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相机威胁师姐》 第1章 屠村 正午,艳阳。 “轰隆隆”的巨响充斥天地,一道长逾百丈的瀑布贴着崖壁直冲而下,如同一条白色巨龙,从天际俯冲至深湖。 “巨龙”将湖面撞得粉碎,一名年轻人盘着双腿,打坐于碎琼横飞的湖面上。“巨龙”裹胁着万钧之势冲撞着年轻的人身体,年轻人纹丝不动,闭着双眼,脸色轻松,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 他叫清锋,长着清秀的脸,有着温柔的笑。 倏然,一块不知哪里来的巨石随着瀑布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砸到清锋的头上。百米的高度,一枚铜钱都可以将人砸死,这巨石落下,恐怕清锋瞬间就会变成一滩血泥。 砰! 清锋没有变成血泥,反而是巨石散落成碎块,跌进湖中。 巨石将清锋砸得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双脚在湖面上轻点两下,如蜻蜓点水般上了岸。 青翠的草地上,清锋弯腰捡起了摆在上面的相机。 你没听错,就是相机。 清锋三年前穿越到这个修仙世界,他没有功法,没有系统,只有这不需要充电的相机。 清锋点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了巨石砸在他身上的全过程。画质很高,连水珠都能看得清晰。 清锋为了在这个世界立足,跟一名武师学了些硬功,到今天正好练了三年。 “看来这武功算是成了,只可惜我那师父学艺不精,让人给捅死了,要不说啥也要请他喝顿酒。” 清锋看完了录像,心念一动,相机竟凭空消失不见。他穿上衣服,向村里走去。 王寡妇今年二十二,比清锋大三岁。她把自家的一间小房租给了清锋,顺便提供一日三餐。清锋则是偶尔出去打猎,以此赚取食宿费用。 “清锋回来啦,饭给你放锅里了,还是热乎的,快去吃吧。”院子里,王寡妇正用棍子抽打着晾晒的被子,每一次挥臂都会让胸前汹涌一番,一张俏脸上结着香汗,看起来十分诱人。 “辛苦了王姐。”清锋露出温柔的笑容。 一小盆米饭,一盘山椒炒野鸡,米饭上还冒着热气。清锋拿起筷子,细细品尝着。 王寡妇不仅生得漂亮丰腴,厨艺也是村里一绝,只可惜老公死得早,没能要上孩子。 她是寡妇,即使再漂亮,想再嫁人也是不可能的事。 清锋吃完了饭,来到院子里晒太阳。 王寡妇看着一脸温柔的清锋,那句想说却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又到了嘴边。她很想让清锋帮自己怀上孩子,省得到老了没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王寡妇低下头,红着脸道:“清锋,姐下午想去河边洗洗衣服,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抱歉王姐,我一会要去趟镇上,”清锋笑了笑,又道,“你有啥想要的没?我给你带回来。” “那好吧……”王寡妇有些失望,起身道,“我没啥想要的,你早些回来。”话音落,王寡妇伸了个懒腰,便回屋午睡去了。 清锋坐在院子里,拿出相机,又看起自己震碎巨石的一幕。 “听说修仙者可以移山煮海、游于九天之上,我练的是凡人的武功,要是与修仙者对上,恐怕瞬间就会被杀掉吧?”清锋脸上的温柔消失,眉头紧锁,“我穿越过来已经三年了,按理说应该有快死的仙女或大神引我入修仙之路才对,可如今除了这相机我什么也没有,里面也没藏着无敌的修仙功法,这是不是不太正常?” 清锋想不通,小说里看别人穿越都有高人保驾护航,自己为何只有这一部与修仙毫无关联的相机。 “看来这相机就是我的全部奇遇,我不能再等了,还是自己找个宗门加入,看看这修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想到这里,清锋站起身,出了院子朝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石镇归梁月城管辖,梁月城背靠秀女峰,玉婵宗就建在那里。 再过几天,就是玉婵宗五年一度、招纳新人的日子。不过玉婵宗是以女修为尊的宗门,虽然男人也招得很多,但清锋并不是很想去。 女修为尊,也就代表了那里的修行功法更适合女人。 “今天报名截止,若再不决定,便没有机会了,”清锋站在人群熙攘的大厅里,陷入犹豫,“玉婵宗离这也近,而且其他的宗门又不知何时才收徒,看来只能选它了。” 清锋最后还是报了名。他拿了凭证后,又去脂粉铺给王寡妇买了些胭脂水粉,这才往村子返回。 傍晚,晚霞给天空披了一层薄纱,太阳变得温和了许多。微风拂过,山村里凉快了起来。 清锋刚进到院子,香气就嗖地钻进了他的鼻子。清锋取出买回来的礼物,王寡妇接过后笑得比晚霞还美。 两人伴着月色吃了饭,然后各自回到房间。 深夜,一阵笛声将睡梦中的清锋叫醒。那笛声极不和谐、诡异无比,丝毫没有音律的美感。可清锋听着这笛声,竟有种想要摆动四肢、随着这诡异之音起舞的冲动。 清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强压住自己的跳舞欲望。他穿上衣服来到院子,准备找找这笛声的源头,可眼前的一幕让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月色下,王寡妇将四肢扭到极不自然的状态,脖子歪着,嘴角张到裂开,血液顺着豁口流下,同时还伴着瘆人的笑。 王寡妇不停地舞动着身体,有时还趴在地上,如蛆一般蠕动。 “王姐,你怎么了!”清锋上前将王寡妇抱住,可王寡妇像瞎了、聋了一般,不停地在他怀里挣扎着,丝毫感受不到清锋的存在。 “呜……”诡异的笛声发生变化,声音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清锋脑袋一懵,王寡妇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王寡妇歪着头,长发垂落在左肩。她将双臂折在腰后,手腕向上翻起,十指扭曲成鸡爪一般;一双修长的腿变得弯曲,膝盖内扣,脚尖相对形成内八字;诡异的笛声犹如恶魔的呼唤,王寡妇发疯似地在月光下跑了起来。 清锋看着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王寡妇,眼中充满了惊异与担忧。他用牙狠咬舌头,剧痛让他半迷的脑袋清醒过来。他从地上爬起,向王寡妇消失的地方奔去。 清锋的速度随着渐响的笛声变得慢了下来,到最后他直接栽倒在地。 远处的空地上,王寡妇停了下来。不止是她,还有这个村子的所有人。 无论男女老幼,他们都如同王寡妇一般,扭曲着身体。 笛声变回之前的曲调,村子里的人又开始跳起那诡异的舞蹈。清锋强行与笛声带来的跳舞冲动对抗,所以他才趴在地上,行动艰难。 “这笛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清锋一边思索,一边寻那笛声源头。终于,他看到百米外的树顶上立着两个白色身影,笛声也是从那里发出的。 清锋艰难地伸出手,召出了相机。 “呜……”笛声再次发生变化,清锋听出了其中的杀意。 空地上,村民不再跳舞,而是互相撕咬在一起。 没有惨叫声,只有混在笛声里的骨碎声和肌肉撕裂声。 相机屏幕上,一名女人被四个年轻人抓住四肢,蓬蓬血雾喷薄,残肢、血液、脏器散落一地。紧接着,那四人又互相咬上对方的喉咙,血液交织飞溅,夜幕仿佛被晕染成一幅血色山水画。 村民们彼此残杀,没过多久,残肢断臂就将空地堆满。再一会,地上已没有了站着的村民。 尸山之上,王寡妇的头颅滚落在地。她眼中含笑,远远地望着清锋,裂开的嘴角仿佛诉说着爱意。 第2章 汪 王寡妇平时对清锋很照顾,做饭什么的也是按照他的喜好。就算他们不是亲人,至少也算是朋友。此刻,王寡妇的头在月光下明晃晃地摆在清锋眼前,可清锋就连爬过去为她阖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笛声停止,树上的两人缓缓飘落。那是两个白衣胜雪的女人,一个身材高挑,一个小巧玲珑。高挑的叫蔚羞花,一双杏眼饱含情欲。她手中握着一只白色笛子,显然这场杀戮就是她造成的。 蔚羞花随意地将王寡妇的脑袋踢开,脑袋滚了几圈后在清锋的面前停住。 清锋闻到了一股藏在血腥中的脂粉香气。 “师尊,这还有一个活人。”小巧女子走到清锋面前蹲下,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对着他眨了几下。 “这小子竟然能抵住‘乱神笛’的控制,不应该呀。”蔚羞花的声音又酥又媚,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 “师尊,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法宝,怎么这么奇怪?”小巧女子伸手欲触相机,却被蔚羞花喝住。 “别乱碰!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小巧女子吓得缩回了手,颤声道:“多谢师尊提醒。” 蔚羞花走到小巧女子身后,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清锋,问道:“小子,你师承哪里?手里的法宝是什么?” 清锋敛起眼中的杀意,回道:“禀告仙子,晚辈是扶摇山春风派的弟子,今晚无意中路过此处,至于眼前这些……这些景色,我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知仙子可否放晚辈离去?” “春风派的弟子……”蔚羞花没有相信,思忖道,“别人都受我笛声影响,这小子却能护住心神,不管是哪宗的弟子,恐怕都有些来历。放走了终究是个隐患,还是直接杀了稳妥。” 小巧女子见师尊久久不答,心中已猜出师尊的想法,于是自作聪明道:“师尊,让我杀了这小子吧,万一给他放走,将今晚的事传出,这‘乱神笛’恐怕会瞒不住呀。” 清锋看着这外表单纯可爱的女子,没想到她的内心却是如此狠毒。 “你说得不错。”蔚羞花的眼中露出狠色。她抬起右臂,右手捏成剑指,指间凝出一道三尺长的绿色剑气。 蔚羞花将剑气对准小巧女子的后脑,一剑刺了进去。 一截绿色剑锋从小巧女子脸上穿出,清锋直接看傻了眼。 “噗呲”一声,蔚羞花收回剑指,小巧女子脸上的伤口冒出鲜血,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女子倒在一旁。 “我的傻徒儿,你也看到了今晚的事,所以我也要保证你不会传出去呀。”蔚羞花故作遗憾,随即看向地上的清锋, “小弟弟,该到你啦。” 蔚羞花蹲下身子,指间的剑气闪着惨绿色的光。 “真是张俊俏的脸呢,可惜我没那闲工夫和你共赴云雨啦。”蔚羞花将胳膊向后屈起,指间剑气对准清锋的额头便刺。 “这些修士怎么一个比一个恶毒,妈的,管它能不能打过,只能先动手了。”清锋思绪如电,眼看那剑气就要刺到自己,清锋将相机收起,如蜥蜴一般四肢齐动,瞬间退到百米之外。 蔚羞花见自己刺了空,不禁皱起眉头,心想这是什么功法,速度挺快,就是难看了些。 清锋见自己躲过了这一剑,赶忙从地上站起。他与蔚羞花隔着黑夜对峙,月光照着两人的脸。 “有两下子。”蔚羞花娇喝一声,身体化成了一阵风,裹挟着碧绿剑气再次刺向清锋。 清锋见状,右掌成刀,迎向蔚羞花。 两人身形撞上,蔚羞花的左侧肩胛骨被刺穿,而她的剑气却在清锋的心口处寸寸溃散,中食二指连同手掌一起向上折起。 “啊……”蔚羞花发出凄厉的惨叫,清锋抽回右掌,后退两步。 蔚羞花痛得眼泪直流,左臂无力地垂着,右手也接近全废。她做梦也想不到,清锋的身体居然会这么硬、手掌会如此的利。 “我竟然这么厉害吗?”清锋被自己吓了一跳,“那女人手上都能冒光,这都打不过我吗?” 在清锋没穿越之前,他经常看一些武侠片,硬功一般都是挨揍用的,挡挡小喽啰的刀剑还行,遇到那种会冒光的武功根本就软得像豆腐一样,中看不中用。 在武侠世界观里尚且如此,到了仙侠世界那硬功更是不值一提。修仙法术动不动就移山填海,牛逼一些的都能给天干开,清锋没想到自己竟然把修仙者虐了。 清锋不住地打量着蔚羞花,又想道:“不能太大意,也许这女人只是修仙界里的菜逼。” “报上你的名字、师承。”清锋命令道。 蔚羞花见这小子一出手就废了自己,心里不敢怠慢,媚声道:“奴家名唤蔚羞花,是秀女峰玉婵宗的修士。” 蔚羞花声音妩媚,她的手段不只有功法,还有自己的身子。尤其像现在这种半残的状态,说不定更能让人心动。 “玉婵宗?那不正好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吗。”清锋想了想,露出温柔的笑容,道,“我今天可以饶过你,但是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蔚羞花神情激动,心想只要能活命让她干什么都可以。至于报仇什么的,就等回到宗门之后再说。 清锋右手一晃,召出了相机,他调好画面,拿给蔚羞花看。 视频里是村民们自相残杀和蔚羞花戕害徒弟的全过程。 蔚羞花看过后惊掉了下巴,她抬起右臂想要去抓相机,可右手在腕上挂着,根本动不了。 “我可以放了你,但你也别想着回去再找机会报复我,我可是有你的把柄,”清锋笑容温柔,接着道,“你也不希望今晚的事在修仙界传开吧?” “好弟弟,奴家哪有想着要报复你,你这么厉害,姐姐想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做一条听话的小母狗,任你怎么处置都可以。”蔚羞花的声音诱惑至极,换成谁都无法抗拒。 可惜她遇到了清锋,可惜她杀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 清锋点点头,微笑道:“狗是这样的吗?” 蔚羞花听后,顺从地蹲在地上,眼含媚态,吐出舌头。 “汪!” 清锋没有被她的样子诱惑住,而是蹲下身子,夺过了她手中的“乱神笛”。 “起来吧,”清锋将笛子别到腰后,又道,“跟我走。” “汪!”蔚羞花表示同意。 清锋走到王寡妇的人头处,蹲下身子轻轻地将其捧起。他回头冷冷地瞪了蔚羞花一眼,然后起身向着家里走去。 第3章 利用 蔚羞花跟着清锋回到了王寡妇家,没等清锋命令,她就乖乖地蹲在地上。 “我会为你报仇的。” 清锋捧着王寡妇的头,在心中许下承诺后将她的眼睛阖上。他找了一把铁锹,在院子里为王寡妇撅了坟。 “汪!”蔚羞花叫了一声,问道,“主人,这是谁呀?” 清锋看着蔚羞花一脸骚浪的样子,很想就地杀了她报仇,但想到这贱女人还有利用价值,只能暂且忍住。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清锋将王寡妇的脑袋放到坑里,盖上了土。 “我杀了他的朋友,他真的会放了我吗?”蔚羞花的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又想道,“我比这该死的女人要漂亮多了,只要再给我些时间,一定会让这小子舍不得杀我。” “汪汪汪!”蔚羞花挤出眼泪,哽咽道,“对不起主人,是我该死,是我瞎了狗眼,害了您的朋友。不过主人您放心,我一定要会用尽一切办法来补偿您,您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啦?” 蔚羞花挪到清锋身边,用自己的头蹭着清锋的裤腿。 清锋收起眼中的杀意,微笑道:“我没有生气,不过我要问你一些事。” “汪!”蔚羞花伸出舌头,不住地点头。 “告诉我你的境界,还有你在玉婵宗的实力。”清锋命令道。 “汪!”蔚羞花媚声道,“我现在是千岁境,宗内还有三位同境的师姐,不过她们的实力要比我强很多。” “原来在同一境界之中,实力也会相差悬殊吗?”清锋看了看一脸媚态的蔚羞花,心想道,“这贱女人果然是个菜逼,不过这千岁境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呢?还是先不要打听,免得让她发现我什么都不懂,万一被她误导,留下隐患就麻烦了。” “如果我和你的几位师姐动手,你觉得谁的胜算会高一些?”清锋又问道。 蔚羞花汪了一声,没等回答就被清锋一脚踢翻。 “不用再学狗叫了,问你话你就快点给我回答,明白了吗?” 蔚羞花蠕动着爬起,然后蹲在地上,吐出舌头拼命地点头。 清锋弯下腰,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微笑道:“你明白就好,说吧。” 在严厉与温柔之间来回切换,这样才能让宠物既害怕又听话,清锋明白这个道理。 “我的三位师姐实力强得很,我若是和她们动手,那是万万活不下来的,”蔚羞花露出崇敬的眼光,又道,“不过主人的实力我真是一点也看不出底,所以我没法拿师姐跟您比较。” “看不出来,是因为我没有练过修仙功法吗?”清锋分析一番,又道,“那你的师父到哪种境界了。” 蔚羞花一听到清锋问起师尊,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师尊她千年前就已踏入登霄境,如今正在闭关。” “闭关……”清锋点点头,他知道高手闭关都需要很久,心想道,“若是能不惊动这种老怪物,应该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不过这贱女人也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故意唬我,等我入了玉婵宗,自然知道那群人是不是真有两下子。” “你站起来吧?”清锋吩咐道。 “谢谢主人。”蔚羞花又蹭了蹭清锋,然后晃悠悠地站起。 清锋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左肩,问道:“你的胳膊还能要吗?” 蔚羞花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抽泣道:“主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一点也不心疼奴家,要是伤到别处还好说,可偏偏废了我的胳膊,我没法掐诀,只能靠宗门的法宝治疗啦,只不过……” “说。”清锋厉声道。 “只不过需要快些回去,要是晚了恐怕就治不好啦。”蔚羞花痛哭起来,宛若露湿翠叶、梨花带雨。 清锋看着她娇滴滴的可怜模样,轻轻地替她擦去了眼泪,问道:“那你要怎么回去?” 蔚羞花看着眼前这一脸温柔的年轻人,脸上不自觉地红了,眼中竟还泛起感激之情,她柔声道:“我腿脚没伤,还能施展‘风移’回去。”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清锋回到屋子,取出一些布条,然后替蔚羞花简单地包扎了一番。 “谢谢主人!”蔚羞花露出灿烂的笑,心想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挺温柔的,看来是渐渐被我迷住了,等我伤好了,一定要想办法好好‘疼爱’他一番。” “好了。”清锋故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蔚羞花的笑容瞬间消失。 “嘶……”蔚羞花脸庞抽搐,眉头皱起,娇声道,“好痛。” “弄疼你了吗?”清锋轻声问道。 “没关系的主人,您能为奴家包扎,奴家就已经很感激啦。”蔚羞花挤出笑容。 “你知道就好,”清锋说完,掏出腰后的笛子,问道,“这笛子是怎么回事?” “这是……是……”蔚羞花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来。 “给你一些好脸,你就觉得我已经被你迷惑住了吗?”清锋的眼神中露出杀意。 “这是‘乱神笛’,是媚魔欲欢的法宝!”蔚羞花快速答道。 “原来如此……”清锋其实不知道那媚魔欲欢是哪号人物,只是听起来觉得应该挺猛。 他没有急着打听,而是揉了揉蔚羞花的头发,微笑道:“你回去吧。” “那奴家先告辞啦。”蔚羞花转身欲走,清锋又道:“别忘了你的把柄在我手上。” “知道啦主人,奴家会乖乖听话的。”蔚羞花语气诚恳,心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对自己忽冷忽热又可怕的要命的年轻人。 “还有,”蔚羞花刚动了一下,清锋又道,“下个月玉婵宗收徒,我会拜入你们门下,若是过程不顺利,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蔚羞花身体僵住,过了片刻才道:“那奴家就在宗门恭候主人。” “走吧。” 蔚羞花松了口气,施展“风移”一式,没一会就消失在夜里。 清锋看着漆黑的远处,呢喃道:“不知放她回去会不会留下隐患,我今天能伤了她,说不定也有她轻敌的原因,若是她联合那几位师姐给我设下圈套,我能否全身而退呢?” “算了,想这么多干啥?修仙之路必然充满凶险,若是不经历这些,恐怕今后也难有成就。刚一开始就畏畏缩缩,时间一长,又怎会有与天下修士争雄的壮志。”清锋不再犹豫,开始仔细观察手中的“乱神笛”。 “这笛子真是个好东西,要不是那贱女人停止吹它,我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看来这修仙界确实凶险,光有自信还是不够,我今后还需更谨慎些才是。” 犹豫会削弱意志,冲动又会带来灾祸,想要在修仙界混下去,必须随时调整好心态才行。 第4章 嘲讽 清晨,丝雨,细如愁。 清锋拜别了王寡妇的墓,准备前往梁月城。他临行前又忍不住看了看这个小院子,三年的记忆交替闪过。 王寡妇做的饭很好吃,可清锋再也吃不到了。 清锋召出相机,为这小院拍了最后一张照片。 他一路向西而行,那天的黄历上写着:“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 正午,微风。 清锋穿过青石镇,继续向西,来到了梁月城。 梁月城是西南地区的繁华城市,城里人口密集,商铺酒楼林立。清锋找了一家最豪华的酒楼,准备去吃些东西。 “这位客官您里面……”店小二打量着身穿粗布麻衣的清锋,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穷小子,破衣喽嗖的也敢来百味楼吃饭。 清锋看出店小二对自己的鄙视,他拿出钱袋,抽出一张一千的钱票,吩咐道:“我喜欢热闹,给我选个人多的地方,再上六道菜一壶酒,菜要四荤两素,酒随意。” 店小二见状弯腰陪笑,双手接过钱票。清锋又道:“剩下的钱,都赏给你了。” 店小二听到清锋的话,麻溜地选了一处热闹的位置,一张嘴仿佛要咧到耳边。 “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办。” 清锋这些年打猎赚了不少钱,因为他猎的都不是寻常野兽。他虽然也喜欢享受,但选这吃饭更多的是为了听听小道消息。 富人之所以有钱,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寻常百姓不知道的信息。 店小二很快就端来了酒,恭敬道:“客官您先尝尝咱这的陈年花雕,菜品马上就上。” “好,你去忙吧。”清锋自己倒了杯酒,酒香浓郁,是好酒。 清锋慢慢喝着酒,顺便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听说了没?明天玉婵宗开门收徒,据说文轩斋的温儒温公子、西街的柳家大小姐、还有保威镖局的未来继承人都要去试一试呢。” 在清锋的邻桌,两名一胖一瘦的中年男人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白衫,手拿折扇的年轻人缓步走向两名胖男人的桌前,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俊美的随从。 “二位叔叔可是在讨论小侄?”年轻人面容如玉,声音清朗,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两人听到这如沐春风的声音,纷纷起身,陪笑道:“原来是温公子来了,快请坐。” 温儒微笑着坐下,他的笑容与清锋很像,但是多了一丝做作。 “小二,再上壶酒。”胖子吆喝道。 店小二举着大托盘稳步而来,为清锋摆好菜后,应和道:“得嘞,这就去给几位拿酒。” 温儒看着破衣喽嗖的清锋,心想这人也不像有钱的主,怎能吃起这么贵的菜。 那两名中年人也瞥了一眼,心想这些菜自己都不舍得点,凭什么这一身穷酸的小子能吃上。 瘦子忍受不住,讥讽道:“哪来的野小子?不好好在家种地,竟敢来百味楼丢人现眼。” 温儒听后,笑着道:“三叔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人,都享有吃饭的权利,我们可以来,别人自然也可以来。” 温儒说完,又对清锋道:“在下温儒,我这三叔说话不中听,兄台别往心里去。” 清锋听后,微笑道:“在下清锋,幸会温公子。” 温儒点点头,随即又与两人聊了起来。他只是假客气,好让别人看到自己儒雅有礼的风度,实际上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清锋。 “贤侄,不是胖叔我说你,你刚才说话可是有些不够严谨啊。”胖子满脸堆笑,故意装成批评的语气。 温儒手腕一抖,展开折扇,微笑道:“二叔何出此言?” 胖子解释道:“贤侄方才说大家都是人,这话就不够严谨。这玉婵宗收徒,定是要选那天姿卓绝之人,整个梁月城除了贤侄,还有谁当得上这‘天姿卓绝’四字?” 温儒很享受胖子对自己的吹捧,可面上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二哥说得对,玉婵宗收徒,第一个选择肯定是贤侄,其他人都得靠边站。”瘦子附和道。 温儒点点头,平淡道:“两位叔叔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我方才的话到底哪里不严谨了?” 胖子听后,继续道:“等贤侄拜入玉婵宗,我相信用不了十年……不对,用不了三年,贤侄就会修仙有成,到时候贤侄就是那天上的仙人,不再和我们这群凡夫俗子一样了!” “二哥说得太对了,”瘦子继续附和,谄媚道,“听说那玉婵宗仙子众多,以贤侄的天资,到时候娶个仙子也不成问题!” “娶一个怎么够?”胖子神情激动,大声道,“到时候弄她个三妻四妾,成为咱梁月城的一段佳话,岂不是更好?” 就在两人吹捧之时,小二端来了酒。温儒礼貌地接过后,给胖瘦二人和自己仔细斟满,他举起酒杯,提道:“那小侄就借二位吉言了!” 温儒说完,举杯饮尽,胖瘦二人见状,连忙举杯共饮。 “要是没什么需要,小的就先告退了。”小二躬着腰,恭敬地说道。 胖子大手一挥,吩咐道:“你下去吧。” 小二躬腰退了几步,刚一转身,就被清锋拉住。 小二道:“客官有何吩咐?” 清锋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 “客官您放心问,”小二拍了拍胸脯,提高了声调,“别的不敢说,这方圆百里的大事小情,那是九成都逃不出我的耳朵。” 清锋见他胸有成竹,直接问道:“我听说玉婵宗收徒严格,不知往年收徒,每次能收多少?” 小二想也不想,脱口道:“上次一共有一千多人报名,最后通过测试的只有三成。” 清锋点点头,道:“还真是不多啊。” 瘦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冷哼一声,又开始讥讽道:“是多是少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也想修仙?真是苍蝇想叮凤凰蛋,别到时候进又进不去,回又回不来。” “就是,”胖子也加入进来,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凭你也想跟我们温公子一样,进入玉婵宗?就你这一身腌臜样,仙子见了你还不得吐出来。” 清锋听着两人的嘲讽,没有回应,继续向小二问道:“那进不去又回不来是怎么回事?” 胖瘦二人听后,同时冷笑道:“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野小子。” 小二道:“客官,您竟然连这都不知道,那进不去回不来是指……” 啪! 温儒合上手中折扇,打断了小二,吩咐道:“你先退下吧,我与这位兄台聊几句。” 小二不敢违抗温儒,躬身退下。温儒对清锋道:“兄台也有兴趣加入玉婵宗?” 清锋点点头,道:“修仙之事人皆向往,不过在下天资愚钝,恐怕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温儒很满意清锋的自知之明,却还是假装鼓励道:“兄台何必先打退堂鼓,等明天到了那玉婵宗再做打算也不迟。说不定兄台天赋异禀,还真就被选上了。” “那就借兄台吉言。”清锋举酒,与温儒遥碰一杯。 温儒喝完,放下酒杯,心想道:“凭你也想进入玉婵宗,看来明天有笑话看了。” 第5章 试炼 清晨,有雾。 碧石雕成的牌楼高达三丈八尺,牌楼之上题着“玉婵宗”三个红色大字。 牌楼前的广场上,约有一千多名年轻人汇聚于此。他们手提兵刃,一边看着牌楼后面的茂密丛林,一边与身边人交谈。 人群喧闹无比,把整个广场弄得嗡嗡的,好像一群苍蝇在此叮粪一般。 清锋昨天从百味楼离开后,又打听了一些关于玉婵宗收徒的事。原来要想拜入玉婵宗,第一关就是要穿过眼前这片森林,而这森林之中,有着各种凶兽横行。 “这温儒果然是个卑鄙小人伪君子,他故意打断小二的话,好让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清锋在人群中不断搜索,终于在一群手提利刃的年轻人中寻到了被众星捧月的温儒,“不过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就因为我出身贫贱,跟他在一个地方吃饭让他不爽了?” 清锋收回目光,他从始至终都未将温儒放在眼里,只是那无端的恶意让他心中有些微愠。 “老兄,你是哪个村的?竟然连家伙都不带。” 一名与清锋同样破衣喽嗖的年轻人从人群中挤过,他的腰间还别着两把镰刀。 清锋看着与自己打招呼的年轻人,微笑着撒谎道:“在下清锋,是五里村的。” 清锋并不是五里村的,只因他的村子被南宫残花那贱女人屠了,所以只好扯一个别的村子。 “清锋……名字还怪特别的,”年轻人嘟囔一句,自我介绍道,“俺叫李二狗,是李家村的。” “李兄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清锋问道。 “就俺自己,村里那些个怂包,都说这玉婵宗的试炼凶险,俺心想不就是有些野兽吗?又不是没宰过,怕个鸟。” “看来李兄对这试炼是胸有成竹了,那一会进入之后,还请多多提携小弟。” “那是自然,咱们村里出来的都不容易,比不上那些城里的少爷们。人家有手下保护着,咱们啥也没有,理应互相帮衬着。”李二狗憨笑一声,又道,“不过你别李兄李兄地叫了,叫俺二狗就行。” 清锋听后,微笑道:“那小弟就谢过二狗哥了。” “谢什么谢?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靠你呢。”李二狗再次打量起清锋,发现他的身上确实一件兵器都没有,又道,“可是你怎么连家伙都不带,就这么空手来了?” 清锋见李二狗说话实在,不似温儒那种小人,坦诚道:“小弟学过一些功夫,自认还说得过去。” 李二狗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激动道:“那真是太好了,咱哥俩联手,绝对能穿过那片森林。” “大家静一下。”一声温柔之音并不响亮,但却压住了吵闹的嗡嗡声。那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好似情人的低语。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抬头向空中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美丽女子立于一只巨鹤之上,温柔之音再次响起:“我叫李矜之,你们以后可以叫我李师姐。” 温儒循声抬头望着那美丽的女子,见她肤若凝脂流光,脸似菡萏还羞,心中不禁荡漾起来。 “不愧是玉婵宗的修士,与那些庸脂俗粉果然不一样。” 不只是温儒,广场上的年轻男人们都是头一次见到此等美女,有的甚至不禁幻想起来;至于那些女孩子,则是又羡慕又嫉妒,同时又对未来充满希冀,希冀自己以后也能如此美丽。 “在场的诸位都是梁月的青年才俊,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我玉婵宗试炼的凶险,”李矜之的声音渐渐变得严肃,“现在后悔的请速速离去,一旦进了这门,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众人听完李矜之的话,纷纷议论起来。他们有些人本就是心头一热来凑凑热闹,若是真把命搭在这,那实在是划不来。 一刻钟后,广场上就有一百多人离开。 “真是群怂货,一辈子当个凡人吧!”李二狗不屑道。 又一刻钟,李矜之见广场上再无人离开,细声道:“剩下的诸位想必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那就请依次从牌楼下进入,我会在‘鱼跃碑’前等候大家的到来。” 李矜之说完,驾着巨鹤消失在浓雾之中。 “师姐等我!我一定会通过试炼的!”一些年轻人高声呼喊,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呼声过后,广场上的人动了起来,人群如潮,涌向牌楼。 清锋看了看眼前的森林,心中很是纳闷:“这地方也没围墙,怎么非得从牌楼下进入。” “咱们也进去吧。”李二狗看这广场只剩下了自己和清锋,提议道。 清锋点点头,与李二狗一起向牌楼下走去。 清锋来到牌楼下,他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向旁边走了几步。他抬起手向前探出,顿时感觉到一面无形之墙将自己与森林隔开。 “老兄,你干啥呢?咱们赶紧进去吧!”李二狗喊道。 “我只是纳闷为什么非要从这牌楼进去。”清锋回到李二狗身边,两人从牌楼下进入。 “你连这都不知道?”李二狗露出得意之色,“别看这好像只有这座牌楼,其实这周围都是结界,别说是人了,就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原来如此。”清锋点头道。 两人继续走了一里多地后,在三条岔路前停了下来。 “这帮人走得真快,连个人影都没有了。”李二狗蹲在地上,看了看每条路上的脚印。 “从这走吧,”李二狗在中间那条路前站起,分析道,“这条路脚印多,到时候遇到凶兽,人多的话对付起来也方便些。” 清锋想了想,道:“走人少的吧,人多嘈杂,反而会引来太多凶兽。” “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听你的,”李二狗挠了挠头,又恍然大悟道,“咱俩势单力薄,万一让那些少爷们给坑了,那可真是冤死了。” 两人达成一致,选了一条脚印最少的路。 随着浓雾散去,森林中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清锋抬头,看到了视线尽头处的翠色孤峰。 造化钟情,浮云相饶。清锋停下脚步,仔细欣赏着那直冲云天的高耸。 “怎么样,高吧?”李二狗也停下脚步,“天晴的时候,我经常跑来楼牌这里看秀女峰,心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成为那自由的仙人。” “你一定能成功的。”清锋发自内心地祝愿道。 两人看了一会,继续朝着森林深处前进。 倏然,惨叫声与嘶吼声接连响起,没过多久,一阵腥气飘进了两人的鼻子里。 第6章 杀虎 林中大路上,一只斑斓大虎将一具具尸体拖到自己身前。这老虎体型庞大,如同一头成年水牛,身上黑纹交织,形成一个个骷髅图案。 大虎的不远处,约有二十多名手持朴刀的年轻人屏息以待,他们的额上结出汗珠,眼中带着恐惧。 在那群年轻人的身后,是一名长相清纯的少女。少女双腿打开,跪坐在地。她用双手抓紧自己的衣衫,手指已经握得惨白。她的身体不停地在抖,眼泪如雨流下,喉咙里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远处的大虎仿佛没有看见这群人一般,张开大嘴,开始啃食地上的尸体。 撕咬之声传进少女的耳中,她松开双手,转而捂住自己的嘴。她眼睁睁看着虎口中的俏脸被咬碎,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被吃掉的是她的丫鬟,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耍,感情深厚。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老虎就已将丫鬟的血肉吞进肚中。它吐出带着血的骨头,继续啃食着其他尸体。 这些尸体生前都是少女的仆人,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穿过森林。 少女名叫柳轻烟,梁月城柳家的大小姐。 清锋与李二狗轻手轻脚地慢慢走来,除了脚踩落叶的声响,他们的身上便只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李二狗没有骗人,他果然是狩猎的好手。 两人细步走到柳轻烟身后,柳轻烟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清锋对李二狗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慢慢地趴到地上。透过年轻人们抖成筛糠的腿,他看到了正在进食的大虎。 清锋一边观察着大虎,一边抬起胳膊,他将手指指向地面,示意李二狗也趴下。 李二狗照做,然后同样看到了远处的大虎。那大虎满身的骷髅图案让他瞬间头皮发麻,进入森林之前的十分胆气直接泄掉了七分。 他杀过野猪、猎过狗熊,可眼前这狰狞可怖的大虎他从来没有见过。 李二狗皱紧眉头,看向一旁的清锋。他发现清锋一脸淡定,没有一丝慌张,甚至还很从容。 清锋伸手指了指李二狗腰间的镰刀,李二狗会意,慢慢地将镰刀抽出,随即递给清锋。 一阵微风在林中穿过,树叶沙沙作响。 伴着树叶的颤抖声,清锋如蛤蟆一般从地上弹起,一跃四丈七尺,直接跳到大虎头顶上方。 大虎察觉到头顶的异样,它仰脖看向空中,口中还衔着一颗脑袋。 清锋在大虎面前落下,一脚将那虎口中的脑袋踢进它的喉咙,紧接着以两把镰刀作钳,分别刺进大虎的上下颌。大虎的巨口被两把镰刀上下钳住,嗓子里还卡着一颗人头。它想发出嚎叫,可喉咙里只能挤出“呜呜”的沉闷声音。 大虎吃痛,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和身体,身上的骷髅图案仿佛飘动的鬼面。 清锋见大虎晃得厉害,迅速将右手的镰刀把儿并到左手里,紧接着左臂用力一沉,直接以镰刀将虎头勾在了地上。 大虎拼命挣扎着身体,路面被它的利爪划出交错的深沟,可它的脑袋就像长在了地上一般,无论怎么用力,始终抬不起来。 清锋任其挣扎了一会,然后抬起右臂,他以掌作刀,如切豆腐一般将手掌刺进了大虎的颅中。 大虎双眼充血,停止了挣扎。清锋抽出右手,带起一道血柱。 那群年轻人的双腿依然如筛糠一般抖着,有的甚至直接吓得尿了出来。 透过眼前的水帘洞,柳轻烟与李二狗惊掉了下巴,远处的清锋仿佛比凶兽还要可怕。 “噗呲!” 清锋拔出两把镰刀,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朝着人群中走来,年轻小伙子们纷纷让路,然后瘫坐在地。 清锋倒拿镰刀,将刀把儿对着李二狗,李二狗握住刀把儿,被清锋拉起。 清锋将镰刀还给李二狗,然后蹲下身子,对柳轻烟伸出了手。 柳轻烟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血却笑容温柔的男人,之前对他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她伸出手,让清锋将自己拉起。 “你没事吧?”清锋温柔地问道。 “没……没事……”柳轻烟手足无措,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谢……谢谢你。” 清锋摇摇头,温柔道:“你没事就好。” “那个……我叫……叫柳……”柳轻烟十指纠缠,低着头仍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清纯的脸蛋上浮出一片绯红,与地上的嫩草形成两种绝色。 清锋以为她惊魂未定,伸手将她额前垂落的头发拂到耳后,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我叫清锋。” 柳轻烟听后好像有了一丝勇气,她抬起头,娇羞道:“我叫柳轻烟。” 清锋微笑,然后转过头,又介绍道:“对了,这是我的兄弟李二狗。” 柳轻烟看向李二狗,脸上的红色渐渐散去。 空中,四只巨鹤扇动着翅膀,每只巨鹤背上都站着一位绝色的美人,其中一人正是蔚羞花。 “竟然能徒手杀了鬼面虎,这小子真是不得了。” “不知道他在床上是不是也能如此威武。” “等这小子通过了‘鱼跃碑’的测试,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我要好好地培养他。” “大师姐,你可要轻点疼爱他,这小子是棵好苗子,别没等长成就被你给弄坏了。” “就是,大师姐你可得悠着点,我们姐妹还想尝尝呢。” 蔚羞花听着师姐们的淫声浪语,自己却是一言不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柳轻烟,眼中的神色既像嫉妒、也似杀意。 一阵浓烟从林中窜起,枝头的鸟儿扑扇着翅膀一齐飞散,阵阵凄厉的惨叫声直冲天际。 众女看向被火光扭曲的森林,俱是露出惊色。 “是地火人面蟒!它怎么跑到地上来了?” “得出手了,要不然这次一个徒弟都收不到了。” 林中,一条粗逾半丈,长逾二十丈的赤色大蟒在林中蜿蜒爬行,赤蟒的头顶还长着一张看不出男女的人脸。 赤蟒所行之处皆是燃起大火,从天上看去好似一条溅起滔天血花的血河。 “别走,别走……”赤蟒头顶的人脸发出雌雄难辨的声音,“让我尝尝你们的血,让我尝尝你们的肉……” 赤蟒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有意捉弄前方的猎物。 那猎物不是别人,正是温儒与保威镖局的褚猛一行人。他们逃跑的方向好巧不巧,正好是清锋所在的位置。 空中。 蔚羞花拦住正欲出手的师姐,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下面的清锋,有恨、有怜、甚至还有些爱。 她思绪翻飞,想起了那晚的屈辱,怜与爱消失,眼中只剩下了恨。 “师姐,再等等,看看刚刚那小子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第7章 求救 浓烟伴随着轰鸣在森林中流窜,李二狗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火光。 “那边着火了!” 清锋感受着逐渐攀升的温度,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树木撞击地面的轰鸣声、枝叶燃烧的毕剥声、杂乱的脚步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清锋耳中的声音越来越响,周边的鸟群也扑通着翅膀加入进来。鸟儿四散飞走,预示着危险的逼近。 “你还能走路吗?”清锋看着瘦弱的柳轻烟,疾声问道。 “能。”柳轻烟语气坚定。 “大家赶紧收拾好东西,跟在我身后!”清锋对之前被吓破胆的年轻人们喊道。 在见过清锋杀虎之后,那群人已经把他视若神明,听到清锋的吩咐,他们拿起武器,果断起身。 清锋跟李二狗走在前面,柳轻烟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那二十多名年轻仆人。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并不是真心想要保护这位大小姐,有的是为了钱,有的则是也想跟着寻那仙缘。 他们手里有家伙,身上有力气。他们本以为这么多人抱团,穿过森林会很轻松,哪成想这林中的野兽跟自己平时遇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看着面前的自家大小姐,他们的心中涌出了别的想法。当死亡摆在眼前,什么利益、忠心、爱慕……统统都得放到一边。 一些仆人的眼中现出狠厉之色,他们很想把这位大小姐摁在地上,发泄完心中的不满之后,再把她喂给林中的凶兽。 没等他们实施心中的计划,高温与惨叫声就已经追上了他们。 “前面的别挡路!”储猛手持长枪,拨开柳轻烟的仆人。他身形高大,肌肉发达,人群中若有不长眼的,直接被他撞翻。 清锋注意到了身后的异样,他拉起柳轻烟闪到路旁,褚猛像一道狂风,从两人身边掠过。 “快藏起来!”清锋对李二狗喊道,然后自己拉着柳轻烟躲到一棵大树之后,李二狗则是躲到了路的另一旁。 清锋在树后探出头,看到了狼狈奔跑的温儒,以及他的仆人温奴。 两人的身后是温家的年轻家丁们,而追赶他们的,正是通体赤红的地火人面蟒。 赤蟒追了他们很久,脑袋上的人脸已经露出不耐的神情。赤蟒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几个呼吸之间就追上了家丁,紧接着,家丁身上的衣服就着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柳轻烟蹙眉,抓紧了清锋的胳膊。 一阵烤肉的味道在林中散开,赤蟒停下,开始吞食着烧焦的尸体。 “不够……不够……”赤蟒头上的脸发出人声,柳轻烟的仆人们又被吓得双腿直打颤。 温儒和温奴并没有褚猛的身板,他二人撞上柳轻烟的仆人们,直接扑倒在地。温奴练过一些功夫,他迅速爬起,护在温儒身前。 “妈的,不能再跑了,这样只会白白消耗力气。”温儒虽然坏,但并不傻。他心想左右都是跑不掉,还不如趁这赤蟒吃人的工夫想想办法。至于自己死去的家丁们,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赤蟒吃完那些烧焦的尸体,继续向着柳轻烟的仆人们爬行,剧烈的高温炙烤着他们的肉体,也煎熬着他们的内心。 “呲呲呲……”靠近赤蟒的仆人身上着起了火。 “小姐,救救我们!” 柳轻烟是善良的女孩,他听着仆人的呼救,眼泪瞬间铺满了脸。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清锋,哽咽道:“你可不可以救救他们?” 清锋摇了摇头,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温儒听到那呼救声,再结合路上看到的鬼面虎尸体,他猜到这附近必然有高手。 温儒用眼睛四下搜索,竟让他发现了躲在树后的清锋。 “小奴,带我去那边!”温儒指着清锋的方向,吩咐道。 “妈的,这个狗逼。”清锋骂了一句。 温奴的衣服已经着了起来,他听到温儒的吩咐,拉起温儒就跑,身上的火焰也烧到了温儒身上。 两人迅速地跑到清锋所在的地方,刚一停下,就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柳轻烟见两人身上正燃着火,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替二人扑打。 温儒二人扑灭了身上的火,两张脸造得雀黑,身上的一些皮肉和衣服粘在一起,稍微一动就会带起一阵剧痛。 “你是文轩斋的温公子?”温家与柳家都是大家族,他们多少都有些焦急。 “原来是轻烟妹子,真是太感谢你了,”温儒腆着自己的黑脸微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又道,“妹子怎么和我这清锋兄弟走到一起了?” 柳轻烟听后,低头娇羞道:“我们之前遇到了一只大老虎,是清锋哥哥救了我。” “果然是他吗?看来还是好好听劝,先巴结巴结他,不过这小子凭什么有这能耐?”温儒的脸上现出嫉妒之意,但被黑色掩盖。 “清锋兄,我早就劝你过来试试,想不到还真是劝对了,”温儒腆着脸,又道,“你看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清锋听后,微笑道:“温兄,小弟只是会几招不中用的功夫而已,这临危决策,还得靠温兄才是。” 由于那赤蟒在这里停留时间过长,在两人说话间,周围的树木都已经出现燃烧的迹象。 柳轻烟此时已是香汗淋漓,看起来娇艳动人。 温儒瞟了她一眼,又道:“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离开此地,恐怕再过一会,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不过……”温儒看了看自己和温奴,又道,“我俩着实被烧得不轻,现在走路都有些困难,不知清锋兄能否帮衬一下?” “这狗逼是真不要脸,明明一心想让我死,现在还好意思腆着个逼脸求我,”清锋面带微笑,又想道,“那蔚羞花草菅人命,想必玉婵宗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好人。还是留这逼一命,到时让他祸害玉婵宗也不错……” “清锋哥哥,帮帮他俩吧。”在清锋思考之际,柳轻烟双手摇晃着他的胳膊,请求道。 “温兄有困难,小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咱们现在就走。”清锋对柳轻烟笑了笑,心想以后还是离这女孩远点。这人看不出好坏,同情心泛滥,跟她待久了,早晚要出事。 清锋跟道路另一边的李二狗比划了个出发的手势,然后左右两肩扛起温儒与温奴,几人一同朝着秀女峰的方向赶去。 赤蟒还在路中央进食,头上的人脸盯着柳轻烟俏丽的背影,眼中现出垂涎之色。 第8章 骑 “我帮你扛一个吧?”李二狗与清锋汇合,身后的赤蟒已被他们远远甩开,回头看去,只有一道浓烟升上天空。 清锋放下温儒与温奴,道:“咱们先歇一会吧。” 柳轻烟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口中不停喘着粗气。 几人一口气跑了十里地,清锋与李二狗虽没什么感觉,可柳轻烟娇生惯养,此刻已累得不行。 几人在路旁的树边坐下,柳轻烟脱下鞋袜,一只嫩脚已经磨出了血泡。 “这破林子还得他娘的走多久?”李二狗看着柳轻烟与温家主仆,他看不起城里的少爷小姐,正如他们也看不起他。 “恐怕一时半会还出不去,”清锋想起奔跑途中看到的残缺尸体,又道,“我估摸着越往里走,可能会越危险。” “要是就咱哥俩还好说,现在又带着这几个累赘,我看是走不出去了!” 李二狗说“几个累赘”,显然是把柳轻烟也算在内。 “清锋哥哥……”柳轻烟目光楚楚地看向清锋,“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你不要管我啦,我自己想办法。” 柳轻烟说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清锋伸手为她擦了擦眼泪,温柔道:“你不要这么想,这些怪物我还能对付。” 温儒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心中的妒火仿佛给自己的脸又烤黑了几分,他心里暗道:“臭小子,早晚弄死你。” 时值下午,森林吸收了一上午的日光,此刻已变得闷热起来。 “咱们赶紧走吧,要是天黑前走不出去,这里定是十分凶险,咱们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才是。”温儒声音虚弱,建议道。 “那你说哪里安全……”李二狗十分不愿意听温儒说话,即使明知有道理,他也要呛上两句。 清锋打断了李二狗,道:“温兄所言极是,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寻个安全的过夜之处。” 清锋说完,看了看柳轻烟的脚,他伸手碰了碰那脚掌上的血泡,柳轻烟脸颊抽动,不知是疼还是羞。 嘶…… “很痛吗?”清锋问道。 “有一点,”柳轻烟红着脸点点头,“我能坚持住。” 清锋听后露出微笑,他为柳轻烟穿上鞋袜,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脖颈。 柳轻烟一脸疑惑,清锋又道:“上来。” “啊?”不只柳轻烟,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讶。 “脚痛的话会影响咱们的速度,这样会快一些。”清锋解释道。 柳轻烟听后,抬腿骑在了清锋的脖子上,清锋站起,他的脖子很硬,硌红了柳轻烟的脸。 “嗯……”柳轻烟眼神迷离,发出轻喘。 “妈的,这小淫棍倒是会玩,可他既然驮了这小贱人,那我怎么办?”温儒看了温奴一眼,眼神残忍,“要不把他扔这吧……” 在温儒盘算之间,清锋如拎狗一般将他拎起,紧接着又用另一只手拎起温奴。 脖子上骑着一个美女,一手拎着一个黑人,这搭配十分诡异。 “给我一个吧。”李二狗提议道。 柳轻烟一听,赶忙轻轻拽了拽清锋的头发。 清锋道:“你留着体力,这三人交给我就行。” “真是晦气,遇到这么几个人。”李二狗嘟囔了一句。 空中,蔚羞花看着骑在清锋脖子上的柳轻烟,心中不禁起了一阵酸意。 “小贱人,你最好能通过‘鱼跃碑’的测试,等我把你收入门下,一定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林中,清锋一行人朝森林深处疾行,路上不时遇见一些破烂的尸体,耳中不时听到凄厉的惨叫。 一声鹿鸣压过了所有的惨叫声,清锋又向前行了半里,随即停了下来。 一头两人高的驯鹿挡在路中央,两侧鹿角之上各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肚子被鹿角扎穿,鲜血如细流一般洒向地面。 巨鹿忽然前肢跪地,低下头,两具尸体从鹿角上滑落。它张开大嘴,将尸体咬进口中。 “咯吱、咯吱……” 巨鹿牙口很好,尸体连肉带骨一起被咀嚼成碎块。它的面前还站着十多名手持利刃的男女,那群人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咬碎,心中被吓得连逃跑的念头都已没有。 清锋看着那头巨鹿,心中生起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将手中的二人随意地扔在地上,温儒吃痛,在心里不停咒骂。 “大家让一让。”人群回首,巨鹿抬头,他们一齐看向清锋。 柳轻烟还骑在清锋的脖子上,看着众人的目光,除了羞涩,心中竟还有着一丝骄傲。 “让一让?”巨鹿口吐人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动送死的人。” “这东西居然会说话?还是女声。”一阵杂乱的叮当声响起,那群年轻人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兵器。 清锋从人群中穿过,站在巨鹿面前。 “自己送死还不够,把情人也带来了吗?”巨鹿口中的血腥味让柳轻烟忍不住要吐出来。 清锋没有回答,转而道:“既然你通晓人语,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巨鹿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小子,不禁有些好奇,它决定和这小子玩玩,先不急着吃他。 没等巨鹿说话,清锋就问道:“玉婵宗收徒,像你这种级别的怪物,本来是不该出现的吧?” “没错,玉婵宗的目的是收徒,不是让人来送死,我本来确实不该出现。” 众人听这回答皆是大惊,一是这巨鹿居然真的回答了清锋的问题;二是他们知道了自己本不该陷入如此境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众人心中疑惑。 “是谁让你们出手的?”清锋又问道。 巨鹿道:“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这是刚才你自己说的。” “那我不问了,抱歉,”清锋微笑,又道,“我现在有个事想让你帮忙。” “你这人类真是有趣,”巨鹿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清锋道:“我想让你带我们穿过这片森林。” 巨鹿道:“你觉得我会像你一样,让别人骑在我的头上吗?” 清锋蹲下身子,放下柳轻烟,又道:“你必须会,因为你要在‘让人骑’和‘丢掉命’之间选一个,你应该不会蠢到选择‘丢掉命’吧?” 巨鹿听着清锋的威胁,直接失去了之前的兴致。它骤然间张大巨口,咬向清锋。 第9章 拦路 “呀……” 柳轻烟发出惊呼,清锋则是毫不慌张。他一把推开柳轻烟,紧接着飞身跃起,用右掌切下一只鹿角。 巨鹿见自己咬了个空,刚要抬头,就被清锋用鹿角捅穿了嘴,自己的脑袋也被狠狠钉在了地上。 巨鹿如之前的鬼面虎一样,拼命地挣扎抬头,可清锋的手很稳,它根本抬不起来。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力气居然比不上一个人类。 “你的鹿角比你的身体要硬,可硬不过我的手。你的体型比我大,可你的力气对我来说却与婴儿没什么两样。”清锋拔出鹿角,又道,“你重新选择一下吧。” 巨鹿没有动,过了一会,它抬起头,臣服道:“不要杀我,我愿意带你们出去。” “很好,”清锋温柔地抚摸着巨鹿的脑袋,“天黑之前能赶到吗?” 巨鹿道:“若是全力奔跑,一个时辰就可以。” 清锋拍了拍巨鹿的脑袋,对一旁的柳轻烟招了招手,道:“你先上来。” 柳轻烟看着趴在地上的巨鹿,双腿不停地颤着,清锋看出她在害怕,安慰道:“你不要怕,有我在,它不敢怎么样。” 清锋说完,扶着柳轻烟坐到鹿头上,柳轻烟紧紧握住剩下的那只鹿角。 紧接着,李二狗和温儒主仆也坐了上去。这时,之前那些人纷纷涌了过来。 一名身材丰腴的女子道:“求求你,带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是啊,带上我们吧。”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清锋看了看鹿背,大概还可以坐四个人。 “清锋兄,我们快走吧。”温儒催促道。 丰腴女子一听这话,忽将清锋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上,哀求道:“只要恩人肯带上我,我愿意为恩人做任何事。” 其他的女子见状,纷纷效仿。她们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此刻却像卖笑的姑娘一般,不停推销自己。她们明白,在这种生死之地,财富已经失去了作用,想要打动眼前这个男人,只能靠挑动他原始的欲望。 “一群不要脸的东西,什么大家闺秀,还不是像个婊子一样?”一群男人骂出脏话,因为他们身上没有能够打动清锋的东西,他们恨自己下面没有长嘴。 几人捡起了地上的兵器,他们想着:若是杀了这几个女人,那剩下的位置岂不是就归自己了,那小子总不会变态到对尸体感兴趣。 清锋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他瞪了那群人一眼,随即道:“大家放心,我先送一批人出去,到时候再回来接你们。” “你们来回要两个时辰,我们留在这,要是再有危险怎么办?”一些人发出抗议,“让这巨鹿先带走一批人可以,但是你要留下来保护我们。” 温儒听着这群人的话,思忖道:“这巨鹿怕的是清锋,若是清锋不跟着,半路上这怪物要是把我吃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温儒不顾身上疼痛,硬扯着嗓子喊道:“我兄弟是何等的天骄,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敢在这指挥我兄弟?都给我老老实实等着,再敢多说一句,就让你们在这里自生自灭,看看谁能来救你们!” 众人见这面如黑炭的人被伤成这样都没被抛弃,心想他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众人闭上了嘴,不再多言,生怕惹怒了温儒。万一他在路上鼓动清锋几句,清锋不回来救自己可就麻烦了。 清锋见众人不再吵闹,于是将那丰腴女子扶上鹿背,接着又让两名女子坐了上去,自己则是坐到最后。 “我们出发吧。”清锋用手拍了巨鹿,巨鹿起身,背上的女子发出惊呼。 巨鹿点了点自己的蹄子,接着一溜烟奔了出去。 鹿蹄之声渐渐消失,林中只剩下五名男人与一名女人。 “你刚才的样子骚得很啊!”一名男人将手搭在女人肩上。 “你干什么?”女人面露惧色,后退两步,其他四名男人将她围住。 “啪啪啪啪啪啪……”清锋一行人驾着巨鹿在林中奔驰,鹿蹄发出密集的响声。 路上的人抬头看着清锋他们,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怎么会和凶兽混在了一起? 柳轻烟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想着自己可以安全到达玉婵宗,心中涌起大难不死的畅快。 风吹散了她心中的悲痛,顺便助长了心中的无名愠火。她回头看了看那丰腴女子,心想着要是她没上来该多好。 巨鹿不停奔跃,温儒看到了远处正与一头巨狼厮杀的褚猛。 温儒吊起嗓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声道:“褚老兄,我在秀女峰下等你。” 褚猛用枪戳死了巨狼,随即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大白牙。 空中。 “威胁巨鹿当坐骑,亏他有这手段。” “这小子怎么总能让人大吃一惊?” “现在就能让师姐大吃一惊,恐怕以后更是能让师姐大吃一‘惊’吧!” “就是不知道用哪里吃会更美味一些。” “咦……要不说你是大师姐呢。” 巨鹿一口气跑了将近一个时辰,背上众人的头发被吹得纷乱,周围的树木变得低矮稀疏起来。 清锋抬眼望去,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 山峰之下,四座巍丽宫殿分列四方,互相遥映;宫殿的周围,又有群楼屋舍起伏,彼此缠绵。 那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玉婵宗。 眼看就要离开这恐怖的森林,众人的眼中都露出欣喜释然之色。 忽然间,巨鹿放缓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而距离逃出森林,只剩下不到二里地。 “怎么不跑了?这巨鹿是不是反水了?”众人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 清锋则是和巨鹿一样,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 窟通一声巨响,一根红色柱子伴随着灰尘与高温冲出地面。 灰尘散去,地火人面蟒的庞大身躯变得清晰夺目。 它将身体盘绕,层层叠起,看起来就像一泡如小山大小的屎。 这泡“屎”很热,周围的树木被熏得似要燃起。 “几日不见,怎么混成这样了?”赤蟒头上的人脸发出嘲笑,“鹿角没了一只不说,竟然还给人类当上坐骑了。” 巨鹿道:“你可别乱说话,我后面可是有高手。” “高手又怎样?”赤蟒将头对着柳轻烟,又道,“我是为了她来的。” “让我尝尝你的血,让我尝尝你的肉……” 柳轻烟被吓得丢了魂,接着衣服上窜起了火苗。 第10章 斩蟒 “清锋哥哥,救我!”柳轻烟顶着高温,高声呼救。 “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必须想办法护住他们才是,要不然我这一路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清锋纵身跃起,一把将柳轻烟拽到地上。他紧接着用手拍了拍巨鹿的脑袋,厉声道:“快带他们离开森林,要是敢慢一点,我先宰了你!”清锋说完又揽住柳轻烟的细腰,几步就退出了三丈之外。 巨鹿听到清锋的命令,驮着一行人便撒足狂奔,赤蟒见了也不阻拦。 它的目标是柳轻烟,在这种怪物的眼里,年轻少女的血肉是最美味的食物。 柳轻烟此刻身上已经冒起了烟,清锋顾不得男女之别,直接拍打着她身上的火。 “哎呀……” 清锋的手劲很大,柳轻烟吃痛叫了出来。 由于清锋救得及时,柳轻烟并没有被烧伤,只是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遮羞的功能快要丧失殆尽。 光滑的后背与白皙的胳膊被熏上些许黑色,一双修长的腿露在外面,配上她清纯可人的脸,这姿色已经不输玉婵宗的修士。 柳轻烟看着清锋的目光,一张脸比自己的肚兜还要红。她伸手挡住胸前,又发现自己的大腿露在外面,她腾出手想遮住大腿,两颗饱满之物却又呼之欲出。她顿时手忙脚乱,不知该遮住哪里。 柳轻烟索性不再遮挡,抬起头与清锋对视,任凭自己的曼妙身体被他瞧个遍。 “这姑娘长得真不错,凭这姿色在玉婵宗里应该能勾住不少男人的心,”清锋盯着柳轻烟暗自思索,“本想进了玉婵宗便不再搭理她,如此看来她应该还有用处。” “清锋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看啦,”柳轻烟轻咬嘴唇,羞道,“我们还是先逃出这里,等到了玉婵宗,你想对我……” “小心身后!”没等上一句话说完,柳轻烟发出一声惊呼。 清锋刚要回头,只觉一阵炙热由远及近,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赤蟒吞到嘴里。 “清锋哥哥!”柳轻烟哭喊。 “嗯?”天空中的蔚羞花察觉不妙,不知为何,她忽然很不想让清锋死。 蔚羞花从空中飘落,右手捏成剑指,指间剑气暴涨,最后凝成一把长约一丈的碧绿剑刃。 一道绿光划过赤蟒的身体,鲜红洒成的血幕与绿光映衬,“噗通”一声巨响,赤蟒的脑袋落在地上。 血液如岩浆一般从切口处流出,蔚羞花的神情先是焦急,然后露出微笑,因为她看到清锋从里面爬了出来。 衣服已被烧没,头发也没剩多少,可清锋的身体却是丝毫无伤。 “她怎么会救我?”清锋看着断掉的蟒头和一身白衣的蔚羞花,心里十分震惊,“难道她是怕赤蟒杀不死我,所以想用她那招剑气把我和赤蟒一起砍了?” “可是她又不知道我在哪个位置,而且上次交手后,她应该知道那剑气伤不了我。”清锋不停地揣测,最后皱起眉头看向蔚羞花,“难道她真的只是想救我?” “年轻人,你是一棵好苗子,我这次破例救了你,希望你日后好好报效我玉婵宗。”蔚羞花语气冰冷,从声音里根本听不出他们早已认识。 “晚辈今后一定努力修炼,为宗门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清锋抱拳,恭敬地说道。 蔚羞花看了看清锋此刻的狼狈样子,她很想笑,但却只能忍住。她脱下自己的白色长衫,拿给清锋,冷冷道:“穿上吧。” 清锋接过衣服穿上,上面还带着淡淡香味。 “多谢前辈!”清锋躬身道。 蔚羞花没有理他,而是回头看了看柳轻烟,心里骂道:“小贱人,既然你这么喜欢卖弄自己,回头我让你好好卖弄个够。” 柳轻烟感受着蔚羞花冰冷的视线,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蔚羞花收回目光,双脚轻点,一下子消失在原地。 清锋抬头,看到了天上的鹤影。 “小师妹,你不让我救他,原来是憋着这手呢。” “小师妹,你都看到了吧? “小师妹,他那里怎么样?” “你们瞧,小师妹脸都红了。” “行了,你们快别取笑我了,时间差不多了,”蔚羞花看着欲昏的天色,又道,“我们回去吧,有能力通过试炼的差不多已经到了。” 地上,柳轻烟看着狼狈的清锋,不禁莞尔一笑,道:“你怎么成这个样子啦?看起来滑稽死啦。” “那赤蟒身体里比外面要热得多,我刚被吞入,衣服就被烧没了,”清锋摸了摸自己贫瘠的脑袋,又道,“我现在是不是难看得要命。” 柳轻烟摇了摇头,然后仔细地看了看清锋的全身,忽然闭眼娇嗔道:“难看死啦!” 清锋低头,眼中露出尴尬之色,他裹紧了白衣,道:“我们赶快出去吧。” “嗯,”柳轻烟慢慢睁开眼睛,忽道,“清锋哥哥,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别想这么多,我们快走吧。”清锋拉起柳轻烟的手,两人朝着森林外面走去。 清锋将柳轻烟送出森林,他向秀女峰下的巨大石台上望去,看到了一百多名衣衫褴褛、身体带伤的年轻男女。一些玉婵宗的修士正在给他们疗伤。 “只有这么点人走出了森林吗?”清锋叹了口气。 “那条臭蛇呢?”巨鹿来到清锋身边,它送完李二狗一行人后并没有离开。 “你居然没跑,”清锋微笑道,“那赤蟒已经死了。” “我说了帮你自然就不会反悔,”巨鹿没有细问赤蟒的死因,又道,“你以为我会像你们人类一样,说话不算数吗?” 清锋微笑着拍了拍巨鹿的脑袋,温柔道:“真是只好鹿。”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巨鹿低下头,清锋坐在了它的头上。 “这小子怎么又回去了?”广场上,一群人看着一人一鹿奔回森林,心中十分不解。 “他是要回去救那些人吗?”蔚羞花冷哼一声,心想道,“怎么对我就像对狗一样?不就是杀了一个寡妇和几个村民吗?至于这么生我的气吗……” 林中,几个男人光着膀子,他们的四肢已经不齐,肚中的内脏散落在外,一些苍蝇叮在上面,“嗡嗡”地响个不停。 清锋眼中露出懊悔之色,忽听巨鹿道:“那边还有个能喘气的。” 清锋听后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 女人目光呆滞,脸上身上布满液渍,身下的路面被染成红褐色。 清锋又回头看了看那些男人的尸体,之前的懊悔之色全部化为了愤怒。 第11章 修罗场 “姑娘,你还能动吗?”清锋蹲下身子,柔声问道。 听到男人的声音,地上女子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她的双眼恢复了一些意识,看清了身旁男人的样子。 “是你……”女子的眼神由激动变为憎恨,冰冷道,“为什么第一次不带上我?” “对不起,”清锋带着歉意,“我没想到那群畜生会对你做出这种事。” “呵呵呵呵……我居然活下来了,”女子发出瘆人的笑声,又道,“原来就连林中的野兽都嫌我脏,不愿意吃我吗?” 清锋听后,沉默了半晌。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清锋伸手去扶女子。 “你别碰我!”女子呵斥一声,自己挣扎着起了身,她的身上还残留着难闻的味道,女子耸了耸鼻,一下子弯腰干呕起来。 清锋拍了拍她的后背,女子如触电一般躲到一旁,双手抱肩不住地颤抖。 看着女子的样子,清锋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这一切并不怪他,但他心里多少有些自责。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清锋解释道。 见女子慢慢恢复了冷静,清锋又温柔地问道:“我叫清锋,你叫什么名字?” “顾……顾怜。”女子颤声道。 “还真是个可怜的名字。”清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又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顾怜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血迹,冷笑道:“记住你说的话。” 清锋点点头,然后扶着顾怜爬上鹿背。顾怜身子虚弱,摇摇晃晃的,清锋没有办法,只好从后面轻轻抱住她。 “得罪了。”清锋歉声道。 “你不嫌我脏就好。”顾怜冷嘲道。 清锋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催着巨鹿快走。 森林边缘,巨鹿减速缓缓停下,道:“到了,前面有结界,我不能过去。” 清锋扶着顾怜下来,然后拍了拍巨鹿的脑袋,笑着道:“这次多谢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 巨鹿听后愣了一下,道:“我吃了很多你的同类,即使这样你也要报答我吗?” 清锋听后同样愣住,思忖道:“人吃五谷也吃家畜,这凶兽吃人但也说不定哪天就被修士杀掉,想来这就都是报应。它吃了再多人又如何?只要不是与我亲近的人,那它吃人又与我何干?” 想到亲近的人,王寡妇的身影忽地出现在清锋脑海,紧接着便是她的脑袋滚落的场景。他不由地想到蔚羞花,跟着又想起她之前出手相救。两厢回忆碰撞,清锋忽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 “一个人类而已,我管你心里怎么想,你是报答也好,还是为同类报仇也罢,我都等着你。”巨鹿见清锋久久不语,开口道,“但你今天不能杀我,你说过只要帮你带人离开森林,你就留我一命。” 清锋回过神来,微笑着摸了摸巨鹿的脖子。巨鹿晃了晃头,后退几步,显然脖子是它的敏感部位。 清锋露出招牌的微笑,道:“你放心,我没想着要为他们报仇,我以后也不会杀你。”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巨鹿说完,走向林中。过了百米,它回头看了看清锋,清锋对它挥手。 巨鹿转回头,随即消失在林中。 “恭喜你们成功闯出森林,”一名玉婵宗弟子左手掐诀打开结界,笑着道,“欢迎来到玉婵宗。 那名玉婵宗弟子引着清锋二人来到广场之上,李二狗和柳轻烟赶忙上前询问清锋是否遇到了危险。 “你终于来啦,”柳轻烟挽住清锋的胳膊,“有没有受伤?” “没有,”清锋笑着摇摇头,又道,“温儒与温奴呢?” 李二狗听后,悻悻道:“他们两个好着呢,有玉婵宗的人给他们疗伤,估计是死不掉了。” “二狗哥,他们主仆又没有惹你,你为什么总是看不上他们?”柳轻烟觉得李二狗只是个村里人,比起他,清锋应该更偏向自己,她又道,“清锋哥哥明明一直舍命救他们,你又何苦与清锋哥哥为难。” 听着柳轻烟一口一个清锋哥哥,李二狗简直都要吐出来,他瞪了柳轻烟一眼,冷冷道:“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不上他们,我是看不上你们。” “你……”柳轻烟气得跺了下脚。 顾怜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人,随即拉了拉清锋的胳膊,轻声道:“这里好吵,我们去别处好不好?” 柳轻烟看着这新出现的女人,同样挽着清锋的胳膊,眨着眼问道:“清锋哥哥,她是谁呀?” 清锋解释道:“是之前留下的那批人中的。” “奥……”柳轻烟点点头,看着顾怜大腿间的血迹,又道,“是啦,我记得还有几个男人呀,他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那几个畜生被吃了。”清锋脱口而出。 “畜生?”柳轻烟是个聪明人,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清锋哥哥为什么叫他们畜生?一个女人和好几个男人待在一起本就不安全,而且她衣衫不整,腿间有血,定是让那群男人破了贞洁。” 柳轻烟松开抓着清锋的手,走到顾怜身边,温柔道:“他们活该被吃掉,姐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千万不能因为被那群畜生侮辱了就放弃呀!” 顾怜的痛苦回忆再次被勾起,她眼前甚至出现了那群男人的淫笑嘴脸。 “你胡说什么?”顾怜流着泪,呵斥道。 “对不起姐姐,”柳轻烟低下头,“我只是想安慰下姐姐,是我猜错了,对不起。” “啪!” 顾怜扇了柳轻烟一个耳光,然后自己痛哭起来。 柳轻烟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直接扑进清锋怀里,抽泣道:“清锋哥哥……我……” “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清锋没有理这两个女人,心想道,“我本以为这柳轻烟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大家闺秀,想不到心机竟是如此之深,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怪不得她们能托生到有钱人家,真是有两下子,不服不行。” 柳轻烟本来确实是一名单纯善良的女孩,只是经历了这几番生死,再加上童年感情深厚的玩伴在自己面前被吃掉,她的性格已经发生了变化,甚至是扭曲。 确切地说,她是成长了,只不过她成长得有点过于迅速了。 “清锋兄真是好艳福,竟能让顾柳两家的大小姐为你投怀送抱、争风吃醋,在下真是佩服。”温儒的声音传来,他的伤已无大碍,脸上的黑灰也都擦净。 温儒带着温奴走近,一双眼睛打量着几人。 “轻烟妹妹,你是怎么惹着顾大小姐了?”温儒看着顾怜的样子,十分心中已猜出八分。 第12章 玉碑 暗黄的天空下,天地仿佛被装进了琥珀色的蜜罐中。秀女峰的翠绿被夕阳染上昏沉之意,橘黄色的云霞缭绕其周。抬眼望去,那好像不是孤峰,而是误入人间、遗世独立的仙女。 广场上,温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和清锋在有些方面很像,比如他们都认为经常与女人混在一起会让自己失了运气。不同的是,温儒完全把女人当成利用的工具;清锋虽也会利用别人,但他总是会给出等价的报酬,不像温儒那般无情。 清锋看着恢复了神采的温儒,笑着道:“这玉婵宗果然厉害,想不到温兄的伤这么快就痊愈了。” “修仙之人的手段,那自然是神妙无比,”温儒敛去微笑,变得严肃起来,他忽然双手抱拳,感谢道,“若是没有清锋兄带在下出来,恐怕在下早就葬身在那怪兽腹中了,多谢清锋兄此番仗义相助。” 清锋见温儒道谢,抽出被二女抓住的手,还礼道:“温兄不必客气,这是小弟应该做的。” 周围的人看向这边,纷纷议论起来。 “那不是温儒吗,真是温文如玉的君子,对待个山里人都这么有礼貌。” “那山里人可不普通,听说他徒手杀了好多怪物,救下了不少人。” “山里生活的人有些蛮力算得了什么?咱们只是过得太安逸,少经历练才会被那些怪物吓到。现在想想,那林中的怪物也就那样。” “就是,等大家开始修行之后,这野小子又怎么能跟咱们相比?咱们出生高贵,注定会一辈子压得他抬不起头。” 清锋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讽刺,温儒则是很满意他们的话。 其实温儒并不是真心感谢清锋,他只是装装样子,立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设。他的想法正如清锋自己所说的:这都是应该的。 一声鹤唳让广场上的众人安静下来,李矜之从巨鹤背上落下,款步走到广场中央。 她的身边还跟着两名男弟子,那二人扛着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是一座一人高的白色玉碑。 “恭喜各位成功通过第一道试炼,”李矜之扫视在场众人,接着道,“接下来请大家交一下自己报名时的凭证,稍后为大家安排‘鱼跃碑’的测试,测试合格的以后便是我玉婵宗的弟子。” 众人听后,纷纷交出自己手中的凭证,清锋来到李矜之面前,解释道:“李师姐,我之前被赤蟒吞入口中,身上的东西都被烧没了,不知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原来蔚师叔救的是他,能在地火人面蟒口中逃出生天,这小子真是不一般,”李矜之莞尔一笑,柔声道,“没关系,报上你的名字便可。” “我叫清锋。” “好,”李矜之记下名字,微笑道,“清锋师弟这次可是得到了门中长辈的一致赞扬,想必接下来的测试一定也会让大家大长见识吧?” “那便借李师姐吉言了。”清锋抱拳,退了下去,一些同样失了凭证的人开始上前报自己的名字。 半个时辰后,李矜之整理好在场众人的名单,她不禁蹙眉道:“竟然才一百多人吗?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不该出现的东西竟然也出来了。” “矜之,都弄好了吗?” 天空传来一句娇媚的声音,光是听这声音,就能让无数男人浮想联翩。 由声音联想到嘴唇,再由嘴唇联想到脸,进而联想到脖子、身体、脚丫,联想到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联想到自己与之翻云覆雨的情景。 李矜之抬头,注视着四只巨鹤落地,巨鹤背上的正是之前在天上有说有笑的那四名女人。 “禀告师尊,已经准备妥当。”李矜之弯腰,恭敬地说道。 四名女子下了鹤背,分站一排,绝色的仙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清锋看着那四人,发现她们各个都是身着白衣,体态优美;各个都是不施粉黛,但容貌清丽。 “想必另外三个就是蔚羞花的三名师姐,”清锋仔细打量了她们一番,又将目光放到最右边的蔚羞花身上,“她说得没错,那三人确实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蔚羞花注意到清锋的目光,双腿忽觉一软,差点本能地蹲在地上。 清锋对她报以微笑,随即看向走到四人身前的李矜之。 李矜之对那四人挨个行礼后,转身又站到一旁。 “各位,这四位便是我玉婵宗的四宫宫主,也是你们未来的师尊或师叔。”李矜之说完,开始依次介绍道,“左数第一位是东芳宫宫主,第二位是南霖宫宫主,第三位是西寒宫宫主,第四位是北艳宫宫主,今后……” 李矜之介绍完毕,广场上的男女开始议论起来,他们纷纷惊讶于这四位宫主的气质与容貌。 “妈的,我上辈子是拯救了天下吗?竟然能拜这么美丽的女人为师,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她们都好美啊,等我修炼之后,也能像她们一样吗……” “大家静一静,”李矜之拿出名单,待广场上没了声音,又道,“接下来开始‘鱼跃碑’的测试,我先为大家简单讲解一下。” 众人听后将目光投向那广场中央的白色玉碑,只见那碑面如雪,碑顶之上有云雾缭绕,隐隐之中还带着异象。 旁边的两名弟子伸手拂开那云雾,那碑顶上方现出了一片汪洋和五座拱门。 五座拱门相隔很远,一座高于一座。汪洋中一条锦鲤睁着大眼满怀期待,仿佛要跳过这些拱门,一跃成龙。 “一会念到名字的请走上前来,只需将手按在玉碑之上,上面的锦鲤会根据你们的资质跃起,”李矜之解释道,“跃过第一道门就可以入我玉婵宗,之后四位宫主会进行选择。” 李矜之解释完,提高声音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众人摩拳擦掌、眼含期待,一齐大声喊道。 那声音如惊雷乍响,也似海浪奔腾,他们经历了九死一生来到这里,如今终于要给自己这一路的拼搏一个交代。 蔚羞花看着人群中的清锋,心想道:“这小子会是什么资质呢?单凭肉身的力量就可以废我一手一臂,一招击毙鬼面虎,硬抗高温而无伤,他会是甲等资质吗?” 第13章 鱼跃 “王文牧。”李矜之点了一个名字。 “是西街王家二少爷,听说他从小就天资聪颖,连他家请的先生都经常被他的提问问住……” 众人小声议论,全都期待着这第一位受测者的测试结果。 王文牧大大方方地走到玉碑前,伸出右手按了上去。碑顶上方的锦鲤出水,可惜只探出个头后就沉了回去。 “真气稀薄,没有资质,”李矜之宣布完,又道,“请退回去。” “什么从小天资聪颖,原来就是个普通人,还以为多牛呢。” “就是,怪不得王家日渐衰落,原来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王文牧一动不动地呆在碑前,瞪大眼睛流了一脑门的汗,他从小就在周围人的赞美声中长大,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打击。 他很不甘心,再次将手放在上面,同样的结果再次上演。不同的是,周围的嘲笑声变得更加刺耳。 “请退回去。”李矜之再次重复道,玉碑旁的一名弟子听后上前开始驱赶。 “快回来吧,别在那丢人现眼了……” 王文牧低着头,在那名弟子的推搡下,失魂落魄地回到人群里,眼角直接流下泪来。 “你们看,王二少爷居然哭了……” “请安静,”李矜之道,“下一位,孙连碧。” 孙连碧听后走到碑前,他用手一按,那锦鲤冲出水面,眼看就要跃过第一道门。 在场的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只见那锦鲤突然又从空中落了下去。只差一点,他就可以踏上修仙路。 孙连碧摇头退回,本该低落的他看到王文牧后,忽然又不那么悲伤了,反而有些得意。 “看来也一般啊。” “真是可惜了……”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 接下来,李矜之一连叫了十多个人,没有一人成功。此时的人群里已没了嘲讽声,他们都在担心着自己是否也会如此。 “下一位,柳轻烟。” 柳轻烟听到自己的名字,紧张地抓住清锋的胳膊,颤声道:“清锋哥哥,我好紧张。” 清锋微笑道:“你一定可以的,去吧。” “嗯。”柳轻烟点点头,缓步走向玉碑。她的手很嫩、很白,如同那玉碑一般。两种白色相互触碰,那锦鲤冲天而起,直接越过了第二道门。 “丙等资质,”李矜之露出微笑,“恭喜师妹。”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投来嫉妒的目光。 “柳家大小姐太厉害了,竟然直接跃过了第二道门。” “真是天之骄女啊……”众人不住赞叹,先前失败的人则是恨得牙痒痒。 “妈的,凭什么那贱人可以,我却不行……” “清锋哥哥,我成功啦!”柳轻烟跑回人群,握着清锋的手,激动得简直要蹦上天。 “恭喜妹子,”温儒满脸堆笑,心念道,“这丫头真是走运,什么好事都让她赶上了。” “谢谢温大哥。”柳轻烟说完看向顾怜,眼中露出只有顾怜才能看出的挑衅之意。 “下一位,顾怜。” “姐姐,祝你成功。”柳轻烟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盼着她失败。 片刻之后, “丁等资质,”李矜之再次露出微笑,“恭喜师妹。” 顾怜对这结果并不满意,甚至有些失望,因为她比柳轻烟低了一级。柳轻烟则是更失望,因为她希望顾怜进不了玉婵宗。 “恭喜姐姐,”柳轻烟得意道,“以后我们就是同门师姐妹啦,只是咱俩等级不同,不知道能不能分到同一宫内。” 顾怜听出了言语中的嘲讽,她瞪了柳轻烟一眼,没有理她。 在这二女顺利通过之后,又是十多名心灰意冷的男女一个接着一个走回人群。 将近三十多人,竟然只有两人有修行资质。 “下一位,褚猛。” “是他,这小子可不一般啊……”众人听到这名字后全都睁大眼睛寻找着。 褚猛身材高大,很快就将众人的目光揪住。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玉碑前,伸出大手按在上面。 那锦鲤直接一口气跃过三道门! “乙等资质,”这结果连李矜之都不禁侧目,“恭喜师弟。” 褚猛转过身,环顾众人,如同一个将军在检阅自己的士兵。 “来我这边。”南霖宫宫主突然开口,褚猛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她的身前。 “不错,”南霖宫宫主打量着褚猛结实的身体,又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宁落雁的弟子。” “还不快拜见师尊。”一旁的女人提醒道。 褚猛听后双手抱拳,弯腰道:“徒儿拜见师尊。” “跪下。”那女人再次提醒。 褚猛一愣,随即跪在宁落雁脚下。 “起来吧。”宁落雁淡淡道。 褚猛起身,退到宁落雁身后。 “下一位,李二狗。” 李矜之说完,人群中传来哄笑声,他们心想这一定是哪个村里来的小子,要不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 李二狗忍受着鄙夷与嘲笑,咬牙念道:“你们尽情笑吧,等我通过测试,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清锋看着李二狗孤独又挺拔的背影,心里默默地为他祝福。 锦鲤冲出水面,在第一道门前落下,一同坠落的还有李二狗的自尊。 “真气稀薄,没有资质。”这句李矜之已重复了好几十遍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轰在了李二狗身上。 李二狗如同一条丧家之犬退回,周围尽是难听的嘲讽。可能是因为他们与李二狗出身不同,那些嘲讽比之前的都要难听。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里也是你这卑贱的人能来的地方吗?” 若是之前的李二狗听到这话必然会挥起拳头,可“没有资质”这四个字就像是审判,将李二狗的斗志判了死刑。 “二狗哥,你别太伤心啦,”柳轻烟安慰道,“这里这么多人都没通过……” 清锋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冷冷地看了柳轻烟一眼,柳轻烟顿觉如坠冰窟,赶忙闭上了嘴。 清锋没有出言安慰李二狗,因为他知道有时候沉默才是最让人感到舒服的语言。 天边的残阳早已隐匿不见,一粒粒星子缀上夜空。广场之上倏地燃起支支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又有三十多人结束了测试,露出笑容的却只有五人。 “下一位,温儒。”李矜之继续叫道。 “清锋兄,你觉得我能留在玉婵宗吗?”温儒走得很慢,背影中传来他的声音。 “能。”清锋并不是客套,他是真这么觉得。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像个傻逼一样,可他的运气就是很好。从他离开父亲的身体、与上亿个竞争对手赛跑时就很好。 温儒明显就是这种幸运的人。 第14章 甲等 温儒面带微笑地来到玉碑前,表面上风轻云淡的他,实际心中却是十分忐忑。他害怕自己无法通过测试,因为他觉得清锋一定可以通过,他不甘心被清锋压一头。 温儒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微笑被紧张取代。他调整好呼吸,慢慢地将手放到碑面上。 锦鲤感应到温儒体内的真气,将尾巴摇了几晃后直接破出水面,轻松地跃过了第一道门。 温儒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他见那锦鲤去势不减,下意识地将左手攥紧,似乎是在为那锦鲤助威。 锦鲤没有让他失望,轻松地跃过了第二道门。 “第二道门!”众人发出惊呼。 温儒看着代表自己修仙资质的锦鲤,脸上渐渐现出得意之色。 “第三道!”众人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那锦鲤还没落下!” “第四道!” 在场的众人傻了眼,就连那四位宫主也出乎意料。 锦鲤在第五道门前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清晰得仿佛要落到看客们的脸上。 李矜之沉默了半晌,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甲等资质!”过了许久,李矜之终于开口,然后颇有意味地看向温儒,脆声道,“恭喜师弟。” 温儒抱拳:“多谢师姐。” 广场上的人听到这个结果全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既然能来到这里,多少都了解一些修仙之事。 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都高傲得很,别人与自己平起平坐他们都老大不乐意,更何况是超过自己。 甲等资质千万人中都未必会出现一个,温儒如今与他们已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而所谓资质,就是修行之人这一生所能达到的下限。 丁等资质代表了具备修行资质;丙等资质代表了这一生一定能踏入炼气境,而且修仙界九成的修士终其一生都在这个境界;乙等资质代表了此生可踏入千岁境,千岁境修士在修仙界已经是极少数的存在。 至于这甲等资质,可以说是登霄境的通行证。只要修为达到登霄境,就已经可以在修仙界开宗立派。 放眼如今的玉婵宗,也只有两人达到了此等境界。 “妈的,这狗东西果然有这个狗运。”清锋听到这个结果,心里也不禁嫉妒起来。 温儒看着在场众人的脸色,心中高兴得要死,他很想去跟清锋和李二狗炫耀一番,顺便与柳轻烟显摆一下。 虽然他没有将柳轻烟放在眼里,但对于她诱人的身子,心中还是十分垂涎。 温儒刚想走过去,只听一声娇媚的声音喊住了自己。 “温儒,来我这里。”东芳宫宫主姜沉鱼唤道。 姜沉鱼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如玉、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不禁露出贪婪的媚态。 “温儒,你以后就拜入我门下怎么样?”姜沉鱼抿了抿嘴唇,又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 温儒听后跪在地上,恭敬道:“徒儿拜见师尊。” “真是个好孩子。”姜沉鱼很满意温儒的态度,她用脚尖勾起了温儒的下巴,“快起来吧。” “这女人看起来仙气飘飘、圣洁得很,怎么实际却像青楼里的女人一样?”温儒起身站到姜沉鱼身后,看着她高挑的背影,又想道,“这样也好,待我修仙有成,先把这风骚师尊拿下。” 温儒在心里盘算完之后,看了看不远处的褚猛,褚猛同样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大师姐,这里这么多人呢,你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好不好。”宁落雁看着刚刚与温儒暧昧的姜沉鱼,出言提醒道。她的声音里酸味明显,显然是嫉妒师姐收了个好徒弟。 “下一位,温奴。” 众人仍震惊于温儒的甲等资质里,对于这个温家奴仆的测试,几乎没人去关注。 温奴走上前,依样将手放到玉碑上。与之前的人不同,他的神情十分放松,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测试结果。确切地说,他更希望自己不能通过,这样他就可以不用留在玉婵宗,从此离温儒远远的。 锦鲤从水面跃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越过了四道门。 “你们快看!那温家的仆人竟然与温儒一样。” 众人听后纷纷看向广场中央的玉碑,只见那锦鲤在第五道门前落入了水中。 广场再次陷入了沉寂。 “甲……甲等资质。”李矜之的话打破了沉默,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竟然连着出了两个甲等,她甚至连“恭喜师弟”都忘了说。 在场的所有人里,最震惊的莫过于温儒。他心里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明明只是一个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怎么突然之间竟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妈的,这温家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个下人都是甲等?” “这玉碑是不是他妈的有问题?” “凭什么一个奴仆都比我高?” 广场之上变得沸腾起来,温儒是甲等已经让他们很难接受,温奴的出现则是直接让他们的信念崩塌。 温奴在吵闹的环境中回过神来,他本来想趁机远离温儒,没想到现实不光又将他们拉到一起,甚至还把他们摆到了同等的位置上。 温奴的嘴角露出哂笑,他生平第一次正面迎上了温儒的目光。 “温儒,想不到吧?我居然一点也不比你差。”温奴的眼中现出疯狂之色,“狗东西,现在咱俩扯平了,以后我可不会再惯着你了!” “温奴,到我这里来。”宁落雁笑着招了招手,将温奴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温奴听后快步来到宁落雁身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恭敬道:“徒儿拜见师尊。” 温奴毕竟当了很久的下人,他深知如何讨别人欢心。 宁落雁笑着将温奴扶起,夸赞道:“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温奴起身,乖乖地站到宁落雁身后,一双眼睛放肆地打量着温儒,温儒则是狠狠地瞪着他。 “小兔崽子,你这逼绝对是夺了我的气运,要不然凭你怎么可能会是甲等?”温儒将温奴的资质归功到自己身上,又思忖道,“我本来应该能跃过那第五道门的,都是你这贱狗害的。你给我好好等着,奴才永远都是奴才,看我以后怎么治你。” 温奴知道温儒心里在想着什么,他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如以往的温儒一般,露出做作的微笑。 在温奴之后,剩下的人陆续结束了测试,现在只剩下了清锋一人。 “最后一位,”李矜之提高了声音,“清锋。” 第15章 无脉 亥时,福神正东,冲蛇煞西。 广场上的火把很亮,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清晰。偶有微风拂过,火焰摇曳,地上被拉长的人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我是最后一个吗?”清锋的脚步不重,但落地很稳,他披着夜色走向“鱼跃碑”,即使没有刻意去看,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今晚最瞩目的焦点。 众人一齐望着清锋,有期待、有羡慕、有冷漠、有鄙夷。 “终于到这小子了,他可是比褚猛还要牲性,赤手空拳就能宰了凶兽。” “你瞅他那两步道走的,好像自己多牛逼似的,我一看他就来气,估计这逼最多也就是个乙等。” “就是,这玉婵宗放在整个修仙界也就是中流的实力,总不能一晚上出现三个甲等。” “听说他也是哪个山沟里出来的,说不定和之前那个什么狗一样,看着牛逼哄哄,其实啥也不是。” 李二狗并不想听周围人的议论,但奈何他们的声音一直往耳朵里灌,本已心灰意冷的李二狗突然被点燃,怒声喝道:“闭上你们的狗嘴好好看着!我兄弟也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 李二狗攥紧了拳头,望着清锋的背影,心里又念道:“兄弟,给咱们穷苦人争口气,狠狠扇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柳轻烟也想出言呛那些人几句,但她又不敢,她只能十指交叉放到胸前,样子虔诚得如同祈祷。 “清锋哥哥……”柳轻烟在心里默念着。 玉碑前,清锋抬头依次看了看那一道比一道高的拱门。 “这第四道门是甲等,甲在天干计序里已是第一位,不知这最后一道门该叫什么?”清锋抬头凝望着那最高的第五道门,然后又看了看水中的锦鲤,“鱼呀,你会跃过那第五道门吗?” “等这小子的结果出来后,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听到了吗?”姜沉鱼脸颊微红,双腿不自然地夹紧,一副要把清锋踩在脚下的样子。 “知道啦大师姐,我们哪有胆子敢和你抢?我们只要在你吃饱之后,能跟着喝口汤就满足啦。” 温儒听着几人的话,心中颇为不满,甚至还带着三分妒意。明明自己已经是甲等了,可只要清锋一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过去,好像自己的甲等毫不起眼一般。 “瞅你那个下贱样,一个野小子就给你兴奋得不行,”温儒看着自己师尊欲求不满的样子,心里暗骂一句,接着他看向清锋,面带慌张地思忖道,“这小子有没有可能跃过第五道门呢?” 广场中央,清锋抬起了右手,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我自从三年前穿越到这里,除了相机之外什么奇遇都没有,”清锋将手放到玉碑之上,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手心传遍了全身,“你也该给我些好东西了。” 清锋满怀期待地盯着玉碑上方的锦鲤,可那锦鲤竟一动不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他妈什么情况?”清锋的眉头像抹布一般皱在一起,他移开手,然后再次放了上去。 锦鲤还是一动不动,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 “我去你妈的!”清锋张嘴骂了出来,“你他妈给我跳起来啊!” “这怎么回事?”一旁的李矜之呆住,不知该如何汇报。按常理来说,就算是没有修仙资质,那锦鲤至少也会动一下,像清锋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姜沉鱼脸上的潮红褪去,她一步就来到清锋身旁,伸手扣住了清锋的右手手腕。 姜沉鱼眉头紧锁,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过了片刻,她似是不甘,又扣住了清锋的另一只手腕,眉头继续锁了一阵以后,她松开了手。 “体内竟然没有真脉?还真是开了眼了。”姜沉鱼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众人全都听得真切。 众人先是震惊与沉默,接着广场瞬间变得沸腾起来,如同菜市场一般。 气是世界的本源,人体的血肉骨,草木的茎叶干,世间万物都是由气演化而来。 真气是气的一种具体形态,它广泛地存在于天地之间。而所谓修仙,就是运用真气的方法。 人的体内有一套复杂的系统,其名为真脉。真脉之中有真气,但每个人真气的数量与质量都不相同,修仙资质便据此划定。 甲等资质千年难得一遇,而清锋这种情况更是前无古人。不过这世上本就有很多奇怪的体质,清锋在他们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有些特别的废物罢了。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这小子能有多牛逼,原来连我这没有资质的人都不如。” “喂!那个叫什么三狗四狗的,你不是让我好好看着吗?我看完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二狗听着周围的嘲讽,这次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他如同争抢骨头失败的野狗,耸拉着脑袋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玉碑前,姜沉鱼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拍了拍清锋的肩膀,退回到之前的地方。 温儒的嘴角露出微笑,心中却早已欣喜若狂。 “果然我才是天之骄子,你一个村里的野小子怎么可能和我比?”温儒之前脸上的慌张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在林中求助清锋时的屈辱,对清锋身手的嫉妒,以及一直萦绕在心中的不安。 一种害怕被不如自己的人超越的不安。 由于清锋是最后一个测试者,场上的喧闹还在持续。 “怎么会这样?连我都是丙等啊!”柳轻烟望着清锋呢喃,之前对他的崇拜与爱慕一点一点地流逝。当她的崇拜与爱慕完全消失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清锋之前看向自己身子的眼神十分恶心。 柳轻烟不再望着清锋,而是看向远处温文如玉、儒雅大方的温儒。 顾怜一直关注着柳轻烟的变化,眼里颇为不屑,甚至有点想呕出来。她移开目光,转而看向被喧闹淹没的清锋。 顾怜的眼神中带着遗憾,遗憾中又藏着恨意。 再热闹的晚会终有散场之时,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那些少爷小姐们本来就看不起清锋这类人,虽然清锋在试炼中的表现让他们惊讶,但既然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在嘲笑一番之后,少爷小姐们便对他失去了兴趣,甚至连嘲笑都再懒得再去。 “没有资质,”李矜之冷漠地看了清锋一眼,又道,“请退回去。” 清锋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依然站在“鱼跃碑”前。 “请退回去!”李矜之再次厉声道。 两名男弟子上前,准备撵走赖在原地的清锋,可当他俩看到那充满怒火与杀意的眼神后,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 第16章 断碑 清锋孤独地面对着“鱼跃碑”,光滑雪白的碑面上是朦胧的镜像。他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知是在怨恨玉碑,还是在怨恨自己。 “没有真脉?我他妈一路厮杀来到玉婵宗,结果就得到这四个字?”清锋如雕像一般默默伫立,身形看起来比玉碑还要僵硬,比夜色还要凄冷,“狗娘养的老天爷,你给我弄到这修仙世界,然后告诉我自己不能修仙,你他妈什么意思……” 清锋在心里不停辱骂着天、诅咒着地,想起刚刚周围人的嘲笑声,他甚至有种想将他们全部击杀在此的冲动。 他虽如此想着,但他终究不是残忍嗜杀的恶人。他的恨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他就冷静了下来。 “凭什么我不能修仙?这天地如此广阔,我不信没有别的办法,”清锋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连温儒那种小人都可以是甲等,我虽没脸说自己是多好的人,但我至少从未害人,有时也会做出路见不平之事。若命运非要如此,我偏要改改我的命不可。” 在清锋思考期间,李矜之带着满身的冷傲来到他的身边,一脸淡漠地道:“清锋,请你快快离开,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就是,别耽误大伙时间,赶紧下来吧,再赖着不走可就不礼貌了。”一些人起哄道。 清锋发现先前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李矜之,转眼之间就像看垃圾一样看着自己,他不禁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同是凡人尚且相互鄙视,何况是凡人与那高不可攀的修士呢?说不定在她眼里,能对自己加个“请”字,就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恩赐了。 “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管有没有资质,我都必须留下来。”清锋下定决心,转过头,他依然没有挪步,而是透过李矜之的阻挡,冷眼看向远处。 不知是哪里来的默契,蔚羞花对上了那冰冷的视线,强烈的杀意让她忍不住想要打个寒颤。 “让我留下来,否则你知道后果。”蔚羞花看出了清锋眼神中的意思,随即陷入犹豫。 “我的三位师姐都在这里,这小子就算暴起发难,有我四人联手,杀他应该轻而易举,”蔚羞花的思绪飞速运转,“不过他手里的把柄实在麻烦,如果只是屠了一个村子还好说,只是那‘乱神笛’之事要是败露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我有一万条命可都不够死的。” “大师姐,要不留下这小子吧,他虽没有真脉,可那具肉身却是结实得很,留下来研究研究也好。”蔚羞花商量道。 宁落雁听后哂笑一声,道:“有什么好研究的?估计就是学了些凡间的硬功。可能这小子确实有些天赋,能杀几头凶兽,不过他连真气都没有,我们留着干什么?” 清锋的耳力很好,宁落雁的话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这该死的女人,真想冲上去与她厮杀一番,看看到底谁厉害。”清锋越想越气,忽地抬起右手,挥掌向着“鱼跃碑”削去。 “当”的一声后,半面玉碑倒在地上,空中的锦鲤与拱门如雾一般消散。 “你……你竟敢……”李矜之被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在场的众人也是同样看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的手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比刀还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听闻清锋强悍,实际能耐如何他们却没有见过。 他们自视高人一等,自然不肯尽信传闻,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重新关注起清锋。 “单凭这一手想要杀我还不是轻而易举,我刚才笑得那么大声,他不会报复我吧?”一些有远见的人开始担心起来。 “连‘鱼跃碑’都能斩开,我还真是小瞧他了。”姜沉鱼的语气带着犹豫,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留下清锋。 “师尊,清锋兄对我有恩,徒儿斗胆请求师尊留下他。”一直在身后暗自得意的温儒忽然走上前来,十分恭敬地请求道。 他的目的很简单:因为自己是甲等资质,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远远甩开清锋。他不想让清锋就这么走了,他想让清锋眼睁睁地看着被自己超越,然后再狠狠地被自己羞辱一番。 温儒从第一次见到清锋时就莫名地记恨他,也许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姜沉鱼用手掐了掐温儒的脸蛋,媚声道:“既然我的好徒弟都求情了,那就让他留下吧。” “可是让他留在哪一宫好呢?”姜沉鱼又道。 宁落雁听后,揶揄道:“我看小师妹对那小子这么上心,我看就去北艳宫好了。” 蔚羞花听后,思忖道:“让这小子拜入我门下,我岂不是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都怪我多嘴,这下可好了……” 就在蔚羞花思考间,从未开口的西寒宫宫主缓步来到清锋身边。 她叫沈闭月,虽排行第三,但却是四位宫主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你以后跟我修行。”沈闭月长得很美,但是表情却冰冷得要死,她的声音同样的冷,仿佛冰川解冻时,冰块撞击在一起那般。 沈闭月说完,不等清锋答应就转身离开,清锋看了蔚羞花一眼,然后跟上了沈闭月的脚步。 清锋的测试到此结束,接下来便是四位宫主挑选弟子的时刻。 “请通过测试的师弟师妹们往前来一些。”李矜之道。 此番进入森林试炼的一共有九百多人,最后活着到达玉婵宗的只有一百来人,与往届相比,足足少了一大半。而这一百人中,竟只有十三人通过了“鱼跃碑”的测试。 虽然少到极点,但玉婵宗这次却是赚翻了,毕竟两个甲等资质的弟子那可是千年难遇。 没通过的大多数看着剩下的九人从人群中走出,双方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此刻却如天堑一般。 蔚羞花第一个挑走了柳轻烟,柳轻烟清纯的脸上露出笑意,心想自己的师尊这么美丽,心肠一定也很好。 四位宫主带着选好的弟子远离人群,焰火下,本来纠缠在一起的影子们渐渐分成两拨,它们彼此远离,今生再不会重叠到一起。 “玉婵宗本次的收徒已经结束,请未通过测试的人自行迅速离开。”李矜之的声音很柔,可听起来却是十分无情。 第17章 不管死活 我们自己离开吗?”一些人发出疑问。 “请未通过测试的人自行迅速离开。”李矜之再次重复。 “那森林本就危险,如今又是深夜,让我们离开不就是让我们去死吗!”一些人发出抗议。 李矜之充耳不闻,转身离去,广场上几名男弟子冲出,开始驱赶着众人。 “我可是……家的人,你们怎么能如此对我?”一些世家子弟报上家门,他们不信自己会像赶苍蝇一样被赶走。 “小姐,你给我们求求情好不好?我不想再去那森林啊!”这里有一部分人是陪自家的少爷与小姐来参加试炼的,如今主子已被选上,他们却要被驱赶。 被选中的九人听着仆人们的呼喊,却是没有一个回头,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没有。 “这玉婵宗怎么回事?收完徒弟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了?虽然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饼,可这玉婵宗的做法也太恶心人了。”清锋想起小李还在人群里,他顾不得太多,快走两步来到沈闭月身前。 “师尊,那些人的性命我们就不管了吗?” 沈闭月神情冰冷,没有说话。一旁的宁落雁却不耐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能让你留在玉婵宗已是天大的恩赐,你不要得寸进尺。” “一、二、三、四、五……”清锋在心里迅速数着玉婵宗在场的众人,宁落雁三番两次为难他,他已经起了宰掉她的念头。 草菅人命的人,哪天被别人杀掉也是应该的,清锋如此想到。 “清锋,你快让开。虽然你没有资质,但既然入了我玉婵宗,自然已和凡人不同,你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姜沉鱼的语气先是劝慰,随即冷厉道,“难道你想和他们一样吗?” “蔚羞花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不知她那三位师姐的深浅,”清锋挡在一行人身前,又思忖道,“万一那三人手中也有媲美‘乱神笛’的法宝,那我更是只有等死的份。” 宁落雁见清锋不动,恼怒道:“小子快点让开!不然我先杀了你!” “还是先保自己的命要紧,大不了以后再掀了玉婵宗祭奠他们。”清锋虽这么想,但心中仍是不甘。他走到蔚羞花身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道:“蔚师叔,您先前救过我一命,我知道您是善良的仙子,您可不可以也救救那些人?我最好的朋友也在里面。” “他竟然为了那些凡人给我下跪!明明之前那些人还在羞辱他,”蔚羞花先是一惊,随即眼神变得哀怨,“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我呢?” 宁落雁看着跪在地上的清锋,只觉得他像一条讨人厌的野狗。她抬起右手捏成剑指,一道三尺长的碧绿剑气凝成,她准备杀了眼前这个没眼色的凡人小子。 “师姐,算了吧,”蔚羞花抓住宁落雁的手腕,又道,“我去送那些人下山。” “多谢师叔!”清锋道。 宁落雁一脸震惊地看着蔚羞花,指间剑气散去,她甩开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临走之时,还狠狠地踹了清锋一脚。 清锋故意顺着她的脚力躺下,没有抵抗。沈闭月看了他一眼,继续向着西寒宫走去。 清锋爬起身,跟上沈闭月。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蔚羞花,蔚羞花竟也回头看着他。两人神情复杂,像是好几种情感揉碎在了一起。 清锋不在乎下跪、丢面儿之类的事,毕竟这些东西也不能让他少块肉,不会让他的心理被扭曲。 他在乎的是能否问心无愧地面对自己。 蔚羞花先是屠了他的村子,杀了他第一个朋友王寡妇,可之后蔚羞花又连着帮了他两次,清锋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对待蔚羞花。 清锋与蔚羞花隔着夜色对峙,蔚羞花点了下头,随即转身走向人群。 清锋几人从一座广场来到另一座广场,不过这里并没有点上火把,只能靠着月光取亮。 月色下,一座高大的建筑耸立在广场中央。广场的周围,一座座屋舍连绵起伏。 西寒宫坐落在秀女峰的西面,飞檐之上铺着白玉瓦片,墙壁之上刷着白色的涂料。楼分三层,每层高达三丈,由下至上每层的面积依次减少。 清锋头一次见到如此高大的建筑,但他并不觉其雄伟,只感觉心中有种凄冷之意。 他眼中的西寒宫仿佛不是瑰丽的宫殿,而是一座大得出奇的坟头。乳白色的光华在他眼里变成了濒死的惨白,巨大的牌匾在他心里成了墓志铭。 这是他对西寒宫的初印象:孤独、冷寂、死气沉沉。 西寒宫前,一名女子静静地等候着,她是沈闭月的大弟子、西寒宫的首席。 她叫苏兰心,面容清丽,仿佛是这巨大“坟墓”里的唯一生机。 “兰心拜见师尊。”见沈闭月几人走近,苏兰心施礼道。 “这三人是你的新师妹与师弟,”沈闭月道,“你带他们去功德堂领下物品,然后分一下宿舍。” 沈闭月说完,走进西寒宫之中。 “只有你们三人吗?”苏兰心很是意外,尤其是三人里竟还有个男的。 “禀告师姐,就我们三个。”说话的叫孟媛,她是清锋之前救下的那名丰满女子。 “竟然这么少?”苏兰心呢喃一句,又微笑道,“我叫苏兰心,你们以后可以叫我苏师姐。” “见过苏师姐。”清锋三人一齐说道,随后各自报上姓名。 那第三人,正是顾怜。 “时候不早了,我先带你们去功德堂。”苏兰心说完,带着三人离开。 功德堂内,一名鼻梁高挺,嘴唇偏厚的女人坐在一张柜台之上;她没有穿鞋,一对白嫩的脚丫俏皮地悬荡着;她的腿很长,线条很美,顺着那线条向上看去,流线渐渐变成了半圆,看起来比那孟媛还要饱满三分。 “见过艾师叔,”苏兰心打完招呼,又对清锋三人道,“这位是功德堂的艾婉师叔。” 三人听后一齐施礼,艾婉道:“怎么还有男人?这沈闭月是突然开窍了吗?” “这是师尊带回来的,具体怎么回事,师侄也不知。”苏兰心解释道。 艾婉不再多问,让手下弟子拿来衣物后,又掏出三面白色玉牌。 清锋接过玉牌,用手在上面一触,白色的牌面上现出墨色的数字:“九零零”。 第18章 旧的一夜 苏兰心见自己的师妹与师弟满脸的疑惑与好奇,于是耐心解释道:“这是功德牌,你们千万要保管好,上面的数字是你们的功德点数。每个人开始都有一千点,你们刚刚领的衣物消耗了一百点,所以上面现在显示着九百。功德堂里会有各种任务,你们可以通过完成任务赚取点数,难度越高,点数也就越多。等你们的点数足够多了,就可以用点数来功德堂换取你们想要的东西。” “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先领你们去住处安顿下来,至于详细的事情,我明天再告诉你们。”苏兰心说完,带着清锋三人离开。 西寒宫大概有二百多名弟子,并且都是女性。苏兰心将孟媛与顾怜带到宿舍,清锋则是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苏兰心从宿舍内走出,月光洒满了她的全身。 “师弟,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师姐。”清锋露出他招牌的温柔微笑,只不过他的头发先前被地火人面蟒体内的高温燎得破败不堪,此刻看起来滑稽无比,像被狗啃了一般。 苏兰心轻掩嘴角,笑了起来。 “抱歉,刚才人多所以我一直在忍着,现在只剩咱俩,我实在是憋不住啦,师弟你千万别生气。”苏兰心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礼貌,她强忍住笑意,又关心地问道,“师弟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清锋与苏兰心一边走着,一边讲述着自己这一路的遭遇。每到惊险时刻,苏兰心都会不经意地发出一声惊呼,好像是在为清锋担心一样。 当清锋讲到自己没有真脉时,苏兰心先是惊讶,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姐,”清锋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变人的资质?” “这世上确实是有一些办法可以改变的资质,”苏兰心解释道,“不过这个过程十分痛苦,除非意志十分坚定,否则很容易直接痛死过去。而且改变资质的条件很苛刻,就算能够凑齐,成功率也不到三成。” 清锋听后两眼放光,管它难还是不难,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咱们宗门有改变资质的方法吗?” 苏兰心知道清锋心里不甘心,看着他期待的样子,她甚至开始心疼起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师弟。 “也许宗门的万经阁里会有办法,不过你还是不要想了。”苏兰心摇了摇头,叹气道。 “为什么?是因为要很多功德点吗?”清锋先是疑惑,随即又坚定道,“只要有办法改变我的资质,多少功德点我都能赚来。” “不是,”苏兰心的声音带着歉意,好像清锋的状况是她造成的一样,“你的体内没有真脉,那些方法对你不管用。” “原来如此。”清锋阴沉着脸,不再多问。 “师弟,你虽无法修行,但是留在宗门学习一些丹药知识对你以后也有帮助,”苏兰心安慰道,“到时候一辈子健健康康的,寿命也不会比炼气境的修士差多少。” “所以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平凡地过完一生吗?那我在之前的世界里天天吃外卖打游戏,不比在这舒服多了。”清锋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又寻思道,“可能这位师姐知道的东西有限,等我到时候再去问问别人。” 两人不再说话,互相沉默地走着,苏兰心的样子看起来比清锋还要难过。 “到了,”苏兰心在一宿舍前停下,又道,“西寒宫只有你一个男弟子,所以你可以自己住一间房,是不是很不错?” 清锋看了看眼前的房子,面积很大,还带着一个院子,不过这里有些偏僻,离其它的宿舍较远。 “你今晚好好休息,”苏兰心见清锋还在低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想来你的命运如此,与其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还不如早点认清现实,过好当下的生活。” “多谢师姐指点。”清锋抱拳道。 苏兰心摇摇头,柔声道:“没关系,你快进去吧。记得明天辰时来西寒宫前的广场,不要迟到呀。” 清锋听后,随便答应了一声。 苏兰心怕惹师弟不开心,只好转身离开,她没走几步,忽又回头喊道:“师弟,你心里要是不舒服记得随时找我,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师姐虽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我愿意认真听你倾诉,替你分担难过。” 清锋见苏兰心语气真诚,感觉不像是装的。况且自己只是个凡人,她又何必在自己面前伪装。 久违的感动涌上心头,清锋躬下腰,对苏兰心抱拳道:“感谢师姐关心,清锋日后定当报答。”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把师姐想成什么人啦?你好好休息,我走啦。”苏兰心转过身,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玉婵宗里也有这么好的人吗?”清锋想起了蔚羞花答应自己护送人群的那幕,嘴里又呢喃道,“也不知李二狗安全回去了没有。” “那些人在她眼里跟猪狗没什么区别,她应该不至于拿他们的命来泄愤。”念及于此,清锋忽地皱起眉头,自问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 清锋在外面站了许久,仍是想不出一个可以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直到月光被浮云遮住,他才进到屋子里。 房间内的架子上零散地摆着几颗发着幽光的石头,虽不是很亮,但仔细一些也足够使人将屋内看得真切。 清锋在角落里翻出一个木桶,提着来到了屋外院子里的水井边。他脱下蔚羞花送给自己的衣裳,然后掏出一把在房里翻出的小刀。他将自己如同被狗啃过的头发全部割下,头上只剩下一层青茬。 理完发后,清锋将接满水的桶举过头顶,对着自己的脑袋倾倒而下。他将自己洗净晾干,然后换上了从功德堂领来的白衣。 极短的发、清秀的脸、素白的衣。 清锋顺手将蔚羞花的衣服洗了洗,一切收拾妥当后回到了屋里。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这三年的记忆。 他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迷茫与无助;想起自己练武时遭过的罪、吃过的苦;想起自己刚从山上打猎归来,王寡妇就已备好的饭菜…… 清锋在回忆中慢慢睡去,他已累极了。等他一觉醒来,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北艳宫内,蔚羞花早已返回。她静静地站在空旷的屋内,眼睛看向门外的黑夜,像是在等着什么。 “他不来找我吗?”蔚羞花的脸上带着两分愤恨,三分痴怨,以及五分期待。 “那小子对我那么坏,我干嘛要想他呢?” 第19章 新的一天 卯时未过,清锋就已从梦中挣脱出来。他穿上衣服,推门来到屋外的院子中。 朝阳将天边的云朵照得通红,清锋扬着脸,一边看着朝霞,一边感受着拂面的风。 新的一天开始,这也是他正式迈入修仙界的第一天。 玉婵宗的每一宫都有自己的食堂,刚入门的弟子第一年可以领取免费食物,不需要消耗功德点。若是嘴馋了想要吃点别的,则需用点数购买。 清锋来到食堂,抬眼扫视了一圈。食堂内此刻大概有一百多人,无一例外,全是女性。 “清锋,来这边!”顾怜挥手招呼着清锋。 食堂里的众人听到声音后纷纷看向顾怜,顺着她的目光又看到了清锋。 “怎么有男的?”一些人惊讶道。 “那是师尊昨天刚收的,听说还是没有真脉的怪胎。” “什么?还有这种体质?真是有趣。” 餐桌旁,孟媛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顾怜,小声道:“你喊他干嘛?他现在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我们还是离他远一些。” 顾怜看了看孟媛的嘴脸,笑着道:“我记得他好像救过你,当时你可是说过……” “那时候咱们姐妹都是凡人,如今拜入玉婵宗,咱们已经和过去说再见了。”孟媛打断了顾怜,又道,“何况他还没有真脉,无法修行,跟咱们已经不是一路人。” 清锋端着饭走向说话间的两人,孟媛见他走近,小声嘀咕了一句“晦气”后,将头扭到一边。 “昨天时间匆忙,没能和你们说上话,”清锋坐下,微笑道,“想不到咱们还真是有缘,竟然拜入同一宫内。” “你的缘分我可承受不住,我可是记得昨天你将我丢在林中,带着孟媛妹子先走了,”顾怜冷笑一声,哀怨道,“我看你和孟媛妹子才是有缘。” 孟媛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顾怜遭受了什么,但是她从顾怜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恨意。不过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顾怜要恨自己? “难道她在嫉妒这废物先带我离开,而不是带她?”孟媛揣测道,“应该不至于吧?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我现在想起他摸过我,都忍不住想吐。” 孟媛将头转过来,恶狠狠地瞪着清锋,心想道:“我得赶紧表明态度,省得这个废物把我当时的话当真,万一被他缠上,可真是晦气死了。” “清锋!”孟媛气势汹汹地站起身,厉声道,“昨天你虽然救了我,但你心里抱着什么样的龌龊想法,也不用我再说出来吧?你现在虽然还能留在玉婵宗,但你也清楚自己是什么资质,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赶出宗门。我希望你能认清形势,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纠缠?”清锋苦笑,思忖道,“我什么时候纠缠这女人了?不就是想和我划清界限,怕我提起昨天的事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清锋虽不愿意搭理孟媛,可她的话实在太过气人,而且她竟然敢当着清锋的面提资质的事。 “才过了一夜而已,怎么见我就像见到仇人似的?”清锋故意盯着孟媛饱满的胸前,微笑道,“我可记得你说过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孟媛被清锋看得面红耳赤,她怒上心头,拿起盛粥的碗对着清锋就泼了过去。 清锋反应很快,孟媛抬手之间,他就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竖起桌上的托盘,半碗热粥全都泼到了托盘上面。 他的动作很快,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他先举起托盘,孟媛才将粥泼上。 “这小子反应好快,而且心手一致,能做到这点可不容易。”食堂里除了清锋三人,都是老弟子,仅仅是简单的动作,她们就已看出其中的微妙。 清锋将托盘放到桌上,对着孟媛微微一笑。在孟媛错愕之间,清锋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然后“砰”的一声将孟媛的脸按在了托盘之上。 托盘上的粥沾了孟媛一脸,她的嘴唇被紧紧压住,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这人可真会聊天,偏偏捡我最不爱听的说,”清锋摁着孟媛的脑袋,接着道,“我昨天在林中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到,我真搞不懂,你是哪来的胆子敢挑衅我?” 清锋松开手,孟媛慢慢将头抬起,泪水与粥在她的脸上混在一起,她的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抽泣的声音。 “给我憋回去。”清锋命令道。 孟媛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用手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以后有点眼色,想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你的哪句话再让我听得闹心,我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宰了。”清锋面带微笑,又道,“你又不是多优秀的弟子,想必玉婵宗也不会关心你的死活。” 孟媛的眼泪唰唰地流着,她心中十分后悔,后悔自己太早与清锋闹僵。要是自己能够隐忍一下,等到有些修为以后,岂不是随便收拾这废物。 “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清锋的声音将孟媛从幻想中拽了回来。 “听……听懂了。”孟媛带着哭腔道。 “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孟媛不住地点头。 “很好。”清锋露出微笑,开始品尝自己的早餐。 孟媛见清锋不再为难自己,站起身来想要赶紧离开。她刚一转身,却听清锋道:“你去哪?” 孟媛的身体僵住,颤声道:“我吃饱了,想要出去待会。” “转过来。” 清锋的声音就像是摄人心魂的咒语,孟媛无法抵抗地转过身。 “坐下。” 孟媛听话地坐回椅子上。 清锋道:“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师姐来吃饭都需要花费功德点?” 孟媛听后,乖巧又害怕地点头。 清锋又道:“宗门让咱们免费吃饭,你却把粥倒掉,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孟媛摇摇头,哀声道:“不对。” “你知道就好,”清锋指了指托盘上的粥,温柔道,“把它吃干净。” 孟媛听后瞬间愣住,屈辱与愤怒爬满全身,心想自己何曾受过这种气。 “你不愿意?” “我……我以后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好不好?” “你不愿意?” 清锋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可孟媛却听得浑身打颤。她不敢忤逆清锋,缓慢地低下头,粉红色的舌头一点一点地从牙缝与嘴唇中挤出,她抗拒地张开嘴巴,“呲溜呲溜”地舔舐着托盘上的粥。 这粥比之前咸了不少,因为里面多了一种名为“眼泪”的调料。 “清锋!你在干什么?”苏兰心的声音传来。 食堂里的众人看到苏兰心怒气冲冲地走来,纷纷起身。 “拜见大师姐!” 第20章 内视 “苏师姐。”清锋见苏兰心满脸怒气地走来,自己的愤意反而消了大半。 苏兰心失望地看着清锋,厉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同门?” 孟媛见来了救星,直接双手抱住苏兰心的胳膊痛哭起来。 苏兰心见孟媛哭得伤心,眼里满是心疼与怜惜。她不顾孟媛脸上的粥和泪,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干净。 “别哭啦师妹,有师姐替你撑腰,你不用害怕。”苏兰心用指背轻轻刮了刮孟媛的下眼皮,安慰道,“你放心,师姐一定会处罚他。” 孟媛经过这次的教训已经变得聪明了一些,她没有去指责清锋的不是,而是如同受惊的宠物一般,将头深深地埋在苏兰心的臂弯里。 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没有说一句话,却让苏兰心坚定地认为是清锋单方面欺负了她。 苏兰心看了看周围,斥声道:“看着自己的新师妹被人欺负,你们都不制止一下吗?” “苏师姐,你别生气,”孟媛埋着头,发出软绵绵的声音,“是我不好,惹恼了清锋师兄,不关其他师姐的事。” 苏兰心听后,伸手招呼来两人,吩咐道:“把清锋关到思过牢,让他好好反省三天。” “是!大师姐。”两名弟子领命,对清锋道,“师弟,跟我们走吧。” 清锋没有反抗也没有解释,只是与苏兰心对视了一眼,然后任由那两名师姐押着自己离开。 孟媛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地瞄着清锋离去,等他走远之后,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 “瞧你哭的。”苏兰心又替孟媛擦了擦泪痕。 孟媛双手握住苏兰心的手,委屈道:“还好师姐你来了,要不然我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傻丫头,瞎说什么呢?”苏兰心莞尔一笑,“他要敢动你一根头发,我直接将他赶出宗门。” “多谢师姐为我做主,”孟媛挤出几滴眼泪,又抱歉道,“对不起师姐,我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洗洗就好了,”苏兰心看了一旁的顾怜一眼,又道,“顾怜师妹,你带孟媛去整理一下吧,辰时的时候别忘了去广场。” “是,师姐。”顾怜答应一声,带着孟媛离开。 西寒宫前。 苏兰心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手里还拿着两本书。她眼神深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师姐,我们来了。”顾怜与孟媛的声音让苏兰心回过神。 苏兰心对两人一笑,然后将手中的书发给她们。 “这是《玉真经》,是咱们玉婵宗的入门功法,你们下去后要认真研读,争取早日进入炼气境一重。” “师姐,什么是炼气境一重?”二人疑惑道。 “这是修仙之人的第一个境界,一会师尊出来后会与你们细说,”苏兰心说完,又嘱咐道,“按照宗门规矩,第一堂课要由师尊亲自讲授。咱们的师尊喜欢安静,一会你们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千万不要张口就问,等结束后我会替你们解答。” 孟媛听后,小声问道:“师姐,咱们的师尊脾气不好吗?” 苏兰心摇摇头,道:“师尊人很好,只是性子有些冷淡,你们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 孟媛与顾怜一齐点头,随即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沈闭月从西寒宫中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眼神淡漠,仿佛是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美丽尸体。 “拜见师尊。”苏兰心三人一同道。 “怎么只来了两个?”沈闭月冷漠道,“清锋呢?” 苏兰心上前一步,躬身道:“禀告师尊,清锋师弟欺负同门,我罚他去思过牢反思三天。” “能让你动怒可不容易,”沈闭月有些意外,又道,“不过他是纯凡之体,听不听课对他倒是没什么区别。” 沈闭月说完,开始语气冷淡地说起玉婵宗的历史,接着又讲起修为的等级划分。 这修仙共分五个大境界,第一个境界名为炼气,炼气境之中又分十个小境界,分别是一至九重与圆满。 炼气境修士的寿命一百到五百不等,整个修仙界都以此境界的修士居多。 苏兰心就处在炼气境圆满。 第二个境界名为千岁,顾名思义,只要一踏入此境界,就可以享有一千年的寿命,而重阶高低只决定了实力的强弱。 玉婵宗的四位宫主都处在这个境界,而千岁境的修士也是各个宗门的中流砥柱。 剩下的境界沈闭月没有讲,因为顾怜与孟媛都是丁等资质,以后能不能踏入炼气境都两说。 顾怜与孟媛很想听听后面的境界,她俩即使知道自己的资质有限,但不妨碍其对于强大的向往。不过苏兰心嘱咐过她俩不要多问,所以二人只好带着憧憬作罢。 沈闭月讲完了境界,开始讲解《玉真经》的修炼方法。 不论是哪种功法,想要修炼,第一步都需拥有资质,而清锋就是在这一步被淘汰。 第二步则是要做到“内视”。所谓“内视”,就是让自己的心思澄明,由见天地、见万物转变为见自己。 见到自己的真脉,见到自己的真气流动,进而再做到让真气按照自己的心意运转。 当能够控制体内的真气后,下一步就是将体外的真气纳入自己体内,做到这一步,便是踏入了炼气境。 顾怜与孟媛按照沈闭月的讲解进行“内视”的修行。她们闭上眼睛,努力地去想象与感知自己的真脉与真气,可除了一片漆黑,她们什么也看不到,这状态和自己平时睡觉前没什么区别。 沈闭月见二人眉头紧锁,知道她们没有成功。她抬起双手,分别用两根食指点上二人的天灵。 顾怜与孟媛感觉到一种奇怪的东西从自己的脑袋里钻入,她们眼前的漆黑褪去,隐隐看到了自己的真脉。 真脉如繁密的树枝一般遍布全身,它们像是一根根半透明的细管。细管之中有绿色的东西在流动,那便是她们的真气。 原始的真气无色无形,进入到真脉之后会因为功法的不同而带上颜色。 顾怜与孟媛的眉头展开,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通透与舒服的感觉。 过了约半个时辰,沈闭月收回双指。顾怜与孟媛的“内视”状态被打破,二人心里一慌,双双睁开眼睛。 “我刚刚用《玉真经》替你们暂时进入了‘内视’的状态,你们仔细品味这种感觉,自己好好练习。” 沈闭月说完,起身离去。 第21章 兰心 顾怜与孟媛的天赋实在是差,沈闭月离开后,苏兰心热心地给两人传授经验,可两人始终无法独立做到“内视”。 日上中天,转眼已到正午。 “内视”要做到心思澄明、身体放松,可孟媛此时却是满头大汗。 “苏师姐,我是不是没有希望达到‘炼气境’了?”孟媛眼巴巴地问道。 “不会的,”苏兰心细声安慰,又道,“都中午了,你们去吃饭吧。吃饱了养足精神,下午好好练习。” 顾怜道:“我们下午还用来这里吗?” “不用,”苏兰心摇摇头,“你们自行练习就可以,有困难记得来找我。” “多谢师姐。”两人起身,擦了擦脑门的汗后,结伴离开。 未时,思过牢。 清锋坐在冷硬的石板上,面前是一根根漆黑的铁柱。微弱的火光将栏杆斜着投射在地上,那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是刺进了清锋的身上一样。 “咕噜噜”的声音从胃里发出,清锋早上刚吃两口饭就被关到了这里,如今午饭时间都已过去,他已经饿得不行。 一重一轻的脚步声传进清锋耳中,他仔细一听,分辨出是一男一女,女人的脚步声与苏兰心吻合。 “把门打开吧。”苏兰心提着一个食盒,对一旁的守卫吩咐道。 守卫伸出手掌按在虎头锁上,虎口张开,监牢的门自动打开。 苏兰心看着瘫坐在地的清锋,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她蹲在地上,将食盒放到一边。 清锋道:“你来了,师姐。” “我来了,”苏兰心将额前垂落的一缕碎发拂到耳后,温柔地看着清锋,“这里不舒服吧?” “还好,”清锋微笑,“师姐,你身上真好闻。” 苏兰心听着清锋宛如调情的话,忽然脸颊一红,柔声道:“我身上哪有什么好闻的?你是闻到饭味了吧。” 清锋瞥了一眼一旁的食盒,道:“我还以为师姐要罚我三天不许吃饭呢。” “师姐在你眼里就那么狠心吗?”苏兰心撅撅嘴,拿过食盒。她打开盖子,清锋这才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那香气仿佛迷香,将清锋拉入了怅惘之中。 他忽地想起了王寡妇。 “师弟,你怎么了?”过了许久,苏兰心关切地问道,“你别吓唬我呀。” “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清锋回过神来,微笑道,“师姐,都这个时辰了,食堂还有饭吗?” “你快吃吧。”苏兰心没有回答,而是将饭与菜一样样摆开,最后双手捏着筷子,横着递到清锋面前。 清锋双手接过,两人之间颇有一种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之意。 清锋大口地吃着,像条两天没有进食的野狗一样。 “你慢点吃。”苏兰心看着清锋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一副满足的神情。 “师姐,你手艺真好。”清锋很快将饭吃完,连一滴菜汤都不剩。 “他竟然猜出来这是我做的。” 苏兰心伸手摘掉清锋嘴角的米粒,清锋又将米粒拿回,放到嘴里。 “我都用手碰过啦,你还放嘴里,”苏兰心俏脸一红,羞道,“瞅你那样子,被人看见丢死人啦。” “这里又没别人。”清锋道。 苏兰心听后,想到自己与清锋孤男寡女地待在这昏暗的牢房里,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两分。 “师姐做的饭还合你胃口吗?”苏兰心细声问道。 “好吃。”清锋道。他没有用太多的语言去赞美苏兰心的厨艺,他知道越是简短的词语,越是有说服力。 “那你要是还想吃的话,记得以后随时找我。”苏兰心低头道。 “天天都可以吗?” “嗯,”苏兰心点点头,忽又反应过来,仰起脸嗔笑道,“你这臭小子,打算把师姐当厨子用呗?都不知道心疼下师姐。” “我开玩笑的,”清锋装作害怕的样子,又道,“师姐,你不怪我了吗?” 苏兰心听后,面带愧疚道:“我跟当时在场的师妹打听过了,是孟媛先羞辱你的对不对?” 清锋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当时怎么不解释?”苏兰心问道。 “你没问我,我为什么解释?”清锋故意带些埋怨之意。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师姐对不起你,”苏兰心道完歉,又道,“可是你做得也太过分了些,她毕竟是你的同门,还是个女孩子。” “我就是个废物,她们才不会把我当成同门。”清锋盯着苏兰心的眼睛,好像是在说“你也不会”一样。 看着清锋的眼神,苏兰心忽然觉得心里好难过,仿佛有什么积压的东西要从喉咙里、眼睛里冲出来一样。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都是我的师弟,”苏兰心眼含泪光,伸手揉了揉清锋的短发,“原来在你心里,从未把我当成师姐吗?” 清锋先前故意装出那种怨恨的样子,好让苏兰心对自己产生愧疚,可看到苏兰心难过的模样,他忽然觉得好后悔。明明这世上就没几个好人,自己竟然还想着去利用她的感情。 “清锋啊清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清锋在心里自问,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苏兰心见清锋久久不语,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碎了一样,她稍微用力地揉了揉清锋的头发,挤出笑容道:“你的头发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决定以后都不再来打扰他。 清锋见苏兰心眼里有泪打转,忽地抬起胳膊,将自己的手心放到苏兰心的手背上,认真道:“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一个孤独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总是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以至于别人对我好些,我都觉得他是想利用我。可是我只是个废物,又有什么好利用的呢?师姐明明真心待我好,可我的内心却是如此不堪,是我配不上你的好。” 苏兰心的泪光滴落,她不由自主地将清锋拥入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道:“你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废物啦,有师姐在,谁再敢羞辱你,我就狠狠收拾他。” 苏兰心的怀里很软,味道很好闻,清锋很想就这么被一直拥着,不再去想什么资质与真脉的事。 两人默默地待了许久,苏兰心道:“我该回去了,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饭。” “我还要被关着吗?”清锋问道。 “我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关你三天,要是现在放你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苏兰心笑着道,“而且你做得确实很过分,以后不许再那样对女孩子啦。” 清锋点点头,看着苏兰心离开。 苏兰心一只脚刚迈出栏杆,忽又回头道:“你要是喜欢,天天给你做饭也不是不可以。” 清锋先是怔住,然后微笑道:“那我以后就一直留这发型,随师姐怎么摸都行。” 第22章 反思 猛烈的阳光炙烤着玉婵宗的每一寸土地,地上的石板仿佛都要被高温撕裂。  清锋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陪伴他的只有阴冷与静谧。 “忘了问一下师姐上午都教什么了。”清锋右手拄着脑袋,侧卧在冷硬的地上,看起来倒是有些惬意。 “虽然我没有资质,但是了解一下别人是如何修行的也好。”清锋从地上坐起,嘴里开始念叨起来。 “我本以为修为越高,人格也会越高尚,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清锋回想着这两天的经历,分析道,“修仙这种事听起来超凡脱俗,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实际上不就是希望自己活得久一点,打架比别人猛一点。说白了修仙也只是为了自己,哪有什么除魔卫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清锋想起自己村子被屠杀的那一晚,又念道:“那蔚羞花的修为在玉婵宗也算前列,还不是视人命如草芥,我估计她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如此看来,说不定境界越高的修士,做起事来反而更残忍。” 清锋在心里找着各种理由贬低着修仙者,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无法修仙,他才觉得修士都是恶人。 “等下午师姐过来,我得好好向她请教请教,我估摸这修仙界可能也只有她一个好人了。”清锋对苏兰心的印象很好,他甚至一度怀疑这善良的师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想到苏兰心,他又不由地念及沈闭月,“我那师尊冷得像冰,跟个死人差不多,当时我求她救那些人一命,她连理都不理,估计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苏师姐当时在场,她一定会主动去救那些人吧。” 清锋待得无聊,脑袋不停地胡思乱想着。他闲着无事,忽然站起身,朝着监牢栏杆那走去。 清锋伸手握住栏杆,一股冰冷厚重的感觉自手心传来。他稍微用力,右手竟然直接将栏杆掰弯。 “这什么破质量?”清锋疑惑,“怎么随便一使劲就弯了。” “不对,我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些事,”清锋看着被自己轻松掰弯的栏杆,思忖道,“我心里先入为主地认为修仙是一件很牛逼的事,觉得修仙功法可以秒天秒地,所以一直忘了自己其实并不弱。” “我记得当时被那赤蟒吞到口中,身上除了觉得热一些,并没有其它不适。而那些家丁们只是离得近一些就被烧成了炭。”清锋抬起自己的手掌,又道,“难不成我之前那短命师父教我的硬功其实强到离谱?” 清锋回想起那赤蟒被斩掉的脑袋,又想起初见那晚蔚羞花指间的绿剑,念道:“我虽没亲眼看到她是如何斩杀的赤蟒,但应该是用的那一招,可那一招对我却是完全没用。” “也许我根本就不必去修什么几把仙,”清锋的眼睛亮起,“也许我的穿越福利早就在身上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清锋虽如此想着,但心里仍是不甘:“如果我本身就已经很强,要是再去修仙的话岂不是更强?目前与我交过手的人中,蔚羞花是修为最高的,可是她连飞都不会,说明她的实力也就那样。如果我碰到真正的高手,我这硬功还能挡得住吗?” 清锋想起蔚羞花指间的那道绿剑,心里又羡慕道:“先不管她实力如何,她那功法是真的很酷。” 如果用之前世界的电影做类比,清锋的出手就是一部低成本的动作片,而蔚羞花则是华丽的特效大片。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那三名狗师姐若是单打独斗未必会比我强,怕就怕她们也有‘乱神笛’那种法宝。当时蔚羞花在不熟练的状态下都能吹得我无法行动,我得想办法弄清楚她们是否有厉害的底牌才是。” 清锋虽未对真脉的事情释怀,但他的心态已经好了好多,不过他现在还担心另一件事:蔚羞花的师尊实力如何? “妈的,要是有什么能获取别人信息的办法就好了,等我和真正的高手碰一碰后,到时候不就直接知道自己什么境界能打过,什么境界打不过,这岂不是方便多了?省得自己还要一个个去猜。”清锋久违地召出相机,对着说道,“你说你除了不用充电还有什么用?” 相机不会说话,只能听着清锋埋怨自己。 不知不觉间,监牢外面已是夕霞漫天,时辰已到了傍晚。清锋虽看不到外面,但他感觉敏锐。他能清楚地算出从自己进来后一共过了多长时间,所以他也能推算出此时外面的时辰。 “师姐应该快来了。”清锋将栏杆掰了回来,然后坐到之前的位置。 半个时辰后,苏兰心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拿了一本《玉真经》。 “这是咱们玉婵宗的入门功法,”苏兰心将书递给清锋。 “多谢师姐。”清锋接过书,看起来很高兴。 苏兰心本来觉得清锋没有真脉,无法修行,若是再给他修行功法可能会让他不高兴。 这就好比你在冬天故意给断手的人一副手套,手套虽然保暖,但他不能戴。他不会感谢你,反而会觉得你是在侮辱他。 苏兰心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将《玉真经》拿给清锋,她觉得既然清锋拜入了玉婵宗,按规矩他就有资格得到这些,自己没有权力去剥夺。 清锋迫不及待地翻开《玉真经》,苏兰心则是默默地将饭菜摆好。 看着清锋认真的样子,苏兰心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她不忍打扰清锋,只好蹲在一旁,双手抱膝,默默等着。 过了许久,饭菜上的热气早已消失。苏兰心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师弟,饭菜都凉了,要不你先吃饭,一会再看。” 清锋合上书本,微笑道:“对不起师姐,我一下子看入迷了,我这就吃饭。” 清锋这次没有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品尝着。 “师姐,你一会有事吗?”清锋忽然问道。 “没有,”苏兰心有些意外,“怎么啦?” 清锋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苏兰心的眼睛,道:“那你可不可以多留下来一会?” 苏兰心被清锋盯得脸上微烫,她点了点头,羞道:“是不是一个人太无聊啦?那我晚些回去,多陪陪你。” “好,”清锋露出温柔的笑,“其实我是想向师姐请教一些问题。” 第23章 境界 苏兰心将碗筷收好,答应道:“你问吧,只要是师姐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清锋问道:“师姐,我想知道这修仙都有什么境界?” 苏兰心听后,将上午沈闭月说的又重复了一遍,同时观察着清锋的脸色。 清锋安静地听完,又问道:“那千岁境之后是什么境界?” “千岁境之后是登霄境,”苏兰心解释道,“登霄境修士寿命可达一万年,并且能够行于天际。” “原来到了登霄境就可以飞了,”清锋在心里默念道,“那感觉一定爽死了。” “想达到登霄境不容易吧?”清锋有些落寞,他又想到了自己没有真脉的事。 “当然不容易啦,登霄境就已经可以开宗立派了,即使在大教里面,那也是长老级别的存在。”苏兰心又道,“不过想达到登霄境至少也得是乙等资质。” “乙等,”清锋嘀咕一句,又道,“那甲等呢?” “甲等一定可以踏入登霄境,”苏兰心又道,“听说今年宗门出了两个甲等,你当时应该见过了吧?” 苏兰心话音刚落,就伸手捂住了嘴,在清锋面前说资质的事,那岂不是在他的伤口狂妄地撒盐。 “温儒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清锋越想越气,拳头攥得死死的。 “师弟,咱们聊些别的吧,”苏兰心歉声道,“你明早想吃什么?” “师姐,我记得测试之时那玉碑上共有五道门,”清锋收起怨气,心想师姐对自己这么好,不能对她摆一副臭脸,“不知这第五道门又是什么资质?” “那是神的资质,”苏兰心不禁叹了口气,似在感叹自己的渺小,“我听说已经有五十万年没有出现过这种资质了。” “五十万年啊,”苏兰心长叹一声,“玉婵宗自从建立,历经十三代宗主,这也不过才十万年的光景。” “看来这神应该是挺牛逼,”清锋心里先是憧憬一番,又念道,“这种境界对玉婵宗来说都是无法触及的存在,那我现阶段就更不用想了。我还是先摸透千岁境的实力,然后想办法搞到一些登霄境的信息再说吧。” “师弟,你说修仙有什么好?一辈子苦苦挣扎,到头来还不是没有任何希望,”苏兰心轻叹一声,“我倒宁愿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平凡地过完一生。” “师姐,既然你志不在此,为何还是拜入了玉婵宗呢?” 苏兰心的眼中露出悲痛之色,道:“我是师尊捡来的,在我八岁的时候魔道修士屠了我的村子,师尊从那些恶人手中救了我,将我带回了宗门。” “对不起师姐。”清锋心里很是后悔,心想自己为何如此嘴欠。 人与人交流之时,千万不要去询问别人的过去,因为你不知道别人都经历过什么,不知道那些经历是喜悦还是痛苦。 苏兰心见清锋一脸愧疚,伸手揉了揉清锋的短发,安慰道:“都过去很久啦,你不用在意。” “原来我那师尊也知道救人吗?”清锋想起自己与苏兰心有过同样的遭遇,又思忖道,“有没有可能屠村的就是沈闭月?毕竟蔚羞花行凶我可是亲眼所见,说不定她们师姐妹们都是一个逼样。” “师弟,你还有想问的吗?”苏兰心唤醒清锋。 “还有个问题。”清锋见苏兰心有些倦意,也许是因为自己提起了她的痛苦回忆,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头,索性直接把想知道的问完。 “师姐,我想知道如何才能看出别人的修为,”清锋问道,“当时姜宫主只是摸了摸我的手腕,就发现我没有真脉,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看修为很简单,修仙之人可以感知真气,所以也能大概看出别人的修为,”苏兰心解释道,“姜师叔抓你手腕,应该是想探测你体内的真气含量。她应该是在没有感应到真气后,试着将自己的真气注入你体内,结果发现你竟然连真脉都没有。” “妈的,看别人修为也得自己先有修为才行吗,”清锋暗骂了一句,又倏地想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练了硬功,皮太结实,她误判了呢?” 清锋看了看身旁的《玉真经》,想道:“我一会跟着练一练,看看有没有效果。” 苏兰心见清锋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心里有些意外,问道:“师弟,你想起什么开心事啦?” “啊?没什么,”清锋摇摇头,又道,“师姐你累了吗?已经快到子时了。” “都这么晚了吗?”苏兰心呢喃一声,又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外面时辰的?” 清锋道:“我进来时一直数着时间,所以知道。” “还数时间,”苏兰心佯嗔道,“我看你是在记恨我吧,是不是想着看看还剩多少时间,到时候出来好报复我?” “我没有啊。”清锋表现出慌张之色。 苏兰心见清锋一脸窘色,不禁笑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清锋的脑袋,然后拎起食盒准备出门。 “那我回去啦,”苏兰心说完,又问道,“你在这里冷不冷,我给你拿床被子吧。” “是师姐盖过的吗?”清锋的话撩红了苏兰心的脸。 “是猪盖过的!”苏兰心说完,忽然察觉到不对,又道,“冻死你才好!” 清锋听后,双手环胸,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自己的上臂,装出一副很冷的样子。 “听师姐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晚上确实很冷。” 苏兰心看着清锋的样子,既心疼又解气,她莞尔一笑,得意地走到监牢口。 “我走啦。”苏兰心说完伸手推门,却发现牢门已被锁上。 “不好,”苏兰心走到最墙边,透着栏杆张望,“守卫好像都去睡觉了,这可怎么办?难道要喊吗?可清锋还在旁边,这也太羞人啦。” 清锋见状走到牢门边,道:“师姐,门被锁上了。” “我早都看见啦。”苏兰心走到清锋身边,两人肩并着肩。 清锋扭了下头,发现苏兰心的侧脸很美,他鼻翼翕动,淡淡的香气好似要飘进心中。 苏兰心感受到清锋的鼻息,白腻的耳根子瞬间红了,甚至开始向脸上蔓延。她的心跳变得很快,“扑通扑通”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她不敢扭头去看清锋,因为她从未与男人如此接近过,她不知道如果与清锋目光相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24章 玉冰清 “师姐,你想出去吗?” 清锋的声音很温柔,苏兰心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掉,仿佛身体都要揉进他的温柔中。 过了许久,苏兰心满脸绯红地转过头,柔声道:“你有办法吗?” “你想出去吗?”清锋再次问道。 “我……我……”苏兰心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指尖,道,“你别闹啦,要是我睡得晚了,早上起不来,你小心饿肚子。” “知道了,”清锋道,“师姐,你让开些。” 苏兰心听话地让到一边,只见清锋双手抓住栏杆,也不见他用力,两根栏杆连带着旁边的几根瞬间被掰弯。 苏兰心脸上的潮红褪去,吃惊地看着清锋。过了许久,张口问道:“你哪来的这力气?” 清锋道:“我之前学过一些功夫。” 苏兰心不太相信,若是没有增加力气的功法加持,就算是千岁境的修士也未必能如此轻易地掰弯这栏杆,人间的武学更是不可能。况且这栏杆是玄铁铸成,比血肉之躯不知结实了多少。正常情况下,一个凡人就算把自己的骨头碴子都给别出来,这栏杆也绝不会有一丝变形。 苏兰心突然来了兴趣,问道:“那你之前都练了些什么?” 清锋道:“每天俯卧撑一百次,仰卧起坐一百次,下蹲一百次,跑步十公里。” “没了?”苏兰心怀疑他在逗自己,“这也没啥难的啊?” “还有就是每天在瀑布下打坐一个时辰,然后我师父再用各种兵器打我一个时辰。”清锋想起之前遭过的罪,又道,“刚开始的时候身上痛得不行,流了好多血,一个月后就渐渐适应了。到了第二年,那些刀剑砍在我身上只会有一些感觉,但是一点都不痛。等到了第三年,就连雷击和火烧都伤不了我。” “你这是什么练功方法?”苏兰心简直要惊傻了,“怎么前面那么简单,后面的却又如此苛刻?而且刀劈剑砍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我的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清锋自己也解释不出原因,只能将一切推给之前的师父。 “难不成因为没有真脉,所以肉身会变得更强?”苏兰心思索道,“可那什么雷劈火烧也太扯淡了,就算是师祖被雷劈一下那也活不下来吧?” 苏兰心没有继续追问,与清锋道别之后,离开了思过牢。看着天上的月亮方位,她发现竟然真如清锋所说,已到了子时。 夜晚的天空深邃无比,秀女峰直插天顶夜幕。远远看去就像一根撑天玉柱,将天与地分成上下两端。 秀女峰顶,一栋古老的建筑坐落其上。 碧绿的瓦片在黑夜中变成深绿,白色的柱子像被夜色泼上了墨汁。这建筑只有一层,虽不如峰下那四宫雄伟,但却透着一股来自遥远过去的苍莽之感。 这是婵霜宫,玉婵宗宗主居住的地方,也是供奉历代宗主牌位的地方。 婵霜宫内,一名女子盘腿打坐于虚空之上,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轻纱,细嫩的肌肤如霜胜雪,仿佛是世间最干净的颜色。 女子很美,玉婵宗四位宫主加到一起也比不上她。她的气质与沈闭月有三分相似,都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只不过沈闭月是没有生机的死气,而这女子却是凌于俗世的仙气。 女子闭着眼睛,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的乌黑长发垂在胸前两缕,正好遮住了不该露出的嫣红。而除了她的及腰长发与柳眉睫毛之外,浑身上下光滑得再无一丝毛发。 她修长的双腿盘起,两只脚丫不只脚背雪白,就连脚心与脚趾肚都如白玉一般。 在女子的下方,八名精壮的男子按八卦方位分跪在地上。他们闭着眼睛,眼眶既深又黑,天灵之上还源源不断地有绿色气体流出。 八道绿色气流在女子的身下合为一股,然后进入到牝门之中。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八名男子的头上不再有绿气冒出,他们“扑通”地接连倒地,像是虚脱了一般。 姜沉鱼在婵霜宫外已经足足跪了三个时辰,月光披在她的身上,似是在与她作伴。 “进来吧。”屋内女子睁开眼睛,清冷的声音传到外面。 姜沉鱼起身来到屋内,看了看后墙上的画像与桌上的十二块牌位后,又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徒儿拜见师尊。” “你有何事?”女子的声音虽然好听,但是没有感情。 “禀告师尊,”姜沉鱼依然跪在地上,“这次新入门的弟子中,有两名甲等资质,而且都是男的。” “两名甲等……”女子平静的目光中泛起涟漪,“很好,授他二人‘玉婵三诀’。” 女子说完,左手指间凝出三寸绿色剑气,她将剑锋对着自己右手的食指肚一划,两滴血珠从伤口中飞出。 姜沉鱼抬起头,看到了停在眼前的两滴血珠。 “给他二人种下‘锁心咒’,”女子吩咐道,“好好督促他二人修炼,为师要他们在两年之内踏入千岁境。” “是,师尊。”姜沉鱼说完,那女子又道:“把这几人带走,明早再换一批过来。” “是,师尊。”姜沉鱼重复,然后唤醒那八人,吩咐他们离开。而她自己则是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袖子擦着那八人待过的地方。一切弄好之后,才拜别女子,恭敬地离开。 “竟然出了两个甲等,”女子呢喃道,“看来连天都要助我踏入化神。” 婵霜宫外,八名男子哆哆嗦嗦地在寒夜里发抖,他们被榨干了真气,此时已虚弱得不行。 “你们几个站到一起。”姜沉鱼吩咐道。 八人听到命令,迅速地互相靠近。 姜沉鱼面带微笑地将双手放到胸前,她双手握诀,一只如红玉雕成的半透明宝瓶凭空出现,将那八人纳入瓶中,紧接着瓶中燃起大火,那八人挣扎着化为灰烬。 姜沉鱼双手分开,宝瓶消失不见,地上的骨灰被风吹散,不知飘到了玉婵宗的哪些角落。 处理好一切之后,姜沉鱼向峰下走去,嘴里还念叨着:“你们真是可怜,被送给了我那洁癖的师尊,要是落到我手里,起码还能让你们在死前快活一番,也算让你们能够不枉此生啦。” 姜沉鱼走着走着忽然夹紧了双腿,眼露媚色。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入双唇中吮吸,过了一会,又慢慢地将手指抽出,指肚与嘴巴之间拉出一根银丝。 “真是的,害我想到这些,看来今晚又没法睡了。”姜沉鱼双脚踩着奇异的步伐,身形忽然如风一般从秀女峰上掠下。 第25章 虐待 思过牢内,清锋按照《玉真经》上的图画进行打坐。他放空心思,努力地想像自己体内的样子,想要达到“内视”的状态。 跟顾怜与孟媛一样,清锋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感觉不到。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时辰后,清锋睁开双目,眼中重燃的希望在失败中再次熄灭。 “算了,先不要去想了,”清锋这次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不能让这些消极的想法拖累我,还是先考虑一下出去之后,下一步的打算吧。” 北艳宫内,柳轻烟正在练习着“内视”,她的资质是丙等,对于这修仙第一课,她掌握地还算不错。 这个时辰的玉婵宗,几乎所有人都在睡觉,柳轻烟之所以还在练习,是因为她有一位负责又严厉的师尊。 蔚羞花的眼中闪着精光,光脚盘腿坐在柳轻烟身前的椅子上。即使时间已经很晚,她还在认真教导着自己的弟子。 柳轻烟并不是一个努力好学的人,她出身富贵之家,又长得清纯可人,家里人宠她爱她,就连吃饭都怕她硌到牙。 可如今拜入了玉婵宗,这里再也没有人惯着她。她的脸上嵌着红红的掌印,显然不久之前刚挨过一顿嘴巴子,她的嘴角有血流出,说明那嘴巴子的力度不轻。 “天呐,我为什么要来玉婵宗?”疲惫与疼痛让柳轻烟再也坚持不下去,她刚一松懈,蔚羞花就从凳子上下来,只听“啪”的一声,蔚羞花一个嘴巴子将她抡倒在地上。 柳轻烟捂着脸,恐惧地仰视着自己的师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 “你躲什么?”蔚羞花跟上,一脚踩在柳轻烟的脸上。若是换成某些男弟子,他们也许很乐意被这样对待,可柳轻烟是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两个漂亮的女人就像是天生的对头,蔚羞花从早上就开始折磨着柳轻烟,她乐此不疲,甚至一边施暴一边回想着自己在清锋面前如狗的姿态。 在大多数情况下,师父在打骂徒弟之后,都会说一些“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为师的良苦用心”“我不对你严一些,你怎么进步”之类的话,但蔚羞花没有,她只是单纯地想虐待柳轻烟,想让她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你困了吗?”蔚羞花用脚掌在柳轻烟的脸上狠碾一番,然后收了回来。 柳轻烟脸上的皮肤拧在一起,连鼻子好像都有些歪了。 “师尊,我好累,您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柳轻烟跪在地上,哀求道。 思过牢内,清锋打着哈欠,抬起胳膊伸了一个懒腰。 “好困,还是赶紧搂一觉吧。”清锋躺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困了?那为师好好帮你精神精神,”蔚羞花右手凝出碧绿剑刃,命令道,“站起来。” 柳轻烟看着那剑刃上惨绿色的光,心中恐惧到极点,她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师尊,我错了,我一点也不困,我继续练习。”柳轻烟迅速地摆好打坐的姿势。 “贱狗。”蔚羞花骂了一句,直接弯腰薅住了柳轻烟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头发牵动着柳轻烟面部的肌肉,把她的脸扯得变了形,看起来既丑陋、又滑稽。 蔚羞花松开了抓住头发的手,挥舞起指间的剑气。 “呲呲呲呲呲……”柳轻烟身上的衣服化成碎布飘落,光滑的皮肤上被刻上剑痕,号哭之声响起,剑痕上渗出血滴。 蔚羞花看着自己的杰作,露出满意的笑。她再次薅起柳轻烟的头发,将她拽到了门口。紧接着蔚羞花向后退了两步,对着柳轻烟的后腰就是一脚。 “不知道那几个人做到了‘内视’没有?”清锋虽想睡觉,可一闭上眼睛,各种思绪就如夜行动物一般,全都跑了出来。 “我记得柳轻烟被蔚羞花挑走了,也不知怎么样了?”清锋想起蔚羞花曾一剑刺穿自己徒弟的脑袋,又念道,“我看那柳轻烟聪明得很,应该能讨蔚羞花的欢心……” 柳轻烟猝不及防地趴在地上,月光将她身上的血痕照得更艳、更深。凉风在她的脊背上擦过,寒冷和火辣辣的疼痛融合成同一种感觉。 蔚羞花低身捏住柳轻烟的耳朵,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这下不困了吧?” 柳轻烟没有力气说话,只希望自己快些死掉。 蔚羞花松开手,将柳轻烟的脑袋重重地甩到地上。 “你给为师好好反省,我出来后如果发现你不在这,不光你要死,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所有的亲人都会下去和你作伴。” 蔚羞花说完,满意地拍拍手,转身回到屋内。 “姓温的那对主仆都是甲等资质,他俩一定已经做到‘内视’了,说不定再过几天都能踏入炼气境。”清锋抬起胳膊叠放到脑后,“怎么又开始想这些事了?不就是不能修仙吗,我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清锋翻了个身,将自己纷乱的思绪赶走,脑中只剩下苏兰心的好。他嘴角不经意地翘起,像是正在做一个甜甜的梦。 南霖宫楼顶的屋脊上,两名白衣女在明月下负手而立。 二人生得很美,一个如西子浣纱,让鱼儿忘却了游动;一个如昭君过塞,看得大雁坠落了长空。 “师姐,师尊都说了什么?”宁落雁问道。 姜沉鱼将背后的手拿到身前,她摊开手心,两滴鲜红的血珠在空中漂浮。 “锁心咒,”宁落雁皱了皱眉,“师尊真是好算计,怕咱姐妹分一杯羹,所以用了这一手。” 姜沉鱼道:“甲等资质修行极快,可能师尊也是为了预防以后无法控制他们。” “那倒也是,”宁落雁压低声音,又道,“有了这两个甲等的真气,师尊应该可以踏入化神了吧?” “我觉得可以,”姜沉鱼露出微笑,“其实咱们能不能分一杯羹又能怎样,只要师尊顺利踏入化神,到时候玉婵宗能掌握的资源可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等真到了那一天,你我踏入登霄也绝不是难事。” “师姐,”宁落雁忽然淫魅一笑,“虽然有‘锁心咒’在,但是如果不用‘合欢采真术’,只是单纯地与我那徒儿燕好,师尊是不是也发现不了?” “瞅你那个贱样,”姜沉鱼斜了一眼,又严肃道,“我劝你忍一忍,师尊的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虽不做那事,但如果发现温奴失了童真,估计你也不会好过。” “知道啦,”宁落雁失望道,“可那温奴实在是太招我喜欢啦。” 姜沉鱼没有理她,将手中的一滴血珠分给宁落雁,嘱咐道:“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第26章 任务 清晨,思过牢。 苏兰心拿着被褥与食盒来到监牢,她见清锋仍在熟睡,吩咐一旁的守卫轻轻打开了牢门。 清锋蜷缩着身子,像一条流浪的小狗。苏兰心看着难受,展开被子,替他轻轻盖在身上。 她想伸手去摸摸清锋的头发,可又怕吵醒了他。她安静地蹲在地上,等着清锋醒来。 “这臭小子看着挺温柔的,怎么会做出让孟媛去舔粥这种事呢?”苏兰心双手托着下巴,“不过他也实在是可怜,明明这么有天赋,却是没有真脉的体质。” 清锋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被子被他掀到了一旁。 “真是不老实。”苏兰心嘴角弯起,又伸手替他盖好了被子。 “再过一段时间,跟他一同入门的那几人应该就会进入炼气境了吧,”苏兰心现出愁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种被人甩开的心理落差。毕竟一踏入炼气境,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那孟媛看着乖巧,可等她修为起来以后,一定会报复清锋吧?”苏兰心虽然心眼好,但她没有傻到分不清好坏,“不过以清锋这两下子,倒也不至于被欺负。” “师姐,你来啦。”清锋一睁眼就看到身旁的苏兰心,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他缩了缩鼻子,闻到一股淡香,这才发现身上竟然多了一条被子。 苏兰心看着清锋鼻子的动作,感觉就像自己的身子被他轻嗅一样。她涨红了脸,道:“你怎么像个小狗似的?放心吧,被子我都洗过啦。” “其实没洗过更好。”清锋从被窝中爬起。 苏兰心忿忿地用力揉搓着清锋的脑袋,娇嗔道:“你这小脑袋里天天都在想什么?说话没个正行。” “师姐,谢谢你。”清锋忽然温柔道。 苏兰心愣了一下,打开食盒,轻声道:“快吃饭吧。” 趁着清锋吃饭的工夫,苏兰心又将被子叠起,方方正正的如同一大块豆腐。 “对了,今天中午我不来看你啦。”苏兰心道。 “怎么了师姐,生我的气了?”清锋疑惑道,“我以后不和你乱开玩笑了。” “不是,我哪有那么小气,”苏兰心解释道,“我一会准备去功德堂接个任务,我的功德点不多了。” “是不是被我吃穷了,”清锋掏出自己的功德牌,道,“我这里还有九百,师姐你先用我的。” 苏兰心见清锋一脸诚恳,笑着推回了他的手,柔声道:“你就算一天吃十顿饭,我也供得起你,我是想换一些东西。” “师姐,你要换的东西贵不贵?” “有一点吧,不过还好。” “师姐,”清锋放下筷子,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任务危不危险?” 苏兰心知道清锋是在担心自己,她心里一暖,摆手道:“放心吧,不危险,我可是西寒宫大师姐,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 “那好吧,”清锋还是有些担心,又道,“师姐你就这么着急吗?要不等我出去了,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等你出去就晚啦,”苏兰心摇摇头,又道,“你看你呀,一副信不过我的样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弱吗?” “师姐自然是很厉害的,”清锋认真道,“可是你就算只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愿意。” “哎呀,你这嘴可真会说话,”苏兰心感动道,“本来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怎么把氛围搞得这么紧张?你不要再担心啦,我答应你,一定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师姐,我等你。” 苏兰心揉了揉清锋的头,感受着那密集又微微扎手的触感,柔声道:“这两天我让顾怜给你送饭,等我回来之后,我再好好补偿你。” 其实也就过了一天而已,苏兰心就已经把给清锋做饭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那你告诉她一天送一次就好。” “哎呦!”苏兰心有些惊讶,又有些欣慰,她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埋怨道,“臭小子知道疼人啦,一听是别人过来立马就怕人累到,改成只吃一顿。你怎么不心疼心疼师姐?亏我还亲自下厨,变着花地给你做饭。” “才不是,”清锋摇摇头,“别人拿来的我吃不下,只要吃一顿饿不死就行。” “那可不行,你得好好吃饭,”苏兰心急道,“乖乖等我回来,要不然我在外面不放心,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嗯,”清锋认真地点点头,“记得你答应我的话,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知道啦。”苏兰心收拾好食盒,待守卫开了门后,笑着离开了思过牢。 “落宣城有魔修于半月内在城中共掳走三十名少女,现藏在迷烟山中。 任务:找出少女,带回魔修首级。 报酬:五千功德点。” 苏兰心将一张告示拍到柜台,道:“艾师叔,这个任务我接了。” 艾婉低头看了看任务内容,道:“你自己去吗?用不用组个队?毕竟不知那魔修底细。” 苏兰心道:“我自己就可以。” “那好吧,”艾婉在告示上盖了章,“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多谢师叔关心。”苏兰心将告示收起,离开功德堂。 西寒宫外,一只巨鹤立在广场上,顾怜与孟媛围着巨鹤仔细地瞧着。她们用手抚摸着巨鹤的雪白羽翼,一声清唳之后,巨鹤抬起翅膀,将二人推到一旁。 西寒宫内,苏兰心与沈闭月相对。 “师尊,徒儿出去做个任务,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回来。” “又没功德点了?”沈闭月冷淡道,“我西寒宫弟子本就不多,你又这么宠她们,我看两年后的玉婵大会咱们又要垫底了。” “师尊,徒儿知道您不在乎大会成绩,”苏兰心道,“不过怎么连您也开始担心我啦?” 沈闭月道:“怎么?你那些白眼狼师妹们良心发现了?” “是清锋师弟,”苏兰心忽然低下头,小声道,“他一直劝我不要去,让我等他出来。” “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还有一个凡人弟子,”沈闭月看着自己害羞的徒弟,又道,“算他有良心,不枉你一日三餐地照顾他。” “师尊,你都知道啦?” 沈闭月没有回答,右手一晃,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刀。 黑色的鞘,银色的柄,雁翎刀的样式。 “把它拿上。”沈闭月吩咐道。 “多谢师尊,”苏兰心接过刀,“那徒儿走啦。” “去吧。” 晴空之上,强风吹动着苏兰心的发梢与衣摆,她架着巨鹤,向落宣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第27章 为民除害 苏兰心低头看着像是被压扁了后,嵌在地上的屋舍与楼台,她知道自己已到了落宣城境内。 巨鹤在城门外的空地上落下,苏兰心从鹤背上跃下,伸手抚摸着雪白的鹤颈。 “记得明天来这里等我。”苏兰心嘱咐道。 巨鹤低下脖颈,用前额蹭了蹭苏兰心的胳膊,似是在说着同意。 “真乖,”苏兰心笑眯眯地拍拍巨鹤的头,“你去玩吧。” 巨鹤听后,稍稍走远了一些,它轻轻扇动翅膀,回头看了一眼苏兰心后,振翅飞走。 苏兰心目送着巨鹤飞远,转身走入落宣城中。 落宣城周边植被丰富,适合宣纸的制造。由于修仙门派对凡间的日益掌控,各个国家之间已经很少发生战乱。文人群体迅速崛起,诗书乐画在庙堂与城市中盛行。 落宣城便是靠着宣纸的制造而变得富庶和闻名。 苏兰心走在街上,看着周边林立的商铺。她发现这里的楼阁不像其它城市那般富丽,而是多了几分书香气息。街上行人的穿着也是文人之样,看起来彬彬有礼。 只是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有点行色匆匆,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苏兰心找了一家饭馆坐下,点了些吃食后与小二攀谈了起来。 “小兄弟,我是从外地来的,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想问一下,不知这城里的人为何都是满脸愁容的?”苏兰心问道。 店小二看着苏兰心年轻又漂亮的脸,答道:“小姐有所不知,最近迷烟山里来了一个魔头,隔三岔五就把城里的少女掳去,所以搞得城里人心惶惶的。” “就没人管管吗?” “那可是魔头,怎么管?官府也就在墙上贴贴悬赏,难不成还能让凡人去和那魔头打?”店小二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前几天来了三名修士,他们揭了悬赏,扬言要除去那魔头。结果没等他们进山,当天晚上就被那魔头摘了脑袋,挂到了客栈的牌匾上。当时是一个巡夜的更夫发现的,据说他现在还吓得在家里躺着呢。” “也不知那三名修士是什么境界?”苏兰心思忖道,“那魔修看来胆子不小,明知对方有三人,还敢过来行凶。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去山里到处找他。” “过来端菜了,”柜台传来一声叫喊,“看见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道,瞅你那点出息。”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苏兰心,然后赶忙去将菜端来。 苏兰心用过午饭,付了账后准备去悬赏令那看看。她一路来到没人的告示旁,同时隐去了身上的修为。她读着上面的内容,发现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快看,那告示旁站人了,还是个美女。” “你瞧她背后那把刀,看着不俗,应该不便宜吧。” “不过她这长相也不像是舞刀弄剑的样,应该只是随便看看吧,要真是揭了,岂不是便宜那魔头了。” “确实,感觉她还不如之前那三个。” 苏兰心的出现很快就将人群吸引了过来,有人讨论着她的长相,有人猜测着她的能耐,只是没有一个人看好她。 苏兰心探知着周围的气,发现了一名炼气境八重的修士混在人群中,他的真气中带着一种邪淫之感,显然这就是那名魔修。 “怪不得那三名修士当晚就被杀了,原来是一早就被盯上了,”苏兰心思忖道,“修为踏入千岁境之后,真气会有质变,就算只是一重,也不可能伪装成炼气境,看来这魔修最多也就和我一样。” 人群中,一名皮肤白净的年轻男子露出淫笑。 “炼气境五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点修为也敢来抓我?”,男子摸了摸下巴,咂咂嘴,“不过这丫头长得真不赖,比之前那些加起来都要好,看来我得好好享受享受,等玩腻了再吃她。” “好清新的气味,想不到还是个雏,这次真是走大运了。”男子深吸一口气,满脸的陶醉之色,“炼气境修士的胞宫,说不定能助我突破到圆满。” 男子在脑袋中尽情地脑补了一番,转身走出人群。 “他要走了,要现在出手吗?”苏兰心转过头,眉头皱起,“万一他打死不说那些少女的位置,到时候救不了她们怎么办?算了,还是等等吧。” 苏兰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目标离开,心里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在围观众人的注视下,她回头接下了告示。 “竟然揭了,真是想不开,有这姿色便宜我多好,我可比那魔头懂怜香惜玉。” “真是年轻啊,可惜了。” “别看她长这样,说不定人家都好几百岁了,当你太奶都绰绰有余。” 苏兰心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离开,她在街上逛了逛,想着给师妹们带些礼物回去。 日头渐西,苏兰心算了算时间。她找了一间客栈,准备在这里住下。 城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她前脚刚迈进店门,后脚就有人认出了她。毕竟身后背刀的女人本就不多,何况又是个如此美丽的女人。 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迎了上来,他不是店小二,而是这里的掌柜。 “仙子,”老者点头哈腰道,“听说您揭了告示,按理说我们全城都该感谢您,只是……” “掌柜的,您有话直说。”苏兰心微笑道。 “想必您也听说了,上次有三位仙人揭了告示,当晚就被害了,”老者支支吾吾,又道,“老朽这是小店,要是出了什么事……” “掌柜的,我懂,”苏兰心没有生气,接着道,“我不在您这住就是了。” 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明明知道这人是来为民除害的,自己却要将她赶走。 “这什么掌柜的?就只想着自己,”一名客人愤怒地喝了一大口酒,不忿道,“老子以后再也不来了。” “合着这事是没落到你头上,”有人讥讽道,“你这么有正义感,让这仙子住你家怎么样?” “你放什么狗屁?我家又不是开客栈的。” “那你就闭嘴,装成一副多有正义感的样子,怎么不见你去山上找魔头拼命?” “诸位,”苏兰心见众人吵了起来,高声道,“我这次是为了救人与除害而来,若是因为我而连累了城里的人,那我岂不成了祸害?” 众人不再争吵,一些男人的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今天天色不早了,等明日天一亮,我便出发上山,”苏兰心许诺道,“我今晚会在城外的草房里过夜,诸位若是有关于那魔头的消息,还请悉数告知。” 第28章 新郎 “这不是客栈的小刘吗?”街道上,一名面容和善的男人拦住手提食盒的小二,问道,“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二打量着这陌生的男人,答道:“去给仙子送饭。” 男人道:“是今天揭了告示的那仙子吗?” “就是那位仙子,”小二接着道,“本来她今天要住我们店里,掌柜的怕惹麻烦,没敢留她,所以让我晚上送些吃食过去,以表歉意。” “原来如此,”男人将手放到食盒盖上,“不知道掌柜的准备了哪些菜,能不能让在下瞧瞧?” 小二有些不悦,心想这人面色虽善,怎么却一点不懂礼数。 “您就别为难小人了,这月亮都出来了,我还想早点送过去,早些回来呢?” 男人听后,笑着道:“是是是,给仙子送饭要紧。” 男人拿开手,看着小二离开。 城外,星光如豆,苏兰心坐在草房外,望着如水的夜色出神。 一阵脚步声打乱了苏兰心的思绪,她抬眼望去,看着一道身影越来越近。 “仙子,这是掌柜的让我带来孝敬您的。”小二神色慌张地递上食盒,虽然面前的是美女,但这四下一片漆黑,加上那魔头随时可能会来,他无心欣赏苏兰心的姿色,只想快些离开这鬼地方。 苏兰心笑着接过,道:“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家掌柜的。” “仙子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小二见自己任务完成,迫不及待道,“仙子您慢用,剩下的碗筷我明早来取。” “那你快些回去吧,”苏兰心道,“路上注意安全。” 小二躬着腰退后几步,收起脸上的笑容后,转身直起腰便跑。 苏兰心将食盒里的菜拿出,随便吃了几口后,想道:“也不知清锋师弟有没有好好吃饭……” 苏兰心用过晚饭,忽然觉得身上没了力气。她运转《玉真经》,想要调动体内真气,可真脉就像被堵住了一般,将真气死死锁住。 “本以为只是封住真脉,想不到连身子都使不上劲。”苏兰心面露慌张之色,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远处的黑夜中,一道红色身影缓步走来。来者正是先前拦住小二的那名男人,只不过他此刻头戴红色状元帽,身穿朱色大红袍,衣服正面还绣着一个囍字,看起来就像一个即将拜堂的新郎官。 男人走到苏兰心身前,用脚将她翻了个面,背后的刀鞘给她硌得生疼。 “真是个美人。”男人蹲下身子,用鼻子贪婪地嗅着苏兰心身上的味道,他的嘴里很臭,直熏得苏兰心扭过了头,想要吐出来。 “炼气境五重,想必没有一百也有七十了吧?”男人露出淫笑,“这么久都没被男人碰过,也不知你是怎么忍住的?” 男人伸手将苏兰心的脸扒拉回来,掐着她的两腮,让她看着自己。 “我自我介绍一下,”男人道,“我本是山中野狼,幼年时曾遇高人指点,修成人形。我平生最爱与少女狎好,尤其是你这种没被开苞过的雏,后来魔道中人给我起了个绰号,唤作‘玉面狼官人’。” 狼官人似乎很喜欢讲述自己的过去,毕竟动物修成人形很不容易,他想跟见到的所有人分享自己的经历,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你放心,我不会太早吃了你,”狼官人将苏兰心连人带刀扛到肩上,拍了拍她的屁股道,“今晚就让你好好尝尝做女人的乐趣。” 狼官人扛着苏兰心,嘴里哼着小曲,迫不及待地向迷烟山的方向疾行而去。 迷烟山上终年缭绕着浓雾,薄纱将月色与星光笼到一起,然后投向深邃而幽静的山林。 狼官人在一处山洞前停下,洞口有一铁门,他伸手按在上面,门上的大锁“咔”的一声打开,然后铁门自动地“哐啷”着向两侧分开。 狼官人扛着苏兰心进了洞,洞中点着火把。一阵腥臭之味扑鼻而来,不比他嘴里差多少。 “老婆们,你们的相公回来啦。”洞口尽头,一处宽敞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二十多名十八九岁的少女蜷缩在石壁旁,她们低着头,面露恐惧之色,又恨又怕地偷偷瞄着自己的“新郎”。 这些少女都生得俊美,身体也都发育得成熟,只是她们身上污秽不堪,仿佛洞穴中的臭味就是从她们身上发出的一样。 在这些少女中,有三个还大着肚子,像是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 她们的脚下摆着几具残缺的女性尸体,胳膊与腿上的骨头露出,血肉已被啃得干净。 狼官人将苏兰心放到地上,引来一道道麻木的目光。他又低头使劲闻闻了苏兰心身上的淡淡香气,仿佛要将她的味道全部顺着鼻孔吸进肺里一样。 心满意足之后,狼官人来到挺着大肚子的少女身前,满心欢喜地摸了摸她们隆起的小腹,自语道:“成了,成了,加上这个新来的,用不了一年,我便可以突破到圆满,说不定都能一举踏入千岁境。” 苏兰心看着那三名挺着大肚子的少女,直看得眼眶都要裂开。她知道那绝不是普通的怀孕,而是狼官人用了丧尽天良的魔道功法,将她们搞成了这样。 狼官人淫笑着回到苏兰心身前,想要快点将这个女人占为己有。他蹲下身体,搓了搓手,然后一齐伸向苏兰心的领口。 “嗯?”狼官人双手停住,炼气境五重的气势让他神情一凛。 “不对劲。”狼官人惊讶地发现,苏兰心的修为竟在迅速暴涨。 六重、七重、八重、九重! “妈的,怎么是九重?这岂不是和我一样了?”狼官人的脸上现出不安,紧接着又变为恐惧。 “圆满!”狼官人大叫一声,不敢相信地道,“你竟然是圆满!” 苏兰心没有说话,眼含杀意。她抬起右手,指间迸发出绿色剑气,对着狼官人的喉咙刺了过去。 这是“玉婵三诀”中的“玉剑诀”,只有玉婵宫的几位宫主与长老才有资格学习。沈闭月对人冷淡,偏偏苏兰心深得她的爱惜,所以私下将这“玉剑诀”传给了她。 狼官人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他的脚趾、膝盖、大腿、腰部同时发力,本是蹲着的身体如同被压紧的弹簧一般张开,瞬间将自己与苏兰心之间拉开了三丈的距离。 苏兰心的“玉剑诀”只练到了三尺,三尺自然无法刺到三丈外的目标。 狼官人盯着绿色的剑刃,额头上结出冷汗,一双眼睛化成了黄褐色。 第29章 玉剑 以狼官人的实力,苏兰心这一剑他本是躲不过的,只不过苏兰心虽然解开了修为的封印,但她的身子依然有些酥软无力。 她在没吃之前就发现了食物有古怪,但她依然选择了赌。 赌狼官人不会立马对付自己,赌他会先将自己带到老巢,赌自己可以解开封印。 苏兰心的目的不只是杀了他,还有救回被掳走的少女。 她只赌赢了八成,修士之间的暗算大多是封印对方的修为,她没有料到那饭中竟然还下了凡间的迷药。 虽然这迷药对她没有太大影响,但却让她错失了一击即杀的良机。 “幸好还下了一些酥筋散,要不然命都没了,”狼官人暗自庆幸之后,又担心道,“可她是炼气境圆满,就算这样我还是打不过她。” “拼了。”狼官人下定决心,他的身形迅速膨胀,“刺啦”之声接连响起,身上大红的喜服裂开,一根根青毛覆在身体之上。 “嗷呜……”一声嚎叫震得山洞都颤了起来,伪善的面孔化为狼脸,狼官人变成了一只狼头人身的怪物。 魔修一共分为两类,一种是修炼魔道功法的人类,一种是因为魔道功法修成人形的动物。 后者想要成功极其艰难,所以狼官人十分惜命,即使遇上同等境界的修士,他也不会与之厮杀。 山洞被这一吼震下无数的灰尘,被囚的少女们如接力一般,在狼吼之后跟着尖叫起来。 凄切的嘶喊声让苏兰心悲痛,分了她的神;满洞的尘烟纷纷霭霭,遮了她的视线。 狼官人瞅准机会,转身向着洞口跑去。 洞口的铁门被他打开又关上,将洞里洞外分隔成两方天地。 没等狼官人松一口气,那铁门之中便透出绿光。剑锋在铁门上来回切割,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阵“咣咣”声之后,铁门变成碎块,散落一地。 夜空之上,一男一女分别脚踩画轴,透过迷雾向下看着。 “这狼官人怎么跑出来了?”说话的是那个男人,名唤吴淡写。旁边的是他的师姐,名唤夏轻描。 两人穿着白色长袍,衣服之上画满了墨色山水。 男人生得一副书生气,不像是修士,倒像是赶考的举人。 女人一笑婉约,道:“我没看错的话,它对面应该是玉婵宗的人。” 迷烟山上的雾很大,吴淡写看不真切。他右手一抖,长袖之中滑出一支毛笔。他手握笔杆,白色的笔锋在空中一点,夜幕仿佛变成了宣纸,一颗白色的圆球出现在“纸”上。不过这圆球并非平面的,而是立体的。 吴淡写画好了圆球,手中的笔锋又变成黑色,他在圆球上又一点,黑色的眼眸刻在了白球之上。 他画的,是一只眼睛。 那眼睛穿过迷雾,飞到了苏兰心的近前。 “不愧是玉婵宗的修士,真是个美人,”书生气变成了淫邪欲,碧绿剑锋映在眼眸里,吴淡写忽又眉头皱起,惊道,“那是‘玉剑诀’。” 夏轻描同样惊讶,道:“可她确确实实是炼气境圆满呀,‘玉婵三诀’不是只有他们宗内的宫主才能使吗?” 玉婵宗在整个修仙界虽是中流,但在云诏国境内的五宗里,却是最强的存在。因为玉婵宗有两位登霄境的修士,这已足够让其傲视整个云诏。 强大会招来觊觎,其他几宗虽不敢与玉婵宗撄锋,但他们一直在收集着玉婵宗的消息。 “说是这么说,可师父偏心弟子,不顾门规传授禁法的例子又不是没有,”吴淡写的语气中带着酸意,又道,“师姐,那这狼官人怎么办?它的毛可是制笔的上好材料,这次师尊大寿,你可就等着它出彩呢。” 夏轻描听后,取出自己的笔。她在吴淡写的喉咙上画了一张嘴巴,然后扯开自己的衣领,道:“给我也画上吧。” 吴淡写在夏轻描的脖子上同样画了一张嘴,眼睛还偷偷顺着领口向下看去,呼之欲出的饱满让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次如果能哄师尊开心,我就让你摸一摸,好不好?” 吴淡写咽了下口水,点头道:“一切都听师姐安排。” 地面上,苏兰心冷眼看着变成狰狞之相的狼官人,想起洞中那些可怜的少女,冷厉变成了杀机。她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冲向狼官人,指间玉剑直指咽喉。 酥骨散的药劲已过,苏兰心的速度极快,洁白的身影仿佛月光化成,照向狼官人所在的位置。 狼官人知道这次它无法避开这一剑,索性也不躲,直接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它臂上的青毛同时变成了暗红之色。 玉剑刺穿了狼官人的左腕,苏兰心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在她的算计里,这一剑本该直接将狼官人整个洞穿,可自己的剑却卡在了它的左腕里面。 “它的皮毛怎么这么硬?”苏兰心看着那只有双臂才有的红毛,念道,“这应该就是它所练的魔道功法,只是不知是什么?” 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狼官人抓住玉剑被卡住的空档,它左臂一挥,将苏兰心连人带剑抛到空中;它的右爪很锋利,可它偏偏握起了拳头,红色的拳头对着苏兰心的心口轰了上去。 这是狼官人唯一的机会,也是它临阵之时想出的赌命一击。 苏兰心的剑卡在狼官人的手腕里,她的人如一面白旗,荡在空中。看着拳头向自己逼近,她忽地以腰为核心,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她的胸口被大腿挡住,红色的拳头轰在了她的双足之上。 苏兰心双足踏在拳锋上,借着拳劲与自身的力量抽出被卡住的玉剑,她的身体如离线的风筝一般飞起,看起来像是被那拳头轰飞的一样。 狼官人绝杀的一拳被苏兰心化解,甚至还反用它的力量挣脱了束缚。 苏兰心在雾中伸展开身子,优雅的姿态好似细雨中初次绽放的白荷。 她隐于迷雾又冲出迷雾,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后,玉剑从狼官人的喉咙豁入,瞬间又从后颈豁出。 苏兰心轻轻地落在地上,硕大的狼头紧随其后,“通”的一声滚落。 “呲……”一道血柱自狼官人的断颈处喷出,鲜血染红了雾,又滴红了地上的土。 苏兰心指间的玉剑散去,雪白的衣摆没有沾上一点红色。 “姐姐真是好身手。”空中传来一声赞叹。 夏轻描与吴淡写缓缓飘下,在他们落地之前,脚下的画轴飞回了各自身后。 第30章 暗算 “妙笔宗的人,”苏兰心认出二人脚下的画轴,心想道,“他们也是来除魔的吗?” “师姐,小妹是妙笔宗洗墨峰弟子……”夏轻描报上姓名,又道,“不知师姐怎么称呼?” 苏兰心见她率先报出宗门,自己也不隐瞒,将身份告与对方。 “原来是苏师姐,”夏轻描面露一丝难色,请求道,“其实我是不久前才知道狼官人藏于此地,本是打算为民除害后,取了它的皮毛回去制笔。如今这狼官人死在师姐手里,不知师姐可否将它的尸体让给我?” 夏轻描说完将手背到身后,一副小孩子请求大人的模样。 “是这样啊,”苏兰心点点头,道,“狼头我要带回宗门,这个不能给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狼身你可以自行拿去。” “谢谢苏师姐。”夏轻描表面上笑意盈盈,背过去的手中却多了一只笔。笔尖在空中勾勒,一根细细的铁链化为实体,被她攥在手中。 “不用客气,本来我也不打算要这尸体,既然它对你有用,那尽管拿去就是了。”苏兰心说完转过身去,准备去捡那地上的狼头。 “苏师姐,我来帮你吧。”夏轻描走到苏兰心身后。 “你在后面好好看着,若是出现意外,果断出手。”夏轻描脖子上的嘴巴图案一张一合,向吴淡写传音道。 “放心吧师姐,我一定好好盯着她。”吴淡写同样传音道。 “噫……这狼头好丑,”夏轻描装作惊讶的样子,“苏师姐,你看它的眼睛,好像在瞪人一样。” 苏兰心听后,仔细地看着狼头的眼睛。 猝不及防之间,夏轻描将手中的铁链甩向苏兰心的后背。 苏兰心有所察觉,迅速转身抓住铁链,“你要干……”苏兰心没等问完,只觉手中变得湿湿的,她摊开手掌一看,那铁链已化为墨汁染到自己的手心上。 “师姐用我出手吗?”吴淡写传音问道。 “不用,已经成了,”夏轻描传音回道,“好好看看师姐的手段。” 苏兰心将手心放到自己身上,想要蹭掉那墨汁,可那墨汁就像鼹鼠钻进了地洞一般,竟然一下子渗到了手心的皮肤里。 “不好。”苏兰心顿觉不妙,赶紧用“内视”观察自己,她发现那墨汁又变成铁链,将自己的真脉栓住。短短的几个时辰,自己的真脉竟然被封住两次。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兰心冷冷地看着退到远处的夏轻描,“我和你有仇吗?” “当然没有,”夏轻描脸上的笑意愈加变浓,“除了这狼官人的尸体,我对你的‘玉剑诀’也很感兴趣。” 苏兰心运转真气,想要冲开真脉内的封印。可那夏轻描同样是炼气境圆满的修为,她所下的禁制比狼官人要高明太多。 “苏师姐,不要再挣扎了,你我修为相当,恐怕给你一个时辰你都解不开这铁链。”夏轻描的眼神变得阴鸷,又威胁道,“你乖乖地跟我回宗门,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若是非要反抗,我与你同是女人,自然不能把你怎样,可我这师弟就不一定了。” 苏兰心当然不可能让这两人把自己带走,她将手伸到背后,解下了那把一直未曾用过的刀。 “看来你是不肯合作了?”夏轻描看了一旁的师弟一眼,吩咐道,“刚刚你偷偷看我领口,想必身下的火一直没消吧?那玉婵宗贱人的修为已被我封住,你去泄泄火吧。” “多谢师姐,”吴淡写摩拳擦掌,色眯眯地看着苏兰心,“我很快就完事,保证不耽误时间。” “没出息,”夏轻描笑骂一句,又道,“不用着急,你要是有能耐,一个时辰我也等你。” “小心她手里的刀。”夏轻描传音道。 吴淡写点点头,一边脱下自己的长袍,一边走向苏兰心。 苏兰心后退两步,握住了刀柄。她的修为被锁,此刻已是凡人,虽然手里有刀,可吴淡写并不在乎。 别说是刀,就算是千军万马,只要都是凡人,一个刚入炼气境的修士也可以在其中来去自如。 吴淡写步步逼近,眼中的贪婪欲望让苏兰心作呕。他此刻离苏兰心只有不到五尺的距离,已经可以闻到女人的体香。 吴淡写伸出双手,看到了一段月光。 他的视线变得天旋地转,在闭上眼之前,好像见到了一具抬起双臂的无头尸体,尸体的脖子处还残留着月光。 那不是月光,而是刀光。 苏兰心提着手中的刀:刀身挺直,刀尖处略有弧度,形似雁翎,也似一抹银色的月光。 这种刀举世只有十三柄,其中十柄都是通体银白,每一把都被唤作“明月”。 “怎么可能?” 夏轻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抬起右手,手中的笔锋变成红色。她用笔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圈,大圈变成一团火,飞向苏兰心。 火光点亮了黑夜,也点亮了苏兰心漆黑的眸子。苏兰心侧身避过火球,右肩处的衣服被燎起。 灼热的感觉传遍神经,苏兰心伸手撕去肩膀上的布料,白皙的香肩露了出来。身后的大树发出“毕剥”之声,好像在赞叹女人的美。 夏轻描见火球扑了空,手中笔锋又变成蓝色,她在身侧画了长长的一道,嘴角同时溢出鲜血。 那道蓝色笔痕化为一道雷光,瞬间击穿了苏兰心的左侧肩膀,雷光未停,又接连洞穿了七棵大树。 苏兰心的左肩一片漆黑,只有一个直径一寸七分的小孔被身后的大火照得通透。 “怎么关键时刻打偏了?”夏轻描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招连她自己都无法承受。眼看着苏兰心提刀向自己逼近,她纵身一跃,身后的画卷飞到脚下,载着她飞了起来。 夏轻描离地一丈三尺,她刚松了一口气,顿觉背后一凉,紧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疼。她回头看去,只见苏兰心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苏兰心从地上爬起,看着飞远的夏轻描,放弃了追杀的打算。 她将“明月”收回漆黑的刀鞘,身体忽然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肩膀上的孔渗出血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思过牢内,清锋计算着外面的时辰。 “明天中午刚好够三天,终于可以出去了,”清锋露出微笑,“也不知师姐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迷烟山中,“哗啦啦”的声音不知响了多久,一场雨浇灭了大火。冰冷的雨水将苏兰心唤醒,她浑身已经湿透,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 苏兰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摸索着找到了狼头,然后摇摇晃晃地向着山洞踽步前行。密集的雨点打弯了苏兰心的脊背,她的姿态像极了老态龙钟的佝偻婆子。 如果清锋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恨不得把天翻过来,把乌云剁成细末,把每一滴雨都撕成碎片。 第31章 审判 被雨洗过的天空显得格外的干净,连清晨都是深蓝的颜色。 苏兰心带着二十多名少女走入落宣城,三三两两的人群,没过多久就变成厚厚一堆,仿佛全城的人都涌了过来。 众人看着她手里的狼头和身边二十多名衣衫褴褛的少女,纷纷激动地议论起来。 “是那名仙子,她竟然真的把魔头杀了。” “看她那样子,好像受伤不轻啊。” “那些女孩子怎么还有大肚子的?” 少女们蜷缩在墙边,她们在山洞里待得久了,突然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心里十分慌张。 过了一会,一名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他长得很胖,一边呼哧带喘,一边在少女中寻找着。 “爹?”一名少女看着那中年男人,似是不敢相信,她揉了揉眼睛,眼泪涌出,“爹!女儿好想你。” 少女起身跑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先是一惊,然后抱住了她。 “乖女儿,爹终于找到你了。”两人相拥而泣,悲与喜随着泪水宣泄而出。 过了许久,两人停止哭泣。男人对着苏兰心深深鞠躬:“感谢仙子救回了我的女儿,不知您是哪里的仙子?” “我是玉婵宗弟子。”苏兰心声音虚弱地答道。 “原来是玉婵宗的仙子,怪不得这么美。”人群议论起来。 “在下回去后,一定带人去庙里好好供奉,以谢仙子大恩。” 修仙界的宗门在人间都有自己的庙宇,里面供奉着本门祖师。凡人们经常去庙里参拜,以求庇佑。 “有劳您了。”苏兰心露出微笑。 “这都是应该的。”男人说完,带着女儿离开。 “我娘子呢?我娘子在哪?”中年男人走后,一名年轻秀才推搡着挤出人群,眼睛快速地在少女中扫着。 “阿宁!”秀才大喊一声,跑向一名蜷缩在墙边的少女。 “相……相公……”那名叫阿宁的少女眼含泪光,激动地看着秀才,忽又转过头去,眼泪扑簌落下,一言不发。 这二人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上个月刚刚成亲。可没等两人过上几天好日子,阿宁就被狼官人掳走。 “阿宁,你怎么不理我?”秀才捧住阿宁的肩膀,着急地问道。 阿宁身体先是一抖,然后哀怨道:“我已经不干净了,咱们散了吧。” 秀才愣住,过了一会,将眼前的心爱之人拥入怀中。 “别说傻话了,我们回家。” “你不嫌我脏吗?” 秀才摇摇头,领着阿宁站起,对苏兰心认真道谢后,拥着自己的爱人离开。 苏兰心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比起修仙,她更想像凡人一样,有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家。 日上三竿,少女们陆续被亲人找到,领回了家中。苏兰心发现,某些人找到这些可怜的少女后,眼中并没有喜悦,而是无奈与悲痛,甚至还有嫌弃。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家人接走,剩下的三名少女露出了绝望之色。她们与其他少女不同,每一个都挺着大肚子。而在她们被抓走之前,都是处子。 “真是可怜,被魔头搞大了肚子。” “你们说那肚子里怀的是人类吗?” “你没看见仙子手里的狼头啊?怎么可能是人类,怀的一定是狼崽子。” 三名少女听着人群中的议论,绝望地捂起了耳朵。 “既然肚子里是魔种,要是生下来岂不又是一个魔头?” “谁说不是呢……”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等着她们把小魔头生下,然后祸害全城的百姓吗?” “那怎么行?咱们又没犯错,凭什么被连累?” “是啊,大伙都是无辜的人,绝不能让她们生下小魔头。” “可是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能打掉吗?” 一些人的脸上现出犹豫之色,看着那三名少女隆起的肚子,犹豫又变成了狠戾。 “要不让她们把小魔头生下,咱们直接杀了小魔头怎么样?这样女孩的命也保住了,而且刚出生的小魔头能厉害到哪去?”一些人持有不同意见,建议道。 “那可是魔种,跟咱们人类可不一样,万一它们刚出生就有能力杀人怎么办?” “也是,这样太冒险了。”不同的意见消失。 苏兰心心里清楚,这三名少女的家人可能就在其中,只是他们不想相认。 “各位有认识她们,或者认识她们家人的吗?”苏兰心问道。 少女们听着苏兰心的话,纷纷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人群。 众人沉默,有的甚至躲了起来。 少女们的目光暗淡下来,仅有的希望全部破灭。 “既然没有,那我将她们带走。”苏兰心见众人不语,已猜出是怎么回事。 “她说她要带走,那咱们是不是没事了?”小声的议论又开始,小到连苏兰心都听不清。 “那可是仙子,仙子一般都慈悲为怀,万一她们念起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一个不忍让小魔头出生了怎么办?” “出生就出生呗,玉婵宗那么大势力,还怕看不住小魔头?” “你傻啊,魔都狡猾得很,万一它们表面乖巧听话,讨好玉婵宗,背地里却想着回来报复怎么办?” “报复咱们干什么?见都没见过。” “你看看那三个女孩的眼神,明显是恨极了咱们。她们是魔头的生母,能不教唆它们回来报复吗?” “确实,那怎么办才好?” “必须让那三个女孩留下,咱们得亲眼看见她们肚子里的魔种死掉,这才是没有后患的唯一办法。” “这样做确实最保险,可那几个女孩岂不是也没命了?” “她们被魔头玷污,早就不干净了。如今又怀了身孕,她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对,她们也是魔,杀了她们也不算枉杀!” 众人私下里达成一致,剩下的就是赶快支走这仙子。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咳嗽了一声,人群纷纷让开,显然这老者颇有声望。 “仙子,您为我们除了魔头,救回了少女,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这三名女孩留下来就好,老朽一定会替她们找到家人。”老者慈眉善目,长着一副很容易让人相信的模样,他察觉出苏兰心的迟疑,又道,“仙子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们,她们已经够可怜了,我们再落井下石,岂不是连魔都不如。” 苏兰心听后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们要好好善待她们,至于……至于她们的肚子,宗门会派人处理。” “仙子放心,老朽一定谨遵仙子吩咐。”老者将本就直不起来的腰又躬下两分,慈善的目光对着地面,地面若是能说话,一定会骂他不要逼脸。 第32章 礼物 思过牢内,清锋的眼中带着焦急之色,按照正常的时间,苏兰心此刻应该已经来找他才对。 清锋双手抓着栏杆,向昏暗的通道深处看着,他甚至想掰开栏杆,自己出去。 黄昏,朱红色的夕阳将西寒宫广场的地砖映得通红,一道影子由小变大,最后静止不动。 苏兰心从鹤背上跃下,虚弱的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谢谢你啦,”苏兰心拍了拍巨鹤,“你也回家吧。” 巨鹤停在原地,好像并没有飞走的打算。它低下头,看着苏兰心的左肩,发出一声清唳,像是在问苏兰心有没有事。 “你放心吧,一会师尊会替我疗伤的,”苏兰心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巨鹤的头上,温柔道,“谢谢你的关心,快回去歇息吧。” 巨鹤轻轻地蹭了蹭苏兰心的额头,随即飞走。苏兰心将狼头放到地上,解下背上的“明月”提到手里,然后走入西寒宫之中。 “师尊,徒儿回来了,”苏兰心虚弱地喊道,她见无人回应,又道,“师尊?” 屋内仍是没有回应。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苏兰心歪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算了,我先自己处理一下吧。” 苏兰心将刀放到一张台子上,转身离开。 闺房内,苏兰心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她用干净的湿毛巾擦着自己的肩膀,黑色褪去,露出原本白皙的颜色,只是那个小孔看起来十分瘆人。 苏兰心散去一直封在伤口的真气,小孔慢慢渗出血来。她拿起一旁的药罐,将白色的粉末倒在伤口处。 “嘶……”苏兰心疼得咬紧了后槽牙,牙缝里挤出痛苦的声音。 以往每次受伤都是沈闭月替她治疗,自己处理伤口还是第一次,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方法对不对。 伤口处的药被血化开,看起来就像是烂泥堵住了小孔。苏兰心拿起一旁的纱布,用嘴巴和右手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缠上。 刚缠好没多久,纱布就被染红。 苏兰心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照了照镜子。她发现自己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于是拿出本来要送给师妹的胭脂水粉,涂在了自己脸上。 眼横秋水之波,眉插春山之黛。桃萼淡妆红脸,樱珠轻点绛唇。 收拾好一切后,苏兰心站起身准备出门,可她总觉得有一股血腥味萦绕在她鼻尖。 苏兰心看了看自己的左肩,发现了血腥味的源头。她找出一瓶香露,在衣服上抹了一些,浓烈的香味盖住了身上的血腥。 苏兰心走出屋子,天空上已布满星辰。 功德堂内,苏兰心将狼头放在柜台上,她汇报了任务的经过,同时讲了怀孕少女的事。 “竟还有这种事,”艾婉道,“放心吧,我会派人处理。” “麻烦师叔了。”苏兰心拿出自己的功德牌,又道,“师叔,您直接帮我换一张万经阁的门符。” “怎么突然想去万经阁了?”艾婉提醒道,“扣去这一万点,你的牌子可就又没多少点数了,你可要想好了。” “没事的,”苏兰心道,“帮我换了吧。” 艾婉点点头,操作一番之后将牌子和一张纸符拿给苏兰心。 苏兰心接过,向思过牢的方向走去。 “这都晚上了,师姐怎么还不来?”清锋在牢房里踱着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沉重和轻柔的脚步声倏地传入耳中,“是师姐,”清锋脸上的阴霾散去,忽又蒙上一层疑虑,“她的脚步怎么变得笨拙了一些?” 栏杆外,护卫打开了牢门。 “对不起师弟,我来晚啦,”苏兰心歉声道,“说好关三天,这都过了好几个时辰啦。” “没关系,”清锋看着苏兰心化过妆的脸,微微一愣,“师姐,你怎么还化妆了?” “怎么?不好看吗?”苏兰心笑着道。 “好看,”清锋回答,他吸了吸鼻子,又道,“师姐,你身上好香。” “是吗……”苏兰心随口说道,他不想让清锋关注自己,岔开话题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一日三餐都吃了,”清锋向苏兰心身前靠了靠,伸手将苏兰心额前的碎发拂到她的耳后,温柔道,“看样子你的头发没有少。” 苏兰心露出微笑,伸手揉了揉清锋的脑袋,道:“我们出去吧。” “好。”清锋说完,转过身蹲到地上,他准备将被褥叠好,同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帮你吧,”苏兰心蹲在地上,刚要伸手,才发现自己的左臂根本动不了,“算了,先不要叠啦,我们先出去吧。” “嗯,”清锋答应一声,眉头皱紧,问道,“我们去哪?” “去我……”苏兰心想起自己房里还有血迹和换下的脏衣服,改口道,“去你那里坐一会吧,师姐有东西给你。” “好。” 夜空下,清锋与苏兰心踏着月光,并肩走着。 “师姐,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啊?”清锋好奇道。 “算了,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苏兰心伸手掏出万经阁的门符,解释道,“之前把你关了三天,师姐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给你换了个礼物,当作补偿。” 苏兰心将符递给清锋,又道:“这是万经阁的门符,有了它你就可以进入万经阁一天,那里有很多稀有的功法,比功德堂的不知强了多少。” “多谢师姐,”清锋开心地接过,又疑惑道,“不过我没有真脉,就算得到功法又有什么用呢?” 苏兰心道:“我知道你对自己没有真脉的事耿耿于怀,万经阁里收藏众多,你去跟许老祖问问,说不定有塑造真脉的方法。” “师姐,”清锋停下脚步,深情地看着苏兰心的双眼,认真道,“你这次出去做任务,就是为了给我换它吗?” 苏兰心点点头,道:“我们赶快走吧。” “嗯。” 二人继续走着,清锋的眉头逐渐拧到了一起。连绵的屋舍渐渐消失,一座孤独的院子出现在二人眼前。 清锋忽然拉起了苏兰心的手,领她穿过院子,进了屋。 “你的房间还挺干净的。”苏兰心借着幽暗的光,随意看着清锋的房间。 清锋没有回应,而是一下子将苏兰心按到了墙上。 “呀!”苏兰心发出一声惊呼,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 两人的脸近得快要贴上,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听到对方的心跳。 “师弟,你……”苏兰心秀口微张,欲言又止,她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了下来,随即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师姐,”清锋鼓足勇气,“得罪了。” “嗯。”苏兰心身子一软,有些期待,又有些失望。 第33章 心疼 “刺啦”一声,清锋一把撕开苏兰心的领口。 苏兰心发出一声娇喘,柔声请求道:“师弟,你可不可以温柔一些,师姐还是第一……” 苏兰心没等把话说完,忽然察觉到不对。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清锋心疼、愤怒、痛苦、后悔等等情绪揉碎在一起的眼神。 清锋看着苏兰心肩上渗血的纱布,自己的心头仿佛都跟着滴下血来。他轻柔地将纱布一圈圈解开,房间里虽然昏暗,但那伤口却明晃晃地摆在他的眼前。 “师弟,我……我是怕你……” “师姐!”清锋打断了苏兰心的话,“你化妆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脸色,你把身上弄得很香,是想盖住伤口的血腥味,对不对?” 清锋的声音变得颤抖,不只是声音,他的身体也是抖如筛糠。 “师弟,我怕你担心,所以才……”苏兰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组织语言,她放弃挣扎,将所有的话凝成了一句“对不起”。 “师姐,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说对不起?”清锋神情痛苦,“明明你什么都没做错,明明你是这么好的人,明明你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师弟,”苏兰心抬起右手抚摸着清锋的头发,“你别这么想,我的伤不碍事的,等师尊回来,她会帮我治疗的。” “沈闭月不在吗,她死哪去了?” “师弟!”苏兰心握起拳头,轻轻敲了敲清锋的头,“不许你这样讲话。” “嗯,”清锋点点头,怜惜地问道,“师姐,你疼不疼?” “当然疼啦,都被打穿啦。”苏兰心见事情已经败露,索性实话实说。 清锋道:“亏你刚才装得那么像,你这两天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吧,”苏兰心自豪道,“师姐可是救了好多人呢。” “那你是怎么伤的?” “是这次的目标弄的,不过你放心,师姐已经自己给自己报仇啦。”苏兰心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先……你先帮我把衣服穿上。” 由于苏兰心身上缠了纱布,她并没有穿肚兜之类的内衣,而是直接披上件外套就出了门。经过刚刚的风波,她的大半个上身还露在外面,虽没有露出关键的地方,但局部往往更能引人遐想。 清锋刚才满脑子都是关心与心疼,没有注意别的东西。苏兰心一语惊醒梦中人,清锋虽不想失礼,但还是忍不住看了起来,甚至还有种想要踮起脚尖低下头的冲动。 “师弟……”苏兰心语气娇柔,“你再看我可生气啦。” “对不起师姐,”清锋连连道歉,“我这就替你穿上。” 清锋的手本来是很稳的,即使面对凶猛的怪物时都很稳,可面对着美丽的师姐,他的手竟然抖了起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呀?”苏兰心被蹭得发痒,娇声道,“你再这样我真生气啦!” 清锋用了很长时间才将苏兰心的衣服穿好,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像刚与人经历了场惊险的厮杀一般。 “坏死啦你,”苏兰心使劲揉搓着清锋的头发,又道,“东西也给你了,我先回去啦。” “不行。”清锋急道。 “你……你还想干嘛?”苏兰心弱弱地问道。 清锋道:“我带你去疗伤。” “可师尊不在,你能带我去哪啊?” 清锋想起自己曾废掉蔚羞花的胳膊,可再见她时,她都能一剑斩下蟒头,她一定是有很管用的疗伤办法。 “不是还有师叔。”清锋道。 “师叔?”苏兰心的目光暗淡下来,低声道,“算了吧,别去麻烦别人了。” 清锋听出苏兰心语气不对,她绝不是怕麻烦,而是有别的原因。不过苏兰心的伤势要紧,清锋没有多问。他拉起苏兰心的手,出门向秀女峰北方走去。 苏兰心任由清锋牵着自己,心想这师弟真是什么都敢做。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清锋只会为了她才做。 清锋一路向北,苏兰心猜到了他是要带自己找蔚羞花。 看着清锋着急的样子,苏兰心满足地笑了。 “算了,就陪他胡闹一次吧,”苏兰心打定了主意,“等会蔚师叔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北艳宫朱瓦碧柱,即使是夜幕,也遮不住它艳丽的姿色。它就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黑夜中。 清锋二人已经距北艳宫的大门非常近,苏兰心却见清锋完全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那气势就像要直接破门而入一般。 北艳宫前,苏兰心拉住了清锋,有些害怕道:“毕竟这么晚了,还是先通报一声吧。” “嗯。”清锋点点头,“嘎吱”一声将门推开。 妙笔宗,洗墨峰。 夏轻描哭得梨花带雨,在自己的师尊面前卖弄自己的惨状。 “师尊,你怎么才回来?徒儿好想您,有好多委屈想跟您说。” 墨倾看着自己徒弟光滑后背上的长长血痂,深陷的眼窝亮起猥毒的光。 “我的乖徒儿,发生什么事了?” “是玉婵宗的贱人,她不光杀了淡写师弟,还抢走了狼官人的尸体,”夏轻描哭诉道,“我本来是想用那狼毫做支笔,当作师尊寿礼的。” “玉婵宗……”墨倾咂咂嘴,一副向往的痴态。 “怎么办呀?”夏轻描转过身,双手圈住墨倾的脖子,“师尊的笔做不成啦,徒儿好伤心。” 墨倾伸手按上夏轻描的痂,夏轻描痛得哼叫一声。 她的叫声很是撩人,墨倾一时兴起,竟直接将夏轻描的痂从头到尾地揭了下来。 “啊……”夏轻描的叫声不再撩人,而是变成了凄厉。 比起之前的撩人,墨倾似乎更喜欢这凄厉的惨叫,他忽然将夏轻描推到地上。 “师尊……徒儿好痛,可不可以等徒儿伤好了,您再……” 墨倾没有理会徒弟的求饶,自顾自地舔舐着流血的伤口。 落宣城。 三名大肚子的少女被绑在柱子上,一名屠夫磨刀霍霍,想让自己的杀猪刀再锋利一些。 杀人是一件很难的差事,不光考验技术,还考验胆量。 老者在城里寻觅了一天,才选了这个杀猪的屠夫,虽然他没杀过人,但至少有着给猪开膛破肚的经验。 在老者眼里,杀少女可要比杀猪简单多了,毕竟猪皮糙肉厚,少女却是细皮嫩肉。唯一有些难的,就是能不能过了对同类挥起屠刀的那道坎。可是如果那少女已经不是少女,而是怀有魔种的魔,想必那屠刀便会很容易挥下,甚至挥刀之时心里还会充满了无穷的正义感,感觉自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才犯了杀戒。 只要是为了苍生,不管是杀魔还是杀人,杀戮都会变得光辉圣洁起来,血腥也会散发出鲜花的气味。 屠夫磨好了刀,准备为全城百姓的幸福屠魔。 屋外,一名魁梧的男人从空中飞下,手里还提着一个年轻人。 魁梧男人一脚踢开房门,没等老者与屠夫问其姓名,他就伸出两只大手分别罩上了老者与屠夫的脸。 “咣”的一声一响即停,两颗脑袋如两个西瓜一般相撞破碎,紧接着便是“啪唧”的落地声和“砰”的倒地声。 男人走向被绑起的少女,分别摸了摸三个鼓起的小腹,笑着道:“成了。” 男人转过身,又对他带进来的年轻人道:“二狗,剖开她们的肚子,吃掉里面的阳胎。” 第34章 玉棺 北艳宫内,蔚羞花瘫坐在椅子里。她脸上表情销魂,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一根绳子握在她的手里,而绳子的另一边,则是拴在了柳轻烟的脖子上。 柳轻烟跪趴在地上,她身上布满血痂,她表情麻木,此刻正吮吸着蔚羞花的玉趾。 开门声惊动了蔚羞花,但柳轻烟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蔚羞花回头,脸上的享受变成震惊,继而化为幽怨,最后定格成谄媚的姿态。她迅速地抽出自己脚,在柳轻烟的脸上蹭干净后,从椅子上站起,眼神复杂地看着清锋。 “主……清锋师侄,”蔚羞花声音软腻,“你怎么来啦?” 苏兰心被蔚羞花的态度惊到,预想中的大发雷霆没有出现,她看了清锋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清锋哥哥!”柳轻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委屈地看着清锋,眼中流下泪来。 “你乱叫什么?”蔚羞花回头抬脚将柳轻烟的脑袋“咣当”一声踩到地上,“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主人,”柳轻烟的半张脸被压在地上,含糊道,“求您别打徒儿,徒儿再也不敢了。” 蔚羞花抬起脚,她现在没有心情搭理柳轻烟,转身主动地走向清锋。她看了看清锋身旁的苏兰心,眼中又多了几分狠劲。 清锋很想问问柳轻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像个奴隶一样?为什么浑身是伤?但此刻苏兰心的肩膀是最要紧的事,他没有去问,而是伸手抓住了迎面而来的蔚羞花。 “这臭小子是疯了吗?”苏兰心吓得心跳仿佛漏了两拍,紧接着差点晕过去,因为她看到清锋一下子扯开了蔚羞花肩上的衣服。 “师侄,干嘛突然这样。”蔚羞花又惊又羞,疑惑道。 清锋没有回答,伸手捏了捏蔚羞花肩胛骨的位置,反问道:“是完全好了吗?” “嗯,”蔚羞花听话地点头,道,“全好了。” “我师姐受伤了,你快帮她治好。”清锋命令道。 “好,我这就替她治疗。”蔚羞花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扒开了苏兰心的肩膀,一个血洞出现在她眼前,蔚羞花蹙起了眉。 清锋见蔚羞花表情不对,赶忙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蔚羞花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如此淡定,我有些意外。” 清锋松了口气,道:“你别说废话,赶紧治好师姐。” “是,主……”蔚羞花及时止住已经到了嘴边的称呼,“我这就开始。” “多谢师叔。”苏兰心道。 蔚羞花没有理她,伸出双手在胸前握诀,一具半透明的白色玉棺凭空出现,将苏兰心装进里面。 “接下来只要等着就可以了,”蔚羞花保持着握诀的姿势,“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清锋点点头,隔着玉棺看向里面的苏兰心,问道:“你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苏兰心摇摇头,道:“没事,师叔能救我已经是万幸啦。” 清锋点点头,对蔚羞花道:“这棺材能放倒吗?” “能。”蔚羞花说完,眼含妒意地看着清锋轻柔、小心地将玉棺放倒,仿佛里面的人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臭小子,怕这小贱人站着累,还让她躺下。我一直这么握诀,怎么也不问问我手酸不酸,身上累不累?” 蔚羞花心里不忿,可面上还要装作温顺的样子。 “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吧。”蔚羞花建议道。 清锋听后,疑惑道:“你可以离开吗?” 蔚羞花装作委屈的样子,道:“只要我一直握诀就没事。” “那走吧。” 柳轻烟看着二人一起走上楼梯,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心里非常后悔,后悔没有在清锋测试后去安慰他,后悔自己也把他当成废物对待。 闺房内,蔚羞花一进屋就蹲到了地上,用头亲昵地蹭着清锋的腿。 “主人,你怎么才来见奴家?”蔚羞花撒着娇,眼中的痴怨倒是有四分像是真的。 “你不用这样,站起来吧。”清锋道。 “多谢主人。”蔚羞花喜出望外,她发现清锋的语气比初见时好了不少。 “你以后叫我师侄就可以,”清锋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我师姐看到你这样虽然没事,可别人看到就不好说了,你以后给我有点眼色。” “嗯,”蔚羞花点点头,坐到清锋身边,问道,“你在宗门住得还习惯吗?要是觉得不舒服,晚上可以来奴家这里。” 清锋没有回答,反问道:“那天在林中,你为什么出手?” “我当时见你被吞了,心里担心,情急之下就出了手,”蔚羞花说完,低下头又道,“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你明明比我都厉害,又怎会怕那臭蛇。” “可是我见你整个人都没了,心里实在害怕!”蔚羞花忽地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清锋。 “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吗?”清锋道,“我被吃了岂不正合你意?” “我哪有?”蔚羞花赶忙摇头,呢喃道,“人家才不希望你死……” “那你为什么放出它们?”清锋冷冷道,“我问过那巨鹿,它和那赤蟒本不该出现的。” 蔚羞花愣住,额头上沁出汗珠。 “是我做的,”蔚羞花见事情败露,不再隐瞒,“我确实想借它们的力量,让你死在林中。” “你很有把握?” “没有把握,”蔚羞花语气渐冷,“但我想试一试,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你一日不死,我便一日寝食难安。” “就我目前的发现,杀徒弟和屠村子好像在修仙界不算什么大事,这应该威胁不住你吧?” 蔚羞花咬了下嘴唇,道:“是‘乱魂笛’,如果有人知道它经过我手,我的下场一定比死还惨。” “原来如此,”清锋想起那笛子被自己埋到了院子里,念道,“看来得找个机会取回来,说不定有大用。” “你那三个师姐,有没有那种奇怪的法宝?”清锋又问道。 蔚羞花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 “没有那种级别的法宝,那她们便不足为虑,”清锋思忖道,“不过蔚羞花未必知道全部,应该谨慎一些才是,不到必要时刻,还是不要轻易和她们动手。” 从清锋入门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把那几位师叔当成自己人,而是作为假想敌,思索着自己有没有把握杀了她们。 “赤蟒和巨鹿的事我不怪你,”清锋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你以后只要乖乖听话,‘乱魂笛’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随便你怎样对我都好,”蔚羞花的眼中突然泛起泪光,“如果我们能换个方式相识,那该有多好。” 第35章 仇家 深闺静夜,孤男寡女,蔚羞花看着清锋那张清秀的脸,忽然有种想要被他拥在怀里的期盼。 “时间还早,”蔚羞花双手保持着握诀的姿势,“你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会?” “不用,”清锋道,“我师姐肩上的伤,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功法造成的吗?” 蔚羞花想了想,答道:“她的伤口上有一抹笔意,若是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妙笔宗的功法。而且她的伤口有焦痕,看样子是中了‘笔落惊雷’,不过用这招的人应该只是炼气境修为,若是千岁境使用,恐怕你师姐的半个身子都会消失。” 清锋听后,眼中盛怒,直接问道:“妙笔宗在哪?” “出了落宣城向东十里,有五座山峰,那就是妙笔宗。”蔚羞花察觉到刺骨的杀意,又道,“你该不会是想替苏兰心报仇吧?” 清锋没有回答,又道:“妙笔宗登霄境的修士有几个?” “妙笔宗在云诏国境内实力一般,只有宗主是登霄境九重,”蔚羞花道,“而且听说他目前正在闭关冲击圆满。” “那剩下的千岁境修士实力如何?” “我不太清楚,”蔚羞花摇摇头,“应该比我强吧……” 清锋瞪了蔚羞花一眼,冷冷道:“怎么是个千岁境都你强,你是废物吗?” 蔚羞花听后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忽又扬起脸恳求道:“我是不是废物不要紧,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他们,那妙笔宗也是有着四位千岁境的修士坐镇,若是他们联起手来,你未必是对手。” “他们的人伤了师姐,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清锋的语气硬得像石头,每一颗都砸在蔚羞花的心上。 她突然好嫉妒苏兰心。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蔚羞花幽怨道。 “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清锋先是语气温柔,忽又冷眼瞪着蔚羞花,“之前也有一个,可是她被你杀了。” “不就是一个寡妇,你至于这么恨我吗?”蔚羞花不再顺从,积压已久的怨气一下子喷涌而出,嘶吼道,“那苏兰心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说她对你好,我又哪里对你差了?她不就是个会装纯的贱人吗,我才不要救她!” “啪! 清锋一个嘴巴子扇到蔚羞花脸上,蔚羞花冷眼看着清锋,作势要松开手诀。清锋见状赶忙捂住她的手,威胁道:“你要敢松手,我现在就宰了你。” “你杀了我好了!”蔚羞花流下泪来,委屈道,“我又不知道你住在那村里,我又不知道那里有你重要的人,我又不知道我他妈后来竟然会爱上你。” 清锋怔住,他没料到蔚羞花会蹦出这么一句话。他看着她挂满眼泪的脸,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许久,清锋商量着道:“你治好我师姐的伤,从此咱俩再无瓜葛。” 蔚羞花泪眼婆娑地看着清锋,道:“那你不替寡妇报仇了吗?” “你知道?”清锋意外道。 “我知道。”蔚羞花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你留我一命是想利用我,我知道等我没有利用价值后你就会杀了我报仇。可我不甘心,我觉得如果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一定会慢慢变得心软,甚至最后还会爱上我,离不开我。” 蔚羞花的情绪平静下来,弱声道:“松开手吧,你握得我好疼。” 清锋有些犹豫,蔚羞花又道:“你放心吧,我会治好你师姐的。” 清锋松开了手,眼中却还是提防着她。 “你确实心软了,”蔚羞花依然握着手诀,她用肩膀蹭了蹭脸上的泪,遗憾道,“可惜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师姐。你也没有爱上我,而是我先爱上了你。” 清锋不知该说些什么,蔚羞花也不再说话,两人默默相对,直到两个时辰过去。 “你下楼去看一下吧,她的伤应该好了。”蔚羞花打破了沉默。 清锋道:“你不下去吗?” “我不想看见她。”蔚羞花将头扭到一边。 清锋下了楼,没过多久又回到房间。 “师姐的伤好了,你松手吧。” 蔚羞花松开手,又酸又麻的痛感让她发出娇呼。她不停甩着双手,蹙眉道:“疼死啦。” 清锋忽然捉住蔚羞花摆动的双手,将它们合在一起拢到自己手里,然后轻轻地揉搓着。 蔚羞花俏脸一红,嗔怨道:“主人,你终于知道心疼一下你的小狗啦。” “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清锋道,“你是我师叔,我是你师侄,你我之间仅此而已。” “那寡妇的仇呢?”蔚羞花道。 清锋没有回答,继续揉着蔚羞花的手。 蔚羞花冷哼一声,胳膊一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不要你揉,”蔚羞花语气冰冷,又道,“你要是想报仇,随时来杀了我便是。” “你为什么非要问个清楚呢?”清锋叹气道,“就这样谁也不去提,不好吗?” 蔚羞花眼睛亮起,看着清锋拧在一起的额头,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 “知道啦,”蔚羞花笑着道,“你不赶紧下去陪陪你师姐吗?” “我还有事问你。” “什么事?” 清锋道:“为什么我跟师姐说让别人救她的时候,她一副抗拒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排挤了一般?” 蔚羞花道:“因为西寒宫和别的三宫不同。” 清锋道:“哪里不同?” 蔚羞花解释道:“沈闭月只练《玉真经》,不修‘合欢采真术’,可她偏偏修为最高,所以我们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她的弟子。” “什么是‘合欢采真术’?”清锋只是听这名字,就觉得它是一个淫秽的功法。 “你干嘛问这么仔细?”蔚羞花不是很想解释。 “快说,不然曝光你。”清锋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刚刚还说毫无瓜葛,这会又变成这样,”蔚羞花冷哼一声,解释道,“男女在做那事的时候,真脉会有一丝真气泄出,‘合欢采真术’就是女方趁着男方真气泄出时,将对方的真气全部掠夺过来。” “原来还有这种功法,”清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思忖道,“什么玉婵宗,原来就是一个淫窝。” “别在我这傻站着了,快去找你的师姐吧。人家可是干净得很呢,和你正好相配。”蔚羞花酸道。 清锋道:“你先前说西寒宫不修此法,那你自然是修过了?” “是!我就是一个淫贱的女人,你满意了吧?”蔚羞花喊道,“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你杀我也好,曝光我也好,我都等着,但我以后绝不会再伺候你!” 清锋本意并不是想羞辱她,他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功法,可既然蔚羞花会错了意,他也不好再问。 “其实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清锋道,“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赶紧说。” “你为什么要虐待柳轻烟?” “谁让她骑在你脖子上,”蔚羞花冷哼一声,“你要是生气了,我以后不管她便是。” “我只是不想见你伤害别人,”清锋道,“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还有上次。”清锋说完,向闺房外走去。 “清锋,”蔚羞花叫住背影,动情道,“自从遇到你之后,我一次也没用过‘合欢采真术’。” 第36章 风雨前夜 清锋走出闺房,徒留蔚羞花一人。 “小子,还以为你能有多难搞,本宫随便挤些眼泪,说些爱你的话,还不是直接就沦陷了。”蔚羞花摸了摸自己被清锋扇过的脸,“等着吧,今天你给我一巴掌,下次见面,绝对让你心甘情愿地跪下来舔我的脚。” 清锋顺着楼梯缓步而下,心里盘算道:“竟然上来就说爱我,实在是太心急了,要是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我还真能信你三分。不过这样也好,你觉得我不再恨你,那你自然也会对我放下戒备。” 一楼,苏兰心正与被绳子拴着的柳轻烟交谈,看到清锋下了楼,她赶忙起身来到清锋身前。 “师弟,谢谢你。” 清锋微笑着摇摇头,柔声问道:“都好了吗?” “都好啦。”苏兰心抬起胳膊晃了一圈。 “那就好,”清锋道,“我们走吧。” 苏兰心犹豫地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柳轻烟,心想能不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孩,可一想到这是北艳宫的家务事,自己实在是爱莫能助。 “走吧,师弟。”苏兰心轻叹一声,无奈地转过头。 “清……清锋哥哥。”柳轻烟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地羡慕。 清锋回头看了看浑身是伤的柳轻烟,听到苏兰心在自己耳畔轻声道:“你帮帮她吧。” 清锋点点头,走到柳轻烟的身前蹲下,他为她解下脖子上的绳子,道:“你放心吧,蔚师叔不会再为难你。”清锋准备站起身,却被柳轻烟拉住。 “你带我走好不好?” 清锋摇摇头,推开柳轻烟的手。 月下,清锋与苏兰心走得很近,肩膀不时擦到一起。 “师弟,你胆子真大,怎么谁的衣服你都敢扒?”苏兰心问道,“你和蔚师叔之前认识吗?” 清锋没有回答,岔开话题道:“师姐,我饿了。” 苏兰心知道清锋不想回答,而且她也不是很想知道。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是非要去问个明白,只会让他反感自己。 “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吃吧?”苏兰心略带歉意,“去我那里吧,之前为了哄你开心,家里备了不少东西。” 清锋露出微笑,问道:“师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苏兰心呢喃,随即脸一红道,“哪有什么为什么呀?你是我师弟,师姐当然要疼你啦。” 清锋道:“那其他师弟呢?” “其他师弟?”苏兰心笑了笑,“西寒宫只有你一个男弟子,我也只有你一个师弟。” 清锋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又觉得不是特别满意。 “那你对你那些师妹呢?”清锋道,“也像对我一样吗?” “差不多吧。”苏兰心低声道。 清锋听后,忽然停了下来。苏兰心向前走了两步,发现身边没人,转身问道:“你怎么啦?” 清锋抬起两条胳膊,双手抓住苏兰心的肩膀,认真道:“你以后不许对别人好,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苏兰心先是愣住,随即“扑哧”笑了出来。 “你看你呀,像个小孩一样,”苏兰心轻轻捏了捏清锋的脸,“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任性的一面呢。” 清锋没有说话,一副期盼的表情。 苏兰心伸手抓住清锋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去,可清锋的胳膊很稳,她撼动不了分毫。 “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会儿手变稳了?”苏兰心想起清锋给自己穿衣时的触感,整张脸红到了耳根,两人僵持了许久,苏兰心羞道,“你松开我吧,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还不行吗。” 清锋微笑着松开手,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瞅你那样子,”苏兰心握起拳头轻轻敲了敲清锋的头,“你以后不许对师姐动手动脚。” “对不起,师姐。”清锋神情严肃,抱歉道。 “哎呀,我不是怪你啦,”苏兰心伸手摸了摸清锋的头发,“我……我好歹也是女人,你……你多少也要学着尊重我一些。” “师姐,我很尊重你。”清锋的脸上像被夜色盖上一层阴影,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你看你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苏兰心着急道,“只是你突然碰我,我觉得怪难为情的,你……你起码要先给我些提示,让我好有些准备……” 苏兰心不知怎么说下去,她主动挽住清锋的胳膊,道:“我们快点回去吧。” 苏兰心是西寒宫的首席,有自己单独的住所。她一开门屋子里就亮起了光,将简单与整洁的房间照得通透。 苏兰心低头,看到自己没来得及处理的衣服:带血的外衣,白色的肚兜…… 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上前一步想要捡起地上的衣服,可清锋比她快了许多,她刚一迈步,清锋就已拾起她的外衣。 清锋看着破烂衣服上的污泥与血,一双眼睛仿佛要沉到海底。 “狗比妙笔宗,再让你们蹦跶一个晚上,”清锋心里骂道,“明天高低灭了你全宗。” 苏兰心见清锋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衣服,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她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受伤而生气。她从清锋手里抢过衣服,安慰道:“你别生气啦,我自己都不介意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啊?” 清锋没有回答,低头准备去拿地上的肚兜。他担心苏兰心的伤不只肩膀一处,想要看看肚兜上面有没有血迹。 这次苏兰心比清锋快了一步,她抢先捡起自己的贴身衣物,小跑着去到门口,将手里的衣物一股脑地扔了出去。 没等苏兰心说话,清锋先道:“师姐,你只伤了肩膀吗?” 苏兰心回过味来,知道了清锋是想通过衣服看看自己有没有别的伤。 “就这一处,”苏兰心道,“而且就算有别的也没事,‘玉棺诀’是用来治疗全身伤势的,不是针对某一处。” “那就好,”清锋放下心来,又道,“师姐,我刚才没有奇怪的想法,只是想确定你有没有其它的伤。” “知道啦。”苏兰心说完忽觉得不对,心想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解释,就说明他刚刚想到了那些奇怪的东西。 苏兰心苦笑一声,道:“等着吧,我去给你弄饭。” “谢谢师姐。” 苏兰心又道:“你累了就去桌子上趴一会吧,饭好了我叫你。” 清锋看了看不远处的床,道:“我累得不行,能去躺一会吗?” “不能!”苏兰心又羞又气,“坐着、趴着都不行,你在这给我老实站着!” “我知道了。”清锋站成了一座雕像。 苏兰心抬腿朝他膝盖轻轻踢了一脚,随即走向门口,刚要出门之时,苏兰心回头道:“你要是真累了,就去躺会吧。” 第37章 媚语豪言 清晨,北艳宫。 “咚咚咚。”清锋敲了敲蔚羞花卧室的门。 “是清锋吗?”闺房里传来慵懒的声音,“你进来吧。” 清锋推门而入,随后轻轻关上。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光着脚的蔚羞花。 “你去穿件衣服。”清锋冷冷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蔚羞花声音酥软,“我睡得好好的你过来吵我,我不跟你计较让你进屋,你却还管我穿不穿衣服,你是我什么人?” 清锋不想与她辩论,道:“帮我个忙。” 蔚羞花没有回答,挺了挺身子,得意道:“你觉得我美吗?” 清锋点点头,道:“美。” 蔚羞花“咯咯”一笑,又问道:“和你的师姐比呢?她脱了衣……” 清锋没等蔚羞花说完后面的话,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蔚羞花先前妩媚的眼神变成惊恐,她双手抓住清锋的手腕,双脚胡乱地蹬着。可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撼动不了清锋手臂半分。 看着蔚羞花的脸色由红变紫,双眼翻起,清锋胳膊一甩,将蔚羞花“扑通”一声扔到了地上。 “呼……” 蔚羞花的鼻子与口腔同时发出粗重的吸气声,她双手揉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然后抬起头,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狗般害怕地看着清锋。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提我的师姐,”清锋威胁道,“别让我像之前一样对你。” “我知道了,”蔚羞花弱弱道,“我再也不敢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想道:“那小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这臭小子迷成这样,刚才还真是大意了。” 清锋见蔚羞花眼神闪烁,知道她在心里盘算着事情。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弯腰对蔚羞花伸出了手。 蔚羞花抓住眼前的手,被清锋拉了起来。 清锋伸手摸了摸蔚羞花的脖子,问道:“痛不痛?” “还好,”蔚羞花楚楚可怜道,“你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火?女人之间比比谁更好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更何况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你至于这样对我吗?” “我刚刚确实过于用力了些,”清锋用拇指摩挲着蔚羞花的脖子,“对不起。” “没……没关系,”蔚羞花一脸惊讶,她没想到清锋竟然会跟自己道歉,她抓住清锋的手,道,“地上有些凉,可以去床上说吗?” 清锋点点头,忽地将蔚羞花横着抱起。 “呀!”蔚羞花娇呼一声,感受着清锋手掌传来的温度,直将自己的脸烧得通红。她伸手圈住清锋的脖子,柔情蜜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清锋抱着蔚羞花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他掀起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是很冷。”蔚羞花红着脸道。 清锋道:“你不怕被我看到?” “我喜欢让你看我!”蔚羞花低下头,“我知道你嫌弃我,可那些都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如果我能早些遇见你,我一定会只让你一个人看,只让你一个人碰。” 蔚羞花说完,竟硬生生挤出两行泪来。 “怎么还哭了?”清锋用指背刮下她眼角的泪。 “人家心里委屈嘛,”蔚羞花撒了个娇,又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呀?” 清锋道:“把你那鹤借给我,我去趟妙笔宗。” “啊?”蔚羞花惊呼,她本以为清锋昨天只是一时气愤,过后就会好过来,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为了苏兰心失了理智,“你真的要去吗?” 清锋点点头。 “那我陪你一起。”蔚羞花很想说出这句话,她自己都有点弄不清自己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担心他。可如果清锋真的同意了,那自己岂不是陪他送死?就算侥幸不死,恐怕也得重伤。 她虽然想讨好清锋,进而控制住他,但没蠢到用自己的命当代价。何况清锋主动找死,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可是只有鹤还不行,你出不去玉婵宗的结界。”蔚羞花道。 清锋道:“怎么才能出了结界。” 蔚羞花道:“你需要去功德堂接个任务,艾婉在上面盖了章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清锋呢喃,忽又微笑道,“你真贴心,愿意告诉我这些,你是不是在心里盼着我死到外面?” “我没有!”蔚羞花被清锋的微笑吓得胆寒,心想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每次刚对自己温柔一些,就突然翻脸。 “你不用害怕,”清锋微笑道,“其实你盼着我死也正常,我不怪你。” “我真的没有,”蔚羞花忽然掀开被子,一把抱住清锋,“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敞开心扉呢?” “先不说这个,”清锋伸手摸了摸蔚羞花光滑的脊背,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四位千岁境修士联手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况且你除了结实一点的肉身,什么手段都没有。你总觉得你赢了我一次就代表你可以对付千岁境修士,可咱俩第一次交手时,我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实力。你再细想一下,我能一下就切了那臭蛇的脑袋,换成是你,你觉得你能做到吗?我虽然摸不清你的实力,但你绝不会比我强太多。”蔚羞花贴着清锋的耳朵,又道,“如果你闹的动静太大,惹出了他们的宗主,那你一定必死无疑。” 没有真脉,无法修行一直是清锋的心结,经蔚羞花这么一说,他心里更加恼怒。可她毕竟是在好言相劝,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去对她发火。 蔚羞花见清锋久久不语,知道他心里郁闷。她对着清锋的耳朵吐了一口气,随即轻轻啮上他的耳垂,鼻子与口中的热气吹的清锋脸上一阵酥麻。 “答应我,不要去了好不好,”蔚羞花深吸一口气,肺里灌进清锋的味道,“今天留在我这里,我会好好伺候你。把你的怒气都发泄给我,只要你愿意,你想怎么虐待我都可以。” “你说的是真心话?”清锋冷冷道。 “当然是,”蔚羞花的手开始游离,“因为我爱你。” 清锋露出自己招牌的微笑,伸手轻轻抚上蔚羞花的脸。蔚羞花心中窃喜,伸出舌尖想要舔舐那坚实的手掌,可清锋竟一下子将她的脑袋推向一旁。 “我去随便接个任务,回来之前我要见到巨鹤,”清锋起身离开蔚羞花的床帏,自信道,“就算有化神在,我今天也非血洗妙笔宗不可。” 第38章 出发 功德堂内,清锋站在任务栏上随便揭了一张告示,他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来到柜台处,将告示拍到上面。 “这不是西寒宫那男弟子吗,”艾婉心中疑惑,“这小子是嫌命长吗?没有修为也敢跑来接任务。” 清锋见艾婉不理自己,开口道:“艾师叔,麻烦你替我盖下章,我赶时间。” 艾婉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炼气境的魔修可比普通的野兽要厉害多了,你确定你能对付得了?” “他当然能对付得了。”一声响亮又自信的声音传到耳中,清锋寻声扭头一看,竟是温儒与李矜之缓步而来。 温儒距离清锋有些距离,也不见他加快脚步,忽然身形一动就到了清锋跟前。 清锋认得这种身法,这是蔚羞花第一次离开时所用的“风移”。 “清锋师弟,咱们有些天没见了。” 温儒之前都是称呼清锋为清锋兄,如今已改口成清锋师弟,他有如此底气,只因他在昨日已踏入炼气境,不再是凡人。 “炼气境?”艾婉探知着温儒的修为,心里震惊道,“这才入门几天,甲等资质真是逆天,要是能想办法和他来上一次,说不定我的修为也能提升一些。” 艾婉从柜台后走出,偷偷把腰部的衣服往下拽了拽,露出一对深沟出来。 “温师侄,你还真是个天才,”艾婉伸手扣住温儒的手腕,胸口故意地在他胳膊上蹭着,然后故作震惊道,“呀!竟然都二重了,就算是甲等资质也不至于这么快吧?真是了不起。” 李矜之见艾婉一副骚浪相,伸手拉回了温儒,道:“你快去选个任务吧。” “不急,”温儒笑着拿起清锋的任务,看了一眼后,假装关心道,“清锋师弟,你这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样吧,我让李师姐陪你去,到时候让她保护你,至于功德点,你自己收下就可以。” 清锋听出了温儒言语之中的嘲讽,笑着道:“那就辛苦李师姐了。” “啊?”李矜之被清锋的话吓了一跳,她赶忙拽了拽温儒的袖子,道,“师弟,我才不要和他一起,你干嘛要说这种话啊?” 李矜之对温儒撒了个娇,随即扭头瞪着清锋,厌恶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样。 温儒对清锋的回答也是颇为意外,他本以为清锋一定会因为自尊而拒绝,甚至会受不了自己的嘲讽而和自己翻脸。这样自己便有理由狠狠教训他,把他踩在脚下,让他知道两人的差距,让他跪着向自己求饶,说自己不该顶撞师兄。而自己则是在收拾完他以后,大度地原谅他,以此收获周围人的赞美。 “温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这个主?”清锋面露微笑,看着李矜之,接着道,“李师姐毕竟是东芳宫首席,地位尊贵,她又不是你的丫鬟,怎么能任凭你吩咐呢?” 温儒面色冷静,可内心已是骑虎难下,自己竟然说了让李矜之保护他,若是现在反悔,自己岂不是颜面扫地。 清锋知道温儒的心里正在挣扎,又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一个刚入门的师弟,怎么能做得了师姐的主。” 冷静的温儒被清锋的话点燃,他咬了咬牙,对李矜之道:“师姐,你去保护清锋师弟,毕竟他没有真脉,是个十成的凡人,我和他有旧,不想看他死在外面。” 李矜之气得满脸青紫,道:“可师尊是让我陪你的,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温儒听后,朗声道:“我有师尊亲授的‘玉婵三诀’,不会有事的。” 温儒先前挑衅不成,心中郁闷,他不想在清锋面前丢面,只好炫耀一下宗门的至高功法,毕竟这可不是普通弟子能学的,甚至连艾婉都不会。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纷纷向温儒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清锋就像没听见一般,对艾婉道:“艾师叔,这回可以给我盖章了吧。” “有李师侄陪你,这任务一定可以完成。”艾婉给清锋盖了章,又道,“你遇事不要逞强,听从李师侄的吩咐。” 清锋点点头,拿起告示对李矜之摇了摇,吩咐道:“跟我走吧。” 李矜之哀怨地看着温儒,温儒却一把将她推向清锋身边,道:“好好保护清锋师弟,别让他死了。” 温儒的话既是嘲讽也是威胁,他嘲讽清锋是一个没用的凡人,威胁李矜之不要为了泄愤而在外面杀了清锋。 因为他想让清锋彻底输给自己,而且还得是心服口服的那种,他相信那一天一定不远。 李矜之眼中泛起泪光,对着温儒点了点头。她心想明明自己才是首席,现在竟然就像温儒的奴隶一样,随他摆弄。而且姜沉鱼还告诉自己,只要温儒喜欢,哪怕是把自己当狗骑,哪怕是把自己的胳膊腿砍掉,只要不是做那事,温儒的一切命令自己都要照办。 李矜之握紧了拳头,跟着清锋走出了功德堂。 北艳宫外,蔚羞花和巨鹤站在广场上,看着清锋旁边还有个李矜之,蔚羞花的眼中现出怨毒之色,念道:“这臭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李矜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和他在一块?” 李矜之见清锋出门就向北走本就纳闷,如今看到北艳宫外的蔚羞花更是心中一惊。 “见过蔚师叔。”李矜之施礼道。 “你来干什么?”蔚羞花冷冷道。 李矜之答道:“温儒师弟让我来保护清锋师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蔚羞花心里没了头绪,开口道,“你知道清锋要去做什么吗?” 李矜之道:“清锋师弟刚刚接了任务,好像是去除两个魔修。” “原来这小贱人什么都不知道。”在蔚羞花心里,只要是清锋身边的女人,都是贱人。 蔚羞花走到清锋身边,将嘴附到他耳边道:“你不会真打算带她去吧?” 清锋点点头,道:“多个人也好。” 蔚羞花道:“她毕竟是东芳宫首席,万一死在外面,姜沉鱼绝对饶不了你。” 清锋露出微笑,道:“不是还有你给我撑腰吗,难道你说的爱我都是假的?” 蔚羞花在清锋耳边伸出舌尖,随即轻吐一口热气,娇声道:“随你喜欢吧,天塌了我给你顶着便是。” 云端,李矜之满脸疑惑,总觉得这一早晨就像仍在梦里,一直没有醒来一般。 第39章 五个数 高山之上分出五座山峰,中间最高,两边次之。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大手,穿过云层似要摘下上午的太阳。 清锋驾着巨鹤来到山脚下,白色的牌楼之上镌刻着“妙笔宗”三个黑色大字。 清锋从鹤背上跃下,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李矜之,问道:“你还坐在上面干什么?我们已经到了。” 李矜之一脸诧异道:“你带我来妙笔宗干什么?任务上也没有这条啊。” “你别管这么多,我赶时间,你爱下不下,不下你就在这待着。” 李矜之听后从鹤背上跳下,她的姿态很美,如同仙子下凡。她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又见清锋态度恶劣,于是拿出师姐的气势,冷道:“你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就算是苏兰心见到我也得乖乖的。” “啪!” 清锋抽了李矜之一个大嘴巴子,威胁道:“我要再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对我师姐不敬的话,我直接薅了你的舌头,撕了你的嘴。” 李矜之捂着火辣的脸在原地错愕,她不敢相信一个炼气境都不到的小子竟敢打自己,更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竟然连反应都来不及。 李矜之放出全部修为,准备好好给这师弟讲讲什么叫尊卑。 “道友,你们是哪里来的修士,不知来我妙笔宗有何贵干?”两名一高一矮的妙笔宗修士走了过来,他们感受到李矜之炼气境圆满的气势,所以说话客气,生怕惹怒了她。 清锋冷眼看着走过来的两人,问道:“我是玉婵宗的人,我师姐在前两天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你俩知道是谁干的吗?” 两名妙笔宗修士看出清锋没有修为,理也不理,推开他的肩膀来到李矜之面前。二人见李矜之生得貌美,态度又恭敬了几分。 “这位师姐,我二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两人躬腰,眼睛偷偷瞄着李矜之的细腰、长腿和纤足,虽然它们都被衣服鞋子遮住,但不妨碍二人对它们的遐想。 李矜之见二人不理清锋反而对自己毕恭毕敬,心里很是得意,只是她确实不知清锋为何来这里,只能从他刚才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 清锋本就是来寻仇的,见那二人不理自己,心中更是气愤。他忽地伸手掐住矮个子的脖子,将其提起,然后向高个子再次问了刚才的问题。 被掐住的人与同伴俱是一惊,心想这小子速度怎么这么快。 “你快松开我师弟,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高个子道,“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修士,竟也敢威胁我?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凡人,我师兄弟不知道杀了多少个。” 