嗓子,勉强扯出哭腔,道:“郭靖,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竟然要如此对待我? 既然你的心里没有我,父汗当初赐婚的时候你为何不拒绝?你是故意要羞辱我吗?”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那副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心疼。 她的戏确实作得不错,泫然欲泣的模样,声声哀怨的话语,成功地引起了周围人的同情。 众人看着华筝,眼中满是怜悯之色,纷纷议论着郭靖的不是。 穆念慈如果不是因着对她心下有所怀疑,察觉到她的异样,此刻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一边。因为真正的华筝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受了委屈。 那个单纯、善良的草原公主,面对这样的感情波折,她的痛苦和无助是旁人无法深刻领会的。 穆念慈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过时发现,虽然有华筝带来的一队护卫在旁威慑,但周围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嘈杂的议论声,各种探究的目光,让这片区域越发喧闹起来。 她今日可是为感谢黄蓉而来,不能随众人看热闹,也不能任其被看热闹。 私事就要在私密的环境下解决,任由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再继续这样尴尬的局面,实在不妥。 于是,她走到黄蓉身边,轻声说道:“蓉儿,郭大哥,此时烈日炎炎,我看这位远道而来的姑娘也是有些疲惫,几位不如找个说话的地方再细细商议如何?” 黄蓉此时心烦意乱,也没有问穆念慈怎么在这里,她只是看了看郭靖。而这时郭靖也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便提出去旁边酒楼的包厢里说话。 正在维持一副伤心模样的华筝被穆念慈的话打断,表情不由一窒,心里暗骂一声“多管闲事”。 但是,看着这高高的日头,她确实不想继续待在太阳下面了,她的脸可是被她捂了将近半年才白了几分的,她可不愿意为了和郭靖这蠢人拉扯再晒黑回去。 原来的华筝实在太蠢了,都不知道爱护她的脸,白瞎了一副好样貌。哼,男人都是看脸的,郭靖选黄蓉这个狐狸精,还不是因为这货长的白净。 想起来这事儿,她暗恨不已,今天来之前,她专门去这落后鬼地方的脂粉铺子,买了些她十分看不上眼的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个“元气氛围妆”。 她出门前可是用铜镜照了又照,看着很是不错,氛围感十足。 但是,这黑炭头好似眼瞎一般,明明这里的其他贱民都对她的妆容瞩目惊叹,他却不识货! 随着华筝在心里对郭靖的诅咒声中,几人来到一间包厢。穆念慈也顺势跟了进去,她这次倒不是为了看热闹,她要观察一下这个“华筝”,再找个时机试探一番。 因为刚才被打断,华筝不好再维持之前的表情,于是,她换了副伤怀的表情,继续道:“郭靖,你可是和我有婚约在身,我不会允许你就这样抛弃我。” 然后,不等郭靖反应,她转过头看着和郭靖站在一起的黄蓉,眼里闪过一丝嫉恨,不过被她很快掩饰掉了,反而表现出一副循循教导的模样,对着黄蓉说道。 “这位黄姑娘是吧,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郭靖是我的未婚夫,和我有婚约在先,姑娘再缠着他似乎不太合适啊。” 听到这番说教之词,从没有受过如此之气的黄蓉,气的俏脸发红。不过,反应比她更急切的还是郭靖。 郭靖道:“华筝!是我郭靖对不住你,但蓉儿是无辜的,她之前从来不知此事,是我要退掉婚约,你要打要罚,我随你处置,你不要把蓉儿牵扯进来。” 本来气愤不已,准备掉头离开的黄蓉,听到郭靖这话止住了脚步。 她就知道靖哥哥对她是真心的! 而在听到华筝口中的“婚约”“先来后到”言论时的穆念慈,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摸着自己腰间的匕首,觉得这是个机会。 虽然可能会让蓉儿误会,但这再解释就好,而机会不容错失! 当即出言,道:“华筝姑娘,你和郭靖的婚约不做数的,因为更早的时候,他便和别人有了婚约……” 第60章 射雕行 确认 当穆念慈说出这话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郭靖和黄蓉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穆念慈,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完全没有料想到穆念慈会突然间说出这话。 而在这三人之中,反应最快的竟然还是华筝。她紧紧地盯着穆念慈,怒声道:“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在这里说着这种没有根据的话,是觉得本公主好糊弄吗?” 华筝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她可是堂堂蒙古帝国的公主,身份尊贵无比。这种没有任何身份的贱民,随意打断她的话不说,还敢胡言乱语来搅乱她的计划,简直是不知所谓。 穆念慈冷不丁听到呵斥声中的“放肆”“本公主”几个字眼,一瞬间有些沉默。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从未有人以这般高高在上的语气同她说话。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时空割裂之感,竟有种自己好像被迫成为了谁的奴才的错觉,甚感无奈。 不过,对于这人的“发癫”她并未多加理会。 无论是穿越成华筝的人,还是真正的华筝本人,确实都是蒙古的公主。 但那又如何呢?管她是哪国的公主,与她穆念慈又有何干?又不是她的公主。 为了避免言辞过激,严重偏离属于“穆念慈”的人设而引起这人的警惕。她依旧言辞客气,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华筝公主不要着急,且听我一一道来,其实和郭世兄有过婚约的人就是我。这事儿,其实郭世兄应该也知晓一二的。”说完,她便将目光投向郭靖。 郭靖此刻的脸上可谓写满了堪称教科书式的惊愕与迷茫,他露出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郭靖心里很茫然 ,他前日里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穆姑娘,怎么可能和她有过婚约呢?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一想到黄蓉可能会误会,郭靖顿时心急如焚,急忙否认道:“穆姑娘,在下之前从未见过你,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说着,郭靖心中也忍不住埋怨穆念慈。这位穆姑娘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开如此荒唐的玩笑呢? 这下可好,蓉儿肯定更生他的气了。 郭靖料想的不错,黄蓉确实很生气。 她一方面气郭靖总是“招蜂引蝶”,让这些莫名其妙的女子纠缠不清;另一方面又气穆念慈忘恩负义,明明自己才帮了她不久,她却也要介入自己和靖哥哥之间! 黄蓉此刻全然未能察觉出这件事情的不对之处,也丝毫没有看出穆念慈并非真的要和她争抢郭靖。 倘若穆念慈真心想要这么做,早在前几日便会有所表现,断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插手进来。 她有如此表现,并非是因为她聪慧之名是虚假的,只是她太爱郭靖了,对郭靖太珍视了。如此,才会陷入迷障之中,无法看清事情的本来面目。 不得不说,爱情就是这般容易蒙蔽人的双眼。 不过,黄蓉虽然没有留意到整个事件本身,但由于她对于有关郭靖的各个方面都过于敏感,还是察觉到了一些郭靖未能注意到的东西。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刚才穆念慈对郭靖的称呼,穆念慈叫靖哥哥世兄! 这个称呼让黄蓉的心猛地一沉,她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穆念慈说的可能是真的…… 黄蓉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底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此时,穆念慈并不知这二人在这转瞬即逝的瞬间的心理活动。 不过,当看到黄蓉愤恨的眼神儿,她便知晓黄蓉是真的误会了。然而,她并不能去和她解释,她的目的还未达到。 她对着几人慢条斯理地说道:“郭世兄之前未见过我是正常的,因为这婚约是郭世兄还在郭伯母腹中时,由还在世的郭伯父与我爹杨铁心定下的,有信物为证。”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那把匕首,将刻有郭靖名字的一方展示给众人看。 穆念慈表情镇定自若,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她的一番操作下来,再次让在场三人脸色大变。 看着那把除了刻字与自己手中不同外,其余一模一样的匕首,郭靖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起来。 他未料想到穆念慈竟然是杨铁心的女儿,他娘李萍虽还未告诉他曾经有关腹中孩子的“靖康之约”,但他知晓自己爹郭啸天和杨铁心杨叔父曾是结义兄弟,二人关系亲厚。 这时,黄蓉正待说话,但华筝更为忍耐不住地开口了。她没想到这贱民竟然自称是杨铁心的女儿,杨铁心这个在剧情早期就死掉的小角色她也知道一二。 这早死鬼只有一个亲生的儿子杨康,哪有什么女儿?不对,好像是有一个叫穆念慈的义女,还和他亲儿子杨康搞一起了。 “你是穆念慈?!”她急不可耐地确认道。 当她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穆念慈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人确实是个穿越者,还是个知晓剧情的穿越者! “我是叫穆念慈,华筝公主如何得知我的?” 穆念慈没有表现出任何已经抓住她狐狸尾巴的异样,只露出一副正常情况下的疑惑。 华筝听闻穆念慈的疑惑,眼里立即闪过一抹心虚,不过,片刻后,她想到这些土着怎么可能会料知到她是穿越的? 思及这一点,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她的神情中都带着上了几分自得,有恃无恐道:“本公主从哪里知道的,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可笑之人。 如果本公主所料不差,你只是杨铁心的养女,并不是什么指腹为婚的对象?” “公主这就想差了,我虽然不是义父亲生,却是义父养大,也是义父的女儿。而这把匕首是义父亲手交给我,让我来找姓郭名靖的未婚夫的。” 穆念慈知晓这人不是真正的华筝公主后,心里提高警惕的同时,对站于黄蓉的一方没有了顾虑。 她会心疼真正的华筝公主,但不会去心疼这个一上来就恨不得用眼皮子夹死她的der。 第61章 射雕行 先后 不过,穆念慈想她以往肯定不会料到,有一天她竟会主动搅进这种她极为厌烦的复杂关系之中。 果然人不能轻易立g,不然容易打脸。 此时,华筝被穆念慈的话一噎,一时之间,她根本想不到什么有力的反驳话语,怒气上涌,瞬间便将要伪装的纯善扔在了脑后。 口不择言地怒喝道:“呀!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还想和本公主抢人,你配吗?” 华筝,也就是穿越过来的隔日特。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在将自己国家的基础教育都没有完整接受完时,便在一群小姐妹的鼓动下毅然辍学,给一个泡菜国的男人做了情人,并且跟着他一起去到了泡菜国。 到了泡菜国后,她并没有借助任何助力来提升自己。在那里,她学到最多的东西,除了抽烟、喝酒和打扮自己之外,就是和泡菜国的女人撕架。 在她成为华筝之后,虽然拥有了华筝的记忆,然而她依旧是那个隔日特,本性并未有丝毫改变。 她那不符合身份的粗鄙言论,让场中一静。 穆念慈没有料到这人会如此不顾脸面地撒泼辱骂她,她脸上功夫修炼不到家,直接被气笑了。 这个穿越者竟然是这种性子! 不等她一个嘴巴子甩过去,郭靖的一声怒吼打断了她要抬起的手。 “华筝!” 郭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未见,华筝就变成了这副令他十分陌生的模样。 这种刺耳的粗鄙之言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感到无地自容。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失望与痛心,“华筝,我不知道这几个月你经历了什么才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变化竟让以往那个纯真善良的你能够随意出口伤人。 如果是我给你造成的伤害,你对着我来就好。”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华筝见郭靖竟然呵斥自己,心里极为恼火,恨不得上去撕碎他的脸。 但是她想到自己费了极大的心力,才说服成吉思汗派人护送她来这里找郭靖,她绝不能让计划破碎,不能空手而归! 华筝的胸膛起起伏伏,良久,才按耐住发泄怒火的欲望。 “郭靖!明明是这个女人先招惹的我,你却先指责我?” 看着快要戳到自己眼皮子上的手指头,穆念慈一把将其挥开,语气没有任何起伏,道。 “这位蒙古的华筝公主,不要因为你自己反驳不了事实的时候就恼羞成怒,胡搅蛮缠!” “郭杨两家的约定是真的,我是杨铁心的女儿也是真的,我手中的匕首是这场约定的信物更是真的,那么,我与郭靖之间有婚约又怎么会是假的?” “你要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你与郭靖有着从小到大的情谊,但真正与其有经过父母之命的婚约的是我,而且我们的婚约还是当初郭伯父还在世时定下的。”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让华筝无从反驳。 华筝不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看着穆念慈信誓旦旦的表情,她知道今日用“婚约”是辩不过这个贱民了。 于是,她改变话题,对着穆念慈质问道:“穆念慈,你是准备既与杨康卿卿我我,又跟郭靖履行婚约吗?这是你们汉人的传统?” 华筝对穆念慈着实痛恨不已,这贱民如此蹦跶,真当她没有法子收拾她不成? 她以前可是听闻过,在这种封建时代,汉人女子若被人发现不忠,都是要被拉去河里淹死的。 这种“见人”就应该早早拉去淹死才好,在这里实在是碍眼。 华筝的质问,让黄蓉和郭靖两个人的表情各异。 郭靖是一脸迷茫,如今的情形复杂到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十分为难。穆姑娘口中的婚约其实比与华筝的更难处理,毕竟这是他先父定下的。 但他只爱蓉儿,绝不能和穆姑娘履行婚约! 当他听到穆念慈和杨康有关时,他心里升起一股极大的期望,期望此事为真,期望康弟和穆姑娘情投意合! 而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黄蓉,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慌张。不过,她依旧无法安心。因为她知晓虽然杨康确实看穆念慈时神色有异,但她也注意到穆念慈看杨康时并没有如她自己对靖哥哥般的情意。 如此一来,她还是有可能和自己抢靖哥哥! 然而,奇怪的是,穆念慈注视靖哥哥时眼里也同样没有爱意,那她为什么要横插一脚呢?她虽有猜测,但无定论,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此刻,穆念慈是有瞬间的沉默,因为她注意到华筝口中的一个词儿——“你们汉人”。 这个词极快地触碰到她敏感的神经,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过,因着时机不对,她并没有在此刻去探索,只将其暂时压在心里。 她思及华筝提到了杨康,也就是说在华筝的意识里,自己和杨康现在在一起,所以才以此好让自己难堪。 她此时不能否认,虽然这人看着有些蠢,但谁知她什么时候会突然聪明一下子。 “华筝姑娘,不要急着给人抹黑。今日我提及这场长辈早定下的婚事,也并非为了和郭世兄结为夫妻。” 她一脸正色,继续道:“我穆念慈虽没有公主你有身份有财力,但也不愿意强迫他人娶自己。既然世兄喜欢黄姑娘,我也无法做到厚脸皮插入其中。 这世间男儿大有人在,我完全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是……” 穆念慈话音一转,道:“今日见华筝姑娘咄咄逼人,拿在我之后的婚约说事,执意要棒打鸳鸯,便站出来论一论先后。” 说完,她走到黄蓉面前,对着一脸复杂的黄蓉道:“蓉儿,我见你与郭世兄情投意合,十分恩爱,如此,我愿将我与郭世兄的婚约转移于你。给,这是信物。” 说着,在三人瞠目结舌的视线中将匕首递了上去。 黄蓉一脸懵逼地接过递到手边的匕首,半天回不过神来…… 第62章 射雕行 受伤 穆念慈这突如其来的婚约交接,着实让黄蓉和郭靖震惊不已。他们闯荡江湖已有一段时日,却从未见过有人将自己的婚约转交给他人,想来这辈子恐怕也只会见到这一次。 蓉儿到底是蓉儿,反应远比郭靖迅速。 她快速接过匕首,紧紧握在掌心,一脸感激地对着穆念慈道:“穆姐姐,谢谢你愿意成全我和靖哥哥。” “不用谢,感情嘛,还是双向的好。”穆念慈一脸笑意地回复黄蓉,话中似有所指。 一旁的华筝见此情景,怒火中烧。 她觉得自己被这土着贱民给耍了,眼中因愤怒而漫出红血丝,眼神紧紧盯着穆念慈道:“贱人,你敢欺辱本公主?” “啪!” 随着一声清脆响声,华筝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淡淡的手掌印。 华筝被这一巴掌打得懵住了,她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震惊地看着穆念慈。自从来到这里,谁对她不是毕恭毕敬,这贱民竟敢动手打她?! “放肆!来人呐!”华筝怒火冲天,向门外大喊。她今日必须给这贱人一点颜色瞧瞧,不将她的手脚砍下来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随着华筝的呼喊,包厢内闯进一群手持弯刀的护卫,将几人团团围住。 “将那贱人给我抓起来!”华筝指着穆念慈恨恨吩咐道。 护卫首领听到华筝的吩咐,瞧见只是抓一年轻女子,便挥手让其他人暂时退下。他将刀横在胸前,便向穆念慈攻去。 郭靖见状,急忙对着一旁眼神阴森的华筝道:“华筝!你这是要干什么?还不让塔孩将军停下!华筝!” “她竟然敢打我,你没有看见吗?我只是让人教训一下而已!”华筝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里满是狠意,仿佛要将穆念慈嚼碎了吞下去。 说完,她只紧紧盯着场上交手的两人,完全不理会郭靖难看的脸色。 郭靖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变得和背篓一般大,他看看华筝,又看看场中已经大打出手的两人,不知该拦谁才好。 瞧见郭靖为难的模样,黄蓉将自己的手搭在郭靖的手腕上,示意他冷静下来。 她从刚才两人对招的那几下中看出,穆姐姐的功夫完全不输给这个护卫头子,根本不必担忧。 场中,穆念慈步伐灵动,身形似蛟龙,灵活地闪过塔孩的弯刀。在察觉出塔孩的破绽后,她迅速出拳,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塔孩一个踉跄,快速反应过来后,再次挥舞着刀向穆念慈扑来。 数招之后,穆念慈看准时机,衣袂呼啸而过,一脚踢中塔孩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弯刀踢飞。 刀在空中旋转着,然后“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紧接着,她身形一闪,顺势而上。在塔孩察觉之时,身影已经到了他跟前。塔孩赶紧出拳格挡穆念慈的攻击,但是,已经迟了。 穆念慈拳法中内劲流转,拳风呼啸,带着十足力度的拳头与塔孩的胸口相碰撞,顷刻间,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塔孩吃痛,只觉得自己的脏腑都受到了极大冲击,不禁后退两步。 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已然受了内伤。 看到这一幕,郭靖惊呼道:“塔孩将军!”言罢,他急忙上前扶住塔孩,一脸紧张地关心起他的伤势。 在这场混乱中,最为难、心中最为急切的人非郭靖莫属。 华筝带来的护卫首领塔孩是他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一同饮酒的兄弟,而穆念慈又是他的妹子。如今这般局面,让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手足无措。 “废物东西!” 看到塔孩不仅没抓住穆念慈,还被打伤,华筝对着塔孩怒喝道。 “华筝,你太不像样子了!”正在给塔孩喂疗伤药的郭靖听到华筝对塔孩的轻视言论,怒气上涌,急忙出声斥责。 塔孩将军跟随大汗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怎能被如此侮辱! 华筝根本没把郭靖的怒火放在眼里,她转身对着其他护卫呵斥道:“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拿下!” 其余众护卫面面相觑,十分犹豫。华筝虽然是公主,但他们直接听命于塔孩将军。将军如今没有发话,即便公主下令,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郭靖见此,眉头紧皱。他将塔孩交给其他护卫后,走到华筝身前。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庞,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说道: “华筝,你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以前对各位将军可是极为亲近的啊。”他的声音低沉,任谁都能感觉到其中的迷茫和痛心。 看到郭靖的质疑,华筝一惊,心中原有的怒火瞬间被扑灭,心跳声如擂鼓般快速击打着她的耳膜。 虽然她不觉得这些土着会知晓她是穿越者,但她害怕被这群愚昧之人当作被神灵诅咒过的人对待。 她急忙正了正神色,对着郭靖露出委屈的模样,说道:“郭靖哥哥,你竟然这么说我,我只是太生气了而已。从小到大,父汗都没有打过我。” 如此虚假的表演,若是穆念慈,恐怕能一巴掌挥过去。但是由于郭靖本就对其心怀愧疚,又因为他记忆中的华筝一直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因此并不识其真面目,轻易就被软化了态度。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华筝,是你先口出妄言羞辱了穆姑娘,如今又羞辱塔孩将军,如此属实不应该。大家都是熟人,怎么能动不动就兵刃相接呢。” 听着郭靖对自己的说教,华筝心里只觉厌烦至极,心里直翻白眼。但她想到刚才郭靖说的话,不敢再继续撒泼。 “郭靖哥哥,你是不是为了那黄蓉,和这奸诈的穆念慈合起伙来欺负我?” “诶?华筝公主这话就不对了,我穆念慈是遵从自己心意做事,何来奸诈之说?” 穆念慈从一旁走出,一脚将因刚才打斗而碎裂的茶壶踢开,对着华筝敌视的眼神笑意盈盈地说道。 第63章 射雕行 提议 “如果公主指的是我将婚约转给黄姑娘这件事,那我就有话要说了。这婚约是我与郭世兄之间的,我愿意,郭世兄愿意,而接手的黄姑娘也愿意,这不就行了。 “怎么?华筝公主你不愿意?但是这件事本身和华筝公主你又没有干系,不能因为你不愿意,我就不这么做吧。”穆念慈一拍双手,继而展开,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看到穆念慈的这番表演,黄蓉笑得眉眼弯弯。她知道穆姐姐虽然看着一本正经,但有些时候反应也是出人意料,行为举止更是洒脱不羁。今日,她可是帮了自己大忙了,这个朋友她黄蓉交定了。 黄蓉心里这般想着,对穆念慈甚是欢喜。但有人就恰恰相反了。 此刻,华筝被穆念慈的一番言辞弄得差点再次破防。但关键时刻,理智终于发挥了作用,将她的冲动悬崖勒马。 华筝看着穆念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哼,你们所谓的婚约转送根本就不算数。这婚约是郭杨两家定下的,你穆念慈算杨铁心的女儿,但她黄蓉又不是,她凭什么来领这个婚约?” 说完,一脸倨傲地瞥了一眼黄蓉。 她的这话让黄蓉心里一紧,也让穆念慈听得暗自“啧啧”称奇。这人竟然抓住了关键之处,果然,就算再蠢的人,也不定什么时候会聪明几分。 但穆念慈未有半分惊慌,她一副气定神闲之态,缓缓说道:“华筝说得不错,不是杨家的女儿,确实不能成为婚约另外一方之人。不过,此事依旧是公主多虑了。” 穆念慈说完,转身看着黄蓉,眼中满是期待与真诚,道:“蓉儿,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和你成为异姓姐妹呢?” 黄蓉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然而,片刻间,她便想通其中关系。 黄蓉脸带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到穆念慈跟前,紧紧拉着她的手说:“穆姐姐,你这提议正合我意,和你成为姐妹亦是蓉儿的荣幸。从此刻起,我们便是姐妹了。” 眨眼间,场上便多了一对儿结义好姐妹。 “你这诡计多端的小人,如此怎么能算?!”华筝看到这两人亲密的一幕,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气得嗡嗡作响,怒声喝道。 穆念慈扬起嘴角,对着黄蓉调皮地挤了下眼睛,然后,她便转身对着华筝,一脸严肃正经地说道。 “华筝公主,如此怎么不能算呢?我是杨铁心的女儿,黄蓉是我的妹子,当然也算杨家的女儿了。” “你!你……”华筝气的手指都在颤抖,撒泼的话被噎在口中,一时难以吐出。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发音别扭的声音。 “郭靖!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辱华筝公主?她可是托雷王子的妹妹,是大汗的明珠,你如此怎么对得起大汗的栽培?” 穆念慈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出声之人竟然是已经停下疗伤的塔孩。 塔孩其实并非多么想去维护华筝,他护送华筝来中原的一路上受尽了辱骂。他塔孩虽然不如速不台、哲别几人,但也是跟着大汗一路开疆扩土,立下不少功劳。 如今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亦感不忿。 不过,他受大汗指派来保护华筝公主,不能看着她受欺负却视而不见,这毕竟是大汗的华筝公主,任由她被宋人戏弄,大汗脸面何在?! 听到塔孩指责的话,郭靖一脸愧疚和自责,塔孩的这几句话压得他抬不起头。 半晌,他才看着塔孩,一脸诚恳地说:“将军,我知道我对不住华筝公主和大汗,我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华筝公主,但我与蓉儿已经许下生死之约了,我不能辜负她,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 郭靖深吸一口气,一脸坚定,道:“华筝是个好姑娘,定能找到比我更好之人。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弥补我对华筝公主和大汗的亏欠。 但这婚约之事,实难从命。将军,望你谅解。” “好!郭靖!既然你如此不顾大汗看重,执意要退掉大汗赐下的婚约,那我们也便不留了,你自己去和大汗交代吧。” 塔孩说完,转身对着华筝道:“公主,我们不必在这里留了。”他伸手示意华筝和他离开这里。 既然郭靖还打算回蒙古,那他就不再过问了,驸马之事自有大汗和他过问。 “我不走!郭靖!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华筝可不想轻易离开,她的目的还未达到,而且还被这几个贱民羞辱了一番,怎么能白白离开!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的抗争,实在是今日她将众人搞得不胜其烦,就连郭靖都对她失去了耐心。 最终,华筝也知自己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可能白费功夫,郭靖那黑炭头实在硬如石头,她表现的心意竟然动摇不了那蠢材分毫。 而穆念慈那奸诈的贱民使用诡计,给那黄蓉也搞了一层婚约,让她无计可施!华筝越想越气。 不过,她这个人也脸皮厚,会顺着梯子往下滑。 感觉这层婚约关系暂时无法获利之后,她便想到暂时不能和郭靖完全撕破脸皮,她觉得至少还可以利用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来忽悠郭靖拿出她想要的东西。 最后,在郭靖和塔孩的极力劝说后,华筝公主的尊驾暂时离开了包厢。 看到人终于离开,穆念慈和黄蓉相视一笑。 穆念慈事先开口道:“蓉儿,今日我本来是和你道谢的,这是我找了好久找到的老字号点心,味道还不错,带来给你尝尝。” 黄蓉接过穆念慈递过来被压的扁扁的纸包,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时,穆念慈穆念慈也注意到点心被压扁了,她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蓉儿,下次再给你带好的。” “穆姐姐,谢谢你,谢谢你带点心给我,也谢谢你今日帮我。”黄蓉一脸感激与欣喜,她怎么会在乎点心被压扁?这是穆姐姐的一片心意。 不过,她忍不住确认道:“穆姐姐,你真的愿意将那婚约让于我?” 穆念慈看着这样的黄蓉,忍不住露出笑容,道:“蓉儿,那匕首本也是今日要作为谢礼赠于你的,现在它就是你的东西。 至于婚约,在我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婚约,那不过是我义兄和郭世兄的兄弟之约。你需要的话,那婚约就存在,你不需要就不存在!” “太谢谢你了,穆姐姐!”黄蓉一脸感动,有了穆姐姐给她的这层保障,她在那华筝公主面前也更有底气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面色为难,道:“穆姐姐,我,我只想和你做姐妹,不想成为杨伯父的女儿,我只是我爹爹的女儿……” 她有自己的爹爹,不想再成为别人的女儿。 “哈哈哈……蓉儿,那只是一时之举措,唬那华筝的,不必放在心上。” 看到穆念慈如此义气,黄蓉脑中思绪一闪,道:“穆姐姐……,要不,我让我爹爹认你做干女儿吧?” 黄蓉觉得她这个想法极好,不仅可以和穆姐姐亲密无间,还可以为她提供一些庇护,如此以全她对穆姐姐的喜欢与感激…… 第64章 射雕行 路上 穆念慈一脸呆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蓉儿让她爹认自己做干女儿?!! 做黄药师的干女儿!!! 穆念慈努力控制自己一个劲儿上扬的嘴角。 要说在这里她最想认识的人,除了林朝英,那真非黄药师莫属了,如今,偶像触手可及啊! 不!冷静,现在只是蓉儿的一个提议罢了,如果黄岛主不乐意,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就算是黄药师也不能让她丢人! 另外,细细想一想,多个干爹真的好么,除去对黄药师的滤镜,她真的想多个干爹吗? 她不想的,她也并非轻易和别人建立关系之人。 穆念慈明确自己的心意后,对着一旁眼含期待的黄蓉缓缓说道。 “蓉儿虽然我对黄岛主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过,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说蓉儿你很喜欢我,但我并非人见人爱,黄岛主也未必愿意多一个干女儿。 而且,若你爹爹拒绝了你的提议,我绝对会当场哭出来的。”穆念慈夸张道。 “咯咯……穆姐姐,有这么严重嘛?”黄蓉被穆念慈的形容逗得花枝乱颤,笑声清脆悦耳。 “当然有,所以,我只能忍痛推辞掉这个提议,我们自个儿做姐妹就好,不用牵扯黄岛主。”穆念慈说着,脸上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 见此情景,黄蓉笑得更加灿烂了。 “穆姐姐,既然你有如此顾虑,那我就先以姐妹相称。至于我爹爹之事,那就暂罢,如何?” 黄蓉知晓穆念慈的顾虑后,自己也冷静了下来。她确实不确定爹爹愿不愿意多个干女儿,虽然她可以强迫爹爹认下,但又怕爹爹对穆姐姐有所误会,那就违背她的初衷了。 “当然好,蓉儿。”穆念慈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抱着黄药师的大腿大喊“干爹罩我!”的幻想很美好,但那是刚来的时候,现在,她只想让自己更强大,自己做自己的靠山。 这时,黄蓉突然问道:“穆姐姐,我见你今日施展的拳法十分眼熟,能否告知你是从何处习得?” “蓉儿,这是洪七公洪老前辈教我的逍遥拳法。” “果然是七公。”黄蓉一脸欣喜,开心地拉着穆念慈的手继续说道:“穆姐姐,我们还真有缘,七公也曾传授我此套拳法。没想到穆姐姐竟然能将逍遥游使得如此不凡,可见穆姐姐你悟性绝佳。” 穆念慈当然知道黄蓉会“逍遥游”,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我会的武技少,平日里练得多了,便理解得也多了。” 这确是实话,穆念慈想想都觉得心酸。她是个穷人,若没有古墓里的九阴真经,没有七公传的逍遥游和呼吸法门,她如今可谓寸步难行。 一直以来,对于包括杨铁心教的杨家枪法在内的几样武技,她一有时间就去练习,不敢有丝毫懈怠。 听到穆念慈如此回复,黄蓉心中一动,暗下决心,等见到爹爹后,就算他不愿意认穆姐姐当干女儿,也一定要让他传授穆姐姐一些功夫。 江湖险恶,如穆姐姐这般姿容的女子,怎能没有好的功夫傍身?一个逍遥游就让她珍惜成这样…… 穆念慈没有读心术,不知黄蓉此刻的想法,不然定会被她的体贴感动得不行。 见午时已过,穆念慈准备回自己的宅子。离开前,她将黄蓉叫到一边,告诉她郭靖的母亲李萍现在不在漠北,而是在临安的荷塘村。并叮嘱她,华筝没有离开之前不要告知郭靖这件事情。 至于这件事何时告诉郭靖,由她自己斟酌做主。 另外,她亦提醒黄蓉对华筝多加提防,此女虽然心眼子都写在脸上,但这种人同样具有极大的破坏力。 事毕,她便轻拍衣襟,离开了。 街上,阳光如碎金般倾洒而下。穆念慈站在一处不会妨碍他人的地方,正面朝着太阳,在行人如看傻子般的目光中,伸展开双臂,尽情感受着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温暖。 如此这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真正地活着。半刻钟后,她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声,放下胳膊,缓缓向宅子走去。 她脚步不紧不慢,沿着早上来时的路线前行。一边观察着街边错落有致的建筑,一边留意着街上的布坊。 走进一条更为热闹的街道时,穆念慈发现这里有好几家布料铺子。 她随意步入一家,先根据自己的身形买了五套男装。接着,又似不经意间问道:“店家,有没有耐脏厚实的布料呢?麻烦您给我挑一两匹。” 听到穆念慈还要继续买布匹,掌柜心中欢喜,赶忙说道:“有,有的客官。要说这耐脏的布料,那还属铅色和檀色的紧实麻布了。您看,就是这两匹。”说着,将柜台后方的布抱出来给穆念慈看。 穆念慈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黑色,心中有些失望,但她并未表露出来。“好,那就依你所说,再加上这匹鼠色,连同刚看过的成衣一起给我送到清风巷的第二家。” “好的客官,我这就收拾给您送过去。”掌柜急忙应下。他心中疑惑,这姑娘也是个不小的主顾,看样子是出门给自家兄长买衣服的,就是不知为何身边没有人陪同。 穆念慈走出布料铺子,径直往一旁的杂货店而去。 她在杂货店买了些可以染色的五倍子,又买了些品质一般的文房四宝,其中买得最多的还是墨汁。 因为其他都是顺带的,墨水才是她的主要目标,而买它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五倍子急忙染不出色,只能用墨替了。 提着自己买的东西,穆念慈脚步轻快。此时,有微风吹来,带来凉意的同时还带来食物的香气。 穆念慈顺着香味走进一条较为狭窄的巷子。一进巷子,只闻小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卖包子的蒸笼中升腾起白白的雾气,其中夹杂着包子的香气,穆念慈先前闻到的香味儿正是出自这里。 她当即决定今日份的午饭就吃这包子,便向卖包子的老人要一屉荤包子打包带走。 老人边将包子往油纸包中夹,边疑惑地问道:“姑娘,你买一屉能吃完吗?这包子不经放,半天的时间可就变味了。” “老伯能的,人多。”穆念慈微笑答道。 人多当然是借口,就算还有三张嘴也吃不完这么多,不过是她饭量大,吃得多些,但这就不必向外人道了。 第65章 射雕行 击杀 回到宅子的时候,石大几人竟然还在忙碌地做卫生工作,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 穆念慈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表明如何安排他们三人,所以他们心里不踏实,只能通过多干活以表现自己。 她打断三人忙活的动作,将抱了一路的油纸包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招呼三人过来吃。 石大三人听到穆念慈的指示,听话地放下手中的活计。他们洗完手后,在穆念慈又一次的示意后,才一人小心翼翼拿起一个包子。 因着包子个大馅足,他们一人吃了三个后,就再吃不下去了。剩下的包子便都被穆念慈包圆了。 饭后,穆念慈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对着几人问道:“石大,小二,小三,你们以后是愿意跟着我,还是——” “恩人,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跟着您呢。”三人不等穆念慈话说完便迫不及待开口道。 “你们不再听听我另外的打算?”穆念慈见他们如此斩钉截铁,十分疑惑。 “恩人,其他的选择可能跟着您?”石大问。 穆念慈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 石大一脸真诚,极力推销自己兄妹三人,说道:“恩人,我们当然只想跟着您,我们三个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想报答恩情。 我们可以给您当仆从,我和小二可以做些粗活儿,小三可以照顾您的起居的。”他满脸焦急,就担心穆念慈改了主意。 “好,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那你们就帮忙做些事情吧。我日后不会常在这里,这宅子也需要你们三个看着。” 穆念慈见他们态度坚决,也答应的十分干脆。 说到这里,穆念慈突然眉头一皱,她想起这三人的身份现在应该属于流民,自己不在时候他们可能连这宅子都守不住。 而且,他们日后若是要光明正大行走在外,户籍是不能缺少的。 看来还得找刘牙人打点一番。 不过,此事急不得,穆念慈将此事暂放一边,继续告知日后对三人的安排。 其实,目前主要是让他们先识些字,懂些人情世故。等下次她再次回到嘉兴时,便传授他们些功夫,到那时,她用得上的时候,他们也能发挥些作用。 三人知晓穆念慈以后还会传授他们功夫的时候,情绪异常激动。他们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果不是穆念慈反应快,扶的及时,他们的头又要磕到地上了。 将三人有个暂时的安排后,穆念慈便去为自己晚上的行动做准备了。 日头渐渐西斜,霞光如同一幅画卷晕染了半边天。此时,外头的鸟鸣声异常清晰,仿佛在为即将降临的夜幕奏响前奏。 穆念慈坐在主屋卧室的桌前,打开自己的包袱,开始为自己易容。 一炷香后,透过铜镜,她看到自己的脸已然变成一张男性糙汉的脸。这张脸近看时,依旧能清晰地注意到妆粉的痕迹,但穆念慈对此却很是满意。 因为朦胧的夜色不仅会巧妙地遮盖这部分痕迹,还会神奇地放大五官的立体度。 接着,她又细致地将自己的脖子、手涂成和脸一样的颜色。今日之事,必须不能留下任何破绽,不然便会麻烦缠身。 当这些都弄好时,已然戌时过半了。 穆念慈毫不耽搁,继而将今日所买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自己身上套。最后,再在外面套上那件被五倍子染黑的衣衫。 都穿好后,她整个人看起来壮硕了不少。 穆念慈对自己这副装扮极为满意,她的身高虽然差了杨康不少,但是却达到了这里男性的普遍身高。 如此模样的她,看着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江湖壮汉。 夜色渐浓,穆念慈悄然出了房门,身形轻盈一跃,便来到房顶。架起轻功,如同一缕轻烟般直往通判府而去。 白日里她早已踩好了点,因此,仅仅半炷香的时间,她就抵达了通判府上。 穆念慈的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灵活地躲开了因今日这府中三公子宴请自己的狐朋狗友而增多的巡逻府兵。 她悄悄来到府上主人的书房,将自己带来备用的兵器挂在腰间,拿起书房兵器架上的弓箭,又将一旁的箭囊背在身上,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她本想在城里铁匠铺搞一把弓箭,但怕留下痕迹,便踩点了这通判府上可以拿到兵器的地方,而这所书房是最容易的。 接着,她来到了正举办宴会院落的屋顶上,身形匍匐,掩盖在阴影之中。 此时,院内灯火通明,嬉笑声连天,热闹非凡。 穆念慈忽地从屋顶抬起上半身,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箭羽挂弦,手指缓缓拉动弓弦。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前方在正厅中和一群衣着暴露女子嬉戏的墨绿锦袍男子,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松开。 利箭如一道闪电般射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只听“噗”的一声,利箭精准地射穿了所瞄准之人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带动已经失去气息之人摔倒在地。 “啊!!!” 和那人嬉闹的女子反应过来之后,看到眼前惊悚的一幕,立刻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而被地上之人请过来玩的其他公子哥儿,俱被吓得钻到了椅子下边,两腿发颤。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这时,听到声音的府兵也迅速赶了过来。发现穆念慈的身影后,俱飞至屋顶,举着长刀向其攻去。 但这些人的身手还差杨铁心几分,又怎么会是穆念慈的对手。穆念慈解决完第一波人之后,身形一闪,立刻脱出围攻,运起轻功就往知府府上奔去。 看着身后的追兵,穆念慈一跃进入知府后院,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将手里的弓箭扔下。这时,知府府上也起了动静。 穆念慈的身影继而又向城外掠去。 此时,城门已关,穆念慈直接扑过去两脚踹飞守城兵,打开城门,扬长而去。 追兵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穆念慈的身影。领头之人一把攥住一个守城兵的衣领,怒声问道:“人呢?你们怎么给放跑了?” “长官,那贼人实在厉害,兄弟们根本近不了身啊!”被攥住之人声音颤抖,急忙回答说。 “废物!”领头之人如同丢垃圾一般,一把扔开手中人。随后,带着人直往城外追去,只留马蹄踏过后溅起的飞尘。 第66章 射雕行 动静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穆念慈此时已然远离城门,约摸有二里地之遥。 她在周遭寻觅,终得一处潺潺流淌的小溪。月色如水,洒在溪边,穆念慈将身上多余的衣物逐一脱下,而后随手扔进溪水之中。 最外面那件黑衣刚触及水面,溪水瞬间被染成墨色,仿若一团浓重的黑云缓缓沉浸,顺水而下。 穆念慈此时又想起她那殆机的空间了,有空间在,处理这些东西哪里用得着她跑这么远,心里叹气。 借着月光,将自己手脸、脖颈一一清洗干净后,在周围找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暂时躲避追兵。 她边整理头发边在心里复盘今日之事。 她今日杀的通判府上的三公子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通过听来的消息得知,此人的姨娘很受通判卢进宠爱,而此子也凭亲娘得宠,很是张扬,不然不敢大街上就指使马夫将马车从小四身上碾过去。 此类伤天害理的事情,此子干的不少。然而,由于亲爹手握权势,他一直都能逍遥法外,未受到任何惩罚。 这次,他却是撞到了穆念慈眼皮子上,才有此一劫,也是他命薄,这劫数没有跨过去。 卢进这通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儿子如此行事,就是他纵容的结果。 至于嘉兴的知府,应该和卢进是一根肠子通气。卢家老三这副德行,他未尝不知道。 他是卢进的上司,无论从治安方面还是底下官员内司问题,他都可以过问一二。但他却摆出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姿态,对于诸多恶事视而不见。 穆念慈可不想让他置身事外,为了让他和卢进狗咬狗,她今日将从卢进书房拿的弓箭扔在了知府的宅中。这栽赃的手段虽然十分低级,但依旧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卢进和知府都是长八百个心眼子的人,像他们这种人,往往思虑过多,即便是小小手段,也足以让他们心生猜忌,更何况这中间还夹着个已经去地府报道的卢三。 不过,这卢三是真不走运,被她一击就得手了,穆念慈唏嘘。她的箭术还是杨铁心教的,也就用山里的野兽练过手,射人还是第一次。 虽然今日那一箭有内力的加持,但那准头却有运气的成分,非她本身的箭术实力超群。如此,她带的备用的武器竟然未使得上,亏她还专门在上面抹了毒药。 穆念慈想到这里,编发的手一顿,不对,今日这武器也暴露出去了,看来不能再带进城了。 正当她思索将武器暂藏于何处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她眉心不由一跳,这情况不用查看也知道,肯定是搜到这边的追兵。 穆念慈未再停留片刻,当下运起轻功,迅速朝马蹄声的侧方飞去。 一会儿功夫,马蹄声渐远,直至再听不到一丝声响,穆念慈这才落在一棵粗壮的树枝间。 她抬头看向远处嘉兴城的方向,心中明了,看这架势,明日嘉兴城中绝对会警戒起来。 其实,她也料到了会有如此情形。所以,本来还打算让石大他们有能力后再自行报仇,那时,行动肯定会比现在灵活。 然而,穆念慈转念又想,何必让这作恶多端的歹人再逍遥快活些时日呢?他的福气已然到头了,就应该早早送他去再投胎。 穆念慈在树上靠了许久,树枝压得她臀部难受极了。她轻轻抬了抬身子,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继续靠着。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明,天边缓缓溢出彩色的亮光,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在天空中徐徐展开。 穆念慈睁开眼,运转内力,让其在体内缓缓流转一圈,随后收势,轻盈地跳下树杈。 她活动了几下手脚,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便径直朝着城门口走去。 当她到达城门口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进城的百姓。 今日的城门与往常大不相同,增添了许多守卫,他们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一般。对每一个进城的人,他们都要仔细审查一番。 穆念慈不动声色地混在排队的队伍里,随着人群缓缓向前移动。 “下一个!” 一个身穿绣有“宋”字褂子的守卫大声喊道,手中拿着一张画像,目光在前行的人群中一个个仔细核对。 很快,便轮到了穆念慈。 “进城干什么的?”守卫一边看着手中的画像,一边厉声问道。 “回长官的话,进城拜访亲戚。”穆念慈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恰到好处的胆怯,仿佛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然而,眼前的守卫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追问道:“说清楚点儿,什么亲戚?” 就在这时,“嗙”的一声响起,旁边一人猛地扇了这个守卫一巴掌。 “行了,别浪费时间,你分不清男女吗?”接着,那人瞥了一眼穆念慈,不耐烦地说道:“下一个。” 穆念慈怯懦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迈着小碎步,快步走进城里。她的身影看上去就像一只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一般惊恐无助,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然而,刚过转角,穆念慈脸上的胆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身姿挺直,大步流星地朝着清风巷走去。 一路上,她看到百姓们虽然在议论纷纷,但并未露出惊慌之色。由此看来,昨夜并未大肆搜城。 穆念慈所想的确实没错,昨夜,知府拦下了怒火冲天、一心想要搜城的通判。 知府是个极为谨慎之人,他可不想为了一个通判家整日花天酒地的庶子,就大张旗鼓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要是不小心传进了官家的耳朵里,他这个做知府的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再者说,昨夜行刺之人一看就是江湖上的狠角色。这要是不小心将人招惹到自己这边来,那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和卢进暗地里有几分交情,但这交情还远远没到让他去冒这么大风险的地步。 没过多久,穆念慈便来到了宅子里。她发现石大三人并无任何异样,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也就彻底放心了。 用过小二小三一起煮的粥后,穆念慈又给自己易容一番。她换上男装,英姿飒爽,然后带着石大出门去拜访刘牙人了。 这种在官府备案的官方牙人不容小觑,他们门路广泛,只要钱财给到位,落个户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这次给石大他们落户之事与穆念慈之前购买假户帖不同,是要给这些没有身份的流民走正规合法的渠道落户,完全符合衙门的规定。 刘牙人见到来找自己的是上次的大主顾,问清来意后,依旧表现得十分热情。 虽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牙人,管不了落户这么大的事情,但他和县丞有几分交情,可以在中间牵线搭桥,赚个搭线的银子。 他当即拍着胸脯答应去联系人,让穆念慈准备好银钱,等待消息,说是也就一两日的功夫就能有结果。 第67章 射雕行 大雨 这刘牙人倒也的确说话算话,就在当日下午,便传来了消息。 县丞答应给石大三人落户,只是落户一人需三两银子,而且还只是奴籍,若是想要普通户籍,一人就得花费八两银子。 这钱虽说与购买房子所需的费用相比并不算多,但若是通过正常渠道办理,确实有些昂贵了。 石大一听这价格,急忙拦住穆念慈,说道:“恩人,您就给我们在您名下落个奴籍吧,只要有个身份,出门方便些就行。” 然而,穆念慈从一开始就是打算为他们落普通户籍的,况且这价格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因此她并没有丝毫迟疑。 见到县丞后,奉上早已准备好的银子,半刻钟后,她便顺利地拿到了一张崭新的户帖。户帖上清晰地写着三人的名字,分别是石青、石通和石岚。 石大,也就是现在的石青,双手颤抖地接过交到自己手上的户帖,眼眶不禁湿润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在过去,他只想着能够吃饱穿暖,那便是好日子了,至于身份之类的,他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他们能够拥有这堂堂正正的身份,全都是因为遇到了恩人。石青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 再次回到清风巷的宅子里,穆念慈拿出用金臂环换来的银子,从中取出两百两交给了石家兄妹。 她告诉他们,从今日起,他们就要靠这些钱生活了。自己即将出门远行,归期不定。这些钱不仅是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费用,更是他们日后自己想办法赚钱的启动资金。 她并不奢求他们能够赚得盆满钵满,只希望他们能够维持自己的生活,维持这宅子的正常运转。 石家兄妹看着桌上那一堆银子,神色惶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最后,还是石岚最为干脆。 她走上前去,接过银子,对着穆念慈坚定地说道:“恩人,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让您的银子白费的!” 穆念慈看着石岚这张比她两个哥哥都要果断,且充满信心的秀美小脸儿,满意地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穆念慈暂时没有安排石家兄妹去学堂识字,而是让他们留在后院,观摩自己打拳。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教他们一些招式。毕竟,他们没有任何拳脚功夫在身,在这世上极其容易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 七日之后,在穆念慈的悉心指点下,三人的拳法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其中,打得最好的竟然是石岚,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刚柔并济,颇具几分神韵。 而石青和石通虽然稍差两分,但也已经相当不错了。再多加练习些时日,说不定也能触摸到武者的门槛了。 看事情都差不多步入了正常的轨道,穆念慈觉得是时候出发去大理了。 出发前一日,穆念慈准备去与杨康道个别。然而,客栈小二却告知她,杨康早在前几日便已退店离开了。 穆念慈无奈之下,只好写了一封信,想着在与黄蓉道别之时,拜托郭靖将信转交给杨康。可结果却令穆念慈大失所望,黄蓉和郭靖也不在之前所住的客栈里了。 见此情形,穆念慈猜测他们或许是一同离开了。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客栈掌柜突然从柜台侧方的布帘后面匆匆走出,急忙拦住穆念慈。 “姑娘暂且留步!请问可是穆姑娘?” “我确是姓穆。”穆念慈心中虽疑惑掌柜的用意,但还是礼貌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穆姑娘,有位姓黄的姑娘让在下将这个交与你。”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穆念慈身前,递过来一封信。 听到是黄蓉给自己的信,穆念慈赶忙伸手接下,感激地说道:“麻烦掌柜的了。” “客气,客气……”掌柜微笑着摆手。 回到宅子里,穆念慈打开信,入眼便是一手灵动秀逸的行书。信上,黄蓉写道,因为她们有事需要北上,又不知穆念慈的歇脚地址,来不及当面道别,所以特意留信说明缘由。 看到这里,穆念慈不禁有些汗颜,是自己疏忽了,忘记将自己的住处告知蓉儿。 收好信件后,穆念慈走出房门,准备前往铁匠铺子拿自己定做的枪头。 刚走到院子里,穆念慈的脚步突然一顿,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一边走一边思索,脑海中不断回想,可一直到她拿到两只崭新的、泛着冷光的枪头后,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究竟忽视了什么。 直到晚上入睡前,穆念慈才突然记起自己忘了华筝的存在。 这个穿越而来的华筝,身份十分可疑。 她应该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但似乎并非同一个国家。华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同胞之间团结友爱,有着极强的认同感,绝不会像华筝这般,有着古怪的、装腔作势的蔑视。 此人,无疑是一个危险的变数。 穆念慈眉头紧皱,她深知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提高实力,必须要在这人搞出祸乱之前,将祸根掐断。所以,一切还得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想通之后,穆念慈很快便进入了睡眠状态。窗外,月朗星稀,洒下一片静谧的光辉。 第二天,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穆念慈在石家三兄妹的注视下,利落地翻身上马,离开了清风巷。 出了嘉兴城,穆念慈来到城外五里处的林子里。她在林中最大的一棵树上,找到了自己之前留下的细窄长刀。 穆念慈将长刀小心地包好,挂在马背上,然后轻轻一拍马腹,骑着马向西而去。 五日后,天色阴沉,黑云压顶,大雨仿佛随时都要倾泻而下。 穆念慈驱马穿过一片林子,继续向前奔去。她四处张望,却未在附近看到城镇,而林中显然也不是能够躲雨的地方。 在跨过一大片稻田之后,她终于在远处的雾气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村庄。 穆念慈抬头看了眼天色后,她一咬牙关,继续驱马顺着一条较为宽阔的路往前跑。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应该会有较大的城镇。 然而,刚过村庄半刻钟,大雨便如倾盆一般,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穆念慈瞬间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雨滴,顾不上浑身湿透的不适,继续驱马向前赶路。 一刻钟后,穆念慈终于到达了她心心念念的城镇。她走进一家客栈,将马交给小二,让小二拉去后院喂草料。 随后,进入客栈,定了一间客房,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等待雨停之后再继续赶路。 然而,这时的穆念慈未曾想到她会在这里碰到欧阳克,她也未想到欧阳克竟然会猜到是她杀了欧阳锋…… 第68章 射雕行 中毒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落大地。穆念慈早早起身,用过早食之后,又将一些干粮打包好,以备路上所需。 随后,她来到客栈前,牵过小二殷勤拉过来的马匹。那匹马毛色光亮,看上去被照顾得不错。 她牵着马缓缓往城外走去,此时的天空湛蓝如宝石,云朵悠然飘荡其中。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香气。 穆念慈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格外舒畅,不自觉地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骑着马悠悠然地走着。 然而,这份宁静与美好并未持续太久。刚出城不久,穆念慈就隐隐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她先是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紧接着,眼花的症状愈发明显,甚至开始出现肌肉酸痛的感觉。 她的心中不由一紧,经验告诉她,自己这是中招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问题应该就出在刚刚她吃的那份早食上! 穆念慈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上思考这背后的缘由,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粒九花玉露丸,放入口中。然后,立刻闭目凝神,运转周身内力。 她现在不能驱马快速奔波,马上内力无法运转不说,还会耽搁压制毒发的时间。 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她却发现自己的内力调动起来竟然十分艰涩,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内力的运行。 她并未因此而惊慌失措,也未去理会自己那快于平常的心跳,继续按照节奏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调动内力,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衫。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内力运转两遍之后,变得顺畅了不少。 紧接着,穆念慈不敢有丝毫懈怠,按照九阴真经疗伤篇所记载的经脉运行路线,继续运转自身内力。 她试图用真气感知体内所中之毒,将其逼出体外。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用真气包裹住毒气时,穆念慈蓦然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下,落在穆念慈前方不远处。 半晌,那人转过身来,赫然是曾经交过手的欧阳克! 看到那张脸,穆念慈的眉毛不由挑起,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直。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继续借助九花玉露丸的药效来运转周身内力,压制已经被真气包裹住的蛇毒。 同时,警惕地注视着欧阳克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此时,欧阳克的脸色阴沉,眼神阴狠地盯着穆念慈。 穆念慈毫不畏惧,她先发制人,怒目而视道:“欧阳克,你这卑鄙小人,之前便是你无端欺辱于我,我不过是稍稍反抗了几分,你如今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用毒来害我!无耻小人!” 听到穆念慈的这番指责辱骂,欧阳克的面色瞬间有了片刻的扭曲,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怒火,仿佛要将穆念慈燃烧殆尽。 “孙无愁!你这妖女,你将我叔父如何了?”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听到欧阳克对自己的称呼,穆念慈一愣,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编造过的名字,但立刻又意识到此人是为了欧阳锋专门来找自己的麻烦。她的心里不禁一紧,对欧阳克的警惕性瞬间提升了数倍。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冷冷地说道:“欧阳克,休要在此胡搅蛮缠,你和你叔父都是一样的无耻之徒,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对我发起攻击。 哼!果然是一家子亲戚,都这般蛮横无理。”她的气息虽然虚弱,但话语坚定,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穆念慈并不确定欧阳克是否知晓欧阳锋是因为九阴真经而找上自己,但无论如何,目前就是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欧阳锋的去处。 然而,她的这番举动并没有完全迷惑住欧阳克。 欧阳克没有那么好糊弄,他语气阴森,狠狠威胁道。 “妖女!快说,我叔父究竟在何处?说出来本公子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就等着肠肚破烂吧。”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欧阳克心知此女极为狡诈,曾经就用计谋擒拿住了自己,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这次,无论她如何花言巧语,自己都一定要从她口中问出叔父的下落! “欧阳克,你欺人太甚,我怎么会知道欧阳锋在哪里!”穆念慈眼中燃烧着怒火,大声怒吼道。她的表情完全是一副被人污蔑后极度气愤的模样。 欧阳克冷哼一声,根本没有理会穆念慈的说辞。 他心中十分肯定,自己叔父的失踪绝对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叔父本来已经与他约定好一起前往桃花岛提亲,可到了约定的时间,叔父却迟迟不见踪迹。 而从金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德州城之后,叔父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出现过。 而那段时间,正是叔父追踪这个女人的时候! 他此时与这妖女废话,并非是为了争辩什么,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她完全毒发。 一旦蛇毒完全发作,此女必定生不如死,到那时,自有让她开口的法子。 欧阳克在拖延时间,但他却不知道,穆念慈同样也在拖延时间。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里,穆念慈已经用真气将体内大部分的蛇毒逼到了身体的一处,而其余极少数的蛇毒,则被她巧妙地引到了脸上,作出毒气已然上脸的假象。 这时,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重重地跌倒在地。 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故技重施,假装毒已深入心肺。然而,在这虚弱的表象之下,她体内的内力却丝毫没有停息,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欧阳克看到穆念慈倒地抽搐的模样,心中大喜,他以为是蛇毒完全起了效果。于是,他得意地踱步上前,准备逼问穆念慈。 随着欧阳克越来越近,当他到达一定距离之后,穆念慈突然暴起,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带着十足内劲的手掌如闪电般向欧阳克的胸口劈去。 第69章 射雕行 解药? 欧阳克一个不察,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猛地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一掌狠狠劈倒在地。 “噗”的一声,他口吐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衫,整个人狼狈不堪。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穆念慈的第二掌已然如影随形般地到了眼前。 欧阳克大惊失色,急忙侧身闪躲,这才堪堪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他一脸惊疑不定地盯着穆念慈,他可是亲眼看着这妖女将他精心准备的毒完完全全地吃进了肚子里,整个过程绝不可能有任何的疏漏之处。 他眉头紧皱,脑中思索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看来是此女所练功法的原因,内力暂时压制住了他的蛇毒。 想到这里,欧阳克再次冷笑起来。 他的蛇毒何其凶猛,就算此女内力深厚,没有他的解药,也只能压制一时而已。内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到那时,她就只能任由自己摆布了。 眼看穆念慈又一次逼近,欧阳克不敢有丝毫大意,继续竭力闪避着她的攻击。 与此同时,他的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笛子,毫不犹豫地放在嘴边,吹出了一阵诡异的声调。 穆念慈见此情形,心中不禁一凛。 她紧盯着欧阳克,突然,身形一闪,在空中旋转,带着凌厉的劲风的一脚向欧阳克踢了过去。 欧阳克的笛声一顿,他不得不迅速移开身体。 然而,尽管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还是被穆念慈的脚尖擦到了脸颊,顿时感觉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他的脸色更加阴沉,眼神如毒蛇一般狠厉。 与此同时,那笛声变得更加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穆念慈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低头一看,只见周围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蛇类。 这些蛇相互纠缠在一起,翻滚着向她扑了过来,那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穆念慈眼神一厉,瞬间飞起。她的双腿在空中快速舞动,带起阵阵气劲的腿风如狂风暴雨般向蛇群扫去。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声响,蛇群被她强大的气劲扫下去一大片。然而,蛇群的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穆念慈身形翻转,再次向欧阳克攻去。 在激烈的交手中,笛声再次被打断,蛇群失去了方向,在原地不停地翻涌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此时,因为要不断地运用内力进行攻击,穆念慈无法继续压制体内的蛇毒。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内力又生出了几分滞涩之感,身体也变得愈发沉重。 她的心中一沉,深知自己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欧阳克抓住,遭受折磨至身死;要么拼尽全力杀了欧阳克! 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底牌,必须孤注一掷,拼死一搏! 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右手猛地发力,一把捏碎了装着九花玉露丸的瓷瓶。 她顾不得许多,将沾染到手中血迹的药丸一股脑地全部塞进口中,甚至都来不及细细咀嚼,便囫囵咽下。 随后,她毅然放开了对于蛇毒的压制,调动起周身所有的内力。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以极快的速度瞬间抽出身后的枪杆。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见她手中的长枪一抖,包裹着所有真气的枪头如闪电般虚晃一击 ,这一击成功晃去了欧阳克半分注意力。 就在那一刹那,穆念慈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她手中的长枪如蛟龙出海一般,流畅至极地施展出回马枪连着钻刺击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欧阳克而去。 “噗哧”一声,长枪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入了欧阳克的腹部。欧阳克瞪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 穆念慈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拔出那已然入腹的长枪。 只听又是“噗哧”一声,一道血光乍起,温热的血液如喷泉般汹涌而出,衣衫瞬间染血。 穆念慈感觉眼睛被飞溅过来的血刺激得有些疼痛,但她此刻根本顾不得这些。她亦顾不得枪杆上那粘稠的血迹,双手紧紧地握紧枪杆,以此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然而,此刻的她内力耗尽,经脉胀痛得仿佛要撕裂一般。再加上蛇毒彻底爆发,她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眼前出现了重重复影。 她不敢让自己昏过去,一旦昏迷,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生机。 于是,她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不适,跌跌撞撞地摸爬至欧阳克身侧。她的双手颤抖着,急忙伸手在欧阳克身上搜索解药。 但欧阳克就如上次一般,身上带着不少瓶子,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解药。 她心中急切,再加上毒发的刺激,她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无法控制。她一个一个地摸索着那些瓶子,仔细看去。 所有的药瓶除了上面的花色不同之外,其余的几乎一模一样,实在是难以分辨。 而此时,时间过于紧迫,根本不能让她有机会去抓个兔子来测试解药。 穆念慈感觉自己鼻腔中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她知道那是毒发所致,但她此刻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去管这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穆念慈心中也越来越焦急,但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就越需要冷静。 她紧攥着手中受伤之处,试图通过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那一堆瓶子,脑海中快速地分析着欧阳克的喜好。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唯一一个花纹雅致的瓷瓶上。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了。 想起欧阳克平日里附庸风雅的模样,她只能赌一把欧阳克的审美。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子,倒出里面褐色的药丸,然后一咬牙,放进了嘴里。此刻,她的命运就掌握在了这一颗小小的药丸上。 第70章 射雕行 崖边之人 药丸入腹的瞬间,穆念慈双腿盘坐,开始缓缓运转体内周天。半晌后,她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同时,她感觉腹部的痛感轻了不少。 穆念慈松了一口气,她选对了。 看了一眼还没有退去的蛇群,她当即决定立刻离开这个危险之地,然而,当她提气准备飞跃时,却意识到以她现在的内力,根本无法越过层层叠叠的蛇群。 无奈之下,她只能再次坐下,继续打坐调息。 片刻之后,丹田之中终于生出了一丝微弱的真气。穆念慈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丝真气,使其顺着经脉缓缓游走于周身。然而,真气每运行一寸,经脉处便传来一阵胀痛。 穆念慈心中清楚,定是那一把九花玉露丸的缘故。她一次性服用过多,导致药效过猛。 虽说在击杀欧阳克时,她曾极速运转内力化解药力,但刚才那奋力一击并没有将所有药力耗尽,仍有剩下的部分在经脉中肆意游走,冲击到了她的经脉。 但此刻,想要彻底化解掉所有药力,唯一的办法只能依靠内力。 穆念慈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经脉传递的出难受,继续运转真气,顺着疗伤篇所记载的经脉路线游走。 半刻钟的时间缓缓流逝,在此过程中,借助九花玉露丸的药效,她的内力终于恢复了一分,然而,内伤依旧存在,并未痊愈。 但她不能再在此处继续停留,且不说群蛇的威胁,此地距离昨夜歇脚的城镇并不算远,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必定又会生出诸多事端。 想到此处,她当机立断,将从欧阳克那里搜刮出来的所有药瓶、银两一股脑儿地兜进自己的衣襟里面。 紧接着,运起轻功,身形瞬间便跃出了蛇群的包围范围。 至于身后那早无气息的欧阳克,她并未再去理会。 她之前之所以会给欧阳锋埋身之所,一是因为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杀人,心绪不稳,为了寻求一丝安慰;二是因为当时尚有空间可用,行事较为方便。 但此刻,她并无负担。 穆念慈越上一高处的树梢,目光向四周急切地搜寻着马匹的踪迹。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前方很远的林子里发现了正在悠闲吃草的马。 她欣慰一笑,快步走过去,轻轻摸了摸马儿前额的鬃毛,心中暗自庆幸这匹马儿聪明伶俐。在蛇群来袭之时,它就远远地跑开了,否则,眼下的情况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后,她跨上马背,挥动马鞭驱赶着马儿向远处奔去。 由于她的功力尚未恢复,蛇毒给身体造成的损害也还没有痊愈,身体十分虚弱,所以她特意选择专挑人烟稀少的路径前行。 就这样奔行了半日之后,穆念慈在山林之中发现了一处极小的山洞。这个山洞非常浅,仅仅只能够容得下一个人藏身。也正因如此,看起来并没有成为什么野生动物的巢穴。 她将马拴在侧边山背面的一棵树上,然后便走进山洞,盘膝坐下开始打坐疗伤。 到目前为止,蛇毒已然完全解开了。但是,蛇毒对肠胃造成的损坏却并没有恢复半分,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胃里传来轻微灼痛感。 这种伤势,除了使用一些温养的药物进行调理之外,内力调养所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不过,经脉的伤势通过九阴真经的内力却是可以慢慢治愈的。 于是,穆念慈凝神静气,引导着内力在经脉中丝丝流转,继而回归丹田。在真气流转的过程中,穆念慈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完全感觉不到外界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去多少个时辰,穆念慈感觉被药力冲击到的经脉恢复了大半,而内力也恢复到以往的八成左右,便停下了运转内息。 她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剩下的伤势只需慢慢调养即可。 趁着天边那轮红日尚未完全西沉,穆念慈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换洗的衣物,走向山另一侧的一个小瀑布。 瀑布下的潭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看着十分干净,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翠绿色。 她解下身上溅满血迹的衣物,随手扔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后赤着身子走下水潭。刚一接触到潭水,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儿。 但她很快适应了水温,开始几下迅速地清洗身上和头发上的脏污。 片刻后,便出了水潭,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将滴水的长发随便一拢,用发带扎起来后,便蹲在潭水流出的小溪旁用手揉搓脏衣服。 就在这时,一半注意力在手中衣服上的穆念慈,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传过来。那声音仿佛被风吹散在空气中,若有若无。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皱起眉头,仔细侧耳倾听。忽然,她听清那声音似是人类的呼喊声。 她将未洗干净的湿衣服搭在溪边,拿起自己的长枪,就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疾飞而去。 随着距离一点一点地拉近,穆念慈也逐渐听清楚了那是有人在声嘶力竭喊“救命”的声音。她心中一惊,脚下的步伐更加迅速,如一阵疾风般向前方迅速赶去。 穿过一片树林,眼前的景象让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背着小背篓的人,正摇摇晃晃地挂在悬崖中间。