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翻身:陛下以天下为聘》 第1章 是你自找的 “还把自己当成丞相府小姐呢,你不过是个被主君厌烦夫人不喜的下贱东西,嫁个老头子冲喜,还有脸在我这摆架子!” 红绸飘扬的喜庆小屋里,龙凤烛焰跳动着噼啪声,映照着满室喜庆又带着几分不安的氛围。 谢晚棠轻轻掀开了遮面的红纱,一眼就瞅见贴身丫鬟颂兰正悠闲地摆弄着一只碧绿的玉镯。 她眼神一沉,声音冷若寒冰:“给我!” 那只玉镯,是她过世的母亲昭阳郡主的遗物,若不是丞相以此相胁,她绝不会答应成为风中残烛的李尚书冲喜的牺牲品。 颂兰对她的怒意视若无睹,把玩着手中的镯子轻轻一旋,手指穿过发丝,漫不经心地叹息道:“小姐啊,别这么大的火气嘛,要是吓到我手一滑,镯子可就不小心摔了哦。” 说着,她还做了一个佯装失手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谢晚棠心里一揪,双手紧握,美丽的眼中寒意更甚。 “怎样你才愿意还我镯子?” 颂兰嘴角勾起一抹笑:“老爷吩咐了,得等我亲眼看到你和方大人完婚才行呢。” “方大人在朝廷位高权重,你可要主动点儿,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要不……这镯子,夫人怕是要收回啰。” 谢晚棠心中如坠冰窖,寒意一阵阵袭来。 哼! 这便是她的父亲,依靠外祖父家的势力和昭阳郡主夫人的身份爬上了高位。 得势之后,为了能攀附高枝,他将母亲囚禁在深宅,让妾室进门,待母亲抑郁而终,便迅速清理后院,另娶权势滔天的国公府千金为妻。 而她,成了他眼中的绊脚石,这些年在边远之地艰苦度日。 长大成人,却被迫嫁给了一个老人冲喜。 谢晚棠闭上眼睛,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灭了。 “你先在这儿休息吧,我去瞧瞧方大人是否已经回来了。” 颂兰满脸堆笑,八卦兮兮地说:“听说方大人在某些事情上有特殊喜好,哎呀!今晚可有你好受的呢。” 言毕,她竟自顾自地将玉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扭动腰肢,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她忽觉颈部一阵剧痛,瞬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谢晚棠收回银针,眼神冷漠。 “我仁至义尽。” 她温柔取下颂兰腕上的镯子,细致擦拭后重新戴上。 再抬眸,眼里只剩凌冽杀意。 颂兰惊恐:“大……大小姐,颂兰知错了,求您饶命!” “太迟了!”谢晚棠冷笑,二次出手。 颂兰惊惧发现,自己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眼珠乱转,红着眼望向谢晚棠。 只见谢晚棠从容换上她的嫁衣,将颂兰扔在床上,以被覆盖。 谢晚棠轻拍颂兰的脸颊,微笑道:“希望你喜欢,我先走一步。” 颂兰瞪大眼睛,绝望与恐惧弥漫。 她悔不该轻视这位看似柔弱的大小姐。 “老爷驾到!”门外丫鬟恭敬通报。 谢晚棠眼神一凛,吹熄烛火,灵巧翻窗而出,刚合上窗,新房的门被推开。 身形佝偻的方大人急不可耐扑向床榻,激动得浑身颤抖,抱住床上之人狂吻:“美人儿,为夫来疼你……” 听着房内不堪入耳的动静,谢晚棠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她心里清楚,屋内那对龙凤烛被动了手脚,里头掺了让人意乱情迷的药,方大人本就好色,颂兰这一晚怕是要遭罪了。 可她也不慎吸入少许,必须尽快找解药才是。 正待转身,一袭高大的身影罩下,迅疾捂住她的嘴,转瞬间,她已被拖进了邻室。 门砰地合拢,她背狠狠抵在门板上。 谢晚棠心一沉,即刻摸出银针,怎料手被对方灵巧反扣,高举过头。 一根修长手指轻点在她的唇上。 “别出声!” 低沉而喑哑的嗓音,宛如夜色中的清泉,直击谢晚棠的心神。 冰凉的指尖似触发了体内药效,一股难以名状的炽热如潮水般涌来。 谢晚棠能感觉到对方不容小觑的力量,她狠咬舌尖,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阁下是谁?” 对方并未作答,反问:“李老头的书房在何处?” 谢晚棠略显错愕,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新婚第一天,怎会知晓这些。 显然,对方并不相信,幽深的目光借着月光细细审视她,皱眉道:“你不是李府的丫鬟?” 谢晚棠眼神闪烁,又一次摇头:“我是随我家大小姐今天一同嫁入的。” 方淮序审视了她一会儿,似乎在判断真伪,终是咬咬牙,放开手,却不忘冰冷警告:“今晚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我明白。”谢晚棠的嗓音越发柔和,不经意间带上几分妩媚,体内药物的作用已逼近极限。 方淮序眉头微皱,感觉这女子娇躯异常柔软,手腕仿佛一折就断。 心中生出一丝异样,他不自觉后退些许。 谢晚棠下身热流翻滚,她欲蹲下身掩饰,却见那人蓦地捏住她精致的下巴,黑眸深邃,审视片刻后,忽然蹙眉。 “古怪……是什么味?” 谢晚棠忆起自己点燃的迷情蜡烛,忙伸手推他,但手臂接触到对方身体时,却不听使唤地环上了他的颈项,将自己的温软紧贴上去。 喉咙里逸出一声压抑的低吟。 方淮序一贯自律,厌恶与女子的肢体接触,而此刻这女子投怀送抱,他竟未躲闪。 更不可思议的是,身体有了不应有的反应! 忆及那股奇异的香气,他面色一沉。 这女子竟敢给他下迷药?! “放手!” 他低喝。 谢晚棠轻吟几声,鲜红的唇胡乱地吮吸着他的唇。 “公子……帮帮我!”声音软糯得近乎融化。 她身上的香气,不断撩拨着方淮序的鼻尖。 他本还清明的思绪,此时变得混沌,竟不受控地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帷幕垂下,床榻上两人影交错重叠。 谢晚棠身上那件大红鸳鸯肚兜被丢弃于角落,青色被单下,她洁白修长的腿牢牢锁住男子腰际。 雪白的肌肤在锦缎的映照下更显柔美诱人。 “这可是你自找的!” 第2章 半信半疑 方淮序嗓音沙哑,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女子再次贴近。 他终究是未能自制,身形一沉,将女子拥入怀中,彻底沦陷。 谢晚棠感到一股剧痛穿身而过,轻轻哼了一声,恐发出声响,不由自主咬住男子的肩头。 整个人恍若飘于九霄,只能随男子的动作起落,被引领至巅峰…… 直至天明,谢晚棠从酸疼中醒来,男子早已不知所踪。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她恨得牙痒痒。 趁着晨曦未露,她匆忙穿戴整齐,返回隔壁房间。 却见床上的方大人裸露着身体,面色苍白,早已没了气息! 谢晚棠连忙查看了方大人的身体状况。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昨晚太过尽兴,乐极生悲,突发身亡。 这下麻烦了! 方大人这样不明缘由地离世,如果此时她逃离,罪责岂不是全落在自己头上了? 那还怎能安然出城? 这时,谢晚棠的视线转向床边,颂兰满面泪痕,一脸惊惧。 她嘴巴微动,无声地乞求着。 “小姐,婢女知错了,方大人的事确实与我无关,请您救救我吧!” 但谢晚棠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怨毒和狠绝。 心中暗自冷笑,若是放了她,恐怕转瞬间就会被反咬一口。 既然如此,那就一并解决。 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刀,纤细的手指划过刀刃。 那冷漠的眼神让颂兰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再次用唇形恳求。 “小姐!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我不会再贪图富贵,不会背叛您了!昨晚的事我绝不泄露!” “哦,是吗?”谢晚棠收敛了笑容,语气冷淡地说:“可是我不信。” 言罢,不顾颂兰的哀告,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颂兰的口中。 颂兰惊恐万分,欲要闪避,谢晚棠不知轻点了她哪处穴位,她便不由自主咽下了药丸。 “放心,这药不会让你立即丧命,也不会痛苦。” 颂兰泪如雨下,悔恨得心如刀绞。 谢晚棠不理会她的想法,用小刀在自己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再精准刺入李老爷的心脏,伪装成刚刚毙命的场景。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她将一些血抹在身上,又抓住颂兰的手紧握刀柄,猛地抽出刀来。 血迹溅到了颂兰的脸上,使得她面色更加惨白如纸。 颂兰浑身颤抖。 “啊!” “杀人了!出人命了!救命啊!” 随着谢晚棠的一声尖叫,门外守候的仆人立刻冲了进来。 只见谢晚棠捂着手臂,慌忙向外逃窜。 颂兰则赤裸着跪在李老爷身旁,手中握着那把血迹斑斑的小刀。 李老爷瞪大双眼,瞳孔扩散,死不瞑目。 “是她,是她把老爷杀了!”谢晚棠躲在人群中惊呼。 场面如同沸油中滴入冷水,瞬间沸腾,整个庭院乱作一团。 仆人们手忙脚乱地去扶方大人,却发现已无气息,吓得瘫坐在地。 “老爷死了!快去,去告诉夫人!” 有妇人踉跄着往外跑去,其他人则按住了哭泣不止、手里紧握小刀的颂兰,将她捆绑起来。 此时,没人留意到新进门的妾室谢晚棠。 谢晚棠乘机在身上弄了几处淤青伤痕。 不久,李家的正妻闻讯赶来,怒气冲冲。 她先是对被绑的颂兰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严厉地瞪着旁边的谢晚棠,眼神如凶鬼般凶狠。 “说!这是发生了什么!” 方大人一死,李家失去了依靠,仿佛天塌了一般,难怪李夫人如此震怒。 谢晚棠泪流满面,装作胆怯地回答:“是我带来的陪嫁侍女,昨晚老爷与我行完夫妻之礼后,又强迫了她,她因此心生怨恨,今天早晨突然持刀疯狂刺向老爷!” 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声音带着哭腔:“……我试图阻止,结果反被她弄伤了胳膊。” 李老爷一贯放纵无度,府中模样稍好的丫鬟,几乎无人能逃脱他的纠缠。 颂兰天生一副清秀面孔,加上平时爱打扮,确有几分可人之处。 这话一出,李夫人便半信半疑了。 李夫人的眉尖紧锁,一脚狠厉地踹向颂兰,愤声道:“贱人!老爷瞧上你是你的造化,你竟敢对老爷下此毒手!” “来人啊!立即将这恶妇送交官府,胆敢伤害朝廷命官,全家的命也不够抵的!” 颂兰泣不成声,挣扎着想辩解,却发不出声,最终认命闭上眼,如同被抛弃的流浪狗般被拖走。 谢晚棠轻轻拭去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她并不担心官府会查出什么,因为颂兰绝不可能活过今晚。 李夫人凶狠的目光射向她:“你这无用的东西,若你能好好服侍老爷,他又怎会去招惹那些低贱的丫头!” 谢晚棠低下头,恭顺地回答:“夫人言之有理。” “这人毕竟是你带来的,现在闹出这种事,你也难逃干系!” 李夫人气得胸口发疼,捂着胸脯无力地挥手:“罢了,本夫人不愿见你,你到前院为老爷守灵,不准吃饭喝水,以此证明你的诚心!” 这样的刁难,在丞相府时早已屡见不鲜,对她而言算不了什么。 谢晚棠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冷漠,从容行礼:“是!” 前院已搭起灵堂,李府的女眷、姬妾、丫鬟、仆人跪满了整个庭院,哀号声响彻云霄。 谢晚棠换上了朴素的丧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跪下。 昨日还在庆祝的宾客,今天却来吊唁,世事无常,实在令人感叹。 傍晚时分,外头传来消息。 颂兰在公堂之上断了气。 谢晚棠故作抹泪状,对旁人惋惜地说:“都是我不好,不该将她带过来,否则哪会有这些事。” 她刻意未包扎的胳膊显得有些骇人。 她那张精致的脸庞显得苍白脆弱,泪水涟涟,乱发如蓬,像是一朵经受风雨摧残的小白花。 旁边的丫鬟轻声安慰她。 谢晚棠假意悲伤,低首垂泪,嘴边却隐含笑意。 太好了,至今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夜深,宾客散去。 女眷们哭得精疲力尽,一个个被搀扶着回房休息,只有谢晚棠被夫人特意留下。 “你就好好跪在这为老爷祈福,若有偷懒,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第3章 你又比我高尚多少 恶狠狠交代之后,大夫人留下几人监视谢晚棠,然后在婆子的搀扶下趾高气扬地离去。 还有心情来折腾她,看来方大人的死,对她而言并非伤心事。 谢晚棠心中暗自嘲讽。 正琢磨着是否要迷晕监视的人溜走,却发现身边跪着的人突然一个个倒地,昏迷不醒。 谢晚棠心中一紧,脸色大变。 “谁?!”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墙头跃下,缓缓步入光明,浑身散发着清冷高贵的气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灵堂里昏黄的烛光勾勒出他刚毅的面庞,那双黑眸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孤傲与沉静。 谢晚棠又一次见到了那熟悉的脸庞。 “竟然是你!”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两个字。 回忆起昨晚那男子无休止的索求,她的腿仍感到一阵阵隐痛。 悄悄触碰袖中藏着的小小药瓶,瞅准机会,她猛地掏出银针朝那人要害刺去。 “叮!” 长剑和银针发出尖锐的撞击声,随后,冰冷的剑锋瞬间抵上了她的颈项。 方淮序眼神如冰,冷峻异常:“你到底是什么人?昨夜为什么对我下药?!” 谢晚棠反唇相讥,语带嘲讽:“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以为自己是稀世珍宝?非得我用药才能得到你?看看你这副受害者的模样,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我占了多大便宜!实际上吃亏的明明是我!” 若不是这男人半路杀出,她昨晚就已经出府去找解药了,哪会招来这些是非。 方淮序眼眸微眯,寒光一闪而过。 剑势稍缓,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犹疑:“真的不是你?” 谢晚棠不屑地哼了一声:“若非我遭人暗算,哪轮得到你捡这便宜!” 方淮序冷笑:“这也不一定算便宜。” 这家伙居然还敢嫌弃? 她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早知道你能力有限,技术还差,我宁可昨晚把自己敲晕,也不想跟你有那一夜,我的初次啊,太糟糕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赤裸裸的侮辱。 方淮序眉头一皱,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你……简直不知廉耻!” “你懂廉耻?若是你懂,昨晚就不会在人家新婚之夜偷走新娘了!”谢晚棠轻蔑回应。 打架是打不过,但嘴仗她可没打算输。 这时方淮序才发现她身着朴素的孝服,头发盘成了妇人的样式。 联想到最近京城里的种种传言,他的眼神变得幽深:“你就是陈树海新娶的那个冲喜小妾?” 这确实是一桩奇闻。 堂堂安和郡主,丞相的千金,竟然要嫁给一个老头冲喜。 这在尚京城里可是几百年来的头一遭。 谢晚棠撇撇嘴:“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昨天就能顺利离开了。” 方淮序收起长剑,冷言道:“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得帮我找到陈府里的某样东西。” 谢晚棠挑眉:“什么东西?” “陈树海叛国通敌的证据,还有涉及的官员名单!” 谢晚棠倒吸一口冷气。 叛国通敌,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一旦事情败露,她这个刚入府的小妾,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不行! 大夫人现在盯得紧,凭她自己逃不出去,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赔上性命给陈家人陪葬… 她的目光转向方淮序,轻轻咳了一声:“想让我帮忙也行,但我有条件,你得帮我逃离陈家。” 方淮序瞥了她一眼:“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谢晚棠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听说过蚂蚁企图摇大树吗?我承认斗不过你,但假如你为封口要取我性命,我保证将你调查陈家的秘密公之于众,到时候咱们谁都别想安宁咯!” 方淮序的手紧握住身旁的剑柄,眼神如寒冰般锋利。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谢晚棠微微一笑,添了一句:“你现在若妄动内力,只会自食其果,爆体而亡。” 方淮序面色微变,急忙内视自身,发现情况确实如她所说那般危急。 此刻他真气失控倒流,一旦有所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你究竟做了什么!”方淮序猛然扼住谢晚棠的咽喉。 谢晚棠却毫不畏惧,神色从容:“不过是趁你分心时,小小地布置了一下。” “论武艺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擅长的,可是用毒呢!” 她那张俏丽的脸庞在微笑中更加耀眼,看得方淮序心头莫名烦躁。 “无耻!” “彼此而已,你也没比我高尚多少!” 方淮序放手,面色铁青地说:“我同意你的条件,现在解除你对我的手脚限制。” 谢晚棠这才随手扔给他一个瓷瓶,漫不经心地说道:“每日两粒,这里是三天的剂量,能暂时抑制你体内药物的影响。解药嘛,等你送我安全离开京城,自然归你。” “你最好别食言!”方淮序咬牙切齿地低语,“三日之内,我要看到陈树海的叛国证据!” “一言为定!” 趁着夜幕,方淮序离开了。 谢晚棠来到棺柩旁,随手拿起供品大快朵颐,随后靠在火盆边安逸地度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看守她的仆人们醒来,惊讶于自己怎会沉睡过去,但见谢晚棠依然端端正正跪在灵前,便放下了心。 “供品为何不见了?” 谢晚棠目光一闪,随即低头拭泪:“昨晚大伙儿都睡熟了,老爷的灵魂飘到屋顶,看得见却吃不着,急得慌,我就替他烧了些过去。” 她忽地望向老妇人身后,脸上满是惊恐:“老爷莫生气,我现在给您再烧些馒头。” 说罢,还真恭敬地烧了馒头,里面暗自掺入了药粉,馒头一入火立即变得焦黑。 谢晚棠如释重负,双手合十:“善哉善哉,老爷您享用吧!” 老妇人顿时觉得脊背发凉,汗毛直竖。 更不敢深究食物的去向,只好狠心警告:“你可得将老爷照顾好了!否则唯你是问!” 说罢匆匆离去。 谢晚棠心中暗喜,开始筹划如何寻找证据。白日人多眼杂,只能等到夜晚。 不久,大夫人来了,柳眉倒竖,冷眼打量她:“听说昨晚你见到老爷了?” 谢晚棠即刻振作起来,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答道:“是这样的呢!” 第4章 查到秘密通信 “他跟你都透露了些啥?”大夫人眼睛如刀锋般锐利,紧紧盯着她,显然对这番说辞满腹狐疑。 谢晚棠眼神微闪,叹了口气说道:“老爷说,虽然家里妻妾环绕,但他这辈子最挂心的还是大夫人您。遗憾的是,他……早逝,没来得及给您留下什么。之前那些买官卖官的事——” “哎呀,不对不对!” 她连忙捂住嘴,装出一副生怕被旁人听见的姿态,贴近大夫人耳边低语道:“那些贪来的银子,老爷全都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里,还绘制了藏宝图,就放在……那里藏着的可是成千上万两的金银财宝,大夫人您得想办法把它们挖出来,然后带着全家老小回老家,把孩子们都教育成才,让咱家门楣增光啊。” 这话半真半假,昨晚方淮序确实跟她提过李大人受贿的事。 大夫人原本严厉的眼神渐渐柔和,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心中信了七八分,连贪污的银子都说出来了,事情多半不假。 “老爷说的宝藏具体在哪儿呢?”大夫人问道。 谢晚棠叹了口气,双手一摊。 “我本想再问下老爷的,可那时这婆子突然跑来追问糕点的事,老爷生前畏阳,便急匆匆躲起来了。” “要再想问,恐怕得等到晚上了。” 大夫人顿时感到失落,仿佛错失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狠狠瞪着婆子,随即诧异道:“老爷有事为何不直接跟我讲,偏要找你?” 谢晚棠听了这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低头显得难以启齿:“大夫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出生时算命的说过,我八字轻火弱,从小就容易看到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因此,父亲并不喜欢我。” 这事倒也不假。 只是无人知晓,那算命的其实是丞相安排的,故意制造难题,迫使她母亲因为她一步步让步。 大夫人半信半疑:“那你得抓紧时间问问老爷,宝藏到底藏在哪儿了。” 谢晚棠面露难色:“不过这通灵的事也得看缘分,万一我没遇上老爷,夫人您也得早做准备,仔细想下老爷最可能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何处。” 大夫人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正努力回忆着。 最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也没空再为难谢晚棠。 谢晚棠暗自松了一口气。 白天,她混迹在人群中,悄悄准备迷药,打算晚上大干一场。 夜幕降临,宾客散尽,李府紧闭大门,大夫人又借着要她帮李大人清洗身体为由,让她留了下来。 谢晚棠故作害怕:“大夫人,您还是让人留下来陪陪我吧。虽然老爷惧怕阳气,但我更怕老爷啊……他现在毕竟已是亡魂…” 大夫人瞪着她:“那可是你的男人,前晚你还和他缠绵悱恻,你怕什么呢!” 说罢,生怕其他人留下会影响李老爷出现,让所有的丫鬟都退到了院门外守候。 这对谢晚棠来说,可是天大的便利。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之时,她揣着那瓶迷魂药悄然启程,对李府复杂的布局尚不熟悉,只得小心翼翼,一院一院地探查过去。 “老家伙,死了都不让人省心,究竟把那些钱财藏哪儿了?真是急死个人!” 耳边响起的,竟是大夫人那熟悉而尖锐的嗓音! 难道无意间闯入了她的领地?不对,这感觉... 谢晚棠望着眼前这略显寒酸的小院,眉头微皱,暗自思忖,作为李府的当家人,大夫人居住之处怎会如此简陋? 心中存疑,决定再探究竟。 她悄无声息地攀上屋顶,轻轻揭开一片瓦,只见屋内一对男女赤裸相对,缠绵悱恻。 这画面,太刺眼了! 哎呀,眼睛遭罪了! 谢晚棠急忙把瓦片归位,却听男子喘息中带笑说道:“他肯定没跑出府,你仔细想想,那个老顽固最常去哪里?等咱们得了银子,远走高飞,我这辈子都对你好。” “哎哟~你真坏!”大夫人柔声细语,忽而激动起来:“我想到了!那老家伙近来常去沈云兰那狐媚子那儿,会不会给她说了!” 沈云兰,也是李大人的侧室之一,谢晚棠白天曾远远瞧见过她,一副平淡无奇的模样,安静如水,总是在角落默默跪着,从不多言。 谢晚棠对李大人这样的人会有如此口味感到诧异,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遂决定先行一步前往沈云兰的住所。 巧合的是,她白天恰好路过沈姨娘的院落,这回轻车熟路,很快便摸到了地方。 刚到院门前,便发现里头有两个鬼祟的身影。 “小姐,东西打包完了,那边答应今晚会在偏门接应我们,我们快些走吧。” “那份东西带好了吗?” “在我身上,小姐放心。” 谢晚棠透过门缝窥视,只见沈云兰正搀扶着一位穿着淡色斗篷的女人,两人匆忙向门口行去,还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 她略作思索,躲进了墙角的阴影里。 主仆二人甫一开门,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紧接着视线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谢晚棠趁机将二人拖进院内,一番搜寻。 结果衣物脱了个精光,也没找着什么名册或是通敌的信件。 咦,难道判断失误? 谢晚棠皱眉,想起沈云兰方才说东西就在她身上,又仔细搜查了一番。 衣物里依旧空空如也。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云兰的手臂,发现那里隐约有一道伤疤。 谢晚棠轻轻触摸,立时察觉到这不是正常肌肤的触感。 果然,沿着那痕迹撕开,露出的是一层人造皮肤。 里面竟藏着李大人与北凉皇子的秘密通信! 谢晚棠面色凝重,接着在沈云兰身上找到几块相似的假皮,拼接起来。 终于,一份名单和一张风水图浮出了水面! 确信已无遗漏,她正欲离开。 刚推开院门,却见远处灯火明亮,火光映照半边李府,大批人马正迅速包围过来。 心中一紧,多半是大夫人激动之下,直接找上门来了。 谢晚棠忙不迭关上门,栓紧。 “来人,给我撞开这贱人的门!” 刚退至屋内,外头已传来她尖锐的喊声。 第5章 杀人灭口 谢晚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找不到藏身之所。 衣柜?不可行! 大夫人为寻宝图而来,必定会搜查每一寸地方。 真是自讨苦吃! 此刻,谢晚棠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愁眉不展,面前墙壁竟缓缓开启,一身黑衣,气质高贵冷峻的方淮序从暗门中走出。 谢晚棠一脸茫然。 面对她满脑的疑问,方淮序有些无奈地一把拉她进去:“跟我走!” 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关闭。 几乎同时,院门被暴力撞开,夫人怒声道:“好啊!你这小蹄子真是想偷了宝藏图逃跑!速速将东西上交,否则立刻绞死你!” 沈姨娘站在门外,整个人愣住了。 本来今晚上她打算是领着小主人悄悄溜走的,可谁承想,半路上竟遭了埋伏,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院子里黑压压挤满了人。 大夫人领着一群家丁把她们围得水泄不通,还说什么要交出什么宝藏地图。 沈姨娘虽然不清楚什么宝藏图,但她很清楚自己贴身带着的东西不翼而飞了! 主仆俩心有灵犀,都不约而同地怀疑起了这位突然闯入的大夫人。 那藏在斗篷下的美貌女子,眼神如冰刃般锐利,厉声喝问道:“把东西拿出来!” 大夫人目光一转,气势汹汹:“你这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哼,你们合谋算计,想骗我们老爷的财物!” “来人,给我抓住她们!” 那女子二话不说,唰的一声亮出兵器,和李府的仆人缠斗在了一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沈姨娘,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刀起刀落,眨眼间就有几个护院倒在了地上。 外面一片混战。 谢晚棠躲在暗角,目睹了全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不然此时怕是已被这主仆二人料理了。 “她们用的武器好奇特,弯弯的,像刀又不太像……”谢晚棠喃喃自语。 方淮序立于她身后,语气透着凉意:“那是北凉皇族特有的兵器!” 谢晚棠闻言,不由得背脊一凉。 这李大人居然敢窝藏北凉皇族的人在自家后院,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啊! 她拿出刚刚到手的东西:“这就是你要的,我在小沈姨娘那儿拿到的证据。” 方淮序目光微闪。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对主仆,派人暗中监视多日,却一无所获,没想到被这女子一来就摸清了底细。 是她太过机敏,还是自己的人太过无能? 正待伸手接过,谢晚棠却抽回手:“我冒这么大险得来的东西,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她眼眸黑亮,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极了机敏的小狐狸。 方淮序微微眯着眼:“这是在趁火打劫?” 谢晚棠笑得温婉:“说话别这么难听嘛,不过是想做个利益交换。” “我的要求很简单,帮我办一份新的身份证明,” 她可不愿一辈子背负着叛徒小妾的名声。 方淮序冷哼:“能饶你不死已是开恩。” “哦~”谢晚棠轻轻晃动手里的物证:“看来你对这东西没那么感兴趣了。” 方淮序眼中杀气腾腾:“拿来!” “偏不!”谢晚棠蹬鼻子上脸:“我现在心情不好,除了那份文书,我还得要一万两金子,否则,你就别想得到它!” 她话音刚落,方淮序的长剑已出鞘。 谢晚棠诧异:“你的毒解了?” 方淮序不屑地哼了一声:“懂得使毒的不止你一个!” 眼看剑锋逼近,又骤然转向,直取她手里的证据。 谢晚棠手腕一翻,将东西隐去,脚尖轻点,急速后退。 “真不地道!”她杏眼圆睁。 自己费尽心思帮他找到证据,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全无江湖道义。 方淮序眼神一沉,剑光再起,带着凛冽的杀气。 谢晚棠退无可退,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却听到身后传来噗嗤一声。 沈姨娘猛地倒下,手里的剑也哐当落地。 她这时才惊觉,那二人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入了密室之中。 “密信是你们偷的!”斗篷女子连看都不看沈姨娘一眼,那双奇异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 话语未落,她手中的弯刀已如电闪般攻来。 谢晚棠被夹在中间,心中暗呼不妙,幸好方淮序及时赶到,一剑挡下了对方的攻势。 借着两人缠斗的机会, 谢晚棠弯腰悄悄溜出了混乱。 外头早已乱成一团,李府损失惨重,李夫人正领着人四处搜捕沈姨娘二人。 谢晚棠刚跑回灵堂,李夫人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却一无所获,眉头不由紧锁。 “你见到沈如兰那个贱人了吗?” 谢晚棠装作一脸茫然:“这里除了老爷的幽魂,我什么也没看到。” 李夫人眼睛瞪得圆圆的:“老爷又和你说话了?有没有给你说藏宝图在哪!” “老爷说,东西放在沈姨娘那里的,夫人,您快点去找沈姨娘吧。” 反正沈如兰已死,死无对质。 李夫人猛拍大腿,眸光闪烁:“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这个贱人,肯定是想带着宝藏和野男人私奔!” “快!给我搜!把她找出来!” 李府上下一片忙乱。 谢晚棠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以为李夫人去追沈姨娘,自己便能脱身。 不料,李夫人再次看向她时,眼中已露杀机,冷笑道:“老爷如此挂念你,不如你下去陪他,地下也多个伴!” 谢晚棠大惊失色。 这女人想除掉知情者! 李夫人一个眼色,立时有人上前要制住她。 她连忙挥手:“等等!我有句话,想私下与夫人说!” 李夫人冷笑:“遗言吗?” “是有关后院那位客医……”谢晚棠意味深长,说到一半,已让李夫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住口!”李夫人双眼几欲喷火,维持的高贵形象险些崩塌。 待左右退下,李夫人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谢晚棠浅笑:“没什么,只是老爷今早告诉我,他的魂魄飘荡间,竟飘进了客医刘明的院子,亲眼见夫人您与刘明颠倒云雨,十分恼火呢……”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李夫人本就苍老的脸色更加惨白,身形晃动,全身颤抖。 “夫人,此事我已暗中给外面的朋友写了信,告诉他,如果您对我下手,他就会将您的丑事公之于众!” 第6章 你是太子? “到时候,李家的族人会饶得了您?” 李夫人一听,吓得腿软,瘫坐在地,脸上满是惊恐。 “我……我不害你了!”她勉强挤出话来。 谢晚棠哼了一声:“老爷他心有不甘,让您备十万两烧给他,否则他就托梦给人,让您永无宁日!” 李夫人慌忙点头:“好好好!请您一定要转告老爷,放过我吧!” “走吧!”谢晚棠神秘莫测地点点头,转头在灵前上香。 李夫人气势汹汹的来,最后却狼狈离开。 谢晚棠悠闲地跷着二郎腿在棺材旁坐着,静候银子的到来。 这时,方淮序从屋顶跃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不屑:“装神弄鬼!” “哎,扮神扮鬼的,说实话,我自个儿也挺不乐意的。” 谢晚棠对方淮序的忽隐忽现早就习以为常,这时非但没吃惊,反倒是满脸的无奈。 方淮序一时语塞,只听她接着说:“我多想跟那些坦荡荡站在你身旁的人一样啊,可要是真那么做了,证据怕是这辈子也找不到了,真是憋屈。” 方淮序脸色一沉,显然是听出了她话里有话的讽刺意味。 身边的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姑娘家看得明白,他非但不恼,心里倒生出几分对谢晚棠能耐的佩服。 “你想要的,我这儿没有。”他沉声说道,“不过我能帮助你彻底逃离李家,再也不用受他们束缚。” 谢晚棠坐在棺材边上,手托下巴,盯着他问:“代价呢?” 她才不相信这家伙会平白无故做好人。 “帮我办事,一切听我指挥。”方淮序说。 谢晚棠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 帮他还差不多! “你若不愿意。”方淮序手指轻轻划过剑柄,“也行,那就别想活着离开这地方了。” “就这一招吗?你威胁人的手段也太单一了吧。” 谢晚棠嗤之以鼻,话音未落,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人是大夫人! 她手里攥着一叠银票,一见方淮序,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怒意腾地就上来了:“好啊!你居然在这里……” 话音未落,谢晚棠却噗通一声摔坐在地上! 她朝着方淮序的方向伸手,哭腔央求:“老爷!慢着,鬼差大人,让我跟老爷再说几句吧,先别把他带走!” “鬼差?!” 大夫人被吓得脸色惨白,踉跄退了三步,一翻白眼,直挺挺晕了过去! 原本听说偷情的事情让老爷发现了,来灵堂的路上她就提心吊胆,又被鬼差二字一吓,加上方淮序那一身黑衣、冷峻面孔,直接吓晕了过去! 谢晚棠悠悠起身,拍了拍裙子,走到大夫人身边,俯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银票,转身便要走。 完全不理睬方淮序和他那捉摸不透的表情。 “等一下。”背后传来男声。 谢晚棠脚步不停,飞快地把银票往怀中揣:“你不给钱就算了,还威胁我,如今连我这种弱女子的银钱也要抢?” 方淮序沉默了会儿,本不想多言,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你最好仔细瞧瞧那些银票。” 谢晚棠手一顿,掏出银票仔细查看起来。 这堆银票厚厚一叠,有的是五千两的,有的是一千两,新旧不一,加起来的确有十万两的数目。 谢晚棠眯起眼,在烛光下逐张审视。 小时候娘还在谢府管账时,她常帮着清点银钱,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为何是假的?” 这堆银票里,大部分都是假的,真货只有寥寥几张,加一块儿也不过几千两! 谢晚棠气得简直想把大夫人摇醒了再揍一顿! “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方淮序走近,拿起一张看了看,“李家不仅是通敌叛国,还私藏假钱,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家造的,你不觉得应该和我一起查清楚吗?” 谢晚棠挑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淮序:“你听听你刚才那话,前后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李家有罪,为啥非得她来查不可? “你已经被卷进来了。”方淮序淡淡地说。 “讲真话,若有人愿守信用,助我取得地图便助我脱身,我又怎会陷此泥潭?”谢晚棠嘴角牵出一抹讽笑。 “唉,木已成舟。” 方淮序的手再度搭上了剑柄,这一次,非为威胁,而是言道:“你所求的黄金,我并非不能给……” “你以为我还会轻信你?”谢晚棠打断他的言语,反问道。 “我们可立下字据。”方淮序面不改色,“待你帮我达成心愿,那份让你远离是非的文书,自会交于你手,让你离开这里,如何?” 谢晚棠美目微阖:“立字据?万一你连字据都视若无睹呢?” 此人,在她眼中,信誉堪忧! “君子一诺千金,我必遵守。”方淮序正色道,“若我背信弃义,你尽可昭告天下,让我的名声毁于一旦。” 没有那份文书,即便逃出生天,最终也将难逃被抓回的命运,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这绝非谢晚棠所愿。 观方淮序气宇轩昂,自带领袖气质,其所言之事,应是力所能及。 别无他法,谢晚棠终是点头应允:“好吧,我答应你!” 二人铺纸研墨,将约定书于纸上,此刻谢晚棠方知其名,不由一惊:“你竟是当今太子?” 原以为他调查李家不过是刑部小吏试图通过破大案晋升,怎料他竟是储君! “不错。” 方淮序书写完毕,各执一份,深邃目光审视着她,似在揣摩她的反应。 谢晚棠虽已知其真实身份,却未见慌乱,反而懊悔:“大意了!” “何出此言?” “早知道你身份尊贵,我就该索要十万黄金!现在改写约定来得及不?” 她冲方淮序挤眉弄眼,边走边絮叨,“太子殿下如此慷慨,想必不会跟我这弱女子斤斤计较吧?” 方淮序面色一沉,收起字据,不予理会,只道:“你夫君刚逝,可知道眼下该做何事?” 谢晚棠眨眨眼:“不是该离开了吗?” “按照律例,丈夫去世需守丧三年,之后才能改嫁或者回娘家,违者将受腰斩之刑,你竟不知?” 谢晚棠愣住了。 第7章 尴尬处境 她还真是忘了这茬! 她倔强地冷哼一声:“怎会不知?但李家叛国卖城,我又何必为叛贼守丧?岂非抬腿便走?” “即便李家叛国,亦不会轻易受惩。” 方淮序语气坚定:“李家祖上可是开国功臣,高祖皇帝赐予免死金牌,虽如今式微,但金牌还在,凭往日之功,顶多不过抄家。” 作为太子,方淮序的话有八分可信,即便他曾有欺瞒,但这番话有道理! 谢晚棠心中焦急万分,难道还要在这囚笼里耗上三年? 唯一庆幸的是李树海已死,她只需对付后院那些妇人即可,无需再与那老顽固纠缠! “那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原指望方淮序能带她离开,但细想之下,他既然这么说,显然也无法直接带她走! 谢晚棠怒火中烧:“你是不是在骗我!如果不是你说能带我走,我怎会跟你签这份约?” “倒不至于说是欺骗,不过是策略所需。而你在李府,同样能替我办事。”方淮序淡淡而言。 “你!” 谢晚棠脸色铁青,又被这狡猾的男人算了一道! 这样的恶劣之人,肯定做不久太子!早日被废除才是好事! “若你反悔,我便离去。”见谢晚棠脸色不善,方淮序居然又如此说道。 “什么意思?” 方淮序轻描淡写:“字据可废,我亦可走,只是你得不到那份钱罢了。” 谢晚棠闻言,心头真想给他一拳! 能把威胁的话说得好似恩惠,不愧是当朝太子! “再者,虽然律法规定三年后方能改嫁,但你既已踏入李家门,若没找到下家,娘家又拒之门外,别说是三年了,或许你要在李家耗至终老。” 谢晚棠心头的火苗渐渐熄灭,没错,按照父亲那冷漠性子,恨不得她人间蒸发,哪还会让她重回谢家门槛。 可想要另寻出路,又谈何简单? 才迈进李家门一天,就成了克夫小妾,李家因此风波不断…… 那些男人见了她,恐怕都得绕路走! “所以,跟我联手吧,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助你脱身。若合作顺利,说不定还能提前一年半载放你自由,这不是最好的方案吗?” “你的意思是,我只有这个选择,对吧?” 谢晚棠语带凉意,“殿下,您毕竟是太子啊!如果真想让我走,何须等到三年之后?规矩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即便我是太子,也得遵从律法,天子犯法同庶民同罪,我怎能例外?”方淮序据理力争地回应。 这一番话,让谢晚棠不禁忆起方淮序的尴尬处境。 街巷间流传,皇上对他并无多少好感,更别说立储君之事。 但因太后是他已故皇后姑母,在病榻前的临终托孤,迫使皇上册封了他为太子。 太子之位既定,太后的病情奇迹般好转,方淮序也因此成了吉祥的象征。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幸运,却让他成了皇上的眼中钉,动弹不得,只能日复一日忍受各种刁难。 怪不得他查案如此卖力,若无建树,既要承受皇兄弟们的排挤,还得防着皇上的挑剔,他的日子无疑是如履薄冰。 想到这里,谢晚棠心中对他升起一丝同情,但瞥见他腰间价值连城的翡翠玉佩,心中的愤懑又油然而生。 为什么要对这种权贵抱有同情心呢? “你暂时留在李府吧。” 见谢晚棠抿嘴不语,方淮序当作默认,吩咐道:“我会找机会再来,这些银钱你先收着。” 说罢,他匆匆将一叠银票塞入谢晚棠手中,转瞬消失在门外。 谢晚棠瘫坐在棺材板上,长叹一口气,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难道自己真要在这破旧之地熬过三年? 但就算逃跑,又能如何? 隐姓埋名,四处躲藏? 正发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娘!” 扭头一看,一名男子扑向倒地的李夫人,急忙摇晃着她。 这应该就是李夫人与李树海的独子了,论外表也算英挺,虽不及方淮序,却也帅气逼人。 谢晚棠细细打量,他下巴和唇形似李夫人,但眉眼全无二人影子,更别提与李树海的相似之处了。 李树海那扁平肥胖的面容,若有一丝相像,都不可能算得上好看。 莫非这孩子另有生父? 察觉到李鸣的目光,谢晚棠早已从棺材上站起,继续跪着,眼神中满是楚楚可怜。 “我娘怎么晕了?”李鸣质问道。 “适才有阴差来接老爷,不巧被夫人撞见,吓得晕厥过去。”谢晚棠边擦眼泪边抽噎着说。 “阴差?”李鸣半信半疑,可见谢晚棠一身孝服,清秀的脸庞未施粉黛,显得格外真实可信。 “你来搀扶她,我去请郎中。”李鸣说道。 不久,郎中到来,两人合力将李夫人抬回了卧室。 谢晚棠低头垂目,真假银票已被她悄悄揣进衣襟,心无波澜。 她感觉到李鸣时不时投来的审视目光,深邃且复杂,但她不在意。 李树海之子,血缘不论,长年累月浸泡在李府这样的环境中,很难期望他是个良善之辈。 远离是非,方为上策。 月光悄悄溜进屋内,大夫人猛地从梦中惊醒。 “哎呀!” 眼帘刚掀,尖叫声便脱口而出,双手胡乱挥舞,吓得屋里大夫连连倒退。 “饶了我吧!大老爷饶命啊!” “娘!娘,您怎么了?”李鸣急忙奔到她身边。 那大夫见状不对,生怕卷入是非,连忙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鬼差大人,求求您饶了我!我虽有错,但罪不致死啊!老爷,老爷,您就发发慈悲吧!您私下收敛的那些财宝,我拿走些许又算得了什么?” 李鸣闻此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老爷,您快逃吧!往后我定会勤俭持家,诚心悔过!您藏着的金银我绝不会透露给官府!” 话音未落,泪如雨下,她捶打着床沿:“婚时您说有我就够了,可这才多久,就新娶了几房姨太太!我辛苦维持这个家,还要受她们的气,找点慰藉又有何不可?” 哭泣许久,意识逐渐清晰,一旁站着的李鸣显得局促不安,而谢晚棠则在不远处,眼神深邃,似在沉思。 第8章 都是假货 “我的孩子啊!”她紧紧搂住李鸣,“娘差点被吓死了!她,她——” 大夫人手指向谢晚棠,满脸怨恨,仿佛已认定了她的嫌疑。 谢晚棠赶忙插嘴,神情仍带余悸:“夫人,您也看到了,老爷不愿跟那鬼差走,不如就让他留在府中吧!” “你说什么?”李鸣脸色更加苍白,警觉地四处张望,“父亲,父亲他还在?” 谢晚棠低头,嘴角微扬,险些笑出声。 看这情形,府中之人似乎各有隐秘,若能知晓,自己岂不是掌握了诸多机密? “咱们要让老爷安息吧,让他顺利转世投胎!老爷,您就放心去啊!”大夫人对着空气哀求。 谢晚棠认真道:“夫人,这么喊老爷是听不到的,不如我们请个道士来做法事,送老爷安宁上路。” 眼下她也无处可去,且需协助方淮序,李府越是混乱,于她而言越是利好。 “好,就依你的!鸣,你赶紧去办!”大夫人惊慌失措,急切地拍打着李鸣的手臂。 “娘。”李鸣面露难色,“您忘记家里发生的大事了吗?” “啊……”大夫人一时语塞,显然思绪尚未完全清晰。 “爹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出,圣上震怒,若非拿免死金牌和先祖功勋,我们全家恐怕早已遭灭顶之灾!如今官府恐怕已派人前来抄家了,哪里有钱再请道士呢?” 大夫人闻言,神色骤变,旋即又向空旷之处呼喊:“李树海,你听到了吗?家里变成这样全怪你!还有脸在这装神弄鬼?你还不快滚!” 此时,门外一阵骚动。 管家踉跄冲入,扑倒在地说:“不好了!御林军来抄家了!” 李家的正堂里,李鸣领头,家中老老少少,不论是仆役还是侍卫,全跪在堂前静待命令。 方淮序所言非虚,考虑到李家祖先的功劳,朝廷虽收回了免死金牌,没收了李家大部分财产,但保留了各自的私有财物,李家府邸也得以幸存,李家人仍可居于其中。 禁卫军的黄统领亲口宣布旨意,随后手臂一挥,对身后的禁卫军下令:“执行!” 李府内顿时哭声四起,禁卫军逐屋搜查之时,一些仆人丫鬟也趁乱窃取值钱之物,得手后便四散逃离,除了少数与李家有着深厚情感的,大多选择了离去。 谢晚棠见无人注意,悄然潜入后宅。 她的目标是李树海亲近之人的书房与卧室,希望能发掘出某些关键信息。 毕竟受制于方淮序,若能早日找到证据,或可提早脱离李家。 未料,在后院偶遇一位熟面孔。 那位与大夫人有染的男子鬼鬼祟祟,怀揣着一大包裹快速沿墙根小门溜出府邸。 奔跑间,包裹内传来金银碰撞的声响。 那些必定是大夫人之物,谢晚棠循其踪迹查看,发现一房间的壁橱敞开,除几条手帕外,空无一物。 待禁卫军搜查完毕,夜幕已降临李府。 黑暗中几盏灯火摇曳,多数残留的人聚集在正堂,满室凄凉。 谢晚棠坐于一角,她对李家并无太多情感,更像是个旁观者,淡淡道:“只怕这府上又要不太平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战栗。 