矮个子听到师兄的话,心里大骂道:“你这狗比,感情不是你被掐住,不出手救我不说,竟然还刺激他。” 矮个子的双脚在半空中不停地胡乱踢踹,就像扑朔的雄兔一般,没过多久却又安静了下来。 “清锋,你快放了他。”李矜之见矮个子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连忙喝道。 清锋说要血洗妙笔宗,可他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不过高个子的后半句话激怒了他,既然他俩杀过凡人,那自己杀了他们也算是报应。 “咔嚓”一声,清锋捏碎了手中的喉咙,随手将尸体扔到一旁。 “凡人,你竟敢……”没等高个子说完话,清锋右掌一挥,削去了他的脑袋。 清锋伸手向地上一甩,一串血珠滴落,在石板上泼出一幅血色水墨。 “呲……” 李矜之看着喷出的血柱,惊得连连后退,她刚想质问清锋为何如此残忍,却见清锋突然跪到了地上。 清锋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喉咙里不停发出干呕之声,紧接着吐出了污秽的呕吐物。 清锋虽猎过野兽,但杀人还是第一次。 “你没事吧?”李矜之鬼使神差地走到清锋旁边,伸手拍着他的后背。 “妈的,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真他妈的难受。” 过了许久,清锋缓了过来,他一把撕下李矜之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 “呀!”李矜之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胳膊,大骂道,“你混蛋!” 清锋没有理她,随手将擦完嘴的袖子扔到地上,道:“我们走。” 清锋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杀意,李矜之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心里害怕,跟上清锋的步伐,战战兢兢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师姐做任务被妙笔宗的人伤了,我来给她报仇。” “所以你要一个人灭了妙笔宗?杀了他们所有人?”李矜之觉得很可笑,却又觉得很羡慕。 “也不是所有人,”清锋道,“若是他们中有没杀过无辜之人的,我可以放了他们。” 清锋与李矜之穿过牌楼,来到山脚下的广场。广场上大概有三十多名弟子正在闲聊,他们的身后是一条修得很宽的上山阶梯。 “我是玉婵宗的人,我师姐在前两天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清锋的声音又冷又狂,李矜之甚至开始有点佩服他。 众人一脸错愕,他们只是普通弟子,并不知道是谁打伤了苏兰心。而且清锋虽然身上杀意冲天,但通过真气能感觉出他并不是修士。众人心中纳闷,不知这小子凭什么如此张狂。 清锋见众人不答,又道:“接下来我数五个数,你们当中如果有谁没有杀过无辜之人,那就速速离去。五个数之后,凡是留在这的,那便把命也留下吧。” “一。” 众人见清锋竟然真的数上了数,顿时哄笑起来,心想一个凡人竟然敢来妙笔宗寻仇,甚至还扬言要杀了自己。 “二。” “小子,你是疯了吗?我劝你快让身边的师姐带你离开,否则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在这群人眼里,清锋之所以敢如此撒野,是因为有李矜之给他撑腰。 “三。” “小逼崽子,你听不懂人话吗?”一些人的手中亮出了毛笔,只是碍于李矜之的修为,没人敢第一个动手。 “四。” “那位师姐,不知这小子是你什么人?”一人问道,“他目中无人,不将我妙笔宗放在眼里,这一切你也都看到了。我们几次好言相劝,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还请师姐速速将他带走,否则就别怪我们仗势欺人!” 李矜之心里本就恨极了清锋,她巴不得这臭小子死在那群人手里,于是开口道:“我只是负责监视他,他做了什么与我无关,至于你们做了什么,也与我无关。” 李矜之说完,又对清锋道:“你不要怪我,祸是你自己闯的,我这么说也合情合理。” “五。” 清锋没有理会李矜之,冷声道:“时间到了,既然你们不走,那就全都去死吧。” 清锋说完,缓步走向人群。 第40章 成河 丁丑日,大凶。 “真是不要命了,”在场的妙笔宗弟子中,一位炼气境五重一声令道,“结剑阵,把这小子劈成肉泥!” “是!”在场众人纷纷散开,七人一组分成四方,将清锋围到中间。他们将手中毛笔举过头顶,在空中画出一道道漆黑墨迹,墨痕随即化为利剑,悬在各人头顶。 “出剑!”炼气境五重一声令下,二十八柄利剑齐颤,飞向清锋。 听着周围“嗖嗖嗖”的声音,清锋不以为意,心想自己连“玉剑诀”都能接住,区区炼气境的剑招岂能伤到自己。 飞剑一瞬即至,剑尖抵在了清锋的眉心、当阳、后脑、喉咙、脖颈、心口…… 一共二十八处,全都是致命之处。 此刻的清锋就像是一只浑身插满剑的刺猬,妙笔宗众人露出微笑,心想对付一个凡人,竟然用了此等阵仗,真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然而众人想象中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二十八柄飞剑在清锋的身上溃散,化成了墨汁滴在地上。 清锋的身上,只有衣服上破了二十八个洞,染上了少许墨汁。 “怎么可能?他身上明明没有真气,他是怎么挡下的?” 清锋不待众人反应,突然动了。 他猛然冲到那发号施令的人前,那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颗脑袋就掉在了地上。脖子上的血喷出又落下,溅了周围人一脸。 清锋形如鬼魅,速度快到只剩残影。他以掌作刀,手起刀落,又接连砍下七颗脑袋。七个落地声响到一起,仿佛是七颗脑袋一同被斩下的一般。 清锋白衣染血,站在八具尸体当中,如同魔神降临一般。他甩了甩胳膊,将掌上的血迹甩掉。他抬了抬脚,发现脚下黏黏的,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汇成了血泊。 清锋伸脚在尸体的衣服上使劲蹭了蹭,然后跳到未被鲜血浸染的地上。 剩下的三组人看向清锋,除了惊恐之外,脑袋里整齐划一的都是一个念头。 “跑。” “赶紧跑。” 念头想起,就要付诸实践。三组人在山脚的阶梯前聚成一堆,众人争先恐后,抢着爬上楼梯。好在他们人不多,阶梯够宽。他们四人一排攀上阶梯,向着无尽的斜上方狂奔而去。 包围变成了追击,猎人与猎物互换了角色。 清锋化成了一道红白相间的光,照到了最后一排的四人背后。刀一样的手掌依次插入四人后心,如同光刺进了他们的身体。 惨叫声扯住了前方人的神经,也勾了他们的魂,他们忍不住回头,只见一只手掌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咚咚咚咚咚……” 山脚下,李矜之看着从阶梯上滚落下来的一颗颗脑袋,不禁捂起了嘴。一颗脑袋直接滚到了她的身边,嘴巴正对着她的脚,像是在亲吻她的鞋子一般。 李矜之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踢开脑袋,那脑袋滚了两圈后停了下来,突出的眼球狠狠地瞪着她。 虽然李矜之已到炼气境圆满,但这血淋淋的场景仍是让她胆寒。血肉与骨会让人生起对死的恐惧,这是多高的修为都无法抹去的原始情感。 脑袋不再滚落之后,阶梯上便开始淌下红色的河。 时间已到了正午,血腥味被蒸到空气中,飘进李矜之的鼻子里。她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阶梯上,清锋的白衣已看不到一点白色。他向上走了百级,一处宽敞的平台在出现在眼前。 妙笔宗上山的阶梯上一共设了十处平台,每处平台都有十人巡守。清锋能感觉到,他们的气势要比山脚下那些人强了不少。 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平台上的十人看着突然出现、浑身沾血的清锋,不禁神情一凛,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感受到清锋身上没有真气波动,十人皱起的眉头又舒缓了下来。 “我是玉婵宗的人,我师姐在前两天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 十人一愣,不知清锋在说什么,不过听他话里意思,知道了他是来寻仇的。 清锋见众人态度傲慢,又道:“接下来我数五个数……那便把命也留下吧。” “一。” “数你妈的数。”一人骂了一句,挺笔刺向清锋心口,柔软的笔尖化成了枪尖,誓要在他的心上开一个洞。 清锋见笔尖临近,伸出左手食指,模仿那人出笔的姿势点了上去。 “咔嚓”声响起,笔杆一寸寸裂开,清锋手臂偏移,调整方向,左手食指直接刺入那人眉心。 “这……这怎么可能?”一人惊道,“他指上没有剑气,明显不是‘玉剑诀’,可单凭一根手指怎能做到如此?况且他怎么看都是一个凡人啊。” 就在这人思考之际,清锋已欺身至他面前。他的眼前先是出现一张清秀的脸,紧接着变成了掌纹。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很紧,然后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清锋捏碎了他的头,紧接着将几颗碎骨掷出。 “噗呲”声响起,听似一声,实则三声。 “你……你……”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三人捂着自己的脖子,他们的脸色渐渐变紫,最后因大脑缺氧倒地。 清锋出手快速而残忍,四条人命加起来足有二百多岁,然而死去只用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 剩下六人双腿打颤,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吐了出来。 清锋将五人击毙,只留下呕吐的那人。 “你没见过死人?”清锋俯视道。 那人仰起头,颤声道:“没见过。” “那你可以走了。”清锋说完,继续沿着阶梯向山上走去。 呕吐的那人刚刚还在埋怨,为什么自己连架都没和别人吵过,却要横死在别人手里?转眼之间这魔头竟然说放了自己。他不敢相信,回头看着清锋的背影渐远,这才放下了心。 他看了看手中的笔,一番犹豫之后将其扔出了老远。他拔腿奔,向着山下跑去。 “吧唧,吧唧……” 李矜之每在阶梯上走一步,眉头就皱起一次。 石梯被血染得胶黏,空气被血熏得腥臭。 李矜之本打算一走了之,可想到清锋一怒为师姐,自己的心竟也跟着澎湃了起来。她忽然好羡慕、好嫉妒苏兰心,又觉得清锋既温柔又有血性。她不禁好奇清锋会做到哪种地步,所以准备去看个究竟。 阶梯上,一个身影狂奔而下,差点和李矜之撞到一起。 “清锋怎么没杀他?”李矜之疑惑,她想起清锋之前问过的两个问题,随即嘴角向上扬起。 第41章 沦陷 第十处平台上,清锋将摘下的脑袋随手扔到身后,脖子里飞出的血液溅到了李矜之的侧脸上。 清锋回头看了看正在登阶的李矜之,问道:“你怎么跟上来了?” “我怕你死在这里,回去没法交差。”李矜之走到清锋身边,解释道。 “一会儿会有千岁境的修士出来,你不怕死吗?”清锋冷冷道,“你赶紧下山去吧。” “那你跟我一起,”李矜之劝道,“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知道苏兰心受了什么伤,不过你也该停手了吧,难不成你还想和千岁境交手吗?” 清锋听出了李矜之语气中的关心,伸手抹去她侧脸上的血迹,认真道:“哪怕我师姐只是掉了一根头发,我也要让他们整个宗门以死谢罪。” “天呐,”李矜之被抹红了脸,心念道,“苏兰心是走了什么运,竟能让这个男孩如此对她?甚至不惜孤身对抗一个宗门。” “对不起,”清锋露出微笑,他又用手指蹭了蹭李矜之的脸颊,道,“我带你来是因为和温儒一时赌气,我没想过让你陪我犯险,你快回去吧。” “我不走!”李矜之陷到了清锋的温柔里,“我答应过要保护你,我就绝不会走。” “谢谢你,李师姐。”清锋温柔道。 李矜之先是微笑,随即脸上露出后悔之色。 “之前在你做完鱼跃碑的测试后,我对你态度很差,明知你受了打击,却没有去安慰你。”李矜之摸上自己脸颊上的手,愧疚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 “李师姐,我不怪你,”清锋温柔道,“你当时只不过是做出了一个正常修士的正常反应,而且说不定换成别人会比你态度更差。” “如果是苏兰心,她一定不会像我这样,她一定会安慰每一个没有资质的人。” 李矜之虽不愿承认,但她知道苏兰心的人格要比她高尚太多。 “就因为我师姐是那样的人,我才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清锋胳膊一撩,隔开李矜之的手,随即又将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李师姐,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走。” “嗯。”李矜之红着脸点了点头,任凭清锋牵着自己走向险地,走向更高处的深渊之中。 洗墨峰,阁楼。 卧榻之上,夏轻描如小猫一般依偎在墨倾怀里,她背上的刀伤已变成一道细长的红疤,狰狞的线条与她光滑的后背格格不入。 墨倾一边搂着怀里的娇躯,一边用手指抠着那道疤,直抠得夏轻描后背发痒,对着他的脖颈吐出湿热撩人的笑。 “师尊,大事不好了!”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墨倾从半卧的姿势中坐起。夏轻描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依偎在他的肩上。 “进来吧。”墨倾对门外吩咐道。 一名弟子开门进屋,瞬间就被夏轻描吸引,陷入幻想之中。 “什么大事不好了?”墨倾将那弟子从妄想中拽回,又道,“快说。” “禀告师尊,”那弟子将目光对向对面,生怕自己再恍了神,“有一名自称是玉婵宗弟子的人,说要给她师姐报仇,如今已来到山上了。” 没等墨倾反应,夏轻描先是一惊,她下意识地躲到墨倾身后,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背里。 “玉婵宗?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墨倾的眼中露出淫光,问道,“那弟子修为如何?相貌怎么样?” “禀告师尊,那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头发极短,好像没有修为,是个凡人。” “少年?凡人?”墨倾眼中的光淡去,失望道,“因为他是凡人,所以山路上的守卫就放他上山了吗?” 那弟子摇摇头,战战兢兢道:“山路上的守卫都被他杀了。” “什么?”墨倾一下子站起,“你说我一百多名炼气境弟子竟被一个凡人杀了?” “只活了一个上山报信。” 墨倾穿上了衣服,沉着脸道:“玉婵宗那群荡妇仗着有两位登霄境撑腰,平日里瞧不起我四宗修士,如今竟然敢派凡人过来挑衅,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凡人,竟能有如此胆量。” 阶梯上,清锋松开李矜之的手。 “李师姐,你就在这等我吧,不要再上去了。” 李矜之用力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说好一起的吗?你怎么反悔了?” 清锋伸手抓住李矜之的肩膀,严肃道:“我还是不忍心让你陪我犯险,我们虽不在一宫,但终究是同门,你也是我的师姐,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而受伤呢?” 李矜之被清锋的温柔打动,心道:“他嘴里的‘师姐’叫起来真好听,他真是比温儒那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好太多了。” “李师姐,”清锋微微用力,摇了摇李矜之的肩膀,道,“答应我,好好留在这里等我,我一会杀光他们就带你回家。” 李矜之的思绪已完全被清锋左右,她用力点头,认真道:“你发泄完怒气就赶快回来,千万不要和千岁境交手,我要是感受到一丝千岁境的气息,就立刻上去带你离开这里,你到时候不许怪我。” “李师姐,你真好。”清锋使出惯用的一招,将李矜之额前的碎发掖到她的耳后,随即转身向阶梯尽头走去。 五峰之下,巨大的广场上站了八百多名妙笔宗弟子。他们死盯着楼梯口,紧张等待着。 一颗冒着青茬的脑袋从楼梯口露出,紧接着是一张清秀的脸,然后是沾满血的衣,清锋整个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身上虽无真气,但那满身的红色足够让人悚然。 “我是玉婵宗的人,我师姐在前两天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 清锋抬高音量。 “接下来我数五个数,你们当中如果有谁没杀过无辜之人,那就速速离去。五个数之后,凡是留在这的,那便把命也留下吧。” “一。” “凡人,不用数了,你自己把命留下吧。” 高耸入云的四峰之上,四名千岁境修士脚踏画轴而来,他们停在空中,俯视着清锋。 “拜见峰主。”广场上的众人一齐跪倒,同声道。 阶梯下。 李矜之被清锋之前的甜言蜜语迷得神魂颠倒,她明知四位千岁境修士有多大的分量,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清锋身边。 她牵起他的手,想要带他走。 可清锋像是长在了地上,怎么拉也拉不动。 “对不起,李师姐,”清锋道,“我说杀光他们就一定要杀光他们,谁来也不好使。” “师弟,”李矜之道,“我陪你。” 第42章 初战 空中,墨倾居左,庞像、万器、封幻依次悬于右边,他们身上散发着千岁境的威压,俯视着清锋与李矜之。 “我当是什么凡人如此放肆?原来是仗着炼气境圆满在背后撑腰。” 在墨倾的眼里,清锋之所以能打上山来,定是李矜之对他用了传渡真气之类的功法,否则凭一个凡人,怎能杀掉修士?并且以李矜之的修为,确实有能力杀了山道上的弟子。 清锋见墨倾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心里十分不爽,尤其是左一个凡人右一个凡人叫得自己想要直接宰了他。 “你们这四个老比养的就是这里管事的吧?”清锋骂道,“赶紧交出打伤我师姐的人,然后你们四个比跟我回玉婵宗给我师姐下跪道歉,这样……” “这样如何?”庞像打断清锋的话,不屑道,“这样你就可以考虑饶我们一命?” “玉婵宗真是好眼光,找了你这个不怕死的小子,”万器道,“你不会以为旁边的贱人把修为借给你,你就真是修士了吧?” 李矜之听到贱人二字立马变了脸色,心想自己一句话都没和他们说,怎么连自己一块骂?况且什么传渡真气的事,更是无稽之谈。 “原来他们见师弟没有修为,所以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李矜之露出一抹狠笑,伸手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她右手一抖,软剑立刻变得刚硬挺直。 “你敢辱我师姐,我先撕了你的嘴!”清锋一跃而起,直向万器所在方位。 李矜之见清锋为自己出头,心中顿觉宽慰。 “大胆!”广场众弟子见清锋竟敢对本门长辈无礼,纷纷用笔在空中描画,一根根黑线冲向清锋,结成一张网将其在半空中紧缚。 “噗通。” 李矜之倒在地上,她的怀里还抱着清锋。她捡起刚刚扔到地上的剑,割开清锋身上的网。 网丝一断成墨,染了清锋一身。 “师姐,你……”清锋先是意外,随即微笑道,“一会打起来你千万别顾及我,保护好你自己。” 清锋说完站起,面向妙笔宗众弟子。他扯下自己早已污秽不堪的外衣,将其抛到空中,光着膀子冲向人群。 “呲呲呲呲呲……”清锋右掌从前排弟子的脖子上依次划过,他没有斩下他们的头,只是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鲜血喷出的声音如风一般,十分好听。五十多人一齐捂着脖子倒地,场面血腥而残忍。 似是受到了血的蛊惑,后面的弟子不惧反勇,眼神狂热地杀向清锋。 他们有的执笔画图,长剑、铁钩、火球、冰锥,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凭空出现,一齐砸向清锋;有的则是连图都懒得画,直接以笔作枪、作刀、作剑,攻向清锋身体各处。 整个战场乱作一团,飞舞的长剑既砍在了清锋身上,也无意中抹了同伴的脖子;火球在清锋眼前闪耀,也将同伴的身躯点燃。 清锋在人海中不躲不闪,任凭那狂乱的攻击打在自己身上。他所做的只有两件事:左掌刺进他们的心口再拔出,右掌切断他们的喉咙使其断气。 喊杀声震天,血腥气散入苍穹。 “这小子根本就没被传渡真气,”从未开口的封幻观察着清锋的每次出手,惊讶道,“他完全就是凭肉身在杀人。” 封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举笔在身前一挥,一块巨大的黑幕从空中落下。 墨倾则是一直盯着李矜之,盯着她露出的那只胳膊,他终于按捺不住,脚踩画轴飞向李矜之。 李矜之见墨倾飞来,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变成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她举起手中剑,刺向眼前人。 墨倾淫邪一笑,笔尖雷光闪烁,点上剑锋。雷光顺着长剑导向李矜之身体,李矜之顿觉浑身一麻,瘫软在地。 墨倾看着倒在地上的娇躯,伸出大手,对着她的身子抓了上去。李矜之则是看着杀红眼的清锋,眼角先是羡慕,随即流下屈辱的泪。 远处。 清锋感觉周围有些暗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只觉那块巨大的黑幕不太对劲。他赶忙从人群中冲出,离开被黑幕笼罩的范围。 黑幕落下,墨倾的手也快要伸进李矜之的领口。就在他即将要体验饱满又软腻的触感时,忽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清锋收回自己踢出的脚,低头道:“李师姐,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身子有些麻。” “‘笔落惊雷’,”清锋念出这四字,又道,“伤我师姐的人是他的弟子。” 清锋思考完又看向远处,只见那黑幕罩住人群之后,瞬间化为墨汁钻进他们的脑袋里,那群人忽然间就像痴了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 清锋不禁想起初见蔚羞花的那一夜,想起自己在笛声中无能为力的状态。 “这黑幕和笛声有点类似,似乎都是控制人精神的手段,”清锋分析道,“我的身体虽然刀枪不入,可这种对精神的攻击可就说不准了,我得小心一些才是。” 空中。 庞像见墨倾被一脚踢下了山,不禁讥讽道:“自己弟子都让人杀了,这老淫棍还想着女人,被踢死了也是活该。” 万器皱了皱眉头,道:“那小子的身体是怎么回事?那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而且那得多大的脚力?竟能将墨倾踢飞。” 就在几人谈话间,墨倾从山下狼狈地爬了回来,他眼中愤怒到极点,对清锋咬牙切齿道:“小比崽子,我决定不再陪你胡闹了,我现在就宰了你。” “你着你妈的急,”清锋骂道,“打伤我师姐的是不是你弟子?” “没错,就是我弟子,”墨倾冷笑一声,“你今天既然惹怒了我,我杀了你之后一定会去玉婵宗找到你师姐。不过你不要着急,她不会很快就下去陪你,我一定会好好玩弄她一段日子,等什么时候她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我就把她扔到发情的公狗窝里。只是不知道她到时候会变成玩物,还是食物?我猜可能会先是玩物,再是食物。若是上来就被吃掉,那些公狗的欲望岂不是无处发泄,那不是可怜得很?” “哈哈哈哈……”墨倾一边狂笑,一边执笔在身侧画出蓝色的长长一道。 恐怖的波动从线条中迸发,蓝色的墨痕瞬间膨胀,化为一道半人粗的雷光轰向清锋。 第43章 杀墨倾 雷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向清锋,清锋的反应却比雷光还快,他坐下抱住李矜之,用自己的脊梁对着肆虐的雷霆。 “修一辈子仙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别人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当牛做马,”李矜之感受着环绕自己的体温,脑中思绪快逾雷霆,“他的怀里好暖,就这样陪他死掉吧,就算他心里没我,也好过其他的所有人。” 蓝色的光芒霎时间就将二人淹没,天上的三人露出微笑。随着光芒散去,扭曲的大气重归平稳,三人的微笑也跟着消失不见。 清锋的身体完好无缺,怀中的李矜之也是毫发无伤。李矜之仰起头,眼泪涌出。 “李师姐,你有没有事?”清锋问道。 “没事,”李矜之摇摇头,“你呢?” “我也没事。” 墨倾这一招“笔落惊雷”只是模拟雷电,威力与真正的天灾相比差了很远,况且清锋连真正的雷都不怕,这一招打在身上更是如同搔痒。 “这小子是人吗?”空中三人惊得合不拢嘴,有的甚至已经考虑用墨倾徒弟的命换他离开。 “墨倾,你徒弟既然打伤了这位小友的师姐,那就快让她出来赔罪。”庞像道。 墨倾听后顿觉颜面扫地,自己得意的招数不起作用不说,就连同门也开始让自己服软。 自惭化为愤怒,墨倾手中的笔尖化为赤红。他举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宫殿大小的火球出现,仿佛一个缩小的太阳,将广场的温度升得极高。 两个呼吸之间,李矜之的身上已经被香汗浸湿,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恨不得把衣服脱掉。 “李师姐,你忍耐一下,我这就去宰了他。” 清锋站起转身,看到了面目扭曲的墨倾和那巨大的火球。 “小兔崽子,去死吧!”墨倾将举起的笔尖指向身前,头顶的巨大火球对着清锋飞来。 高温将空气撕扯得七扭八歪,清锋淡定自若,蹲下身子将右掌插进地面,直到整个小臂都没入其中。 火球逼近,清锋右臂发力,半个广场被他一掀而起,烟尘气浪将天上的三人逼退了百米。 尘土飞扬,高温肆虐,宽广的石板带着土层迎向火球。 “呲……”无数的烟尘与蒸汽蔓延开来,仿佛空气中突然生出浓雾,将整个妙笔宗笼罩。 过了许久,火球与蒸汽俱散,石板化成岩浆洒落一地,半个广场此刻化成了炼狱。 墨倾不知何时已踩着画轴悬在空中,心中的傲慢已经随着烟尘隐去,他现在只想交出自己心爱的徒弟,好让这个灾星赶紧离开。 就在墨倾思考之际,清锋屈膝如弹簧般压缩,紧接着双腿伸直如离弦之箭飞到墨倾面前。 看着面前陡然出现的脸,墨倾差点脚下不稳跌向地面。 清锋在墨倾错愕间伸手扣住了他整张脸,两人一同下坠,“噗通”一声后,清锋将墨倾按在了凝固后的地上。 地面仍然散发着高温,“呲呲”声伴着蒸汽散开,墨倾的后背成了烤肉。 “啊……”墨倾的嘴被清锋手掌的大鱼际压住,但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的声音挤了出来。 清锋拿开自己的手,问道:“现在愿意告诉我,是谁打伤我师姐了吗?” “我……我说,我说,”墨倾忍着剧痛,哀声道,“是我的大徒弟夏轻描。” “她在哪?” “在洗墨峰顶,我的住处里。” 清锋回头看了看那五座山峰,问道:“哪座是洗墨峰?” “西边第一座。” “啪!”的一声脆响,清锋一个嘴巴子扇掉了墨倾两颗牙。 “我他妈哪知道哪边是西。” “是左边,左边那座。”墨倾嘴角泛着血沫,赶忙解释道。 “啪!”清锋又掣了墨倾另外半张脸一个嘴巴子,同样扇掉了两颗牙 “是他妈你的左边,还是我的左边?” “是我的左边。”墨倾嘴里漏风,说完之后竟流下眼泪。 “我知道了,你可以死了。”清锋伸出右手食指,准备刺进墨倾眉心。 “别……别杀我。”墨倾惊慌失措,手脚开始扑腾起来,他想起身逃走,却被清锋的左手按住自己胸膛。 清锋的手像山一样压在墨倾身上,无论他如何扑腾,都无法挣脱。 看着清锋的食指越来越近,墨倾吓得尿了出来。 “手下留人!”空中三人一齐喊道。 清锋的食指刺破了墨倾眉心的皮肤,墨倾仿佛感到了自己的头骨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顶着。 庞像见清锋没有痛下杀手,松了一口气,道:“小友,墨倾是我妙笔宗峰主,千岁境修士的地位你应该也知道,就算是你的师祖玉冰清亲临,她也不能说杀就杀。” “玉冰清?”清锋还是第一次知道玉婵宗宗主的名字,“怎么还跟我名字有相同的字,真他妈晦气。” 庞像见清锋思索,以为是自己的话奏了效,他又道:“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本该出手将你擒拿,不过念在你是小辈,又是我们的人先伤了你师姐,你去带走夏轻描,此事就此一笔勾销吧。” 庞像心里其实很想杀了清锋,但想到连墨倾都在他手底下无能为力,自己恐怕也非他敌手。就算和其他千岁境联手能赢过他,自己估计也得受伤。 弟子死了便死了,若是连自己也跟着受伤,那可就划不来了。况且玉婵宗本就势大,本门宗主又在闭关,更是不能得罪。 “你说完了吗?”清锋既不抬头,也不看向庞像,就对着地面问道。 “无礼的逼崽子,”庞像暗骂一句,又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去洗墨峰带走夏轻描吧,要杀要剐随便你。” “那个什么几把描我一定会带走,”清锋道,“不过教出这种徒弟,师父也要负一点责任。” 清锋口中的“一点责任”,便是死。 食指刺进墨倾头骨,墨倾就地气绝。 庞像亲眼看着墨倾像虫子一样被碾死,咬牙道:“小辈,是你逼我们的。” 清锋将手指抽出,在墨倾的衣服蹭了蹭,他站起身伸手指向三人。 “墨倾这逼教出这种狗徒弟,你们三个也得负责任,”清锋道,“你们也全都以死谢罪吧。” 空中三人见清锋扬言要杀了自己,心中无不怒极,可他们又十分纳闷,这夏轻描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让这小子生这么大气。 第44章 江山封魔阵 庞像执笔在虚空描画,只见他运笔如飞,一只身长九尺的乌鸦凭空出现,乌鸦双臂张开,翼展超过一丈。一声如同哭丧的啼叫之后,乌鸦俯冲向地面的清锋。 清锋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尖喙,他既不躲避也不攻击,任凭乌鸦的尖嘴刺在自己的喉咙上。 清锋没有受伤,反而是乌鸦的尖喙化成了墨滴洒落。他失望地摇了摇头,像是没了耐心,伸出双手扯住了乌鸦的两只膀子。 “刺啦”一声,乌鸦被撕成两半,红色的血液泼成墨汁,两片身子也化成了两滩墨迹撒在地上。 墨味还未散去,一声洪亮的象啼响起,清锋抬头一看,只见一头如小山丘般的巨象向自己砸来,硕大的象足正对自己的脑袋。 清锋仍是选择不躲,“通”的一声震天巨响,广场上掀起烟尘,巨象的四足将地面踏得龟裂。 “咳,咳……”李矜之用手驱散着眼前的灰尘,她向响声中心看去,已经完全看不见清锋的踪影,俏脸上瞬间现出焦急之色。 “他干嘛不躲呀?” 空中,三人露出奸笑。 “我这一招‘象踏’威力极大,只是想要直接命中目标却是不容易,”庞像得意道,“不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连躲都不躲,嘿嘿,想必他此刻已化成了一滩血泥。” 广场上,巨象的蹄子抬起,不过这并非它主动为之,而是被一股蛮力顶了起来。 清锋的脑袋如鼹鼠一般从地面钻出,紧接着身子也慢慢长了出来。 “还好他没事。”李矜之长舒一口气。 清锋整个人钻出了地面,头上还顶着巨象的蹄子。他双手举起,抓住象足,一阵狂风将广场上的烟尘卷得无影无踪,清锋竟以自己为中心,抓着巨象转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八圈之后,清锋将巨象甩向空中。 “这他妈什么力气?”空中三人如惊鸟一般散开。 万器举笔在空中划出一道,一柄三丈巨剑将巨象劈成两半。 血雾遮蔽了天空,紧接着下起了墨色的雨。 巨剑与雨一同落下,直刺清锋头顶。 清锋的脑袋比剑还硬,将其震成碎片落地,铿锵声与雨声奏出交响曲。 从刚开始交手到现在,清锋从未躲过任何攻击。他想试一试,试一试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结实。战到现在,他差不多已得出结论:千岁境的修士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不过清锋虽没有受伤,但此刻身上全是墨汁。 李矜之走向他的身边,撕下自己的衣服,仔细地擦着清锋的脸与胸膛。 “谢谢你,李师姐。” 清秀的脸对着苗条的娇躯,李矜之的脸比她的肚兜还要红。 李矜之将清锋的脸擦净,才注意到他正盯着自己。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娇羞道:“你……你可不可以去看别的地方?不要……不要再盯着我啦。” 清锋露出温柔的笑容,夸赞道:“李师姐,你真好看。” “好啦,”李矜之的脸更红,“你快去杀了他们出气,我们好早点回去。” 清锋听后,得意道:“你现在不担心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不担心啦,”李矜之崇拜道,“我先前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没见过你认真出手,我哪会知道你这么厉害。” “我明白,”清锋抚上李矜之光滑的肩,摸得她娇躯一颤,“你自始至终都是在关心我的安危,李师姐,你人真好。” “我人真好……”李矜之呢喃,差点晕了过去。 她之前是东芳宫首席,所有弟子都怕她,没人敢主动与她搭话;自从温儒来了之后,她就听从姜沉鱼的命令给他当牛做马,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温儒看她就像看待奴隶,何曾对她说过“谢”字,何曾说过“她真好”。 空中,三人看着清锋与李矜之卿卿我我,登时怒上心头。尤其是两人刚刚的语气,平淡之间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好像杀自己就像杀狗一样简单。 封幻挥笔向地面甩下,一颗颗黑点滴到广场弟子的头上,众人从痴呆的状态中醒来,看着炼狱一般的场景,又陷入迷惑与惊恐之中。 “众弟子听命,全力击杀玉婵宗二人!”封幻命令道,“取首级者,可修‘生花万象术’。” “生花万象术”是妙笔宗的至高功法,和“玉婵三诀”一样,只有宗内地位崇高之人才有资格修炼。 此法修成之后可凭空造物,山川日月、鸟兽虫鱼、刀枪剑戟,皆可演化。 修为达到登霄境之后,所画之物更是与真物无异。 普通弟子虽然也可画出实物,但威力与“生花万象术”所画之物相差甚远。他们听到封幻许诺的奖励,个个像打了鸡血,冲向清锋。而他们并不知道,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后,清锋都做了哪些事。 广场又变得混乱起来,清锋与李矜之背靠背,同妙笔宗众弟子厮杀在一起。没过多久,李矜之露出的肌肤上便沾满了血,既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空中。 三位千岁境看着自己的弟子被屠杀,他们连眼都不眨一下。对于中流宗门来说,登霄境与千岁境才是根基,反正这世上人口众多,不愁找不到炼气境的弟子。 “先让他们拖住那小子,他杀人靠肉身,得一个个杀,时间很慢。虽然墨倾死了,但咱们三个应该也可以,”封幻神情一凛,道,“结‘江山封魔大阵’。” 封幻说完,三人一齐点了点头,随即执笔在空中细细描画起来。 黑幕遮住一大片天空,火红的太阳又将天空点亮,流云被染上霞光,太阳隐匿,日月星辰闪烁争辉。 崇山伴峻岭,江海映月明。千里烟波,云低水阔。虫鸣深山之中,兽走旷野之上。一方世界初定,森罗万象成形。 封幻三人画出一方天地,天地又被黑幕遮起,重归混沌。混沌渐渐变得清晰,天地山川卷起,卷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 地上的厮杀持续了不知多久,李矜之脚踏一人胸膛,俯身拔出刺进他面容里的剑,她将剑刃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银光映出了一张如血般艳丽的脸庞。 李矜之将剑重新缠回腰上,整个广场尸横遍野,笔杆浮在血泊之上。还能够站着的,只剩她与清锋两人。 清锋抬头看天,只见一个圆球将整片天空塞满,圆球的中间又自有一片天空,山川草木将天空包裹,天空的中央是日月星辰。 清锋想起原来世界一个叫地球仪的东西,只不过地球仪上的山川是平的、绘在表面的;眼前的山川却是立体的,长在球体内面的,而且球体上部的高山是倒过来的,底在上,顶朝下,仿佛球面有一种引力,将山与水吸在上面,不至于跌落。 庞像见二人看得出神,挥笔画出一个巨人,巨人伸手捉住二人,将其投进了圆球之中。 第45章 师姐沐浴 几片云彩在碧空上挂着,正好遮住了太阳。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泛着绿光,像是刚下过一场细雨,将野草淋得翠艳欲滴。 清锋与李矜之在草地上并肩而立,偶尔吹过的风将李矜之的发丝贴到清锋的脸上。 “嘶……”李矜之由于身上只剩贴身衣物,肩膀与后背露在外面,风有些凉,她不禁娇哼了出来。 清锋看着李矜之身上的血,问道:“李师姐,你受伤了吗?” 李矜之摇摇头,道:“就擦破了一些皮,不碍事的。” 看着清锋关切的目光和身上饱含活力的线条,李矜之不禁向他身边靠了靠。两人紧紧挨上,肩膀擦到了一起。 “李师姐,你修行时间长,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功法吗?”清锋问道。 李矜之想了想,道:“这应该是一种阵法,而且是专门困人的阵法。” 清锋听后不禁皱起眉头,他自恃身体强悍,不惧与人搏杀。唯独这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心中没底,不知怎么应对。 “李师姐,那如何才能破解这种阵法?” “阵法一般都有阵眼,它是阵的核心,构成阵的真气都是从阵眼中释放,只要破坏了阵眼,阵也会跟着消失。” 清锋听后,又问道:“那阵眼长什么样子?” “不一定,”李矜之道,“什么样子都有可能,不过阵眼所在之处,真气一定最充沛。” “那不是废了?”清锋不甘道,“我没有真脉,根本感受不到真气。” “没关系,我可以,”李矜之道,“不过……” “不过什么?” 李矜之道:“这附近的真气分配得很均匀,根本分辨不出强弱。” “那怎么办?” 李矜之没有回答,而是弯腰薅起一把草,道:“你看这草被拔掉也没有变成墨汁,说明构成它们的真气十分稳定,如此细腻的阵法,想找到阵眼恐怕很难。” 清锋思索了一番,建议道:“要不我们往别处走走你再感受一下,看看真气是否会有变化。” “嗯,”李矜之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阵法外。 封幻三人看着圆球里的男女,不禁松了口气。清锋与李矜之在那球中走动,就好比仓鼠轮中的仓鼠,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这闭环中走出去。 “可惜墨倾死了,否则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封幻遗憾道,“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困住他们了,等到时候师祖出关,就可以收拾这逼崽子了。” “我看不用等师祖出关,他们自己就会先饿死,”庞像面容阴鸷,“不知他俩饿到不行的时候,最后会是谁吃了谁?” “吃?我看吃之前,他俩会做些别的事吧。你们看那小荡妇的贱样,一直往那小子身上蹭,就差躺地上掰开腿了,”万器道,“不愧是玉婵宗的弟子,真是骚啊,不过这小子也是个人物,他竟然一点都不动心。”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从空中落下,坐在地上休息。他们将体内九成九的真气以及妙笔宗半个宗门的真气都使了出来,结成这封魔阵,如今已是累得不行。 好在这阵成了之后可以自行运转,不必耗力维持,而外人也绝不会想到,此阵的阵眼正是外面的球,而非藏在阵中。 阵内,清锋与李矜之穿过了原野,一条大河拦在两人身前。 清锋道:“师姐,感受到真气的变化了吗?” “没有,”李矜之摇摇头,“看来得穿过这条河了。” 李矜之说完,忽然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后背对着清锋。她弯下腰,回头道:“师弟,趴上来吧。” 清锋愣住,问道:“李师姐,你是要背我过去吗?” 李矜之道:“就算你再怎么厉害,没有修为,这河你终归是过不去的。我有‘风移’一式,可以在水面上行走。” 清锋微笑着摇了摇头,猝不及防地揽住李矜之的细腰,然后一下将她扛在肩上。 一声娇呼之后,清锋窜出,他的脚尖只在水面点了一次,两息之间就扛着李矜之过了百丈宽的河,这速度要比“风移”快了不知多少。 清锋将李矜之放到地上,得意道:“怎么样?” “你厉害,行了吧,”李矜之伸手轻轻拍了清锋胸膛一下,又道,“你刚才吓死我了,我好歹也是你师姐,你以后不许这样。” 清锋点点头,道:“对不起。” “不是啦,”李矜之见清锋道歉,自己反而不好意思,“我不是怪你碰我啦,只是刚刚真的有些害怕。” 清锋道:“师姐你之前没被人抱过吗?” 李矜之羞着摇摇头,道:“没有。” 清锋道:“你没练过‘合欢采真术’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李矜之大惊,忽又失望道,“原来你一直这么看我的啊。” 李矜之低沉着脸,道:“‘合欢采真术’是宗门至宝,地位等同‘玉婵三诀’,我哪有资格练。” 李矜之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污,明明自己还是处子之身,却觉得自己好像脏得不行。 “这里既然有河,我想把身上的血洗一洗。”李矜之咬了咬嘴唇,“你可以转过去吗?我还没有被人看过。” “那我走远一些等你。”清锋转过身。 “不用,”李矜之伸手拉住清锋的胳膊,“我有些害怕,你就留在岸边好不好?” “好,我在岸边守着你,”清锋答应完,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看你洗澡的。” “随便你。”李矜之小声说了一句,清锋的耳边便响起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李矜之光脚走进河中,冰凉的河水让她打了个哆嗦。随着身体慢慢适应了水里的温度,她开始清洗身上的血污。 过了许久,清锋耳边又响起窸窣声,声音停止,李矜之拍了拍清锋的肩膀,道:“我好啦。” 清锋转过头,顿时愣了一下。只见李矜之身上的血污已被洗净,白嫩的肌肤像是反着光,红色的肚兜被撑起,一双纤足踩到地上,反而更衬它的干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胳膊和肩膀上被划了几道细细的伤口。 “李师姐,让你受委屈了。”清锋道。 “没关系,小伤而已,”李矜之说完,忽又背过了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羞道,“师弟,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清锋果断答道。 “嘴真甜。”李矜之抬起头,背后的手捏到了清锋清秀的脸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着要是可以不回玉婵宗,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被困在阵中该有多好。 “李师姐,”清锋喊回李矜之的思绪,“我身上也全是血,我也想洗一下。” “你去吧,”李矜之笑着道,“我在这里等你。” 第46章 破阵 旷野、长河、树林、黄昏,转眼已至日落。 脚下是土,山巅是绚烂晚霞。 李矜之极目远望,眼神醉在了梦幻般的绯红中,她停下步子,似有些痴了。 “李师姐,你是感受到什么了吗?”清锋问道。 “什么?”李矜之回过神来,“抱歉,我刚刚没有听清。” “我看师姐突然停了,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吗?”清锋重复道。 “没有,”李矜之摇摇头,忽又伸手指向晚霞,“师弟,你看那晚霞多美呀。” 清锋顺着手指的方向随意看了一眼,他可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李矜之见清锋阴沉着脸,自己也没了兴致,而且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尽,肚中已经开始隐隐作响。 “对不起师弟,”李矜之低着头,“是师姐没用。” “那我岂不是更没用?”清锋安慰道,“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坐下来冷静思考一下吧。” 清锋说完,直接坐到了地上,他开始在脑中整理进入阵前发生的事,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出被自己忽略但又很重要的东西。 李矜之见清锋陷入沉思,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没过多久,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如果我当时没记错,这阵内的世界是长在球里的,跟正常的星球正好相反,所以我们无论怎么走下去,都会一直在这球里,根本就走不出去。”清锋想起曾经学过的知识,“地球上的世界虽在外面,但跟这阵中世界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在地球上可以通过冲出大气飞到太空,那在这阵中呢?” 清锋猛然醒悟,起身看向昏黄的天空。李矜之被他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怎么啦?” 清锋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摇了摇头后,思忖道:“不对,这阵中的天空在球的内部,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跳上去,就算我能穿过天空,那天空的尽头也一定是另一片土地,而非阵的外面。” “往上去不行,那如果向下呢?”一个想法破灭,新的想法又生。 清锋低头,踏了踏脚下的土地,随即蹲下身子,伸手挖了起来。 “师弟,你在做什么?”李矜之问完,忽然猜到了清锋的想法,她也蹲下身子,想要跟他一起挖。 “李师姐,我自己来就好,”清锋微笑道,“你别把身上弄脏了。” 李矜之笑了笑,道:“没事的,两个人快一些。” 清锋力气大,身体结实,李矜之与他相比要脆弱许多。没过多久,李矜之的手就被磨出了血,头发,脸庞,肩膀,胳膊也都沾满了土。 不过好在两人够快,一个超过十丈的深坑被两人挖了出来。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脱身出大阵,清锋停止了挖掘,脸上现出怒意和失望。 阵外。 封幻看着挖坑的两人,不禁担忧道:“都别休息了,这逼崽子好像看出这阵的破法,赶紧把别处的真气撤掉,给土层加厚一些。” “都怪墨倾那个废物被杀了,”庞像埋怨道,“要不然这阵还能做得再大一些,到时候有岩浆保护,这逼崽子要是敢挖,直接化了他。” 阵内。 清锋与李矜之站在深坑里,他们看不到地面上的事物正慢慢消散,也察觉不到自己脚下的土层在偷偷加厚。 “妈的,”清锋道,“都挖这么深了,怎么还不到头?这破球有这么厚吗?” 李矜之感受着周围的真气,恍悟道:“师弟,你先别急,好像有效果。” “什么效果!”清锋重燃希望,急道。 李矜之道:“外面的真气好像在减少,你快跳出去看看。” 清锋听后,脚蹬坑壁跳出。他四下一望,只见高山已经不见,只剩一片漆黑。 灰尘扬起,清锋跳回洞里。 李矜之咳嗽两声,问道:“怎么样?” 清锋道:“地面上的东西都没了。” “那就对了,”李矜之解释道,“我之前感受到外面的真气在减少,想必是全都用来加厚土层了,由此看来你的办法是对的,他们已经开始慌了。” 清锋听后大喜,道:“那我们快些挖。” 李矜之道:“不过他们一直在给土层加厚,若是我们挖的速度比不过加厚的速度,最后怕是要累死。” 阵外。 “不好,”封幻道,“被他们看出来了。” “莫慌,”万器道,“既然他们给自己掘了坟,我们何不直接帮他们埋上?” “好主意。”众人道。 阵内。 清锋道:“既然方向对了,那干就完了,想那么多干嘛?” 话音刚落,洞内开始颤动起来,无数泥土从洞口落下,似要将二人埋葬。 “他们要埋了咱俩,”李矜之大惊道,“这下糟了。” 清锋一口将洞内九成的空气纳进肺里,对李矜之微笑道:“师姐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余声与两人一同被埋进土里,如同陪葬品,见证着两人的合葬。 “江山封魔大阵”之外,一只手从大阵下方伸出,紧接着清锋的脑袋也钻了出来。 封幻三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清锋打洞竟然比耗子还快,三人倾尽全力加厚土层,竟然还是赶不上他挖的速度。 清锋将李矜之从大阵中拉出,两人一同向广场坠落。 “江山封魔大阵”散去,化成黑色的真气涌入三位千岁境的体内。庞像与万器恢复了精神,封幻却还是一副萎靡之色。 看着怀中昏迷的李矜之,清锋将她放平在地,然后一边按压她的胸口,一边往她口中送入空气。 李矜之猛地睁开眼睛,感受着身上的挤压和唇间的温度,她一下子将清锋推开。 “李师姐,你醒了。”清锋松了口气。 “你……你是亲了我……”李矜之羞道,“还……还摸了我的……” “李师姐,我不是有意冒犯,”清锋解释道,“我刚刚是在救你。” “可我……”李矜之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叫道,“小心!” 清锋猛然回头,只见一只血盆大口对着自己咬来,猩红的舌头上长着倒刺,仿佛只需轻轻一舔,就可以将人的皮肉刮去。 “师弟!”喊叫与眼泪一起飙出,李矜之不见了清锋的身影。 广场上,一头丈许高的斑斓大虎摇头晃尾,样子狰狞又威严。 李矜之亲眼看它将清锋吞入了口中。 第47章 尸体、诅咒、妄想、报应 老虎的身后,一名身披重甲的巨人举斧而立。 经过这么多次交手,庞像知道用老虎困不住清锋,他必须在清锋出来之前做好其它准备。 万器与封幻抱有同样想法,他执笔飞画,两柄大锤浮现,飞至老虎两侧。 如刀的手掌剖开老虎脊背,清锋从刀口钻出。他的头刚一露出,巨人就举起大斧狂猛劈下。 “当!” 大斧崩解,清锋毫发无伤。不待他反应,两柄巨锤同时夹击,轰向清锋。 老虎被两柄巨锤挤得血肉横飞,血肉又化成墨汁粘在锤头上。两柄巨锤未停,继续挤砸清锋。 清锋见状握紧双手,展开双臂用拳头击向两柄巨锤,巨锤溃散,清锋落地。 清锋甫一落地,双腿便屈膝弯下,紧接着身体如弹簧一般弹出。风一般的身影掠过庞像身侧,一颗脑袋被风吹落。 残影站定,清锋的手掌有血滴落。 继墨倾之后,妙笔宗第二位千岁境身殒。万器看着庞像脖子处喷出的血,自己的笔都有些握不稳。他惊恐地看向清锋,发现清锋竟也在看着他。 “小友,伤你师姐的是夏轻描,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万器哀求道,“你可不可以饶了我,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功法和所有的法宝都献给你。” “饶你妈比。”清锋骂了一句。 二人同时行动,万器大手一挥,笔镌虚空,十道铁门拔地而起,挡在清锋必经的路线上。 铁门之上镶着张嘴的兽头,看起来森严可怖。可在万器眼里,面容清秀的清锋要比野兽要可怕得多。 “咣咣咣咣咣……” 清锋将十道铁门撞成一地的墨汁,万器的眼前出现一张笑脸,封幻看到一只手掌从万器后背伸出。 清锋抬脚将万器踹倒,拔出了自己刺穿他心口的手掌。 又一位千岁境死去,清锋将目光锁定在封幻身上。这次他没有飞奔,而是信步走去。 手掌滴落的血在地上连成线,仿佛生死簿上的一划,宣告着人的死期。 封幻由于之前主持了“江山封魔大阵”,无论是真气、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甚多,他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在身前画了一张大嘴。 “师祖,您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妙笔宗的存亡吗?”大嘴张开,发出凄厉响亮的声音。 “你们几个废物连个凡人小子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有何用?” 妙笔宗五峰中,居于中间的最高峰上传来悠远朗亮的声音。 “我告没告诉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打扰我?” 封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前大嘴绝望道:“师祖,可咱们妙笔宗都让人灭了啊,现在全宗上下只剩下弟子和一个晚辈了。” “你觉得我会在乎你们的死活吗?你们在我的庇护下得以活到现在,如今死了也是应该的。不过是个宗门罢了,待我出关以后,随随便便就可以重建。” “师祖!”封幻与大嘴一同嘶吼,中峰之上却再没有回应响起。 大嘴溃散,清锋走到封幻身前,只见封幻抬头,满眼都是怨恨。 “我求你一件事,”封幻道,“你一定要好好折磨夏轻描那个贱人,最好是撕了她的耳朵,割了她的鼻子,把她的每一颗牙齿都敲碎,再将她的舌头削成千丝万缕。不过你千万要给她留一颗眼睛,你要让她每天对着镜子观赏自己畸形的样子,让她有嘴说不出,让她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哈哈哈哈……”封幻发出狂笑,然后双手握住自己的笔,对着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 “一……一定……要……要让她……不得……不得好……死……”封幻发出最后一丝声音,倒在了地上。 整个妙笔宗一千多人,除了夏轻描和被清锋放走的那个外,全部都在一天之内死去。 清锋杀了大多数,李矜之杀了一小部分。 惨白的月光像尸布一样盖在每具尸体的身上,浓烈的腥臭味好似黄泉之水漫上了山间。 李矜之走到清锋身边,两人的身上尽是血与泥。 “你的气消了吗?”李矜之问道。 清锋摇摇头,伸手指向洗墨峰顶。 他的气当然没有消,因为死的人都不是伤害苏兰心的人,伤害苏兰心的人还在峰顶好好地待着。 不过这些人也不算无辜,他们手上多少都沾过凡人的命。每个宗门都会以“除魔卫道,保护苍生”为名让弟子去凡间做些任务,而这些弟子自视高凡人一等,他们虽然除了魔,但自己也会成为加害者。 他们的死是报应,只是这报应来得过于稀里糊涂。 洗墨峰,阁楼,床。 “师尊怎么还不回来?” 夏轻描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白天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各种姿势和叫声,想着如何取悦墨倾,想着如何报答他为自己杀掉寻仇的人。 而到了下午,她开始慌了。她在想墨倾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自己的师尊见来的人漂亮,想要把自己交出去,换取玉婵宗的欢心? 这个想法迅速得到了她自己的肯定,毕竟玉婵宗女子都是世上最浪的贱人,她们脑中的姿势和叫声一定比自己的更多、更撩人。玉婵宗是个淫窝,她们都是天生的表子,如此天赋之下,师尊一定抵不住她们的花言巧语。 晚上,夏轻描裹紧被子,她的身子不停地发抖。她的心中滋生出可怕的想法,因为她隐约地忆起这一整天好像都有喊杀声。只是这声音一出现就被她的大脑过滤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欢愉的遐想。 比起做一个玩物,她更怕成为一具尸体。淫邪的想法将居安思危杀退,她不想知道外面到底在发生些什么,只想守在这安乐窝里,等着师尊回来把自己宠幸。 等着师尊告诉自己:“乖徒儿,寻仇的人已经被我宰了,你可以放心了。” “师尊,您让徒儿等得好心急,人家想了好多舒服的点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师尊看看啦。” 夏轻描像疯了一般,对着空荡昏暗的房间自语。 “嘎吱。” 房门被推得大开,月光与晚风一同灌入,夏轻描打了一个寒颤。 那些被自己藏在记忆深处的喊杀声,忽然间变得响而凄厉。 第48章 回宗 清锋径直走向床边,冷眼看着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夏轻描。他伸手薅起她的头发,将其从被窝里拽出,然后胳膊一甩,把夏轻描扔在地上。 清锋的身上全是泥和血,看起来就像要饭的乞丐,或许乞丐都比他干净。 “是你伤了我师姐吗?”清锋居高临下,冷冷问道。 他的声音里好像有刀,割破夏轻描的脸、划破她的肩、刺破她的胸膛、砍下她的四肢。 夏轻描觉得自己置身于刀光剑影之中,浑身上下说不出地疼。 “不……不是我……”夏轻描磕巴着辩解道。 “不是你?”清锋的尾音扬起,“可墨倾说就是你。” “师尊?”夏轻描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供出,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师尊在哪?我要见他。” “他被我杀了,”清锋蹲下,满是血泥的脸快要挨上夏轻描的眼,“妙笔宗除了那个缩头乌龟,现在只剩你一个人。” “师尊竟然被这个人杀了?”夏轻描不敢相信,“可这小子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啊!”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伤得我师姐?”清锋失去了耐心。 “是……是我,可我……”没等夏轻描说完,清锋又薅住她的头发,拖着她像屋外走去。 “啊……”夏轻描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她的身子被地面擦红,然后破了皮,出了血。 夏轻描在地上挣扎,忽地抓住一只桌腿。 “咯噔”之声响起,随即是一阵“哗啦”的破碎声。 清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夏轻描。 夏轻描强忍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爬着跪在清锋脚边。 “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夏轻面抓住清锋的脚踝,仰头流泪道,“你别杀我,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你看我是不是长得还可以?我会很多种取悦男人的方法,你饶我一命,我保证每天都让你舒舒服服的。” “砰!” 清锋没有被夏轻描打动,也不想听她说话。他朝着她的脑袋来了一脚,直接将她踢晕。 李矜之看着清锋冷酷决绝的样子,不禁为之侧目,将头转向门外的夜色。 清锋用胳膊圈住夏轻描的腰,将其裹挟在肋下。 “李师姐,我们回宗门吧。” “嗯……”李矜之僵硬地点头,她一开始觉得清锋是一个废物,后来又觉得他温柔又豪情,虽然现在心中仍对他有好感,但更多的却是畏惧。 他们踩着月色走下洗墨峰,清锋忽然停下,转身看向五峰中的最高那座。 清锋身上的杀意让李矜之顿觉毛骨悚然,她畏畏缩缩地扯了扯清锋的指尖,颤声道:“我……我们快些走吧。” 清锋没有动,眼中除了杀意又现出狂热、期待、紧张之色。 “小子,我不知道你怎么修来的这副身体,”中峰传来声音,“我的弟子都是废物,你杀了便杀了,我不与你计较。我劝你赶快下山,莫要以身试险。” 清锋很想与登霄境的修士厮杀一番,看看到底是谁能杀了谁。 那人能让自己走,说明他一定也在忌惮些什么。也许是自己确实能与登霄境一战,也许是那人因为闭关不能强行出手,否则可能会冲关失败,前功尽弃。 清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抑制住想要动手的冲动。他并不是很有把握能杀掉登霄境修士,而且自己杀了他的弟子,他嘴上虽说放了自己,可日后一定会来玉婵宗找自己麻烦。 “给玉婵宗树一个登霄境强敌也不错,”清锋露出微笑,“李师姐,我们下山。” 阶梯上的血在夜里变成紫色,本该清新的山间空气被尸体染上臭味。 清锋与李矜之来到山脚,人头堆在楼梯口,一些食腐的鸟类将其当成餐桌,享用着自己的夜宵。 脚步声惊得鸟群乱飞,一只巨鹤岿然不动,立在远处。 高空上,凉风拨弄着李矜之的肩膀,璀璨的星光仿佛就在不远处。 “李师姐,想不到你人竟然这么好,”清锋看着李矜之颤抖的身子,说出心里话,“其实我之前心里是有些记恨你的,因为你看不起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这次带你出来,本来也是想找机会羞辱你,可没想到你竟然帮了我大忙。” “我在玉婵宗其实很孤独,”李矜之叹了口气,回头道,“师尊拿我当工具,温儒不拿我当人。师弟师妹怕我,不肯与我交心。说来有些可笑,你还是第一个愿意和我正常说话的人。” “李师姐,你恨吗?”清锋问道。 “温儒吗?”李矜之道,“说实话,他是甲等资质,我本来也打算讨好他,甚至希望他心里能有我。可这终归是我的幻想,在他心里,我连奴隶都不如。” “我恨他。” 李矜之说完,又苦笑道:“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结果别人连冷屁股都不想给你,只想骑在你头上拉屎。” “不,”清锋摇摇头,“我觉得李师姐很好。” “那只是因为我们经历了这些事,因为我帮了你,”李矜之道,“若是没有这些经历,你还不是会把我当成一个趋炎附势、淫荡下贱的女人。” 李矜之的热泪被风吹凉,一滴滴地洒在夜空里。 “但事实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清锋伸手刮去她眼角的泪,“你何必活在自己的假设里?我们的经历是真实存在的,你在我心里,也是极好的。” “师弟,谢谢你。”李矜之的嘴角翘成了天边月牙,空虚的心窝里一下子灌满了星光。 她转过头看向远处,过了许久,星月渐渐消失,晨雾中的秀女峰亭亭玉立。 广场上,清锋一个嘴巴子扇醒了夏轻描。夏轻描迷惘地环顾四周,看到那模糊的高峰后,知道自己已被掳到了玉婵宗。 她已经绝望,因为她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已经失效。她一言不发乖乖地跟着清锋,麻木地等着自己的命运。 清锋来到苏兰心的门外,几次抬手却没有敲下去,时间尚早,他不想吵到师姐休息。 “清锋是你吗?”屋内传来的声音带着焦急与担心,“你怎么才回来?快进来吧。” 清锋轻轻地推门而入,苏兰心光脚下了床,披上件外衣。 看到满身泥血的清锋,苏兰心小跑了几步。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苏兰心伸手抚摸着清锋的脸,一点也不怕弄脏自己的手。 她不经意间看到清锋身后的夏轻描,心疼化为震惊。 “是你?” 第49章 感动 “师弟,这是怎么回事?”苏兰心虽一脸惊诧,心中却已猜出八成。 “师姐,是不是这女人打伤你的?”清锋侧过身,将夏轻描拽到身前。 “苏……苏师姐,”夏轻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苦苦哀求、边打自己耳光边道,“是我瞎了狗眼伤了您,您可不可以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饶了我?您看您的伤已经好了,可我背上的疤还在,您可怜可怜我,别与我一般见识。” 夏轻描趴到地上,吃力地伸手够着自己背上的疤,想要将其在苏兰心面前展示。 苏兰心不忍看她如此卑贱,将自己的外衣披到她的身上,然后俯身将夏轻描扶起。 “师弟,她为什么会在这?”苏兰心看向清锋,质问道。 清锋见苏兰心语气有些冷,心中不禁害怕起来。 “师姐心地善良,她会不会怪我?”清锋思忖道。 “师弟,我要听你回答。”苏兰心冷冷道。 清锋解释道:“师姐,我那天见你受伤,心里实在是心疼得要死,我一时受不了,所以想要给你和自己出气。” 苏兰心见清锋心疼自己,心里十分感动,可面上又装作严肃道:“可是你如何知道是妙笔宗的人伤了我?又是如何知道伤我的人是夏轻描?” “是蔚师叔跟我说的,”清锋停顿一会,又道,“后来我借了她的鹤赶到妙笔宗,逢人便问是谁伤了你。” “啊?”苏兰心惊呼,随即伸手扒看着清锋的身体,关切道,“你不要命啦?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清锋握住苏兰心的手,“师姐,你别担心了。” 苏兰心不听,将自己的手从清锋手中抽出。她仔细地将清锋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发现除了血和泥外没有任何伤口后,这才放下心。 “确实没伤到,”苏兰心长舒一口气,随即又问道,“后来呢?你是怎么捉到夏轻描的?” 清锋犹豫了一下,道:“就那么捉到了,师姐你别问了。” “我要听你完完整整地说出来,”苏兰心伸手使劲揉了揉清锋的头,“你是不打算听师姐的话了吗?” “我说。” 清锋将妙笔宗上发生的一切全都讲了出来。 苏兰心听后久久不语,呆立在原地。夏轻描虽然知道清锋屠了她的宗门,但不知道具体细节,听清锋讲述之后,自己也是呆住。 “师姐,我没有滥杀无辜,他们之中手上没有人命的,我全都放走了。” 清锋见苏兰心久久不语,心中有些慌了,而他口中的“全都”,其实也就一人而已。 “他竟然为了我不惜与一个宗门对抗,”苏兰心站着站着就流出了泪,“我只不过给他做了几顿饭,他至于这样报答我吗?” 清锋看着苏兰心流出眼泪,心中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他为这眼泪找了好几种出处,唯独没想到这是源自感动。 就在清锋忐忑期间,苏兰心突然动了。她一把抱住清锋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到清锋的脸上,然后大哭起来。 清锋被苏兰心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随即放下心来,他搂住她的后背,深深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苏兰心贴着清锋的耳边哭诉,“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说过不想让我掉一根头发,难道我就舍得让你受伤吗?” “对不起师姐,”清锋温柔安慰道,“可我看到你为了我去做任务,看到你被人打伤,我真的气不过。我才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敢伤你,我就杀了他全宗给你赔罪。” “嘶……”清锋忽然痛呼一声。 苏兰心张嘴咬了下清锋的耳垂,然后柔声道:“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啦,师姐不想让你为我出气,师姐只盼你可以一直平平安安的。” “还有,”苏兰心又道,“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别人又没伤我,干嘛牵连他们?” “嗯,”清锋的手指穿过苏兰心的发丝,“我都听师姐的。” “还有,”苏兰心再次补充,“你要好好感谢李师姐。” 苏兰心又贴了清锋好一会,才离开他的肩膀,道:“你心里花花肠子多的呢,你才不会听我的。” 清锋看着苏兰心的侧脸,露出笑容,温柔道:“师姐,你脸都被我蹭脏了。” “那要怪谁?”苏兰心瞪了他一眼,“你快回去洗洗,脏死啦。” 苏兰心说完,看了看夏轻描,又道:“你把她放了吧。” 清锋点点头,带着夏轻描离开。 夏轻描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想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情感吗?” 她想起自己的师尊,想起他对自己施加过的变态折磨,想起他从未真正地关心疼爱过自己,想起他只把自己当成发泄的工具。 “哈哈哈哈……”夏轻描突然惨笑起来。 “你笑你妈呢?”清锋被她吓了一跳。 夏轻描幽怨地看着清锋,忽道:“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师姐,不要让她受一点委屈。” 夏轻描说完,忽然像疯了一般冲向远处的墙壁,将自己的头撞了上去。 清锋本可以阻拦,但他没有这么做。 妙笔宗的人虽是被清锋所杀,但究其原因却是夏轻描打伤了苏兰心。 伤人的人活得好好的,而周围的人却要被连累而死,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要死,那便一起死。 清锋看了看夏轻描裂开的脑袋,还有她扭曲而沾满血的脸。虽然她生前长得美丽,但死后却是如此的狰狞与丑陋,甚至连普通人的尸体都不如。 清锋将她的尸体用衣服卷起,然后找了一处空地将她掩埋。毕竟她死前终究是说了好话,自己总不能对她的尸体不睬不理。 清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开始清洗自己满身的血与泥。 闺房内。 李矜之的身体泡在浴桶里,只剩脑袋露在外面,她的脸已洗净,白色的蒸汽把她缭绕得朦胧而神秘。 一只纤长的手臂从水面中伸出,李矜之看着上面细细的伤疤,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 “咚咚咚。” 清锋躺在床上,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刚刚有了一些睡意,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敲开了眼睛。 “进来。”清锋从床上坐起,不耐烦道。 李矜之推门而入,干净的衣服和秀丽的脸让清锋精神了一些。 “李师姐,你有事吗?” “师弟,”李矜之咬了咬嘴唇,“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可以,”清锋直接同意,“什么忙?” “帮我杀了温儒。” 第50章 给师姐录像 “要我现在动手吗?”清锋随意地说道。 李矜之听后登时愕住,她虽然知道清锋会帮自己,但没想到他会爽快到现在就想动手。 “怎么?”清锋见李矜之错愕,又道,“你又不想了?” “现在动手会不会早了点,”李矜之婉和道,“戕害同门在修仙界可是大罪,况且温儒是甲等资质,整个玉婵宗都在对他倾注资源,我师尊更是对他宠得不行。如果让人知道你毫无理由地杀了他,玉婵宗和我师尊绝对不会放了你。” “要不把姜沉鱼和宁落雁也杀了吧,”清锋冷厉道,“我早看她俩不顺眼了。” “不行!”李矜之赶忙制止,劝道,“玉婵宗可不像妙笔宗,虽然宗主也在闭关,可万经阁的许长老也是登霄境,你有把握对付她吗?” “没把握,”清锋平淡道,“你既然来找我,说明你已经有了想法,赶紧说吧,别墨迹。” “你昨天对我不还是挺温柔的,怎么突然就不耐烦了?”李矜之苦笑一声,又道,“两年后就是玉婵大会,到时各宫都会选出修为最高的弟子进行比试,若是在擂台上失手杀了人,宗内不会怪罪。” “两年后……”清锋低语一句,问道,“你还要再忍他两年吗?” “只要他能死,再忍两年又如何?”李矜之冷怨道,“所以你是答应我了。” “我一开始就答应你了,”清锋道,“不过……” “不过什么?”李矜之疑惧道。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想杀他,还是他指使你过来接近我,才编出的这套说辞?”清锋道,“万一你是和他串通好的,我岂不是被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你……你!”李矜之羞愤道,“我们一同经历了这些,到头来你还在怀疑我吗?你之前不还在说我真好吗?” 李矜之的声音越来越颤,眼中的泪越积越多,终于在最后一个字出口后,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我之前确实觉得你很好,我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清锋道,“不过温儒那逼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你一直陪在他身边,我不得不对你留个心眼。” “算了,我不用你帮我,”李矜之失望道,“趁他修为还弱,我自己去杀了他。” 李矜之转身欲走,却被清锋叫住。 “等一下,”清锋道,“我又没说不帮你,不过你得发个誓,说你是真心想让温儒死。” 李矜之转过身,冷笑道:“你这么多疑,难道我发个誓你就能信我了吗?” 清锋温柔一笑,伸手召出相机,他将镜头对准李矜之,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发誓吧。” 李矜之不知清锋手里的是什么,只觉得自己被那东西对着,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李矜之跪在地上,举起手掌,郑重道:“我李矜之在此发誓,温儒欺我凌我,我对他恨之入骨,今求清锋师弟帮我在玉婵大会上杀了他,若我所言是假,就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清锋摁下暂停键,道:“先别停,你再加上一句。” “加什么?” “在杀掉温儒之前,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命令。” 清锋取消暂停键,紧接着李矜之又道:“在杀掉温儒之前,我会完全听从清锋师弟的命令。” “好了。”清锋道。 李矜之站起身,质问道:“为什么要加那一句?” 清锋道:“因为前面的话就算被别人知道了,他们说不定也只会觉得你可怜,明明你是四宫大师姐,却被新来的踩到头上,心里怨恨也是正常。可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已经卑微到对我言听计从的地步,想必你在玉婵宗也混不下去了吧?” “被别人知道?”李矜之疑惑道,“你我之间的事,别人又怎会知道?” 清锋走到李矜之身边,将相机屏幕给她看。 “这……这是什么法宝?”李矜之看完视频一脸震惊。 “这下我便放心了,”清锋道,“李师姐,你也不想自己刚才的样子被长辈和师妹师弟们看到吧?” 清锋说完,收起相机。他忽然伸手拨开李矜之肩上的衣服,让她的半个香肩露了出来。 “你干什么?”李矜之被清锋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清锋面色阴沉,看着李矜之肩上的疤,冷冷道:“姜沉鱼不给你治疗吗?” 李矜之错愕,随即反应过来。 “师尊才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清锋将李矜之肩上的衣服拽回原处,然后拉起她的手,柔声道:“跟我走。” 北艳宫外,清锋一把推开大门。 “蔚师叔!”清锋喊道,“你来一下。” 过了一会,蔚羞花光着脚,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她揉了揉眼睛,媚声道:“清锋你回来啦?” 蔚羞花小跑着来到清锋身前,看着他牵着李矜之的手,面上的兴奋瞬间少了一半。 “事情都办完了?”蔚羞花冷冷问道。 “办完了。”清锋答道。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蔚羞花一副不忿的表情,又道,“你来我这干什么?” 清锋道:“李师姐受了点伤,你帮她治一下。” “你是把我这当成医馆了吗?”蔚羞花喝道,“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凭什么每次都要帮忙救你的小情人?” 李矜之听着蔚羞花哀怨的语气,被眼前两人的关系搞晕了头。 “算我求你,好不好?”清锋温柔地将蔚羞花的碎发掖到她的耳后,“要是没有李师姐,说不定我就困死在阵中了,你现在可能都见不到我了。” “谁要见你,你死了才好。”蔚羞花撩开清锋的手,又对李矜之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李矜之再次露出自己的肩膀,蔚羞花看了一眼,没好气道:“就这么点伤,也值得我出手?” “你出手好得快一些,”清锋道,“师姐虽然伤得不重,但她伤口多,万一落下疤就不好了。” “就你会疼人!”蔚羞花抬脚狠狠踩了一下清锋的鞋面,随即双手握诀,一具白色玉棺将李矜之裹住。 “她的伤不重,用不了一刻钟就好了。” “多谢师叔。” “哼,”蔚羞花瞪了清锋一眼,又关心道,“你一会别急着走,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暗伤。” 第51章 羞辱 李矜之治好了伤,身上光滑如初。 她心满意足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虽然之前清锋逼她发了誓,不似昨日那般温柔,但他却也关心自己的伤势,甚至不惜求蔚羞花替自己疗伤,怕自己落下疤。 “这小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李矜之思忖道,“一会冷一会热,前一秒还无比温柔,让人心甘情愿地陪他赴死,后一秒却又阴险狡猾,让人恨不得想踢死他。而且他手里那个法宝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和蔚师叔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蔚师叔也有把柄在他手里?”李矜之的脑子转得很快,她不一会儿便猜出了原因,“怎么感觉蔚师叔在她面前就像个小姑娘似的,他们两个该不会……” “我这是在想什么?”李矜之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他和蔚师叔怎么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妙笔宗帮过他,所以他帮我杀温儒,我和他的关系只有这些,仅此而已。” 李矜之抛去纷乱的思绪,加快脚步回到自己住处。 她推门进到自己闺房,却发现温儒正坐在自己床上。他背倚着墙,右脚踩在自己的被褥上,左手搭着右腿拱起的膝盖,一副慵懒悠哉的样子。 李矜之见他踩着自己的床,眉头不禁皱了两下,她不敢对他发火,只能默默忍受。 “你去哪了?”温儒面色柔和,声音平缓,可李矜之却觉得他阴冷得要死。 “我出去随便走走。”李矜之编了个理由。 “是吗?”温儒微微一笑,一把扯住李矜之的头发,将她拽到床上。 温儒双手撑在李矜之脑袋两侧,深吸一口气道:“我看你是去找那个废物了吧!把自己弄得这么香,是想让那个废物尝尝你的味道吗?” 温儒说完,粗鲁地啃向李矜之的脸。李矜之闭着眼睛,挣扎着摇头躲避。 “砰!”温儒一拳砸到李矜之的脸上,李矜之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和那废物出去一次,连让我亲一亲都不行了?”温儒撕开李矜之的领口,“瞅你身上的烂肉,没少让那废物揉弄吧?” “我告诉你,别人虽然都叫你师姐,可你在我温儒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奴隶而已。我就算是哪天把你剁了喂狗,师尊也不会对我说一个不字,甚至还会夸我做得对,说我有爱心,知道心疼狗。” 光是辱骂并不能让温儒尽兴,他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 李矜之见状赶忙捂住他的手,大叫道:“温儒你疯了?你忘了师尊是怎么告诫你的!” 李矜之的话让温儒恢复了理智,他胳膊一挥,打开李矜之的手。 温儒边骂边坐到床边,看着李矜之被自己打红的脸,他的气消了一些。 他将李矜之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温柔道:“疼不疼?” “有点,”李矜之小声道,“你怎么啦?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谁让你跟那废物一起出去做任务。”温儒搂住李矜之的肩膀。 “明明是你让我跟他一起去的,”李矜之道,“你现在却反过来怪我?” “你觉得是我不对吗?”温儒将李矜之的脖子搂紧。 李矜之慢慢喘不上气,脸色变得越来越深,她不停地拍着温儒的胳膊,示意自己快要忍受不住。 温儒松开了胳膊,李矜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你见过那废物出手了吗?”温儒不待李矜之调整好呼吸,出言问道。 “见……见过了。”李矜之话还说不利索。 温儒接着问道:“他实力如何?” 李矜之摇摇头,道:“不怎么样,他对付野兽倒是可以,遇到炼气境的魔修就一点也不够看了,最后若不是我救他,他可能都回不来了。” “你倒是好心,”温儒笑着道,明显心里十分高兴,“不过那小子狡猾得很,说不定是故意在你面前示弱。” “我看不像,”李矜之否认道,“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再怎么伪装也是没用的。” “哈哈哈哈……”温儒大笑道,“你说的没错,他只是一个凡人,是我高看他了。” “不过真是可惜,”温儒假装遗憾道,“他要是个乙等资质该有多好,这样我收拾起来也有些成就感。可他偏偏是个凡人,杀他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真是无趣。” 温儒说完,又小声嘟囔一句:“明明就是个废物,凭什么要我巴结他?” 李矜之看着温儒阴狠的样子,心中十分纳闷。她不明白温儒为什么如此恨清锋,明明他自己已经是甲等资质,和清锋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将一个凡人挂在心上。 可经过妙笔宗的事,李矜之又觉得这一切又都说得通了。 “这温儒不愧是甲等资质,他好像本能地察觉到了清锋的危险与可怕,所以才会想方设法与清锋作对,即使他自己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温儒再次搂住李矜之,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和那废物做过?” “当然没有!” 温儒点点头,又道:“那你想不想?” 李矜之果断摇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想那个?” “如果我非要你那么做呢?”温儒冷道。 李矜之身子一僵,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小子是个没用的废物,想必身边的人也全都看不起他,”温儒狞笑一声,“我想让你去接近他、关心他、照顾他,他受尽了周围人的冷眼,想必你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你,任由你摆布。” “可是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李矜之问道。 “等他完全离不开你的时候,全心全意爱上你的时候,”温儒兴奋地搂紧李矜之,“我要在他的面前尽情地玩弄你,向对待奴隶一样对你,让他好好欣赏你听话又下贱的样子,让他知道自己深爱着的人,其实只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 “等他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要与我拼命,到时候我就扭断他的手脚,割了他的舌头,再让他继续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我玩弄时的样子,而他却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确实很有趣,”李矜之附和道,“连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52章 薛临君、许风情 清锋没有留在北艳宫,他与李矜之离开后,回家大睡了一场,再睁眼时已经是中午。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喊,他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敲门声响起,清锋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 苏兰心为清锋带来了午饭,清锋看着食盒两眼放光,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活脱脱一副饿狗的模样。 苏兰心将菜一样样摆出,四溢的香味冲进清锋的鼻中,他恨不得连盘子带菜一起塞到嘴里。 “饿坏了吧?”苏兰心看着清锋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心中不禁疼了起来,“快吃吧。” 清锋得到了命令,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苏兰心也拿起筷子,小口地吃着。 “师姐,你也没吃吗?”清锋的吃相一下子变得斯文起来。 “没有,”苏兰心摇摇头,“你不用顾及我,我饭量小。” 苏兰心说完,将盘子里的肉夹给清锋。 “师姐,两年后的玉婵大会是什么东西?”清锋问道。 “你听谁说的?”苏兰心疑惑道,“那是宗门弟子比试修为的大会。” “李师姐和我说的,”清锋答完,又道,“为什么不比比诗词歌赋,或者比一比品德言行,偏偏要比修为?” 苏兰心被清锋问得一愣。 “修士当然要比修为啦,看看谁更厉害一些,不然修仙干什么?”苏兰心道,“你说的诗词歌赋、品德言行,那是世俗里的比法。” 清锋吃完了饭,放下筷子,道:“所以修仙说白了还不就是打打杀杀,看谁能杀死对方。” “当然不是啦,”苏兰心解释道,“修仙也可以除魔卫道,救助百姓呀。” 清锋道:“那只要把修仙这种东西从根抹掉,不就没有魔修了?” “师弟,你想法真多,”苏兰心道,“我没想过这些事情,可能你说的也有道理。” 清锋将碗筷收好,忽又问道:“师姐,要是在玉婵大会上得了第一,会有什么奖励?” 苏兰心道:“第一名可获‘玉首’之位,得‘玉婵三诀’修炼之法,能号令四宫所有弟子。” “可是我见过李师姐出手,”清锋疑惑道,“她也不会‘玉婵三诀’啊?而且那种情况下,她应该不至于保留实力吧?” “李师姐入门早,是四宫大师姐,”苏兰心解释道,“但她不是玉首。” 清锋问道:“那玉首是谁?” “是薛临君,也是东芳宫弟子,”苏兰心道,“而且他已经连续做了五届玉首,等他修为突破千岁境,便可以挑战宫主之位。” 清锋道:“赢了就能练‘玉婵三诀’,那岂不是一直会赢?这也不公平啊。” 苏兰心道:“功法在炼气境的作用不是很明显,所以还是有机会的。” “师姐,你想不想号令所有弟子?”清锋道,“等玉婵大会开始,我去夺了玉首之位怎么样?” 苏兰心看着清锋兴奋的样子,问道:“你想参加?” “嗯,”清锋点头,“可以正当地命令所有人,那多爽啊。” “正当?”苏兰心疑惑道,“为啥要加这两个字?” “没啥,”清锋岔开话题,“师姐,我能参加吗?” “你想参加就参加呗,你也是玉婵宗弟子,”苏兰心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可是我不想让你去。” 清锋见师姐吞吞吐吐,问道:“师姐是怕我受伤吗?” “我是怕别人受伤,”苏兰心劝道,“命令别人有什么爽的?你若非想体验,那你命令我好啦。” “我哪敢命令师姐,”清锋温柔道,“你要不想我参加,我就不参加,我都听师姐的。” “玉婵大会要等两年后呢,到时候再说吧,”苏兰心认真地看向清锋,又道,“饭也吃完了,我们去万经阁吧。” 秀女峰的峰顶,是宗主居住的婵霜宫。而秀女峰的中段,便是藏有玉婵宗十万年积累的万经阁。 万经阁共两层,造型古朴,每一片瓦、每一扇窗,无不透着沧桑之感。两只石狮在门口威严而立,好像随时能活过来,将来犯之人的脑袋咬掉一样。 “师弟,把门符放进左边石狮口中。”苏兰心道。 清锋照做,只见那符一进到石狮嘴里,就化成火燃了起来。门符燃尽,右边石狮发出一声巨吼,万经阁的门自动打开。 “师弟,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苏兰心期待又紧张地看着清锋,希望门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谢谢你师姐,”清锋右脚踏进门内,回头道,“等我出来。” “嗯,”苏兰心点点头,“快进去吧。” 万经阁从外面看是两层,但内部却是中通的,地上铺着翠绿的玉板,四周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功法典籍。 “凡人?” 万经阁内,一块白色的圆形玉台摆在地面中央。玉台之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披朱纱,面色红润,精致的五官带着成熟的韵味,身上的起伏线条勾勒出欲望的形状。 女人看起来风情万种,她姓许,而名正是风情。 “你走过来一些。”许风情伸手招呼道。 清锋走到许风情的身边,许风情捉住了他的手腕。 “竟然连真脉都没有?”许风情惊讶道,“想不到还有这种体质。” 清锋动了动胳膊,将许风情的手甩开。被眼下这个女人扣着手腕,清锋总觉得心里有一种燥热的感觉。 “咦?”许风情心中惊诧,“这小子竟然能甩开我的手,真是有趣。” 清锋后退了两步,对许风情恭敬道:“西寒宫弟子清锋,拜见许长老。” “原来是沈闭月的弟子,她怎么收上男人了?”许风情觉得事情更有趣了,她秀口一张,问道,“你来这里是想求什么?” 清锋道:“弟子没有真脉,想求一个塑造真脉,可以让弟子也能修仙的办法。” “万经阁没有这种办法,”许风情道,“若你只是普通凡人那还好说,可以通过一些功法替你改脉,提升资质。可你连真脉都没有,这要怎么改?” “万经阁没有,那别处可有办法?”清锋听出了许风情第一句话中的端倪。 “你这小子倒是细心,”许风情道,“确实还有一种办法。” 第53章 神脉 “什么办法?”清锋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快说!” “你这小子虽然没有真脉,胆子倒是不小,”许风情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弟子一时激动,忘了礼数,还请许长老不要见怪。”清锋赔礼道。 “我岂会和你这小辈一般见识,”许风情看着清锋迫切的目光,接着道,“不过这个方法你听听就好,不要抱有太大幻想。” “弟子愿闻其详。”既然有了希望,清锋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那我就讲给你听一下。”许风情眼中出现向往之意,开始讲了起来。 “在东海有一座仙涯岛,岛上有一棵树,名为‘孕脉’。此树高一丈九尺,虽然叫做树,但外表却是一副女人的模样。” “竟然还有这种树……”清锋思忖道,“这修仙界果然广阔,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孕脉树吸取天地间的真气,将其储存在自己的‘子宫’里……” “子宫?”清锋诧异,脱口而出。 许风情点点头,解释道:“孕脉树不仅长得像女人,内部也与女人一般,或许它根本就不是树,本身就是一个女人,只不过身材高大了一些。” “孕脉树的肚子会随着储存真气的变多而胀大,到了五万年的时候,那些充盈的真气会变成真脉的形状。再过五万年,孕脉树就会将真脉生产出来。” 许风情说完,对清锋问道:“你既然入了玉婵宗,想必也是做了鱼跃碑的测试,你可知道,那第五道门是什么资质?” 清锋答道:“我问过师姐,那第五道门是神的资质。” “没错,”许风情点点头,怅然道,“神的资质已有五十万年没有出现过,但不代表没有新的神境修士产生。” “得到孕脉树生出的真脉,就可以成为神?”清锋激动道。 “孕脉树会生出三具真脉,”许风情点点头,继续讲道,“一具神脉,两具甲脉。这三具真脉无需使用特别的手段,可以直接化入人体,然后将体内原本的真脉吞噬。得到神脉便拥有神的资质,得到甲脉便拥有甲等资质。” “太好了,”清锋大叫道,“只要将那神脉放进我体内,我便有了真脉,可以修仙了。” 清锋欣喜若狂,好像那神脉已经到手了一样。 “不光可以修仙,”许风情笑着道,“有了神脉可是代表了一定会踏入神境。” 清锋抑制住激奋的心,声音带颤地问道:“照许长老这么说,那孕脉树要每十万年才会生产一次,不知下次生产是什么时候?” 许风情神情凝重起来,答道:“五年后。” “那已经很近了。”清锋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赶去仙涯岛,去孕脉树下守着。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许风情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这三具真脉珍贵无比,所以整个修仙界都会过来争抢,是不是?”清锋自己说了出来。 “看来你还有些理智,”许风情道,“不是整个修仙界,像这等宝物,就以玉婵宗来说,那是想都不会去想的,更别说去争抢了。” 清锋明白许风情的意思,在凡间,达官显贵世世代代掌握权力与财富,穷人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修仙界也是一样,强大的宗门掌握着无敌的功法,掌握着举世无双的法宝。就算有新的机遇出现,那也是他们的囊中物,奇迹不会眷顾弱小的门派。 强大的宗门越来越强,弱小的宗门只能苟延残喘,看着他们的脸色度日。 许风情轻叹一口气,接着道:“每次孕脉树生产,仙涯岛就会变成登霄境修士的战场,那几大仙门之间有约定,除非有魔神也来抢夺,否则自己门内的神境修士不能轻易出手。” “那像咱们玉婵宗这种没有神境修士撑腰的中流门派,是不是连进都不让进?”清锋问道。 许风情摇摇头,道:“那倒不至于,几大仙门根本就不会把咱们放在眼中,自然也不会管咱们。可中等宗门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登霄境,若是死在仙涯岛,那整个门派便也跟着散了。” “这样也好,到时候不用对付那么多人。”清锋嘀咕道。 “你说什么?”许风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对付他们?” “那三具真脉是我唯一的机会,”清锋认真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抢到。” “可你凭什么去抢?”许风情不屑道,“难不成凭你是个凡人?让他们可怜你,把真脉施舍给你?” “小子,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希望,而是想让你断了念想。”许风情冷冷道,“我是觉得若不告诉你这些,你心里必然不甘,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去找塑造真脉的办法。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让你知道这唯一的办法,让你知道这办法不可能实现,让你知难而退,老实做个凡人。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还热血沸腾起来了。”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清锋不耐道,“不知许长老的修为到哪一重了?” “登霄境九重。” 许风情说完,直接盘着腿浮了起来,与清锋齐高。她放出身上的威压,想要震慑一下清锋,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弱小。 清锋没有被她汹涌的气势吓退,反而是眼神狂热,伸出右掌刺向许风情的脖子。 许风情见状整个身体向右侧平移,躲开清锋这一刺。清锋瞬间翻转手腕,转刺为削,以手掌砍向许风情左颈。 清锋这一斩仍是没中,他抬起头,看到了盘坐在上空的许风情。 许风情将盘坐的双腿打开,身体忽然下坠,右脚对着清锋的头顶踩了下去。 她的脚纤细秀美,脚背光滑白嫩,脚心粉红可爱。 这可爱的脚丫踩在清锋的头顶,清锋顿觉自己的头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 “砰”的一声巨响,翠玉碎成了绿色的烟。绿烟散去,清锋的身子已经不见,只剩一颗脑袋还在地面以上。 “小子,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许风情将自己的脚从清锋头顶移开,她蹲到清锋面前,将手中的一缕头发在他眼前摇了摇。 “厉害,”许风情赞叹道,“就凭这一招,千岁境便已不是你的对手。” 第54章 未来 清锋抬头仰视着许风情,神情中带着怒色。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轻易地躲开了自己的攻击,虽然自己也只是试探,没有出全力,但这依然让自己不爽。 清锋本是想给她弄出点血的。 “小子,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许风情用脚趾头蹭了蹭清锋的鼻尖,“还不出来吗?” 清锋蛄蛹着从坑里钻出,抖下一身的玉屑,许风情的脚一直踩在他的脸上,跟着抬起了老高。 清锋觉得很难堪,忽然伸手抓住了许风情的脚。 他自己也有些意外,因为他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得手,就像是许风情故意被抓住的一般。 “小子,你抓我的脚干什么?”许风情妩媚道,“我的脚握起来舒服吗?” “你很喜欢踩人吗?”清锋开始加大手里的力度。 “呀!”许风情微微蹙眉,“臭小子,你轻一点,疼死啦!” 清锋充耳不闻,继续用力。 许风情有些慌了,她的腿开始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可清锋的手非常稳,竟然连晃都不晃一下。 “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嘛,至于生这么大气?”许风情见挣脱不成,开始撒起娇,“你快放开我吧,我的脚都快被你捏碎啦!” 清锋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他松开许风情的脚,又将手心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 “臭小子,你还嫌弃上我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许风情一下子坐在自己的玉台上,一边揉着脚,一边瞪着清锋。 “你为什么不躲?”清锋问道。 “我哪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许风情柔声道,“我与玉冰清是师姐妹,按辈分讲,我都算是你的师祖。连师祖都敢调戏,你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清锋露出微笑,“我知道你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能感觉得到,你心肠很好。” 许风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玉台,道:“你坐过来。” 清锋坐到许风情身边,许风情双手抱住自己的小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 “你真有趣。”许风情不再妩媚,样子倒像是清纯的少女。 清锋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背,问道:“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许风情歪过头,看着清锋年轻又清秀的脸,问道,“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大了吗?” “不知道,”清锋摇摇头,“你看着也就像二十多。” “哈哈哈哈,二十多?”许风情笑出声,“我今年已经一千五百零七岁了。” “这么大?”清锋虽然知道登霄境寿命悠长,但听许风情自报年龄,仍是不免吃惊。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调戏我啦?”许风情笑着道。 清锋一时语塞,过了许久才道:“我刚刚是真的有些生气,才出手冒犯。” 许风情道:“我能理解你,明明拥有这么好的天赋,却没有真脉,心里一定会恨透了这个世界吧?” “之前心里确实不爽,”清锋笑着道,“不过听你说了神脉的事,现在心里好多了。” 许风情听后用胳膊肘狠狠怼了清锋一下。 “臭小子还不死心吗?”许风情忽又放低声音,“刚刚你也看到了,你的出手根本伤不到我,而我一脚便将你踩进地里。” “我的修为只不过登霄境九重,与圆满差了一大截,”许风情神情严肃起来,“更何况那里还会有神坐镇。” “神又怎么样?要是敢拦我,我全都顺手宰了。” “真是胆大包天,”许风情不再劝清锋,转而道,“你之前口中的师姐,我记得要是没错,应该叫苏兰心吧?” 清锋点点头,问道:“怎么突然提起我师姐了?” 许风情没有回答,又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清锋一听,登时愕住,说不出话。 “先前我问你知不知道鱼跃碑的第五道门,你提到‘师姐’这两个字时,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起来,”许风情柔声道,“你那样子就像是生怕自己叫得太大声,会把‘师姐’两个字震碎了一样。” “师姐对我很好,”清锋开口道,“我能来这里,也是多亏了师姐。” “你师姐对你这么好,你还来摸我的脚,”许风情莞尔笑道,“我看你以后肯定也不会是一个专情的男人。” 清锋让许风情噎得说不出话,只好默默苦笑。 过了一会,许风情忽然认真地看向清锋。 “你心里若真有你师姐……”许风情犹豫了一下,又坚定道,“你心里若真有你师姐,你就赶快带她离开玉婵宗吧,你也不要再去想什么神脉的事,就这样和你师姐隐居在俗世里,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玉婵宗要发生什么事吗?”清锋头脑灵活,他察觉出了许风情言语中的不对劲,甚至嗅到了一丝危险。 “没有!”许风情否认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疑?” “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的语气有些怪。”清锋解释道。 “难道你不想和你师姐远走高飞吗?”许风情忽道,“你们一起组建个家,在俗世里安居,这不比在修仙界挣扎好吗?” 许风情动情地问着,好像并不是在给清锋建议,而是在讲述着自己的憧憬。 “你说的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清锋被许风情的样子打动,放下了对她的防备,“我会一直和我师姐在一起,但是我也要在修仙界一直闯荡下去。” “你这么贪心,什么都想要,就不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吗?”许风情质问道。 “我不怕,”清锋认真道,“我相信我自己。” “你真是有趣。”许风情无奈地叹了口气,猝不及防之间又将自己的唇吻在了清锋的额头上。 “你他妈干啥?”清锋脱口道。 许风情愣住,心想这么温馨的时刻,他怎么能这样说话。 许风情苦笑,忽又觉得清锋的做法很符合他的风格。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许风情认真道,“带你师姐离开玉婵宗。” 万经阁外,苏兰心焦急地等待着。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苏兰心先是担心,忽又喜笑颜开道,“不出来就对啦,我怎么这么笨?他待得久,那一定是找到办法啦!” “只是这塑造真脉一定不简单,说不定还需要很多珍贵的东西辅助,”苏兰心下定决心,“我得赶紧再多赚些功德点,以备不时之需。” 第55章 恨意 “我该回去了。” 清锋站起身,准备离开万经阁。 “你知不知道来一次万经阁需要多少功德点?”许风情问道。 “多少?” “一万点,”许风情接着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想必你师姐一定攒了许久。” 许风情的话勾起了清锋的回忆,他想起了苏兰心肩上的伤口,心中不觉揪紧了起来。 “凡是来到万经阁的弟子,都可以得到想要的功法,”许风情站起身,“你还什么都没有要呢。” 清锋对着许风情一笑:“我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这已经足够了。” 许风情道:“这消息又不值钱,你可以挑一部功法出去,虽然你练不了,拿到外面去卖也能值不少。” 清锋听后想了想,开口道:“我想要一个从炼气境圆满突破到千岁境的办法。” “你还真是会疼人。”许风情笑着调侃一句,伸手一招,远处的书架上飞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小册子刚一飞出,原来的空位上立马出现一模一样的一本将空位填上。 许风情接住册子,将其递到清锋手上。 “千岁丹?”清锋念着上面的字。 “这是一张丹方,”许风情道,“按照上面的配方将丹炼成,便有三成的机会从炼气境圆满突破至千岁境。” “才三成?”清锋有些不满。 “臭小子,你当千岁境的修士是鸡鸭鹅吗?随随便便就能养成?”许风情说着锤了清锋后背一拳。 “三成已经很高了,我对苏兰心有些印象,她的资质很不错,三成应该足够了。” 清锋将册子翻开,看着上面奇奇怪怪的图案,不禁怨道:“这需要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你多去接一些任务,上面的东西有七成都可以在功德堂兑换,”许风情的声音变得低沉,“剩下的,就不容易得到了。可能需要去仙市找找,或者去拍卖会碰碰运气。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你得自己去采。” “我知道了,”清锋合上册子,对许风情道,“多谢。” “嗯,”许风情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师祖的派头,反倒像羞涩的少女,“快回吧,你师姐该等着急了。” 许风情看着清锋离去的背影,呢喃道:“我又要自己一个人了吗?” 开门声响起,苏兰心不由自主地向万经阁门口走了几步,看到清锋从门内走出,她赶忙上前询问。 “怎么样?有办法吗?” 清锋早就料到师姐会这么问,他在万经阁里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 清锋摇了摇头,苏兰心立马消沉了下来。 “办法确实有一个,”清锋说完,苏兰心的眼中又亮起光,“不过太难了,还是不要去想了。” “啊?”苏兰心又变得失望,“连你都这么说,那便是没戏了。” 清锋见苏兰心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动起来。 他拉起苏兰心的手,苏兰心先是一愣,然后便发现手中多了一本册子。 “师姐,”清锋温柔道,“既然我无法修行,那你就努努力,把我那一份也一起修了吧。” 苏兰心低头,看到了“千岁丹”三个字。 “那好吧,”苏兰心高兴地点点头,“我也得变得更厉害一些才行,万一哪天我又不小心受了伤,你又要牵连别人啦。”。 “嗯。”清锋随意地点点头,像是有些委屈似的。 “哎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苏兰心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让清锋介意,赶忙轻柔地揉了揉清锋的头,“师姐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心里只有高兴和感激。” 清锋露出招牌微笑,高兴得如同找到了丢失很久的重要东西。他搂住苏兰心的肩膀,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块。 二人一起踩着斑驳的树影,慢步向秀女峰下走去。 “你要进来坐会吗?”二人走回苏兰心的住处。 “不了,”清锋摇摇头,“我有些困了,想回去睡一会。” “那你快回去歇歇吧,”苏兰心将清锋搂着自己的胳膊拿掉,“我进屋啦?” “等一下,师姐,”清锋说完,苏兰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可不可以先把丹方给我,我想回去看一下。” 苏兰心递过丹方,道:“晚上过来吃饭吧,我给你做。” 清锋接过丹方,道:“我还想喝点酒。” “喝酒?”苏兰心先是意外,随即点头道,“知道啦,我去给你换点。” 清锋看着苏兰心进了屋,这才往自己的住处返回。他走了不到百步,忽又换了一个方向,向北走去。 北艳宫。 “师尊,您最近怎么都不见我了,徒儿好想您。” 一名长相俊美,朗面星目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他双手捧着蔚羞花纤细又柔嫩的脚腕,侧脸紧紧贴在她的鞋面上,一边蹭着,一边发出哼哧之声。 蔚羞花则是一脸的不屑与不耐,如同看野狗一样看着自己的徒儿。她很想一脚将地上的人踢开,但终究是没能下去脚。 这男人名叫江停鹤,是蔚羞花曾经最宠爱的弟子。男人长相虽好,却是一副瘦弱的身子,因为他没少将自己的真气贡献给蔚羞花。 自从第一次遇见清锋之后,蔚羞花回到宗门便疯狂地对江停鹤使用“合欢采真术”。 江停鹤沉迷于蔚羞花的“疼爱”,即使明知自己的真气一天比一天少,他也心甘情愿地被蔚羞花榨取。 可蔚羞花在疯狂了两天之后,就不再搭理江停鹤,像是忘了有这个徒儿一样。 江停鹤饱受相思之苦,他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终于在今天找上门来。 “师尊,我脉里的真气最近又变得充沛了,”江停鹤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师尊,求求您,让徒儿……” “蔚师叔,你在吗?” 一句询问传来,不屑的目光变成期盼,江停鹤将这变化看在眼里。 “我在,你进来吧。” 清锋推门而入,最先迎接他的,是江停鹤憎恨的目光。 清锋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愣了一下,结合这个瘦弱男人的目光和姿态,他大概猜出了几分。 “蔚师叔,你是在忙吗?”清锋客气道,“那我一会再来。” “没事。”蔚羞花赶忙挽留,顺便一脚将江停鹤踢开。 憎恨的目光变成嫉妒,最后化为杀意锁定在清锋身上。江停鹤在心里杀了清锋一会,忽又爬到蔚羞花脚边。 “师尊,他是谁?”江停鹤道,“您就是因为他才疏远徒儿的吗?” 江停鹤声音哀怨,如同忽见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深闺少妇。 第56章 博弈 “你赶紧滚,不要在这烦我!”蔚羞花对着江停鹤的脸又是一脚。 “我不走,师尊是我一个人的,那小子算什么东西?”江停鹤再次爬回,紧紧搂住蔚羞花的小腿。 蔚羞花看着清锋,眼神中带着委屈和害怕之色,她一直摇头,似在说着不认识跟前这人。 “师尊,你把那小子赶走好不好?”江停鹤仰起头,哀求道。 蔚羞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她抬起右手,运气“玉剑诀”。 碧绿剑刃对着江停鹤的头顶刺下,清锋上前两步,抓住了蔚羞花的手腕。 清锋不知道江停鹤是什么样的人,不知他是好还是坏。但见他在蔚羞花面前卑微下贱的样子,清锋知道他一定是一个可怜人。 当一个男人觉得另一个男人可怜时,那他一定不只是可怜,还会很可悲。 “你抓疼我了。”蔚羞花娇声道,被清锋这么一抓,她的手直接软了下来,碧绿剑气也消失不见。 江停鹤看着师尊一副小家碧玉的羞软模样,一颗心终于凉透。 清锋松开蔚羞花的手腕,蔚羞花一脚将江停鹤踢到了门口。 “滚!”蔚羞花从温柔变回冷酷,“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直接杀了你。” 江停鹤心灰意冷,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输给了清锋。 他趴着用手推开了门,像条受伤的野狗般爬了出去。温煦的阳光洒到他的背上,他回头幽怨地看了蔚羞花一眼,然后像是婴儿刚学会走路一样,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蔚羞花走到门口将门关上,然后兴奋地跑回清锋身前。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啦?”蔚羞花温柔道。 清锋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人是谁?” 蔚羞花咬了咬嘴唇,道:“是我徒弟。” “你确定只是徒弟?”清锋的尾音挑起,“不是你的真气库?” “你……你……”蔚羞花瞬间变了脸色,“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你,何必用这种话来羞辱我?” “你要没事你就走吧,”蔚羞花别过头,冷冷道,“你不要仗着我爱你,就觉得可以对我肆意妄为。你要是不想把我当人,那你就像之前对狗那样对我,我可以对你言听计从,任你摆布。可你既然说了要好好相处,你若说的是真心话,那就请你尊重我一些。” 蔚羞花表面上义正言辞,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小子,你能说出这种话,还不是证明你吃醋了。” “可我一想到你之前用过那功法,我就来气。”清锋假装不甘道。 “你还是在意我的过去吗?”蔚羞花喜笑颜开,软昵地挽住清锋的胳膊,“我都说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没再用过‘合欢采真术’,我的心、我的身子,都是你一个人的。” 蔚羞花说完,将脸埋到清锋耳边,唇齿间的热气喷出,一条灵活又柔软的香舌挑逗着清锋的耳垂,同时还伴着哼哼唧唧的娇喘声。 “关于‘孕脉树’你知道多少?”清锋没有被挑起欲望,平淡问道。 “孕脉树?”蔚羞花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清锋同样疑惑。 “不知道,”蔚羞花摇摇头,忽又轻咬清锋耳垂,“臭小子,到现在还不信我。” “想必这孕脉树太过珍贵,所以它的消息只在登霄境以上流传,普通修士根本无法得知。”清锋思忖道,“毕竟能让人又登霄又成神的,要是让那些修为低的知道,定会豁出性命来搏一搏,反正他们寿命也不长。” 蔚羞花见清锋正在思索,对自己丝毫没有兴趣,她慢慢也没了兴致,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他在乎我的过去,心里多少都会有我,”蔚羞花替自己找了理由,开口道,“不过你说的这个树,名字好怪呀。” 蔚羞花抓住清锋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媚声道:“什么孕不孕的,听起来羞死人啦。” 清锋感受着紧贴自己的柔软感觉,忽然将蔚羞花推开。 蔚羞花先是一惊,随即窃喜道:“哼,还不是有反应了,早晚让你对我欲罢不能。” 清锋冷静了一下,问道:“功德堂的东西你是不是可以随便取?” “不能。”蔚羞花道。 清锋听后有些失望,又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改掉我牌子上的功德点数?” “当然没有啦,”蔚羞花微鄙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鬼想法?想要点数就去接任务呀,懒死你得了。” “你怎么什么用都没有?”清锋不屑道,“你除了坑自己徒弟,你还能干啥?” “我怎么就没用了?”蔚羞花掐起腰,“你又没有用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没用?” 清锋冷笑一声,轻蔑道:“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所以你今天编了个什么树过来找我,”蔚羞花沉声道,“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从我这不劳而获,或者就是专门来挖苦羞辱我的?” “我没想羞辱你,”清锋诚实道,“但我确实是想不劳而获。” 蔚羞花冷哼一声,随即“扑哧”笑了出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蔚羞花无奈道,“你到底是想干嘛呀?” 清锋从怀里掏出丹方,道:“我要炼一百颗这个。” “千岁丹?”蔚羞花的眼中现出嫉妒之色,“给你师姐的吗?” 清锋点点头,道:“你能帮我搞来吗?” “不能!”蔚羞花厉声道,“还有,一百颗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千岁丹是小孩子吃的糖丸吗?” “我怕一颗不够用,想多弄一些。”清锋解释道。 “你对我要是有对她一成好,我就是为你死也心甘情愿了。”蔚羞花叹了口气,怅然道。 “功德堂里只有一半的材料,”蔚羞花又道,“先不说它们的价格,就是那剩下的一半材料,你就算出去跑一年也未必能凑齐,更别提炼制千岁丹的成功率了。” “那怎么办?”清锋见蔚羞花这样说,就知道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炼制千岁丹你就别想了,”蔚羞花道,“不过拍卖会里可能会有成丹拍卖。” “最近的拍卖会在哪?”清锋急道。 “云诏之南,蒹葭湖上,”蔚羞花道,“云诏国境内的五宗里,伊人舫专门经营拍卖会,那里说不定会有。” 第57章 资源 “伊人舫?”清锋听这名字不像是修仙宗门,“那是船吗?” “差不多吧,”蔚羞花解释道,“秀水江北岸的蒹葭湖上遍布画船,最大的那一艘就是伊人舫,也是她们的宗门。” “竟还有这样的门派,”清锋感叹道,“这修仙界还真是千奇百怪。” “这还不是最怪的,”蔚羞花接着道,“整个伊人舫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所有弟子都是女人。而且在云诏五宗里,她们是最富有的。” “就因为掌握着拍卖会吗?”清锋问道。 “当然不只是拍卖会,”蔚羞花哂笑道,“等你去了你就明白了。” “这蔚羞花语气怎么这么怪?像是看不起她们一样。”清锋思忖道,“这玉婵宗已经污秽不堪了,莫非这伊人舫更甚不成?” “不过……”蔚羞花打断清锋的思绪,“如果你要去拍卖会,你得赶紧去多接一些任务,兑换一些真气石,要不然你连拍卖会的船都上不去?” “真气石?”清锋没有听过这种东西,“那是干什么用的?” 蔚羞花没有回答,而是撒娇道:“我陪你在这站了这么久,腿都酸啦。” 蔚羞花说完,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像是在埋怨清锋刚刚用力抓自己。 “去我房间说吧。”蔚羞花提议道。 “那走吧,”清锋迈开步子,可蔚羞花却一动不动,“你怎么不走?” “我脚好酸,楼梯又那么长,”蔚羞花媚眼如丝,“我要你抱我上去。” 蔚羞花说着便抬起了两条胳膊,清锋不想与她废话,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向楼上走去。 闺房内,清锋将蔚羞花放到床沿上。 蔚羞花抬起双脚,软声求道:“可不可以帮我把鞋子脱了。” 清锋照做,将蔚羞花的鞋脱掉,然后抓着她软嫩的双足,将其掖到了被里。 蔚羞花却是又将右脚伸出,用粉红色的脚指头蹭向清锋的小腹,柔声道:“你也坐下来吧。” 清锋刚一坐下,蔚羞花便将双脚都伸到了他的怀中。 “可不可以帮我揉一揉,”蔚羞花红着脸道,“你一边帮我揉,我一边与你讲。” 清锋点点头,一手握住一只脚丫,四指按着脚背,拇指挤压着脚心。 蔚羞花娇躯轻颤,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你别那么……那么用力……对……对人家……温柔一些啦,”蔚羞花的脸上染了一片潮红,“人家……人家怕痒。” 清锋见蔚羞花琼枝乱颤,不再用拇指按压她的脚心,改为用食指内侧轻轻搔刮着她的脚背。 “嗯……嗯……”蔚羞花半闭着眼睛,贝齿轻咬着自己的下唇,粉红色的舌尖还不时地钻出,俏皮又可爱。 “臭小子,你好会调情呀,”蔚羞花娇嗔道,“弄得人家都痒到心坎里去啦。” 蔚羞花体态妍媚,表情销魂,正是江别鹤朝思暮想的模样。若是他看到蔚羞花在清锋手里是这么一副骚浪样,他一定恨不得生吞了清锋,把他的骨头都嚼成渣滓。 “这回你满意了吧?”清锋停下手中的动作。 蔚羞花忽地睁开眼睛,脸上潮红依旧,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嗯,满意啦,”蔚羞花又转为哀怨,“但是不尽兴。” 蔚羞花用脚在清锋怀里用力蹭了蹭,忽然收回双腿,调转身子,枕在了清锋的大腿上。 “让我枕一会吧。” 蔚羞花见清锋没有拒绝,又捉住清锋的一只手把玩起来。 “你该给我讲讲真气石是怎么回事了。”清锋淡淡道。 “真气石就是真气凝成的结晶,”蔚羞花一会握着清锋的大拇指,一会又将他的四指分开,和自己的手指交扣在一起,“这是修仙界唯一的货币。” “最基础的是炼气石,一枚便抵得上一名炼气境圆满体内的真气。” “一千枚炼气石能换一枚千岁石,同样的道理,一枚千岁石可抵一名千岁境圆满的真气。” “一万枚千岁石换一枚登霄石,”蔚羞花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十万枚登霄石才能换一枚神石。” “什么?”清锋震惊道,“那一枚神石换成炼气石岂不是数都数不过来?神境高手体内有这么多真气吗?” “当然啦,那可是神呀,”蔚羞花接着道,“不过神石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估计连宗主都没有见过。” “那一枚千岁丹值多少?”清锋问道。 “大概值百枚登霄石吧,”蔚羞花思索道,“这还只是起拍价,有没有千岁丹还两说呢。” “百枚登霄石,那也就是百万枚千岁石了,”清锋算完,又问道,“咱们宗门有这些数目吗?” “你也太小瞧玉婵宗了吧,”蔚羞花不忿道,“咱们好歹也是云诏五宗之首,手里怎么也得有一万登霄石。” “那倒不少,”清锋道,“那为什么不多买一些千岁丹,千岁境修士越多,咱们岂不是越强。” “千岁丹只有三成几率让人突破,”蔚羞花道,“哪有人愿意浪费那么多真气石去赌这三成概率,除非是门内极为重要的弟子,宗门才会舍得付出。” 清锋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了温儒主仆。 “温儒那逼是甲等资质,想必玉婵宗一定舍得为他下血本吧?” “妈的,想想就来气。”清锋在心里暗骂一声。 蔚羞花见清锋脸色不对,赶忙关心道:“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就变脸啦?” “没事,”清锋应了一声,又思忖道,“早知道就把妙笔宗的登霄石带回来好了,就算没有一万,五千总该有了吧?” 清锋心中十分懊悔,明明有一份宝贵的财富摆在自己眼前,自己却像个二逼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玉婵宗的登霄石都放在哪?”清锋问道。 “登霄石在万经阁,由许师叔看守,其它真气石都在功德堂,”蔚羞花说完忽地坐起,严厉道,“你可别打歪主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心把命玩没了。” “那就没错了,想必那妙笔宗的登霄石一定在他们宗主手里,我应该取不到。”清锋稍微宽了下心,又道,“我死了岂不是正合你意?” 蔚羞花的眼中瞬间泛起泪光,她一下子狠狠地咬在清锋的肩膀上,清锋倒是没事,她自己的牙花子却硌出了血。 她咬了很久,直到腮帮子麻了才松开。 蔚羞花嘴角有血,眼角有泪,哭诉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种话来伤我吗?” 蔚羞花说着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她抓住清锋的手,凄厉道:“你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好了!” 清锋甩开蔚羞花的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眼角的泪。 蔚羞花忽地扑进清锋怀里,伏在他的胸膛上痛哭起来。 第58章 回到过去 清锋胸膛的衣服被泪浸湿,蔚羞花哭了许久,眼泪似乎都已淌干。 她拉上自己的衣服,揉了揉眼睛,退到墙边,曲起腿,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你走吧。”蔚羞花小声道。 “你生我的气了?”清锋挪了挪身子,坐到蔚羞花身前。 “嗯。”蔚羞花微微抬头,刚好露出一双眼睛,委屈地看着清锋。 “好吧,”清锋淡淡道,“那我走。” 清锋刚要站起,蔚羞花忽然伸出双腿,用脚勾住了他的腰。 她像是发了癫,一下子将清锋扑倒在床,坐在了他的身上。 火热的眼神烧成情欲,眸子里是清锋的眉眼、鼻子和嘴唇。 大火烧塌了蔚羞花最后一丝理智,她双手捧住清锋的脸,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触感有些硬,清锋的手心挡住了蔚羞花的嘴。 蔚羞花的心中已没有退路,她今天非要让眼前这小子尝一尝自己的美妙。 她捉住清锋的腕子,想要将其拿开,她哼哼唧唧地用力,清锋的手却稳得不能再稳。 不能力夺,那便智取。 柔软湿滑的舌头探出,由大陵开始,过神门,向太渊,经鱼际,至少府。 蔚羞花忽觉身体一颤,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兴奋,甚至有些得意。 劳宫附近的掌纹上填满了香甜的津液,每一根手指的指腹上都沾上了溢出的爱意。 蔚羞花见清锋的手依然隔在两人的唇间,她毅然放弃占领这交流爱意的关隘,转而伸手攻向欲望的发泄地。 “这女人疯了。”清锋暗道一声,果断将挡唇的手扣住蔚羞花火热的眼,他将蔚羞花推开,手上的唾液沾到了她的脸上。 清锋果断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蔚羞花擦去脸上的唾液,盯着清锋,脸上先是失望,随即嘴角被顶起了笑容。 “我真佩服你,”蔚羞花讥讽道,“这样你都能忍住。” “你既然忍不住,为何不叫你的徒弟回来?”清锋冷问道。 “你……”蔚羞花瞪大了眼,随即冷笑道,“你的主意真不错,我的徒弟可比你有用多了。” “我真是贪心,”蔚羞花索性放开,“明明有人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又何必去捂一块冷硬的石头。” “石头的形状要是好一点,都比你有用得多!”蔚羞花从床上下来,“我现在就去找我的徒弟去,他现在一定想我想得不行。” 蔚羞花从清锋眼前经过,清锋忽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噗通”一声甩到床上。 “你不许去。”清锋冷冷道。 “世道真是变了,”蔚羞花冷笑道,“师侄竟然命令起师叔了。” 清锋道:“我不是你师侄。” 蔚羞花道:“那你是我什么?” 清锋坐回床上,用手托起了蔚羞花的下巴。 “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蔚羞花妩媚一笑,柔声道:“主人。” 清锋微笑道:“那你是什么?” “汪!”蔚羞花用叫声代替了回答,“汪汪汪!” “真乖,”清锋摸了摸蔚羞花的头发,“以后认真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了吗?” 蔚羞花伸舌舔了一下清锋的手心,蹲坐在床上,叫道:“汪!” 这一幕,就如他们初见时那般。 清锋本不想这样对待蔚羞花,可她就像是有着某种受虐的人格,若是跟她平等相处,她的逼话总是特别多,甚至想法设法来挑逗自己,浪费了大把时间。 清锋来这已经快一个下午,但是两人完全没有说几句有用的话。 清锋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不想再和蔚羞花钩心斗角,互相博弈,他决定还是用最开始的办法对付她。 清锋从身上摸出自己的功德牌,然后拿给蔚羞花,蔚羞花也不伸手,竟然直接用嘴叼住。 “把我的牌子收好,”清锋命令道,“召集你所有的弟子,让他们出去做任务,赚取的功德点让他们自己留三成,剩下的七成全都算到我牌子上。” 蔚羞花叼着牌子点头,一点也没有异议。 “还是这样有效,”清锋看着蔚羞花听话的样子,寻思道,“要是好好和你说话,不知又要墨迹到什么时候。” “你不用再叼着了,”清锋吩咐道,“把我的牌子收起来吧。” 蔚羞花点点头,将牌子从嘴里取下。由于她一直叼着牌子,嘴里积累了一堆唾液,她刚将牌子拿下,唾液便顺着下巴淌了下来。 “恶心死了,”清锋骂了一句,又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汪!”蔚羞花叫了一声,解释道,“不是主人让我这样的嘛?” “你以后只要认真听我命令,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有废话就行,”清锋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蔚羞花不再蹲着,而是将身子蜷缩起来,侧躺在清锋身边,“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会有一句废话。” 清锋对蔚羞花的态度很满意,他将千岁丹的丹方拿给蔚羞花,吩咐道:“你把它翻开,举在我面前。” 蔚羞花麻溜地坐起,将丹方举起。 清锋召出相机,将丹方一页一页地拍了下来,一同拍下的,还有蔚羞花的半张脸。 清锋收起相机,又道:“你派人去伊人舫盯着,若是有千岁丹的消息,立马通知我。” “是,主人。” “还有,”清锋语气忽然变得冷厉,“把‘玉婵三诀’的功法给我。” “啊?”蔚羞花惊道,“这……” “你不同意?” “‘玉婵三诀’的功法在婵霜宫,我没法给主人啊。”蔚羞花解释道。 “在婵霜宫?”清锋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练的?” “由师尊当面口授,”蔚羞花道,“而且‘玉婵三诀’练起来极为困难,若是没有人指导,单凭看功法是练不成的。” “‘玉婵三诀’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还这么弱?”清锋不屑道。 蔚羞花道:“是我自己天赋太差,跟功法没有关系。” 清锋听后,思忖道:“她说得倒也在理,功法再强,也得看使用者的修为。而且仔细想想那‘玉棺诀’确实神奇,那么重的伤势都能恢复得完好如初,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 “既然没有功法,要不让她写下来?”清锋又想道,“不行,我又没见过真的,万一她偷偷改些地方,我又发现不了,岂不是被耍了。” “主人?”蔚羞花试探道。 “说。” “主人很想要‘玉婵三诀’吗?”蔚羞花问道。 “嗯。”清锋点点头。 “其实也简单,只要主人在两年后的玉婵大会上夺了第一就可以了,”蔚羞花恭维道,“连千岁境都不是你的对手,想必玉首之位定是手到擒来。” 第59章 变脸 清锋离了北艳宫,外面已是夕阳暖霞。 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影子之后还有影子。 那影子又细又长,影子腹中还伸出长长的一道,不知是棍子还是什么。 清锋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刚一回头,一把长剑就刺到了他的胸膛。 “叮。” 长剑落地,江停鹤只觉得双手麻得不行。 清锋盯着自己的胸口,发现衣服上破了一个洞,他眉头皱起,心中有些不悦。 江停鹤的心中没有不悦,他只有震惊。 “你里面穿了什么东西?”江停鹤指着清锋的胸口,“为什么我的剑刺不进去?” “是你太弱了,”清锋冷淡道,“我救你于蔚羞花剑下,你为什么恩将仇报,反过来用剑刺我?” 清锋身上虽无真气,但言语中的冷意让江停鹤不禁抖了起来。 其实江停鹤的修为不低,已经到了炼气境八重。只是他常年被蔚羞花榨取真气,肉体和修为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即便如此他仍有信心杀了清锋,毕竟清锋就像普通人一样,一个普通人再强,也不会是最弱的修士的对手。 可偏偏清锋却是一个不太普通的普通人。 “师尊因为你冷落我,我……我当然要杀你,”江停鹤声音颤抖,忽然“噗通”跪倒在地,掩面道,“为什么师尊会不要我了,她之前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喜欢我、宠我……” 江停鹤冷眼看向清锋:“你不用高兴太早,你身上连真气都没有,想必师尊马上也会抛弃你。” 江停鹤脑补着清锋失去真气时的场景,脑补着自己心爱的师尊同他翻云覆雨时的淫声浪语,他气得又捡起地上的剑,起身刺向清锋。 清锋躲也不躲,直接用右手抓住剑刃,小臂稍微用力,直接将剑夺了过来。 清锋随意地将剑揉成一团,将其扔到地上。 江停鹤被清锋这一举动吓傻了眼,若是刚才还可以怀疑他穿了内甲之类的护具,可现在他的手却是实实在在的肉,上面也没有真气波动,不可能是用了加固肉身的功法。 他实在想不出,清锋的手为何如此的硬,力气为何如此的大? 想到这里,江停鹤又不禁脑补起清锋与蔚羞花之间的苟且之事。 想象他的手一定抓得蔚羞花疼出眼泪;他力气这么大,一定会弄得蔚羞花连连求饶,求他轻一些、温柔一些。 想着自己师尊被人压在身下求饶的骚样,江停鹤不禁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锤爆清锋的狗头。 “清锋哥哥?江师兄?”甜美的声音响起,柳轻烟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自从清锋替她求了情,蔚羞花再也没有虐待过她。她的气色比清锋上一次见她时强了不少,只是之前的伤口留下了一些难以抹去的痕迹。 柳轻烟扯了扯袖子,想要盖住手腕上红色的疤。 清锋心里明白,她之所以被蔚羞花虐待,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原因。不过清锋心里并没有太多愧疚,他最开始觉得柳轻烟单纯善良,后来慢慢发现她其实挺有心机,于是便有些烦她。 “清锋哥哥,你认识江师兄吗?”柳轻烟疑惑道。 “妈的,师妹怎么也认识这小逼崽子?还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他俩也有染吗?” “不过听这贱人的语气,应该是没看到刚才的事,”江停鹤心里十分嫉妒,却强装淡定道,“柳师妹来了,怎么?你也认识清锋兄吗?” 柳轻烟低下头,羞道:“清锋哥哥救过我好几次。” “原来如此,”江停鹤挤出笑容,对清锋抱拳道,“真是多谢清锋兄了。” 清锋露出惊异的目光,心想这人刚刚还恨不得杀了自己泄愤,现在竟能摆出如此客气的表情,修士就是修士,果然不一般。 “小事而已,”清锋回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柳轻烟忽然伸手放到清锋胸膛,“清锋哥哥,你衣服破了,你脱下来给我,我到时候补好了再拿给你。” “没关系,我自己弄一下就可以,”清锋露出微笑,婉拒道,“我真得走了。” 柳轻烟与江别鹤看着清锋的背影消失在夕阳里,一个目光痴恋,一个眼神恶毒。 “柳师妹,我见你身上隐隐有吸引真气之象,想必是要踏入炼气境了。”江停鹤道。 “真的吗?”柳轻烟大喜道,“我最近确实在努力修炼,可一直找不到突破炼气境的办法。” “想来是你自己修炼摸不到要领,”江停鹤关切道,“要不你去我那,我想想办法帮你突破。” “真的吗?”柳轻烟兴奋道,“那多谢江师兄啦!” 江停鹤长得不错,修为也高,柳轻烟早就想和他亲近亲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这机会竟然自己找上了门。柳轻烟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跟着江停鹤离开。 苏兰心的住处旁边有一座小篷子,那是她的厨房。 清锋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菜香味,鼻子循着香气的指引,他来到了苏兰心的跟前。 苏兰心炒菜时的样子很认真,锅汽扑到她的脸上,给她增添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 她此时仿佛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个面容秀美的小媳妇。 “师姐,好了没,”清锋笑着道,“我都快饿死了。” “好啦好啦,”苏兰心熟练地将菜倒进盘子里,道,“你帮我端进屋吧。” 清锋端菜进了屋,看到了桌子上摆好的三菜一汤,以及一壶酒。 只是看着那酒,清锋就好像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心里开始不停念着苏兰心的好。 苏兰心端着一盆米饭进了屋,她解下自己的围裙,鼻子微微动了两下。 她将胳膊抬起,然后将鼻子埋到袖子里,道:“衣服上都是菜味,熏死啦。” 清锋听后拉住苏兰心的手,也将鼻子埋到袖子里,然后抬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师姐身上好闻着呢。” 苏兰心被清锋弄得羞红了脸,她揉了揉清锋的头发,“就你会说话,”苏兰心娇声道,“快吃饭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苏兰心为清锋倒上了酒,自己则是盛了一小碗米饭。 酒香入鼻,清锋道:“师姐不喝吗?” 苏兰心摇摇手,慌忙道:“我酒量差得很,小心我喝醉了打你。” 清锋点点头,没有去劝苏兰心喝酒,他倒不是怕她喝多了打自己,而是明白劝女人喝酒很没礼貌。 第60章 共饮 清锋上一次喝酒还是在百味楼,那是他第一次碰到温儒的地方。 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温儒总是跟自己过不去,明明自己与他从未有过交集,而他对自己的敌意却像是早早就埋下了一般。 清锋虽没有将温儒放在眼里,但是被人无端地憎恨,心里多少都会有一些不爽。 “师弟,你在想什么?”苏兰心见清锋沉默,以为他心里不开心。 “啊?”清锋回过神,道,“没事,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 苏兰心道:“是开心的事,还是不开心的事?” “谈不上开不开心,”清锋平淡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清锋说完,抓起酒壶,他刚要给自己再满上一杯,却被苏兰心握住了自己抓壶的手。 苏兰心将自己的杯子递到清锋跟前,然后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清锋会意,先给苏兰心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满上。 “我陪你吧,”苏兰心宠溺道,“自己一个人喝酒一定很孤独吧?明明我就在你身边。” “师姐,你不用迁就我的,”清锋温柔道,“既然你都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孤独呢?” “没事,”苏兰心笑着道,“我自己也有点想喝了嘛,不过一会我要是醉了,你可得照顾我,不许嫌弃我。” 苏兰心杯中的酒还未入喉,脸就似已醉了。 “咱俩碰一个吧。”苏兰心举起杯,提议道。 清锋听后用右手的中食二指和大拇指夹住杯子,然后用左手的四指指腹托住杯底。 苏兰心见状模仿他的样子,改变了握杯的姿势。 二人四目相对,颇有一番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意味。 “叮。”两只杯子轻轻碰到一起。 清锋与苏兰心各自饮尽杯中的酒,苏兰心的脸又红了几分。 苏兰心张开嘴,用手轻轻在嘴边扇了扇,嘶哈着“好辣”。 清锋见状笑着给苏兰心碗里夹了些菜,苏兰心赶忙端起碗,连菜带饭扒拉进嘴里一大口。 “还辣吗?”清锋摘下苏兰心嘴角的米粒,放到自己嘴里。 苏兰心微微仰头,喉咙一动,一口将嘴里的饭咽下。 “没那么辣了,”苏兰心知道自己刚才的举止有些不雅,羞道,“让你看师姐笑话啦。” 清锋嘴角扬起,颧肌将眼睛挤成两条缝,昵笑道:“师姐,你刚刚的样子可爱极了。” “是吗?”苏兰心醉眼含春,忽又低头羞道,“我哪有你说的那样……” “我跟蔚师叔比起来差远了……”苏兰心小声呢喃。 清锋顿时愕住,心想上次让蔚羞花帮忙治疗,师姐虽然没有多问,但心里果然一直惦记着这事。 清锋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他希望苏兰心不要在意自己和蔚羞花的关系,又希望她在意。 “我在说什么呀?”苏兰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接过酒壶,给清锋和自己满上。 她的手有些不稳,杯中的酒洒出来了一些。 “师弟,咱俩接着喝吧。”苏兰心举杯道。 “叮。”两只杯子轻碰,里面的酒分别溅入对方的杯子里。 又一杯酒下肚,苏兰心已经开始有了畅快的感觉。 “师弟,你……你真觉得我……觉得我很可爱吗?” 清锋笑着往苏兰心碗里夹了些菜,温柔道:“当然是真的。” 苏兰心没有动筷,又问道:“那你觉得,我……我和蔚师叔……谁更……谁更可爱一些,谁更……谁更美一些?” “当然是师姐。” 苏兰心听到清锋的答案,高兴得仿佛心里长出了花,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羞道:“你就会逗我开心,蔚师叔那么美,我哪能比得上她。” “而且……而且她好像对你很好,”苏兰心忽然有些失落,“蔚师叔好像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一样。” “我却什么忙都帮不到你。”苏兰心突然流下两行清泪。 “师姐,你才喝两杯就醉了,”清锋将酒壶拿了回来,“在我心里,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也会拼尽全力去对师姐好,去爱护师姐,不让师姐受一点委屈。” 清锋不愿让苏兰心再喝,想要将酒壶放到自己的椅子下。 苏兰心忽然起身来到清锋身边,俯身夺过酒壶,又在清锋的耳边轻道:“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耳边是苏兰心口中的热气,鼻中是苏兰领口间的体香,清锋按捺住乱跳的心,郑重道:“我一定说到做到。” “你真好。”苏兰心的唇轻轻贴了清锋的侧脸一下,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抚摸着清锋的头发。 “师姐没醉,”苏兰心回到座位上,“你再陪我喝一些嘛。”说罢,苏兰心又将两人的杯倒满。 两人喝了一杯又一杯,苏兰心面色绯红,头发也有些乱了。 苏兰心倒拿着酒壶,壶口慢慢滴出两滴酒水,她又将壶摇了摇,却是再也没有东西滴出。 “没有啦,”苏兰心失望道,“你在这等着,我再去取一些。” 苏兰心晃悠着起身,清锋赶忙上前将她扶住,又将她额前凌乱的头发掖到耳后。 苏兰心感受着耳朵上传来的细腻触感,身子突然一软,伏到了清锋怀里。 “师姐,我扶你去床上睡会吧?” 苏兰心将头埋在清锋的脖颈间,细语嚅声道:“我不要睡,你抱紧我一些。” 清锋将怀中软绵的娇躯拥紧,两人的心跳谐颤,仿佛要各自蹦到对方的胸膛里。 苏兰心不再说话,静静地让清锋抱着自己,她一动不动,只有心跳得猛烈。 许久之后,清锋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都平复了一些,苏兰心突然开口道:“师弟,你坏死啦。” “我怎么了?”清锋疑惑道。 “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苏兰心娇声道。 “预谋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才不信。” “那好吧,”清锋微笑道,“我确实早有预谋。” “那……那你……”苏兰心抓紧了清锋的后背,“你在预谋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那我不告诉你。” “还敢说自己不坏,”苏兰心媚眼如丝,娇羞地看着清锋的脸,“明明就是坏死啦!” “师姐你是开始讨厌我了吗?”清锋委屈道。 苏兰心顿时惊慌失措,赶忙解释道:“当然没有啦!” 第61章 初吻 “我知道,”清锋微笑道,“我故意这么说的。” 苏兰心慌张的神情缓缓放松,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苏兰心认真道,“我不喜欢你说那种话,假的也不行。” “我保证不会啦,”清锋双手捧住苏兰心的脸,用拇指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师姐,你笑一下好不好?” 清锋见苏兰心一副气得快哭出来的样子,柔声央求着。 苏兰心见清锋害怕的模样,莞尔一笑,温柔道:“好啦,别蹭啦,脸都快被你蹭破啦。” 清锋不舍地放下自己的手,问道:“师姐,我扶你去休息吧。” 苏兰心摇摇头,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五。”清锋答道。 “月亮圆啦,”苏兰心挽住清锋的胳膊,“我们出去看看吧。” 浮云将月光遮了三分之一,星辰便显得亮了两分。 清锋指了指屋顶,道:“师姐,去上面看吧。” 苏兰心点点头,伸手搂住了清锋的脖子。清锋将她横抱而起,一跃到了房檐。 夜晚的风很凉,吹得苏兰心抱紧了双膝。 清锋见状搂住苏兰心的肩膀,苏兰心将头一歪,靠在他的身上。 风依然很凉,搂抱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可靠在清锋身上,被他温柔地搂着,苏兰心觉得心里暖暖的。 两人一起看向星空,天地宁静,谁也没有说话,就连风都变得轻了一些,最后融化在旖旎的夜里。 清锋从未主动去看过月亮,他忽然发现这月亮好美,圆圆的,又白又亮,只是那片云太过碍眼。 清锋鼓起嘴,对着月亮慢慢吹气。 “师弟,你在干嘛?”苏兰心看着清锋奇怪的行为,疑惑道。 “那云太碍事,我想给它吹开。” 苏兰心被清锋逗得笑出了声,她伸出食指贴上清锋的唇,温柔道:“就让它在那飘着吧。” 清锋“嗯”了一声,忽然亲了苏兰心的手指肚一下。 苏兰心一下子缩回了手,她不再望月,而是低着头,轻轻捻着自己的指头,她不敢太用力,仿佛怕将那一吻揉碎。 一阵微风从指间吹过,带走了那残留的温度。 苏兰心忽地抬起头,双手捧住清锋的脸,眼睛缓缓闭上,将自己的唇吻到了清锋的唇上。 清锋同样捧住苏兰心的脸,两人动情地吻到一起。 苏兰心忘了夜的颜色,忘了星辰是否发光,忘了月亮是圆是缺,甚至忘了月亮是什么。 她忽然间感受不到风,感受不到自己的肚子在哪,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双脚。 她脑袋以下的感觉全都消失不见,只觉得自己的唇被压住,自己柔软的舌头被另一种柔软缠上,她不知道怎么称呼脑海中那迷人又欲罢不能的感觉,只好给它起了一个叫做“喜欢”的名字。 “我好喜欢他呀!” “我好喜欢她呀!” 两人的脑中发出了同一种呼声,听在耳中却变成了对方的喘息。 苏兰心沉浸于唇上和舌尖的温柔触感,她身子没了知觉,一个不稳竟带着清锋从房顶滚了下去。 “砰!” 清锋的后背重重着地,他的手却将苏兰心撑得很稳。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苏兰心惊道。 “没事。”清锋笑着摇摇头,将手臂放下,让苏兰心伏在自己身上。 苏兰心听着耳边传来的“怦怦”声,再一次将自己的唇送到清锋唇上。 两人边滚边吻,一会她在上,一会他在下。两个人都很老实,除了亲吻没有其它的动作。 两人亲了许久才不舍地分开,没过多会又亲到一起,如此反复十几次后,才双双十指紧扣,并肩躺到地上。 “我的嘴是不是肿啦?”苏兰心侧着身,羞问道。 清锋同样侧身,看着苏兰心的唇,柔声道:“是有些肿了,都怪我……” 苏兰心伸指摁在清锋唇上,示意自己没有怪他。 清锋拿开苏兰心的手指,抚上她的侧脸,又要亲上去。 苏兰心双手止住清锋的头,软声求道:“可不可以不要再亲啦?我感觉都快要晕过去啦。” 清锋露出微笑,转而将苏兰心搂在怀里,二人重新看向夜空,遮住圆月的那片浮云早已没了踪影。 “师弟,我……我……”苏兰心支支吾吾。 “怎么了,师姐?” 清锋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苏兰心要说什么,而她想说的也正是自己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没有对方,可为了发泄欲望,却可以轻易地说出喜欢;有的人则是明明心里很喜欢对方,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清锋与苏兰心都是后者,他们将爱意藏在彼此的掩饰中,藏在眼神深处,藏在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里,释放于刚才亲吻的那一小段时光中。可亲吻过后,他们又找不到表达爱意的方法,明知道说出来就可以,却是谁也不肯开口。 “我好喜欢看月亮,圆的弯的我都喜欢,”苏兰心望着月色,忽又转头看向清锋,“你可不可以像我一样喜欢?” “嗯,”清锋将苏兰心搂紧了一些,“月色真的好美。” 房间内,微弱的光像随时要灭了一般,将屋子照得昏昏沉沉。 清锋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看着灰暗模糊的屋顶,有种想将它捅个大窟窿,让月光洒进来的冲动。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纷乱的思绪中是苏兰心的一张张俏脸。 清锋见自己横竖都是睡不着,于是光着膀子来到屋外,他跃上房檐,独望夜空、繁星、明月。 他想起与苏兰心亲吻时的感觉,就像是心上生出了舌头一般,正品尝着糖果的甜情蜜意。 苏兰心与清锋在不同的房檐上,看着相同的夜空、繁星、明月。 “哎呀,我怎么会这么冲动?”苏兰心拍了拍自己的头,寻思道,“我一定是醉了。” “我明天要怎么面对他呢?”苏兰心犯起了难,对着月亮问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山月不知心里事,但却努力地让自己更亮一些,好让这相距九十二引八丈五尺六寸七分的两人看得真切。 “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苏兰心道。 “她应该是喜欢我的吧。”清锋道。 “应该不是喝酒的缘故吧?”两人一齐念道。 第62章 吸血 江停鹤的住处在一栋两层的阁楼里,里面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虽然被称为宿舍,但是跟客栈没什么区别。 柳轻烟与江停鹤共处一室,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江停鹤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都是些温养真脉、滋补真气的丹药,还有一些世俗中的男人也会用到的壮阳药物。 蔚羞花是一个需求很大的女人,江停鹤仅凭自身的实力无法满足她。 他知道,除了自己,蔚羞花还有很多真气库。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碰她,所以明知自己吃不消,还是不惜通过这些补药来填补自己的空虚,以此满足蔚羞花的需求。 他想着只要自己能多陪她一次,别人就可以少碰她一次。 是药三分毒,情欲更甚。时间一久,江停鹤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自己是炼气境八重,但真要打起来,自己恐怕都不如那些炼气境四五重的师妹师弟们。 然而这个情况并非他一人,几乎所有玉婵宗的男弟子都有这种情况。 江停鹤心里只有蔚羞花一个女人,自己本来满心欢喜、乘兴去找心爱的师尊,结果却落个败兴而归。 他积攒的欲望无处发泄,正好遇到了小师妹柳轻烟。 爱和欲是两码事,爱可能会有专一的对象,而欲却是和谁都行。 “柳师妹,把你的手给我。”江停鹤道。 柳轻烟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江停鹤把住柳轻烟的手腕,她的皮肤又嫩又滑,只是一些细小的疤痕影响手感。 江停鹤不禁好奇,心想这小师妹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师兄,有什么问题吗?”柳轻烟见江停鹤陷入思考之态,紧张问道。 “没事。”江停鹤说完,又将自己的手慢慢往上移着,同样的滑嫩,同样的疤。 “她胳膊上怎么尽是些疤?”江停鹤心中疑惑,问道,“柳师妹,你身上的疤是哪里来的?怎会这么多?” “是……是师尊打的。”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柳轻烟连声音都变得颤抖。 “师尊?”江停鹤心中惊疑,“她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她平时可是对女弟子理都不怎么理啊。” “江师兄,我的情况怎么样了啊?”柳轻烟弱弱问道。 “快突破了,”江停鹤应付一句,他其实只是想摸摸柳轻烟的胳膊,“我给你一些补充真气的丹药,你吃了就应该差不多了。” 江停鹤说完,从自己的瓶瓶罐罐中取出几粒丹药。 柳轻烟将丹药捧在手心,心中激动的同时又有些害怕。 “快吃了,”江停鹤催促道,“这对你的修为很有帮助,而且时间也很晚了,早些弄清楚你的状况,你也能早些回去。” 江停鹤的后半句话如同一颗定心丸,柳轻烟觉得这师兄不像是对自己有歹意的样子,她张开嘴,将手心中的丹药一股脑地吞下。 “接下来只要等丹药发挥作用就可以了。”江停鹤说着收拾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趁柳轻烟不备,他自己也偷偷吃了几颗。 北艳宫,一名女子恭敬地站在蔚羞花的身前,她的嘴唇很红,红得热烈而奔放。 女子名叫尤菀桑,是蔚羞花的大弟子,北艳宫的首席。 蔚羞花将清锋的功德牌抛到尤菀桑的手里,吩咐道:“明天一早召集你所有的师弟师妹,让他们去功德堂接任务,赚来的点数自己留三成,剩下的都存到这个牌子里。” “只留三成……”尤菀桑震惊道,“恐怕这样会让弟子们不满吧?” “不满?”蔚羞花声音威严,“谁要是敢不满,或者皱一下眉头,就剥了真脉,逐出师门。” “徒儿知道了,”尤菀桑不敢反抗,又道,“师弟们也要去吗?那您……” “啪!” 蔚羞花瞬间来到尤菀桑近前,一个耳光将其扇倒在地。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蔚羞花将脚踩到尤菀桑的胸口上,一边碾着,一边道,“以后再敢多问,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剥光你的衣服,让你的师弟们也翻个身,享受享受支配你的感觉。” “徒儿知错了,”尤菀桑求饶道,“师尊您就原谅徒儿这一次吧,我一定把您交代的事办好。” 蔚羞花见尤菀桑卑微求饶,心情好了一些,她抬起脚,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尤菀桑起身跪在地上,直到蔚羞花上了楼,她才站起来,离开北艳宫。 “清锋?”尤菀桑摸了下玉牌,一个名字浮现出来,“这不是那个没有真脉的新弟子吗?他是西寒宫的人,蔚羞花这个贱人怎么会跟他有关系,而且还对他这么好?他体内没有真气,那个贱人没理由这么对他啊?” 尤菀桑左右也想不出来这两人怎么会搞到一起,反正清锋只是个凡人,她索性也不再去想,径直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尤菀桑是北艳宫首席,所以她也有着单独的住所。 她房间里面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床就只剩一个铁笼。 铁笼里拴着一个瘦弱的男人,尤菀桑将铁笼打开,伸手抓住铁链,铁链拉着男人的腰,将其拖出了笼子。 “师……师姐,求您放了我把!”男人哀求道。 尤菀桑刚刚被蔚羞花羞辱了一顿,心中火气正盛,她张开红唇,对着男人的脖子就咬了上去。 她的喉咙上下动了几次后,松嘴放开了男人的脖子。她的唇本就红得鲜艳,此时更是像要滴出血来。 房间内,娇呻不觉,滋声不断,四只欲眼迷离,一抹初红染榻。 江停鹤用手盖住柳轻烟的嘴,将娇呻降到最低。 “小点声,别让隔壁听见了。” 柳轻烟眼中含泪,微微点头。 江停鹤给柳轻烟翻了个身子,将滋声升至最高。 提升修为的仪式完成,江停鹤累得瘫在床上。 柳轻烟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了,周围的真气灌进自己的真脉中,之前还是浑身酥软,此时却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竟然真的突破了!”柳轻烟欣喜若狂,她知道自己已经正式告别了凡人的身份,踏入修仙者的行列。 柳轻烟看着床榻上那一抹干涸的红色,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觉得同修为相比,童真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第63章 抽成 喧闹的声音将柳轻烟吵醒,她细细感受着真脉内充盈的真气,嘴角不禁绽放出笑容,可身上的酸软和下身的疼痛又让她蹙起了眉。 看着身边虚弱无力的江停鹤,柳轻烟的眉眼中又多了一丝厌恶之色。 “江师兄,你还在睡吗?赶紧起来,大师姐来了,好像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门外一个男人大声叫道,不过柳轻烟听他声音,总有种他要随时一口气喘不上来,马上背过气的感觉。 “走,我们出去看一看。” 江停鹤爬起,从后面搂住柳轻烟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右肩上。他半睁着眼,闻着柳轻烟头发上的香味。 柳轻烟感受着他的鼻息,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停鹤带着柳轻烟走出,北艳宫的男弟子们看着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师妹,心中已猜出昨晚发生了什么。一些房间离得近的,甚至都听到了小师妹痛苦又销魂的叫声。 “炼气境一重?”一些人看出了柳轻烟的修为,“这么快就突破了?看来是用了猛药啊。” 柳轻烟低着头,不敢迎向众人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妓女,正在被人品头论足。 “全都到齐了吗?”尤菀桑声音平缓,但她一出声,便没有人敢再说话。 这里有很多人都进过她的铁笼,他们很怕这位大师姐。 “师尊有令,即刻起,北艳宫所有弟子都要去功德堂接任务,”尤菀桑道,“赚取的功德点数自己留一成,剩下的全都存到我的牌子里。” “一成?”众人听到这个数字纷纷摆出一副死了亲人的表情,“一成谁还去做任务?毛都捞不着不说,万一再把命给搭外面。” “大师姐,之前您不都是只抽两成吗,怎么这回突然加了这么多?”有人开口问道。 “这是师尊的命令,与我无关。”尤菀桑冷冷道。 “那可以不去吗?” “可以,”尤菀桑提高了声音,“不去的剥了真脉,逐出师门。” “剥真脉?那岂不是就成废人了?”众人抱怨道,“没了真脉怎么可能走出宗门外的森林,这不就是让咱们死吗!” “你们知道就好,”尤菀桑不屑道,“不想死就赶紧滚去接任务。” 众人见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纷纷涌回房间收拾东西,有的甚至连东西都不收拾,就直奔功德堂而去。 早点去就能先接到简单的任务,去晚了,那就只剩危险的了。到时候抢个简单任务,早早结束之后再去城里快活几天,倒也是一件美事。 刚才还站满了人的空地上,如今只剩下柳轻烟和尤菀桑。 “你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不回去收拾东西去接任务吗?”尤菀桑冷问道。 “大师姐,我……我也要去吗?”柳轻烟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不是北艳宫弟子?”尤菀桑轻贱道,“还是说你想被剥了真脉,逐出师门?” 柳轻烟一听到“剥了真脉”四个字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她心想自己刚刚踏入炼气境,大好的未来和广阔的天地正在等着自己,岂能再做回凡人。 她没有回自己住所,而是向江停鹤房间跑去。她知道,自己想要独立完成任务很难,最好是有个师兄陪着自己。而且自己连最宝贵的贞洁都给了他,他总不至于对自己不管不顾。 房间内,江停鹤正打包着自己的瓶瓶罐罐,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柳轻烟。 柳轻烟咬紧牙关,虽是不愿,最后还是软声求道:“江师兄,你可以不以带我一起做任务?” 江停鹤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收拾好自己的药罐,冷言回道:“带你?这一趟出去本来就没多少功德点,带上你岂不是更少了?而且你才刚入炼气境,带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柳轻烟听着江停鹤的话,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她没想到江停鹤竟然如此理智、如此无情,明明昨天还趴在自己身上说着甜言蜜语,才过了一晚就翻脸不认人。 “江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我连第一次都给了你,你却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我吗?”柳轻烟的声音已经哽咽。 “第一次?你的第一次能值几个功德点?”江停鹤不屑道,“再说了,我帮你突破到炼气境,就凭这一点,我想怎么玩你都是应该的!” “赶紧滚,别在这烦我!”江停鹤如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 柳轻烟见自己被如此轻贱,她突然像看开了一般,敞开自己的领口,将身子紧紧贴上江停鹤的胸膛。 “江师兄,带上我吧,你昨天不是舒服得很吗?”柳轻烟媚声道,“我昨天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配合你,我求求你,带我去做任务吧,我会好好听你的话,任凭你随意摆弄我。” 江停鹤看着柳轻烟的媚态骚姿,不禁有些心动,可想到做任务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狠心,直接将柳轻烟一把推开。 柳轻烟跌坐在地,一脸茫然。 江停鹤没有被她的可怜打动,拿起架在书桌上的剑,背上行囊离开。 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柳轻烟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许久之后,狂笑起来。 功德堂被北艳宫的男男女女们占据了大半,艾婉忙得不可开交,光是一个个盖章,就已经把胳膊累酸。 房间内,清锋难得清闲,没有事情在身。 他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脑袋里不时回放着和苏兰心亲吻时的场景。 脑袋里乱乱的,心里甜甜的。 当他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时,殊不知好几百人正因为他的一句话,要出去跋涉奔波,甚至丢掉性命。 当柳轻烟来到功德堂时,她的师兄师姐们已经离开,她看着栏上的任务,感觉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完成的。 “怎么办?”柳轻烟急得跺起了脚,接任务是死,不接也是死,她陷入两难之中。 柳轻烟其实还知道一种办法,那就是接了任务离开玉婵宗,再也不回来。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玉婵宗也不可能废工夫来抓自己。 可是如果这么做,那便等于放弃仙缘,重新做回凡人。 柳轻烟不甘心,她不想做凡人。 “要不去求清锋哥哥吧,”柳轻烟又想道,“可是他行吗?他也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不过他和师尊好像关系不错,要不让他帮我求求情?大不了陪他睡一次。不过师尊可不是一个正常人,万一求了情之后,她反而又开始虐待我怎么办……” “柳家妹子,你也踏入炼气境了?”身材魁梧的褚猛走进功德堂,来到柳轻烟身后。 “褚大哥!”柳轻烟回过身,看着眼前龙精虎猛的男人,心中有了主意。 第64章 相思成灾 “轻烟妹子是要接任务吗?”褚猛问道。 柳轻烟哀叹一声,楚楚道:“是啊,宫内发了命令,说是必须去接任务,而且……” 柳轻烟说着说着便掩住了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而且什么?”褚猛关切问道,“你不要怕,有什么问题我帮你解决便是。” “而且如果不去,说是要剥了真脉,逐出师门,”柳轻烟哽咽,两行眼泪带着说不尽的委屈流下,“可我刚刚进入炼气境,什么都不会,怎么接任务呀?简单的任务也都被师兄师姐们接完啦!” 看着柳轻烟可怜兮兮,凄婉的样子,褚猛不禁上前一步。 他想要把眼前这美丽又可怜的女孩拥在怀里,但不敢贸然,胸中却是心痒难耐,想要体会一下这软玉温香。 在褚猛犹豫不决之际,柳轻烟却是主动投入褚猛怀中,又软又香的娇躯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 褚猛的个子很高,柳轻烟的脸刚好压在他的心口。 充满活力的心跳声跳到柳轻烟的耳中,一声柔怜的“褚哥哥”叫出了眼前的男人的魂。 “褚哥哥,”柳轻烟软调柔腔道,“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褚猛听到自己成为别人的依靠,顿时觉得自己又高大了几分,好像自己突然多了一种使命,不能让怀中的女孩受一点委屈。 “正好我本来也想接任务,”褚猛的大手轻抚着柳轻烟的脊背,“柳妹和我一起吧。” “可是……可是……”柳轻烟忽然哭得更大声。 “柳妹,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可是师尊有令,功德点要交到大师姐的手里。” 褚猛听后,忽然觉得气愤,他犹豫了一番,下定决心道:“没关系,这次赚的功德点都归你。” “真的吗?”柳轻烟仰头看向褚猛,“褚哥哥,你真好。” 褚猛接了一个任务,带着柳轻烟离开。 路上。 “褚哥哥,我还有个事求你。”柳轻烟道。 “柳妹,你直说就好。” “我们可不可以晚些回去,在外面多待几天?”柳轻烟媚声道。 褚猛一听这个请求,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没问题,柳妹想在外面待多久,我都陪你。” “褚哥哥,”柳轻烟握紧了褚猛的手,“你真好。” 院子中,清锋打了一盆水,将自己洗了一遍。他的头发很短,但他洗头的时候尤为仔细,因为苏兰心很喜欢摸他的头发,他害怕万一自己头发没洗干净,师姐会嫌弃自己。 太阳渐渐抬高,院子里也变得暖了起来。 清锋光着膀子躺在一张藤椅上,几只鸟雀在意兴阑珊地叫着,远处的秀女峰孤独地挺拔着。 在这个本该享受惬意与闲适的上午,清锋却忽然觉得好孤独。 他的孤独是一种病,只有苏兰心能医。 心中害了相思,一切景语就都变成了情语。鸟叫声也就成了嘲讽,笑他怯懦,不敢去找心上人;秀女峰不会说话,但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清锋只觉自己同她一样。 “她在做什么呢?” “我这是怎么了?” 清锋蜷起腿,整个人蹲坐在藤椅上,自我反思道:“师姐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加倍地待她好,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我,我总该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可是我也不能总是想着什么男欢女爱,五年后就要去和那些最牛逼的势力争夺神脉,可我的武功已经好久没有进步,修仙界的功法又都需要真气,我得想点办法才对。” “去找许风情吧,”清锋蹦出一个念头,“她手段高明,上次输给了她,让她陪我练习,应该会有很大帮助。” 清锋想好了下一步的方向,心中顿时舒畅了起来。他没有急着去万经阁,因为他的点数不够,不过他已经让蔚羞花去召集弟子为自己赚取点数,想必很快就会凑够一万点。 清锋放下双腿,瘫坐在藤椅上,他最近一直在忙碌,忙着坐牢、忙着杀人、忙着和蔚羞花钩心斗角,他决定给自己好好放两天假。 而且自己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之前对自己的愧疚感便也烟消云散,他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相思之苦。 他不再去想着什么纵横修仙界,淡去了刀光剑影,念起了儿女情长。 闺房内,苏兰心静静地躺在床上。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想着自己应不应该去吻清锋。 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慢慢来,或者应该等他主动。 可是慢慢来要多久?他又是否会主动? “我该怎么面对他呀?”苏兰心翻了个身,将身子缩成一团,“以后可不敢再喝酒啦。” 苏兰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能让自己豁然开朗的话,她将一切都怪罪在酒上。 苏兰心蜷缩的身体展开,她抓起被子,蒙在了自己头上。 她后悔自己喝了酒,又庆幸自己喝了酒。 她和清锋都有同一种烦恼:自己喜欢对方,但不确定对方是否喜欢自己。 他们并非找不到对方喜欢自己的证据,而是在心里不停推翻对方喜欢自己的证据。 一个将对方的喜欢总结为善良,一个将对方的喜欢归纳为感动。能够证明对方喜欢自己的证据有很多,可推翻它却只需一个理由。 太阳在两人的胡思乱想中升到了最高处,不知不觉中又向西慢慢偏移。 丑时三刻,清锋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半天,他期待着苏兰心提着食盒出现,幻想着她会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然而幻想并未照进现实,他的肚子越来越饿,心中越来越怕。 他怕她不来。 “他不饿吗?”苏兰心思忖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应该早就在我门口敲个不停,嚷嚷着饿了才对。” 苏兰心的听力好像突然之间加强了千倍,她仿佛听到了风声、鸟儿扇翅声、虫鸣声、日光声、空气声、草地声,一切能发声或不能发声的东西仿佛都有了响动,她期盼着那响动变成脚步声、变成敲门声、变成“师姐”。 她在等着他来,她怕他不来。 丑时已过,两人爬起。 他们各自走了四十六引三丈二尺八寸的距离,心中想念的人突然出现在眼中,并且越来越近。 第65章 散步 “你要去哪?”清锋与苏兰心同时道。 “去你那里。”二人又同时道。 “到底去哪嘛?”苏兰心低着头,软软道,“你饿不饿?” “饿,”清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师姐,去你那里吧。” “嗯,”苏兰心点点头,“你怎么才想到来找我?” “我还以为你中午会来给我送饭。” “你倒是会享福。”苏兰心调侃一句,不再说话。 两人并肩走着,有时肩膀碰到一起,有时手背互相擦上,两人同时缩了缩手,却又都想把对方的手握在手中。 明明两个人连嘴都亲过了,现在却是连手都不敢牵。 篷子下,苏兰心“噼里啪啦”地炒着菜,清锋在一旁看着。他忽然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好像也不错。 两人吃了饭,刷完了碗,隔着桌子相对,一时间无事可做。 他们各自攒了一肚子的话,却又都不敢说出来。 “晚上去食堂吃吧。”苏兰心突然开口道。 清锋心里咯噔一下,想道:“她这是在委婉地告诉我,以后不再给我做饭了吗?” “师姐,你是生我气了吗?”清锋畏怯地问道。 “生气?”苏兰心疑惑道,“好端端的,我干嘛生你气?” “你又杀人了?”苏兰心惊道。 “没有,”清锋摇摇头,委屈道,“你如果没生气,干嘛以后都不给我做饭了?” “啊?”苏兰心被清锋的样子揪住了心,“我没说不给你做饭啊?” “那你说让我晚上去食堂……” “哎呀,”苏兰心这才知道师弟是误会了自己,赶忙解释道,“我不是看咱俩午饭吃得这么晚,想着晚上省点事,一起去食堂对付一口嘛。” 清锋听后顿时平复了紧张又失落的情绪,微笑道:“都是我不好,师姐每天给我做饭,这么辛苦,我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看你呀,”苏兰心摸了摸清锋的头发,“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师姐喜欢……喜欢给你做饭。” “我也喜欢师姐……做的饭。” “晚上咱俩将就将就,明天好好补偿你。”苏兰心说完,又道,“不过你刚才说的生气是怎么回事?你是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你的气呢?” “因为……因为,”清锋鼓足勇气,“因为昨晚我亲了师姐。” 苏兰心的脸一下子红了,羞道:“亲……亲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我怕师姐会因为这个讨厌我。”清锋慌忙道。 “我才不讨厌你!”苏兰心脱口而出,又支支吾吾道,“而且……而且昨天还……还是我先主动……主动的呢……” “哎呀,咱们别说这个啦。”苏兰心娇嗔一声。 两人再次相对无言,互相偷偷地瞅着对方,有时目光碰上,又各自尴尬地转过头。 “师弟,你想不想出去走走?”过了许久,苏兰心建议道。 “想,”清锋果断答道,“玉婵宗这么大,我还没有转过呢。” “那我们走?”苏兰心起身道。 “走。”清锋应道。 两人走出房间,下午的阳光晒得人心窝里都是暖的。 没有云,没有风,太阳好像也收了脾气。 舒服的天气,身边是喜欢的人。 路上偶有西寒宫弟子经过,她们一声声“大师姐”地叫着。待两人走远,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清锋与苏兰心离了建筑,走上偏僻的小路,说是赏景,清锋却是不停偷看着师姐的侧脸。 二人的手背、指节不时碰到一起,开始是偶尔,后来愈加频繁,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清锋感受着手背上的温柔触觉,似风吹动了心旌,不是风动,也不是旗动,是心在动。 他鼓足了勇气,握住了苏兰心的手,同时握乱了她的心,握红了她的脸。 苏兰心挣脱了清锋的手,清锋心里一凉,又忽感自己的指缝被插满,两人十指紧扣,清锋露出温柔的笑。 苏兰心同样在笑,清锋看着她翘起的嘴角,似亭上的檐、似枝上的叶、似世间的一切精致与美好,也似他自己的唇边。 两人不知不觉走上了秀女峰,苏兰心看着山道上的凉亭,建议道:“去那里坐会吧。” 清锋牵着苏兰心到亭子里坐下,十根手指仍是纠缠在一起。 “师姐,你去过峰顶吗?”清锋忽然问道。 “没有,”苏兰心摇摇头,“我最高就去过万经阁,再往上,便没有去过。” “那你想不想上去看看?”清锋建议道,“秀女峰那么高,从上往下看一定很美。” “想,”苏兰心点点头,“可是我有点害怕。” “害怕?”清锋疑惑。 “婵霜宫在峰顶,”苏兰心解释道,“师祖在里面闭关,万一打扰到她就不好了。” “对了,”清锋问道,“师祖一直在婵霜宫闭关,许长老一直守着万经阁,她们都不用吃饭吗?” “你怎么就知道吃呀?”苏兰心笑了出来,“到了登霄境就可以不食五谷,仅靠真气就可以维持肉身啦。” “那多没意思,”清锋道,“不食五谷,岂不是连人情味都没了。” “师弟,你的想法总是那么奇怪,但好像又有道理。” 苏兰心说完,忽然坏笑地看着清锋,问道:“踏入登霄境和师姐的饭,如果让你选一个,你选哪个?” 清锋听后,认真思考起来,过了一会,认真道:“选师姐。” “怎么还要考虑那么久呀?”苏兰心假装不高兴道。 “因为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你既然问我,那我就要认真回答。”清锋一本正经地道,“我确实很希望自己能够修仙,但与师姐相比,我还是更想要师姐。” “你真好。”苏兰心握紧了清锋的手,又笑道,“其实登霄境也是可以吃饭的,只是没什么用就是。” “还有,”苏兰心的声音变得又低又软,“选师姐是什么呀?应该是师姐的饭。” 清锋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微笑,他忽然亲上苏兰心的侧脸,然后是耳朵,接着便是她脖颈上的嫩肉。 苏兰心被清锋亲得痒痒的,她缩了缩脖子,耸了耸肩,示意清锋不要这样。 清锋会意,将嘴巴移开。 苏兰心红着脸看向清锋,忽然间也吻了清锋的侧脸一下,然后在他耳边道:“我们接着往上面走走吧。” 清锋的喉咙里挤出“嗯”的一声,他按捺住雀跃的心,牵着苏兰心继续向峰腰走去。 第66章 初见 二人行至万经阁前,一名粗眉大眼的年轻人从门内走出。此人的相貌中透着稳重之气,他的下嘴唇比上嘴唇要厚一些,相书上说,这是忠贞不渝、对感情专一的特征。 而他正是玉婵宗玉首,薛临君。 “薛师兄。”苏兰心见薛临君走来,松开与清锋十指相扣的手,客气地打着招呼。 清锋听着这一声“薛师兄”,再加上指间空荡,心中竟生出一种无名之火。 薛临君走近,苏兰心用脚轻轻踢了踢清锋的脚,小声道:“快叫薛师兄呀。” 清锋将头别过一边,不看苏兰心,打量着薛临君。 “看似忠厚,实则不是好人。”清锋下了判断。 “原来是苏师妹,有些日子没见了。”薛临君说话很是客气,又道,“这位便是贵宫新收的师弟吧,我倒是常听人提起。” “这是我的师弟清锋,”苏兰心一边介绍,一边扯了扯清锋的袖子。 清锋没有办法,只好随意抱拳道:“见过薛师兄。” 薛临君抱拳回礼,夸赞道:“师弟真是一表人才,想来日后定是成就非凡。” “苏师妹是要带清锋师弟去万经阁吗?”薛临君又道。 “不是,”清锋忽然抓住苏兰心的手,“我和师姐就是随便转转。”说罢,牵着苏兰心继续向峰顶走去。 薛临君笑了笑,没有说话,缓步走下阶梯。 万经阁内,许风情瘫倒在玉台之上,她的脸上尚有潮红未褪,一头秀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本该穿在身上的朱纱落在地上。 外面的对话声不大,但她听得真切。 “这两人竟然碰上了。”许风情低声呢喃。 “师弟,你怎么啦?”苏兰心停下脚步,扯住清锋,“刚才干嘛这么没有礼貌?” 清锋见师姐批评自己,顿时更加恼火。其实他自己也不想这样,他平时遇见刚认识的人,通常都是三分谦卑、五分尊让,即使对方是个乞丐,他也会给足对方面子。 可今天听到苏兰心那一声“薛师兄”,清锋心中便生出了千般不愿,对那薛临君也就没有客气可言了。 “谁让你叫他叫得那么亲!”清锋别过头,气哄哄道。 “你在说什么呀?我就是正常和‘薛师兄’打招呼啊,”苏兰心觉得委屈,忽又“扑哧”一笑,“真是服了你啦。” “你看,还一口一个‘薛师兄’地叫着。”清锋又道。 苏兰心伸手摸着清锋的头发,笑谑道:“你呀,心眼真是小呢。” “小就小,”清锋辩道,“只要能装下师姐就够了,要那么大干啥?” 苏兰心愣住,然后主动缠上清锋的五指,心满意足地道:“我们继续走吧。” “其实师姐的心眼也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苏兰心小声嘟囔一句,清锋却清楚地听在耳中。 他把她握得更紧了一些。 秀女峰顶,一名身披白纱的女子裸足站在山峰边的岩石上,若是观察得仔细一些,能看出她的脚掌与石面之间隔着一层微小的距离。 她的脚和身上的轻纱一样洁白干净,大腿、手臂、脖颈、侧脸都是如此,细腻光滑,连毛孔都看不见。 玉冰清从峰顶遥望天边,如同一座白色的雕像般,一动不动。只有偶尔吹过的风撩起她的头发,白色之上现出嫣红。 “一会到了峰顶千万不要发出声音。”苏兰心小声嘱咐。 “知道了。”清锋同样小声,抿起了嘴。 苏兰心微微一笑,看着头上隐约的屋檐,忽又神情紧张,手都有些颤抖。 清锋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抚上苏兰心颤抖的手背,来回摩挲着。 苏兰心的颤抖稍减,两人对视一眼,走向秀女峰顶。 刚一登顶,苏兰心便傻了眼,腿甚至都软了。 清锋顺着苏兰心的目光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中。 身影回头,虽无一笑生百媚,但足够让六宫粉黛失了颜色。 苏兰心“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她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拉住了清锋的手,清锋跟着她跪倒在地。 “弟子拜见师祖。”苏兰心恭敬道。 “你是谁?”玉冰清转过身来。 “弟子苏兰心,师承西寒宫。”苏兰心答道。 清锋低着头,偷偷看着玉冰清,心里念道:“原来玉婵宗宗主长这样,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不如师姐好。” 玉冰清知道清锋在偷看自己,她微微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凡人出现在玉婵宗。 “你又是谁?”玉冰清又问道。 “我叫清锋,是师姐的师弟。” 苏兰心听到清锋的回答,顿觉头晕目眩,暗道大事不好。 “你的回答倒是有趣,”玉冰清面无表情,念道,“沈闭月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收了个凡人。” “你们两个来这是要做什么?” 不待苏兰心解释,清锋脱口道:“这里挺高的,过来看看景。” 玉冰清听后,纤足轻点虚空,离了岩石。 “来我这里看吧,这的视野好。” 玉冰清说完,纤白的脚丫又在空中点了两下,婵霜宫的大门打开又关上,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苏兰心惊魂甫定,长舒了一口气。 “这师祖人还挺好的,就是冷了点。”清锋说着站起身,苏兰心却是先他一步站起,并且捂住他的嘴。 “你别再乱说话了。”苏兰心小声道。 清锋点点头,拿开捂住自己的手,又顺势将其握在自己手里。他拉着苏兰心走到玉冰清刚刚“踩”过的岩石旁,二人坐到了上面。 清锋远眺,连绵的青山,蜿蜒的河流尽收眼底。 从峰顶俯瞰远方,梁月城就像一块石板一样铺在地上,其大小还不如玉婵宗的一半。 “原来玉婵宗这么大啊,”清锋感叹道,“比妙笔宗大多了,那个什么洗墨峰跟秀女峰比起来也是要矮上一大截。” “那当然啦,”苏兰心自豪道,“咱们玉婵宗可是云诏第一宗,妙笔宗当然没法跟咱们比。” “他们那四个什么峰主也是,还千岁境,弱得不行。”清锋道,“尤其是那个叫庞像的,看着挺大个,我一招就把他脑袋砍了。” 苏兰心再次捂住清锋的嘴,眼中惊恐之色仿佛要溢了出来。 婵霜宫的门一下子打开,里面传出没有感情的声音。 “清锋,你进来,把你刚刚的话再与我说一遍。” 第67章 洁癖 清锋前脚踏进婵霜宫,后脚门就直接关上,将苏兰心挡在外面。 八名壮汉跪倒在地,像是没了意识。八道绿色气流从他们头顶钻出,清锋顺着气流看去,登时愣住,然后将头转过一边。 玉冰清将盘坐的双腿伸开,前一瞬还在半空,后一刻就站在了清锋的身前。 由于她的脚是离地的,胸口正对着清锋的眼睛。 “好白,”清锋默念,随即缩了缩鼻子,“还有点香,怪好闻的。” “把你在外面的话与我仔细说一遍。”玉冰清声音冷漠,命令道。 清锋将他在妙笔宗干的事一件不漏地说了出来,虽然离奇,但玉冰清能听出他说的都是实话。 “怪不得沈闭月会收你为徒,”玉冰清恍悟道,“那丫头倒是有眼光。” 清锋看着眼前的玉体,想到师姐就在门外,他不禁低下头,不去看玉冰清的身子。 可当他一低头,那修长的腿和白玉般的脚趾又闯进他的视线。清锋无奈,只好转过身去。 “你对你师姐倒是一片真心,”玉冰清冷漠道,“转过来吧。” 清锋转过身,发现玉冰清身上的白纱已经不见,不知何时她竟换上了一袭白衣,身上的柔肌被遮住,只有一双白脚还离地不到半尺,踩在虚空。 玉冰清上下打量着清锋,忽地伸出一根手指点上他的心口。 清锋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不用怕,”玉冰清道,“我只是试试你。” 清锋绷紧身上的肌肉,他没有躲,任凭玉冰清的手指点上自己的心口。 清锋刚感觉到心口的微痛,玉冰清便收回了手指。 “不错,”玉冰清点了点头,“果然有两下子。” 清锋低头,看到自己心口处的衣服破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而自己的皮肤竟然流出了血。 清锋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自从他硬功成了之后,他就再未受过伤,即使他与妙笔宗的那几位千岁境厮杀,自己也没流过一滴血。 可玉冰清只是随意地一点,竟将自己点出了血。 若是她用尽全力会怎样?清锋不禁后怕起来。 “你是不是很吃惊?”玉冰清突然开口道。 “是。” “其实我比你更吃惊。”玉冰清的声音忽然不那么冷漠。 “为什么?” “因为我竟没有把握能杀死你,”玉冰清道,“最多也就把你打个重伤。” “重伤?”清锋虽然也是这般想法,但他仍是不愿接受。 无论习武还是修仙,没人希望自己比别人弱,别人比自己强。 “你不信?”玉冰清看出清锋的怒意与不甘。 “不信。” “信”字的尾音还未说完,玉冰清忽然抬起右手,指间凝出三尺剑气,对着清锋的左肩斜砍而下。 “刺啦”一声,清锋的衣服裂开,从左肩到右腹,一条深约半寸的伤口刻在了他的身前。 过了片刻,伤口上的血接连溢出,清锋的一身都被染红。 “啪嗒、啪嗒……”血液滴到地上,玉冰清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微微蹙眉。 清锋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口,而是看向自己的脚。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向后移了一尺,而自己根本就没迈过步子。 清锋的嘴角露出微笑,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向后移动,是因为玉冰清的“玉剑诀”无法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斩开,只能顶着自己后退。 半寸,便是她能对自己造成的最大伤害。 “你不用得意,”玉冰清指间的剑气散去,“我并未出全力。” 清锋听后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再去尝试。 忽然,一阵麻痒之感从伤口处传来。清锋转了转脑袋,发现一具白色的棺材将自己裹了进来。 而棺材外,正是手握“玉棺诀”的玉冰清。 长长的口子没过多久便完好如初,除了身上的血,根本看不出清锋之前受过伤。 白色的棺材消失,玉冰清的脸变得真切起来。清锋忽然觉得,她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多谢师祖。”清锋抱拳道。 “我伤了你,为你治疗也是应该的,”玉冰清冷漠道,“把地上的血擦净,你就走吧。” 清锋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玉冰清道:“你还有事吗?” 清锋道:“弟子有个问题想请教师祖。” “说。” “如果是神境的修士使出这一剑,我还能活吗?”清锋认真道。 “你必死无疑,”玉冰清说完,又补充道,“就算没有神境,多一名登霄境出手,你也是一样的下场。” 清锋点点头,又道:“弟子还有个问题。” “说。”玉冰清并没有不耐烦。 “师祖刚刚是在抽取那八人的真气吗?”清锋问道。 “是,”玉冰清答道,“这是‘合欢采真术’。” “‘合欢采真术’?”清锋本想问问看自己是否也能像她那般吸取真气,毕竟玉冰清是一宗之主,她的见识一定是比许风情还要多的,可没想到竟问出了这淫乱的功法。 “不对啊,”清锋心里疑惑,“那功法不是得干那事吗?” “你还有问题吗?”玉冰清忽然问道。 “弟子听说,那‘合欢采真术’需要……需要……” 玉冰清毕竟是女人,清锋终是没好意思讲出口。 “需要男女交合。” 玉冰清不愧是一宗之主,竟然大大方方讲了出来,清锋听后,心里对她佩服了几分。 “我从小就不喜欢有人碰我,不论男女,只要有人挨着我一下,我便直接杀了。”玉冰清道,“所以我将这功法进行了修改,虽然效果低了一些,但也够用了。” 清锋听后,摸了摸之前被玉冰清指间点过的心口,赶忙向后退了老远,生怕自己离玉冰清太近。 玉冰清嘴角微动,竟似要笑,但终是没能笑出口。她的身子轻飘飘地后退,道:“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清锋听后走回原来的地方,蹲下身子用袖子擦着地上的血迹。 “好了。”地上干净如新。 玉冰清飞了过来,扫了一眼之后,道:“不行。” 清锋无奈,只好又擦了一遍。 “好了。”地上的影和清锋一同张嘴。 玉冰清仔细地看了一会,又道:“不行。” 清锋傻了眼,心想这女人是不是有洁癖?怪不得别人碰她一下就把人杀了。 清锋再次蹲下,他的两只袖子都是血,只好把手伸到背后,撕下一块布来。 清锋又认认真真擦了一遍,玉冰清才点头道:“可以了,你回去吧。” 清锋从婵霜宫走出,衣服上都是血。 苏兰心瞬间泪涌,跑上前去找清锋的伤口。 第68章 相随 苏兰心边哭边找着清锋的伤口,可除了血迹她什么也没有发现,七上八下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师弟,你明明没有受伤,这血是怎么回事?”苏兰心疑惑道。 “是师祖的,”清锋微笑道,“我把她杀了。” “什么?”苏兰心大叫一声,不敢相信清锋的话。 “小子,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杀了你。”婵霜宫里传来冷冷的声音。 苏兰心身体一颤,险些腿软坐在地上。 清锋将她扶稳,柔声解释道:“师祖想试试我的身手,我斗她不过,被打伤了。” 苏兰心一听,神经又绷了起来。 “不过师姐不用担心,”清锋又道,“师祖伤了我之后,用‘玉棺诀’帮我治疗了一下。” 苏兰心这才寻思过味,怪不得他的身上只有血而没有伤。 “你呀,什么时候能老老实实地待着呢?” 苏兰心依偎在清锋怀里,她向来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踏入修仙这条路也非自己的选择。她没有争强斗狠的心,自然也就希望心上人也是个安安稳稳的角色。 她很想将清锋留在自己身边,两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可她知道,清锋是不会一直待在某个地方的。 他的血管里流淌着风,注定是要浪迹漂泊的。风是抓不住的,若是想让风陪在自己身边,那便只能与其一同飘摇。 “以后不许再做冒险的事。”苏兰心神情落寞,从清锋怀里挣脱出来。 “师弟,”苏兰心忽道,“你会一直留在玉婵宗吗?” “我会一直陪在师姐身边。” 苏兰心明白他的意思,像是有风吹开堵塞在她思绪中的茅草,她一下子想通了。 若是他想流浪,那便陪他流浪好了。 “明明就是我陪在你身边。”苏兰心莞尔一笑,眼神中带着坚定,似是托付了自己的终身。 峰下,炊烟升起,化成一缕细线织上天空,似要勾出一句话,告诉峰上二人该下来吃饭了。 二人见不到炊烟,闻不到烟火,但知道确实该回去了。 “等下再回吧,”婵霜宫里传来声音,“霞海快出现了,你们不是来看景的吗?留在这里看看吧。” 清锋与苏兰心对视了一眼,坐回山峰边的石头上,峰下不知何时涌来了大片浮云,将地面遮住。 远处的夕阳愈加红了,不经意之间,已经近得仿佛就在两人身侧。 云海被涂上红色,有杨妃、似海棠,如胭脂,醉酡颜。 有晚日低霞绮,也有聊逍遥兮容与。两人依偎了许久,见了千颜万貌的红,这才恋恋不舍地日斜归路晚霞明。 清锋回到院子,洗了身上的血,换上白色的衣,握住柔软的手,踏上傍晚的路。 苏兰心在食堂前松开了清锋的手,她怕师妹们看到两人的亲昵之态。清锋知道她羞,便也离她远了一些。 “大师姐!”正在用饭的西寒宫弟子起身打着招呼,心想苏兰心几天前不还罚这师弟去思过牢蹲大狱,怎么现在两人却像极好的朋友一般? “听说那小子在思过牢的时候,大师姐每天都给他做饭吃。” “大师姐是不是喜欢他啊?毕竟她平时不与男人接触,这突然多了个师弟,想必是疼爱得不行。” “说不定人家见识过的男人比你都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说大师姐有没有和这师弟……” 一些人小声议论,她们有的尊敬大师姐的为人,有的对她无感,有的则是颇为厌恶她。 即使苏兰心对厌恶她的人也很好,但女人间的嫉妒足以颠倒一切是非黑白,所以别人的好在眼中也就成了施舍与炫耀,成了人格上的凌辱。 顾怜与孟媛正在吃饭,她们一同喊了师姐,顾怜则是又叫了清锋。 清锋不想搭理她,他不愿面对顾怜,可顾怜既然招呼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孟媛则是不愿面对清锋。 “师兄。”孟媛放下手中的筷子,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孟师妹,你站起来干嘛?”苏兰心柔声道,“清锋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孟媛并非傻子,她知道这师姐与清锋走得近,还天天给他做饭,说不定两人已经穿了一条裤子,甚至做了苟且之事。 她惶恐地看向清锋,清锋微微点头,她才肯坐下。 “师弟,你去打饭吧,顺便把我的也带了。”苏兰心道。 “师姐,我牌子不在身上。”清锋解释道。 清锋话音刚落,孟媛站起,主动道:“师姐,我去吧,你想吃什么?” “没关系,”苏兰心摆摆手示意孟媛坐下,然后将自己的牌子给清锋,“你去。” 清锋听话地离开,他将手抚在牌子上,“苏兰心”三个字一下子飞到他的心窝里。再看上面的两位数,清锋的心又疼了一下。 他知道,她的功德点几乎都给自己换了去万经阁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她差点连命都没了。 清锋端回两人的晚饭,将牌子还给苏兰心,苏兰心看着上面的数字,脸不好意思地红了。 她将牌子收好,转头看向顾怜二人,问道:“你们两个最近修行得怎么样了?” 顾怜道:“内视倒是可以了,真脉里的真气也能调动,可还是无法将外面的真气纳入脉中。” “那进度还算不错,”苏兰心点点头,“再等几天看看,要是还不能炼气,那就吃点丹药试试。” “功德堂的丹药都好贵啊!”顾怜抱怨道,“我和孟媛的点数加起来都买不了半颗。” “没关系,”苏兰心安慰道,“到时候我去接一些任务,我给你俩买。” 清锋听后,赶忙在桌子下踢了苏兰心的脚一下。 苏兰心嘴角露出微笑,知道清锋这是在关心自己。 她举起碗假装吃饭,挡住自己的脸,她笑着瞪了清锋一眼,紧接着又还了他一脚。 清锋不想妥协,再次踢住苏兰心,苏兰心同样不甘,还脚相击。 两人在桌子下你一脚我一脚地互相踢着,脸上的表情如偷吃糖的小孩,也似热恋中的青年。 “师姐,我俩会自己想办法,”顾怜道,“要是连炼气这第一关都要靠师姐帮忙,那以后的路恐怕也走不长。” 孟媛斜眼看了看顾怜,心想她是不是傻,有人愿意帮自己竟然还不接受。而且你自己拒绝就好了,干嘛连自己一块带上。 第69章 饭桌 “顾师妹能有此志,那日后的修为想必不可限量。”苏兰心夸奖道。 “大师姐过奖了,”顾怜道,“想我资质低等,恐怕能入炼气境已是极限了。” “师妹不必自轻,资质虽然重要,但也不能全部决定今后的修为。”苏兰心安慰一句,开始举起了例子,“咱们师尊刚入门时也不过丁等资质,若按你所说,师尊的修为到炼气境也就到头了,可师尊凭着自己的刻苦,现在不也到了千岁境。” 清锋虽无法修炼,但他能体会到,凭借丁等资质修到千岁境有多么不容易。而且据蔚羞花所说,沈闭月的修为是她们四人中最高的。 按常理来说,修士的修为只会比资质高一级,而且资质越高也越难突破极限。 乙等资质定入千岁境,可入登霄境却是难上加难;而甲等资质定入登霄境,可要想踏入神境,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清锋不禁佩服起沈闭月来,凭借刻苦的努力去完成希望渺茫的事,这理应值得自己尊敬。 孟媛不懂什么叫努力,她只怪顾怜夸下海口,连累了自己。她不管什么“今后的路”之类的问题,她只想快点进入炼气境,好把清锋踩在脚下。 清锋知道孟媛心里记恨着自己,但他毫不在意。 他认为,孟媛这种人虽然算不上好,但是她够简单。比人强了就瞧不起别人,弱小了便服从命令,这种人注定无法强大,也不足为虑。 顾怜无疑是有城府的人,她的城府完全是为她的仇恨提供藏身之所。 她恨清锋、恨孟媛、恨自己。 她恨清锋没有先带自己走,恨清锋先带走了孟媛,她觉得自己的遭遇应该是孟媛的命运,觉得他和她都对不起自己。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弱小,恨自己当初在清锋面前哀求的下贱样,恨自己被人侮辱时竟还迎合着他们,求他们不要杀自己。 她的恨藏得很深,深到可以像没事人一样和这两人相处,深到可以和孟媛形影不离,如同姐妹。 她在等,等自己强大,强大到可以一雪前耻。 她和孟媛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在等着自己到了炼气境,脱离了凡人身份后,尽情地羞辱清锋,只不过她的复仇名单里是两个人。 餐桌上的三人各怀鬼胎,清锋的只是刚刚成型,孟媛的已经即将临产,顾怜怀的则是双胞胎。 四人里只有苏兰心没有多余的想法,她只想两个师妹顺利进入炼气境,想和清锋永远在一起,安稳也好,漂泊也罢,只要能在一起就万事大吉。 那三人互相算计,嘴里的食物便也没了滋味。 “你怎么吃得这么慢?”苏兰心放下了筷子,对清锋道,“是不是不合胃口呀,我明天……” 苏兰心说着说着闭上了嘴,她想到自己的功德点已经所剩无几,也想到在两个师妹面前,自己不该对清锋如此亲昵。 顾怜与孟媛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把酸甜苦辣咸一股脑地吞进肚子里,心中的恨意被五味添油加醋,那恨意更浓了。 疼爱自己的师姐倒向了敌人,那她也便成了敌人。况且她对自己的疼爱,根本比不上她对清锋的半分。 骚货、贱人、伪善…… 曾经美好的形象消失不见,顾怜与孟媛只觉得这个假惺惺的女人同清锋一样惹人厌。 “师姐,我们先走了。”顾怜与孟媛一同起身道。 “那你们回去好好修炼,”苏兰心温柔道,“别太有压力,师姐会帮你们的。” “多谢师姐。”顾怜与孟媛叫得亲切,两人如姐妹一般离开。 “她们两个的关系真好。”苏兰心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欣慰道。 “也许她们只是志趣相投。” 清锋放下了碗筷,眼中还有小半碗米。 “你不吃了?”苏兰心道。 “不吃了。” “心里在埋怨师姐呗,”苏兰心把用过的餐具摆放好,“算我错了还不行,我保证以后每顿饭都给做,不让你吃食堂,好不好?” 清锋露出微笑,解释道:“我没有埋怨师姐,师姐给我做饭又不是义务,若是我少吃一顿就埋怨你,那我也太不是人了,只是这食堂的饭菜我实在咽不下去。” “知道啦,”苏兰心神情得意,又道,“不过我功德点没了,你把你的牌子给我用两天吧,等我接了任务再把点数还你。” “不行,”清锋拒绝,苏兰心愣住,清锋又道,“你要是真打算还我点数,我就不把牌子给你。” 苏兰心“扑哧”一笑,道:“以后买菜都用你的功德点,这样行了吧?” 清锋点点头,又道:“师姐,把你牌子给我吧,我一会拿去功德堂把我的点数转给你。” “这样也行,”苏兰心交出牌子,又道,“我们回去吧。” 食堂其余弟子见两人离开,又开始议论起来,而且不再压低声音,音调也扬了起来。 “师姐和那小子走了。” “你说他俩要去干嘛?” “还能干啥?看他俩腻腻歪歪的样子,肯定是饱暖思那个了呗?” “那小子就是个凡人,师姐到底看上他啥了?” “别看人家是个凡人,说不定天赋都在那呢。” “什么大师姐,还不是看见个男人就往上贴,得亏咱们西寒宫没有男人,要不然她不得天天咧着胯走路。” “咱们宫没有男人,我看你那也没少让人滋润。”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被滋润的次数可不比我少吧?听说还不只是那里呢……” 蔚羞花闺房的门被打开,她一下子从被窝里蹿出,乖乖地蹲在了门口。 “主人,您来啦。” “我的功德牌你给我放哪了?”清锋问道。 “我交给尤菀桑了,”蔚羞花道,“你让我办的事,我也吩咐她去办了,估计再有一天,就该有弟子回来交任务了。” “不错,”清锋点点头,又道,“告诉你的弟子们,以后接任务三天之内必须回来,这次就先这样。” 蔚羞花听话地点头,心想这小子心眼真是多。 “还有,”清锋又道,“回来之后,可以让他们休息两天。” “知道啦,主人。” “还有,”清锋再道,“尤菀桑住在哪?” 第70章 偷听 清锋按着指示,来到尤菀桑住处前。 “尤师姐,你在吗?” 房间内,尤菀桑的嘴正咬在一名女弟子的脖子上,她抬起头,狐疑地转向门外,问道:“什么人?” “西寒宫弟子清锋,有事求见师姐。” “他来干什么?”尤菀桑将人关回铁笼,对门外道,“我这就来。” 嘴唇如血,也似火,在夜里燃着。 清锋看着尤菀桑的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尤师姐,我的功德牌可在你这?”清锋道。 尤菀桑伸手在身上摸索,拿出清锋的牌子,道:“你要用吗?做任务的弟子们还没回来,你的点数还与之前一样。” 清锋拿回牌子,心疑道:“我本以为我的牌子会被她存在功德堂,想着带她一同去取,为何我的牌子还在她身上?” 尤菀桑见清锋不答,似在思索,好像没憋什么好屁,遂道:“有问题吗?” “师姐,你们宫的弟子在任务完成后,要把点数转给我,”清锋道,“那我的牌子存在功德堂是不是更方便一些?” “你这小子倒是多疑。”尤菀桑见清锋普普通通,对他也就不那么客气,“老实等着吧,不会少你的。” 尤菀桑的眼神语气皆带着不屑,如同打发要饭的一般,清锋有些不爽,道:“你的师弟师妹们都去做任务去了,你为什么不去?” “臭小子,你还敢管起我来了?”尤菀桑盯着清锋的脖颈,眼中露出杀意。 “我当时可是跟蔚师叔说的召集所有弟子,”清锋语气冰冷,“看来我得找师叔问问去。” “你是在拿师尊压我吗?”尤菀桑心想一个凡人也敢威胁自己,不禁想要宰了眼前这小子。 “师弟,功德点一点都不会少你的,”尤菀桑不知考虑到了什么,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你和我之间本就没有交集,以后我们也井河不犯,相安无事如何?” “好,”清锋笑了笑,以示同意,又道,“我要去一趟功德堂,一会再把牌子给你送回来。” “好,”尤菀桑挤出微笑,“你去吧,我等你。” 清锋离开,尤菀桑摔门进屋。 微笑变成狞笑,眉头皱得如同扭曲的火,她快步走到铁笼旁,将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师姐,你……你怎么了?” 尤菀桑冷笑一声,眼露凶光。 那女人吓得抖了个哆嗦,随即脖颈传来撕心的痛,她的身子不停挣扎,没过多久便双腿抻直,翻着白眼一动不动。 尤菀桑的喉咙鼓起个大包,像是咽了一大口食物一样。 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随即又向那已经露出骨头的脖子上咬去。 咀嚼之声不停响起,屋中被塞满了腥气。 尤菀桑的房后有一处地窖,她打开地窖的门,将一具只有剩肉残皮的骨头架子扔到里面。 “怎么又把人给杀了?”尤菀桑自言自语,后悔道,“看来我以后得克制一些,要是再让薛临君发现我杀了人,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自己。” 尤菀桑扣上地窖的门,把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骸骨们再次关了禁闭。 她来到院子的水井边,打了盆水,将身上的血迹洗净,又进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没过多久,清锋又来到她的住处,看着刚刚洗漱过,换了一身衣服的尤菀桑,他不禁纳闷起来。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突然换了衣服,正常人会这样吗?” 清锋想不出这其中缘由,索性也不再想。玉婵宗的人好像多少都有些不太对劲,若是每一个都去绞尽脑汁,自己的头岂不是要裂开。 他将自己的牌子交回尤菀桑手里,又去苏兰心那还了她的牌子。 清锋做完一切,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瘫坐在院里的藤椅中,享受着晚风拂过脸庞的惬意。 舒服了一阵之后,他又开始好奇起尤菀桑为何要换一身衣服。 “莫非她要去见人?”清锋思索,“可她在玉婵宫的地位不低,见谁需要换一身衣服?况且她之前穿的衣服也不脏啊。” 清锋在脑袋里想了好几种可能,甚至想到了尤菀桑可能是为了勾引自己。毕竟自己能让蔚羞花下了那种命令,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己的靠山不一般。他想着尤菀桑可能是后悔先前对自己态度不好,想着讨好自己弥补一下。 清锋做梦也不会想到,尤菀桑换衣服,是因为她吃了人,弄了一身血。 清锋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第一种猜想的可能性大一些。 他从藤椅上下来,准备去看看尤菀桑要去见谁。 清锋之前以打猎为生,所以他很会躲,更会藏,藏匿自己的身形,藏匿自己的声息,而对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他却能牢牢掌握。 尤菀桑并没有去见人,而是有人来见她。 清锋藏在暗处,看到薛临君出现,他小声“操”了一句。 “这逼怎么来了?” “事情办成多少了?”薛临君问道。 “北艳宫这边已经弄好了。”尤菀桑答道。 薛临君点点头,道:“不用心急,咱们的时间还充裕得很。” 尤菀桑道:“别的宫我插不上手,你是玉首可以接近他们,不过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能办得过来吗?” “我之前忙于参悟‘玉婵三诀’,还一直没办呢。” “什么?”尤菀桑惊诧道,“这都多久了?再这么拖下去,恐怕时间不会像你说得那般充裕啊。” “‘玉婵三诀’不愧是剑神的功法,我至今仍未领悟,”薛临君叹口气,接着道,“你说得不错,我也得着手实施计划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玉婵三诀’上。” 清锋听到薛临君口中的“剑神”二字,心中大为震惊,既然这里面有个神字,想必这剑神定是神境修士。 “原来这‘玉婵三诀’这么有来头,还真是小瞧它了。”清锋默念一句,继续竖起耳朵偷听两人对话。 “你打算从哪开始?”尤菀桑道,“东芳宫吗?” “我本身就是东芳宫弟子,那里最容易弄,可以放到后面再说。”薛临君道,“西寒宫没有我们的人,她们比较麻烦,我打算先从麻烦弄起。” 清锋不知道这两人在密谋着什么计划,只是一听到西寒宫,他不禁担忧起来。 “师姐可是西寒宫首席,她会不会被卷入危险之中?” 第71章 暗涌 “西寒宫收了一名男弟子你知道吗?”尤菀桑道,“而且那人居然没有真脉。” “我已经见过他了,”薛临君道,“他和苏兰心走得很近,两人好像暧昧得很。” “这小子虽然是个凡人,但搞女人是真有两下子。”尤菀桑的眼睛眯起,挤出两缕凶光,“蔚羞花那个贱人下了一条命令,让北艳宫所有弟子去接任务,赚取的点数要分给那小子七成。” 薛临君听后,不禁惊讶道:“竟然还有这种事?蔚羞花为什么会这么做?” 尤菀桑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知道,蔚羞花那贱人虽然骚,平时对我那些师弟们也是宠得不行,没少做出荒唐的决定,但她绝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这小子没有真气供她榨取,按理说她不该这么对他。” “那就怪了,”薛临君沉思一番,又道,“莫非那小子手里有蔚羞花的把柄?” “怎么可能?”尤菀桑并不赞成,“他就一个凡人,上哪去抓那贱人的把柄?再说了,就算真有把柄,以那贱人的性子,早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既然你跟他搭上了关系,那就多多留意他,”薛临君说完,又嘀咕道,“沈闭月为何会收他进门呢……” “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尤菀桑突然露出奸笑。 “什么好点子?” 尤菀桑道:“既然你说那小子和苏兰心走得近,你干脆先对苏兰心动手,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听到这里,清锋腿上的肌肉绷了起来,他虽不知道尤菀桑口中的“动手”具体是什么,但他已经起了对尤菀桑动手的念头。 “苏兰心不好下手,”薛临君摇了摇头,“我能看出来,她是那种一心一意的女人,我再怎么勾引也是没用的。” 清锋听到这里,身体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些得意。 “那你不会用强迫的?”尤菀桑又建议道。 “这姓尤的逼女人必须死!”清锋在心里默念。 “我这身体只能修到炼气境圆满,”薛临君否道,“别看苏兰心一副柔弱温顺的样子,和她动起手来未必能占到便宜,玉婵大会上她若全力出手,这玉首之位未必会落在我头上。” “其实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薛临君忽又微笑道。 “什么主意?” 薛临君伸手摸了摸尤菀桑饱满又红润的嘴唇,道:“与其向苏兰心打听,还不如直接从那小子本身下手,以你的姿色,还能没有信心俘获他吗?” 清锋听后,心里气愤起来:“薛临君这逼先前说我师姐一心一意,他却怂恿姓尤的勾引我,难道我就三心二意,是个女的就爱吗?” “凡人臭死了,谁要去勾引他,”尤菀桑鄙夷道,“再说了,你说苏兰心是一心一意的女人,难道那小子不是吗?” 尤菀桑问出了清锋心中的疑问,他竖起耳朵,好奇薛临君会如何回答。 “我只见过那小子一面,他的志向绝不在情爱之上,”薛临君如同一个智者,“情爱若不是他的首要欲望,那他在情爱上也不会付出太多,自然也不会专一。” “哼,”尤菀桑冷笑一声,颇为不屑道,“一个连真脉都没有的废物,他能有什么志向?能够与我说上一句话,都是给他脸了。” “总之你多留意他就是,”薛临君看了看夜色,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薛临君转身,尤菀桑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将胸脯压在他的背上。 “多待一会行不行?”尤菀桑诱惑的红唇中发出诱惑的声音,“人家好久没做过了,你疼爱疼爱我,好不好?” 说罢,尤菀桑的手开始顺着薛临君的小腹向下摸去。 薛临君拿开尤菀桑的手,道:“我今天没有兴致。” 薛临君欲走,尤菀桑忽然跑到他身前,她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媚道:“没关系,你看一看我不就有兴致了。” 薛临君仍是不为所动,他抬手将尤菀桑扒拉到一旁,大步离去。 尤菀桑站在夜里,咬着自己饱满的红唇,似要咬出血来。 薛临君走后,清锋也回到自己住所,他躺到床上,开始整理着脑中的信息。 各种片段浮现,最后连成一串,有三处不对劲的地方被他找了出来。 清锋想着,许风情曾劝自己带苏兰心离开,这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与苏兰心上秀女峰的时候,曾碰到薛临君从功德堂出来,这是第二个。 刚才听薛临君与尤菀桑谈话,看样子是在商量什么了不得的计划,而且这计划会将玉婵宗的所有弟子都卷进来,这是第三个。 清锋思考着这三处不对劲,得出一个结论:“玉婵宗有危险,而且许风情知道是什么危险,她与薛临君关系不一般,甚至还参与到了他们的计划里。” 想到这里,清锋又忽然觉得有些感动,许风情让自己带苏兰心走,明显是不想让自己和师姐卷入这危险之中。 “我要不要带师姐走呢?”清锋思忖道,“如果不走,我能不能保护好师姐呢?” 清锋自己是不想走的,因为他很好奇接下来的事。 他觉得无论玉婵宗将要发生什么,自己保护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多一个苏兰心问题应该也不大。 清锋下定了主意,心中又开始盘算起来。 “尤菀桑说‘好久没做过’,显然这计划并不是通过那事实施。不过听他们的意思,这计划似乎是要和每一个弟子直接接触,甚至是很亲密才能达成目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只要让师姐离那两人远一些就可以了。不过那薛临君说‘西寒宫没有我们的人’,那就说明南霖宫有他们的人,不过那人会是谁呢?” 清锋越想越觉得乱,也觉得有趣,一个玉婵宗,竟然就有这么多暗流涌动。 “看来得快点弄够一万功德点才行,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从许风情那套出什么话。不过这人年纪这么大,就算一直修炼,没怎么出过宗门、没什么阅历,可毕竟岁数在那摆着,我还是谨慎一些才是,不能让她察觉出我的目的。” 薛临君同样在想事情,他想不通,为什么沈闭月会收清锋进门。 第72章 玉婵三诀 清锋每天只做两件事。 去苏兰心那吃饭,在秀女峰下埋伏。 他埋伏的是薛临君,埋伏的目的不是杀了他,而是看他都在什么时候去万经阁。 他埋伏的地点在进山的入口,他不敢再向上走,他担心许风情会察觉到。 秀女峰的高度是妙笔宗中峰的三倍多,当时妙笔宗宗主足不出户就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清锋不知道许风情能感知到多远的距离,所以他选择了最远的地方。 虽然仍有被发现的可能,但清锋也不是太担心这一点,许风情总不可能连他心里想什么都能感知道。 每当快到饭点时,清锋都会在阶梯上撒些细小的石子,记住它们的位置,以防自己因为吃饭与薛临君错开。 清锋埋伏了两天,撒下的石子没有动过,他一直没有见到薛临君出现。 第二天傍晚,清锋来到了万经阁门口。 门口的两尊石狮子被盖上落日的余晖,日光亘古而存,两头狮子也就仿佛从洪荒而来,苍莽、威武、狰狞。 清锋没有被这骇人的雕像吓到,他在两头一丈高猛兽的注视下,向着万经阁的大门走去。 两头狮子,四只眼睛。眼睛是玉石镶刻,此时竟是动了。 狮子活了。 “嗷”的一声,周边鸟雀惊飞,两头狮子甩尾,想要将这不守规矩的大胆逆徒抽飞。 清锋不躲,任凭两条狮尾鞭在自己身上,他被抽得倒退两丈,刚一站定,一只狮子张牙舞爪扑来,撑开巨口咬向清锋。 清锋向右闪身,躲开这一咬,另一头狮子紧随其后,同样对着清锋张开了尖牙差互的大嘴。 清锋微微屈膝,身子倏然弹起,狮口咬空,清锋在空中抡起拳头,瞄准狮子的前额砸下。 “住手。” 拳头变成了抚摸,狮子变成了猫咪。 万经阁的门打开,猫咪回到石台上蹲坐,变回了狰狞威武的雄狮。 “进来吧。” 清锋步入万经阁,看到了身披红纱的许风情。 “臭小子,不老老实实去赚功德点兑换门符,竟想这歪门邪道的办法。”许风情嗔道。 “一万点太多了,这得攒到什么时候,”清锋露出微笑,“我怕许长老一个人无聊,想着陪你解解闷,你倒好,上来就先数落我一顿。” 许风情听后莞尔一笑,她盘坐的双腿伸直,右手拍了拍玉台。 清锋见状走到玉台处,在许风情身侧坐了下来。 “臭小子,刚才的话要是被你师姐听到会怎么样?”许风情不怀好意道,“放着娇滴滴的师姐不去陪,来找我这老女人干什么?” “师姐要修炼,我怕打扰她。”清锋解释道。 “所以你就来打扰我?”许风情扭头看向清锋,随即又撅起嘴转了回去,样子如同娇愤的少女。 清锋笑着摇摇头,道:“我有些事想问你。” “所以你也不是怕我无聊,想来陪我解闷。”许风情将身子转到一旁,背对着清锋,两只白里透红的脚跟轻轻点着地面,“我才不要管你,你也莫要问我。” “那好吧,”清锋起身,走了两步,“弟子就不打扰长老休息了。” “等一下,”许风情转身,伸脚蹭向清锋的小腿肚子,“问吧。” 清锋听后微笑着坐回玉台上,许风情将身子向他又靠近了一些。 “你想问什么?” 清锋道:“咱们玉婵宗第一任宗主是什么修为?” 许风情道:“登霄境圆满。” 清锋听后大感疑惑,心想:“只是登霄境吗?那剑神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许风情不解道,“知道这个对你没什么帮助吧?不像是你这臭小子的脾气啊?” “我是什么脾气?”清锋问道。 许风情道:“你当然是那种贼不走空,处处想着能不能利用别人的脾气。” “我哪有?”清锋辩解。 “不过也是奇怪,”许风情低柔道,“我竟不忍拒绝你。” 不只是她,苏兰心与李矜之也有这种感觉。 “我猜你是听到了关于‘玉婵三诀’的事了吧?”许风情道破清锋心中所想。 “你真是厉害,”清锋笑着道,“我听说‘玉婵三诀’好像很不一般。” “当然不一般,”许风情的目光变得崇敬,语气变得虔诚,“那是剑神的功法。” “剑神是谁?”清锋终于听到了想听的东西,接着问道。 “剑神玉婵,神权的护道双神之一,”许风情目光神往,“她将‘玉婵三诀’传给了她的侍女,也就是咱们的祖师,然后挑战天剑身死。” “这么牛逼的人物也会让人干死吗?”清锋嘀咕一句,又道,“那天剑又是谁?” 许风情摇摇头,道:“这已经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我只知道神的寿命有九十九万年,而天剑却是与天同寿,长生不老。” 清锋听后顿觉心潮澎湃,问道:“那这天剑就是整个修仙界的第一人了呗?” 许风情摇摇头,道:“除了天剑,还有一位天尊。” “天尊?”清锋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修仙界的广阔,又遗憾道,“那这天尊你应该也不知道了吧?” “天尊太上,神权之主,”许风情道,“我就知道这么多。” 清锋听着这遥不可及又牛逼哄哄的绰号和名字,对五年后争夺神脉的计划又期待了几分。 “你向我打听‘玉婵三诀’,想必是为了你师姐吧?”许风情一语点破清锋此行的第一个目的。 “我想让你教我师姐。”清锋诚恳道。 “苏兰心之前来过一次,”许风情道,“如果我看得没错,沈闭月一定是教过她了,至少‘玉剑诀’她一定是会的。” 清锋一听,心里顿时宽慰了不少,他忽然觉得这个没见过两次面的师尊好像还不错。 “如果你想,我可以认真去教苏兰心,”许风情看着清锋道,“沈闭月与你有些相似,她虽然能够修仙,但资质颇低,‘玉婵三诀’她领悟不了多少,由我来教苏兰心肯定比她要强得多,不过……” “不过什么?”清锋急道。 “看把你急的,”许风情白了清锋一眼,“我对‘玉婵三诀’的领悟也不够,而且这门功法太过难练,很容易陷入其中,你师姐的资质还算可以,但也不足以领悟‘玉婵三诀’,若是对此功法产生执念,容易堕入魔道。” “堕入魔道会怎么样?”清锋紧张道。 “以人为食,欲望难平。”许风情道。 清锋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苏兰心披头散发,嘴上手上沾满了血,她拿着一颗人头,用牙撕掉了人头的脸皮…… “那还是算了。” 第73章 结伴高飞 客栈内,柳轻烟为褚猛包扎着伤口。 伤口一共有五处,若再深一些,便可直达五脏。 最严重的一处在心口,皮肉被掀起,像放多了碱的馒头一样裂开,肉皮变成白色,翻在外面,伤口里的血呈半凝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瘆人。 柳轻烟努力操控着自己不听话的手,将纱布缠在褚猛的身上,她的手不停地抖,抖得褚猛连连发出“嘶哈”的疼。 “褚哥哥,都怪我没用,连累了你,”柳轻烟缠好了伤口,挤出眼泪,“就连为你包扎我都做不好。”说着,掩面而泣、梨花带雨。 “没关系,这点伤不碍事的,”褚猛轻轻握住柳轻烟的手,“我累了,想眯一会。” “褚哥哥,你睡吧,”柳轻烟擦了擦眼泪,“我在这里守着你。” 褚猛闭上眼睛,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壮实的胸膛一起一伏,玉真经自动运转,修补着受伤的身躯。 柳轻烟温柔摩挲着褚猛的大手,他身材高大,肌肉强劲,站如峰,卧如丘。柳轻烟看得心神荡漾,一双手不禁抚到山峦之上。 “他的身上好硬,”柳轻烟呢喃,“比江别鹤那个病秧子强多了。” 柳轻烟抚摸一会,拿开了自己手,她叫了一桶热水,准备洗洗自己的身子。 烟雾缭绕着柳轻烟的肩和颈,头发绾在脑后,光是背影就已让人心驰。 她抬起水中的右臂,带起一串水声,左手抚在右臂之上,轻轻用指肚刮着。 五只玲珑剔透的脚指头露出水面,紧接着是光滑的脚背、纤细的小腿、没有褶儿的膝盖,和半截白皙的大腿。 柳轻烟将右腿抬起,双手往腿上撩着水,水声滴到褚猛的耳朵里,他睁开眼睛,慢慢翻了个身。 柳轻烟听到床上的声音,从浴桶中站起,她从烟雾中走出,双足踩出一个个水印。 褚猛耳中的“滴答”声更清晰了,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眼中着了火。 “褚哥哥,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柳轻烟声音妩媚,歉声道。 “柳妹,你真美。”褚猛颤道。 “哪有,”柳轻烟伸手抚摸自己身上的疤,“人家身上都成这样了,你还拿人家说笑。” 柳轻烟一动,褚猛眼中的火光更亮了。 “不,”褚猛道,“你身上的疤只会让我觉得怜爱。” “褚哥哥,你不嫌弃我吗?”柳轻烟哽声道。 “怎么会呢?” 柳轻烟一下子跪在地上,伏到床边,抓住褚猛的手。 “褚哥哥,等……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可以好好疼爱人家吗?” 褚猛咽了口唾沫,道:“真的可以吗?” 柳轻烟站起,弯腰亲了亲褚猛的额头,然后用嘴唇阖上他的眼皮,柔声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把自己给你。不过,你要先好好休息,让伤口好得快一些。” 褚猛露出微笑,安然睡去,玉真经运转得快了一些。 万经阁,清锋与许风情并肩坐着。 许风情给清锋讲了许多修仙界的事,清锋认真听着,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脑海中徐徐展开。 画卷中有撑天的树,有云上的宫,有一掌冰封大地的神,有九头九尾的狐,有厮杀,也有恩怨情仇。 清锋顿觉修仙界广阔绚烂,又忽觉眼前的佳人哀怨孤独。 “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吗?”清锋卷起脑中的画,打断了许风情的声。 许风情被这一问僵住,久久不语。 “我不喜欢出去。”许风情的声音低而冷,眉眼憎而伤。 清锋一下子抓住许风情的手腕,他起身,将她也拽了起来。 “你干嘛?”许风情一脸惊讶,却也不拒绝,她紧跟着清锋的步伐,两人走到了门口。 清锋推开门,万经阁灌进了一地的星光。清锋迈出门,许风情的手臂被拉直。 清锋回头,看着不动的许风情,认真道:“跟我走。” 许风情的眸子暗淡,随即亮如星辰,她裸着的脚迈了一步,半个身子到了门外。 再一步,她整个身子都融进了夜空里。 许风情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脸颊淌出了两道星光。 清锋指了指万经阁的屋檐,道:“去那里坐会吧。” 许风情点点头,抽出自己的手腕,转而握住清锋的手。 她拉着他飞到了檐上,两人坐下,同望夜空。 月亮缺了一个口,里面仿佛漏出了风。 清锋感觉到一丝凉意,但他却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衣服披在了许风情的肩上,许风情又将头靠在了清锋的肩上。 “你有多久没见过月亮和星星了?”清锋问道。 许风情想了许久,小声道:“我记不清了。” “你知道吗,”清锋忽然道,“星星的光其实来自几千年前,甚至几万年前。” “啊?真的吗?”许风情惊讶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清锋道:“月亮其实没有光,它的光来自太阳。” “太阳?”许风情疑惑道,“晚上哪来的太阳?” “我也解释不清,”清锋道,“反正月亮不会发光。” “那太阳是不是很爱月亮?”许风情道,“所以才把自己的光分给她。” “可能是吧。”清锋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可是他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呢?”许风情呢喃一句,继续看着夜空。 “要是去到峰顶,眼中的夜空是不是会更美一些?”清锋道。 “你真贪心,明明现在已经很美了,”许风情掐了清锋胳膊一下,又温柔道,“你想离夜空更近一些吗?” “嗯。”清锋点头。 许风情眼神犹豫,过了片刻,犹豫变成了坚定,更像是一种慷慨赴死的决心。 许风情拉着清锋站起,用手圈住他的腰。 “搂紧我。”许风情道。 清锋愣了一下。 许风情见清锋不动,只好自己将他的腰搂得更紧。 她脚尖踮起,带着清锋飞入夜空。 “哎呀卧草。” 清锋被这突如其来的起飞吓了一跳,他赶忙抓紧许风情,生怕自己掉到地上。 两人越飞越高,转眼已经高过了秀女峰,清锋紧张地心情逐渐放松,最后变成了享受。 婵霜宫内,玉冰清忽然睁开了眼睛。 “贱人。” 夜空中,许风情不再升高,两人立在空中,月光与星光倾泻在他们身上。 月亮仿佛近得就在眼前,清锋伸手去够,没有注意到许风情红润的脸已经没了血色。 “真特么爽,”清锋飙出母语,“再飞会呗。”看着触手可及的星辰,建议道。 “好。”许风情答应一声,继续带着清锋向夜空尽处飞去。 一口鲜血从许风情口中喷出,落在了清锋的脸上。 血是热的,沾到脸上转眼变凉,凉到心坎之中。 许风情双眼迷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二人悬在空中,清锋双手抱住她的腰,急切道:“你怎么了?” “你……愿意……陪我死吗?”许风情气若游丝,说完之后两人迅速下坠。 第74章 寂寞 “我草!” 清锋慌忙之中将许风情横抱起来,许风情的秀发抽在他的脸上。 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清锋心里也没了底,他还从未从这种高度跳下来过。 万经阁的周遭隐匿在夜里,随着二人的飞坠,景物渐渐变得清晰。 地面越来越近,许风情渐渐有了些力气。她忽然从清锋的横抱中起来,反而将清锋拥在自己身前。 清锋在上,许风情在下,两人脸对着脸,鼻子碰到一起。 “放心,咱俩谁都不会死。”清锋说了一句,身子一拧,许风情又到了他的上面。 “轰”的一声巨响,一棵老树被砸得四分五裂,树枝木屑纷飞,惊起了夜里的虫鸟。 清锋与许风情相拥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许风情趴在了清锋身上。 “你有没有事,疼不疼?”许风情捧着清锋的脸,语气急切,眼中有泪打转。 “没事。”清锋挤出微笑,摇摇头。 许风情从清锋身上下来,将他翻了个个儿,只见清锋背后的衣服已经烂掉,与皮肤血肉模糊地纠缠在一起。 “啊!”许风情发出一声惊呼,“还说没事,都成这样了!” “哪样啊?”清锋使劲回头,“我看不到。” 许风情伸手将清锋的脑袋按了回去,示意他不要乱动。 “你的伤口和衣服混在一起了,不能直接用‘玉棺诀’,否则肉会将衣服包在里面。”许风情伸手碰了碰清锋的背,指尖沾上了血,她蹙了蹙眉,心疼道,“你忍一下,我先替你清理伤口。” 许风情动作轻柔,将清锋伤口里的碎布一块块取出,清锋强忍着疼痛,但还是会发出声来。 “很痛吗?”许风情将左手的中食二指放到清锋的唇上,然后指头撬开清锋的两排牙,与他的舌头缠到了一起。 “这样你会舒服一些。”许风情说完,继续取着碎布。左手的两根手指被湿软包裹,有时又会被硬物夹痛。 不知过了多久,清锋的伤口里只剩下半凝的血,许风情将手指从清锋口中抽回,一个个牙印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许风情双手握“玉棺诀”,白色玉棺将清锋装起,后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玉棺消失,许风情将身上的外衣还给清锋,为他披上。自己身上又只剩一件薄薄的朱纱。 “外面凉,我们进屋去吧。” 清锋从地上爬起,点了点头,一边伸手够着后背,一边同许风情向万经阁内走去。 两人在玉台上并肩而坐,谁也没有开口。 “你怎么突然就吐血了?”清锋按捺不住好奇,打破了沉默。 许风情没有回答,而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待着吗?” 清锋闭上了嘴,将肩膀上的肌肉放松,许风情露出一丝微笑。 万经阁内只有藏经,永远不见天日,不见星月。清锋计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时三刻。 “你将我抱在上面,是不想让我死吗?”许风情突然道。 “当然,”清锋道,“你这么好,死了可惜了。” “在天上的时候,我问你愿不愿意陪我死,你是怎么想的?”许风情又问道,“你生气了吗?恨我了吗?” 清锋犹豫了一下,道:“我只觉得心疼。” 许风情微微扭了扭头,将自己的鼻子和嘴都贴在清锋的肩上。 “今晚的事可不能跟你师姐提起。” “为什么?”清锋问道。 许风情道:“没有女人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 许风情说完,沉默了一会,又道:“你和我以后也不能再像现在这般亲昵,你若心里真有你的师姐,就要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不要让别的女人靠你太近。” 清锋听后动了动身子,许风情惊慌地搂住了他的腰。 “今晚就当是最后一次,让我离你近一些,好不好?” 许风情声音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清锋没有再动,许风情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就吐血了,”清锋道,“现在可以问了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许风情拒绝,话音一转,又道,“你若非想知道,我也可以与你说。” “那我不问了。” 许风情一笑嫣然,忽道:“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口口声声说着要与你保持距离,明明知道你心里装着的是你师姐,我却还是不知廉耻,靠在你的身边。” “不是,”清锋看着空荡荡的万经阁,回想着许风情看向夜空的笑脸,怅然道,“你只是太孤独了,太寂寞了。” “臭小子才多大一点,懂什么孤独,明白什么寂寞?”许风情将鼻子蹭到清锋的耳朵上,又呢喃道,“但你说的确实是对的,我寂寞了太久。” “你为什么不离开?” “离开?”许风情冷笑一声,又无奈道,“离开又能怎么样呢?” “可以去接触更多的人。” “接触更多的人就不寂寞了吗?”许风情道,“若是有无数的女人围在你身边,但偏偏不能见你师姐,你会不寂寞吗?” 清锋被反驳得无话可说,只好静静坐着。 许风情露出得意的表情,因为她对寂寞的理解更深,她明明厌倦寂寞,却又以此为荣。 “你想不想……”许风情鼓足了决心,在清锋耳边说了半句话。 “想什么?” 许风情媚眼如丝,柔声道:“想不想要我。” “既然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亲近……”许风情咬了咬牙,“干脆就做到底好了!” 她亲上他的侧脸,双手在他的衣服里乱走,她将他推倒在玉台,骑坐在了他的腰上。 “你就当我是个妓女好了,”许风情的鼻子贴着清锋的鼻子,红扑扑的脸蛋仿佛三月的桃花,口中的热气喷到清锋的脸上,“就今天一晚,你就当是我下贱,勾引了你,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你师姐,所有的孽由我一人承担。” 清锋并不觉得许风情下贱,更不可能把她当成妓女,他只觉得心疼。口中的“下贱”在他耳中成了一种救赎,眼前的“妓女”在他眸子里圣洁成了一座玉雕。 清锋轻轻地将许风情推开,温柔道:“你受苦了。” 许风情放声痛哭,清锋将她拥入怀中。 第75章 扮演 夜深,万经阁内亮如昼。 桃花之上落满了雨,清锋的胸膛被雨打湿。 许风情从清锋胸膛起来,风情万种成了玉软花柔。 清锋刮了刮许风情的眼角,活了千年还多的女人,在他面前宛如受了委屈的少女,惹人怜爱、让人疼惜。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清锋道。 许风情现出失望之色,却还是笑着道:“快回去吧,你一个小辈,大半夜的赖在师祖这,像什么样子。” 她用辈分拉开二人的距离,也宣布着两人从此不会亲近。 清锋起身出了门,月光再次涌入,许风情的眼一下子湿了,她起身跑向清锋。 许风情从背后搂住清锋的腰,红唇在他的脖子上、耳朵上吻了又吻。 清锋想要回头,许风情却道:“不要回头,我怕我后悔。” 清锋没有回头,许风情将侧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她抱了他许久,终于松开了手。 清锋走出万经阁的门,走到月光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见手掌上晶莹剔透,像是掬了一捧星光。 清锋走了五十步后停住,他不知想了些什么,又向前走了十步。 他回头,对着黑夜道:“我们至少算是朋友。” 黑夜没有回应,清锋向万经阁的方向回了十步,再次道:“我们至少算是朋友。” “小子,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黑夜没有说话,万经阁却传来了声音。 “我明晚再来找你,”清锋温柔道,“你要不要喝酒?” “要,”许风情道,“我等你。” 清锋笑着转身,记下了这五十步的距离。 清晨,客栈。 褚猛从睡梦中醒来,看着伏在床边的柳轻烟,他不禁抬头去摸了摸她的秀发,紧接着抚上脸颊。 柳轻烟一下子惊醒,看着褚猛闪着精光的眼睛,开口道:“褚哥哥,你醒啦,身体舒服些了吗?” “舒服谈不上,”褚猛道,“不过没什么大碍了。” 褚猛的伤在皮肉,经过玉真经的一夜运转,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不舒服吗,”柳轻烟起身坐到床边,“那你……想不想……想不想舒服一些?” “想!”褚猛见柳轻烟开了口,再也按捺不住,将柳轻烟一下子按到床上。 “呀!”柳轻烟发出一声惊呼,脸红地看向如山般压着自己的褚猛,“褚哥哥,我……我还是第一次,你……你可不可以……对人家……温……温柔一些?” 褚猛点点头,咽下了一口唾沫。 清锋早早起了床,换上了自己最后一件衣服,他的衣服总是穿上没两天就坏,而且还是没法修补的那种。 夏天快要接近尾声,一早一晚已经有了凉意。 清锋来到秀女峰脚下,登上通往万经阁的阶梯。 客栈,柳轻烟依偎在褚猛怀中,被褥上有血,不知柳轻烟是怎么弄出来的。 “褚哥哥,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啊?”柳轻烟抚摸着褚猛的肌肉,可怜道。 “怎么可能?”褚猛翻了个身,用大手盖住柳轻烟的侧脸,“我刚刚有没有弄疼你?” 柳轻烟摇摇头,娇声道:“没有,褚哥哥真的很温柔呢。” 褚猛看着柳轻烟娇滴滴的样子,眼中又燃起了火。柳轻烟被那火烧红了脸,娇羞道:“你又想了吗?” “嗯,”褚猛声音低沉,“可以吗?” “嗯。”柳轻烟闭上了眼睛。 “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褚猛道。 “什么事?”柳轻烟依然闭着眼。 “一会……一会……”褚猛支支吾吾,“一会你可不可以叫我师弟?” 柳轻烟睁开眼睛,一脸疑惑,随即试着叫道:“师……师弟?” “师姐!”褚猛如疯了一般吻上柳轻烟的脸,“赵师姐,我好喜欢你,我终于得到你了。” 柳轻烟麻木地配合着褚猛,眼神暗淡悲伤,她明白,褚猛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她的精神一下子被抽空,肉体便也没了欢愉。她虽不爱身上这个男人,但她也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 她恨,她用指甲抓破了他的皮。 “师姐,你怎么了?”褚猛吃痛,紧张问道。 “没事,师弟,师姐太高兴啦。”柳轻烟抱住褚猛的头。 万经阁出现在清锋的眼前,他算好了距离,躲在了距万经阁五十步外的一棵树上。 他仍是有些不放心,用正常的音量唤了一声“许长老”。 许长老没有回应,清锋放心地在树上躲了起来。 他在埋伏薛临君。 客栈,褚猛与柳轻烟连着三次扮演了师姐与师弟的戏码。 褚猛仍是生龙活虎,柳轻烟已经疲惫不堪,身下已经开始有了痛感。 疼痛是因为她不爱他。 他也不爱她,但却可以把她当成别人去爱她。 褚猛仿佛不知疲倦,他摇了摇昏沉的柳轻烟。 柳轻烟的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与恐惧,她害怕着问道:“师弟,你又想了吗?” “师姐,”褚猛摇了摇牙,“一会你可以喊我徒儿吗?” 柳轻烟彻底惊呆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变态。 人若把扭曲看久了,自己也会跟着扭曲起来。 柳轻烟的眼中突然出现一抹狂热凶狠之色,她将褚猛压在身下,狠狠抽了他一个嘴巴子,媚笑道:“乖徒儿,你想对为师做什么?” 褚猛同样癫狂,将柳轻烟狠狠抱住,仿佛要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师尊,我想要你,你是我一个人的,”褚猛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师尊,你为什么对温奴那么好?为什么对我爱答不理?” 柳轻烟冷笑一声,魅惑道:“好好伺候我,我会试着对你好一些。” 万经阁前一个人影都没有来过,清锋看了看天,发现已经快要到午饭的时间。 他从树上跃下,肩膀上的鸟飞走,他捡了几粒石子,撒在了阶梯上。 虽然有了昨晚的经历,清锋也大概了解了许风情的为人。他知道她对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自己也没有去骗她。 他确实把她当成朋友,甚至可以当成知己。但他知道,许风情没有将最重要的东西告诉自己。 清锋想知道那些藏在深处的秘密。 薛临君和许风情是什么关系? 许风情为什么不能离开万经阁? 薛临君和尤菀桑在密谋什么?他们有没有别的身份? 薛临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想要把这些秘密挖出来,就要先知道薛临君是什么样的人。 第76章 三人 北艳宫的弟子陆续做完任务回来,他们的功德点自己只留了一成,两成在尤菀桑那,剩下七成都进了清锋的腰包里,数目足有三万多。 清锋吃过晚饭,去尤菀桑那要回牌子。他去功德堂换了一张万经阁的门符,又去食堂要了两坛酒。 清锋提着酒慢慢地走在秀女峰的阶梯上,玉婵宗的天气很奇怪,无论傍晚积了多厚的霞,到了晚上总是晴朗无比,星月交辉。 清锋踏进万经阁五十步的距离,一道动听的声音传来。 “你来了。” “我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当然知道我会来,”清锋道,“你还知道我不会骗你。” 万经阁的门打开,清锋提酒而入。 许风情没有披着她那件薄薄的朱纱,而是换了一身白衣,隐私的部位被遮住,妩媚风情变成了温婉淑秀。 两人在玉台上对坐,清锋打开了两坛酒。 “你要用杯子还是用碗?”清锋问道。 “杯子吧,”许风情道,“我有好久没有饮过酒,恐怕喝不了多少便醉了。” 许风情挑了挑眉头,又坏笑道:“你可不许趁我喝醉,做一些对不起你师姐的事。” 清锋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两只摞在一起的碗,拿出一只递给许风情。 “其实我没有杯子。” “那你还问?” “我没有让你选择,而是想要听你回答。” 许风情“扑哧”一笑,抬起胳膊,用食指弹了弹清锋的额头。 两人相对盘坐,身前是两只碗。 “哗啦啦”的声音伴着香气流入碗中,白沫散尽,许风情本就红润的脸蛋更加红了。 酒未入喉,人却似醉。 二人的酒碗相碰,喉咙各自动了三下,一碗酒直接下肚。 “看来你是想灌醉我?”许风情撩了撩头发。 清锋笑了笑,道:“看来你的酒量并非你说的那样。” “你也不想想我活了多大岁数,”许风情得意道,“我喝酒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还没出生呢。” 清锋将两人的碗满上,忽然问道:“玉冰清的酒量也像你一样吗?你们两个是师姐妹,总该差不了多少。” 许风情被清锋问得愣住,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那个人。 许风情不待清锋举杯,自己举起碗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她喝得很快,一些酒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钻进领口里。 她放下碗,用手背抹了抹嘴,眼中感情复杂,道:“她从不喝酒,她既不像人,也不像修士,她比传说中的神还要孤傲。神至少还会让凡人供奉自己,为自己建庙立像,而她却孤僻得很,别人哪怕不小心碰她一下,动一下她的东西,她都会杀了对方。” 清锋也看不全许风情复杂的眼神,只有其中的恨意他能确定。 “这里太闷,我们出去喝。”清锋拎起两坛酒,许风情拾起两只碗。 清锋又道:“碗不要了。” 许风情将碗放下,眼中又多了笑意。 两人坐在万经阁的檐上,头顶是月和星。 清锋拎起酒坛,举到自己身前,许风情同样。 沉闷的碰撞声一响,两人的喉咙各自动了五下。 举杯是邀明月,举坛是敬眼前人。 清锋道:“你明知飞那么高身体会承受不了,为何还要带我上去?” 许风情道:“因为你想。” “但你却想死?”清锋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活着太过无聊。” “因为你无法离开这?” “不只是这个原因,”许风情举坛喝了一口,“你还是不死心。” “我想知道原因,我想让你挣脱束缚。” 不知是酒太辣,还是月色太美,许风情湿了眼眶。 “万经阁内的玉台是一种封印,”许风情冷冷道,“我离它越远,身子就会越虚弱,再远一些,就会死掉。” “我的活动范围只有万经阁方圆的五十步,超出这个范围真气会迅速流失。” “我以前也很喜欢像这样看星星、看月亮,”许风情叹了口气,“可困的时间久了,我便什么也喜欢不起来了,后来连门都更是不愿出了。”说着,又举起了酒坛。 清锋举坛与她碰了一下,两人“咕咚”了一大口。 “玉冰清为什么关着你?”清锋问道。 “我不想回答,”许风情沉默了半晌,又道,“因为我动了她的东西。” “哈哈哈哈……”许风情突然笑起,“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毕竟别人动她东西都是要死的,她却留了我一命。” “你不该感谢她,”清锋摇摇头,“你应该想办法报复她。” 清锋不知道许风情口中的“东西”是什么,但他猜想总不可能是木梳、衣服、镜子这类物品。 但不管是什么,就因为这点小事将自己的师妹囚禁百年,这实在是太冷酷了些。 “她当自己是谁?”清锋忽然站起,“又不是少块肉,至于这样对你吗?我看她也不是什么洁癖,就是假干净,没心。” 许风情抬头看着激动的清锋,嘴角露出微笑,随即目光沉到谷底,冷若凛冬,她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秀女峰顶,婵霜宫内,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再敢口出狂言,我立刻杀了你。” 一股冲天的气势尽露,清锋低头,看到许风情的嘴张开。 “你若敢动清锋一下,我拼了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一副贱人的模样,”玉冰清道,“不对,你应该是更贱了,连凡人都可以让你动心了。” 许风情被激起了血气,她作势要起,清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清锋抬头看向秀女峰顶,伸出食指指着婵霜宫的方向。 “玉冰清,赶紧给许长老道歉,解了她的封印,”清锋声音威严,“否则我拆了你的玉婵宗,扒了你的皮。” “小子,你是真有胆子,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算个几把,”清锋骂道,“不过一个区区登霄境而已,你在那装你妈呢!” 许风情被清锋的低俗语言震住,又觉得他好酷。 秀女峰顶沉默了许久,一刻钟后,玉冰清冷冷道:“小子,我今天不杀你,我等你来扒了我的皮。” 玉冰清说完,秀女峰再无声音传来。 清锋坐下,对许风情温柔道:“咱们接着喝。” “好。” 许风情的泪跌进坛中。 第77章 奸情 两坛酒就着月色被喝光,许风情酒量很好,但她却醉了。 清锋将她扶进了万经阁,放倒在玉台上。 离别之际,许风情抬起双臂搂住了清锋,她想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眼皮、吻他的鼻子、吻他的嘴唇、吻他的侧脸、吻他的耳朵。 她想吻遍他的全身,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吻到,她主动放开了手,让他慢走。 清锋回到住处,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得罪玉冰清是对还是错,但他不后悔,他看不惯她的高高在上,他不愿看见许风情被羞辱。 他不禁想到苏兰心,他虽不担心自己,却怕自己连累了师姐。 苏兰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已深,她却没有一丝困意。 清锋最近好像很忙,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吃饭,又匆匆地离开。 他明明不用修炼,却连与她交谈的时间都快没有,更别提牵手、亲嘴这种私密的行为。 “他到底都在忙什么啊?”苏兰心望着篷顶呢喃,“还是他压根就不想理我了呢?” 苏兰心是温柔的人,她不会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让别人担心。 她每天变着花地给清锋做饭,吃饭的时候也是堆着笑脸。 清锋察觉不到她的心事,看她与平常一样便觉得一切皆遂,他现在一心扑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要多与心上人交流。 清锋与苏兰心在各自的床上睡去,一个伴着兴奋,一个伴着哀伤。 清晨,清锋又开始乐此不疲地埋伏在万经阁外,从清晨到黄昏,从晨露沾叶到夕霞满天。 除了吃饭,他就躲在树上。他像是奇形怪状的植物,与树长到了一起。鸟儿落在他的头上和身上,与他作伴。 傍晚,霞光万道。 薛临君踩着被映上暖色的石阶,走到了万经阁的门前。 清锋看着目标终于出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薛临君同清锋前两次一样,他没有用门符,刚一走到门口,门就自动敞开,像是在主动欢迎着他。 清锋不禁皱了皱眉,原来这待遇不只他一人独享。他的静被打破,身上的鸟儿飞走。 时间是固定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对的。 清锋在树上待了一时二刻,可这一时二刻给他的感觉就像三五个春秋。 待到一时三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薛临君也出来了。 清锋掏出万经阁的门符,心里念道:“你这一张破纸就要一万功德点,一会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薛临君进到清锋的视线中央,然后又慢慢偏移,最后消失不见。 清锋从树上跃下,这一跃直接便是将近五十步的距离。他在半空将门符甩到石狮的口中,万经阁的门刚闭没多久重又敞开。 清锋飞了进去。 若是直接走进五十步的范围,许风情会感知到清锋。用门符开门她依然能感知到,但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因为门会自动打开。 虽然许风情可以关上,但清锋速度实在是快。 许风情披头散发地躺在玉台上,脸上带着潮红,身上挂着香汗,朱纱没有披在她的身上。 清锋走近,许风情坐起。 许风情忽然有了一种被至亲之人戏耍了的感觉。 她双手抱膝,大腿遮住胸口,双足掩住牝门。 “你和薛临君做了什么?”清锋声音冷漠,明知故问。 “我……你……”许风情半天说不出话。 清锋又走近一些,近得能看到许风情身上的汗珠,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能听到她喉咙中的粗息。 他低身捡起地上的朱纱,如施舍一般扔向许风情。 许风情没有动,朱纱盖在她的头上,她像一个新娘。 泪珠在眼窝里打转,许风情觉得既屈辱又羞耻,先前的欢愉被突然闯入的清锋撞了个粉碎,她忽然觉得自己像偷腥的猫,像楼中的妓。 玉冰清昨晚说她下贱,许风情自己竟然也同意了。 “你和薛临君做了什么?”清锋重复道。 泪水滑落,许风情哽咽道:“我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他经常来吗?”清锋自顾自地问着。 许风情将头埋进膝盖里,哭声透过朱纱传进清锋耳中。 “你说你动过玉冰清的东西,那东西是不是薛临君?”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许风情声音颤抖,“清锋,我求求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清锋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缩成一团的许风情。 哭泣声在空荡的万经阁内响着。 过了好久,许风情慢慢抬起了头,朱纱将清锋滤成红色,如血一样的凄。 许风情扯去盖在头上的朱纱,清锋蹲到了她的身前。 “你转过去,不要看我。”许风情挤出细弱的声。 清锋将头扭到一旁,许风情的身上多了一袭白衣。 清锋转过头,许风情又埋起了头。 “薛临君可以看,我却不可以吗?”清锋冷冷问道。 “啪!”许风情扇了清锋一耳光,失望道:“你滚。” 清锋站起,转身走向门口。 “他不光看过我,他还上过我!上过我无数次!”许风情对着清锋僵住的背影喊道,“你满意了吗?” 清锋走出万经阁的门,心里道:“对不起。” 他不想看到许风情被羞辱,自己却是伤了她。 许风情听不到他的心声,瘫卧在玉台上痛哭。 “许风情和薛临君绝不是简单的肉体关系,否则她不会这么伤心。”清锋想道,“她的感情一定很复杂,对姓薛的和我都是。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只能先对不起她了。” 清锋回头看了黑夜中的万经阁一眼,目光仿佛能穿过墙,看到里面那孤独又寂寞的人。 他自责,但不后悔。 薛临君既然跟许风情这种修为的人有如此关系,那他与尤菀桑谋划的事也定然十分可怕。 他不在乎玉婵宗的兴亡,可苏兰心身在玉婵宗。 “别在这站着,快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门内传来失望又带着哭腔的声音。 清锋踏着夜色离开,他没有下山,而是向着秀女峰顶飞奔而去。 月光将婵霜宫周围照得很亮,清锋的影子伸到了婵霜宫的门口。 “你是准备来扒我的皮吗?”宫内传来冰冷的声音。 “我有事情问你。”清锋发出一声叹息。 第78章 师兄 “进来。”婵霜宫的门打开。 之前的八名男人不知去了哪里,清冷的婵霜宫内只有清冷的玉冰清一人。 身披白纱,裸足贴地。 “见到师祖为何不跪?”玉冰清一步来到清锋身前,戏谑问道,“你上次可是跪得很虔诚啊。” “我在玉婵宗什么都没学到,”清锋同样冷淡,“你算哪门子师祖?” 玉冰清似以习惯了清锋的态度,也不与他计较,冷淡道:“你想问什么?” 清锋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好说话,他没有问早已准备好的问题,而是惊讶道:“你不生气?” “生气?”玉冰清不屑道,“一个凡人也配让我生气?” 玉冰清自己都没有发现,本是冷如冰霜的她,在清锋面前说话时竟有了语气,五官在说话时也会带上细微的动作。 清锋见她仍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竟是问也不问,转头就要离开。 “站住。”玉冰清阻拦道。 “有事吗?”清锋停住,反问道。 “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玉冰清惊讶道。 “我不想问了。”清锋又向门口走去。 玉冰清见状一下子飞到了清锋身前,命令道:“不行,你必须问。” 清锋笑了,笑容温柔。 “薛临君是你的什么人?” “薛临君?”玉冰清在脑海中搜寻,可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不认识什么薛临君。” 清锋一脸惊讶,不敢相信玉冰清的话。在他的推测中,玉冰清一定和薛临君有些关系,也许薛临君是她钟爱的一个真气库。而许风情不知什么原因和薛临君好在了一起,最后被洁癖的玉冰清撞见。她不再吸取薛临君的真气,又将许风情囚禁在万经阁。 不过有一点说不通,薛临君不是千岁境,他若早与这二人相识,按理说活不到现在才是。 即便有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清锋仍是坚信自己的判断,他觉得修仙界无奇不有,许风情修为这么高,想延长一个人的寿命应该不是难事。 而玉冰清的回答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既然她不认识薛临君,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将许风情囚禁?许风情又到底动了她的什么东西?又是如何与薛临君好上的? 那薛临君虽然天赋与相貌都不错,但应该不至于让一个登霄境修士动心。 清锋不再细想,转而对玉冰清问道:“那你为何囚禁许长老?” “我不告诉你。”玉冰清冷冷道。 清锋伸手将挡在身前的玉冰清扒拉到一旁,准备离开。在他的手刚触到她的肩膀那刻,玉冰清皱起了眉。 三尺碧剑斩向清锋,清锋不躲,伸掌刺向玉冰清的咽喉。 “玉剑诀”这次没有伤到清锋,因为玉冰清闪身躲开了清锋的手掌。 她不想他的手掌碰到自己。 清锋径直向门口走去,却听玉冰清道:“那个贱人明知我的脾气,却还是做了那种事,她活该。” 清锋没有回应,走出了婵霜宫。 他走到峰腰,走进万经阁五十步的范围内。他故意放缓脚步,期待着里面会有声音传出。 清锋越走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来,期待的声音没有出现,只有偶尔的虫鸣以及被风吹过的树叶作响。 “她心里一定恨透我了吧?” 清锋走下秀女峰,走回院子里,走进房间,瘫在了床上。 他强迫自己睡去,他想逃离纷乱的思绪,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时间。 顾怜却是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虽是深夜,但她没有在房间,而是一个人在月光下打坐。 她能感受到周遭的真气,她努力地想要将那些真气纳进自己的真脉中,可无论她如何使尽浑身解数,仍是寸功未进。 眉头拧成了抹布,鬓角与发髻流下汗珠。顾怜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既愤怒又委屈。 明明感觉炼气境就在眼前,可她就是无法突破。 “实在不行只能借助丹药了。”顾怜无奈又不甘,她的上进心很强,可资质实在太差。 志大才疏,这是一件可悲的事。 “可是那丹药这么贵,我要怎样才能弄到那么多功德点?”顾怜思忖道,“难道要靠大师姐吗?” 顾怜不想求苏兰心,倒不是因为她怕麻烦,而是她嫉妒。 她觉得苏兰心哪里都好,性格好、相貌好,修为也高,虽不愿承认,但她明白自己哪里都不如苏兰心。 她不屑接受苏兰心的帮助与关心,她把那些好当成一种施舍,她恨她的好,她恨自己的无能。 “去找清锋吧,”顾怜心想道,“我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欠我的,他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顾怜打定了主意,从蒲团上坐起,她在心里给自己许了三月时间。若是三月之内仍不能突破至炼气境,那就去找清锋,让他陪自己去做任务,去赚取功德点兑换丹药。 万经阁内,许风情侧卧在玉台上。她的双臂曲起,双腿也是曲起,手肘挨着膝盖,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她把拇指放进嘴里吮吸,此时又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 她恨薛临君将自己当成发泄的工具,自己却不能拒绝,反而迎合得热烈;她恨玉冰清的独断专横,恨她不把自己当成亲爱的师妹,而是把自己囚禁在万经阁里;她也恨清锋,恨他突然闯入自己的世界,恨他带着目的接近自己。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天真地把他当成朋友,还不舍得与他断了这段友谊。 她仿佛恨透了所有人,但她不恨自己。 她曾经很敬爱自己的师姐,以为自己和她能如亲生姐妹般地久天长;她真心爱着自己的师兄,即使明知他是得不到想要的人,才来拿自己发泄,可自己依然毫无保留地爱着他,不像敬爱的师姐那般把他当成一件东西。 她觉得自己从未对不起过任何人,可每一个她曾真心对待的人到最后都会给自己来上一刀,伤口好了之后再把痂撕掉,仿佛在说:“你天生就是个贱命,活该让别人伤害。” 许风情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一个很英俊很柔和的男人,他温柔地唤自己为“师妹”,他说他很爱自己,想和自己一生一世,想和自己生生世世。 她睡着睡着就哭了。 他从未说过那种话,他只会说:“我想要了,给我。” 第79章 砍我 清锋不用再去万经阁外面埋伏,早上醒来竟突然有些茫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 玉冰清和许风情既然不肯说过去的事,清锋开始盘算起别的办法。 他想直接从尤菀桑和薛临君身上突破,但不知该如何下手,若是强行逼问也不可取,谋大事的人向来是不会屈服的,而且这两人说不定也只是小喽啰,若是用武力,反而会打草惊蛇。 清锋想起那两人说过时间还很充裕,索性也就不急着追根究底,又念道自己两次都没有打过玉冰清,心里有些忿闷,决定还是先想办法提高一下自己的实力。 提高实力的最快办法就是与高手过招,清锋能请动的高手,只有许风情一人。 他觍着个脸,来到了万经阁的门外。 “滚!”门内传来一声呵斥。 “让我进去。”清锋求道。 “我不想看见你。” “我有事求你帮忙。”清锋又道。 “事到如今,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许风情说完,万经阁的门敞开。 清锋走进,看到了缩成一团的许风情。 “有事快说,”许风情头也不抬,就那么瘫在玉台上,“说完赶紧滚!” 清锋见她一副凄怜的样子,不禁想要将她扶起。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很无耻、很不是人。 “我想求你砍我几剑。”清锋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不那么粗壮,但很结实的上身。 许风情听到清锋的奇怪要求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瞄了他一眼。她并起中食二指,一道碧绿色的剑刃自指尖刺向清锋。 剑刃伸了七丈,将清锋的左肩刺破,随即又长了十二丈,将清锋顶出门外。 清锋的左臂软塌塌地在肩膀上耷拉着,他又重新走进万经阁,左臂在许风情面前无力地轻晃着。 许风情的眼里先是闪过一抹心疼,随即冷笑一声。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笑容也不再那么冷了,她将双手放在胸前,看手势是要握“玉棺诀”。 清锋出言止住了她的动作,语气激动道:“接着砍我。” 许风情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有病,莫非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原谅他? “你走吧,”许风情声音低沉,“你不必这样,是我自己贱,我不怪你。” “砍我。”清锋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许风情又笑了,笑容残忍。 她再次运起“玉剑诀”,将清锋的胸膛划出见骨的一道,她的手开始微微颤动,血液“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他竟然有种释怀的畅快之感。 “砍我。”清锋的嘴里好像只剩下这句话。 “好。” 许风情眼中现出疯狂之色,她一连斩了清锋十五剑。 清锋的胸膛血次呼啦,翻开的皮肉中源源不断地渗出血来,血液在地面上流成了川、结成了泊。 他连眉头都不皱,不知是再忍,还是根本不疼。 许风情光脚踩在清锋的血上,那血热得像火,从脚心传到胸口,最后燎上了头。 看着眼前的血人,许风情的眼中已没有一丝怨恨,眸子里尽是心疼。 她伸手抚上清锋胸膛的伤口,血液填满她的指纹。 “你至于这样嘛?”许风情幽怨着道。 清锋没有回答,而是背过了身。 “砍我。” “你是不是疯了?”许风情喊道,“我都说了不怪你了!” “砍我。” “有病。”许风情骂了一句,将清锋的后背划得皮开肉绽。 “满意了吧?” 许风情来到清锋身前,她双手握“玉棺诀”,玉棺刚刚形成,只见清锋将右手收至侧腰间,紧接着一拳将玉棺轰碎。 白色的玉块纷飞,如碎冰落地,将血池溅起了红色的水花,最后化为真气消散。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许风情气得脸色发紫,嘴唇颤动,“你的意思是我对不起你吗?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和谁睡轮得到你来管?轮得到你在这里装模作样?” “赶紧让我给你治好,”许风情不耐道,“治好了赶紧给我滚!” “不用,”清锋微笑道,“治好了岂不是白砍了?我还需要这伤呢。” 许风情不解道:“要这伤有什么用?” 清锋解释道:“这是我练功的方式。” 许风情冷笑道:“本来还以为你是想通过这种受虐的方式让我心疼,让我不再怪你,结果你还是为了你自己吗?” 清锋摇摇头,道:“我也是在求你原谅我,我身上疼得要命。” 许风情“扑哧”一笑,道:“好啦,别这样啦,快让我给你治好吧。” “我没开玩笑,”清锋道,“我每受一次伤,身体就会结实一分,而且我要多感受一会这疼痛,我做错了事,总该要有惩罚。” “对不起。” “没事。”许风情轻叹一声,将闷在胸口的种种恨意吐出。 “玉冰清的剑能斩伤我,”清锋不甘道,“我必须要练到她伤不了我为止,我一定会让她跪下来给你道歉。”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许风情呢喃,又道,“再说了,她是圆满我是九重,虽只一个小境界,但是天差地别。你和我对练,恐怕效果不会达到你预期的那样。” “没关系,”清锋道,“进步总比原地不动强。” “你对练功倒是态度端正。”许风情揶揄道。 “我承认我最开始接近你是有自己的目的,”清锋解释道,“但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我昨天虽是想逼你说出我想知道的事,但我想到你和他……” 清锋没有说出来,转而道:“你说得对,就算我是你的朋友,你的私事也轮不到我过问。” “不是‘算是’,”许风情笑了笑,“你就是我的朋友。” “只不过,”许风情羞红了脸,“只不过你昨晚说的话太让我难堪了,你明知我不想被你看到自己那个样子,可你甚至为了堵我竟然下血本买了一张门符。” “我想知道薛临君是怎么回事?