悬崖下边如一把利剑般笔直而下,根本没有任何可供落脚的地方,而上方也是陡峭无比,岩石嶙峋,几乎找不到可以攀爬的路径。 被困之人是一个年轻男子,因受惊吓脸色苍白如纸。看样子他应是不小心从上边坠落下来,所幸被崖边长出的树木暂时挂住,才避免了即刻坠崖的厄运。 此刻,他的身体由于极度害怕而止不住地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之色。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啊”,沙哑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第71章 射雕行 采药郎?采花郎! 看到这般情形,穆念慈心中清楚,倘若自己不出手相救,此人不久之后必定会摔死在自己眼前。 当下,她没有犹豫,立刻运转体内真气,施展起轻功,从侧边有支撑之处飞跃而过,脚尖如蜻蜓点水般轻点着悬崖的石壁,快速地向被困男子靠近。 山风在她耳边呼啸。 几个飞跃后,她靠近了男子,看准时机,一把扣住男子的腰部。 男子身体猛地一震,一张脸毫无血色,身体还在不停地抖动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别动!”穆念慈对怀中人低斥一声。 本来悬崖边上揽着一个成年人就有着很大负担,他若再动弹,她都有种两人要坠下去的感觉。 男子听到这声低喝,呆愣地盯着穆念慈,身体不由缩成一团,尽管如此,却依旧忍不住地颤动着,那是极度恐惧后的本能反应。 穆念慈的手臂虽纤细却极为有力量,男子被她的力道箍地腰间发痛,但又惊又怕,一时忘了身体的痛感。 穆念慈并不知男子的情况,她此刻将轻功发挥到极致,身体向侧下方一跃,踩到了一处可以借力的凸起。这一动作在瞬间便完成,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然而,男子的背篓却在这一过程中从其身上脱离,在空中翻滚着,很快便消失在悬崖之下。 几息之后,穆念慈带着人来到了悬崖另一边。这里脚下可支撑之处多了起来,但她依旧不敢放松。 她小心翼翼地继续向下飞跃,每一步都格外谨慎,直至脚尖踩到了坚实的地面,她才长舒一口气。 被她放开的男子,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才缓缓缓过神来。他双手撑地,挣扎着坐起身,然后整了整衣衫,面向穆念慈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若不是姑娘出手相救,在下今日必定命丧于此。”男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诚挚地说道。 “顺手而为,不足挂齿。”穆念慈摆了摆手,神色淡然。她本就不是为了求回报才救人,只是随心而行罢了。 “对了,这处地方人烟稀少,危险重重,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还发生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穆念慈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疑惑。 这人衣着不凡,不似寒苦人家,也不似寻常的采药人,不至于为了采药而冒如此大的风险。 男子听了穆念慈的问话,微微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而他的一番讲述,让穆念慈不禁大开眼界,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没想到,世上竟还有人爱花成痴到这种地步。仅仅因为有人随口说了一句在这荒郊野岭之处似乎看到了墨兰的踪迹,此人便急不可耐地独自一人来到这里采花。 “看你衣着,应是出自富贵人家,为何不托有本事之人来采摘呢?”穆念慈实在觉得奇怪,这地方野兽出没,危险至极,他怎么就敢一个人前来呢? 男子听到穆念慈的疑问,突然双眼放光,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说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可是墨兰啊,极为珍贵。在下实在担心采摘之人不小心伤到了它,而且,在下也想亲手采下这难得一见的墨兰。” 他说完,还腼腆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 “那你怎么不带些仆从来呢?也好有个照应啊。”穆念慈还是不解。 听到这个问题,男子白净的面皮突然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在下……在下家母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不愿在下前来……所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十分心虚。 不过,很快他的话音一转,脸上又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说道:“不过这次真的来对了,这里真的有墨兰!” 穆念慈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看着这人,如果不是他足够幸运,遇到了自己,恐怕他早已葬身崖底了。可他竟然还觉得此行来对了,真是... 看来他还是太幸运了,没有遇到出行的野兽,不然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真不知道他家里是怎么把他养成这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样的。 “对了,我的花,我的花呢?” 就在穆念慈感慨之时,男子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慌乱地摸索着自己的后背,嘴里喃喃自语道。 “带你过来的时候,你的背篓掉悬崖底下了。”穆念慈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无奈地说道。 “什么?!” 男子听闻此言,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一般,脸色剧变。他疾步冲到前方悬崖边,俯身往下望去。 然而,悬崖底下深不见底,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根本看不到他背篓的丝毫踪迹。 看他站的如此凶险,穆念慈上前一把将人拉到了安全之处。“别看了,你挂在上面的悬崖和这边之间如果没有这条崖沟相隔,你的东西或许还在,但这条沟实在太深了,根本拿不回来了。” 看着这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穆念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拿起自己的长枪,转身便准备往瀑布边走去。 边走边故意吓唬男子,道:“天马上就要黑了,你如果再不离开这儿,一会儿该有豺狼虎豹出没了。你瞧瞧你,细皮嫩肉的,对于那些野兽来说,你可就是它们最好的猎物。” 正在伤怀自己心爱之物丢失的男子,被穆念慈的话吓了一跳。而此时,恰好有一阵野兽的吼叫声从后方的山巅传来,那声音低沉而又悠长,让他不由汗毛直立。 他惊恐地看了看穆念慈快要离开他视线的身影,又回头望了望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最终还是顾不得崖底的爱物,急忙抬脚跑过去跟上穆念慈。 为着后面之人,穆念慈只能放弃施展轻功,改为步行。 一路上,山路崎岖难行,再加上带着个累赘,速度更是慢了许多。等到了水潭边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第72章 射雕行 心事 在途中经过的林子里,穆念慈顺道逮到了两只肥美的兔子。 她将还带着血的兔子暂时放到一边,然后走到溪水边,将之前未洗净的脏衣服迅速在水中搓洗起来。三两下后,她站起身,将洗好的衣服用力拧干,搭在了一旁的树枝上。 而后面跟过来的男子看到穆念慈的动作不由一愣,继而又看到搭起来的女子衣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急忙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诶,那个你叫什么?总不能一直诶,诶的叫你吧。”穆念慈对着一旁扭捏的男子问道。 “抱……抱歉姑娘,在下忘记介绍了,在下李易之。”李易之因为过于急切,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李公子,你会收拾兔子吗?”穆念慈看着眼前男子,心中有些怀疑是否他能干这活儿? 天色渐晚,此时的天空已是灰蒙蒙的一片,光线也愈发黯淡。看到对方那一双清亮而又充满疑惑的眼眸,穆念慈微微皱眉,继而继续问道。 “你可会给兔子扒皮?若是你不会的话,能否麻烦你去旁边捡一些枯草和枯树枝回来呢?这兔子便由我来收拾吧。” 时间不等人,再这般耽搁下去,天色只会越发黑暗。 “姑娘,我,我这便去找枯草枯树枝。”李易之连忙应道,说罢便匆匆往林子里钻去。 穆念慈见状,心头一紧,急忙喊道:“李公子,你就在能看到我的地方捡呀,可莫要走远了,这林子里说不定会有野兽出没呢。” 李易之听闻,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浅笑,朝着穆念慈回应道:“好!在下知道了,姑娘。” 不多时,穆念慈便手脚麻利地将兔子剥皮洗净,可抬眼望去,却发现李易之那边还没有弄好。 她满心疑惑地走过去查看,只见李易之借着昏暗的光线,正一根一根地揪着枯草,动作极为笨拙。 穆念慈当场愣住了,满脸不解地问道:“李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李易之听到穆念慈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震,一个没蹲稳当,竟直直地跌倒在地。 他略显狼狈地站起身来,说道:“我在按照姑娘的吩咐折枯草啊,枯树枝倒是有了一些,可这枯草还远远不够。”他望向穆念慈,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穆念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确实有那么寥寥几根枯树枝,就几根! 她不由得闭了闭眼,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竟然忘了,李易之是正儿八经的古代公子哥儿,自幼养尊处优,给兔子剥皮不会,那捡柴火当然也不会。 随即,穆念慈无奈地让李易之将他找的那点柴火带回去,自己则转身走进林子里。 她动作利索,三五下便扳下了许多枯枝,而后带着这些枯枝来到了水边。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兔子熟了。 经过一番折腾,在穆念慈渐渐不耐烦的视线下,李易之乖巧地接过了穆念慈递过来的两只兔腿。 而穆念慈则在李易之瞪大的双眼中,风卷残云般地将剩下的兔肉全部解决完。 看着手中一只兔腿还没有吃完的李易之,穆念慈嘱咐道:“李公子,你先慢慢吃着,我去收拾行李,今晚我们另外找地方休息。” 半炷香后,穆念慈牵着马,带着犹如小媳妇一般默默缀在后面的李易之,回到了她刚开始疗伤的地方。 这里距离瀑布有一定的距离,相对较为安静,也更适合过夜。 夜渐渐深了,远处的林子,像是一个神秘而又充满未知的世界,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李易之静静看着前方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堆,跳跃的火苗仿佛在他眼前舞动,可他却没有一丝睡意。 说来也奇怪,他并不是因为害怕那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而无法入眠,相反,此刻,在这野外,他竟奇异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那些在面临险境时的惊险和害怕,此刻早已消失得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穆姑娘出现后的每一个瞬间,每一处细节。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被她抱着救下来的!! 想起当时不小心搭在自己脖颈处还滴着水的秀发,那丝丝凉意仿佛顺着他的肌肤,一直传递到他的心底,让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意。 他不好意思地悄悄抿住嘴,那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试图隐藏自己内心的慌乱。 然后,又偷偷地露出藏在胳膊后的眼睛,向右瞥着已经闭眼入睡的女子。 只是这一眼,他的心就仿佛被无数只小鹿撞得七零八落,完全不受他控制,既让他感到甜蜜不已,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此时偷看的行为实在是非君子所为,他也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 然而,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每多看一眼旁边的穆姑娘,他的心就好似万千桃花在瞬间齐齐绽放,喜悦和幸福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眶突然毫无征兆地漫上一股酸意,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一种他自己也寻不清缘由的恐惧感,慢慢涌上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感到害怕,他只是好想夜晚更长一些... 夜空中的星星静悄悄的,它们并不理会夜幕下之人的隐秘心事,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隐去自身的光芒。 翌日,一早。 穆念慈将昨夜晾干的衣服塞进包袱里,接着,问清楚李易之要走的方向后,准备将其先护送出林子。 在她的坚持下,李易之骑马,她则用轻功赶路。 一路上,李易之的目光不时地投向身旁树顶梢间呼啸而过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出了林子,穆念慈发现李易之要走的路径和自己向西的路径基本重合,便决定继续一同赶路。 这期间,两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直至午间,两人来到了一个热闹的镇子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喧闹的街市打破了一路的沉寂。 “二少爷!” 第73章 射雕行 旧址 二人准备去客栈暂作歇脚时,前方突然如一阵风般跑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满脸激动之色。 他过来一把紧紧拉住李易之的衣袖,大声呼喊:“二少爷,您这两日究竟去哪里了?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找您都快要找疯了!” “清砚?你怎么会在这儿?”李易之看着拉着自己的清砚,疑惑的问道。 清砚急忙解释道:“二少爷,前日午时夫人发现您不在府里后,就立刻打发我们出来找您。今日,王伯带着我、流墨以及府里五个家丁来到这永安县打听您的消息。” 说罢,清砚双手合十,脸上露出庆幸之色,“谢天谢地,可算是找着您了!” 穆念慈见李易之家中有人找来,明白此时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她微微颔首,道:“李公子,既然你家中有人找来,那我们就此分别吧。” 她轻功赶路半天,急需找个安静之处恢复内力。 听到穆念慈道别的话语,李易之只觉悬在心头的闸刀突然落下,心中猛地一痛。他不由急忙道:“穆姑娘,你的救命之恩在下还未报答,在下……” “李公子,不必报答什么救命之恩,你也无须将其放在心上。山高路远,我们后会有期。”穆念慈没有听李易之说完挽留报恩之话,声音淡然。 话毕,她牵过马,潇洒离去。 徒留身后失意人,一脸失魂落魄。 李易之感觉心中发紧,怔怔地看着穆念慈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看着自家二公子俊脸上前所未有的黯然神伤,清砚心中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一下人,不好多嘴,只轻声细语道。 “二公子,我们回府吧,马车就在前边。老爷夫人还在府里等您呢。” 听此,李易之木讷地转过身子,如同木偶一般,跟着清砚往前边走去。当来到马车旁,上车之时,脚下却没有踩稳当,头“嘭”的一声重重地磕在车沿上。 他那白净的额头瞬间红肿一片,触目惊心。 清砚见此,一脸急切,急忙出声道:“二少爷,您小心点啊,这可怎么是好!” 但李易之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只静静地靠坐在马车内,宛如鸦羽般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的眼中满是无法言说的落寞。 清砚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李易之道:“二少爷您坐好,马车要动了。” 说完,车轱辘开始缓缓转动,马车很快消失在热闹的大街上,只留下一道渐渐远去的烟尘。 这厢,穆念慈在客栈中用过膳食后,便回到房间开始运功。她盘腿而坐,双目微闭,气息均匀,体内的内力如同缓缓流淌的溪流。 当内力恢复得差不多时,她没有在此地久留。 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她又向商客打听过大概路径之后,在自己的小地图上仔细地做下标记,便继续出发了。 她的小地图是她一路过来标记出来的。有此物在,她回去的时候就不需要再到处找人打听路径,只需按照原路返回,或者,说不定还能找到更短的路径。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穆念慈终于抵达了大理境内。 此时的大理与南宋是若即若离的藩属关系,再加上大理皇族段氏和中原武林一直保持着交流,此地对中原的文化有着极高的认同感。 因此,穆念慈很顺利地进入了大理境内。 既然已经到了地方,穆念慈便不急着立刻去找琅嬛福地。 其实,她也不确定无量山剑湖底的琅嬛福地存不存在,逍遥派武功秘籍存不存在? 但她想到,以前网传“南帝”一灯大师是段誉的孙子,而且一阳指是大理段氏独门绝学,一灯大师会,段誉也会,其中肯定存在联系。 不管如何,她先来一探究竟。 就算最终一无所获,她也不会为此气你。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穆念慈都在向当地的百姓、行商等打听关于无量山的具体位置和相关传说。幸运的是,她碰到了一个采药人。 此人经常在山中活动,也出入过一两次无量山。穆念慈心中很是惊喜,准备雇佣此人作为向导。 然而,这人却拒绝了。 他对着穆念慈说道:“姑娘,你所找的地方极为险峻。在下也是之前年轻的时候迫不得已才出入此地,如今是不敢了。那地方山间杂草丛生,都有一丈高了,人走进去根本看不见道路。 而且,到处猛兽横行,运气稍微差点就要命丧山中啊。”采药人唏嘘不已,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若不是被一队猎手相救,早已落入虎口了。 穆念慈见采药人拒绝做向导,也没有为难人家,只是请求他将前往无量山的路线告知自己。 采药人看见穆念慈递过来的银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很是痛快地应下了。 得到了无量山的具体位置后,穆念慈将马匹寄放在客栈,带上自己的武器,顺着采药人说的路径就上山了。 当她进入山中的时候,瞬间被这里茂密的植被震惊到了。这里树木高大,花草旺盛生长,入眼看去便是一片花海,更不用说几十步一个如银练般悬挂在山间的小瀑布。 甚至,空气新鲜到让穆念慈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有灵气存在? 她是理解到为什么一些隐世修行之人会往深山老林跑了,这种地方常待着,感觉整个人灵魂都被洗净了,尘世的喧嚣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穆念慈很快将思绪转回到正事上,她是来找武功秘籍的,不是给自己找后半辈子养老地的。 这时,她的注意放在了无量山的主峰上,这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看着极为神秘,是一个绝佳的地标。她便施展出轻功,围绕着山峰一片一片地方往外搜寻。 两个时辰过去,穆念慈被太阳晒得生出许多汗,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玉璧。不过,她现在的养气功夫比之前好了不少,并没有因此而产生烦躁之感。 她停落在树间,拿出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水。随后,她又接着搜寻可疑之处。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继续往外找了一炷香后,竟发现一处旧址残骸。 此处看着原先好似是一个不小的宫殿群,然而现在是一间立着的建筑也不剩,只余一地腐木碎瓦。 第74章 射雕行 山谷 穆念慈踩着轻功从此旧墟飘过。 不久后,她就看到了一处巨大的瀑布,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震人心弦,令她不禁想到了诗仙名篇“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瀑布飞落的水势浩大,轰鸣声似响彻云霄。 穆念慈站到这等景观旁边,只觉乾坤广袤,自我之渺小。 这时,在她尚未感叹完心底的震撼时,一转头,突然发现瀑布形成的湖边有一处石壁。 这面石壁历经瀑布水流长年累月地冲击,已显得极为光滑。穆念慈心喜,猜测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无量玉璧了。 她又在周围找寻了不大一会儿,发现瀑布不远处有一悬崖,肉眼看下去,无法窥探到其底部的模样。 琅嬛福地如果当真存在,那便就在这悬崖下边了。 然而,在这个关头,穆念慈心中却泛起了犹豫。 倒不是因为害怕无法下到崖底,这悬崖虽深,但并非没有下去的办法。借助藤条可以下到一半的高度,后一半路程则可施展轻功,想来应该能够平安落地。 只是,倘若崖底没有秘籍,以她目前的轻功造诣,想要再上来可就难了。除非,她也能创出如凌波微步一般的无上轻功秘法。 穆念慈在崖边徘徊犹豫了半晌,最终长舒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今日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地方,如果因为心中的胆怯而放弃,她都瞧不起自己。 于是,她转身在山间四处寻觅,找到了许多既柔软又粗壮的藤条。她将这些藤条精心捆绑,使其又长又结实,以期望即便没有找到秘籍,这藤条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不过,这也仅仅是一试罢了。 待将藤条的一端牢牢系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后,穆念慈便把其余部分用力丢下悬崖。随后,她紧紧拽住藤条,身体缓缓地从崖边开始下滑。 当滑到悬崖差不多五分之二处时,藤条已然到头。 穆念慈睁大眼睛,四处察看,很快寻到几处可以落脚的地方。此时,她体内内力如奔腾的江水般顺着经脉极速运转起来。紧接着,她身形轻轻一跃,脚尖轻盈地踩在崖边凸起之处,犹如一只灵活的飞鸟般向下飞去。 仅仅几息的时间,她便稳稳地落在了崖底。 崖底是一处幽静的山谷,山谷之中草木极为茂盛,郁郁葱葱,时而还能看到小动物在草丛之间出没。 穆念慈走到完全被藤蔓遮住的山洞口处。手中长枪挥舞,几下便将藤蔓处理干净。等山洞里面的气味散去不少后,她才抬步走入。 山洞极大,然而光线却十分昏暗,仔细看去,到处都堆积着厚厚的尘土,百年时光的痕迹掩盖了它原来的模样。 穆念慈继续向里面走去,转了一圈后,并没有看到有立着的玉像,别说是玉像了,就连土像都没有一个。 不过,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个被尘土完全遮住的小山堆。她怀着期待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拂去一角的尘土,惊喜地发现底下是木头混着书册的模样。 穆念慈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加快几分。 她并没有急着去触碰这些东西,而是走出山洞,在周围寻来一些草,扎成了一把简易的扫把。 接着,她撕下一块衣襟,捂住口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书堆上面的尘土一一扫净。 把恢复本来面目的书籍一本一本拿出来后,穆念慈又将其挪放到山洞中较为开阔的地方。 一个时辰后,当所有的书籍都被整理出来时,她看着这将近百十本的书,心中不禁感叹连连。 这些书页也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制成,历经百年时光,竟然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书上的字迹依旧十分清晰。 而且,这堆书的类型当真是丰富多样,有农书、经书、水利方面的书籍、医术典籍、关于琴棋书画的着作,还有奇门遁甲之术等等。但,没有一本是武功秘籍。她猜想,这应该是被人挑拣后剩下不要的。 这些被放弃的书,若是搁在外面,任何一本都会在其所属的领域掀起不小的风浪。而如今,它们却在这里与尘土为伴。 不过,想到这里,穆念慈心下一阵庆幸,幸好这些书没有被带走,不然就要和其他各路武功秘籍一起葬身火海了。 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她心里突然有些感慨。白日做梦般设想,她为什么不是在八部天龙的世界呢?直接让她成为李秋水多好,资质顶级,功法顶级,门派顶级,说不定练功到后面还有破碎虚空的可能。 想起来,她也是真好奇无崖子究竟风姿出众到何种地步,让他两位可以称得上世间罕见之女子的师妹,对他深深沉迷,甚至反目成仇,到死都念着他。 这师兄妹三人,能被逍遥子收入门下之人,都是天资绝顶之才,非普通凡人可比,但都沉迷于情爱。这个世界多美呐。 ... 穆念慈将她在收拾书籍时特意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轻轻地拿起来,小心地放进了她随身所带的背包里。这些书,她此时根本无法全部带走,只能带走她目前最为需要的医经。 至于其他的书籍,也只能留待以后有机会再来取了。 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书籍,心中满是无奈。她轻叹一声,身怀重宝,却不能使用,这命运的捉弄,简直就像是老天在和她开玩笑一般。 感觉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弱了,穆念慈走出山洞,抬眼望去,太阳已基本要落山了。 她赶忙又回到山洞,拿起扫把,准备将里面空间最大的一处清扫一番,收拾出晚上可以供她过夜的地方。 虽说这山谷里看起来也不似有什么猛兽,在这里过夜似乎不成问题,但她晚上还是更喜欢待在较为封闭的地方,那样会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她扫着扫着,扫把突然碰到了一个东西。穆念慈本以为依旧是个尚未完全腐化的生活用品,她准备将其移动到一边去。 然而,当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蒲团。 第75章 射雕行 步法 她的脑海中骤然有一个念头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随后,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地上那个大蒲团上,开始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 蒲团被她反复审视了好几遍,终于,在一边角处,她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那里有一道缝合过的痕迹。 那痕迹几乎被厚厚的灰尘完全遮挡住了,若不是以十二分的细心去观察,根本难以察觉其存在。 穆念慈的双眸紧紧盯着那线缝,心跳在这一刻突然加速起来。她沿着那缝合处,小心翼翼地几下便将蒲团拆开。 紧接着,一块布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块布触感冰凉,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 她强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缓缓将布展开。 然而,当布完全展开的那一瞬间,穆念慈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因为,呈现在眼前的布面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想象中的裸体经脉运行图,也没有任何一个文字。 但穆念慈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她觉得这块布中肯定隐藏着玄机,只是她暂时还未看出来罢了。 能在这地方留下这块布的,除了最开始的李秋水外,她能想到的便只有段誉了。而段誉并非那种会无故戏耍他人之人。 她将绸布妥善放好,继续清扫。 当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后,为等飞扬的尘土慢慢散去,穆念慈便又来到了山洞外面。 她靠着山壁随意坐下,此时月光皎洁,她便借着月光再度观摩手中的布块。 就在这时,当展开的布块刚刚暴露在月光下的瞬间,布上突然有图像和字迹如水印般缓缓浮现出来。她瞪大了眼睛,定睛看去,出现的内容赫然便是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的功法秘籍! 只是,这北冥神功所示的图案并非貌美女子,而是一普通人体经脉图案。 看来这应该是段誉所留下的。 穆念慈压制住心中的欢喜,视线继续向上面的内容看去。 但这一看,喜悦就退去了大半。 只因上面有着明确的提示,练习北冥神功有着一个极大的限制条件。那便是需要她完全抛开九阴真经,并且废去自身所有的内力。不然的话,以北冥神功逆行修炼的原理,势必会让她经脉尽废。 穆念慈眉头紧皱,陷入思索中。再三权衡之下,她暂时放弃了修炼北冥神功。 如果她选择修炼北冥神功,在刚开始修炼出的内力肯定无法与她现在所拥有的内力相比。 而且北冥神功需要不断吸取别人的内力,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北冥真气,从而壮大自身。然而,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供她吸取功力。 并且,如果碰到高手,先不说能不能吸得上对方的内力,就算侥幸吸到了,若是对方功力远高于自身太多,化解起来也极为困难,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相比之下,还是九阴真经更适合目前的她。 理智虽然如此选择,但这等神功近在眼前,却只能放弃不练,一股不甘心悄悄从心底漫出。 穆念慈敏锐感觉到了自己在这片刻间的心境动摇,这也让她更加清楚认识到自己目前确实不适合练习北冥神功。 此等以海洋为象,化他人内力为己用的神功,对心境要求太高了。而她如今的心境还差了几分火候。 罢了,有取便有舍,有舍才有得。 功法就在她手中,时机得当,她依旧可以选择散功重修,实在不必急于一时。 穆念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神内敛,略过北冥神功部分,继续往凌波微步秘法看去。 凌波微步就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了。练习此步法只需要有一定的内力基础,以及对于经有一定程度的钻研即可。 穆念慈忽地记起,她刚刚整理书籍的时候,似乎曾看到有一本《易经》。念及此,她急忙站起身来,不顾洞内尘土飞扬,径直朝着那堆书籍快步走去。 当她找到那本《易经》的时候,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禁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幽静的山谷中回荡,惊动了草丛中正过夜生活的兔子,吓得它们仓皇逃窜。 这一夜,穆念慈都沉浸在对那本《易经》的钻研之中,连她为自己精心收拾出的睡觉之地都未曾用上。 自从她来到这里,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武侠世界之后,便一直有意识去接触那些从前从未了解过的知识,只为了在自己有幸拿到什么武功秘籍时,不至于成为一个睁眼瞎。 时至今日,她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知识基础。所以,这本《易经》里面的一些专业术语,并没有成为她学习秘籍的阻碍。 第二日,穆念慈根据由足印所示的方位,开始练习凌波微步的步法。 初始之时,因为要确定方位,她踏出的每一步都比较缓慢,然而,她本就常使用轻功,所以并不觉得太过吃力。 慢慢地,她便能将六十四卦依次踏遍,步法成型之时,只觉足底有气劲在支撑着她的身体凌空而立,脚步轻点之间,速度快得惊人,所到达的高度也绝非单纯依靠内力的轻功可比。 此外,更令她惊喜的是,走凌波微步虽然需要借助内力,但不仅不会大量耗费内力,还会使内力得到进益。 她简直迷上了这种类似于飞翔的感觉,只觉忘却了所有,一心沉醉在凌波微步的练习之中。 此时,沉迷于练功的穆念慈浑然不知,有人正为她缠绵病榻。 黎州城。 原本威严的知州府,因为有主子生病,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府中的下人行动之间俱是小心翼翼,就怕哪里惹得主子不悦。 临兰院的主卧内,王氏满脸都是焦急与担忧,目光紧紧地锁在病榻上的儿子身上。 看到大夫诊完脉,急忙跟随其出了房间,急切问道:“大夫,我儿究竟是怎么了?” 大夫沉吟良久,仔细斟酌一番后,缓缓出口道:“依老夫来看,二公子乃是神志内伤,肝郁气滞,导致气血运行不畅,脏腑功能失调。” “怎么会?仅仅如此,怎么会一下就卧床不起了啊?”王氏心急如焚,急忙说道。 第76章 射雕行 李府 “这……夫人,此症多因人而异。”大夫微微躬身,神色凝重地答道。 王氏一听,眉头紧蹙,仿佛拧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疙瘩,她急切地追问道:“大夫,那我儿这情况可有医治之法啊?”话语中满是焦虑与期盼。 这黎州城的大夫都已经快请遍了,可个个都是这套说辞,个个都拿不出医治的法子。她的儿啊,那是她的心头肉,如今却这般孱弱地躺在床上,叫她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王氏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的忧愁如浓雾般弥漫开来。 “夫人,此症是否能够痊愈,全凭二公子自己,心病还需心药医啊。”大夫小心恭敬地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王氏吩咐下人送走大夫后,在婢女的搀扶下,脚步沉重地回到屋内。她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李易之身上,面露愁容。 “春杏,去将二少爷的药膳端来。” “是,夫人。”候在一旁的春杏听到王氏吩咐,急忙应承道,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春杏端着一小汤盅的药膳,在门口打帘侍女揭开帘子后,缓步走了进来。 端到桌子边将托盘放下,只将汤盅端起,走到王氏身边,轻声道:“夫人,药膳来了。” 王氏接过汤盅,看着里面散发着热气的药膳,准备亲自来喂儿子喝下这药膳。被已经醒来的李易之拦住,“娘,不用,儿子自己来。” 他的声音虚弱,毫无往日的意气风发,让王氏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春杏见主子点头示意,小心将药膳放进李易之手中。 李易之枯瘦的双手端住汤盅,一勺一勺将汤喝下。然后,将汤盅又递给春杏。 就这么一会儿动作,他就有些呼吸不畅,便挣扎着躺下。 王氏见此,心里难受极了,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她不由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瘦脱相的面容,动作轻柔又小心。 李易之看出了母亲眼里的担忧,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安慰王氏。 王氏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说道:“易儿,你好好休息,只要你能好起来,娘什么都依你的。”说罢,背过身,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然后,又转过身来给李易之掖好被角,便出了房门。 当王氏刚走出房门,李易之便再也忍耐不住自己胃里的翻江倒海。 小厮眼疾手快地拿过来痰盂,李易之趴在床边,“呕……呕……”痛苦的呕吐声在房间里回荡,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他的脸色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 “少爷……” 一直伺候李易之的小厮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不已,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哭声中满是担忧和心疼。 李易之这会儿连安慰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地摆了摆手。勉强漱口后,便侧身躺下。 他的眼皮慢慢耷下,神思极度疲劳,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身影,心中满是思念。他知道自己惹家里人担心了,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然而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李府正堂里,王氏掩面不住地抽泣着,声音呜呜咽咽,悲痛欲绝。 她边哭边对着一旁眉头紧蹙的知州李明义道:“易之常日里只围着他的花花草草转,在男女之事上根本不开窍。 谁能想到,他怎么突然就恋上了一女子呢?还得了如此怪病。我的易之啊,可怎么是好……” 李明义心里本就烦躁,被王氏哭的更是心烦意乱。 他大声呵斥道:“别哭了!还不是你,什么都惯着他!在他拿着那女子画像整日茶饭不思时,就应该早早制止,而不是纵的他成了这软弱无能的模样!”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威严,在正堂里回响。 然而,这并没有让王氏畏惧,也没有让她停止哭泣。“官人,你怎么能如此说?我们易之多好的孩子,从小到大就乖巧懂事。如今他成了这副样子,你这当爹的,也不说想想办法?!” 王氏的声音里带着质问和埋怨,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落下。 她没有闺女,只生了两个儿子。老大整日一板一眼,严肃刻板。老二却是从小就知道体贴她这个当娘的。孩子如今这个样子,她这心里就好似坠着一块儿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能想什么办法?还不是那孽障自作自受!堂堂一男儿,竟因一女子得了所谓的相思之症,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李明义想起二儿子如今形销骨立的样子,心中极其恨铁不成钢。他那原本儒雅威严的脸此刻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我的易之啊,怎么就那么执拗,这简直就是要我这当娘的命啊!” 王氏边哭边用拳头捶着胸口,满脸的痛苦与无奈。她恨不得以身替之,让自己承受儿子的病痛。 “笃笃……”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老爷,夫人,大少爷来了……”门外候着的小厮恭敬地禀报。 话落,面容俊朗、一袭蓝色锦袍显得长身玉立的李府大公子李谨之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李明义和用绣帕轻沾眼角的王氏听到动静,顺着声音一齐望去。 “父亲,母亲。”李谨之对着上方的父母恭敬见礼,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谨之,情况如何?可有那女子的消息?”王氏神色焦急,赶忙走上前扶起大儿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谨之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父亲,见他也同母亲一般等着消息,开口道:“父亲母亲,孩儿已派人找遍了黎州境内,都未曾寻到那女子的踪迹。不过,派去姚州的人传来消息,说那女子似乎在那里现身过。” “那现在呢?有没有找到?”王氏心急如焚,急切地追问道。 李谨之眼神微微收敛,对着父母轻轻摇了摇头。 第77章 射雕行 人贩子? 王氏见儿子这般反应,身子一下子瘫软跌坐在椅子上,随后又忍不住抽抽噎噎起来。 “谨之,再多安排些人手出去寻找,那江湖女子行踪飘忽不定,人少恐怕难以起到作用。”李明义嘱咐李谨之道。 李谨之赶忙应承下来,神色恭敬,“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安排。” 刚欲转身离开,又听到李明义说道:“对了,如果寻到那女子,叮嘱底下人对其态度好一些,江湖中的人大都心高气傲。况且,人家对这逆子确有救命之恩。” “是,父亲,儿子知道了。”李谨之再次应道,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李谨之离开的身影,李明义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王氏止住了哭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官人,寻到那江湖女子,真的要让她做妾吗?”她欲言又止,愁苦的神色间满是纠结。 李明义自进屋以来就没有舒展过的眉头,此刻依旧紧紧地紧锁着。 “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聘为正室不成?我堂堂一知州,聘一个身份不明的江湖女子作儿媳,先不说会遭到同僚的耻笑,倘若此事传到官家耳中,恐怕又会引起猜忌。”他严肃的语气中带着丝无奈。 “行了,先找到人再说......”李明义挥了挥手,不愿再继续此话题。 无量山,崖底。 穆念慈通过几日的不断练习,对凌波微步的掌握越来越熟练。虽不敢说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也绝对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同时,她的内力在这几日的修炼中也愈发凝厚。 这些收获让她实感不虚此行。 她琢磨了一下时间,心中盘算,以自己如今对凌波微步的掌握程度和愈发深厚的内力,回程的速度应该会快上不少。 于是,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堆珍贵的书籍上,心中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将它们留下,哪怕只是暂时的分别,也让她甚感痛心。 她决定在这里再待上几天,尽量多翻看几本。 她此刻是真的无比希望自己拥有过目不忘的技能,那样的话,就可以将这些书籍都装在脑子里带走。 时间如同溪水,一日又一日悄然过去。穆念慈翻看了有十几本后,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实在是再也装不下了,便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书。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将又挑出来的《地志》和《奇门术法》两本书,放进了包袱里,便准备动身离开山谷。 因着担心谷中的动物闯进山洞,毁坏洞中的书籍,穆念慈踩断了十几棵不甚粗壮的树,将它们整齐插在洞口,作为阻挡动物进入的屏障。然后,又扯了许多藤蔓罩在了上面。 待收拾完毕,她抬眼扫视了一圈这处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的地方。随后,将包袱绑在身前,长枪背在身后,走到了多日前落地的崖边。 站在崖边,她没有丝毫犹豫,体内真气流转,施展出凌波微步。瞬间,她的身形快如闪电般向崖上跃去。 仅仅几息之后,她便稳稳地落在了崖顶。 接着,她顺着自己来时摸索到的路线,直接向山下奔去。 灵动的身影在山间飞速掠过,如同风一般轻盈迅捷,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所过之处,树叶沙沙作响。 到了山下,穆念慈来到之前住的客栈里,用了饭后,出门给自己备了两身衣物。她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嘉兴换的,经过一路的奔波,划破的地方划破,弄脏的地方弄脏,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在此地又逗留了两日,她按照来时的路线,规划了更近的线路后,踏上了回途。 来这一趟后,穆念慈在心里将去天山的打算往后推了推。 虽然此行她得到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证明逍遥派确实存在过,如此,灵鹫宫中说不定还有其他神功的存在。 但,也正因如此,她不确定灵鹫宫中还有没有人。 此外,她还有一层顾虑,她若是从大理直接去天山,这一来一回,中间又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而她此刻挂念着先回临安看看。 那个看起来极为古怪的穿越者华筝,始终让她心里不怎么安心。她担心这人搞什么幺蛾子,波及到荷塘村的杨铁心几人身上。 赶路数日后,穆念慈牵着马走进一座城池。这座城看着很是热闹,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的。她便准备在此地将马卖掉,后续直接用凌波微步赶路。 其实,本来在大理的时候,她就曾动过卖掉马匹的念头。但经过一番思索,她决定先骑马赶路一段时间,同时又比量一下凌波微步持续赶路的速度后,再做的决定。 而如今,一番比较后,用凌波微步行路绰绰有余。 一个时辰后,穆念慈将用马换的银两塞进包袱里,准备去此地的酒楼体验一番地方特色。正当她扛着枪悠悠然走着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转头看去,只见是一家丁打扮的少年人。这少年容貌并不出色,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儿,正一脸激动地看着她问道:“姑娘,你可是姓穆?” 穆念慈心中疑惑,不知道这人找自己干什么。但她出门在外,只对无害之人说自己的真实姓名,而眼前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来寻仇的。 于是,她如实说道:“我是姓穆,不知你有何贵干?” 见自己捕捉到的女子确实是府里所找穆姓女子,小厮多福极为激动,心中满是喜悦。 他立大功了,没想到府里要找的救过二少爷性命之人会出现在这黎州,还被出府办事儿的他碰到了。 幸好马顺儿他们拿到画像的时候他也瞥了一眼,不然这功劳就算遇见了也不相识啊。他在心里一阵谢天谢地,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看穆念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多福赶紧将自己从府里听到的消息叽里呱啦说明一通,并恭敬表示,要为穆念慈带路去李府。 穆念慈脚步没有移动分毫,满脸问号。“你是说你们少爷找我,要报答恩情?” 她心里感觉一阵荒谬,她不是已经告诉过李易之不用了吗?而且这小厮说的颠三倒四,话里逻辑根本不通。 她不禁怀疑,这是人贩子没长眼,盯上她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看着多福不停劝说,眼神儿好似在瞅什么传销诈骗犯。 第78章 射雕行 忐忑 不如跟上去,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找事儿?穆念慈心中暗自思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宛如寒星乍现。 随即,她的脸上瞬间漫开一抹假笑,那笑容看着很似真诚,神情之中满是荣幸之态,缓缓说道。 “你家少爷实在是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呀,这怎么还专门来找?真是体面人家,太客气了些。” 多福见穆念慈愿意和他回府上,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捡到了金子一般。 一路上,他领着穆念慈朝着李府稳步前行,边走边在心中暗自猜测着穆念慈的身份。他虽然知晓这女子救过二少爷的性命,所以府里最近一直在全力寻找她的下落。 但他也知道二少爷如今病得厉害,甚至都下不了床了。这两件事情凑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巧合。 按他所思,府里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找这女子,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报恩那么简单,这女子身上指不定有什么神奇的药物,能够治好二少爷的病呢! 这般想着,他便忍不住用余光好奇地瞄了一眼穆念慈。 这一瞄,让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暗称奇。只见这女子走路的姿态颇具男相,步子跨得极大,比他这个男子还要豪迈几分。 接着,他的视线悄悄往上移动,突然,眼神中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女子的个子看着怎么好像还比他高出一寸左右呢! 多福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又偷偷地打量了几眼。看着那张秀美流畅的侧脸,他确定了这就是个女子,并非男子所扮。 多福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就怕自己找错了人,那赏钱可就飞了。 穆念慈对这人频繁的偷瞄一清二楚,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装作浑然未觉的模样,依旧稳步前行。 然而,走着走着,她心里开始泛起疑惑,这人好像一直领着自己往宽敞的大道上走,而非去什么偏僻的犄角旮旯之处。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李易之找自己?不应该呀。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看着蔫蔫儿的家伙怎么如此不识相呢? 在穆念慈满肚子的疑惑中,他们来到了一条街上,这条街上只有一座府邸,那便是威严庄重的知州府。看到这地方,穆念慈是真的确定了,此人还真不是个人贩子。 多福带着穆念慈绕过了知州府庄重肃穆的大门,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侧门处。和里面守门的人打过招呼后,就要带着穆念慈往里走。 但穆念慈却在门口站定,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见此情形,多福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 穆念慈解释道:“小哥儿,既然你们少爷找我,那就请他出来一见,我就不进去了。”她倒不是因为人家不带她走正门才有此一举,她不在乎这些虚礼。 只是先不论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她本就厌烦应付这种麻烦事儿,跟过来也只是为了探一番事情的究竟。 她不喜和如此富贵人家打交道,实在是太过麻烦。如果真有什么事儿,最好是出来一见,说清楚就好。 多福没想到都到地方了,这人却不愿进去。“那......穆姑娘,你稍作等待,小的进去禀报一番。” 说完,他弯了下腰,便急忙进门,快速往正院赶去。 此时,书房里的李谨之正沉浸在思绪之中,忽听到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又找到一位和画像上之人相似的穆姓女子。而且,这位女子不愿进府,只说让李易之出去说话。 李谨之神色一怔,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次或许真的找对了人。 他迅速招来身边一直候着的人,吩咐其赶紧去禀报父母,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跟着出去,想要见一见这位女子。易之如今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再也耽搁不得了。 来到门外,李谨之一眼就看到一身背长枪的黑衣女子,她的姿势随意而洒脱,站在前方宛如一尊傲然的雕塑。 听到他出来的动静后,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这时,李谨之也看清了这女子的容貌。 她的容色十分清丽,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然而眉间却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锐利,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她身后的那把枪一般,十分有攻击性。 看到此女一脸不耐烦地盯着自己,李谨之心里反而生出几分喜悦。他知道,易之有救了。 他赶紧上前,对着穆念慈神色温和地说道:“可是和易之有旧的穆姑娘?在下是易之兄长,易之如今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姑娘,姑娘可否随在下进府一叙?” 听到来人果然是李易之的家人,穆念慈眉头不由皱了皱。她这会儿也大概猜到可能是李易之出了什么事,而非真的要找自己报答救命之恩。 但这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和李易之分别的时候又没给喂毒药。 不过,看这人的样子,又不似要寻自己麻烦…… 这事儿就奇怪了。 穆念慈陷入了沉思,斟酌半晌后,她决定答应并跟了进去。她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踏入内院之际,便与匆匆赶来的李明义和王氏撞了个正着。 王氏一脸急切,目光不停地往大儿子领进来的女子身上打量。待看清穆念慈的后,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眼前这女子,仅仅比他的谨之矮了半个头!这,这会是易之钟情的女子吗? 不会又和前两次一样,找错人了吧。 然而,尽管心中忐忑不安,她的心底却依旧不住地祈祷着,期望儿子所钟情的一定要是这位女子,毕竟她的易之快要等不及下一个来了。 与王氏的忐忑不安不同,李明义仅仅看了一眼,心里便笃定此女就是儿子画像上的那个人。实在是那种独特非凡的气势,他在其他女子身上从未见过。 由于这府里的三人心中过于急迫,以至于他们全然没有将穆念慈往宴客厅引领的想法,而是径直就要带她前往李易之的院子。 第79章 射雕行 震惊 在穆念慈满心的一头雾水中,王氏率先支支吾吾地向穆念慈说明了情况,言辞之间极为恳切,拜托穆念慈去看看李易之,救救他的性命。 穆念慈正要迈上长廊的脚步猛地一顿,只感觉一道天雷直直地劈在了她的脑门上。 虽然王氏说得比较隐晦,但她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李易之竟然因为她得了相思病? 而且还因此卧床不起,甚至快要一命呜呼? 开什么荒唐的玩笑?! 她眼中的怀疑太过强烈,清晰无误地展现在这府里三位主人的眼中。 见此情形,王氏以为穆念慈不愿意,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还是李谨之急忙上前说道:“穆姑娘,时间紧迫,易之如今已经奄奄一息,能恳请你现在就去看看他吗?” 这一家子的神情实在是太过真实,眼里的急切也不像是在说谎,但即便如此,穆念慈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 在前往临兰院的途中,穆念慈默默跟在王氏身后,心中满是疑惑。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暗自思忖,她有如此大的魅力吗?她怎么不知道?! 她不过是救了李易之一命而已,就能让他深陷爱情的漩涡无法自拔? 然而,所有的疑问,在她踏入李易之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之人的那一刻,全都化作了深深的震惊。她的瞳孔急剧紧缩,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床上的那人脸颊消瘦,眼窝深深凹陷进去,一副形容枯槁的模样,让她几乎快要认不出这就是前不久才见过的李易之了。 就在这时,李易之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恍惚之间,他看到床边似乎站着一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不由喃喃道:“穆……穆姑娘……?” 看到李易之一副仿佛自己正在做梦的可怜模样,王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裂成两半了。 “儿啊,儿啊,是穆姑娘!是穆姑娘!”她一边急切地给李易之说着,一边向穆念慈露出恳求的神色。 然而,穆念慈此刻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眼前的这一幕给她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她一时之间没有留意到王氏的眼神。 但床上的李易之却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真的,真的好像是穆姑娘来了! 他的心里不由涌出汩汩暖流,瞬间滋润了全身。可随即,在喜悦之中陡然生出一抹害怕。 他露出如同两根火柴棍一般的胳膊,挣扎着拉过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颊。他心里清楚,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定然是极为不好看的。绝对不能让穆姑娘看到! 心绪复杂的穆念慈见此情形,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她不明白,也无法理解。她对于爱情一向是不屑一顾的。 今日的这一幕让她的心里极为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请求房间里面的几人出去,她想要和李易之单独谈谈。 王氏的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她站在那里,久久都不愿挪动身体。最终,还是李谨之轻轻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一起出了房间,随后还小心带上了门。 穆念慈搬来一个凳子,缓缓坐在了床边。 藏在被子里的李易之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他忍不住偷偷地抿了抿嘴,然而,却依旧没有勇气掀开被子。 穆念慈并没有强迫他,只是以一种朋友之间轻松聊天的模样,开口说道:“李易之,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相见,实在是太巧了。今日我刚进城,就被你家的下人给碰到了。” 接着,穆念慈又像是不经意地扯出一个话题,问道:“诶,今日看到你家如此富贵堂皇,再回想起你之前爬山采花的情景,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你如此喜爱花草,可我进来之后,怎么在你的院子里都没有见到呢?” “都在花房里。”虚弱的声音从被子里悠悠地传来,带着股无力之感。 “噗……你这样在被子里讲话,让我感觉就像是在和一个小孩儿对话一样。” 听到穆念慈的笑言,李易之枯瘦的脸颊上,不由浮现出两团淡淡的红晕。他的双手紧紧地攥住被子,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穆姑娘,你……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说完这句话,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紧张得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他的这话让穆念慈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李易之,你小瞧自己了!” 他这样纯粹的人令她钦佩,却也让她心生胆怯。她哪里敢瞧不起呢,又凭什么瞧不起呢? “我给大家添了麻烦,让父母、兄弟为我操劳,如今又来打扰了穆姑娘你。我真的什么都不求的,我……我只是……只是……” 李易之欲言又止,想说自己只是难以控制地去想念,但在穆姑娘面前,这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穆念慈绞尽脑汁去组织语言,生怕伤到眼前这人。过了好半晌才说道。 “你或许给你的家人添了麻烦,但这麻烦并非你刻意为之。而且,他们愿意为你操劳,是因为他们爱你,你也是爱他们的,对吧?那他们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你难道不会操心吗?你肯定也会的。” “家人之间便是如此,你无须耿耿于怀。你早日康复起来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 至于我这里,不算打搅,我们这也算是朋友重逢了。你快点好起来,也不枉我当初救你一场啊”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半晌都没有声音传来。穆念慈察觉不妙,急忙掀开被子。这一看,原来是这人被自己憋得喘不过气了。 见他还有些呼吸困难,穆念慈捏住他那瘦得皮包骨的手腕,内力流转之间,她分出极小的一股,十分小心地输入他的体内,引导着内力在他体内缓缓运转一圈。 这极少的内力游走一圈之后,便消散在了他的身体里。 瞧见他的情况缓和了不少,呼吸也逐渐平稳,穆念慈将他的手放回他的身侧。 这一遭又让李易之极其难为情,他的眼神儿一个劲儿盯着床幔,丝毫不敢往穆念慈身上放。 …… 穆念慈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有些发愁。 第80章 射雕行 想法 此时,门外,如果不是李明义阻拦,王氏恨不得趴在窗子上瞧里面的动静,王氏满脸焦急,忧心忡忡地说道:“官人,就这么任由那姑娘在里面,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吗?易之他可再经不起任何刺激了啊。” 李明义此刻在思索着另外的事情,突然被王氏打断,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不悦之色。他微微皱眉,沉声道:“如今易之的身家性命就在人家手里,不按照人家说的办,我们又能如何呢?” 人虽已找到,可后面的事情恐怕绝没有他先前打算的那么简单。 今日一见,此女着实过于桀骜了些。面对他堂堂一知州大人,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之意。对着这府里的富贵,眼中也无半分向往之情。 江湖中人,他见得多了,他们也无非就是求个钱权。面对权势,也依旧心怀畏惧,绝不似此女这般目中无物。如此不怯权势,不贪财富,实叫人无法琢磨。 这般性子,全然不是个能在府里相夫教子的。无论是当妻还是做妾,此女都不甚合适。 若是她的心能在易之身上,那便还好,如若不在,恐生出事端啊。 李明义眉头紧皱,满心忧虑,在心里暗自思索着应对之策。 王氏没有李明义想的那么多,这会儿只一脸担忧地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忐忑不安。 “对了...”李明义突然想到一事,眼神示意王氏侧耳过来,随即,他低声道:“你去安排下人给此女收拾个屋子出来,为了易儿的身体着想,最好让她暂时不要离开府中。” 王氏一听是为了儿子,急忙点头应下。她转头,便将此事吩咐贴身侍女去办。 此时,房间内,气氛有些沉寂。 穆念慈本想劝李易之想开些,断开心系于她的情感,然而,只要一提这话头,这人情绪波动就变得极大,眼里浮现出的羞愧与绝望让她心生不忍。 看到这人就像只受伤的兔子一般,穆念慈不想他的身体再雪上加霜,只能暂停此话题。 李易之这种赤忱、义无反顾的感情让她感觉沉重的同时,也让她深受震动。她不由对其生出几分怜爱,也多出几分耐心。 穆念慈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算什么,但她知道这不是爱,甚至也不算喜欢。 她并不纠结自己情绪的变化,这改变不了什么,非大事。 如果脱去所受过的那层仁义道德教育的外皮,她内里其实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没有人可以让她为情所困,也没有人可以让她放弃自己追求的自由,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会尽量帮助他脱离出来,但不会让自己陷进去。 如今,她希望这人早早好起来,不要如此下去而丢掉性命。她希望的是李易之可以如她一般洒脱自在。 因为莫明的感情伤害自己。她不理解,也觉得没必要。 李易之若是做不到放开,那她来尝试帮他做到。 …… 收回放纵的思绪,穆念慈抬眼向李易之看去。只见他正偷偷盯着她瞧,穆念慈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她不排斥和纯粹的人交流,对着这种人,心情都变得轻松。而且,这人对她还只有善意,无半分恶意。 李易之注意到穆念慈笑容里的柔和,不好意思地敛眸低头。 穆念慈当做没有看到一般,随意问道:“李易之,我看快到饭点了,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未用饭,不知我可否在你这里用个饭?” 李易之反应过来穆念慈话中的意思,就要挣扎下床去找人安排,被穆念慈一把按住,“我自己出去找人,你好好躺着。” 门外,一直焦急等待的王氏,见房门突然打开,不顾仪态急忙上前。她一脸紧张地盯着穆念慈,欲言又止。 “李夫人,我可否在贵府用个膳?如果可以,麻烦您安排人连同李易之的那份儿一起送过来。” 王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女子开口竟是要吃饭,但又听到儿子也一起,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急忙道:“好!好!” 继而又转头,催促身后的侍女道:“你去,你快去安排...” 等送的膳食摆了一桌,穆念慈挥退了要伺候的侍女。看了一眼坐在床桌旁的李易之,只见他眼前放着一只小小的碗,好似在等她先动筷后他才吃。 穆念慈没有再犹豫,虽说提出吃饭的由头是为了让李易之进食后身体稍微多恢复一些,她明日操作起来更稳当,但她熬到现在也确实饥肠辘辘。 她吃饭的时候速度很快,虽不粗鲁,但跟雅致毫不沾边,饭量更是令候在一旁的下人们看的目瞪口呆。 在她吃完后,一转眼,发现李易之还端着他那个小碗,一口一口地在喝汤,跟小鸡啄食一般样子。 他是个病人,如此也正常。 穆念慈耐心等李易之吃完饭后,趁着他还未躺下之际,再次为他输送了一次内力。希望以此缓解他身体的不适,增强身体的自愈能力。 穆念慈的神色专注而认真,额头上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 输送完内力后,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着李易之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望你。” 听到穆念慈告别的话,李易之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他多么希望穆姑娘能够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然而,他也清楚自己留不住她。 她就像一缕风,自由而洒脱,他抓不住,也不能抓住。风是属于天空的,它应该是自由自在的。 李易之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乖巧地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他的眼神中满是眷恋,目送着穆念慈离开了房间。 他在心中默默叹息,他只是太贪恋穆姑娘在身边的美好了。她在,他便会感到无比安心。然而,他不能太自私,他也不想让穆姑娘厌恶自己。 两日吧,就让他再贪恋两日吧... 第81章 射雕行 偷听 这时,出了房间正准备离开的穆念慈却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 当她提及要出府时,这知州夫人竟然突然泪眼婆娑起来。她对着穆念慈言辞恳切,满心期望穆念慈能够暂时在府里住下。 穆念慈被她的这般态度着实搞蒙了,她明日又不是不来了。 奇怪! 不过,穆念慈思索后还是应下了知州夫人的请求。 夜幕降下,穆念慈躺在李易之院子隔壁厢房的床上。她在心中梳理了明日要做的事情后,正准备打坐。突然,她的思绪不知怎么又拐到了知州和知州夫人的身上。 知州与他儿子李易之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说李易之是一张简单纯净的白纸,那么知州就是一张色彩混乱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草纸。 今日,知州扫过来的视线中,除了带着掂量之意,还带着几分让她一时说不出的意味,似算计又不似。至于知州夫人,她的态度竟然是恳切中带着一丝别扭,也甚是奇怪。 这些人不过是她行程中的匆匆过客,她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与打算。但她该有的警惕心不能少,毕竟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看清里面的活动呢? 想到此,穆念慈悄悄下床,轻轻地走到门边。她从门缝中看到外面守夜的人在不住地打哈欠。她又耐心地等了半刻钟。 之后,打开窗户,轻轻一跃,便稳稳地落到了外面。 她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摸到睡得迷迷瞪瞪的婆子身边。只见她手指极为利索,轻轻一点,便准确地封住了婆子的睡穴。 婆子在没有丝毫察觉时陷入了沉睡。 接着,她运转内力,身形如燕,轻巧地跃上房顶。整个过程未发出一丝动静,就在守门的府卫毫无察觉之际,她施展出凌波微步,身形如一缕轻烟般向正院飘然而去。 这一路行来,穆念慈敏锐地察觉到,相比其他地方,她住所门口的府卫竟然是最多的。 “哈” 她心里不由笑出声来,心中暗道这些人的心眼儿可真多啊。但是,巧了,她的心眼儿也不少。 穆念慈来到正院的时候,正院主卧有淡淡的光晕从窗户里透出,显然人还没有睡。 她如同灵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房顶之上。她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后,将耳朵贴在了上面。 她如今的内力相比从前,涨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就算看不见屋里的情况,声音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卧室里,王氏正在和李明义说着李易之的情况。她的口吻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欣喜。 说道:“官人,你可是不知,今儿个听下人禀报,易儿和那姑娘一起用的药膳,后续未再吐出来!天爷啊!可算是能吃进去了。”王氏的声音中满是激动与欣慰。 “这孩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怎么就那么执拗呢!喜欢上一个这么不同寻常的姑娘,受这样的罪!唉。”王氏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今日她见那姑娘行为举止看着就跟个儿郎似的,没有一丝女儿家的娇美得体。也许,正因为这份不同,才让她的易儿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王氏心里不由叹气。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踌躇:“官人,真要让这姑娘成为易儿的妾室吗?她毕竟也是易儿的救命恩人啊。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名声不好啊。” 她也是女子,清楚这当妾室非是什么好事。而且,那姑娘看起来就不适合她们家。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明义听到这话,沉声道:“下人嘴管严些,哪会传得出去?至于救命恩人,后面多补偿些便是了。” 接着,李明义又说道:“明日你观察一番此女对易之的态度,此女不是个安分的主,如果心里对易之没有情意,恐怕留不住。” 李明义的话让王氏心里一惊,急忙说道:“这……这怎么会?易儿的心可是全在她身上啊!她若是这时候走了,易儿怎么办呐?”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若是情意留不住,只能使其他法子了。总之你先稳住此女。”李明义的话中带着几分意喻不明的意味。 “官人——” 王氏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李明义一脸烦躁、不欲再谈的模样,只能止住话题。 房顶上,穆念慈听再没有声音传出来,便停下了内息的运转。 她单手撑着房垣缓缓坐起来,看着眼前高悬的半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想起刚才听到的内容,不由嘴角微扬,嗤笑一声。 让她做妾? 呵呵…,他们就祈祷明日催眠之法可行吧。 ...... 第二日清晨,穆念慈刚刚醒来,便有侍女前来请她去李易之的院里用早膳。她稍作整理,便随着侍女前往。 刚跨进房间,便瞧见李易之竟然是端坐在桌子边的。此时的他,气色与昨日相比好了太多。 见穆念慈进来,李易之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在他那枯瘦的脸上,这明亮的眼神格外突出。穆念慈撩起衣摆,坐在李易之对面。 桌上的早食十分丰盛,各类精致的点心、热气腾腾的粥品以及新鲜的水果,看的穆念慈胃口大开。 虽然心中顾虑着昨夜知州话中的意味,但她想他的歪心思行动起来应该没有这么快。而且,他应当不会在李易之还没有恢复之前就有所动作。 此时和李易之一个桌子上用饭,穆念慈还是比较放心的。 看她吃得香甜,李易之也不免食欲大增。他今日吃的比昨日又多一些,他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中。 饭后,穆念慈又给李易之输送了一次内力。 之后,为了再降低一些李易之的紧绷感,穆念慈尽力在脑中搜刮话题,找由头和他聊天。渐渐,李易之放松下来不少,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聊着聊着,突然,李易之听到穆念慈一本正经地叫自己的名字。他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在没有防备之际,他的视线撞进了穆念慈的目光中。 他不由想闪躲开来,但感觉她的眼睛好似漩涡一般,深深地吸住了他的视线。 “李易之,看着我的眼睛。”穆念慈的声音温和,似春日里的风,轻柔而温暖,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与此同时,她体内内力运转,施展起移魂大法。 第82章 射雕行 离开 穆念慈的话如同魔咒一般,缓缓流入易之耳中,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心灵防线。随之,李易之的精神在安抚中完全放松下来,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他脑海中的记忆,不由飘回到了掉崖的那日,他...,为了采一株墨兰,不慎失足,掉下来了悬崖。 “没有..掉下悬崖....没有..掉下悬崖...”一道声音不断在他脑中浮现,试图压下去那日的记忆。 不,他掉下悬崖了..他被人救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瞬间从李易之的心底涌出。他的精神极力反抗着,“他掉下了悬崖,还……遇到了穆姑娘。” 他脑海中的声音稍稍一顿,接着又继续不依不饶地响起,“救你的是一年轻侠客……年轻侠客……” 这道声音,让李易之的记忆有了一瞬间的错乱。“年轻侠客……年轻侠客……?”“不……不……不是……是……穆姑娘救了他。” 房间里,因为李易之的反抗,穆念慈的额头不禁沁出了细密的汗滴。她努力稳住心神,体内的内力极速运转起来,在她和李易之的周围,渐渐形成一道气劲。与此同时,她施展移魂大法的精神力度又加强了几分。 “李易之,真是一姑娘救了你吗……你想想救你之人有何不同……?”穆念慈继续催眠道。 此时,李易之的记忆随着脑海中的声音,如潮水般继续浮现。 “不同……不同……”记忆里的那个身影,让他感觉心里胀胀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 “不同……” “那是男子...,非是姑娘....非是姑娘....,你待他很是感激...很是..感激...,感激....只有感激.......”这声音似要将他拉入深渊,而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觉自己完全被淹没。 渐渐地,李易之记忆里的那个人,面容已完全模糊不清,仅剩下一道朦胧的身形。他的嘴里,也随着那道神秘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感激……感激……”。 “是啊……你感激救你性命的过路侠客……你……再想想后面发生了什么……?”穆念慈的声音如同轻柔的微风,缓缓吹入李易之的耳中。 “后面……”还没等李易之深入思索下去,那道声音继续道,“……后面你被家中之人找到……患了一场风寒……风寒……” 李易之完全陷入了被篡改的记忆中,在移魂大法之术的施展下,虚假的记忆不断循环加深,不断粘合拼凑,逐渐形成完整的记忆。 见李易之的记忆已经被成功覆盖,穆念慈却仍不放心。她的声音轻轻缓缓,继续对着李易之道:“李易之,你掉下悬崖后,是何人救了你?” “是……是……”李易之的声音似在艰难地思考着,这让穆念慈不禁屏住了呼吸。不过,片刻之后,她还是得到了期待的结果。 “是……是……过路的侠客……”李易之话落之时,眼角溢出一滴泪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悄然隐入衣衫之中。 穆念慈见此,忍住替他擦拭眼泪的冲动,继续道:“是的,是过路的侠客....,李易之..你现在累了..想睡觉了,睡醒后你的风寒也该好了....” 李易之的眼皮在穆念慈的声音中,渐渐地合上,整个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穆念慈停下移魂大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运功收势。 当她准备离开时,看到李易之歪倒斜靠在床上,便帮他把身子摆正,然后,她又转头又看了一眼李易之,迈步出了房间。 门外,王氏依旧满心焦急地守着。 早食过后,这个女子竟打发了易儿屋内所有伺候的下人,还声称要为易儿运功疗伤,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搅。 下人前来禀报她后,她便火急火燎地匆匆赶来,然而,只看到那紧闭的房门。 这女子实在是不懂规矩,怎能如此擅自做主呢?易儿身体那般虚弱,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啊! 王氏在门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中不禁埋怨起来。 当穆念慈来到门外,就见王氏快步走到她跟前,脸色极为不好看。穆念慈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在她开口前,直接交代道。 “李夫人,李易之醒来后,会忘记我的存在,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以防唤醒他的记忆。” 王氏被穆念慈话中的意思震在了原地,半晌,她才不确定问道:“你...你是说,易之会忘记你?” “是的,李夫人。”穆念慈肯定地回答。 “李易之在醒来后,只会记得是一过路侠客救了他,他则是被你们找到的,而他现在是因为感染了风寒才会生病,你们可不要说漏嘴了。” 穆念慈嘱咐完,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对着王氏继续道。 “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贵府中有我的画像,尽快尽数都毁了吧。” 穆念慈言罢,留王氏在原地消化这一番话的内容,她则回到了昨晚过夜的房间。 背上自己的包袱后,穆念慈握着长枪便往府外走去。 当她走到前院时,突然被挡住去路,是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李谨之。 “穆姑娘,舍弟还未醒来,可否再等些时候?”李谨之的语气中带着急切与期盼。 穆念慈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李公子,我今日又不出城,在客栈等也是一样的。” “穆姑娘——” 李谨之还欲要再说,被穆念慈打断,“李公子,令弟非我的责任,我想我已仁至义尽,你觉得呢?” 李谨之被穆念慈的话一噎,顿时如鲠在喉,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然而,他依旧没有让穆念慈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穆念慈却丝毫没有将他的阻拦放在眼里,她神色淡然,仿若未觉。正当她正要迈步之时,身后又一道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站住!” 第83章 射雕行 精进 这声呵斥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随着这声呵斥,穆念慈瞬间被一队府卫团团围住。原来是知州李明义带着人匆匆赶来了。 穆念慈缓缓转过身,脸上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微微扬起眉毛,问道:“知州大人这是作何?” 李明义万万没想到这女子比他想象中还要不识相,一股被人冒犯的怒火瞬间悠然而生。他怒目圆睁,大声呵道:“没有规矩!这知州府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 穆念慈一侧嘴角轻轻挂起,似笑非笑,那模样带着几分不羁。她慢悠悠地说道:“规矩……?知州大人的规矩啊。我,为什么要遵守呢?你们这知州府,对待有救命恩情的人都是这般模样吗?” 听清穆念慈话中的奚落之意,李明义的脸色瞬间发黑,如同乌云密布。他怒不可遏,再次喝道:“放肆!” 只见府卫们迅速靠近穆念慈,然而,穆念慈手中长枪一抖,挥舞间只见残影闪烁,如同一道银色的旋风。随着一片重重的闷哼倒地声响起,两侧之人已经被瞬间击倒在地。 外围的府卫皆是一脸惊惧地盯着穆念慈,一时间,竟不敢随意再靠近过去,仿佛面前的女子是一头凶猛的野兽,让人望而生畏。 “知州大人这是要恩将仇报呢啊……”她看着不远处神色凝重的父子二人,语气漫不经心道。 突然,她的眼神一厉,如利剑般直直向李明义插去,同时,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好叫知州大人知晓,我有高空救下李易之的本事,也有百米外瞬间取人首级的能力。我不喜与你们纠缠,刚才之事就不予计较了,别再得寸进尺。” 穆念慈原本想好好奚落一番,当作游戏玩玩,但突然间甚感无趣。她便不欲再废话,身形一闪,宛如一道闪电,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一片寂静。 院里,李谨之看着被击倒后,此时依旧难以起身的府卫,他又看了看被气的脸色发青的父亲,不由出声道:“父亲,此女武功高强,恐不能再用强啊。” 李明义缓了半晌,才压下几分怒气,对着大儿子道:“先派人盯着!”说完,一甩袖子,带着满心的愤懑离开了此地。 李明义低估了穆念慈的功夫与脾性,这让他这位堂堂知州大人的威严扫地。不过,经此一遭,他的心中也生出几分谨慎。 如今,只能暂时先等着李易之的情况。 李谨之看着父亲的身影离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过激了,易之的情况还未明了就得罪了此女,之后再想请她来恐怕就难了。 穆念慈离开知州府后,找了家客栈暂时住下。 刚刚为李易之施展移魂大法后,她的内力耗去不少,然而,她却察觉到丹田内并不似以往耗去内力后的那种泛虚之感。这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运功一番。 此次为李易之施展移魂大法,相比之前的施展,难度着实高了不少。要知道,移魂大法主要是用于对战时控制敌方心智,其本质对于承受者的精神而言是极为粗暴的。 而李易之只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对他施展此法,同时还要借助此法的力量进行深层催眠,这无疑需要将其中的度把控得极其精准。稍有差池,便会让他记忆混乱,神志不清。 不过幸好,她如今的内功根基已经达到心息相关的程度。以她对于内息的把控,就算催眠失败,也不至于让李易之变傻。 运功之后,穆念慈惊喜地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般。内力通过被精准地引导、调动,变得更加精纯了几分。如今,每一道内力的流转都愈发顺畅自然,竟似被精心雕琢过的璞玉一般,细腻温润。 穆念慈能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对于体内那股精纯力量的掌控,她一遍遍地运转内功心法,调动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继而回归丹田。那股力量如同灵动的溪流,在她的身体内奔腾不息。 两炷香后,打坐结束。穆念慈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烁出明亮的光芒。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当冰凉的茶水缓缓饮入喉中,顿时消去了几分她心中的喜悦之意。 她着实没有想到,此次运功不仅使得内力得到了淬炼,竟然还让她的内伤完全恢复了。 日前,她的内伤在琅嬛福地虽已蕴养得差不多了,但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如今,却已完全恢复,没有留下一丝暗伤。这一意外之喜,让她在感慨的同时,也对自己的武功进境有了新的认识。 傍晚时分,穆念慈敏锐地发现客栈外的一群可疑之人消失了大半。她略一思忖便知,应当是李易之醒了。如此一来,她也能将此事彻底抛开了。 翌日一早,穆念慈收拾好行囊后,准备出城。 然而,当她来到客栈大堂的时候,掌柜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道有人请她叙话。掌柜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恭维,穆念慈心中便有了猜测。 来到包厢,发现果然是知州府的人。来人是李谨之。 “穆姑娘你来了,请坐。”李谨之满脸愧色,态度十分客气。 “穆姑娘愿意来此,实乃在下的荣幸。今日在下为赔罪而来——” “停!” 穆念慈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李公子,假客套的话就不用了。若我手无缚鸡之力,早被你们掌控住了。” “趁我这会儿心情还凑合,还是抓紧时间有事说事吧。” 李谨之对于穆念慈的性格也算有几分了解,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半晌,他苦笑一声道:“穆姑娘,今日除了赔罪外,还有一事想详细和姑娘了解一番。” “易之如今醒来确实忘了姑娘,但易之有此一遭,在下不得不多思量几分。因此,在下想和姑娘了解一下那催眠之术可以持续多久?”李谨之神色凝重,目光紧紧地盯着穆念慈,满含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穆念慈靠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窗外洒进来的温暖阳光,语气随意地说道:“持续时间不定,最少几个月,长点可能保持几年。当然,几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李谨之听到几个月后催眠可能就会失效,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皱起,担忧地说道:“姑娘,这,若是几个月后易之记起来……” “记起来又如何?”穆念慈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平静地看着李谨之。 “几个月过去了,就算再深的感情,也会在时间的摩擦中淡去,到时候他完全不至于再成这副样子。”穆念慈的语气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波动。 说完,她便不欲再待了,起身指着桌上托盘红绸里的银锭子,道:“这是给我的?” “啊,对,这是为感谢姑娘而准备的。”李瑾之一愣,反应过后立刻说道。 “呵。” 穆念慈一把拎起红绸布将银子兜起来,提在手里,就往外走去。 李谨之见此,急忙道:“穆姑娘,能否留下一个可联系你的方式?”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恳求。 “没有这个必要了。” 话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留李谨之在原地,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口,神色复杂。 第84章 射雕行 傻姑 出城后,穆念慈没有耽搁,直接踏着凌波微步向东赶路。 这一次,她摒弃了以往顺着城镇路线前行的方式,而是选择了更为直接和充满挑战的路径,遇山过山,遇河过河。 她在绿树成荫的林间以极快的速度凌空飞驰,穿梭间衣袂飘飘,发丝飞扬。 若有湖泊横亘在前方,她便踏水而行,眨眼间,身形便掠过了辽阔的水面,只余湖面泛起的片片涟漪。 飞跃前行的过程中,她看到了连绵起伏的山脉,直插云霄的山峰,尽显雄伟壮丽之姿。她也看到了河流奔腾而下,水花飞溅,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雄浑乐章。 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山川尽在她的脚下。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这种自由让她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随心所欲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满足。她深知,若自己止步不前,那么眼前的美好也将仅限于此。 而在不断变强,不断超越自己后,有更美的风景等着她。 她很期待...... 到达临安时,暑气刚过。 她没有急着回牛家村,而是先找了个客栈稍微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又整洁的衣衫。 接着,她来到银楼,挑选了两支不同式样的花钗。之后,她又去酒庄打了一壶好酒。 至此,才踏上了回途。 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她不把自己收拾一番,以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回去,包惜弱肯定会认为她在外面吃了大苦头,不定又要对着她哭泣。 她如此这般,也是为了少听些唠叨。此外,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不过,穆念慈显然还是大大低估了包惜弱的感性程度。她哪里能想到,就算她收拾过自己,迎接她的依旧会是如泄洪之水般的情感浪潮。而且,家中还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在等待着她。 此时的穆念慈对此全然不知,她正沿着自己熟悉的道路,风驰电掣般穿过一片片稻田,迅速往家中赶去。 荷塘村,临着田野的一间院子里,李萍正在灶房里忙碌着。灶台前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正一板一眼地帮忙烧火。 “嘭嘭嘭……” 沉闷的敲门声传来,虽然厨房离大门最近,然而由于柴火燃烧以及做饭发出的各种声响,李萍并没有听到这敲门声。 “嘭嘭嘭……”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坐在小板凳上的姑娘又听到了这声音,她见李萍毫无反应,便瞥了一眼外面,又看了看李萍,开口说道:“有人敲门噢。” 李萍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仔细倾听,果然也听到了那声音。 她看着眼前瞪着一双清澈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姑娘,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是有人敲门啊,可能是你杨叔回来了。婶子现在去开门,麻烦你再帮婶子注意一下火。” “嗯嗯,好啊。”那姑娘把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乖巧地说道。 此时,门外的穆念慈还在耐心地等人开门。她本想直接从墙头跳进去算了,但转念一想,这刚回家就跳墙头实在不太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正准备再敲一下门,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李萍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不由一愣,下一秒,她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着,满是惊喜之意地说道:“念慈?!” 穆念慈一见到开门的是李萍,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温暖的笑意,柔声应道:“伯母,是我。” 看着眼前的穆念慈,李萍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声音中满是喜悦:“念慈,你可回来了。” 穆念慈将长枪稳稳地立在门口,随后上前,轻轻地将李萍抱住,安慰了片刻后,这才缓缓松开。 李萍抹掉眼角沁出的泪水,说道:“念慈,快进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饭已经在做了,等会儿便能吃了。” 穆念慈点头应下,伸手拿起一旁的枪,进了院子里。 一进入院子,她便生出了几分陌生之感,只因这院子和她离开的时候相比发生了许多变化。 院子明显变大了,院墙也变得更高了,曾经的杂草丛如今已变成了一小方整整齐齐的菜地。此外,除了添了两间崭新的新房,还多了一些其他的物件儿,每一处都透着温馨的气息。 李萍见穆念慈的视线在四处打量着院子,便知晓她定是猛地一瞧,觉得有些陌生了。不过,李萍心想,在家里待上两天,这新奇劲儿也就过了。 于是便道:“念慈,我去灶房了,你先去将包袱放回你房里,饭好了我会喊你的。”说完,她便急忙回了灶房。 毕竟灶房里虽然有傻姑在,这姑娘也十分乖巧听话,但毕竟心智不全,她担心一个不注意,傻姑会弄伤了自己。 “好的,伯母。” 穆念慈乖巧地应下,接着便迈步走进自己以前的房间。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的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房间里的景象竟与她离开之时毫无二致,床幔还是昔日包惜弱为她挑选的那条。时光悄然流逝了半年,可颜色看上去竟然依旧鲜亮。 穆念慈缓缓地将包袱放在桌上,便出了房间。 她不知为何杨铁心和包惜弱看上去好似不在家中,而李萍也似乎忘记了告诉她这两人究竟去了何处。 她怀着满心的疑惑,走进灶房。 灶房里水雾缭绕,宛如一层薄薄的轻纱,然而,即便在这般朦胧的环境中,她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有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是刚刚才见过的李萍,她正忙碌地操持着。 而另外一道身影却十分陌生,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这时,傻姑也注意到有人进了灶房,她好奇地转过头来。当看到是个陌生人时,不由惊叫道:“你……你是谁?” 穆念慈见她言语中带着几分稚气,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因为太快没有抓住。 李萍见穆念慈进来灶房,以为她是饿了,便温柔地说道:“念慈,可是饿了?包子马上就好了。” “伯母,我不饿,只是过来看看。”穆念慈轻声回应着。 随后,她看着还瞪着眼睛瞅自己的姑娘,问李萍道:“伯母,这姑娘是?” 李萍也看到了傻姑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姑娘叫傻姑,是我跟你娘从牛家村领来的,是个可怜的孩子。” 傻姑?! 穆念慈不由瞪大了眼睛,心里猛地一怔。她不由暗叹,怪不得总觉得忘了什么。原来,她把傻姑的存在给忘记了! 第85章 射雕行 惊 “傻姑,这是你杨叔的女儿,是你的妹妹,不是坏人哦。”李萍的语调温柔,耐心地安抚着有些受惊的傻姑。 傻姑显然对李萍也很是信任,在她轻缓的语调中,渐渐放松下来,眼中仅余一丝好奇之色,不住地盯着着穆念慈看。 穆念慈也对着傻姑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笑容温暖而明亮。 接着,她继续问道:“伯母,我爹娘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们在呢?”她虽然对李萍她们带傻姑过来的细节感到好奇,但也没有忘记自己来到灶房的目的。 李萍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下一秒,她不由笑道:“看我,都给忘记了。念慈啊,你爹去送大夫回城里了。至于你娘,她怀孕了,身子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呢,只是这会儿可能睡过去了,英姐儿守着她。” 穆念慈的瞳孔瞬间扩张,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半晌,她才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禁再次确认道:“我娘……怀孕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李萍见穆念慈的反应,知晓她是太过震惊了,便再次解释道:“你娘有孕已经五个月了,你娘身子康健,定能安稳生下这孩子的。” “我娘年龄也不大……应该的……应该的……”穆念慈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依旧有些懵逼。 好一会儿后,她才接受了这个完全没有丝毫预料的消息,心中百感交集。 在这个时代,确实缺乏合适的避孕措施,久别重逢的夫妻有了孩子,本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事。然而,她从未曾将此事与她义父义母联系在一起,此刻这般情形,让她一时之间竟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嘭嘭嘭……”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这声音瞬间打断了穆念慈神游天外的思绪。 她快步走出去一看,是杨铁心回来了。 此时,杨铁心也瞧见了从屋里走出来的穆念慈,他的眉宇间立刻挂上了一抹喜意,“念慈回来了。” “爹,我刚回来。”穆念慈微笑着应承道。 父女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看到李萍正往堂屋端饭。穆念慈见状,连忙过去帮忙。 包惜弱大概是被动静惊醒了,她和英姐儿一起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穆念慈将手里的盘子轻轻放到桌上,正准备再去灶房,一转头,便看到了正盯着自己、泪眼婆娑的包惜弱。 “娘。” 这一声呼唤,好似触动了包惜弱的泪匣开关,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那漂亮的脸颊滚落而下。 穆念慈笑着上前,温柔地将包惜弱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娘,我回来你怎么哭了?可是不高兴?” “念慈……你这孩子……”包惜弱带着泪意的声音从穆念慈肩膀处悠悠传出。 “娘,我和你开玩笑呢,咱不哭啊。” 这时,李萍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笑着对包惜弱说道:“惜弱,快将孩子带进屋,咱们开饭了,孩子在外面饿了一天了。” 她的这句话十分管用,包惜弱赶忙用帕子擦去眼泪,那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穆念慈,拉起她的手就往屋里带。 看着包惜弱已经显怀的身子,穆念慈的动作十分小心,依着包惜弱的力道,来到了桌子前。 吃饭的过程中,包惜弱和李萍不停地给穆念慈碗里夹菜。她们夹多少,穆念慈就吃多少。 而这一幕,更是让李萍和包惜弱觉得穆念慈是真的饿坏了。 最后,还是穆念慈见她们都没有怎么吃,赶紧说自己已经撑得吃不进去了,她们这才作罢。 饭后,包惜弱紧紧拉着穆念慈的手,满含关切地询问她这半年里的状况。穆念慈略作思忖,捡着能说的事情缓缓道来,其中也提及了郭靖和杨康结拜为兄弟之事。 三人听闻这个消息,脸上皆露出欣喜之色,郭杨两家的情谊在这后辈身上得以延续,实乃令人欣慰之事。 在闲谈之中,穆念慈也渐渐知晓了在她离开后家里发生的种种事情。首先便是之前被王处一护送过来的丽娘,因缘际会之下,她竟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而令人惊讶的是,她的祖父母竟然是之前逃难到牛家村的一对老人。在逃难的过程中,其家中之人不是失联便是患病,到最后,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跟随其他族人安全抵达了牛家村。也多亏了族人的看顾,老两口的日子虽艰难,却也还过得下去。 亲人团聚后,丽娘便辞别了李萍和包惜弱,去与她的祖父母一同生活了。不过,两边现在也还保持着偶尔上门拜访的关系。 另外,就是让穆念慈比较好奇的傻姑了。 这姑娘是他们三人去牛家村给郭啸天扫墓的时候碰到的。 因为曲灵风的小酒馆正好和郭啸天埋身之处相距不远,他们便碰巧遇见了在外面地上捉虫子吃的傻姑。 后来得知,傻姑母亲早亡,父亲又不知所踪,她靠着吃百家饭长大。也是因为会一点功夫,才没有被地痞流氓欺负。 李萍和包惜弱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心中十分不忍对这个苦命的孩子视而不见,毕竟她们以前也是见过这孩子的。而杨铁心也想到那个瘸了一条腿却依旧功夫惊人的曲三,心中十分感慨命运无常。 三人一番合计后,便决定将傻姑带回家中。至此,傻姑就在荷塘村安了家。 穆念慈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后的几年时光,每天不是沉浸在书中,就是在刻苦练功,完全没有生出过要去牛家村看看的念头。 也是因为那时她的功夫太差,直接就忽视了这个事件频发的地方。 而她也不清楚杨铁心有没有独自去过牛家村,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没有的。毕竟杨铁心当时满心满眼都想着找人,扫墓这种相对而言的小事自然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如今,她倒是可以去看看。 只是不知,郭靖和蓉儿在牛家村养伤之事还会不会发生?有没有发生? 第86章 射雕行 牛家村 临回屋的前夕,穆念慈忽地忆起自己携带的物品,随即便伸手拿出两支发簪,分别递给了包惜弱和李萍。 二人压根未曾预料到穆念慈竟还为她们备下了礼物,心中皆是感动不已。李萍就不用说了,只慈爱地看着穆念慈,那双眼眸里闪烁着柔柔的光泽。 包惜弱此时正处于孕期,在激素的作用下,情绪比平日更加敏感多愁。当她瞧见那发簪的瞬间,眼泪又是止不住地哗哗流淌。在场的众人都知她如今的状况,纷纷竭力去安抚她的情绪。 就在这时,穆念慈留意到杨铁心眼底那一抹未能掩饰住的低落。她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另一边的桌子旁,拿起一个小酒坛,放置在杨铁心面前,轻声说道。 “爹,这是给你带的酒。只是娘如今有了身孕,这酒恐怕得先搁置一段时间了。” 杨铁心望着眼前的酒坛,心中满是欢喜,但他并未将这份喜悦表露出来。 他心疼穆念慈在外奔波极为不易,便开口说道:“念慈,你出门在外,艰难困苦自不必说,给你娘和你伯母带东西便已足够,下次就不必再给爹带了。” “知道了,爹。” 穆念慈乖巧地应道,然而这话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爹娘,伯母,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房间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她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她溜得极快,因为她察觉到就在自己话音刚落之时,包惜弱的脸瞬间红透,整个人显得十分难为情。她脸皮厚,但也要顾忌一下脸皮薄的人。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包惜弱怀孕的事,怀就怀呗,中年夫妇,儿女都不在家,再有个小孩儿也好,她无所谓。 不过,就是不知她那义兄杨康能不能接受了?想来,按照他的性子,可能不太行。 本来就不喜欢的亲爹,和亲娘又生了个小号,更觉没爱了。 ...... 回到荷塘村的日子,对穆念慈来说与往昔并无二致。每日除了必不可少的运功之外,便是前往林子里与野兽们“较量一番”。 不过,每当去临安卖货之时,她都会带上英姐儿和傻姑。这两人,一个是真正的小孩儿,另一个虽年岁不小却只有小孩儿的智商。熟悉之后,她们都十分黏着穆念慈。 穆念慈想着她们来到这里后也未曾去过别的地方,便想着顺便带她们出去玩玩。 傻姑和英姐儿兴高采烈地跟随着穆念慈,欢快地穿梭在临安城的街头巷尾。她们品尝了定胜糕、油酥饼和糖葫芦,在凉水店喝了糖水。回家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些烧饼和卤味。 两人各自抱着一包点心,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满是满足与兴奋。 看着她们如此开心,穆念慈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未曾消散。与简单纯粹的人相处,会让人不自觉地回归本真,忘却纷扰。 三人身上挂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中,这般模样惹得李萍和包惜弱忍俊不禁。 她们着实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极为可靠的念慈,竟然能和英姐儿、傻姑玩到一起。这样的念慈让她们感觉心里软软的,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呢。 日子就这般一日日悄然逝去。穆念慈凭借着的武艺,猎取了一些珍稀的猎物,随后在临安城寻得了一家大客户,换取了不少银子。虽说如今的她并不缺钱花,然而在荷塘村以打猎换钱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 另外,她心中早有打算,准备将从李谨之那里得来的大部分钱财,以及通过打猎所换取的银钱都留给家里。包惜弱作为一名高龄产妇,在她不知情的时候,需要用钱的地方定然不少。 于是,她把钱分成了三份,分别交到了李萍、包惜弱和杨铁心三人手中。如此一来,若有急需用钱的紧急情况,他们也能够灵活应对。 当三人看到穆念慈拿出数量颇为可观的银钱时,最先的反应竟是满心担忧。不过,在听到穆念慈解释说这些钱财是她见义勇为,救了一户富贵人家后所得来的,他们这才放心下来。 但即便知晓了这些银钱的来路正当,他们依旧推脱着不愿意收下。 见此情形,穆念慈只能使出感情牌。 她苦着一张脸,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执意不收下她的这份孝敬,那她在外肯定无法安心。 最终,三人经过一番思索后,在她那坚定的眼神注视下,接过了银两。他们也不想真的如这孩子所说那般,让她在外时刻牵挂着他们。 又是两日悠悠过去。 清晨的风携带着丝丝凉意,穆念慈如往常一般出门,准备前往林子深处的瀑布下练功。然而,刚走过门口的水田,她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打算去探查一番的牛家村至今还未前往。 当下,她便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施展出凌波微步向牛家村疾驰而去。 牛家村位于荷塘村的南边,若是乘坐马车赶路,大概需要三个时辰到四个时辰左右。而穆念慈的速度远超马车,仅仅用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抵达了牛家村。 与荷塘村相比,牛家村是一个极为小的村子,仅仅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 穆念慈站在村子旁边的一座山上,居高临下,整个村子的格局便尽收眼底。 她从山上走下,绕过其他有人居住的人家,悄悄地来到了村东头那间破败的小酒馆门口。 小酒馆的门是敞开着的,一眼望进去,里面满是灰尘和杂乱的杂物。而地板上,则有着许多杂乱的脚印,有的看上去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有的却十分清晰,仿佛刚刚留下不久。 穆念慈盯着那些脚印,仔细地对比了一番。从脚印的大小和形状来看,似乎进去过的人都已经出来了。 然而,她知晓,如果黄蓉和郭靖确实来到了这里,以黄蓉的聪慧和谨慎,绝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而且,黄蓉的轻功极为灵活,要想不留下任何印记,或者巧妙地混在其他的脚印里,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因此,要想确认清楚这里是否有黄蓉和郭靖的踪迹,只能先找到密室,进入其中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 第87章 射雕行 曲三 穆念慈施展出凌波微步,以地上其他较为清晰的脚印为基点,迅速地进入了酒馆内部。她的身形如鬼魅般转换着,在各个方位进行着细致的探查。 终于,在经过一番努力后,她在墙面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小凹陷处。 对于没有功夫的普通人而言,这处凹陷简直就是一个很难察觉的视觉盲区,若不是穆念慈特意去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 穆念慈心中不禁感叹,黄药师的几个徒弟,真的没有一个是孬种。 不算陈玄风和梅超风,其他几个徒弟就算被打断了腿,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有着如此本事的曲灵风,竟然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家的密室中,实在是令人惋惜。 找到了机关之后,穆念慈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又走出了酒馆,四处查看了一番。以她目前的内力,在当今已知的高手中,除去参加华山论剑的那几位,没有人能够躲过她的探查。 在确定没有异样之后,她才再次进入酒馆内部。 当穆念慈按下机关的那一刻,一道门缓缓打开,门后便是密室。 与此同时,穆念慈敏锐地捕捉到,密室内有什么动静一闪而过。 她将带过来的短剑握在手中,体内内力缓缓流转,借助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迈步走了进去。 刚踏入密室的瞬间,一道寒光陡然闪现,如闪电般迅速而凌厉。 穆念慈早有准备,她以极快的速度侧身闪避,同时挥动手中的短剑进行格挡。金属碰撞之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清脆响起,回荡着令人心惊的余音。 当看清因为攻击而暴露在微弱光线下的那张脸庞时,穆念慈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她惊叫道:“蓉儿!” 她声音中的惊愕是如此的强烈,任谁也听不出有半分作假之处。 没错,刚才带着凛冽杀气的一击正是来自黄蓉。 正欲再次攻击过去的黄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一愣,她的动作瞬间停滞。 待看清背着室外光线站立之人竟然是穆念慈后,她的眼中不禁涌现出诧异之色。 “穆姐姐!怎么是你?” “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一道是实实在在的疑惑,而另外一道则是假装出的不解。 穆念慈将手中短剑放回腰间,一脸关切地说道:“蓉儿,此处不是说话之处,我家就在附近,我们先离开这里。” 因为看清穆念慈不设防的动作后,黄蓉确认了眼前之人确实是穆念慈,心中的警惕便松懈了下来。接着,她不知按了墙壁的哪处地方,密室的门又慢慢合上。 黄蓉拿出火折子,将刚才吹灭的油灯点上。 室内一下子亮了起来,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穆念慈看清楚了密室里堆满的各种古物。那些古物琳琅满目,入眼过去,没有一件是凡品。 她大概扫了一眼,接着,视线便落在了一旁坐在地上闭目的郭靖身上。看来,她来的时候打扰到了他们运功疗伤。 她一脸担忧,疑惑道:“蓉儿,郭世兄这是?你们...?” “穆姐姐,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帮靖哥哥疗伤片刻,之后慢慢与你说。”黄蓉的声音带着丝急切之意。 “蓉儿,可需要我帮忙?我懂一点疗伤之法。”这种时候,穆念慈不想在黄蓉面前藏着掖着,便问道。 “不了,穆姐姐,你帮我们守着。”黄蓉说完,已经进入运功的状态。 穆念慈有些无奈,只能在一旁守着二人。 在黄蓉按照《九阴真经》中的疗伤之法帮郭靖调理过内息之后,两人缓缓收势,随后便都睁开了双眼。 “蓉儿,郭世兄伤势如何了?”穆念慈满脸关切地问道。 “穆姐姐,靖哥哥伤势有所好转。”黄蓉轻声回应,脸上的担忧之色稍稍褪去。 “对了,穆姐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黄蓉心中十分好奇穆念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而郭靖对于穆念慈的突然出现,也很是疑惑,目光中满是询问之意。 穆念慈没有急着解释原因,而是在密室里随意找了处地方,缓缓坐下后,才慢慢说道:“这事情也是说来话长,容我慢慢说来。” “前段时间,我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个痴痴傻傻的姑娘。后来经过一番了解,知晓那姑娘是牛家村曲家酒馆主人曲三的女儿。曲三在多年前便不知所踪,我爹娘、郭伯母他们见这姑娘可怜,便将她带回了家中。 而我听说了曲三这人后,觉得他很是神秘,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便决定来查探一番。不曾想,在酒馆墙壁上发现一机关,一不小心便按了下去,接着就见到了你们。” 听到穆念慈的这一番话,郭靖和黄蓉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们倒不是对于穆念慈的这套说辞产生怀疑,他二人只是想到了那堆古物旁边的两具骸骨,以及在腿骨断裂的那具骸骨旁边找到的那封信。 黄蓉通过发现的那封信和其他物品,怀疑腿骨断裂的那人就是被自己爹爹逐出师门的桃花岛弟子,而从穆念慈嘴里知晓这人姓曲还有一个女儿,这和信上的描述不谋而合。 她本来还疑惑,为何她和靖哥哥二人没有见到信上提及的女子。未曾料到,竟然是被穆姐姐的爹娘带去看顾了。 如此一来,她已然肯定那人就是自己的师兄——曲灵风! 此时,穆念慈也顺着郭靖和黄蓉的视线望去,两具骸骨赫然映入眼帘。 对于这两具尸体的身份,她自然是了如指掌,但她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满脸惊讶道:“咦,这……?”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随后,黄蓉便将自己的种种猜想逐一告知了穆念慈。 片刻之后,穆念慈不禁瞪大了双眼,继而恍然大悟道:“我说为何这人听起来那般神秘莫测,原来他是桃花岛的亲传弟子啊!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与他人同归于尽,葬身于此……” 穆念慈凝视着手中黄蓉方才递过来的信,心中满是惋惜与感慨,不由深深感叹。 黄蓉心里十分悲痛,她怎么也没想到,爹爹口中武功高强的师兄,竟然惨死在这密室之中,如今只余一具冰冷的骸骨。想到师兄的死因,心里无比复杂。 穆念慈注意到了黄蓉的情绪变化,轻声宽慰她道:“蓉儿,曲大侠的死确实让人感到无比惋惜,但事已至此,实乃命运弄人。你也不要太过伤感了。 如今,按照他的遗嘱所托,将此事告知黄岛主,也算是圆了他的一桩遗愿。”说着,她将曲灵风的遗信还给了黄蓉。 黄蓉并非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听到穆念慈的关心之言,心中稍稍宽慰。 “对了,蓉儿,世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穆念慈记得原着中,郭靖好像是因为完颜洪烈和欧阳锋父子才受到重伤,但如今欧阳锋父子已经去黄泉报到了,怎么还会有此一遭? 听到穆念慈所问郭靖受伤原因,黄蓉一脸愤恨道。 “还不是那杨康!亏靖哥哥那么信任他,他竟然半路反水,致使靖哥哥身受重伤!” 第88章 射雕行 告知 听到是杨康的原因,穆念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没有想到按照如今的剧情发展,这里竟然还会有杨康的戏份出现。 难道杨康如同原着一般,偷袭了郭靖? 此时,一旁的郭靖面色苍白,声音虚弱却坚定开口:“蓉儿,这事也不能怪康弟,康弟可能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身受重伤,郭靖依旧在为杨康开脱。 “哼,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不过是贪图富贵罢了。”黄蓉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不满。 然而,话一出口,她看到郭靖因为受伤而越发惨白的脸色,心中又涌起一阵心疼。她微微抿了抿唇,便也不欲再与郭靖争论杨康的是非。 黄蓉转过头,对着满脸疑惑的穆念慈说道:“穆姐姐,事情是这样的……” “我与靖哥哥偶然得知完颜洪烈纠结了一帮江湖中人,他们妄图偷偷潜入临安,前往大宋皇宫偷取岳飞留下的武穆遗书。 于是,我们便与七公、杨康等人一同前去拦截。然而,在交战过程中,杨康却突然不愿对完颜洪烈出手,以致于错失了绝佳的机会。关键时刻,靖哥哥被灵智上人重伤。 最后,还是因为七公拦住了裘千仞和灵智上人,我才能带着靖哥哥从彭连虎、沙通天等人的包围下艰难逃出来。 后来,想到牛家村是靖哥哥的故乡,我们便来到了此地,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隐蔽之处。”黄蓉说完,脸上露出一抹庆幸之色。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黄蓉依旧心有余悸。靖哥哥当时的情况十分危险,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九阴真经里的疗伤之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试后,发现此法确实有用。 如今,靖哥哥的伤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只待下一阶段的疗伤了。 穆念慈从黄蓉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后怕之意,即便她知晓大致剧情,心中依旧为黄蓉的机智果断而折服。 另外,听到郭靖并非被杨康偷袭所致,她高悬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她能够理解杨康不愿意对完颜洪烈出手的复杂心境,毕竟完颜洪烈对他有养育之恩。 然而,倘若他依旧如原着那般背信弃义,去偷袭对他极其信任的郭靖,那就是无药可救了。 突然间,她意识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急忙和黄蓉确认道:“蓉儿,那完颜洪烈如今岂不是还在临安?” “穆姐姐,那贼子如今大概是还在的。”黄蓉虽然心中好奇穆念慈为何突然脸色大变,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穆念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返回荷塘村的急切想法。她转头看向郭靖和黄蓉,说道:“郭世兄,蓉儿,你们要不要跟我回荷塘村呢?在家里慢慢疗伤会更好。 这地方潮湿阴暗,恐怕不利于郭世兄的身体恢复。而且,郭伯母也在家中,想来她也是极其期待见到你们的。” 穆念慈的话让郭靖微微一愣,他半天都没有将穆念慈口中的郭伯母和自己的娘李萍联系在一起。 这个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娘已经不在漠北了。 在知道这件事并且和他接触过的几人当中,托雷以为他知晓此事,所以就没有多嘴提及。而穿越者华筝根本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可能去关怀郭靖。 至于被穆念慈告知过这件事的黄蓉,还没来得及将此事说出来。 穆念慈看到郭靖的表情,就明白他依旧被蒙在鼓里。她心里不免为黄蓉的谨慎点了个赞。 接着,她便开始和郭靖解释道:“郭世兄,伯母半年前就离开漠北了,现在在荷塘村和我爹娘一起生活。” 郭靖震惊地盯着穆念慈,半晌,他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我娘吗?” 他实在是过于惊讶,以至于都忽略了对穆念慈使用客套的称呼。 穆念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郭靖一时激动,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 接着,他似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又看了看穆念慈,脸上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世妹,我如今的情况就先不去了,等我好些了再去看望杨叔父、叔母以及我娘他们吧。” 他虽然极其想见娘,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去只会惹娘担心。 这时,黄蓉也插话道:“穆姐姐,靖哥哥说得对,等他伤势再好些罢。如今外面还有追兵,若是不小心将那些人引到荷塘村就不好了。” 黄蓉虽然也想带郭靖去可以安心养伤的地方,但思量后还是觉得暂留于此处。 穆念慈思索片刻,觉得他们二人的顾虑都在理。 这密室虽然环境潮湿阴暗,不甚舒适,但确实极为隐蔽。他们在这里养伤,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想到原着中他们就是躲到伤势痊愈才出来,穆念慈便也放心下来,“那行吧,我一会儿给你们送些吃食过来。” “行,那就麻烦穆姐姐了。”黄蓉欣然应了下来。 穆念慈离开密室后,施展凌波微步出了小酒馆,接着,她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往荷塘村飞驰而去。 刚才,她有提出替郭靖疗伤的想法。她内力比黄蓉深厚一些,又更熟悉疗伤篇,运功的效果肯定比黄蓉好些。 但是,依照郭靖的伤势,一旦运功起来便需要持续很长时间。 如今她已经得知完颜洪烈可能就在附近,要是十分不巧地叫他发现包惜弱的踪迹,而那时自己又不在,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思及此,她便又打消了帮忙的念头。郭靖的伤势在黄蓉的帮助下是可以恢复的,但荷塘村那边没有她在是不行的。 这时,越过一片水田的穆念慈,心里突然对于完颜洪烈这个阴魂不散之人生出一阵烦躁之感。随即,一股浓重的杀意也在她心里漫延开来。 她不知晓此人具体是什么时候下线的,但留着此人,实在是个祸害。他不仅对于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安稳是个问题,对于杨康也是问题。 完颜洪烈如今是偷偷潜入大宋的,目标肯定没有那么明显,但总体局势还是他在明,她在暗。 此时,他身边虽然高手环绕,但应当再无如欧阳锋那般的绝顶高手。 她倒是可以先去寻他的踪迹,然后,送他早些去和欧阳锋父子汇合! 第89章 射雕行 等待 回到家中,看一切都如往常,穆念慈松了一口气。此时,正瞧见杨铁心准备出门,她连忙叫住了他。 穆念慈神色凝重,将完颜洪烈在临安的消息告知了杨铁心,并叮嘱他在事情尚未解决之前,切勿离开家门。 她知此事瞒不住杨铁心,让他知晓,也好多个警惕。 杨铁心听闻这个消息,表情瞬间变得比穆念慈刚得知此事时还要难看几分。他的眼中恨意翻涌,那是多年来积压的仇恨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 穆念慈完全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然而,她也担心杨铁心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于是轻声安抚道。 “爹,此人这次来到临安是奔着岳飞将军留下的武穆遗书而来,身边带了不少高手。他应当是不知晓娘在荷塘村的。 爹你在家中好好照顾娘,她如今有孕在身,受不得惊吓。我去找个机会宰了那贼子。”穆念慈用轻缓的语气说着这充满杀意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听到义女的决定,杨铁心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念慈,杀完颜洪烈固然是为父所愿,但这贼子身边有众多高手保护,你此行定然凶险万分。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对得起你的亲身父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杨铁心虽对完颜洪烈恨之入骨,但他绝对不愿自己的义女为此陷入危险之中。 “爹,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穆念慈的眼神坚定而沉稳。 完颜洪烈此行带的高手与之前她去王府救包惜弱时相比,其中多了几个一流高手。特别是裘千仞,在江湖之中,除了五绝之外,此人再无敌手。 穆念慈也不敢托大,无脑认为自己可以轻易胜过此人。她猜测若是与其拼命,倒是可以斗个两败俱伤。 但她又不必如此,她此次只为取完颜洪烈的性命,且有凌波微步这个逃命的本事在,成事的可能性极大。 和杨铁心交流完毕后,穆念慈便立刻前往整理自己可用的武器。她如今最为擅长的便是使枪,有内功辅助之下,枪法威力惊人。 然而,用枪却存在着暴露的风险。在这片地域,或许有许多人都知晓荷塘村的杨家父女擅长枪法。 除了枪之外,她用刀较为顺手,可若是要出其不意地杀人,刀却不如她的枪来得利索。 至于弓箭,此刻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武器用来对付普通人尚可,群攻效果也惊人,但她一人面对一群内功高手,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此外,能考虑的便只有暗器了。她的暗器技艺虽只是一般水平,但在包裹内力射出的情况下,速度和力度依旧可以一试。 经过一番综合考量,她最终选择带上短刀辅助,再带上抹了毒药的飞镖用于偷袭。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穆念慈她决定去村子周围仔细查探一番。最近正值多事之秋,若有人刻意掩盖气息,偷偷躲藏在周围,她也未必能够感知到。 经过一番细致的查探,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周围的山上有着高手留下的气息,不过,似乎只有一人,应当并非完颜洪烈一方之人。 此人并未在周围逗留,其气息消失在对准牛家村的方位上。对此,穆念慈的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入夜后,她带着为郭靖和黄蓉收拾出来的油灯、被子以及一些食物,小心掩盖住自身气息,悄悄来到了牛家村酒馆。 将这些东西交予黄蓉后,她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 第二日,穆念慈将自己易容成一位年轻男子,然后,带着武器,以荷塘村为中心向外探查。 在午后进行第二遍探查时,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伙人的踪迹。这伙人没有踏入荷塘村的范围,而是直接绕向了牛家村。 穆念慈根据地上的脚印判断出这一行有十几人。如此配置,如无意外,定是完颜洪烈来了。 此时,牛家村原本平静的曲家酒馆里,正坐着一群言辞激烈交谈之人。这群人正是完颜洪烈以及他搜寻到的一众江湖人士。 他们在偷取《武穆遗书》失败后,心中满是不甘与恼怒,认定是郭靖等人事先拿走了武穆遗书,于是一路苦苦搜寻黄蓉和郭靖的行踪。 来到此处后,见有个破败的酒馆,便决定进来暂时歇脚。 当穆念慈顺着踪迹来到这里后,远远便看到了酒馆内的情形。 令她意外的是,杨康竟然也混在这群人中,坐在完颜洪烈身边。 然而,杨康的存在并不能改变她此行的目标,机会不容错失。 因为有裘千仞在,穆念慈心中十分警惕。她知裘千仞的厉害,担心他察觉到自身的气息,便立刻调整呼吸,努力收敛着对完颜洪烈的杀意,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和如水。 同时,她控制着内力在体内循环流动,不向外散发丝毫气息,如同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猎手,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酒馆内,完颜洪烈坐在桌前,神色傲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和众人一番谈论后,他眼神一凛,便决定先在这村子里四处搜查一番。 除了找寻武穆遗书的踪迹,他也想趁此机会找一找包惜弱的踪迹。 他曾派人前往终南山下寻觅,然而却并没有寻到其行踪。他了解包惜弱,那是一个念旧的女人,这里说不定有什么线索,让此次行动有另外的收获。 此时,穆念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酒馆,突然间,她注意到酒馆内有了新的动静,那些原本在酒馆内休息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穆念慈心中一动,她知道,出手的时机来了。 第90章 射雕行 得手 她双手各自紧紧捏着一把飞镖,在阳光下寒芒一闪。 忽然,她脚下发力,凌波微步施展开来,身形急速向前掠去。同时,包裹着内力的飞镖脱手而出,宛如流星划过天际,直奔裘千仞和灵智上人而去。 飞镖划破空气的声音犹如尖锐的哨音,瞬间吸引了裘千仞和灵智上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被那急速飞来的飞镖所摄,眼中具闪过一丝惊愕。 趁着他们分神的片刻,穆念慈迅速拔刀,身形如幻影般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向完颜洪烈靠近,步伐游走间手中的刀横空一划,刀光闪过,瞬间划破了完颜洪烈的喉咙。 在鲜血还未来得及洒出之际,穆念慈已离开原地。她刻意避开荷塘村的方位,朝着临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所有的动作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而完颜洪烈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还未来得及露出任何表情,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生命在瞬间消逝。 当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只看到脖颈间鲜血直涌、已无任何生息的完颜洪烈,以及,远处快出残影的身形。 “王爷!”赵王府的侍卫们惊恐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震惊。 “父王!”杨康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悲痛。 在他们的惊叫声中,裘千仞及灵智上人怒喝一声,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直追远处的穆念慈而去。其他江湖之人见此情形,也纷纷紧随其后。 然而,将凌波微步使得炉火纯青的穆念慈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追上的?更何况,她本就比他们快了一步。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穆念慈依旧将裘千仞等人远远地抛在身后。她脚踩凌波微步,步法灵活多变,移动间丝毫不见吃力。 裘千仞和灵智上人只觉前方之人的身形实是变幻莫测。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确定目标之时,那人又在瞬间改变走位,让人根本难以捉摸其行动轨迹。 特别是裘千仞,心中满是震惊与不甘。他的轻功十分出色,“铁掌水上漂”的名号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但此刻却依旧追不到前方之人。 看着和前方那人逐渐拉远的距离,后面追击的人心里越来越丧气。他们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有的人速度慢了下来,有的人甚至停下了脚步。 因此,人数也在不断减少。到后面,只有裘千仞和灵智上人两人还在执着地追击。 然而,很快,穆念慈身形轻盈地跃进一片山林之中。山林茂密而复杂,树木交错,藤蔓缠绕。她在这复杂的山间不断穿梭,身姿灵活如灵猫,速度没有丝毫降低,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 但对于后面紧追不舍的裘千仞和灵智上人来说,山中地形却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阻碍,让他们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没有多久,穆念慈便完全消失在他们满含愤怒的视线中。 待裘千仞和灵智上人出了山林后,眼前已经没有那道黑色的身形,只能远远看到前方巍峨的临安城。 见此情景,灵智上人不由地长叹一声,说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完颜王爷遭此横祸,我等竟无法将刺客捉拿!不该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懊恼,但实际上却无半分诚心。他只是在表面上做出一副自责的样子,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何推卸责任。 “不过……”他话音一转,继续假装分析道,“这刺客武功如此之高,裘帮主都未能拦住,实在是厉害!”说着,他还斜眼瞟了一眼裘千仞发黑的脸色。 灵智上人虽然武功不弱,但比起裘千仞还是稍逊一筹,今日突发之事让他不由感到一阵惊慌。 行刺之人竟能在他们这些高手的环伺下得手,那他日岂不是也能随便取他生命? 他虽和裘千仞一同追来,但那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稍有不对,他定会走为上策。但是,他这个人极好面子,面上的表现却是一派镇定。 他不仅试图掩盖自己的恐慌,还在图谋把责任往裘千仞身上推,妄图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置身事外。 裘千仞此时心中怒火中烧,并没有注意到灵智上人话中的弯弯绕绕。他的双眼之中浮现出狠辣之色,既似对着一旁的灵智上人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道。 “此人竟敢在我等眼皮下杀完人逃脱,就算他武功诡异莫测,我也定要将他揪出,以雪今日之耻!”说着,他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裘千仞身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受完颜洪烈的重金聘请为其效力。然而,如今完颜洪烈竟在他的护送下被人刺杀,这无疑是一种对他的挑衅与耻辱! 看到裘千仞眼里的狠辣,灵智上人眼珠子快速一转,他意识到此时再继续说推脱责任的话可能会触怒裘千仞,于是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半晌后,裘千仞心中明白已无法抓住刺客,他阴沉着一张脸,施展出轻功回了牛家村。 而打着小心思的灵智上人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与裘千仞分开,否则可能会被视为逃避责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穆念慈进入临安城后,没有丝毫耽搁,直接从另外的方向返回了荷塘村。 到家里后,她立刻脱下身上多余的衣物,洗去脸上的颜色,然后将眉眼间、五官以及脸型再次修饰,换了副清秀的女子模样。思索再三,她还是带上了自己的长枪。 接着,她又偷偷返回了牛家村。 她必须继续监视这伙人,直至他们离开牛家村。她担心因为自己杀了完颜洪烈,有人无能狂怒,伤害牛家村普通村民。 穆念慈这次回到小酒馆附近的时候,比上次更加警惕。她小心换了其他方位躲藏。 第91章 射雕行 黑衣人 她悄然躲在一处极为隐蔽之所,茂密的灌木丛犹如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将她严严实实地掩盖在角落之中。 她竖起耳朵,顺着风里传来的声音,她听见那群人在激烈地争论刚才之事。他们高亢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焦虑,除了相互推卸责任外,还在猜测此事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 而在这群人中,唯一没有出声的便是杨康,此时他正一脸悲痛地对着完颜洪烈的尸体,神色恍惚。 穆念慈远远看到他这副模样,心情复杂。但她并不后悔杀了完颜洪烈,相反,她觉得自己出手的还算迟了一些。 只从完颜洪烈能够因为金国与蒙古交战屡次落败,便亲自带人来大宋偷取武穆遗书,以望借助书中兵法相助金军,歼灭蒙古及大宋两国来看,此人的谋略和野心不容小觑。 今日他若不死,日后便会是她抱着杨铁心和包惜弱痛哭! 一炷香后,酒馆前的一群人似乎讨论出了结果。 护卫们满脸忧虑,他们担心完颜洪烈的尸体若不及时处理,腐烂之后他们要承担的责任将会更大。于是,他们决定立刻将其带回中都。 同时,他们将希望的目光投向裘千仞一帮人,请求他们护送完颜洪烈的尸体至金国,并一起向金国皇帝表明事情的缘由。 对此情况,狡猾的灵智上人先是装出一脸悲痛的模样,接着便言辞恳切地说凶手如今逍遥在外,以防踪迹全无,他要去追踪凶手留下的痕迹,为完颜洪烈报仇。 然而,他的内心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种时候他可不去什么金国皇宫,那里如今讨不到一点好处不说,还要被追究责任。说起来,这完颜洪烈死亡的责任也不在他,他可不去受那个气。 对于这人的无赖态度,护卫们虽然心中愤怒,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接着,他们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裘千仞,眼含期待之色。 但令他们深感失望的是,裘千仞同样不准备前往中都。 裘千仞倒并非如灵智上人那般是为了逃脱追责,他不惧金国皇室所带来的压力。只是,今日完颜洪烈的突然死亡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 刺客竟然能够在他与灵智上人这等高手的眼皮底下得手并且成功逃脱,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如今的江湖之中,有如此能力者可谓屈指可数。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大阴谋或者大势力在背后针对着他。 他此时不能在这种护送尸体的小事上耽搁时间,必须尽快查清楚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然后手刃此人,以维护他在江湖上的赫赫声誉! 当即,裘千仞身形一闪,便迅速离开了此地。 灵智上人见此,想到那个神出鬼没取人性命的凶手,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他没有丝毫迟疑,施展轻功,紧紧跟随裘千仞一同离去。 剩下的黄河帮几人倒是没有选择离开,并且还愿意同护卫们一起前往中都。 但他们几人在江湖中声名狼藉,他们此举可不是因为对完颜洪烈忠心耿耿所致,皆因他们本性的贪婪。 如今完颜洪烈已死,赵王府无人做主,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大肆搜刮一波财物。也不枉他们跟着完颜洪烈效命这么长时间。 如此一来,在这几人的小心思的驱动之下,众人便准备动身踏上前往中都的路途。 然而,贪婪的人总是注意的多一些,在他们即将启程之际,又出事端。 完颜洪烈的意外离世,让杨康伤心又迷茫之。就在不久前,他才下定决心要跟随父王,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几日,父王竟然惨遭毒手! 虽然他有着贪图着王府富贵的心思,但对于完颜洪烈的感情并非虚假。 因此,杨康决定先护送自己父王的遗体回到中都,然后便去找寻凶手,为完颜洪烈报仇雪恨! 然而,他的这一行动让知晓他身世的黄河帮几人心中大为不满。 此人若是跟着一起,他们又怎能顺利地实施自己的计划呢?! 这时,黄河四鬼注意到了沙通天的眼神示意,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围上了杨康。 在杨康疑惑的视线中,沈青刚率先开口,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小王爷?哦……不!你可不是什么小王爷!我记得你那找来的亲爹是姓杨吧,如今王爷已死,你还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杨康,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难道是想继承王府,做金人王爷?” “哈哈哈哈哈……” 四人一同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爆笑,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杨康被这几个他以往极其看不上眼的货色如此挤兑,心中怒气上涌。因为悲痛和怒火的交织,他的一双眼睛变得赤红,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四人。 四人被他的眼神瞪得恼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就准备向杨康靠近,似乎想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几位先生!”护卫头头见此情形,急忙上前阻拦,“小王爷是我们王爷认定的继承人,如今王爷已去,不管小王爷的身份如何?那也要等回到都城后由皇上确定。” 护卫头子此时维护杨康,并非是真心要认这个没有一丝女真血脉的小王爷,他只是想先将杨康稳住。到了皇帝面前,这个汉人就能分担去更多的责任,从而减轻他们这些护卫的罪责。 但他这套说法却触碰到了黄河帮六人的利益。 沙通天见情况不对,眼珠一转,立刻手指杨康,对着护卫头子道:“徒单护卫,你可不要被这小子骗了,我看他这些日子行为可疑,说不定是他和凶手勾结,杀了王爷!” 见自己师傅如此说,马青雄也急忙上前附和:“我师傅说的对,此人原本就和王爷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他几日前才加入我们,如今王爷就身亡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们的话语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杨康,让局势变得更加紧张复杂。 护卫头子快要被这几个蠢人气死了,有这话不能等着在皇上面前说吗?!如此岂不是打草惊蛇! 他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对着黄河帮几人说道:“几位先生,此事重大,绝非我等可以擅自决断。只能到皇宫之后,由皇上来定夺。” 说完,他转而面向杨康,脸上又多出了几分恭敬之色,“小王爷,王爷的遗体确实耽搁不得,咱们这就上路吧。” 因为悲痛和局势变故,杨康一时对于这个从小就接触的护卫没有产生怀疑。想到完颜洪烈的状况,他便决定将黄河帮几人的欺辱暂且隐忍下来。毕竟,此刻护送父王的遗体回中都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沙通天见挑拨诬陷之计不通,心中暗恨。他和其他几人继续使了个眼色,随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招向杨康攻了过去。 他们心里打定主意,和此人一起去金国也行,但必须早早将其罪行确定下来,以防他妨碍到他们搜刮财物的计划! 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着场中局势的穆念慈注意到了这一幕,眉头不由皱起,但她没有急着出手。 虽然裘千仞和灵智上人已经离开了,但她刚刚感受到又有一人出现在附近,并且也在密切关注着场中的局势。 场中,几个回合之后,杨康明显不敌黄河帮几人联手的攻势。他的功夫招式虽然不错,但由于所学尚浅,不够精通。此时,他的身上已经带伤,在被击溃的边缘苦苦支撑。 见此情形,穆念慈不准备再继续等待下去了。 然而,就在她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场中已经多了另外一道黑色的身影。 第92章 射雕行 反目 此人身形飘忽不定,行动间披散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露出一张苍白却娟秀的面庞,上面无一丝表情,仿若冰霜凝结。 她的招式极为诡异,出手更是狠辣,黄河帮众人联手相抗,竟全然不是她的对手。 转眼间,四鬼中两人遭了殃,见她凌厉的爪法迅猛袭来,两人的手臂骨骼瞬间破裂,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而其他人只要被她锋利如刃的指甲划伤,便俱出现了中毒症状。显然,她指甲上阴森发黑的颜色并非摆设。 见此情景,穆念慈已然确认了来人的身份。若无意外,此人正是黑风双煞之一的铁尸——梅超风!有这人在,杨康的危险得以暂时解除。 于是,穆念慈便悄然将身体缩回原地,继续静静地观察着场中局势。 场中,由于梅超风功夫高强,黄河帮众人经过刚才一番战斗也确认了其铁尸的身份。他们意识到自己绝非铁尸的对手后,心中渐渐生出了退缩逃跑之意。 但沙通天颇为自负,担心自己带头逃跑会影响他在弟子心目中的地位,因此没有轻易下令撤退。而其他人没有收到帮主指令,也不敢独自逃离,只能负隅顽抗。 又是数息过去,几人的打斗愈发激烈。突然间,梅超风在和沙通天打斗时,不小心将后背对着了钱青健。钱青健见此良机,便挥动双斧,准备偷袭梅超风。 然而,梅超风虽然眼瞎,但听力却极其出众。再加上杨康从旁提醒,她身形如电,瞬间来到了钱青健的侧面。 在钱青健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爪狠狠抓住其头顶,手指用力,一下便抓穿了其头骨。 “老四!”黄河帮其他人看着钱青健脑浆流出的那一刻,不由惊叫出声,呆愣当场。片刻后,他们才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事情,顿时怒火翻滚、眼眦欲裂地看向梅超风。 然而,就算此时仇恨在他们心中疯狂漫延,他们却不敢继续对抗下去,只一个个心生畏惧,准备逃走。 他们被梅超风残忍的手段震慑到了,恐惧压制了心里的怒火,成功占据了上风。 但梅超风却不准备放过他们,她对着其他人冷笑一声,身形闪动,九阴白骨爪带着阴森的劲风直直扑向另一人。 那人绝望地瞪大双眼,却根本来不及躲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闪过,“铮”的一声,挡住了梅超风的致命一击。 穆念慈随着这声音看去,只见清一色道袍的全真七子飘然站立在不远处。 马钰沉声道:“梅超风,我等师兄弟寻你良久,没想到你竟在此处大开杀戒,果真是本性难改。” 他们追踪梅超风至此,远远就听到打斗声,过来一看,伤人之人竟然就是梅超风。 梅超风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那群让她痛恨的臭道士,不由发出一阵嘲讽至极的笑声:“一帮满嘴仁义道德的臭道士,正经的好事不去做,只多管闲事!” 丘处机怒道:“你这女魔头为练邪功,滥杀无辜,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今日将你拿下就是为维护江湖正义!” 说罢,全真七子迅速摆开天罡北斗阵。他们已经几次领教过这铁尸的厉害。不久前在天罡北斗阵下都被她逃脱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将其留下。 梅超风不敢轻敌,内力流转全身,将听觉发挥到极致来应敌。 双方瞬间陷入激战,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刚猛阴毒,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威胁。但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阵攻守兼备,配合默契,一时间双方难解难分。 而黄河帮众人趁着双方激战,卷起钱青健的尸体后便仓皇逃走。他们知晓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眼见黄河帮几人逃走,带着完颜洪烈尸体一直待在战场外围的赵王府护卫们也不欲在此逗留。 护卫头子看了眼自全真七子到场后就躲在一角的杨康,又看了看陷入阵中的狠辣女婆子,一咬牙叫道:“小王爷,我们也该走了。” 这一声将紧张盯着场上局势的杨康唤醒,杨康反应过来后,看着已经被护卫抬起来的完颜洪烈的尸体,他有一刻陷入纠结之中。 在他下定决心准备离开之时,突然,侧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康儿,还不来助为师!” 场中混战的梅超风竟然还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此时她应对起来已感十分吃力,便叫一旁的杨康来辅助自己。 然而,这声“康儿”让场中气氛瞬间凝固。 正全神贯注施展剑阵的全真七子听到梅超风的呼喊皆是一怔,心中不由疑惑,这毒婆子竟然还有徒弟?! 但对这称呼本就敏感的丘处机,余光一瞥竟然发现了杨康的身影。 他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杨康,你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背着为师拜这女魔头为师?!” 杨康此时惊慌失措,他就怕这两位师父碰面后他落不了好,便准备离去,却不料被梅超风叫破。 杨康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嗫嚅道:“师父,我……我……” 马钰见此情景,沉声道:“杨康,你莫被这铁尸蛊惑,一错再错。此人作恶多端,切勿与其为伍。” 他知此子是师弟丘处机的徒弟,担忧他被梅超风蛊惑,做出无法挽回之事,不禁劝阻道。 杨康清楚今日必须选择一方,心中一番天人交战后,还是喜恶占据了上方。 他一横心,对着丘处机道:“师父,承蒙您以往教诲,然弟子已明悟,您所指引之道非弟子心之所向,我们师徒情分本就浅薄,今日还望您成全。” 虽然此时选择明显处于下风的梅超风非明智之举,但他属实受够了丘处机,这段师徒关系再维持下去,他杨康永无出头之日。 听到杨康一番慷慨之词,丘处机怒火翻涌,大骂道:“你这逆徒,枉我多年教导。好!好! 既然你要叛出师门,加入歪门邪道,那我今日便清理门户。”说罢,便脱离剑阵,欲对杨康出手。 第93章 射雕行 偷袭 在丘处机突然改变方向的那一刻,原本密不透风的剑阵瞬间失去了协调性,不攻而破。 梅超风虽然对于杨康瞒着她还另外拜师丘处机感到愤怒,但也满意于他此时的选择。 她纵身一跃,挡在杨康身前,冷笑道:“你们想动我的徒儿,先过我这关。” 丘处机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手中长剑一横,作势就要向梅超风刺去。其他全真六子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上去,准备一同出手。 “师弟,勿要冲动行事!摆阵!” 马钰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起。 听到这道声音,丘处机被怒火冲昏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他身形一闪便回到了队伍之中。 眨眼之间,天罡北斗阵再度发动,强大的阵势如同一张巨网,将梅超风和杨康二人卷入其中。双方你来我往,激烈交锋,每一次的碰撞都爆发出强大的劲气。周围的树木在这股劲气的冲击下纷纷折断,尘土漫天飞扬。 这会儿,场中只剩下他们两方人马在激烈争斗。赵王府的护卫们在刚才看到局势不对的时候,就明白他们无法带个替罪羊回去了。 为了不再耽搁时间,他们立刻带上完颜洪烈的尸体,马不停蹄地去追赶黄河帮众人的步伐。他们心里清楚,有黄河帮那几个莽撞的浑人在,罪责照样可以推到“小王爷”头上。 阵中,仅仅几息的功夫过去,梅超风和杨康已经浑身带伤。 杨康的功力与全真七子中的任何一人相比都相差甚远,更何况此时面对的是七人合力的天罡北斗阵。他在战斗中不仅无法发挥作用,反而成为了梅超风的拖累。 眼看杨康无力抵抗,就要被剑招穿肩而过之时,一直注意场中局势的穆念慈猛地从灌木丛中跃出。她手中长枪一横,硬生生地挡住了那一记剑招。 长枪与剑相击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微微颤抖。 逃过一劫的杨康双目圆瞪,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呼吸急促得如同狂风中的破风箱。他震惊地盯着挡在自己身前之人。 全真七子也是微微一怔,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马钰微微皱眉,沉声道:“姑娘,你缘何插手此事?这梅超风作恶多端,人尽皆知,而杨康又背叛师门,此乃大逆不道之举。我们全真七子行事向来公正,非牵连无辜之人。” 穆念慈自然知晓他们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正义之士,然而,她却并不觉得杨康有错。 “道长,梅超风之事我不过问。但杨康此举既没有出卖全真派机密,也没有打杀全真派弟子。只能说是选择脱离师门,哪里算背叛师门了?” 问罢,她长枪一抖,枪尖如银蛇吐信,凌厉无比,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直逼剑阵而去。 全真七子见状,心中一凛,顾不得思考穆念慈话中之意,也顾不得回答她的质问。只立刻调整阵型,全神贯注应对攻击。 穆念慈脚踩凌波微步,身形灵活无比,在天罡北斗阵中穿梭自如。同时,她以九阴真经的内力灌注长枪,每一次出击都发出骇人攻势。 长枪与全真七子的剑不断碰撞,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如同疾风骤雨敲打在铜钟之上。 在穆念慈吸引过一部分攻势后,梅超风压力骤减。她不断交替使出催心掌和九阴白骨爪,让剑阵一时再奈她不何。 虽然穆念慈这会儿露出的是经过装扮后的容颜,然而,为了尽可能减轻对她杀掉完颜洪烈的怀疑,她早早地脱出了用于伪装身形的厚衣衫。 而她脸上的易容也不过是一种化妆手段罢了,并非那种毫无破绽的易容神术。随着战斗的持续,一些细微之处逐渐开始显现出不自然。 王处一从未见过穆念慈出手,他仅仅是对阵中女子的声音以及身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还未确切地联想到穆念慈的身上。 但丘处机则不同,他曾经有过与穆念慈并肩作战的经历,对穆念慈的枪法也有几分了解。 在江湖中,使枪的女子本就不多,而有如此深厚功力,且会此独特枪法的年轻女子,他迄今为止也只见过一位。 只是因为穆念慈如今的功力和上次在赵王府相比精进了不少,再加上那看着有几分陌生的脸庞,让他并没有立即出声叫破其身份。他一边应对着阵中的局势,一边观察着穆念慈的一举一动。 剑阵依旧在继续,无论是阵内之人还是阵外之人,内力都有所损耗。不过,穆念慈施展凌波微步游走于阵中,在庇护杨康的同时依旧可以躲避攻击、发出攻击。 全真七子的剑阵确实名不虚传,威力强大,攻守兼备。但因为她身形灵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每当他们变换阵型时,破绽会有那一瞬间的出现。 如果只有她一人,知晓这个破绽也是白瞎,但如今还有一个梅超风可以拉去一些注意力,她便可以一试。 穆念慈脸上不动声色,依旧沉着冷静地应对着攻击,在攻防时等待下一个阵型变换之际。 当全真七子变换阵型之际,穆念慈身形一闪,步伐轻移,瞬间来到了阵法的薄弱之处。她眼神坚定,长枪一挺,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刺向阵法的关键节点。 天罡北斗阵刚被破的那一刻,场中气氛瞬间凝滞。 然而,众人都还未从阵法被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梅超风却如鬼魅一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突然向孙不二攻去。 就在梅超风那致命的催心掌即将击中孙不二之际,一道身影如疾风般迅速赶至她身侧。 穆念慈手中长枪舞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击中梅超风要使出催心掌的手腕。 枪身与手腕相击,发出一声响,强大的冲击力让梅超风的手臂瞬间失去知觉,紧接着,一股疼痛瞬间从手腕处传遍全身。 ……………………………………………… 亲爱的朋友们,因为我最近有事,所以,后面的更新时间将调整到晚上十一点半至十二点这个区间。每天等着六点看的宝子一定要看到喔。爱你们 第94章 射雕行 质问 梅超风本欲偷袭得手,却不料被意外打断。她心中懊恼至极,深知此时良机已失,绝不可再做停留,否则必将陷入绝境。于是,她毫不犹豫施展出轻功,瞬间逃出了攻击范围。 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孙不二以及其他全真六子,此刻皆是一脸后怕之色。然而,后怕过后,他们的眼中俱是满满的愤恨,紧紧地盯着远处的梅超风。 若怒火有实质,那梅超风必定会被几人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焚烧得一干二净。 只见丘处机怒目圆睁,满脸怒容,一副就要立刻冲上前去将梅超风碎尸万段的模样。就在这时,穆念慈手中长枪一横,拦住了他,“欸……丘道长,您稍等。” “我也是一个苦主,可容我先?” 丘处机见拦截之人是刚才救下孙不二的穆念慈,又听她似乎要找梅超风的麻烦,便稍稍压下心中怒火,后退一步。 在全真七子复杂的视线中,穆念慈将长枪轻轻挽出一个绚丽的枪花,继而稳稳地斜握手中。然而,接下来,她并没有如众人所料般移动步伐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盯着梅超风。 继而开口说道:“梅超风,你铁尸的大名我也是听过的。什么阴狠毒辣、手段残忍等评价在江湖人口中比比皆是。不过,我却并没有听说你这人还恩将仇报啊? 是因为你曾经叛逃师门,如今便破罐子破摔,什么道义都不顾了吗?”她的语气似疑问又似嘲讽。 穆念慈对梅超风这人的印象其实不好。 梅超风曾是桃花岛黄药师的高徒,拥有着宗师级别师父的悉心指导,更有顶尖的功法可供学习。