宅院依旧宽广,人丁却稀少了许多,若非灯火照明,便是漆黑一片,本就显得阴森。 “谢晚棠!” 李夫人咬牙切齿,目光如炬:“之前你说要请道士做法,对吧?” “是的。”谢晚棠悠然晃着双腿。 “那你去办!”大夫人下令,“是你提议的,你不掏钱,难道还要我们出钱不成?” 谢晚棠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鬼神,为何要请道士?” “你……”大夫人气急败坏! 她正欲继续争辩,谢晚棠突然向她身旁一瞥。 大夫人慌忙转身,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这一下,大夫人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难道谢晚棠又看见了什么? 她不敢询问,忙抓住儿子,低声道:“去把我房间里那个红木箱拿来,我要典当那些金银首饰换钱请道士。” 她早已吓得胆战心惊,即使盛夏时节也裹着厚衣,不敢稍动,匆匆挑选了几件首饰,用布包好,叫李鸣去换钱。 李鸣很快离开,等他回来时,正堂里的人大多已去歇息,只剩下似乎期待着什么的谢晚棠。 “娘,这些就换了十八两银子。”他说道。 “你说什么!”大夫人跳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少!” “他们说这些都是假货,不肯收。” 他打开布包,只见里面少了两支发簪,其余原封不动。 “假的?这些竟然全是假的?!” 大夫人捏起新婚时得到的金簪,咬了一口,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曾因害怕损坏而不敢轻易触碰,如今却是假的? “李树海,你的心真是比石头还硬!”她怒骂道,“好的都送那些狐狸精!人走了,家被抄了,倒叫我来吃这个苦头!你就该在床上一命呜呼!” “算了吧,少说两句。”谢晚棠悠悠地说,“骂多了,万一真把他惹成了冤魂,那可不是请个法师念念咒就能搞定的!” 这话一出,李夫人的嘴立刻闭得紧紧的,脸气得通红,一挥手把那箱子东西全塞给了李鸣,让他拿去处理。 李鸣挑了些真的拿去当了,剩下的多是些不值钱的假货。 好在这些钱暂时够用了,收好银钱,大夫人瞅着谢晚棠愈发不顺眼:“这法师做法可是为李家全员,你凭什么分文不出?” “我就不出,要不你让法师别做法了?”谢晚棠反问道。 “牙尖嘴利!要不要我到丞相府去告你一状?”她威胁道。 谢晚棠反倒被逗乐了:“你去啊,尽管去!” 谢丞相历来趋炎附势,怎会理会一个已被抄家的夫人?再说,她已被嫁进李家冲喜,就算谢丞相想管,她不愿意,他又能怎样? 谢晚棠转身回房,换上了方淮序给的那套黑衣夜行装,悄悄离开了李府。 这次,方淮序没来府上,二人约在太子府附近的一家酒楼相见。 第9章 等我好消息 入座后,谢晚棠毫不客气地点了许多昂贵的菜肴。 方淮序眼神深邃,却没说什么,只问:“查得如何了?” “除了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什么也没找到。” 谢晚棠实话实说,“看样子是我还没摸对门路,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她偏头细细打量方淮序,心里琢磨着他是否也会同样坦诚相待。 两人间有约在先,是合作关系,她并非方淮序的仆从,若他不愿坦白,她也没理由为了一点钱继续卖力。 方淮序坦率地对她讲:“抄家之后的物件已经有专人清点,我让人先验了银票,没发现假的。” “这么说来,假银票就都是大夫人的?李树海知不知道这事儿?”谢晚棠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难道李家内部还有两派势力在较劲?” 若真如此,大夫人那方的势力未免显得太过弱势了。 “我正在调查中,你也留个心眼。”方淮序吩咐道。 谢晚棠点头表示明白:“如今大夫人手头拮据,如果手里有假银票,必定会想方设法用出去。对了,还有一事,他们打算请道士来李府做法驱邪。” 她简明扼要地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方淮序,特别强调了最关键的一点。 “我跟大夫人说府里闹鬼,要她请道士,其实是给你创造机会,让你趁着混乱混进李府查探,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可是她的神来之笔,该得几分表扬! “到时候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谢晚棠补充道。 方淮序虽点头同意,表情却未见波澜,让谢晚棠心生不满,这家伙就不能说几句好听话夸夸她? 正要发问,门外走廊上传来了熟悉的男人声音。 “今天帮母亲典当了些首饰,我私下里小赚了一笔,今晚这顿算我的!”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起哄与欢呼,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谢晚棠惊讶地瞪大眼,李鸣居然也在这里? 父亲新丧,李府刚遭搜查,作为李家的长子,他居然还有心情出来饮酒作乐。 方淮序显然听出了那是李鸣的声音。 谢晚棠朝他递了个眼色,悄然起身,小心翼翼拉开包厢门,向走廊窥视。 一群人已进入隔壁包厢,谈笑正欢。 谢晚棠打算悄无声息地靠近打探,不料刚到走廊,就跟一个熟面孔正面相遇! 她惊愕地瞪圆双眼,那不是之前在李府被剑刺杀的沈姨娘吗! 怎会还活着? 两人距离极近,她唯有迅速转身,不然下一秒,对方就能看清她的面容! 即使她转身逃跑,沈姨娘或许也能依身形认出她! 这该如何是好? 关键时刻,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背后环来,搂住了谢晚棠的腰,将她紧紧压在怀中,整个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正是方淮序! 谢晚棠紧紧依偎在方淮序的怀抱中,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屏住呼吸,静待沈姨娘离去的踪迹。 方淮序高大的身躯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谢晚棠遮掩得严严实实。 沈姨娘匆匆一瞥,误以为不过是哪位少爷在此处与佳人嬉戏,未加细究,便悠然离开。 直到沈姨娘的背影消失于包厢之内,方淮序才缓缓松开怀抱,谢晚棠如释重负,脸上挂着一丝逃过一劫的庆幸。 “好悬啊,差点被她抓个正着。” 方淮序并未应声,只是默默将方才环抱谢晚棠腰际的手藏至身后,轻轻摩挲。 谢晚棠未曾留意方淮序这微妙的小动作,视线追随着沈姨娘的去向,问道:“你看到她进了哪个房间吗?” “没留意。” 谢晚棠略显遗憾:“哎,真可惜。不过沈姨娘不是都被你解决了么,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方淮序领着谢晚棠重返之前的包厢。 “眼下有两种可能性,要不我杀的并非真正的沈姨娘,要不就是,那边是个替身,我个人更偏向于前者。” 谢晚棠点头表示同意:“但我们都没看清她去了哪间包厢,眼下只能从调查李鸣入手,可我们如何潜入呢?” 方淮序望了望李鸣所在的包厢门,摇了摇头:“硬闯不太现实,只能在外围找机会,你在这儿稍候……” “谁说没办法混进去了?” 谢晚棠紧随方淮序身后,目光闪烁地望向那些穿梭送茶的小丫头,打断了方淮序的话语。 目的不言而喻,方淮序眉头微蹙,面露不悦:“你这样行事太过冒险。” “放心,有面纱呢。” 谢晚棠朝一名服侍小娘招手,后者一脸困惑地走近,方淮序无奈,只好顺从谢晚棠的计划。 谢晚棠接过了小娘手中的茶盘,巧妙地将她请入包厢内。 “二位有何贵干?我还得继续送茶呢。” 话音刚落,小娘就被方淮序巧妙地敲晕了。 谢晚棠望着方淮序,眼神复杂,方淮序则挑了挑眉。 “你这什么表情?这不正是你的意思么?” “是是是,但你也太粗鲁了,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方淮序不置可否。 谢晚棠催促方淮序暂避,随后与小娘交换了衣裳,戴上面纱,端着茶盘步入走廊。 方淮序守候在门外,谢晚棠经过时,轻声耳语:“等着我的好消息。” 方淮序微微颔首:“小心为上。” 谢晚棠抵达目标包厢门前,长叹口气,推门而入。 室内宾客众多,谢晚棠迅速扫描一圈,皆是陌生面孔,直至目光落在李鸣身旁的女子身上,心中一震。 竟是沈姨娘!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苦苦寻觅的沈姨娘,竟意外现身此处。 谢晚棠隐于面纱后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从容地穿梭于宾客之间,为他们逐一添茶。 “沈姨娘,若非我早做准备,让人假冒了你,你怕是早已命丧李府了。” “多亏了李公子救命之恩,不过接下来……” 谢晚棠边倒茶边暗中搜集情报,当她转至李鸣身边时,沈姨娘似是觉察到旁人,话语戛然而止。 茶毕,沈姨娘吩咐道:“茶添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第10章 趁火打劫 谢晚棠正寻思着拖延之策,忽感臀部被一只手掌轻拍,虽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对李鸣生出万千怨念。 “不必让她出去,不过是酒馆里的一个小丫头,长得这般水灵,倒不如让她留下伺候着呢。” 沈婶婶不以为然地蹙了蹙眉梢:“她底细不明,咱还是谨慎些为妙。” 李鸣虽觉这话在理,却对那标致丫头有些恋恋不舍。 “你出去吧,要你时自会唤你。” 谢晚棠明白不可过分纠缠,以免惹人生疑,只好先行退出,踅到窗边偷偷探听。 “原打算再过一月才抄李家,现在却提前了。” “这不要紧!如此一来,李家更无人留意,咱们正好借着败落李府的幌子,继续咱们的买卖。” 有人还想多言,却被沈婶婶及时拦下。 “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心中有数便好,李公子,这信你收好,找个没有人的地儿再看。” 随后,谢晚棠隐约听见门扉合上的声响,想必是沈婶婶离去了。 谢晚棠自觉再难探得重要情报,恐被察觉,便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方淮序仍在包间内静候,谢晚棠入座即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方淮序未提那是他饮过的,只等谢晚棠汇报情况。 谢晚棠对坐方淮序,将所见所闻一一相告。 “沈婶婶与李鸣之间必有隐情,我猜这会是个关键点。” 方淮序沉吟片刻,回应道:“明白了,我会吩咐手下重点查探。” 谢晚棠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二人又坐了片刻,直至那昏迷的小丫鬟醒来。 谢晚棠装作关怀备至,谎称她突然不适晕倒,并好言抚慰了几句,小丫鬟感激涕零,连声道谢后离去。 方淮序饶有兴趣地旁观谢晚棠的表演,谢晚棠则瞥了他一眼。 随后,他们又稍坐一会,方淮序因事先行离开。 谢晚棠望着满桌佳肴,觉着弃之可惜,决定吃饱再走。 谢晚棠慢条斯理地享用完餐食,心满意足地步出酒楼,恰巧瞥见李鸣仍醉醺醺地立于门外,身旁无一人相伴。 李鸣适才轻薄之举令谢晚棠愤懑,她怒气冲冲地靠近,李鸣醉得昏天黑地,分辨不出面前人,只知是位娇俏女子,遂色迷迷地嬉笑,意图轻薄言语。 这情景让谢晚棠厌恶至极,虽不通武艺,但对付醉鬼,谢晚棠自有一套。 她拽着李鸣进了偏僻小巷,狠狠踢了几脚,又扇了几巴掌,这才解恨。 李鸣如烂泥般瘫倒在地,谢晚棠不屑地翻个白眼,将他遗弃在巷中,扬长而去。 谢晚棠重返李府的次日清晨,耳闻李鸣遭人痛打,狼狈回归,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心道活该如此。 接连几日,谢晚棠皆留于府中,细细观察李鸣之行迹。 这一留意,真让她瞧出了些端倪。 李鸣频繁前往府内一隅偏院,谢晚棠数度尾随,无奈李鸣警觉,数次险些被其察觉。 无奈之下,谢晚棠仅将此事铭记于心,未再追踪。 某日,趁李鸣外出,谢晚棠悄然探访那偏院,别无所获,唯独发现一矮洞,约莫及人半身。 显然,此洞日日有人由此进出,与李鸣密会。 环视一周,谢晚棠遂离去。 不料,刚出偏院,便于另一残破院门前偶遇大夫人。 谢晚棠眉一挑,暗忖大夫人怎会现身此等偏僻之所? “谢晚棠,你在此有何贵干?”大夫人率先发问。 未待谢晚棠回应,大夫人自顾自续言:“躲至如此隐蔽之地,莫非你耐不住寂寞,私下幽会不成?” 谢晚棠看着她刻薄的样子,甜甜一笑:“夫人何出此言?若说我来此寻欢,那夫人您又为何至这荒僻之地?总不至于也是来游逛吧?” 大夫人脸色一黑:“你……怎敢将我与你一概而论!我前来自然有要事在身!” “哦,原来是有要事。是我唐突了,我还以为夫人您是来寻访那位客医……呃,还是做法事为宜,老爷或仍在,我多言了,多言了。” 谢晚棠满脸歉意,低头赔笑,眼底却满是揶揄。 大夫人脸色铁青,环顾四周,不敢再多言,只狠狠瞪了谢晚棠一眼:“你给我记住!” 言罢,大夫人匆匆离去。 谢晚棠含笑目送:“大夫人您慢走啊,老爷必会念你,不久即相聚。” 大夫人身形微晃,加速离去。 大夫人随即请来道士做法,耗费颇巨,心疼之余倾尽所剩。 待法事毕,大夫人连忙上前询问: “道长,如何?” “夫人勿忧,李阁老之灵已安然西去。” 大夫人终得释然,觉得钱花得值。 午膳时分,大夫人面对满桌素菜难以忍受,却囊中羞涩。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埋头用餐的谢晚棠身上。 “谢晚棠,你既已是李府之人,也该为李府尽力吧。” 谢晚棠抬首望向大夫人,静待其新招。 “你娘家条件优渥,何不归家求助一二?” 大夫人此言令谢晚棠愕然,心中暗讽,且不说她能嫁入此地已足证其在家地位。 正欲婉拒之际,谢晚棠忽忆起母亲尚有部分嫁妆留在相府,借此恰是索回良机。 想到这里,谢晚棠应承下来。 大夫人愕然地瞥了她一眼,琢磨不透她的意图,但也乐得做做样子:“真是为难你了,还愿意为家中出一份力。” 即刻动身胜过良辰吉日,谢晚棠用完餐后便起身前往丞相府。 府上的仆役一见谢晚棠,心知她是来寻求帮助的,眼见她婆家已风光不再,便不打算为她通报。 谢晚棠并不吵闹,只是眼圈渐渐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但声音却不小:“我虽已出嫁,也曾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你竟连通报一声都不愿,你一个下人有这般胆量,恐怕是老爷授意的吧!” 一个小仆人怎敢擅自代表丞相,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仆人慌忙劝谢晚棠噤声,随即匆忙进去通报。 传达回来的结果仍是拒绝谢晚棠进入府邸,这次仆人有了依仗,昂首挺胸地驱赶谢晚棠离开。 谢晚棠对这预料中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不过哭得更响亮了。 第11章 还算你机灵 “相府竟是如此冷漠无情吗?!爹,女儿新婚不久便遭遇李家变故,您就这么急于划清界限吗?” 谢晚棠的哭声愈发悲切:“我和李家的事情没有丝毫瓜葛,爹难道不信女儿吗?我才是受害者,爹连面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吗?!”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他们低声议论,谢晚棠已听见有人指责相府无情,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眼看局势愈发失控,仆人手足无措,只好奔回去禀报。 屋内,丞相宋缙舫怒掷茶杯,本想让谢晚棠离开,却又怕事态扩大,只好命人让她进门。 谢晚棠拭去眼泪,轻声啜泣着跟在仆人身后进入。 一踏入丞相府,谢晚棠便收敛起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面对谢晚棠的骤变,众人心中雪亮,宋缙舫怒目而视:“你在相府这般闹腾,所为何来?” 不待谢晚棠回答,坐在宋缙舫下手的一位年轻男子开了腔。 “除了钱,还能图什么?李家落败了,肯定是回来讨钱的。” 谢晚棠望去,原来是宋缙舫的次子宋笙柏。 “谁说我回来是为了要钱?” “你这不祥之人,不为钱还能有什么企图?”宋笙柏一脸鄙夷,言语尖酸刻薄。 “我何必回来要钱?在座的哪个不比我穷困?” 另一位是三子宋若安,他最厌恶谢晚棠,闻言怒拍桌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坐在三子身旁的庶女宋若冰则较为柔和,轻声说道:“是啊姐姐,若有难处直说便是,能帮的我们自然会帮,何必说这些违心的话。” 谢晚棠看着这群人的神色,轻轻一笑:“呵,若非相府拮据,怎会连母丧的嫁妆都藏匿起来?” “我还不至于厚颜至此,只为这点钱财。若是你们真缺这笔钱,好好和我说,我又岂是吝啬之人?你们说是不是?” 谢晚棠语气温和,却让众人哑口无言。 “荒谬至极!真是岂有此理!” 宋缙舫抄起新茶盏,猛然掷向谢晚棠。 谢晚棠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宋缙舫身上,岂能任由自己陷入被动。 她身形一侧,轻松避开,茶杯便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粉身碎骨。 “这就沉不住气了吗?开门见山吧,我此行目的,正是取回属于我母亲的陪嫁之物!” 宋缙舫还想言语反驳,却被一旁丞相夫人轻轻按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谢晚棠,满含深意。 “晚棠,你母亲的陪嫁,你取回天经地义,不过它们在丞相府存放多年,清点整理需要时日。” 说到这里,丞相夫人略作迟疑,提议道:“不如这样,你先回家,待我们清点完毕,自会派人送去,如何?” 谢晚棠挑眉,显然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多谢夫人美意,但我离家后,日夜思念母亲,希望早日将她的遗物收回,作为慰藉。若需清点,我在此静候便是,完毕即刻带走。” 丞相夫人面色一凛,本就不喜谢晚棠,即便那些陪嫁并不值太多,也无意让她轻易取得。 谢晚棠捕捉到对方心思,语气淡漠:“夫人这神色,莫非是反悔了?难不成丞相府已拮据至此,竟对这些陪嫁起了贪念?” 宋若安想反驳,却被宋缙舫一声“够了!”打断,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宋缙舫面色阴沉地离开,丞相夫人只好领着众人跟随,留下谢晚棠孤身一人。 谢晚棠从容自若,悠然坐下。 “父亲,您这是何意?!”宋若安不满地抗议,丞相夫人急忙制止。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一众竟被一个已出嫁了的女儿当面讥讽,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你不觉羞耻,我倒觉得丢脸!区区陪嫁,给她便是,我丞相府怎会在乎这点财物?清林,速去清点!” 他领命而去,宋缙舫也无心再多管,转身离开。 不久,几个沉重的箱子直接被抬入庭院。 谢晚棠了然于胸,未起身,仅递了一张清单给身旁小厮,命其核对。 “小姐,一切无误。” 此时,谢晚棠方站起,朝丞相夫人微微一笑:“那就多谢夫人成全我的念母之心,希望夫人勿蹈我母覆辙。” 言罢,她满意地捕捉到丞相夫人怨恨的目光。反正他们对自己素无好感,谢晚棠无所谓地耸耸肩,径自返回了李府。 这番高调取回陪嫁之举,让大夫人欣喜若狂,满心以为好日子又将来临。 “谢晚棠,干得漂亮,竟然真让你讨回来了。”大夫人望着院子里的箱子,眼中闪烁着贪婪之色。 这可是那位昭阳郡主的陪嫁,必定藏宝无数。 大夫人急于开启箱子,可却被谢晚棠拦下。 “夫人,这些都是首饰之物,于我们并无实用,不如让我变卖换作银两,再悉数交予夫人,更为妥当。” 大太太撂下一句“还算你机灵”,便扭着腰肢袅袅婷婷地离去了。 庭院里,只剩下谢晚棠孤单的身影。 昭阳郡主嫁妆无非是一些平平常常的首饰,那些值钱的东西,在母亲还在世时就已经转交给她了。 此番她坚决要从丞相府取回嫁妆,皆因昭阳郡主临终前留书一封,言及嫁妆某个箱内暗藏夹层,藏着一本至关重要的书籍。 那时的昭阳郡主已被困于后院,家中掌权的地位亦遭剥夺,她自是无力取回那书,唯有笔墨传信,恳请谢晚棠务必取回。 谢晚棠细细搜寻那些箱子,最终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箱中觅得了夹层,从中取出那本藏着秘密的书籍。 谢晚棠满怀好奇地打开书页,发现书中尽是针对时弊的犀利观点与治国方略,字里行间还流露着作者的个人深思。 书中内容让谢晚棠赞叹不已,她认真研读许久,直至夜幕降临,才将书小心翼翼地收好。 随后几日,大太太又登门讨债:“这么久过去了,银子总该换到手了吧。”谢晚棠早有预谋,进屋取出大太太先前给的一沓钞票,真伪混杂着递给了她。 大太太接过分不清真伪的钞票,喜滋滋地数了数,察觉谢晚棠目光灼灼,不由得收敛了笑意。 “哼,这次算你机灵。” 第12章 好好教训你 生怕谢晚棠反悔,她急忙将钞票揣入腰包,却发现谢晚棠一脸微笑,不由心生狐疑。 “你……干吗这么盯着我?” 谢晚棠默不作声,大太太啐了句“神经”便匆匆离去。 或许大太太未能辨出钞票真假,之后再未找谢晚棠的麻烦,谢晚棠也乐得清静,正好腾出手来查探李鸣之事。 谢晚棠这几日密切关注着李鸣的行踪,得知他两日后将赴一场宴饮,且可能在外逗留全天。 时机,就在眼前。 到了那日清晨,谢晚棠早早起身,守候着李鸣的动静。 然而李鸣即便要赴宴,竟也懒床至近午时,谢晚棠等得心焦如焚,心中暗暗将李鸣数落了千百遍。 目睹李鸣急急忙忙离府,谢晚棠才悄然潜入他的房间。 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谢晚棠无奈坐于桌旁稍作休息,心想李鸣虽看似散漫,却是把东西藏得滴水不漏。 正当她准备放弃离开,出门时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察觉门槛异样松动。李府昔日虽不比当年,但大少爷房间的门槛绝不会如此破败。 其中必有玄机,谢晚棠蹲下身,轻轻一挪,门槛竟被搬开,下方现出一个小洞,藏着一封信。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谢晚棠抽出信件,急不可耐地展阅起来…… 五天之后,有个私下交易的大动静,而且胆子肥到选在皇族郊外避暑的别墅里进行!这事儿可不小,谢晚棠把信重新封好,摆回原地,门槛也悄无声息地复原,左右瞧瞧确实无人注意,这才溜回自己的小院。 可难题来了,这事儿要怎么通知那个行踪不定的方淮序呢?他平时就跟个幽灵似的,谁知道何时何地能逮到人! 谢晚棠屋子里转悠开了,脑瓜子飞速运转着对策。 “你这是在屋里练脚力呢?”方淮序仿佛凭空出现,悠哉地坐在桌旁,自顾自倒了杯茶。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谢晚棠也懒得跟他计较不请自入的事儿,一个箭步窜过去,抢过他手中的茶杯,连珠炮似地把他今天的发现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方淮序的手依旧僵在了半空,预备好的话全被噎回去了。 “这种交易……他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方淮序眯起眼,声音里透着股寒意。 “咱们既然知道了,不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谢晚棠想到能抓个现行,兴奋得忍不住拍了拍方淮序的肩。 这家伙……方淮序暗暗握拳,忍了又忍。 “正好,五天后有个给皇子来选妃的宴会,就在那避暑别墅举行,我也得去。” 方淮序停了停,又说:“为了万无一失,你跟我一起去。” “啥?”谢晚棠指指自己,“我?一个罪臣的小妾,跟你去不合适吧。” “你可以扮成我的护卫。”方淮序面不改色。 谢晚棠咧嘴一笑,凑近方淮序,两人眼神交锋:“这么想拉我下水啊,没点好处可不成哦。” 方淮序望进谢晚棠那双带笑的眼睛,嘴角上扬:“行,你开价。” 这么爽快?谢晚棠往后一撤,伸出手指比划了个数,方淮序直接按住她的手:“成交。” 转眼间,宴会的日子到了。 谢晚棠换上护卫的行头,紧跟在方淮序身旁。 今天的宾客除了皇子们,就是各大臣家的千金,说来也巧,迎面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异母妹妹宋薇月么? 谢晚棠可没少听说,她那位亲爱的父亲打的如意算盘,要把宋薇月嫁进太子府。 宋薇月边上是当今的太师之女安听玉,两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碰上方淮序,脸上都难掩惊喜之情。 安听玉羞涩地靠近方淮序,抿嘴微笑着行礼:“小女子安听玉,见过太子。” 宋薇月紧跟其后,也连忙施礼:“小女子宋薇月,见过太子。” 方淮序微微点头,没打算多聊,可安听玉却忍不住开口了:“不知太子殿下接下来有何安排?听玉正想去观鱼,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同往?” 方淮序瞥了她一眼道::“不必。” 说罢,便径直离开,谢晚棠本还想再围观一会儿,无奈只能跟上。 见四下无人,谢晚棠偷偷贴近方淮序耳边:“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香饽饽。” 方淮序眼睛看着前路,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怎么,你嫉妒了?” 谢晚棠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呸,真不要脸! 方淮序故作未察觉她的微妙表情,浑身散发着由内而外的愉悦气息。 宴席设在宽敞的前院,方淮序甫一就座,便朝谢晚棠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悄然离场。 这是他们的预谋,宴席启幕之前,谢晚棠先行一步,探清虚实。 避暑山庄广袤无垠,谢晚棠穿梭于几处人迹罕至的角落,却一无所获。眼看约定的时间将至,无奈之下,她只好折返。 归途选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仿佛已荒废多年。谢晚棠步履匆匆,直至行至主路交汇处,一阵叫骂声随风飘入耳中。 “你这小蹄子,连壶茶都端不稳,烫伤了我,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趋近一瞧,宋薇月正傲慢地立于一名婢女之前,那婢女跪伏于地,连连求饶,周身碎瓷片散落一地。 “道歉有用吗?!碧玉,拖下去再打三十板子,死了就找个地方随便埋了!” 碧玉逼近欲拽起婢女,后者哭喊求饶,谢晚棠实在不忍,介入其间。 “住手!” 宋薇月厌烦地扭头,发现仅是一介侍卫,满不在乎。 “小小侍卫,竟然也敢指手画脚?碧玉,上!” 谢晚棠一个箭步推开碧玉,护住婢女。 “少管闲事,知道我到底是谁吗?惹恼了我,有你好受的!” 谢晚棠依仗方淮序侍卫的身份,毫无惧色:“不过是个杯子摔了,又没真伤到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她惊扰了我,活该如此!” 区区侍卫竟敢顶撞,宋薇月颇为恼火。 “这婢女或许是哪一位的殿下、小姐还是夫人的,万一出了人命,想找替罪羊,你能藏得住吗?若真得罪了什么人……” 第13章 是个假镯子 言毕,宋薇月略显犹豫,碧玉低语附耳:“小姐,他说的不无道理,若是不小心随便得罪权贵,麻烦就大了。” 宋薇月只得狠狠瞪了婢女一眼:“算你命大!” 待二人离去,谢晚棠安抚一番婢女,这才迈向宴厅。 刚踏入宴厅,谢晚棠便感受到一道怨恨的目光,正是宋薇月那嫉恨的眼神。 宋薇月死死盯着她,谢晚棠则不以为意,直接走向方淮序,对宋薇月挑衅一笑。 识破谢晚棠与方淮序的关系,宋薇月神色微僵,不甘心地移开视线,没想到这侍卫竟是太子的人! 宴席随即开启,此时,一位青衣男子缓步入内,举止儒雅,恰似翠竹般清高脱俗。 他,便是三皇子李凌云。 谢晚棠望着温文尔雅的三皇子,又瞥了一眼如冰山般冷漠的方淮序,暗自嘀咕:“同为皇子,差别咋这么大呢,看看人家那位三皇子……” 方淮序紧握茶杯,牙关紧咬,心中暗骂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谢晚棠未曾留意他的举动,仍沉浸在对三皇子非凡气度的赞叹之中。 这场宴会本就是为皇子挑选妃子而设,故而不久,各家千金竞相展示才艺。方淮序对此兴趣寥寥,反倒是谢晚棠看得入迷。 “别光顾着看了,选妃大事,你倒看得津津有味。” 谢晚棠赧然一笑,略显尴尬。 “对面守卫少了个人。” 方淮序轻描淡写地说道,手中的茶杯未曾放下。 谢晚棠好奇地张望,却未见异常。 “你这眼力,跟鹰似的,我怎么就没瞧出来。” 方淮序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谢晚棠觉得那分明是在揶揄自己。 “小看我?哼,不管了,我自己去探个究竟。” 言罢,谢晚棠悄然离席,再次展开行动。 刚走不远,谢晚棠便瞥见一个行迹可疑的身影,料定是方才失踪的侍卫。 那人警觉地四下张望,谢晚棠赶忙隐匿身形,待其继续前行,她才尾随其后。 二人最终停在一偏远厢房外,谢晚棠寻得一隐蔽处,只见一黑衣人步入视野。 “这些是今天的,人多眼杂,不宜多带。” “好,明日本商队将抵京,需与他们合作。” “清楚了。” 简单交流几句后,两人随即散去。谢晚棠静待时机,待他们走远后,悄然跟随其踪迹,心想或许能借此机会揪出幕后之人。 行进间,谢晚棠突遇一名黑衣人拦路,对方二话不说便发起了攻击。 谢晚棠敏捷取出银针,避过致命一击,随后迅速反击,射出银针并散布药粉,迫使黑衣人退避。 她无意恋战,趁机继续追踪,可目标已无影无踪。 “何方神圣?” “取你性命之人!”语毕,黑衣人再度扑来。 谢晚棠武艺平平,但擅长用毒。 尽管黑衣人防护周全,攻势不减,却终因分神吸入些许药粉,力量骤减,栽倒在地。 谢晚棠并未乘胜追击,自身亦感体力透支,深知无法重返宴席。 一番思量后,她决定藏于方淮序的马车内,那里应是安全之选。 此时宴会上,宋薇月正精彩演绎茶道,献予皇上,皇上品鉴后龙颜大悦,当场赐婚于三皇子,宋薇月笑颜如花,欣然领旨。 安听玉步入会场,她的古筝演奏如泉水叮咚,优雅而持重。 “妙哉!太师千金果然非同凡响,朕今日决定,将你许配给太子,如何?” 安听玉强忍喜悦之情,连忙跪拜谢恩,而方淮序的眉头却轻轻蹙起。 “父皇,儿臣肩上职责重大,此时谈及私情,似乎不合时宜。” 皇帝摆了摆手:“再忙也不能耽误终身大事,你也二十五岁了,该安定下来。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多言。” 宴会匆匆收场,方淮序却发现谢晚棠迟迟未归。 “这么久未归,莫不是溜之大吉了?” 方淮序边想边微笑摇头。 回到了马车,他惊讶地发现谢晚棠倒于车内,面色惨白,气息微弱。 方淮序心中一紧,连忙扶起谢晚棠,急令车夫驱车回府。 谢晚棠一路昏迷,朦胧间醒来,眼前竟是意外之人。 “师父......” 语毕,她再次陷入昏迷。 当谢晚棠再次清醒,已是次日下午。 方淮序守护在旁,见她醒来欲召大夫,可却被她轻轻拉住手。 “是......谁救了我?” 方淮序复又坐下:“当然是府中的医师。” 谢晚棠忆起模糊的身影,感到困惑。 或许只是幻觉? “府医救下的我?但我明明见到......” 谢晚棠摇头表示不解,方淮序眼神闪躲,并未回应。 “算了,别纠结这些。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提及此,谢晚棠急忙叙述所见。 方淮序脸色一沉:“悄然入驻了京城?” “依我国与北凉的现状,不可能允许北凉商队进入京城,顶多在江南交易。他们如此隐秘进城,怕是居心叵测。” 谢晚棠初愈,体力未复,方淮序嘱其回房休养,此事由他处理。 谢晚棠明白事涉朝堂,暂且退至李府。 刚入府,大夫人便拦住了她。 “哟,这不就是谢姨娘嘛?一夜未归,怎的,耐不住孤寂去寻欢了?” 大夫人玩弄新购的玉镯,斜睨着谢晚棠。 谢晚棠病体初愈,无意争执,直欲离去。见她无动于衷,大夫人提高了音量: “谢晚棠,老爷尸骨未寒,你就这般按捺不住?真是丢人现眼!让我们李府接纳了你这样轻浮克夫的女子,真是倒足了霉!” 谢晚棠忽地停下,望向大夫人手腕上的镯子,轻笑一声,意味深长。 大夫人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谢晚棠走近,美丽脸庞满是嘲讽跟不耐: “笑你得意洋洋地戴着个假镯子罢了。” 大夫人惊愕地审视玉镯,难以置信:“假的?那不可能,你休想诓我!” 不管你信不信,居然还好意思说我行为不端?你自己在方旭生前就胆敢和家中的医生私通,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也好意思指责别人?怎么,你自己不守本分,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对了,怎么不见你的那位情郎?莫非是你被踢开了? 谢晚棠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大夫人呗气得脸涨得通红,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说不出话来了吧?” 第14章 逃 谢晚棠冷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经历了一天的波折又中毒,她一进屋便躺下休息了。 而留在了前厅的那位大夫人对谢晚棠的话半信半疑,特意找人鉴定那只玉镯,结果证实确是赝品,气得她狠狠摔碎了镯子。 这一切,恰好被刚回来的李鸣撞见。 “娘,您这是又怎么了,气成这样?”李鸣望着地上面的碎片,坐到了大夫人身旁关切地问道。 “还不是那个谢晚棠,昨晚不知跟哪个野汉子厮混去了,一夜未归,回来还敢顶嘴!真是气煞我也。” 大夫人整个人气得胸口发闷,李鸣嘴上敷衍地安慰,心里却闪过一丝邪念。 他对那位皮肤雪白、姿色出众的新姨娘早已垂涎已久。 谢晚棠一觉沉沉,直到半夜才醒来,感觉头仍有些晕眩,便没有起身。本想稍微躺会儿,却忽闻外间传来窸窣声响。 自青莲走后,她院里便再无他人,来访者显然不怀好意。 她悄悄摸到枕下藏着的小刀,紧张地倾听着。 声音渐渐逼近,门吱嘎一响,她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呵呵,小姑娘,大爷来疼你了!” 竟是李鸣! 一个黑影朝谢晚棠扑来,她敏捷地侧身躲避,李鸣扑了个空。 趁其不备,谢晚棠迅速将小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你没睡?!” 感受到冷冰冰的刀锋,李鸣惊恐地喊道。 谢晚棠拖着他,挪至床下点燃蜡烛。 “你想干什么?”谢晚棠眼神凌厉,手中的刀更紧了。 李鸣举着双手,目光闪烁地盯着刀刃,显得惊慌失措:“我……我没想干什么,你先把刀……收起来。” 谢晚棠正欲再问,忽然窗边传来砰的一声,她本能地转头查看。 李鸣乘机用力,打落谢晚棠的刀,反过来扼住她的喉咙。 “你这小狐狸精,还敢去找野男人,缺男人的话,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来找大爷我,保准让你欲仙欲死!” 说罢,李鸣欲亲吻谢晚棠,只见她眼神一凛,猛地反手扭住李鸣的手腕,李鸣痛得大叫,松了手。 谢晚棠猛地一侧身,一脚猛力蹬向他的要害之处,李鸣捂着下半身,怒火中烧地盯着她,气息粗重地说:“你……你给我记着!” 李鸣一瘸一拐、脸色铁青地离去,谢晚棠望着他的背影,对着空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谢晚棠无力地躺回床上,或许是因为体力未复,她昏昏沉沉地又陷入了梦乡。 “哼,小丫头片子,还想和大爷较劲?” 一个身影闪入屋内,竟是本已离开的李鸣! 他踱步至昏迷的谢晚棠身旁,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不是挺有本事吗?怎么就被大爷的一点小手段给放倒了?” 李鸣的目光在谢晚棠那标致的面庞和诱人的身段上游走,发出了几声意味深长的笑声。 另一方面,方淮序接到线报后,着手调查白日进城的各路商队的通行文件。 这几天正值各地的诸侯带领商队入京献礼,仅今日就有十三支商队进城。 方淮序仔细核查每一支商队的文件,均未发现异常,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有人匆忙拿着一份文件奔向他。 “殿下!这是刚到的支商队提交的,听说您在检查文件,我就赶紧送来了。” 刚刚抵达?方淮序接过来一看,敏锐察觉这份文件的质地与其他有所不同。 “这是哪支商队的?” “回殿下,是来自于北方的支新商队。” 北方的,新商队,而这些线索汇聚成一个指向,方淮序将文件扔给了身边的侍从:“去查,这一支商队现在何处。” 不久,侍从来报,有一队行为可疑的商人在花船上进行交易,极有可能是目标商队。 为了不打草惊蛇,方淮序决定单枪匹马前去花船。 这时,谢晚棠悠悠醒来,被束缚的状态让她立刻警觉。 她不仅让人绑着,连衣物都被换掉了! 谢晚棠暗骂一句,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这是一间平凡无奇的屋子,到处装饰着鸳鸯图案,她躺在一张床上,床边摆放了不少寻欢的工具。 谢晚棠心中雪亮,自己显然是落入了风月场所。 “喂,你看见里头那女子没,那个身材,那容貌,真是极品!若能让我快活一番……” 门外的谈话声引起谢晚棠注意,她勉强坐起倾听。 “你可别动歪脑筋,少爷是要将她献给今日商队的首领!那商队背景深厚,你敢碰这个女人,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人显得有些心虚:“我只是想想嘛……” 听到他们提及商队,谢晚棠脑海中闪过先前的书信。 难道是北凉来的商队? 她还想继续偷听,而门外的话题却转了。 “咱们都进了这地方,不好好玩玩,不像话吧。” “万一里面的人跑了呢?” “怕啥,药效强劲得很。” 谢晚棠闻声假装睡去,门被推开。 “瞧见没,还在昏迷呢,短时间内醒不来,放心吧。” “那……那就这样吧,咱们也去找找乐子。” 直到门扉关闭的声响传来,谢晚棠才缓缓睁开了眼。 看来守夜的已经打盹了,她使劲儿挪动身子,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背倚着床柱。 那床柱边缘挺尖的,谢晚棠脑子一转,把捆手的绳子往那儿蹭,用力摩擦起来。 直蹭得手腕泛红破了皮,绳子这才终于给磨断了。 生怕门外的守卫随时折返,谢晚棠赶紧解开脚上的束缚,窜到门边,窥视一番确定无人后,猛地推开门,朝着一侧狂奔,却不巧撞进了正好返回的两人视线里。 “快,那丫头逃了!” 生怕被抓回去,谢晚棠拼尽全力狂奔,结果在转弯时,不慎扑进了个男人的怀中,心中哀嚎,天要亡我呀! “谢晚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方淮序的声音那一刻,谢晚棠不得不承认,她从未如此渴望见到他。 “回头再细说,后面的人快追过来了,快帮我想个藏身之处。” 第15章 一诺千金 谢晚棠急得拽着方淮序的衣角,两人躲在墙角边,方淮序一侧头,确实见两人正朝这边逼近。 刚好旁边有间空房,他一把搂过谢晚棠的腰,闪身躲了进去。 “人呢?明明是往这儿跑的。” “一个姑娘家,跑不了多远,这么多的房间,说不定就藏在哪一间了。” “有理,那咱俩分头行动,一间一间搜!” 谢晚棠听着外头的对话,顿时紧张得咽了咽唾沫,求助的目光投向方淮序。 “咋办?他们要一间间搜过来了。” 外头的人搜得飞快,没多久就搜到隔壁了,方淮序眉头紧锁,一把将谢晚棠拦腰抱起,直接扔到床上,整个人覆上去,拉扯着她的衣裳,又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待会儿该咋喊,你懂的吧?” 谢晚棠脸蛋一红:“我…我哪知道啊。” “也不是没经历过……” 门板猛然被踢开,谢晚棠瞪了方淮序一眼,随即捏着嗓子喊了起来:“哎呀…爷,有人…要闯进来了,您慢…慢点…” 两人一听便知是那档子事,吹了一声口哨:“呵,挺带劲儿的嘛。” 方淮序喘着粗气,狠狠瞪了他们眼:“还不快些滚!” 两人自然不愿坏人好事,匆匆一瞥便离开了。 人虽走了,方淮序的气息却未平息,谢晚棠心跳如鼓,面颊同样染上了红晕。 “这屋里的香是不是有问题。” 谢晚棠声音颤抖,喘了好几口气才挤出这句话。 方淮序也反应过来,他们无意中闯入了一个布满机关的房间。 他伏在谢晚棠身上没动,后者已羞红了脸,更添几分绯红。 屋内仅他们二人,又中了招,难不成又要重蹈覆辙? 想到这,谢晚棠害羞地瞥了方淮序一眼,干咳几声:“咳,咱们现在都中了招,如果你…有那个意思,我…我不介意就是了。” 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再来一场,方淮序却起身了,她诧异地望去,只见他掏出一小瓶药丸。 “我带着解药呢。” 谢晚棠:“……” 方淮序递给她一粒,自己也跟着服下一粒:“免得又有人想浑水摸鱼。” 这次轮到谢晚棠哑口无言了,毕竟上次是她先动手的…… 谢晚棠眼神闪烁,匆匆咽下药丸,急忙转开话题,谈及自己遭遇抢劫的经历,并问起方淮序出现在此处的缘由。 方淮序装作未察觉她眼神中的闪躲,叙述起了商队的事情。 “在花船上进行交易?那儿复杂得很,混进去岂不容易?”随着药效减退,谢晚棠感到体力重归,精神一振。 方淮序轻轻颔首,神色中却带有几分犹豫。 “可花船那种场合,你一个女子怎能轻易涉足?” 谢晚棠侧目一笑:“这有何难?” 她走向旁边的衣橱,里面挂满了各式较为袒露的衣物。随手拣选一件后,她躲进屏风后换装。 再次现身时,她已全然是另一副模样。 谢晚棠所选衣物颇为大胆,大片雪肤外露,她抿嘴轻笑,柔弱无骨地依偎向方淮序。 面对变装后的谢晚棠,方淮序面无表情推开她。 “怎的,奴家难道不够迷人吗?” “不美。” 谢晚棠勾起嘴角:“方才不觉丑陋?看样子更倾心于我的本色呢。” 方淮序不语,谢晚棠本是戏言,也并未介意。 “如此装扮,我自能名正言顺地进入,走吧,殿下。” 谢晚棠挽着方淮序的臂膀,两人一同往花船行去。 夜幕下的花船最为喧嚣,几乎每位男士身旁皆有美人相伴,方淮序携谢晚棠混迹其中,毫无违和。 行至某点,谢晚棠忽然止步。 “瞧那边,是沈姨娘。” 方淮序也望见,随即拥谢晚棠入怀,悄然尾随沈姨娘而去。 穿越重重屋宇,沈姨娘最终步入一隐蔽包间。 此处人流稀疏,方淮序待沈姨娘入内后,才缓缓靠近。 谢晚棠已自方淮序怀中抽离,她移到一小窗下,对方淮序打了个手势,暗示此处便于窃听。 方淮序随之而动,二人并肩倾听。 “沈兰,我在此久候,他们迟迟未来,难道不将我们的殿下压根没放在眼里?!” 声音出自李鸣,但其言提及之殿下……李鸣竟与皇室有所牵连! 谢晚棠与方淮序交换眼色,心中震撼。 屋内对话继续,沈兰称人马即刻便至。 不久,另一道声音响起:“李公子,真是幸会。” “明公子架子不小,迟到若此,莫非对这笔生意不感兴趣了?” 明公子笑道:“李兄说笑,中途有些小麻烦耽搁了时间,解决后便立即赶来。” 李鸣哼了一声,未再多言,直入主题。 “这里可是有五十万两银票,莫要忘了对我们殿下的承诺。” “自当不会。” 信息至此,大致明朗,谢晚棠向方淮序点头示意,再次摆出娇弱姿态,依偎在他身旁。 没走多远,背后就响起了门吱呀的开启声,谢晚棠紧紧攥着方淮序的手臂,幸好,没有人追过来。 这一天下来,真可谓心惊胆战,好不容易到达了安全地带,谢晚棠顿时如释重负。 “总算是逃离那个地方了。” 方淮序没接话,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种种细节中。 李鸣提到了殿下,宫里共有十三位皇子,其中三个年纪尚幼,不满五岁,基本可以排除;另外两位无意权斗,早早去了自己的封地,至于北凉的商队已经进入京城,那么嫌疑很可能就在京城内部人士身上,那两人自然也不在考虑之列。 这样一来,剩下的几个,究竟会是谁? 谢晚棠见方淮序一脸凝重,心中已猜到几分,她微微噘嘴:“我亲爱太子殿下,婢子真是累极了,咱们能不能先回去啊?” 方淮序这才回过神来:“时候确实不早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谢晚棠转身欲行,却被人给拉住了胳膊。 “你的衣裳。” 谢晚棠这才记起,自己还穿着那身风月场所的行头,若是这般装扮回去,定会遭到大夫人一番冷嘲热讽。 为了少惹是非,谢晚棠换了衣服,卸下伪装,没有半点留恋地离去了。 方淮序留在了原地,望着谢晚棠的背影,眼神有些迷离。 第16章 先答应我一件事 接连几日平静,或许李鸣未曾料到谢晚棠会逃跑,这段时日内并未再来找她,偶尔遇见时也是避之不及。 然而,李鸣想要躲,谢晚棠可不想轻易放过他。 想把她作为交易品送去商队,哪有这么容易? 李鸣身边常有小厮跟随,谢晚棠观察了几日,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教训了那个小厮一顿。 被一个女子当街教训,李鸣满腹怨气却只能咽下。 自那次谢晚棠逃脱后,不知她是否有所察觉,若激怒了她,让她胡言乱语起来,事情就麻烦了。 李鸣的眼神阴骘,手几乎是要将椅把捏断:“谢晚棠……只有死人最懂得保密。” 在李府一处偏僻破旧的院落里,一名黑衣人立于李鸣面前。 “我要谢晚棠的性命!” “陛下,南方水灾,事态紧急啊!” “没错,陛下,水灾不除,恐生瘟疫,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 朝堂之上,赞同之声此起彼伏。 皇帝不由得揉了下眉心。 “既然各位爱卿都认为水灾亟待解决,可有人愿挺身而出?”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朝堂,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大臣们皆低头不语,无人愿主动承担。 “说得好听,关键时刻却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担当!朝廷养育你们何用!” 皇帝震怒,将手中的奏折猛地掷向群臣。 大臣们面面相觑,个个噤若寒蝉。 最终,丞相宋缙舫出声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可担此重任。况且,身为储君,理应树立表率,借机锻炼一番,亦是上策。” 黄帝的目光轻轻掠过方淮序:“太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方淮序没多言语,站起身来。 “儿臣遵命。” 皇帝的面色这才稍微放松,但仍保持着严肃。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都要全力以赴协助太子治理洪水问题,今天就到这里吧。” 一旁的太监当即拉长声调宣布:“退朝——” 丞相走到方淮序身旁,压低声音说:“太子殿下,治水之事,需得细致入微啊。” 方淮序微笑回应:“多谢丞相的提醒。” 丞相则是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随即登上了马车离去。 突然的重担迫使方淮序暂且放下姬彼案件,全身心投入治水工作。 南方的洪水来势汹汹,方淮序集合所有门徒,共同探讨应对策略,但这样的棘手难题哪能轻易地找到万全之策。 这些天,东宫上下全忙得不可开交,连平民百姓如今都知道太子被洪水难题困扰,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谢晚棠这几日外出,听闻方淮序为洪水所困,心中难免有点幸灾乐祸,不过转念一想,那东宫的事怎会如此轻易泄露? 