他和尤菀桑又在谋划什么?” 许风情愣住,她发现清锋知道的东西比自己预想的要多。 “你呀,就会使唤别人,”许风情转移话题,“又是你师姐帮你换的门符吧?” 清锋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我明天再来找你。” “真不用我给你治疗吗?” “不用。” 清锋带着满身的伤走出万经阁,红色的脚印由深至浅,一直延续到玉女峰的阶梯上。 第80章 血 清锋回到自己的院子中,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如同一条条棕红色的小蛇,爬满了前胸和后背。 这不是寻常人的愈合速度。 他在井边打了一桶水,将身上的污血洗净,看着下身被染成红色的裤子,他没有了清洗的欲望。 功德堂内,清锋用功德点换了三套玉婵宗的白衣。 艾婉看着清锋满身的血痂和带血的裤子,不禁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最近也不见你接任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不小心摔的。” 艾婉当然不信,但他知道清锋这么说,是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 艾婉将功德牌还给清锋,又道:“你这小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北艳宫的弟子都去给你做任务?” 清锋不耐道:“艾长老,你为什么不问一些简单点的问题,比如我吃没吃早饭,或者中午打算吃什么?” 艾婉自知讨了没趣,便闭上嘴不再过问,清锋转身离开时,她又嘀咕道:“北艳宫的弟子可真是难做,辛辛苦苦接个任务,两成功德点要孝敬师姐,七成却要交给外人,剩下那一成,怕是连饭都快吃不上喽。” 清锋的耳力很好,将那不太小声的嘀咕抓进了耳中,他本想直接回住处,突然改了主意,向尤菀桑那走去。 尤菀桑躺在床上,像是刚醒来不久,她习惯性地看了看床边的铁笼,发现里面并没有锁人。 她舔了舔红唇,咽了口唾沫,看样子像是馋了。 “尤师姐,你在吗?”清锋的声音钻进门缝,飞进尤菀桑耳中。 “这臭小子怎么又来了?”尤菀桑不耐烦地嘟囔一句,转头又看了看空的铁笼,她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道,“进来吧。” “吃了他吧,反正蔚羞花那贱人也发现不了。”她如此想着。 清锋推门而入,尤菀桑故意将胸前的肚兜向下拉了拉。 “清锋师弟,”尤菀桑笑靥如花,“你怎么有空到我这了?” 她注意到清锋身上丑陋骇人的痂,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又舒缓开来,假装关心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快坐下来让师姐好好帮你看看。” “这小子真狠,怪不得蔚羞花那贱人会如此对他。”尤菀桑思忖道。 清锋跟着尤菀桑走向她的床,尤菀桑扶他坐在床边。 尤菀桑坐在清锋身后,伸手轻轻碰着他背后的痂。 “疼不疼?”尤菀桑说话时嘴里还故意哈出热气,吹向清锋的脖子。 “不疼。” 尤菀桑的手移到清锋身前,红色的肚兜盖在他的背上,两坨柔软的肉被压扁。 她的手顺着清锋的痂游走,嘴里不停地向他的耳边和脖颈吹气。 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将嘴巴张到最大。 “嘎嘣”一声脆响,尤菀桑的几颗牙直接被清锋的脖子硌掉。 脖子上有血,来自尤菀桑的牙龈。 “这什么情况?”尤菀桑发出漏风的说话声,“你的脖子是铁做的吗?” 没待她反应过来,清锋反身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按在床上。 尤菀桑仰着头,嘴里的碎牙和血掺杂着流进她的喉咙,她不禁发出猛烈的咳嗽声。 她想将头抬起,可后脑勺就像长在了床上。 她胡乱地伸腿踢向清锋,指甲抠掉了清锋胸前的痂,红色的肉芽露了出来。 清锋皱起了眉,掐着尤菀桑的下巴将她拉起,然后又一把将她摔到地上。 “你想咬我?”清锋蹲下身子,盯着尤菀桑的双眼问道。 “我……我是想亲……亲你……”尤菀桑胡乱解释。 “那你这亲人的方式是跟谁学的?”清锋目光阴冷,“应该不是蔚羞花吧?” 尤菀桑摇摇头,随即又拼命点头。 “是,还是不是?”清锋加快了语速。 “不……不是。” “那是谁?”清锋紧接着问道。 “我不能说。” “是不是薛临君?”清锋脱口而出。 尤菀桑惊讶清锋会说出这个名字。 没等她回答,清锋的问题又来:“薛临君是谁?” “是血……”尤菀桑没等说完,她的眼球直接裂开,眼角、耳朵、鼻子、嘴,一同流出了血。 尤菀桑死了,清锋一下子傻眼了。 他本只是想问问两成功德点的事,却引发出一场血案。 看着眼前的尸体,清锋一时不知所措,尤菀桑毕竟是北艳宫首席,她的死可不是小事。 “先去找蔚羞花吧。”清锋起身离开。 清锋一路来到北艳宫,他也不喊,直接推门而入,他直上二楼,进了蔚羞花的闺房。 开门声叫醒了蔚羞花,她从床上坐起,两手揉了揉眼睛。 “主人?”蔚羞花瞬间精神起来,她如同一只没毛的白犬,蹲在清锋身前。 “赶紧跟我走。”清锋走到床边,拿起一件衣服扔到蔚羞花身上。 蔚羞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清锋离了北艳宫,她来不及穿鞋,光脚踩在地上。 好在北艳宫的弟子因为刚做了任务,都在休息,没人发现这奇怪的两人。 清锋领蔚羞花来到尤菀桑的房间,只见一件红色肚兜盖在了一具骨架上,地上有着少许的血。 “怎么成骨头了?”清锋惊讶道,“刚才还好好的啊!” “主人,”蔚羞花走到清锋身边,同样惊讶道,“那是尤菀桑吗?” 清锋点点头,问道:“你能看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吗?” “这……这都成骨头架子了,怎么可能看出来?”蔚羞花摇了摇头。 “她死的时候眼球裂开,七窍流血……”清锋描述了一番。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是死于某种禁言的咒,”蔚羞花解释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咒术发动,导致她死掉。” “她死前说了‘血’,”清锋道,“后面的只张了口,没有发出声音。” 蔚羞花摇摇头,道:“单是一个‘血’应该推测不出来什么,而且也不知是哪个‘血’字。” “‘血’,‘薛’……”清锋念叨了一会,又道,“关于薛临君你了解多少?” “薛临君?”蔚羞花想了想道,“我记得他入门很早,又是乙等资质,他实力很强,连续好几届都是‘玉首’,只是按理来说,他早该踏入千岁境,可他一直是炼气境圆满,不知是因为什么。” “‘血’,‘薛’……”清锋又念叨了一会,“‘血’什么呢?” 第81章 刀术 清锋别了蔚羞花,回到自己的住处。转眼快到中午,他换上新买的白衣,准备去苏兰心那里。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苏兰心的语气中隐约有着不开心的意思,“平时可都是饭好了才来,今天我还没有去买菜呢。” “那我陪你去。”清锋发现这两天好像一心钻入了扮演侦探的游戏中,有些冷落了师姐,他心里懊悔,主动挽上苏兰心的胳膊,堆着笑脸。 苏兰心甩开清锋,噘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弄好了你再来。” “师姐,我们最近见面的时间比较短,你是不是生气了?”清锋又缠住苏兰心的胳膊。 “我……我才没有,”苏兰心这回没有挣脱,又道,“走吧,一起去食堂买些食材,你想吃什么?” “师姐做的我都喜欢。” 饭桌上,清锋将头伸进碗里,右手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左臂在肩膀上垂着。 苏兰心发现了他的不正常,因为他平时都是左手将碗端起,才去用右手往嘴里塞着食物。 清锋的左肩被许风情刺伤,开始时是完全动不了,现在虽然能动,但一动就会带来剧痛。 苏兰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放下筷子,一步来到清锋身后,扒开他的领子,看到了触目惊心的血痂。 “这是怎么回事?”苏兰心扒掉清锋的衣服,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苏兰心将清锋从座位上拉起,“跟我去见师尊,我们求她给你治疗。” “没事的,师姐,”清锋安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的练功方式,我最近又开始练习了。” 苏兰心想起清锋那近乎自残的练功方法,道:“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眼下谁又能把你伤成这样?” “是许长老,”清锋道,“她用‘玉剑诀’陪我练习。” “许长老可是登霄境啊,”苏兰心惊道,“这太危险了。” “我也会‘玉剑诀’,你不要再去找许长老了,”苏兰心央求道,“我可以陪你练习。” 苏兰心右手成剑指,一道三尺碧剑生出,她又用左手揪掉自己一根头发,将其抛到空中。 碧剑轨迹蜿蜒,从长发的发梢豁入,又从发根豁出,一根秀发竟从中间被剖成了两根。 清锋看呆了,他自问就算自己可以使出“玉剑诀”,也绝不可能如苏兰心这般,做出如此细腻精准的动作。 他觉得就算是玉冰清与许风情都做不到。 清锋不禁深深佩服起来,原来眼前这温柔的师姐竟然有这一手,这一手无关修为,完全是对身体的精细掌控。 他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不停回放着这一剑,他忽然发现,这一招不像剑法,似乎更接近刀术。 苏兰心看着清锋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甚是得意。她在骄傲中沉浸了一会,心满意足以后,伸手在仍是发呆的清锋眼前晃了晃。 “师弟,别发呆了。” 清锋回过神来,一下子捉住眼前晃着的手。他将苏兰心的手虔诚地捧起,细细观摩着。 “师弟,”苏兰心红着脸,软声道,“你在干嘛呀?” “师姐,”清锋盯着苏兰心的手,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练过刀吗?” “你怎么知道?”苏兰心有些惊讶,“师尊确实教过我刀术,而且她那把刀真的好美。” “这沈闭月果然不一般,”清锋思忖道,“待许风情那边结束,我得去好好跟她学习学习。” “师弟,”苏兰心看着清锋翘起的嘴角,道,“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找许长老啦,让我陪你练习。” 清锋摇摇头,道:“师姐的动作近乎完美,但你的剑伤不了我。” “那好吧,”苏兰心听后有些失望,又急切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逞强。” “放心吧,师姐,”清锋安慰道,“我有分寸。” 苏兰心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两人坐在午后的院子中,晒着太阳。 “师姐,师尊到底是什么来头?”清锋问道。 “我也不清楚,”苏兰心道,“不过我听师尊和我讲过,她在还是凡人的时候,曾一刀劈死过登霄境的修士。” “什么?”清锋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不肯相信苏兰心的话,她觉得沈闭月一定是在吹牛逼。 清锋自己也是凡人,但他自认现在绝对没有能力杀掉登霄境修士,他不愿相信别的凡人可以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沈……师尊……她这么强吗?”清锋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知道苏兰心不会骗自己。而他虽只和沈闭月见过没几次,但他能看出来沈闭月是不屑于说谎的那种人。 “嗯,”苏兰心点点头,憧憬道,“师尊资质平庸,但也修到了千岁境圆满,这已经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可师尊的修为和她的刀术比起来,却又显得不那么亮眼了。” “修士并非高不可攀,”清锋突然觉得一股热血涌入心中,“原来除了我以外,仍有凡人可以匹敌那高高在上的修士。” “那师尊的刀术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清锋问道。 “我不知道,师尊没有与我讲过,”苏兰心摇摇头,“也许我不该多嘴,但我觉得师尊一定有很多秘密,她总是会莫名消失一段时间。” 清锋越来越激动,心想这玉婵宗真是什么事都有,是不是所有的修仙宗门都这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忙不过来了一样,他想知道薛临君的事,想知道玉冰清与许风情的过往,想知道沈闭月强大的原因。可这些事,每一件其实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他自作多情,又乐此不疲。 “师弟,”苏兰心忽然靠在清锋的肩上,像是洞悉了他的全部心思般,问道,“你为什么总要去掺和一些危险的事呢?” 一声轻叹碎在温暖的下午里,清锋知道:苏兰心只想平平稳稳地过小日子,而自己却是一心想要与人争个高低,与命运争个尊严。 “算了,”苏兰心如同释怀,“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只要支持你就好啦。” 第82章 血魔 申时,北艳宫首席去世的消息很快便传开,整个玉婵宗闹得沸沸扬扬。 蔚羞花宣称尤菀桑是因为任务死在了外面,可北艳宫的弟子知道,尤菀桑最近根本就没有接过任何任务。 一些进过尤菀桑铁笼的人爆出了她吸人血的秘密。众人在她的住处发现了那地窖,里面的森森骸骨让玉婵宗抖了三抖。 戌时,蔚羞花改了口,说尤菀桑堕入魔道,自己大义灭亲,一怒之下用“玉瓶诀”将大徒弟烧成了灰。 玉婵宫的广场上,所有弟子都来了,四宫宫主为那些被尤菀桑吸过血的弟子们检查着身体,发现这些人除了真气虚亏,并没有别的问题。 清锋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薛临君,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 薛临君曾告诫过尤菀桑,一定要将事情办得润物细无声。尤菀桑却仗着自己的身份,日益欺凌自己的师弟师妹,吸他们的血,有时甚至吃他们的肉,以此增加自己的修为。 这是魔道惯用的方式。 经过盘点之后,北艳宫七成的弟子都被尤菀桑吸过血。 薛临君谋划的事情露出了一些马脚,而且姜沉鱼认为玉婵宗的魔修不止尤菀桑一人,她决定彻查玉婵宗所有人。 经过商议,蔚羞花被削去了宫主的身份,宫主暂时由宁落雁担任,由她统率北艳宫的所有弟子。 整个玉婵宗人心惶惶,都怀疑魔修就在自己身边,担心自己被吃掉。 翌日,晨雾散去。 清锋身上的血痂全部脱落,红色的疤痕印在身上,看起来十分狰狞。 他甩了甩自己的左臂,活动自如,只是有些微痛。 他光着膀子,前往万经阁。 许风情正在打坐,看着清锋的伤竟好得差不多了,心中不禁意外起来。 “你的身体真是不一般,”许风情道,“才一个晚上,竟然恢复成这样。” 清锋笑了笑,将昨天发生的事全都讲给了许风情。 许风情听后,没有惊讶的样子,清锋断定,薛临君的计划她一定有份。 “你能不能告诉我薛临君的事,”清锋态度真诚,“我不在乎玉婵宗,他就是把玉婵宗灭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只是我师姐在这,我不希望她被卷入到危险中。” 许风情见清锋诚恳,不禁蹙起了眉,她咬着嘴唇,似在犹豫,可最后仍是没有说,而是劝道:“你若不想你师姐有危险,你就带她走。” “那你留在这会不会有危险?”清锋问道。 许风情愣住,然后声音低沉道:“你不用管我。” “我去逼玉冰清解了你的封印,如果……”清锋声音变得温柔,“如果我不是她的对手,我就跪下来求她。” “只要她肯解开你的封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清锋又道,“到时候你和我还有师姐一起离开玉婵宗。” “你不必这样,”许风情无奈道,“算我求你,带你师姐走吧,至于我,你就忘了吧。” 清锋在许风情身边坐下,认真道:“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倒要看看玉婵宗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不怕你师姐会卷进危险了?”许风情将头靠在了清锋的肩上。 “我会保护她,”清锋道,“我也会护你周全。” 许风情笑了笑,道:“有沈闭月在,苏兰心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清锋听到沈闭月的名字,忽然揪住一根许风情的头发。 “呀!”许风情叫了一声,“好端端的,你拔我头发干什么?” 清锋站起身,问道:“你能把这根头发沿着发梢劈成两根吗?” “怎么可能?”许风情随口道。 “你试一下。”清锋将头发抛起。 许风情运起“玉剑诀”,绿光一闪,长发断成两截。 “我说的不是这种两根。” “我知道,”许风情叹口气,“我确实瞄准的发梢,但根本做不到。” “你到底怎么想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到?”许风情忽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师姐能办到。”清锋道,他的声音既得意,又羡慕。 “苏兰心?”许风情忽然觉得没了颜面,叹道,“沈闭月还真是有两下子。” 清锋不解道:“她不过是个千岁境而已,为何你们都说她很厉害?” “沈闭月与你有些相似,即使不用真气,也强得离谱,”许风情道,“而且她还不像你这般有结实的身体。” “你是怎么知道的?”清锋道。 “她刚入门那年,还未迈进炼气境之时,玉婵宗曾遭遇三宗围攻,她一刀劈了一位登霄境的宗主,从此云诏六宗就成了云诏五宗。” “她是怎么做到的?”清锋惊道。 “就是快和准,”许风情道,“很简单的一刀。” “她收你为徒,可能是觉得你虽没有真脉,但却有她的影子。”许风情又道。 “算了,先不说她了,”清锋嫉妒道,“接着砍我吧。” “你的伤不用再养养吗?”许风情心疼道。 “不用。”清锋态度坚决。 许风情又用“玉剑诀”将清锋砍了个满身是血,但她惊讶地发现,那些伤口没有昨天深了。 看着满地的血,清锋心满意足。 “再出一剑。” 许风情挥剑砍向清锋。 清锋挥掌相迎,碧剑碎成真气,手掌的肉被划开,露出骨头。 “厉害,”许风情赞叹道,“还要继续吗?” 清锋摇摇头,今天就到这吧。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许风情点点头,道:“问吧。” 清锋道:“尤菀桑为什么会突然七窍流血死掉?” “可能是触发了某种咒术。”许风情的回答与蔚羞花如出一辙。 “那她又为什么变成了一具白骨?” “一个问题已经答完了。”许风情拒绝道。 “你还真是守口如瓶。”清锋说完,转身离去。 “血魔。”仅仅两个字,却用了许风情全身的力气,“我只能与你说这么多。” “多谢。”清锋离开了北艳宫。 经过这么久的努力,他终于套出了许风情的两个字,虽然不多,但他相信只凭这两个字便可以知道很多东西。 清锋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他看到了身体蜷缩,躺在地上的蔚羞花。 她睡着了。 第83章 收留 “就算被削了宫主之位,也不至于被赶出北艳宫吧?” 清锋蹲在蔚羞花身前,看着她的睡脸。 虽然她滥杀无辜,没少做过放荡之事。但自从她被清锋威胁之后,倒也没再杀过人,被交代的事也有认真去办。 清锋仔细地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很美。 他将她轻轻抱进屋中,然后又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她的身子沾上了他的血。 清锋为她盖上被子,离开了房间。 苏兰心正在院子里打坐,自从清锋来到玉婵宗之后,她已经很少修炼。趁着上午无事,她决定试着冲破一下炼气境的桎梏。 她并没有将希望寄托于千岁丹上,毕竟那东西炼制起来极为繁琐,服用以后成功突破的几率也不高。 与其被外物干扰道心,不如努力提升自己,苏兰心如此想着。 清锋远远就看到打坐的师姐,他小声地走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包裹一般。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苏兰心长舒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师姐,”清锋温柔道,“你好了吗?” 苏兰心看着清锋身上的伤,眉头不禁蹙起,想起他练功的方式就是这样,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嗯,”苏兰心点点头,略有些失望道,“感觉我这辈子都无法踏进千岁境了。” “没关系师姐,”清锋安慰道,“等我与许长老那边结束之后,我准备去趟伊人舫的拍卖会看看,说不定会有千岁丹的消息。” “伊人舫?”苏兰心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你哪来的真气石啊?而且千岁丹也只是起辅助之用,并不能保证让我踏进千岁境。” “真气石我到时候自会想办法,”清锋信誓旦旦道,“哪怕那千岁丹只有一丝效果,我也要给你弄来。” “师弟,你能为我的事这么上心,我是极高兴的。”苏兰心从地上站起,“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若是你为了我而受伤,我就算成了神又有什么意义呢?” “放心吧师姐。”清锋想一把将苏兰心拥进怀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又只好作罢。 两人尴尬地看着对方,苏兰心道:“你还要再练多久啊?让我天天看你伤成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啊?” “快了,”清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师姐你看,我的伤口已经很浅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许长老便伤不了我了。” “确实都是一些皮外伤,”苏兰心仔细看着清锋的胸膛,那血迹好像沾到了她的脸上一般,弄得她脸颊泛红,她的目光向下移动,忽然捉住了清锋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严重?” “我用手接了‘玉剑诀’,”清锋得意道,“那‘玉剑诀’被我一掌劈碎了。” “瞅你那样子,”苏兰心心疼道,“手都快废了,还得意呢。” “对了师姐,”清锋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你有没有听说过血魔?” “血魔?”苏兰心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摇头道,“没有听说过,魔修本来就很神秘,如果是那种修为很高的,咱们根本就接触不到。” “尤菀桑和北艳宫的弟子,与你说的血魔有关系吗?”苏兰心反应很快,又道,“而且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血魔的啊?” “是许长老告诉我的,”清锋解释道,“她觉得尤菀桑与那血魔有些关联。” “是这样啊,”苏兰心低头沉思,忽又抬头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蔚师叔啊?尤菀桑是她的弟子,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情况。” 清锋听苏兰心提起蔚羞花,又想到蔚羞花此刻正躺在自己床上,他顿时觉得有些羞愧,好像对不起师姐一样。 “师姐,我饿了。”清锋岔开话题。 “知道啦,”苏兰心隐约觉得清锋有些不太对劲,但也没有细问,她揉了揉清锋的头发,道,“我去买些菜回来,你身上都成这样了,就在这里等我吧。” 清锋点点头,道:“你快些回来。” 蔚羞花从床上醒来,她掀开身上的被子,四顾周围的陌生房间。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低头看到身上的血,眉头又不禁蹙起。 “还不是心疼我,”蔚羞花思忖道,“不过这血是怎么回事?他受伤了吗?为什么不让我给他治疗?是不想打扰我睡觉吗?” 蔚羞花想着想着忽然激动起来,她抓起清锋的被子,将脑袋深深埋了进去。她使劲地闻着被子上的味道,就好像她此刻正伏在清锋的胸膛上一般。 饭桌上,清锋虽早就吵吵着饿了,但他吃饭的速度却很慢,与平时狼吞虎咽的样子判若两人。 “怎么了?”苏兰心有些委屈道,“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清锋摇摇头,放下了筷子,请求道:“师姐,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还没处理,心里一直惦记,所以吃不下。” “能不能……”清锋又道,“师姐能不能替我装起来?我拿回去再吃。” “一上午都不见你着急,怎么这会就有事啦?”苏兰心怨尤道,“知道你最近忙,我去给你装起来吧。” “多谢师姐。” 清锋拎着食盒回到自己的住处,蔚羞花听到屋外的脚步声,早早就蹲在了门口。 清锋一进屋,就看到了面带笑意,温顺的蔚羞花。 “主人您回来啦,”蔚羞花看着清锋身上的血,又道,“这是怎么了?怎会伤成这样?” 蔚羞花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了解清锋的手段,能伤他本就不容易,更别提把他弄得浑身都是血口子。 “这小子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 清锋没有同她解释,而是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将里面的饭菜一样样摆出。 他看着仍蹲在门口的蔚羞花,招呼道:“过来吃饭吧。” “是,主人。” 蔚羞花乖巧地蹲在清锋身旁,仰起头,张开了嘴。 清锋道:“你还要我喂你?” “汪!” 清锋愣了一下,他开始怀疑蔚羞花根本就不是因为怕自己的威胁才这样,她似乎是有着某种奇怪的倾向。 清锋夹了一块肉,放进蔚羞花的口中。 蔚羞花细嚼慢咽,一脸的满足。 “汪汪汪!” 清锋再也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他从座位上起来,道:“你正常一点,赶紧把饭吃完。” 蔚羞花失望地变回了人,虽然菜肴可口,她却觉得没了滋味。 第84章 告白 “你有没有听说过血魔?”清锋见蔚羞花吃得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血魔?难不成主人惹上他了?”蔚羞花声音微颤,又摇头自语道,“不可能,血魔都死了多少年了。” 清锋见蔚羞花似乎知道一些情况,吩咐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是,主人,”蔚羞花讲述道,“血魔是几十万年前的神境魔修,据说他将一国之人血祭,最后剑神玉婵出手,以‘玉剑诀’将其斩杀。” “这传说太过久远,那时就连祖师还只是剑神玉婵的丫鬟,关于这血魔也没有太多消息流传。”蔚羞花看了看清锋的伤,又道,“主人的伤跟这血魔有关系吗?” “没有,”清锋摇摇头,“你对尤菀桑到底了解多少?” 蔚羞花道:“我记得她是丙等资质,出身普通,并没有什么隐秘的过去。” 清锋又问道:“薛临君是同她一起入门的吗?” 蔚羞花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好像不是,薛临君入门要比她早很多。” “竟还是分批来的玉婵宗,”清锋思忖道,“看来他们谋划了很久,可惜这尤菀桑太过随性,恐怕他们的计划要延误一些了。” “主人,”蔚羞花见清锋不语,她忽地蹲到清锋脚边,用头蹭着他的裤子,软声求道,“您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一下,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清锋听后有些意外,问道:“你好歹也是那三人的师妹,就算你被削了宫主之位,总不至于连住处都没有吧?” 蔚羞花眼神落寞,抱住了清锋的小腿,可怜道:“北艳宫只有宫主才可居住,我现在不是宫主,只能同寻常弟子住在一起,可是……可是我哪有脸去跟小辈挤到一间房子里。” “你的那些男弟子不是很爱你吗?”清锋冷笑道,“何不跟他们住到一起?” 蔚羞花知道清锋这是有意羞辱自己,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凛厉,忽然张嘴咬在了清锋的腿上。 “你疯了?”清锋抓住蔚羞花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冷冷道,“你是不打算听话了吗?” “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蔚羞花的眼中泛起泪花,“你明知我的心意,却还是拐弯抹角地辱我。你凭良心说,除去屠了你的村子,我何曾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让我办的事,我又有哪件没有办好?我不求你对我多好,你打我骂我,拿我当狗我都认了,可我的一片真心,你总不能也来踩上几脚吧?” “我只有这一样宝贵的东西了,”蔚羞花哽咽道,“我求求你,至少不要践踏我对你的真心。” 清锋被蔚羞花的吐胆倾心搞得愣住,他虽冷静但不冷酷,他虽对她无爱,但非无情。他知道不管蔚羞花怀了什么样的目的,可她终究是为自己办了事。 “你先住在我这里,”清锋认真道,“我会让她们恢复你宫主的身份。” “真的吗?”蔚羞花顶着满脸的泪,疑惑地问道。 “真的。” “主人真好!”蔚羞花激动地抱住清锋脖子。 “你以后别再像只狗一样了。”清锋无奈道。 “不是你让人家这样的吗?”蔚羞花的嘴贴着清锋的耳朵。 “我现在不想了。” “若是我喜欢这样呢?”蔚羞花对着耳朵吹了口气,小声道,“汪……” “若是你非要这样,”清锋将蔚羞花推开,“那你就去外面做流浪狗吧。” “你舍得?” “我舍得。” “没良心,”蔚羞花笑着抚上清锋的心口,“可以给我讲讲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不可以。”清锋拒绝。 “那可以让我帮你治疗吗?”蔚羞花又道。 “不可以。”清锋仍是拒绝。 “不识好歹。”蔚羞花故意使劲按着清锋的伤口,不待他反应,一下子跑到了床边。 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扔到地上,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我的衣服都被你的血弄脏了,你去帮我洗了。”蔚羞花开始命令起了清锋。 清锋走近,捡起她的衣服,外套上虽然有血,但内衣却是干干净净,甚至还带着体温。 清锋将她的内衣和亵裤扔到床上,手里只拿着带血的外套。 他刚一转身,就听蔚羞花娇柔道:“谢谢你收留我,想不到这最后,能让我依靠的竟然是你。” 清锋拿着衣服走到了门口,刚一开门,却看到门口的苏兰心。 两人同时一惊。 苏兰心看着清锋手里的女人衣服,伸头向屋内瞄去,只见蔚羞花坦着上身,正斜卧在清锋的床上。 蔚羞花赶忙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身子,摆出一副慌乱不知所措,如同勾引了别人丈夫的姿态与表情。 “对不起。”苏兰心扭头就走。 “兰心!你听我解释!”蔚羞花喊道。 清锋追了出去,蔚羞花露出微笑。 苏兰心走得很快,眼泪流得更快。泪水中映着两人的点滴过往,一幕幕碎在空中。 清锋不敢上前,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解释也没用,只能等她先冷静下来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泪落心伤,后面的惴恐心怯。 路上偶有玉婵宗弟子经过,心想这温柔娇嫩的师姐,一定是被后面的废物伤透了心,而且这废物不知为何浑身是伤。 苏兰心走回自己的院子,开门进了屋,然后又关门将清锋挡在了外面。 苏兰心瘫坐在地,身子靠在了门上,她的哭有了声音。 清锋在门外坐下,身体同样靠着门。他听着门内的哭声,除了后悔与心疼,竟还有一丝被人在乎的得意。 哭声由强到弱,最后细成了丝,织出了一整个天空的霞。 霞光将清锋的脸映得很红,门内的苏兰心却是面无血色。 “你很喜欢蔚师叔吗?”苏兰心声音沙哑,先开了口。 清锋听得心里一疼,温柔道:“不喜欢。” 苏兰心听到这答案,觉得好受了一些,随即却更加失望。 “所以你完全是为了发泄欲望吗?”苏兰心声音冰冷。 清锋觉得脸上的霞光冷成了秋霜,他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和她上床。” 苏兰心没有说话,两人又陷入沉默。 “师姐,”清锋鼓起了勇气,“我爱的是你,就算是要上床,我也只想和你。” 第85章 相机新功能 “你在说什么呀?”苏兰心靠在门上,沙哑、羞涩、埋怨、小声道,“你这是在告白吗?” “我爱你,师姐,”清锋认真道,“你爱我吗?” 苏兰心沉默了一会,羞道:“你干嘛突然这样啊?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吧?上来就问爱不爱的,至少也要从喜欢开始吧?” “那你喜欢我吗?”清锋认真问道。 “你学得还怪快的。”苏兰心的身子软了下来,先前的难过也消失了很多。 她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道:“我不想回答你。” 不喜欢是很容易说出口的,若是问别人是否喜欢自己,而对方却不答,那七成就是喜欢,剩下三成是羞涩、是犹豫、是期待。 “那你信我吗?”清锋又问道。 “我信你。”苏兰心起身,打开了门。 霞光将两人揉在了一起,清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苏兰心也后悔没有先听听清锋的解释。 清锋讲了事情的经过,一些细节却被他略了过去。 苏兰心想知道真相,直接问道:“师弟,你在进入玉婵宗之前就认识蔚师叔了吧?” 清锋点头。 “可以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吗?”苏兰心问完,又道,“这是你的过去,是你我相识之前的事,你可以不告诉我。” 当别人说“你可以”或“不可以”怎么样的时候,其实是希望你“不要”或“一定要”。 清锋走进了屋,他拿出了自己的相机。 苏兰心被眼前的奇怪东西吓了一跳,她觉得清锋的身上应该没有存物的空间法宝,她好奇这怪异的东西是什么,又是如何出现的。 清锋在相机里翻着视频,他找到了那一晚。 他同样奇怪,因为他发现屏幕上多了“投影”两个字,他十分确定,之前绝对没有这功能。 清锋将相机对准了墙,点了投影功能。 清锋又觉得奇怪了一些,相机在播放时竟有了声音。 诡异的笛声让清锋与苏兰心心烦意乱,村民互相撕咬的场景勾起了清锋的痛苦回忆。 王寡妇脑袋的特写出现,苏兰心吓得捂住了嘴,清锋则是别过了头。 画面一直在播着,最后是蔚羞花戕害徒弟的一幕。 清锋关了视频,道:“后来蔚羞花要杀我,结果却被我废掉了一只胳膊和手,她怕我杀她,所以答应以后听我的命令。我怕她出尔反尔,威胁她若是不听话便把这视频公布出去。” 苏兰心陷入到极度的惊诧当中,她觉得有些对不起清锋,因为她把清锋和蔚羞花想成了那种淫乱关系。 “对不起,原来还有这种事,”苏兰心低着头,忽又抬起来,委屈道,“不过你不许怪我,这……这情况谁能想到啊?” “没事,”清锋微笑着摇摇头,“不过……你为什么道歉?你把我和蔚羞花想成什么了?” “没什么……”苏兰心愧红了脸,又道,“但是有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苏兰心道:“其实你之前说得很对,修士并非全都是好人。正道修士滥杀无辜的情况不是没有,而且以蔚师叔的身份,若是在外面杀了一些凡人,即使玉婵宗的人知道了,她也不会受到惩罚。就算在云诏五宗传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所以,”苏兰心又道,“我觉得蔚师叔应该不怕你威胁才对。” “我最开始不知道修仙门派是怎么回事,以为他们都品德高尚,”清锋道,“后来我也发现单是屠戮凡人不足以威胁她,不过据她承认,她是怕那‘乱神笛’的事被曝光。” “什么?”苏兰心大惊道,“那笛子竟是‘乱神笛’!” “怪不得听到笛声会心烦意乱,”苏兰心后怕道,“若是夹杂了真气,说不定你我也会像那些村民一样撕咬。” “师姐,你知道这‘乱神笛’吗?”清锋好奇道。 “那是媚魔欲欢的法宝,”苏兰心目光冷峻,“她是神境魔修,据说如今被关在绝情仙门。” “绝情仙门又是什么?”清锋头一次听到这宗门,好奇道。 “那是修仙界势力最大的剑道门派,”苏兰心道,“门内弟子最低的都是千岁境,登霄境修士数量极多,还有不只一位神坐镇。” “这么厉害?”清锋惊讶道。 苏兰心点点头,又转问道:“说来也是危险,亏你能在那笛声下保持心智。” “我开始也差点像村里的大家一样,”清锋也后怕起来,“我拼了命抵住那笛声的控制,虽然没有像他们那般,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想来是因为你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对抗笛声的诱惑,用尽了全力,所以没法动弹。”苏兰心猜测道。 “应该是这样,”清锋点点头,又道,“师姐,有了那笛子是不是可以变得更强一些?你想不想要?” “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苏兰心狠狠锤了清锋肩膀一拳,“魔道法宝绝对不能碰,否则会万劫不复的。” “知道了,”清锋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苏兰心伸手摸了摸清锋的头发,道:“你把笛子放到哪了?” “藏在我之前村子里的家了。”清锋道。 “藏起来就好,”苏兰心不怀好意地看向清锋,又道,“不说这个了,我问问你,蔚师叔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她撵走?”清锋试探道。 “蔚师叔多可怜啊!”苏兰心道,“况且你们之前虽有那种过去,但你入门之后她没少帮你吧?我看她也不是怕威胁,她是真心对你的。” 苏兰心低头沉默了半晌,又道:“让蔚师叔暂时住在你那吧,以后我多做一份饭。” “啊?”清锋有些失望,“你不怕我俩发生什么吗?” “你敢!”苏兰心瞪了清锋一眼,“让蔚师叔住在你那,你……你……” 苏兰心的脸越来越红,羞道:“你就先和我住一起。” 清锋的嘴咧到了耳根,心花怒放道:“那师姐不怕咱俩发生什么吗?” “打住!”苏兰心娇嗔道,“咱们说好了,到时候你睡地上,不舒服的话我多给你铺几层被褥便是。” “那我要睡师姐睡过的被褥。” “你……”苏兰心羞怒,忽又软声道,“可以,但你不许再提过分的要求啦。” 第86章 请求 清锋与苏兰心解了误会,达成了共识。 他满心雀跃地回到住处,与蔚羞花说了情况。 蔚羞花有些失望,随口说了一声“谢谢”。 “‘乱神笛’你是怎么得来的?”清锋突然问道。 “我曾偶遇过一位修士,”蔚羞花解释道,“她说这笛子与我有缘,便送给了我,并告诉我使用的方法。” “难道你在那之前没有听说过‘乱神笛’?”清锋惊讶道。 蔚羞花道:“我听说过。” 清锋忽然有些佩服蔚羞花的胆子,问道:“魔道法宝你也敢要?” “有什么大不了的?”蔚羞花不屑道,“我开始是有些忐忑,不过后来转念一想,管他什么魔道正道,这笛子这么厉害,有了它我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再说了,”蔚羞花越说越兴奋,“那些自谓正道的门派和修士其实比谁都脏,魔道虽然吃人,但他们毫不掩饰,也不做作。那些所谓的正道,想吃人又遮遮掩掩,我看着就恶心。” 清锋十分赞同蔚羞花的说法,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真脉的缘故,他向来看不起修士,觉得他们都是群道貌岸然的东西。 但是苏兰心、许风情以及李矜之这样的修士又让他觉得修士也有好人,甚至连没见过两次的沈闭月他都觉得可能不错。 想来不只是修士,普通人其实也都这样。自己又何尝是个好人了?还不是因为自己的愤怒,杀了妙笔宗那么多人,还美其名曰地说他们杀过凡人,所以该死。可即便如此,自己又哪来的资格去惩罚别人?若非要说资格,自己也就有资格杀了夏轻描,因为她伤了自己心爱的师姐。 清锋收回了思绪,他觉得若再往深了去想,恐怕会影响自己的心境。 “给你笛子的那人你还记得吗?”清锋问道。 “记得,记得很清,”蔚羞花道,“那修士是个女人,长相很美,但却是一种冰冷之貌,倒是和师尊有些相似。不过……” “不过什么?”清锋急切问道。 “她的气势强得吓人,”蔚羞花仿佛仍心有余悸,“师尊跟她比起来简直就像孩童一般。” “比玉冰清还强,”清锋惊道,“那修士岂不是已到了神境?” “我想是的。”蔚羞花肯定道。 清锋不再多问,他不敢再去打听关于神的事,他怕会影响自己五年后去仙涯岛拼命的决心。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清锋离了蔚羞花,去功德堂给她换了些衣物。他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开始研究起自己的相机。 “怎么突然就出现新功能了呢?”清锋苦思不解,“难不成和我自己有关?” 清锋回忆起最近发生的事,回忆自己的变化,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也就是最近重新开始练功了。 “莫非这相机会随着我实力的提升,而解锁新的功能?”清锋觉得这个猜想有些道理。 他收起相机,转身回到苏兰心那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清锋每天都去许风情那里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有时候手指和胳膊腿都差点断掉,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怖。 苏兰心每天都在胆寒中度过,不过看到清锋的伤越来越少,伤口越来越浅,她也由衷地为清锋的提升感到高兴。 除了高兴,她也深深地担忧起来。她知道,清锋越强,他做的事也会越危险。 她不想让他陷入危险。 苏兰心这一个月也很忙碌,因为多了一张嘴吃饭。每天看着清锋拎着食盒给蔚羞花送饭,她都会莫名地焦虑。 她相信清锋,但这不妨碍自己胡思乱想,况且蔚羞花又是那么妩媚撩人。 她忽然觉得每个女人好像都和清锋关系很好。 蔚羞花暂且不提,李矜之曾陪清锋同赴妙笔宗,他们不可能没有感情;许长老堂堂登霄境修士,修为仅在宗主之下,可却是耐心地每天陪着清锋练习。看这样子,清锋进万经阁好像连门符都不用。 苏兰心苦笑一声,她觉得自己变了。 两个月后,清锋不再去万经阁了,他的身上也不再是每天都沾满了血,许风情已经无法再伤他。 清锋虽只是挨砍,没与许风情交手,但他觉得自己有把握杀掉她。 他想去婵霜宫内走一遭,看看自己和玉冰清孰强孰弱。 傍晚,蔚羞花在院子里吃着饭,清锋则是遥望秀女峰顶。 顾怜突然来了。 顾怜藏起眼中的恨,与清锋打着招呼,看到正在吃饭的蔚羞花,她吓了一跳。 “弟子顾怜,拜见蔚师叔。” 蔚羞花点了点头,没有理她。 顾怜拽了拽清锋,小声道:“你和我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蔚羞花看着两人走出院子,心想着清锋这臭小子怎么回事?身边的小贱人怎么一个接着一个? “你有事吗?”清锋见顾怜面露难色,直接问道,“有困难你就直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突破至炼气境,可每次就是差那么一点,”顾怜道,“我想去接个大任务,赚些功德点,换些丹药。” “你想让我陪你?”清锋道。 “嗯,”顾怜点点头,冷冷道,“你说过,你会补偿我。” “好,”清锋承诺道,“我答应你。” “赚的功德点咱俩一人一半。”顾怜补充道。 “不必,”清锋摇摇头,“你都留着就好。” 顾怜冷哼一声,道:“你想通过这样好让我不再纠缠你?” “我没这么说。”清锋否认。 “但你是这么想的!”顾怜冷笑道,“你想得也对,明明你什么也没参与,没和那群人一起强暴我,凭什么要对我负责?” “我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清锋无奈道。 “是啊,你那么厉害,怎么会为我着想呢?”顾怜神色癫狂,“要怪就怪我当时对你搔首弄姿,让那些人把我的下贱样看到眼里,我被他们强暴也是活该。” “可你若是先带我走,而不是孟媛那个贱人,我会有这下场吗?”顾怜流出眼泪。 “你不必说这些,”清锋叹气道,“我这次愿意帮你,以后你有困难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假惺惺!”顾怜擦了擦眼泪,“我不会白让你帮我,我可以陪你睡觉,反正我早就不干净了。你若觉得不过瘾,那就带我回那林中,像他们一样强暴我也可以。” “你回去吧,”清锋不想再理她,“选好任务再来找我。” 清锋回了院子,蔚羞花刷了碗筷,看着清锋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她笑着道:“用不用我帮你杀了她?” 第87章 逼问 “你怎么动不动就想着杀人?”清锋有些不悦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蔚羞花争论道,“你别忘了妙笔宗千名弟子都是死在谁的手上,若论起杀人,我几百年来加到一起也没有你多!” 清锋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强辩道:“我杀他们是有原因的。” 蔚羞花冷笑一声,道:“因为他们中有人伤了你师姐,所以他们宗门所有人都该死?”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用情至深,”蔚羞花不屑道,“我看你就是为了泄愤,你恨自己没有真脉,就想着杀一些修士出气!” 清锋不服,又道:“至少我有理由,你呢?” “我也有理由,”蔚羞花放平了语气,柔声道,“因为刚刚那贱人惹你不高兴。” 清锋被她突如其来的调情弄得一愣,他拎起食盒离开,临走时又道:“我的事你别插手。” “谁稀罕管你!” 万经阁内,许风情依偎在薛临君的怀里。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和清锋那小子说我的事?”薛临君道。 许风情果断地摇头,坚定道:“我从未和他提起过你。” 薛临君有些不信,又道:“他也没有向你打听过我?” “打听过,”许风情道,“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薛临君听后,翻身将许风情压在身下,许风情娇哼一声,表情痛苦销魂。 问题伴着滋声响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有没有和清锋提起我的事?” “没……没有……”许风情闭着眼,边哼边道。 薛临君扒开许风情的眼皮,冷冷道:“看着我的眼睛说。” “没……没有……”许风情发出一声哀嚎,“真……真的没有。” 薛临君将信将疑,又道:“他真的如你所说那般,是个喜欢被虐待的变态?” “当……当然……”许风情上气不接下气,“要不然他……他干嘛每天……每天让我用剑……用剑砍他?” “那你为什么同意?” “我……我喜欢……有人让我折磨,”许风情喘道,“你……你又不爱我……我凭什么……不能找人……找人发泄?” “贱。”薛临君扇了许风情一个巴掌。 万经阁外刮起了一阵风,一片乌云慢慢飘来,一场大雨铺天盖地落下。 雨停之后,薛临君离开万经阁,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到家没多久,一名女子进到他的房间,两人谈了一会,女子离开。 功德堂内,顾怜正看着告示上的任务。 一瓶助人迈入炼气境的丹药与万经阁门符的价格相当,顾怜看着任务上的报酬,不禁犯起了难。 “一个任务才一两千功德点,这得做到什么时候?” 顾怜将目光放在那上万的任务上,又念道:“那个臭小子虽然厉害,但也就相对我而言,像这种上万的任务,恐怕他也完成不了吧?而且我资质太差,一瓶丹药也不够助我突破。” “你是西寒宫新来的弟子吧?”薛临君满面春风,走到顾怜的身边。 “你是?”顾怜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我叫薛临君。” “薛临君?”顾怜惊讶道,“你是玉首?” “正是在下。”薛临君微笑道。 顾怜见对方承认,赶忙拱手施礼道:“顾怜见过薛师兄。” “不用这么客气。” 薛临君握住顾怜的手,顾怜身子一抖,将手抽出,她眼中带着痛苦之色,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见顾师妹脉内真气躁动,看来是快要进入炼气境了。” “是吧?”顾怜激动起来,又失望道,“我自己也有感觉,只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差那么一点。” “一般快要突破炼气境时,师尊或是宫内首席都会出手相助,”薛临君编了个谎,假装疑惑道,“苏师妹没有帮你吗?” 顾怜一听到“苏”这个姓便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苏兰心与清锋你侬我侬的样子,更是气得眉毛都要烧着,头发都要竖起来。 “大师姐忙着呢,她才没工夫管我们。”顾怜冷冷道。 “这样啊,”薛临君叹了口气,“听说你们宫收了一位没有真脉的弟子,想必比起你们,他更需要照顾。苏师妹心地善良,估计是把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了。” “说不定都骑在他胯上了,”顾怜心里憎道,“什么心地善良,就是一个荡妇骚货……” “这样吧,”薛临君将顾怜从咒骂中拉回,“顾师妹若是不嫌弃,就让师兄我助你突破吧,你看如何?” “真的吗?”顾怜激动道,“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你?” 在顾怜的心里,薛临君既然是玉婵宗玉首,那他的实力一定深不可测。别说是清锋那个没有真脉的废物,就算是苏兰心那个贱人,恐怕也不如薛临君厉害。 “举手之劳而已,”薛临君平淡道,“顾师妹眼看就要突破了,就差一点旁人的指导,我想换成是谁,都会来帮你的。” 听着薛临君热心的话,顾怜对苏兰心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她跟着薛临君离开了功德堂,向这温柔、好心、俊朗、强大、充满魅力的师兄住处走去。 万经阁内,许风情神色焦虑。 “清锋这臭小子,一看我没有什么能帮他的了,就再也不来了。”许风情在心里埋怨,又想道,“他一定是不死心,去调查薛临君了。” “他怎么就这么倔?让他走又不走,非要蹚这趟浑水。”许风情直接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这下好了,薛临君也开始关注他了。” “计划是一定要继续的,”许风情道,“不过也要想办法让那臭小子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让他多注意一下安全才是。” 夏末的天气虽依然保持着热,可被雨浇过之后便有了些许凉意,到了傍晚,那凉意更是变成了冷。 房间内,清锋与苏兰心正吃着饭,一阵微弱的敲门声溜进两人的耳朵。 清锋刚要起身,苏兰心抢着道:“我去吧。” 苏兰心开了门,只见许风情一下子跪进了屋内,她双手撑地,紧接着喷出一大口血。 “许长老?”苏兰心惊呼,“您这是怎么了?” 清锋闻声赶紧来到门口,手里的筷子都来不及放下。 看着吐血的许风情,清锋的脸沉到了极点,他既心疼又心惊,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第88章 传语 “你怎么跑出来了?” 看着虚弱的许风情,清锋赶忙问道。 “薛临君开始注意你了,”许风情有气无力道,“我想着过来提醒你一下。” “注意我?”清锋一直认为薛临君并不是幕后的人,只是一个小喽啰,他唯一搞不懂的是,许风情为何会同一个喽啰好在一起。 “我先带你回去。”清锋知道许风情不能离开万经阁太远,他抱起柔弱无力的许风情,对苏兰心说一声“等我”之后,朝着秀女峰疾奔而去。 苏兰心看着清锋的身影消失,眼中露出一种复杂的意味。 万经阁外,许风情缓了过来,清锋抱着她进屋,将怀中柔软的身子放到玉台上。 “你好点了吗?”清锋关心道。 “嗯,”许风情瘫软在玉台上,“再过一会就没事啦。”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清锋问道。 “你这臭小子还真是难找,”许风情强笑道,“我先去西寒宫找沈闭月问了你的住处,结果你不在家,蔚羞花说你可能在苏兰心那里,我又向沈闭月问了苏兰心的住处,这才找到了你。” 清锋听着许风情娓娓道来,心中不禁疼起,道:“你兜兜转转好几趟,所以才虚弱得这么厉害吗?” 许风情点点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只要能及时回来就行。可是你最近不来找我,我怕不赶紧与你说,你会遇到危险。” 清锋心里很感动,但又忍不住问道:“薛临君不过是一个炼气境而已,他就算想对付我,又能把我怎么样?” 许风情晃了晃脑袋,道:“薛临君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他危险得很。” “难道他比你还厉害?” “比我还厉害。” “那他和玉冰清呢?” “我不确定,”许风情道,“就算境界相同,不同的功法与法宝也有强弱之分。” 清锋叹了口气,无奈道:“只为了提醒我一句,你就宁可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可你却仍是不愿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吗?” 许风情将头扭到一边,不敢去看清锋,无奈道:“我不能说。” 清锋道:“这件事很重要?” 许风情道:“很重要。” 清锋道:“非做不可?” 许风情道:“非做不可。” “好,”清锋认真道,“我不再管了,我只求在危险来临之前,你能提前告诉我,好让我护师姐周全。” “我答应你,”许风情承诺,又道,“你为什么不能带你师姐走呢?” “师姐被沈闭月养大,把她当成母亲一般,师姐对玉婵宗没有留恋,但唯独离不开沈闭月。”清锋接着道,“而且我也有两件事要做。” “你又怎么了?”许风情问道。 清锋的声音变冷,眼神变得狂热:“我要与玉冰清厮杀,看看到底谁强。” “是为了我吗?”许风情柔声道,“你不必为我去做什么,我只盼你平安。” “玉冰清辱你困你,我一定要给你出气,”清锋认真道,“而且我也想知道我有没有实力杀了她。” “你真想让她死?”许风情问道。 “你不想?”清锋反问。 许风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清锋不知道她的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怕自己不是玉冰清的对手,还是她的确不希望玉冰清死。 “你若不想她死,那我也没有理由杀她,”清锋道,“但我还是要与她比试的。” “嗯,”许风情点点头,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清锋道:“我答应了李师姐,要在一年多之后的玉婵大会上替她杀一个人。” 许风情无奈地笑了出来,道:“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天想着杀这个宰那个,要不就是和师姐师叔混在一起。” “我问你,”许风情坐了起来,“蔚羞花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你家?看样子还住在你那了。而且,当我提到你时,她眼神明显不对劲、很奇怪。” “怎么不对劲?”清锋道。 许风情想也不想,直接道:“我觉得她对你的感情很复杂,似乎既爱你又恨你,又像是很依赖你。” “恨我是一定的,”清锋随意道,“爱我是她装的吧。” “绝对不是。”许风情笃定道。 清锋道:“我可以不与你讲我和她的事吗?” “可以,不过……”许风情犹豫了下,接着道,“不过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勾三搭四了,什么女人你都撩,你都不怕你师姐多想吗?” “师姐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她不会多想的。”清锋坚信道。 “你真是不懂女人,”许风情轻叹一声,“或许是你太懂女人。” 清锋不知道许风情在说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种羞愧之感,好像与许风情共处一室是对苏兰心的背叛,即使两人清清白白,没做越界的事。 他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知是不是许风情的话起了作用。 “你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提醒我注意薛临君吗?”清锋道。 “嗯,”许风情道,“难不成你是觉得我想你了?” 清锋没有回答,转问道:“既然你知道薛临君要对付我,那你一定是又见过他了?” 许风情的目光暗淡下来,哀怨道:“我没法拒绝他,你就当我贱好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清锋解释道,“我怀疑他在跟踪我。”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许风情道,“他最近经常问我你的事。” “什么?”清锋意外道,“也就是说你经常见他?” “你不高兴?” “不高兴。” “这回觉得我贱了?” “我觉得他不配,”清锋又道,“我该回去了。” “快回吧,”许风情笑着道,“当着自己的面,看着心上人抱着老女人离开,你师姐现在肯定气坏了。” 开门声扯住了苏兰心的视线,将其拽到了门口。 看着清锋进来,她赶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清锋在桌子旁坐下,一边继续吃着,一边与苏兰心讲述。 菜是温的,显然有被热过。 清锋忽然放下筷子,走到苏兰心的身旁,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你干嘛呀?”苏兰心吓了一跳,“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抱上我啦?” 清锋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拥着苏兰心。苏兰心闭上了眼睛,忐忑地享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柔。 蔚羞花站在院子中,不停地向远处张望,却迟迟不见提着食盒的清锋。 她不饿,她只是想见他。 第89章 合作 五日后,顾怜找到了清锋。 “我选好任务了。”顾怜道。 “那我们何时出发?”清锋没有问任务是什么,“我去借只鹤,这样过去快一些。” “我还没有接,”顾怜解释道,“你先陪我去功德堂看一下吧。” 二人来到功德堂,顾怜指了指告示栏上一张崭新的任务。 任务上写着:彩原城近日屡有少女被害,被害者皆被割去头颅,疑似魔修所为。 任务:协助侦破此案,击杀凶手。 报酬:两万功德点。 清锋看着任务,心中有些疑惑:“这任务不过一起普通的命案,虽说是魔修所为,但保不准就是普通人做的,这值两万功德点吗?” 顾怜见清锋犹豫,一把揭下任务,解释道:“我看了一下,这任务功德点很多,而且凶手专挑少女下手,想必修为也不会很高。” 清锋点了点头,又道:“不过破案找人这种事,我可不擅长,万一一直找不到凶手,岂不是耽误了你的时间。” “你不想帮我就直说!”顾怜耍起了脾气,“彩原城那边自有人协助调查,我们要做的只是杀了凶手就行,你若没这个胆子,那我自己去。” 顾怜说着拿起任务来到柜台,清锋无奈,只好跟她一起。 艾婉看了看任务的内容,摇头道:“这任务你们不能接。” “为什么?”顾怜意外道。 “这任务报酬是两万功德点,”艾婉解释道,“数目太多了,需要炼气境九重才可以接,你们两个没有一个是炼气境,我不能把这任务交给你俩。” 就在顾怜失望之际,薛临君进了功德堂,他见顾怜满面踌躇,走近问道:“顾师妹,你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顾怜委屈地讲了事情的经过,薛临君露出微笑,爽快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一个任务而已,我替你接了便是。” 薛临君看向艾婉,朗声道:“艾长老,若是由我带他们二人,不知可不可把这任务给我?” 艾婉不知薛临君为何如此热情,意外道:“你是玉首,修为自然够,不过你既然要带他们出去,可要保证他俩的安全。” “放心,”薛临君承诺道,“有我在,您还不放心吗?” 艾婉给任务盖了章,薛临君接过,交到了顾怜手里。 “多谢薛师兄。”顾怜激动道。 “顾师妹不必客气,”薛临君微笑道,“不过既然有我帮你,那就不用再麻烦清锋师弟了吧?” 顾怜听后点了点头,对清锋道:“你还要一起吗?”言语中颇是不屑。 “既然有薛师兄帮你,那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清锋说完,薛临君与顾怜皆是一惊。 “好小子,”薛临君嘴角微微扬起,“真不枉我如此看重你。” 清锋作势要走,薛临君一闪来到清锋身前。 “清锋师弟,刚才是我说话不周,不过我是真的怕麻烦师弟,没有别的意思。”薛临君略带歉意道,“这样吧,师弟与我们一同前去,宗门烦闷,此番就权当游玩散心。” “既然薛师兄诚心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清锋微笑道,“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如何?”薛临君建议道,“我那有鹤,刚好够载我们三人。” “好。”三人达成一致。 薛临君心里知道清锋一定会跟自己同去,他虽未与清锋怎么接触过,但他能看出清锋是那种有胆识的人。 薛临君相信,清锋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既然想调查自己,那便一定会接近自己。 “这小子真有趣,”薛临君思忖道,“竟然给我来了一招欲擒故纵,他这是告诉我他的敌意,既不光明正大,也不偷偷摸摸,倒是好性格。” 薛临君回到住处,一名女子早已站在门口。女子一身红衣,看样子并不是玉婵宗的人。 “你都调查清楚了?”薛临君问道。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画中之人与清锋有三分相似。 薛临君对画像点了点头,虽不敢相信,但仍断定画中人就是清锋,因为脸虽只是相似,但那极短的头发却是除了清锋再无别人。 “主人,”红衣女子道,“妙笔宗千名弟子和四位千岁境被杀,都是这画像中人和李矜之所为。” “怪不得沈闭月会收他为徒。”薛临君眉头皱起,“许风情那条下贱的母狗,这么重要的事她绝对知道,竟然敢不告诉我。” 薛临君想起清锋每天是伤地从万经阁走出,又满脸怒容道:“竟敢编个这么没品的理由骗我,我看最近是对你太温柔了。” 薛临君念叨完,收起了怒气,向红衣女子问道:“妙笔宗既然只剩下宣染池一人,知道此事的玉婵宗门人又是守口如瓶,你是如何调查的。” 红衣女子道:“当日清锋与李矜之联手杀了妙笔宗弟子,但清锋却放了一人。” “哦?”薛临君有些意外,“清锋为何放了他?” “据那人说,清锋杀人前会问个问题,”红衣女子复述一遍,又道,“那名妙笔宗弟子声称没有害过凡人,所以活了下来。” “想不到那小子还挺有原则。”薛临君笑出了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傍晚,清锋与苏兰心吃着晚饭。 “师姐,”清锋道,“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啊?”苏兰心放下筷子,担忧道,“你要去干什么?” 清锋讲了顾怜的事,又说了薛临君也会一同前去。 “薛师兄?”苏兰心故意将这三字说得冷漠,似乎是怕清锋吃醋,“你不是挺烦他的吗?怎么愿意跟他一起出去了?再说了,许长老不是还让你留意他,你不离他远一些,怎么反而主动贴上去?” 清锋并没有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苏兰心,若是苏兰心知道真相,她一定拼死也要阻止清锋和薛临君接触。 苏兰心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惊道:“你不会在打什么可怕的主意吧?” “师姐放心,我和他又没有什么过节,”清锋道,“主要是顾怜找我,我得帮她。” 苏兰心知道清锋从不与玉婵宗弟子接触,她不知道清锋和顾怜竟走得如此近,甚至愿意去帮她做任务。 她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又不敢问出口。 “师弟,”苏兰心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帮顾师妹?” “算是我对不起她吧。”清锋轻叹一声。 苏兰心没有再问,胸中却是如同打翻了厨房的各种调料,五味杂陈一齐冲上了心头。 第90章 脸红 万经阁内,薛临君将许风情按在玉台之上。看着眼前光滑的脊背,他抬起右手,指尖迸发出一道绿色剑气。 薛临君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边用剑割着细腻的皮肤,嘴里一边骂着贱人、表子、荡妇。 许风情叫哑了喉咙,表情只剩下痛苦,没有了往日与薛临君缠绵的销魂。 “贱人!”薛临君骂道,“为什么不与我说实话?” “什么……什么实话?” 薛临君按住许风情的侧脸,冷冷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妙笔宗的事?为什么骗我说他只是个喜欢受虐的废物?他为何有能力杀掉妙笔宗那么多人,甚至千岁境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是不是在陪他练功,或者做一些类似的事?” 薛临君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许风情只觉得后背和脑袋俱疼。她不知道薛临君是如何得知的这些消息,她一个问题也没有答,咬牙承受着薛临君的凌虐。 “不说是吧?”薛临君将剑尖抵在许风情早就布满伤口的后背,划出深深的一道,“你是不是和他搞过了。” “没有!”许风情倔强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和你不一样,你就是一条发情的公狗。” “那你是什么?”薛临君冷笑道,“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每次都这么配合我,一次都不拒绝?”说罢,剑尖又划开了三寸肌肤。” “啊……” “许长老,你在吗?” 清锋的声音闯进万经阁中,将喊叫声搅碎至没有半点响动。 “那小子怎么来了?”薛临君的剑抬起,许风情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娇艳动人、伤痕累累的许风情,薛临君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如同静默的树被狂风卷下一地落叶,许风情又叫了起来,叫声惨烈而凄厉。 山丘被侵蚀,幽深的密洞淌出鲜红的血。造物主的钟情不抵有心人的破坏,曼妙的景被撕开,美丽被亵渎成淫靡。 清锋很想冲进门中,但他没有,许风情不开口,他便只有等。 即使门的另一边再怎么喧闹,他也只能当作没听见一般,那是她的路,他一步也踏不进去。 半个时辰过去,万经阁的门被打开。 薛临君面带微笑,衣冠楚楚地迎接着清锋。 许风情身着一袭白衣,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红润,头发散乱。 玉台上的血迹染了清锋的眼,红成了凄凉的杀意。 “清锋师弟,”薛临君笑道,“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清锋没有理他,径直走到许风情面前,他替许风情将额前散乱的头发掖到耳后,温柔道:“我要出去几天。” 许风情点了点头,显然早就知道了他要与薛临君共同做任务的事。 “你注意安全,早些回来。”许风情低着头。 清锋同样低头,看着地上触目的血滴。 他伸出手指沾上血迹,许风情的脸上立马现出羞愧之色。 “别碰!”许风情握住清锋的食指,抹掉了上面的血,“脏。” “你何苦这样?”清锋心疼道,“你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许风情听得出来,清锋这是在让自己做一个选择。 “你说过你不会再管我的事,”许风情做出了选择,“你也知道我非做不可。” “可我不想让你受伤,”清锋握住了许风情的手,“若非做不可,我替你行不行?” 许风情摇摇头,眼中泛起了泪光:“我不是被逼的,而是心甘情愿的。” “谢谢你。”许风情推开了清锋的手。 “有些事情并非只说一次就算了,”清锋站起身,“我说的话随时都算数。” “还是不必了,”许风情哀怨道,“你是局外人,莫要挤进来。” “清锋师弟,”薛临君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好不好奇为什么许长老这么高的修为,却要一直守在这清冷的万经阁里。” “我知道。” “你知道?”薛临君有些意外,冷冷看向许风情,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冻成冰,然后再狠狠敲碎一般。 “我知道的不多。” “那你想不想知道更多?”薛临君一直把清锋当成需要防备的人,但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小子也许可以成为同伴。 “你闭嘴!”许风情喝道。 “既然你不想让我说,那我走就便是了,”薛临君道,“清锋师弟,明早别忘了在东芳宫前等我。” 薛临君转身离开,许风情道:“你若敢说,我先杀了你。” 薛临君没有说话,直接走出了万经阁。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想改变计划,拉拢一下清锋。不过一想到清锋与许风情互相温暖的样子,他不禁嫉妒起来。 “你答应我一件事。”许风情对清锋道。 “你说。” “不要去向薛临君打听任何事,”许风情道,“他主动对你说,你也不要去听。”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为什么?” 许风情哀叹一声,道:“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但是我却希望能在你心中有一个美好的样子。” “我对你的印象只从我们认识的那刻开始。” “那就够了,”许风情挤出微笑,“你走吧。” 清锋走到门口,许风情又将他叫住。 “千万小心薛临君。” “放心。” 大门关上,将清锋关到了广阔的天地中,许风情偏安在一隅,孤独便是她的全部自由。 清锋没有走下秀女峰,而是上了婵霜宫。 他披着星光进入,浴着血色出来。 婵霜宫内,玉冰清左腿单立在地,右腿躺在地上。 她的胸口被开了一个透明窟窿,窟窿扁平,正好是清锋手掌的厚度。 血液洒了一地,玉冰清的身上好像更白了几分,像是白绫的那种白。 即使只剩一条腿,她仍然站得很稳,可随着大腿根和胸口不停地流血,她的身子开始晃了起来。 玉冰清倒在血泊中,苍白的脸上被溅上了血色。她拼命地坐起,伸手够住本就躺在地上的那条腿,将其摆在自己身下,和大腿根拼接在一起。 她先抹掉了脸上的血,然后握起“玉棺诀”,白色将白色裹了进去。 清锋在月色下站了两个时辰,身上的剧痛已经不那么强烈。 “你怎么还没走?”婵霜宫内传来虚弱的声音。 “我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 “等你伤好。” “你还想要?”婵霜宫的门打开,“进来。” 清锋看着完整无缺的玉冰清,不禁感叹起“玉棺决”的神奇,他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直勾勾走到玉冰清的身前。 他伸出食指捅了捅玉冰清的胸口,又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大腿根子。 她的皮肤很冰、很滑、很弹。 玉冰清的脸红了。 第91章 玉冰清的脚 清锋全神贯注地看着玉冰清的大腿根,发现之前被自己斩断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再次伸手摸在上面,感受着那滑腻与冰凉。 “嗯……”玉冰清闭着嘴,哼出了声,又微微开口道,“你放手。” 清锋像是入了迷,拇指肚仍是不停地刮着嫩肤,一边念叨着:“竟然连断肢都可以接上吗……” “你……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玉冰清的声音没了往日的冰冷,身子仿佛不听了使唤,“放……放开我吧。” 清锋将手拿开,玉冰清轻吐一口气。她刚一放松,发现胸口上有种硬硬的感觉。 如风挤进了两座高山间的缝隙,冰清玉洁的脸上吹落一地红叶。 “这可是致命伤啊,”清锋问道,“这也能治好吗?” “嗯……”玉冰清不知是答应还是娇喘,鬼使神差地答道,“只要不是当场毙命,‘玉棺诀’都可以治好。” “你可以把手拿开了吗?”玉冰清小声道。 “对不起,”清锋一直沉浸在“玉棺诀”的神妙中,这才发现自己的轻薄之举,他面容窘迫道,“我没有其它想法……” 两人都不再说话,婵霜宫重归寂静。 “你很想杀我吗?”玉冰清打破沉默,不待清锋回答,又道,“是为了那个贱人吗?” 清锋一听“贱人”二字,本已缓和的脸又沉了下来。 “她是你师妹,你至于这么说她吗?”清锋道,“同辈的人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吧?你就不能好好对她吗?” “你回答我,”玉冰清恢复了冰冷,“你是不是为了那贱……为了许风情想要杀我?” “不是,”清锋摇摇头,“开始是,不过许长老说不想看你受伤,我与你又无冤无仇,所以没再想过要你的命。” 玉冰清冷哼一声,不满道:“可你刚刚与我比试的时候,每一招都是在下死手啊。” “你不是?”清锋反问。 玉冰清没有说话。 清锋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将身上的血痂一片片撕掉。 玉冰清看着他疯狂的举动,忽然伸手捉住了清锋的手,喝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清锋甩开玉冰清的手,扒开自己的伤口,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他低头看着伤口的深浅。 他发现,咽喉、心口的伤要比其他部位浅得多。也就是说,玉冰清若是全力出手,自己的喉咙可能已经被割破,心脏也可能被刺穿。 他可能会死。 “她之前不是说过没有把握杀死我,”清锋思忖道,“许长老与我对练的时候也没有留手,我也确实更强了。” 清锋疑惑地看着玉冰清,想道:“怎么我和她的差距反而变大了?” “你的修为进步了?”清锋道。 玉冰清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是登霄境圆满,修为不可能再进步了。” “那你……” 没等清锋说完,玉冰清直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看出你比之前更强了……” “是‘玉剑诀’,”清锋也打断了玉冰清,“你对‘玉剑诀’的领悟更深了。” “没错,”玉冰清意外道,“竟然被你猜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对我手下留情?”清锋问道。 玉冰清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 “别人碰你一下不就会被你杀掉吗?”清锋追问,“怎么不杀我?” “你这么想死吗?”玉冰清被清锋激怒,运起“玉剑诀”,看着清锋身上的道道伤口,她又将“玉剑诀”撤去。 “对不起。”清锋忽然道。 玉冰清愣了一下,疑惑道:“干嘛突然道歉?” “我之前对你有偏见,”清锋道,“但我现在才发现是我错了,你真的很好。” “很好……”玉冰清呢喃,她想不起有谁说过自己很好,好像许风情在很小的时候曾对自己说过。 她想起小时候许风情总和自己在玉婵宗乱跑,每次许风情要牵自己手的时候,自己都会离她远远的,甚至还使劲拍过她的手。 她想起自己曾多次发现许风情一个人偷偷落泪,当自己走近的时候许风情又挤出笑脸。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送许风情礼物的时候,许风情笑得比晚霞还美。 “师祖?”清锋试着叫了一声。 玉冰清回过神来,眼角竟有些晶莹。 “你回去吧。”玉冰清的声音没有感情,但也不冷了。 清锋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上前一步,撕掉了玉冰清的一截袖子。 玉冰清被清锋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几步,她甚至忘了飞,雪白的脚丫踩在地上,沾了一脚底的血。 她想问问清锋到底发了什么疯,却见清锋蹲在了地上,认真擦着血迹。 白纱变了颜色,地上还有大片的红。 玉冰清手一挥,一件白衣突然出现,慢慢落在了清锋的头上。 衣服有着淡淡的体香,清锋深吸了一口气。 吸气声钻进玉冰清的耳朵里,她瞬间有了一种清锋的鼻子正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她的脸又红了。 “刺啦”几声过后,清锋将白衣撕成了布条。他认真地擦着地上的血迹,慢慢地来到了玉冰清的脚边。 清锋犹豫了一下,抓住了玉冰清的右脚腕,他将她的脚抬起,仔细擦着脚心的血迹。 酥痒的感觉让玉冰清的身子一直轻颤,婵霜宫只剩下擦拭声和阵阵娇喘。 “你……你轻一点,”玉冰清咬着嘴唇道,“痒……痒死啦……” 清锋擦完了左脚,又抬起了她的右脚。 脚底的红色消失,仿佛全都爬到了玉冰清的脸上。 清锋扔掉沾血的碎布,开始用拇指蹭着玉冰清的脚心,他知道她有洁癖,所以格外细致。 “你的脚好白,”清锋四指按在脚背,拇指肚顶着脚心,情不自禁地捏了起来,“连脚底都是白的。” 玉冰清闭起了眼睛,身子忽然飘了起来。 “另……另一只也要。”玉冰清细声软语,央求道。 清锋的另一只手握住了玉冰清的另一只脚,两只手温柔地轻捏着一对白玉般的足。 “真白。”清锋又不禁赞叹起来。 “好……好看吗?”玉冰清一边哼着,一边问道。 “好看。”清锋突然加了些力气。 “嗯……”玉冰清有些受不了,求道,“别……别那么用力……我……我吃不消……” “好。”清锋放轻了指力。 “这……这样正好……”玉冰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已到了四更天。 第92章 变心的前提 “可……可以放开我了吗?”玉冰清神色娇羞,语气软懦,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与冷若清霜。 她慢慢睁开眼睛,偷偷看着清锋。 见清锋不为所动,她又闭上了眼,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将自己的双足从清锋手中抽离。 清锋像是没有尽兴一般,伸手又去捉玉冰清的脚,玉冰清的身子迅速飘起,离地九尺。 “够了!”玉冰清发出一声冷喝。 清锋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顿觉羞愧难当。他觉得自己禽兽不如,觉得自己不配再去喜欢苏兰心。 他又想到苏兰心也许还没睡,正在房间等着自己回去,他的心痛了起来。 “对不起。”清锋抛下一句,转身就走。 玉冰清一下子飞到了门口,挡在了清锋身前。 “再……”玉冰清别过头,不去看清锋,“再待一会好不好?” “我早上还有事,”清锋解释道,“我得回去休息。” 玉冰清见清锋执意要走,转回了头,道:“那你在这睡。”说罢,揪住了清锋的耳朵,将其拉了回去。 清锋像失了魂,任凭玉冰清拽着自己。他搞不懂,为何自己刚刚像着了魔一般,为何现在又无法拒绝玉冰清的要求。 玉冰清将清锋拽到屋子中间,似是不放心,又接着将其拽到靠近墙边的地方。靠墙的桌子上供着玉婵宗的历代宗主,那些牌位如同长了眼睛,盯着清锋二人。 苏兰心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衣服。 她落寞地看着地上的铺盖,清锋本应躺在那里。 “他是和许长老在一起,还是和蔚师叔在一起?”苏兰心不可自控地想着,可无论清锋此刻是和她们中的哪一个在一起,只要没有在苏兰心的跟前,她都会觉得伤心。 一夜未过,却像是历经了好几个冬。 婵霜宫内,玉冰清盘坐在地,清锋枕在她的大腿上。 “你在想什么?”玉冰清见清锋若有所思,问道。 “想我师姐,”清锋道,“我他妈竟然躺在你的腿上,在想着我的师姐。” 清锋说完,翻了个身,清秀的脸埋在了玉冰清大腿的肉里。 玉冰清摸了摸清锋的头发,问道:“你很喜欢你师姐?” “我不配喜欢她。”清锋微微抬头,嘴唇在细腻的大腿上一张一合,如同亲吻一般,回答了玉冰清的问题。 “我真得走了。”清锋忽然站起,转身欲走。 玉冰清的脚趾头翘起,勾在了清锋的小腿上。 “我说了,你要睡在这里。” 玉冰清一用力,将清锋勾了回来,他又重新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房间内,苏兰心挂着泪痕睡去,门外一有一点声响,她就会猛然睁开眼睛。 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经睡着十三次,醒来十二次,做了十五个梦。 风将门吹得微微晃动了一下,第十五个梦破碎,苏兰心第十三次醒来。 她用食指蹭了蹭眼角,发现指头上晶莹剔透。 “唉……”苏兰心长叹一声,再次闭上了眼。 “你是觉得自己不配喜欢她,还是不确定是否喜欢她?”玉冰清抚摸着清锋的头发,如同摸着一只小猫。 “我当然喜欢师姐!”清锋抬起头,冷冷看着玉冰清,“你别再烦我!” 玉冰清见清锋激动,一下子又将清锋按在自己腿上,道:“你不用这么激动,你只不过是摸了我的脚,这算不上背叛,若你觉得对不起你师姐,那便说明你在摸我的脚时,起了别的心思。” “你什么意思?”清锋撩开玉冰清的手,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玉冰清迎着清锋的目光,如同看穿了一切。 清锋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大街上被剥光了一般羞耻,他伸手捏住玉冰清的双肩,将她按在了地上。 “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清锋声音有些发颤。 “起来!”玉冰清红着脸,冷冷道。 清锋将头压低,近得快要贴上玉冰清的脸,微笑道:“这不是你想的?” “你不敢。”玉冰清冷笑一声,嘲讽道。 清锋僵住不动,额头上渐渐沁出了汗珠。汗珠滴到玉冰清的脸上,清锋直起了腰。 清锋站起,玉冰清忽然抬起腿,一脚踢在了清锋的裆部。 清锋“嗷”了一声,之前的种种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他捂着下面,显然玉冰清这一脚用了十二分的力。 “窝囊废,”玉冰清骂了一句,然后又瞪了清锋一眼,“快滚吧。” 清锋灰头土脸地离开婵霜宫,玉冰清的嘴角露出微笑。 开门声将苏兰心吵醒,在经历了十二次失望之后,她终于盼来了梦中人。 看着清锋身上的伤,她猜他是去了许风情那里,不过既然身上有伤,苏兰心也就放下了心。 以往看到清锋受伤,她都是担心。 “你不是说许长老已经伤不了你了吗?” 苏兰心下了地,将一只毛巾浸湿,拧干之后为清锋擦着身体。 “天天就知道胡闹,不是还要去做任务吗?也不早点回来休息。” 苏兰心将清锋的身子擦干净,又把地上本就铺好的被褥重新铺好。 “快睡吧。” 清锋点了点头,钻进被窝,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苏兰心为他盖好被子,刚要起身回自己床上,却被清锋拉住了手。 清锋将苏兰心拉进被窝,苏兰心顿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两人侧身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师弟,”苏兰心打破了沉默,认真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过你要是很想,我可以给你。” 苏兰心的话就像灶里的烟,不似天上的云,不似山间的雾,是人间的世俗情味,直接呛红了清锋的眼。 清锋钻进了苏兰心的怀里,没有放声痛哭,却是流出了些许泪来。 苏兰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将怀中的男孩抱得紧一些,不让人间的风霜吹落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啦?”过了许久,苏兰心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想你了。”清锋回答。 苏兰心愣住,随即“扑哧”笑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呀?”苏兰心温柔道,“我们不是天天见吗?你今天不过是回来得晚了一些,就说什么想不想的,真是肉麻死啦。” 清锋没有解释,也搞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对自己发了个誓,以后不会再踏进婵霜宫半步。 他曾经认为自己很喜欢苏兰心,现在又开始这么认为。 第93章 进城 清晨,星光还没有隐匿,暗蓝色的天空如同一个罩子,将玉婵宗扣在里面,扣在梦幻而迷蒙的蓝色中。 苏兰心一夜未睡,因为怀中的清锋有些不对劲。女人对感情的直觉有时准得出奇,她觉得清锋突然对自己如此亲昵,有可能是做了什么心里有愧的事。 苏兰心变得不自信,她觉得许风情与蔚羞花无论在外貌还是修为上,都要强过自己。 她不自觉地将清锋搂得更紧一些,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清锋从沉睡中醒来,叫了一声“师姐”。 “你醒啦?”苏兰心宠溺道,“是不是搂得太紧,把你弄醒啦?” 清锋将脑袋在苏兰心的胸口蹭了蹭,道:“没有,师姐怀里舒服着呢。” “那……那你……”苏兰心羞道,“那你想不想每天都这么睡?” “想!”清锋趴起身,看着苏兰心的双眼,认真道。 苏兰心笑着揉了揉清锋的头发,道:“那就等你回来吧,我每天都搂着你睡。” “时候差不多了,你该出发了吧?”苏兰心又道。 “要不不去了吧?”清锋思索起来,“管他什么血魔、薛临君,爱咋咋地吧。” 清锋陷进苏兰心的温柔乡里,突然之间没了做任何事的兴致。 他再次钻进苏兰心的怀里,闭上眼睛就要再睡个回笼觉。 没过多久,好奇又占据了心头,与情真意切杀了个有来有回。 清锋扭扭捏捏,心中犹豫不决,他给自己出了个主意,若是顾怜或者薛临君来找他,他就去。若是没人来,他便在苏兰心怀里睡个昏天暗地。 顾怜与薛临君在东芳宫前等得难耐,晨雾早已散尽,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零散的云。 一只巨鹤不停发出清唳,似在催促两人出发。 清锋没有睡着,他让别人等的同时,自己其实同样难耐、焦急。 半个时辰后,顾怜在路上碰到了清锋。 “你怎么这么慢?”顾怜冷冷道。 “我有点困,多睡了一会。”清锋解释道。 “你要不想去赶紧滚!”顾怜在心里骂着,嘴上却没有说出口。 “快点吧,”顾怜道,“我和薛师兄等你一早上了。” 清锋知道薛临君是个危险人物,好奇道:“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顾怜被清锋问得身子僵了一下,随口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三人在广场会合,寒暄了几句之后上了鹤背,一声鹤唳冲天,三人架着鹤摇上高空。 彩原城位处云诏国的西南高原地带,这里地势高,气候好,四季在这里失了各自的特点,冬天不再冷,夏天不再热,二十四种节气在这里仿佛只剩下“舒适”二字。 清锋三人来到城门外时已是正午,太阳冒着猛烈的金光,落在人身上却是温暖、融煦。 一队手持长戈的士兵整齐地列在远处,森冷的甲片上反着嶙峋的光,戈上的刃将暖阳映出了一种悚然的冷。 一名家丁打扮的人驾着一辆马轿,停在士兵的不远处。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看到巨鹤落地,赶忙小跑来到清锋三人身边。 薛临君气宇轩昂,顾怜貌美出众,清锋虽然面相清秀,可那一头短发却是奇怪得很。 管家凭着经验给三人贴好了标签,显然薛临君是他们的主心骨。 “老朽是城主的管家,见过玉婵宗三位仙人。”管家作势要拜,薛临君上前将他托起。 “老人家不必多礼,”薛临君客气道,“若按世俗来论,我们该拜您才是。” “怎敢怎敢,”管家连连摆手,道,“世俗的礼怎能大过仙人的礼。” 管家与薛临君客又套了几句,领着三人上了轿子,管家则是坐在外面,命令家丁驾车。 车轮卷起一地的烟,没等灰尘掉落,士兵们铿锵整齐的步伐又将其跺起。 一行队伍进了城,路上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看见了吗?这轿子里坐的是玉婵宗来的人。” “既然有修士来了,想必这案子便指日可破了。” “我看未必,修士又不是什么神探。” “我听说城里的老爷们早就知道这案子是怎么回事,只是那凶手厉害得紧,之所以请玉婵宗的人来,就是为了除那凶手……” 彩原城是云诏国的大城,平日里富庶平安,只是最近出了命案,一到夜里街上行人便少了许多,店铺也是能关则关。 即便如此,白天这里依然是热闹非凡,毕竟无论多么残忍冷酷的人,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清锋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摊位与楼铺,顿觉眼花缭乱。 顾怜生在富贵人家,对这种繁华闹市已经见惯,看着清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挤出一声冷笑。 薛临君同样在注意清锋,若有所思,心里盘算着事情。 城主府前,马车停了下来,管家引三人出了轿,下了马车。 城主府邸占地极广,两人高的围墙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里面是权贵,外面是平民。 其实说平民并不恰当,能在彩原城内安家落户的人并不能算是平民,他们大多是富裕的商人,有学识的文人,或是有着特殊手艺的能人。 真正的平民并不多,他们大多住在城墙外的郊区。叫他们平民其实也不合适,似乎贱民、贫民更符合他们的身份。 说来奇怪,这世上似乎只有达官显贵和穷苦百姓,处于二者之间的人几乎没有。 城主府的两扇大门上各雕一颗威猛的狮头,狮头嘴里衔环,怒目圆睁。平常路人只要一看见这两颗狮头,就会离这府邸远远的,生怕那狰狞狮口会将自己吞进去。 其实他们怕的不是狮头,而是这狮头所代表的身份。 管家命士兵开了门,引着清锋三人进入。 他们穿过镶玉的回廊,走过洁白如雪的石桥,绕过流水的假山,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正厅。 厅后挂着一幅上山虎,寓意步步高升。 城主接待客人一般都在偏厅,除非是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否则这正厅不会打开。 清锋三人是玉婵宗的修士,清锋与顾怜虽未炼气,但薛临君却是名副其实的修仙者,世人口中的仙人。 修仙者与世俗人已经不是地位高低的区别,二者已是不同世界的人。 彩原城主弯腰立在厅中,恭敬地迎接着三位玉婵宗来的人。 第94章 饮食男女 “在下彩原城城主李镇,见过三位仙人。” 清锋看着锦衣华服、气质雍容的李镇,心想堂堂一城之主,只不过见到三名玉婵宗弟子就如此卑躬屈膝,心里登时想上去给他一脚。 他看不惯修士高高在上,也看不惯凡人委曲求全,他忘记了并不是所有凡人都与他一样,忘记了自己和他们并非同一种血肉之躯。 李镇说完,又伸手向旁边一招,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走来,施礼道:“李颜见过三位仙人。” “这位便是令爱吧?”薛临君微笑道,“倒是有几分仙资。” “哪里哪里,仙人过赞了,”李镇陪笑道,“不知仙人如何称呼?” 薛临君替三人做了介绍,李镇不住地点头。清锋不愿看他这副谄媚的样子,将头扭到一边,看起厅内奢华的摆设。 李镇引着三人坐下,几名丫鬟端来茶水,李颜替清锋三人一一斟了茶。 李颜的身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闻起来很香,清锋缩了缩鼻子,总觉得这味道有些奇怪。 李镇与薛临君简单交流着案情,听内容,似乎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与外面传的就差击毙凶手相差甚远。 清锋听了一会便没有再去细听,一双眼睛开始打量着李颜。李颜发现了清锋的目光,与其对视了一眼后,慌忙低下头,看样子似是羞了。 李镇虽一直与薛临君高谈阔论,但他一直注意着所有人的动向。看到宝贝女儿害羞,他大概猜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心事。 他是城主,自然知道一些平民不知道的事。他对修士卑躬屈膝,不是因为尊敬,而是害怕。 他知道大部分的修士并不像人们口中那样高尚,他知道修士同凡人一样,都有欲望,甚至有些癖好已经到了让人生理不适的地步。 李镇偷偷观察着清锋,不禁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担忧起来。可如果自己的女儿能让他与修士攀上关系,那即使清锋要当场奸污他的心头肉,他也豁得出去,甚至还会陪着笑脸为他们轻轻关上门。 “三位仙人大老远赶来,想必中午都没用过饭吧?”李镇不再谈论案子,道,“在下聊备了一桌酒席,还请三位仙人不要嫌弃。” 李镇引三人穿过新的长廊,绕过另一座假山,伴着满院的花香,来到另一间厅堂。 堂内放着一张大桌,桌上铺着一张圆形玉台,玉台之下嵌着一圈翡翠珠子。 六名年轻的侍女围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摆了二十八道菜。先不论菜品如何,光是那盛菜的器具,一个便能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的一年花销。 清锋看着桌子上琳琅的菜品,并不是很有食欲。他觉得那些都是花架子,食物再怎么烹调,味道也不过酸甜苦辣咸,难不成还能做出花来? 他虽然有些饿了,但比起桌上那些他几乎都叫不上名的菜,他更想吃师姐随便翻炒两下的鸡蛋。 清锋随便打量了一下,只认出其中一盆里装的是米饭。 顾怜是见过世面的人,桌上的菜她勉强能认出几样。 她看着那一只如同葫芦一般的红皮鸭子,知道这是一道极费工夫的“八宝葫芦鸭”。 做时先将整鸭剔骨,剔得要细,要达到装水不漏。然后将糯米、芡实、莲子、板栗、红枣、香菇、火腿、薏米煸炒过后,满满当当地塞入鸭肉之中过油蒸熏。 除了这葫芦鸭,还有一道“开水白菜”顾怜也曾见过。 说是开水,其实是汤。此汤要用老母鸡、老母鸭、火腿蹄肉、排骨、干贝等食材分别去杂入沸锅,加入葱蒜等调味品调制至四小时以上,再将鸡胸脯肉剁烂至茸,灌以鲜汤搅成浆状,倒入锅中反复吸附杂质。 而白菜则要选取将熟未透的大白菜做原材,只选用当中发黄的嫩心,微焯之后用清水漂冷,去尽菜腥后再用汤淋浇至烫熟。 至于清锋认识的米饭,顾怜也是有所耳闻,那不是普通的白米饭,而是唤作“玲珑饺”。 将大米一粒粒掏空,然后塞进调好味的肉馅,最后用鸡汤蒸熟。 正常人一顿饭要吃大概一万粒米,而这一盆米光是要掏空,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清锋若是知道这米是如何做的,除了惊叹之余,他一定会想到其它的事。 李镇五人来到桌前,侍女将椅子向后轻拉,不出一点声响,五人坐下,侍女开始倒着酒水。 其中一名侍女将手放在桌面上,轻轻一用力,桌面下那一圈翡翠珠子便开始滚动起来,桌上的菜品缓慢地在五人面前经过,展示着自己的色泽与香味。 清锋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除了好吃他没别的词形容。不过若是非要和苏兰心做的菜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苏兰心。 众人用过了饭,李镇为清锋三人安排了房间。至于那割人脑袋的案子,他准备明天再领三人去衙门查看。 清锋躺在宣软的床上,房间内熏着香,他不喜欢这味道,直接用手将其捻灭。 他先前没有休息好,躺在舒服的床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吵醒了他。 “谁?”清锋问道。 “我们是城主派来的,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需要。” 清锋听出这是两个女人,而且岁数不会超过二十。 “进来。”清锋应了一声。 一对双胞胎女子轻轻推门而入,又将门轻轻关上。 她们长相一样,双双走到清锋床边,脸色微红。不待清锋说话,便一同解去了自己的衣服。 “仙人放心,我们姐妹都没被人碰过。”二女说完,一齐准备爬上清锋的床。 清锋一下子跳起,惊道:“你们干什么?” “仙人一路辛苦,城主让我们姐妹为仙人解解乏,”二女道,“若是仙人不喜欢我两姐妹,那就换其她姑娘来服侍您。您放心,虽然我们没做过那事,但床笫之事已经学得稔熟,一定会让您舒服的。” “城主还吩咐了,”其中一女又道,“若是仙人不喜玉女,金童我们也有。” 清锋并没有被眼前的年轻肉体打动,他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不是因为这两名女子,而是因为那城主的行为。 他甚至有种想将中午饭抠出来的冲动。 “你们先把衣服穿上,”清锋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第95章 上流 “看来这不管是哪个世界,原来都流行这一套。”清锋想起之前世界的种种乱象,不禁感叹起人类在欲望面前的卑微。 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欲望缠身。想要变强,想要得到神脉,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欲? 食色是欲,琴棋书画就不是欲了吗?想来人就是这样,永远不可能达到哲人口中的逍遥之境。 即便道德高尚的人,他们便没有欲了吗?对道德的追求是不是一种欲?道德是人类社会的自然规律,还是用来约束欲的工具,或是其本身也是一种欲?欲是否有好坏之分…… 清锋说要问几个问题,二女却见其沉思不语,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对自己有兴趣。 “仙人,”一女道,“若您怕我们这肉体凡胎玷污了您,您也可以对我们做些其它的事。” 清锋回过神来,好奇道:“其它的事指什么?” 二女见清锋似乎有兴致,不禁蹙起了眉。 “城主说了,如果您喜欢,只要不把我们两个弄死,您想做什么都行。” 清锋知道这对双胞胎把自己当成了有特殊癖好的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问起自己的问题。 “你们两个家住哪里,是怎么到城主府的?” “我们姐妹是城外李家沟人,五年前被城主买到这里。” “你们在这里都做些什么?” “我们……”二女面容羞涩,“我们与其他姑娘们一起,学习那种事。” 清锋知道“那种事”是哪种事,问道:“学那干啥?” “城主地位高,会经常接待一些大人物,所以派我们去服侍他们,供他们取乐,我们姐妹今天还是第一次。” “那你们想不想做?” “只要仙人想要,我们姐妹自然竭尽全力服侍您,只是我二人没有经验,心里有些害怕。” “那你们想不想回家?” “回家?”二女现出犹豫之色,似在心中挣扎,“不想。” 清锋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对姐妹一定思家心切。 “为什么不想回家?” “您是仙人,可能不懂凡间的苦,”二女眼中泛起泪光,“我们家除了我姐妹二人,还有两个弟弟,一亩地六张嘴,根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在这城主府里,我们姐妹有的吃有的穿,为何要回那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家。而且少了我们两张嘴,家里人别提有多开心了。” 清锋不是仙人,他理解这两姐妹。他曾为修士轻贱凡人而愤怒,可转念一想,就算没有修士,凡人依然受尽苦难。 确切地说,是穷苦人受尽苦难。 先贤说了那么多至理名言,可到头来人类依然信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你们回去吧,”清锋道,“也不用再换其他人来。” 清锋面容清秀,看起来十分温柔。就算没有城主的命令,两姐妹其实也愿意选择清锋,为他服务。这是她们的第一次,她们不想交给那些看起来满脸淫亵、凶神恶煞的人。 她们曾见过其他姑娘遍体鳞伤地回来;见过她们被薅秃了头发,满头都是血;见过她们连一颗完整的牙齿都没有,每天只能以粥为食。 两姐妹见了太多残酷的事,她们不想也去经历那些。 “我会让城主善待你们。”清锋叹了口气。 “多谢仙人!”两姐妹对着清锋磕起了头。 “你们快起来,”清锋上前将二人扶起,“回去吧。” 清锋躺回床上,却没有了睡意,他忽然开始考虑一些自己以前绝不会考虑的事。 傍晚,侍女过来领清锋去赴晚宴。 桌上的菜清锋仍是叫不出名字,不过中午的菜他吃得很香,晚上这一桌他却没了食欲。 “好想赶快回去。” 清锋忽然念起了苏兰心。 李镇看着清锋无精打采的样子,心想他没有宠幸那对双胞胎,是不是因为那两个丫头不合他的口味。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宝贝女儿,眼一横,贴到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李颜听后,将位置向清锋挪了挪,两人挨上。 她堆着笑脸,给清锋倒酒夹菜,身上的香味让清锋皱起了眉。 晚饭过后,侍女引着薛临君与顾怜回房,清锋却是仍留在桌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仙人可是有话要说?”李镇小声询问道。 清锋道:“先前那些被害的女孩,不知道她们的尸体放在哪里?” 李镇听后,颇为意外。他本以为清锋不走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案子。 “仙人心系苍生,真是让在下佩服,”李镇恭维道,“那些女孩的尸体都存在衙门的冷窖内,应该还没有腐烂。”说完,对着李颜勾了勾手。 他将一块腰牌拿给李颜,吩咐道:“给仙人递过去。” “是,父亲。”李颜点点头,将腰牌递给清锋,清锋刚一伸手,李颜忽然手一抖,将腰牌摔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李镇骂了一声,“还不赶快捡起来!” 李颜将腰牌捡起,用袖子蹭了又蹭,递到了清锋手里。 “李小姐身体不舒服吗?”清锋问道。 “禀仙人……”李颜道,“刚才喝了点酒,头有些晕,一时冲撞了仙人,还请仙人莫怪。” “小女酒量一向不高,”李镇陪笑道,“让仙人见笑了。” “无妨,”清锋淡淡道,“既然小姐身子不舒服,那便先回去休息吧。” “还不快去,”李镇命令道,“等仙人一会回去了,你给我好好向仙人赔罪。” 李颜明白父亲的意思,她随便客套了两句,快步离开。 李镇重新堆起笑脸,对清锋道:“仙人,之前那对姐妹您不满意?” 清锋看着李镇的嘴脸,忽然有些反胃。 “那两姐妹我很喜欢,你以后要善待她们,不要强迫她们做违愿的事。” “是,”李镇谄媚道,“在下会为仙人好好留着。” “把那件案子好好与我说说。”清锋不想与李镇废话,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凶手抓住,回玉婵宗见师姐。 至于薛临君的事,他已经不那么关心了。 李镇与清锋又说了一遍案情,他讲得很慢,因为他没去过现场。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想象,将案件说得悬疑惊悚。 这是个无头案,受害者没了头,捕快们也找不到头绪。 “衙门在哪?”清锋问道,“我亲自去看。” 第96章 功劳与罪名 “仙人,这天都黑了,”李镇奉承道,“要不等明天吃过早饭,您再过去吧,这查案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说现在去就现在去,”清锋对李镇的印象不好,说话也就不再客气,“告诉我地点就可以。” “仙人果真是胸怀天下,为苍生着想,”李镇见清锋态度不好,却也不敢有半个不字,“这样吧,在下现在安排车辆,与仙人一同前去。” “不必,”清锋拒绝道,“告诉我位置就可以。” 李镇本想借机与清锋熟络一下关系,见对方不爱搭理自己,便也不再硬往上贴。万一惹恼了对方,别说关系攀不上,说不定命都会搭进去。 李镇说了衙门的地点,又告诉清锋只要亮出自己的牌子就可以畅通无阻。清锋不想听他废话,出门便跃上远处的房顶,转眼就消失在黑夜里。 李镇手下也养了不少凡间的武师,但却没有一人能将轻功练到清锋这种地步。他看着远处的黑夜,心想这便是仙人的手段。他知道修为高的仙人是可以飞起来的,不过那种级别的修士,别说是自己,就连云诏国的皇帝都没有资格见到。 清锋在房顶穿梭,像夜行的猫、如偷窃的贼。他不一会儿便来到衙门口,见到了威武的石像、气派的大门。墙内座座楼阁拱月,如此规模,是一般县衙的十数倍。 “什么人?”两名披坚执锐的士兵将手中长戈交叠,把清锋拦在外面。 如今世道太平,国与国之间已经很少打仗,这两人没有上过战场,但身上那种森严的气势却像是在沙场之上砍下过不少敌军的脑袋。 清锋从兜里掏出李镇给他的腰牌,森严瞬间被人情驱散,两只长戈也不再显得锋利,倒像是一对旗,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阁下可是城主请来的仙人?”一人将长戈放在一旁,笑脸问道。 清锋点了点头,将腰牌收起。 两名士兵不禁一阵后怕,心想刚刚幸好没有乱说话,否则下场一定比那没头的女尸还惨。 想到女尸两名士兵忽然相视一笑,好像各自回忆起什么有意思的事。 “带我去看看尸体。”清锋吩咐道。 “我哥俩只是个看门的,没杨大人允许不能进去,”一名士兵道,“您先去里面歇着,我这就去禀告大人。” 一名士兵将清锋领进了大门,另一名士兵身上的甲胄铿锵作响,他跑着前去报告上司。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人走来,腰间还挂着一把剑。 “在下杨伦,”中年男人弯腰拱手,“不知仙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仙人恕罪。” 清锋无法修仙,看不穿修士的修为,但凡人的能耐,他却能一眼猜透。 清锋打量着杨伦的手,指甲很短、有茧,想必他腰间的那把剑已经握了至少三十年。 “杨大人不必多礼,”清锋道,“不知大人可否领我去看看那些尸体?” 杨伦见清锋态度温和,便也少了一些拘谨。习武之人向来自负,就算是面对仙,他们也未必会发自内心地敬畏。 杨伦领着清锋穿过重重房屋,走到一处空地上。一名手下蹲下,抬起了一道门板。 这下面是衙门的冷窖,他们收集冬天的冰块存在这里,用以保持重要的尸体不腐。 “你留在上面好好守着。”杨伦吩咐完手下,引着清锋进入地窖。 昏暗的地道很长,里面没有火把,但却有着一些发着微光的石头,看样子与清锋屋内的石头是同一种。 两人来到一处铁门前,门上雕着一只虎头,虎口中衔着一柄宝剑。据说这种老虎叫做狴犴,有震慑邪祟之功。 衙门里常年存放尸体,关押着罪大恶极之人。人们觉着不祥,怕有怨气汇聚,所以各个衙门都会雕刻狴犴,以求心里安慰。 铁门前有一圆盘,盘上刻着数字,杨伦将圆盘转了几转。“轰隆”的声音响起,寒气随着门缝慢慢渗出,本就阴冷的地窖犹入三九寒冬。 气味在温度低的环境里传播得很慢,但清锋仍是嗅到了一股带着死气的臭味。 铁门打开,杨伦与清锋走了进去。 冷窖的地上铺满了冰块,四周的墙壁上结满了霜。里面一点也不暗,几颗发光的大石将地窖照得通亮,而且那石头没有温度,不会将冰块融化。 五十多张木床支在地上,床腿结了白色的厚霜。 三十四具无头女尸躺在床上,将大半的床位占据。 没有头自然也没有脸,看不到她们的样貌,猜不出她们的喜怒哀乐。 清锋打眼一看,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三十四具女尸都穿着红色的衣服。 “难不成给尸体穿红衣是这衙门的习惯?”清锋一边思索一边走近女尸,随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衣服不一样,不是统一的样式。” “杨大人,为何这些女尸都穿着红衣?”清锋问道。 “据我分析,应该是凶手对红衣有着特殊的癖好。”杨伦道。 “既然如此,那最开始只有两三名女子受害的时候,你们便应该想到这一点。”清锋的声音比地窖还冷,眼中带着怒意,“为何不通知城里的百姓,让女子不要穿红衣出门?” 杨伦叹了口气,无奈道:“仙人有所不知,是上面的人不让声张。” “为何?” 杨伦道:“这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若是发了通告,凶手不再犯案,恐怕想再破案就难了。” 清锋听了这个解释更加愤怒,他甚至有种想将李镇宰了的冲动。 “破案不就是为了保护百姓,你们这么做,岂不是故意把受害者送到凶手面前?死了这么多人,就算抓到凶手又有什么意义?” “死的人越多,案子就越大,”杨伦道,“破案的功劳也就越大。” “你说什么?”清锋伸手揪住杨伦的脖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仙人,凡间的事你有所不知,”杨伦竟也不慌,道,“破案的功劳您觉得会落在我头上吗?” 清锋明白他的意思,功劳再大,那也是李镇的功劳。 清锋将杨伦放下,只听杨伦又道:“案子越大,破案的功劳也就越大。同样的道理,这么大的案子,总要有一个人来担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这个人是你?”清锋问道。 “是我。”杨伦回答。 第97章 看尸 清锋看着杨伦一脸无奈的表情,心中不禁开始同情起他,心想在官场做事还真就是与虎谋皮。 不过一想到如此多的无辜女孩死在他们的晋升之路上,就算杨伦这次是顶包的,但他之前肯定也享受过好处,说不定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脚下也是踩了不少尸骨。 如此一想,清锋便也不再同情他。与虎谋皮也就成了为虎作伥,他同样是剥削者,而非受害者。 清锋不再去想杨伦与李镇的龌龊事,他开始检查着尸体。 尸体的脑袋被齐肩割掉,看切口应该是刀剑一类的利器。而且那切口平整,说明凶手在刀剑之上的造诣很高,没有个二三十年达不到这种水平。 清锋不禁看了看杨伦的手,腰畔的剑,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这次命案就是他们自导自演?之所以请玉婵宗帮忙,是因为一旦修仙界的人介入,上面便不会对这案子再有异议。 清锋只是随便一想,他觉得人就算是坏也会有个限度,对于自己的猜测,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清锋看完了伤口,心中犹豫了一下。他心里暗道一声“得罪”,解开了尸体身上的红衣。 由于失了太多血和寒冷的侵蚀,尸体的皮肤呈现出灰白之色,有些地方已经出了尸斑,带着臭味。 女孩刚遇害到被发现,再到送进冷库有着不短的时间,所以尸体多少都会有些变化。 尸体的胸部有手印,下身有冰碴状的乳白色或是黄色的液体。 清锋能断定行凶者只有一人,但这尸体身上的亵迹却是多人。更重要的是,那些痕迹有新有旧,并不是一天造成的。 尸体被侵犯过。 “这些痕迹是怎么回事?”清锋喝问道。 “是手下们做的。”杨伦道。 “你们还是不是人?”清锋又问。 杨伦不语,清锋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开始检查起其他尸体。 每具尸体几乎都差不多,不同的是,胸部大一些的,身上的手印就会多一些。 清锋干呕了几下,忍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躺在这上面的应该是你和你的手下,”清锋冷冷道,“没有你们这种人,这些女孩也不会死。” “就算换一批人,这彩原城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杨伦忽然有了一个发现。他在彩原城也算身居高位,听说过修仙者向来冷漠,不似清锋这般会与凡人共情。 他觉得清锋似乎只是普通人,并不是仙人。想到这里,他便对清锋少了几分恭敬,他已经不怕清锋,只是忌惮背后的玉婵宗。 “如果不是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说不定躺在这冷窖里的人会更多,”杨伦道,“或者她们连冷窖都进不来。” “你觉得你们还有功了?”清锋的声音已有了杀意,“难不成这些女孩的父母还得感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说不定死的就不只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他们全家?” “我只是个听命令的,”杨伦道,“仙人何必怪罪小人。” “你一点光都没有沾到?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杨伦感受到清锋的杀意,他在人间也算是高手,每个见到他的人就算不怕他,也会怕他手中的剑。 他从未与修士打过交道,只觉得自己与修士之间差的只是命。若是自己有修仙天赋,说不定现在已是一宗之主。 他不服。 杨伦右手动了,准备握住自己左腰处的剑柄。 “刷!”短促的声音比冰窖还要更令人感到难受。 杨伦的手只是一动,清锋就已抢先将那把剑抽出。 就凭这一点,杨伦已知道自己与清锋的差距。 其实也谈不上差距,他连与清锋放在同一天平两端的资格都没有。 清锋右手举剑,横于自己面前,剑上映着自己的眼,他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杀意。 “叮。” 清锋左手食指弹上剑脊。 “当。” 一截剑刃掉在了地上。 “刷。” 清锋将短剑重新插回杨伦腰畔的鞘。 “嗵。” 杨伦跪在了地上。 “你的剑本应用来保护百姓的,”清锋道,“我今天饶你一命,你若再为虎作伥,你的下场便和你的剑一样。” “多谢仙人不杀之恩,多谢仙人不杀之恩……”杨伦跪在地上磕起了头,冰块之上沾了血。 清锋将女尸的衣服全都穿好,命令道:“若是再有人敢侮辱她们,我掀了整个衙门。” “小人一定告诫手下,”杨伦道,“谁再敢对尸体不敬,不用仙人出手,小人亲自劈了他。” 清锋不再搭理杨伦,再次看向无头女尸。 “这衣服怎么一点血都没有?”清锋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用手搓了搓衣服,然后将手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眉头不禁皱起。 “在我来之前,最近有没有人来过?”清锋问道。 “没有。”杨伦态度坚决。 清锋沉默了一会,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冷窖。杨伦看着清锋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冷笑。 夜还未深,以往的彩原城这时应该灯亮如昼,饭店青楼前应该站满了客人,等着释放自己的食色之欲。 清锋走在街道上,发现店门紧闭,路上没有半个行人。 热闹的城市变成如今的死气沉沉,想必城里的人绝对压抑极了。他们一定在盼着快点抓住凶手,快点脱离这种死寂。 若是有人抓住了凶手,他们定会跪在地上喊着“青天大老爷”,闹事坊间定会为其歌功颂德,他们绝不会去细想为何会有命案发生。 他们不在乎有人死,他们不关心死的人因何会死,他们只担心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 清锋踩着毫无生气的砖石,穿过漆黑的死寂,回到了那座灯火通明但也是死寂的府邸里。 他走到门口,看到了候在外面的李颜。 “仙人,”李颜柔声道,“您回来了。” “李小姐,”清锋道,“你为什么在这?” “父亲让我好好给仙人赔礼道歉,”李颜推开了门,又道,“仙人快进来吧。” 清锋进了屋,李颜紧随其后,关上了门。 “仙人,”李颜从背后抱住清锋,“父亲的意思您明白吗?” “不明白,”清锋假装不懂,“城主是什么意思?” 李颜松开了抱着清锋的双臂,一阵窸窣声之后,清锋回头看到了一具光滑的身体。 衣服全都落在了地上,李颜只有脖子上缠了一圈红色的纱,看起来颇有诱惑之意。 第98章 诡异 脂粉香味入鼻,清锋微微皱眉。 “李小姐,”清锋盯着李颜脖子上的纱圈,“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父亲的意思,”李颜羞道,“也是人家自己的意思。” 清锋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装不知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李颜道:“仙人不想?” 清锋道:“想什么?” “云雨、狎好、敦伦、交颈、播种、插秧、开窍、通狭、打井、采蜜、疏渠、弄蕊,”李颜一连说了好几种不相干的词汇,又念道,“入我相思门、常插梅花醉、白雨跳珠乱入船、六出飞花入户时。”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仙人,”李颜声音柔媚,“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清锋摇摇头,道:“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李颜掩嘴一笑,道:“既然说不明白,那让我做给您看好不好?”说罢,伸出双臂,就要去抱清锋。 清锋反应很快,李颜双臂将抬,他便弯下了腰,李颜搂了个空,清锋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仙人这是什么意思?”李颜意外道。 “没什么意思,”清锋道,“穿上吧。” 李颜愣了一会,慢慢地将衣服穿上。 “你回去吧。”清锋道。 李颜听后咬了咬牙,又柔声道:“那小女子便不打扰仙人休息了,仙人若有那意思了,随时招呼便是。” 清锋看着李颜走出了房门,随即将右手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上,他仔细地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发现李颜衣服上的气味,跟冷窖里尸体身上衣服的气味相同。 还有一处相同的地方更奇怪,李颜身上的脂粉味很香,但这香味之下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腐臭味,而这腐臭味也和冷窖里尸体身上的腐臭味相同。 清锋认为那些尸体身上的衣服很可能就是李颜的,可是李颜的身上的臭味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个主意,决定跟踪一下这位大小姐。 清锋出了门,跃到房顶之上。城主府内灯火通明,李颜还没走远,她的身影还很清晰。 穿过九曲的回廊,李颜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清锋躲在外面,伸手戳破了窗户纸。 没过多久,李颜便躺在床上睡去了。 清锋小心地推门而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心里盘算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自己没有被发现,自己可以偷偷检查她房间里的一切。 另一种是被发现,那他就假装自己有那个意思,在意乱情迷之时将李颜打晕,然后光明正大地检查房间里的一切。 李颜没有醒来,她不用被打晕。 清锋环顾了一下少女的闺房,装修奢华,各种摆件一看就价值连城。五间大柜子占了一大块空间,清锋的视线落在那五间柜子上。 他悄悄走近,打开柜门,轻微的“吱呀”声让他担心会吵醒熟睡的李颜。 冷窖内尸体衣服上的香味在这柜子里放大了数十倍,清锋断定,那些红色的衣服都是李颜的,因为它们有着同一种气味。 清锋将柜子依次打开,里面的衣服五花八门、五颜六色。雨后的彩虹绚烂,但与其相比仿佛单调得如同一张白纸。 每种颜色的衣服都有五六十件,唯独红色的衣服最少。 “为什么李颜要给那些女尸换上红衣,”清锋思忖道,“红色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尸体的衣服被换过,说明她们之前可能没有穿同一种颜色的衣服,凶手可能也并非对红色有着特殊癖好。”清锋想起地窖里的对话,思索道,“杨伦为什么撒谎?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只是为了让我记恨城主?” “莫非杨伦和李颜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清锋将打开的柜门一一合上,他来到李颜的床边,眼睛忽然瞪得老大。 李颜并没有熟睡,她根本就是没了呼吸! “这他妈怎么回事?”清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他伸出右手食指放到李颜鼻孔,里面没有一丝热气传出。他又伸手放到她的手腕上,血管也没有跳动的迹象。 清锋顿时有些慌了,他赶忙离开了房间,跑出老远,心想这是不是什么陷阱,到时候突然闯进人来,自己岂不是百口莫辩?搞不好还要杀了李镇一家才能息事宁人。 想到这里,清锋忽然觉得自己很恶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杀人好像变得很麻木。明明刚才还在为那些无头的女尸愤怒,怎么这会儿自己却想做一个冷酷无情的凶手? 清锋用手拍了拍头,将脑子里恐怖的想法拍碎。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冷静下来。 他的眼中出现一抹红色,是李颜脖子上纱圈的颜色。清锋想起李颜之前脱光了衣服,唯独没有摘下那纱圈。他调转方向,重新回到了李颜门口。 清锋四下环顾,发现没人之后,再次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让清锋惊掉了下巴,李颜此刻正坐在床上,一脸茫然地看着闯入的清锋。 “仙人?”李颜道,“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清锋随口应道。 “仙人是想通了吗?”李颜光脚下了地,款步来到清锋身前,“我保证将仙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李颜双手环住清锋的脖子,双腿缠住了清锋的腰,两只白嫩的脚丫叠在一起,她像一条蟒,仿佛要将清锋绞至没了呼吸,再将他慢慢地、整个地吞进口中。 “仙人,”李颜的口鼻对着清锋的脖子出气,直吹得清锋身上的寒毛竖起,“可以抱人家去床上吗?” 李颜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清锋却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就算是面对玉冰清,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清锋将李颜抱上了床,这座城每家每户都有床。床上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两个人。可能是一男一女,也可能是两男或者两女。 至于有钱的人家,床上说不定是一男二女、一男三女,或者是一男多女。 此刻,彩原城的某张床上出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场景。 一名年轻女子躺在床上,她的俏脸朝上,睡容安详。 她现在若是睁着眼睛一定会吓一大跳,因为她的脸蛋上方飘着两颗脑袋,两颗女子的脑袋。 两颗脑袋相距三尺多,一颗嘴里咬着剑柄,一颗嘴里咬着剑锋。 两颗脑袋忽然一齐下落,贴到了床上,就在熟睡女子的脸蛋两侧。 鲜血将床单弄得湿乎乎的,熟睡女子的脖子和脑袋结伴私奔,离开了身子。 第99章 恶心 剑很快,如切豆腐一般将女子的脑袋割了下来。她的脸上还保持着安详的睡态,看样子并没有经历剑刃划开肌肤时的疼痛。 嘴里共同叼着剑的两颗人头飞起,飞到了窗口一个男人的身旁。 “做得真不错。”男人宠溺地摸了摸两颗飘在身旁的人头。两颗人头眯起了眼,看样子似乎是很享受。 男人走到床边,捧起那颗刚刚被切下的脑袋,脖根处的血已经快要流干,只有少许沾在男人的手上。 男人认真地观察着手里的脑袋,痴迷的样子如同文人在欣赏一幅大师的字画。 “你真美,”男人对着脑袋说道,“让我亲一亲好不好?” 男人期待地盯着那颗脑袋,看样子是在等她回答。 脑袋久久没有说话,男人的脸上出现不悦之色。又过了一会,脑袋仍是没有张嘴。 “咚!” 男人生气地将脑袋扔到地上,脑袋滚了两圈后停下,眼睛被摔出了一丝缝,迷离地看着男人。 男人见那脑袋似乎是在害怕,不敢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他的心里忽地一软,又走过去将脑袋捧起。 “摔疼你了吧?”男人将那女人的脑袋放到自己的侧脸上蹭着,“谁让你不答应让我亲一亲。” 男人将那脑袋又捧回面前,直接对着她亲了上去。 男人亲了许久,才不舍地将嘴移开,眼中全是意犹未尽之色。他四下看了一圈,将手中的脑袋放到了一张梳妆台之上。 一颗脑袋变成了两颗脑袋,脑袋与脑袋相对,一颗在地狱,一颗在镜中。 男人低头看了看镜中女人的俏脸,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俏脸旁边又多了一张丑陋又猥琐的脸。 额头凹陷、鼻头尖细、人中浅、嘴唇薄。 男人对着镜子张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男人叫卢痴,是一名千岁境五品重的修士。 卢痴将自己的脸和女人的脸贴上,然后又对着她的侧脸亲了亲,一边亲着还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 似乎是对自己的相貌不满,他忽然一拳打碎了铜镜。手被铜片割出了血,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床边。 卢痴看着床上的无头女尸,从怀中掏出了一件红色的纱衣。他将女尸的衣服脱掉,把红衣穿在了她的身上。 他对漂亮的脑袋有着狂热的爱好,而那丰满的身体他却一点也没有兴趣。 卢痴将褪下来的衣服装起,又把梳妆台上的脑袋抱在怀里。他顺着窗户跳出房间,两颗叼着剑的人头飘到他的脚下,托着他飞了起来。 闺房内,李颜搂着清锋的脖子,眼中的春情如水般漾出了眼眸。 “仙人,”李颜松开了胳膊,屈起腿,将双脚蹬在了清锋的胸膛之上,“人家突然间没了力气,您可以帮人家脱下衣服吗?” 清锋看着李颜的双脚,忽然想起了玉冰清。 想到玉冰清以后,他又想起了师姐。 看着眼前妩媚的李颜,清锋忽然觉得很恶心。他一把将顶在自己胸膛上的脚扒拉开,然后将李颜翻了个身。 李颜趴在床上,心想莫非这仙人喜欢不一样的路数? 羞涩与紧张爬上李颜的脸,她如猫一般将身子伸展,下半身拱成了一座桥。 “仙人,”李颜声音发颤,“人家……人家还没有试过这样呢,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温柔一些?” 清锋不知道李颜在说些什么,他走上了桥,右手捏了捏李颜的耳垂。 “仙人,”李颜发出“咯咯”的笑声,“您弄得人家……人家好痒。” 清锋知道李颜这时已放松了警惕,他趁其不备,左手偷偷掀开了李颜脖子上的纱圈。 “这特么什么东西?”清锋看着李颜脖子上的缝针,顿时吓了一跳。 他的右手不再揉捏李颜的耳垂,双腿也从桥上走下。 李颜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伸手摸了摸脖子,发现纱圈还在。 “仙人,”李颜转过身子,躺在清锋面前,“您怎么了?”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清锋道。 李颜听后十分不解,心想就快滚到一起了,怎么突然对方就没兴致了? “是人家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李颜试探着用双脚勾住清锋的腰,娇声道,“仙人若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我一定认真配合,哪怕是会受伤流血的事,人家也愿意为仙人做!” 清锋摇了摇头,伸手抓住腰后的两只脚腕。 脚腕很凉,如尸体一般。 清锋将缠住自己的一对脚丫拿开,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仙人,”李颜道,“您要走了吗?” 清锋点了点头,他此刻连话都不想说。 “那我送您。”李颜从床上下来。 “不必,”清锋挤出两个字,又道,“时候不早了,李小姐早些休息。” 清锋转身离开了李颜的闺房,他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弯下腰,开始呕吐起来。 看到李颜脖子上缝线的那刻,他大概猜出了一些东西。 李颜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她应该和那些被害的女孩一样,都被割去了头。 这也解释了李颜之前为什么没有呼吸,她的身上为什么有腐臭味。 至于凶手,他一定是一名修士,他的功法应该很邪门,跟人头有关,甚至可以操控尸体。 李颜的脑袋重新被缝上,并且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行动,足可以证明这一点。 清锋暂时只想了这么多,因为之前与尸体缠绵,他感到了深深的生理不适。 他又开始吐了起来,直到只能吐出酸水才停下。 李颜是一具尸体,说明她之前的行动是被人操控的,而操控她的人,说不定是一名猥琐不堪的男人。 清锋不由地想到了这一点,他忽然觉得更恶心了,但是他的胃已经被清空,这次连酸水都已吐不出来。 清锋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房间,他没有上床,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他一连做了十几次深呼吸,身体终于平复了下来。 又过了许久,清锋从地上起来,他走出房间,大喊了一声“来人”。 没过一会,两名侍女匆匆地跑来,恭敬地问道:“仙人有何吩咐?” “给我准备一大桶热水。”清锋迫切道。 第100章 卢痴 卢痴的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满嘴的之乎者也。他的妻子因为生了卢痴而难产死掉,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卢先生一点也不爱自己的儿子。 不只是不爱,甚至还恨。 卢痴长得很丑,像一个猴崽子。卢先生认为这孩子以后定是偷奸耍滑之辈,于是给他取名为痴。 随着卢痴渐渐长大,他突出的学习能力也开始显露出来。卢先生虽不让他跟着自己去学堂,却在每天晚上私下里教他。 不到一年卢痴便学会了凡是书上出现过的所有字,再过一年,什么“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等各种连大人都听不懂的话,他也能随意地说出口。 村里的大人们都当着卢先生的面夸卢痴聪明,但私下里却说他是丧门星;村里的小孩都觉得他丑,觉得他配不上表扬。 大约五十多年前,那时卢痴刚好满十岁。 草垛上,大壮领着瘦子和肥猫正在快乐地玩耍,他们不上学堂,每天就是在村里乱跑。 他们的父母都是村里的恶霸,由于长久地受到家庭的熏陶,三个半大小伙子也就成了偷鸡摸狗、欺软凌弱的小恶霸。 卢痴老远就看到这三个小魔头,赶紧将身后背着的干柴挡在身侧,以冀不让自己被发现。 “卢痴!” 瘦子一眼就看到了卢痴,他从草垛上跳下,挡住了卢痴的路。 “瘦子哥。”卢痴低着头,眼睛似抬不抬地看着瘦子,他的手将柴筐握得很紧,看得出来,他十分害怕。 “还得特么我主动跟你打招呼吗?”瘦子从柴筐里抽出一根树枝,对着卢痴的大腿就抽了下去。 “啊……”卢痴吃痛,叫出了声,他躺在地上,筐里的柴散了一地,“瘦子哥我错了,是我不长眼睛,你饶了我吧。” 卢痴的求饶声引来了大壮和肥猫,两人弯腰各自捡起一根木棍,跟着瘦子一起抽打着卢痴。 卢痴叫得越响,三人打得就越狠。他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喊出来,却听大壮道:“猴崽子,你是觉得我们打得轻了吗?” 无论卢痴叫或不叫,那三人总会有合适的理由打他,或者压根也不找理由,就单纯地打他。 “你们干什么?”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名少女手拿锄头冲了过来,护在卢痴身前。 少女名叫小婷,是卢痴家的邻居,也是他仅有的朋友,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他的人。 “婷姐!”卢痴看到小婷赶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婷恶狠狠地瞪着大壮三人,挥着锄头就要和他们拼命。 “狗崽子,以后再敢装作没看见我们,到时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大壮撂下狠话,领着另外两人离开。 他们不愿与小婷冲突,因为他们多少都有些喜欢小婷,不舍得动她一下。也正因如此,他们看到小婷与卢痴交好,便心生嫉妒欺负卢痴。 “你就不知道反抗吗?”小婷将卢痴扶起,拍了拍他屁股上的土,又帮他把地上的柴捡起。 “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他们,”卢痴委屈道,“就算一个人,我也打不过。” “算了,”小婷叹了口气,“你是念过书的人,等你长大了一定会走出这个村子,说不定还会进城当一个大官。” “真的吗?”卢痴激动地问道。 “当然啦,”小婷牵起卢痴的手,“只盼你以后出息了不要忘了我。” “婷姐,”卢痴抬起头,认真道,“等以后我娶你吧,你给我做老婆,我们一起去城里生活。” 小婷看着卢痴认真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婷姐,”卢痴低下头,“你是不是也嫌我丑?” 小婷见卢痴误会了自己,赶忙解释道:“怎么会呢?你只是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变好看了,况且长相一点也不重要。” “那什么最重要?”卢痴好奇道。 “读书最重要。”小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小婷母亲看着两个孩子结伴回来,顿时蹙起了眉,她大老远地跑了过去,将自己女儿被握住的手拿回。 “死丫头,”小婷母亲骂道,“让你去锄地,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还有,”小婷母亲斜了卢痴一眼,“怎么又和这扫把星走一起去了,我说没说过让你离他远点?你沾点霉运不要紧,要是把老娘克死了怎么办?” “娘,”小婷反驳道,“你能不能不要乱说,什么扫把星、克死人,根本就没一点根据。” 小婷母亲见女儿顶嘴,忽然一个嘴巴子抽了上去。小婷愣在原地,忽地撇下锄头,捂着脸跑回了家。 “死丫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小婷母亲捡起地上的锄头,冷冷地看着卢痴,道,“你以后离我女儿远点,别以为认识几个字就了不起,你就算哪天中了状元,也是个克死母亲的丧门星。” 卢痴在白眼与欺负中度过了童年,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卢先生因病去世了。 在卢先生下葬的那一天,卢痴并没有觉得难过。他知道他的父亲恨他,所以他也不爱他的父亲,他唯一担心的是,父亲走了,自己吃什么? 卢痴将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只剩下一大箱子卖不出去的书。他忽然想起小婷说过他长大以后会进城当大官,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如今却是连饭都快吃不上。 大壮长成了名副其实的恶霸,手下的两员得力悍将——瘦子和肥猫也是如此。 他们小时候没少欺负过卢痴,卢痴每天都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时间能冲淡爱意,但绝对抚平不了恨。 卢痴仍是想扒了那三人的皮,但时间与书籍让他懂得了在恨一个人的时候,先不要急着报复他,而是要想方设法地慢慢吸干他的血、抽净他的髓,毁掉他一切视为珍宝的东西。 最后堂堂正正地告诉他:“你今天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我的快乐之源。” 卢痴打小就聪明,他之所以受欺负,是因为那三人既蠢又无知,听不进别人的话。 曾经的孩子已成了大小伙子,卢痴很轻松地就跟大壮三人混在了一起,甚至称兄道弟。 没过多久,瘦子和肥猫就在和邻村恶霸的争斗中死去。又没过多久,小婷要嫁人的消息在村里传开。 第101章 断首青梅 “婷姐,”卢痴站在只剩墙壁的家里,“你能不能不要嫁人?我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出人头地,到时候你嫁给我好不好?” 卢痴握住了小婷的手,眼中好像有泪要滴出。 小婷摇了摇头,将手抽回,哀怨道:“这是我父母的意思,我没有办法。” “你就不知道反抗吗?”卢痴说出了小婷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我没法反抗。”小婷将头扭到一边,眼泪扑簌而下。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卢痴不甘地问道,“哪怕只有一点点。” “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小婷擦了擦眼角,转回头,挤出微笑,“你是时候离开这里去考一个功名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你都要嫁人了,我就算做了大官又能怎样?”卢痴语气激动,嘶吼道。 “你别这么说,”小婷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同,你一定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说罢,小婷转身走到没有门的门口,又回头强笑道:“等你出人头地了,就忘了我吧。” 卢痴追到门口,看着小婷跑远,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 小婷要嫁的人是村里地主家的儿子,卢痴知道小婷母亲势利,她只把自己的女儿当成摇钱树。 卢痴一直都对钱没有太多渴望,但他突然发现,若是没有钱,心爱的女人就会成为别人的玩物。 在他的心里,那地主儿子绝对不是真心喜欢小婷,他只是看中了小婷的美貌,只是想对她发泄。说不定等哪天他腻了,就会把小婷赶出家门,换一个更年轻、更貌美的老婆。而到了那时候,小婷就连给别人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卢痴想起了父亲留下的那箱子书,他的父亲学识相当高,又是村里的外来户。若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绝不会读过这么多书。 卢先生从未和卢痴提过自己的过去,卢痴觉得自己父亲绝对不一般,说不定还很有钱。 卢痴打开了箱子,将里面的书一页一页翻开,他幻想着书中会夹着钱票。 书籍从箱子里来到地上,摞成了一堆,箱子里空空如也。 “穷鬼,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卢痴骂了一句,踢了箱子一脚。 “怎么有晃动声?”卢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仔细地观察箱子,发现箱子很高,内部却并不是很深,这说明箱子的底很厚。 箱子是用来装东西的,当然是容积越大越好,不需要太厚的底,只要够结实就行。 卢痴越想越觉得蹊跷,他找来一把柴刀,将箱子的底小心劈碎。 幻想中的厚厚一沓钱票并没有出现,映在他眼中的,是一本带着古老气息的书。 《飞头炼煞术》,很厚的一本书。 卢痴自幼识字,虽然这书上的字体奇怪,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他翻开书,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诡异恐怖的图画刷新着他以往对世界的认知。他看了许久才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典籍,而是一本修仙功法。 卢痴的嘴角咧开,他知道,与这本功法比起来,钱连屁都不如。一旦自己成了修仙者,别说是一个村里地主,就算是城主见了自己都得下跪。 卢痴眼神狂热,他忽然觉得自己拥有了一切,他觉得小婷已经归自己所有。 他收起功法和家里的所有干粮,去山上寻了一处隐秘的洞口。 卢痴躲在洞里,伴着火把日日研读,跟着书里的图画摆着姿势。不到半个月,他竟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踏进了炼气境一重,不过他的脸变得更加猥琐丑陋,还多了阴邪歹毒之色。 大壮找了卢痴好几天,却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他开始怀疑卢痴是不是背叛了自己,投去了邻村的恶霸那里,和他们做了兄弟。 傍晚,大壮正在喝着闷酒,迷迷糊糊之间只见一张丑陋又亲切的脸出现在面前。 “卢痴!”大壮激动道,“你最近死哪去了?” “我惹了点麻烦,”卢痴编道,“出去躲了几天。” 大壮听后眉头拧起,拍了拍卢痴的肩膀,道:“惹麻烦怎么不和我说?干嘛自己躲起来,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 “我这不是怕牵连到兄弟你,”卢痴假装感动道,“你放心,麻烦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大壮说完叹了口气,又道,“后天小婷就要成亲了。” 卢痴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下。” 初六日,丁酉时,冲兔煞东,喜神正南。 “婚”字的右边是“昏”,意思是成亲适合在傍晚进行。 地主家张灯结彩,窗户门上贴满了喜字,村里的人全都过来道喜,热闹程度不比城里的庙会差多少。 小婷身穿红色嫁衣,头上是大红盖头,拜完了天地拜高堂,高堂上的地主砸了砸嘴,好像是他娶老婆一般。 夫妻对拜之后,就是入洞房。 新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将小婷带进了婚房,刚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小婷的红盖头。 天仙也就这副模样了,新郎心想着。 嘴巴盖上了嘴,手指溜进嫁衣,新郎按捺不住躁动的欲火,没等上床就想行那周公之礼。 小婷不爱他,只能闭着眼睛忍受,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来配合他。 “噗通”两声响起,躲在梁上的大壮和卢痴跳下。 卢痴用右臂勒住新郎的脖子,将他从小婷身前拽开;大壮右手捂住了小婷的嘴,另一只手代替新郎,继续着抚弄。 小婷的眼睛瞪得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因为他看见卢痴用一把小刀划开了新郎的喉咙。 血液将喜服染得更艳,小婷忽然间不认识了从小朝夕相处的卢痴。 新郎被卢痴放倒在地,大壮同样将小婷按倒。 “兄弟,”大壮痴迷地盯着小婷美丽的脸,话却是对卢痴说出,“哥哥忍不住了,你一会再来行不行?” 小婷知道大壮要干什么,她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却被大壮捡起盖头塞进了她的嘴里。 红色的嫁衣里面是白色的肉,肉上被滴滴答答地溅了血。 一截刀尖从大壮的喉咙里穿出,刀尖上的血滴在了小婷的身上。 “噗呲。” 卢痴抽出匕首,将大壮踢倒在一旁。 “婷姐,”卢痴握着滴血的匕首,“你是我的,我不会让别人得到你。” 小婷没了大壮的压迫,伸手拽出了嘴里的红盖头,她大喘一口气,惊恐道:“你杀了人,快逃吧!” 卢痴没有说话,看着娇艳的小婷和白色的肉,他猥琐的脸上现出一丝狠,淫笑道:“婷姐,你今天大婚,既然新郎死了,那便由我来做新郎吧。” 卢痴蹲下身子,小婷恐惧道:“你……你要做什么?” 卢痴又将那红盖头塞进小婷嘴里,然后将小婷抱起,扔到了床上。 己亥时,卢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小婷嘴里的盖头早就被取出,但她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 卢痴捡起地上的匕首,趁着心爱的小婷失去意识,毫不犹豫地割下了她的头。 卢痴用红盖头包住小婷的头,趁夜逃出了洞房。 婚床上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女尸,红色的嫁衣如同碎布般散落其上。 第102章 摔碗 彩原城,某山洞。 火把将洞内照得犹如白昼,卢痴躺在一张铺着兽皮的石台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被子一起一伏,卢痴猥琐的五官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享受。 约有半刻钟的时间,卢痴紧闭的双眼睁开,脸上一副爽到极点后虚脱的表情。 被子里飞出一颗女人的头颅,模样与小婷相同,那是小婷的脑袋。 卢痴坐起了身,将小婷的脑袋捧在眼前,火把将两个人的影投在石壁上,看起来就像一个人长了两颗脑袋一般。 “婷姐,”卢痴捧着小婷道,“还是你弄得我最舒服。” 小婷一脸鄙视,撅着嘴道:“臭死了,你就不能洗洗澡吗?”人头开口说话,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婷姐,”卢痴如撒娇般将人头抱在怀里,“你不喜欢我的味道吗?那我以后让别人帮我。” 说着,卢痴又将人头反着举起,角落处堆放着的密密麻麻的脑袋一齐睁开了眼。 “小婷,主人这么宠幸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是,主人的味道多好,你还敢说臭?” “我就喜欢主人的味……” 角落里的脑袋足有一百多颗,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议论我?”小婷怒道,“按身份来讲,我是妻你们是妾,你们都得听我的!” “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认识主人早了一些,”角落里的人头嘲讽道,“还真是恬不知耻,竟然在这不要脸地论起辈分来了。” “放肆!”小婷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向着角落里的人头们飞了过去。 一堆人头撕咬在一起,场面骇人惊悚。 “够了!”卢痴呵斥一声,人头们停止了撕咬。 他伸手一招,小婷飞回了他的手里。 “我们都是一家人,”卢痴捋了捋小婷散乱的头发,“大家和平相处好不好?” “谁让她们说我!”小婷撅起嘴,眼睛瞥向别处。 “婷姐,”卢痴亲了亲小婷的额头,“她们不是嫉妒你嘛,咱俩自幼青梅竹马,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 小婷听卢痴态度诚恳,消了一些气,盯着卢痴的眼睛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最爱谁?” “当然是婷姐你啦。”卢痴说着就对小婷的唇吻了上去,两条舌头缠在了一起。 角落里的人头们发出冷哼,似乎是不满卢痴对小婷的偏爱。 清晨,城主府的众人正在吃早饭。 清锋偷偷看着李颜,一想到她是一个死尸就顿时觉得恶心,碗里的粥在眼里成了尸液,白色的肉丝仿佛一条条腐肉里的蛆。 也许是贱,清锋越觉得恶心,反而越忍不住去看李颜。越看越恶心,越恶心越想看,陷入了死循环。 不过清锋很能忍,明明心里反感,却把自己的眼神打扮成一副爱慕喜欢的模样。 山洞里,卢痴抱着小婷的人头,嘴里念叨着:“这小子瞅我的眼神怎么如此奇怪,就昨天那个样子来看,他应该对我没什么感觉才对,莫非他发现什么了?” 李镇发现清锋总是在偷偷瞄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心想这两人一定做了那事。他胸中生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怅然又爬上嘴角,咧成一丝笑。 顾怜用心地品尝着早饭,偶尔看到清锋那贼眉鼠眼的样儿,心中不禁厌恶起来。 薛临君注意到清锋正在有意无意地偷看李颜,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管家匆匆赶来,呼哧带喘道,“出事了!” 管家的话将众人从各自的心思中抽离,他们一齐看向管家。 五个人,十只眼,管家顿觉心里有些发毛。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也不怕仙人们笑话!”李镇喝道,“说,发生什么事了?” “城西孙家的千金死了,只剩下身子,脑袋不见了。”管家接着道,“杨大人正在外面候着呢。” “知道了,”李镇泰然自若,似乎死人在他眼里只是一件小事,“让杨伦在外面等着,等我和仙人吃完了饭再去见他,你下去吧。” 管家离开,李镇又道:“我这管家什么都好,就是遇到点事就爱着急,刚才多有冒犯,还望三位仙人原谅。” “大家继续用饭。”李镇说着举起了手里的筷子。 “都别他妈吃了!” 清锋一把将自己盛粥的碗砸到桌子中间,白瓷碎裂,里面的粥水溅到了李镇还有其他人的脸上,只有薛临君反应快,躲过了一劫。 李镇用手抹了抹脸,心中盛怒,嘴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恭敬道:“仙人为何……” 没等李镇说完,顾怜打断了他,对清锋吼道:“好端端的,你犯什么病?” “仙子息怒,清锋仙人只不过……” 没等李镇说完,清锋又打断道:“怎么他妈就好端端了?都他妈死人了,你他妈没听到吗?” 顾怜见清锋愤怒,闭上嘴不再理他。 李镇被连续打断两次,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身为城主,平日里都是他发号施令,指示这个、使唤那个。有一次就因为一人在他说话时咳嗽了一下,那人一家五口便在城中消失,据说是搬走了。 李镇的手在桌子下握得很紧,仿佛要挤出血来,但是他不敢像往常一样发作,否则这回在城中消失的便是他这一家。 他知道得罪仙人的下场,也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位置。 李镇见大家不再说话,保持微笑道:“这样吧……” 他又被打断,这次插嘴的是薛临君。 薛临君先前微皱的眉已经完全舒展开,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他的高兴来源于清锋的愤怒。 他明白,相比愤怒,冷静的人要可怕得多。 “清锋师弟,”薛临君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现场看看如何?” 清锋没有说话,直接从座位上站起。 “那让在下给各位仙人领路。”这次没人打断李镇,却也没人回应他。 李镇给李颜使了个眼神后,灰头土脸地来到前面带路。 李颜贴到清锋身边,想要挽起他的胳膊。清锋抢先预判了李颜的动作,闪到一旁,道:“李小姐还是留在这吧,凶案现场血腥骇人,别惊到了你。” “我……”李颜支支吾吾,看样子似乎是很想去。 “李小姐出身望族,想必不会被这点场面吓到,”薛临君开口道,“若是李小姐想去,那便一起吧。” “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李镇快步走到薛临君身边,弯着腰恭敬道:“既然薛仙人开了尊口,那便让小女好好跟仙人们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只是……”李镇回头看了看清锋。 薛临君会意,道:“清锋师弟意下如何?” “随便。”清锋应了一声,快走两步和李颜拉开距离。 第103章 诱饵 孙员外经营着药铺生意,在彩原城虽不算富甲一方,但却也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个有钱人。 宽大的宅邸和精雕的门足以证明这一点。 “大人,您可算来了,”孙员外候在门外,见到李镇前来,悲戚道,“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放心吧老孙,”李镇拍了拍孙员外的肩膀,眼里尽是体恤民情的痛惋,“你放心,我要是不能抓住凶手,这城主的位置我也没脸再坐了。” 清锋看着忧国忧民的李镇,除了厌恶,不禁也佩服起他的逢场作戏和两面三刀。 孙员外领着一群人来到被害人的闺房之前,孙夫人瘫坐在门口,眼睛似乎都快哭瞎。 李镇上前扶起孙夫人,一边安慰一边拍着她的后背。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令爱报仇!”李镇再次许诺道。 孙夫人听到凶手、报仇这类字眼,眼泪再次流出。她不在乎报仇之类的事,她只希望女儿能活过来。 孙员外站在房门口,想要开门却又迟迟不肯,他已见过那悲惨一幕,他不忍再看到没有脑袋的女儿。 杨伦见孙员外犹豫,上前开了门。 一行人走入,腥味与臭味挤进众人的鼻中。 李镇捂住嘴,差点吐了出来。 一行人来到床边,围观着无头的女尸。 李镇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吐出了早饭。 彩原城的大小案件都是由杨伦处理,若非有玉婵宗三人到来,李镇绝不会来到这晦气的凶案现场。 李镇虽然间接害死过人,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触目的血腥和腐臭的气味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已经开始后悔来到这污秽之地。 杨伦走上前看着尸体,这样的无头尸体他已经见过好几十个。看完了断脖处的伤口,他解开了尸体的红衣。 孙员外走上前,拦住了杨伦,道:“大人,不必了吧。” 杨伦无奈地叹了口气,出门召集手下,将尸体抬了出去。 孙家大门外,孙员外夫妇看着女儿被抬走,双双痛哭起来。李镇安慰了几句,再次许下承诺。 周围的街坊行人纷纷侧目,担心着下一个受害人会不会是自己家的人。他们见城主亲自赶来,心中燃起了希望,心想这位青天大老爷一定会抓住凶手,为民做主。 “大家放心!”李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对周围的人群道,“三日之内,李某定会抓住凶手,给受害者家属一个公道,还咱们彩原城一个朗朗乾坤!”说罢,对着人群深深一揖。 人群开始喧闹起来,清官、大善人、父母官等词汇一股脑灌进李镇的耳朵里,那些词汇就像是云,仿佛要带着李镇飘起来。 人群沉浸在对李镇的期望里,没人去关注孙员外一家。 李镇自己并没有把握三天之内找到凶手,但他觉得有仙人在,绝对没有问题。即便抓不到凶手,牢里那么多犯人,总有一个可以担起安抚百姓的重任。 他们只需要一个凶手,真的假的都可以,他们不需要真相,只盼能够安心地活着。 一行人在百姓的注视与议论中走远,来到衙门中商议着案情。 “杨大人,”李镇吩咐道,“把案情好好与三位仙人说说。” 杨伦得令,将每具尸体被发现的经过讲了一遍,又说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死前穿着红衣。 “什么?”李镇震惊道,“既然都穿着红衣,为何不告诉城里的百姓?” 清锋对李镇的反应很意外,他竟猜不出李镇是真情流露还是装模作样。 不待李镇解释,薛临君开口道:“若是凶手专挑红衣女子下手,我倒有一计。” “仙人请讲。”李镇恭敬道。 “我们可以暗中告诉城内的年轻女性最近不要穿红衣出门,”薛临君平淡道,“到时再派我们的人穿红衣在街上招摇,想必到时候一定会被凶手盯上。” “仙人真是神机妙算,”李镇恭维道,“只是派谁去当诱饵好呢?万一凶手下手太快,我们无法及时救人怎么办?” “到时我会和清锋师弟亲自保护诱饵,”薛临君道,“无论凶手是凡人还是修士,他绝不可能在我二人眼皮底下行凶。” “如此甚好,”李镇佩服道,“有劳二位仙人了。”说罢,起身向薛临君与清锋作揖。 “城主不必客气,”薛临君道,“除魔卫道、保护苍生,本就是我辈修士的责任,城主一心为民,与我们也算是同心同德、不谋而合。” 李镇见自己得到仙人的表扬,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他决定趁此机会再将自己光辉正义的形象放大几番,于是心中一横,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 “仙人,”李镇义正言辞道,“李某向来爱民胜过爱自己的孩子,若是让城内的姑娘充当诱饵,我实在于心不忍。” 李镇说着说着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怆道:“李某并非信不过二位仙人,只是在下实在不能让城内的姑娘们冒险,还请二位仙人原谅。” 薛临君起身扶起李镇,佩服道:“城主大人何必如此,你心怀百姓、爱民如子,在下怎能受得起你这一拜?” “多谢仙人体谅,”李镇的语气变得严肃,“李某斗胆,让小女充当诱饵如何?” “城主高义!”薛临君赞叹道,“只不过令爱乃千金之体,虽然我有把握护她周全,但让李小姐与凶手接触,实在不妥。” “这诱饵一事,就让我的师妹顾怜来做便可。”薛临君提议道。 “怎敢让仙子来做此等有违尊位之事,”李镇又跪在地上,“还是让小女来吧。” 薛临君将李镇扶起,做出最后的决定:“就让顾师妹来。” 李镇其实并不希望自己女儿去当诱饵,毕竟自己家是何等地位,怎能去做如此下贱之活。 他三番两次请缨,其实只是为了在薛临君面前卖个好印象。既然薛临君说了让顾怜当诱饵,李镇顿觉皆大欢喜,人设也立了,女儿也不用做有损身份之事,实在是一举两得。 李镇仿佛下跪上了瘾,“噗通”一声跪在顾怜跟前,恭敬道:“李某替全城百姓谢过仙子。” 顾怜点了点头,淡淡道:“李大人请起,不必如此客气。” 顾怜虽未炼气,但她入了玉婵宗便自觉高人一等。她家在世俗中虽然富裕,但却没有权力,别看城主如今向她下跪,她爹之前为了生意可没少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 顾怜很享受李镇对她的顶礼膜拜,一身架子摆得比薛临君这名副其实的修士还高。 第104章 谋划 山洞内,一颗颗女人头颅在火把的照映下飞舞,卢痴的双眼蒙着红色丝巾,双手不停地抓着飞舞的人头。 人头们有说有笑,似群鸟啁啾,也如银铃晃响。卢痴每抓住一颗脑袋,就对着她的脸猛亲,然后猜她的名字。 小婷不屑与那些“妾”们为伍,独自飘在洞中,看着她们在卢痴的手里摆出媚态,发出浪叫。 卢痴玩得累了,摘下了眼上的红巾。 “主人,再玩一会嘛。” “是呀是呀,人家还没被亲过呢。” 密密麻麻的人头将卢痴围住,卢痴顿觉心烦意乱,呵斥一声之后,人头纷纷散开,闷闷不乐地堆在了角落里。 “那个顾怜倒是有几分姿色,”卢痴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老祖会不会把她赏赐给我?” 小婷见卢痴一脸的垂涎之色,倏地飞到了卢痴身旁,鄙视道:“贼眉鼠眼的,在想什么龌龊事?” 卢痴尴尬地笑了笑,道:“再给你添个妹妹怎么样?这回可是玉婵宗的弟子。” “可以啊,”小婷冷笑道,“到时候别想让我给你含那臭棒。” “婷姐,你别生气啊,”卢痴捧住小婷,亲了亲她的额头,又用食指刮了刮她的唇瓣,“我不要了便是,要是没了你这张嘴,我可怎么活?别说是玉婵宗的弟子,就算是把玉冰清给我,我也不换。” “算你识相。”小婷娇媚地嗔了一句,然后落在了卢痴的小腹下面。 清锋一行人离开了衙门,回到城主府时已是中午。 眼花缭乱的菜品已经摆上了桌,清锋从来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两盘一模一样的菜。 李镇今天的心情很好,中午不禁多喝了两杯。他与薛临君聊得火热,内容不外乎天下苍生、正义公理一类的话题。 席散,李镇有些醉了,侍女扶他回房休息,进了屋之后,侍女的娇呻声大得门外都能听见。 薛临君提议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李颜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凉亭坐下。 “清锋师弟,”薛临君道,“你觉得凶手是凡人还是修士?” “尸体的断头处平整,”清锋道,“能砍出这种伤口的凡人,一定是用剑或是用刀的大师。不过这种实力的人,身份一定不低,不至于去做一个凶手。” “那你觉得是修士?”薛临君又道。 “我听说魔修以人的血肉为食,”清锋分析道,“可这些受害者除了被砍掉脑袋之外,身体却是完好无损,不像是魔修所为。” “如果不是魔修,”清锋玩味地看着薛临君,又道,“可正道修士又怎会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 “依师弟的意思,凡人不是凶手,修士也不是凶手,”薛临君笑着道,“难不成是她们的脑袋自己飞走了?” 清锋知道凶手一定是修士,但他却故意乱说,装作不知道。 “我觉得凶手是凡人的可能性大一些。”清锋下了结论。 “想必下午杨大人就会派人挨家挨户地通知女子不要穿红衣出门,”薛临君道,“据我猜测凶手一定是在白天暗中跟踪,晚上再对目标下手。” 清锋听着薛临君的分析,发现他并不知道这红衣之事是李颜搞鬼。 清锋有些不明白,李颜和杨伦为何这么做?他本打算用强的逼迫两人,因为那杨伦看起来并不是骨头有多硬的人。可一想到李颜背后有修士操控,他又不敢打草惊蛇。 “清锋师弟,”薛临君将清锋叫回了神,道,“昨天凶手刚刚杀人,再加上下午杨大人的通知,想必凶手今晚不会犯案。” 薛临君看了顾怜一眼,接着道:“明日让顾师妹穿红衣上街,你我在远处跟踪,若凶手是修士,其实事情更好办。” “怎么个好办?”清锋疑惑道。 “修士之间可以互相感知修为,到时候那凶手若出现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我可以直接找出目标,将其抓住。” 清锋听后摇了摇头,道:“薛师兄既然可以感知对方,那对方自然也可以感知薛师兄。若是被他发现有修士在附近,直接跑了不要紧,万一他心中害怕逃离彩原城,我们岂不是再也抓不到他了?” “清锋师弟果然心思细腻,怪不得能让人死心塌地对你。”薛临君话里有话,又道,“我这个办法确实不妥,而且说不定凶手就如你所说,只是一个凡人。若真是凡人,那我便无法感知。” 想在一堆凡人中找出一名修士很容易,同样的道理,从一堆修士中找出一名凡人也很简单。可若是想从一群凡人中找一个凡人,那便无异于大海捞针。 “薛师兄可还有别的主意?”清锋问道。 “听师弟语气,可是心中有了打算?”薛临君反问道。 清锋露出微笑,道:“我觉得明天仍是让顾怜穿红衣去街上吸引凶手,只不过我们都不用躲在远处,任凭凶手盯上她便是。” 顾怜听到这里,不禁睁大眼睛瞪着清锋。她又向薛临君看了一眼,见其微微一笑,心中罗织完的辱骂只好憋在心里。 “等到了晚上,我们只要在顾师妹的房间远处守株待兔就可以了。”薛临君就着清锋的话,补充道。 “是我自己守株待兔,”清锋道,“若是薛师兄在附近,那凶手不敢来了怎么办?” “师弟不是说凶手是个凡人?” “我只是猜测,”清锋道,“不排除凶手是修士的可能。” “若真是修士,师弟有把握对付他?” “炼气境勉强可以。”清锋犹豫道。 “修士的感知范围并非无边无际,”薛临君道,“到时候我躲在炼气境九重的感知范围之外,给师弟援手如何?毕竟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万一失手,再想抓住凶手可就难了。” “炼气境九重的感知范围是多少?”清锋问道。 “方圆十丈。”薛临君答道。 “薛师兄越过五丈距离需要多久?”清锋又问。 “一息足以。” 清锋点了点头,道:“很好。” 薛临君微笑:“师弟同意我的提议?” “同意,毕竟薛师兄是炼气境九重,自然是比我要强的。”清锋话音一转,又道,“若是凶手是千岁境又该如何?” 薛临君道:“若是千岁境,那我们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师妹的脑袋搬家。” 顾怜听后害怕地看向薛临君,薛临君微笑着摇摇头,道:“整个云诏国的千岁境也就十几二十人,这小小的彩原城,不会有这种修为的修士出现,魔修更是不可能。” 顾怜松了一口气,心中仍是有些不放心。 “师弟既然问到了千岁境,可是有把握对付?”薛临君又道。 清锋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不过一个凡人,怎有能力与千岁境抗衡。” 薛临君微笑不语,心想这小子倒是能藏。如果换成其他清锋这个年纪的人,要是也有他的能耐,一定早就到处招摇,吹嘘自己的实力。 “还有一个不妥的地方。”清锋忽道。 “哪里不妥?” 清锋解释道:“城主府戒备森严,万一凶手不敢来又该怎么办?” 薛临君道:“看来我们该搬出去了。” 清锋道:“什么时候?” 薛临君道:“现在。” 山洞,卢痴的嘴巴张开,露出一口黄牙。 “还以为这清锋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原来也就在炼气境逞逞威风而已。” 第105章 提议 “李小姐在彩原城生活许久,”薛临君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颜,“可有哪家客栈推荐给我们?” 李颜道:“我自幼住在家中,没住过客栈,想来应该是越贵的越好。” “哪家最贵?” “同福客栈最贵。” “就选那里吧,”薛临君安排道,“那就有劳李小姐带路了。” “哪里,”李颜恭敬道,“仙人有任何吩咐,我全府上下都定当竭力配合。” 李颜说罢离了凉亭,出去安排马车。清锋看着李颜的背影,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清锋知道李颜和幕后凶手一定有关系,说不定自己的计划对方可能全都会知道,但是清锋仍和薛临君当着李颜的面把计划说了出来。 他并不指望这计划能抓住凶手,因为凶手不可能在明知有埋伏的情况下还过来冒险。 而清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另有打算。既然凶手可以利用李颜,那自己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她。 反正诱饵是顾怜,不管好不好使,都可以大胆地试一试。 清锋如此想着。 同福客栈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李颜带着清锋三人走出,三人均被这客栈的规模震住,这同福客栈的面积比城主府还大。 正常的客栈大多是一栋独楼,而同福客栈的围墙里楼舍林立,与其说是客栈,更像是一座庄园。 就在一行人马车刚到的时候,客栈的门侍便通过马车识出了里面的人。 李颜领着三人进入客栈主楼,掌柜的亲自前来迎接。 “李千金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掌柜的弯腰恭敬道。 虽然他很有钱,但是在城主女儿的面前仍是要低下腰。 “掌柜的说笑了,”李颜道,“您这客栈可不小,简直比我们家都大。” 掌柜的一听这话,眼皮子不禁跳了一下,他觉得李颜话中有话。 “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是……” 没等李颜说完,薛临君打断道:“在下是李颜的远房表哥,最近来彩原城游玩,想在贵店住上几日。” “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薛临君又介绍道。 掌柜的本以为这三人是城主请来的仙人,刚见面时心中便已准备好一套敬仰之词。他偷偷打量了一下三人,发现除了与自己说话的薛临君外,其他二人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他心想若真是仙人,自己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即使不是仙人,只是城主的远方亲戚,他也不敢怠慢。 哪怕是城主养的狗来了,他也得好肉好菜地伺候一顿。 “既然各位与李千金是一起的,那让老朽领各位去后面安顿。”掌柜的带路,领几人从后门离了主楼。 掌柜的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着每座楼阁,讲着曾经都有哪些大人物住过这里,眼里满是自豪与得意。 薛临君在一处精致的小楼前停下,掌柜的会意,道:“公子可是看中了这里。” 薛临君笑着摇摇头,拉着顾怜道:“我对住处倒是没什么讲究,只不过我这朋友向来喜欢安静,不知可否安排她住在这里?” “公子既然发话,那自是没有不可。”掌柜的应承道,又带着几人逛着。他为薛临君与清锋选了一个住处,在同一楼里。 没过多久,城主府的下人过来,给顾怜带来几套红衣。 客栈主楼,大堂。 顾怜换上了一袭红衣,本就俊俏的脸被衣领衬出一丝红艳。大堂的客人不时地看向顾怜,一是因为她的姿色,二是出于好奇。 杨伦的办事效率很快,他派出了衙门的所有人手,偷偷地挨家挨户通知不要让家中女子穿红衣出门。 众人看着一身红的顾怜,均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不听城主的命令,更何况这命令似乎与那命案有关。 顾怜与其他几人围坐在桌旁品茶,看着周围人不时地打量自己,顿觉自己似乎成了众矢之的,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掌柜的也是好奇这女子为何好端端的换上这身行头,但碍于身份,却又不便多问。 “李小姐,”清锋一反之前的冷漠,“久闻彩原城环境秀美,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景观值得一看?” 李颜一下子愣住,心想这小子怎么突然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城外的架虹山上景色不错,尤其是雨过之后,那彩虹就像桥一般,将山上的两座峰连起。”李颜说完又道,“而且就算没有彩虹,山上的景色也值得一看。” “光是听李小姐一说,我就有种景在眼前的感觉了,”清锋叹道,“不过这两天不像是有雨的样子,可惜了。” “公子若是有山水之趣,”掌柜的堆出笑脸,“老朽倒是有个好去处推荐。” “还请掌柜的说来听听。”清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城外十里的听雷山上景色秀美,而且山上有一条大瀑布,声若惊雷,气势磅礴。” “对!”李颜接上话,“听雷山确实值得一去,那里不光有瀑布,晚霞也是很美,若是现在过去,应该正好能够赶上。” 清锋听后站起身来,他来到门口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天色,又回到座位中。 “我感觉现在过去有些匆忙,若是一心看霞虽然时间尚可,但是难免会错过途中景观。”清锋说得一本正经,仿佛一个游景专家,“不如我们明天早些出发,你看如何?” 李颜见清锋问向自己,不禁有些羞惶,道:“那便依仙……依先前你所言。” 清锋露出微笑,宣布道:“那咱们明天就去听雷山,毕竟来彩原城一趟,总不能什么景都不见。” “不知薛兄意下如何?”清锋又道。 “我虽然也喜游走,但唯独对这上山下山吃不消,不如清锋兄明日带两位小姐好好游玩,我在客栈中歇歇如何?”薛临君道。 清锋露出微笑,心想这薛临君倒是懂自己的心意,若是他们没有站在对立面,说不定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我……”顾怜见薛临君不去,心想全城又只有自己穿着红衣招摇,若是再去到那深山老林,岂不是主动为那凶手创造条件。 “顾小姐和李小姐就麻烦清锋兄照顾了。”薛临君打断顾怜,显然这句话就是一道命令。 “那便这么定了,”清锋道,“这下午还有大把时间,顾小姐要不要出去逛逛?” “城里我熟,”李颜抢着道,“我领姐姐出去逛逛吧。” “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不掺和了吧。”薛临君看着清锋,笑着道。 第106章 敬酒 顾怜与李颜走在街上,看着周围各式各样的摊贩和物件,两人都不是很有兴致细瞧。 顾怜心中愤闷,她知道自己虽是玉婵宗弟子,但真正的实力却与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把一切都赌在了薛临君的身上,希望他能帮自己进入炼气境,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被搅进了一个可怕的局中,甚至成了一个诱饵。 顾怜只不过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凶手手段残忍,她的心里也十分害怕。她已经开始后悔,后悔答应帮薛临君做事。 “仙子姐姐,”李颜看顾怜闷闷不乐,关心道,“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顾怜看着一脸天真的李颜,轻叹道,“我真羡慕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可以敞开了吃喝,可以随心所欲地笑。” “这些有什么好的?”李颜不解道,“我还想像仙子一样呢,可以拜入玉婵宗,做一个神通广大的修仙者。” 顾怜见李颜眼神崇拜,不禁苦笑一声,心想自己是哪门子的修仙者,根本就是一个普通女子。 若是自己没有一心想要踏上修仙之路,现在也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以随便地使唤下人。可如今自己不仅没了贞操,还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不是威胁清锋要对自己负责,就是求着薛临君帮自己踏入炼气。 想着想着,顾怜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仙子姐姐,您怎么哭了?”李颜用袖口擦去顾怜的眼泪,“您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客栈吧?” 顾怜由于穿着一身红衣,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看着周围人疑惑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物件,没有思想、没有自主,薛临君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顾怜一把拥住李颜,放声痛哭起来。李颜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仙子姐姐,你好好哭一会吧,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清锋一直偷偷跟踪着两人,顺便看看街上有没有可疑的人。他很擅长隐藏,知道在这种闹事中,最好的隐匿就是融于人群。 他做得很好,没人能瞧出他是一个在姑娘背后跟踪的贼。 清锋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有些没了头脑,心想好端端的,这顾怜怎么突然就哭了,而且哭得如此伤心? 他大概猜出了一些原因,心中起了恻隐之意。 清锋想到顾怜并没做过什么坏事,甚至还遭受了苦难。自己明明许诺过要帮助她,而此刻却是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诱饵,只为了让自己过一把破案的瘾。 清锋不禁反思起来,自己想要抓住凶手,到底是因为想帮那些被害的女孩报仇,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是抓住凶手那一刻的满足感。 他在看见那些无头尸体的那一刻确实非常愤怒,可如今愤怒已经少了大半,更多的是觉得好玩。 清锋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自己在这场凶案里似乎渐渐变成了玩的态度。他和顾怜不一样,或者说他和薛临君一样,他们和顾怜不同。 他与薛临君都有着强大的实力,不管这个案子变成何种地步,他们都不会受到半点伤害。更进一步来说,他比薛临君还要强,所以更加有恃无恐,随心所欲。 但顾怜不同,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受过伤的女孩,她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顾怜确实觉得害怕,但她哭过以后缓解了不少,心想自己已经到了今天这地步,只能一条路走到头。 “我们回去吧。”顾怜擦了擦泪痕。 “您好点了吗?”李颜挽上顾怜的胳膊,眼中的关心仿佛要溢了出来。 “没事了,”顾怜挤出一个笑脸,道,“谢谢你。” “没……没事的,”李颜诚惶诚恐,挽着顾怜的胳膊,“这……这都是我该做的。” 清锋跟在两人身后,快到客栈时,加快速度抢先一步回去。 傍晚,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如同接到了某种指令,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各个店铺都关了门,路上也不见一个行人。 掌柜的从客人稀少的大厅来到客栈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掌柜的仿佛心有不甘,仍是盯着死寂的黄昏,期盼这死寂会突然活过来,期盼如织的游人来到自己这店中。 最后一丝日光褪去,夜幕裹挟星光披在彩原城上。没有灯笼的配合,星光仿佛愈发冰冷,银白之色好像霜点,打在人的眼中。 李颜是客栈的贵客,掌柜的吩咐大厨为几人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虽没有城主府的奢华,但也是用了寻常百姓过年都不舍得吃的食材。 “顾师妹出去了一下午,觉得这彩原城如何?” 饭桌上,薛临君一边品酒,一边问道。 “感觉比梁月还要繁华一些,”顾怜轻叹一声,“只是还没到天黑,这街上的铺子都关了,看起来实在落寞,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顾怜的语气中藏着一丝指责,听着是在说街道,实际却是在说自己。 “等这案子一结,想必这彩原城的夜就会热闹起来。”薛临君喝了一口酒,接着道,“该有的总会有的。” “只怕没等那天到来,”顾怜声音变得阴沉,“这铺子便支撑不下去了。” “顾师妹放心,”薛临君将杯斟满,“我说可以,那便一定可以。” “那师妹我就替这城中百姓敬薛师兄一杯。” 顾怜正要拿起酒壶倒酒,却被李颜抢先一步。 李颜仔细地为顾怜斟了杯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李颜斗胆,想与二位仙人同饮这一杯,感谢仙人为我彩原城的百姓着想。” “好。”薛临君举起杯,三人一同饮尽杯中酒。 清锋看着三人,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却又听不出这弦外之音是何乐调。 李颜喝完,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对顾怜道:“仙子姐姐,这杯我敬您。” “李小姐为何要敬顾师妹?”薛临君插道。 李颜道:“顾姐姐虽贵为仙子,但我一见姐姐便有种亲切之感,心中甚是欢喜。” 李颜扭头看向薛临君,又道:“仙人可是怪我身份低微,身为凡人却妄与仙子亲近?” “哪里,”薛临君笑着道,“李小姐乃人中龙凤,若你是个男子,我倒觉得你与我这师妹十分般配呢。” “多谢薛仙人夸奖,”李颜重新看向顾怜,道,“顾姐姐,我敬你。” 李颜一口饮尽,顾怜见状陪了一杯。 山洞内,卢痴兴奋地从石台上坐起。 “顾姐姐,你的脑袋我就收下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 第107章 见山 上午,饭桌。 李颜和顾怜挨得很近,若非二人都是女人,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情侣。 清锋犹豫了很久,终于对那二人开口道:“若是你们觉得太远,不想折腾的话,我一个人去听雷山也可以。” 另外三人俱是一愣,心想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样。 薛临君尤其感到意外,他强装淡定,对顾怜道:“顾师妹,想必宗门的景色你也都见得腻了。我们此番出来虽是做任务,但实际上与游玩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听雷山景色优美,若是清锋师弟自己前去,难免有些孤单落寞,我看师妹还是一起吧。” 顾怜其实不想去,但想到这是薛临君的命令,她决定赌一下。若是凶手压根没盯上自己,那便皆大欢喜。若是真盯上了自己,清锋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如果他敌不过凶手,自己也算有人陪葬。 “我也正想去那山上瞧一瞧,”顾怜心一横,道,“我们吃过饭便出发吧。” “那我现在去安排马车,”李颜兴奋道,“城里到听雷山有段距离,路上没什么好瞧的,我们坐车去,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可惜我的鹤不在,不然你们可以乘它飞过去,”薛临君道,“不过马车也好,可以体验一下世俗的感觉。” 薛临君起身,又道:“你们玩得尽兴,我先回屋了。” 薛临君与李颜离开,饭桌上只剩下清锋与顾怜。 “你怕不怕?”清锋开口问道。 “出去游玩散心,有什么好怕的?”顾怜反问。 清锋略带愧疚,道:“你不怕被凶手盯上吗?” “我就算被盯上也是拜你们两个所赐,”顾怜愤恨道,“再说了,你不打算保护我吗?” “对方若是修士怎么办?”清锋道,“咱俩都没到炼气境,可能不是对手。” “你昨天不是还说千岁境以下都能对付吗?难不成只是在大家面前吹嘘?”顾怜白了他一眼,“大不了咱俩一起死,反正你欠我的,和我死在一起还便宜你了。” 清锋昨日说的上山游玩都是讲给李颜听的,确切地说,是讲给李颜背后之人听的。 他猜测有薛临君在,凶手不敢犯案,所以才提议去听雷山。他支开薛临君,为的就是引出凶手。 清锋认为凶手的实力大概在炼气境七八重左右,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而且听雷山离城里很远,神不知鬼不觉,十分适合下手。 不过这里有两处不稳定的点,一是用顾怜当诱饵会有一定危险,二是凶手未必会一定出现。 凶手是人,会思考,而不是像机器一样,设定什么便做什么。凶手既然可以行凶,那也可以不行凶,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清锋有七成的把握认为凶手会出现,一旦出现,自己便有十二分的把握抓住他。 可经过昨天的反思之后,清锋觉得让顾怜当诱饵对她很不公平,可刚刚顾怜的话又让他的愧疚减了不少。 “还是按预想的进行,”清锋思忖道,“反正有我在,顾怜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怜冷冷道,“是不是盘算着怎么在山上弄死我,好摆脱我的纠缠?” 清锋摇了摇头,道:“我会护你周全。” “算你有点良心,”顾怜恢复冷漠,“放心,等我们回到玉婵宗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帮我做事。” 顾怜认为自己回到玉婵宗时薛临君会兑现诺言,帮自己踏入炼气境。到时候清锋仍是凡人,自己当然不用再让他帮自己做事,而是可以尽情羞辱他、报复他,连带着孟媛一起。 “仙人,马车备好了。”李颜小跑着回来,看样子很期待这次出行。 “那我们出发吧。”清锋起身道。 三人来到客栈门口,上了马车。驾车的仆人甩了一下缰绳,骏马发出一声低吼,车轮滚动,向着城外驶去。 马车出了城,驶在平整的官道上。过了许久,车内的三人觉得颠簸,知道自己已经离听雷山不远了。 颠簸渐渐变轻,然后归于平稳,没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车,踩在如茵的草地上,周围树木茂盛,虫鸟共鸣。 清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畅快的感觉传到身体的每一处,顿觉心旷神怡。 “果然是好地方。”清锋赞叹道。 “仙人喜欢就好。”李颜说完,吩咐驾车的人留在原地等候,然后接过一个包袱背在身上,领着清锋与顾怜走上山道。 山路崎岖,但伴着翠绿的树木和活泼的鸟鸣,三人也未觉有多少疲惫,反而越走越有劲。 清锋不停地观察着山路两旁,细致地能看到每一只虫,他不是为了欣赏,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埋伏。 三人走了许久,耳旁开始出现低沉的轰响。声音愈发震耳,三人又行了百步,那声音仿若雷鸣。 “到了!”李颜指着远处,扯着嗓子喊道,“朝那走一会就能看到瀑布啦!” 三人加快了脚步,看到了壮阔的一幕。 瀑布长逾百丈,如九天之上的银龙坠落,银龙发出雷鸣般的吼,震得顾怜与李颜不禁捂起了耳朵。 清锋看着眼前的瀑布,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练功时的场景。一晃就是数月,时间不长,但清锋发现自己在这短短时间内的经历了比那三年加起来都多,自己的心性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他忽然有些怀念自己在村里生活的日子,虽然没有现在这般刺激,但是简单而安心。 曾经的清锋面对世界就像在山脚下望山,一心想知道山上有什么,山后又是什么样的天地。 他登上了山,看到了瀑布,欣赏了雄阔壮丽,领略了鬼斧神工的奇,可看过之后呢?一刹那的惊叹过后,剩下的只有一句“也就那样吧”。 世人说“下山比上山难”,清锋如今已有了些许体会。上山时怀着憧憬,带着希冀,下山时意兴阑珊,没了期待。 所以有的人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见了一个又一个“也就那样”的景,但他们仍是不肯回头。 继续前进仍有渺茫的神奇等着自己,若是回头便只能重温路过的景。 清锋是这种人,即使有人告诉他山那边不怎么样,这边反而更好也没用。他是不会听劝的,他必须翻过那座山,亲自去瞧一瞧。 也许他会赞同“山这边更好”的观点,但他不会回头,而是在历经无数个“山这边更好”之后,仍然怀着期待上路。 雷鸣在耳边如缕般溃散,清锋望着山顶,像是入定了一般。 第108章 人头来袭 “仙人!”李颜走到清锋的耳边,大声喊道。 清锋回过神来,脑中的思绪仿佛被瀑布冲碎。 “我们继续走吧!再待一会感觉耳朵都要聋啦!” 清锋点了点头,与二人踩着落叶离了瀑布,回到山路前。 三人继续向着山顶走去,耳畔的轰鸣声渐渐小了。 清锋心中有些意外,他在想凶手是不是不会来了。 一角飞檐在枝桠的掩映中若隐若现,时至正午,山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闷热起来。 李颜兴奋地指向远处,道:“那是观原亭,我们可以去那歇一会。”说罢,加快了脚步,抢先跑了过去。 “仙人。”李颜站在不远处挥手,样子宛如一个兴高采烈的少女。 顾怜会心一笑,同样挥手回应李颜。 三人进了凉亭,李颜放下身上的包袱。包袱里是几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中装着各种糕点。 “仙人,山上条件有限,只能以此充饥了。”李颜抱歉道。 “这已经很好啦,”顾怜伸手拿了一块,“李小姐费心了。” 顾怜刚要把糕点放到嘴里,清锋却道:“顾怜你看,从这山下看去,彩原城倒是和梁月有些像了。” 顾怜把到嘴边的糕点拿开,起身来到栏杆前,遥瞰彩原城的全景。 李颜也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糕点放到嘴里,道,“说实话,我爹不怎么让我出门,梁月城什么样,我还没有见过。” “我自幼在梁月长大,”顾怜将糕点放入口中,“到时候我可以领李小姐逛一逛。” “真的吗?”李颜先是一脸兴奋,又略带失望道,“可是顾姐姐在玉婵宗修行,想必没时间理我吧?” “怎么会呢?”顾怜道,“我既然答应你,自然不会没有时间理你。” “要是我也能修仙就好了……”李颜低下头,落寞道。 “修仙一点都不好,”顾怜揉了揉李颜的头发,“好好珍惜你现在的生活。” “嗯。”李颜抬头看了看顾怜,然后一把将她抱住,把脸贴在了她的胸口上。 山洞内,卢痴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 “要不要动手呢?”卢痴思忖道,“老祖什么也不说,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卢痴坐起,眼中露出狠色。 “这个叫清锋的怎么看都是个凡人,要不先试探一下?” 凉亭中,李颜与顾怜用过了点心,清锋则是一口也没有动。 “仙人,您不吃吗?”李颜问道。 “不用管他,”顾怜不待清锋回答,抢着道,“等你休息好了,我们继续上山吧。” 李颜奇怪地看了看两人,然后将点心放好,盖上盒子,装进包袱后,背在身上。 “我不累,随时都可以出发。” 顾怜点点头,忽地将李颜背上的包袱取下,拿给清锋,道:“你背着。” 清锋也不拒绝,将包袱背在身上。 “这等粗活怎敢麻烦仙人。”李颜作势要取下包袱,却被顾怜一把抓住了手。 “就让他背,挺大个男人让姑娘家背东西,真不害臊。” 顾怜说完,又温柔地看向李颜,道:“你要是不累,那我们接着出发吧。” “嗯。”李颜点点头,任凭顾怜拉着自己走。 清锋先前有七成的把握认为凶手会出现,看着周围一片祥和的树林,七成的把握变成了两成。 三人走得不快,日渐西斜,山顶已经近在眼前。 顾怜已经累得出了汗,李颜却是面不红气不喘。三人上了山顶,天风吹散了几分疲惫。 没过多久,万丈霞光染红了三人的脸。 顾怜身着红衣,美得像是从夕阳中走出的女神,踩着霞光铺就的路来到了听雷山的山顶。 李颜无心看霞,双眸朝着顾怜脸颊的方向,似是看得痴了。 清锋对顾怜的美貌没什么感觉,倒是那霞光变成了时光,带他穿梭回了那个下午。 他想到了秀女峰顶,想到了苏兰心,想到了不愿想起的玉冰清。 清锋越想越乱,眼前的霞仿佛成了血,撒在了婵霜宫内的地上。 玉冰清光脚踩在血上,清锋替她擦去了血迹。 清锋不能自已地握了握双手,好像玉冰清的脚丫正在他的手中。 不知是不是霞光沾在了他的皮肤上,清锋的脸上冒出了羞愧的红。 他不敢再去看霞,将头转到一边,双手握成了拳头,握碎了心中的一双脚,碎肉骨渣同血混在了一起。 顾怜本是因为薛临君的命令才上了山,如今她倒是成了真正赏景的人。 她静静地看着那温暖的红色,不知不觉流下了泪。 泪中带霞,碎散空中。 “顾姐姐,你真美。”李颜与卢痴一同开口。 李颜接住了顾怜的一滴泪,将湿润的指肚放到了自己的唇上。 “我们回去吧。”顾怜道。 山脚下,一群黑影从空中飞过。驾车的仆人起初以为是鸟,仔细一看却是一颗颗女人的头。 他看着那群人头飞进山中,心里先是惊恐与担忧,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凄厉的笑。 他是没有地位的仆人,想看看高贵的小姐惨死的样子。他不再等李颜一行人回来,而是等着那群人头飞出听雷山。 李颜和顾怜都是美女,即使变成尸体,他仍有兴趣一亲芳泽。 人头在林中散开,落在枝上,藏于叶中,若不细看,很容易被误认成鸟窝。 由于是下山,三人走得很快。清锋的把握已经不到一成,但仍是警惕着山路两旁的树丛。 群鸟从林中惊飞而起,几成把握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清锋看到了两颗女人的头颅从林中窜出,张着大嘴向顾怜咬去。 “小心!”清锋大喝一声。 顾怜看着两颗飞舞的人头,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客栈内,薛临君在一亭中待了一整个下午,天色渐晚,一名侍女过来为他添茶。 听雷山上,顾怜跌坐地上,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就算是被那几个男人按在地上,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 她的裤子湿了。 清锋赶到顾怜身前,在两颗人头将要咬在顾怜身上时,他将顾怜抱在了怀中,护住了她的头。 两颗人头咬在了清锋的双肩上,卢痴一下子站起,惊道:“怎么咬不动?” 两颗人头没有松口,一群人头又从树林中蜂拥而来。 她们把清锋与顾怜团团围住,将清锋的衣服咬碎,将顾怜的身子咬出了血。 “啊……”顾怜发出惨叫。 李颜看着黑压压的一团人头,嘴角露出狠笑。 天还没有黑,但清锋眼前已没了光。 他闻到了腥味,知道是顾怜出了血。 山洞内,卢痴眼神狂热,喊道:“咬死你,咬死你……” 忽然他变得默不作声,紧接着,听雷山的人头纷纷飞走。 李颜赶忙倒在地上。 山下,仆人看着人头从山中飞出,他心痒难耐,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等一会再上山。 清锋的衣服已经成了条条碎布,顾怜的后背上都是血印,不致命,但是吓人。 清锋捧起顾怜的脸,问道:“还能说话吗?” “我好疼。”顾怜发出了声。 清锋检查着顾怜的伤势,发现都是皮外伤,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下来。 他忽然低头看向地面,一股骚味飘进鼻中。 顾怜的脸一下子羞愧难当,她捏住清锋的鼻子,喝道:“不许闻!” 清锋点点头,用嘴喘了两口气。顾怜松了手,看向毫发无伤的李颜。 “人头可能都是冲着你来的。”清锋道。 顾怜晃了晃李颜的身子,将其摇醒。 李颜双眼朦胧,一下子抱住顾怜的肩膀,急道:“顾姐姐,你有没有事?” 顾怜摇了摇头,道:“我们快些离开。” 李颜从地上爬起,清锋将顾怜背在身上,三个人四条腿,快速朝山下走去。 “小姐?”仆人看着越来越近的李颜,脸上现出失望之色。 李颜上了车,接过顾怜,待清锋进了车厢后,李颜大声命令道:“快回去。” 仆人听命给了马屁股一鞭子,车轮渐渐同夜融在一起。 第109章 现身 马车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除了马蹄与车轮,只剩下死一般的静。清锋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店铺,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坟场之中。 “顾姐姐,你怎么样了?”李颜焦急地问道。 “不那么疼了。”顾怜语气冷淡,她已经开始怀疑李颜有些不对劲。 她不信凶手会那么有原则,只挑穿红衣的女子下手,而对别的女子不理不睬。况且,清锋明明也受到了攻击。 “清锋,咱俩一同被那人头攻击,你为何一点事都没有?”顾怜问道。 李颜也看向清锋,心中同样好奇。 清锋脑子转了一圈,道:“我在出发之前找师姐借了一些加固肉身的丹药,受到攻击之后药力发作,不过经此一役药效也快没了。” “果然是苏兰心那个贱人,”顾怜思忖道,“不过我记得这小子的身体本来就结实得很,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顾怜并不是十分相信清锋,但一想到凶手操控人头攻击,这手段绝对是修士才会。清锋再怎么异于常人,总不可能是修士的对手,丹药之说倒也有几分是真的。 卢痴一直透过李颜窥伺着一切,他知道确实有丹药和功法可以短暂强化肉身,他对清锋的说辞倒是十分相信。不只是相信,他还觉得清锋既然没了丹药,那就是凡人一个,杀他就像杀狗一样简单。 几人各怀心机,马上已经停到了客栈门口。 清锋扶着顾怜下了车,带着他直奔薛临君的住所而去。 薛临君一边用“玉棺诀”为顾怜治疗背后的伤,一边道:“不就是上山游玩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下山的时候一群人头突然飞出,将顾怜给咬了。”清锋解释道,“想必凶手是修士,他还把割去的头颅都炼成了法宝。” “清锋师弟可曾受伤?”薛临君似乎对那会飞的人头一点都不感兴趣,好像更关心清锋一样。 “我没什么大碍,”清锋搪塞一句,“薛师兄觉得凶手是什么境界?” 薛临君道:“依顾师妹的伤来看,凶手也就炼气境下等的实力。” “不过那些人头突然之间飞走了,否则顾怜的伤可能会更严重一些。”清锋补充了一句。 “若是这样……”薛临君思索,“应该也不会太强。”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薛临君说了一声“进来”,李颜推门而入。 看着顾怜被裹在半透明的白色玉棺中,她的眼皮不禁抽动了一下。 “我想看看顾姐姐的伤势如何了?”李颜略带惧意道。 “快好了,李小姐请坐,”薛临君打量了李颜一眼,又道,“李小姐果然是有福之人,那些人头竟然没有攻击你。” “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李颜支支吾吾道。 清锋听薛临君的语气像是怀疑李颜一般,之前仅有的猜疑瞬间消失。 “依薛师兄之见,”清锋道,“这凶手在听雷山上行凶未果,今晚可会再来?” 薛临君道:“会。” 清锋不太相信,又道:“薛师兄很确定?” 薛临君点点头,道:“一定会来。” “何以见得?”清锋见他如此笃定,很想知道原因。 “李小姐和你们一同遭遇人头,但她没有受伤,说明凶手对红衣女子的执念很深。至于你受攻击,应该是你要保护顾怜的缘故。”薛临君解释道,“而且你对人头的攻击束手无策,没有反抗,加上你身上没有真气,凶手一定觉得你没有威胁。” “我本来就没有威胁。”清锋笑着道。 薛临君一直握诀的双手松开,玉棺消失,顾怜顿觉身上一点疼都感受不到,甚至十分舒服。 “多谢薛师兄!”顾怜抱拳,随即白了清锋一眼,似乎再说,“你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和薛师兄比差远了。” “顾师妹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薛临君微笑道“你先回屋去吧,一会清锋师弟会在周围保护你”。 顾怜一听,顿时感到害怕。她心想要不是那群人头忽然飞走,自己早就被啃光吃净了,那个废物哪来的能力保护自己? 薛临君似乎猜出顾怜心中所想,道:“我也会在远处监视,师妹不必害怕。” “刚刚我为师妹治疗的时候,发现师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突破迹象,想必回到宗门之后,师妹便可踏入炼气境了。”薛临君补充了一句。 “那我便先回屋休息了。”顾怜说完,离开了屋子。 顾怜离开不久,清锋道:“那我去顾怜外面盯着。”出门前,清锋冷冷看了李颜一眼。 清锋躲在黑暗里,观察着顾怜房子周围的一举一动。 顾怜的窗户是开着的,清锋透过窗户,看到了顾怜脱下了身上破烂的红衣,黑暗中多了一抹白。那抹白扭动了几下之后,又变成了一道红。 顾怜换了一身新的红衣,趴在窗边,抬头看着夜空。 清锋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眼睛牢牢盯着顾怜。 他觉得凶手不会再来,虽然他故意在李颜面前将自己说得啥也不是,让幕后凶手放松警惕,但毕竟有薛临君这个炼气境九重在此,凶手应该不会冒险。 为了一个女人把命搭进去,不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 薛临君站在不远处的楼顶上,居高临下望着客栈内的一切。 他能看到窗边的顾怜,也能看到匿在夜里的清锋,还看到了远处飞来两颗人头,人头上踩着一个人。 清锋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浑身上下破破烂烂。 夜晚有风,吹得他身上凉飕飕的。 他听到了一丝尖叫声,看到顾怜突然回头,紧接着看到两颗人头朝着顾怜逼近。 清锋动了,如黑夜中的一阵风,瞬间吹到了窗户上,吹进了屋中。 清锋从顾怜的身边掠过,带起了她的一丝秀发。他探出两只手,抓在了两颗人头的脸上。 骨碎声响起,美丽的脸庞变得扭曲,最后拧成了一块抹布,挤出了红色的液体。 清锋捏碎两颗人头,“啪叽”扔到地上,然后看着面前的人。 他有些意外,因为那人竟是一名女子,一名很胖的女子。 她的衣服宽大,将身子包得鼓鼓囊囊,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她的脸很美,也很瘦,与她的身材极不协调。 女子看了看地上那两摊由烂肉、骨渣、血和头发揉碎在一起组成的混合物,不禁重新审视起眼前这凡人。 凡人绝不会有如此手劲,不仅是凡人,修士都很难做到这样。 第110章 追敌 “凡人,”胖女人道,“想不到你还有两手。” “之前的命案都是你做的?”清锋声音如刀,每一个字都仿佛要割掉胖女人的肉。 顾怜躲在清锋身后,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比之前可靠了很多,就像第一次在林中时那样。 胖女人没有回答,而是将双臂抬起,宽大的袖子中出现两张女人的脸,咧着嘴对清锋微笑。 “好清秀的年轻人,直接吃掉吧。” “把眼睛留给我,最喜欢嚼碎眼珠子的感觉了。” “眼睛给你,舌头可要让给我,又软又滑的,嚼起来就像接吻一样。” “对了,还有那棍子……” 两张脸你一言我一语,分配着清锋的各个器官。 顾怜在清锋身后,探出半张脸,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顿觉头皮发麻。 清锋虽不惧眼前对手的实力,可人头说话实在惊骇,多少也觉得瘆得慌。 袖子里的两颗人头分配完毕,直接从袖口飞出,袭向清锋。 两颗人头飞出之后,袖中又有人头补上,源源不断,仿佛一洞的蝙蝠飞出。 胖女人臃肿的身形渐渐变得消瘦,宽大的长袍松垮地搭在身上。 人头张着嘴,铺天盖地地朝着清锋咬来。那些人头每一颗都长着少女的脸,她们都曾是活泼美好的姑娘,每一个都可能会过上幸福的人生,然而如今却被人炼成傀儡,做着害人的勾当。 几颗人头咬在清锋的身上,“咯吱”声响起,却都是牙碎的声音。清锋只是看着很惨,但实际上却是毫发无伤。 “你还手啊!”顾怜喊道,“她们都已经死了,你在那发什么善心、装什么好人?” 清锋听着顾怜的话,心里一横,薅住胸前一颗人头的头发,将其当作流星锤,砸向其他人头。 骨碎声接连响起,人头一颗颗地变成肉块与碎骨落地。血液将地面染成一幅画,脑浆又将那画再添新彩。眼珠、鼻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落在其中,画面变得立体起来,仿佛缩于五丈之地的幽冥地狱。 清锋手中的“流星锤”在砸碎了几颗脑袋后爆开,他将破碎的人头扔到一旁,人头“咚”地撞在墙上,然后贴着墙壁滑落,留下了一道又粗又红的血迹。 清锋没了武器,便以右掌作刀,刀尖从一颗人头的脸刺入,又从后脑穿出。 他的左掌同样刺穿了一颗人头,双掌相击,两颗人头炸开。 地上的幽冥画卷又添了内容,还带着浓烈的腥味。 卢痴与薛临君一同看着清锋出手,他们能断定清锋没有修为,但却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等坚硬的身体,以及大得离谱的力气。 黑压压的人头们已经全都掉在了地上,头发泡在血泊里,看起来既污秽又恶心。 眼珠在血泊中飘着,仿佛带着恨意,恨清锋的残忍,不懂怜香惜玉。 清锋浑身浴血,像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魔,他冷冷看着眼前由胖变瘦的女人,没有一丝感情。 女人张开了嘴,没等说出话,清锋就已来到她的身边,右掌一挥,女人的脑袋落地。 清锋蹲下身子,扒开女人的领口,看到了脖子根处的缝线。 清锋皱起了眉,薛临君突然来到他的身边。 “这是傀儡,不是正主,”薛临君道,“不过我感应到了有修士在附近,他一定是凶手。” 薛临君抬手,指向东方。 清锋看向薛临君手指的方向,身形一动,将墙壁撞出一个洞,消失在黑夜里。 薛临君同样一动,三息之后看到了清锋模糊的影。 楼里只剩下顾怜和满屋的血肉骨,墙上、地面都是血腥又恶心的东西,顾怜蹲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 李颜不知何时来到顾怜的身边,眼神贪婪如同要吃了顾怜一般,但她迟迟没有动手。 她不明白,本来说得好好的,为什么老祖突然变卦了。 顾怜将胃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像是没有吐过瘾,她仍在不停地干呕。 “顾姐姐,你没事吧?”李颜拍了拍顾怜的后背。 顾怜感到有人触碰自己,出于本能,她一下子闪到一旁,脚下踩到碎肉,忽然滑倒坐在了地上。 她的双手拄在了地上,按进了血泊里。 顾怜手心传来湿黏的感觉,她将手心放到眼前,腥味差点将她熏晕了过去。 “顾姐姐,我扶你起来。”李颜拉住顾怜的胳膊,将她从血泊中拽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顾怜发现了李颜的不对劲。 “我是李颜啊。” 顾怜看着李颜,总觉得她的脸越看越瘆人,她将目光投在别处,不经意间看到了清锋最后砍掉的那颗头。 她发现了那颗头和李颜的共同点——她们都像是死人。 顾怜甩开李颜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跑了出去。 李颜站在原地,露出一丝冷笑,眼中一副“吃定你了”的意味。 夜里,薛临君用“风移”追上了清锋,道:“凶手速度很快,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那我们再加快些速度。”清锋道。 薛临君有些意外,问道:“你还能提速?” “咱俩只有你能感知修士气息,我为了等你一直压着速度。” 薛临君在心里暗道一声“怪物”,又想起他能一人杀了妙笔宗的千岁境,对之前的意外便也不感到意外了。 “我还能再快一些,”薛临君道,“应该不至于跟丢目标。” “凶手是什么修为?”清锋问道。 “应该不高,不过他倒是很擅长奔袭,”薛临君又道,“不过修为在那摆着,他跑得越来,消耗也就越多,等真气跟不上的时候,我们便可以追上他。” 清锋嫌薛临君速度慢耽误事,恨不得将他扛起,不过一想到这人对许风情的所作所为,自己不趁机宰了他已算仁慈,又怎能将他扛在身上。 两人只好以薛临君的速度追行,此刻已经离城好几里。 “我的感应变强了,”薛临君道,“凶手可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薛临君又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道:“他朝那座山上去了,想必是觉得山中好藏身,又或者是他做了什么埋伏。” 清锋调整了一下追击的方向,问道:“你会怕埋伏?” 薛临君笑着道:“当然不怕。” 两人继续追赶,耳畔有风声猎猎作响。 第111章 秽血雷 清锋与薛临君一前一后上了山,清锋登上了山顶,顶上有崖,下面是一片漆黑。 “凶手呢?”清锋在山崖边看着薛临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空之上,离山万丈。一只蛹悬在空中,蛹如楼般大小,通体猩红。 蛹内无蝶,而是盘坐着一个男人。男人闭着眼睛,像是闭了很久,抑或是从来都没有睁开过。 “凶手呢?”清锋见薛临君不说话,语气中已有了怒意,再次问道。 “你和许风情有没有做过?”薛临君没有回答清锋,而是换了新的话题。 “你他妈是精神不正常了吗?”清锋被薛临君问得一愣,随即骂道。 “到底有没有做过?”薛临君再问。 清锋见薛临君如此执着,不怒反笑道:“你很爱她?” “不爱,”薛临君语气变得冰冷,“但她是我的东西!” 清锋一直把许风情当成朋友,或许也有一点喜欢,听着薛临君把她说成东西,清锋不禁恼怒起来。 “你他妈真是有病,”清锋道,“我他妈不想听你多逼逼,快说凶手在哪?” “你先回答我。”薛临君坚持不懈地问道。 “草你吗的!”清锋骂道,“没有。” “她这么骚,没有求你上过她?”薛临君很满意这个答案,但仍是有些不放心,“而且她也确实颇有姿色,你会不心动?会对她一点反应都不起?” 清锋觉得薛临君像是突然疯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也好像疯了。 他想起许风情曾告诫自己要小心薛临君,自己虽没怎么当回事,但也有意无意地避免和薛临君独处。可刚才凶手的出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忘记了去想其它的事。 清锋静下心来,想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见过凶手的影儿,因为自己无法感知修士,所以完全是薛临君指哪,自己就去哪。 他发现,自己好像掉入了薛临君的陷阱。 不过即便如此,清锋也不怎么担心,他不认为薛临君是自己的对手。他只恼怒自己也算小心谨慎,却还是被薛临君给耍了。 “我他妈不想跟你废话,”清锋眼含杀意,“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不过我不明白,我在你眼里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吧?而且我相信许风情不会跟你说我的事。”清锋又道,“你苦心经营,做了这么一个又大又真的局,难不成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确定许风情是不是爱我而不是爱你?” 薛临君被清锋的话刺激住,道:“许风情只是任我玩弄的一条母狗,你以为我会在乎她的想法?我把你引到这里,当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清锋冷冷道。 薛临君露出邪笑,道:“我也不想与你废话。” 高空上,蛹中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双手在身前握了一个诀。 山崖边,清锋忽然闻到了一股腥臭之味,他抬头看了看,发现天上竟不知何时聚起了一片红色的云。 虽是黑夜,那云却红得清晰,像是黑夜被撕开了口子,流出了一滩又腥又丑的血。 清锋望着血云,总觉得浑身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自己的行动都变得迟缓,提不上劲,那是一种由全身发出的不适。 就好比你正在喝粥,别人在你碗里放了一截又粗又硬冒着热气的屎。你不光心里会犯膈应,全身也会觉得难受。 蛹中,男人的嘴唇动了。 “希望你值得我打断闭关,出手杀你,”男人道,“死吧。” 一道红色的雷霆从血云中劈下,血雷带着浓到极点的腥臭之味,伴着好似无数冤魂厉鬼的嚎叫声。 清锋见识过墨倾的“笔落惊雷”那招,可那笔画的雷霆同头顶的雷相比,简直就是头发丝和千年古树的差距。 极其恶心的腥臭味和凄厉的雷鸣让清锋的反应慢了一点,但也就是这一点,让那血色的雷霆不偏不倚地轰在了清锋的身上。 清锋整个人被血色淹没。 血雷将山的边缘削得光滑如镜,天与地被连在一起,血雷仿佛一根红色的柱子,挨着山峰,撑在天地之间。 上顶碧落,下抵黄泉。 彩原城的人被一声发瘆的雷鸣惊醒,他们纷纷打开窗户看向远方,只见天地间多出了一道红。 那红色触目惊心,有些人甚至直接趴在窗边呕吐起来。 顾怜也看到了那道红,她的脑袋反应很快,之前的一些事在脑海中拼凑组合,她大概猜出了薛临君此行的目的。 卢痴从石台上骨碌到了地上,脑门上沁满了冷汗。 “这……这是‘秽血雷’,”卢痴惊恐道,“那小子再强也不过一个凡人,老祖至于连这招都用上吗?” 连通天地的红色消散,薛临君从山顶向山下望去,除了黑色之外,那地上好像还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薛临君满意地笑了笑,道:“有这等墓坑埋葬你,也不枉你这能够杀尽妙笔宗弟子的实力了。” 高空上,蛹中的人再次闭上了眼,薛临君闲庭信步,朝着山下走去。 客栈门口,顾怜看着薛临君潇洒地走了回来,问道:“薛师兄,凶手抓住了吗?” 薛临君微笑道:“抓住了,也没抓住。” 顾怜不懂他的意思,又问道:“清锋呢?” “你关心他?”薛临君的微笑消失,“他死了。” “死了?”顾怜先是兴奋,随即又有些失望,接着如同意料之中般,道,“怎么死的?” 薛临君道:“是我杀的,也不是我杀的。”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很关心他?”薛临君又道,“你们怎么都关心他?” 顾怜见薛临君有些疯魔,赶忙道:“谁关心他了?只是我不能亲手杀了他,觉得遗憾。” “算你懂事,”薛临君看着身穿红衣的顾怜,自己的眼眸被那红色点燃,命令道,“给我。” 说着,薛临君将眼前的红色撕碎。 “薛……薛师兄,”顾怜惊羞道,“我们进屋再弄好不好?” “你敢命令我?”薛临君将顾怜按在墙上。 顾怜的嘴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挤出声道:“不……不敢……” 一刻钟后,顾怜瘫在了地上。身上的香汗被风吹干,她打了一个哆嗦。 本是羞愤的眼中突然亮起一丝精光,顾怜发现自己的感觉比之前敏锐了不知多少倍。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周遭的真气进入自己的真脉中,她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炼气境。 往日的屈辱顿时烟消云散,只是没有机会羞辱清锋让她觉得遗憾。 顾怜从地上弹起,一把抱住了薛临君,激动道:“多谢薛师兄!” 薛临君将顾怜推到一旁,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入客栈。 顾怜知道,他只把自己当作利用和临时发泄的工具,炼气境只不过是他给自己的一点施舍。 第112章 梳理 薛临君第一次将顾怜带回自己屋中的那天,顾怜将自己在林中被强暴的事,以及对清锋的恨意完完全全地告诉了薛临君。 薛临君听后,流露出一副叹惋的表情,同情道:“想不到顾师妹竟然有如此遭遇,美好的清白竟因为此人葬送。” 顾怜见薛临君似乎很理解自己,不禁道:“薛师兄觉得我该恨清锋吗?” 薛临君毫不犹豫道:“当然该恨,要不是他,你怎会失去一个女孩最宝贵的贞洁?而且你迟迟不能突破,很可能就是因为你不是处子之身的缘故。” 顾怜虽然恨清锋,但她偶尔也会犹豫,觉得自己的恨多少有些牵强。可听薛临君说到自己的修为可能是受非处子之身的影响,他对清锋的恨愈发坚定了,甚至想要现在就将他大卸八块。 “顾师妹说到清锋答应帮你做任务,”薛临君忽道,“不知师妹想好选什么任务了吗?” 顾怜轻叹一声,道:“还没想好,不过我和他都是凡人,太难的任务我也不敢接,可便宜的任务功德点又很少,根本不够兑换丹药。” “丹药虽有助于突破,但并非有十足的把握。”薛临君摆出一副知晓一切的智者样,“人只要有修仙资质,就一定会踏入炼气境,那些没能踏入的,是因为没有找对方法。” 顾怜一听这话,眼中亮起了光。她知道薛临君一定有那对的办法,她在这和他啰嗦半天,也是在等这句话。 “还请薛师兄帮我,”顾怜恳求道,“我……我虽不是清白之身,不过只要薛师兄能帮我踏入炼气境,我愿意为师兄做任何事。” “我会帮你,”薛临君微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薛师兄请直说。”顾怜已经准备豁出一切。 “过几日功德堂会有一张来自彩原城的任务,”薛临君道,“我要你说动清锋,和你一起接了那任务。” “没问题。”顾怜果断答应。 薛临君又道:“不过那任务有些门槛,到时我会出现,与你两人一起。” 顾怜本以为那任务会很难,还想着自己和清锋能否完成,她一听薛临君要加入,顿时放心了不少。 “有薛师兄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顾怜道,“不过薛师兄所说的帮忙,应该不只是让清锋陪我做任务吧?” “你反应倒是快,”薛临君点点头,“我会在彩原城杀掉清锋。” “什么?”顾怜震惊道。 “我让你接的任务是彩原城的一起命案,”薛临君道,“到时候我杀掉清锋,回到宗门时你要在沈闭月面前作证,说你亲眼看到清锋死在凶手手上。” 顾怜犹豫了一会,道:“恕我直言,清锋只不过一个凡人,以薛师兄的身份,想要杀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薛临君解释道:“那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何他一个凡人,沈闭月会收他为徒?” 顾怜回答:“我不知道。” 薛临君道:“我也不能肯定,不过沈闭月既然收了他,我便不能光明正大地杀了他,我需要设一个毫无破绽的局,让沈闭月不会怀疑我。” 顾怜疑惑道:“师兄身为玉首,又有姜师叔撑腰,不知师兄为何还会如此忌惮我师尊?” 薛临君摇摇头,严肃道:“你不了解你师尊的恐怖。” 顾怜又道:“那我可不可以问问,薛师兄为何想要清锋死?” “这个你不必知道,”薛临君道,“你只需听从我的安排,事成之后我会让你踏入炼气境。” 顾怜怕说多了话惹恼薛临君,便将到口的问题全都咽了下去,转而恭敬道:“谨听薛师兄安排。” 深夜,彩原城,城主府。 城主府内戒备森严,但卢痴凭着千岁境的实力,进出府中犹入无人之境。 他来到李颜的闺房,看着那张姣好的睡脸,不禁伸出臭烘烘的舌头舔在上面。 李颜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丑陋的男人正如狗一般舔着自己,口臭熏得自己要吐出来。 她强忍着恶心,想要叫喊,可没等叫出声,房间忽然飘来一个叼着剑的人头。 卢痴一手捂着李颜的嘴,一手从人头口中接过剑。剑刃横在李颜的脖子上,卢痴轻轻一用力,李颜的脑袋便和身子分了家。 第二日,李颜却如没事人一般,只是脖子根上多了一圈缝线。 当晚,彩原城便开始发生命案,受害者都是少女,都被割去了头。 清锋一行人出发的前一晚。 薛临君在房间里踱着步,眉宇间带着怒意,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居然能杀掉妙笔宗的千岁境修士,而且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甚至连宣染池那个老乌龟竟也不动他。” 薛临君停下脚步,又道:“看来我和卢痴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正因如此,才要尽快除掉他。这小子爱管闲事,可不能因为他坏了大事,而且许风情那条母狗似乎很喜欢他,真是贱。” 薛临君的眼中现出妒意,冷道:“虽然有些代价,但我也只能出手了,不过要想办法把他引到我闭关那里。至于那个顾怜,还是什么都不告诉她好了。” 清锋向李镇询问案情的那晚,李颜故意将腰牌扔到地上,然后借故离去。她来到薛临君的房间,汇报了情况。 “这小子怎么这么着急?”薛临君道,“时间紧迫,你去挑些同一颜色的衣服,去给那些尸体换上。” 李颜得令迅速回到房间,她钟爱红色,因为小婷死的那晚就是穿的红衣。 她想也不想,就将红衣打包好,快马来到了衙门。 杨伦出身低微,凭着武艺和奉承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他既渴望权力也好女色,那些女尸身上的猥亵痕迹也有他留下的。 李颜给杨伦编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大概是李镇曾侵犯过自己,自己非常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杨伦没有同情李颜,反而被这个故事激起了情欲。 李颜说完了李镇,又说了关于修仙者的事。她对杨伦许诺,只要一切听从她的安排,就可以让杨伦坐到城主的位置上,还可以让他得到自己。 杨伦知道修仙者的能耐,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李颜,为那些尸体换上了红衣。甚至在清锋到来之前,享受了一把城主千金的身体。 那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爽,反而倒像是侵犯尸体时的感觉。 接下来事情便按部就班地进行,顾怜什么都不知情,卢痴知道得多一些。 薛临君透过李颜给卢痴传达命令,有时李颜不在,他便找其他被卢痴控制的人传达。 薛临君知道清锋谨慎,所以策划了这场凶案,让清锋沉浸其中,最后引诱他到蛹中之人的闭关之地。 他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需将清锋带到城里,自己或者卢痴出手杀了他之后,再搪塞过沈闭月就可以。 可出发前夜薛临君得知了清锋的实力,他不得不将计划做些改动,改由蛹中人出手击杀清锋,其它照旧。 还有一处与预想的不同,薛临君本打算只让顾怜将清锋引出宗门做任务,然后不再管她。 但他现在决定让顾怜成为自己的棋子,让她为自己做事,顺便供自己发泄。 第113章 水落石出 此刻,夜晚,衙门。 李颜站在地上,将自己的右脚微微抬起。杨伦跪在地上,亲吻着李颜又冰又白的脚面。 他身上的衣服半脱不脱,腰间的剑也扔到了远处。他的剑本来从不离身,因为剑是剑客的生命,哪有人会把命随意丢弃。 身为剑客,他犯了第一个大忌。 诱使他犯第一个忌的,便是剑客的第二个大忌——情欲。 杨伦完全沉浸在李颜的美色中,好像全宇宙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他与李颜二人。 他的舌头顺着脚面攀爬,越岭翻山,不过那山实在是陡峭,他翻了好久才翻过去。 杨伦废了一番功夫,终于亲到了李颜的唇。他盯着李颜的双眼,玩弄高贵的大家闺秀让他有着别样的刺激。 他的眼中本来是李颜的脸,忽然之间变成了歪斜的墙,那墙在不停晃动,最后停了下来。 杨伦的眼中变成了一片黑,不过这黑他已经看不见,因为他已经死了。 人被割下脑袋,那必然是死了。 “呲……” 脖子喷出的血溅了李颜一身,死白的肌肤上多了些红色,而那红却也如同死亡一般,纵使凄艳,但没有活力。 卢痴将没头的杨伦踢到一边,李颜兴奋地伸出舌头,将卢痴剑上的血舔了个干净。 “呲溜,呲溜……” 李颜的舔姿既好看,又好听。 舌头舔在剑脊上,从剑锋开始,蜿蜒至剑格。剑上不见了血,却多了银色的丝。 剑格之上没有血,但李颜还是仔仔细细将它清理了一遍。 剑格之后是握剑的手,手中是剑的茎,也就是剑柄的把手部分。 人也有一个地方叫茎,那是李颜此番的目的地。 一刻钟后,卢痴的脸一紧,手一松,紧握的剑“当”地掉在地上。 卢痴长舒一口气,赞叹道:“不愧是李府千金,技术就是好。” 卢痴蹲下,用手捏住李颜的下巴,问道:“你是不是经常给你爹的同僚们玩弄。” 李颜摇摇头,道:“主人,您坏死了,人家才没有,人家只想被主人宠幸。” 卢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飞头炼煞”是一门很邪的功法,它是一部久远的魔道功法中的一篇。 顾名思义,“飞头炼煞”就是将人的头颅祭炼,然后使用者可以操控它行动,也可操控它说话。 不过那飞头煞没有自己的意识,因为他已经死了。 所以,卢痴所操控的这群飞头煞所说的话,其实都是他自己所说。 看似在和人头对话,实际上是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对话。 他就像一个疯子。 清晨,城主府,正厅。 “李大人,凶手我已经抓住了。”薛临君道。 李镇似乎并不意外,因为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响动,他知道这是出现大事的征兆。 李镇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薛临君身边,弓腰颔首道:“李镇代全城百姓感谢仙人的大恩大德。”说罢就要跪下去。 李镇本以为薛临君会赶紧扶住自己,可他抬眼一瞄,发现薛临君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他跪了下来,跪得很不情愿,却也心甘情愿。 “李大人不用这么客气,”薛临君冷淡道,“起来吧。” 李镇站起,回到座位上。 “敢问仙人,这凶手是何人?” 薛临君对问口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顾怜押着杨伦走了进来,杨伦一进屋便被顾怜踹了一脚,一下子跪趴在了地上。 “杨大人?”李镇惊疑地看向薛临君,“这……” “杨伦剑法如何?”薛临君忽然问道。 李镇答道:“杨大……杨伦剑法高超,至少在彩原城无人能出其右。” “凶手就是杨伦,”薛临君道,“他的剑法就是一个证据。” 李镇听到“一个证据”,便知道还有其它证据。 “仙人,单凭剑法可不够断罪的啊。” “昨日杨伦心痒难耐,他来到客栈要对我顾师妹下手,不过我清锋师弟早就埋伏在旁,出手制止了杨伦。杨伦见状逃跑,我师弟一路追赶。”薛临君说着长叹一声,“可惜我那师弟修为低微,竟被这杨伦一剑杀死,当我赶到之时,亲眼看着杨伦这厮将我师弟踢下了山崖。” “可怜我那师弟,”薛临君故作伤心道,“明明天赋这么高,却惨遭横死。” “仙人节哀,”李镇陪着伤心道,“清锋仙人是为全城百姓而死,我彩原城的百姓定当永念仙人大德。” 薛临君平复了一下不需要平复的心情,对杨伦冷冷道:“杨伦!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杨伦道。 “好你个杨伦,残杀少女,害死仙人,简直丧尽天良,枉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李镇噌地站起大喊,声音很大,仿佛要将喉结都给喊出来,“来人!把杨伦带回衙门!” “且慢,”薛临君道,“我还有问题要问。” 薛临君看向杨伦,问道:“你为何要杀害那些少女?” 杨伦道:“我无意中得到一部修仙功法,修炼那功法需要用到人头。” “怪不得,”薛临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谅你一个凡人也没能力害死我师弟,原来是得到了这等机缘。” “功法现在何处?”薛临君喝道。 “在我家中,”杨伦道,“被我藏在床板的夹层里。” 薛临君听完,对李镇命令道:“李大人,把杨伦押下去吧,派人找出那功法给我。” 李镇得令,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杨伦被关进了监牢,其他的罪犯见到,纷纷震惊无比,随即眼中现出狂热,监考内响起了混乱的叫喊声。 几名身披甲胄,手持长戈的士兵来到杨伦家中。杨伦妻子见状,知道发生了大事。 士兵明知此行要找的东西在哪,却还是在杨府里乱砸一通。玉器瓷器碎落一地,字画被撕成一条条废纸,没了半分文雅之风。 杨伦有一妻三妾,膝下却是无儿无女。 他的妻妾都生得貌美,此刻俱是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 士兵们将杨府砸了个稀巴烂,可仍是觉得不过瘾,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美人们,他们相视一笑。 杨伦已经倒下,他的家人再也倚仗不了他的权势。 铿锵之声响起,是甲胄落地的声音。 第114章 行刑 士兵们穿好盔甲,在杨伦的房间翻出一本功法。他们尽可能地带走一些可以带走的财物,更有甚者则是取了一些那几个女人的贴身衣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杨府。 杨伦的妻子和小妾们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但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营地,她们互相合纵连横,虽只有四个人,却能组成十个不同的联盟。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所有的联盟摧毁,却也促使她们结成了统一的战线。 她们互相抱头痛哭,商议着下一步怎么办,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每天都要遭受刚刚的凌辱。 她们“姐姐妹妹”地互相叫着,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凶手被抓住的消息轰动了全城,街上变得比往日更加热闹。虽是午后却一点也没有慵懒的感觉,路上的人有说有笑,交换着各自掌握的消息,炫耀着自己的人脉。 各个店铺虽仍是之前的装潢,也没有重新修整过,但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生机,不似之前一般,如同死寂的坟。店铺的幌子也都招摇得更有活力,如同女子的纤手,引着客人光临。 店铺之前各自聚着一堆人,唾沫横飞。 “听说这凶手不是外人,正是衙门里当差的。” “我也听说了,好像官职还不小。” “你们说城主有没有可能早就知道凶手是谁?”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捂住了说话人的嘴,小声道:“这话你也敢讲,不要命了。” “可不敢乱说,”一人又道,“而且你这都是无稽之谈,我听说凶手似乎与修仙者有关。” “凶手是修仙者?”一些人惊道,“应该就是了,要不城主干嘛请玉婵宗的人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着案情,猜着凶手的身份。凶手被抓之前他们纷纷闭口不言,而凶手落网之后,却又都开始化身明察秋毫的侦探,瞧那架势好像弹指一挥间就可将案子了结,查个水落石出。 傍晚,太阳渐渐隐没在重山之中。凶手虽已宣布落网,但之前的命案似乎仍有余威。街道上虽不似前几日那般死寂无人,但也是人迹稀疏,好在各个店铺不再门窗紧闭,全都点着灯笼,驱散着街上的黑。 青楼重新接起了夜里的生意,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招呼着路上零星的行人。为了彩原城的发展,为了经济的再度繁荣,更是推出了买一赠一、酒水免费、充值返利等活动。 一些男人之前惧于命案,日日面对着家里那早已看腻的脸,看得眼珠子都要起茧子。他们终于耐不住寂寞,准备将手里的钱投进那欢愉的无底洞中,换一个面孔陪着自己耳鬓厮磨。 戌时,一些公家打扮的人在各个街道的告示栏都贴上了同一张告示。 内容大致是杨伦为修炼邪法,收集少女人头,犯下了这几十起命案。全赖城主断案如神,推断出杨伦是凶手。又多亏玉婵宗的仙人帮忙,将杨伦生擒。 告示上还说,明日午时,当街斩首杨伦。 起先告示栏前只有几个人,他们心想到底是什么消息,大黑天地贴出来。可看完之后俱是一惊,各自引类呼朋,没过一会,街上便挤满了人,比命案之前还要热闹。 议论声将街道的每一条缝都塞满,住在这城里的人多少都趁些钱财,他们几人一群来到酒馆或青楼。 因为确定了凶手身份,他们仅剩的一丝猜疑也已荡然无存,个个开始了高谈阔论,或是揽着姑娘的柳腰,再高谈阔论。 如果人的嘴是一间酒馆,杨伦便是里面的常客。 他们先是说着不敢相信,说杨大人平时公正严肃,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没过一会,便有人说出杨大人贪财好色,好多犯人都被他勒索过钱财,女犯人都被他玩弄过。 再然后,便是各种骇人听闻的言论。什么虐待犯人,逼良为娼,把狗尾巴塞进女犯人的后面,让她们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抑或是拔舌头、剜眼睛、将脚趾一颗颗扭断,总之是越说越离谱。 公正严肃在一杯杯黄汤下肚之后便成了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穷凶极恶。 到最后,没人再去谈论杨伦,而是将近几日的憋屈与烦闷全都发泄给身边陪笑的女人。 翌日。 押送杨伦的车从衙门出发,像是展览一般,将每条街道都滚了个遍。杨伦平日高高在上,如今沦为了阶下囚。城中百姓将烂菜、臭鸡蛋丢在他的身上,一些肺活量好的,更是将又黄又黏的浓痰不偏不倚地吐在他的脸上。 他们大部分并不是因为杨伦的罪孽而攻击他,而是他们喜欢看高处的人跌进泥坑,他们喜欢这种反差,喜欢向自己曾经想要巴结却又巴结不上的人倾尽自己的嫉恨。 至于已经巴结上杨伦的人,他们除了高兴之外更是有着担忧,这个杨伦倒了还会有新的杨伦站起来,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再重新花钱。 除了失去女儿和年轻妻子的人,似乎其他所有人都忘了杨伦凶手的身份。 午时,法场。 杨伦跪在众人面前,李镇亲自监斩。 李镇先是面含痛惋,对受害者家属致以诚挚的慰问,然后便讲起了破案的经过,接着描述起薛临君是如何的神通广大,顾怜是如何的巾帼不让须眉,为了全城的百姓以身作饵,引杨伦上钩。 最后,李镇痛哭流涕,说起了清锋为了正义和公理献身,说他是为全城百姓而死。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震惊,他们并不是被清锋的死感动,而是心想这仙人怎么这么废物? 一名手下为李镇拿来一本书,他将书举起,讲起杨伦如何修炼邪术,走上了伤天害理的不归路。 又一手下递来火把,李镇将书烧成了灰。 在一片欢呼声中,李镇坐回了监斩官的位置上。 午时三刻,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据说在这个时辰处决犯人,犯人连鬼都没法做。 李镇将令牌扔到地上,刽子手手持砍刀,将杨伦的脑袋砍掉,没待血液从脖子上喷出,他又用馒头将脖子堵住。 杨伦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眼睛还在睁着,众人拍手叫了会儿好。 人一死,便什么都没了,众人在奉承了几句“死得好”“城主英明”“感谢仙人”之后也就散了。 人们只喜欢看行刑前,尤其是手起刀落,人头飞出的那一刻。至于人头落地之后,便没有什么意思了。 谁会喜欢关注一个掉了脑袋的死人呢。 第115章 二女 玉婵宗。 苏兰心这几日茶饭不思,到了饭点也只是对付一口。一张漂亮的脸蛋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些,皮肤也像失去了弹力,暗淡没有光泽。 她了解清锋的实力,也知道薛临君虽身为玉首,修为也不过炼气境圆满,就算练了“玉婵三诀”,那也决计不是清锋的对手。 苏兰心起初是这么以为的,他想着清锋一两天就可以回来。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己连清锋的影子都没见着,她开始慌了,相思之情也变成了揪心的担忧。 她一开始对薛临君不以为意,如今却时常想起许风情对清锋的告诫。她很后悔,后悔让清锋和薛临君一起出去。 “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苏兰心偷偷地爬上秀女峰,从玉婵宗的最高处眺望,希望能在茫茫的大地上找到清锋的影儿。 这一望就是一下午,她仿佛要变成一块石头。 苏兰心知道在这么高的地方,就算清锋出现她也看不见,但她心里实在是慌乱。当一个人心里乱掉的时候,做起事来又怎会有逻辑可言呢? 苏兰心坐在山峰边的石头上,用手撑着下巴,她的背很弯,像是老了好几十岁。 太阳西沉,秀女峰下的云变成了霞。苏兰心的眸子里倒映出红色,但她自己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眼前都是和清锋在一起的点滴。 她已经呆住,像丢了魂,好像随时都会从峰上掉下去。 婵霜宫的门打开,玉冰清从里面飞出,飞到了苏兰心的身边。 苏兰心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玉冰清看着苏兰心如痴的样子,虽然自己没有过什么爱与被爱的经历,但她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女孩的心思。 “你在想清锋吗?”玉冰清突然开口。 微冷的声音吓了苏兰心一跳,她扭了下头,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师祖。 “师祖?”苏兰心惊慌失措,不自觉地要跪下,她好像忘了自己正坐在山峰边上,稍有不慎都可能坠落下去,摔成一摊泥。 玉冰清搂住苏兰心的腰,让她的身子稳住。 “你不用这么拘谨,”玉冰清道,“你和他的性子完全不同,想不到竟然还相处得如此和谐。” 苏兰心先是诚惶诚恐,可看着身边的师祖如大姐姐一般搂着自己,心里稍微放松了下来。 “师祖口中的‘他’是指清锋师弟吗?”苏兰心小声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玉冰清道,“难不成你心里还喜欢别人?” “我没有!”苏兰心一下子红了脸。 玉冰清常年冷若冰霜的脸忽然露出了笑容,如春风解冻、似冰雪消融。 “你这几天怎么都是自己来这里?”玉冰清的声音没了冷,“和他吵架了?” “没有,”苏兰心低着头,“我倒宁愿现在和他吵架。” “我想着也是,不过以你的性子,定不会舍得数落他一句。”玉冰清的声音渐柔,“和我讲讲吧,发生什么事了?” 苏兰心不敢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这师祖,只说了清锋出去做任务,至今还没回来。 “放心吧,他能耐着呢,不会有事的,”玉冰清安慰道,“不过我倒有个疑问,你是担心他有危险,还是担心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在苏兰心的眼里,玉冰清是一宗之主,是高高在上、无法企及的存在。她实在想不到玉冰清竟也会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打听这个、好奇那个。 玉冰清本来确实也不是这种人,可苏兰心就是有着这种力量,无论多冷多硬的人,只要一靠近她就会融化,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不过这只限于心中同样干净的人,对于西寒宫那些嫉妒苏兰心的人来说,她们是怎样也不会体会到温暖的。 别人的温暖会让她们焦躁,别人的关心会让她们如陷泥沼,若是有人帮助她们一下,她的自卑便会化成一副两面带刺的盾牌,将自己与别人隔绝,又同时刺伤彼此。 苏兰心没有回答玉冰清,却是不知不觉流出了泪,最后直接大哭起来。 玉冰清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将自己的胳膊由苏兰心的腰移到了肩,她轻轻揉了揉那软软的肩膀,又用手指轻捏苏兰心的耳朵,最后稍微一用力,把苏兰心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眼泪跌进了玉冰清的领口里,玉冰清忽然有了种心疼的感觉。她本是一个洁癖的人,就连许风情都不可以碰她一下,可清锋和苏兰心却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更为巧妙的是,这两人又是截然不同,却又互相喜欢的一对。 玉冰清抚着苏兰心又黑又顺的长发,柔声道:“怎么哭起来了?” “师祖,”苏兰心哽咽道,“我好怕师弟有危险。” “我都说了他不会有事的,”玉冰清耐心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弟子不敢。”苏兰心吓得憋住了哭声,眼泪却连成串地淌进玉冰清的心窝里。 “你看你呀,”玉冰清笑出了声,“我有那么吓人吗?” 苏兰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果断摇头。 玉冰清见苏兰心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禁将她搂得更紧。脑袋一歪,自己的耳朵贴住她的头发,丝丝滑滑的感觉让玉冰清十分享受。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玉冰清笃定道,“至少在整个云诏,没人能威胁到他。” 苏兰心稍微放下心,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她忽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玉冰清脖颈侧面的嫩肉里。 她的嘴唇贴着那脖子蠕动,挤出声道:“其实我也怕他会喜欢上别人。” 玉冰清愣了一下,道:“不会的,他若是敢负你,我就剁了他的手脚,把他拴到你的身边,让他日日夜夜地陪着你。” “啊?”苏兰心刷地抬起了头,看着玉冰清完美无瑕的侧脸,她觉得这师祖不像是开玩笑。 “看把你吓的,”玉冰清和苏兰心四目相对,“还没动手呢,你就已经心疼了?” “我……我……”苏兰心半吐半露,又坚定道,“我就是心疼了。” “放心吧,”玉冰清将苏兰心按回自己的肩上,“他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玉冰清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脚,她的脚趾头翘了翘,脚下的霞愈发红了。 第116章 心碎 苏兰心在玉冰清的肩上靠了许久,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能和师祖如此亲近,如同姐妹一般。 她知道玉冰清是何等身份,虽然自己仍有些担心清锋,但既然玉冰清说了没问题,那便是没问题。 “师祖,”苏兰心道,“我怎样才能像你一样呢?” “像我?”玉冰清疑惑道,“为什么要像我呢?” 苏兰心道:“若是我的修为再高一些,便可以帮上他了。我好怕他哪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也许是他的心里不再有我的位置,也可能是因为他关心我,而不想把我卷入危险中。” “总之他就是那么走了。”苏兰心又要哽咽起来。 “不许哭。”玉冰清虽是命令,但语气温柔。 苏兰心顿感害怕,再加上本就心怀敬畏,竟硬是把眼眶里的泪珠憋了回去。 “若是前者我难过伤心几天、几月、几年也就算了,”苏兰心叹道,“可若是后者,那我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呢?就因为自己的弱小,难道就要眼睁睁和喜欢的人分离吗?” 玉冰清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没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点委屈。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苏兰心,因为资质这种东西是福亦是祸。 福是可以超凡脱俗,而祸可就多了。 弱小的修士连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一个自己都不知是哪的地方;在小地方还好,可以稍微作威作福,可若是在那强者林立的仙央界中,恐怕连蝼蚁都不如。蝼蚁微小,尚可苟活一世,可修士不一样,要是修为太低,很容易沦为魔的食粮;至于那精神层面,则更是残忍。有人胸怀大志、豪情万丈,可囿于资质,到头来也许只是个炼气境,以至于一生都郁郁寡欢,甚至不如凡人活得痛快。 玉冰清能看得出来,苏兰心虽然资质还算可以,但她没有那股子豪气,反倒是痴于儿女情长,这样的人除非天赋十分异禀,否则难在修仙一途上有所作为。 “可你真的想变强吗?”玉冰清认真道,“你若想好好修炼我可以教你,但你扪心自问,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苏兰心沉默了许久,对着玉冰清摇了摇头,道:“师祖,弟子对修炼没什么追求,只是不想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如同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 “那我也没法帮你,”玉冰清道,“修炼一途终归是要靠天资,或是一往无前的决心,就像你师尊沈闭月那样。” 苏兰心听到师尊,忽地想起自己已经在秀女峰上了待了许久。她看了看天色,觉得该下去了。 “师祖,”苏兰心恭敬道,“弟子该回去了。” 玉冰清点了点头,抓紧了苏兰心的肩膀,带着她飞到了阶梯口。 “回去吧,”玉冰清道,“若是你有心事,便来婵霜宫找我。” “多谢师祖。”苏兰心双腿弯曲,要跪在地上,玉冰清右手隔空轻托,苏兰心弯下的膝盖直了起来。 “都是些繁文缛节,”玉冰清道,“你若是再这样,我就不让你上秀女峰了。” “师祖……”苏兰心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您真好。” 玉冰清淡淡一笑,飞回了婵霜宫内。 苏兰心又站了好一会,这才向峰下走去。 在她路过万经阁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兰心,清锋回来了吗?” 苏兰心听出这是许风情的声音,虽然看不到人,她还是对着万经阁的方向躬下了腰,尊敬道:“禀告长老,清锋师弟还没有回来。”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万经阁内,许风情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对外面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弟子告退。”苏兰心保持着恭敬。 她转身没走几步,又听许风情道:“你不用太担心他,想必这两天便该回了。” “多谢长老挂牵。”苏兰心说完下了秀女峰。 她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向着西寒宫走去。比起玉冰清,她还是在沈闭月面前更放松一些。即使两人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待在一起,也足够让她心安。 苏兰心意兴阑珊地走着,地上的影子同样萧索。 沈闭月站在西寒宫前的广场上,不知是在欣赏天边的晚霞,还是知道自己的徒儿会来。 “兰心,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沈闭月虽面无表情,但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关心。 她一手把苏兰心带大,看着心爱的徒儿面容憔悴,她就算再冷,也会忍不住心疼。 “没什么,”苏兰心挤出微笑,“让师尊担心了。” “是不是因为清锋那小子?”沈闭月一下便猜中徒儿的心思。 没等苏兰心回答,沈闭月忽地抬头看向远处,只见红色的霞中出现一个白点,白点越来越大,随着一声清唳之后,一只巨鹤停在了广场上。 苏兰心脸上堆了几日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兴奋地回头,激动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 她只看到了薛临君和顾怜,昼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宝贝师弟却是连影都没有。 “清锋师弟呢?”苏兰心的声音如同喊出来一般。 顾怜摆出一副阴沉的样来,苏兰心的心凉透了。 薛临君平时在许风情面前趾高气扬,一副主人的模样。可见了不远处的沈闭月后,薛临君却变得谦卑又恭敬。即使这女人只是千岁境,与许风情是差得很远。 他从苏兰心身旁经过,在她耳旁轻叹一声,然后来到沈闭月面前。 那声轻叹击碎了苏兰心的心。 “弟子薛临君,拜见沈师叔。”薛临君弯腰拱手,语气谦恭。 “说吧。”沈闭月冷淡道。 “禀告师叔,”薛临君道,“清锋师弟与弟子一同去做任务,不幸被人所害。” 苏兰心听到薛临君的话如遭雷殛,一瞬间万念俱灰,仿佛天地和自己都化成了一缕青烟。 她全身上下没了感觉,就连悲伤都已忘记,甚至不知道自己喷出了一大口血。 沈闭月飞身来到苏兰心身前,双手握“玉棺诀”将自己的徒儿裹起。 薛临君脑中回放着沈闭月刚才移动的瞬间,不禁皱起了眉。 因为沈闭月没有用到任何功法,完全是凭借肉身的力量做到这犹如瞬移的一动。 玉棺消散,沈闭月将苏兰心拥进怀中,看着性命无忧但却没有生机的徒儿,她竟一时方寸大乱,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顾怜和薛临君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师弟是怎么死的?”苏兰心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泪腺如同被划了一刀的血管,眼泪似血般流出。 第117章 睁眼 薛临君将血雷劈下之前的事讲了一遍,唯一与真相不同的是,他声称顾怜也跟他二人一起追敌。当他讲到三人到达山顶那段时,便开始编起了故事。 “杨伦修炼邪术,操控人头攻击我三人,我见顾师妹柔弱,所以便优先保护顾师妹。那杨伦却见清锋师弟没有修为,所以先对师弟下手,一剑斩下了师弟脑袋,然后那群人头将师弟的脑袋和身体叼到了崖边,扔了下去,这是我和顾师妹亲眼所见……” “不可能!”苏兰心急切道,“区区炼气境的修为,怎么可能破得了我师弟的硬功?” 薛临君道:“据我所知杨伦不仅剑法高超,还精通药理。清锋师弟曾多次与杨伦商议过案情,两人还一同饮酒,想必那杨伦给师弟暗中下了毒,不知不觉间破了师弟的硬功。” 薛临君的话听起来没什么破绽,苏兰心虽然知道清锋的硬功很强,能做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却没听说过世俗的硬功可以防毒。 苏兰心不甘地摇头,嘴里一直重复着“不可能”。 薛临君不再理她,而是对沈闭月恭敬道:“禀告师叔,这些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弟子没能保护好师弟,还请师叔责罚。” 沈闭月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怀里的徒儿伤心欲绝,心中难免有些担忧。不过一想到苏兰心没有性命之危,便打算就随她去伤心个几天几月,到时她自然而然会想开。 薛临君见沈闭月没有回应,又道:“若是师叔没有其它吩咐,弟子就先告退了。” “你走吧。”沈闭月淡淡说了一句。 薛临君离开后,苏兰心放声痛哭起来。过了许久,她才从沈闭月的怀中起来。她强忍悲痛,伪装成镇定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悲伤痛苦就够了,不能让自己的师尊也跟着难受。 “师尊,您回屋去吧,”苏兰心的嗓子有些哑了,“徒儿想一个人静静。” 沈闭月没有出言安慰,她知道现在最好的安慰,就是不要去打扰自己的徒弟。她转身回了西寒宫,广场上只剩下苏兰心与顾怜。 苏兰心见师尊离开,再次放声痛哭起来。 顾怜在旁边默默陪着大师姐,但并不是因为怜惜苏兰心,而是想看她悲痛欲绝的样子。 她越难受,她心里就越舒坦。仿佛她的快乐不是取决于自己拥有什么,而是看别人失去了什么。 顾怜欣赏着苏兰心悲伤的姿态,没过一会自己竟有些不忍。她不允许自己有这种感觉,她决定先离开这里,反正苏兰心不会只悲伤这一晚。 “师姐,”顾怜道,“你不要太难过了。” 苏兰心看着顾怜,心中出现一个念头:“要不是因为你,师弟也不会出去,都是你害的。” “天呐,”苏兰心刚刚的念头一闪而逝,“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竟然会去怪罪自己的师妹,明明是我自己没用,保护不了师弟。” “顾师妹,这一次你也受惊了,快回去休息吧。”苏兰心抹了抹眼泪,“想不到你已经炼气了,比我预计的早了不少。” 顾怜一听这话,之前仅有的共情荡然无存,心想道:“还不是你这贱人偏心,天天只想着那个废物,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师妹的死活。” 顾怜在心里不停咒骂,心想要不是苏兰心没有尽到师姐的责任,自己何必以那种屈辱的方式突破。 “师姐还请节哀。”顾怜客套了一句,西寒宫前只剩下苏兰心自己。 看着无边的夜和点点的星,苏兰心忽然希望自己能够碎开,碎在这无边的夜里,碎成那点点的星。 她迈开没有知觉的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地上还有清锋的床铺,苏兰心睹物思人,又哭了出来。 苏兰心将那叠好的被褥展开,脱光了自己的衣服,钻进清锋的被窝里。 她将自己完全裹了起来,吸着被子上的味道,想象自己正被清锋拥在怀里。她让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和被褥摩擦,她后悔没有早点将自己交给心爱的人。 苏兰心渐渐睡去,她已累极了。 漆黑和疼痛将全身包裹,清锋睁开眼睛,只能依稀看到点点星光。 清锋躺在深坑中,身体还暂时无法行动,他很想骂一句“草他吗的”,但嘴唇只能微微蠕动,根本无法张开。 “想必那两个逼人已经回到玉婵宗了,”清锋思忖道,“师姐得知我死去的消息一定伤心得不行,她会不会想不开?” 想到这里,清锋开始深深担忧起来,他甚至开始在心里期盼,期盼苏兰心不要喜欢自己。若是这样,她就不会太伤心,不会做出一些危险又无法挽回的事。 清锋忍着身上的剧痛,想要爬起来,可他拼劲了全身力气,却只有手指头稍稍动了两下。而代价却是那剧痛翻番,加倍折磨着自己的神经。 “草他吗的,”清锋张不开嘴只好在心里骂起来,“我自己也是傻比,竟然被薛临君那个逼养的给耍了。” 清锋想起那道血色雷霆,不禁后怕起来。 “妈比的,那机巴雷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的硬功比以前更强,这回岂不是直接被他妈劈死了?”清锋心里惊道,“就算不被劈死,也得他妈被疼死,草他吗的,真几把疼,草!” 清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始对比起那血雷与“玉剑诀”来。 “之前玉冰清对我手下留情,她的‘玉剑诀’是有机会杀我的,而这血雷给我的感觉与那“玉剑诀”差不多,但应该比‘玉剑诀’的威力要小那么一点。不过这血雷范围太大,不像“玉剑诀”那般好躲。最机把烦人的是那血雷会给人一种像掉进化粪池似的感觉,我记得当时被恶心得连反抗都不想反抗,浑身都提不起劲,真他吗是个傻比功法。” 清锋越回想越觉得恶心,那种生理不适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怪不得许长老冒着危险来提醒我,”清锋的心里淌过一股暖流,“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薛临君那逼竟然真有两下子。不过我记得那逼当时什么都没有做,出手的应该另有其人。” “那人一定就是这幕后黑手。” 第118章 轻薄 “师弟!” 苏兰心从梦中醒来,她四下一看,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将身上湿凉的被子掀开,发现褥子也有些微湿,不知是泪水还是冷汗,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很希望清锋就在自己的被窝里,只要他能够出现,她甚至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看着毫无生气的房间,一种孤独之感袭遍苏兰心的全身。她不禁开始将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想着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才遭到了这种报应。 她想来想去,发现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老天没理由去惩罚自己。 她又想到玉冰清和许风情,这两人修为强大,是自己十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强如她们,都曾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可清锋还是死了。 苏兰心想了很多人,唯独不去想清锋,可到了最后,她又总是会想到清锋。 “他不会死的!”苏兰心不舍地从被窝里爬出,穿上衣服,“我要去找薛临君问个明白。” 万经阁内,薛临君眉开眼笑,粗鲁地吻着许风情的唇。 许风情看着薛临君的样子,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其实那预感在薛临君进门之时,便已有了苗头。 薛临君厉笑嘲弄道:“你的小情人已经死了。” “什么?”许风情对着薛临君的胸膛踢了上去,“不可能!” 薛临君一下子飞了老远,他被许风情的反应惹恼,起身走回许风情身边,却不发作,而是冷笑道:“你心疼了?” 说罢,又厌恶地补了一句“母狗”。 许风情扯过一旁的朱纱,挡在自己身前,道:“绝对不可能,你怎么有能力杀了他?” “贱人,”薛临君骂了一句,“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另一个我的能耐,你总不会不知道。” 许风情一惊,问道:“你出手了?” 薛临君点点头,恶狠狠道:“我用‘秽血雷’劈了他,那小子直接连渣都不剩。” 许风情将信将疑,她自己无法杀掉清锋,但不确定登霄境圆满是否可以。 即使可以,她也不愿相信。 “你不相信?”薛临君蹲下,将脸凑到许风情面前,“要不是因为你的小情人打扰我闭关,现在说不定玉冰清都不是我的对手。” “别再幻想了,他就是死了。”薛临君说着又亲到许风情的唇上。 许风情一把将薛临君推开,朝着他的脸啐了一口唾沫,冷冷地瞪着他。 薛临君不怒反笑,摊开手掌将脸上的唾沫抹匀,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掌心。紧接着,一个巴掌抽在了许风情的脸上。 “应该是他根本就看不上你吧?”薛临君发出瘆人的笑,“毕竟你再怎么伪装也没用,他可是在门外亲耳听过你的狗叫。” “你天生就是贱命,”薛临君笑得发狂,“还真以为人家会看上你,他若是心里有你,就不会说那么多废话,而是直接杀了我。” “我猜他也只是利用你,你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练功用的木人桩,连朋友都算不上。” 许风情从不奢求清锋会喜欢自己,可若是说她连朋友都算不上,那她万万不能接受。 雄浑的气势席卷万经阁内的每一个角落,一声砰响之后,薛临君跌坐在门口。 朱纱滑落,许风情站起,指间的剑气在薛临君的眼睛里发着惨绿色的光。 薛临君踉踉跄跄地爬起,朝着地上吐出一口血,神情凛然地看着许风情,道:“你想杀我?” 许风情没有说话,光脚向着薛临君步步逼近,指间的绿色剑锋仿佛能将空间割出一道口子。 她每走一步,薛临君的心跳便加快加重一分。当许风情距他只有五步的时候,薛临君的耳边只剩下“怦!怦!怦!怦!怦……” 许风情的脚踩着那溢出的心跳,剑锋将薛临君的胸口刺破,一片血在衣服上晕染开来。 绿色的剑气消散,许风情转过身。 “滚!” 薛临君露出一丝残忍的笑,他知道许风情终是下不去手。 “薛临君!”一声喊叫从门外传来,“你在不在里面?” 薛临君与许风情俱是一惊,许风情杀意尽敛,温和道:“是兰心吗?” “许长老,”门外的苏兰心道,“薛临君在不在里面?” 许风情的身上突然多了一件白衣,手一挥,万经阁的门打开。 苏兰心一下子便看到薛临君的背影,她的眼神由悲伤化为冰冷。 “弟子有事要找薛临君,若是打扰到许长老,等弟子问完之后,甘愿受罚。”苏兰心走进万经阁,对许风情道。 “没关系,”许风情柔声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薛临君我问你,你真的亲眼看到我师弟死了吗?”苏兰心质问,同时发现了他身上的血迹。 “亲眼所见,”薛临君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你就算不信我,总该相信顾师妹。” 苏兰心见薛临君笃定,眼眶里瞬间挤满了泪珠。她转身看向许风情,泪珠成串滴落。 “许长老,你信吗?”苏兰心泪眼婆娑,“你不是说我师弟不会有事吗?” 许风情看着苏兰心悲伤的模样,自己的心里像被刺进了一根针,又像被石头硌了一下,也似被刀子划开了一道口。 她不敢面对苏兰心,无奈地将头转到一边。而这一举动在苏兰心的眼里就像是给清锋判了死刑,将她仅有的一丝希望撕碎。 薛临君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都因清锋悲痛,心里不禁生起了妒火,他忽然上前一步将苏兰心抱进怀里。 苏兰心却像没了反应的能力,任凭薛临君搂住自己。 “师妹,你不要太伤心了,那小子不过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的?”薛临君见苏兰心一动不动,开始变本加厉,“不如你跟我好怎么样?我会好好疼爱你,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 第119章 蔗长菊幽 “嗵。” 薛临君的手掉在了地上。 许风情一把拉过苏兰心,将其揽到自己怀里,碧绿色的剑锋点在了薛临君的咽喉上。 一滴血珠顺着脖子滚落。 “你真不是一般的贱,”薛临君道,“你的小情人心里没你,你倒爱护起情人的心上人来了。” 苏兰心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没了动的欲望,听着薛临君嘴里的“情人”,她不禁疑惑地看着许风情。 “兰心,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许风情解释道,“我和清锋之间干干净净,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他也从未背叛过你。” 苏兰心点点头,心想师弟已经死了,如今说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许风情见苏兰心像是没了活着的希望,顿觉悲愤交加。她的“玉剑诀”只要再轻轻一送,就可以要了薛临君这畜牲的命,但她却迟迟刺不出这一剑。 “滚!”许风情怒道,“你以后若敢靠近兰心百丈之内,我绝对会杀了你。” 薛临君似乎并不怕死,但许风情的态度却让他发怵。他不敢与她撕破脸,他的计划没有她不行。 薛临君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断手,走出了万经阁,直奔东芳宫而去。 东芳宫内,温儒枕在姜沉鱼的大腿根上,将脸埋进她的肚子里,坚挺的鼻头顶着她的肚脐,蹭得姜沉鱼咯咯直笑。 温儒心痒难耐,忽地将姜沉鱼按倒,对着她又亲又摸。 渠已经挖好,只等引入水源。 姜沉鱼似乎很享受徒弟的爱抚,一脸陶醉地配合着。忽然,她眉头蹙起,抬起右脚,轻轻踩到温儒的脸上,将他踢开。 “不可以。”姜沉鱼媚声道。 温儒一直不解,明明姜沉鱼在自己面前骚得不行,为何一到这一步就会戛然而止,坚定地拒绝自己。 温儒有些无奈,悻悻地躺回到她的大腿上。 姜沉鱼宠溺地抚摸着温儒的脸,道:“乖徒儿、好徒儿、宝贝徒儿,我也知道你很想要,但不是我不想给你,为师真的是有苦衷。” 温儒将头转到一边,不再用鼻头去蹭她的肚脐。