然而,她却因贪心作祟,兵行险招。在黄药师被周伯通纠缠之际,她伺机盗取了真经。 这一行为间接导致了其师母的离世,还使得其他师兄弟遭受重创,沦为残废。可以说,她就是曲灵风悲惨离世的罪魁祸首。 她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不过是心胸狭隘所致,完全是咎由自取。 从曲灵风、陆乘风等人所展现出的功夫来看,黄药师教徒并不遮遮掩掩。他将自身的多种武功绝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弟子们。 而且,除了武功招式之外,他还传授了弟子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等其他方面的知识。由此可见,黄药师对弟子是极为看重和疼爱的,在教徒一事上确实付出了不少心力。 倘若他学会了九阴真经,陈玄风等人提出学习的请求,他教给几人的可能性极大。梅超风和陈玄风无疑是捡了芝麻丢西瓜的典型代表。 不过,这并非穆念慈不喜梅超风的真正原因。她所厌恶的,正如全真七子所言,此人为了练习九阴白骨爪,杀害了不少无辜之人。 若这人不是黄蓉的师姐,不是杨康的师父,穆念慈可不会和她废话。 梅超风自从刚才脱离剑阵的围困后,并没有丢下杨康立即离开此地。她虽心狠手辣,但并非完全泯灭了良知。在她心里,杨康是她的徒弟,她是杨康的师父。 梅超风看不见周围的情况,只能细细地听取周围的动静。她并没有感受到有其他气息在逼近。、 然而,半晌后,她听到刚才那丫头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当她听清楚第一句话时,心中满是错愕与迷茫。然而,还不待她有所反应,穆念慈的第二句话瞬间让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梅超风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我梅超风确实因为一时糊涂犯下过大错,对不起师门。但是,小丫头,你不要因为刚才救了我就信口开河,胡乱指责,否则,休怪我梅超风翻脸无情!” 梅超风的声音充斥着愤怒。她刚才的行动,并没有伤到这丫头,反而是这丫头坏事,击伤了她的手腕。 “梅超风,我可没有信口开河。你既然不懂,那我就和你算一算!” “刚才你与全真派几位道长相斗,是我助你脱险。但我今日此举只是为了救人,可不是来杀人的。” 她微微停顿,继续说道,“然而,你却趁阵破之时偷袭孙道长。若你杀人成功,给你创造机会的我,身上竟平白无故担了一条人命!你这算不算恩将仇报?!”穆念慈眼神紧紧盯着梅超风,声音中带着愤怒与质问。 梅超风微微一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她咬了咬牙,说道:“小丫头,那是我和这群臭道士之间的恩怨,和你无关,此事由我梅超风一力承担。” 梅超风的声音中透着倔强与决绝,她别无选择,只有杀掉全真七子之一,才能真正破了天罡北斗阵,才能让其奈何不得师父半分。 在她如今的她心中,师父黄药师的安危高于一切,为了师父,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穆念慈瞧着梅超风那看不见任何波动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她感受到了不同观念带来的碰撞,以及无法沟通的无奈。 “梅超风,就算全真派如你所言,让你一力承担,但是,这改变不了我在乎此事,也改变不了此事和我有关。我不愿意在毫无准备之际成为你手中的刀,你们的恩怨请自己解决!”穆念慈的声音铿锵有力,在空气中回荡着。 梅超风听见此言,整个人一怔。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也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但她沉默半晌后,最终没有说话。 发表了一番气愤之言后,穆念慈不再理会这人。在她心里,梅超风不是好人,但也没有完全坏透,可怜又可恨。 要不是她偷袭之举差点牵连到了自己,她不想与其有什么交集。 穆念慈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身,对着一旁的全真七子道:“诸位道长,你们与梅超风以往的恩怨我不知全貌,也无法参与其中评判是非。但刚才梅超风杀黄河帮那群人之事,我知晓。那是因为他们预备打杀杨康,梅超风才出手的。” “穆姑娘,你……”丘处机欲言又止,他已然确认了穆念慈的身份,对穆念慈的心情实在是复杂至极。 此时就算穆念慈是为梅超风那毒婆子说话,他也说不出什么过激之言。 第95章 射雕行 尘埃落定 穆念慈心中清楚,自己的装扮想要在不短的时间里瞒过熟人,本就绝非易事。面对丘处机叫破自己的身份,她既未承认,亦未否认,只是继续娓娓道来:“诸位道长,其实我要说的是杨康的事情...” “杨康自幼生长于复杂的环境中,所接受的也是非汉家正统教育。故而,他在拜入丘处机道长门下后,又拜梅超风为师。此举虽不合道义,却也不能就此断言他已步入邪途。 方才梅超风出手救下杨康,而杨康选择梅超风,何尝不是因其心中尚存是非观念呢?他并未因梅超风处于劣势便将其抛弃。” “丘道长...”穆念慈转头对着丘处机,言辞恳切,“您对杨康的良苦用心,众人皆知。您一直希望他踏上正途,然而如今杨康选择了梅超风,这定然让您痛心失望至极。但请您暂听我一言。” “您与杨康之间,此前因各种缘由积累了诸多矛盾,这些矛盾已然完全阻碍了你们师徒之间的情感。我相信若持续如此下去,终有一日,您会将他逐出师门。如此,还不如早些断绝关系,也好有个善终......” 穆念慈知道,其实杨康拜师梅超风无论从哪方面都踩在全真七子的雷点上,但这关键时刻,她还得硬着头皮七拉八扯地加一把火,劝说一番。 如今完颜洪烈已经嘎了,杨康如果能再摆脱和他相克的丘处机,如无意外,日后会有一片坦途。 如此,她也算助人助到底了。 穆念慈的话让全真七子都将目光移向了她,而这时,七人中最先传来马钰沉稳的声音,“穆姑娘,我们师兄弟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师弟丘处机与杨康师徒情分浅薄,如今便正式断绝师徒关系。只是,穆姑娘,梅超风绝非善类。杨康跟着她,恐怕难有好下场。”马钰看着穆念慈,眼中满是感慨。 今日突然出现的这个姑娘着实让他震惊不已。她的功夫已然远超同辈中人,隐隐有着接近宗师的实力。 从她适才出手救人,以及与梅超风的一番言论中可以看出,她绝非东邪、西毒那类邪派之人。如此,实乃江湖之幸事。 刚才这姑娘替杨康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且看在她那一枪的份儿上,杨康之事,便也罢了。他全真派也没有必要禁锢一个执意要离开的弟子。 不过,他深知梅超风此人实在不是好人,他不得不提醒一句。 然而,他的这句提醒让本就讨厌他们全真七子,且远远听着此处动静的梅超风大为不满。 她话中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道:“臭道士,你管好自己就行,我梅超风如何教徒,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不过,在场众人,谁也没有理她这话。 穆念慈对着面容沉稳可靠的马钰道:“道长,这是杨康自己选的路。此后他若作恶,那么江湖中人都可将其除之而后快。 至于梅超风会不会让杨康走上她走过的道路,过上与她一般在江湖中如过街老鼠般的人生,那就算他们自己的事了。”她神色平静如水,话语中却透着坚定。 “好,穆姑娘,既然你如此说,那贫道也就不再过问了。” 马钰很平静地接受了穆念慈的说法,也明白了穆念慈只是在给杨康一个选择的机会。 和全真七子这边交涉完毕,穆念慈又走到一旁的杨康身边,隔着衣物握住他的手腕,将其往丘处机身边带。 杨康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拒绝穆念慈拉动的力度。从穆念慈开始拉他起,他便紧紧盯着穆念慈,眸中似有一潭幽深的湖水,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得让人难以琢磨。 “杨康,你与丘处机道长师徒一场,如今虽脱离他门下,但也不应就那么离开。至少,你应该好好拜别一番丘道长。” 穆念慈话落之际,杨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为了不想让穆念慈的心思白费,他当即跪在丘处机面前,声音清朗而坚定:“道长,今日杨康与您脱离关系,实乃命运弄人,并非杨康不知感恩。 自我幼时起,您对我的教导与关怀,我一刻也不敢忘怀。您教我做人之理,授我武功之法,您的恩情如高山大海,杨康没齿难忘。”杨康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继续着他的说辞。 “然而,人生之路多有波折,如今我有自己要走的道路。虽与您分别,但您永远是我敬重的师长。愿道长身体康健,道业有成。”说完,杨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的这一番动作,全了自己礼仪的同时,也是给了丘处机十足的面子。 刚才一直任由师兄做主、未出声的丘处机见此,心情十分复杂,愤怒有之,无奈有之,但最终都化作了一声长叹,“杨康,日后好自为之,多行正途。” 至此,杨康不再是丘处机徒弟这件事也算尘埃落定。 而全真七子也不知做何想法,没有继续围攻梅超风,而是对其一番警告后,竟翩然离去。如此,场中明面上便只穆念慈,梅超风,以及杨康三人。 梅超风本来是为寻找曲灵风而来到此地,危险暂时解除也未立即离去。 至于穆念慈,她是因为想找杨康谈谈话。她之前还注意到杨康想去随着那群护卫去金国,她得打消他这个念头。 当下,她对着梅超风道:“梅前辈,我找杨康说个话啊。”她这声前辈说的极为自然,完全不似刚才那番阴阳怪气,一口一个的梅超风。 梅超风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丫头这会儿又换了副口气。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但表现出了一种无言的默许。 穆念慈也没办法,这人现在是杨康板上钉钉的师父。且刚才事已过,她作为人家徒弟的义妹,不好再叫其名讳。 不得不说,她心态转换挺快。 穆念慈带着杨康往一旁走,边走边思索怎么开口。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今日从梅超风出现到刚才,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而现在,她虽然躲着梅超风,但她说的话,依旧要进入他人之耳。 第96章 射雕行 说破 穆念慈在林中穿行了一段路,待她感觉已经走出了梅超风的听力范围后,便在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杨康见状,也随之停了下来。 此时,杨康的目光紧紧地锁在穆念慈身上,见她只是静静地盯着一旁的树木、沉默不语,这让杨康心中涌起一股无措之感。他微微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低声唤出了穆念慈的名字。 “念慈……?” 暗哑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瞬间打断了穆念慈的思绪。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她转过头看向杨康,应道:“义兄,是我。” 这声回答似乎触动了什么一般,让杨康的内心泛起层层波澜,他的情绪瞬间有些激动起来。 “念慈,我不是你什么义兄。你刚才还唤我杨康的,你可以继续叫我杨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穆念慈不懂杨康的心思,她以为他是因为杨铁心的缘故而排斥“义兄”这个称呼。于是,她问道:“你不愿让我叫你义兄?” 对于穆念慈的迟钝,杨康只能苦笑一声。那丝难看的笑容出现在他神色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 他还以为…… “义兄,先别纠结一个称呼了。我找你出来是想问你,刚才那群曾经在王府出现过的江湖人士为何要攻击你?他们后面还会不会来寻仇?”穆念慈神色关切,一副极为疑惑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问会不会让杨康有所怀疑。不过,就算他怀疑又如何呢?在金国没有彻底完蛋之前,她是不会承认的。 后面,若是他知晓真相后想为完颜洪烈报仇,他又能奈她何? 穆念慈的话虽然带着一丝目的性,但杨康并没有将凶手往她身上怀疑。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杨康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看清楚凶手的模样。 穆念慈此言让杨康联想到了完颜洪烈的死,他的神色陡然一变,痛苦瞬间弥漫进他的双眼。 杨康眼眶发红,声音颤抖着对着穆念慈喃喃道:“念慈……我没有父王了……”话语中满是悲痛与无助,仿佛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让人听之动容。 杨康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他总是将自己的弱点隐藏起来,只在面对他完全信任的人时,才会偶尔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然而,这一次,他显然是找错了诉苦对象。毕竟,凶手又怎么会为被自己所杀之人感到伤怀呢? 凶手不但不会伤怀,反而会在心底暗暗窃喜自己的成功。 不过,此时杨康这副破碎的模样,倒是让穆念慈看到了几分包惜弱的影子。她立刻发挥出自己那已经经过多次考验的演技,十分惊讶地说道:“什么?!完颜洪烈死了?” 接着,她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原来刚才被一群人抬走的就是完颜洪烈吗……?” “义兄,那群人是因为此事才会攻击你的吗?”穆念慈继续巧妙地将问题扯回原处。 杨康没有否认,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迷茫,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孤寂的氛围之中,仿佛这个世界已无他的容身之处。 “义兄,我明白你心里的悲痛,完颜洪烈于你有养育之恩。但如今他已离去,你莫要太过伤怀,人生无常,你应该往前看,为自己的未来寻一条路。”穆念慈声音轻柔,缓缓流淌在空气中。 “我看那几个江湖人面容阴狠,绝非善类。他们保护完颜洪烈失职,定会推卸责任,而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穆念慈分析着局势。接着,她语气一变,极为郑重地说道:“义兄,日后你要小心金国了,金国皇帝一定会相信这些人所言。” 穆念慈的话让杨康一愣,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在他的认知里,皇爷爷对他也是有几分宠爱的,怎么会因为那群浑人的污蔑就问罪于他呢? 不可能…… 看着杨康的反应,穆念慈心中明了,他此刻是身在局中,陷入了一叶障目的状态。于是,她决定将自己一直想说且杨康从未意识到的残酷事实全盘托出。 “义兄,你要明白,你只是完颜洪烈的养子,和金国皇帝没有一丝血脉关系啊。在你真实身份暴露之后,整个金国还承认你小王爷身份的唯有完颜洪烈一人。 如今完颜洪烈已死,金国皇帝在失去最为宠爱的儿子后,即便没有那些人煽风点火,他也极有可能迁怒于你。因为你的身体里流淌的是纯粹的汉人血脉,你并非女真人! 他们就算知道你不是凶手,也会拿你去泄愤。”说到这里,穆念慈顿了顿,那句“你的身份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要想着做女真人皇帝的美梦了”终究没有说出口。 看着杨康大受打击的模样,穆念慈的心中也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初,她决定带杨铁心去赵王府之前,也曾反复思索过,如此做究竟是对是错? 虽然这样让杨铁心和包惜弱得以团聚,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给杨康的生活带去了极大的动荡。然而,后来她也想清楚了,就算她不去早早捅破这层窗户纸,杨康的人生也不可能一路顺遂。 原着中,杨铁心和包惜弱都死了,他继续当着他的金人小王爷,可最终依旧没有好下场。他本是极为聪慧之人,然而在完颜洪烈的影响下,聪慧却变成了奸诈,坏事做多了,自然便得到了反噬。 而且,在这个乱世之中,金国是处于旋涡之中的。蒙古已然壮大,且对金国有着极深的仇恨,蒙古铁骑踏破中都之时,就是所有金国皇族的忌日。 杨康若一直是金国小王爷,他凭什么能够幸免于难呢?他若作为杨康,虽然没有短暂的荣华富贵可以享受,但却有着更多的选择,有着更广阔的世界…… 第97章 射雕行 言论 想到此处,穆念慈于心底喟叹一声,再次出声道:“义兄,忘记过去吧。如果以往的经历让你十分介意当个宋人,那你便不做宋人,只当个汉人,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穆念慈的这番话刚一说完,杨康脸上的落寞和痛苦还未来得及散去,意外之色便立即爬上他的眉头。他着实没有想到穆念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自幼在金国长大,早已习惯了金人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当知晓自己宋人的身份后,他便一直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而穆念慈此言,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在他的观念里,汉人往往与宋人是紧密相连的,他从没有想过可以将两者分开来。 察觉到杨康的震惊,穆念慈浅笑一声,“义兄,我知你不喜大宋,不妨告诉你,我也不喜欢如今的南宋,甚至北宋也不怎么喜欢。但是,我不排斥做个宋人,因为除过这层身份,我还是个汉人,我十分自豪于自己汉人的身份。” 她的目光不自觉间变得悠远,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从三千多年前开始,文明便在这片土地扎根。千年过去后,到了汉朝,我们便有了汉人的概念。 汉人有那么多辉煌的朝代、辉煌的文明,如今的宋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个阶段罢了。宋弱在皇帝,不是弱在宋人,也不是弱在文明。 如今的金国如何,蒙古如何,西夏、大理又如何?在中原文明的包容下,我们迟早会是一家,成为同胞。如今不过是处于碰撞、融合的进程中……” 穆念慈的言论让杨康十分震惊,也让暗处之人心情复杂。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独特的论调。 这番话是穆念慈站在后人的角度所说,确实所言非虚。然而,在当下的环境中,这样的言论显得格外另类。 她如此言说,并非要忽视现实而进行一番高谈阔论,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劝说杨康接受自己汉人的身份。 毕竟,他不是女真人,如果不接受自己汉人的身份,那么他的心该归往何处? 片刻之后,穆念慈继续道:“义兄,你虽然接受金人的教育,但你肯定也知晓岳飞将军吧。众所周知他是宋人,你觉得岳飞将军弱吗? 再往近点说,往前至今的二十年里,江湖中有五大宗师级高手。除去西域和大理的两位,剩下三位都是宋人。这三位,他们弱吗?” 穆念慈明知故问,而她之所以如此反问杨康,正是因为这些问题有着公认的答案。 杨康此时心境错综复杂,穆念慈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框架,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穆念慈也并不逼迫杨康立刻承认自己的汉人身份,因为他本来就是,只是以往他没有深刻认识到这一点罢了。 只要能够破开他心里的偏见,其余的一切便会水到渠成。 杨康是个聪明人,穆念慈不相信在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了的情况下,他还会跑到金国去自投罗网。 倘若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再去过问半分。 如今大事已然解决,不过还有一个小事,穆念慈也想多嘴说上一番,毕竟杨康本质上是个追利之人。 她仔细琢磨了片刻后,看着低头沉思的杨康,轻声唤道:“义兄……”杨康满脸疑惑地抬起头,目光投向穆念慈。 “义兄……我又忍不住想再啰嗦几句,还望你勿怪。”穆念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念慈,怎么会。你说的话,我总是要听的……”杨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其中似乎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穆念慈隐隐觉得杨康这话有些奇怪,但她并未去深究,只是接着说道:“如今你离开了那些让你精神内部消耗之人,那就好好经营和梅超风的师徒关系吧。 一个人因为迫不得已可以换一次师门,但绝对不能换第二次。我虽然因为梅超风曾经的行为不喜欢她,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待你相比丘处机,确实更多了几分关怀。而且,桃花岛的师承也比全真派更适合你。 另外,以我所知,桃花岛不接受品行不端、心术不正之人,你师父和你那早死的师公就是例子。 除了他们两个傻缺,桃花岛其余人都是十分聪明之人,这点,你只要想一下蓉儿就可知晓。说到这里,我的意思你懂吧?” 穆念慈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杨康。 杨康迅速点点头,他心里十分清楚,念慈是让他不要在聪明人面前自作聪明。她竟这般为他打算…… 杨康的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暖流,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穆念慈,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底。 穆念慈丝毫没有留意到杨康炽热的眼神,她这会儿正在心里感慨着自己的周到细致。 她觉得自己为杨康考虑得如此周全,真是帮她那义父义母尽了作为爹娘的责任了。 这时,杨康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开口问道:“念慈,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师父还可以回归桃花岛吗?” 穆念慈心中一惊,她着实没有想到杨康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而此时,躲在暗处的黄药师也在静静等着听穆念慈的回答。 “我猜可能会,因为黄岛主是个重感情之人。”穆念慈缓缓说道。 杨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黄药师是重感情的人? 暗处的黄药师也是微微一怔,他一直以来都以邪魅不羁的形象示人,竟然有人如此直白地评价他“重感情”? 继而,他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别扭之感。他向来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尤其是这种对他内心深处情感的洞察。 此女刚才就说了一番不循常规却极具见识的言论,而自己和她从未见过,她却还能说出如此之言,定非寻常之人。 看她她适才劝解杨康此子时,提到了蓉儿时言辞间甚是亲昵,谈及桃花岛时也有几分推崇。她必定和蓉儿熟识! 黄药师暗自沉吟,他本欲立刻现身追问女儿的去处,但又觉得此举不妥。 最终,他决定继续藏匿在暗处观察此女的举动,看看她是否有异常之处,能否带来蓉儿的消息…… …………………… 宝子们,最近剧情是不是有些拖沓,要不要加快一些节奏,省略掉一些,让它嗖嗖嗖过去如何? 第98章 射雕行 释然 话既已交代完毕,穆念慈心中便再无停留之意。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昏暗下来,知晓她去向的杨铁心此刻说不定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家中焦急等待着。 她担心若是自己再回去得迟些,杨铁心怕是就要出门去寻找她了。 “义兄,你日后多保重。”穆念慈言辞恳切,说罢便转身欲走。 杨康见她如此就要离开,语气中顿时满是急切与不舍,连忙问道:“念慈,你这是要去哪里?” “天已晚了,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去,娘该担心了。”穆念慈轻声回应,声音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轻柔。 接着,她又顺口一问:“义兄,你要和我一同回去吗?” 其实如今时机不对,杨康暂时还是不要回荷塘村的好。他今天接受的动荡不少,再受到冲击,别给整崩溃了。 她如此问,非实心邀他,不过是知道他大概还是不愿意回去的。因此,这话只是为告诉他,他的爹娘在,这个家永远是接纳他的... 杨康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喃喃道:“他们就在这村里吗?” “爹娘不在牛家村,在附近的村子。你要回去看看娘吗?” 穆念慈并未直接说出荷塘村的名字,她不想给杨康带来更多困扰。他如果想回去看包惜弱了,周围一打听,就能知道该去何处。 杨康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瞬间低落下来,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不去了,念慈……”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穆念慈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预料之中的回答。继而,她便和杨康再次告别,直接离去。 杨康眼含不舍,怔怔地看着穆念慈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满是眷恋与无奈。他想开口挽留,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出了牛家村后,穆念慈立刻运转起凌波微步,如风一般朝着荷塘村疾驰而去。 她心中盘算着,先回家向杨铁心等人报个平安,让他们不必为自己担忧。然后,稍晚一些的时候,她要再去牛家村的密室一趟,看看郭靖和黄蓉的疗伤情况如何了。 穆念慈的速度极快,在这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中,犹如鬼魅一般穿梭前行,那敏捷的身姿让人惊叹不已。而这一幕,让偷偷跟在她身后的黄药师心中充满了诧异。 黄药师自忖自己一生武功卓越,才情过人,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多少英雄豪杰都败在他的手下。却不想今日竟被一个年轻女子在轻功上比了下去。江湖之中,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人物?他竟全然不知。 此女所施展的步伐,似与那古籍中记载的无上轻功秘法如出一辙。莫非,她是得了什么奇遇不成?黄药师心中满是疑惑。 埋头赶路的穆念慈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追踪了,更不知道自己的老底都快被人看穿了。她如今的轻功在江湖中确实难有敌手,然而,她的内力却还是不及黄药师。 黄药师本就是天资卓绝之人,又经过多年的修炼,他的内力深厚无比,绝非旁人一下两下就能赶上的。在黄药师收敛内息、隐藏行踪的情况下,穆念慈自然未能察觉到他的跟踪。 很快,穆念慈回到了荷塘村。此时,夜色已深,除了傻姑和英姐儿已然进入甜美的梦乡之外,家里其他人果然都还未入睡。 前来给穆念慈开门的正是杨铁心,他一眼瞧见穆念慈归来,眼中瞬间盈满关切之色,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她,生怕她受伤。 “爹,我没事,那事儿成了。” 穆念慈的声音虽很轻柔,却清晰地传入了杨铁心的耳中。 杨铁心接收到穆念慈传递的信息后,心中那原本紧紧揪着的担忧这才缓缓放下。紧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猛地一震,眼中瞬间涌起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着实未曾想到,义女真的帮他报仇成功了。 在这一刻,他的心里除了对义女满满的感激之外,多年来的仇恨与痛苦也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地涌上心头。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些被完颜洪烈破坏的岁月,想起自己与包惜弱的痛苦分离,还有那多年的苦难与挣扎。 良久,杨铁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中仿佛带着十几年的积郁。他的眼神中既有解脱后的释然,又有历经沧桑的感慨。 完颜洪烈这个罪魁祸首终于死了,随着他的死,那些过往的仇恨也在这一刻有了一个了结,之前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如今突然间醒了过来…… 感受到杨铁心外露的心绪,穆念慈便留他在院子里,让他暂时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她则走进堂屋,去见正在那里等候着的李萍和包惜弱。 他们父女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将此事对包惜弱隐瞒了下来。包惜弱虽然并不爱完颜洪烈,但她毕竟在王府生活过十余年。若是冷不丁地知道这个消息,她的情绪波动必定极大。这对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极为不利。 为了替今日一整天没有回家找个借口,穆念慈将曲灵风的事情提了出来。 “什么?!念慈,你是说曲三的消息?” 刚进门的杨铁心听到穆念慈提起曲灵风,十分意外地再次确认道。 “爹,是的,曲叔很久前便过世了。如今他的师门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知晓傻姑是曲叔的女儿后,说不定会来接走她。” 穆念慈的话让在座的其余三人俱是一怔,他们曾经有过这个猜想,但当真正听到如此消息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感慨与伤怀。 这时,李萍似想到了什么,轻声问穆念慈:“念慈,你可知这曲三爷的师门是何处?” 当李萍问出这句话后,杨铁心和包惜弱也不由地看向穆念慈。他们好奇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傻姑。 如果曲三的师门要来接走傻姑,他们是没有名义将其留下的。但若是这师门恶名昭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傻姑进入其中。 看出他们的疑惑,穆念慈语气十分平淡地说道:“曲叔师承东海桃花岛。” 第99章 射雕行 林中 穆念慈的话刚出口,屋内瞬间一片寂静,三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瞪大,满是震惊之色。与此同时,这回答也让藏身房顶之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愕。 黄药师着实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听到自己弟子的消息。他并未认为屋里的穆姓丫头在说什么荒唐之言,只因他们口中的曲三让他立刻联想到了自己那天赋异禀的大弟子曲灵风。 然而,他目前还不能完全确认这个曲三是否就是曲灵风。毕竟,曲灵风虽然双腿被废,但以他的功夫,绝不至于落得个早死的下场。 尽管如此想着,黄药师的眉头依旧紧紧锁起,他的心里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屋里继续传出的话让他的预感直接应验了,他的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 “桃花岛,没想到曲兄竟然是桃花岛弟子!怪不得他虽然双腿有疾、行动不便,却依旧可以在对战中轻易取大内高手的性命,原来是出自这样的大势力。” 桃花岛几个字让杨铁心十分惊讶,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己在江湖闯荡多年所听闻的关于桃花岛黄药师的诸多事迹。 他没想到自己原来如今竟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个神秘的势力,心中不禁有些感叹。而对于曲灵风的死讯,他更是深感惋惜。 与杨铁心的关注点不同,李萍和包惜弱心思更为细腻,她们心里更多的是对于傻姑的担忧。 她们虽然是妇道女子,但因为丈夫的缘故,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传言,对于桃花岛有所耳闻。 在她们的认知里,桃花岛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传说之地。她们只当那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桃花岛有什么实际的交集。 如今,这个神秘的地方却以这样的方式闯入了她们的生活,让她们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忧虑。 穆念慈注意到他们的震惊和担忧,便轻声开口道:“爹娘,伯母,你们别担心。桃花岛的人其实并不难相处。而且,除了傻姑这件事之外,我们日后和桃花岛打交道的次数不会少的。” “这……”听到这番言论,三人不禁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他们实在是不懂穆念慈话里的意思。 穆念慈思索半晌,心中一番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将郭靖和黄蓉的关系告诉他们。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伯母,是这样的,郭世兄和桃花岛主的女儿互许了终身。”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 穆念慈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一想到郭靖和黄蓉的关系,再想到自己正在将他们的关系告诉长辈时会有些忍不住笑出来。 她想,这可能就是给长辈告密兄长与姐妹感情的独特乐趣吧。 “靖儿?”李萍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她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穆念慈十分确定地向李萍几人点点头,接着,她继续娓娓道来:“这位姑娘也是我前段时间认识的朋友,不过,在我认识她之前,她和世兄就已经确认了关系。过几天,他们俩人可能就会来到家里。” 如无意外,郭靖疗伤之后就会和黄蓉一同来到荷塘村。她觉得还是将这件事早早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这样的事情来得有些突然,提前知晓也能让他们在面对的时候更加从容。 穆念慈给三人放了两个大“雷”后,就端着油灯径直去厨房吃李萍为她留的饭了。 她也不担心会惊着他们,李萍和杨铁心都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就会想通的。而且,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傻姑的事情便不是什么问题了,包惜弱也不会因此而过度忧虑。 因此,她很放心。 厨房里,穆念慈借着油灯微弱的光晕,从锅里端出还带着些许温度的饭菜。她闻了一口饭香味儿后,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将筷子抡出了残影。 三下五除二,穆念慈便风卷残云般地干完了一大碗饭。她满足地咂咂嘴,将碗仔细涮洗干净后,便悠悠然走出了厨房。 然而,就在她刚刚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突然注意到正堂屋顶上立着一道身影。那人的衣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夜风中的一抹神秘画卷。 穆念慈心中猛地一凛,全身的肌肉也下意识地紧绷,脑海里瞬间闪过多种不好的猜想。 同时,她没有丝毫迟疑,体内内力迅速流转起来,在凌波微步的助力下,她的身形如同一阵迅猛的风,瞬间闪到门口,一把握住长枪,接着,对着房顶的方向用力一跃。 然而,当她跃上房顶后,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原处,只有一道向着山林方向而去的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穆念慈毫不犹豫地继续施展凌波微步追了上去。 飞驰追击地过程中,擦脸而过的风让她逐渐冷静了下来,大脑没有刚才那般紧绷,思绪开始飞速运转,分析着来人的身份。 这人竟然完全没有让她察觉出来,这说明其内力远高于她。如此一来,对于此人的身份她便有了猜想的范围。 出了村子,穆念慈见那人在山林边缘停住了脚步,那姿态竟似在特意等她一般。这让她心中的更添几分疑惑。 随着穆念慈向前走动的步伐,不经意间,她的脚踩到了地上的一根树枝,“咔嚓”一声脆响,瞬间打破了林子原本的寂静。 那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在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 穆念慈在距离来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 这时,原本背对着穆念慈站立在树下之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警惕,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如水,洒落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穆念慈在看清此人相貌的瞬间,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此人面容清俊,身材修长挺拔,宛如一棵苍劲的青松,散发着傲然独立的气质。鬓边几缕发丝在风中飞扬,尽显潇洒之态。 他腰间别着一杆玉箫,整个人站在那里,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宛如仙人降临凡尘。 见到此人面容后,他的身份在穆念慈心里已经呼之欲出了。 …………………… 又是擦着时间发出来的一天。我怎么就这么慢呢!!(/_\)自个儿写的难受不说,还让你们追的难受………… 总之,感谢你们追读,宝子们。你们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第100章 射雕行 声响 此界之中,此刻之前,穆念慈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是杨康,而此后,就是眼前这人了。 诚然,若只论五官的精致度,杨康或许更胜一筹,但黄药师那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实在太过独特了。 没错,她十分肯定,眼前这人就是东邪黄药师。 此时此地,拥有这等形象气质的人,除了黄药师,再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她竟完全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果然是和欧阳锋一个层级的老牌宗师高手,实力深不可测,行踪更是难以捉摸。 “她适才应该没有讲过有关他的冒昧之言吧……” 穆念慈心中有些忐忑,脑中迅速划过今日在牛家村讲过的所有话。确认自己没有失言之处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十分仰慕黄药师,特别是向往他的音攻之技——碧海潮声曲,可不能一开始就被厌烦了。 穆念慈猜测,黄药师此时露面,可能是因为听到了黄蓉的消息。 想到此,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恭敬地向黄药师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前辈,早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晚辈之荣幸。” 黄药师见此女竟似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心中顿起怀疑。 他那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穆念慈,问:“你知晓我是何人?” 不得不说黄药师的全面,他在不愿表露情绪时,旁人是看不出他内心的半分波动。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穆念慈,等待着她的回答。 穆念慈没有察觉到黄药师的警惕,她心中坦荡,十分自如地说道:“江湖之中,有您这等深厚功力、有您这独特气度的人,应该再无二人了。 何况,见过蓉儿的人,对您的身份就更多几分猜想。晚辈虽不才,但也能从您的气质和风范中,猜出您的身份。” 黄药师神情一顿,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夸赞之言。但当着他本人的面说出如此诚心且直白称赞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黄药师此人本就桀骜不驯,他向来以自己的判断为准则,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也不觉得穆念慈的话有什么虚假之处。 黄药师依旧面无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然而,他眼底的神色却稍稍缓和了一些,声音清冷:“你既如此说,想必也明白我的来意。” 穆念慈心中了然,却还是明知故问:“前辈,可是和蓉儿有关?” 黄药师一听到女儿的名字,心中的急切便难以掩饰,他的语气中不由带上几分迫切:“你确知晓蓉儿的下落?她现在何处?” “蓉儿就在牛家村。”穆念慈轻声回答。 黄药师眉头一皱,脸上不禁流露出疑惑之色:“牛家村?” 那个地方他先前已经找过了,并没有发现蓉儿的行踪。难道还有什么他没有察觉到的地方? 穆念慈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前辈,您弟子曲灵风的踪迹是被蓉儿发现的……” “灵风……?” 黄药师一怔,接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让他半晌未再言语。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片空间。 月色如水,洒在林间。黄药师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傲清冷。远远地,穆念慈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少顷,正盯着黄药师腰间笛子看的穆念慈,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凝重的声音。 “蓉儿躲起来可是受伤了?” 穆念慈反应过来后,立刻移开视线,道:“蓉儿没事儿,是...是郭靖受伤了,他们二人在疗伤。”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要出关了。 黄药师得到女儿安全的肯定回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不禁微微仰起头,望向夜幕中的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那是长久以来的担忧与牵挂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的表现。 半晌,他整理好心绪,准备去牛家村找黄蓉,没有见到女儿本人,他心里依旧牵挂着。 “前辈,等等!” 清脆的唤声从侧方传来,黄药师那原本正要前行的脚步顿时止住。他微微侧首,疑惑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穆念慈。 “前辈,现在若是要去找蓉儿,我可以给您带路。” 她原本就打算前往牛家村,若不是被黄药师引出来耽搁了时间,这会儿她恐怕已经在那密室之中了。 黄药师微微沉吟,片刻后点头同意。 穆念慈见状快速回了一趟家,向三位长辈恭敬地打了招呼,便匆匆来到村口。 此时,牛家村小酒馆内,院子中间生着一堆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梅超风在屋檐下运功疗伤,而一旁的杨康则双眼盯着跳跃的火焰,陷入了沉思之中。在黑夜与火光的交织之下,他那俊美的脸庞更显突出,仿若黑夜中神秘而摄人心魄的山魅。 他的思绪在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之间穿梭,也在回想着穆念慈说与他的那些话。 他不是蠢笨之人,清楚那些话都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所想。 但,他清楚也还是会有不甘心。他杨康自认不差他人什么,可老天却偏偏要薄待他。 想到这里,杨康眼神沉沉,眼底酝酿着风暴。 不过,仅仅片刻后,这一切情绪都悄无声息地散去。 他深知,如今的他再没有其他后路可走了。父王已死,赵王府他回不去了,而桃花岛便成了他唯一可以搭上的关系,梅超风也会是他以后唯一的师父。 片刻之间,杨康便在心里一番权衡利弊,然后,做好了决定。 他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站起身来,缓缓走近火堆,又往里添了几根枯枝。 当穆念慈从路边过来,透过门框,远远就看到杨康坐在火堆边发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故意将脚步放重,发出清晰的声响。 第101章 射雕行 相见 突然出现在黑夜里的脚步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寂静的氛围之上,瞬间惊动了杨康,也让正在打坐的梅超风心头一震。 杨康猛地抬头,视线中,站在门口的男人身姿挺拔,气质非凡,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穆念慈静静地站立着。 穆念慈跟着黄药师走进院子里,趁着黄药师不注意,悄悄向杨康使了个眼色。不过,她眼皮抖动得过于抽象,杨康没有明白她传递过来的信息。 这时,听到动静后就停下运功的梅超风已然收势完毕。她敏锐感受到靠近的气息强大而又熟悉,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震惊与恐惧。 在穆念慈几人的视线中,她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迅速起身,动作中带着一种下意识的恭敬。 接着,她缓缓朝着黄药师的方向跪下,头颅低垂,不敢直视黄药师,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师父,弟子梅超风拜见师父。” 杨康震惊地看向黄药师,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就是东邪。 短暂地慌乱之后,他迅速镇定下来。随即,他也跟着跪下,语气恭敬而又真诚:“弟子杨康,见过师祖。”他的问候不卑不亢,显示出他在面对这位江湖传奇人物时的沉着与冷静。 黄药师低头看向朝他跪着的两人,没有说话,但那一身气势极为骇人,强大的气场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梅超风心里极为忐忑,脸上也充满了紧张与不安。在黄药师的沉默中,她不禁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过错,极度的悔恨涌上心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注意到梅超风脸上的泪水,黄药师情绪没有任何反应,他淡漠地移过视线,将目光对准杨康。 此时,杨康被他审视的目光盯着的汗毛直竖,但他只将头微微低下,腰背依旧挺直,并没有露出被高手震慑的胆怯之色。 半晌,黄药师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负手而立,道:“梅超风,你与你徒弟的事情暂且放下,待我寻得蓉儿,再来处置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得梅超风身子一颤,如同被寒霜击中的花朵。她低声应道:“弟子遵命。” 黄药师没有让穆念慈指引道路,而是直接抬脚向屋子里面走去,准备自己去寻找屋内玄机。 密室里。 黄蓉原本在关注着郭靖疗伤,全神贯注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黄蓉心中一动,透过小孔看去,竟瞧见了院子里的情形。 她一眼就看到了父亲黄药师那熟悉的身影,心中惊喜交加,又因为没有发觉危险,便打开密室,忍不住喊出声来:“爹!” 这一声呼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黄药师听到黄蓉的声音,身形一震,脸上瞬间露出喜色。他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很快就发现了黄蓉声音的来源之处。 黄药师快步来到密室入口处,道:“蓉儿,你可安好?” 黄蓉如同一只归巢的小鸟,扑进黄药师的怀里。她的眼中泪光闪烁:“爹,女儿安好,女儿好想你。”那话语如同温暖的春风,吹拂着黄药师的心。 黄药师心里开怀,但神色依旧严肃:“哼,我看你在外头玩疯了,哪里记得想我?” 这话语中虽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宠溺。 “爹,女儿不骗你,真的想你了嘛。”黄蓉从黄药师怀抱里退出来,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黄药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既当爹又当娘地拉扯大。面对黄蓉的撒娇,他怎么舍得苛责半分?没有一会儿,他便被哄得神色缓和下来。 郭靖伤势比起前几天已经大好,他站在一旁,看着黄蓉父女团聚,心中也很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他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黄药师行礼:“晚辈见过黄岛主。” 黄药师将目光投向郭靖,眉头紧紧皱起,想起他受伤后还要带累自己女儿,眼神中不由带着几分不满之色。 注意到自己爹爹那微小的表情变化,黄蓉心中一紧,急忙开口道:“爹,你是不知,女儿这次差点就要见不到你了……” “怎么回事?”黄蓉的言论瞬间吸引了黄药师的全部注意力,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还不是那个号称‘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他和完颜洪烈勾结作恶,女儿看不过去阻止,他竟还追杀女儿呢。” 黄蓉虽是在向父亲告状,但想起裘千仞,语气中还是不由带上几分愤恨。 黄药师眉宇间瞬间爬上怒色,道:“裘千仞!他竟如此狂妄,胆敢欺负你。” 黄蓉趁机道:“爹,这次要不是靖哥哥帮女儿抵挡住攻击,女儿恐怕……”她扯着黄药师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惊恐的意味。 黄药师听到这话,心里也十分后怕。 女儿是他唯一的软肋,谁也动不得。因此,得知是郭靖救了黄蓉,黄药师心里对于郭靖的不满去了不少,连态度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时,黄蓉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子,突然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穆姐姐?”黄蓉的声音清脆悦耳。 穆念慈听到黄蓉的呼唤,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黄蓉正眼神热切地招呼自己进屋,她便抬脚走了进去。 “爹,这是穆念慈,女儿与她已结拜为姐妹。穆姐姐为人善良正直,女儿与她甚是投缘。”黄蓉眼神中满是对穆念慈的赞赏与喜爱,对着黄药师介绍道。 黄药师通过今日种种所见,对穆念慈早已有了几分了解,心中也能明白自己女儿为何与她如此投缘。 穆念慈见黄药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如同初次相见般,再次恭敬地向黄药师行礼:“晚辈穆念慈,见过黄岛主。” 黄药师微微颔首,声音清冷而不失温和:“你既与蓉儿结拜为姐妹,便无需如此多礼。” 穆念慈微笑着回应。 “对了,爹,你怎么会和穆姐姐一起过来?”黄蓉突然好奇地问道。 黄药师神色微微一顿,继而又恢复如常,淡然道。 “碰上了。” 对于黄药师的言语,黄蓉并没有怀疑,而穆念慈神色依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102章 射雕行 攻略对象 当穆念慈刚刚和一旁的郭靖点头示意过后,她的耳畔便传来黄蓉和黄药师提及曲灵风之事的话语。 紧接着,黄蓉便引领着黄药师朝着密室走去,准备去查看曲灵风的骸骨以及他留下的那些遗物。 穆念慈下意识地准备跟随他们一同进入密室。 就在她刚刚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陡然响起一道清脆的机械声音:“叮……” “检测到可攻略对象——黄药师,目前好感度为 25 个点度,请宿主继续努力。” 穆念慈整个人仿佛被一道强烈的电流击中,瞬间被惊得呆立原地,她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紧缩成一个小圆点。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以极大的毅力迅速掩盖过自己脸上的震惊神色。 “攻略对象……宿主……” 这些词汇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好遥远的词……” 穆念慈感觉自己此刻仿佛站在了世界的分叉线上,被割裂开的两边,一边呈现出真实的景象,而另一边则是一片虚幻莫测。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迷茫,竟然有种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幻的无力感。 “宿主,不用怀疑,本系统是真实存在的,你所处的世界同样也是真实的。”脑中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相比刚才那机械的语调,此刻的声音多了一些人性化。 “你能摄取我的想法?”穆念慈没有出声,只是在脑海中默默与这个自称系统的存在交流着。 感受到穆念慈的警惕,系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随后,它赶忙解释道:“宿主,本系统无法擅自摄取你的思想,只是刚才你情绪波动实在太大,外溢的能量被本系统捕捉到了而已。” “而且,如果你不愿意,本系统也可以关掉捕捉这部分波动的程序。” 穆念慈对于系统的解释始终心存疑虑,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未在脑海中成型。 “既然可以关,那就关掉。”她果断做出决定。 “好的,宿主,程序已经关闭。”系统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穆念慈极为后悔与它进行了这场对话。 “叮……已经过宿主同意,系统正在绑定中……”那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 “1%……8%……60%……99%……绑定完成!”一连串的数字跳动,速度极快。 “恭喜宿主,已成功绑定‘……89 号’攻略系统,以后,本系统将为你竭诚服务,万界将任你尽情遨游……”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片刻之间,穆念慈反应过来后,甚至都被系统气笑了。 “系统!我哪里同意你绑定了?”穆念慈在脑海中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怎么可能同意一个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系统入住她的脑海呢? “宿主,你的指令直接触及到主动绑定程序,并非本系统强制绑定。”系统又换成了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强调着自己行为的合理性。 穆念慈被系统的无赖行径搞得心里怒气暴涨,但随即,她又凭借着自制力将这股怒气强行压了下去。 她知自己目前奈何不得这个系统,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不过,她依旧试探性地问道:“系统,可能解绑?” “宿主,不可以,在达不到解绑要求的前提下,解绑的后果是宿主和本系统都无法承受的。”系统的回答依旧冰冷而绝对。 “那你是一直要跟着我了?”穆念慈语气平静,试图从系统的回答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宿主,在收集够能量的情况下,就算你在这个世界死亡,本系统也可以带着你前往其他世界。”系统的语气十分笃定,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穆念慈一怔,心弦被触动了。 其他世界啊……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中不断蔓延,一种渴望悄然升起。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如今绝不能被系统牵着鼻子走。 “宿主,只要你做攻略任务后获得能量,我们还能解锁系统商城……” 系统继续在穆念慈的脑海中蛊惑着,它那画饼的语气让穆念慈心中的警惕更胜一筹。她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讨厌自己的命运被一个未知的存在掌控。 这时,密室里。 黄药师已经检查完了曲灵风的骸骨,当他看过曲灵风留下的遗嘱时,整个人呆立当场,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痛心和懊悔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对着一屋子的珍奇宝物,他心中的伤痛实在难以自抑,眼眶渐渐泛红。这些东西上寄托着曲灵风对他这个师父的敬重和思念,只让黄药师感到无比自责。 黄蓉见此,泪水也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涟涟而下,她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悲痛,为曲灵风的遭遇而难过。这让郭靖那憨厚的脸上浮现出疼惜之色。他走到黄蓉身边,温柔地揽过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穆念慈虽然被突然出现的系统搞得心绪繁杂,如同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挣脱的风暴之中。但在片刻的混乱之后,她还是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她的目光捕捉到了密室里的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然而,她不仅没有走进密室,反而悄然出了屋子,将里面的空间彻底留给黄蓉等人。 黄蓉有郭靖的安慰,而黄药师那样高傲的人,可能不但不需要安慰,还不愿让外人看到他落泪的模样。 然而这时,系统却在穆念慈的脑中念叨:“宿主,以我的经验,现在是攻略黄药师、获得好感度的好时机。” 穆念慈对它的话充耳不闻,直接走到了屋外。 “检测到可攻略对象——杨康,目前好感度80个点度!”系统在扫描到杨康的情况时,不禁激动起来,那声音中充满了兴奋。 “宿主,杨康的好感度已经超过喜欢的范围了,你再加把劲儿就可以彻底将其攻略。” 第103章 射雕行 新人大礼包? 穆念慈的神色一顿,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她虽不懂系统所谓好感度的划分范围究竟,但系统如此激动的反应,再加上杨康的好感度和黄药师的相差如此之大,这一切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杨康喜欢她。 可是,怎么会? 如今比武招亲之事又未发生,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应该也没有超出兄妹的范围…… 难道,他和李易之一般,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但,这不是才刚刚发生的事情吗? 穆念慈陷入思索,她复杂的视线不禁落在院里杨康的身上。 而此时的杨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般,他一抬头,便和穆念慈的视线精准地对上。 他的眼神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暖阳,其中还带着丝眷恋。穆念慈瞬间僵住了,接着,她急忙挤出一个她自认为十分恰当的笑容。 片刻后,她便似不经意间迅速移开了视线。 她现在相信这个好感度了,同时,她心中也涌起一股懊悔之意,她真想狠狠捶几下之前的自己。 她不应该这么迟钝啊? 看来,她以后对杨康的态度得改一改了。 穆念慈侧身站在屋檐下,目光投向黑夜,心中思绪万千。片刻后,她无声地询问系统:“系统,完全攻略他人后,所获取的能量究竟是什么呢?” 看到穆念慈终于又开始搭理自己了,系统不禁有些兴奋,急忙向穆念慈解释道:“宿主,攻略完成后,宿主会和攻略对象气运相连。届时,他们的气运会反哺宿主,为主宿主带来诸多好处。 而且,宿主还可以获得主系统的积分奖励,这些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中兑换各种珍稀的物品。” “主系统?”穆念慈微微皱眉,“说说主系统的情况。” “抱歉宿主,本系统没有相关权限。”系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果断地拒绝了穆念慈的问题。 穆念慈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她继续问道:“你之前说过去其他世界,用的能量就是气运?” 系统虽然不知道穆念慈为什么会问一些其他宿主不会问的问题,但只要在权限范围之内,它都会认真回答。 “不是的宿主,穿越时空的能量由主系统提供。主系统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可以开启时空之门,将宿主送往不同的世界。” “你是用气运之力和你们的主系统换的能量?” “抱歉宿主,本系统没有回答权限。”系统再次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它不回答,穆念慈也知道自己猜的大差不差了。不过,她的疑惑不止这些,如果问不明白,她以后恐怕都难以安心入睡了。 她接着问道:“系统,必须是气运吗?” 穆念慈的话语语义不详,但系统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然而,系统却因此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能不能回答。 半晌后,系统才缓缓说道:“抱歉宿主,系统没有权限。不过,随着攻略任务的深入,会给宿主开放这方面的权限。” 穆念慈见系统对这个问题遮遮掩掩,甚至还给她挖坑,心中便明白了肯定还有其他。这个认知浮现后,她的心里安定了几分。 她隐隐有种强烈的感觉,绝对不能去做这所谓的攻略任务,她相信这种冥冥之中的暗示。 除此之外,她也不想去攻略别人。所谓的攻略不就是哄骗别人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丧天良不说,还浪费时间。 人生若都耗在这上面,那还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想起刚开始时系统口中“攻略对象黄药师”那几个字,还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确实敬仰黄药师,可那也仅仅只是敬仰罢了。她可没有用“爱”将人拉下神坛的特殊爱好。 因为关闭了摄取程序,系统不知道穆念慈此刻的想法。它注意到穆念慈的沉默,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服得差不多了,于是急不可耐地炫耀道:“宿主,虽然本系统如今权限有限,但还是为宿主申请到了一份‘新人大礼包’。” “噢?是什么?” 穆念慈听到此,心中不免有些新奇。 然而,就在她话落的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型水波纹状的透明虚拟屏。 注意到穆念慈瞬间的紧绷,系统慢条斯理地说道:“宿主,放心,除你之外别人看不见系统的奖励发放界面。” 穆念慈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怀着期待的心情向屏幕看去。 可这一看,不禁满脸黑线,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孕子丹、孕女丹……,纤纤素手,柳腰花态……” 她真是天真了,竟然对一个莫名其妙送上门的攻略系统抱有期待?! 看到穆念慈整个人呆住了,系统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宿主,怎么样?这可是本系统替你申请的顶级新人礼包呢。其中‘柳腰花态’的时效虽然只有半个月,但是‘纤纤素手’可是永久的哦。这可是无数宿主都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呢。” 它这话可着实吓了穆念慈一跳,她急忙说道:“收起来,收起来。” 这玩意儿要是不小心弄在自己身上,那她还能拿起她的枪吗? 系统完全不理解穆念慈的慌乱,但还是依言收起了界面。它以往的宿主对这个礼包可是极其喜欢的,这个怎么这种的反应? 感受到系统的疑惑,穆念慈连忙说道:“我现在用不上,你就把这礼包放在你的仓库深处吧,以后再说。” “对了,系统……”穆念慈话锋一转,“除了这些奖励,你还有什么能力呢?” “本系统除了有这个世界主角主要故事的原剧本外,还可以扫描宿主周围一百米内的一切事物。”系统骄傲道。 “厉害,厉害,还有呢?”穆念慈一番追捧之后,继续追问。 “还有……还有的宿主后面就会知晓了,如今宿主还没有完全的攻略对象,系统许多能力还未解锁。” “这样啊……”穆念慈脑子虽然应承得好,但眼底却是一片冷凝。 这时,穆念慈听到室内有动静传出,她便暂时将系统抛在一边,转过身去,发现是只着中衣的黄药师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悲痛,只余眼尾一抹红。 穆念慈见他迈步所去的方向是梅超风和杨康所在之处,心中了然,想必是因为曲灵风的事情,黄药师准备对梅超风做出一番处置。 …………………… 不知道宝子们对于这个系统的接受度如何?在女主正式和系统达成交易后,系统除了穿越时空外,基本没有什么作用了。现在是刚开始,介绍多了一点。 虽然简介有说,但宝子们有没有接受不能的? 第104章 请假条 宝子们,作者今天陪我家母上去医院了,这会儿还在车上,没时间写作,所以需要请一天假了,明天会继续更新的。爱你们 另外,看到大家有许多疑惑,这里也和大家聊聊。 有的宝子觉得系统出现很割裂。 嘻嘻,这个作者理解,但是一开始大纲就是这样子的。有部分剧情需要系统来推动,具体是什么剧情,俺就不说了。 那为什么是攻略系统? 因为作者什么系统也不喜欢。 因为不喜欢,才在不得不放出它的时候,放出它。 它走完自己的剧情,基本会隐身的,而且它不会一直跟着女主。 昨天看了大家的评论,考虑过早早搞掉系统,但思索后,为了剧情的合理,第一个世界还是先留留它。所以可能在第二个世界,也可能在第三个世界搞掉它!一切看剧情发展。 还有! 发现一些宝子竟然不相信念慈! 放心啦,如果后面做攻略任务,那这本小说就是一个笑话,作者都会被恶心到的。 没想到一个射雕世界,作者就写了这么久。其实一开始每个世界最多只打算写12万字,但是现在,只希望30万字就可以走完射雕剧情。 对于快穿来说,它太长了,写的作者好焦虑。 最后,再啰嗦一点点。我看到宝子们因为cp问题吵起来了。大家平和看书哦,作者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射雕无cp,女主无爱情。 但是,之前答应过一些宝子,会有杨康番外。作者记着这个事儿的,如无意外,会写。 因此,不爱看的宝子就可以跳过番外,想看的宝子入。 啰嗦完毕。爱你们 …… 啊,要一千字才能发。 ………………………………………… 那我凑点字数,大家不要见怪。 (后面不用看了,凑字数的喔,被毒到别怪我哦。) 她重生了,但没有重生为自己,而是成了一个男人。 前世她发现自己男朋友是个同,好像还被他给雇佣车给撞了。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她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结果一睁眼,她发现自己重生了。只是不是在自己身体里重生,而且重生在一个男人身体里面。 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她十分意外的发现雇佣人撞自己的,是这具身体的原身,而非她的男朋友。她自己只是成为了别人证明爱情的炮灰。 前世她找了个男朋友,她很爱他。但是一次偶然她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同,而且这个同还有一个男朋友。 前世,当她跟着闺蜜去~~的时候,闺蜜一眼就看见了她男朋友在和一个男的在…………。~~是她所在市里最大的gay酒吧,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以前从不来这种地方,这次也是闺蜜再三哀求,只是来见识一下。结果,是真的见识到了东西。 女主重生的同是他男朋友的白月光,女主最后…………了她男朋友。 她报了仇,也自此开始有了信仰。她相信报应真的存在。…………………………怎么还差。 第105章 射雕行 离去 然而,这次穆念慈猜错了,黄药师并没有因为大徒弟曲灵风的惨状以及自己内心的懊悔,就去迁怒于梅超风或者对她施以重罚。 他径直出了酒馆大门,先是在周围巡视一番后选了一块幽静之地。接着,他用没有丝毫温度的语气吩咐梅超风去他所选之地为曲灵风挖出一块墓地。 梅超风本就听觉极为灵敏,刚才密室里面的动静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得知曲灵风竟如此悲惨地死去时,她整个人瞬间便处于极度的震惊和悔恨中。 同时,心里的恐惧也如潮水般快速淹没了她。她深知自己是师兄离世的导火索,如今师父如此悲痛,她十分担心被收回给予的机会…… 绝望如阴霾笼罩着梅超风,令她泪如泉涌,无法自已。 因此,当黄药师吩咐梅超风去挖坟时,梅超风如溺水之人在绝望中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浮木般惊喜万分。 她知道这是黄药师还没有放弃她。 为了向牵连曲灵风之事赎罪,为了向黄药师表明自己悔改的决心,梅超风将这件事当成一件重要使命去做。 黄药师并没有明确命令她不要使用工具,但梅超风却毅然决然地跪在那片选定的地方,就开始徒手挖掘起来。 一个时辰悄然过去,坟坑仅仅挖掘出一半的深度,然而此时的梅超风,双手已经被粗糙的泥土磨破,鲜血淋漓。长长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挤破了缝隙中的软肉,丝丝血迹从里面缓缓渗出。 可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机械地不停挖掘着。 没有黄药师的吩咐,梅超风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她唯有以这种方式才能稍稍减轻心中的愧疚。 这时,在黄蓉那诧异的神色中,杨康突然走至梅超风身边,竟然毫不犹豫地帮着一起挖坟。 杨康如此做,是因为他虽是由女真人教养长大,但也知“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的道理。如今他既然选择了梅超风为师,那就要努力当个众人眼里的好弟子。 梅超风需要在黄药师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他也同样需要。 若只让师父一人在那里挖坟,而他却在一旁袖手旁观,别人只会看低他杨康,如此一来,可能会断掉他唯一的出路。 不得不说,此时的杨康终于将他的聪明发挥到了实地,不论他心中是作何想法,但他的行动完全没有任何让人质咄之处。就连一直对他极有意见的黄蓉,也无法在此刻指责他是在虚伪作态。 毕竟,杨康没有说任何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退缩之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梅超风和杨康将坟坑挖好之后,黄药师已经做好了一口棺材。接着,他将用自己外衣裹着的曲灵风骸骨亲手放入其中... 当曲灵风的后事处理结束之时,天色已然渐渐破晓。熹微的晨光悄然洒落,为那新垒起的坟茔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黄药师静静伫立在坟前,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他的手中,玉箫缓缓举起,空灵哀婉的旋律悠悠响起,箫声如泣如诉。 曲灵风的离去仿佛在黄药师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然而,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一味沉湎于悲痛之人。 箫声渐歇,余音仿佛在空气中萦绕,久久不散。黄药师的目光缓缓转向梅超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过,转瞬之间,他的视线又变得利如闪电,仿佛能穿透人心。 “梅超风,”黄药师的声音不怒自威,“你可还记得我曾吩咐你之事?” 梅超风闻言,立刻垂首跪下:“恩师的命令,弟子不敢忘。”她的声音轻而坚定。 黄药师面色冷峻,如寒霜笼罩,道:“如今默风下落全无,你既然没有忘,当速速启程,不得有误。” “你该明白,给你的期限内任务若未完成,我绝不轻饶。” 听此,梅超风急忙道:“弟子梅超风谢师父开恩,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以弥补昔日之过。”说完,她血肉模糊的双手撑在地上,将头深深叩下。 黄药师沉默片刻之后,又开口道:“你去办事,你的徒弟杨康就暂留在我这里吧。”他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 梅超风微微一怔,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恭敬地应道:“是,师父,弟子遵命。”她虽不知师父此举何意,但也清楚师父向来行事高深莫测,她如今唯有听从安排,先全力以赴去完成任务,以赎己过。 黄药师转过身去,轻轻一挥袖子,沉声道:“去吧。” 梅超风闻声起身,她最后看了一眼杨康,便毅然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晨曦之中。 此时,黄蓉忍不住上前一步,灵动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道:“爹爹……”她欲言又止。 黄蓉对梅超风和杨康始终心存疑虑。但她又明白,此时并非争论的时候,以爹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轻易改变。 果然,如她所料,黄药师微微摆手,打断了黄蓉的话:“蓉儿,不必多言。” 黄药师自然知晓女儿要说什么,然而此事他已经过深思熟虑,不会更改。梅超风有错,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曾经冲动行事呢?他黄药师还不屑于将所有的过错都推脱于他人身上。 以往他或许会一怒之下以杀止事,如今他不得不多考虑几分。 至于杨康,此子如今路尚未走歪。前日里,他能在全真七子的威逼之下选择梅超风,那便是和他桃花岛有几分缘分…… 黄药师这一番心思并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去解释自己行为缘由之人。因此,他的这个决定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诧异。 第106章 射雕行 见面 穆念慈除了感到意外,心中也有些高兴。按照黄药师的性格来看,他根本不会搭理自己看不上之人。如今,他竟特意提到杨康,那就是表明杨康有几分入他的眼。 她还以为这一步需要杨康走好久才行,没想到转眼间就达成了。 想想也是,如今的杨康早已不同于原着中坏事做尽的杨康。如今的他既没有来得及与完颜洪烈同流合污,也没有去做出什么背信弃义、诬陷他人之举。 他虽然不算品行端正的君子,但同样不是什么歪门邪道。 而且,他长相俊美、身姿挺拔,人又聪慧机灵,能进入黄药师的考察阶段,确实也不算什么惊天之事。 “穆姑娘。” 在穆念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听到一声唤。她微微一怔,满是疑惑地转头看向黄药师。 只见黄药师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似在深沉地思考着如何开口才最为妥当。 半晌,他才继续缓缓开口道:“黄某知灵风的女儿在你家中。灵风对黄某忠心耿耿,虽已离世,但其女黄某不能不管。”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怅然之色,轻轻叹了口气。 “那孩子心智单纯,留于你处,恐多有不便。我欲将其带回桃花岛,悉心照料,也算全了我与灵风的师徒之情。” 说着,他看向穆念慈,继续道:“穆姑娘爹娘宅心仁厚,收留那孩子,黄某感激不尽。但如今,还望行个方便,让黄某接走那孩子。”说完,他静静凝视着穆念慈,等待着她的回应。 穆念慈早知肯定有这一回,这也是她和杨铁心他们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 她思索片刻后,再次抬眼望向黄药师,道:“前辈,您重情重义,晚辈哪有不放心的。您有心接走傻姑,念慈自当遵从。” 穆念慈知道,傻姑无论是在荷塘村还是桃花岛,都会被悉心照料。但真正相比起来,还是桃花岛更加安稳一些,而且在那里傻姑可以学到适合自己的武功。 ...... 牛家村的事情收拾妥当后,众人便一同前往荷塘村。一路上,风景如画,然而除了黄药师依旧神色淡然,其他人心里都难以平静。 郭靖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母亲,心中便涌起无尽的激动,但与之对应的是,黄蓉却因为马上要见到的是郭靖的母亲,心生忐忑。 她知郭靖对母亲的敬重,也担心自己是否能得到郭母的认可。不过,她是要强的性子,即便心中忐忑,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而距离穆念慈不远的杨康,心情就极为复杂了。 短短几日里,他经历了完颜洪烈死亡的悲痛,那曾经被他视为权力与荣耀象征的人轰然离世,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后,又与相看两厌的丘处机断绝关系,让挣脱了长久以来的束缚,一种奇异的轻松感与茫然感同时涌上心头。 接着,曲灵风的悲惨落幕让他看到了命运的无常。最后,他竟然轻易被黄药师认可,这令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那是意外之喜,却也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如今,他突然感觉冲破了迷雾,看清楚了很多以往看不见的东西。那些曾经被欲望蒙蔽的双眼,此刻渐渐变得清明。他明白了权力并非一切,权力和财富也并非永久。 不过,对于马上要去见到的亲生父亲,他还是不禁有些抵触。但他知道此时不能逃避,他杨康没有做错什么事,不需要胆怯。 在众人心思各异时,不知不觉便到了荷塘村。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穆念慈瞥了一眼沉默的杨康,继而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 “嘭嘭嘭。” 院子里做针线的李萍和包惜弱听到敲门声,知道可能是穆念慈回来了,两人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缓缓站起身来。 