背后必然有人故意煽风点火,谢晚棠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水,嘴角勾起一丝笑。 既然如此,何不助方淮序一臂之力,顺便也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如今这洪水非同小可,该如何是好呢?” 谢晚棠在屋内踱步,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嫁妆箱。 “对了,那一本书!” 她眼睛一亮,从夹层中抽出那本书,果不其然,书中对于政策的见解中提及了治水之法。 “顺天而治,筑坝方能平息洪患;因势利导,疏浚河道本无需依赖堤防之高……真是一本奇书啊!” 谢晚棠捧着书,如饥似渴地学习其中内容,直到饿得头晕才发现,自己已连续三日未曾进食。 但这三天从书中所得,足以让她受益终身。 谢晚棠外出至一家酒楼,边吃边听旁人讨论,大致掌握了洪水现状后,她沉思片刻,竟真的找到了个可行方案。 方淮序曾告诉她,若有所需,可至太子府遣人传信。 于是谢晚棠来到太子府,托人转达她的来意后,便开始在府中随意漫步。 太子府规模宏大,或许是方淮序鲜少在此居住,仆役稀少,显得颇为空荡。 “这么大的宅子空着不住,真是暴殄天物。” 谢晚棠刚说完,又想到人家可是有皇宫可住,不禁撇了下嘴。 曲曲折折一番后,她已不知身处何地,但此处显然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心中暗自打趣:“方淮序又不住这里,莫不是藏着什么佳人不成?” 私闯他人院落不甚礼貌,谢晚棠本想在门口望一眼即走,转身之际,却发现草丛中有件什么东西。 那物件越瞅越觉着亲近,谢晚棠一时僵在那儿,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一步步挪到跟前,拾起了它。 原来是个香囊,上面绣了个工整的“顾”字。 怎会不眼熟呢?那“顾”字,分明是自己一针一线缝上的。 “谢晚棠,你溜达到这儿来干啥呢?” 方淮序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谢晚棠条件反射地将香囊揣进了袖管,装作没事人一样转过身。 “没啥,头一回来王府,随意逛逛罢了。” “这儿没啥可逛的,咱们走吧,到前厅去坐坐。” 谢晚棠顺从地应了声,紧跟其后,心思还沉浸在困惑中的她,并未留意到方淮序望向院落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到了前厅,方淮序让谢晚棠随意落座。 “找我来,是不是有治理水患可行的法子了?” 谢晚棠这才回过了神,答道:“没错,我有个好法子,不过你想知道,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方淮序见状,倒也不惊讶,这个女子向来精明,从不吃亏。 “说来听听,什么条件?” 谢晚棠直视方淮序,深吸了口气:“简单,我想要见我的师傅,顾云墨。” 方淮序避开她的目光,语气有些躲闪。 “你想见你师傅,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晚棠怎会放过他的这一丝不自然,一边双手环抱,眼神锐利如刀。 “别装了,方淮序,在你府里,我发现了他的香囊。” 方淮序神情微变,目光在触及谢晚棠时,多了几分深邃。 没想到她如此坚持。 只是那人离去时特意留言,切莫透露他在王府的行踪,如今一旦说出来,岂不是背信弃义? 静默中,谢晚棠渐渐失去了耐性,咬牙又是一番言辞。 “水患刻不容缓,希望殿下三思,是找到我师傅的信息重要,还是万千百姓的安危更重要?” 方淮序显然有所隐瞒。 她之前打听过,方淮序曾突患重疾,正是师傅妙手回春救了他。 但从那之后,师傅便杳无音信,连句话都没留下…… 第17章 水患 如今,方淮序刻意隐瞒,难道师傅真的出了什么事? 谢晚棠脸色微沉,指节不自觉紧握,她紧紧盯着对方,一副非要个说法的架势。 见难以再瞒,方淮序唯有坦白。 “当年顾神医确实在我府小住,为我治病,但病情好转次日,他就留书一封,不知所踪。至于他究竟去了哪儿,我真的不清楚,所以没法给你准确回答。” 谢晚棠眉头轻锁。 师傅行踪素来飘忽不定,留书应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去向,毕竟这江湖上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 可是……为何这次连她都不告知一声? 还有这香囊,若师傅多年前就离开了,这香囊怎会至今尚在?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我师傅自那之后,当真再无半点音讯?” 谢晚棠的目光再度锐利地锁定方淮序,显然对他的解释持有保留。 方淮序往后一靠,手指不经意地在桌沿上敲打,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眼帘轻轻下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女子确实机敏…… “你嫁入李家的那天,他曾回来,在家中短暂停留,不过前几天又离开了。 这荷包,应该是那个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原来如此。 谢晚棠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忽然忆起中毒那天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地抿紧。 原来那时她所见不虚,救她的人真是师父。 想必师父遇到了难处不便露面,所以才会如此的来去匆匆。 师父对她恩深义重,如今他有难,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谢晚棠没再理会方淮序,转身欲走。刚迈出几步,背后传来方淮序不满的声音。 “我劝你认清自己身份,你现在还是李家的侧室,你的生死和未来都握在我手中。你想离开,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那个本事和资格。“ 她明明是来商量治水之策,得知顾神医的情形后,却想转身就走。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又把我这太子府当作什么地方,任由她来去自如的欢场? 方淮序莫名的感到一股不快。 虽然是师徒,但她对顾神医的关切显然超越了师徒界限,那份焦急,哪里像是找师父,根本就是对情人安危的担忧! 谢晚棠的脚步一顿,回望方淮序,心中暗自啐了一口。 差点忘了正事。 有这一位太子监视,若想去找师父,得先把眼前的事解决。 谢晚棠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随手扔到方淮序的桌旁。 方淮序眉头微皱,展开书信,里面竟是关于治理水患可行的方案。 读罢,他心中不禁惊讶。 当前南方水患的症结在于水路堵塞,后续的排水设施难以施展,而此方案提出了“南水北调”之计,不仅能有效疏通南方的水道,还同时解决掉了北方的长期干旱,一箭双雕。 方淮序放下信件,看向谢晚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原以为她只是略有机智,能在内院中左右逢源,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卓见,连天下的局势都尽在掌握之中。 以前,确实是小看了她。 但这方案只有一半,另一半,这女子显然要和他另做交易。 不出所料,谢晚棠悠悠地斟了杯茶,朝方淮序眨了眨眼。 “不知道太子殿下你对我的提案是否满意?若是满意,也算我立了一功,毕竟当下朝廷无人能解水患之困,太子殿下你是否该给我更多奖赏?如果愿意,我自会献上方案的下半部分。“ 换做他人,如此漫天要价,早就被他拔剑相向。 但望着谢晚棠自信满满的样子,方淮序非但不恼,眸中反而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先别急着谈其他条件,我这有个新提议,如果你同意,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顾神医前几天计划前往之处。“ 啪! 手中的茶杯突然碎裂,谢晚棠的笑容收敛,随即面无表情地看向方淮序。 “瞧瞧,太子殿下又玩起花招来了。你这人心机深沉,我为何还要信你?” 方淮序满嘴跑火车,像钓鱼一样逗着她,天晓得他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 方淮序轻轻啜了口茶,对谢晚棠的不满视若无睹,面上依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自然有我的理由让你信服。说真的,你的计谋确实让我刮目相看。所以,我也开诚布公跟你说,顾神医提过南下之事。如果你肯跟我一起去南方治水,多番查探之下,顾神医的踪迹自会显现。” 啥?师父居然往南边去了? 谢晚棠眼神中闪过惊讶,转念一想,当即又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不对劲,这家伙狡猾得很,说不定是在耍滑头。 师父他这些年救死扶伤,却从不沾朝廷的边儿,怎么这次突然跑去南方水灾现场了? 这家伙一步步布局,试探了她好几回,他的话,她不必全盘接受。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突然轻笑一声。 “太子殿下说的话挺诱人,我当然急于找到师父。可我是罪臣之妻,真跟你去南方,不是又让人抓住把柄,受人钳制了吗?” 方淮序听懂了谢晚棠的言外之意,似乎早有预料,缓缓站起,踱到谢晚棠面前。 “过去是,不过如今不是了。” 谢晚棠歪头,挑了挑眉,心中一阵无语。 这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招? “李家虽遭抄家,但治水刻不容缓。若你能助力治水,只消一句话,我就能叫你随着我离开京城。” 哼。 看来这人早就盘算好了,就等她往坑里跳。要是真信了,自己不就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 况且师父是否真的在南方还两说,得先查明真相再说。 无缘无故给人当枪使的事情,她可不乐意干。 谢晚棠不屑地挥挥手。 “抱歉,我对效忠朝廷没兴趣,告辞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欲走,刚迈出前厅,方淮序已挡在面前。 “你可想好了,我若是离京,必会有人盯着你,一举一动都会受限。而跟我走,则是自由身,还能寻找顾神医,何乐不为?” 呸! 伴君就像伴虎,真信了他去治水,还不知会惹上多少是非! 第18章 产生错觉 谢晚棠怒目圆睁,想推开他离开,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那人身如磐石,堵在前方。抬眼一望,已有数十名暗卫从四面八方跃出,显然是要阻拦。 “这是要强人所难?” 谢晚棠冷笑,暗中摸出银针,对准方淮序的心窝。 “我不想走,难道你还能强迫我?” 方淮序并无此意,但这女子通晓治水之道,还握有下半部计划。 有她相助,治水工程定会顺利许多。 他也考虑过不带她,但权衡之下,还是带着她更划算。 “跟我来。” 方淮序深深凝视谢晚棠一眼,转身先行。 他又有何图谋? 谢晚棠满腹狐疑,步步紧跟,穿越数道弯弯绕绕,终至一座偏僻小屋门前。 “此处曾为顾神医栖身之所,他遗落的痕迹尚存,观后自明。” 方淮序一手推门,瞬间,一股清新药香搀杂淡雅檀香扑鼻而来。 室内李设唤起谢晚棠旧梦,恍惚间,她已步入屋内,桌上的物件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 细看之下,皆是师父遗留的草药与废旧医具,还有张师父的手札,证实了方淮序言之凿凿,非虚。 “顾神医同样对我有恩,其事我怎会欺你?如若不弃,今夜可留府中,无需归李府,我自会传信,他们必无异议。” 方淮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谢晚棠沉默片刻,终点头应允。 虽知此举乃情理牌,但现状使然,拒之则恐他手段繁多,劝说不止。 师父若在南方便好,若不在,亦是脱离李府良机,一了百了。 “我今夜不宿此地,需返家收拾行装,启程之时,劳烦派人迎接即可。” 言罢,谢晚棠决绝离去,未做丝毫停留。 方淮序目送其背影,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番南行,有她相随,想必趣味横生。 “殿下,安小姐求见。” 手下突来禀报,方淮序轻揉眉心,欲挥退之,安听玉已娇羞浅笑,款步上前。 “殿下,我已得碧霞大人允准,愿同行南下,殿下应不介怀吧?” 南行乃增进与殿下情谊的良机,她怎会错过? 方淮序神色微暗。 碧霞早有心在其侧布置眼线,多年清扫未果,故而赐婚,一固朝纲,二让安听玉监视他一举一动。 既已获碧霞首肯,拒之则徒增其不悦。 “自然不介意,清风,为安小姐安排住处。” 方淮序淡淡吩咐,随即步入书房处理事务。 安听玉脸上笑容在他转身之际渐消,取而代之,是深深的嫉恨。 初入府即闻殿下携重人南下,且是女子,虽不明其身份,然若不随行,岂不便宜了他人? 欲图殿下者,须先过了她这关! “身为老爷侧室,竟日日外出寻欢作乐,我看你大概是活够了!” 夜幕将至,谢晚棠匆匆返李府,却被大夫人领人拦截于前院。 先前受谢晚棠威胁,而大夫人的心中早已愤懑难平。 闻其连日闭门,心生疑窦,趁其离府,遣老妪搜屋,果有所获,一本关乎朝野权谋之书。 私藏此等书籍,乃是叛国大罪! 握有谢晚棠把柄,因此大夫人质询时,添了几分底气。 谢晚棠心里泛起了嘀咕,猛然间瞅见大夫人身旁嬷嬷手里的书籍,脸上掠过一丝寒意。 “大夫人可真是不讲究,居然差人搜我的房间,这事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得笑话大夫人您的家风?” 她说得轻飘飘的,没有半点火药味。 自然,她也没打算仅凭几句话就让大夫人服软。 暗地里,她已准备好几根银针,眼神如冰,紧紧锁定了大夫人。 大夫人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注视,身子不由得一颤,却依然梗着脖子大声反驳。 “你私藏这种禁书还有理了!我跟你说,今天我要是把这书送到官府,倒霉的可不止你,连丞相府都得跟着翻船!我劝你最好还是……哎哟!” 话音未落,大夫人便尖叫着倒地,昏迷过去。 周围的嬷嬷和家丁都被吓得不轻,一面查看一下大夫人的状况,一面怒视着谢晚棠。 “这小蹄子竟然敢对大夫人动手了!快点抓住她!” 家丁们一拥而上,谢晚棠只是冷冷一扫,银针闪烁寒光,几个家丁一瞬间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嬷嬷吓得脸无血色,谢晚棠一步步走近,拾起那本书,眼神深邃。 “等大夫人醒了,告诉她,要是乱说话,整个李家都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嬷嬷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连连点头。 处理完这个麻烦,谢晚棠拍去书上的尘土,缓缓走回房,开始打包行李。 李府的人也没再找茬,她自然也乐得清闲,三天后,太子府马车准时到达。 谢晚棠背起包裹,一跃上车,才刚抬头,便对上了方淮序闭目的眼神,还有…… 正不满地瞪着她的安听玉。 她有种预感,这一路怕是不得安宁了。 马车启动,浩浩荡荡驶离京城。 路上,安听玉一直盯着谢晚棠,不时蹙眉。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得眼熟呢?” 想起之前的过节,谢晚棠呵呵一笑,打趣道。 “或许是我的长相大众,让安小姐产生错觉了吧?” 滑头得很。 安听玉哼了一声,顺势靠近方淮序,毫不遮掩,摆出正室的架势接着追问。 “殿下南下是办正事,可为何还要带上你这么一个女子?不知道你和殿下的关系是?” 谢晚棠瞥了一眼仍旧不动声色的方淮序,心中暗自腹诽。 安听玉怎么说也是方淮序带来的,方淮序就这么闭眼不理,袖手旁观吗? 这家伙,一碰到麻烦便装死。 既然他想当个甩手掌柜,那就给他个“惊喜”。 谢晚棠忽而羞涩低头,脸颊微红。 “安小姐可能不知道,我跟殿下其实早……殿下他舍不得我,这次南下就带着我了。” 什么!? 安听玉顿时坐立不安,难以置信地瞪着谢晚棠,眼神几乎能刺穿她。 这丫头片子竟已与殿下有了夫妻之实? 方淮序嘴角抽搐,终于缓缓睁开眼。 “话多的话,我可以另给你安排一辆马车。” 第19章 不想招惹麻烦而已 谢晚棠眼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 “实在不情愿,殿下就麻烦您现在安排吧,毕竟我待在这车厢里也是浑身不自在。” “……” 这女子对他究竟有多大的成见? 方淮序揉了揉隐隐发胀的额头,随之挑开车帘。 “清风,另备一辆马车,送安小姐前往吧。” 谢晚棠颇感诧异,而安听玉则是一脸愕然。 她急忙扯住方淮序的衣袖,眼中带泪,娇滴滴地说着: “殿下,我独自乘马车真是害怕得很。再说,要走的又不是我,为何殿下非要我离开呢?” 方淮序轻轻抽回衣袖,语气冷淡地回应: “安小姐如果不乐意,现在回去也无妨,我从未强迫你随行。” 安听玉欲言又止,满腹委屈地走向另一辆的马车,临走前还狠狠地剜了谢晚棠一眼。 这个妖精竟敢如此的随意且大胆地同殿下说话,他们之间显然关系匪浅。 殿下为了这个妖精,竟然驱逐她,等到机会来临,她必定会让这妖精好看! 谢晚棠瞥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方淮序,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 “你本来就对她有意见,干嘛拿我做借口?” 这男子表面上维护她,实则就是借机支开安听玉,并让安听玉因此怨恨自己,而他则全身而退。 一旦事情传到陛下那里,陛下只会看到太子殿下为了另一个女子让太师千金下车,只会从此注意到她,视她为红颜祸水,而不会过多责难太子。 从遇见这个男人开始,她似乎总是被推上风口浪尖。 方淮序微微抬眸,疲惫地往后靠着,慢慢吐了一口气。 “我哪里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又怎会将你当作挡箭牌?” 谢晚棠一时语塞,差点失手把怀里藏着的银针给射了出去。 这家伙,居然拿她的话来堵她的嘴,她若真计较起来,不就显得愚蠢了吗? 然而…… 借着马车缝隙透进的光,谢晚棠清楚看到方淮序眼下明显的黑眼圈,想必这三天他未曾安稳合过眼。 虽说治理方案由她提出,但实际操作复杂繁重,需要大量前期准备,尽管方淮序平时可恶,作为太子,他的责任感不容小觑。 一路上沉默无语,队伍很快驶离京城,抵达武安州,方淮序命令在此扎营,休整一天后再出发。 休息时,方淮序仍旧留在马车上面闭目养神,谢晚棠则去河边取水。 没过去多久,那水面映出了身后的人影。 “敢跟我抢殿下,我看你是你找死!” 恶毒的诅咒声响起,谢晚棠刚辨认出那人,一股力量便从背后袭来。 正当安听玉觉得自己得逞之际,手腕却被谢晚棠牢牢抓住。 怎么可能! 这个贱人反应为什么如此的快! 安听玉来不及呼救,整个人就被甩进了河中。 “啊!” 一声惊叫响起,吸引了众多士兵的注意,就连车内的方淮序也被惊动,快步走出查看。 “救命!殿下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安听玉在水中挣扎,狼狈不堪,形象全无,焦急地对着方淮序喊叫。 方淮序目光扫过河边似笑非笑的谢晚棠,眉头微蹙,即刻命人下水施救。 安听玉被迅速拉上岸边,湿透的发丝紧贴着脸颊,衣物则满是河底的污泥。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的狼狈样,吐净口中残水后,即刻昂首挺胸,手指直指谢晚棠,愤懑指控。 “殿下您看,她做得太过分了!而且我只是与她开了个小玩笑,她就把我推进了河中!这分明是存心想要我的命啊!如此心肠狠毒,怎能与我们一路同行!” 自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谢晚棠却觉得好笑,轻描淡写道: “如果不是你心怀不轨,又怎会遭此报应呢?安小姐,虽说您出身尊贵,但也不该拿人命当儿戏吧?” “我没那个意思!” 安听玉肩膀微颤,近乎尖叫地辩解,一时情绪失控,竟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指向谢晚棠。 “你给我听着,今天我所受的耻辱,要是传回京城,我的名声就全毁了!除非你跪地赔罪,否则我绝不罢休!”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方淮序面色一沉,上前一步,从容夺下了安听玉手中的剑。 “殿下……” 安听玉惊恐万分,几近哭腔。但方淮序并未理会,只是脱下外衣,轻轻披在她肩上,眼神凌厉地扫视四周,制止了她未出口的话语。 待仆婢领着安听玉离开,河畔仅剩下谢晚棠和方淮序二人。 “你对她如此不留情面,就不担心她心生恨意,背后对你不利吗?” 谢晚棠慵懒地倚在树旁,带着笑意望向方淮序。显然,方淮序清楚他们的共同立场,因此不问缘由便站在了她这边。 至于安抚安听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淮序沉默片刻,缓步接近,在与谢晚棠相距半米之时,蓦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她是陛下他派过来监视着我的,至于你,往后别再这般冲动。这里不比京城,暗处不知藏了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睛,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给他们留下口实。” 谢晚棠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挑了挑眉。 “你是怕被我牵连?” “不是怕。” 方淮序转身,凝视着静谧的河面,眼神深邃。 “是不想招惹不无意义的麻烦。南行之路漫长,你不能每次都跟她计较。” 谢晚棠心领神会,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没有多言,径自返回了营地。 野外虽备有新鲜的食材,烹饪却诸多不便。等到士兵们叮叮当当地准备好了晚餐,天已全黑。 谢晚棠出帐一看,鲜美的鱼汤香气扑鼻,不禁赞许。 刚要坐下品尝,突有一脚横扫而来,粗鲁无礼。 “一个侧室,也配和我们同桌用餐?!” 谢晚棠敏捷闪过,尽管鱼汤还是溅出了一些。她抬眸,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看来安小姐效率颇高,这么快就查清了我的底细?但此行乃太子殿下特邀,即便安小姐心中不悦,也该学会尊重,不是吗?” 安听玉顿时瞪圆了双眼。 第20章 何必自取其辱 眼看谢晚棠欲离去,她一咬牙,拾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朝着谢晚棠猛地掷去。 “殿下才不会理睬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呢!我劝你马上消失,不然我绝不轻饶你!” 啪! 谢晚棠稳稳抓住飞来的石子,随意一瞥,轻轻一捏,石子便化为齑粉。 安听玉见状吓得面无血色,还不等谢晚棠多做反应, 咻! 一支锋利的箭矢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光泽,猛然朝她们飞来。 糟了! 有埋伏! “快躲开!” 谢晚棠条件反射地拉着安听玉扑倒,安听玉尖叫一声,紧紧搂住了她的手臂。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皇室车队啊,怎么还会有人在这埋伏?” 谢晚棠被扯得有些吃痛,不由得白了她眼。 “太子殿下仇家众多,想扳倒他的人海了去了,哪里会没有埋伏?你先松开我,不然我怎么行动?” “不行!” 安听玉摇头,恐惧地盯着已陷入混乱营地跟那些努力抵挡箭雨的士兵。 “你不许走!你走了那我要怎么办?反正你得留下保护我!” 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耍小姐的脾气? 谢晚棠腹诽一句,一把拉过一名士兵放在安听玉身旁。 “照顾好她,她若有闪失,便唯你是问!” 说罢,她用力挣脱安听玉的手,向着箭矢来源的方向冲去。 她动作敏捷,即便箭如飞蝗,也总能险险避开,最终奔到了方淮序身旁。 “敌人在西南山丘上,得绕到后面袭击,你派些人掩护,我去解决他们!” 方淮序皱眉。 “他们都是冲我来的,我派人和你一同去,不然即便你会些功夫,也难以对付这么多的人。” “我身为女子,身材瘦小,穿着不起眼,趁乱摸到他们背后,不易被察觉,但若有人跟着,极易暴露。” 谢晚棠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瓷瓶,正欲出发,方淮序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这一瞬间,谢晚棠心领神会,看到了他眼中的忧虑。 “小心。” 谢晚棠一笑,转身冲向山丘。 黑衣人约莫三十名,个个装备着弩箭。 真要硬拼,她确实不是对手,但…… 谢晚棠打开了白瓷瓶,当即毫不犹豫地向黑衣人群投去。 有几个较为警觉,感觉到身后异动,猛然回头。 “见鬼!这是什么玩意儿?谁在那儿?出来!” 夜色中,他们无法看清周围,白瓷瓶中散发出的白色烟雾渐渐弥漫,将他们包围。 “啊!” 惨叫声接连不断,待方淮序带人赶到,只见遍地横李的尸体,死状凄惨。 “真恶心,你到底是怎么解决他们的?” 安听玉疑惑的目光在谢晚棠身上来回扫视。 谢晚棠并未搭理她,将唯一活着的黑衣人推到方淮序面前。 “我都已经向你下毒了,你现在连自杀的能力也没有。我劝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是谁派了你们来的,不然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人本不愿供出背后的主谋。 但不知道为何,像是被什么驱使,脱口而出: “是五殿下!” 黑衣人猛地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他分明是铁了心要守口如瓶,怎么就会…… “你,你究竟对我干了什么?” 谢晚棠轻轻一笑,那笑容纯洁无瑕,仿佛全然不知情。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特意给你下了一剂特别的药,效果类似于真言草,若你硬要用内力抗拒,只会反受其害。现在看来,上天并不打算让你这么容易就了结。” 黑衣人愣住了,一旁的安听玉则紧紧盯着谢晚棠,心中疑云丛生。 她怎会懂使毒之术? 一个不受重视的丞相府嫡女,仅是李大人小妾所出,怎会有此等手段? “来人,把他带走,严加看管。” 方淮序吩咐完毕,目光转向谢晚棠。 “这次能化险为夷,全靠你,放心,往后你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 面对方淮序这番少有的承诺,谢晚棠淡然摆手。 “我从没想过以此邀功,再说刚才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殿下真关心我,不如叫人再备些饭菜来,我饿得胃疼了。” 方淮序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被安听玉敏锐地捕捉到。 嫉妒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她狠狠捏紧拳头,语调变得阴阳怪气。 “真是没想到,宋小姐竟然如此本事,不知道这些技能是哪里学的呢?丞相府里的人可知晓?” 谢晚棠仍旧没有理睬她,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安听玉被晾在一边,怒火中烧,但转念一想方淮序,又马上娇柔地凑上前去。 “殿下,以后我能和您同乘上一辆的马车吗?万一下次再有意外,我真的害怕……” 方淮序淡淡扫了她一眼。 “安小姐放心,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如果你实在害怕,现在回去也无妨。” 安听玉被晾在一旁,一脸愕然。 半个时辰之后,谢晚棠享用完美食,回到帐篷中歇息,突然间,一道身影闪入。 “我警告你,离殿下远点,不然我把你的这些瓶瓶罐罐全砸了!” 谢晚棠脸色一凛。 “安小姐,那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这些瓶子,里面不只有毒蛇,而且还有毒蝎、毒蜈蚣,万一你弄破了,受害的可就是你自己。” 安听玉压根不信,举起瓶子示威。 “别以为你能唬住我!你要是不识趣,我就叫这些毒物招呼你!” 好大的威胁! 谢晚棠眼神微眯。 “想对付我就正大光明来,何必玩这些花招?殿下若真的对你有意,白天就不会袒护我了。安小姐,还是放弃吧,何苦自取其辱?” “你胡扯!殿下若是真的对我无意,那他又怎会答应那桩赐婚?说来说去,都是你一直在勾引太子殿下!” 安听玉又急又恼,忽然注意到谢晚棠手腕上的手镯,眼睛一黯。 “我记得这个镯子皇后也有一个,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这小偷,居然敢偷皇后的物品!” 安听玉伸手欲夺,却被谢晚棠灵巧避开。 母亲说这镯子举世无双,怎么会和皇后的相似? 看来,这事日后得好好查一查了。 第21章 求见 “安姑娘,这手镯是我娘亲的遗物,跟皇后娘娘无关,你还是别再闹了,免得自讨苦吃。” 安听玉正值怒火中烧,哪听得进劝。 她一咬牙,狠命把手里的瓶子扔了出去。 正巧这时方淮序带着人过来,而瓶子不偏不倚落在他脚旁,几只毒虫慢慢爬上他的小腿。 “殿下当心!” 安听玉惊叫起来,倒是谢晚棠行动敏捷,即刻拿了几只空瓶将毒虫收入其中。 “殿下您没有事吧?都是宋姑娘不好,如果不是她存心陷害我,您怎么会受伤呢!” 安听玉急匆匆上前查看方淮序,却被方淮序不动声色地推开了。 “我有话要跟她单独说,请安姑娘自行离开吧。” 安听玉尴尬极了,只能悻悻离去,临走还不忘狠狠剜了谢晚棠一眼。 奸猾的东西,你给我记着! 谢晚棠无奈地耸耸肩。 “殿下这么晚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大半夜的,就不能让人清净一会儿吗? 方淮序看出她的疲惫,因此主动为她斟了杯茶,自己也慢慢坐下。 “药力过后,那黑衣人就已经自我了断了。” 谢晚棠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毕竟,真要把那人带回南边也是个麻烦。 “我已经散播黑衣人们全军覆没了的消息,五弟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但接下来的路上怕是不太平,可能有波折。” 说完,方淮序示意清风展开地形图。 谢晚棠粗略一看,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黑龙寨?你是说可能会有人和山贼勾结,阻碍我们的行程,拖慢脚步?如果太子殿下你不能按时到达,朝廷里肯定有人会借此做文章。” 方淮序默认,手指轻轻点向黑龙寨的附近山脉。 “这山脉曲折绵延,适合隐藏,他们很可能会在那里动手。如果我们走这种迂回的路线,绕过这里,或许能避开了他们。” “不一定。” 谢晚棠托腮,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听说黑龙寨的寨主很擅长笼络人心,在民间还有劫富济贫好名声,他会猜不到咱们的打算吗?”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方淮序忽然有了主意,指尖轻敲地图上黑龙寨附近芮县,随即意味深长地说: “既然他那么仁慈,何不利用百姓?请他们帮我们一起运送货物,这样一来……” 昏黄的烛光下,谢晚棠眼睛一亮。 “好主意!借运输货物之名花钱请百姓们帮忙,他们一定乐意,如果黑龙寨还想找麻烦,必然过不去百姓这一关!” 二人相视而笑,方淮序站起身,将地图收拾好。 “明早我就安排人去办,你可以多睡会儿。” 话音未落,正要转身出帐篷,方淮序突然就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殿下!殿下还好吗?” 清风赶紧扶住了方淮序,谢晚棠听到声响,第一个冲出来查看他的状况。 原来,他刚才小腿被毒蛇给咬了口,毒素现在已经都蔓延到腹部了! 万一毒侵心脏,方淮序就命悬一线了! 安听玉这家伙,成事不足还败事有余,真能惹麻烦! 谢晚棠腹诽几句,即刻命清风把方淮序移到她床上。 “你在帐篷外守着,别让人靠近,里头的我来处理!” 清风却像生了根似的不动,目光复杂地望向谢晚棠。 谢晚棠一瞪眼。 “主子都放心交给我,你反倒犹豫?赶紧去吧!” 清风无奈照办。 接着,谢晚棠分秒必争,先用银针封住方淮序的穴位,阻止毒流,再从药箱取出一个小黑瓶。 瓶盖一开,窜出一条白水蛭。 正巧清风折返,见状,眼睛瞪得老大。 “宋姑娘,你这是干啥呢?!” 谢晚棠眉头一皱,冷冷瞥了他一眼。 “水蛭吸血,解毒最是快捷,这可是我辛苦多年养出来的,原想留到关键时刻,现在为了你家主子,白白牺牲了,心疼啊!还有,你回来干嘛?快走。” 清风这次却钉在原地不动。 救人要紧,谢晚棠没空理他,直接把水蛭放到了方淮序的伤口上。 水蛭吸血飞快,眼看毒已清得差不多,那水蛭忽然一颤,没了生气,掉落地上。 清风惊呼出口。 “这...这是...” “水蛭一生只能用一次,更何况吸的是有毒的血,自然活不成。以后再想找这样的,难上加难了。” 谢晚棠心疼地说完,又动作迅速塞给方淮序一颗药丸。 “这药能清余毒,这样一来,他就彻底没事了。” 放下心来,谢晚棠看向清风。 “你急急忙忙跑回来干嘛?出什么事了?” 刚才目睹谢晚棠的手段,清风不由肃然起敬。 “外面突然就来了一群人,说要见殿下,可殿下这状况,若被人知道中毒,恐怕招来更多祸端。” “怕什么就来什么!” 谢晚棠冷笑道,迈向帐篷外,背影坚定,英姿勃发。 “你在这儿守着,我去会一会他们!” 清风心中愈发敬佩。 难怪殿下会如此器重宋姑娘,她真是女中豪杰,机智过人。 这样的奇女子,谁见了不心悦诚服? “听说你们想要见殿下?怎知殿下在此地?” 谢晚棠接近方淮序帐篷时,遇到三名夜行衣打扮的江湖客。 一个面容阴柔俊逸,一个满脸虬髯,唯一的女子虽容貌出众,却浑身散发凌厉之气,武功显然不凡。 此时士兵将他们给团团围住,气氛剑拔弩张,而那三人显得格外从容。 “我们拜见的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不是哪位小姐。殿下何在?莫非白天那一场刺杀,吓得躲起来了吧?” 那女子语带讥讽,言罢。 谢晚棠细细打量他们一圈。 个个手无寸铁,显然不是真的来找茬打架的。 “各位,先退后一步。” 在方淮序身边久了,士兵们对谢晚棠的话言听计从。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乖乖放下兵器,往后退去。 三人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姑娘,居然能指挥太子殿下的亲兵? “如果我没猜错,三位该是黑龙寨的首领吧?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呢?” 那面容柔和的男子轻轻一笑。 第22章 道谢 “初次见面,姑娘又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身份的?” “这有何难?” 谢晚棠回以微笑。 “咱们即将途径的正是黑龙寨的地界,若真有人意图对殿下不利,必会借你们之地隐匿行踪。”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那女子接口道: “我名云娟,这二位是我的兄长柳云龙和黑胡子。你既然这么机敏,不如猜猜我们深夜求见太子殿下的目的?” 谢晚棠并不想做这猜谜游戏。 “想说自会说,不说也请便。” 三人相视一笑。 这姑娘直率有个性,正对胃口! 云娟走上前,昂首挺胸道: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是希望能与殿下合作,一同南下!” 谢晚棠心中一惊,多打量了他们几眼。 “你们劫富济贫,深得民心,何必非要南下?难道是想归顺朝廷?” 三人没有否认。 谢晚棠眼睛微眯。 “既然对殿下有意,不如下榻营地一宿,待明天早晨,殿下自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柳云龙轻笑出声。 “听姑娘的意思,是对殿下的允诺十拿九稳?” “并非必定答应,而是没有必要拒绝。南方水灾严峻,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援助。你等熟悉民间疾苦,合作有何不可?” 言罢,谢晚棠安排士兵为他们搭起营帐,随即转身离开。 “大哥,我们这次的选择真的对吗?太子殿下他未来真能成为明君?” 云娟望着柳云龙,面露忧虑。 “虽然我们早有归顺朝廷之意,但朝廷也非可信之辈。况且至今殿下未曾露面,也只派个小姑娘应付我们,此事似乎不妙。” 柳云龙紧盯着谢晚棠远去的身影,笑意更甚。 “有何不妙?殿下身边的侍女都有这般洞察时局的能力,我们为何还要怀疑?如今的三皇子实在软弱,而五皇子又无能,唯太子殿下雷厉风行,投奔于他,才是黑龙寨真正可选的出路。” 黑胡子在一旁点头赞同。 “我一切听大哥的!大哥说要信谁,我就信谁!” 另一边,谢晚棠返回营帐,清风即刻上前询问: “宋小姐,殿下刚才醒来片刻又昏迷了,这是什么状况?不会有大碍吧?” 谢晚棠俯身为方淮序把脉,宽慰道: “别担心,他没事,也只是暂时清醒,明早自然会醒来。还有,外头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晚上多加留意。” 清风一点头,立马领着人去办事了。 第二天清晨,谢晚棠被帐篷外一阵刺耳的叫声惊醒。 “你能小心点儿吗?这面古铜镜那可是皇后赏给我的,摔碎了你们担当不起!“ 谢晚棠条件反射地向外望去,一眼就瞧见安听玉正对着士兵指手画脚,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爬起身来,猛然发现身旁坐着一个高大挺直的身影,转头一看,正对上方淮序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醒了咋不吱声呢?静悄悄坐这儿,想吓我个半死不成?!“ 方淮序苍白薄唇微微紧闭,眼神复杂地锁在她身上。 “昨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别,要谢就谢谢你的安小姐吧,如果不是她砸了瓶子,你也不可能中毒。“ 谢晚棠活动活动手脚,彻底清醒了。 “我觉得带着这样的人,将来只会惹更多麻烦,不如早点儿打发她走的好!“ 正要迈出帐篷,突然一个人影闯了进来,撞了她一下,跑到方淮序身边,娇声说道: “殿下,外面都收拾好了,今天我能和您共乘一辆得马车吗?“ 谢晚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不适快步离开。 方淮序轻轻咳嗽了一声,淡淡说: “安小姐也该在这儿待得差不多了,今天我就让人先送你回去吧。“ 安听玉愣住了,正想追问,方淮序已经出了帐篷。 此时帐篷外,谢晚棠已不知所踪,只见柳文龙微笑着走近。 “太子殿下,现在的这一瓶药是我在位神医那里求得的,您喝了定能加速康复。“ 方淮序瞥了一眼那药,心中盘算。 早上醒来时,他已经见过柳文龙等人,并同意几人留下,但柳文龙机智过人,一眼就看出他的伤势还特意来慰问,这究竟是福是祸? “既然出自神医,柳寨主还是自己留下吧,或许将来有用得上的时候。“ 似乎早就料到方淮序会推辞,柳文龙并未动作。 “太子殿下这是担心我在药里面下毒?如果真有那心思,我也不敢空手投奔您啊。“ 柳文龙态度坚决,方淮序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下。 “给我也来上一份!饿死了!“ 不远处,谢晚棠的喊声传来。 两人一同望去,只见谢晚棠单脚踩在石头上,悠哉悠哉地吸溜面条。 柳文龙轻笑。 “太子殿下真是得了个贤内助,这位女子颇有意思,昨天若不是她,我们恐怕早就跟这里边的士兵闹翻了。“ 柳文龙毫不掩饰自己对谢晚棠的欣赏跟赞叹。 方淮序莫名感到一丝不悦,瞥了他眼。 “我的人,当然是最出色的。“ “看来就连太子殿下您对宋姑娘颇为紧张嘛。“ 方淮序没有否认,大步向谢晚棠走去。 “来了?要不要也来点儿?“ 谢晚棠难得热情邀请他坐下,话还没落,唇边忽然传来一丝凉意。 谢晚棠愣住,抬头见方淮序从容地掏出帕子擦了下指尖。 “坐要有坐样,吃要有吃相。“ “……“ 这家伙管得也太宽了吧? 一伙人迅速启程,终因安听玉的苦苦恳求,团队还是接纳了她同行。 黑龙寨的隐患解除后,旅程顺畅无比,数日后安然到达了誉县境内。 誉县乃洪灾重灾区,如能在此找到治水之策,其他地区的难题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恭迎太子殿下光临本县。” 誉县的父母官马武昌率众站在县府门前,满脸堆笑地迎接方淮序一行人。 “太子殿下驾临是我县之荣幸,尽管当前洪水肆虐,但殿下旅途劳顿,必定疲惫不堪,现下县内客栈多被洪水破坏,臣只能请殿下屈尊于臣的私宅,望殿下不要嫌弃。” 方淮序轻轻应了一声,正要随马武昌入城,一名小吏慌忙跑来。 第23章 闹事 “大人,不好了!那些灾民又闹事了!他们说如果还领不到粮食,就要攻打县衙,叫咱们永无宁日啊!” 马武昌瞥了方淮序一眼,强颜欢笑。 “殿下勿怪,洪灾当前,虽然臣已尽力分发粮食,但仍有人不满足,希望得到更多食物,臣早有防备,派人维持秩序,没有想到他们又生事端。” 言毕,马武昌狠狠地瞪了小吏一眼,神情瞬间严厉起来。 “真是不知轻重!没瞧见太子殿下也在此?百姓若真敢闹,直接抓去县衙大牢便是!” 小吏连忙答应,正欲行动,谢晚棠忽而出列。 “这就奇了,依我看,平民百姓见到官员无不敬畏,怎会轻易闹事?马大人,莫不是粮食发放过程中出了差池,未能到百姓的手中吧?” 马武昌脸色骤变,难看到了极点。 他心虚地偷瞄了方淮序一眼,随即抹去额头上冷汗。 “姑娘言谈有趣,身为朝廷命官,怎敢怠慢子民,更不用说克扣粮草了。若不信,尽可查证,我问心无愧!” 多么冠冕堂皇的廉吏形象。 谢晚棠心中暗自发笑。 “可据我们之前的调查,誉县官府平时欺压百姓,横行乡里,大人怎会突然变得如此正直?” 马武昌立刻气势矮了半截。 “殿下,臣实在是冤枉啊!臣平日为百姓鞠躬尽瘁,怎会亏待他们?请殿下明察!” 见情势不利,马武昌大声喊冤,跪倒在地,其随从也跟着齐刷刷跪下。 “谢晚棠,马大人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你怎能诬陷他?而且,这里有你说什么的份吗?” 安听玉忍不住为马武昌辩护,边说边将谢晚棠推向一旁。 谢晚棠并未与她争执,方淮序则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 “马大人请起,我这位侍女向来直言不讳,并无冒犯之意,大人何必如此惊慌?” 马武昌身子一颤,踉跄着站起身。 “多谢殿下的信任,殿下,那么请随微臣至家中休息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县城…… 路上,谢晚棠陪同柳文龙等观察着县城的光景。 乡亲们早被饥饿折磨得形销骨立,畏缩地躲在一角,那双漆黑而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些外来客。 云娟慢慢握紧拳头,压低声音忍不住咒骂起来。 “马武昌那人口蜜腹剑,若真把粮食分给了百姓,怎会落到这步田地?要不是殿下的缘故,我真恨不得亲手解决了他!” 柳文龙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下她的肩。 “我们随殿下前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些问题,云娟,冲动是无法解决任何事情,还需冷静为上。” 云娟勉强按捺住怒意,忽然一阵尖叫声刺破耳膜。 “啊!死人!这里有死人啊!救命殿下,救命啊!” 安听玉猛地跳起,全身发抖地指着一个角落。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一具尸体横在那里,上面已密布蛆虫。 安听玉一阵恶心,无力地瘫倒在方淮序怀中。 “殿下,我好怕,我们可不可以不住这里,换个地方也行啊!” 方淮序面色不改,将她轻轻推开。 “我之前说过,如果安小姐无法适应,我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去。” 安听玉咬紧嘴唇,尽管心有余悸,也只好强忍不适,不情愿地跟在方淮序后面。 云娟见状,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一边大声抱怨。 “有些娇滴滴的小姐偏要跟着来干嘛?我们此行是有正事要办,不是游山玩水,何必自找麻烦!” 安听玉被这话噎得不轻,又不便发作,谢晚棠则掩嘴偷笑。 云娟的直率,谢晚棠很是欣赏。 一行人没多久便抵达马武昌的私人宅邸。 与誉县的贫穷凋敝截然不同,马武昌的宅院显得豪华气派,就连家具都是上乘紫檀所制。 方淮序审视一圈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马武昌,缓缓说道, “马大人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马武昌连忙低头,干笑了几声。 “这宅子是结婚时,借由臣妻娘家的帮助建成的,自洪灾之后,臣也就剩这宅子了。” “娘家人?” 谢晚棠脑中迅速回忆起信息。 她记得马武昌的妻子是…… “相公,您回来啦!” 甜腻的声音仿佛能挤出水来,从内室传来,一位体态丰满,面带微笑的妇人轻步而出。 见到方淮序等人,妇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屈膝行礼。 “贱妾马赵氏拜见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安听玉心中暗喜。 任凭谢晚棠这小妮子如何装模作样,自己才是圣上下旨的未来的太子妃! 谢晚棠并未理睬安听玉,只是仔细打量着马赵氏,显然看出她虽然神色惊慌,但举止却十分镇定。 传说中马赵氏温婉贤淑,最为得体,而这妇人身上的气息却透露着一丝妖媚。 她是如何得知安听玉的身份,并准确无误地称呼其地位呢? 方淮序心头一凛,面上却波澜不惊,轻轻颔首。 “无须多礼,都请起吧。” 马赵氏掩口轻笑,领着方淮序等一行人往内室走去。 内室中,宴席已齐备,满目琳琅皆是佳肴珍馐。 云娟心中暗自咒骂。 “外头洪水泛滥,百姓苦不堪言,马府里居然还能盛宴连连,可见平日里来搜刮的民脂民膏不少啊!” 坐定后,马武昌满脸堆笑,殷勤地为方淮序和安听玉斟满热腾腾的酒。 “这可是我们誉县特有的桂花酿,香气扑鼻,回味悠长,请殿下和太子妃尝一尝!” 方淮序未动杯盏,安听玉倒是急不可耐浅尝一口,面露喜色。 “马大人,这个桂花酿真合我胃口,不知马大人是否能割爱赐予一些?” 马武昌闻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太子妃若是喜爱,臣就是倾尽所有桂花酿供奉,也在所不惜!” 