姜沉鱼知道他在耍性子,耐心安慰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姜沉鱼说着拿出一根甘蔗,在温儒面前晃了晃,低声道:“好啦,让你用这个惩罚我,总该消气了吧?” 温儒一把接过甘蔗,坐起身,兴奋地看着姜沉鱼。 姜沉鱼同样兴奋,但眼中还有着紧张和害怕。 “转过身趴下。”温儒命令道。 “啊?”姜沉鱼惊恐道,“这……这怎么能行?” “你不是有‘玉棺诀’?”温儒微笑道。 “可……可是……”姜沉鱼虽然嘴上抗拒,却还是配合着摆好了姿势。 破门声响起,薛临君冲进了东芳宫,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连断腕处的疼都忘了。 姜沉鱼此刻是跪趴着的姿势,俏脸正对着薛临君。 六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三人均是吃惊的样子。 最先说话的是温儒。 “薛师兄,你怎么来了?” 薛临君没有理他,而是对姜沉鱼道:“赶快帮我治疗,一会再玩你的。” 温儒见薛临君不理自己,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而且看姜沉鱼和薛临君的架势,似乎两人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温儒更加恼火,明明自己都没有过,凭什么这个狗东西可以。 温儒握紧了手里的甘蔗。 “把你的断手摆好。”姜沉鱼从跪趴变为盘腿。 她双手握“玉棺诀”,开始替薛临君治疗。 温儒越看越来气,他将甘蔗扔在地上,直接离了东芳宫。 “温……”姜沉鱼知道温儒吃了醋,虽然有些愧疚,但脸上的得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她决定只帮薛临君这最后一次,以后便和他撇清关系。毕竟同自己心爱的温儒比起来,薛临君不仅资质不够,长相也差很多。 温儒是她如今的心头肉,薛临君只不过是曾经的宠儿。 念旧的人毕竟要比喜新的人少很多,姜沉鱼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人之常情,她只不过是“很多”中的一个。 时间过得很慢,姜沉鱼觉得十分难熬。不知过了“多少年”,薛临君的断手终于接上,就像不曾被砍掉一般。 玉棺消失,薛临君看到了姜沉鱼不耐烦的脸。 “我说你怎么许久不来找我了,”薛临君淡淡道,“原来师尊是另有新欢了。” “你放肆!”姜沉鱼摆出大宫主的架势,“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 “我放肆?”薛临君刚刚在万经阁吃了瘪,此刻又在东芳宫被训斥,就算他再能隐忍,此刻也已愤怒得不行。他冷笑一声,走近姜沉鱼。 “师尊,”薛临君冷冷道,“你别忘了,我之前可是对您做过更放肆的事呢。” “你若再敢提之前的事,我直接杀了你,”姜沉鱼威胁道,“不要以为你是玉首我就不能动你,整个玉婵宗,哪里不是我说了算?” 姜沉鱼瞪了薛临君一眼,又嘲弄道:“下次玉婵大会也快了,我看你这玉首也该让让了。” “让给你那新欢吗?”薛临君道,“听说这个新来的师弟是甲等资质,不过这等肥肉,能品尝的只有婵霜宫里的那位吧?至于师尊,只怕是闻闻味都要心惊胆战。” 姜沉鱼没有说话,她确实如薛临君所说,心中十分不甘。 “师尊,这只能闻不能嚼的滋味想必难受得很,”薛临君的胆子大了起来,双手放在姜沉鱼的香肩上,“不如让我这旧爱来给师尊解解馋。” 姜沉鱼抬头看了看薛临君,不待他动手,自己便躺了下来。 薛临君之前在万经阁攒了一肚子的气,如今终于有了出气筒,不禁露出一丝邪笑。 许久之后,薛临君心满意足地离开。姜沉鱼如同一条死鱼,趴在地上。 她不敢躺着,因为疼。她也没有用“玉棺诀”,因为她享受这种疼。 甘蔗仍是摆在地上,不过一头被染红,像是血。 玉婵宗一共好几千人,此刻有人满足,有人不甘、有人高兴、有人悲伤。 悲伤的不只苏兰心,还有李矜之。 她比苏兰心还不愿接受清锋的死,因为她亲眼见过清锋是如何杀掉千岁境修士,而他又是如何在千岁境的攻击下毫发无损。 李矜之暗自落泪,温儒一脚踢开了她的房门。 第120章 出气 温儒看着李矜之满脸的泪痕,好奇她是因何而哭。 “师弟?”李矜之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温儒气哄哄道,“别忘了你是谁的人!”说罢,走到李矜之的床边,躺了上去。 “说,”温儒翘着二郎腿,“为什么哭?是不是清锋那小子弄你弄得太狠,让你这贱人受不了了?” 李矜之此刻已伤心得不行,她不想与温儒再费口舌,心想着温儒爱说什么便说什么,自己不理他就是。 温儒见李矜之不理自己,再加上之前薛临君的冷漠,他顿时怒火中烧,直接起身拽住了李矜之的长发。 李矜之痛得哼了一声,温儒反而听得兴奋。他将李矜之甩到地上,用脚踏上她的胸脯。 李矜之以前从不反抗,不知是不是清锋的死刺激到了她,她将右手按在腰间,“刷”地抽出一柄软剑。紧接着左手拍地,身子一挺将温儒的脚顶开。 李矜之站起,右手一抖,软绵绵的剑刃挺得笔直。 李矜之毕竟是四宫大师姐,炼气境圆满的修为放出,仿佛仅差一步就可以迈进千岁境。 温儒被李矜之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吓住,心想眼前这个女人之前就像狗一样温顺,像奴隶一样听话,怎么突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一条随时撕咬主人的疯狗,好似隐忍许久准备弑主的狂奴。 李矜之以前因姜沉鱼的命令不得不任凭温儒摆弄使唤,如今清锋一死,她仿佛想通了。她决定亲手杀了温儒以慰之前受到的侮辱,管他是什么甲等资质还是天之骄子,总之先杀了出口恶气再说。 若是姜沉鱼怪罪下来要杀自己,那便一死了之,下去找清锋作伴;若是自己侥幸活了下来,那便离开玉婵宗,从此天涯浪迹、孤独终老。 “师姐,”温儒有些怕了,他如今已到炼气境五重,虽然修行速度极快,但在李矜之面前仍是不够看,“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李矜之没有因为温儒突然的谦卑而心软,她举剑对着温儒的脖子砍去。 温儒虽然惊慌,但反应丝毫不慢。他右手成剑指,运起“玉剑诀”格挡。 绿银双剑“铮”地相交,绿色侵入银色之中,一抹银光落地,李矜之后退两步。 她的衣襟被划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绣花的白色肚兜。 温儒窃喜,心想自己幸亏有“玉婵三诀”傍身。没等他得意太久,李矜之忽然一步来到他的面前,纤纤玉手掐住他的脖子,脚下一绊将温儒掀翻在地。 李矜之一口唾沫吐在温儒的脸上,左手越掐越紧,直掐得温儒快要喘不上气。 “师……师姐……饶我……”温儒拼命挤出声音,“我是喜……喜欢……师姐……才……” 看着温儒拼命求饶的样子,李矜之忽然心生厌恶,她忽然觉得杀了他是一件没什么意义的事。 李矜之松开了手,站起身。温儒大喘一口粗气,刚要起身,却被李矜之一脚定在地上。 她虽不杀温儒,却没打算放了他。再加上清锋的死让她心中悲痛,她决定折磨一下脚下这个男人,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都倾泄给他,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李矜之抬起右脚,居高临下命令道:“把我的鞋脱掉。” 温儒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抬起了胳膊。 “用嘴。”李矜之冷冷道。 温儒的眼中露出屈辱之色,可迫于实力的差距,还是伸长了脖子,用牙齿咬住李矜之的鞋尖,慢慢地将鞋拽了下来。 温儒的头一扭,将鞋子扔到一旁,没等他转回来,李矜之的脚掌踩在了他的侧脸上。 “你不是很能吗?”李矜之冷冷道,“这么这会儿像个怂包一样?” “师姐,之前是我过分了些,”温儒道,“我……我只是太喜欢师姐,所以才做出那些事。” “去你妈的,喜欢我就像对狗一样对我?”李矜之右脚一用力,温儒痛得叫了出来。 李矜之很喜欢看温儒哀嚎的样子,她的脚掌在温儒的颧骨上狠狠蹍着,温儒叫得越大声,她蹍得越用力。 “你叫得不好,”李矜之笑容癫狂,“我要听狗叫。” “汪。”温儒屈辱地叫了一声。 “不好听,”李矜之摇摇头,“大声点。” “汪!汪!”温儒找到了发音技巧,又好似叫上了瘾,“汪!汪!汪!汪!汪……” “真乖。”李矜之满意地笑了,将脚抬起。 温儒转回了头,看着李矜之红嘟嘟的脚心,竟忍不住伸出了舌头。 李矜之顿觉脚心一痒,她抬高了脚,用脚后跟狠狠地磕在了温儒的嘴上。 温儒的嘴唇被牙齿硌出血,两颗牙也变得七扭八歪,像是随时要掉进嗓子眼里。 “凭你也配舔我?”李矜之将脚心在温儒的身上使劲蹭了蹭,却突然发现温儒似乎很享受。 李矜之看得恶心,一脚对着温儒那里跺了下去。 温儒嚎叫一声,身子弓成一团,在地上不停打滚,两颗门牙也掉了出来。 李矜之笑着欣赏温儒的滑稽样,可一想到清锋再也回不来了,她刚刚萌发出的高兴又死在心里。 滑稽在眼里变成了丑陋,她抬起脚,对着温儒一顿猛踢。 温儒的眼角流出了泪,他自从被温家收养,自己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加倍报复现在正欺辱自己的这条母狗。他想起了那根甘蔗,他决定要在上面镶上满满的钉子,然后涂上辣椒油和粪尿,他又觉得甘蔗不过瘾,应该换成烧红的铁棍。 温儒曾经折磨过李矜之,可如今反被折磨后,他想的是如何报复,而不是想到李矜之当时有多痛苦。他是个没有共情能力的人,他只会想办法让自己舒服。 李矜之踢得累了,坐在地上休息,眼角流下了泪。 温儒在地上缓了许久,然后忍不住问道:“师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清锋死了。” “什么!”温儒蹦了起来,但却不是激动,他好像很失望,如同失去了一个惺惺相惜的知己。 “他怎么死的?” “和薛临君还有顾怜一起做任务,最后没有回来。” “怎么哪都有姓薛的这逼养草的?”温儒骂道,“一定是这个狗比害死了清锋!” 李矜之惊奇地看着温儒,发现他对清锋的死比自己都上心。 第121章 饿 蔚羞花最近不是在清锋房间睡觉,就是在院子里晒太阳,一日三餐都是由苏兰心送来。 起初还好,可这几日苏兰心不是忘了早餐就是晚餐,来的时候也是一副哀怨悲伤的模样,送来的饭菜也没有之前的味道。 蔚羞花明白,这丫头是害了相思病。 她忽然羡慕起这个晚辈,但又觉得她能和清锋走到一起,却也是她自身足够好。 渐渐地,蔚羞花的心里也不再称呼苏兰心为贱人,只是偶尔会嫉妒她,嫉妒她能如此干净地活着。 苏兰心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蔚羞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决定亲自去苏兰心那看一看。 天还没有黑透,苏兰心呆呆地坐在院子里。蔚羞花远远地看着她,那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要成为现实。 蔚羞花走近,苏兰心仍是发呆,如同根本没有看见她。 “兰心师侄。”蔚羞花轻轻唤了一声。 苏兰心没有回应,蔚羞花直到拍了拍她的肩膀,苏兰心才如惊醒一般,木然地看着蔚羞花。 “兰心师侄?”蔚羞花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 “蔚师叔,”苏兰心声音沙哑,“对不起,您饿了吧?我这就去煮饭。” 蔚羞花把刚要起身的苏兰心按回椅子里,声音低沉地重复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兰心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哽咽道:“蔚师叔,清锋师弟死了。” 蔚羞花听到这消息顿觉天雷轰顶,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你一定是搞错了,他怎么会死?”蔚羞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呢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知不觉中,蔚羞花竟也流下眼泪。 “你怎么可以死在外面?”蔚羞花的心中翻江倒海,“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子丢下我?你不是要杀了我为那寡妇和村民们报仇吗?你回来啊,回来杀我啊!” 蔚羞花一开始的确是巴不得清锋死掉,但时间一久,她对他的恨意就变了质。他对她的态度越差,越是把她当狗,她就越兴奋。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又让她沉醉。那恨意逐渐变成了一种畸形的喜欢,她渐渐变得依赖他,没有他,好像生活就没了生趣。 她不肯相信这个消息,她想问问苏兰心详细的情况,但见其伤心欲绝,终是没能开得了口。 她也知道,苏兰心一定更不愿意接受清锋的死,但她既然能亲口说出清锋的死,那就代表这消息一定是准的,自己确不确认都是准的。 蔚羞花拍了拍苏兰心的肩膀,转身离开。她不喜欢痛苦,所以在脑海里努力去找清锋的缺点,想他对自己态度恶劣的时候,好让自己对他的死释怀。 她越是想,心里反而越沉重。她需要逃避,需要欢愉来麻痹自己,所以她没再回清锋的住处,她打算此生再不去那里。 她来到北艳宫男弟子的宿舍,走了进去。 她随便踢开一扇门,门内的弟子惊慌地看着她。 “师……师尊,”弟子道,“您怎么来了?” 蔚羞花什么也没有说,她走近,一把抱住自己的弟子,对着他的脸乱亲,却唯独不去亲他的嘴。 弟子见蔚羞花意乱情迷,自己便也大胆起来。 蔚羞花叫得很大声,如同宣泄。 其它房间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来到门口。 “都……都进……进来。”蔚羞花回眸,对着门口娇声道。 深坑。 清锋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胳膊腿也能稍微活动一下,不过想要爬出这黑魆魆的坑,却还要恢复个一两天左右。 “咕噜噜”的声音提醒他该吃饭了,清锋不禁想起苏兰心煮的饭菜,哈喇子从嘴边流出。 清锋“呲溜”一口,将嘴边的哈喇子吸了回去,然后咽进肚子里。他知道,即使自己硬功再强,也需要水分和食物。尤其是水分,若是长时间不喝水,自己绝对会死。 睡觉时人体对热量的消耗会变低,清锋放空精神,伴着“呼噜声”睡去。 一些虫子顺着坑壁爬了下来,坑很深,它们爬了许久才到底,中途一些还钻进了坑壁里。 清锋梦见了苏兰心,梦见她的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她的手很温柔,像最丝滑的绸划过身体。 苏兰心站起,一只纤细干净的脚踩在清锋身上。清锋伸手捉住那只脚,将自己的鼻尖蹭到那粉红色的脚心上。 苏兰心痒得不行,咯咯直笑,那笑声在清锋耳里如同风铃一般动听。 他闻着脚心的味道,看着那粉红的可爱颜色。忽然,那粉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后变成了洁白无瑕。 清锋顺着那条白腿向上看去,发现苏兰心不知何时变成了玉冰清的模样。 玉冰清将自己的脚从清锋手里挣脱,然后轻轻踩在清锋的脸上,温柔地蹂躏着。 “喜欢吗?”玉冰清的声音略带冰冷。 清锋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享受着。 “我和你师姐的脚,谁的更好看一些?”玉冰清用第一趾和第二趾夹住清锋的鼻子,“你更喜欢哪一个?” 清锋忽觉喘不上气,又心生愧疚,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脸上和鼻子里是又麻又痒的感觉。 他的鼻子喷出一口气,两只带硬壳的虫子飞了出去。 微弱的星光投射在深坑里,清锋借着这细碎的亮,看到了爬在身上的虫子。脸上的虽看不真切,但也能感觉到有。 清锋伸手将脸上的虫子抓住,刚要随手扔到一边时,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虫兄,”清锋捏着虫子放到自己眼前,“无论人还是动物,终究要靠夺取其它生物的生命来让自己活下去。”他像疯了一般,对着虫子讲起了道理。 “只要不是同类相食,总算是天经地义,”清锋又道,“不过按正常来讲,我是没什么机会和理由吃你的,不过既然我今天陷入了此等困境,那便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清锋张开嘴,将虫子放进嘴里,他将虫子嚼碎,恶心的味道让他又恢复了一丝生机。 他将自己身上的虫子全都收集起来,这次也不说“对不起”,直接将它们嚼碎了咽进肚里。 “这下应该能撑到我伤好了吧?”清锋躺回地上,看着点点的星光,总觉得它们像米粒一样。 “好想吃米饭啊。”清锋憧憬。 他又想起苏兰心,想起她煮的饭,顺便想起刚刚的梦,那只纯白色的脚丫好像就在自己眼前。 “我真该死。” 第122章 提醒 玉冰清与苏兰心在清锋的脑海中交替出现,一方唱罢一方登场。有时许风情又会突然窜出,或者蔚羞花,抑或是李矜之,甚至还有死去的王寡妇。 他此刻的脑海就像一出没有剧本,混乱无比的舞台剧,也看不出女主角是谁。按他自己的想法应该是苏兰心,但玉冰清的风头却比主角还盛。 选择越多,抉择就越难。清锋想着若是能全选就好了,他甚至给这几个女人排了顺序。 苏兰心无疑是第一位。 清锋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通透了许多。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厌恶起自己,觉得自己真不是人。师姐明明对自己倾尽了真心,自己却还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闲杂人等退出了舞台,场上只剩下苏兰心一人,只不过舞台边上伸出了一条腿,那腿很白,如雪一般。 清锋的脑中终于安静下来,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身上的伤口开始自行修复起来。 玉婵宗。 苏兰心仍是躺在地上,躺在清锋睡过的被窝里,只不过里面已没了清锋的味道,只剩下她自己身上的淡香味。 她不再落泪,不知是不是心已经死去。她努力地搜寻着清锋残留的气味,因为闻着这股气味入眠,她便可以和心上人在梦里相见。 她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梦中,不用醒来。 清晨,苏兰心早早地从梦中醒来。 她去院子里打了一盆水,夏末的早晨很凉,她将手放进更凉的水盆中。 苏兰心看着盆中倒映出的自己,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憔悴,都快有些认不出自己。 水很凉,苏兰心却像是感觉不到。她将手拿出,把脸埋进盆中。本该更加清醒的她却像痴了一般,憔悴的脸泡在水里,一直不肯抬起来。 “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水盆里泛起气泡,苏兰心的脸抬起,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思绪在脸埋水盆时运转飞快,有几个瞬间她想要去死,可屡屡想到沈闭月会为自己难过,她便几次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况且,如果师弟在天有灵,他一定希望自己好好活着。别说是寻死了,哪怕是自己受一点点委屈,有一丝丝不开心,他也不会乐意。 苏兰心简单梳洗了一下,准备去食堂买点食材。这几天因为自己心中伤痛,她都忘记了还要给蔚羞花煮饭。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伤痛的泥淖中停留太久,她需要找一些事做。清锋一直因为无法修炼而耿耿于怀,她想着也许可以将往后的日子都放在修炼上,就当是替清锋圆了他的梦。 食堂内,顾怜正在吃着早饭。彩原城的任务主要是为杀清锋而准备,不过那报酬倒不是假的。 薛临君不需要什么功德点,那报酬自然全划进了顾怜的牌子里。 顾怜此行收获颇丰,不光修为达到了炼气境,还凭空多了两万功德点。唯一的遗憾,便是清锋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自己连羞辱他的机会都没有。 顾怜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孟媛在一旁为其剥着鸡蛋。她的动作既轻又细,像是生怕自己的指甲把白嫩的鸡蛋清划伤一般。 孟媛自从知道顾怜突破至炼气境后,就想法设法地讨好她,希望以此博取顾怜的欢心。 她此刻虽然表面上谦卑,但她心里却觉得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甩顾怜好几条街。她认为顾怜突破炼气境一定是用了什么取巧的手段,她打算把这个手段榨出来。 顾怜在修炼一途上其实很勤奋,否则她也不会起得这么早。整个食堂里,现在不超过十个人。不过这些孟媛完全没有看见,她只会羡慕嫉妒别人表面的光鲜,不会去想那光鲜背后有过多少的汗水和血泪。 “大师姐!” 食堂里的弟子看到苏兰心进来,纷纷起立打着招呼,顾怜和孟媛自然也不例外。 苏兰心去买了些菜,提着筐来到顾怜二人桌前。 “师姐,”顾怜道,“你好点了吗?” 苏兰心点了点头,柔声道:“让师妹担心了。” 顾怜看着苏兰心似乎好了很多,自己反而有些失望。 “贱人,还以为你对清锋那臭狗有多用情至深,这才多长时间,就跟没事人了一样。”顾怜在苏兰心的脸上看不到悲痛,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这臭表子一定是又有别人了,平时装得清纯,想不到比谁都骚,比谁都不要脸,比谁都薄情寡义。” “师姐,”顾怜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若是想哭,师妹们的肩膀都可以借给你。人死不能复生,师姐你一定要看开一些,可千万不敢想不开,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是啊,师姐,”孟媛附和道,“你一定要看开些。” “知道啦。”苏兰心见这两个师妹关心自己,心里觉得很感动,可经她们这一说,自己又开始思念起清锋,心里又痛了起来。 “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先回去了。”苏兰心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又道,“顾师妹既然已经炼气,那就多给孟师妹传授一下经验。” “是,师姐。”顾怜答应道。 “你们吃吧,好好修炼。”苏兰心稍微调整好一些的心态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师姐慢走。”顾怜看着苏兰心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角挤出一丝得意的笑。 孟媛将顾怜的嘴脸看在眼里,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很冷,觉得顾怜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变得很可怕。 虽然她之前也察觉出顾怜似乎对谁都有着一丝恨意,但她一直都隐藏得很深,不像今天这般,直接显露出来,就仿佛是故意给自己看一样。 坑中。 清锋身上的伤口已经都结上了痂,他睁开眼睛,手指动了动,然后又握了握拳。 他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扭了扭脖子,抬了抬腿。 昆虫的营养价值很高,再加上这一夜的睡眠,清锋终于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他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修士能够感应到修士,我虽没有真气,但我记得妙笔宗的宗主曾感应到我,还有玉冰清,我在万经阁楼顶的时候,甚至还跟她对了话。” 清锋抬头看了看坑口,心想道:“我若现在上去会不会被发现?以我现在的状态,要是再被那机巴雷来一下,估计直接连命都没了吧。” “不过我之前被感应到,应该是对方早有准备。想来修士是会对真气更敏感一些,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普通人在他们的感知里应该与动物草木没什么区别。那人一定以为我已经死透了,过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再留意我了。” 清锋坐回地上,保险起见,他决定还是继续恢复恢复再出去。 其实清锋的担心是多余的,妙笔宗的宗主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先有弟子报信。玉冰清那晚听到他出言谩骂,是因为她那时正好闲来无事,关注了一下万经阁那里。 清锋猜得也很对,修士想要感应别人,需要提前准备,并不是一有人进入到某个范围就会自觉感应到。除非对方的距离特别近,不过要是特别近的话,别说是修士,凡人也能看出对方是谁。 至于高空上茧中的那位,他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无论地上发生什么,恐怕他都不会去注意。 第123章 白头 苏兰心回到住所,将筐里的菜摘干洗净。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罚清锋去思过牢时,每天给他送饭的场景。 “师姐。”顾怜的声音唤醒暗自神伤的苏兰心,她的眼中带着残忍与癫狂,走了过来。 “顾师妹?”苏兰心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顾怜看出苏兰心刚刚一定是在难过,顿时觉得心情更加舒畅。她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师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顾怜忸怩道,“可我看师姐伤心,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想着如果说出来,师姐也许就可以快些从痛苦中走出来。” 顾怜说得情真意切,眼角竟还淌出了泪。 “师妹,”苏兰心见顾怜也是一副伤心痛苦的样子,不禁安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师姐会好好听着。” 顾怜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师姐。”顾怜的声音里有痛苦、有仇恨、有不甘,仿佛有着人类所拥有的一切负面情绪。 “我在入门之前,被清锋强奸过。” 苏兰心听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怜。 “你……你……你说什么?”苏兰心的声音凄冷,仿佛胸膛里最后一丝热气也已散尽。 “在进入玉婵宗前的试炼中,我的家丁都被那可怕的野兽吃掉,是清锋救了我。”顾怜开始缓缓道来,“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看着清锋赶走了野兽,我的心才平复下来。清锋来到我身边,询问我的伤势,我开始很感动,可慢慢就发现不对劲。因为他不光是询问,还用手不停地乱摸我,他的眼神比那野兽还要可怕。” 顾怜挤出了眼泪,声音也开始发颤,接着道:“‘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我一直记着这句话,我当时心里怕极了,就问如何感谢他,可清锋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冷笑,他的笑很吓人,我至今做噩梦还会梦见。” “他把我的衣服直接撕开,”顾怜大哭起来,“师姐!我不管怎么挣扎反抗都没用,他就像疯了一样,趴在我的身上。我当时痛极了,想着还不如被野兽吃掉算了。” 顾怜忽然抱住苏兰心,痛哭道:“师姐,我那是第一次啊,就这么没了。” 苏兰心没有去安慰顾怜,她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座冰雕。 “师姐,”顾怜委屈道,“那事结束之后,我本想一头撞死在树上。可清锋拦下了我,他说他是‘一见钟情,爱上了我’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可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哪有什么爱不爱的。我拼命地想要寻死,可是他力气很大,身手又好,每次都会把我拦下。” 顾怜将嘴贴近苏兰心的耳朵,道:“我清楚地记得,在走出那片森林时,他一共侵犯了我七次。” 苏兰心的拳头握得很紧,手指已经发白,不是很长的指甲竟把掌心刺出了血。 “进入宗门之后,我一直很小心,我想着努力修炼,等我到达炼气境之后就可以摆脱这个噩梦。”顾怜啜泣了一会,接着道,“我那时以为清锋是真的喜欢师姐,因为自从他总和师姐待在一起之后,便很少侵犯我。” “再后来他就不再纠缠我了,”顾怜缓和了一些,“有一次,他来找过我。他先是警告我不要把他和我的事告诉师姐你,然后又说他会替我做一件事,算是补偿我。” 顾怜又痛哭起来,嘶喊道:“师姐,我就这么贱吗?我最宝贵的东西被他夺去,被他蹂躏,每天活在他的阴影之中,我的贞洁就只值一个帮忙吗?”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错了?才会遭受这些惩罚?”顾怜双手掩面,挡住得意的眼神。 “你没错,”苏兰心终于开口,“是他对不起你。” 听着苏兰心冰冷的语气,看着她毫无生机的脸,顾怜心里爽到了极点。 “师姐,”顾怜哀怨地看着苏兰心,道,“我该恨清锋吗?” “该,”苏兰心面无表情道,“你杀了他都是应该的。” 苏兰心一直不解清锋为何会答应帮顾怜做任务,现在她明白了,原来是清锋心里有愧。 她想起清锋和蔚羞花的关系,再联系顾怜说的话。他觉得清锋不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才稍微放过了顾怜,而是因为蔚羞花更美更撩人,更让他喜欢。 只不过男人都三心二意,和蔚羞花久了,他便会偶尔想起顾怜。 苏兰心忽然觉得很恶心,她很想吐。她又想起清锋和李矜之一起去过妙笔宗,又想起前一阵子清锋三天两头地往万经阁跑。 她开始觉得清锋与那几个女人都欢好过,但她不理解,清锋如果是沉醉于肉体欲望中的人,为何他偏偏不对自己下手。 “他说的爱我喜欢我都是假的吗?还说什么只想和我上床,都是骗我的吗?”苏兰心很想哭,但却没有眼泪,“也许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是想有人照顾他吧。” “原来我只是一个丫鬟吗……” 顾怜见苏兰心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咬牙切齿,她觉得有些无聊。 “师姐,在彩原城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他来找我。”顾怜又编起故事,“他先是说他想我了,然后便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反抗不过他,只好忍痛受他欺辱。我记得他当时对我说:‘和苏兰心在一起真他妈无聊,天天就会装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还是你好,每次都能让我发泄得舒舒服服。’”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他对师姐的爱也是假的。” 顾怜将头埋进苏兰心的胸膛里,接着道:“师姐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把他的事告诉你的,如果你知道他的本性,也许就不会为他的死而伤心了。我本来也以为他是真心爱着师姐你,可没想到他心里竟只装着那下流龌龊的事。” 顾怜在苏兰心怀里哭了一会,她的眼泪是真的,只不过都是为自己而流。那几个真正侵犯过她的人早就被野兽吃掉,所以她把恨意给了清锋。如今清锋也死了,她便把恨意放在清锋最在意的人身上。 她的心里似乎只有恨,仿佛不去恨别人她就活不下去。若是哪天没有人可以让她再去憎恨,也许她会开始憎恨自己。 顾怜从苏兰心的怀里起来,想要看看苏兰心此刻的脸色。 她抬起头的那一刻忽然惊呆了,甚至是感到害怕。 苏兰心的头发竟然全都变成了白色,一丝黑也没有。 第124章 脱困 “师姐,你……你……”顾怜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怎么了?”苏兰心毫无感情地问道。 “师姐,你……你的头发……” 苏兰心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放到眼前,那根根白发像是鞭子,抽在了她的眼眸里。 她又去接了一盆水,用水面作为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 水中的影儿捋了捋满头的白发,苏兰心看着影儿,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师妹,”苏兰心与影儿一同转头,“我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师……师姐,”顾怜惊恐道,“我……我不知道。” 苏兰心转回头,与水中的自己对视,没有感情地问道:“你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人与影儿互问,却是谁也给不出答案。 顾怜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心中不禁胆寒。尤其是苏兰心那一头白发,看得人浑身直打哆嗦。 她本来只是想让苏兰心悲伤难过,让她唯一的念想破碎,让她视若珍宝的人在心里变成垃圾。她没想到苏兰心的反应竟会如此夸张,不光头发全白了,好像连作为人的感情也同那乌黑消散了。 顾怜心里很怕,她知道苏兰心不再是曾经的苏兰心。她想赶紧离开这里,万一苏兰心已经变成疯子,忽然出手把自己杀掉可就糟了。 “师姐,我先回去了。”顾怜紧张道。 “等一下。”苏兰心开口,顾怜的心悬了起来。 “顾师妹,”苏兰心道,“谢谢你愿意把真相告诉我,毕竟这是你最痛苦的事,把它讲出来,一定很难吧?” 顾怜见苏兰心不是要杀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也许她觉得苏兰心会杀自己,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死。 她忽然有些愧疚,虽然她确实遭受过痛苦,但并不是清锋亲手做的。她又觉得不愧疚,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遭遇都是拜清锋所赐。 顾怜每天都会梦到那天的树林。 梦到那些男人的脏手。 梦到他们的淫笑。 梦到自己被他们扯住手脚,连挣扎都做不到。 梦到他们轮番地趴在自己身上。 梦到下面如撕裂一般地疼。 梦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唾液的臭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她觉得自己受尽了命运的不公,而清锋却是什么惩罚都没有,即使他是个没有真脉的废物,还是会有人关心他照顾他。 尤其是苏兰心,简直就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 “师姐,”顾怜道,“虽然他死了,但我还是恨他。” “你该恨他。” “师姐,那你呢?”顾怜问道,“你恨他吗?” “我不恨,”苏兰心道,“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贱人、表子、臭狗,”顾怜在心里骂道,“我好不容易编了这么个故事,你竟然说你不恨他,你怎么就这么贱?” “师姐,”顾怜决定杀人诛心,“你爱清锋吗?” “爱。”苏兰心没有犹豫。 “果然是个贱表子。”顾怜心里骂完,又道,“你觉得清锋爱你吗?” 苏兰心迟迟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流出了泪。 “不爱。” 两个字说出口,苏兰心的心终于死了。 顾怜很满意苏兰心的回答,道:“师姐,我回去了。” “走吧,”苏兰心道,“好好修炼。” “是,师姐。”顾怜心满意足地离开,心想着自己不光要好好修炼,还要在未来的某一天,连西寒宫大师姐的位置都要抢过来。 苏兰心回到屋子里,躺进清锋的被窝里。在最后深吸了一下被子上的味道后,她将那被褥拿到了院子里,然后从炉子里抽出一根烧着的木头,扔到了被子上。 被褥被点燃,她的回忆也跟着烧了起来。 苏兰心看着火熄灭,被褥和回忆一起化成了灰。 她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身子一下子倒在地上。 深坑内,清锋坐立不安。 “我得赶紧回去,”清锋自言自语,“薛临君那个狗比一定会和师姐说我已经死了,还有顾怜那个贱人,她心里一直记恨我,万一看我死了把恨意转移到师姐身上怎么办?” 坑底很凉,清锋却觉得自己如同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不能再等了,”清锋下定了决心,“师姐现在一定伤心死了,我竟然还悠闲地待在这坑里。我得赶紧出去,尽快回到玉婵宗才行。” 清锋将两条腿分别抬高,又甩了甩胳膊,然后左右前后拧了拧头。他抬头望向不知多高的洞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也不知以我现在这状态可不可以。”清锋嘀咕一句,弯下双腿,蹭地一下拔地而起。 清锋一跳五丈,仍是看不到头。他的身子如鸿毛浮水,轻轻地落回坑底。 “居然这么高,”清锋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不愧是登霄境的修士,这手段比钻井的机器都强。” “这坑应该不会深得离谱,如果太深的话就该有水出现了。”清锋弯腰抓起一抔土,土壤并不是很湿,他皱起眉,又分析道,“莫非因为这彩原城地处高原,所以地下水藏得很深?” “这个逼坑到底有多深?”清锋努力地想着自己学过的知识,发现仍是得不到答案,“算了,爱机巴多深就多深吧,跳不上去我就一点一点爬上去。” 清锋打定了主意,向着坑的边缘走去,他忽然发现,这坑比他想象中要宽广得多。 “秽血雷”此等毁天灭地的破坏力,让清锋不禁羡慕起来。 清锋来到坑的边缘,用手摸了摸,发现坑壁非常平整。他再次屈起双腿,贴着坑壁跃起。 当他的身体不再升高,将要下落之时,他抬起右臂,将手插进了坑壁中。他的右臂高高举起,整个身子通过右手挂在坑壁上。 清锋的肌肉绷紧,右臂和肩膀的力量拉着身体上升,他的左手高高举起,插进坑壁。 同样的动作来回反复,清锋就这样一点点向上爬着。他身上的血痂被坑壁蹭掉一些,泥土混进血肉里,那感觉既疼又恶心。 清锋顾不得去体会疼痛,他心想着要赶紧离开这个逼地方。 清锋不知爬了多久,忽然发现头顶变得又亮又暖和。他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 地面上,一只手臂突然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头,然后是另一只手臂。 清锋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清新的空气,温暖的阳光,还有温柔的风。 清锋重见天日,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又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身上不是血就是泥,疼痛终于摆脱了他的压制,开始刺激着他的神经。 第125章 姑获 自清锋穿越到修仙界以来,这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 “秽血雷”虽不如“玉剑诀”那般拥有绝杀一切的力量,但是它的攻击范围更广,将清锋全身劈得尽是伤痕。 更麻烦的是,“秽血雷”里有一种阴邪污秽之力,一直在阻碍清锋痊愈。 清锋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决定还是先找地方给自己清洗干净。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一丝微弱的“哗啦”声被他捕捉到。他循着水声前进,迫不及待地要洗尽一身血浊。 清锋渐行渐远,水声由轻变响,光是听这声音,他就有种舒畅之感,仿佛自己肮脏不堪的身体已经干干净净。 他进入一片低矮的树丛,透过枝叶看到了一条河。清锋顿时兴高采烈,想要赶紧去河里扎个猛子,没等他穿出树丛,却见河面突然钻出一颗脑袋。 乌黑的长发被水浸成一缕一缕,瓜子脸,偏褐色的皮肤,鼻子微挺。 清锋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成熟又带点可爱。 清锋按捺住想要下水的心,看了看自己不着片缕的身体,想到若是现在出去,一定会把人家吓一跳。 可是身上的污秽他已忍到极限,眼看清澈的河流就在前面,他顿觉心痒难耐。 “算了,等那女人走了我再出去。”清锋嘀咕了一句。 “是谁?”那女人的声音带着莫名的亲切感,而且她的感觉似乎非常敏锐。 “姐姐,”清锋躲在树丛里喊道,“我身上有些脏,本想来这河里洗洗,没想姐姐竟也在此,所以便想着等姐姐走后我再出来,没想到还是惊扰到了你。” “实在是抱歉。” “原来是这样,”女人道,“好孩子,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出来穿衣,然后你进来洗吧。” “多谢姐姐,”清锋道,“我不怎么着急,等一会也可以。” “真是个小滑头,”女人笑着道,“你该不是想要再偷看一会吧?” “姐姐误会了,”清锋解释道,“在下虽不敢妄称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做那偷窥之举。” “那你最好如你所说一般,眼睛老实一些。”女人说完,从河中走出,高挑的身材配着古铜色,看起来健康又性感。 清锋刚才说了一句实话也说了一句假话,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跟踪偷窥之事他却没少干,而且现在正在干。 女人来到岸边,捡起一条棉巾擦着身子。身体擦干之后,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清锋不禁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女人是附近村中的妇女,可看她这一身打扮之后便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无论在农村还是城里,很少有女人穿着黑衣服。 “我穿好了,你出来吧。”女人道。 “姐姐,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清锋尴尬道,“还是等你走了我再出吧。” “坏孩子,刚刚偷看我时怎不见你这么害羞?”女人笑着说完,捡起地上的白色棉巾,像扔石头一般掷向清锋躲藏的位置。 清锋眉头皱起,伸手抓住棉巾,他知道,寻常女人绝不可能有这一手。 “把你害羞的地方遮住,”女人命令道,“然后来我这里。” 棉巾很大,刚好把清锋的腰围住。他从树丛中走出,走到女人面前。 女人看着清锋浑身的伤疤,不禁惊讶道:“你这孩子经历了什么?怎会伤成这个样子?” 她不待清锋回答,又用鼻子使劲吸着,像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魔道功法?”女人打量起清锋,又道,“不对,你明明就是个凡人。” 清锋感觉出这女人是名修士,虽不知她是什么境界,但清锋不禁戒备起来。 “好孩子,”女人露出笑容,“告诉我你的来历。” “要说实话。” “晚辈是玉婵宗弟子温儒,”清锋道,“见过前辈。” “玉婵宗,”女人嘀咕一句,又道,“玉婵宗什么时候开始收起凡人弟子了?” 女人忽地抬起右手,中指和食指间突然多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羽毛本该是柔软之物,可清锋却觉得它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瞬间刺在了清锋的胸膛上,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滚落了一滴血。 黑色羽毛只刺破了清锋的一点皮,女人将手收回,羽毛融进了女人的手心中。 清锋并非故意不躲,而是这女人出手太快,况且自己没有完全恢复,反应还有些迟钝。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能看出这女人只是试探,因为她没有攻向致命之处。 不致命,那就不用躲,清锋如此打算。 “好硬的身体,”女人夸奖道,“做事也果断。” “可惜没有真脉,”女人摇了摇头,又道,“没有真脉也是够怪的了。” “前辈,”清锋抱拳道,“不知晚辈该如何称呼您?” “我叫姑获,”女人说完,又亲切微笑道,“你可以叫我姑姑,若是能叫我妈妈,那便更好了。” 清锋听着这三个称呼,总觉得这女人似乎有些不正常。而她的那根羽毛能刺伤自己,说明她最少也是登霄境。 “晚辈斗胆,”清锋又道,“敢问前辈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登霄境五重。”姑获说完,身体拔地而起,在空中转了两圈。黑色的裙摆飘起,一双古铜色的腿露了出来。 姑获重新落回地上,道:“没骗你吧。” “晚辈不敢怀疑,”清锋道,“敢问前辈是哪派宗主?” “你这孩子的问题真多。” 姑获忽然狡黠一笑,脑袋一晃,一颗脑袋竟然变成了两颗。 清锋被当场震住,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两颗脑袋同时开口,道,“你觉得我是哪派宗主?” 清锋愣了许久,才道:“前辈是魔道修士?” “没错,”姑获挽起一只袖子,抬起胳膊,细嫩的皮肤上忽然长出一根根黑色的羽毛,“我的本体是一只鸟。” 清锋的眼神忽然如同着了魔一般,他也抬起自己的手,在那黑色的羽毛上细细抚摸着。 “嗯……”姑获发出几声呻吟,忽然将胳膊收起,娇嗔道,“坏孩子,胆子倒是不小。” 紧接着,姑获忽然将清锋按倒在地,坐在了他的脸上。 第126章 吞入 姑获身子迅速变大,黑色的衣服被撑破,光是上身就比清锋的全身都高。 他如泥鳅一般从姑获身下溜走,三颗脑袋回头,贪婪又兴奋地看着清锋。 “你的力气怎会这么大?”一颗脑袋道。 “好孩子,乖乖听话,别让我伤害你。”又一颗脑袋道。 “我会让你摆脱生老病死。”最后一颗脑袋道。 “听话,我的好儿子。”三颗脑袋同时发声。 “呸。”清锋朝姑获吐了一口。 粉红色的肉顺着羽毛滑落,三颗脑袋一齐红了脸,表情既羞又愤。 “真是个坏孩子。”姑获转过庞大的身体,即使蹲着也比清锋高上一头。 “非要逼妈妈惩罚你吗?” 姑获再次钻出黑色的触须,对着清锋缠了过去。 清锋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伸到自己眼前,他身子一跃,踩到了触须之上。 触须变成了一座黑色的桥,清锋在桥上疾行,瞬间来到姑获的三颗脑袋前。 六只眼睛瞪大,似是不敢相信这凡人竟有如此速度。 “噗呲”两声,清锋的手掌刺穿了姑获两颗脑袋的额头。 “轰”的一声过后,姑获躺在了地上。 清锋的手掌对准了姑获的最后一颗脑袋。 “想死还是想活?”清锋冷冷问道。 “想活。”姑获声音颤抖。 “变回去。”清锋命令道。 姑获的身体迅速缩小,变回了正常女人的身材,三颗脑袋也变成了一颗。 “嗯。”姑获小声回应,她摊开手心,一根黑色羽毛长出,紧接着她心念一动,一件黑衣凭空出现。 清锋看着那黑色衣服和羽毛,问道:“为什么这羽毛出现后,又会多出一件衣服。” 姑获一副看笨蛋的眼光看着清锋,道:“你不知道这衣服是哪来的?” 清锋摇摇头,想起许风情和玉冰清也曾凭空变出过衣服。 姑获坐起,晃了晃手中的羽毛,道:“这是我的空间法宝,里面装了一些随身用品。” “空间法宝。”清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姑获递出了羽毛。 清锋接过,发现没什么特别,问道:“怎么用?” 姑获道:“用你的意念感知,想象里面有一处空间。” 清锋照做,发现意识中果真多了一处空间,空间里有衣架,衣架上挂满了衣服。 清锋心念一动,忽然一件粉色的肚兜盖在了他的头上。 姑获不禁笑出了声,道:“坏孩子,你是想让我穿上它吗?” 清锋将肚兜从头上摘下,扔给姑获。他顿觉无地自容,说不出话。 姑获接过,道:“我要穿衣服了,你要看吗?” 清锋转过身,忽然讲究起非礼勿视来了。 “你这孩子可真奇怪,”姑获边穿边道,“明明之前还在树丛里偷看,这回让你看却又不看了。”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姑获又道,“背地里恨不得让所有女人都给自己玩弄,当面的时候却又装成正人君子,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 清锋被姑获说得有些羞愧,想要出言反驳,却又组织不出语言。 “穿好了,”姑获道,“你转过来吧。” 清锋回头,发现这个魔修颇有几分姿色,是成熟的味道。 姑获看着清锋的目光,忽然将自己的衣领扯开,指了指里面的肚兜,道:“这个也按你的意思穿上了。” “我什么时候有这意思了?”清锋终于有了可以反驳的地方。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再脱下喽?”姑获作势扯开黑色外衣,两只光滑的肩膀露了出来。 “你……”清锋被怼得说不出话。 姑获笑了两声,整理好衣服,指了指清锋手中的羽毛,道:“好孩子,可以还给我了吗?” 清锋将羽毛还给姑获,道:“别忘了你的命还握在我手里。” “我知道,”姑获亲切道,“那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提前说好,”姑获补充道,“我的本体是鸟,你要是想对我做那种事,到时我控制不住变了回去,你可不许骂我或是打我。” “放心,”清锋道,“我只是问你一些问题。” “行吧,”姑获似乎有些失望,“你不是要洗澡吗,我帮你吧。” 姑获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挽住清锋的胳膊。 “嘶……”姑获哼道。 “怎么了?”清锋问道。 姑获在地上扫视了一圈,伸手指了指。 清锋顺着手指看去,发现了自己吐出的那块粉红色的肉。 “你……你……”清锋支支吾吾,“我……我……” 他说不出话,拔腿跑到河边,一头扎了进去。 夜幕低垂,月光如细纱般轻轻洒落在古老村落的青石板上,给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神秘。在村边那座被岁月雕琢的老宅里,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幕令人捉摸不透的情景。 姑获,这位传说中拥有千年道行的神秘女子,此刻正立于宅内的一隅,她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复杂。她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团不寻常的红晕,那红,既像是被怒火点燃的烈焰,炽热而强烈;又仿佛是初绽桃花般的娇羞,柔美且含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的脸上交织、碰撞,仿佛是两股力量在她内心深处激烈交锋,让人不禁好奇,究竟是何等境遇,能让这位超脱世俗的存在展现出如此凡人的情感波动? 她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时而紧锁,透露出对某种不公或误解的愤慨;时而又微微下垂,流露出少女般的羞涩与矜持。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而变得凝重,连烛火的跳动都似乎慢了半拍,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静静聆听着她内心的挣扎与抉择。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开了半掩的窗棂,带着几分凉意和外界的喧嚣,也带来了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姑获,你可知,这世间万物,唯有真心最难测,也最珍贵。你的情感,即便是千年修行,亦难以完全掩饰。”随着话语的落下,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门槛外,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第127章 不简单 清锋将整个身子在水里浸了许久,身上的污秽化开,用手轻轻一搓,皮肤上便只剩下干净又丑陋的伤口。 姑获忍着下身的疼,扭捏地走到河边。看着清锋干净又清秀的脸,她嘀咕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她对着清锋招了招手,道:“乖孩子,过来这里,我替你搓一搓背吧。” 清锋听着姑获亲切的声音,像是被迷了心智。他起身带起一串水花,双腿将河面划出阵阵波纹。 他走到姑获身前,背过身去。 “真乖,”姑获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手按上清锋的肩,又温柔道,“坐下吧。” 清锋听话地坐下,姑获也跟着蹲了下来。 她用手心掬了一捧水,洒在清锋的肩上。水流顺着他后背的肌肉线条向下流淌,姑获越看他的身体就越是喜欢。 一双柔嫩的手覆在清锋的背上,亲切的声音又响起:“好孩子,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你问吧,我一定都给你解答。” 清锋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温柔,这几日的疲惫顿时雨消云散。 “你为什么会来彩原城?”清锋问道。 姑获轻柔地擦着清锋背上的血泥,答道:“我的孩子告诉我,彩原城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 “有登霄境圆满的魔修在这附近出了手。” 清锋的身体突然绷紧,心想道:“姑获口中的魔修一定就是击伤自己的那人。” 姑获感受到清锋背上肌肉的变化,安抚道:“好孩子,你别紧张,放松下来。” 她继续温柔地搓着,随着清锋的后背变得干净,上面的伤口也愈发清晰,姑获忽然心疼起来。 “可怜的孩子,你的伤是不是被魔修弄的?”姑获轻轻触碰清锋的伤口,“痛不痛?” “不痛,”清锋感受到姑获真诚的关心,自己的语气也柔了下来,“我被一道又红又臭的雷击中。” “‘秽血雷’,”姑获眉头蹙起,“那便是了,打伤你的就是那登霄境圆满的魔修。” 清锋忽然觉得一切都要浮出水面,不禁激动道:“那魔修是谁?” “我不知道,”姑获摇了摇头,轻叹道,“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清锋道,“但你为何知道那功法的名字却又不知使用者是谁?” 姑获解释道:“‘秽血雷’是‘魔血化形大法’中的一招,创出它的是神境魔修血魔。” “血魔?”清锋记起了这个名字,“他不是被剑神玉婵杀了吗?” 姑获点点头,道:“他确实被杀了,但是‘魔血化形大法’留了下来,应该是被打伤你的魔修得到了。” “难不成薛临君就是血魔?”清锋思忖道,“可他要是血魔,对付玉婵宗岂不是动动手指就可以?” “‘血魔’这两个字不是全部,”清锋下了结论,“后面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好了,”姑获双手掬了一捧水浇在清锋背上,“都洗干净了。” “多谢。”清锋从沉思中回过神,然后又向着水深处走去,将身子浸泡在里面。 “我倒是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姑获忽道。 “问吧。”清锋爽快答应。 “你不过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在登霄境圆满的全力一击下活命?”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扛下来了。” 清锋虽然知道怎样变强,但他也不明白自己强大的原因。 “真是个怪孩子,”姑获笑了一声,又道,“那你又是如何惹上那魔修的?” “这个我不能说。”清锋其实并非不想说,只是他觉得这来龙去脉有些太过漫长。他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玉婵宗,而非在这里给姑获讲故事。 “好吧。”姑获有些失望。 清锋从河里走出,走到姑获身边。 “我有急事需要赶到宗门,”清锋解释道,“所以没法和你细说。” 姑获看了看清锋,召出她的黑羽,一件黑衣落在了清锋的头上。 “这是我给孩子缝的衣服,你穿上吧。” “多谢,”清锋穿上衣服,又道,“还挺合身。” 姑获欣慰一笑,抬起手摸到清锋脸上,眼中满是慈爱。 “彩原城离玉婵宗可是不近,”姑获道,“你要怎么回去?” “我跑回去。”清锋答道。 “真是个傻孩子,这跑回去得到什么时候?”姑获扑哧一笑,“我送你吧。” 清锋这是第一次与魔修近距离接触,他忽然觉得这姑获要比玉婵宗那几位宫主好得多。 许风情虽然也很好,但她似乎一直活在矛盾与痛苦中,跟她接触久了,自己也会染上负面情绪。 可姑获不一样,她十分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和她相处,清锋觉得特别轻松,好像什么都不用去考虑,只要顺其自然地和她待在一起就好。 “你这么着急回去,一定是为了你喜欢的人吧?”姑获不知为何,竟一下子猜中了清锋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清锋惊讶道。 “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 清锋听后不禁多看了姑获两眼,心想道:“这女人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怎么老想当自己的妈,而且听她之前的话,似乎已经有孩子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姑获点破清锋。 清锋忽然有些尴尬,点头摇头都不是,只好说着“没有,没有。” “也许我就是疯了。” 姑获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无数张年轻面孔,那一张张脸上都带着血,他们的身子也都残破不堪。 他们露出失望又惊恐的眼神,张着嘴,嘴里念道:“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要吃我?是因为我不听话吗?我好好改正,您不要吃我了好不好?” 清锋看着僵住的姑获,发现她的眼神既残忍又痛苦,仿佛还有着畅快。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觉得魔修和人类修士一样,都不简单。 “你怎么了?”清锋伸手在姑获眼前晃了晃。 姑获忽然张开嘴,对着清锋的手咬了上去。她此刻失了慈爱,恢复了本性,但她不像鸟,倒像是一条疯狗。 清锋的手很硬,姑获怎么咬也咬不动。她的嘴角流出血,过了许久她终于清醒过来。 姑获看着嘴里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清锋。她的眼中一下子塞满了悔恨,悔恨化成泪水流下。 第128章 坏孩子 姑获松开来了嘴巴,看着清锋沾满唾液和血的手,不停地心疼道:“好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清锋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毛病,为何一会对自己亲切无比,一会又像恨不得吃了自己。 姑获用衣袖把清锋的手擦干净,又将其攥在手心里,关心道:“乖孩子,是不是咬疼你了?” “没有,”清锋摇摇头,接着道,“就算是疼也该是你疼吧?” 姑获听后清醒了一些,她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沫是红的,里面还有一颗牙。 “坏孩子,”姑获假装生气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硬?把我的牙都硌掉了。” 姑获说完,不怀好意地将视线向下移动,道:“这么硬,你那小情人能受得了吗?” 清锋顿觉无语,不知怎么回答。他由着姑获的话头想到苏兰心,想到她此刻可能会有的伤心模样,心里不禁一疼,想要迫切地赶回去。 “前辈,”清锋客气道,“你不是说会带我回去吗,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姑获知道清锋是在思念心里的那个人,忽然有了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 “看你那个心急样,真是个淘孩子,”姑获笑着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要想让我带你回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我都答应你。”清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姑获见清锋答应得爽快,心中不禁羡慕起来。 她忽然坐到地上,张开怀抱道:“坏孩子,躺到我腿上。” 清锋忽然一愣,心想这是什么要求,自己虽然没有那种心思,但这要求岂不是便宜了自己。 他微微犹豫,还是躺进了姑获的怀里。 姑获亲昵地摸着清锋的脸,像是摸着一只小猫,一条小狗,一个不大点的婴儿。 清锋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觉其手心温柔,却也闭眼享受起来。 “你说的条件不会只是这样吧?”清锋一脸陶醉地问道。 “乖,叫我一声妈妈,”姑获道,“叫了我就带你回去。” 清锋猛地睁开眼睛,瞪大了眼睛看着姑获。 “我叫不出口,”清锋犹豫道,“我自己回去。”说罢,就要从姑获的怀里起来。 “算了,”姑获将清锋的脑袋按了回来,“乖,让我摸摸你。” 清锋听话地躺好,享受着姑获的抚摸。 说来奇怪,他本来十分急着回到玉婵宗,回到师姐身边。可一听到姑获要送自己回去,他便不是那么着急了。好像有人说带他回去后,他就已经到了一样。 “你有很多孩子吗?”清锋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有很多,”姑获道,“但是他们都不听话。” 清锋不信,他不认为有人会在登霄境魔修的面前不老实。 “不听话会怎样?”清锋问道,“像你刚刚咬我那样,去咬他们吗?” “你这死孩子,若是再问,我就不带你回去。管你自己是跑是走,还是爬着回去。”姑获并不想回答清锋的问题。 清锋回忆起姑获刚刚咬自己的样子,若非自己有硬功傍身,恐怕整只手都会被她嚼碎。 他心想她的那些孩子们应该也曾受到过这种待遇,他们大概率没有自己这种硬功,那他们的下场会如何?只是被咬碎一只手吗? 清锋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眼中仿佛出现了姑获将一个个年轻人咬成碎渣的画面。 他一下从姑获的怀中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听话就会被你吃掉吗?”清锋问道,“还是说即使听话也会被吃掉?” 姑获收起了脸上的慈爱,仰头看着清锋,道:“我一开始便告诉你我是魔修,你应该知道魔修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要准备伸张正义,杀了我为苍生除害吗?”姑获看着清锋的眼睛,认真问道。 “你太高看我了,”清锋道,“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去。” “知道了,”姑获改坐为蹲,道,“上来吧。” “上……上哪?” “骑到我的脖子上,我驮你飞回玉婵宗。”姑获眯起了眼,嘴角翘起,“莫非你觉得不好意思?偷看我洗澡时你可不这样。” “这……这不一样。”清锋支支吾吾地辩解。 “有什么不一样?”姑获道,“你心里其实色得很,但又不敢明目张胆。你想跟漂亮的女人接触,想跟她们暧昧,但当她们对你也有感觉时你又敬而远之,因为你心中有一个人特别的人。你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控制住,并非你本身有多坚定,只是你不想做对不起她的事。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拒绝,你是为了她才拒绝,我说得对不对?” 姑获见清锋不答,又道:“你这种男人最是窝囊,做事偷偷摸摸,见异思迁又想表现得专一,活该你谁也得不到。” 清锋被姑获数落地哑口无言,虽然她说得未必全对,但也确实戳准了一些点。这些点都是清锋心里清楚却又装作不知道的点,去刻意回避的点。 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清锋无地自容。 他此刻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孩子,赤裸裸地站在了姑获的面前。 姑获站起了身,挽住了清锋的胳膊。 “真是个又傻又聪明的孩子,”姑获道,“抓紧我。” 清锋搂紧了姑获的胳膊,他第二次飞到了空中。 疾风吹在他的脸上,也将地上的景物吹得后退。 傍晚的云层由远及近,然后又变得远了起来。 “你以后一定会成为那种人。”姑获的声音被风吹散一些,但清锋仍能听得真切。 “哪种人?” “杀魔的人。” “我为什么要杀魔?” “你不光杀魔,你还会杀修士。若是你足够强大,说不定你还会胆大包天,连神也照杀不误。” “我没理由做那些事。” “你有理由。” “什么理由?” “凡人就是你的理由。” “你知道?” “我知道。” 清锋没有再问,他确实有与天下修士争雄的壮志,有成为强者的决心,但他不认为自己的强大需要靠夺取别人的性命来证明。 姑获的速度比玉婵宗的巨鹤要快得多,他自己奔跑的速度虽然也很快,但在地上赶路难免会受到地形的影响,距离会在无形中增加很多。况且他的伤还没有痊愈,经不起这折腾。 看着地上景物飞逝,清锋不禁羡慕起登霄境的修士。 “等我得到那神脉,非得飞上个三天三夜不可。” 缭绕晚霞的秀女峰渐渐出现在眼前,清锋的心跳变得快了一些。 姑获在玉婵宗的牌楼前落下。清锋看着眼前的景,虽只有几个月,但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里有结界,我只能送你到这。”姑获道,“回去吧,希望我们可以永不相见。” 清锋弯腰抱拳,对姑获道:“多谢前辈相送。” 姑获摸了摸清锋的脸,欣慰道:“乖孩子,快回吧。” 清锋转身走向牌楼,没等进入,忽地回头。 “我不叫温儒,我叫清锋。” 姑获露出微笑,道:“坏孩子。” 第129章 两件事 “嗖!” 清锋听到耳畔的破空声,他伸手一夹,一根黑色的羽毛被他捏在指间。 “这个送给你。”姑获看了眼清锋的背影,转身离去。 清锋露出微笑,将羽毛揣进兜里。两人背对着远离,谁也没有再说一句。 秀女峰上的彩霞泛着红光。 清锋此次回到玉婵宗要办两件事情,一是和师姐报平安,二是宰了薛临君。 他来到牌楼之下,两名女弟子出现,拦住了路。 “凡人,这里是玉婵宗禁地,还请不要靠近,速速离开。”一人道。 “师姐,”清锋拱手,“在下是西寒宫弟子,还请师姐放行。” “你的功德牌拿出来我看看。”那人命令道。 清锋一听,心想自己的牌子并没有带出来,外出做任务的凭证他也没有。他一心想要快点见到苏兰心,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却被阻拦,他知道这弟子也是按规矩办事,但心里仍是恼怒起来。 “我记得他,”另一名弟子道,“你叫清锋是吧?” “正是,”清锋道,“这下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嗯,进去吧,”那名弟子点头,“我虽记不清你的样子,但你的头发倒是好认。” 清锋道了声谢,从牌楼下进入。 再次进入这片森林,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的人和事。 “也不知二狗兄弟现在过得怎样?”清锋心念道,“还有那只鹿,它应该还在这林中吧。” 清锋一路狂奔,穿过内层的结界,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他的屋子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他来到自己床边,将手伸进被褥之中。 里面是凉的,似乎没有人进来过。 “看来蔚羞花不在这里了,”清锋道,“她应该也听说了我死去的消息,她会为我难过吗?” “算了,”清锋又想道,“还是先去找师姐再说。” 清锋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要去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可刚一出门他却犹豫了一下。 “我身上的疤还在,要是被师姐看到,她一定会伤心的。” 清锋抬头看向秀女峰,决定还是先把身上的伤治好。 万经阁内,许风情百无聊赖地躺在玉台之上。薛临君自断手之后便没来找过她,她一个人守在这空荡的阁内,身上只有一件红色的纱。 微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起先她没有在意,随着脚步声的放大,她的心跳猛地加快起来。 许风情一下子坐起,眼中现出惊喜之色,隐隐还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是他,”许风情声音激动,“他果然没有死。” “许长老,”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清锋站在万经阁外,他的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打开,像是说着“欢迎”一般。 清锋走进万经阁中,只见一个红色的人影向自己跑来。他还来不及反应,许风情忽然跳起,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双腿缠住了他的腰。 清锋伸手拖住了许风情,看到她的眼泪扑簌而下。 熟悉的体香钻进清锋的鼻子,他忽然很感动,因为有人在一直牵挂着自己。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许风情哽咽道。 清锋露出微笑,道:“让你担心了。” 许风情深挚地看着清锋,双手捧住他的脸。 她闭上了眼睛,想要去吻他的唇。可她最后还是改了主意,只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里。 啜泣声清楚地在清锋耳边响着。 清锋一手拖着许风情,一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别哭了,开心一点。” 许风情哭了一会,忽然微微抬头,轻轻咬住了清锋的耳朵。 “干嘛突然咬我?”清锋温柔道。 “我开心,”许风情的嘴微微用力,“咬死你个没良心的,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伤得很重,”清锋道,“我感觉自己差点就死了。” 许风情缠住清锋的双腿放下,站在了地上。 “就算天塌了你也不会死,”许风情笑骂一句,又关切道,“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清锋敞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浑身是疤的身体。 许风情的泪又一下子积满流出,如老太太一般颤巍巍地伸出手,摸在那狰狞的疤痕上。 “帮我治疗一下。”清锋道。 “嗯,”许风情拼命点头,“我这就帮你。” 一具玉棺将清锋裹起,因为“秽血雷”的污染,他的伤疤过了许久才脱落。 清锋完好如初,许风情终于放心了下来。 “多谢。”清锋知道他二人本不必说谢,但他除了谢又想不出别的话。 许风情冷哼一声,不满道:“谁要你谢,你死在外面才好!” “你真这么想?”清锋装作一本正经,认真道。 “当然不是!”许风情环住清锋的腰,将嘴贴在他的耳朵边,柔声道,“我做梦都在盼着你回来。”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许风情认真起来,“趁我现在想说,你快点问。” 清锋搂住许风情的后背,道:“没有。” “真的没有?”许风情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清锋。 “我受伤的这段时间无法行动,”清锋道,“我一直躺在坑里胡思乱想,却让我悟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 清锋道:“我不能让我心里在意的人因为我而难受。” 许风情笑得心满意足:“我是你心里在意的人?” 清锋道:“你当然是。” “那你在意的人多不多?”许风情又道。 “不多,”清锋道,“很少。” “你确定不问我?” “确定,”清锋道,“你不愿告诉我必然有你的苦衷,也许是什么秘密,也许是让你痛苦的回忆。” “若是说出来会让你难受,我又怎么忍心让你说。”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许风情如少女一般撅撅嘴,又道,“你还没去见你师姐吧?” 清锋点点头。 “你怕她看到你的伤,怕她心疼,对不对?” 清锋还是点头。 “那我呢?”许风情道,“你就不在乎我心疼吗?” “我……” 没等清锋说完,许风情伸手按住了他的唇。 “你不用解释,”许风情挤出笑脸,“你能第一个来见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去见你师姐吧,”许风情又道,“她可是比我要伤心多了。” “我再待一会。” “待什么待?”许风情笑着推了推清锋,“快去!” 清锋被许风情一直推到了门口,道:“我会再来找你。” “嗯。”许风情微笑着点头。 “我等你。” 第130章 露滴牡丹开 清锋从万经阁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没有直接去苏兰心那里,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家。 他来到井边,脱掉了姑获给他的黑衣,然后打了一盆水,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清锋将头发仔细地洗了两遍,因为他知道师姐喜欢摸。 他换上玉婵宗的白衣,收拾好一切之后,准备去给师姐一个惊喜。 清锋踏着夜色,走得不紧不慢。他的心跳得很快,将腿都震得酸软。 他脑海中不停地想象着苏兰心见到自己时的场景,想到她会喜极而泣,想到她会紧紧抱住自己,说“想你”“爱你”等等发自肺腑的字眼。 他也能想到苏兰心最近经历了何种痛苦,他决定今晚让她好好对自己倾诉,让她在自己的怀抱中痛哭一场。 “咚咚咚。” 屋内没有回应,清锋的心揪了起来。 “师姐不在吗?”“她去哪了?”“她应该是去西寒宫了吧?”“是不是去吃晚饭了?” 只一瞬间,清锋脑中闪过一堆念头。 “她不会想不开吧。” 清锋眉头皱起,一把将门推开。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同一块破烂抹布,也似沟壑纵横的猪脑花。 桌上摆着一面镜子,镜子前是一名满头白发的女子。 女子对着镜子,梳着自己的满头白发。 闯进来的人远远地看到了镜子中熟悉的脸,镜子前的人也透过镜子看清了闯进来的人。 梳头的手一下子僵住,梳子顺着白发掉在了地上。 清锋设想的场景一个也没有出现,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心爱的师姐竟在这短短的几天中就白了头。 他的心碎了,他开始后悔。 他后悔没有快些回来,后悔答应帮顾怜做任务,后悔闲得没事调查什么薛临君。 他甚至后悔来到玉婵宗,后悔结识了苏兰心。若是没有自己,她一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师姐。” 清锋的话如一句解咒的语,将苏兰心从石化的诅咒中解救出来。 苏兰心僵住的身子动了,她起身、落泪、飞进了清锋怀里。 “师弟!”苏兰心捧着清锋的脸,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她的吻热烈而真挚,她的舌头软滑而又充满力量。 清锋本来想好了很多话,可他的嘴和舌此刻已被牢牢占据,连半句话也说不出。 苏兰心将清锋扑倒,两人的嘴唇仍是紧紧贴着。他们在地上翻滚,各自都将对方抱得很紧。 “师弟,”苏兰心停下,“抱我去床上。” 看着红色的脸蛋上粘了白色的发,清锋一面心痛,一面意乱情迷。 他抗拒不了苏兰心的命令,将她轻轻地、温柔地抱到了床上。 “师弟,”苏兰心娇羞道,“你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吗?” “师姐,”清锋认真道,“我爱你,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我也爱你。”苏兰心捞住清锋的头,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两件白衣在地上叠在了一起。 清锋看着娇美脸蛋上的一缕白发,伸手想要将它掖到耳后。 苏兰心却捉住了清锋的手,哀怨道:“可以别碰我的头发吗?” “嗯,”清锋点点头,“对不……” 苏兰心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清锋的嘴,她摇了摇头,又将另一只手中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跳上。 “师弟,”苏兰心轻咬嘴唇,“随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苏兰心深情地与清锋对视,随即闭上了眼。 露滴牡丹开,嫩蕊娇香蝶恣采。 “师姐,”清锋温柔道,“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爱你。” “我也是。”苏兰心闭着眼,眼角流出了泪。 “嗯……”苏兰心娇哼一声,抓紧了清锋的背。 玉簪点破鸳鸯窍,碧血滴染不眠宵。 清晨。 苏兰心从清锋的怀中醒来,看着那正在熟睡中的清秀脸庞,她不禁露出微笑。 她掐了掐他的脸蛋,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想起昨夜的欢愉,她的下身传来一阵疼痛,心里却全是满足。 她忍痛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又将另一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她来到桌前,对着镜子开始梳起自己的白发。 “你为什么不能早些回来呢?”苏兰心呢喃,“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知道那些事呢?” 一根白发掉落,苏兰心将它捏在手中,她回头看着正在熟睡的清锋,心想道:“若是能在最美的时候把我给你,那该有多好。” 清锋没有做梦,因为现实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他已经醒来,但是没有睁眼。他伸手摸了摸旁边,发现苏兰心不在。 清锋一下子坐起,猛地睁开眼睛,焦急道:“师姐!” 他四下环顾,看到了正在梳头的苏兰心,他像饿狗一样扑到苏兰心身后,温柔地搂住了她。 清锋用鼻子蹭着苏兰心的头发,虽然颜色变了,但味道还是一样的香。 苏兰心放下梳子,反手摸了摸清锋的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和清锋,她宠溺地笑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苏兰心道。 “不,”清锋摇了摇头,“师姐怎样都好看。” 清锋说完,一下子将苏兰心抱起。 “呀!”苏兰心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清锋放到了桌子上。 “师弟,”苏兰心又惊又羞,“你又想了吗?” 清锋点了点头,一副期待的表情。 中午,清锋与苏兰心十指相扣,并肩躺在铺在地面的衣服上。 清锋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你饿了吗?”苏兰心温柔道。 “嗯。” 苏兰心起身捡起衣服,道:“你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给你做饭。” 清锋躺在地上,忽然伸手捉住苏兰心的脚踝。他用脸蹭着她的脚面,然后一边亲吻,一边道:“师姐,你真好。” 苏兰心笑了一声,用脚心摩挲着清锋的头发。她的腿只微微一动,便痛得哼了出来。 “师姐!”清锋站起,愧疚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苏兰心揉了揉清锋的头发,宠溺道,“乖乖等我。” 清锋听话地躺回了被窝,目送苏兰心离开后,他将被子掀开,看到了被褥上已经干涸的红色。 他庆幸自己能够来到玉婵宗,能够结识苏兰心。他想着要永远和她在一起,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清锋穿上衣服,去院子里帮苏兰心的忙。两人配合默契,油烟也成了幸福的味道。 苏兰心做好了饭,看着清锋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边笑边流泪。 “师弟,”苏兰心见清锋吃完了饭,问道,“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顾怜的事?” 第131章 误会 清锋被苏兰心的问题问得愣住,虽然从昨晚到现在他经历了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但他总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因为这快乐来得太急太突然,像是赶着来的一般。 他有点明白苏兰心为何会这么主动,为什么即使忍着疼痛也要迎合满足自己。 “师姐,”清锋忽然感觉喉咙很干,干得仿佛要说不出话,“我已经不欠她的了。” “她可是被你……”苏兰心说不出“强奸”这两个字,转而道,“她可是失去了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 清锋想起那日在森林中的几具男尸。如今他也体验了鱼水之欢,知道一个女人只希望将自己交给所爱的人,而顾怜却是被人强迫,甚至还是很多人。 他明白顾怜的痛苦,但他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想辩解,但他知道苏兰心的性子,若是自己一味地推脱,只会让师姐对自己更加失望。 “师弟,”苏兰心轻叹一声,“从昨晚到现在你觉得快乐吗?” “快乐!”清锋脱口而出。 “你能体会到的快乐,就是顾怜所遭受的痛苦。”苏兰心接着道,“你的快乐有多高,她的痛苦便有多深。” “师姐,”清锋抓住了苏兰心的手,拼命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中,“你想让我怎么样?” “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丝愧疚吗?”苏兰心有些失望。 “可我已经不欠她的了!”清锋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觉得脑袋里仿佛装进了波涛汹涌的海,他想将那海哭出来,但他眼眶里却一滴泪也没有。 “师弟,”苏兰心握紧了清锋的手,“若是我被……被强……被强奸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会杀了所有人,”清锋说完,又急切道,“师姐你干嘛说这种话,你不会遭遇那种事的。” “那顾怜就该有吗?”苏兰心接着道,“你心里多少也该体会到她的痛苦了吧?” 苏兰心和薛临君正好是处在两种极端的人,薛临君不懂得体会别人的痛苦,不会与他人共情;而苏兰心却是能精准地看出别人的痛苦,并且与之共情。所以即使她的师妹们在背后里骂她,她也会毫不吝惜自己的帮助,因为她能看到别人痛苦的一面,而那一面足够让她怜悯别人的一切。 清锋此刻万念俱灰,他的眼中闪过杀意。 “一定是顾怜那个贱人,她把那件事告诉了师姐。”清锋思忖道,“顾怜,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为何偏偏来惹我师姐。薛临君设计杀我想必你也有份,你和他一起死吧。” 苏兰心的本意是让清锋对顾怜负责,但清锋此刻却是对顾怜动了杀心。 “师姐,”清锋的语气变得低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师姐的头发是听说我死去的消息后白的,还是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白的?”清锋冷冷问道。 “之后。”苏兰心简单答道。 清锋听后露出笑容,温柔道:“师姐,你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 “嗯,”苏兰心点点头,“这顿饭过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苏兰心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清锋却将她握得更紧。 “为什么?”清锋大声道。 “我不想见你,”苏兰心的眼泪涌出,“你好好弥补你的过错,对顾怜负责” 清锋主动松开了手,忽将桌上的碗碟用胳膊扫到了地上。 他粗鲁地将苏兰心提起,按着她的后背,将其按到了桌子上。 苏兰心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到桌面,一头白发在清锋面前憔悴地刺眼。 清锋掀开了她的衣摆,苏兰心回头看他。 苏兰心想起了顾怜说过的种种,她看着此刻的清锋,发现他和她的描述中一样。 “师弟,”苏兰心失望道,“你是要强迫我吗?” 清锋仿佛失了理智,又好像聋了一般,也可能只是装聋,总之她对苏兰心的话不理不睬,只想着进行下一步。 他想着让苏兰心在呻吟中服软,让她在没有防备的欢愉中收回之前的话。 “师弟,”苏兰心的头发好像更白了,“你想让我恨你吗?” 清锋一下子清醒。 在他的意识里,苏兰心可以打他骂他,可以挖掉他的眼珠,可以扯断他的舌头,可以敲碎他每一颗牙齿,也可以撅断他的所有手指,亦可以剖开他的胸膛和肚子,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拽出。 他唯独不想她恨自己。 清锋将苏兰心的衣服整理好,道:“对不起。”说罢,转身离去。 苏兰心依然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看着清锋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地上铺满了破碎的碗碟,像极了此刻两人的心情。 苏兰心趴在桌上痛哭,他不希望清锋是一个伤害别人的人。她愿意把自己的贞操给他而不让他负责,但她不希望他在侵犯了别人之后,不去承担负责。她能容忍他犯错,但无法容忍他逃避。 她把自己交给他,然后亲手推开了他。她和所有人去共情,却唯独忘了体会他的痛苦。 或许她不觉得他痛苦,她也许以为他只是为了发泄欲望。可当她想起他趴在自己身上时的眼神,她知道那就是爱。 她相信他爱自己,但又觉得他的欲望却可以发泄给任何女人。 这是一个误会,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世上的误会有很多,十有八九是因为没有把话说清楚。 若是清锋能把前因后果都讲出来,那他今后的每一晚都能像昨晚一样快乐。 若是苏兰心能让清锋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那她今后的每一晚也都能像昨晚一样,像他一样快乐。 这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这两人却谁也没有做到。 清锋此刻就如地上的影儿,没有色彩,没有思想,没有心。 他没有目的地,不知该去向哪里,也许他该在那坑里躺到死。 明明是大白天,他却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他走着走着就上了秀女峰。 万经阁内,许风情听到了清锋的脚步,她满心欢喜,等着他让自己开门。可清锋的脚步却是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 她蹙眉,失望,充满活力的身子又瘫软地躺下。 清锋一步一步地沿着台阶向上,当他到达峰顶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他倒在了婵霜宫的门面,他在一个女人那伤透了心,转身就去了另一个女人的门口。 他甚至还发过誓不再来这。 他活该伤心。 第132章 辩论 婵霜宫内,玉冰清身披白纱,盘腿坐于空中。 她的左手捏了一个指诀,搭在膝盖之上。右手在眼前结成剑指,剑指朝天,一道碧绿色的剑刃美丽绝伦,不光美丽,还很危险,仿佛能斩开世间一切有形之物。 只是不知这柄玉剑能不能斩开清锋的烦恼。 清锋躺在婵霜宫的门口,像一条丧家狗。 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病,竟然来到这他发誓不再来的地方。 他失魂落魄地躺着,等着婵霜宫的门打开。 他希望这门打开,也希望这门不要开。 玉冰清正在参悟“玉剑诀”,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个人,眼前的碧绿剑刃散了又聚,如同天边的云。 云已经变成了粉红,将清锋的脸都染上了色,他不知不觉想起第一次和苏兰心在这看霞的情景。 他不记得当时的霞是什么样子,是怎么样的红法,只记得苏兰心很美,自己差点忍不住要吻她。 “师姐,我只不过是没有先救她,”清锋对着霞光道,“这能怪到我头上吗?如果没有我,她该被强奸还是会被强奸吧?是因为我没有先带她走才会发生这种事吗?” 清锋越想越来气,也越觉得不对。他不认为苏兰心会因为这点事就要与自己分开,她的眼里若真连这点沙子都容不下,又怎会把身子给自己,即使忍着疼也要一次次配合自己。 他苦苦思索师姐为何会这样对自己,师姐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顾怜竟然诬陷自己强奸了她。 他知道这世上并非都是善良的人,无论是之前的世界,还是修仙界。但他没有想到,人竟然会坏到这种地步,竟会对一个无辜的人怀有这么大的恶意,甚至不惜污蔑自己的清白来欺骗别人。 清锋现在同样不会知道,苏兰心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与自己度过了昨夜。他若知道,恐怕现在会立刻去把顾怜的脑袋拧下来。 苏兰心此刻也不知道清锋在想什么,她若知道强奸顾怜的不是清锋,她一定会愧疚得要死。 秀女峰的周围积满了云,与天边的霞光遥相呼应。 婵霜宫的门打开,玉冰清飞了出来。 她的身子忽然定在了空中,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清锋。 “你怎么在这?”玉冰清问道。 清锋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玉冰清,也可能没有看玉冰清。 “你不开心吗?”玉冰清见清锋如痴儿一般,又问道。 清锋仍是没有说话。 玉冰清脱下自己身上的白纱,一件厚一些的白衣又被她穿在身上。 她的身子下落,一只脚踩在了清锋的胸膛上。 玉足轻蹍胸膛,玉冰清开口道:“你在这装什么死?你若有事找我就赶紧说,没事就快些滚,别在我门口躺着,像个死狗一样。” 玉冰清的语气变得激烈,脚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使劲踩我。”清锋忽然开口。 “到底怎么了?”玉冰清使劲跺了他一脚。 清锋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压迫,终于有了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你不是出去做任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玉冰清道,“你的师姐可是想你想得不行,你见过她了吗?” 清锋听到玉冰清口中的“师姐”,身子一下子坐起,差点将玉冰清顶翻。 “你是怎么知道的?”清锋问道。 “你师姐之前来过,她见你久久不回,心里害怕极了。” 清锋听到师姐挂念自己,心里感动得不行,可一想到先前发生的事,他又顿时心灰意冷。 玉冰清注意到了清锋眼中的明灭变化,问道:“你们吵架了?” “不能呀,”玉冰清否定了自己,又道,“以你师姐的性子,她怎么会舍得与你吵?” “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师姐的事了?”玉冰清忽然想起清锋捏自己的脚,枕在自己大腿根上的情景。 她想着清锋能对自己这样,那他也可能对别的女人这样。 玉冰清想起自己曾对苏兰心说过的话,又脑补出苏兰心此刻的伤心样,她忽然掐起“玉剑诀”,好像真要砍掉清锋的手脚。 “你干什么?”清锋此刻虽然难受得要死,但看到玉冰清此刻的凶狠样,不禁吓了一跳。 “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玉冰清道,“要不然我就跺了你的手脚,像拴狗一样把你拴到苏兰心的身边。” 清锋听到她扬言要砍自己时先是不悦,可听到她要把自己拴到师姐身边后又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与希冀。 “真的吗?”清锋仰头道。 玉冰清忽然觉得清锋此刻真的如同一条狗,她心里莫名生气。 她将清锋牢牢踩住,弯下身子用玉剑去割清锋的腿。 剑刃划开了布料,却很难划破皮肤。 玉冰清微微蹙眉,道:“才出去几天而已,你的身体怎么又结实了许多?” 清锋想起那道血雷,估摸着自己被劈中之后,硬功又精进了。 玉冰清撤去“玉剑诀”,坐到了清锋身旁,她的声音软了下来,道:“和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清锋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自己的心也一软,把那日在树林中的事,以及苏兰心对那事的态度讲给了玉冰清。 “这些真的都是我的错吗?”清锋问道。 “你没错,”玉冰清的回答出乎清锋的意料,“你本来也没义务救她,想来是那个顾怜在你面前搔首弄姿,让那些男人嫉恨,所以他们才在你走后,一起奸污了她。” “是她自己贱,怪不得你。”玉冰清冷冷道,“要怪就怪她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 清锋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玉冰清冰冷的脸,道:“可她毕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她没什么不对吧?” 清锋见玉冰清言语无情,自己竟开始替顾怜说起了话。 “我若是她就绝不会那般下贱地求你。” “你天生高贵,哪能体会到普通人的苦。”清锋忽然叹道。 “依你所说,那顾怜出身富裕人家,她可比你口中的普通人要强多了。”玉冰清道,“我虽不怎么出宗门,但也知道有很多普通人把尊严气节看得比命还重,绝不会像顾怜那般以尊严换取生命。” 清锋不认同玉冰清的观点,他觉得求生没什么不对,况且那时的顾怜也没有伤害到别人。 不过玉冰清所说的话,他听起来却是莫名舒爽。 第133章 仗势 “苏兰心虽然善良,但我不认为她会不辨是非。”玉冰清道,“也许她会忽视别人的错误,但她绝不会去冤枉一个没有错的人。” 清锋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哪怕自己真是一个袖手旁观、内心冷漠的人,师姐也不至于不理自己。他左思右想,发现师姐的消息都是从顾怜口中得知,自己根本没有把前因后果讲出来。 “那个顾怜一定没有说实话,”玉冰清说出了清锋所想,“你该去找她当面对质。” 清锋惊讶地看着身边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发现她很懂自己。他的目光落在那对白嫩的脚上,那日的场景浮现,清锋一下子别过了头。 玉冰清看出了清锋的尴尬,她屈起腿,白色的裙摆将自己的脚盖住,只有脚趾露在外面。 清锋忽然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从秀女峰上跳下去。 “多谢。”清锋忽然站起,他觉得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谢我什么?”玉冰清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没有去看清锋。 “谢谢你听我唠叨,还及时点醒了我。”清锋道,“若是没有你的这番话,恐怕我还困在痛苦中,不去想事情有哪里不对,不去想怎么解决,只是自顾自地痛苦。” 玉冰清听后微微愣住,心想自己一共没和清锋见过几面,而这几面中多是与其交手。并且这小子也不是抱着切磋的目的,每次出手都毒辣得很,招招要取自己的性命。 “你突然这样我倒有些不适应,”玉冰清微微一笑,道,“按辈分讲我是你的师祖,为后辈解惑也是我该做的。” 清锋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他明白,玉冰清这么说是想明确两人的身份,让自己不要再介意那天的事。 “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师祖见谅。”清锋走到玉冰清身边,拱手道。 玉冰清撇了撇嘴,道:“哪有你这么给师祖道歉的,起码要跪下来。” 清锋稍微一愣,随即弯下膝盖,作势要跪。 玉冰清只是开玩笑,见清锋真的要跪,情急之下伸出了右腿,用脚背托住了清锋的下巴。 两人俱是一愣,玉冰清先道:“谁要你这臭小子跪,快点去把误会解除吧。” 清锋的目光顺着玉冰清的脚背游走,经小腿至大腿,最后落在玉冰清不那么冰冷的脸上。 他的手指动了动,仿佛要抓什么东西一样,玉冰清修为高深,自然能察觉出清锋的想法。 她收回了脚,他握紧了拳。 两人都有些失望,又都松了口气。 “快走,”玉冰清道,“看见你就烦。” 清锋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来找我?”玉冰清看着清锋的背影,忽然问道。 清锋停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向秀女峰下走去。 西寒宫,食堂。 孟媛在没进玉婵宗之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她是主子,但天天看着下人们伺候自己,多少也能耳濡目染一些阿谀奉承之法。 她在顾怜面前谄媚,献着殷勤,心里却在骂着“贱人得志”“走运的母狗”。 由于是饭点,食堂里人很多。清锋走进时,起先没有人注意,没过多久便有人议论起来。 “这不是那个废物吗?不是说做任务死在外面了,怎么又出现了?” “估计是谣传,大师姐可是对他疼爱有加,怎么舍得让他死。” “大师姐最近头发都白了,你们说是不是因为纵欲过度,一身真气都泄光了?” “我看是,哈哈哈哈……” 清锋的耳力本就好,而那些人的议论也不是很小声。他很想上去撕烂她们的嘴,但心想还是先暂且忍下,把正事办了再说。 孟媛先看到清锋走来,魂都差点吓没了。她下意识没轻没重地拍了拍顾怜,顾怜先是恼怒,随即也是三魂七魄丢了大半。 “薛临君不是说他死了吗?”顾怜思忖道,“这个狗男人到底靠不靠谱?” 顾怜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她已经和之前不同。她现在是炼气境,可清锋还是凡人。 她忽然兴奋起来,因为清锋没死,她便有机会羞辱他,一雪心头之恨。 她仿佛看到了清锋跪地求饶的场面,却忘记了去思考清锋为何活了下来,没有死在薛临君手上。 她忘了清锋几次出手时的情形,忘了他其实有两下子。也许她没有忘,只是那“有两下子”如今已入不了她的眼。 自负是一剂迷魂药,让人看不见别人的强,发现不了自己的弱小。 “清锋师兄!”孟媛要站起迎接,却被顾怜按了下来。 “清锋师弟,”顾怜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薛师兄说你死了,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清锋不想与顾怜废话,直接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师姐说了什么?” 顾怜一脸从容,不紧不慢道:“我说了什么,轮得到你来过问?” 自从泼粥事件后,孟媛一直活在清锋的阴影下,她见此刻的顾怜在清锋面前底气十足,自己的腰杆也硬了起来。 “就是,”孟媛附和道,“顾师姐说什么,需要跟你这个废物汇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废物德行!” “对了,”孟媛又补充道,“撒尿的时候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最好是树旁,就像狗一样。” 清锋此番的目的只是想与顾怜问个清楚,可没想到这孟媛竟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有些疑惑,这孟媛被教训过一次之后一直老老实实,怎么今天突然又蹦跶起来了? 他看了看顾怜,发现顾怜的眼中多了一份从容。 “你进入炼气境了?”清锋虽然感知不到,但猜了出来。 “算你小子有见识,”孟媛抢着道,那模样就像是她炼气了一般,“顾师姐现在可是踏入了修仙者的行列,和你这个到处撒尿的野狗可不一样。赶紧滚到一边去,别影响师姐和我的食欲。” 孟媛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 “是薛临君帮你的?”清锋没有理会孟媛。 顾怜得意的表情忽然沉了下来,她想起了自己屈辱的进入炼气境的方式。 “你哪那么多……”孟媛剩下的“废话”两字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的嘴被一只碗塞住。 她想伸手去拿出嘴里的碗,可手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就被清锋“咚”地把脸按到了桌子上。 碗碎成了锋利的瓷片,将孟媛的口腔划得稀烂。 顾怜抓住了腰畔的剑柄,那是她用这次彩原城任务的报酬兑换的。 “师……师姐,”孟媛忍着痛,呜噜呜噜道,“砍……砍死……他!” 第134章 坦白 清锋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她们一眼便看出孟媛只是个咋咋呼呼、狗仗人势的普通人。清锋虽也普通,但凭他刚才的出手能看出他的不简单。在这三人里,只有顾怜是真正的修士,但修为低得很。 周围的弟子们看着三人,就像是看三个小孩子在吵架。 “放肆!”顾怜手握剑柄,终于开口,“就算是我养的一条狗,你想要踢一脚,也得看看我的脸色吧?” “不愧是踏入了炼气境,”清锋道,“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现在立马给孟媛道歉,”顾怜冷笑道,“态度好点我还能原谅你的不敬。” 孟媛将嘴里的碎瓷吐了个干净,看着盛气凌人的顾怜,哭诉道:“师姐,我不要他道歉,我要你杀了他!”说罢,恶狠狠地瞪着清锋。 清锋不再理会孟媛,冷眼看着顾怜,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和师姐说了什么?” 顾怜见清锋不停追问,心想这对狗男女一定是起了误会。也许清锋和苏兰心解释了前因后果,但苏兰心却是坚信自己的说辞。 “你非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你吗?”顾怜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她准备先用武力击垮清锋,然后再从人格上羞辱。 她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心想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将清锋打服,自己一定会爽到不行。 顾怜夹紧了双腿,她忽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你是不是把你被强奸的事都推到了我的头上?”清锋忽然开口,周围瞬间响起议论声。 顾怜没想到清锋竟然说了出来,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顿时脸色大变。 “你胡说什么?”顾怜喝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唰。” 顾怜拔出了剑,剑锋直指清锋咽喉。她忽然笑了,因为她发现清锋竟然一动不动。她认为一定是自己的修为到了炼气境之后,清锋已经跟不上自己速度。 她忽然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这一剑出得太狠,她握剑的手忽然一偏,剑尖刺在了清锋的肩膀上。 顾怜与清锋同时感到了意外。 顾怜意外这一剑好像只刺破了他的衣服,而她本以为自己能直接刺透他的肩膀。 清锋则是意外顾怜明明对准了自己喉咙,为何忽然换了方向,难不成她心软了? 两人同时意外,但清锋反应更快。他忽然抬起右手,中食二指夹住了剑刃。 顾怜也反应了过来,她想将剑收回,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那剑都是一动不动。 清锋二指微微一拧,那柄剑在顾怜的惊愕中断成两截。 清锋一手夹着断剑,一手掐住了顾怜的脖子,他的速度才是真正的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周围的人刚刚还在议论顾怜被强奸的事,这一刻全都屏住了呼吸,哪怕是修为达到炼气境七八重的老弟子,也看不真切清锋的出手。 她们只看到清锋动了,然后便是顾怜躺在地上,脖子被清锋掐着,脸颊被断剑抵着。 顾怜惊恐地看着神情冰冷的清锋,她终于想起了清锋每一次出手时的情形,想起清锋能在薛临君手下活命,必然是强于自己。 他是普通人,但又不是普通的普通人。普通人怎会随便捏碎人的脑袋,怎会用手掌就砍下别人的头。 她想起客栈血淋淋的一幕,她如在听雷山上那般,湿了裤子。 “说,”清锋命令道,“你到底和师姐说了什么?” 顾怜扭了下头,想看看周围的人,她一动,脸便被剑刃划了一道。 “求求你,”顾怜软声道,“可不可以不在这里说?” 清锋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聚精会神,准备看戏的眼神。 他也不想让这些人听到顾怜接下来的话,因为里面会牵扯到苏兰心。 清锋松开掐住顾怜脖子的手,另一只手一挥,断剑从顾怜面上飞出,贴着孟媛的耳边掠过,刺进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桌腿里。 剑刃发出“嗡嗡”的颤鸣,在场弟子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 颤鸣声停止,“滴答”声变得清晰,孟媛的耳朵被割出了一个口子,血液顺着耳垂滴到了她的肩膀上。 孟媛害怕极了,想要大喊。她痛极了,还是想要大喊。她没有喊出声,她怕这一喊会惹恼清锋,会喊碎了自己的魂,喊丢了自己的命。 “起来,”清锋的声音在寂静的食堂里格外清楚,“出去。” 孟媛吓了一跳,发现清锋是在对顾怜命令后,松了一口气,仿佛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顾怜听到清锋的命令,慢慢地从地上爬起,地上被洇湿了一块。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露出嫌弃的目光,明明什么味都没有,却有人装模作样地掩住了鼻子。 顾怜羞愧难当,加快速度离开了食堂。 两人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清锋久违地召出了他的相机。 “说,”清锋命令道,“把你对师姐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再讲一遍。” 顾怜瘫坐在地上,对着镜头讲了那天的事。 清锋越听越气,也越觉得这顾怜真是狠。明明自己那时已经死了,她竟然还不解气,竟然要让心爱的师姐再多承担一份痛苦。 屏幕里的顾怜在晃,因为清锋的手在抖。 “为什么要诬陷我强奸你?”清锋道,“为什么要让师姐痛苦?” 顾怜咬了咬牙,道:“谁让她心里只有你,亏我们叫她大师姐,她何曾管过我们?她如此偏心,只对你一个人好,我恨她不应该吗?” 清锋顿时无语,他不是无法反驳,而是被顾怜的思想震住。 他终于明白,顾怜就是那种极度自我的人:自己吃了苦都是别人害的,别人不帮自己便是别人不对。即使别人真的帮了她,她也觉得那是应该的。 清锋知道苏兰心平时对师妹们怎么样,他发现整个西寒宫几乎都是顾怜这种人,无论苏兰心再怎么付出,念她好的人却很少。 “我再问你,”清锋道,“你是怎么突破的?” “是薛临君,”顾怜道,“你们追敌的那晚,他……他睡了我,之后我便突破了。” “关于薛临君你知道多少?” “他只让我将你带出来,说要设计杀了你。” “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他怕沈闭月会找麻烦。” 清锋思索了一会,又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师姐的头是怎么白的?” 顾怜听后眼神惊恐到了极点,她不敢说,她知道如果说了,清锋一定会杀了自己。 “快说!”清锋呵斥道。 “师……师姐她听完我的话,头发……头发一下子全白了。” “果然是因为你。”清锋狠狠地盯着顾怜,像是要将她生吃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顾怜忽然跪到清锋脚前,“我求求你,你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怜说着扯开自己的衣服,哀求道:“我陪你睡觉好不好?只要你喜欢,你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顾怜抓住清锋的脚腕,伸出舌头,对着清锋的鞋面舔了上去。 清锋一脚将顾怜踢开,收起相机转身离开。 第135章 明月刀 清锋如飞一般奔向苏兰心的住所,开始是飞,随着距离的接近便慢了下来。等他到了院子里时,竟好像连脚都抬不起来。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问题本来只是一棵苗,如今已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师姐离开我,真的只是因为顾怜的事吗?” 清锋之所以会产生这个怀疑,是因为他在怀疑自己。若是自己的爱意有十分,那十分是不是都给了苏兰心?如果不是,剩下的又在谁那里? 他有些害怕,但误会还是要先解除,他开口喊“师姐”,师姐却一直没有回应。 清锋走到苏兰心的门口,敲了几次之后推门而入。 苏兰心不在。 西寒宫通体洁白,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成了仙子居住的广寒。 清锋曾经觉得西寒宫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墓,如今却又觉得它圣洁无比,死寂的惨白也就忽然充满了生机。 西寒宫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变化,是清锋的心态与之前不同了。 他之前因为没有真脉而耿耿于怀,看什么东西都是死的;如今他迫切地希望与苏兰心澄清误会,死的东西就活了过来。 “师姐!”清锋喊道,“你在里面吗?” 西寒宫内,苏兰心听到清锋的呼喊,她一时忘了自己因何离开,忍不住想要出门去见他。 “别理他。”一旁的沈闭月冷冷道。 苏兰心冷静了下来,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师姐!”清锋不停地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可不可以出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解释。” 听着清锋的呼唤,苏兰心的心软了,她看了看师尊,却听沈闭月道:“臭小子真是吵。” “师尊,”苏兰心商量道,“徒儿想出去听听他要解释什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沈闭月一口回绝,“你不许出去,我去把他赶走。” 苏兰心刚来这里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沈闭月不知这两人起了什么误会,可既然自己的徒儿如此伤心,那不论是非对错,终究是清锋没有将自己的徒儿呵护好。 她哭了,他便错了,沈闭月觉得自己不需要知道原因。 西寒宫的门打开,清锋眼中的期盼散去。 他看着冷若冰霜的沈闭月,一时竟有些胆怯。 “师尊,”清锋拱手道,“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师姐?” “兰心不想见你,”沈闭月冷冷道,“你回去吧。” 清锋不动,也不语,可他的意思沈闭月却看得明白。 “回去,”沈闭月命令道,“以后也不要再来。” “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师姐,”清锋态度坚决,“我和师姐有误会,我得解释清楚。” 沈闭月不在乎他俩有什么误会,比起解除误会,她甚至更希望这误会一直存在。与其让自己的徒儿和这小子重归于好,倒不如让他俩留着隔阂,永不相见。 清锋见沈闭月态度同样坚决,心下一横,决定强行闯入。 一直听说沈闭月强得离谱,他决定今天就要见识一下。 清锋在动手的时候不像他对待感情那般拖泥带水,他说干就干,身子倏地向门内窜去。 一抹银光虽不如月光明亮,但那恐怖的气势绝非温柔的月光能够比拟。 清锋本来是要冲进西寒宫内,可他此刻却是倒飞出去,直到将远处的一棵树撞断,身子才停了下来。 无论是面对许风情还是玉冰清,或者是那令人恶心的血雷,他都没有怕过。 清锋此刻却是怕了,他从地上爬起,咳出了一口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怎样的手段击飞的。 “这女人果然如别人口中那般强。” 清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发现衣服没有破损,他扯开自己的衣服,看到了胸前的一道红印。 清锋眉头深锁,望向西寒宫,只见沈闭月手里提着一把刀,那刀美得就像是一段月光。 刀只是像月,它可不似月光那般温柔,它是用来杀人的。 清锋没被杀掉,有他硬功的原因。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沈闭月只是用刀背砍他,没有用刀刃。 清锋的害怕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又吐了一口血后,再次走到沈闭月面前。 “好刀。”清锋盯着沈闭月手中的“明月”,由衷地赞叹道。 “好刀法。”清锋抬起自己的手掌,微微摇头后又放下。 “知道怕了?”沈闭月开口道。 “我是来解释误会的,”清锋又摇摇头,“我不是来和师尊拼命的。” “用你的手接我一刀。”沈闭月命令道。 “师尊此话当真?”清锋惊诧道。 “你不敢吗?”沈闭月冷冷问道。 “敢”字刚落,清锋挥起右掌砍向沈闭月的脖子,沈闭月挥刀相迎,斩向清锋右掌。 掌刀相碰,没有太大的声响。“明月”切进皮肉,差一点就能碰到骨头。 两人各自撤招,清锋的手不停地滴血。 “师弟!”苏兰心终于承受不住,跑了出来。 她抓起清锋的手,撕下自己的衣服将他的伤口包住。 血不再滴到地上,眼泪却流了出来。 “师姐,”清锋用另一只手擦着苏兰心的眼泪,“我没事。” “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苏兰心点点头,“你说吧,我都听着。” 她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清锋,可一看到清锋受伤,她的心都要化开了。无论之前的决心有多重,一声温柔的“师姐”之后,也都轻得像灰一般。 “师姐,”清锋道,“我没有强奸顾怜,他恨我,所以编出这话来刺激你。” 苏兰心先是愣住,然后觉得开心无比,因为她心爱的男人不是那种伤害别人,玩弄女性的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兰心问道。 清锋将那森林中的经过讲了一遍,苏兰心听完,不禁责怪起自己。 一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听清锋解释过,因为自己的独断竟让两人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大到两人差点老死不相往来。 二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开心,虽然顾怜没被清锋强奸,但她的遭遇却比被清锋强奸更凄惨。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苏兰心有些不敢确定,他不是不相信清锋,而是不敢相信顾怜竟会做出这种事,也不敢相信那些男人会对顾怜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 清锋知道口说无凭,他召出相机,在西寒宫的墙壁投上了影。 第136章 冰释 苏兰心已经见识过这相机的奇妙,看着墙上的影像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 沈闭月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虽然也在修仙界打拼多年,但这种法宝还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越来越觉得清锋不一般,也越来越不希望苏兰心和他在一起。 苏兰心如身临其境一般,看着视频中的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画面变成顾怜去舔清锋的鞋,清锋才把相机收起。 苏兰心久久不语,她和清锋的误会虽已解除,但顾怜对她的恨意更让她毛骨悚然。 “师弟,”苏兰心道,“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清锋没有一丝犹豫。 “顾师妹的事是我错怪了你,”苏兰心抱歉道,“可她的遭遇却比她之前与我说的更惨,你可不可以不要记恨她,别去找她麻烦?她恨你也好,怨我也罢,我们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好不好?她已经很痛苦了,没必要再去惩罚她。” 清锋沉默了许久,因为他很想去把顾怜的嘴撕开,把她的舌头扯出来,把她的肠子掏出,缠到她的脖子上。 “师姐,”清锋委屈道,“你的头发都被她气白了,就这样算了吗?” “我头发白了,你便嫌我丑了吗?”苏兰心笑着道,“反正是我冤枉了你,你愿意弃我便弃我吧,我没有怨言。” 清锋知道这是重归于好的信号,他一把抱住苏兰心,急切道:“我才没有,我就算是哪天死了,也要继续做鬼陪在师姐身边。” “说什么傻话,”苏兰心摸了摸清锋的头发,“我才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陪我。” “嗯。”清锋拼命点头。 “师弟真乖,”苏兰心又揉了揉清锋的头发,道,“可以答应我刚才的请求了吗?” 清锋看着苏兰心的满头白发,迟疑了一下,终是无奈道:“我答应你,不去为难她。” 一旁的沈闭月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其实很希望清锋去宰了顾怜,要不是顾怜名义上是她的弟子,她可能会亲自去砍了顾怜。 沈闭月不似苏兰心那般善良软弱,她觉得凡事都该分个是非曲直,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不过她虽然冷酷但不似蔚羞花那般残忍,她无法对自己的弟子下手。 看着此刻一脸幸福的苏兰心,她不禁担忧起她的未来,她不认为自己的爱徒适合跟清锋在一起。 她觉得也许苏兰心会得到爱,但和清锋在一起,她一定会失去更多。 她把头撇过一边,不再去看卿卿我我的两人。 “师姐,”清锋搂着苏兰心,温柔道,“我们回去吧。” “嗯,”苏兰心点点头,“你饿不饿?你这两天你一定伤心极了,恨我恨得都吃不下饭吧?” “没有,”清锋笑着摇头,“我不怪师姐。” “没良心。”苏兰心掐了掐清锋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 “我倒是困了,想快些回去和师姐睡觉。”清锋抚上掐着自己的手。 苏兰心的脸瞬间红了,她偷偷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沈闭月,又转回头对清锋娇羞道:“你瞎说什么呀?我们赶快走。” “你不许走,”沈闭月来到两人身边,将苏兰心从清锋怀里拉出,“你就留在西寒宫。” “凭什么?”清锋顿感不悦,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和师姐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和师姐在一起?” “师弟,”苏兰心小声劝道,“你不要这样和师尊讲话。” “她什么都没教过我,算什么师尊?”清锋道,“师姐,你等着,我今天一定带你离开。” 苏兰心虽然被清锋的执着打动,但她不希望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因为自己起冲突。 她拉着沈闭月的衣服,央求道:“师尊,师弟他年少无知,您别和他计较。” 沈闭月没有理会苏兰心,而是对清锋道:“你还敢问我凭什么?” “我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总之兰心就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变成现在这样。”沈闭月道,“就算是被人陷害算计又如何?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兰心之前因你所受的痛苦会抹去吗?她的头发还会变成之前的颜色吗?” 清锋本以为凭着自己和师姐真心相爱,便可以站在感情的高地上蔑视一切阻挠。可沈闭月的话却如同千万人同时挥锹举镐,将他的高地铲平,甚至挖了个坑,将他埋了进去。 “我不管你的那些理由,”沈闭月接着道,“兰心变成今天这样,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保护不了她。” 清锋哑口无言,因为沈闭月说得没错,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人有心算计,若是师姐没有和自己熟识,她也不会经历这些痛苦,她的头发也不会变白。 “师尊,”苏兰心忽然开口,“我不在乎这些,痛苦也好,头发白了也好,哪怕未来依然不顺,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我要和他在一起。”苏兰心坚定道。 清锋听着苏兰心的真情流露,眼眶里积满了泪,再多一点,就要倾泻而下。 沈闭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知道这女儿家一旦痴进了情爱里,便什么都不顾了。 她打量了一下清锋,开口道:“很简单,打赢我,我就不再管你俩的事。” 清锋知道这是沈闭月对自己的考验,他弯下了腰,恭敬道:“谢师尊。” 沈闭月手一挥,一本书凭空出现,落在清锋手里。 “你以后也别说我什么都没教你,”沈闭月道,“把书翻开。” 清锋看了看手里的书,发现这是《玉真经》。他有些疑惑,心想这书自己也有,而且自己没有真脉,无法修炼,这沈闭月莫非是存心羞辱自己? 这一念头刚出现便被他打消,沈闭月虽然冷漠到近乎不讲人情,但她不是那种靠羞辱别人出气的人。 “撕下一页扔给我。”沈闭月吩咐道。 清锋不解,但仍是照做。他随便撕下一页,扔到沈闭月面前。 银光一闪,一张纸被拦腰划开,变了一模一样的两张。 沈闭月一手提刀,一手抓住半张纸。 “试着像我一样。”沈闭月将那半张纸抛起。 清锋未受伤的左掌一挥,带起“刺啦”一声,那半张纸再次变成两张,只是大小形状完全不一样。 “能切开已经很不错了。”沈闭月夸奖道。 “弟子还差得远。”清锋心悦诚服。 “回去好好练吧。” “多谢师尊教导。” 清锋深情地看向苏兰心,道:“师姐,等我。” 第137章 交代后事 清锋回到住所,虽未如愿接回苏兰心,但至少两人解除了误会,而且只要自己能够打赢沈闭月,那便可以从此与师姐双宿双栖。 沈闭月胜似苏兰心的母亲,清锋需要得到她的认可。 清锋已忘了此番回来要办的第二件事,他已沉浸在刀术的世界中。 他知道切纸只是第一步,也许自己需要像师姐那般,能一刀沿着头发将其剖开,沈闭月才会让师姐和自己在一起。 可能还不止如此。 清锋觉得沈闭月的考验过于艰难,但只要自己能够通过,不光可以和师姐在一起,实力也一定会有质的飞跃。 他撕下一张纸,抛到空中,左掌一挥将其斩开。 两张大小不一的纸片落下,清锋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难?”清锋轻叹道,“我已经瞄得很准了啊?” 清锋不信自己做不到,他连人头都能用掌切下,岂能奈何不了一张纸。 他又撕下张纸,重复之前的动作,两张纸仍是不能一模一样。 清锋没有执着下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心绪不宁,若是再练下去,反而会起反作用。 他躺在床上,举起自己被苏兰心包扎过的右手。一种被珍惜、被重视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慢慢睡去,于梦中见她。 薛临君怎么也睡不着,他也没有躺在床上,自然也不会做梦。可他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梦到,清锋竟然能在“秽血雷”下活命。 那可是登霄境圆满毫无保留的一击,哪怕是强如许风情,中了这一招也绝无活命的可能。 “他既然回来必然不会放过我,”薛临君自言自语,“要不要这么做呢?” 薛临君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忽然间停下,眼神凛冽,如同刚做完一项重大的决定。 他走出房间,来到了南霖宫。 薛临君没有敲门,也没有汇报。像回自己家一样,推门而入。 他径直走向楼梯,准备去宁落雁的闺房。 宁落雁是他安排在玉婵宗的卧底,这卧底竟已爬到了南霖宫宫主的位置。 宁落雁此刻正悠闲惬意地躺在床上,一双脚搭在一人的肩上,那人正是温儒之前的仆人,同为甲等资质的温奴。 温奴在入门之前一直伺候着温儒,可能是那一套已经刻在骨上、融进血里,即使资质优秀,他仍是忘不了阿谀谄媚,何况这献媚对象又是颇有姿色的宁落雁。 温奴细心地按摩着宁落雁,虽是为她服务,但他也是一脸的享受。 鼻子时不时地刮蹭着,将那体香吸进肺中。 他没有温儒那般的魄力,不能把宁落雁变成自己的玩物,反而自己成了她的奴隶,任她拿捏摆弄。 温奴与温儒的不同在于他更懂隐忍,他懂得什么叫积厚成器,知道避实就虚、隐忍蓄势才能一招制敌。 谄媚是他的敲门砖,奴性是他取悦别人的手段。他此刻虽尽心竭力地服侍着宁落雁,心中却想着有朝一日将她调教成自己的狗。 他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薛临君的闯入吓了宁落雁一跳,她收回自己的双腿从床上坐起。 “你怎么来了?”宁落雁慌张道。 薛临君没有说话,看了看同样不悦的温奴, 温奴不愿,但无可奈何。 “徒儿告退。”温奴悻悻地出了房门。 宁落雁光脚下了地,来到薛临君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将其带到床边坐下。 “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宁落雁将下巴放到薛临君的肩上,嘴巴对着他的耳朵轻道。 “我随时可能会死,”薛临君平淡道,“我要交代你一些事。” “什么?”宁落雁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薛临君,“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因为那个清锋没有死,”薛临君道,“他不死,就一定会让我死。” “怎么可能?”宁落雁不肯相信,“他不就是一个凡人吗?况且就算他有点别的能耐,可主人出手他一定必死无疑啊?” “是我低估他了,”薛临君道,“不过就算不低估,那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出手的机会。若是只为了杀他而让这次闭关前功尽弃,实在是得不偿失。况且这小子对玉婵宗也没什么忠心义务可言,让他蹦跶去吧,我一死,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好奇心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宁落雁问道。 “你去把温儒搞到手。”薛临君道。 “温儒?”宁落雁有些犹豫,“姜沉鱼那骚货对他疼爱得紧,我没机会下手啊。” “因为玉冰清的洁癖,姜沉鱼一直不敢让温儒上她。温儒心中已经非常不满,你正好趁此机会去搭上他,给他尝尝你的滋味,在他身上种下‘化血咒’。” “可他身上已经有了玉冰清那贱人的‘锁心咒’,我若再下‘化血咒’,会不会被那贱人发现?” 薛临君没有回答,而是挥手扇了宁落雁一耳光,直打得她嘴角流血。 “贱人也是你能叫的吗?”薛临君又甩了她一巴掌。 “对不起主人。”宁落雁一下子跪到地上,拼命地道歉。 “‘锁心咒’只是普通的控人之法,与我的‘化血咒’无法相比,你不用担心。”薛临君回答了刚刚的问题,又道,“你只要把你下面弄得干净一些,别让玉冰清发现你与温儒有染就行。” “奴婢明白,”宁落雁道,“奴婢一定把事办妥。” “下完‘化血咒’后,把计划告诉他,”薛临君道,“他以后也是我的一枚棋子。” “是,主人。” “至于那个温奴,也给他种下‘化血咒’。”薛临君将宁落雁扶起,“不过你先不能碰他,若是两人都沾了你的味,玉冰清也许会发现。” “奴婢明白。” “很好,”薛临君点点头,“我死之后,这一摊子便由你负责。” 薛临君交代完准备离开,宁落雁却是从后面搂住了他。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宁落雁媚声道,“这一别,人家可就再也尝不到主人的滋味了。” 薛临君露出一丝狠笑,转身将宁落雁抱到了床上。 第138章 练刀 辰时,清锋睁开了眼睛。他这几天经历了大喜大悲,今天终于睡了个饱。 缠在手上的白布被他解下,伤口已经合上,但还没有痊愈。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道:“那把刀竟能将我的手砍成这样,真是邪门。” 清锋平时不用兵器,与人厮杀都是赤手空拳。他的手用起来比别人的刀还要锋利,兵器对他来说反而成了累赘。 长此以往,他的手也就比身体的其它部分更结实。哪怕他的心口,他的喉咙都差点被玉冰清刺透过,可他的手与“玉剑诀”相碰却从没受过太重的伤,最重也只是浅浅一道。 “那把刀不简单,”清锋佩服道,“不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 清锋出门洗了把脸,又将右手上的血污洗净。 “这伤口太深,好得慢,还是用‘玉棺诀’治一下吧。” 清锋之前练功受伤都是等其自然愈合,可他如今要练习沈闭月与他演示的刀术,只好一改往日的习惯。 他去食堂对付了一口,匆忙向万经阁走去。 万经阁内。 “怎么不陪你师姐,有空来我这了?”许风情打趣道。 清锋扬了扬自己的右手,将那伤疤晃进许风情的眼中。 “帮我治一下。” “你这臭小子,”许风情嗔道,“每次都是要我帮忙才过来。”说罢,双手握起“玉棺诀”,没一会清锋的手便完好无瑕。 “好了,”许风情道,“是不是要走了?” 清锋摇了摇头,笑着道:“你这里安静,我可以留下来练功吗?” “你觉得呢?”许风情道,“我还能管得了你?” 清锋露出招牌的温柔笑容,从怀中掏出那本《玉真经》。 “你怎么还看起这东西了?”许风情话音刚落,只见清锋将书撕下一页抛起,紧接着用手将其斩成大小不同的两张。 清锋有些失望,心想一定是因为才刚开始,自己还没调整好状态。 他一张一张撕着《玉真经》,然后用手将其一张张切开。开始他还比较从容,可是半本书下去,他仍不能做到像沈闭月那般。 他的心开始变得急躁,越急手就越不准,但最后甚至连切都切不开。 清锋的温柔笑容早已消失不见,额头皱得像一块抹布。 “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夺回师姐?”清锋心中愤闷,一下子将剩下的《玉真经》扔在地上。 许风情看着满地的纸,明白清锋此刻一定是气得不行。她知道他之前练功都是粗莽豪迈,从没做过今天这般精细的练习。 清锋的出手快而有力,带着一股狠劲,但是却少了精准。 清锋自己也知道这点,若是他的出手能再准一些,说不定初见蔚羞花那晚就不是刺穿她的肩胛骨,而是捅穿了她的喉咙。 如果真是那样,他现在可能是另一番光景。他虽是先选好了玉婵宗,但没有蔚羞花的突然闯入,他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许风情看着闷闷不乐的清锋,伸手擦去了他额头的汗。 “你的心乱了。”许风情道。 “我都练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次都不成功?”清锋气愤道。 许风情顿觉无语,道:“你这才练多久就沉不住气了,你可知我学‘玉婵三诀’时用了多久?” “多久?” “三十二年,”许风情道,“我用了整整三十二年,才参悟了五成不到的‘玉剑诀’。” “玉冰清呢?”清锋好奇道。 “三年,”许风情的语气有些不服,“三年她就悟出了五成。” “不过即便如此,”许风情又道,“她现在依然在参悟‘玉剑诀’,与我们相比,你用的这点时间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清锋道,“我也想静下来,可我就是着急,就是会急躁啊。” 许风情轻叹一声,用脚将地上的碎纸扫开。她席地而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休息一会吧。” 清锋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下身子,枕到了许风情的大腿上。 脸刚接触她皮肤的那一刻,他便想到了苏兰心。他忽然有了一种小猫偷吃的羞耻感,心里道:“只是枕一下,我们又不做什么。” 清锋自我安慰,然后心安理得地枕着许风情的大腿。 说来奇怪,他的心里忽然不那么急躁了。他先前迫切地想从沈闭月手里带走师姐,如今这迫切淡了许多,他想着师姐早晚都会和自己在一起,他又不那么急在一时了。 但他心里仍是有些烦闷,因为他不想接受自己现在的失败。他觉得沈闭月能做到的事,自己也可以做到。若是修仙功法也就算了,可沈闭月明明用的就是凡间的刀术。 他无法接受这一点。 轻柔的触感从他的脸上传来,许风情用手温柔地摩挲着他的侧脸。 清锋捉住了许风情的脚丫,侧枕在她的大腿根上。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许风情的抚摸,闻着她的体香。他没有被挑起情欲,反而真的静下了心。 西寒宫门口,苏兰心望眼欲穿。 “师弟怎么还不来呀?”苏兰心双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不就是切纸吗,至于这么久还练不熟吗?他是不是觉得我和他重归于好了,所以去偷偷干别的事了?” 苏兰心此刻正如清锋之前一样急躁。她也跟沈闭月学过刀术,学刀时的她内心澄静,即便如此她也是用了半个月才能将一张纸切成同样的两半。 不过她觉得清锋的天赋要比自己高得多,掌握起来自然也会快一些。说来奇怪,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总是觉得对方会强于自己,即使自己非常优秀。 苏兰心思念清锋心切,恨不得他一息间就可将那一刀学会,恨不得把自己的经验全都塞进他的脑中。 即使这经验里包含了她学这一刀时的艰辛,她仍是觉得清锋此刻也该来了。 “你不用等了,”沈闭月出现在苏兰心身旁,“那小子心浮气躁,怕是没个三五天是无法将那一刀练熟的。” 苏兰心眼里流露出失望之色,但与误会清锋的那段时间相比,她此刻的失望却是建立在“肯定会在一起”的前提上。 清锋在许风情的腿上枕了许久,再睁眼时他浑身充满了干劲。 第139章 纳妾 “你要继续练习了吗?”许风情轻抚清锋的脸,柔声问道。 清锋翻了个身,整张脸埋进了她的大腿中,右手握着她的脚,大指姆摩挲着细嫩的脚背。 许风情任其放纵了一会后,拿开了清锋的手。 “好啦,”许风情道,“别玩了,快起来吧。” 清锋“嗯”了一声,这才想起师姐还在等自己去接她。 他倏地起身,心中纠结起来。 清锋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至少也比薛临君、温儒之辈要强。虽然自己无法修仙,但至少在人格上能胜过他们。 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清锋与那两人没什么不同。那两人肆无忌惮地伤害身边的人,清锋又何尝不是。 比起那两人单纯地伤害别人,清锋这种以爱之名的伤害则更是危险,因为它会让人看不清他的嘴脸。 那两人不虚伪、够简单,不似清锋这般还想做一个所谓的好人。 薛临君与温儒的目的就是控制与占有,丝毫不加掩饰。清锋也有这种欲望,却总想给这欲望加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许风情之前明确感觉到清锋心里静了下来,此刻却发现他的心又乱了。 她大概猜出了什么原因,笑骂道:“臭小子,你才多大的年纪,心里怎会装这么多事?” “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了,”许风情又道,“快点静下心来练习。” 清锋深吸一口气,他觉得也许就如许风情说的那样,自己还不够成熟。 他又有了一个借口,心里终于安静下来。 《玉真经》被他一页页撕下,然后用手将其切开。他明显进步了许多,十次里已经有两次能将一张纸切成同样大小的两张。 许风情见他练得起劲,自己也有些手痒。 “你抛一张给我。” 清锋笑了一下,将一页纸抛向许风情。许风情手捏剑指,一道绿色剑气将纸切开。清锋接住那分开的两片,发现它们几近相同。 “你这么厉害?”清锋赞叹道,“第一次就能做到这样。” 许风情露出不屑的神情,道:“‘玉剑诀’中也有剑术,我好歹也是钻研了千年,怎么也得比你这毛头小子要强吧?” 清锋心里有些不服,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挥出了完美的一刀。 一张纸在空中被分成两半,清锋得意一笑,将两张纸接住,又在许风情面前将其合在一起。 许风情知道清锋这是在和自己炫耀,她心里暗道:“真是个小孩脾气。” “怎么样?”清锋晃了晃手中的纸。 “不怎么样?”许风情装作不服,“你都练了半天了,自然能做到这样。”说罢,夺过清锋手中的半张纸,将其切开。 两人好像较上了劲,一会工夫那《玉真经》便一页不剩。藏经阁内拓本很多,许风情拿来厚厚一摞,两人继续较劲。 纸片在空中飞舞,像是下了满天的雪。 许风情透过纸片看着认真的清锋,嘴唇不自觉地咧成一道弯。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清锋仍在忘我地练习。 沈闭月让清锋练这一刀,并不是单纯地让他的出手更准,而是希望磨炼他的心性。 清锋沉浸在这枯燥的动作中,他的心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浮躁,变得沉稳了许多。 “可以了吧?”许风情叫住了清锋,“再练下去,我的藏经阁可就变成藏废纸阁了。” 清锋又挥出了完美的一刀,然后停了手。看着脚边满地的纸,他的心中竟有了一种心疼的感觉。 “妈的,”清锋道,“这也太浪费了。” “你还好意思说,”许风情道,“你可知道,玉婵宗有多少弟子拼死去做任务,就是为了换取来万经阁的机会,希冀得到一本你脚下的书?” 清锋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不也是用了许多。” “我还不是为了……”许风情轻叹一声,“算了。” “为了我是不是?”清锋认真道,“你是为了鼓励我,才陪我一起练习的。” “算你有良心,”许风情道,“我好歹也是登霄境,难道还真会和你较劲不成?” 清锋心中很是感动,他走近,将许风情拥入怀中。 “干嘛?”许风情细语柔声,“你可不许打什么坏主意,别忘了,你师姐……” “让我抱抱你,”清锋打断了许风情,“什么也别说,一直这样就好。” 许风情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双臂将清锋的后背搂紧。 两人抱了许久,清锋忽然道:“我听说城里的老爷们会娶一个妻。” 许风情道:“怎么了?” 清锋道:“然后会纳好几个妾。” 许风情被逗笑,随即使劲掐了掐清锋的后背。 “臭小子,想什么呢?”许风情道,“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修仙界的人,修士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 “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清锋道,“我只是没长真脉,可不是没长眼睛和耳朵,我可没听说过这个规矩。” “现在有了,”许风情道,“我再改一下,没有真脉的修士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 “你这规矩是专门为我定的?” “嗯,”许风情点点头,无奈道,“说实话,其实我很怕见你。”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你师姐心中的分量?”许风情道,“你至少要对得起她。”说罢,将清锋轻轻推开。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许风情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许风情道,“你不就是想和你师姐长长久久,顺便还想沾花惹草,碗里锅里的全都想要嘛。” “我……” “你别解释,”许风情捂住清锋的嘴,“即便你是这种人,我也不会觉得你有半点不好,我只盼你不要伤害到你师姐。” 说罢,许风情主动地抱住清锋。 “你和我的关系就到现在这种程度便停止好不好?”许风情道,“我没法拒绝你,所以你要先拒绝我,好不好?我们不要再深入下去了,好不好?” “好。” “其实你的想法本就跟我一样,是不是?” “是。” “不许再说什么纳妾的事,听见了没?” “听见了。” “时候不早了,”许风情放开清锋,看了看满地的纸,“赶紧给我把这收拾干净了。” “一起吧。” “嗯。” 第140章 机会 “薛师兄,”顾怜跪在薛临君脚边,苦苦哀求,“清锋知道了我骗苏兰心的事,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帮我杀了他。” “杀了他?”薛临君冷笑道,“在外面我都没能杀了他,你觉得在玉婵宗就可以了?” “那我该怎么办?”顾怜继续哀求,“苏兰心的头发都被气白了,清锋绝对会杀了我的。”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薛师兄,”顾怜搔首弄姿,“我上回不懂事,没能让师兄尽兴。这回我好好伺候师兄,求求你,救我一命吧?” “救你?”薛临君道,“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救你?我先前设计害他,你觉得他会放过我?” 顾怜觉得薛临君是在搪塞自己,坚持道:“他不过一个凡人,师兄是炼气境圆满,怎么会杀不了他?” “既然他是凡人,你现在又是炼气境,你怎么不去杀他?”薛临君道,“没见识的东西。” 顾怜见薛临君口说自身难保,可又没发现他有多少焦虑,她觉得他就是想编个理由打发自己。 她不想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她解开了他的裤子。 “下贱的表子,”薛临君骂了一句,抓起顾怜的头发,将她拽到了桌子旁,“既然你这么贱,那我成全你。” 顾怜眉头忽地蹙起,发出一声娇喘,随即嘴角露出微笑,她觉得薛临君这是打算要帮自己。 她使了所有的招,展现自己的骚。 薛临君被伺候得舒舒服服,他再次薅住顾怜的头发,将她扔出了门。 “薛师兄!”顾怜发现事情不是她预想那般,“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乖乖等死吧。”门的另一边传出冷冷的声音。 孟媛一直窝在房间,不敢出门,她怕清锋杀了自己。 她本以为顾怜到了炼气境,从此便可以罩着自己,不用再对清锋低三下四。 哪成想这清锋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竟然强得如此离谱,就连炼气境修士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拾卑服。 “顾怜这个贱人,”孟媛张口骂道,“都炼气了还打不过那个狗东西,真是白瞎了这修为。要是给我,我早把他的狗腿打断,把他的狗眼睛挖出来。” 口腔里的伤口虽然好得快,但此时的孟媛说话仍有些不利索。她觉得顾怜会输是因为顾怜本身太弱,而不是炼气境的修为不行。若是她也有炼气境的修为,那天躺在地上的就应该是清锋。 她指责命运不公,怨天怨地,觉得顾怜的修为应该安在自己身上。 一阵敲门声敲得她浑身哆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谁……谁在外面?”孟媛缩起了身子,惊恐道。 “是我。” 孟媛眉头蹙起,她听出了这是顾怜的声音。 “这贱人过来干什么?”孟媛思忖道,“她不会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吧?”想到这里,捂住了嘴。 “师妹,”顾怜的声音又起,“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吗?” 孟媛听后赶忙下了床,慌慌张张地去开了门。 “师妹,”顾怜道,“你刚才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师……师姐,”孟媛努力让自己镇定,却还是不自觉地磕巴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顾怜不再多问,伸手掏出了一个药瓶,道:“这是我换的一些药,对你嘴里的伤有些帮助。” “多谢师姐,”孟媛哆哆嗦嗦地接过药瓶,又将顾怜带到桌子旁,“师姐快请坐。” 顾怜坐下,一双眼睛打量着孟媛。 孟媛由于不曾出门,只穿了贴身衣物。顾怜的目光在她丰润的身体上游走,不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师妹,”顾怜道,“你想不想踏入炼气境,成为真正的修士?” 孟媛一听,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自从顾怜从彩原城回来后,她一直鞍前马后,在顾怜面前献进了殷勤,为的就是这句话。 “师姐,”孟媛激动道,“你愿意帮我吗?” “你这是什么话?”顾怜装作不高兴,“咱俩亲如姐妹,我怎么会跟你藏着掖着。我早就想帮妹妹你进入炼气境,只是无奈一直没有好机会。” “多谢姐姐挂念,”孟媛堆出笑脸,“姐姐现下可是有机会了?” 顾怜点点头,道:“若是没有,我也不会来找你。” 孟媛两眼放光,急道:“什么机会?” “我刚从功德堂回来,里面有个新任务报酬很多,但是没什么危险,我们去把任务接了。”顾怜道,“任务的报酬加上我之前的功德点,足够兑换你进入炼气境的丹药了。” 孟媛听后先是惊喜,随即怀疑起来。 “这贱人说带我去做任务是不是没安好心?万一和她出去后,她要害我怎么办?”孟媛思忖道,“不过她应该没什么理由害我吧?虽然我家有些钱财,可在玉婵宗我什么都不是,身上根本没有值得她觊觎的东西。况且我之前跟她的关系也算不错,最近又对她毕恭毕敬,她应该就是想帮我。” 孟媛下定了决心,因为顾怜就是做任务回来后进入炼气境的,只是不知她和清锋起了什么矛盾,而这矛盾似乎和大师姐有关。 她不想考虑那么复杂的东西,而且出去做任务还能躲开清锋那个煞星,简直是一石二鸟。 “师姐,”孟媛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顾怜道,“你今晚好好休息。” “师姐你真好,”孟媛从背后搂住顾怜的脖子,撒娇道,“等我也进入炼气境,咱俩联手一定能打断清锋的狗腿,让他狗叫哀嚎。” 顾怜背对着孟媛,嘴上露出冷笑,眼中是残忍的光。 孟媛送顾怜出了房间,顾怜看着孟媛的笑脸,同样报以微笑,心里却道:“贱人,你放心,我经历的那些痛苦你一定也会经历一遍。” 自从被那群人强暴之后,顾怜便成了一个以恨为生的人。她已经没有手段去报复清锋,她只能对弱小又无知的孟媛下手。 报复孟媛的成就感会小很多,但足够支撑顾怜继续活下去。至于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成就,就是弄白了苏兰心的头。 苏兰心坐在西寒宫的楼顶,望着月亮,心想着清锋此刻在做什么。 第141章 第二刀 “师姐!”清锋远远就看到坐在西寒宫顶的苏兰心,月光与她的白发仿佛融在了一起。 “师弟!”苏兰心看着黑暗中窜出一个身影,心想是不是这月亮有灵,替自己叫来了清锋。 “你怎么才来?”苏兰心委屈道。 清锋的羞愧被夜色遮住,道:“师姐,那一刀太难了。” 随着清锋的走近,两人之间已没了黑暗阻隔,只有月光倾泻。 沈闭月走出西寒宫,冷若冰霜的脸上现出些许惊讶,他没想到清锋这么快就可以学会那一刀。 “徒儿拜见师尊。”清锋施礼道。 沈闭月右手一握,“明月”出现在手中。 “现在承认我是你师尊了?” 清锋尴尬道:“师尊那一刀让徒儿受益良多。” 沈闭月不与他废话,直截了当道:“出刀吧。” 清锋也不拖泥带水,身形一动,速度快到消失在夜色中,再出现,已是抬掌刺向沈闭月咽喉。 沈闭月只一眼便看出,清锋已掌握了那一刀。 清锋眼看指尖已经快要刺到沈闭月的咽喉,可她手中的刀却是一动未动。 手掌与脖子即将碰上,沈闭月身子一沉,蹲了下去。 清锋的身形定住,右掌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他没去看自己的手,而是眼睛向下瞄着。 清锋只见沈闭月半蹲,右手持刀斜举,刀刃与她的鼻梁处在一条直线上,正对着自己的脖子。 由于有下巴的遮挡,清锋看不到刀尖,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咽喉处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压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明月”的刀尖将清锋的喉咙顶得凹了一点,不过饶是刀尖锋利,却也只刺出了一粒血珠。 血珠沿着刀背翻滚,最后消散。 沈闭月撤刀,直起了身。 “有进步。” 清锋的咽喉如释重负,深吸了一口气。 “多谢师尊夸奖。” “撕一页纸给我。”沈闭月吩咐道。 清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撕下一页抛向沈闭月。 沈闭月挥刀,那页纸被前后剖开,变成了薄薄的两张。 清锋看着两张薄纸落地,震惊得说不出话。 “回去练吧。”沈闭月淡淡道。 清锋沉默许久,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做到?那纸这么薄,我的手比它厚这么多,怎么可能剖得开?” 沈闭月听后将“明月”举起,刀刃横在清锋眼前。 “你说是我的刀厚,还是纸厚?” 清锋看着那银色的刀刃,回道:“刀更厚一些。” “既然如此,厚一些跟厚很多又有什么分别?” “纸再薄,它的边是平的,”沈闭月讲道,“手掌再厚,它的边却是有弧度的,既然有弧,那必然会有某一处,或是某一点比纸还要薄。” 沈闭月将“明月”收起,看了看西寒宫顶,道:“兰心,跟我回去。” 苏兰心从房顶跃下,她的眼神比月光还要温柔,含情脉脉地看着清锋。 她伸手蹭去清锋脖子上的一点殷红,清锋抓住了她的手。 “师弟,”苏兰心娇羞道,“你老实一些。” 清锋看了眼一旁冰冷的沈闭月,不舍地将手松开。 “师姐,等我。” “嗯,”苏兰心点头,“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好好练习。” 清锋点头回应,与二人道别。 北艳宫的宿舍内,蔚羞花面若熟桃,杏眼含春。她的身上挂着汗珠,像是刚在战场上击溃敌军的猛士,脱下了一身的盔甲。 江停鹤亲吻着蔚羞花身上的汗珠,他本以为这心爱的师尊已经抛弃自己,没想到前些日子竟主动送上了门。 自从没了蔚羞花的压榨,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可短短两日,他又变得眼眶深陷,黑得像被烟熏过一般。 不只是他,房间里的其他师兄弟们也是如此。他们此刻都像是垂垂暮年的老狗,瘫在地上像快死了一般。只有江停鹤还有一点精力,能品尝那如琼浆玉露般的香汗。 几名老狗休息得差不多了,开始几个一伙,唠起了闲嗑。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出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 “西寒宫之前不是收了个废物,据说那个废物死在了外面。” “听说了,这有什么怪的?” “就是,这哪怪了?废物死了多正常。不过我听说苏兰心和他有染,那废物死了好像还对她打击不小,给她头发都急白了。” “想不到她平时装得清纯,背地里却是让凡人上的表子,这表子居然还对凡人动情了。” 几人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会。 “那个废物没死,据说前两天回来了。” “什么?”蔚羞花一下子坐起,将身边的江停鹤一脚踢飞。 “清锋没死,”蔚羞花慌忙披上件衣服,鞋也不穿就跑了出去,“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房间众人不知这骚浪师尊发了什么疯,只有江停鹤的眼中亮出凶光。他咬牙切齿,知道心爱的师尊又要抛弃自己,去舔那个废物。 月光如水,将地面洒成了湖。清锋缓步而行,如在湖面上经过。 他远远看到了自己院子口立着一个倩影,走近一看,是蔚羞花在等候自己。 见清锋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她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 “你去哪了?”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清锋看着衣衫不整的蔚羞花,“怎么不在我这住了?” “我听说你死了,”蔚羞花抹着眼泪,“哪还有心情住在你这里。” “那你最近都住在哪?” “我……我……”蔚羞花说不出口。 “进屋吧,”清锋看了看蔚羞花光着的脚,“入秋了,地上凉。” 蔚羞花点点头,跟着清锋进了昏暗的屋。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蔚羞花双脚抬起,窝进靠椅里。 “我确实差点回不来了,”清锋道,“你当时听到我的死讯是什么感想?开心吗?” 蔚羞花眉头蹙起,随即又舒展开,笑着道:“你还是那个死样子,说话像个锥子,就知道往我心上戳。” “你当时应该多少会有些难受吧……”清锋沉吟道。 “我难受得都快死了!”蔚羞花忽然又哭了起来,道,“你干嘛要回来?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近都在干什么?” 蔚羞花想起最近的放纵,那些欢愉一下子变成了羞辱。 “你怎么不早些回来?”蔚羞花声音哀怨婉转,抬起脚踢向清锋。 第142章 拉扯 清锋捉住伸向自己的脚,手心里蹭了些许灰尘。 “你的脚脏了。” 蔚羞花冷哼一声,哀戚道:“还不是因为听到你这臭小子没死,鞋都来不及穿,就跑来找你。” 清锋知道蔚羞花是真心实感,也许她之前有弄死自己的意思,但现在却是丝毫没有。 他和她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奇怪又混乱的状态,他不希望她走近自己,他之前可以硬着心对她说难听的话,如今却是半句也讲不出口。 “你从哪听说我没死的消息?” “从……从……”蔚羞花低下头,“从我徒弟那里。” “男徒弟?”清锋问道。 “是。”蔚羞花仍是低头,咬紧了嘴唇,像是要将它咬破,咬出猩红的血来。 “其实我又何必掩饰呢,”蔚羞花接着道,“就算我从来没被人碰过,你也不会正要瞧我一下吧?” “你的脚脏了,”清锋又重复一遍,接着道,“我去给你烧些水洗洗。” 清锋放下手中的脚,起身出门。 蔚羞花叫住了她,道:“杀害凡人是我不对,可修仙界就是这么个地方。我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你告诉我,我要生得多么高洁良善,才能不受这环境的影响?” 清锋没法回答他,他代入进蔚羞花的身份中想了一下。若是自己有修仙资质,从小进入宗门修行,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视凡人如草芥,或许比蔚羞花还要残忍无情。 然而他不是蔚羞花,蔚羞花也没能在和谐的环境中长大。 清锋明白,人不能因为“假如”而去为恶人开脱,罪过就是罪过,不能因为是环境使然就可以不受惩罚。 人能做的,就是将恶人杀死,然后同情他生在了那种环境中。若是再伟大一些,便去将那环境改变。 清锋没一会儿便端回了一盆热水,他在蔚羞花面前蹲下,抓住了她的脚。 他将蔚羞花的脚慢慢地放进盆里,蔚羞花芳心狂跳,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小子竟会如此对自己。 “莫非这臭小子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发现我的好了?”蔚羞花思忖道,“毕竟我对他也算无微不至,论长相也不输他师姐,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抵得住姑奶奶的骚。” “烫不烫?”清锋问道。 “不烫。”蔚羞花声音软绵,忍着这烫脚的温度,违心道。 没一会,她的脚丫就变得红扑扑的,再加上清锋的揉捏,她只觉一股又痛又痒的感觉袭遍全身。 “嗯……”蔚羞花轻哼。 “是我太用力了吗?”清锋道。 “不……不是,”蔚羞花道,“你再用力一些也没关系,你就……你就把我的……把我的脚当成玩具,想……想怎么揉捏,都……都没关系。” 清锋试着加大了拇指的力度,蔚羞花吃痛,双脚忽然像鱼一般在水盆里扑通了一下,洗脚水溅到了清锋的脸上。 “啊!”蔚羞花惊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清锋摇了摇头,将蔚羞花双脚的每一寸皮肤都洗了一遍之后,把那对精致的脚丫拿了出来。 他将盆踢开,将那对脚放到自己肚子上,用衣摆擦着上面的水。 “不……不用,”蔚羞花紧张道,“我晾干就可以。” “没事,”清锋道,“我之前待你不好,为你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蔚羞花紧绷的身子放松,任凭清锋摆弄自己。 “好了。” 清锋将那对脚擦干,蔚羞花将腿收回,蜷缩回椅子上。 “你还怪我吗?”蔚羞花小声试探道。 “可以不要问吗?”清锋道。 “对不起,”蔚羞花道,“是我多嘴了。” “你累了吧?”清锋道,“去床上休息吧。” 蔚羞花点点头,伸脚就要踩到地上。清锋将她的脚腕握住,嗔道:“才洗过,就要往地上踩。” “可我来时着急,忘了穿鞋子,”蔚羞花一副委屈的样子,又道,“要不,要不你抱我吧?” “嗯。”清锋将蔚羞花横抱而起,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下。 “你早点休息,”清锋道,“过几天我去找姜沉鱼好好说道说道。” “你要走吗?”蔚羞花失望,祈求道,“今晚可不可以不走?我好怕你离开了就再也不回来。” “这里是我家,我干嘛不回来?”清锋道。 “我怕你不愿再见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脏,”蔚羞花低下头,双脚叠在一起,脚趾头相互纠缠,“因为你觉得我就是个免费的妓女。” “我什么时候这样想过了?” “你就是这样想的,”蔚羞花道,“你要不是这样想的,那你就留下来,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好,”清锋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就不能不走?”蔚羞花很想说这一句,但没能说出口,她知道自己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她了解清锋的脾气,知道他现在虽然温柔体贴,但很可能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说不定还会重新像对狗那样对自己。 虽然当狗的感觉她也很喜欢。 “你随便。”清锋将她的衣服挂到一旁。 过了片刻,蔚羞花的手指头从被子里探出,然后一点一点地碰到了清锋的指尖。 她见清锋没有反应,指尖相碰变成了握着他的手。他们握了许久,清锋仍是没有反应。 “他会不会睡着了?”蔚羞花偷偷睁开眼睛,目光和清锋对上。 她吓得赶紧闭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 蔚羞花翻了个身,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她将清锋的手拉进了被窝中。 “你到底睡不睡?”清锋的声音有些干涩。 “舒服吗?”蔚羞花问道,“你可以随便用力的。” “你不怕疼?” “我更怕你不在我身边。” 清锋将手从被子里抽出,装模作样地为她掖了掖被子。 “我知道你心里有你师姐,”蔚羞花又将手伸出被子,抓住清锋,“你不用有压力,我们可以不做到那一步。” 她又将他的手捞回了被子中。 第143章 姐妹 清锋说着等蔚羞花睡着便走,可他愣是陪她一直到了天亮。他闭眼靠着墙,手一晚上都没有从被子里拿出来。 清晨的阳光射进屋子里,蔚羞花先睁开了眼。 感受到清锋的手还在,她得意地笑了。她抚上清锋的手,轻拨着他的骨结。他的手很硬,让她忍不住地想要往下捞一捞。 清锋睡眼惺忪,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他知道蔚羞花已经醒了很久。 “你醒了。”两人同道。 “靠在墙上睡得不舒服吧?”蔚羞花掀开了被子,“要不要进来,还有热乎气呢。” 清锋将被子扣住,道:“有的人连走路都可以睡觉,能有个地方靠着已经很不错了。” “那要是怀中还能搂个女人呢?”蔚羞花笑容妩媚,“是不是更不错?” 清锋站起了身,他知道蔚羞花最擅长对付男人。之前自己对她还有恨意,尚且险些被诱惑。如今那点恨意已经少到似有若无,要是再跟这女人待在一起,难保不会做出对不起师姐的事。 她不像许风情,她可不会在关键时刻能止住自己喷涌的欲。 清锋走出房间,准备去食堂弄些早饭,等两人吃完之后,他便打算练习那第二刀。 孟媛收拾好了行李,满心期待地站在顾怜的门口。 “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孟媛恭敬地问道。 “我这就好,”顾怜回应,“一会我们去吃点东西再走。” “那任务呢?”孟媛道,“去晚了会不会被人抢先接走?” “放心吧,”顾怜推开了门,“任务我早就接下了。” “我们走吧。” 二人来到食堂,众师姐看到这两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一些人的眼睛还不时地盯着顾怜的下身,眉目中的轻鄙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顾怜握紧了拳头,想发作却又不敢。她忽然想起孟媛被清锋逼着舔粥的那回,周围的人好像也是这种眼神,后来苏兰心突然出现,她仿佛泥泞中长出的一朵花,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让她看得出神。 “装什么清高?你和这些贱人都一样。”顾怜在心里骂了一句,找了张桌子坐下。 孟媛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她现在一心沉浸在将要突破至炼气境的幻想中。 她放下包袱,主动去为顾怜打早饭。她回来,然后僵住,手中的托盘差点掉到地上。 顾怜眼疾手快,稳住了孟媛。她接下托盘,不悦道:“好端端的,你发什么呆?”说着,顺着孟媛的视线看去。 她看到了清锋,清锋也看到了她。 眼神中的杀意让顾怜的双腿打颤,仿佛要抖落出水来。 周围的人也看见了这一幕,她们有的放下了筷子,准备看看这两人又会整出什么热闹。 清锋撇过头,不再去看顾怜。如同躲着她一般,快步去打饭。 看客们摆出一副副失望的表情,继续吃着碗里的饭。热闹能让她们提起些许兴致,若是没有,那便没有,照样如之前那般活。 顾怜与孟媛见清锋有意避开自己,各自松了口气,她们草草吃了饭,迅速离开。 两人离了玉婵宗,经过森林,正好路过了顾怜的痛苦伤心地。那些男人的尸首早已归于尘土,天已入秋,地上落了一片红叶。 顾怜看着那红,眼中竟不自觉地湿了。 孟媛发现了顾怜的异样,假装关心道:“师姐,你怎么了?” “没事,”顾怜将那红叶捡起,撕得粉碎,“妹子,能跟姐姐说说心里话吗?” “当然可以,”孟媛以为这是进一步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姐姐想说些什么?” 顾怜拉住孟媛的手,边走边道:“妹妹的皮肤真是嫩呢。” “哪里,”孟媛听见被夸,心中有些得意,嘴上却道,“我哪能跟姐姐比。” “你有心上人了吗?”顾怜问道。 “没……没有,”孟媛羞道,“我现在一心想突破炼气境,哪有心情想那些?” “真没有?”顾怜知道她在害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和姐姐说说。” “我觉得温儒挺不错的。”孟媛小声道。 “凭你这贱人废物也配喜欢那甲等资质的天骄?”顾怜心里暗骂,嘴上却道,“温儒是很不错,妹妹倒是好眼光。” “姐姐再问你,”顾怜又道,“你有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哎呀,姐姐你坏死了,”孟媛羞道,“人家……人家还是清白之身。”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孟媛,下定决心要让孟媛那下贱胚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师姐,”孟媛小声道,“干嘛突然问这些啊?” “师妹,”顾怜道,“你记住,第一次只有一次,一定要给你真正爱的人。” 孟媛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温儒英俊潇洒的样子。 “师姐,”孟媛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你尝过那滋味了吗?” 顾怜一下子怔住,随后道:“师姐可是尝过很多次了呢。” “是和喜欢的人吗?”孟媛又道。 “当然,”顾怜道,“那滋味可美妙得很呢。” 孟媛听得口干舌燥,走路的姿势也变得奇怪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离开了森林,向着梁月城的方向赶去。 清锋在院子里练习着第二刀。一张纸被抛起,然后落下。接着又被捡起,然后再次被抛起,再次落下。 整整一个上午,清锋都不曾将这纸剖开。若是依他以前的性子,恐怕此刻已经恼羞成怒。可自从他学了第一刀后,他便不像之前那般浮躁,即使经历了数不清的失败,仍是耐心地练习这第二刀。 蔚羞花舒服地瘫坐在一旁的摇椅中,晒着太阳,看着清锋和那张纸较劲。 清锋又练了一会,终于将手掌豁进了纸中。只是那纸只被剖开了一半,被分开的两部分将两清锋的手掌夹住。 蔚羞花看呆了,她觉得眼前这一幕比突破至登霄境还难。 “你是怎么做到的?”蔚羞花之前不敢打扰清锋,此刻却是忍不住问道。 清锋走到蔚羞花身边席地而坐,他练了一上午,也是时候休息一会了。 第144章 厨艺 “怪不得沈闭月会收你进门,”蔚羞花换了个姿势,伸脚踩在清锋的双肩上,“累了吧?我帮你踩一踩。” 清锋从怀里拿出本书,撕下一页后抛到空中,左掌一挥将其切成相同的两片。即使蔚羞花正在踩着他的肩膀,他也能用左手熟练地使出那一刀。 他将掉落的纸接住,又将那半张纸切开,如此重复,直到他再也切不开。 蔚羞花看着他熟练的样子,心想这小子以凡人之躯一路走来,到底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 “你休息一下嘛,”蔚羞花双脚叠起,将清锋的脖子围住,“这样吧,你去买些菜回来,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你还会这手艺?”清锋意外道。 “做饭有什么会不会的?”蔚羞花不屑道,“能比修仙还难不成?”说罢,打开双脚,快速又轻柔地踢着清锋的后背。 “快去,快去,”蔚羞花催促道,“我在这里等你。” 清锋起身离了院子,蔚羞花从藤椅上下来,双脚伸进了清锋的鞋子里。 她去井边打了桶水,有模有样地将那不知多久没被使用过的锅碗瓢盆刷了刷。一切准备就绪,她仿佛有了一种成为贤妻良母的感觉。 清锋很快便提回了菜,他还顺便买了油盐调料。 蔚羞花将菜洗净,把肉切好,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用不用我帮忙?”清锋在一旁问道。 “不用,”蔚羞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的小主人,你去坐一会,乖乖等着就好。” 清锋觉得她向来养尊处优、娇贵非常,虽然现在看着像那么回事,但绝对是乔模乔样、外强中干。 他也不再请缨,去藤椅上晒起了太阳。 没一会,“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显然是锅中水未干便下了油。 “哎呦,”蔚羞花喊了一声,纤细柔嫩的胳膊上多了一个红点,“好烫好烫。” 蔚羞花一手将盘子里的肉端起,另一只手拿着锅铲。她的腿离锅很近,身子却是向后倾斜,脑袋更是用力地向后撤。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锅里的油,仿佛面对着幽冥九层的油锅地狱。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开出一条缝,心一横,将手中的菜连肉带盘扔了进去。 “不好,”蔚羞花发现盘子掉进了锅里,赶忙想要伸手去捞,溅起的热点迸到手上,她“呦”的一声收回,将手放到嘴里吮吸着。另一只手将铲子伸进锅中,将那盘子和少许的肉扒拉到了外面。 盘子掉到地上摔成碎片,清锋来到蔚羞花身边,吃惊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做的菜可能会很难吃,但没想到她连第一步就已经如此狼狈。 蔚羞花见清锋过来,装模作样地用铲子翻炒着锅里的肉,然后将切好的辣椒倒了进去。 这次她很小心,盘子没有掉进去。 清锋一直看着,她就一直翻炒,一些辣椒和肉已经变得漆黑。 “你去一边等着,好了我叫你。”蔚羞花想将清锋支开。 清锋没有听她指挥,道:“是不是该放盐了?” “我当然知道。”蔚羞花嘴硬一句,拿起盐罐,手一抖,白盐如雪崩一般倾泻。 清锋赶忙抓住了蔚羞花的手,又将盐罐夺下。 看着她手上的红点,既心疼又觉得好像笑。 蔚羞花将手挣脱,继续拿起铲子翻着锅。 锅里的菜黑得差不多了,她将其盛进盘中。她也不用筷子,直接拿起一根漆黑的肉丝,递到清锋嘴边。 “张嘴,”蔚羞花道,“啊……” 清锋紧闭着嘴,眼中竟有些惊恐。 “听话,”蔚羞花另一只手捏住清锋的腮帮子,他的嘴嘟了起来,“快尝一尝。” 清锋艰难地张开口,蔚羞花将肉丝和手指一同塞进了他的嘴里。 肉丝刚一碰到舌头,一股又苦又咸还带着不知名味道的味道瞬间袭击了清锋的大脑。 他觉得自己像是失了意识,只有本能在驱使他将嘴里的东西吐出。 蔚羞花被清锋的模样吓得缩回了手,眼看着清锋将那漆黑的食物吐到地上,上面还裹着一层粘液。 清锋弯下了腰,不停地干呕,要不是早饭已经过去许久,恐怕此刻都会被他吐出来。 “至于吗?”蔚羞花气愤道,“瞅你那样,跟吃了毒药似的。” “你他妈自己尝一尝!”清锋仍是弯着腰。 “尝就尝。”蔚羞花夹起一根肉丝,刚一放进嘴里,她神色立马大变,赶忙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她同样弯下了腰,干呕得比清锋还要夸张。 也不知是怎样做到的,只不过是油、猪肉、辣椒和盐,蔚羞花却将它们炒出了屎的感觉,还是那种又咸又苦的屎。 两人难受了好一会,才直起腰,各自漱了漱口。 “你咋不他妈吃了?”清锋问道。 蔚羞花见清锋说出了脏话,脸上有些挂不住,道:“你看你,人家也是第一次,就算再怎么难吃,也不至于骂我吧?” “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清锋解释道,“我他妈是想不到其它可以表达我心情的词。” “你不吃算了,”蔚羞花道,“我去喂给野狗野猫。” “你还是不是人?”清锋道,“它们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这样?” “你……”蔚羞花将盘子摔到地上,跑到不远处的藤椅那,窝了进去。 她双腿一蹬,甩掉脚上的鞋,双腿屈起,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啜泣声隐隐传出。 清锋走到她的身边,揉了揉她的肩膀,道:“干嘛哭了,跟你闹着玩嘛。” “我知道我做得不好,可你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啊!”蔚羞花哽咽道,“我真的很努力了嘛,人家是第一次给人做饭,也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啊!” “你别哭了,”清锋安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蔚羞花抬起了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清锋。 “说吧,”清锋道,“怎样你才能高兴点?” 蔚羞花听后抬起了脚,道:“既然饭没吃成,那你把我的脚趾含到嘴里。” 梁月城,孟媛跟着顾怜转悠,这里离她的家很近,她很想回去看看,却又觉得没脸回去。 两人路过一家青楼,孟媛道:“师姐,你接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顾怜抬头看了看青楼的招牌,忽然用胳膊圈住了孟媛的脖子,她一用力,孟媛便瘫在了她的怀里。 第145章 渎神 “这样会不会太便宜这贱人了?”孟媛一边看着青楼的招牌,一边狠毒地盯着怀中的孟媛。 她对着那“春意楼”三字犹豫了一会,一转头,瞥见了街边要饭的乞丐们。 乞丐一个个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又硬又黑,反着日光,即使隔着老远,顾怜好似都能闻到他们身上又馊又臭的味道。 她笑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主意。 梁月城外的东面有一座古老的庙宇,庙里供奉着“神权”的东方将军。由于凡间已经极少有大规模的战争,百姓们便也不怎么去庙里拜神。时间一久,这东方将军庙已经破败不堪,只有里面的彩塑仍是一尘不染,仿若真神下凡。 顾怜将孟媛带到了神庙里,将其随意地扔在地上,然后望着那塑像出神。 神像高九尺,青面獠牙,手执一柄偃月刀。号“东方神刑将军”,其名为东翡孤辰。 顾怜盯着狰狞可怖的神像,即使不是面对本尊,身上竟也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迫,脉里的真气如没有源头的死水,起不了一点波澜。 再看神像手中的那柄大刀,她直有种被剥皮削骨的悚然之感。 “我有今天全是拜孟媛这贱人和清锋那狗东西所赐,”顾怜对着神像道,“你若真的有灵,便该支持我一雪前耻,然后保佑我日后修为有成,去剁了清锋那条死狗。” 说罢,顾怜对着神像拜了三拜,接着,她忽然敞开自己的衣服,走到神像前,将神像抱住。 修长的双腿如蟒般缠住神像的腰,舌头却似小蛇那般,沿着神像上的纹路蜿蜒。 她在向神献媚,既是崇拜,也是亵渎。 玉婵宗。 清锋将蔚羞花安慰好,准备继续练刀。 这一刀很难,他一直不得要领。 太阳渐渐挨上山头,清锋仍是不停挥掌。练习用的纸飞起又落下,秀女峰周围的云层聚了又散。 清锋挥出了他的第五千三百刀,手掌丝滑地豁进了纸中,一张薄薄的纸被剖成了更薄的两张,那两张纸太薄、太轻,在空中悬浮了许久才落下。 霞光将天地晕成了红色,蔚羞花只觉得是清锋那一刀将天地劈出了一道口子,流出了这凄艳绝伦的血。 “你成功了!”蔚羞花惊呼,“好美的一刀。” 清锋长舒一口气,他又抛起一张纸,一掌挥出,那张纸前后分开。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心中得意起来。他再次抛起一张纸,这回却是没有将其剖开,手掌如先前一般卡在了纸中。 清锋没有沮丧,他知道因为成功了两次后,自己心里太过兴奋,心一乱,手便不稳。 他要将刀练得既快又准,更要将心练得稳如磐石,不能像湖水一般,平时不起波澜,一有风掠过便皱起了面。 清锋不再练习,他需要仔细回悟一下那成功的两刀。 他坐在地上,于漫天的粉红中静下了心。 蔚羞花静静地看着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的眼中尽是崇拜,两滴泪突然滚落,里面裹着嫉妒和遗憾。 清锋一直坐到了粉红褪色,月色披身。 他忽然睁开眼睛,随手捡起那看似一张,实为半张的纸。掌一挥,那半张纸在月色下被剖开。 清锋的手被照得很白,如同一抹月光。 梁月城。 墙边的乞丐们已经饿了一天,看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行人路过,他们似乎连乞讨都没了力气。 “咻……咻……” 乞丐们的鼻子动了,他们忽然嗅到了烤鸡的香味,那香味将他们麻木的胃刺激地“呼噜”起来,乞丐们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仙女正站在自己面前。 仙女是顾怜,她手里拎着三只烧鸡。 她将三只烧鸡扔在地上,乞丐们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很有礼貌,先是不停道谢,然后才分而食之,井井有序。 顾怜没有走,看着他们狼吞虎咽。 没过一会乞丐们便将烧鸡啃得只剩咬不动的骨头,他们长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牙口自然不会太好。 书上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他们连第一点都无法满足,更别提这第二点了。 乞丐们每次吃饱饭都会春意楼前晃悠,看看门口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拉拢着往来的男人。 他们自然不会成为拉拢的对象,甚至那些膀大腰圆的打手还会过来驱赶,有时打折他们的腿,有时敲断他们的牙。 即便如此,他们仍是想看那些女人一眼,只是看一眼,他们便像得到了无穷的快感。 今天的他们走了大运,不光吃了一顿烧鸡,还看见了比春意楼的姑娘还要美的仙子。 更幸运的是,这仙子似乎并不反感他们淫邪的目光。 乞丐们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们慢慢靠近顾怜,近到能够闻到她的体香。 “我美吗?”顾怜一笑,乞丐们心都要酥了。 “美!”乞丐们一齐答道。 顾怜撸起了袖子,露出白嫩的手腕。 乞丐们登时心痒难耐,恨不得扑上去将那白皙的腕子抓到手里。 顾怜勾了勾手,媚声道:“你们跟我走,我让你们尝尝比烧鸡还要美妙的滋味。” 乞丐们被顾怜的声音勾去了魂,一共五人,全都听话地跟在顾怜的身后。 他们出了城,来到荒郊。凉风将他们的魂送回来了一些,几人眼神交流,互相点了点头后,一齐贪婪地看着面前俏丽的背影。 乞丐们加快了速度,将顾怜围了起来。 “姑娘,我看这里不错,不如我们停下吧?”一名乞丐道。 “停下?”顾怜道,“停下干什么?” “当然是让兄弟们尝尝你的滋味。”又一乞丐道。 荒郊不比城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乞丐们自然也胆大了起来。 “臭表子,”一人道,“一看你就是和城里的老爷们玩腻了,所以想和我们哥几个试试,对不对?” “被我们这帮又臭又脏的乞丐弄,一定会让你觉得更兴奋吧?” 乞丐们越说越激动,好像只是几句露骨的话,就能让他们得到无比的满足。 顾怜听着他们低俗的淫扰之语,不怒反笑,这一笑彻底让乞丐们着了魔。 他们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欲,如不知满足的饿鬼,张牙舞爪地抓向顾怜。 第146章 如愿 乞丐们配合得很默契,一人准备从后面搂住顾怜的脖子,两人准备钳住她的两只胳膊,剩下的则是一脸色眯眯地准备抱住她的两条腿。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怜被控制住的场景,听到了她声嘶力竭的呼喊。他们希望她叫得大声一些,尤其是在撕掉她的衣服之后。 这些人每天受尽了侮辱与白眼,憋了一肚子的火,他们准备将这怒火全都发泄给顾怜。 她要是叫得越响、越凄惨,他们便越爽、越满足,如同自尊心被按摩。 他们受了欺负后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去寻找更弱小的对象,自己也去体验一把欺负人的感觉。 不久前还佝偻病恹的乞丐们,此刻个个都如天兵天将下凡。 顾怜感受着他们炽热的视线,鼻子里窜进他们的恶臭,她没有慌张,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修士,她要在凡人面前如那神像般保持威严。 她像是被庙里的东方将军附了身,专门收拾这群起了淫念的叛兵。 顾怜运转《玉真经》,真气在真脉中奔涌,她三拳两脚就将这群乞丐打翻在地。 她第一次体验到将人踩在脚下的快感,这感觉让她觉得很舒畅,随即又蹙起了眉。 她想起了被清锋按在地上的场面。 “清锋那条死狗那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顾怜脚下用力,一名乞丐连声音都发不出,就被踩塌了脸。 其他四名乞丐的腿瞬间软了,裤子也湿了,他们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幕,想跑却是没有力气。 “把尿憋回去。”顾怜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威严,“一会给你们找个好地方,让你们使劲地尿。” “跟我走,”顾怜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脸,觉得它像盛开的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下场和他一样。” 神庙内,孟媛饿得两眼发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青面獠牙的神像吓得她不停发抖,就好像她的全部力气都耗在了发抖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当时正和顾怜逛街。那时天还很亮,可此时天已经黑了,月光从破烂的窗户闯入,凄惨的光亮将那狰狞的塑像照得清晰。 孟媛一开始是想跑的,但她发现自己的双腿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虽然饿,但她知道自己应该不会饿到连走路都走不成,她觉得自己被下了药,或是中了什么恶毒的法。 至于迫害自己的人,一定是顾怜。 “贱人,”孟媛的声音很小,“你果然想害我。” 她在庙里待了一下午,起初她只是咒骂顾怜,可随着天越来越黑,她的心里便越来越怕,她甚至希望顾怜这个贱人快点出现。 不管顾怜对她是要杀还是要剐,她只希望她快些过来。她不敢一个人待在这破庙里,她希望有人陪,让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而不是在这里惶恐不安。 她需要一个痛快。 顾怜来了。 顾怜站在门口,面对着孟媛,背对着月光,她的脸显得阴沉。她的五官本来很好看,可在孟媛眼里,那狰狞可怖的神像都要比她慈眉善目。 “好妹妹,你醒了?”顾怜先开口。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孟媛声音颤抖。 “没什么,”顾怜道,“早晨在路上,我见妹妹春心荡漾,所以想着晚上给妹妹解解馋。” “好姐姐,”孟媛知道顾怜没安好心,但她此时浑身酸软无力,只能祈求顾怜不要伤害自己,“你放了我好不好?咱们姐妹明明平时那么好,若是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改,一定努力做到让你满意。” “好啊,”顾怜冷笑道,“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经历我一遍我的痛苦,我便放了你。” “姐姐一直都是光鲜亮丽,在梁月时也是千金之躯,哪会有什么痛苦呢?”孟媛讨好道。 “你还记不记得进入玉婵宗前的试炼?”顾怜向孟媛走近,将孟媛吓得失了禁。 “贱人!”顾怜甩了孟媛一个耳光,“现在知道怕了吗?” “姐姐,”孟媛哭了出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忘了你那日骚浪得不行,苦苦哀求清锋那条死狗带你走了吗?”顾怜切齿道。 孟媛想起了那日,又想起顾怜当时被抛下。 “可清锋最后不也回去救了姐姐吗?” 顾怜冷笑一声,道:“你记不记得当时还有几个男人在那?” 孟媛点了点头,想到了一些换成自己,可能会崩溃的事情。 顾怜又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孟媛猜到那群男人对顾怜做了什么,却装作不知道地摇头。 顾怜笑了。 “既然你不知道,”顾怜伸手抬起了孟媛的下巴,“那你就亲自体验一下吧,你这么贱,说不定还会很享受呢?” 顾怜又甩了孟媛一个耳光,然后站起身,朝她脸上啐了一口。 “都给我进来!” 顾怜一声令下,四名乞丐慌张地进入。 “看到那个贱人了吗?”顾怜冷冷道,“你们去好好疼爱一下她。” 慌张变成了兴奋,随即在眉眼间拧成了狠。 孟媛看着那四个衣衫破烂、浑身恶臭的猥琐男人淫笑着向自己走来,他们眼里的光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鬼,又似发了春的狗。 她又吓得湿了裤子,那四人缩了缩鼻子,眼中的光又亮了几分。 神庙里不是很亮,但白花花的一团却是清晰得狠。 顾怜听着昔日师妹的呼救,兴奋得想要跳上一曲舞。那痛苦的呻吟正贴合她心中的旋律,虽不成曲调,却抒着野蛮而残忍的情。 孟媛叫了一会便没了动静,身上也没了多少知觉。她想起顾怜曾告诉她女孩子一定要把身子交给所爱的人,她喊不出声,只能将无尽的怨恨诅咒、痛苦与不甘塞进眼泪里流下。 顾怜此刻爽得不行,她再次缠上了那冰冷狰狞的神像,像是在感谢它的保佑一般,亲吻着那青色的漆,舔着那突出的牙。 一间破庙,两处淫靡。 神像一直保持着威严的姿态,手中的刀看着锋利无比,似能斩去世界诸恶。可眼下明明有人正在被侵犯,那刀却是一下也未斩。 凡人给它雕了嫉恶如仇的眼睛,那眼中却只有不近人情,只有冷漠。 看不见受苦的人,不拒绝缠在身上的肉体。 第147章 松懈 顾怜发出一声畅怀的叫声,从神像的身上滑到了它的脚边。 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孟媛,又从神像旁起身。 一名乞丐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的面目扭曲,仿佛没看见孟媛要断气了一样,自顾自地粗暴享受着。 “噗呲。” 那乞丐忽然停下了他所有的动作,一根铁棍从他的脖子里穿出,血液“滴答”地落在孟媛身上。 另外三人看着同伴脖子里忽然长出的铁棍,纷纷放下手里把玩的胳膊腿,转身四处逃窜。 顾怜飞身撵上,铁棍接连刺穿三人的脖子,神像青绿的脸上被溅上了一串红。 “乒”的一声,顾怜扔下铁棍,走到孟媛身边,看着她无神的眼。 她抬脚踩到孟媛的肚子上,使劲地撵着。孟媛咳嗽了一声,眼中有了些许生机。 撕裂般的疼痛袭上她的脑海,孟媛无力地看着正践踏自己的顾怜,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没有一点力气。 “贱人,”顾怜用力蹍着脚,“舒服了吗?” 孟媛无法回答,眼泪簌簌流下。 “怎么?”顾怜冷笑道,“这么舒服吗?都喜极而泣了。” 也许是血腥味飘了出去,破庙外忽然聚来了几条野狗,像是许久没有进食,它们正恶狠狠地盯着庙内的尸体。 顾怜看了看那几条野狗,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孟媛,她又想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兴奋无比的主意。 她低身抓住孟媛被蹭脏的脚腕,将其向庙外拖着。 孟媛的后背被磨破,她的身上又多了一大片新的痛感。 几条狗看着顾怜接近,纷纷压低身子,向后面一步步地退。 它们仿佛有灵,能察觉出顾怜的可怕,不过那孟媛身上的肉,又让它们不舍得就此离开。 顾怜离那几条狗越来越近,那群狗竟忍住了饥饿,调转身子跑远。 “你说你多贱,多恶心,”顾怜松开了手中的脚腕,“连狗都看不上你。” 顾怜走到孟媛脑袋旁,用脚踢了踢她的脸,然后蹲下了身子。 “好臭,”顾怜用手在鼻子前嫌恶地扇了扇,接着道,“你想不想死?” 孟媛受尽了屈辱,但她不想死,她拼尽全力轻轻摇了摇头。 “看在咱俩同门师姐妹一场,我可以饶你不死。”顾怜露出微笑,“不过你天资这么差,修仙这路注定是不适合你了。” 顾怜故作思索,又恍然大悟道:“不过,我看乞丐都能把你弄得兴奋,想来你天生就是个贱胚,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最适合你这贱人了。” 顾怜将虚弱的孟媛扛起,向着梁月城内走去。 玉婵宗。 清锋仍是练着那一刀,他已经掌握了要领,剩下的就是将那感觉刻进骨子里。 他这一天已经快挥了一万次刀,自从他有了那感觉之后,右掌剖开纸的成功率已经接近了六成。 他的进度很快,甚至比沈闭月当初学刀时还要快。 不过她用的是刀,而他用的是手。 刀要比掌锋利,却没有自己的手灵活,两者各有千秋。 不过清锋的手掌已经可以使得如刀一般锋利,只要他继续坚持下去,他的刀术便可以超越沈闭月,达到青胜于蓝。 “今天要不先别练了?”蔚羞花趁着清锋没有挥掌的空档建议道,“时间久了你该变得奇怪了。” 清锋看向蔚羞花,道:“哪里奇怪了?”说完,他忽然寻思过味来,心想自己练了一天,好像确实有些魔怔了。明明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很疲惫,却还是不停地挥刀,完全忽视了身体给自己的信号。 “幸亏你及时提醒,”清锋道,“我确实该停下了。” “是呀,”蔚羞花从藤椅上下来,将清锋拉了过来,“你该好好放松一下。” 清锋的屁股挨上座位,肩膀挨上椅背,他一放松,酸疼的感觉让他既难受又满足。 蔚羞花走到清锋的身后,低下头,将嘴贴到他的耳朵旁,柔声道:“你深吸一口气。” 清锋听后照做,蔚羞花又道:“把眼睛闭上。” 清锋闭上了眼,身上的酸痛一下子感受得更清楚。 忽然,他感受到肩膀上传来温柔的挤压感,他觉得很舒服。细细体味,知道是蔚羞花正在按着自己的肩膀。 “怎么样?”蔚羞花体贴道,“力度还可以吗?” “嗯。”清锋哼了一声,似乎累得连话都不想说。练刀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可一停下,那种种倦乏便一股脑涌了出来。 蔚羞花又按了一会,将嘴唇贴上了清锋的耳朵,轻昵道:“我们回屋去床上吧,我会让你更舒服一些。” 两人进了屋,蔚羞花脱了清锋的上衣,引导他趴到了床上。自己则是脱下鞋子,光脚踩到了清锋的背上。 “哦……”清锋叫了一声。 “我很重吗?”蔚羞花伸了伸右脚,用两根趾头夹住了清锋的耳垂。 “不重,”清锋道,“刚刚好。” 蔚羞花满意地笑了,二趾松开了清锋的耳垂,两只脚在清锋的后背上时而用力,时而轻柔地踩着。 清锋练了一天,此时的他无论思想还是肉体都松懈得很,蔚羞花也知道现在是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她停止了踩压,伏到了清锋的背上。她的指尖顺着他背部的起伏刮着,没一会两人便从一人趴在另一人背上,变成了侧卧相对。 蔚羞花一笑婉媚,轻吐一口热气到清锋的脸上。 她一手抚上清锋的侧脸,红着脸道:“这次你认真回答我,我美吗?” “美。”清锋答道。 蔚羞花笑靥如花,又道:“你想要我吗?我知道你嫌我脏,不过你可以完全抱着发泄的目的来摆弄我,就把我当成一件玩物,不用有心理压力。” “若是不把我当成人,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都不算是对不起你师姐。” 蔚羞花翻身压到清锋身上,顺势就要去吻他的唇。清锋如之前那般,用手隔开了两人的唇。 蔚羞花也不气馁,她吻吸了一会那微微发硬的手掌,嘴唇便盖到了他的脖子上。 她的唇一路从天突开始,沿着璇玑、紫宫、玉堂,经膻中、巨阙,过气海、关元,到了曲骨仍未停下。 清锋薅住了蔚羞花的头发,道:“一天没吃饭,你饿了吧?” 蔚羞花意乱情迷,痴情地盯着清锋的眼睛。她的眼神告诉了他,自己现在想吃的不是饭。 清锋将蔚羞花推到一旁,从床上下来,道:“你在家等我,我去弄些吃的回来。” 第148章 交易 顾怜扛着孟媛走在热闹的街上,她丝毫不避讳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将孟媛带到了春意楼前。 女人是不会来春意楼的,更别说是肩上扛着另一个女人的女人。 一名年纪稍长的中年女性来到顾怜跟前,她打量了下顾怜的模样,不禁暗自称奇,心想这姑娘真是生得俊美,宛如天仙下了凡尘。 她又看了看顾怜肩上的孟媛,鼻子嗅了两下,蹙起眉头,以她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一下子便猜出这狼狈的女子经历了什么。 “这位姑娘可知我这春意楼是什么地方?”中年女人道。 顾怜点头,将孟媛放下,伸手将其凌乱的头发拨到一旁,又掐着她的脸道:“你看我这妹妹姿色如何?” “虽不如姑娘这般天仙下凡,不过也是上等货。”中年女人眼中精光闪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跟我进来。” 顾怜搀着孟媛进了楼,即使她如今已脱离了凡俗,也不禁被这闯入眼眸的华丽晃晕了头。 大堂中央是一方形水池,水池中是一圆形舞台。 圆是欢愉谄媚,方是规矩尺度,圆在方中,表示这里的人可以尽情释放自己情欲,却不能乱了这里的规矩。 舞台上几名婀娜女子起舞,四周和楼层的包间里坐满了人。 中年女人领顾怜穿过这红粉热闹之地,经过后门,来到一处院子中。 这院子与主楼比起来稍显简陋,这里是那些光鲜亮丽的姑娘们的住所。 她们在中年女人的眼里与工具无异,工具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搁着就可以,能保证它们不生锈、不影响使用就行。 即便是生了锈,也不必太过心疼,扔了再换新的便是。 中年女人伸手摸着昏迷的孟媛,像在市场买猪肉一般,拨弄着她的脸皮。 “我干的虽是丧尽天良的生意,”中年女人道,“不过这来路不明的货,却也不敢说要就要。” 中年女人说这话并非是真的不敢,她只是想通过此举压低一下价格。 “白送给你也不要吗?”顾怜笑谑,尾音抬得老高。 “姑娘说笑了,”中年女人伸出三根手指,“这数你看怎么样?” 顾怜摇了摇头。 中年女人似乎早有预料,又将三根手指变成四根。 顾怜仍是摇头。 “不能再多了。”中年女人手掌竖起,五根手指张开。 顾怜还是摇头。 “你想要多少?”中年女人问完,又补充道,“你别太过分,只要我一句话,你这货就算再好,在别的地儿也出不了手。” “我一开始就说了。”顾怜道。 中年女人不敢相信,试探道:“真的白送?” 顾怜这回终于点了点头。 中年女人伸出两根手指,道:“这个数我为姑娘留着,你什么时候想要了,随时来取。” 顾怜离了春意楼,看着辉煌的街道,心中竟突然多了一丝寂寞之感。 翌日,玉婵宗。 清晨的雾还未散去,清锋便已在院子里练起了刀。 这一刀他已挥了不下万次,但仍是未臻完美。 抛纸,挥刀,清锋不停重复,仿佛他的肌肉筋骨只能做这两个动作。 晓雾散尽,如同被刀劈散。 蔚羞花披着清锋的衣服,来到院子里。她的脸上还带着睡意,打着哈欠瘫进了藤椅里。 清锋的任务是练刀,那她的任务便是看他练刀。 这一看,便是五天。 又是一个雾散的早晨,清锋抛起了一张纸。 右掌一挥,那纸被片成两张,左右双掌同时一挥,那两片半张又一齐被剖成更薄的两张。 四张薄到仿佛没有厚度的纸飘落,清锋长舒一口气,又将那纸吹得飘摇,他的嘴角咧出了笑。 “我出去一趟。”清锋对藤椅里的蔚羞花道。 蔚羞花站起,展开手中叠得整齐的衣服,为清锋穿上。 “这次能接回你师姐了吧?” “恐怕还不行,”清锋道,“应该还有一刀。” 苏兰心剖开头发的那一幕浮现在清锋的脑海中。 蔚羞花笑了笑,道:“要是还有一百刀、一千刀、一万刀能让你去学该有多好。” “杀人只要一刀就够了。”清锋道。 “那爱人呢?”蔚羞花道,“你心里真的只能容下你师姐一人吗?” “是。” “虚伪,”蔚羞花抚平了清锋肩膀上的褶皱,“快去吧。” 西寒宫,清锋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 他没有去喊里面的人,经过这两刀的练习,他好像变得很冷静。 清锋选择了等,等着沈闭月出门。 他在脑海中模拟着她所有可能的出刀,算计着如何能让自己的手掌先砍在她的身上。 他好像忘了最初练刀的目的,打赢沈闭月本是为了带师姐离开这如墓一般的宫,而现在却变成了打赢沈闭月就是为了打赢沈闭月。 西寒宫内。 “师尊,我们还不出去吗?”苏兰心早就知道清锋正站在外面。 “这小子变化倒是挺大,”沈闭月道,“不像之前那般沉不住气。” 沈闭月故意让清锋在外面等,她想看看清锋何时会耗尽耐心。 她知道,让人等的同时自己也是在等,也会消耗耐心。 不过,她的耐心很多,经得起这种消耗。 太阳从东边升到了中天,清锋的影子就在自己的脚下,像一个圆。 “不错,”沈闭月道,“我们出去。” 苏兰心开了门,她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看着清锋,却发现清锋并没有看自己一眼。 “那一刀你练好了?”沈闭月道。 “练好了,”清锋道,“多谢师尊。” “天赋倒是高,”沈闭月夸赞一句,又道,“你可知我练那一刀用了多久?” 清锋思索片刻,道:“十九天。” “果然天生就是练刀的料子,”沈闭月道,“你算得已经很近了,我练那一刀用了十七天。” 苏兰心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大为震撼。她也学过那一刀,她记得自己当时用了整整四个月,中途甚至一度想要放弃。 她看了看清锋,发现他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却好像与自己隔了好远。 沈闭月走到广场,右手一握,“明月”现出了形。 “你有信心能胜我吗?” 清锋看着那柄刀,只一瞬间便觉得天上的烈日仿佛没了温度。 “没有。” 清锋绷紧了身上的肌肉,一脸警惕地盯着那抹逼退艳阳的月光。 第149章 赠发 清锋与沈闭月如同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人同时朝着对方冲去,也同时挥刀砍向对方的脖子。 右掌与刀撞到一起,掌边留下了一条浅印。 清锋有一个沈闭月不曾有的优势,他有两只手,可沈闭月只有一把刀。 右掌与“明月”相触的刹那,清锋的左掌就已刺出,刺向沈闭月的脸。 沈闭月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变化,她虽早就看出清锋天赋异禀,但没有想到他竟然两只手都练了那一刀。 清锋的手掌近在眼前,沈闭月头一歪,手掌沿着她的脸颊擦过。 两人僵持的右手相离,清锋的右掌再次刺出。 沈闭月此刻仍是保持着向左歪头的姿势,而清锋的左掌则是占据了她右侧的空间,不让她正过头。 清锋的右掌已经要触上她的眉心,她却无法再将头偏移,清锋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手掌刺入她额头的一幕。 沈闭月其实有一个办法躲开清锋这一刀,她可以向后退,但她想起教自己刀术的那人曾告诉她一句话。 刀客可以左右闪躲,但绝不能退。 沈闭月没有退,在清锋的无名指刚挨上她额头的那一刹,她反手倒提“明月”于身前。 “明月”的刃抵在清锋的心口,“明月”的柄架开了清锋的手。 “我输了。”清锋道。 “你留手了。”沈闭月道。 清锋露出微笑,道:“我总不能真的刺穿你的脑袋。” 沈闭月道:“刀客讲究的是一刀必杀,绝不能手下留情。” “我会记住师尊的教导,”清锋道,“可以让师姐跟我走了吗?” 沈闭月收回“明月”,道:“论结果而言,你就是输了。”说罢,她后退三步,揪下了一根自己的头发。 细长的发丝被沈闭月抛起,沈闭月使出了苏兰心曾给清锋演示过的那刀。 一根头发被剖成了两根飘落。 沈闭月一共在清锋面前演示了三刀,这三刀循序渐进,若是学成,其实只有一刀。 一刀必杀的一刀。 “这是最后一刀,”沈闭月道,“但我刚才说过的话比这三刀要重要得多。” “刀客讲究的是一刀必杀,绝不能手下留情。”清锋重复了一遍,又道,“怎样才能做到不会手下留情?要心中没有情吗?” “没有人能做到心中没有情,”沈闭月道,“要想刀下无情很简单,只对该死之人挥刀就好。” 沈闭月说完,看也不看清锋一眼,转身走回西寒宫。 苏兰心见师尊离开,赶忙走到清锋身边。 她抓起清锋的右手,检查着有没有被“明月”砍伤。 “师姐,”清锋道,“你这些天过得好吗?” 苏兰心摇摇头,道:“一点也不好。” “师姐你放心,”清锋承诺道,“下次再来,我一定会带你走。” “我等你。” 苏兰心松开清锋的手,抓住自己一缕白发。她运转“玉剑诀”,将那缕头发割下,放到了清锋的手心里。 清锋握着那缕头发,感觉像是握着千把万把锋利的刀子。他忽然想起自己最近与蔚羞花朝夕相对,他又觉得羞愧起来。 他总是这般,念起师姐的好便是“定不负相思意”,可一旦自己寂寞了,那“相思意”就成了“三心二意”,说不定哪天变成了“薄情寡义”也不一定。 “师弟,”苏兰心道,“用我的头发练习吧,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清锋忽然很感动,他一下子抱紧了苏兰心,想着自己今后绝不可再沾花惹草。 “师弟你太用力啦,”苏兰心道,“你这是要勒死我吗?” 清锋闻言赶忙松开了苏兰心,一手握着头发,一手轻轻揉搓着她的肩膀。 “痛不痛?” 苏兰心微笑着摇摇头,道:“快回去吧,不许偷懒。” 清锋离了西寒宫,回到住所,蔚羞花见清锋回来,一下子从藤椅里站起。 “怎么去了这么久?”蔚羞花道,“还没成功吗?” “没有。”清锋的语气比以往要冷漠许多。 “怎么了?不开心吗?”蔚羞花看着清锋手中的白发,“你想和我说说吗?或者你想做别的,我都依你。” “没事。”清锋离蔚羞花远了一些,坐到地上,看着手中的白发出神。 蔚羞花明白,这小子是见了师姐后,心中的感情又坚定了起来,所以故意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她斜躺回藤椅中,两只腿搭在椅边上,如看戏一般瞧着清锋。 她知道,他既然可以忽然间变得忠贞不渝,那也就有可能一下子心猿意马。 清锋虽然强大,但在蔚羞花的眼里就像一个多情、不羁的孩子。他的忠贞一文不值,甚至不如她的那些弟子们,至少他们一心想和她腻在一起。 清锋将手中的白发抽出一根,然后将其余的收好。 他起身,将那根头发抛起,他的手掌跟着抬起,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那头发是师姐的,对着头发挥刀就如同亲手去砍苏兰心,他下不去那个手。 即便只是一根头发,他也下不去手。 他看着头发飘落,伸手将其握在手心。 清锋决定今天不练刀了,他想起了这次回到玉婵宗要办的两件事。 第二件是杀了薛临君。 薛临君最近很老实,每天都是待在房间里。他有些好奇,为何清锋到现在还没来找自己。 他知道他一定会来,会来杀了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对死看得很淡,自然也不会总去想清锋。 他想的最多是许风情。 薛临君走出了房间,朝着万经阁的方向走去。 许风情最近很是无聊,不光清锋不来找她,就连薛临君也是没有一点声音。 她在玉台上躺着,将头发一圈圈地缠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再一圈圈地打开。 她想着清锋不来找自己,那便是和苏兰心待在一起,心里已经全然把自己忘掉。 她为他祝福,替自己叹息。 许风情忽然很想有人能陪陪自己,每当有这个念头,她便想起了薛临君。 她一想,他就来了。 许风情听着薛临君的污言秽语,心中也不恼怒,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畅快感。 她抱住薛临君的脚,让他踩在自己身上。 第150章 开膛破肚 清锋带着一身杀气,来到了薛临君的住处,他一脚将门踢开,却发现屋里没人。 “这狗东西不会是跑了吧?”清锋分析道,“莫非是躲到许长老那了?” 清锋离了房间,飞一般奔向万经阁。 万经阁内,许风情被薛临君压在身下,两人吻在一起。 薛临君一手拽着许风情的长发,一手准备解开自己的衣服。 “许长老,薛临君在不在你这?” 清锋的声音传来,薛临君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他死死地盯着许风情红扑扑的脸,道:“要继续吗?” “嗯,”许风情轻哼一声,“要。” 薛临君解开自己的衣服,却听门外响起了“霹雳咣啷”的声音。 清锋将门口的两座石狮打碎,道:“许长老,得罪了。” 万经阁的门被清锋推开,他一进屋,便看见了两人。 薛临君从许风情的身上起来,脖子和胸膛上有着红印。 “你终于来了。”薛临君道。 清锋道:“你知道我一定会来。”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薛临君用脚踢着瘫软的许风情,“不像这个贱人一样。” 清锋见许风情受辱,眉头紧锁,可许风情居然连反抗都不反抗,他更是恨得牙痒痒。 若非他最近练刀心态好了不少,恐怕此刻已冲上去将薛临君的脚掰断,再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我本想让你死得干脆一些,”清锋道,“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因为这个贱人吗?”薛临君抬起脚,准备去踩许风情的脸。 许风情抬起胳膊挡住,哀怨道:“你之前打我辱我,这些我都不管,我只问你一句,你当初来接近我的时候,真的全是为了发泄,对我一丁点喜欢都没有吗?” “你很在乎这点吗?”薛临君道,“你任我为所欲为,不也是因为她吗?” “你我只不过各取所需,哪里谈得上喜欢和爱?”薛临君冷笑。 “滚!”许风情大吼一声,然后起身一脚,直接将薛临君踢得远离了玉台。 许风情看向清锋,又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知道利用我,你也给我滚!” 清锋顿时傻了眼,心想上回见她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骂上自己了。 他心中窝火,他准备将这火放出来。 清锋与薛临君都没有离开,他俩不谋而合,决定在这做一个了断。 “我听说你去妙笔宗的时候,每次杀人前都会问一个问题?”薛临君道。 “你怎么知道?”清锋有些意外,心想是不是李矜之告诉的他。 “妙笔宗上千弟子,你最后只放走了一个,”薛临君道,“那人正好被我找到了。” “你把他杀了?”清锋道。 “没有,”薛临君道,“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我却从未杀过凡人,也没杀过跟我没有仇怨的修士。” “我满足你不杀的条件,能不能放了我?”薛临君虽然不怕死,但如果能活,谁又会真的相死。 “那彩原城那些没头的少女你如何解释?”清锋道。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你怪不到我的头上。”薛临君辩解道。 “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薛临君撒了谎,他知道清锋不会放了自己,所以他故意说这些,好让清锋的复仇失去那份畅快。 “那你要弄死我这事总该没有借口。 薛临君笑了笑,道:“我不过区区炼气境,哪来的能力杀你?那‘秽血雷’也不是我放的,我是想杀你,但我没有动你一根手指头。” “你我之间本来各自相安,”薛临君又道,“变成今天这样你也是看我不顺眼在先。” 清锋发现无论自己问什么,薛临君总有理由,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就是有办法在嘴上严防死守。 “你刚才踢了许长老,”清锋冷冷道,“这个我说得对不对?” 薛临君哑口无言,这是眼睁睁的事实,他没法辩解。 “你踢了她,所以你得死。”清锋此刻就如同阎王附了身,他说谁死,好像谁就得死,晚一刻都不行。 “你喜欢这个贱人?”薛临君道,“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苏兰心,毕竟她的滋味可是不错。” 薛临君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他决定在临死前让清锋恶心恶心。 “苏兰心的身子真是软,”薛临君又道,“抱起来比这贱人舒服多了。” 许风情想起那日在万经阁的事,赶忙道:“清锋你别信他,那日我在场,我没让这畜牲欺负你师姐。” “要你这贱人多嘴?”薛临君转身抬起胳膊,结出“玉剑诀”要去刺许风情。 许风情没待动手,清锋就已瞬间来到薛临君近前。 清锋一脚踢向薛临君的两腿之间,薛临君哀嚎一声,身体飞向了天。 清锋右掌一挥,如菜刀切豆腐一般,直接削掉了薛临君的两只脚。 薛临君的身体下落,清锋一把伸向他的肚皮,将他肚子上的肉如拧抹布一般抓起,将其再次抛上了天。 清锋举掌,一连挥了五刀。 心主喜、肝主怒、脾主思、肺主忧、肾主惊。 薛临君的身子变成一片云,云中下起了红色的雨。 那五种情绪伴着血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最后“通”的一声,薛临君的尸体砸在了他掉落的情绪上。 清锋的衣服和脸被染得鲜艳,许风情同样被洒了红,薛临君的尸体下面也开始源源流着血色的河。 许风情能承受薛临君的虐待和侮辱,但她却承受不了这血腥的一幕,她蹲在地上,开始呕了起来。 登霄境的修士不需要食用五谷,所以她只能吐出酸水。 清锋走到她的身边,伸手甩去掌上的血,然后抚摸着许风情的头。 “你会怪我吗?”清锋温柔地问道。 许风情看了看清锋,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 “你是喜欢他的吧?”清锋保持着温柔的语调,“看你刚才的反应,还有之前一些迹象,你应该是喜欢他的。” 清锋不再抚摸许风情的头发,而是抬起了她的下巴,捏着她的脸蛋,盯着她的眼睛,继续温柔道:“他一点也不好,你干嘛要喜欢他?” “我……我……”许风情被清锋的温柔吓得说不出话,她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不小心将玉冰清的梳子掉到了地上。 第151章 疯癫 清锋伸手碰上许风情的脸,想要擦去她脸上的血。手指一刮,那血反而将她的脸抹红了大块。 他蹭不干净,所以加大了力度,直搓得许风情微微觉得有些疼。 清锋的眼中有一种癫狂之色,许风情看得发怵,抬手握住清锋的手腕,想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 可清锋的手很稳,她拗不过他。 “别动,”清锋温柔地命令道,“让我帮你擦干净。” “你一定不喜欢自己的脸沾上他的血吧?” 许风情见清锋不肯放手,将眼睛瞥向一旁,以示自己的怏然。 她看着趴在地上的尸体,眼角忽然流下了泪。 “你在为他哭吗?”清锋的温柔渐冷,“他这么对你,你怎么还……” “还怎么样?”许风情正视清锋,“还这么贱,是吗?你也想这么说我吗?” “我……”清锋眼中的癫狂之色消失,“我这是怎么了?” 许风情见清锋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赶忙握住他的手,将其从自己脸上拿下。 她脸上的那块血被蹭掉不少,但清锋的手指却将其刮得通红。 清锋看着她脸上的红印,不禁十分后悔,心想自己最近明明都很冷静,怎会忽地全然不顾许风情的感受。 “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许风情轻叹一声,随即笑着摇摇头,道:“跟我说说吧,你刚才怎么了?你之前可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也说不清楚,”清锋道,“我刚才就是特别生气。” “是因为我吗?”许风情道,“是因为他欺辱我,还是因为我任他欺辱?” “都有,”清锋道,“我不明白,你明明随随便便就可以宰了他,干嘛要在他面前如此卑微?” 许风情沉默了一会,道:“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的。” “那我留在这,”清锋道,“你讲给我听。” “你不是说过不会再过问我的事?”许风情拒绝,“他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也就散了,你也不用再去追根究底,好好地和你师姐在一起吧。” 许风情说到苏兰心,清锋的眼中又出现之前那种癫狂。 “薛临君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许风情否认,讲了那天的经过。 “但他还是抱了我师姐。”清锋的声音忽然冰冷极了。 “当时兰心像没了魂一样,”许风情道,“对不起,是我没有及时阻止。” “你别这么说,”清锋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说罢,站起身,走到了薛临君的尸体旁。 “他当时用的哪只手?”清锋问完,又道,“瞧我这话问的,一定是两只手吧。” “算了,他敢对我师姐不敬,自然全身上下都没有无辜的地方。” 清锋说完,抬起了脚。 血与肉崩到了许风情的脸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次直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薛临君的尸体慢慢消失不见,地上到处都是碎骨和血肉。 清锋呆立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好似从血泊出露出的雕像。 许风情见状,双手握“玉棺诀”,将清锋裹在里面。 清锋顿觉身上传来冰凉舒服的感觉,心里慢慢放松下来。许风情抬起胳膊擦了擦脸,走到玉棺跟前。 看着清锋此刻面色安详,她松了口气。清锋刚刚的样子已经不似人,接近了魔,许风情觉得若是再放任他不管,定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 过了许久,许风情解开了“玉棺诀”。 清锋看着满地的血腥,呢喃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情绪会如此不稳,虽然薛临君该死,但我总不至于再去毁害他的尸体。” 清锋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残忍。柔软的感觉从背上传来,清锋低头,看到了环住自己腰间的手。 “心里舒服些了吗?”许风情酥软的声音送进清锋耳中。 “还好有你在,”清锋道,“我真怕我刚才控制不住,会像疯子一样去伤害你。” “你不会的,”许风情道,“你不是那种人。” “可我……” 许风情将头埋进清锋的脖颈,道:“别再说了,安静地让我搂一搂,好不好?” 清锋闭上了嘴,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暖。 过了好久,许风情抬起头,在清锋耳边轻道:“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 “带你师姐离开,”许风情道,“抛下你的执念吧,修仙不是一条好路,也许你没有真脉是天意。你若继续执拗下去,恐怕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你讨厌的样子,看见你最不愿看到的事。” 清锋沉默了许久,道:“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不能修仙?” “你已经很强了不是吗?”许风情道,“凭你现在的实力,一定可以和你师姐在俗世里无忧无虑地过活,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我就是不甘心。”清锋态度坚决。 若是在之前的世界还好,清锋能接受平凡地过完一生,可他既然穿越到了这神奇壮丽的修仙界,又怎能甘心做一个凡人。 即使拥有可以匹敌修士的能力又如何?他也想凭自己之力飞到天上,想呼风唤雨,想用一下那如电影特效一般,可以冒光的功法。 “可你明明都答应我了。”许风情见清锋不想妥协,开始准备咬文嚼字。 “就算我愿意离开,师姐也不会走。”清锋道,“只要沈闭月在这,师姐就不会离开。” “倒是忘了这点了。”许风情思忖,又道,“那你就不能威胁你师姐一下,要是她不跟你走,你就说你再也不理她。” 清锋顿时无语,他想不到这许风情竟也会无理取闹起来。 “咱们别说这个了,”清锋道,“把这地面收拾一下吧。” “我不管,”许风情耍起了小脾气,“这都是你弄的,你自己收拾干净。” “好,”清锋答应道,“那你等我,我去找些工具过来。” 许风情看着清锋离开,心想他可以就这么一去不回该多好。 梁月城。 春意楼最近的生意尤其红火,据说是因为这里来了一个仙子。 这仙子善良得很,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她都不会拒绝。 孟媛便是那仙子,仙子是她自封的,她逢人便说自己是玉婵宗的宗主。 她疯了。 第152章 认亲 孟家是梁月城的大家族,孟媛的上面还有三个哥哥。 他们家的生意遍布云诏国,孟家老二常年在外忙着生意上的事,一个月也就能有十来天待在家中。 孟二最喜欢做两件事,第一个便是陪自己的妹妹。 他一直都很疼爱孟媛,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带着一大堆礼物,好让自己的妹妹开心。 他不理解为什么孟媛铁了心要去那玉婵宗,留在家里锦衣玉食多好,何必去吃那份苦。 孟二的另一件喜欢的事,就是逛青楼,整个云诏的青楼他都逛了遍,不过他唯独喜欢梁月的春意楼。 他很孝顺,深知父母在,不远嫖的道理,可为了家族的生意,他不得不经常出远门。 孟二顶着夜色回到了梁月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朝思暮念的春意楼。 有人告诉他,春意楼来了一位仙子。 春意楼前,几名女子看到孟二过来,纷纷上前搔首弄姿,打着招呼。 “二爷,这次怎么出去这么久?人家可是想死你了。”一名身着绿裙、肩披轻纱的女人挽上孟二的胳膊,故意将身子往他胳膊肘上蹭。 孟二眉开眼笑,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脸蛋,道:“最近生意忙,不过我这一回来,不就过来找你了嘛。” “二爷真是薄情,”又一粉裙女子怨道,“走之前还搂着人家说一回来就会看我,怎么这会变成是为了找姐姐了?” 孟二见粉裙女子吃醋,赶忙伸出胳膊搂住她的细腰,道:“宝贝别生气,一会我要些好酒,给你赔罪怎么样?” 粉裙女子露出笑脸,柔软的身子紧贴着孟二,道:“人家哪敢生二爷的气,只是最近见不到二爷,人家心里挂念嘛。” 说罢,两人拥着孟二进了春意楼。 这里的女人都喜欢孟二,因为他不像其他的富家公子。 他从不摆架子,不似之前的温家少爷,就爱弄些诗词歌赋,明明出来玩的,却偏偏装得像是赶考,十分煞风景。 还有一点,他从不会强迫这里的姑娘,不似别人那般不把她们当人。 孟二进了春意楼,二女带他进了他常去的包厢。 粉裙女子为孟二倒了一杯爽口的甜酒,孟二一饮而尽,舌喉留甘。 “听说你们这来了一位仙子,”孟二道,“不知这仙子现在有没有空?” “原来闹了半天,二爷也是为了那仙子而来啊,”绿裙女子幽怨道,“人家还当二爷真是想我姐们俩了呢。” 孟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搂住二女,道:“宝贝们别生气嘛,我这只是好奇罢了,就算是真的仙子下凡,我看也不及你姐妹俩的半分风情。” 粉裙女子在孟二脸上亲了一口,轻轻拿开他的手,起身道:“我姐妹有自知之明,哪敢逆了二爷的令,您暂且和姐姐在这喝着,我给您问问。” “有劳了。”孟二在粉裙女子身后捏了一把,看着她摇步离了包厢。 绿裙女子轻轻捧回了他的脸,桌下的脚搭在了孟二的腿上,娇媚道:“二爷这么久没回来,一会想人家怎么伺候您?” “听你这意思,”孟二抓住女子的脚腕,“我不在这些日子,可是学了新的花样了?” “当然,”绿裙女子媚道,“人家日日盼着二爷回来,就等着让二爷试试那新花样呢。” 二人在包厢里有说有笑地聊着,没过一会,那中年老板娘便和粉裙女子来了包厢,手中还拎着一壶酒。 “真是对不住了,二爷,”老板娘上来就先赔罪,“仙子现在抽不开身,不过我保证,不出一个时辰,绝对让她过来陪二爷。” 说罢,老板娘将自己带来的酒给孟二倒满,满脸堆笑道:“二爷,这酒就当是先给您赔罪了。” “这说的是哪里话,”孟二举起杯一饮而尽,“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放心,我不会怪你,况且有这两个宝贝在,见不见那仙子又能怎样?” 二女听着孟二的话,顿时心花怒放,纷纷缠住孟二,笑得如银铃一般。 老板娘与孟二闲聊几句离了包厢,二女伺候着孟二喝酒。 每喝一杯,她们身上的衣服便敞开一分,一壶酒下肚,二女的姿色尽现孟二眼前。 孟二此刻上了头,他已等不及那仙子,想着现在就飘飘欲仙一把。 刚有此欲,老板娘走进了屋,她熄灭了屋内所有的灯,包厢里顿时漆黑一遍。 “二爷,仙子给您带来了。”老板娘早已记熟了孟二的位置,她将仙子带到了孟二的怀里。 孟二搂着怀中的娇躯,闻着她醉人的体香。她的身材很好,让他爱不释手。 “你是哪里来的仙子?”孟二道,“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老板娘闻言,又将所有的灯点亮。 孟二看清了怀中仙子的脸,他险些坐到了地上。 “二爷也是久历风月的高手了,”老板娘道,“怎么也在仙子面前失了威风?” 孟二仿佛没有听到老板娘的话,直勾勾地看着仙子,他的酒意全都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溢出脸庞的怒。 老板娘发现事情好像不对,她刚想询问,却听孟二对仙子道:“小妹,你怎么在这?你是怎么在这的?” 孟媛道:“这里是玉婵宗,我是玉婵宗的宗主,我当然在这!” 孟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泪一下子涌出,他用力抓着孟媛的肩膀,大声道:“小妹,我是二哥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放肆!”孟媛呵斥道,“你个凡人是不想活了吗?我堂堂玉婵宗宗主,什么时候有你这二哥?”说罢,孟媛便对孟二拳打脚踢起来。 孟二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疯了,他也大概猜出来她是因何而疯。 他松开了孟媛,冲到老板娘身边。他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我妹妹怎么会在你这?”孟二的眼神如刀,语气像是要吃人,“给我老实说,不然我烧了这里!” “我……我……”老板娘吓得说不出话,双眼惊恐地看着孟二,光是盯着那锋利的眼神,就觉得自己仿佛遭了千刀万剐之刑。 孟二将老板娘扔到地上,咬牙道:“我数三声,你最好赶紧给我缓过来,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三。” 老板娘深吸了一口气。 “二。” “一” “我说,我现在就说。”老板娘缓了过来,大叫道。 第153章 自我认知 孟二听着老板娘的讲述,直气得肝胆欲裂。 “将我小妹带过来的那人,你可记得她的样子?” “记得,记得,”老板娘连忙将顾怜的模样形容了一番,又道,“那女子生得貌美非凡,而且她扛着令妹就像轻摇团扇一样轻松,想必这女子来历不低。” “我听闻令妹曾求道玉婵宗,”老板娘迟疑道,“莫非是与同门起了嫌隙,才落得这般。” 孟二心中也是这般考量,他知道自己这妹子的性子,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丝气。想那玉婵宗里的人都不是凡俗之辈,小妹定是收不住大小姐脾气,得罪了同门。 孟二回头看着胡言乱语的孟媛,叹道:“当初真不应该由着你的性子去那玉婵宗,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让我这做哥哥的怎么活?” 老板娘见状赶忙挽住孟二的胳膊,安慰道:“二爷还得振作起来,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治好令妹的疯症才是。” 孟二很反感老板娘此刻的嘘寒问暖,她甩开她的胳膊,冷道:“我小妹在这些日子里,你一共让她接了多少客人?” “这,”老板娘犹豫道,“事到如今,二爷何必再纠结这些。” “我问,你答,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懂了吗?”孟二喝道,“给我如实地说!” “不到一百。”老板娘道。 孟二听后狂笑起来,倒似孟媛一般疯了。 “不到一百,不到一百……”孟二重复了一会,冷眼看向老板娘,道,“你长了一双狗眼,让我小妹受了此等屈辱,你这地方不用再开下去了。” 老板娘一听顿时慌了,她赶忙跪在孟二脚边,求道:“二爷,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是那女人将令妹带了过来,我们并不知情啊!您是明事理的人,可别冤枉了好人。” “好人?”孟二一脚将老板娘踢翻,“你买良为娼干着丧尽天良的勾当,哪来的狗脸敢称自己是好人?” 老板娘的脸沉了下来,她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冷笑道:“二爷以前可是没少往我这丧尽天良的地方跑,现在倒装起善人来了。” “你别忘了,刚才是谁黑灯瞎火地摸着自己妹妹,”老板娘讥讽道,“差点做出那禽兽不如的乱伦之事!” 孟二一听此话,仅剩的三分理智被怒火烧得一点不剩。他上前一步,伸左手探到老板娘的脑后,从后面薅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扽得仰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 孟二右手铆足了劲,一连扇了老板娘好几个耳光,直扇得她脸颊红肿,嘴角淌血。 另外两名女子见状,先是一笑,然后哭天抢地抱住孟二,哀声求他放了老板娘。 二女一人缠住孟二的腰,一人搂紧了孟二的腿,唯独不去制住他的胳膊。 孟二身子一晃,将两名女子震开。他将老板娘拽到桌前,一手将桌面上的酒壶碟碗推到地上,一手将老板娘按到桌上,去掀她的裙子。 “二爷,”老板娘眼神狂热,吐出一口血,“我今晚好好伺候你,令妹的事就此作罢怎么样?” 孟二闻言看了一眼疯痴的孟媛,他眼中的欲火变成了狠厉,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酒壶。 酒壶已经破损,上面尽是锋利的尖。 先前假装劝阻的二女这回却是不再演戏,她们赶忙抱住孟二的胳膊,急道:“二爷,您可要冷静一些啊!” “滚开,”孟二道,“要不然我划了你们两个的脸。” 二女闻言不禁害怕起来,在她们犹豫之际,却听老板娘道:“二爷,你要喜欢尽管来,我都受着。” 老板娘的眼中也带着狠劲,看起来比孟二还要骇人。 二女被老板娘的话震住,心想这恶毒的老女人不仅对春意楼里的姑娘们狠,她对自己更狠。 她们松开了手,听到了老板娘的哀嚎。 玉婵宗,万经阁。 清锋将碎骨和肉块收集起来扔到了树林中,然后着手擦着地上的血迹。 许风情看着清锋认真打扫的样子,以及他那清秀无害的脸,很难想象他刚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薛临君开膛破肚,又把其尸身跺得稀碎。 她回想起清锋的那几下出手,问道:“你又跟沈闭月学了新的刀招了吗?” “没错,”清锋一边擦着地,一边道,“如今只剩下一刀了。” “是你之前说的剖开头发那刀吗?” 清锋有些意外,心想这许风情的记忆力倒是不错。 “就是那刀,”清锋道,“等我练成那刀,应该就可以在刀术上胜过沈闭月。” “以你的硬功若是狠下心来,未必不能胜过她。”许风情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清锋没有犹豫,直接道:“你问吧。” 许风情道:“在你心里,和兰心在一起跟学刀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 许风情的问题一下子戳中清锋的痛处,他自己也清楚,若是自己真的狠下心,也许连那切纸的第一刀都不用去练,就能从沈闭月手中强行带走师姐。 可沈闭月的刀术却让他动了心,比起苏兰心,他好像更在乎自己。 明明之前想师姐想到不行,如今却是一门心思练刀,师姐的事反而不那么着急。好像他更怕的是学不会那刀,而不是带不回师姐。 “我是个自私的浑蛋。”清锋没有正面回答许风情的问题,只说了这么一句。 “原来你跟他也没什么不同,”许风情轻声呢喃,“你只不过是对女人更温柔一些罢了。” 清锋听见了许风情的呢喃,他也听出了她口中的“他”是谁。清锋想反驳,但他找不到理由。 他一直瞧不上薛临君那种人,可若仔细去想,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们都是只顾自己的人。 清锋一直认为苏兰心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部分,可每当他练起刀,苏兰心就会从他心中消失。 就像是他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将她逼得只能后退。 “其实薛临君说得很对。”许风情突然开口。 清锋抬头看向许风情,他没说话,眼神却在问她是哪一句。 “我就是个贱女人,”许风情道,“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男人。” 第154章 飞翔 孟家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树,主干长得老高,枝叶繁茂看不出一点老态。 孟媛小时候常常绕着树玩耍,年纪长了一点后,趁着仆人稍不注意,她便爬上了树去。 她一不留神就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地上的仆人着急地喊着她,他们一着急,她便也跟着着急下来。 爬树容易,可再爬下来就难多了。 仆人们费了好大劲从树上将她抱下,孟家老爷免不了要打她一顿,那些看管的仆人们也会跟着挨揍。 孟二心疼自己的妹妹,在孟老爷打了两下之后便会去将其拦住,孟老爷也不再打,不过那些仆人可没有这份好运。 孟媛因调皮挨了揍,孟二却还要想方设法地哄她,仿佛错的是他一样。 上午,孟媛在老树下坐着,她依旧疯疯癫癫,但是却好了许多。 仿佛是老树有灵,让孟媛的心绪平稳了一些。 “好好地去修仙,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了呢?”孟老爷已经老了,没了年轻时的那股子冲劲,遇着点事只会唉声叹气。 “当初大家一致不同意小妹去那玉婵宗,”孟老大道,“还不是老二心软,答应了她。” 他的语气颇有埋怨之意,仿佛孟媛有今天都是因为孟二一样。 孟二没有反驳,他有点后悔太宠自己的妹妹,若是自己当初能再坚决一些,打死也不让孟媛去玉婵宗,那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不仅如此,若非昨日老板娘及时开了灯,自己说不定也会像孟媛一样疯掉。他已没有精力再去分个谁对谁错。 让孟媛去拜师修仙不是他能决定了的事,但他却把一切责任都怪到自己头上。 孟三向来叛逆,看不惯大哥的独断,争道:“这事又不是二哥的错,你说是二哥没有阻拦小妹,那你又何曾多劝两句了?怎么到现在反而成了二哥一人的错,你当大哥的若是不同意,小妹又岂能出去?” “老三,你什么意思?”孟老大道,“你是说小妹变成这样是我害的了?我不配当这个大哥?”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有责任,”孟三道,“你不能把错误都推到二哥身上。” “老三,够了,”孟二终于开口,“小妹是被我惯坏的,是二哥不好,没能拦下小妹。” “唉,”孟老爷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罢,拄着拐棍起身,颤巍巍地回房去了。 孟老大也不想在这辩论,跟着起身回房。 “二哥,这事不怪你,”孟三拍了拍孟二的肩膀,“要是没有你,小妹还在外面受苦呢。” 孟二长叹一声,看向痴痴的孟媛,他不忍见孟媛这般,便也和孟三相继回屋去了。 孟媛坐在树下,盯着围着他的几名仆人。 她又开始发了疯。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孟媛站起,对着仆人呵斥道。 “您是小姐啊。”一名仆人们回答。 “什么小姐?”孟媛伸手扇了那仆人一巴掌,“我是玉婵宗宗主,登霄境的修士!” “你们都给我跪下磕头!”孟媛命令道,“叫我师祖!” 几名仆人不想与这疯子计较,他们不情愿地跪下,口中叫着“师祖”,给孟媛磕着头。 “大点声!”孟媛抬脚踩着一仆人的头,“你是不想活了吗?” 其他仆人见状,赶忙将声音抬高,“师祖、师祖”地叫着,仿佛快要把嗓子喊劈。 孟媛终于满意了一些,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登霄境的修士?” “小的……”一仆人话一出口,赶忙改道,“弟子不知。” 其他仆人见状,纷纷效仿道:“弟子不知,还请师祖明示。” 孟媛听着他们的话,嘴角露出笑来,道:“凭你们炼气都不到的废物,自然是不知这登霄境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孟媛讲了起来,“这登霄境修士可是有着天大的能耐,能翻江倒海、呼风唤雨,还能在空中行走,无拘无束、自由得很。” “那师祖肯定也会飞了?”先前被踩的仆人道,“弟子们想看看师祖是如何飞的。” 孟媛听后,得意道:“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孟媛说完在地上蹦了一下,然后落回地面。她的脸沉了一下,再次蹦起,可依然落回地上,还险些站不稳摔倒。 她的面子顿时挂不住,道:“你们等着,我今天一定让你们看看登霄境修士是如何飞的!” 说罢,孟媛攀上了树。 一些人仆人见状想要阻拦,那被踩的仆人对着他们摇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拦她。 孟媛多少也学过《玉真经》,对于爬树这等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没过一会,她便爬了老高,眼看就要到达树顶。 仆人们这下有些慌了,赶忙进屋去请示。 孟家三兄弟赶忙出门,他们抬头看去,望见了站在树顶的孟媛。 “小妹!”孟二高声呼喊,“你快下来!” “放肆!”孟媛呵斥道,“我堂堂玉婵宗宗主,什么时候成你小妹了?” “宗主,”孟老大反应很快,“您能不能先下来,弟子有事禀告!” 孟三趁着两哥哥牵制住了孟媛,赶忙跑到树下,想要爬上去将她带下来。 “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孟媛道,“本宗主现在要让你们看看登霄境修士是如何飞起来的。” 孟媛看向地面,心中浑然不惧,她一步跨出,从树上跳了下来。 “不要!”孟家老大老二大叫着向树下跑去。 可孟媛下落的速度太快,已经上树的孟三只觉一道白影闪过,忽听“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他低头,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孟媛,血液从她的脸下漫了出来。 孟二将孟媛扶了起来,她的脸血肉模糊,没了一点之前的漂亮模样。 “小妹!”孟二仰天长啸,又将孟媛拥进怀中。 他痛哭,身上沾满了她的血。 孟三看着如此惨象,手一松也从树上掉下。 孟老大赶忙去看孟三,发现他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一条腿折了,能清楚地看到有骨头钻出。 孟老爷拄着拐棍颤巍巍地从房间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155章 埋葬 远处,顾怜看着孟媛的身影从树上消失。 她笑了,但从她的眼神中似乎看不出什么开心。她的心就像飘在风中的纸鸢,孟媛一死,那根线便断了。 顾怜的心里忽然空了,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隐约听着孟家大院里传出的哀嚎声,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死了,会有人为自己哭吗? 孟家的红色装饰接连被撤下,换上了干净的白色。孟媛的尸体在家中停了三天,顾怜在外面偷偷看了三天。 廿四日,晴,宜安葬。 孟家的送行队伍将孟媛的棺椁抬上了山,她是自杀的,生前还被侮辱过。 即便她是孟家的千金,也不能葬进祖陵,只能埋到一旁,以求在九泉之下能得先人之灵的庇佑。 白色的纸钱洒了一路,风一吹,如同卷下漫天的雪。 孟二亲手将棺木掩埋,忙活了一上午,才将孟媛的墓盖好。 崭新的石碑上刻着她的名字。人的一生无论平凡还是壮阔,当他死的那一刻,一切都只剩下名字和某某之墓几个字。 单从这几个生硬的字里,一点也看不出名字主人的生平事迹,看不出她体会过何种喜怒哀乐,不知她爱过哪些人,也不知她心中怨恨着什么。 总之就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仿佛死去之后,她历经的所有一切也就如那纸钱一般,不是烂在泥土里,就是被烧成了灰。 孟家兄弟带着悲痛走了,顾怜来了。 她本不想让她死的,她要的是她受尽折磨。可人已经死了,又该如何去折磨她。 顾怜站在孟媛的墓碑前,对着那“孟媛”二字说话。 “你真是个没用的贱人,”顾怜道,“这么轻易就疯掉了,然后又这么轻易地死了。” “你知道吗?”顾怜坐了下来,捡起一张纸钱把玩,“我可是打心眼里希望你长命百岁的,我要让你受尽所有折磨,让你每次睁眼都看到有男人趴在你的身上,让你像狗一样对着别人摇尾乞怜,让你不希望明天的到来,让你的每一天都如同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 “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怜将一张纸钱撕开,接着道:“只不过几个乞丐而已,没想到就直接把你弄得疯掉了,你这贱人真是聪明,竟然会用疯来逃避痛苦。” “我为什么不能疯呢?”顾怜开始低声呢喃,“我为什会把他们的脸记得那么清呢?我连他们的表情都能回想起来,甚至他们在我身上动了几下都能准确地数出来。我那时可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啊!老天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呢?如果老天要惩罚犯错的人,那我的错误是什么呢?是因为我自不量力,一心想要踏上修仙这条路吗?” 顾怜把自己的遭遇都归于上天,可她潜意识里认为天是正义的,是她做错了事才受了罚。 她承认自己现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她不认为她之前有什么过错。 她没有去思考过,天可能与她所想的正好相反,也许天更喜欢看无辜的人受难。 抑或是喜欢看所有的人受难。 顾怜在孟媛的墓碑前坐了许久,她的心里很空,她需要有东西填进去。 她想到了清锋,在她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去努力,都无法胜过清锋之后,她就把他从心里剔除,将恨意都给了孟媛。 孟媛如今已经死了,她没人可以恨了,清锋那该死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的心里。 顾怜站了起来,她决定回到玉婵宗,她要杀了清锋。 薛临君在玉婵宗的地位很高,宗内的弟子们都很羡慕他,他已经死了好几天,可除了个别人居然没有一人知道这事。 没了他,所有人的日子都照常过。 清锋也是如此,他每天都在练那最后一刀。 他不舍得去斩师姐的头发,所以便用蔚羞花的头发练习。 自从杀了薛临君,从万经阁回来后,清锋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每天都把自己练得浑身酸痛,蔚羞花每次想要给他按一按都会被他拒绝,他突然洁身自好起来,不让任何女人碰他。 蔚羞花用尽了一切诱惑他的办法,可他仿佛成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她一挨上,便觉冷与硬,甚至不如当狗的那段日子舒服。 接近不了,便只能看,她看着他练刀,她开始嫉妒起自己的头发。 一日,清锋终于将手掌豁进了发丝中,没等他高兴,却看到顾怜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来干什么?”清锋随手将头发扔到地上,蔚羞花眉头微微蹙起。 “我来杀你。”顾怜冷冷道。 “杀我?”清锋意外道,“你和薛临君串通害我,又撒谎气我师姐,我不杀你已经不错了,你竟然还跑来扬言要杀我?” “你说过你欠我的,”顾怜道,“我现在要你用命来还。” “你还要不要脸?”清锋一开始便对顾怜不满,如今她已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他索性也放开口,准备和顾怜好好理论理论,不再顾及她女人家的面子。 “当初大家一同进入试炼,是死是活都是各凭本事,你多个机巴,我凭什么要救你?”清锋怒道,“你被强奸也不是我指使的,别人做的事又与我何干?你凭什么赖到我头上?” “你不要老是觉得你被强奸是我没有先带你走,我凭什么带你走?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清锋接着道,“后来我好心好意回来救你,你他妈应该感谢我才是,而不是把错误都推到我头上,更不应该去伤害师姐!” “我让你救我了吗?”顾怜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 “我救你是因为我还有点人性,不像你这般。”清锋道,“你要真的想死,你当时大可以不跟我走,我又不会强迫你。” “那你告诉我,我当时做了什么坏事?”顾怜道,“为什么我要被那些人强暴?” 清锋听后心里软了一下,因为当时的顾怜的确很无辜、很可怜。 “你没做什么坏事,我也很为你的遭遇惋惜。”清锋的声音忽又变得冰冷,“不过就算你他妈被人把皮扒了,那也不关我的事,你是可怜,但你没理由来怨恨我!” 蔚羞花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声嘶力竭,她有些不懂,为何清锋不直接杀了她,况且还是在有着充分理由的情况下。 第156章 了结 “你为何不杀了我?”顾怜瞪着清锋,冷冷道。 清锋道:“师姐觉得你不容易,让我放了你。” 顾怜冷笑一声,道:“装模作样的贱人。” “你这女人到底还有没有点人性?”清锋怒道,“你怪我就罢了,师姐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惺惺作态,装模作样的死出。”顾怜道,“她经历过什么痛苦,哪来的资格去可怜别人?仗着师尊偏爱,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可不是什么善良,她就是借善良的名义,去看不起别人。” “我要是有她的条件,我会比她还善良、还温柔。”顾怜大吼道。 清锋这几日一直觉得很苦恼,他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很自私。可听了顾怜的话,他忽然释怀了,他发现即便自己再怎么不好,也会有比他还差的人。 “既然师姐说了放过你,我就不会杀你。”清锋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快走吧。” “苏兰心那个贱人到底有哪里好?头发都白得像个老太婆了,你还这么喜欢她?”顾怜冷笑道。 清锋听着顾怜毫无底线的辱骂,苏兰心对他的告诫已经快要拦不住他。他想动手,却见一道身影从身旁掠过。 蔚羞花飞身来到顾怜近前,一个耳光将其抽倒在地。 她抬脚踩上顾怜的胸口,道:“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讲不得一点道理。我以为我已经够毒的了,想不到你比我还要阴狠。” 蔚羞花蹲下身子,右手捏“玉剑诀”,绿色的影儿映在了顾怜如镜的眼眸里,剑锋刺破了镜子,剑的影儿在眼眸里消失。 顾怜一只眼睛渗出了血,另一只眼睛惊恐地盯着那柄绿剑。 她发现自己感觉不出与绿剑之间的距离,它好像离自己很远,又好像离自己很近。 可无论是远还是近,它都会再刺向自己。也许是一下,也可能是两下,或者是自己数不清的次数。 那剑刃可能会刺破自己的另一颗眼球,也可能划烂自己的脸,抑或是割掉自己的鼻子、舌头、胸脯、手脚。 把自己的皮肉一块块剥下,施以那种名为“凌迟”的酷刑也不是不可能。 顾怜曾经很怕死,可如今真正被人用剑指着,却不怎么怕了。她的身体会产生本能的反应,但她的心里并不怕。 她恨。 她觉得每个人好像都喜欢清锋。 她嫉妒,她嫉妒得想要痛哭流涕。 可她流不了鼻涕,她觉得自己鼻子那里麻麻的,她不确定自己的鼻子还在不在那里。 她的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另一只眼睛也不想去看。 过了一会,钻心的疼痛传来,她摸了下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脸是平的。 她想用手再确定一下,却听到了“砰”的一声。 她的那只手也没了知觉,她想抬起另一只手,却被蔚羞花牢牢地踩在地上。 一阵凉风从她的胸膛上吹过,那风仿佛掺杂了麻醉的药。 “够了。”清锋忽然开口。 蔚羞花回头看着清锋,笑意盈盈道:“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事,交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做到让你满意,甚至让你觉得兰心的白发都不再刺眼。” “算了,”清锋道,“放了她吧,你把她带走,我不想看见她。” “好,”蔚羞花笑着道,“我去放了她。”说罢,抬起了顾怜的腿,拖着她走远。 蔚羞花没有再伤害顾怜,她将其带到了玉婵宗外的那片森林。 顾怜躺在林中,记忆里清晰的一幕变得更清晰。眼前的蔚羞花消失了,却有更多的人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她看到几个男人正围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让她既恶心又害怕,她失去的那些感觉又突然回来了。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别,别碰那里!” “我好痛,求求你,把手松开好不好?” 顾怜此刻说的话与当日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现在这林中只有她自己。 她好像在和空气对话,在和幻想对话,在和回忆对话。 她不停地求饶,不停地喊着痛。 她慢慢地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哀嚎,和支支吾吾的声音。 周围的鸟兽被她吸引过来,围观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未知的、怪异的、疯癫的新生物。 野兽们发出低吼,在顾怜耳中却成了人语。 “这女人真是极品,干脆把她带在身边,不杀她了怎么样?” “这森林危险得很,带着这么个累赘,咱们要如何逃出去?” “就是,你要舍不得,就赶紧多来几次。” “其实带上她也可以,到时候可以当个诱饵,说不定能从那些野兽口下换咱们一命。” “太麻烦了,我看还是杀了吧。”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顾怜从半死不活一下子变得语气激昂,“留下我吧,你们很喜欢我不是吗?我好好配合你们怎么样?你们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会听话,只要你们想了,随时都可以……可以这样对我。” “别杀我……” 野兽们不知顾怜在和谁说话,忽然,它们纷纷闪到一旁,让出了一条道。 一头巨大的驯鹿摇头晃脑地走来,它的头上只有一根角,另一根像是被刀削掉了一般。 “我记得你,”巨鹿开口道,“你和那小子是一起的。” “看你的气势好像已经进入炼气境了,怎么会变得这般狼狈?” 巨鹿的声音传入顾怜的耳中,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是你这蠢鹿,”顾怜道,“你为什么不长得再大一些?你若再大一些,我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你自己都成这副惨样了,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巨鹿的鼻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炼气境的修士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吃了你,我应该就可以化成人形了吧?” 周围的野兽听不懂巨鹿的话,却本能地理解了其中的一些意思。 它们纷纷看向巨鹿,似乎是希望自己能从它口中分几块肉。 “既然你们也遇到了这场造化,不让你们尝尝也太残忍了些。”巨鹿道,“你们老老实实等着,我会给你们留一些的。” 说罢,巨鹿前肢叠起,趴到地上,张开大口对着顾怜的脑袋咬去。 第157章 刀成 玉婵宗最近消失了三个人,但是好像没有人发现,就如他们没有死一样。 清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熟练了剖开头发的那一刀。 “你可终于练成了,”蔚羞花埋怨道,“若是再练上它几个月,我这头发都该被你揪光了。” “多谢。”清锋的声音没什么热情,也没有多冷,像一座天堑,将彼此隔开。 “你打算今后一直这个态度对我吗?”蔚羞花道,“不至于吧?我说过不会奢求你对我有什么感觉,也不会去破坏你和你师姐的关系,我只盼你能对我热情一些,不似现在这般的冷。” “从今天起,我们就不会再经常见面了。”清锋道,“多谢你最近陪我。” “多谢?”蔚羞花冷笑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无聊的时候可以和我亲密,如今可以和心上人重归于好,立马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你哪怕直接告诉我原因,也比说一句多谢要好听得多!”蔚羞花吼道,“我从始至终做的这些,难道就是为了你一句谢谢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清锋道,“只是我不能再像以前一般。” “你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清锋又道。 “谁要住在你这里?” “那你去哪?” “当然是去我的宝贝徒弟那了,”蔚羞花讥讽道,“他们可是比你有良心多了,不像你,只是想跟你稍微亲近一些,就把人推得远远的。你无聊了,又不管不顾地把人拉回来,凭什么一切都要任你摆布?” “你明明不想这样的,”清锋道,“留在我这吧,别再去过那种生活了。” “他们宠我爱我,想尽办法取悦我,那样有什么不好?”蔚羞花道,“你可真是自大,几句话就想否定我过往的一切,只有你认为对的才是对的,别人的想法与你不同,你就要把别人贬低得一文不值。” “就按你说的,咱俩以后再也不要相见。”蔚羞花道,“我倒要看看是你过得顺心,还是我活得舒坦。” 蔚羞花走得很坚决,不过她没有如她所说的那般,去找她听话的徒弟们。 她在玉婵宗漫无目的地逛着,偶尔也会希望在某一个拐角处,清锋会叫住她,对她说“回来吧”。 清锋没有去追回她的想法,他是个多情的人,多情的另一个意思是对谁都可以无情。 他迫不及待地去了西寒宫,苏兰心也迫不及待地出来。 “我们走吧。”苏兰心挽上了清锋的胳膊,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清锋见状有些意外,问道:“师尊呢?她不和我比刀了吗?” “你呀,”苏兰心揉了揉清锋的头发,“你到底是为了比刀来的,还是为了我来的?” “当然是为了师姐。”清锋赶忙答道。 苏兰心道:“师尊说等你再来的时候,就不再阻拦我,若是我想跟你走,直接跟你走就可以。” 清锋听后心里很开心,但也有些失望。他其实很想再与沈闭月比下刀,他觉得自己这次绝对能在刀术上胜过她。 “师姐,”清锋见比刀无望,便将心思全部放到了眼前的师姐身上,“你真的想跟我走吗?” 苏兰心蹙起眉,嗔道:“怎么?你不想和我一起吗?” “当然想,”清锋道,“我只是怕师姐心里不情愿。” “我怎么可能会不情愿?我若不情愿干嘛此刻要挽着你。”苏兰心撅了撅嘴,摆出一副委屈生气的模样。 “师姐,”清锋的语气变得严肃,“等我们回到家,从此就是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愿意,苏兰心回答得干脆,又问道,“你呢,你愿意吗?” “愿意。” 苏兰心搂紧了清锋的胳膊,两人快步走着,像是赶时间一般。 “蔚师叔还在你那里吗?”苏兰心的声音很小,就像是惧怕这个问题一样。 “她走了,”清锋道,“应该是去她徒弟那里了。” 苏兰心松了口气,她的步子劢得更大了一些。 两人很快就回到苏兰心的住所,他们进了屋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师姐,我想……”清锋欲言又止。 苏兰心主动吻上清锋的唇,过了许久,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清锋的胆子大了起来,他一下子横抱起苏兰心,将她放到了床上。 床单上还有着一块红褐色的印记。 清锋看着那印子,精神恍惚了一下。 “师姐,”清锋道,“在我们第一次之前,你就做好了离开我的打算了吗?” “嗯,”苏兰心点头,“你生气了吗?” “没有,”清锋摇头,“虽然是一场误会,但那时我在师姐心里应该是一个下流无耻的人才是,师姐为何……为何……” “我那时什么都不顾了,”苏兰心知道清锋要问什么,“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想把自己交给你。” “师姐,”清锋握紧了苏兰心的双肩,“还好我们没有一直误会下去,你当时干嘛不多问一些?” “你还好意思说我,”苏兰心道,“你当时干嘛不多解释一下?” “我……我……”清锋说不出话。 苏兰心莞尔一笑,她抓住了清锋的领口,身子躺到了床上。 “可以吗,师姐?”清锋温柔地问道。 “嗯,”苏兰心红着脸,“不过你这次可要温柔一些。” 清锋去西寒宫的时候还是上午,此刻玉婵宗的上空已是布满了星辰。 苏兰心的额头上挂着汗珠,汗珠在她的额头上抖动,没一会便滴了下来,滴到清锋的胸膛上。 她的十根手指与清锋的手指穿插在一起,她的手忽然握得很紧,然后整个身子瘫软下去。 “师姐,”清锋声音温柔,“你累了吗?” “嗯,”苏兰心喘着粗气,温热的鼻息打在清锋的耳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师姐,你问吧,”清锋道,“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你。” “在我们没法见面的这些天里,你有没有……有没有和……和……”苏兰心咬了咬嘴唇,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没有,”清锋道,“之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苏兰心牙齿松开了她的嘴唇,她笑了。 第158章 大任务 清锋与苏兰心过了半个月的甜蜜日子,他每天都缠在她的身边,就算是做饭,他也要在身后抱着她。 薛临君的血肉连带着他的秘密一起分解在了土壤里,清锋现在除了那“神脉”之事,心中已没有任何需要考虑的东西。 他终于过上了几天平淡温馨的日子,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和心爱的师姐腻在一起。 他像是忘了与她熟识的那些女人,看着眼前的苏兰心,他觉得自己可以和她一生一世。 中午,清锋与苏兰心吃过了饭,两人坐在房顶,搂在了一起。 云诏国有着明确的四季,可她的春夏秋冬却又不是那么泾渭分明,有时还会揉杂在一起。 时值秋天,秀女峰上有叶枯黄、有叶泛红,也有叶翠绿,如同新生的嫩叶。 盛夏的秀女峰如同披着绿衣的仙女,到了初秋,那绿衣之上仿佛打了各种颜色的补丁,看起来甚是绚烂。 一个人影从远处赶来,苏兰心定睛一看,认出了那是西寒宫除自己之外,排行最高的弟子。 她赶忙从房顶跃下。 “大师姐,”女弟子道,“有事需要师姐定夺。” 苏兰心走到院子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三日前临江镇一处平原突然裂开,里面出现了一座古墓,据说‘千魔之卵’就在其中。”女弟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讲述道,“伊人舫和春风派的宗主都去了,在那设下了结界,以防魔道修士偷闯。姜师叔受邀前去,经他们商议后,决定让云诏国境内的宗门公平竞争,每宗派一名千岁境修士领队进入墓中,炼气境的修士则是没有人数限制,到时大家各凭本事,里面的法宝功法任取,‘千魔之卵’虽是魔道法宝,也同样谁取到算谁的。” “姜师叔回来后下令,此番任务由宁师叔带队,让各宫各自挑选弟子,跟随宁师叔明日出发。”女弟子又道,“东芳宫传信的人和我相熟,正好与我偶遇,所以让我代为传话。” 苏兰心听后,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该去禀告师尊才是。” 女弟子道:“师尊说了,让我来与师姐说,由师姐决定人选。” “我知道了,”苏兰心点点头,“你去通知西寒宫弟子,半个时辰后去西寒宫前集合。” “是,师姐。” 清锋见那女弟子离开,从房顶跃下,来到苏兰心身边。问道:“师姐,那‘千魔之卵’是什么东西?” “是很久之前的魔道法宝,”苏兰心解释道,“据说是用上千魔修的尸体炼成,此法宝有灵,若是能得其认主,便相当于手中有了上千的魔修以供驱使。” “这么厉害?”清锋道,“师姐,你打算让谁去?” 苏兰心道:“这次任务凶险无比,一会问下师妹们的意见,我是觉得咱们西寒宫还是一个不去的好。” “师姐,我想去。”清锋道。 “不行!”苏兰心果断拒绝,“你不可以去,那里面的东西你又用不上,犯不上去冒这个风险。” “我想去长长见识,看看别的宗门修士都是些什么人物。”清锋拉起苏兰心的手,摇晃道,“师姐,你就让我去吧。” “好吧。”苏兰心话音刚落,清锋便道:“师姐,你同意了?” “嗯,”苏兰心点点头,“你如果非要去,那我得跟你一起,我怕你像上次一样。” “不行。”这次换成了清锋拒绝,“师姐,你不能去,万一有什么我无法出手救你的危险事情发生,那该如何是好?” 苏兰心道:“我去跟师尊借‘明月’,有了那把刀,我不至于成为你的累赘。” “那也不行,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我也不能让你去犯险。”清锋态度坚决。 “你怕我危险,我就不怕你危险吗?”苏兰心同样坚决,“这事没得商量,要么一起去,要么都不去。” “师姐,”清锋开始了软磨硬泡,“我皮糙肉厚的,登霄境修士都杀不了我,何况这次带队的都是千岁境,你放心地让我去吧,我保证毫发无伤地回来。” “这‘千魔之卵’不是普通法宝,到时候来的一定不止云诏的宗门,说不定还会有魔修参与其中。”苏兰心道,“你乖乖听话,打消这个念头好不好?大不了……我……我好好补偿你就是了。” 清锋没有再提,脸上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好了,别不开心了,”苏兰心揉了揉清锋的头发,“你在家等我,我去和师妹们商量一下。” 西寒宫,广场。 众人看着久未谋面的师姐,发现她的面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一些人知道其中缘由,纷纷在心里讲究起这看着清纯无比的师姐来。 苏兰心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唯独不见孟媛与顾怜,她暂且存疑,开始讲起了此次任务。 众人听后纷纷议论起来,有人眼中期待,想要去拼一把,大多数人则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全第一”的原则,心想着师姐千万不要派自己前去。 “我觉得此次任务凶险,个人不建议大家去。”苏兰心高声道。 “师姐,”人群中有弟子道,“若是我们西寒宫一个人都不去,宗门到时会不会怪罪下来?” “不会,”苏兰心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个,宗门若是怪罪,我一人担着便是,去不去全凭自愿,总不能逼着人去。” 保守的弟子听后稍微放宽了心,随即又有人道:“若是宗门硬是要让咱们出人呢?” 苏兰心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众人,道:“你们有谁是想去的吗?” 