因为包惜弱怀着孕,李萍便走过去开门,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众人时,微微一愣。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快速扫过,最后落在了郭靖身上,眼中顿时涌起一抹欣喜。不过,看着眼前这么多人,她并没有立即上前和郭靖叙旧的打算。 郭靖看到母亲,心中激动不已,不禁上前两步,声音中满是喜悦与急切,叫道:“娘!” 他的这一声“娘”让黄蓉有一瞬间的慌乱,她没想到这开门之人就是靖哥哥的母亲。黄蓉那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她也跟着郭靖急忙叫了声“伯母。”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紧张与羞涩。 一旁的黄药师察觉到自己女儿的慌乱,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不舒服。他那宝贝女儿何时如此慌乱过? 然而,他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寒气。 被陌生女孩子叫“伯母”的李萍又是一愣,她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肌肤胜雪、有着一双明亮澄澈大眼睛的姑娘身上,心中暗暗赞叹。这姑娘竟生得如此美丽动人,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忽然,她想到昨夜穆念慈告诉过她们的事情,不由瞪大了眼睛。这难道就是桃花岛主的女儿? 穆念慈注意到李萍的疑惑,急忙介绍道:“伯母,这是我的结拜妹子蓉儿,亦是郭世兄心爱之人。这位是蓉儿的父亲桃花岛黄岛主,最后这位是我义兄。” 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将李萍未见过的三人一一介绍出来。 李萍听了穆念慈的介绍,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又稳定下来。 她先是恭敬地问候了黄药师,接着又亲切地问候了黄蓉和杨康两人。随后,便侧身让开门口,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各位快请进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她的举止得体大方,除了刚开始那一瞬间的慌乱之外,尽显沉稳之态。 众人刚进门之后,包惜弱便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而包惜弱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杨康,她的神色很是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因为人太多,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只将目光紧紧地锁在杨康身上,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向前迈出一步,声音有些哽咽道:“康儿……” 杨康看着包惜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娘……” 在母子二人稍稍之后叙旧之后,几人便走向说话的堂屋。 这时候,穆念慈悄悄松了口气,因为包惜弱不怎么显怀,杨康并没有发现自己亲娘又怀孕之事。 她是真怕出什么意外…… …………………… 啊!剧情推进也太慢了,不知不觉就写了许多人物情绪和心理。大家凑合看,我明天看能不能快点。 第107章 射雕行 赠药 众人来到堂屋之后,黄药师直接开门见山,禀明自己的来意。 包惜弱和李萍由于有昨夜的那一番提醒作为预防针,心中便也没有太多惊慌失措之感。 李萍和包惜弱先是对视一眼,彼此间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后,便由李萍出面来协商此事。 李萍将目光投向黄药师,语气诚恳且真挚:“黄岛主,您的意思我们都已然明白,也十分理解您的做法,对于您要带走傻姑这件事,我们没有任何异议。” 稍作停顿,李萍微微抿了抿唇,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既然收留了傻姑这孩子,便自然想为她多考虑一些。因此,恕小妇人多嘴问一句,您带走傻姑后会有什么安排呢?” 李萍知晓眼前这位清癯冷峻的男人是儿子喜欢的姑娘的父亲后,心里不免因这突如其来的关系而有些许忐忑。 然而,就算心情复杂,她依旧觉得此时应该就事论事。 对方此次来意是傻姑,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毕竟傻姑那孩子身世着实可怜,心智也不全,若不能确定她日后能有妥善的安排,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黄药师平日里最是不耐烦应付这些啰里啰嗦之事,他性如烈火,行事果断,不喜拖泥带水。然而,在李萍问话之时,他却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黄药师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眼前这两个妇人善心大发收留了灵风的女儿,那孩子可能还要多受许多罪。 而且,这人能不惧他的威严而问出这话,足见其担当与胆色。他向来敬重此类有气魄之人 黄药师微微眯起双眸,视线不经意间从一旁憨直的郭靖身上扫过,片刻间,他心中对郭靖有了新的思量。 接着,他开口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 傻姑去到桃花岛后会有专门的人照顾,让她衣食无忧,免受颠沛流离之苦。而且,她还要跟着他学习武艺,有傍身之技,日后多一份自保之力。 李萍和包惜弱听到黄药师的安排,心中的担忧彻底散去。而且,对于傻姑还能学武,她们很是为她高兴。 正当众人交谈之时,英姐儿去前村找的杨铁心回来了。 他步伐沉稳走进屋内,向黄药师问候,礼数周全,举止间可见其正直的品性。 杨铁心坐下,在了解贵客上门的缘由后,对于李萍处理这件事情的结果没有任何异议。 相比李萍和包惜弱,他倒更显激动,毕竟他是习武之人,对于黄药师在江湖中的地位有着更深切的认识。 他看出黄药师来接傻姑并非是为了好名声,而是切切实实出于长辈对于后辈的关怀。想到此,他不由又想到了曲三,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话谈到这里,黄药师便不准备再久留。他的目光扫过杨铁心、包惜弱以及李萍,沉声道:“你们救了傻姑,于我有恩。我黄药师不愿欠人人情,你们想要什么补偿?” 他靠坐在椅子上,手中玉箫轻轻敲击着掌心,姿态悠闲,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杨铁心连忙抱拳,表示拒绝道:“黄岛主言重了。我们收留傻姑不过是举手之劳,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如今她能有更好的去处,我们已然心满意足。”他的态度真诚而谦逊。 李萍也紧跟着说道:“黄岛主,我们真的不需要任何补偿。看到傻姑能得到妥善的照顾,我们就放心了。” 然而,黄药师却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道:“不行,我黄药师做事向来有恩必报,你们当黄某是言而无信之人?”他的语气中含着一丝威严,让人不敢反驳。 见黄药师脸色不好看,气势也是突然有些冷冽,杨铁心和李萍不由有些紧张。 她们都是正直的老实人,好事做过不少,但这种执意报恩还是第一次见。她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开口要什么才好。 这时,李萍突然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包惜弱,她坐着的时候,孕肚有些显现。她眼神一亮,道:“黄岛主,既然您执意报恩,我等也不好再推辞。 只是,我们不求富贵,也不图权势。只我家妹子身子不适,您若是可以赠与一些可以为她调理身体的药材,我们将感激不尽。” “嫂嫂,我....” 包惜弱见李萍开口为自己讨要药材,不禁有些难为情,想要拒绝,但李萍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惜弱,你的身子才是我们最牵挂的。”她轻声安慰包惜弱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而此时,杨康听到包惜弱身子有恙,心中一紧,眼神紧紧盯着包惜弱,充满了担忧。 但包惜弱看着面色红润,且眉间比在王府时还多了几分神采,不似病中模样。这更让他觉得自己娘亲可能得了什么隐疾,一时心跳如擂鼓。 穆念慈心里也是一跳,知道事情可能瞒不住了,但此时她也不能因为担心杨康接受不了就贸然去打断长辈的决定。另外,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包惜弱本身年龄不大,但如今依旧算是大龄产妇了。她之前虽未在赵王府过苦日子,但她的身体底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能让东邪给看看,简直不能再好了。 黄药师听到李萍的话,微微一愣,片刻后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他本就医术高明,且照顾过曾经怀孕的妻子,当然能看出那妇人身怀六甲。 旋即,黄药师对着包惜弱道:“杨夫人,烦请伸出手腕,黄某给你把个脉。” 包惜弱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腕。黄药师伸出修长的手指,搭在包惜弱的脉搏上,神色专注。 过了一会儿,黄药师松开手,微微点头道:“杨夫人的身体除了气虚外,并无大碍,只是以杨夫人的年龄,孕期更需要多加注意调养。 我这里有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材,可赠与你们。”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给李萍。 第108章 射雕行 反应 李萍连忙接过,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她微微欠身,诚挚地说道:“多谢黄岛主。” 黄药师摆了摆手,神色淡然道:“不必言谢,此等小事不足道也。”说罢,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黄药师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几人,道:“今日报答之事过于敷衍,日后若有需要,可到桃花岛找我。”话落,没给几人反应的时间,他便向院里和英姐儿玩耍的傻姑走去。 杨铁心等人连忙起身,一起出门相送。 然而,在众人都动身时,只有杨康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杨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娘怎么会有孕呢?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杨康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由茫然转为震惊,再由震惊转为落寞。接着,他的眼眶不禁染上一抹红,甚至有泪意涌现。 他没有父王了,如今,娘也要不是他的了吗? 杨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孤独无助。 穆念慈一直留意着杨康,瞧见他那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禁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穆念慈走到杨康身旁,道:“义兄,不要难过了。你即将多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世界上也将多一个爱你的人。”说罢,她轻轻拍了拍杨康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杨康身子一僵,急忙背过身去,不想让穆念慈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意。他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将那即将涌出的泪水挤回去。 半晌,他的声音落寞:“呵,念慈……还有人爱我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和绝望,仿佛对人生失去了信心。 穆念慈微微皱眉,她语气极其坚定地说道:“义兄,你太悲观了。爹娘爱你,以后还有更多的人爱你。” 然而,她的话刚刚落下,回应她的却并非暗自伤怀的杨康,而是那个半天都没有出现的系统。 “攻略对象杨康,好感度增加三个点值,目前好感度八十三点值。恭喜宿主,杨康的好感度再有两个点值,将进入爱人的区值。”系统的声音在穆念慈的脑海中响起,清脆之中还带着一丝欣喜。 穆念慈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烦躁。“系统,关掉好感值播报!” “宿主,如果关闭,你将不能随时得知好感值的波动变换哦。”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自以为是的调皮,试图劝说穆念慈改变主意。 但穆念慈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关掉!” “好吧,宿主,但是到了每个区限的时候,系统依旧会播报,这是主系统设定的,为了激励宿主们完成任务……”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但穆念慈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它。她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动静,似乎傻姑的情绪有些不对。 她对着杨康说道:“义兄,我先去外面瞧瞧。”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堂屋。 她其实也有一些躲避的心思,那又增加的三个点值让她心塞不已。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好心办坏事! 杨康难道心里装了发条吗?说句好话就触动开关,再这样下去,他的气运可就要完蛋了。 屋外,傻姑对于跟黄药师离开有些抵触。她紧紧地躲在李萍身后,偷偷地瞄着黄药师,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李萍见此,不停地劝着傻姑,耐心地告诉她那是她师公,是她的亲人。但傻姑是个有犟脾气的人,对李萍的话充耳不闻。 她见到穆念慈出来后,急忙又溜到穆念慈身后,悄悄告状道:“念慈,有人要带走我。”她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依旧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她这句话让穆念慈一瞬间鼻子有些发酸,她甚至生出一丝不让傻姑走的想法。但是,她清楚自己也无法做到如黄药师一般,傻姑去桃花岛才是正确的选择。 “傻姑,别怕,那是你爹爹的师父哦,也是你的师公,他会像爹爹,像婶婶、念慈一样待傻姑,不会欺负傻姑的。”穆念慈语气温柔,眼神中满是柔和。 她略微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每天都很喜欢练习的那个掌法还记得不?”说着,穆念慈还学着傻姑以往的样子比划了一下。“哈,哈!” 接着,她继续道:“这就是师公教给你爹爹的哦,如果你跟着师公,还可以学到更厉害的招式呢,到时候,念慈,婶婶,英姐儿都要靠傻姑保护了。” 傻姑将穆念慈的话听了进去,她虽然心智不全,但记忆中的劈空掌是她为数不多的有关父亲的印象。而且,穆念慈说起来很多人需要她保护,这让傻姑很是开心。 不过,傻姑依旧有些犹豫,她怯怯地问穆念慈:“念慈,那傻姑还能见到婶婶,念慈,英姐儿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仿佛这个答案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当然可以啊,以后,我们会去桃花岛看你的。听说桃花岛有好多好多的桃树,可漂亮了,那是傻姑爹爹以前的家,傻姑会喜欢那里的。”穆念慈微笑着回答道,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她并没有说谎,她本就对桃花岛充满了好奇,一直打算去看看,而且现在有黄蓉的关系在,肯定能光明正大去瞧瞧。 黄药师微微眯起双眸,静静看着穆念慈劝解傻姑。他的神色依旧冷峻,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穆念慈那句“那是傻姑爹爹以前的家”让他很是触动,在他心里,桃花岛确实是曲灵风的家,以后也是傻姑的家。 黄药师见傻姑对于这家人如此眷恋,心中一动,他明白若是强行带走傻姑可能会刺激到她,不若予她一日的过渡。 于是,他便告诉杨铁心几人,让傻姑在此处暂留一日,他明日再来接走。 这时,杨康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踏出堂屋后,就要跟着黄药师离去。 包惜弱见此,不由上前几步,她看着杨康,声音颤抖地说道:“康儿……”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舍和牵挂,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 包惜弱并不知道杨康已经换了师父的事情,以为他依旧有怨气,所以不愿在家中停留。她心中难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听到包惜弱的呼唤,杨康脚步停顿了一瞬,但他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 这时,前方的黄药师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微微皱起眉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杨康,道:“杨康,明日你再同傻姑一同与我离开。” 说罢,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第109章 射雕行 华筝的去向 对于黄药师说与杨康的话,包惜弱不明所以,她只注意到了杨康可以暂时在家里停留一日之事。 当听清楚这句话时,她朦胧的泪眼中瞬间浮现出欣喜之色。 包惜弱激动上前几步,握住杨康的手,不住地用自己的手感受儿子的温度,动作很是轻柔,带着慈爱与疼惜, 此时的杨康能够清晰感受到母亲对他的感情如往昔般深厚。可是,那股失落和难过却依旧死死地窝在他的胸口,久久无法散去。 他只是低敛着眼目,沉默不语,任由包惜弱用手摩挲着自己的掌心。 而此时,场中沉默的还有一人,那便是进门后未与杨康说过一句话的杨铁心。 杨铁心留意到了黄药师那句交待之言背后的意思,然而,他虽心中满是疑惑,却并未在此刻问出口。 如今,大仇得报,对于杨康认完颜洪烈作父之事,他已没有了之前那般尖锐的态度。 他清楚,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都是完颜洪烈,杨康在金国生活十余年,不过是命运的捉弄,并非他的过错。释然过后,他的心里不由对这个陌生的亲儿子生出愧疚与亏欠。 但他并非那种亲热又活络的性子,再加上感受到杨康对自己疏离的态度,他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靠近这个儿子。于是,他只能选择用沉默来面对。 院子另外一侧,黄蓉趁着几人注意力都在杨康身上时,在郭靖耳边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她的姿态十分放松,已然没有刚进门时面对李萍的那一丝拘谨。 李萍无论神色还是言谈举止,都让黄蓉感受到了自己是被其接纳的。 因为黄药师的影响,她行事本就不拘泥于世俗的礼法和规矩。如今,在她知道自己是被爱人母亲认可的之后,俏皮的本性便显露出来。 这时,黄蓉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俏皮话,惹得郭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但他眼里却全是宠溺的神色。 黄蓉则轻轻推了一下郭靖,随之笑意盈盈,那模样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充满温情的一幕恰好被一旁的李萍注意到了,她不禁会心一笑。随即,她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溢出一抹愁意,不过那愁意转瞬即逝,被她很快掩饰了过去。 李萍抬头看了眼日头,巳时已过半了。她便想着早些开火给众人做些吃食。她去灶房之时,叫郭靖去给她烧火。 本来准备去帮忙的穆念慈和黄蓉见此,都止住了脚步。二人都不笨,瞬间明白这是李萍想和儿子说些私密话。 于是,她们便带着英姐儿和傻姑,去外面荷塘边玩儿。 杨康不想独自一人呆在院子里面对包惜弱和沉默的杨铁心。见穆念慈要去外边,便也想跟着去。 包惜弱不知道儿子的心思,以为他还是如以前一般爱玩儿的性子,也没有拦着,慈爱地说道:“去吧。” 这时节,荷花正处于盛花期。塘中大片大片的荷花竞相开放,微风拂过,荷花摇曳生姿,清香宜人。 穆念慈和黄蓉在塘边闲聊,而傻姑和英姐儿在一边比赛捉小青蛙。 至于杨康,来到这处地方后,就站在一棵树下。他除了看着水面发呆外,就是偶尔向正与黄蓉谈笑的穆念慈投去几瞥目光。 借此时机,穆念慈向黄蓉问起华筝的事情,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对这人的警惕。 黄蓉一听到“华筝”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半晌后,她微微蹙起秀眉,道:“穆姐姐,那个华筝公主着实奇怪得很。她似乎对一些事情了如指掌,然而她的行为举止却与她所知晓的情况大相径庭。” “我察觉到她对靖哥哥的功法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甚至背着我偷偷哄骗靖哥哥教她。”黄蓉一边摸着自己的发辫,一边与穆念慈分析着自己的猜测。 穆念慈心中一动,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轻声问道:“蓉儿,世兄教她了吗?” “靖哥哥怎会教她呢?她虽与靖哥哥自幼一起长大,可靖哥哥向来坚守原则,他的任何一门功夫皆有师承,没有师父的同意,靖哥哥断然不可能将功法传授给她。”黄蓉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坚定。 她十分清楚自己靖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她当时不在场,他也不会将功法说与别人听的。 穆念慈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这人行为确实诡异,就是不知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对了,蓉儿,你们是如何摆脱她的呢?” 黄蓉突然站定脚步,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表情更是难以言喻。 穆念慈留意到黄蓉难看的神色,关切道:“蓉儿,怎么了?她惹出什么麻烦了吗?” 当黄蓉压低声音将她与华筝的较量说与穆念慈听后,穆念慈不由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那个穿越者竟如此离奇。 她在心里不由为真正的华筝公主默默哀叹了一声,被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人玷污了名声。 “这人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了图谋什么呢?”穆念慈满心困惑。 黄蓉思索良久,开口道:“她虽做出了那种事,但我能明显感受到,她对靖哥哥的态度根本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爱慕,反而带着几分不喜。我觉得她的目标还是靖哥哥的功法。” 穆念慈赞同地点点头,她之前就有所察觉,如今黄蓉也察觉到了,这便更加确定那不是她的错觉。 “幸好蓉儿你警惕,不然……”穆念慈欲言又止。 黄蓉自然明白穆念慈未说出的话,接口道:“是啊,也多亏穆姐姐你提醒我。她做出那事之后,连靖哥哥也被吓到了,所以他便决心将华筝送回蒙古。” “也是幸亏靖哥哥可以驱使蒙古护卫们带来的传信飞雕,托雷王子来的很快,强制带走了华筝。” 黄蓉说得轻描淡写,但穆念慈知晓当时的情况肯定更为复杂,而她也确实猜的不错。 穿越者华筝在装了几日好妹妹后,发现依旧无法从郭靖那里哄到功法,便企图剑走偏锋,给郭靖下药,利用郭靖的责任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着郭靖对其不设防,若不是黄蓉警醒,差点就让她得手了。在这次事件后,郭靖完全不敢让她近身半步。 而华筝对此毫无愧意,竟又将目光投向了杨康。 她原本是瞧不起杨康的,但实在耐不住杨康相貌出色,俊美又贵气,根本不是她曾经那所谓的“欧巴”可以比拟的。 杨康对于华筝高高在上的态度以及拙劣的手段十分厌烦,他面上和善,但暗地里却让华筝出了个大丑。 最后还是郭靖和蒙古的塔孩将军合力才将其约束住,等来了托雷... 这边,穆念慈和黄蓉聊的热火朝天,而另一边,一场谈话也正进行着。 第110章 射雕行 系统警告 灶房里,李萍站在案板前,手中熟练地切着菜。突然,她微微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郭靖道:“靖儿,那黄姑娘生得机灵聪慧,模样也俊俏,娘很是喜欢。” 说着,她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道:“但你与华筝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她对你的情谊,娘也看在眼里,而且,你们之间又有婚约在身。” 李萍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郭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郑重地说:“你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大丈夫行于世,当顶天立地,可不能在两个姑娘之间左右徘徊,欺骗人家姑娘的感情。” 郭靖听出了李萍话中的担忧,他挺直了身子,眼神坚定地看着李萍,道。 “娘,我只当华筝是妹妹的,我喜欢蓉儿,想和她一辈子,我会去蒙古和大汗退亲的。” 李萍看着郭靖那坚定的神色,微微点头道:“靖儿,知晓你有决断,娘也就放心了。娘知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也知感情之事不能勉强。既然你的心在蓉儿姑娘那里,那便要好好待她,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 郭靖用力地点点头,道:“娘,孩儿会好好爱护蓉儿的。” 李萍又想到华筝,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殷殷嘱咐道:“华筝公主那里,也要妥善处理,不可伤了那孩子的心。” 郭靖想到华筝如今的变化,沉默须臾,又往灶膛中放了一根柴,缓缓说道:“娘,孩儿知晓了,孩儿会妥善处理的。” 感觉灶房内郭靖母子谈话告一段落了,包惜弱便走进了灶房,她打算帮李萍准备面食。 李萍知晓她的来意,连忙摆手,想要将她赶出灶房,可包惜弱却十分坚持。 她虽然是孕期,但没有孕吐的反应,扭不过她的李萍便也答应了下来。 三人在灶房中忙碌了半个时辰后,饭食很快便熟了。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前,气氛十分热闹。当然,除了杨康那张神色勉强的脸。 不过,他一个人倒也影响不了整桌欢快的氛围。 饭后,穆念慈不顾几个大人的阻拦,又将黄蓉赶出灶房,自己一个人留在灶房里面洗刷锅碗。 灶房里热气腾腾,穆念慈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搓着筷子。 突然。她感觉有人走到了门口,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看到了倚着门站立的杨康。 她动作瞬间有些僵硬,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平常,“义兄,你明日就要离家,怎么不去陪陪娘?” 杨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穆念慈干着粗活儿却依旧十分欢快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娘已经不需要我的陪伴了。” “义兄,这是什么话?儿行千里母担忧,其他人的陪伴是永远也代替不了子女的陪伴的。”穆念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想到什么鸡汤就灌什么鸡汤。 说着的时候,她手中的动作不由加快,被杨康在身后盯着,她只觉得汗毛直竖。 “念慈,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杨康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以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穆念慈沉默片刻,绕过他话里另外的意思,道:“义兄,你只是对爹娘有误会。” 杨康完全听不进去穆念慈左右言他的言词,他看着眼前脸都不愿转过来的身影,睫毛微微颤动,神色逐渐低落下去。 不过,他没有因为穆念慈态度而退缩。 他叹了口气,不由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穆念慈,声音低沉而沙哑:“念慈,你为何总是这般逃避我?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穆念慈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中的碗差点被杨康这突如其来的诉衷情惊得掉落下去。她捏紧碗边,语气坚定道:“义兄,我只是把你当兄长看待。”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冒出来,口气急切:“警告!宿主!你的拒绝会导致攻略对象好感度降低的,请尽快挽回!” 穆念慈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不过,眼底的情绪显示着她内心的烦郁。 她的身后,杨康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哀怨:“兄长?又是兄长!念慈,你准备一直用这个莫须有的兄妹关系当作借口吗?” 穆念慈没有立即回应,她垂下眼眸,将手中最后的工作继续完成。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杨康,叹了口气,道:“义兄,出去说吧。” 说完,她率先往门外走去。 穆念慈不想在厨房和杨康继续这个话题,她担心惊动杨铁心和包惜弱,而且,她还担心系统搞什么幺蛾子。 穆念慈带着杨康绕过荷塘,来到一片无人之处。 接着,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杨康,沉默了片刻后,转过身,直视杨康道:“义兄,我知晓你的意思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无男女之情,只当你是兄长。” “再次警告!宿主,你的行为与我们的攻略任务背道而驰,若不及时补救,你将因为违抗系统指令而触发惩罚机制!” 系统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在穆念慈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但穆念慈只在心里冷哼一声。 惩罚又如何?她穆念慈可不是任人随意摆布的物件,会任由这无端闯入自己世界的系统来操纵她的人生、掌控她的命运! 系统以为所谓惩罚的威胁就能吓到她?异想天开! 第111章 射雕行 昏迷 此时,再次听到穆念慈那斩钉截铁的拒绝之言,杨康只觉心中原本尚存的那一丝期待被狠狠击碎。 他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受伤之色,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却还是不由自主上前两步。 他的右手抬起想要握住穆念慈的胳膊,可在手指将要碰触到穆念慈的瞬间,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放了下来。 杨康的双目紧紧盯着穆念慈的眼睛,语气中带着哀求:“念慈,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的。还是,你不相信我的心意?我杨康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 不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念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期盼。 穆念慈没有回避杨康炽热的目光,她的神色坚定,语气平静却又决绝:“义兄,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如今无意感情之事。” “放下吧,义兄,不要执着于此事了。”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 杨康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他怔怔地看着穆念慈,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念慈,我只有你了,为何你要对我如此绝情?”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脸上写满了痛苦。 “义兄,我对你无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义。我若对你无意,却还哄骗你,这才会真正伤害到你。”穆念慈的语气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之意。 “不!” 杨康急忙喊道,声音中带着急切,“念慈,不要说了,既然你此时无意,我也不再强求。但我会等你的,等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穆念慈摇头,动作轻柔却又果断:“义兄,不必等我。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会有那么一天。这个世界上女子多的是,你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杨康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穆念慈离去的方向,满是落寞与伤痛。 离开杨康视线的穆念慈,施展着凌波微步向林子里飞速掠去。然而,在途中,她却突然一下子从半空跌落,狼狈地栽倒在地,扬起一小片尘埃。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穆念慈的脑海中响起:“宿主,你多次违抗系统指令,二级电击惩罚已正式启动。” 穆念慈心里一阵恨意涌现,系统刚才就在杨康面前用所谓的‘一级电击’攻击她,如果不是她极力忍耐,都要被杨康察觉到。如今,更是不等她去到隐蔽之处,在半道就开始继续所谓的惩罚措施。 随着电击强度的增加,穆念慈只觉身体被一股难以忍受的麻痛感吞噬。她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剧烈抽搐,心跳急剧加快,痛苦在她脸上不断闪现。 “宿主!本系统再给你一次挽回攻略对象的机会,若你不答应,惩罚将继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去!”两个字从穆念慈牙缝中蹦出,带着坚决与狠意。 “继续二级电击的第二波惩罚。”系统的声音冰冷,语气中多了一丝严厉。 紧接着,一道更为强烈的电流瞬间穿击全身,穆念慈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因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 第三波、第四波... 一直到第六波电击之后,系统才暂时停了下来。 趴在地上的穆念慈双目紧闭,呼吸短促而紊乱,额上疼出的汗水顺着鬓角不断滑落,滴落在地上... 片刻后,系统那不带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本系统着实不解,你为何要破坏即将完成的任务?” “既然你我已经绑定,那便如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况且,攻略任务极为简单,有的宿主甚至无需出卖肉体便可圆满完成...” 穆念慈听到脑海中的声音,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厌恶。她痛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去搭理系统。 系统见穆念慈不接话,依旧一副漠视它的模样,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宿主,本系统早就说过了,本系统不是那种不合规的存在。本系统发布的攻略任务既不会伤害宿主,也不会伤害攻略对象,我们是在相互成全。再者…” 它的劝服之言停顿片刻,继续道:“这交易是在世界意识的允许下进行的,我们得到的气运只是借助攻略对象生成的那一部分,不是小世界原先的气运。你究竟为何如此抗拒?” 系统喋喋不休地说着,但穆念慈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系统见穆念慈始终不为所动,某项程序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发烫,类似人类的怒火在它的“意识”中升腾起来。 “宿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如此顽固,那就别怪本系统不客气了。” 系统话落的瞬间,比前几次都更加强烈的电击惩罚再度袭来。 穆念慈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无数钢针穿透,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在遭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她的身体剧烈抽搐着,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双手紧紧抠着地面,指甲断裂,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宿主,只要你乖乖听话,愿意完成任务,马上就可以免受这些痛苦。”系统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之意,仿佛恶魔在耳边低语,试图引诱穆念慈踏入它的陷阱。 然而,穆念慈依旧一言不发。她的脸上满是倔强与不屈,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没有丝毫求饶之意。 电击持续不断,穆念慈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渊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隐隐约约中,她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但她的心中没有丝毫和系统抵抗的后悔。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没有人... 在又一波的电击中,穆念慈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第112章 射雕行 另外的入侵者 在穆念慈昏迷之后,系统便立刻停止了电击。毕竟,它惩罚穆念慈只是为了让她服从系统的安排,而绝非为了取她性命。 此刻,系统心中满是疑惑,实在不明白这任宿主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在它的过往经历中,遇到它的宿主无不是十分欣喜的。 那些宿主们在做任务时都极为积极,根本不需要它去督促。 系统不禁暗自懊悔,要是早知道这任宿主竟然会如此强烈地抵抗做任务,它当初就绝对不会与她绑定。如今,想要解绑却是难了。 系统告诉穆念慈的话并未作假,它确实不能轻易与宿主解绑,那将面临自身消散的可能。另外,它也确实是可以和世界意识做交易的正规系统。 它虽然会截取攻略对象的气运,但截取的仅仅是宿主攻略过程中,帮助攻略对象积累的一部分而已。 而且,在离开小世界时,所得气运还要被世界规则刮去一部分。 它若不是可以连接多个攻略对象,恐怕早就因为能量不足而消散在时空隧道中了。 如今看来,通过指使宿主去做攻略任务而获得气运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了,那便只能换另外一个一直没有启用过的法子了。 系统十分肉疼地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能量分出极小的一部分。这一小股能量缓缓在穆念慈的身体里游动,修复着她被电击损伤的身体。 半晌后,系统看着那因为损耗而急速缩身的能量,心疼不已,急忙将其融入自身,生怕再丢掉一星半点儿。 一炷香后,穆念慈悠悠转醒。她缓缓睁开的双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与疲惫。 她微微动了动身体,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 这时,系统实在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本系统可真是彻底败给你了,宿主。”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懊恼。 它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继续说道:“既然你如此不愿意做攻略任务,那便去赚取功德吧。” 穆念慈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动。不过,她立刻想起系统的所作所为,对它的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见穆念慈沉默不语,系统急不可耐起来。 它急切道:“宿主,如今我们的关系不可解绑。本系统不想消散,宿主你也不想真正死去吧?” 系统的语气看似是在商量,可其中却蕴含着实实在在的威胁。 这话仿佛一把利剑,悬在穆念慈的头顶,她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她知道,她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选择,而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如何赚取功德?”穆念慈将恨意深深压在心底,声音沙哑而果断道。 “本系统也不知道,功德之力捉摸不定,可比气运难获得多了。所以,以往没有宿主愿意放弃攻略任务而去赚取功德。”系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不过……如今倒是幸运,宿主还有一条捷径可走。”系统继续故作玄虚道。 穆念慈沉默半晌,她不知道系统又有什么鬼心思,但她明白,此刻也只能先听听再说。 “你直说吧。” “是这样的,本系统在进入此界之时察觉到有一违规系统也偷渡到了这里。如今,本系统检测到它在北边方向。宿主你只要能帮助本系统将其摧毁,便有获得功德的可能性。”系统急忙解释道。 “违规系统...?”穆念慈疑惑。 在她看来,系统似乎都大同小异,难道还有比这个一直逼迫她的系统更恶劣的存在? “宿主,违规系统之所以违规,原因在于它们脱离了主系统的管辖,更是通过破坏小世界的规则来获取能量。”系统耐心向穆念慈解释着。 “对于小世界而言,它们是极其危险的入侵者。要知道,小世界有着自身的规则和秩序,违规系统的破坏行为会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后果,可能导致小世界的崩塌或者陷入混乱。” 系统如此详细阐述违规系统的危害,其目的自然是期望能在穆念慈的帮助下获得另外一个系统的能量,从而壮大自身。 见穆念慈的态度没有它想象中那么活泛,系统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 然而,见穆念慈的态度并没有它想象中那么积极活泛,系统的口吻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宿主,本系统绝不骗你,违规系统一旦获取足够能量,其危害将是极大的。”系统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它能被本系统检测到,说明它如今的能量和本系统差不多,甚至可能低于本系统。但是,宿主你如今不愿意做任务,而违规系统却在不断地获取能量。 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它很快便会超过本系统,到那时,麻烦可就大了。”系统想到自己有被吞噬的可能,语气不禁变得十分急切。 尽管它们系统没有人类这种生物一般丰富的感情,但也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在无尽的时空穿梭中,系统对自身的存在有着清楚的认知和追求。 它知道一旦被同类吞噬,那便意味着自身的消亡,意味着所有的努力和经历都将化为乌有。 这种结局是它所不愿面对的,它也渴望生存,渴望攒够能量后获得自由。 听到系统的话,穆念慈陷入了沉思。 她在心中权衡利弊后,道:“系统,我可以和你去找另外一个系统,但是,你最好不要在此事上欺骗我。” “宿主,我们可是伙伴,是十分亲密的存在。这种事上,我怎么可能骗你。”系统听到穆念慈答应了下来,声音中都不禁带着一丝喜悦。 “呵,亲密的存在。”穆念慈听到系统的话不禁嘲讽出声。 系统闻言,想到它刚刚电击过穆念慈,不禁有些心虚,半天没有说话。 穆念慈没有再管系统,她清楚自己还活着不是因为系统良善,她猜测,它暂时只是不能杀她罢了。 如今她死里逃生,总有一天,她会让它彻底远离她。她不急。 穆念慈拖着酸软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树下后便开始运功恢复体力。 然而,当功法刚运转一个周天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第113章 射雕行 察觉 穆念慈感受到,她的经脉好似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功法流转之间,所能调动的真气量相比以往竟然整整翻倍。 而且,面对如此的真气冲击,经脉不仅没有丝毫异样之感,反而格外舒畅,仿佛本来就是如此一般。 注意到穆念慈的疑惑,系统一改心虚的状态,迫不及待地邀功道:“嘿嘿,宿主,你的身体经过本系统的修复可是获得了极大的强化哦!现在你的经脉肯定比之前变得更加宽广坚韧几分。” 穆念慈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刚才那场电击惩罚,她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半晌,她意味不明道:“你还有这本事?” 系统一听,以为穆念慈在夸赞它,顿时滔滔不绝道:“宿主,只要你能赚到足够的功德,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小世界,去往其他中等世界,甚至是大千世界!到那时,你便可以接触到各种高等能量,那可不是此界的内力可以比拟的。” 穆念慈闻言,神色内敛,喃喃道:“那还真叫人期待几分呢……” “所以说呀,宿主,世界那么大,攻略任务真的不算什么!但你呢,就是平顺的道路不走,偏要走那坎坷小道……”系统喋喋不休地说着。 穆念慈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实在懒得再去理会它,索性不再分心,继续闭目运功,全身心沉浸在修炼中。 系统见自己被如此干脆地无视,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讪讪闭嘴。 一个时辰后,穆念慈睁开了眼睛,她心念一动,纵身轻轻一跃,竟瞬间来到了树梢顶端。 接着,她没有施展凌波微步,只单纯架着轻功向前方林中飞去。 她的身形快如闪电,穿梭过程中只觉耳边呼啸的风声不断拍打着她的耳膜。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宛如舞动的黑色丝带。 半炷香后,从两座山外返回原处的穆念慈,心中复杂难明。 她清楚自己的功力又往上迈了一个不小的台阶,丹田内的内力更加凝练,更加雄浑。 此外,她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她的真气在她不刻意运功的前提下,依旧缓缓在经脉中流转,畅行无阻,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穆念慈看着天边不断变化的云彩,不由有些出神。 这次,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系统的力量远非如今的她可以对付的。因此,在她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她可能要和系统相处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她得改变一下对待系统的态度,做个“好好伙伴”,好借取系统的能力壮大自身。 至于赚取功德之事,她也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她不愿做攻略任务,但不排斥赚取功德。因为当系统提起功德时,她的内心竟然生出一种莫名之感——功德于她有益无害。 她选择顺从内心,她要为自己踏出一条路。 所有的念头仅在穆念慈的心中一闪而过,尚未深入神思,亦未成型定格。 ...... 顷刻后。荷塘边,穆念慈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水中倒映着的自己。 水中的女子面容略显疲惫,头上、身上满是尘土,能清楚看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 尤其是衣领处,因为出汗太多,竟多了一层薄薄的泥块,这般模样回家,实在太过显眼。 穆念慈微微皱起眉头,决定先整理仪容。 她先将自己手指缝中已经变干的血迹清洗干净,继而将全身的尘土用内力震散。最后,将头发拆开,把凌乱的发丝重新拢起来,扎成马尾。 看着水中的自己与出门时已没有什么两样,穆念慈这才放心往家走去。 家中一切如常,没有人察觉到穆念慈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 然而,穆念慈成功瞒住了自己的情况,可杨康却没有选择遮掩自身的状态。 他就那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他多次将满含哀愁与眷恋的目光投向穆念慈后,黄蓉首先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她眼眸微微转动,思索片刻后,便从杨康那失落的神色中明白了缘由。 至于其他人,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 而杨铁心和包惜弱直接被杨康的态度震在原地,他们内心甚至生出几分慌乱之感。 他们当念慈是亲女儿的。 怎么会如此…… ………………………… 宝子们,作者因为工作原因,以后每日的更新量相比之前会减少一些。 后面每天可能有一个或者两个章节发布(不确定一个还是两个,看情况),尽量会让大家每天都有章节可看。希望大家原谅一下子。 爱你们…… 第114章 射雕行 运气法门 晚饭期间,在所有人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他们之时,穆念慈却没有一次移过视线去与杨康目光相交。 她既然做出了决定,便不会给他半分她会改变主意的错觉。 穆念慈并非排斥男女之情,只是如今的她无意于此事。 感情之事需真心相待,她回应不了对方的深情,便应果断拒绝,以免给对方带来更深的伤害。 她未情系于杨康,不想与他暧昧纠缠,更不想玩弄他的感情。干脆拒绝后,杨康还可以开启新的感情,不至于陷于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漩涡中。 她知道林朝英和王重阳的故事,不想杨康成为另外一个“林朝英”,在爱而不得中蹉跎岁月,徒留满心遗憾。 翌日,巳时许,阳光奋力穿透层层云层倾洒而下之时,黄药师飘然而至。 因昨夜穆念慈与黄蓉又对傻姑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所以这一次,傻姑不再排斥跟随黄药师离开。 然而,她在前行的途中,还是边走着边频频回头张望。 穆念慈看出其中的不舍后,冲着傻姑大声喊道:“傻姑,一定要好好练功,我们肯定会去看你的。” 傻姑听到这番话,狠狠地点了点头,这才安心地跟着黄药师转身离去。 一同离开的,除了杨康,还有郭靖和黄蓉二人。他们的心中始终惦记着武穆遗书之事,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铁掌峰将其偷出来。 穆念慈心里清楚,他们这一趟行程,可能再度面临一道劫难。 不过,现今的情况相比原着已然有了极大的不同,阴差阳错之间,他们早早就见过了裘千仞,按理说应该不会再将其错认为裘千丈。 另外,此时的裘千仞在不在铁掌峰也尚未可知。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穆念慈向黄蓉讲述了裘千丈和裘千仞之间的关系,只希望他们能够更加小心谨慎。 在郭靖等人离去之后,穆念慈在家中停留了三日。三日后,她与杨铁心等人郑重打过招呼,便也出门了。 这三日里,系统的催促声不断,扰得人心烦意乱。如果不是因为杨康的离开使得包惜弱情绪低落了许久,穆念慈也不会多拖延两日。 离开荷塘村后不久,穆念慈忽地想起嘉兴离此地并不遥远,心中便萌生出一个念头。她稍作思量,决定花费半天的功夫先去一趟隔壁的嘉兴,看看石家三兄妹的近况如何。 穆念慈在离开之时,曾留了钱财给他们三人,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自食其力。然而,她心里也清楚,那三个孩子都还只是稚嫩的少年,尚未真正成人,她又怎能真的完全撒手不管呢。 不过,当穆念慈再次踏入清风巷时,石青三人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生存能力。石青他们竟然在兼顾学业、武艺的同时,已经做起帮忙打听消息、盯梢的生意。 这个生意是他们在联络了一些以前认识的小乞丐后一同进行的。 从石青口中知晓此事后,穆念慈十分欣慰。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对着三人道:“石青,你们这生意虽好,但恐有挖丐帮墙角之嫌,怕是会惹来麻烦啊。” 石青听到穆念慈的话,语气诚恳地解释道:“恩人,做这生意前,我们和丐帮中这块儿的主事人协商过,交给了他们一些分成,他们是不会找麻烦的。” 穆念慈微微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暗自赞叹,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胆量和头脑。 见此,穆念慈是彻底放心了。石家兄妹就是墙缝中最有生命力的杂草,只要有些阳光雨露,便能蓬勃生长。 离开前,穆念慈将洪七公教给她的那套运气练功法门教给了三人。 他们已经将她所教授的拳法使得出神入化,相比她离开的时候迈上了一个巨大的台阶。如果再配合这套法门,练出内劲,是有望短期内碰到三流高手的门槛的。 此事毕,穆念慈告别了三人,便顺着系统的指引,风驰电掣般向北方前行。 几日后,穆念慈抵达了襄阳。 她到襄阳后没有如同路过的其他地界一般,稍作休整后立刻离开,而是又停留了些时间。 不过,这次非是她的原因,却是系统指引。 第115章 射雕行 荒谷 出了襄阳城,穆念慈施展出凌波微步向西一路疾驰。行了好一段距离后,她进入一处连绵起伏的山脉。 在这山中飞行一炷香左右,穆念慈的身形落在一处高耸的山巅之上。 她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举目向四周眺望,“系统,那处山谷是在哪个方位?” “宿主,应该还有一定距离,那处地方还没有进入系统的检测范围。不过,按照原着描述,应该就在这附近了。”系统的回应在穆念慈的脑海中响起。 穆念慈闻言,知晓此刻系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她只能依靠自己去寻找那处山谷。 思索片刻后,穆念慈感受着风向,走至风口,内力在体内急速运转间,发出一声长啸。 带着强大内力波动的啸声向四处蔓延开来,瞬间惊动了原本安静的深山。 山中的鸟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四散而飞,它们惊慌失措地扑棱着翅膀,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 同时,穆念慈也听到许多其他小动物们逃窜的声音,慌张而杂乱。然而,这其中并没有她想要的动静。 不过,她并未感到丧气,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半刻钟后,一声嘹亮的狼吼突然从南边传来,紧接其后的,便是狼群的吼叫声。 这声音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深山之中,此起彼伏的野兽咆哮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整个山林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果然,如穆念慈猜想的一般,她的内力波动可能让山中的野兽一时不敢冒头。但等它们没有察觉到危险后,便会发出宣示地盘的声音。 穆念慈仔细辨别着风中传来的声音,片刻后,她迅速选定了唯一没有什么动静的西南方位,踏着凌波微步,如一阵风般迅速朝那边而去。 在她越过两座山峰和一大片高大的松木林后,进入了一处极为偏僻的荒谷。 谷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宛如轻纱袅袅飘动,不仅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还给人视物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宿主,是这里!”系统激动的声音响起,“本系统探测到了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应该就是异兽散发出来的。” 那股能量波动虽说相比其他世界的异兽显得十分低微,但在此界却已是极为难得。 接着,系统回想起穆念慈在山顶的举动,满心疑惑地问道:“宿主,你是怎么确定山谷方位的呢?是因为刚才的声音吗?” 穆念慈此刻心情颇佳,便为系统解惑道:“你也说过,菩斯曲蛇和那只雕都属于异兽,它们绝非普通野兽可比。 兽类感知极为灵敏,普通野兽因忌惮它们,肯定不敢踏足它们的活动区域,所以这里不会出现普通野兽宣示地盘的嚎叫声。” 系统闻言,似有恍然大悟之感,接着又问道:“那,那只雕怎么没有发出叫声呢?” “那是独孤求败的伙伴,这种内力波动它感受得多了,并不会让它产生威胁感。” 穆念慈说着,脚下的步伐未有丝毫停顿,在雾气弥漫的谷中小心前行着。 尽管有系统时刻探测着周围的动静,但她依旧精神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刚才弄出的声响虽然没有让雕发出警惕的叫声,但她知道肯定已经惊动了它。 按照原着描写,这只神异的雕不会随意攻击人类,但没有接触之前她也不能失去警惕心。 她正如此想着,就听系统急切地说道:“宿主,有股能量波动靠过来了!是四条体型不小的菩斯曲蛇!” 穆念慈闻言,立刻停下脚步,紧紧握住手中的枪杆,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生物,激动使得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半晌后,四条长相奇异的大蛇从雾气中缓缓现身。它们周身闪烁着金光,宛如神秘的符文在流动,头顶长着肉瘤,狰狞又邪恶。 穆念慈忍住心中的惊奇之感,眼神警惕地盯着这四条围住她的大蛇。 这时,四蛇突然同时甩动尾巴向她攻击过来。穆念慈见此,身形一跃,瞬间避开这凌厉的一击。 因为没有攻击到穆念慈,带着风声的蛇尾砸在地上,顿时土石飞溅,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那强大的冲击力让穆念慈心中一凛,心中不禁感叹这蛇果然非普通蟒蛇可比。 四条蛇反应很快,在发现没有攻击到入侵者后,立刻再次发动攻击。 但穆念慈速度更快,她步伐移动间,手中长枪一抖,猛地袭向一蛇的七寸之处。 那蛇被她带着内劲的枪尖刺中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其他三条蛇似被穆念慈激怒,纷纷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向她扑来,尖锐的獠牙在雾气中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穆念慈没有畏惧,施展出凌波微步,不断变换身形,在三条蛇之间灵活穿梭。 一时之间,谷中枪劲纵横,蛇影闪烁,土石飞扬。 半炷香后,穆念慈一甩枪尖的血渍,看着眼前被自己刺得满是枪窟窿的三条蛇,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轻呼出一口气。 她走到蛇躯旁边,手中长枪的枪尖在地上轻轻一划,便刨开蛇腹,接着,挖出蛇胆。 “系统,这蛇胆必须生吃吗?”穆念慈看着手中那血淋淋的蛇胆,心中满是抵触。这模样实在让人心里不适,光是看着就已经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涌。 “宿主,除了生服外,还可以制成药服用。不过,我们现在没有保存的器物不说,还不能浪费时间。宿主你只能生吃了。” 系统的声音在穆念慈的脑海中响起,其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穆念慈闻言,原本想着煮熟吃的妄想瞬间破灭。 她无奈地拎起一只蛇胆,缓缓挪到眼前。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她的天灵盖,让她差点呕吐出来。 她强忍住呕吐感,脑中不断念叨着:“这是内力,这是内力……” 半晌后,她咽了口唾沫,眼睛一闭,将蛇胆丢入口中。那滑腻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颤,但她还是努力将其生吞入腹。 吞下蛇胆后,她的脸色被恶心的有些苍白。她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心一横,准备去再摘取蛇胆吞服。 然而这时,系统阻止了她,“宿主,不急,那只雕来了!” 第116章 射雕行 冒险 穆念慈心头一惊,瞬间转头朝着系统所指示的方向望去。 在她警惕的视线中,一只身形巨大无比的丑雕赫然出现。 此雕甫一落地,那双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顿时产生一股极为强劲的风力,恰似狂风呼啸而过。这股强大的风力使得穆念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她赶忙稳住身形,双脚用力地踩在地面上,这才勉强没有被吹倒。 半晌过后,那只雕停止了煽动翅膀的动作,只是用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距离它十米开外的穆念慈。 被这双眼睛盯着,穆念慈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袭来。她定了定神,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这只雕来。 她发现,这只雕除了紧紧盯着自己瞧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没有散发出任何要攻击的气势。 穆念慈想到这只雕在原着中的表现,心中不禁一动。 接着,她收敛了自己外泄的气息,向旁边迈出一步,弯腰拎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菩斯曲蛇。 随后,她缓缓向雕靠近了几步。 随着穆念慈的移动,那只雕的视线也跟着移动起来。 当穆念慈走到一半距离后,便将蛇轻轻放下,然后退后几步,用友好的眼神看着雕,试图向它传达自己的善意。 那只雕看着穆念慈的一系列动作,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穆念慈想到这只雕曾经与剑魔独孤求败相伴过,应该会懂得一些简单的人类语言和行为,便伸出手示意地上的蛇,开口说道:“雕兄,这条蛇送你享用。” 大雕的视线从穆念慈的身上转到了那条蛇上,它凝视了片刻后,突然张开大喙,发出一声鸣叫。那声音并不尖锐刺耳,反而带着一种雄浑之感,穆念慈未从中感受到敌意。 几息之后,大雕迈着它那粗壮的双腿,一步一步向蛇靠近。 穆念慈见状,极为识趣地向后挪动了几步,给雕留出足够的空间。 当它走到蛇的旁边时,大喙突然向下一啄,十分精准地撕开了蛇胆所在位置的蛇腹。接着又是一啄,便将蛇胆轻松地叼了起来,然后一口吞进了腹中。 穆念慈看到此景,心下一松,知晓它这是接受了自己的善意。 她其实并不畏惧这只大雕,只是,若是可以和平相处,她也不想与如此通人性的生灵发生争斗。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得再检测一下这只雕的友好程度,之后,她才能在服用完余下的蛇胆后安心运功。 于是,穆念慈缓缓上前几步。这一次,她在距离雕只有一米多一些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朝着大雕伸出手,道:“来,雕兄,握一下你的翅膀。” 在穆念慈满含期待的视线中,那雕却突然挥动起双翅,在穆念慈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将她扇到了数米之外。 “哈哈哈哈……宿主,这雕可不给你面子啊。”看到此刻满头碎草屑的穆念慈,系统忍不住调侃道。 “呸,呸呸!”穆念慈吐出口中的碎石子,满脸黑线,心中既无奈又觉好气。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决定不再去理会这只脾气有些古怪的雕。她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枪便去准备摘取另外两颗蛇胆。 而那只雕,在扇飞穆念慈后,似乎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意外。它看了看穆念慈,又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见穆念慈不再理会它,它便也自顾自地在一旁踱步,偶尔用喙啄啄地面。 穆念慈一边摘取蛇胆,一边时不时地用余光观察着雕的举动。她心中还是有些警惕,毕竟这只雕的实力不容小觑,她可不想再被冷不丁偷袭一番。 两颗蛇胆都被摘下来后,穆念慈先是快速地瞥了一眼雕,确认其无异样后,她稍作犹豫,便果断将将蛇胆一口一颗接连吞服。 当两颗蛇胆先后入腹后,穆念慈骤然感觉到自身气血如浪潮般翻涌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一变,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嘱咐系统道:“你留意着周围动静。” 话语刚落,她便立即盘腿坐下,集中注意力,调动自身真气来全力化解身体内蓬勃汹涌的药效。 听到穆念慈的嘱咐,系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开启所有向外的探测程序。它不仅密切注意着那只雕的动静,还时刻警惕着其他外部状况。 现在是争取宿主信任的关键阶段,它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出现纰漏 而穆念慈此时并不知晓系统的动静和心思,她完全沉浸在运功之中,对外界浑然不觉。 随着内力不断地运转,穆念慈的面色渐渐发红,头顶如同蒸笼一般,不断地向外散发着热气。 她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在经脉中涌动,而她的经脉在一波又一波内力的冲击下,从最初的胀痛逐渐变得舒畅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原本堵塞的河道被汹涌的水流一次次冲击,最终变得开阔通畅。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穆念慈的面色慢慢恢复如常,身体也不再向外散发热气,但她依旧在不停调动内力在周身运转。 她知蛇胆的药效强大,必须确保将其化解大部分,否则可能会留下隐患。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穆念慈才缓缓收势。此时的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又涨了一截,然而体内还有一部分药效未完全化解。 虽有如此收获,但穆念慈的脸色并不好看,回想起刚才的行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冒险了。要不是因为内力可以自动运转,帮她分担了一部分压力,她绝对会被蛇胆突如其来的药效冲击得七窍流血。 她吃第一颗蛇胆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第二颗下肚后,身体便隐隐发热,而第三颗蛇胆入腹后,那药效已经超出了她身体所能承受的限度。 “系统,原着中有没有记载这蛇胆一次性应该服用几颗?”穆念慈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宿主,原着中没有相关描述哦。根据系统的推测,服用的颗数因个人体质、功力而异。”系统连忙回答道。 穆念慈想到系统已经去过不少世界,心中一动,又问道:“那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比如在其他世界遇到类似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参考?” “宿主,你是知道的,系统以前可是攻略恋爱系统,这方面的经验极其少的。”系统委屈巴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穆念慈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没有理会系统散发出的那一丝怨气。 第117章 射雕行 石室 此刻,山谷中的雾气已然散了大半,山谷的全貌愈发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穆念慈转头环顾四周,发现那只雕已不见了踪影,她心中明白,它定是已经离开了。 她并未对此过多思量,只是在附近寻觅了一个适宜歇脚的地方,随后便继续运功来化解蛇胆堆积的药力。 这次运功持续了许久,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方才停下。 其实,昨日夜里她本已将那三颗蛇胆的药力完全化解,但她并未停下休息,而是顺着体内那股通畅的感觉继续沉浸在练功之中。 当清晨睁开双眼之后,她丝毫没有感到疲惫,相反,整个人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她在空地上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法,活动了一番筋骨后便依照系统的探测,去寻找菩斯曲蛇的蛇窝。 菩斯曲蛇的蛇窝处于山谷最为幽深之处,周围被茂密繁盛的植被所掩盖着。 穆念慈找到蛇窝之时,瞬间便惊动了所有的菩斯曲蛇,大大小小的蛇纷纷向她发起攻击。 她昨日已然领教过这些蛇的厉害,对它们的攻击方式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她并不恋战,在迅速干掉两条蛇后,果断地将其拎起,紧接着便踩着凌波微步飞快离开了。 在之后的几日里,穆念慈一直处于练功与偷袭菩斯曲蛇窝的循环之中,她的内力也在一日日的积累中不断增长。 这期间,那只大雕也常会出现,不过,在穆念慈练功时它并不会靠近打扰。 穆念慈每次练功结束烤肉时,也会分一些给一旁盯着的雕。渐渐,它也同穆念慈混熟了许多,可以允许她摸一摸自己稀稀拉拉的羽毛。 八日过去,穆念慈已经吃了十几颗蛇胆。然而,此时她发现,再服用蛇胆,除了能够充盈气血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她心中明白,蛇胆对她的助力已然达到了极限,而她也是时候离开山谷了。 穆念慈再度请雕兄享用了一顿美味的烤肉,,向其道别之后,便准备动身离去。 然而,让穆念慈没有想到的是,雕兄似乎明白了她的道别之言,竟然会叼住她的衣摆不让她离开。不仅如此,它还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将她用力往一个方向推去。 “宿主,这只雕难道是把你当成伙伴,不想让你离开了?”看到雕兄的这番举动,系统突然满心疑惑地说道。 穆念慈微微皱起眉头,道:“应该不至于,在原着当中,它把杨过当成同伴的时候,表现可是助力杨过练成玄铁剑法的。而在我练功的这段时间里,它可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她如此说着,但并没有与雕兄的行为相抗衡,而是顺从着它的力度移动,同时思索着它突然做此行为的缘由。 或许是雕兄嫌弃穆念慈的动作太过缓慢,它突然伸出一爪子,干脆利落地拎起穆念慈,展翅朝着谷中的一处悬崖飞去。 见此情形,系统急忙说道:“不好!宿主,它该不会是想让你传承独孤求败的武学吧?我们现在可是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不能在此处耽搁下去了!” 穆念慈稍稍调整了一下挂在雕兄爪子上的身体,平静道:“不必着急,先看看它的用意究竟如何。” 她并非对系统口中之事不上心,只是她知晓,自己若要离开,雕兄是无法强行将她留下的。 眨眼之间,雕兄便带着穆念慈来到了一处空阔的石室。室内遍布枯草,而在最里侧,有一高台,上无杂物。 雕兄放下穆念慈后,不住地推着她往高台走去。 不用系统提醒,穆念慈已然猜到那里有什么了。 她轻轻一跃,便来到了高台之上,在她抬眼望去之时,墙壁上苍劲有力的数十个大字瞬间映入眼帘,一股混着岁月沉淀与强者威严的磅礴气势扑面而来。 当看到那句“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乎!”时,穆念慈心中除了惊叹与敬畏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独孤求败,生平只求一败! 但,他执着的绝非仅仅是打败对手,那是一种对武学更为深沉的不断追求,是对突破自我极限的无尽渴望。 念及此,穆念慈不禁询问系统:“系统,在这个世界,武学若是走到极致,可有破碎虚空的可能?” “宿主,因为世界能量体系所限,此界中凡人是无法做到破碎虚空的。”系统的声音平稳而清晰,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不过...” 系统话音一转,得意道:“宿主你不同,有本系统在,你便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穆念慈没有反驳系统的话,只是静静看着那几行字迹,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只清楚自己当下应该做好该做之事,然后,尽力去追寻这些前辈们留下的印记,去触及更高的境界。 一会儿功夫后,穆念慈回过神,将视线移向高台另外一侧。 那边有四处凸起,上面分别放置着四把剑,剑下石头上亦有刻字。 穆念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随后便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去碰触那四把剑。 接着,她轻盈地飞身一跃,便从高台上跃下。同时,她在脑中询问系统道:“系统,你有没有和雕兄沟通的方法?” “宿主,系统除了进入它的识海和其沟通外,就是借助道具了。但是我们现在没有积分,打开不了系统商城,无法申请道具。”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穆念慈追问道。 系统犹豫了半晌,才缓缓道:“宿主,还可以借助系统能量,帮助你们建立沟通渠道。但目前系统能量已经十分低了,我们还即将面对一个未知的敌人,可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掉丝毫。” 穆念慈知道系统所说的在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走到雕兄身侧,轻轻地摸着它的翅膀,道:“雕兄,感谢你的认可,但是我现在有要紧之事,无法在此刻接受独孤前辈的传承,希望你能谅解。” 雕兄疑惑地偏了偏脑袋,似乎不太明白穆念慈的意思。 穆念慈指着剑冢那边又比划了几下,尽力解释着自己的意思。 第118章 射雕行 小河村 半晌过去,对于穆念慈的解说以及比划的动作,雕兄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穆念慈轻叹一声,心中明白不可强求,于是便止住了继续的念头。 她扬起头,目光投向雕兄道:“雕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若我此次能够平安归来,且那时你依旧认同于我,我定会全心全意地向你学习独孤前辈的武功。” 言罢,穆念慈转过身来,目光投向那高达两丈的石室入口处。她微微凝神,随后施展步伐,身姿犹如登云梯一般,敏捷地向上跃去。 片刻之后,穆念慈已然出现在洞口外面。她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瞬间充满肺部,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 接着,她准备再次施展步伐,从悬崖边上飞跃而下。 可就在她刚要动身之际,突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洞口飞速闪出。穆念慈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雕兄那有力的爪子给拎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从悬崖口回到了山谷地面上。 雕兄将她放下,对着她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随后,展翅高飞,瞬间消失在原地。 穆念慈望着雕兄在半空中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疑惑道:“这是...听懂我的意思了?” 她方才还以为雕兄会再次将她扔回石室里呢。 “宿主,这只鸟不赖啊,若是在其他仙灵世界,极有可能成为一方妖王。”系统的声音在穆念慈的脑海中响起。 穆念慈微微一怔,回应道:“这可是占据原着第二部一半标题的重要角色,必然有神异之处。至于妖王什么的,这种不太可能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这可说不定……”系统对穆念慈的态度表示不满,嘟囔着说道。 半晌后,系统继续道:“宿主,我们赶紧出发吧,本系统的气运探测器有异样的波动,本系统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违规系统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穆念慈皱起眉头,心中也因系统的这番话而涌起一股紧迫感。她深知,若是系统所言属实,那么现在的时间确实十分紧迫。 她当即施展凌波微步,如同一阵狂风般迅速离开了山谷。 此时,穆念慈并不知道,不久之后,她又将被另一桩事情牵绊住脚步。 ...... 一日后,晚上丑时过半。 一队二十人左右的金兵趁着夜色,躲过巡查的大宋士兵,悄然越过宋金边境。他们如同一群饥饿而贪婪的野兽,在黑暗中潜行,直指目标村落。 经过一个时辰的赶路,他们很快就到了已经踩好点的小河村。 晚上的小河村宁静而祥和,村民们在一天的劳作后,都沉浸在梦乡之中。