安听玉心中欢喜,笑眼弯弯望向方淮序。 “殿下,您怎么不喝呢?这桂花酿甘甜醇厚,比京城里云香楼的酒强多了!” 方淮序目光掠过马武昌,见其夫妻俩正紧紧盯着自己,神色中透着几分期盼。 沉思片刻,他才浅尝一口。 其余人随之举杯共饮。 第24章 心里的疙瘩 酒液在舌间流转,谢晚棠微一顿,悄然于桌下分发了几粒药丸给众人,转而面向马武昌。 “马大人,誉县水患肆虐,您对治水有何见解?” 马武昌没料到谢晚棠身为侍女竟敢提问。 见方淮序并无不满,他连忙躬身答道。 “下官才疏学浅,没有独到见解。早前朝廷多次派遣官员治理均未果,如今唯有靠殿下一言九鼎,下官愿肝脑涂地追随左右!” 方淮序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语带玄机。 “马大人勿需急于表态。” 马武昌一愣,与马赵氏交换了眼神。 马赵氏立刻笑道,又主动为方淮序添酒,眼光闪烁。 “殿下玩笑啦,我家老爷为朝廷效力,自然也是为殿下服务,表个忠心何错之有?”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妇人。 方淮序眯起了眼,那锐利的目光扫过二人,忽而察觉什么,眼底微暗。 砰! 一声清脆的酒杯破裂声响起。 安听玉神情恍惚,摇摇头后便瘫倒在地。 “这酒有问题!” 黑胡子大喝一声,正欲施展武艺,也两眼一翻倒下了。 柳文龙脸色大变,手掌紧握成拳。 “太子殿下尊贵无比,你们竟然敢在酒中下毒,简直胆大包天!” 见眼前众人相继倒下,马氏夫妇则是冷笑着看向还算是清醒的方淮序。 “太子殿下,即便您只饮一小口,那酒中的剧毒怕是也难以抵挡太久吧?” “你最好乖乖配合,省得咱们亲自动手!” 马赵氏解下腰间的刀,缓缓走向方淮序。 方淮序表面平静,眼神深邃地盯着他们,但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朝廷对你们不薄,何况我与你们也没过节,何苦如此?” 没过节? 马赵氏冷笑,锋利的刀尖瞬间抵住了方淮序的咽喉。 “若非当年太子在朝上参了我的大哥一本,我家怎会遭受灭门之灾!若非我逃出生天,今日怎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仇恨如潮水般涌来,马赵氏正欲下手,马武昌连忙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 “主人有令,要活捉,你若杀了他,主人的计划怎么办?” 方淮序眯起了眼。 “背后的主使者究竟是谁?” 马氏夫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主人的名字,岂是你能打听的?” 言毕,方淮序终是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 “除了方淮序,其余一个不留!” 黑衣人正欲行动,数枚寒光闪闪的银针突然飞来。 几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什么人!” 马氏夫妇心中一凛,回头只见谢晚棠悠悠站起。 “你,你不是已经喝了酒?怎么还没倒?” 谢晚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懒得废话,快速从腰间取出一瓶药剂,掷向他们。 瓶子破碎,黑烟四散,将众人笼罩。 “糟了!这烟有毒!快避开!” 马氏夫妇敏捷避开,未被毒气触及,但其余人皆中毒身亡。 马赵氏面色一沉,挥刀向谢晚棠攻去。 不料,一把折扇横空出现,挡住了她的攻势。 柳文龙一行人已站立起来。 马氏夫妇两人震惊不已。 他们……他们居然没事! “我们早就知道酒中有药,还想算计我们?真是异想天开!” 云娟大喝了一声,与马赵氏缠斗起来,黑胡子则堵住了马武昌的退路。 柳文龙轻摇折扇,微笑着望向谢晚棠,眼中满是赞许。 “想不到宋姑娘你用毒竟然如此高明,实在令人佩服。” 谢晚棠的目光复杂地掠过昏迷的安听玉,嘴角一抿。 真是个累赘。 “今日落入你们的圈套,是我们疏忽,但想全身而退,你们也不要想!” 马赵氏狼狈地避开云娟,跃至窗边。 云娟紧迫不舍,马赵氏眼神狠毒,猛地推倒了旁边的烛台。 “一起死吧!” 烛台落地,火势瞬间吞没了方淮序等人所在之处,马赵氏趁乱从窗口处逃脱。 “不好,四周让他们事先浇了油,快撤!” 谢晚棠猛地一吼,啥也不想,拔腿就往外冲。 可冲到半道,脚底板像被钉住似的,一转头,安听玉还迷迷糊糊地睡得跟个小猪似的! “真见鬼!” 她牙一咬,又风风火火地折返回去,费老大劲儿才把安听玉拽出宅子。 等众人慌慌张张逃出来,马家那宅子已经烧掉大半,只见火光冲天,把半个夜空都照亮了。 谢晚棠喘着粗气,把安听玉往地上一扔。 药效过了,安听玉哎哟一声疼得叫唤,狼狈地爬起来,眼前这一幕吓得她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殿下,殿下,这,这是咋了嘛?!” 方淮序没接话,目光落在一脸内疚走来了的黑胡子身上。 “殿下,对不起,是我没看好马武昌,他突然就在火里自我了断了,现在恐怕已经化成灰了……” 方淮序倒是一脸不在乎。 “他们既然敢来行刺,自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哪里是你可以拦得住的?” 马宅被毁,方淮序一行人连夜投奔安妃娘娘的老宅暂住。月明星稀,夜色迷人。 别人都渐渐进入梦乡,谢晚棠却毫无睡意,索性在老宅周边的林子里溜达起来。 忽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当即猛地转身,竟是方淮序慢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殿下这是在旧地徘徊,心里那疙瘩解不开,以至于辗转难眠吗?” 月光下,谢晚棠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盛满了星辰。方淮序一时失神,也没藏着掖着。 “如果不是当年父皇让人蒙蔽,母后怕是也不会被囚禁于此地十年,最终抑郁而终。每次来到这里,我心里总是恨。” 方淮序的声音淡淡的,但谢晚棠心思细腻,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微妙波动。 身居高位,冷暖自知,太子之位自古以来都是踩着无数无辜者的尸骨堆起来的。 安妃娘娘,也不过是牺牲品之一。 “你看到今天马赵氏手上的图案了吗?那可是北凉特有的标记,他们的幕后主使和北凉脱不了干系。”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压抑,谢晚棠赶紧换了话题。方淮序轻轻点头。 “这次行刺不成,以后他们必定还会再出手。五弟那边的人同样也在暗中蠢蠢欲动,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 第25章 私吞 谢晚棠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笑。 “借刀杀人?确实是个妙计,但时机不对,也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淮序抬头望向清淡的月色,轻轻说道: “我们没有选择。” 第二天,方淮序快马加鞭的将马武昌的死讯上报朝廷。清点了士兵后,带着谢晚棠和柳文龙朝着誉县出发,其他人原地待命。 安听玉不甘心了。 “殿下,我也要去!虽然我只是个弱女子,但我可以时刻跟随在您身边,求您带上我吧!” 方淮序刚要开口拒绝,谢晚棠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 “誉县之行危机四伏,殿下还得处理水灾,哪有闲工夫照顾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安听玉又气又急,还想争辩几句,方淮序他们已经坐着马车远去了。 耳边清净下来,谢晚棠难得是在马车里踏实睡了一觉。 可还没等一壶茶的功夫,他们的马车就被迫停下,外面传来嘈杂声。 “太子殿下,您行行好吧!村子里的粮食都被马大人给扣了,现在大家连活路也没了!求您给咱老百姓做主啊!” “太子殿下,救救我们啊!” 方淮序轻轻挑开车帘,清风随即上前汇报。 “殿下,这些都是豫县的乡亲们。” “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会走这条路呢?” 谢晚棠心生疑惑,不等方淮序吩咐,便先行跳下马车,向那群流离失所的人走去。 见到下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流民们开始窃窃私语。 “太子殿下咋不出来见咱们呢?派个女娃来算是怎么回事?她能解决咱们的粮食问题吗?” 谢晚棠耳朵尖,把这些嘀咕全听了进去。 “放肆!太子殿下又岂是尔等随意议论的!” 谢晚棠双手往腰上一插,冷冽的眼神扫过众人,流民们被她这一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个清秀佳人,怎么突然间跟夜叉似的? “殿下心系百姓,特命我来询问,你们为何聚集于此?又是谁告诉你们太子会经过这里?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惹怒了殿下,一个也别想跑!” 这些流民哪见过谢晚棠这样的厉害角色,一个个跪在地上缩着脖子。 “我,我们听说太子殿下到了豫县,就在这儿等着,希望能求得太子殿下为我们做主,让我们有口饭吃。” “撒谎!” 谢晚棠一把揪住其中的一人的衣领,一根银针直接抵在了他的咽喉。 稍加用力,那人便是性命难保。 “殿下昨天就已经到达豫县,是由马大人来亲自接待,而你们听信何人之言,竟敢拦太子的马车?!” 这人流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没,没有!小的不敢撒谎,请姑娘明察秋毫,我们真的是听到风声才来的,哪敢欺骗殿下啊!” “哦?” 谢晚棠微微一笑,放开了那人。 “是谁给你们的消息?再不说,跪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要遭殃!” 流民们纷纷低着头,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谢晚棠的强大压力下,终于有一位妇人撑不住了,战战兢兢地爬出来。 “是县里面的师爷亲口说的,他讲只要我们拦住了太子殿下,那么殿下就会分我们粮食,而且我们实在是饿慌了,才出此下策,请殿下宽恕,我们以后是再也不敢如此了!” 师爷?他们昨日并未见到任何师爷。 “你们先回村子等着,很快,太子殿下会派人去找你们。在此之前,如若再生事端,绝不轻饶!” 言毕,谢晚棠转身登上了马车。 柳文龙由衷赞叹。 “还是宋姑娘做事干练,三两下就把这些流民摆平了。” 谢晚棠对他点头致意,继而望向方淮序。 “那位师爷肯定有问题,等到了豫县,我认为应先去县衙,说不定能从那师爷口中套出些线索。” 方淮序表示赞同,不久之后,一行人至于是抵达了县衙。 刚一踏进县府的门槛,就瞅见个人影慌里慌张地抱着个包裹往外窜。 “嗨!站住脚!” 谢晚棠一个箭步窜上前,把那包裹夺了过来,细细一翻,里头全是金闪闪银灿灿的餐具玩意儿。 柳文龙折扇一展,轻轻搭在那人肩上,眼睛眯成条缝,话语里带着刺儿:“咱这穷得叮当响的县衙,怎么你这儿就有这许多金银细软了?你究竟是啥来头?这些东西又是哪儿淘换的?” 那人狠狠瞪了柳文龙一眼,猛地一甩膀子,挣脱开去,直奔后院而去。 “快!跟紧他!” 方淮序话音未落,士兵们已经四散开来,追着那人的踪迹,最后在一块石壁后头找到了条隐秘的地道。 一进地道,没走几步,就听见前方窸窸窣窣的动静。 “手脚麻利点儿,半个时辰内必须把这些箱子弄走,千万别让那些外头来的人给发现了!” 往前探头一瞧,几个衙役正火急火燎地搬弄着几口红木大箱子。 指挥他们的是个穿粗布衣裳的文雅书生模样的人,想必就是那些难民口中提到的师爷了! 谢晚棠指尖微动,数根银针嗖嗖飞出,直奔那几人。 “哎哟喂!” 几声惨叫过后,那几人纷纷倒地。师爷吓了一跳,猛地转身。 “谁?谁在那儿?!” 谢晚棠和方淮序一左一右,同时现身。 这一下,师爷脸刷地一下白了,像是抹了层粉。 他顾不上那些箱子里的宝贝,急匆匆往另外的一个出口逃窜。 谢晚棠身手敏捷,轻轻一跃,便截住了他的去路,一记手刀下去,师爷便动弹不得了。 “殿下,殿下,小的真的是誉县的县衙师爷,不是什么坏人啊!” 方淮序不为所动,马上让人打开了箱子,满目尽是金银器物。 谢晚棠轻轻一笑。 “说吧,这些东西都是打哪儿来的?刚才你们那么紧张,难不成真想私吞了?” “误会啊姑娘!小的……小的本想讨点好处,把这些献给了太子殿下,绝对没有贪心的念头!” “你自以为聪明,其实蠢到家了。那些难民早就说了,是你去指使他们阻碍我们的,想为自己争取时间。你说的话,殿下怎么可能信呢?” 师爷咬了咬牙,无言以对。 第26章 老毛病又犯了 谢晚棠眼尖,一把撸起了他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印记。 “原来你是北凉那边的。” 师爷瞪大了眼。 “这,这个标记是跟着马大人一起刻的,小人是被骗的!冤枉啊!” 谁信呐! 谢晚棠对方淮序挤了挤眼。 “这个师爷,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嘛,这些珠宝可以运到别的地方换粮食,暂时解救难民。不如留下师爷的命,看能不能钓出更大的鱼?” 方淮序沉思片刻,命令手下将师爷捆了个结实,扔进了大牢,又派柳文龙去处理粮食转卖的问题。 忽然,县府外面闹腾起来。 一名士兵匆匆进来报告。 “殿下,不好了!难民们闹起来了,说殿下不顾百姓死活,如今他们快要饿死了!” 方淮序眉头紧锁,望向门外。 “治水虽急,但当下首要还是解决掉百姓们粮食的问题。” 谢晚棠陷入深思,望着几个士兵抬着个红木的箱子走过,心中突生一计…… 马文超私下攒了不少钱,家里山珍海味从不间断,那么……其他县令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李霖瑾心中微波荡漾,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浅笑。 “依你之言,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随即并肩步入正堂,不过一壶茶的工夫,就有几个身影踉跄着闯进了县衙大门。 明明穿着官服,却是帽子歪斜,衣襟还破了几道的口子,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 “放肆!来面圣,怎能这般不顾颜面!” 谢晚棠故意大声呵斥。 那些官员被吓得一激灵,赶忙趴在地上。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迟到失仪,太子殿下恕罪!” 当中一位须发斑白的王大人,一边颤巍巍地说着。 “求殿下宽恕微臣等衣衫不整之罪,实在是我们刚到县衙就被流民围堵,好不容易脱身,才落得这副狼狈。” 李霖瑾淡淡扫了他们眼。 “念在你们遭流民所困,这次本宫就暂且不追究,但昨晚那行刺之事……” 说到这儿,李霖瑾故意一顿,吓得几位官员面如土色。 “殿下,都是微臣等办事不利,害您遭遇行刺,还请殿下安心,我们一定全力缉拿凶手!” “嗯?” 李霖瑾端坐高位,脸上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其他县离誉县不过十里地,怎么你们今天早上才匆忙赶到?难道……是本宫的生死无关紧要,理应被刺客得手?” “微臣等真是比窦娥还冤呀!” 几位官员磕头如捣蒜,声音响亮。 “殿下,微臣等是今早才得到消息,立刻赶来的。在微臣等心中,殿下的安危关乎国家兴亡,哪敢有半点怠慢之心!” 李霖瑾眯缝起眼。 “那如果本王有危难,你们都愿意赴汤蹈火?” “自然!若有下次,微臣等必当奋不顾身,哪怕牺牲所有也在所不惜!” 谢晚棠眼角含笑。 “就算殿下让你们拿出私藏在家的粮食接济流民,难道你们也愿意?” 什么?! 官员们眼睛瞪得溜圆,这才恍然大悟李霖瑾的真正用意,顿时冷汗涔涔。 “殿下,水灾之后,微臣家中的存粮早就告罄,哪还谈得上私藏呢?” 王大人赶忙解释,旁边一个身材肥胖的官员连忙附和。 “岂止!殿下,我家娘子都饿得皮包骨头,两眼发昏了!” 谢晚棠忍不住笑出声。 “既然这样,这位大人怎不见消瘦?莫非是故意让你家娘子挨饿?” 官员瞠目结舌,正琢磨怎么辩解。 啪! 李霖瑾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木桌,脸色一沉。 “看来你们几位大人言行不一,本宫实在失望,来人,把他们拉下去!” 众人吓得魂不附体,王大人的反应最快,当即连滚带爬到李霖瑾跟前,抓住他的衣角,颤抖着呼喊。 “殿,殿下!微臣能拿出来!我这就回家清点粮食!” 其他人眼看风向不对,也忙不迭地附和。 李霖瑾冷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日落之前,本王希望能耳根清净。” 望着官员们纷纷仓皇逃离的身影,谢晚棠的脸色越发冷峻。 “平日里安逸享乐,危急时自顾不暇,眼下恶吏私下勾结,清官反被排挤,这世道,早就乱了套。” 方淮序缓缓攥紧拳头。 “民间疾苦,根源在于朝廷失责,我作为太子,却无力清除那些蛀虫贪官,实在汗颜。” 谢晚棠听后,神色一时恍惚。 皇权之下,多的是糊涂昏聩,但方淮序是个例外。 他一身正气,心系天下,可在那错综复杂的权力游戏中,他太子的位置能安稳多久呢? “时间还早,不如先去看看水坝的情况。” 方淮序站起身,两人并肩前往誉县的边界的水坝。 到了地方,却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正气势汹汹地挥舞着一条长长的鞭子。 “都给我卖力干活!谁敢偷懒,就别怪老子的鞭子不长眼!” 水坝损坏,人手紧缺,县衙便让那老狱卒带着牢里的囚犯和招募的流民重建水坝,却不想竟是这般嚣张跋扈! “哎哟!” 一名背着石块步履蹒跚的老者突然倒下。 老狱卒怒气冲冲走过去,狠狠踢了老人一脚。 “给老子起来!就算今天你吐血,那也得给我把活干完!” 老人翻了翻身,突然口吐白沫,双眼上翻。 “不好!李大爷的老毛病又犯了!” 周围的人被吓得不轻,老狱卒却冷笑了起来。 “装病吧!你们都看着,他要是不起来,今天我就结果了他!” 老狱卒眼睛一瞪,举起鞭子就要打下去。 寒光一闪,几枚银针精准无误地钉在老狱卒的手腕上。 “嗷嗷嗷!” 鞭子脱手,老狱卒的惨叫还没结束,谢晚棠已闪至近前,冷脸一脚踹在他的胸前。 嘭! 老狱卒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数丈,撞碎了块大石头! 其他人惊呆了,谢晚棠却面不改色地继续施救。 短短片刻,李大爷悠悠醒来。 “您这是哮喘,以后每天都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切不可再过度劳累!” 谢晚棠递过药丸,李大爷却掩面哭泣。 第27章 信息泄露 “不能休息啊!这里虽然辛苦,但能换回家里孩子吃的粮食,回家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难道还想插手县衙的事?!” 老狱卒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眼神中满是怨恨。 “刚才老子大意,中了你的招!再不滚开,休怪老子不留情面!” 老狱卒挥动长鞭再次冲来,却在还未碰到谢晚棠的衣角时,一支剑悄无声息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你们!你们难道都疯了吗!竟然杀了老狱卒,马大人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方淮序缓步上前,顺手收回了剑。 “大家不必惊慌,马大人昨晚已经葬身火海,朝廷会派遣新官协同治理水灾,粮食也会在今晚送到。” 百姓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大爷颤抖着指向二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敢跟官府作对?” 谢晚棠轻轻一笑。 这时,站在众人面前的,正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他亲临此地,是为了解决民间疾苦,治理肆虐的水患! “真是,真是太子殿下啊!“ 乡亲们惊慌之下,纷纷跪倒在地。 方淮序目光微转,望了望身后那座破损的水坝。 “大家可清楚这水坝的状况?有任何细节,都请不吝告知。“ 人群里,还是李老汉壮着胆子开了口。 “殿下,小的老辈参与过这水坝的修建,可以说是最了解它的。依我看,这坝坚固得很,不应该轻易就被洪水冲垮呀。“ “若真如您所说,这事咱们得深入查一查。“ 谢晚棠随方淮序一同前往水坝查探。 一番巡视后,谢晚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什么?木头?“ 李老汉也是一脸茫然。 “水坝都是石头砌的,怎么会有木头在这里?“ 谢晚棠没再多问,掏出帕子将木块包好收起。 夜色渐深,士兵来报,有几位地方官已将粮食全部运到县衙,柳文龙正带领人手清点。 两人连忙折返回去。 “殿下,微臣等不敢懈怠,已顺利完成任务!如有其他差遣,臣等万死不辞!“ 刚进县衙,几位官员就争先恐后表忠心。 方淮序扫了一眼几乎占满半个院落的粮食,眼神深邃。 “诸位处理得当,速将粮食分配给百姓,莫叫他们心寒。“ 话音刚落,柳文龙急匆匆赶来,平日温和的眉眼间难掩疲惫。 “殿下,粮食在清点后,不知怎的少了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淮序欲亲自查看,却被谢晚棠拦下,她低声说道: “你突然离开,流民要是知道粮食丢失,定会有人借此生事,让我去查。“ 方淮序一愣,回过神时,谢晚棠和柳文龙已离去了。 原以为彼此间不过是相互利用,没想到情愫已悄然生长。 清冷月光下,两人影在县衙后院穿梭,直奔粮草堆放之处。 “我刚检查过,除了一些脚印,没有别的发现。“ 柳文龙介绍情况的同时,领着谢晚棠去看那些脚印。 谢晚棠仔细观察。 “此人身高约五尺,左腿似有不便,若我没猜错,应是个女子。“ 柳文龙赞叹不已。 “宋姑娘真是明察秋毫。“ “哦?“ 谢晚棠侧目。 “柳当家对追踪应该颇有研究,不必特意恭维吧?“ 柳文龙失笑,原来已被识破。 “在下无意隐瞒,我只是猜测到了一些,却未能找到此人。否则,也不会惊动殿下了。“ “这不难。“ 谢晚棠拍去尘土,嘴角勾起一抹笑。 “敢偷粮食,说明他们对县衙布局熟悉。要么是内部人,要么常来常往。衙役们再辛苦,至少有饭吃,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柳文龙略一思索,面露笑意。 “多谢宋姑娘指教,稍后不到一炷香时间,我会带人捉拿嫌犯,烦请宋姑娘代为转告殿下。“ 谢晚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独自离去了。 却不料,柳文龙目送她远去,嘴角的笑痕愈发深刻。 “老哥,咱们这么干,万一让殿下察觉了,殿下的怒火咱俩可招架不住,到时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怕是难保啊。” 黑胡子自暗处踱步而出,忧虑满满地望着柳文龙。 云娟仿佛从天而降,砰砰敲了敲他的脑门。 “你糊涂了不成!咱们虽说是跟了殿下,但也不能不顾山寨里兄弟们的死活,不这么做,他们的命就悬了!” 黑胡子闻言,头埋得更低了。 “可我瞒着殿下解决了马武昌的事,老哥,三姐,我不想再沾这些浑水了,只想带着小妹远离这是非,过点安生日子。” 柳文龙与云娟沉默无言。 谁又甘愿深陷朝堂的漩涡呢? 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柳文龙轻轻叹了口气。 “胡子,等这事了了,大哥可以答应你,咱们一道退隐山林。” “痛快!” 而另一边,谢晚棠躲在墙后,一字不漏地将这番对话纳入耳中。 原以为这三人重情重义,没承想接近方淮序却别有用心。 但他们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我们要个说法!凭什么他得到的粮食那么多,我们的就这么丁点儿?!” “当官的就是偏心!老百姓的救命粮都让你们私吞了,还克扣我们的份儿!今天,我们就得讨个说法!” 此时,县衙门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殿下,不知是谁把粮食丢失了的消息泄露了,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县衙分配不均,这可如何是好啊!” 几个县官围着方淮序,一脸苦相。 方淮序倒是悠然自得,轻啜了一口茶。 “此事应该很快就有解决之道,诸位大人无需太过焦急。” 县官们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王大人贴近身子,小心翼翼地问。 “殿下似乎成竹在胸,难道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方淮序没有直接回答,不过一杯茶的工夫,柳文龙便带进来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 “殿下,就是此人盗走了粮草,名叫王二狗。” 方淮序搁下茶盏,徐徐站起。 “柳大当家,诸位大人,请随本宫出去,与百姓们见个面吧。” 一行人来到县衙外,有几位县官前去安抚激动的百姓。 第28章 迷雾 “各位乡亲,冷静一下!殿下已经抓到了偷粮食的罪魁祸首,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如果再闹腾,就别怪我手下无情,把你们送进监狱了!” 群众的声音减半,安静了许多。 但领头的王大挺直身子,大声反驳: “你们这些人官官相护,可我们凭啥相信!再说,分粮食和偷粮食能扯上啥关系!我看啊,你们就是想糊弄咱们!” 王大又鼓动着乡亲们: “大家伙别上当了,还记得马大人是怎么欺负咱的吗?他们一丘之貉,咱们不能任由他们摆布!” 一番煽动下,村民们再次激动起来,甚至有人敢指着方淮序骂。 这时,方淮序板着脸,拔出宝剑指向人群: “都安静!殿下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议论的!再敢胡闹,格杀勿论!” 村民们脸上闪过恐惧,但王大却故意高声喊道: “乡亲们,别怕他们的威风!要是太子殿下敢动我们,他的太子位子也坐不稳了!” “哥!” 忽然,一声惨叫传来,刚才那个叫王二狗的被柳文龙扔了出来,踉跄着滚到王大的脚边。 王大惊慌失措,赶紧扶起王二狗: “二狗,你,你怎么了……” “乡亲们,这两人串通一气,制造混乱偷粮,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大家别被他们骗了。” 什么?! 村民们震惊不已,发现自己竟被王家兄弟利用了! “王大,平时咱们待你不薄,可你为何如此!” “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今天没完!” 村民们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王家兄弟扔出去喂狗! 王大慌了神,突然眼睛一亮,表情变得狠厉。 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猛地向方淮序冲去: “今天我们兄弟要是被抓,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我先结果了你,拉你一起垫背!” “啊!” 王大还没碰到方淮序,就被一支银色的长针穿透心脏,倒地身亡。 王二狗傻了,看着王大的尸体忍不住痛哭流涕: “哥,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谢晚棠从人群中走出,冷冷的目光扫过王二狗,语气淡漠: “如果不是你们兄弟俩心术不正,怎会有这样的下场?” 说完,谢晚棠似有深意地看了柳文龙一眼,皮笑肉却不笑地说: “柳当家真有本事,居然真的抓住了这个贼人,叫小女子我实在钦佩。” 柳文龙皱眉,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宋姑娘看他的眼神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发现了写什么? “把这个贼人带走,关进大牢,至于粮食继续发放,必须保证每家每户的粮食数量一样,如有私吞,依法严办!” 风波过后,方淮序一声令下,村民们喜出望外。 “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这么英明仁德,太好了,看来我们终于是有吃的了!” “太子殿下可真是个好人啊,我们之前不懂事,还冤枉了咱们的太子殿下!” 意识到错误,村民们纷纷跪下,惶恐感激。 谢晚棠微微一笑,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大家不必紧张,太子殿下一直心念民众,百姓安乐,他也就心安了。再说,誉县水坝加固工程正缺人手,有意参与者可以找柳管事登记,县里会根据劳动量分配粮食和银两。” 银子!居然还有银子! 百姓一听,纷纷朝柳文龙聚拢,柳文龙先是一愣,随即神色复杂地准备起了名册,而其他的几位乡绅则帮忙发放粮食。 此时,在正厅内,谢晚棠正一五一十地向方淮序报告柳文龙等三人的事。 方淮序沉默不语。 “难怪你让柳管事负责登记,原来是故意支开他。” “没错,虽然柳文龙心系民众,其他两位也非恶人,但他们心思难测,我们得防一手。如果能借此机会彻底收服他们,也算是一件好事。” 方淮序没有异议,谢晚棠接着拿出之前收好的木材样品。 “我猜,是有人私下串通,偷工减料,导致水坝无法抵御洪水,这事必须深入调查。” 方淮序露出惊讶之色,不由得多看了谢晚棠几眼。 他原只欣赏谢晚棠的机智,没想到她在民生问题上如此身体力行。 方淮序微微一笑,正欲再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民女参见殿下,一日不见,不知殿下您可好啊?” 谢晚棠扶额轻叹。 她险些忘了,方淮序半天前派人去接了安妃娘娘旧宅里的那些人。 谢晚棠不愿陷入琐事,转身欲离开,却被安听玉拦住,她捂嘴惊呼: “宋姑娘,你怎么如此不顾形象?你毕竟是陪在殿下身边的人,这样被人看见,还觉得殿下对你不好呢!” 谢晚棠低头看了看自己,毫不在意地说: “这与你何干?” 安听玉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晚棠离去。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很快就不会这么得意了! 劳碌一天后,谢晚棠准备好热水,泡进去,疲惫一扫而空。 正想多泡一会儿,门外的声响让她警觉起来。 这么晚会是谁? 她匆忙穿上衣服,往门口靠近,未至门边,却见一道黑影从窗口跃入! 咻! 一支毒镖破空而来。 谢晚棠一惊,敏捷避开,转身瞬间,袖中飞散出防身的迷雾。 霎时,来人惨叫倒地。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那人眼看命悬一线,勉强挤出一句话: “是……是安小姐指使我如此做的!” “原来如此。” 谢晚棠冷笑道,暂不急于找安听玉算账,转而对那人下了命令: “此事你若办成了,今晚的仇我既往不咎,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对方连忙答应: “姑娘请放心,我一定办妥!” 次日清晨,安听玉脚步轻巧地迈向谢晚棠的住所外。 未及她靠近,房门嘎吱一声猛然开启。 “安小姐大驾光临寒舍外,是有什么要紧事?莫不是来看看我是否还活蹦乱跳呢?” 安听玉暗暗咬紧牙关。 “殿下有要事与你相谈,我才不似你这般不知羞耻,做出那些违背天良的事情!” 第29章 难逃 “嗬,真是没想到,安小姐的品德如此高尚,恐怕是我用自己的小人之心,错怪了君子。” 谢晚棠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随即迈步向正厅行去。 安听玉心中不禁泛起疑云。 她怎么还没事? 县衙正厅内,方淮序与黑龙寨的三位首领均已就位。 “宋姑娘,我们刚和殿下商量招集百姓参与救灾的事,几乎半数的誉县乡亲愿意加入,但工地已人满为患,不知这该如何是好?” 柳文龙轻摇折扇,眉头紧锁,一脸忧色。 谢晚棠了然于胸,微微颔首。 “不知殿下您有何高见?” 方淮序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水坝工程虽紧迫,但誉县百姓的家园多遭洪水摧毁,不如先派遣部分百姓重建家园。” 谢晚棠深感此言在理,可柳文龙又抛出新的问题。 “另,妇女儿童力弱,难以直接参与建设,宋姑娘机智过人,可有良策?” 谢晚棠轻轻一笑,悠然落座。 “这不难解决,体力较好的妇女可负责给劳作的百姓送饭,体弱的则在安置点做刺绣,销往他处换取银钱或粮食,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宋姑娘果然智谋过人,比我们几个高出一筹!” 云娟赞叹道,并主动请缨。 “殿下,我看此事不如交给我来办,作为女子,与她们沟通更方便!” 方淮序点头同意。待云娟离开后,他又分别为其他人分配任务,最后只剩下谢晚棠。 “殿下打算让我负责哪一部分?我如今也算得上是殿下的谋士,若让我去做体力活,可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谢晚棠难得开了个玩笑,方淮序嘴角上扬,站起身来。 “木材的线索已有眉目,今日你我一同前去查探,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片刻之后,谢晚棠与方淮序来到了攸县的郊外的一间草棚。 棚内一名青年被绳索紧紧束缚,样子颇为狼狈。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我!若敢长久囚禁我,家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晚棠兴趣盎然,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你父亲是何方神圣?他的权势能比当今的太子殿下还要显赫吗?” “太子殿下?” 青年圆睁双眼,审视着眼前的两人,旋即冷笑起来。 “朝廷确实令太子殿下来治理水灾,但太子尊贵无双,又怎会是尔等草寇所能假冒?” 倒是有些见识,可惜太过自信了。 谢晚棠敏捷地掏出一瓶,打开瓶盖,一条通体乌黑的毒蛇嗖地窜出,直奔青年而去…… 小伙子吓得脸都绿了,尖声大叫起来。 “蛇!有蛇啊!你这疯丫头,难道想害我命吗?!” 话音刚落,那蛇嗖的一下就缠上了小伙子的小腿肚子。 小伙子眼珠一翻,气都喘不上来了。 “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就是一点小毒罢了,如果你不老实说说那些木材到底是谁运去誉县的,这蛇可就不客气了!” 小伙子浑身打起了摆子,牙齿磕得咯咯响。 “我,我真的不清楚啊,我就看到我爸和誉县的马大人偷偷摸摸见过几次,就被你们抓来了,我冤枉啊!” “你爸是哪位?” “攸县的县长,王金万……” 就是那个腰上肥膘乱晃,还哭穷说老婆快饿死的那个? 谢晚棠手指轻轻在唇边一吹,哨音细不可闻,那蛇便听话地缩回瓶子里。 “这几个县长之间肯定有猫腻,故意瞒着咱们。要是能把其中一个解决了,说不定就能揭开背后的秘密了。” 方淮序沉吟片刻,让清风扛起小伙子,连忙往攸县县政府赶去。 攸县政府里面。 王金万背着手来回踱步,心里像烧着火似的。 “还没找到攸儿的下落?都一天一夜了,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快,快继续找!攸儿可是咱王家的三代单传,千万不能有闪失啊!” 正说着,一个手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差点摔个狗吃屎。 “大人,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个不认识的男人扛着公子进了政府,说要见您!” 王金万一惊,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冲到政府门口。 可刚走几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脸色顿时煞白。 “殿,殿下,怎么是您?您一向日理万机,正忙着治水,怎么跑到我们这小攸县来了?!” 王金万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瞬间渗出汗珠。 “爹,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真是皇太子殿下?!” 王攸差点脱口而出,却被王金万一个眼神制止。 “浑小子,皇太子殿下的面前也敢放肆!” 王攸一下子僵住了,差点没晕过去。 完了,全完了! 他刚刚竟然对着皇太子殿下说了那种话,殿下会不会当场就要了他的脑袋? 方淮序目光幽深,冷冷扫过王金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王大人,本宫今天来,是为水坝的事情。王大人应该有时间和本宫聊聊吧?”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王金万哪里敢说个不字,赔笑道。 “当然有时间!请殿下您移步书房,无论殿下想了解什么,微臣一定知无不言,并且言无不尽!” 说完,王金万犹犹豫豫看了眼王攸。 “殿下,犬子他……” 方淮序随意一瞥,清风立刻给王攸解了绑。 王攸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多嘴,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请皇太子殿下宽恕,刚才王攸胡言乱语,冲撞了殿下,请殿下千万不要介意!” 方淮序没有回应,跟着王金万往书房走去,谢晚棠紧跟其后。 书房之中,王金万满脸堆笑,殷勤地分别为方淮序和谢晚棠斟上茶水。 “二位驾临,莫非是为水坝的事?” “水坝?还有,什么太子妃?” 谢晚棠投去一记眼色,王金万立刻笑容满面地行了一礼。 “在下明白太子妃不愿显露身份,但二位天造地设,就算想要保密,也难逃我这双眼睛啊。” 谢晚棠没有接话,心里暗想,要是这话传到某些人耳朵里,怕是要气炸了肺。 “王大人,听说你与马大人私下有些交情,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方淮序把话题引向正轨,王金万一听,连忙开始解释。 第30章 瞎添乱 “殿下,其实不过是咱们俩都喜好书画,平时交流自然就多了些。” “是吗?” 方淮序眼神微微一沉。 “可据我儿所述,水坝建造时所需的木材都是王大人经手的,难道是我儿信口开河?” 王金万吓得冷汗直冒,头差点低到地上。 “殿下,犬子一向胆小,绝对不敢欺骗殿下,这事真的与他无关啊!” 方淮序目光深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既然这样,关于水坝建造中的所有细节,还请王大人一五一十告知,否则,我就只能直接找王公子谈谈了。” 王金万颤抖着跪倒在地。 “求殿下宽恕,是马大人提议用水材替换石材,并从中获利,全是他一手策划,我只是被逼无奈,虽然我和马大人同为县主,但他官阶比我高,我不得不服从啊。” “被迫无奈?真是好说辞!” 方淮序猛地一拍桌案,眉头紧锁,透露出一丝狠厉。 “这么说,王大人是最清白的那个?你知道因为偷工减料,有多少百姓的生命被葬送了吗?你这个县主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殿下,我哪里敢啊!我,我真的不愿意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啊!” 王金万不停地磕头,恨不得头破血流,只为能减轻方淮序的怒火。 想到百姓遭受的苦难,方淮序不禁握紧拳头,冷笑一声。 “现在正是水灾频发的时节,我不想和王大人过多纠缠。我问你,除了你,还有哪个县主也参与了这件事?” 那一刻,恐惧在王金万眼中一闪而过。 如果真说出那个名字,自己怕是难逃一死吧? 不,绝对不行。 “殿下,我与马大人合作,仅限于木材运输,其他的我真的一无所知,请殿下明察。” “哦?” 方淮序的目光带着狐疑扫过王金万。 “王大人是否敢以你儿子的性命起誓,你今天所说句句属实?” 王金万身子一颤,僵持片刻后,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我,句句属实!” 一阵沉默后,方淮序站起身来…… “如此,本宫自会加派人手,深入查证。王大人,还望铭记今日承诺,莫让本宫失望。”语落,人已步出书房,却不料一身影猛地靠近。 “殿下,能否容我随您前往誉县,参与这治水大业?”话语未歇,王金万一个箭步上前,对着王攸就是一阵踢蹬。 “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哪是你能随意跟随的?书可曾读了?还不快回去温习功课!”谢晚棠旁观,暗笑王公子虽直率,却也实在天真。 “我不!我誓要追随咱们的太子殿下!这是我一生的梦想,如此机会,绝不放手!”王攸甩开父亲,跪于方淮序前,声音坚定。 “殿下,恳请您收留我!我定不会成为殿下的累赘!”王金万无奈,一切取决于方淮序。 方淮序轻声咳嗽,亲手搀起王攸。 “既心志坚定,便随我一道吧。” 王攸喜出望外,匆忙整理行装,王金万一旁急得跳脚。 “殿下,犬子愚钝,怎能助殿下一臂之力?殿下不如严词教训,促其科举扬名,也好为我王家增光。” 方淮序微笑以对。 “王大人何必自谦,大人忠心为国,令郎自然不凡。且我与王公子也有过交流,深知他非池中之物。” 话毕,王金万纵有不舍,也只能默许。 归途之中,王攸在车厢内滔滔不绝,似要将满腹壮志倾诉。 方淮序头疼不已,谢晚棠终于忍不住打断。 “王公子,殿下午已知你之抱负,此时静默为宜。誉县自会有你施展之地,若再喋喋不休,反倒是添乱了。” 王攸闻言,傲然挺胸。 “宋姑娘放心,我行事有度,绝不给殿下添堵。” 忽而,王攸靠近谢晚棠,压低声音问道。 “宋姑娘,刚刚我一直在想,你究竟何许人也,怎可常伴殿下左右?难道…是殿下的贴身侍女?” 谢晚棠忍笑,强装镇定。 “王公子,若再出言不逊,我是不介意再让那毒蛇亲近你一次,望自重。” 王攸面露惧色,立刻噤声。 余下路程,终得安宁。 夜幕降临前,众人抵达誉县衙门,只见后院火光熊熊,衙内一片混乱。 衙役提桶急奔,呼号连连。 “快救人!灭火!” “怎么回事?起火了吗?”王攸茫然发问。 方淮序与谢晚棠未作答,急赴后院。 赶到现场时,柳文龙一伙人正和别的衙役们奋力扑火。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县衙后院堆得满满当当的粮食和草料,已被熊熊大火吞噬殆尽。 云娟拎着个空荡荡的水桶,一脸沮丧地走回来。 “殿下,是我们没用,要是早些警觉,这灾祸也不至于闹这么大。” “有人存心想烧掉这些粮草,光靠警惕是防不住的。” 方淮序静静望着那被火光照亮的半边天,轻轻叹了口气。 “放火的家伙呢?逮住了没?” 柳文龙三人齐齐摇头。 “派了人去找,可一点影子都没见着。” 谢晚棠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们眼,显然对他们的话不太信服。 这三人明显巴不得方淮序治水不成,所以这场火灾背后,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份儿。 这么一来,他们怎么可能会抓得到放火的人呢? 正当大家愁眉不展时,王攸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殿下别着急,我刚把那放火的给逮着了!” 话音未落,王攸已经把人扔到了方淮序脚边。 方淮序一时愣住,谢晚棠则是面露赞许之色。 “王公子干得漂亮,我收回白天的话,你确实不是个会给我们添乱的人。” 王攸得意地仰起下巴,随即便上前狠狠踢了一脚地上那人。 “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烧粮草?要是不老实交代,今天我就让你吃点苦头!” 谢晚棠对这种审讯方法感到无奈又好笑。 可就在这时,地上那人当即抬起了头。 看清他的脸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二狗?居然是你。” 谢晚棠皱着眉头,上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腰间赫然别着的一把匕首。 第31章 求饶 “你应该还关在了大牢里才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你给救出来的?” 质问的同时,谢晚棠的目光不经意掠过黑龙寨的三人,却没看出什么异常。 难道这事真的和他们没关系? 王二狗挣扎了一下,怨恨的目光直盯着方淮序,发疯似地吼道: “不管是谁放我出来的,今天我都要你的命!你害了我哥,我和你不共戴天!” 王二狗咬牙拔出匕首,猛地向方淮序扑去。 但瞬间就被谢晚棠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谢晚棠眯起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 “看样子上次的话你没听进去,不过看来你不愿说出背后的主谋,那我今天就结果了你,从此以后王家无后,这都是你的错!” 说着,谢晚棠掏出一根银针,随即作势就要往王二狗的要害处扎下去。 王二狗生怕断了王家香火,连忙大叫起来。 “我不知道是谁把我给救出来的,有人把钥匙扔进了我的牢房,我就自己逃了出来。” 谢晚棠与方淮序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都有了数。 “来人,先把这家伙带下去,先暂时关押起来。” 吩咐完毕,方淮序转身回房,谢晚棠紧跟其后。 王攸眼见两人要走,本想跟上,却被谢晚棠一眼制止。 “王公子,你现在该去休息,休息不好,明天怎么有力气帮殿下做事?” 王攸觉得这话在理,便乐颠颠地找人安排自己的住处去了。 门一合,谢晚棠与同伴并肩落座。 “今日这事透着蹊跷,王二狗露面更像是个幌子,意味着放火的那位不想露出真容。我还是那句话,这事恐怕和黑龙寨的三位头领脱不了干系。” 烛光闪烁,映得谢晚棠脸色凝重了几分。 方淮序眉头微蹙,似在深思。 “他们三个向来顾念百姓,若把粮草全烧了,首当其冲受苦的是百姓,他们没理由这么做。” “如果不是他们,那又能是谁呢?” 谢晚棠揉着太阳穴,满心烦躁。 “进了誉县,就像掉进了天罗地网,可这网是谁织的,咱们却一无所知。马武昌已死,线索可能就在其他县主那里,可没有突破点,怎么跟他们对话?” 这话也正中方淮序的心思。 一阵静默后,方淮序开口打破沉默。 “想太多无益,不如先休息,时候到了,自然有路可走。” 谢晚棠眉毛一挑,语带讥诮。 “殿下真是心宽,不过既然殿下您都不急,那么我也不急,我们就慢慢耗着,相信不久,那些躲在暗处的鼠辈自会现身。” 谢晚棠心中虽急,嘴上却不示弱,说完转身离开。 可刚踏入屋内,外头就乱了起来。 一个差役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得了!王二狗突然死了!” 即便早有预感,谢晚棠心中还是猛地一紧。 来誉县才三天,已有三条人命。 