之前跃跃欲试的人经过这一会儿的思考,全都打消了念头,跟命比起来,机遇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就算得了机遇,最后还不是要上交给宗门一大部分。 苏兰心见众人都不做声,道:“那此次任务咱们西寒宫就不参与了,宗门到时若强行要人,我去拦着便是。” 众人听后松了口气,心想既然大师姐说了这话,那到时候实在不行就一起把大师姐推出去,她既然夸下了这口,自然由她负责到底。 “师姐,”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句声音,“我去。” 苏兰心胸中咯噔一下,她向人群看去,发现果然是清锋。 她忽然觉得很难过,也很失望。 第159章 长谈 “是那个废物。”人群中传出议论声。 “什么废物,可别乱说,人家和大师姐破镜重圆,现在甜蜜着呢。” “这大师姐的姘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着急去送死?是不是大师姐要的太多,他受不了了?” “那小子可不简单,他在食堂露出的那两下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师姐,”清锋没有理会周围人的闲话,“我愿意去做这个任务,到时候宗门也不会怪我们西寒宫没有出人。” 苏兰心气得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要让我为难?”苏兰心暗自怨道,“知道我不让你去,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逼我吗?你个坏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心里会有多难受……” 众人见大师姐久久不语,开始拱火道:“大师姐,师弟能有如此闯劲是好事,趁着年轻,多出去历练一番也能长长见识。” “大家都知道你疼爱师弟,可师弟既然主动请缨,你若总是违背他的意愿,替他做决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苏兰心听着众师妹七嘴八舌地嚷嚷,只觉得头都要裂开。 她失望地看了清锋一眼,看着他站在人群里,心里忽然觉得他和周围的人也没什么不同。 “随便吧。”苏兰心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转身离开。 清锋望着苏兰心孤单的背影,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些。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清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广场上,他在那站了许久,终是抬脚向苏兰心的住处走去。 他走得很慢,就像是害怕走到终点一般。 他磨磨蹭蹭地走回院子,敲了敲房门。 “师姐。”清锋站在门外,等着苏兰心回应。 门内没有声音,清锋便这么站着。 过了许久,只听门内道:“你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是不想进来吗?” 清锋眼中一亮,推开了门。 “师姐,对不起。” “好好的,为什么要道歉?” 清锋在苏兰心的旁边坐下,道:“师姐明明说了不让我去,我却非要去,没有听师姐的话。” “我不让你去是怕你像上次一般遇到危险,我知道这样有些蛮横,没有顾及你的想法。”苏兰心轻叹一声,接着道,“你若铁了心要去我自是没法拦你,你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力,可你干嘛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我呢?好像我是一个多么独断专横的人,需要你借助别人的力量来摆脱我、来推翻我一样。” “师姐,”清锋带着歉意道,“是我做得不好,我应该和你私下商量的。” “算了,”苏兰心道,“想来你就是一个无法安定下来的人,我以后也不会再去管你。你若在我身边,我便好好爱你,你若离开,那我就日夜为你祈福,要是你不幸死在外面,那就让我以后的生活都去痛苦好了。” 清锋听着苏兰心哀怨的话,心中不禁一紧,他将苏兰心也抱得一紧,道:“师姐,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唉……”苏兰心叹了口气,推开了清锋,“但你刚刚在众师妹面前逼我的事,我真的是好气,你别抱我,今晚你也不要在我这睡。” 清锋听后又将苏兰心抱住,嘴唇埋进她的白发里,道:“我不要。” “放开我,”苏兰心的声音一下子冷得像冰,“我真的生气了,你不要烦我。” 清锋松开了手,他心中有些慌了,她还从未见过师姐有过今天这种表情。 清锋看着苏兰心冷漠的脸,忽然伸出双手捧了上去,也不管她现在是何种心情,对着她的唇就要亲上去。 他自大地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强硬一些、亲密一些、做点挑逗的事,她就会变得意乱情迷,将心中的埋怨抛得一干二净。 苏兰心没有如清锋想的那般,她拼命地摇头,躲着清锋的嘴,可她终是拗他不过,被他吻住了唇。 清锋见自己攻下了一城,心中不禁得意,他伸出舌头,准备撬开她的城门。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开始肆意侵占她的土地。 苏兰心此时已是失望透顶,她没想到清锋竟然非但不去反思,反而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让自己屈服。 她的眼角流下了泪,双臂忽然充满了力量,将清锋推开。 清锋见师姐哭了,这才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师姐,我……”清锋此时终于摆出了一副犯了错后的慌张模样。 “你走吧,”苏兰心冷漠道,“等你回来我们再见面吧。” 清锋虽然知道自己有错,但他觉得苏兰心这样不依不饶也是不该,他忽然也气了起来,认为苏兰心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他觉得自己道歉了,她应该原谅自己。 清锋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没说一句话便出了房间,房门晃了几下,最后半开不闭地敞着。 他一路疾行,看见前面有人竟也不躲。他将一人撞得“哎呦”一声,继续前进,那人却叫住了他。 “清锋。” 这声音很熟,清锋停下了脚步。他一回头,看到了好久未见到的李矜之。 “李师姐。”清锋平淡地打着招呼。 “你怎么了?”李矜之关心道,“气势汹汹的,撞了人也不知道。” “对不起,”清锋道,“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师姐。” “你是不是有心事?”李矜之道,“要不要我陪你聊一聊?” 她之前听说清锋死了之后,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后来又听说清锋回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一面。 不过念及清锋与苏兰心的关系,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能体会到苏兰心在那段日子里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那痛苦一定是自己的千倍百倍。 她觉得既然知道清锋平安,那便足够了,她不该去打扰他们。 不过她今天凑巧碰到了清锋,想来这是天意,她决定和他好好聊一聊,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清锋此刻正在气头上,不过他知道自己刚刚不该对李矜之那样冷淡,可李矜之就像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对清锋依然是温婉淑和的态度。 “好久未见师姐,我早就想与师姐好好聊一聊了。”清锋变回了平日里温柔的态度。 李矜之笑了笑,莞尔道:“你就别说这客套话了,你才不会有精力去想我呢。”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亭子。 “去那坐一会吧。” 清锋点了点头,和李矜之并肩而行。二人来到亭下,又并肩而坐。清锋还贴心地用手轻拂石凳,似是怕上面的落灰沾上李矜之的衣服。 “和师姐说说吧,”李矜之笑着道,“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清锋讲了事情的经过,讲完之后,他的气也就消了,甚至后悔就那么离开师姐。 “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是两个人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逼你师姐。”李矜之道,“你明知那些人都是些白眼狼,却还和她们站到一处,搞得你和他们好像是一伙的一样,你师姐见了不伤心才怪。” “我要是你师姐,”李矜之举起了拳头,“我都忍不住要打你。”说着要去轻轻敲清锋的头,却在刚要碰上的时候放了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矜之道,“你师姐不让你去是对的,就算站在我的角度,我也不希望你去。这次的事情明着像是取宝,实际却是各个宗门之间的竞争,想必到时那些登霄境的宗主也会坐镇,难保最后不会发生什么事端。况且各路魔道修士也会对这‘千魔之卵’虎视眈眈,他们再参与进来,这事情就更复杂了。” “你明明没有真脉,那里的东西你又用不上,干嘛非要掺和?”李矜之又道,“你就算再强,面对那么多位登霄境宗主,总不能凭你一个人还能对付他们吧?” “登霄境的修士……”清锋嘀咕一句,又道,“玉冰……宗主她也会去吗?” 李矜之摇摇头,道:“宗主向来不爱理会这些事,宗门事务其实都由我师尊一人说了算,这也是我不希望你去的原因。毕竟别的宗门都有登霄境修士在外保驾护航,咱们玉婵宗却只有宁师叔一人照顾。好在他们忌惮咱们玉婵宗的实力,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咱们怎么样。” “原来如此,这玉冰清还真是冷血。”清锋小声嘀咕,李矜之却听得清楚了,她赶忙捂住了清锋的嘴,嘘声道:“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清锋见李矜之一副担心的模样,眼睛不禁眯成了一条缝,似是在笑一般。 李矜之见自己的举动亲昵,赶忙放下了手,又道:“你不能总是仗着自己厉害就对一切都不管不顾,你要知道就算是神也会被杀死,何况是咱们。你以后出门在外,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清锋知道李矜之是真的关心自己,心头不禁一暖,道:“知道了,李师姐,我听你的便是。” “对了,”清锋又道,“你这次也会去吗?” 李矜之点点头,无奈道:“是师尊的命令,他让我好好照顾温儒。” “温儒……”清锋已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你不用照顾他,这人运气好得很,他可不会遇到意外。” “不过,他最近有没有欺辱你?” “没有。”李矜之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把自己之前打得温儒跪地求饶的事讲了一遍。 清锋听得十分解气,道:“李师姐,你早就该这样了,他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要一味地忍让他,他定会变本加厉,更是不知收敛。” “我倒不是怕他,只是师尊宠他,我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李矜之叹道,“而且这温儒的修为进步极快,他最近隐隐又要和我叫板,加上他学了‘玉婵三诀’,说不定我现在还真有可能压制不住他。” “他什么修为了?”清锋好奇道。 “应该有炼气境八重了。”李矜之答道。 “这个狗比,”清锋心里骂道,“想那顾怜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才费劲巴拉地进入炼气境,这温儒竟然已经到了八重。照这速度,再过几个月岂不是要到千岁境了?” 清锋心里不禁嫉妒起来,虽然千岁境的寿命与登霄境比起来不算什么,但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说不定不到一百岁就死了。就算自己再强又能如何,还不是逃不出死的命运。虽然千岁境、登霄境也免不了一死,但和普通人比起来,他们却可以享受普通人好几辈子的时光,这实在是让人不爽。 念及于此,清锋对争夺“神脉”的事又憧憬起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获得可以修仙的体质。 李矜之见清锋眉头紧锁,道:“不说他了,和我讲讲你吧,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听说你死在外面了。到底是谁,能让你陷入那等绝境?” 清锋将之前梁月城的事讲了一遍,李矜之虽未目睹,可当她听到那血雷劈在清锋身上的时候,自己仿佛也如遭雷殛一般。 “没事就好。”李矜之心里想了很多话,最后凝炼成这四个字。 “李师姐,”清锋道,“你听到我死的消息后,当时是什么反应。” “我当时只觉……我能有什么反应,肯定是不及你师姐那般强烈了。”李矜之沉默了一会,又道,“我当时只觉脑袋里像是成了湍急的河,然后便哭了。” “谢谢你,李师姐。”清锋感动道。 “有什么好谢的?”李矜之微笑道,“我又没为你做什么。” “我最近都没听过薛临君的消息,”李矜之试探道,“他不会是……” “我把他杀了。”清锋不待李矜之说完,抢答道。 “我猜也是这样,你不像是有仇不报的人。”李矜之的反应平淡,“不过你处理得也太干净了些,好像没人知道这件事。” “不对,”李矜之突然想起了什么,“宁师叔好像知道些什么,我记得她前几日来过东芳宫,问我师尊关于薛临君的事。” “宁落雁?”清锋思忖道,“她为何会去打听薛临君?难不成她也参与了薛临君的计划?若是如此,那明天的任务我还非去不可了。” 李矜之看了看周围,发现天已经不知不觉地黑了。 她露出笑脸,道:“师弟,时候不早了,我觉得你还是快些去找你师姐。她心里疼你爱你,你这次好好跟她道歉,想必她一下子便原谅你了。” “知道了,”清锋同样微笑,“那我们明日再聊。” 李矜之听后惊讶道:“你还是打算去吗?” 清锋点了点头。 “唉,”李矜之笑着叹气,戏说道,“兰心碰上了你,真不知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惋惜。” 两人告别,清锋没有去苏兰心那里,而是回了自己住处。 院子外,苏兰心却是提着食盒,站在月色下。 “你去哪啦?” 她似乎等了许久。 第160章 专一 “师姐,”清锋没有回答苏兰心的问题,“你在这等了很久吗?” “也没有多久,”苏兰心轻晃手中的食盒,“不过给你准备的晚饭都凉了。” 清锋本以为师姐会生气好一阵子,自己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怎么去求她原谅,想不到这一回来,就看到了似乎已经消气的苏兰心。 “师姐,”清锋一手接过食盒,一手拉住苏兰心的手,“我们先进屋吧。” 二人进了屋,清锋将食盒放到桌上,将里面的菜一样样摆出。 “我去帮你热一热,”苏兰心道,“你在这里等我。”说着,作势要起。 清锋按下苏兰心的肩膀,微笑道:“不用麻烦了,凉一些也没什么。”端起碗筷,直接吃了起来。 “你这一下午都去哪里了?”苏兰心再次问道。 “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李师姐,和她聊了一会。”清锋解释完,又道,“师姐,你……你不怪我了吗?” “怪,”苏兰心赌气道,“不过也不能让你饿肚子啊。” 清锋听后,腾出端碗的胳膊,握住了苏兰心的手。然后低下头,像狗一般趴在碗上吃饭。 “你好好吃饭,”苏兰心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赶紧松开我吧。” “我不松,”清锋道,“我怕你走了。” 苏兰心扑哧一笑,道:“放心吧,我哪也不去,你好好吃饭,别像个小狗一样。” 清锋仍是不放心,依然抓着苏兰心。苏兰心无奈地笑了一声,伸出空着的那手轻轻摩挲着清锋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担心。 清锋见状端回了碗,大口往嘴里扒拉着饭菜,没一会儿就将桌上的食物吃完。 苏兰心站起身,道:“你吃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清锋一下子拉住苏兰心,急道:“师姐不是说不走吗?” 苏兰心道:“我只是说你吃饭的时候不走,你既已吃过了饭,那我还留在这里干嘛?” “不行,”清锋胳膊用力一扯,将苏兰心拉到了自己怀里,他将她搂紧,道,“我不让你走。” “师姐既然来找我,那就说明你不生我的气了。”清锋又道,“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那你明天还走不走?”苏兰心不再挣扎,认真地看着清锋的双眼,“你还是打算去,是不是?” 清锋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直接将苏兰心抱起,放到了床上。 “师姐,我……”清锋目光炽热,深情地看着苏兰心。 苏兰心脸颊泛红,轻叹一声,道:“瞅你这样子,跟要吃人似的。我不管你啦,总之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 “我一定会没事的。”清锋压低了头,鼻子蹭上鼻子。 “你……你温柔一些。”苏兰心闭上了眼。 夜半,月光洒进屋中。 清锋搂着娇滴滴的苏兰心,知道这次的矛盾算是解决了。 一阵时浅时轻、没有规律的脚步声被他听到,他竟无法判断这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吱呀”声响起,怀中的苏兰心娇躯一颤,似是吓着了。 清锋看向门口,发现是蔚羞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看样子,她是喝醉了。 蔚羞花醉眼迷离,朝着床边走来。屋内昏暗,加上她喝了酒,似是没有注意到床上有人。 她来到床边,忽听有人说话。 “你来干什么?”清锋道。 蔚羞花摇晃的身子突然僵住片刻,她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床上的两颗脑袋。 她的思想清醒了大半,身子却是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蔚师叔,你没事吧?”苏兰心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我……我……”蔚羞花支支吾吾,“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俩会在这,实在……实在是对不起。” 蔚羞花踉跄着起身,像是酒劲突然消失了一般,转过头飞似地离开了屋子。 “师弟,这是怎么回事啊?”苏兰心看向清锋,问道。 “我之前一直住在你那,所以把这给蔚师叔住。”清锋解释道,“后来我和她吵了一架,她好像就没再来过。” 苏兰心听后点点头,道:“怪不得我闻你床上有股淡香味,想来你不在这的几天,蔚师叔经常来这里过夜。” “不会吧,”清锋道,“她说要去她的弟子那里。” “蔚师叔不会再去她弟子那的,”苏兰心哀叹一声,道,“她喝醉了,如今又回不了北艳宫,我们快去把她寻回来吧。” 清锋犹豫了下,道:“她好歹也是千岁境修士,不用对她这么操心吧?” “你怎能这样说?”苏兰心嗔道,“蔚师叔好歹也没少帮过你,况且我那次重伤还是蒙她所救,我们怎能这般不念恩情。” “可……”清锋咬了咬牙,道,“可她一直和我不清不楚,我心中既然有了师姐,就不想再和别人有所牵连。” “你还好意思说,”苏兰心笑道,“下午不还是还李师姐幽会去了。” “我没有,”清锋急道,“我真的只是和她聊天。” “我知道啦,”苏兰心道,“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和蔚师叔。你放心,我不会怪你,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寻回蔚师叔才是。” “蔚师叔修为再高,终归是个女人,不能让她晚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说罢,苏兰心起身要穿衣服。 清锋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将脸贴在其光滑的脊背上。 “你别玩啦,”苏兰心道,“快穿衣服,我们一起去找。” 深夜。 “蔚师叔……”清锋与苏兰心一同唤着,两人找了一会,完全看不到蔚羞花的影子。 “我们分开找吧。”苏兰心提议道,“半个时辰后再这里会合。”说罢,快步走向远处。 清锋看着苏兰心的背影,发现她似乎真的是很关心蔚羞花。 他有点不太理解,师姐应该是知道自己与蔚羞花有些暧昧不清的,可她为何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不与自己吵闹。 他忽然想到,师姐和自己闹矛盾似乎都是与自己的安全问题有关,至于自己和别的女人纠缠,她仿佛就像看不到一般。 清锋慢慢地在夜里走着,他无心去找蔚羞花,他觉得自己的人格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小。 他越是不用心去找,反而却让他找到。 月下,墙边。 蔚羞花蹲坐在地上,凉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清锋走到她的身边,身形遮住了月光,地上留下了他的影。 蔚羞花抬头,眼中仅剩的醉意消失。 “你说我可以住在你那的?”蔚羞花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冷风的缘故,还是她在害怕。 “前些天你一直都不在,我哪知道你和你师姐今晚会突然出现。”蔚羞花咬着嘴唇,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去你那里。” “那你打算住哪?”清锋道,“跟我回去吧。” “去哪?”蔚羞花道,“我若回去你怎么跟你师姐交代?” “去我那里,”清锋道,“这也是师姐的意思。”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蔚羞花道,“你觉得她会不介意?” 清锋点点头,道:“师姐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她说让我寻你回去,自然是发自真心的。她若在乎我和你之间的事,便也不会说这种话。” “可我不想去,”蔚羞花的拒绝让清锋很是意外,“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你不跟我回去,那你去哪?”清锋道,“你是要在外面冻个半死?还是要去你的徒弟们那里?” “你不用为我操心,”蔚羞花道,“我就算死在外面,也是罪有应得,就当给你村子里那些人偿命了。” “我都说了不要再提这事,事到如今怎么你还耿耿于怀上了?”清锋蹲下,看着蔚羞花,“你之前不是残忍无情高傲得很吗?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比起现在,我倒希望你能像从前那般。虽然做事狠毒,但至少让人看着痛快。” “要不这样吧,”清锋的语气骤冷,“我现在去找姜沉鱼,让她把北艳宫还给你,她要是不肯,我就杀了她。” “你疯了?”蔚羞花急道,“你若敢动她,师尊怪罪下来怎么办?” “玉冰清好歹是你师尊,我不信你会这么不了解她。”清锋笑了,“我就是把东芳宫的人都给宰了,你觉得玉冰清会有一点心疼吗?她会为了这些人命离开秀女峰半步吗?” “你真是疯了,”蔚羞花嘴上埋怨着,心中却是颇为快慰,“你老老实实的,不用去为我出什么头。” “那你跟我回去。”清锋伸出右手,放到蔚羞花面前。 蔚羞花看着眼前这只手,想起它刚刚正搂在苏兰心的身上。她有些嫉妒,嫉妒让她迟疑。 她犹豫了许久,终是同样伸出了手。 他将她拉起,她忽然抱住了他。 “今天外面好冷。”蔚羞花在清锋耳畔轻道。 “冷你还在外面瞎逛,”清锋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些走吧,先去和师姐会合。” “你能不能抱紧我?”蔚羞花没有要走的意思。 清锋的双臂抬起,想要抱住蔚羞花,却迟迟下不去手。 “不行,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师姐的事。” “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蔚羞花央求道,“你师姐不会知道的,而且你是想要抱我的,对不对?” 清锋抱住了蔚羞花,两只手臂将她的后背缠得很紧。 “我在你心里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呢?”蔚羞花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我的,我只不过是你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可我真的好嫉妒,我嫉妒兰心。刚才看着你们在床上搂着,我真恨不得变成她。” 蔚羞花在清锋耳边轻叹,接着道:“我们做一次吧。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就当是为了肉体的欢愉,你来感受一次我对你的爱吧。” 清锋的双臂放开了蔚羞花,蔚羞花没有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气。 “蔚师叔,可算找到您了。” 苏兰心站在二人的不远处,清锋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他的心里后怕起来,心里想着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和蔚羞花抱在一起,有没有看到他俩亲昵的样子。 他虽是在猜想,但心里却早就有了答案。他听着苏兰心迈起了步子,他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蔚师叔的。”苏兰心语气轻松,清锋却是听得心脏纠紧。 “我……”清锋嗫嗫嚅嚅,苏兰心又道:“看你这样子,也不怕蔚师叔笑话。” “蔚师叔,”苏兰心对蔚羞花施礼,“我和师弟商量好了,您就暂且住在师弟那里,您是长辈,总不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唉……”蔚羞花长叹一声,“想不到我落得今天这样,自己的徒弟没有一个来关心我,反倒是和我没甚交集的师侄你,大半夜的出来寻我,怕我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师叔言重了,”苏兰心道,“当初弟子受了重伤,若不是有师叔出手相救,恐怕弟子这胳膊早就废掉了。” “你不必太感谢我,”蔚羞花道,“当初救你完全是因为你师弟,我那时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 “不过事到如今,我倒是庆幸自己能够为你疗伤。”蔚羞花笑了笑,“清锋到底是走了什么运,竟能有幸得到你的芳心?” 苏兰心听着蔚羞花的调侃,俏脸不禁一红,道:“师叔就别拿弟子打趣了,夜里凉,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三人回了清锋的屋里,苏兰心想起自己今晚曾和师弟在那床上翻云覆雨过,而且正好被蔚羞花所见。 她顿觉羞赧,赶忙道:“师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给师叔拿床干净被子。” “不用麻烦了,”蔚羞花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师侄不用再为我麻烦了,我睡床板就可以。你也快些和你师弟回去吧,不用管我。” “那弟子明日再来,”苏兰心施礼,“弟子就不扰师叔休息了。”说着,领着清锋离了房间。 蔚羞花见二人离开,躺到了床上。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把头埋进被褥当中。 她脑补着清锋与苏兰心之前的羞人场面,把自己想象成了苏兰心。 夜里,清锋与苏兰心牵手走着。 “师姐,你刚刚看到……”清锋没等问完,却听苏兰心道:“看到了,也听到了。” 清锋听后紧张起来,他想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 “蔚师叔比我要漂亮多了,”苏兰心忽道,“她都那样与你说了,你却仍是拒绝,想来你心里对师姐还是很专一的。” 清锋松了口气,一下子将苏兰心抱起。 “你干什么呀?”苏兰心惊呼。 “我想快点回去。”清锋微笑,发足狂奔。 第161章 认错 清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脖子被苏兰心搂得很紧。她的眼角有泪痕,显然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哭过。 他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的胳膊拿开。 “可不可以不去?”苏兰心忽然开口。 “弄醒你了。”清锋故意避开这个问题。 “留下来,”苏兰心起身,坐在清锋的身上,她捧住他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吻下去,“算了,我不干涉你。” 苏兰心从清锋身上下来,穿好了衣服。 “至少吃过早饭再走。”说罢,离开了房间。 苏兰心很快就弄好了饭,看着大口吃饭的清锋。她很希望他能吃得慢一些,越慢越好,最好能错过队伍出发的时辰。 “我吃好了。”清锋放下了碗筷。 “你去吧,”苏兰心摆弄着筷子,碗里的东西却是一点没动,“我还是生你的气,一会我不去送你。” “师姐,我……”清锋想说一些让她放心的话,却又像是失忆了一般,脑海中找不出相关的词汇。 “你放心,你走之后我的气估计也就消了,心里恐怕只剩下想你。”苏兰心红了脸,“等你回来,我会去接你。” 听着苏兰心的甜言蜜语,清锋忐忑的心安稳下来。他抓住苏兰心的一只手,道:“师姐,等我。” 苏兰心微笑,道:“我等你。” 玉婵宗,广场。 四宫弟子聚在一起,有参加这次任务的,有过来看热闹的。 一声声鹤唳响起,宁落雁带着鹤群,降落在广场上。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参加这次任务的留下,”宁落雁身边一女弟子道,“剩下的都回去吧。” 这弟子面相柔和,看起来让人有一种亲近之感。她名唤赵柔颜,是南霖宫的首席。 众人听到命令,如退潮一般离去,广场上只剩下三十余人。 清锋观察了一下剩下的人,发现温儒、褚猛,还有那柳轻烟都在队伍之内。 温儒似是心有所感,他与清锋目光相对。温儒报以微笑,只是他的笑看起来如同轻蔑,也许是炼气境八重的修为让他有了底气。 一旁的李矜之顺着温儒的目光看过来,与清锋各自点了点头。 温儒看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他忽然抬起了胳膊,将李矜之搂到怀中。 李矜之眉头蹙起,想要将温儒的胳膊拿去,可温儒就像是铁了心一般,无论李矜之怎么用力,他的胳膊都未曾从她的肩上移开。 李矜之无奈,只好任他搂着。以她目前的修为,恐怕真如她所说,已经无法再制住温儒。 “在心上人面前被我搂着,是不是别有一番刺激?”温儒贴着李矜之的耳朵,贱兮兮地说道。 李矜之本不欲与他计较,可见他如此犯贱,终是抑制不住心中火气。 “赶紧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拿开,”李矜之冷冷道,“别逼我在这跟你翻脸。” “跟我翻脸?”温儒变本加厉,搂着李矜之的手顺势扒开了她的领口,“恐怕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实力了。” 李矜之气得满脸通红,她的手按在腰间,想要抽出她的软剑。 清锋见状推开人群,不理会周围人的骂声,来到李矜之身边。 他抓住温儒的小臂,将李矜之从禁锢中放了出来。 周围人注意到这边的变化,纷纷提起了兴趣,准备欣赏一下这如同公狗争夺交配对象的好戏。 “两位师弟,”赵柔颜走了过来,和气道,“大家都是同门,此番又要一同去做任务,为宗门效力。还请两位师弟放下个人恩怨,化干戈为玉帛才是。” 赵柔颜语气柔软温和,看起来似乎比苏兰心还要好脾气。 她看了看一旁的李矜之,求道:“李师姐,你快劝劝他俩啊。”说着,自己抬起了手,准备把两人拉开。 “啪!” 温儒抬起另一只手打开了赵柔颜,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掺和我的事?” 赵柔颜听着温儒的辱骂,忽觉心中很是委屈,她气得说不出话,眼眶里的泪马上就要流出来。 周围人看着温儒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忿。这温儒之前仗着甲等资质,自视高人一等,不过他好歹表面上装作彬彬有礼,将自己的礼貌视为对别人的怜悯。可随着他修为渐起,他也就不再伪装,到哪都是颐指气使,把那瞧不起人的心理直接摆在脸上。 褚猛看着赵柔颜被辱骂,心中简直要炸开,他很想冲过去,把温儒的狗嘴撕烂。 赵柔颜见温儒态度傲慢,只好劝向清锋:“清锋师弟,你松手吧,别再闹下去了。” 清锋听后对赵柔颜笑了笑,道:“那就依师姐所言。”说罢,松开了手。 赵柔颜松了口气,道:“多谢师弟。” 清锋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对李矜之道:“李师姐,我们去一旁吧,离姓温的远一些。” 李矜之点了点头,忽见温儒使出了“玉剑诀”,指尖的绿色剑刃朝着清锋后脑刺来。 “玉剑诀!这温儒要杀人了。”人群惊呼。 “师弟小心!”李矜之与赵柔颜同时喊道。 清锋却是不慌。他回头,看到了面目狰狞的温儒,和他刺向自己的剑刃。 清锋与剑刃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面带微笑,抬起了左手。 剑刃在掌心中寸寸溃散,温儒的剑指在清锋的掌心里被撞得折起。 众人惊掉了下巴,温儒张大了嘴巴。 他吃痛,大喊了一声。 清锋的手掌握起,包住了温儒的手。 “咯吱”声不大,但在场众人听得清晰。 “啊……”温儒又叫了起来,叫得凄厉惨烈。 清锋摊左手,露出里面的右手。 那右手此刻已没了手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浸满血的破抹布,皱皱巴巴的。 “这清锋不是没有真脉的废物吗?怎么会如此厉害?” “徒手接住‘玉剑诀’,这人是怪物吗?” 人群的议论和温儒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倏然,一具白棺将温儒裹起,隔绝了他的一部分声音。 一直在旁观的宁落雁手握“玉棺决”走了过来,她打量了一下清锋,眼中有杀意,但很快又藏起。 她从薛临君那了解过清锋的能耐,硬接“秽血雷”而不死,就算是她这南霖宫宫主、千岁境圆满的修为也做不到。 清锋感受到宁落雁对自己的敌意,那敌意更像是一种要对自己复仇的决心。 “这宁落雁果然跟薛临君有关系,”清锋思忖道,“她应该是知道薛临君死在了我手上,她这是想为薛临君报仇。” “小子,”宁落雁道,“你可知道温儒对宗门有多重要?” “温儒要杀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清锋道,“我看宁师叔也是长了两只眼睛,应该不会没看到刚才的情况吧?” 众人本来觉得温儒已经够嚣张跋扈了,可听了清锋的话后,发现这没有真脉的废物竟然更是狂得没边。只是他不像温儒那般惹人生厌,反而让人觉得佩服。 温儒的跋扈只针对弱者,清锋却是敢于挑战高层。 宁落雁见清锋无礼,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又不敢真的与清锋叫板。 周围的人本以为宁落雁会出手教训清锋,可她竟然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众人心中窃喜,比起底层废物的逆袭,他们更喜欢看久居高位的宫主吃瘪。 “我现在要用‘玉棺诀’帮你这逆徒收拾烂摊子,”宁落雁想要找回一些面子,道,“趁我双手还不能动,赶紧给本宫乖乖认错,否则等我撤去‘玉棺诀’,定让你知道忤逆本宫的下场!” 清锋知道宁落雁当着这几十号弟子的面,想要保存她南霖宫宫主的脸,可清锋并不想让她找回面子。 他没有什么行动,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宁落雁,好像在等她结束,准备和她好好较量一番一样。 赵柔颜不了解清锋,虽然刚刚亲眼见他挡住了“玉剑诀”,但她认为清锋能做到那般是因为温儒修为太弱,若是换成师尊,清锋一定挡不住。 她见宁落雁眉头紧蹙,知道师尊已气得不行。 “清锋师弟,”赵柔颜小声道,“不管怎么说,你终归是玉婵宗弟子,怎么能对长辈那样说话?你给师尊陪个不是,师尊也不会与你计较,这事就算完了。” 赵柔颜说完,发现清锋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好像自己刚刚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一般。 她轻叹一声,准备替清锋给师尊道歉,好平息这场风波。 “师尊,”赵柔颜施礼道,“清锋师弟不懂事,您……” 赵柔颜没等把话说完,却见清锋走到自己身侧,如自己一般弯下了腰,道:“宁师叔,弟子刚才有些冲动,一时间顶撞了师叔,还请师叔原谅。” “罢了,”宁落雁的眉头舒展开来,“你一个小辈年少轻狂,我若真与你计较,倒显得我小气了。这次就先放了你,以后若再敢对本宫无礼,定好好教训你。” “多谢师叔。” 清锋说罢,赵柔颜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宁落雁撤下“玉棺诀”,温儒的手变得完好如初。 他心中不甘,自己都已经炼气境八重,凭什么打不过清锋。 宁落雁知他心里不服,命令道:“温师侄,今天让你们来是为了宗门任务,为了到时在各宗面前展现我云诏第一宗的实力,不是让你处理个人恩怨的。” “你一会儿与我共乘一鹤,”宁落雁道,“免得你再生事端。” “是,师叔。”温儒说完,瞪了清锋一眼。他觉得刚才自己会输,一定是因为自己大意,他暗自下定决心,等进了那临江镇的大墓之后,一定要找机会杀了这狗比。 宁落雁登上一只巨鹤,温儒紧随其后。 “柔颜,你安排一下师弟师妹们出发吧。”宁落雁居高临下,吩咐道,“你和东芳宫的李师侄同乘一鹤在前引路,其他弟子跟在你们后面,为师在最后面看着你们。” “是,师尊。”赵柔颜着手安排众人上了鹤背。 西寒宫只有清锋一人前来,赵柔颜看着落单的清锋,道:“清锋师弟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和我共乘一鹤吧。”说着她又看向李矜之,道,“李师姐有没有什么意见?” 李矜之摇了摇头,道:“那便我们三人一起吧。” 赵柔颜将一切安排妥当,和清锋与李一同坐上鹤背。 “出发。” 鹤唳之声接连响起,一群巨鹤飞向高空。 温儒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看着清锋与李矜之挨在一起,恨不得过去一脚把清锋踹下去。 在他的心里,李矜之就是他一个人的奴隶,他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亲近。 “温师侄,”宁落雁的声音变得柔媚起来,“你很喜欢你师姐吗?” “喜欢?”温儒道,“她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也配得到我的喜欢?” “既然你不喜欢,”宁落雁笑着道,“干嘛看着她和那清锋挨在一起,你就像吃醋了一般?” 温儒被宁落雁说中了心思,一下子站起,愤恨道:“不忠的贱狗,就知道对外人摇尾乞怜。” 宁落雁听后跟着站起,她忽然搂住温儒的腰,柔声道:“干嘛突然站起来?多危险呀,快坐下来。” 温儒感受着背后的柔软,心思终于从李矜之那回来,思忖道:“这宁落雁怎么忽然间这么骚浪,难不成是想勾引我?” 温儒顺势坐下,宁落雁仍是在后面搂着他,两只腿分开,将温儒的身子钳住。 宁落雁毕竟是一宫之主,温儒不敢太放肆,可周身那软绵的感觉又让他蠢蠢欲动。他终于忍不住,试探地轻轻将手放到宁落雁的大腿上。 “温师侄,”宁落雁将下巴放到温儒的肩上,“姜师姐平时待你如何?” 温儒听这一问,回想起平日里和姜沉鱼所做的事。心想这师尊明明浪得很,自己对她也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师尊不肯跟自己做那事。 温儒越想心里越是烦躁,他的手将宁落雁的大腿抓得更紧了一些,位置也更靠近根处。 宁落雁的嘴唇贴到温儒的耳边,发出一连串轻吟。口中的热气打在他的耳边,吹到他的脖颈。 温儒的欲火烧得自己难耐,他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他忽然转过身,将宁落雁压在了身下。 “温师侄,”宁落雁脸颊泛红,杏眼含春,一小截舌头舔着饱满的下唇,“你想对我做什么?” 第162章 三登霄 “师叔希望弟子对你做什么?”温儒的双手分别压着宁落雁的上臂,眼中的欲火直要喷到她的脸上。 “我希望你赶快从我身上下来,”宁落雁媚声道,“可以吗?我的好师侄。” 温儒听后嘴角咧开,他忽地压低身子,两排牙齿轻轻咬上宁落雁的脖颈。 “嗯……”宁落雁发出一串娇喘,道,“粗鲁的小子,你和姜师姐每天都做这种事吗?” 温儒抬起了头,看着宁落雁诱人的脸,道:“师叔想试试吗?”说着,右手使出“玉剑诀”,将宁落雁的衣服划开。 剑锋贴着她的曲线游走,将她的皮肤划出了一片颗粒。 “别这样!”宁落雁没想到温儒竟然玩得这么变态,“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再让你弄好不好?” 温儒听后有些失望,但指尖的“玉剑诀”却是没有撤去,他不想就这样停下。 “我没猜错的话,姜师姐虽然宠你,让你对她肆意妄为,却是一直不肯和你行那周公之礼吧?”宁落雁诱惑道,“好师侄,你乖乖听我的话,暂且停手。我们要去的那墓大得很,到时候我们寻个无人的地方,让你把从进门之后所有的不满都发泄给师叔,怎么样?” 温儒看着宁落雁的媚态,不禁心神荡漾。 但他不傻,他知道姜沉鱼宁愿让自己随便折磨她,却不让自己上她,定是有着某种重要的原因。 他也只不过是想用同样的手段折磨一下宁落雁,并没有想和她做那男女之事。 温儒如此想着,却听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答应她。” 温儒忽然愣住,随即脸上绽放出畅快的笑容。 “师叔,你不是在骗我吧?”温儒冷笑道。 “当然不是,”宁落雁道,“你在玉婵宗也待了许久了,应该知道这里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温儒点点头,忽然伸手掐住宁落雁的两腮。他想起了姜沉鱼与薛临君在一起的样子,又想到李矜之和清锋之间的暧昧。 他愤怒地看着宁落雁的双眼,对着她的唇粗鲁地吻了上去。 宁落雁配合了他一会,然后将他推开。她伸手摸了摸嘴唇,发现指腹上被染了红色。 “好师侄,干嘛突然像疯了一样?”宁落雁明知故问,“是不是想到你师尊与别的弟子翻云覆雨,却不让你碰,心里不平衡了?” 宁落雁见温儒不说话,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 “你放心,”宁落雁坐了起来,将嘴唇贴到温儒的耳边,“师叔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我的滋味,保证让你心满意足。” 队伍前面,清锋三人坐在一起闲聊。 “李师姐是东芳宫的人,”赵柔颜的声音很小,像是生怕太大声会吵到别人一样,“怎么和清锋师弟好像很熟的样子?” 李矜之想起妙笔宗上的事情,她不知该怎么讲出来,她也不想讲出来。 她想把妙笔宗上的经历当成自己与清锋的秘密,永远地藏在心里。 每当有这念头,她便觉得心里很满足,就像是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能活在这回忆中,便可以支撑自己去接受一切生活。 然而这秘密并非只有她和清锋知道,苏兰心也一定知道,这秘密的源头本就是苏兰心。 李矜之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参与者,她只是无意中闯进了这关于爱的复仇。她不是付出爱的人,也不是爱的对象。 她将这件事当做秘密,这秘密如同一个球将她包起。苏兰心却像一个锥子,将那球戳开,将她的满足全都放了个干净。 李矜之嫉妒苏兰心,但她却不咒她,她反而祝福她,希望这对互倾真心的男女可以永远都在一起。 赵柔颜见李矜之久久不语,心想一定是自己的问题触及了她的隐私。她很是自责,心想自己怎能如此不通情理,去问这种问题。 “李师姐,对不起,是我多嘴了。”赵柔颜赶忙道歉。 李矜之回过神来,反而被那道歉弄得一脸懵。 清锋发现这赵师姐与玉婵宗的所有人都不同,她虽和苏兰心一样温柔善良,但却比苏兰心要懦弱许多。 她很谦卑,那谦卑已近乎于卑躬屈膝。 面对这种性格的人时,有的会去怜惜、去心疼,不忍见其如此卑微;有的则是利用其软弱,尽情地剥削,一点也不知怜悯。 李矜之不知是否属于前者,但她一定不是后者。 “赵师妹,我刚才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李矜之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在想如何与你讲,却又想不出来。抱歉,让你误会了。” 赵柔颜听后松了一口气,心想李师姐没有怪自己就好。 队伍中间,褚猛一直盯着赵柔颜的背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她的身后。看着师姐与清锋相谈甚欢,他心里气得不行。一双拳头紧紧握着,直握得手指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一边看着师姐的背影,脑中一边回放着清锋与温儒交手的那一幕。他不停地将自己替换成温儒,想象着如果是自己与清锋交手,是否也会被捏碎手,是否有办法赢过清锋。 温儒的修为已到炼气境八重,而自己的修为才只有五重,虽然已是极快,但却和甲等资质没法比。况且温儒在学了“玉婵三诀”的情况下都败给了清锋,那自己也定不是清锋的对手。 即便如此,褚猛仍是想杀了清锋。他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温儒与清锋有过节,那何不与温儒联手,集两人之力,也许可以杀掉清锋。那清锋就算是再强,终归是普通人。他的身体硬,那便一直地砍,一千刀不行那就砍上一万刀、一千万刀,不信他能挡得住。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向温儒,却发现温儒竟然和师尊缠在了一起。 他更气了,他决定将计划做一些改动。他依然打算和温儒联手杀掉清锋,但之后他要再杀了温儒。也许回到宗门之后,还要杀了温奴。如此之后,玉婵宗的弟子便属自己的修为最高,师尊一定会宠爱自己,师姐也会对自己更加青睐。 在这次的任务中,北艳宫出的弟子最多。因为蔚羞花被削了宫主之位,所以她的弟子没了倚仗,自是让人随意拿捏。 不过即便蔚羞花仍是宫主,她的弟子们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柳轻烟本不想参加这次任务,她的修为才到炼气境二重,来这里无异于送死。她也知道,宗门让自己来的原因,本就是想让自己送死。让自己给那些师兄师姐们探路,让他们踩着北艳宫尸体铺成的阳关大道,得到本就分配好的、属于他们的利益。 柳轻烟不甘心,她不想死,她也怕死。她将希望寄托于褚猛身上,毕竟这褚猛没少在自己身上发泄,他欠自己的。 她看着褚猛,看着褚猛看赵柔颜,她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在床上扮演的人。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希望这娇滴滴的赵柔颜从鹤背上掉下去,希望她摔成一滩烂泥。 柳轻烟笑了,她想着若是这惺惺作态的表子真成了烂泥,褚猛会不会还对她有兴趣。 一行人各有所思,有的激动、有的忧愁。随着太阳升至一天的最高处,玉婵宗的人终于是到了临江镇外的平原。 “玉婵宗的人来了。” 天上,三名修士悬于虚空。 一名女子蒙着面纱,身后立着一柄长剑;另外两个男人一个高大魁梧,一个身形削瘦。 高大男人坐在一头黑色麒麟之上,看起来威风得很。那麒麟口中衔着两柄长剑。一柄漆黑,名为冥川。一柄灰白,名为枯骨。 此人便是契魔宗宗主,司幽玄。 另一位削瘦男人手持白色玉箫,是上古箫氏的后人。此族以乐器为姓,族人精通音律。传到这一代,只剩这削瘦男一人。 此人便是扶摇山春风派的宗主,箫落城。 清锋第一次遇到蔚羞花时,还谎称自己是这一派的人。 “玉冰清果然还是不来吗,”蒙面女子道,“宣染池也不来,难不成他的弟子们是玉婵宗人所杀?” “我看未必,”司幽玄道,“玉冰清向来孤高,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出手,况且也没听说过玉婵与妙笔两宗有什么矛盾。” “那会是谁做的呢?”箫落城道,“本以为渲染池这次会来,可以当面问问他宗内弟子被屠的事,想不到他竟是连影都没有。” “云诏境内有实力屠光妙笔宗弟子,又能逼得渲染池不敢报复的,除了玉冰清没有别人。如果不是她,那就只能是某些藏在暗处的魔修了。”蒙面女子看向司幽玄,“司宗主觉得如何?” “林宗主这是何意?”司幽玄道,“我契魔宗虽御使魔兽,但我宗内弟子可都是正道修士。林宗主堂堂伊人舫之主,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切不可如那些不懂事的小辈一般,没有证据地随意放声。” “我不过说了几个字而已,可却是只字没有冤枉司宗主的意思,您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与我这弱女子为难?”蒙面女子话音刚落,忽地看向地面,道,“这玉婵宗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还派了个凡人过来?” 另外两人闻言同样向地上看去,他们同样意外,搞不懂玉婵宗为何会有此举。 清锋抬头,看着天上的三人,心想这便是其它宗门的宗主。 蒙面女子身材曼妙,吸引了她的注意。他拍了拍一旁的李矜之,又伸手指着蒙面女子,问道:“李师姐,那个蒙面的女人是谁?” 李矜之顺着清锋的手指望去,赶忙吓得双手捞住清锋的胳膊,急切道:“你疯了,登霄境的修士你也敢指。” “那是伊人舫的宗主,林仙姻林宗主。”李矜之讲道。 “伊人舫……”清锋思忖道,“不就是经营拍卖会那个,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她千岁丹的事。” 天上,林仙姻看向指着自己的清锋,心中又气又好笑,道:“这凡人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用手指指着自己。” 司幽玄听后,道:“想来是这小子没见过世面。不过我们三人都在天上,他偏偏指你而不指咱我二人,想必是被林宗主的身姿气质吸引,心中好奇。林宗主不愧为云诏第一美人,即使隔着面纱,也能让凡人折服于你的美貌,真是让人佩服。” “司宗主刚才还在埋怨我说话难听,”林仙姻笑着道,“怎么这会又夸起我来了?” 司幽玄同样微笑,他不回答林仙姻的问题,而是接着道:“我听说玉婵宗的女子俱是放荡不堪,想来这凡人定是哪里有着长人之处,所以被这群人带来,以供无聊时消遣玩弄。” “林宗主觉得我这猜测有没有道理?” 林仙姻听后眉头蹙起,她知道司幽玄明面上说着玉婵宗,可自己也是女人,他话里话外实际是在揶揄自己。 她心中恼怒,道:“有些人明明也是从女人那里生出来的,可长大之后倒反而瞧不起自己的出生之处了。一面说着女人放荡,一面又恨不得往女人裤裆里钻,真是虚伪得很呢!” “你……”司幽玄想要出言回怼,却听箫落城道:“二位就别做这口舌之争了,时候差不多了,该打开结界,让弟子们进去了。” 司幽玄闻言罢口,他知道自己在嘴上不是林仙姻的对手,要是再说下去,难免会落于下风。 登霄境修士虽寿命悠长,可活得越久,反倒是越在乎面子。即便这天上只有三人,他也不想丢了这面子。 地上众人已经整装待发,他们盯着那通往墓底的宽敞台阶,有的觉得它是藏满奇遇的秘境,有的则是观其如同噬人的巨口。 无论哪个宗门都是一样,平时还好,门内弟子可以和和睦睦。可一旦遇到了什么事,资质低的就要成为资质高的垫脚石,不光要为其牺牲尊严,有时甚至要为他们丢掉命。 柳轻烟不想丢掉命,她挤到了清锋身边,亲切道:“清锋师兄,好久未见你了。”说着,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看着赵柔颜。 虽然她表现得不明显,但赵柔颜仍是察觉出她的敌意。 赵柔颜心中不禁忐忑起来,心想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师妹,她却为何好似憎恨自己一般。 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明明修为远超柳轻烟,却像是怕她一般。 第163章 含沙射影 清锋对柳轻烟的印象很不好,这女人看似清纯,实则心机颇深。她在清锋心里甚至不如蔚羞花受欢迎,蔚羞花虽然残忍毒辣,但至少直白洒脱。 柳轻烟跟顾怜是一类人,都是那种喜欢在背地里搞鬼的人。她们就像是那书中记载的名为“蜮”的怪物,躲在不易被人察觉的暗处,口含毒沙,偷偷射向人的影子。 清锋见柳轻烟过来搭话,心中很是不愿。可毕竟大家都是同门,他又拉不下脸不去理她。 “你怎么也来了?”清锋连称呼都不带,淡淡问道。 柳轻烟听后瞟向李矜之与赵柔颜,似是在说自己本不想过来送死,是这两个女人让自己过来的一般。 此番任务本就是这二人的师尊定下,姜沉鱼本想多派西寒宫与北艳宫弟子而来,不过西寒宫有沈闭月在,她不敢与之撄锋。北艳宫现在由宁落雁临时管理,那里的弟子自然都被抓来当替死鬼。 “我修为低微,不似这二位师姐一般高深。”柳轻烟哀怨道,“可是宗门之命难为,就算明知会一不小心便丢了性命,那也是不得不来。”说着,向清锋身边靠了靠,肩膀都快要挨到一起。 李矜之知道这柳轻烟是在抱怨,只是听其说了这两句话,她便知道这柳轻烟是什么样的人。 她有些纳闷,这清锋虽然平时没少沾花惹草,但他应该不是与这种充满心机的女人熟络的人。 清锋见柳轻烟挨上自己,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离她远了一些。 柳轻烟心中不喜,面上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几人闲聊了一会,褚猛突然走了过来。 “赵师姐。”褚猛与赵柔颜打着招呼,对其他人却是理都不理。 “褚师兄。”柳轻烟热情地叫着,褚猛却是只对她点点头,连一句“师妹”都没有说。 柳轻烟心中大怒,心想这褚猛明明在床上的时候对自己亲热无比,让自己扮演这个、假装那个,恨不得把自己都一口吞下。如今在这正主面前,对自己却是形同陌路,完全没了跪在自己裙下的淫贱姿态。 她偷偷瞪了一眼赵柔颜,如同一个影子对本体黑着脸。 赵柔颜见褚猛过来,微笑地点了点头。她对这个新入门的师弟印象很好。别看他外表粗犷豪迈,对自己这个师姐却是彬彬有礼,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褚师弟,”赵柔颜道,“李师姐就在旁边,怎么不先和李师姐打招呼?” 赵柔颜性格软懦,做事也是一板一眼,十分讲究礼数尊卑。 褚猛了解这师姐的脾气,赶忙与李矜之打了招呼。 赵柔颜又与之介绍了清锋,到了柳轻烟时,她却也不知这师妹叫什么。 “师弟,”赵柔颜道,“我方才见这位师妹叫你,你们两个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褚猛摇摇头,“可能是入门测试的时候,她记住了我的名字吧。” 赵柔颜点点头,心想应是褚猛说的这样。 柳轻烟却是又惊又怒,心想这褚猛竟然可以对自己冷漠至此。 她努力地挤出笑脸,对赵柔颜道:“赵师姐,我是西寒宫弟子柳轻烟。”柳轻烟忽又摆出害怕的样子,又道,“师妹修为低微,还望师姐能多多照应。” 赵柔颜轻轻拍了拍柳轻烟的肩膀,道:“放心,师姐一定会尽力护你周全。” “多谢师姐。” 柳轻烟面上感谢,心中却道:“装模作样,让我们过来的主意,还不是你和你师尊这些贱人一起想出来的。” 清锋看着柳轻烟的样子,忽地想起了顾怜。他觉得这柳轻烟心里一定在计划着什么,准备坑害这心慈面软的师姐。 “诸位。” 天空中传来清丽的女声,林仙姻仪态端庄,对地上黑压压的人群道:“此番大墓现世,各宗齐聚此地也都是为了这墓中的法宝功法以及‘千魔之卵’而来。不过我云诏各宗同气连枝,墓中宝物虽是能者得之,但还望各宗以和为贵,莫要为了这宝物伤了和气。” 清锋抬头,看着那蒙面的林仙姻,心想这女人怎么满嘴都车轱辘屁话,一句有用的没有。 “现在我便与另外两位宗主打开结界。” 林仙姻话音一落,与司幽玄以及箫落城同时握诀。那大墓的外面本来有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光膜,只见那光膜忽然开了一道大口,大口正位于通往墓底的阶梯处。 各宗的千岁境见状,纷纷领着弟子们朝墓口汇聚。 到场的各宗中,每宗都带着不下百名弟子,只有玉婵宗的人最少。 一名女子看向玉婵宗的队伍,女子面容妩媚,眼角涂着粉妆。此女名唤胡凄艳,是伊人舫的千岁境修士。 “好一个玉婵宗,竟然就派了这些弟子过来。”胡凄艳道,“仗着宗门有两位登霄境在,就敢这么肆意妄为、目中无人吗?既然如此,等到了墓中,定要你们全都死在里面。” “胡姐姐,”又一女子出现,与胡凄艳搭话,“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明明长着一张如此美的脸,姐姐应该多笑笑才是。” 说话的女子粉面如桃,名唤陆芳雨,是契魔宗的千岁境修士。 她的肩膀上立着一只如猫大小的鹿,鹿身之上零落着桃花图案,口中还衔着一根桃枝。 如不细看,还以为是她的头上顶着桃枝。 “是玉婵宗,”胡凄艳道,“竟然只来了这点人。” “原来姐姐是因这事不忿,”陆芳雨道,“大家之前既然都商量好了每宗派百名弟子前来,这玉婵宗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到下面也不用对她们客气。” 陆芳雨抬起胳膊,摸了摸肩膀上的小鹿,又笑着道:“不过就这么点人,还不够我的小桃塞牙缝呢。” “放心,”胡凄艳同样笑道,“这次除了咱们云诏的宗门,外面也来了不少修士,够你这宝贝吃个够了。” 说罢,二女相视一笑,领着自家弟子,向着楼梯下走去。 天上的三人见地上的修士们都已下到墓中,各自握诀,那结界的缺口合上,连只虫子都无法飞进去。 “这些人下去了,”林仙姻道,“我们该谈一谈这‘千魔之卵’的归属了吧。”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谁的弟子带出‘千魔之卵’,这‘千魔之卵’便归哪宗所有吗?”箫落城道。 “话虽如此,”林仙姻道,“可若是我们的弟子都没带出‘千魔之卵’,或是被别人带出来了呢?” 司幽怨坐下麒麟喷出鼻息,他面色阴沉,道:“怎么可能?我们的千岁境弟子总不会都死在里面。” “谁知道呢,”林仙姻的声音变得冷厉,“若真是如此呢?” “若真是如此,”司幽玄道,“那林宗主觉得‘千魔之卵’该归谁?” “归谁自然不是我说了算,”林仙姻一笑嫣然,“不过我若是二位,一定不会去和女人抢东西。” “哈哈哈哈……”司幽玄大笑道,“林宗主这是觉得‘千魔之卵’该归你所有了?” “我可没这么说,”林仙姻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争过你们两位。” “我倒是可以不争,”司幽玄冷笑一声,道,“林宗主可是云诏第一美人,比起‘千魔之卵’,我对林宗主倒是更感兴趣。” “这样吧,”司幽玄道,“林宗主给我做一百年的性奴,我便不争‘千魔之卵’,如何?” “你……”林仙姻眉头紧蹙,忽又放松道,“好啊,我答应你,你想现在就要兑现承诺吗?”说着,伸出了纤细的手,飘到司幽玄的身边。 她不去碰司幽玄,反而用手抚摸着他座下的黑色麒麟。 司幽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林仙姻看向箫落城,媚道:“箫宗主呢?也想让人家给你做一百年的性奴吗?不过这一百年也不短,我是先陪司宗主好呢,还是先陪箫宗主好呢?或者是我一天陪你们中的一个?” “林宗主和司宗主的事,在下还是不参与了。”箫落城道,“不过听林宗主刚才的意思,就算是我们宗内弟子带出了‘千魔之卵’,林宗主也不打算按先前的约定办了吗?” 林仙姻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我的人带出了‘千魔之卵’,箫宗主会任由我伊人舫将其拿走吗?” 箫落城没有说话,沉默其实便相当于做了回答。 “司宗主呢?”林仙姻看向司幽玄。 “咱们三个在云诏可以称得上是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司幽玄道,“说吧,到底是要打还是要杀?” “就算是要打要杀,那也是我和箫宗主的事。”林仙姻白了司幽玄一眼,“司宗主和我要做的事,可是比那打打杀杀要快活多了。” “你……”司幽玄气得说不出话,他虽然很想尝尝让这云诏第一美人给自己做性奴的滋味。但比起强大的法宝,一个美丽女人对他的价值瞬间小了许多。 何况有了强大的实力,直接将那林仙姻抢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三人动手的代价太大,”箫落城道,“若是让人坐收渔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吧,”箫落城提议道,“‘千魔之卵’可以由带出它的宗门拿走,但要付出差不多的代价给另外两宗。若是有谁执意要‘千魔之卵’,那便开一个更高的价,让另外两宗满意,二位意下如何?” “好。”林仙姻与司幽玄同道。 墓内,虽说是墓,倒是更像一座城。 两座高大凶恶的镇墓石兽立在墓城门口,石兽人头兽身,背后还有着一对翅膀。 两座石兽呈蹲坐之态,两只眼睛栩栩如生,仿佛带着秋波一般。 清锋仰头看着那高大的镇墓兽,发现它们的眼睛仿佛也在盯着自己,浑身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不只是清锋,在场的其他人都有这种感觉。两座镇墓兽一共四只眼,却仿佛能同时盯着所有人。 “这雕像好吓人。”赵柔颜嘀咕一句,却被褚猛听到耳中。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挽住了师姐的胳膊,道:“师姐修为虽高,但这石兽着实丑陋骇人。师姐莫怕,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赵柔颜点点头,软声道:“有师弟在,师姐一点都不怕了。” 褚猛露出微笑,再次看向那镇墓兽。他忽然感谢起这两座丑陋的雕像,若非它们,他不可能有机会挽住师姐的胳膊。 墓口的空间很大,站着接近千人。但这千人中恐怕只有褚猛一人,会觉得这镇墓兽非但不丑,反而有些可爱。 他曾让柳轻烟扮演赵柔颜,命令她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说着各种他想听的话。 她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他触碰过,他在她身上得到过很多次肉体的满足。可那种满足与挽住赵柔颜的胳膊相比,却突然都没了滋味。 清锋不觉得镇墓兽可爱,他想起了万经阁前那两座已被自己打碎的石狮。他想着若是这帮人想要进入这墓中,这座镇墓兽会不会也突然活过来,那两张人脸会不会同样张开口,将在场的众人全都咬成肉块与碎骨。 就在众人在墓口徘徊之际,胡凄艳和陆芳雨来到玉婵宗的队伍这边。 宁落雁见状,上前迎接。 “宁姐姐,我们好久没见了。”陆芳雨客气道,一点也看不出她之前还想让玉婵宗人死绝的样子。 “陆师妹的修为又精进了。”宁落雁客套道。 “我们修为再怎么精进,恐怕也不及宁师姐。”胡凄艳忽道,“等进了墓中,还望宁师姐手下留情才是。” 宁落雁微笑着点头,心想道:“你们两个贱人,恐怕早就串通一气,准备联手对付我。不过你们肯定想不到,我可是带了个狠角色过来。” “胡师妹说的哪里话,等进了这墓中,大家还是应该先相互扶持才是。”宁落雁道,“至于这‘千魔之卵’的归属,到时大家再各凭本事。” 清锋看着不远处的胡凄艳和陆芳雨,总觉得这两个女人与这墓里的气息有些相仿。 再看那陆芳雨肩头的小鹿,发现它的气息与这墓中竟然一模一样。 李矜之凑到清锋耳边,道:“肩膀上有鹿的是契魔宗的千岁境修士,那只小鹿可是货真价实的魔。” 第164章 进入墓中 “魔?”清锋疑惑道,“那女人是魔修吗?” 李矜之摇摇头,解释道:“契魔宗修炼的是御魔的功法,兽类的魔修在炼气境时可以化为人形。而那御魔的功法却能让其不化为人,但仍能保有原本的修为,供自己驱使。” 清锋听着李矜之的解释,心中想着虽然那人不是魔修,但与魔兽作伴,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另一边,宁落雁与那两人聊了一会,终于说道了关键之处。 “宁姐姐是这里修为最高的,”陆芳雨道,“依姐姐之见,我们可以进这墓城中了吗?” 宁落雁看了看那两座镇墓兽,道:“想必这两座石兽会在我们企图进入之时发起袭击,不知我们谁去探路好一些?” 胡凄艳听后,道:“宁师姐修为高深莫测,有师姐在此,我们这点本领怎敢显露,让师姐笑话。” 宁落雁知道这两人嘴上虽说着自己最强,心里却都觉得各自才是修为最高的。 她明白这两人是想赶鸭子上架,逼自己打头阵。她心中虽有些不愿,但转念一想,自己显露一手也好,让这两个贱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差距,一会进到里面,她们也不敢再对自己放肆。 就在宁落雁准备进入墓城之时,不知是哪派弟子竟抢先一步。 那人走到两座镇墓兽中间,看其装扮应该不是云诏五宗的人。 “是别处过来的散修吗?胆子倒是不小。”清锋话音刚落,只见那两座镇墓兽身体上的石皮簌簌剥落,露出了里面的血肉之躯。 镇墓兽没了石头的僵硬,露出本来面目后更显狰狞。 “哪来的散修?竟敢擅闯此处。”一男一女两种声音同出。 两只镇墓兽同时歪头,看向身下的散修。 那散修见自己被那两只丑恶的镇墓兽盯着,心里不禁发毛。 他本是临江镇的乞丐,多日前遇到一道人。那道人说他根骨不凡,有修仙之资,要收他为徒。乞丐半信半疑,心想自己若真有天命在身,又怎会沦落至今天这般田地。 乞丐怀疑这道人定是没安好心,借着收徒的借口,打着自己的主意。虽然自己是身无分文的乞丐,天天风吹雨淋,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可能自己天生就是贱命,越是生活条件恶劣,身体反而越好。 他怀疑这道人一定是看上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取出其中某些健康又充满生机的部分,换一些钱财。 乞丐虽是不信道人,但心中仍是有着一丝憧憬。那道人知道他不肯相信,于是给他露了一手。 那道人竟凭空飞了起来,他是一名登霄境的修士。 乞丐不知什么登霄境或是千岁境,他觉得这道人能飞,自然是仙人无疑。若是仙人当然可不能为了自己这肉体凡胎而扯谎。 他开始相信道人的话,认为自己真的是天命之人。他拜了道人为师,道人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扈昌。 这扈昌的天赋倒也是真高,没两天竟然就突破了炼气境。只是他的修炼方法很奇怪,每天就是不停地吃,吃带血的生肉。 他问师父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肉,师父告诉他是牛肉,还说这东西生着吃才对身体好。 扈昌之前从未吃过牛肉,自然不知道牛肉是什么样的口感。他也没吃过猪肉羊肉鸡肉,他唯一吃过的肉,是河边的癞蛤蟆,或是草里的虫子。 他此刻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两只镇墓兽,发现它们的眼神与自己第一次吃牛肉时的眼神一样。 扈昌没见过自己吃肉食的眼神,但他就是能够如此肯定。 两只镇墓兽从蹲坐中起来,两张似人非人的脸张开大口,口中的舌头带着肉刺,对着扈昌席卷而来。 扈昌心中害怕,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一只镇墓兽的巨口停在他的身前,那兽的脸忽然如人脸一般皱起了眉头。 镇墓兽摇了摇头,忽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众人看着呆立在原地的扈昌,心中无不惊讶。都在猜着这小子到底是哪来的修士,竟然可以逼退那两只凶恶的镇墓兽。 可看这小子的紧张模样,又不像是有备而来,好像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一般。 扈昌回过了神,又突然壮起了胆子。他没有走回人群,而是向那墓城的入口走去。 两只镇墓兽仿佛像瞎了一般,看也不看他一眼,任其走入了墓城中。 一些修士看这眼前一幕,心想这小子能不被吃掉,是不是和他本身无关,而是这两只镇墓兽沉睡了太久,脑子坏掉了。 五名结伴而来的修士见状,准备效仿扈昌,一起去试一试。 他们是小门派的修士,门内资源不多,这大墓中的宝物是他们翻身的唯一机会。既然别人仍是不敢贸然进入,他们便秉承着“先到先得”的原则,准备先进去瞧一瞧,说不定能抢占一些先机。 五名修士走到镇墓兽的面前,他们心中忐忑,观察着镇墓兽的动静。镇墓兽没有动,几人的胆子便大了几分。 他们走到两只镇墓兽的中间,倏然见两只镇墓兽一起扭头,张开嘴巴对着自己一伙撕咬而来。 五人见状顿时慌了,有的想要掏出自己带来的法宝;有的加快速度,如飞一般向墓门内冲去;剩下一人则是调转方向,准备退回人群。 掏法宝的两人没能将法宝掏出来,那两只镇墓兽一人一口,将那两人的上身咬进了口中。 “噗呲”声响起,众人有的皱眉,有的捂住胸口,有的则是挡住了眼睛。 被咬住的两人只剩下了下半身,四只腿还站在地上,断腰处喷着血。 两只镇墓兽同时仰头,他们的喉咙各自动了一下,显然是将那两人的上半身咽进了肚中。 紧接着,一只镇墓兽回头,庞大的身体噌地蹿了出去,去追跑向墓城的两人;另一只镇墓兽则是没有行动,继续享用着血肉,也不去追跑回人群的那人。 蹿出的那只镇墓兽转眼就追上了两人,它的身子一跃,两只巨大的前爪将那两人压倒在地。 镇墓兽低头咬住一人的脑袋,嘴巴一扯,将其头颅撕了下来,接着又是仰头,将头颅咽进肚中。 另一人歪头看着自己的同伴,发现他肩膀上只剩下脖子,脖子还在喷着血。 他吓得大叫,身子同时拼命地挣扎。可能镇墓兽的爪子就如棺材板一般压着他,任他多努力,都无法掀开。 “谁来救救……” “我”字没有传进在场众人的耳中,而是消失在了镇墓兽的嘴里。 跑回人群的那人看着自己的四名同伴被吃掉,他后怕了一会,随即是窃喜。 他庆幸死掉的是他的同伴,而不是他自己。 可没等他高兴太早,剩下的那只镇墓兽竟然向自己冲来。 身后的众人见状纷纷破口大骂,怪这小子将镇墓兽引来。他们此刻出奇地团结,纷纷互相推搡,将那跑回来的人推了出去。 那人一个趔趄向前走了几步,直接一头扎进了镇墓兽的口中。 镇墓兽的嘴合上,两只小腿露在它的嘴缝外面。 众人见状,纷纷后退,退到自家千岁境修士的身后。 人群与镇墓兽之间隔出了一大片地方。 “宁师姐,”胡凄艳道,“你也差不多该出手了吧,再这么耗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 “是啊,宁姐姐,”陆芳雨附和道,“快点解决这两个麻烦吧。” 宁落雁听后露出微笑,她决定露一手,让这两人知道她们与自己的差距。 最近的那只镇墓兽还在“嘎吱嘎吱”地嚼着,宁落雁忽然飘至它的身前,右手中食二指并起,指尖长出一道二丈长的绿色剑刃;不待巨兽反应,宁落雁一剑从巨兽的脖颈处豁入,将其硕大的脑袋斩了下来。 沉闷的落地声仿佛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没一会,又一声响起。众人向那墓城口看去,只见宁落雁一身白衣,指尖的剑刃泛着绿光。而那只镇墓兽也如之前的那只一样,被斩去了脑袋。 “这就是‘玉剑诀’吗,不愧是‘剑神’创下的功法。”陆芳雨虽不愿承认,但却知道自己与宁落雁之间果然有一段距离。 胡凄艳冷哼一声,眼中带着嫉妒之色,显然对宁落雁这“玉剑诀”十分垂涎。 清锋看那宁落雁干净利落地斩下两颗镇墓兽的脑袋,却是不以为然。“玉剑诀”虽然锋利无比,但她的出手却是让学刀之后的清锋嗤之以鼻。 她的剑法太过粗糙,那“干净利落”之下隐藏了太多的破绽。清锋觉得那一剑若是斩向自己,可能在她起手的瞬间,自己就已经将她的脑袋砍下了百八十回。 宁落雁在众人的艳羡中飘身而回,她看向陆芳雨与胡凄艳,眼中的得意似要刻在那两人的脸上。 “这‘玉婵三诀’果然神妙无比,”陆芳雨道,“杀一个看门狗倒是有些‘杀鸡用牛刀’那意味了。” 陆芳雨只说“玉婵三诀”而不去提宁落雁,显然是将一切都归功于功法上,而不是宁落雁本身的实力上。她说“杀鸡用牛刀”,实则也是在讥讽宁落雁,讥讽她只会靠“玉剑诀”逞威风。 宁落雁知道她话中隐意,但无论是依靠功法也好,凭着自身修为也罢。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她仍是保持着得意的眼神,道:“这‘玉剑诀’虽然厉害,可修炼它的时候也是艰辛得很,若不是别的功法不及它十分之一的威力,我倒是真不想吃这份苦,去学些别的好上手的功法。” 胡凄艳不爱看她显摆,道:“这镇墓兽已除,我们还是赶快率领弟子们进去,别在这耽搁时间了。” “既然路是宁姐姐开的,那便让玉婵宗的人先进去吧。”陆芳雨说完,又阴阳怪气道,“反正你们的人也不多。” 宁落雁听其意思,倒像是在说,你们的人少,死起来也快一些。 她无心与其计较,领着玉婵宗的人往墓城那边走去。 清锋一行人跟着宁落雁出发,赵柔颜看着那被撕碎的身体,和镇墓兽滚落的脑袋,心中一惊,不禁抓紧了褚猛的胳膊。 褚猛身体一颤,就像是被人抓住了魂一样。 “怎么了师弟?”赵柔颜道,“你也害怕了吗?” “没有。”褚猛试探着抚上赵柔颜的手,发现她没有躲的意思,他的手心传来她手背的软腻触感,褚猛只觉得自己仿佛要飘起来一般。 一行人来到墓门前,只见其中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李师姐,”清锋小声道,“一会进去之后跟紧我,若是有危险好让我能顾到你。” “嗯,”李矜之点头,想要去抓清锋的胳膊,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放弃,“有你在我倒是不怕会有什么危险,只是里面乌漆麻黑的,看起来真是让人不舒服。” “其实我倒好奇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清锋道,“李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给人的感觉,同那妙笔宗的‘江山封魔阵’有些相似?”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这感觉。”李矜之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恶毒的阵法,你虽不怕与人拼斗,但这种阵法之类的东西却是靠蛮力无法破解的。要不你别进去了,去外面等我们,反正你本事大,想出去也不会有人能拦住你。” “你别进去了。”李矜之又重复了一遍。 清锋顿觉心里一暖,他听得出来李矜之是在关心自己。可清锋本就不怕这些事,学了刀之后更是胆子大到能包住天。他好奇这里面会有些什么新事物,恨不得现在就抬脚迈进去。 “李师姐,那你呢?”清锋道,“你还是要进去吗?” 李矜之点头,道:“我是大师姐,总不能临阵脱逃。” “那我也去,”清锋道,“师姐聪慧,就算里面有什么恶毒的阵,师姐也定能想出办法将其破解。” 李矜之无奈苦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两人聊天之际,宁落雁已经领着温儒走了进去,其他弟子也纷纷跟进。 李矜之鼓起了勇气,忽地握住清锋的手,道:“师弟,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进那昏暗中,赵柔颜和褚猛也一同进入,只有柳轻烟没有伴,眼中闪过怨毒之色。 门内看似昏暗,可走进之后却是明亮许多,不只是明亮,竟然还有微风拂过、虫鸟轻鸣。 清锋眉头皱起,发现在自己竟然在一片密林之中。 第165章 阵法 “这里面怎会是这般景象?”清锋惊道,“从外面看的时候,明明是一片昏暗啊。” 李矜之松开了清锋的胳膊,看了看四周的景象,道:“果真如你感觉的一般,这里竟真是一个空间大阵。” “空间大阵?”清锋道,“和那‘江山封魔阵’一样吗?” 李矜之摇了摇头,道:“‘江山封魔阵’与这里根本无法相比,这里已经与真实世界无异,相当于开辟出了一个新的空间。” “这手段好啊,要是人人都会这个,岂不是不用拼死拼活买楼了。”清锋思忖道,想起了之前世界遍地的高楼大厦。 “李师姐,”清锋道,“需要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李矜之道:“据我所知,想要开辟出这种空间,至少需要三位登霄境修士联手,分列三才布阵,方可完成。” 清锋听后,沉声道:“也就是说,这墓中可能有三位魔修吗?这大墓开启莫非是一个陷阱,引诱修士过来,然后一并诛杀?” “不会吧,”李矜之摇摇头,面露犹豫之色,“进来之前那几位宗主应该都检查过了啊,不可能会有魔修存在。而且,这空间给我的感觉倒也温和,不像是有魔的气息。” “我一直有个疑问,”清锋道,“既然那几位宗主已经来过这墓中,以他们的能力想要取走‘千魔之卵’并非难事,为何要如此麻烦,要让弟子来取,而且还有别处的散修掺和进来,岂不是将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了?” 李矜之听后,解释道:“想必是‘千魔之卵’只有一枚,各宗主之间不便争抢,所以商量着让门下弟子相互较量。” 这理由清锋早已听过,虽然没什么破绽,清锋却仍是不信。他不认为登霄境的修士能眼看宝物在面前而不去占为己有,他们让弟子进来,定是有着别的用意。 就在清锋与李矜之交谈之际,宁落雁突然道:“你们也都看得差不多了,想必其他宗门的人也该进来了。” 宁落雁指了指更远处的密林,命令道:“大家朝那里前进,然后暂时安定下来。之后若是遇到别宗的修士,见一个杀一个。” 众人听后无不震惊,心想此番来到墓中不是为了寻宝吗?若是有别的修士争抢,出手倒也罢了。现下连宝物的影子都见到,就要先出手杀人吗? 宁落雁不顾众人疑问,领着温儒率先朝她指定的位置而去。 其余弟子见状,纷纷跟上,心想既然要与别宗修士厮杀,自然是离自家千岁境修士越近越好。 柳轻烟犹豫了一下,她看向清锋,又望了望宁落雁快要消失的背影。她发足狂奔,朝着那背影追去。 在她眼里,清锋虽然强,但终是凡人。宁落雁可是货真价实的千岁境修为,跟着她总比跟着清锋更安全。 至于褚猛,她则是希望他和赵柔颜最好能死在这里。 众人如疯了一般跟着宁落雁的身影,清锋则是不太着急。 “李师姐,”清锋道,“你能看出如何从此阵里面出去吗?” 李矜之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不过炼气境修为,怎么可能参悟此阵,也许宁师叔能瞧出一些门道吧。” 清锋想起宁落雁与先前那两位千岁境的对话,再结合她刚刚所说,发现其似乎早就知道些什么。 清锋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们来到此处不是为了寻宝,就是单纯参与一场杀戮一般。 可一想到温儒也在,清锋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温儒是甲等资质,而且他并非享受宗门资源的人,他本身就是宗门的资源。 清锋大概猜了出来,温儒和温奴这队主仆的命运,应该就是和婵霜宫内的那些男人一样,沦为玉冰清修炼的工具。 他二人是甲等,无疑是两件趁手的工具。可温儒既然如此重要,姜沉鱼又为何让他跟着宁落雁出来,难道她不怕温儒死在外面,玉冰清会怪罪下来吗…… “我们也赶快跟上吧。”李矜之打断清锋的思绪。 清锋回过神来,同李矜之加快了速度,跟上人群。 玉婵宗的队伍陆续到达宁落雁选定的目的地,这地方距入口足有十里。 墓外,众人见玉婵宗消失在了入口之中,他们没听到打斗声,也未闻有什么惨叫。心想那入口的另一端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一些队伍相继进入,在场只剩下三百多人。 胡凄艳与陆芳雨一同看向不远处,只见一青衫男子带领着队伍,似要准备进入。 那男子长相英俊,眉宇间带着傲气,右手拿着一只红色玉箫。 箫名“乱红”,人名律疏狂,此人便是春风派的千岁境修士。 “律师兄先别着急,”陆芳雨道,“我姐妹俩有事与师兄商议。” 律疏狂看着二女走来,心想这两人定是看中了自己的实力,想要与自己联手。 二女走近,陆芳雨道:“律师兄刚才也见到那宁落雁施展的‘玉剑诀’,不知师兄可有把握对付她?” 律疏狂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淡淡道:“她若敢惹我,定让她的‘玉婵三诀’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胡凄艳知道律疏狂虽然说得夸张了些,可若是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他倒真有可能如他所说那般,让人连出手都没有机会。 “春风派的手段师妹自是知晓,”胡凄艳道,“可那玉婵宗的人阴险无比,说不定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律师兄。若真是如此,律师兄可还有把握对付得了那‘玉剑诀’?” 律疏狂听后看了看手中的玉箫,心想道:“若是那宁落雁提前防备我,我这手段的威力可真就是大打折扣了。” 他心中犹豫,面上却仍是冷傲模样。 “两位想必也清楚,我春风派的看家手段可不只这一种。”律疏狂道,“就算她防备我的曲子,我自然还有别的办法与她较量。” “恕师妹无礼,”胡凄艳道,“你我心里清楚,这修为越是高深,功法之间的差距显露得就越明显。贵派的封气指法与玉婵宗的剑指比起来,恐怕还是有着一定距离。” 律疏狂虽不想承认,但她却也知胡凄艳所言非虚,他忽然沉默,闭口不语。 陆芳雨见时机差不多了,笑着道:“我两姐妹来找律师兄,自然不会是专门为了替‘玉剑诀’吹嘘,或是贬低贵派的功法。我们姐妹俩均知自己不是宁落雁的对手,而且这玉婵宗仗势欺人,竟只派了这些人前来,显然是不把咱们四宗的约定放在眼里。说白了,她们就是自认为云诏第一宗,瞧不起咱们。” 陆芳雨向律疏狂身边靠了靠,昵声道:“想要对付宁落雁,除了律师兄的曲子倒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三人联手硬拼修为倒也能胜她,可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师妹我也不说暗话,最后咱们各自总还是要争那‘千魔之卵’,若是因为宁落雁而给自己弄个半死,实在是得不偿失。况且那‘玉婵三诀’还有一招‘玉棺诀’,若我们杀她不死,她没一会便可恢复,恐怕到时我们的脑袋也会如那两只镇墓兽一般,被她一剑分了家。” “陆师妹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想必是想好办法了?”律疏狂眉宇间的傲气消失了不少,显然是也有了与这两人联手之念。毕竟他三人若是正面单打独斗,没人是宁落雁的对手。 陆芳雨微笑道:“办法很简单,我两姐妹出手袭击宁落雁,她专心与我二人交手的时候,定不会再留余力去防备其它,到时候律师兄出手,定能让宁落雁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陆芳雨又道,“律师兄出手的时候可莫要把我二人卷进去。” 律疏狂点点头,道:“这点道义我自是有的,况且你二人也提前知道我会出手,就算我有心,也不能对你二人造成什么影响。” 陆芳雨听后,道:“我相信律师兄的为人。”说着,她亮出手心,手心中出现三只小虫。 这小虫形状怪异,如同一只耳朵。 这是用来传声的虫子,可以有选择地将心声传递给别人。只不过只有一卵而生的虫子才能互相传递心声,而这虫子大多都是一卵二胎。契魔宗擅长御使魔兽,自然对各种奇异动物研究得透彻,他们用特殊的手段,培育出了这种一卵多胎的传声虫。 “这是三胞的传声虫,”陆芳雨道,“将它贴到耳后,我们便可以及时沟通。” 另外两人知道这种虫子,也知道陆芳雨不至于在这上面做手脚。二人各取一虫放到耳后,传声虫与耳朵贴合。陆芳雨也同样将剩下的那只放到耳后。 “那便这么说定了。”陆芳雨看向另外两人,嘴巴不动,那两人却能听到声音。 “一言为定。”另外两人也未张嘴,但各自都能听到彼此心声。 三人商定了对策,律疏狂率先领着队伍进入。 胡凄艳与陆芳雨相视一笑,道:“陆师妹真是好计策,既能让律疏狂出手对付宁落雁,又让我二人知晓了律疏狂何时会出手,省去了不少麻烦。” 陆芳雨看向律疏狂的背影,道:“这律疏狂未必不会用他的曲子对付咱们两个,到时进去的时候还需处处提防才是。” 胡凄艳点点头,道:“说实话,我真不愿最后与师妹去争那‘千魔之卵’。” 陆芳雨无奈地叹气,道:“谁不是呢,可这是宗门的意思,我们身在屋檐,又怎能不去听其安排呢?我只希望师姐到时能手下留情,别让师妹我受伤太重。” “陆师妹别说笑了,”胡凄艳道,“我还希望师妹到时能念及咱姐妹之前,别出手取我性命呢。” 两人又互相恭维客套了几句,各自率领弟子进入墓门之中。 众弟子进入之后发现墓中别有一番天地,纷纷惊讶不已。而他们的宗主都如宁落雁一般,下了同样的命令。 只要是见到本宗之外的人,全都格杀勿论。 林中,玉婵宗的人安顿下来。宁落雁派了几名弟子在树上盯着,时刻监视远处的动向。 自己则是在温儒耳边低语几句以后,去到无人的地方,开出了一片空地。她从空间法宝中取出一顶帐篷,进到其中歇息。 温儒走到一棵树旁席地而坐,眼睛狠狠地盯着清锋与李矜之。 他很想将李矜之招呼过来,让她伺候自己。可清锋在那,他心中有些忌惮,只好伸手将另一东芳宫的师姐招来。 温儒起身,又躺到那师姐怀里,一副悠哉惬意的样子。 他表面享受,其实心中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杀死清锋,然后再如何羞辱李矜之。或者是当着清锋的面羞辱李矜之,再当着李矜之的面杀掉清锋。 他越想越兴奋,脸上越来越扭曲。他翻了个身,将脸埋在那师姐的身前,两只手用力抓着她的双肩,像是要将她的肩膀捏碎一样。 “李师姐,”清锋道,“我们去别处逛一逛吧。” “你不想待在这吗?”李矜之道,“有宁师叔在,这里应该更安全一些吧。” 清锋道:“我倒觉得有她在才不安全,她绝对有什么事在瞒着大家,我觉得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李矜之觉得清锋说得也有道理,宁落雁似乎早就知道墓内会是这种情形,她进入这结界的时候确实十分淡定,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 而且比起宁落雁,和清锋在一起更加安全。就算这里的千岁境一起出手,他们也绝对打不过清锋。 “那我们不能走得太远,”李矜之道,“若事情真如你所说,宁师叔一定还掌握着其它消息,不管是好是坏,终归是咱们不知道的。” 清锋露出微笑,道:“放心吧,李师姐跟我在一起绝对不会受一点伤的。” “我们去看看别宗的修士都在干什么。” “啊?”李矜之惊道,“干嘛要这样?万一被发现,岂不是就要和他们动手?” “我们就两人,他们不会发现的。”清锋保证完,又道,“我想看看别宗的人是不是也如咱们一般,接到了见人就杀的命令。师姐若是不想去,那便留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李矜之果断道。 “走?”清锋问道。 “走。”李矜之回答。 第166章 救人 清锋与李矜之离了玉婵宗的队伍,两人沿着林中小路行进,途中没有遇到别派的修士。 又行了许久,隐隐听到了有打斗声传来。 清锋二人顿时警惕起来,他们跃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躲在厚厚的枝叶后面,眼睛透过那缝隙,看着远处。 二十多名身着不一的修士被仅仅五只巨兽围住,两头长着银毛的恶狼,两条巨蟒,还有一头浑身灰色,像是披着一副厚甲的犀牛。 一头恶狼趴着身子,用爪子掏着一人的肚子,血腥味传进被围修士们的鼻子里。 那些人手持各式法宝,紧张地面对着围着自己这伙人的五只巨兽。 清锋躲在树上,发现那五只巨兽的身后还站着五人,看样子那些巨兽是受他们的控制。 “是契魔宗的人,”李矜之小声道,“那些巨兽都有炼气境修士的实力,比你在玉婵宗试炼中遇到的那些要强得多。” “这契魔宗真的是正道宗门吗?”清锋道,“他们御使魔兽杀人,那和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正道魔道的区别在于修炼功法的不同,跟善恶没有区别。”李矜之解释道,“正道靠吸纳天地真气滋养己身、提高修为。魔道则是靠吞食人类,将血肉转化为真气吸收。与前者相比,后者过于残忍狠毒,所以被称为魔道。” “契魔宗虽御使魔兽,但他们本身并不靠吞食血肉增加修为,所以算不上魔道。” 清锋听后,想起了婵霜宫内玉冰清吸收别人真气的一幕。心想若按李矜之的说法,这“合欢采真术”并非同“玉真经”一般从天地中吸收真气,而是直接从人体中抽取,虽没有吃人,但本质却也差不多。 “李师姐,”清锋道,“修炼‘合欢采真术’的人,是不是也算半个魔修了?” 李矜之愣了一下,道:“你这说法倒是新奇,修仙界并没有半个魔修的说法。不过想来正道魔道也是由人定义,并非天地自古便存的东西,你提出一个新的东西,倒也不是不可以。” “师弟,你是不是觉得咱们玉婵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清锋摇摇头,道:“我本来也没觉得玉婵宗会是讲究什么大义的宗门。” 李矜之露出一副怅然的表情,道:“其实正道魔道又有什么分别呢?人们觉得魔修吃人残忍,只不过因为自己也是人罢了。从血肉中获得真气,和从天地中获得真气无非都是索取,就和凡人吃饭一样,都是靠掠夺它物以养自身。万事万物都是如此,我看也不必分什么正道魔道。” 清锋听着李矜之的言论,不禁对她另眼相看。可他并不赞同她的言论,或者是他觉得自己达不到那种超脱于人的境界。 他觉得靠天修行和吃人修行还是不一样的,至少站在人的角度,他觉得后者是残忍的。 圣人尚且有怜悯之心,自己只是普通人,又怎可能如天一般无情。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被围住的一伙人又有几人丧生在狼爪之下。皮肉被尖利的爪子划开,那狼似乎很挑食,只将那修士的内脏掏了出来,“吧唧吧唧”地在嘴里嚼着。 另有一只白色巨蟒此刻正缠绞着一人,那人面色青紫,却仍有一丝呼吸。巨蟒忽然松开了自己粗大的身子,将那人放到地上,那人的身体抽搐了两下,然后缓上来一口气。 他的肋骨已经断了八根,若非他有些修为傍身,恐怕全身的骨头可能都已被巨蟒绞碎。 他身体开始挣扎,想要逃离这死地,可他就像是一个蛆虫,无论怎么用力,身体只能蛄蛄蛹蛹,根本站不起来。 蛆尚且能够爬行,他却连一步的距离都挪动不了。 他不想死,他期待地看向不远处的同伴们,希望他们能救一下自己。那几人本来也看着他,可当发现他的目光后,纷纷将眼神避了过去。 可能是不想救他,也可能是不忍看他的惨样。 那人见同伴们纷纷避开自己的眼神,他那期待之色渐渐消散,只剩下怨毒。他想张口骂他们几句,可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他继续挣扎,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巨蟒似乎是欣赏够了,它从新贴上那人,口中的涎液滴在他的脖颈。那人不敢回头,他也没有力气回头。 巨蟒将头压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那人的身体越来越弱,只觉得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如同死亡在缓步向自己走近。 他忽然不想活了,比起死亡,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刚有此念,忽觉背上的重量消失了,就像死亡突然远离了他。他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修士,命运不会去反复捉弄他这微不足道的人。 巨蟒将脑袋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砰”的一声后,那人的后背和前胸贴在了一起,白色的骨刺凌乱地穿出。 其他人被这眼前一幕吓得胆寒,清锋的眉头也是皱起。 若是那巨蟒单纯地为了吃人他还能理解,可眼下这巨蟒完全是以虐杀这人来取乐。就像猫捉住老鼠之后不会急着吃它,而是先折磨玩耍一番,等它觉得厌倦了,甚至可能连吃都不去吃。 清锋又看向巨蟒身后的契魔宗修士,那巨蟒虽然可恶,但那五名修士却让他觉得恶心。 他也觉得自己恶心,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相救。 清锋不想继续恶心下去,他决定出手杀了这五只魔兽,再宰了那五名修士。 他刚要行动,李矜之却拉住了他。被围住的那些人中有人开了口,李矜之想让清锋先听听他们会说什么,再去动手也不迟。 “这里既没宝物也没功法,”那人道,“你们契魔宗为何无缘无故出手杀人?” “怎么就无缘无故了?”一名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子道,“杀了你们会让我的蛇儿心情愉悦,我这也算是有理有据,你们死得并不冤。” 白衣女子话音刚落,又一名青衣女子道:“姐姐,跟他们废话干什么?咱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姐姐先别玩了,直接把他们杀了吧。” 青衣女子说完,只见另一条一直未动的青色巨蟒突然蹿到人群近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 “等一下,”白衣女子说完,那青衣女子右手掐了一个诀,青色巨蟒退了回来,“时间还早,好不容易让咱们遇到了这些蠢货,还是多玩一会吧。” 被围的修士见那二女几句话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仿佛自己的生命无足轻重,自己生来就是给他们取乐一般。众人无不心中愤恨,可他们人数虽多,却又通通不是这契魔宗五名修士的对手。 契魔宗终归是云诏的大势力,门下弟子的实力自然不是他们这种出身小门派的修士可以匹敌的。 这些人本想借着大墓开启,趁机进来捡些漏子。他们早就计划好,若是遇到那些修为比自己高的人,便老老实实地将所得献出,那些强大修士总不至于为难自己。 可他们哪会想到,这里并不像他们预先所想一般。这里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宝物,更像是一个陷阱,引诱他们过来送死。 “这个结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人怒气冲冲道,“是不是你们五宗提前设计好的,让我们过来送死。” 白衣女子听后,笑着道:“实话告诉你,这结界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上面有命令,告诉我们见到本门之外的人格杀勿论,你们要怪就怪自己命背,遇到了我们。” “他们果然也接到了和咱们一样的命令,”清锋道,“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些宗主开辟出这么个空间,总不会是为了让人互相厮杀吧?这也太无聊了。” “我也想不出来,”李矜之道,“不过如你所说,这些宗主应该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所图谋,所图也一定不小。” “可杀到最后人都没了,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清锋心中疑惑,又道,“要不一会咱们跟踪一下这契魔宗的人,等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擒下那个肩膀有鹿的人,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那这些修士呢?”李矜之道,“你刚刚应该是想救下他们的吧?” “也是,”清锋道,“那就不偷偷跟踪了,直接逼这养蛇的女人带咱们过去。” 树下。 “你们想知道这其中原因其实也是多余,”白衣女子道,“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这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既然我们比你们强,那自然是想杀你们便杀,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白衣女子说完看向一旁的一名微胖的年轻人,道:“胖师弟,好久没看你的犀牛跳舞了,给师姐表演一下,怎么样?” 那胖师弟点点头,道:“师姐想看,那自然是要满足。” “你们稍微往后退一退,别把血肉溅到了身上。”胖弟子说完,那五只巨兽中的犀牛开始后退。 犀牛退了将近五十步,然后站定。它抬起后蹄子,不停地蹭着地面,将脚下的土都刨出了小坑。紧接着犀牛一下子加速冲出,对着那二十几名修士撞了过去。 白衣女子似乎已经预见了那群人被顶飞,又落到地上被犀牛踩成肉酱的场面。 她嘴角露出微笑,准备看着自己的想象变为现实。 犀牛体型庞大,速度却是一点不慢,几声轰鸣之后,它已到了那群修士近前。 修士们此时才刚刚反应过来,准备四散逃跑。犀牛冲到一人身前,低下头,准备用自己的犀角将其顶到空中。 犀牛的下颚近得要贴住地面,犀角已经对准了那人的胸膛。 然而那犀牛却没能将人顶起,它的下颚本来只是快要贴住地面,此刻却是埋进了地里。 它想抬头,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因为它的角已被清锋压住,清锋的体型与其相比很小,却只凭一只手臂就将那犀牛制得一动都动不了。 “什么人?”白衣女子喝道,“竟敢插手我契魔宗的事。” 白衣女子看着清锋的打扮,又道:“玉婵宗的人,怪不得如此放肆。” 白衣女子先是有些忌惮,随即看清锋只有一人,心里又放松起来。她没有再细细地去感知周围,再加上李矜之的有意隐藏,她没有发现李的存在。 “小子,你是玉婵宗的哪一宫弟子?”白衣女子道,“听说玉婵宗的男人都是瘦弱不堪的殃子货,没想到你还挺有力气。” 白衣女子嘴上虽说得平淡,心中却十分惊讶。心想这小子到底用的是哪种增加力气的功法,竟能将犀牛压得动弹不得。 她和其他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一起出手将其击杀。 “小子,咱们云诏五宗同气连枝,大家都是自己人。”白衣女子道,“你先松手,我们有话好好说,怎么样?” 白衣女子话音刚落,那两头银狼和白青双蟒一齐向清锋扑去。她心想这小子就算再有力气,总不能一人同时对付五只有着炼气境修为的魔兽。 她觉得清锋一定会被撕咬得连骨头都不剩。 清锋见四只巨兽向自己扑来,心中未起一点波澜。他本是压在犀角上的那只手变成了抓握之状。五根手指陷进犀角之中,他的腰与手臂同时稍一用力,直接单手将犀牛抡了起来。 “砰砰”几声巨响,四只向他扑来的巨兽被轰飞。清锋未停,身体又转了两圈,将那犀牛掷向白衣女子。 “怪物。”白衣女子暗道一声,果断后退,可清锋的力气很大,他掷出的犀牛比离弦的箭还要快。 白衣女子没能完全躲开,她的惨叫声在轰然之后响起,她的一双腿被压在了犀牛之下。 血液从地上漫开。 青衣女子见状,赶忙来到白衣女子身边。看其煞白的脸色,知道她伤得不轻。 虽然她只有双腿被犀牛压住,但一开始的撞击恐怕已经将她的内脏震得受伤。青衣女子摸了摸她的手腕,探知她可能活不了多久。 “师……师妹……”白衣女子断断续续道,“我……我怎么样……” 没等青衣女子回答,清锋忽然来到她的身边,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 第167章 轻松 白衣女子看着清锋就站在自己面前,双手下意识地撑着地面,想要向后挪动身子。 那犀牛将她的下身压得很死,开始还没什么知觉,随着她的蠕动,剧烈的疼痛传进她的脑中。 青衣女子见师姐表情扭曲,如同一张画像皱起。她回头,这才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清锋。 她先是眉头蹙起,满目慌张,紧接着赶忙握诀,想要将自己那被砸飞的青色巨蟒召回。 青色巨蟒似有所感,加上本就肉身强横,虽被犀牛撞得飞了出去,但实际上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它全身贴地,倏地向清锋而来,同时巨口张开,嘴里森森白牙如一根根尖钩。 青色巨蟒冲至清锋身后,清锋回头看向巨蟒。那巨蟒所处的时空仿若突然凝固,它的庞大身躯僵住,看起来如同离弦的箭定在了空中。 动物天生比人类更会预知危险,更何况这种有着炼气境修为的魔兽。清锋身上虽没有真气波动,但这青色巨蟒刚一接近,再结合清锋之前的出手,这巨蟒忽然害怕起来。 巨蟒先是僵住,然后果断后退。青衣女子顿时怔住,她没想到这巨蟒竟然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青衣女子双手飞速掐诀,巨蟒无法违抗她的命令,只好再次冲向清锋,一张大口对着他的身体咬下。 清锋见状丝毫不慌,他双手一上一下地张开,撑住了巨蟒的上下颚。锋利的尖牙紧挨着他的皮肤,却是不能将他的皮肤刺破。 清锋将巨蟒的嘴撑到最大,使其不能张得更开,也不能合上。 巨蟒见自己的嘴无法闭上,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炼气境的修为,再加上本就为魔兽,在力量上比凡人不知要大多少。可自己上下颚的力量此刻竟不如一个凡人的双臂。 巨蟒忽地抬起脑袋,将清锋带到空中。清锋力气虽大,但他的体重却是普普通通,不到一百公斤的重量,巨蟒自然可以将其轻易衔起。 “呼呼”的破风声响起,巨蟒不停地上下左右摇晃着脑袋,想要将清锋的双手从它的上下颚处甩出去。 可清锋如同河流中的一根苇草,虽然会顺流而摆,但却不会移动。 巨蟒见自己无法将清锋甩脱,它看向不远处的粗树,加快速度向树干撞去。 “轰”的一声巨响,巨蟒将巨树撞断,它动了动嘴,发现可以自如地张开与闭合。 它四下看了一会,因为它知道清锋在自己撞上树之前放开了自己,自己也没有感受到将其撞碎时会有的感觉。 巨蟒将各处都瞧了,却没有发现清锋的身影。 “他在你头顶!”青衣女子叫道。 巨蟒一听顿时拼尽力气甩了甩头,它头上的鳞片光滑,清锋顺势跳到了远处。 他本可以用掌代刀,插进巨蟒的头中。但清锋并不急着杀死他,因为现今困在这阵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这几头魔兽耍一耍。 清锋在地上站定,青色巨蟒护在青衣女子的身边。那头犀牛也缓了过来,自己趴起,白衣女子的双腿终于没了重负。 不过不管有没有东西压着她,她的腿都早已没了知觉。 白衣女子吃力地把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只有手心感觉到了湿软,大腿却是完全没有感觉。 她心中一惊,登时又吐出一口血来。 “师姐,你还是先不要乱动。”青衣女子话音刚落,剩下的那两狼一蟒也赶了回来。 白色巨蟒看向自己的主人,眼中竟有一抹凶残之色,看样子似乎是想吃了自己的主人。 契魔宗虽有御使魔兽的功法,但若是自己受了重伤或是失去了修为,那便成了养虎为患。平日里自己指使魔兽干这干那,一旦自己没了能力,它们绝对会趁机反噬其主。 他们的关系本就建立在强制约束的功法上,而不是平等与尊重。 青衣女子看向白色巨蟒,道:“我警告你,你可别起什么歪主意。” 白色巨蟒闻言脑袋动了动,似是在答应青衣女子,它敛去眼中的凶光,退到一边。 五只巨兽再次聚到一处,与清锋对峙。 “这位师兄不知如何称呼?”青衣女子的语气客气了不少。 “我叫温儒。”清锋道。 树上,李矜之听着清锋冒用别人的名字,不禁笑了起来。由于先前被围住的那群修士早已趁乱逃跑,青衣女子察觉到了树上的李矜之。 “温师兄还有一名同伴吧?”青衣女子道,“何不请其下来一见。” 李矜之知道自己早晚都要暴露,索性也不再隐藏,来到清锋身边。 “炼气境圆满。”青衣女子与其他几人一同暗自惊道。 “温师兄,”李矜之玩味地看向清锋,“怎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清锋听后笑了笑,道:“李师妹希望我杀了他们吗?” “这位师姐,”青衣女子见两人谈论着要不要杀自己这帮人,赶忙道,“我们与师姐素未谋面,师姐何故如此残忍,竟然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你们与先前那些修士也是素未谋面,不也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李矜之冷冷道,“之前这位穿白衣的也说了,强的杀弱的本就是天经地义。既然我和师兄强于你们,所以杀了你们也算与你们不谋而合了。” 青衣女子虽忌惮李矜之炼气境圆满的修为,但听其张口闭口就是要杀自己,心中十分愤怒。自己好歹也是炼气境八重的修士,虽没有李矜之的修为高,但自己身边还有三位炼气境七重的师弟,若是四人联手,要杀炼气境圆满也不是难事。况且除却自己的修为,还可以御使魔兽。 契魔宗御使魔兽,但不代表他们只能靠魔兽进行攻击,他们自身也可以修炼其它功法。所以云诏境内的修士其实都不愿与契魔宗的修士冲突,因为对付契魔宗的修士,其实相当于以一敌二。 青衣女子有十二分的把握能和师弟们杀掉李矜之,只是这一旁的“温儒”让她心中没底。“温儒”给她的感觉与凡人无异,可观其之前的出手,别说是凡人,就算一旁炼气境九重的李矜之也未必能做到。 “难不成这‘温儒’是千岁境修士?”青衣女子思忖道,“莫非是用了隐去修为的法宝或秘法?可从来没听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修为完全隐去啊。” “温师兄,”青衣女子声音温柔,“我师姐先前确实杀了一些修士,不过这都是宗门前辈的命令,实非本意。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兄一定也接到了这样的命令。” “没错,”清锋道,“我们宗门前辈确实下了这种命令,所以我们又多了一个杀你们的理由。” 青衣女子登时愣住,随即道:“温师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这话,是想告诉温师兄,这大墓此番在这临江镇开启,临江镇是我云诏的地方。这里的宝物本就该归我云诏五宗所有,可如今来了这么多散修和别国宗门的修士,我们杀了他们,其实也是在给你们玉婵宗方便啊。” “我们各自退下,从此相安无事怎么样?”青衣女子又道,“况且温师兄重伤了我师姐,于情于理,都是你们做得过分了些。不过温师兄放心,我会同宗门前辈说是别宗修士伤了师姐,只字不提玉婵宗,你看如何?而且我们出来已经很久,想必宗门前辈不久就会过来,若是让其看到我师姐受伤如此,就算是师妹想替师兄撒谎,这谎也圆不起来了。” “没关系,”清锋道,“我正想见见那肩膀上有鹿的女人。” “你……”青衣女子道,“温师兄为何如此不通情理,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 清锋看了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一眼,道:“这穿白衣服的女人刚刚在虐杀那些修士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 青衣女子听后,心中惊诧:“这姓温的难不成是个大善人不成?看我们杀了那些修士,所以起了锄强扶弱之心?不是说玉婵宗的女人都淫乱无比,男人都是病秧子吗?怎么会出了这两个人?” “温师兄是想替这些死去的修士报仇吗?”青衣女子的声音变得冰冷,“想不到这云诏的修士里还有你这般天真幼稚的人在,今天我倒是大开眼界了。” “既然我好言好语你不听,”青衣女子眼含杀意,“那你就和这些人下去作伴吧!” 青衣女子话音刚落,两头银色巨狼便从她身边掠出。 李矜之见状想要抽出腰上软剑,清锋却拦住了她。 “师姐不用出手,在一旁看着就好。”说着,主动迎向双狼。 “臭小子,”李矜之调侃一句,“怎么不叫我师妹了?” 清锋忽然回头,道:“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师姐别放在心上。” “我哪有那么小气,你若喜欢,就算从今往后一直喊我师妹都可以。”李矜之说着忽然惊道,“小心!” 青衣女子见清锋回头说话,心中先是有种羞辱之感,随即露出微笑,心道:“临阵还敢分心,看你这回死不死!” 两只巨狼趁清锋不备,各伸一爪抓向清锋两肩,想要先将其扑倒制住,然后再去攻其要害。 清锋回过头来,双掌同时跟着向外挥出。连碰撞的声音都没有,清锋的双掌从两头巨狼的腕处穿过。紧接着,清锋低身,两头巨狼从他的身上掠过。 两头巨狼落地,各自抬起袭向清锋的那只爪子,“通通”两声,两只爪子落地。 “嗷呜……”两头巨狼长嚎,显然是痛得不行。 青衣女子和她的同伴看得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攻击手段,而且清锋身上没有真气波动,显然他刚刚那一招并不是功法。 青衣女子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她看了靠自己的掌边,又抬起了左手,用食指和拇指比量着手掌的厚度。 “这怎么可能?”青衣女子道,“这可是手掌啊,怎么可能像刀一样割下狼爪?而且就算是真的刀,也不能使得这么行云流水吧?” 清锋见青衣女子惊讶,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他脚下忽地一动,瞬间来到青衣女子面前。 他右掌在青衣女子眼前一挥,青衣女子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光。 青衣女子眨了眨眼,忽觉眼中像是进了什么东西,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手指上都是她的眼睫毛。 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中惊恐到了极点。 “你……你怎么做到的?”青衣女子结结巴巴地问道。 “当然是用手。”清锋抬起右掌,朝头顶挥出一道弧线。紧接着他闪身去到一旁,一蓬血雨洒在他先前的位置。 在他对青衣女子出手的时候,那两头巨狼扑向了他。 “呲……”血液溅到了青衣女子脸上一些,紧接着两头巨狼落地,没了气息。 犀牛与青色巨蟒摇动着庞大的身躯向清锋夹击而去。 青衣女子抱起地上的白衣女子,和另外三名男子一起跳上白色巨蟒的背。 “快跑!”青衣女子催促,白色巨蟒如箭般蹿出。 清锋没有急着去追,而是准备先处理眼前这一蟒一犀。 清锋如先前一般又单手抓住犀牛的角,他手臂一用力,将犀牛直接抡了个半圆,砸到那巨蟒的头上。 巨蟒本来想躲,但没等它的思绪传递到身体上时,它的头就已被犀牛壮硕的身体砸了个正着。 它没了任何的想法,因为它的脑袋被犀牛砸成了肉泥。 清锋再次将犀牛抡起,掷向逃跑的几人。 犀牛的身子没有砸到那几人的后背,而是重重地落在了白色巨蟒的逃跑路线上,挡住了它的去路。 白色巨蟒撞到了犀牛身上,背上的几人也因为惯性撞上犀牛。 几人被撞得晕晕乎乎,缓过来时看到了横躺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犀牛。 清锋站在犀牛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众人知道了清锋的可怕,他们已没了逃跑的欲望,也不想再去解释什么东西。 他们各自想着求饶的话,希望清锋能饶他们一命。他们想不明白一点,为何这清锋非要与他们为难。他们不信清锋真是因为看不惯自己这伙人虐杀修士,他们觉得清锋一定是有所图谋。 有所图谋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若是能够满足清锋的需求,说不定他们可以换自己一命。 青衣女子摸了摸白衣女子的手腕,发现她的脉已经没了跳动。 第168章 守株 “师兄,求您手下留情,不要杀我兄弟二人。”操控巨狼的两人跪倒在地,对清锋恳求道。 清锋没有理睬他们,那两人见清锋似乎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继续跪地求饶。他们对清锋不停地磕头,磕到第六个时,忽然同时出手。 一人抬起右臂、一人抬起左臂,两道白光从他们的袖子里飞出,一道射向清锋咽喉,一道袭向清锋心口。 那两道白光极快,清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反应不及一般。 那两人相视一笑,一是佩服他们自己的默契,二是各自佩服自己的出手,竟然快到清锋无法躲避。 二人已经能够想象出那两道白光刺进清锋骨肉中的情景,他们同时转回头,却见那两道白光虽准确无误地打在清锋的咽喉和心口上,但却没有刺破他的皮肤。 白光在清锋身前散去,露出了本来的形状。那是两根长约三寸的骨刺,是用之前那只巨狼的獠牙炼成的法宝,可以穿铁透石、锋利无比。 两根骨刺停在清锋的咽喉和胸口前,刚跌落,被他用手接住。 清锋将两根骨刺夹在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之间,他手腕一抖,一根骨刺又化成了一道白光射出,白光镶入一人的喉咙之中。 那人用手捂住喉咙,嘴里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他的脸变得青紫,没一会便倒在了地上。 那人刚一倒下,清锋又将另一枚骨刺掷出,骨刺整根没入另外一人的心口,他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倒在了地上,眼中仿佛还残留着一道白光。 清锋轻易地杀掉二人,现在只剩下青衣女子与操控犀牛的那微胖男人。 微胖男人见清锋出手干净利落、又快又准,他决定跑。虽然跑掉的可能性不大,但待在这里只能等死,况且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宝物,又不如青衣女子那般有着些许姿色。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动清锋,他转过身准备逃跑。 人在背对危险的时候会稍微觉得安心一些,可微胖男人刚跑了几步,就看到了炼气境圆满的李矜之。 微胖男人仅存的希望消失,他如先前那两人一般,跪到李矜之的脚下。 “这位师姐,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微胖男人声泪俱下,“我杀人都是受师兄师姐们的指使,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啊。师姐你看我肥头大耳的,一定知道我是那种有吃有喝就行,没有坏心眼的人。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给你舔鞋。” 微胖男人说着伸出舌头,李矜之忽觉一阵恶心,赶忙后退两步。 清锋见李矜之似乎有些不悦,他从犀牛身上跳下,将右脚伸到犀牛身下,右腿一发力,直接将那犀牛庞大的身体踢上了天。 清锋跟着跃起,对着犀牛又是一脚。 那犀牛如同被踢飞的蹴鞠,射向微胖男人背后。 “轰隆”一声巨响,犀牛将微胖男人砸得没了影,滚滚烟尘飘起,过了许久才散去。 犀牛被清锋接连砸飞几次,再加上刚刚那一脚的力量,此刻终于是彻底没了气息。 一大摊血从犀牛身下漫延开来,一直流到了李矜之的脚边。 “臭小子,”李矜之道,“你想连我一块砸死吗?” “我知道李师姐一定能躲开的。”清锋说完,看向眼前仅剩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的青衣已经不在身上,是她自己脱下的。 “温师兄,”青衣女子跪在地上,仰着头,眼中晶莹剔透,额前还有一缕头发垂落,“求求你不要杀我,你看我的脸蛋,我的身材是不是还可以?温师兄,让师妹好好服侍你怎么样?只要你能留我一命,你想怎么玩弄我都可以。” 青衣女子说着向前爬了两步,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清锋。她抬起手,想要去解清锋的裤子,忽然一截剑刃从她的喉咙处穿出。 清锋看向远处的李矜之,发现她的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怎么?”李矜之道,“杀了她你心疼了?” “师姐说得哪里话,”清锋道,“我心疼她干嘛?” 李矜之迈步走了过来,拔出自己的软剑,她弯腰捡起那女人脱下的青衣,将自己剑刃上的血擦了干净。 “我不想看她这样,”李矜之道,“所以自作主张地出手了,你不会怪我坏了你的好事吧?” 清锋顿觉无语,又道:“师姐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不堪了。” “我逗你的,”李矜之将软剑重新缠回腰间,“谅你也不敢做出对不起你师姐的事。” 李矜之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道:“不过这最后一个活口让我杀了,倒是没法弄清楚契魔宗的人在哪了。” 清锋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地上,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说着,他一脚踩住了白色巨蟒的身子,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知道就眨眨眼,不知道就摇摇头,明白吗?” 巨蟒没有眨眼,直接说道:“您直接问就可以。” 清锋听巨蟒开口说话,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想起玉婵宗外面那些凶兽没到炼气境都可以口吐人言,这巨蟒有着炼气境修为能说话倒也正常。若非契魔宗的功法,说不定它都可以变成人形。 “我问你,”清锋道,“契魔宗的人都在哪里?” 巨蟒道:“我若说了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清锋听后,道:“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如果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巨蟒道,“左右都是要死在你手下,我又何必再为你做事,你要杀就赶紧动手。” “好,那你就去死吧。”清锋抬起右手,对着巨蟒的脑袋刺了下去。 “等一下!”巨蟒见清锋竟然一句都不与自己商量,赶忙服软,“我说……” “说”字刚落,清锋的手掌便刺进了巨蟒的头中。 “这回可是一个都没有了,”李矜之看着清锋抽出手掌,甩干净了手上的血后,又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哪也不去。”清锋道。 “哪也不去?”李矜之疑惑道,“怎么,难不成你和这些人处出感情了,要给他们守尸不成?” “这穿白衣服的和青衣服的在契魔宗的弟子里应该有点地位,”清锋道,“她们久久不回,想必契魔宗的人会主动找到这里,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李矜之点点头,道:“你这主意倒也不错,反正在这阵里也是百无聊赖,和你一块找些事做还能有趣一些,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让你找到那‘千魔之卵’。” 清锋听后,指了指远处的树,道:“我们去那里说吧。” “嗯。”李矜之答应一声,两人再一次躲到树上。 “李师姐,”清锋与李矜之并肩坐在树杈上,“先前你说这阵需要三位登霄境修士才能设下,又说这阵没有魔道的气息。” 清锋想了想,又道:“你说这阵会不会是外面那三位登霄境的宗主设的?” “我觉得有可能,”李矜之道,“整个云诏的登霄境修士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若不是他们,也没别人来过这里。”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矜之又疑惑道,“让大家在这阵中自相残杀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死的也不会只是别宗弟子,自己宗内的弟子也会被杀掉,这样做是图什么呢?” “这个暂且不提,”清锋又道,“师姐你说那‘千魔之卵’会在这阵中吗?” 李矜之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现在甚至怀疑这墓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刚一踏入那墓门,便进到了这阵中,若这阵真是外面那三位宗主所设,那就说明咱们根本都算不上进到了这墓里。这种级别的空间阵法比那‘江山封魔阵’要高明太多,‘江山封魔阵’需要占据一定的现实空间,而这阵法却是不用,他就像是与现实空间平行共存的一样。” “既然如此,那还真如师姐所说,我们根本就不算进到了墓中。”清锋道,“那‘千魔之卵’想必也不在这里吧?” “应该是,”李矜之道,“也许那三位宗主不想让大家在墓中厮杀,所以辟出这块空间,大家在这里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放人出去,去搜刮墓中的宝物。” “若是提前在阵中厮杀,最后剩下的应该只有云诏五宗的寥寥几人吧,至于别处的修士,恐怕都会死在这里。”清锋分析道,“所以他们设下这阵,是希望墓中宝物最后都落在云诏五宗手里,不被外面的人拿去?” 清锋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道:“不过若真是为了如此,干脆将云诏五宗之外的修士拦住就可以,何必大费周章地去设一个阵呢?” 李矜之道:“修仙界向来不分什么国家界限,这大墓虽在云诏境内,但不代表归云诏国所有。想来是云诏五宗怕被外人诟病,所以明着说让各处修士前来,暗地里却设下这处大阵,反正外面的修士最后会被杀得一个不剩,他们自然也无法将情况讲出。” 清锋接着道:“再加上他们本就不在云诏境内,距离遥远,所以也不会派宗门的中流砥柱过来。” “应该就是这样了,”李矜之道,“我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理由。” 清锋点点头,忽听远处传来了声音。 “师姐……师兄……” 清锋向远望去,发现两名年轻男子朝这边走来。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只肩膀上趴着一只猴子,一只手中托着一只老鼠。 “果然来了,”清锋压低声音,“师姐,你藏好身上的修为,别被他们感知到了。” “满肚子都是心眼,”李矜之揶揄一句,“放心吧,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远处,矮个子和手心里的老鼠一同缩了缩鼻子,他停下脚步,道:“师兄,这里不对劲,好像有血腥味。” “还用你说,”高个子拍了一下矮个的脑袋,道,“我都特么看见了。” 矮个听后一蹦老高,然后一下子跌坐在地。 “他……他们好像……好像都死了。”矮个子吓得说话都不利索。 高个子眉头紧皱,阴沉道:“过去瞧瞧。” 两人走近,先是看到趴在地上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光滑的脊背露在外面。 “师姐……” 高个子紧张地试探着问了一句,看着青衣女子后脖子上的剑孔后,他忽然放松了一些。 他抓住青衣女子垂落的头发,一拽,让青衣女子的脸露在他与矮个的面前。 “死了?”矮个子紧张道。 “废话,”高个子瞪了他你要一眼,“脖子都被捅穿了,能不死吗?”说着放开了手,又看向下身瘫扁的白衣女子。 他摸了摸白衣女子的腿,眉头又皱起,道:“看样子是被重物砸的。”说着又检查了下御使巨狼的那两人。 高个子将手伸进那两具尸体的伤口处掏了掏,将那两根白色的骨刺掏了出来。 他手指上沾满了血,将那两根骨刺摆在矮个子的眼前。 矮个子吓了一跳,道:“这是师兄的暗器法宝,怎么反而给自己弄死了。” 高个子道:“应该是他俩出手偷袭,结果被人接住了暗器,又给掷了回来。” “啊?”矮个子惊呼,“这得是什么修为才能做到这般?接住暗器本就不易,可他反手再扔出的时候两位师兄定会察觉。” 矮个子看了看那脖子被洞穿的尸体,道:“这骨刺正中咽喉,说明那人是当着师兄的面出手,可按道理师兄应该会躲才是,怎么可能插得这么准?” “下手的人是个高手,”高个子道,“不过修为高深的人往往都用功法杀敌,谁会把暗器练得这么熟练呢?” 高个子搁下心中疑惑,又看向那白色巨蟒脑袋上的伤口。 “这是什么兵器刺的?”矮个子凑了过来。 高个子久久不语,忽然抬起自己手掌,又将手掌伸进了巨蟒头上的伤口里。 “被手掌刺的?”矮个子惊道,“怎么可能?人手那么脆弱,就算有着力气,皮肉也骨头也禁不住白蟒这肉身吧?” “到底是什么人?”高个子嘀咕一句,继续将所有的尸体都看了个遍,之后二人又重新站到青衣女子的尸体旁。 高个子将那尸体放倒,两人认真看着那除了喉咙什么缺点都没有的尸体。 “想不到青师姐死了还是这么美。”矮个子道。 高个子看向矮个子,淫笑道:“师弟,你想不想摸一摸?” 第169章 搜刮 矮个子看着青衣师姐的尸身,虽是心神激荡,却是不敢触碰。 “师兄,”矮个子看向高个子,“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高个子冷笑道,“平日里你没少偷看青师姐吧?现在师姐就在你面前,而且没有反抗之力,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想把握一下吗?” 矮个子咽了口唾沫,道:“这会不会太不敬了一些?” “有什么大不了的?”高个子道,“你说师姐为什么没穿衣服?” “为什么?”矮个子道。 高个子笑了笑,道:“想来是师姐被杀之前自己脱了衣服,用身体做筹码想要换那人放了她。可那人不吃这一套,仍是刺穿了师姐的喉咙。” 高个子冷笑一声,又道:“平日里高高在上,使唤我们这些师弟,结果在高手面前还不是像个狗一样摇尾乞怜。她就是个贱女人,死了也应该让人侮辱。” 高个子见矮个子胆小,一脚将其踢开,看着青衣女子的尸身,他蹲了下去。 树上,李矜之差点吐了出来,她赶忙转过头,顺便用手捂住了清锋的眼睛。 两人目不见物,只能听到声音。 “师兄,师姐身上好冰啊。” “废话,死人能不冰吗?” “师兄,你能不能快一些,我要忍不了了。” “刚才让你碰你不敢,怎么这会又变得猴急了?” 过了一会,高个子长舒一口气,道:“你来吧。” 又过了一会,高个子摸了摸肩膀上的猴子,道:“炼气境修士的血肉可不是好得的东西,与其放任她变成这土地的养分,倒不如便宜一下你。” 那猴子听着高个子的话,在他的肩膀上手舞足蹈了一会,然后跳到地上。 猴子的身躯迅速变大,竟直接变得比那高个子还要高。 变大的猴子用如人一般的爪子握住青衣女子的脖子,紧接着又用另一只爪子握住青衣女子的一只手腕。 猴子双臂一扯,皮肉撕裂与骨碎的声音响起。 李矜之听这声音不对劲,又看向那边,发现那猴子正啃食着尸体。 “这契魔宗的人跟魔修有什么两样?”清锋小声道,“简直比魔修还可恶,他们肯定没少干这种事。” 李矜之没有说话,她怕一张嘴便吐出来。 树下,高个子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猴子进食,那神情比他自己吃饭还要满足。 高个子指了指白衣女子的尸体,对矮个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不让你那耗子尝尝修士的味道吗?” 矮个子闻言看向白衣女子的尸体,他没有急着让自己手心的老鼠进食,而是蹲下身子,将白衣女子扶起,对着她那苍白的嘴唇吻了下去。 “可惜白师姐的下身被砸烂了,”高个子摇摇头,“白师姐的姿色可是比青师姐还要更胜一筹。” 高个子见矮个子亲个没完,心中有些不耐,催促道:“差不多得了,动作快点,咱们还得回去汇报情况呢。” 矮个子不舍地挪开自己的嘴,道:“我们要是把这些尸体都给啃了,万一师叔要过来看看尸体,我们到时候怎么交差啊?”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道:“放心,师叔没那个闲心。” 矮个子点点头,将手心的老鼠放到地上,那老鼠同样变大,变得跟矮个子一边高。与一旁的那只猴子一样,它也开始享用自己的美食。 “要是师叔也被人这般杀死就好了。”矮个子嘀咕了一句。 “你可真没出息,”高个子嘲讽道,“见了活人连正眼都不敢瞅一下,就想着在尸体上作威作福。你就不能想着好好修炼,等哪天修为比师叔还高了,不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矮个子叹口气,道:“凭我的资质,别说千岁境了,就算是炼气境圆满今生恐怕都无望了。真想脱离宗门,去世俗里享享福。” 一猴一鼠很快便啃完了地上的五具人尸,矮个子看向那五只巨兽的尸体,道:“这些怎么处理?” 高个子考虑了一会,道:“把它们的牙还有内脏弄出来,这些拿出去能换不少东西。” “可我们没有空间法器,”矮个子道,“这些东西要怎么带在身上。” “你说的也是,”高个子道,“那便只拔掉它们的牙吧。” 两人分工取下了巨兽们的牙齿,这里本来就只有尸体,可愣是让这两人变废为宝,满足了欲望不说,竟还能带走一些东西。 矮个子看着地上那残破不堪的尸体,他低身掰掉一根青衣女子的指骨,揣进了怀中。 “你小子真是不正常。”高个子道。 矮个子笑了笑,道:“还不是师兄引导得好。” 猴子和老鼠重新回到他们的肩膀和掌心,两人离了这死地。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清锋对一旁的李矜之道:“李师姐,我们跟过去吧。” 高矮二人回了契魔宗的营地,一名臂缠黑蛇的男人走了过来,问道:“没找到白师妹他们几人吗?” 高个子摇了摇头,悲戚道:“找到了,可白师姐他们五人都被杀了,就连她们的魔兽也死了。” “什么?”黑蛇男道,“死了?怎么死的?” “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尸体都被祸害得不成样子,想必是被林中野兽啃食过。”高个子道,“根本无法看出他们的死因。” “你们两个跟我去见师叔。”黑蛇男说完,带着二人去到一处帐篷里。 远处,清锋与李矜之并肩站在树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李矜之看向清锋,“要杀了契魔宗的人吗?” 清锋摇摇头,道:“不急,先等等再说,看看那肩膀上有鹿的女人会干些什么。” 李矜之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快黑天了,我们要回去吗?” “回去吧,”清锋道,“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们明天再过来这里。” 帐篷内,黑蛇男对陆芳雨道:“陆师叔,派出去的两名师弟已经回来了。” 陆芳雨看了看高矮二人,道:“人呢?” 高个子听后又将刚才的话讲了一遍,他语气神色皆很自然,完全不会因为撒谎而紧张。 陆芳雨看着高个子肩膀上的小猴,又看向矮个子。矮个子目光躲闪,不敢与其直视。 “不用编这谎话来骗我,”陆芳雨道,“这地方除了一些虫鸟,根本没有会吃人的野兽。” “你说那几名弟子被野兽啃食,我看那野兽是你肩上的猴子吧,”陆芳雨又看向矮个子,“你说呢?” 矮个子一听顿时慌了,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高个子见事情败露,也跪倒在地。 “他们的尸身都被你俩的猴子和耗子吃干净了吧?”陆芳雨道,“放心,我不会怪你们。反正他们已经死了,尸体早晚也会烂掉,让你们的魔兽吃了倒也算为宗门做贡献了。” 高矮二人一听这话,心中放心了不少,倒是那黑蛇男对两人怒目而视,看样子他和那白衣青衣二女应该挺有交情。 “说把,”陆芳雨道,“他们五人是怎么死的?” 高个子听后将五人的致命伤口纷纷叙述了一遍,陆芳雨听后沉思不语。 “听这死因完全不像是用了什么功法啊?”陆芳雨思忖道,“只有小青的脖子倒像是被剑一类的兵器所伤,难不成是玉婵宗的人吗?可这‘玉剑诀’应该只有宁落雁一人会吧,她自视甚高,想来也不会和小辈动手,而且其他四人的死也不是她能弄出来的,她门下弟子更是不可能。” “会是谁呢?”陆芳雨沉吟一句,又问向高个子,“你说那犀牛没有外伤,而且地上有被它的身躯砸过的痕迹,可是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 高个子听后,认真道:“禀师叔,弟子没有半句虚言。” “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将那犀牛抛起,云诏五宗里也没有擅长使用加持气力功法的宗门。”陆芳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是谁出手杀了她的门人,忽然眼中闪过精光,道,“难不成有修为高深的魔修混进来了?” “我问你,”陆芳雨看向高个子,“你们到那的时候,各自的魔兽可有什么反应?” “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二人同道。 “那就怪了,若是魔修出手,这两只魔兽该有些感应才对。”陆芳雨挥了挥手,道,“你俩下去吧。” 高矮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对陆芳雨施礼道:“弟子告退。” 二人走后,陆芳雨看向黑蛇男,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生气?” 黑蛇男点点头,冷冷道:“这两人胆大包天,竟敢指使自己的魔兽吃了我两位师妹,我绝对要让他们二人活生生地尝尝被撕咬的滋味。” “其实他二人不光指使魔兽吃了你师妹们的尸体。”陆芳雨道。 “敢问师叔可是察觉到了什么?”黑蛇男问道。 陆芳雨没有说话,她肩上的小鹿却是放下口中的桃枝,道:“你的两位师妹经常伺候我,我熟悉她们的气味。” 黑蛇男听后微微皱眉,他知道那小鹿口中的伺候都包括了什么。 “我在那两人身上嗅到了你那青师妹的味道,”小鹿又道,“我若是没猜错,他二人定是对你青师妹的尸身做了污秽之事。至于你的白师妹,想必是她的下身被砸得不成样子,所以没被他二人玷污。” 黑蛇男听后心中怒极,他转身就要走出帐篷。 “你要去干什么?”陆芳雨叫住了他。 “杀人。”黑蛇男冷冷道。 陆芳雨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杀了他们,谁去杀别宗的弟子?” “我杀,”黑蛇男信誓旦旦道,“全都交给我就是,我今天必须杀了他俩。” “不过是两个女人而已,”陆芳雨不屑道,“你不许动他二人,若你心中怒火太盛,师叔帮你降降火,怎么样?” “若他二人能活着回到宗门,师叔可没有理由再阻拦我。”黑蛇男说罢,就要离开帐篷。 “站住!”陆芳雨又叫住了他,“怎么,你不想让师叔帮你排解一下烦闷吗?” 给黑蛇男转身对陆芳雨作了一揖,道:“多谢师叔好意,弟子现在没有心情。” “可是师叔我现在可是很有心情,”陆芳雨勾了勾脚,命令道,“给我跪下,然后爬过来。” 黑蛇男无奈,只好跪在地上,向着陆芳雨爬去。两位师妹的死虽然让他难过,但师叔的命令若是不执行,他可能连难过的机会都没有,会直接被嚼成碎渣,进到那小鹿的肚子里。 “这才是我的好师侄,”陆芳雨踩着黑蛇男的脑袋,命令道,“脱了我的鞋子……” 清锋与李矜之回到玉婵宗的营地时已是黑夜,众人在地上架起火堆,烤着不知从哪里打来的鸟。 温儒躺在一名师姐的怀里,那师姐用手将烤熟的鸟肉一条条撕下,用嘴吹了吹之后,送到温儒的口中。 温儒见清锋与李矜之结伴而归,心中不悦,他如挥苍蝇一般将喂自己的手打开,从那师姐的怀中起身。 经过一下午的休息,他渐渐觉得清锋其实不足为惧,自己之前输了全是因为自己大意。 温儒走向清锋二人,抓住了李矜之的手,面带微笑道:“不好好伺候我,跟一个废物乱跑什么?” 李矜之眉头蹙起,摇晃着自己的手腕,想要挣脱温儒的手。 “你松开我。”李矜之挣脱不来,冷冷道。 温儒充耳不闻,拉着李矜之就要走。 “李师姐让你松开她,你没听见吗?”清锋忽道。 温儒听后冷眼看向清锋,道:“我调教我的狗,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儒话音刚落,忽然感觉不到李矜之挣扎的力量。他看向李矜之的手腕,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上面,可不只怎的,自己竟像是与自己的手失去了联系。 他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光秃秃的,紧接着血液喷了出来。 清锋拉着李矜之后退,没让血液溅到她的身上。李矜之拿掉温儒的手,如扔垃圾一般扔到地上。 温儒发出惨叫,惨叫声叫来了宁落雁。 宁落雁飞身来到温儒近前,她捡起地上的断手,看了清锋一眼后,拉着温儒便走。 周围的弟子见温儒一天之内竟被清锋废掉两次,他们终于害怕起这位没有真脉的师弟。 一些人开始回忆起自己有没有叫过他废物,生怕自己会和温儒一个下场。 一些女弟子拿着摘来的野果,走到清锋面前,关切道:“师弟出去这么久,一定又渴又饿了吧。”说着,递出了手中的野果。 他们甚至忘了去问一旁的大师姐,因为在他们眼里,清锋要可怕得多。 第170章 透视 清锋接过师姐递来的野果,又将其递给李矜之。其他人仿佛这才想起大师姐也在,纷纷献上自己的吃食。 “这小子已经够吓人的了,如今又和大师姐搞到了一起,看来这玉婵宗之后可不再是姓温的飞扬跋扈的地方了。” “这小子两次废了甲等资质的温儒,宁师叔眼见其行凶,却是一点惩罚措施都没有,看来以后要好好巴结一下他。” 一些人心里盘算着如何跟清锋套近乎,一些人则是想着离这狠人远一些。温儒有宗门前辈照拂,受伤了自然有“玉棺诀”等着。自己只是资质平庸的寻常弟子,若是跟着小子走得太近,说不定哪里一不小心,就会惹了他,到时候给自己卸下胳膊腿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而且这小子之前测出没有真脉,想必心中定是些怨天怨地的负面情绪。如今他有了这等能耐,定然是心中扭曲,还是离他远些为妙。 几人与李矜之闲聊了几句,又和清锋示了好。清锋与这些人本没什么交集,自然也没什么恩怨,他为人处世,向来是跟对自己客气的人报以更大的客气,所以众人皆是和和气气,在轻松愉悦中结束了寒暄。 “这小子意外地还挺和善,不似温儒那个虚伪的公子哥。” “温儒也是活该,仗着资质过人就横行霸道,真该多点清锋师弟这种人来治治他……” 清锋与李矜之又闲聊了一会,夜已深,两人各自找地方休息。 清锋寻了一棵粗壮的大树,靠着树干坐下,准备今晚就在这里睡下。 李矜之忽然走了过来,清锋一愣,问道:“李师姐还有事要和我说吗?” 李矜之摇摇头,道:“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坐会?” 清锋点点头,李矜之刚要坐下,清锋忽道:“等一下。” 李矜之重又站直了身子,见清锋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竟掏出一根黑色的羽毛来。紧接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出现在他手中。 清锋将衣服铺在树下,拍了拍,道:“李师姐,坐吧。” 李矜之莞尔一笑,坐到了那黑衣之上。 “想不到你还挺细心,”李矜之道,“自己直接坐在地上,却是为我铺了件衣服。” “你那黑色羽毛是空间法宝吧?”李矜之又道,“这种东西可不好炼制,宗门功德堂里也有少数,但却没有你这种的。” 清锋摇了摇那黑色羽毛,道:“李师姐,你好好感应一下这羽毛的气息。” 李矜之闻言放出真气试探,惊道:“这羽毛的气息和契魔宗那几头魔兽相似,不过却是更高级一些,这是修为高深的魔修的空间法宝。” 清锋点点头,李矜之坏笑道:“而且这魔修还是女形吧,你这衣服也是她穿过的。能将这等私密的法宝送给你,看来她对你倒是不一般。” 李矜之看向清锋,心想这小子有如今这等实力,莫非是那位魔修以秘法调教出来的。 “师弟,这黑色羽毛应该不是你从魔修手里抢来的吧?” 清锋摇摇头,李矜之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是她送给我的,”清锋道,“当时我在彩原城被困,脱困之后偶遇了那魔修,她送我回的玉婵宗,临走之际将这黑色羽毛赠给了我。” “原来不是他的师父吗?”李矜之又陷入疑惑,“可他的身手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师弟,”李矜之认真道,“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你若不想回答便不回答。” 清锋没有拒绝,答应道:“李师姐,你问吧?” 李矜之道:“我一直好奇,你有如今这身本领,真的只是学了一些凡间的武艺吗?还是说你曾遇到过强大的修士,为你改变过体质。” 清锋摇摇头,道:“我没遇到过什么高人,之前教我武功的师父跟人冲突被打死了,想来他应该不是什么高人。” 李矜之见清锋本人也解释不出他强大的原因,便也不再多问,心想修仙界如此广阔,解释不清的现象不胜枚举。不过清锋能够有此实力,她也由衷地为他高兴。 她本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在玉婵宗待得久了,被周围环境浸染,也曾一度像周围人一般冷漠自私。 当初鱼跃碑测试的时候,她也曾瞧不起清锋。后来与其一同上了妙笔宗,见清锋为了给苏兰心出气一人独对千百修士,没有修为却敢面对四位千岁境的高手,她不禁被折服。 李矜之被清锋的行为触动,那些被她遗忘的东西忽然被唤醒。她渐渐变了,变得不再冷漠无情,她想起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 她像是找回了自己。 李矜之拍了拍清锋的肩膀,道:“我能在这靠一会吗?” “能。” 李矜之将头靠在清锋的肩膀上,忽道:“谢谢你。” 清锋有些意外,道:“李师姐干嘛突然谢我。” 李矜之缓缓道:“自从我开始修行之后,随着修为越高,反而渐渐没了目标。我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是觉得当时的自己和最初的自己不一样,总觉得我的人是割裂的。” “自从妙笔宗那事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完整了。” 李矜之说完,又心想道:“若是在测出清锋没有资质后,我若能够安慰他、鼓励他,现在占据他内心的,是不是就不会是苏兰心,而是我?或者是苏兰心与我一同分担着他的感情。” 李矜之没有将这话说出,她觉得自己终究是比不过苏兰心,她虽然嫉妒,但也为她祝福。 清锋听着李矜之刚刚的话,心中有些惭愧,他忽然召出自己的相机,找到了当初李矜之发誓的视频。 “李师姐,其实我当初也怪过分的。” 清锋将那视频又放了一遍,李矜之看着自己下跪发誓的样子,突然红了脸。 视频播完,清锋的手停在那删除键上,道:“李师姐,只要我的手指按下去,这个视频就不复存在了。” 李矜之听后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按下去之后,这段光影就会消失,里面的我也会消失吗?” “是的。”清锋点点头。 李矜之忽然握住清锋的手,将他的手拿离了删除键,道:“留着它吧,若哪天我们不会再相见,你若再看这画面,便会想起我吧。” “好。”清锋答应完,又道,“师姐,我给你照一些好看的相片吧。”说着清锋站起,将相机对向李矜之,即使是黑夜,画面依然清晰。 清锋看着屏幕,忽然愣住,他发现这屏幕上多了“透视”二字。 他点了下去,屏幕底部出现一条横线,左边是减号,右边是加号,减号处还有一个红点。 清锋将红点向着加号滑了一点,只见屏幕中的李矜之衣服竟淡了几分,可以看到里面的肚兜。 清锋又滑了一下,李矜之的衣服消失,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卧槽,”清锋暗道,“这他妈什么情况?” 清锋继续滑着红点,只见李矜之的皮肤也变得透明,最后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绿线。 “真脉?”清锋脱口而出。 屏幕上出现一行小字:炼气境圆满。 “师弟,好了吗?”李矜之一动不动,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已完全暴露。只不过清锋只看了一眼,便将红点滑走。 清锋将红点滑回了减号处,李矜之重新穿回了衣服。 他给她拍了一些照片,坐回树下,拿给李矜之看。 清锋一张张翻着照片,道:“李师姐你真好看。” 李矜之脸一红,道:“油嘴滑舌。” 清锋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站起,对李矜之道:“李师姐,你想不想看点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李矜之疑惑道。 清锋道:“比如宁落雁和温儒此刻在干什么。” 李矜之犹豫了一下,道:“想。” “走?”清锋问道。 “走。”李矜之回答。 帐篷内,宁落雁用“玉棺诀”为温儒接上了断手,温儒晃了晃手,发现没什么问题。 宁落雁忽然握住了温儒的手,媚声道:“你想不想抓点什么,试试自己的手是不是完好如初?” 温儒看着宁落雁精致的脸,道:“那我抓点什么好呢?” 宁落雁道:“你想抓什么?” 温儒道:“你觉得我想抓什么?” 宁落雁妩媚一笑,将温儒的手放到自己身前,道:“这里?” 温儒的手忽然握紧,宁落雁痛哼了一声。 “坏小子,”宁落雁娇嗔道,“干嘛这么用力?” 温儒见时机成熟,忽然将宁落雁扑倒在地。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宁落雁看着温儒火热的眼,道,“你想要我柔雅一些,还是放荡一些?” “刺啦”一声,温儒将破碎的衣服扔到一旁。 “我想要你痛苦一些。” 宁落雁装作害怕的样子,缩着脖子道:“可不可以不这样?师叔怕疼。” 温儒露出残忍又淫邪的笑,宁落雁发出一声凄厉的叫。 清锋与李矜之躲在帐篷不远处的树上,二人听那惨叫,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清锋拿出相机,屏幕上出现那顶帐篷,他点了一下透视键,将红点向右边滑着。 帐篷消失,温儒和宁落雁出现在画面中。 李矜之的脸瞬间红了,清锋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但他还是点下了录制的虚拟键。 屏幕内,宁落雁的嘴一张一合,身体婉转如蛇。看她的嘴型似在痛苦地呼喊,可看她的表情却又像是销魂地享受。 画面很清晰,就连温儒的汗珠滴在宁落雁的身上都能看到。 “快收起来!”李矜之面红耳赤道。 清锋将相机收起,尴尬道:“李师姐,我没……我没想到会这样。” 李矜之久久不语,脸上的红色褪去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刚才拿它对着我的时候……”李矜之的脸又红了,“是不是……是不是也看到了我……”说着咬住了嘴唇,一副羞怒的表情。 “李师姐,我……我也是才发现……之前没有……”清锋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李矜之听在耳中,却已知道了答案。 “你……你……”李矜之羞道,“你坏死了!登徒子、小淫棍,你对得起你师姐吗?”说着从树上跳下。 清锋没有急着去追,而是想着上次出现投影功能是在与许风情交手之后。最近一直没有用这相机,想必这透视功能应该在学刀之后就有了。 他没有从树上跳下,而是又拿出那相机对着帐篷。 帐篷内,温儒与宁落雁换了姿势,清锋将红点向加号滑着,两人的皮肤淡去,身上出现绿色线条。 宁落雁的头上出现千岁境圆满几个字,温儒头上则是炼气境八重。忽然间,宁落雁的双腿忽然抬得很高,脚背绷起,温儒头上的炼气境八重赫然变成了九重。 “怎么这时候突破了?”清锋疑惑,手继续向加号滑着,发现温儒心的体内竟有两颗红点,而宁落雁体内却是没有。 “这红点是什么东西?”清锋继续滑着,帐篷内的两人变成了两具骨架,稍微矮一些的骨架将高一些的骨架按倒,然后坐在高骨架的胯部,如同站起坐下般一起一伏。 清锋见没什么好看的,便将相机收起,转过头去寻李矜之。 李矜之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到了铺着黑衣的那棵树下坐着。 清锋老远便看到了李矜之,心中放松了一些。 “李师姐,”清锋走近,“我能坐下来吗?” “问我干嘛?”李矜之没好气道,“我还能管了你?” 清锋无奈地笑了笑,坐到李矜之旁边。 “李师姐,”清锋开始解释,“这相机之前是没有这功能的,刚才给你照相的时候才发现,不过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偷看师姐的意思,我发现不对的时候,立马就调回去了。” 李矜之半信半疑,心想清锋对苏兰心情真意切,料想他也不会如此下流。 李矜之轻叹一声,道:“刚刚宁师叔和温儒是在做那种事吧?” 清锋道:“哪种事?” 李矜之脸一红,她本是处子之身,未经男女之事,但见宁落雁与温儒私处相接,料想那应该便是男女之事。 “就是那种……”李矜之不知道怎么形容,情急之下,道,“就是你和你师姐会做的那事。” 清锋愣住,随即点了点头,忽又试探道:“李师姐,你……你没有过……” 李矜之摇了摇头,道:“没有。” 清锋没有继续问下去,却听李矜之道:“宁师叔和温儒做了那事,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第171章 土壤 清锋想起婵霜宫内玉冰清掠取众人真气的一幕,心想一定是温儒的真气最后要全都贡献给玉冰清,而那玉冰清洁癖得狠,所以要让温儒保持童子之身。 他心中虽猜了个大概,仍是问道:“李师姐,为何会不妙?” “我也不是很清楚,”李矜之咬了咬嘴唇,道,“温儒刚进门之时,师尊曾告诉我要好好照顾他,无论他对我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要去满足。” “不过师尊还特意嘱咐过,”李矜之的声音变冷,语气中带着恨意,“师尊说若是温儒强迫我与他做那事,则是万万不可。” 李矜之叹气,又道:“当时我还当师尊是在为我考虑,后来我才知道不是这回事。” 李矜之压低声音,如同怕人听见一般,道:“之前师尊经常带一些师弟去秀女峰顶,之后那些弟子再也没回来过。后来我听一些师妹们说,那些师弟都是被师尊带去孝敬给师祖,让师祖以‘合欢采真术’吸取他们的真气。待师祖抽干他们的真气后,师尊便会用‘玉瓶诀’将他们烧成灰。” “‘玉瓶诀’?”清锋道,“想必应该是‘玉婵三诀’里‘玉剑’和‘玉棺’之外的那一法诀。” 李矜之点点头,道:“‘玉瓶诀’不像‘玉剑诀’那般拥有斩杀一切的力量,但‘玉瓶诀’却是可以将广阔的范围装起,将其中的一切焚毁。久远之前魔修作乱,如人类一般修城建邦,先祖玉婵曾以‘玉瓶诀’焚过一城。” 清锋听后不禁心中感叹:“此等攻击范围,赶上那原子弹了。” “再后来,”李矜之接着道,“宗门弟子都听说过师祖素来洁癖异常,她在用‘合欢采真术’时从来都不是通过做那事趁人真脉松懈之时引出对方真气,而是通过强大的修为强行掠夺。我结合师尊的交代,想来师尊警告我不要与温儒那般,并不是在乎我的清白,反而是怕我玷污了温儒,被师祖发现后怪罪下来。” 清锋听后,心想李矜之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只是他不知道那些被吸取真气的弟子们最后会是被烧死的下场。 他本以为玉冰清虽冷酷无情,想要什么便要抢来,但他没想到她竟然也如此残忍,竟会在利用完别人之后就把人弄死。 清锋心中忽然变得烦躁起来,他不希望玉冰清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他希望她能成为自己心中期望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改变一个人。 李矜之心中同样烦闷,她失望道:“我明明没有做过那种事,可在师尊眼里我就好像是一盆脏水,碰到谁就会把谁弄脏一样。师尊虽然一直对我不冷不热,可自从温儒来了之后,我在她眼里已经不是一个弟子,甚至连人都不是。” 清锋理解李矜之的感受,他自己也是在一句句废物中走过来。可是清锋至少有苏兰心陪伴他、开解他,而且他自己虽无真脉,却是有着更强大的力量兜底。 李矜之什么都没有,她只有孤零零一人。 “说实话,”李矜之冷笑一声,“一开始我见温儒的时候还觉得他挺好的,师尊让我照顾他时我心里还挺期待的。他资质高,看起来也是彬彬有礼,我以为我能和他相处得很好,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很好的伙伴。” 李矜之眼角流下眼泪,道:“谁知道他竟是个那样的人,我尽心尽力伺候他,他却像对待奴隶一样对我。” 李矜之忽然起身,走到清锋面前,她转了过去,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她的背很光滑,只是其中有几处伤疤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李师姐,这是……” “是他咬的,”李矜之道,“在与你去妙笔宗之前,我和大部分人一样。我自私,势利,我也怕死。我不敢得罪温儒,因为我怕师尊会杀了我。” 清锋心中一揪,他站起身,用手轻轻抚上李矜之的伤疤。李矜之身子一颤,随即放松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清锋心疼道。 “你之前说没有用你那法宝偷看我,我其实并不怎么信。”李矜之苦笑道,“我现在却是信了。” 李矜之忽地转身,清锋被突入眼帘的香艳景象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 “师弟,”李矜之一边轻咬嘴唇,一边小声道,“你看看我。” 清锋回过头,发现李矜之的前面也如后背一般,零零散散点缀着疤痕。 他之前用相机透视时有些距离,而且自己也没多看。如今近距离观察,清锋只觉得愤怒与心疼,没有一丝淫邪的感觉。 “不只是身上,”李矜之道,“别的地方也有。”说着,她要继续解开自己的衣裙。 清锋忽地抓住她的手,道:“够了。”他又抓住她的衣服,将其提到了李矜之的身上。 “很丑吧,”李矜之笑道,“对不起。” “没有,”清锋道,“等回到宗门我去找许长老,让她帮你把这伤疤处理好。” 李矜之转过身,面对着清锋,道:“我想留着它们,它们会让我想起之前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清锋摇摇头,认真道:“可我不想让你身上有那狗比的痕迹。” 李矜之听后笑了,道:“那便听你的吧,只是这已经成疤了,‘玉棺诀’会有用吗?” 清锋想了想,道:“若是没用,我倒有个办法,只不过可能会有些疼,需要师姐忍耐一下。” “什么办法?”李矜之道。 清锋道:“可以把这些疤割下来再用‘玉棺诀’治疗,到时应该就会完好如初了。” 李矜之听着清锋的办法,不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甚至那些疤都开始痛了起来。 “你这办法应该有用,可听起来也太瘆人了。”李矜之犹豫了一会,又道,“若真要如此,可不可以由你帮我把这些疤剜掉。” “好。”清锋答应道。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坐到了树下。 “李师姐,”清锋看着远处的夜,道,“我去杀了温儒那狗比吧。” 李矜之看向清锋,见他面色轻松,却不似在开玩笑。 “你不是答应我会在玉婵大会上杀他吗?”李矜之道,“我们堂堂正正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他,不必在背地里下手。” 清锋点点头,道:“姜沉鱼呢?” “师尊?”李矜之道,“她虽然将我交给温儒那个畜牲,但从我入门起,她倒是没有打过我一下。” “可师姐被温儒那狗比欺负虐待,全是因为姜沉鱼。”清锋道,“凭温儒当时的修为,师姐想杀他不是轻而易举?” “弑师犯上这种事我做不来。”李矜之无奈叹气。 “不用师姐动手,我去杀了她便是。”清锋道,“这样师姐心里便没有负担了吧?” “谁动手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我授意的,师尊终是没有亲手动过我一根头发。”李矜之摇摇头,“算了吧,杀掉温儒就可以。” 清锋听后,忽然召出她的相机,将温儒与宁落雁苟欢的场面投在了地上。 李矜之看着那淫靡场面,俏脸一红,羞道:“你干嘛呀?真是不正常。” 清锋坏笑道:“如果把这场面拿给姜沉鱼看,你说她和宁落雁会不会打起来。” 李矜之瞟了清锋一眼,道:“应该会吧,说不定还会捅到秀女峰上去,到时候恐怕玉婵宗都会乱成一锅粥。” “你鬼主意真多,”李矜之调侃一句,又道,“赶紧收起来,看别人做那事,羞不羞?” 清锋将相机收起,道:“等这边事情结束,回去就让玉婵宗鸡犬不宁。” 李矜之见清锋一副希望玉婵宗破灭的样子,问道:“师弟,你心里很恨玉婵宗吗?” 清锋道:“谈不上恨,只是我觉得玉冰清或是姜沉鱼,她们随随便便就可以掠去别人的真气,甚至剥夺别人的生命,我看不惯。还有契魔宗这种,直接让手下的魔兽去吃人,我更是看不下去。” “见你天天嚷嚷着杀这个宰那个的,想不到你还挺有良知的。”李矜之道,“可是若天下所有修士都是坏人,你就要杀光天下修士吗?” 清锋听后,道:“怎么可能?玉婵宗不也是有好人。比如我师姐,之前那个赵师姐也不错,还有我师尊。” “那我呢?”李矜之脱口道。 “李师姐当然也是好人。”清锋道。 “得了吧,”李矜之道,“你肯定还在记恨我之前鱼跃碑测试时对你态度不好。” “我哪有那么小气,”清锋解释道,“再说了,态度不好也不是什么罪过。” “我逗你的,”李矜之笑道,“我又不是瞎子,能看出你对我的态度。” “我想说的是,”李矜之认真地看向清锋,道,“若是有坏人就去杀掉,这样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也不能带给别人幸福。坏人之所以成为坏人,那自然是已经做了坏事,伤害了别人,杀了他也只是对他的惩罚。那被害的人呢?他们的痛苦与损失要怎么挽回呢?” 清锋思考着李矜之的话,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李师姐,你说的话很值得思考,只是我却想不出答案。不过坏人不该杀吗?” “该杀,”李矜之道,“只是我觉得杀人是次要的,弄清是什么原因让坏人成为坏人才是首要的。若是我们能找到使人变坏的根源,去把它纠正过来,是不是就可以让这世上的坏人少一些,一些可能会发生的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一些无辜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清锋听后认真地看着李矜之,他忽然觉得她好理性,也很伟大。 “李师姐,我佩服你,”清锋道,“我却从来没想过这背后的原因,我只知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只是这恩怨纠缠在一起,想要捋顺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这世上的事都会有对错吗?”清锋道。 “一定会有。”李矜之道。 清锋犹豫了一下,道:“我杀了妙笔宗那么多人,是对还是错?” “苏兰心待人温和,从不与人交恶,夏轻描出手害她,自然是错了,你想杀她便是对的。” “那其他人呢?”清锋又道。 “他师父包庇她,还要出手杀你,你出手反杀他也是应该。”李矜之接着道,“至于普通弟子,确是未曾与你师姐之事有瓜葛。” “我不该杀他们吗?”清锋道,“是他们先对我动手的啊?” “就算他们的攻击都招呼到你身上,你也不会受半点伤吧?”李矜之道,“所以你杀他们的时候心中是怎么想的呢?是因为他们也伤害了你师姐,所以你要杀他们?还是因为他们阻拦你,让你不得不杀死他们?抑或是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要替天行道,杀了他们?” 清锋被问得愣住,过了许久,道:“我当时心中不爽,所以杀了他们。” “那你自己说你是对是错呢?”李矜之反问。 “我现在觉得不该把他们都杀了。”清锋轻叹道。 “好在你杀的也不是什么善人,”李矜之道,“你也别太在意了。” “李师姐,”清锋道,“那你说为什么夏轻描会偷袭我师姐呢?使她成为这种人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妙笔宗的氛围,也许是因为整个修仙界就是这个样子。”李矜之道。 “那直接灭了所有修仙门派,岂不是万事大吉?”清锋提出了大胆的想法。 “可正如你先前所说,玉婵宗有苏兰心这种善良的人。”李矜之道,“修仙界这么多大小宗门,像你师姐这般的人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况且还有许多就算不那么善良,却也没伤害过无辜的人。” “你若不小心杀了这样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你也是彻底的输了。”李矜之语气凝重,“你觉得呢?” 清锋直接道:“若我不小心伤害了无辜,那我所做的一切,说过的所有话便都烟消云散,我无法面对我自己。” “也许我们不该只去研究树苗的品种,”李矜之道,“也应该看看那土壤是否出了问题。” 清锋点头,忽道:“可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我还是觉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更好一些。” 李矜之笑了笑,道:“我也希望你这样简单就好。” 第172章 虎啸 清锋静静地靠在树旁,经过和李矜之的谈话,他忽然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也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他现在的目标是几年后的孕脉树,可得到神脉之后呢?自己得了神脉想必就可以修行,可修行的意义在哪呢?只是单纯地让自己强大吗? 清锋越想越远,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李矜之见他在想事情,本不想打扰他,可她看出了他眼中的迷惘,知道再任其胡思乱想下去,也许会对他不利。 李矜之将头靠在清锋的肩膀上,轻轻道:“别想东想西,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做呢。” 清锋回过神来,李矜之将头移开。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将头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某处,一群云诏之外的修士聚在一处,烤着火。 火光摇曳,四十多人围着火光闲谈。 “这进来都快一天了,别说那‘千魔之卵’了,怎么连个半个法宝都没见到?” “就是,这空间大阵也不知是墓中本来就有的,还是云诏那几位登霄境设下的。” “我估计是墓中本来就有的,就是怕人闯进来,所以留了这阵法,将闯进之人困在这里。” “不过这也说不通啊,那些人明明说‘千魔之卵’就在墓中,还说有很多其它的法宝,想必他们定是亲眼见过了。若这大阵是墓中固有,那几位宗主应该给它破去才是,现在这大阵又不是只困住我们,连他们的弟子也在其中啊。” “可若这大阵是那几位宗主所设,这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 “你们说这‘千魔之卵’和其它法宝会不会也在这里?这阵中空间看起来广阔无比,说不定藏在远处。” “我觉得差不多,大家养足精神,明早一起往远处探查探查。” 几人商量好下一步的对策,正准备休息之时,只见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林中出现。 “什么人?”警觉的修士很快便发现那人影。 人影向前走了几步,众人看清了他的脸。大家对他都有些印象,因为他便是第一个从镇墓兽的眼皮底下进入墓中的那人。 来人正是扈昌。 众人一见扈昌,稍微紧张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 一名修士向他走近了几步,道:“道友,我记得你应该是第一个进入这阵中的人,不知可是发现了什么?” 众人被这名同伴的话点醒,心想此人第一个进来,说不定他遇到了什么,甚至已经搜刮了一些宝物。 他们见扈昌只有一人,默契地伸手掏向怀中,或是掐好诀。一旦事情不对,便要一起出手,将其拿下。 扈昌眼神迷茫,如痴呆一般看向问自己话的男人。问话那人见扈昌形如痴障,又想起他之前面对镇墓兽时的害怕样,心中对他的警惕又少了几分,他又向扈昌走近了几步,看样子像是要出手拿下他。 扈昌见那男人走近,心中害怕,心想这人是不是要害自己。他想跑,可身子却不受控制。 问话那人抬起了胳膊,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他的笑只持续了一会,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发现扈昌的眼睛忽地变成了绿色,看起来如同一只夜行的猛虎。 他伸出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那扈昌眼中的绿光划出两道绿线。 扈昌一步来到那人眼前,一手抓住他伸出的右手腕,一手捏住他另一边的肩膀。 扈昌张开嘴,里面的牙齿不是一个个小方块,而是变成一个个锋利的尖儿。他咬向那人的肩周连接处,那人发出惨叫,扈昌左手一扯,一道血线画在树上。 扈昌扯掉了那人的右臂,开始啃食起来,他此刻仿佛不是人,而是一个魔。有着老虎的眼睛和牙齿的魔。 那人痛得懵住,远处的众人也是看得心惊胆战。他们没有想到,这看似懦弱的扈昌竟是混在这里的魔修。 “怪不得那两头镇墓兽让他进了墓中,原来它们本就是同类。”众人心想道。 被扯下胳膊那人缓过了神,他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可是他少了一臂,身形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扈昌见他逃跑,扔下了手中的那条胳膊,他俯下身子,双手着地,屁股抬得老高,如同饿虎扑食之前一般。 他扑了出去,绿光再次拖成两道长长的绿线。他一跃来到那人身后,落下时双手抓住那人的肩膀,直接将其扑倒在地。 扈昌低下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嘴里喷着热气。 热气打在那人的后脖颈,他只觉那热气如同幽冥之中涌出的寒气,吹得自己毛骨悚然,吹得后脖颈像被极寒冻僵了一般。 扈昌张开嘴,咬向那人的脖子,火辣辣的疼又让那人如觉堕入火热的炼狱。 那人哀嚎,四肢绷起。 “救我!救我!救我,救……”那人的求救声停止,身体也一动不动。 扈昌伸手划开他的后背,将他的脊骨抽了出来,紧接着又开始掏着内脏。 远处的众人都是修士,手上多少也有几条人命,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等杀人的方法,眼前的一幕着实超出了他们生理的承受范围。 一些人开始呕吐,一些人仍是保持戒备,不过却是没有一个人逃。 魔修是修士,他们也是修士,魔修只不过行事更加残忍,不代表他会更强。 扈昌已经出了手,这群人自然能看出他的修为也就炼气境八九重那样,虽比这里的一些人要高,但自己这边有四十多人,要想杀扈昌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害怕的是扈昌血腥残忍的行为,却不是他的修为,他们有信心宰了他。 扈昌将眼下的尸体的内脏啃了个干净,站起身,之前的怯懦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他现在脸上只有傲视一切的狂,还有着玩味的笑。 他抬起沾满血的双手,他的指甲已经不似人类那般,变成了锋利的钩子。他那似手也似爪的双手握诀,地上被掏空内脏的尸体忽然动了。 那尸体忽地抬起头,趴在地上瞪着众人。 “为……为什么……不救我……”也许是没了肺的供气,尸体的声音不清不楚。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这便是扈昌所修炼的魔道功法,这功法似乎是可以操控死尸。 那尸体由于少了一臂,行动有些不便,他的双脚在地上等着,推着身体前行。 尸体的下巴被地面擦破,没一会便没了皮肉,露出下颔的骨头。 尸体蠕动到众人身边,挣扎写站起。他抬起仅剩的一臂,要去掐眼前人的脖子。 一道黄光闪过,尸体的手臂掉到了地上。 一人手持黄符,符上红色的朱砂画出玄妙的符号,隐隐能认出其中有一个斩字。 那人将那黄符又一挥,尸体的脑袋也落到了地上。可即便如此,那尸体依然不倒,甚至继续向前走着。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动用手段,霎时间血肉翻飞,那尸体被斩成了一块一块。 “有两下子。”远处的扈昌终于开口,声音难听得如同兽吼。 “敢问阁下是哪来的魔修?”持黄符的男人道,“大家来这都是为了这墓中的宝物,如今宝物没见到,反而却被困在这空间大阵之中。既然没有宝物,我们互相厮杀也未免太过可笑。阁下已杀了我们一个伙伴,按理说我们该为他报仇,不过阁下愿意就此离开,我们便也不追究此事,如何?” “我杀了你们,自然就会离开。”扈昌笑着道,“不过我见你们这几位姑娘不错,你们可以选择把她们留下,让然后滚出我的视线。” 众人听后纷纷看向自己这伙人中的三女,三女见众人看向自己,顿时胆战心惊,害怕这些人真的会把自己留在这里。 “师妹放心,”黄符男道,“区区一个魔修也敢威胁我们,未免太自不量力了。我们好心劝他离开,他却敢如此放肆,咱们这么多人在此,定叫他死无全尸!” “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扈昌道,“是留下那几个女人供我玩乐,还是留下来一起死?三个人换你们这么多人的命,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选吧?” “我们当然知道,”黄符男手中又出现一张符,“我们决定让你去死。”说着将轻飘飘的黄符掷出,那黄符竟化为一道电光,射向扈昌。 扈昌嘴脸露出冷笑,他抬起双臂护在面前,竟也不躲,尽数接下那璀璨电光。 电光散去,扈昌的手臂没有受伤,只是模样发生了变化。 他的双臂整整粗了一圈,上面长着橘色的毛,其中还有黑纹掺杂,活脱脱一副老虎前肢的样式,只是更加粗壮一些。 黄符男见自己的符没有奏效,心中有心惊诧。看着扈昌胳膊的样子,他心想这扈昌一定是虎类的凶兽修成了人形。 这类由兽变成的魔修向来肉身强大,黄符男稍微放宽了心,但仍是一脸凝重。 “我一会先消耗他,我的攻击一停,大家一起出手。”黄符男说罢,又取一符掷向空中。 黄符飞到扈昌头顶,化成一片黄云,紧接着无数如冰般箭矢从黄云中落下,密密麻麻地射向扈昌。 扈昌举起双臂护在头顶,饶是他肉身强横,仍是被箭矢刮出了血。箭矢落地,又化成了水。 众人见攻击奏效士气大振,个个摩拳擦掌,只待这箭雨结束,便要一拥而上杀了这魔修。 扈昌被箭矢射得鲜血淋淋,他想移动身体躲开,可那头顶黄云仿佛有灵,也似长了眼睛。无论扈昌移动到哪,那黄云便跟到哪。 终于,箭矢停下,扈昌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看向众人。他决定先宰了这黄符男,于是双腿肌肉紧绷,准备冲向他。 可他的脚却是没能抬起,扈昌低头,发现地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冰。那冰不冷也不滑,却是将他的双脚牢牢封住。 “动手。”黄符男吩咐,众人纷纷攻向扈昌。 人群分散开来,将扈昌围住。扈昌圈子越缩越小,眼看就要将自己吞噬。 一声虎啸震动山林,围住扈昌的人被纷纷弹开,有的直接撞到树上,骨头碎裂,将内脏刺穿。 众人见情况不对,纷纷散开,只见一头浑身橘黄、黑纹交错、虎头人身的怪物赫然显现。 那虎人膀大腰圆,足有两人高,一双眼睛闪着绿光,整个看起来既威猛又恐怖。 “这……这不是炼气境……”一些人发现不对,战战兢兢道。 “千岁境,”一些人,“他是千岁境魔修!” “你说得对。”扈昌话音刚落,便冲到那人身前。右爪从腰间向上伸出,直接将那人的心口捅穿。 扈昌的胳膊将那人的身体带得悬空,他的爪子从那人的后背伸出,手里还握着一颗心脏。 扈昌的爪子握紧,那心脏爆开,崩到周围人的脸上。 紧接着他抬起另一只胳膊,握住那尸体的肩膀,捅穿尸体的爪子抽出,握住他的膝盖。 扈昌双臂同时用力一拧,将那尸体拧成了一根麻花。他将“麻花”举过头顶,仰起头,张开大嘴,把“麻花”整个塞进了口中。 众人看得呆住,一个反应快的立马便跑,没跑几步却撞到了扈昌的身上。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怪物,没等发出尖叫,脑袋便被捏成了沫。 扈昌双手握诀,那无头的尸体忽然爬了起来,向人多的地方冲去。 众人见状大叫,即使这尸体不强,也吓得他们够呛。 “大家别慌,”黄符男道,“冷静下来想想怎么逃跑。” 他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一片橘黄,他仰首,看到了那狰狞虎头。 黄符男忽觉两侧肩膀一紧,紧接着他便没了意识,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只是每一个只有一半。 不远处,无头尸体追得众人乱跑,扈昌看向那边,无头尸体站住不动。 这时,几个男人看向那三个瑟瑟缩缩的女人。他们互相眼神交流,向那三名女人走去。 “师……师兄,”女人们颤抖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那几名男人没有说话,而是两人一组分别将三名女人制住,押到了扈昌面前。 “前辈,”一人道,“刚才是我们的师兄不懂事,冲撞了您,我们现在就留下这三个女人,前辈可不可以兑现承诺,放我们离去?” 第173章 獠牙 “师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三名女子一边哭着,一边质问道。 “闭嘴,”押着她们的一人道,“前辈能看上你们三个贱货,那是你们的福气,别给我不识好歹,拖累大家伙!” 扈昌蹲下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他伸出手,指间锋利的指甲刮在一名女人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女人吓得想叫又不敢,看着那蹲下来仍有一人高的虎头怪物,心中只想着有没有什么修为高深的修士来救救自己。 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修仙界恐怕没有这种修士。就比如此刻押着她的师兄,他平日里对自己可是爱护有加,没少对自己献殷勤、嘘寒问暖,可一遇到危险,他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推了出去,以结这魔修的欢心。 “前辈,”男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这三个贱货就交给您了,您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 扈昌点了点头,男人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下来。 没等那男人高兴太久,扈昌忽然张开了嘴,猩红的舌头上布满肉刺,对着那人的脸上卷去。 那人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脸上忽然火辣辣地疼,下一刻,他的脸上没了知觉。 他的脸皮已经消失,只剩下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骨头。 “前……前辈。”那人支吾了两句,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见状,魂都吓得飘到了九霄云外。 另外几名男修士见状,战战兢兢道:“前辈,不是说好了把这三个女的交给您,您就放我们走吗?” 扈昌将舌头刮下来的人脸吞进口中,嚼了几下,道:“我提出这建议的时候,你们可是没有照做啊,现在知道后悔,不过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扈昌便抬起胳膊,巨大的爪子抓住说话那人的脑袋,稍一用力便将那脑袋揪了下来。 喷出的血柱落了几人一身,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们忍不住想吐,也让他们有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吃饭的念头。 远处的二三十人本来也抱着将三位师妹献出,便可以安全的想法,有的甚至还想看看这虎头人身的怪物是如何折磨他们的师妹的。 此刻他们见扈昌连杀两人,却是知道这办法已经行不通。 他们顾不得许多,争先恐后地四散跑开。 众人跑了百步的距离,没多跑一步,心中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的希望便多了一分。当他们跑到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却是纷纷“哎呦”一声。 他们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 “是结界,”一些人反应过来,“这魔修是千岁境,虽不能开辟空间,但设下这种结界控制咱们这些炼气境却是轻而易举。” 一些人不信邪,使出吃奶的劲想要击碎这结界,最终却是徒劳无功。 他们有的瘫坐在地,一副了无希望的颓废样;有的则是躲到树丛里,希冀自己不要被找到;还有一些竟是留在那结界前,用手挖着地上的土,想要挖出一个地道来。他们的手被磨破,土壤和血混在一起,在伤口上凝成了泥。他们受不了这种罪,停下了挖土,他们将脸贴在结界上,满脸惊恐地看着远处的夜。 另一边,扈昌身前的几人吓得腿都软了,那名脸被划伤的女人最先缓了过来。之前押捏着他的两人已经先后死掉,就算没死,恐怕也没力气再去控制她。 女人爬到扈昌身前,伸出指头摸了下脸上伤口的血,紧接着又将指头放进嘴中吮吸,样子魅惑极了。 “前辈,”女人道,“承蒙您不嫌弃弟子,弟子愿意从此好好服侍您老人家。” 扈昌看着跪趴在自己身前的女人,笑道:“不错,你倒是懂事。” “不过……”女人言辞闪烁,想说又不肯说。 “不过什么?”扈昌道,“说出来让我听一听。” 女人露出冰冷的笑容。回头指着那几名男人,恶狠狠地道:“前辈可以不可以现在就杀了他们?” “贱人!毒妇!”那几名男人骂道,完全忘了刚刚是谁把师妹们押了过来。 “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活,”扈昌笑道,“就算他们之前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也不会让他们活。” 女子听后满意地笑了,另外两名女子见状,也赶忙爬到扈昌身前,甚至用舌头舔着他腿上橘黄色的毛。 “前辈,我们也愿意尽心服侍您。” 扈昌被眼前的三女撩得心花怒放,他手一挥,锋利的指甲划开了她们的衣服,也留下了一道血痕。 三名女子虽痛,但比起死,这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她们十分识趣,纷纷转过身,如伸懒腰的猫一般,趴在地上,眼前是之前要出卖她们的男人。 扈昌来到三名女子身后,杀戮的欲望他暂且抛在了脑后,眼前有更重要的欲望要先解决。 那几名男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三名女见状,纷纷回头。 她们同样惊呆了。 “怎么样?”扈昌道,“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三名女子咬了咬牙,转回头,不再去看他。 脸上有伤的那女子忽觉身体仿佛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她发出凄厉的惨叫,没过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她趴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另外女人吓得哭了出来,她们想跑,却被扈昌一手一个,牢牢按在了地上。 几名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反倒觉得刺激。 过了许久,三名女子全都如死鱼一般趴在了地上。扈昌起身,迈过她们的身体,两步来到那几名男人身前。 那几人吓得走不动道,扈昌双手环抱,将那四人拢到一起。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扈昌如团雪球一般,将那四人揉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隐约可以看出他们四张扭曲的脸。 扈昌将那巨大的肉团捧起,张开大嘴咬了上去。 三名女子陆续醒了过来,除了身上的剧痛,她们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们想要坐起来,可双腿一动,那已到极点的痛感却像是忽然没了极限,还能继续加剧。 扈昌享受完手中的肉团,回头看向那三名女子。 “你们醒了。”扈昌的嘴角染着血,虎须上挂着血珠。一开口,一股腥臭肉便如风一般刮进三名女子的鼻中。 “你们三个老实在这呆着,我该去办正事了。”说罢,向着远处的黑暗中走去。 三名女子倒是想不老实,可她们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能不老实到哪去。 没一会儿,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再过一会,扈昌拖回了一具具无头的尸体,和一颗颗脑袋。 相比之前那些人的死法,尸首分离此刻却显得温柔多了。 扈昌将尸体和头颅整齐地摆好,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摇了摇头,看样子似乎并不满意。 “还不够。”扈昌看向那三名女子。 三名女子瞪大了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尸首分离。 “放心,”扈昌笑着道,“我还没玩够,不会杀了你们。” 三名女子松了口气,可一想到他口中的“玩”,心中却都是后怕起来。 “你们好好休息,”扈昌道,“我出去一趟。” 三名女子见扈昌走远,各自松了口气,可看着周围一堆尸体和脑袋,那脑袋还睁着眼睛,每一颗都像在盯着自己,她们不禁又害怕起来。 她们甚至希望扈昌快些回来。 扈昌走出了结界,他的身体迅速缩小,橘黄色的毛褪去,他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 玉婵宗,清锋已经倚着树干睡去。帐篷内,温儒和宁落雁却是没有入眠,宁落雁如小猫一般,依偎在温儒的怀里。 “你真坏,”宁落雁轻轻拧了一下温儒的胸膛的皮,“都说了人家怕疼,你还这么用力,你是不是故意欺负人家?” 温儒将宁落雁搂得紧了一些,道:“你这贱人被很多人搞过了吧,在我面前装什么嫩?” “你不高兴吗?”宁落雁翻身趴到温儒胸口,和他脸贴着脸,“因为你是第一次,所以心里不平衡吗?” 温儒没有说话,显然是被戳中了心思,可宁落雁毕竟用尽全力去迎合取悦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发什么脾气。 “你别这样嘛,”宁落雁撒娇道,“这又不能怪我,谁让老天让我这么晚才遇上你。” “你说实话,刚刚我是不是把你伺候得很舒服?” 温儒点点头,道:“你呢?” “我……”宁落雁道,“我自然也是舒服透顶,可是你对人家太粗鲁了,人家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爱意,现在还有一些疼呢!” 温儒翻了个身,将宁落雁压在身下,道:“那我这次温柔一些。” “天呐,你不累吗?”宁落雁惊叹道,“再这样下去,迟早被你搞得坏掉。” “你不想就算了。”温儒语气冷淡,作势要躺下。 宁落雁搂住了他,媚声道:“想,可不可以先好好亲亲我?” “嗯,”温儒点点头,对着宁落雁温柔地吻了上去。 清晨,天空呈现暗蓝之色,由于茂盛树叶的遮挡,帐篷内还是一片昏暗。 宁落雁还在熟睡,看样子她真是累坏了。温儒却像是不知疲倦的公牛,他早早地睁开了眼,准备继续将自己有处安放的经历释出。 宁落雁的脑袋一颤一颤,五官微微扭曲,她没有醒,嘴里却是发出一声声轻吟。 终于,她睁开了眼,看着不知疲倦的温儒,她无奈地笑了。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宁落雁抱紧了温儒,由没有意识的被动,变成热烈而主动的配合。 清锋醒来,发现旁边的李矜之仍是闭着眼,她的双臂紧搂在身前,看样子是有些冷。 清锋掏出那黑色羽毛,取出一件衣服披在李矜之的身上,似是觉得不够,他又取出两件盖上。 看着李矜之的阴沉的睡脸变得舒缓,清锋才站起了身。 清锋想要活动一下,发现有些师姐竟比他醒得还早。 “清锋师弟,你醒了,”一师姐道,“睡得好吗?” 清风点点头,与其客套了几句。 不远处,几人架起锅,开始烧着粥。清锋见状,心想这些人真是准备充分,自己明明有空间法宝,早知道便带些干粮好了。就算自己不怎么吃,给李矜之也好。 过了一会,那几人煮好了粥,一人对清锋招了招手,道:“清锋师弟,过来喝些粥吧。” 清锋应了一声,走了过去。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不久前他还是别人眼中没有真脉的废物,如今却成为了别人的座上宾。 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都是假的,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哪有人会真的不去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呢。 清锋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态度转变,完全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实力,虽然这好态度是有条件的,但总比冷漠要让人舒服得多。 这些人大部分都与自己没有交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有的甚至连见都未见,他们自然与清锋谈不上恩怨。 清锋接过师姐递过来的碗,心想若是到时候遇到危险,自己可以出手救他们一救。 “清锋师弟,你先慢慢吃着,”一人起身,“我去叫李师姐过来。” 清锋点点头,道:“麻烦师姐了。” 树下,李矜之被师妹叫醒,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吩咐师妹不用等自己。 她看着身上的衣服,会心一笑,然后将身上的盖着的三件衣服仔细叠起。 帐篷内,宁落雁已累至虚脱。她之前办这事都是用“合欢采真术”,一边享受一边吸取对方真气,完事之后反倒是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可她和温儒时却是没有用,所以此时像死狗一般躺在温儒怀里。 “师侄,”宁落雁轻声道,“你现在还介意吗?” 温儒没有说话,宁落雁又道:“你心里是不是喜欢那李矜之?” 温儒仍是没有说话,宁落雁又道:“看她那样子倒像是处子,不过她天天和清锋混在一起,保不准已经被破了。” 温儒抓紧了宁落雁的肩膀,显然是被她的话刺激到。 “我那大徒弟赵柔颜向来本分,”宁落雁道,“你若心里不平衡,我让她来陪你怎么样?” “或者我把你师姐抓来,你看如何?” “我全都要。”温儒终于开口。 “只是那个清锋实在难缠,想不到没有修为还这么厉害,连你都不是对手。” 温儒听后翻身将宁落雁压紧,双手用力地抓着她身上的肉,像是要挤出血来一般。 “你干嘛?”宁落雁呻吟一声,“你轻一些!” 温儒不但不听,反而抓得更紧。 宁落雁忽然一脚踢出,将温儒踹开。 温儒一愣,想要发作,可宁落雁毕竟是千岁境,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宁落雁再次抬起脚,伸到温儒怀里,道:“我有办法让你打败清锋,你想不想听?” 第174章 魔道 温儒心中一直都对清锋恨之入骨,最近又是两次挑衅皆被废去一手。他心中愤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雪前耻,将清锋踩在脚下。 他听宁落雁这么一说,顿时兴奋起来,急切道:“什么办法?快说!” 宁落雁却是忽然间拿高姿态,伸了个懒腰,慵懒道:“可是我大早上就被你折腾醒,虽是清晨,此刻却是累得不行,真想好好睡个回笼觉。” 温儒知道宁落雁有意为难自己,他如狗一般趴在地上,摇头晃脑地蹭进宁落雁怀中,道:“好师叔,您就别和师侄拐弯抹角了,快点告诉我,好不好?” 宁落雁被温儒蹭得花枝乱颤,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她摸上温儒的脑袋,娇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别闹了,好好听我与你讲。” 温儒听后老实了下来,躺进宁落雁的怀中,道:“师叔,到底是什么办法?” 宁落雁一边搂着温儒,一边道:“你发没发现从昨晚到现在,身体有什么变化?” 温儒一直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中,心思不在自己的修为上。他静下心来,感知自己真脉中的真气,发现在真脉中流动的绿色真气比之前更加充沛。 “我什么时候突破了?”温儒惊喜又疑惑道,“我怎么没有发现?” “你就想着怎么折磨人家,”宁落雁娇哼一声,道,“哪会去管别的。” “师叔,”温儒满脸堆笑,“是你帮我突破的吗?” “你当时已到突破的关口,”宁落雁道,“我只不过随便帮了你一把。” 温儒听后腻歪地用头蹭着宁落雁的胸口,道:“师叔说的方法不会只是这个吧?” “当然不是,”宁落雁道,“我有一门功法,比‘玉婵三诀’好练得多,而且威力极强,你想不想学?” “想,”温儒兴奋地点点头,“学会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收拾那清锋?” 宁落雁点点头,道:“清锋只不过一个凡人废物,他再厉害也不过就能在炼气境的修士中逞逞威风。若不是碍于沈闭月,我早就出手教训他,为你出气了。” “师叔真好,”温儒道,“师叔说的功法到底是什么?” “那功法名唤‘魔血化形大法’,”宁落雁道,“你确定要学吗?” “魔血……”温儒心中默念,“这该不会是魔道功法吧?”说着眉头皱起,显然他并不敢轻易涉足魔道。 “答应她。” 就在温儒犹豫之际,他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句声音。 温儒脸上的犹豫褪去,对宁落雁道:“师叔,我要学,您教给我。” 宁落雁点点头,道:“不错,很有胆子嘛。” “你坐起来,”宁落雁命令完,自己也坐好,“我先传你口诀,你要好好记住。” 清锋与李矜之喝完了粥,李矜之想要帮忙收拾,那几位师妹婉言谢绝。 几人闲聊几句,清锋和李矜之去到别处。 “这李师姐和清锋师弟是不是好上了?” “我看像,他俩天天形影不离的,应该多少是有点暧昧。” “你说师姐和那小子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 “我觉得没有,他俩虽然亲近,但两人中间就像仍是隔着一点距离。” “听说在温儒来之前,李师姐是从来不和男人接触的。不过自从温儒来了之后,师姐便当牛做马地伺候他,说不定师姐已经被那温儒糟蹋了。” “唉,堂堂四宫大师姐又能怎样?还不是要给新入门的甲等资质的师弟做奴隶。” “那个清锋看起来倒还挺不错的,甚至愿意为了大师姐和温儒动手,要是师姐能和他在一起,应该会过得好一些吧?” “不过我倒听说那清锋好像早就和别人好了。” “我听西寒宫的人说,他和苏兰心每天腻歪在一起,好像都一起住了。” “这清锋还真有手段,一点修为没有,俘获的还竟是那领头师姐的芳心。” “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好色啊?” “怎么,你还想主动贴上去不成?” 几名女弟子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突然温儒出现在她们面前。 “温师弟。”几人与温儒打着招呼。 温儒并不与她们客气,直接道:“赵师姐在哪,宁师叔有事找她。” “赵师姐,”一人道,“我没有见到她,不过应该不会离得太远吧,师弟去别处找找看吧。” 温儒听后转身就走,似是不屑与这群人说话。 温儒走远后,一群人又议论起来,内容不外乎这温儒如何的跋扈,让人见了就来气。 “温师兄,”柳轻烟看到了正在找人的温儒,“你是在找人吗?” 温儒看了一眼柳轻烟,发现她的模样比之前又俊俏了几分,想来是进入炼气境后,身体受到了真气的滋养。 “是柳师妹,”温儒道,“我在找赵师姐,你知道她在哪吗?” 柳轻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她应该和褚师兄在一块。” “不知温师兄找赵师姐是为了何事?” 温儒摇摇头,道:“没什么事。”说着又不禁打量起柳轻烟的脸蛋,道,“这样吧,师妹若是没事,去帮帮忙也可以。师妹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不知师妹意下如何?” “若是能帮到温师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柳轻烟道,“我们走吧。” 温儒的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奸淫之色,他领着柳轻烟来到了帐篷中。 “这是谁?”宁落雁看了柳轻烟一眼,又对温儒道,“不是让你找阿颜吗,怎么带了这个回来?” “师叔,我没找到赵师姐,你看柳师妹可不可以?”温儒道。 “可以倒是可以,”宁落雁道,“不过我以为你一定要处子才开心,才让你去找赵柔颜,想着先让你高兴高兴,再去练功。可你若找来别人,我可不敢保证她被没被人破过。” 宁落雁说完,冷眼看向柳轻烟,道:“我问你,你是处子吗?” 柳轻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眼前这两人要对自己做什么恐怖的事。 “回师叔,弟子是……是……” “别演戏了,”宁落雁看出了柳轻烟在撒谎,“你早就不是了吧?” 柳轻烟点点头,一脸紧张地看向温儒。 “原来师叔是这个意思,”温儒突然开口,“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思,只想快些修行。” “那好吧,”宁落雁道,“这第一次一般修士很容易承受不住,所以才想着让你先舒服舒服,到时能好做一些。既然如此,那便直接开始吧?” 宁落雁话音刚落,右手便已使出‘玉剑诀’,碧绿剑刃在柳轻烟身前竖着一划,她的衣服直接散落在地。 柳轻烟忽觉身体一冷,紧接着满身细小的伤疤便暴露在帐篷里。 “咦?”宁落雁疑惑道,“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多疤?” 柳轻烟被吓得不轻,半天没有说话。 宁落雁提高了声音,冷冷道:“问你话怎么不回答,你是想死吗?” 柳轻烟被这呵斥叫回了魂,战战兢兢道:“弟子知错了,不知师叔刚刚问了什么?” 宁落雁道:“我问你身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柳轻烟听后摆出委屈的表情,用可怜的声调道:“弟子师承北艳宫,从我入门起师尊便看我不顺,所以每天都折磨我。”说着,眼角流下两行热泪。 柳轻烟泪眼婆娑地看向温儒,希望能博得他的同情。 “每天都被折磨,”宁落雁冷笑道,“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说着,将温儒拉到身边,用剑刃指着柳轻烟。 “师侄,”宁落雁道,“想要哪里?” 温儒看着柳轻烟,眉头皱起,他忽然有些后悔。 “要不改天吧?”温儒看着宁落雁说道。 “不行,今天说改天,等到了那天又要改天。你还想不想打败清锋了?”宁落雁冷冷道,“既然你不选,那我先帮你选一块吧。” 宁落雁话音刚落,剑刃一挥,柳轻烟的左手齐腕被斩下。宁落雁撤下‘玉剑诀’,接住断手,塞进了温儒的怀中。紧接着她双手握‘玉棺诀’,将柳轻烟裹起。 玉棺中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宁落雁看着温儒不知所措地捧着断手,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师叔……”温儒怯懦地看着宁落雁,“我……我不敢……” “真没用,”宁落雁抢过温儒怀里的断手,“我帮你。” 她将那断手怼到了温儒的脸上,一截指头戳进了他的嘴里。 契魔宗营地。 陆芳雨舒服地躺在帐篷内的皮毯上,嘴衔桃枝的小鹿踩在她的身上,陆芳雨抚摸着它的脊背。 “师叔。”黑蛇男站在帐篷外,等待着陆芳雨的回话。 “进来吧。”陆芳雨对帐篷外道。 黑蛇男掀开帘子,进入帐篷,道:“禀师叔,已经发现玉婵宗的位置了。” 黑蛇男将玉婵宗的详细位置说了出来。 陆芳雨听后直接坐起,道:“好,你出去吧,去挑三十名修为高的弟子,随时待命。” “是,师叔。”黑蛇男离了帐篷。 “发现玉婵宗的人了。”陆芳雨用传声虫道。 胡凄艳:“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律疏狂:“晚上最好。” 陆芳雨:“我也赞同晚上,今夜子时吧。” 胡凄艳:“我们在哪里会合?” 陆芳雨:“北面的枫树林,到时我领你们过去,不过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各待三十名弟子。” 律疏狂:“好。” 胡凄艳:“好。” 远处,清锋与李矜之躲在树上,观察着契魔宗的动静。 “怎么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待着,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清锋道。 “我也想不通,”李矜之道,“总觉得安静得不合常理,搞得像是出来野宿一般。” “那我们在这盯着是不是也没什么意义,”清锋道,“我看今天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你要来的吗?”李矜之道,“是不是嫌无聊,待不住了?” 清锋点点头,道:“要不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走吧,”李矜之道,“说不定到处逛逛还能发现些什么。” 二人达成一致,向别处走去。 玉婵宗营地。 柳轻烟从帐篷里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断腕已被止住了血,只不过那只左手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但却没法逃。她被宁落雁下了一种名为“血言”的咒,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宁落雁一声令下,发动那咒,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从她的命令,回到那帐篷里。 她来到一棵树旁,用仅剩的右手撑着树干,她弯着腰,脸朝地,嘴里呕出难闻的呕吐物。 柳轻烟又想起了帐篷里的那一幕。 她隔着玉棺,看着自己的手被啃掉皮,咬掉了肉。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温儒竟会当着她的面吃了她的手。 她曾听说过地狱有十八层,里面有着各种酷刑。但她觉得没有哪种酷刑会比眼睁睁看着别人吃了自己还要恐怖。而且自己还不会直接死掉,要在接下来的每天里重复经历这一过程。 柳轻烟想着今天是左手,明天是不是就该到了右手,后天是不是就会轮到自己的脚,然后是小腿、大腿、胸口、内脏。 眼睛、鼻子、耳朵,这些会不会被当成配菜,最后都进到温儒的肚子里。 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胃中不停地收缩。 她本以为蔚羞花已经够变态了,而那宁落雁简直就是疯子。 不过即便是这样,柳轻烟也没想过主动寻死,不再去遭受这种苦难。她是个弱女子,但她的意志却十分顽强。 她有缺点,有阴暗面,但她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她受到的惩罚远远超出了她的所作所为。 柳轻烟瘫坐在地上,她不肯放弃,她牺牲了这么多,只为在修仙界能够立足。她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地死掉,她决定想个办法。 “我记得温儒一开始不是来找我的,”柳轻烟呢喃,“我记得他是要找赵柔颜。” 柳轻烟眼中涌起无穷的怨恨,她觉得自己是替赵柔颜承受了其本该承受的命运。 她想起每次褚猛拿自己发泄时让自己扮演赵柔颜的屈辱,她不去怨恨温儒和宁落雁,她甚至忘了蔚羞花。 她将所有的恨都压给赵柔颜,她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腕。 她决定报复她。 她的所作所为渐渐要配得上她的苦难。 第175章 仪式 林中,一群云诏外的修士凑到一起,大概一百来人,有男有女。 看穿着,这些人应该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宗门。他们有的身上佩剑,有的带着奇怪的法宝,有的则是什么物件也没有。 这些人来到这里本以为会经历一场厮杀,会为了宝物而争个头破血流。可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没有什么宝物供他们争抢,自然也就没什么理由与人拼个你死我活。 本该剑拨弩张的几伙人,此刻竟是和和气气地聚在一起。大家谈笑风生,倒像是一次集体的游山玩水。 “说什么有宝物,结果连个毛都没见到,云诏这几个宗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该不会是把咱们诓进这阵里,让他们的弟子去墓中寻宝吧?” “我看不会,那几位宗主没必要为了咱们设下这空间大阵。”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好端端地把咱们关到这里,就这么耗着,真是搞不明白。” 清锋与李矜隔着老远便听到了这边的声响,两人停下脚步,默契地跃上一棵高树,向那群修士的位置望着。 “看这群人的样子,好像也是一头雾水。”清锋道。 “想必在这阵里,只有那三宗的千岁境修士才知道设下这阵到底是为了什么。”李矜之看向那群人,眼中似乎有着厌恶之色。 清锋有些不耐烦,道:“咱们进入这阵中已经不短了,是时候也该出去了。”他心下一横,又道,“要不直接去把肩上有鹿的女人抓出来,逼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李矜之其实并不着急出了这阵,她甚至希望这阵一时半会不要被撤去。她看向清锋,道:“是不是嫌这阵中无趣,或者是嫌此刻陪在你身边的是我而不是苏兰心?” 李矜之轻叹一声,接着道:“若是此刻陪在你身边的是苏兰心,你还会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吗?” 清锋听出了李矜之语气中的埋怨,笑着道:“有李师姐跟我说话倒也不会无聊,只是我实在好奇那‘千魔之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一直困在这阵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东西。” “其实我心中也有些不安,”李矜之道,“在这困个两三天还好,若是真要给咱们关个一年半载,岂不是要疯掉?而且大家都没带多少物资,这里又只有些野果,连个走兽都没有。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会发生一些恐怖的事。” “什么恐怖的事?”清锋道,“师姐是觉得到时候大家饿得发昏,即使不是为了争抢宝物也会自相残杀吗?” 李矜之点点头,道:“人在饥饿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清锋听后,开玩笑道:“若是我们真被困在这里,李师姐到时如果饿得不行,我把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你吃,完事再让宁落雁用‘玉棺诀’给我治好,这样岂不是能吃一辈子。” “你这都是些什么歪主意?”李矜之道,“再说了,你的肉这么硬,没等咽下去牙都被硌掉了。” “有情况。”李矜之忽然严肃起来,看向不远处。 清锋顺着李矜之的目光看去,发现了向那群修士走去的扈昌。 “是之前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修士,怎么感觉他有点奇怪。”清锋疑惑道,“我记得他好像很胆小,现在倒有股什么都不怕的气势。” “他身上的真气很奇怪,”李矜之道,“有点像契魔宗的那些魔兽。” “他是魔修?”清锋道,“怪不得那两头镇墓兽会放他进来。” 扈昌离那群人越来越近,警觉的人发现了他,问道:“道友只有一个人吗?” 问话的人认出了扈昌,又道:“原来是你,道友是第一个进到这阵中的人,不知可有发现什么?” 扈昌没有说话,而是嘴角咧开,露出诡异残忍的笑容。 众人一起看向扈昌,见其笑容后皆觉不自在,而接下来的一幕则是让他们感到震惊。 扈昌的身体迅速膨胀,同时身上长出橘黄色和黑色的毛,两只耳朵移位,嘴巴变得突出,一身修为也在一重一重地提升。 扈昌又变成了虎头人身的模样,众人心中无不惊骇。而更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是,这虎头人身的怪物竟然是千岁境的修为。 “魔修,”一人道,“而且是千岁境的魔修,大家快逃。” 没等这人说完,众人便作鸟兽散,四处逃窜。 这些人和扈昌杀的第一批人一样,全都撞到了结界之上。 树上。 清锋与李矜之看着眼前一幕,同样震惊无比。比起清锋,李矜之更是惊诧,因为这扈昌竟是千岁境的修为。 李矜之不似清锋那般拥有轻松杀掉千岁境的实力,一名炼气境修士在面对千岁境时多少会有些忐忑。 “这虎头人是千岁境?”清锋问道,“这情况应该不是外面那三人事先安排好的吧?” 李矜之摇摇头,道:“这应该是突发情况,只是我搞不懂,他怎么可能将千岁境的修为压低至炼气境?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清锋看了眼扈昌,道:“会不会因为他是魔修的缘故?” “我也不清楚,”李矜之道,“还是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吧。” 树下,扈昌动作如电,他四处追赶着结界中的人,每追上一个便会用巨大的爪子揪掉他们的脑袋。至于女性,他则是用锋利的指甲割断她们的脚筋,不伤其性命。 他将这些女人和尸体一同拖到阵中央的空地上,清锋几次想出手,却被李矜之拦住。 “这魔修有古怪,”李矜之道,“他能从炼气境变成千岁境,说不定也会从千岁境变成登霄境。况且我们只是偶然闯入,这些人的死活都不是我们造成的。” 树下,扈昌很快便将这一百多人弄到了中央的空地上。男的全都尸首分离,女的全都无法行动。 那十几名女修颤抖着抱紧自己的身子,她们知道自己最后一定会死,只是不知道在死之前自己会面对什么,会不会经历比死还要痛苦的事。 扈昌走到这群女修身前,他伸出左手抓住一名女修的脖子,如拎狗一般将其提在自己身前。 他紧接着伸出右手食指,锋利的指甲伴随着惨叫声从她的身前划过。 那女修的衣服散落在地,胸前到肚子上的皮肉竟也被划开。扈昌的右爪伸进去一掏,掏出一堆红色的东西来,紧接着他便将那红色的东西放入口中咀嚼。 其她的女孩亦是如此待遇。 清锋看向李矜之,小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救他们?” 李矜之道:“我认得这些人的穿着,他们是云诏周边的几个宗门,因为地处边境,那里的百姓大多被他们奴役,甚至一些女性还要供他们取乐。” “那他们的确该死,”清锋道,“不过他们作恶,别的宗门不会管管他们吗?” “谁去管?”李矜之冷笑一声,看向清锋,“你之前不也觉得修仙界的宗门大都坏透了吗,强大的宗门奴役欺压弱小的宗门,弱小的宗门没有更弱小的宗门供他们欺压,自然就将发泄的对象放到了寻常百姓身上。” 清锋点点头,他刚刚很意外,心想李矜之前不久还和自己讨论了很多关于善恶的话题,而且她看问题远比自己透彻,不囿于表面,而是去挖掘背后的原因。 他方才想要出手救人,李矜之却是将他阻拦。他忽然觉得李矜之的善良可能只存在于她的思想中,她的行为仍是与之前一样。 不过听她这么一解释,清锋自己也舒心了许多。他本来为没有出手救这些人而觉得心中不舒服,如今却是没有了一点心理负担。 清锋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在扈昌杀人的这段时间里,李矜之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些人的来历。 也就是说,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选择了漠视。 他不惧怕登霄境的修士,若他铁了心想要救人,李矜之根本拦不住他。 李矜之见清锋面色由晴变阴,大概猜出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之前都说了,”李矜之道,“他们的死活不是你我的突然闯入决定的,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无辜的人死去,难道你要把他们的死都怪罪在自己没有出手相救,而不是凶手的身上吗?” “况且他们也不是无辜的人。”李矜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刚刚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无辜,我却没有出手救他们。”清锋道。 “你这人真是有病,”李矜之讥讽道,“明明自己就不是什么善人,却总是想着这个、关心那个,好像会为了帮助别人而放弃一切一样。结果真有人被屠杀的时候,你除了念头之外哪都没有动,最后还搞得自己尽是心理负担。”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病?”李矜之接着道,“要救你就出手,别人都死完了又在这自责。” “你说得对,”清锋道,“我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之前根本没资格去批评别人。” “你不该留在修仙界的,”李矜之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下跪,求四位宫主护送那些落选的人下山的时候?” “记得。” “当时我觉得你好天真,”李矜之道,“可后来我却觉得很佩服你。” “也许就是环境的问题,”李矜之又道,“你现在的想法比之前更丰富了,关于善恶的问题你也更会表达了,可你的行为却不似之前那般简单了。之前的你一定懂的东西很少,但见到不公正的事却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如今见到这些事,你可能会想得很多,但却不会想之前一般果断去做了。” 清锋发现李矜之说得很对,自己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他总以为自己和那些修士不一样,却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正在向他们靠拢。 “我应该想到便去做,而不是想到之后继续往深了想。”清锋道。 “我才不管你,”李矜之道,“你没成为那种随意作恶的人,就是老天最大的善良了。”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清锋话音刚落,李矜之又拦住了他,道:“人都死光了,你又来劲了。老实点,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树下,扈昌将尸体堆到一起,然后又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袋子。那袋子倏地变大,如同棺材般大小。 扈昌将胳膊伸进袋子口中,从里面拽出两只腿,紧接着是身子,他拽出了一具无头尸体。 他将尸体扔到旁边那一堆上,继续从袋子里拽着尸体。 他一连拽出了二百多具尸体,有第一批那四十多个,也有后来他陆续杀的,加上刚刚那些,一共三百六十五具。 只不过一个晚上和一个半天,他便杀了这么多人,还不算有些被他糟蹋掉的。 扈昌拽完了尸体,又将那袋子抱起,袋口朝下,一颗颗脑袋又从口里滚落,像是一个个土豆在地上骨碌着。 有三颗正是之前夜里被他侵犯的那三名女修的,那三颗脑袋还瞪着眼睛,嘴巴 张大如同哀嚎,面容扭曲,似是正被侵犯时被割下了头。 扈昌将袋子里的脑袋,还有刚刚揪掉的脑袋整齐地码成一堆。 完事之后他取出一把剑,又将所有尸体的右臂斩了下来。他将这些右臂摆到那堆脑袋的左下方,摆出一个长条的形状。 割完右臂,他便开始割左臂,然后将左臂在那堆脑袋的右下方摆成长长一条。 紧接着是右腿、左腿,最后他将没了脑袋和四肢的身子在那堆脑袋下堆成更大的一堆。 清锋与李矜之从树上往下看去,只见一个似人的图案躺在地上。 那人形图案的头是由三百六十五颗脑袋堆成,身子是由三百六十五具躯干堆成,四肢亦是如此。 “这是在干什么?”清锋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禁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矜之见过的世面比清锋要多一些,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诡异的阵仗。 “感觉他要进行某种仪式。”李矜之道。 “魔修不愧是魔修,”清锋道,“我以为那‘合欢采真术’看起来就够变态了,可跟这虎头人弄的东西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扈昌弄好了一切,爬到了那人形图案的“肚子”上。 他盘腿而坐,双手在身前握诀,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念着什么。 第176章 降临 扈昌盘坐在那堆如小山般的尸体上,他的头发无风自动,嘴里念念有词。 清锋不知道扈昌嘴里在念着什么,但仍能感觉到他念的东西一定晦涩难懂,似乎有着古老的历史。 “这人果然不对劲,”李矜之小声道,“说不定是某位大人物。” 尸体上,扈昌依旧在念着他的古老咒语,双手也在身前不停变换着手诀。 地上的那堆尸体随着他手诀的最后一次变换,血肉竟然开始同骨头分离。 肉块与血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与意识,他们挣脱了骨头的束缚,开始往空中飘着,飘到扈昌头顶五丈的距离。 这些肉块本来位于人体的不同地方,分离之后却都变成了统一的模糊的血肉。它们同本体分离,又在空中重新聚在一起。 清锋与李矜之看着眼前诡奇的景象,心中大为震撼,这血肉模糊的东西竟然有了某种残酷的美感。 “这到底是啥啊?”清锋不禁呢喃,“感觉那些肉块在拼什么东西。” 李矜之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玉婵宗的东西跟眼前的一幕比起来,还是显得保守了。 地上那堆尸体身上的血肉已经少了大半,那堆人头已经全都变成了骷髅,胳膊与腿也都露出了白骨。 躯干上的肉最多,此刻也是皮肉尽褪,只剩下被骨头包裹的内脏。 “嘎吱”声不停响起,直听得树上的二人头皮发麻,只见那些躯体的肋骨和胸骨纷纷断裂,心肝脾肺肾从一个整体中分离,又在空中那堆血肉中团聚。 过了许久,地上那堆尸体只剩下了骨头,扈昌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七窍也在往外一直流着血。 所有的血肉与内脏在空中糊成一团,紧接着那巨大的肉团开始蠕动扭曲,最后定下了形。 清锋看着空中那东西,不禁有些尴尬。他瞅向李矜之,李矜之同样尴尬。 空中那东西,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牝户。 “李师姐,”清锋道,“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李矜之道,“你问我干什么?” “那个东西,”清锋道,“不是你们女人才有。” 李矜之伸手掐了清锋一下,道:“你别问我!” 清锋只好继续看向空中,只见那牝户缓缓张开,紧接着伸出了一双脚。 只是那脚长满了橘黄色的毛,指甲也同弯钩一般锋利。 脚之后便是腿,然后是整个身子,只见一个与扈昌一样虎头人身的怪物从那牝户中出来,怪物身上还披着黄色的道袍,手中拿着还拿着一柄拂尘。 此怪是一头斑斓猛虎修成的魔修,修为已至登霄境,在魔道中颇有声名,人称虎道人。 虎道人从牝户中出来后,那肉团又开始扭曲变形,最后散成一块块血肉从空中下落,“吧唧吧唧”地掉在地上。 掉在地上还没结束,那些肉块如同是活的,竟重新回到那些骨架之上,拼成了之前尸体的模样。 “这是登霄境的修士!”李矜之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清锋虽无修为,无法探知修士的境界,但修为到了登霄境后可以飞,而且身上的气势就连普通人也能感觉到。 清锋召出相机,对着那虎道人照去,他用透视功能看到了其体内如江河一般澎湃的真气,屏幕上出现“登霄境八重”五个字。 “是登霄境八重,”清锋道,“李师姐不用担心,他的修为没有功德堂的许长老高,无需惧怕他。” “你可不敢大意,”李矜之道,“登霄境修士的功法大多诡妙绝伦,想必魔修更是如此。他们不似传说中的神那般,神所修的功法专于杀戮,而登霄境修士的功法往往有着很多奇特的效果。” 清锋点点头,心想:“蔚羞花只不过千岁境修为,就可凭那‘乱神笛’让我无力反抗。登霄境修士本就强大不说,若是手中也有什么特殊法宝,那自然是极难对付。” “李师姐放心,”清锋道,“我自有分寸。” 李矜之点点头,他虽知道清锋不惧千岁境的修士,但没想到即使面对登霄境他竟也是如此从容。 “你别告诉我你还和登霄境修士交过手。”李矜之道。 清锋微笑着点点头,道:“我经常和功德堂的许长老切磋。” 李矜之听后顿时无语,她只去过两次功德堂,每次见到许风情都是双腿发软,话都说不利索,而眼前的清锋竟然说与其交过手。 “知道你厉害,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李矜之道,“他现在刚来到此地,可能没有注意,万一他一会放出真气探知周围修士,咱俩可就跑不了了。” “没事,再看一会。”清锋道,“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他要敢跟我动手,我就扒了他的虎皮,给师姐过冬用。” 李矜之无奈,只好同清锋一起偷偷观察着。 尸体上,扈昌看着眼前跟自己同样虎头人身的怪物,满脸都是惊讶的神色。看样子,他好像并不认识眼前的虎道人。 “你是谁?”扈昌问道。 “徒儿,”虎道人开口,“怎么不认得为师了?”说着,变回了人的模样。 “师父,”扈昌也变回了人样,跪了下来,“您怎么来了?” 虎道人笑了笑,道:“是你把为师叫来的。” “我?”扈昌有些不解,他低头,看到了如山的尸体,“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树上,清锋一脸意外,明明那些人都是这扈昌杀的,可他好像却不想承认一样。 “这个扈昌的意识好像不完整,他的记忆也是混乱的。”李矜之似是发现了什么,“我一直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如今我大概明白了,这人好像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傀儡。” “不是活人?”清锋想起了彩原城的飞头煞和李颜,道,“你觉得这人是被那道人操控的。” 李矜之点点头,道:“怪不得这人的修为能从炼气境变成千岁境,只因他早已死去,他的修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是那道人灌输给他的。只是我搞不懂,往往这种傀儡都是被人操控,而他竟然好像还有意识,那意识还挺强,简直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这道人控制尸体的手段比彩原城那人要高明得多,”清锋心想,“说不定两者有什么联系。” 尸体上,虎道人看着扈昌,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不过你可能记不清了,因为你本来就和他们一样。” “和他们一样?”扈昌低头看着尸体,又抬头盯着虎道人,“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虎道人道:“你真是愚钝,你早就死了。” “死了?”扈昌大惊,“怎么可能?” “当初我收你为徒,用人肉喂你。”虎道人道,“所以你很快突破了炼气境……” “人肉?”扈昌道,“你不说那是牛肉吗?” “我的傻徒儿,”虎道人道,“牛肉怎么可能有人肉这效果?” 扈昌听后忽然觉得很恶心,他瘫坐在尸体上,开始干呕。他之前虽是乞丐,每天吃的都是肮脏之物。但即便如此,也比人肉要强百倍。 “别在那呕了,”虎道人道,“从昨晚到现在,你自己不也是吃了不少人?” “我自己?”扈昌停止干呕,脑中浮现出一幕幕血腥残忍的画面,他双手捂着头,这些回忆让他感到痛苦。 “想起来了吧,”虎道人继续道,“我收你为徒就是为了今天,我知道这墓开启后会有云诏的老不死守着。我没法光明正大地来抢这‘千魔之卵’,所以才在送你来之前杀了你,好让你能承载我的力量,轻松地杀了这许多人,布下这阵将我召来此地。也幸好他们辟出这空间,方便你杀人,不过即便你不杀,他们也是注定要死在这阵中的。” “不可能……不可能……”扈昌抱着头,嘶吼道,“我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死了呢?”说着抬起头,看向虎道人,又道,“你一定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虎道人冷笑,道:“你不信?那好,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扈昌听后想要站起,却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 “我的腿怎么了?我的腿怎么了……”扈昌不停重复大喊。 “你再试试举起你的手。”虎道人又道。 扈昌听后想要举手,却发现感受不到自己的胳膊,他刚要质问虎道人,却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连意识都没了。 扈昌倒在那堆尸体之上,除了脑袋四肢完整,与他们并无什么区别。 “你们两个要躲到什么时候?”虎道人看向清锋与李矜之藏身的地方。 李矜之登时吓了一跳,清锋握住了她的手。 虎道人足踏虚空,两步来到二人身前,近距离面对着身前的登霄境魔修,李矜之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软了。 清锋见状搂住李矜之的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凡人?”虎道人有些意外,“竟然不受我威压的干扰。” “奇怪,奇怪。” 虎道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忽地抬起胳膊,将手伸到清锋怀里,清锋竟是躲也不躲。 虎道人取出清锋的黑色羽毛,道:“姑获的空间法宝,怎么会在你身上?” 清锋不答,虎道人又道:“怪不得有如此胆量,姑获竟然会把这贴身东西给你。” 虎道人伸出胳膊,将羽毛放到清锋面前。 清锋接过羽毛,揣回怀里。 “看在姑获的面子上,我不杀你。”虎道人说罢,转过身踏空而走。 地上的尸体本来分成五堆,此刻竟是一齐动了,皮肉的摩擦声直听得李矜之心里发毛。 那堆脑袋和四肢纷纷向躯干涌去,在一阵混乱之后,重新拼凑在了一起。他们向着虎道人离去的方向走去,扈昌也在这群尸体当中,只不过眼神麻木,像是痴了一样。 李矜之看着尸体如潮般退去,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有你这羽毛,”李矜之道,“要不然咱俩连命都没了。” “这话应该他说,”清锋道,“若不是有这羽毛,他再有些不知好歹,我绝对直接宰了他。” 李矜之听后笑了笑,道:“你就吹吧。” 清锋微笑,也不去解释,他抬头看了看,发现天已经快要黑了。 “李师姐,”清锋道,“你记不记得那道人说这里的人注定要死在这空间?” 李矜之点点头,道:“想来咱俩猜得不错,那三位宗主设下这空间大阵,就是为了让人死在这里。” 清锋道:“我开始以为他们只是想让云诏外的人死掉,现在想来应该不是。” 李矜之道:“你觉得他们想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清锋点点头,道:“可能最后只会剩下那几名千岁境。” 李矜之道:“怪不得那几人见咱们玉婵宗只来了这些人心中不悦,想来是他们早已商量好每宗派多少人过来送死,其他宗门都按约定出了人,唯独咱们玉婵宗没有照做。” 清锋听后心里觉得很气,他最看不惯有些能耐的人随意地指使利用别人。 “你是不是生气了?”李矜之道。 “有点,我看不惯他们随意决定别人命运的样儿。”清锋道,“等出了这阵,我真想和外面那三个老比比划比划。” “你可别冲动,”李矜之道,“刚才那道人你也见到了,三名登霄境联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别犯傻。” 清锋点点头,心想李矜之说得确实有道理。若是一对一还好,自己学刀之后实力心境都与之前大不相同,单打独斗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如果同时面对三位登霄境,他还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我们接下来去哪?”李矜之道,“天快黑了,要回去吗?” 清锋摇摇头,道:“不急,我们往那道人离开的方向走一走。” “啊?”李矜之惊诧道,“我们不躲他远远的,怎么还要主动凑上去?” 清锋道:“那道人修为高深,说不定有办法离开这阵。”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李矜之想了想,又道,“算了,既然登霄境闯进了这里,哪里还有安不安全的分别,反正早晚都会死在他手里。” 清锋听后,笑着安慰道:“李师姐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不过一个登霄境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李矜之苦笑,跟着清锋往虎道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177章 迹象 清锋与李矜之踏着夜色,往虎道人离开的方向赶去,没过多久,便追上了那三百多具尸体。 “李师姐,”清锋道,“那道人用的是什么功法,竟然可以同时操纵这么多的尸体?” 李矜之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魔道功法向来诡异,操纵死尸的方法有很多。但如这道人一般,竟可以将残缺的尸体重新拼接好的功法,我却是闻所未闻。而且人死之后必然会没了意识,可这些尸体似乎还能主动思考,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之前在彩原城的时候,曾遇到过操控脑袋的修士。”清锋道,“那人可以操控人的头颅,可以让其飞行甚至是说话。” “如果只是操控头颅,那应该很好做到,”李矜之道,“只不过你说的操控人头说话,想来并不是那人头自己的意愿,而是操控人头的那人控制其所说,跟刚刚那道人的手段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想来是他修为不够,无法操控整尸,只能操控某一部分。” 听到这里,清锋又不禁想起那李颜。别人都是被操控头颅,她却是全身都被操控。不过正如李矜之所说,也许那人修为不够,操控一个李颜已经是他的极限。 两人边聊边走,将那三百多名尸体甩到身后,只是却迟迟见不到那虎道人的身影。 “李师姐,这‘千魔之卵’到底是什么东西?”清锋道,“能让登霄境的魔修即使冒着与外面那三位登霄境的宗主交手的风险,也不惜想办法来到这里。” “那‘千魔之卵’的来历可不小,据说在久远之前就已经存在。”李矜之道,“那‘千魔之卵’据说是由千位魔修的肉身炼成,拥有它,便相当于随身带着千位魔修。” “千位魔修……”清锋听后不禁咋舌,道,“那岂不是随身带了一个宗门?” 李矜之点点头,道:“还不止这样,那千位魔修的修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与那道人控制的尸体差不多,虽然已没了生命,但是仍然保有自我的意思,可以修行。” “据说上古之时,那‘千魔之卵’里的魔修全都达到了登霄境的修为。”李矜之接着道,“只不过在一次大战中,那‘千魔之卵’被击碎,里面魔修的修为都跌了一个大境界,有的甚至直接跌到了炼气境。” 清锋听后,不禁心念一动,道:“李师姐,你说那‘千魔之卵’中魔修有自己的意识,可以自主修行。那是不是说即使没有修为,无法使用真气,也可操控这‘千魔之卵’?” “应该是这样,”李矜之点点头,“只是不知道想要操控这千魔之卵,需要什么条件,想来让其认主还是需要有真气才行。” 李矜之说完看向清锋,道:“你该不会是在打这千魔之卵的主意吧?” 清锋点点头,道:“我们大老远来这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再说了,与其让这‘千魔之卵’落入别人手中,增加他们的实力,倒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无法使用,也比白白给了他们强。” “可是这‘千魔之卵’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外面那三位宗主不说,如今这阵里又多了一位登霄境的魔修,想要在他们手里讨便宜可不是容易的事。”李矜之道,“再说了,我们现在被困在这空间大阵中,到时候能不能顺利脱困还两说。我们连‘千魔之卵’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提去抢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清锋听后笑了笑,又道:“李师姐,你说那‘千魔之卵’中的魔修可以修行,那他们的修行方式是不是与正常魔修一样?” “我也不太清楚,”李矜之道,“不过他们既然是魔修,想来修行方式不外乎吃人。” 清锋听后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有点明白那三位宗主设下这空间大阵到底是什么用意。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李矜之见清锋眉头皱起,心想他一定是有所发现。 “李师姐刚才说那‘千魔之卵’曾被打破过一次,”清锋道,“那是不是说明这‘千魔之卵’如今并不完整,需要修复一下。” “应该是,”李矜之说完,忽然也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道,“你是说他们设下这空间大阵,并不是你我先前推断的那般,是为了让云诏的宗门将外面的修士杀光。而是他们想要咱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用咱们的血来修复那‘千魔之卵’?” 清锋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早就知道那群人不会这么好心,怎么可能会放着宝贝不要,让这些小辈来捡这些便宜,分明就是想拿咱们献祭。” 李矜之听后,心中不禁后怕起来,道:“怪不得那三宗的人看咱们只来了这些人心中愤恨,原来是觉得咱们送死的人太少,让他们心里不平衡了。” “这些人真是该死,”清锋道,“若是他们真是为了给弟子们谋福利还好,可搞了半天竟然是想让咱们死。既然如此,那‘千魔之卵’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得到。” “要是玉冰清在就好了,”清锋呢喃,“到时我和她联手,绝对能杀了这群登霄境的修士。” 两人继续走着,天已经完全黑透。 “刚刚所说都是咱们的猜想,”李矜之道,“具体如何恐怕只有那千岁境修士知道。” 清锋道:“一定就是这样,要不然等一会追上那魔修问问他,他一定知道具体情况。” 李矜之听后顿觉无语,别人都是主动避开危险,这清锋却是哪有危险往哪去。 玉婵宗营地。 宁落雁和温儒一直待在帐篷里,温儒不愧为甲等资质,即使是魔道功法,他掌握得也是十分迅速。 才没多久,那“魔血化形大法”就已经入了门。温儒在地上打坐,用内视观察着自己真脉内的状况。只见除了“玉婵三诀”之外的绿色真气,真脉内又出现了一股红色真气,两股真气并无冲突,相安无事、并行不悖,甚至隐隐有着要融合到一起的迹象。 宁落雁同样发现了温儒体内的状况,她也是同时修炼了“玉婵三诀”和“魔血化形大法”。可是她的两股真气就像是水火不容的两头野兽,一旦遇上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让宁落雁很是苦恼。 “这‘玉婵三诀’和‘魔血化形大法’都是神境的功法,”宁落雁对温儒道,“若你的两股真气可以和平相处,等你修为高了便可以将这两门功法融合起来,到时候这威力可以更上一层楼。” 温儒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大喜,心想自己果然是天之骄子。一旦自己修为起来,别说是清锋,就算是玉冰清都要臣服在自己脚下。至于那姜沉鱼之流,则是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温儒越想越兴奋,他无心再去修炼,而是忽地双手抓住宁落雁的肩膀,将她按在了自己身下。 “你这小淫魔,”宁落雁杏眼含春地看向温儒,“这才修炼了多长一会,就又控制不住了吗?真是天生就该踏入魔道的料子。” 宁落雁说完,伸手抚上温儒滚烫的脸,她解开他的衣服,双手捞住他的后背,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紧贴着自己。 帐篷外,漆黑的夜仿佛一个巨大的罩子,将这片大地罩得严严实实。它也像是一个关押困兽的牢笼,一旦互相遇上,便会在这漆黑的夜中拼个你死我活。 柳轻烟孤独地站在这无边的夜中,看着不远处的褚猛和赵柔颜。她恨不得此刻化身成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去将赵柔颜扑倒,当着褚猛的面,用锋利的牙齿扯下她的手,再用硕大的爪子撕碎她的衣服,用指甲划开她的胸膛。 她抬起左臂,看着那光秃秃的手腕,她对赵柔颜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她决定找机会去接近她,然后杀了她。 柳轻烟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将那光秃秃的手腕遮住。她来到不远处的两人那,微笑着与他们打着招呼。 “赵师姐,”柳轻烟道,“褚师兄也在。” 赵柔颜见突然来了个人,下意识地离褚猛远了一些。 柳轻烟心中窃喜,暗道:“没想到吧褚猛,你好不容易有了接近这贱人的机会,可这贱人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一有人接近,她便离你远远的,想必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真是可怜。你也就能把我当成她,发泄你那卑微的欲望了。” “柳师妹,”赵柔颜看着面带微笑的柳轻烟,总觉得她的微笑很不自然,像是贴了一层人皮面具一样,“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柳轻烟道,“我无意中看到了赵师姐和褚师兄,想着过来打声招呼。” 柳轻烟说完,又摆出委屈的表情,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赵柔颜一听,心想这柳轻烟一定是误会了自己和褚猛的关系,她赶忙解释道:“我和褚师弟只是再聊一些修行上的事,你们两个修为差不多,想必有更多的话题可以交流。你们两个好好分享一下经验,我去别处转转。”说着,转身向远处走去。 褚猛眉头皱起,瞪了柳轻烟一眼,随即又看向赵柔颜的背影,眼中无限深情。 柳轻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顿觉气不过,揶揄道:“怎么?怪我打扰你的好事了?恕我直言,我看那赵柔颜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你就别在那痴心妄想了。” 褚猛听后,愤恨地看向柳轻烟,冷冷道:“你来这干什么?” “没什么,”柳轻烟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在赵柔颜面前那卑微的贱模样。” 褚猛心中大怒,他抓住柳轻烟的左臂,袖子褪下,露出了那光秃秃的手腕。 褚猛顿时一惊,就连抓着她的手都颤抖了两下。 “怎么搞的?”褚猛道,“你的手呢?” “不用你管,”柳轻烟胳膊用力,想要挣开束缚,“快去追那贱人去吧!” 褚猛听柳轻烟喊自己心爱的师姐贱人,心中颇为不悦,但见柳轻烟忽然间没了左手,却也不好说她什么。毕竟这柳轻烟没少陪自己,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但终归是对她不住。 褚猛看着柳轻烟光秃秃的手腕,眼中竟泛起一丝心疼,可没过多久,那心疼竟变成了一种兴奋与狂热。 他将柳轻烟光秃秃的手腕拉高,对着那儿直接亲了上去。 “你真是个疯子,”柳轻烟指了指远处的树丛,“师弟,我们去那里好不好?师姐没了左手,心里好难过,你好好安慰下师姐,好不好?” 褚猛听后连连点头,道:“师姐,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说罢,两人向着树丛中走去。 柳轻烟改变了计划,她本想让褚猛眼睁睁地看着赵柔颜死在他面前,想要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可凭自己的实力恐怕很难做到这一步,她决定先杀了褚猛,然后再想办法弄死赵柔颜。 林中,清锋与李矜之抬眼远望,只见一道人盘腿坐于漆黑的夜空。他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身后的夜空好像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若非清锋眼力极好,根本看不到那隐藏在黑色里的黑色缝隙。 “李师姐,”清锋道,“你看见了吗,他周围的空间似乎裂开了。” 李矜之听后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一番,道:“他所处的那块空间好像有些不稳,想必他是想从这里出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矜之又道,“他正在吸取这附近的真气,所以他背后的空间有瓦解的迹象。” 清锋听后,激动道:“我们只要跟着他,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没等李矜之回答,那虎道人忽然开口,道:“凡人小子,我方才大发慈悲,留了你们两个一命,怎么你不躲得远远的,反倒追到了这里,你是一点都不怕我吗?” “我觉得前辈一定知道一些晚辈不知道的事,”清锋丝毫不慌,“所以特来前辈这里看看。” “好小子,”虎道人道,“真是有胆量。” 虎道人话音刚落,那三百多名尸体也走了过来,将清锋与李矜之团团围住。 第178章 斩尸 三百多具尸体张牙舞爪,向着清锋与李矜之包围而来。李矜之抽出腰间软剑,手腕一抖,剑身变得挺直刚硬,一点不似之前软绵绵的样子。 一具尸体伸出双臂,向李矜之掐来,他眼中还有意识,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李矜之见状不由一阵恶心,被尸体色眯眯地看着,换做是谁都不会觉得自豪。 她手腕轻摇,长剑将那尸体的双臂斩掉。 “贱人,你敢砍我的胳膊。”尸体开口,色眯眯的表情也成了愤怒,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即使没了双手,还是张开嘴去咬李矜之的脖子。 李矜之抬脚将那尸体踹开,她的精神都放在那尸体上,没有去注意她最先斩掉的两只胳膊。那两只胳膊的手忽然动了,十只手指仿佛螃蟹腿,带动着胳膊爬到李矜之的腿上。 李矜之察觉到身上的异样,她一低头,赫然看见一只手正要抓向自己的胸膛。 她吓得尖叫一声,清锋见状,拽下那两只手臂。那手臂紧抓着李矜之的衣服,顺便将她的胸口扯开。 “臭小子,”李矜之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清锋一脸无辜,道:“李师姐要是不高兴,我在把它放回去就是了。”说着便拿着胳膊对准了李矜之那一片雪白之处。 “拿走!”李矜之呵斥一声,“就会戏弄我,怎么不见你对苏兰心这样?” 清锋听后拿回那手臂,“咯吱”声响起,他将那两条手臂捏碎,揉成了一团。 “好大的手劲,若单凭这气力,恐怕已不逊色于我。”空中,虎道人看着清锋轻松地将两条手臂揉碎成一团,不禁道,“怪不得胆子这么大,看来是有两下子。不过单凭有膀子力气就敢追来,实在是太天真了。” 虎道人话音刚落,发现那清锋竟看向自己。只见清锋手握那团肉球,胳膊朝后,紧接着便将那团肉球向自己掷来。 “真是胆大包天。”虎道人话音刚落,那肉球就已飞至身前。他摆动手中拂尘,想要卷住那肉球,再反过来掷向清锋。可那肉球即使从清锋手中脱离飞了这么远,仍是裹胁着千钧之势,虎道人手中拂尘竟卷其不住,直奔自己面门砸来。 虎道人见状脑袋一歪,那急剧的破空之声仿佛要划开他的耳膜。 “好大的力气,”虎道人的表情终于认真起来,“这肉身力量恐怕已经在我之上。” 清锋这一掷只是试探,虎道人躲开他也没多少意外。周围的尸体如同疯了一般,开始一窝疯地袭向清锋与李矜之。 清锋运掌如刀,一刀下去直接斩下两颗头颅,只是这尸体本就没有生命,即使没了脑袋依然可以行动。一具尸体伸出胳膊,抓向清锋。清锋双掌同出,刺向尸体胳膊,直接将那尸体的胳膊剖开,紧接着右掌一挥,将那胳膊斩落在地。 由于那胳膊被剖成了两条,掉在地上之后不似被他揉碎的那两只,完全没了行动能力。 “只要将他们的肢体损毁,”清锋对李矜之道,“那些残肢断臂便无法行动。” 清锋话音刚落,刚刚被他砍掉的两颗脑袋滚到他的身后。两颗脑袋同时张嘴,咬向清锋脚筋。 “嘎吱”声响起,清锋的脚脖子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那两颗脑袋的牙被硌碎。 “怎会这么硬?”夜空中,虎道人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可这小子明明就是凡人,不可能会用加固肉身的功法,难不成他这身钢筋铁骨完全是以凡人之躯炼成的?” 地上,李矜之见清锋被偷袭,她赶忙将那两颗脑袋踢开,急切道:“你有没有事?” “没事,”清锋摇摇头,“李师姐,这些尸体太过难缠,不过他们伤不了我。你躲远一些,把他们交给我。” 李矜之知道自己不似清锋那般有着坚硬的尸体,她这些尸体虽然实力一般,但架不住人多,而且他们不知疼痛,十分难缠。若是自己与他们长时间耗在一起,难免会受伤。 她不怕受伤,但她知道清锋一定会分心顾及自己,反而对两人都不利。 “那你自己小心。”李矜之与清锋相顾点头,她起身一跃,踩着那群尸体的脑袋离了战圈。 那些尸体也是奇怪,竟无一人去追李矜之,个个看向清锋,怒目而视。 这群尸体看着十分骇人,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要将清锋生吞活剥。可他们却又谁也不动,像是被限制了行动一般。 忽然间,裂帛之声响起。那群尸体的身躯忽然之间开始膨胀,紧接着身上长出橘黄色的毛发,跟之前的扈昌一般,全都变成了虎头人身的模样。怒目而视也变成了虎视眈眈。 夜空中,虎道人掐了一个手诀,地上那群虎头人身的怪物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起扑向清锋。 “怎么会这样,”李矜之心中惊骇,“这些怪物竟然全都有着千岁境的修为。” 李矜之知道清锋不怕千岁境的修士,可眼前可不是妙笔宗那般只有四人,现下可是有着三百多人。就算是一个个排好队,主动伸出脖子让清锋砍,清锋恐怕也得砍上许久。 况且这群虎头人身的怪物可不会那么听话,而且他们极为难缠,就算是被砍下了头依然可以行动自如。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即便他们每一个都不如清锋强大,但耗也能将清锋耗个筋疲力尽。 “清锋!”李矜之大喊,“我来帮你。” 李矜之知道即便自己出手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自己只是炼气境,这里的每一个怪物境界都高于自己,也许自己一进去便会被撕碎。但她顾不了许多,她想着若是能和清锋死到一起,倒也不错。 “李师姐别过来!”清锋已被那群虎头人身的怪物淹没,可他的声音仍是传到了李矜之的耳中,“他们伤不了我!” “可是……”李矜之大喊,却被清锋打断:“相信我!” 李矜之听后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她按捺住想要出手的心情,满目焦急地看向战圈。她此刻已看不到清锋的身影,只能用真气去感知清锋是否还活着。 夜空中,虎道人看着清锋被自己的傀儡们吞噬,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子,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虎道人冷笑道,“想必不到半个时辰,你就会被啃得只剩骨头了吧。” 地上,锋利的牙齿不停地咬向清锋,硕大的爪子也抓在他的胸膛之上,想要撕开他的皮肉,打碎他的骨头,将他的内脏通通掏出来。 那群虎头人身的怪物虽是这般打算,可不论他们怎么努力,除了将清锋的衣服撕成了碎布,清锋的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有的怪物甚至被崩掉了尖牙,锋利的指甲也被硌得折断,清锋身上却是连条印子都没有留下。 清锋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他接连轰出数拳,将围住自己的怪物轰飞。紧接着,他右掌一挥,将眼前的虎头从中间割开,如此以来,他的头便无法单独行动。 清锋斩开那怪物的脑袋后并没有停手,他紧接着又是一刀挥出,手掌从那虎头怪物的右臂豁入,穿过怪物的身躯,又从怪物的左臂豁出。 怪物的两只手臂跌落在地,身躯也倒了下来。清锋见状又抬起右脚,将那怪物的双腿和断臂踩烂,那怪物终于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而就在清锋解决这怪物的工夫,其他怪物又是一拥而上,将清锋围住。清锋眉头一皱,双掌同时斩出,将那群怪物片成一截一截。没过多久,残躯断肢便落了一地,地上的积血也深得可以没过脚面。 远处的李矜之看着眼前一幕,被这恐怖血腥的场面骇得甚至忘了呼吸。她知道清锋没有受伤,但见其浑身是血的狼狈样,仍是不禁为其担心起来。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那地上的血泊之中,发现那血泊似乎正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变浅。虽然缓慢,仍是比正常下渗要快,李矜之想起之前与清锋的推测,心想这空间大阵多半真是为了收集他们的血肉。 清锋差不多斩了一百多头虎头人身的怪物,将近一半的数量。被斩的怪物们都是脑袋四肢俱被割开,没了行动能力。 夜空中,虎道人望着地上宛若修罗炼狱的景象,不禁深深皱眉。他没想到这清锋非但没像自己预期的那般被吃光啃净,反而是自己的傀儡们被他损毁了大半。 “真是小瞧你了。”虎道人冷哼一声,紧接着左手握诀。地面上,只见一颗如民宅大小的斑斓虎头凭空出现,张开巨口,露出一排如剑般的尖牙。 虎口对着清锋便咬了下去,直接将他的整个身子吞入口中。 李矜之见清锋被虎口吞噬,心中一惊,大叫道:“清锋!” 她本以为凭清锋的手段一定可以将那虎头斩开,从里面挣脱出来。可她刚有这个念头,只见那虎头突然又凭空消失不见,连带着清锋也是没了身影。 李矜之顿时傻了眼,她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远处,那群怪物看着孤身一人的李矜之,见其衣衫不整,脸上俱是浮现出淫邪之色。 “那小子真是难缠,区区一个凡人竟有如此能耐,我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了。”虎道人的声音传进李矜之的耳中,李矜之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恨不得将天上的那人凌迟活剐。 蓝天,黑土。 清锋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似乎已不在那空间大阵之中,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看着周围一片空荡,知道自己又被困在了一处新的简易空间。 “不好,”清锋顿觉不妙,“李师姐还在外面,那里随便一头怪物她都不是对手,我得赶紧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清锋虽这般想着,但心中却是毫无头绪。他不惧与人面对面的厮杀,但唯独没法应对这些稀奇古怪的手段。 清锋心中顿时慌了,他知道慌乱不是办法,越是危险越是要保持冷静。 他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疼痛让他镇静下来。 清锋的脑中想起李矜之的话,如外面那般的空间大阵,至少需要三位登霄境的修士才能布下。而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除了天就是地,连个草木都没有,简陋无比。 他心想这空间一定是那道人自己所设,无论是精细程度或是稳定性一定不如外面那阵。 清锋苦苦思索,忽地又想起那道人身后的空间裂痕。他心想世间万物皆是由真气构成,时空亦是如此。强如外面那空间尚且会出现裂纹,眼前这空间必然不会结实到哪去。 清锋深吸一口气,抬起右臂,手掌一挥,所过之处出现一条裂缝。 他透过那裂缝,看到了那群虎头人身的怪物正在向李矜之逼近。 可没等清锋再多看一眼,那裂缝忽然合上,最后消失于无形。 阵外,李矜之看着那群怪物向自己靠近。像是有意捉弄一般,他们走得很慢,仿佛这样就可以让李矜之处于煎熬之中,让她的精神和肉体一同蹭崩溃。 李矜之是不怕死的,但是看着眼前这群怪物,她知道他们不会给自己一个痛快,他们一定会在杀掉自己之前折磨自己,奸污自己。 想到这里,李矜之心中有些怕了。她不想在死前被这群怪物玷污,她不能让这群丑陋的东西夺走自己宝贵的贞洁。她要带着自己的贞洁,去和清锋见面。 李矜之横剑身前,将剑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清锋师弟,我现在就来找你。”说着,李矜之便要自刎。剑刃割开了她的皮,倏然间,李矜之见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中伸出了一只手,那手抓住自己握剑的手,将剑刃从自己的脖子上拿开。 那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洞,清锋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师姐,不用你来找我,我回来了。”清锋微笑道。 李矜之同样微笑,眼角瞬间流下两行热泪。 “铿”的一声,李矜之丢下手中长剑,一把抱住了清锋。 两人身前的衣服之前俱遭损毁,此刻已是肌肤相亲。 “李师姐,”清锋拍了拍李矜之的后背,“我身上脏,别给你蹭埋汰了。” 李矜之闻言松开了清锋,她看向自己身前,不禁羞红了脸。 第179章 初交手 清锋取出别在腰间的黑色羽毛,给李矜之取出一件衣服。李矜之将其披在身上,面露幸福之色。 他又伸手触碰李矜之的脖颈,看了看那上面的剑伤。李矜之顿时脸一红,赶忙道:“你放心吧,只是破了点皮。” 清锋右手将那脖子上的血痕轻轻抹掉,然后将那黑色羽毛一并交给李矜之,接着转头平淡地看了夜空一眼。 至于那群丧尸,此刻俱是停止了行动,他们也没了猛虎的外貌,俱是变回了人形。 李矜之伸手查看清锋的身体,发现他的身上除了之前染的血,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处,她的心里放松下来,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李师姐,”清锋笑着道,“我早就与你说话,区区登霄境修士不可能威胁到我,你想不想看我杀了那道人?” “不想。”李矜之这么说,是不想让清锋去与登霄境的修士交手,就算他最后会赢,难免会受一些伤。 可她想到之前那群尸体一副要侵犯自己的模样,和自己横剑想要自刎时的委屈与无奈,她心里却也希望天上那道人还是死掉的好。 “李师姐,”清锋认真道,“他可是差点逼得你自刎,你真的不想要他的命吗?” 李矜之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拉了拉清锋的胳膊,道:“我们快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空中,虎道人飘然而落,目光落在这个本不起眼的凡人身上。见其身上虽沾满了血,却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修为,没有一丝的真气波动,但此刻却给他带来久违的危险感觉。 魔修为修仙界所不容,所以魔修向来行踪隐匿,从不与强于自己的修士打交道,他们会远远避开修为高的人,哪怕同是魔修,都要离得远远的。 虎道人身为登霄境的魔修,更是爱惜自己的生命,若非那“千魔之卵”实在是过于强大,他绝不会冒这个风险潜入进这里。毕竟对方有着三位登霄境守在外面,自己稍不留神可能就死在这里。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连墓地都省了。 “这凡人小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虎道人思忖道,“普通的血肉之躯怎可达到这种强度,击毁我这么多傀儡不说,竟然还能以肉身破开我的空间。可是看他身上也没有被手段高明的修士改造过的痕迹。他身上也没有姑获的味道,定然是没有被她吞进去过,而且就算是被姑获重新生出来的人,强化身体时身上都会长出黑羽,这小子明明什么变化都没有。” 虎道人想到姑获,又结合清锋得到了她的空间法宝,心中不禁生起一个可怕的猜想:“我本以为那黑色羽毛是姑获送给这小子的,难不成根本不是这样?是这小子硬抢而来?一定是姑获想要吞了他,结果没有成功,反倒被这小子杀了,夺了她的空间法宝。” 虎道人再次仔细打量着清锋,发现他身上给自己带来的危险感觉似乎更强了。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认为清锋杀了姑获,认为清锋虽为凡人,却不知为何获得了可以杀掉登霄境修士的强大实力。 虎道人是位谨慎的魔修,所以他脑中的想法也是极其的多,即使是只有微小的可能性,他也不会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命去赌对方的真正实力。 “小兄弟,”虎道人收起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态度,对清锋和颜悦色道,“你我之间并无恩怨,我初临此阵的时候,在不知你身手的情况下也不曾与你二人为难。说到底,刚刚那些傀儡们围攻你,也是因为你二人偷偷尾随我在先,我做出一些反应也无可厚非。” 虎道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清锋的反应,见其一直不语,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说辞奏了效,让这小子打消了与自己硬拼的想法。毕竟实力强大的人都不是蠢货,自己虽然不想与他冲突,只是因为自己一点亏都不想吃。虽然对一个凡人陪笑奉承也会让自己觉得大跌颜面,但若是能够毫发无伤地解决问题,丢些面子又能如何? 而且呼唤身份想一想,虎道人觉得清锋一定也不会非要与自己冲突,毕竟真要杀红了眼,谁死谁活还真说不准。想来那姑获死在他手上,定然是因为大意,或者正如自己一开始的猜想,那羽毛是姑获为了与他交好,送给他的。 “小兄弟,”虎道人又道,“你好好想想,刚刚我是不是只用秘法将你困在那空间,而不是用别的功法直接攻击你?我这么做是见你年纪轻轻,单凭凡人之躯便可独对我的伥奴们,心中不禁起了惜才之念。所以想着让你冷静冷静,平复一下心情。等你没了与我拼命的念头,我自会放你出来。” 清锋听后露出微笑,心想自己见过的登霄境修士也有几位了。他们大多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目中无人、看不起一切,没有一个像眼前这道人一般,稍微察觉到一点危险便想着握手言和。 清锋本以为魔修诡邪恐怖,做事定然也是嚣张跋扈,想不到竟是这般。至于那姑获则是不能考虑在内,毕竟那女人是个十足的疯子。 看着眼前和颜悦色的虎道人,清锋回想起之前他操控那年轻人屠杀修士的场景。那场面血腥无比,让人看了直反胃。清锋忽地皱起眉头,心想魔修终究是残忍无情的,只是他们的残忍无情都是施加给弱者,一旦遇上强者,哪怕是与自身实力相仿的人,他们都会立马笑脸相迎。 对于这种人,清锋更是反感。 “刚刚你把我关了起来,”清锋终于开口,“你是根本没打算放我出来吧?” 虎道人尴尬一笑,道:“我自是会放你放出来,只是你戾气太重,所以想让你多冷静一番。” “可你明知我李师姐是同我一起的,”清锋的声音变冷,“你却还让你的傀儡们去攻击她,若不是我破了你的阵,我师姐便要自刎当场了,这你要怎么解释?” 虎道人一时语塞,想不到好的理由,而且被清锋当面毫不客气地质问,他心中也来了火气。他心想这辈子见到修为强大的修士便躲,心中不甘便杀些弱小的修士,或是玩弄女人发泄,何曾受过凡人小子的气。 清锋见其一时不语,又道:“你也不需要解释,我师姐的脖子已经被划破了皮,我今天必然要砍了你的脖子才肯罢休。” “小子,”虎道人终于也是忍耐不住,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我与你好言相劝你不听,难不成非要逼我使出高明手段吗?莫要以为毁了我几多伥奴便觉自己行了,我若真心杀你,你现在早已变成肉沫。” “那你真心杀我一下看看,”清锋不屑道,“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虎道人听后冷笑一声,紧接着仰头发出一声冲天虎啸,那气势宛如雷霆乍响,好似山洪倾泻。 这一声虎啸颇具气势,倒是听得清锋一愣,心想自己就算把脖子扯上天也喊不出这一声。 虎啸过后,剩下的那一百多具尸体又活了过来,向着清锋涌去。清锋本以为那虎道人弄了这么大一声,定会使出什么滔天手段,想不到仍是刚刚那一套,甚至还不如刚刚。至少刚刚那群尸体个个都是千岁境修为,模样也是虎头人身,骇人得紧,此刻却是如同一个个病秧子一般,一点压迫感都没有。仿佛不需要自己出手,一阵夜风便可以将他们吹倒在地。 清锋不理会那群尸体,将目光放在了虎道人身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虎道人那一声惊天虎啸竟然只是掩人耳目、虚张声势,他本人竟是身体向着夜空攀升。 清锋明白,这虎道人毕竟是登霄境修为,一眼便看出自己没有飞行的手段。若是他飞至高空,自己必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飞远。 清锋弯腰捡起几片落叶,然后看向李矜之。李矜之不知清锋捡那落叶要做什么,但她知清锋从不做无用之事。 “你若有办法去追那人便去吧,”李矜之道,“这些尸体我可以应付,不过你一定要平安。” 清锋点点头,认真道:“李师姐放心,我马上便回。” 说罢,清锋夹住一片落叶抛向空中,自己随即起身一跃,竟是单足踩到那树叶之上。紧接着他又以同样的手法扔出一片秋叶,又以同样的身法踩到上面。如此反复,没几下李矜之便已看不到了他的身影。 虎道人是一位谨慎的修士,他仍在提升自己的高度。他发觉眼前突然多了一片叶子,心中不禁好奇此刻又没有风,怎会有落叶被吹上高空。而且就算有风,也不可能将落叶带到此等高度。 没等他想个明白,忽然一道身影从眼前穿过,一只脚踩到了那树叶之上。虎道人吓了一跳,他止住了身形,抬头一看,赫然是清锋正在俯视自己。 “你……”虎道人身为登霄境魔修,见识自然不会太少,可他却是从未见过有凡人竟可以踩着树叶上天,“你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竟然比魔修都邪门。” 清锋面露微笑,身子受引力影响开始下落,当他与虎道人同一高度时,一只手抓住了虎道人的肩膀。 虎道人只觉肩头一紧,赶忙甩动身躯想要将清锋甩开。可清锋的手就像夹铁的钳子,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虎道人顿觉不妙,他早预料到清锋的力气大到离谱,也可能会超过自己,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反抗都不行。 他知道不能与其继续角力,赶忙挥动手中拂尘。那根根细丝仿佛有着生命,每一根都如蛇一般灵活。拂尘缠向清锋的脖子,那细丝不光有蛇的灵活,还有蛇的狠毒。 清锋的脖子被拂尘牢牢缠住,紧接着拂尘收紧,准备将清锋的喉咙勒紧,让其窒息而亡。可那拂尘却仿佛缠上了一根铁柱,别说将清锋勒得窒息,甚至连勒得微微变形都无法做到。 “嗷……”虎道人又是一声怒吼,他的身躯迅速膨胀,变成了虎头人身的本来模样。他的肩膀也变得更厚更宽,但由于清锋捏他肩膀的手未曾有过丝毫变化,此刻他的手指竟已陷进了他的皮肉之中。 虎道人气急败坏,他先前一副迎合奉承的样子,就是怕动起手来自己会受哪怕一点伤。可即便那般做了,自己的肩头如今仍是见了红。 他再次狂吼一声,虎口中的腥臭之味熏得清锋皱起了眉,将头转过一边。 虎道人看到清锋这一举动,他忽生一计,一口唾沫直奔清锋脸颊而去。 清锋见状赶忙惊慌躲开,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堂堂登霄境的修为,竟然会像小孩子打架一般朝别人脸上吐口水。而更好笑的是,偏偏这一招自己却是怕得狠,生怕那腥臭的口水沾到自己身上。 虎道人见这招管用,他也不去想着用自己那些足以开山裂地的功法,而是一口接着一口地朝清锋身上吐着口水。 一下两下还好,如此频繁的口水,就算是清锋也很难躲开。清锋无奈只好松开抓着虎道人肩膀的手,但他不打算直接放了他,松开的那手迅速伸直,一刀斩下了虎道人那条胳膊。 登霄境修士的血液喷洒在夜空,虎道人痛吼,终是停止了他的口水攻击。他捂住自己的断臂处,身子悬停在空中。 清锋在空中没有借力之处,他拿着虎道人的断臂,向地上坠去。 “小子,”虎道人恶狠狠道,“下次见面我定生啖你肉,喝光你的血,吸干你的髓。” 