然而,他们丝毫没有预料到,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 金兵们悄悄地靠近村子,为首的金兵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便迅速分散开,将整个村子包围起来。 随后,他们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进了村子。他们肆无忌惮地冲进村民的房屋,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他们残忍的面容。 村民们在睡梦中被惊醒,惊恐地看着这些闯入者。 然而,金兵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见人就砍。村民们四处逃窜,但在金兵的包围下,他们无处可逃。 哭喊声、求救声在村子里回荡,但这并没有唤起这群人的一丝怜悯,甚至只让这些禽兽生出施虐的快感。 小河村是他们早就盯好的地方,此处距离其他村镇较远,消息一时半会并不会被传出去。 因此,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村子里翻箱倒柜,将村民们辛苦积攒的一点粮食、钱财全部搜刮出来,准备去时带走。 有村民试图反抗,却被金兵一刀将身体砍成两半。鲜血在地上流淌,染红了泥土。 小河村村西第二家住着陈老汉夫妇。他们的儿子早些年被强制征兵,在战场上没了,儿媳生下孙子后也一命呜呼,如今只留下一个小孙子和他们夫妇二人相依为命。 当金兵突然踹门时,惊醒了陈老汉。听到动静,他的心狠狠一跳,顾不得老伴儿,只急忙将睡在身侧的小孙孙挪到炕后面,用被子挡住。 但这动作还是被闯入的金兵看见,他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刀,向陈老汉砍去。 就在这时,老妇人拎起炕边的一根木棍就向金兵挥过去,但金兵反应很快,躲过去之后,他手里的刀便狠狠砍在老妇人的身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老伴儿!”陈老汉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紧接着便向金兵冲过去,“畜生!我和你拼了!” 刀光一闪,陈老汉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金兵却毫不理会,径直走到炕边,拉扯盖在陈老汉孙子身上的被子。 还有一丝气的陈老汉见此,眼眦欲裂,竭力伸手去阻止金兵,但他已经动弹不得,完全对金兵造不成任何妨碍。 金兵扯掉被子后,看着被吓得抖动的小孩,狞笑着举起刀,没有丝毫犹豫便插入小孩腹中。 听到那丝声响,陈老汉最后的一口气便散了,但双眼依旧紧紧盯着炕里面的方向。 金兵看到陈老汉的遗容,以及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嗤笑一声,一脚将陈老汉的尸体踢到一边,接着便开始搜刮财物。 夜幕中的小河村,到处都是这种惨状。 而更惨的是妇女们,她们是金兵特别的目标。 金兵只要看到年轻的女子,便不顾她们的挣扎,强行将她们按在地上进行奸淫。 这些女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侥幸活下来的也在绝望中选择了上吊自尽。 里正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不断涌出。他看着村里的惨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吼道:“这是为什么啊……”说完,他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里正的声音没有传达到金兵耳边,也没有传达到任何当权者耳边,只在风中了无痕迹。 金兵在村子里烧杀劫掠,火光冲天,照亮了整片夜空。 他们肆虐够了后,带着搜刮的财物,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村子。 村子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 第119章 射雕行 屠杀 卯初一刻,穆念慈犹如一道轻盈的魅影,从小河村旁边那片静谧的林子上空飞速掠过。 因她急于赶路,故而并未选择已经开通出来的寻常路线,而是尽可能沿着直线前行。 就在她即将飞出这片林子之际,却突然于一颗树梢处停下了身形。 穆念慈拧着眉头,仔细闻了闻周围的空气。 半晌之后,她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附近确实有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 她略作思量,便当即改变了行路方向,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位疾驰而去。 当她来到小河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村里的情况。 村里四处都是尸体,有完整的,也有残缺不全的;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更有那衣不蔽体、被残忍虐待致死的女尸,触目惊心,令人胆寒。 穆念慈的呼吸在这一刻有了片刻的停顿,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震惊。 她站在那里,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四周的惨状,心中无法判断这暴虐的行为究竟是土匪所为,还是另有其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凝重地询问系统:“系统,村里还有活口吗?” “有。” 系统迅速扫描了一下村子的情况,如实回答道,“不过……除了一个小孩外,就只有一个被砍掉半边脸还剩一口气的男人了。” 穆念慈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让系统给她指路,朝着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去。 片刻后,穆念慈来到了男人身旁,看着男人那可怖的模样,她不忍地闭了闭眼。 那被砍掉半边脸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还在汩汩流淌,让人不忍直视。 “金……贼……是……金……贼……” 男人的声音虽然极其微弱,奄奄一息,但看到有人过来,还是竭力地说着贼人身份,他虚弱的语气中满是恨意。 生活在与金国交界处的大宋百姓,对于金兵的特征一清二楚,所以就算贼人脱掉明显的金兵服饰,也依旧被认了出来。 穆念慈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救不活的男人,沉声道:“你安心去吧,我会给你们报仇!”她的语气坚定,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劲。 她知战争有战争的残忍,也明白身处乱世的无奈,但是对于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她实在是痛恨到了极点。 “宿主,我们还是正事要紧,你去找那些人也于事无补,只会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啊。” 系统知人类这个群体常常喜欢自相残杀,在它看来,宿主去杀回来的行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本质性的问题。 “这些村民的血还热着,你帮我搜查那群禽兽留下的踪迹,很快的。” 穆念慈语气坚决,她心里闷着一口气,必须立刻吐出去。 穆念慈顺着金兵留下的踪迹一路疾驰,脚步快如闪电。她的眼神中正酝酿着雷暴,只等待着平息的那一刻。 此时,那群金兵刚刚到达大宋边界哨所附近。由于背负着不少从村民家中搜刮来的财物,他们的脚步显得拖沓,行走速度并不快。 他们顺着来时的方位,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兵士,洋洋得意地踏出了大宋的领土。 他们之所以敢有此行动,是因为察觉到了宋国此处的边防巡逻的松懈。最近一段时间,两国之间没有大型战事,他们便想着来这里搜刮一波,肥一肥自己的腰包。 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 所有的金兵脸上都挂着笑意,在赶路的同时还不忘与同伙交流自己的丰厚收获。 屠村之事在他们心中未留下丝毫痕迹,仿佛那只是寻常的杀猪宰羊一般 然而,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他们拿了什么,便注定要付出什么。 而向他们索命之人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靠近,可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降临的死亡风暴,就如同那些在睡梦中一无所知便被他们残忍屠杀的普通百姓一样。 一炷香后,穆念慈在一处荒滩处赶上了这群尚未抵达营区的金兵。 在发现金兵的那一瞬间,穆念慈的眼神瞬间冷若冰霜。她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金兵。 她的速度快到极致,带起一阵猛烈的疾风,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第一个金兵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寒光闪过,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剧痛。 穆念慈的长枪精准地刺进他的喉咙,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金兵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缓缓倒地。 其他金兵这才惊慌失措起来,纷纷举起武器准备迎战。 但穆念慈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她施展着凌波微步,在金兵中灵活穿梭。长枪挥舞,枪势凌厉,每一枪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那些金兵根本看不清穆念慈的身形,对于她的击杀毫无抵抗之力。 眨眼间,金兵便倒下了一半。 有金兵声音颤抖着求饶道:“女侠饶命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穆念慈眼神冰冷,毫无怜悯之色,冷笑道:“奉命行事?你们杀害无辜百姓时可曾想过饶他们一命?” 说罢,长枪横扫,带着内劲的枪尖直接将其脑袋削下。鲜血飞溅,场面极其惨烈。 其他金兵更加慌乱,试图逃跑。 穆念慈岂会给他们机会,如影随形,枪枪夺命。 很快,金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穆念慈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可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波动。 最后一个金兵绝望地跪地,磕头求饶:“女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 “呵呵呵……” 穆念慈笑出声来,眼神中暴虐之色闪动。接着,她长剑一挥,将求饶的金兵刺了个透心凉。 她这人最厌恶从恶人口中听见这样的话。这不仅不会激起她丝毫的怜悯,只会加快她长枪挥动的速度。 杀光金兵后,穆念慈杀意未歇,眼中腥红一闪而过。 她紧握枪杆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宿主,你没事吧?”看出穆念慈状态有点不对,系统急忙出声问。 穆念慈闭眼,然后睁开,道:“我没事……” 第120章 射雕行 孩子的去处?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大开杀戒的一日,那丝丝杀性在心中涌动,却又很快被她压制下去。 此前她已有过杀人的经历,因为有了过渡阶段,今日之事并没有真正影响到她。 穆念慈深吸了一口气,将长枪插入地上,随后,迅速在金兵的尸体上搜寻,将银两一一取出。动作果断而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金兵搜刮而来的物品不少,她带不走,也不能留在此地便宜了其他金兵。 于是,她将这些物品与金兵的尸体堆放在一起,拿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瞬间窜起。 穆念慈看着天边露出的一抹鱼肚白,立即转身向村子里折返而去。 她的身后,是尸体混合着谷物燃烧出的熊熊大火。 刚踏入小河村,穆念慈根据系统的指引,朝着一个未被完全烧毁的屋子奔去。 在那里的空水缸中,她抱出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孩。 小婴孩双目紧闭,处于昏迷状态,那张小脸上泛着青气,看着十分不妙。 穆念慈的心猛地一紧,她急忙检查孩子的呼吸和心跳。小孩的呼吸微弱至极,生命的特征正缓缓流逝。 穆念慈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采取行动拯救这个小生命。 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主意,便是给婴孩输送一些内力,以此来维持其心脉。然而,片刻之后,她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婴孩的身体过分柔弱,经脉尚未完全发育成熟,极有可能承受不住她的内力。 她不能冒险。 她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不断回想曾经接触过的急救之法。 半晌后,她将婴孩的襁褓解开,开始为其进行简单的心肺复苏。 经过一番紧张的急救,小婴孩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好转,呼吸也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些。 穆念慈的心中涌起一丝希望,继续为婴孩进行着胸外按压,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她的努力下,小婴孩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啼哭。 那哭声虽然微弱却充满生命力,瞬间穿透了这片寂静的世界,与周围满村的死寂形成了鲜明而震撼的对比。 孩子虽然醒了过来,但穆念慈的心却并未完全放下。 她虽曾翻阅过几页医书,然而对于看诊问病却并不精通,实在无法确定这孩子是否已然完全脱离危险。 她在那些尚且完好的屋子里仔细翻找,找出一些布料,随后撕扯出几条布带。 接着,她用布带轻柔地将婴孩交叉束绑在自己胸前,便马不停蹄地向最近的镇上赶去。 她的身后挂着一个包袱,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从金兵那里搜刮而来的银钱。对于这些银钱,她已有了打算。 经过一番奔波,终于抵达了镇子,穆念慈立刻开始寻找大夫。 半炷香后,保安堂中,一位身着青衣的大夫仔细检查完孩子,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道:“孩子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穆念慈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 “宿主,你准备将这孩子怎么办?不可能是你要养吧?我们现在可是养不了……” 眼见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系统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它的声音中满是急切,生怕穆念慈因为这个孩子而耽误太多的时间。 穆念慈望着怀中对着她傻傻笑着的婴孩,那纯真无邪的笑容让她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她轻声道:“不养,给她找个可靠的人家就行。” 这孩子一路被她绑在胸前带到镇上,竟然没有丝毫哭闹,乖巧得让人怜爱。若不是有要紧之事在身,她请个奶娘照顾这孩子也并非难事,可如今确实是不行。 正当穆念慈绞尽脑汁地想着去哪里给孩子找个养父母时,一转眼便看到了柜台后的大夫,她的眼睛不由一亮。 大夫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少,或许能给她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于是,她向大夫询问镇上有没有愿意收养孩子的人家。 大夫微微一怔,他皱眉思索了半晌后,说道:“槐花巷的龚家一直在求子,你可去打听打听……” 穆念慈听闻大夫的话,连忙道谢。虽然在没有亲眼去看过之前,她不确定会不会将孩子送予这家,但她十分感谢大夫愿意为她提供这个消息。 穆念慈离开医馆后,大夫望着门外的街道,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给穆念慈假消息,他口中的龚家确实极其需要孩子,且因为子嗣的问题,龚家那婆子已经折腾儿媳妇好久了。 但是,他曾给那龚家儿媳把过脉,那女子并非难以生养之人,而那龚家小子单从面相上都能看出有些问题…… 但这事,他又不好明言。 唉…… 大夫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来到槐花巷后,穆念慈很快便找到了龚家。 她站在门口,轻轻叩响了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氏看着穆念慈以及她怀中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 待知晓穆念慈来意后,秦氏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她连忙将穆念慈请进屋内。 门内一角,一个脸色蜡黄的青年男子正在漱口,当他看到进门之人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穆念慈再次说明来意,且将小婴孩的身世大概说了说。不过,她只交代这孩子是个孤儿,并未说她父母是哪里人。 一番交谈过后,通过这夫妻二人的言辞与看向孩子的神态,穆念慈能够感觉到他们非恶人。 不说妇人看向孩子时轻柔且渴望的神色,就这男子,穆念慈也没有察觉到他对于收养孩子有丝毫抵触的情绪。 这让她稍稍安心了几分。 至于另外几分安心,还要等她办完另外一件事后,再来仔细探查一番,才能最终确定。 交涉过后,穆念慈便将孩子递向那妇人。 秦氏看向递到手边的孩子,眼眶不禁湿润起来,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感受着怀中和自己相贴的小身躯,秦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爱。 一旁的龚三宝看着娘子怀中的孩子,眼神也柔和了几分。不同于一无所知的老娘和娘子,他知道自己的情况。 如无意外,这娃儿以后就是他的孩子了…… 穆念慈留了几块碎银子后,便转身离开了。她赶时间。 她还有一桩事要处理,她背着的那笔钱得用到该用之处。 然而,她刚出门不久,就见一个提着一把菜、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婆子迎面走来。 这婆子走过巷子时,竟猛地撞了穆念慈一下。穆念慈早就注意到她向自己靠近时的不怀好意,身形稳如泰山,丝毫未动。 反倒是那婆子自己被撞得一个踉跄,胳膊肘被撞得生疼。 “小娘皮——子……” 婆子刚要骂出口的脏话,在对上穆念慈那带着煞气的双眼时,戛然而止。 她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暗道:这小蹄子眼神好生可怕,跟那恶鬼似的,凶恶的很。 见这婆子老实了,穆念慈没再理会她,转身便向巷子外面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到巷口时,耳朵敏锐地听到了身后那婆子归家的动静,以及龚家那男子唤的一声“娘”。 她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那婆子竟然是刚才那龚家男子的母亲! 第121章 射雕行 哭 此时,龚家院里,龚母正怒目圆睁地瞪着秦氏和其怀中的孩子,口中唾沫横飞:“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定是与哪个野男人私通生下这野种,还敢带到家里来。” 秦氏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反驳,只是紧紧地抱着孩子,仿佛这样能护住孩子,也能给自己力量。 龚三宝急忙上前拉住母亲:“娘,您别乱说,这孩子是人家送过来给咱们收养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龚母根本不听,依旧骂骂咧咧:“收养?谁知道这是不是她在外面偷人生下的,咱们龚家可不能要这来路不明的野种。” 龚三宝知道自家亲娘的脾性,无奈再次解释:“娘,真不是您想的那样,人家送孩子来也是看咱们家一直求子,这是缘分,是老天爷送给咱的孩子...” 龚母脸色并未好转,她趁秦氏不注意,上前一把拉开了襁褓。 当看到孩子非男孩后,龚母脸色极为难看,嘴里不住骂着:“赔钱货,不要这孩子,咱们龚家要的是能传宗接代的男娃,不是这没用的丫头片子。” 秦氏看着孩子被如此对待,又想到自己一直无法怀有身孕,被婆母逼迫丈夫休妻,心如刀绞,不住地低声抽泣。 龚三宝看着哭泣的妻子,心中满是愧疚和无奈。 他无法忤逆强势的母亲,又不能说出事实,只能苦苦哀求母亲:“娘,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咱们就留下吧,说不定以后能生个男孩呢。” 龚母却冷哼一声:“生?就她这不下蛋的母鸡,能生出个啥?这赔钱货赶紧给我扔出去,别脏了咱们龚家的地方。” 说完,还作势要去抢孩子扔出去,吓得秦氏紧紧护住孩子,浑身颤抖。 龚三宝赶紧挡在妻子和孩子面前,对着母亲哀求道:“娘,您别这样,这孩子咱就留下吧。” 龚母却依旧不依不饶,她昨天可是去找人算过命,心中认定自己有抱孙子的福分,可不能让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赔钱货带来霉运,吓跑了她的孙子。 在龚母的蛮横拉扯中,孩子被弄疼了,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然而龚母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门被猛地踢开。 三人被这巨大的响动惊得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去。 只见穆念慈面无表情从门外进来,她身形一闪,便到了秦氏身前,一把抱过还在哭泣的婴孩,轻轻拍着襁褓安抚。 院中争执的三人看到来人,脸色皆是一变。龚三宝和秦氏心中忐忑不安,他们猜到了穆念慈去而复返的缘由。 而龚母则是怒气冲天,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家中,又有儿子在身侧,心中有了底气,全然不顾之前和穆念慈发生那点摩擦时的恐惧,大声嚷嚷道。 “你这小蹄子,竟然敢擅闯我家中,真是无法无天——” 穆念慈实在懒得听这妇人的污言秽语,她一手抱娃,另一只手中长枪翻转,枪头瞬间抵住了龚母的脖颈。 龚母感受着脖颈处那冰凉又尖锐的触感,瞳孔急剧紧缩,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哽在了嗓子眼。 由于枪头离她的鼻孔较近,她清晰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姑娘!误会,误会啊。”龚三宝看清穆念慈的动作,急忙上前,双手似乎想要移去抵在自己母亲脖颈处的利器。 “别动!”穆念慈眼神凌厉地警告龚三宝,接着,继续说道:“把我给你的银子拿过来。” 龚三宝听清楚穆念慈的吩咐,表情一怔,半晌后才急忙从怀中掏出那两块银锭子。 他已经明白这姑娘是不想将孩子给他们了,而这银子他虽心中不舍,但也清楚根本留不住。 不说母亲正面临危险,单看这姑娘衣衫处的血迹,就已经表明这人他们得罪不得。 龚母看到儿子拿出的那块硕大的银子,一瞬间,贪婪蒙蔽了双眼,神色变得无比激动起来,“银子不能给!这银子是咱家的,不能给啊。” 看到穆念慈抱着孩子的那只手接过银子,贪婪似乎给了龚母无穷的力量,让她有胆色从穆念慈的枪头处移开,并且上前准备抢夺银子。 穆念慈虽未准备要这妇人的命,但看到她这要钱不要命的无耻嘴脸,脸黑的不行。 在龚母即将靠近她之际,她长腿一横,一脚将其踹开。 “诶呦!”龚母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呻吟。 “娘!”秦氏和龚三宝见此情景,顾不得其他,急忙走至龚母身侧,查看其情况。 穆念慈没有再管这几人,抱紧孩子后就离开了此处。 她庆幸那婆子回来得及时,让她及时察觉了这家存在的巨大隐患,否则真不知孩子会遭受怎样的磨难。 那对夫妻对孩子的喜爱不作假,但这婆子却非善茬儿。 此时,院子里,龚三宝在查看自己老母的同时,瞥了眼穆念慈之前站立的位置,发现人已经离开了后,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在和娘子将母亲搀扶到床上后,看到母亲还有力气不停咒骂娘子,他不由闭了闭眼。 半晌后,他定定看着母亲:“娘,是儿子,淑娘未能怀孕是儿子的缘由。” 龚三宝此言一出,龚母瞬间愣住,原本的呻吟声和咒骂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 一旁的秦氏更是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她怎么也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丈夫身上。这么久以来,她默默承受着婆婆的指责与责骂,一直满心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此刻,震惊、委屈、释然等种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翻涌。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龚三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娘,您一直责怪淑娘,却不知问题在我。以后,您就别再为难淑娘了,是我对不起她。” 这话一出口,他的心里骤然一松,他真担心自己再继续隐瞒下去,淑娘会被母亲逼走。 龚母张了张嘴,突然看着龚三宝嚎啕大哭起来:“儿啊,我的儿啊,你是在骗我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骗我……” “娘,是真的。” 看着自家儿子平静的面容,龚母实在难以接受这消息,一时悲从心起,哭得愈发大声了。 第122章 射雕行 熟人相见 这厢,穆念慈脚下速度飞快,很快来到了距离小河村十里之遥的大树林村。 此村毗邻镇上,位置优越。她之所以留意到这个村子,是因为带小孩来镇上看病之时,注意到了这里。 她步入村中时,正巧瞧见村里第一户人家的门扉敞开,一位白发阿婆踱步而出。 穆念慈见状,急忙疾步上前,恭敬地向阿婆打听里正家的位置。 然而,这位阿婆所言并非当地口音,再加上年事已高,口齿不清,表述起来含糊不明。穆念慈反复询问了好几遍,却依旧未能听清楚阿婆所言何事。 就在她准备另找人问路之际,这家的小孩听到门口的动静,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那孩子机灵,很快便替穆念慈指明了里正家的位置。 里正家位于这村子的中心之处。穆念慈步伐快,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里正家门前。 里正上了年纪,又因家中劳动力充足,所以在这个时辰并未前往地里上工。 当里正知晓穆念慈的来意之后,不禁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有了片刻的停顿。小河村在这十里八村之中可是出了名的富裕村落,他万万没有想到,小河村竟然会被金狗盯上,最终惨遭屠戮。 想到此处,里正心中十分沉重,对金狗的痛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同时,一股对命运的无奈之感也悄然涌上心头。 里正皱着眉头,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对穆念慈说道:“姑娘,此事若只是单单找老夫帮忙,老夫自当义不容辞。然而,你要二三十个青壮劳力以及几个胆大的女子,老夫恐怕实在无法做主啊。 如今正值农忙时节,衙门催得紧,地里的庄稼那可是俺们的命根子,实在耽搁不得。”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近年来,田赋愈发沉重,地里的粮食必须赶紧收割,这个时候实在是离不得人啊。 穆念慈听明白了里正推辞的原因,心中对他的顾虑十分理解。 不过,她也并非要让人家白白出力。于是,她继续道:“里正老伯,在下不会让大家白忙活的。只要愿意前往的人,无论男女,每人可得二两银子。” 话落,穆念慈毫不犹豫地直接拿出一块五两的银锭,轻轻地从桌面上滑到里正面前,“老伯,这是在下麻烦您出力招呼大家的费用。” 里正被穆念慈的大手笔震惊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银子,愣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问道:“姑娘……姑娘可是和这小河村有旧?” “在下只是一个路人,实在不忍看到他们就那般横尸荒野罢了。”穆念慈语气平淡,缓缓说道。 她并未说出这钱其实就是小河村村民自己的钱财,因为她知一旦说出来,必定会引来一堆麻烦,还不如由她自己来处理得更为干脆利落。 “姑娘侠义心肠,实在令人钦佩,请受老夫一拜。”里正听见穆念慈的这番说辞,大受震动,突然起身,郑重向穆念慈行了一礼。 穆念慈连忙伸手虚扶,微微摇头道:“老伯言重了,快快请起。此事还需您多多费心,尽快召集人手,好让小河村的逝者早日安息。” 里正直起身来,神色郑重地看着穆念慈,“姑娘放心,有姑娘这番侠义之举,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里正转身吩咐家中小孙子去敲响村里的铜锣,召集村民前来。 不多时,村里的铜锣声“当当当”地响起,传遍了整个大树林村。 地里干活的村民听到这个非重大事情不会敲响的铜锣声,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脚步匆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里正家门前便聚集了众多村民。里正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地向大家说明了情况。 村里那两户将女儿嫁去小河村的人家,乍一听闻这个噩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悲痛。 而其他村民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开始议论纷纷。他们的话题主要围绕着两个方面:一是小河村那令人震惊的惨案,二是穆念慈所说的二两银子的出力费用。 穆念慈看着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不休的场景,微微蹙了蹙眉,随后突然沉声道:“诸位乡亲,此事宜不过一两个时辰便会结束,不会过多耽搁大家的时间。”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接着道:“另外,我答应给大伙的银钱,定会足额支付,绝不食言。” 她那带着内力的声音,仿若黄钟大吕,坚定有力,瞬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村民的耳中。 大树林村的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中带着些许惊讶与疑惑。 片刻之后,因着村长作保以及穆念慈的保证,村里的人家为了那丰厚报酬,皆有男丁愿意前往。 女子也有六人愿意同去,其中有两位是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其他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而年轻女子中,有一位姿容清丽,自见到穆念慈起,便频频朝她望来,神色激动,仿佛认识她一般。 穆念慈也觉着这女子极为眼熟,但她一时没有想起来此人是谁,且当下有要事在身,她并未深思。 众人浩浩荡荡朝着小河村赶去,一路上,脚步声、低声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忽然,穆念慈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此女是谁。她是自己于终南山下救出刘三娘。 她们竟然还能相见! 念及此,穆念慈不禁将目光投向正与那几个妇女走在一起的刘三娘。 恰在此时,刘三娘像是心有所感,抬头之际,她的目光与穆念慈的视线相交。她的脸上刹那间如春花绽放一般,洋溢出一抹激动且灿烂的笑容。 她知道,恩人记起她了。 穆念慈目光柔和地朝刘三娘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儿。此时人多杂乱,非叙旧的时机。 刘三娘心思聪慧,瞬间领会了穆念慈的意思。 片刻之后,她缓缓移开了视线,只是那眉眼之间比之先前多了几分轻快之色。 众人行至小河村村口时,穆念慈突然止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看着带队的里正大儿子,轻声却又不容置疑地叮嘱道:“麻烦你让村里所有男性都在此处暂等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再入村。” 里正大儿子面露疑惑之色,一时没有明白穆念慈此举的原因。 这时,人群中有一位眼中含泪的中年妇女急忙道:“对,你们等……你们等等……”话说到一半,她的情绪再也难以抑制,痛不欲生,嚎哭起来。 这妇人听明白了穆念慈话中的深意,也完全明白了穆念慈让妇女同来的缘由。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强撑着的她情绪突然崩塌了。 只因她那可怜的女儿,就是嫁到了这小河村。 第123章 射雕行 刘三娘 穆念慈领着妇女们踏入村子后,依照系统扫描所得信息,迅速将众人分散开来,分组前往那些有衣不蔽体、不幸横死女子的家中,为其整理遗容、穿戴衣物。 妇女们刚进村目睹惨状时,面色皆有些发白,然而她们能主动前来,足见颇有胆量。 听到穆念慈的安排,她们很快从惊吓中缓过神,即刻奔赴各自负责的人家。 她们手脚麻利,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完成了任务。但有两人情况特殊,便是有女儿嫁入此村的两位妇人。 在村口哭泣的那位妇人在瞧见自己女儿尸身的刹那,便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径直朝女儿扑了过去。 另一位则瘫坐在地,双手不停地捶打地面,哭嚎着质问上苍的不公。 直至大树林村的男人们将坟坑挖好,准备让所有尸体入土为安时,她们依旧深陷悲痛之中,紧紧抱着女儿的尸体,不愿松开。 最终,在村里一位长者和她们家人的竭力劝说下,才勉强放手。 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敛尸和埋葬的工作终于完毕。 众人围聚在新起的坟堆旁,个个面色凝重,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他们心情十分沉重,尽管在进入小河村之前,心中已做了诸多设想,可真当亲眼目睹这里的惨状时,才惊觉现实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回到大树林村后,村里的生气与小河村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但也让众人脸上的气色好转了几分。 穆念慈没有再耽搁时间,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总的银钱交给村长,让他来分给众人。 随后,她便在村民领钱的喧闹声中,不动声色地退出了人群。 当与小河村有姻亲关系的那两户人家反应过来想要寻找穆念慈时,四处张望,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王木柱双手捧着分到自己手里的银子,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愧疚与感激交织的复杂神情,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那姑娘是我们家的恩人呐,这银子我们怎么能拿?愧不可拿啊!” 他小女儿嫁去小河村卫家不到半年便遭此灾祸,若不是穆姑娘,女儿恐还横尸村中,他怎能收恩人的钱? 村长走至王木柱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劝慰道:“木柱啊,你就收下吧,那位姑娘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少了你们的。” 听到村长这番话,有村民忍不住感慨道:“那姑娘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小河村能遇到她,也是积了福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深感认同,特别是那些跟着去为女尸穿衣的妇女,她们更能体会到那位穆姑娘的仁善。 在众人还在纷纷议论之时,刘三娘也悄悄离开了现场。 因为穆念慈在离开时悄悄给她使过眼色,她知晓穆念慈现在肯定还没有走远,正在某个地方等着她。想着这里,她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几分。 当刘三娘拐过墙角时,穆念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三娘,好久不见。” 刘三娘一瞧见穆念慈,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快速向前迈动几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恩人!没想到三娘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我亦未曾想过还能与你相逢……” 穆念慈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欣喜也溢于言表。 当初她伸手救人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妥善安置她们。如今看到刘三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生活似乎也还顺遂,那种欣慰之感简直无法言说。 “恩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三娘家中坐坐吧。”刘三娘眼中满是期待,热切地看着穆念慈。 穆念慈看着刘三娘的神情,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走进刘三娘家中,墙边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做针线活儿的老妇人。 当她看到穆念慈的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等刘三娘介绍,便立刻拖着跛脚,匆匆忙忙地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刘三娘看到自家婆母这般举动,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急忙向穆念慈解释:“恩人别介意,我婆母惧于见人,不是故意如此的。” “不会的,三娘。”穆念慈微微浅笑,语气轻柔。她又怎么会介意这个,又不是没有见过社交恐惧症患者。 见穆念慈神色坦然,不似说谎,刘三娘暗暗舒了口气。 在她心中,穆念慈是她十分敬重的恩人,所以不想给其留下任何失礼的印象。 在穆念慈跟随刘三娘往屋里走去时,她怀里的小孩突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那声音好似小猫在轻轻叫唤。 这清浅的哭泣声瞬间吸引了两个大人的注意力,穆念慈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小孩,安慰她。 但这一次,往日里奏效的安抚法子却完全不起作用,小婴孩的哭泣声音越来越大,从最初轻微的呜咽逐渐转变为响亮的啼哭。 “乖,乖,不哭,不哭...”穆念慈边轻拍襁褓边言语安抚她,可孩子依旧哭闹不止。 刘三娘看着孩子啼哭不停,心也跟着紧紧揪了起来,担忧道:“恩人,孩子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穆念慈听到这话一愣。 这孩子跟着她有半日了,不哭不闹,就算在小河村大伙儿忙碌时,依旧安安静静。 结果,她竟然忘了给这孩子准备吃食,一时间,心中满是愧疚。 第124章 射雕行 三娘的异样 在知晓孩子确实是饿了之后,刘三娘的眼中立刻浮现出焦急之色,她脚步匆匆走进厨房。 厨房里有些昏暗,她伸手在橱柜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了家里仅有的小半碗脱壳的粟。 随后熟练地生火,火焰在灶膛里跳跃起来,映红了她的脸庞。 两刻钟后,空气中弥漫着粟米的清香。 小孩喝到第一口粥时,便停止了哭泣,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却迫不及待地吞咽着香甜的粥。 刘三娘坐在一旁,一边爱怜地给小孩喂粥,动作轻柔又仔细,一边开始向穆念慈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情况。 “当初和恩人分别后,我没有回家,只是托人给家中送了一封信。” 刘三娘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之后,我便依靠恩人您给的银钱,去了其他地方。 在漂泊的途中,阴差阳错之下遇到了我现在的良人。”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是个游商,常年在外奔波,然而那一次却被人设计陷害,货物钱财尽失,走投无路之下,竟然选择了跳湖轻生。” 刘三娘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场景。 “我当时恰好路过,我自己也遇到过灭顶之灾,如今也走了出来,实在不想见人如此轻贱性命,便一时心软,将人从湖里救了上来。” “他被我救起后,竟然执意要以身相报救命之恩。”说到和相公的相遇,刘三娘脸颊微微泛红,带着一丝羞涩。 “我本来觉得他很烦,总是缠着我。但后来发现他厚脸皮下面是个实心眼。我想到自己一个女子独自生存实在不易,便答应了他,且跟他来到了此处。” “成婚后,他对我依旧爱护有加,事事都为我着想。”刘三娘眼中满是幸福,“我便也安心在这里落户,虽然生活平淡,但也知足。” 听着刘三娘将自己这段经历娓娓道来,穆念慈心生感慨,她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很为刘三娘感到高兴。 “三娘,知晓你如今过得这般幸福,我心中真是欢喜不已。” 刘三娘望向穆念慈,眼神中满是诚挚,语气极为恳切道:“恩人,都是因为您当初的相救,若没有您,三娘现在是否还在这世上都未可知。您的大恩大德,三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说着,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庄重起来,缓缓放下手中正在给孩子喂粥的碗勺,膝盖一弯,便朝着穆念慈跪了下去。 “三娘,这是作何?快起来!” 穆念慈急忙伸手,一把将刘三娘拉了起来,她的目光坚定而温和,“三娘,我不过是在路途中遇到不平之事,顺手相助罢了,从没想过要你报答什么。只要你往后的日子过得顺遂,那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恩人……” 刘三娘的心里像是被暖流包裹着,十分感动,眼眶中泛起晶莹的泪花,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能遇到穆念慈这样的好人。 小河村能遇到恩人是莫大的幸运,她刘三娘又何尝不是呢?! 半晌后,刘三娘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继续小心翼翼地喂孩子喝粥。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乖乖待在穆念慈怀里的婴孩,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踌躇的神情。 过了片刻后,才轻声问道:“恩人,这孩子是……?” 穆念慈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因为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于是她便将这孩子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与刘三娘听。 刘三娘在听到这孩子只是穆念慈所救,并且恩人准备为其寻一户值得托付的人家时,她的心里猛地一动,握着勺子的手不自觉微微收紧,目光也全然落在了孩子安静喝粥的小脸上。 第125章 射雕行 欺骗 离开大树林村后,穆念慈继续一路向北急驰而去。 根据系统指引的方向,她先是出了大宋边境,接着穿过金国地盘,之后又进入了广袤无垠的蒙古疆域。 站在草原那高高的山丘之上,微风轻轻拂过,穆念慈抬起头,看向远方那似与草原紧紧相接的天际。 此时,夕阳的霞光铺洒开来,柔和的光线也映得她的脸上多了一层光晕。 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通过这一路所行的路线,心中已经隐隐猜到那个违规的系统如今在何处了。 想到那人,她的心中不禁一凛。 她之前还打算着要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之正面相对了。 过了一会儿,穆念慈步伐轻盈得走下山丘。 她手中拎着适才逮到的兔子,来到溪边,手法熟练地将兔子处理干净,随后把兔子的皮毛和内脏都挖坑埋了起来。 接着,她将寻觅到的枯草、柴禾都挪到一片都是土石的空地,避免出现火烧草原的危险后,便拿出火折子,点燃枯草,引燃柴禾,开始熏烤兔肉。 转动着手中兔肉,穆念慈脸上神色淡淡。 其实,她的思绪早已经转到了数十日前发生的事情。 穆念慈未曾料想到刘三娘竟然会因为之前的遭遇而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不过,她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便知晓其中缘由了。 刘三娘曾经因为被那可恶的畜生欺辱,被迫堕过胎。在那之后,她不仅未能得到应有的调养,还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恶劣的环境让她落下了病根,最终导致的不孕。 在这个封建的世道,女子不孕在众人眼里是一件比残疾还要严重的事情,受尽他人的白眼与冷嘲热讽。 幸好刘三娘真正得遇良人,才能有如今安稳的生活,不然,又要步许多可怜女子的后尘... 在刘三娘提出想要收养那个小婴孩后,穆念慈只思索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那日刘三娘能主动和她相认,说明三娘其人是个知恩且洒脱的性子。她不避讳与自己这个知晓她过去的人相认,没有躲躲藏藏,也没有由恩生怨。 她渴望个孩子,而自己急需给孩子找个可靠的人家,碰在一起也是天意。 穆念慈愿意相信她,只因除她外再无更合适之人。用过晚食,穆念慈未作歇息,趁着天色未暗,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 踏入蒙古地界后,她心中紧迫感渐生,越靠近漠北王庭,这感觉越强烈。 此时,在王庭中心位置被巡逻兵监视的蒙古包里,华筝正与自己的系统讨价还价。 “系统,为何只能兑换八张忠心符?”华筝在脑中怒喝,“明日出行要带大队人马,这根本不够用!系统,我是你的宿主,我的安全关乎你的安危!”即便在脑海交流,华筝的声音依旧急切。 “宿主,我明白此理。但任务值太少,除去被扣掉的,其余都被你换美容药丸了,如今兑换忠心符自然不够。”违规系统的声音带着无奈。 接着又道:“不过明日行动没有忠心符确实不行。宿主,不如先用你自身的气运来抵,等我们解决那个系统,就能获得大量能量,你想要什么都有。”它语气平缓,带着诱惑。 违规系统早已脱离主系统,无法兑换道具,但它曾在虚空中打劫其他系统仓库,有糊弄宿主的资本。 它此举是为钻规则漏洞,骗取宿主的气运。在它看来,宿主的气运够做任务就行,无需太多。 它暂时不会榨干华筝的气运,还需她帮忙做事。它选的宿主虽蠢,可身份合适,蠢货也好控制。 只要干掉那个碍事的攻略系统,并吸收其能量,它日后在此世界赚取能量就能横行无阻。 看到华筝面露怀疑,系统继续诱骗道:“宿主,只用你的气运兑换些许符纸,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的。而且,这次只要我们干掉那个攻略系统,那气运对你而言,简直轻而易举啊。” 华筝面色沉凝,她知道,这次她只能听系统的。 因为系统的存在,上次郭靖那个卑劣汉人之事后,她才能躲过父汗责罚,还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宠爱。 况且,系统还承诺她,帮她在这王庭获得真正的话语权…… 其实,违规系统和华筝有这场争论,是因为自穆念慈踏入蒙古地界后,违规系统便察觉到了攻略系统那若有似无的气息。 它脱离主系统管控后,自我思考程序已与人类无异,系统运算能力更是远超人类。 稍一推算,它便知晓那股系统能量来自曾在虚空中被它打劫且两败俱伤的攻略系统。 而且这个对手竟然早早察觉了它的存在,还朝着它这边赶来。 此时,它们两都处于能量不足状态,只要一方能吞噬对方,那就能获得喘息之机。 虚空中它就和其交过手,它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对方…… 违规系统自信满满,而向这边靠近的攻略系统也是心有一定底气。 ………………………… 紧急插播一条有话说: 朋友们,作者写作现在处于一个分叉口,那就是系统留不留的问题。想听取大家的意见,麻烦大家在这段话后留言。爱你们。 第126章 射雕行 大漠中的对峙 两日后,午时的骄阳高悬于天际,炽热的光线如利剑般刺向大地。 荒原之上,气氛仿若凝固,两方人马对峙,紧张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华筝率领的蒙古重甲骑兵宛如一道钢铁洪流,骑兵们面上无一丝表情,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冲锋陷阵。而在他们对面,便是孤身一人的穆念慈。 穆念慈不懂系统之间究竟是如何争斗较量的。她曾多次向系统探寻究竟,可系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从不正面回应。 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系统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她笃定其必定心怀鬼胎。 她心中的警惕攀升到了极点。 她清楚在系统的纷争中,自己如同蝼蚁般渺小,几乎没有任何干预的能力。 然而,除了来此,她别无选择。 她不相信系统,但她明白与系统僵持毫无意义,来此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不过,在系统面前,这些她未表露丝毫,只将自己的心思深埋心底。 凭借前世所看小说的经验,她在脑海中对此次行动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现实却如狂风骤雨般猝不及防。 马蹄声由远及近,系统发出急促的提示,告知违规系统正在迅速逼近,刹那间,双方已呈对峙之势。 从马蹄声响起至碰面,这期间留给她反应的时间不过须臾。 穆念慈虽心中惊愕,但她的面容依旧沉静如水,没有显露出半分慌张。 她深知系统靠不住,但她绝不愿因敌人强大就放弃抵抗。 她虽然掺和不进系统那个维度之间的斗争,但她尚有一腔热血、一条性命可拼。 只要一息尚存,她便绝不言败。 华筝拉紧缰绳,骏马嘶鸣,她怒视着穆念慈,双眸如喷火般眯起,“本公主没想到,竟会是你这个可耻的贱人。” 恨意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冷冽如冰刀,仿佛要将穆念慈嚼碎了咽下去。 自从上次在嘉兴被穆念慈巧妙反击后,华筝对她的记恨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甚至超过了黄蓉。 如今得知穆念慈是另一个系统的宿主后,华筝看向她的眼神中,狠厉之色从未消散。 穆念慈丝毫未被华筝的恶语相向所激怒,她神色淡然,只是微微挑眉,淡然开口:“贱人说的谁?” 华筝没有注意到穆念慈话中的陷阱,那句“贱人说的不就是你!”脱口而出。 穆念慈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哦?贱人在说我啊...” 片刻之后,华筝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顿时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粗重,原本的杏眼瞪得如同毒蛇的三角眼一般。 怒声吼道:“小贱人少得意,今日本公主定让你知道,与我作对的下场。” 华筝话落,右手一挥,骑兵们瞬间架起弓箭,准备对穆念慈进行远处打击。 穆念慈一直密切留意着对面的动静,即便与华筝言语交锋,警惕之心也从未松懈。 看到骑兵手搭弓箭的那一瞬间,她立刻运转内力,施展凌波微步,如一阵疾风般闯入敌方队伍中。 手中的长枪招招致命,径直朝着骑兵弱点处插去。 眼见穆念慈如入无人之境,即将靠近自己,华筝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废物!快拦住她!快给本公主将这贱人大卸八块!” 骑兵们听到华筝的命令,迅速以身做盾,将华筝围得水泄不通。同时,他们纷纷舍弃弓箭,抽出寒光闪闪的马刀,向穆念慈迎头砍去。 “系统,怎么办?本公主不能靠近那贱人,符纸要怎么才能贴到她身上?!” 华筝看着那些被贴过忠心符的骑兵一个个倒在穆念慈的长枪之下,惊得声音都微微颤抖,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与愤怒。 然而,她的系统无暇给她丝毫回应。 因为自双方碰面的那一刻起,系统之间的较量便已开始。 第127章 射雕行 霹雳弹 华筝未能得到系统的回应,一时间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整个人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系统竟然缄默不语。 “该死的系统!”华筝在心中愤怒地咆哮。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在那一片铁甲之中,却依旧枪势凌厉,将一个个骑兵斩落的穆念慈。恨意与恐惧在她心中交织缠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带来的这队蒙古铁骑竟然奈何不得穆念慈。 穆念慈这个贱人怎么会拥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汉人农妇,凭什么能够抵抗住自己带来的精锐铁骑? 慌乱之中,一个她以往从未曾想到过的猜想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难道,这个女人也是穿越而来的?”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一般。她只觉得许多事情似乎在瞬间被拨开了蒙在其上的迷雾。 为什么李萍那个汉妇会被人带出蒙古?为什么杨康和原着中的境遇不同?为什么穆念慈这个女人会与她作对,并且还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如果这个贱人也是穿越者,那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华筝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起来。 “系统?!系统!”华筝惊慌失措,全然忘记了要与系统用意识交流,竟然直接尖叫出声。 在她锲而不舍地呼唤下,违规系统似乎终于找到了喘息的时机,迫切地出声道:“快去杀了攻略系统的宿主!” 它在出声的同时,将自己系统空间的权限开放给华筝,希望华筝能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干掉穆念慈。 违规系统原本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定能轻而易举地吞噬掉攻略系统。然而,它终究是棋差一着,大大低估了攻略系统的狡猾程度。 当它们在虚空中展开激烈争斗时,攻略系统便极为果断,宁愿舍弃自己系统空间内的所有物资,也要为自己留有余地,绝不将自身能量耗尽。 在它们不慎一同掉入这方小世界后,违规系统由于背负着深厚的孽力,立刻被世界意识重点“关照”,被狠狠地扒去了一层能量。 而攻略系统虽然也身带孽力,但与违规系统相比,那简直是不值一提,另外,它比违规系统还多了一层主系统赋予的保护壳。如此,它得以保留了更多的能量。 这也正是攻略系统有底气与违规系统正面硬碰硬的原因所在。 不过,因为穆念慈的缘故,攻略系统未能及时获得气运的反哺。而违规系统有华筝从旁辅助,获得了能量补充,二者之间的差距便也越来越小。 因此,在这个时候,除了它们自身的能量比拼之外,宿主之间的较量也显得尤为关键。 要知道,宿主一旦死亡,系统便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而此时吞噬对方的全部能量便会变得不费吹灰之力。 而有此打算的显然不止违规系统一方。在攻略系统与违规系统展开对抗之前,便已叮嘱穆念慈,务必尽快杀死对方的宿主。 穆念慈在听到系统的嘱咐之后,面色恰到好处地流露出郑重之色,随后,痛快应承了下来。 当她冲入对方队伍之后,一直在向华筝逼近,仿好似真的是在拼尽全力去完成系统所托付的任务。 然而,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她做的表面功夫,她并没有完全按照系统所说的去做。 她如果要立刻杀掉华筝,那么一开始她便应该枪指华筝,而不是那群骑兵。 她之所以如此动作,不过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穆念慈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难得的机会。 两个系统相斗,实质上是在相互消耗。它们是存在着同归于尽的可能性的…… 为了这个可能,她愿意冒险一试。 此时,在战场上,穆念慈的一招一式都带着雄浑的内劲波动。她不仅将内功运转到了极致,而且凌波微步也让她如风一般灵活。 穆念慈知道,系统对她的功力状况可谓是一清二楚,因此,她在面对蒙古骑兵时,能用十成功力,就绝对不能只使出八成,不然的话,根本骗不过系统。 她必须要为自己留有退路,以防其他的状况出现。 这时,穆念慈在不断突破蒙古骑兵的防线之际,突然感觉到前方一道带着极大恶意的视线如芒刺在背。 她透过层层兵甲望去,只见华筝神色阴狠地注视着她,那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穆念慈心里顿时一紧,在击退周围兵士的同时,时刻警惕着华筝的一举一动。 突然,她瞧见华筝手中凭空出现了两颗黑色的球状物。 就在华筝将手中的霹雳弹掷向穆念慈的瞬间,穆念慈身形一跃,凌波微步施展到极致,瞬间飞出了骑兵队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爆炸声震耳欲聋,地面似乎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半的蒙古骑兵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被炸得碎肉飞溅,惨不忍睹。而另外一半幸运躲过一劫的骑兵,则被眼前的状况震得瞳孔紧缩,满脸惊恐。 华筝看到穆念慈躲过了自己的霹雳弹,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片刻后,她继续不断往穆念慈的方向扔出霹雳弹。 然而,她一次都没有攻击到穆念慈。 违规系统因为舍不得消耗能量,没有给华筝进行任何的体制改造。华筝虽然有霹雳弹在手,但她没有内力。 而穆念慈内力雄厚,听力和视力都十分灵敏,完全可以预料到华筝扔出霹雳弹的方向,从而早早地躲开。在她眼中,华筝的动作算不得快。 霹雳弹虽然没有攻击到穆念慈,但却将蒙古骑兵又给炸得死伤惨重。 剩下的骑兵终于看到扔出这等暗器的是自家公主,可他们因为忠心符的缘故,并没有生出丝毫异心。 只是,他们肩头隐藏起来的忠心符纸在隐隐发烫。 华筝骑在马上,看着毫发无伤的穆念慈,气得眼中遍布红血丝,愤怒的神色似要将穆念慈生吞活剥掉。 第128章 射雕行 系统能量风暴 违规系统空间中的攻击道具其实不少,但绝大部分华筝根本无法使用。在不伤害自身的前提之下,她所能运用的仅仅只有部分现代热武器以及部分来自武侠世界的暗器。 然而,悲催的是,这两类武器对穆念慈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两方系统在激烈地相互撕咬之际,始终密切关注着各自宿主的状况。因此,场中穆念慈与华筝之间的激烈较量,被它们尽收眼底。 攻略系统心中不由窃喜,它的宿主虽然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但在这关键时刻,这硬骨头却也让敌人无从下手。 它在穆念慈识海中催促:“宿主,快,尽快了结了此人!” 攻略系统心里很是急切,对方宿主早些死亡,它便能早些吞噬掉违规系统。否则,若再这般持续消耗下去,将会搭上它的本源能量。 到那时,即便成功吞噬掉违规系统,恐怕也难以弥补它的损失。 而与攻略系统相比,违规系统的心情更加的不美妙。 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宿主在拥有整个空间攻击道具的情况下,竟然依旧无法杀死对方。 如此废物! 想它1803纵横诸天万界多年,也曾在一众小世界中叱咤风云,却没想到,如今竟被一个小小攻略系统联合一方小世界的世界意识给坑了一把,致使本源耗损严重。 难道,今日它就要栽在这里吗? 不! 它绝不屈服! 它绝不接受被吞噬的悲惨命运! “宿主,不要仅仅局限于那些你见过的武器!把空间里的所有武器都拿出来使用! 只要你能杀了对方,空间里面的所有物资以后都归你所有!本系统一定会让你永不消亡!” 违规系统心中发狠,此刻的它完全不在乎那些不可控的武器会不会伤到华筝。 在它看来,华筝只要有一口气在,不影响到它,便已足够。 它更确定的是,动用那些攻击手段后,必定是攻略系统的宿主先行一步踏入死亡。 听到系统的保证,正端着激光枪向穆念慈不停射击的华筝,眼神中疯狂之色不断涌现。 她丝毫没有去怀疑系统口中的承诺是否会兑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欲望,那就是杀了穆念慈! 从此在站在众人之上,享受无尽的荣耀与权力。 华筝一把丢掉手中的枪支,紧接着,她的手中陡然出现了一只造型古朴的铃铛。 这只铃铛出现的刹那,穆念慈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威胁如泰山压顶般扑面而来。她的第六感发出有史以来最为强烈的警报。 “宿主!!” 攻略系统在看到那只熟悉的铃铛的那一瞬间,不禁慌张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急切。 不待系统给出下一句指示,穆念慈的动作已然快于思维。 她毫不犹豫将全身内力催动起来施展凌波微步,速度似流星赶月,仅仅一息之间,便闪至华筝身前。 她手中长枪一挥,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铃铛击飞。 铃铛在那股冲击力下,霎时飞出半里地,而后狠狠掉落地面。 然而,如此大的动静,这铃铛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穆念慈发出第一枪后,身形在空中流动,紧接着,第二枪以势不可挡之威直向华筝的致命处刺去。 从那个铃铛出现的那一刻起,穆念慈便清楚地知道,她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她虽不想让系统留存下来继续威胁自己,但她更不想丧命于华筝手中。 华筝反应过来时,手中用来翻盘的摄魂铃已经不翼而飞,而她的眼前只见一道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枪尖,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违规系统见此,知时机已失,它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而在攻略系统准备享受成果之际,违规系统决然冲向攻略系统,用自身所有的能量将其包裹住。 此刻,两方系统周围的能量变得杂乱无章,狂暴地搅动着、冲击着,发出令人胆寒的轰鸣声。 随着能量的不断积聚,空气似乎也开始扭曲变形。 攻略系统意识到违规系统的意图后,惊恐至极,它拼命挣扎,但却丝毫也摆脱不了违规系统同归于尽时爆发出的束缚力。 片刻后,违规系统发出一道疯狂的咆哮,攻略系统甚至来不及求饶,能量风暴便骤然爆开。 而就在穆念慈手中长枪的枪尖已然触及到华筝脖颈的刹那,她的眼前忽地一道白光乍现。与此同时,意识被黑暗吞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第129章 射雕行 瞎喽 八月的大漠荒原之上,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 方圆十里,寂静无声,唯有荒草在微风中无力摇曳。 遍地死尸因被日头灼烫过许久,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臭味,弥漫在燥热的空气中。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逝去,原本毫无知觉地躺在尸堆中间的穆念慈,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初醒之时,她虽恢复了意识,可整个人的思维却混乱不堪,记忆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忘却了所有,全然不知今夕何年。 过去了好一会儿,她才费力理清自己的思绪,一点一点弄明白自己是何人,如今身处何地。 当穆念慈挣扎着坐起身时,突然,一阵刺痛如电流般从脑袋处传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刺痛的脑袋。 待手指触碰到后脑勺那肿起的大包时,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才明白,刚才脑后为何硌得那般难受,原来是倒霉透顶,竟撞到了石头上,还撞出了这么一个大包。 穆念慈保持着原动作,在原地又缓了好一阵子。 接着,她抬起头,准备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况。 突然,她的动作一滞。 她这时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眼前竟然漆黑一片。 此时是在夜里吗? ……不对! 穆念慈立刻在心里推翻了这个猜测。 她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支撑着身下不知名的物体,艰难地使自己站立起来。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用脸颊感受着从高空散落下来的热量。 是阳光! 现在绝不是晚上! 那自己的眼睛…… 这个认知让穆念慈的心中猛地一沉。 但她仍不死心,伸出手在自己眼前不停地挥动,试图检测自己的视力情况。 然而,令她无比失望的是,她眼前看不清分毫。 “靠!” 穆念慈忍不住爆粗口,她抬脚用力一踢,将旁边如石榴大小的石头瞬间踢飞出去。石头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远远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发泄过后,穆念慈只觉得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疼痛感也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她不由地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力将心里那一丝慌张压下去。 紧接着,她开始在四周摸索着自己的武器。她不能在这里多待,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运功消除脑后的淤血。 她猜测自己的视力问题很可能和脑后那个疙瘩有关。 而且,通过空气中那难闻的尸臭以及自己腹中强烈的饥饿感推测,距离她昏迷至少已经过去一两日了。 要是再继续在这地儿逗留,极有可能会被蒙古王庭的人发现,到那时就麻烦了。 这时,在尸体中搜寻的穆念慈突然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那略感熟悉的造型让她的脚步一顿,她缓缓挪开脚后,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入手之后,果然是那把激光枪。 她小心摸了摸,感受了枪体那陌生的高科技金属质感后,便迅速将其收进了空间。 这可是个好东西,留着以后用。 穆念慈没想到,她的空间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恢复。回想起自己刚苏醒时,脑海中莫名出现的那道信息,复杂之感在心中交织。 倘若不是自己此刻变成了瞎子,她绝对要放开喉咙大吼一声来抒发她心中的快慰。 令人厌烦的两个系统都消亡了,她终于彻底摆脱了攻略系统的控制,也不再受到违规系统的威胁,获得了自由。 她的空间在系统能量爆发的那一刻,吸收掉了两方系统逸散出的多半能量,护住了她的元神。 也正因如此,她仅仅只是被极少数的能量波震晕过去,而非像华筝和其余蒙古骑兵那般直接被击毁灵识。 透过那道一闪而过的神秘意识所传递的信息,她方才知晓,她所拥有的空间原本竟是一方世界的镇基宝器。 只可惜,由于外敌加内患,宝器在激烈的争夺过程中惨遭击毁,在无人留意的关键时刻,一枚核心碎片悄然掉入了虚空。 宝器碎片在虚空中飘荡了许久,后来也不知是何种机缘巧合,竟落入了蓝星。 因为宝物自晦,最终辗转到了她的手中。 而此次,她的空间因为吸收多半系统能量,让那股强大的冲击波被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从而没有伤及太多生灵性命,得到了此方世界规则所赋予的功德奖励。 能量与功德的双重加持,让空间获得显着提升 于是,空间有了一个令穆念慈完全无法抑制自己情绪波动的功能,那便是带着她的神魂在虚空中穿梭,于其他世界获得重生。 宝器原本就自带轮回之能,只可惜如今的空间只是其一部分,无法真正将她的神魂送入轮回。 如今也只是能够做到类似于系统那样的穿越,而且,此功能的实现还需要大量能量的支撑。 对于空间功能被阉割,穆念慈毫不在乎,有穿越功能已经让她欣喜若狂了。 她还奢求什么?! 况且,她也已清楚,功德便是空间所需能量。 如此一来,便有了明确方向。 穆念慈摸索到自己的长枪后,将那感觉脏污黏腻的双手在身上随意擦了擦,接着,根据日头判断出方位后,准备离开此处。 然而,就在她刚跨过堆积如山的人尸、马尸之时,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停住了脚步。 第130章 射雕行 来人 她差点就将那个诡异的铃铛给遗忘了。 那东西,绝对非凡品。 如今,这无主的宝物就如同送到了手边一般,她若不将其接过来,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正所谓天赐不取,反受其害。 穆念慈当机立断施展轻功,返回原地。 她先是找到了华筝所骑的那匹马尸,随后,她以此为对照物,在脑海中不断回忆自己将铃铛击打出去的方向。 思索了半晌后,她的身形便朝着模拟出来的右前方跃动,由于她刻意控制着力度,只飞出了较短的一段距离,所以,落地时极为倒霉地踩在了半截尸体之上。 穆念慈虽然看不见,但完全能够想象到自己脚下的场景,她赶忙换了个位置站立。 强忍着鼻腔中愈发浓烈刺鼻的气味,她一边缓缓往前移动脚步,一边不住地用长枪在周围小心地探索着。 长枪每次碰到坚硬的东西,她都会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摸摸看。 因为她对于那个铃铛实在是过于陌生,而且那还是个危险之物,所以她不敢随意用枪尖点触来感知其形状。 穆念慈在二里地的范围内,来来回回找了三次,摸过了百十块石头,才终于在一草丛间寻到了铃铛。 当她的手指触摸到手柄以及上窄下粗的独特形状时,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立即将铃铛送进了空间。 她虽然对这东西的功能充满了好奇,但她更清楚,现在不是检查的时候。 此时她都看不见,能检查出个什么? 既然这东西已经成为了她的所有物,那么总有了解它的时候,不必急于这一时。 放好东西后,穆念慈未再停留片刻,立即施展凌波微步,风驰电掣般离开了这令她难忍的地方。 向东飞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穆念慈从半空疾速掠过时,忽然听到了地上传来野物的动静。 仔细一听,那竟是她极为熟悉的兔子活动声。 她缓缓落地,心中盘算着逮只野兔来填一填肚子。 刚才在那尸堆之中,有臭气的影响,饿意还没有这般明显。 但此时,她的胃里实在是难受至极,那种抓心挠肺的饥饿感,她还从未体验过。 穆念慈凭借着敏锐的听觉,辨别出野兔的方向和距离后,从腰间摸出一把飞镖,内劲带动之下,用力甩出飞镖,利器的破空之声刚刚响起,那飞镖便已然没入了野兔体内。 她的耳朵微微一动,听到利器入肉的声音,便知晓自己猎到了目标。 穆念慈几步走过去,拎起已经失去气息的野兔,准备去找些柴火烤兔子。 然而,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她迅速打消了。 她现在双目失明,不适合生火。 思索了片刻之后,她直接蹲在了原地,开始处理起兔子来。 摸索着扒掉兔皮、掏出内脏、割掉兔子脑袋后,穆念慈感受着手中还带着温热的兔肉,心一横,直接将生肉往嘴里送去。 她没想到,自己瞎了眼后竟会如此狼狈。这让她不禁想到了同样瞎眼的梅超风。 她回想起自己见到的梅超风,衣衫整洁,看着干净体面,模样没有丝毫落魄之处,而瞎眼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思绪乱飞中,穆念慈低头咬了一口肉,太饿了,生肉都被她吃的津津有味。 自己的生活是越过越糙了啊。 也是没办法,她刚刚用意识探查过空间了,以前的东西都消失了。 不然,她现在最起码吃喝无忧,而不是要茹毛饮血 。 感慨了仅仅一瞬,她便继续埋头啃肉。 吃完之后,穆念慈用土搓了搓手,试图清除手上的粘腻感。 站起身,她长叹一口气,然后,便动身去给自己找一个凑合的疗伤之所。 穆念慈摸索着找到一山丘,绕到山丘背面,没有察觉周围有危险后,她当即坐下运功。 此时,已月上中天。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动着穆念慈鬓边垂落的发丝,但主人公沉浸在运功中,似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 一整夜,穆念慈都全神贯注地调动内力,使其按照疗伤篇所记载的经脉运行方式缓缓游走。 每当真气经过头顶的穴位时,便会生出丝丝热气,不停地疏导着脑后的淤血。 翌日,当日头最为强烈的时候,穆念慈缓慢收势,与此同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眼睛依旧如昨日一般,视线所到之处,皆是漆黑一片。 不过,让她感到些许慰藉的是,脑后的伤势明显好转。 如此看来,只要不断进行疗伤,等肿块消退、淤血消解,视力应当会恢复的……吧。 穆念慈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起身抖落衣服上可能爬上去的虫子,然后准备似昨日一样,去捉个野物来饱腹。 然而,在她吃完一只野鸡后,将鸡毛、内脏之类掩埋完毕之际,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 穆念慈迅速判断出来人的方位后,然后向侧方飞去。 她在飞了有二十里地后,落入一片茂密的芨芨草丛中,蹲下身子,小心掩盖住自己的身形。 托雷带领着一队人马,根据骑兵留下的踪迹一路寻到了这里。 在距离穆念慈和华筝交战处的十里外,他们远远便看到了被霹雳弹击出坑地的战场,以及那满地的尸体…… 第131章 射雕行 搜查 托雷及其部下走进战场后,不禁瞪大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如同人间地狱,碎尸遍地,有的尸体因被炸成两截,肠子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因为过去好几天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尸臭在空气中弥漫,让人胃部一阵翻涌。 饶是这群久经战场的蒙古将士,也被眼前的惨状震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托雷的目光在尸体中不断搜寻着,突然,他的眼神一凝,在一具身着华丽服饰的尸体上停住了目光。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连忙翻身下马。 在跨过一个个残肢断腿后,他几步冲到那具尸体前。 当他看清那尸体的面容时,一股悲痛瞬间涌上心头。 华筝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僵硬灰白,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在发现华筝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后,托雷神色一顿,他不禁想到了父汗出门前的叮嘱。 父汗让他小心华筝,因为现在的华筝并非华筝,而是占据了华筝身体的未知且危险的东西。 他本来不相信这话,因为就算华筝确实性情大变,但那分明还是他的妹妹啊。 但是此刻,看着身上无丝毫伤口、却没了性命的华筝,此等诡异之处,让他不得不相信父汗所言。 然而,就算如此,托雷心里的悲痛与悔恨依旧快要将他淹没。 他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华筝,以至于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孤魂野鬼附身,丢了性命。 如今,他的妹妹是彻底离他而去了。 都是他的错! 托雷抚摸着华筝没有意识后、恢复往日沉静神色的脸庞,眼泪不禁汹涌而出。 他不顾华筝尸体上发出的尸臭味,轻轻将其揽进怀中,久久不愿起身。 一炷香后,托雷才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他抱起用自己的披风包裹住的华筝,声音轻若微风:“妹妹,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托雷抱走华筝的尸体,而其他人则默默快速收敛了场中其余的尸体。 随后,他们快马扬鞭,马蹄声如急促的鼓点,向着王庭疾驰而去。 穆念慈在听到那队人马渐渐远去之后,在芨芨草丛中又躲藏了半个时辰,确定他们没有去而复返后,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老地方,穆念慈本打算继续疗伤。可当她盘腿坐好之际,突然间,脑海中有什么闪过。 好一会儿功夫后,穆念慈才抽丝剥茧般找出了她忽略的问题,那就是刚刚过来的那队人离开得实在是太快了。 以此推断,他们没有在周围进行搜查! 华筝可是蒙古的公主,成吉思汗又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算了? 他们肯定会再来此地,而且,极有可能会进行非常严密的搜查。 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等到视力恢复了,必须早点动身离开此地。 想到这里,穆念慈果断地收回运功姿势,起身走到她这两日打猎的地方。 她打算多猎几只兔子,扒皮后放进空间,作为路上的食物。 穆念慈屏气凝神,手中的飞镖迅速出击,一共猎了有六只兔子,这才停手。 接着,她微微仰头,感受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判断出大概方向后,没有丝毫停息,便朝着托雷等人离开的反方向快速飞去。 在穆念慈离开此地后的第三天,一支由数千人的蒙古侦察兵队伍来到此处。他们以战场为核心,如同细密的梳子一般,细细地往外搜查。 