接下来,那又会轮到谁? …… 次日,方淮序处理了王二狗的后事,百姓们就在县衙外闹腾起来。 “粮草都没了,让我们怎么活?难道殿下不管我们了吗?” “没粮食,迟早都得饿死!殿下不是承诺过每个人都有粮食吗?难道是诳我们?” “殿下在哪?请殿下现在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然没法安心过日子了!” 王攸挥手安抚人群。 “乡亲们放心,咱么殿下既许诺,必不会反悔。只是眼下粮草确实没了,给殿下点时间解决,好不好?” 王攸情真意切,加之其身份特殊,百姓这才散去,各自忙碌。 王攸松了口气,急忙返回正堂。 此刻,方淮序正与谢晚棠商讨购粮对策。 “我看,不如去周边受灾较轻的县买粮,不然到了中午,大伙儿饿着肚子,哪还有心思做工。” 方淮序未及回应,王攸已迫不及待插话。 “殿下,这事交给我吧!平时跟着家父走南闯北,这些事儿我最熟络!殿下若信得过,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方淮序轻咳了一声。 “这事我已交给宋姑娘处理,你若有心参与,直接跟她沟通就是。” 话音刚落,方淮序抽身而退,留下谢晚棠独自一人。 谢晚棠心中暗暗腹诽。 这家伙,每一次遇到事就这么甩锅... “宋小姐,我真的求你了,带上我一起吧,我绝对不给你添乱,而且保证能帮上忙!” 谢晚棠没个明确答复,只是摇了摇头。 “我本来计划和柳掌柜同行的,你这么一说,真让我左右为难啊!” 话刚出口,王攸眼珠一转,马上从怀里面掏出了银子,轻轻放在谢晚棠手心。 “宋小姐,咱俩算是一家人了,都是为殿下效力,何必让我为难呢?” 谢晚棠感受着手中药的分量,嘴角渐渐勾起了笑容。 “王少爷真是爽快人,好吧,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王攸喜出望外,准备停当,二人便启程前往誉县的附近的一个小镇。 这个镇子商贾虽然不多,但存粮却很充裕,为了能让百姓尽早吃上饭,他们不得不来这儿。 “老板,我们想买五十斤的大米,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足够的库存?” 老板一听,打量了他们一番,立刻堆起笑脸。 “二位要买这么多粮食,应该是为了那些灾民吧?小店的粮价最公道了,一斤十文,不讲价,要是二位愿意,我再多送十斤,怎么样?” 这话一出,王攸不由喊了起来。 “一斤十文?!老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跟我爹做过些生意,平常米价也就两文,你这翻了四倍还不止!分明是趁火打劫!” 老板哪料到会遇到硬骨头,连忙赔笑。 “哎呀这位公子,这不是我有意提价,现在发大水,我要是不把粮价抬高点,家里早就饿肚子了!二位就行行好,放过我这小店老板吧!” 谢晚棠眼睛微眯,目光里闪过一丝寒意。 “没事,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王攸瞪了老板一眼,转身就走。 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冷笑。 “去别的地方也一样,价儿不变!” 果然,谢晚棠二人问遍了周围的店铺,全是十文一斤。 王攸忍不住怒骂起来。 第32章 缓解水灾 “他们简直是漫天要价,溢价这么厉害,老百姓怎么负担得起?难怪百姓生活艰难,原来是这些黑心商人在捣鬼!真是太可恶了!” 谢晚棠没想到王攸反应这么强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王少爷也是跟着王金万大人为商,怎么会对百姓的遭遇如此愤慨?我还以为王少爷会跟那些奸商一个鼻孔出气呢。” “宋小姐此言差矣。” 王攸站直身子,双手叉腰,慷慨李词。 “我虽然从小就接触商业管理,但从没有轻视过穷苦百姓,相反,我愿意尽自己所能,为天下的百姓做点实事,只希望这世道能安稳,百姓能安生。” 谢晚棠点头表示赞许,拍了拍王攸的肩。 “王少爷的确让人敬重,好了,别感慨了,跟我去一趟商会吧。” 商会掌控着全县粮商,直接找源头比在这儿耗着强。 “两位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商会的会长周本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攸简洁明了地说明来意,可听完后,周本齐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茶杯。 “不管你俩是哪路神仙,米价这事儿得看市场脸色,不满意就去别家转转,何必揪着这点事儿不放呢?” 王攸一股火直冲脑门,正要反驳,谢晚棠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嘴角挂着不显山露水的微笑,看向周本齐。 “周会长真是有担当,不过现在店铺涨价涨得太离谱了。周会长要是不担心大厦将倾,尽管照旧,可要想安安稳稳坐着这把交椅,不如听听我们的,米价降一降,或许还能寻个活路出来。” 周本齐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不悦。 “我这商会会长当了已经二十多年,还没人敢这样跟我叫板!小姑娘,机灵是好事,但解决不了问题。我劝你们还是走吧,再来,我只好让人送客了!” 周本齐起身,正要往里屋去。 谢晚棠却在这时挡在了他的面前。 谢晚棠直接亮出了底牌,那是方淮序给她的玉牌。 “我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如果太子殿下说要降价,周会长还能硬着头皮不答应吗?” 周本齐脸色微变,随即恢复了镇定,语气柔和了不少。 “原来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可……现在哪家店铺不是要养家糊口的,我万一降价,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姑娘,还是请你回去跟太子说明我的难处,这事儿我实在没法答应啊!” 谢晚棠没有再强求,拉起王攸离开了商会。 出门后,她非但没有气馁,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宋姑娘,这时候笑可不太合适,我们应该着急啊,你怎么还这么从容?” 王攸感到不解。 谢晚棠轻轻扫了他一眼。 “我和殿下早就料到粮食会涨价,也想到了商会的会长什么态度,所以并不意外。话已经说开了,如果他还一意孤行,得罪的就不止太子殿下。” 王攸愣了片刻,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妙。 “原来如此,这消息一旦传开,百姓自然会知道。周本齐和其他商家再厉害,也架不住民意,更何况太子殿下在背后撑腰,他们要是真的不听话,出兵拿下就是了!” “对,但这只是我和殿下的权宜之计。这里偏远,朝廷鞭长莫及,就算太子在此,怕是这些人也嚣张得很。要彻底拔除这颗毒瘤,还得下更大的功夫。” “不管宋姑娘打算怎么做,我都愿意全力配合宋姑娘和殿下!” 谢晚棠摆摆手。 “王公子,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咱们先去买这几天的粮食,让百姓先都填饱肚子,其他的事回去了再说。” 正午前,谢晚棠和王攸准时到了县衙,把粮食分给了百姓。 正当他们忙活着,忽然有个人从水坝方向跑来。 “糟了!洪水竟然又来了,估计水坝守不住了,大家快上山避难!” 这一喊,人群立刻慌乱起来,顾不上领粮,纷纷抢着粮食往山后跑去。 谢晚棠心头一紧,连忙吩咐人去通知方淮序等人。 “洪水来时,我们带乡亲们躲到这里,公子尽管安心,此地洪水触及不到,待水退即可归家。”誉县的差役领着方淮序等人踏上崎岖山路。 回首一顾,洪流已翻越山峦,直逼誉县而来。谢晚棠眉头轻锁。 “可知这洪水周期几何?” 差役沉吟片刻。 “约每半月一犯,近来愈发频繁猛烈,乡亲提心吊胆,有的索性住到了山顶。” 言谈间,一行人抵达避难之所——一个足以容纳誉县残余人口山洞。众人随意寻地而坐。 谢晚棠掏出尚温的馒头,递与方淮序。 “一日未食,先充饥要紧,腹饱方能思其余。” 王攸在一旁附和。 “对啊公子,您是我们的主心骨,若您垮了,我们可就是群龙无首!” 方淮序扶额苦笑,望着手中的馒头,食欲寡淡。 洪水肆虐,忧心如焚,何来食味? “嘿!不吃我可要硬塞了!” 谢晚棠见不得方淮序消沉,蓦地捏住其双颊,不容分说将馒头送入口中。 “公子莫要多愁善感,大伙儿安在已是万幸,余事日后筹谋不迟!” 方淮序眼眸微张,惊讶地望向谢晚棠,身体一时僵硬。 此女竟敢对他如此放肆! 王攸见状,惊骇欲跳。 “宋姑娘,收敛些!那是太子殿下,怎可对殿下无礼!” 柳文龙在一旁浅笑,目光意味深长。 “他们俩是共患难的情谊,非吾辈能及。” “正是!在我看来,二人情愫暗生,彼此挂念得很!” 云娟亦插嘴道。 话音刚落,方淮序似被噎着,捂脸咳个不停。 谢晚棠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与我情深意重,让公子这般为难?” 方淮序连忙摆手,不多言,匆匆吞下馒头,迈向洞外。 山岭连绵,少顷,方淮序指向前方。 “那片山脉略低于四周,若能在那儿筑坝,或能缓解水灾。” 谢晚棠随之眺望,颔首赞同。 “确实,回头即遣部分民众前往。但首要仍是解决粮荒。” 谢晚棠将当前困境告之方淮序,只见他黑眸深邃,面容平静。 “是束手无策了?” “非也,虑及我们当前腹背受敌,可若一味胶着,恐落入敌方新设之陷阱。” 第33章 何必为难 “他们简直是漫天要价,溢价这么厉害,老百姓怎么负担得起?难怪百姓生活艰难,原来是这些黑心商人在捣鬼!真是太可恶了!” 谢晚棠没想到王攸反应这么强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王少爷也是跟着王金万大人为商,怎么会对百姓的遭遇如此愤慨?我还以为王少爷会跟那些奸商一个鼻孔出气呢。” “宋小姐此言差矣。” 王攸站直身子,双手叉腰,慷慨李词。 “我虽然从小就接触商业管理,但从没有轻视过穷苦百姓,相反,我愿意尽自己所能,为天下的百姓做点实事,只希望这世道能安稳,百姓能安生。” 谢晚棠点头表示赞许,拍了拍王攸的肩。 “王少爷的确让人敬重,好了,别感慨了,跟我去一趟商会吧。” 商会掌控着全县粮商,直接找源头比在这儿耗着强。 “两位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商会的会长周本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攸简洁明了地说明来意,可听完后,周本齐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茶杯。 “不管你俩是哪路神仙,米价这事儿得看市场脸色,不满意就去别家转转,何必揪着这点事儿不放呢?” 王攸一股火直冲脑门,正要反驳,谢晚棠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嘴角挂着不显山露水的微笑,看向周本齐。 “周会长真是有担当,不过现在店铺涨价涨得太离谱了。周会长要是不担心大厦将倾,尽管照旧,可要想安安稳稳坐着这把交椅,不如听听我们的,米价降一降,或许还能寻个活路出来。” 周本齐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不悦。 “我这商会会长当了已经二十多年,还没人敢这样跟我叫板!小姑娘,机灵是好事,但解决不了问题。我劝你们还是走吧,再来,我只好让人送客了!” 周本齐起身,正要往里屋去。 谢晚棠却在这时挡在了他的面前。 谢晚棠直接亮出了底牌,那是方淮序给她的玉牌。 “我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如果太子殿下说要降价,周会长还能硬着头皮不答应吗?” 周本齐脸色微变,随即恢复了镇定,语气柔和了不少。 “原来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可……现在哪家店铺不是要养家糊口的,我万一降价,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姑娘,还是请你回去跟太子说明我的难处,这事儿我实在没法答应啊!” 谢晚棠没有再强求,拉起王攸离开了商会。 出门后,她非但没有气馁,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宋姑娘,这时候笑可不太合适,我们应该着急啊,你怎么还这么从容?” 王攸感到不解。 谢晚棠轻轻扫了他一眼。 “我和殿下早就料到粮食会涨价,也想到了商会的会长什么态度,所以并不意外。话已经说开了,如果他还一意孤行,得罪的就不止太子殿下。” 王攸愣了片刻,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妙。 “原来如此,这消息一旦传开,百姓自然会知道。周本齐和其他商家再厉害,也架不住民意,更何况太子殿下在背后撑腰,他们要是真的不听话,出兵拿下就是了!” “对,但这只是我和殿下的权宜之计。这里偏远,朝廷鞭长莫及,就算太子在此,怕是这些人也嚣张得很。要彻底拔除这颗毒瘤,还得下更大的功夫。” “不管宋姑娘打算怎么做,我都愿意全力配合宋姑娘和殿下!” 谢晚棠摆摆手。 “王公子,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咱们先去买这几天的粮食,让百姓先都填饱肚子,其他的事回去了再说。” 正午前,谢晚棠和王攸准时到了县衙,把粮食分给了百姓。 正当他们忙活着,忽然有个人从水坝方向跑来。 “糟了!洪水竟然又来了,估计水坝守不住了,大家快上山避难!” 这一喊,人群立刻慌乱起来,顾不上领粮,纷纷抢着粮食往山后跑去。 谢晚棠心头一紧,连忙吩咐人去通知方淮序等人。 “洪水来时,我们带乡亲们躲到这里,公子尽管安心,此地洪水触及不到,待水退即可归家。”誉县的差役领着方淮序等人踏上崎岖山路。 回首一顾,洪流已翻越山峦,直逼誉县而来。谢晚棠眉头轻锁。 “可知这洪水周期几何?” 差役沉吟片刻。 “约每半月一犯,近来愈发频繁猛烈,乡亲提心吊胆,有的索性住到了山顶。” 言谈间,一行人抵达避难之所——一个足以容纳誉县残余人口山洞。众人随意寻地而坐。 谢晚棠掏出尚温的馒头,递与方淮序。 “一日未食,先充饥要紧,腹饱方能思其余。” 王攸在一旁附和。 “对啊公子,您是我们的主心骨,若您垮了,我们可就是群龙无首!” 方淮序扶额苦笑,望着手中的馒头,食欲寡淡。 洪水肆虐,忧心如焚,何来食味? “嘿!不吃我可要硬塞了!” 谢晚棠见不得方淮序消沉,蓦地捏住其双颊,不容分说将馒头送入口中。 “公子莫要多愁善感,大伙儿安在已是万幸,余事日后筹谋不迟!” 方淮序眼眸微张,惊讶地望向谢晚棠,身体一时僵硬。 此女竟敢对他如此放肆! 王攸见状,惊骇欲跳。 “宋姑娘,收敛些!那是太子殿下,怎可对殿下无礼!” 柳文龙在一旁浅笑,目光意味深长。 “他们俩是共患难的情谊,非吾辈能及。” “正是!在我看来,二人情愫暗生,彼此挂念得很!” 云娟亦插嘴道。 话音刚落,方淮序似被噎着,捂脸咳个不停。 谢晚棠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与我情深意重,让公子这般为难?” 方淮序连忙摆手,不多言,匆匆吞下馒头,迈向洞外。 山岭连绵,少顷,方淮序指向前方。 “那片山脉略低于四周,若能在那儿筑坝,或能缓解水灾。” 谢晚棠随之眺望,颔首赞同。 “确实,回头即遣部分民众前往。但首要仍是解决粮荒。” 谢晚棠将当前困境告之方淮序,只见他黑眸深邃,面容平静。 “是束手无策了?” 第34章 中了圈套 “非也,虑及我们当前腹背受敌,可若一味胶着,恐落入敌方新设之陷阱。” 话语刚落,一阵风卷过,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面前。 谢晚棠上下地打量着对方。 “阁下究竟是什么来路?何故尾随于我?” 对方发出低沉的笑声,音色古怪刺耳,仿佛来自幽冥的阴冷回响,令人不寒而栗。 “吾之身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今日你能否全身而退。” “好大的架子!” 谢晚棠伸手似要取银针,眼眸微眯,紧紧锁定了对方。 “我这人性急不爱啰嗦,既然如此,咱们就开门见山,动手吧!” 话语方落,银光一闪,银针直逼对方胸口。 对方冷哼一声,周身蓄势,猛然一掌拍出,银针应声粉碎,掌风席卷向谢晚棠。 谢晚棠心中一凛,身形敏捷侧转避开,神色凝重地看向对方。 “阁下可是韦三句?” “哼,还算机敏,只是认出了我又如何,你的命运依旧无法改变!” 韦三句卸下斗篷,只露出一副可怖至极的面容。 那脸上布满了密集的疤痕,观之让人不寒而栗。 而谢晚棠却意外地镇定。 “韦前辈的武功高强,晚辈自知不敌,无意与您交手。只想请教,您为何要对晚辈下手,又因何事前往县衙?” “寻一物罢了。” 韦三句身形一闪,瞬间贴近谢晚棠。 “县衙内藏有一账簿,里面记录了马武昌多年贪污枉法的铁证,以及与其有关联的所有人。得此账簿,我便可为挚友一家讨回公道。” 谢晚棠迅速消化这番话,眼珠一转,笑容渐露。 “既然如此,前辈直言便是,何必伤及无辜?我那朋友被您震伤,至今未能下床。” 韦三句多打量了谢晚棠几眼。 “他遇我,是他的不幸,我自然要行动。不过姑娘你倒是够爽快,竟直接问我意图,不怕我心怀不轨?” 谢晚棠淡然一笑,双手负于身后,自信满满。 “不怕,若前辈真是恶人,早该动手了。我猜前辈拦我只为了账簿,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对的?” “哈哈哈!” 韦三句仰天大笑,虽然满脸疤痕显得狰狞,却掩不住他浑身散发的豪迈气概。 谢晚棠眉毛一挑。 原以为韦三句是个凶徒,没想到是个性情中人。 “韦前辈,等我处理完事务,定陪同您回誉县,誓要找出那账簿!” “你的意思是,那账簿并未落入你们的手中?” 韦三句突然皱眉,似在深思。 “但我得到的消息是,账簿不仅存于县衙,更是太子殿下所持有,难道情报有误?” 谢晚棠闻言,亦意识到了其中的玄机,表情变得凝重。 “情报无误,是有人刻意误导前辈至此,目的之一是扰乱县衙,其二是让前辈远离太子,真相必将在面见殿下时大白。” 解决了粮食问题后,谢晚棠便与韦三句一同返回县衙。 方淮序闻悉此事,黑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若马武昌真有账簿,绝不会存放于如此显眼的县衙之内,对方诱使韦前辈至此,一是为扰动县衙秩序,二是意图支开前辈。” 言罢,方淮序站起身,轻轻一点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敬意。 “敢问前辈,这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呢?” 韦三句摆了摆手,一脸无奈。 “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那位黑衣蒙面,让我辨认不出是谁。几天前,我收到一封据说是朋友亲手写的信,说京城局势动荡,他全家面临杀身之祸,除非能找到一本账簿来证明清白。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焦急。” 方淮序和谢晚棠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前辈的朋友尊姓大名呢?” “京城的礼部侍郎,孙炳坤。” “竟然是他?” 方淮序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见到此景,韦三句连忙追问道: “你对他现在的情况了解吗?你身为太子,应该能探听到些消息吧?” 但方淮序只是摇了摇头,复杂的眼神在韦三句脸上扫过。 这一看,谢晚棠猛然忆起往事。 这孙炳坤,不就是几年前在朝堂上领头发难弹劾方淮序的人吗? 那时她还在丞相府,无意间听闻了那些讨论。 如此看来,孙炳坤的安危与马武昌的账簿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韦前辈……” 谢晚棠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信真是孙炳坤所写,我猜他是受他人指使,借此故意欺骗您,目的就是要搅乱誉县,说不定还想让我们包括殿下都陷入危险。” “绝不可能,我和孙炳坤自幼相识,情谊深重,他怎么会骗我?” 韦三句断然否认,但谢晚棠的话显然触动了他。 “韦前辈,如果您不信,我们就设个局引蛇出洞,真假今晚自见分晓。” 方淮序的目光掠过谢晚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有什么打算?” 谢晚棠轻笑道: “既然对方想让我们与您对立,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如果他们知道您被抓,会不会来亲自现身核实呢?” 夜幕降临,韦三句孤零零地坐在牢房里。 突然,一个黑影一闪,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了他跟前。 “韦三句,真没有想到你会栽在这些无能之辈手里!现在我来救你,你得快去找那账簿,赶往京城救人!” 韦三句抬起头,藏在斗篷下的手紧握成拳。 “我还忘了问,你家主人到底是谁?不知道他是谁,我又凭什么相信他?” 黑衣人当即冷笑。 “等你到了京城救人成功,我家主人自然会现身酬谢!” “哦?是吗?那他会不会也‘感谢’我们呢?” 身后传来方淮序的嘲讽声,黑衣人惊觉,发现自己已中圈套。 他企图从窗逃走,却被韦三句一把抓住,重重挨了一掌,当即口吐鲜血倒地。 “你,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方淮序冷冷地盯着他。 “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如若不说,今天就让你葬身江底。” 黑衣人怒目圆睁,死死盯住方淮序。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有能耐就杀了我!”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谢晚棠走上前,去查看那黑衣人手腕,果然发现跟之前那些人同样的标记…… “你们果然真是串通一气的!你们效忠的到底是北凉,还是皇家的其他势力?” 第35章 情况不妙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就猛地喷出血来,气息一下子消失了。 谢晚棠皱起了眉头。 “现在能肯定的是,这次动手的人和北凉脱不了干系,至于和皇室有没有瓜葛,还得进一步查证。” 方淮序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人去处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事毕,韦三句向两人告辞。 “孙炳坤故意误导我,我得去京城里找他讨个说法。如果我发现和幕后之人相关的线索,便会马上用信鸽通知你们。” 临行前,韦三句特意私下找谢晚棠谈话。 “宋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还蒙在鼓里。你是个侠肝义胆之人,我把这令牌给你,若有危险,带着它去姻缘楼,到时候他们会助你一臂之力。” 谢晚棠感激地笑了笑,收起令牌,韦三句随即瞬息不见了踪影。 “这位前辈真是神秘莫测,还好他不是敌人,否则这些日子我们就都得栽在这里了。” 谢晚棠喃喃自语,正准备回房,突然一个踉跄的身影冲了过来。 “谁!到底是谁动手伤了我?今天我非得和他大战一场,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王攸身上还缠着绷带,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眉宇间的愤怒却难以掩饰。 谢晚棠觉得有些好笑。 “王公子,按道理说你的身体至少还需要一个多月之后才能下床,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看来王公子身体素质不错啊。” 王攸四处张望,咬牙切齿地寻找,谢晚棠却微笑着说: “刚走不久,王公子,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休息,否则……” 对上谢晚棠审视的目光,王攸低头看了看自己。 “否则怎样?”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一瞬间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地不起。 “否则会导致气血倒流,更加危险了。” 谢晚棠叹了一口气,悄悄把他拖回房间,再次施针治疗。 直到深夜,谢晚棠才把王攸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正想去厨房取些吃的,刚出房门,就迎面就撞上了趾高气扬的安听玉。 “听说你在治理水灾的事情上格外上心,帮殿下出谋献策,解决了很多难题,但我得提醒你,我是未来太子妃,至于你,终究只是个小妾罢了!” 谢晚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安小姐若真配得上太子妃这三个字,怎么每天只知道纠缠着殿下呢,而不是帮殿下分忧解难呢?” 安听玉被说得不悦,胸中怒火腾起,猛地伸手狠狠推了谢晚棠一把。 谢晚棠灵巧地闪避开了。 “安小姐你除了动手,还有什么本事吗?” 她不愿再搭理安听玉,侧身走过,朝厨房走去。 恰好一阵风突然吹来,谢晚棠鼻尖轻颤,竟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香气。 不好,有蹊跷! 谢晚棠心下一紧,条件反射般回望,只见安听玉手执铃铛,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今天,就让你为自己过去所作所为买单。“ 铃铛轻轻摇晃,铃声本该清脆悦耳,但在谢晚棠耳里,那声音却变得沉闷刺耳,让她头痛欲裂。 铃声循环往复几遍后,谢晚棠猛然倒下,再起身时,眼神已是空洞无比。 安听玉左看右看,得意之色更甚。 “没有想到那人的手段还真行,居然真把这丫头制得服服帖帖!“ “谢晚棠,给我跪下!“ 铃铛又是一晃,谢晚棠身体微颤,却未跪下,而是朝另一方向迈步。 安听玉一惊,连忙拽住谢晚棠的手。 “你想跑去哪里!你现在是我的傀儡,得听我的命令!“ 安听玉咬紧牙关,急促地摇铃,但谢晚棠毫无反应,反倒是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根银针,直指她的后颈。 “啊!“ 一声惨叫,安听玉倒在地上。 月光如银,洒满方淮序的屋前,一个身影缓缓走向门前。 咚!咚咚! 敲门声规律地响起,很快,方淮序披上外袍,走出门来。 “你怎么在这里?“ 他望着面前眼神空洞的女子,眉头紧锁。 “谢晚棠?“ 话音刚落,谢晚棠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手中银针寒光一闪,直冲方淮序要害。 方淮序微愣,低头一看,胸前已渗出鲜血。 “殿下!“ 清风大喝一声,急忙拔剑指向谢晚棠,然而剑未及落,谢晚棠已无力倒地,昏迷不醒。 清风惊讶不已,转头发现方淮序单膝跪地,脸色苍白,手捂胸口,气息微弱。 “殿下,我马上找大夫来!“ 清风正欲呼人,却被方淮序制止。 方淮序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清风听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殿下,真的要这么做?“ “按我说的做。“ 不久后,清风焦急的呼救声在县衙内响起。 “不好了!快些来人啊!太子殿下遇袭了!“ 众人闻声赶来。 屋内,谢晚棠猛然清醒,混沌的视线渐渐清晰。 奇怪,她明明在和安听玉说话,怎么会在屋里? 对了,她好像隐约听说方淮序被人袭击了? 来不及细想,谢晚棠火速奔向方淮序房间,其他人已在那里。 “殿下怎么会突然遇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方淮序,谢晚棠眉头紧皱。 清风复杂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哎呀!殿下的情况不妙啊!“ 大夫检查完毕,重重叹了口气。 “殿下檀中穴受伤,经脉受损,需要卧床休息,短时间内很难醒来。“ 众皆哗然,谢晚棠第一个走上前。 “这绝对不可能,方淮序本身就有武艺在身,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给我看看!“ 然而她还未近方淮序身,就被清风的剑挡下。 “宋姑娘,殿下遇袭,凶手不明,我如今不得不防,请宋姑娘暂离殿下。“ “宋姑娘的医术高超,没有她救治,殿下的生命危在旦夕!“ 柳文龙迈步向前,脸色凝重地举起折扇,轻轻一挥,挡下了清风刺来的剑锋。 “一旦殿下有什么闪失,你这小小侍卫肩上担子可不轻啊。” 第36章 试探 清风却毫不退让,坚持守在床边。正当双方僵持时,谢晚棠及时制止了即将动手的柳文龙。 “算了吧,夜已深,明日清晨再议不迟。” 谢晚棠先行离开,其他人也跟着逐一退出房间。 房门合上后,大夫这才颤巍巍地跪倒在床边。 “殿下宽心,您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多加调养便是。” 方淮序慢慢坐起身,冷漠的目光扫过清风。 “送大夫出门。” 清风欲言又止,被方淮序一个眼神制止,只好领着大夫离开了房间。 不久,窗户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瘦削的身影敏捷地跃进屋内。 “你瞒着其他人也就算了,咱们同舟共济,为何连我也瞒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晚棠没看方淮序,自顾自坐下,悠然为自己斟了杯热茶,分明是对方淮序的行为不恼反奇,颇有兴趣。 方淮序走到对面坐下,不待谢晚棠举杯,先一步夺过茶盏,轻轻啜了一口。 “看样子你忘了刚才的事。若不是你突然发狂对我下手,我又怎会受伤?” “我?” 谢晚棠诧异地指了下自己。 “我当时明明在屋里,怎么会……” 话到一半,她猛地皱眉,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么说,我在昏迷的时候,去攻击了你?” 方淮序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 “你像是中了别人的操纵,失去意识。昏迷前,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谢晚棠眯起眼,讲述了遇见安听玉的事情。 “她对我恨之入骨,容易受人挑拨。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我应该是中了一种东瀛特有的傀儡术。这种邪术难学又罕见,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但东瀛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方淮序没有答话,突然发现什么,指尖从谢晚棠的袖中捻出一只通体鲜红的小虫。 “不是傀儡术,是巫蛊。这虫子就是媒介,有人利用安听玉来控制你来杀我。” “才几天,江湖高手、巫蛊邪术全见识了。我看,有人是既不想你治水成功,也不想让你活着回京城。” 说到这里,谢晚棠用手帕包住那红虫,轻易捏死后扔了出去。 “或许两边势力都有,但既然目标都是你,不管几股力量,我们都得应对。” 方淮序挑了挑眉。 “你还挺想得开。现在外界都认为我伤势沉重,想要我命的人若急了,恐怕很快就会展开下一轮的刺杀。到时候,还望你再次为我护驾。” “我可不干!你身边有清风了,为什么还要我出马?这几天为百姓奔波,我已经累坏了。” 说完,谢晚棠无力地趴在书桌上,看上去确实疲惫不堪。 方淮序目光沉思,轻轻拨弄着手中的茶杯,语音故意拖长。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只好召回那些去找顾神医的秘密护卫了。到时候万一找不到顾神医,你可不能怪我哦。” 谢晚棠斜眼瞅了他一下。 “找师父本是你答应过我的事,现在还想要反悔吗?你若反悔,那咱俩今天就分道扬镳,这洪水的事我也就不插手了!” 话音刚落,谢晚棠便起身欲走。 方淮序无奈,只好让步。 “这事算是我求你帮忙,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不踏实,你的本事我是绝对信得过的。” 听了这话,谢晚棠嘴角勾起一抹笑,回头瞥了方淮序一眼。 “那好吧,我就答应你。不过,师父最近有消息吗?” 方淮序表情变得认真,摇了摇头。 “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任何消息,甚至顾神医行踪一点线索都没有。但顾神医既然来过这里,相信不久就会有头绪的。” 说话间,方淮序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谢晚棠的反应。 不管怎样,这场戏得演得圆满。 要是被这个女子发现自己在骗她,这县衙恐怕就要鸡犬不宁了。 寻找顾神医的事,他会另派人去办,只是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消息。 “那就这样,咱们耐心等等。还有那一位安小姐,她或许知道幕后黑手的信息,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谢晚棠回到房间,一觉睡到天明。 因为方淮序伤势沉重,还未苏醒,柳文龙便召集众人在正厅集合。 “殿下伤情严重,也不知何时能醒,我们在这段时间必须保持一切如常,而且殿下的重伤情况不能泄露出去,万一百姓知道了,可能会引起恐慌。” 谢晚棠深深地看了柳文龙一眼。 “柳当家说得在理,难怪之前能把黑龙寨治理得有条不紊。” 柳文龙微笑,大概听出了谢晚棠话里的微妙敌意,无辜地摇着扇子。 “宋姑娘对我有什么不满吗?以前姑娘总是笑脸相迎,现在却好像见了敌人一样,我实在是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姑娘。” 谢晚棠侧过脸。 “柳当家多虑了,我只是夸你机智过人罢了,没别的意思。我想柳当家暂时管理就行,你们自己安排,我就先走了。” 望着谢晚棠匆忙离开的背影,柳文龙眼神深邃,闪过一丝玩味。 突然视线被挡,王攸凑上前。 “柳当家,攸县的商铺已经开始送粮食了,这事不如让我来安排?” 柳文龙轻笑点头,王攸即刻行动起来。 正厅只剩下黑龙寨的三人时,云娟皱起了眉头。 “大哥,宋姑娘最近怎么对我们这么冷淡?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要不,我去试探一下她?” “不用,暗中注意就行了。宋姑娘机敏,我们若动作太大,只会让她起疑心。况且,还有殿下……” 柳文龙忽然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云娟和黑胡子一脸迷茫。 殿下这是怎么了? “宋小姐,您这是准备去哪里呢?” 王攸正领着一群捕快和乡亲们搬运粮食,无意间瞥见谢晚棠急匆匆往庭院后面走去,便随口一问。 谢晚棠漫不经心地回应: “去找安静玉!” “安静玉小姐?她刚离开县衙,可能是去处理什么要紧事了!” 这话一落,谢晚棠的脚步明显一顿,眉宇间闪过一丝寒意。 安静玉自从来到这里,从未踏出过县衙半步,怎么今天突然外出? 她迅速转身,一把揪住了王攸的衣襟。 “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第37章 穷途末路 王攸吓得一激灵,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南方,等他想细说时,谢晚棠已不见踪影。 不到一支香的时间,谢晚棠到了誉县南边的后山,循着线索前行,隐约听见了对话声。 “我明明按你说的做了,那丫头怎么就不受控制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安静玉的声音? 谢晚棠悄悄靠近,只见安静玉面前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 那男人脸上罩着一层阴郁的黑气,表情狰狞可怖。 “若非是你自己心神不定,那又怎能掌握不了她?” 安静玉显得有些焦急。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男子眼珠一转,从怀中取出一个红木盒子递给安静玉。 “只要你能把这盒子放她屋里,我自然有办法帮你解决她。” “哦?” 安静玉正要接盒子,谢晚棠如燕子般轻巧现身于两人跟前。 “我看你的目的不是帮助她除掉我,应该是想利用我除掉太子殿下吧?” 安静玉大惊失色。 “谢晚棠?!你,你居然跟踪我!” 谢晚棠没理她的惊呼,冷静地拿出银针,目光如炬地瞪向那男子。 “你到底受谁指使?不说,今日我只好取你性命了!” 男子发出阴森的笑声,一股黑雾闪过,几只蠕动的虫子朝谢晚棠爬来。 “啊!” 安静玉吓得尖叫连连,连忙躲到树后。 谢晚棠面色不改,退后几步,银针带寒光飞出,将虫子一一刺死。 “有点手段,可惜,还是不够看!” 男子再一次挥手,瞬间地动山摇,谢晚棠脚下的地面似乎要裂开。 她眼中闪过诧异。 “这是……” 咻咻咻! 恍惚间,数枚暗器从四面八方而来。 谢晚棠在黑雾中勉强辨明暗器来向,还未及应对,肩膀一阵剧痛传来。 “我的阵法根本无人能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也算为主上清除一个障碍!” 男子狂笑,谢晚棠头痛欲裂,却找不到他的位置。 暗器再次袭来,谢晚棠感到一阵寒意,猛地回头,只见一枚暗器直冲面门。 “宋小姐小心!” 一声怒喝突然响起,谢晚棠眼前豁然开朗,待她回过神,所有的暗器都被挡下,而那个男子也不见了踪影。 柳文龙摇着扇子缓缓走近。 “宋小姐,您没事吧?” 谢晚棠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柳文龙,心中疑惑渐生,眉头微皱。 “柳大当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文龙眼角一斜,瞥见躲在树荫下的安听玉。 “见你悄悄跟在安小姐后面出门,生怕有啥意外,我就这么跟上来了。” 安听玉从树后挪步而出,眸子里的惧色还未完全褪去。 “刚刚那是咋回事?那人怎么就……” 真是单纯得可以。 谢晚棠面色一沉,目光冷冷扫过安听玉。 “还没闹明白吗?如果不是你中了别人的圈套,对我下手,否则我也不会失手伤了殿下,现在殿下已经昏迷不醒,其中你责任大着呢!” “不,我不是……” 安听玉吓得脸刷白,也顾不上别的,转身就往山下狂奔,直奔县城衙门。 柳文龙把刚接住的飞镖递给了谢晚棠。 “如果我没猜错,那家伙应该是江湖上名声在外的巫蛊师兼毒医,但这飞镖不是他的风格,说明还有同伙。” 谢晚棠正想说什么,突然肩头一阵剧痛。 低眼一看,毒镖扎过的地方正冒出丝丝黑气。 “宋姑娘,你也中毒了!” 柳文龙心中一紧,正准备封住谢晚棠的穴道,减缓毒性扩散。 哪知谢晚棠迅速吞下一粒药丸,转眼之间,黑气消散,她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柳文龙惊讶之余,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 “宋姑娘果然非同凡响,真有你的。” 谢晚棠吐了口气,活动了下身体,领头走下山去。 “衙门里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咱们赶紧回去吧。” 到了县衙门前,有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张望。 “你是周会长的手下?” 谢晚棠认出了来者,对方见到谢晚棠,连忙小跑过来。 “我们会长让我问问,姑娘何时能兑现承诺?” 谢晚棠双手环胸,冷笑了一声。 “殿下昨晚遭到袭击,重伤昏迷,短期内恐怕难以赴约,请周会长再多等些时日吧。” 柳文龙在一旁悠悠地扇着扇子。 “这周会长口中的承诺,究竟是承诺了何事啊?” 谢晚棠没再多说,径直进了县衙,直奔方淮序的房间,柳文龙没有跟进去。 “殿下,都是臣女不好,臣女一时糊涂,害您受此重创!殿下,求您快醒醒吧!” 门槛内,安听玉的哭喊声穿墙而出。 谢晚棠扶额,无奈地开口。 “殿下正在休养,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只会打扰到殿下的安宁,请安小姐离开吧。” 安听玉扭头瞪了她一眼。 “殿下平时对你不薄,如今殿下有难,你却不见伤心流泪,你简直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谢晚棠微微扬眉,面不改色地拿出银针。 “如果你还不走,我只好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了。” 安听玉脸色一变,咬牙站起身,满腹委屈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合上,方淮序单手撑床坐起,揉了揉眉头,神色显得极为疲惫。 谢晚棠轻笑一声。 “要是她天天来这么一出,别说重伤了,就算没事儿也被她给烦死。” 方淮序的目光远远投来。 “出什么事了?” 谢晚棠便将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柳文龙的及时现身不是偶然,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那巫蛊师身份。 可问题来了,既然是有意阻止,那么为何又会出手相救呢? 这个问题像一团乱麻,绕在心头解不开。 方淮序懒散地倚在床边,黑发散落胸前,映衬着他的脸庞,那原本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冷漠孤傲。 “或许是情非得已吧。” “不管怎样,往后行事须得万分小心。那背后的势力不明,连江湖中的人都被卷了进来,只怕日后的风波只会更大。” 谢晚棠与方淮序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去。紧接着,清风一个闪身进了屋。 “殿下,宫里传来了消息,听说五皇子因对先皇有所大不敬,已经被软禁了。” 第38章 活见鬼了 方淮序眼神微敛,幽深的眼眸中寒光一闪。 “五弟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对先皇不敬,这次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殿下所料不错,自从五皇子他被禁后,三皇子越发受宠,陛下还命令他随驾去狩猎。” 方淮序闻言,挥手示意。 “再去查查老三跟江湖人士,还有北凉那边,有没有什么瓜葛。” 清风领命,身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夜色苍白,寒风刺骨。 一个黑影潜入方淮序的房间,悄悄接近床榻。 “抱歉,这也是出于无奈之举!” 剑光一闪,床上却是空空如也! 黑影一愣,猛然回头,数根银针已至,瞬间封锁了他的经络。 方淮序与谢晚棠从暗处走出。 “你,你居然没事!” 黑影一脸错愕。 方淮序不语,眼神示意清风去揭开那人的面罩。但清风刚要动手,几枚暗器突然射来。 清风一惊,敏捷躲开,暗器贴着他的身体飞过,直奔方淮序。 哐当! 方淮序抽出长剑,轻轻一挥,暗器纷纷落地。 “你的内力真不容小觑!” 那人脸上痛苦扭曲,正想再次动手,清风的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只需稍稍用力,性命便即刻不保。 “我们今天布这个局不是要你的命,而是想知道幕后主使者。只要你老实交代,今天你就可以安全离开。” 谢晚棠缓缓走近,衣袖一拂,那人脸色顿时铁青。 “我给你下的毒,还有一个时辰发作,说还是不说,你自己考虑清楚。” 那人咬紧牙关,僵持了片刻后,突然冷笑。 “就算我说了,又能得到些什么好处?” 方淮序背手而立,视线幽深地看着他。 “你想要些什么?” “我只想要我的命,我的身上早就中了蛊毒,如果你们可以救我,我会说出背后的人。” 谢晚棠皱眉,随即扣住对方的手腕诊脉,证实了对方的话。 “他身上的蛊毒猛烈,要彻底清除,需要配合药浴。” 方淮序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谢晚棠迅速准备好了药浴,将那人浸入其中。那人痛苦挣扎,被谢晚棠紧紧按住。 “疼是正常的,毕竟这药浴能逼出你体内存在的蛊毒,之后的毒,我自有办法解。” 烛光闪烁之中,那人的脸庞显得更加没有血色。 大概过了几分钟,谢晚棠好不容易把他拉上岸,随即给他服下了一粒药丸。 “试试运气如何。” 对方回过神来,连忙调动内力,发现经络果然畅通无阻。 此时,方淮序已经悠闲地喝完了一杯茶。 “你要求的事我们已经做到,现在,该说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了?” 那人穿戴整齐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五皇子,如今他在暗中收买了江湖上的许多势力,承诺只要能除掉你,就给重金奖励。” 方淮序的手指不经意地在杯沿摩挲,目光从对方身上轻轻掠过。 “但五皇子目前已被软禁,如果他真有撼动江湖的实力,也不至于被关在府邸里。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后果比中毒还要悲惨。” 方淮序语气冷静平和,但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霸气和阴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人紧闭着嘴,正在犹豫是否要透露真实主谋,忽然一阵铃声响起。 铃声明明远在天边,听起来却如同就在耳边。 “救……救……” 那人脸色突变,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谢晚棠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查看,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救了。” 方淮序望向了窗外,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清风正欲追出去,却被方淮序缓缓制止。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追也无济于事,你把尸体处理一下,别让人察觉。” 清风点头,当即扛起尸体消失在夜色中。 谢晚棠低头时,注意到地上有一枚暗器,捡起来细看,发现上面刻有几个字。 “原来他就是那玩暗器的高手杨安。” 方淮序接过暗器,审视片刻后翻过来,看到背面附着一只红色小虫,眉头微微一皱。 “杨武恐怕是被蛊毒所逼,才会行刺。他想借我们之手除去蛊毒,没想到毒医早有防备,在他身上藏了蛊虫。” 谢晚棠一手托腮,专注地看着他。 “照你刚才的说法,五皇子已经被软禁,这样看来,想害你的人很明显,只能是三皇子了。” 