地上,李矜之很轻松地便解决掉那群尸体。她将自己的剑刃擦干净,抬头看向深邃黑暗的夜空,心中祈祷着清锋不要有事。 一道身影在她的眼眸中划过,她心中一惊,只听“轰然”一声,清锋竟是毫发无伤地站在地上,手中还拿着一条还在滴血的胳膊。 “我看你才是怪物。”李矜之笑着道。 第180章 残缺 “那道人呢?”李矜之走近清锋,“你的实力到底达到哪种地步了?竟然连登霄境的魔修都要被你扯下一条胳膊。” 清锋与李矜之讲了刚刚在天上发生的事,说到虎道人朝自己吐口水的时候,李矜之不禁莞尔一笑,心想堂堂登霄境竟会用这种小孩子手段。怪不得他能平安地活到现在,还达到了登霄境的修为,想来是因为他够不要脸。 “我们现在该回去了吧?”李矜之道,“不过你身上也太狼狈了,还是先找个有水的地方清洗干净吧。” 清锋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发现自己每次出门都会弄得很狼狈。他又看向一旁的李矜之,发现她的身上也尽是血污,想必是刚才对付那群尸体时染上的。 “我刚才在上面的时候,看到这西边的不远处有银光蜿蜒,想必是一条河。”清锋道,“我们过去那里吧。” 李矜之点点头,跟着清锋向西边走去。 夜空中,虎道人捂着自己的断臂,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在空中飞行。他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地上一点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朝那亮光飞近,发现那是一堆篝火,周围大约十多名修士正围着那火堆睡觉。 虎道人落在地上,此刻仍保持着虎头人身的模样。眼前这些修士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炼气境七重,虎道人自然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登霄境的修为释放出来,将那十几名修士从梦中惊醒。 他喜欢在弱者面前展现自己的强大,这让他很有成就感,顺便也能平衡一下在清锋手中吃瘪的不甘。 一群人迅速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这个虎头人身,修为惊人的怪物。 “是魔修,”一人小声地跟周围人道,“看样子是登霄境的修为,看来咱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这里修为最高的不就是千岁境吗,怎会突然出现了登霄境的魔修?”众人深感绝望,想要逃,可自身修为却是被登霄境的气息狠狠压制,根本施展不成来。 他们知道魔修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眼前这虎道人突然出现,自己定是凶多吉少。确切地说也没什么吉凶,自己一定是要死了。 “前辈。” 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的,谁会愿意本来围着火堆暖暖和和地睡觉,一睁眼却要成为怪物口中的血食。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而且就算非死不可,总要死个明白,不能这么稀里糊涂。 “不知前辈深夜驾临,可是有什么事是能用得上晚辈们的?” 虎道人点点头,道:“我的胳膊伤了,需要治疗,你们正好可以帮我。” “能为前辈效劳,实是晚辈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一名修士道,“只是晚辈们修为低微,又无人会疗伤的功法,不知怎么才能帮上前辈。” 几人见这虎头人身的怪物愿意与自己交谈,心中不禁多了一丝希望,觉得若是再讨好他一句,说不定便不会杀了自己。只是自己这边确实无人擅长医治,这倒是着实有些难办。 “不需要你们会,”虎道人道,“你们成为我的左臂就可以。” 众人一听,心想他说的“成为左臂”应该就是听从他的命令,供其驱使,做他的“左膀右臂”那个意思。他们心中其实并不想与这魔修打交道,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而且眼前这魔修还是货真价实的老虎。 不过这魔修让自己给他效力,那自然也就不会再取自己的性命,若是能保住性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就算是要帮他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前辈,”众人道,“我等愿为前辈效劳。” 虎道人点点头,松开捂住自己肩膀的手。他取出自己的拂尘,一挥,拂尘分成十三股,如毒蛇一般窜出。 那拂尘无限伸长,“噗呲”声接连响起,那十三名修士被一个接一个地刺穿了喉咙。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们这次出来,本以为有着大把的好处等着自己,就算得不到那“千魔之卵”,至少也能捞点其他法宝。然而他们从始至终都被困在阵中,终日无所事事,最后还死在了魔修手中。 扬眉吐气的愿望落了空,然而死只是他们的第一步,他们的尸体还要继续接受着折磨。 虎道人单手握诀,那十三具尸体忽然全部站起,如同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他们走到虎道人身前,虎道人伸手一晃,手中出现一把骨质匕首,他将匕首交给一具尸体,自己盘浮于虚空,开始打坐。 那尸体得到了匕首,转身面向另一具尸体。他举起匕首,刺进眼前尸体的脖子,匕首从脖子划到肚脐,割开了尸体的皮肉。 持匕首的尸体扒下另一具尸体的皮,然后又用匕首割下了他的肉,直至只剩下一堆白骨。 他将肉与骨分成了两堆,然后开始处理另外的尸体。 玉婵宗营地,柳轻烟和褚猛在林中尽享欢愉。她一会扮演着赵柔颜,一会扮演着宁落雁,唯独不能做她自己。 她身上的衣服凌乱地挂着,双腿将褚猛夹得很紧。 “师姐,”褚猛眼神狂热,“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当然爱你,”柳轻烟那光秃秃的手腕触碰着褚猛的脸,“师姐最喜欢你了,每次让你弄,都像是要飘到天上一样。” 褚猛听着柳轻烟的话,眼中的狂热突然变得冰冷,“啪”,他一个巴掌甩到了柳轻烟的脸上。 “我师姐是何等矜持的仙子,”褚猛道,“怎会说出你这种下流的淫贱话?”说着,褚猛抓住柳轻烟光秃秃的手腕,张开嘴将其含进嘴里。 “对不起,师弟。”柳轻烟的另一只手抚上褚猛的脸,“师姐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与你说这样的话,师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柳轻烟安抚了褚猛两句,将手伸到脑后,拔下了自己的珠钗。 她趁褚猛不注意,将手又放回褚猛的身后,手中的珠钗正对着他的脖颈。 柳轻烟发出一声冷笑,手中的珠钗对着褚猛的脖颈便刺了进去。 珠钗刺破了脖子后面的皮,又挤尽了皮下的肉。褚猛怒吼一声,知道这柳轻烟想要陷自己于死地。他脖子一摇,那珠钗直接滑了出来。 柳轻烟见自己这一击失败,又迅速地用珠钗胡乱地刺着褚猛的后背。只是她力气太小,此刻又是被褚猛压着,做着那苟合之事。她虽将褚猛的后背刺出了十多个血洞,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 褚猛则像是感受不到柳轻烟的攻击一般,继续举腰挺刺。终于,在他长舒一口气后,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柳轻烟。 “你想杀我?”褚猛道。 “我当然要杀你。”柳轻烟道。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柳轻烟冷笑道,“我受够了扮演你的师姐和师尊,我也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她二人。我就是我,不是谁的替身。” 褚猛见柳轻烟神色癫狂,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心里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对她不住。 “你说啊!”柳轻烟继续大喊,“凭什么我要这么卑微,甚至被你玩弄时的感觉都不能属于自己,凭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褚猛长叹一声,“我以后不会再碰你。” “那之前呢?”柳轻烟冷笑道,“之前要怎么算?” “你不要得寸进尺,”褚猛的语气突然一冷,“你给我的身后刺得都是伤,我不跟你计较已是对你仁慈。之前我虽对你不住,至少没有让你受伤!” “这么说反而是我这疯女人无理取闹了?”柳轻烟癫笑,她忽地用双腿夹住褚猛的腰,“再给我一次,这一次叫我的名字。” 褚猛见柳轻烟之前还是疯疯癫癫、要死要活的模样,忽然之间却又像发春的母猫。他心想这柳轻烟果然是个表子,就算自己之前不那样对她,她也纯洁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褚猛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看着眼前这女人的媚态,欲望便又滋生了出来。 他伸手检查了一遍柳轻烟的身上和头发,防止她藏有什么尖锐物品再次来害自己。见没有危险之后,褚猛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一下子将柳轻烟压倒,拾起她光秃秃的手腕,对其痴迷地亲吻起来。 当正常的东西看得久了,人们往往会对残缺的东西产生兴趣。 柳轻烟却不这样想,因为她就是残缺本身。她见褚猛痴迷自己的断腕,心中愤恨不已。她觉得身上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之前是把自己当成别的女人,如今不那样做了,却又不好好欣赏自己完整美丽的地方,反而对自己那残缺的断腕情有独钟。好像自己的唯一价值,便是没了手一般。好像若自己四肢健全,自己便一无是处了一般。 “你这么喜欢这里,”柳轻烟冷冷道,“干脆我帮你把手剁掉好了。” “啪!”褚猛一个耳光扇在了柳轻烟的脸上,道:“闭嘴贱人,我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柳轻烟听着褚猛的辱骂,心中不怒反喜,她忽然有种真实身份被注意到的感觉,而不是作为别人的替身。 她觉得自己此刻才算是真正活过。 柳轻烟伸出那健全的右手,用力地薅住了褚猛的头发。 褚猛吃痛,再次骂道:“贱人,你干什么?” “对,就是这样,”柳轻烟没有松手,依然使劲薅着他的头发,“骂我,狠狠骂我,骂得越难听越好。” “你真是个疯子。”褚猛冷笑一声,眼中的欲望更盛了几分。 林中,河边。 清锋与李矜之在河中将身上洗了个干净,他又从黑色羽毛中取出了两件干净衣服给二人换上。 水很凉,李矜之却是洗得面红耳赤。 “我们回去吧。”李矜之道。 “不急。”清锋道 “不急?”李矜之疑惑道,“你还要干什么啊?” “我们再去契魔宗的营地瞧一瞧,”清锋道,“干脆直接把那个肩膀有鹿的女人抓起来。” 李矜之本来不想让清锋犯险,即使知道他能打过千岁境也还是会担心。可如今见清锋竟连登霄境的魔修都可以平淡对之,她对清锋已没了太多担心,该担心的也许是那些被清锋盯上的人。 只是目前还有一点不妥,各宗的宗主此刻正在外面,若是得罪了他们手下的千岁境,等出去之时难免会遭到报复。况且玉婵宗这边没有登霄境坐镇,若那些人联起手来,仅凭清锋一人恐怕也很难招架得住。 “去也可以,”李矜之道,“但你切不可冲动,虽然这阵中你可能已无敌手,但外面可是还有着三位登霄境在,还是莫要留下祸根,以免出去时和他们交恶。” “李师姐请放心,”清锋漫不经心道,“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说罢,两人一齐向着契魔宗的营地走去。 时辰已接近子时。 另一处,虎道人仍在打坐。持匕首的那具身体将其余所有尸体的肉与骨全部分开,摆成了两堆。 他放下手中的匕首,走到虎道人身后。虎道人盘腿坐于虚空,那尸体站在地上,二者此刻倒是一般的高。 那尸体从后面贴紧虎道人的后背,一直胳膊抬起,从虎道人的正面看,仿佛是他的断臂重生了一般。 虎道人将剩下的那只手放到身前,那尸体也将一只手放到虎道人身前,两手相触,开始变换着手诀。 只见眼前那一堆骨头和血肉竟同时漂浮起来,骨头“嘎吱嘎吱”地挤在一起,血肉“咕叽咕叽”地揉成一团。 两团骨与肉的体积越来越小,最后融到了一起。虎道人揪下一根自己的虎须,手指一弹,虎须飘到了那融合在一起的骨肉中。 那堆骨肉开始扭曲变化,最后变成了一条长毛橘黄色硬毛的粗壮胳膊。 虎道人伸手一招,那胳膊便飘到自己的断臂处,严丝合缝地贴了上去。 虎道人晃动了几下新的胳膊,嘴里念道:“小兔崽子,咱们走着瞧。”说罢,冲天而起,绿色的眼睛向着地面望去,看他的眼神倒像是有些饿了。 第181章 箫声 清锋与李矜之来到契魔宗的营地,只见残火摇曳,人数似乎少了一些。 “我怎么感觉这人数似乎有点不对。”李矜之道。 清锋伴着微弱的火光,透着黑夜看了一圈,道:“少了三十多人。看留下人的状态,以及周围的环境,显然是没有遇袭,应该是去别处了。” “这个时辰不在,总觉得有些蹊跷。”李矜之道,“快用你那个法宝看一看,看看那帐篷内是否有人。” “我也正有此意。”清锋说罢取出相机,对着那帐篷看着。镜头透过外面,清锋发现帐篷内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那肩膀有鹿的女人不在,”清锋道,“这么晚了,她会去哪?看样子少的那三十多名弟子想必也是被她带走的。” “这就怪了,”李矜之疑惑道,“她是契魔宗带队的人,什么事会需要她这么晚了带人去办?换句话说,能在这个时间点让她亲自带领弟子去做的事,定然不会普通。” “直接抓一个人问问吧。”清锋提议道。 李矜之点点头,道:“只能这般了。” 两人从树上跃下,走到正在休息的几人身前。他们的目的本就是找人问话,自然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警觉的弟子立刻醒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顿时变得警惕异常。 “什么人?”那弟子看向李矜之,紧张问道。 清锋身上没有修为,那弟子并没有太把他当回事,甚至是有些瞧他不起。可一旁的李矜之不一样,她不光面容姣好,一身修为似乎也很高,让他不得不重点观察。 其他人听到同伴的动静,也纷纷醒来。李矜之知道在这种没人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的威慑力要比清锋大得多。她索性也不隐藏,直接将一身修为全部释放出来。 “炼气境圆满。”契魔宗的弟子们探出李矜之的真实修为,心中无不惊诧。他们豢养的魔兽纷纷从领子或袖口爬出,有的则是本就在他们的肩上。魔兽与主人一同阴冷地看向李矜之,就算她生得再美,此刻也是无人欣赏。 “不知是哪宗的师姐?”一人道,“深夜来我契魔宗这有何贵干?” “我是……”李矜之刚玩回答,清锋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我们是春风派的人,有事前来求见你们长老。”清锋道。 “春风派?”一名契魔宗弟子道,“师叔不是和你们宗门长老约好了吗?怎么你们……”没等那人说完,一名弟子捂住了他的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被捂住嘴的那人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心直口快了,他对捂自己嘴的人点点头,以示自己一定会多加注意。那人松开了他。 “二位莫要与我说笑,”契魔宗弟子道,“看二位穿着并不像是春风派的人,而且在下也未见二位带箫。” 李矜之横了清锋一眼,是似在责备他自作主张抢话,连春风派弟子身上带箫都不知道,就胡乱冒充。 “既然大家有缘相会,还请二位莫要藏着掖着,告知在下二位的真实身份。”契魔宗弟子道。 “我二人是玉婵宗弟子,”李矜之道,“我这师弟年少不懂事,净爱开些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人一听“玉婵宗”三字,面皮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清锋看在眼中,心中已对事情有了几分猜测。 “玉婵宗的人怎么会来?难不成师叔她们已经失败了?”契魔宗弟子思绪如电,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不过看这两人样子好像并没经历过什么打斗,那为何这两人会突然找到这里?莫非是那两宗临时反水,准备拿我契魔宗开刀?” “我们有时求见陆长老,”李矜之道,“还望道友通报一声。” 契魔宗弟子见李矜之态度温和,想来自己的猜测都还未曾现实。 “夜已深,陆长老已经休息了,”契魔宗弟子道,“二位有事请明日再来吧。” 这弟子忌惮李矜之的修为,毕竟陆芳雨带着修为高的弟子们走了。不过就算凭剩下的人要拿下李矜之也不算太难,可总要有人死在她手里几个恐怕才能成功,而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想成为捉住李矜之的代价。 清锋见这契魔宗弟子不说实话,心中已经不耐烦起来。他一步来到这弟子身前,同时一脚将其踩翻在地。 “姓陆的根本不在,”清锋语气冰冷,脚下渐渐加力,“快说她去哪了?” 那弟子本来并未把清锋放在眼里,全身的注意力都用来戒备李矜之,没想到这清锋竟然突然发难。更让他想不到的事,清锋怎么看都不像很厉害的样子,此刻竟是狠狠地踩着自己。那重量就像是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而且还在继续加重,只压得自己喘不上气,感觉胸骨就要碎掉。 周围人看着眼前一幕,纷纷与自己魔兽严阵以待,若不是迫于李矜之的修为,恐怕此刻已恨不得一拥而上。 被踩的那人袖口钻出一只白貂,那貂迎风便涨,一下子竟大如白象。 那巨貂张开嘴巴,牙床之上尖牙差互,对着清锋便咬了上去。若是放到以前,李矜之一定会赶忙出言提醒。此刻她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仿佛看热闹一般等着清锋做出反应。 巨貂的大嘴眼看就要将清锋的脑袋一口咬掉,清锋用脚勾住地上那人的腰,轻轻一抬,那人直接飞起。清锋将其接住,紧接着转身将其塞进了巨貂的口中。 “嘎吱”声响起,巨貂和那契魔宗弟子同时傻了眼。那弟子的腰部被巨貂咬开,血液如泼水般淌出。巨貂赶忙张开嘴将其吐出,那名弟子点掉在地上,身体直接摔成了两半。 他嘴巴微张,似是想说什么,可没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登时便没了呼吸。只留下一旁的白色巨貂一脸的错愕,它开始是慌张,可看着主人咽气,它的慌张变成了一种贪婪。 它再次张开大嘴,没有咬向清锋,而是直接奔着主人的尸体而去。 “畜牲,大胆!”一名身穿白衣的弟子大喝一声,同时一匹长着独角的骏马以角抵住了白色巨貂。 那巨貂似乎很是惧怕那独角马,与其对峙了片刻后终是向后退去。 “这回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吧。”清锋面不改色,仿佛刚才死的人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 “若非我契魔宗精锐全都出去了,”控制独角马那白衣弟子道,“这里岂能轮到你撒野?” 那人话音刚落,所有契魔宗弟子纷纷围了过来。 “你欺我契魔宗欺负到了家门口,还出手害死我的师弟,”白衣人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话吧?” 清锋见周围人均是一脸杀气,显然是自己刚刚的出手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他们仍是以为自己没什么本事。以为自己的底气全是倚仗一旁的李矜之。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姓陆的女人去哪了?”清锋道,“我本不想与你们为难,但你既然一心不想与我善了,那便打到你心服口服。” 清锋说罢,身子倏地窜起,他一跃来到那独角马的背上,探手掰掉那马头上的独角,紧接着又从马背上跃下,手中独角的尖正抵在那白衣男人的咽喉上。 他的动作很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当那白衣男人看到了自己脖子前的独角时,那骏马才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就像是刚刚感受到头顶的疼一般。 白衣男人眼睛向下瞟着,他的脖子被巴挡着,所以看不到那独角的尖,只能看到那独角是对着自己咽喉的,可自己的咽喉此刻是否已经受伤,他却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越是看不到,他越觉得害怕,这种命被攥在别人手里、随时可能死掉的感觉让他再也承受不住。 他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没什么修为,甚至好像连修士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身手?这眼前人的速度自己反应不及也就罢了,可为何自己的魔兽也同样反应不过来,竟在眼皮子底下让他掰去了自己的角。 “道友,”白衣男人立马转变了态度,“我契魔宗与你玉婵宗同在云诏,大家同气连枝理应互相扶持才对。” “你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清锋不屑道,“我不想与你废话,快说姓陆的去哪里了!” “陆师叔她……她……”白衣男支支吾吾,迟迟不肯说出来。 “看来你是活腻了。”清锋手上用劲,将那独角的尖刺破了白衣男脖子上的皮。 “我说!我说!”白衣男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刺痛,赶忙求饶,“陆师叔此刻可能就在你们玉婵宗的营地。” 清锋与李矜之听后俱是一惊,“姓陆的为何会在玉婵宗营地?”清锋问道。 白衣男道:“师叔约了春风派和伊人舫的两位千岁境修士,今晚联手要对付宁落雁。” “原来如此,”清锋道,“看来宁落雁要有苦头吃了。”说着,放开了白衣男,将手中独角扔到了一旁。 “他们约的什么时辰动手?”清锋又道。 “子时,”白衣男道,“恐怕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李师姐,”清锋看向李矜之,道,“我们回去吧。” 白衣男见清锋要回去,心中不禁惊讶,想着这小子是不想活了吗,明知有三位千岁境正在联手对付他们宗门的人,他不赶紧趁这机会躲得远远的,竟然还要回去凑热闹。 “恕我直言,”白衣男忽道,“二位此刻回玉婵宗恐怕凶多吉少,三位千岁境联手,恐怕没人能从他们的手中活下去来。二位现在回去,岂不是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你这人倒是好心,”清锋笑了笑,“这些事就不劳老兄操心了。”说着,和李矜之离了契魔宗的营地。 玉婵宗营地,众弟子已经睡去,燃着的火堆也是摇摇曳曳,眼看也要同那些弟子们一般,没了一丝精神。 温儒与宁落雁在帐篷里翻云覆雨,两人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中,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将近。 陆芳雨、胡凄艳、律疏狂三人各带三十余名弟子来到玉婵宗营地的不远处,见玉婵宗弟子都已熟睡,连个巡夜的都没有,顿觉这玉婵宗实是气数已尽。 “律师兄,”陆芳雨道,“是时候展示一下你的手段了。” 律疏狂神情高傲,取出自己的玉箫。那玉箫通体赤色,长二尺,六孔,名为“乱红。” 律疏狂持箫跃于树上,两臂朝前,两手持箫。胸腰挺直,双肩双肘自然下垂。 他用鼻子吸气,腹部鼓气,鼓到最涨的时候,悠扬的声音开始缓缓飘出。 箫声由于有着修为的加持,可以飘到很远的距离。 他的手指在音孔上抬放,鼓气的小腹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变得平摊。 陆芳雨与胡凄艳听着这美妙的曲调,只觉得自己真脉内的真气像是成了一潭死水,一身的修为似乎已经调动不起来。 “春风派的曲子果然名不虚传,”陆芳雨道,“不过这功法真是赖皮,让人的一身修为直接使不出来,沦为凡人。” “律师兄,”胡凄艳不喜欢修为被限制的感觉,“你这前奏还要多久?要是连我二人都要受到这么重的影响,那到时候了就要你一人去对付宁落雁了。” 律疏狂此刻正静心吹箫,没空去理会二人。他又吸了一肚子的气,小腹再次变得鼓胀起来,这次的曲调有了变化,陆芳雨与胡凄艳只觉得自己的真脉像是被堵了许久之后终于疏通了一般,此刻竟是说不出地畅快。 帐篷内,温儒听着突然传来的箫声,心想是谁这么有雅兴,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吹箫完。 没过一会,他发现了不对劲。他忽觉自己真脉内的真气都不听使唤了,无论绿的还是红的都是如此。他顿时慌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竟跟凡人没什么两样。 “宁师叔,这是怎么回事?”温儒着急问道。 宁落雁同样神情凝重,因为她的一身修为此刻也是被封住。 温儒见宁落雁不答,双手抓住宁落雁的肩膀,摇晃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儒晃了几下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宁落雁此刻竟也是跟自己一般,一身修为似乎只剩下不到一成。 第182章 包围 “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温儒这小子身上,竟然没有察觉到这箫声。”宁落雁眉头蹙起,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想必外面的弟子此刻也都被锁了修为。这律疏狂若是只凭自己,定然不会轻易对我出手。他敢这么做,一定是与那两个贱人联手了。” 温儒没了修为本就心中慌乱,宁落雁修为高深,在这种危险境地下,他自然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宁落雁的身上,以冀她能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此刻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希望宁落雁能成为他的依靠。可宁落雁只是蹙着眉,一句话也不说,温儒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儒大叫道,“为什么咱们的修为都没了?” “是春风派的手段,”宁落雁终于开口,“想必是律疏狂的箫声将你我的修为封住了。” “春风派?”温儒嘟囔一句,又道,“你不是说玉婵宗是云诏第一宗吗?你的修为不是这里所有千岁境中最高的吗?春风派哪来的胆子敢来撒野?而且你明知对方有什么手段,怎么不提前防备,竟和我一样都中了招?” “你还好意思说,”宁落雁瞪了温儒一眼,“还不是你像个发情的公狗一样没完没了,我对付你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哪还有精力去提防那本就没什么几率的事?” “你倒怪起我来了,现在讨论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温儒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现在都没了修为,岂不是和凡人没什么两样?别说是千岁境的修士,就是他们门下的普通弟子杀咱俩也像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给我一点时间,”宁落雁也有些慌了,她后悔一直和温儒纵于情欲之中,而忘了防备可能发生的危险,“律疏狂的修为不及我,他虽然现在能够压制我的修为,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便能冲开他箫声的封锁,恢复修为。” “要多久?”温儒道,“他敢这么做显然是早有预谋,他又怎会给你时间喘息,肯定马上便会杀进来,要了咱们的命。” “你快去找清锋那小子过来帮我护法,”宁落雁想了一个主意,“他本就没有修为,这箫声自然对他没有影响。” “清锋?”温儒的声音变冷,甚至还带着些许嫉妒,“你明知我和他交恶,还让我去找他,那小子肯定巴不得咱们都让人给杀了,又怎会出手帮我们?” “你去求李矜之,”宁落雁道,“她心中多少还忌惮姜师姐,你好言相求,她一定不会拒绝你。” 宁落雁说完,又道:“你去求李矜之过来,清锋定然相随,只要他来到这里,我一定会让他帮我拖延时间。” 温儒看着宁落雁自信的样子,道:“你凭什么确定清锋会帮你?” 宁落雁道:“大不了我就像伺候你一样,陪他几次,我不信他能忍受得住。” “贱人!”温儒骂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帐篷。 箫声在黑夜中四处弥漫、任意飘散,仿佛与这夜色融在了一起。 温儒听着这悦耳的箫声,心中无心欣赏它的错落旋律,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这箫声是来自阴司大殿的审判,只消一听,便会三魂七魄俱散。 他看到周围的师姐此刻俱是同样的慌乱,显然都是被这箫声封了修为,不知所措。 温儒逢人便问清锋与李矜之的下落,却是没人知道他二人去了哪里。 他心中大怒,心想这对狗男女倒是聪明,早早地就躲了出去。他开始后悔,后悔为何要和宁落雁出来,老老实实地待在玉婵宗岂不是安全得很,无聊了还可以拿姜沉鱼撒气,哪会落得现在这副田地,随时可能被别宗的人击毙。 温儒气冲冲地回了帐篷,其他弟子也是纷纷来到帐篷周围。他们心中明白,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宁落雁,只有她有可能保护得了自己。 懦弱的人都是如此,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最先想到的都是依附于别人,也许那人很强,也许那人可能与自己差不多。但无论强弱,只要有人能让他们依附,他们便会稍稍安心,好像所有的责任都抛给了别人,哪怕自己死于这危险之中,也只会觉得是别人没有尽到责任保护好自己,而不是自己的无能与懦弱导致自己的死亡。 反正终究是要死的,怀着对别人的怨恨与诅咒而死,总好过带着自责而死。 “那对狗男女不在!”温儒气冲冲地道,“我们怎么办?” 宁落雁一听清锋不在,自己心中也有些慌了。她本就没有信心一人对付三位千岁境的修士,清锋是她的一个倚仗,她不怕清锋不听他的命令,因为她知道很多事情。她也知道清锋一直都想知道这些事情,她可以用这些消息和清锋做交易,但人都不在,就算她的东西再好,也交易不了。 “怎么偏偏这时候不在?”宁落雁嘀咕道,“这下糟了。” 林中,陆芳雨与胡凄艳带着门下弟子来到玉婵宗的帐篷前。她二人一脸得意,看着玉婵宗那些弟子慌乱的模样,只恨玉婵宗来的人实在太少,若是再多一些,一定会让她们杀个尽兴。 他们门下的男弟子们也是一脸兴奋,玉婵宗的弟子大多是女修,他们此刻已想象出玉婵宗的女人求着自己饶她们一命的样子。她们为了活命,一定会献出自己的一切,无论多么下流残忍的命令,她们也一定会照做。而自己则是会利用这一点,尽情地奴役她们,待自己玩得腻了,再把她们杀掉。 玉婵宗的弟子们看到一堆人向自己包围而来,顿觉他们来者不善,恐怕是奔着杀自己而来。她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帐篷,希望里面的宁落雁能站出来。 “宁师姐,”陆芳雨的声音混在箫声之中,“正所谓来者是客,宁师姐明知有客而来,却一直在那帐篷里不出来,这可是有违待客之道呀。” 帐篷内,温儒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对着宁落雁道:“怎么办?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宁落雁从地上站起,走出了帐篷。 第183章 险境 宁落雁的身影出现在玉婵宗弟子的视线里,也同样被前来围剿的人瞧见,自然也置身于那动听但危险的箫声里。 玉婵宗弟子见宁落雁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又觉得眼前的南霖宫主似是没了往日的威严,此刻倒像是一个普通妇女,只是模样好看了些而已, 他们心里明白,宁落雁同他们一样,也是着了敌人的道,此刻亦是一身修为被封。 赵柔颜见师尊出现,赶忙迎了上去,没等她开口说上两句,宁落雁便摆了摆手。赵柔颜知道自己其实也说不出个名堂,无外乎陈述一遍眼前的情况,而眼前的情况如此直白明显,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瞧出个究竟,又何必她来多嘴。 她默默站到宁落雁身边,没了千岁境修为的压迫,她反而觉得自己的师尊似乎平易近人了许多。 箫声还在继续,只要宁落雁不死,这箫声便不会停。 “宁师姐真是好胆色,”陆芳雨轻蔑道,“即使一身修为被压制,此刻竟是面无惧意,真是让师妹我好生佩服。” 话音刚落,胡凄艳接上道:“我看她是强壮镇定,此刻心里已是怕得不行,只不过碍于面子,才没有像条狗一样灰溜溜地从帐篷后逃走。” 胡凄艳先前既忌惮又嫉妒宁落雁的修为,说话时尚留几分余地。此刻见宁落雁修为被封,她便放肆起来,不但连“师姐”都不称呼,甚至将其比成落水狗,羞辱之意毫不掩饰。 宁落雁何曾受过此等委屈,听着那刺耳的话,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撕了胡凄艳的嘴。她没有动,她知道自己冲上去的结果只会是死,而且在死之前,那胡凄艳定会先折辱自己一番。若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她的下场依然是死,死前同样会受尽屈辱。 她选择不动,是不想死,不行动依然会死,但若是能拖延片刻,她便会多出一线生机。 那生机便是清锋,若是他能在自己死之前回来,自己便不会死。 林中,清锋与李矜之向着玉婵宗的营地疾行。玉婵宗的兴衰荣辱清锋本不放在心上,可那些玉婵宗弟子与自己终是同门一场,他们也许不够善良,但也谈不上有多罪恶。清锋恻隐之心一动,觉得他们不该这么轻易便死掉,自己既然有能力救他们,那便尽力去救。 古人曾说,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而清锋若想救他们,连一毫都不用损,况且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那些师姐对他都是客客气气,他不忍看着她们死。 玉婵宗营地,众人听着胡凄艳与陆芳雨对宁落雁的连番羞辱,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们虽不是尊师重道的模范弟子,可宗门前辈在对方嘴里都是猪狗之流,那身为弟子的自己,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 胡凄艳羞辱得腻了,见宁落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自己反倒气急败坏。她见嘴上功夫对宁落雁没用,决定用血来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胡凄艳双手抬起,看样子是要握诀。宁落雁眉头蹙起,虽早预料会到这一步,但心中仍是又怕又怒。 她怕死,也恼怒自己竟会死得如此窝囊而轻易,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陆芳雨见状忽然拉住了胡凄艳的胳膊,胡凄艳脸带不悦,惊疑地看向她,道:“为何拦我。” 陆芳雨道:“姐姐一出手,那玉婵宗的人岂不是顷刻间便死了。你们伊人舫都是女人,可我手下可是有着不少男弟子。玉婵宗的人个个天姿国色,宁师姐更是其中翘楚、独领风骚。这么好的皮囊,若是自己杀了真是太可惜了,何不先让我的弟子们快活一番,毕竟千岁境的女人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一亲芳泽的。” 胡凄艳冷笑一声,放下了双手。玉婵宗女弟子将陆芳雨的话听得真切,她们看向眼前那些男人,见他们目光淫邪,心想自己死前还要供他们淫乐,顿时直气得要昏死过去。 陆芳雨看着自己的弟子们,道:“今天便宜你们了,玉婵宗的人随你们处置。”说罢,冷笑一声,又补充道,“不过你们的宁师叔可是只有一个,想要尝尝她滋味的,可要快些过去。” 契魔宗的二十多名男弟子听言,个个狂热而兴奋地看向宁落雁,心想自己不过一普通弟子,如今竟能与堂堂的南霖宫主交亵。那种“以下犯上”的快感在他们的心中节节攀升,可千岁境的余威还在,他们心中仍是有些忌惮,竟是无一人敢率先动手。 “一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吹嘘自己那里上能顶到天,下能杵到地,见了真人怎么一个个都软了?”陆芳雨一脸轻蔑,道,“你们的宁师叔此刻一身修为尽无,跟凡人没什么两样,想要去的快去,别等一会全都成了尸体,你们才有胆子动手。” 陆芳雨的话打消了众人的疑虑,他们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刚刚还是谁也不肯上前,此刻竟像是一群野狗碰见了烂肉,争先恐后地奔向宁落雁。 宁落雁知道抵抗无用,但她仍是拼命挣扎,她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拖到清锋回来。 那群人见宁落雁挣扎,心中反而更加兴奋。他们分工合作,分别制住宁落雁的手脚。其他人见没了位置,便将目光放到了别人身上。 赵柔颜一副温婉模样,无疑最让他们心动,几人围了过去。褚猛忽地冲出,甩开柳轻烟挽住自己的胳膊,冲到赵柔颜的身前。 他本是镖局子弟,拜入玉婵宗之前便学了一身武艺,壮硕的身子挡在赵柔颜的身前,为其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师弟……”赵柔颜欲言又止,眼里只有感激,以及对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遭遇的恐惧。 褚猛护住赵柔颜,郑重道:“师姐放心,我拼死也会护住师姐,不让他们辱你。”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宁落雁,见其手脚被制,身上的衣服也是凌乱不堪。他此刻竟有一种冲动,希望自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他刚有此念,忽听一声脆响,紧接着脸上便是火辣辣的疼。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嘴巴子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哪来的废物?还在这英雄救美上了。”一人道。 第184章 稍晚一步 褚猛摸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脸。疼是无关紧要的,但当着心爱之人的面被人连扇两个嘴巴子,他心里挂不住。 赵柔颜此刻已想不起关于尊严和羞辱的问题,她只盼褚猛能不要管自己,自己赶快去逃命。她知道,若他要逃,应该是有三分可能的,因为这群男人的心思全在自己这帮师姐妹的身上,他们急于用自己的身子取乐,自然也就不会先去管褚猛。 “师弟你快走,不要管我。”赵柔颜在褚猛耳边道,“逃出去,等着这阵去了,也别回玉婵宗,回你原来的地方,也别再想着修仙求道,安安稳稳做个凡人。” 赵柔颜说完,抢身挡在了褚猛身前,她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推了他一下。 褚猛踉跄着后退几步,见那几人没有一个来管自己,而是有两人分别捉住赵柔颜两只手腕,紧接着用膝盖顶着赵柔颜的腘窝,将其顶得跪倒在地。 二人将赵柔颜的胳膊向后捞着,一手捉紧她的手腕,一手按在她的肩上,一只脚踩着她的跟腱。 赵柔颜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人来到她的身前,薅起她的头发,让她的头扬起。 “真是个美人,”那人道,“早就听说玉婵宗是个淫窝。”那人捏了捏赵柔颜的腮帮子,让她的嘴嘟起,又道,“你这小嘴里想必放过不少东西吧?” 褚猛看着那人解开了裤子,他登时目眦欲裂,可一想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想到了若刚刚自己受的不是一个嘴巴子,而是什么功法兵器,自己此刻是不是已经死了。 看着师姐漆黑的头发,他忽然觉得比起自己对她的爱,似乎自己的命更加重要。他的爱变成了一点点的喜欢,他站起身,背了过去,向着远处跑去。那一点点喜欢也渐渐消失,仿佛是被他的脚步剁碎了一般。 褚猛觉得自己对赵柔颜并没有情爱也没有喜欢,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发情的畜牲,他只是想用她发泄欲望。他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混蛋,一个混蛋自然是没有爱的,他没了爱,自然也就没了羞耻,没了羞耻,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苟活下去。 玉婵宗的另外几名男弟子见褚猛跑出老远,心想自己也应该同他一样,趁着这些人的注意力正在同门的师姐师妹上,他们更加觉得自己应该跑。 他们甚至认为师姐师妹被人凌辱,正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逃跑。 胡凄艳看着玉婵宗跑出的几人,伸手对身旁的弟子吩咐两句。四名伊人舫弟子掠出,朝四个方向追赶玉婵宗逃跑的几人。 柳轻烟也想跑,但是她跑不了,她与其她的师姐师妹们一样,此刻也被剥了衣服,被制住了手脚。她看向赵柔颜鼓起的两腮,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男人眼中就像迷魂的烟,盖住了他们的一切道德,倘若他们有道德的话。 他们只剩下那阴暗淫邪的欲,那欲像洪水,袭向那没了左手的女人。 赵柔颜的两眼源源地淌着泪,忽然她听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响。眼前的男人一下子僵住,她将头后仰,深吸一口气,终于,头晕目眩变得清醒。她看见男人的衣服洇了红色,她抬起头,发现男人的喉咙在不停地流着血。 “噗通”一声,男人倒在一旁,她又见两道绿影划破黑夜,紧接着自己被按住的肩膀变得轻松,她将自己的两只手腕挣脱,又是紧邻的“噗通”两声,身后的两个男人也倒了地。 赵柔颜站起身,看着那两个男人的喉咙正涌着血,她心中惊骇,惊骇这两个男人的死状。她又有一些激动,因为她觉得好像有人来救自己这群人了。 绿影再次划过,穿透了几人的喉咙,一人趴在宁落雁的身上,喉咙里流出的血淌了她一身。 赵柔颜继续用目光捕捉着绿影,发现那绿影会穿透男人们的脖子,然后钉在树上,或是继续前行,消失在黑暗里。 她看向树,发现了树上的一片绿叶。 男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宁落雁挣脱出自己的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又将握紧自己脚腕的手掰开。 她带着一身的血站起,嘴里喃喃道:“他来了。” 陆芳雨见自己门下弟子一个个被洞穿脖子而死,心中大惊。她四下张望,看见一男一女从黑夜中走出,走到了赵柔颜的身边。 “赵师姐,我来晚了。”清锋道。 赵柔颜的眼泪再次涌出,然后干呕起来,她不停地将嘴里的唾沫吐出,就像是嘴里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李矜之见状,抱住了赵柔颜,又对清锋道:“春风派的箫声封住了大家的修为,甚至我早做好了防备,此刻也是修为尽锁。” 清锋点点头,看向衣衫不整的师姐们。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不早点回来,后悔自己干嘛闲着没事出去闲逛。 他走到宁落雁近前,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你不是千岁境圆满吗,怎么也被这箫声制住?” 宁落雁不语,两人沉默在那仍然响着的箫声中。 远处,陆芳雨与胡凄艳看着眼前的一幕,两人都是不寒而栗。 “那小子好像是凡人,”胡凄艳道,“他怎会有如此手段?” “我也不知道,”陆芳雨同样一脸茫然,“能飞叶杀人,这手段就算是修士也未必能做到。” 胡凄艳听后不再多言,她忽然双手在身前握诀,清锋身后忽然出现一颗硕大的狐狸脑袋。那狐狸张着大嘴,浑身白毛,只是除了头部以外,身体仿佛透明一般,如同不是实体,尤其是它的几条尾巴,看起来像是透明的水晶。 狐狸的大口咬向清锋,清锋忽地跳起,再落下时直接将那狐狸脑袋踩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胡凄艳大惊失色,“这小子是怪物吗?” “胡师姐,”陆芳雨道,“你这‘唤狐大法’是不是久不曾用,生疏了?” 胡凄艳没有理会,瞪着清锋。只见清锋脚抬起右脚,又忽地跺下,那狐狸的脑袋凹陷,顿时没了神采。紧接着,狐狸的身体突然消失,就像未曾出现一般。 某处,一群长着好几条尾巴的硕大狐狸聚在一处,它们张牙舞爪,地上遍地人类的骸骨。 “怎么可能,”一狐狸道,“区区凡人竟能打破我的投影,真是怪了。” 第185章 开战 清锋一脚将狐狸的投影踩得消散,胡凄艳看着眼前的凡人小子,脸上的皮仿佛都僵住,做不出任何表情。 一旁的陆芳雨也不再说着风凉话,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可以开玩笑的地步。她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这宁落雁竟然带来一个这么强的凡人。 玉婵宗的师姐们整理好衣服,她们的眼神各个儿冷漠,但不像是埋怨清锋没有早些回来,也不似对自己被凌辱的事感到痛苦伤心。 踏上修行之路可以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同样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尊严、贞洁、自由、品德。 修仙的第一要义就是先活着,她们既然已经暂时保住了命,自然也就无心再去抱怨自己刚刚的遭遇。 她们本就不是什么清纯圣洁的人,也许不用别人威胁,她们自己可能也会为了活命而献出一切。不过,虽然最后的结果相同,但主动要求和被迫承受终究不一样。 清锋看着师姐们那淡漠的眼神,心中后悔为何不早些回来。他有怒火,他需要将这怒火发泄出来。 他数落了宁落雁一顿,然后冷冷地看着陆芳雨一行人。 迅疾的脚步声响起,并不是清锋发出的。 先前追赶玉婵宗弟子的几人已经回来,他们抓回了那几名逃跑的弟子。褚猛也在其中,如狗一般被人提着,扔到了地上。 他本以为眼前会有不堪入目的场景,但事实却与他所想不同。他最爱的师尊与师姐已经摆脱了那些男人的控制,而那些男人们此刻俱是死在了地上。 褚猛想与赵柔颜说上几句话,可他不敢开口,也不敢与其对视。他为了活命而丢下她,自己逃之夭夭。虽然他没有能力救她,但他至少可以陪她一起死。 赵柔颜看着师弟们被捉了回来,她来到清锋身边,恳求道:“师弟,我求求你,救救他们好不好?” 清锋本不齿他们丢下同门的女人逃跑的行径,但想到他们不过是底层的修士,没有实力与别人抗衡,便也不再多想。 在死亡面前,若是不跑难道要等死吗?与人赴难是英雄的作为,他们并非英雄,他们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箫声停止,律疏狂从树上跃下。 “律师兄,”陆芳雨道,“怎么停了?” 律疏狂看向远处的宁落雁,神情严肃,道:“没必要再吹下去了,宁落雁已经解开了我箫声的控制。” 陆芳雨与胡凄艳俱现失望之色,本来十拿九稳的局面,没想到竟被一个凡人搅了局。然而她们并非只有失望,她们的脸上还有恐惧。清锋能破了“唤狐大法”,说明他的实力已不在他们任何人之下。在场之中宁落雁修为最高,又有“玉婵三诀”这等神技傍身,以一敌二完全不是问题。 他们明白,此刻想灭了玉婵宗的人已是不可能的事,若是搞不好,自己说不定还会搭在这里。 胡凄艳看向身旁的陆芳雨,冷道:“若不是你吃饱了撑的,宁落雁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陆芳雨握紧了拳头,指甲仿佛都要刺进肉中。她忽地伸手,随手抓来一名俘虏。她五指覆在那俘虏的头顶,似乎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宁师姐,”陆芳雨道,“事已至此我也不与你废话,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我放了你门下这几名弟子,咱们双方各自相安无事;至于这第二条路,那便是我先杀了这几人,然后咱们再拼个你死我活。不知宁师姐要怎么选?” 宁落雁想起刚刚自己被凌辱的场景,她虽然不在乎这些,但当着晚辈的面被别派晚辈玩弄,脸上终究是挂不住。此刻陆芳雨又用言语威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有回答,而是倏地用出“玉剑诀”,绿色剑刃瞬间长出三十来丈,刺的却不是陆芳雨,而是那玉婵宗弟子。 “玉剑诀”将那弟子的额头刺破,那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低下了脑袋。 陆芳雨心中大惊,她没想到这宁落雁竟然哪条路都没有选,而是自己出手击杀了自己的弟子。 她明白,宁落雁这是告诉她,今夜这里一定会杀个血流成河。 “师尊,”赵柔颜不敢相信地看着宁落雁,“您为何如此?” 宁落雁瞪了她一眼,道:“这几个畜牲抛下同门自己逃跑,他们本就该死,难道你还要同情他们吗?” “可是……”赵柔颜还想说下去,却被一旁的师妹拉走。她看着师妹的眼睛,发现那眼神竟与宁落雁一模一样。 她这才明白,原来她们都想让他们死。 这时,温儒忽然从帐篷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他的修为已经恢复,想着有宁落雁在此,自己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 “你倒是躲得心安理得,”宁落雁揶揄,“怎么不继续藏着了?” “我刚刚不是怕师叔分心顾虑我,才一直隐忍不出。”温儒道,“此刻我的修为已经恢复,自然要跟师叔一起抗敌。” 宁落雁没有理他,而是提高了嗓门,命令道:“玉婵宗弟子听令,杀了面前的这些人。”说罢,一挥手,数十把长剑突然凭空出现,插在每一名玉婵宗弟子的脚前。 玉婵宗的弟子拔起眼前长剑,眼神忽地变得狂热起来,先前的屈辱变成了浓烈的杀意。她们竟忘了活下来才是修行的第一要义,此刻竟都是奋不顾身地冲向眼前的敌人。 “她们怎么突然间这么勇猛了?”清锋向李矜之问道。 “宁师叔的那些剑能迷人心智,”李矜之道,“所以师妹们全都不顾性命地冲了上去。” 清锋听后看向宁落雁,心想这女人着实歹毒。明明自己修为高深,说不定一个人就可以摆平这一切,却还是让弟子们上去与人拼命。 玉婵宗的人本就不多,二十多人挥舞利剑,与另外三宗将近百数的弟子厮杀在了一起。 清锋的目的本是救下这些师姐,可师姐们此刻一个个都想像发了疯,不顾一切地与敌人拼命。他不想自己做的一切白费,几步来到战圈,同师姐们一起与敌人杀了起来。 第186章 毕方 清锋以掌为刀,在人群中左砍右斫,手过之处血肉飚飞。那血液仿佛有光,将夜绘出道道红色。 玉婵宗的弟子们也是杀红了眼,不过三刻,陆芳雨几人带来的弟子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契魔宗的些许弟子,因有魔兽的保护暂时留住了性命。 一条黑色巨蟒横在清锋身前,巨蟒的另一边是幸存的几名契魔宗修士。 “一群没用的废物,都给我滚回来!”陆芳雨喝道,“一个凡人就把你们打成这样,我看你们以后也别修行了!” 胡凄艳与律疏狂听着那呵斥,顿觉脸上无光。契魔宗的弟子活了下来都被骂成废物,那自己的弟子都已死得干干净净,岂不是说自己的弟子们连废物都不如。 他们回想着清锋的出手,十分确定他就是一个凡人,只是他们搞不懂,这凡人的体魄怎么会比那魔兽还要结实。 本来拥挤的空地上此刻已少了八成的人,但是血腥味却将这空间塞得更满。 宁落雁与陆芳雨三人对视,她本来并没有把握一人对抗他们三个,但有了清锋,情况便大大不同了。 “清锋师侄,”宁落雁道,“你我联手,杀了他们。” 清锋看向宁落雁,摇了摇头。 宁落雁一惊,心想这小子刚刚还杀了那许多人,怎么自己说和他联手,反而又不同意了?莫非他的胆量只是用来在炼气境的修士面前才显露出来,一碰上千岁境修士他的勇气便成了小心翼翼了? 她很快打消了这念头。别人不清楚清锋的实力那是自然,但她对清锋的了解却是不少。能从“秽血雷”下逃生,这手段就是千岁境的修士也没有。 宁落雁看着清锋眼中的鄙夷,这才明白,他拒绝与自己联手,并不是突然怕了,他只是不屑与自己为伍。 陆芳雨三人见清锋没有答应宁落雁,心想这玉婵宗恐怕还不能驾驭这弟子,抑或是这小子并非鲁莽之人,知道与三位千岁境交手的风险。 那三人松了口气,若是宁落雁少了这一大助力,她自己未必敢和三人交手。只要不交手,那便不会有伤亡弟子们死了便死了,只要自己没少一根汗毛,那便是大吉。 在他们的眼里,门下弟子不过是比草还轻贱的生命,他们活着的意义便是为自己效力,死自然也是要为自己而死。 陆芳雨嘴唇微动,她心中已想好了多套说辞,准备结束这场闹剧。虽然没能杀了宁落雁,但让其被自己门下弟子玩弄,她心中的不甘便也释怀了。毕竟这事到时候一定会传遍云诏,虽然大家面上不敢说玉婵宗如何,但私下里一定会把玉婵宗嘲笑得不轻。堂堂宫主被契魔宗弟子给轮暴了,这足以让宁落雁和玉婵宗抬不起头。 她刚要开口,却听清锋对宁落雁道:“你好歹也是前辈,却连自己宗门的弟子都保护不好,跟你联手只会拖累我,你还是在一旁看着吧。”说罢,目光投向陆芳雨三人,平淡道,“你们一起上吧。” 陆芳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被惊得沉默不语。他们没想到这小子不与宁落雁联手,竟是想要一人对付他们三人。 “哈哈哈哈……”律疏狂大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为杀了些炼气境弟子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胡凄艳的俏脸此刻也是阴郁非常,先前自己的招数被破,她本就郁郁不欢,如今清锋更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再也忍耐不住,抬手放到自己嘴边,一口咬破了食指。 血液自指间渗出,她再次握诀,那血液变得如同一根牵引风筝的线向上流出,也似一道红烟飘向空中。 胡凄艳的血源源流出,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看起来极其虚弱,仿佛要随时晕倒一般。 血液在夜空中聚成拳头大小的一团,紧接着那血团的表面迅速凝固,最后变成了硬壳。 “咔嚓”一声响起,红白色的鸟喙啄开了硬壳。刹那间,林中的温度陡然升高,众人皆觉周身酷热无比,仿佛脸旁正有一团火球烤着自己一般。众人纷纷运功抵抗,好像只要自己稍一松懈,全身都会烧起来一般。 温度持续升高,地上的血泊迅速蒸发,周围的树木终于受不住这高温,先从叶子开始,着了起来。 清锋见周围的师姐神情痛苦,脸上不停地结出汗,那汗又迅速被高温蒸干。 他抬头看向夜空,只见那鸟喙已经完全露出,紧接着一颗青羽红斑的鸟头从血壳中探了出来。虽是鸟头,却又有些像人,更要命的是,那温度又升高了一层。 “只是露出个鸟头就已经这么热,”清锋思忖道,“若是整个出来,自己虽能忍受,但师姐们恐怕会直接热死。”想到这里,清锋觉得不能再任由胡凄艳继续下去。 他看向胡凄艳,准备先杀了这施法的人。 “你杀了她也没用,”宁落雁忽然开口,“此法已成,就算胡凄艳死了,那毕方分身也会破壳而出。” 清锋听后将目光转向空中的血壳,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起,向那血壳跳了上去。 胡凄艳见清锋此举,不禁冷笑道:“愚蠢的小子,竟然傻到要去接近毕方。” 清锋越接近血壳,他的身影便因为高温的缘故而越来越扭曲,当他挨上那血壳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燃烧殆尽,身影也扭曲得如同照上了曲面的铜镜。 胡凄艳此刻仿佛已看到清锋浑身烧起来的样子,她的嘴角露出微笑,那微笑没等蔓延,就僵了起来。 夜空中,清锋扭曲的身影瞬间变得正常,因为他的双手已经把那血壳包住。 他从空中落下,没人去注意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冒着红光的双手。 “怎么可能?”胡凄艳大惊失色,“他的手是不是血肉吗,怎能将毕方握在手中。” 胡凄艳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凄厉的鸟鸣响起,清锋双手揉搓,那血壳化成了一缕烟,消失不见。李矜之拿出清锋的黑羽,取出一件衣服为其披上。 胡凄艳看着眼前一幕,本就虚弱的她再也坚持不住,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身体开始摇晃起来。 陆芳雨与律疏狂眼看着她就要倒地,却是没人伸手去扶。 “嗵”的一声后,胡凄艳栽倒在地。 第187章 藏凶 陆芳雨与律疏狂看了倒地的胡凄艳一眼,心想自己这边只剩两人。而那清锋的实力深不可测,尚且不提,单是一个宁落雁,恐怕也不是他二人能够对付了的。 陆芳雨的身边还有几名弟子,那几名弟子均是满脸惊恐,知道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也许下一刻就会成为躺在地上的尸体。 “那小子不过一个凡人,他此刻已将体力耗尽。”陆芳雨对那几名弟子命令道,“你们几个给我拿下他!” 几名弟子互相对视,他们亲眼见了清锋是如何手起刀落杀了自己的同伴,又见他将胡凄艳的招给破了。而此刻的清锋依然是精神抖擞,根本没有疲倦之态。 他们知道陆芳雨是想让自己一伙人送死,他们心中犹豫,竟是没有一人听命出手。 陆芳雨见弟子们不动,冷笑一声。她抬起右手握了一个诀,只见那几名弟子忽然弯下了腰,用手捂着心口。观其表情,应该是此刻正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宗门培养你们可不是让你们享福的,”陆芳雨道,“不要以为自己是个修士就高人一等了,你们不过是我手底下的一条狗,我高兴了可以给你们几根骨头,若是惹得我不开心,我现在便要你们死。” 陆芳雨说罢,手诀再次变换,那几名弟子痛得直接瘫倒在地,嘴里叫着求饶。 契魔宗的弟子们在入门之后,长老都会在他们身体里埋下一种名为“撕心”的蛊,那蛊虫在他们的身体中长大,最后会来到心脏之处。 契魔宗的长老们拥有操控这撕心虫的手段,一旦有弟子心生抗拒,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他们便会催动这撕心虫撕咬弟子们的心脏,而这撕心虫却不会置人于死地。不过,这撕心虫带来的痛苦却是十分煎熬难忍,对眼前满地打滚的弟子来说,简直比死还要让人心悸。 那几名弟子滚到陆芳雨的脚边,一边忍着剧痛,一边苦苦哀求。 “师……师叔,我们知道错了,您放……放了我们吧,我们一定会……会杀了那小子……” 陆芳雨抬脚踩在弟子的脸上,终是放下了手。弟子们心上的疼痛消失,各自深吸了一口气。 清锋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这契魔宗真是可恶,竟然用这种残忍手段控制门下弟子。他再想玉婵宗,虽然玉婵宗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跟契魔宗一比却是温和多了。 他心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自己虽然不喜欢玉婵宗,但有没有可能这玉婵宗却是所有修仙宗门中最好的一个? 清锋来不及多想,只见那几名弟子忽地操控魔兽袭向自己。 黑色的巨蟒张着大口,灰色的恶狼亮出利爪。还有蛮牛用后蹄不停蹬蹭着地面,低着头,两只利角瞄准着自己。 巨蟒与恶狼转瞬机制,清锋刚要出手,却见宁落雁忽然来到近前。 五丈剑刃在夜里划出一道绿光,仿佛将这夜撕开了一道口子。巨蟒与恶狼的脑袋被那绿光截过,“嗵嗵”两声过后,两颗硕大的脑袋带着惊恐的眼神躺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恶狼的身躯也倒在了地上。两头魔兽的脖子不停地涌出血来。 宁落雁轻描淡写地杀了两头魔兽,又平淡地看了清锋一眼,虽无表情,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手段。 清锋则是不屑一顾,因为“玉剑诀”虽然神妙无比,但那宁落雁用剑的技巧却是粗糙得很。 他之前也是如宁落雁一般,不讲技巧,不过自从受了沈闭月的点拨之后,他开始钻研出手的角度、力度和速度,甚至开始乐在其中。 就像是画家工笔,诗人弄墨,乐师抚琴,出刀在他心里已不光是为了杀敌,反而成了一种精神上的追求。 宁落雁看出了清锋眼中的不屑,她脸色忽地阴沉下来,紧接着便看到那蛮牛如移动的山丘一般,撞向了清锋。 蛮牛身躯庞大,两只牛角闪着银光,清锋的体格本就不是那种魁梧的类型,此刻在那蛮牛面前更是瘦弱得如同一张纸。 那两只牛角就如同剪刀,三两下便可以将清锋剪得稀碎。 清锋并没有变成碎片,他双手握住两只牛角,庞大的蛮牛被他停在了身前。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这清锋的力气既然比牛还大。不过接下来的事让众人的震惊又上了一个档次,只见那蛮牛忽地张开了嘴,牛嘴中露出一抹银芒。 那是一柄匕首,一只纤细的手从牛嘴里伸出,手中握着匕首刺向清锋咽喉。 没人会想到一头牛的口中竟会藏着一个人,清锋自然也没有想到。由于清锋双手握着牛角,那牛嘴与他又是近在咫尺,他已经无法躲开那柄匕首。 玉婵宗的弟子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匕首刺穿清锋脖子的场景。若是清锋被偷袭死掉,那自己这一边便只剩下宁落雁一人,虽然宁落雁可以压制陆芳雨二人,但想杀掉他俩却也是不容易。若是让那二人逃脱,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不说,今天受到的凌辱也是无法得报。 匕首的尖刺在了清锋的咽喉之上,不过那却是没能刺进去。 玉婵宗的弟子们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欣喜之色,心想这小师弟莫非是铁打的不成。 众人的目光此刻都被清锋吸引,陆芳雨与律疏狂见状,果断逃跑。 两人各自施展手段,跑出老远。二人同时回头,眼前只有漆黑,已看不见玉婵宗众人。 二人放松下来,回过头,却见宁落雁正站在自己身前。 宁落雁身上的衣服凌乱,脸上还沾着那些男人留下的污渍。不过她指间的三尺剑锋却是如碧玉一般青翠洁净,仿佛巧夺天工的珍宝,而不是一件杀人的利器。 另一边,清锋看着顶着自己喉咙的匕首。他松开牛角,一手抓在了握着匕首的手腕之上。清锋后退几步,将那牛嘴里的人拽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此刻趴在地上,衣服上沾着粘液,看起来有些恶心。 女人仰头看着清锋,在自己刺出匕首之前,一切都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她用这种办法杀过很多修士,其中不乏修为高于自己的人。她本以为清锋也会死在这一刺之下,可匕首挨上清锋喉咙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错了。她的匕首根本刺不进去。 第188章 心 清锋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心想此人也是身不由己,况且对师姐们做出禽兽之举的那些人已被自己杀掉,眼前这人与自己并非需要生死相向的仇敌。 他们不过是喽啰一般的人物,他们的是非善恶无足轻重,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人操控。 修士看似风光,受凡人的敬仰,实则还不如凡人自由。无论身处世俗还是修仙界,无非都是在牢笼之中。不管修为高低,也都是在牢笼之中。只不过弱者的牢笼凄苦悲凉,强者的牢笼镶了一层金边罢了。 然而镶了金边的牢笼依然是束缚人的,不是供人享受的,不论强弱与否,终究是困兽罢了。 清锋不再看地上的人,他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他转过头,背对着那女人,女人握紧了手中匕首,打量着清锋的后脑、脖子、后背,似乎是在想将手中的匕首刺在哪里比较好。 她还没有放弃,经过那撕心虫的折磨之后,她的思想中似乎只剩下了陆芳雨的命令。 她爬了起来,右手握着匕首放在腰畔,左手握在右手之上。她身体前倾,左腿略微踏前弯曲,右腿膝盖同样弯着,一副随时都要冲刺的架势。 “你走吧。” 女人眼前的背影发出声音,她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却仍是保持着冲刺的姿势。 “宁落雁不会放了那两人,到时候你也不会再受控制。” 女人迈出的左脚撤回,她放弃了继续刺杀清锋的念头。只是清锋说让她走,她却不知道自己能走去哪里。这个阵早晚都会消失,而那墓外的人却是比陆芳雨还要恐怖得多。 她没处可去,去到哪里都是坐牢,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活。她唯一能自由选择的便是死,但她不想死。 她想活。 “你能不能帮帮我?”女人对清锋的背影道。 “我怎么帮你?”清锋道。 “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取出我的体内的撕心虫。”女人恳求道,“你帮我把它取出来,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清锋不知道撕心虫是什么东西,只当是契魔宗用来控制弟子的恶毒功法。清锋不会功法,他不知该怎么取出那撕心虫。他想帮她,但他没有办法。他忽然有些气愤,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只能用来杀人。 “李师姐,”清锋看向李矜之,“你知道怎么取出她说的那东西吗?” 李矜之摇摇头,同样束手无策。 “我帮不了你,”清锋轻叹一声,“你想其它办法吧。” 女人听后有些失望,随即身体忽然动了起来。她跑到清锋面前,一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饱满的肉露了出来,女人举起匕首,对着自己胸口刺了进去。 清锋顿时愣住了,心想这女人为何非要在自己面前自杀。 女人用匕首豁开了心口的皮肉,她的头皮绷得很紧,冷汗珠在她的额头一粒粒冒出。 她伸手翻开皮肉,隐约露出了骨头。 陆芳雨的催动撕心虫时让她跪在地上打滚求饶,可她用刀割开自己的心口却是连叫一声都没有。 她的牙齿咬出了响,可就是不喊疼。 清锋看着女人的狠与坚持不禁动容,她连活生生剥皮都可以忍受,可陆芳雨动动手指便可以让她疼得跪地求饶。由此可见,这契魔宗实在是手段恶毒,丧尽天良。 “你到底要做什么?”清锋上前一步。 女人用匕首指着胸骨间的缝隙,道:“这里面就是心,那撕心虫就在我的心上。” 说罢,女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便要用那匕首锯断自己的胸骨。 “等一下,”清锋看得呆了,“你的手在抖,万一不小心刺破心脏你便死了。” 说罢,清锋接过女人手中的匕首。他跟沈闭月学了刀术之后,连头发丝都能一分为二,对于这种精密的动作他十分熟悉,也有把握。 他捏着匕首的把儿,用刃切开了女人的胸骨,紧接着划开包膜,只见一团红色的肉正在跳动着。 由于女人的心脏暴露了出来,空气灌入,竟将那撕心虫吸引了出来。 清锋看着覆在女人心脏上的黑色小虫,他忽地伸手,将那虫子揪了出来。 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虫子,对女人道:“取出来了。” 清锋露出微笑,他很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不光能杀人,竟然还能救人。 可他的笑容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女人身体摇晃,他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 女人眼看着就要栽倒,清锋一把扶住了她。 “多……多谢。”女人说完这一句,便闭上了眼,那暴露在外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她死了,清锋本以为自己救了她,但她还是死了。 哪有人能够在剖开胸膛,取下胸骨,露出心脏后还能活呢。就算是神医也不敢轻易冒这种险,况且清锋也不是治病救人的神医,他不过是一个只懂杀人的凶手罢了。 清锋将那女人轻轻地放在地上,他眼里有失望,也有崇敬。 他对自己失望,因为自己的手终究只是杀人的凶器。他敬佩这个女人,因为她最后的举动无疑是对强权的挑战。 他觉得她赢了,他觉得自己输了。 李矜之来到清锋身边,她已猜出清锋此刻心中的感受。 “她虽然死了,”李矜之认真道,“但你还是救了他。” “但她死了。”清锋失望道。 李矜之道:“所以你不打算再像今天一般,对别人伸出援手了吗?” 清锋道:“我的手只能杀人。” “懦夫,”李矜之道,“那你便一直做一个刽子手。” 清锋不再说话,他看向不远处仍然瘫倒在地的胡凄艳,飞似地来到她跟前。 胡凄艳闭着眼,鼻子里发出微弱的呼吸声,虚弱的身子倒是有几分娇滴滴的可怜样。 “起来。”清锋用脚踢了踢她的胳膊。 胡凄艳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俯视自己的清锋,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我问你,”清锋道,“这空间大阵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那‘千魔之卵’到底是在这阵里,还是在墓中?” 胡凄艳被清锋吓到,久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清锋救人失败,本就一肚子的火,眼下的胡凄艳又不是普通弟子,而是与那陆芳雨一样,同是操控弟子的人。 这些人视人命为草芥,自然也不值得同情。 清锋对着胡凄艳虚弱的身子使劲踢了一脚,道:“快说!” 第189章 要命 胡凄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会被凡人踩在脚下。 看着一脸怒意的清锋,她心生惧意,生怕眼前这小子哪里不满意,直接一脚将自己的脑袋踩烂。 “我说,”胡凄艳道,“我若说了你能否放了我?” 清锋见其与自己讨价还价,心中的怒意愈发躁动。自从练刀之后,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不冷静。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胡凄艳。他不打算放了她,但若是直接说出来,恐怕这陆芳雨便不会吐露实情;若是答应她的条件,清锋却也拉不下脸出尔反尔,得到想要的消息后再出尔反尔杀了她。 清锋的想法很简单,帮助过自己的就要回报,与自己有仇的一定要报复,答应过别人的应当竭尽全力去办到。 胡凄艳见清锋不回答自己,心想还是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说不定哄得这小子开心,他便会放了自己。 “‘千魔之卵’在墓里,不在这阵中。”胡凄艳讲道,“那‘千魔之卵’之前被神击碎过,里面的魔修境界大跌,所以被人藏在这墓中沉睡。三宗宗主设下这空间大阵,为的就是让进入这里面的修士互相厮杀,到时候将众人的血肉收集起来,献祭给‘千魔之卵’,好让它能够先苏醒过来。” 清锋听着胡凄艳的话,心想她说的与自己先前推断的倒是没有太大出入。不过一想到这些人明知进来的人都会死,却还是派弟子进来,他顿时气急,心想这些人真是恶毒,杀别宗的弟子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的人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实在是天良丧尽。 “你们明知进来的人都会死,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派弟子前来吗?”清锋怒道。 胡凄艳听着清锋的话,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炼气境的修士修仙界一抓一大把,即使在小的修仙门派中,那也是随意可以牺牲的存在。更有甚者还会将那炼气境修士视为一种修行资源,用其炼丹铸器也不在少数。而且不光是炼气境修士,就算是自己修为已至千岁境,若是放在那些庞大的修仙宗门里,那也是如猪狗一般轻贱。 胡凄艳实在想不懂,就算清锋没有修为,但以他的实力怎会与那炼气境修士共情,去为他们的死感到不平。 “不过是炼气境的弟子而已,死了便死了。”胡凄艳道,“而且我们若是不派弟子前来,到时候云诏之外的宗门定会觉得这里有蹊跷,到时来的人一定会很少。若真如此,那‘千魔之卵’便会因为祭品不够而无法苏醒。如此一来,就算将那‘千魔之卵’带回宗门,想要唤醒它却要不知牺牲多少弟子,哪有吸引外面的修士献祭来的划算。” “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清锋道,“我在问你,这墓中的宝物一说可是真的?” “假的,”胡凄艳道,“这墓中只有‘千魔之卵’,至于宝物之说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的弟子和云诏外面的修士。” 玉婵宗的弟子将胡凄艳的话也尽数听入耳中,她们知道自己此番过来可能凶多吉少,她们的意义不过是为别人开路。但她们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便是要被献祭的。 温儒听到这里握紧了拳头,嘴里骂道:“那两个贱人,原来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他想起了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姜沉鱼,自己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简直比狗还要听话,比妓女还要会讨好人。可即便是这样,这贱人竟然还是让宁落雁带走了自己,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 至于那宁落雁则更是可恶,想来她说的让自己变强不过是借口。也许她就是个满脑袋肉欲的女人,带自己过来不过是想有个人供她玩弄,供她放骚犯贱。 温儒气得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才是妓女。 他忽地来到清锋身边,抬起脚就要去踩那胡凄艳的脸,似乎是要将自己的怒气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若不是此刻人多,他甚至都想剥了她的衣服,将自己的火气烧进她的体内。 胡凄艳本来就只惧怕清锋一人,此刻这不知哪里冒出的炼气境小子竟然也想踩上自己一脚,她不禁怒极。千岁境的修为散发开来,温儒的脚没等落下,便被那气势威慑得直接瘫倒在地。 “放肆!”胡凄艳道,“凭你也敢羞辱我?” 胡凄艳与温儒此刻俱是躺在地上,清锋看着眼前此景,忽然觉得很是滑稽。 温儒缓了一会从地上爬起,对清锋道:“清锋兄,这毒女人蛇蝎心肠,害了这么多人,你赶快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挑衅地看着胡凄艳,颇有一番狐假虎威的样儿。 胡凄艳见温儒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立刻出手杀了他,可碍于清锋在此,她终是忍住没有出手。她不知道眼前这两人的关系,若是强行杀了温儒,说不定会惹得清锋不高兴。 “你问我的我已经说完了,”胡凄艳道,“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我还没有问完,”清锋道,“这个阵何时会被解开?” 胡凄艳道:“等这里的人死得只剩下我们几位千岁境修士时,这阵便会解开。” “我说完了,”胡凄艳又道,“我能走了吗?” 清锋没有回答,看样子似在思考什么。 “我知道已经全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胡凄艳道,“你想要什么你便直说,不用这般遮遮掩掩,你是想要法宝还是功法?” 胡凄艳顿了顿,又道:“或者是你想要我?” “我要你。”清锋忽然开口。 胡凄艳露出笑容,在地上扭了几下,媚声道:“可是这里这么多人,你不怕被你那些师姐瞧见吗?”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又道,“不如你抱我进去,然后便随你怎么对我。” 胡凄艳媚眼如丝,加上她那楚楚可怜的娇态,倒是颇有颠倒众生的意味。她伸出双臂,似乎在等着清锋将自己抱起。 清锋忽地弯下腰,捡起一片落叶。胡凄艳眼中一惊,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她的额头上便嵌入了清锋手中的那片落叶。 “你误会了,”清锋道,“我要的是你的命。” 第190章 纯洁与肮脏 将近百具修士与魔兽的尸体躺在玉婵宗的营地周围,褚猛从尸堆中爬起。 在那三宗修士与玉婵宗的人厮杀之时,褚猛一直躺在地上装死,倒是没人去在意他,让他活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的行径有失男子气概,但转念一想若是换做别人说不定比自己跑得都快。 褚猛本是微微低头,不敢看玉婵宗的诸位师姐,此刻却是昂首挺胸,宛若打了胜仗,凯旋的英雄。 柳轻烟见其走来,脸上颇为不屑,可见其没有死,心中却又有种本不该有的欣慰。 她想杀了他,却又不想让他死。 赵柔颜走上前去,伸手查看褚猛身上是否有伤。 见其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她稍微放松下来。 褚猛见师姐关心自己,心中先是喜悦,然后是自责与后悔,最后竟又多了一丝厌恶。 那厌恶来自他对师姐的喜欢。赵柔颜在他心中是纯洁无比的存在,他知道自己跑后,师姐一定被那些人给玷污了。他忽然嫌弃起她。在他的观念里,师姐只能由他自己来玷污。若是她被别人碰了一根手指头,那赵柔颜身上圣洁的外衣便会如同被剥下一般,她的人在他心里也就变成了一个卖弄身体的妓女。 褚猛开始厌恶赵柔颜触碰自己,他微微撇过头,没什么感情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赵柔颜看出了褚猛的冷淡,平时的他总爱与自己攀谈,她想着他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因为他丢下自己逃跑,心中有愧疚。 “师弟,”赵柔颜道,“你之前挺身护我,我心中是十分欢喜和感动的。但我作为师姐又怎能让师弟犯险,是我自己让你逃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所以你心里也不要压着什么包袱。” 褚猛听着赵柔颜情真意切地劝慰,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明明师姐是这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自己却因为她被别人玷污过便觉得她脏,而且那玷污的过程自己并未亲眼所见,完全是自己卑猥的想象。 他终于明白,自己会嫌弃师姐,完全是因为自己内心肮脏不堪。 “师姐,你……你有没有……”褚猛心中还是怀有一些芥蒂,但是到嘴的话却又堵在那里,问不出口。 “我有没有什么?”赵柔颜问道。 “没什么,”褚猛轻叹一声,“对不起师姐。” “我都说了你心里不要有包袱,”赵柔颜又道,“你刚刚想问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师姐,”褚猛咬了咬牙,“在我离开后,那些人对你……对你……” 没等褚猛问出口,赵柔颜便知道了问题的内容,再结合之前褚猛对自己的冷淡态度,以及那不想被自己触碰的样子。她隐约有些明白,眼前这师弟也许并非自责,而是嫌弃自己这既没用又脏的师姐。 赵柔颜的脸沉了下来,眼中积压出泪水,马上便要流出来。 她想起自己被制住手脚,跪在地上的屈辱时候,她忽然觉得很恶心,仿佛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塞住。 赵柔颜久久没有说话,李矜之却是走到近前。对褚猛冷冷道:“你没事了便去一旁好好歇着,别在这里多嘴多舌。赵师妹什么事都没有,清锋师弟及时赶来,杀了那些人。” 褚猛听着李矜之的解释,又看了看之前抓住师姐的那几人的尸体,心想李矜之所言应该为真。而且他清楚赵柔颜的性格,虽然看似软弱,实则是外柔内刚,若她真被那些人夺了贞操,她一定也会成为地上尸体中的一员。 只不过她不是被别人杀掉,而是自己杀了自己。 压在褚猛心里的那块石头一下子便碎了,赵柔颜在他的眼里又变得圣洁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胡乱猜疑,心中没有方寸。当答案摆在自己的眼前时,却仿佛又成了智者,将一切分析得井井有条。 然而马后炮什么用都没有,不过是为卑微的自己找一点卑微的面子罢了。 褚猛在李矜之的怒目下灰溜溜地离开,在远处偷偷地看着赵柔颜。 另一边,宁落雁右手施展“玉剑诀”,与陆芳雨与律疏狂二人对峙。 陆芳雨心里明白,自己让手下弟子奸淫了宁落雁,让她在众人面前受尽了屈辱,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别忘了,宁师姐会被我的弟子们疼爱,那可算是律师兄你的功劳。”陆芳雨对身旁的律疏狂道,“若不是你用箫声封了宁师姐的修为,她又怎会在咱们面前展现出她那迷人又销魂的风情万种之态?” “当时你一定看得很兴奋吧,”陆芳雨又道,“说不定你都恨不得成为我的弟子,去插上一脚。” 陆芳雨故意在宁落雁面前将那屈辱一幕说了一遍,反正自己和她已是不死不休,说话自然也不用顾忌。而且她这么说,既是为了激怒宁落雁,也是为了将律疏狂架在火堆上,让他和自己一起准备承受宁落雁的怒火。 “贱人,”律疏狂明白陆芳雨的用意,骂道,“你这搬弄是非的毒妇,明明是你和胡凄艳两个贱人主动来找的我,我本无意与玉婵宗为难,都是你们这两条到处撺掇的母狗搞的鬼。” 宁落雁见那二人吵了起来,顿时觉得他俩实在是聒噪。 “你们不用说那么多,”宁落雁道,“今天你们谁也走不出这里。” 陆芳雨和律疏狂前一刻还在互相争吵谩骂,可宁落雁话音一落,他们却又像一母同胞的兄妹俩,默契地一齐向宁落雁出手。 陆芳雨伸手接过小鹿口中的桃枝,她飞似地来到宁落雁近前,手中桃枝挥向眼前之人的脖子。 这是陆芳雨出其不意的全力一击,宁落雁来不及用指间玉剑格挡,只能双脚轻点地面,身子如被风吹起的纸片,向后退了几丈的距离。 宁落雁身子站定,一缕头发从身前飘落,脖子上多了一抹血痕。虽不致命,但却触目惊心,若她再稍慢一点,说不定这血痕便会透过自己的整个脖子,自己的脑袋也会掉在地上。 陆芳雨手握桃枝,仍然保持着挥出后的姿势。那桃枝本来看着普通,可经过那一挥之后,在宁落雁的眼里锋利得就像刀剑一般。 第191章 连杀 陆芳雨手持桃枝站在宁落雁的正前方,她肩上的小鹿早已变成将近两丈的高度,如同一座阁楼一般,封住右后方的位置。 律疏狂则是在宁落雁的左后方,手持玉箫“乱红”,随时准备对宁落雁出手。 春风派擅长以箫声封住对手修为,而且此种功法范围极广,可以影响所有听到箫声的人。不过也因为此功法范围太过广大,其威力也会相应的减弱。若是遇到修为强自己太多的人,这种功法便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所以,为了弥补此种功法的不足。春风派还有一种直接以手中玉箫触碰对方脉穴,封住对方修为的法子。因其只对一人施展,所以威力强了不少。若是玉箫点在对方额头、咽喉、心脏这等致命之处,更是可以直接将其诛杀。 宁落雁此时三面受敌,可她面上并无一丝惧色,右手掐“玉剑诀”,碧绿色的剑刃露出锋芒,仿佛能将那黑夜割开。 巨鹿张着巨口,率先向宁落雁冲来,那狰狞的样子仿佛不像鹿,而是变成了某种凶残的肉食动物。 那鹿的嘴张开如同一个山洞,那一口牙好似那嶙峋差互的利石,完全没有鹿的灵动,狮子恶狼也不及它的猛戾。单是这鹿,便有着千岁境七重的修为。 没等那鹿的巨口将宁落雁咬碎,陆芳雨与律疏狂也是同时出手,一根桃枝,一把玉箫,分别指向宁落雁的心口与脖子侧方。 宁落雁只有一柄剑,而对手却有三人。“玉剑诀”虽然锋利无比,但宁落雁却没有清锋那等招式。她无法以极快的手法在那二人一鹿之前先将他们斩杀。她只能先杀掉一个,可若是如此,另外两人的攻击便会落在她的身上。一命换一命不是她的目的,她要的是将这二人一兽全都击杀在此。 宁落雁放弃了“玉剑诀”,她双手握“玉棺诀”,将自己裹了起来。玉棺将那鹿的牙齿差点崩碎,又将那桃枝和玉箫隔绝在外。 “玉棺诀”既可以修复伤势,同样可以用来防御。清锋曾击碎过许风情施展的“玉棺诀”,可陆芳雨与律疏狂的实力与其相差甚远,他们拿这“玉棺诀”却是毫无办法。若是宁落雁一直躲在里面,除非她饿死,否则陆律二人便无法伤她分毫。 陆芳雨与律疏狂见宁落雁将自己防御得滴水不漏,二人却也不急。他们的目的与宁落雁不同,他们要的是逃而不是杀。眼看自己的攻击无法奏效,二人趁宁落雁躲在“玉棺诀”的空当儿,果断转身后撤。 巨鹿重新变小跳到陆芳雨的肩头,律疏狂与她选了不同方向,各自逃窜。分开逃跑,宁落雁便只能追击一个,当她杀掉追上那人的同时,另一人便可以逃出生天。 陆芳雨与律疏狂用命在赌,赌宁落雁会去追对方而不去追自己。律疏狂觉得自己赌赢的几率很大,因为让弟子奸淫宁落雁的是陆芳雨,她应该更恨她一些,自己从始至终只不过是吹了一曲而已。 律疏狂觉得自己八成会活下来,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笑。他有些庆幸,庆幸陆芳雨竟会将事情做得如此之绝,庆幸自己除了封住宁落雁的修为之外,没有对她做出什么羞辱之事。 他跑了没多远,忽觉得这天气突然热了起来,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撞上了一面光滑剔透,泛着红光的墙壁。他觉得更热了,因为那墙壁之上竟然喷出来了熊熊的烈火。 律疏狂明白,自己被“玉瓶诀”关住了。他瞥了一眼,隐约看见宁落雁双手握诀追赶着陆芳雨,那两人的距离在不断缩小。紧接着,律疏狂便没有去看那两人,因为他感觉到火热的痛感将自己整个包围,他甚至闻到了自己的肉被烤熟的香味。 律疏狂的衣服与皮肤被烧得混在了一起,没过多久,二者又一同变成了如木炭一般的东西,已分不清他身上的到底是皮肉还是衣服。 他的头发也烧了起来,脸上的皮肤已经没了纹理,只有血肉模糊的黑。 律疏狂手持“乱红”不停地敲击着玉壁,可那玉壁却是结实得很,任他拼尽全力也砸不出一丝裂纹。 又过了一会,他手一松,“乱红”从手中掉落。他的眼珠也因为高温从眼眶里掉下,除了形状以外,已看不出他是一个人。 他现在就像一条漆黑的影子。 最后,他连影子都已经不像,而是变成了瘫灰烬。 律疏狂变成了一抔骨灰,那红色的巨瓶就像是他的骨灰盒。 宁落雁见律疏狂被自己烧成了灰,她解开“玉瓶诀”,律疏狂便连骨灰盒都没有了。只需一阵风,他就会飘飞在空中,他过往的一切经历、心中的种种思绪、无论是痛苦还是荣耀,都会混在一起烟消云散。 律疏狂死了,宁落雁也来到了陆芳雨的身后。 陆芳雨顿时慌了,仿佛身后的不是宁落雁而是死亡。然而宁落雁此刻就代表了死亡,她右手抬起,“玉剑诀”凝成。 没等陆芳雨回头,她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她一低头,看到了一截碧绿色的剑刃从自己的胸前伸出。 她拼了最后的力气,缓缓地回过头,看到了一脸冷的宁落雁。 “噗呲”一声,宁落雁抽出了玉剑,陆芳雨倒在地上,仍然保持着回头的姿势。 人可以回头,但也不能“回头”,宁落雁不会给陆芳雨“回头”的机会。 陆芳雨肩上的小鹿在主人回头之时便跳了出去,在陆芳雨倒地之时,它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它拼命了地跑,宁落雁几步便追上了他,指尖玉剑一挥,那鹿直接被剖成了两片。 三位千岁境身殒阵中,此刻这阵里只剩下玉婵宗的人,以及那三宗剩余的弟子。 可除了清锋与李矜之以外,没人知道还有一位千岁境也在这阵中。 虎道人将云诏之外零散的修士杀了个干净,他此刻来到一处营地前。几名修士守在一处帐篷外,架着火堆。 陆芳雨此刻本该在这帐篷里休息,然而她却倒在了某处连名字的没有的地方。 她没有化成灰,却与化成灰也没什么分别。 第192章 登霄入 墓外,三位宗主在空中各自对视,眼中均有惊诧之色浮现。 林仙姻的嘴角微微一撅,道:“我的弟子死了。” 司幽玄与箫落城听后似乎并未有多少意外,同道:“我派去的弟子也死了。” “到底是谁下的手?”林仙姻面露怒色,“难不成是玉婵宗的人?” 司幽玄一听“玉婵宗”三字,不屑道:“玉婵宗不过区区数十人,能有多大威胁?凭她宁落雁一人,怎有手段杀我们三名千岁境弟子?” “宁落雁的修为虽然只有千岁境,但‘玉婵三诀’的威能却是你我不能不承认的。”箫落城在空中衣袂微动,一副超然凛然的样子,“久闻玉婵宗的人狡诈淫奸,那宁落雁若是用些手段,未必不能将咱们的人分而歼之。” 林仙姻冷哼一声,道:“玉冰清自视清高,不屑与我们为伍。我们早就嘱咐过弟子要联手先对付玉婵宗,她宁落雁怎可能将我们的人分开,一一诛杀?除非……” 林仙姻停下,不再继续往下说。 司幽玄道:“林宗主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林仙姻听后看向箫落城,道:“那宁落雁颇有些姿色,而且玉婵宗的人最擅长迷惑控制男人。也许是咱们派去的弟子中,有人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也说不定呢。否则就算她宁落雁有‘玉婵三诀’在手,也不能一人杀掉三名千岁境修士。” 箫落城知道这阵中只有律疏狂一位千岁境的男修,林仙姻是在说律疏狂可能被宁落雁诱惑,两人联手杀了另外两位千岁境后,又被宁落雁杀掉。 “林宗主不必拐弯抹角,”箫落城道,“我的弟子虽没有多高的修为,可在这关键事情上不至于分不清孰轻孰重,他不会,也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去和那宁落雁串通一气。” “那你说咱们的弟子是被谁杀的?”林仙姻道,“难不成是炼气境的修士?” “你们别忘了,玉婵宗除了玉冰清和许风情这两人,还有一个叫沈闭月的弟子。”箫落城道,“当年沈闭月一刀劈死了万化门的厉宗主,这玉婵宗的人都邪门得很。况且按辈分讲,那沈闭月还要叫宁落雁一声师姐。谁知道这宁落雁是不是也有什么隐藏的手段,就算不能杀掉登霄境,杀几个千岁境的修士岂不是绰绰有余。” “那依箫宗主之见,我们现下该如何是好?”林仙姻妖声怪气道,“万一那宁落雁天下无双,整个修仙界都没有她的对手,就算我们进去,岂不也是白白送死?” “林宗主是铁了心要将一切都推给我春风派了?”箫落城一直被针对,心中已有不悦,道,“既然如此,那我一人去阵中探个究竟。” 林仙姻与司幽玄对视一眼,心下想着,三位千岁境修士都被杀掉,想必那些炼气境的弟子们应该也死得差不多了。至于云诏之外的修士,应该死得更早,将近千条人命,应该快让那“千魔之卵”苏醒过来。况且各自手下的千岁境修士已死,先前的约定自然也就作废。若是让箫落城先进入里面,万一他将那“千魔之卵”抢先占据,自己这一边岂不是亏到家了。 “我只不过是与箫宗主开个玩笑,箫宗主何必与小女子一般见识。”林仙姻媚声道,“我看还是三人一同进入为妙,万一那宁落雁真如沈闭月一般,我们也好有个援手。抑或是并非宁落雁之故,而是另有别人插手,我们三人一起,倒也无惧任何手段。” “林宗主此议不错,”司幽玄道,“我们三人共入阵中,看看到底是谁有此能耐,竟能杀我三宗千岁境弟子。” 司幽玄说罢,座下麒麟摇晃了一下脑袋,巨口中衔着的双剑发出铿锵之音。 麒麟踏空而行,缓步进入墓中。林仙姻与箫落城一同跟上,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墓口中。 阵中,虎道人先杀光了契魔宗的修士,此刻又来到伊人舫的营地。伊人舫俱是女修,论模样丝毫不比玉婵宗的女弟子逊色。 然而此刻这些美艳的弟子俱是没了呼吸,成了一具具尸体。虎道人似乎对她们的美貌并不敢兴趣,那些女弟子个个面容扭曲狰狞,像是在死前受了非人能承受的肉体折磨。 虎道人并没有折磨她们,但他杀掉她们的手法却是极其残忍。 女弟子们都被剖开了胸膛,不只是皮肉,就连胸骨也被裂开。 尸体在虎道人的身前堆成了一座小山丘。虎道人抬起流着血的爪子,随意地抓住一张扭曲的脸,紧接着将她的身子从山丘中拉了出来。尸体之间发出“呲呲”的摩擦声,天色已近破晓,仿佛是那摩擦声将夜色撕开。 虎道人盘坐在地,庞大的虎躯威严而狞恶。他左手捏着尸体的肩膀,右手抓住尸体的脸,锋利的指甲将女尸光滑的脸划出伤痕。他右手一用力,“呲啦”一声,尸体的脑袋便被揪了下来。 虎道人抓住女尸的脑袋,抬起胳膊将其举过头顶。他仰起头,张开血口,对准了尸体的断头处。 血液从断头处流下,虎道人伸出猩红的舌头,红色浇在红色之上,他的眼睛也如红色的火焰一般狂热。 断头处的血液流得差不多了,虎道人将嘴贴到断头处吮吸起来,就像吃羊蝎子一般津津有味。 女尸的脑袋和虎道人的嘴发出“刺溜刺溜”的声音,过了一会声音停止,虎道人将女尸的脑袋拿开,在眼前晃了晃。那断头处再也流不出任何东西,他将那脑袋扔到地上。 脑袋滚了几圈,那本该美丽的面容除了先前的狰狞,此刻又添了一丝苍老。 虎道人看也不看那脑袋一眼,双手同时插进尸体胸前的裂缝,略一用力,将尸体的胸骨掀了起来。他撤回一只爪子,另一只爪子在尸体的胸口里掏了一会。 虎道人再次仰起头,将掏出的一滩暗红色脏器送入口中。 “吧唧”声从他的嘴里发出,一个芳华大好的女孩不仅丢了命,甚至连全尸都没有留下。不光头和身体分了家,整个身体也只剩下了皮与骨。 虎道人将被掏空的尸身也随意地扔到一旁,紧接着又从尸丘上抓住一颗脑袋,将其拖了出来。 他用同样的手法揪掉尸体的脑袋,又将那脑袋举过自己头顶。他刚要抬头,忽然两只虎目瞪得浑圆。 一股极强的威压让他虎背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他的躯体在僵了片刻后动了起来。他将手中的脑袋扔到地上,道:“他们竟然现在就来了,难道是那几名千岁境死了,被他们感应到了。” 虎道人从地上站起,又思忖道:“难不成是那个凡人?在这阵中有能力杀掉千岁境修士的,应该只有他了。” 虎道人嘴一咧,笑着道:“恐怕整个云诏只有玉冰清有手段能与那小子对付几招了。新来那三个老家伙应该不知道这小子的事,‘千魔之卵’此刻应该也快苏醒。那小子杀了他们的心腹,他们开始定会因为他凡人的身份轻视于他,到时两方打起来,说不定他们会在那小子手下吃不少亏。届时我再出手,趁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将‘千魔之卵’一举弄到手。” 虎道人说罢,取出一柄拂尘,那拂尘忽然疯长,在虎道人的身外缠了起来。虎道人的身影被一颗银色的巨大茧蛹取代,而他则是在那茧中盘坐,耐心等待着清锋与那三宗宗主杀个两败俱伤。 空中,一个漆黑的洞凭然出现,一颗硕大的麒麟头从那洞中探出,紧接着整个躯体陆续出来。麒麟四蹄踏在虚空之上,司幽玄目光向地上望去,对身旁的林仙姻与箫落城道:“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气势,可那感觉只有一瞬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好像也感觉到了,”林仙姻附道,“难不成是有登霄境的修士混了进来?总不能是玉冰清或是许风情吧?还是说渲染池那丧家犬过来了?” “不会是玉婵宗那两人,”箫落城微微摇头,“渲染池倒是有些可能。” “不过渲染池与我们倒是有些交情,”箫落城又道,“若真是他,我们应该能察觉出来才是,可如果不是他,那事情便有些棘手了。也许是有登霄境的魔修混了进来,毕竟‘千魔之卵’的诱惑力可不小,若非魔道法宝,说不定连神都会出手抢夺。” “还是先看看玉婵宗那些贱人在哪吧,”林仙姻道,“有劳司宗主了。” 司幽玄点点头,座下麒麟鼻孔扩张,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整个大阵内的气味都要纳进鼻中。 麒麟歪了下头,两只眼睛朝向北方。 “在北面,”司幽玄道,“我们去瞧瞧。” 玉婵宗营地外,众弟子无精打采地等着清晨的到来。她们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心中却是没有多少喜悦。仿佛是在笼中挣扎不脱的鸟,渐渐地归于平静。 这个阵便是她们的牢笼,她们已经没了飞出的念想。她们甚至连供人赏玩的鸟都不是,而是鸡笼里的鸡,不一定在什么时候就会被提溜出去,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宁落雁和温儒在帐篷里,两人衣衫凌乱。温儒恶狠狠的样子里藏着享受的意味,他将宁落雁压在身下,用手掐着她的脖子。 宁落雁的身上有着多处淤青,某些地方甚至还有血痕。 “你老实告诉我,你带我出来,是不是就是想让我送死?”温儒瞪着宁落雁凄楚动人的脸庞,“就算不是让我送死,这里这么危险,你也不该带我出来!” “我的好师侄,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来送死呢?”宁落雁柔声道,“师叔心里可是一直喜欢着你,要不是碍于姜师姐,我早就把自己献给师侄了。” “你少糊弄我,”温儒并不全信宁落雁的话,“你好歹也是千岁境的修士,怎会对我一个炼气境弟子倾心,我看你就是觉得我天赋高,想要利用我提升你的修为。” “不是这样的,”宁落雁痛哼一声,脸部因呼吸不畅已经变了颜色,“我现在还不能与你细说,不过你要相信师叔,我这次带你出来,完全是想让那‘千魔之卵’认你为主。” 温儒一听这话,手上的劲道小了一些。宁落雁喘了一大口气,用手轻轻揉了揉自己已经发红的脖子。 “那‘千魔之卵’威力无穷,”宁落雁道,“若是能由你收服他,对你以后的修行大有帮助。” 温儒知道“千魔之卵”的一些事情,不过他深知上位者的心思,知道这“千魔之卵”一定是大人物的囊中之物,怎会落到自己这种弟子的手中。哪怕自己天赋再高,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不过是一枚有些用的棋子,自己只有被剥夺的份。哪怕有什么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那也不过是那些大人物的一丁点施舍。至于那“千魔之卵”,自己恐怕连闻闻味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会成为他的主人。 温儒本是如此想法,可听宁落雁刚刚这么一说,心中不禁起了贪念。他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天赋极高,就算现在被那些人摆布,有朝一日定会翻身将其踩在脚下。什么玉冰清、许风情之流,到时都得跪在自己脚前。 “那‘千魔之卵’就应该是我的,”温儒目光冷厉,自诉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如此法宝近在咫尺,怎么可以让与别人。” 温儒念叨完,蹲在地上,温柔地扶起宁落雁,道:“师叔,你所言可真,莫不是欺我?” “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宁落雁道,“虽然你有本事弄得人家心花乱放,但我也不至于为了这点欲望费这么大的周章。我带你出来,真的是想让你得到那‘千魔之卵’,虽然有些危险,但我相信你此刻已不会怪我。”说着双手搂住温儒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道,“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我自有手段保你性命。” 温儒仍有些许怀疑,道:“你若真有手段,又怎会被那些弟子们玩弄?” “那种保命手段怎能轻易就用出来,”宁落雁媚声道,“不过是一些男人,我根本不在乎,只当是他们取悦我罢了。” 温儒听后,掐着宁落雁的脸,道:“你真是个婊子。” 帐篷外,清锋、李矜之、柳轻烟坐在一起。李矜之与赵柔颜忽地抬头看向将明的天空,同声道:“来了。” 第193章 剑劈 李矜之倏地从地上站起,面露惧色。清锋虽感觉不到三位登霄境的修为,但通过李矜之的表情,他知道一定是墓外那三人来了。 “李师姐,”赵柔颜神情紧张,倒不是怕死,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威压让她很是难受,“是那三宗的宗主进来了吧?” 李矜之点点头,她同样有那种无法抑制的紧张感。不过有清锋在,她的表现相对从容一些,此刻倒是显得颇有四宫大师姐那临危不乱的气势。 只是清锋虽强,可以与登霄境的修士一战。可此番却是三位登霄境的宗主同时降临,李矜之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清锋是否能够招架住三位登霄境修士的联手攻杀。 “像咱们这种炼气境的弟子死了便死了,大部分宗门都不会在意,也不会去斤斤计较。”李矜之道,“不过这次那三宗派来的千岁境也死在咱们玉婵宗手上,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想不到咱们刚刚死里逃生,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死的结局。”赵柔颜声音平淡,听不出豁朗还是落寞,她目光转向清锋,又道,“清锋师弟身手不凡,想必还有一线生机,你带上李师姐赶快逃吧。” 清锋见赵柔颜在这种情况下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惦念着自己,心下一暖。 “赵师姐,一会等那三人来了,不要离我太远。” “师弟你不用管我,”赵柔颜也是心中一暖,之前的抑郁也是减了大半,“你带上李师姐快走,我死了便死了,带我上反而会拖累你。” “你们现在就走,”赵柔颜又道,“我知道自己修为低微,但一会儿他们来了,我会想办法再拖住他们一会。” 清锋听后笑了笑,道:“赵师姐放心,我们谁都不会死。” 赵柔颜被清锋的自信搞得愣了一下,道:“师弟莫不是想要与那三位宗主动手?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说着又看向李矜之,道,“李师姐,你和清锋师弟交好,你快劝劝他呀!” 李矜之同样只是微笑,她虽拿不准清锋是否有能力对抗那三位宗主,但即便不敌,若能与清锋死在一起,倒也是心甘情愿。 况且什么逃跑活命不过是赵柔颜的美好幻想,众人身处那三位布下的阵中,又怎可能逃出他们的手掌。这阵本就是为了让这群炼气境修士死在一起才布下的,只要逃不出这阵,终究还是死路一条。 赵柔颜见清锋与李矜之俱是无所谓的样子,她自己也不再紧张,释怀道:“我本来也觉得活着没甚趣味,能死在这里倒也一了百了,而且有你们二位作伴,这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孤独。” 帐篷内,宁落雁一把将温儒抚玩自己的手推开,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 “怎么了,”温儒问了一句,忽然感觉到三种不同的极强威压,他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那三宗的宗主来了。” 宁落雁起身整理好衣服,道:“他们这是来找咱们算账了。”说着出了帐篷。 “师尊……”赵柔颜见宁落雁出来,想着继续说几句,却被直接打断。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宁落雁虽是对赵柔颜说话,眼光却是看着清锋,见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不禁惊讶起来。 “这小子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宁落雁思忖道,“他差点死在了‘秽血雷’之下,说明他也没有能力杀掉登霄境的修士,而且他既然见识过登霄境修士的手段,应该知道三位登霄境修士联手是何等威能。怎么这会儿他竟是如此镇定,倒像是巴不得那三人赶紧过来一般?” 就在宁落雁思索间,那登霄境的威压变得更加凝厚,修为平常的弟子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像是瘫了一样。 至于赵柔颜与李矜之,两人则是双腿发颤,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宁落雁的修为比她们要高,此刻表情也是颇为不自然。在场的只有清锋没被这威压慑住,如同没事人一般。 众人抬头望天,只见三个模糊的影变得清晰,天空也亮了起来。 司幽玄骑坐在黑色的麒麟之上,看起来既威严又恐怖,他冷漠地扫了一圈地上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宁落雁的身上。 此刻玉婵宗众人里只有她修为最高,也只有她有可能杀掉他们千岁境的弟子。可司幽玄何等修为,一眼便将宁落雁看了个透。宁落雁在他眼里就是普通的千岁境修为,而且她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隐藏的法宝。只不过她真脉中的红色真气让他微微惊讶,那是魔修的真气。 “不过是练了一些魔道功法而已,”司幽玄想道,“这些微末手段怎么可能让她有能力杀我三宗的千岁境修士?” 林仙姻与箫落城同样看出了宁落雁的底,二人也是有些疑惑,心想这宁落雁根本没有一人对付三位千岁境的能力。 三人又仔细地探查了一番,除了宁落雁之外,都是寻常的炼气境弟子。至于清锋这凡人,更是被他们直接忽略掉。 三位宗主没有察觉到危险,反而心里更加担忧起来。因为人若不是宁落雁杀的,说明这阵中一定藏了其他的高深修为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哪一个登霄境的魔修混了进来。 不过宁落雁的真脉中也有魔道真气,说不定这宁落雁便是那魔修安插在此的人。只要此刻制住宁落雁,一定可以问出她背后的魔修。 “宁师侄真是博学,”司幽玄道,“想不到连魔道功法都有所涉猎。” 玉婵宗众人一听此话,纷纷看向宁落雁,就连李矜之与赵柔颜也不例外。她们想不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南霖宫宫主,竟然与魔道有染。 “她果然不对劲,”清锋思忖道,“不知她和薛临君是什么关系,背后是否还有别人?” “司宗主可莫要开晚辈玩笑,”宁落雁道,“这魔修的帽子晚辈可是戴不起。” “我堂堂一宗之主,还会看不出你的底细?”司幽玄道,“我一眼便看出你真脉里的魔道真气,快快将你背后魔修的身份说出来,免得我多费口舌。” 李矜之与清锋知道这阵中有魔修混了进来,还与其交了手,但他们没有想到这魔修竟然和宁落雁有关系。 清锋此刻脑中更是混乱,之前薛临君被他杀了以后,他本是淡忘了这件事。如今这司幽玄的话又将这些事从他的脑海里捞了出来,他想了一番,隐约感觉到这虎道人跟薛临君并非一回事。至于那司幽玄口中的宁落雁背后之人,一定不是虎道人,因为虎道人可没有那血雷招式,并且他和“血魔”二字也并不沾边。 “魔道之事暂且不提,”司幽玄又道,“杀我三宗弟子的可是你?” “司宗主既然已看透晚辈的修为,”宁落雁道,“想必宗主也该明白,凭晚辈一人之力,怎有办法杀掉三位宗主的高徒?” “想必凶手另有其人,只是晚辈本领低微,找不出凶手。” 林仙姻见宁落雁狡辩,冷笑一声。她伸手一招,地上胡凄艳的尸体突然站了起来。 “我弟子就死在你玉婵宗的营地,”林仙姻道,“这你又要如何解释?” 地上的尸体很多,林仙姻却是视而不见,只拿胡凄艳说事,仿佛那些炼气境的修士们并不算是人命。毕竟四宗在来到临江镇前就已经商议好,炼气境的弟子各方可以随便杀掉。 宁落雁见林仙姻直接找出了证据,心里暗骂一声。她眼睛微瞟了一下清锋,似是在说他杀了人为何不处理干净。炼气境弟子死了没人在乎,三位宗主也不会出尔反尔,借此发挥。可千岁境修士却不一样,他们是小宗门的骨干力量,每一位都耗费了宗门不少资源,这些宗主不会坐视不理。 胡凄艳如之前被虎道人控制的尸体一般,迷茫又木讷地站着,额头上的那片落叶还嵌在那里。 叶子是黯淡的绿色,上面又浸染了暗红。 天上三人一眼便看出胡凄艳的死因,只是他们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功法,竟能将一片叶子插进人的额头。 人的额头外有皮肉,皮肉之下又有坚硬的额骨。就算是有锋利的宝剑在手,没有相应的手法也很难将人的额头刺穿,更别提是用这一片无足轻重的树叶。况且树叶十分脆弱,结实程度远远不如人的皮骨。可眼下的情况偏偏是结实的额头被刺穿,而脆弱的树叶却仍是完好无损。 三人一脸沉重,他们从未听说玉婵宗有飞叶杀人的手段,就算是惊艳无双的沈闭月,也是有宝刀在手。而且“玉剑诀”本就神妙锋锐,杀人如切菜一般,又何必费这功夫,用飞叶去杀人。 “胡师妹是被树叶刺穿额头而死,”宁落雁道,“想必三位宗主也该知道这手法有多难,凭我区区千岁境修为怎会有如此手段?” 林仙姻道:“那为何我的弟子死在了你们的地盘上?” “林宗主说笑了,”宁落雁道,“我玉婵宗的地盘在秀女峰下,而且大家此刻都身处三位宗主布下的阵中,按理说我们都是在三位宗主的地盘上才对。”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林仙姻冷哼一声,“我也懒得与你这小辈废话,你若交不出杀我弟子的凶手,那便让你们所有人给我的弟子陪葬。” 林仙姻知道宁落雁没这手段,但为了让她说出动手的人,她便以玉婵宗在场的所有人作胁。“千魔之卵”事关重大,若是有高手一直藏在暗处,她实在难以心安,必须尽快找到出手的人,再合三位登霄境宗主之力,联手将其击杀。 在场的玉婵宗弟子大多目睹了清锋杀人时的场面,此刻却是没人说出来,就好像没有听到林仙姻的威胁一般,抑或是她们已看淡了生死。 温儒一直躲在帐篷中偷看外面,听到若是不交出个人来就让在场所有人陪葬,他顿时呆不住了,嘴里嘀咕着让宁落雁赶快将清锋推出去。 宁落雁面对林仙姻的威胁,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面上却是强壮镇定。 “胡师妹不是晚辈杀的,”宁落雁道,“林宗主若是不信,大可以与我同去玉婵宗面见师祖,看看我玉婵宗是否有这飞叶杀人的手段。” “放肆!”林仙姻大喝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竟敢拿玉冰清出来压我,别人说你玉婵宗是云诏第一宗,我伊人舫可是不认。别说我杀你于情于理,就算单是我看你不顺眼,将你击杀在此,玉冰清也不敢拿我怎样。” 林仙姻话音刚落,身后悬立的宝剑忽然飞到她的头顶,然后发出一声轻鸣,紧接着一名玉婵宗的弟子的身体僵住。 那弟子的脸庞中间出现一条红色的竖线,那竖线忽地变粗,紧接着红线化成了血舞散开,那弟子的身体从中间裂开,化成了两半倒在地上。 红色的血液散发着热气喷在周围人的皮肤上,那血先是热腾腾的,随即便冷得冰凉,仿佛一条冰碴贴在了脸上。 那被喷了一脸血的弟子先是愣住,随即看了看地上两半的尸体。她身上在脸上抹了一把,看着手心上的腥红,她哇得叫了出来。 清锋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随即仔细地盯着林仙姻头顶悬着的剑,心想登霄境的功法果然神妙,竟然只需将剑轻轻一颤,就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劈成两半。再看自己,每次与人厮杀都要用双手去左劈右砍,虽然杀人同样轻松,但总是把自己弄得浑身血刺呼啦的,哪有连手都不动,就将人劈成两半来得优雅。 玉婵宗在场弟子见有同伴在瞬间被杀,一些人纷纷看向清锋。她们眼中带着犹豫,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将这小师弟供出去。 清锋先前救了她们一面,她们多少心存感激,可又有人想到自己被那些男人侮辱时的感觉,没有欢愉,只有痛苦,她们忽然开始怪起了清锋。她们怪他突然离开,不一直守在这里;怪他为何不早些回来,在她们受辱之前就将那些男人杀死。 宁落雁见林仙姻突然出手,心跳不禁加快了两分。虽然知道林仙姻不会这么快就杀了自己,可那种连手都不用动就可以杀人的剑法,仍是让她惊骇。 第194章 独对三登霄 “是谁杀了我的弟子?”林仙姻再次说道。她将登霄境的修为混在声音了,众人听着这一声质问,差点晕了过去。就连宁落雁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 “还不说吗?”林仙姻看向宁落雁,“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林仙姻话音刚落,头顶宝剑再次轻颤,发出一声剑鸣。同时一名玉婵宗弟子,忽觉腰身上传来一阵痛感。 那痛感就像一只锋利的爪子,在她的大脑上来回地抓挠。女弟子此刻不光感受到了疼,还有着深深的恐惧,一种死亡将要来临时,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任何办法应对的恐惧。 那女弟子想要逃,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迈不开脚。不只是迈不开,她直接感受不到了脚的存在;不只是脚,她还感受不到自己的腿,甚至是自己的下体。 她低头,看到自己腰部的渗出了血。她拼命地用力,想要去感受到自己的下身,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那女弟子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可双腿依然动不了,紧接着她忽觉眼前的景物晃了起来。她紧盯着自己的下身,发现下身一直站在地上,可又像是在摇晃。 “砰”的一声后,那女弟子眼前的景物不再摇晃。她依然感受不到自己的腿,却看到自己身侧却站着一双腿。 那双腿她看着很眼熟,她又挣扎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身,发现自己腰部以下的部分都消失不见,只有血液和一些暗红色的肉块在向地上淌着。 她终于明白,那双腿就是她自己的,而她的身体随着那一声剑鸣被拦腰斩断。 那下身的断腰处终于喷出血来,血液落在女弟子的脸上,溅到了她的眼球上。 女弟子忽觉眼前一片模糊,清晨变成了乱七八糟的红色。没等她再仔细看看这红色的清晨,她就闭上了眼,那站在地上的下半身也倒了下来。 清锋看着眼前一幕,不禁皱起了眉。他见过杀人,自己也杀过人。眼前的一幕也不过是一次杀人,可杀人的结局只有一个,但杀人的方式却有很多。 眼前的杀人方式无疑是最刺激眼球的一种,最让人胆寒的一种。玉婵宗弟子看着眼前血刺呼啦的一幕,有的已经抑制不住生理上的冲动,开始呕吐起来。 清锋没有呕吐,而是看着那断开的腰身,回想着刚刚血液喷出来的一幕。 在那女弟子上身与下身分离的时候,那断腰处的血是过了一会儿才喷出来的。关键就在于这“过了一会儿”,清锋明白,之所以她的血液过了一会儿才喷出来,是因为那林仙姻的剑法快如光电,快到那女弟子的伤口都反应不过来。 清锋来到修仙界已与不少人交过手,修士杀人大多都是用各种威力强大的功法直接往对方身上招呼,总之能杀掉对方就好,不会去计算角度之类的东西。就比如玉冰清或是许风情用“玉剑诀”的时候,她们不会像沈闭月那般,出刀时既考虑出手的速度和力度,也会将出手的角度也算到恰到好处。 而天上的林仙姻却与沈闭月一般,清锋虽不知她这种震剑杀人的方式是何种功法,但他却能看出来林仙姻的剑法既精准又凌厉,虽不及沈闭月那般出神入化,却也差不了多少。 清锋再次抬头盯紧林仙姻,那林仙姻注意到清锋的目光,与其对视了一眼。她惊讶于他凡人的身份,却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只当是清锋没见过世面,正被自己的美貌摄住了心魂。 林仙姻头顶的宝剑再颤,玉婵宗一名弟子的脑袋突然飘了起来,脖子上喷出的血将那脑袋冲得翻了一下,然后跌落在地。 玉婵宗众弟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先前那种不在乎生死的态度荡然无存,此刻俱是担心下一刻自己的脑袋也会落在地上。 有几人的嘴唇动了,似乎是要说出杀掉胡凄艳的清锋。不过不用他们说,清锋自己也想主动承认,一是不想再看有人被杀;二是林仙姻这样无差别地杀人,很有可能下一剑就落在李矜之或是赵柔颜的头上。 然而没等玉婵宗弟子和清锋开口,那温儒却是先从帐篷里面跑出,边跑边喊着:“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晚辈知道是谁杀了您的高徒!” 玉婵宗弟子看着温儒突然出现,脸上俱是不屑之色。 林仙姻随意地看了温儒一眼,那随意忽然变成了一丝惊讶。 “甲等资质?”林仙姻道,“这玉婵宗还真是奇怪,一边不出人,一边又让此等资质的过来送死,真是怪了。” “小子,既然你知道谁是凶手,那便赶快说出来。”林仙姻命令道。 “遵命,”温儒态度恭敬,随即伸手指向清锋,“禀前辈,是这小子杀了您的高徒。” 玉婵宗弟子见温儒供出了清锋,脸上的不屑之色更加浓郁。毕竟大家都是同门,就算平日间互有嫌隙,此刻面对外敌,至少该一致对外才是。 刚刚同样想供出清锋的几人同样瞧不起温儒,也瞧不起自己。不过她们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不用背负出卖同伴,忘恩负义的骂名,同时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们忽然又觉得感谢清锋了,感谢他回来救了自己,比起丢掉性命,被男人玩弄又算不得什么了。她们甚至开始替清锋惋惜,仿佛已经看到清锋死在林仙姻剑下的结局,也许是从中间裂开,也许是被拦腰斩断,也许是掉了脑袋。总之他是无法在登霄境修士的手下活命的。 赵柔颜见温儒供出了清锋,赶忙对林仙姻道:“前辈,您不要听我师弟乱说,清锋不过是一个凡人,他怎么可能有能力杀掉您的高徒。” “凶手是我,您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再杀我的同门了。”赵柔颜说罢,众弟子纷纷看向她。不过她们并不是被她的牺牲精神感动,而是怪她干嘛多管闲事,明明将清锋供出去便万事大吉了,为何又要将事情变得复杂。 林仙姻看了赵柔颜一点,冷笑道:“凭你这点修为也能杀我弟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都敢骗!” 林仙姻话音刚落,头顶宝剑再次轻颤,很明显,她这是要杀了赵柔颜。 然而赵柔颜并没有死,只见清锋挡在了她的身前,背对着林仙姻。他背后的衣服从中间裂开落到地上,结实的后背露了出来,背脊上有一道浅浅的痕。 清锋见林仙姻出了三次剑,她虽然一根指头都没动,无法从她身上找到她出剑的规律,但清锋却听出了那三次剑鸣每次都不同。 而这一次的剑鸣与第一次相同,清锋也不知挡在赵柔颜身前是否有用,但他还是挡了上去。不过清锋的分析其实也是多此一举,既然都整个身子挡了过去,那一剑是砍头或者斩腰便也没了区别。 空中,三位宗主见清锋挡住了林仙姻这一剑俱是深感意外。这一剑别说是凡人,就算是一块铁碑也得从中间裂开。然而这个凡人偏偏挡了下来,三位宗主同时皱起了眉,开始重新审视起清锋。 三人左看右看,发现清锋不光是凡人,甚至连真脉都没有,简直就是比普通还要普通的人。 “这小子怎么可能挡下我这一剑?”林仙姻疑惑道,“难不成是宁落雁背后的人暗中出手了?” 司幽玄听后摇了摇头,道:“若是有人出手拦下你这一剑,那这小子的背上不该有剑痕才对,你这一剑确确实实砍在他身上了。”说着看了看清锋,又小声道,“你再认真出一剑,这次砍他脖子。” 司幽玄话音刚落,清锋只觉后脖颈一痛,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到了指尖上的血迹。 赵柔颜也看到了他指上的血,慌张道:“清锋师弟,你怎么样了?” 清锋微笑着摇摇头,道:“赵师姐放心,我没事。”说着转过了身。 “好小子,”林仙姻看着清锋结实的胸膛,“竟能以凡人之躯接下我两剑,今天还真是开眼了。” “人是我杀的,”清锋指了指胡凄艳的尸体,“有什么事冲我来。” “很好……”林仙姻话未说完,一直没有出声的箫落城插道:“既然你有如此本事,为何不一开始就站出来,偏偏要死了三个人之后才出手。难不成在你眼里那些死去的人都无关紧要,只有你救下的这人才是你同门吗?” 众人听着箫落城的话,都觉得很有道理,心想这清锋既然有此手段,干嘛一开始不出手,害自己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清锋也是被司幽玄的话搞得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第一个人的死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不知道世上还有那种剑法。可在第一人死后,清锋虽无义务,但他若是能够及时站出来,后面两人便不会死。 他明白,这箫落城之所以说这番话,是想要让他心里慌乱。 清锋微微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虽然不明显,但他仍是感受到了他们的责怪之意。 清锋苦笑一声,他不怪周围的人,也不埋怨自己。他抬头看了看箫落城,只觉得这人实在是阴险。他有些恼火,所以弯下了腰,捡起了一片落叶。 和胡凄艳额头里一样的落叶。 清锋用中食二指夹着树叶,手腕一抖,那树叶化成一道绿色的线,直奔箫落城的咽喉。 “果然是他。”三位宗主见清锋掷出树叶的手法,认定了就是清锋杀掉了胡凄艳。 在清锋捡起树叶的瞬间,箫落城便通过清锋的位置判断出他要对自己出手。箫落城有两种方式应对,一是躲开,而是截住这树叶。 他没有过多犹豫,那树叶的速度也让他没有时间犹豫。他选择了后者,因为若是连凡人的一击他都要去躲,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一定会连头都抬不起来。 箫落城拿起手中名为“遐籁”的白色玉箫,将嘴放到吹口附近,一阵悠扬的曲调响起。 那箫声虽无形,却将清锋掷出的树叶挡在了箫落城的身前。树叶停在空中,箫声将叶片震得起伏起来,那叶片就像是一座碧绿的湖面,湖面之上被微风带起涟漪,仿佛是无形的箫声有了形状一般。 树叶在箫声的包围中颤抖得越来越剧烈,最后竟是直接碎开,化成了一缕碧色的烟消散。 “好身手。”箫落城拿开嘴前的玉箫,不禁赞叹道。 “二位宗主都已出手,我若再不有所表示,倒是显得我胆怯了。”司幽玄开口,“小子,来试试我的剑法。” 司幽玄话音一落,坐下麒麟将口中的“冥川”与“枯骨”吐出,紧接着司幽玄从麒麟背上跃下,顺手握住了两只剑柄。 他的身体如天外的陨石一般砸向清锋,手中双剑同时由外向内,砍向清锋脖子两侧,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剪刀要剪掉清锋的脑袋。 并不轰烈的碰撞声响起,却是带起了满地的尘土和落叶,将两人的身影遮蔽得若隐若现。 尘土与落叶散去,只见清锋的双脚已经完全没入土中。至于司幽玄的双剑,则是没能砍下清锋的脖子,而是被清锋的双掌挡住。 司幽玄双剑再次发力,清锋的手却是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是被那剑刃压得微陷。而清锋的双腿,此刻却是及膝没入途中。 司幽玄见自己这一击没有对清锋造成伤害,直接撤回剑招,身子如风筝一般又飞回空中,双手持剑站在了那麒麟的背上。 “小子,”司幽玄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锋。” “你这肉身是如何练成的?”司幽玄再问,“可是有高人传授于你。” “是我师父教我的,”清锋也不隐瞒,“不过我师父没什么名气,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 “你师父在哪?”林仙姻忍不住插嘴,声音带着妩媚的腔调,仿佛是在向清锋示好。 “我师父有次喝醉酒与人打架,被人拿刀攮死了。”清锋道。 三人听后面容僵住,互相看了看,心里一致认为这小子在扯谎,拿自己三人解闷。 “小子,”林仙姻言语中的媚意消失,“你是在瞧不起我三人吗?” 林仙姻头顶宝剑不再只是轻颤,竟是直接横起,剑尖对着清锋的脖子飞了过去。 第195章 轮番出手 清锋速度本就不慢,再加上沈闭月的指导后,身法更是又快了几分。可即便如此,清锋竟仍是无法完全避开林仙姻的飞剑。 飞剑翩动一瞬,像是一束光照在清锋的咽。清锋只来得及微微侧头,更别提抬手去挡。 剑刃擦着清锋的脖颈而过,在他的右侧脖子上豁出一道血口。飞剑在空中停住,转了半周以后再次刺向清锋后脑。 在那剑刃擦过清锋脖子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接下第二剑的准备。没等飞剑挨上他的脑袋,清锋忽地转身,顺便抬起右掌。右掌与剑刃相碰,实是刀术与剑法的交拼。清锋本就力气大,他的刀术不光有沈闭月那般的灵动,还有自己本身的千钧之势。他的“刀”撞飞了林仙姻的剑,林仙姻眉头一蹙,飞剑轻颤了一下以后,重新飞回了她的头顶。至于那一次轻颤,则是将清锋的胸膛隔空划出了一道口子。而两人的交手,在旁人眼里只是片刻之间的事,甚至连三次眨眼的工夫都不到。 清锋与林仙姻的对拼告一段落,林仙姻毫发无伤,依然是美丽高贵的姿态。清锋则是多了两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 玉婵宗众人看得傻了,清锋能杀掉千岁境修士足以让他们震惊,但还不至于不能接受。可清锋竟能在与登霄境修士的交手中保住性命,甚至只是受些无关痛痒的轻伤,这让他们实在是无法接受。 堂堂登霄境修士,竟然杀不了一个凡人,这等冲击让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开始陷入怀疑之中。不是怀疑自己的修为,而是怀疑修仙这事的本身。 若是凭凡人之躯便可以匹敌一宗之主,那修仙还有什么意义?自己费尽心机去加入宗门,卑躬屈膝去换取资源,甚至连身体都要献给别人,这些到底值不值得? 在这些人中,温儒无疑是最受打击的一个,他虽知道清锋强,但没想到他竟会强到这种地步。他很不甘心,却又无能无力,他觉得自己恐怕穷极一生都不是清锋的对手。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脑海中那声音的话。 “你不必灰心,”温儒的脑中响起一个声音,“你未来的成就一定不比他低,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天上的那三个人到时你动动手指便可以击杀。” 神秘声音的话让温儒冷静了一些,他嘀咕道:“这都多久了,你怎么才出现?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神秘声音道,“慢慢等着就好,你和这小子的因果不浅,你不会这么早就死。” 温儒一听自己不会死,心里终是完全放松下来,可看着清锋那威风凛凛的样,他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将这眼中钉拔出。 在众人还震惊于清锋的实力之时,李矜之则是一脸的凝重。她与清锋走得很近,很早便见过清锋杀千岁、战登霄,那虎道人在清锋手底下狼狈不堪,甚至一只胳膊都被扯掉,而那林仙姻此刻却是没受一点伤,仍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司幽玄和箫落城的实力不会比林仙姻低,若是清锋压制不了林仙姻,那他断然敌不过三位宗主的联手,甚至还有可能死在他们手下。 空中,司幽玄与箫落城一直琢磨着刚才的一幕,他俩修为高深,自然不是玉婵宗众人能比。 他们知道,虽然林仙姻没有受伤,看似更胜一筹,实则不然。清锋虽然受了伤,但他的几次出手都是防御,唯一的一次攻击还只是用树叶掷向箫落城,而清锋的那次攻击显然也只是试探,并没有使出全力。 况且树叶终究是树叶,当不成兵器,若清锋当时掷出的是一把刀,那箫落城恐怕很难化解这一招,甚至可能还会受伤。若清锋掷出的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沈闭月手中的“明月”,说不定箫落城此刻已从天上坠落在地,成了众多尸体中的一具。 空中三人虽然不说,但他们心里清楚,清锋绝对有实力击杀登霄境修士。要不是自己会飞而清锋不会,恐怕他早就对己方这三人动手了。 三人犯了难,虽然联手能够制住清锋,但难免会有人受伤,甚至可能让这小子狗急跳墙送走一个。 三人都不想成为受伤的那个,可若是不联手便无法对付他,若是对付不了他,“千魔之卵”必然也不会顺利收入囊中。 三人互相对视,虽然谁也没有开口,但都是领悟了对方眼神的含义。 “清锋小友,”林仙姻又变成了妩媚的声音,“我们四宗聚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千魔之卵’,不过‘千魔之卵’终究是法宝,不是什么平凡的物件。而且这‘千魔之卵’有灵,需要用自身真气让其认主,小友身手不凡,可终究是没有修为,凝聚不了自己的真气,自然也无法让那‘千魔之卵’认主。你最后就算得到了它,也无法使用,不如你开个条件,我们满足你如何?” 清锋见这三人示弱,知道他们是不想与自己硬拼,可他们的条件无非是功法或是法宝,这些东西自己拿了也没用,还不如将那“千魔之卵”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是给了他们增加战力,对自己反而不利。 “你能给我什么?”清锋抬头,“说来听听。” “自然是你想要什么便给你什么?”林仙姻见清锋搭话,心想也许有戏,语气变得更加酥软,“功法、法宝、丹药,你想要多少便给你多少。” 清锋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有千岁丹吗?” 空中三人听到“千岁丹”几个字,纷纷感到诧异,林仙姻甚至险些笑了出来。 “‘千岁丹’倒是有,”林仙姻微笑道,“不过‘千岁丹’的价值跟‘千魔之卵’可没法比,你真的只想要‘千岁丹’吗?” “不。”清锋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这两者的价值天差地别,而他之所以问“千岁丹”,则是为了苏兰心。不过他并非在提自己条件,而是确定伊人舫是否有“千岁丹”。 林仙姻眉头微皱,知道自己又被这小子耍了。 “小友既然不要‘千岁丹’,那到底想要什么?”林仙姻道,“咱们开门见山,你若什么都不要,只想一争‘千魔之卵’,我们三人也奉陪到底。” 清锋听出她后半句的威胁,却是一点也不在乎,微笑道:“我看你头顶那把剑不错,不如把它给我,然后将这阵解开,我们玉婵宗就此离去如何?” 玉婵宗众人一听此话纷纷点头,心想清锋这小子真是个天大的好人,竟然还顾及着同门的安危。可一琢磨他的前半句话,喜悦的脸上又下来。 “好你个凡人小子,”林仙姻再也忍耐不住,怒道,“竟然将主意打到我佩剑的头上,我看你也并不是想要这把剑,而是存心要与我三人作对到底了。” 林仙姻头顶的剑名为“腾空”,是上古的名剑,据传是古神部落高阳氏传下的。不过此剑本在绝情仙门,一般人并不知它是如何落在了林仙姻的手中。 古神用过的剑,名副其实的神器。“千魔之卵”虽然也能进化为神器,但如今境界已经跌落,与“腾空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林仙姻是万万不可能将此剑交给清锋的,她为了此剑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每天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做着丧尽尊严之事,这才换来了这把剑。 “既然林宗主不肯答应我的条件,”清锋淡淡道,“那你们三位便一起来吧。” 清锋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众人噎住,尤其是玉婵宗的弟子,明明都有机会平安出去,却被清锋将这机会白白断送。 林仙姻愣了一会,不怒反笑,道:“我的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你的。你看这样如何,不如我把我自己给你,你觉得怎么样?”说着,她忽然从盘坐改为站立,轻飘飘地落在清锋身前。 清锋近距离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发现这林仙姻简直美艳到离谱,玉冰清与她比少了一丝娇媚,许风情与她比又缺了几分淡雅,至于宁落雁之流,则是连与她相比都没有资格。 林仙姻暗自运功,将身上淡淡的体香送入清锋鼻中。无论是人还是修士,都摆脱不了欲望,林仙姻的美貌既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也是给她下的诅咒。美丽的女人是不自由的,尤其是在修仙界这种弱肉强食如同丛林一般的世界。强大的男人们不会任由她孤芳自赏,他们一定会用强硬的手段将她变成承载欲望的工具。 她无法反抗,好像这就是她的命运,她渐渐接受了这种命运,甚至开始反过来利用。 她会的取悦男人的法子比她会的功法还多,她觉得自己连神都能侍奉,又岂能搞定不了眼前这凡人小子。 林仙姻抬起手,用指背在清锋的脸颊上轻轻刮蹭着。 “怎么样?”林仙姻媚声道,“不如你干脆离开玉婵宗,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林仙姻的话一字一字地飘进清锋耳中,她的声音很是动听,就算是玉婵宗的女弟子听了,都是一脸的享受,有种像是丢了魂,任其摆布的感觉。 清锋的脸上没有享受,反而是扭曲起来,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最恐惧,也是最无能为力的一次。 他想起了那“乱神笛”的诡异曲声,想起自己当时无能为力的感觉,想起那王寡妇的脑袋从尸堆滚落下来的场景。 林仙姻的声音与那笛声有着相似之处,它们都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 “闭嘴!”清锋大喝一声,紧接着拉开了与林仙姻的距离。 空中,司幽玄与箫落城再次惊住。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司幽玄道,“光是那肉身就够诡异了,他的精神怎么也如此坚定,竟能抵住这媚术?” 林仙姻看着远离自己的清锋,她心中忽然出现了失落和不甘的感觉。她觉得就算是不用媚术,单凭自己的外貌也应该足以让这小子神魂颠倒,可眼前这小子非但没有醉于自己的美貌,反而是像遇见了什么瘟神一般,迅速躲得自己远远的。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若是自己不在言语中加上媚术,说不定效果反而更好。而那掺了媚术的声音,恰恰勾起了清锋本能的恐惧,让他瞬间提防了起来。 林仙姻见自己无法打动清锋,索性也不再浪费时间。她重新飞到半空,对另外两人道:“一起出手,杀了这小子。” 司幽玄听后率先出手,手持双剑,和座下麒麟化成两道黑影,一同压向清锋。 “冥川”指着清锋心口,“枯骨”欲刺清锋小腹,麒麟张着长满尖牙的大嘴,准备把清锋的脑袋给咬下来。 一人一兽将清锋夹住,清锋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空中的箫落城思索着清锋之前扭曲的面容,似是发现了什么。他吹奏起“遐籁”,清锋本来想好的应对之法突然一滞。两把剑刺到了预想中的部位,麒麟的巨口将清锋的脑袋包裹了起来。 李矜之与赵柔颜发出一声惊呼,两人想上前去救清锋,可四条腿都是酸软无比,根本无法走动一步。 两柄剑的尖端陷入清锋的皮肉,司幽玄臂上继续用力,想要将清锋的身体捅穿。清锋由于脑袋被麒麟含住,听不清那恼人的箫声。他抬起右臂,右掌如刀,一刀斩向司幽玄的脖子。 司幽玄大惊,他本能地察到绝不能被这手掌砍到自己的脖子,否则自己的脑袋一定会掉在地上。 他不甘地收回双剑,身子果断后退,可他的脖子还是被清锋的手掌擦过。 司幽玄直接退了百步的距离,脖子上的伤口源源地流着血。他所受的伤虽也不致命,但却比清锋要严重。而且清锋是在行为被制的情况下出的手,司幽玄则是毫无顾虑的全力一击。 一些眼力好的人已经看出来,就目前来说,司幽玄似乎不是清锋的对手。 此刻的麒麟仍是紧紧咬着清锋的头,清锋双掌抬起,准备刺进麒麟的下颚。 那麒麟见自己无法咬死清锋,终是张开了嘴,撤到远处。 清锋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牙印,脸上沾上了半透明的唾液,再加上心口和腹部的剑伤,看起来也有些狼狈。 第196章 声停 林仙姻见司幽玄受伤,素手一挥,一条粉色丝带从她的袖口飞出。 那丝带从空中飘然下落,一圈一圈地缠到了司幽玄的脖子上。空中的林仙姻双手握诀,只见那丝带之上亮起斑斑光点,没过一会儿光点散去,丝带又一圈圈地打开,飞回林仙姻的袖口之中。而那司幽玄的脖子,竟是恢复如初,好像不曾伤过一般。 宁落雁本就知道清锋实力强大,但目睹他与登霄境一战后,仍是心中震惊。她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为何不趁他疗伤的时候出手?” “我何需用此手段?”清锋淡淡道,“让他疗伤便是。” “可若是如此,到时你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们却是完好无损,你要怎么杀掉他们?”宁落雁又道。 “我再出手,他可就不是出点血这么简单。”清锋道,“那丝带能抚平伤口,不知能不能接上断胳膊断腿?” “若只是接上断臂断腿应该可以,不过想要让肢体再生怕是绝对不能。”宁落雁提醒道,“先别说这些,让我用‘玉棺诀’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说罢,便抬起双手想要握诀。 清锋忽地抬起胳膊,打断了宁落雁,道:“不必,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给我造成多大的伤。” 话音刚落,清锋竟是如风般冲了出去,同时抬起右掌,速度快到连身形都模糊成了残影。 司幽玄见清锋主动朝自己杀来,顿时凝神以待,握着双剑的手紧了紧,接着便摆好架势。 他知道,清锋的手并不是手,而是一把刀。 他左臂抬到与肩同平,手肘弯曲到侧后方,紧握着的“冥川”剑锋向前;另一只手则是放在前胸,反握“枯骨”,剑刃由左前胸斜指到右侧小腹,呈防御姿态。 “冥川”在前,意在以尖锐之势迫开清锋的第一次攻击。一旦清锋的攻势被“冥川”阻挡,处于防守姿态的“枯骨”便会瞬间转守为攻,斩向清锋的要害;若是“冥川”没能逼停对手,“枯骨”便会发挥他本来的作用,挡下清锋的一击。而就在这时,箫落城与林仙姻便会抓住这清锋旧招结束,新招未出的瞬间,将其一举诛杀。 这是司幽玄的算计,他并未告知箫落城与林仙姻,但他知道那两人一定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司幽玄看着清锋向自己迫近,握剑的手更紧了一些。空中的箫落城与林仙姻也做好了准备,只等刀剑相持的刹那,果断出手。 然而事情并未像司幽玄所算计的那般。只见清锋来到司幽玄眼前,如刀的右掌并没有如刀一般斩出,而是五指收起,握在了“冥川”的剑刃之上。 司幽玄愣了一刹,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清锋的攻击方式便是把手掌当成刀来使,忽略了手本来的用途。 清锋的右手就像铁钳,将“冥川”死死地固定住。紧接着右臂向后用力,将司幽玄的身体拽得前倾。 司幽玄失去平衡,慌乱之余用右手的“枯骨”反手抹向清锋的脖子。 清锋则是用左掌挥了一刀,斩在了司幽玄的右腕之上。紧接着右臂用力一抖,震得司幽玄左臂发麻,让清锋夺去了他手中的“冥川”。 铿锵的声音响起,“枯骨”司幽玄的右手同时落在了地上。 其实在清锋握住“冥川”之时,事情虽与司幽玄预想有别,但也差不了多少。他仍然可以按计划挥出“枯骨”,斩向清锋的要害。然而清锋徒手抓剑之举让他愣了一下,就是这短暂的一愣,让清锋将他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看了出来。 看似像清锋用掌斩掉了司幽玄的手,其实是司幽玄自己将手腕送了上去。 司幽玄强忍断腕之痛,低身想要捡起自己的断手。 清锋知道,若是让他捡起断手,那林仙姻一定能够用那粉色丝带将其接上。他上前一步将司幽玄的断手连同“枯骨”踢远,司幽玄抬头愤怒地看着他。清锋将夺来的“冥川”抛起,那剑翻了一下之后被清锋握住剑柄,紧接着清锋便举剑劈向司幽玄的脑袋。 一阵箫声闯进清锋耳中,清锋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的剑劈了个空,因为那一直蛰伏的麒麟突然蹿了过来将司幽玄叼走。 清锋没有去管司幽玄,而是走到其断手处,将“枯骨”也捡了起来。 箫声依然在持续,清锋抬头,冷冷地看着箫落城。 箫落城同样注视清锋,接着便放下手中“遐籁”,轻叹一声。 “这小子恐怕已经适应了我的箫声。”箫落城道,“我的箫声是用来控制别人体内真气的,这小子却是连真脉都没有,能够从他手下救出司宗主已是万幸了。” “那用你的箫声攻他体外呢?”林仙姻问道。 “没用,”箫落城摇摇头,“那小子连‘冥川’都能握住,恐怕我的箫声对他造成不了一点伤害。” “这小子太克我,”箫落城接着道,“想来这‘千魔之卵’与我无缘,这机遇便留给你们吧。”说着,将“遐籁”举过头顶,空中突然一个黑色的洞。 箫落城飞到洞前,刚要迈步进入,清锋手中的“枯骨”竟是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回头,看到了仍然保持着投掷姿势的清锋。他眯起双眼,一步迈到那黑洞之中,紧接着黑洞连同箫落城一起消失。 “该死,”林仙姻骂了一句,“这怂包竟然逃了。” 阵外,箫落城盘膝坐在地上,他的身体被贯穿,此刻竟是虚弱得连飞都飞不起来。 他忍痛将“遐籁”放到嘴边,断断续续地吹了起来,随着箫声的变化,“枯骨”在他的身体中一点点地拨出。呜咽的箫声停止,“枯骨”沾着鲜血掉在了地上。 清锋掷出的这一剑本是瞄准了他的后心,是带着杀意掷出的。“枯骨”之所以没有刺穿他的心脏,是因为剑刃刚刺破他的皮肉时,他便赶紧扭动身子,让剑刃没能擦着他的心脏。 箫落城吐出一口血,紧接着抬起右手,用食指在自己的心口周围点了数十下。他再次吐出一口血,紧接着倒在了地上。不过看他呼吸均匀,看来是没了生命危险。 另一边,虎道人在茧中静静地闭目打坐,似是心有所感,他忽地睁开了眼睛。 玉婵宗营地外,一名面无表情的人躲在一处树丛中,将清锋与三位登霄境的厮杀看在眼中。而他眼中的景象,同时也在虎道人的脑海中浮现。 “竟然将箫落城伤成这样,”虎道人嘀咕着,“想必他此刻正在这阵外养伤,而且以他伤势,一定没法走远。这可是登霄境修士的血肉,境界比我还高,绝对不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虎道人下了决心,身外的茧忽然动了。那一根根银丝如蛇般蜿蜒流窜,最后在虎道人的手中重新变成一柄拂尘。 由于箫落城身受重伤,这大阵也变得有些不稳。虎道人将拂尘在头顶一挥,竟是直接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虎道人飞起,伸手将那口子扒得越来越大,紧接着他将脑袋伸进那漆黑之中,最后整个人也消失不见。 大墓中,虎道人缩了缩鼻子,一股血腥味飘进他的鼻子。他朝着腥味的源头一瞥,正好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箫落城。 虎道人的嘴角咧开,似是在笑,却又带着狰狞。他的嘴越咧越大,普普通通地人脸霎时变成了一颗狰狞的虎头。 他直接现出本来的姿态,不再隐藏。虽然箫落城身负重伤,但他毕竟是登霄境的修为,是一宗之主。虎道人不敢掉以轻心,直接以最强的姿态面对。 阵中,清锋本就让林仙姻与司幽玄感到头疼。可虎道人解开那茧之后,再加上两位宗主也身处阵中,二人透过大阵隐约感觉到了虎道人那登霄境的修为。不过那股修为只停留了一会,竟有消失不见。 “那修为定是之前推测的魔修,”林仙姻思忖道,“可是他为何又突然消失了?” 林仙姻思索片刻,忽地睁大了眼睛,心道:“难不成他是冲着箫落城去了?”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多少都与魔修打过交道。他们知道魔修靠吞食血肉修行,而且箫落城修为极高,若是被魔修吞食,那魔修的修为一定会直接暴涨。 林仙姻忽觉脑中混乱,一个清锋就已经解决不了,眼下竟然又多了一个同境界的魔修,而且那魔修的修为很可能马上就要超过自己。 阵外,箫落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虎头人身的怪物。 “你就是宁落雁背后的魔修?”箫落城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手段,竟能瞒天过海地混进来。” “什么宁落雁?”虎道人一愣,“休要胡言乱语拖延时间,我劝你还是乖乖闭上眼睛,让我炼了你。”说罢,摆动手中拂尘,那根根银丝向着箫落城的脑袋席卷而去。 箫落城本以为自己出了大阵,等伤好了一些便赶紧回到宗门,可没想到刚摆脱了清锋,竟又被魔修给盯上。 那密密麻麻的银丝难看就要缠住箫落城的脑袋,箫落城撑着受了重伤的身体,竟是一下子离地而起,同时抓起玉箫“遐籁”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箫声响起,那根根银丝如同碰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银丝在空中堆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它们像是挣扎的蛇,可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前进分毫。 虎道人见自己的拂尘没有作用,果断地将其收回。 他身子前倾,膝盖略弯,一对虎目死死地盯着箫落城。他小腿上的肌肉忽然鼓起,紧接着双脚之下的石板裂开,庞大的虎躯带着山崩洪泄之势,向着箫落城冲去。 虎道人是由猛虎化成人形,肉体比人类修士要强横得多。而且他知道春风派的功法擅长封人真气,所以他没有动用功法,而是打算靠自己的肉身解决掉眼前这半死不拉活的箫落城。 箫落城见虎道人朝自己冲来,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状态无法逃跑,唯一的办法便是与其硬拼,只有也将对方击伤,自己才能有机会活下来。 他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拼命调动真脉内的磅礴真气。真气与他的箫声混在一起,那箫声不再婉约动听,忽然间竟像是刀剑出鞘般铿锵铮鸣。这已经不是箫声,而是一种来自地狱般的杀伐之音。 杀音仿佛变成了实质,将虎道人的身躯包围。阵阵割裂之声响起,虎道人的道袍直接碎成破布,虎躯之上瞬间浮现密密麻麻的见骨伤痕。 剧痛撕扯着虎道人的神经,他发出一声虎啸,可那虎啸在那杀戮之音下轻得如同低语。 虎道人继续前进,那杀音仍是如刀剑一般切割着虎道人的皮肉。“刺啦”一声,虎道人的一直耳朵被切掉。“噗唧”一声,他的一只眼睛失去了光彩。鲜血被杀音的波浪冲得四散,虎道人刚长出的那只胳膊又掉在了地上,不只是胳膊,他的一条腿也留在了身后。 虎道人无法再继续奔跑,而他的虎躯却已经来到了箫落城的面前。 杀音将虎道人割得面目全非,虎道人张开血口,一下子咬在了箫落城的侧颈之上。 杀音消散,虎道人独臂一挥,打飞了“遐籁”。箫落城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真脉内的所有真气汇聚在指尖,一指点向虎道人的额头。 虎道人感受到了一种死亡逼近的滋味,他知道不能接下这一指,于是果断将头后仰,同时嘴巴撕下了箫落城侧颈上的皮肉。 带出的血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箫落城的手指点了个空,紧接着他的胳膊软弱无力地垂下。 虎道人见状,赶忙张开大口,咬在了箫落城的喉管之上。箫落城与虎道人的嘴里都流出了血。虎道人的脑袋一扭,用嘴扯下了箫落城的喉咙。 箫落城嘴巴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只能发出“呲呲”的声音,犹如他刚学习吹奏玉箫时,那玉箫发出的稚嫩声音。 他闭上了眼,眼中没有闪过千年的光阴,也许是千年的经历太多,他不知该让哪些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箫落城死了,即使他是一宗之主,也免不了死的结局。 虎道人看着眼前的尸体,虽然自己遍体鳞伤,也是一副濒死的模样,但他还是狂笑起来。 他想着,等自己将箫落城炼化掉,修为一定会高到可以找清锋一雪前耻。 第197章 脸 虎道人此番受伤不轻,若非箫落城早已是濒死的状态,恐怕虎道人此刻已经被那可怕的箫声肢解。 “真是危险,”虎道人自语道,“幸好我没有用功法,否则定会死在他的箫声下。只是没想到他的箫声就算不去控制真气,竟也可以将人伤到这种地步。” 虎道人心中一阵后怕,却也是万分窃喜,心想老天真是待自己不薄,竟然为自己送上如此大礼。 想到这里,虎道人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好像都不疼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了起来。他张开嘴,咬住箫落城尸体的肩膀,接着用自己剩下的那只爪子扯下了箫落城的一只胳膊。 虎道人将箫落城胳膊放到自己肩膀的断臂处,只见他的断臂伸出数十条触须。触须的头钻进箫落城的胳膊里,紧接着那触须如线一般,将他的肩膀和那胳膊缝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虎道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新胳膊。他的身躯庞大,箫落城身材瘦弱,那新胳膊跟他的另一只胳膊比就像是婴儿的手臂一般,看起来极不协调。 “只能先凑合着用了,”虎道人嘀咕一句,紧接着新旧两只胳膊抬起,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了一块,“到你了。”说着,虎道人兴奋地看向箫落城的尸身。 虎道人双手握诀。他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在胸前交叉拱起,拇指和尾指向下,他的手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口四足的鼎。 一团血次呼啦的肉团在虎道人身前凭空出现,那肉团不停地蠕动,并且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变得如一间草房般大小。 那肉团不再变大,但表面仍是在蠕动。它的形状开始变得规则,四周开始有了或直或弯的线条。那肉团如虎道人的手诀一般,变成了一口巨大的鼎。 这鼎如血肉铸成,没了那种庄严肃穆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怖和堕落。 虎道人见自己的血肉大鼎铸成,他松开了双手,这鼎是他的一件法宝,并非功法。所以即使他撤掉了手诀,这鼎仍是矗立在那里。 虎道人此刻虽是虎面,仍能看出他一脸得意的表情。他瞅向箫落城的尸身,一只手放到胸前,他掐了一个诀,箫落城睁开了眼。 “箫宗主,”虎道人指了指那血肉大鼎,“进去吧。” 箫落城面无表情,慢慢地从地上站起。他来到鼎前,举起剩下的那只胳膊,将手插进了大鼎表面的血肉里。他的胳膊带动着他的身体,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向着鼎口爬去。 他的速度很慢,虽没有表情,但能看出他的吃力。虎道人摇了摇头,揶揄道:“你生前好歹是一宗之主,登霄境的高手,为何不直接飞进去,反而像个蛆一样在那蛄蛹?” 箫落城扭头看了看虎道人,仿佛是有了生前的意识。虎道人见状一惊,赶忙再次握诀。箫落城转回了头,身体悬空而起,他飞到鼎口,直接跳了进去。 鼎的内部什么也没有,箫落城悬在鼎的中间。虎道人再次双手握诀,箫落城的的眼睛一下子鼓起。不只是眼睛,他的脸、胳膊、胸膛、肚子、双腿上的皮肤都鼓起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包,紧接着,他的整个身体也胀了起来。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肉瘤,肉瘤之上又覆着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虎道人胸前的手诀变换,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同时,箫落城变成的肉瘤“砰”的一声爆开。皮、肉、血、骨,还有内脏崩在了鼎的内壁之上。隐约还可以看到他的眼球、牙齿、双脚和心脏。 鼎的肉壁遇见新的血肉后,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那肉壁开始蠕动,将箫落城的尸体吞噬干净。 虎道人似乎能看到鼎内的情况,他松开双手,紧接着扯掉了自己肩膀上箫落城的手臂。他将那手臂也扔进了肉鼎之中,鼎壁蠕动,伸出三条触须将那胳膊卷住,然后将其拖到了鼎壁上,紧接着将那胳膊吞噬。 至此,箫落城的肉身完全消失。同时,虎道人的断臂和断腿处也蠕动了起来,紧接着竟是长出了骨头,然后骨头上出现了红色的肌肉,最后肌肉上又长出了皮肤。 虎道人的四肢补全,身上的伤口也都愈合了起来。 “不愧是登霄境的肉身,”虎道人笑着道,“比那些炼气境的废物要强多了。” 他的身子一下子飞起,来到那肉鼎的鼎口上方。箫落城的肉身已经消失,但此刻鼎内的东西更多了。 虎道人低头,只见那肉鼎不知何时已经被青色的液体填满,完全不像之前那般空荡。 他癫狂地笑出了声,然后开始嘀咕,嘀咕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登霄境的本源真气,”虎道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真是天助我也。”说着,虎道人一头扎进了那青色的池中。 青池之上“咕噜咕噜”地泛起气泡,里面仿佛有笑声传来。 阵内,天空本是一片蔚蓝,此刻竟是多出了一条条黑色裂痕,不只是天空,地上也是如此。黑色的裂缝像是一道门口,通往着外面的世界。林仙姻知道,箫落城一定是死了,否则这阵不会忽然之间变得如此不稳。 一些玉婵宗弟子试探着将手伸到裂缝中,但由于恐惧,终是又缩了回来,不敢整个身子都走进去。 林仙姻头悬宝剑,与清锋对视。至于司幽玄和他的麒麟,则是不知躲到了哪里。 林仙姻的修为比司幽玄和箫落城都高,她的法宝也比二人的双剑和玉箫要宝贵得多。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满脸凝重,甚至是有些害怕。 清锋与司幽玄的交手她看得很清楚,她发现这小子不光是肉身强悍,他的技巧也是极为熟练。如果这小子也会飞,恐怕自己此刻已经是凶多吉少。 林仙姻生了退意,“千魔之卵”虽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命。 “玉婵宗出了你这种弟子,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林仙姻语气平缓,“这样吧,‘千魔之卵’的事我就不参与了,你我就此罢手,结个善缘怎么样?” “那你杀我同门的仇怎么算?”清锋道。 林仙姻不由一愣,心想这小子已经有如此实力,怎么会对炼气境修士的死活耿耿于怀。 她转念一想,觉得清锋绝不是在乎那几许人命。他一定是以此当借口,想要与自己为难,说不定是想在自己身上讨些好处。 林仙姻笑了,因为只要清锋是有所图的人,那便有商量的余地,不会真的拼个你死我活。 “你也杀了我不少弟子,这笔账又要怎么算呢?”林仙姻笑着道,“算了,此事我也不与你计较。说吧,你想要什么?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我要你那把剑。”清锋道。 林仙姻听后先是脸皮微搐,然后果断又变回笑脸。她活了这么久,处事早已是八面玲珑。对于修为低的,她向来是高高在上,没有一点笑脸。可一旦碰上高手,她便换了一副嘴脸,哪怕对方想骑在自己身上,她也会笑容以对,不会表现出一丝不悦。 不过她已很久没有碰到比自己强的人,最近几百年来,清锋还是第一个。 “我的好哥哥,这把剑我不能给你。”林仙姻媚声道,“不如哪天你来我伊人舫,我好好接待你一次。到时我门内的功法、法宝,任你挑选,你看如何?” 林仙姻没等清锋回应,又补充道:“不过功法和法宝对你没用,比起这些你不想考虑一下别的吗?我能给你的快乐,可是比那些身外之物要多多了。” “既然你不肯交出你的剑,”清锋道,“那便把你的命留下吧。” “你非要与我撕破脸皮吗?”林仙姻忽地抬手,将头顶的剑握在手里,“我已好久没持剑与人动手了,你莫要逼我。” 林仙姻见清锋油盐不进,知道自己之前对付男人的法子对他却是没用。她心中也生了火气,但这怒火却不足以烧点她的理智。不过她心中倒是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像箫落城一样果断逃走。而现在要逃却是有些困难,因为箫落城一死,此阵已露出裂痕,清锋也可以从这裂缝中出去。到时他乘上玉婵宗的鹤,反而更方便与自己纠缠,不会给自己先赶回宗门的机会。 “那你下来,”清锋道,“咱俩比划比划。” 林仙姻冷笑一声,她不会去冒这个风险。她现在唯一的依仗,便是清锋不会飞,无法来到空中与自己为难。 清锋知道林仙姻心中的算盘,他微微一笑,将那“冥川”举到身前。林仙姻心想他一定是要用击伤箫落城的办法,将那剑掷向自己。 林仙姻屏神以待,准备躲开这一掷,她甚至连接下这一招都不去考虑。 然而她想错了,清锋并没有掷出“冥川”,而是将其平举身前。 清锋右手抬起,食指弹上“冥川”的脊。崩碎之声如珠玉落瓷盘,“冥川”剑的剑身断成碎片,那碎片却是没有落地,而是如鸟群般飞向空中。 林仙姻看得懵了,“冥川”虽不如她的“腾空”,但也是品质上乘的法宝,坚硬的程度自是不用提。可清锋竟然只是轻轻一弹,竟将这剑震成了碎片。 没等林仙姻缓过来,清锋忽地提身一跃,如同踏叶追杀虎道人一般,以空中的碎剑垫脚,跳到了与林仙姻等同的高度。 林仙姻的眼中出现清锋的脸,她反应也是极快,果断挥动“腾空”削向清锋脖颈。 清锋挥掌挡下“腾空”,另一只手掌刺向林仙姻的咽喉。然而林仙姻的速度却是超出清锋的意料,他的手掌刺在了回撤格挡的剑脊之上。 二人速度竟是相当,不过林仙姻的力道却是逊色许多。清锋的指尖顶着“腾空”后退,“腾空”的剑脊一下子撞到了林仙姻的下巴之上,将其撞得倒飞百丈之远。清锋则是没了借脚的地方,身体开始下坠,最后落回了地上。 林仙姻看着地上的清锋,顿时怒火中烧。她想要出言喝骂,下巴却是传来剧痛。 她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下巴的痛感更强烈了。 林仙姻赶忙举起剑,光滑的剑脊如镜子一般映出她的脸。她发现,自己的下巴已经变形。 她顿时怒极,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为了伤到清锋而用剑刃去挡他那一刺。若真是那般做了,虽有极小可能伤到清锋的手,但自己一定会被“腾空”的另一边剑刃把自己的脑袋豁开,到时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不过即便如此,林仙姻仍是愤怒。她的脸是她最在乎的东西,如今下巴被毁,她竟是比死了还难受。她忽然很委屈,甚至眼中都急得积满了泪水。 她抬起胳膊,那粉色丝带飞出,缠在了她的下巴上。 清锋也不急着再次出手,就静静地等她治好自己的下巴。 过了许久,那丝带从林仙姻的下巴上解开。她活动了一下嘴,发现没什么异样。她又举起“腾空”照着,发现自己的脸还是如之前一样美,她安心地笑了,却忽然觉得自己的笑有些和以前不一样。 她开始对着剑脊摆出各种笑脸,想要找回之前照镜子的感觉。她的眼角流出了泪,她笑得下颌和腮帮子都木了,才停了下来。 清锋见她像是疯了,有些不耐烦。他捡起一片落叶掷向空中,又起身一跃踩上叶子,再一跃又来到林仙姻面前。 他挥掌斩向林仙姻的脖子,可林仙姻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清锋的手掌挨上林仙姻脖子上的嫩肉,却是没有砍进去。 林仙姻回过神来,忽地伸手抓住了清锋的手腕。 “我的脸有没有变化?”林仙姻问道。 清锋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仔细地看了看林仙姻的脸,想起她之前的疯癫样,忽地心中起了坏水。 “你的下巴好像不太对劲。”清锋装作很认真的样子道。 “什么?”林仙姻的声音都破了,“哪里不对劲?” “好像有些歪。”清锋道。 林仙姻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剑脊映出的脸,那些脸整齐地排在她的眼前。 她开始看不出它们的异样,慢慢地,那些脸的下巴忽然开始变形,最后直接扭曲起来。 不只是下巴,整张脸也跟着变得扭曲丑陋。 林仙姻惊叫一声,竟是忘了飞,直接向地上落去。 第198章 六招剑法 清锋本不会飞,出手之后被林仙姻抓住了手腕才停在天上。此刻林仙姻下坠,他也跟着落了下来。 “噗通”一声响,二人坠地。清锋站得笔直,林仙姻却是膝盖弯曲,若不是抓着清锋,恐怕已跪在地上。 林仙姻松开清锋,接着又一把将其推开。她抬起“腾空”,继续照着自己的脸,对着宝剑做着表情。 她看不出自己的下巴有什么变化,但清锋的话就像一句深入心窝的咒语,即使看不出,她也坚信自己的下巴变了。 林仙姻对着宝剑变换各种表情,一张脸由美丽渐渐变成狰狞。 “都怪你,”林仙姻忽地看向清锋,眼神冷得如同幽冥之底的寒冰,“我杀了你。”说着,她宝剑前指,对着清锋。 林仙姻用无名指、尾指、拇指握着剑柄,食指、中指压在剑格之上,剑脊朝上下,剑尖对着清锋的脸。 她带着盛怒,踏步一剑刺出,其势如电,快到没了人形。 清锋眉头皱起,心想自己果然分析得没错,这林仙姻果然是精通招式,不像其他修士那般,全靠功法威力。 他皱起的眉头转瞬舒展,同时一双眼睛变得激动狂热起来。长剑贴着他的侧脸划过,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清锋不似林仙姻那般在乎自己的脸,在长剑划过,未来得及收回之时。他的右掌在腰间蓄势,斜刺林仙姻咽喉。 林仙姻身法极快,她虽来不及收剑反击,却是迅速一扭头,清锋的手掌截断了一缕头发。 她依然没有收剑,直接翻转手腕,改由手心朝上。她先是将剑向右斜举一尺二寸的距离,紧接着双脚、腰腹、肩膀、胳膊、手腕同时发力,再次削向清锋的脸。 清锋忽觉脸上一寒,感到危险将至。他用左眼一瞥,看到了那带着死亡意味的剑刃。 他没有选择躲,而是抬起左手,挡在了剑刃之上。清锋本以为林仙姻以速度见长,却没想到那剑刃竟将他的手掌推到了他的脑袋之上,紧接着将他的身子直接震得飞出了五十丈之远。 “她好强,”清锋暗自赞叹,“虽不如沈闭月,但若论招式而言,恐怕不在我之下。” 林仙姻见清锋被自己打飞,她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玉婵宗众人的身上。 玉婵宗的女弟子俱是貌美,林仙姻挨个看着她们的脸蛋,而她自己因刚刚交手而恢复正常的脸又开始扭曲起来。 她觉得这些女人虽不如自己美,但她们的脸却过于完整。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李矜之的脸上,那入目的清纯让她忽然心生嫉妒。 林仙姻提着“腾空”,掠向李矜之。她准备割下她的鼻子、削去她的耳朵,然后再刺瞎她一只眼睛、剜平她的嘴唇,紧接着便将她的脸划出千百道伤口。 到时眼前这清纯的女人一定会痛得尖叫,自己便将剑刃放在她的独目之前,让她看看自己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脸。 当她看得崩溃之时,自己再刺瞎她另一个眼,然后将她的整张脸都给剥下来。 林仙姻如此想着,扭曲的脸又添上狰狞的笑。她的出手与她所想一般,“疼空剑”已经到了李矜之近前。 “叮”的一声脆响,一颗石子打在“腾空”的剑脊之上,将其打偏。紧接着碎裂声响起,那石子变成了粉末。 “腾空”没能刺着李矜之的脸,林仙姻欲再出手,清锋却是及时赶来。他没有出刀,而是直接一脚踹在了林仙姻的腰上,将其踹得倒飞出去。 林仙姻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口血来, 清锋赶忙看了看李矜之的脸,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李矜之摇摇头,道:“没……” 那“没”字刚说出口,清锋神情一凛,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剑鸣。 他一把将李矜之拉到自己身后,紧接着他的额头上出现一道伤口。 “你们去树后藏住,”清锋急道,“这女人可以隔空出剑,你们别被她看到。” 玉婵宗众人听后,纷纷找树藏住身形。 清锋与林仙姻隔空对峙,他原本虽惊于林仙姻的美貌,却是反感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经过这几番交手后,清锋却对她起了一丝尊敬之意。 “你很强,”清锋道,“很少有修士像你这般精于招式。” 林仙姻听清锋突然夸奖自己,不由一愣。她的脸色舒缓下来,道:“你的刀术也不错。” 清锋露出微笑,道:“我想看看你的剑。” 林仙姻同样微笑,抬手一挥,“腾空”直接对着清锋飞来,在他的面前悬住。清锋抬起手,握住了“腾空”的剑柄。 清锋一手握剑,一手轻轻抚摸着剑身,惊艳与赞叹之色在眼中交替浮现。 “好剑,好剑,”清锋由衷赞叹,“真是把好剑,如此好剑正配你的身手。” 剑是剑修的贴身之物,对于剑修来说,剑就是他的生命。林仙姻见自己的贴身宝剑被清锋把玩,总觉得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正被清锋抚摸一般。 她陪过很多男人,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期待,只剩下享受那单纯的快感。她也早已没了羞涩,放浪得如同青楼里的女人。然而此刻她的脸却有些红了,她已有千年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你……你还要摸多久?”林仙姻羞道,“你看……看好了就还给我。” 清锋从沉醉中清醒,想起这是林仙姻的贴身之物,自己这么粗手粗脚地乱摸,实在是有失礼貌。 “抱歉,”清锋几步拉进与林仙姻的距离,双手捧着“腾空”,道,“多谢。” “没……没事。”林仙姻有些支支吾吾,赶忙一把接过了自己的剑。 剑一接手,两人又拉开了距离。两人心照不宣,一人持剑,一人举刀,再次杀到了一起。 好的对手有时比知心的朋友还要难得,林仙姻已有百年未曾与人如此酣战过。她的很多记在骨子里的剑招在交手中渐渐记起,高明又纷乱的招式在她手里由繁化简。 沈闭月只让清锋砍过纸剖过头发,没有教过他具体的刀招。清锋出刀全靠对力量、速度、角度,以及对方的破绽的把握。面对林仙姻层出不穷的剑法,清锋竟有些左右支绌,没过多久,身上便添了十多道伤痕。 林仙姻则是越打手越热,身上的伤明显比清锋要少得多。不过随着二人厮杀的时间越久,清锋边打边记林仙姻的剑招,顿时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清锋在招式上要逊色许多,他的百会、风池、膻中、期门等处均是中了十余剑,浑身上下加起来伤口已近百数。他此刻身上已是浸满鲜血,若非身体特殊,登霄境的修士已伤及不到他的根本,恐怕他早已死了六十多次。 林仙姻身上也有着十多处伤口,有些地上若是再深一些,恐怕她也已经死掉。血液染了她的衣襟,蹭红了她的肌肤,本就是绝色的模样上又多了一丝凄厉的美。 清锋再次用手掌在她肋下开了个豁,林仙姻则是将清锋的胸口刺了个眼。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了十步的距离。 “我真不该和你比试,”林仙姻语气娇媚,“不过你虽无法修行,但对这种刀剑之术却是领悟极快,想不到你一边动手竟然还能一边吸收我的剑招,在这么打下去,你岂不是越来越强。” “前辈剑法高明,”清锋尊敬道,“让晚辈受益良多。” “你这小子,先前还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怎么态度突然变好了?”林仙姻笑着道。 “前辈明知无法伤我,却还是将这等神妙剑法一一展示,”清锋接着道,“此等胸怀让晚辈由衷敬佩。” 林仙姻见清锋语气诚恳,不由地怔住了。她当年学剑之时可是受尽了苦,什么尊严清白全都被剥夺。等到她剑成之时,离开了那个地方来到云诏这小国,这里的修士又都惧怕于她,所以她从未体会过与人平等相处的感觉。 清锋见林仙姻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陈年旧事。而且之前林仙姻态度轻浮,简直比青楼女子还要妩媚放荡,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女人在修为低微的时候,可能也像大部分的底层修士一般,经历过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他对她的态度变了,甚至是对整个修仙界的态度都变了。他想起身边那些苦苦挣扎的师兄师姐们,想起顾怜、柳轻烟或是江停鹤那些他所不屑的人,抑或是李矜之、赵柔颜这种默默忍受的人。 清锋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玉冰清那种条件。也许大部分人都是凭着自己的资质,一步一步地失去一些东西,然后又换来一些东西,忍受着不想忍受的人和事,才变成今天这样。 “你的剑法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清锋道,“你要走吗?” 林仙姻回过神来,微笑道:“你肯放我走?你不为你的同门讨个说法了?” “我也杀了你们的人,”清锋道,“就当我们扯平了。” “所以你在乎的只是平不平等?划不划算?”林仙姻道,“我还当你是为了公理正义才跟我算账的呢。” 清锋一听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也许他本就是拿那些人命当借口,想从林仙姻身上勒索点什么。 “你果然还是年轻,”林仙姻笑道,“我当你面杀你那些师姐时,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太霸道,觉得我那些师姐好可怜。”清锋道,“我想着她们虽然死了,但我要为她们报仇,让她们瞑目。” 清锋说完,心中忽然觉得充实了不少,他觉得自己又不是那么虚伪了。他想了想,可能自己不是什么太好的人,但起码也不是多坏的人。 “你果然还是不错的,”林仙姻轻叹一声,有怅然,也有羡慕,“若你能一直这么下去,那该有多好。” “多谢,”清锋抱拳,“前辈若想有所改变,现在也不晚。” “不晚吗……”林仙姻呢喃,又笑着道,“你个毛头小子,竟还给我这老前辈指点起人生了。” 清锋笑了笑,林仙姻低沉呢喃道:“哪有那么容易。”她抬起头,又笑着道,“修士往往并不重视招式,举手投足便可取人性命,抑或是翻江倒海、搬山倒岳,自然也就没必要像凡间武人一般,在招式上下工夫。”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看出来,”林仙姻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起来,“之前的交手中,我的剑法并没有全部使出。” “应该还有五招剑法。”清锋认真答道。 “六招,”林仙姻微微点头,“我还有六招剑法没有使出。” 清锋也是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想看?”林仙姻惊讶道。 “想。”清锋回答。 林仙姻微笑:“那你为何不让我使出来?” 清锋道:“我已经在你那学了很多,不好意思再开口求你。” “虚伪,”林仙姻嗔笑,“我看你是听出了我要使出那六剑,所以故意拿起姿态。” “我想听你求求我。”林仙姻妩媚一笑。 “请前辈赐教。”清锋抱拳。 林仙姻道:“不是这种。” 清锋道:“晚辈不知该用哪种。” 林仙姻道:“你一定知道该用哪种。” 清锋道:“林姐姐,求求你了,让我看看那六剑好不好?” 林仙姻听后哈哈大笑,高兴道:“好!好!好!姐姐这就教你。”说罢,林仙姻的身影直接消失,下一瞬“腾空”便已架在了清锋的脖子上。 “这是第一剑。”林仙姻说罢撤剑,紧接着又是一剑在清锋的咽喉上擦过。林仙姻身子向左一挪,“腾空”又以极其偏异的角度指在了清锋的胸口上。 清锋心中赞叹,这三种出剑的手法与角度都是他未曾想过的。 在清锋惊叹之余,林仙姻将剩下三剑使出。清锋刚要开口说话,林仙姻忽地左腿弯曲,右腿绷直,左手捏了个剑指朝天,右手握着“腾空”指在了清锋的两腿间。 清锋忽地尴尬住,过了一会才道:“不是只有六剑?” 林仙姻玩味道:“这是我刚刚想出来的,正好对付你这种臭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臭男人?”清锋问道。 林仙姻收剑站起,将鼻子凑到清锋耳边,深吸了一口气。 “我闻出来的。” “我真的很臭?” “不臭,”林仙姻吐气如兰,“好闻得很。”接着她又用嘴贴着清锋的耳朵,道,“我的剑法已经使完了,可以走了吗?” 清锋道:“说你下巴不对劲是我编来气你的,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林仙姻一笑,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裂缝中。 第199章 试探 林仙姻踏出大阵,回到墓中,一种危险而惊悚的感觉瞬间揪住她的神经。 她循着那感觉的源头飞了几丈,赫然见到一口血肉铸成的大鼎立在地上,仿佛一头自远古便存在的巨兽,蛰伏在此处。 林仙姻知道,这便是他们刚进此阵,感知到的那股魔修的真气,而那真气之中,竟还有一种她熟悉的感觉。 “箫落城?”林仙姻惊疑道,“莫非他还没有死。” 她自恃修为高深,即便明知有魔修在此,心中也无惧意。她落在地上,“腾空”剑悬在她的头顶。她双目四下一看,发现了肉鼎阴影下的“枯骨”与“遐籁”。 “连法宝都扔在地上,”林仙姻眉头一皱,“想必箫落城还是死了。” 她伸手一招,“枯骨”与“遐籁”受到真气牵引,飞向她的袖口。那两具法宝在她的袖口边倏地缩小,最后飞进了她的袖子里。 “得了这两个东西,”林仙姻露出微笑,“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了。”她又近距离观察了一番这肉鼎,上面的腥臭之气让她不禁缩了缩鼻子。紧接着,她双足离地,飞到鼎口之上。 青色的真气本来已将肉鼎灌满,此刻竟只剩下七成的体积。 林仙姻低头看着肉鼎中的精纯真气,眼中既有惋惜也有一丝贪婪。 “箫落城修仙千年的本源真气,想不到就这么被魔修给掠去了。”林仙姻眉头紧蹙,那青色真气在她的眼中仿佛越来越翠艳,她眼中的贪婪之色也越来越强烈,“不能便宜了那个魔修。” 林仙姻打定主意,头顶“腾空剑”发出一声剑鸣,只见那鼎中青池忽地分开一道口子又转眼合上。 过了片刻,一声虎啸响起。肉鼎的壁上开始蠕动起来,一条水缸粗的肉柱从鼎壁长出,肉柱的边缘赫然是一只狰狞的血色虎头。那恶心的肉柱在林仙姻的眼中就好似一条长着虎面的红色巨蟒。 肉柱在空中不断伸长,转眼便来到林仙姻身前,狰狞虎头张着巨口,要将眼前这窈窕美人的半截身子吞进去。 林仙姻见状丝毫不慌,头顶“腾空”轻颤,那肉柱的虎头被削掉,向地上落去。 那肉鼎壁上忽然又伸出几条比肉柱稍细的触须,将那虎头缠起,然后拖回鼎壁之上。虎头失了模样,化成一堆红色血肉重新融入鼎内。而那没了虎头的肉柱也嗖地缩了回去。 “伊人舫,林仙姻。”肉鼎表面又蠕动起来,浮现一张三分像人七分像虎的脸,“你我并无恩怨,为何无故对我出手?” “魔修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林仙姻忽然变得正气凛然,“我杀你是为修仙界除害。” “哈哈哈哈,”那鼎壁上的虎面发出大笑,“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倒能信他三分,可你这阴毒下贱的婊子竟然将道义挂在嘴边,真是让我反胃。” “别在这装了,”虎面又道,“你不就是看上我这鼎中的本源真气了。” “是又如何?”林仙姻冷冷道,“我先杀了你以匡正道,至于这些本源真气,便是老天给我除魔的奖励。” “我倒要看看你这卑躬屈膝的婊子能有什么手段。”虎面说罢隐回鼎壁。只见那肉鼎之上同时长出九条虎头肉柱。 通红的粗大肉柱如被风吹过长蒿一般在空中乱舞,九张虎口亮着森森獠牙,没有一丝对美的怜惜,势要将林仙姻撕咬成碎骨与肉块。 林仙姻的脸蛋抽搐了一下,她倒不是害怕,而是这肉柱实在是丑陋,让她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九颗虎头分工明确,一颗瞄准她的脸,一颗锁定着她的脸,她的胸膛、肚子、四肢,每处关键地方都被盯住。要么能取她的命,要么能让她落下残疾。 林仙姻浑然不惧,右手捏成剑指。她以指为引,牵动“腾空剑”在九条肉柱间穿梭。 “噗呲”声接连响起,一颗颗虎头接连落下,鼎壁之上又伸出条条触须将它们接住。 林仙姻在包围之中御剑斩掉八颗虎头,第九颗头则是咬在了她的腹部之上。林仙姻仗着身法躲了一下,这才没有伤及根本,只是皮肉被扯去了一块。 血液自她的小腹飙出,林仙姻忍着剧痛,以指御剑,每抬一次胳膊都会牵动腹部的伤痛,让她不受控制地流下冷汗。 “腾空”剑斩下最后一颗虎头,重新飞回她的头顶。她之所以没用剑鸣那招,是因为这回的九条肉柱与之前那条不同,上面明显有真气护着,单凭剑鸣无法将其斩断。 林仙姻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小腹,她伸手扯住上面破烂的衣服,忍痛一拽,将身上的衣服揭了下来。 除了肚子那里之外,她的其它地上俱是完美无瑕,皮肤光滑白皙,甚至让人不忍去触碰,怕将那完美的肉体弄脏。 林仙姻纤细的手腕上带着玉镯,那玉镯轻轻一晃,粉色丝带飞出,将林仙姻的腰身缠住。光点亮起,快速修复着她的伤口。 虎道人的修为本不如林仙姻,但魔道功法诡谲奇异,让林仙姻有些措手不及。而且虎道人已将箫落城的本源真气炼化了一些,实力已经今非昔比,所以才让林仙姻吃了鳖。 “怎么样?”那鼎壁之上又浮现出那张半人半虎的脸,“我这魔道的手段可还入你法眼?” 林仙姻冷哼一声,没有回应。她也不等小腹的伤痊愈,直接双手在身前握诀。她头顶的“腾空剑”倏地绽放耀眼光芒,如太阳一般夺目,将昏暗的墓穴照得如同白昼。 那光在空中四散,最后凝聚成一柄柄与“腾空”相同样式的剑。 满漫天的宝剑悬列,林仙姻手诀一换,宝剑全部斩向那巨大肉鼎。 一些剑将肉鼎的表面割出道道豁口,而大部分都是破开那真气聚成的湖,直指盘坐在鼎内底部的虎道人身上。 鼎内底部长出密密麻麻的触手,触手织成一个肉球,将虎道人裹在其中。 光芒化成的宝剑被肉球挡住,那肉球表面蠕动,将那剑刃挤夹,那肉球看似软棉,实则像人的肌肉一般。肉球将那些剑刃夹碎,化成光点飞散。 不过那空中的剑却是源源不绝地凝聚,一阵一阵地冲击着那肉球。肉球开始还能招架,可慢慢变支撑不住,表面上被割出深沟,最后则是直接解体成了一堆碎肉。 虎道人的身躯露了出来,刚刚修复的身体上又添了十多道剑伤。他的血混在青色的真气中,像是油彩滴进了水中。 那剑雨不停,将虎道人炼化真气的进程打断。他心中大怒,同时谨慎的特点又显露出来。 他知道,这剑雨绝对不是林仙姻最强的手段,而即便如此,却是能够伤到自己。林仙姻不似箫落城那般,被自己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她此时可是全盛状态,若是逼得她全力出手,自己也必定重伤。箫落城的本源真气再多,恐怕自己也是无缘消受了。 虎道人压下心中怒火,打定主意后从鼎底冲了出去。 他带着一身的剑伤与林仙姻隔空对峙,眼前女人的外貌让他着实一惊。他是猛虎化成人形,此刻却是对人类起了一亲芳泽的念头。他向来都是将人类当成食物,很少像现在这般起了淫心。 林仙姻深谙男女相处之道,她一眼便看出虎道人心中所想。对于觊觎她美色的人,她向来有着十足的把握对付。 她露出微笑,那笑让虎道人不由一颤。而她的笑也并非普通的笑,她的笑里加了媚术,否则向来谨慎的虎道人也不会在修为与自己差不多的修士面前放松了警惕。 “想不到你这魔修虎头虎脑的,林仙姻媚道,“看起来倒还挺威风的。” 她不是好斗之人,若是可以不流血就可以达到目的,那自是再好不错。哪怕是要委屈一下自己的身子,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虎道人见林仙姻姿态妩媚,对自己颇有恭维之意,他心中的怒气消失,竟是有点欣喜。 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进了他的媚术之中。 林仙姻见虎道人已露出些许痴态,她顿觉胜券在握,道:“你刚刚弄出来的那肉柱子可是害得人家好惨。”说着,她腰身上丝带展开,将自己完美的身体展现在虎道人眼前。 虎道人看得痴了,同时也觉得口干舌燥,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道:“刚刚是在下不好,冲撞了仙子,还请仙子不要介怀。” “算了,我原谅你就是了。”林仙姻婉叹一声,“不过你那长着虎头的肉柱子虽然丑陋,但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林仙姻轻吐香舌舔了舔嘴唇,害怕又期待着道:“不知你别的肉柱子是不是也那样了厉害,能够弄得人家遍体鳞伤。” 虎道人一听这话,只觉浑身血液都朝两腿间涌去。 “我别的肉柱子比那还要厉害,”虎道人表情猥琐,又道,“不过它可不会将仙子弄得遍体鳞伤,而是会让仙子身心熟痒畅美,舒服到忘记一切。” 虎道人说完,又补充道:“而且它一点也不丑,好看得很,你要不要看一下?” “真的吗?”林仙姻忽地一步踏到虎道人近前,“你肯定是在骗人家,你那东西一定丑陋得很,到时候一定会弄得人家痛得不行,哪会有什么舒服的感觉。” 虎道人近距离打量着林仙姻的脸和身子,鼻子肆无忌惮地吸着她的体香。他试探着抬起胳膊,巨大的爪子抱住她的香肩,见其没有躲闪的意思,他打算继续放肆下去。 林仙姻忽地伸手挡住自己腹下的手,轻摇脑袋,楚楚道:“我还是有些害怕。” 虎道人心急道:“怎样你才不会怕?” “你可真不懂女人,”林仙姻道,“想让女人不怕很简单,那就是用礼物哄她开心。” “你想要什么礼物?” 林仙姻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肉鼎,道:“我想要这鼎中的真气。” “好,”虎道人爽快地答应,“只要仙子喜欢,这些真气都归你所有。” “你真好,”林仙姻轻吐一口气,“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否会如你所说,让我舒服到忘掉一切。” “一定会的。”虎道人说罢,将嘴巴凑到林仙姻脖颈,看样子是要亲她。 硬实的胡须先扎在林仙姻的脸上和脖子上,弄得她酥痒难耐。虎道人忽地张开了嘴,露出了如钩的獠牙。 亲吻是不用露出獠牙的,虎道人并不是想要亲她,而是想要咬断她的脖子。 林仙姻也没有打算让虎道人亲上自己,在虎道人露出獠牙的那刻,她便已发现虎道人已从她的媚术中挣脱出来。只是她不知道,明明虎道人开始已经陷入自己的媚术中,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招的。 虎道人的獠牙对准了林仙姻的脖子,林仙姻的“腾空”瞄准了虎道人的后心。獠牙没能咬在脖子上,宝剑也没能刺入心窝。 二人忽地分开,拉开距离后饶有意味地对视。 林仙姻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虎道人冷哼一声,道:“在你说想要那鼎中的本源真气的时候。” 林仙姻冷笑一声,道:“不愧是魔修,为了夺人修为什么都能忍住。” 虎道人咂咂嘴,道:“不过你的姿色确实如传闻中一样,刚刚我竟真的有心甘情愿被你支配的感觉。” “现在呢?”林仙姻道,“你还想听我的话吗?” 虎道人冷笑一声,戏谑道:“我一会挑了你的手脚筋,收了你的法宝,我岂不是想对你怎样便怎样,何须看你的脸色。” “你有把握赢我?”林仙姻道,“你既听闻过我的过去,那你应该知道我这‘腾空剑’有几斤几两,只是不知你这副身体又有多少肉,能挨下我多少剑?” “以你登霄境的修为,又能发挥出‘腾空’多少的威力?”虎道人语气不屑,又带着几分嫉妒,“之前我可能确实不会与你冲突,不过如今这箫落城的真气已被我的‘血炼鼎’同化,虽然现在还没有尽数纳入真脉之中,但使用起来却是没有问题。” 虎道人说罢,那鼎中的真气忽然汹涌起来,与此同时,虎道人身上的威势也是节节攀升。 他身形本就比林仙姻高大,此刻更是伟岸得如同一座高峰。 第200章 瓜分 虎道人抬起爪子,将身上零碎的衣服全部撕掉,斑斓的虎躯雄壮得几近狰狞。他双肩上的肌肉开始蠕动,变成了两只嘴巴的形状。那两只嘴巴张得老大,将肉鼎中的本源真气源源不断地吸进口中。与此同时,虎道人的气势更是直冲而上,好似能将那墓室顶开。 虎道人后背的两只嘴巴闭上,他的肚子此刻鼓得如同巨大的球。“大球”从他的肚子向上移动,虎道人张开嘴,一声充斥墓穴的震耳虎啸在林仙姻口中炸开。 那虎啸如同有形,像是有真气聚成的波纹。林仙姻此刻就如同狂风中的一只纸鸢,不受控制地在那足以切金裂石的气流中乱飞。 “腾空剑”发出剑芒,剑芒附在林仙姻的身上,保护着她不受伤害。林仙姻的娇躯“轰”地撞在了石壁之上,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虎道人这一招完全是借用箫落城的真气使出,威力极大,就算是林仙姻有剑芒护体,仍是受了不小的伤。 林仙姻此刻如同被镶嵌在石壁中,她双手微微动了动,一些碎石从墙壁上脱落,她的身子从墙壁中飘了出来。 “你可真是大手笔,”林仙姻咬牙道,“为了伤我,竟然宁可浪费掉这许多本源真气。” 肉鼎内的真气又下降了一成,而这一成全部被虎道人用来发出刚刚那一声虎啸。 “浪费又如何?”虎道人嘴上虽是如此,心中却是觉得无比可惜,他目光一冷,道,“我就算将这些真气全都用来催动功法,也绝不会让你得到一点。” 林仙姻听后冷笑一声,她轻轻晃动右手腕上的镯子,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着她又用一根丝带将自己的头发绑得如同马尾,最后她将头顶的“腾空”握在手中。此刻的她看起来不再那么妩媚,而是多了一种英气。 她的气势如同她手中的剑,锋芒尽露。 林仙姻在空中踩着步法,一瞬之间便来到虎道人近前。“腾空”如幻影一般从虎道人的肩膀上没入,鲜血喷出,少许溅在了林仙姻的脸蛋上,如同雪上落了一朵红梅。 虎道人的手臂掉落,他再次张开大嘴,正对着林仙姻的脸。 他想再次发出那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如此近的距离,他觉得自己这一吼定能将林仙姻震得皮开肉绽,脏骨皆裂。 林仙姻知道虎道人的算计,她却是微微一笑再次运剑。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没等虎道人那一声虎啸发出,林仙姻身形如光闪来到他身后,虎道人的另一条胳膊也同肩膀分离。 疼痛让虎道人叫了一声,没能专心发出他的虎啸。林仙姻抓住这个间隙,身子向下一坠,同时挥出“腾空”。只一剑,她便将虎道人的双腿齐膝削去。 虎道人四肢俱废,短时间内没法再生。他忍着剧痛,身体转了半圈,准备用那声虎啸近距离震死林仙姻。 没等他的虎啸发出,林仙姻便反手握剑架在了虎道人的脖子上。 她握剑的手一松,食指在剑柄上轻弹,剑刃在虎道人的脖子上迅速地转了一圈。 林仙姻重新握住剑柄,虎道人的脑袋被血柱冲得飞起。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工夫,林仙姻便以她极快的剑法斩掉了虎道人的四肢和脑袋。 她本可以直接砍去虎道人的脑袋,但她不想让她死得这么痛快。 虎道人的头和身子一同坠落,林仙姻刚要松一口气,却见那肉鼎伸出触手将虎道人的脑袋和身躯接住,又将地上的断肢捡了起来。 林仙姻见状深深蹙眉,那肉鼎还能运作,说明虎道人还没有死。她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就算是神,被砍掉脑袋也是会死的。 肉鼎将虎道人的零件接回,紧接着那鼎壁上又浮现出那张似人若虎的脸。 “厉害,实在是厉害。”那人脸道,“我这分身可是有着我七成的实力,想不到在你的剑法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神器不愧是神器,果然锋利无比。就算我用真身与你相搏,恐怕也没有把握能杀你。” 林仙姻听后恍然大悟,心想若这分身有本体的七成实力,那凭自己手中“腾空”想要杀了他的本体也并非不可能。 虎道人似乎知道林仙姻心中所想,那鼎中真气忽然翻滚,里面又飞出一个完整无缺的虎道人。 没等林仙姻露出惊讶之色,那鼎中竟又接连飞出三个虎道人。 “这就是我成魔的功法,‘五魔分身大法’。”人脸道,“加上刚刚被你斩杀的那具,一共五个,他们每一个都有我七成实力,并且只要我不去干涉,他们便会自行思考。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有时我珍惜他们甚至都超过我自己。就算是和那箫落城相搏,我都是亲自上阵,没舍得动用我的分身。” 林仙姻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就算是自己,想要杀光这些分身也是不容易。更何况还有真身一直没有出手,若是双方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就算不会有人真的死掉,恐怕所受的伤千年也不会痊愈。不过虎道人既然把自己的底牌给透露出来,那便说明他已没了拼死一搏的意思。 他这么做,既是威慑,也是谈和。 “说吧,”林仙姻道,“你想怎样?” 人脸道:“你我皆知对方实力,若继续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谁也得不到好处。这么吧,这鼎中的本源真气我们平分,你看如何?虽然我之前炼化了一些,可这一切终究是我拼死换来的,也不算占你便宜。” 林仙姻听后现出妩媚的姿态,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她仙姻话音刚落,那鼎中真气便开始汹涌起来,紧接着聚出一股水桶般粗大的水流,朝着林仙姻倒流而去。 林仙姻见状一手握诀,头顶“腾空”绽放光芒,然后开始吸收着涌来的真气。 这些本源真气被虎道人同化,里面有着魔道气息。林仙姻为防虎道人从中使诈、埋下陷阱,所以不敢贸然接受这磅礴真气,而是先用“腾空剑”斩去里面的魔道气息。 鼎中的青色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没一会这鼎内便空出了一半多的空间。 “好了,”人脸道,“真气已经给你,你可以走了。” “你再给我一些,我用别的东西与你交换如何?”林仙姻道。 “你用什么与我换?” 林仙姻又摆出她那副放浪之态,媚声道:“用我的身子怎么样?你不是很想尝一尝它的滋味吗?我向你保证,那滋味绝对会让你满意。” “想尝你滋味的是我那具分身,”人脸道,“我对你的身子没有兴趣。” “真是不解风情,”林仙姻轻咬朱唇,又道,“你留在这里,莫非是打那‘千魔之卵’的主意?” “你不也是一样?”人脸道,“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会退了出来,那箫落城又是如何受了伤?” 林仙姻道:“想知道为何,你进去看一下不就明白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凡人?”虎道人不再隐藏,直接说了出来。 “你也见过他?”林仙姻语气惊讶,随即又缓缓道,“没错,箫落城是他打伤的,而且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逃了出来。” “你有神器都不行吗?”人脸犹豫了一会,问道,“不如你我联手,一起杀了他怎么样?” “不,”林仙姻想也不想,果断拒绝,“他之前想看我剑法才没有杀我,若他有意,恐怕我早就死在他手下。” “别说什么‘千魔之卵’了,”林仙姻又道,“我现在是连待都不想在这待,我看你也还是快些走吧,箫落城的本源真气已经够丰厚了,小心贪得无厌最后连命也留在这。” “待我将这剩下的真气炼化,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他。”人脸道,“我等修行千年,岂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压得抬不起头。” 林仙姻听后不再多言,双足在虚空中轻点,两步便飞出了墓室。 阵中,由于箫落城已死,林仙姻离去,三人维持的大阵如今只剩两人。周围的黑色裂缝越来越多,像是布满裂璺的瓷器,马上就要崩碎开来。 清锋看着这极不稳定的空间,心中若有所思。 “李师姐,”清锋对李矜之道,“此阵已经破败成这样,却还是没能消失,是不是说明还有人在维持着此阵?” 李矜之点点头,道:“林宗主和箫宗主都已经离开,想必他二人自然也不会再管这阵。如此看来,那便只剩下司宗主了。” 阵外,虎道人的两具分身同时握诀,肉鼎中分出两股真气飘向虚空。 肉鼎深处的虎道人真身睁开眼睛,自语道:“那阵中的尸体恐怕还没被完全消化,若是此阵现在溃败,‘千魔之卵’需要的血肉可能还会差一些。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功亏一篑,看来只能由我出手,将这阵补上了。” 阵中,没等清锋与李矜之讨论完,周围的裂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合上。 “这阵怎么被修复了?”清锋疑惑道,“难不成那两人又要回来了?” “不可能啊,箫宗主受的伤可不轻。”李矜之道,“而且这种阵法难在布阵,维持起来却是很容易。看刚才的样子,箫宗主想必已经放弃维持此阵,如此一来,再参与进来就如同重新建阵。以他的身体情况,应该没有余力做这事。” “还有其他的登霄境修士,”宁落雁突然开口,“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让‘千魔之卵’复苏。” “其他登霄境……”清锋嘀咕了几句,忽道,“难不成是那个虎头的魔修?” 清锋与李矜之对视了一眼,二人明白对方一定是与自己想到了一块。 清锋来到一具尸体旁,发现那尸体才死了不久,此刻竟已腐烂得差不多了。李矜之看着露出的白骨,蹙起眉头道:“看来这阵不光是被修复,竟然还加快了运转的速度。” 墓室某处,一颗血色的肉球在一座白色玉台上摆放着。肉球上面布满诡异的纹路,若仔细去看,便能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图案,而是一张张缩小的脸。有人有兽、有男有女,密密麻麻地挤在肉球上。 这些人脸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都闭着眼睛。 在那肉球之上,一个黑色的漩涡罩在上面。漩涡之中源源不绝地流出红色的液体,浇在那肉球之上。而肉球上的各式脸庞就像是在沙漠中渴了许久的人,各自张开嘴巴,伸出舌头,争抢着将那红色液体吸进嘴中。 那红色的液体并不是血,而是修士的血肉骨和他们真脉内的真气重新汇炼成的一种真气。将这些东西汇炼在一起的,便是那三位宗主联手布下的空间大阵。 这肉球,便是那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千魔之卵”。 “千魔之卵”上的人脸不停地汲取着漩涡中流下的真气,一些脸上紧闭的双眼竟隐隐有着睁开的趋势。 阵中,众人先前见清锋将登霄境的宗主打跑,又见这阵里裂出道道纹路,心想这如地狱一般的几日马上便可以结束。可是眼下这裂缝竟然全都合上,让他们不禁又担心起来,心想这大阵被修复只是一个预兆,接下来只怕会有更凶险的事发生。 他们纷纷来到清锋身边,询问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在他们的心里,清锋俨然已经成为这只队伍的领袖。 清锋见众多师姐朝自己涌来,他之前受尽白眼,如今却又被捧到天上。虽然他和她们已不在一个档次,但心中仍是不免有一种虚荣心被填满的感觉。 “诸位师姐莫慌,”清锋道,“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李矜之看着清锋飘飘然的样子,不禁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出来。想着自己之前同样瞧不起的年轻人竟然一跃成为众人的支柱,她不自觉地回忆起二人经历的种种,发现自己竟然也变了这么多。 她替他感到高兴,虽然没有什么用,但被人认可、被人依赖的感觉终归是好的。 清锋不停地安慰着众人,忽然间又抬眼看向远处,紧接着轰然的脚步声响起,连地面都跟着颤了起来。 第201章 八首麒麟 远处,一头黑色的庞然巨物摇头晃脑而来。那巨物高逾八丈,身上缭绕着白色的云气,仿佛一座披着云雾的山峰朝众人压来。 巨物浑身漆黑,长着八颗脑袋,每一颗都是麒麟的模样。 这八首麒麟着实骇人,玉婵宗众人光是见到它的模样,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八首麒麟的庞大身躯被云气遮得若隐若现,只有八颗威狞头颅从云气的遮掩中完全探出,看着清晰无比。 “小子,”八颗麒麟头同时张嘴,“我已有百年未曾变成这副模样,能死在我这招之下,你也不枉此生了。等你下了地狱,可要好好和别的小鬼炫耀一下你是如何死的。” 八首麒麟的声音混在一起,听起来犹如洪钟乱震,再配上嘴巴里猩红的舌头,吓得玉婵宗众人远远地躲在了清锋身后。 清锋听出了八首麒麟的音色与司幽玄相同,推测这眼前的怪物便是司幽玄与他座下麒麟融合在一起的产物。 “不就是变得大了一些,”清锋淡淡道,“你和你那宠物分开时就打不过我,难不成合到一起就能是我对手了?” 八首麒麟见清锋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八颗头颅同时朝天一吼,霎时间整个天地狂风大作。 狂风将清锋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像是要从清锋身上挣脱一般。清锋却是在原地站得很稳,就算是周围的树木都已歪斜,可他仍然是笔直的身姿。 玉婵宗弟子承受不住这狂风,个个东倒西歪,修为低的甚至被卷得飞上了天。 八首麒麟的狂吼停止,周遭树木叶落枝摇,一些玉婵宗弟子更是挂在了那眼看就要折断的树枝上。 八首麒麟见清锋在原地站得好好的,顿时怒火中烧,一颗头颅张嘴向前一伸,想要将清锋整个吞进口中。 清锋见状身体向后一跃,“嘎吱”一声,那麒麟巨口咬了个空。八首麒麟对清锋躲开这一咬似乎并不奇怪,它又张开另一张嘴,嘴中倏地窜起火苗,紧接着一道熊熊火柱从它嘴中喷出,直奔清锋而去。 那火柱炽热无比,高温将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清锋见状向右移动身形,那喷火的麒麟头见状扭动脑袋,火柱便跟着转变了方向。 清锋躲了一周,火柱在地面上扫了一个圆。一些树木被火柱喷到,顿时燃了起来。 本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眼看就要成为一片火海,一座炼狱。 八首麒麟继续用火柱追赶着清锋,同时又一颗脑袋扭了扭,只见那颗脑袋后的脖子忽然伸得老长,看起来如同巨蟒一般。那第二颗麒麟头伸到空中,锁定住清锋。那麒麟头张嘴朝下,嘴中亮起无数蓝点,刹那间光华大方,一道蓝色雷霆从它口中喷出,由上至下轰落在清锋身上。 清锋被雷霆淹没,他身形停滞,又被火柱缠住。 玉婵宗众人见清锋被雷火击中,如此骇人威势之下,就算他再强,恐怕也会高温烧成灰。 他们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因为清锋一死,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一些人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害怕看到清锋的惨状,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命运。 雷霆与火光散去,清锋并没有化成灰,只不过此刻浑身焦黑,看起来丑陋得很。 “师弟没死!”一些人惊呼。 闭上眼睛的人睁开眼睛,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眼前一幕。他们眼中又有了生机,只要清锋不死,他们便有希望活下去。 清锋搓了搓焦黑的双手,黑灰被他搓掉,现出本来的颜色。他又用手抹了抹脸,清秀的面容从黑中显露。 八首麒麟看着清锋的脸又怒又惊,它发出的雷与火威力极强,就算是同为登霄境的修士挨上也要重伤,可眼前的清锋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身上黑了一些。 清锋仰头看向脖子伸到空中的那颗麒麟头,道:“你的雷不行,跟那红色比起来差远了。” 说罢,清锋一跃跳到空中,位置比那麒麟头都要高。清锋一脚踏在那麒麟头顶之上,“轰”的一声巨响,那麒麟头瞬间被砸在了地上。 清锋轻飘飘地从空中落下,看着那奄奄一息的脑袋,伸出右掌准备给它捅一个窟窿。 “放肆!”其它七颗脑袋同时大喝,两颗脑袋伸长了脖子飞出,一左一右咬向清锋。 清锋看八首麒麟攻来,所以没有去捅地上那颗脑袋,而是双臂抬起抓在了飞来两头的下颚之上。那两颗脑袋见状同时合上嘴巴,欲将清锋的双臂咬碎。清锋却是不躲,左臂向右甩动,同时右臂向左甩动,紧接着两臂一起向后一抽,从麒麟的嘴中抽了出来。而那两颗脑袋受了清锋两股力量,却是不由自主地缠在了一起,又粗又长的两条脖子拧成了一根麻花,砸在了先前那奄奄一息的头上。 那纠缠在一起的两头不住地挣扎,它们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慌乱无比,竟是越缠越紧。 本是一头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巨兽,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竟是有些滑稽。 八首麒麟虽然没有人的样子,但它的兽脸却同人脸一般,有着恼羞成怒的表情。 清锋不待八首麒麟的怒火化成行动,他踩到那两只脖子拧成的“麻花”之上,顺着“麻花”几步便来到八首麒麟之前。 他抬起右臂,手肘向后,手掌在身侧伸得如刀。他瞄准八首麒麟的一只眼睛,如刀的右掌刺了进去。 那八首麒麟的一只眼睛被刺瞎,眼球上的痛感很轻,八首麒麟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但那“噗呲”之声和眼中刺入异物的感觉却是比疼痛还要难受,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不适感。 清锋抽出手掌,准备再将那颗脑袋的另一只眼睛捅瞎。八首麒麟一惊,那颗头颅忽地张开,紧接着一滩腥臭墨绿的液体洒了出来,正对着清锋的身体。 腥臭之味钻进清锋的鼻中,清锋不想沾上那恶心的液体,果断地闪身躲开。那液体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呲呲”的声音和绿色的烟,而被那液体溅到的草叶俱是化成了臭汁,就连土壤都有了腐烂之样。与此同时,八首麒麟拧在一起的两头已经解开,那两颗脑袋嗅了嗅瘫在地上的那颗脑袋,发现它已经没了气息。两颗脑袋同时张开了嘴,开始撕咬那颗死去的头颅。 清锋听着身后传来的“吧唧”声,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八首麒麟见状又喷出那墨绿色的毒液。清锋虽是转过了身,但他的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那毒液刚一喷出,清锋便踏步迈出。“呲呲”声再次响起,清锋没有回头去看,而是如箭一般蹿出。 他来到那自相残杀的三颗脑袋处,趁着两颗脑袋啃食另一颗脑袋的空当,伸出手掌豁进那如蟒般的脖子上。血液顺着豁口流出,清锋的手掌继续深入,直到整条小臂都没了进去。 那颗被刺伤胳膊的脑袋忽地张开嘴,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清锋的胳膊忽地用力,那豁开的口子跟着迅速蔓延。“砰”的一声响,那颗吼叫的麒麟头砸在了地上。 另一颗脑袋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它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竟是一张嘴便将清锋整个吞进了口中。 远处八首麒麟的本体见自己的那颗头颅成功将清锋吞入,它顿时有种洗尽羞辱,大仇得报的感觉。 然而没等它高兴太久,却发现了异样。因为吞了清锋的那颗脑袋本想用自己锋利的牙齿将清锋嚼碎,可它却是什么也没有嚼到,同时一种肿塞异物感从它的喉咙沿着它的脖子快速移动。 八首麒麟的本体顿时慌了,它明白,清锋这是把它的脖子当成了通道,打算顺着这通道来到自己身体内部。而一旦清锋得逞,自己身体内的脏器则是会任其宰割。 它虽然有八颗脑袋,即使没了七颗也可以活下来。但它的心脏却只有一颗,若是受到损坏那自己便铁定是死了。而且更为棘手的是,清锋正在自己脖子内,而自己就算再有手段,也没办法攻击自己身体的内部。 八首麒麟清楚地感觉到清锋快要来到自己本体的位置,它心下一横,竟是两颗头颅同时张开嘴,咬在了清锋钻进的那条脖子的根处。 八首麒麟锋利的牙齿扎进自己的脖子里,两颗头颅同时一扯,将那脖子直接咬断。此时清锋还没有从脖子里钻出,八首麒麟又用那喷毒的脑袋守在脖子的断处,只要清锋一露头,它便会将自己的全部毒液都倾泻到他的身上,就算不能将他腐烂,也要让他恶心得三天吃不进饭。 这次事情如八首麒麟预想的那般进行着,清锋从那断脖处钻出,等在外面的那颗脑袋将那腥臭的墨绿毒液尽数喷在了清锋的身上。 清锋此刻如同置身于墨绿色的瀑布下,那绿色毒液与他身上的焦灰又混在了一起,他的身上冒起绿烟,看起来就像是从一堆铺满腐烂的鱼虾藻叶的臭水中出来的一般。 事情与八首麒麟想的差不多,清锋没有被那毒液化掉,但那直击心灵深处的臭味让他不禁干呕起来。这感觉让他想起了被“秽血雷”劈中时的一幕,墨绿毒液与“秽血雷”一样地令人感到生理不适,只不过毒液更工于腥臭之味,缺少了那种让人战栗的恐惧。 清锋兀自弯腰呕吐,八首麒麟不想放弃这个对手分心的机会。它的一颗头颅张开大嘴,一阵白雾在它口中翻涌而起,最后那白雾汇成一道白柱,对着清锋喷涌而去。 随着白柱的形成,周遭的温度也跟着急剧下降,如同从残春退回了寒冬。 白柱打在清锋身上,又散成白雾将清锋包裹住,那雾越来越浓,最后凝成了冰,将还在弯腰干呕的清锋冻住。 此刻的清锋被封在冰中,身上的墨绿毒液在冰里仿佛泛着光。那冰的温度极低,即使是隔着很远的玉婵宗弟子都冻得双臂环抱着身子,身体不停地发抖。 八首麒麟见清锋在冰中一动不动,它终于有了一丝欣喜之意。它用两颗脑袋将自己那没用的几条脖子清理干净,剩下的几颗脑袋同时盯向玉婵宗众人。 “宁落雁,”八首麒麟声音重叠道,“你们玉婵宗还真是教了个好徒弟,他毁了我三颗脑袋,这笔账要怎么算?” 宁落雁虽是见多识广,但被这眼前的狰狞怪物质问,仍是不由自主的双腿打颤。 “司宗主,人已经被你制住。”宁落雁道,“要算账你找我清锋师侄便是,何必问我?而且,清锋师侄是自学成材,我玉婵宗并没有栽培过他,想必司宗主把他吃了,我师尊也不会怪罪下来。不过……” “不过什么?”八首麒麟问道。 “不过我此番回去,师尊定会询问我这里发生的事。”宁落雁道,“要是师尊见不到我,恐怕定会与诸位宗主问个明白。” “你这是在拿玉冰清来威胁我?”八首麒麟声音中带着怒意,“等我取了‘千魔之卵’,别说是玉冰清,就算她和许风情绑在一块都不是我的对手。到时你玉婵宗的所有弟子都会成为我的奴隶,你以为你搬出那贱人便能让我忌惮?” 八首麒麟说罢仰天长吼,紧接着大地震颤,它踏着四足向玉婵宗众人逼近。 玉婵宗弟子见状四散逃跑,一时间惊叫声响成一片。 李矜之和赵柔颜并不畏死,她二人趁乱来到清锋跟前。李矜之抽出腰间软剑,将其抖得笔直。紧接着,她便挥剑砍向那冰块。赵柔颜没有武器,只得运转《玉真经》,用双手生生地砸在那冰上。 那冰块比铁还硬,李矜之的剑在上面只能砍出一道道浅痕,连冰碴都没能磕掉。赵柔颜更是凄惨,双手在冰块上砸出了血,一双手更是冻得没了知觉。 冰块温度极低,二人呼出的白气在眉毛和眼睫之上结成了霜。两人明明已经冻得发抖,连血液的流速都变得缓慢。可二人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自顾自地破坏着那坚逾钢铁的寒冰。 八首麒麟知道有人正破坏着它的杰作,那它毫不在意,不认为炼气境的蝼蚁能破了它的功法。 它来到几名女弟子身前,爪子从云雾中伸出,将她们的衣服剥了个干净。 第202章 阵破 锋利的爪子上泛着金属的光泽,它不光剥开了女人的衣服,更是将那娇嫩的皮肤连带着划出了口子。 女人同时感受着吹在身体上的凉风和伤口处的火辣,她双手撑在身后,双脚不停蹬地,拼命地向后移动着身子。她已无暇去顾及被扒光衣服的羞辱,只有那伤口上的痛感在催化加剧她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想着自己将要被那五颗脑袋中的一颗嚼碎,抑或是被那粗壮的爪子开膛破肚。 八首麒麟并不急着吃掉这女子或是将其撕碎,它饶有兴致地看着女人挣扎着后退。 它享受这种掌握别人性命的快感,它先前在清锋手下受了奇耻大辱,如今它要将这种屈辱加倍地投放在别人身上。 八首麒麟抬起一只爪子,伸出一根锋利的指甲。指甲向下一戳,“噗呲”一声扎进了女人的脚背里。 女人痛苦地哀嚎一声,那指甲继续深入,把女人的脚扎透,将其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女人慌了,身体本能地后退。可即便她只是轻轻动一下脚掌,那楔在其中的 指甲便会蹭得她生疼。 疼痛让她留在原地,对死亡的恐惧又让她想要远离。八首麒麟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兴致更浓了。 八首麒麟的一只脑袋向前探了探,如乌云一般遮住了女人眼前的视野。它张开嘴巴,一滴腥臭墨绿的液滴从牙齿上滴落。 那液滴的影儿在女人的瞳孔中拉成一条丝坠下,滴在了女人的大腿根上。 女人先是觉着腿上凉飕飕的,紧接着是一种灼热的痛感,同时闻到了一阵腥臭的难闻气味。 她看向自己的大腿根,发现那里正冒着绿烟。她发现自己的腿好像没了知觉,于是伸手去摸。她的食指在大腿根上摸索出一个洞,然后惊惧地将食指整根伸进了那洞中。那洞里又先是又软又湿黏,紧接着便是坚硬。 她知道,自己的大腿已被那墨绿液滴给滴穿,与此同时,那伤口处的痛感铺天盖地般涌向她的脑中。 女人叫得凄厉,连八首麒麟都被震了一下。它有些生气,没了玩的兴趣,一蓬腥臭墨绿的液体浇在了女人的脸上和身上。 “呲呲呲……”女人身上不停地冒起绿色的烟,她的脸皮迅速腐烂融化,红色的肌肉组织也没能停留太久,露出下面的骨头。 她的嘴唇早已消失,喉咙也被毒液腐蚀出一个血坑,所以她的尖叫也只持续了一会便没了声音。只不过她的尖叫声响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仿佛在说着,你们的下场一定会和我一样。 玉婵宗众人四散跑来,只有李矜之和赵柔颜还在拼命砸着那冰。 李矜之的剑早已磕断,她此刻同赵柔颜一样徒手敲击着冰面。 “嘎吱”一声响起,那冰上出现一条裂缝,李矜之与赵柔颜大喜,更是不顾疼痛地砸着。 “嘎吱”声变得清脆,那冰块从中间裂开,只见清锋从里面挣脱出来。 他摇了摇头,道:“这冰不一般,竟然将我冻得晕了一会。”说着他看向李赵二人血淋淋的手,知道她们一定是为了救自己才搞成这样。 清锋罕见地怒了,他没有说感谢的话,而是身体直接从原地消失,一下子来到八首麒麟面前。 他缩了缩鼻子,闻道一股腥臭之味。他低头,看到了两只纤细的手,和一对修长的腿。只不过一只腿上露了一个血窟窿,另一只脚被一根指甲钉在了地上。 除了这残缺的四肢,他便只能看见一滩烂肉和朽骨。 清锋的怒更盛了。 八首麒麟本以为清锋无法挣脱它的冰封,因为它的冰比钢铁还坚固,而且里面还施加了让人陷入沉睡的功法。 它知道寻常手段可能奈何不了清锋,这种攻击精神的手段对他最有效。 它想错了,而错误往往伴随着代价。错误越大代价也就越高,高到可能连命都要丢掉。 八首麒麟已见识过清锋的能耐,若是这冰封也无法奈何他,其它的手段便也没必要再用了。 它身上的云雾开始翻涌,八首麒麟直接腾空而起。这八首麒麟的姿态是司幽玄最强的功法,最强的功法都没有用,他便只能逃。 八首麒麟踩着云雾奔上高空,它知道清锋不会飞,所以想要借此摆脱清锋。 “小子,你给我等着,我契魔宗定会与你不死不休!”它在空中边逃边放出狠话,似乎在倾泻着它最后的骄傲。 四散的玉婵宗众人纷纷抬头,看到八首麒麟在空中奔行,知道是清锋从那冰中脱困,将这怪物赶到了天上。 清锋见八首麒麟逃到天上,弯腰捡起两片树叶。他故技重施,将一片树叶掷出到空中。他一跃踩上那树叶,身体再次弹飞,同时又向空中掷出一片树叶。如此反复两次,清锋的高度竟是超过了八首麒麟。 他落在八首麒麟的背上,一颗麒麟脑袋回头,看到了清锋用双手扒开了自己脊背。 八首麒麟感受到了疼痛,可没等它做出反击,清锋便从他背后的豁口钻了进去。清锋从八首麒麟的背部钻到它的心脏处,“砰砰”的巨响如同打铁的巨锤敲在他的耳畔,那是心脏的跳动声。 清锋伸出手掌,刺进那结实的心脏中,只听那震耳的“砰砰”声慢慢停止,清锋知道,自己已经把这怪物杀了。 躯体外面,八首麒麟身上的云雾消失,庞大的身躯开始向地面落去。一只人手从麒麟的口中伸出,紧接着是一颗人头跟着钻了出来,接着便是大半个身体。 那人是司幽玄,八首麒麟虽然死了,但他竟是还活着。 司幽玄趁着清锋没有发现,伸手在空中一划,一道黑色的裂缝凭空出现。 八首麒麟继续坠落,而他却是留在了天上。清锋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地上的玉婵宗弟子却是看得清楚。 司幽玄看着向地面落去的八首麒麟,不禁一阵肉痛。他咬牙切齿地在空中握了一个诀,准备使出他最后的手段。 清锋见自己已经把那心脏刺得不再跳动,他决定从八首麒麟的躯体中爬出。他刚一动,忽觉四周的血肉也跟着动了起来,自己豁开的那条缝子也一下子合上。 血肉将清锋牢牢裹住,同时越收越紧,像要将其挤碎一般。 清锋见状运掌为刀,想要再次将八首麒麟的躯体豁开,可每当他切开一道口子,便会有新的血肉补上来。 清锋索性不再动手,这八首麒麟身躯庞大,从如此高的距离坠地,到时定会摔得血肉横飞,自己自然也就出来。 清锋刚有此念,那漆黑密闭的躯体内忽然有了亮光,同时躯体内部的温度迅速攀升。 将清锋包裹住的血肉一下子燃烧起来,猛烈的光照得清锋闭上了眼。 空中,八首麒麟的身躯烧成了一个火球。地上的众人看去,如同是一轮太阳要落在地上。 李矜之见状赶忙拉起赵柔颜向远处狂奔,二人一口气跑了十数里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将地面都震得颤了起来。紧接着,一阵热浪袭向所有四散的玉婵宗的弟子,直接将她们掀翻。 众人从地上爬起,回头看向那冲天的火光。 空中,司幽玄看着地上的熊熊烈火,双手使劲握着,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捏碎一般。 清锋从那火场中走出,抬头向空中望去,与司幽玄四目相对。他本以为杀了那麒麟司幽玄也会跟着死掉,可这司幽玄竟然还是活了下来。他又想起先前的虎道人、箫落城、林仙姻,虽然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自己却也没能杀掉他们任何一个人。 “不愧是登霄境的修士,”清锋嘀咕道,“保命的办法是真多。” “小子,”司幽玄的声音响彻天地,“你确实很强,他日我定会竭尽我所有的资源,到时我亲自上玉婵宗,再与你斗个死活。” 司幽玄说罢,又看了那烧成火团的八首麒麟一眼。紧接着,他将双手伸进身旁的黑色裂缝中,将那裂缝撑到一人多宽,然后整个人钻了进去。 黑色的裂缝在空中消失,也标志着清锋与司幽玄的厮杀告一段落。 “师弟,”李矜之的声音从火光的另一边传来,“你有没有事?” 李矜之来到大火的边缘,热浪让她不禁抬起胳膊挡在脑袋前。她顾不得自己已热得口干舌燥,只想确定清锋此刻是否平安无事。 清锋从那烈火中走出,走到李矜之的面前。 “李师姐,我没事。”清锋道,“让你担心了。” 李矜之看着浑身焦黑的清锋,不禁乐了出来,紧接着双眼泛起了泪花。 她一步来到清锋身前,抬起胳膊用袖子将他的脸擦了擦,道:“要是被你苏师姐看到你这样子,她一定心疼死了。”说着,她拿出清锋的那根黑色羽毛,一件衣服披在了清锋身上。 “快穿上,”李矜之道,“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清锋将衣服穿好,同李矜之一起远离这火场。 玉婵宗众人纷纷向两人汇聚过来,如今司幽玄也退出大阵,这里面再也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人。 阵外,司幽玄同样感受到了虎道人的气息,他也看到了那血肉铸成的大鼎。 鼎内的本源真气已经见底,虎道人的真身盘坐在鼎底,将那最后的真气纳入自己的真脉之中。 “是你注入真气将这阵维持了下来?”司幽玄此刻没了魔兽,若真要打起来,他断然不是虎道人的对手。然而他看出了虎道人的修炼已到了最后关头,他不会分不清轻重,与自己出手。 “是我,”虎道人开口,“想不到连契魔宗的宗主也不是那凡人小子的对手。” “你见过他?”司幽玄惊道,“当时那阵内突然消失的气息是你的?”司幽玄说罢又看向那鼎内为数不多的本源真气,心中更加惊骇,结巴道,“这……这是箫落城的本源真气,你……你把他杀了?” “没错,”虎道人得意道,“箫落城出来时已经重伤,想必也是那凡人小子干的。”说罢,那肉鼎上伸出一根触手,将地上的“枯骨”剑捡起,送到了司幽玄面前。 “不过伤他的却是这把剑,”虎道人嘲讽道,“想不到堂堂契魔宗宗主,竟然连自己的兵器都保不住,我看你以后也别再用剑了。” 虎道人说罢,那触手忽地收紧,竟是将那“枯骨”直接绞断。而虎道人此举并非只是为了嘲讽,而是在告诉司幽玄,自己虽然在修炼的最后关头,但仍是有着与他一战之力。 司幽玄明白虎道人的意思,他心中愤恨无比,被清锋打得落荒而逃也就算了,此刻竟然还被一个魔修威胁。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他没了麒麟,战力下降了许多,此刻若是与虎道人发难,搞不好自己的本源真气也会被掠进那鼎里。 司幽玄冷哼一声,这次连狠话都没撂下,直接飞出了墓穴。 墓室中,“千魔之卵”上的人脸将漩涡里的最后一滴红色液体吸进口中。与此同时,那密密麻麻的人脸有五分之一都睁开了眼睛。 “成了,”肉鼎中的虎道人也将最后一点真气纳进真脉,他露出笑容,又嘀咕道,“都成了,真是好事成双,看来这‘千魔之卵’注定是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虎道人从肉鼎中飞出,他收回自己的分身和肉鼎,眼中现出狂热之色。 “那小子就算再强,与三位登霄境的宗主连番对战,恐怕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说不定现在也是受伤的状态。”虎道人单手握了一个解阵的诀,又道,“就算你是全盛状态又如何?我现在已是今非昔比,不信杀不了你这个凡人。” 虎道人由于吸收了箫落城的本源真气,此刻修为暴涨,信心也是跟着膨胀了不少。况且想要得到那“千魔之卵”,与清锋的厮杀自然是必不可少。 他的身体开始蠕动起来,那四具分身又从他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阵内,众人还沉浸在打跑司幽玄的喜悦中,忽然空中裂出无数道黑色缝隙。晴空之上织出了黑色的网,那网又像是刀,将晴空割碎。 蓝天、草木、大地忽地全部消失不见,等众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处在宽敞的大厅里。 大厅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玉台,玉台之上,悬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红色肉球。 第203章 肉牢 “千魔之卵”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就连清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墓室中只有十多名玉婵宗的人,可清锋却觉得自己好像正被成百上千的人围着。 清锋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肉球上,心想就这么一个人头大的东西,怎会让自己产生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便是‘千魔之卵’了吧?”清锋看向李矜之,李矜之不确定地摇了摇头,看向宁落雁。 “此物正是‘千魔之卵’,”宁落雁道,“那三宗谋划了这么多,还设下这等大阵,想不到这宝贝最后还是归我玉婵宗所有。” 清锋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悦,心想这“千魔之卵”明明就是自己的,跟玉婵宗有什么关系。 宁落雁似乎看出清锋所想,道:“清锋师侄,这‘千魔之卵’需要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其中,才能让其认主,你体内没有真脉,自然也就没法操控‘千魔之卵’了。” “你这次一人击退三位宗主,这份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师叔我,有没有这东西对你倒也没有多大影响。”宁落雁又道,“此物就暂且就由师叔我收下,等回了宗门,你想要什么,师叔便给你什么。你看如何?” “你能给我什么?”清锋不屑道,“我看这‘千魔之卵’倒也不错,等我拿回去当个摆设也不是不可。” “你……”宁落雁一听顿时一愣,气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放弃‘千魔之卵’?” “要不这样吧,”清锋笑道,“你回去联合四宫宫主和所有弟子,你们一齐奉我为主,逼玉冰清将宗主的位置交给我,我可以考虑将‘千魔之卵’让给你。” 众人一听这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纷纷侧目看向清锋,就连李矜之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自从见识了清锋的能耐,他们又觉得清锋此言虽然猖狂无比,但又不是没有可能。三位登霄境的宗主都不是他的对手,那玉冰清恐怕也奈何不了他,若是玉婵宗众人真就心齐要尊他为主,他倒真有可能坐到那宗主的位置上。 “你别乱说话,”李矜之瞪了清锋一眼,“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将‘千魔之卵’带回宗门,到时由师祖发落才好。” “那就依李师姐所言。”清锋点点头。 众弟子见李矜之竟然敢出言命令清锋,而清锋又很是听她的话,纷纷羡慕不已,后悔自己为何不早些与他搞好关系。而在场众人里,当属宁落雁心里最不是滋味,明明自己才是师叔,说话竟然都不如李矜之一个弟子有力度,弄得好像她才是长辈一般。 清锋迈步走向“千魔之卵”,随着距离越近,他便将那魔卵的样子看得更轻。密密麻麻的人脸挤在人头大小的肉球上,可清锋看在眼里却像是有满天的人脸正对着自己。那些人脸有的睁眼,有的闭目,有的呲牙咧嘴恐吓着他,有的则是露出诡异的笑。 清锋停住脚,心中有些发怵。 这是视觉上的惊恐,与实力无关。就好比你再怎么厉害,看到一泡屎在自己面前,你也一定会绕开它,不会用脚踩上去,更不会用手去摸。 “千魔之卵”给清锋的,便是这种令人作呕的恶心感觉。 清锋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准备继续前进,忽然一股响亮的声音叫住了他。 “小子,”虎道人从牌楼走进墓室,“我们又见面了。” 清锋回头,即使隔着玉婵宗众人,也能看见虎道人高大的身躯。 玉婵宗弟子感受到虎道人带来的威压,纷纷腿一软倒在地上。这股威压比之前的三位宗主都要强,强到他们体内的真气仿佛都被冻住,一点也调动不起来。 清锋见虎道人过来搅局,他看了眼“千魔之卵”,又看了眼倒地的众人。他走了回来,走过众人,来到虎道人面前七八丈的位置。 “你的胳膊长回来了?”清锋不屑道。 虎道人冷笑一声,道:“不过一条胳膊而已,就算是四肢都没了,我也有办法长回来。” “你这么厉害?”清锋嘲讽道,“要是脑袋掉了是不是也能长回来?” 虎道人没有回答,而是打量着清锋焦黑的脸,心想这小子与三位登霄境宗主动手,想必还是受了伤。 他心里更放心了一些,如今自己修为提升,对方又受了伤,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赢面更大一些。 “几时不见,想不到你连模样都变了。”虎道人同样嘲讽道,“看你这黑不溜秋的样,这是差点让人火化了吗?” 清锋没有理会虎道人的嘲讽,重复道:“脑袋掉了是不是也能长回来?” “小子,莫要猖狂。”虎道人有些生气,道,“今日我必生啖你肉,以雪我那日断臂之耻。” 虎道人刚放完狠话,正琢磨着自己这两句话说得是否有气势,却见清锋忽然动了。 清锋抬掌冲向虎道人,那速度如电光、似雷行,快到虎道人竟然来不及做出反应。 虎道人心中一慌,他没能抵挡清锋这一刀,也没能躲开这一刀。只见清锋的手掌在自己眼前闪过,自己的双眼间顿时天旋地转,然后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虎道人庞大的身躯还站在地上,可那虎头却是落在了他的脚边。 清锋着急要带走“千魔之卵”,他在这墓中已经待够了,所以他这次出手快而狠,完全是抱着一击必杀的态度。 他看了看地上仍然保持惊恐眼神的虎头,随即转过身,想要再去取那“千魔之卵”。 忽然间,虎道人站在地上的身躯胸膛开始蠕动起来,一只虎爪从他的胸膛伸出。那虎爪之后的胳膊仿佛能无限伸长一般,推着虎爪抓向清锋后心。 瘫坐在地的玉婵宗弟子发出惊呼,可那虎爪此刻已至清锋后心。清锋转过身,那虎爪直接抓在了清锋的胸膛之上。清锋见状挥掌将那虎爪斩下,而那胳膊则是直接缩回了虎道人的胸膛。 清锋一脸凝重的看着虎道人没头的身躯,又低头看了看仍是紧紧抓在自己身上的虎爪。他将虎爪拿下,同时带下了自己的一块皮肉。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连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口一眼,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虎道人那残躯。 “原来脑袋掉了都死不了吗?”清锋已见识过先前三位宗主的神妙功法,可看到虎道人没了脑袋还能出手伤了自己,心中仍是震惊。 虎道人的胸膛又开始蠕动起来,紧接着胸膛上浮现出一张和地上的虎头一模一样的脸。 “脑袋掉了当然会死,”那脸张嘴道,“不过你杀的只是我的替身而已。”说罢,那脸继续向外拱着,紧接着虎道人的躯体上又走出了一具躯体。一具有头的躯体。 一个全新的虎道人出现在原地,而先前那具尸身却是变成了干瘪的皮。 虎道人看了看地上的皮和脑袋,道:“好歹是我的一部分,还是收回来的好。”说罢,他摊开手掌,掌心中出现一张龇牙咧嘴的口。那口中没有舌头,而是一堆触须在摇摆着。 两根触须从那掌心的口中伸出变长,一根缠在了地上的虎头一上,一根则是将那干瘪的皮卷起。 触须将那虎头拽到掌心的口边,那口将虎头一点点咬碎,然后吞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过于血腥和诡异,别说是玉婵宗的寻常弟子,就是宁落雁和清锋见了都是觉得心里发瘆。 掌心的虎口将头吃完,另一根触须又将那皮拽到嘴边,触须如卷饼一般将那皮卷起,然后整个拖进了掌心的口中。 虎道人享用完自己的尸体,那掌心的虎口消失,而他的半个身子又开始蠕动起来。 又一个虎道人从他的身侧分离出来,墓室中此刻赫然有着两个虎道人。 清锋看着虎道人一人变成两个,又想起之前看见的种种功法,他不禁有些嫉妒。心想若是自己也可以修仙,是不是也可以如他们一般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他不甘心,那不甘变成一种恨,他要将这恨发泄在眼前的两个虎道人身上。玉婵宗的师姐们看出了清锋的那种嫉妒,她们庆幸清锋还算是有点善良的人,否则他那种扭曲的恨意说不定会平白无故地发泄在自己身上。 清锋冲向虎道人,准备挥刀砍个痛快。两只手掌同时刺进两个虎道人的胸膛,而那两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会这样,他们甚至露出了那种成竹在胸的笑。 清锋的两只手分别插在两个胸膛里,他想将手抽出,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紧紧固定住,就像是长在了那两人的胸膛里一般。 不止如此,那两个虎道人的胸膛突然钻出了无数红色触须,沿着清锋的小臂开始攀附而上,然后将他的双臂整个缠住。 与此同时,两个虎道人的身躯开始变形,他们的斑斓毛皮好像是翻了过来,整个人也没了人的形状,而是开始变成不规则的两大坨肉。 那两坨肉看似瘫软实则非常有力,它们合二为一将清锋的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 两大坨肉变成了一座肉山,那肉山继续蠕动,最终变成了一个血肉铸成的巨大立方体。 那立方体就像是一座监狱,将清锋关在了里面。 立方体的一个面上伸出一颗虎头,虎头向外延伸,又一个虎道人从那立方体上分离出来。 虎道人摸了摸自己搭建的“监牢”,道:“小子,你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吧。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付你的那些个师姐,可等我收了那‘千魔之卵’,可就不好说了。我记得这些人里有个女人跟你走得很近,而且她好像还是个处子。到时我会让你的头露出来,让你好好看看她是如何在我身下哀嚎求饶的。你要是不嫌弃,等我玩得兴尽了,我就把她扔到里面和你作伴,让你也尝尝她的滋味,如何?”虎道人狂笑两声,色眯眯地看了看人堆中的李矜之一眼,紧接着他飞了起来,一双眼睛狂热地盯在墓室尽头的那“千魔之卵”上面。 清锋虽然被关在那血肉监狱里面,但那监狱似乎一点也不隔音,外面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恨得咬牙切齿,李矜之是他在玉婵宗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朋友,他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侮辱。 他准备挥动双臂,想要从那肉牢中挣脱出来。清锋全身都被肉包裹住,按理说人在这种状态下是一动也动不了的,可清锋力气极大,他竟是生生地将裹住自己的肉挤碎,挤出了一处空间出来。可那肉却也不是死的,而是比人的手脚还要灵活,不仅如此,还有着极快的再生能力。 清锋不停地将肉斩碎,那肉又不停地愈合长好,而且那肉力量极大,若非现在里面包裹的是清锋,恐怕连钢铁都是能够被它挤烂。 清锋静下心来,知道自己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乱砍。他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朝着那一个方向挥刀。他知道这肉愈合的速度绝对没有自己挥刀的速度快,他不停地砍,却仍是看不到光。 肉牢外,众人发现了奇怪的一幕。那肉牢此刻已悬在空中,同时左边的肉在不停地减少,而右边的肉却在不停地增多,看起来就像是在向右移动一般。而当那肉牢向右移动得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它又会飞回原来的位置。 李矜之看着那肉牢诡异的行为,心中大概已猜出是怎么回事。她能想象出清锋正在里面拼命地朝一个方向“挖洞”,但清锋一定想不到在自己挖洞的同时,那肉壁也在跟着变厚。如此循环往复,清锋是无论如何也挖不出来的。而且随着清锋不停地消耗体力,再加上没有充足的氧气,他早晚会困死在里面。 无论是人还是修士,都是需要摄取真气的。只不过普通人或是低阶修士需要真气化成的水、食物和氧气,而登霄境以上的修士只需要原始的真气就可以。 “清锋师弟,你先保留体力,不要再动了。”李矜之想起虎道人曾对肉牢中的清锋说了些对自己不友好的话,那想必声音是可以传入其中的。 清锋听到李矜之的声音,果然不再行动。他相信李矜之的脑袋,知道她一定会想出主意。 只是这肉牢里仅有的氧气已被清锋吸光,要是李矜之主意想得太慢,清锋很有可能憋死在里面。 另一边,虎道人面对着“千魔之卵”,贪婪得连哈喇子都要流了出来。 第204章 魔卵之能 虎道人迫不及待双手握诀,紧接着一道红色的真气从指尖飘出,对着那“千魔之卵”便飞了过去。 魔卵上一张人脸张开了嘴,将虎道人的真气全都吸进口中,那人脸面露享受之色,道:“登霄境九重的真气,味道果然不错。” “让我也尝一尝。”旁边的人脸一副期待的表情,张开嘴便要去抢那真气。 “还有我,我也要尝。”其它的人脸同样不甘示弱。 真气只有一道,而人脸却有许多。只见那密密麻麻的人脸开始蠕动,竟然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只要你们让开地方,让我把本源真气注入进去,到时这真气你们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虎道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各位都是在下的前辈,都是曾经叱咤修仙界的魔修巨擎。修仙界应该由我们魔修掌控,只要各位前辈肯助晚辈一臂之力,晚辈定会扛起复兴我魔道的重任。” 那一堆人脸停止了撕咬,开始打量着眼前的虎道人。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虎崽子,登霄境的修为放在修仙界根本排不上号,凭你这点修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可知就连那躲起来的那些魔神都不敢说什么掌控修仙界,我看你还是死了这份心,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没事偷偷摸摸地吃些修为低微的修士算了。” 虎道人听后心中不悦,眼前这些人脸虽然来自久远之前,但若论修为他们未必会高于自己。可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因为想要这“千魔之卵”认主,必须要征得他们的同意,这样他们才会让开一条路,将魔卵的核心露出来。 “既然如此,晚辈也就不再废话了。”虎道人许诺道,“只要前辈肯让晚辈得到‘千魔之卵’,晚辈愿用一宗的修士来孝敬前辈。” “一宗的修士?”人脸们开始议论起来,“凭你这虎崽子的能耐,怎么可能拿得下一个宗门?还不是想先让我们认主,再利用我们出手才能做到。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选你?反正我等已经苏醒,我们何不自己物色一个人选?” “前辈,”虎道人的声音变得低沉,“实不相瞒,晚辈在来之前已在这墓外布下结界。前辈们想要自行物色人选那是你们的自由,可以前辈们目前的状态,能不能走出我的结界可是不好说。” “小子,你是在威胁我们吗?”一些人脸质问道。 “晚辈不敢,”虎道人抱拳道,“只是晚辈需要得到前辈们的认可。” 人脸们听后默不作声,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看你如此诚恳,”人脸终于开口,“那便让你试一试吧。”说罢,那“千魔之卵”忽然膨胀起来,本是人头的大小,此刻竟是大得如同一座宫殿,若是再膨胀一些,便可以挨上墓室的顶。 由于“千魔之卵”变大,上面的人脸也越发的清晰。而且那上面也不只是人脸,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兽面,甚至是就连虎道人都认不出来的奇怪生物。 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脸向两边拥挤而去,“千魔之卵”中间露出了一道竖着的缝隙。那缝隙慢慢张开,正好可以容纳虎道人的身体。 “进去吧,”人脸道,“不过里面那位能不能选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各位前辈,”虎道人抱拳俯身,“晚辈一定不负前辈们的期望。” “你个虎崽子,少在那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可没对你有什么期望,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人脸不屑道,“赶紧进去,莫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虎道人此刻敢怒不敢言,心想着等自己让这魔卵认了主,到时候一定好好折磨一下这些刁难过自己的人脸。 他走进那缝隙中,眼前的血肉通道似乎无穷无尽。忽然间,虎道人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回头,发现那缝隙已经关上。 “虎崽子,”嘲讽的声音铺天盖地般钻进虎道人的耳朵,“凭你这点道行也敢威胁我们?不就是一个结界吗,只要把你杀了,不管什么结界不都自己散了?你就老老实实地死在这里,成为我们的一员吧。” 铺天盖地的声音变成了阵阵狂笑,虎道人忽觉周身忽然变得很挤,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嘎吱嘎吱”的骨裂声,自己皮肉碾在一起的声音。他发出一声痛苦的虎啸,紧接着全身都被魔卵内部挤碎,一颗威武的虎头也成了皮肉、骨头、脑浆的混合物。 另一边,李矜之思考着如何让清锋从这肉牢中脱离。她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与清锋第一次上妙笔宗时,两人曾被困入那“江山封魔阵”里。那阵与眼前这肉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个地方受损时便调动别处的真气来进行修补。然而长和消总是成对出现的,这肉牢在一面加厚的同时,其它面则是在变薄,李矜之顿时有了主意。 “清锋师弟,”李矜之道,“你继续向刚才一般,将这肉牢挖穿,速度一定要快。” “知道了李师姐,”清锋双臂的肌肉绷起,“我这就开始。” 半空中,只见那肉牢五个面的血肉正向右边那个面移动。那些肉移动得很快,比刚才要快得多。 李矜之瞅准了时机,忽然喊道:“师弟,赶快调转方向!” 肉牢内,清锋果断停住双臂,他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随即嘴角露出微笑。他转过身,双掌在前方的肉壁上乱砍,血肉飞溅,终于他的手掌从那肉牢中伸了出来。 李矜之看到清锋的双手,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紧接着清锋的脑袋探出,然后整个身子也跟着拱了出来。 清锋“砰”地落在地上,李矜之赶忙上前将其扶起。她伸手扒拉掉清锋脸上的肉渣,清锋大口地吸了一口气。 “李师姐,”清锋笑道,“幸好你聪明,这么快就想出了法子,要不然这次我可能真就憋死在里面了。” “你没事就好,”李矜之道,“都怪师姐没用,要是我修为高一点,就能多帮上你一些了。” 清锋露出微笑,随即那微笑又一下子消失。他赶忙站起,将李矜之护在身后。 在二人说话间,那肉牢在空中又变成了两个虎道人。那两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清锋,恨不得将其分而食之。 “这怪物怎么这么能活?”清锋有些不耐烦了,他双腿弯曲,一下子从地上弹起。 清锋嗖地蹿上了天,双手探出分别抓住两个虎道人小腿上的皮。紧接着他双臂向下一拉,两个虎道人承受不住清锋的力道,直接连飞都飞不起来,“轰隆”一声一起掉在了地上。 两个虎道人将地面上的石板砸碎,地上泛起了烟尘。二人从地上爬起,忽见烟尘中伸出两只手掌。 “砰砰”两声响后,烟尘散去,两个虎道人静静地站在地上,只是脖子上有鲜血涌出,而他们的虎头此刻则是正在清锋脚边。 清锋抬起脚,将两颗虎头踩碎,同时他又不停地挥动双掌,将两具尸身大卸八块。 “宁落雁,”清锋将两具虎躯肢解,紧接着退到远处,喝道,“用你那‘玉瓶诀’。” 宁落雁听话地抬起双手,双手在胸前握诀。一只红色的玉瓶凭空出现,将两个虎道人散落的尸体装起,紧接着,玉瓶内燃起熊熊大火,没一会便将两个虎道人烧成了灰。 清锋见识过了魔修的难缠,他怕这两个虎道人借着哪块肉又活过来,所以便一不做二不休,让宁落雁将这尸身处理干净。 墓室尽头,“千魔之卵”上的人脸看到了这边的景象,道:“我没记错的话,那是‘玉婵三诀’吧?” “是‘玉瓶诀’,”一张人脸回答,“剑神玉婵确实是一个人物,而且听说玉婵宗是个小门派,我看咱们去玉婵宗正合适。” “先不说这个,”又一人脸道,“刚才那小子好像是个凡人吧?被他砍杀的那两人怎么和那虎崽子一模一样?” “是分身,”人脸怒道,“妈的,这虎崽子敢耍我们。” 人脸话音刚落,只见空中出现一个漩涡,虎道人身披道袍,手持拂尘,从那漩涡中落下。 “前辈们个个都是老狐狸,”虎道人得意道,“晚辈又怎敢如此轻易相信你们。”说罢,他又回头看向清锋,道,“清锋小友,这‘千魔之卵’就在眼前,你助我一臂之力得到‘千魔之卵’,我答应你三件事如何?” “你算个几把,”清锋骂道,“你的三件事值几个钱,我凭什么帮你?” “好小子,”不待虎道人回应,魔卵上的人脸抢道,“一个凡人竟有如此肉身,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和那群刀客是什么关系?”一人脸接着道,“方才见你出手,用的刀术和那群刀客很像。” 清锋一下子愣住,眼前这魔卵上的人脸似乎知道很多事,而且他也曾怀疑过,沈闭月的刀和她的刀术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她一定也有师父,而这人脸说的是“刀客们”,那便说明像沈闭月这样的人不只一个,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我不知道什么刀客,”清锋道,“你若知道不妨说给我听听。” “看来你不是他们的人,”人脸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和你废话了。” “虎崽子,”十几张人脸一齐看向虎道人,“这凡人小子好像巴不得你死,看来你这帮手是请不成了。既然如此,还是先算算你欺骗我们的账吧。” “你们不过是死人而已,”虎道人不再客气,“敬你们才叫你们一声前辈,想不到你们这群老家伙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如此,我就先好好训训你们,让你们提前知道知道以后主人的手段。” “放肆!”魔卵上的人脸一齐大喝,那声音仿佛要将墓室的顶给掀开。 一张人脸从那魔卵上伸出,同时他的脸也不再是红色的血肉,而是变成了一张青面獠牙,头发火红,似人似鬼的脸。随着鬼脸的伸出,他的上身也从魔卵上分离出来,下身却还是血肉的模样,如同肉柱一般长在魔卵之上。 那恶鬼样的人两只手握成拳头,肉柱一样的下身变长,双拳之上燃起青色的火,对着虎道人挥舞而去。 拳头擦着虎道人的脸而过,青色的火将他的虎须燎着了几根。虎道人一甩手中拂尘,那拂尘迅速伸长,分出两股缠上恶鬼的双臂,紧接着拂尘收紧,只听“嘎吱”声响起,那恶鬼的双臂竟被绞得粉碎。 恶鬼发出凄厉的哀嚎,似乎是很久没有体会过疼痛的感觉。他的满头朱发倒竖而起,两条血肉触须从魔卵上伸出,钻进他的断臂处。那两条触须开始蠕动,重新化成两条胳膊长在了那恶鬼的肩膀上。 这便是“千魔之卵”的难缠之处,无论魔卵内的魔修受了多重的伤,“千魔之卵”都可以将其修复。里面的魔修虽然死了,但在存在的角度上,他们却是获得了永生。所以即使经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正道修士都无法将这魔卵从世上抹除,只能通过对其一次次的损毁,让其境界跌落。 恶鬼将双手抬过头顶,双手间青光大放,出现一团火球,火球化成一柄青色的尖头宝杵,对着虎道人直冲而去。 虎道人见状单手握诀,一座牌楼凭空出现,挡在他身前。牌楼之上一颗虎头怒目,牌楼之下却是一片黑色的漩涡。 青色宝杵被那漩涡吞噬,紧接着又从漩涡之中换了个方向飞出,直奔那青色恶鬼而去。 “你现在不过千岁境修为,这点手段也想伤我?”虎道人一脸不屑,“还是留着自己享受吧。” 那恶鬼见虎道人用自己的功法攻击自己,顿时大怒。他竟是连躲都不躲,硬生生地抗下了这一击。 恶鬼被那青色宝杵轰得血肉模糊,“千魔之卵”迅速伸出触须,将其伤势修复。 “废物,”魔卵上的其它人脸骂道,“赶紧滚回来,别再浪费大家真气,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后辈都对付不了。” 恶鬼听着同伴的羞辱,心中愤恨想要再次出手。忽然两条铁索飞来,将那恶鬼缚住,拖回了魔卵之上。 两条铁索收回,只见两个长相相同的女人一脸不屑地看着那青色鬼面,道:“你还是好好看着吧,让我两姐妹教教你怎么对付这虎崽子。” 第205章 虎道人之死 虎道人看着魔卵上钻出的二女,神情顿时变得认真起来。眼前这二女的修为虽不如自己,但却都是货真价实的登霄境。虎道人向来小心谨慎,不是那种自负想要到一人对付两名登霄境的修士。 二女分别甩动手中铁索,铁索的头上各有一个比正常头骨要大一圈的骷髅头。 虎道人再次祭出先前能吸收攻击的牌楼挡在身前,可那两条铁索就像是有生命、有意识一般,竟然直接拐了个弯,绕过了牌楼咬向虎道人两肩。 虎道人见状挥动手中拂尘,那拂尘瞬间暴涨,将虎道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铁索上的两颗骷髅头咬在浮尘结成的茧上,霎时间银丝在空中翻飞飘落,可那两颗骷髅头终是没能破开虎道人的防御。 魔卵上的二女皱了皱眉,她们对视一眼,然后一人伸出一只手。二女合作握诀,只见那铁索上的两颗骷髅头上竟是长出了肌肉,紧接着又盖上了一层皮,乌黑的头发狂乱,四颗眼球凶戾无比。骷髅变成硕大的人头,人头口中遍生尖牙。那牙并非像常人一般长在牙床上,而是遍布在整个口腔之中。 两颗人头将嘴张到最大,开始疯狂地撕咬着拂尘结成的茧。银丝被锋利的尖牙一层层撕下,没一会虎道人的身子便露了出来。 虎道人见那两颗人头也是一惊,他的分身已经全都死掉,此刻用的是真身。他赶忙飞身逃跑,那两颗人头还是从他的双肩上撕下了大块的皮肉。 两颗人头穷追不舍,虎道人一边逃一边双手握诀,一口肉鼎凭空出现,他祭出了他的最强法宝。 虎道人躲进鼎内,那条铁索延伸,索上人头想要追进去,却是被鼎上伸出的两条虎头肉柱拦上。 一对虎头和两颗人头在空中纠缠撕咬在一起,虎头不敌,被两颗人头咬了个面目全非。两颗人头想要继续探进鼎内,一声震天虎啸响起,声波将那两条人头铁索震得倒飞而出,如遇上龙卷的风筝一般,在空中乱晃。 魔卵上的二女收回铁索,撤了手诀,铁索上的人头皮肉褪去,又变成了两颗骷髅头的模样。 肉鼎与魔卵对峙,将墓室三分之一的空间都给占据。 清锋看着这两件法宝,虽然它们未必比自己强,但那视觉上的冲击仍是让他感到震撼。尤其是那“千魔之卵”,里面的魔修众多,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段。若是能够得到它,横行天下暂且不提,至少是不会感到无聊。 “你不会是看上那俩女魔修了吧?”李矜之见清锋眼神发热,揶揄道。 “李师姐,”清锋认真道,“这‘千魔之卵’真是个好东西,待会等它和那虎道人斗得两败俱伤之时,我出手将其拿下,到时你将真气注入其中,让它认主如何?” “恐怕不行,”李矜之摇了摇头,“我不过炼气境修为,我那真气根本控制不了‘千魔之卵’。” “那怎么办?”清锋道,“难道眼睁睁看着这宝贝溜走吗?” 清锋心中不甘,又道:“这等宝物若是不能为我所用,流落在外终是祸害,要不想办法给它毁了吧?” “恐怕也不行,”李矜之又道,“‘千魔之卵’恢复能力极强,哪怕只剩一块肉也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将它砍得连渣都不剩吧?” “真是麻烦,”清锋又道,“让宁落雁用‘玉瓶诀’把它炼了呢?这样总该不能恢复了吧。” 不待李矜之回答,那“千魔之卵”上的人脸忽然开口道:“小子,你以为区区千岁境能奈何得了我们吗?要是剑神玉婵复生,倒是有可能做到,不过凭你们这群小崽子也想抹除我,真是异想天开。” 人脸说完,魔卵之上忽然钻出一个女人。那女人姿色甚佳,身上竟然还穿着一身白衣,两只纤足有一半长在魔卵上,一双眼睛清纯可人,看着不像是魔修,反而像下凡的仙女。 “小弟弟,”那女人开口,“你虽没有修为,无法让我们认主。不过我们与平常法宝不同,有着自己的意识,除了不能离卵独活,其实与活着并无二样。不如你看这样如何?你将那肉鼎破开,杀了里面那虎崽子,到时我们便跟随在你身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清锋见那女人语气诚恳,不像说谎,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利用自己。这群魔修个个精明无比,先前还哄骗虎道人进入魔卵将其吞噬,如今说什么跟随自己定然也是假的。不过女人的话却也给清锋提供了思路,虽然自己无法用真气让其认主,但却可以将这魔卵带在身边。反正这魔卵可大可小,到时候让它变小揣在兜里也不是不可。 不过想要这些魔修心甘情愿跟随是不可能了,但自己却可以逼他们跟随,只要打到他们服就可以。 清锋打定主意,心想等这魔卵解决了虎道人之后,自己便对这魔卵出手。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清锋道,“再说了,你们那么多人,凭你一句话就可以代表全部,让你们所有人都愿意跟随我了吗?” “就是,”魔卵上的人脸附和道,“这小子说得对,你这臭娘们凭什么替我们做主?” “好,”女人冷笑一声,缩回魔卵之中,一张清纯俏脸变成红色的血肉状,“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对付那虎崽子。” “还想什么办法?我看大家也别浪费时间了,咱们现在一共有四人还是登霄境,大家一起出手,破开这肉鼎,杀了那虎崽子。” 话音刚落,三人从肉鼎中钻出,两人是先前用铁索那两女,还有一人便是这说话之人。 这人其实不完全是人,他虽然长着人的身子,脖子上却顶着三颗狼头,狼头嘴里翻涌着红色的岩浆,仿佛随便一口唾液就可以将人融化。 那三头狼人低头,看了看刚刚那清纯女人,三张嘴同时道:“你不出手吗?” 清纯女人道:“我凭什么要听你指挥?” 狼人怒哼一声,道:“有你跟没你也是一样。” 说罢,狼人竟是脱离魔卵,飞到肉鼎之上,剩下二女一同跟上,三人分站三才之位,俯视下方的肉鼎。 三位魔修同时双手握诀,一座刻着古老魔纹的圆形图案在三人中间浮现。 那图案直径约有五丈,图案边缘是密密麻麻的玄奥魔纹,那魔纹似水火风雷,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而图案中间,则是一个面带微笑的诡异人脸。 那图案由虚变实,空间仿佛凝固,就连清锋都觉得行动都有些迟缓。 图案中间的人脸变得清晰,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肉鼎。藏在鼎内的虎道人不想坐以待毙,准备先逃出这人脸的笼罩,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就算拼尽了力气,也不过是眨眨眼、磨磨牙。 图案上的三人手诀变换,那人脸张开了嘴,嘴内一片漆黑,仿佛一座无底的深渊。 那嘴中的黑如同一种奇异的光,黑色的光在那巨嘴中翻涌,一种寂灭的气息充斥在墓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玉婵宗众人明明不想,双眼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漆黑,仿佛自己的魂被那黑洞吸了进去。 巨嘴中的黑光恢复了平静,紧接着一道直径三丈的黑色光柱从嘴中喷出,直接砸向下方的肉鼎。 肉鼎像是有些自己的意识,它感受到危险的来临,鼎的内壁上伸出无数条肉须,肉须相互交错拥挤,将肉鼎内的空间塞得满满登登。 黑色光柱砸在肉鼎之上,那肉鼎遇光则散,化成了虚无。 肉鼎经过黑光的洗刷,此刻已变得破破烂烂。那鼎身终于支持不住,散成一堆烂肉堆在了地上。 虎道人身躯露了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威武的虎头像是腐烂了一般,现出带血的白骨。 他的身上也是像半融化了一般,内脏从腔里当啷出来,看起来既血腥又恶心。 虎道人这回是真的死了。 天上三人收回手诀,那巨大的人脸闭上了嘴,也阖上了眼。人脸变得虚幻透明,那三人飞回魔卵之中,天上的图案消失不见。 清锋本以为虎道人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可那魔卵之上忽然伸出几条触须,将虎道人的尸体捆住,拖进了魔卵之中。那些触须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又将地上散落的肉块捡了个干净,一同拖进了卵中。 魔卵的表面开始蠕动,紧接着,虎道人的脸竟然闭目出现在了魔卵之上。 虎道人的脸睁开了眼睛,他的脸向前伸了伸,看了看周围,赫然看见了联手击杀他的那三人。 “虎崽子,”一人脸道,“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 虎道人顿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咬那三人,那三人也不甘示弱,同样张嘴向虎道人咬去,似乎想让这后辈知道这里的规矩。 四张嘴撕咬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虎道人不是那三人的对手,一张脸又变得破烂不堪。 “虎崽子,”一人脸道,“你生前不是我们的对手,死了难道还想翻身吗?” 虎道人气得说不出话,他破烂的脸开始自动复原,可先前被撕咬的疼痛却让他心有余悸。 他的脸变成那种红肉的模样,默默地长在魔卵上,不再与那三人争吵。 清锋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这“千魔之卵”果真神奇,若是能得到这宝贝,岂不是每杀一个魔修都可以收为己用,到时候全天下的魔修都变成自己的手下。念及于此,清锋又不禁联想到,能不能再搞一个什么“修士之卵”,到时候把全天下的修士都宰了,让他们听命于自己,没了修士,这天下也就太平了。 “千魔之卵”将虎道人吸收,此刻这墓室只剩下玉婵宗一行人。想当初浩浩荡荡千人的队伍,这才几天竟然就剩下这十几人。然而这一切还不是魔修主使,竟然是那所谓的正道宗门策划的。而且他们为了吸引云诏之外的修士前来,竟然连自己宗门的弟子都拿来牺牲。 他们谋划了这么多,想不到最后竟然是本不将这“千魔之卵”当回事的玉婵宗挺到了最后。 众人一边怀着害怕的心情,又一边期待地看着那巨大的肉卵。每个人都知道这魔卵不会归自己所有,但每个人又都幻想着自己成为它的主人。他们是修仙界的底层,他们只剩下了幻想。 在场的众人中,温儒的眼神最为狂热,他觉得清锋连修士都算不上,这宝贝就应该归他所有。 “清锋兄,”温儒来到清锋身边,客气地指使道,“如今这别宗的修士都已经死绝了,这‘千魔之卵’自然是归咱们玉婵宗所有。清锋兄此战劳苦功高,这魔卵于情于理都该归清锋兄所有,怎奈清锋兄你没有真脉,无法收服此物。不是兄弟我自夸,在场众人就数在下资质最高,恐怕没有谁的真气比我的更适合注入此卵,你看就由我收了此物,如何?” 众人听着温儒的话,纷纷对其嗤之以鼻,心想这人平日里就会作威作福,遇到危险更是躲在后面,哪像清锋这般愿意为了这些师姐们挺身而出。不过清锋没有真气是事实,她们不禁感到惋惜,有的甚至一时爱心上头,恨不得把自己的真脉抽出来给他。 温儒见清锋没有说话,扭头看向李矜之,道:“大师姐,你好好劝劝清锋兄,等我回去一定禀告师尊,让她好好奖赏你。” 李矜之看着温儒贪婪的嘴脸,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别处,也是一句话也没有搭理温儒。 温儒见李矜之对自己一副鄙夷的态度,心中暗骂道:“贱人,现在你的姘头在这,我没法动你,等回了宗门,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宁师叔……”温儒见清锋二人都不理自己,他只能搬出最后的人。 宁落雁知道温儒要说什么,但一想这清锋已经强到这种地步,自己这番出来都是靠他才保住性命,自己这宫主的身份在他面前就是摆设,自己说的话也和放屁一般。不过温儒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清锋没有真气,在场的众人却也只有修为最高的自己和资质最高的温儒有机会,只不过这机会实在渺茫,除非有清锋铺路。 宁落雁想好主意,准备开口,清锋却先说道:“温兄,既然你有意,那便去试试吧。” 第206章 咫尺 温儒一听此话,顿时高兴得快要跳出来。玉婵宗众人一脸诧异,心想清锋怎会做出这种决定。 “那就多谢清锋兄了。”温儒对清锋抱拳,然后迫不及待地朝着魔卵走去。 随着温儒与魔卵的距离拉近,那魔卵上密密麻麻的人脸他终于看得真切。他的腿开始哆嗦,最后停了下来。 那人脸有些开始蠕动,咧开嘴似乎在对温儒笑。 “区区炼气境都敢过来吗?”人脸开始说话,“甲等资质,倒是有些天赋,要是培养培养再吃点,口感应该会更好。” 温儒听着那些人脸要吃了自己,心中顿时慌了,比起法宝,他更爱惜自己的寿命。他回头看向清锋,道:“清锋兄,你怎么还不来帮我?”言语中颇有命令之意。 “帮你什么?”清锋问道。 众人一听此话,纷纷露出笑容,原来清锋让温儒去取卵,根本就是在羞辱他。温儒资质再高,修为不过炼气境,那魔卵上的魔修每一个都能将他捏成渣,又怎会让他成为主人。 “帮我挡住这些魔修啊!”温儒道,“不然我要怎么将真气注入其中?” “我为什么帮你?”清锋淡淡道,“你有本事就取了那‘千魔之卵’,没本事就退回来。” “你……”温儒气得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被清锋耍了。 清锋倒也不是存心要戏耍温儒,而是想借温儒看看这魔卵会有什么反应。 温儒转过身准备逃离,清锋既然不肯帮他,那他再靠近魔卵便是自寻死路。 两条触须从魔卵中伸出,对着温儒卷了过去。一条缠住了他的脖子,一条缠住了他的双腿。 温儒双腿被缚,身子一下子前倾,而他脖子上的触须又拉着他,没让他摔倒。 两条触须一甩,温儒直接悬到了空中。 他吓得想要大叫,可喉咙却是被勒得紧紧的,没法发出声音。他双手抓住脖子上的触须,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却是不能松动其分毫。 “真是可惜,”魔卵上的人脸发出叹息,“不过甲等资质虽少也不至于被捧上天,吃了便吃了吧,我可没耐心等他修炼到登霄境再吃。” 说罢,两条触手向回一拉,准备将温儒拖到魔卵之上,几张人脸张开了嘴,准备将温儒分而食之。 倏然,两道绿色光华在两条触手上分别划过,“砰”的一声后,温儒重重地跌在地上。 突然涌入鼻中的空气让他没能晕过去,他缓过神一看,是宁落雁将自己救了下来。 宁落雁手捏“玉剑诀”,正对着“千魔之卵”,将温儒护在身后。 那两条触须没有缩回魔卵,而是在空中慢慢挥动着,似乎准备再次出击。 “‘玉剑诀’”,魔卵上的人脸道,“这女娃娃身上好像还有魔道气息。” 玉婵宗众人本就有些怀疑宁落雁与魔道有染,如今魔卵上的修士亲自开口,想必这师叔恐怕真是一位魔修。 “那魔道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人脸道,“怎么想不起来是谁了。” “管他是谁,咱们杀了这女娃,她有魔道修为,可以成为咱们的一员。” 话音刚落,空中那两条触手忽地向宁落雁刺去,一条对着喉咙,一条对着心口。宁落雁也非等闲之辈,指尖玉剑接连挥动,将那两条触须削成了好几截。 “‘玉剑诀’确实锋利,”魔卵上的人脸赞叹道,“一定要得到这女人,到时咱们也练练‘玉婵三诀’。”说罢,魔卵上两具身体钻出,一人肥头大耳,鼻子拱长,活脱脱一个猪头模样,另一人则是眉清目秀,只是一张开嘴,口中却是猩红的蛇信。 二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一条红色的肉柱。肉柱伸长,二人来到宁落雁身前。 这是两名千岁境的魔修,境界不如宁落雁,但两人加起来却也十分难缠。况且就在两人出来后,那魔卵上又出现一人,那人正弯弓搭箭,箭矢正对着宁落雁。 清锋看着眼前一幕,心想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先前那三头的狼人说过只有四位登霄境苏醒,而且其中三人刚刚联手杀了虎道人,那一招威力巨大,消耗自然也不会少。如此一来,魔卵中还能一战的登霄境魔修只有先前那诱惑自己的清纯女人,其他的最多也不过千岁境修为,根本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是对清锋来讲,此时的宁落雁则是没那么从容。 宁落雁回头看了温儒一眼,喝道:“还不回去?” 温儒从地上爬起,狼狈地跑回人群。玉婵宗众人见他落魄如野狗,不禁面露讥讽之色。温儒是一个记仇的人,这些人本来对自己客客气气,如今清锋得势,她们竟也跟着瞧不起自己。温儒将她们的嘴脸牢牢记住,心中一瞬间便已想好了百种千种报复她们,折磨她们的法子。 “清锋师侄,”宁落雁的声音传来,“你不打算助我吗?” “宁师叔修为高深,”清锋道,“更何况您是长辈,晚辈怕拖累师叔。” 宁落雁听后冷哼一声,挥剑同袭来的那两人杀在了一起。 那口中长蛇信的男人本是眉清目秀的模样,只见他脑袋一晃,一颗头颅竟然变成了一窝黑蛇。黑蛇大概有着十多条,它们的尾巴长在男人的脖子上,黑蛇分散着朝宁落雁的脑袋咬去,那场面看起来既诡异又骇人。 宁落雁挥动玉剑,想要将那群黑蛇连根斩去。那猪头人却是哼唧一声,嘴中喷出一蓬臭气熏天的呕吐物。宁落雁顿觉头晕目眩,本能地去躲那滩呕吐物。她身子向侧一飘,虽是躲开那污秽,可脸蛋和脖颈确实被几条黑蛇咬了个正着。 宁落雁挥剑将黑蛇斩断,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那黑蛇有毒,她顿时觉得昏昏沉沉仿佛像困极了一般。 宁落雁收回“玉剑诀”,伸出双手抓住自己脸上和脖子上蛇头,用力一拽,连带着自己的皮同那蛇头一起扯下。 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她运转功法,将体内的蛇毒逼退。 她的脸上掉了两块肉,看起来残忍又血腥,没了平日里的美貌。 那猪头人伸出舌头,在自己嘴边舔了舔,道:“这么漂亮的脸蛋,毁了可惜了。”说着他看向旁边的同伙,道:“你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咬脖子也就算了,怎么还往人家脸上咬?咬死了不耽误我玩,可咬破相了你说我哪还能有心情?” 蛇头人没有理他,脖子上几条黑蛇被削了头,他本就愤恨,如今又被猪头埋怨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他趁着猪头不备,竟是两颗蛇头倏地伸出,钻进了猪头的一只眼睛之中。 猪头吃痛发出哼哼唧唧的惨叫,他伸出手,开始去扯同伙脖子上的蛇头。 本是一起出手对付宁落雁的两人,此刻竟是撕扯到一起。 宁落雁趁此机会,再次使出“玉剑诀”,那玉剑刚在指尖形成,一道破空之声急促而有力,钻进宁落雁耳中。 一根箭矢飞来,直奔宁落雁的心口。这一箭出其不意,又快如闪电,宁落雁无法躲避,只得歪了歪身子,不让这箭矢刺中自己心脏。 箭矢贯穿了宁落雁的胸膛,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这一箭现在虽不致命,但再过一会可就难说了。