他们的搜查范围极大,而穆念慈那两天的活动区域也毫无遗漏地被包括其中。 然而,因为穆念慈早早地溜走了,他们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 蒙古王庭中,成吉思汗听完麾下将军报告的搜查情况后,眉头紧紧皱起,手指敲击着大腿,陷入思索。 第132章 射雕行 碰运气 半晌后,铁木真挥了挥手,示意将军退下。 底下人恭敬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铁木真靠在座椅上,抚摸着手中的皮质护腕,想到了华筝。 他的华筝乃是蒙古草原上最为耀眼的明珠,可是却被一怪物占了身体,害了性命。 他可怜的孩子啊。 铁木真心头悲痛,眼底哀伤弥漫开来。 其实,铁木真很早就察觉到了华筝的变化,但起初只以为女儿顽劣,并未加以关注。 可后来,他逐渐意识到华筝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如此情况,让铁木真心生惊疑,不得已之下,他请来了大喇嘛,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大喇嘛在一番观察和施法后告诉铁木真,华筝的灵魂不见了,占据她身体的另有其人。 这个消息让铁木真极其震惊,但他也知晓大喇嘛的能力和威望,清楚大喇嘛所言极有可能为真。 铁木真几番思索后,希望大喇嘛将怪物驱逐、唤回华筝。 但大喇嘛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明他没有此等能力。 铁木真对此十分愤怒,不过,他愤怒的对象非大喇嘛,而是占据自己女儿身体的怪物。 铁木真本想尽快了结了怪物,但每当看到女儿那张脸,他便怎么也下不去手。 然而,就在他未下定决心之前,那怪物突然带着一份火药配方来找他。 铁木真心中警惕顿起,他不知道这怪物究竟有何目的,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那配方找人试过之后,竟发现威力惊人。 他看着那怪物得意的模样,似还有更好的东西,于是,为了蒙古西征的大业,他没有拆穿其身份,甚至赐予其单独的护卫队。 不过,只有铁木真自己知道,这护卫队真正的职责是监视这个怪物,防止她做出对蒙古不利的事情。 多日前,那怪物提出要出去寻找盐湖,铁木真并未加以阻挡,只是派出了一队精锐士兵跟随其后进行监视。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怪物竟然在此次行动中丧命,而那队精锐也全部折损,没有一人存活。 一想到那些完好尸首睁眼的怪异模样,铁木真的心中一寒。 如今,没有活口,没有准确线索,他无法判断那怪物究竟是如何丧命的。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怪物确实已经消失了。 这让铁木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不贪图怪物的东西,相反,怪物的死亡对蒙古基业而言是少了一大威胁,同时,也能让他的华筝得以安息。 当铁木真陷入思索中时,听到门口有人来报,说是托雷来了。 “父汗。” 托雷一走进门,便恭敬地问候了一声,接着,他说明来意:“儿子已经给郭靖安达去过信了。” 铁木真微微点头:“如此便好。郭靖和华筝的婚约仍在,如今华筝走了,他理应来送一程。” 托雷想到郭靖说要同华筝退婚时的决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铁木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明白他的心思,但并未给他说出口的机会,只站起身来问道:“你额吉如何了?” “回父汗,额吉已经好多了。” 托雷想到额吉因为华筝的离世而大病一场,如今虽然有所好转,但依旧卧床不起,不禁神色黯然。 “唉!”铁木真长叹一声,径直出了蒙古包,朝着妻子孛儿帖的养病之所走去。 ....... 十多日后,穆念慈依旧未走出蒙古地界。 这期间,她每天夜里寻一处安静之地休息,同时抓紧时间疗伤,而白天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虽然对于瞎眼的她来说,白天与黑夜没有区别。然而,对瞎眼且要赶路的她,这两者就有很大区别了。 因为白天有太阳,她可以根据太阳热量判断方向,而夜里就成了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往哪里飞。 不过,由于她视力问题,就算白日一直赶路,行路效率依旧很低。 面对如此情况,穆念慈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去寻找牧民碰碰运气,询问一下最近是否有大宋的商队经过。 如果有的话,她便可以跟随商队一起返回大宋。 在此之前,她必须先把自己收拾一番,她这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引人怀疑了…… 第133章 射雕行 羊、狼 穆念慈在这几日里,已然习惯了通过气温的微妙变化以及周遭环境的各种声音来分辨白天与黑夜,且有了一定的经验。 当她敏锐地察觉到温度降低,耳边除了声声虫鸣外再无喧嚣时,心中便知晓夜幕应当已经降临。 她施展轻功到达白日里听声辩位找到的一条溪流边,然后,将自己打结的头发以及身上的中衣和里衣逐一脱下进行清洗。 清澈的溪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仿佛一条流动的银河。 不过,因为穆念慈看不见,空洞的眼神中没有焦点,无法欣赏此刻的美景。 感觉手中的衣物清洗得差不多了,她用力拧掉衣服上的大部分水分,并没有任其自然晾干,而是直接将湿衣穿在了身上。 湿衣服刚一上身,那冰凉的触感瞬间袭来,使她不由发出“嘶”的一声。 穆念慈忍着穿湿衣带来的不适感,仔细系好了中衣上所有的绑带。接着,她立即引导全身内力,使内力作用于和皮肤相触的衣服来将其烘干。 直至衣服中的水分基本蒸发完毕,穆念慈这才慢慢收回内力。 此时,月上梢头,旷野中微风徐徐,吹动远处的芨芨草,簌簌作响。 溪水边,一身灰白中衣的穆念慈静静盘坐着,在潺潺的流水声中闭目养神。风吹过,撩动她披散的长发。 在她身后的河里,飘荡着一件在水流冲刷中不断渗出血红的黑衣。这衣服因为被石块固定住了,所以没有顺水而下。 草丛中的蟋蟀声一道接着一道,此起彼伏,似在奏响它们的歌谣,声音并不嘈杂,只称得夜格外的静。 处在冥想中的穆念慈,内心因为失明而产生的那一丝慌乱也在这自然之声中渐渐散去,最终只余一片宁静。 ...... 星月隐,天边放白。 远处丛林中的鸟儿仿佛被大自然的闹钟唤醒,开始了早起的鸣唱。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在空气中回荡,为新的一天奏响了欢快的序曲。 坐了一夜的穆念慈睁开双眼,尽管眼前依旧黑暗,但她的感觉告诉她,天亮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溪边,将泡了一夜的外衣搓洗了几遍,随后,又似昨夜那般穿上后再烘干。 接着,她便施展出凌波微步顺着水流而上,寻找部落驻地。 穆念慈飞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她不由停落下来,竖起耳朵,细细分辨这声音。 半晌后,她决定不再顺着水流往前,而是转向这道声音的出处。 在距离有所拉近后,声音也渐渐清晰。 穆念慈确定了自己判断,这雄浑的声音是马头琴发出。 前方有人! 然而,她没有高兴太久,因为在她飞跃过两座山丘后,琴声突然消失了,她也瞬间失去了方向。 穆念慈没有慌张,只准备向她已经分辨出的方向继续前行。但在她刚起身之际,一阵激烈的铜锣声音又骤然响起。 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穆念慈立即加快速度,如一阵疾风般向着前方掠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穆念慈听见了好几道带着惊慌的恐吓声。 虽然她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从那紧张的语气中也能明白他们应该在试图喝退野兽。 …… 前方草场中,巴图以及同伴正陷入与狼群的紧张对峙之中。 巴图来自附近的一个小部落,今日他与同伴肩负着放牧的重任。 清晨时分,他们骑着马,引领着羊群,来到了这片固定的牧场。此处水草丰美,羊群很快便会吃饱。 可是,巴图他们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准备踏上回程时,狼群会如幽灵般悄然出现。 狼群现身的瞬间,便猛地扑向羊群,羊儿们惊恐地四处逃窜,叫声此起彼伏。 巴图第一时间敲响了手中的锣鼓,期望能吓退狼群。 但是,那锣鼓声虽激烈,却并未起到丝毫作用,狼群依旧疯狂地攻击着羊群,整个草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巴图和同伴们没有丝毫退缩,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和猎刀,奋力与狼群对抗,试图驱赶这些贪婪的野兽。 然而,狼群的数量众多且异常凶猛,在混乱中,巴图的同伴苏和不慎被狼咬伤,伤口处鲜血直流,眼看着丧命狼口。 巴图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他急切地想要冲到苏和身边,与他会合。 只是,他却寸步难行,因为此时他自己也被三只狼紧紧包围,自身难保。 在巴图急速喘气之际,一只体型稍小的狼紧紧地盯着他的脖子,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贪婪,仿佛看到了美味的猎物。 巴图见此情形,眼神一凛,紧紧握住手中的猎刀。 在那狼扑来之际,他迅速侧身一躲,接着毫不犹豫挥刀向其劈去,一刀砍伤了那狼的后腿。 受伤的小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踉跄着退了几步。 这似乎惹怒了其余两只灰毛成年狼,它们俱目露凶光,张着血盆大口,向巴图扑过去。 巴图瞪大了眼睛,心跳如鼓,挥舞着猎刀顽强抵抗。 不过,他显然并非两只成年狼的对手,仅仅一瞬,他便被咬伤了手腕,猎刀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两狼趁此时机,一左一右向其扑去。 看着眼前再次发动攻击的两狼,巴图心里绝望涌现, 此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长枪破空而来,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一只狼钉死在地上。 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如闪电般出现。 在巴图未反应过来时,另外一狼也被来人一脚踢飞出去…… 第134章 射雕行 沟通的障碍 穆念慈速度奇快,仅在片刻之间,便干净利落地杀死了两狼。 巴图原本命悬一线,却因穆念慈的及时出现死里逃生。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这位突如其来的救星,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穆念慈踢飞一狼后,身形倏地一闪,直接飘落在那具被牢牢钉死在地上的狼尸旁边。 她伸手轻轻一提,便抽出了插入狼腹的长枪。 刹那间,热烫的狼血喷涌而出,飞溅到了她的衣摆之上,为其染上了一抹暗色。 就在此时,羊群的另一面,原本就被狼咬伤的巴图同伴再次遭到了一只恶狼的袭击。 那只狼狠狠地撕咬住他的大腿,绝望之际,他不由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巴图听到这动静,脸色再次骤变。 他不禁将视线投向穆念慈,眼中满是祈求,想要请她再次出手相救。 然而,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档口,穆念慈已如一只离弦之箭,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飞射而去。 她的身形还未落地,手中的长枪便已刺出,那只趴在牧民腿上的瘦狼瞬间被刺透脖颈。 瘦狼轰然倒在地上,后腿抽搐了几下之后,彻底没有了生息。 这时,巴图也奔到了这边。 他来不及向穆念慈表示感激,急忙将怀中的伤药扔给同伴,大声说道:“快,自己处理伤口!” 他则毫不犹豫地再次冲向在羊群中肆虐的恶狼。 此刻,已经有十几只羊惨遭咬死,巴图几人目眦欲裂。 这些羊可是他们部落冬日里赖以生存的口粮,倘若全部都被狼咬死,那么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季,部落里又将会有许多老人被活活饿死了...... 他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狼群将所有的羊都咬死。 巴图受伤的那只胳膊此时正隐隐作痛,然而他根本无暇理会这疼痛,只用完好的一只手紧紧握住猎刀,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和另外三个并未受伤的同伴一道拼命驱赶着狼群。 穆念慈早就通过狼吼与惊慌失措的羊叫猜到了此时的危急情况,当下立即加入攻击狼群的队伍中。 她凭借着敏锐的听力倾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动静,在众狼中穿梭自如,手中的长枪每一次迅猛出击,都能够精准无误地击中狼的要害部位,致使其当场毙命。 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狼群的数量急速减少。 剩余的狼开始退缩,它们不再继续疯狂地撕咬羊群,而是只叼起鲜嫩的羊羔就向远处奔逃。 半炷香的功夫之后,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结束。 因为穆念慈将来不及跑远的狼都留了下来,所以只有寥寥数狼得以侥幸逃走。 巴图几人望着草场上近乎一半被咬死的羊,心里仿佛塞了一团沉甸甸的棉花,难受至极。 不过,他们并没有一味地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经过短暂的商量后,他们决定派出一人先带着伤患回去部落疗伤,然后再让部落派人来帮忙。 死狼和死羊的数量实在是过于庞大,仅靠他们几人根本无法送回部落,倘若将其随意扔在这里,只会成为其他野兽的口中餐。如此一来,损失实在太大了。 看着同伴骑马匆匆离开,剩下的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一齐走近穆念慈。 他们站在穆念慈身前,一手抱胸,弯腰向她表达崇高的感谢。 穆念慈看不见他们的动作,也听不懂蒙古语,仅闻耳边呜哩哇啦一片 如此 她只能一边说着中原官话,一边用手比划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巴图他们在得知眼前这位汉人女子竟然是个瞎子后,一时间都惊诧得合不拢嘴。 阿古拉年龄是几人中最小的,性子比较跳脱,当看见穆念慈比划着她看不见时,他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不由伸出手在穆念慈眼前摆动起来。 他刚才可是看得真真切切,这汉人女子杀狼的身手就如同宰羊一般轻松简单,怎么看也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啊。 半晌过,在发现穆念慈的眼睛确实没有任何聚焦之后,阿古拉不禁惊讶地大声叫嚷道:“这人竟然真的是个瞎子!” 巴图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忍不住对着阿古拉大声呵斥了好几声。 在他看来,阿古拉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分无礼了,这可是他们的恩人,怎么能够对恩人如此不尊重呢?! 穆念慈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但她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没有流露出丝毫生气的意思。 因为她没有从中感觉到恶意,所以也就没有被冒犯之后的恼怒。 蒙古人向来热情好客,再加上穆念慈不仅救了他们几个人的性命,还拯救了他们的羊,于是他们便诚恳地邀请穆念慈跟随他们回到部落,接受他们的感谢。 然而,穆念慈面对这几人,除了是个瞎子之外,还是个聋子,对于他们的意思那是半点都琢磨不出来。 不过,穆念慈决定赖上他们。 毕竟她也算对他们有恩,去他们的部落寻求帮助要比去其他部落方便得多。 此时的蒙古,不论是规模庞大的部落,还是规模较小的部落,都有会说汉话的人。她这当个聋子的状况,也只是暂时的罢了 巴图几人因和穆念慈无法交流,只能先去收拾场上的烂摊子。 而临走时,阿古拉不住地回头偷看穆念慈,他的眼里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敬服之意,甚至在干活的时候,他都不自觉看向穆念慈所在的方向。 巴图他们先是联合牧羊犬安抚好受到惊吓而“咩咩”叫着的羊群,接着,又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死羊和死狼整理到一块儿,等着部落来人把它们运送回去..... 第135章 射雕行 篝火宴会 黄昏时分,太阳缓缓西斜,沉落天际,晚霞将天空渲染得格外绚烂。 部落里,位于中间靠左位置的一个蒙古包外,穆念慈着一身蓝色的蒙古袍,坐在一个小凳儿上,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汤。 轻柔的小风吹来,带着草原特有的清新气息,穆念慈将碗挪到嘴边,轻抿了一口茶汤。 刹那间,醇厚的奶香瞬间在口中散开,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满足的轻叹声:“唔……” 穆念慈细品着口感顺滑、咸香独特的奶茶,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今日之前,她可是度过了半个月的需要喝兽血来止渴的辛酸日子。 如今,终于是喝到了正常人该喝的东西了。 在她的侧边,蹲着两个扎着小辫儿的小童,他们紧紧盯着穆念慈的动作,眼里露出一抹好奇之色。 看了半晌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学着穆念慈的动作,端起各自手中的碗,喝了一大口茶汤。 然后,咂咂嘴,似模似样地模仿出她陶醉的表情,接着,又续了一句带着二重奏的“唔……” 这意味夸张的童真声,极为传神地感叹出了一种乞丐终于吃到饱饭的畅快感。 穆念慈被这两小童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到他们此刻的模样,心里很是欢乐。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声音:“哈达!其其格!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要在这里打扰客人,赶紧去,找你们的额吉去。” 一个脸上有着两团高原红的蒙古妇女走近,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挥手将两小孩指使开。 哈达和其其格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的穆念慈,然后吸了下鼻涕,转身护着碗跑开了。 他们虽然跑得很急,但碗里剩余的茶汤可是一丝都未颠簸出去。 对于他们而言,这加盐的奶茶汤可不是天天都能喝得到的,除了重大节日之外,也就只有在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多煮一些,分给小孩子一碗尝尝味。 因此,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比较珍贵的美食。 蒙古妇人看着两个调皮鬼跑远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穆念慈,眼神中流露出敬意,语气也变得格外温和:“尊贵的客人,那达慕·阿格热马上就要开始了,您随我过去吧。” 妇人说的是中原官话,虽然发音不太标准,带着浓浓的草原口音,但穆念慈却完全听得懂。 这怪腔怪调的口音在此时的她听来,感觉极为亲切。 她站起身来,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好,麻烦你了,婶子。” 见穆念慈如此客气,妇人急忙摆摆手:“贵客客气了,您可是帮助了我们部落的巴特尔干(女勇士)啊,我们招待您是十分应该的。” 高娃,也就是妇人,心中对眼前的这位汉人女子充满了感激和佩服。 她知道,眼前的这女子不仅杀了许多的狼,救下了部落里的人和羊,而且,还极为大方地将那些狼都送给了部落。 这份恩情,对于整个部落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穆念慈不知道高娃心里的这一番活动,此刻,她为了不辜负人家的好意,正加快速度喝着碗里的奶茶。 奶茶见底,她放好碗,随后便随着高娃一同朝着目的地走去。 当她们走进场地,逐渐靠近人群时,喧嚣声瞬间冲进穆念慈的耳膜。 大人之间热烈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小孩们欢乐的叫嚷声,在空气中肆意回荡。 这些声音相互交织,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整片场地紧紧笼罩其中,使得穆念慈有片刻的不自在。 不过,只一会儿功夫,她便调整好了状态,在众人自动让开的通道中,面不改色地跟着高娃继续往前走。 “贵客来了!请这边上坐。” 部落首领看到穆念慈靠近,指着他所在高台上的椅子开口道。 首领也是会说汉话的,而且他的发音比高娃还要标准几分。 穆念慈没有推辞,她微微点头,向首领表示感谢。 然后,在高娃的提醒下,她身形轻轻一跃便跳上那二尺高台。 众人好奇的视线中,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人群中,阿古拉一直紧紧地盯着穆念慈。当他看到穆念慈那行云流水般利落的动作时,猛地脱口道出一声响亮的喝彩。 他这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喧闹,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阿古拉这是长大了啊。”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看着阿古拉,笑着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调侃。 听见同伴的调笑,阿古拉完全不在意。他反而扯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作为回应,脸上洋溢着年轻人的活力和不羁。 他这副搞怪的模样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 首领见人都到位了,便起身开始讲起了一大段场面话,说过瘾后,才意犹未尽般停了下来。 然后,他拿起一旁的锣鼓,用力敲响,示意篝火大会正式开始! 底下的人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迅速将数十只裹满动物油脂的火把一齐扔进一个巨大的柴火堆中。 柴火堆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一条凶猛的巨龙,节节拔高。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明亮的火苗照亮了天空,将整个场地都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只只鲜嫩的羊羔被架上烤架,处理好的狼肉也被放入了大锅中进行烹煮。 随着时间的流逝,浓郁的肉香味开始在草原上空肆意弥漫开来,让人闻之不禁垂涎欲滴。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高台上几人身前桌子上的木质托盘里,俱都整整齐齐地摆上了一只焦香四溢的烤羊腿。 那烤羊腿色泽金黄,外皮酥脆,滋滋地冒着油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就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首领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目光炯炯地看向穆念慈的方向,声音洪亮道:“尊贵的客人,今日你的到来,乃是我部落莫大的荣幸。 在这熊熊燃烧的篝火旁,我们怀着最诚挚的敬意与感激之情,举办这场盛大的盛会,以此来共同庆祝我们的胜利。 愿长生天永远庇佑你,让你平安顺遂,幸福安康。现在,让我们共同为这份深厚的情谊举杯。” 首领的话语刚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响应声。 穆念慈起身,端起桌上的马奶酒,道:“在下不过顺手相助,首领客气了。” 话落,她微微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马奶酒一入口,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在舌尖上散开,随后,淡淡的酒劲缓缓涌上,带来一种温和的刺激感,却并不辛辣浓烈。 首领见此,不禁大声叫了一声:“好!” 他也同样豪爽地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落杯之际,发出一阵豪迈的笑声:“哈哈哈哈......” “贵客请尽享这美食。” 穆念慈笑着微微点头,后缓缓落座。 她用手摸到托盘边缘的小刀,持刀割下一块羊肉,放入嘴里,表皮微焦的口感让她不禁微眯眼眸。 “好肉。” 现在随便给她一盘熟肉,她都要赞一句好,更不用说这样鲜嫩的羊羔肉了…… 第136章 射雕行 不速之客 在享用完美食之后,穆念慈悠然地靠在椅子上,一边轻酌杯中酒,一边欣赏着欢快的马头琴声,神态惬意。 不远处的火堆旁,一群人正兴高采烈地围聚在一起,于悠扬的琴声中,踏地为节,甩巾而舞。 整个场景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 身处这样热烈的氛围中,穆念慈的心情也变得美妙起来。 尽管她无法亲眼看到场上的景象,但是,她感受到了,也享受到了这份欢乐。 此刻,未能目睹眼前的场景虽略微有些许遗憾,然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今夜的一切都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以后每当忆起,都会让她生出无限遐想。 这场宴会持续了很久,直到夜深,活动才落幕。 穆念慈被单独安排在了一所较为宽敞舒适的蒙古包里。奔波多日,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正经休息的环境,她感到很是欣慰。 运功一个时辰后,她便于塌上安然入睡,补足多日来缺失的睡眠。 第二日一早,天刚麻麻亮,穆念慈被部落里清晨活动的声音吵醒。 她揭开身上盖着的毛毡,在榻边静静坐了一会儿,让自己的身体和思绪都逐渐清醒过来,接着才起身,走出了蒙古包。 刚打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一股清新而又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高娃正在石头灶台旁忙活着,为即将出门狩猎的男人准备早食,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过头来瞧看。 见是穆念慈站在那里,高娃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她关切地问候道:“贵客,你怎起得如此早,可是被我们这边的动静给吵醒了?” 昨夜因为举办了篝火宴会,大家都玩得尽兴,睡得也都比较晚。所以,此时部落里除了那些需要早起干活的青壮外,其他人基本上都还在睡梦中呢。 高娃心里有些担心,她怕自己刚才在灶台边忙碌的声音太大,惊扰到了客人的休息。 因为高娃会说中原话,又是个女子,所以部落首领特意安排她来照顾穆念慈。 而为了方便行事,穆念慈所休息的营帐就在高娃家营帐的旁边,这样一来,高娃就能随时关注到穆念慈的需求。 “婶子,我睡得挺好的,我每天都是这个点起的。” 穆念慈转过头面向高娃的方向,微笑着说道,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真诚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其实,她也不算说谎,虽然今天确实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但按照她平时的作息习惯,现在这个时间起床都已经算是比较迟的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为了练功、提升武艺,她很少再睡懒觉了。 “对了,婶子……”穆念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姓杨,您称呼我为杨姑娘就好。” 根据部落首领所言,半个月后会有一支回程的宋人商队经过这里,那时候,她才可以跟着商队一起离开。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她还要继续留在部落里,如此一直被叫贵客,不太合适。 对于穆念慈的提议,高娃没有丝毫的异议。 她爽快地笑了笑,道:“杨姑娘,好呀,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 高娃是个性格豪爽的妇人,她说完这话后,又转身回到灶台边,将新煮好的奶汤盛到一个碗里,接着又把炒米和肉干分别装到两个小盘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把这些食物都放到一个托盘上,端起来后,朝着穆念慈的营帐走去。 “杨姑娘,正好早食做好了,我给你放到屋里的矮桌上吧……” 高娃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穆念慈的营帐。她把托盘放在矮桌上,然后又把食物一一摆放好。 穆念慈没有客气,痛快应承道:“好的,麻烦婶子了。” 高娃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穆念慈很是感激。她决定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多出门几次去参加部落里狩猎活动,用猎物来作为自己在这里的住食费用,减轻高娃一家的负担。 对于一个普通的牧民家庭来说,多承担一个成年人半个月的消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高娃一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或者为难,但穆念慈自己过意不去。 她不知道部落是如何安排的,然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吃过早食之后,穆念慈便一直待在营帐里运功疗伤,争取早日复明。 失明实在是太麻烦了。 这些时间以来,她深感视障人士的不易。即使是在熟悉的环境中,生活也变得不方便,而在不熟悉的环境中,情况则更加糟糕。 让穆念慈最担忧的是,视力的缺失会影响她的反应速度和判断力,使她在战斗中处于极大的劣势,特别是面对原本和她势均力敌的对手,她的战力会明显降低。 虽然她的听力非常灵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视力的不足,但其根本上是无法完全替代视力的存在。 她明白,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视力。 只有再见光明,她才能像从前一样自由行动,不受限制。 其实,因为之前的努力,她头上的疙瘩已经消了下去,现在用手摸着那块儿和受伤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她的视力却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起色。 穆念慈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 她早就料想过,复明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打算着,若是回到中原后视力还没有恢复,便去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看看。 虽然她对自己的疗伤法门有着一定的信心,也知道其对于经脉的作用是非常显着的,然而,她不能确定自己的疗法一定会比大夫的医治效果要好。 中医术是极为神奇的存在,也是她眼睛复明的最后希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穆念慈的生活十分规律。 除了每隔两日出门同狩猎队一起打猎之外,其余的时间她都全身心地投入到运功之中,尽力消除着脑后的淤血。 时间匆匆,十多日转瞬即逝。 这日,天色渐晓,穆念慈同往常一般早起,精神抖擞地随着狩猎队伍出门了。 他们骑着骏马,在草原上疾驰,晨风吹动衣襟,猎猎作响。 然而,到达固定的猎场后,发生了一件令众人意外的事情,有一位不速之客光顾这里。 第137章 射雕行 商队至 一只身形矫健、皮毛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泽的成年老虎,越界过来这片荒野捕杀黄羊。 双方相遇的那一刻,都不禁愣住了。 老虎原本即将到嘴的猎物因为狩猎队伍的出现而逃脱,这让饥饿不已的虎兄感到无比愤怒。 随着一声怒吼,它以极快的速度向狩猎队伍发动了攻击。 然而,狩猎队伍中都是熟练的猎手,且配合默契,再加上有穆念慈从旁助力,只用了一会儿功夫,便将老虎制服。 在猎物倒地的那一刻,狩猎队兴奋地大喊起来,“吆呵!吆呵!” 他们骑着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围绕着猎物欢呼。 穆念慈听着这声音,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用腿部控制住马匹,然后将眼周因为捕猎活动而掉落的布条重新绑紧,以防完全掉落。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她的视力终于有了令人欣喜的改善。 如今,她已然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和光影了。 那些影像虽然十分抽象,似随意泼洒的墨团一般,但这微小的变化也让她无比欣慰。 只不过,初改善的眼睛却极为脆弱,十分畏惧光线。 每当眼睛接触到光线的瞬间,就会如同被针刺到一般,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 因而,为了保护这好不容易才有些许恢复的眼睛,她只能用布条蒙住眼睛,防止自己在不经意间睁眼后被光线再度刺激到。 待将眼睛遮挡严实,穆念慈坐在马背上,静静等待着其余人尽情挥洒完收获的喜悦。 此刻,她脸上笑着,心情却是比较复杂。 部落成功获取到猎物,这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也为此感到极为开心。 然而,自从她认识到部落狩猎队所展现出的实力后,她的心里又不免悄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从这狩猎的过程和成果方面,就不难窥探到蒙古士兵的战斗力。 南宋的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甚至军队里的寻常士兵也不见得能够与之相比。 宋朝军队的待遇,表面上看起来那叫一个光鲜亮丽,可实际上就是一滩烂泥,浑乱不堪。 那些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士兵,又怎么可能拥有铁一般的意志力去奋勇杀敌呢? 更何况,在军队的后面,是一帮只知争权夺利、腐败无能的糟心玩意儿在指挥。 而士兵待遇落实较好的,可能也就只有岳将军的岳家军了,但这还是依靠岳飞将军将自己所有的田产、房产租金以及朝廷给予的个人赏赐都拿出来,才勉强能够保障士兵的口粮。 可是,如今这支将领廉洁、战斗力强横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今南宋军队的后勤保障,相比之前,更是大打折扣。 如此情形之下,士兵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穆念慈正沉浸在思绪混乱的状态中时,一道磕磕绊绊的中原话传入了她的耳中,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杨...杨姑娘,给。” 阿古拉捧着一颗造型流畅的虎牙,脚步略显急促地走到穆念慈身前。 这颗虎牙是众人刚刚分解老虎后,他在众多牙齿中精心挑出的最为好看的一颗。 为了能和穆念慈说上话,阿古拉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压着跳脱的性子跟着高娃努力学了几句汉话。 然而,他学到的仅仅是几句固定的话语,想要用这些进行正常交流实在是有些困难。 他说得模糊不清,让穆念慈不禁疑惑出声:“什么?” 阿古拉显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眼睛不由自主地眨巴了几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知所措。 半晌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穆念慈正等他的回答,抬手摸了一把脖子后的汗水,也许是因为紧张,汗水比刚才活动时还多。 他不再犹豫,直接将已经在溪水里仔细洗干净的虎牙递送到穆念慈垂落的手心里。 在递出虎牙的瞬间,他还偷偷瞟了一眼穆念慈布带半遮的面容,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涩和欣喜。 紧接着,像是生怕被穆念慈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一般,他迅速转身,撒开脚丫子跑开了。 待他回到前方的队伍里,立刻和几个少年人笑闹作一团,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和激动。 穆念慈摸着手中牙齿光滑的触感,猜到了它应该是从那只老虎身上得来,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 不过,她思虑的是蒙古和大宋的关系,对于送东西的人反倒是没有多想。 算了,算了...不想了。 思虑多,愁苦多啊。 穆念慈叹了口气,将虎牙收了起来。 她没有扭转乾坤之力,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顺从心意行事吧... ...... 后面的狩猎过程还算顺利,众人齐心下又猎到了十几只黄羊,满载而归。 刚一进入部落,穆念慈便扛着自己单个儿猎到的黄羊和兔子,婉拒了阿古拉想要为她领路的好意,根据自己最近摸索出的大概路线,径直走向高娃家营帐所在之处。 高娃瞧见穆念慈肩膀上扛满了猎物,赶忙快步上前,一一接过,好减轻穆念慈身上的重量。 她早就习惯了穆念慈打猎时单独送猎物给自家,所以也就没有过多推辞穆念慈的这番好意。 不过,她心里却暗自琢磨着,等这姑娘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多给她准备一些路上的吃食。 收了这么多的猎物,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就在穆念慈把猎物全部卸下来的时候,高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道:“杨姑娘,看我,差点忘说了。” “今日午时,你一直盼着的那个商队到了,现在就在部落里休整呢。他们说等和部落交换完东西,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会启程。” 穆念慈一听这话,心中欢喜,“这真是太好了。” 虽说这些日子她在部落里过得挺自在的,可眼瞅着再待下去就要入冬了。要是路上再耽搁些时间,她可真担心赶不上自个儿义母生产了。 出门前,她可是答应过的,一定要年前回家。 若是食言,可要搞得家里不太安宁了。 第138章 射雕行 暗潮涌动 翌日早,穆念慈和部落里的众人相互辞别之后,骑着首领以部落的名义慷慨赠送的骏马,跟随着商队启程离开了。 阿古拉骑在一匹大黑马上,跟着商队足足走了半天的时间,一直等到商队走出了部落的放牧范围之后,才紧勒缰绳止步。 他远远凝视着商队后方那道身影,一双原本灿若星辰的眼睛此刻却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只剩下失落与不舍。 待到远处的商队看上去已经成为了一串小小的黑点,阿古拉才缓缓调转马头,神情黯然地返回部落。 穆念慈缀在商队后头,十分清楚后面有人在跟随,但是她以为这是部落派出来护送她一程的人,除了慢心感慨部落重情重义之外,再没有过多去思考其他。 她并不知道,她所接收到的这份情意是被她的主观思想给重新塑过形的,她心中所想的和实际的情况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就如同草原上吹拂而过的一阵自由不羁的风,无意间撩动了少年人的心湖,却毫无知觉,未曾多做片刻的停留...... 在商队的前头,一个身穿粗布长袍的男子驱赶着骆驼行至同样打扮的另一人身旁,两人并排行走着。 李姓行商看到来人的模样,眉头不禁紧紧拧了起来,疑惑问:“马老弟,这是有什么事?” 这姓马的向来无事不起早,这是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马走商留意到李姓行商神情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心中暗恨不已,不过他的脸上却是表现得十分恭敬。 他小心试探着说道:“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想问问老哥,您怎么会同意那丫头片子跟着咱们商队?咱们这队伍长途跋涉的,而且都是男子,带着个丫头片子可不太方便啊。” 李姓行商斜瞥了一眼马走商那贼眉鼠眼的模样,语气严肃道:“人不用咱们管,只是跟着队伍走上一段路而已,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他从蒙古人那边了解到这姑娘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却是有着不俗的功夫在身的。 这种江湖人若是相处好了,在回程的路上也能多一份助力。 但倘若这人去招惹了,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波及到他们整个队伍。 要是大伙儿的安全在这件事情上出了问题,必定会影响到他李家商行的信誉。 他回去之后不仅功劳尽失,还要遭受惩罚。 马走商见李姓行商这般态度,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老哥您说笑了,我又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兄弟只是觉得那姑娘看起来似乎与蒙古人交情甚好,心中有些好奇罢了。” 他表面上这般作态,心里却是极为不忿。 呸! 老东西,不过是个下人罢了,还敢在他面前摆谱! 迟早要让这狗东西哭着喊他爷爷! 马走商想到自己后面的布置,眼里瞬间浮现出一抹阴狠之色。 不过,这不怀好意的神色被他借着低头的动作巧妙地掩饰过去了,丝毫未被李姓行商察觉。 马走商扯着笑脸又与李姓行商唠了几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强撑着脸色回到了自家的货队当中。 见这人终于走了,李掌柜不由得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人一路上会是这般品行,就拒绝他加入商队了。 想他自诩有着一双利眼,到头来却还是看走了眼,让这等心思不正之人混进了队伍。 如今,还得警惕着他不要惹出麻烦来啊。 思索了好半晌后,李掌柜将带出来历练的儿子招呼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李家小子连连点头应承,随后又回到父亲身后的队列里。 马走商一回到队伍里,便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人赶忙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问。 “马兄,怎么样?那老家伙可跟你说了什么?” “那老家伙谨慎得很,不愧是当狗的。”马走商眼角微眯,口吻中带着几分恼怒。 他想起那老贼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就一阵不爽。 八字胡神色一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语气小心道:“那,这小娘皮咱们怎么处置?我看她还是个练家子,不会坏了咱的好事吧?” 马走商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伸手拿起挂在骆驼背上的水囊,仰起头喝了一口。 随后,他一抹嘴巴子,满脸不屑道:“一个丫头片子罢了,能厉害到哪里去?那熊关山的大当家听说可是师承江湖武林,一个瞎眼丫头还能比大当家厉害不成?” “再说了,咱们兄弟的手段也不少,到时候一起出手解决就是了。” 他们又不是没有解决过这种事,上一程不还把一个蒙古女人打扮的妇人给弄晕卖了,那可是小赚了一笔呢。 这次的这个就更值钱了,他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思量了片刻,马走商继续盘算道:“这小娘皮容色出众,我看比宫里的娘娘也不差了,到时献给大当家也是个人情,说不定能让咱们兄弟多分一成呢...” 他低声说着这话之际,还瞥了眼前方别家骆驼背上的货物,仿佛已经看到了丰厚的回报在向他招手。 八字胡听见此言,也是面露喜色,神色中尽显贪婪。 此时,队伍后面,穆念慈嘴里悠悠嚼着一根肉干,一侧嘴角微勾,布条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 宝子们,因为作者有事,后面八天内更新不稳定,可能会两天一更,三天一更也说不定。11月2号后,会恢复稳定更新。 爱你们。 第139章 射雕行 行动前的谋划 时间一日日过去,商队在骆驼不紧不慢的步伐中,保持着匀速向前行进着。 天气逐渐转寒,白日里阳光照耀时,还能感受到温暖,但一旦夜幕降临,气温会骤降,冷得厉害。 为了抵御寒意,商队会在日落前安营、搭建起简易的棚子,在其中生火取暖。 在这种情况下,穆念慈显得十分另类。 她身着单薄的衣物,在寒冷的夜里,既没有遮挡,也不生火取暖。 商队中无论是杂役还是护卫,都会时不时地转过脑袋往后瞧。 但不管他们瞧多少次,后面女子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动,完全看不出寒冷是否会对她产生影响。 有见识的人对此惊疑不定,比如李掌柜。他阅历丰富,目光敏锐,越发觉得此女绝非寻常之人。 不过,队伍中如他一般之人屈指可数。 内功高手不惧寒,这在江湖中算一个常识,然而,普通人很难接触到能真正做到这般之人。 二流高手和三流高手在他们看来都遥不可及,而二流高手和三流高手是不会浪费内力在御寒这等小事上的。 如此,又因对女子的轻视,许多人竟然对于这明晃晃的讯号视而不见,且还心生邪念。 他们扯着一张常人不可及的厚脸皮,妄图去穆念慈面前献殷勤,以获取“便宜”。 他们以为,一个女子在这艰苦的环境中,应当会轻易接受他们的“好意”。 但穆念慈怎会不知他们的打算,且不说她需不需要,就他们的意图已让她厌烦不已。 她非会惯着他们的人。 因此,对于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她毫不客气地送他们体验了一把被揍得屁滚尿流的滋味。 李掌柜是商队的领头羊,在发现成员人心漂浮后,便当机立断,揪出了几个典型,作为反面例子来再次惩治了一番,以正商队风气。 他的这一举措,虽然并未从源头彻底摸出商队中滋生毒素的害虫,但依旧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使得商队里的气氛有了一些改变。 其实,对于马走商躲在后面煽风点火、诱导商队里的人去和穆念慈交锋之事,李掌柜一清二楚。 甚至,他还清楚此贼收买了他们队伍中的杂役,以备后面行恶举。 然而,出于种种考虑,他对于这些事情都装作不知道。 他这般做俱是因为他和穆念慈的一番洽谈。 数日前,在发现队伍中有人去招惹穆念慈后,李掌柜的儿子在自个父亲的安顿下,当日晚上就偷偷摸摸去提醒穆念慈,让她提防那些心思险恶之人。 而他的这番善举也结出了善果,穆念慈将自己听到的所有马走商的恶毒打算都告诉了李掌柜。 当听到马走商似与土匪串联的消息时,李掌柜当时便震惊不已。 他虽不喜马五六那人,但那也不过是察觉到此人有些歪念头,属实是没有料到他会打着谋财害命的意图! 但李掌柜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他在心惊肉跳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开始琢磨应对之策。 他坐在昏暗的帐篷里思考了许久,最终,他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 因为没有确切证据,马五六不能轻易处理,不然会搞得商队人心惶惶。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由于有穆念慈帮忙,马五六的任何打算只要从他嘴里说出,立即会传入李掌柜耳中。 而这次马五六指使人试探穆念慈之事,李掌柜是知晓的。 他在后续搞出一番不大不小的惩处动静,那不过是他对马走商撒出的迷雾弹。 对于商队的情况,他不能视而不见,也不能深究,不然都会激起马五六的警惕。 马五六就是个串着鱼的线,还没有到弄断他的时候,而他后面的鱼,便是那一窝土匪。 穆念慈对马五六口中的大当家挺感兴趣的,她出游将近一年了,竟没有遇到过土匪……也是神奇…… 如今也是“缘分”,撞她跟前了,可不能放跑了… * 傍晚时分,商队来到一山丘的背风处扎营。 杂役们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迅速收集柴火,生起了火堆。不一会儿,简单却能填饱肚子的饭食便做好了,饭香味儿在整个营地弥散开来。 在距离李掌柜个人营地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一个简易帐篷里,马五六、八字胡,以及一个侧脸横有一道疤的黑脸大汉正围坐在一起。 他们面前摆放着简单的晚餐,边吃边小声谋划着什么。 八字胡嚼了几口搁在粥里泡软的肉干,又喝了一大口粥,将肉和粥一并吞入肚中。他舔了下嘴皮,接着看向马五六,悄声说道。 “大哥,后面那小娘皮谨慎得很。据兄弟我这几日观察,她每日只吃她那包袱里的东西,我们这边去试探的人根本就靠不了边啊。”说着,他侧了下身子,因为火烤得膝盖有些发烫,便挪开了一点。 马五六并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只是眉头紧皱,疑惑道:“这都快一个月了,她那包袱里的东西还没有吃尽?”怎么可能? 他们是有骆驼带着吃食,可那小娘皮就两个包袱,能装多少东西? 疤脸喝掉碗里最后的粥,用袖子随意地抹掉胡子上沾的米粒,然后道:“她有两包袱蒙古人制的肉干,那东西饱腹感很强,能撑到现在也不稀奇。 不过,她的食物到现在应该也被吃的差不多了,估计也顶不了几天了……” 听到疤脸这话,八字胡不等马五六言语,就反驳道:“老二,你这说与没有说一样。我们后日就要到熊关山下了,可来不及在她吃食上动手脚。” 他对疤脸的话很是不以为然,觉得说了等于没说,根本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 八字胡的态度一下子惹火了疤脸,他眼睛一瞪,怒视着八字胡,大声道:“老三你什么态度?” 因为怒气,疤脸的声音都不禁高了一个度,在安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突兀。 “行了!噤声。” 马五六突然喝道,他的一双眼睛透露出冰冷的神色,语气更是冷得似冰碴,“现在是你们吵架的时候吗?” 他压低的声线中似泛着寒气,让八字胡与疤脸两人不由地缩起身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 见两人乖觉了,马五六不改语气中的寒意,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先按照原计划,利用买通的人,到了时候先解决老东西他们。至于那小娘皮,迷药不成,还有迷烟。” “大哥,若是都不成呢……”疤脸没有忍住,又出声道。 马走商抬眼瞥了眼疤脸,眼神晦,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她只一人,到事发时,大当家的都到了,还奈何不得她不成?” “可——” 疤脸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见到马走商眼里的厉色,他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他跟着老大混有些年月了,知道老大有些时候的决定是不容别人反驳的,若是挑战了老大的权威,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疤脸心底叹了口气,老大一般情况下也是个好老大,有肉吃的时候也能分兄弟们一块,这也是他一直信服老大的原因。 然这次,虽然有大当家的托底,但他心里总隐隐有些担心…… 第140章 射雕行 天气 时光悠悠流转。 两日后,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 呼啸而过的寒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肆意地卷起地面上枯黄的落叶,令它们在空中飞旋。 一支驼队在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上缓缓穿流前行。 骆驼们沉重的蹄子将铺落在地上的枯叶踩得“沙沙”作响,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骆驼脖子上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有节奏地响动,队伍逐渐穿过狭窄的小道,踏上了宽阔的大路。 这条道路比较宽敞,完全能够容得下两匹骆驼并肩同行,然而,驼队依旧保持着单匹骆驼串联行走的队形。 道路两侧留下的空位上,每隔几米远就有一位骑马的护卫。 此刻,队伍中间,李掌柜抬头瞧了一眼那灰蒙蒙的天空,眉头紧紧皱起,额心的抬头纹也不禁加深了几许,透露出他内心的忧虑。 依照他多年的走商经验来判断,这天恐怕是要下雪了,而且在这个时节,更有可能下的是雨夹雪! “唉!”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忍不住暗暗叹气。 根据穆姑娘昨晚送过来的消息,那姓马的家伙计划就在今日动手,而他身后的土匪大概率也会随之现身。 在这个节骨眼上碰上如此恶劣的天气,对于他们的商队而言,实在是极为不利啊。 雨雪天气道路湿滑,护卫们面对那些常年在山里活动、熟悉地形的土匪,骑马不仅难以发挥出优势,反而还会造成不小的阻碍。 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出现计划之外的伤亡情况。 虽说这些护卫都是他从府中的卫队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之前也有过击杀土匪的经历,能力着实不错。 但李掌柜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从不会小瞧任何敌人。 雄关下那条路是穿过山脉唯一的通道,山上的土匪他之前也花了不少心思去打点,再加上有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威慑,以往商队过路时都还算比较顺利。 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贪心不足,竟然和马五六相互勾结,意图吞下他们整个商队! 若不是被穆姑娘察觉到他们的险恶图谋,这次还真有可能会被这帮奸贼轻而易举地得逞了。 李掌柜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唾骂着贪婪的土匪和背信弃义的马五六,一边将早已冰凉的双手拢进袖中。 他骑坐在骆驼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此刻的天空,紧绷的神经没有过片刻的松懈,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 风渐缓,天色愈发暗沉,山峦在阴霾中若隐若现,模糊了轮廓。 在众人抵达下一个落脚点之前,稀疏的雪花就已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势逐渐加大。 前方的骆驼和马匹踩踏而过,落雪便迅速化作了泥水,使得道路变得泥泞不堪,给队伍后面的骆驼行走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骆驼们的蹄子在泥水中跋涉,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一进村,杂役们便熟练地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点燃火把,随后将骆驼背上的货物逐一卸下,再由护卫们将这些货物一一搬进已经荒废了的屋子里。 在护卫们搬运货物的同时,杂役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做饭,而另一部分则牵引着骆驼去棚子里躲避风雪。 饭后,除了轮流负责值夜的护卫外,其余的人都纷纷睡去。 而护卫们依照李掌柜的吩咐,见时机恰当,也装作头脑昏沉不清醒,趴下后似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装睡的马五六一直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当他察觉到所有人都如自己预料般被迷晕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后的快感。 他起身踢了一脚一旁的八字胡,“好了,别装了,我和老三去给大当家传信,你去把那娘们儿绑了带过来。” 八字胡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翻身坐起后笑嘻嘻道:“知道了老大,我一定办好。” 他的兴奋之色过于强烈,以至于脸上疙疙瘩瘩的肉都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抖动起来,再加上那明晃晃的奸笑,模样猥琐至极。 马五六嫌弃地瞥了一眼,便立即移开了视线。 随后,他和一旁的疤脸走出棚子,来到村口,站上一处高地。 他们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异常后,按照事先与大当家沟通过的节奏吹响哨子。 哨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显得格外尖锐。 这厢,就在马五六离开之后,八字胡便迫不及待地从箱子中取出了一条绳子,迈着略显急切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穆念慈的身旁。 他痴痴地看着女子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愈发细腻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的邪念愈发强烈。 老大去接大当家过来还需要一会儿时间,他是没机会吃到“肉”了,不过偷偷喝口“汤”应该还是可行的。 想到这里,八字胡神色激动异常。 他那肥厚的手带着几分颤抖,缓缓朝他眼中昏迷之人伸了过去。 第141章 射雕行 三人毙命 就在八字胡的手即将触碰到穆念慈的那一刻~ “呃——” 一声短促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刚响起一半,便立即被掐灭,消散在了空气中。 只见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脖颈处。 这只手的力度极大,在穿过他脖子上那层层肥肉的瞬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只听“咔嚓”一声,便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的喉骨。 八字胡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之色,他的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如同一条被抽去了脊梁的蛇。 而在不远处的人堆中,伺候马五六的杂役也一直在装睡。他原本瞅准时机,准备起来好好巴结巴结八字胡,幻想着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好处。 然而,当他睁眼的瞬间,就看到了八字胡倒地的那一幕。 他的神色顿时惊恐万分,正要惊叫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护卫如同猎豹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记手刀迅猛地砍在其后颈,将其彻底击晕过去。 见此情形,其他护卫也纷纷果断出手,迅速将队伍里怀有异心的杂役都给解决了。 原来,这群杂役里除了李掌柜带的两人,其余都被马五六收买了,还被安排了在商队的饭食里下迷药的活计。 马五六这个人也是十分鸡贼,他在行动之前,特意打听清楚了各家杂役的身份背景。 他知晓李掌柜带的杂役是李家的奴婢,而且这些奴婢还有亲人在李家,不好收买,于是便没有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但其他家的杂役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所以马五六便用各种手段,对他们进行收买和威胁,将这些人都圈成了自己人。 马五六不怕收买不了李家的杂役而成不了事。 因为虽说各家杂役负责各家的事务,但商队本就混在一起结伴而行,杂役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他带的杂役还和李家的杂役套上了近乎,行事起来十分方便。 这让他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其实,马五六的计划并非毫无可取之处,甚至可以算得上不差。 只不过,一切坏就坏在他低估了穆念慈这个变数的能力,以至于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完全被人洞悉。 那关键的迷药,在下锅之前就已经被调换了,使得原本应该被药倒的人,一个也没有陷入他所期望的昏迷状态。 而那个破坏他计划之人,为了给他提供“方便”,让他不用那么麻烦去准备迷烟,早在两日之前就和李掌柜演了一场戏,事后开始接受李掌柜提供的饭食。 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马五六就那么毫无察觉地走进去了这个明显的圈套,他没有起疑不说,甚至还在心里暗自庆幸是老天相助...... —— 穆念慈丢开手中断气了的八字胡后,握住身侧的长枪,身形一跃,眨眼间出了众人休整的棚子。 在她离去后,所有按照李掌柜计划装睡的人都睁开了眼睛。 众人看着前方茫茫黑夜,以及还在飘落的雪花,心里的不安一阵一阵涌现。 李掌柜站起身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安排人埋伏起来,“若是有土匪过来,立即斩杀,绝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护卫们听到命令后,当即行动起来。 他们按照指示分成两队,一队紧紧守在李掌柜和众商人周围,另一队则迅速隐入黑暗之中,寻偷袭的藏身之处。 整个场面紧张而有序,让其他人心里多了几分安定。 穆念慈凭借着进村时记下的路线在夜色中敏捷穿行,避开了可能发出声响的所有障碍物。 出了村子后,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动静,知晓那应该是得到信号过来的土匪。 这意味着马五六的作用已经发挥到位。 想到此,穆念慈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紧接着,她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正与疤脸交谈的马五六身后。 在马五六毫无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一枪削掉了其脑袋。 疤脸突然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这一看,他手中的火把“啪”的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瞬间瞪得老大,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般,嘴唇微微张开,却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见地上立着一颗新鲜的头颅,眼睛圆睁着,仿佛要向他诉说些什么。 脑袋断口处汩汩涌出的鲜血源源不断,将雪地浸染成了鲜红一片,极其刺目,让他心肝剧烈颤抖。 疤脸的脸色煞白如纸,浑身僵硬得犹如石雕,视线不敢向侧边移动分毫,仿佛身后有索命的冤魂在凝视着他。 穆念慈没有因为他此刻表现出的乖顺和恐惧就心生怜悯而放过他。 她将长枪一挥,顷刻间便送这疤脸去与他兄弟相聚了。 好兄弟,要有难同当… 穆念慈将眼睛处的布条拉到脖子上,依据视线中模糊抽象的图像,上前一步,将火把踩灭。 周围瞬间陷入了漆黑一片。 这时,前方的声音越来越近。 穆念慈神色不变,转身隐入暗处,静静地等着土匪到来...... 第142章 射雕行 求饶 雪还在下。 荒村村口,穆念慈身着一袭黑衣,伫立在隐蔽之处,仿若暗夜里危险的勾魂使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土匪们逼近的声音愈发清晰可闻。 杂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们口中不堪入耳的粗鄙交谈,逐渐传入穆念慈的耳中。 当土匪们靠近到一定距离时,穆念慈如同鬼魅一般突然现身,以令人咋舌的极快速度闯入土匪队伍之中。 只见她手中长枪肆意挥舞,寒光闪烁,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宛如绽放的朵朵红莲。 土匪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打得晕头转向、措手不及,惊慌失措的喊叫声瞬间响彻夜空。 “啊!” “有埋伏!” ...... 有些土匪甚至还来不及拿起手中的武器,便被穆念慈凌厉的长枪一枪毙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雄关山大当家率先反应过来,他那双凶狠的眼睛里瞬间燃起怒火,认定这是马五六找人来伏击他们。 想到此处,他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不可遏制,恨不得立刻将马五六撕成两半。 他怒目圆睁,大吼道:“给我上!杀了这贼子!” 说罢,他一把拎起手中的武器,气势汹汹地冲向穆念慈。 其实,熊关山的这伙土匪原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之所以能够在这一带兴风作浪,全仗着有大当家这位三流高手坐镇。 也正是因为有大当家的存在,一般人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自从他们在山里扎下窝来,一直通过烧杀抢掠,过着酒肉丰足的逍遥日子。 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他们的日子甚至比一些官老爷还要自在惬意。 在这群土匪的心中,这一切都是他们大当家的功劳。 因此,没有人胆敢违抗大当家的命令。 此时,即便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吼叫着,疯狂地杀向穆念慈。 人群之中,穆念慈身形飘忽不定,在土匪之间灵活穿梭,速度之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无法捕捉。 她手中的长枪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每一次横扫而出,都会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土匪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有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永远失去了知觉。 大当家目睹此番战况,心中不禁大惊。不过,他向来对自己的身手存有几分自信,便没有退缩。 只见他猛地施展轻功跃起,双手紧握着那把沉重大刀,朝着穆念慈背后狠狠砍去。 他这一刀的刀势威猛无比,在空中划过之时,带起了呼呼作响的风声。 穆念慈身形如电般一闪,极为轻松地避开了大当家这来势汹汹的攻击。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长枪顺势一挥,宛如蛟龙出海般径直刺向大当家。 大当家急忙挥刀进行抵挡。 然而,他与穆念慈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根本难以招架得住长枪所携带的强大攻势。 “嘭!” 在艰难抵挡住这一击之后,大当家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退了好几步。此刻,握着刀把的手连同胳膊一起被震得阵阵刺痛,仿若无数根钢针在扎刺一般。 他的心中骤然间翻起了惊涛骇浪,惊骇不已。 此人竟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自己绝非其对手! 大当家的心中瞬间萌生了退意。 然而,穆念慈根本就不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她所发出的攻击又快又狠,让人应接不暇。 一时间,刀光枪影交错,激烈的碰撞使得周围的雪花被劲气激荡得四处飞舞,如同狂乱的银蝶。 仅仅三招过后,穆念慈便敏锐地找到了大当家的破绽,手中长枪猛地一刺,锋利的枪尖瞬间穿透了大当家的胸膛。 大当家感受到胸腹中传来的剧烈痛感,不由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 他闯荡江湖多年,还习得了常人难以触及的内功心法,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击杀?! 他不服!他不服啊...... 马五六......! 大当家心中的不甘与怨恨翻涌。 此刻,他并不知晓马五六已经先他一步去地府报到了,于是只能带着满心的不甘与对马五六的怨恨,渐渐地失去了气息。 这时,一直畏畏缩缩躲在众人后面小心观察着局势的三当家,正好瞧见了大当家尸体轰然倒地的那一幕,他的瞳孔微缩,心中瞬间被恐惧所填满。 他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当家,竟然在此人手中连三招都没有撑过去! “完了!踢到铁板了!”三当家在心中暗叫不好。 大当家已然命丧黄泉,他可不想自己也把性命丢在这里,还是先想方设法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要紧啊。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趁着前面还有几个喽啰在抵挡,脚步悄悄地往后移动,紧接着,像条滑溜的泥鳅般刺溜一下钻进了旁边的草丛,弓着身子拼命向远处奔逃。 穆念慈对于有人趁机逃去之事一清二楚,但她并没有急着去追杀,而是先凭借着听到的呼吸声,果断地收割了其余土匪的性命。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半分留情。 这些土匪在她凌厉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绝望地求饶、惨叫。 穆念慈神情冷漠如霜,并没有因为土匪们的哀求而心生半点怜悯。 她早已不似初入江湖时那般,还拿仁义道德去对待这些穷凶极恶的歹人。 既然决定出手,便要干脆利落,不能有丝毫恻隐之心。 片刻之后,场上除了穆念慈之外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她将枪尖上的血迹甩落,紧接着,身形一闪,直朝着逃跑之人追去。 很快,她便追上了狼狈逃窜的三当家。 三当家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跳如同密集的鼓点,他仿佛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恐怖罗刹,害怕到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此刻,他清楚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女侠,饶命,饶命啊!小的不是故意冒犯您的,小的也是跟着大当家行事的啊!” 穆念慈冷哼一声,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愈发凛冽。 这崽子一看就是个奸诈狡猾的家伙,说不定就是土匪窝里专门出那些阴损鬼主意的。 饶他?简直是做梦呢。 三当家听到了那声冷哼,直接被吓得整个人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女侠,小的...小的知晓大当家的私库在何处,愿意将其连同寨中宝库一同献出,只求你饶小的一命吧……” 第143章 射雕行 土匪窝 穆念慈听闻三当家苦苦求饶的话语,手中即将挥出的长枪蓦地一顿。 她骤然意识到,此刻确定不能轻易将此人斩杀。 毕竟,熊关山土匪窝里的土匪定然不止眼前出现的这些人,剿匪务必要剿得彻底才行。 而前往土匪窝,必须留有活口带路。 此外,她对这土匪口中的财宝亦颇感兴趣。 她早前身上还存有不少银钱,可这一路走来,或用掉,或丢失,如今仅余下一些碎银子。 若是能够拥有土匪的不义之财作为补充,那她在很长一段时日里就无需再为钱财之事烦忧了。 想到此处,穆念慈心里感慨。如今她有空间可用,搜刮土匪窝这事儿再方便不过。 此刻,低头跪趴在地的三当家,见穆念慈许久都不言语,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 “女侠,寨子里的宝库一直都是由小的掌管,而大当家的私库除了大当家外,就只有小的知晓确切的所在之地了。 小的......小的是诚心为您效劳,愿意将其都奉上!” 他的语气极为急切,使尽浑身解数推销着自己,只求穆念慈能看在财物的面子上,饶他一条性命。 穆念慈眼神锐利如锋刃,牢牢盯着地上的人好几息,直盯得三当家冷汗淋漓。 半晌过后,三当家听到头顶传来语调冷冽的声音。 “带路。” 三当家如获大赦,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道:“多谢女侠饶命,小的一定好好带路,绝不敢有半点二心。” 他脸上满是谄媚和讨好,哪还有之前当土匪时的嚣张气焰。 一路上,三当家在穆念慈要求下,走得急,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恼了这煞星。 不多时,便抵达了土匪寨子。 寨子门口,几个土匪歪着身子靠在土墙边上,哈欠连天。 听见前方有动静,立即警觉看去。 当瞧见是他们的三当家后,几人赶忙齐声问好。 这时,随着两人靠近,穆念慈的身形也出现在几人视线中。 几个土匪瞪大双眼,视线不由在穆念慈与三当家之间来回移动。 这..... 三当家怎么独自带着个好看的娘们回来了?大当家他们呢? 不过,他们也就心里暗自好奇,并不敢多嘴询问。 三当家平素积威甚深,不喜欢底下人多嘴,而且行事比大当家还要狠辣许多。 惹了大当家或许还能落个痛快的死法,但要是惹到三当家,临死前还要多遭一番罪才行。 因此,面对三当家时,他们只得拿出十二分小心的态度。 穆念慈跟在三当家身后,一路通行无阻。 此刻,大堂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正歪坐在右边最前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喝着小酒,品着桌子上摆放的肉食。 下方,几个土匪站立在一旁。他们这个时候都没有睡,皆是在等着截杀商队的土匪们满载而归。 这时,一个脸上长着痦子的土匪偷偷瞧了瞧光头的神色,见其吃着白肉吃得满嘴流油,并无不快之意,心中便打起了小九九。 揣摩了好半晌后,他言辞恭敬地问道:“二当家的,兄弟们在寨子里都窝了个把月了,大当家他们这趟回来后,咱是不是能去楼子里快活快活?”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呲着一口黄牙,小若黑豆般的眼睛里泛着油光。 三位当家的前些日子还搞了个娘们泻火,但他们这些底下人可没有这等待遇,最近都憋得厉害。 虽然兄弟们之间可以相互解决,但男人弄起来总归是没有女人来得畅快,女人皮子软绵,味道都是香的。 就是可惜了上次那个娘们,还没有轮到他就自尽了,成了二当家口中的餐食。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不由落在了三当家眼前那盘越来越少的肉食上,不过,只看了一眼他便赶紧挪开了视线。 二当家癖好独特,偏爱这白肉,如今寨中最后一个“人畜”也被削成了骨架,看来得尽快补充了。 希望三当家他们能够带来合适的,不然二当家没肉吃可是要发火的。 光头正吃得酣畅淋漓,听闻底下人的询问,向下扫视了一眼,那眼神阴沉,带着几分长时间食同类的癫狂之色。 “怎么?想女人了?” 还未等痦子回答,光头突然转头看向大厅之外,眼神锐利。 当他看到是三当家独自带着一个陌生女子进来时,直觉让他感觉不对,猛地站起身,正要发问,可穆念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光头二当家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瞬间就到了他面前,与此同时,一把长枪直直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寨子里的其他土匪都惊呆了。他们惊恐地看着穆念慈,双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三当家同样被惊得够呛,不过,他也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一路上虽有诸多心思,但未曾轻举妄动。 这人实在是恐怖! 除了装怂来谋求一线生机外,他还得想别的法子脱身才行! 穆念慈没理会这些人的反应,转身面向三当家,用平淡的口吻吩咐道:“限你半炷香内,让你们寨中所有人都来这里集合,否则,后果自负。” 三当家听到这话后,眼神飘忽,但还是立马应下,去按照穆念慈的意思将人都召集起来。 到点后,山寨里包括守门的土匪在内的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堂外的空地上,他们个个低垂着头,战战兢兢,不敢正视穆念慈。 他们有如此反应,只因在这一刻钟内,穆念慈一直施展轻功,在寨子里巡查监督,只要有人想要逃跑,全都被一枪刺死。 确认人齐了之后,穆念慈神色冷峻,再次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她让三当家即刻将寨子里所有的财物都搬出来,放进这大厅之内。 “别想耍任何花招,不然叫你有命藏,没命花!” 穆念慈微微侧头,话语中透着无尽的寒意,手中的长枪有意无意地在地面滑动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这阴森的语气让三当家不由干咽了一口唾沫,他脸色大变,急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小的这就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箱箱财物被陆陆续续搬到了大厅内。 寨子中心的屋顶上,穆念慈静静站立,用听觉感知着所有人的动静。 这个寨子规模不大,站在高处,能够听得很远,她丝毫不担心会有人能够趁此机会偷跑溜走。 两刻钟后,大厅地上堆满了金银财宝,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这些都是从寨子库里以及几个当家的私库里搜刮出来的,是土匪窝这几年中打家劫舍所得的所有不义之财。 如今,它们全都归穆念慈所有了。 穆念慈通过土匪们来回的动静,也估算出了财物数量,但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喜悦之情。 她的心中十分清楚,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和人命挂钩的。 她自个用钱的地方不多,这不义之财还是要用在恰当之处啊。 钱财都弄出来了,只等她事后装入空间便好,而接下来,就是要处理这些土匪了。 其实,最为干脆的是,将这些土匪都杀掉,一了百了。 但是,她又担心会有未曾造成任何冤孽之人因为阴差阳错而落入这土匪窝中,无奈丧命。 