方淮序却摇了摇头。 “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查证,这次连续的刺杀都涉及到江湖人士,作为皇室成员的老三,未必有这么大的能量,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的人在操纵。” “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毒医应该已经知道你并未受重伤真相,那么,殿下,从明天开始,你不必再继续装下去吧?” 听出谢晚棠言语中的戏谑,方淮序收好暗器,轻咳了一声,神情略显尴尬。 “那是自然。” 谢晚棠站起身,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方淮序安然无恙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县衙。 王攸是其中最开心的一个。 “殿下,还好您没事,不然王攸我怕是要收拾包裹回家了!” 谢晚棠瞪了他一眼。 “没有了殿下,你连自己的志向都不想完成了吗?” 王攸嘿嘿一笑,赶忙凑到方淮序身旁。 “你呀,就像是我前行路上的灯塔,没有你,任凭我有多少梦想,也只能是空想。” 王攸那副讨好的模样,让谢晚棠无奈地摇摇头,把仆人新炖的汤药递给了方淮序。 “喝了它,对你的恢复有好处。” 方淮序点点头,正准备接过来,忽然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夺走了药碗。 “殿下,还是让我来喂您吧!” 谢晚棠嘴角微微一抽,也不愿意掺和这档子事,转身便走。 王攸则不满地瞪了安听玉一眼。 “安小姐,殿下他自己能喝,你不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如果不是你跟宋姑娘过不去,殿下这次又怎会受伤?说到底,这都是你的错!” 安听玉脸色微变,暗地里手指紧了紧。 真是见鬼! 第39章 别怪我狠心 谢晚棠那个家伙,居然把我的事给捅出来了! “王公子,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才想尽办法补偿殿下。殿下宽厚,定可以原谅我的。” 安听玉心虚地笑了笑,可下一秒,药碗就被方淮序接了过去。 方淮序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语气冷漠。 “多谢安小姐关心,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安小姐回去吧。” 王攸轻哼了一声。 “安小姐,没听到殿下的话吗?你就别在这里碍眼了行不行?” 安听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眼圈泛红,跑出了屋子。 方淮序喝完了药,这才转向王攸。 “谢晚棠不是那种多嘴的人,你是怎么知道安听玉的事的?” 王攸摸了摸下巴,一脸茫然。 “殿下,安小姐这次害了您的事情,现在整个县衙都知道了。” 方淮序皱起了眉头。 那么,究竟是谁故意把这些消息散播出去的呢? “真没想到,这位安小姐心肠这么狠毒,这样的人居然是太师的女儿?” “如果不是宋姑娘这次出手相助,殿下的性命可就危险了。我看呐,宋姑娘才更像未来太子妃!” 耳畔低语声此起彼伏,谢晚棠一路走过,人们看她的眼神满是敬意。 明明她有意低调处理这事,怎么大家都晓得了? “谢晚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声尖锐而愤怒的喊叫突然响起。 谢晚棠抬头,只见安听玉提着剑,怒气冲冲地跑来。 “你为什么要把消息透露出去?虽然事情因我而起,但我从没想要害殿下,你凭什么诬陷我!” 话音未落,剑已经架在了谢晚棠的颈上。 谢晚棠不仅没被吓倒,反而眼神中多了几分沉稳。 她笑眯眯地看着近乎失控的安听玉。 “安小姐心术不正,既害了自己又害了殿下,现在却把所有责任推给我,我实在是冤枉啊。” “冤枉?” 安听玉咬牙冷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剑柄。 “你有什么冤枉的?这意段时间,如果不是你一直缠着太子殿下不放,那么我又怎么会铸成大错?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抢了我的位子!” 话音刚落,那些议论声再次清晰起来。 “宋姑娘全心全意为百姓跟殿下着想,忙前忙后,安小姐,你好像什么也没做吧?” “安小姐,宋姑娘可是个好人,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没有宋姑娘,县衙哪能这么快整顿好,更何况治理水患,宋姑娘也是出了不少主意的啊!” 安听玉越听越冒火,终于憋不住,朝大伙儿吼了一嗓子。 “一个个挂嘴边的‘宋姑娘’,别忘了!我将来可是太子妃!若是你们这样不给我面子,要不要试试全被我送进监狱的滋味?!” 四周猛地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谢晚棠眯缝起眼,眼里像结了冰。 “你到底想干啥?现在县城乱七八糟的,老百姓都等着重建家园,你倒好,在这里瞎胡闹。你这种做派,哪像个太子妃该有的样子?” “你少说两句!” 安听玉气炸了,一剑不由分说刺向谢晚棠。 “你一个偏房,凭什么指责我?!” 谢晚棠灵巧避开,手快如电抓住剑柄,冷冷扫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偏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火大,怎么不去殿下跟前闹?你不敢,不正是知道自己理亏,对不起殿下吗?” “我没做错!是你血口喷人!是你无中生有!” 安听玉眼眶泛红,咬紧牙关,抡圆胳膊又是一剑劈下。 突然手腕一阵剧痛,手掌无力,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今天先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继续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无情了!” 谢晚棠转身要走,背后却响起刺耳的嘲笑声。 “还觉得昭阳郡主的女儿知书达理,应该是个标准的千金小姐,结果跑去给人当偏房,现在还勾引太子殿下,你这水性杨花的,真不知廉耻!昭阳郡主要是知道了,非得蒙羞不可!” 谢晚棠心头一颤,眼神冷冽起来。 “你没有资格提起我娘。” “哦?怎么就没资格了?我看你是心慌了吧!当年昭阳郡主被偏房欺压,谁人不知,现在她女儿也成了偏房,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安听玉还在趾高气扬地嘲讽,丝毫没注意到谢晚棠已经悄悄摸向腰间。 她微微闭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自己找上门来寻死,可别怪我狠心!” 话音刚落,数根银针几乎同时射向安听玉。 “哎哟!” 安听玉尖叫起来。 “我的手,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 谢晚棠心情烦躁,懒得搭理她,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角落里的那双眼睛。 她冷笑了一声,随即指尖轻轻弹出了一根银针。 柳文龙正悠闲地摇着扇子,突感一道寒芒闪过。 他身形一闪避过,眼前的红木柱上却多了一根银针,那针身上隐隐透着黑气。 柳文龙心中暗惊。 没想到宋姑娘手段如此狠辣。 以后,他可不能再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了。 “殿下,谢晚棠太过分了,我只是因为她说漏了嘴,稍微责备了她两句,她就下这样的毒手!殿下,您一定要替臣女主持公道啊!” 屋内,安听玉经过大夫处理,手臂疼痛缓解不少,却仍哭哭啼啼地向方淮序申诉。 方淮序头疼不已,目光游离。 “安小姐,南下路途艰辛且危机四伏,你可能吃不了那个苦,如果安小姐你实在不愿意待在这里,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去。” 说完,方淮序就要叫人。 安听玉吓得一激灵,也顾不上手上的伤,急忙上前扯住了方淮序的衣袖。 “殿下,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不过看不惯谢晚棠的行为举止,您为何要偏袒于她呢?她仅仅是侧室,就算有点小机灵,也不该得到殿下如此器重啊!” 方淮序听到“侧室”两字,眉毛轻轻拧在一起,显露出一丝不满。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安听玉的手。 “安小姐屡次提到‘侧室’,难道是看不上堂堂的丞相府的大小姐身份不成?” 安听玉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继续她的指责。 第40章 丢人现眼 “殿下,就算她是丞相府千金,也是一位不得宠的小姐。殿下如果需要人才来治理水患,您大可另寻高明,何必非要把谢晚棠留在身边呢?” “够了!” 方淮序猛然厉声一喝,吓得安听玉立刻缩起了脖子,把不满憋了回去。 “安小姐,既然你这么不喜欢谢晚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我会安排人送你早些回去。如果你还想留下,以后就请注意自己的言行,别再胡说八道了!” 看着方淮序远去的背影,安听玉又急又恼。 殿下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对她发火! 不管怎样,将来她一定要把这个女人从殿下身边铲除! 另一边,谢晚棠回到房间,抱着母亲遗留给她的书籍专心研究。 不过片刻,清风就亲自来通知她。 “宋姑娘,太子殿下请您过去商量水坝的事情。” 谢晚棠连忙赶过去,见到李老汉正手拿一块木头站在厅中,显得十分无助。 “这块木头和我之前捡到的那块很像啊?” 谢晚棠仔细观察了一番,忽然发现了不同。 “但是这次的木头是有人故意事先泡在水里很久,然后混进水坝中的。如果没有内应,背后的人不可能做得这么隐蔽。” 方淮序点点头。 “你猜对了,李老汉正是因为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在水坝周围转悠才发现了这块木头,我已经让清风把那个人抓住了。” 一个眼神示意下,清风就把那人带到了厅上。 看清那人的脸后,谢晚棠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师爷,居然是你?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牢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水坝旁边?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师爷心虚地低下头,声音颤抖。 “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我在水坝周围徘徊,是因为我对你们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想找机会报仇罢了!” 回答得倒是很爽快。 谢晚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那么,你是不是还要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报复的行为,没有人幕后指使?” 师爷被谢晚棠点破心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但当他瞥见方淮序时,忽然咽了口唾沫,故作镇静地说。 “殿下,小人知道自己犯了错,如果殿下能给小人个机会,那么小人一定戴罪立功,将马大人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部透露,求殿下饶恕小人一命!” 方淮序与谢晚棠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方淮序才缓缓开口。 “如果你说的能帮上忙,本宫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师爷闻言松了口气。 “听好了,大人们,马武昌这些年留在誉县,不光是欺负老百姓,私吞粮食那么简单,他还和攸县那王金万勾结,一起在建水坝时做了手脚。所以啊,洪水一来,水坝扛不住,自然就垮了。” “嘿,这事儿挺耐人寻味,难道就马武昌和王金万两个在搞鬼?” 方淮序眼神犀利,像刀一样刺向师爷。师爷低着头,眼神闪烁,藏着几分心虚。 “小的不敢撒谎,还请殿下明察秋毫。” 整个正堂,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静得吓人。 方淮序手指轻轻摩挲,似乎在思考什么。正当师爷以为自己要倒霉时,方淮序突然对清风吩咐: “把周边几个县的县令都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们商量。” 师爷眼睛猛地一睁,像是不敢相信。 “殿,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我的话?” 方淮序没接话,只是目光悠悠投向门外。谢晚棠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师爷急什么呢?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一会儿自有好戏看。” 师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慌得不行。他曾向那个人承诺,办不好这件事,自己就别想活! 约莫一个时辰,各路县令匆忙赶到。 见到师爷在堂上,几位面露异色。 “殿下,您召唤我们,有何贵干?” 行完礼,方淮序示意他们先坐下。 “今天有人举报,说这位在水坝建设中做了手脚。据他供认,长期以来都是马武昌和王金万指使,做出了偷工减料的事,导致水坝崩塌,百姓受灾。几位怎么看这事?” 王金万一听,眼珠子滴溜一转,连忙跪下喊冤: “殿下!我也是受马大人所指使,否则哪敢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啊!” “是吗?” 方淮序眼神微眯,扫视其他人。 “王金万大人算是自首了,那其他大人呢?有什么看法?” 谢晚棠也好奇地观察着。他们来到誉县时间不长,除了王家,和其他几位县令并不熟悉。不过这几天私下调查,也摸清了一些底细。 几位县令中,有年长心思复杂的王启,老好人高斌,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神秘莫测的赵峰峻。这三人,哪个都不比王金万好对付。 这时,王启站出来,行礼道: “殿下,依我看,他们干的这事天地不容,必须彻底查清,否则民心难安。” 高斌随即响应: “我也同意,不仅要查,还要严惩,绝不能让任何涉事者逃脱法律制裁!” “高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金万急了,挽起袖子对着高斌怒喝: “我虽然参与了,可那也是替马大人来办事。真要严查重罚,高大人能保证自己干净吗?” 王启闻言,眼神锐利地扫向王金万,其中意味深长。 王金万一惊,赶忙低头,心虚得像是被逮住的小猫。 高斌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止不住地冷笑。 “王大人怎么也是王老大的亲侄子,居然干出这等违法乱纪的事,真是丢人现眼!” 谢晚棠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俩人都姓王,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变得更有趣了。 “二位大人先别急着拌嘴,事已至此,一切明朗,这都是马大人一手策划的,我只好依法严办了。” 方淮序话音刚落,挥手间,两名士兵应声而出,将王金万团团围住。 王金万彻底慌了手脚。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淮序悠悠站起,示意士兵把二人带出门外。 “他们俩和马武昌沆瀣一气,欺压良善,中饱私囊,导致河堤崩溃,洪水肆虐,民生凋敝,现下就地处决,以示警戒!” 第41章 功夫真不赖 王金万和师爷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殿下,您不可以这样对我啊!我已经全盘托出了,您答应过饶我一命的!” “殿下,您也对我有承诺,不能出反尔啊!” 面对两人的哀求,方淮序面不改色。 “作为储君,我有责任清除那些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你们既然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 方淮序目光逐一扫过三位官员,意味深长地说: “正如高大人所言,既要查清,也要严惩。” 三位官员被这番气势震得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叔父,救救我!咱们血脉相连,您不可以见死不救!” 王金万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像抓着最后一丝希望般向王启呼救。 师爷也赶忙跟着央求: “各位大人,救救我吧,这件事我是被人利用的,冤枉啊!” 哀嚎声不断,三位官员却只是旁观,没人敢开口求情。 “执行。” 随着方淮序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们举起大刀,毫不迟疑地朝二人挥去。 “慢着!” 刀光闪烁,即将斩下的瞬间,王金万近乎嘶吼。 “殿下,我,我还有遗言,能不能让我讲两句?” 方淮序没有阻止。 王金万挣扎着挺直身体,怒视着王启。 “叔父,我是您亲侄子,临死前您竟如此冷漠,太绝情了!我若死,您也休想置身事外!” 王启脸色骤变,正要喝止,王金万却已重重的磕头,大声揭发: “殿下,不只是马大人所指使,并且还有其他三位大人!而且他们每一个都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闭嘴!” 王启颤抖着喊,差点没背过气去。 高斌和赵峰峻的脸色苍白如纸。 三人“扑通”跪倒一片。 “殿下,千万别信王大人的疯言疯语!他是想推卸责任,故意诬陷我们!” “殿下,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参与了,就让我天打雷劈,甚至不得好死!” 看着三位官员惊恐万状的样子,谢晚棠觉得有些好笑,这场面实在太富戏剧性了。 三人明明已是千疮百孔,竟还厚着脸皮在这儿嚷嚷冤枉。 要不是今天王金万亲自指证,恐怕他们依然会装作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等洪水灾害一过,又暗地里搜刮民脂民膏,欺负百姓。 “殿下,我觉得王大人的话不全是在推卸责任,要不咱们先不急着动手,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决定如何?” 谢晚棠这一提议,其他三位官员立刻就不乐意了。 “殿下,这万万使不得啊!王大人和马大人坏事做尽,要是再留他们活路,只怕后患无穷!” “殿下,微臣认为再审下去,只会再给他们胡编乱造的机会。”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想方设法给自己开脱。 方淮序眉头轻轻一皱。 “按大人们的意思,难不成本宫是没权利继续审案了?” 三位官员一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王金万和师爷再次被带上公堂。 “王金万,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王金万使劲点了点头。 “字字属实,臣不敢对殿下撒谎,如果殿下不信,可以问问师爷!” 师爷咬咬牙,眼神飞快扫过那三位官员,最终还是应下了。 “王大人说的没错,真正背后指使小人,确实是那三位大人。” 高斌猛地站起,手指师爷怒斥。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诬陷我们?太子殿下在此,你休想胡言乱语!再敢狡辩,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师爷被高斌的凶样吓得直打哆嗦。 谢晚棠见状,笑眯眯地开口。 “高大人何必这么紧张?若是高大人真的清白,殿下自会有决断,难道高大人对殿下没信心?” 高斌脸色一沉。 “臣对殿下自然有信心。” 方淮序面无表情,目光幽深地落在王金万身上。 “王大人,希望你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本宫,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本宫可以考虑免你一死。” 王金万一听,登时喜出望外。 “之前殿下问我,还有谁牵扯其中,其实这里的三位大人都有份!马大人是负责修筑堤坝,我负责运木材,另外三位大人则是分别提供了粮食和人力,我叔叔王启则是总策划。” 言下之意,王启才是真正幕后黑手。 王启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瞪了王金万一眼。 “你说的这些有凭据吗?没有证据,不过是信口雌黄,恶意诽谤罢了!” 王金万咬紧牙关,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怎么没有?我亲耳听马大人提过,我叔叔手里有一本账本,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收受贿赂的银子,只要殿下现在派人去找,肯定能在他的府邸搜出来!” 这话一出,王启非但没乱了阵脚,反而更加镇静。 “臣对朝廷忠心一片,如果殿下真的怀疑,尽管派人去搜,总之臣没有怨言!不过,要是搜不出来什么,臣恳请殿下立刻处死王金万等人,免得再生事端!” 谢晚棠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王金万说的都是实话,那本账簿的确应当存在。 但现在王启胸有成竹的模样,恐怕早就把那账簿做得无影无踪了。 这会儿再去家里搜,肯定是一无所获。 “这事不如交给我来办,我保证能把那账本找回来。” 谢晚棠主动请缨,方淮序见她胸有成竹,便点头应允。 “我让清风跟你一起去吧。” 谢晚棠却摇摇头。 “不用,我已经有其他人选了。” 等她离开后,方淮序吩咐下人先把王金万和师爷关起来,其他官员则另外安排住宿,等找到账本再做决定。 谢晚棠穿过前院,直奔王攸的房间。 王攸正忙着摆弄些什么,因此并未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这是誉县及周边几个县地形图吗?王公子,你这画地图的功夫可真不赖。” 王攸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笑了起来。 “我也想为殿下出一份力,殿下正让人在誉县的边界建新水库,要是我能找到更多适合建水库的地方,那就是帮了殿下大忙了!” 谢晚棠拍了拍他的肩,顺势把他拉起来。 第42章 非要一个答案 “这事暂且放一边,你跟我去趟王启大人家,找样东西。找不到的话,恐怕你父亲就危险了。” 路上,王攸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早就劝过我爹,别沾那些脏事儿,他偏不听,现在事情败露,要是殿下要严惩他,我也没办法!” 谢晚棠惊讶地看着他。 “你还挺想得开,没了你爹,王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你能受得了?” 王攸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 “有什么受不了的?我爹触犯国法,理应受到惩罚。他是我爹,也是百姓父母官,现在他贪污枉法,害了百姓,就算血浓于水,我也得站在百姓和殿下这边。” 谢晚棠心中暗赞。 王公子看问题还挺透彻。 要是王金万能像他儿子一样,大概也不会卷进这些是非里。 不过转念一想,官场如战场,错综复杂,王金万即便想洁身自好,真能全身而退吗? 到了铜县。 谢晚棠和王攸找到了王启的宅邸,却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估计他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提前把家人转移了。只是,那个东西到底会在哪儿呢?” 王攸四下打量寻找,谢晚棠则原地沉思。 王启如此有把握,肯定知道他们找不到账簿,如果他要藏账簿,必然会交给最信任的人,或是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账簿绝不可能放在家人手里,否则家人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账簿一定还在这个地方。 “你去附近都打听打听王启这个人,特别是他平时最爱什么,常去哪些地方。” 王攸十分听话,即刻行动。 谢晚棠则在王启的宅子里面四处查看。 可刚走了几步,脚下的落叶忽然被风吹散,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谁在那里!” 谢晚棠猛然转身,背后的空气仿佛凝固,冷意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步步紧逼。 她快手抽出银针,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刹那间,寒冷之意再度涌来,她眼神一凛,银针脱手而出。 嘭! 不知道是何时飞来一块石头在身后炸裂,尘土飞扬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隐约显现。 “阁下究竟是谁?怎会在这里出现?” 随着那影子越来越清晰,谢晚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竟是个看样子不过才六七岁的小孩? 孩子握着石头,黑珍珠似的眼睛里满是怒火,直勾勾地瞪着她。 “你是什么人!这儿是我家,你赶紧从这房子里出去!” 话语刚落,又一块石头在谢晚棠脚边炸响。 谢晚棠双手抱胸,一脸认真地审视着面前这位穿着华丽的小少爷。 “你是王府的人吗?你认不认识王启?” 小少爷听了,脸颊气得鼓鼓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再不走,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从怀里掏出弹弓,装上石子,对准了谢晚棠的眉心。 谢晚棠轻轻一笑,不慌不忙,指尖一弹,又是一根银针飞出。 “哎哟!疼死我了!” 小男孩五官拧成一团,颇为委屈地捂着手腕。 “你,你竟然这样对我!我爷爷不会饶了你的!” 谢晚棠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蛋。 手感真好。 “你爷爷是谁?如果我真的要和你动手,他能保护得了你吗?” 小男孩哼了一声。 “我爷爷是铜县的县令!你要是敢欺负我,爷爷一定会重重地打你个二十板子,然后把你关进大牢!怎么样,害怕了吧!” 谢晚棠嘴角上扬。 他果然是王启的孙子。 “宋姑娘,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王老大人平时最喜欢去的是城外那座废庙……王小富?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攸这时匆匆返回,见到王小富十分惊讶,连忙上前把他拎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实话,不然我可不客气,打你屁股哦!” 王小富拼命挣扎,大声抗议。 “王攸你放开我!咱们好歹是同族兄弟,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女人一起欺负我!我真是讨厌你!” 谢晚棠心里有了数。 “按理说,你和王大人的关系,应该是堂兄弟吧?” 王攸嘿嘿一笑,拍拍王小富的头。 “没错,不过我们好久没见了,他爱搞的那些小把戏,可全都是我亲自教的!” 说完,王攸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 “宋姑娘,王小富还是个孩子,对王老大人那些事情不了解,我们最好别让他知道,免得他又闹腾起来。” 谢晚棠本来就考虑到了这一点,示意王攸把王小富放下。 “我们今天是来找王老大人的,可奇怪的是这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富撅起小嘴。 “前两天爷爷让人把我跟我妈送走,可我不想走,就偷偷跑回来了,回来就看到你这坏女人。” 坏女人? 谢晚棠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确实知道你爷爷现在哪里,但你这样叫我,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呢?” 王小富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紧接着就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拽着谢晚棠的衣袖摇个不停。 “美丽的……姐姐!求求你了,就告诉我爷爷在哪里吧!” 王攸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王小富,你的傲骨哪去了,被狗啃了吗?” 王小富根本不在乎,亮晶晶的眼睛紧紧锁定谢晚棠,非要个答案不可。 谢晚棠轻轻点了点他的小脑门,心情甚好。 “你爷爷现在誉县呢,如果你想见他,等我们办完事儿,就一块儿回去。” 王小富忸怩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路上,谢晚棠随口问起了王启平时的事儿。 王小富还真是一问就三不知。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王小富和王启的事情扯不上关系。 只是,如果他知道王启干了违法乱纪的勾当,怕是要伤心欲绝吧? 三人赶到郊外的庙宇。 “这庙破败得厉害,四面漏风,一般人是不会来的,王老大人却常来,里面肯定有文章。” 随后,三人分头行动。 谢晚棠一个人,王攸带着王小富,各自在庙的两边寻找。 王攸和王小富搜查得仔细,谢晚棠环视周围,突然目光一凝,眉头紧锁。 这佛像…… 第43章 账册 一般佛像都是睁眼的,但这庙里的佛像不但闭着眼,眼角眉梢还透着一股阴沉狡黠,实属怪异。 谢晚棠轻轻一跳,就站到了佛像的手掌中。 靠近一看,佛像的眼珠好像是特意装上去的。 她的手指轻轻掠过佛像眼睛,突然间,眼睛转动,随着轰隆一声,佛像下方露出一条秘道。 王攸和王小富闻声赶来,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没想到在这破庙里竟然藏着地道!” 王攸感叹一句,率先钻进地道。 地道里堆放了不少的箱子,立马打开一看,全是金银财宝。 可是账本呢? 谢晚棠四处查找,突然发现一处的暗格,再打开一看,那账本正躺在里面。 她迅速收好账本,回身看向王攸和王小富。 “东西到手了,咱们走吧!” 三人正要离开,四周突然震动起来,头上掉下了几块泥土石块。 谢晚棠心里一紧。 “不好!这里要塌了,快跑!” 话音未落,眼看一块石头就要砸向王小富,谢晚棠来不及多想,飞身扑了过去。 轰隆! 瞬间,碎石如雨,地道彻底崩溃。 “宋姑娘,宋姑娘,你没有事吧?你感觉还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攸焦急的声音从左侧传了过来。 谢晚棠被困在了乱石之中,呼吸困难,怀里面的王小富早已昏厥过去。 “我没事,就是王少爷晕过去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王攸闷哼了几声。 石头不偏不倚砸中左腿,好在没给彻底绊住。 “宋小姐,你先忍忍,我马上找人来帮忙!”谢晚棠眼皮子沉沉一阖,本想挪个舒适点的位置,却发现一条胳膊被碎石板结结实实地压住了,麻得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要是这么压久了,来不及处理,这胳膊怕是要废。正当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宋小姐,我来了啊!”王攸大声嚷着,转身对手下召集来的一群铜县乡亲们下令:“都愣着干啥?快挖人啊!” 谢晚棠勉强睁开眼,看见头顶的一丝微弱的光。虽然救援及时,但她那条胳膊已经毫无知觉了。 但愿还能保住。 眨眼工夫,谢晚棠和王小富就被村民们拉了出来。 王攸一看谢晚棠那只血肉模糊了的手,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把她背起来。 “宋小姐,你挺住,我这就送你去找大夫,大夫肯定能把你手治好!” 谢晚棠在他的背上颠簸着,意识逐渐回笼。 “快放我下来,我有办法自己处理……”王攸一听,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一棵树下。谢晚棠瞥了眼那露着骨头的手,咬紧牙关,用银针封住手上的穴位,止住血流,又撒上一层白色药粉。 一番操作下来,她浑身是冷汗,脸色白得像张纸,看着叫人心惊。 “宋小姐,你真的不让大夫看?”王攸提心吊胆的,生怕谢晚棠一口气上不来。谢晚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放心吧,我心里有谱,王少爷呢?” 王攸指了指后面匆匆跟上的村民们,王小富正被一位村民给背着,还没醒来。 “他应该是被石块给砸晕的,帮我一把,我看看他。”谢晚棠吃力地站起来,摸了摸王小富的后脑勺,果真有个肿块。 她掏出银针,扎进王小富的后颈,王小富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我已经死了?这是阴曹地府?”谢晚棠轻轻一笑,“要是真到了地府,你早被油锅伺候了。” 王小富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活着。一看到谢晚棠那鲜血淋漓的胳膊,想起昏迷前的场景,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这伤,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不等谢晚棠回答,王攸猛点头。 “如果不是为救你,宋小姐也不会这样,现在宋小姐算是你的大恩人,你以后可不能忘了报恩!” 王小富噘了噘嘴,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扑过去紧紧搂着谢晚棠的腰。 “谢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要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你放心,以后无论你要我干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谢晚棠扶额暗叹。王小富和王攸,性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上刀山下火海,这话难道是他们唯一的口头禅吗? 谢晚棠颇为无奈,轻轻推开了王小富。 “你再这么抱下去,我可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王小富一脸羞涩,低头喃喃。 “谢姐姐,长这么大除了爷爷,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一激动就忘形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谢晚棠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你母亲对你难道不好吗?”王小富头埋得更低了。 王攸走上前,轻轻搂了搂他的肩。 “他妈妈走得早,爸爸后来又娶了后妈,后妈对他动不动就打骂,要不是有王老爷护着,他可能早就无家可归了。” 谢晚棠心中泛起波澜。 万一王老爷有个三长两短,王小富以后怎么办呢? 夜幕降临,王攸给帮忙的乡亲们分发了银钱,三人便匆匆返回誉县。 王攸带王小富去了偏院安置,谢晚棠则直奔方淮序的房间。 “你……” 方淮序本欲询问,但一眼看到谢晚棠受伤了的手臂,眼神顿时黯淡,不由自主握住了那只纤细的胳膊。 “手怎么伤成了这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暖,谢晚棠略显尴尬地抽回手,淡然说道: “就是个小意外,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找到了王金万说的那本账册。” 谢晚棠拿出账册,还没递出去,方淮序就挥手示意清风。 “把药箱拿来。” 谢晚棠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我已经处理过了,真没事儿,不用这么麻烦。” 方淮序却坚持,脸色严肃地说: “哪里麻烦了?你伤得这么重,不是些小打小闹,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谢晚棠低下头,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时清风已拿来药箱,方淮序亲手为谢晚棠包扎起来。 谢晚棠静静望着眼前男子俊朗清冷的面容,心跳莫名加速。 “方淮序,我们只是合作,互惠互利,你何必这么紧张我?” 方淮序身体微微一僵,仿佛刚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急忙盖上药箱,有些别扭地看向别处。 第44章 好笋出自劣竹林 “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你为了帮我受了伤,有点在意,不是再担心你。” “哦?” 谢晚棠故意凑近。 烛光摇曳中,她的脸上隐约露出几分笑意。 “难道是我多心了?” 方淮序轻咳一声,显得有些不自在。 他没再言语,连忙接过账册,快速翻阅后,面色转为沉重。 “没想到仅十几年时间,他们就贪污了近千亿两银子!不严惩贪官污吏,何以正朝纲,肃法纪?” 谢晚棠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将王小富的事情全盘托出。 “惩治贪官污吏是一回事,但我怕会牵连无辜。” 方淮序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虽然他还小,但这些是他必须面对的。到时候我亲自审讯王启等人,你带他来,只有认清王启的真面目,他以后的路才会更好走。” 谢晚棠点点头。 虽然这方法有些残忍,但目前只有这样才能让王小富完全摆脱干系。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饱满,方淮序又一次召集了王金山与他的师爷,进行深入的问询。三位同僚县令在一旁静观其变,而谢晚棠则拉着小手紧紧攥着的王小贵,步入了公堂。 “爷爷,小贵终于找到您了!心里好怕您出事,就自己偷偷跑回来,您别生小贵的气呀。”王小贵一出现,王金山的脸色骤变,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都已经把你……” “已经把小少爷和王家上下都送走了,是吧,王老大人?这步棋走得可真叫一个精妙绝伦!”谢晚棠轻轻一笑,从容地在几位县令对面落座。若是在其他时候,这般举动怕是要惹来大不敬的指责,但谁让她是当今太子殿下心腹呢,众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王老大人,难不成您是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早早把家人安顿好了,只是没算到小少爷会突然折返吧。” “如果不是我昨天寻账本的时候恰巧遇见他,还不知道他会落入谁手呢。”王小贵急忙点头附和。 “爷爷,如果不是谢姐姐她救了我,我在那暗道里恐怕就没命了,谢姐姐为了我还受了伤呢!”王小贵指着谢晚棠袖口隐隐透出的绷带,王金山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行礼致谢。 “多亏宋姑娘搭救,小贵可是我儿的唯一的骨血,没有你,我们王家可就绝后了!”谢晚棠淡淡回应,目光深邃,似有千言万语。 “我希望王老大人最好是能对殿下毫无保留,如果有所隐瞒,小少爷也可能因此受累,是非曲直,王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 王金山听完,长叹一声,无力地瘫坐在椅上。 “我觉得只要这次计划得逞,就算我没了,小贵也能有个好归宿,哪想到世事难料,他自己跑了回来!” 王小贵虽不解公堂上的复杂,却紧紧抓着爷爷的衣襟。 “小贵愿意回来,爷爷,我不想和您分开!” 王金山摇头,随即起身,毅然跪倒在方淮序面前,仿佛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殿下,微臣愿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求殿下让宋姑娘带小贵回去,他还是个孩子,我不忍心他卷入这一切。” 谢晚棠的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王老大人,倘若您真是清白的,就不该害怕小少爷知道真相。我带他来,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看这一切,纸包不住火,我希望在您离去之前,至少给他留下个真实的你。” “是我有罪,是我害了小贵的一生,他该为有我如此的爷爷感到羞耻!”王金山满心懊悔,终将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 方淮序听罢,沉默良久。若是王金山他们能早点醒悟,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爷爷,小富不敢相信您会做出这种事。爷爷您这么威武,怎么可能去欺负乡亲们呢!” 王小富边哭边闹,紧紧抱住王启。王启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眼神里全是怜爱。 “小富啊,是爷爷对不起你。如果不是爷爷做错了,你也不会遇到这些。将来如果爷爷不在了,你得学会坚强,别成为像爷爷这样的人,懂吗?” 王小富猛地摇头,哭声更大了。这时,另外两个县令眼看情况不妙,连忙跪下求饶。局势瞬间逆转。 方淮序望着下方哭泣的人们,揉了揉眉头,平静地说: “王启等人欺凌百姓,私吞粮食,还和商会串通哄抬粮价,侵吞朝廷发放下来的军饷,罪大恶极,判为秋后问斩。考虑其家人并不知情,可免死刑。” 王启和王金万一听,急忙磕头认罪。突然,一个身影匆匆经过门外,谢晚棠一眼看见,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王公子不去跟王大人说点什么吗?王大人如今被判秋后问斩,你们父子相聚时日无多。” 王攸脚步一顿,而低头时,阴影遮住了大半边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隐约能听到他喉咙的哽咽。 “父亲走的时候,我会去送他最后的一程。至于他这一生犯的错,我会好好的活着替他弥补。宋姑娘,谢谢你为小富求情,保住了他的命,这份恩情我记下了,由我来还。” 看着王攸远去的背影,谢晚棠心情五味杂李。 好笋出自劣竹林。 王金万和王启虽不尽职,但他们的孩子心里却装着百姓,不知这是福是祸。 不久,王启等人被押往监狱,王小富哭得昏厥过去。谢晚棠抱起他回到房间。虽然事情告一段落,但她没有感到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现在只是惩治贪官污吏,以后的麻烦谁知道还有多少。 “爷爷,爷爷,你别走,别丢下小富。我以后再也不会贪玩了,爷爷!” 王小富在噩梦中不断呼喊着王启。谢晚棠看着他苍白小脸,心疼不已,把他搂入怀中。 “小富乖,谢姐姐在这里陪你,你不可能会有事的。” 但似乎梦到什么可怕的事,王小富猛然睁开了眼,大颗泪珠滑落。 “谢姐姐,我爷爷要被人砍头了,我怎么办?我只剩下爷爷了,爷爷要是没了,可我一个人怎么活,继母她肯定不管我!” 第45章 杳无音讯 看到王小富可怜的模样,谢晚棠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不是已经救了你吗?以后你就跟着我,就算是还我恩情怎么样?” 王小富嘟起嘴,又哭了起来。 “谢姐姐,可我还是有些想爷爷,爷爷陪了我那么久……” 这时,一名差役敲响了门。 “宋姑娘,您让人给王小少爷熬的药好了。” 王小富受到惊吓,需要用药调养。 “请进。” 差役低头走进,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谢晚棠刚要接东西,那官差的脸色猛然一沉,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猛地朝谢晚棠刺去。 谢晚棠心里一惊,赶紧把王小富推开,自己则灵巧地避开袭击,闪到了屏风后面。 那人面貌扭曲得吓人,再次追了上来。 谢晚棠从容不迫地拿出银针,等那人冲破屏风扑过来时,一下就扎中了他的要害。 那人惨叫一声,直接倒在地上不动了。 “谢姐姐,这到底是咋回事?他为啥要对你下手?” 王小富吓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急忙跑到谢晚棠身边。 谢晚棠一边安慰他,一边上前查看那人的状况。 手腕上果然有那个熟悉的标记。 一直以来目标都是方淮序,怎么突然转到自己头上了? 难道,是想让她和方淮序一起遭殃? “这事儿你别跟任何人说,连殿下也不能提。” 知道的人越多,反而越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告诉方淮序也没用,只能让他白白担心。 王小富连忙点头,紧紧抓住她的手。 “那这人咱们怎么处理?” 谢晚棠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打开后全倒在了那人身上。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变成了一摊血水。 王小富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 “谢姐姐,你太牛了!这是能溶解尸体的药水吗?