宁落雁伸手抓住箭尾,准备将其拽出然后再用“玉棺诀”疗伤。 她的手指刚碰上那箭尾,只觉那箭矢似乎正在轻颤,箭颤必然牵动伤口,宁落雁一下子痛得叫了出来。 那声音凄婉无比,李矜之蹙起眉头,对清锋道:“大家好歹一个宗门,你真不打算出手救一下宁师叔吗?” 清锋摇摇头,道:“她应该还死不了,再观察观察再说。” “你倒沉得住气,”李矜之轻叹一声,“如果换成是我,你也要再观察观察吗?” “如果是你,”清锋道,“我早就把那‘千魔之卵’剁成肉泥。” “你就装吧。”李矜之数落一句,又揪心地看向宁落雁。 宁落雁忍着剧痛,伸手握住了箭尾,那箭矢越颤越剧,竟连带着她的手都抖了起来。 她胳膊用力,准备将箭矢拔出。箭身摩擦着她的伤口,宁落雁直疼得冷汗眼泪直流。 然而这箭矢似乎喜欢上了宁落雁的身体,它并不打算从她的胸膛中出来。那箭矢不再颤动,而是头尾开始蠕动,变成了一条条肉状的细丝。 细丝攀上宁落雁的身子,准备将其捆起来。与此同时,还在撕扯的猪头和蛇头停了下来,见宁落雁此刻身缚银丝,那猪头忽然觉得很兴奋。 猪头张开嘴,伸出舌头想要向宁落雁的脸舔去,蛇头却是抢先一步,已伸至宁落雁近前。 然而二人都没有得逞,清锋一脚将宁落雁踢开,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那猪头之上。他伸出双手抓住两条黑蛇,手一扯,如抻面一般将蛇拉长。 清锋用两条黑蛇在猪头的脖子上缠了几圈,他用蛇头打了一个结,然后又是一脚踢出。将那猪头踢得倒飞而出,连带着他的同伙一同撞向魔卵。 “不好,”魔卵上一张人脸开口,“这力道太大,撞上来不得疼死。”说罢,那人脸从魔卵上脱离,整个上身也露了出来。他伸手一招,魔卵上长出一条肉戟。他单手将肉戟抽出,一挥,将猪蛇二人下身的肉柱斩断。又是一挥,猪蛇二人的身体竟然烧了起来,正好在快要撞到魔卵之前烧成了灰。 “你竟然把他们两个抹除了?”先前持弓那人看向使戟的人,“本来咱们就没苏醒多少,多半还是炼气境的修为,你把这两个千岁境抹掉,岂不是平白消耗自己实力?” 使劲的人将肉戟插回魔卵之中,道:“那两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抹了便抹了,留着也是无用。”说罢,身子缩回了魔卵之中。 远处,宁落雁浑身被缚,清锋上前将她身上的肉须扯开。他连问都不问,直接将那箭矢从她的胸膛里拔了出来。 随着箭矢的拔出,宁落雁又是发出凄厉的惨叫。 “臭小子,”宁落雁瞪着清锋,“你就不能轻一些吗?”说罢,她颤巍巍地握起“玉棺诀”,开始治疗自己的伤势。 清锋没有理她,而是将那箭矢掷向射箭之人。射箭那人根本反应不及,箭矢刺破了他的喉咙,卡在了他的脖子里。 两条触须从魔卵上长出,一条缠在箭矢之上,将箭矢拔出;另一条则是钻进那人脖子上血洞中,融进了他的脖子里,将伤口修复。 “这‘千魔之卵’真是好东西。”清锋眼神狂热,向着魔卵慢慢走去。 “这小子要来了。”之前那三头狼人的脸开口道。 “来就来呗,他只会刀术,咱们也不反抗,任他砍便是。”用铁索的二女同时道。 “你们好歹也是登霄境的魔修,”一直沉寂的虎道人忽然睁开眼睛,“怎么被一个凡人吓得连出手都不敢?” “你个虎崽子,”先前那清纯女人开口,“你这么厉害,你去拦住他怎么样?反正你也不能再死一次,不如这任务就交给你吧。” 清锋越走越近,射箭那人吓得直接躲回卵中。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脸,清锋不禁感叹,当初制作这魔卵的人得有多天才,竟能想出这种办法让千百魔修为自己所用。 他伸出手,摸在了那清纯女人的脸上。另外几名登霄境魔修见状,心想这小子难不成还是个色鬼。 “小友,”三头狼人道,“你若喜欢就让她陪陪你,然后咱们便相安无事,你看如何?” “好你个死狗,”清纯女人道,“拿女人当挡箭牌,你还要不要脸?”说罢,她又媚眼如丝地看向清锋,道,“不过我倒是真想陪陪你,只是你这身上也太脏了些。” 清纯女人的脸扬起,然后整个人从魔卵上钻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清锋,素手一摇出现一根柳条,那柳条之上滴下一滴水珠。水珠落在清锋头顶,忽地散成水幕流遍清锋全身。 本是浑身的焦黑的清锋,此刻竟是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想不到你这小子长得还怪清秀的,”女人笑着收回柳条,“这样吧,姐姐陪你好好玩一玩,你帮姐姐把刚才那死狗的脸扒下来,怎么样?” 三头狼人一听,骂道:“你这贱人好不要脸,多大岁数了还自称姐姐……” “你们就打算这么吵下去?”清锋打断二人,“没有人想跟我比划比划吗?” 第207章 残杀 “小子,”三头狼人的脸伸出,从红色的血肉状变成三颗狰狞狼头,“我们不与你动手,只是害怕麻烦,你莫要以为是我们怕了你。” “我劝你还是和你的同门赶快离开这里,”那三颗狼头一齐张嘴,口中的红色岩浆从嘴边滴落,将清锋脚前的地砖融化,“你不过一凡夫俗子,难不成还真想做我们的主人不成?” 清锋见三头狼人态度嚣张,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模样,他心中微愠,看样子是要准备随时出手。 “好端端的,你惹他干什么?”清纯女人瞪了狼人一眼,“非得吃点苦头,你才要甘心吗?” 清纯女人虽然是在责怪狼人,但言语中也是颇有瞧不起清锋的意思。好像她与清锋妥协,并不是真的畏惧他的实力,而是像打发乞丐一般,想要让清锋尝些甜头,让他快滚一般。 然而清纯女人话音刚落,那虎道人竟是从魔卵上钻出,他再次变成威武雄壮的姿态,一只爪子直接对着清锋的胸膛掏去。 虎道人与清锋早有仇怨,再加上身死被“千魔之卵”吸收,他满腔的怨气与怒火急需发泄,所以也不废话,直接与清锋动手。 此刻的虎道人虽然死了,但他依然有着生前的记忆和自己的意识。说是死了,其实和活着也没什么区别。而且他还得到了魔卵赋予的恢复能力,只要别脱离魔卵太久,他受的伤可以很快便恢复。 清锋见虎道人袭来,嘴角竟是露出一丝笑。他后发制人,伸出右掌一挥,砍在了虎道人的手腕上。那只大爪子落地,虎道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魔卵中的魔修得到了永恒不灭的身体,但由于他们身与魔卵相连,魔卵赋予了他们更加敏锐的触感,这就导致了他们无法忍耐疼痛。 魔卵上伸出触须将虎道人的断腕治好,可能断手的痛感还是时不时地被虎道人清晰地捕捉到。 “你们不打算出手吗?”虎道人回头看向魔卵上同为登霄境的人脸,“这小子明摆着是要与咱们作对,你们这在看热闹,等我伤得差不多了,还不是轮到你们?你们莫要小瞧此人,我们若是现在不联手,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 三头狼人率先从魔卵中钻出,他的身躯比虎道人还要庞大,三颗狼头露出灼灼凶光。这狼人的修为不如虎道人,但由于其存在的年代太过久远,那种来自古老纪年的气息让人不禁有种被岁月侵蚀的感觉。 三头狼人将右手抬起,手心朝下。魔卵受到他的牵引开始蠕动起来,一根三股叉从魔卵上钻出,被他握在手中。那三股叉通体烙红,如同刚经过炼狱的锻打一般。 “一起上,杀了这小子。”三颗狼头同时开口,用铁索的那对姐妹也钻了出来。 虎道人与三头狼人扑向清锋。虎道人没有兵器,他欲用双爪钳住清锋的双脚,再用自己嘴将其脑袋撕下;狼人则是将三股叉对准了清锋的胸膛,准备将其内脏绞成一团,然后再用高温让其直接升华。 清锋身法很快,他向后一退,躲开了虎道人的扑咬,但胸膛却是被那三股叉的尖刺了一下。 他的伤口处冒起白烟,“呲呲呲”的如同冷水浇在了炽热的炉圈之上。 “好快。”三头狼人不禁感叹。他与虎道人的本体都是猛兽,速度本就不是人类能比的。自从踏入魔道之后,身法更是快到绝伦,可眼前的清锋好像更快,自己和虎道人的全速一击,竟然只刺破了他的一点皮。 清锋躲开了两人的联手一击,下一步便是反击。他欲挥掌冲向二人,可是双臂和双腿竟然没有同自己的意识一起行动。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不知在何时竟被四根柳条束缚住。他抬头看向那清纯女人,知道这一定是她搞的鬼。 三头狼人见清锋被制住,持叉便向清锋杀来。那叉尖仿若熔岩定型,高温即使隔着丈许的距离仍是让清锋微微皱眉。那三股叉未必能对他造成致命伤,但那皮肤被烧融的滋味可是十分难受。 叉尖对准了清锋胸膛,眼看就要刺了上去。清锋用力抖动双肩、甩动双臂,那柳条的力道终是抵不过清锋,让他侧了个身。三股叉的边缘沿着清锋的胸膛擦过,那高温将清锋的衣服点燃。清锋伸手将上半身的衣服扯去,一道约二尺长的口子从他的左胸延至右胸。那口子有的地方在流血,有的地方一片焦黑,甚至还冒着烟。 狼人的力道其实没有多强,只是那三股叉的高温实在难缠。 清锋没被这一刺挑破胸膛,但那三头狼人转瞬间第二击又已经杀到。 三头狼人的三颗脑袋张嘴仰起,墓室中的温度陡然升高,三颗狼头放下,那三张巨口之中同时喷出烈火。 烈火卷向清锋,同时遮蔽了他的视线。然而这火并非他的杀招,对别人也许足以致命,但想杀清锋却是不够。 三头狼人持叉隐于火幕之后,趁着清锋视线被挡,那叉尖藏于火中直取清锋往咽喉。与此同时,虚空中又平白多出许多柳条,将清锋的四肢紧紧捆住。而在他的身后,那对姐妹铁索上的骷髅头也是重新长好了人脸,迂回着绕到清锋背后,张着大嘴瞄上清锋两肋。虎道人此刻则是悬在空中,双手握诀,他的身后出现成百上千的人形虚影,那都是被他杀掉的修士的真气幻化。被虎杀掉的人会变成伥,伥不但不去报复虎,反而要帮虎去害人。虎道人身后的伥拥挤在一起,他们互相撕咬、啃食、谩骂,那些伥渐渐融合在一起,化成一股恐怖的能量汇聚在虎道人的口中。 几名登霄境做好了准备,想要将清锋一举击杀,而且他们的准备都是在瞬间完成。他们各自独立,却又同属于“千魔之卵”,所以他们不需要提前磨合,自身便带着天然的默契。 狼人喷出的火将清锋包围,手中叉刺在了清锋的喉咙上。铁索上的人头咬住了清锋的肋下,誓要将清锋的皮肉撕开,将他的肋骨一根根咬断。虎道人口中的恐怖能量倾泻而下,柳枝也像是钢筋铁条一般,将清锋牢牢捆住。 所有的人的攻击都中了,清锋被淹没在疯狂肆虐的真气乱流里。 墓室中刮起了狂风,将玉婵宗众人吹得要飘起来。赵柔颜闭上了眼,似乎是不敢去看清锋被撕碎的下场。温儒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若是“千魔之卵”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所有人最好都别拥有。 李矜之握紧了拳头,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很乱,她心中虽然担心,但她的目光却是十分坚定。就算那几名登霄境魔修的攻击再猛烈,她也相信清锋一定会活下来。 狂暴的真气乱流宣泄了许久才归于平静,烈火终于燃尽,露出了里面的人。 清锋身上的衣服又被烧了个干净,好像任何衣服在他身上都穿不长久。他的身体又变得漆黑,漆黑之中又有红色的血相间。他浑身的肌肉此刻全部隆起,使他的整个人看起来都壮了一圈。 三股叉已经没了叉尖,只剩一根烙红的杆抵在清锋的喉咙上。铁锁上的两颗人头虽然咬开了清锋肋下的皮,但也仅仅是咬开了皮。那两颗人头的牙被清锋的肌肉硌碎,两张嘴此刻也是血肉模糊,就像两个破烂的洞。缚住清锋的柳条已经寸寸崩断,饶是其再怎么坚韧,也抵不过清锋的力量。 虎道人仍是悬在空中,他雄壮的身体变得干瘪,因为他刚刚那击同样也耗尽了自己体内的真气。而再看另外几人,虽然也是打出了全力一击,但每人都留了不少真气,不像虎道人那般倾尽了所有。 清锋挡住了几名登霄境魔修的全力一击,他的身上也流了不少的血,却是没受什么太重的伤。 几名登霄境见这一击没能杀掉清锋,而且他们也无法再使出击杀虎道人的那一招。他们明白,这清锋今天是杀不掉了,但这小子的攻击手段也很有限,同样奈何不了自己。 虎道人从空中飞回魔卵之上,他的下身陷入卵中,干枯瘦弱的身体迅速恢复成魁梧的样子。 咬在清锋肋下的人头松开了嘴,它们褪去人的样子,变回成两颗骷髅飞回那对姐们手中。柳条没有再次出现,三头狼人收回只剩一根杆的三股叉,虽然不甘心,但却没有办法。 “小子,”三头狼人道,“我们奈何不了你,你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吧。”即使是输了,他依然是一副高傲的姿态,好像现在不是无可奈何的结局,而是把清锋打得跪地求饶了一般。 清锋笑了,他是真的被逗乐了。 “明明是你们没用,打不赢我,怎么说得像是你们开恩放我一马一样?”清锋道,“我已见识了你们的手段,也就看起来唬人,说实话真的是一般。” “不过我多少还是流了些血,”清锋接着道,“所以你们也留下点东西吧。”说罢,手掌一挥,在那三头两人的一只脖子上划过。 血液等了一会才从狼人的脖子上呲出,这是清锋出刀太快的缘故。狼人伸手捂住那被割开的喉咙,血液塞满了他的指缝。 “你……你竟敢如此无礼?”另外两颗狼头似乎沉浸在惊讶中,不敢相信自己被抹了脖,“你和你的同门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里。” 狼人说罢,他捂着自己脖子的手忽地用力,竟是将自己的那颗头薅了下来。没等血液涌出,中间的那颗狼头龇着牙,往断脖处喷了一口岩浆。高温将那伤口烧焦,他竟是直接挥舞自己掉下的那颗脑袋,如挥锤一般砸向清锋。 这一幕不仅是清锋,就连魔卵中的人都看得呆了,谁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自己都是如此凶狠。 清锋将身子一偏,那狼头从他身前呼啸而过,然而那死去的狼头忽然睁开了眼睛和嘴,一道岩浆柱从那口中喷出,直奔清锋的侧脸而去。 “狡猾!”清锋即使见过了很多诡异功法,仍是没能想到这狼人竟还有这样的手段。如此近的距离他已无法完全避过,只好伸出手掌护在眼前。 清锋胳膊上的皮肤被岩浆烫烂,手掌却是毫发无损将岩浆挡了下来,而那狼头在喷出岩浆的时候,自己的头也跟着被融化掉。 三头狼人彻底变成了双头狼人,他趁着清锋以掌遮面的空当,双头同时张开嘴,脖子向前一伸便去咬清锋的脸。 清锋看到了狼人的动作,他将双掌收至两腰,紧接着斜上而刺。 “噗呲”两声响成一声,清锋的双掌从狼头的下颚贯入,直接又刺进上颚。紧接着,他的双掌竖着向回一收,两只手掌从狼人的嘴巴上豁出,两张嘴此刻竟是裂成八瓣。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狼人的神经,他想开口骂清锋却是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像是跌断腿的野狗一样的哀嚎。 清锋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他的右掌举起,在眼前从左至右一挥,那狼人的“八瓣嘴巴”“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犬类动物的脸与人脸很大的区别就在于那更长一些的嘴,然而此刻这狼人的长嘴竟是消失不见,两张脸如同人脸一般扁平,但模样却是骇人得多。 狼人连哀嚎都嚎不出来,除了那剧烈的疼痛,一种羞辱之感也在刺激着他。他已有千年未曾这般狼狈,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用“千魔之卵”来修复自己。 然而那魔卵有自己的意识,它知道登霄境修士的价值,所以主动伸出触须来修复三头狼人。 那触须伸得很快,但清锋的出手更快。他双掌如刀豁进狼人的胸膛,紧接着扯出一些红色的肠管。他一跃跳至狼人的背上,把那肠子绕在了两人的两颗脖子上。 狼人伸手去抓背上的清锋,清锋将肠子勒紧,狼人转而去扯那肠子。清锋见状从狼人后背跳下,同时一只手掌又豁进狼人的脊背,将他的几节脊椎直接拽了出来。 狼人的身体没了支撑,直接“噗通”倒在了地上,四只眼睛也闭了起来。 众魔修见清锋将这登霄境的狼人虐杀,忽然开始考虑起到底谁才是魔修。而清锋本来并没有这么残忍,他向来都是一招杀敌,不会去折磨别人。他今天这么做,就是要让这群魔修感到恐惧。 触须在清锋屠宰完狼人之后伸到,它将狼人的身子拖了回去,清锋见状却是没有阻拦。 第208章 臣服 三头狼人的身子被那触须拖回到魔卵之中,他的尸体融了进去,在魔卵一阵蠕动之后,三颗狼头又从魔卵中长了出来。六只眼睛瞪着清锋,除了羞耻与恨意,那眼神里还有着恐惧。 经验与告诫,哪怕是亲眼所见都是劝不住一些人的,他们只有亲自去体验一番,才能善罢甘休。你告诉他火是热的是没用的,他必须将手伸进火堆中,体会到那种钻心的灼痛,才能知道以后不要将手伸进火里。 三头狼人亲自与清锋交手了番,这才知道了清锋的恐怖。他怕了,被割去嘴巴、扯出脊椎的痛感还在折磨他的神经,他虽然无法再死掉,但却不想体会那种疼。 他觉得不公平,“千魔之卵”中有那么多魔修,凭什么只有自己这么狼狈?他不会再出手,却想鼓动别人出手,让他们也在清锋的手下被砍头、被割喉、被肢解,让他们感受自己刚刚感受到的疼,好像别人一疼,自己的疼就会减轻,甚至是不曾疼过一般。 “大家一起上,”三头狼人三颗脑袋齐啸,将所有登霄境以下的魔修都唤醒,“这小子表面看是凡人,其实他体内有着极为奇特的真气,咱们宰了他,夺了他的真气好好品尝一番。” 三头狼人扯了个谎,调动那些低境界魔修的情绪。那些魔修相信三头狼人的话,因为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凡人会这么强,强到能踩到自己头上。 群魔的脸从魔卵上伸出,由红色的血肉变成了本来的面目。这里面有男有女,有人有兽,一边是罗刹修罗怒目,一边是虎豹豺狼呲牙。这些魔修有恃无恐,因为就算自己的下场再怎么凄惨,“千魔之卵”都能将自己修复,除非自己被打得连渣都不剩,但眼前的清锋虽强,却是没有这种手段。 那一张张狰狞凶煞、奇形怪状的脸钻了出来,同时带出他们的上身,下身则统一都是红色的肉柱。 肉柱如蟒一般伸长,上百魔修眼含狂热,挥舞着兵刃向清锋涌来。被“千魔之卵”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墓室,此刻竟是要渐渐被魔修填满。 乌泱泱的魔修们加起来可能都不如那几名登霄境强,但这视觉上的冲击却是极为震撼。清锋面对着那群魔修,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沧海一粟,渺小、无助,但他没有躲,而是迎向那魔潮。 清锋挥掌为刀,在魔群中左挥右砍,喊杀声与哀嚎声响成一片,鲜血在空中飚飞,各种肢体与脏器如淤泥一般流动。 登霄境修士的寻常攻击只能伤及清锋的皮肉,而千岁境的全力攻击却是连清锋的皮都划不开。清锋虽是浑身浴血,但却没有受一点伤。他挥刀斩下魔修的胳膊或腿,他剖开他们的肚子,将里面的肠子一股脑地拽出,抑或是一刀又一刀地斩开他们的皮肉,但他从不割下他们的脑袋,也不去刺破他们的心脏。他把魔修砍到遍体鳞伤,让他们哀嚎连连却是不取他们的性命。 虽然他们早就没有性命可以被取,但若是攻击他们的脑袋或是心脏部位,他们便会很长时间无法醒过来。 清锋不想让他们失去意识,他要让这些魔修感受到那钻心的疼,让他们互相听着对方的惨叫,让这些无法超生的魔体会一下地狱是何种模样。 地狱只存于传说里,清锋不知道它是何种模样,但他觉得地狱里一定是各种惨叫与疼痛,而那受刑的人,也一定很想离开这里。 玉婵宗的人已看不到清锋的身影,只能听到那群魔修发出哀嚎。他们觉得若是有地狱存在,那一定是眼前这副模样。他们本来已对清锋有了好感,甚至是依赖,但现在却是感到恐惧。 这场虐待与哀嚎已经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似乎还没有停下的势头。墓室的地砖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烂肉、碎骨、断肢,血液漫延到玉婵宗弟子的脚边,整个墓室里都是血腥味和哀嚎声。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女弟子有的甚至跪在了地上,一边闭眼流泪,一边捂着耳朵,魔修的血浸透了她们的裙角。 “李师姐,”赵柔颜拉了拉李矜之的袖子,战战兢兢道,“清锋师弟他是怎么了?” 李矜之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李师姐你快劝劝他,他应该是听你的。”赵柔颜道,“在这么打下去,师弟他虽然没有修为,但心智可能会堕入魔道。” “我相信他,”李矜之坚定道,“他不会的。” 赵柔颜见李矜之那完全信任清锋的样子,忽然觉得很羡慕。她也想去完全相信一个人,同时也被别人相信。她的性格和苏兰心有些相似,都是那种以奉献来换取满足的人。 她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地狱景象。 魔修们此刻已没有一个还保持着完整的身体,不是没了四肢,就是肠子还挂在外面,有的直接是趴在地上的肉堆里,嘴里无力地叫唤着。 这些魔修也亲眼见了清锋是如何与登霄境交手的,但他们仍是相信只要大家一起上,一定能将这小子杀死。就算清锋再怎么强,他们都会这么相信,因为清锋是凡人,他们不信自己杀不了凡人。 然而这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停了下来,他们依然沉浸于杀掉清锋的幻想里,但那疼痛却是真实的。 清锋站在残肢断臂堆成的山丘上,他先前被烧得浑身漆黑,现在却是浑身暗红。那源源的血吸取了他身上的焦灰,又给他涂了新的颜色。 魔修们如海浪般袭来,又如退潮般散去,他们退回到魔卵之中。由于每个都受了重伤,“千魔之卵”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恢复,况且魔卵也是才苏醒没多久,阵内千名修士的献祭不足以让其威力发挥出百之一二。 那些魔修有一半都闭上了眼,看样子是陷入了沉睡。 墓室的空间顿时宽敞了许多,清锋穿过这空间,来到了“千魔之卵”的近前。此刻魔卵上已没有身体钻出,如同害怕了一般,全都缩成一张张脸贴在魔卵上。 三头狼人看清锋走近,顿时有些慌张,道:“你要干什么?” 清锋道:“你服了吗?” 狼人道:“服你?别开……” “玩笑”二字没等说出口,只听“嘎吱”两声,清锋抬手将那狼人的两颗脑袋捏碎。 “嗷……”狼人剩下的那头发出哀嚎,“你,你莫要把我逼急了。” “逼急了又怎样?”清锋伸出食指,刺入那仅剩狼头的一只眼睛里,“我再问你一遍,你服不服?” 狼人没了脾气,却也不开口。清锋又是伸指一刺,戳瞎了狼人的另一颗眼球。 “你的嘴倒是挺硬,”清锋说着又握住狼人的嘴,“我看看到底有多硬。” 狼人一听喉咙里拼命挤出声音,像是在求饶。清锋松开手,只听那狼人道:“我服了,你别再折磨我了。” 清锋放下手,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又走到清纯女人的脸前。 “我服,”清纯女人不等清锋开口,直接道,“我愿意归顺你,听你的命令。” 清锋点点头,接着来到那对姐妹前。那对姐妹似乎很骄傲,既不求饶也不妥协。 清锋探出双手,捏在了二人的下巴上,道:“既然你们不会说话,那这嘴也就别留着了。”说着双手用力,骨裂声伴着喉咙里的呜咽声响起。 那对姐妹痛得眼泪直流,清锋道:“要是改变主意了就眨一下眼睛。” 二人没有眨眼,魔卵将一人的下巴修复,那人对清锋吐了一口唾沫,道:“卑贱的凡人,凭你也想让我们姐妹求饶?” 清锋见这人如此有骨气,心中不禁佩服起来,但他的出手却是没有变得温柔。他伸手抓住那女人的整张脸,然后向外一扯,人脸从魔卵上剥离,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脑袋和脖子。清锋继续拉扯,那女人的脖子也脱离了魔卵,脖子与魔卵之间有着几根触须相连。 女人痛得叫出了声,要看那触须都要被扯断。一旁的女人的下巴也被修复好,她哽咽道:“我们愿意听你命令,你放了我姐姐吧。” 清锋听后松开了手,那被他扯出的人脸收回,面容扭曲地挂在魔卵上,似乎还没从那疼痛中缓过来。 “你妹妹很懂事,”清锋道,“不知这姐姐是不是还要执迷不悟下去?” 那人脸瞪着清锋,仍是不开口。清锋见状握住了妹妹的脸,没等他用力,那姐姐终于道:“我听你的。” 清锋笑着松开了手,又满意地捏了捏姐姐的脸,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知道疼才学乖。”说罢,又向虎道人走去。 那姐姐瞪了清锋一眼,一只手从她的脸旁伸出,用手指蹭着那被清锋捏过的脸蛋。她好像觉得清锋很恶心,仿佛被他碰过就连灵魂都脏了一般。 那不是爱干净,而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傲慢。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被凡人触碰是对她的亵渎。哪怕自己现在是阶下囚,那种高傲仍然表现得淋漓。 清锋来到虎道人面前,他俩已经算是熟人,互相也多少了解对方的脾气。虎道人直接开口,想要像清纯女人那般求饶示好,清锋却是不给他机会,直接一个嘴巴子扇在了虎道人的脸上。 两颗虎牙飞出,虎道人顿时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清锋。 过了一会,虎道人缓了过来,道:“我愿意……” 清锋又是一个嘴巴子扇到他的脸上,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虎道人忽然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是要主动投诚的,却无缘无故挨了两个嘴巴子。 他开始怀疑,这个小子心里是不是有问题,或者他本来就是个疯子。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凡人却有这种手段,他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虎道人闭上了嘴,默默地等待着清锋开口。 他等来了清锋的开口,同时也等来了清锋再一次的耳光。 “你要让我等多久?”清锋道。 虎道人懵了,委屈得像一只小猫,道:“我听你的,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清锋见虎道人表了态,又看向那群千岁境魔修的脸,道:“你们呢?” “我们也听你的……”那些千岁境先后开口,顿时嘈杂无比。 清锋忽地抬起手掌,在魔卵上一通乱砍,那些人脸被划出很深的口子,又开始哀嚎起来。 “你们就不能说得齐一些吗?”清锋边砍边道,“真是聒噪。” 众魔修一听,纷纷忍着疼痛不再发出声音。 清锋停了下来,那群魔修异口同声道:“我等从今以后,愿听从主人的号令!” 清锋满意地点点头,回到清纯女人面前。 那清纯女人先是一慌,随即摆出笑容,温柔道:“主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清锋道:“正常让‘千魔之卵’认主,要怎样做?” 清纯女人道:“想要‘千魔之卵’认主,需要我等先将魔卵打开,然后进入到魔卵内部,将自己的本源真气注入到里面那位的真脉中即可。” “里面那位?”清锋疑惑道,“那是何人?” 清纯女人道:“那是‘千魔之卵’的核心,我等都要听其号令。” 清锋点点头,又道:“注入真气让‘千魔之卵’认主,和我这种有什么不同?” “若是能让‘千魔之卵’认主,便相当于得到了核心的控制权,到时便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我们,但同时也要为魔卵提供真气,以此我们的修为也会慢慢提升。”清纯女人笑了笑,接着道,“不过像主人这种让我们臣服的法子,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若是修士成为我们的主人,便可以用本源真气随时滋养我们。主人没有真脉,自然也没有真气,到时没有真气的滋养,一旦真气耗尽,魔卵便会再次沉睡,想要让我们苏醒,可就难了。” “而且你们只是此刻臣服于我,”清锋道,“若是你们的修为突破,到时候一旦实力够了,便也可以随时合起伙来把我杀掉,是不是?” 清纯女人笑着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主人要想办法为我们提供真气,杀那虎崽子已经耗费了大半真气,后来又和主人交手,这真气已经所剩无多,难看就要沉睡了。” “我要怎么给你们真气?”清锋道。 “很简单,”清纯女人道,“找些修士让我们吃掉就可以。”说着,看向了玉婵宗众人。 第209章 龙角 玉婵宗众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都是惊恐地看向清锋与魔卵。刚才清锋的作为霸道而残忍,简直比魔修都要狠辣,他们怀疑清锋很有可能听从那女人的建议,将自己当成祭品。 人都是这般,平日里对救助过自己的人感恩戴德,可一旦自己又遇到危险,便又觉得谁都像是坏人,连救命恩人都成了要加害自己的凶手。 清锋听完清纯女人的话,忽地伸手薅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扯得叫了起来。 “刚才没教训你,你就不知道疼是吧?”清锋道,“给我好好说,除了吃人还有什么办法?” “主人,我错了。”清纯女人哀求道,“也可以不吃人,用真气石的效果比吃人还要好。” 清锋松开了手,自语道:“真气石,不知道玉婵宗能有多少?”接着他又看向清纯女人,道,“你们这些人虽然表面上臣服于我,但心里一定想着等待时机准备杀了我吧?” “没有,主人,我是真的愿意听你命令。”清纯女人可怜兮兮地道。 清锋知道她是装的,接着道:“让我见见你口中的‘千魔之卵’的核心。” 话音一落,魔卵上的人脸全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你们不愿意?”清锋发现众魔修的日常。 清纯女人道:“主人,您真要进去吗?主人虽然强,但终究是凡人。里面那位一直在沉睡,所以修士才有机会将本源真气注入其中,但是主人没有真气,做不到这一点,若是一不小心将其吵醒,恐怕会性命不保。” “性命不保?”清锋思忖道,“这些魔修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与手段,却该说自己会性命不保,难不成里面的东西比登霄境的修士还要厉害?若是如此,那里面的东西岂不是与神有关。” “我说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清锋厉声道,“明白吗?” “明白,”清纯女人道,“我们这就让主人进去。” 清纯女人与其他几位登霄境交换了一个眼色,那一堆人脸纷纷向两边移动,魔卵中间出现一道竖缝。 清锋与玉婵宗众人都见过虎道人的分身曾进入其中,然后被那魔卵吞噬。众人怀疑这群魔修要故技重施,而清锋确实毫不在意。 他走进那竖缝之中,里面明明是封闭的,却是有着光亮。魔卵中是一条红色的肉壁通道,那通道很长,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清锋有些纳闷,虽然这魔卵很大,但总有限度,而这通道却好似没有尽头。 清锋沿着肉洞走着,周围那红色肉壁隐约开始蠕动起来。 魔卵外,几名登霄境魔修互相交换眼神,看样子他们是在说话。 三头狼人:“这小子进去了,趁这机会再与他博一下。” 虎道人:“你是想用对付我分身的方法对付他吗?” 三头狼人:“怎么?你有意见吗?” 虎道人:“在外面你不是他对手,难不成在里面你就有机会了?” 清纯女人:“此话有理,若是我们真的出手,杀了他固然好,可若是杀他不死,他岂不是会狠狠报复我们。” 三头狼人:“怕什么?不就是疼一些吗?不如我们把他永远关在这里,随他在里面折腾。” 清纯女人陷入沉思,似乎是有些被说动。 “你们两人什么意见?”三头狼人看向那对姐妹。 姐妹:“杀了他。” 肉洞内,那肉壁蠕动得越来越频繁,肉壁上开始伸出触手,那触手密密麻麻地挥舞,准备要将清锋绞杀在此。 清锋露出微笑,他进来时便知道这群魔修一定没安好心,想要借此机会再次对付自己。他停下脚步,抬起右掌,同时脚下向右一动,那手掌刺入肉壁之中。 魔卵外,无论什么境界的人脸,凡是睁着眼的,此刻俱是发出哀嚎。因为清锋是对魔卵内部出手,所以所有的魔修都能感受到这疼痛。 “啊!好疼!”“你们这群畜生,自己心里不服干嘛拉上我们?”“赶紧让他停手,老子他妈受不了了!”“登霄境你就了不起吗?要不是我修为没恢复,哪里轮得到你做主?”“妈的,赶紧给我住手!” 魔卵上的人脸不断地哀嚎咒骂,怪那几名登霄境自作主张。 肉洞内,清锋不停地将肉壁豁开,无数肉屑纷飞。那些触手同样不停地向清锋绞杀而来,清锋却是将其全部挣断。终于,那些触手不再生长,而是全都缩回了肉壁中,那肉壁也不再蠕动,老实了下来。 清锋知道那几名登霄境收手了,但他却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继续在肉洞内胡乱劈砍。 魔卵外,几名登霄境眉头皱起,他们明明停手,可这清锋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 “妈的,这下好了,你们把那小子惹怒了。”哀嚎声没有随着登霄境的罢手而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你们几个狗东西,真是该死!”“妈的,赶紧他妈想办法让他停下来!” 百张人脸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墓室仿佛进来了上亿的苍蝇,在不停地嗡嗡。 那些人脸气不过,纷纷将头伸了出来,朝那几名登霄境魔修的脸上咬去。反正大家都已死去,境界高低又能怎样,人脸撕咬在一起,本就混乱吵闹的场面又变得血腥起来。 肉洞内的清锋终于停了手,而外面的魔修却还在撕咬。那群魔修如同疯了一般,自己的脸被撕碎便退下,换成别的魔修补上。 四名登霄境修为虽高,但这种撕咬无关境界,完全是野兽之间的互搏,比的是谁的皮肉更硬,谁更能忍受。 清纯女人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已看不出那清纯可人的样来。她张嘴吐出一块皮肉,继续与其它人脸撕咬着。三头狼人有三张嘴,所以在场的人脸中他最猛,不过那些低境魔修也最恨他,他虽有三颗头,此刻也是满脸血肉模糊。 这场撕咬在清锋停手后又持续了很久,众魔修发泄完心中的怒气,这才个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由于大家都受了伤,所以魔卵修复起来很慢。 “让你们自以为是地做决定,这回知道疼了吧。”“妈的,以后再敢仗着境界高瞧不起我们,大不了就谁也别要脸面。” 低境的魔修似乎还没有发泄完怒气,仍在继续骂着。几名登霄境经过这一场撕咬,此刻也是没了脾气。他们虽然修为高,但拿这些人却是毫无办法。除非在这些人脱离魔卵之时将其剥离,然后再将其肉身消灭干净,这才能将其彻底抹除。但若是这么做便相当于削弱“千魔之卵”的实力,大家同属魔卵,便也相当于削弱自己的实力。而且这些人虽然现在是炼气境或是千岁境,但他们都是从高境界跌落下来的,只要真气充足,他们便可以重回境界,到时魔卵的威力也会大大加强。而且魔卵的核心若是醒着,也一定不会允许这种行为发生,抹除同胞的人也定然会承受极端的苦痛。 肉洞中,清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他的视线变得开阔,眼前不再是一个狭长的通道,而是变成了一处宽敞空间。 那空间的中央有一座莲台,那莲台的每一片花瓣都是由血肉做成,整个莲台看起来既神圣又诡邪,矛盾得很。传说中神是坐在莲台之上的,只不过那莲台应该是圣洁无瑕的模样,眼前的莲台却是带着血腥之意。坐在这种莲台之上的,应该不会是人们敬仰参拜的神,而是魔,真正的魔,也就是修为达到神境的魔。 清锋没有太多地去关注那莲台,他的目光全都放在了那莲台之上的人。那是一个女人,闭着眼睛盘坐在血肉莲台之上。女人光着脸,身上没有穿衣服,一道云带在她的周身环绕,遮住了那不便被陌生人看见的部分。 她的皮肤很白,快要接近玉冰清的肤色。一张脸虽然貌美,却是带着一种狠厉,一种看不上世间一切的傲慢。 而最为奇特的,是她的脑袋,她的头上长着一对白色的角。清锋在画上见过这种角,那是龙的角。 “原来龙这种生物是真实存在的吗?”清锋喃喃自语,“这女人怎么感觉比玉冰清还要危险。” 凡人由于没有真脉,自然感觉不到修士的境界修为。但若是修士的修为达到了登霄境,即使是懵懂无知的凡人也会察觉到危险,会觉得整个身子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眼前的女人不仅让清锋察觉到危险,他甚至感到了害怕。就算是玉冰清那种境界,都无法让他有这种感觉。 “难不成这女人是神吗?”清锋喃喃自语。 “凡人?”那女人忽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眼中有些许惊讶,更多的却是傲慢。 “这女人不对劲,早知道不进来了。”清锋有些后悔,他还是第一次打起退堂鼓,心生胆怯。 那女人用一只眼睛打量着清锋,自语道:“果然是凡人,甚至连真脉都没有。” “小子,”女人对清锋道,“那些家伙为什么会让你进来,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前辈,”清锋抱拳,态度恭敬,“晚辈无意中得到了‘千魔之卵’,之后便与那些魔修以命相博,他们斗我不过,所以最终让我进来一探究竟。” “凭你?”女人不信清锋有如此实力,她单手握了一个诀,清锋抬头,发现女人的瞳孔里如同播放电影一般,无数影像从中闪过。 清锋看到了其中的一些画面,那是自己与那几位登霄境魔修大战时的场景。 女人眼中的画面消失,再次打量起清锋,傲慢的眼神中竟然多了些许赞许。 “你和那群刀客是什么关系?”她问了同样的问题。 清锋不禁感到好奇,这沈闭月到底是什么人?她交给自己的刀术到底有什么来历?别人问也就罢了,眼前这女人显然在整个修仙界都是处于高级层次的,怎会也问出这种问题?而且听她语气,也不像是随口一问,倒像是很严肃认真一般。 “晚辈不知道前辈口中的‘那群刀客’,”清锋如实回答,“晚辈的刀术是由玉婵宗西寒宫沈闭月传授,未曾得到过别人指点。” “沈闭月?”那女人眼中疑惑,显然没听过这名字,接着又自语道,“这小子的刀术有那种刀意,却是没有形,看来这叫沈闭月的只是教了他刀术的精髓,而没教他刀招。” “我问你,”女人看向清锋,“教你刀的那人,她的刀是什么样的?” 清锋道:“那把刀通体银白,像是月光一般。” “‘’明月刀’,那便是了。”女人道,“果然是那群家伙。” 清锋察觉到这女人知道刀术的来历,试探着问道:“前辈,不知您口中的那群刀客都是些什么人?” 女人傲慢地看向清锋,道:“你个凡人,竟敢问我问题?” 清锋心中有些不悦,心想这女人真是目中无人。他开始在心中盘算起这女人的实力,虽然她可能是神境的修士,但这‘千魔之卵’曾被重创过,这女人给自己的压迫感虽比玉冰清强,但是却也没到自己无法承受的地步。 他猜测,这女人现在的修为恐怕已经不是神境,而是介于登霄境即将要突破至神境的状态。若真如此,自己拼个重伤,说不定能将眼前这女人制服。 清锋有了动手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这女人一定也能借助“千魔之卵”修复伤势,自己就算把她大卸八块、脑袋砍掉,她也能恢复过来。到时自己却是重伤的状态,如此反复下来,自己说不定会被耗死在她手上。 “小子,”女人忽然开口,“你该不会是想和我动手吧?” “晚辈不敢,”清锋微笑道,“前辈修为高深,晚辈哪里是前辈的对手。” 女人冷哼一声,道:“那群刀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般修士的修为,资质平庸。” 清锋心想,沈闭月的修仙资质好像确实不怎么样,这女人说得倒也没错。 “不过,虽然修为普通,”女人又道,“杀起修士来倒是有两下子,寻常登霄境都无法接他们一刀。” “而且,”女人笑了笑了,“那群刀客领头的人与你一样,都是凡人。” 第210章 协议 “凡人?”清锋一惊,“难道这世上竟然有与我一样的人。” 他的心中既失落又兴奋,他的失落源自知道了自己并非独一无二;而兴奋却也同样源自那并非独一无二。想到这世上有人同自己一样,即使没有修为,依然可以凭借手中的刀与那高高在上的修士对战,他不禁心潮澎湃。他未见过那些人,却觉得自己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而且仿如冥冥中的定数一般,沈闭月将清锋与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你还要更特殊一点,”女人又道,“他们没有你这种肉身,那些人用刀,你竟然另辟蹊径用手,这还真是前无古人。” “那你呢?”清锋看向女人,“你说了这么多与我有关的事,为何不说说你自己?” “我?”女人尾音上扬,忽又如泄了气一般,那眼中的孤傲也没了颜色,“我不过是一具靠真气维持的尸体,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生前呢?”清锋好奇道,“你这么厉害,肯定很有名头吧?” “我叫白华,”女人道,“修仙界的人都称我为圣魔。” 清锋听后不为所动,因为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号。 白华见清锋一脸淡然,心想这小子竟然比自己还傲慢。当年所谓的正道修士可是只要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跑得远远的,这小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叫清锋。” 清锋做了自我介绍,接着道:“我想知道若是没有真气,是不是就无法让那些魔修真的听从我的命令?” 白华道:“确实如此,想要让‘千魔之卵’之卵认主,需要将本源真气注入我的体内,到时魔卵便会视拥有这本源真气的人为主。”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清锋道。 “没有,”白华说完,又道,“倒也还有一种办法。” 清锋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一副期待的样子。 “我可以控制那些魔修,”白华道,“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清锋想了想,对方确实没有义务帮自己。不过用武力镇压那些魔修终究是养虎为患,说不定哪天等他们修为够了便会合起伙来做掉自己。可要想长久地控制他们,就必须要通过眼前这个女人才行。 “恕晚辈无礼,”清锋抱拳道,“前辈可否告知是何人造出了这‘千魔之卵’,又是何人将魔卵的境界击落?” 白华被清锋的话触动,一下子陷入了久远之前的记忆,远到连玉婵宗都还没有出现。 “当年正道与魔道大战,苍雷圣主将我击杀。后来元魔皇拿我作为核心,又辅以千名魔修的尸体,炼成了‘千魔之卵’。”白华道,“‘千魔之卵’炼成之后,即使魔修被诛杀,仍然能通过被‘千魔之卵’吸收的方式继续作战。所以即使正道那边实力更强,我魔道也能坚持下来。这场战争持续了太久,若再打下去恐怕修仙界和凡间将会没有多少人生存,最后双方罢手,退回各自的领域。” “原来还有这种往事。”清锋感叹道。 虽然白华讲的东西很潦草,但清锋通过自己想象仍能感到那战争的惨烈。神境的修士在天地间纵横厮杀,清锋越想越觉得激动,他沉浸在那血与火的幻梦中,忘却了在这场大战中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后来……”白华的话拉回了清锋的思绪,清锋此刻如同一个学生,认真地听着课。 “我已忘了是过了多少万年,”白华继续讲述道,“正道与魔道又打了起来。不过这次情况变了,一直不问世事的“神权”突然插手正道与魔道的这场战争。他们本来从不理会这种事,也许是这次大战真有可能会毁掉修仙界与凡间,所以他们才不得已出手。神权是属于正道阵营的,有了他们的加入,魔道溃不成军,元魔皇与多位神境魔修被杀,登霄境的魔修更是死了不计其数。神权的人并不想将魔道赶尽杀绝,不过从此以后,魔道修士只能过着藏于暗处的日子。” “神权,”清锋呢喃,“剑神玉婵好像就是他们的人。” “没错,”白华道,“不过她后来挑战‘天剑’失败,最后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清锋听过“天剑”这个名号,他与“天尊”并称“双天”,是修仙界的两座顶峰。而那“天尊”正是神权的主人,整个修仙界拥有最高权力的修士。 “‘双天’是不是很强?”清锋开口道。 白华看了清锋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傻子。 “‘双天’可是修仙界仅有的两名天境修士,”白华道,“若是正道魔道的几次大战有他俩出手,那便打都不用打了。” “既然他们有这种实力,”清锋又道,“为何他们不出手?或者哪怕只是一句话,那些无辜的人岂不是都不用因为你们的战争而死了?” 清锋从那战争的幻梦中醒来,他终于意识到在这些厮杀中,谁胜谁负并不重要,那些无辜的人才是最应该被关注的。 白华被清锋的问题搞得愣住,她从来没考虑过这点。她是魔,魔是要吃人的。况且就算她是正道,修士也不会将凡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你这小子真奇怪,竟然会关心凡人的死活。”白华道,“难不成因为你也是凡人吗?” 清锋不再与她理论,他知道,像白华这种魔修,是不可能明白的。不只是她,就算是玉冰清也一样。她们的眼中没有凡人,甚至连比他们修为低的修士都没有。 “前辈已经讲了是如何身死的,”清锋道,“那‘千魔之卵’又是如何境界跌落的?” 白华琢磨着清锋的前半句话,总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不过她也没有计较。她已经好久没有人与人交流过,能有人陪她说说话倒也不错。 “是神权的人,”白华道,“奉天除魔与四方神将联手,将‘千魔之卵’击碎。后来魔道隐藏,神权也再次不问世事,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将‘千魔之卵’收集起来,不过魔卵的境界大跌,就连我的修为都从神境跌落至登霄境。” 清锋听完了“千魔之卵”的前世今生,又了解了一些修仙界的往事。他左右都觉得不自在,因为无论正魔如何消长,修仙界如何波澜壮阔,最后受苦的似乎都是凡人。 这世上本来是只有凡人的,修士是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凡人本是众生的根,如今却像草一般轻贱。 也许所有的修士消失,让世界变成本来的样子也许更好。凡人之间也有战争,但至少大家实力对等,这样也许公平一些…… 清锋停止了胡思乱想。他看向白华的独目,认真问道:“你想报仇吗?” 白华一愣,道:“报什么仇?” “报你被杀之仇,报你被打碎之仇。”清锋的语气带着狠戾,“你说的那什么苍雷圣主、奉天除魔以及什么神将,应该还活着呢吧?你不想杀了他们吗?” “你还真是敢说,”白华笑了,“我倒有些欣赏你这小子了。” “他们能杀别人,难道就不能被杀吗?”清锋的语气带着些许怒气,不知是在埋怨谁。 “不用报仇。岁月便可以杀死他们。”白华道,“‘千魔之卵’会一直存在,但就算是神也会有寿元用尽的一天,我又何必亲自动手。” “那‘双天’呢?”清锋道,“他们高高在上,你心里就没有不服气吗?” “你真是个疯子,”白华仔细审视清锋,“渎神都不够,连天都要反抗吗?” “有什么不能反的,难道他们生下来的时候不是凡人吗?”清锋道,“凭什么修炼之后就高人一等了。” 白华听后笑出了声,道:“我看你就是嫉妒,自己没法修行,所以就开始讽刺修行的人。” 白华说对了一半,清锋确实嫉妒,但他也同样共情凡人。 “废话少说,”清锋不再对白华客气,“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报仇?” 白华有些惊讶,这小子竟然敢用这种态度与自己说话。 “想又怎样?”白华道,“四方神将不提,可整个修仙界除了‘双天’,谁有能力杀了苍雷圣主与奉天除魔?你吗?” “我能!”清锋一脸笃定,“你让魔卵中的修士听命于我,我帮你杀了那些神,怎么样?” 白华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甚至都要捂起肚子。那笑声响了许久才停,清锋知道白华是不信自己,但他丝毫不受影响,坚信着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瞧不起你,”白华的声音还没恢复平缓,“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过想要弑神可就太天真了。” 白华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除非你能拿到那把刀?” “刀客的刀?”清锋道。 白华点头,道:“还得是黑色的那一把。” 清锋抬起右掌,道:“我已经有刀了。” “你这刀恐怕不行。” 白华同样抬起一只手,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道白光射出,直接将清锋的手掌击穿。清锋顿时大惊,他的手就是他的武器,比身体其它部位要结实得多。 之前与那几位魔修大战,清锋虽然身上受了伤,一双手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可眼前这女人只是随意地一击,竟然就将自己的手掌洞穿。清锋不禁皱起眉头,心想神境修士果然不一般,哪怕境界跌落,也是要强于同境修士太多。这威力恐怕比那“秽血雷”都要恐怖。不过,即便如此,清锋仍是没有动摇,只要给自己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杀神。 “怎么样?”白华问道,“还觉得自己可以吗?” 清锋点点头,当成回答。 “你既然这么有自信,又何必借用‘千魔之卵’的力量,你干脆自己杀到神权,连带着‘天尊’在内,一起杀了得了。”白华揶揄道,“还是说你根本是在虚张声势,其实你没有多大的抱负,只不过是想利用‘千魔之卵’在小地方里作威作福?” “我只不过是没有真脉,”清锋道,“若是给我修仙的机会,我一定会比你说的那些人都要强。” “我听说有一种树叫做‘孕脉,’”清锋接着道,“你助我抢到那神脉,到时候我脱胎换骨,一定会站在修仙界的顶点。” 白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凡人小子好像一下子挺拔了不少。她不认为他能做到他所说的,但她觉得心潮澎湃,她被他那种坚定所感染,她突然想亲自见证一下,看看他能走多远。 “你既然连‘孕脉树’都知道,”白华道,“想必你已经准备很久了。” 清锋点头,道:“那三道真脉我势在必得。” “你真贪心。”白华道,“不过除了‘孕脉树’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清锋道:“你是说那把刀?” 白华点头,道:“有了那把刀,再加上你特殊的身体,说不定也能做到你所说的,甚至比‘孕脉树’那个方法还要有用。” “若没有那神脉,我岂不是还是无法修行?”清锋道。 白华露出疑惑的表情,道:“你想修行?我还以为你以身为凡人为荣。” 清锋道:“我不会以身为凡人或是修士为荣抑或为耻,我只是觉得强者不该去践踏弱者。至于我想修行,是因为我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白华知道清锋这种人,有些事别人告诉是没用的。他们一定是要亲自去体会的,也许结果并不美好,但不让他们去试一试,他们是不会甘心的。痛苦也好美好也罢,他们都要亲身去感受。 “我可以让那些魔修听命于你,”白华道,“但是我有条件。” “多谢前辈。”清锋抱拳。 “你别着急,”白华道,“我说了我有条件。” “前辈请讲。”清锋道。 “我需要你为我提供真气,而且你也必须给我提供真气,否则‘千魔之卵’便会沉睡。”白华道,“不过我也大概了解了你是什么样的人,让你胡乱去杀人喂养‘千魔之卵’你一定不会去做,所以你要想尽办法去弄到尽可能多的真气石。” 清锋点点头,道:“修仙界的宗门大多丧尽天良,我让他们用真气石换我不杀他们的机会,想必他们定会同意。” 白华没想到清锋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笑着道:“看来我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你。” 第211章 认主 “我也不够了解你。”清锋看着白华头顶的角,问道,“你本体不是人吧?” “不是,”白华道,“你不妨猜一猜我的本体是什么?” 清锋道:“是龙吗?你的角我在画中见过,或者是麒麟那一类生物。” “没错,”白华道,“我是龙。”说罢,她的身子飘至空中,远离那血肉莲台。她的脸开始变形,脖子和身体拉长到不可思议的样子,一片片白色鳞甲在她身上浮现,代替了她的皮肤,身上的那道云带也变得更加朦胧缥缈,将她的全身都覆盖住。 一声龙吟响起。清锋没有听过龙吟,但他听过不少动物的叫声。如今听到的这叫声带着孤傲与苍莽之感,比虎啸还要威严,比鲸叫还要沧桑。 清锋猜测,这便是龙的声音。 那云雾再次聚成丝带的模样缠在白华的身上。只不过此刻的白华已没了人形,变成了一条九尺长的白龙。 清锋被那外形迷住,他觉得这一定是世上最好看、最霸气的生物。 “好帅,”清锋不禁脱口而出,“就是小了点。” “小了点?”白龙发出白华的声音,紧接着那九尺长的身体忽然膨胀,将这空间一下子塞满。 清锋被挤到了角落,侧着头,脸紧挨着那白色的鳞片。那鳞片没有想象中的凉,但也谈不上热,就像是没有温度这一属性一般,如同将脸贴上了某种未曾见过的硬物之上。 “是我说错话了。”清锋变形的嘴里挤出声音。 白龙又瞬间缩小,变回了九尺长的模样,在那血肉莲台上盘悬。 “这回还嫌我小吗?”白龙得意道。 “是我见识短浅,”清锋陪笑道,“还请前辈见谅。” “前辈,”清锋又道,“晚辈还有一事不明。” “说吧。” “在前辈没有修仙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和普通的动物或是凡人一样吗?”清锋道。 “当然不一样,”白龙道,“龙族从出生起便拥有千岁境的修为,不需要刻意修炼便可以长成登霄境。到了登霄境之后,龙族才会开始修炼,然后突破至神境。” “是一定会突破至神境吗?”清锋羡慕道。 “是,”白龙道,“每个龙族都能到达神境,但是想要突破至天境却是万分艰难。从龙族诞生起,也只有一位到达过天境。” “有一位?”清锋疑惑道,“那为何现在是‘双天’,而不是‘三天’?” 白龙的声音变得低沉,仿佛带着某种狠,道:“被‘天尊’杀了。” “被杀了?”清锋大惊,“同为天境难道修为也不同吗?” “天境不分九重圆满,那是修行的顶点,修为自然也没有高低。”白龙道,“不过修为虽然没有高低之分,但是功法却是有强弱之别。‘天尊’的功法举世无敌,所以在第一次正道与魔道大战的时候,我龙族那位‘天龙’死在了他手下。从那以后魔道蛰伏,‘天尊’与神权不问世事,即使正道与魔道再次大战,他们也没有出手。” 清锋心中震撼,他很想看看这“天尊”是什么样子,他的功法又是如何神奇。 “前辈,”清锋道,“晚辈还有一事想问。” “你这小子问题怎么这么多?”白龙有些不耐,“有话快说。” 清锋道:“魔修与正道相比,到底谁是好的?” “正道与魔道哪有什么好坏之分,无非获取真气的途径不同,难道从天地中获取真气就不算是掠夺了吗?就像人类在开垦农田时会砍伐山林,捕猎动物,这种行为与魔修又有什么不同呢?”白龙接着道,“不过对凡人与一些修士来说,魔道却是坏的。魔道修行要吃掉凡人或是其他修士,自然为正道与凡人所不容。” “可既然如此,”清锋又道,“‘天尊’既然天下无敌,他为何不杀光所有的魔修呢?” 白龙道:“你会因为猫抓了耗子,而去把猫杀掉吗?” 清锋摇摇头,白龙接着道:“修为到了那种地步,恐怕早已脱离了感情。” 白龙说罢,身体变回人形。她两只眼睛全部闭上,道:“小子,你出去吧,有了我的命令,那群魔修自然会对你言听计从。” “多谢前辈,”清锋道,“晚辈就不打扰前辈清修了。” 清锋说罢转身向那肉洞走去,他心中激动无比,想着那几位登霄境的魔修先前还摆了自己一道,想要在这通道中杀了自己。如今有了白华的命令,不知道那些魔修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表情。 回去的路与去的路一样,却往往觉得用的时间更短。清锋从魔卵中走出,那竖着的裂缝合上,挤到一旁的人脸开始蠕动起来,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那几位魔修看着清锋,虽然不甘,但脸上却是堆满了恭敬。白华已经对他们下了命令,他们知道违抗命令的下场。 下场就是被完全抹除。 登霄境魔修尚且如此,那些低境界的魔修则是更加惶恐,生怕惹眼前这小子不高兴,从此在这世上消失。 “主人!”百张人脸齐开口,那声音在墓室中久久回荡。 虽然没用真气,但“千魔之卵”此刻相当于认了主。 玉婵宗众人无不羡慕,但一想清锋此番出力颇多,还救了自己于将死之中。她们虽然嫉妒,但也觉得这“千魔之卵”就该归清锋所有。 温儒并没有这样觉得,他恨得牙都痒痒。本来他仗着自己甲等资质的天赋,觉得自己可以到达修士梦寐以求的登霄境,可如今清锋得了“千魔之卵”,可以号令好几位登霄境的魔修,这可比甲等资质要厉害得多。温儒觉得很失落,他发现自己唯一比清锋强的资质,现在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他来到清锋身边,面对着魔卵上的张张面孔,道:“既然你们认我清锋兄弟为主人,那么你们以后便是玉婵宗的晚辈,到时候可要认真听各位前辈的话。”顺着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宁落雁,道,“这位是我们玉婵宗南霖宫的宫主,在场的人中她地位最高,你们对宁宫主一定要言听计从,不得违抗他的命令。” 温儒当着清锋的面对魔修们发号施令,颇有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好像他才是“千魔之卵”的主人一样。 清锋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温儒在那表演。魔卵上的清纯女人心思缜微,她从魔卵上钻出,忽地伸手抓住了温儒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清纯女人道,“凭你也敢在这指手画脚?”说着,她手上用劲,温儒如被拎起的鸡一般胡乱扑腾,一张脸由红变紫,两颗眼球都要从眼眶里冒出来。 清纯女人看了看清锋,她虽然知道这温儒不值一提,但他和清锋却也是实打实的同门。她不敢真的杀了温儒,所以要确定清锋的意见。 清锋没有表情,似乎并不关心温儒的死活。这温儒处处与他作对,他早也看其不顺,于是便任由清纯女人处置,死活都与自己无关。 宁落雁好不容易找了温儒这颗棋子,她可不想这棋子这么快就被吃掉。 “清锋师侄,”宁落雁劝道,“你和温师侄终归是同门,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清锋看了看温儒,见其狼狈不堪的样子甚是可悲。他觉得温儒死了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毕竟二人早已不在一个层次;但温儒若是活着,这家伙满肚子坏水,说不定反而会在无意中帮到自己。 “放了他吧。”清锋命令道。 清纯女人立刻松手,温儒“扑通”爬在地上。他眼瞅着就要气绝,最终还是续上了那口气。 温儒贪婪着呼吸,嘴里诅咒着一切,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把这“千魔之卵”抢过来,到时候一定会加倍折磨这差点掐死自己的女人。 清锋一脚将温儒踢远,看着眼前的清纯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人,”清纯女人道,“奴家名唤绦玉。” 绦玉说完,其他登霄境也报上了名字。那三头狼人名为刻灼。那对姐妹中,姐姐名为拘魂,妹妹名叫缚魄。虎道人也有名字,叫做寅乾。 清锋见这几人已经完全臣服于自己,那些千岁境和炼气境便也懒得去搭理他们。他让绦玉用她那柳枝再次将自己清洗干净,然后又让“千魔之卵”缩成一颗葡萄的大小,想要收进自己那黑羽中。谁知那黑羽似乎有着排斥之意,竟然无法将魔卵收入,于是清锋便将其揣进了兜里。 “千魔之卵”之事至此全部结束,最后的赢家是清锋。 李矜之来到清锋身边,笑着道:“想不到这最后,还是让你把‘千魔之卵’弄到手了。” “这一次也多亏了李师姐,否则我说不定真会困死在虎道人的肉牢中。”清锋感谢完,又得意道,“不过这‘千魔之卵’我势在必得,虽是几经波折,还是让我得到手了。” 李矜之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千魔之卵’?这东西虽然现在归你所有,但却是用了上千修士的血祭醒的,此物太过不详,留在身边长了未必对你有益,感觉还是毁了好。” “没事,我能控制好它,到时用真气石来喂养,此物便不会再害人。”清锋接着道,“再说了,这‘千魔之卵’顽强得很,我也没有办法毁了它。” 李矜之道:“若是把它交给师祖,说不定师祖能用‘玉瓶诀’将其炼化。” “死丫头,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在此撺掇?”“真是心肠歹毒,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就是,我看你才是魔修。” 魔卵中人听李矜之提议要炼了他们,顿时破口大骂,一想到这女人跟清锋的关系好像不错,他们真担心清锋会听她的。虽然玉冰清未必有那实力将“千魔之卵”炼化,但那过程中一定会让他们吃尽苦头。 “闭嘴!”清锋呵斥一声,“既然你们已经归顺于我,我自然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 魔卵中人见清锋许诺,纷纷闭嘴,但心里都想着一定要找机会除了这个多嘴多舌的死丫头。 “还有,”清锋又道,“你们实在是太吵了,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可以出声,听懂了吗?” “是,主人。”魔卵中人齐道,谁也没敢再多说一句。 “这样吧,”清锋又道,“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由绦玉出言告知。” “谢主人赏识,”绦玉的声音传出,“奴家一定尽心为主人效力。” 李矜之听着绦玉谦卑恭敬的语气,总觉得那里面那谦卑恭敬是一种隐忍,只待有朝一日化成一柄复仇的利剑,将清锋捅死。 她让清锋毁了“千魔之卵”是为了长远考虑,但眼前有这东西在手,却是利大于弊。至少清锋可以凭借他在云诏及周围横行无忌,不过这东西需要真气石喂养,清锋要去哪里弄。就算是把玉婵宗的家底都掏出来,恐怕也喂养不了魔卵多久。 有那么一瞬间,李矜之觉得清锋也许会走上她不愿看到的道路。 她怕清锋会用修士或是凡人来喂养“千魔之卵。” 李矜之苦笑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念头。 清锋见她有些不对劲,问道:“李师姐,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李矜之摇摇头,道,“师弟,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李师姐,”清锋道,“你说吧。” 李矜之道:“我要你先答应我。” 清锋有些纳闷,却还是一口答应。 李矜之认真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用修士或是凡人的命来喂养‘千魔之卵’。” 她曾经被清锋从那泥淖中拉了出来,不再是一名冷漠的修士,如今她也不能让清锋陷入那泥淖之中。 “我还以为怎么了,”清锋笑着道,“我一定不会那样做的,不过……” “不过什么?”李矜之问道。 “不过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竟然怀疑我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清锋道,“师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矜之听后莞尔一笑,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揣测你。这样吧,等回到宗门,我好好补偿你怎么样?” “你要怎么补偿我?”清锋坏笑道。 李矜之瞪了他一眼,道:“别忘了宗门还有人在等你呢。” 清锋想起了苏兰心,顿时恢复了正经。 “回去请你喝酒,”李矜之道,“总该可以了吧?” “一言为定。” 第212章 戕徒 “此间事务已了,大家即刻启程返回宗门。”宁落雁命令完,随即又道,“清锋师侄,你可否先出去看看?我怕会有登霄境修士在外埋伏欲截击咱们,你实力高强,对付他们应该不难。” 清锋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走出了墓室。他从牌楼下穿过,来到墓底广场,然后踏上台阶。自然光越来越亮,阵阵微风吹来,他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 夺目的光照得眼睛有些难受,清锋眯着眼,高山原野缩在上下眼皮挤出的缝隙中。 随着对光的适应,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真实的景物映在眼中,一草一木都是可爱的模样。 他大口地呼吸着,像是在水中憋了许久的人。玉婵宗的巨鹤就在不远处,看到清锋出来,发出了一声鹤唳。 “恭喜你,”林仙姻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她的身影在空中显现,“果然最后还是你活了下来。” 清锋道:“不只是我,宁落雁让我出来先看看有没有埋伏,我总算是救下了一些。” “她倒是机灵,”林仙姻道,“干脆直接说我有没有在外面埋伏不就得了。” 清锋道:“那前辈一直不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仙姻道:“你觉得呢?” 清锋道:“你觉得‘千魔之卵’最后会落在我的手上,而我也会身负重伤,所以想着在这里守株待兔,将魔卵抢走。”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林仙姻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清锋道:“没人会和想要害自己的人做朋友。” 林仙姻道:“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来害你的?” “不然呢?”清锋道,“那你为何不走?” 林仙姻撅撅嘴,面露失望道:“我不过是想再看你一眼,想看看你能否安全出来。”说罢,她直接飞远。 “我劝你赶快去墓中看一看,”林仙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看那宁落雁未必是真的让你出来打探,而是借机将你支开。” 墓室内,清锋刚离开之时。 宁落雁从空间法宝中取出一张符,那符上朱纹纵横,勾勒出一把锁的模样。她将符轻轻一扔,那符飘到出口处,幻化成一把锁将出口封上。 李矜之见宁落雁举动反常,赶忙向后退远。赵柔颜也是心中奇怪,却是走向宁落雁身前,恭敬道:“师尊,您为何将门封上?” 宁落雁没有回答,放在腰间的右手中指食指并上,其余三指叠在一起。碧绿色的剑刃从她的指尖伸出,她举臂一挥,“玉剑诀”在赵柔颜的喉咙上划过。 赵柔颜只觉眼前绿光一闪,她没有来得及说出任何话,但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她的大半生。过往的画面接连出现,然后又一个个消散。直到最后的画面消失,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让自己尊敬的师尊出手杀自己。 赵柔颜的脑袋滚落在地。即便是死了,她的面容仍是温柔的样子,只不过眼中却是带着疑惑与自责,好像死前还在反思自己。 赵柔颜的身子倒下,与她的脑袋隔着不远的距离。 温儒来到宁落雁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道:“干嘛先把她杀了?我还想尝尝她的滋味呢。” 褚猛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心中第一喜欢的女人杀了他第二喜欢的女人,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否该憎恨宁落雁。他忍不住想去将赵柔颜的脑袋捧起,去吻一吻那温柔的脸。但他是个有点聪明的人,宁落雁竟然连赵柔颜都杀,那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温儒,恐怕都要死在她手上。 “温儒!”褚猛气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师尊要对他这么好,甚至是到了卑微下贱的程度。”他恨,但是他没有冲上去理论,而是趁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躲到最后。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李矜之和柳轻烟。 一名弟子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声音颤抖着问道:“师……师尊,大师姐犯了……犯了什么错?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宁落雁便用“玉剑诀”便贯穿了她的喉咙。剑刃卡在她的脖子中间,宁落雁将手向左一抖,剑刃从那弟子的脖子里豁出。 没了皮肉的拉扯,那弟子的脑袋歪向一旁,血液从豁口中“呲呲”地喷出。 众人此时才明白,大师姐没有犯任何错,宁落雁这个恶毒的女人是要把所有人都杀光。 理由有很多,也许是因为她被别宗弟子奸污的事被自己这些人看到;也许因为是那几位宗主曾说她与魔修有关系,所以她想杀人灭口;也有可能她没能得到‘千魔之卵’,所以要杀了在场的人撒气。 她的理由可以有千百种,但在场众人的下场只有一种。下场是死,死在宗门长辈的手里。 玉婵宗弟子四散逃开,他们自从来到这墓中之后好像就在一直逃命,先是被外人追杀,现在是被自己人追杀。之前有清锋来救,可现在清锋被支走,他们只能边跑边祈祷清锋快些回来。 宁落雁施展“风移”飘到一人身后,“玉剑诀”从她的脑后劈入,在她的后背上刻出一道红线。那弟子仿佛没有察觉自己中了一剑,仍在向前跑着。褚猛一直在观察着宁落雁的一举一动,他同样看到了那背后中剑的师姐。 他看见那师姐的脸上突然喷出了血,那血开始只是一丝,最后犹如泉涌。血液将那师姐的身子撕成了两半。宁落雁的身影从那两半身子中显露出来,但是却被血雾遮住。她从血雾中穿过,迈过弟子的身子,随手挥出一剑,又将一名弟子的脑袋砍下。短短几个呼吸,她又连杀两人。 说来也是怪,宁落雁在对付外人时没这么威风,杀起自己人倒是信手拈来。 一名弟子逃到了牌楼下,但那牌楼下被一道光幕遮住,光幕中还有着一个锁形的图案。 她透过光幕看到外面的阶梯,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无法走过去。她这才知道,最远的距离不是远在天边,而是无可奈何。 “玉剑诀”从她的后脑穿入,然后又退了出去。那弟子双手扒在光幕之上,脸庞上开始渗出血。她的身子开始下坠,脸庞在光幕上蹭出一道血迹。 当她的身子完全瘫在地上的时候,宁落雁在这短短时间内又杀了两人。 玉婵宗弟子只剩下一半,而这一半也就五人而已,其中还有一个是温儒。 宁落雁将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弟子懒腰砍成两截。柳轻烟的腿已经软掉,不知为何,她逃跑的时候动作也十分笨拙。她贴着墙坐在地上。亲眼看着那名师姐的上身整齐地滑落,而宁落雁的上身又在视觉上将那空出的位置填上。 宁落雁一脚将那还站着的下身踢开,走到柳轻烟身前。她右手抬起,指尖的碧绿剑刃伸长,对着柳轻烟便刺了过去。 褚猛见状,他突然如疯了一般跑过来。他心里是一点也不爱柳轻烟的,但他一直将柳轻烟当成赵柔颜,发泄着自己的欲望,在她的身上找着慰藉。他先前在赵柔颜被侮辱时逃走了,又亲眼看见赵柔颜死在面前。他的大脑下意识地抗拒着这个事实,他觉得她还没有死。 他把她当成了她。 他先前弃她于不顾,他现在要救她于危难。 “玉剑诀”刺穿了褚猛的胸膛,剑刃豁进了柳轻烟的脸。柳轻烟不敢动,因为只是微微一动,脸上就会传来钻心的疼。那种疼里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被伤成什么样子,是否还能见人。她本来对自己的外貌有些自信,她的手没了,只剩下那张脸还说得过去。如今脸也伤了,她再也没有抬起头的资本。 宁落雁对褚猛挡剑深感意外,她没想到自己的弟子里除了赵柔颜,竟然还有如此舍己为他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宁落雁问道。 褚猛愣住,随即苦笑道:“弟子……褚……褚猛。”说着一口鲜血喷出,落在了宁落雁的裙摆上。 “褚猛?”宁落雁思索着,“是那个新进门的弟子,我记住你了。” 褚猛再次苦笑,心想记住了又如何,自己已经快要死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能在死前给心爱的师尊留下深刻印象,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师尊,我……”褚猛一边吐血一边道,“我……” “你怎么样?”温儒来到宁落雁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难不成你对你师尊还心存爱慕不成?” 褚猛看着温儒的嘴脸,顿时怒火攻心,他没能将最后想说的话说出来,直接气绝。 宁落雁将剑拔出。温儒一脚将褚猛的尸体踢开,他看向战战兢兢的柳轻烟,道:“轻烟妹子,说起来我们也算老相识了。” 柳轻烟见状将那不愿示人的断腕露了出来,似乎是在提醒温儒,自己为何变成了这样。 温儒伸手抚摸着柳轻烟的断腕处,道:“轻烟妹子,你当初要是不跟清锋那狗崽子走那么近,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说着,扒开了柳轻烟的衣服,那道道伤疤露了出来。 “你瞧?”温儒道,“本来该是多么白嫩的皮肤,现在却像那老树的皮一般。害得我连下口的欲望都没有。” 温儒忽地站起,厌恶地看向柳轻烟,道:“贱人,让你往他身上贴,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 温儒在世俗中时,早就与柳轻烟相识,当时更是被其容貌吸引,想要一亲芳泽。但柳轻烟的家世同样显赫,最后没有答应温儒。后来在进入玉婵宗的试炼时,温儒见柳轻烟和清锋走得很近,更是嫉妒怨恨得不行。 “温师兄,”柳轻烟跪趴在地上,一手抓着温儒的脚,哀求道,“我从入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接触过,其实我心中一直都爱慕着你,你看……”柳轻烟举起自己的断腕,接着道,“你想要我的手,我都给你了不是?” 温儒朝柳轻烟的脸上啐了一口,冷冷道:“谁稀罕你。” 柳轻烟伸手蹭了蹭脸上的唾液,然后又伸舌舔了舔自己的手,谄媚道:“温师兄,我喜欢你这么对我,你以后天天这么对我怎么样?” “够了。”不待温儒说话,宁落雁道,“别再浪费时间了。”说着她看了看远处的李矜之,接着道,“还有一个人要处理,等清锋那小子回来可就来不及了。” 温儒也看向李矜之,随即转回头,道:“可不可以留我师姐一命?” 墓外,清锋一听林仙姻的话,暗道不妙,心想这宁落雁与魔修有关的话大家都听见过,以她的狠辣,一定会杀人灭口。 他赶忙返回墓室,看到了牌楼下的光幕,以及光幕上的血迹。他顺着血迹目光向下,那瘫倒尸体的脸正对着他,眼睛还是睁着的。 清锋上前一脚踢在那光幕中的锁形图案上,将那光幕踹成光点消散。他眼睛扫了一圈,看到了躲在角落的李矜之和即将要被刺死的赵柔颜。 他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皱起眉头冲了过去。 清锋伸手放在柳轻烟身前,“玉剑诀”刺在他的掌心却是留不下一点伤。号称斩断一切的“玉剑诀”在清锋面前失了它神奇的能力。 清锋手心顺势一推,“玉剑诀”寸寸溃散。他一个巴掌扇到宁落雁的脸上,将其扇倒在地。 一具具或是半具的尸体闯进清锋眼中,直气得清锋身体都有些颤抖。 他从外人手中救下了这些人,如今他们却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你还是不是人?”清锋抬脚踩到宁落雁身上,温儒则是见势不妙躲得远远的。 “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看到了我被别人凌辱,他们该死。”宁落雁不惧反笑,如嘲讽一般看着清锋。 清锋脚下用力,将宁落雁的一只腿踩断。 “啊!”宁落雁痛苦呻叫,清锋又蹲下身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该死。”清锋道。 “你不能杀我。”宁落雁颤抖着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杀你?”清锋怒道,手上的力气也加了几分。 “你还……还记不记得……薛……薛临君?”宁落雁断断续续道。 清锋听后手上的力道放轻,宁落雁咳嗽两声,又道:“你应该已经怀疑我和他有关系,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说!”清锋命令道。 “你放了我,宁落雁道,“让我平安回到玉婵宗,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清锋松开了手。 第213章 舌头 柳轻烟听着二人的对话,明白了宁落雁一定是掌握着某些清锋很想知道的事,他们达成了协议,清锋不杀她,但她要把事情讲出来。 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各取所需。但柳轻烟不在乎他们的交易,她只知道一点,若是清锋不杀宁落雁,那宁落雁一定会杀自己。 若是在所有来此墓中的弟子里面选一个宁落雁最该杀掉的,那便是柳轻烟。她不光听到了宁落雁与魔修有关,她甚至亲身经历了那魔修残忍的修炼方式,为此她还付出了一只手。 她至今还忘不掉温儒如何将她手上的皮肤用牙齿一点一点、笨拙地撕去,那画面像影子,一直跟随着她。 温儒也是非杀她不可。 清锋从地上站起,宁落雁腿上流出的血漫延到了他的鞋边。 “还不快扶我起来!”宁落雁喊道。 “你在那命令谁呢?”清锋喝道,“你是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 宁落雁吓得哆嗦了一下,解释道:“我在叫温儒。”说着,温儒来到她的身边,将其扶起。 宁落雁手握“玉棺诀”将自己裹起,开始修复自己受伤的腿。 清锋不再管她,迈步去到李矜之那里。温儒见清锋躲开,眼中杀机毕露,使出“玉剑诀”要去杀柳轻烟。 柳轻烟见状赶忙跌跌撞撞地逃到清锋身后,清锋回头看见了温儒指尖的碧绿剑刃。 清锋盯着那剑刃,发现在那碧绿的中间,有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他见过许多人使这“玉剑诀”,都是通体碧绿的颜色,根本一点杂质都没有。 他有些奇怪,温儒这“玉剑诀”中的红色是哪里来的?若是因为他堕入魔道,那为什么宁落雁没有这种情况? “你要做什么?”清锋问道,“宁落雁杀人灭口也就罢了,你突然间犯什么病?” 温儒道:“我看宁师叔要杀她,那定然是她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所以想着替玉婵宗除害。” “赶紧在我眼前消失,”清锋道,“我要再看见你欺负同门,我先把你这害除了。” 温儒一听赶忙收起“玉剑诀”,躲到宁落雁的“棺材”后面,心里咒骂着呵斥自己的人,想着有朝一日定将其碎尸万段。 清锋来到李矜之身边,问道:“李师姐,你有没有事?” 李矜之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那地上的尸体,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与不甘。 清锋同样心中难受,除了为他们的死恼火,也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口碑,如今却是没了见证人。本来想着这些人念着自己的好,他们回去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慢慢自己便可以在玉婵宗树立起威信。 可如今这见证人除了李矜之,剩下的三人两个要弄死自己,一个对自己也是阴奉阳违,背地里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法子要害自己。 柳轻烟看着清锋与李矜之默契地站在一起,心中很是羡慕。她想着,曾几何时自己还骑在清锋的脖子上,自己却因为目光短浅竟然弄丢了这么好的帮手。她看了看自己的断腕,心想若是一直与其交好,自己哪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将身上的疤盖住。又想到自己初来玉婵宗势单力薄、无依无靠,若是与清锋走得再近一些,那个贱人婊子师尊说不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整个玉婵宗没有一个好人,柳轻烟下了这个结论。 没过多久,宁落雁将自己的腿伤治好。温儒上前搭话却被她推开,她使出“玉剑诀”,准备先去杀了柳轻烟。 那不过是寻常弟子,如今自己与清锋已达成了协议,他应该不会再阻拦。 柳轻烟见宁落雁捏着“玉剑诀”向自己走来,吓得赶忙爬起跑到清锋身边。 “清锋哥哥,”柳轻烟躲在清锋背后,“宁师叔还要杀我。” 清锋看向宁落雁,道:“你是疯了不成,怎么还要对自己的晚辈下此毒手。” 宁落雁道:“这丫头知道我的事,若是她回去到处乱说传到师尊耳里,我死了,那你也什么也别想知道。” “你真是疯了,”清锋道,“你今天要是敢动她,那你就和她一起死吧。” 宁落雁冷笑一声,道:“你总不能天天和她待在一起,就算我今天不杀她,等回到宗门我总会随便找个机会杀她。” 柳轻烟知道这宁落雁所言非虚,她从清锋身后走出,一下子面向宁落雁跪倒。 “宁师叔,”柳轻烟道,“弟子保证一定不会将这墓中的事讲与别人,请师叔开恩,放弟子一马。”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宁落雁道。 柳轻烟见宁落雁一副不杀了自己不罢休的样子,再加上自己与清锋之间也没甚交情。她知道,想要活命只能靠自己,别人谁也靠不住。 柳轻烟将自己剩下的那只手抬到嘴边,运转《玉真经》,紧接着她伸出舌头,用自己的五根手指掐住。《玉真经》加速运转,五指一用力竟是将舌头直接掐断。 她将那截舌头扔到宁落雁的脚下,嘴里顷刻间积满了血。 柳轻烟直直地看着宁落雁,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我已经不能再说话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在场众人,即使是宁落雁在内,都被柳轻烟这一举动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娇柔无比的女孩做起事来竟是如此决绝,若非天资不够,这种人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宁落雁看着脚边那截舌头,眉头一抖,道:“你只要发个誓,表明一下决心就好了,何必做到这种地步。”说罢,伸手一挥,扔出一粒药丸,如打发要饭的一般扔给柳轻烟。 柳轻烟接过,嘴巴张开似要说谢,那口腔里积满的血一下子涌出,她的整个下巴、脖子、胸口上的衣服都被染成了红色。 饶是残忍如宁落雁,也是忍不住转过了身,不再去看她。 柳轻烟弯下了腰,像是要给宁落雁磕头谢恩,清锋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的腰直起。 他虽然不喜欢她,甚至之前隐隐有些厌恶,但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敬意。他知道,柳轻烟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她没有朋友,就连师尊都从不正眼看她,把她当成泄愤的工具,好像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欺负她一下。她不过是一个有点心机的普通人,她不该是这个下场,先是被虐待,然后丢了贞洁,紧接着没了一只手,如今连舌头都留不住。 清锋夺过柳轻烟手中的药丸,直接撇到宁落雁的脸上。宁落雁脸上有些挂不住,却是敢怒不敢言。 “用‘玉棺诀’给她治好。”清锋命令道。 “凭什么?”宁落雁反问。 “凭你的命在我手里。”清锋冷冷道。 宁落雁知道不能过于激怒他,她弯下腰想去捡那舌头,可是见其血刺呼啦觉得很是恶心。 李矜之看出宁落雁的犹豫,她直接将那截舌头捡起,问道:“宁师叔,接下来怎么做?” 宁落雁道:“放回她的嘴里。” 李矜之将舌头拿到柳轻烟面前,温柔道:“柳师妹,你把嘴巴张开一下,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一点。” 柳轻烟慢慢张开嘴,血液一点点淌出。李矜之皱了皱眉,不敢直视眼前的残忍血状。她硬着头皮,将那截舌头对准了柳轻烟的舌根。她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去碰疼柳轻烟。 “柳师妹,”李矜之道,“你的头和嘴巴一动都不要动,然后你要慢慢地接过……接过你的舌头,明白吗?” 柳轻烟眨眨眼,示意明白。李矜之点点头,柳轻烟慢慢抬起自己的手,将自己的舌头接了过来。 她捏着自己的舌头,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口中那空荡的感觉,却又无法填满。 李矜之后退了几步,宁落雁用“玉棺诀”将柳轻烟裹起,柳轻烟在那棺中留下了泪。 她既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清锋帮她而感动,同样没有为舌头即将治好而欣喜。她的泪水来源于屈辱,屈辱地自残,屈辱地接受别人的治疗,她无助得像是海面上的一块浮木,没人可以依靠,同样也成为不了别人的依靠。 她的舌头被接上了,但她的尊严更空了。宁落雁的身影烙印在她的眼中,她像是开头受尽屈辱的故事主人公,总有一天会一雪前耻。 她觉得自己拿的是角儿的唱本,她决定要把以后的每一出戏都唱好。 “多谢宁师叔。”柳轻烟仿佛从没有记恨过一般,对宁落雁道谢,宁落雁冷哼一声,道:“既然从新接回了舌头,以后说话可就要注意些,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晚辈一直都知道,”柳轻烟道,“请前辈放心。” 她没有对清锋与李矜之说什么,她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是哪一天他们的世界能够合在一起,她也许会再次与他们说话。 “能不能把她的手也治好?”清锋对宁落雁道。 “她的手断了太久,而且那只手已经没了。”宁落雁道,“再说我修为有限,我的‘玉棺诀’还没到那种能再造肢体的境界。” 清锋听着宁落雁的话,觉得她似乎知道柳轻烟的断手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再问,若是因为自己好奇再给柳轻烟惹出什么事来,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看向一旁的李矜之,道:“李师姐,我们出去吧。” 李矜之点点头,二人一同离开墓室。柳轻烟紧随其后,温儒见状也赶紧跑到了宁落雁的后面。 想起没能得到“千魔之卵”他就怨恨无比,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品尝了宁落雁的美妙肉体,同时又学会了另一种修仙法门。他感受着体内的两股真气,心想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踏入千岁境,虽然仍不是清锋的对手,但至少差距缩小了。 一行五人迈尽阶梯,来到蓝天白云之下。李矜之仰起头,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感觉。这墓中的时日虽算不上多,可经历却是十分丰富,更是几度险些丢了性命。 她深吸了几口甜丝丝的空气,然后看向一旁的清锋。这些日子和他朝夕相处,可回到玉婵宗之后,自己又要与他保持那名为“朋友”的距离。虽然有些遗憾,但她从不奢望能跨越那段距离,她只求那段距离不要变得更长就好。 玉婵宗的鹤立在不远处,它们发现了熟悉的五人,随即又张望了一番。好像是在想,明明来的时候有三十多人,怎么只剩下了这么一点。 清锋与李矜之同乘一鹤,宁落雁与温儒一起,柳轻烟则是自己一人。 云上巨鹤成排,清锋望着地面,一条江水蜿蜒,那墓穴渐渐远成了一个点。 这是他经历过最长的一次冒险,几经波折险些丢了命,那些师姐师兄的脸浮现在他眼前,虽然自己是最后赢家,但那些同门的命却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结。 他们不该死的,他想,至少他们不该死得这么轻于鸿毛。 “赵师姐是个好人。”他说,“像她这种人不该走上修仙这条路,不是她温柔软弱,而是这修仙界配不上她。” “若是留在世俗她就会好了吗?”李矜之道,“可能与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吧?” “那像赵师姐这样的人难道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吗?”清锋道,“她不该来到这世上吗?” “若人人都像赵师妹那般,哪怕只有她的一半,”李矜之道,“那这世道便好了,世俗与修仙界都是如此。可惜像她那样的人太少,与她相反的人又太多。” “那怎样才能弄一个那样的世界出来?”清锋道。 李矜之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清锋笑了笑,道:“若世上多一些李师姐这样的人,修仙界和世俗也会变得更好。” 李矜之也笑了,道:“若多一些你这样的人呢?” 清锋道:“那这世界恐怕糟透了,我一天也不想待下去。” 李矜之微笑不语,又呢喃道:“我倒觉得那样挺好,不,不好,就算有再多的你,他们心中也不会有我吧?” “我也觉得那样的世界糟透了。”李矜之忽道。 清锋道:“是吧?” 李矜之道:“有一个你刚刚好。” 第214章 回到宗门 随着巨鹤在空中飞行,温儒的心里却是越来越忐忑。姜沉鱼曾告诫过他可以在玉婵宗为所欲为,却唯独不能做那种事。如今他不仅做了那事,甚至还修了魔道。即便他嚣张跋扈惯了,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心。若是姜沉鱼看出了这些,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她会不会宰了自己?他怕,他把担忧告诉了宁落雁。 “你放心,”宁落雁道,“师姐他什么都不会发现,你就像往常一样就好。反正平日里你在宗门也是随便出入,所以只要隔一天来找我一次就行。” “师叔,”温儒还是有点不放心,“若是宗门发现我们修了魔道,下场会是怎样?” 宁落雁道:“什么事都不会有,玉婵宗本身也不是什么正派的宗门。” 温儒不解话中含义,宁落雁反正已在温儒体内种下魔种,将其控制住,索性便也有什么说什么。 “‘合欢采真术’从他人体内掠夺真气,这已经不是正道做派,更似魔道。”宁落雁道,“除了弟子,玉婵宗从上到下都是如此,已经接近半个魔修。” 温儒一听玉婵宗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顿时宽慰了不少,觉得自己修炼魔功也是正常不过。他虽然坏,但刚踏入修仙之途时还自以为是个好人,如今他却将那本不牢固的标签撕下,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血食。 巨鹤越过重峦叠嶂,高耸入云的秀女峰隐约在视线尽头。片片浮云在身边经过,秀女峰俨然已能将大半的视线占据。他们回到了玉婵宗,出来时有三十多人,回去的却只有五人。 苏兰心在老远便看到了那如小点般的鹤群,她来到广场上等着,她想他,她也知道他一定同样想自己。 没等巨鹤落下,苏兰心便眉头紧锁。她数了数,只有五个人,她明白,剩下的人都死在了这次任务中。她早就知道会有很多人死在这次任务中,但想象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前者仍留有余地,后者却是真实地摆在眼前,没有一点余地。 清锋大老远便看到了苏兰心,他的脸上洋溢着那种幸福的表情。李矜之看着他表情的变化,跟着笑了,同时离他远了一些。 没等巨鹤落地,清锋便从上面跳了下来,来到苏兰心的身边。看到心心念念的人,道:“师姐,我回来了。” 苏兰心微笑,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不急,”清锋拉起苏兰心的手,“我想师姐了。”苏兰心脸上一红,看到别人也从鹤背上下来,赶忙挣脱了清锋的手,上前去拜见宁落雁,之后与李矜之聊到一起。 “李师姐,”苏兰心道,“清锋师弟这次出去多亏你照顾了。” 李矜之笑了笑,道:“我哪有那个能耐,倒是没有清锋师弟,说不定我们都回不来了。” 苏兰心知道这任务的凶险,心想看着同门在眼前一个个死去,李矜之的心中定然不好受。 “李师姐若是没事的话,”苏兰心道,“晚上去我住处,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李矜之犹豫了一下,清锋道:“是啊,李师姐一起吧。” 李矜之点点头,道:“那我就只好打扰了。” 几人又聊了几句,各自回到住处。 一路上,清锋将苏兰心的手握得很紧。苏兰心明白,他这番一定经历了很多危险的事,他一定是想赶快放松一下。 她知道什么事能让他放松,她不禁觉得腿有些软了。 “师姐,”清锋道,“你怎么突然走得慢了?” 苏兰心羞嗔道:“你就这么猴急吗?”说着她伸出胳膊,抿着嘴唇道,“你若嫌我慢,那便抱我回去。” 清锋笑了笑,将苏兰心抱起,快步向住所走去。 熟悉的地方映入眼帘,明明没有多少天,清锋却觉得自己离开了好久。 清锋用胳膊轻轻顶开门,然后将苏兰心放下,又迫不及待地将门拉上。 苏兰心闭上眼睛,等着清锋再将自己抱到床上。她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想着这师弟真是心急,一点也不知道温柔。 “师姐。”清锋道。 “嗯。”苏兰心羞红了脸。 “师姐干嘛闭着眼睛。”清锋道。 “当然是不想看你。”苏兰心咬了咬嘴唇,“丑死啦。” “可是我想让你看,”清锋道,“师姐你睁开眼睛看一看。” “你坏死了。”苏兰心睁开眼睛,却是被眼前之物吓了一跳。 “这是……”苏兰心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千魔之卵’,”清锋道,“终于是落在了我手里。” 苏兰心本想着清锋能平安回来就好,根本没奢望他能得到这东西。毕竟几宗宗主都在那坐镇,岂会让没去几个人的玉婵宗将东西带回。 “千魔之卵”悬浮在清锋手心,上面挤在一起的人脸此刻都闭上了眼。苏兰心看着魔卵,一点也没有兴奋,只觉得这东西既丑陋、又骇人。 “师姐,”清锋道,“我得到这东西你不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苏兰心挤出微笑,“只是你能得到此物,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清锋说罢,又对魔卵道,“你们还不赶快和我师姐打声招呼。” 魔卵听到命令,那一张张人脸有近一半都张开了眼睛。苏兰心先是吓得向后一退,又听道“你好。”“师姐好。”等等乱七八糟的问候一起塞进耳中,她脚下一个不稳,险些倒在地上。 清锋上前将苏兰心抱住,那魔卵静静地悬在空中。 “你们懂不懂礼数,七嘴八舌的像什么样子?”说话的不是清锋,而是绦玉,“瞧你们把主母吓得。” “什么主母啊?”苏兰心尴尬地看着清锋,清锋同样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绦玉会蹦出这词。 “您是主人的枕边人,”绦玉道,“所以您当然是我们的主母。” 苏兰心一听,更是将头埋进了清锋的怀里,不敢抬起来。 清锋笑了笑,道:“别在那乱起称呼了。”说着,他看向怀中娇滴滴的师姐, 一股欲火终是在心中燃起,要将这些日子的疲乏烧个干净。 他闻了闻苏兰心的头发,要将其抱到床上。 苏兰心“呀”了一声,道:“师弟,你要干什么?” 清锋坏笑道:“师姐,我这些日子好想你。” 苏兰心红着脸看向魔卵,一副害羞的模样。 清锋见状,伸手招回魔卵要揣进兜里。 苏兰心掐了掐清锋的胳膊,道:“我不要,他们会听见。” 清锋会意,道:“你们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等太阳落山了再回来。” “是,主人。”魔卵飞出了房间。 苏兰心瞪了清锋一眼,因为现在还不到晌午,随即她的脸又变成了无限的娇羞和温柔。 清锋将苏兰心抱上了床,他们的身体像两片贫瘠而干旱的土地,如今终是迎来了酣畅的甘霖。 “千魔之卵”飞到了无人地丛中,一张人脸开口道:“主人虽说肉体强悍,但他真有那么厉害吗?竟然让咱们太阳落山再回去。” “谁知道呢,不过主人身体这么结实,简直比铁还硬,也不知那娇滴滴的师姐能不能受得了。” “你们能不能闭嘴?”绦玉开口道,“就不能安静一些吗?” “干嘛这么生气?”刻灼讥讽道,“莫不是知道主人有个情投意合的师姐,心里吃醋了?” “你乱说什么?”绦玉的脸伸出,从血肉状变成清纯的人脸模样,瞪着那三颗狼头。 “我乱说?你不就是这种人?”刻灼道,“想到主人正和别人滚在床上,你一定嫉妒得心痒吧,恨不得赶快过去,代替那女人躺在床上,或者干脆你们三个人……” 刻灼没等说完,绦玉竟是张口咬在了说话的那颗狼头上。 “怎么?舔不到主人开始来舔我了?”另一颗狼头道,“那好,就让我好好亲亲你,排遣排遣你这贱人的寂寞。”说着两颗狼头一起咬向绦玉。 偶有玉婵宗弟子在丛边经过,他们听到了叫骂之声,却是看不见半个人影,心中很是纳闷。 绦玉和刻灼互相撕咬了半天才各自松了口。绦玉那清纯的脸此刻就像是在血池里浸泡过的破抹布,刻灼也好不到哪去,三张脸都是血肉模糊,倒像是那三颗脑袋起了内讧,如狗咬狗一般自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 两人休战,受伤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虎道人开口,“本来真气就不多,还要为你们修复伤势,我们还用不用了?” “就是,怎么也不为别人考虑考虑?”一些人脸附和。 姐妹俩的脸钻出,妹妹道:“这玉婵宗的弟子也不少,你说我们偷偷抓一个吃了,怎么样?” 众人听到了这句话,纷纷闭上了嘴,表面上是避之不及,实际心里都赞同这个想法,只是谁也不肯随声附议。 “怎么?”妹妹道,“这个时候都怂了,不敢开口了?” 刻灼道:“这些人好歹是主人的同门,我们要是吃了,会不会被怪罪?” 妹妹道:“主人此刻正忙着翻云覆雨,哪有工夫管我们。再说了,咱们是偷偷地吃,他们人这么多,少了一个又怎会被发现?” “有道理,”虎道人开口,“我与主人打交道要比你们早,他可不是什么圣人,我的傀儡当他面杀了那么多人他都不管,不可能这会突然善良起来。没吃之前他可能不让,一旦人进了咱们嘴里,他也不会说什么。对主人来说,难不成那些蠢才比咱们还重要?” “就是,”终于有人附和,“区区玉婵宗的寻常弟子,能被咱们吃是他们的荣幸,更何况咱们吃了人后修为恢复,对主人也是一大助力,他又怎会想不明白这其中利弊?” 众人达成了一致,决定抓一个人来尝尝,只是由谁去抓却是犯了难。 形成统一意见很容易,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主见,但是统一行动可就难多了。 “这主意是缚魄提的,”有人道,“不如让她去抓人。” 缚魄冷笑一声,道:“你们还要不要脸?主意是我提的,做还要让我去,你们就在这吃现成的?” “妈的,想当年老子想吃多少人就吃多少人,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一人道。 “你在那感叹你妈呢?”有人骂道,“你说那些屁话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害怕得连个人都不敢抓?” “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那人反驳。 “别吵了,”缚魄道,“我去也可以,不过抓回来我可要和姐姐享用,你们就在一旁看着吧。” “既然如此,”有人提议,“那就自己去抓自己的,谁也别眼红谁。” “你们他妈疯了?”刻灼骂道,“要是一下子弄死那么多人,岂不是直接暴露了?”刻灼顿了顿,接着道,“咱们轮着来,这次我去,下次有机会再到别人。” “好。”众人又达成一致,因为这次不用他们出手。 江停鹤最近待着很是无聊,他听说柳轻烟参加了这次任务,并且平安回来,心想这贱人一定在那墓中得到了不少好东西,他决定去她那里捞点好处,顺便在发泄一下积攒了许久的欲望。 “千魔之卵”中的众魔修看着江停鹤走来,拟定把他当成目标。 “这小子也太瘦了?”有人小声道,“这点肉哪够咱们分?” “看着小子病殃殃的,想必死了也没人注意,这种人吃了最好,不会引起怀疑。” “就是,嫌肉少一会不吃就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一些人闭上了嘴,一些人馋得流出了口水。 “谁在说话?”江停鹤止住脚步,望向树丛。 一条红色的触须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直接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触须缠得很紧,让江停鹤发不出任何惊恐或是求救的声音。触须往回一拽,将江停鹤拉到了早已等待好的狼嘴处,一颗脑袋直接进到了狼嘴中。 一道结界散开,将“千魔之卵”与江停鹤的样子与声音隔绝掉,魔卵变大,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都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们本是名震一方的魔修,此刻竟然为了一个普通的炼气境修士而兴奋无比。 第215章 小别 江停鹤此时只是脑袋被吞入刻灼的一颗狼头中,刻灼还没有将其头颅咬碎。 缠在脖子上的触须松开,江停鹤赶忙大吸一口空气,刻灼嘴中的腥臭之味直熏得他觉得脑中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同时脸上还有着湿热以及黏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一大摊鼻涕盖在了脸上,这滋味简直比勒紧脖子还要难受得多。 微弱的光线从刻灼的口中摄入,江停鹤睁开了眼睛,只见四周一片暗红,还有一条柔软又粗糙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来回刮蹭着,他想了起来,那好像是舌头。 自己的脑袋正在某种生物的口中,江停鹤一下子恢复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抬起双手,向着自己的脑袋附近摸索。他的手碰到一处软肉,他将那肉掀开,把手指伸了进去,顿时摸到了骨质的坚硬物。 是牙齿,他心想,这牙又尖又长,只需稍稍用力,恐怕就能将自己的脑袋咬下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忘却了恐惧,激发出潜能。他双手分别扳住刻灼的上下颚,想要将其掰开,好让自己的脑袋挣脱出来。可是他的本就瘦弱,即使拼命运转《玉真经》,也没法将那狼嘴的缝隙掰得更大,反而那狼嘴似乎不悦,将嘴合得更紧。 江停鹤的眼前顿时没了光亮,只有黑乎乎的一片,以及腥臭无比的气味和湿黏的感觉。由于狼嘴咬得更紧,那尖牙刺破了江停鹤脖子上以及脸上的部分皮肤,血液流出,那狼嘴中的粘液又与血相融。江停鹤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总感觉某种污秽之物顺着自己的伤口反流进来。 他既疼又恶心,甚至希望自己快点死,不要再让自己体会这恐惧又无助的感觉。 可刻灼偏偏不一下子咬断他的脖子,他开始享受起折磨猎物的快感。反正离太阳下山还早,时间还有的是。主人正在沉浸于鱼水之欢,自己也要享受一下支配别人生命的乐趣。 一股骚臭味飘了出来,刻灼的另一颗狼头开口道:“你们瞧,这小子吓尿了。” “恶心死了。”绦玉伸出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你要吃就快吃,别在这恶心我。” “就是,”一些人附和,“刻灼老哥,咱们快把这小子分了吧,要是他一会拉出来,大家可就都没胃口了。” 江停鹤听着外面的七嘴八舌,知道原来怪物不只一个,屈辱与恐惧包围着他。 只是他不明白,好好的玉婵宗,怎会出现这么多修为高强的魔修?难不成玉婵宗被魔道攻陷了?可是刚刚还好好的啊。不过一想到是修为高强的魔修闯了进来,他的心里一下子平衡了,因为魔修不会只盯着他一个人,而且他从魔修口中听见了“太阳落山之前”,他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知道外面正是大太阳。这么多时辰,这些魔修一定会吃掉不少自己的同门。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江停鹤心里诅咒着,“大家一起下地狱,一起做鬼,看看这回是谁奴役谁!” 他想起了师尊蔚羞花,想到她一定也免不了魔修们的毒手。他深知师尊的为人,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死亡,她一定会对这群魔修搔首弄姿,推献她那一身贱肉,她会用她的嘴为他们服务,好让自己不让进到他们的嘴中。不过魔修们在玩腻了她的身体之后,一定还是会把她分成好几块,然后塞进他们的嘴里,就像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一般。 江停鹤脑补了一番蔚羞花被魔修们侮辱玩弄的场景,他想着,若是自己死之前也能再尝尝师尊的滋味就好了,哪怕是柳轻烟他也能够接受。 他的恶毒想法只持续了一会,因为疼痛还是占据他的大脑。 几名魔修分别抓住他的手脚,他感受到四肢上传来的撕裂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长高了。 那撕裂感延长成痛觉,紧接着有一瞬间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和脚,他想要动动指尖却发现想法与指头断了联系。一阵虚无的感觉过后,他觉得自己手腕上有东西在拼命地要离开自己,他开始感受到刻骨的疼痛。 几名魔修分食着江停鹤的手脚,他的四肢还有很长一截留在身上,新的魔修补了上来。 慢慢地,他也感受不到自己手臂,自己的膝盖,自己的大腿。他在不停地丧失着自己对身体的感知,他的感知只剩下了疼。他听到了咀嚼的声音,他知道是什么东西被嚼碎,进到了什么人的肚子里,但他不知道他们的长相,因为他的眼中是一片漆黑。 漆黑是因为他看到了漆黑,而他所希望的是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他想快一点解脱。连死都要死得这么屈辱和痛苦,他觉得自己的这一生真失败。 他开始觉得冷了,即使刻灼的喉咙里一直有热气喷在他的脸上。他失了太多的血,但好在他的四肢已经不需要血。 他想死,偏偏死不掉,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结局已定的时刻,他的生命力却顽强了起来。不仅如此,他的感觉好像更敏锐了,他好像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又回来了,只是还不能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和脚尖。 他动了动胳膊,他以为自己在动胳膊,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很轻,若有似无,他想再次掰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嘴,但他的手上却没有传来触感。 疼痛又变得清晰了,那刚刚找回的四肢又不见了,连带着他的腰,他的肚子。他咳嗽了一声,然后便连咳嗽的感觉都失去,他没法呼吸了,并不是他的脖子被勒住,而是他的肺好像不能运作了。 江停鹤离死只差一步,甚至半只脚已经迈入幽冥。刻灼的嘴终于用了劲,尖牙撕裂肌肉纤维,将骨头磨碎,上下两排牙合到一起。 江停鹤身子,或者说是胸膛,掉在了地上。几名魔修将其接住,眼里泛着贪婪的光。 他的脑袋留在了刻灼的狼头中,他再次用力,那头骨直接碎开。 刻灼的一颗脑袋看向绦玉,问道:“你不吃吗?还是说你打算一会去告密?” 众魔修一听这话,纷纷停下口中的动作,看向绦玉,就像是看着一个叛徒。但是绦玉修为高深,他们只敢用眼神将她关押,用思想进行审判,除了登霄境,没人敢开口。 “放心,”绦玉道,“我们虽然吵了这么多年,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做如此下三滥的事。” “是我小人之心了。”那颗狼头道。 江停鹤虽然瘦弱了一些,但他本来是一个完整的人,现在的他却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只有一些他脉中的血,渗入土壤里,将那土染上了一点深褐色。 “刻灼大哥,”一些魔修道,“这也不过瘾啊,而且有的兄弟都没品尝到。” “是啊,”一些魔修附和,“我们连一滴血都没有喝道。” “你们抢不到怪谁?”刻灼道,“今天就先这样,等到了下回,今天没有尝到鲜的下次先品尝。” 一些魔修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们也知道,贪欲一旦开始,若不赶紧悬崖勒马,那必然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吃了一个还可以停止,若是再吃第二个,那第三个必然紧跟着而来,然后便是四五六七八……没完没了。等真到了那时候,清锋恐怕真会翻脸不认人,一顿毒打自是不必说,更可怕的是“千魔之卵”目前修为跌落得厉害,说不定真会让清锋想出法子给自己这些魔修抹除掉。 钻出外面的身子纷纷缩回魔卵之上,只留一张脸在魔卵表面。那魔卵也跟着缩小,结界散去,藏匿在树丛之中。 看着往来渐多的玉婵宗弟子,虽然嘴巴馋,但也都没有再出声。只待太阳落山之时,回到清锋的身边,看看他是不是真有办法拿出真气石,给自己这伙魔修补充补充真气。 房间内,苏兰心伏在清锋的胸膛,她的头发因为汗水沾在一起,一张俏脸腮上通红,她眼中满是幸福与满足,隔着胸口听着清锋平稳的心跳声。 苏兰心已经很是疲惫,身上某些地上还隐隐有着酸痛,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浑身畅快的感觉。清锋却是一张脸不红不白,看不出累的迹象。 “你是不是还想……”苏兰心将侧脸从清锋的胸膛抬起,然后下巴抵了上去,一双眼睛看着清锋的脸。 清锋伸出拇指堵住苏兰心的唇,道:“师姐,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苏兰心莞尔一笑,嗔道:“现在知道说这话了,刚才我喊疼求你温柔一些的时候,怎么像个聋子一样。” 清锋微微一笑,伸手抓住苏兰心的香肩,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师姐,”清锋盯着苏兰心紧张又羞红的脸蛋,“那你再求我一次,这回我温柔一些。” 苏兰心点点头,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完全得到满足,她宠他,只好任由他摆布。 清锋忽然躺到一旁,一只手伸过苏兰心的后脖颈,将她搂住。 “师姐,对不起,”清锋道,“可是我好久没见你了,所以忍不住多要……” 苏兰心同样伸手堵住清锋的嘴唇,道:“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缠着师姐,师姐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只是你精力也太充沛了些……”说到最后,几乎都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搂着,等着外面的天空一点点变得昏暗。 东芳宫,李矜之被姜沉鱼叫到了身前。 “这次一共回来了几人?”姜沉鱼坐在椅子上问道。听那语气好像早已料到出去的人中不会活下来太多。 “算上弟子一共五人。”李矜之回答。 “温儒怎么样?”姜沉鱼继续问道,“有没有受伤?” “温师弟一直和宁师叔形影不离,”李矜之将“形影不离”四个字说得比其它字要稍重稍慢一些,似乎意有所指,“宁师叔将温师弟保护得很好。” “他们有没有一些出格的事?”姜沉鱼眉头蹙起。 “温师弟和宁师叔一直在帐篷里,不过师弟师妹们就在附近,想来他们也不会做那种事。” 李矜之参与这次任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姜沉鱼派她监视温儒。她本不想派温儒去,奈何玉冰清直接发话,说让两个甲等资质前去历练,姜沉鱼苦苦相求,才将两人的命令求成了一人。她知道这任务凶险,本想让温奴去,但宁落雁不肯,并且给了姜沉鱼无法拒绝的好处,这才换成了温儒。 “想来宁落雁也没那个胆子,”姜沉鱼思忖道,“不过到时候还是亲口问问温儒再说。” “‘千魔之卵’最后落在了谁的手上?”姜沉鱼终于问道魔卵归属,“是不是林仙姻那个老贱人?她手中有神器,想必所有宗主里她的实力应该最强。” 李矜之心中犹豫了一下,想着到底要不要把清锋得到“千魔之卵”的事告诉师尊,若是自己说了出来,会不会为清锋惹上什么麻烦? “玉婵宗都已经装不下他了,整个宗门又有谁能给他造成麻烦?”李矜之思忖道,“况且宁师叔一定会把这事告诉师尊,我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住。” “‘千魔之卵’被西寒宫的清锋师弟夺了过去。”李矜之淡淡道。 “什么?”姜沉鱼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你再说一遍!” 李矜之重复了一遍,姜沉鱼瘫回椅子里,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清锋?那个凡人?”姜沉鱼不停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念叨了一会,忽然露出邪狞的笑,道:“既然在他手里,那也就是在我们玉婵宗手里,岂不是就在我手里。” 姜沉鱼利欲熏心,忘了清锋既然能够拿到“千魔之卵”,那便说明她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 “我这就去把‘千魔之卵’要过来。”姜沉鱼又从椅子里站起。 “师尊,”李矜之道,“清锋师弟得到‘千魔之卵’既不是奇遇也不是巧合,他一人杀败了那三位宗主,才将魔卵夺了下来。” “怎么可能?就凭他……”姜沉鱼反应过来,道,“你把详细情况讲给我听。” 第216章 开销 李矜之将事情的经过几乎完整地讲给了姜沉鱼,除了她和清锋在树上用相机透视帐篷,看到温儒与宁落雁苟合的那一段。 她是个聪明人,这种事现在讲出来可能对温儒与宁落雁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但是对自己毫无好处。这件事无异于一个上好的把柄,而把柄只有在威胁别人,或被人威胁时才有用。 李矜之显然还没到那个时候。 姜沉鱼听了事情的经过,她一时竟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凡人竟能与那三位宗主大战,甚至顺便收拾了突然闯入的魔修,最后更是用最生猛的手段,将“千魔之卵”上的众魔修打服。 她想了想,觉得就算是师尊玉冰清都未必有这手段,或许她和许长老联手,能勉强与那几位持平。毕竟师尊修为已是登霄境的极限,再加上许师叔相助和“玉婵三诀”的威力,应该可以做到。但转念一想,清锋与那些人厮杀完全是接近碾压的状态,换句话说,清锋的实力可能已在玉冰清与许风情联手之上。 姜沉鱼想到此处,顿时心中难以接受,凭什么自己修炼百年,竟然比不上一个没有真脉的凡人小子。她觉得自己估计有误,也许师尊与许师叔联手比清锋还强。 人总是很会找理由慰藉自己,明明师尊的修为与姜沉鱼本身无关,但她却觉得好像师尊厉害自己便也高人一等了一样。 当一个人嫉妒一个明知自己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人的时候,他便会再找一个人将自己所嫉妒的人比下去,因此便觉得自己嫉妒的人也不怎么样。 “‘千魔之卵’需要用真气认主,”姜沉鱼发现了些不对,“清锋没有真气,怎么可能控制得了魔卵,难道那群魔修嘴上说说便能决定魔卵归属了吗。” 李矜之道:“清锋师弟进入了魔卵之中,是不是他得到了魔卵核心的认可?” “那倒有可能。”姜沉鱼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忽问道,“你和这小子关系不错?” 李矜之道:“弟子和他不过普通之交。” 姜沉鱼冷笑一声,道:“你以后不用再去伺候温儒了,你没事便去清锋身边,让她完全信任你,必要时你可以把自己给他。” 姜沉鱼见得到“千魔之卵”无望,便想着让自己的弟子去勾引他、控制他。李矜之在她眼里就像一条听话的狗,人是很相信宠物的,从不会觉得它们会背叛自己。姜沉鱼不把李矜之当人,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这大弟子早已不再跟自己一条心,而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弟子明白。”李矜之弯下腰,“师尊还有其它吩咐弟子吗?” “你下去吧,”姜沉鱼挥挥手,又道,“记住,一定要让清锋迷上你。” 李矜之离开东芳宫,发出苦笑,心想自己何尝又不希望清锋心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太阳渐渐向西方偏落,清锋与苏兰心已经从床上下来,在院子里并肩沐浴着斜阳。 好像从清锋进入玉婵宗起,他总会卷入到各种各样的事件中,很少有像现在惬意的时候。 “师姐,”清锋开口道,“你说师尊的刀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苏兰心的头靠在清锋的肩膀上,她眼睛向上一挑,看着清锋的脸,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师尊没有和我讲过她的过去,不过师尊用刀之时从不以真气相辅,想来那刀术应该是凡间高人传授的吧。” 清锋点点头,接着道:“‘千魔之卵’中的魔修都是久远之前的修士,他们知道很多秘密。在我和他们交手的时候,他们好像认出了我的刀术,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有些忌惮。” 清锋扭了扭头,又道:“师姐,你阅历比我广,你有没有听说过世俗里有没有什么组织帮派,是由一群刀客组成的?” “我没有听说话,”苏兰心摇摇头,“不过那把‘明月’坚固无比,尤其是刀锋,好像从来不会钝一样。我觉得那把刀不像是民间能够锻造出来的兵器,但上面又没有法宝的气息。” 清锋与“明月”交过手,他也承认那是把好刀,其品质甚至能与那把神器“腾空”比肩。 “师姐,”清锋语气暗含请求,“你可不可以去跟师尊打听打听,看看那群刀客是怎么回事,师尊是不是本来是他们的一员,后来脱离了出去。” “你怎么对这事这么感兴趣?”苏兰心疑惑道,“你和他们又没什么联系,打听这些做什么?” 苏兰心见清锋对这事感兴趣,心中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若是真有那么一个组织,成员都是凭一把刀便可以与登霄境厮杀,那这个组织所做的事一定非常凶险,他们的目的一定比天还要大。 她不希望清锋如此好奇,因为她不想让他和这么危险的一群人打交道,她不希望他卷入危险之中。 “我听魔卵中一魔修说,”清锋讲道,“那群刀客大多都像师尊一样,修行天资并不怎么高,有些甚至刚刚够修仙的门槛。而且最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刀客的领导人物,据说是毫无资质的凡人。” “凡人?”苏兰心思忖道,“那岂不是和师弟一样。” 她有些明白了清锋为何想知道关于那群刀客的事,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就算有我陪在身边,你心里还是觉得孤独吗?”苏兰心偷偷看着清锋,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想来也是,你明明身在修仙界,却与周围格格不入。明明是普通人,却在这里成了特别的存在。师弟呀师弟,你心里一定有很多寂寞想要倾吐吧?可是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哪怕我用身体取悦你,那种孤零零的感觉还是会存在吧……” “师姐,”清锋见苏兰心一句话也不说,还以为是自己提的要求让她为难,“其实我也不是很好奇……” “师弟,”苏兰心忽然开口打断清锋的话,“我们要不要离开玉婵宗?” 清锋不由地一愣,问道:“师姐为何突然说起这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苏兰心微笑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比起宗门,也许世俗里更适合生活。” “可是若要离开的话,”清锋道,“你能舍得师尊吗?” 苏兰心迟疑片刻,忽又认真道:“能。你想离开吗?” 清锋同样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暂时还不想离开。” 清锋好不容易才得到“千魔之卵”,之前他是有信心得到那“神脉”,只是他的信心缺乏基础,除了他自己的没有任何别的支撑。如今他有魔卵在手,相当于有了好几名登霄境修士的助力,而且在那争夺“神脉”的战场上,登霄境是主力。就像在墓中一样,登霄境自恃身份,不肯太早下场争夺。想来争夺“神脉”也是如此,那些被称为神的修士想必也不会不顾颜面,出手同小辈争夺。 他已见过了魔卵中的白华,他的眼界被打开,神也不再是那么高不可攀。 清锋现在要做的,就是留在玉婵宗,然后利用玉婵宗的资源,想办法弄到尽可能多的真气石。若是离开玉婵宗回到俗世,想要弄到真气石可就难如开天辟地,或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苏兰心一直都拿不准清锋心里在想什么,号不准他的脉,不过既然清锋自己不想走,自己便也不再用自己猜想去和他共情。 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天边开始变成红色,光线也不再那么亮了。 “我去买些食材,”苏兰心起身,“既然邀请了李师姐过来,总不能弄得太寒酸,让人家看笑话。” 苏兰心现在完全没了师姐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小媳妇。 她提上篮子出了门,“千魔之卵”在她前脚走后,后脚便飞了回来。 “主人。”绦玉发出声音。 “你们这一下午没出去给我惹是生非吧?”清锋问道。 “没有,”刻灼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他活得久,再加上是魔修,脸皮早已磨炼到厚得不能再厚,说起谎来更是比正常说话还要理直气壮,“这玉婵宗上上下下都是主人的同门,我们尊敬还来不及呢,哪敢惹什么事?”之前在墓中属刻灼最是目中无人,扬言要杀了清锋,如今身份逆转,他也是最卑躬屈膝,一点没有狼的孤傲,反而像狗一般摇尾乞怜。至于其他低境魔修,他们则是连卑躬屈膝的机会都没有。 清锋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不可一世的主,竟然把自己说得如此卑微,要是那些同门知道自己在登霄境的魔修口中这么有地位,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你们放心,”清锋对魔卵魔修的态度也不似之前,既然已经成了一伙人,他便也会为他们考虑,“这些日子我便会弄来真气石,既然你们跟了我,只要好好听话,我便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我连这都做不到,我也没有脸面让你们为我效力,我定会将你们交给有能力供养你们的人。” 众魔修个个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清锋虽然说得大义凛然,好像自己义薄云天一样,但他们谁也没有相信。只不过清锋的态度倒是让他们有些放心,因为清锋似乎对他们刚刚吃了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否则他不会是这个态度。 “主人不必为我们烦忧,”绦玉道,“以现在剩余的真气来算应该还够用个四天左右。” “若是想让你们维持现在这样一个月的时间,”清锋问道,“需要多少真气石?” “真气石不同于血肉,是提纯后的真气,所以只是维持活动也不需要太多。”绦玉道,“我们目前大概有一半人是苏醒状态,按一人五天一枚千岁石来算,一个月大概需要三千枚千岁石。” “三千,”清锋嘀咕道,“也不是很多。”他刚念叨完,忽然察觉不对。 “你刚刚说的三千枚是什么石?”清锋问道。 “回主人,”绦玉道,“是千岁石。” “千岁石!”清锋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样,“三千枚千岁石换成炼气石岂不就是三……三百万?” “主人?”绦玉试探着问道,“有什么难处吗?” “妈的,”清锋心里暗道,“这‘千魔之卵’怎么这么耗钱?三百万炼气石,这还只是一个月的消耗,我上哪搞来这么多?” 清锋心中发怵,但刚刚才把牛逼吹了出去,此时若是说拿不出来。岂不是让这帮魔修背地里笑话死。 “没事,”清锋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会想办法。”他看着魔卵,心中开始盘算起来,想着要不干脆不给他们提供真气石,就让他们坚持不住沉睡过去,等什么时候自己需要他们了,再用真气石将他们唤醒。 清锋刚有此念,忽又压了下去。光想着让别人出力,自己却一点报酬也不给,这实在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养条狗都要每天喂食,更何况这是一群曾经叱咤风云的魔修,无论站在何种立场,都要给他们应有的尊严。 况且自己亲身经历了“千魔之卵”苏醒的过程,那是用千条人命生生堆出来的,若是自己到时候还拿不出真气石怎么办,难不成要用人命来填吗? 清锋下定决心,最近要多出去跑跑,毕竟修仙界宗门广布,而且大多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若是他们有多余的真气石,取过来也不算是强盗行径。他如此盘算着。 “主人,”绦玉打断了清锋的思绪,“其实还有一点我没有说。” 清锋道:“说吧。” 绦玉道:“刚刚说的真气石数量只是维持我们活动的数量,现在算上新加入的虎道人,我们不过才五名登霄境,其实魔卵中的登霄境有成百之数,只不过境界全都跌落。暂且不提让我们突破本来的修为,就是恢复原来的境界,这些真气石远远不够,甚至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清锋到“千魔之卵”是为了日后的“神脉”一战。他一方面为魔卵中登霄境魔修的数量震惊,心想有这些助力,恐怕与一个庞大宗门已经不相上下了,到时定能一举得到“神脉”;另一方面,这些魔修修为跌落,想要他们恢复境界,就需要数不尽的真气石,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苏兰心提着篮子回来了。 第217章 酣畅 清锋将“千魔之卵”放进兜里,伸手接过苏兰心的菜篮。 他将菜摘洗干净,又着手要将它们切好。 清锋用手砍人的时候很是灵活,可拿起菜刀切菜的时候却是笨手笨脚,若非他的手结实,恐怕此刻已经见了血。 他能用手掌将一根发丝剖成两半,这精密程度已经接近顶峰,可他却是用不好一把菜刀。 苏兰心有些看不下去,将清锋手中的活抢了过来。“噔噔噔”的声音不停响着,苏兰心切菜的动作行云流水,城里的大厨恐怕也没有这种刀工。 她拿起一片切下来的土豆,放到清锋眼前。那土豆片很薄,清锋透过它甚至能看到苏兰心的脸。 “等你随便接过一把刀,都能使得如同你的手的时候,你的刀术才算成了。”苏兰心微微一笑,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太阳隐匿在连绵的山中,夜便来了,李矜之也来了,提着酒来的。 “李师姐。” 苏兰心已经将饭菜在院中的桌子上摆好。天已入秋,虽然白天还带着夏天的余温,但到了晚上却是没有夏天的闷热,是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 三人入座,分坐方桌三面。苏李二人相对,清锋既在苏兰心旁边,也在李矜之旁边。 “师妹这是怕我不够吃,竟弄了这一大桌子的菜。”李矜之做出轻嗅的动作,又笑着道,“清锋师弟真是好福气,能有你天天做饭与他吃。” 苏兰心听后脸蛋微微一红,她打开李矜之带来的酒,为三人各自斟上。 “这次任务凶险,”苏兰心举杯看着李矜之,“多亏李师姐对师弟的照顾。” “哪里,”李矜之道,“我这点低微修为,若是没有师弟,恐怕连命都留在那了。不过死在那里也不错,连墓都不用找了。” “李师姐说笑了,”苏兰心道,“好端端的,干嘛说这死不死的。” “是我失言了,”李矜之端起杯,“真是不好意思,让师妹见笑了。” 两人共同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兰心酒量一般,脸上已现出醉态。 “李师姐快吃菜,”苏兰心道,“尝尝师妹的手艺如何。” 李矜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之后赞不绝口。 清锋没怎么说话,看着身边的两人,总觉得这氛围有些微妙。 “对了,李师姐,”清锋忽然开口,“你回去之后宁落雁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李矜之摇摇头,“想必是因为你,所以她不敢对我怎么样。” 李矜之忽觉自己这句话说得不是很好,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和清锋很亲密一样。她偷偷看了一眼苏兰心,发现她并没有吃醋之类的表情。 “我怎会把苏师妹想得如此小气,”李矜之思忖道,“还是说我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才是这样的人?” 当一个人在想别人的时候,往往不是根据对方的本身去判断,而是将自己的可能性投入到了对方身上。 李矜之有了一个想法,她觉得自己不该来赴约。苏兰心和清锋是和谐的一对,自己加入反而破坏了这和谐。她开始觉得不自在,开始考虑自己的坐姿得不得体,说话有没有礼貌,她想夹一口菜掩饰自己的尴尬,然而让她觉得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她去夹一颗花生,可她的手不知怎么突然就不灵活了。她第一次没有夹住,第二次还是没人,第三次她夹起来时没等放到嘴边却是掉在了桌子上。 花生砸出一个细微的声响,李矜之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她不过是单方面、自认为说错了一句话,却导致了她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乱了。她坚信自己是不该来的,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找机会脱身。她知道离开是需要合适的时机的,否则就会显得不礼貌,她开始等待这个时机。 让她局促不安的,是她自己的胡乱猜测。她的内心本来没有这么丰富,也没有这么敏感,她今晚之所以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她的心里是有清锋的,而清锋和苏兰心是一对的。 李矜之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强行闯入的强盗,她心里的那份喜欢成了她的罪过。 “李师姐,你怎么怪怪的?”清锋夹起那颗掉落的花生放到李矜之的碗里。 李矜之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花生,她不禁暗自道:“干嘛给我夹东西?还嫌我不够尴尬吗?”她看向苏兰心,那眼神似乎在说清锋给自己夹东西并不是自己和他之间有什么暧昧,自己和他是清白的。 感情是这样子的,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尽办法为两人之间制造联系,而当你发现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时,你又会想尽办法将这联系全都抹除掉,变得像从未喜欢过对方一样。 苏兰心也发现李矜之有些奇怪,但她又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李师姐,”苏兰心道,“宁师叔干嘛要找你麻烦?” 李矜之看了看清锋,心想一定是他没有将这次任务的全部都讲给苏兰心,可是既然清锋不想说,自己又怎么能说。 “宁落雁有些不对劲。”清锋代替李矜之说了出来。 “有什么不对劲?”苏兰心追问。 清锋喝了杯酒,将事情讲了出来。他讲了那些魔修看出了宁落雁有魔道真气的事。 苏兰心顿时一惊,心想这可不是小事。在她的印象里,玉婵宗虽然冷漠,但不至于沦落到像魔道一样残忍。而且魔道是那些所谓的正派的禁忌,一旦听说哪个宗门与魔道有关,想必定会群起而讨之。 “宁师叔肯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苏兰心对清锋道,“你本领大,宁师叔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李师姐要怎么办?就算宁师叔现在不敢痛下杀手,但她一定在心里不停算计,她在宗门地位这么高,李师姐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魔掌?” “我不信她敢在我眼皮底下怎么样。”清锋道。 “难不成你还能一直盯着她不成?”苏兰心看了看李矜之。“还是你能一直看着李师姐?” “那依师姐之见,”清锋道,“我该如何是好?” “魔道与正义不容,杀了也不算枉杀,反而是为天地除害。”苏兰心认真道,“师弟,你若不想动手,我便去向师尊借刀,我去杀了宁师叔,这欺师灭祖的罪名由我来担。” 清锋被这一番话震住,苏兰心在他心里一直是心地善良、懂得忍让的角色,没想到即便是这样接近软弱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也会如此果断坚决。他举起杯,道:“师姐,我敬你一杯。” 这次换成苏兰心愣住,她和清锋连觉都一起睡过,两人已经是亲密无比的人,而亲密的人突然对自己如此客气,甚至是恭敬,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清锋将酒饮尽,李矜之开口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想宁师叔还不至于对我怎样,只是那姓柳的师妹可就难说了。” “柳轻烟?”苏兰心想起回来的人有她一个,而且隐约有些记得她的一只手腕上好像光秃秃的。 “是她,”清锋点点头道,“不过宁落雁应该信得过她。” “宁师叔为何会信得过她?”苏兰心问道。 清锋将柳轻烟为了证明自己不会乱说话,自断舌头的事讲了一下,直听得苏兰心脸皮都有些抽搐。 “柳师妹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苏兰心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又道,“不过当时还没有怎样,她为何要自断舌头?难不成只因为她知道日后可能会被灭口,所以竟果决到先把舌头断了自证?” “当时宁落雁要杀了她,被我拦了下来。”清锋犹豫了一下,又道,“而且在那之前,宁落雁已经杀了不少弟子。” “什么?”苏兰心拍桌而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宁落雁她竟然歹毒至此,我现在就借刀杀了她。”说着就要离桌而去,李矜之见势不妙,赶忙拉住了她。 “师妹,”李矜之道,“你先冷静一下。” 清锋见苏兰心反应如此激烈,倒是没之前那么意外了。他明白,一个善良的人,自然也是无法忍受别人作恶的。不过清锋还没有从宁落雁那弄来自己感兴趣的消息,而且他也知道苏兰心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可若是让她借来“明月”,她是绝对能杀掉宁落雁的。 他还不能让宁落雁死。 “师姐,”清锋道,“你不能去,光凭我们几个人知道真相是不够的。你现在若是一时冲动把她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你可真成了欺师灭祖之徒了。” “我不在乎。”苏兰心道,“大不了我离开宗门便是。” 清锋道:“我们谁杀她都不合适,我看这事还是禀明玉冰……禀明师祖稳妥。” “师弟这办法好。”李矜之附和道。 苏兰心的情绪缓和下来。李矜之终于松开了手,她今天算是开了眼,平日里温柔谦卑的师妹,想不到真实的性子竟是如此刚烈。她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比不过眼前这师妹。 三人各自坐好,苏兰心自己倒满一杯酒,直接饮入腹中。 “那你明天一早便去拜见师祖,”苏兰心对清锋道,“这种人活在世上一天,都是对死去师妹师弟们的侮辱。” “我明白,”清锋道,“我们快些吃菜吧,都要凉了。” 苏兰心情绪稳定下来,心想今晚本是邀请李矜之吃饭,顿时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 “李师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苏兰心道,“好好的晚饭,让我一个人搞砸了。” “师妹言重了,”李矜之道,“不过今晚能看到师妹如此慷慨正义的一面,我倒真是要一改往日对师妹的看法了。” 苏兰心想起自己刚刚扬言要杀了同门师叔的场面,此时情绪已过,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脸一红,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矜之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是没了之前的拘谨,心想眼前都是敞亮正直之人,自己不该如此扭扭捏捏。 她想起苏兰心激愤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困在感情之事中真是小家子气。她给苏兰心和自己倒满酒,两人对饮起来。 几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李矜之带来的酒已经连底都没了。两女一男也是有些醉了,也不管手里的是什么,夹起一口菜也要互相碰一下,如同干杯一般。等到那饭菜也干尽了之后,大家便开始借着酒意,将心中的话说出了九分。 之所以留了一分,是因为除非喝得闭眼倒下,人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是能分清什么事能做、什么话能说的。 懦弱的人会在喝酒后做出平日里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而且大部分都是些坏事。他们并非真的突然有了勇气,只不过是酒暂时封起了他们的懦弱。喝多了只不过是借口,真的喝多了会连路都走不稳,连话都不想说,又怎会能做出那些平日里不敢干的事。 这三人显然不是那种人,他们虽然说的话更多了,但行动上还是老老实实。 “我真想离开这里。”李矜之道,“什么狗屁修仙界,什么正道魔道,干的都是些吃人的勾当。” “我也想离开,”苏兰心一边附和,一边站起搂住清锋的脖子,“我想和师弟去一个没有修士的地方,师弟在宗门里太孤独了。” “他有师妹你关心着、陪着,”李矜之道,“怎么会孤独?” 苏兰心道:“师姐你不明白,我之前也不明白,当一个人和环境格格不入时,那便是孤独。” 清锋终于知道苏兰心先前为何会提议离开玉婵宗,原来她是觉得自己可能一直因为无法修行而觉得落寞。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否则自己也不会一心想要得到那“神脉”,也不会听到那有群刀客的存在后会如此兴奋。 原来师姐竟然会考虑到这么多,他如此想着。 清锋将苏兰心抱在怀中,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上去,苏兰心也忘了避讳,在清锋的嘴离开她额头的时候,她主动将自己的嘴又送了过去。 李矜之看着眼前的一幕,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她觉得她先前等待的时机到了。 “时候不早了,”李矜之道,“我该回去了。” “让师弟送你。”苏兰心从清锋怀中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送师姐。” 第218章 手 清锋与李矜之走在夜色下,刚刚还是借着酒意说着豪言壮语的两人,此刻却是清醒无比,如同未曾饮酒一般。 “你说苏师妹让你送我,”李矜之道,“会不会是她想趁机去找宁师叔。” “不会,”清锋道,“时间这么晚了,师姐她不会去西寒宫打扰师尊,她借不到刀,自然也就不会去找宁落雁。” “苏师妹原来也这么厉害吗?”李矜之想了想,又道,“想来也是,她是沈师叔的大弟子,学了她的刀术也正常。” “师姐也听说过师尊的事吗?”清锋问道。 “嗯,”李矜之点点头,“沈师叔当年一刀斩杀登霄境宗主,这事在云诏的修士中人尽皆知。也正是因为玉婵宗有着三位登霄境级别的高手,才能成为云诏第一宗。” “那师姐可曾听闻别的宗门也有这种用刀之人?”清锋又问道。 “我不知道,”李矜之回答,“也许云诏之外会有吧。” 两人迎着微风慢慢走着,本来清锋走得是有些快的,但是李矜之的脚步很慢,所以清锋便配合她慢了下来。即便如此,李矜之的住所也在夜里的微亮中出现于眼前。 她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些,至于长到什么地步她也不清楚,只是希望两个人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两条腿没了知觉,走到时间都已至尽头。她希望这天一直是黑的,这样眼里除了身边的人,她的视线里便再也没有别的事物。 她多希望清锋此刻可以成为一个下流的人,借着酒劲对自己动手动脚,将自己拉进路旁的黑中。她想着自己开始可能会反抗,但最后一定会主动让他将自己压在身下。她在一个人的夜里深闺幻想过几次这种场面,但她在现实里却是一次都没做过。 她甚至有些感谢姜沉鱼,因为在刚刚接触温儒,温儒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差点便接受了她。幸好那时的她还很听师尊的话,所以留住了自己的贞操。 李矜之的脸红了,既因为那来自本能的欲望,也因为羞耻,明明清锋已经有了苏兰心,自己却还憧憬着能与这个男人体验肌肤的亲密。 “师弟,”李矜之轻咬嘴唇,“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师姐很好,”清锋脱口而出,“长得漂亮,人又聪明。” 李矜之的思绪开始如飞一般飘荡,心想他先说自己的外貌,是不是因为他对自己也有那种冲动。 她的脚步更慢了,慢到像停了下来。她停了下来,低下了头。 “李师姐,”清锋道,“你怎么不走了。” 李矜之道:“你一会想不想去我房间坐一坐?” 她说完便后悔了,明明三个人刚刚还在其乐融融地喝酒,现在自己竟然要做那无耻的勾当。 话已经说出,她索性继续下去,道:“就当我们俩都醉了,我们……” “李师姐,”清锋没有一点醉的样子,“我想快些回去,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清锋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李矜之火热的身体与思绪上。她冷静下来,不禁发出苦笑,心想自己刚刚怎么会如此冲动,她明知清锋对自己没有那意思,却仍是冀望于他能对自己的肉体感兴趣。 她忽然有些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如同街边揽客的娼妓,不求别人爱自己,只是想要索取。 “是呀,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呢。”李矜之尴尬道,“我家就在前面了,你快些回去吧。” “好,”清锋道,“师姐早些休息。” 他转身,她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我再问你一次,这辈子我也只问这最后一次。”李矜之在清锋耳边道,“你想要我吗?我不求你心里有我,之后我也不会纠缠你,我想给你。” 清锋握住自己腰前的手,发现那双手好凉,又细腻得如同丝绸。他不是个冷淡的人,他正直欲望强盛的年纪,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也想将那青春的欲望释放出来。况且李矜之的长相也好,即使摸一下她的手,便让人想将掌纹附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 可他偏偏忍住了,酒精没有敌过他的理智。 他将那对冰凉柔腻的手拿开。 她张开嘴,呼出一口热气,然后用力地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两人分开了,各自向住处走去。 李矜之在想,若是自己再大胆一些,再放荡一些,若是自己像是极尽媚态地去勾引他,去挑逗他,他是不是就会拿走自己的第一次。 清锋同样在想,为何这个师姐不向前再进那么一步,那样是不是自己便会拿酒当成借口,去品尝一番这比美酒还要醉人的女人。他不知不觉中走回苏兰心的房间,又想着自己刚刚幸好把持住了。 他快步穿过院子,进到房间。他迫不及待地将苏兰心按在床上,粗鲁地解着她的衣服。 “你怎么了?”苏兰心一边配合,一边问道,“干嘛突然这么急,像疯了一样。” 清锋忽然觉得有些羞耻,他虽然什么也没同李矜之做什么,但他心里确实有想过做什么。 “没什么。”清锋翻了个身,躺到了苏兰心的身边。 苏兰心本来已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此刻他却又偃旗息鼓,如同斗败的公鸡。 “真是搞不懂你。”她说着不懂,心里却是什么都明白。她不怨他,反而有些欣喜,她知道他一定是因为她才没有和她做出越界的事。他刚刚的狂热是因为没能发泄的欲火,他现在的萎靡,是因为他心中的愧疚。 她不觉得他有错,若是思想也成了错,那这世上便再也没了好人。 苏兰心转守为攻,压在清锋身上。清锋错愕之间,自己的嘴已被另一张嘴盖住。 他的欲望于灰烬中重燃,苏兰心能感受到这把火是为她而燃。 二人颠鸾倒凤到疲倦,终于是心满意足地睡去。 北艳宫宿舍,柳轻烟已在屋里待了一整天。月光洒进她的窗户里,她算了算时辰,应该已至子时。这个时候的大家都已熟睡,她的耳边整个都静悄悄的。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因为她怕吵醒别的房间的师姐。 她来到外面,感受到阵阵凉风袭来。她走路的样子很奇怪,像是两腿间在夹着什么。 柳轻烟来到一处废弃的房屋,她出于谨慎,即使明知不可能仍是仔细地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 她像是一个夜行的贼,一只手推开房门,那“吱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声音直接让柳轻烟打了一个哆嗦,她进到屋内,一股灰尘和发霉的组合味道扑面而来,她用那只仅剩的手在面前扇了扇,然后又“吱呀”地关上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她从衣服里摸索出一块发光的石头,放在地上。她看着地上那一层灰尘,不禁皱了皱眉。 “只能在这里了。”柳轻烟一边嘀咕,一边随手找了件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将地上的灰尘轻轻地拨了拨,弄出一块空地来。 她解开外衣,露出里面的抹胸,石头的光不亮,却偏偏将她身上的细疤照得清晰。她顿时怨恨起来,恨蔚羞花竟敢如此虐待自己,不过她现在没有闲工夫沉浸在怨恨中,她将外衣铺在地上,然后坐了上去。 凉意从臀部传来,由于她没有穿亵裤,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加上屋子里又静又暗,她心中很是害怕。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肩膀,让自己暖和一些。紧接着,她岔开了自己双腿。 一股腥臭之味钻进她的鼻中,那并非她自己的味道。 柳轻烟咬了咬牙,将自己的双腿又岔开一些,明明本来也看不见什么,她却仍是闭上了眼。 她将自己的那只手放到自己两腿之间,紧接着眉头拧得如同一块抹布。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那只手在自己的两腿间摸索,似在找着什么。 柳轻烟猛地睁开眼,同时手臂用力,“咕叽”一声之后,她眉头舒缓,如释重负。 她将手拿到眼前,手中是一块肉,那肉散发着腥臭之味,表面还在蠕动。 柳轻烟有些害怕地看着那肉块,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那块肉是虎道人分身被杀时掉下来的,柳轻烟当时眼疾手快,将它捡了起来,她怕被人发现,将那肉塞进了自己的密处,所以她走路才会怪怪的。 柳轻烟曾目睹虎道人的分身化成肉牢将清锋困住。她心想,那怪物的肉既然这么灵活,可以随意变化,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一只手,接在自己的断腕上,所以她将这肉带了回来。 这肉块是魔修的东西,魔修在名门正派中属于禁忌,所以她怕被人发现,不敢在白天将其取出,只能等到这所有人都熟睡的深夜动手。 那肉块在柳轻烟的手中蠕动着,像是一摊烂泥般,要将她的手包住。 柳轻烟赶忙将这肉块放在自己的断腕上,她害怕这肉块非但没能变成自己的手,反而把自己剩下的那只手吞噬。 那肉块挨上她的断腕,瞬间就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般,将她的断腕包裹住。柳轻烟只觉得自己的断腕处痒痒的,就像是真的要长出手来。 那肉块渐渐停止了蠕动,柳轻烟有些忐忑。下一刻她的忐忑直接变成了惊骇,因为她发现那肉块的表面竟然长出了一张嘴。 “呀!”柳轻烟吓得赶忙甩动手臂,想要将那长出嘴的肉块甩掉。可那肉块已经长在她的断腕上,任凭她如何挥舞手臂,也无法将其甩开。 她想用魔修的肉块再弄出一只手本就是没抱有多大希望的偶然想法,如今这想法有了两分成效,她却忽然怕了。她开始觉得一旦沾上那肉块,可能自己总有一天会养虎为患,被那肉块吞噬掉。她只是想要一只手,而不是丢掉命。 “明明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怎么又要把我甩开?”那肉块上的嘴发出声音。 柳轻烟一听有人说话,她更害怕了,她的双腿颤抖,同时一股暖流散发着热气,气味钻进她的鼻中。 她又惊又耻,吓得流出了泪。 “小姑娘,”肉块又道,“当初捡我的时候你应该是下了很大决心吧,怎么这会又胆怯了。” 柳轻烟冷静了一些,但仍是有些后悔。 “别怕,”肉块劝道,“把我举到眼前,好好看着我。” 柳轻烟动了动胳膊,却是不敢去看自己的手腕。 “放心吧,”肉块安慰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实话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把我藏在你那里,我可能早就成了一块死肉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保持生机的吗?” “不……不知道。”柳轻烟终于敢开口说话。 “我从你那里吸收你的真气,”肉块道,“不过那量很少,既不会被你察觉,也足够保持我的生机,而且你的真气意外地与我很是相合,很容易被我转化。” “既然我帮了你,你能放过我哪?”柳轻烟战战兢兢问道。 “我没想过要害你,”肉快道,“你不是想要一只手吗?你听我的话,胳膊看一看。” 柳轻烟慢慢地举起胳膊,将那断腕放到眼前,赫然发现自己的断腕上竟然多了一只手。 她欣喜若狂,一会看看手背,一会翻转一下又看看手心。忽然,那手心裂开一条缝,那张嘴又浮现出来。 嘴巴在柳轻烟的眼前张开,里面还有着尖牙。 “这回相信我了吧。”那嘴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一只手。”柳轻烟问完,又自己解答道,“一定是因为你看我缺了一只手。” “不全是,”撇嘴道,“我是因为能感受到你的想法。” 柳轻烟听后一惊,心想它能感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也能慢慢控制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成了它的傀儡,或者说是它的容器。 “你放心,我控制不了你。”那嘴解释道,“我不过是一块肉而已,不是完整的生命,是你的真气没有让我衰败,所以严格来说,是你给了我生命,我成为了你的一部分。只不过虎道人的功法诡异,所以我才有了自己的意识。” “所以你会听我的命令吗?”柳轻烟对自己的手问道。 “当然,”那嘴回答,“我是你的一部分,你当然能够随意使用我。” 第219章 异类 柳轻烟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新手,她握了握拳,发现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之前的手更加有力量。 她摊开手心,说:“我知道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饭,我得到了这只手,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嘴道:“也算不上什么代价,只不过我是魔修的一部分,我与你相融,你自然便也有了魔修的气息。若是你愿意,你以后可以修炼魔道功法。” 柳轻烟似乎对这话并不感到意外,他想起温儒啃食自己左手时的煎熬抗拒之态,她心想若是换成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吃下去。 她之前只是有些自私,现在却好像多了残忍。 “可是我不会魔道功法,”柳轻烟道,“就算我想修炼也没有法子。”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那嘴道,“我知晓虎道人的功法,可以将《尸经》传授于你。”说着,柳轻烟的左手掌心的嘴上又开出一条竖缝,那缝裂开,露出一颗眼球。 “仔细看着我的眼睛。”那嘴说完,又将眼睛睁大了一些。 柳轻烟将手举到眼前,盯紧了那只眼睛。霎时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幅画卷,画卷之中是古老的文字以及尸横遍野的场面,那些尸体被文字控制,开始活动起来,这是一幅会动的画,画面诡异又恐怖。 这便是虎道人的《尸经》,清锋当初遇见的“飞头煞”,便是《尸经》的一小部分。 柳轻烟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这还没有修炼,只是观看这部功法,就已经让她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恶心得想吐。 不知过了多久,那《尸经》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自己的呕吐物散发的问道连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尸经》的内容已经交于与你,”那嘴道,“接下来便是修行了。” 柳轻烟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禁好奇道:“你这先是长出一张嘴,这会儿又是多了一只眼,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话音刚落,柳轻烟的手心便开始蠕动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张老虎的脸。那虎脸栩栩如生,仿佛上了色的浮雕,即使缩在掌心之中,仍能看出它的威严与狰狞。 “这便是我本来的样子。”虎脸道,“从今以后,你只要好好修炼,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可是我资质低微,”柳轻烟道,“我再认真又有什么用呢?” “资质虽然重要,但那也只是对没有资源的普通修士来说。”虎脸道,“只要让我吃更多的人,我便可以将你的真脉慢慢改变,到时变成甲等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吗?”柳轻烟大喜过望,“若真能如此,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你想感谢我?”虎脸道。 “你想要什么?”柳轻烟问道。 “我之前还是肉块的时候,被你藏在那里。”虎脸道,“那感觉美妙得很,我还想体验一番。” 柳轻烟的脸红了,羞道:“你真是一只色手。”说着,她将手放下,放到当初藏匿肉块的那里。 “好香。”那虎脸的声音传来,虎须在腿根子上摩擦着。 柳轻烟不禁发出轻喘,忽然她眉头皱起,轻喘变成了呻吟。她只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变得很长,钻进了自己的体内。 胞宫中,一条触须挤了进来,触须仿佛有眼睛一般,在那里左右打量。忽然,那触须的末端忽然裂成四瓣,里面的一颗肉球显露出来。 肉球从触须上分离,悬浮在胞宫的中间,若是眼神够好,便能发现那肉球其实是一个蜷缩着的虎头人身的婴儿。那婴儿的身上又伸出几条更细小的触须,扎根在胞宫的壁上。 柳轻烟的身体内有了两个同步的心跳声,但是她没有察觉。她也没有感受到体内的不对,因为虎脸的挑逗让她畅感连连,肤浅却又是本能的肉体享受麻痹了她的思考能力。 终于柳轻烟再也支撑不住,瘫倒了下来。她的后背砸起一片灰尘,让她本就熟痒畅美的娇躯又接连咳嗽了几声,平添了一丝柔弱可怜。 “你可真是个害人精。”柳轻烟道。 “怎么样?”虎脸道,“与你之前的手相比,我是不是更有用一些?” “嗯,”柳轻烟轻哼,“你会不会永远都听从我的命令,不会背叛我。也不会明明与我相好,心里却又想着别的女人。” 她的前一句话似是说给左手,后一句话却又像喃喃自语,抑或是说给死去的褚猛。 “想不到你竟然会舍命救我,”柳轻烟流下眼泪,可模样却是带着些妖气,“不过你是要救我,还是把我当成了她呢?” 柳轻烟已无法得知褚猛是出于什么目的为她挡下那一剑,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吧,她自我安慰道。 她在地上躺了许久,身上的疲乏渐渐变成了困意。她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灰尘,然后穿在了身上。 “我们回去吧。”她抬起左手,对着手心的虎脸说道。 柳轻烟心满意足地走在夜里,冷风好像不再带着凉意,好像有些温暖。脚下的土地仿佛都软了下来,让她如同走在云端。她开始憧憬起未来,她想着等自己修为大涨,一定要好好报复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她打算第一个收拾温儒,她要剁了他的胳膊腿,再将那四肢塞进宁落雁的狗洞里;她还要报复蔚羞花,这贱人什么都不教给自己,只会用鞭子打自己,和那些师兄们苟合。她心中忿怨,誓要把身上的疤加倍刻在蔚羞花的身上。 她回到宿舍,打了一盆水,回到房间将自己身上的灰尘清洗干净。她将身体擦干,躺回床上,玉婵宗最后一个醒着的人也进入了梦乡。 掌心的虎脸却是没有睡觉,它的嘴角微翘,似乎是做了什么让它窃喜的事。 “虎道人,”虎脸默念道,“想不到吧,我虽然只是你的一具分身,不过你已经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恢复过来,甚至是超过你之前的修为。到时候我定会将那‘千魔之卵’抢过来,让你也尝尝被我奴役的滋味。” 苏兰心房间内,清锋的衣服挂在架子上,“千魔之卵”在衣服的兜里。虎道人的脸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怎么可能,”他心里默道,“我已经死了,怎么会有一具分身还活着?我之前为何没有感应到?” 虎道人眉头皱紧,继续感知自己那具分身,想要试试能不能重新进行控制。随着他感知的深入,却发现那具分身除了自己的真气,竟还有着《玉真经》的真气,甚至那《玉真经》的真气比自己的真气还要浓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虎道人心中纳闷,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那墓中之时,竟有玉婵宗弟子将它分身的肉块藏在了自己的体内。 “虎崽子,”刻灼用心念与他交流,“你在干什么?” 虎道人也不隐瞒,讲了自己的情况。 “想必是玉婵宗的人捡了你的肉块,”刻灼活了很久,见识自然是虎道人无法相比的,“她应该是用自己真气喂养了你的肉块,最后将你的肉肉炼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不过她修为低微,没能炼化掉你的真气,所以你还能感受到你的分身。” “有道理,”虎道人表示赞同,“真是造化弄人,我这本体都已经死了,分身却是活了下来。” 刻灼讥讽道:“你被‘千魔之卵’吸收,你的分身被玉婵宗弟子吸收,其实你们两个都一样。” “一样吗……”虎道人呢喃,随即虎目眯成两条缝隙,“是谁吸收了谁还不一定呢。”接着他看向刻灼,那眼神就像看一条傻狗一般,明明两人都已死去,都被“千魔之卵”所控制,虎道人却是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好像这些魔修都是死尸,而自己却是能够复活一般。 晨光照上盖在玉婵宗之上的黑幕,如同一根根针,将那黑幕的缝线全都挑开。 往日的苏兰心总是在清锋睁眼之前就已将早饭弄好,然而由于昨日的清锋兴致极高,而且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将苏兰心弄得简直像要散了架子一般。 她枕在清锋的胳膊上,一头白发散在他的耳边、胸膛。 清锋睁开眼睛,看着熟睡中的苏兰心,脸上不禁浮现出愧疚之色。心想昨夜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考虑到师姐是否能承受得了,简直就是把师姐当成了发泄的工具。 他将苏兰心搂得紧了一些,好像将她紧紧拥住,她就会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人是不会对自己的身体某部分说抱歉的,所以她对苏兰心的愧疚便也少了一些。 也许是因为他太用力,苏兰心也睁开了眼睛。 “师弟,你早就醒啦?”苏兰心仰着脸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不待清锋回答,她又从清锋怀中爬起,道,“你再躺一会,我去给你弄饭。”说着她便要起身,可四肢传来的酸痛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清锋看在眼中,心里很是愧疚与心疼。 “师姐,对不起。” 苏兰心笑了笑,道:“干嘛道歉?” 清锋道:“我……我昨天没有……没有师姐考虑……只顾着自己……” 苏兰心听后揉了揉清锋的头发,道:“你的头发长了,该剪一剪了。” “我这就去剪。”清锋道。 “算了,”苏兰心又道,“我突然想看看你和别人一样,留着长头发是什么样子。” “好。”清锋答应。 苏兰心扑哧一笑,道:“怎么我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我……”清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昨天我可是拼命求你,”苏兰心哀怨道,“可是就像疯了一样,完全不考虑我是不是很疼。” 清锋一听苏兰心这么说,心想师姐果然还是对自己怀恨在心,不过她迁就自己,昨天只是求饶,却没有拒绝。想到这里,他更加无地自容。 苏兰心见清锋一副愧疚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她捏了捏清锋的脸,将他的嘴巴扯得翘起。 “我逗你呢,”苏兰心羞着道,“虽然你昨晚粗鲁了一些,但师姐……师姐我还是……还是很喜欢你眼中只有我的那种感觉的。” 清锋不知她是不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师姐,你一定饿了吧?”清锋道,“我去买些饭过来,你今天就不要忙了吧。” “嗯,”苏兰心点点头,“你去吧。” 清锋刚要起身,苏兰心却是从后面抱住他,张开嘴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 清锋的身子一下子僵住,想起了昨夜与李矜之分别时的那一刻。 “干嘛呆住了?”苏兰心在清锋耳边道,“快去,快去,我要饿死啦。” 清锋下了床穿上衣服,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明明是自己心里有愧,他那样子却像是别人对不起他一般。 他拿上功德牌出了门,往食堂走去。 看着西寒宫的师姐们,他忽然感慨良多。 他想起了墓中死去的师姐师兄们,心想若是自己能一直待在队伍里,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若是自己能看出宁落雁是有意支开自己,是不是那些师姐师兄们就可以一起回来,此时正在食堂里吃着早饭,或是躺在床上睡个两天两夜,将那墓中积攒的疲惫都忘记。 他还有一些私心,若是那些人能回来,是不是就会把自己在墓中的英勇事迹告诉别人,到时一传十十传百,自己从此不再是众人眼中的废物或是异类,而是一个英雄。 这些事没有发生,但是在清锋走入食堂之时,众人看他的眼光确实比之前不同了。她们不再觉得他是废物,但依然觉得他是异类,同时眼中又多了些恐惧。一些人甚至连饭都没有吃完,就赶紧收拾收拾离开,好像清锋是瘟疫或灾祸一般,要赶紧远离他。 清锋差不多猜了出来,一定是自己得到“千魔之卵”的消息传开了。去了三十多人只回来五个,而且魔卵还落在自己的手上,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想象得到那墓中是何等惨烈和残忍。 清锋能将“千魔之卵”带出,显然他便是所有参与的人中,最残忍的那一个。 第220章 强盗 一道道目光偷偷地落在清锋身上,他觉得很不自在。恐惧是比瞧不起还要疏远的距离,被人瞧不起起码还能让人嘲讽两句或是欺负一下,可若是被人恐惧,那便不会再有人来接触自己。 在别人眼中,清锋像一头凶猛的怪物闯入食堂,似乎他来这是要吃了自己这群人。 他和这些人都不熟,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他草草地买了些早饭,就连打饭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清锋一言不合会杀了她。 苏兰心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一头白发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她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等着清锋回来。 他回来了。 “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苏兰心接过清锋手里的东西,“刚刚走的时候还不见你这样。” “我进到食堂的时候,发现师姐们都有意地躲着我,好像我有多恐怖似的。”清锋道。 “是这样啊,”苏兰心轻叹一声,“你拿回了‘千魔之卵’,说明你的实力已超乎他们的理解,而且这魔卵本身也是魔道至宝,自然凶邪无比,她们当然怕你。” “对了,”苏兰心又道,“你一会去拜见师祖的时候,顺便把这‘千魔之卵’给师祖瞧瞧,问问她觉得该如何处理。” 清锋点点头,二人开始吃着早饭。 许风情已有好久没见过任何人,自从薛临君死后,她这万经阁便冷冷清清,平日里连点声响都没有。 她日复一日地闭着眼睛在玉台上打坐,连衣服也不穿。 这一天她终于睁开了眼,同时一件红纱落在了她的身上。 敲门声响起,同时还有清锋的声音:“许长老,我能进来吗?” 许风情没有说话,手指轻轻一点后,那万经阁的门自动打开。 清锋走了进来,许风情先是危险,随即皱起了眉。 “你这臭小子,”许风情惊疑道,“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她一直待在万经阁里,与宗门事物隔绝,她不知道清锋带回了“千魔之卵”。 清锋走到许风情跟前,掏出了魔卵,放置在空中。 “这是……‘千魔之卵’?”许风情大惊失色,“竟然让你得到了?” 清锋点点头,道:“为了它我可是费了不少劲。” 那魔卵此刻只有一颗红枣般大小,但许风情却是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人脸。 “好强的压迫感,”许风情道,“这上面有着五位登霄境魔修吧?好像还有一位也快恢复到登霄境了,只不过这魔卵中的真气少得可怜,实在是不够用。” 许风情说罢,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道绿色真气从她指尖钻出。魔卵上的人脸开始蠕动起来,一齐向前伸着,贪婪地想要抢到那一缕真气。 刻灼的头最多,它将那真气吸入口中。其实魔卵中的真气有其运行的方式,就算抢到这缕真气也不会多分到多少。只不过真气进入到嘴里的那种美妙感觉却是只有抢到的人才能感受到。 似是觉得许风情有些危险,那魔卵一下子变得如西瓜般大小,退至清锋身侧。 绦玉的身子钻了出来,因为魔卵大小的限制,她此刻也只有一个陶人的大小。 她看了清锋,眼中带着些警惕。 “许长老是我的朋友,”清锋道,“她是自己人。” 绦玉点了点头,看向许风情,眼中仍是有些敬佩。 “快把这东西收起来吧,”许风情道,“看着怪瘆人的。” 清锋听后,命令道:“我与许长老有些事情要谈,你们去门外等着。” “是,主人。”绦玉说完缩回到魔卵之中,随着万经阁的门敞开,那魔卵飞了出去。 “这魔卵好像很听你的话,”许风情道,“你没有真气,怎能让这东西认主?” 清锋将自己不停砍杀魔卵中众魔修的事讲了出来,然后又说了魔卵核心那白龙的事。 “原来‘千魔之卵’竟是以龙的尸体炼成的,”许风情道,“怪不得有这种惊天动地的威力。” 清锋道:“其实这次来是有事想要问你。” “想必是关于魔卵真气的事吧?”许风情猜了出来。 “你果然懂我的心思,”清锋笑着道,“这魔卵的真气所剩不多,我若再不弄些真气石来,恐怕这魔卵就要沉睡。” 清锋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这魔卵是如何苏醒的吗?” “应该是用人命献祭吧。”许风情道。 清锋点点头,道:“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所以绝不能让魔卵再次沉睡,你有没有办法为我弄些真气石过来?” 许风情道:“真气石都在师姐那里,我上哪给你弄来?” 清锋听后忽然挥掌成刀,不知是突然犯了什么病,他竟然对许风情暴起出手。 许风情眉头一皱,使出“玉剑诀”去挡清锋的手。 刀剑一触即分,“玉剑诀”上竟然出现裂纹,隐约有溃散之相。 “你又进步了,”许风情道,“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玉冰清呢?”清锋问道,“我能否胜过她?” “你想直接去抢真气石?”许风情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玉冰清的修为已经到了登霄境的头,她要这真气石有什么用?”清锋理直气壮道,“难不成她还能登入神境不成?” “我怎么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许风情道,“之前的你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饼,但至少不会主动去做这种事。” 清锋听后顿时觉得有些恍惚,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自己嘴上说着要用正当手段为“千魔之卵”提供真气,可是最后仍是往正当的旁边偏移。他也知道,哪怕是把强盗的东西抢了,自己本身也与强盗无异。 “我倒觉得你就让这‘千魔之卵’就此沉睡才好,”许风情又道,“这东西迷人心智,总是带在身边可能会在潜移默化中让你的内心堕入深渊。” “就这么一次,”清锋道,“等我利用它为我取得‘神脉’,到时候我有了修行的资质,便想办法将魔卵封印起来。” “你说得好听,”许风情不屑道,“有了第一次你便会想着第二次,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你和你之前所鄙视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既然如此,”清锋冷笑一声,“干脆我就做个坏人怎么样?” 许风情愣住,他觉得清锋说这话一定是在耍脾气,而不是真心要如此。 “那你去好了,”许风情讥讽道,“你若真这么有志气,那也用不着真气石,直接抓修士喂给那些魔修就好,这样更方便。” 清锋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说的是错的。 “其实你是好是坏又与我何干?”许风情叹道,“一步错未必会变成步步错,但错便是错,当你每次想到你做的错事的时候,你能保证不后悔吗?你能坦然面对吗?你明天去夺了真气石,那之后呢?你不会觉得自己这行径很无耻吗?不会希望自己没有那样做吗?” “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我也会真心实意对你。”许风情劝道,“我不会去计较你是好人或是坏人,你是好人固然好,你是坏人那便当我与你是一类人。只是若你以后因为你做过的事而后悔痛苦,那我同样也会难过,我不想你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我该怎么办?”清锋道,“这么多的真气石要到哪里去弄?” 许风情想了想,道:“其实你也有了些经验。” 清锋道:“什么经验?” 许风情道:“修仙界历史久远,久远到连神都换了好几茬,无数顶天立地的修士出现又死去,他们自然会留下不少好东西,真气石可能都算不起眼的?” “你想让我去到处挖坟吗?”清锋道。 “那倒不用,”许风情道,“不用你去挖,自然也会有人发现,就如同这次的‘千魔之卵’一样,而且宝物与人一样,它们是不甘被埋没的。” 许风情眼中亮起了光,像是突然充满了激情一样。 “你现在只是在玉婵宗这么小的地方里待着,”许风情道,“若你走出这里,走出云诏国,会发现更为广阔的修仙界,那些久远时代留下的遗迹更是多如牛毛。”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清锋道,“可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我该怎么办?我需要让‘千魔之卵’保持现在的状态,甚至还要让它有余力恢复。” “不如这样吧,”许风情犹豫了一下,道,“我帮你提炼真气,到时候你再将真气喂养给魔卵。” 清锋虽然无法修行,但他好歹是宗门弟子,对修行之事也了解了不少。 修士在天地中提炼真气极为困难,开始还好,对真气的要求不高。可随着修为的提升,修士对真气的质量和数量会有更高的要求。而且“千魔之卵”可不是单独的修士,许风情若是供养“千魔之卵”那她自己便无力再去修行。 “这怎么行?”清锋拒绝道,“这可是我的事,怎么能连累你?” 清锋说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道:“既然正道修士是以天地中的真气修行,那我可不可以让魔卵中的魔修也如此,让他们自主地去吸收天地间的真气。” “不能。”许风情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是魔修,魔修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修炼方式。而且他们已经死去,死去的人与天地间便没了联系,所以他们无法从天地中获取真气。” “你现在只能用我说的办法,”许风情道,“或者按你最开始想的,去打劫我师姐。” “什么打劫不打劫的,”清锋惭愧道,“我是借,等以后会还的,可能我借的时候会强硬一些。” “我懒得与你辩论。”许风情笑了笑,“我问你,既然你带出了‘千魔之卵’,想必和那几宗的宗主都交过手了?” 清锋点点头,道:“他们境界不如玉冰清,我也拿不准自己现在是不是她的对手。我之前虽然也砍掉过她的腿,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每次与我动手都没有用全力。” “好像我每次都真的要下手杀你一样。”许风情白了他一眼。 “那你刚刚有没有留手。”清锋问道。 “没有,”许风情道,“我现在恐怕已不是你对手,要是再留手,刚刚岂不是直接被你砍了脑袋。” “我问你,”许风情又道,“你和伊人舫的林仙姻动手的时候,她有尽全力吗?” “我想没有,”清锋道,“她的剑术相当凌厉,在招式上我的刀术甚至都招架不住,不过我当时也没有拼劲全力就是。” “那我再问你,”许风情接着道,“若是你俩完全豁出性命去厮杀,你觉得生死如何?” 清锋想了想,道:“不好说,毕竟不亲自比划比划,很难知道结果,但无论谁活下来,剩下的那个也不会好多少。” “确实,”许风情道,“除非是差距悬殊的局面,否则就是再厉害的高手,也看不出最后的生死。” “不过若是没有那把剑,那死的一定是她。”清锋道,“她的那把剑着实让人头疼。” “‘腾空’是名副其实的神器,”许风情也不禁赞叹道,“它的名贵程度可不比‘千魔之卵’低,魔卵尚有境界跌落之时,可神器除了双天出手,那便是不朽的存在。神有寿元用尽的一天,可神器却能永存。” 听许风情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神器竟是这么厉害。 “早知道把那柄剑抢过来好了,”清锋似乎很后悔,“这样岂不是想换多少真气石便换多少真气石。” “你想得倒美,”许风情道,“你要是真把‘腾空’抢了过来,恐怕现在要抢你的修士,别管正道还是魔修,已经把云诏国都填满了。” 清锋听后有些不解,问道:“那柄剑既然如此有吸引力,林仙姻修为又不是很高,为何伊人舫到现在还好好的。” “因为那把剑的来历,”许风情道,“‘腾空剑’来自绝情仙门,这世上能撼动它的人不多,而能撼动的人更是不会为了得到一柄剑而出手。所以你若抢了那柄剑,那些人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用,也会为了讨好绝情仙门置你于死地。” “这林仙姻竟然这么有来头,”清锋想起那张绝美的脸和诱人的身段,“想必她得到那柄剑一定付出了不少。” 门外,“千魔之卵”中的魔修聊得甚欢,内容不外乎屋内的两人。 第221章 条件 “那女人和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有声音道,“怎么感觉这两人有些不一样。” “我倒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又有声音道,“不过这女人的修为倒是不低。” “连圆满都不到,怎么就不低了?”刻灼一脸不悦,气愤道,“竟然敢管我们叫‘这东西’,真是不知礼貌的贱人,若非主人认识她,我非吃了她,把她的真气夺过来不可。” “我看这主意不错,”其他魔修开始拱火,“刻灼大哥,不如哪天我们趁主人没有看着我们,咱们偷偷过来把这女人宰了。” “说得倒容易,”缚魄道,“你们现在谁有实力能对付这种境界的修士?再说了,现在真气所剩无几,想必主人来找这女人,是在想办法弄真气。” “区区玉婵宗能有多少真气石?”刻灼道“想必不够咱们用多长时间。” “其实没有更好。”绦玉终于开口。 “此话怎讲?”众魔修疑惑问道。 “依我最近的观察,主人似乎很需要我们。”绦玉道,“你们想一想,若是没有真气石,我们还能靠什么得到真气。” “吃人。”众魔修道。 “没错,”绦玉接着道,“主人弄不来真气石,那最后他只能妥协让我们只能吃人。这种事情既不需要主人到处奔波,而且凭我们的实力也不用他动手,想必到时候主人也会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主人会让我这么做吗?”刻灼有些不相信。 “只要主人弄不来真气,最后一定会。”绦玉道笃定道,“路只剩下一条,他不走也得走。” 在他们说话间,姜沉鱼从阶梯上经过。众魔修停下交谈,看向姜沉鱼,眼中流露出贪婪之意。 “这女人不错,”刻灼道,“真想尝一尝。” “我也想,我也想……”其他魔修附和。 “主人就在里面,”绦玉道,“你们是疯了不成?而且看她修为,想必在这玉婵宗颇有地位,我劝你们还是老实一点,莫要生出事端。” 众魔修闭上了嘴,看着姜沉鱼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上山的路上。 万经阁内,清锋聊着林仙姻,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便是死在墓中的箫落城。虎道人曾与他讲述过杀死箫落城的事。 “箫落城死了春风派是不是转眼就会覆灭?”清锋问道。 “树倒猢狲散,”许风情道,“宗主没了,那这宗门便也跟着摇摇欲坠,想必用不了几天,便会有人找借口过去,准备接管春风派了。” “春风派好歹是云诏有头有脸的宗门,”清锋道,“想必他们应该有不少真气石吧,就算不过,应该有挺多值钱的东西。” “你打算去洗劫春风派吗?”许风情道。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清锋道,“我是要去救他们,只不过我要收一些报酬。” “这倒是个能让你自我宽慰的好主意,”许风情道,“不过盯上这块肥肉的可不只你一个,更何况现在你手中有‘千魔之卵’,你自己也是一块肥肉。” “这样更好,”清锋道,“若是来的人少了,我又怎么有机会‘救人’呢?再说了,这些强盗趁人之危,我也该好好教育教育他们,让他们尝尝被抢走东西的滋味,若是不感同身受,他们又怎会知道痛。” “你倒是会为自己找理由。”许风情笑了笑,又认真道,“你到时多加小心。” “没事,”清锋很是自信,“云诏的登霄境修士我差不多都已经见识,箫落城已死,司幽玄被我重创。至于妙笔宗那位,我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门人,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此人更是不足为惧。” “唯一棘手的便是林仙姻,”清锋眉头微皱,“若是她来了,倒是有些难办。不过也没事,大不了我和她对半分。” “你不是要去救人的吗?怎么又对半分上了?”许风情道,“难不成你连演都懒得演了吗?” “我说的是报酬对半分。”清锋道,“那林仙姻长相不错,看起来不像坏人,想必她也是来救人的。” 许风情扑哧一笑,道:“这事情都给你一个人安排好了,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林仙姻会答应你呢?” “我有她把柄。”清锋把虎道人与林仙姻共分箫落城本源真气的事说了出来,“她若是不肯,我便把这事说出来,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做人。分了人家宗主的本源真气,又来搜刮这些弟子,我看她能不能拉下这个脸。” “真是没想到,”许风情笑着道,“这才多少日子,当时你来我这里还什么都不懂,就是个手上有两下子的楞小子,现在俨然整个云诏国的修仙宗门都是你说了算了。”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被欺负。”清锋大义凛然,控制住道德的高地。 “我倒觉得被欺负的是别人,”许风情道,“不知道他们兴高采烈地去搜刮春风派,结果遇到了你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吗?”清锋道,“我问你我与玉冰清谁强,并非只是为了真气石。” “那你还为了什么?”许风情隐约已猜了出来。 “我要逼她解开对你的束缚。”清锋认真地看着许风情的双眼,“你不该守在这里,这太不自由了。” 许风情与清锋对视了一会,随即转过了头。清锋看得真切,她眼角流出了些许泪来。 “我不用你帮我,”许风情道,“出去又能怎样呢?在你眼里,难道活动的范围变大了,便是自由了吗?” “那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结。”清锋认真道。 “我不要,”许风情道,“我不要你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要离开这里。我真的很可笑,明明自己就是个烂人,刚刚竟还劝你不要做什么后悔的事。”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清锋抓住许风情的肩膀,“所以也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许风情道,“我也不要离开这,就让我在这里待到死好了。”说着便晃了晃肩膀,想要挣开清锋的手,可清锋抓得很稳,她挣脱不开。 许风情抬起一只脚,蹬在清锋的胸膛上,想要将其踢开。清锋看着抵在自己身前的细腻又白皙的脚背上露出青筋,他终于松了手。 许风情踢了他一脚,然后又盘坐在玉台上,道:“你去做好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好。”清锋无奈地转过身,准备离开,许风情又叫住了他。 “出发之前来我这里一趟。” 清锋摆了摆手,离开了万经阁。 半个时辰前,姜沉鱼上了秀女峰顶。她恭敬地弯腰站在婵霜宫门前丈许之外,她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就那么候着,过了一刻后,道:“弟子姜沉鱼,拜见师尊。” “何事?”婵霜宫内传来不冷不热、毫无感情的声音。 “关于‘千魔之卵’的事。”姜沉鱼道。 婵霜宫的门打开,她嘴角微翘,笑得很是阴险。她迈步而入,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千魔之卵’之事已经交给了你,”玉冰清道,“你此番来找我,难不成是将那魔卵带回来了?” “禀告师尊,徒儿没能拿到魔卵,”姜沉鱼道,“不过魔卵确实是被本门弟子带了回来。” “我门中还有这种能人?”玉冰清道,“是谁?” 姜沉鱼道:“禀师尊,是西寒宫弟子,名叫清锋。” “原来是他,我该想到的。”玉冰清思忖道,“我本以为他没有真脉,不会对这种法宝之事感兴趣,想不到他也去了,甚至还带回了那东西。” 姜沉鱼见玉冰清不说话,道:“‘千魔之卵’非同小可,这种法宝于情于理都该上交宗门,怎能留在一个寻常弟子手里,若是他控制不好,这魔卵便不是法宝,而是灾祸,我玉婵宗弟子都会遭殃。” “徒儿认为应当将‘千魔之卵’收上来,”姜沉鱼说出目的,“到时给他些补偿便是,不知师尊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将‘千魔之卵’要过来,”玉冰清道,“这种事又何必向我请示。” 姜沉鱼听后面露难色,道:“若是徒儿能将此事办妥,自然也不敢来打扰师尊静修,只是那弟子清锋顽劣不堪,不肯将魔卵上交。” 姜沉鱼仍然恭敬地跪在地上,声音却是突然提高:“徒儿恳请师尊出面,将‘千魔之卵’要回。” “你们四名千岁境都对付不了一个弟子,”玉冰清装作像不认识清锋一般,“我看你们真是安逸惯了,该好好出去历练一番了。” 姜沉鱼听后脸皮微微抽动,道:“师尊,那清锋能将‘千魔之卵’带回,实力至少也达到了登霄境,弟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命令动他啊。” “你们自己去想办法,”玉冰清道,“若是什么事都要我出手,那要你们又有何用?” “师尊……”姜沉鱼抬起头,脸上挂满了不甘。 “不必再多言,”玉冰清道,“回去吧。” 姜沉鱼想要继续软磨硬泡,但她没有这个胆子。没能说服玉冰清出手顶多是得不到“千魔之卵”,可若是惹得师尊不悦,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姜沉鱼慢慢起身,道:“徒儿告退。” 她心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着山下走去,内容不外乎“贱人”“母狗”之类。她虽然惧怕自己的玉冰清,但并不尊敬她,她甚至想有朝一日取代她。 她不敢开口去骂,污秽之语将她身体塞满。她下了一半的路,正好遇到了上来的清锋。 清锋没有与她打招呼的意愿,打算直接面对面地当成没有看见她。 两人擦肩而过,姜沉鱼一下子叫住了他。 “清锋师侄。” 清锋停下脚步。 “姜师叔叫弟子有何事?” 姜沉鱼面带微笑,道:“你这小子好生无礼,见到师叔竟然连招呼都不打。” “弟子有事拜见师祖,”清锋解释道,“可能一时没有注意到师叔。” 姜沉鱼心中疑惑,问道:“师侄有何事?莫非与‘千魔之卵’有关?” 清锋脑中思绪飞转,道:“不知师叔上山又是何事,莫非与‘千魔之卵’有关?” 姜沉鱼也不隐瞒,道:“师侄倒是聪明,我面见师尊正是要讨论‘千魔之卵’的归属问题。” 清锋听后也不恼怒,道:“我上山也是想和师祖讨论一下某样东西的归属问题,不过并不是‘千魔之卵’。” 姜沉鱼心中疑惑,问道:“什么问题?” 清锋道:“我准备让东芳宫的宫主换换人,我看李师姐不错,正适合这个位置。” 姜沉鱼顿时恼羞成怒,冷冷道:“东芳宫宫主的位置是我的,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敢面见起师祖了?” 清锋听后,淡淡道:“那‘千魔之卵’是我从墓中带来的,你又哪来的资格指手画脚,讨论起我个人东西的归属?” 姜沉鱼本来以为清锋所说的话可能为真,毕竟这小子实力不低,现在又有“千魔之卵”作为筹码,他完全有资格和玉冰清谈条件,说要把自己换成李矜之虽然不大现实,但是换成剩下那三人中的一个倒是极有可能。 不过他听清锋刚刚的话,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子只不过是有些气不过,所以出言噎自己。 姜沉鱼稳定下情绪,又挤出笑脸:“师侄,‘千魔之卵’是魔道法宝,你修为太低,很容易被其蛊惑。宗门做出这种决定并不是轻视你,而是为了你好。而且宗门不会白白拿走你的东西,会给你补偿。” “什么补偿?”清锋问道。 “什么都可以。”姜沉鱼见有转机,嘴角翘得更高了,“只要是宗门有的,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清锋上下打量着姜沉鱼。 姜沉鱼现出媚态,迈了两步和清锋离得更近了一些,柔声细语道:“只要你愿意把‘千魔之卵’交给我,师叔把自己给你都可以。” 第222章 贯穿 清锋看着姜沉鱼诱惑自己的姿态,不禁露出一抹嘲讽意味的笑。他将嘴靠在她的耳边,道:“你为了‘千魔之卵’可以连自己的身体都出卖,足以看出你的价值远远不如魔卵。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又怎么会为了你这便宜身子而放弃魔卵呢?” 清锋的声音钻进姜沉鱼的耳朵里,她妩媚的表情消失,最后变成了愤怒。 “你……”姜沉鱼向台阶上挪了几步,瞪着清锋。她忽地使出“玉剑诀”,居高临下刺向清锋的面门。 “小辈,别黑脸不要脸。” 虽然知道清锋强,但姜沉鱼仍是打骨子里瞧不起他,自己放骚不成反被羞辱,她顿时没了理智。 清锋冷笑一声,竟是连躲都没有去躲。“玉剑诀”刺在了清锋的额头上,不过那额头连点皮都没擦破,反倒是碧绿剑刃碎裂开来,反震的力道更是将姜沉鱼的中指和食指崩断。 姜沉鱼发出一声哀呻。她没怎么见过清锋出手,他的强只存在于她的听说中。如今不只是亲眼看见,更是亲身体验了一番,她终于感受到了清锋的恐怖。斩断一切的“玉剑诀”在自己手里竟然连一个凡人的皮都刺不破,一种无力以及愤恨的感觉袭遍她的全身。 “你……你敢对我出手,”姜沉鱼硬着头皮道,“你……你这是大不敬,欺师灭祖的行为。” “姜师叔,”清锋嘲弄道,“弟子可是连动都没有动,何来的对师叔出手?” 姜沉鱼一听这话,愈加羞怒,道:“这里除了你再没别人,我说你对我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清锋听后笑了笑,忽地抬起手掌,在姜沉鱼身前由上至下地划了一下。 姜沉鱼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可她感觉到身上并没有疼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前,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一下子裂开,外面的和里面的都是如此。 凉风吹在她的身前,她赶紧抬起胳膊环抱住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 “既然师叔说我不敬,那我便不敬到底好了,是你提醒了我这里没有别人。”清锋如看猎物一般看着姜沉鱼,“不过你刚刚明明为了魔卵可以那么下贱,这回怎么就突然矜持起来了呢?” 清锋上了两级台阶要去捉姜沉鱼身前的那只手,姜沉鱼吓得赶忙后退,却是脚下不稳被台阶绊了一下,她扑通坐到地上。这回变成了清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清锋没了兴致,看着姜沉鱼惊恐的眼神,道:“不要以为我对你这身烂肉有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能划开你的衣服就能割破你的喉咙。以后见到我该是什么态度,现在明白了吗?” 姜沉鱼心中接受不了被小辈训斥,可清锋的手段又让她惊恐不已,她就这么盯着清锋,一句话也不说。 清锋忽地蹲下身子,随着他那略带笑意的脸临近,姜沉鱼竟是吓得叫了出来。 “是师叔不好,是师叔不好,”姜沉鱼带着哭腔,又道,“师叔以后一定尊你敬你。” “你明白就好,”清锋站起身,又道,“还有,你告诉温儒那死狗离李师姐远一些,要是让我知道他还敢骚扰李师姐,我就连他和你一块宰了。” “知……知道了……”姜沉鱼答应道。 “你可以走了。”清锋说完,不再多看姜沉鱼一眼,直接向峰顶而去。 姜沉鱼仍是躺在地上,满眼怨毒地看着那背影,她恨不得把他的肉都撕咬下来,但她也知道,她的修为可能这辈子便止步于千岁境了,想要突破很难。 她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需要发泄,她的那些弟子们恐怕要倒霉了。她起身下山,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炸开。 宁落雁在底下已等得不耐烦,看着姜沉鱼隐约的身影出现,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她走近,发现姜沉鱼的衣服敞开着,着实吃了一惊。 “师姐,”宁落雁道,“你这是怎么了?” 姜沉鱼道:“我遇到了清锋那小崽子。” “什么?”宁落雁大声道,“你和他动手了?” 姜沉鱼点点头。宁落雁不再多问,通过姜沉鱼的衣衫和表情,她也知道这大师姐被羞辱了。 “师尊那怎么说?”宁落雁道,“她要怎么处置‘千魔之卵’?” 一提到玉冰清,姜沉鱼更是来气,怒道:“师尊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宁落雁重复了一句,接着道,“怎会如此,‘千魔之卵’是何等宝物,当初师尊不去墓外坐镇已经有些说不过,可如今这魔卵都摆在自己眼前了,难道仍是不为所动吗?” “这是师尊的原话。”姜沉鱼道,“你若不信便去亲自问吧。” 宁落雁不再多言,转而问道:“那清锋那小子上秀女峰又是为了何事?”她问这问题时心中忐忑,因为她怀疑清锋会把自己是隐藏的魔修之事说出去,若是让玉冰清知道了这事,自己的下场便只有死。 “我也不清楚。”姜沉鱼道,“我要回去了,你还要在这里等吗?” 宁落雁摇摇头,二人分别往东芳宫与南霖宫而去。 路上,宁落雁思索着清锋上秀女峰究竟为了何事。她觉得清锋抖出自己秘密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还想知道自己更多秘密。况且他要是真有意抖出来,一定会弄得全宗人尽皆知,所以刚刚他和姜沉鱼独处时恐怕已说了出来,而看姜沉鱼似乎是不知道此事。 秀女峰顶,清锋站在婵霜宫的门口,因为他不怀好意,所以心中先怯懦了三分,以至于迟迟不敢开口,也不去敲门。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门的那一边传来声音。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 清锋听玉冰清开口,终于是抬起手想要去推门。 “弟子打扰了。” 没等他去推门,那门便自己敞开。清锋走了进去,看到了一袭白衣的玉冰清。 他已好久没有见她,看到这雪白的脸蛋,他不禁将其与林仙姻比较了起来,多方考量一下,他觉得还是林仙姻要更美一些。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玉冰清道,“难不成是突然起了孝心,要把‘千魔之卵’献给我?” 清锋听后摇了摇头,却是将魔卵取了出来。 玉冰清看着那红枣大小的魔卵,古井无波的脸上终是起了波澜。修为低的人看到魔卵都是见其表面的样子,而魔卵在玉冰清眼中则是变成了千位魔修纠缠在一起的骇人场面。 “这魔卵是我拼死拼活带回来的,”清锋道,“可不能给你。” “谁稀罕这污秽的东西。”玉冰清道,“快说你的来意,不说你便速速离开。” “我想要你的真气石。”清锋开门见山,“想必婵霜宫内应该有不少吧?” “确实有不少。”说话的并非玉冰清,而是魔卵中的几位魔修,“主人,我们能感应到,它们就在二楼,数量还很惊人。” “那些真气石是先辈们一点点传下来的,”玉冰清道,“不会用来给你喂养这恶心的东西。” “小丫头,”刻灼见玉冰清对自己左一个污秽,右一个恶心,终于按捺不住,“你说话可要注意分寸,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上,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玉冰清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况且这“千魔之卵”真气将尽,根本没实力与自己叫板。 “聒噪。” 玉冰清屈指一弹,一道线状的剑气急射而出,眼看就要刺在刻灼中间那颗狼头上。 “妈的,”几位登霄境魔修同时骂道,“这女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出全力?” 清锋知道不能再让魔卵受损,赶忙伸出手背挡住。那剑气破开了清锋手背的皮,血液滴答着落在地上。 “主人,”绦玉的整个身子竟是从那红枣大小的魔卵中分离出来,她赶忙抓住清锋的手,“你要不要紧?” 清锋摇摇头,道:“不碍事。” “我这就给主人医治。”说着绦玉的指尖长出一根柳条,柳条拂在清锋的伤口处,将那伤口抹去。 “你们还真是扰人得很。” 玉冰清看着清锋与绦玉亲密的样子,不知怎的竟有些微愠,她再次弹出一道剑气。 “主人,小心!”绦玉见状挡在清锋身前,清锋却是一把将绦玉拉开,同时伸出左手食指,与剑气相对。 剑气消散,清锋指尖有血掉落。那血刚一滴在地上,清锋的身子便蹿到了玉冰清身前,同时挥刀砍向玉冰清脖颈。 玉冰清反应也是极快,她后撤躲开这一刀,但清锋指尖的血却是甩到了她白净的脸蛋上。 玉冰清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一双眼睛瞪了起来。 “怎么不出全力?”玉冰清冷冷道。 “你我还没到那个份上。”清锋回答。 “你不是想要真气石吗?”玉冰清道,“你杀了我,那真气石便全都是你的,你来这不就是这个目的吗?”说着,使出“玉剑诀”。 碧绿剑刃在清锋身前一闪而过,一道血痕在绿痕消失之后出现在清锋的脖子上。 “贱人你敢!”绦玉一手握诀,柳条凭空出现缚住玉冰清两腕,“主人,砍了她!” 清锋没有出刀,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你之前从未想置我于死地,今天却是为何?难不成就因为我想要你的真气石吗?” 玉冰清没有说话,左手握诀,两道火苗突然出现,将手腕上的柳条烧断。同一时间,绦玉的身上竟也燃起那火,她见多识广,知道这是简易的“玉瓶诀”。 刻灼是用火的高手,见绦玉身上着了起来,赶忙也从魔卵上脱离,只是他的三颗狼头现在只有两颗。一颗狼头张开了嘴,绦玉身上的火焰尽数被他吸进了口中。他和绦玉虽然经常拌嘴,但当有了共同的敌人时却是会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然而他的出手并非只是灭火,只见玉冰清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颗硕大的狼头,那狼头张着大嘴,对着玉冰清的上半身便咬了下去。 玉冰清察觉到危险,身体直接原地飞起。只听“呲拉”一声她的衣服被狼头扯下,身子却是飘到了空中。 地上,那一头的刻灼将嘴里的衣服吐蕃吐到地上,然后抬头看向玉冰清。 “小贱人,虽然脾气坏了点,身材倒是很标致嘛。”刻灼道,“下来让老子好好玩玩,怎么样?” 刻灼自知现在不是玉冰清的敌手,他故意用污言秽语去惹恼她,只要她生气便会松懈,而她一松懈自己这伙人就会有机可乘。 “找死!”玉冰清的“玉剑诀”迅速伸长,想要从空中刺杀刻灼的一头之身。漫天柳条突然出现,将玉冰清雪白的身子和四肢捆住,柳条收紧,玉冰清的手失了方向,“玉剑诀”没能刺穿刻灼的心脏,而是将其肩膀洞穿。 刻灼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紧接着一跃而起,来到被五花大绑的玉冰清身前。他张开大嘴,对着玉冰清甩出一摊岩浆。 然而岩浆没能喷在玉冰清的身上,她的身子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是“风移”之法的最高境界,可以瞬间突破空间的限制。 玉冰清光溜溜地来到清锋身前,她再次使出“玉剑诀”对着清锋便砍,清锋这次也不再留手,两人直接杀至一起。 清锋的刀划开玉冰清洁白的肌肤,为之添了红色。玉冰清的剑却是不如清锋的刀那般准,两人交手了五十余合,玉冰清的胸膛、手臂、大腿,共计中了三十多刀,清锋却是只伤了十余处。 玉冰清已不再洁白,身上到处都是红。清锋有些不忍,他忽地闪至玉冰清身后,贴紧她的背部,制住了她的双臂。 “你心里乱了,”清锋道,“你这样是打不过我的。” 玉冰清感受着后背传来的体温,脸上虽然羞怒,身子却是软了下来。 “你在生我的气,”清锋从后面贴近玉冰清的耳朵,“你为何生气?” 玉冰清不说话,清锋又道:“我开始以为是因为我向你要真气石,但现在想想应该不是,到底是因为什么?” 清锋嘴里的热气喷在玉冰清的耳朵、脸蛋以及脖子上,她终于有些坚持不住,道:“你放开我,不然我真的下手了。” “你不告诉我就不松,”清锋道,“你下手吧。” 玉冰清见清锋一直纠缠,刚刚的放松又变回紧张,她一下子挣脱了右手,紧接着右手捏剑指抵在自己腹间,“噗呲”一声后,一道碧绿剑刃从清锋后背穿出。 清锋一口鲜血吐在了玉冰清的耳朵、脸蛋以及脖子上。 第223章 睡觉 众魔修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玉冰清好歹也是登霄境圆满的修为,所修功法虽没有移山填海的气势,但也可以在百丈之外出手杀人。而眼前的两人此刻则是近身缠斗在一起,玉冰清完全没了一宗之主的样子,倒像是两个江湖武人厮斗在一起。 这玉冰清更是展现出与她外貌完全不符的草莽之气,竟是不惜重创自己,也要伤害清锋。 清锋吐出的血在玉冰清的脸上变凉,她剑指移动,清锋腰后钻出来的剑刃开始向上豁动。 婵霜宫内此刻安静无比,那“玉剑诀”豁开清锋皮肉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不好。”绦玉惊喝一声,一手掐诀。 柳条从虚空中长出,缠在“玉剑诀”之上,可那玉剑锋利无比,柳条触之即断。 “不用浪费真气管我。”清锋对众魔修道。 他握住玉冰清的手,又道:“你竟然真要杀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谁让你没事不来找我,”玉冰清道,“你来找我便管我要这要那,我欠你的吗?” 清锋这才知道,原来玉冰清并非心疼真气石,他把她想得太不堪了。她只是在埋怨,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情感。 “你很想见我?”清锋一边吐血一边微笑。 “不想,”玉冰清道,“我只想杀了你。” “好。”清锋仍是微笑,他转动玉冰清的手,那“玉剑诀”继续切割着二人的身体,只不过玉冰清的身体在前,伤口要比清锋短得多。 碧绿剑刃眼看就要割到清锋要害,玉冰清的手忽然不动了,任凭清锋如何用力都不动。 “你疯了?”玉冰清说着撤去“玉剑诀”。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清锋道。 “你放开我。”玉冰清没有回答那问题,而是晃了晃肩膀。 清锋松开了抱住玉冰清的胳膊,紧接着身体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他这才知道,原来“玉剑诀”竟可以锋利至此,甚至不比那神器“腾空”差,配上玉冰清的修为,更是完全有能力置自己于死地。 玉冰清的腹部也被贯穿,她的身子也摇摇晃晃,像随时要倒下一般。 她转过身,看着地上如同死狗的清锋,嘴角忽地翘起。她握起“玉棺诀”将清锋裹住,清锋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起来。 玉冰清的身子越晃越厉害,倒不是因为使用“玉棺诀”消耗真气,而是这种皮肉之伤本身带来的虚弱与痛楚。 众魔修看着刚刚还在拼命的玉冰清,此刻竟是给清锋疗起伤,顿时猜到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他们不禁感叹,自己这主人还真是有两下子,下至普通弟子,上到长老以及一宗之主,竟是都和他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刻灼分离出去的那狼头已经回到脖子上,“你们说这几个女人到底谁在主人心里最重要。” “这还用说,”有魔修道,“当然是姓苏的那师姐,毕竟两人可都是行了那敦伦之礼,有了夫妻之时。” “我看未必,”虎道人开口,“在男人心里,和他睡觉的女人未必是他最爱的,那种求而不得的,往往更让人辗转反侧,难以放下。” “不过看这情况,”缚魄分析道,“要是主人真的想,恐怕这几个女人都愿意和主人睡觉,但主人既然只和那苏师姐睡,说明还是她在主人心里的地位最高。” “有道理,”刻灼点点头,“不过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人也肯和主人睡觉吗?” 刻灼的话传进玉冰清的耳朵里,她顿时双目圆睁,冷冷地看向刻灼,手中的“玉棺诀”竟也不握,竟是一下子来到了刻灼面前。 玉冰清指捏“玉剑诀”,一剑如光闪,直接将刻灼的三颗狼头斩下。 接着她又回到清锋身边,看着清锋的伤危及不了性命,再加上刚刚又全力挥了一剑,终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魔卵伸出触须将刻灼的脑袋一一接好。刻灼摸了摸自己的三条脖子,骂道:“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对我!”说着便要冲过去。 绦玉用柳条绑住了刻灼的双腿,道:“我劝你还是快快道歉。” 刻灼恢复了冷静,看到清锋坐在地上将玉冰清扶到了自己的腿上,他有些明白了,也许眼前这个女人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是在下鲁莽,出言不逊,”刻灼道,“还请玉宗主不要见怪,玉宗主若是愿意,把在下的脑袋再砍掉一百次,在下也绝无怨言。” 玉冰清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清锋。 “你别碰我,”玉冰清道,“离我远点。”嘴上虽这么说,可她却是动也不动,像是长在了清锋的腿上。 “为什么救我?”清锋问道。 “看在你师姐的面子上。”玉冰清回答。 “那你为何不先给自己疗伤?”清锋又问道,“我师姐的面子有这么大吗?还是说……” “什么也不是,”玉冰清伸手按住清锋的嘴,“你少自作多情。” 抬胳膊的动作牵扯到玉冰清的伤口,她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痛得叫出来。 清锋看着这个表面上又冷又倔的女人,不禁心疼起来。他扶着玉冰清坐了起来,自己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看着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道道刀伤,他忽然有些自责。 “对不起,”他伸出手指摸了摸玉冰清肩膀上的伤口,“痛吗?” “你说呢?”玉冰清反问道,“明知痛你还要摸。” 清锋听后双手握住玉冰清的两腕,将其抬到玉冰清的身前,道:“用你那‘玉棺诀’。” 玉冰清没有反抗,双手握诀,白色的玉棺将两人同时裹起。 绦玉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眼中流露出嫉妒之色。 众魔修见事情稳定下来,又纷纷活跃起来。 “绦玉,你是不是在羡慕那女人?”缚魄道,“说实话,我也想被主人那么抱着。” “你少说两句,”姐姐拘魂突然开口,“有什么好羡慕的?” 缚魄反驳道:“姐姐你不解风情,又何必管我?” “就是,”刻灼插嘴道,“我看你这姐姐只是面上装作冷傲,实际上心里也巴不得晚上爬上主人的床吧?” “你的狗嘴不想要了吗?”拘魂瞪向刻灼,“再多嘴我扒了你的狗皮。” “怎么,你要和我比划比划吗?”刻灼继续挑衅,“要不然你们两姐妹一起上,看看是谁扒了谁的皮?” “你这狗东西真是无礼,”缚魄开口骂道,“我又没有惹你,干嘛连我也要带上?” 绦玉本就心情烦闷,又听几人聒噪不休,顿时喝道:“全都闭嘴。” “就是,都闭嘴吧。”虎道人插了进来,“不知道这里谁最伤心吗?” “是我多嘴了,”刻灼道,“绦玉可是咱们几个里第一个向主人谄媚的,可你们姐妹俩早得多了,要说羡慕嫉妒,也就绦玉有资格。” 绦玉见这刻灼还在嘴欠,终是忍受不住。三根柳条凭空出现,将刻灼的三张狼嘴缠住。紧接着,她回到魔卵之中,闭上了眼。 众魔修见绦玉是真的火了,也都不再说话,纷纷闭上了嘴,一张张脸也都成了原始的血肉模样。 婵霜宫内静了下来,本来清锋与玉冰清还可以通过听魔修的吵闹来缓解肢体接触的尴尬,如今这连个说话声都没有,彼此的呼吸传进彼此的耳中,那心跳声竟是越来越重。 “你不要听他们乱说。”清锋想打破尴尬。 “什么?”玉冰清问道。 “就是他们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清锋解释道,“你别往心里去。” “关于睡觉的事吗?”玉冰清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我怎么想?”清锋尴尬道。 “你觉得我会和你睡觉吗?”玉冰清问道,那语气里竟是带着几分认真。 “那怎么可能?”清锋道,“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玉冰清追问,“是我不可能跟你睡?还是你不可能跟我睡?” “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是不知道?”玉冰清继续问道,“到底是哪一种?” “你怎么突然这么多问题?”清锋想岔开话题,“开始的时候问你什么都不吱声,现在竟又话唠起来了。” 清锋说完,两人都不再开口了。“玉棺诀”修复着两人的伤势,内伤已经治愈,只剩下体表的伤口没有愈合。 又过了一会儿,玉冰清突然开口。 “我警告你,”玉冰清冷冷道,“你若敢和别的女人睡觉,我就替苏兰心杀了你。” 清锋愣住,她没想到玉冰清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和我师姐关系这么好的?”清锋问道,“按理说师姐还是你徒孙,怎么听你语气你们俩倒像姐妹一般?” “按理说你也是我徒孙?”玉冰清道,“怎么不见你对我恭恭敬敬?” “谁是你徒孙?”清锋道,“我在玉婵宗什么也没学到。” “没学到是因为你活该,”玉冰清道,“老天都看你不顺眼,所以连真脉都不给你。” “真脉有什么了不起?”清锋反驳道,“等我得了那神脉,到时候修为比你还高,等我回到玉婵宗,非把你从这宗主的位置上赶下来,到时候我来当玉婵宗的宗主。” “当了宗主之后呢?”玉冰清道,“就可以想和谁睡觉就和谁睡觉了吗?” “你今天是疯了吗?”清锋道,“怎么张口睡觉闭口睡觉的,你是不是一个人待久了,所以开始寂寞发春了?” 清锋说完便后悔了,玉冰清虽然修为高深,但她终归是个女人,他不该对一个女人口不择言。 玉冰清也不再说话,也没有去骂清锋,然而正是这种沉默更让清锋不安,当一个人真正埋怨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通过语言来表达的。 “好了。”玉冰清松开了手,玉棺消失,两人暴露在婵霜宫内。 “松开我吧。”玉冰清态度冷淡。 清锋明明犯了错,却开始破罐子破摔,耍起小孩子脾气,将玉冰清抱得更紧。 “松开吧。”玉冰清也不反抗,但声音里毫无感情,就像她根本不在乎这搂抱一般,“你用不着这样,我不怪你。” 清锋被玉冰清的冷静弄得无地自容,他放开玉冰清,站起身背对着她。 “神脉的事我帮你想办法,你可不可以不去借助‘千魔之卵’的力量?”玉冰清的语气就像一个长辈在劝导晚辈,“‘千魔之卵’是不祥之物,你若和它相处得久了,你也会入魔的。” “多谢提醒,”清锋道,“我心里有分寸。” “若是我向你保证能得到神脉呢?”玉冰清又道,“你愿意放弃‘千魔之卵’吗?” 清锋很想问问玉冰清,她不过登霄境圆满的修为,她哪来的底气跟自己保证。不过玉冰清这种态度他十分不喜欢,明明是自己先前说错了话,现在却搞得像是玉冰清得罪了他一般。他也学起了玉冰清那冷淡的语气。 “我回去了。”清锋道。 “真气石不要了?”玉冰清道。 魔卵上魔修顿时睁开眼睛,心想这女人是要把真气石拿出来了。 “不要。”清锋道,“不过你若肯的话,我有别的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清锋道:“解开许风情的禁锢。” “滚吧,”玉冰清的态度直接转变,“这是你最后一次来婵霜宫。” “你凭什么关着她?”清锋质问。 “我是宗主,我想怎么处置别人就怎么处置别人,轮得到你这小辈在这多嘴?” 清锋明明被骂了,但比起玉冰清刚刚那种冷漠的关心,他忽然觉得很舒服。 “那我自己想办法。”清锋道,“用不着麻烦宗主。” “你为什么总要为她和我做对?”玉冰清道,“难不成你也和那贱人睡了吗?” “不用你管。”清锋说完又对魔卵道,“我们走。” 魔卵飞到清锋旁边,清锋向门外走去,魔卵却是飞动得很慢。 清锋停下脚步,道:“你们不想走?” 绦玉代替大家发言,道:“主人,玉宗主已经有意给我们真气石,我们不如就收了吧。” “没出息的东西,”清锋道,“你们要是这么想要真气石,那就留在这吧。”说着,迈出了门。 魔卵无奈,只好跟着清锋出去。 第224章 宁落雁之死 清锋走下秀女峰,他没有直接回到苏兰心那里,而是去了自己的住处。 他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身干净整齐,经过一番交手后变得破烂不堪,他不能让师姐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所以要先去把身上的血污洗净,换上一身衣服。 清锋已好久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院子里的杂草已经快有他高。加上已至秋季,外面的树叶隐隐有坠落之势,两相照应,整个一萧瑟萋芜之境。 他推开了房门,屋内倒是保持得很好,没有扑面而来的灰尘。 因为这里有人住,蔚羞花一直住在这里。 “谁?”床上传来一声娇喝。 清锋走到床前,看见了还赖在上面的蔚羞花。 “主人,”蔚羞花一下子从被窝里钻出,“你回来了。我听说你去参加那个什么‘千魔之卵’的任务了,你这一身是因为这事吗?” “不是,”清锋摇摇头,又道,“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蔚羞花点点头,委屈道:“我又没有地方可以去,不住这里便只能露宿街头。” “那我这院子里的草都这么高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收拾收拾?”清锋觉得这女人实在是懒,“而且都这个点了,还在这里躺着。” 蔚羞花被清锋说得有些难堪,她赶忙下了床,准备先穿上衣服。 清锋转过了身,不去看她,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我穿好了,”蔚羞花道,“我这就去收拾院子。” 清锋转过了身,道:“算了,毕竟你之前也是一宫之主,不该让你做这粗活。” 蔚羞花听后笑了笑,媚声道:“什么一宫之主,人家现在只是主人的奴隶。”说着便要去搂清锋,也不顾他身上的血污。 清锋后退一步,避开蔚羞花,道:“我去洗洗身上的血,你在这里等着。” 他出了门,来到院子里的井旁。他的衣服已被割成一缕一缕,索性也不脱,直接从身上撕了下来。他打了一桶水,刚要浇在身上,蔚羞花却走了过来。 “主人,”蔚羞花道,“我来帮你吧。”说着,她接过清锋手里的水桶,倒在清锋的身上。井水顺着他的脊背流下,蔚羞花的手抚在他的身上。 “你这是怎么搞的?”蔚羞花问道,“这是你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清锋懒得和她解释,蔚羞花又道:“那‘千魔之卵’最后落在谁手上了?”她被革了宫主之位后便很少与人接触,而清锋也是刚回来不久,她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你觉得会落在谁手上?”清锋问道。 “想必是伊人舫,那姓林的手中有神器,属她最有实力。”蔚羞花嫉恨道,“主人可曾见过她?那女人的模样着实可人,就算不服气也得承认她那张脸蛋确实举世无双。” “见过了,”清锋道,“不过‘千魔之卵’没被她得到。” “不是她?”蔚羞花吐了口气,像是释怀一般,“那是谁?”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颗红色的肉球飘到了她的眼前。她仔细一看,发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脸。一种令人骨子里都感到不适的污秽之感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她一个不稳直接躺倒在地。 “这……这是‘千魔之卵’,”蔚羞花惊道,“竟然被你拿到了?” “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些,”清锋道,“全宗的人都已经当我是煞星,开始躲着我,就你还什么也不知道。” 蔚羞花从地上爬起,继续为清锋搓洗后背,只是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你跟那些人都交过手了?”蔚羞花问道。 “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清锋道,“我重伤了两个,有一个被闯进来的魔修吃了。至于林仙姻,她确实颇有手段,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与我争夺。” 清锋不过是寥寥数语,但蔚羞花却已脑补出那惨烈的画面。 “不愧是主人,”蔚羞花恢复了冷静,谄媚道,“你能从那几个家伙的手里得到魔卵,本身的实力恐怕已经是云诏的顶峰,如今又有了‘千魔之卵’,怕是云诏已经装不下你了。除非外面那些有神的庞然大物,要不然你就可以在修仙界横着走了。” 蔚羞花为清锋擦洗干净,忽地从背后抱住了他,柔声道:“主人,您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不知奴家能否跟你沾上些光。” “你想要什么光?”清锋问道。 蔚羞花道:“主人之前便答应过人家,要帮我把北艳宫夺回来。那时我不想给主人添麻烦,但现在不同了,以主人的能耐,其实已经可以控制整个宗门了。” “放心,”清锋换上一旁的干净衣服,“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办到,我一会先去找宁落雁,然后便让姜沉鱼恢复你宫主的身份。” “多谢主人,”蔚羞花笑得很是灿烂,“奴家真是不知该怎么报答主人才好。” 清锋道:“你别虐待你那些弟子,就算是报答我了。” 南霖宫。 温儒看着闷闷不乐的宁落雁,不禁问道:“师叔,出什么事了?” 宁落雁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儒见自己被无视,心中有些恼火,他忽地双手握住宁落雁的肩膀,将其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宁落雁回过神来。 “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温儒色眯眯地看着宁落雁,亲了亲她的脸,接着道,“你早上和我师尊那贱人去做什么了?” 宁落雁将温儒的脸推开,道:“我们本想让师尊出面,从清锋那里接手‘千魔之卵’,可师尊不肯。后来又听姜师姐说,她下山的时候正好碰到清锋上去。” “他去秀女峰干什么?”温儒疑惑道。 宁落雁道:“我怀疑他要把我是魔修的事抖漏出去,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么做?” “他不会,”温儒道,“说出这事对他没好处。我和他早就认识,有些了解他,他看似有点好人的样子,实际上满脑子都是为他自己谋利。他还没有利用你,自然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掉。”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宁落雁道,“不过想必他很快便会来找我。” “不过我也有些好奇,师叔的魔道功法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温儒眼中前一瞬还在好奇,下一刻却是闪过了一道红光。他的好奇消失了,宁落雁却是完全没有察觉。 “现在还不到时候,”宁落雁道,“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温儒听后用自己的嘴压住了宁落雁的嘴,同时双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宁落雁先是挣扎了两下,随即和他吻在了一起,等到她觉得浑身有些酥痒的时候,温儒抬起了头。 “既然师叔不想说话,”温儒道,“那便叫几声让我听听,如何?” 宁落雁露出媚笑,随即举起胳膊圈住温儒的脖子,贪婪地想要再去吻温儒。温儒却是架开宁落雁的双臂,紧接着将其翻了个身,压在她的背后。 他解开两人的衣服,宁落雁的声音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但又一直叫个不停。 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沉浸在温儒的节奏之中。 忽然间,温儒突然张开了嘴,一下子咬在了宁落雁的脖子上。他的眼睛变得通红,没了往日假装出来的儒雅,此刻活脱脱一副野兽的模样。 脖子上的疼痛让宁落雁清醒了一些,道:“师……师侄,你干嘛……干嘛这么粗暴,快……快松口,师叔要……要痛死啦。” 温儒对宁落雁的求饶充耳不闻,继续咬着宁落雁的脖子,甚至直接咬到了那血管之上。 他变咬为吸,宁落雁的血液向他嘴里流去。 宁落雁察觉到了不对,她开始挣扎,身子像待宰的狗一样扑腾。对死亡的恐惧激发出她肉体的潜能,她后背使劲一顶,将温儒顶翻。 她从地上爬起,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温儒擦了擦嘴角的血,微笑着与宁落雁对视。宁落雁看着温儒通红的眼睛,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你……你不是温儒,”宁落雁道,“你是主人!” 温儒点点头,道:“你竟然才看出来?” “主人,”宁落雁一下子跪在地上,“您为何要这么对奴家?”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温儒道,“而且听你的意思,是想把我的消息透露给那清锋。” “主人,请您相信我。”宁落雁赶忙解释道,“我当时那么说只是想要先稳住那小子,我们的计划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半个字也不说。” 宁落雁心中惊骇,她实在想不通主人为何会知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温儒问完,直接解答道,“你埋在温儒体内的并不是一般的魔种,那里有我的意识,而且我是故意瞒着你的。” 宁落雁恍然大悟,同时心中又有些失望,原来主人一直都不信任自己。 “主人,”宁落雁爬到温儒脚边,“我的心意难道您一点也不了解吗?” 温儒道:“清锋那小子得了‘千魔之卵’,就算你会守口如瓶,但那魔卵中的魔修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自有办法从你脑袋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保险起见,你还是去死吧。” 温儒蹲了下来,摸了摸宁落雁的脸蛋,紧接着又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他站起身,忽又从温儒变成了残忍。他一脚将宁落雁踢翻在地,一只脚死死地将宁落雁踩住。 当死亡的考验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那些心甘情愿为对方而死的誓愿便没了任何诚信可言。 宁落雁不肯就这么死去,虽然温儒被附了身,但他本体不过炼气境修为,她决定反抗自己的主人。 她开始调动体内真气,却发现自己的真气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她抬头看向温儒,眼中哀怨无比。 “你体内有我的真气,我的真气可以随时封住你的修为。”温儒道,“安心死吧,你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你的本源真气可以够这个新傀儡突破至千岁境。” 温儒双手握诀,宁落雁捂着脖子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移开,血管里的血如同水流一般,向着温儒嘴里灌去。 宁落雁的尸体渐渐变得干瘪,从一位美貌的女人变成了满身褶皱的老妪。真脉里的本源真气被温儒吸干,温儒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开始飙升狂暴,过了一会又稳定下来。与此同时,他的修为也从炼气境一下子跃为千岁境。此刻虽是一重的修为,但隐隐有着继续上升的趋势。不过温儒却是没让自己继续突破,而是将那汹涌的真气压制了下来。 “你放心,”温儒看着地上干瘪的尸体,“你不会白死,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你会换一种方式,活在我的心里,活在我的成就之中。” 温儒说完,耳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看向门口,喃喃道:“果然来了。”说着眼中的红色淡去不少,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清锋来到南霖宫门外停下,出于礼貌他还是敲了敲门。 他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心想莫非是没人。他又敲了几下仍是没有回应,他索性直接推开了门。 首先进入眼中的是温儒,紧接着便是地上的宁落雁。 清锋将全部目光放到那干瘪的尸体上,只觉得其又丑又恶心,完全无法同宁落雁联系到一起。 “这是宁落雁?”清锋问道。 温儒点点头:“正是。” 清锋又问:“是你杀的?” 温儒又点点头:“正是。” “为什么?”清锋面色沉了下来。 “宁师叔偷练魔道功法,残害弟子。”温儒道,“我奉师尊命令,将其铲除。” “凭你?”清锋不信温儒有这实力。 温儒放出千岁境的气势,清锋却是没有感觉到。他没有真脉,无法与真气共鸣。除非是登霄境的修为,才能让他有所感应。千岁境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是千岁境。”绦玉的声音传来,“这小子突破了,不愧是甲等资质。” 清锋心中有些恼怒,本想着过来打探一下消息,结果人却死了。当时在墓中只有五人,李矜之与柳轻烟都没有理由告密,温儒本来也没有可能,但他却声称是姜沉鱼下的命令,那便只能是他告的密。 正常应该是这样,但清锋觉得事有蹊跷,况且就算温儒突破了,也不至于能碾压宁落雁,而且宁落雁这死法也太凄惨了些。 清锋没有再说话,而是选择直接离开,他不想打草惊蛇。 第225章 诡计 “这个温儒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清锋之前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了“千魔之卵”。在登霄境的修士面前,大部分奇怪的事情都能找出缘由。 “他身上魔修的气息比在墓中时更浓了。”绦玉道。 “地上那具尸体被吸干了血和本源真气,这的确是魔修的手段。”刻灼补充。 “吸干了血……”清锋呢喃,“血魔……这温儒和血魔是不是也扯上了关系?难不成就是在墓中大阵里的那次?我记得这温儒和宁落雁苟合之后,脉中才多了那一缕红色真气。” “血魔很早就被剑神玉婵杀了,”绦玉听到了清锋的喃喃自语,“就算他再怎么狡猾,也绝对不可能骗过剑神玉婵的眼睛,他一定是死了。” “那他的功法有没有留下来?”清锋问道。 “这就难说了,”绦玉回答,“兽类魔修大多呈族群聚集,但是人类魔修往往都是独来独往,很少收徒。况且血魔修为已经入神,寿命本该悠长,就算想收徒也得在寿元将近之时。” 清锋没再多问,但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即使他的实力已经能在登霄境中称雄,却对温儒有着难以言说的奇怪感觉。这个温儒好像与自己有着某种莫名的因果,而且他修行时间才这么短,就已经到了千岁境,这恐怕已经超过了甲等资质的速度。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突破登霄境,清锋有这种预感,这温儒身上除了魔道之外,他还有别的秘密。 “难不成他也是穿越来的?”清锋有了大胆的猜测。 南霖宫,温儒在清锋走后不久,他眼中的红色消失。紧接着,他便晕倒在地。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温儒重新睁开眼睛。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但是真脉之内的充盈之感让他喜出望外。 “我突破了!”温儒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我果然是天才!”说着,注意到地上的干尸。 他顿时一惊,心想这到底是谁的尸体。他看了一眼尸体上半穿半露的衣服,发现这好像是宁落雁。 “这怎么回事!”温儒蹲下身子,嫌弃地看了看尸体干瘪的脸,虽然肉皮紧贴着骨头,丑陋无比,但他依然辨出了宁落雁的轮廓。 “竟然真的是她!”温儒心中惊骇,竟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宁落雁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又带他踏上了魔修之道,他对她是有些感情的。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温儒对着宁落雁的尸体问道。 他话音刚落,脑中闪过了几个画面。有他撕咬宁落雁脖子,有宁落雁跪地求他,也有他抽干了宁落雁的血。 “是我杀了她?”温儒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可能?” “你在不在?”温儒像疯了一样,不知在跟谁说话。 “你到底在不在,”温儒又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之前温儒的耳边不时会有冰冷的女声提醒他该做什么,可这女声已经好久没有出现。 “妈的,”温儒骂了起来,“每次有要事问你都他妈不在。” 出于往日的情分,他将宁落雁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若非她现在太丑,他甚至想亲亲那尸体的脸。 温儒站起身,想着还是先将这尸体处理好。 宁落雁是一宫之主,她的死非同小可,他不能独自处理这件事,他决定让姜沉鱼来做。他不怕她发现什么,因为这个师尊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简直比狗还听话。那时的他多少还有点心中忐忑,有虚张声势之嫌,看似是姜沉鱼听他的话,实际上他也是在变相地取悦姜沉鱼。 如今温儒已踏进千岁境,他已经有底气心安理得地享受姜沉鱼的伺候。 东芳宫,姜沉鱼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因为这清锋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而她又没有办法对付他。看着清锋掌握着“千魔之卵”,那滋味简直比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贝还难受。 温儒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看到温儒进来,姜沉鱼并没有露出往日的笑脸。她之前对温儒好,甚至是让温儒玩虐自己,那都是因为她喜欢。今天她心情不好,自然也就没了玩的心情。她甚至有些嫉恨,为什么温儒这个甲等的天才竟会不如清锋那个无法修行的废物?她一改往日的态度,准备拿温儒撒撒气。 当她定下心来的时候,态度又变了,因为她发现温儒竟然突破了,这比她预计的要早了太多。 姜沉鱼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快步来到温儒面前。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欢喜。 “我的好徒儿,”姜沉鱼道,“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就在刚刚。”温儒道。 “你真是个天才,”姜沉鱼表现出以往的妩媚姿态,“说吧,我的小心肝,你想要什么奖励?” “除了那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姜沉鱼又补充道。 以往的温儒听到这话,就算没有兴致也要装作有兴致,听着姜沉鱼的话好好玩弄她一番。 不过这两人看似是他占据主动,实则他是被动的一方。形式上是姜沉鱼在取悦温儒,而那内核却是姜沉鱼对温儒的剥削。 如今情况变了,温儒有底气不再陪她演戏了。就算是再次上演之前的戏码,那也得是温儒自己想要才行,而不是顺着姜沉鱼的脾气。 温儒推开姜沉鱼要缠上自己的身子,姜沉鱼眼中露出不悦,却是转瞬即逝,她也知道两人之间身份的转化。之前自己控制他,现在已是平起平坐。 “怎么了我的乖徒儿?”姜沉鱼道,“你不想要吗?” “我有大事和你说。”温儒甚至连师尊都不叫了。 “什么事?”姜沉鱼的态度也有些冷了下来,但她却是没有办法。虽然千岁境圆满和一重仍有很大的距离,但这距离已被甲等资质补上。她之前还敢教训温儒,但现在一点也不敢。 “跟我走。”温儒留下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姜沉鱼看着温儒的背影咬了咬牙,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南霖宫,姜沉鱼整个人都傻了。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尸体的身份,内心顿时百感交集。 玉婵宗的四位宫主虽然各怀鬼胎,但姜沉鱼和宁落雁是一起长大的。她们朝夕相处一起修炼,虽然后来都在心里管对方叫贱人,但她们还是有感情在的。 如今这“贱人”死了,姜沉鱼一时间竟是难以接受。 “这是怎么回事?”姜沉鱼问道。 “我不知道。”温儒回答,“我本来想着与她讨论一下墓中的一些细节,谁知道一进来便看到这场景。” 姜沉鱼不信温儒说的话,但她也没有追问。她之前一直认为这天才弟子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如今才知道是自己错了。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曾真的了解他,他用宠物的身份进行伪装,谁会去怀疑自己的宠物会不会反了自己呢。 “我们要怎么处理这尸体?”温儒问道。 姜沉鱼蹲下身子,摸了摸宁落雁的尸体,发现她的本源真气已完全消失。虽然修士死后体内真气会归还天地,但绝不会这么快。 她抬头看了看温儒,很难不把宁落雁的死和他突破至千岁境联系到一起。 她现在不只是看不清温儒,更是有了几分恐惧。她以为自己养了条狗,实际上却是随时准备反咬主人的狼。 “此事非同小可,”姜沉鱼道,“我得禀告师尊。” “有道理,”温儒点点头,又用阴冷的语气道,“不过,你可知道在墓中曾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姜沉鱼隐隐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温儒道:“宁落雁在墓中被‘千魔之卵’中的魔修点破了身修魔道的事。她怕墓中的师姐们将这事说出去,所以将清锋支走,将在场的弟子接连杀害。后来清锋回来,才阻止了她。” “魔修?”姜沉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妹竟然是魔修。” 她想起二人一起修炼的时候,不知是宁落雁入门前便已是魔修,还是入门后练了魔道功法。她觉得入门前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入门时要测资质,若有魔道修为,定会被当场抓住。可若是入门后,那便更恐怖了,说明宗门早已被魔道渗透。 姜沉鱼看了看温儒,怀疑他也与魔修有关。紧接着她又想到这小子之前确实是凡人,并没修为,而且先前探脉也没有发现他的真气有何不对。 她只觉得自己脑中混乱无比,什么都已想不清楚。 “你是不是也练了魔道功法?”姜沉鱼索性不想,直接质问。 “没有,你若不信可以随意查看。”温儒说完,又道,“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宁落雁。” “你若没练魔道功法,那你怎么能杀了宁落雁?”姜沉鱼道。 “我说了不是我,”温儒道,“想必是咱们宗门已被魔道渗入,宁落雁不知触犯了什么禁忌,才被幕后的人杀掉。” 姜沉鱼半信半疑,道:“那你说该怎么处理?” 温儒道:“当然是先毁尸灭迹,然后对外宣称宁落雁在‘千魔之卵’一事中耗尽心血,被魔卵中的魔修重伤,回来后才因伤势恶化而死。” 姜沉鱼点了点头,道:“这方法倒是能保存一点她南霖宫宫主的颜面。” “这还没完,”温儒道,“我们还要当着众弟子的面,说‘千魔之卵’是宁落雁拼死得到的,却被那清锋趁着宁落雁受伤最后抢走,我们要利用众人的愤怒,逼他交出‘千魔之卵’。” 姜沉鱼看向温儒,才发现这小子原来这么有心机。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飞扬跋扈、只会仗势欺人的招摇弟子,想不到肚子里的坏水竟也这么多。 “我们就说宁落雁因‘千魔之卵’之死,此等魔物凶险无比,清锋没有真脉便不能真正地控制它。到时候众人定会恐慌无比,一定不会容忍魔卵留在清锋手上,况且他不过是个贼。这些弟子一定会接受这个说法,没有人会认同连真脉都没有的废物会靠自己能力得到宝物,他一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温儒露出得意的笑容,“到时候我们便以销毁魔卵为由,逼他交出来。众人一定会附和,因为比起宝物在别人的手中,倒不如直接销毁,谁也别拥有他。” “你可真是好算计,”姜沉鱼冷笑一声,又道,“想必你要的不只是这些吧?” 温儒笑了笑,道:“宁落雁已死,南霖宫的大弟子更是死在墓中,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主人。我正好踏入千岁境,南霖宫理应由我率领。” “好,真好,为师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你。”姜沉鱼道,“不过你算漏了一点。” 温儒并不慌张,问道:“哪点?” 姜沉鱼道:“若是清锋即便是被千人所指,仍是不交出‘千魔之卵’该怎么办?” 温儒淡定道:“很简单,到时让玉婵宗所有弟子上秀女峰请愿,这么多人加起来,分量一定比你重吧?我不信宗主会坐视不理。” “想不到连这你都考虑到了,”姜沉鱼道,“不过这魔修的事,要不要上报?” “你是嫌命长吗?”温儒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而且他们连南霖宫宫主都敢杀,你觉得你这东芳宫宫主是比别人多个脑袋不成?你若是敢上报,想必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玉婵宗在云诏称霸了这么久,宗主对宗门事务不管不问。”温儒又道,“想必这玉婵宗的气数已到了尽头,你我师徒一场,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姜沉鱼面露冷笑看着温儒,心想道:“你这小子恐怕不知道自己刚入门便被下了‘锁心咒’,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不对,”姜沉鱼又思忖道,“他中了‘锁心咒’,若是体内有魔道真气一定会被师尊察觉,可师尊没有任何表示,难不成温儒确实没修魔道功法,或者他只是单纯地被利用?” 姜沉鱼眉头紧锁,又想道:“还是说他修的魔道功法竟然能骗过‘锁心咒’?” 第226章 死讯 “师尊,”温儒又改成往日的称呼,“你不用在心里怀疑我,你要明白,咱俩才是自己人。除了我,你还能去相信谁呢?那个所谓的宗主,她有管过宗门的事吗?你剩下的两个师妹,她们会和你一条心吗?你别忘了,蔚羞花的宫主之位是你撤的,沈闭月向来就和所有人不是一路人。至于你的弟子们,都是些废物,就算对你唯命是从,他们又能有什么用呢?” 温儒说罢,伸出一只手捏住姜沉鱼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很兴奋,因为这才入门不到一年,自己竟然就有能力决定宗门的很多事情。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除了那两位登霄境和清锋,所有人都会被自己控制。 他低下头,亲了亲姜沉鱼的嘴。 “师尊,”温儒来了兴致,“我们来做一些能真正变成自己人的事吧。” “你疯了?”姜沉鱼看着地上的干瘪尸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种事?” 温儒见自己被拒绝,心中很是不悦。他将右脚伸到姜沉鱼的脚踵后,捏着她下巴的手向前一推,姜沉鱼脚下一绊失去平衡,被温儒放倒在地。 温儒坐在姜沉鱼的腰上,双手按着姜沉鱼的两条胳膊。她动弹不得,只得道:“你冷静点,先办正事要紧。” 温儒露出淫笑:“现在这才是正事。”说着便要去亲宁落雁,宁落雁摇头躲避,温儒的耐心一点点消失。 “不要动!”温儒腾出一只手掐住姜沉鱼的脖子,“之前在我面前发浪犯贱,今天就要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打上我的烙印。” 他的手还在用力,姜沉鱼已经有些喘不上气。她不能再忍受下去,右手中食二指并起,正对着温儒的脸。 姜沉鱼使出“玉剑诀”,绿色剑刃在她指尖长出,对着温儒的头便刺了过去。温儒现在的反应也是很快,他脑袋向后一收,躲开了致命一击,脸却是被剑刃擦破。 他感受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他将自己的血抹在了姜沉鱼的脸上,眼中现出残忍之色。 姜沉鱼三番两次被侮辱,心中也是一直窝着火。温儒不过刚入千岁境,而自己却早已是圆满,她决定让温儒知道一下两人间的差距。 停在温儒面前的碧绿剑刃倏地动了,对着温儒的面门削了过去。温儒见状向后躺去,碧绿剑刃贴着他的鼻尖划过。 与此同时,姜沉鱼见温儒向后仰倒,直接腰腹用力抬起自己的双腿。她用两只膝盖夹住了温儒的头,《玉真经》在她体内飞速运转,双腿上的力道直夹得温儒头疼欲裂。 姜沉鱼见自己占了上风不禁得意一笑,她境界高出温儒太多,她本就该在两人间占据主导地位。 她的双腿将温儒夹得头晕目眩,见时机成熟,她双腿一松,紧接着反过来将温儒压在身下。 姜沉鱼坐在温儒的腰上,用“玉剑诀”抵着他的咽喉。 “我的好徒儿,”姜沉鱼冷笑道,“这回该老实一些了吧。” “师尊的腿可真有劲,”温儒笑着道,“险些要把徒儿夹得昏了过去。” 姜沉鱼听着这淫猥的调戏不禁蹙起了眉,道:“还敢跟我贫嘴?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不敢。”温儒道,“杀了我你怎么像宗主交代?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入门的时候你就在我体内放了东西,这一定是宗主用来控制我的吧?” 姜沉鱼有些意外:“你竟然知道?” 温儒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们玉婵宗根本不是想着要栽培我,你们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棵果树养着,等我结出果了,便把我的果摘走。不过你也别忘了,我的果可轮不到你来摘。而且你当初种下的东西不光可以控制我,也可以监视你,你敢把我怎么样?在宗主眼里,你的价值会有我高?” 姜沉鱼冷哼一声,心里恨不得把温儒的脖子扎穿,但自己若真这么做了,师尊肯定会直接杀了自己。 “你心里一定很不服吧?”温儒笑着道,“明明自己才是种树的人,却享受不了果实。” “你说完了没有?”姜沉鱼的“玉剑诀”微微向前,刺破了温儒喉咙处的皮。 “你想不想稍微报复一下,泄泄愤?”温儒反问道。 “怎么泄愤?” 温儒道:“我听说这宗主向来洁癖,你不肯跟我做那事,也是因为这点。不过这种事哪会被轻易发现?难道还会留下什么印记不成?我又不是女人。” 姜沉鱼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她目光缓和下来,道:“我看你才是个贱人。” 温儒道:“你到底要不要?” 姜沉鱼收起“玉剑诀”,脸上露出妩媚之态,道:“那你可要好好服侍师尊我。” 温儒再次将姜沉鱼压在身下,紧接着便去亲姜沉鱼的脖子。 姜沉鱼渐入佳境,温儒的头贴着她的侧脸,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通红。 姜沉鱼没有见到温儒眼睛的变化,也没有察觉出温儒似乎已变了一个人,她享受着温儒的吮吸和抚弄,将一切烦闷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儒把姜沉鱼翻了个身,向先前对付宁落雁那般。两人进入正题,身体交融在一起。 然而姜沉鱼不知道,随着她的松懈,自己竟然被温儒在不知不觉间种下了名为“化血”的咒。 清锋回到了苏兰心的住处,苏兰心见其情绪不佳,上前问道:“怎么出去一趟心情还变差了?” 清锋摇摇头,挤出微笑,道:“没事。” 苏兰心道:“师祖对宁落雁的事怎么说?” 清锋压根就没有和玉冰清提起宁落雁的事,而且宁落雁已经死了。他本来想随便扯个谎应付过去,但又觉得自己不该欺骗师姐。 “宁落雁死了。”清锋道。 “师祖办事这么快吗?”苏兰心惊讶道。 “不是师祖做的,”清锋道,“我没有和她说宁落雁的事。” “那你去婵霜宫干什么?”苏兰心并没有生气,他觉得清锋做的决定自有其道理。 “我是和她讨论关于‘千魔之卵’的事。” 苏兰心点点头,道:“魔卵确实也是大事,而且师祖这么厉害,她一定有办法妥善处理。” “那宁落雁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清锋道:“我本来是想亲自和她谈,可我刚到那里,就发现她已经死了,温儒当时也在?” “难不成是温儒杀的?”苏兰心惊道,“可是他才炼气境啊,怎么会是宁落雁的对手。” “温儒已经修到了千岁境。”清锋道。 苏兰心更是意外,道:“这怎么可能?才不到一年啊,就算是甲等资质也不该这么快才对。” 清锋道:“我怀疑温儒也是魔修,修炼魔道功法需以人为食,听说这种吸收真气的办法效率极高。” “你可有什么证据?”苏兰心道。 “有,”清锋取出他的相机,找出了温儒和宁落雁苟且的视频,“师姐你看。” 那视频前面还好,后来越来越淫靡。苏兰心将头转过一边,道:“臭小子,你都干了什么?” 清锋面露尴尬,道:“师姐,你再看一眼,疑点就在这。” 苏兰心转过头,发现两人已经变成透明之状,温儒的体内赫然有两个红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清锋道,“这两个红点便是魔血。” “有可能。”苏兰心点点头,又道,“可是温儒和宁落雁既然……既然做了那种事,说明他们是一伙的啊,怎么又会相残呢?” 清锋摇摇头,道:“我也想不通,而且温儒就算突破了千岁境,也应该没能力杀了宁落雁才对。” “会不会还有别人?”苏兰心道,“藏在宁落雁和温儒背后的人。” 清锋不想再说下去,今天这些他本来就不打算让苏兰心知道。 “算了,现在也想不出什么。”苏兰心先停下话题,“反正宁落雁已经死了,那些师妹师弟们的仇也算是报了。” 南霖宫,姜沉鱼与温儒在宁落雁的尸体旁结束了剧烈的运动。两人大汗淋漓,姜沉鱼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的好徒儿,”姜沉鱼道,“你可真是个害人精,为师以后怕是离不开你了。” 温儒眼中的红色消失,他已经适应了那突然失去意识的情况。而且不知为何,他也能自然而然地应对恢复意识后的事。 “刚刚你可还是要杀了我。”温儒装作埋怨的语气。 “为师当时是因为气不过,”姜沉鱼陪笑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有这手段,就算是死在你身下也甘心。” 温儒得意地笑了,哪怕是逢场作戏,也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女人这样夸赞自己。 姜沉鱼从温儒身边爬起,趴在温儒的身上,道:“你和宁落雁也做了这事吧?” 温儒没有否认。 姜沉鱼一下子咬住温儒的耳朵,又道:“这个贱人,我辛苦培养的好徒儿,竟然让她捷足先登了。” 她看了看宁落雁的尸体,接着道:“我又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来逼清锋交出‘千魔之卵’。” 温儒很感兴趣,问道:“什么主意?” 姜沉鱼道:“我们直接把宁落雁这贱人的尸体放到众人眼前,之前计划的那些说辞都不便,只需把‘宁落雁伤重不治’改成‘被魔修所杀’就好。” 温儒笑了笑,道:“你简直比我还绝。” 姜沉鱼道:“若是被魔修所杀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清锋用‘千魔之卵’干的,到时他可不是什么窃取别人功劳的贼,而是直接成了杀人凶手。我的贱人师妹死得这么凄惨,到时候那些弟子们一定义愤填膺,恨不得活剥了清锋那小子。” 温儒又将姜沉鱼压在身下,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想不到这宁落雁死了,反而比活着还有用。” “要不然今天便把事情解决了?”姜沉鱼道,“省得夜长梦多。” 温儒笑了,道:“好。” 姜沉鱼又道:“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要这么利用我?” 温儒道:“我看是你要这么利用我吧?” 姜沉鱼道:“不管是谁利用谁,我现在只想让你再好好折磨折磨我。” 院子里,清锋吃过了午饭正晒着太阳,苏兰心则是在刷着碗筷,她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妻子,一点也没有修士的样。 清锋取出“千魔之卵”,想到之前与玉冰清一战,绦玉与刻灼也出了不少力,真气定然也消耗了不好。虽然他不需要帮忙,但这两人也是好心,总不能因为他们帮你自己而去怪他们浪费真气。 “现在的真气还能坚持多久?”清锋问道。 绦玉道:“大概两天左右,先前那一战消耗了不少。” 清锋道:“我知道你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危,但以后若是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可以擅自出手。” 绦玉道:“是属下错了,还请主人责罚。” 清锋道:“我没说你错了,是我事先没有说好。不过当务之急,是快点给你们补充真气,至少也要撑到我去春风派才是。” 绦玉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那便只剩汤。” 清锋摇摇头,道:“春风派终究是云诏大宗,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说明还没人敢背这个落井下石的名声,我们的借口是救人,怎能先去发难?” “实在不行,只能再去求她了。”清锋心中很是后悔,为何之前要那么在乎面子,明明玉冰清已经要给自己真气石了,自己却愣是给拒绝了。 “我看那位许长老很好说话,”绦玉建议道,“主人可以去请她帮忙,她修为也不低,若是肯用真气喂养我们,倒是还能多撑上几天。” “不行,许长老对我已经仁至义尽。”清锋道,“怎么能可她一人的羊毛使劲薅?” “那便没有办法了,”绦玉无奈道,“要么去求玉宗主,要么等有人劫掠春风派,可春风派恐怕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事,但我们却只剩两天时间。” 清锋犯了难,想要再上秀女峰,却是拉不下脸。 “师姐!”院子外来了一名西寒宫弟子,她一路跑了过来,到了院子时已是气喘吁吁。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苏兰心走过来问道。 那弟子道:“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宁师叔遇害,让大家去广场集合。” 第227章 诬陷 “我知道了,”苏兰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那弟子听后离去,走之前还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清锋。 “师弟,”苏兰心道,“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宁落雁才刚死,怎么就叫大家过去?按理说应该是先公布死讯,等查明真相后再让大家过去啊。” “管他呢,”清锋无所畏惧,反正他在玉婵宗已经可以横着走,不怕那些人耍花样,“先去看看再说。” 清锋与苏兰心已经来到广场,广场上搭了一个平台,姜沉鱼与温儒站在上面,两人中间还放着一口棺材。 太阳已渐渐西斜,昏黄的光无精打采地照着,给玉婵宗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纱。 清锋看了看周围,发现玉婵宗所有人都来了,就连功德堂的长老们都已到齐,却是唯独不见李矜之。 苏兰心领着清锋来到沈闭月跟前,周围的弟子们看到清锋纷纷避开了一些。 蔚羞花站在角落里,寻找着清锋的身影。 “师尊。”苏兰心对沈闭月行礼。 沈闭月点点头,看向清锋。 “听说你拿回了‘千魔之卵’,”沈闭月道,“真是糊涂,那种东西对你有什么用?” 清锋道:“若是不将魔卵带回,要是落到别人手里,恐怕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 “想不到你还有这善心。”沈闭月道,“你已跟我学了刀,就不该再贪图这些法宝,它们反而会阻碍你精进刀术。你要依赖自己的刀,而不是别的力量。” “多谢师尊教导。”清锋道,“弟子一定不会依赖魔卵,遇事只用刀来解决。” 由于有沈闭月在,西寒宫的队伍不敢大声喧哗。但别处的弟子们此刻已聊得热火朝天,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宁落雁是重伤不治而死的,有说是宗门混进了吸血的魔修,还有说宁落雁带伤淫乱,被弟子折腾死的,总之各种有根据没根据的说辞都崩了出来,反正宁落雁已死,她也不可能突然醒过来怎么着别人。 众人对宁落雁的死津津乐道,就连南霖宫的弟子都是如此,总之没有一人为了她而哀悼。 清锋能听到别人的交谈,他有了一个念头,玉婵宗怕是快完了。 无力反抗的压迫并不会促成底层弟子的团结,相反会让他们在紧张的氛围下相互猜忌。而一个门派想要壮大,反而需要所有人团结在一起,自发地贡献自己的力量。 “安静!”姜沉鱼的话让喧闹的广场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众人知道这回的事非同小可,以往宗门发生事情都是李矜之进行宣布,姜沉鱼很少发言。此次姜沉鱼亲自主持,想必除了宁落雁的死,还有大事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今天叫大家过来,是要宣布一个悲惨的消息。”姜沉鱼道,“想必大家收到信儿的时候已经知道,南霖宫宫主宁落雁今日身亡。” “宁宫主为我们宗门日夜操劳,对宫内的弟子也是不辞辛苦地教导。她的死是宗门的遗憾,也是宗门重大的损失。”姜沉鱼语中含悲,把姐妹情深表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对姜沉鱼的死虽不以为然,但宗门少了一位千岁境确实不是好事。毕竟云诏的宗门明争暗斗,宗主不下场,那千岁境便是顶梁。 如今玉婵宗少了一根顶梁,就算不至于塌掉,那也是已经开始微微摇晃。 “想必大家此刻一定同我一样悲愤,”姜沉鱼继续道,“而且你们一定想知道,宁宫主是如何死的。” 在场众人一听,纷纷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比起宁落雁死去的本身,他们却是更好奇她是如何死的。 姜沉鱼看了温儒一眼,温儒将那棺材盖掀开,然后将棺材立了起来。 宁落雁干瘪的尸体静静躺在棺材里,黄昏让她的皮肤更显黯淡。 在场众人开始拥挤起来,都想去看清楚姜沉鱼的尸体。 “这,这果然是被吸干了血吗?” “到底是谁干的?” “可能是这次任务留下的暗伤弄的吧?” “你他妈何时见过这种暗伤?这就是魔修干的,取人性命,吸人血液,再将一身真气夺去。” “宗门里果然有隐藏的魔修吗?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咱们?” “这可怎么办啊?宁师叔千岁境的修为都死了,咱们岂不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宗门会管我们的死活吗?” 广场再次喧闹起来,只是这次人人脸上都蒙了一层阴影,恐慌在大家的心中传开。 “大家不要慌!”姜沉鱼的声音夹杂着真气喊出,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放心,我们的宗门里没有魔修,我玉婵宗有两位登霄境坐镇,这在整个云诏都是独一无二的。什么魔修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咱们玉婵宗行凶!” 众人一听此话有理,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宁落雁被魔修害死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们仍是有些紧张。 “你们一定好奇宁宫主是如何死的。”姜沉鱼道,“对不对?” “是啊!宁师叔到底怎么死的?” “是谁下的毒手?” “宗门一定要为宁师叔的死主持公道,还玉婵宗太平。” 姜沉鱼见众人情绪激动,心中很是满意,她再次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玉婵宗虽然没有魔修……”姜沉鱼故意说得很慢以调动大家情绪,“但是大家别忘了,我们宗门可是多了一件不得了的魔道法宝。”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便炸了锅。 “是‘千魔之卵’,魔卵里有千名魔修,是魔卵!” “是清锋干的,他在用‘千魔之卵’杀人。” “他没有真脉,一直被大家叫成废物,他这是在泄愤,在报复大家!” “宁师叔只是开始,他一定会杀了所有骂过他的人,既可以报仇,还可以壮大‘千魔之卵’的力量。” 众人纷纷看向西寒宫众人的位置,西寒宫弟子被上千目光注视,顿时心中胆寒。他们赶紧躲到一旁,给清锋、苏兰心、沈闭月三人留出一大片空地。他们加入大家的阵营,一起愤怒又惊恐地看着清锋。 他们见苏兰心挨着清锋,心想这女人是不是帮凶?沈闭月也不动,是不是一切都是她授意?这沈闭月本来就来路不明,没什么修为时一刀就能劈死登霄境,这一定有蹊跷,说不定她就是魔修,只是姜沉鱼还没到揭露她的时候。 苏兰心见众人远离自己,同时眼神冷厉得像一把刀子,好像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一般。她看了看清锋,发现清锋也是目光阴沉,不似之前那般从容。好在还有沈闭月在旁边,她才稍微有了点可以依靠的感觉。 清锋此刻终于明白,今天这次集会,就是给自己下的套。姜沉鱼还没有指名道姓,众人就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等一会她把一切都推到自己头上,所有人都会认定了自己是凶手。 他们需要一个凶手让自己安心,不管这凶手是真是假。是清锋更好,因为你本来就是异类,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 清锋此刻很是愤怒,但他没有握紧拳头,而是将十根手指伸得笔直,就像两把刀一样。 “要不直接杀了姜沉鱼和温儒得了,”清锋思忖道,“到时候众人就算怀疑我,也没人敢说出口,我正好趁此机会,用大家对我的恐惧接管玉婵宗。” 清锋心中起了歹念,他知道今天的事讲道理已经没有。对于不在乎真相的人,你说得再正确他们也不会听,对于这样的人,动刀子更好使。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清锋想道,“难道我要像我一直所不齿的人那样吗?我若用暴力让人臣服,而不是道理,那我岂不是和他们一样?那我的坚持岂不是成了笑话,我岂不是输了?” “清锋,你别冲动。”沈闭月开口,“你有能力杀了在场所有人,但你在乎的却是一个‘理’字,一若真的一时冲动杀了那两人,那你的‘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兰心,看好你师弟。” 姜沉鱼看着场上的一幕很是满意,而且还有意外收获。她本来是想孤立清锋,没想到沈闭月也引起了大家怀疑。