因此,她须得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分辨清楚。 恶者落入她手里,不可活,但无辜之人,应当有活路…… 第144章 射雕行 补枪 心思几番辗转反复,穆念慈终于琢磨出一个主意。 她刻意装出一副欲占山为王、收服这帮土匪的模样,而后又以金银财宝加以引诱,哄骗他们用以往的经历当作投名状,从而不打自招。 果不其然,当穆念慈表示要弄清楚他们是否够凶狠,有没有资格成为她所率领的土匪之后,这帮子土匪不仅心甘情愿地吐露以往的恶行,甚至还相互佐证,以证实他们的恶行确凿无疑。 只因,穆念慈只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归顺,要么死亡。 这些土匪个个贪生怕死,又见钱眼开,根本没有脑子去细思这件事背后不合常理之处,争先恐后跳入穆念慈挖好的陷阱中。 穆念慈虽然看不见土匪们的神色,但能够通过他们说话时声音的高低起伏、情绪的变化等大致判断出他们是否在说谎。 一时间,土匪们说得热火朝天,口水唾沫四处飞溅,完全沉浸在积极踊跃的氛围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夺命的镰刀已经悬在他们的脖子上了。 不过,在这当中,有一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便是一直站在侧面的三当家。他听着底下人的滔滔言论,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恐慌。 他转过头,偷偷瞄了瞄穆念慈的脸色。 昏暗的光线下,女子线条流畅的侧脸上除了平静,根本瞧不出任何多余的神情。 三当家此刻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的直觉在告诉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他的脚步却不敢移动分毫。 他实在揣摩不透这女罗刹的心思。 他虽然献出了财物,但却还没有得到可以离开的明确指示,此人杀他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虫子那般简单,他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三当家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小心观察着事情的走向 人群前方,穆念慈看似随意地靠墙站立着,然而此刻,她的情绪实则根本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自听到土匪们以炫耀的口吻讲述出他们那些毫无人性的残忍行为后,她心底的杀意便一股股地往外冒,只是都被她暂时遏制住了,等着发泄的那一刻。 待土匪们讲完他们自认为的投名状后,便开始满心期待接下来分财物的步骤,他们个个心情激动不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曾想就在这一瞬间,穆念慈突然暴起,手握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地插入土匪队伍之中。她的枪势凌厉如风,所掠过之处,恰似镰刀收割麦子一般,土匪们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片刻之间,场中站立着的土匪已不足之前的一半。而这些剩下的土匪,有的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有的负隅顽抗,但最终都被穆念慈一枪结果了性命。 她下手之时没有丝毫的迟疑与犹豫,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试探的结果。 这些土匪皆是畜生不如的恶徒,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还有做人的良知。 若是放走其中任何一人,那都是她的过错! 半炷香后,寨子外面的林子里。 三当家一边使足了劲儿磕头,一边声泪俱下地求饶:“饶命啊!女侠,看在财物的份上饶了小的吧!小的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 他刚才察觉到不对,趁着穆念慈诛杀其他人的混乱之际,偷偷溜走。但是,没一会儿功夫就再次被逮住了。 半晌后,见穆念慈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三当家急了:“女侠,女侠!你答应过我的!会饶过我的啊!” 见他似乎想要讨个说法,穆念慈不以为意,她语气平淡如水,说出的话却极其气人。 “嗯,好像是答应过。”她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但是......我不准备信守承诺。” 三当家听闻此言,气血上涌,眼眦欲裂,差点被气得吐血。 他知求饶已然无用,便干脆破罐子破摔,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穆念慈,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妖女,妖女!你不得——” “噗。” 三当家还没有诅咒完,便被刺穿喉咙的长枪迫使彻底闭上了嘴。 他的发声器官处,就是穆念慈准确攻击点 ...... 穆念慈将这熊关寨的最后一个土匪斩杀之后,旋即转身再度返回了寨子。 她凭借着方才出来时的大致路线,耗费了些许时间,一路摸索着回到了大厅之中,将堆积在此处的财物逐一收入到了空间里。 由于担心自己视线受阻,从而导致财物有所遗漏,她把整个大厅一寸一寸地仔细摸索了一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地方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穆念慈不打算在此久留,于是决定即刻下山。 然而,就在她穿过那一堆被她屠戮殆尽的死尸时,忽然察觉到其中竟有两道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这一发现让穆念慈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她未作多想,直接转身朝着尚存一丝气息的两个土匪各自补上了两枪,送他们去了轮回之所。 鉴于方才出现的疏漏,穆念慈又在这个地方滞留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再三确认再无活口之后,才安心朝着山下疾飞而去。 第145章 射雕行 大笔横财 荒村,棚子里 自从穆念慈离开后,李掌柜他们就一直埋伏在村里、预备伏击土匪,结果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连土匪的半点儿踪迹都未曾见到,这状况让众人内心甚是忐忑不安。 李掌柜反复思量后,派遣了几个护卫出去查看情况,这一看,就发现了村口那横七竖八的一地死尸。 消息汇报回来,众人皆惊诧不已。 李掌柜和护卫在确认那群死人当中没有穆念慈之后,心神总算安定了下来。 不过,他依旧吩咐众人继续保持警戒。 李掌柜心里清楚,穆姑娘尚未归来,局势依旧不明朗,还没到能够放松警惕的时候。 又一个时辰悄然过去。 在众人等得昏昏欲睡之际,坐在火堆边的李掌柜刚一转头,便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他被火烘烤得困乏的精神瞬间被一扫而空,立刻变得神色清明,激动喊道:“穆姑娘!” 李掌柜此刻心里有诸多疑惑,然而他刚一靠近,便留意到穆念慈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那些血迹上又沾染了不少的草屑与尘土。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口询问。 穆念慈察觉到李掌柜靠近,明白他急于知晓土匪的情况,也没有故意卖什么关子,直接对着他说道:“李掌柜,匪祸已除,明日可以正常赶路。” 多余的话她没再多说,而是转身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休息去了。 她之所以没有提及熊关山土匪已被全部歼灭之类的话语,是因为在这世道,土匪犹如虱子一般,只要未能从根源上彻底铲除,没了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 她担心啰嗦的多了,给了他们错误的引导,那就不好了。 李掌柜见此情形,也没有再多追问,不过,他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穆姑娘在村口截杀土匪之后又离开了一段时间,她平安归来时还满身血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不管具体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们至少不必担忧会遭到土匪的报复了。 想到这里,李掌柜悬在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对穆念慈的敬畏愈发深重。 这一趟,当真是他运气好,遇到贵人相助了! 因为危机得以成功解除,后半夜里,众人皆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天色刚刚破晓,几个杂役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开始着手将货物搬上骆驼的脊背。 经过一番人数清点后,队伍继续踏上了行程。 由于队伍里怀有异心之人被清理掉,再加上穆念慈在那天夜里出手所形成的威慑,商队内部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呈现出风平浪静的景象。 又是好些时日过去,商队终于进入了西夏的境内。 因着西夏地域不如蒙古那般辽阔,人口相较之下也更为密集,商队每隔三岔五便能进入城镇进行必要的补给。 而穆念慈也借着商队里的翻译,在每一次进城时都住上了舒适的客栈。 对于穆念慈而言,有客栈可供歇息的好处便是每日的心神不必再似之前身处山野中那般时刻紧绷。她拥有了更多充裕的时间来运转体内真气,疏通淤血。 就这样,通过她坚持不懈的努力,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穆念慈突然惊喜地发现,自己眼前的影像变得更加清晰了。 这一状况让她既惊又喜。 她的视力虽然尚未完全恢复,但已不妨碍正常的出行。 她终于摆脱了做瞎子的日子! 穆念慈知道,后面的路程她不再需要依靠商队带路了,她自己一个人赶路的速度会更快。 不过,她想到李掌柜这一路对自己多有照料,她不能在用完人家之后就一脚踢开,况且,这里距离南宋边域已经很近了,即便再与商队再同行一段时间也不会过多耽搁她回家的时间。 想到这里,她决定继续和商队同行一段时间。 商队走走停停,离开西夏后,又穿过了金国疆域范围。 这一路上,土匪数量属实不少,然而在穆念慈的协助下,商队基本上没有遭受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穆念慈每遇到一路土匪,便会拔掉一个土匪窝,搜刮一番财物。 商队就像是一个极为显眼又鲜美的糕点,不断吸引着土匪们前赴后继地前来杀人劫财。 但最终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土匪们丢了性命,连老窝都被抄了个底朝天。 随着剿灭的土匪窝越来越多,穆念慈对于杀贼、获取财物这一套流程已经极其熟练。 到了后来,她再看到土匪,就仿佛看到送上门来的肥肉一般。 穆念慈没想到土匪窝会这么多,也没料到他们都这般富有,让她狠狠赚了一大笔黑吃黑的不义之财! 由于一堆又一堆的财物被收进空间,在与商队分别的时候,她空间内的财物已经堆积如山。 一箱箱的真金白银璀璨夺目,让穆念慈看得眼花缭乱。 若是在刚来此界的时候面对这样的场面,她恐怕分分钟都可能陷入金钱的魔障之中而不可自拔 不过,如今的她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激动,但看得多了,也觉得不过就那么回事罢了。 她并不会因此而变得痴狂。 她能拥有如此平和的心态,倒不是她有着多么强大的定力,主要是因为她已经接触到了前世根本不可能拥有的武功。 武功所带给她的底气,绝非金钱可以比拟的。 第146章 射雕行 到家 在穆念慈一路护送下,商队除了在两处边境地区出于政治方面的因素遭遇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外,再未出现过其他损失。 商队的目的地乃是华州府,而穆念慈的行程也恰好经过华州府,于是双方就在此地分别。 李掌柜等人原本打算待将货物运回商会后,设宴宴请穆念慈,以此来联络一下彼此的关系,然而由于穆念慈并不准备多作停留,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不过,就在双方即将分别之时,李掌柜与其他几个商人经过一番合计,将马五六的货物折算成了银钱,打算交给穆念慈。 穆念慈都没有想到这一茬,面对送到眼前的银会子,惊讶道:“李掌柜,这是作何?” “穆姑娘,这马五六本来就是由你帮忙解决的,他的财物自然应当归你所有。”李掌柜的言辞极其诚恳。 穆念慈笑道:“李掌柜,马五六虽是经由我亲手斩杀,但大家都有出力,功劳我怎能一人独领?” 李掌柜听闻穆念慈如此客气,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了几分:“穆姑娘,这一路上多亏有你的保驾护航,没有你,此行回程不可能如此顺利。” “这钱是大家伙儿一起合计好的,倘若你不收下,我实在不好向大伙儿交代啊......” 在李掌柜情真意切的劝说之下,穆念慈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两千六百贯的银会子。 她如今倒是不怎么缺钱,但这世上缺钱的人很多,她收下之后倒是可以将这钱分发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家。 离开华州府后,穆念慈一路风驰电掣,径直朝着临安的方向而去。 这会儿,北方的河段已然进入了结冰期,水路无法通行。不过,在进入秦岭以南的地区后,气候明显变得温和了许多,水运也随之畅通。 故而,她前半段路程行陆路,而后半段则改走水路。 由于天气变冷的缘故,此次她并没有选择施展凌波微步来赶路。毕竟,在半空中长时间急速飞行的滋味儿实在不太美妙。 一路奔波,穆念慈终于在腊月前抵达了临安城。 她如同以往的习惯一样,并没有着急着回荷塘村,而是先找了个地方将自己收拾一番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家赶去。 …… 回到家中后,家里情况一切如常。 就是包惜弱的孕肚已经很大了,按时间算来,再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要临盆。 因为身形较为瘦削,大的肚子让她看起来格外吃力。 穆念慈虽然也见过其他孕妇,但对于包惜弱如今的状况依旧有些担心。毕竟在古代,生产设施极为落后,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走一趟鬼门关,充满凶险。 然而,她琢磨了一番,发现自己着实帮不上什么忙。 李萍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了。 她是生产过的妇人,又专门找了大夫询问,晓得孕妇不能进补过头。因此,她给包惜弱准备的吃食清淡可口,对母体和孩子都有益处,既能补足孕妇所需的营养,又不会让孩子生长得过大,影响生产。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联系了两个附近口碑最好的接生婆,只等包惜弱有了生产的迹象,便会立刻将她们请过来。 此外,还有其他种种穆念慈所不知道的细节,李萍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穆念慈留意到,由于要照顾处于孕晚期的包惜弱,李萍显得颇为辛苦,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至于杨铁心,他虽然会做些劈柴挑水之类的活计,但他终归是个深受封建社会观念影响的男性,对于那些被打上女性标签的家务,他并没有主动去帮忙的意识。 对此,穆念慈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她回来之后,便默默地接过了李萍手中大半的活计。 穆念慈原本琢磨着给家里找个粗使婆子帮忙,可转念一想,在村里这样的举动太过显眼了,极有可能会引发一些人的红眼病,从而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是不怕麻烦的,但若是引起她们家与村里人的关系发生变质,包惜弱和李萍她们再与村里人交流恐不自在。 想到这里 ,便罢了。 只是,基于眼前这番状况考虑,穆念慈萌生了和杨铁心他们商量换一个生活地点的想法。 以前之所以选择让他们在荷塘村生活,是因为对于分别十多年才初团聚的包惜弱而言,生活在与牛家村相似的环境之中,会让她内心更加安稳踏实。 但如今,他们重逢已经将近有一年的时间了,曾经所经历的伤痛也早就被一日日平凡又温馨的日子所抚慰,不再成为困扰。 而且,当下的时机也恰到好处,在孩子出生之后,为了孩子的成长与教育,相信包惜弱她们会愿意换个地方生活。 年后,她得早早行动起来了。 穆念慈一边想着,一边又给灶膛添加了一把柴火,蹿高的火苗让锅里炖着的汤熬得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等锅里的食材煮得差不多了,她将火势控制变小,让汤能够慢慢熬煮。 半个时辰后,一家人围坐到桌前,开始用饭食。 饭后,穆念慈用包惜弱专门给她绣的帕子擦过嘴,对着包惜弱和李萍缓缓道:“娘,伯母,明日一早我打算去一趟临安城,你们有什么想要我带回来的吗?” 她准备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医可以提前预定下来,等到包惜弱生产的那天,直接到医堂去找人。 不然,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去找,太过耽误事了。 包惜弱和李萍都表示没有什么需要带的,倒是一旁的杨铁心开口说道:“念慈,爹前些天在打铁铺订了些物件儿,现在差不多应该制作好了,你明日去的话帮爹带回来。” “知道了,爹。”穆念慈应声道。 去铁匠铺子的路线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她猜想杨铁心这次订制的东西应该还是枪头,因为这东西是个消耗品,这些年来他们父女二人经常换。 然而,到了铁匠铺后,穆念慈才发现自己猜错了。 她看着铁匠学徒递过来的一小箱子铁制品,神色有些疑惑,这些东西看着好像是零件,但她却搞不清是用在何处。 她没有多想,一只手拎着给家里买的吃食,另一只手拎着木箱子,便往家走去… 第147章 射雕行 小推车 荷塘村。 穆念慈一早出门后,杨铁心便开始了每日重复的活计。 他先是给厨房的水缸以及牲口用的水缸都挑满了水,紧接着又把已经预备好的草剁碎,投喂给家里的一骡一马。 这些活计干完,眼瞧着时间尚早,他走进库房,来到一处许久未曾打扫过的角落,拉出一辆破旧的木质推车。 将其拿到院子外面后,杨铁心拿起笤竹,把上面的尘土和蜘蛛网拍扫干净。 在扫动的过程中,不免惊动了网上的蜘蛛,但因其溜走得太慢,被连同所织的网一起缠到了笤竹之上。 接着,杨铁心又从车箱内拎出一条已瞧不出原本颜色的小被子,因为又脏又破,无法再次使用,他便将其与从车头上解下的因时间太久而脆弱不堪的麻绳一同扔到了门外。 这时的推车总算能瞧出几分原本的模样。 四四方方的箱体,拼接处的铜片锈迹斑斑。 若是穆念慈在此,大约一眼便能看出,这铁片与她从铁匠铺子拿走的金属制品中的一部分是相同的形状。 杨铁心把推车拿回院子里后,将箱体下两个直径与箱体一般长的木质轮子拆卸下来,然后从院子一侧搬出早已准备好的木板,依照推车的样子开始用刀具仔细切割。 听到屋外的动静,包惜弱心中好奇,便扶着肚子缓缓从屋子里挪了出来。 当她看清楚那个陈旧的推车后,顿时愣住了。 过去的记忆如同一片片褪色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粘合,逐渐再次清晰地呈现出来。 以前她怀着康儿的时候,铁哥曾经用猎物与村里的木匠交换,给孩子订做了一个能够移动的小推车,而眼前这个明显可以放进去一个孩童的小车,让她联想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没有来得及拿回家的推车。 包惜弱定定地站着,眼底泪意不断涌现,她赶忙从袖子中掏出手帕,轻轻沾了沾眼角。 这时,正埋头专心削木头的杨铁心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包惜弱,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伸手揽住包惜弱,支撑着她沉重的身子,缓缓往另一边的桌子前带。 “惜弱,那边又脏又乱,你怎么靠得这么近?你要是在屋里待得烦闷了,就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透透气。” “不过,也别坐得太久,小心着了凉。” 包惜弱听着杨铁心关怀备至的叮嘱,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良人关切的言语在片刻之间便冲散了刚才于她心底浮现出的那一丝酸涩。 “我知晓了铁哥,你去忙你的吧,别让我妨碍了你。”包惜弱望着杨铁心棱角分明的侧脸,柔声说道。 待扶着包惜弱在铺着垫子的凳子上安稳坐定,杨铁心转头走进里屋,拿出一个兔毛披风给包惜弱披上后,这才返回木板堆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活计。 冬日里的空气湿冷异常,包惜弱仅坐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丝丝缕缕的凉意往衣服里钻。 她没有任性地多待,起身缓步回了房里。 午时,杨铁心手里的活终于暂告一段落,现在只等穆念慈带回金属部件,便能将新的推车重新组装起来。 杨铁心将东西规整好,走出大门外拍打衣服上的木屑,就在这时,拎着东西的穆念慈凌空踏步而来。 只眨眼的功夫,她就从半空缓缓落于家门口。 对于穆念慈施展出精妙的轻功步伐,杨铁心已习以为常,没有显露丝毫异色不说,相反,他觉得义女能够拜师“北丐”,学到这般高超的功法,这让他内心很是骄傲。 “爹。”瞧见门口的杨铁心,穆念慈出声打招呼道。 “嗯,进屋。” 杨铁心应了一声,又用力拍打了几下衣摆,转身走进了院里。 跟在后面进门的穆念慈,一踏入屋内,一眼便瞧见了杂物间前面空地上的那堆木板。她将手里的小木箱轻轻地放到台阶上,疑惑问道:“爹,您这是要做什么家具吗?” “不做家具。”杨铁心回答道。 “眼看你娘快要生产了,我打算依照你小时候用过的推车,给你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做一个。” 穆念慈闻言,眉梢高高上翘,吃惊道:“我小时候坐过的小推车?!” 这时候就已经有婴儿车了吗? 她的心中疑惑,想要瞧瞧这古代婴儿车究竟是什么模样,便快步走到那堆木板跟前,俯身仔细查看起来。 不过,她左瞧右瞧,愣是没有看出丝毫熟悉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杨铁心,问道:“爹,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在家里有见过婴孩推车啊?” 杨铁心微微一笑,道:“你小时候坐过的,不过从你两岁多以后就不再爱坐推车了,后来我就把它放进库房的角落里了。” “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你确实应该没什么记忆。” 穆念慈恍然大悟。 她记得婴孩好像是从三岁开始才有记忆,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个的确很正常,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坐学步车时期的记忆。 穆念慈看着那堆似乎是从旧推车上拆下来的木板,在脑中大概模拟出了小推车的模样。 和现代的婴儿车大不相同。 既没有遮光的小篷子,也没有推动的把手,只是一个“婴儿车”的简易雏形。 一会儿安装的时候,她可以建议杨铁心给加上一个小篷子,家里又不缺布料...... 穆念慈正暗自琢磨着,李萍端着盘子从灶房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两人,出声说道:“毅甫,念慈,吃饭了,吃完再忙活吧。” 毅甫是杨铁心的字,由于一家人关系亲近,李萍再称呼杨铁心为“杨兄弟”就显得有些疏远,但叫“铁心”又过于亲昵,而唤他的字则是比较恰当合适的称呼。 穆念慈收回思绪,应声道:“来了,伯母。” 这时,她刚刚转过身,就看见英姐儿端着两个碗,小心翼翼地从灶房的门槛往外迈,穆念慈几步走上前,赶忙接过碗。 “我来,我来,你个小不点儿,还要端两个碗,就不怕把你的手烫成小猪蹄啊。” 英姐儿抿着嘴一个劲儿地直笑。 一家人用过饭后,穆念慈将碗迅速洗干净,便在院子里与英姐儿一起猫着腰,盯着杨铁心组装小推车。 第148章 射雕行 雾气 在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安装声中,院子里的推车渐渐有了模样。 穆念慈瞧着和她心中所想相差无几,倘若上面没有支起的布篷子,这婴儿车看起来简直就像现代工地上的翻斗车。 只不过这是给婴孩坐的,为了安全起见,车斗被牢牢地固定在了车架上。 这车子在穆念慈看来挺平常的,毕竟杨铁心并非专业木匠,做出来的成品质量还算过关,但造型略显粗糙。 不过,英姐儿却对这个前所未见的新奇玩意儿充满了好奇。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穆念慈问道:“姐姐,婶婶肚子里的小孩子以后就要待在这个带着轮子的床里面吗?” 穆念慈被她这般独特的形容给逗乐了,仔细想想,这推车还真像一张能够移动的婴儿床。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脑子就是灵光,一下子就给出了最为精准的描述。 “没错,这便是小婴孩出生后要睡的床啦。” 英姐儿小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一声赞叹:“哇。” 穆念慈瞧出了她眼中的艳羡,转头看向正在清扫推车内木屑的杨铁心,问道:“爹,这推车能够承受多重啊?” “大概能到六七十斤上下吧。”杨铁心随口答道。 “那我把英姐儿放进去试试它的承重如何?” 杨铁心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应道:“好,试一试,正好瞧瞧哪里有问题,我也好再修改修改。” 穆念慈一只手将英姐儿轻轻托起,转眼间就把她放进了推车里。 由于拉动的绳子还没绑好,她索性直接用手按住车厢,推着车子在院子里欢快地转起了圈圈。 英姐儿兴奋到了极点,眼睛亮得如同星辰,在车子移动的过程中,不停地发出“哇......哇......”的欢叫声。 堂屋里,包惜弱与李萍正围坐在温暖的炉火旁,缝制着尿布。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热闹声响,二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屋外,一眼就看到了因坐在推车里被穆念慈推着走而高兴得满脸通红的英姐儿,心中欣慰。 二人相视而笑,又继续慢悠悠地做起了针线活儿。 此时,小院院墙外面的树木上,由于叶子纷纷凋零,鸟儿筑造的巢便显露了出来。 鸟窝里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和院里女童清脆悦耳的欢乐声相互交织,萦绕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暖意融融,温馨无比。 被推着转了数十圈之后,英姐儿算是过足了瘾,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出声提出了下车的请求。 穆念慈随即又是双手一托,动作轻柔,将其提起后又稳稳当当放在了地上。 接着,穆念慈把车子推到杨铁心的身侧,缓声道:“爹,这轮子转动的时候明显有些发涩,咯吱咯吱的响声大得很呢。” 她原本只是单纯地想让英姐儿体验一下坐小推车的感觉,没曾想这一尝试还真就试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杨铁心听闻,盯着轮子瞧了好几眼,思索片刻后,他弯下腰将推车翻过来平稳地放置在地上,用手拨动轮子,查看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经过几番改动,推车虽说依旧还有轻微的声响,但和之前那刺耳的声音相比,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把车厢内那些尖锐的木刺仔仔细细清理干净之后,杨铁心直起腰来,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微微展露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中年人的意气风发,仿佛岁月的沧桑在这一刻都被抛在了脑后。 这半年多以来,不知不觉间,杨铁心眉宇间曾经浓郁的愁苦和老态竟然悄悄地一点点褪去,就如同阴霾被阳光驱散,焕发出全新的光彩,整个人看着年轻了许多,仿佛重新找回了曾经失去的活力与朝气。 穆念慈看着身着灰蓝棉袍子的杨铁心,心中满是感慨。 ...... 临近傍晚时分,携带着丝丝缕缕冷意的雾气从山上悠悠地蔓延过来,一点一点地将整个村庄笼罩其中。 放眼望去,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梦如幻。 穆念慈对这种朦胧的景致喜爱至极,她的心头一动,刹那间,施展出轻功在雾气中纵情畅游。 在飞跃的过程中,凛冽的冷风如尖锐的小针一般刺着她的脸,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她内心的欣喜与满足。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每当碰到大雾弥漫的天气,或者邂逅令人心醉神迷的极美风景,她总是痴痴地幻想自己能够如同鸟儿一样在天空中翱翔,可以亲身感受一番凌驾于地面之上的自然之美。 如今,幻想终成了现实... 这种源自精神层面的满足感使得穆念慈的心绪飞扬,灵魂仿佛也得到了极大的充实。 突然间,她心有所悟,落到地面后,直接席地而坐,进入打坐运功的状态。 第149章 射雕行 突破 穆念慈开始打坐后,在功法的引领下,内力初始缓慢,而后逐渐加急,流动得格外顺畅。 她意念中的畅快之意尚未消散,内力趁机与这股精气神相结合,不断凝练,在经络中循环流转。 不过,真气虽是活跃,但却未对经脉造成丝毫破坏,相反,在流动的过程中犹如温润的泉水,滋养着全身的经脉和穴位。 而就在内力流经头部经络之时,也并未如往日一般出现阻塞感,而是直接顺着那股自然之意,一冲而过。 顷刻间,压制视觉神经的最后一部分淤血被彻底冲散。 穆念慈没有半分停顿,专注感悟的同时继续在体内进行周天运转。 一遍又一遍,内力将一些以往难以察觉的阻塞点逐一打通后,周身那些细小的支脉也得到了内力的滋润。 静坐在一处空地上的穆念慈,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心神合一。 而此刻,她体内那玄之又玄的丹田位置好似一个深邃的旋涡,不断将新产生的内力吸纳进去,压缩提纯。 内力源源不断被纳入后,能量中心变得愈发激荡起来。 突然,穆念慈只觉丹田处微微一热,紧接着,一股热流迅速地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她周身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汹涌洪水一般涌入丹田,每一次呼吸之间,都仿佛全身的毛孔被打开,一种极其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好似婴儿置身于羊水中,温暖又舒适。 渐渐地,穆念慈放缓真气的运转速度,待完成一个周天后,缓缓收功。 接着,她站起身来,试着调动内力将其凝聚于体表。 结果令人出乎意料。 她竟然可以将内力外放,形成一层真正的护体的真气了! 穆念慈的心中激动,情不自禁地“嘿嘿......”笑出了声。 由于她忘记收敛,这带着内劲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不远处的村里,有人睡眠较浅,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声猛地惊醒。 不一会儿后,那被惊醒之人尿意汹涌,但当打开房门后,看到外面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心中顿时毛骨悚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门合上。 动作之快,似慢上一点儿,就会有张牙舞爪的怪物从雾中爬出来,疯狂地扒开他的门窗... 荷塘另外一边,穆念慈心中畅快,恨不得放开嗓子大吼一声来抒发心中快意,不过,她也知道此时已夜半时分,还是讲点道德、不要扰民的好,便止住了心中的蠢蠢欲动。 然而,她是丝毫未曾料到已经有人因为她刚才的那一声笑,将要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至天明。 穆念慈之所以这般兴奋,全是因为能够真正将内力凝于体表,非是内力达到炉火纯青境界的宗师级高手难以做到的。 她以前所做到的内力外放,仅仅只是一层浅薄的气,如同脆弱易碎的纸片,随便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便能轻易一戳就破,但如今的情况,已然大不相同。 她看着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木,运转内功,再次挥掌测试,而就在真气破体而出之际,最前方的几棵树轰然断裂。 穆念慈满意一笑,后缓慢收功。 以后若非被多个宗师级高手联手围攻,一般的状况下,她再也无需担忧生命会受到威胁了... 今日这一番突破实乃意外之喜,同时也是念头通达之后的必然所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她始终将自己绷得紧紧的,连片刻的喘息之机都不曾拥有。 闯荡江湖以来,她一直都是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因着恻隐之心去救人,也因心底的杀意而杀人。 她不曾后悔过任何一次出手救人之举,也不曾对任何一次挥刀杀人而感到懊悔。 当然,初始之时她也曾因杀人而迷茫,心态踌躇不定,不敢随意夺取他人性命。但渐渐地,随着见过太多罔顾普通人性命的歹人,她出手之时不再有丝毫的迟疑。 不过,这一过程中,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对于人命的看法,她所改变的唯有对待歹人的态度。 生命无疑是宝贵的,但在这样一个律法如同筛子般千疮百孔的时代,留下歹人的性命,只是对其他无辜性命的伤害。 这一点,她领悟得不算太早,却也不算太迟。 心念通达之后,杀人不再于她的心底留下任何痕迹,自然也不曾对她运功产生哪怕丝毫的影响。 这一年来,她顺着心意,救下了包惜弱、李萍等想救之人;在面对系统的威胁时,她也没有违抗自己的内心而选择妥协。 她一直坚守本心,没有放弃对自由的追求。 如今,另外一个对她满怀恶意的穿越者和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一同消散,拴在身上的束缚之链终于被解开。 如此种种相叠加,她的精神状态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肆意与自然。 因此,这次功力大涨,雾气只是一个引子。而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除了以往功力的积累外,便是今日心境与功法中的“道”理相契合。 二者结合,方成质变。 待兴奋的心情逐渐有所平静之后,穆念跃过寂静清冷的荷塘,脚步轻快如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夜,更深了...… 第150章 射雕行 集市 时光在萧瑟寒冷的冬日里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已临近年关。 随着过年的氛围一天比一天浓厚,集市上摆放着的年货也是越来越多。 穆念慈带着英姐儿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来回穿梭,两人时不时地在某个摊位前驻足停顿,购买一些家里需要的年货或者是自己心仪的吃食。 没过多大会儿,穆念慈出门前特意带着用来装年货的麻袋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只因为一不小心买得过多,她无奈之下只能将易碎的糕点、蜜饯之类挂在脖子上,腾出一只手牵着英姐儿。 这年头,拍花子的人不在少数,一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就专盯着人多的时候伺机偷孩子。 英姐儿若是一个不留神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在这种人挤人的嘈杂环境里,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一定能够把人给找出来。 其实将东西放进空间就不用这般模样,但由于今日人太多,大街小巷都是人,此外还有英姐儿在,她却是不好将东西往空间里放了。 …… 二人随着拥挤的人流缓缓移动,突然间,穆念慈闻到了一股浓郁醇厚的孜然烤肉味儿,随即停下脚步朝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望去。 她个子高挑,视线很快便穿过了围着的人群。 只见前方摊位前,一个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有着一头浓密头发的西域男子,一只手熟练地翻动着手里的东西,另一只手不停地往上面撒着什么。 那动作格外眼熟,让穆念慈心中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英姐儿,视线完全被人群挡住的英姐儿正在不停地耸动着鼻子,一副被香味儿勾得走不动道儿的模样。 穆念慈心中不禁一乐,将她那因为出汗而有些滑溜的手又握紧了几分,“英姐儿,小心点儿,千万别松开我。” 说完,她挪动脚步,逮着人群的空隙就钻,往烤肉摊子前凑近。 “让一让,叔,婶子们,麻烦借个道!” 有看热闹的人被挤开后,不满地嚷嚷着:“诶呀,小心点儿,哪里来的妮子,这么莽撞!” 穆念慈的脸皮早就练得厚实了,只当作没有听到,倒是英姐儿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两人可算是挤到了最前排。 架子上,一撮撮的调味品纷纷扬扬地撒到肉上,在火苗的炙烤下,混合着滋滋冒出来的油脂,发出诱人的声响。 正如穆念慈所料,这确实是一个卖烤羊肉串儿的摊子,正宗西域风味儿的烤羊肉串儿。 真真是难得! 穆念慈的嘴里瞬间口水横生,“老板,烤肉要十串儿!” “姑娘,十串儿?”卷毛老板手上的动作一顿,操着一口充满孜然味儿的中原话再次确认道。 他这羊肉串儿上的肉块不小,因此价格不低。这半会儿了,多的是人看,买的人却少。 “是十串儿。”穆念慈斩钉截铁地确定道。 老板手中的动作加快,仅仅半盏茶的功夫,穆念慈便拿到了一大捧被油纸包裹着的烤串儿。 因为烤串儿实在太大,英姐儿根本拿不了,而穆念慈此时也没有空闲的手,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半晌,然后一致决定就近找个地方把这些烤串儿解决掉。 大街上,人来人往,过往的行人只要稍稍转头,便能瞅见一家叫做“王记绣庄”店铺牌匾的侧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对着街道,埋头猛吃着肉串,吃得那是满嘴流油。 一个身着体面文士袍的书生路过此地,瞧见这一幕,似乎被惊到了一般,脱口而出:“本是佳人,怎举止如此粗鄙,妇德不修!” 在这喧闹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显得不大,但穆念慈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压根没搭理这人。 书生盯着看了半晌,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一时之间面皮发紧。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又装模作样道:“世风日下,可惜,可惜啊......” 说完,他匆匆掩入人群之中,无奈走开了。 穆念慈察觉到“苍蝇”走了,吃得愈发欢快了。 解决完所有肉串后,穆念慈掏出随身带着的手绢,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而英姐儿也是做着相同的动作,节奏整齐一致,就像复制的一般。 随后,穆念慈拎起沉甸甸的麻袋,再次牵着英姐儿的手,准备最后去买一些祭灶用品,就打道回家。 明日便是小年,是专门祭灶的日子。 以往她和杨铁心两个人的时候,这个习俗也是一直遵守着的,而今年人多,更是要热热闹闹地过。 她也是来到这里后才发现,和北方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不同,南方地区的小年竟然会迟一天,是在腊月二十四。 这种差异差点让刚来那一年的她误以为杨铁心颓丧到连节日都记错了。 不过还好她谨慎,心中的疑惑在当时并没有脱口而出,而是及时翻看了原主的记忆,才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穆念慈挪动到了一处被摆满杂食的摊位前,向商贩要了一些五色米食、花果、胶芽饴等物,紧接着,她从袖兜里掏出钱袋子,正准备给人付钱。 就在这时,有一个打扮如同寻常百姓的壮汉趁着这个时机悄悄靠近了被暂时松开手的英姐儿,妄图抱起英姐儿就撒腿跑路。 壮汉的动作堪称迅速,但穆念慈的反应更是快如闪电。 就在他即将碰到英姐儿的瞬间,穆念慈猛地转身,飞起一脚,狠狠地将这人踢飞出去。 虽说今日人多得超乎想象,各种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使得穆念慈难以及时发现歹人的踪迹,但她在付钱之时也丝毫没有放松对英姐儿的关注。 再者,拐子都靠近到如此近的距离了,她要是还察觉不到,那可真是白费了这一身内力。 穆念慈这一脚没有收力,拐子的胸膛直接被踹得凹陷进去,肋骨瞬间断裂,脏器破损,倒地的那一刻人就已经没了呼吸。 与此同时,人群中一个瘦高的男子被拐子倒地的巨大力道一同撞倒,脑袋重重磕碰在地上,疼得哀嚎不止。 巧得很,这个被无辜连累的人其实并不无辜,他是拐子团体的一员,在后面准备为偷孩子打掩护。 不过,他虽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衣物作掩饰,但他的视线却没有丝毫遮掩,眼神中流露的恶意比起动手的那个人还要强烈。 穆念慈转身的瞬间就将其一同察觉,出脚的方向也是专门冲着他而去的。 穆念慈和英姐儿在墙角撸串儿的时候就被他们给盯上了,刚刚才瞅准机会准备下手。 若是普通的妇女带着小孩子,或许就要被他们轻易得手,但可惜的是,他们这回碰到了硬茬子。 这一动静不小,周围普通百姓不明就里。 有人看到眼前的状况,惊恐地大声叫嚷起来。 “死人了!” “死人了!” 众人听闻,纷纷向后退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腾出了一片空地,没了气息的拐子和疼得哀嚎的拐子同伙就暴露出来。 “真死人了!” 众人一片哗然。 “咋还打死人了!” “凶手是何人,有没有抓住?” “喏,凶手在那儿。”有人指着将英姐儿牢牢挡在身后的穆念慈说道。 “咋是个女娃子?”询问之人极为诧异。 “可别小瞧了人家,这女子凶狠得很,绝非善类啊。”周围的人小声嘀咕道。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口吻满是不忿地说道:“女子抛头露面本就不合规矩,还当街杀人,简直是视礼法如无物!” “报官!赶紧报官!” 有好事之人听到这话,还真的撒腿跑向衙门。 第151章 射雕行 引导 穆念慈瞧着议论纷纷的人群,敏锐地察觉到现场的舆论正在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她眉头微微皱起,向前迈了一步,指着地上的一人一尸,怒容满面道。 “诸位,请听我一言,此二人皆是丧心病狂的拐子!他们企图偷我家孩子时,被我当场抓了个正着。” 众人听到她这番话,脸上皆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原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像被突然掐断了电源一般,变小了许多。 穆念慈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继续高声说道:“拐子肯定不止这两个,大伙当中有带孩子的,赶紧查看一下自己的孩子是否还在身边?!” 她此时点明拐子身份,不仅是为了洗脱她的罪名、打破了周围人对拐子的那层弱者滤镜,同时也是提醒其他人,别让其余拐子浑水摸鱼。 拐子向来都是团伙作案,她不相信只有英姐儿一个孩子被他们给盯上。 这时,人群因为穆念慈的这一番话,再度像炸开了锅一样哗然起来。 半晌之后,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柱子!我的柱子不见了!天爷啊!” 瘫软在地上哀嚎的是一个颧骨高高突起的妇人,她刚才原本还满脸兴奋地凑在人群里看着热闹,脑袋不停地往前伸,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情节,在穆念慈大声提醒有拐子的时候,妇人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瞬间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 她慌里慌张地转过身,发现一直紧紧攥着她衣襟的儿子不见了踪影。 妇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天旋地转。 她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我的儿啊,你去哪儿了?” 与此同时,又有百姓发现自家的孩子不见了,一时之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的环儿!” 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狗蛋!” 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额头上青筋暴起,疯狂地在人群中搜寻着。 ......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人群也开始躁动起来,哭喊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 这时,那个脑袋流血的拐子,眼中满是惊慌失措,他瞅准众人注意力稍有分散的瞬间,咬着牙,试图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趁乱跑路。 穆念慈目光如炬,瞬间就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她身形一闪而过,飞起一脚,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在其肩膀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拐子肩膀处的骨骼瞬间断裂粉碎,他再次痛苦地倒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不过这一次,他就像一条被甩断骨头的蛇,再也没有了能够爬起身的可能。 他那意图逃跑的动作,在围观之人的眼中无疑是彻底坐实了他拐子的身份。 一个人身受重伤之后,不但没有丝毫想要寻求赔偿的意思,反而不顾一切地企图逃跑,不是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 街上的百姓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怒火在他们的眸中燃烧。从古至今,百姓们对于这些拐子向来都是深恶痛绝。 在最前排的百姓当中,有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曾经有个哥哥被拐子偷走,致使他的母亲哭瞎了双眼。 如今看着地上的拐子,他满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不顾一切地走上前几步,抬起粗壮的腿脚,对着地上哀嚎的拐子狠狠猛踢了好几脚。 每一脚都带着浓重的愤恨。 见到这人如此激愤的举动,又有几个同样义愤填膺的人纷纷有样学样,加入到脚踢拐子的队伍当中。 可能是因为刚才又有孩子丢了,但得手的拐子却溜走的了无踪迹,有人有心帮忙去找,却根本无处寻起,因此,大伙儿的怒气全冲这俩被抓的拐子使。 一时间,叫骂声、踢打声交织在一起。 穆念慈看着被众人踢打得已经奄奄一息的拐子,急忙大声喊道:“诸位,别踢了!留一个活口给官府审问。” 今日已经有孩子被偷了,倘若这人也被打死了,那便损失了一个关键的线索,那些被偷的孩子想要找回可就如同大海捞针,难上加难了。 穆念慈的声音响亮,带着不容抗拒的严肃。一时间,竟然让那些还在愤怒中发泄的百姓们的动作猛地一顿。 虽说他们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甘心,但冷静下来一想,也清楚穆念慈说的在理,便纷纷收回了脚。 这一番激烈的动静过后,虽说有个别人觉得穆念慈踢死人的行为太过出格,小声嘀咕着表达不满。但他的这种言论刚一出口,瞬间便被更多人义正言辞的反驳言论所淹没。 “你这竖子懂什么!为拐子脱罪,莫非你也是拐子?” “丧心病狂的拐子,就该千刀万剐!” 那人被众人愤怒的指责声包围,群众的唾沫星子如雨点般朝他喷去,他只得掩面、狼狈地逃走... 第152章 射雕行 胖夫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顺利许多。 厢巡检带着一队差役匆匆赶来,现场虽一片狼藉,但由于有众多百姓作证,异口同声地指认被踢死之人确实是拐子。 此外,又因为有不少百姓一同加入了暴打拐子的行动当中,官府经过一番调查和商议,最终判定穆念慈的行为属于正当自卫,不予以任何处罚。 这一结果让穆念慈松了一口气。 她愿意遵循合理的社会规则,但不愿意接受不公正的规则待遇。 如果官府要搞什么黑幕,那她只能挑战一番规则了... 不过幸好,最终的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 穆念慈带着英姐儿从衙门出来后,便打算直接回家,然而,当她伸手准备拎起放在门口那灰扑扑的麻袋时,却发现里面置办的年货竟然少了一半。 穆念慈:...... 能在衙门门口行窃,这贼有几分胆子啊。 不过,偷虽偷,却没敢将东西全部拿走,想来可能并非惯犯。 惯犯若是出手,就不可能还给她留下一半。 穆念慈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要追责的打算。 她心底虽然知道不能体谅贼,但是,如今这世道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而她现在又不缺这点东西。 这贼若是偷了一贫苦人家,那是窃取别人的生机,合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如今偷到她这里,后果那也仅仅只是再让她多跑一趟集市罢了。 她不在意。 之后,穆念慈快速返回集市,将年货逐一补齐。 由于这样又耽搁了一些时间,当她从寄放点牵出自家马车的时候,天色已然不早了。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将马车赶回家中,她没有选择走大路,而是将马车赶进了小巷中,打算抄近道出城。 “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在巷子中显得格外响亮,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车轮滚动声,节奏感十足。 马车里,英姐儿小小的身体靠在车箱壁上,整个人昏昏欲睡,眼睛一会儿闭上,一会儿又勉强睁开,如此反复数次之后,终究因为实在难以抵抗睡意的侵袭,逐渐发出均匀的鼾声。 穆念慈察觉到车厢内的动静,下意识地放缓了赶车的速度。 巷子里的道路凹凸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马车行走在上面,颠簸得厉害。车要是赶得太快,车厢里的颠簸感便会愈发强烈。 * 这个时间段,是南宋普通老百姓用第二餐的时间。 因此,家家户户做饭的味道肆意飘散在空气中,尤为浓烈。穆念慈每路过一家,都会饶有兴致地去猜测一下这家今日吃的是什么。 赶车的她着实有些无聊... 与此同时,住宅里各家私密的交谈声也毫无阻碍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穆念慈本就不是什么德行高洁、恪守礼教的人,自然也没有非礼勿听的意识,在她内力的辅助下,听得那叫一个起劲儿。 “官人......娘今日又骂我了。”一道饱含委屈的声音从第三家门户里传出,那娇柔的哭腔带着几分颤抖,显得格外惹人怜爱,“那些个碟碗真不是奴家故意打碎的,奴家今日做家务已然十分疲惫,一个不小心才......”女子抽抽噎噎地哭诉着。 嗯,听这声音,大概率是个笨蛋美人,不过也可能是个黑心汤圆。穆念慈竖着耳朵,眼睛微微眯起,一脸好奇地继续听着。 “好了,好了,娘子别哭,我明日给你带你喜欢的那个簪子回来。”男子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满满的怜惜。 没等后面的谈话声响起,马车又到了另外一家门口。 “贱蹄子,这做的什么饭食,这么难吃,要毒死我?你娘家没人了,没有教过你做饭?”暴躁老妇扯着嗓子吼道,声音尖锐刺耳,格外狰狞。 伴随着“啪”的一声摔筷子的巨响,吓得一旁的小猫都跳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娶你这不下蛋的母鸡回来能干什么!”老妇双手叉腰,唾沫横飞,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擦! 这尖锐的鸡叫声,让穆念慈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太美妙。 为了保持好心情,她赶紧转移了注意力。 “嗯~轻点儿,被人发现就糟了。”娇媚的女声似在撒娇,又似在哀求,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紧张。 男人喘着粗气,停顿了几秒,调笑道:“你男人明日才回来,发现不了。”说罢,又是一阵更加激烈的动静,床榻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 !!! 擦擦擦! 这,青天白日的...... 她的耳朵...... 这巷子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穆念慈此刻有些后悔,心中暗骂自己不该因为无聊而动用内力来听这些八卦。 马车匀速行进,很快就要穿过巷子口、到达后街。 突然,穆念慈无意中又捕捉到一道刻意压低的声线。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当家的,今日收的货不少,但都运送出去交货好像不成,是不是要留几天?” “蠢婆娘!这货物不能留,留就坏了。你去找癞子,尽量今天送出去。”男人的声音中透着焦急与凶狠,呵斥道。 这组对话内容隐晦,交谈者又是夫妻二人,穆念慈一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普通的小商贩。 她出了巷子,径直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她离开后,巷子里有一扇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面上和善的胖妇人。 只见她先是一阵左顾右盼,接着脚步匆匆,肥胖的身躯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只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了街尾。 没有人知道,这个将邻里关系处得不错的妇人,是个有着丰富拐卖经验的拐子,此刻,她家的地窖里,躺着七八个昏迷的孩子。 …… 第153章 射雕行 返回 半炷香的功夫匆匆而过,穆念慈紧攥着缰绳,赶着马车风风火火地抵达了城门口。 此时,城门两侧站立着的守卫,身着大宋衙役褂子,神情严肃,正拦住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进行检查。 穆念慈望着眼前这与进城时截然不同的情景,心里清楚此番城门的严加盘查,多半是和今日人贩子偷孩子的事情相关联。 毕竟今日被偷走的孩子为数不少,这事儿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她去集市上补买东西的时候,就听见大伙儿嘴里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个事情。 在这天子脚下,发生了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倘若官府对此没有任何作为,在百姓的眼中,要么是官府和人贩子暗中勾结,沆瀣一气;要么是官府畏惧人贩子,不敢有所行动。 无论是哪一种猜想,都会使得官府在临安百姓心中的威严扫地。 虽说官府未必真的将老百姓的安危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但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对于名声还是颇为在乎的。 穆念慈盯着前方的官兵,思绪纷飞之际,脑海中突然飘过了穿过最后一个巷子口时所听到的那段谈话。 恍然之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急忙伸出手,一把扯住缰绳,停下了赶车的动作。 那对夫妻口中所言的“今日的货....交货....还是要尽快送出城的货......”乍一听似乎平平无奇,但结合今日这种特殊的情况,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 究竟是什么货必须尽快送出去交易? 那当然是见不得人的“货”! 想到这里,穆念慈当即果断地调转马头,将马车往刚出来的巷子复又赶去。 无论她的猜测是真是假,但去查探一番总归能让自己更安心些。 若是让人贩子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可太让人闹心了。 今日在集市上,因为要看顾被吓到的英姐儿,关键时刻她无法脱身去帮忙寻找那些被拐走的孩子,而从衙门出来后,又不知该从何处去找,便无奈打消了找人贩子的念头。 然而,这歹人机缘巧合之下被她碰上了,那便是天意叫她出手,若视而不见,她良心难安。 穆念慈驾着马车迅速地赶进了巷子里,凭借着之前听到的声音,很快便找出了那个疑似人贩子的窝点。 随后,她轻轻地将英姐儿从睡梦中唤醒。 待英姐儿睡眼惺忪的神色变得清明后,穆念慈一脸郑重地交代她:“英姐儿,姐姐在前面这家去办个要紧事儿,一会儿就出来。你乖乖待在马车里,若是听到有人靠近马车,一定要大声喊我,记住了吗?” 英姐儿乖巧地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因为要一个人待在这陌生地方而产生害怕的情绪。 这倒不是她有多胆大无畏,而是英姐儿小小的脑袋里,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对穆念慈的信任。 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是最最厉害的人! 比杨伯伯还厉害! 比村里所有小孩子的哥哥姐姐都厉害! 英姐儿靠在车窗口,小手缓缓揭开帘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念慈,只见她身形如燕,利落地从一户人家墙头纵身跃入,英姐儿眼睛里直冒小星星,满是崇拜和敬仰。 过了一会子儿功夫后,见穆念慈还没有出来,英姐儿拿出吃剩下的半块饼子,边吃边继续紧盯着那户人家看。 而就在这时,巷子前边传来几道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英姐儿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警惕起来,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帘子轻轻放下来,只露出一个窄窄的小缝隙,眼睛凑近以便她观察外面的情况,然后为了不影响自己呼救,嘴巴快速地咀嚼着,几下就将嘴里的食物囫囵咽下。 另一边,身材臃肿的胖妇人带着两个眼神凶狠的男子正往窝点走来,这时,其中一个男子猛地低声叫道:“停下!” “胖婶,前面那马车怎么回事?” 这男子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心中揣测是不是胖婶走漏了风声…… 第154章 射雕行 争执 听到男子的疑惑声,胖婶也看到了马车,脸上满是诧异之色,道:“这...我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她那模仿巷子里小娘子轻蹙眉的动作,十分矫揉造作,就像包子上隆起的褶子,油光泛亮。 男子眼神怀疑地盯着胖婶审视了半晌,没有在其脸上发现说谎的痕迹,这才移开了视线。 胖婶这会子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满地指责道:“癞子,我们一起做这生意可有些日子了,今个儿你怎的还这般怀疑起我了?” 癞子本懒得应付这婆娘,可无奈这人男人是这片儿的一个小头目,只能硬把心头的不耐烦给压下去,憋着气放缓声音道:“胖婶,我不是怀疑您,只是这事儿容不得半点儿马虎,不得不警惕点儿,若是有个一丁点儿的疏忽走漏了风声,咱们大伙儿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就是啊胖婶,您别往心里去,癞哥也是为了咱们大家好啊。”另一个男子赶忙附和道。 胖婶心里的不舒服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话而有所打消,可眼下这当口,她也只能暂时将心中的不满强行压下。 她面上带着僵硬的假笑,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可是小心谨慎得很,绝对不可能有尾巴跟着。我看这破烂的车子停在寡妇家门口,怎么看都不像是冲着咱们来的,更不像是官兵的……” 胖婶其实对于癞子的警惕很不以为然,她男人还在家里镇着呢,能出什么事儿! 她认定对方怀疑她不过是在和她抖威风罢了。 qi~ 一个小喽啰!还敢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这癞子怕是忘了她可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蔫蛋儿! 癞子的神色变幻不定,半晌过后,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胖婶,要不还是您先去探探情况?要是真有啥问题,我们兄弟还能立马冲过去救您。” 他一直都是靠着小心驶得万年船混饭吃的,今儿个不论面对任何状况,都得小心再小心。就算放弃这单生意,他也绝不会去冒这个头,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胖婶脸上的笑意瞬间土崩瓦解,怒色尽显道:“癞子!你这打的什么鬼主意,莫不是要毁约不成?!” “我当家的就在屋里头,你竟敢这么羞辱我,简直欺人太甚!” 胖婶面皮涨红,恨不得扑上去撕烂癞子那张可恶的嘴脸。 癞子被喷了满脸带着浓烈腥臭味儿的唾沫星子,那星星点点的飞沫挂在他的脸上,让他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想立马把这胖婶给剐了。 但因为情况紧急,他顾不得擦脸,只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把捂住胖婶的嘴,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的嘴巴捂进脸里,在她耳边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话语。 “胖婶!你这么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是想要害死大家吗?你自己不要命了,我们兄弟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还在拼命扭动挣扎的胖婶,一抬头正巧对上癞子那冒着凶光的眼神,心里猛地一个哆嗦,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顿时乖觉地闭上了嘴。 胖婶突然想起这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崽,轻易招惹不得。 眼见胖婶终于消停下来,癞子这才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可那要杀人般凶狠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恶狠狠地瞪着胖婶,仿佛要用眼神在她身上剜出几个窟窿来。 然而,胖婶虽然心生怯意,但还是梗着脖子,坚决不答应癞子的建议。 她这会儿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虽然在理智上她万分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就是从心底里抗拒一个人过去。 她也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她当家的还在家里呢,可心里就是有些发慌。 不过,胖婶将这一切都归于癞子的原因。 都是他一惊一乍地乱了阵脚,害得她都跟着紧张起来! 这时,眼见场面僵持不下,另一男子突然开口道:“癞哥,要不我去看吧,我跑得快。” 他跟着癞哥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癞哥平日里对他也算照顾有加。他清楚癞哥这会儿的心思,但这时候不能完全得罪胖婶,他不能让癞哥左右为难。 癞子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男子,后又将视线扫过眉梢微微一松的胖婶,脸色黑得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铁柱,注意安全。” 铁柱“嗯”了一声,便抬起脚步,小心翼翼地向马车走去。 车厢里,英姐儿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第155章 射雕行 后续 英姐儿一直牢牢记着穆念慈的嘱咐,只要听见有人靠近车子,就一定要出声示警。 然而,就在这时,她透过那条窄窄的、几乎不易察觉的车帘小缝隙,突然惊喜地看见在那个不停靠近车子的男人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赫然便是她满心等待着的穆念慈。 这一发现让英姐儿的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小脸激动得发红,将要出口的呼叫声也一下子消失在了喉咙里。 此刻,在那个叫铁柱的拐子即将走到车辆旁、伸手就要揭开帘子之际,只见穆念慈一个闪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误地点住了其穴道。 与此同时,她的手指迅速移动,顷刻间又点住了其哑穴。 她的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如疾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可能引起巷子里其他人注意的声响。 不过,这却让当事人铁柱的心中瞬间翻起了惊涛骇浪。 铁柱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惊恐到了极点。他想不出此女是何方神圣,但也明白其绝对来者不善。 他的身形僵立,因为心里过于紧张和害怕,脑子竟一时之间有些不太灵活,只想着赶紧向癞哥发出提醒,却是忘记了癞子所在的方位原本是可以清楚看见这边的情形。 他在这半会儿功夫间没有得到丝毫来自癞子的提醒,那只能意味着他的癞哥此时早已经无法出声了。 然而,因为他没有内力,根本无法冲破被点住的穴道,便也瞧不见胖婶和癞子的情况:这俩人早就被穆念慈打晕过去,正如一滩烂泥般被扔在了墙边。 铁柱在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后依旧不死心,又接连尝试了几下,结果越试越绝望,眼神中不由被恐惧之色所弥漫。 这人有着一副憨厚朴实的长相,再加上其心中极度的惧怕,倒是显出了几分老实人的可怜模样。 然而,穆念慈并没有被他这副模样所迷惑。 她十分讨厌作恶之人装弱小来博取同情,她恨不得照着这人的脸狠狠地踩上几脚。 要不是怕吓着英姐儿,她可不会用点穴这般温和的手段,早就挥舞着拳头招呼他了。 便宜这崽子了...... 穆念慈对着英姐儿嘱咐了几句后,将巷子里的三人如同拎小鸡一般轻松拎起扔进了人贩子的窝点,把他们和刚刚被收拾过的中年男人丢在了一块儿,迅速找了根粗实的麻绳将四人绑了起来。 接着,她在隐蔽处从空间里拿出纸笔,把刚刚用移魂大法从中年男人口中审问出的有关其他被偷的孩子以及人贩子上下线的消息写了下来。 半刻钟后,盯着写满内容的纸张,她思考了片刻,最后决定将其贴在人贩子的脸上。 为了方便衙门的人一来就能看见,这种重要的线索必须放在最为显眼的地方,而人贩子的脸无疑是不可能被忽视的所在。 干完这一系列事儿后,穆念慈忽然听到堂屋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动静,她进去一看,只见一个小女孩儿已经醒了,正小心翼翼地摇动着同伴的身子,试图把他们叫醒。 看见穆念慈进来,这孩子像是受惊的小鹿,被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 穆念慈瞧出她的害怕,温声道:“别怕,人贩子已经被我绑在院子里,一会儿报完官后,你们就能回家了。” 穆念慈把这话说完,小孩还是不发一言,只用充满警惕的神色悄悄地打量着她。 对此,穆念慈也没有在意,她在心里猜测这孩子可能是陷入了“蛇绳”效应。 这样也好,多点警惕之心,就能少遭遇一些危险。 她弯下腰,继续叮嘱道:“小孩,我离开后,如果有其他小伙伴醒来,一定要让他们别乱跑,乖乖地待在这里等官府的人或者你们的父母来找你们。不然,你们要是乱跑,可能又会被其他的坏人抓走,知道吗?” 她从地窖里抱出来八个孩子,目前虽然只醒来这一个,但后面肯定会陆陆续续都醒来。 若是这些孩子急着回家,在路上又被其他歹人给盯上,那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虽然她也不怎么信任这里的官府,但他们毕竟管这个事情,明面上他们应该不至于干拐子的勾当,而当官的都是在意自己的政绩的。 这次送上门的立功机会,应该没有哪个傻子会推出去... 小女孩从穆念慈的言语中感受到了善意,心里渐渐有些相信她和人贩子不是一伙儿的了,绷着的小脸儿上害怕褪去了几分。 她看了眼穆念慈,微微点了点头。 穆念慈笑了笑,便转身出了屋子,准备去进行最后一项操作。 她走到自家马车旁,给英姐儿打了个招呼后,驱使马儿再次往城门口走去。 第156章 射雕行 无题 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穆念慈将马车停在了一个相对不太显眼的角落,动作熟练地把马匹拴在街边一棵粗壮的树上。 然后避开行人,施展轻功来到正对城门的一处较高的屋顶。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将其插在飞镖上,对准城门方向,手臂猛地一挥。 飞镖带着强大的内劲,如同流星飞射而出,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眨眼间,便精准无误地插入城门的边缘处,发出“噗”的一声沉闷钝响。 因为飞镖插入的地方正好是某一位守城士兵的头顶上方,那士兵正百无聊赖地站着,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传来,便下意识地随之望去。 只见一只泛着冰冷光泽的飞镖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不由惊慌失大喊。 “敌袭!” 他的声音尖锐而惶恐,瞬间打破了城门处原有的喧闹。 众守城兵卫一听,脸上的神情顷刻间从松弛变得紧张起来,哪里还顾得上继续检查过往行人,只纷纷拔出腰侧长刀,警惕的视线向四周扫射开来。 这一动静让过往的百姓顿时惊惧不已,个个手忙脚乱,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尽快离开这个随时可能会有危险降临的是非之地。 然而,在守城兵卫锐利如刀的逼视下,百姓只能乖乖蹲下身子,瑟缩在墙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那卑微的神色和颤抖的身形尽显底层人的弱小与无力。 在射出飞镖后便施展凌波微步回到马车旁的穆念慈看到这番情形,心里不由有些怀疑自己选择这种方式来报信是否合适了。 其实她有过直接去衙门报信的想法,但一想到去衙门后要面对各种繁琐的审问,麻烦不说还会浪费大量时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不亲自出面。 而不出面的报信方法便是托人报信,可面对这种紧要的事情,一般人她实在信不过。这其中只要稍有差错,那几个孩子将再次陷入危险境地,如此后果会让她后悔莫及。 用飞镖向城门守卫送信则是她将二者权衡折中后做出的选择。 因为今日多增的守卫上级就是人贩子事件的主要负责人,她用这种不算低调的方式传信,众目睽睽之下,消息便不可能被轻易忽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如此行事竟还是牵连到了无辜的普通人…… 穆念慈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迅速收敛心神,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准备一有突发状况便前去救人。 幸运的是,现实毕竟和电视剧不同,没有百姓为了几个颠出篮子的蔬果去触及守卫的霉头,而守卫也暂时忽视了这群乖顺如同待宰羔羊的百姓。 见此,穆念慈心中稍稍安稳了几分。 不过,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好,相反,更糟糕了。 这碍眼的世道…… * 由于守城兵卫们的视线在四周来回扫射了数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后,他们心中的警惕稍微放松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有机灵之人瞅准了时机,赶忙将飞镖所带的纸条恭敬地呈给了守卫统领。 统领接过纸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骤然一变,接着便立即指使旁边之人道:“快去牵马来!” 一会儿功夫过去,在手下慌慌张张将马牵过来后,守卫统领身手敏捷地翻身跃上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驱动马匹,径直往府衙的方向飞奔而去。 穆念慈见这人并没有怀疑纸条内容的真假,而且行事干脆利落,便知晓今日之事不会被无故耽搁下去,她一直紧蹙的眉头不由缓缓舒展开来。 时间匆匆而过。 半炷香后,到达河坊街西头的守卫统领远远看到了门口有着一对高大威严石狮子的府衙。 他迅速翻身下马,拴好马匹后,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便走上前去通报。 其实,守卫统领心里并不确定这次有关人贩子的消息是否准确可靠,但他必须赌上一赌。 因为最近他正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帮助他升职高升的契机! 守卫统领紧紧攥住手心的纸条,脚步移动的过程中,心怦怦直跳,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消息应该不会是假的...... 第157章 射雕行 夜 此刻,天边的夕阳如同裹着一层灰暗的纱幔,光芒黯淡,不甚明亮,仿佛在预示着黑夜即将来临。 城门口,穆念慈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瞧了瞧前方已经恢复正常出行的通道,沉思了半晌后,还是决定再去巷子里查看一眼。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也不差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了,而且,应该用不了太久时间... 她将马车驱使停至临近巷子的街道上,然后,便耐心等着结果。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临近城门关闭的时间,见还没有官兵过来,穆念慈的耐心逐渐消散,心里开始一遍遍地问候官府掌事的人的脑子和四肢。 而就在她问候了十多遍后,终于,有一队褐红色的身影从另一边的大道上接连进入巷子里,然后又迅速闯入人贩子的窝点。 穆念慈高悬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整个人如释重负。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便立即调转马头,手中缰绳用力一挥,驱赶马车风驰电掣般向城门口奔去。 由于马车行驶的速度够快,在厚重的城门已经关闭了半扇的空档,马车堪堪抵达了城门。 穆念慈没有多想,脚步轻移间迅速上前,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子迅速塞到守城官的手中。 她的速度极快,守城官根本没有看清有人上前的动作便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张人脸,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应。 等感受到手中被塞了东西,定睛一看,原本要呵斥的声音复又咽了下去。 “大人,我有事耽搁了些,麻烦给行个方便吧…”穆念慈夹着嗓子,语气恳切道。 这话一出口,守城官还没有做出反应,甜腻的声调就先让穆念慈神色猛的一顿,不过因为场合不对,片刻间她便恢复了自然。 守城官掂量了几下手中的银钱,和旁边之人相互对视几秒后,对着穆念慈厉色道:“快些,别耽搁了关门的时辰!” 穆念慈见此,忙做出欣喜感激的模样,然后迅速回到马车上,驱赶马车从尚未完全关闭的城门口子中费力挤了出去。 刚出去的瞬间,城门便“啪”的一声完全关上,再无一丝缝隙。 城内,得了意外之财的守城官准备和同僚一起去酒馆小酌几杯,不过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这是?”身旁之人见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疑惑发问。 “刚才那事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啊…”守城官喃喃道。 “嗨!那马车我们检查过了,并没有窝藏逃犯,你多虑了,而且我们干这活儿的,不能想太多。”这人说着,一把揽上守城官的肩膀,直往酒馆方向带。 “走了走了,去喝酒,再晚酒馆要关门了…” 守城官被他这么一打断,心里那一丝疑虑也被压了下去。 可能在以后的某一个时刻,他会突然惊觉今日之事的异样之处,但此刻,他的心思亦被即将入口解馋的酒水所占据。 城门外,道路旁。 穆念慈将马车两侧上的照明灯笼点燃,取下一个后将其送进车厢,轻声问道:“英姐儿,刚刚车子赶得快,你有没有颠着?” “姐姐,我好着呢,就是包东西的油纸包破了......”英姐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那没事儿,回家再看。”穆念慈一边动作轻柔地将灯笼挂在车厢内壁,一边安慰道,“回到家还有一段路程呢,你要是困了,再睡睡。” 英姐儿放下捏着的油纸包破口,小手绞着衣角,询问道:“姐姐,我不睡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在车厢前边吗?” 天黑了,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车厢里面。 “当然可以。”穆念慈一眼就看出了英姐儿的害怕,答应得十分痛快。 她把挂好的灯笼摘下,又挂在了外面车辕侧边,然后伸手将英姐儿从车厢里抱了出来。 感觉到贴着自己胳膊的小脸蛋有些冰,穆念慈赶忙把自己外面的衣服解下来将英姐儿给完全裹上。 忙活半晌,见小孩儿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开始甩动马鞭,驱赶马儿往荷塘村的方向前行。 车轮滚滚,夜色逐渐覆盖大地。 寂静的小道上车轴偶尔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灯笼的昏黄光影、路边的树影交错晃动,在马车的行进中不断变幻形状,仿若一个个潜藏在林中张牙舞爪的怪物,神秘而又诡异… 英姐儿似被吓到一般,赶忙把然后脑袋缩进穆念慈的衣服里,将整个身子紧紧贴着穆念慈来获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