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瓶?以后我要是遇到坏人,扔出去肯定能安全脱身!” 谢晚棠没多解释,抬头望向窗外。 刚才好像有人一直在窗外窥视,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深夜,谢晚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白天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然而那个人行踪飘忽不定,显然是身怀高超的轻功。 究竟是谁呢? 谢晚棠感觉头痛欲裂,起身打算倒杯茶,忽然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何人在此!” 谢晚棠心中警觉起来,抽出一根银针仔细盯着窗外。 然而许久过去,却没有任何声响或迹象。 索性开门查看一番,四周却空无一人。 又一次是自己的错觉么? 她脑海中忽现某个念头,皱了皱眉,立即飞奔至县衙的地牢处。 “王大人!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到达后,发现王金万等人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谢姑娘,请快救救我们……” “刚刚有个身影一闪即逝,没等我们细瞧,就感到身体疼痛不已。你医术精湛,求求你施以援手……” 谢晚棠赶紧查看几个人的状态,在他们手掌中竟发现了个红色的小虫。 这必定是那毒医师杀人意图灭口以遮掩更多牵连。 随即给每人口服了一些丸药,并让旁人前去寻找方淮序支援。 待方淮序风风火火赶来之际,王金万一干人的状况已经略有好转。 “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扫视了一遍狼藉不堪的情景之后,方淮序紧皱双眉问道。 谢晚棠简要描述了一番事情经过,言语间带有些许严肃之意。 “对方必然不会就此罢休,无论如何这些人恐怕很难逃脱命运,关键是谁想要他们的命?” 目光落在几乎无力站稳靠在角落里的王启身上时,方淮序神色更趋冷冽。 “看来王老爷还有很多隐瞒着我的秘密,若再不说实话,万一祸及公子,到时候可别后悔莫及。” 被此突发状况吓到面容失色、满头乱发犹如乞丐般模样的王启闻言连忙跪倒在地,抓住方淮序的袍子恳求道。 “殿下开恩啊,老臣并不是故意藏匿信息,完全出于对家族安危的考量才未能将所有事实和盘托出。求殿下能够宽宥一二!” 瞥见他如此表现后,谢晚棠冷冷开口说道。 “王大人大半生精明练达却在这件事上走了弯路。你觉得只要自己不讲清楚真相,那人就会放过你的亲人么?” 面对责问,内心早已充满悔恨之情的王启泪流满面地回答。 “老臣知道错了,倘若早点意识到那些人会杀人封口的话,怎敢有所隐瞒哪!” 沉思了一会儿,方淮序命令继续关押剩下的嫌疑人,并亲自带着王启回到室内。 关上大门之后房间里只剩下谢晚棠三个人。 “这是最后一次给您的机会,希望您不要再次辜负我。” 只见方淮序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发出低沉响声。 王启点头如捣蒜般迅速拿出一个造型奇特钥匙交给对方,不过最终是由谢晚棠接过来的。 “那么,指示你们行事的背后主使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启垂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京城礼部侍郎孙炳坤大人。” 真的是他? 谢晚棠与方淮序同时露出诧异之色。 韦前辈正是找过孙炳坤的,可是到如今仍然杳无音讯,实在让人担忧不已。 方淮序紧紧握住拳头,脸上显出些许冷峻之色。 “现今孙炳坤正得皇帝宠爱,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就对他采取行动,很有可能会叫他先一步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说是这份名单作假。” 王启愣住了,想到了什么,顿时满脸恐慌。 “如果殿下需要,微臣愿意亲笔写下证词,以此为殿下证明此事的真实!” 手中握有证词,再加上名单上的内容,即使孙炳坤矢口否认,恐怕也不能轻易脱身。 见方淮序点头应允后,王启与其他几个人开始着手书写证词并递呈上来。 “殿下,臣等违犯律法,罪孽深重,早已定下斩刑待执行,恐怕命不久矣。恳请殿下今后为我们报仇雪恨,并且给小富一个归宿。” 说罢,王启再次跪倒在地。 第46章 粥里有毒 还没等方淮序说话,谢晚棠便扶着他站了起来。 “王大爷请放宽心,我已经决定收小富作为我的徒弟了,从现在开始,他就跟着我学医治病,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听了这话,王启的眼睛里立刻闪现出泪光。 “感激不尽啊,谢姑娘!您是我们王家大恩人。未来无论我在哪里,也一定会在天有灵地保佑着谢姑娘你一切安好、平安无忧!” 之后,王启和另外几位就被押送去了其他地方。 “至于那把钥匙……是否可以让王公子先带着去找那份重要证物呢?王公子之前已去过王启住处,对于那边相对熟悉一些,想来应该能很快返回来吧?” 对此,方淮序并无反对意见。 “另有一事商量。现在看来这位王先生也的确为地方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在王启等人被羁押之后,也许可以让王攸先暂时代管这个誉县,便于管理和治水抗灾,不知道您的看法如何?” 对此建议,谢晚棠表示非常赞同。 “以王攸对待民众之善心以及其胸怀天下之志来看,由他接手管理再合适不过了;而其它几个没有县长的地方。。。。。。群众必然心中惶恐不安,或许可以让柳氏家族派遣一些人员前往稳定民心?” 话说到这里,方淮序与谢晚棠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考虑到柳氏兄弟立场不明朗,既然不适合直接对抗他们,倒是不如将其安排到别处去解决问题反而更好些。 确定了这一计划之后,方淮序派人告知了柳文龙他们即将执行的任务。 正当谢盈准备离去之时,清风突然急急忙忙跑进来报告消息。 “不好啦殿下,刚才有人在水库那边昏厥呕吐不止,不清楚是什么缘故。。。。。。” 闻听此言,方淮序感到非常震惊,于是便立即同谢盈一起赶往事发地点。 到达现场,看见村民们围拢在一起议论纷纷。“这怎么办啊?医生来了吗?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呢?” 在这混乱场面中,谢盈快速挤过人群查看情况,瞬间发现数个孩子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口中冒出大量泡沫状液体。 “大家散开一点,留出点空间给我工作!” 她高声呼喊的同时迅速蹲下来检查了几位孩子的症状,然后马上实施了针灸救治。 没过多久,孩子们的症状渐渐趋于平稳,最终都安静地睡过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毫无预兆地突然发病?“ 方淮序走近询问道。谢晚棠转向他,面带忧虑地说: “他们应该是被人投毒了。“ 中毒? 听到这儿,方淮序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抬头望向周围的群众,只见大伙儿由于之前惊吓过度此刻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 “显然你们对此事心知肚明,如果再不坦白,别怪我不客气!” 谢晚棠厉声喝道,吓得周围的人们头垂得更低。 这时,其中一个平安无事的孩子突然指向身后大声叫喊: “是那位姐姐!她说她带给我们治病的米粥,可是喝了之后,小虎子他们就开始出问题了。” 姐姐? 谢晚棠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随后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发放米粥的小棚后面。 这个临时搭建的食物分发站是为了方便乡亲们吃饭而设,平日也用作粮食发放点。 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动手脚? 谢晚棠迅速与方淮序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上前查看情况。 没等她们靠近,那两个人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安听玉?怎么是你?” 谢晚棠心中生疑。 此时此刻,安听玉以及跟随其后的丫鬟看起来都非常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方淮序没有好心情绕圈子讲话,挥手直接下达指令:“如果安小姐不愿说明事实,那么我会让手下送你回去,避免产生更多是非。” 听罢这番话,安听玉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凑到方淮序身旁试图解释:“殿下,请您听臣女解释。这件事其实并不全是我的过错。臣女只想亲自熬制药粥来救助贫困百姓,却没料到那些孩子的体质这么弱,才会导致意外……臣女实属无辜……” 起初谢晚棠并不想计较太多,但听到这样一番言论,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按照你的逻辑,全是我咎由自取吗?假如我不是反应过度误判病情的话,那么今天你就不会被冤枉对不对?” 安听玉虽然感到有些慌张,但随即反驳:“正是如此。我只是做了些粥而已,怎么可能让人中毒呢?或许是某人为讨好殿下故意捏造事实诋毁于我吧?” 对此,谢晚棠始料未及。 “若我真要邀功请赏的话,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难道安小姐真的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值得别人特意设计吗?” 闻言后,安听玉怒不可遏,“你说什么?!” 她愤恨地看着对方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恩怨纠葛才对,谢姑娘为何如此的针对我,乃至还编造谎言诬陷?” 谢晚棠懒得继续争辩,径直来到疑似有问题的米粥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异常之后冷笑不已。 “你现在还是否认吗?这粥里混入了有毒的野生蘑菇!误食者要么严重腹泻呕吐,重则失去意识生命垂危!” 见状,安听玉脸色大变,但仍倔强地质问道:“可我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许是有人故意将这些东西掺进去陷害臣妾啊。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帮助百姓,怎么可能去伤害他们呢?” “真是巧舌如簧。”谢晚棠嘲笑道,锐利的目光紧锁对方。 “刚才不是还说是自己亲手制作的米粥么?怎么现在急着撇清干系了呢?”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真相时,安听玉只得低下了头咬紧牙关哀求道:“殿下,请相信臣女真的没有恶意,望陛下能够宽恕……” 方淮序皱眉看了一眼已经哭红眼眶的女子,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不满。 “安小姐,这里是多灾多难之地,并不是展现英勇的好地方。所幸谢姑娘救治的及时,不然那些孩子们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第47章 对峙 安听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深的不甘。 要不是这卑鄙小人横插一脚,殿下对她怎会变成这样? 心怀愤懑却无处发泄,她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回应道: “多谢殿下教导,小女明白了。从今以后绝不会再做出这种莽撞的事情了。” “如此便好。” 谢晚棠走近来,丢下几个冷冰冰的字眼后便转身离去。 方淮序吩咐手下撤下已经冷却的药粥,换上了新做的饭食。 百姓们开始排队领取食物的时候,谢晚棠已来到水坝边上。 经过仔细勘察之后,发现了一些明显浸泡过水的木料。 “看样子即便之前几位县令被惩处,暗中仍有不法之徒以次充好、谋求私利。如果不把这些罪魁祸首揪出来,在下次洪水到来之时,大坝还是逃不过被冲毁的命运。” 她喃喃自语,正欲回头时猛然撞上了个坚实温暖的身体。 抬头一看,正对上方淮序那深邃如渊的目光。 恰好一阵微风吹过,男子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飘进了她的鼻息。 谢晚棠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拍,连忙向后挪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怎么无声无息就站在人家后面?” 方淮序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轻轻咳嗽了一下说:“是你想得太入神罢了。” “刚才你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咱们不如今晚就守在这儿看看是谁在偷偷做手脚,否则很难查清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方淮序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木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忽然伸手过来。 一时间愣住的谢晚棠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指尖已然触碰到了她的耳畔。 “喂…你…” 话刚出口,便听见方淮序低沉的声音说道:“别乱动,有异物。” 等谢晚棠缓过神来时,只见对方手中拿着一小片木刺。 她凝视着他,仿佛看见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有些人就算再高明,在某些小细节上也会忽略呢。” 感觉到对方话中的打趣之意,谢晚棠气鼓鼓地瞥了他一眼,当即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 “我去帮忙发放粮食!” 望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影,方淮序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而另一个不起眼之处,目睹这一切的安听玉恨得直咬牙切齿。 既然殿下今晚选择留下观察,自己也不能轻易离开。 一定要借此良机缩短两人之间那份隔阂! 那一晚,谢晚棠同方淮序还有清风一起守候于水库旁。 随着夜幕降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什么人在那里?!” 她猛地转身准备迎敌,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安听玉娇柔的问候。 “哦是殿下呀...听说您要在外面度过一夜,所以我特地带了些糕点过来,希望能让您解解馋。” 原来是她…… 谢晚棠勉强挤出一丝冷笑,看着后者把装满各式甜品的小箱子放在了方淮序旁边,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可是按照殿下喜好制作的玫瑰酥饼,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品尝一下呢?” 此话一出,谢晚棠心中几乎要翻白眼到天际去了。 “安小姐,这里正在进行很重要的工作,请不要随便打扰我们,你的这些举动只会适得其反;再说,在这样严肃的场合里竟然还想让殿下享受美食,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安听玉并没有搭理谢晚棠,反而向方淮序靠拢了些许。 方淮序默默不语,刻意地向谢晚棠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安听玉见到此景,心中气恼不已,一怒之下站起身体,阻挡在两人之间。 “殿下,你和谢姑娘到底在这里打算……” “住口。” 谢晚棠突然截断了她的话头,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地方。 “我听说那位太子已经在查建筑施工中的欺诈行为了,连王大人都被牵扯进去关押了,如果我们继续这么下去,很可能就会遭到暴露的吧?” “行了吧,若你觉得恐惧可以自行返回去!收下了佣金便必须将事情完成,要不然这灾荒时期如何能有粮食生存?难道你忘记了你的伴侣正患病在榻?” 两道身影悄悄从不远的位置接近而来。 谢晚棠皱着眉头。 那些人好像是在县府中任职的小吏,但她想不起具体的名字,只是感到似曾相识。 这两个小吏偷偷摸摸到了水闸前,往里面掺杂进了潮湿腐烂的木料,甚至手持工具,在原本已经完工的一处堤坝上挖开了一个缺口。 目睹这一系列举动后,谢晚棠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些人竟为了个人私欲而无视无辜民众的生命安全。 亏他们还在地方官府做事! 察觉到同伴的眼色提醒后,谢晚棠心领神会地与另一个随同人员分别绕至两边准备拦截对方。 可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安听玉却在此时大声尖叫了一声。 “谢小姐注意啊!” 她刻意放大音量的话语立刻让那两位正在进行非法活动的人受到惊吓。 他们也无心顾及更多,匆忙抛下手中的物件逃窜进丛林之中。 “真是麻烦!” 谢晚棠低声咒骂着,快速取出几根细针弹射过去,使得逃跑者痛呼倒地。 回转身子看向安听玉时,谢晚棠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 后者满脸愧疚低下头来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没有恶意,当时纯粹是因为担心您的安危因此才不小心打草惊蛇,还请您原谅!” 宽恕? 谢晚棠冷笑着,脸色凝重地走向安听玉,并且从自己的腰带上拿出了一颗药丸。 看到这个动作,安听玉吓得连连退避三舍。 “你要做些什么?” 眼帘微眯,谢晚棠伸手抓住她的后衣领,在对方嘴巴张开之际硬是把那颗丸子给塞入喉中。 感觉到嘴里异常滋味后,安听玉急忙弯下腰干呕起来。 “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谢晚棠轻声一笑解释道:“这是一种毒性很缓但威力不小的毒剂,如果你以后还想捣乱给我们造成困扰的话,那么就休想找我要解毒之法!” 听完这些,安听玉全身颤抖不止,飞快跑到方淮序那里寻求保护,用力拽住对方衣服不放。 “王爷您看到了吧,她居然对我使用这样的手段!即使作为太师府出来的贵妇也遭遇到这般凌辱待遇,恳请王爷能够主持公道!” 第48章 后果自负 对于面前女子表现出的悲愤态度,谢晚棠表现得漠不关心,只是走到了刚刚倒在地下的两个男子跟前严肃问道:“说说看是谁幕后指派你们来这儿干坏事?建议各位老实招供,如有所隐瞒,面临的将是与那些被抓官员相似的命运,请各位好好考虑清楚。” 闻言之后两个人显得惊慌失措,当视线触碰到不远处站着的方淮序时,更是失去了镇定。 完全忽略掉了旁边安听玉提出的抗议,他将其轻轻推向一边,随后径直来到谢晚棠身边,并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脚下跪伏之人。 “若是过不了多久,本宫听不见令我满意的答复,便立刻处决这两个人。” 什么?! 两人一听要被当场处死,立刻惊慌失措。 他们顾不上那些钱财与粮食了,赶忙爬起来连连磕头。 “殿,殿下,请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我们会坦白一切幕后主使者,求求您放过我们,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如此了!” 方淮序背着双手站着,眉目间满是冷漠。 “倘若你们讲真话,本宫当然会网开一面。” 听了这话,那两人颤抖着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的一人终于鼓足勇气说: “是周会长指示的……他说,只需要我们去对水坝做手脚,就能得到足够的银两和食物度过灾难之年。” 谢晚棠闻言微挑眉毛。 果然是他。 “这几个县域间的联系确实不简单,那位能操控多县粮食市场的周会长显然也有参与此事。” 方淮序似乎有所考虑,让清风先带那两个人走后转头看向谢晚棠说道: “之前你说他希望见面。近日公务繁忙没空见他,明日应是合适的时机。” 谢晚棠表示同意。 “这样的话,明早我也陪你一同前往。” 看到谢晚棠与方淮序配合得这么默契,安听玉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插进来: “殿下,我身体中的毒素如何处置呢?虽然它挥发得慢,但仍对我造成伤害!难道就这样任凭谢小姐嚣张下去吗?” 此刻,任何有关安听玉的话语都使谢晚棠心烦意乱。 “要不是你自找麻烦,怎么会被下药?安小姐,请你最好老实些,不要再给我添乱,否则下次可能不是让你难受一阵子,而是直接要了你的命!” 说完这番警告后,她掉头朝县城中央走去。 而方淮序望向对方时表情复杂,隐隐流露出痛楚之情。 原本不想理睬,但见安听玉还想靠近自己, “殿下......” 方淮序故意移开了视线,并且拉远了与她的距离, “我已经说过得很明白:如果你实在是无法继续留在此地,可以安排人先送你回去。” 面对这样的回应,安听玉顿时呆住。几秒过后,才勉强笑起来, “殿下别开玩笑啦,臣女很希望能一直侍奉于左右,这点儿小困难算什么呢?况且我觉得谢小姐也不会真下手吧?兴许不久就会解了我的毒呢。” 其实谢晚棠并没有走远,听到此言后嘴角浮现冷笑。 她倒挺会自我安慰。 但是再让她在这待下去,只会招致更多问题, 不知究竟何时方能摆脱这位瘟神。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谢晚棠偕同方淮序准备启程前往另一个县城。 尽管最初只计划带着清风上路,但因安听玉坚持哭闹跟随,最后不得已也只能允准了她的请求。 一到地方,安听玉就摆出一副豪门千金的模样质问道: “周会长在哪儿?既然想见殿下为何还不快点儿出来接驾?” 谢晚棠始终保持沉默,刚刚坐定不久周本齐才缓缓步入视线内。 “草民拜见殿下!” 行礼完毕,在方淮序的示意下,周本齐这才入座,表现出一种亲善的姿态。 “殿下此次前来如此突然,令草民颇为惶恐。不知殿下造访寒舍,是否只为前事而来?或许还有他因?” 方淮序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吩咐清风带进那两人中的一个。 见到此举,周本齐脸上稍有变化,但仍维持着他的友好外表。 “敢问殿下这是何用意?” “周会长也无需这般虚情假意,他已经招供,承认是你指使他对誉县水坝动了手脚,以图私利,从中获利不菲。” 谢晚棠抢先于方淮序开口,言语间带着几分试探地看着周本齐。 “不知道周会长有何看法?” 目光从方淮序身上移开,周本齐急忙起身回礼:“草民自是冤枉之身。草民身为一地商会领袖,何必还要做此卑鄙勾当呢?更何况洪灾肆虐对商业活动亦不利好呀。” 方淮序缓缓抬起了眼皮。 “照你这么说,倒是本宫冤枉于你喽?” 听到这句话,周本齐低下了头,略显紧张地答道。 “小人怎敢妄言。既然殿下对此抱疑虑之心,不如允许草民对该犯进行一番询问;若真系小人为之,甘愿接受任何形式之处置。” 情况相当诡异…… 谢晚棠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 这位周会长表现得出奇镇定,并且主动要求亲自审问嫌疑人。难道他不担心后者可能会因为害怕而出卖自己吗? 或者……他在背后还有其他的计划? “你说是我指示你行事,那你能否具体说明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给了你这个命令以及相应的报酬是多少?” 来到那人面前时,周本齐依然面无表情地问道。 对方抬头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咬紧了嘴唇,那人并没有说出更多话。 谢晚棠眯着眼笑了起来。 “建议你好自为之。若被我发现有隐瞒事实真相的行为,后果自负。” 听到警告后那人开始瑟瑟发抖,并悄悄瞄向谢晚棠的脸色,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信息,连忙磕头认错:“这全都是我不好,不应该诬蔑周会长。其实根本就没有他的份,全是我个人的行为!” 仅仅一面之缘就迅速改口。 看来这周本齐手段非同寻常。 那么,到底掌握了对方哪些弱点才能让其轻易服软呢? 两位来访者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方淮序平静地品了一口茶水,投向周本齐的目光却透出了阵阵寒意。 第49章 设局 “似乎是我们误判周会长了吧。” 虽然试图隐藏,但一抹胜利般的光亮还是出现在了周本齐的眼睛里。 “殿下说得夸张了。像这样卑劣之人妄图欺骗王室成员的事情确实发生得太频繁了些。如果不是考虑到百姓疾苦的话,殿下可能早就识破他的诡计。对此草民完全能够理解。” 方淮序发出了一声冷笑,并毫不掩饰自己的离去意图。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么我也就不在此过多打扰了。期待未来能有再度拜访的机会。”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之际,却被周本齐匆忙拦住。 “请稍等片刻,殿下!小的这里早准备了一桌丰盛佳肴等候多时,希望能荣幸邀得二位共同享用一杯淡茶。” 只见方淮序微微低下脑袋整理着衣裳,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本宫尚有要务需处理,若周会长没有紧要之事,本宫便不宜久留。” 周本齐微微一笑,再次行礼。 “草民确实有一桩重要事情需请殿下决断,能否劳烦殿下移步内堂一叙?” 话已至此,方淮序便不再推辞,吩咐清风留在原地等待,随后偕同谢晚棠进了后堂。 周本齐准备的宴席颇为简朴清淡,令人颇感意外。 “殿下切莫介意,时局动荡不安,商会生意大受冲击,如今这已是草民能够拿出手的最佳款待了。” 听完这话,谢晚棠心里一阵冷笑。 多年来,她深知这位商会会长从百姓身上搜刮了不少钱财,可今日却装作朴素节俭的模样,显然是刻意做作。 落座后,谢晚棠偷偷看了看眼前的酒水,趁周本齐没注意之际悄悄嗅了嗅。 未发现异常。 她才看向周本齐。 “请问周会长找殿下所为何事?” 不知从何时起,外出时总是由她代方淮序发声。 周本齐轻声笑了起来,让人拿来一本账本。 “这份是我们商会多年的经营记录。草民明白,殿下此刻或心存疑虑,因此特意提前准备好以供殿下核查。多年以来,在攸县勤勤恳恳地为民众服务,未曾有过丝毫贪念之举。” 方淮序目光落在账本上,并无任何情绪波动。 “周会长倒真是个爽快人啊,但表象有时未必反映事实全貌,这一点想必阁下也清楚。现在看来,反而是有点欲盖弥彰呢。” 周本齐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时变得僵硬,稍顷又恢复正常。 “殿下洞察秋毫,草民一片赤诚向殿下示好,绝不敢隐瞒半分,希望殿下给予信赖,定不负重托。” 说罢,周本齐把那本册子递给了方淮序。 方淮序随意翻阅几页。 数字虽然略有些误差,但却无伤大雅。 然而,谁知道这份文档的真实性? “阁下之言我会记在心里。若您真心坦荡,则无需过分担心。” 看到方淮序这样讲,周本齐明显放松下来。接着他站起身,亲自给方淮序倒了一杯酒。 “感谢殿下的信任。” 在一旁观察着一切动态的谢晚棠忽然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些微不同寻常的气息,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心中暗自惊诧。 难道只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连续数杯下肚之后,带着几分醉意的周本齐被侍从扶回了自己的卧室。 并未喝太多酒的方淮序与谢晚棠却觉得脚下虚浮地走出了商馆大门。 “依我看,这个周本齐的话不可全信。他这么急于表白自身清白,只怕跟之前那些欺诈案脱不掉干系,只可惜眼下还找不到直接证据。” 凛冽的北风吹来,使得头脑有些混乱的谢晚棠感觉更加迷离。 刚登上马车时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当心!” 就在那一瞬间,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安全的怀抱之中。 回头一看,正好迎上方淮序关切的眼神。 那一刻,谢晚棠的心头猛地跳动起来。 “你好好地上个车都能差点绊倒吗?” 方淮序似乎也是醉意盎然,嘴角挂着浅笑,不由自主拉住了她的手,并护送其进入车厢内。 坐定后,谢晚棠的心跳依然快速。 她抬手触摸脸颊,察觉到脸上异常的灼热。 真怪。 她究竟是怎么了? 以前喝酒从没醉成这样过…… 谢晚棠心中疑惑,转头望向方淮序。 此时,方淮序斜靠在一旁,双目紧闭,似乎有些不适。 “方淮序,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谢晚棠出声询问,不经意间身体向前倾了倾。 方淮序缓缓地睁开眼睛,两人目光相对时,他突然轻轻一笑,握住谢晚棠那纤细手腕。 “为何这般凝视我?” 方才的情愫已然褪去,谢晚棠皱眉更为明显。 确实太奇怪了。 他们俩酒量都算可以,今日怎会醉成如此模样? “方淮序,你赶快清醒些,我们可能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了。” 谢晚棠感到事情不妥,先给方淮序把脉,并未察觉异样。 刚打算施针治疗时,马车猛然剧烈晃动起来,谢晚棠站立不稳,直接跌入方淮序怀中。 方淮序牢牢抱住了她,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鼻而来,在这瞬间,他的薄唇无意间轻触到了谢晚棠的额头。 “真香……” 一声低语,让谢晚棠忍不住起了寒颤。 她迅速地将方淮序推开。 今朝已是他第二次对她做出这种事,但现在也不是再计较这些的时候。 “清风,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谢晚棠掀开了帘子寻找清风的身影,但就在这时,数枚暗器朝她飞来。 谢晚棠心中一惊,顾不上太多,立刻以手中的银针抵挡这些暗器,同时拉着方淮序跳下马车。 四周打量,发现此地根本不在回誉县路上,而是靠近一座悬崖边,清风也早已不见踪迹。 “果真是设局!” 谢晚棠心中懊恼,正要再度尝试唤醒方淮序时,却有几十名身穿黑衣的人从暗处窜出。 “方淮序,快醒来!” 被黑衣人给团团包围之际,谢晚棠焦急地呼唤方淮序的名字。 见状,这批黑衣人开始对他们发起攻击。 对方人数众多且出手速度极快,每招皆直指命门所在。尽管谢晚棠勉强躲闪,但仍逐渐难以应对。 第50章 痴人说梦 而方淮序此刻也被黑衣人围攻着。 眼看他就快被逼到悬崖边缘,谢晚棠朝着不远处大喊:“方淮序!当心!”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一股淡雅香味袭至,瞬息之间,谢晚棠便被人搂在怀里。 “我在这儿。” 一个深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在耳边,与之前恍惚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晚棠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既然早已醒了过来,干嘛等到把我逼得无路可走才动手帮忙?” 方淮序轻轻地咳了一下,随即施展轻功带着她远离险境,然后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刚才只不过是在评估局面而已。” 说完,他冰冷的目光转向那数十个袭击者。 “你们到底是受到何人指使?哪怕是要置我们于死地,至少也要说明缘由吧?” 为首的那人发出冷笑。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幕后之人身份!” 随即,这群黑衣杀手再度冲了上来。 谢晚棠始终准备着,在几个首领倒下的短暂间隙,拽住方淮序朝密林方向跑去。 可是才刚逃不远,又一次被围追堵截。 两人只好继续后退,直至再次来到悬崖边上。 方淮序瞥了一眼谢晚棠的腰部。 “你平时不是有好多毒药吗?这次怎么不拿出来用了?” 听到这话,谢晚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做的毒药都是有限的,况且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民间事务,哪里有闲暇再去制作新的毒药呢?” 方淮序用眼角余光瞄了瞄下方深不可测的悬崖,眼神微眯。 “看起来这次咱们是逃不过去了,如果我决定跳下去,你会不会跟我一起?”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谢晚棠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前路险恶,后有追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似乎就是从这里跳下悬崖。 “我会。”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互相传递着坚定的目光。 当黑衣人再度逼近时,他们握紧对方的手,当即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不好!他们真的跳崖了,现在该怎么办?” “这还怎么办?那么高的悬崖,若是跳下去怕是必死无疑,那我们快回去跟主人复命!” 渐渐地,那些黑衣人脚步声消失了。 悬在崖壁上的方淮序单手抓着一条坚韧的藤蔓,而另一只手臂则环抱住谢晚棠的腰肢。 “还好这些人没想着下来查探一下。不然今天我们肯定难逃一死。” 缓过一口气来的谢晚棠抓住另一根结实的绳索,同方淮序一道借助藤蔓缓缓向上攀爬。 “此刻估计敌人并未远离,若是直接返回县里的话恐怕会很快被发现。” 略微喘息之间,她神色凝重地说出了心中所虑。 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之后,方淮序提出了建议:“咱们找个其他地方先避避风头吧。” 谢晚棠点头赞同了他的提议。 正当二人打算往树林深处走去寻找一处隐蔽所在度过一夜时,突然间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映入眼帘。 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黑色雾气迅速蔓延开来。 “糟糕!有毒雾!赶紧用手帕捂住口鼻!” 敏锐如谢晚棠,即刻从怀中取出几粒丹丸与方淮序各自吞服一颗对抗毒性。 等到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完全将四周笼罩起来之时,背靠着背站立的两人小心翼翼地警觉着四周可能出现的一切威胁。 “八成又是那个用毒高手搞鬼,早些时候我就差点在他手里吃亏,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谢晚棠手指紧紧攥住银针准备随时出手应对突发状况;与此同时,方淮序也调集体内真气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此时,空气中传来了狂傲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就算你们这么谨慎,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我的攻势了吗?” 闻言内心一阵凛然之余,谢晚棠毫不畏惧地质问道:“暗箭伤人岂是英雄所为?要是真有本事你就正面和我们决斗一番!” 那名被称为“毒医”的家伙冷冷一笑,并未现身只是四周响起了一段令人心悸的笛声。 受此怪异乐曲的影响而感到焦虑不安的谢晚棠本能地拉住了身旁方淮序胳膊。 察觉到这一点后方淮序非但没有抽离自己的胳膊,反而更进一步地将她揽入怀中保护着。 “注意安全。”他轻声道。 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的谢晚棠心念电转之际忽然看到什么异状,随即快速射出一枚寒芒四射的细长钢针穿透了面前的迷雾同时也发现了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正朝这边接近。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最终爆发出几声愤怒地咆哮,谢晚棠心头猛地涌上一丝危机感高声喊道:“小心后方!” 随后迅速作出反应阻挡住即将到来的攻击波次; 然而即便经历了几次激烈的较量之后,那几具像是木偶一般僵硬行动着的人形依然毫无疲态般地再次发起冲锋。 “这些人的进攻方式显得极为呆板,应该不是活人。据我了解擅长蛊术的人确实可以操控尸体战斗。” 观察片刻后得出结论的谢晚棠等待合适时机再度弹指发劲使针刺精准命中敌人体内致命要害位置。 果然,他们这些人竟没任何的反应。 方淮序为她挡住了攻击,随后拉着她朝黑气外的方向跑去。 然而刚跑了几步,死尸又一次将他们围住。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识破我的招数,但既然你知道这些只是被操控的尸体,就应该明白你们对它们的攻击无效!我建议你们最好束手就擒,不要再无谓地反抗了!” 毒医那得意笑声再次回荡在空气中。 听到这,谢晚棠冷笑了起来。 “放弃抵抗?简直是痴人说梦!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控制了那些尸体,我便对你无计可施了吗?” 话毕,她迅速躲在了方淮序背后,压低声音说道。 “由你来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我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方淮序眉头微皱。 “把方法告诉我,我来做这件事。” “时间紧迫,相信我,不会有危险的!” 话音未落,谢晚棠已隐入黑气之中,瞬间便消失了踪迹。 一些尸体似乎想跟着冲过去,方淮序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它们前进的道路。 此时,谢晚棠正伏身于黑气里观察着。 第51章 以身犯险 她知道这些尸体是被特定的声音所驱使,只要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并摧毁之,尸体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她闭目凝神,试图过滤掉周围的杂音。 片刻之后,谢晚棠心有所悟地睁开眼睛,手中的银针如流星般射向声源方向。 “呃!” 紧接着是一声痛苦的叫喊,几乎与此同时,周围的僵尸轰然倒地,黑色雾气也随之消散。 谢晚棠起身,目光锁定在刚才发出声波之处。 毒医面色难看地出现在视线中,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在树后面藏得好好的,你怎么能找到我,并且还点了我的穴?” 谢晚棠始终保持着微笑。 “自然有我的手段。现在你的位置已经暴露,二对一的情况下,胜算显然不大。如果你愿意透露背后是谁主使这一切,我们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方淮序也来到谢晚棠身旁,手中紧握剑柄,指向对面的人。 “刚才听见黑衣人提到的‘主人’二字,你说的主人是否属于北凉阵营?” 毒医垂下头去,发出阵阵冷笑。 瘦弱的身躯披着一件黑袍,更显诡异。 “我今日胆敢拦住二位,早就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绝不会轻易泄露幕后真凶的身份。即便被封住了部分能力,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逃脱了吗?”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突然变了脸色。 紧接着,眼前景象突变。 就在两人还未做出反应之时,两只狮子咆哮着从远处冲了过来。 但是这座森林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狮子呢? 心急之下,谢晚棠立刻大叫起来。 “这是虚幻影像,别被骗了!” 但她的警告还是迟了一步。 只见方淮序高举起剑直刺前方所谓的猛兽。 “停下——” 出于本能,谢晚棠立即挺身而出,替方淮序挡住即将到来的暗器攻击。 等一切尘埃落定,映入二人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狮子,而是在那一刻替他抵挡住了飞来的利器。 “我都说了那是假象,如果不动手就不会上当……” 谢晚棠无力地开了口,话音未落,一口黑色的血液就从她口中涌出,随即昏倒在地。 方淮序的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立刻将她揽入怀里,目光四处搜索,发现那个神秘医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这全是我的错……我当初就应该听你的话……” 从未有过的无助感笼罩着方淮序的心头。 他紧紧地把脸贴在谢晚棠肩颈旁,突然想起某事,于是急急忙忙在其腰侧寻找起来。 果然,他找到了那个药丸。 幸好解毒药还有最后一个存留。 他让谢晚棠服下药丸,之后小心地为她处理好受伤的地方,包扎好了伤口,然后紧紧抱住她朝山林深处迈步。 与此同时,在县衙里,一场混乱正在酝酿之中。 “至今仍然没有任何关于我们王爷及小姐的消息吗?”柳文龙面色紧绷,对站在面前的清风问道。 清风满面愧疚,轻轻摇头:“若我那天稍微警觉一些的话,或许就不会让王爷与小姐落入这般境地了。万一王爷有任何不幸发生……” 不待他说完,柳文龙脸色变得更加严峻。 “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你应该立即调动更多人手去寻找他们二人的行踪。而我们其他人也将前往其它地点开展搜寻工作,一定能够找到他们!” 一旁的王攸连忙表示赞同。 “正是这样!上天自有公道在心,王爷同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赶紧行动起来吧!” 随着夜晚降临,在一片茂密山林中隐藏着一个山洞里,渐渐苏醒的谢晚棠睁开了眼睛。 火焰在身旁熊熊燃烧,为冰冷刺骨之夜平添几分的暖意。 谢晚棠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但随即感到背上一阵剧痛袭来,苍白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动作轻一点吧!那暗器是有毒的,虽然已经给你用了解药,可你的情况依然不太乐观,明天日出我们就回去,无论如何都要确保你的安全。” 方淮序来到谢晚棠身边,并递给她一杯清水。 喝了水后,谢晚棠干燥难耐的喉咙顿时舒缓许多,看向方淮序的眼神显得有点恍然失措。 “谁能想到会中了那人设下的陷阱呢。既然那些敌人已然离去,为什么不直接返回官府所在地?” 方淮序无奈地叹了口气。 “起初我的确打算带着你一同返回的,然而鉴于伤情实在过于严重,根本无法承受旅途劳累,只好先将你带来这里稍作休养。” 回想起昏迷之前的情景,谢晚棠心头仍残留恐惧。 “本希望能够趁机抓获那个幕后凶手,没成想还是被其逃脱了。下次相遇真不知又将面临何等险境。” 此言一出,方淮序即刻握住了她的手掌,眼神于火光映照下展现出一种温暖而坚定的情感。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请相信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任何危险。今次完全是因为我个人能力不足,否则也不会令你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谢晚棠怔在那里,心跳加速起来,脸颊也随之泛红。 害羞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低下头掩饰情绪。 “你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甜蜜?其实咱俩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即便我遭遇危险也跟你是无关的。” “不,事实并非如此。” 方淮序替她拉正披风时语气格外温柔。 “如果不是因为我想救你,也不会导致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归根结底,问题的关键在于我自己身上。” 闻言,谢晚棠静静注视着他几秒钟后选择了沉默以对,随后因疲惫不堪而缓缓闭上了双眼。 “随你怎么想,下次若再遇到险境,我自会让你冲锋在前。这样的话,想必你就不会再说那些奇异的话了。” 奇怪么? 方淮序轻轻耸了耸鼻子,微微笑了笑。 “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如果你不想听,以后我便缄口不提。” 谢晚棠撅起了嘴,嘀咕了一句,“倒不是不想听,只是听着有些肉麻。” 轰——一声雷鸣撕裂夜空。 第52章 给你的回礼 她向外望去,转瞬间细雨纷纷落下,随后寒意四起,谢晚棠心下不禁一紧,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 “这老天爷似乎不太给面子啊,看样子是不会让我们在此处安生的了。” 见状,方淮序立刻移到了她身边坐下,解开外袍为她盖上。 “虽然火堆能提供一些温暖,但多穿些衣物或许会更加舒适。”他轻声道。 谢晚棠转头看向他,眼中闪现出一丝笑容。 “堂堂殿下受到万千人爱戴,却在这偏僻之地帮我加衣,如果让人瞧见了,怕是会引发无数闲话。” 面对这番调侃,方淮序没有直接回应,只是一边用棍子拨弄着篝火,深邃而冷峻的面容被跳跃的火焰映照得清晰可见。 “旁人的言论与我无关,何况我在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罢了。反而是你,既然伤得如此之重,还是尽量多休息才是。”他说。 沉默片刻后,谢晚棠轻咬下唇,终于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一歪,整个人几乎就要跌落。 