沈闭月的实力深不可测,姜沉鱼向来忌惮她,若是这次也能请出师尊把她一起做掉,那自己在玉婵宗从此便是一人独大了。 “想必就算我不说,大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姜沉鱼笑着道,“不过我们做事一定要有理有据,现在就让我弟子温儒把之前的任务以及宁宫主的死讲给大家。” 众人将目光看向温儒,虽然所有人烦他,但又都希望他能把清锋审判,给清锋定罪。温儒即使再让人反胃,他终究是修士,是自己人。清锋是个异类,或者说是个凡人,他们不允许凡人有这么强的力量,若是有,那便想办法剥夺。 “在墓中的时候,”温儒开始讲述,“宁师叔一直保护着大家,几次击退来犯的别宗弟子,幸好宁师叔有‘玉棺诀’疗伤,才不至于重伤。我们玉婵宗去的弟子最少,但是在所有宗门中,我们的伤亡也是最少的。等到了发现‘千魔之卵’的时候,我们玉婵宗的人数反而更多。面对别宗修士的时候,宁师叔从不让我们动手,一直站在前面保护着我们。你们想想,这么惨烈的厮杀,就算有‘玉棺诀’又能如何?” 众人知道宁落雁不是那种会为别人奉献的人,但他们此刻却都相信宁落雁就是那种人,他们喜欢这种说法,他们开始暂时欺骗自己固有的观念。他们认为宁落雁是一位伟大的玉婵宗修士,她被清锋害死了,所以她必须伟大。 温儒继续讲着:“后来所有的千岁境修士都战在了一起,宁师叔凭借‘玉婵三诀’以一敌十,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保护了我们的安全。宁师叔惊才绝艳,击退了三名千岁境,斩杀了五人!剩下两位则是没了动手的能力。宁师叔拼死夺下魔卵,然而就在这时,他……”温儒指向清锋,咬牙切齿道,“清锋!他趁宁师叔不注意的时候出手偷袭,将‘千魔之卵’占为己有。你们有没有想过,清锋明明没有修为,无法修炼功法,为何还有这种结实的肉身?” 众人听后开始议论起来,心想这清锋确实不对劲,凡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肉身。听说他能用手击碎“鱼跃碑”,那碑自己用剑都未必能损坏分毫,他却能凭手打碎,这已经很超乎常理。 “他是魔修!”众人得出了结论。 “没错!”温儒大声道,“他就是炼体的魔修!而且正因为他是魔修,才和‘千魔之卵’达成了协议!” 姜沉鱼看向温儒,心想这和商量好的说辞不太一样,简直比商量好的还要杀人诛心。她不禁佩服起温儒,这小子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一流。 “事情还远非如此,”温儒继续道,“清锋的目的不只是‘千魔之卵’,他还想霸占咱们玉婵宗,奴役我们所有人!” “什么?”众人大惊。 温儒解释道:“清锋见宁师叔修为高,他单打独斗未必是师叔对手,而且他不敢动用魔卵之力,因为魔卵真气不够,不能出手太多,他还需要用它对付外面的宗主们。所以清锋想了一个恶毒的办法,他利用魔卵给宁师叔下了魔咒,希望以此威胁师叔……” “清锋!”一些弟子伸手指着清锋,“你真是歹毒,真是卑鄙无耻,宗门破例收你,你竟然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 这些人本来是不敢和清锋叫嚣的,他们大多没见过清锋杀人,对于他的实力都是从传言中了解。听温儒说清锋未必是宁师叔对手,他们这才放下心。这里这么多人,就算骂他两句他也不敢怎么样,因为姜沉鱼比宁落雁还要厉害,她一定能制住清锋。 这也是温儒计划好的,谎称清锋实力其实没那么恐怖,这样大家便不会怕他,甚至敢于对抗他。而以自己对清锋的了解,他绝不会对这些弟子们动手。 “我跟大家一样愤怒,”温儒提高声音,“但是还请大家让我把话说完,让我把清锋的恶毒罪行全都揭露。” 第228章 杀了他们 “清锋的目的不只是得到‘千魔之卵’,他还想控制我们玉婵宗!”温儒道,“他给宁师叔下咒便是第一步,想要利用宁师叔的身份控制南霖宫,等他手中的魔卵日渐强大,再慢慢图取其它三宗。” “而且,”温儒装出遗憾惋惜的样子,“你们可能会好奇,在墓中的时候明明宁师叔拼死保护了大家,为何回来的人却这么少?”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众人问道。 “是因为清锋!”温儒指着清锋咬牙切齿道,“因为在场的人知道了清锋魔修的身份,他怕我们回来的时候禀告宗门,所以便将他们全都灭了口,甚至把他们的尸身喂给了魔卵中的魔修,以此来恢复他们的实力。” “什么?”众人道,“清锋,你真是畜牲!” 苏兰心知道清锋不会做这种事,她将他的手握得很紧。 “师尊,”苏兰心低声道,“你带‘明月’了吗?” 沈闭月道:“没有,‘明月’放在宫里的刀架上。” 清锋听得明白,师姐问这话是因为她想杀了台上搬弄是非的两人。她不肯让清锋动手,却是甘愿自己承担骂名。 温儒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宁师叔当时见清锋戕杀同门,即便是深中魔咒也拼死保护大家,在师叔的坚持下我们三人才活了下来。” “李师姐因为被清锋打伤,一直在养伤。”温儒道。 “我记得李师姐和清锋走得很近啊。” “就是,我也记得李师姐对清锋很好。” “清锋真是丧尽天良,哪怕对自己好的人他也不放过。” “他是魔,我们怎能把他当成人一样考虑。” 清锋见李矜之没来本就有些怀疑,如今一想,她一定是被姜沉鱼软禁起来了。因为她若是在场,肯定会为自己澄清。 温儒伸手指了指在场的柳轻烟,道:“柳师妹也是这次任务的幸存者,她的手……” 温儒本来想说她的手被清锋斩掉,可仔细一看却是发现她的手竟然又长了回来。 “她的手当时紧紧抓着同门的尸体,不让清锋这魔修拿去喂养魔卵。”温儒继续道,“柳师妹,我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真的。”众人道。 柳轻烟见过清锋杀人,她很清楚台上两人根本不是清锋对手,但是即便台上两人更弱一些,也比自己要强得多。她谁也不敢得罪,只好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众人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柳轻烟会大骂清锋,说不定还会讲出一些能让他们兴奋的情,但她偏偏闭着嘴。 “好你个清锋,”有人指责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柳师妹连话都不敢说,你真是可恶至极,我们恨不得生啖你肉,要是你有亲人在世,必当着他们的面将你凌迟处死。” “这种魔修怎么会有亲人?”有人道,“他的亲人说不定早都进了他的肚子了。” “师尊,”苏兰心听不下去了,“我回去取刀。”说着便要离开。 众人见苏兰心动了,全都吓得一哆嗦,紧接着喊道:“不能让苏兰心走,她是清锋的同伙,就算不是,也一定早已被清锋蛊惑控制。” 西寒宫众弟子离苏兰心最近,她们挡住了苏兰心的去路。 “你们让开。”苏兰心冷冷道。 “你不能走,”西寒宫弟子道,“你还没有洗脱嫌疑。” 苏兰心冷笑一声,道:“你们扪心自问,我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 弟子道:“在正道公理面前,那些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么?” 苏兰心道:“你觉得你们是正确的?” 那弟子道:“清锋是戕害同门的魔,我们与他不共戴天,当然是正确的。” “大师姐,”那弟子道,“念在旧情我再叫你一声师姐,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与清锋狼狈为奸。” 苏兰心的心彻底凉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让开。” “不让。” “好。”苏兰心运起“玉剑诀”。 清锋将他一把拉了回来,道:“师姐,你不必因为我动肝火,那些人不过跳梁小丑,就算全玉婵宗与我为敌,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可我不允许别人冤枉你。”苏兰心道。 “没事,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看看这些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温儒,”清锋的声音传出,“你接着往下说。” 温儒见清锋的表情不似之前那般愤怒,心中隐隐开始担心起来。 “后来,”温儒继续道,“因为宁师叔拼着命都不要,终是挡住了清锋。我们出了墓,碰到那几位宗主。他们本想出手抢夺魔卵,但清锋与魔卵里的人同为魔修,他们配合得更好,一时间竟是挡住了几位宗主的联手进攻。” “不过清锋他丧尽天良,竟然提出了一个建议,他求那几位宗主放他走,等他将魔卵修为恢复后,竟然要和那些人联手灭了玉婵宗,将咱们的资源拱手献给他们。” 温儒越编越离谱,他已经不用再考虑故事的合理性,只要能让众人愤怒,他可能还会加上清锋侵犯宁落雁干瘪尸体的桥段。 一些弟子已经按捺不住,清锋三人边上空出来的一圈渐渐缩小,众人似乎准备要出手。 “等我们回到玉婵宗的时候,”温儒的故事快到了结尾,“清锋虽然给宁师叔下了魔咒,但仍是不放心,他怕宁师叔会上报宗主,所以杀了宁师叔,吸干了师叔的血,抽净了师叔的本源真气。” “清锋今天能杀宁师叔,”温儒的声音提到最高,“明天他便会杀了我们!‘千魔之卵’想要恢复修为需要以人为食,到时候我们全宗上下都会成为魔卵的食物!” “清锋!”姜沉鱼发出最后通牒,“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交出‘千魔之卵’给宗主定夺,宗门兴许只是将你囚禁起来。二是交出性命,从此身死道消。你选一个吧。”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怎么能让他活下来?他残杀同门,他必须死。” “咱们一起上,联手杀了他!” 嘴上虽是这么嚷嚷,但却没有一个人先动手。 温儒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他的双眼忽然变得通红。紧接着,场上大半的弟子就像是失了魂,张牙舞爪地朝着清锋冲了过去。 清锋感觉不对,他一手一个,抓住苏兰心与沈闭月,双臂一抡,将二人甩出老远。 沈闭月借着清锋的力道落在一棵树上,怀中抱着苏兰心。与此同时,她们看到人群将清锋淹没。 姜沉鱼同样有些意外,她想不通,为何这些人如此果断地就敢冲了过去。她看了看温儒,心想这人终是需要大为提防。 拳头、腿脚、牙齿、兵器,各种各样的攻击打在清锋的身上,清锋默默承受,没有做出任何反击。 “这些人怎么回事?”清锋问道。 “他们被控制了。”绦玉回答。 “被什么控制?”清锋又问。 “不清楚,”绦玉道,“能控制人的功法有很多,我也分辨不出来。” 台上,温儒看着一堆人围殴清锋并没有多兴奋,反而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温儒道对姜沉鱼道,“这小子身体硬得很,让这些人打上一年他也不会流一滴血。而且他若一直隐忍,不去杀几个人,那我们怎么逼宗主出手?凭你我二人的实力,根本无法从他手中抢下‘千魔之卵’。” “说吧,”姜沉鱼道,“你肯定早就有主意了。” 温儒笑了笑,看向远处的沈闭月二人,对姜沉鱼说出了计划。 姜沉鱼听后冷笑一声,飞身而出。她用“风移”来到沈闭月站着的树上,伸手便去抓苏兰心。 沈闭月怎会让苏兰心被掳去,她直接使出‘玉剑诀’去斩姜沉鱼。她的出剑角度刁钻无比,姜沉鱼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去躲,她的左臂中了一剑。 姜沉鱼双脚一蹬向后跃起,她知道沈闭月刀法精湛,所以那“玉剑诀”被她用得诡妙。 她拉开与沈闭月的距离,将胳膊举过头顶,指尖玉剑伸出二丈,简直像是要将天划破。 姜沉鱼挥剑斩向沈闭月头顶,二人之间距离很长,不怕沈闭月再使她那诡异剑法。 沈闭月因为要保护苏兰心,行动受制。她无法施展身法,只好举剑相迎。她的修为不如姜沉鱼,指尖玉剑被姜沉鱼的玉剑斩断,剑刃还在她身上划出一道口子。 “没有刀,你凭什么跟我斗。”姜沉鱼袖中飞出一条绿色绳索,将苏兰心缠住。绳索收回,将苏兰心卷到了姜沉鱼怀里。 姜沉鱼仍是忌惮沈闭月,所以带着苏兰心便撤。 她来到人群之上,将苏兰心扔在了地上,然后踩着众人的脑袋,几个起落回到了温儒身边。 温儒见苏兰心跌进人群,高声道:“苏兰心是清锋同伙,连她一起杀了。” 苏兰心实力再高也不过炼气境,那些没失去理智的人见来了软柿子,纷纷扑了上去。在这些人中,反倒是同属西寒宫的弟子们最为狂热。 两名西寒宫女弟子眼含嫉妒与狠厉,直接上去抓住了苏兰心的两只胳膊,掰住了她的手指,让她不能掐诀。 又一名女弟子用脚踩住苏兰心的腰,紧接着弯下身子用手撕开了苏兰心的衣襟。 苏兰心拼命挣扎,但怎奈人多又双手被制。那女弟子看着苏兰心不屈的样子,骂道:“装什么贞洁烈女,你这身贱肉不知道被清锋摸过多少次了吧?你这淫荡身子也没少去主动取悦他吧?” 周围的一些男弟子看到这一幕,纷纷挤了过来。他们贪婪地看着苏兰心,恨不得将那碍事的布料撕烂。 那女弟子见来了男人,笑着道:“这女人虽然被魔修玩过了,但你们要是不嫌弃,那便交给你们了。” 几名男弟子露出淫笑,一人道:“老子还没玩过白毛的女人呢,今天就尝尝鲜。” 说着几名男弟子接替了西寒宫女弟子的位置,制住了苏兰心的双手。 一名男弟子跪了下来,准备一饱艳福。 苏兰心双腿乱蹬,一时间让那男弟子无法得手。那人有些不耐烦,直接对旁边的人道:“让这贱人老实一点。” 两名弟子过来抓住了苏兰心的两只脚腕,先前那弟子见苏兰心无法再折腾,顿时兴奋得不行。 人群里,绦玉的声音响起:“主人,你师姐要被人侮辱了,在正东方向。” 清锋赶忙看去,见师姐四肢被抓住,一个人正在解裤子,还有一名西寒宫弟子收回了脚。 他不能再忍了,他觉得他有理由去杀人了。 清锋顶翻围殴他的众人,直接向东冲去,挡路的人被他直接撞飞。 苏兰心见自己快要被侮辱,她闭上了眼睛,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心里道:“师弟,对不起。” 那名解裤子的弟子并没有解开裤子,因为他的脑袋掉了。 血液溅到苏兰心脸上,她睁开了眼睛。 “师姐,”清锋道,“让你受委屈了。” “幸好你及时赶来了,”苏兰心道,“师弟,杀了他们。” 抓住苏兰心四肢的人见清锋过来,瞬间松开了手,嘴里念叨着:“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是故意的。” 他们把一个女人的手腕都抓得淤青,此刻竟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清锋此刻已是怒火中烧,那几人还在语无伦次地解释。他一个字也没能听清,直接左右掌各挥两下,砍下四颗脑袋。 苏兰心身上被溅了更多的雪,滚落的脑袋就在她旁边。 她清楚地看到,“千魔之卵”在偷偷地将人头和尸体拽进体内。绦玉的脸和苏兰心对视,苏兰心竟露出微笑,呢喃道:“多吃点,若是他怪你们,我替你们求情。” 清锋将西寒宫的一人踢翻在地,用脚踩着她的腰。 “刚刚是你踩着我师姐吧?”清锋道。 “不是!我没有……”那弟子解释道,“清锋,我们好歹是同宫弟子,你不梦杀我?” “我本来确实不想杀人,”清锋道,“谁让你做了最不该做的事呢。” 那女弟子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说着那女弟子艰难地扭头,看向苏兰心,道,“大师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当牛做马地报答你。” 苏兰心露出冷笑,清锋脚下用力,那女弟子的肚子陷了下去。 苏兰心看见那女弟子的嘴里有血喷出,夹杂着碎块。 第229章 玉婵之主 玉冰清立在秀女峰的上空,眼前的晚霞翻腾,但中间却一直透着一个窟窿。她从那窟窿里看着广场上的一切,好像那窟窿就是她的目光射穿的一样。 姜沉鱼来到了秀女峰顶,看着师尊的背影,她跪了下来。 “禀告师尊,”姜沉鱼道,“西寒宫弟子清锋被‘千魔之卵’蛊惑,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此刻更是在下面发狂残杀同门。弟子恳请师尊出手,将此不肖弟子降服。” 广场上,清锋抬起了脚,眼含凶光地看着众人。那些人本来对清锋喊打喊杀,而在目睹清锋随意杀掉几个人之后,此刻都是没了声音。 他们看向台子上的温儒与姜沉鱼,发现姜沉鱼不知何时已不在那。他们本以为这修为高深的玉婵宗第一宫宫主会以雷霆手段出手降服清锋,然而此刻她却是第一个逃得无影无踪。 玉婵宗的弟子们后悔听信了温儒的话,这清锋现在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千岁境修士可以收拾了的模样。而且他们也看到了那几具尸体的下场:被“千魔之卵”中伸出的触须拖走,然后整个人在世间活过的证据便只剩下地上的一摊血。 清锋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此刻还有这恐怖的魔卵在旁边。他们非常后悔,后悔跟着附和而不是质疑。 看着清锋身上同门的血和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他们很自然地想到自己的血可能很快也会溅到清锋的身上。 一些聪明的西寒宫女弟子此刻已围在苏兰心的身边,用自己洁白又干净的袖子替大师姐擦着身上的血迹。一名弟子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大师姐的身上。 “大师姐,你没事吧?”一名弟子道,“刚刚我们是要帮你的,但是我们被挡住了。真对不起,大师姐,没能帮上你。” 苏兰心冷笑一声,她知道她们在演戏,她们也知道她知道自己这些人在演戏。但她们装作不知道,因为她们知道她一定知道自己这些人是在表明自己此刻的立场。 她们重新跟大师姐站到了一处,以此换取清锋不让她们成为“刀”下亡魂。苏兰心并不打算和她们计较,她只觉得她们可怜又可悲,她们是没有思想与尊严的野草,风吹向哪里,她们便跟着倒向哪里。 “主人,”魔卵在将那肚子被踩扁的弟子吸收后,绦玉道,“我感觉到一股威压,好像是玉宗主。” 清锋听后抬头看向秀女峰顶的方向,只听玉冰清道:“大家全都散了,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是宗主,”众人惊呼,“宗主发话了,咱们有救了。” “可是清锋杀了人,这事就不管了吗?怎么也得……”这人没等说完,嘴就被捂住,捂嘴的人道:“你疯了吗?” 温儒同样看着秀女峰顶,他心中颇为意外,因为玉冰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了清锋,她在千年前可是比这要冷酷多了。 “不过你的声音倒还是一样清冷,”温儒呢喃,“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他知道今天是无法逼玉冰清出手了,眼中的红色褪去,先前那一般失去理智的弟子也恢复了意识。 清锋嘴角露出微笑,对着秀女峰顶道:“今天的事我可不会当成没发生过。”说着,他看向周围众人,又道,“刚刚我师姐被人制住的样子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一人道,“那几个人真该死。” 这人话音刚落,便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同时眼睛周围传来火辣辣的疼。 众人看得清楚,是清锋用手掌在那人眼前划了一下,割破了那人的眼球。 “看到了却不阻止,你留这眼睛也没什么用了。”说罢,他环顾众人。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嘴里不停地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要是看见了我们一定会出手阻止那几个人。” 那些人说完之后,同刚才那人一样,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光亮。“千魔之卵”中的魔修纷纷叹气,心想主人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既然你们什么都没看见,那有没有眼睛都一样。我心中有气,便拿你们的眼睛出气吧,你们若是不服,那就取了你的命。” “我们服,我们服,”瞎了的人一边伸手摸索,一边道,“求你别杀我们。” “我问你们,”清锋提高声音,“刚刚温儒讲的故事你们是真信还是假信?” “温儒的话就是放屁!”一人道,“他就是眼红清锋师兄的奇遇,所以编出这个谎来嫁祸师兄,他真不是个东西。” 一人说完,其他人纷纷附和,说什么早就知道清锋师兄不是这种人,自己一直在为师兄发声,但是没人听见;还有说清锋师兄才是玉婵宗的英雄,为宗门带回了“千魔之卵”,保住了玉婵宗云诏第一的名声,挫了其它宗门的锐气。 清锋本来是个没有真脉的废物小师弟,此刻竟然一跃成为清锋师兄。 “那宁落雁的死你们觉得是怎么回事?”清锋又问道。 “一定是咎由自取,”南霖宫一些弟子道,“我早就听说师尊,呸,是宁落雁,这宁落雁偷偷修炼魔道功法,想必是她练魔功遭到反噬,老天爷开眼收了她的命。” “你们怎么认为?”清锋看向没说话的人。 “我也听说过这事,”那些人道,“宁落雁才是魔修。” “那温儒先前说我在墓中杀了同门师兄师姐,这事你们又怎么看?” “一定是宁落雁干的,”众人道,“一定是宁落雁怕自己魔修身份曝光,才出手杀了那些人,而且凭她那低微的修为,定是趁清锋师兄不注意,才敢出手伤人,因为一直保护大家的都是清锋师兄你。” 这些人本是信口胡说,不料这次却是被他们说中了。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清锋道,“姜沉鱼和温儒为何要陷害我?” “一定是因为他们眼红‘千魔之卵’”,一人道,“而且这‘千魔之卵’也并非他们口中的魔物,其实这东西只吃心术不正之人,它在清锋师兄手里就是惩奸除恶的神器。” 清锋听这此人的话,心中不得不有些钦佩。这人简直比温儒还要会颠倒黑白,温儒诬陷自己倒还算是有理有据,而此人能把“千魔之卵”都给洗白成神器,就算是诡辩派师祖都不如他的功力。 “关于魔修的事我已经说完了,”清锋开始了新的话题,“宁落雁已死,南霖宫和北艳宫现今都没了主人,今天咱们便重新选一下主人。” 清锋一跃跳到温儒身边,小声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温儒道。 “想活的话,接下来该怎么说话想必不用我提醒你。” 温儒点点头,道:“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清锋听后,提高了声音,宣布道:“我决定恢复蔚羞花北艳宫公主的身份,同时让李矜之李师姐担任南霖宫的宫主,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听后开始嘀咕起来,心想这清锋俨然是把自己当成宗主了。他们觉着蔚羞花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倒是没什么不可,但让李矜之担任南霖宫宫主也太扯了,论资历她虽是四宫大师姐,但毕竟也是弟子辈的,就算非要补这个位置,也得那些宗门长老来;若是论修为,她不过炼气境,根本不够宫主的标准。 “让李师姐担任南霖宫弟子恐怕不妥吧,”一人道,“而且南霖宫弟子也不会服气啊。” “哪个敢不服?”温儒突然开口,紧接着将自己的修为完全放开,千岁境的气势让众人心中一惊。 “千岁境,温儒竟然到了千岁境!” “这才不到一年啊,甲等资质也太逆天了吧?” “完了,我刚刚说温儒不是东西,这不是祸从口出了吗?” “若是有谁不服,就站出来。”温儒指了指先前说自己不是东西的那人,道,“你不服吗?” “我服,我当然服。”那人道,“我觉得李师姐德高望重,她是南霖宫宫主的最佳人选。” “我也觉得李师姐,不,李师叔,李师叔最适合领导我们南霖宫。” “那就这么定下了,”温儒道,“今天的事是一个误会,我们都被宁落雁骗了。” 众人见温儒之前对清锋诬陷得最欢,此刻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清锋的马前卒,他们不禁在心里骂了起来,骂他软骨头,骂他是摇尾乞怜的狗。 而他们骂他也并非出于正义,而是嫉妒他能成为清锋的马前卒,自己却是永远都被人指挥,连狐假虎威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盯着温儒,心想他要怎么把刚才的故事推翻。 “我承认,”温儒道,“我刚刚诬陷清锋师兄,完全是因为我嫉妒他得了‘千魔之卵’。” 众人一惊,他们本以为温儒会编个离奇的故事,想不到竟是直接摊牌了。 “我本以为凭借我和姜宫主二人合力能制服清锋,但清锋师兄实力高强,我温儒自愧不如。”温儒又道,“但是我不后悔,至少我为了自己的目的做了努力,不像你们这帮废物,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众人一愣,心想这温儒到底是如何做到脸皮如此之厚,把自己的诡计伪装成上进和不屈的同时,竟然还能捎带着踩自己这些人一脚。他们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也有些佩服。 温儒说完对着清锋深深一揖,道:“在下这次输得心服口服,清锋兄要杀要剐,在下悉听尊便。” 清锋懒得搭理他,而是再次看向秀女峰顶,道:“姜沉鱼身为玉婵宗大宫主,却是利欲熏心,利用宁落雁的尸体来诋毁我,她不配再坐在这东芳宫宫主的位置上,我提议这东芳宫以后由我来领导,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听后纷纷议论起来,心想这清锋胆子真是不小,明知宗主就在秀女峰顶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竟然还敢任意妄为。既然他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那便再将他捧得高一些,看他能不能站得住脚。 “清锋师兄是我们玉婵宗的功臣,是大家的英雄,”一些人道,“我们愿尊清锋师兄为东芳宫之主,从今以后带领我们玉婵宗。”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其他人跟着附和。 苏兰心看着眼前荒诞的场面,连自己先前受到的欺辱都忘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可能在整个修仙界的历史上都绝无仅有。 “大家先安静一下,”温儒压住在场众人,“我知道大家今天得遇明主心中激动兴奋,但大家还是先听听清锋兄有什么吩咐才是。” 清锋看了看众人,道:“我执掌玉婵宗就办件件事,第一件事是公平,大家从此以后不分辈分,一律修炼‘玉婵三诀’,其它的细则则是接下来由大家共同商议;这第二件事,就是正义,从此以后谁若敢像宁落雁一样残害同门,定当严惩。仗着修为欺凌别人,也定严惩不贷。” 温儒见清锋说完,又道:“今天的事皆由宁落雁而起,她虽然自食恶果,但这惩罚与她犯下的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温儒将宁落雁的干瘪尸身从棺材里拽了出来,扔到人群之中。 众人纷纷躲避,唯恐那尸体砸到自己。等那尸体掉落在地的时候,又道凑上去细看,见其丑陋的样子后,不禁在心里感叹起红颜薄命,可嘴上却说着“自作孽不可活”之类的正义言语。 “宁落雁,你该死!”一人上去踩了尸体一脚,吐了一口唾沫。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没过多久踩踏变成了撕扯,竟是将宁落雁的胳膊腿都拉得变了形。他们眼中狂热而残忍还带着得意,似乎侮辱一位死去的千岁境便能彰显出他们的伟大。没过多久,宁落雁的尸身已经没了人的样子,像是一块一块零散的干皮随意地一块一块地堆在地上。 清锋中间制止了几次,却是都像着了魔,没人停止。 “你总得让他们发泄发泄。”温儒对清锋道。那言外意义似乎是“本来被撕扯的应该是你。” “全都住手!”清锋大喝一声,众人终于停了下来,也可能是他们已经尽了兴。 “今天就先到这吧,等……” “够了,”玉冰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清锋,“你这闹剧还要持续多久?” 第230章 排场 众人听到玉冰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全都冷静了下来,心想这宗主终于看不下去了,可能要出手惩治清锋。 清锋听着玉冰清的话不以为然,道:“姜沉鱼诬陷我,我对付她是理所当然,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多管闲事。” 清锋说完,广场上沉默了许久,紧接着便喧闹起来。 “他疯了吗?莫不是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竟然敢对宗主出言不逊?” “难不成他已经强到无惧宗主,所以才敢这么猖狂?” “由他来统领玉婵宗说不定更好,咱们在姜沉鱼手下也没过几天好日子,这清锋是讲道理的人,说不定到时局面会更好。”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支持清锋。 西寒宫的女弟子们此时则是心中慌乱,心想平日里自己没少说清锋是废物,他到时一定会报复吧?她们有些后悔,也不禁佩服起苏兰心的远见,竟然那么早就发现了清锋的潜力,将自己贴了上去。 “姜沉鱼还轮不到你来管教,”玉冰清的声音让在场众人如坠冰窟,“宫主之位也不是你能决定了的。” 清锋本来并不是想要什么宫主的位置,他明白,想要控制别人需要的是强大的实力,而不是一个虚伪的头衔。他今天已展示了自己的手段,不管玉婵宗的弟子是怕他还是服他,总之以后都会唯他马首是瞻。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用的是武力,而非道理。 他觉得有些遗憾,那遗憾渐渐放大成愤怒。他想着既然今天已经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不如索性再与玉冰清较量一场,好让自己这恐怖的阴影永远遮住玉婵宗众人的心头。 天已黑,广场的亮起火把与明珠。清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摇摇曳曳地盖在每个人的身上。 “把姜沉鱼交出来,今天的事就算完了。若是不肯,我便亲自上到秀女峰把她揪下来,到时我看你这宗主的面子还能不能挂住。”清锋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宗主出面这事就算完了,想不到这清锋竟然狂妄至此,给了台阶也不下,甚至将其踏得粉碎。 “今天宗主若是不能将清锋杀掉或是打服,这玉婵宗以后怕是要变天了。” 秀女峰顶,玉冰清的手握得很紧,她的心本是一块冰,如今这冰竟然烧了起来。她不在乎清锋在玉婵宗生事,但她忍耐不了他竟然在众人面前对自己说话毫不留情。她向来不在乎什么交情之类的东西,但她觉得自己和清锋之间是有交情在的,甚至是比那还深一点的感情。 她怨他。 “众弟子听命,”玉冰清的声音响起,“全都给我退到一旁。” 众人一愣,虽然玉冰清是玉婵宗的宗主,但他们从未听过这宗主发过什么命令。她在弟子们的眼里更像是一尊冰冷无情的塑像,被供奉在婵霜宫内,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众人反应了一会纷纷退得老远,广场中间只剩下清锋和苏兰心。 “苏兰心,”玉冰清的声音再起,“你也给我退开。” 苏兰心抬头凝视夜中的秀女峰,道:“弟子不肖,不能离开清锋师弟,还请师祖降罪。” “降什么罪?”清锋道,“以后玉婵宗能给别人降罪的只有我。” 玉婵宗的女弟子看着眼前一幕,心想自己若是苏兰心该有多好。她们也想有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可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口,哪怕最后会死,那也死得浪漫凄美。 “沈闭月,”玉冰清的命令传来,“去把苏兰心带走。” 沈闭月飞身来到广场,抓住了苏兰心的胳膊,道:“走吧。” “师尊,”苏兰心道,“我要陪师弟一起。” 沈闭月道:“我不是要拆散你俩,你若在这,一会打起来清锋还要顾你。”说着走得近了一些,一边作势去拉苏兰心,一边在清锋耳边道,“‘千魔之卵’污秽,用它去分玉冰清的神。” 清锋点了下头,沈闭月将苏兰心带走。 “你们刚刚未经我同意,吃了那些尸体吧。”清锋道。 “对不起主人,”绦玉道,“反正那些人已经死了,不如让我们回回真气。” “现在的真气能撑几天?”清锋问道。 “七天。”绦玉道。 清锋想了想,又道:“虎道人,你的功法看起来最恶心,待会你与我配合。那玉冰清生性洁癖异常,你只要乱她心神就好。” “若是这般,如今的真气能维持多久?” 虎道人开口道:“只是用些恶心人的手段,耗费不了多少真气。” “好,”清锋点点头,“待会你要带我飞上去。” “遵命。”虎道人说罢,从那魔卵中分离出来,变成原来的模样。众人见高大魁梧的虎头怪物出现,纷纷又全都向后退了两步。 登霄境魔修的气势让众人腿都有些发抖,他们这才知道,先前的自己有多愚蠢。就算是清锋不出手,眼前这怪物也足以杀掉在场所有人。而且清锋尚且讲道理,这魔修却是实打实的吃人怪物,不会有一点道理可言。 虎道人刚一出现,一道绿光突然划破黑夜,从秀女峰顶降下。 他抬头一看,只见是长得没边的碧绿剑刃正朝自己的脑袋刺来。 这是玉冰清的“玉剑诀”,修为到了她的地步,再加上她日夜对“玉婵三诀”的参与,她所使出的“玉剑诀”可以长逾千丈,有劈山分江之能。 这剑上带着斩断一切的力量,虎道人想躲,却发现自己的尸体竟然有些迟缓,好像那斩断一切的力量成为了一种规律与法则,让自己避无可避。 清锋将虎道人推开,伸手握住了“玉剑诀”。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第一次见清锋与登霄境修士交手,如今他们才真正见识了清锋的自身实力。 “他竟能徒手抓住‘玉剑诀’!这‘玉剑诀’还是宗主亲自用出的。” “这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肉身吗?就算是魔修,也不能有这手段吧?” “难不成没有真脉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种被忽略的无敌体质?” 众人纷纷猜测起来,甚至开始羡慕起清锋没有真脉。 姜沉鱼修为不够,看不到下面发生了什么。她见玉冰清使出了‘玉剑诀’,本以为清锋不死也得重伤,可见玉冰清的剑迟迟不动,如被钳住一般,她才知道这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她忽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她和温儒策划今天这场戏,是为了让清锋在玉婵宗再也没有立足之地,让玉冰清不得不对清锋出手。玉冰清是他们计划中的最关键一步,因为没有玉冰清的实力撑腰,他们的计谋可以被不再讲理的清锋随意化解,就像刚刚那样。然而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所仰仗的东西可能并没有那么可靠,而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的计谋在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她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同伙温儒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整个事件看起来倒像是为清锋立威,同时让自己颜面扫地。 她很后悔,后悔听信温儒的蛊惑,若是自己不去与清锋作对,岂不是可以一直安稳地当她的东芳宫宫主,对玉婵宗弟子发号施令?清锋拥有“千魔之卵”又能怎样,他实力强大又能怎样?他并不是大恶之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来招惹自己。想来想去,姜沉鱼终于明白,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婪,尤其不是不该贪婪强者手中的东西。 虎口夺食并非鼓励人们要勇敢,而是告诫人们切莫自不量力,夺食不成反而成了老虎的食物。 广场上,清锋通过“玉剑诀”与玉冰清暗暗较劲。 玉冰清见二人僵持不下,她撤去了“玉剑诀”,紧接着双手握起,一尊红色玉瓶在广场上凭空出现,将清锋装了进去。 烈火在玉瓶内肆虐起来,清锋的皮肤虽然能撑住,但衣服却是着了起来。清锋右掌挥动,砍在玉瓶表面,只听“咔嚓”一声,那玉瓶破碎开来,瓶中的火焰窜出,略带凉意的初秋之夜瞬间变得比夏夜还要炎热。那瓶中的火也将广场照得更亮。 “玉婵三诀”中“玉剑诀”负责一对一的搏杀,“玉瓶诀”则是侧重于一对多的情形,在强度上略低于“玉剑诀”,所以清锋无法斩断玉冰清全力使出的“玉剑诀”,却能击碎她的“玉瓶诀”。然而“玉剑诀”虽能与清锋的“刀”比肩,但刀剑相击是近距离的较量,若是拉进与清锋的距离,玉冰清又没有把握对付清锋那狠辣的刀术,她不似林仙姻那般精于剑法,所以“玉剑诀”虽利却在她手中难以发挥出十足的威力。 修士重功法而轻技巧,若是碰到清锋这种无惧功法又出手灵活的人,修士立刻便没了优势。 清锋知道玉冰清不想与自己拉近距离,所以才一直站在秀女峰顶对自己出手。他眼望高峰,对虎道人说:“带我上去。” “是,主人。”虎道人魁梧的身子开始扭曲起来,清锋奇怪地看着他。他的身子缩小得像是一只猫,紧接着附在清锋的背上。 清锋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轻,紧接着便飘了起来。 “你还能这样用?”清锋惊讶道,他本以为虎道人会最多就是用身体驮着自己,想不到竟是可以如此轻便地趴在自己身后,不只能带自己飞,还完全不影响自己的行动,就像长了翅膀一般。 清锋飞上高空,身影在众人面前消失。他来到秀女峰顶,看到了玉冰清和跪在一旁的姜沉鱼。 “你非要让我如此难堪吗?”玉冰清冷冷道。 “是你自己让自己难堪,”清锋道,“我只不过是让你把姜沉鱼交给我,我又不会杀了她,顶多是让她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而已。” “我不管什么对错是非,”玉冰清道,“她本人如何我并不在乎,但她代表了我玉婵宗,你杀她打她我也不在乎,但你这是在辱玉婵宗的脸。” “所以我不是替你都做好了,”清锋道,“姜沉鱼不在是东芳宫的宫主,以后东芳宫由我说了算,这样我无论怎么对她,不都是和玉婵宗的见面无关。” “没人能替我做决定,”玉冰清道,“别再像个小童一样在这胡搅蛮缠,这闹剧该结束了。” 清锋与玉冰清的关系有些说不清楚,有些东西他明明清楚却又不肯承认,甚至还想拼命掩盖。 只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清锋不喜欢她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好像一切都得由她主宰,别人只能任她摆布。 清锋看不惯她这一点,她要是天下无敌也就罢了,可她也就不过登霄境圆满而已,放到整个修仙界也不是什么起眼的存在。 “玉婵宗的脸面算什么?”清锋道,“不就是几千弟子和些功法,你凭什么这么狂妄?你又不是神。” 玉冰清呆住,他没想到清锋会把话说到这步。 “你又算什么?”玉冰清道,“连真脉都没有的废物,反倒瞧不起我来了?” “有没有真脉又能怎样?”清锋道,“我心情好可以陪你们这些人玩一玩前辈晚辈的游戏,我要是心里不爽,就算今天把玉婵宗拆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你的高傲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欺负一些实力弱的弟子,你要是真那么能耐,何必让玉婵宗窝在云诏这种小地方?怎么不去和那些仙门争一争地位?说白了,还不是你不够实力。” 玉冰清愣了许久,开口道:“那你又有什么好狂的,现在的你和你口中的我又有什么区别?你这么厉害,连宗门长辈都不放在眼里,那你干嘛还要待在这里?你去外面闯荡啊,你去挑战‘双天’试一试啊。” “至少我不想你们那样高高在上,那样道貌岸然。”清锋又道,“我之前确实什么都没有,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清锋话音刚落,“千魔之卵”出现在清锋身旁。他向后退了几步,对绦玉吩咐了几句。 “千魔之卵”瞬间膨胀,大得能够遮住天空。 刻灼从魔卵中分离,他张口吐出一颗火球。火球一分为八,挂在天空上。现在是黑夜,但天空忽然变得如同白昼。 广场上众人看着突然变亮的天空,看着巨大的魔卵,看着魔卵上上千的魔修,看着几位登霄境魔修恭敬地站在清锋身后。 他们被这排场震撼得说不出话,清锋的声音被绦玉用功法放大,他们听清锋道:“玉婵宗这点底蕴,现在能否比得过我?” 第231章 尊严 玉冰清的眉头紧锁,“千魔之卵”现出正常大小之后,那污秽之气将整个天空填满。 “不知我这些人手和你那玉婵宗弟子相比,谁的分量更高一些?”清锋道。 “仗着这种恶心的东西在这卖弄炫耀,我看你离魔道也不远了。”玉冰清道,“不过你还没资格堕入魔道,就算是魔修,也得体内有真脉才行。” 清锋听后冷笑一声,道:“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其实我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只要今天打赢了你,哪怕我依然是一名普通弟子,下面那些人也会因为惧怕而臣服我,就像他们臣服你那样。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哪会有什么师徒情分,不过是用恐惧来维持这种虚假的关系罢了。”说罢,清锋率先出手。 他飞到玉冰清面前,一刀抹向她的脖子。玉冰清身姿灵动,仿佛是清锋的挥手刮起了一阵风,将她向后吹去。 清锋的手掌没能割开玉冰清的喉管,但却划开了脖子上的皮。一串血珠飘出,他身后缩小版的虎道人张口一吸,将那血吸进了嘴里。 “玉宗主的味道可真是美妙,”虎道人准备激怒她乱她心神,“不知身上的肉是不是也同样如此?” 玉冰清伸手蹭了蹭脖子上的血,冷冷地看着清锋,道:“你就打算这样对我?” 清锋也发现让虎道人干扰玉冰清的做法有些无耻,于是道:“你不用再出手,也不用说话。” “是,主人。”虎道人闭上了嘴。 “这回好了吗?”清锋对玉冰清问道。 玉冰清没有说话,直接使出“玉剑诀”回应。她一剑砍在清锋的胸膛上,清锋却是连躲也不躲,胸前的皮被划开,身子被那一剑的力道击退三丈之远。 玉冰清看着清锋胸前的血口子,问道:“怎么不躲?” 清锋道:“就当为刚刚的不敬赔礼。” 玉冰清道:“你若真有此意,今天就不该与我动手。” 清锋道:“事已至此,今天你我必须分个高低,谁都不要留手。” 他刚说完,玉冰清便飞了过来,“玉剑诀”点开清锋皮肉,从他的右胸贯入,剑刃又从他的背后透出。 两人贴得很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玉冰清转动手腕,碧绿剑刃也跟着旋转,搅动着清锋的伤口。紧接着她手臂向右用力,打算将清锋的上半身豁开。 清锋发现了玉冰清的意图,他抬起脚踹到玉冰清小腹之上,将其蹬得后退五丈。“玉剑诀”从清锋胸膛里拔出,带出的血如一股溪流。 清锋本可以躲开这一剑,但他身在空中,身法行动全靠虎道人,虎道人速度不如玉冰清,这才让清锋中了剑。 而且清锋此刻才知道,原来玉冰清全力施展的“玉剑诀”竟然可以轻松破开他的硬功,简直比林仙姻手中的神器还要强。 他一直以为登霄境除了会飞也不过如此,如今却是改变了看法。登霄境圆满和登霄境九重八重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那圆满之境已经快要接近了神。 一根柳条缠在清锋的伤口之上,将那血洞一点点修复。玉冰清没有趁他疗伤之时出手,而是冷漠地等着他。 “虎道人,你的速度也太慢了些。”清锋道,“这样下去我的刀术根本施展不出来。” 虎道人有些尴尬,道:“她是登霄境圆满,飞行速度远高于我,当初你踩着树叶都能断我一臂,我的速度你应该是知道的。” “看来只能想办法将她拖到地面上去了。”清锋思忖道。 清锋的伤口被填补完整,他晃了晃胳膊,发现并不影响出手,便叫停了绦玉。虎道人从清锋的背上下来,变成一只斑斓大虎驮着清锋。 清锋脚下一踩,身子唰地奔向玉冰清,他一刀挥出斩向玉冰清的脸,玉冰清挥剑阻挡。掌与剑相触,清锋这次却没有受伤,“玉剑诀”能破开他的身体,但却划不伤他的手。 清锋趁着玉冰清格挡之际,左掌从腰间刺出,直接捅进了玉冰清的小腹之中。他有两把“刀”,玉冰清却只有一柄剑。功法虽然强大无比,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功法大多要掐诀,这就导致了大部分修士只能一次使用一种功法。 玉冰清痛得眉头皱起,但却不吭一声。清锋的第一刀其势已尽,玉冰清不再用剑与其僵持,她小臂下摆,连带着指尖的剑斩向清锋刺进自己小腹的那只胳膊。 清锋见状赶忙抽出手掌,玉冰清只觉腹间疼痛难忍,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清锋由于不会飞,在他手掌抽出的时候,他便开始下坠。二人上下交错,清锋趁着自己下坠的工夫抓住了玉冰清的脚腕。紧接着他手臂向下一振,使出最大的力气。那巨力打破了玉冰清飞行的平衡,两人一同坠向地面。 “他们下来了!”广场众人惊呼。 玉冰清见地面越来越近,她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摔到地上的狼狈样,拼命运转体内真气,终于实在坠地之前稳住了身形。 玉冰清的身子飘着,清锋站在地上,手里还握着玉冰清的脚腕,由于两人在空中撕扯了一阵,玉冰清停下时那腹中的血与肠落在了清锋的头上。 众人看着这一幕,有的直接呕吐了起来。他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师祖,想不到却是以这种场面。 玉冰清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她的心中忽然慌了。她踢了踢自己的脚,清锋抹去脸上的血,抬头看着玉冰清。 他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有着哀求之意。 清锋会意松开了玉冰清的脚腕,玉冰清将自己的肠子塞回,紧接着用“玉棺诀”将自己裹起,不知是为了疗伤还是想要阻绝那些弟子的目光。 “你们看到了吗?”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那是宗主吧,清锋是把她打伤了吗?” “连肠子都打出来了,这清锋的实力这么变态吗?” 他们看不清空中交手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清锋的胸口曾被捅穿,他们只看到了玉冰清腹部狰狞的伤口,便以为玉冰清实力不如清锋。他们幻想中的强大师祖此刻已没了那种主观上加持的光辉,俨然成了一名普普通通之辈。 玉冰清很快便将伤口治好,但她却不肯撤去“玉棺诀”,高高在上的人一旦让人看到了他的狼狈,那她就会变得比沟渠里的苇草还要卑微。 清锋终于心软了,先前的倔强、尊严、荣辱被他通通抛在脑后,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没必要再去折堕玉冰清的尊严,他知道他和她算不算朋友,但他知道他俩绝不是敌人。热血与冲动终究要归于冷静,他得想办法让玉冰清保守住她一宗之主的威严。 清锋抬起右手,一刀斜砍在“玉棺诀”之上。白色玉棺被他劈碎,玉冰清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玉冰清只说了一个字,清锋忽地跃起,右手举过头顶,劈向玉冰清的脑袋。 玉冰清闪身欲躲,她发现清锋的出手有些不对劲。他比之前慢了,而且将手举过头顶这等动作也实无必要。 众人只当清锋狂妄,远处的沈闭月与苏兰心却是能看出来他这是在故意露出破绽。 玉冰清下意识地用出“玉剑诀”反击,清锋的手掌贴着玉冰清的侧脸劈下,将她的肩膀砍得喷出了血,而玉冰清却是将剑刺进了清锋的心窝。 两人俱是一惊。 清锋本以为玉冰清能完全避开自己这一劈,而根据她躲开后的位置,她的反击也必然无法击中自己的要害。 他把一切算计得过于严丝合缝,忘了将玉冰清当时的心理状态加进去。玉冰清本来是能完全避开这一刀,但她看出清锋故意露出破绽,她的心绪乱了一下。心一乱,她的反击自然也无法冷静,凭着身体的记忆她竟无心插柳地得了手。 “你怎么躲得这么慢?”清锋带着笑意小声埋怨。 “为何故意让我?”玉冰清既意外又有些得意,因为她知道他终究是不肯真正地伤到自己心里。 玉冰清撤下“玉剑诀”,和清锋一起落地。 “不愧是宗主,这清锋再强也终究不是宗主的对手。” “不过这清锋也够变态了,竟然把宗主都打伤了。” “这清锋被扎穿了心窝,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死了倒好,省得以后还要看他脸色。” “我倒不希望他死,你想想,若是清锋活下来,那姜沉鱼便不敢再猖狂。比起姜沉鱼,我倒觉得清锋说不定更讲理一些。” 清锋的吐出一大口血,玉冰清脸上抽搐了一些。 “我这就给你治疗。”玉冰清说着要握“玉棺诀”,可她被清锋砍伤了肩膀,此刻偏偏握不了诀。 几名登霄境魔修与沈闭月师徒也赶了过来,绦玉发现这伤已超出了她目前的治愈范围。 “师尊,”沈闭月道,“可以先治疗您的伤,然后您再治疗清锋。” 绦玉一听有理,赶忙将柳条附在玉冰清的肩膀上,玉冰清生性洁癖,她直接躲开。 “玉宗主,你这是何意?”绦玉冷冷道。 “你别碰我。”玉冰清道。 “那我主人要怎么办?”绦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 苏兰心急得流出了眼泪,可她又没有办法。 玉冰清忽地单手拎起清锋,飞向秀女峰。 “你去哪?”绦玉刚问完,玉冰清便已飞出了老远。 万经阁内,许风情正在打坐,她忽地睁开了眼睛,满眼惊疑。 “她怎么来了。”许风情呢喃,只听“咣当”一声,万经阁的门被撞开。 玉冰清将清锋扔到许风情面前,道:“救他。” 许风情一看清锋受伤如此之重,赶忙用“玉棺诀”将其裹起,只不过那玉棺虚幻无比,像是透明的一样。 “你的真气怎会如此稀少?”玉冰清发现许风情有些不对劲,她也不待许风情回答,直接将自己的真气隔空注入到许风情体内。 那玉棺由虚变实,如同白衣雕成一般。 “能救活他吗?”玉冰清问道。 “需要点时间,”许风情道,“师姐那一剑虽然没有刺穿他的心脏,但这一剑也着实够狠。” “多……多谢许长老。”清锋的声音从玉棺内传出。 “不用谢我,”许风情道,“要谢去谢你师祖,没她的真气帮我,我也没法救你。” “我不谢她,”清锋道,“要不是她我也不会伤成这样。” “你……”玉冰清刚一开口,想着清锋此时虚弱,却是闭上了嘴,过了片刻,又道,“你就不能安心疗伤,少说两句?” 三人一同沉默,几位魔修和沈苏师徒已来到门外,静静等着清锋恢复。 “师姐,”许风情看着玉冰清同样重伤的肩膀,问道,“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俩怎会打成这个样子?” “这你得问他,”玉冰清道,“他可是能耐得很,要坐到我的位置上,让我喊他一声宗主呢。” 许风情早知道清锋有时做事不着边际,但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离谱。 “真是胡闹,”许风情道,“这么荒唐的事你也能做出来,以后你不许这般。” “知道了,”清锋道,“不过你和你这师姐不是关系很僵吗,怎么现在反倒和她合起伙来数落我了?” “我是看你最近越来越心浮气躁,怕你被那‘千魔之卵’坏了心智。”许风情解释道。 “你这女人……”门外的刻灼听到屋内的对话,心想你们聊天便聊天,干嘛扯到魔卵头上。 绦玉赶忙用柳条捆住了他的嘴,道:“你别说话,别耽误主人疗伤。” 苏兰心此刻却是心急如焚,沈闭月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不是死了,以许师叔的实力都能治好。” 万经阁内,许风情撤去“玉棺诀”,清锋的心口恢复如初,他不禁感叹气“玉棺诀”的妙用,心想这治愈能力要远在绦玉之上。 “好了,”许风情道,“以后别再这么猖狂,小心下次宗主直接杀了你。” “还不是我让……我大意了。”清锋没有说出自己是故意让玉冰清打伤自己。 许风情看了看玉冰清的肩膀,道:“师姐,我也帮你治一下吧。” “不用。”玉冰清说完便往万经阁外面走去。 门口几人让开了路,看着玉冰清飞向那夜空之中。 “多好的机会,”刻灼道,“她一只胳膊动不了,刚才说不定能直接干掉她。” 沈闭月看向刻灼,道:“再敢出言不逊,我先劈了你。” 第232章 春风派 刻灼的三颗狼头全都盯着修为一般的沈闭月,心想一个千岁境修士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你找死吗?”刻灼道。 “我看是你找死。”清锋的声音传来,“你可知她是谁?” 刻灼见清锋这样说,心想这女人应该不一般,也不管她是谁,直接道歉:“在下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还请不要见怪。” 清锋走出万经阁,对沈闭月道:“师尊,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几位魔修先是一愣,心想以清锋的脾气,若是没有真正教过他东西,他是绝不可能把师尊二字叫得这么亲切。可是清锋没有真脉,无法修习功法,他又能学到什么?众人心中疑惑,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清锋的刀术可能就是跟这女人所学。 刻灼心中不禁一慌,心想这女人恐怕真有劈了自己的实力。 “今天你还真是出尽了风头,”沈闭月道,“不过你的刀术倒是又精进了,但是你为何在最后突然露出破绽?难不成你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尊师重道吗?” “算是吧。”清锋尴尬地笑了笑。 沈闭月看了苏兰心一眼,也不再开口,直接自己一个人下了秀女峰。 苏兰心见师尊离去,很想好好关心一下清锋,但见几名魔修在场,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亲昵。 清锋知道她的意思,将几位魔修收入了魔卵之中。 “师姐,”清锋道,“让你担心了。” 苏兰心道:“你和姜师叔闹也就罢了,怎么还和师祖耍起脾气了?师祖她虽然冷淡了些,但人还是极好的。” 清锋点点头,看着苏兰心脸上的血迹,不禁心疼起来。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苏兰心摇摇头,紧接着眼泪便开始在眼窝里打转,最后终是流了下来。她抱着清锋,痛哭起来。 “我竟然会让你杀了那些师弟师妹,”苏兰心哭着道,“我怎么会这样?” “他们该死,”清锋道,“师姐不用自责,而且你早就该这样了,你没发现吗,跟别宫弟子比起来,咱们西寒宫的人反而对你更过分,枉你平日里对她们这么好。” “你别说了,”苏兰心越听越难受,“不要说话,让我抱着你哭一会儿好吗?” 清锋闭上了嘴,搂住苏兰心的肩膀。 他觉得她一直在忍耐,忍耐着那些狼心狗肺的师妹。以前的她们并没有对苏兰心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苏兰心还能忍住,还能把她们当成师妹来关心她。今天这帮人却是落井下石,要不是自己出手还算及时,自己这心爱的师姐恐怕就被人糟蹋了。 苏兰心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凉风吹得她打了个寒噤,她道:“师弟,我们回去吧。” 清锋点点头,对着万经阁道:“今天多谢许长老。” “不用跟我来这套,”许风情道,“快带你师姐回去吧。” 东芳宫。 姜沉鱼双目无神地瘫在椅子里,温儒的脸上则是没什么喜怒哀乐。 “妈的,”姜沉鱼突然坐起,“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们今天本来是想让清锋被千夫所指,怎么反倒成全了他,让他在宗门里立了威?这从此以后,大家岂不是都怕他,我这大宫主的面子往哪放?‘千魔之卵’没弄到,还把我的颜面弄丢了,你这是什么狗屁计划?” 温儒听着姜沉鱼没好气的质问,也不恼怒,道:“这计划你本来也赞成的,怎么出了事反倒全赖在我的头上?” 姜沉鱼知道这事要怪就怪两人,但她自恃东芳宫宫主的身份不肯承认自己这次的失败。 “师尊怎么能被那小子打伤,”姜沉鱼道,“她应该一出手便杀了那小子啊。” 温儒道:“我有句难听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姜沉鱼道。 “清锋的实力远超于你,”温儒语含讥讽,“会不会是师祖看到了这一点,决定让清锋成为她的代言人,毕竟换成是谁,都会去选一个实力更强的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你什么意思?”姜沉鱼站了起来,虽然她知道温儒所说有理,但却仍是嘴硬,“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在玉婵宗待了这么久,又和师尊有师徒情分,他凭什么能取代我?” 温儒笑了笑,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知道这修仙界何时讲过情分?还不是靠实力说话,有用的人自会被重用,没用的人那便只能被抛弃,多简单的道理。” 姜沉鱼不服,辩道:“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千岁境,不比那些寻常弟子有用?” 温儒道:“那倒也是,还是师叔你豁达,竟然能通过和那群弟子比来安慰自己。” 姜沉鱼冷哼一声:“你不用在这对我明嘲暗讽,有这工夫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温儒道。 “快说!”姜沉鱼催促。 “我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听从清锋的安排。”温儒道,“论实力我斗不过他,阴谋诡计在他面前又没用,我还不如投靠他,从此以后安安稳稳。” “你……”姜沉鱼气得说不出话,“废物!” “我劝师叔也像我一样想开些,”温儒道,“趁着师叔还有些姿色,不如好好利用一下,师叔发起浪来恐怕没几个男人能顶住,更何况那苏兰心长相一般,头发现在也是和凡间七老八十的老妪一般,师叔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我本以为你的野心比天都高,”姜沉鱼坐回椅子上,“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下三滥,除了那些低俗不入流的点子,你也想不出什么大计了。想来也是,当初的甲等天骄如今被没有真脉的废物按在地上,换成是我恐怕也没了心气儿,一心只想在别人脚下苟活。” “再别人脚下苟活也好过在别人胯下哀嚎。”温儒一把掀翻姜沉鱼的椅子,将她压在了身下。 “怎么?”姜沉鱼回头看着面色阴沉的温儒,“斗不过清锋便想拿我泄火吗?” 温儒抬起胳膊,想要去扇姜沉鱼。姜沉鱼却是突然翻身,反将温儒压在身下。她修为高于温儒,自然能轻松将其压制。 姜沉鱼坐在温儒的腰上,抬起手便扇了温儒一个耳光。 “之前看你有点用处,才让你像狗一样在我身上趴会。”姜沉鱼道,“你不会以为是你控制住我了吧?当初让你放肆是因为你的甲等资质,若没有这资质,你连给我舔脚都不配,一条得了些恩宠的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说着又扇了温儒一个嘴巴子。 “不过你刚刚说得也没错,清锋的用处确实更大一些。”姜沉鱼朝温儒的脸上啐了一口,“不只是比我大,也比你这个明明有着狗运,却还是不如别人的废物大!” “什么甲等资质,我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姜沉鱼站起身,用脚踩蹍着温儒的脸,“你以后只配被我踩在脚下,想要翻身,等你真到了登霄境再说吧。” 温儒被姜沉鱼一顿辱骂,开始心中愤恨,恨不得将这女人撕碎,现在却是冷静了不少。 他忽然捧住了姜沉鱼的脚,对着亲了起来。姜沉鱼只觉脚下发痒,不禁娇笑起来。 “你真是条贱狗,”姜沉鱼边笑边骂,“算了,今天就当可怜可怜你,让你在我身上趴一会吧。” 扶摇山,春风派。 晚风在房屋间穿堂而过,“呜呜”的声音犹如凄怆的箫声。 屋内坐着三人,一人坐在屋中正位,一头长发被晚风吹得散乱。他的身前放着一张古琴。琴有七弦,他的眉头此刻皱出了七条缝。他是另外两人的师兄,名为厉寒声。修为已至千岁境圆满,实力深不可测。 剩下两人是他的师妹,坐在他左前方的叫曲归梦,另一位在他右前方的叫凄婉音。 “人还没有回来吗?”厉寒声的眉头展开,但他的心里却仍是纠在一起。 “没有,”曲归梦道,“不过这‘千魔之卵’确实已证实被玉婵宗得到。” “师兄,”凄婉音一脸悲相,“伊人舫和契魔宗的宗主都回到了宗门,咱们师尊迟迟未归,一定是死了,你怎么还是不肯相信呢?” 厉寒声沉默了一会,道:“除非见到师尊的尸身,否则我绝不信他会死。咱们春风派的功法专克修士,师尊就算得不到‘千魔之卵’,也不至于命丧那里。” 曲归梦叹了口气,她与凄婉音一样,都觉得师尊定是死了,也许厉寒声也是如此,只是他不肯承认。 “报!”一名弟子的声音传来。 屋内三人俱是睁大了眼睛,曲归梦道:“进来。” 一名弟子进了屋,眼中神色慌张。 “什么情况?”曲归梦问道,“有没有找到师……师祖的尸身?” 那弟子摇摇头,道:“没有。” 厉寒声眼中有了丝希望,却听那弟子接着道:“不过弟子发现了这个。”说着,拿出了放在怀里的玉箫。 “这是……”凄婉音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说下去。 “‘遐籁’,”曲归梦声音低沉,“师尊的法宝不在他的身上,想必是真的死了。” 厉寒声在见到那玉箫时眼中的希望顿时烟消云散,他从座位上站起,喝道:“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曲归梦见其发火,赶忙劝道:“你何必跟弟子一般见识。”她对那弟子招招手,道:“把‘遐籁’拿过来。” “是,师尊。”那弟子恭敬地将箫捧给曲归梦。 曲归梦接过玉箫,眼中流露出悲伤之色,道:“还有别的发现吗?宗主的尸身呢?” 那弟子摇摇头,道:“那墓中只有这支玉箫。” “我知道了,”曲归梦道,“辛苦你了,回去吧。” “弟子告退。”那人转身离开,曲归梦又道:“今天的事不要与任何人说。” 那弟子身形一顿,又转过身弯着腰道:“弟子明白。”他再次转过身,紧接着听到了一声琴音。 虽只一声,但那琴音中却像是夹杂了刀剑出鞘、枪戟相击的铿锵。那弟子想要回头,可脖子拧了一下之后,脑袋竟然直接掉在了地上。血液从他的脖子处喷出,那声音如同风一般动听。 “师兄!”曲归梦见这弟子被琴音斩了头,顿觉忿忿不平,“我知道你不肯接受师尊的死,但又不是只有你一人心里不快,我和师妹同样心中悲痛。你有本事便杀上玉婵宗为师尊报仇,何苦为难这普通弟子?你就是把他们都杀了,玉婵宗是会少一寸土地,还是师尊能够回来?” 凄婉音看着眼前的尸体,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却是什么也不说。 “师尊没有死,”厉寒声道,“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们也不能承认,到时候门下弟子一乱,其它几宗再来落井下石,我春风派偌大的基业岂不是会毁于一旦。” “你杀这弟子又能有什么用?”曲归梦道,“你能瞒住自己人,又岂能堵住外人的嘴?去过那墓的人都知道师尊已死,他们又岂会放过咱们这块肥肉?” “我们先稳住自己人,”厉寒声道,“大敌当前岂能先自乱阵脚。传我命令,就说师尊已经回到宗门,明日起师尊要闭关修炼。告知云诏各宗,春风派暂封山门,谢绝一切外人前来。” “唉……”凄婉音仍是不住叹气,“春风派怕是要完了。” “闭嘴!”厉寒声呵斥道,“师尊不在还有我,我不信那些老家伙会如此不要脸亲自动手。只要他们不来,就算是云诏的千岁境修士齐聚于此,我也能将他们全都毙于扶摇山上。” “只怕来的不只是正道中人,”曲归梦道,“魔道修士可不在乎脸面,只怕会有登霄境前来。” “有魔修更好,”厉寒声冷冷道,“到时候大家便一起死,葬身魔口,就算春风派的基业被魔修夺去,我也不会让它落入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手中。” 玉婵宗,秀女峰。 姜沉鱼刚刚享受完鱼水之欢,此刻她虽然心中仍是烦闷,但身体却是轻飘飘的,如同要飞起来一样。 她登上秀女峰顶,跪在婵霜宫前,她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静静地跪着。 第233章 合谋 阳光透过雾气洒在姜沉鱼的身上,她的身子微微发抖,显然是因为在外面跪了一晚凉到了身子。 “你有何事?”玉冰清的声音从婵霜宫内传出。 姜沉鱼道:“如今南霖宫和北艳宫无人领导,宫内弟子如同一盘散沙,还请师尊定下新的宫主。” “北艳宫由蔚羞花担任宫主,”玉冰清道,“至于那南霖宫,便有那个温儒代管,他已到了千岁境,只有他有这个资格。” 姜沉鱼一听,顿时心中火冒三丈,一双手掐着自己腿上的肉,像是要把自己掐烂一般。 “是,师尊。”姜沉鱼强忍怒意应和,她实在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她走下秀女峰,嘴里念叨着:“诬陷清锋的计划是我和温儒一起想的,事也是我们一起做的。怎么到了最后我在弟子面前颜面尽失,他反倒一下子从普通弟子变成了南霖宫之主?这小子不会早就算到这点了吧?还是他在跟我合谋之前已经跟清锋串通?” 姜沉鱼咽不下这口气,她一拳打在道边的路旁,将手上的皮擦破。 “想不到我这回竟然栽在自己的弟子和一个凡人手上。”她不停冷笑,回到了东芳宫。 “温儒这小子修为还不够,暂时威胁不到我。”姜沉鱼窝在椅子里思索,“可清锋要怎么办?他的实力已经能跟登霄境比肩,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最好的办法还是拉拢他,和他变成自己人。” 想到这里,姜沉鱼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匆忙地向着李矜之的住处走去。 她来到李矜之的门口,那门上悬着一张绿色的符,绿符散发着微微光亮,上面隐隐能认出来一个“封”字。 姜沉鱼伸手抹去绿符,推门而入。 李矜之早已穿好衣服坐到了桌前,或者是她这一夜根本没有脱掉衣服。见姜沉鱼进来,而且满面笑意,她不禁心中一沉。 她不怕姜沉鱼和温儒联手对付清锋,因为就算他俩再厉害个一百倍,也绝不是清锋的对手。她只怕惹得宗主出手,到时清锋可能就麻烦了。 “昨天睡得还好吗?”姜沉鱼装作关心的语气。 “清锋怎么样?”李矜之直接问道。 “他好得很,”姜沉鱼答道,“你很担心他?” 李矜之没有回答,姜沉鱼面露愠色,心想自己堂堂东芳宫宫主,此刻竟然要在弟子面前摆出讨好的姿态。 “为师之前对你虽然不够关心,”姜沉鱼道,“但你扪心自问,你修行需要的资源我何尝少过你?否则你怎会达到如今的修为?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宗门的规矩,我都想把‘玉婵三诀’传授给你。我问你,你想不想学?” 李矜之看着姜沉鱼热情的态度,心中放松了不少。心想她能摆出这么一副讨好的嘴脸,一定是昨日在清锋手下吃了瘪,现在则是想着利用自己和清锋的交情来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 “师尊愿意教我?”李矜之对“玉婵三诀”并无太大兴趣,但姜沉鱼抛出条件,她不接又不好。毕竟两人有师徒名分,宫内大小事情也需要自己处理,哪怕是表面轻松的环境,也比整日喘不上气来的氛围要好些。 “当然,”姜沉鱼道,“你是我的大弟子,我不疼你我疼谁?我知道因为温儒来了之后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要知道,培养温儒是宗门的决定,我又能决定什么?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少受他的气。” “不过现在不同了,”姜沉鱼说到重点,“清锋现在明显比温儒要重要得多,为师真是佩服你的眼光,竟然那么早就和他搞好了关系。既然你们有这交情,那就多和他走动走动,那个苏兰心修为长相哪点能赶上你?我看你和清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矜之知道姜沉鱼只是想利用自己,但她听到自己和清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时也不免心神荡漾。没人会不喜欢好听的话,她也一样。 “师尊,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李矜之道。 “也没什么事,”姜沉鱼道,“就是想让你多和清锋走动走动,告诉他咱们东芳宫是站在他这边的。” 李矜之听后觉得很恶心,心想昨天还要害人家,今天便成自己人了,也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把你当成自己人。 “弟子明白。”李矜之随意附和。 姜沉鱼又道:“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你去把你沈师叔、蔚师叔还有温儒一同叫来东芳宫,宗门有大事要宣布。” “是,师尊。”李矜之起身,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大事,竟然需要温儒与另外三位宫主一同在场。 她先去请了沈闭月,又去清锋的住处找到了蔚羞花,最后才来到温儒的房间。 “李师姐,”温儒如今对李矜之也是客客气气,“想不到你竟然会来找我?” 李矜之不想跟他多说话,道:“师尊让你去东芳宫一趟。” 温儒道:“不知师尊找我是为了何事?” “我也不清楚,”李矜之道,“不过师尊还找了沈师叔和蔚师叔。” “竟还找了她们两个?”温儒呢喃,随即嘴角翘起,他大概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那我和师姐一道过去。”温儒道。 李矜之没有回应,直接转身离去。温儒跟在她的背后,也不上前搭话。 二人来到东芳宫,所有人均已到齐。 “师尊,”李矜之道,“徒儿就先告退了。” “不必,”姜沉鱼道,“今天的事本就是要公开,你先听到也无妨。” 蔚羞花脸上露出笑意,看着这些许久不见的人,心想今天一定是要宣布自己重新登上北艳宫宫主的位置。 “今天叫你们过来,”姜沉鱼道,“是要传达宗主的命令。” 蔚羞花与温儒一脸激动,沈闭月倒是没什么表情,好像就算是玉婵宗今天覆灭,她也不在乎一般。 “蔚师妹当初被罚,撤掉了宫主之位,这本就是当个警醒。如今宁师妹身亡,南霖宫与北艳宫俱无人带领。”姜沉鱼宣布道,“今日起恢复蔚师妹北艳宫宫主之位。” “多谢大师姐为我求情。”蔚羞花笑着道,“当初是我失职,今天重登此位,定会更加对宗门尽职尽责。” 姜沉鱼点点头,接着道:“温儒如今已踏入到千岁境,今后南霖宫便由他来做主。” 众人一听此话纷纷露出疑色,这温儒的修行速度也太快了些。 李矜之看着温儒得意的样子,心想这玉婵宗怕是早晚要完,不过她不在乎,她对宗门没有归属感,只希望这种充满压榨与欺凌的宗门倒下越多越好。若非自己实力不够,她都想帮着推一把。 “今天叫诸位来就是要宣布这两件事,”姜沉鱼道,“接下来我会让李矜之将事情传达出去,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沈闭月说完便转身离去。 蔚羞花则是心中盘算起来,想着这温儒和清锋多有嫌隙,如今温儒执掌南霖宫,恐怕会对清锋不利。她想出言使使绊子,但又想到温儒本身实力一般,就算他有心算计清锋,他又能做些什么? 蔚羞花也离了东芳宫,此刻屋内只剩下师徒三人。 “我的好徒儿,”姜沉鱼对温儒道,“陷害清锋的计划本就是你提出来的,想不到这计划未成,反倒是成全了你。” 她故意将一切推到温儒头上,因为她知道李矜之一定会将自己所说的话告诉清锋。 “当时你杀宁落雁的时候,”姜沉鱼又道,“你恐怕已经算好这一步了,你和我联手只不过是在赌,赌我们两个能逼宗主出手杀掉清锋。不过即便赌输了也没关系,你除掉了宁落雁,按修为这宫主的位置会大概率给你做,你总不会像我一样一无所获。” 温儒听后眉头微皱,道:“姜宫主可不要当着李师姐的面乱说,宁公主的死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要是这谣言散布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你有个屁的名声,”姜沉鱼道,“别忘了你是谁调教出来的,如今翅膀硬了,就敢反过来跟我呲牙咧嘴了吗?” “我真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温儒道,“别人不行的时候便拿身份压着别人,如今别人和你平起平坐了,你又开始讲起师徒名分了,合着不论怎样,别人都要任你摆布吗?”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姜沉鱼抬起右手,使出“玉剑诀”。 “你杀我一下试试。”温儒不甘示弱,挑衅道,“我现在也是一宫之主,你若杀了我,宗主会饶了你?再说这一切都有李师姐看在眼里,你有胆子也杀了她灭口?你不怕清锋过来把你剁了野狗?” 温儒向前走了两步,挨上姜沉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道:“收起你的剑吧。你好好想一想,如今我执掌南霖宫,若是咱们依然站在一条船上,这两宫的资源岂不是都为咱俩所用……” 姜沉鱼看向李矜之,道:“你去把新任宫主的事传达下去。” 李矜之听后离开,姜沉鱼又对温儒道:“你接着说。” 温儒道:“清锋的实力你我有目共睹,但咱们也看到了,宗主的‘玉剑诀’能将那清锋击伤,甚至都能杀掉他。我们只要有点耐心,等我踏入登霄境,到时就有机会能和他斗一斗了。” “你想让我用东芳宫的资源帮你,”姜沉鱼道,“你在东芳宫也待了这么久,我的家底你也是知道的。” 温儒道:“姜宫主的东西我怎敢轻易染指,我是想借你的弟子们一用。” “你什么意思?”姜沉鱼防备道。 “你没少用‘合欢采真术’榨干你的弟子们吧?”温儒道,“可惜这功法不能让你再榨取女弟子的真气,不如你把她们交给我,我可以逆练合欢采真术,到时她们便可助我一臂之力,作为回报,我也会把南霖宫的男弟子给你,怎么样?” 姜沉鱼听后非常心动,但又疑惑道:“‘合欢采真术’只能是女修对男修使用,你真有办法逆练?” “有,”温儒点点头,“这功法原理简单,稍加改动便可以做到。” 温儒其实没有逆练的法门,但他学了魔道功法,抽取别人体内真气不需要借助“合欢采真术”也可以做到。 “可是等你修为到了登霄境,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姜沉鱼道,“再说了,等你真到了登霄境,你还会念及我们的旧情?” “当然,”温儒忽地伸手搂住姜沉鱼的腰,“我对你的身子可是满意得很,就算哪天我成了神,我也要天天与你快活。” 姜沉鱼露出妩媚的神态,用指背撩拨着温儒的脸颊,道:“我对你也是满意的呢?只是你现在成了南霖宫的主人,手下小骚货那么多,想必你很快就会对我厌倦了吧?” “怎么会呢?”温儒抱起姜沉鱼,想要朝二楼走去。 两人来到楼梯中间,姜沉鱼道:“我有些等不及了,不如就在这里?” 温儒色眯眯一笑,将姜沉鱼放下,让她趴在栏杆上。 “我看就算是玉婵宗所有女人加起来,”温儒掀开姜沉鱼的衣服,“也不及你一人风骚。” 蔚羞花恢复宫主之位和温儒执掌南霖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玉婵宗。 此刻的北艳宫前站满了人,蔚羞花立在门口,看着自己久违的弟子们。 柳轻烟挤在人群之中,满脸的怨毒之色,心里不停骂着“贱人”之类的词。 “当初我被撤去宫主之位后,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没有一个人来孝敬过我。”蔚羞花恢复了以往的那种狠厉,不似落魄时在清锋面前那委屈巴巴的模样。 “在路上偶尔见到我时就像躲着瘟疫一样躲着我,”蔚羞花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 众人默不作声,蔚羞花正在盛气凌人的势头上,这会儿要是拍马屁,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拍到了马腿上。 “从现在起,你们都给我在这跪着,什么时候我的气消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起来。”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心想这贱人一回来,果然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你们都聋了吗?”蔚羞花喝道,“还不全都给我跪下?” “是,师尊!”众人齐刷刷地下跪,这孝顺的一幕仿佛感动了上苍,空中竟忽然雷声乍起,下起了一天的秋雨来。 第234章 主人 清锋听到温儒执掌南霖宫的消息时并没有多少惊讶,若温儒没坐到这个位置上,清锋可能会更意外。 春风派封山的消息已经传遍云诏国,他们此举无异于对外宣布了箫落城的死。毕竟林仙姻和司幽玄从墓中活着回到了宗门,他们早晚会把一切都讲出去。 玉婵宗和春风派都会成为大家眼中的肥肉,只不过玉婵宗难啃,搞不好还会崩了自己的牙。而春风派虽然好啃,但盯上这块肥肉的太多,难免要和别人抢一抢。 外面虽然都是明眼人,但春风派的弟子们却是被笼在了迷雾中。他们相信宗主正在闭关的说辞,而且一致认为等宗主出关之时修为必然会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春风派的地位也会提高。 即使宗门变得更强这些普通弟子也不会得到什么资源,但他们却都像享受到了天大的好处一般,脸上带着自豪。 清锋坐在院子里,“千魔之卵”就悬在他的面前。 “你们偷偷吃了人吧?”清锋问道。 “就是几具尸体,”绦玉道,“而且那人还是主人杀的。” “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做这种事。”清锋道,“偷食尸体,这举动和野狗有什么分别?” “是,主人。”绦玉道,“当时我们也是心中气愤,所以想着和主人一同出气。” “春风派封山的消息已经传出,想必要不了多久,各路修士都会出手。”清锋道,“我们也该着手准备了。” “那我们何时出发?”绦玉问道。 清锋道:“就这几日吧,一会先去万经阁一趟。” 万经阁内,许风情没有像往日一样打坐,而是瘫在玉台上,好像刚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一样。 清锋敲了敲门,许风情道:“自己推门进来。” 清锋进了屋,见许风情面色苍白,赶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是因为给我疗伤消耗了太多吗?” “不是,”许风情摇摇头,“给你疗伤时用的是师姐的真气,我没什么消耗。” 许风情坐起,又道:“你来这里想必是春风派有什么消息了吧?” “春风派宣布封山,”清锋道,“不过我想不通,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告诉外面他们没了宗主?” “这种事瞒不了,”许风情道,“我倒觉得他们此举倒是像要引去更多的人。” “你是说他们想将不轨之人都聚到扶摇山,”清锋道,“猎物只有一个,猎手们没等捕猎,一定会自己先杀起来。” “而且春风派也不是软柿子,”许风情道,“他们宗门有一大阵,催动起来就算登霄境去了也得头疼一阵。” “若是如此,外面那些人还会上当吗?”清锋道,“别到时候就我自己去了,那我还救个什么人?” “那些人一定会去的,”许风情道,“春风派毕竟没了宗主,就算明知他们有互山大阵,也一定会趋之若鹜。” “不过你这小子还真是歹毒,”许风情又道,“若是没人去春风派,他们的弟子就不会枉死,你反倒巴不得大家都去。我看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吧,也别装什么好人了。” “这可怪不到我头上,”清锋辩解道,“我只不过起了歹念,但我可什么都没做,都是脑子里塞了七情六欲的人,谁还不能有些缺点了。” “你倒是会找理由。”许风情笑着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出发。”清锋道,“你先前告诉我出发前来见你,我这不就来了。” “你是因为信守承诺,还是因为你本来就想见我?”许风情的言语中带着挑逗的意味。 “不管怎样你昨天救了我,”清锋道,“于情于理我今天也该来见你。” 许风情有些失望,紧接着手腕一翻,一个西瓜大小的绿色球体突然出现。 那绿球圆润饱满,表面还有波纹流转,清锋的衣服里有物在动,那是“千魔之卵”的雀跃。 “这是什么?”清锋问道。 许风情道:“这是我自己提炼的真气,相当于真气石。你拿去吧。” “你……”清锋语塞,“你为我做的事已经够多了,你这让我怎么还?” “你不用还我什么。”许风情道,“我只盼你以后除了知道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之外,我也曾对你好过就够。” “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呢?”清锋叹气,“说不定我现在能帮你解决,这魔卵里的魔修见多识广,总能有解决你问题的办法。” “你说过不再问的。”许风情道,“你走吧。” “多谢。”清锋用黑羽收了那真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小路上,绦玉的声音从清锋的衣服里传出。 “主人,这许长老对你也太好了些,竟然会为你做这种事。” 清锋道:“这些真气能用多久?” 绦玉道:“足够让我们在那扶摇山出手了。” 清锋道:“春风派的护山大阵你可曾听过?” 绦玉道:“没怎么听过,云诏国是小国,我们当年很少在这活动,对这里的门派也没什么了解。不过也正是因为这里偏僻,我们在境界跌落时才被埋在了这里。” “不过,”绦玉又道,“当时你们交手时我们倒也在观察,那春风派的功法应该是在声音中夹杂真气伤人。声音可以四处扩散传播,所以这春风派的功法倒是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封人真气的手段,对付起修士来倒是方便。说不定他们还真能将来犯的毙在扶摇山,毕竟没了真气,修士也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那样更好,”清锋道,“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绦玉道:“就怕有魔修也过来,他们一来掺和这事情就棘手了。” 清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没有去苏兰心的住处,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院子里的杂草已被除净,显然是蔚羞花离开前收拾的。 他取出魔卵与真气,那魔卵倏地变大,上面的人脸露出贪婪而渴望的神色。 “主人,”绦玉道,“我们可以吸收这真气了吗?” 清锋点点头,道:“可以。” 他话音刚落,四条触须从那魔卵中伸出,直接扎进了那团真气之中。那触须一胀一缩,汲取着许风情的真气,一张张血肉状的脸露出满足的表情。 清锋背过身去不看这一幕,他总有种许风情被压榨了的感觉。 那团真气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四根触手在空中微微摆动。 触手收回,绦玉幻化成人形。 “主人,”绦玉道,“有了这些真气,想必春风派之行便万无一失了。到时遇到什么诡异的功法我们出手便可,若是所有人的真气都被那护山大阵封住,反而更对主人有利。” “也不知道春风派的真气石多不多,够不够我出手救他们的报酬。”清锋道。 绦玉笑了笑,道:“好歹也是云诏的大宗,总该有不少底蕴的。”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和其他魔修都是同一个想法:春风派很快就要成为人间炼狱,到时不论是春风派的修士还是趁火打劫的修士,都会弄得扶摇山上尸横遍地。他们将那些尸体吞噬,虽然清锋会不悦,但他一定会默认。他们知道,自己这主人绝不是对死人都讲爱心的人。 南霖宫外,众弟子聚集在宫前的广场上。他们已经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新的宫主出来。 温奴的心情很是糟糕,因为他的靠山倒了。 宁落雁活着的时候对他青睐有加,再加上他自小伺候温儒,很会讨人欢心,弄得宁落雁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在薛临君死后,想要找一个新的替代人时,宁落雁甚至不舍得让温奴堕入魔道,这才选了温儒。 温奴已经听说了南霖宫新的主人是温儒,自己的前任主子,他本以为进入玉婵宗后便可以和温儒平起平坐,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温儒会踏入千岁境。 他比温儒要努力,宁落雁也舍得给他资源,但他如今才是炼气境八重,明明与温儒资质相同,可偏偏不如他。 他觉得温儒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宁落雁的死也跟他有关系,可能就是他和姜沉鱼干的,为的就是让温儒掌控南霖宫,到时候半个玉婵宗都是他们师徒俩说了算。 南霖宫的宫门敞开,温儒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他玉树临风的模样,南霖宫女弟子内心雀跃,比起宁落雁,他们更喜欢这新的主人。 男弟子们则是有的失望,有的松了口气。失望的都是沉迷于宁落雁身体的弟子,松口气的便是有心修炼,提高修为的弟子,他们终于摆脱了宁落雁,不用再被掠取真气。 那些松口气的人都恨温奴,因为宁落雁把一切资源都给了他,如今宁落雁已死,他们便决定给这小师弟一点苦头尝尝。他们想着反正温奴修为起来后一定不会善待自己这些人,倒不如趁着他羽翼未丰、没了靠山的时候先欺负欺负他。 温奴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看着温儒。那瞧不起一切的嘴脸让他记忆犹新,他好不容易从宁落雁这里得到些尊严与重视,如今这些都要烟消云散。他已经没了之前的低贱,无法再对温儒卑躬屈膝。 “想必各位都听说了,”温儒的声音很透亮,带着得意和自信,“从今天起我便是南霖宫新的宫主。” “狗东西,”温奴心里骂道,“还不是让清锋收拾得服服帖帖,哪来的脸在这作威作福。” “不过宫主这称呼我听着有些别扭,”温儒道,“以后你们一律叫我主人。” 人群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便一波接着一波地喊起主人。 温奴始终没有开口,一双拳头握得发白。 温儒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目光落在了温奴的身上。 “小奴,”温儒道,“大家都在喊我主人,你为何不开口,按理说你从小便跟着我,应该最熟悉喊这两个字才对。” 众人全都看向温奴,不管是烦他的或是没有感觉的,哪怕是之前对他暗送秋波过的,此刻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毕竟他占据了宫内的资源,每个人至少都会嫉妒他。 他们知道温奴之前是温儒的仆人,他们喜欢看仆人崛起同主人比肩的戏,也同样爱看一个人好不容易爬到高处,又跌落在地的热闹。 总之故事里只要有一方是落魄的,他们便津津乐道。 温奴看着周围人全都将幸灾乐祸写在脸上,他的心中慌了,他觉得很孤单,他好希望此刻能有站在他这边,但他也知道不可能。因为他得意风光的时候,也是像温儒一般,不将别人看在眼里。 除了宁落雁,他瞧不起一切。但温儒显然更张狂,他连姜沉鱼都敢调教。 “我问你话你为何不答?”温儒喝道,“你是认为我不配执掌南霖宫吗?” “我没有。”温奴道。 “既然没有,为何不叫我主人?”温儒道,“别人都叫了你不叫,你是在挑衅我吗?难不成南霖宫是你的地盘,哪怕是新来的主人都要先像你请示不成?” 温奴说不出话,他的倔劲儿上来,那主人二字他就是叫不出口。 “全都给我跪下。”温儒在声音中夹杂了真气,千岁境的修为让这些炼气境的弟子腿都有些软了。 众人纷纷跪下,只有温奴还在站着。 “什么时候温奴承认我这主人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起来。”温儒道,“我不是要罚你们,而是你们当中有人不服我,我只能这么做。” 温儒自从入了宗门之后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修仙界和凡间不同。修士间的统治是相当牢固的,修为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就算天天压迫那些低修为的弟子,他们也无力反抗。但凡间就不一样了,天子之怒有伏尸百万之能,布衣之怒亦能伏尸二人,流血五步。若是哪天惹的布衣们不高兴,照样能让天子脑袋搬家。 南霖宫的弟子跪得膝盖都疼了,他们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他们并非要反抗温儒,而是开始说起了温奴。 “小师弟,温儒执掌南霖宫是宗门定下的,你叫他一声也是合理合规。你别因为自己不服气,而连累我们啊。” 温奴依然不叫,众人开始骂了起来。 “你一个仆人叫一声主人怎么了?你该不会是以为进了宗门便拜托一切了吧?别做梦了,奴仆就是奴仆,注定被主子踩在脚下,要不然你们资质相同,怎么温儒现在是千岁境,你还在炼气境?” “你他妈叫不叫?”温奴周边的人开始上了手,想要将他拽倒。 温奴终于气不过,右手一抬,使出了“玉剑诀”。 “放肆!”温儒露出微笑。 第235章 化血咒 众人见温奴使出“玉剑诀”,纷纷四散逃开,他们没有这种待遇能学到“玉婵三诀”,所会的功法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这些人也不老老实实地跪着了,人都快死了,还管他命令不命令。广场一下子留出了一大块空地,温奴独自站在中间。 温儒踩着“风移”来到广场中间,眼神高傲地看着温奴,好像自己的个头比他高了八尺一般。 “你敢当众行凶?”温儒质问。 “是你逼我的。”温奴回答,“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本就是我的奴仆,”温儒道,“今天再叫我一声主人也算是认祖归宗,有什么不愿意的?” “你算个什么主人?”温奴道,“你自己也不过温家从山里捡回来的一条野狗。” 温儒的脸色变了,他其实并不是温家的血脉。在场众人听到这事并没有多少波动,他们早已不在乎凡俗中的事。出身在修仙界没什么用,修仙界唯一的一个公平,便是修为大于血脉,哪怕是宗主的儿子,要是个废物的话,也永远不会得到重用。 “好,”温儒冷笑道,“你出手吧,打赢我这南霖宫就让给你。” 温奴目眦欲裂地看着温儒,想要将“玉剑诀”捅进他的嘴里,让他再也摆不出那瞧不起人的笑。他在心里把他杀了千百遍,实际上却是连半步都不敢迈出。 他忽然很恨自己,恨自己曾经奴仆的身份,恨自己明明已经跟温儒拥有同样资质,明明已经很努力,修为却还是慢了温儒好几步。 恨自己现在连出手都不敢。 “废物永远都是废物,”温儒嘲讽道,“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却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你根本就不配修行,你这种奴才拥有甲等资质简直就是对修士的侮辱!” “我不是废物!”温奴像孩子一般辩解起来。 “连动手都不敢,还说自己不是废物?”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他们很想看看自不量力的人挑战失败的一幕,以此来告诫同样卑微的自己:“你看,反抗是没用的,下场已经摆在那,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吧。” 广场开始热闹起来。一些人开始说那鱼跃碑一定出故障了,温奴肯定不是甲等资质,但他们心里知道,温奴肯定是,因为若不是的话他不可能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到了炼气境八重。 他们这么说,是因为自己不是甲等,所以他们要用自己的嘴,把一个甲等的资质剥夺。 温奴从小就是奴才,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的甲等资质,若是连这点都被否认,那他的人生再无光彩可言。 他终于出手了,挥剑向温儒斩去。温儒同样使出“玉剑诀”,两柄绿色的剑相碰,有一柄碎成了光点。 温儒的剑架在了温奴的脖子上,温奴终于是心灰意冷。 “看到了吗?”温儒道,“这就是你我的差距,一个奴才还敢妄想翻身,真是可笑。” “跪下,”温儒又道,“叫我主人便饶了你以下犯上之罪。” 温奴跪在地上,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主人”。 他像是换了一个魂,也可能是变回了以前的自己。 温儒得意地笑了,他之所以针对温奴,是因为心中的不安。像他这种人,最怕的便是明明是被自己视为低贱的人,却突然有了跟自己抗衡的资质。 他不能容忍这种资质壮大,他要尽早将其抹杀。除非到了那最高的境界,否则没有人会有安全感的,所以他们才会践踏别人,看到自己还能摆布别人,心里才会安稳一些。 温儒只能羞辱温奴,但是不能杀了他便是一种体现。他不敢杀,因为杀了甲等资质的弟子,宗门一定会降罪。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从精神和肉体上将温奴击垮,然后剥夺他的修行资源,这点宗门不会注意到。 众人见温儒将温奴收拾得服服帖帖,纷纷回到原来的位置,嘴里说着溜须拍马的话。 温儒享受了一会这虚伪但是好听的赞美,然后挥手让众人安静。 “南霖宫的前宫主和大师姐都已不在,”温儒道,“我需要有人在一旁辅佐我,你们谁有意愿?” 众人听后,修为超过七重的几人举了手,温儒审视了一番,选了一名女弟子。 他伸手指了指,对那女弟子道:“你出来。” 那弟子从人群中走出,跪倒温儒面前,道:“弟子陈霁雨,今后任凭主人差遣。” “炼气境八重,”温儒道,“修为差了些。”说着随手扔出一枚丹药。 陈霁雨接过丹药,温儒道:“吃了它。” 她一口吞下,没过一会便觉真脉内真气翻涌,紧接着她一连突破两重,竟是直接达到了炼气境圆满。 “这才是大师姐该有的修为,”温儒道,“从现在起,你只听我一人命令,你也可以命令南霖宫的所有弟子。” “多谢主人恩赐。”陈霁雨激动道。 众人见她从炼气境八重一下子到达炼气境圆满,心中无不羡慕,心想凭什么这好事被这贱人占去。 “都下去吧,”温儒命令道,“有事我会让你们的陈师姐传达。” 众人纷纷离去,温奴也要起身离开,却听温儒道:“你不用走,你以后继续等我的奴才。” “是,主人,”温奴道跪在地上道,“这是小人的福气。” 陈霁雨看着温奴狗一样的态度,顿时面露不屑,她早就看温奴不顺眼,如今终于是出了口气。 “你们随我进来。”温儒吩咐完,转身进了南霖宫。 温奴想要紧跟而入,却瞥见陈霁雨瞪了自己一眼,之前他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但如今这女人突然到了炼气境圆满,他只好停下脚步。 “陈师姐,”温奴道,“您先进。” 陈霁雨面露得意之色,走进了南霖宫。 温儒坐进椅子当中,伸手招了招。陈霁雨走到近前,弯腰低着头。她没有发现,温儒的眼睛此刻已变成了血红色。 温儒一把将陈霁雨拉近怀里,陈霁雨顿时一慌。她被选上的时候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这一天”竟然就是今天。 “主人,”陈霁雨娇羞道,“您这是要干嘛?” 温儒捏了捏她软腻的身子,问道:“你不明白。” “我……”陈霁雨支支吾吾,忽地主动攀上温儒的脖子,软声细语道,“主人您真坏,起码让人家准备准备。” “你是在埋怨我?”温儒道。 “弟子怎么敢?”陈霁雨赶忙否认,同时扭动着自己的腰身,“主人,人家……人家还没有过……” 温儒亲上了陈霁雨的脖子,道:“现在不就有了。” 温奴看着两人缠在一起,心想这温儒竟然都不避着自己。 陈霁雨扭头看了看温奴,随即趴在温儒耳边道:“主人,那个奴才在看这边,人家好羞。” “这样不是更刺激?”温儒道,“让他好好看看你的贱样。” 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同时还有“嗯、呀、啊”的音,温奴听在耳中,只觉得像是嘲笑。 不知不觉间,陈霁雨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红茫,她精神恍惚了一阵,记不起那一阵发生了什么,她以为这便是从别人那听到的关于极乐的事。 又过了许久,陈霁雨连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他和温儒也不在椅子上,而是躺到了地上。 温儒站起身,整理好衣服。看着地上瘫着的陈霁雨,他嘟囔道:“这样一来,这计划便可以提前了。” “小奴,”温儒招了招手,“把她送回去。” 温奴来到陈霁雨身前,背对着温儒。温儒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在温奴的脖后点了一下,一滴猩红的血钻进他的皮肤,最后流进了他的真脉中。 温奴的体内也有“锁心咒”,但就跟温儒之前的情况一下,新进入温奴体内的血就像是很会隐藏的猎人,“锁心咒”根本无法察觉。玉冰清用来控制两名甲等资质弟子的手段都失了灵。 温奴的身子僵了片刻,紧接着像没事人一般给陈霁雨穿好衣服,然后抱起她软绵绵的身子离开。 温儒坐回椅子上,眼中的红色褪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温儒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道。 温儒的一只眼睛又变成红色,道:“你终于发现我了。” 他和自己对话,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 “是不是宁落雁那贱人干的?我早知道她对我图谋不轨,想不到竟然是设计让你控制我。” “你知道的也太晚了些,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想一想,要是没有我,你会这么快就突破到千岁境吗?” “万一你赖在我的身体里不走了怎么办?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傀儡?” “说实话,你的身体没什么好的,我只不过是暂借。若是真让我一直待在你这身体里,我还不愿意呢。” “你占据我的身体究竟是要做什么?” “为了覆灭玉婵宗,杀了玉冰清。”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的志向应该跟我差不多吧?你想必也不甘心一辈子活在玉婵宗的阴影下,若是有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反不反?” “当然反,玉婵宗不过是我的垫脚石,我温儒以后是要屹立在修仙界之巅的人。什么玉冰清,等我修为起来后,照样让她成为我脚下的狗,让她对我摇尾乞怜。” “哈哈哈哈,说得好,玉冰清本就是一条贱狗。你这小子倒是对我脾气,好好帮我做事,到时候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要怎么做,要不然我怎么配合你?” “时机还未到,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我不怀疑你的野心,但你体内有‘锁心咒’,我虽然现在能瞒过它,但难保它哪天不会察觉到我,所以我现在不能让你知道太多。” “这‘锁心咒’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玉冰清用来控制你和温奴的手段,若是你们哪天修为起来了要反她,她便可以用这‘锁心咒’毁了你们的真脉,让你们的一身修为尽失。” “什么?玉冰清这个贱人,竟然如此卑鄙。你这么厉害,为何不直接将这‘锁心咒’抹去?” “我不能这么做,‘锁心咒’是她的精血,与她本体有着联系。我若是将其抹去,这联系一断,她立马便会察觉,到时她找上门来,你觉得她会怎么处理你?” “这个贱人,”温儒从椅子上坐起,“那该怎么办?” “等她威胁不到我们的时候,我自会将这‘锁心咒’抹去。” 温儒点点头,又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让你刚刚那女弟子把我的‘化血咒’种在南霖宫还未接种的弟子身上。至于那些女弟子,你若愿意你便亲自去办,不愿意便交给你那仆人。” “‘化血咒’又是什么东西?是宁落雁那贱人给我下的咒吗?”温儒问道。 “宁落雁给你下的要高明得多,‘化血咒’根本比不了,不过只是对付普通弟子,‘化血咒’足够了。” 温儒听后忽觉脑中有信息灌入,他一下子便知道了什么是“化血咒”,以及如何将其种入修士的真脉之中。 “我无法占据你太长时间,我们的谈话今天便到此为止吧。” 温儒那只红眼睛变回原来的色彩,他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偶尔会精神恍惚,为何凭自己的实力竟能杀了宁落雁。 他心中有些不悦,因为他不想成为别人的傀儡,他要做控制别人的那个。 院子里,苏兰心正在准备午饭。清锋慢悠悠地走了回来,看着正在忙活的师姐,他没有跟他说明天要去扶摇山的事。 “你这一上午都去哪了?”苏兰心问道。 “我去了一趟许长老那里,”清锋犹豫了一下,又道,“师姐,我明天要出趟远门。” 苏兰心的身子顿了一下,问道:“你又要去干嘛?” 清锋道:“我要去一趟扶摇山。” “春风派?”苏兰心疑惑道,“你不是说箫落城已经死了,那这春风派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吧?明知危险,你还要去?” 清锋道:“春风派那么多条人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那些落井下石的修士害掉。” 苏兰心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你现在能耐得很,我这师姐哪还能管得了你?” 第236章 客栈 扶摇山位于云诏国东北部边缘,那里地势平坦,唯有扶摇山拔地而起,颇有睥睨天下的意味。 扶摇山的主峰看起来很奇怪,如同一根柱子,上面不生草木,只有岩石。 清锋来到距扶摇山最近的小镇,从这里已经能从隐约中看到扶摇山的青,云雾缭绕下似在天上一般。 他走在镇子的街道上,两边的商铺不少,但大多关着门,行人也是稀疏,整个镇带着一股子萧条之意。 一些人行人注意到清锋的穿着,走远之后只听他们嘴里念叨着:“这扶摇山怕是要来一场腥风血雨喽。” 清锋听得真切,心想连寻常百姓都知道了扶摇山目前的处境,看来那口中的“腥风血雨”定然会下到这片土地上。怪不得这镇子里人这么少,想必都是躲出去了。正道修士虽是为了春风派而来,但魔修所图可就不这么简单了,这小镇处在边境,捎带脚抓些人吃掉也不会有谁追究。 一家客栈还开着门,清锋走了进去。店小二没什么兴致,嘴上的招呼也不响亮。 清锋找了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从这里可以望到远处的扶摇山。 小二送来了茶水,询问着清锋要吃点什么。清锋没有点菜,而是问道:“小哥,这镇上的人怎会这么少?我看商铺一大半都关门了,这又是为何?” 店小二见清锋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心想他一定是路过此处的行客。小二压低声音,道:“客观您不知道,这里可是要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清锋明知故问。 “听说那扶摇山上的仙人头儿死了,”小二道,“客官您想想,这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仙人们的事咱们这些寻常百姓不懂,可落井下石的事咱都是知道的。扶摇山没了当家的仙人,那以前的仇家不得都找上门来?除了仇家,还有那觊觎这山里东西的,想要趁火打劫的……” 小二说了一通,又将声音压低:“听说还有魔呢,客官我看您还是吃了这顿早早离了此地,莫要卷进这危险中。” 清锋见这小二倒是好心,笑着道:“既然这么多人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你不怕吗?” “我无家无业的倒是没有牵挂,哪都去得。”小二道,“不过这恶老板不肯走,说什么春风派覆灭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的事。现在虽然人少生意不行,但保不住就能接待到仙人。要是把仙人伺候美了,随随便便给点赏赐,那这辈子就不用愁了。而且说不准还能被仙人看中,从此踏入修仙之路呢。” 清锋听后点点头,又道:“不过就算有好处,恐怕小哥也分不到多少,你守在这又是何必?” “你为我不想走?”小二道,“那恶老板说是我要敢走,就叫人把我的腿打断呢。” “小王!”客栈掌柜的声音传来,“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客官,我不跟您逗闷子了,你要吃些什么快些点,这老板见我在这耗了半天,一会指不定怎么治我呢。”小二道。 清锋听后点了几样菜,小二转身之时清锋往他手里塞了一下,道:“这个给你。” 小二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见是一张银票,他赶忙将其揣进怀中,又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发现。 清锋打量着酒馆里的人,见这些人似乎都不简单。 “十个里面九个是修士,”绦玉的声音传来,“有两个千岁境。” “在哪?”清锋问道。 一根触须从清锋袖口钻出,触须的头儿裂出一条缝,里面长着一颗眼球。 “西南角,背箱子的那两人。”绦玉道。 清锋看向那两人,问道:“能看出来历吗?” “看不出来,”绦玉道,“但总感觉他们身上有股尸臭味,不知那背后的箱子里装着什么。” 那两人发现了清锋在打量自己,于是一齐看向清锋,见清锋身上没有真气波动,便也不再在意,心想这小子一定是看自己二人即使坐下也不放下箱子,心中好奇而已。 “千魔之卵”虽有自主意识,但它本质是魔道法宝,所以那两人察觉不到魔卵的存在。 那两人一男一女,身上的衣服黑突突的,虽然上面没有沾染泥土,但总是给人一种很脏的感觉。 男人叫孤形,面容阴鸷,让人不敢接近。女人叫孤影,长相普通,皮肤偏黑,但是能看出来,她的身材很好,即使穿着黑色宽袍,胸前也顶了起来。 “师兄,”孤影道,“那小子一直在看咱俩,我觉得烦,不如找机会把他杀了吧。” 孤形道:“想必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师妹你。”说着将手从孤影的袖口伸了进去,孤影身前的衣服又鼓了几分。 “长了这么两个家伙,不看你才怪。”孤行道,“咱们初到此地,还是少惹事为妙。” 他手上一用力,孤影“呀”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师兄,这还有别人,你收敛一点。” 孤形抽出了手,店小二小王端来了二人的菜。小王不禁也看了看孤影,心想自己如今已经有钱了,到时候也能玩一玩这样的女人。 “二位客官,”小王道,“背着这两个箱子吃饭不方便,不如我帮您二位拿下来。” “不必,”孤形道,“忙你自己的事去。” 小王笑着退下,转头之后留下一张臭脸,嘴里嘀咕道:“穿得一般,脾气倒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箱子里是什么宝贝呢,我看这里面说不定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王眉头一皱,又嘀咕道:“刚才好像有股臭味,那箱子里面该不会是什么尸体吧?” 孤形孤影有着千岁境的修为,小王的小声嘀咕自然被收进二人耳中。二人相视一笑,孤影道:“这小子鼻子倒灵,不如割下来吧?” 孤形收起笑容道:“快吃你的吧。” 没一会,小王也将清锋的菜端来,道:“客官为何给小人钱?” 清锋道:“我看你好心提醒我离开,所以便报答一下你,你过了今晚也赶紧走吧,这些钱够你去安定地方做个小买卖了。” “多谢客官,”小王道,“我看您才是真的好心。” 清锋吃饭的工夫,店里陆续又来了些人,可能是大多关业的缘故,这客栈的生意反而还不错,大半的桌子都已经坐满,几乎都是修士。 掌柜在这行干了好多年,经常来店里的本镇人他都熟络。看着这么多生面孔,他心想这里一定有仙人。所谓富贵险中求,管他是不是趁火打劫之辈,仙人间的较量总不会为难凡人,掌柜如此想着。 他将小王叫到身旁,吩咐道:“你去告诉这些客人,就说今天住店免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些人留下。” 小王点头哈腰,心想这掌柜的今天真是舍得出血,竟然不惜连这住宿钱都不要,也要留下他们。看他那肚子大得像个蛤蟆,竟然还有一颗求仙问道的心,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也不怕拍马屁拍到魔修上,成了人嘴里的吃食。他这一身肥膘,想必魔修就喜欢这样的。 “主人,”绦玉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吃饭的清锋,“东边角那个女人,好像是春风派的人。虎道人炼化过箫落城的真气,所以能感应到。” 清锋抬眼望去,打量了那女人两下,见其面容悲戚,总给人一种要随时哭出来的感觉。 那人正是春风派的凄婉音。 凄婉音同样看着清锋,眼中哀伤,她忽然有些意外,心想这里怎么还有凡人。 她起身朝清锋这桌走来,清锋顿时一愣,心想这女人莫非发现了什么,难不成虎道人吸了箫落城的真气,被她发现了?要是她当众说出自己有“千魔之卵”,这客栈岂不是乱了套?虽然自己不惧这些人,但在凡人的客栈里杀戮总归不妥。 他脑子里冒出各种想法,凄婉音坐到了他面前。 “小兄弟,”凄婉音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清锋点点头,道:“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凄婉音道:“吃了这顿饭速速离开,莫要在这儿逗留。” 清锋又一愣,心想这女人原来是看自己一个凡人,所以劝自己远离这是非之地。如此一比较,这春风派的人要比背箱子那两人要善良些。 “敢问姑娘,”清锋道,“这里是要发生什么事吗?” “掉脑袋的事,”凄婉音道,“你怕不怕?” “怕得要命。”清锋回答。 “怕就听我的话,”凄婉音重复道,“吃了这顿快些离开。”说着站起了身。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清锋道,“可否让在下聊表谢意?” 凄婉音摇了摇头,道:“不必,你吃你的就好,吃完了快走。” “真是个好人。”清锋见凄婉音回到座位上,不禁感叹。与她相比,自己觊觎春风派的家底,倒显得无耻了不少。 “到时候得保她一命才是。”清锋继续吃饭。 午后,清锋从窗户里继续远望着扶摇山。在小王与掌柜的热情游说下都住了店,凄婉音还坐在那里,不时打量着周围的人,想来是看看都有些什么人要对付春风派。她见清锋吃了饭仍是不走,还在那懒洋洋地嗮太阳,心想这小子真是无药可救,到时被波及死掉了可别怪自己没有提醒。 她眼神又悲伤了几分,开始唉声叹气,就像看到师兄当着自己面杀了门下弟子时那样。她好像在任何事里都会掘出伤感,仿佛万事万物都没有快乐的一面。 小王见清锋不离开也是纳闷,他走了过来。 “客官,”小王道,“您怎么还不走?天黑了路可就难走了。” 清锋道:“我今天在这留宿一晚,你去给我安排下房间,就要那背箱子的两人隔壁。” 小王无奈叹了口气,道:“你不走,我半夜可是要走了。” 清锋笑了笑,没有说话。小王道:“算了,客官随我来。” 小王领着清锋去了后院的客房,凄婉音见清锋非但不走,反而是住了店,一时间错愕,心想这年轻人还真是不听劝。 清锋进了房间,将门关好,他取出“千魔之卵”,道:“今晚现在这住一晚,明日再去扶摇山附近打探一番。” 绦玉现出身形,道:“主人,用不用监视一下这些住店的人?” 清锋疑惑得看着绦玉,问道:“你有何手段?” 话音刚落,只见绦玉手心突然钻出好几根柳条,那柳条如同细小的蛇,从她手心滑落,紧接着便没入地板中。 “这里的人修为最高才千岁境,”绦玉道,“他们不会察觉到我这柳条。” “你们的手段还真是多,”清锋道,“我累了,准备睡一会。” “我在旁边伺候主人,”绦玉道,“有什么事情我好叫您。” “不必,”清锋道,“你们若是无聊可以出去,不要给我惹事就好。还有,不许吃人。”说着,躺上了床。 绦玉面露急色,心想自己到底哪里差了,为何主人对自己的心意视若无睹?和清锋相处久了,她渐渐开始对这年轻人有了依赖之感,她希望他能碰碰自己,摸摸自己的手,搂搂自己的腰。她甘愿成为苏兰心不在时的一个替代品,为他将那难遣的欲望抚平。 她悻悻地回到魔卵之中,其他几位登霄境开始嘲笑她起来。 过了一会,魔卵从房间里飞出。既然清锋给了他们一会自由,他们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刻灼老大。”一些千岁境魔修开始管他叫老大,因为他们有求于他,他们馋了。 “以后我们都管你叫老大,”魔修们道,“不如那抓猎物的事就都有您代劳如何?” “我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刻灼道,“万一哪天被主人发现,你们还不是会说人是我抓的,到时候把我推出去替你们扛罪。” “老大,”魔修们道,“兄弟们哪能是那种人,大家有福同享,有难自然也一起担。虽然您得不到实际好处,但是我们会更加尊敬老大你啊,等哪天我们重回登霄境,也同样认你当老大。” “你们就不能消停会吗?”绦玉不耐道,“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之前不都是声称叱咤风云吗?怎么这会跟个乞食的狗似的?还是跟狗乞食的狗。” “绦玉,”刻灼一听这话来了气,“刚刚他们嘲讽你我可是一句没吭,主人看不上你这身烂肉就算了,你拿我撒什么气?” 说罢,刻灼又道:“小的们,说吧,想吃谁?” 第237章 进入春风派 “我看春风派那女人不错,”一魔修道,“等她什么时候落单,拿她打打牙祭。” “你是胆子肥了吗?”刻灼道,“那女人好心提醒过主人,要是她突然消失了,主人岂会不怀疑?” “老大说吃谁,咱就吃谁。”众魔修道。 “谁都不能吃!”绦玉怒道,“主人刚刚叮嘱过不要惹事,你们这会就要吃吃吃的。没听到主人的吩咐吗?” “主人又不在,”魔修们悻悻道,“你总不能因为自己想讨好主人,就过来连累我们吧?你不吃闭嘴就是,哪来的这么多建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里面的那位呢。” “你再说一遍?”绦玉发出威胁。 “说又怎么样?”那魔修道,“巅峰之时你我修为相当,我境界跌落那是因为我承受得多,说到底还不是替你们分担的,现在仗着修为高开始发号施令了?” “都别吵了。”刻灼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算不吃,也别把时间都浪费在争吵上。不如我们去扶摇山看看,先去探探路,等回去时也好跟主人汇报。” “就听老大的。”众魔修附和道。 魔卵隐匿,很快便飞出了镇子。这里地势平坦,唯有扶摇山突出,即使不知道方位,凭肉眼也能辨出方向。 随着扶摇山越来越高,四周的真气也变得充沛起来,等到了山脚附近时,各路修士的气息尽被魔卵捕捉。 那些人隐蔽起来,时机还未成熟,都不敢贸然进山。而且大家都不愿意第一个上,所以此刻俱是蛰伏。但这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总会有人忍不住,先下手为强。还有一点,这些人里并没有登霄境,他们打不破山外的结界。 几名春风派弟子守在山脚的牌楼下,这山四周布有结界。像这种结界一般都需要四位登霄境联手才能攻破,如今箫落城已死,这结界没了强者主持,不过想要将其攻破,至少也得有一位登霄境出手。 “不知道哪个登霄境会出手,”刻灼道,“要是能吃个登霄境,说不定咱们也会有人恢复到那个境界。” “想杀登霄境得需主人出手,”缚魄道,“咱们想杀个登霄境太难了,当初宰了虎道人可是差点把咱们都掏空了。而且不是魔修咱们也无法纳为己人,到时候消耗的和得到的差不多,何苦费这闲事。” 虎道人听后默默不语,心想要不是这帮人,自己何苦落个这种下场。 春风派,内堂。 琴音袅袅,旋律却是悲凉凄怆。琴没有意识,既然出了此音,自然是弹者心境的体现。 厉寒声坐在地上,拨弄着琴弦。曲归梦在他面前静静听着,听到妙出时不禁掏出自己的箫,与之和鸣。箫欲将琴引入豁朗之境,琴欲将箫拖入崖底深渊。 琴音与箫声纠缠较量,地面上出现道道细狠,窗户被割开,烛台上未燃的蜡断成两截。琴音与箫声同止,房间内如同被千百把刀割了一遍。 “师兄心中烦闷,”曲归梦道,“何必拿这房间出气?” 厉寒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现在山下来了多少人?” 曲归梦道:“快有百人了。” 厉寒声道:“有登霄境吗?” 曲归梦摇摇头,道:“只有三位千岁境。” “还不够,”厉寒声一抚琴弦,屋内一阵风吹起,将曲归梦的头发揉乱,“这么点人还不值得启动大阵,继续打探。” 黄昏,清锋依然在熟睡,连魔卵回来他都没有醒来。 白天睡得多,夜晚自然就不困,而夜晚最适合做鬼祟之事。 敲门声将清锋叫醒,只听小王道:“客官,晚饭好了,掌柜的请客,您看要不要赏个脸。” “好,”清锋道,“给我留个中午的位置。” “得嘞。”小王应和了一句。 “你们这一下午都去哪了?”清锋对魔卵问道。 绦玉化出身形,道:“回主人,我们去了扶摇山看了看。” 清锋有些意外,问道:“那里现状如何?修士多不多?” “不多,”绦玉道,“目前还不过百人,而且并没有登霄境到场。” “他们不急,我们自然也不急。”清锋道。 “不过那扶摇山下的炼气境修士,与这店里的几名千岁境气息相似,想必是来自同一宗门。”绦玉道。 “毕竟山下没有住处,”清锋道,“这帮人高贵惯了,来这客栈住也合理。这倒省了咱们不少事,什么时候客栈里的人动了,咱们便跟着行动。”说着,收回了魔卵,出了房间。 堂厅里,清锋坐在那窗户边,看着扶摇山被染成了红色,心想用不了几天那里就会真的变红,被血染红。 小王将菜上好,对清锋道:“客官,我今晚准备走,您要不要与我一起?咱俩也好有个伴。” 清锋笑着拒绝,道:“我今天说了住在这里,便是不改了,你自个儿路上小心。” 小王轻叹一声,道:“都是这帮修士闹的,本以为他们是什么惩恶扬善之辈,想不到同样都是恶人。” 清锋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世上会再无修士欺压百姓。” “希望有这么一天吧,”小王道,“客官,咱们后悔有期。” “后会有期。”清锋认真道。 小王去忙活别的事时,清锋看向窗外,发现凄婉音正从窗外经过。凄婉音同样看到了他,她面露哀色,从窗户里消失,没一会便进了客栈。 凄婉音径直来到清锋桌前,坐了下来。 清锋笑了笑,道:“姑娘这是要赏在下的脸了?” 凄婉音点点头,小王眼疾手快,主动又递来一副碗筷。 清锋拿起酒壶晃了晃,凄婉音道:“就一碗。” 他给她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两人通了姓名,各自喝了一口。 “我好心劝你,你为何不走?”凄婉音问道。 清锋道:“凄姑娘为何不劝别人?” 凄婉音道:“他们和你不一样。” 清锋道:“哪里不一样?” “你可听过修仙者?”凄婉音喝了口酒,“他们便是那修仙者,是来扶摇山作孽的人。” 清锋道:“做的是什么孽?” “杀人的孽。”凄婉音看着清锋,“你若不想成为他们做的孽的一部分,最好赶快离开这里,用不了几天,这里就会成为人间炼狱。” “那凄姑娘为何不走?”清锋道,“难不成你是他们的一员?” “我是扶摇山上的人,”凄婉音道,“我走不了,我若临阵脱逃,便不配做人。” 清锋忽然发现,这扶摇山的修士倒是有些忠诚。他想起之前的箫落城,虽然他和几人联手,为了魔卵也是费尽心机,但跟另外两人相比,他的话很少。 他并不了解箫落城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姓箫的对门内弟子不错?”他想着。 “凄姑娘既然一直对在下好言相劝,”清锋道,“那在下也劝姑娘一句。” 凄婉音眉头一挑,问道:“你要劝我什么?” 清锋道:“劝你不要愁眉苦脸的,应当多想些开心的事,心情一好,好运也就来了。” 凄婉音端起碗将酒喝尽,清锋同样陪了一碗。 “敢问姑娘,”清锋道,“你来这客栈是做什么?这些人既然都是你们的敌人,你看到他们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我来看看都有什么人来到这里,也好提前准备。”凄婉音道,“我舒不舒服不要紧,不过你这小子倒是什么都好奇,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那帮人雇的凡人,在这里装样子的。” “我不认识他们。”清锋笑着道,“不过姑娘既然说了这些人危险,那我也该听劝离开这了。” “你打算去哪?”凄婉音道。 “还没有想好。”清锋道,“姑娘觉得哪里安全?” “我也不知道,”凄婉音轻叹一声,“这世上又哪会有真的安全之地,不过是暂时没有危险发生罢了。扶摇山终归是不能待的,只要不在这附近,你想去哪便去哪吧。” 其它桌的人陆续吃完回了房,天色已暗,客栈并没有新人进来。 “我要回去了。”凄婉音道,“你要想好了去哪,便快些走吧。” 凄婉音离了客栈,清锋从窗户见她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忽然也起身跟了出去。 “主人,”绦玉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扶摇山,”清锋道,“比起在这客栈里等,不如直接去扶摇山上等。” “那人会带我们去吗?”绦玉问道。 “会的,”清锋道,“这女人心肠软,只要求她几句定会同意,谁会去提防一个凡人呢?” 凄婉音走了一段距离,听着背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 “小子,你跟着我干什么?” 清锋快跑两步,喘着粗气,道:“我想跟你去扶摇山。” 凄婉音愣了一下,道:“我都和你说了,扶摇山马上就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你不离它远远的,怎么还主动贴过来了?” 清锋道:“凄姑娘心善,想必定能逢凶化吉,而且在下有预感,只要待在姑娘身边,那在下便是安全的。” 凄婉音面露疑惑,道:“你这么信任我?” 清锋点了点头。 “罢了,”凄婉音道,“你跟我走吧,想必我第一次劝你时便与你沾了因果,看来是甩不掉了。若这因果够深,说不定你我都能保住一命。” “小子,”凄婉音道,“你怕不怕高?” “不怕。”清锋回答,只见凄婉音从身上摸出一片绿叶。她将绿叶抛出,紧接着那绿叶变得如小船一般大小。 凄婉音跳上了叶子,对清锋伸出手,道:“我拉你上来。” 清锋握住她冰凉的手,被她拉到绿叶之上。紧接着,两个人缓缓升上夜空。 “不愧是仙人,”清锋道,“果然可以飞天遁地。” 凄婉音道:“我这不过是借助法宝,要是换成修为高的,仅凭自己便可以遨游天际。” 凄婉音渐渐加快速度,她怕清锋不适应,便道:“你若不适应,可以抓住我。” 清锋心想这修仙界竟然还有这种关心凡人的修士,不禁改变了之前的一些看法。心想若修士从开始便是坏的,世间便也不会流传出“拯救苍生”“除魔卫道”这些词,看来还是自己一叶障目,太早地先入为主了。 “快到了。”凄婉音提醒一句,“你抓紧我。” 清锋不想表现得从容,他得装作一个普通人,于是抱住了凄婉音的腰。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颤了一下。 二人踏着一道绿光飞至扶摇山上空,眼看就要到了,凄婉音忽然停住。 “你……你可以松开我了。”凄婉音道。 清锋送了手,道:“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没事,”凄婉音道,“你第一次飞,紧张也是正常。”说着,她双手握诀,扶摇山的结界露出一个缺口,她带着清锋飞了进去。 二人飞到一座山峰上落下,峰顶是一间楼阁。 “这就是我的住处。”凄婉音介绍道。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清锋装作惊讶,“而且这里这么高,也太吓人了些。” “这是宗门的规矩,”凄婉音道,“我必须住在这里。” 清锋从峰顶向下面望去,见有灯火点点,问道:“那这下面呢?” 凄婉音道:“那些是弟子们住的地方。” “弟子?”清锋看向凄婉音,“姑娘不是弟子?” 凄婉音久违地笑了笑,道:“他们得管我叫师叔呢。” “原来姑娘地位这么高,”清锋抱拳道,“先前在下对仙长多有冒犯,还请仙长莫要怪罪。” “什么仙长不仙长的,”凄婉音道,“你又不是修士,你就向之前那么喊我便是。” “遵命,”清锋看着凄婉音,又道,“你应该多笑一笑,好看得很。” 凄婉音愣了一下,道:“油嘴滑舌,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清锋听后,赶忙道:“姑娘不会是后悔了吧,你不会把我扔下去吧?” “放心吧,”凄婉音道,“你这么信任我,我又怎么会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师妹这是要保护谁?”一道声音传来,曲归梦的身影渐渐清晰,“你怎么还带回了一个凡人?” 第238章 疯女人 “这小子与我投缘,便将他带了回来。”凄婉音道。 曲归梦没有多问清锋的事,心想可能是师妹寂寞得久了,便找来这凡人小子消遣。毕竟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临死前快活几天倒也说得过去。 “镇上的情况如何?”曲归梦问道。 “能走的都走了,”凄婉音道,“现在只剩一家客栈开着,我从那离开之时,那里住着六名千岁境的修士。” “六名千岁境,”曲归梦呢喃,又道,“再加上山下的,已经十名了。若是没有结界护着,都不用登霄境出手,光是这十人带着弟子也足够覆灭我们了。这些人是打算把我春风派敲骨吸髓了。” “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凄婉音用哀怨的语气道,“死前也要拉一名千岁境一道,这样也值了。” “傻师妹,”曲归梦道,“同归于尽可不值,咱们活一世活得是自己的命,岂能因为有垫背的就轻视自己?况且咱们还有护山大阵,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护山大阵护不了我们一辈子,”凄婉音道,“我倒宁愿死了算了。” 曲归梦轻叹一声,道:“是死是活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早些休息,明日不用再下山了。” 凄婉音道:“不用我再去打探一下了吗?” 曲归梦摇摇头,道:“现在单论本身实力,对方已经足够覆灭我们,千岁境就算来再多,结果也是一样。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对方的登霄境出手打破结界,到时启动护山大阵,能不能扭转局势就看咱们春风派的造化了。”说罢,同样踏着一片绿叶,飞离了峰头。 清锋很是意外,心想这事若是落到玉婵宗头上,不用等人打上来,自己人肯定早就跑了,不会有人死守在宗门。他不禁佩服起春风派的弟子,竟然有同宗门赴死的勇气。 “凄姑娘,”清锋道,“你们明知有危险,却都不逃吗?” “逃又能逃到哪去,天下再大也不过大点的牢笼而已。”凄婉音道,“与其逃,倒不如沉浸在护山大阵的梦里。” “所以那些弟子都是因为相信护山大阵才留下的吗?”清锋道,“你们说的这个阵,真有这么厉害吗?” “也许是相信大阵,也许他们跟我一样,没了逃的欲望。”凄婉音道,“不过这大阵确实威力甚巨,若来犯的只有千岁境,那便是来几个杀几个。” “你问这些作甚?”凄婉音看着清锋道,“说了这些你也不懂。” “在下只是好奇而已,”清锋道,“没有打探贵派秘密的意思。” “就算都告诉你也无妨。”凄婉音轻叹一声,抽出腰间的玉箫,开始吹了起来。 清锋很想直接问问春风派的真气石在哪,但他知道若是真问了出来,这女人一定会怀疑自己。箫声哀转幽怨,才一小会儿,清锋纷乱的念头消失,竟起了伤心之意。他忽觉自己如同广阔江面上的一叶扁舟,风平浪静,但四周尽是凄婉音的叹息。五音错落相谐,纵千变万化,却排出一段欢愉之曲。 凄婉音的箫声愈悲,清锋只觉得这高峰之上似乎更冷了些。 她看到了清锋的变化,箫声戛然而止,道:“是不是觉得冷了?” “你这箫声太悲伤了些,”清锋道,“听得心里怪凉的。” 凄婉音面露歉色,道:“我们进屋。” 两人进了峰顶楼阁,那里面的氛围并没有让清锋觉得更暖一些。 屋内几颗石头发着微光,除了一些乐器之外,任何家具都没有。 清锋不禁感叹,这女人好歹也是一宗长老,住处虽大,但却比自己那小破屋还要简陋。 “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凄婉音道,“你随便坐。”说着自己盘坐在地。 清锋明白,她说的随便坐就是让自己坐在地上,这地板便是椅子,等到困了的时候也能当作床。 “你若倦了便在地上随便睡吧。”凄婉音道,“若是你觉我这里简陋,我送你回客栈也可以。” “不用麻烦姑娘,”清锋道,“在下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更何况有凄姑娘相伴,倒也不觉寂寞。”说着便躺了下去。 “油腔滑调,”凄婉音道,“你可知我今年有多少岁了?” “在下不知,”清锋道,“敢问姑娘芳龄。” “什么芳龄?”凄婉音扑哧一笑,“我今年已活了三百一十四岁了。” “什么?”清锋从地上坐起,“你看着也就与在下差不多啊。” “现在还觉得有我在身边是件乐事吗?”凄婉音道,“怕不是心里已把我当成老怪物了吧?” “不会,”清锋道,“天下哪会有姑娘这般好看的老怪物?” “你既已知道我的年龄,”凄婉音道,“就别再姑娘姑娘地叫我了,我的年纪都赶上你奶奶的奶奶了。” “我已经习惯了,”清锋道,“何况你长得就是姑娘的模样。” “其实活这么久又有什么用呢?”凄婉音眉间落寞,“我倒想像你一样,经历生老病死,活个七八十岁便觉这一生无憾。” “登霄境修士寿命万年,神的更是可享寿九十九万年,听说更有天境,寿命无穷无尽,哪怕天地到了尽头,也能依然不朽。”凄婉音忽然躺了下来,躺到了清锋的膝盖上,清锋一愣,只听凄婉音又道,“还不是活得越久越寂寞吗?” 清锋看着怀中的女人,终于明白她为何带自己回来。她一定是看到自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也许她从小便进入了山门,未曾体会凡人的生活。她将她的遗憾变成了幻想,投射在了自己身上。 “再过几天我可能就要死了,”凄婉音转了个身,仰头看着清锋,“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你一命,你应当度过完整的一生。” 清锋伸手摸了摸凄婉音的脸,又用手捋着她的一缕长发。凄婉音身子先是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你再摸摸我的脸,”凄婉音道,“还从未有人这样碰过我。” 清锋又抚上她的脸,问道:“你很想死吗?” “嗯,”凄婉音闭上眼睛,“我从未觉得活着是件快乐的事。” 清锋的手从凄婉音的脸滑向她的脖子,凄婉音急道:“你想干什么?”随即又软了下来,道,“随你吧。” 她以为他会把他的手顺着她的衣领伸进去,她听说男人都喜欢这样。她自己也曾抚摸过自己,那种身体上的刺激让她觉得羞耻。 清锋并没有把手伸进去,而是掐住了她的脖子。 “既然你想死,”他说,“我帮你。” 清锋手上用力,掐紧了凄婉音的脖子。凄婉音鼻子里发出呻喘,她也不反抗,任凭那种挤压和窒息的感觉充斥自己的脑海,她渐渐喘不上气,眼前的黑变成了五光十色。她的腿伸得笔直,抬起胳膊将两根手指塞进了清锋的嘴里,双眼翻起,变成惨白色。 眼前的五光十色重新变成黑暗,紧接着清锋的脸又出现在凄婉音的面前。 清锋松了手,她喘了一口粗气。她的脖子被掐得通红,她想起曾经那自作自受的羞耻感觉,如今却是没了羞耻,反而觉得畅快与释然。 过了许久,她道:“你为何不掐死我?” 清锋道:“你不能死,就算这所有人都死了,你也要活下来。” “为什么?”凄婉音忽地起身,将清锋压倒,她捧着他的脸,问道,“你喜欢我?还是心疼我?或是想要我?你接近我就是因为我的相貌吧?我知道我的性格不讨喜,但我的脸蛋却是还可以,你是为了这才跟着我吗?你不让我死,是觉得这样我会感动,会把我的身子给你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回来吗?” “不知道。”凄婉音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清锋只答了最后一个,也许是所有的都答了。 “因为我想在我死之前,有人能陪我。”凄婉音道,“我之前劝你离开确实是想救你,但自从你跟着我后,我其实是想让你陪我死,我想和凡人死在一起。” “你不是说会让我活下去?”清锋道,“这是你编的?” “不是,”凄婉音道,“我是想让你活下去。” “那你为何又说想让我陪你死?”清锋道。 “我也想让你陪我死。”凄婉音回答。 清锋懵了,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心里并不正常。仔细想想也对,若是一个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对所有事物都感到悲观呢? “我就是这样的人,”凄婉音道,“我是疯子,我装作关心别人的模样,但我对别人的死又无动于衷。” “你没做错什么,”清锋道,“至少你没伤害别人。” 凄婉音道:“可我把你带到了这里,带到了这死地。” 清锋道:“是我自愿来的。” 凄婉音笑了,她伏到清锋耳侧,轻声道:“那你想要我吗?要我这个脑子疯掉的女人。” “不想。”清锋道。 “我就知道。”凄婉音在他耳边轻吐一口气。 “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清锋道。 “那你为何跟着我?”凄婉音道。 “好奇。” “只是好奇吗?”凄婉音搂住了清锋的胸膛。 “我困了。”清锋闭上了眼睛。 凄婉音也闭上了眼睛,将他搂得紧了一些,她觉得这样很暖和。 清锋与凄婉音安静了下来,魔卵中的几人开始心念交流。 刻灼道:“是我们沉睡了太久的缘故,还是我们本就见识短浅?现在这修士都这样了吗?怎么一个个好像心里都有点病?” 缚魄道:“可能是我们之前太过简单,除了修炼便是吃人,哪会去想这么多?” 刻灼道:“是不是主人有问题?他身边好像就没有多少正常人,跟那些人想必,咱们这些魔修反倒心思最单纯。” “虎道人,你死得最晚,你来说说。” “我也不清楚,我遇到的都是正常人啊,要被我吃掉时会求饶,被我奸淫时也知道讨好我,以求我饶其一命,没见过这么有性格的啊。” “不过这主人的定力不得不佩服,”虎道人又感叹起来,“好几次送上门的都不要。” “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绦玉开口。 虎道人不服:“我忘了,你也没少主动送上门过,可惜主人就是看不上你。” “你找死。”绦玉被戳中了痛处。 “都别吵了。”刻灼劝道。他有三张嘴,之前就属他最能吵架。如今大家认他当了老大,他反倒成了最理智的那个。每每有人吵起来,便充当起和事佬。 几人平息了下来,说白了他们的讨论不过是消遣,谁会真的将那些普通修士的心理状态当回事呢?不过是笑话一般的谈资罢了。 清晨,天还没有亮,外面是分不出到底是青是蓝的天色,屋里则更是显暗。因为外面有了些亮儿,那些发光的石头便没了作用。 清锋见凄婉音的胳膊还在搂着自己,见其呼吸平稳,心想这女人可能已很久没睡得这么好过。 他不忍打扰她,所以没有起身。凄婉音说得没错,她的脸蛋要比她的性格更让人喜欢,清锋也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想到她虽年岁过百,但仍未经男女之事,心神不禁动荡起来。 清锋是正常男人,也正值年轻,火气也最盛。可他每每想到要放纵一番,背弃道德之时,脑海中总会出现苏兰心那一头白发。那白发像银鞭,抽在他的人格之上,笞着他的忠贞。 这时他便开始觉得,光是对别的女人幻想,也成了一种罪孽。可他又忍不住去想,心里便越发纠结,行动上又丝毫不越界。这时欲望消退,如同被写在了书上,他成了一个读者,将那欲望看成了一种可以任他点评的事,欲望成了道理,便不再聚成血一股脑地朝他身下涌入。 凄婉音睁开了眼睛,见自己搂着清锋,赶忙从躺着变成坐起,又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看着清锋,用眼神给二人划下距离。 “昨天我有些奇怪,”凄婉音道,“你别当真。” “我明白。”清锋坐了起来,道,“你应该有不少事要忙吧?” “没什么事,”凄婉音道,“无非等死……等别人打上门来罢了。” 第239章 封印 扶摇山下的修士越来越多,不过很大一部分都是来凑热闹。他们并不认为能抢到什么东西,但却很想看看一宗如何倒下,门内弟子如何被屠戮在地,或是比被杀还要悲惨的境地。 这些人没有办法去享受毁灭别人的乐趣,便只能看着别人去毁灭别人,将自己带入到侵犯者的身份,如同自己在施暴、宣泄。 然而真正施暴的人也许并没有那种快乐,他们只是为了春风派的底蕴。 曲归梦又来了,叫凄婉音去内堂,和师兄商量接下来的事。 “你留在这里,”凄婉音对清锋道,“这峰上路陡崎岖,你不要乱走。” 清锋点点头,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曲归梦看了清锋一眼,心想这凡人小子哪来的魅力,竟然让这师妹这么宠溺。 两人各踏绿叶飞向另一座山峰,清锋见她们远离,唤出了“千魔之卵”。 “他们的护山大阵在哪?”清锋道,“我们去瞧一瞧是不是真如传言中的那么强?” 魔卵听后开始感应这春风派的真气,绦玉化形而出,指着最高的那座山峰。 清锋循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那峰光秃秃的,像是一根巨大石柱,耸在天地间。 “那是什么东西?”清锋道,“怎么就是法阵了?” 绦玉道:“一定是它,那里真气最充沛,只是不知这是何种阵法?” “过去看看。”清锋吩咐。 绦玉道了一声失礼,挽着清锋的胳膊便飞了过去。 二人来到那峰柱前方,清锋用手摸了摸上面的岩石,心想这石峰这么高,竟然连根草都不长,倒也奇怪。 “主人,”绦玉似是感应到什么,“这峰下有些不对劲。” “下去看看。”清锋说罢,二人直接落到峰脚。 “有何不对劲?”清锋没有修为,自然看不出端倪。 “有魔气,”绦玉道,“但是隐藏得很深。” “确实,”魔卵中刻灼突然开口,他是狼,感知力很强,“应该是藏在了这石峰的里面。” “里面?”清锋疑惑,心想莫非这石峰是空的? “能不能找出具体位置?”清锋道。 “我试试。”刻灼说着冒了出来,用三只鼻子嗅着。他绕着石峰飞着,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这。”刻灼说完,绦玉拉着清锋飞了过去。 清锋看了看四周,发现地上有被踩过的痕迹,又将杂草扒开,赫然看见那峰柱表面的石壁上有被撬开过的缝。 “就在里面。”刻灼道。 清锋没有急着将那块石壁取下,而是吩咐魔卵去附近放风。妥当之后,绦玉伸出四根细细的柳条,塞进那缝隙里。 她将那块石壁卸下,里面是白玉状的光滑表面,外面的石壁与里面的玉柱间有一圈宽约半丈的中空地带。 清锋定眼一看,发现那玉柱表面被红色的纹路围绕。 “是封印,”绦玉道,“登霄境魔修下的封印,这玉柱便是大阵,这封印是用来让其不能发挥作用。春风派没了宗主,目前没人能解开。而且这封印不光锁了大阵,还在汲取这里的真气,应该是在传到那魔修体内。” “这魔修也太狠了些,”清锋道,“封了人家的最后手段不说,竟还吸取真气,真是把事做绝了。” “不过,”绦玉道,“春风派外面的结界未破,登霄境魔修想要进来又需要打破结界,按理说那魔修无法布下这封印才对。” “你是说这春风派有内奸?”清锋道。 “有内奸也不行,登霄境进入一个宗门,肯定是会被发现的。”绦玉道,“除非是普通魔修,并且学了那登霄境的功法,如此一来和内奸里应外合,偷偷携封印进来,也能布下这封印。” “那就是了,”清锋道,“这封印好解吗?” “好解,”绦玉道,“只要是登霄境都可以解开。要将它解开吗?” “先不急,”清锋道,“现在解开会打草惊蛇,等到关键时刻再出手,打那魔修一个出其不意。” 春风派内堂,厉寒声面露阴色,道:“据弟子报,山下出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想必是有登霄境到了。” 凄婉音道:“知道是谁吗?” “现在还不知,”厉寒声道,“不过这人没有立刻出手,不知是为了什么?” 曲归梦道:“想来是他忌惮咱们的护山大阵,所以不敢强行闯入。这些人都精得很,谁也不敢先来一试大阵威能,他一定是在等别的登霄境过来,若是有人与其联手,他会放心的多。” “来的越多越好,”厉寒声冷笑道,“到时叫他们有来无回,若是能拉登霄境陪葬,也就值了。等吧,用不了三天,他们便会动手。” 三人又聊了几句,二女退出了内堂,曲归梦在外面叫住了凄婉音。 “有事吗?师姐。”凄婉音道。 曲归梦笑了笑,道:“那个凡人小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凄婉音不解。 “当然是伺候你伺候得怎么样?”曲归梦道,“虽然是凡人,但是年轻气盛,师妹的模样这么好,那小子一定很卖力讨好你吧。” 凄婉音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不禁满目羞赧,回忆起清锋掐紧自己脖子时的窒息又恍惚的感觉,她夹紧了腿。 “看来我这师妹终于是尝到做女人的滋味了,”曲归梦调笑道,“可惜这好日子不长,等那些贼人打上来。你便只能和那小子做一对亡命鸳鸯了。不过这样也好,死了便是死了,不再有修士和凡人的区别,你们便也就般配了。” “你呢?”凄婉音道,“师姐一直对师兄有意吧?都到这时候了,师兄仍是不肯表露心意吗?” 曲归梦忽然神情萧索,道:“他眼里只有宗门,如今师尊没了,他更是成了宗门之主,眼里便更没有我了。我和他那点情分与他对宗门的狂热地位比起来,简直连一粒尘土都不如。”说着踏上绿叶,临走前又道,“师妹,你要想通了便带着那小子离开,你想死,他可不一定,何苦害了他。” “他说他是自愿的。”凄婉音道。 “真是个傻小子。”曲归梦轻叹一声,踩着绿叶飞远。 凄婉音也回了峰,见清锋依然在那栏杆边上,向下看着。却不知清锋已经出去过一趟,还发现了不小的秘密。秘密终归是知道的人少才能称为秘密,清锋没有将这秘密讲出来。 “站这么边小心掉下去。”凄婉音道。 “掉下去你捡我上来。”清锋笑着道,“要是摔得七零八碎,你就地把我埋了,我横死了,到阎王爷那说把该有的寿命都给你。” “谁稀罕,”凄婉音道,“你饿不饿。”说着从身后拿出了点心。她递给清锋,看着他大口吃着,嘴上沾了渣,便伸手替他擦去。 她看他像是看宠物,面上的哀伤也少了不少。 清锋道:“你不吃吗?” 凄婉音摇头,漆黑的眸子反着光,清锋从里面看到了天地与自己。他发现她有些变了,若非要说出个所以然,那便是她仿佛有希望了。 一个向来想死的人在真要快死的时候有了希望,她没把希望给自己,而是寄托在清锋身上。 “吃了这顿,我送你离开。”她说。 清锋停下忙叨的嘴,使劲咽了一下,像吞刀子。 “为什么?”他问。 “那些人快要打进来了,你不能留在这了。”凄婉音道,“我送你走,你活下来。” 清锋道:“你送我走,跟我一起走。” “我不能,”凄婉音道,“我要死在扶摇山上。” “那我不走。”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倔?不要命了吗?”凄婉音提高了声音,“一会我就把你绑起来,走不走由不得你。” “你不是说想让我和你一起死?”清锋道,“怎么这回反悔了?” “我活得够久了,但你不一样。你以后还要去讨个老婆,生两个孩子,给他们讲你遇到过仙人的事。”凄婉音道。 “既然活这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年了?”清锋道。 “别废话,”凄婉音不想纠缠,“我陪你睡,然后送你走,你尝了甜头,总该心满意足。”说着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那模样却是凄婉又凄艳,总之是带着美的。 她拉起清锋的手,两人进了屋,点心掉在地上,门“吱呀”打开又“吱呀”关上。两人靠着门。 她拉高他的手,要往自己胸口上放。清锋咽了口唾沫,掌心碰到那衣料便停了下来。她拉不动他。他掌心像是被石子摩擦着。 凄婉音红着脸,喘着道:“你这小子好大的力气,竟然拉不动你。” 清锋道:“算了吧,我没想过对你怎样。我心疼你,不想看你死掉。” “不用你心疼,”凄婉音又变得哀伤,“我已经答应给了你,是你自己不要,我带你走你也别再有怨言。你要非赖在这,也不用等那些人打上来,我先杀了你,到时你在黄泉路上走得慢些,我会追上去找你。你不想等我也没关系,你去投个好胎,我入畜生道,来世给你做牛做马,偿我杀你的罪。”说着放开了手,蹭着清锋掌心的石子也没了。 她转过身,走到屋子后面,拿起案上的一张古琴,撤去上面的弦。手指一伸,那琴弦如有了生命般,去将清锋的双脚缚起。 她走了回来,忽地将清锋扛起。 “你疯了?”清锋道,“快放我下来。” 凄婉音不为所动,用脚踢开门,将清锋扛了出去。清锋见状忽地扯住了她的肩膀,一不小心“嗤拉”一声,扯烂了她的衣服。 肩膀露了出来,凄婉音一慌,将清锋扔在地上。 “噗通”一声后,她又蹲在他身边,急道:“摔没摔疼?” 清锋没有说话,坐起去解那琴弦。他找不到结,索性直接将弦扯崩。 凄婉音赶忙拉起他的手,看有没有被勒出血,见其一点事没有,这才放心。 “看着也不壮,”凄婉音道,“倒是怪结实的。” 清锋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她的肩膀。她发现了,羞,但是不躲,也没把衣服提一提。 她解下外衣,露出圆滚滚的肚兜。凉风吹着侧面的肉,吹出两粒石子。 “你多看看我,”凄婉音道,“记住我的样子,等我们死了,你到下面好找我。” “你不赶我走了?”清锋问道。 凄婉音摇摇头,道:“你自己找死我有什么办法?” “咱俩谁都不会死,”清锋道,“听说人死了会变成魂,无肉、无血、无骨,只是一个影儿,魂与魂无法触碰,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每天飘啊飘。若是阎王爷不让你投胎,便只能在地府里游荡。但是魂有记忆,有思想,会比活着还要寂寞。” 凄婉音听后揉了揉自己,道:“什么都没有吗?” 清锋指了指自己脑袋,道:“只有这里有感觉,痛苦会伴随着你。” 她忽地抱住了他,紧贴着。 “可我们要怎么活下来?”她问。 “想办法活下来。”他答。 他捡起衣裳给她披上,又道:“等那些人攻进来,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保护你。” “嗯,”凄婉音道,“你要好好保护我。” 扶摇山下,一名年轻人扛着一把锹,身后跟着六十四个女人。年轻人瘦弱,长发披在肩上。若是清锋见到他,一定会觉得意外,那年轻人是李二狗。 李二狗身后的女人们都挺着肚子,肚子露在外面,上面画着红色的符文。她们走起路来像木偶,动作很不连贯,但有一点也不慢。 女人一个个睁着眼睛,但眼球一动也不动,眼睛也不眨,像是没有意识。只有她的肚子不时地在大着的基础之上又鼓起小包,那小宝在肚子上来回移动,不一会又消失。 李二狗停了下来,女人们也跟着不动。他放下锹,开始在地上挖坑。他如今已是炼气境圆满的修为,比甲等资质的温奴还高,而在玉婵宗的时候,他是被判为没有修行资质的。 他挖好了一个坑,面不红气不喘。他拍了拍身后一女人的肚子,那女人竟是直接跳进了坑里。 李二狗将那坑的又重新填,紧接着,带着剩下的女人们去到下一个地方。继续挖坑,继续埋人。 第240章 狗喰 扶摇山因独起于平地,并非大山脉的延伸,看起来倒像是一座平原上的孤岛。 李二狗在扶摇山周围刨了六十四个坑,埋了六十四个女人,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有些不舍,因为那女人还轻。他不舍不是因为可怜她年轻,而是因为那女人和他有过好事,他还念着她。 他埋好六十四个女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望着如影子一般的扶摇山,心想等这一次过后,师尊一定能让自己突破至千岁境。 玉婵宗上的测试是李二狗的心结,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到那,看看那俩被称为甲等资质的天才有没有自己的手段硬。顺便把玉婵宗的所有女人都种上魔胎,让她们成为自己修行之路的垫脚石。 他越想越激动,皮肤变成暗红色,“咔嚓”一下把手中的锹把折断,似是不过瘾,又把那锹头揉成了一块铁疙瘩。 这手段倒是有些和清锋相似。 “也不知清锋兄弟在玉婵宗混得怎么样了,”李二狗道,“他修行资质甚至都不如我,留在那里应该没少受欺负吧?” 李二狗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位兄弟,甚至还求过师尊把他从玉婵宗带出来,和他们修炼一样的功法。不过他也有一点想要炫耀的成分,毕竟在那林中时清锋大出风头,而自己却像个小弟似的,跟在他屁股后头。 “你刚刚在埋什么?”黑夜中,一男一女两种声音传来,声音带些虚浮。 李二狗看那两人走近,见女人衣衫微乱,心想这两人一定是刚做完好事,又散步散到了这里。他感知到这二人有修为,男的炼气境七重,女的炼气境六重。二人走近之后,才探出李二狗虚实,见其已至炼气境圆满,不禁露出紧张之色。 他们本以为李二狗是个凡人,他瘦弱、穿得简陋、还抡着锄头,修士怎么可能会抡锄头。 “师兄,”男人变得客气,“我二人是灵旗宗门下弟子,不知师兄来自哪里?” 李二狗打量了一下二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门刚刚都看到了什么?又是怎么到这的?” 那两人心下俱是一怕,因为他们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头被李二狗埋住。 “我二人只是夜晚无聊,无意中走到此处,”男人道,“见师兄在埋东西,所以才好奇问了一嘴。” 李二狗在那两人说话时便没打算放了他们,不过一会又没事可做,才临时起意和这两人消磨一下时间。 “你们看到我埋的是什么东西了吗?”李二狗又问。 “没看到。”二人一起回答,男人又道:“若是师兄没有别的事,我二人便不打扰师兄了。”说着握紧女人的手腕,便要离开。 二人走了几步后,速度越来越快,像逃跑一般。李二狗捡起地上的铁疙瘩,朝着那男人后背掷出。 “砰”的一声后便是哀嚎,那男人直接一个踉跄趴到地上,嘴里吐出一大口血。女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李二狗双腿一弯,竟是一下子跳到自己面前。 “我们……什么……什么也不知道。”女人瞬间流出眼泪,“师兄放了我们吧。” “放了你们我有什么好处?”李二狗道。 地上的那人艰难地翻过身,道:“我们随身带了些丹药符箓,”说着又对女人道,“快把东西给师兄。” 女人听后赶忙在怀里摸索,李二狗同样也把手伸了进去。 “你们的丹药符箓能有多大用?我会稀罕?” 女人咬着嘴唇,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男人心里窝火,却又不敢发作,他心一横,道:“我这师妹最会体贴人,师兄若是不嫌弃,可以试试。” 女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心想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好了爱她疼她,一到了危险境地,竟然不惜让她用身子去换活命的机会。 “你好好服侍师兄,”男人道,“师兄要是不满意,等回去看我不赏你一顿大耳刮子。” 男人的相好被别人拿捏,这本来就窝囊到家,可他不敢反抗李二狗,竟然对相好发号施令,希望能找回一点尊严。 女人冷笑一声,竟是主动搂住李二狗的脖子,贴着他耳鬓厮磨。轻吐一口气后,道:“人家好好伺候师兄,师兄可不可以放了我?” 李二狗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放到女人后背,“嗤拉”一声扯开她的衣服。 “师兄,你好凶。”女人娇嗔道。 男人看着女人的后背,明明自己都有些腻了,可看着她现在在别人怀里,竟有觉得这女人又好看得很了。 女人斜眼看着男人,又贴着李二狗的耳边道:“师兄,你一会舒坦了,可不可以杀了他?” “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气息本就弱,拼命喊完之后喷了一口血。 女人不屑地看着他,道:“没骨头的软蛇皮,出卖女人的活王八,平日里一口心肝一口宝贝地叫着,遇到点危险就把老娘推出去,你还有没有点爷们样?发情的时候把我当成窑子里的娼,这会遭了难了,就要把我当成亲娘来护着你吗?” 女人越骂越舒坦,又道:“乖儿子,你叫我声亲娘,我就求求你现在这位爹,让他放了你。” 男人被骂得怄出一口血,没一会竟真地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抬着头道:“亲娘,您行行好,求求爹放了我吧?” 李二狗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了清锋下跪求情的那一幕。只不过眼前的男人让他看了就烦,而清锋虽也是跪,却是充满了尊严与勇气。 女人被逗得乐了,她抬起脚踩着男人扬起的脸,开始解自己的裙带,道:“乖儿子,一会好好看看娘,看看你亲娘是怎么和你爹生出你这个草包怂蛋的。” 说着,她就要去亲李二狗的脸,李二狗却是被这两人弄得没了兴致。他忽然一手抓起女人的肩膀,另一只手薅住她的头发,让她的脑袋歪向一旁,将白嫩的脖颈露出。 李二狗对着那脖子便咬了上去,呲出的血溅在了那男人的脸上。 男人这才明白,眼前这人不只是修为比自己高这么简单,他还是一名魔修。 他转过身,手脚并用地逃,李二狗将女人扔到地上,捡起地上的铁疙瘩追上男人。他踩住男人的腿,男人害怕地回头,那铁疙瘩砸到他脸上,一命呜呼了。 女人还没有断气,她捂着自己的脖子,脸色苍白,看着男人面目全非,她觉得痛快。 李二狗转身回到女人身边,见女人苍白、流血,他忽然又有了兴致。 在李二狗兴致的初期,女人的血就停了,呼吸也没了。李二狗却是不管不顾,将那兴致推至顶峰,最后消磨殆尽。 过了许久,李二狗已不在这里。几条野狗眼睛冒着绿光,慢慢地来到那两具已经残破不堪的尸体旁。 没过多久,残破便成了白骨,倒显得有些整齐了。 野狗们拆了骨头,叼着走了。 春风派,清锋躺在阁楼的地板上,听着凄婉音吹箫。他开始只觉得冷,现在却能听出些妙处了,而且越听越上瘾,凄婉音也越吹越卖力。 一段尾奏结束,尾音绵延消散。清锋听得欢畅,凄婉音也吹得欢畅。 “你好会吹箫。”清锋道。 “师姐更会吹箫,”凄婉音道,“若只论吹箫的技术,而不比较功法,师姐已经不弱于师尊。” 清锋见凄婉音说到了箫落城,心中忽觉有些愧疚。箫落城虽不是他杀的,但却是他一剑给贯成了重伤,这才让虎道人有机可乘。而这真正的凶手虎道人,如今又是自己的手下。 他不禁感叹这缘分,开始思考起世间是否真有因果。 凄婉音见清锋忽然沉默,便也不再说话。她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和这小子走得越近,好像就越离不开他,甚至还有种要听他的命令的欲望。 弱者对强者会产生这种依附感,但清锋明明是凡人,他能强到哪去?凄婉音搞不懂,心想也许是清锋的思想要高于自己的缘故。 夜深了,这一天便要过去。 凄婉音是数着日子过的,心想离那些人攻上山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她想着死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像清锋说的那样,变成随处飘荡的魂,除了痛苦与寂寞什么也感受不到?可若是扶摇山的人一起死了,大家都成了魂,又怎么会寂寞呢?不是还有魂相伴吗?她很快想到了答案,自己现在也不是独自一人生活,还有宗门的那么多人,不也一样的孤独寂寞吗?想来这孤独寂寞是跟周围有没有人无关的,有的人即使独居在深山老林,但有花草鸟兽相伴,也不觉寂寞。 她向着清锋躺着的地方挪了挪,离他近一些,又挪了挪了,凑到他怀里。 “可不可以搂搂我?”凄婉音问道。 清锋犹豫了一下,将她搂在怀里,那鞭子似的白发又开始抽着他。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凄婉音道,“我现在还能送你走。” “我不走,”清锋道,“我留下来救你。” 凄婉音摸了摸清锋的脸,道:“口气还不小,你怎么救我?” 清锋道:“我去和那些人拼命。” “拼命?”凄婉音笑了,“用你的拳头吗?人家动动手都能移山填海,你这身板能撑住什么?” “我不用拳头,”清锋道,“我用刀呢。” “用刀?”凄婉音疑惑,“你身上连块铁做的东西都没有,哪来的刀?” “反正就是有,”清锋道,“到时候谁敢欺负你,我就砍了谁,把他们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耍。” “我才不要,”凄婉音“咦”了一声,“血淋淋的,怪恶心。” “那就把它们摆成一排,顺着台阶踢下去,看看哪个脑袋滚得快。”清锋道,“到时我们打赌。” “你都在想些什么?莫不是魔怔了?”凄婉音又道,“赌赢了怎样?” “我要赢了,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清锋道。 “什么事?”凄婉音问。 “我要赢了,”清锋犹豫了下,道,“希望你以后不要恨我。” “恨你?”凄婉音疑惑,“我为什么恨你?” “总之就是不要恨我,”清锋道,“你呢,你赢了想要什么?” 凄婉音想了想,道:“我要你以后跟着我,我去哪你就去哪。”说罢,她又面露哀戚,“你不想跟着我也没关系的。” 她摸了摸清锋的嘴唇,将食指伸到唇缝里,轻轻敲着他的牙。她的手指又撬开了牙缝,与那又湿又热的柔软纠缠在一起。 清锋的胳膊也不禁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她轻哼:“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我是干净的。” 清锋吐出她的手指,道:“我累了。” 凄婉音躺到一旁,他又道:“我还想听你吹箫。” 凄婉音站起,将玉箫竖着放到嘴边。 那箫声很冷,哀怨、婉转,清锋听得骨子里都没了火,平复下来。凄婉音吹箫时也是没有杂念,唯独那哀伤混进了笛声中。 “轰!轰!”猛烈的碰撞声将箫声压过,凄婉音如未听见一般继续吹着,清锋却是坐了起来。 扶摇山下,春风派的牌楼前。几人施展绚丽的功法,轰击着春风派的结界。 他们并非登霄境,而是千岁境的修为。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打破结界,而是让结界里面的人心惊胆战,让他们没等开打,便已活在恐惧中。 轰击在扶摇山外溅起波纹,千岁境打不破结界,却是打出了不小的响声。 牌楼下的春风派弟子捂着耳朵,看着那出手的几人,发觉那笑意比狰狞的恶鬼还要吓人。 千岁境打得倦了停下手,一人脚踏一面三角小旗,飞到高空。 一名身穿白袍的男人闭目坐于虚空,那千岁境恭敬道:“师尊,这结界着实坚固,凭弟子和别宗那几位师兄无法打破。” 男人仍是闭目道:“现在时机未到,再等等,到时为师亲自破开这结界。” 他在等契魔宗或是伊人舫的人过来,箫落城的死是他们传的,除此之外没人看到。万一这箫落城没死,而是借此机会引众人入阵,哪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峰顶,凄婉音一曲吹罢,道:“你不用害怕,不过是千岁境修士在试探而已,凭他们还打不破这结界。” 第241章 内奸 “就算打不破,”清锋道,“这大半夜的来这么一下,也怪吓人的,连觉都不敢睡。”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凄婉音道,“他们想让我们恐慌、胆战心惊,如此一来都不用出手,可能我们从内部便不攻自破。不过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春风派最不怕的就是人心涣散。他们用这种手段而不是直接攻破结界杀上来,说明他们也在担心,担心会死在护山大阵里。” 清锋想想确实有理,用恐惧去控制别人,恰恰说明自己也在恐惧。 凄婉音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清锋的头,道:“你若是害怕了,便躺到我腿上来,我哄着你睡。” 清锋躺到了她的腿上,只听箫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带悲伤,如同温柔的低语,让人精神放松下来。没一会儿,清锋睡熟了。 凄婉音又吹了一会儿,放下玉箫,坐着闭上了眼睛。 曲归梦没有睡,在别人都睡了的时候,她仍是醒着,也不待在屋里,而是在扶摇山的一处山脚。 结界看不见,但是一直在那里摆着。李二狗站在结界外,和曲归梦对视。 “师尊让我来检查封印,”李二狗道,“劳烦让我进去。” 曲归梦掐了个诀,道:“进来吧。” 李二狗踏进春风派的地盘,二人一同向那封印处而去。 他拨开那些杂草,将那块松动的岩板拿下,玉柱泛着白光,红色的封印将其牢牢锁住。 有的封印被抹掉会让封印的主人感知到,但若是不毁封印,只是动一些手脚,或是在封印之上再加一层封印,那便很难察觉了。 李二狗每晚都会来检查,防止这曲归梦暗中动手脚,说是跟师尊里应外合,谁知道到时候是不是请君入瓮。 他看着曲归梦,心里痒痒的。如此深夜,四下又无别人,做的又是偷偷摸摸之事,不禁想要再来些苟且。 不过这女人是千岁境,李二狗与她差了许多,自然没法强迫她。而且深知自己在外表上更没甚魅力,便只能盯着眼前的肉,却不能咬上一口。 曲归梦哪能不知这小子的心思,她说:“小兄弟,你师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攻山?” 李二狗道:“师尊说让那些正道攻山,他不出手。到时候他们进入山门,待你们春风派的弟子都被屠戮殆尽后,再把那些攻山的人一并除掉。” “那正道什么时候会破阵攻山?”曲归梦又问。 “不知道,应该快了。”李二狗道,“零旗宗的宗主已经到了,不过他应该是在等契魔宗和伊人舫的人,毕竟很多人都在怀疑你们宗主箫落城没死,是故意引人上山,杀掉后夺取真气。” “他们倒是谨慎,”曲归梦道,“不过若是再来一位登霄境,你师尊还能有把握对付?他到底有何手段?” 李二狗犹豫了下,这次却是没开口,再说下去可是什么老底都透漏了。 “不能说?”曲归梦问。 李二狗点点头。 “连我都不行?”她离他近了些,说话的气吹在他的脸上。 “师尊不让。”李二狗只觉全身酥痒难耐。 “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你师尊也不会知道,”曲归梦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起李二狗一缕头发缠着,手指不时碰到他的耳朵,让他身体一颤,“怎么样?告诉告诉我,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好奇而已,你满足一下我,好不好?” 李二狗想了想,道:“想让我说也行,不过你得给我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曲归梦道。 李二狗道:“听说你们春风派的人很会吹箫。” 曲归梦先是一愣,随即眼光变冷,道:“你不该拿我的功法开玩笑,哪怕你直接说想要我,说不定我都能考虑。” “那不用吹箫,”李二狗渴求道,“把你给我,我就说。” “晚了。”曲归梦道,“赶紧滚,滚慢了把你斩成八瓣。” 李二狗心中一慌,心想这女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赶忙拔腿就跑。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过一个炼气境弟子,她曲归梦可是千岁境,她上了师尊的贼船,作用可比自己大。况且自己没有资质师尊都能给变得能修行,那他再找一个新弟子想必也不会很难。 曲归梦留在原地,眼神静如凄婉音那般哀伤。选择和魔道联手,为的是让春风派能在这次围攻中彻底覆灭,不想这护山大阵给春风派拖延的机会。 她恨春风派,因为她爱厉寒声。厉寒声的眼里只有宗门,即便对她也有意,即便很早他们就破了那层阻碍,但她在他心里永远只能偏安一隅,占据很小的位置。 自从厉寒声领导春风派之后,他甚至连碰都不碰她了。 曲归梦想要报复,她要毁了他珍视的一切,她也要作践自己,所以去和魔道联手。甚至刚刚想要去满足李二狗,若非他说错了话,她现在可能已经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她没有回到自己住处,踩着绿叶直接来到厉寒声门口,因为刚刚被人觊觎,被挑逗,她身子痒了。 琴声从阁楼里传出,厉寒声好像一有时间便弹琴,弹琴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是呼吸。 曲归梦拿出玉箫“折柳”,箫声嵌入到那琴声之中。 两人不用说话,用曲调便可以交流。 “我能不能进去?” “你有何事?” “我想见你,你多久没有要过我了?我受不了。” “我没那个心情,你要有关于宗门的事便进来,没有就离开。” “你眼里就只有宗门?就不能想想我?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吗?你当初和我好,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为宗主,所以拿我身子找点乐子吗?” “你何必把话说成这样?我若是那种人,为何我只有过你这一个女人?整个宗门想贴在我身上的有多少?我何曾动心过?”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能好好爱我?我也是宗门的一部分,你怎么就不能像在乎宗门一样在乎我?” “我们修行就是为了提高修为,儿女情长只能阻了修行。” “现在开始给我讲这一套了,当初你发了疯,强迫我的时候,怎么不像现在这般超然?” “就当我对不起你,你若真的难耐,便去找别人吧。” “好,我这就去。”曲归梦的箫声停下,双眼已被泪水模糊。她离开了。 “咣当”一声,清锋与凄婉音同时睁开了眼睛,清锋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二人看着门口泪眼模糊的曲归梦,凄婉音赶忙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曲归梦道:“师妹,把这凡人借给我。” “借给你?”凄婉音有些糊涂,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师兄他不要我,那我就把自己给一个凡人,等他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凡人睡了,凭他那高傲的性子,一定气得不行。”曲归梦不停发出冷笑,样子着实骇人。 她来到两人面前,直接将清锋扑倒在地,对着那清秀的脸就要亲上去。眼泪滴在那脸上,没等嘴唇挨上,清锋直接将曲归梦甩了出去。 “砰。”曲归梦撞到了墙上。 “你疯了?”清锋道。凄婉音惊讶这小子是什么力气。 曲归梦咳了两声,清醒了不少,道:“你敢如此对我?” “你是不是有病?”清锋骂道,“自己不正常,还不让人反抗了?” “师妹,你还真是捡了个好东西,”曲归梦冷笑道,“怪不得让你喜欢成这样。” “师姐,你在胡说什么?”凄婉音道,“我看你今天不大对劲,你快些回去吧,要是你想待在这,那我带清锋走。”说着,握住了清锋的手,要带他离开。 清锋却是不动,道:“什么叫捡了个好东西?你把话再说一遍?”他最恨修士轻贱人类,如今这曲归梦不把自己当人,形容自己如同一个玩具,他有些忍不了,想要教育教育这个无礼的女人。 “还挺有脾气?”曲归梦道,“师妹,宠物可不能这么惯着,师姐帮你调教调教他。”说着,将“折柳”放到嘴边,开始吹了起来。 清锋的衣服划了两道口子,凄婉音暗道不好,赶忙取出玉箫同样吹起。 箫声与箫声碰撞,没有悦耳和悠扬,有的只是那宛如刀剑相击的冷厉。 地面出现斩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清锋的衣服落下,结实的胸膛露在外面;曲归梦掉了一缕头发,同时裙摆裂开,露出白花花的腿;凄婉音的袖子和肩膀分开,同时“嗤拉”一声,外衣直接裂成两半。 “清锋你快出去!”凄婉音由于说了话,嘴边的箫停了一下,脸上直接出现一道血痕,紧接着左肩、后背也见了红。 清锋看着凄婉音脸上那道红线结出了血珠,一时间心中气愤,眨眼之间竟是来到曲归梦身前。 曲归梦一惊,只觉一股大力从双手传来,紧接着手中的箫没了。 她震惊,看着清锋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折柳。清锋用左手将箫举到眼前,同时右手又扣了上去。 “不要!”曲归梦大叫,只听清脆的“咔吧”声响起,那“折柳”被折断了。 清锋右脚低扫曲归梦的脚,曲归梦一个不稳“噗通”倒下,清锋按着她的脸,将断箫的尖儿抵在了那白皙的脖子上。 尖儿扎破了皮肤,挤出了血珠。 凄婉音来到清锋身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他抬头,道:“我给你出气。”说完只觉手心湿了,是曲归梦又哭了。 “你攮死我吧。”曲归梦道,“我认了。” “给她道歉,”清锋道,“不然我先划了你的脸。你不是一身精力没处释放,希望你那冷淡师兄宠幸你吗?一定是他看你这脸看腻了,才对你提不起兴趣,我帮你整整容,说不定他就想要你了。不过我这技术也不保准,要是整得不好,说不定你那师兄看了害怕,直接把你从屋里踹出去。” 凄婉音摇了摇清锋的肩膀,道:“行了,你干嘛这样?” “谁让她伤你。”清锋道,“你的脸都破了,我也得划她两道才行。” “别,我求你。”曲归梦求饶道,“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弄我的脸。” 凄婉音握住了清锋的手,将那断箫拿开,道:“你别担心,这伤浅得很,对修士来说都不算伤,不会有疤痕的。再说了,我是美是丑又怎样?你又不欣赏。” “好看着呢,”清锋道,“只是不敢碰而已。” 凄婉音笑了笑,曲归梦忽然觉得羡慕。 清锋站到一旁,凄婉音扶曲归梦坐起,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师姐,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平时不这样的。” 曲归梦道:“我想见师兄,可他不肯见我。还说我要是寂寞了,就去找别的男人。” “他怎么能这么说?”凄婉音大声道,“他明知师姐你一片真心,太不是东西了。我去找他评理!” 曲归梦拉住凄婉音,道:“别!” 凄婉音道:“你还护着他。” 曲归梦道:“我没资格怪他,只是师妹你是无辜的,你赶快带上这小子,离开扶摇山吧。” “为什么?”凄婉音道,“咱们不是还有护山大阵,到时那些人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不懂,”曲归梦道,“护山大阵救不了春风派。” 清锋知道大阵上有封印,见凄婉音眼光躲闪,猜她可能就是内奸。 “我怀疑师兄另有目的,”曲归梦又道,“也许他并非想大家想的那般,一心为了宗门,他其实比谁都自私。” “那是一定,”凄婉音道,“他能对师姐你说出这种话,想必早已不是从前的他。” 曲归梦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清锋,道:“小子,你有两下子。师妹不像我这般低劣,虽然性子悲观了些,但她本性善良,你一定要带她走。” 清锋点了点,将刚才的冲突抛到脑后。 曲归梦孤独地来又孤独地离开,凄婉音之前也是这般,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我倒是看错你了,”凄婉音道,“你竟然还会些功夫,能把师姐都给放倒,今天还真是长见识了。” 清锋笑了笑,道:“她那箫厉害,吹得我身上生疼,是你的箫帮了我,不然我哪有那本事。” 第242章 破界 凄婉音没有怀疑,心想春风派的确不重视肉身的修炼,在自己牵制住师姐箫声的情况下,清锋确实可以凭借凡人的手段制住师姐。 “怪不得你信誓旦旦说要保护我呢,看来你功夫不错,在世俗里应该是个高手。”凄婉音语气一转,又道,“不过修仙界和凡间可不一样,刚才不过是巧合。你莫要以为自己有点手段,就把修士当成纸糊的。你千万不可有逞能的心思。” “修士这么厉害,被砍了脑袋还能不能活?”清锋道。 凄婉音一愣,说只要是本体被砍头,那是谁都活不下来的。 清锋笑了笑,道:“到时候你帮我挡住那些人的功法,我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砍下来,这事情不就解了。” “我哪有那本领?”凄婉音苦笑,“我那点修为根本不够看。” “算了,”清锋道,“那你到时在一旁看着就好,不用出手。” 凄婉音明白,清锋刚刚教训了曲归梦,一个凡人把修士摁到了地上,让他心里颇有成就感,一时间豪情壮志便涌上来了,赶觉无论来多少人、来的都是什么人,都可以凭自己对付。 她没有说什么,反正最后终究是要死的,既然结果一样,又何必去泼这年轻人冷水,就让他沉浸在这天下无敌的梦里好了。 “那你到时候可要好好保护我,”凄婉音道,“哪怕最后死了到了幽冥,你也要替我去挡别的孤魂野鬼。” “放心,”清锋道,“修士也不过如此,来多少我都一并收拾了。” 二人不再说话,没一会便睡了。 翌日,天还蒙蒙亮,雾气将扶摇山遮成了仙境。 天上闭目盘坐的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他见一人光着脚,踏着雾气从空中走来。 “魂旌先生,我们已经有百年未曾见过了,想不到你的修为竟然提升如此之快,已经到了八重之境了。” 说话之人美若天仙,身后飘着一把宝剑,是林仙姻来了。 “圆满?”魂旌先生道,“林宗主才是好手段。” 林仙姻因炼化了箫落城的本源真气,加上修为本就高深,如今已是一举进入圆满之境,更有神剑“腾空”在手,恐怕所有登霄境里,能与之一战的只有玉冰清。 林仙姻道:“魂旌先生真是襟怀坦荡,明明到嘴的肥肉就在眼前,竟然不独自享用,还在等同道前来分一杯羹。” “谁知道箫落城之死是真是假?”魂旌先生道,“万一他没死,而是故意引人前来杀掉,再夺取别人真气,那又如何是好?” “瞧你这话说的,”林仙姻道,“夺人真气那是魔道伎俩,咱们正道之人哪会做这种事?” 魂旌先生冷笑一声,道:“大家来这里不就是以为箫落城可能真的死掉,所以来搜刮春风派的底蕴,这行为不就是和魔道一样吗?我从来可没以正道自居过,不像你们五宗那般道貌岸然。” “既然魂旌先生这么光明磊落,何不直接破了结界打进去?”林仙姻问,“莫不是怕了春风派的护山大阵?” “区区阵法有何惧?论阵法春风派加起来可都未必如我。”魂旌先生道,“我只怀疑那箫落城没死。” “我如今来了,魂旌先生总该打破疑虑了。”林仙姻道,“这下面来了这么多人,简直快赶上扶摇山弟子多了,咱们总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干等着。” “你我一起出手,先破了这结界。”魂旌先生道。 “好。”林仙姻道。 魂旌先生左手翻腾,一枚比巴掌大的三角令旗悬在手心。旗面暗黄,上面写着离字。他右手握诀,那令旗上的离字发光,天空中出现一颗硕大火球,如同太阳一般,高温直接将那扶摇山的雾气都蒸干。 “林宗主,”魂旌先生道,“动手吧。”说着,那“太阳”撞向扶摇山,于此同时,“腾空”剑也轻颤一下,发出一声剑鸣。 那火球撞到结界之上,散成火幕将大阵包裹,忽然间那火幕裂开一道缝,结界也裂开缝,那火涌入那裂缝之中,这回结界的内外都被火幕包了起来。 春风派。 当那火球出现之时,所有人都来到了外面,看着火红色的天空,心想这一天终于来了。 清锋与凄婉音站在峰顶,看着举目皆红,仿佛一下子从清晨来到了铺满火烧云的黄昏。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道:“结界马上就要被烧没了,到时候那些人会攻上来,你留在这,我下去和弟子们御敌。” “不是说好了一起?”清锋道,“我们一起下去。” “不行!”凄婉音语气严厉,“你必须留在这!”说着要走,清锋却是将她的手臂制住。 凄婉音挣脱无果,心想这小子怎么如此力大,像头牛。 “那你也不能去,”清锋道,“去了就是送死,你也救不了任何人,不如先留在这看着,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凄婉音道,“还不是都要死?” “那你着什么急?”清锋道,“在这看着!”他的话像律令,凄婉音不受控制地接受。 广场上,春风派千名弟子看着那满天的大火焚烧着结界,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寿命被一点点烧没。 火光渐渐散去,春风派的结界也散去。 扶摇山下,牌楼后的几名春风派弟子看着前面越来越多的修士,如同一群恶鬼要把自己撕碎,他们的腿开始抖了,学过的功法也忘了,没人琢磨着怎么去逃,脑袋里只有死这一个念头。 “结界已破,咱们攻进去。”有千岁境道,“男的统统杀死,女的留下。” 千百人同时应和,洪流一般冲了进去,春风派的牌楼被轰塌,守门的弟子们连全尸都没有。 冲上去的都是炼气境的修士,山道上的春风派弟子见人来势汹汹,纷纷向广场退去,退的慢的成了尸体,女弟子则是更凄惨,先被几人拖入树林,然后才成了尸体。 春风派弟子退守到广场之上,那广场很大,完全能容纳两方修士。 两边都不下千人,此刻正紧张得对峙。 厉寒声踩着绿叶而来,怀抱古琴,悬在弟子们上空。没过一会,曲归梦也来了。 攻山方的千岁境们也各踩着飞行法宝飘在空中,有的则是混在了炼气境的修士里。 孤形和孤影便是如此,他们背着箱子,站在人群里。 “师兄,”孤影道,“听说这扶摇山的护山大阵厉害,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听他们唬人,”孤形道,“就算真有护山大阵,外面两个登霄境盯着,岂能让这大阵启动?不过一个小门派,怎么可能有屠杀登霄境的法阵?他们要真这么厉害,实力又怎么会不如那三宗,和那废物妙笔宗排末尾?” “师妹不用担心,”孤形接着道,“咱们的手段足以活命,等一会打起来,咱们趁乱去到他们内部。” 峰顶,凄婉音看着师兄与师姐都到了广场,道:“清锋,你松开我,我得下去了,否则就算死了成了魂,也会被弟子们嘲笑的。” “好,”清锋道,“你带我一起下去。” “你疯了不成?”凄婉音道,“你留在这里,好好藏起来,你不是修士,没有修为,那些人发现不了你,说不定能活下来。” “你不带我去,我就不放你离开。”清锋态度坚决。 “你快松手。”凄婉音使劲挣脱,暗暗用了功法却仍是撼动不了分毫,她无奈,只好妥协,“我带你下去,咱俩死在一起。” 清锋松了手,凄婉音放出那绿色树叶,二人踩在上面,飞到了广场之上。 厉寒声看着清锋,不禁疑惑,问道:“师妹,这凡人是怎么回事?” “这是……是我……”凄婉音不知该如何介绍。 曲归梦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先想想眼下的事吧。” 厉寒声也不多疑,心想一个凡人就跟一粒尘差不多,不会影响什么事。 扶摇山外,林仙姻看到清锋出现后眼睛瞪得老大,心想怎么哪里都有他,真是阴魂不散。又一寻思,知道这小子一定是为了给“千魔之卵”找寻真气石,才和自己这些人一样,盯上了春风派。毕竟他不是那种会用人命来喂养魔卵的人。 “竟然能混到内部,”林仙姻喃喃道,“还真有两下子,想必是和身边那女人勾搭上了。” “林宗主在嘀咕什么?”魂旌先生道。 “没事。”林仙姻道,“我们也过去。”说着一步踏出,转眼就到了广场之上。 魂旌先生紧随其后,比她慢了一些。 清锋看着林仙姻踏空而来,不禁皱了皱眉,虎道人讲了瓜分箫落城真气的事,清锋估摸着这女人现在恐怕已经与玉冰清的实力不相上下。 几名千岁境见有登霄境过来,赶紧飞得低了些,快要和地上的人群合到一起。 “各位光临我春风派,又毁了结界,这便是你们的拜山之道吗?”厉寒声语气冷厉,听得广场的人竟有些瑟瑟发抖。 “小辈,”魂旌先生道,“箫落城已死,你们春风派气数已尽。我也不和你废话,今天来便是顺天而为,覆灭你春风派,让你春风派众人归于天地之间。” “零旗宗虽然是小宗,”厉寒声道,“想不到宗主做事倒是痛快,不像其他人那般遮遮掩掩,晚辈属实钦佩。” “不过,”厉寒声眼神一凛,道,“你们想吞了我春风派怕也没那么容易,你们带来的那些人不死个七七八八,也休想从我春风派得到半点好处。” “放肆,”一千岁境喝道,“你什么修为,竟敢在我师尊面前露出狂言?”那人脚踏令旗,飞到与厉寒声同齐。 他手一挥,又一枚令旗出现,一握诀,硕大的火球出现在空中,虽没有魂旌先生那火球那般广大,但也震撼非常。而且这火球离众人更近,所以皆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去。”那人轻喝,两层楼大小的火球飞向厉寒声,厉寒声面露不屑,一直轻抚怀中琴弦。 琴声如刀网,将那火球切碎,碎成一团团火焰。厉寒声再抚琴弦,那团团火焰竟是飞速落向那入侵的一方。 众人见状纷纷躲避,乱成一团。那些手段低的,衣服更是被燎了起来。 那千岁境见状,又唤出一枚令旗,掐诀之后一阵甘霖从天而降。 雨水浇灭了人身上的火,刚刚还热得皮肤都要裂开,此刻又都成了落汤鸡。只有那些修为高的,才用手段挡住了这火与水,使自己不像别人那般狼狈,甚至洋洋得意起来。 “你怎么回事?没那个实力就别乱出风头,这还没打呢,先让你给大伙坑了一遍。”人群中的千岁境不满道。 那被骂的人心生愤懑,同时动用双旗想要教训一下厉寒声,找回点面子。他右手刚一握诀,只听一声琴响,自己的右手竟然和手腕错开,紧接着掉在了人群里。 一修士本来站得好好的,突然一只手砸在了头顶,刚要伸手去摸,那手腕处的血便顺着他的脑门流了一脸。鼻子里尽是腥味,入目皆是血红。那断手又吧唧掉在地上,周围人嫌弃污秽,纷纷让开。” 空中,断手修士疼得全身都在颤抖,但他仍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要是叫出来,那便颜面无存了,不过现在和颜面无存也差不了多少。 “这厉寒声不愧是春风派大弟子,实力真强。”有女修士议论道,“那断手的好像是零旗宗的大弟子,看来要不是箫落城死了,这零旗宗还真不敢过来叫嚣。” 其他人纷纷看向那几名女修,虽然心中与她们想法相同,但零旗宗的宗主毕竟在,所以都不敢开口。 这几名女修敢说,是因为她们是林仙姻带来的。伊人舫实力雄厚,能压过契魔宗,隐隐与玉婵宗比肩。再加上宗主在场,她们什么都敢说。而且她们知道,宗主也一定喜欢她们这样说。 谁会不喜欢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的事呢? 魂旌先生面皮抽动,顿觉丢了面子,他看了林仙姻一眼,似是在说,你们伊人舫就是这么教弟子的? 林仙姻明白,笑了笑:“魂旌先生莫要在意,小辈们不知天高地厚,向来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第243章 顶天玉箫 “林宗主此话何意?”魂旌先生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手下说的都是实话,我零旗宗真就不如春风派吗?” “春风派如何能跟零旗宗比?”林仙姻阴阳怪气道,“箫落城可是死了,魂旌先生还好好活着,这孰强孰弱岂不是一眼便知?” 魂旌先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见自己的大弟子让人砍了手,心里直生闷气。 修行本来也是养心的,可大部分人修来修去,都是修了一身杀人的本领,心性却是跟凡人没甚区别。 那大弟子冷眼看着厉寒声,要是眼神也能伤人,他现在也恨不得将其四肢斩掉。 “丢人现眼,”魂旌先生的声音响起,“还不快退下!” 那大弟子心里不甘,抬起剩下的那手准备一搏。又有两枚令旗飞出,其中一枚悬在头顶,流出金色的光聚成一个圆球将他罩住。 厉寒声琴音再起,只听那金色光球上也发出铿锵之声,光球挡住了琴音的斩击。 大弟子冷笑,道:“要不是刚刚被你偷袭,你岂能伤我?”说罢,单手握诀,另外两枚令旗飞至高空,一枚火光大放,一枚雷茫灿灿。 天空此刻乌云密布,雷霆翻涌,同时又有烈火横空。雷光与火光交相辉映,轰隆隆的声音此起彼伏。 “去死吧!”那大弟子面容狰狞,手诀变换,雷霆与烈火凝成一银一红两道光柱,对着厉寒声轰击而去。 曲归梦与凄婉音见状各自吹起玉箫,一道屏障构筑,光柱轰在了那屏障之上。霎时间,银光与红光在天地间炸开,众人起先还能辨出颜色,转眼就只能看到一片白。 当视觉恢复之时,只见无数的火球与雷球从天而降,要将春风派的弟子们淹没吞噬。 厉寒声一抚古琴,风如同有了绿色的形,吹向那掉落的火球与雷球,像是用手抹去桌上的灰尘般,那绿色的风将雷与火一扫而空。 天地间恢复了平静,好像未曾出现过刚刚的末世之景。 零旗宗大弟子喷出一口血,曲归梦与凄婉音嘴角也渗出红。 “你怎么样?”清锋问道。 “没事,”凄婉音答,“那人刚刚的那击拼了全力,抵挡起来有些麻烦。” 大弟子见自己的攻击无果,不甘道:“三个人对付我一个,这便是你们春风派的实力吗?” “你还要不要脸?”曲归梦道,“明明是你们来攻我山门,现在还埋怨起以多欺少了?” 大弟子不语,只听魂旌先生道:“废物,赶紧滚回来。” 那大弟子虽不情愿,但刚刚一击消耗甚巨,本是奔着杀掉厉寒声而准备的,想不到竟被那两个贱人挡下。再看厉寒声此刻的面色,显然还是游刃有余。他这回也不矜傲,转身便要撤。没等动,只见厉寒声先拨了下琴弦。 他的腿动不了,因为他的双腿被齐膝斩断。身子与小腿分离,脚下飞行用的令旗也没了作用。这回不是手,而是整个儿都向下坠落。 魂旌先生的脸都被气红了,他祭出一枚令旗,令旗之上钻出两根藤蔓向大弟子的身子和腿卷去。接住大弟子后,两根藤蔓将那身子和腿拼上,同时又一面旗飞出,发出温和的光治疗着徒弟的腿。那断手由于分离太久,已经没了法子,就当对徒弟没用的惩罚。 在刚刚雷光与火光刺目之时,孤形孤影趁乱离了人群。他二人不想在此消耗,打算直接去找春风藏宝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般都在宗主所居之地,二人抬头看向那最高的石柱峰,心想一定在此。 其实那里并非宗主居住之地,因为那石柱峰是护山大阵,但这两人并不知道,踩着飞行法宝便飞了上去。 广场上,众人本以为这次来会在登霄境宗主的带领下摧枯拉朽地灭了春风派,可如今却是僵持的局面。若是登霄境不出手,只是千岁境互相较量,恐怕打到天黑都打不完。 “你我联手,一起灭了春风派。”魂旌先生道。 “春风派还没动用护山大阵,”林仙姻并不着急,如玩一般,“你不好奇那大阵是什么样的吗?” “区区一座阵法能有什么名堂?”魂旌先生道,“赶紧收拾了春风派,我们也好瓜分这底蕴,在这耗着作甚?” “难不成你怕了?”林仙姻揶揄,“箫落城的修为本就不如我,他设下的阵法自然也难将我击杀。可魂旌先生就不同了,你修为本就弱于箫落城,说不定他的阵法真能杀了你。” “放屁!”魂旌先生骂道,“死人留下的阵法能有甚威力?不过是花架子罢了,况且有没有这阵都两说呢。” 石柱峰顶,孤形孤影看到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是厉寒声,手中拿着玉箫“遐籁”。 “你怎么会在这?”孤形惊道,“下面那人是谁?” “想不到你二人倒是狡猾,”厉寒声道,“竟然趁乱来到这里,不过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可知道这里是哪?” 孤形道:“这不是你们春风派藏宝的地方吗?” 厉寒声冷笑:“没见过世面的鼠辈,这里便是我春风派的护山大阵。” “什么?”孤形孤影同道,“这石峰怎么可能会是大阵?” “我春风派的手段岂是你们能揣量的?”厉寒声不屑道,“不过你俩没机会见识下这大阵的威力了,我先杀了你们祭阵。” 孤形孤影知道厮杀在所难免,也不说什么场面话,直接伸手各自在箱子侧面一拍。两只胳膊从他们的箱子里飞出,又被他们拿到手上。 厉寒声修为高于他俩,见他们这手段诡异,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功法。 孤形孤影同时单手握诀,那断臂的皮肉如被风吹过的沙一般散开,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也同样散掉。 在那两条手臂散了个干净的时候,一柄剑出现在孤形手中,孤影手里的则是一根绳索。 孤影操控着绳索如灵蛇一般蹿出,厉寒声见状吹箫相抵,绳索停在厉寒声身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绳索后退,再次撞向那无形之墙,反复之下,空中竟起了轰鸣之声。 孤形见二人僵持,直接一步跨出,手中利剑劈开了那无形之墙。厉寒声见状后退,剑刃划破了他身前的衣服,溅出一杆子血。 厉寒声站定,箫声再起,孤形孤影身上的衣服顿时被割得褴褛,身上也冒出了血。 孤形忍痛将利剑竖起,那剑狂颤,发出剑鸣迎上箫声。 与此同时,孤影手中的绳索消失,她一拍箱子,又一张人皮出现在手中,人皮如先前的胳膊一般消散。铿锵之声响起,一副宽大的盔甲将孤形孤影一同罩起。 厉寒声指法变换,只听“嚓”的一声,那副盔甲前胸被割出一道深痕。箫声再起,盔甲顿时四分五裂,噼里啪啦的落地,而里面的两人却是没了踪影。 “跑得倒快,”厉寒声冷笑道,“只是这手段颇是怪异,竟然从未见过。” 广场上,双方剑拨弩张,怒目而视,可是谁也不敢动手。 那些人明白,若是登霄境不出手,自己上去相当于送死,毕竟春风派弟子与自己实力差不多,再加上他们心中悲愤,打起来自然不要命。 “师兄,”凄婉音开口,“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反正对方有俩登霄境在,我们今天决计是活不了了,既然要死,那就死得壮烈一下,到时见了先人也能抬得起头。” “登霄境又如何?”厉寒声语气冰冷,带着不屈,“他们想灭了我春风派,也得付出代价。” “狂妄!”魂旌先生怒道,“你个小辈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厉寒声也不回答,四指搭在琴弦上同时一拨,魂旌先生喊了一声“大胆”,一柄令旗悬在他面前,令旗一振,顿时天地间仿佛没了声音,任凭厉寒声如何抚琴也弄不出一点动静。 与此同时,魂旌先生又一枚令旗出现,一条火线从令旗前方射出,直接刺进了厉寒声的喉咙之中,紧接着他的身体着起了火。 “师兄!”凄婉音与曲归梦开口但无声,二人同时吹箫还是无声。 曲归梦面露惊色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厉寒声如此轻易便死了。她的背叛还没有在他面前上演,她的歇斯底里也没有让他看到,她本想让他看看自己是如何和外人串通封了大阵,让他珍视的宗门在他眼前毁灭。 他死了,她的计划没了一点用。 魂旌先生得意一笑,收了断绝声音的手段。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出现,没一会这火也没了。 众人却是惊了。 那火焰消失后,一根玉箫出现在空中,就连凄婉音和曲归梦也不知门道。 那玉箫化成了灰,林仙姻开口:“是分身,魂旌先生果然好手段,竟将一具分身烧成了灰。” 那零旗宗大弟子不禁皱眉,心想刚刚把自己手脚割断的人,竟然只是一具分身而已吗。 曲归梦露出狞笑,心想这师兄果然不会这么容易死,她的背叛还可以上演。 “小辈,”魂旌先生怒道,“竟敢用这种手段戏弄我,赶紧给我滚出来。” “魂旌,”远处传来声音,“若我师尊在世,春风派哪能轮得到你来撒野?” 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向那石柱峰顶,隐约见到厉寒声竟然在那峰上。 “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让你领教一下我春风派的护山大阵,看你这老狗是不是有手段能在阵下存活。”厉寒声又道,“林宗主也来试试我大阵之威,看看能否入你法眼。” 厉寒声说罢,那石柱峰发出轰鸣之声,震得众人耳朵都要裂开,岩石从那石峰表面脱落,场面犹如天崩地裂。 烟尘向广场席卷而来,魂旌先生令旗一挥,将那烟尘挥散。 石柱峰不再有一点山峰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根白色玉柱,玉柱之上六个孔洞,漆黑而深邃。整个石柱峰此刻赫然化成了撑天拄地的玉箫。 清锋看向玉箫底部,发现那封印已经消失。 众人此刻终于明白,原来那顶天立地的玉箫,便是护山大阵。如此玉箫若是响起,恐怕整个云诏都能听到声音。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东西,”林仙姻赞叹道,“这要是催动起来,威力恐怕都快赶上神器了。” 魂旌先生眉头紧皱,没想到这护山大阵竟是这种样式。他精通阵法,对这以物设阵也有研究,可如此阵仗也是头一次见。强如他,此刻也不敢轻易去尝试这大阵的威力。 “春风派众弟子听命,”厉寒声道,“使用本门功法可抵大阵之威。” 春风派众弟子开始运功,凄婉音分出一股真气将清锋互住。 “魂旌狗贼!”厉寒声狂笑,“先来试试我这大阵之威。” 说罢,厉寒声双手握诀,玉箫“遐籁”在他面前悬起。“遐籁”轻颤,那大阵发出震天动地的“呜”声,入侵的众人顿觉心头好像挨了一击重锤,纷纷吐出血来。 魂旌先生与林仙姻也是心头一颤,心想这才一声就有如此威力,若是奏成曲,那下面的人恐怕都得死。不过二人带来的弟子很少,大部分人都是来凑热闹或是分一杯羹的。别说是他们,就算自己弟子死了,他们也不会在意。 “我护山大阵威力如何?”厉寒声面容癫狂。 “此阵威力甚大,”林仙姻道,“我是深感佩服。” “你呢,魂旌?”厉寒声又道,“怎么不说话了?” “小辈,休要猖狂,”魂旌先生道,“就算你大阵厉害又如何?你也得有命催动才行。”说着,令旗一摇,一道雷霆轰向玉箫之顶,那雷霆的看起来比那玉柱还要粗大。 又一声震天箫音响起,竟是将那雷霆震散,魂旌先生惊诧,只听厉寒声道:“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你们都去死吧。” “遐籁”在厉寒声身前剧颤,那顶天玉箫要奏出曲子。广场众人也感到绝望,心想这登霄境也太不顶用,根本拿这护山大阵没招。 他们后悔过来,他们想到自己的死相。 然而那玉柱并没有奏出曲子,密密麻麻的红色皱纹将玉柱裹起,于此同时,扶摇山四周也泛起红光。 第244章 暴露 玉箫之上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覆盖,那纹路如同一张张狰狞的女人脸庞,张着嘴,似要将那撑天的玉箫咬碎一般。 清锋看着眼前一幕,着实下了一跳,没想到这封印原来这么大。 厉寒声的脸扭曲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这玉箫的控制。 远处魂旌先生并没有趁机嘲笑,他在那红色封印上察觉到极其污秽的魔道气息,事情显然变得更复杂了。 “厉寒声,”魂旌先生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们春风派的护山大阵吗?怎么会有魔道封印在?” 厉寒声也是懵住,本来想要用这大阵干一件大事,如今却是连催动都催动不了。 “春风派出了内奸,”厉寒声道,“到底是谁?” 扶摇山外,李二狗埋下的六十四个女人从土里爬出。她们面容扭曲痛苦,身子向后仰着,肚子挺得圆圆滚滚。“嗤拉”声响起,那六十四个肚子全都裂开,里面各自喷出一条红色血柱。那血柱比扶摇山还要高,定稳之后散开,血柱成了血幕将扶摇山遮住。众人眼中的扶摇山成了红色。 “外面还有大阵,”林仙姻蹙眉,发现事态不对,“是魔阵,看来咱们都大意了。” “呜哇”的婴儿啼哭声响遍整个扶摇山,血幕之上浮现出六十四张婴儿的脸。那叫声让人听了心里发毛,一身真气都开始凝滞。 凄婉音脚下的绿叶开始摇晃,她发现自己竟无法运转真气,紧接着整个人拉着清锋落到广场之上;对方的千岁境修士也是如此,脚下的飞行法宝都因主人修为被锁而失了灵。 “这是登霄境魔修的大阵,”魂旌先生对林仙姻道,“你我虽然也为登霄境,但此刻在阵中,修为也会被压制,你看看你现在情况如何?” 林仙姻运转真气,道:“我现在是七重修为,这是什么阵?竟有如此奇效?” 魂旌先生道:“这阵有污邪秽浊之气,想必是以生人为引,这手段着实残忍。” “这阵如何解法?”林仙姻又问。 “你我误入此阵,修为被压,这阵难解。”魂旌先生道,“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用春风派的护山大阵来破掉这魔阵,可是那魔修着实狡猾,竟然抢先一步封了大阵。” 天上,一名枯瘦男人踏空而来,他的身边是同样瘦弱的李二狗。千岁境修士都已落地,此刻只有曲归梦还踩着绿叶悬在空中,春风派谁是内奸一幕了然。 “不错,”那枯瘦男人看向曲归梦,“能封住这护山大阵,你功不可没。” “能为魔阳先生效力,是小女的荣幸。”曲归梦道。 “尊驾是哪位魔修?”魂旌先生问道。 “在下魔阳,”那枯瘦男人道,“第一次见到二位宗主,便把你们卷入这阵中,真是失礼。” “魔阳,”林仙姻呢喃,又道,“你就是魔阳老鬼,专用女人祭炼魔功,手段残忍歹毒。” “想不到林宗主竟然听过我的名号,”魔阳老鬼道,“这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你设下今天这阵,到底是为了什么?”魂旌先生道。 “当然是跟你们一样,为了春风派的底蕴。”魔阳老鬼笑了笑,“不过我比较贪心,除了春风派的东西,我还要在场所有人的命,我止步登霄境九重千年,如今这么多修士聚在春风派,这机会同样千载难逢。” “哈哈哈哈,”厉寒声突然狂笑,“你们这些正道落井下石,想不到最后还不是被魔修算计了,真是讽刺。” “小崽子,你笑什么?”魂旌先生道,“凭我登霄境的修为最后可以全身而退,你一个千岁境的小辈,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厉寒声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曲归梦,道:“你为何背叛春风派,为何背叛我?” “是你先背叛的我!”曲归梦大声道,“你之前强占我的时候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爱我,会一生一世对我好,但结果呢?你眼里只有宗门,何曾有过我半点?想要了便找我耍一耍,你这是什么爱?明明就是把我当成任你发泄的工具!” “你明知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厉寒声道。 “我不管你心里怎样,”曲归梦道,“反正在我眼里,你从未待我好过。既然你不重视我,那我就毁了你重视的东西。护山大阵已封,你已经什么手段都没有,今天所有人都会死在这,我要你亲眼看着春风派覆灭,而你却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师姐!”凄婉音的声音从广场传来,“你和师兄如何我不管,可你纵有万般委屈,也不该和魔道勾结来祸害自家弟子啊。就算大家都会死,那也该死得壮烈,而不是成为魔修的口粮,死了也不得解脱。” “师妹,”曲归梦道,“你便当我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吧。” “你本来就是罪人!”春风派弟子大骂,“枉我们叫你师尊师叔,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把自己弟子送到魔修口中,你根本就不是人!” “就是,什么师叔,根本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你们骂吧,”曲归梦道,“我欠你们的,若有来世,任你们随意欺辱。” 清锋看着眼前一幕,本来以为魔修入侵,自己出面阻止把事情解决便完了,想不到竟然多出这么多的事端,而且这事情的起因竟然不过是一个女人觉得自己被冷落,便要葬送所有人。 “够了,”魔阳有些耐不住,“我没时间听你们在这吵,全都死吧。” 魔阳说罢双手握诀,那血幕上婴儿的脸伸出,接着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婴儿张开大嘴一吸,一名春风派的弟子竟是飞了起来,脑袋直接进了婴儿的嘴里,婴儿用肉手抓着那弟子身子往嘴里塞,咀嚼的声音响起,是骨头碎裂的动静。 紧接着所有婴儿都是张嘴吸起,不管是入侵的还是春风派的人,都无差别的向天上飞去。 凄婉音伸手去拉自己的弟子,自己也跟着飞了起来。 “动手吧,”清锋对魔卵道,“救下这些人。” 绦玉道:“只救春风派的还是所有人都救。” “所有人,”清锋道,“不能让他们进入魔口,那样岂不是会壮大魔修实力,把这些人救下,到时候他们互相爱怎么厮杀便怎么厮杀。” “是,主人。” 无数柳条凭空出现,缠住飞起来的众人,将他们拽回广场。那些婴儿见到口的食物没了,全都哇哇大哭起来。 那些人落地时一阵恍惚,本以为自己小命不保,要成为魔修的食物,如今却是四肢健全,没一会儿便又出现劫后余生的喜悦。 “什么人?”魔阳老鬼惊诧,心想看这手段应该是登霄境,可自己竟然完全察觉不到。 “清锋,”林仙姻的声音响起,“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凄婉音站在清锋身边,心想那伊人舫之主为何会认识他,再一分析,猜出刚才出手的便是他。 “你骗我?”凄婉音道,“你不是凡人。” “我没骗你,”清锋道,“我确实是凡人。” 林仙姻见清锋不理自己,反而和一个千岁境小辈聊得甚欢,心中微愠。 “怎么?认识了新人便把我这旧人忘了?”林仙姻故作委屈道,“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现在可是还隐隐作痛呢。” “你的伤早好了,”清锋道,“莫要在这怪我。” 凄婉音听出林仙姻言语中的埋怨之意,心想这女人号称云诏第一美人,修为也高,为何会认识清锋,而且两人似乎还颇有那暧昧之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凄婉音挪了下步子,离清锋远了一些,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你为何接近我?” “看来这小子是什么都没和你说呀,”林仙姻得意道,“你可知你们的宗主为何会死?” 林仙姻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清锋,就连魔阳老鬼都不例外。他们均是好奇,这箫落城的死到底和这凡人有什么关系。 “林宗主,我师尊到底是如何死的?”厉寒声开口问道。 “就是被这小子弄的。”林仙姻笑着道,“在那‘千魔之卵’的墓中,这小子一人战我们三位登霄,当时我三人不敌,箫落城要遁走,却被这小子掷出一剑贯穿了身体。箫落城重伤逃了出去,又被埋伏在外的魔修撞到,那魔修杀了你们的宗主,又炼了他的本源真气。那魔修想必最后也被这小子杀了,或者是被他的‘千魔之卵’吸收了。” “她说的可是真的?”凄婉音瞪着清锋,“你是玉婵宗的人。” 清锋点头,道:“当时是我打伤了你师尊,后来他被虎道人杀了。”说着“千魔之卵”浮现,虎道人化形而出,盘坐虚空。 “没错,”虎道人开口,“箫落城是我杀的,不过他的本源真气可不光被我炼化,当时我可是分了不少给林宗主。” 魂旌先生看向林仙姻,冷笑道:“怪不得你突破到了圆满之境,原来是吸收了箫落城的本源真气,你这行为与魔修有何区别?” “人又不是我杀的,”林仙姻道,“我只不过拿了些真气,再说了,今天来的这些人不都和我一样,是为了春风派的底蕴。大家都是一路货色,你又有何资格指责我?” 魔阳老鬼也被此刻这局面惊住,本来不过是想炼化一些贪图春风派的修士,想不到现在不光用阵困了两位登霄境,那“千魔之卵”竟也出现在此。 “小子,你凭何本领得到的‘千魔之卵’?”魔阳老鬼问道。 清锋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李二狗,道:“李兄弟,自上次一别我们从未再见,想不到你竟然跟了魔修。” “清锋兄,”李二狗道,“想不到你没有资质,倒也是颇有一番作为,竟然连那众人觊觎‘千魔之卵’都被你夺去。之前我还担心你在玉婵宗受人冷眼,看来是兄弟我多虑了。” “我的确在玉婵宗受人冷眼,”清锋道,“那些人都不及李兄你实在,只是李兄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何要走上这魔修之路。” “我没有选择,”李二狗道,“我想入玉婵宗他们不许,我要做个凡人又没你这般身手,我只能跟着师尊,让他给我逆天改命。管他什么正道还是魔道,只要能让我修行,我什么都愿意干。” “二狗,”魔阳老鬼开口,“这位便是你常提起的玉婵宗的兄弟?” “是,师尊,”李二狗道,“这就是我兄弟,清锋。” 魔阳老鬼看向清锋,语气温和道:“小友,二狗总和我提起你,让我去玉婵宗带你出来。如此看来,你我缘分不浅,不如拜入我门下如何?我可以替你改变资质,让你能够修行。这‘千魔之卵’是大凶之物,你没有修为难以驾驭,当心哪天被反噬。” “老鬼,”林仙姻不屑道,“改变资质谁都会,不过这小子可是连真脉都没有,你能怎么办?” “怎么可能?哪会有连真脉都没有的人?”魔阳老鬼面露难色,随即一笑,道,“没有真脉也没问题,我随便捉个资质好的,给他塑造一条便是。” “你当真脉是衣服吗?说穿就穿,说脱便脱?”林仙姻道,“再说了,你什么修为,也想让人家拜你门下?当时我和司幽玄、箫落城联手都奈何不了他,你有手段对付他?别看你这阵怪吓人的,对付那小子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要不是炼了箫落城的本源真气,又怎会有今天这般修为?”魔阳老鬼道,“你们三个当时修为都不如我,你们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做不到。”说着,看向清锋,又道,“小友,拜我为师我帮你塑造真脉,不然的话,你的命和‘千魔之卵’便都留在这扶摇山上吧。” 林仙姻玉足轻点虚空,一步来到清锋身前。她挽住清锋的胳膊,抬头看向魔阳老鬼,道:“你哪来的底气说这话?先不说你是不是他对手,想要威胁他,你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林仙姻说完又看向清锋,道:“上次一别我还怪想你的,今天咱们不比刀剑,一起对付外人怎么样?”说着,又用得意的眼神瞟向凄婉音。 第245章 战魔阳 “若是在外面我倒是忌惮你的修为,”魔阳老鬼道,“如今你修为被压制,哪来的底气敢与我作对?” 林仙姻道:“既然你这么想找死,那便试试我的剑吧。”说着,背后“腾空”一颤,剑鸣响过,魔阳老鬼已不在先前的位置。 魔阳老鬼拉着李二狗躲开,他的衣服被斩开,干瘦的胸口上出现一道血口。 “不愧是神器,”魔阳老鬼道,“我今天一定会把你抓住,让你尝尝帮我孕育魔胎的滋味,永生永世成为我的容器。”说着双手握诀,整个身子突然膨胀起来,衣服被撑碎,暗红色的皮肤暴露出来。浑身肌肉隆起得如同巍峨山峰上的棱,刚刚还是一个枯瘦的老人,此刻竟是变成了身材魁梧的壮汉,那被“腾空”斩出的伤口也愈合了起来。 林仙姻不禁皱起了眉,清锋问道:“这是什么手段?” “这是‘胞宫孕阳术’,以阴体孕育阳胎,再将那阳胎吃点后强化自己的肉身。”林仙姻看着清锋,“这手段和你倒有些像,都是将一副肉身练至力大无比、功法难侵。” 清锋听后拉下了脸,道:“这哪里和我像了,我可没干过那么恶心的事。” 林仙姻笑了笑,道:“你想不想和这老鬼比试比试,看你你俩谁更硬一些?” 清锋道:“你觉得我俩谁更硬一些?” “这可不好说,”林仙姻道,“谁软谁硬,总要碰一下才能知道。” 清锋知道林仙姻这是在煽动自己出手,但他自己却也有和魔阳老鬼较量一番的想法。 魔阳老鬼见清锋与林仙姻认识,心想拉拢是拉拢不成了,而且清锋既然有能力夺取“千魔之卵”,实力定然不在登霄境之下。他看向魂旌先生,道:“魂旌,你和林宗主本就没什么交集,如今她又找了老相好搭档,不如你我联手如何?咱俩杀了这个贱人,夺了她的神器,炼了她的修为,让她从此给咱俩当个贱奴,岂不快哉?” 魂旌先生心中犹豫起来,这魔阳老鬼有大阵撑腰,林仙姻也有旧人联手,唯独自己是一个人,手下的弟子还都是不顶用的废物。他心想此刻到底是要隔岸观火还是站队。若是在一旁看着,这里如此危险,火早晚也要烧到自己身上;若是站队,那到底该站谁,魔阳还是林仙姻。 “和我联手,我这就解开你的修为。”魔阳老鬼又道,“这林仙姻从骨子里便瞧不上你,若是你解开了修为,便可以不再怕她,你不想试试把那贱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吗?” 林仙姻见魂旌开始犹豫,心想若是他和魔阳老鬼联手,这事情还真有些棘手。她道:“清锋,把你那魔卵的实力让大家看看,到时魂旌先生一怕,自然就会依附于我俩。” 清锋听后点点头,他只想和魔阳老鬼交手,对魂旌一点不感兴趣,若是这人临阵和魔阳联手,到时候确实有些麻烦。 “去吧,让这些人看看你们。”清锋说罢,那魔卵飘起,同时变得越来越大。上面的狰狞人脸此刻全都钻出,露出半个身子,有的张牙舞爪,有的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刃。 众人看着眼前的“千魔之卵”,心想这东西比那魔阳老鬼要恐怖多了。 “主人,这魔修不错,”魔卵上有人道,“把它宰了收到魔卵中如何?” 魔阳老鬼看着那狰狞可怖的魔卵,眼中满是贪婪之色。他修行千年,不像广场上的弟子那般见识短浅,看到魔卵连魂都吓丢。他知道这魔卵需要以庞大的真气催动,而清锋显然没有这些真气。 “‘千魔之卵’虽然威力无穷,”魔阳道,“但这是魔道法宝,需要以人命供养。你这小子连真气都没有,看你这虚伪的模样,自然也没有喂人给它,你根本就发挥不了它的威力。在你的手里,这‘千魔之卵’也就能虚张声势,吓唬一些不懂的人了。” 魔阳老鬼说完,又道:“你处心积虑混进春风派,也是冲着这的底蕴来的吧?我若说得没错,你一定是要霸了这春风派积累了万年的真气石。” “他说的是真的吗?”凄婉音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图谋我春风派才来的。” 清锋有些羞愧,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负担,可遇见凄婉音之后一切都变了。她初见他时便劝他离开,她心善,她成了他心里的愧。 “你怎么不说话?”凄婉音接着道,“我师尊也是因你而死,若是师尊没死,春风派也不会面临今天这种局面。春风派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小辈,”林仙姻开口,“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去那墓里大家都是为了魔卵,谁都是抱着杀了对方的心思,你师尊死在那里只能怪他实力不济。若是清锋没有本事,你师尊自然也会杀了他,到时候你会为清锋掉一滴眼泪?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吧?” “够了,”清锋开口,“你何必说这话刺激她?”说着又看向凄婉音,道,“你师尊是我打伤的,最后也是被我手下杀掉,你可以找我报仇。” “报什么仇?你又不欠她的?”林仙姻眼睛一瞥,又道,“你该不会是心疼了吧?这小辈哪里被你看中了?当初你砍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我有一点心疼?” “你别在这煽风点火,”清锋有些不耐,又对凄婉音道,“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但我真的是想救你。” “不必。”凄婉音道,“你想要什么便去拿吧,反正这里也没人能拦住你。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变成孤魂野鬼我也不会缠你,投胎转世也会选个离你远些的地方,我不想再看见你。你都不如那些人,至少他们坦荡。” “人家可是恨透你了呢,”林仙姻扯着清锋的衣服,“别在这弄些儿女情长了,先把这魔阳解决了再说。” 林仙姻宝剑轻颤,率先出手,魔阳老鬼赤红的身体上发出铿锵之音,却是没有一点伤痕。 “带我上去,”清锋道,“我来会会他。” 林仙姻嘴角一翘,伸手抓住清锋后背,将其扔起,紧接着自己也飞起,抬起右臂,让清锋踩到自己的胳膊上。 “想不到堂堂伊人舫之主,此刻竟然给一个凡人当起了坐骑。”魔阳老鬼嘲讽一声,挥拳轰向清锋。 清锋抬起左掌,刺向那硕大的拳头,碰撞声响起,两人各自向后飘了一段距离。 林仙姻看得清楚,清锋的左手此刻正在微微颤抖,而魔阳老鬼的指背,竟是直接流出了血。 林仙姻瞅准机会,身后“腾空剑”再鸣,那魔阳老鬼的两根手指直接断掉。 “小子,”魔阳老鬼道,“你如何练成的这肉身?” “怕了?”林仙姻讥讽道,“怕了就赶快逃,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魔阳老鬼冷笑一声,伸手在空中一抓,广场上一人飞起,悬在了他身前。他的手紧接着一握,那人的身体直接拧得如同一块抹布,体内的血液被挤出,汇成一道红流蹿向魔阳老鬼的断指处。 血液将魔阳老鬼的断指修复,他看向清锋,道:“只要有人在,我的伤都可以修复,但你身体虽硬,却是没有这种修复手段。我一拳打不死你,便拼着被你砍伤打你百拳千拳,早晚能把你打个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那你就试试。”清锋说罢,双腿一弯,林仙姻的身子被踩得下沉。 清锋一下蹿到魔阳老鬼身前,魔阳见状左臂收至腰畔,右臂抬起向后,紧接着轰出一记重拳;清锋抬起左手接下那拳,见魔阳身材高大手臂粗长,自己无法击他要害,直接右手一刀砍向其伸直的胳膊。 手刀破开如铁一般的红色皮肤,豁进那紧实的肌肉,斩碎骨头,又从肌肉和皮肤里面豁出;魔阳的右臂掉落,左腰处的拳头轰在了清锋胸膛之上。 清锋的身子如同被扔出的石头向后飞去,嘴里喷出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仿佛是天空被割出一道伤口。 他直接撞在了魔阳在扶摇山外设下的大阵上,那红色的大阵泛起涟漪,整个扶摇山的上空好像都颤了起来。 林仙姻和绦玉飞到清锋身边,接住了沿着大阵表面下落的他。 “主人,”绦玉焦急道,“你怎么样?” 林仙姻见绦玉一副关心的姿态,心想这小子真有两下子,竟然让这“千魔之卵”中的魔修都对他如此倾心。 “我没事。”清锋擦了擦嘴角的血,“这家伙力气真大,我在空中没法借力,才被他打出这么远。” 远处,魔阳老鬼看着自己的断臂,心中惊骇无比。自己的身体本就坚逾钢铁不说,这人手那么厚,到底是什么手法竟然能让其比刀还锋利,竟能直接砍掉自己的胳膊。 “好刀法。”魔阳老鬼赞叹道,“我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想不到凡人竟然可以强到这种地步。”说着他又抓来两人,将其血液挤出重塑自己的断臂。 “看到了吧,”魔阳老鬼道,“这便是修士的手段,无论你砍伤我几次,我能可以完好无初。我刚那一拳打得你吐血,你可有办法医治?” 林仙姻听后袖中飞出一根丝带,绦玉也唤出了一根柳条,不过这二人本就不以治疗之术为长,她们的手段只能治愈外伤,可清锋除了吐出一口血,身体上根本没有伤口。 “论治伤手段,没有功法能比过‘玉棺诀,’”魔阳老鬼道,“可惜你师祖不在这里,要不然我还真没有把握对付你。” “放肆!”绦玉见魔阳一副瞧不起清锋的姿态,顿时怒火中烧,刚要握诀,却被清锋拦住。 “他那一拳不过是搅乱了我的气血,”清锋道,“根本就不算什么伤,你别因为他而消耗真气,你们去看着那魂旌,防止他趁机出手。” “可是……”绦玉有些担心,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清锋被打吐血,而且这林仙姻看着笑里藏刀,再加上又貌美,她心里不愿意让这两人走得太近。 “还不快去?”清锋催促道。 “是,主人。”绦玉说完和魔卵一起防着魂旌。 本来应该是一场对春风派的屠杀,此刻却是成了清锋林仙姻联手对战魔阳。 “这次出手直接砍他脑袋。”清锋道,“我去给他脖子开个豁,你用‘腾空’再补上一剑。” “我听你的。”二人眼光相对,清锋一手扶着林仙姻的肩膀,屈膝蹬在那血色大阵上。双脚和两腿同时用力,他的身子如箭一般蹿出。 魔阳老鬼见状,再次蓄力;清锋转眼便至,右手挥刀砍向魔阳喉咙;魔阳一拳轰出,直奔清锋脑门。他的胳膊长,若以拳头挡住清锋,清锋便无法将手刀砍上他的要害。他嘴角咧开,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清锋挥起的右手并没有斩出,在魔阳出拳的刹那,他右手改为轻拍魔阳的拳头,借力向上翻起。他翻了个跟头来到魔阳背后,右手直接一刀砍在其后脖颈上。 血液如箭一般射出,魔阳低吼一声,只听一声剑鸣响起,那伤口又深了几分。 清锋的落到地上,林仙姻的“腾空剑”连颤,魔阳的伤口以经见骨,骨头之上也出现裂痕。 对死亡的恐惧袭上魔阳心头,他一脚踏着虚空,身体拔起,避开林仙姻接下来的几剑。他右手按着自己的头,左手捂住自己后脖的伤口,以防自己的脑袋低下后再也抬不起来。 大阵之上,一个婴儿嚎了一声,化成一道血柱飞向魔阳,紧接着又变成一颗血球包住了他的脑袋。 那血球迅速缩小,全都顺着魔阳的伤口钻了进去,当血液消失时,魔阳的伤口也完全愈合。 大阵外,山脚下。一名女人倒在了地上,她的小腹整个炸开,看起来凄惨无比, 与此同时,那大阵的红色黯淡了一些,林仙姻觉得自己受阻的真气稍微又顺畅了一点。 清锋落在春风派弟子当中,周围人迅速避开,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凄婉音很想上前去问问他有没有摔伤,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第246章 黄雀 众人体内的真气都起了一丝涟漪,一时间全将注意力放在扶摇山外的大阵上。 “清锋,”林仙姻道,“要是你能多砸几下,看来这阵便破了,到时候我修为恢复,随随便便就能斩了这魔阳老鬼。” 清锋道:“那我直接去攻击这封印,岂不是更方便?” 林仙姻摇摇头,道:“你的攻击没有真气,大阵即使被破坏掉也能修复,刚刚能成功,是你挨了一拳后身上带有魔阳老鬼真气的缘故,他的真气与阵上真气相同,这才将阵破开。我现在修为不如魔阳老鬼,即便我出全力也破不了这阵。” 说着瞟了魂旌先生一眼,又道:“要是魂旌先生肯跟我联手破阵还好,可他就在一旁看着,不知道是在盘算什么,还是压根就不敢动。” 玉箫顶部,厉寒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脸上现出焦急之色。 “清锋兄弟,”他道,“如果你此番前来是为了我春风派的真气石,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清锋问道。 “你帮我打破这玉箫上的封印,我将春风派的真气石全都赠与你。”厉寒声道,“你意下如何?” 春风派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议论起来。凄婉音搞不懂,为何平日里一直敬佩师尊的大师兄竟然会和一个害死师尊的人做交易。 “好。”清锋果断答应,他本来就拉不下脸硬抢别人的东西,如今有了正当理由,自然愿意接受。 “绦玉。”清锋一叫,那绦玉便出现在眼前。 “主人有何吩咐?” 清锋道:“以魔卵如今的真气,能否打破那玉箫上的封印?” “能,”绦玉道,“这封印不如外面那大阵棘手,但若是出手打破的话,我们的真气也会耗得差不多,到时再有什么意外,便帮不上主人了。” 清锋一听心中开始犹豫起来,眼前这几位登霄境单拎出来只有林仙姻能与自己一战,到时候若是三位登霄境又联起手要对付自己,图谋“千魔之卵”,那林仙姻多了两个助力,自己也是难以招架。 他想了想,道:“林宗主,你和魔卵联手破开玉箫上的封印如何?” 林仙姻眼睛眯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清锋料到她会这么说,虽然刚刚还默契对抗魔阳老鬼,但他清楚,这女人精得很。之前她与自己联手不过是看出魂旌先生的犹豫,所以才拉拢自己形成二对二或二对一的局面,而且刚刚动手时她一直在保留实力,否则凭神器之力不可能对魔阳造不成致命伤。 林仙姻想凭借清锋牵制魔阳,又想凭借魔阳牵制清锋。 “帮我,分你一半真气石。”清锋道。 “谁稀罕真气石?”林仙姻道,“我想要别的。” 清锋道:“你想要什么?” 林仙姻道:“我要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我还没有想好。” “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响,”清锋道,“难不成你跟我要‘千魔之卵’我也要给你吗?” 林仙姻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清锋疑惑道:“那你不怕你每说一件事,我都说这是在逼我,不帮你办?” “不怕,”林仙姻道,“我相信你不会这样。” “好。”清锋道,“我答应你。” “好。”林仙姻右手一握,“腾空剑”被她握在手里。 “要开始了。”林仙姻说罢,“千魔之卵”之前浮现出一张人脸,那人脸张着大口,口中红色的真气迅速汇聚。 “动手。”林仙姻话音刚落,直接隔着虚空对封印挥剑,那人脸中的红色真气也凝聚成一道红色光柱轰出。 魔阳老鬼暗道一声不好,心想春风派的护山大阵本身就相当于一名登霄境修士,若是封印被解开,情况会更加棘手。 他准备用肉身挡住这攻击,刚一动,一枚令旗挡在了他身前。 魂旌先生终于出手。 林仙姻的剑招和魔卵的攻击同时打在那封印之上,一时间红色真气散乱于扶摇山上,掀起狂风。那玉箫表面的红色纹路溃散,那支顶天立地,洁白无瑕的玉箫完整露出。 真气乱流平息,厉寒声站在箫顶俯视众人。他用传音之术告诉了清锋真气石的所在地,又开口道:“清锋兄弟,你我的交易就算结了。” 天上,魔阳老鬼看向魂旌先生,怒道:“为何不一直在那看热闹?凭你这修为可知惹怒我的下场?” “魔道修士人人得而诛之,”魂旌先生道,“我这也是为了正道。” “去你妈的。”魔阳老鬼骂道,“护山大阵的封印被解,你以为你能得到好处吗?你这是在树敌,小心这些人把你当成魔道诛了。” 魂旌先生道:“我零旗宗虽小,但还不至于和魔道为伍。”说着又对厉寒声道,“小辈,还不快快用你们的护山大阵破了扶摇山外的魔阵。” “我可从来没说要破了山外的阵法。”厉寒声面容开始狰狞,“有这阵法来压制各位的修为,对我来说岂不是好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魂旌先生道,“你如今跟个凡人差不多,难道不想破了这阵恢复修为吗?” “我护山大阵要使在更有用的地方,岂能为了一座魔道阵法而耗尽。”厉寒声道,“你以为我启动这护山大阵只是为了对付你们吗?今天便让你们开开眼!” “师兄,”曲归梦开口,“你果然有别的目的吗?” “师妹,”厉寒声道,“我的目的你很快便能你知道了。虽然这大阵里的真气被封印吸了些,但是足够了。”说着又看向魔阳,道,“这还多亏了你,你封了大家的修为,这简直就是在帮我。” 厉寒声双手握诀,身前“遐籁”开始轻颤,与此同时,身下的护山玉箫也开始发出嗡鸣。几名登霄境各自运动抵挡,却发现这箫声并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砰!”一名春风派弟子的身体突然炸开,厉寒声的眉心裂开,如同长了一张竖着的嘴。那炸开弟子体内的血与真气全都流向那竖嘴里。 春风派弟子看着眼前一幕,均是没想到这厉寒声竟然会对自家弟子动手,而且看这架势,似乎像是练了某种魔道功法。 众弟子互相看着,都在猜想谁会下一个炸开。一名弟子感觉自己的身子发胀,好像骨头正在变粗,内脏要从嘴里、鼻孔里挤出来一般。他刚要张嘴呼喊,对面的人便看到他炸开,碎肉骨头崩了一脸,可血却是没有多少。他大叫,带动着周围人一起叫,没等叫几声,一种恶心的感觉让他发不出声音,像有东西要从食道里喷出。他也炸开,周围的人也是如此。众弟子见眼前断肢脏器横飞,想要跑却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门死掉,然后等着自己死掉。 凄婉音看着眼前一幕,看着晚辈一个个惨烈地死去,有些还是她自己的弟子。她想上去阻止厉寒声,可一身修为所剩无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屠杀同门弟子。 “这小子的修为在暴涨,”林仙姻惊道,“他趁着修为被压制正在拼命吸收真气,等到修为恢复后,便可以一举踏入登霄境。” 清锋此刻已被绦玉带到空中,他道:“如此疯狂吸收真气,他的真脉能承受得住吗?” “能,”林仙姻道,“他不光在吸收真气,还在炼化那玉箫‘遐籁’,他这是要把‘遐籁’炼进体内。春风派最擅长控制真气,到时候他就可以用这玉箫让体内狂暴的真气安稳下来。” “想不到这一切竟然都在厉寒声的算计之中,”清锋道,“看来大家都被他利用了,他根本不是心系宗门之辈,原来根本就是想利用在场众人的命,成全他的登霄境修为。” “这人用的功法有些熟悉,”绦玉开口道,“好像是音魔的杀声魔功。” “音魔?”林仙姻蹙眉,“这春风派竟然藏有这等神境的功法吗?” “这的确是魔功,”魔阳老鬼道,“想不到音魔的功法竟然在春风派,怪不得他们如此擅长用声音杀人,原来竟是将这魔道功法做了改变,成了正道功法。” 本来春风派长老曲归梦勾结魔道就已经让人觉得离谱,想不到这如今的掌舵人竟然还是彻底的魔修。 春风派的弟子还在接连炸开,清锋怕下一个会轮到凄婉音,赶忙让绦玉用柳条将其护起。 “清锋,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凄婉音对着空中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林仙姻看着清锋此刻的阴沉面色,得意道:“你这么关心人家,可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呢,我看你不如把这关心都放在我身上,到时候你想要真气石,那还不是轻轻松松?我伊人舫别的没有,就是真气石多。” 清锋没有理她,绦玉对林仙姻也是看不顺眼,要是有机会,甚至想撺掇清锋杀了这好看的贱人。 春风派的弟子已经死了大半,魔阳眼看厉寒声吸入的真气越来越多,心里急得像着了火。他本来是想炼了这些人突破至圆满,没想到竟被一个小辈捷足先登。 “二位宗主,”魔阳老鬼道,“不能再让这厉寒声继续下去,等他突破至登霄境,再操纵起这护山大阵可真就是如鱼得水,到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多一个登霄境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林仙姻道,“比起他突破至登霄境,让你利用这些人达到圆满之境反而更危险。你想合作也要有些诚意,先把扶摇山外的大阵撤了咱们再谈如何阻止那厉寒声。” “好你个林仙姻,果然是美人胚子蛇蝎心肠,”魔阳老鬼道,“那下面也有你的弟子,你不怕她们也跟着死掉吗?” “不过几个弟子而已,”林仙姻淡淡道,“从她们跟了我的时候起,她们的命就已经不是她们的,是生是死全凭我的兴趣。” “好,”魔阳老鬼怒道,“你们不去我去,别再后面给我使绊子。”说着一步来到那玉箫之顶。浑身赤红的肌肉绷紧,右臂蓄势轰出一拳。 箫声变得沉闷,紧接着轰鸣声响彻整个扶摇山。那护山大阵之外仿佛有着一道音强,无论多强的力量轰在上面,都可以利用声波将其瓦解。 魔阳老鬼一拳无果,本就心中气愤,又听林仙姻和魂旌先生在一旁嘲笑。他越来越气,直接双手握诀,那山外血阵上的婴儿全都张开了嘴,一起发出哇哇得哭声。 厉寒声冷笑一声,他伸出右手食指在身前一划,一根红色的琴弦凭空出现。他拨动琴弦,一种带着古老蛮荒血气的琴声响起,竟是直接将那婴儿的啼哭声掩盖。与此同时,春风派的弟子除了曲归梦和凄婉音都已死掉。 厉寒声眉心的裂口不再有血与真气注入,那裂口深邃、暗红、仿佛连通着一洋血海。 在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他此刻竟也有了登霄境的气息。 扶摇山顿时安静下来,春风派上千人,此刻只剩下三人。现在这场面正是所有人预料中的结局,但过程却是与所想完全不同。 “师兄,”曲归梦咬着牙道,“真是恭喜你了,利用自己弟子的命踏入登霄境,这滋味一定好受得很吧?” “当然,”厉寒声的眼神变得阴邪,“与其便宜别人,为何不让弟子们为我所用?放心,下一个就轮到你。” 曲归梦冷笑一声,双眼变得凄蒙,道:“你真下得去手杀我?” “当然,”厉寒声道,“你不过是我解闷的玩具而已,如今我目的达成,也不再需要你了。” “你心里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曲归梦的眼里淌出水。 “没有。”厉寒声毫无感情地道,“放心,你死后也会为我所用,你可以永远陪伴我了。”说着一抚那红色琴弦,曲归梦的脑袋掉落,脖子里喷出的血开始往他眉心的裂口中涌去。 “我的好师妹,”厉寒声道,“你现在成了我的一部分,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了,高兴吗?” 曲归梦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滚,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第247章 抢夺 春风派有上千弟子,久远前门派巅峰之时人数甚至过万,隐隐已经能与玉婵宗并驾齐驱。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庞然大物,竟然一朝之间轰然倒塌,门内弟子尽数被屠,可杀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尊敬的长辈。 人间王朝更迭往复,百姓揭竿而起欲撼动皇权,最终汇成一道洪流将旧的王朝毁灭;修仙界却不是这般,这里没有人多力量大的奇迹。修为高的举手投足便可以将一群修为低的抹杀殆尽,修为低的无论怎么团结,团结成多大的规模,都无法与修为高的抗衡。这便是修仙界与人间的区别,强者的地位无法动摇,凭借高明的修为,一人便可以统摄一个宗门,更强者还可以让一国臣服,甚至还有那传说中的人物,足以让整个修仙界震颤。 厉寒声现在便是这种强者,一人决定一个宗门的命运,一人将门下弟子尽数送入黄泉。 入侵春风派的众人此刻也傻了眼,虽然结局与预计的没有区别,但过程却是完全不同。本来该是由自己这帮人将春风派的弟子杀个干净,然后瓜分资源,谁成想屠杀者竟成了旁观者,而且瞧这形势,自己这帮人说不定马上就要成为被屠杀的一方。 箫落城的死讯让这群宵小生了熊心豹子胆,一个没有登霄境坐镇的宗门,即使弟子众多也等于已经瓦解。而一个有登霄境坐镇的宗门,哪怕门下已经没有半个弟子,它仍是一个宗门,就像妙笔宗一样,虽然被人嘲笑,但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春风派如今便是这般,从人多变成人少,却又从灰烬中重生。 “清锋兄弟,你我的交易已经完成,是否可以不再插手我春风派的事?”厉寒声没等清锋回答,直接手一挥,一枚玉牌飞出,被清锋抓在手里,“这是我春风派真气库的钥匙,我已将一缕神识注入其中,你只需让你的手下感知一下,便可知道真气库的位置。” “你倒是言而有信,”春风看向厉寒声,“春风派的事本就与我无关,我取了真气石便走。” 厉寒声满意地点点头,他明白,在场众人里最棘手的不是布下锁山大阵的魔阳老鬼,也不是手持神器的林仙姻,而是这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他虽没有翻江倒海的本领,却绝对有着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徒手格杀在场每一个人的能力。若是能将其支走,自己便可以仗着如今登霄境的修为与护山大阵的威能同林仙姻与魔阳老鬼成三足鼎立之势。至于那魂旌先生,他的修为在这三人中已经无足轻重。 清锋随手将玉牌交给绦玉,绦玉感知到那缕神识,得到了真气库的位置,开口道:“主人,我们去吧。” 清锋点点头,看向凄婉音,发现凄婉音也在睚眦欲裂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真是个猪狗不如的小人。 魔阳老鬼眼见清锋知道了真气库的位置,对厉寒声气愤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小子本身实力就已强悍如斯,你将春风派的真气石都给了他,‘千魔之卵’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到时我们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魔阳,”林仙姻飘到清锋身边,道,“谁跟你‘我们我们’的,我和清锋交情深着呢,他岂会舍得出手对付我?再说了,‘千魔之卵’最爱将魔修纳为己用,我又不是魔修,我看该担心的只有你和春风派的这新魔头才是。” “清锋,”林仙姻接着道,“魔阳老鬼作恶多端,残害生灵无数,不如我们联手杀了他。” “好你个毒妇!”魔阳老鬼伸手指着林仙姻,骂道,“在我阵中被封了修为还敢搬弄是非,我先废了你,再把你扔进魔窟受众魔凌辱。”说罢,身形如流星一般砸向林仙姻。 林仙姻见魔阳老鬼挥拳攻来,心念一动御使“腾空剑”,剑身连连颤动,魔阳老鬼坚硬如铁的身体上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口,如同红色的瓷器上裂出璺来。 魔阳老鬼咬牙切齿强忍“腾空”剑意带来的疼痛,转瞬已至林仙姻近前,那硕大的拳头誓要将这美人的脸蛋砸得再无人样。 “这老鬼竟然动真格的。”林仙姻暗道不妙,她不想浪费自己的真气和魔阳真正厮杀,赶忙一步躲到清锋生后,在其耳边道,“臭小子,你帮我挡住他。” 绦玉见林仙姻如此狡猾,竟用清锋当挡箭牌,恨不得用柳条绑了这贱人,将其扔到魔阳面前。 “你自己惹的他,我哪有义务替你承受他人怒火。”清锋竟是起身一跃,将林仙姻露了出来,而此时魔阳的拳头已至近前。 然而魔阳上一刻还口口声声要将林仙姻生吞活剥,此刻却是忽然改变了出手方向,那拳头没有轰在林仙姻身上,反而是身子一转,伸手去夺绦玉手中的玉牌。 赤红的大手袭向绦玉怀中,绦玉先是露出惊色,待那大手伸进自己怀中时,那震惊又成了笑容。 只见魔阳的大手直接没入绦玉的胸口中,而魔阳的手上并没有传来碎骨的坚硬或是血肉的湿软之感。他只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缠住,即使自己身具巨力短时间也无法挣脱。他仔细一看,发现不只是自己的手,整个胳膊已被柳条缠住,绦玉此刻已没了人样,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柳条编织成的一般。 柳条沿着魔阳的手臂疯狂蔓延,不待他反应,已将其整个人捆得结结实实,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而那“绦玉”此刻也消失不见,好像整个人都化为柳条将魔阳裹住。 这整个过程,不过清锋一起一落的时间。 清锋落在地上,一根柳条从地上钻出,那柳条摇身一变化成绦玉的样貌,双手捧着玉牌。 清锋接过玉牌,对绦玉点点头,又看向被缚起的魔阳,道:“老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的出手只是虚晃,实际是想夺这玉牌吗?不过你演得还真像,差点就被你骗了。” 林仙姻再一次来到清锋身边,笑道:“臭小子,原来你是看出这老鬼另有目的。”随即双目又变得认真含情,接着道,“不过你若不知道他的算盘,而是也以为他是奔着杀我而来,你还会不会躲开?” “你本事这么大,又何必躲在我身后?”清锋道。 第248章 春风散 “所以你是不打算救我了?”林仙姻道,“所有男人都喜欢我,就算不喜欢,至少也会垂涎我的身子。可为什么偏偏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呢?” 林仙姻越说越恼火,头顶“腾空剑”忽地发出一声凌厉的剑鸣,只见魔阳老鬼的脖子被无形的剑意豁开,绦玉的声音传到清锋耳边。 “主人,趁现在杀了他!” 话音刚落,清锋挥刀斩出,手掌沿着林仙姻造成的伤口豁进,割断肌肉,切开骨头,又割断肌肉,紧接着分开肉皮。 一刀过,喷涌的血柱将魔阳老鬼的脑袋冲起。 “怎么可能?”魔阳老鬼的头发出疑问,忽然一颗狼头凭空出现,将魔阳的脑袋吞进嘴中。与此同时,捆住魔阳身躯的柳条也开始移动,狼头和柳条一起退回到魔卵之中。 “千魔之卵”此刻成西瓜般大小,清锋看着魔卵,只见魔阳老鬼的脸出现在魔卵表面。魔阳面容扭曲,似在用力,他的头钻出,紧接着上身也跟了出来,双手用力地撑在魔卵之上,想让整个身子脱离魔卵。 “妈的,”刻灼从魔卵上长出,伸出爪子扇了魔阳老鬼一个耳光,“你已经死了,挣扎个什么劲?” “我没死!”魔阳老鬼道,“我魔阳怎么会死?不过一个凡人而已,怎么可能杀我?” 魔阳继续挣扎,魔卵内其他魔修纷纷出来,他们扯着魔阳的脑袋和胳膊,讥讽道:“老老实实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吧,主人天纵奇才,能跟着他是你的荣幸。” 众魔将魔阳重新拽进魔卵之中,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 春风派外面,魔阳留下的大阵开始露出裂痕,魔阳已死,这大阵也将不复存在。 “魔阳,”清锋忽道,“让这大阵保持下去。” 魔阳没有回应,清锋刚刚杀了他,他怎可能现在就对其唯命是从。 大阵的裂痕越来越大,凶将持肉戟从魔卵上生出,直接将戟插进了魔阳的脸里,魔阳出发痛苦的哀嚎。 凶将道:“主人说话你没听见吗?赶紧把这大阵维系住。” 说着又有几人将魔阳薅了出来,一番老人教训新人之后,魔阳双手握诀,那大阵之上的裂痕消失。 远处,魂旌先生本以为可以趁机逃出,见清锋下令修复大阵,质问道:“小子,此阵明明就要溃散,大家都可以恢复修为离开此地。你为何下令修复此阵,到底是何居心?” 清锋没有说话,魔卵上传来骂声:“魂旌老狗,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修为也配这么与我主人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魂旌见魔卵动了杀心,冷哼一声看向林仙姻,道:“林宗主,看来你这位朋友是不想放我们走了。” 林仙姻也是纳闷,问道:“清锋,为何要修复大阵?此阵一破,大家各自离开岂不是皆大欢喜?” 清锋没有说话,而是来到凄婉音身边,道:“我替你杀了厉寒声为你的弟子们报仇,你还会恨我吗?” 凄婉音轻叹一声,道:“你不打伤师尊,师尊最后也会想办法杀你,春风派有今天只能怪实力不够,我不怪你。” 凄婉音看向高处的厉寒声,又道:“我的弟子们是无辜的,他们若为宗门战死倒也落个坦荡,可死于同门之手实在是不该。清锋,你去杀了厉寒声,我下辈子任你处置。” “贱人!”厉寒声立于护山大阵之上,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撺掇外人来杀你师兄?弟子死了又怎样?只要功法还在,只要我还在,春风派就在,弟子没了可以再收,你个贱人真是鼠目寸光。”说着右手在身前一拂,七根琴弦凭空而现。 厉寒声伸手在弦上拨,整个扶摇山都似震颤起来,他有护山大阵的加持,虽然在登霄境里修为最低,可魔阳一死,他此刻便是在场三位登霄境里实力最强的。 整个天空在众人眼中支离破碎,如同被那琴声割裂一般。魔卵贴在清锋身后,生出一对翅膀,带着他飞大阵顶端。 厉寒声面露狰狞,双手在琴上连弹,一道道无形的斩击切在清锋身上,却是带不出一星半点的血。反而厉寒声却因为没有适应这修为,因过度催动真气而吐出一口鲜血。 眼看清锋离自己越来越近,厉寒声双手在身前握诀,护山大阵发出嗡鸣,浑厚的音波充斥天地,清锋的身子被震得倒飞而出。 魂旌先生见状,一枚令旗轻摇,一阵风凭空出现稳住清锋身形。 “清锋道友,”魂旌此刻已屈从于现实,开始讨好清锋,“我来助你。”说着又一枚令旗摇动,清锋脚下生出一块巨大的石板。 清锋踩在石板之上,双腿一弯,石板碎裂,清锋整个人飞了出去。 厉寒声再次催动大阵,地上的林仙姻同时催动“腾空”发出一声剑吟,两股力量消散,清锋冲破音障来到厉寒声面前。 “我和你没有过节,刚刚还做了交易。”厉寒声一把将七根琴弦攥进手心,如拉弓一般向后拉起,“你我再做个交易如何?咱俩联手杀了剩下的人,抽出他们的真气,到时候真气都归你,我只要你离开扶摇山。” 魂旌先生一听此话,赶忙道:“厉寒声!你休要在此蛊惑清锋道友,我们同属正道,岂会与你这魔修合作?” 清锋不想废话,凄婉音让他杀了厉寒声,他便一定会杀了厉寒声。 他一步步走近,厉寒声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有汗流过。 “好言相劝你不听,那你去死吧!”厉寒声歇斯底里,松开攥紧的琴弦。 无形斩击释放,由于距离太近,清锋身上也被划出伤口,可他的脚步丝毫不受影响,仍是朝着厉寒声逼近。 “别过来,别过来。”厉寒声心中不甘,自己好不容易到了这种境界,怎么能现在就死?他还要恢复春风派的往日荣光,说不定在自己的努力下,有朝一日还可以超越自己师尊所带的宗门。 “师……”厉寒声仿佛看到了箫落城,没等“尊”字说出口,他的脑袋掉了下来。 第249章 炼化 春风弯腰捡起厉寒声的脑袋,将其拎到凄婉音的眼前,那头颅瞪着眼睛,还保持着生前的惊惧与不甘。凄婉音先是恨,随即那恨成了无奈,最后化成一声叹息,好似一切都已结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要怎么处置他?”清锋问道。 凄婉音见那人头的脖子还在滴血,甚是瘆人,将头撇过,道:“随你的便。” 清锋听后将那人头扔到一旁,又道:“你呢,你以后怎么办?” 凄婉音咬紧嘴唇,道:“也随你的便。” “我们是朋友,”清锋无奈道,“我又怎会让你当牛做马?” 凄婉音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放我离开吧。” “和我去玉婵宗吧,”清锋道,“过来帮我。” “帮你?”凄婉音冷眼看向清锋,“帮你什么?你搞垮了春风派还不够,难道还想灭了自己的宗门吗?” “我不知道,”清锋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好啊,”凄婉音眼神挑衅,“我说了任凭你处置,你只需要命令我,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便留在你身边。” “你知道我不会命令你。”清锋道。 “那就不要再说了……”凄婉音忽地上前一步,双手捧住清锋的脸,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了,她吻上了他的唇。 “我累了,”凄婉音擦了擦眼角,“我不想再做一个修士,我想去世俗里,如凡人一般过完一生。你若真拿我当朋友,那便祝福我吧。”说着取出那飞行用的绿叶,踏了上去。 清锋让魔阳撤去了大阵,忽地对凄婉音抱拳,道:“保重。” 凄婉音笑了,她什么也没说,踏着那片叶子飞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仿佛天边的一只孤雁,再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魂旌见大阵被撤去,林仙姻的修为恢复,再加上她和清锋看似交好,若是这两人有意,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他招呼也不打,催动一面“风旗”离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死在这里。 不久前还人头攒动的扶摇山,此刻只剩下清锋与林仙姻二人。 “唉……”林仙姻轻叹一声,“春风派好歹也是云诏的大宗门,想不到就这么没了。” 清锋斜眼看向林仙姻,道:“若不是箫落城死了,春风派可没这么容易覆灭。” “怎么?”林仙姻忽地攀上清锋的脖子,“事到如今,你倒要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喽?你可别忘了,是你重伤了箫落城,杀他的也是魔卵里的魔修,我不过是分了一杯羹而已。况且我来这扶摇山只不过跟你联手对付了魔阳老鬼而已,春风派的弟子我可是一个没动,我的弟子倒是死了几个。说到底,我除了帮你,可是什么事都没做。” “你只是没有机会。”清锋冷哼一声,将林仙姻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开,“别拐弯抹角了,说吧,你想分多少?” “我一个弱女子哪敢和你分账?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林仙姻一脸妩媚道,“比起春风派的底蕴,你给我的承诺才是无价之宝。”说着取出一条丝带,轻轻地擦着清锋身上的伤口,那伤口瞬间愈合。 “我只求你切莫骗我,到时候别不认账。” “我既答应了你,自会兑现承诺。”清锋道,“只要不昧良心,我定会帮你。” “好,有你这句话便够了。”林仙姻学着凄婉音捧起清锋的脸,刚要亲上去,却被清锋推开。 林仙姻眉头一皱,随即又摆出笑脸,道:“怎么?那个丫头可以,我却不行?” “没良心的东西,”林仙姻冷哼一声,“我和你出生入死,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刚认识的小辈。” “你还有没有事?”清锋有些不耐,“想要分真气石便说。” “谁稀罕那真气石。”林仙姻道。 “那你还留在这作甚?”清锋道,“我要去拿真气石了,你要不分,那便走吧,你我就此别过。”说着转身便走。 林仙姻在原地跺了下脚,嘴里骂了一句“臭小子”,随即眼睛看向那顶天立地的玉箫。 “真是个傻小子,”林仙姻道,“比起这护山大阵,区区真气石能算什么?” 洞门外,清锋将门打开,幽暗的光映入眼帘。这洞穴内部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的将山体掏空,而这洞穴里竟是塞满了真气石。 “竟有这么多?”清锋不禁感叹,身旁的魔卵也兴奋起来,一张张脸庞浮现,全都露出贪婪渴望的眼神。 清锋取出黑羽,想要将眼前的真气石装起,可这黑羽空间有限,根本就装不下。他开始犯了难。 “绦玉。”清锋道,“这么多真气石,我该怎么带回去?” 绦玉道:“眼下这真气石太多,恐怕只有上等的空间法宝才能装下,可我们久远前便已死去,那种东西早就没了。” “这该如何是好?”清锋道,“总不能一点一点运回去。” “还有一个办法。” “说。” 绦玉道:“若主人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就地炼化这些真气石,将其变为真气吸入魔卵之中。” “我竟没想到这点,”清锋道,“本来这些真气石也是要给你们用的,就地炼化倒是更方便一些。” “多谢主人。”绦玉露出笑意,“那我们这就开始?” “开始吧,”清锋道,“需要多久?” 绦玉道:“这真气石数量庞大,恐怕需要三天的时间。” “这么久?”清锋有些意外,随即又道,“总比一点点搬回去要好,只是这一趟出来得可够久了。” “主人,”绦玉道,“要现在炼化吗?” “好吧,”清锋道,“你们在这里炼化真气石,我下山走走,两天后我再回来。” “是,主人。”绦玉回到魔卵之中,紧接着那魔卵膨胀了一圈,长出密密麻麻的触手伸向那真气石之中,无数真气涌入,触手一紧一缩贪婪地吸着,魔卵上的人脸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清锋退出洞穴,赫然发现那顶天立地的玉箫竟是消失不见。 “倒是忘了还有那宝贝,”清锋呢喃,“姓林的女人果然不会吃亏。” 第250章 返回 春风派的真气石储备颇丰,魔卵用了整整三日才将其尽数吸入。 “出来这些时日,想必回去后师姐又该说我了。”清锋心念道,“也不知我这些日子不在,姓温的在宗门会搞出什么事。”思索间,魔卵从洞内飞出,清锋摊开手掌,那魔卵悬在其手心之上,仔细一瞧,发现那魔卵比之前还要诡邪。 “主人,”绦玉化形而出,身上仿佛有碧绿的光流动,显然是修为又恢复了不少,“春风派的真气石我们已吸取完了,现在要回玉婵宗吗?” 清锋点点头,道:“现在便回,出来太久,我怕那姓温的生事。” “是,主人。”绦玉说完回到魔卵之中,那魔卵微微一颤,一蓬血雾从中喷涌而出,随即聚成一朵血云停在清锋脚边。 “主人,”绦玉的声音传出,“这血云速度奇快,以后便以其代步。” 清锋抬脚踩到血云之上,心想这“千魔之卵”果然是至宝,每次恢复一些修为都能搞出些新花样,若是能将其恢复到鼎盛之时,简直不敢想象其威能。 血云升上天空,猛烈的气流打在清锋脸上,当玉婵宗的山门映在眼中之时,四周已是一片昏黄。 西寒宫外,苏兰心正在广场上闭目打坐,橘色的光照在她的白发上,看起来刺目非常。 清锋心中一揪,对于这个师姐与另一半,他的心里更多的是内疚。他从血云上下来,静静地站在苏兰心跟前,等着她修炼结束。 片刻后,苏兰心嘴角微翘,她早就发现清锋已经回来,只是仍装作在修炼。她扑哧笑了出来,睁开眼睛看向清锋,道:“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让师姐担心了。” “说吧,这次出去又惹什么祸了?”苏兰心撇撇嘴,“春风派的修士精通音律,女修更是气质出尘,你没做什么龌龊事吧?” “瞧你说的,”清锋走到苏兰心背后,俯下身子从后面抱住她,“我心里只有师姐。” 苏兰心身子一颤,随即眼中柔情如水化开。 “别闹了,”她道,“说正经的,春风派怎么样了?你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清锋面色一沉,道:“拿到了。” “那春风派呢?”苏兰心继续问道,“怎么不说?” 清锋沉默了片刻,道:“春风派的人都死了。” “什么?”苏兰心一惊,“你不是说什么要保全他们收取报酬吗?怎么会全死了?” 说话间,沈闭月从西寒宫走出。苏兰心察觉到师父的脚步,想到自己还被春风抱着,赶忙从其怀里挣脱,起身对师父施礼。 “清锋,”沈闭月开口,“春风派是怎么回事?” 清锋将春风派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唯独没有讲他和凄婉音之间的暧昧。 “春风派的实力不比我玉婵宗弱多少,想不到这偌大的宗门竟然转瞬就被覆灭。”苏兰心轻叹一声,忽觉世事无常,说不定玉婵宗哪天也会在顷刻间云散。 “这些魔道真是越来越猖獗了,”沈闭月开口,“竟然敢光明正大地进攻我云诏五宗。” “魔道固然可恨,但他们至少坏得坦荡,那些披着正道外衣的修士才是真的让人防不胜防。”清锋道,“不知我玉婵宗是否也有这样的人?” 沈闭月看向清锋,知道他话里有话,道:“你不用在我这旁敲侧击,我知道的东西与你比只少不多,不过我预感宗门确实要有大事发生,说不定就应在你那个对头温儒身上。” “师尊既然也有所察觉,何不直接跟宗主禀告,废了那温儒?”清锋道。 “甲等资质难得,”沈闭月道,“宗主修为已臻登霄境巅峰,想要再进一步登神,这两个甲等资质必不可少。” “宗主拿他们当棋子,当心哪天棋子反过来做了主人。”清锋冷哼一声,“现在不除掉那温儒,我看以后定成大患。” “你倒颇为看重那温儒,”沈闭月有些意外,“以你的实力应该早不把他放到眼里才对。” “我也说不上来,”清锋道,“我总觉得这姓温的和我有种理不清的仇怨,就好像没遇见他时便已埋下。” “也许是有些因果,”沈闭月道,“这种冥冥之中的事谁也没法参透,只能凭直觉去感应。” “干脆我现在就去宰了他,”清锋道,“到时候宗主怪罪下来,师尊替我担待着点。”说罢眼中一横,又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宗主若是怪罪,我便拼了命把她拉下马,到时候奉师尊为宗主,反正玉婵宗弟子现在都怕我怕得要命,我和师尊联手定能掌控玉婵宗。”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沈闭月道,“以你的身手恐怕未必是宗主的对手,若是真到了拼命那步,恐怕死的会是你。” “我之前就算有这心确实也没这个胆,”清锋道,“但现在不一样了。”说着取出“千魔之卵”,那令人惊悚的气息蔓延开来,沈闭月不禁皱起了眉,一旁的苏兰心更是觉得浑身发抖,胃里翻涌,有种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这魔卵比之前更强了,”沈闭月声音低沉,“想要挑战宗主威严,它便是你的倚仗吗?” “没错,”清锋道,“如今这魔卵里有登霄境修为的已过十数,就算还未恢复到宗主那般境界,这么多登霄境也够其受的,况且还有我在。” “这魔物还是少用的好,”沈闭月道,“况且只要这魔卵中核心那位不恢复,登霄境的魔修再强也不可能是宗主的对手。” “怎会?”清锋有些不信,“都是登霄境,圆满再强能强到哪去?” “你小子还是年轻,”沈闭月道,“你才接触修仙界多久?你有法宝,宗主难道就没有吗?” “法宝?” 清锋心想沈闭月能说出不管多少登霄境都不是对手的话,那这法宝肯定已远远超出登霄境的范畴。 “神器?”清锋心中一惊,“难不成玉婵宗有神器在?” 沈闭月没有回答,片刻后才道:“玉婵宗的弟子们虽然不争气,但宗主的底牌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神器有什么了不起?”清锋嘴上不服,心里又想起那一晚,蔚羞花用“乱神笛”操控村民互相残杀的那一晚。 第251章 报信 清锋回来后难得过上了舒坦日子,白天和苏兰心腻歪在一起,偶尔和一起沈闭月练刀。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不断精进自己的刀术,等待魔卵完成蜕变。 温儒最近却是忙得很,每日都在各宫之间东窜西窜,许是当上了一宫之主后,开始熟络宗门弟子,想要让全宗弟子都归附于自己麾下;他手下的陈霁雨更是活跃,整日和宗门的男弟子混在一起。男人们背地里说她是天生的娼妇,人尽可夫的婊子,可当着面又是阿谀奉承,活脱脱的贱骨头样。 万经阁外,温儒面带微笑,道:“弟子温儒,有事求见许长老。” 许风情知晓这温儒已执掌南霖宫,有资格直接进入万经阁内,便问也不问开了门。 温儒走进阁中,一双眼睛霎时变得通红。 “许风情,好久不见。” 许风情见这后辈直呼自己姓名,顿时心中不悦,心想这小子也太张狂了些,刚有点权力便不懂规矩,应当好好教训一番。 她起身欲动手,可看清温儒的脸后却是接连后退,如同受了惊吓。 “你不是温儒,”许风情道,“是你!” “没错,”温儒道,“之前的分身被那个叫清锋的崽子杀了,迫不得已才换了这个身子,好在是甲等资质,倒也凑合着用,不过也用不上几天了。” “你什么意思?”许风情道,“什么叫用不上几天?” 温儒道:“我今天来便是告诉你一声,时机到了。” “怎么可能?”许风情质问道,“你怎能这么快便将‘化血咒’种到所有弟子体内?” “那还要感谢这小子,”温儒指了指自己,“笼络人心倒是一流,不过也多亏你玉婵宗是个淫窝。” 许风情冷笑一声,道:“别忘了,你也是从玉婵宗出来的。” “我当然忘不了,”温儒道,“若非玉冰清那个贱人,凭我的资质与悟性,说不定已经修至化神之境。她倒是抢了我的根基又当上玉婵宗之主,我却只能沦为魔道。过几日我真身驾临,便是要这玉婵宗鸡犬不留,看看那玉冰清到时会作何感想!” “当初师姐并没强迫你,”许风情轻叹一声,“那都是你自愿的。” “放屁!”温儒面目狰狞道,“明明就是她先诱惑我,让我以为能和她结为道侣才任她驱使,谁知道她就是个玩弄人心的婊子,比魔还狠毒。” “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许风情道,“师姐心里从未有过你。” “去你妈的!”温儒情绪忽地失控,上前一把用左手掐住许风情的脖子,紧接着“次啦”一声,右手扯去了她的衣服。 他将她摁倒在地,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她确实不是婊子,”温儒狞笑道,“你才是!你可真是下贱,为了讨我欢心,竟然愿意出卖整个宗门。” “我……嗯……我只当……啊……瞎了眼,”许风情闭着眼,“我蠢……我……嗯……我贱……我信了你的花言巧语……我竟真的会爱上你……” 温儒听到这里忽地将许风情推到地上,他整理好衣服,道:“事到如今说这些作甚?” 许风情捡过地上的碎衣服遮在身前,脸上潮红正甚。 “快滚!”她道,“再过几日我便解脱,你和师姐谁生谁死与我无关。我出卖宗门自当该死,下了阴曹给弟子们当牛做马我也情愿,只是在那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何必说这种话?”温儒面露柔情,蹲下身子,用手蹭了蹭许风情鬓角,“玉冰清对我无情无义,我报复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你不一样,你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待我真身降临之时,你和我联手,咱俩一起杀了她出气,怎么样?” “你休想,”许风情咬着牙道,“我只求你到时给我个痛快。”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温儒轻抚许风情的脸,“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让你自由。” “假惺惺,”许风情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三天?五天?” “七日后,”温儒冷声道,“七日后就是玉冰清的死期,玉婵宗覆灭的日子。”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他又道,“听说你和那清锋走得近,你好好劝劝他,让他与我合作,到时玉婵宗的底蕴我可以分他三成。若是不同意,那便让他也死在玉婵宗,正好顺便夺了那‘千魔之卵’。” 许风情道:“我警告你,你若敢动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和他早就好过了吧?”温儒冷笑道,“说什么爱我,还不是转眼又爬进别人被窝,果然是贱人德行。”说着抬起许风情下巴,“你和那小子搞过几次,我俩谁让你更舒坦?” “啪!”许风情一巴掌打在温儒脸上,道:“滚!” 温儒揉了揉自己的脸,笑着道:“七日后见。”说罢,一双眼睛褪去红色。 温儒茫然地看向四周,发现自己竟身处万经阁之中,而那美艳动人的许长老竟是衣衫褴褛地坐在自己身前。 他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还真是艳福不浅。 “许师祖,弟子……” “出去!”没等温儒说完,许风情呵斥一声,惊得他跌坐在地,“再敢说一句话要了你的命。” 温儒吓得魂魄齐飞,心知登霄境修士的怒火不是自己能承受的,赶忙连滚带爬出了万经阁。 临下山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嘟囔道:“贱女人,早晚让你跪在我脚下。” 深夜,清锋与苏兰心刚结束温存,苏兰心脸上香汗未消,依偎在清锋怀中,忽听门外敲门声响起。 “谁?”清锋坐起,苏兰心扯起被子挡在胸前。 “是我。” “许长老?”清锋嘀咕一句,没等再开口,许风情却是直接推门而入。 苏兰心吓得裹紧被子,清锋面露疑色,道:“许长老,你怎么来这了?” “别废话了,”许风情表情痛苦,离开万经阁让她身上的禁制发作,“你和兰心赶快收拾东西,立刻离开玉婵宗!”说着嘴角溢出血来。 第252章 皆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锋扶住许风情,“为何现在要我们离开?” “别管那么多了,”许风情道,“玉婵宗马上就要变成地狱,不想让你师姐死,那就赶快待他走。” 话音刚落,许风情忽地瞪大了眼睛,道:“你骗我。” 清锋不解,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没等对方答复,许风情的身体忽然鼓胀如球,整个人炸开,碎肉粘到清风脸上,血液和真气却是凝聚成洪流,向着外面倒涌。 苏兰心吓得大叫。清锋出门看向外面,发现本该漆黑的夜此刻却是变得猩红,一片遮天的红云将玉婵宗整个覆盖。 他对这血云有印象,当初便是差点被这血云落下的雷霆劈死。 清风带着苏兰心往西寒宫而去,想要去找沈闭月拿个主意,路上他发现所有的弟子都如许风情那般,整个人炸开。 远处,李矜之跑了过来,见到清锋二人后松了口气。 “李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李矜之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所有人都炸成了碎块,血液都倒流向头顶那血云,我来找你,便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见你俩无恙,我便放心了。” 说罢,三人一同奔向西寒宫,只见沈闭月手提银刀,抬头仰望天空。 “师尊!”苏兰心加速跑了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魔修在祭炼我玉婵宗弟子,”沈闭月道,“看来是想要借此突破成神。” “成神?”清锋想起之前种种疑虑以及温儒体内的魔种,恍然大悟道,“有人在玉婵宗所有弟子体内种了血种。” 苏兰心道:“若是如此,为何我们没事?” “我明白了,”李矜之道,“这血种是通过男女交合种下,想必是那温儒搞得鬼,我早发现他不对劲,原来是做了魔修的傀儡。” 说话间,玉婵宗所有弟子都以化为血和真气涌入血云。阴狠的声音从云中传来,一名身穿血袍的冷峻男子从云中走出。 “玉冰清,我来杀你了。” 那男人伸手对地上一招,温儒被他摄上高空。 “你是我最后一个分身,收回了你,功成圆满。” 温儒见状拼命挣扎,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炸开,那男人张口一吸,将温儒的血与真气尽纳体内。 铺天盖地的威压降临玉婵宗,李矜之与苏兰心只觉身上压了一座山,整个人跪在地上,沈闭月也是面露凝重,双腿打颤。 清风没有真气,本应感受不到这种压迫,此时却也觉得身体僵硬,行动困难。 “这不是登霄境的修为。” “这是化神境,”沈闭月道,“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说着看向清锋,“一会宗主定会和这魔头大战,你找准机会,带着兰心快逃。” “薛纯,莫说废话,想要娶我性命,那便动手吧。” 玉冰清纤足轻点虚空,出现在天空之上。 “你终于出来了,”薛纯一阵狞笑,“当年你看重我的资质掠夺我真气,如今我拿你的师妹和弟子献祭步入化神,不知你是何感想?” “当年是你主动将真气献给我,”玉冰清道,“我从未强迫于你,也未曾对你许诺过什么,你若一直耿耿于怀,那今日便一决生死。” “区区登霄境也敢与我一决生死?”薛纯大笑道,“我便先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说罢,一道红色雷光从血云中落下,正中西寒宫。 清锋暗道一声不好,眼前就是一红,紧接着一黑,便是什么也看不见。 玉冰清看向地面,嘴里念道一声清锋,冷若寒霜的脸终于有了点波澜,眼角流下两滴泪。 她伸手一招,婵霜宫内的那幅玉婵画像飞来,画中人忽然活了过来,从里面走出,与玉冰清合二为一。霎时间,她的修为也从登霄境步入化神。 “这便是你的倚仗吗?”薛纯道,“既然如此那便来分个生死。”说罢右手捏了个剑指,指尖凝聚出一柄猩红的剑刃。 玉冰清同样捏剑指,碧绿剑刃与猩红剑刃相抵,红色的天空出现一道道裂缝。 玉冰清的化神乃借物而得,并非真到此境,而薛纯却是实打实的境界。 一道猩红雷霆劈下,玉冰清的身影飘摇坠地。她睁开眼,看到了残肢断臂,看到了苏兰心的血肉模糊的脑袋。 清锋此刻身上裂出多条口子,内脏已经暴露出来。她伸手一探,发现他的鼻息已经停止。 又一道血雷落下,玉冰清闭上了眼,一声嘹亮龙吟想起,白光吞没了血光。 “我只能出手一次,”魔卵中发出声音,“趁现在带上清锋的身体快走。” 玉冰清睁开眼睛,抓起清锋的身体,又拿起苏兰心的头颅,化为绿光遁走。 林中,清锋睁开了眼睛,之前的一切好像如梦。 他四下一看不见师姐,只有玉冰清守在他身旁。 “你醒了。”玉冰清道。 “我师姐呢?”清锋询问。 玉冰清伸出右手,苏兰心的脑袋在她手心。 清锋只觉头晕目眩,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 “为什么?”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为何师姐死了我却没事。” 玉冰清道:“你本来也是要死的,但是‘千魔之卵’成为了你的心脏,让你活了下来。你现在不是没有真气的凡人了。” “所有人都死了,就算我能修行,那还有什么意思?”清锋抓住玉冰清双肩,“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师姐活过来,对不对?” 玉冰清摇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 “不,你一定有。”清锋像疯了一般摇晃玉冰清。 玉冰清轻叹一声,道:“玉婵宗有一门秘术,名为合葬借尸,将死者的血肉与生者合葬于玉棺之中,死者便可借生者之身复活。只不过两个人无法使用一具身体,所以用了此法之后,我这具身体便会时而是你师姐,时而是我,你愿意吗?” “我愿意。”清锋道。 “好。”玉冰清掐诀,将苏兰心的脑袋和自己装入玉棺。 “三日之后,此法可成。” 清锋在玉棺前守了两日,终是坚持不住睡去,再醒来时,却见苏兰心正摸着自己的脸。 清锋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一把将师姐抱住。 两人亲吻缠绵,苏兰心与清锋有过很多次鱼水之欢,此时大腿上却是沾上了血,如同第一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