方淮序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让她得以依靠在他身上稍作安歇。 低头凝视着怀中女子柔和的容颜,他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原以为这位女孩总是张扬嚣张,却未曾料想到也能有这样柔弱的时候。 回想起白日里的一幕幕情景,令他至今仍旧心存余悸。 未来,他决心不让这样的事再度发生。 外面的雨势逐渐变大,电闪雷鸣,但此刻怀抱着她的那份温热感却一直萦绕不散。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当谢晚棠缓缓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依偎在方淮序怀里,他即使处于熟睡状态也未将双臂松开。 心中顿觉一暖,紧接着便是抑制不住地微笑起来——尽管这一天充满了波折,可她竟从中收获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就在破晓之前,洞穴之外忽然传来人声。 “殿下!谢小姐!你们在吗?” 随着喊声渐近,“殿下!”那声音愈发急促。 两人几乎是同时醒来,在方淮序的帮助下走出洞外。远处王攸带领着手下一众人急忙奔来,神情之中满是对两人生死安危的担忧。 “殿下、谢小姐,可算是找到二位了!大家都好么?”王攸关切询问道。 谢晚棠始欲答话,恰好一阵寒风袭来,迫使其连续咳了好几声。 见状,方淮序赶紧挡住风口保护着她。 “她受伤严重,请即刻去找位郎中为她诊治。” 虚弱无力之下,谢晚棠轻轻拉住对方的衣角。 “我知道自己情况如何,并不需要医生专门跑一趟……但我现在体力衰竭,实在走不动了,能否麻烦哪位朋友背我一程呢?” 话语刚落,只见方淮序毫不犹豫地蹲了下来,准备将其背起。 眼前这一幕,顿时让包括王攸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尊贵无双太子殿下,竟然在谢姑娘的面前低下了头! 不仅如此,殿下外袍竟披在了谢姑娘身上。 看来谢姑娘将来成为无可争议的太子妃已成定局了吧? 众人心中揣测,谢晚棠却并不客套,顺势伏在了方淮序背上。 片刻后,一行人回到了县衙之中。 谢晚棠自行解了身上的毒,并由云娟包扎好伤口,这才将一切都料理妥当。 “幸好及时遏制住了伤情,要不然拖延时间久了,指不定就会留下疤痕。” 云娟叹了口气,收拾起药罐打算离开。 这时,安听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手上捧着一碗补汤,故意柔声细气地说: “这是殿下命厨子特别为谢姑娘准备的,说是你失血实在过多,要好好调养一番。” 说话间,安听玉已经将这碗补汤搁置到了谢晚棠手边。 谢晚棠只是冷眼扫过那汤。 “之前安姑娘亲手做的食物就已经叫几个小孩呕吐不止,差点出事,现在又端这样的东西过来,我真是很好奇,这真的是从厨房出来的?” 安听玉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但仍装作淡定答道: “确实是厨房所做,如果不信的话完全可以现在派人去确认,况且这是咱们殿下的命令,我又有什么理由骗你呢?” 看安听玉这架势似乎十分不悦,谢晚棠抿紧了嘴,一点也没有品尝的意思。 “我现在感到很疲惫,只想要休息,并没有心情进食,请你也带这碗补汤一同出去吧。” 一向高傲惯了的安听玉面对如此明确拒绝显然不甘心,声音也跟着变大。 “我是为你好才这么做的,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对我,真太过分了!难道就不怕我直接找殿下投诉你吗?” 谢晚棠被对方这般吵闹搞得有些难受,脸色更加苍白了点。 见到这情景,云娟迅速挡在前面,用力推开了安听玉。 “没看到谢小姐状态不佳吗?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再继续的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虽然吓了一跳,但安听玉仍不肯轻易罢休。 “若你今天不愿喝掉这汤,我就不走!反正最后也是要找殿下调停,到那时他自然会支持我的立场。” 云娟眉宇紧皱,正准备有所行动之际,谢晚棠却开口了。 “云小姐请先行告退,这件事让我来解决就好。” 她关切地看了眼谢晚棠。 “我就在外面等你消息,一旦有状况立刻叫我。” 得到了应允后,等到云娟离去,谢晚棠强打精神站起身来,把碗端至安听玉眼前,带着些深思问: “你真的没有碰过这里面的东西半分?” 安听玉抬高下巴,显露出傲慢。 “当然没错!” 谢晚棠心中有数,盯着对面几秒钟未发一言,突然抓住了安听玉下巴。 安听玉瞬间睁大眼睛,惊慌喊道:“你想干什么?!” “不过是回礼罢了。” 随即她猛地将所有内容倒进对方嘴里。 尽管过程中对方一直奋力反抗,可终究抵挡不住谢晚棠异常强劲的力量。 直到最终挣扎开来之时,安听玉已经全部吞下。 “咳咳......” 满嘴是药水的安听玉痛苦地摔倒在地上,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谢晚棠。 “你这刁钻之人,竟敢向我动手!” 谢晚棠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唇边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第53章 报应不爽 “我推测这碗药粥里必然藏有玄机,不知添加了何种毒物,想必药效必然猛烈,此时应已发作。” 瞬间,安听玉面色骤变,急忙将手指插入喉咙试图呕吐,但却无法吐出任何东西。 她顾不上仪态,匆匆跑出了房间。 云娟听到声响回头,猛然间看见安听玉的脸色,心中大骇。 “你,你怎么会……” 安听玉此刻哪还理会她的询问,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谢晚棠虚弱地走出门,望着她那焦急逃跑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谢小姐,这位安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晚棠微微一笑看向云娟。 “你刚才看到她脸上的模样了吗?” 云娟神色复杂起来。 “她的脸好像红肿了起来,脸颊上甚至有块正在溃烂的地方,这……是不是你干的?” 谢晚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边无力地倚在门框旁坐下。 “我没有那么高的手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在药粥里面下了蛊毒。刚才我硬给她灌下了药粥,随即蛊毒发作,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吧。没想到太师的女儿竟能狠毒至此,实在让人痛恨!” 云娟走上来想扶起谢晚棠,但被她轻轻挥了挥手阻止。 “太子殿下的那边有什么消息?” 云娟也顺势坐在了旁边。 “殿下回衙门后便派人秘密带来了周本齐,此刻应该已经到了。” 谢晚棠润湿了一下干涸的嘴唇。 “既然这样,我也该去一趟了。” 如此关键的审问,怎能轻易错过呢? 此时,在县衙的正堂上,方淮序端坐高位,身旁是王攸;而堂下跪着的正是周本齐,他却显得从容不迫。 “不知道殿下叫我前来有何重要事情?若是仍然牵扯到以前的事,我实在是冤枉,而且我已经献上了账册表明我的清白之心,望殿下明察秋毫。” 见周本齐这般平静自若的样子,方淮序用指关节轻敲桌案,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满。 “老大人王启的账本我们已经找到了,在上面记载了许多与他交易者的信息,你觉得我能发现哪些人名呢?” 闻言,周本齐心里一震,不过没有表露出来,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 “小民对此并不知晓。” “你说你不知道?看来你很清楚啊!” 方淮序冷笑了一声,随即将账本扔到了周文齐跟前。 “这里不仅写有你的名字,更有与王启进行非法买卖的内容,其中就包括偷工减料的这一点!周会长啊,你现在交给我的账目根本掩盖不住实情,假如你不打算老实交代一切,我会采取进一步措施对付你的!” 面对此言,周本齐脸色微微变化,低垂着头逐渐握紧拳头。 “臣……确实不明白陛下所指为何事,假使这确为王大人所记,则请陛下传唤王大人到场质询即可,小人定不会有异。” 就在门外不远处,刚走到门口的谢晚棠听见里面说的话,眉头不禁皱紧。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周本齐居然依旧振振有词地辩驳。 难道他不担心方淮序在盛怒之下,直接将他就地处置吗? “谢姑娘,你到底为何会到这里来?!” 最先察觉到谢晚棠出现的是王攸,他惊呼出声,而方淮序的目光也随之投向她,其中夹杂着几分忧虑。 只见谢晚棠微微一笑,随即在云娟的帮助下缓缓入座。 “这场审讯我十分关切,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闻言,方淮序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一旦有了结论,我会让人通知你的,何必这么着急的亲自过来呢?” 面对质疑,谢晚棠只是淡淡笑道: “大概是因为闲不下来的性子吧。”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转向了周本齐,后者同样凝视着她,眼神中透着某种无法名状的情绪。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谢姑娘受了伤?虽然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但对于你的为人还是有所了解的。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冒犯了哪位贵人导致这样的结果?” 尽管明知那些刺客与自己有关联,但周本齐依旧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询问。其实说到底,这不过是对方有意激怒他们而已。 从那帮刺客公然行事这一点可以看出,对于方淮序的地位他们并不在乎。 镇定了一会儿之后,谢晚棠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回应道:“不过是个小麻烦而已,并不用太过担心。周会长如此挂念实在让人心存感激。但是俗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您自己的行为自己最清楚不过,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怕日后受到相应的报应吗?” 听完这句话后,周本齐点头称是。 “草民这辈子安守本分经营生意,自然心中无愧。反倒是谢姑娘,有时候做事太过积极主动了,也许会让自己遭受不必要的伤害哦。” 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之后,谢晚棠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看向了方淮序。 “殿下,周会长真是令人敬佩,我觉得可以请他暂时留宿府衙内,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之时再还给他一个清白。” 听完这话,周本齐握紧双拳,表情变得极其冰冷。 然而,明白谢晚棠心思所在的方淮序当即挥了挥手示意道:“既然这样,请王攸还有云娟帮忙安排好地方给周会长歇息吧。我想周会长应该不会拒绝我和谢姑娘好意吧?” 到了这份儿上,即便心中万般不愿周本齐也只能选择同意,点了点头随二人离开了房间。 直到此时方淮序才上前检查起谢晚棠身上的状况。 “伤口包扎得如何了?会不会留下什么问题啊?看你面色苍白还得逞强跑来这里旁听案件,难道是害怕我事后忘记告诉你结果么?” 一连串的问题仿佛巨石压在心头,让谢晚棠有些懵圈。抬头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因为感兴趣才特意赶过来罢了,听你的语气倒像是我在强行帮你分担似的,反而显得我自己多情起来……” 第54章 考量 看到眼前女子困惑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话语不当的方淮序只好亲自动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我也是太过于在意你的安危才会这么说啊,你又何必因此而不高兴呢?” 谢晚棠瞥了眼他手中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不满地说出了心底真实感受: “反驳你让我心里舒服些!” 见状,方淮序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感受到这微妙变化后,谢晚棠终于将关于安听玉的所有情况告知给了对方。 “此人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对你下杀手,现在看来确实不能让她继续逍遥法外了。”方淮序冷冷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对此谢晚棠似乎毫不在意般挥了挥手。 “倘若你真的把她送回京城,那边定然不会高兴。暂且不提太师会怎么想,光是圣上得知此事后就必然会追究你的责任。尽管在外领军可自行决断,但皇上的旨意,你怎能回避?” 听见谢晚棠已经把这桩事情的利害之处说透彻了,方淮序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昨天的情景。 低头凝视手中转动的茶杯,他低声说道:“我俩不过是因为利益而结合,没想到你会这样替我打算,假使将来我当真寻到了你的师傅,你是不是就会离开?” 听到这样的问题,谢晚棠感到有些困惑。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令她觉得十分奇怪:莫非方淮序一时糊涂了? 天下间的相聚皆有离散之时,与方淮序结缘是因为利益关系,将来的分手也会出于相同的理由——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明白吗?那此刻这么问又有什么深意呢? 迎着对方炙热的目光,谢晚棠轻微地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一边,“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刚才之所以把周本齐暂时打发走,其实是想给你分享一个新的方案。” 说完,谢晚棠主动靠近,在方淮序耳边轻轻耳语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闻到她身上的芬芳气味时,方淮序似乎迷失了自我,连她在说什么都忘记了。 看着站在眼前这位女子的身影——尽管比一般女孩略显高挑,但在自己面前仍然显得娇小可爱——昨晚于山洞里的记忆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方淮序内心荡起了波澜,心跳加速起来。 正当他想要进一步拉近二人距离时,却突然被谢晚棠不满声音给打断了。 “方淮序!你在听我讲话没有?!” 意识到自己走了神,方淮序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作为回应。 “非常抱歉,能否再复述一遍你说过的话?” 谢晚棠几乎忍无可忍。 “明明是在为你解决麻烦事,结果居然如此心不在焉!算了,懒得重复了!” 说着,她便要转身离去,然而下一秒手腕便被紧紧握住,身体随之跌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香气让方淮序有些恍惚,但是还未待他说些什么,谢晚棠已挣脱开来。 “王爷您是不是想借机占便宜呀?请记住,我不是任人摆布之人。之前虽然发生了某些亲密的事情纯属意外;若你胆敢再次冒犯于我,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看到谢晚棠怒气冲冲的样子,在方淮序眼里显得格外有趣。 微微一笑间,他自觉退开几步距离。 “是我失礼了,请原谅。那么,你现在可以透露一下自己的计划了吧?” 见此状谢晚棠才算满意些。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把周本齐关押在衙门三天,并放风声出去声称获得了新线索,到时候改头换面混进商会去查探他的真实目的。” 对此建议,方淮序陷入了沉思,随后点头认同。 “此计甚妙。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步棋,想必对于执行者的人选也有考量吧?” 单手托腮思考片刻之后,谢晚棠抬起眼睛望向对方。 “自然是咱们亲自行动啦,这种事情交给旁人处理我不放心。况且柳掌柜那边情况尚不明朗,王攸也不适宜参与此事,只能是我们两个去了。” 方淮序没有推辞。 “如此,我这就派人去办。” 谢晚棠的伤还没完全恢复,此刻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在起身的时候,步伐略显踉跄。 看到这情景,方淮序连忙过去搀扶住她。 “让我现在送你回去怎么样?” 这个动作让谢晚棠不由得脸红心跳加快。 她急忙和方淮序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劳烦了,我现在自己回去就可以。” 刚刚跨出大堂,穿过前院,耳边就传来了哭泣声。 “我要见我的爷爷!今天你们不让我见到他的话,我就跟你们过不去!放开我,马上放我走!” 这才想起还有个王小富。 既然已经答应了王老爷,就得想办法让王小富情绪平复些,免得他会闯祸。 尽管背上的伤痛让她脚步沉重,但谢晚棠还是鼓足勇气朝王小富所在的房间走去。 当她踏进屋子时,看见几位衙役正试图压制着在床上挣扎着的王小富,尽管这样,他的力气仍非常之大,几乎就要成功摆脱束缚了。 “都退下吧,让我来跟他聊聊。” 随着谢晚棠的话语落下,那几个衙役迅速离开了房间。 坐起来后的王小富见到谢晚棠立刻泪流满面地冲向了她。 “谢姐姐求你帮帮我,我想去看望爷爷啊。他即将面临死刑判决,我希望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陪伴着他……” 轻轻叹息一声后,谢晚棠握住小男孩的肩头使他也坐在床边。 “监狱里不允许家属探视太久哦。而且,你祖辈的愿望是期望你能在我这里学有所成,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岂不是违背了他的心愿呢?” 眼泪还在王小富脸上挂着,听到此话后,他忍不住哽咽起来。 “可我很想念爷爷,谢姐姐,该怎么办才好呢?想到要与爷爷分别就让我感到十分痛苦……” 她温柔地抱住小男孩,轻轻拍打安抚着。 “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好吗?要是实在难过,不如跟我去看看某个地方吧。” 哭泣暂时停止,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谢晚棠问道:“去哪啊,谢姐姐?” 神秘一笑作为回应,接着牵着这只小小的手带他出了门。 第55章 从哪里来 沿途他们看到了忙碌于修复家园工作的村民。 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几天,新建的房子已经有大致轮廓了。 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地看着谢晚棠问到:“这里是你说的那个特别之地吗?” 蹲下来指着前方辛勤工作的民众回答道:“现在好几个地区遭受洪水灾害的影响,居民们都在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奋斗努力。你不也可以为未来做一些事情吗?” 虽还不是很明白,但王小富点了点头。 继续说道:“相信这正是你爷爷对你的期许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承担责任的好男儿,若你只知哭泣而无所作为的话又怎么能让你长辈放心离去呢?” 望着工地上辛勤工作的群众,小家伙好像稍微理解了一些道理似的再次点头赞同。 “虽然不太懂姐姐说的意思,但你说得有道理!从今往后,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了!不再只是一个幼稚无知的小孩儿!” 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颅表示鼓励。 “别担心任何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听到这话,王小富嘴角微微下弯,泪水再次滑落。 他猛地冲进谢晚棠的怀抱。 “谢姐姐,你真的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吗?” 谢晚棠轻轻点头。 “世间所有美好终将逝去,我无法承诺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但至少在你真正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之前,我绝对不会离你半步!” 也许王老爷子也不希望小富整日忧虑于将来某一天自己的离去所带来的悲伤吧,但愿这样的安慰能让小富重新振作。 第三天后,周本齐从县衙获释。 “会长大人,马车已经在等候了,您怎么不上呢?” 站在衙门外良久不动,直到伙计提醒,周本齐才回过神来。 “这几天可有什么人来商会打听过事情?” 那随从使劲儿想了想。 “好像有几名官差前来调查了一番,但似乎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走了。因此大家猜测可能是您出了什么事,幸亏只是虚惊一场。” 周本齐眉头紧皱。 此事确实让人费解。 既然查不出什么实质内容,为何衙内还会谣传殿下已经获得了新线索? 他们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车子一出县城范围,就见两道人影缓缓从草丛后现身——是化过妆后的谢晚棠和方淮序。 看着刚才周本齐的样子,显然他已经起了警觉,既如此,接下来可能很快会有行动。”谢晚棠平静说道,同时看向身旁的同伴。 这时,化装为樵夫的方淮序,脸上带着明显的伪装痕迹,甚至连额头都贴上了一颗大痣。 盯着看了一阵子之后,谢晚棠突然发笑。 “如果别人知道堂堂储君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的话,肯定会觉得很好笑吧?” 对于这句话,方淮序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远方。 “当初可是你自己提议要这么打扮我的,现在却又取笑起我来了。” 说是易容,其实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基本修改,偏偏还要让他看起来如此不堪。 显然是有意捉弄。 她抱着双臂,笑意更深:“若您实在不满意,可以独自回去啊,剩下我自己也行。” 方淮序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行!你现在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行动呢?走吧。”说完,他就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出于某种兴趣,谢晚棠跟着脚步,在背后调皮地说着: “殿下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难不成对我动心了吧?” 这话刚落音,前面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导致她不小心撞上他的背部。 转头对视中,只见方淮序的表情略显尴尬。 “少开玩笑!”尽管嘴里这么说,但他耳朵根处却隐约泛红。 这让谢晚棠又忍不住笑了。 “好吧,就算这是无稽之谈好了。不过下次请记得控制情绪哦,别再那么容易脸红了。” 闻言,方淮序只觉得心头一震,连忙转身向前走,再也不搭理她。 她低声笑了笑。 从前那个狠辣决绝、甚至不惜伤害他人以求利益最大化之人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形象;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羞涩腼腆的形象,仿佛一位待嫁的新娘一般。 正当她暗自感怀之际,两人已来到目的地——攸县。 恰逢此处商会在招聘,于是谢晚棠立刻走上前去。 “我们兄弟二人是来找工作的,请问这里是否还需要工人?” 管事赵老爹上下地打量二人,眼神满是鄙夷。 “看你们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能搬得动这些货物吗?若搬不动,赶紧走远些,不要在这碍眼!” 谢晚棠并未生气,只是看了一眼赵老爹身后的几袋货物,上前轻松提起一袋。 赵老爹惊讶至极。 “没想到你看着单薄,力气却这么大。你们兄妹是从哪里来的?” 谢晚棠心中一计,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我和哥哥从邻县逃荒而来,听闻这儿可以混口饭吃,就想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见谢晚棠始料未及的表现,方淮序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她倒是懂得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赵老爹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是这样,去那边登记,然后到后院集合吧。” 完成注册后,有人领他们去了商号后方。 院子里有间大仓库用来存放粮食,工人们正在陆续将食物搬到别处。 “我们家掌柜心善,让我们每天给其他城镇送去救济粮,你们只需要跟随其他人搬运并且清点数目。” 这么说来,周本齐倒还真是一个关心百姓疾苦的好人? 谢晚棠边思索边与方淮序加入了搬运队伍。 忙碌了半天,趁机四处探查商号环境,却没有发现周本齐的身影。 “这家伙不会是闻风而逃了吧?” 谢晚棠活动了一下酸痛着的肩膀,一边无力地抱怨道。 方淮序没有回应,而是递给她一瓶疗伤酒。 “接下来还要待上一段时间,你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剩下的活让我一人来就行。” 谢晚棠接过药酒,揉着肩膀笑道: “真没想到,堂堂王爷竟也能这般熟练干这种体力活,难道从前也干过不少类似的事儿?” 面对调侃,方淮序并未放在心上,平静地坐下来休息。 第56章 别对我动手动脚 “周文齐必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才躲起来的,但既然这里的生意还在进行,他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我认为他就在这商会里藏着。” 谢晚棠轻轻点了点头,认同他的判断。 “我也这么认为,只不过想要把他找出来,并不容易。” 方淮序慢慢搓着手,似乎在思考对策。 “既然直接行动难以奏效,不妨换一种方式逼他现身。” 当晚,数名夜行人悄悄进入了商会区域,当刚刚摸入办公室时就被等候多时的周本齐带人包围。 “早就猜到还会有不速之客造访,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之急!抓起来好好审一审,我要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话刚说完,一名黑影迅速掏出烟雾弹投掷过来。 周本齐等人立刻屏住呼吸掩住鼻子和嘴巴。 再抬头时,那些不速之客已经无影无踪。 赵管事赶忙上前询问。 “会长,要不要派人追查?” 周本齐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反平日温和的态度。 “追上去有什么用呢?他们既然胆敢闯入一次,就不怕再来第二次!保持警惕继续埋伏,下次如果再让敌人跑掉,你就自己走人吧!” 赵管事吓得连连点头哈腰。 等到气氛缓和了些,两个黑影从隐蔽处悄无声息地跟随着离开的人群,最后来到了处偏僻的小院前。 “原来他这段时间就藏身在此,这院子地处偏僻,我们并未留意。接下来只要密切关注此处,相信不久就会有新的进展。” 谢晚棠简短地交代后,便与方淮序一同离去。 屋内,周本齐刚刚躺下,一个黑影悄然掠过。 他猛然坐起身,警惕地扫视房间。“什么人?!” 瞬间,一名披着斗篷男子现身眼前。 周本齐冷笑起来。“毒医?那我不是已经命令你尽快离开吗,为何还敢逗留于此?万一让方淮序他们发现了,只怕你没那么幸运可以全身而退了。” 但毒医并不在意,悠哉地坐了下来。 “主人有新指示,命你在方淮序面前主动认罪。” “什么?怎么可能这样!”听罢此言,周本齐光着脚走到毒医跟前,脸上苍白得如同他穿的内衣一样。 “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向方淮序坦白,我岂不是真的必死无疑?” “难道说,上面又有别的计划?” 月光照进窗户,映出毒医手中把玩的一只红色小虫,周本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本齐,你还记得自己身份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质疑。” 毒医的眼神由那红虫移到了对方脸上,脸上扯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应该清楚自己该做的只有遵从指令,少问问题。” 听了这些话,原本尚存一丝希望的周本齐彻底绝望了。 明白到已经被抛弃的命运,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牺牲品。 “如何行动你自己心知肚明,如果不按规矩来,后果自不必多言。” 这时,毒医将手里的虫子扔到地上踩了个粉碎,“辛苦培养这么多日子,竟然如此不堪大用。” 说完这话,他猛地甩开披风消失在窗边。 望着地面流出黑色液体的小虫尸体,周本齐双手紧紧握住桌沿急促呼吸,仿佛看到了未来悲惨结局中自己的缩影。 赤脚打开门,召来了手下最信任的一个仆役,狠狠握住其手腕下达指示:“快去,马上把我的所有金银财宝转移到城外别苑的秘密储藏室内去!” “主人,现在?” 尽管手腕被握得疼痛难忍,侍卫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啰嗦,快去办事!” 想到不久前与毒医之间的对话,周本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一把推开这个亲信,“尽量低调行事,今夜立刻行动,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此刻,方淮序正陪受伤的谢晚棠躲藏在一处庭院中的岩石背后让她稍作休憩,而他自己负责监视外面的情况。 没想到真如他们所料,并未等候许久便出现了意料之中的异动。 深夜,庭院中一片寂静无声,方淮序站在较远的地方,听不清周本齐与其侍从之间的对话。 然而当他见到那位仆人匆匆离去时,尽管心里有些不忍,却仍然轻轻地握住了谢晚棠的手腕。 “走吧。” “嗯?去什么地方?” 谢晚棠心中疑惑,她才刚合眼没多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在方淮序的支撑下摇摇晃晃地起身跟随其步伐。 这样毫不保留的信任,让方淮序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舍不得放开她的手,生怕这位女子在昏昏沉沉中绊倒在地。 直到三人悄悄离开居所后,寒风呼啸而过,谢晚棠接连打了好几个冷战,彻底恢复了清醒,并通过方淮序的话得知整个事情的大致经过。 正当她准备向方淮序提出某些忠告之时,一种特殊气味飘进了她的鼻孔。 这股芳香对谢晚棠来说太熟悉了——那正是毒医特有的标志。 难道我们的行踪被察觉了吗? 一念至此,她心头骤然揪紧,反握住方淮序之手,急忙拉着他退回一条偏僻的小巷内。 发生什么事了? 方淮序用眼神寻求解释,只见谢晚棠将食指置于唇前做噤声状。 几乎就在下一秒,不远处便响起了尖利的呼喊。 “不好!” 谢晚棠心里顿时一凉,稍稍探出身子观察,果然发现那名手下正落入毒医手中。 其实,自离开宅邸那一刻起,毒医便开始警觉。 因为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他非常清楚周本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后者绝不可能乖乖听话行事。 “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方淮序望了一眼光顾着自己不放手的女孩儿,然后抬起视线望向身旁女伴的脸庞问道。 “我们必须确保那人活着。”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谢晚棠如此答道,随后转过头来面对他。 但由于两人站得很近,这一转身竟使得她脸颊无意间擦过了方淮序干燥的嘴唇。 突如其来温暖的感觉令谢晚棠脸庞瞬间泛红,她赶紧松开了他的手腕,面露微怒。 “你……你应该记得我早已经提醒过你了吧?即使我们之间曾有肢体接触!即便是当今太子爷本人,也万万不可轻易对我动手动脚!” 尽管明知道刚才并非出自对方本意,但被这么亲密触碰一番还是让她感到颇为恼火。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对于这种亲昵举动她竟渐渐没有那么反感了! “似乎是谢小姐主动转过来的脸庞,我一直待在你的背后并没有任何移动呀。” 抓住机会调侃了几句后,方淮序声音沙哑开口,同时感觉到双唇依旧残留刚才触碰到滑嫩肌理带来的奇异感受,深邃的眼神又暗淡了一些。 “你怎么可以……” 第57章 诈供 未曾料想到对方竟会这样回答自己的指责,谢晚棠咬紧牙关,正在思考该如何反驳之际,一阵痛苦哀嚎再度响起。 紧随其后则是来自毒医低沉而充满威胁的话语。 “还挺忠诚的一条狗,假如你不马上告诉我周某把那些财宝藏匿的具体地点,等待你的只有更加难以承受的折磨。” 只见那个年轻人已被注射毒素躺倒在地不停抽搐,毒医脸上挂着残忍笑意说道。 “只要你供出仓库和所有账目的存放之处,我可以让这个过程尽量快速且不那么痛苦。” “我不知道……啊!” 那侍从疯狂抓挠自己的身体试图缓解极度痒感带来的剧烈痛楚,指尖与肌肤表面已经开始出现血痕。 “我真的不清楚!求求您放了我吧!而且老爷他很少到这私宅来!我只是一个听从差遣的小厮,怎么可能清楚这样的机密之地!” “啧啧……” 见到这名随从依旧矢口否认,那位毒医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 他猛地抬脚,将对方踹得退了好几步远,然后摇了摇头,表现出一副非常遗憾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得不让你承受点痛苦了。一个夜晚之后,你会感受到内脏逐渐消逝的过程……” 边说着,毒医一边从衣袖中抽出一只血色的虫子。 正当他打算释放这只虫子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什么人?” 转过身去查看之时并未发现异常,但内心已然提高戒备之心。 待回转视线,只见一个面容丑陋的男子正将躺在地上的仍旧尖叫着的服务生拉了起来。 “你是何方神圣?” 此刻彼此之间不过几步之遥,毒医这番质询让对方微微一笑。 不能不说,这种装扮的确达到了极高的水准。 面对沉默寡言的态度,毒医顿时感到怒不可遏:“看来你这是想自找死路啊!那就如你所愿吧!” 说时迟那时快,他再次摸出了些粉末欲图施为。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些紫色微粒悄然飘向眼前。 立刻屏住呼吸,用双手遮住口鼻部位,同时注意到另一边站出来的陌生人影。 “你们……” 即便没有接触到迷烟,通过专业的眼光也足以判断这些粉末绝非寻常,恐怕唯有技艺高超之人方能制得如此精良的药剂。 眼下方才两人对付一个自己并不占优;更何况此行本就是为了追查小事,若因此陷入险境实在得不偿失。 谢晚棠对当前局势洞若观火,但她无意插手过多。 鉴于自身状况尚且未复原彻底加上同行者的战斗能力虽强但对于对手那些诡异手段亦未必能够妥善应对;更别提身边还带着这样一个累赘。 正当思绪起伏间忽见对方迅速拿出什么东西往地上扔。 “小心!” 几乎在同一时刻,方淮序条件反射般动作敏捷地躲避并且直接朝她这边移动过去,在药球爆炸瞬间已经将其稳稳护于臂弯之内。 清冷空气被隔离在外,取而代之以一股熟悉气息充斥感官世界。 几乎是本能地紧紧抓牢对方衣物后摆,长睫毛下的双眼闪烁不已。 尽管只经过短短几秒钟时间考验,但他确实是在没有丝毫迟疑的情况下冲出来保护了自己。 这一举动令她心潮澎湃不已。 紧闭双唇,凝视远方朦胧烟雾缓缓散尽、毒医师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 考虑到刚才现身的两个人很有可能隶属于某一强大派系。 不论其真实本领如何,假如牵涉背景复杂,则事情或将变得更加棘手。 周围的喧嚣逐渐平息,原本充斥在空气中的药物气味也渐渐散去,方淮序这才松开了谢晚棠。 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眉间轻轻皱起。 “感觉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种事情,我可不会轻易就伤到自己。没那么娇弱……” 感觉到方淮序的目光,谢晚棠脸颊泛红,急忙用轻松的语调试图把话题扯开,随即走向那个侍从的位置。 不料,在走近一看才发现,侍从早已身亡,遍体鳞伤。 幸好他的双眼已经合上,仿佛获得了解脱似的平静。 “真是气人!” 一番折腾后,竟是白费了心血。 谢晚棠心生愤懑,狠狠跺了一下脚,并且朝着毒医逃跑的方向准备追上去。 正当她打算跨出脚步时,手腕被人牢牢捉住。 这突然的力道使得谢晚棠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幸而方淮序稳稳地支撑住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 感受到对方手中传来温暖,谢晚棠心跳骤然加快,连说话都不免带着些许颤抖。 “还是别去追了。” 似乎未曾察觉谢晚棠此刻的心思,方淮序语气认真地劝说起来。 “那名毒医诡计多端且残忍无比,况且现在是深夜,环境我们也不熟识。” “万一落入陷阱或者遭受伏击,结果不堪设想。” 刚才一腔怒火冲昏头脑的行为,经过这样一说,谢晚棠也打消了追赶的想法。 两人沉默地站定原处,低头审视躺在地上的尸体。 良久,“一直盯着看也不是办法,待会儿天色亮了,若有人误以为是我俩下的手,事情反而麻烦大了。” 谢晚棠边说边挠着因戴着假面而发痒着的额头。 使用这种方法伪装的确有用,但长时间贴合确实让人感到不适。 好在现下不算太热,不然肯定会长满痱子吧…… 想着这些琐碎事的同时,她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如此灵动活泼模样,方淮序眼中掠过一抹微笑,并在思索了片刻后提出了一个方案: “或许可以试着联系下周本齐大人,看他如何反应?” “挺有道理的一招呢。” 谢晚棠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双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趁夜寻找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给了些银钱并将情况告知。 “记得天刚破晓时去周大人的家门口大声呼喊即可,请牢记!” 反复强调了几回之后,看到小家伙满怀感激并使劲点着头。 数小时过去,天空中终于露出了晨光。 第58章 地下室 按照计划,那位年轻的流浪者果然准时抵达目标门口喊叫起来。 整晚未能合眼且内心不安的周本齐被惊醒,几乎是立刻起身带领手下赶往门外调查。 通过询问这名报信少年并跟随其指引来到案发现场时, 那里已经有好几位旁观者聚集围观,包括隐藏于人群之中的方淮序和谢晚棠。 只见周本齐将围观群众推向两侧,走到尸体近前检查情况时表情显得既愤怒又悲戚不已。 这位仆从跟随他已经多年,一向尽心尽力,却没想到落得这般下场。 周本齐弯下腰,掀开了盖在仆从身上的稻草席。 他注视着衣领上留下的细微粉末,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心中已有定论。 这种毒药是那医师所制,他认得这种手法,毫无疑问是他下的手! 未料到,此人竟如此肆无忌惮! 不仅威胁自己,居然还敢趁夜色杀害他的手下! “绝对不可宽恕!我绝不会放过他!” 目睹着周本齐愤怒不已的神情,谢晚棠打了一个哈欠,轻轻扯住方淮序的衣角,悄然离开了人群。 待妥善处理了这名仆从的事宜后,周本齐让其余手下对外遮掩真相。 独自回到府邸后,他在内堂椅子上坐了下来,刚拿起一杯热茶,便猛然怒气上涌,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躲在岩石后面的方淮序和谢晚棠吓了一跳。 二人先是在一条巷子吃了早餐,这会儿才终于折返回来此处。 谢晚棠屏息凝视了一会儿内厅,见周本齐满脸愤慨,不由抿嘴道:“看起来他对那个仆从颇为重视啊,现在还在生气呢。” “可是光生气也没有用啊。如果真有能力的话,昨晚也不至于让那毒医师轻易离开。”谢晚棠心直口快地说道。 听着她的话语,方淮序未加回应,只是微笑着沉默以对。 接下来整日里,周本齐都在府里静静地度过,对此方淮序颇感满意,正好给了谢晚棠休养的机会。 直到当夜降临,整个宅院大门锁紧,街头传来梆子声时, 内室房门被悄无声息地开启。 谢晚棠半睁着惺忪的眼睛瞥了一眼,紧接着就被方淮序半扶半抱地拉起身。 “要不要歇会儿?”虽然清楚时间紧迫,但看着对方疲态毕露的模样,方淮序仍不免心疼起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差这点儿工夫?事成之后,想怎么休息都行啊!”谢晚棠瞪了方淮序一眼,反而抓紧了他手腕紧跟其后。 然而,在他们简单交谈的瞬间,周本齐早已远去了身影。 竭力辨认街上模糊人影,两人终于勉强跟上了前面那个人。 大约半个时辰后,见到周本齐停下了脚步,并大口喘息起来——显然目的地到了。 四周环境一扫而过,这里是一个小村庄。 根据记忆,不远处就是靠近城外的地方。 “难道说……这里的藏有周本齐的家产吗?”谢晚棠转头望向方淮序问道。 就在二人眼神交汇之间,前头已不见周本齐踪影。 “不好……” 天黑加上不熟悉地形,令方淮序与谢晚棠高度警惕。他们立即沿其消失方向寻找起来。 没过多久,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堆散乱堆积的干草。 屏息之下,谢晚棠一脚踢开那些杂草,赫然发现了隐蔽通道的存在。 “这下面应该是地下室吧?” 方淮序察觉到声音,急忙赶了过来,谢晚棠微微一笑。 “想不到您这样的太子爷,还懂得普通百姓的生活琐事?还真能体察民情呢。” 谢晚棠的话让方淮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动了动嘴唇,最终选择了沉默,心中五味杂陈。 “我们要现在进去吗?” “等等,万一周本齐真在里面,我们最好先做一些准备。” 谢晚棠冲方淮序挑了挑眉,随后从袖子中抽出一小袋香粉,轻轻对着地下空间的入口一吹。 没过几秒钟,传来“砰”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她这才拍了拍手,自豪地看向方淮序。 “可以现在下去了。” 此时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头顶那轮月亮照耀着谢晚棠的眼睛。 看着对方片刻,方淮序低声说道:“你先留在这儿等我,我去探探情况。” 即便了解谢晚棠带来的这种迷药的效果,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站在地窖上方,谢晚棠注视着方淮序渐渐消失在下方的身影,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这位太子做事谨慎又周到,而且特别会照顾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脸忽然间泛起了微红,忍不住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当方淮序抵达地窖最下层时,拐了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异不已。 这里别有洞天…… 看到昏倒在椅子上的周本齐后,方淮序迅速从旁边箱子里找来绳索,将其紧紧捆住。随后回到了地窖口,迎接谢晚棠一起下去。 注意到他牵扶自己的姿态,谢晚棠忍不住暗自觉得有些好笑。 这家伙,莫非以为她是个需要特别照料的小孩子不成? 待两人一起走到深处,一阵突然的光亮刺得谢晚棠睁不开眼睛。 等适应了一会儿后,映入眼帘的奇观让她大吃一惊。 “哎呀,没想到周本齐居然囤积了这么多好东西,这地下室看似不大,但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物。” 谢晚棠感叹着来到一个箱子前,掀开盖子发现里面全是珠光宝气之物;继续打开另一只,则装满金银财宝。 另一边的方淮序则在翻看一堆罕见字画,心里头五味陈杂。 外面的人因为饥荒互相残杀只为求生, 而作为官员的周本齐却积累了如此数量可观的财富,几乎能够比肩国库收入…… “咱们再找找,账簿大概也藏在这儿。” 身后传来谢晚棠提醒的话语,二人立即投入到搜索当中。 正如她说的那样,他们在最深处的一排柜子里成功找到了那份账目文件,放置之处相对隐蔽但并不难寻觅。 展开这份记录,只见周本齐收来的每件宝贝皆详细列出。 第59章 接管 “有了这份证明,足够了。” 谢晚棠向方淮序示意后走到周本齐身边,在他面部再次撒了些细粉。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周本齐从昏迷中醒来。 他猛地睁大双眼,认出面前的两人后,才惊觉自己已被绳索紧紧绑在了椅子上。 现状已经无法掩盖,周本齐意识到再多辩解也无济于事。 咽了一口唾沫,他对方淮序和谢晚棠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 “殿下,谢小姐,这里的一切您二位尽管随意取走,无论多少我都不再过问。恳请两位饶我一命。” 原以为周本齐会直接求饶,未料到他一开口竟然是试图贿赂。 谢晚棠嘴角微微扬起,双手背在了身后站在此人面前摇了摇头。 “哎呀,看这架势,你似乎对这种收买的事情早已得心应手,做起来毫不费力呢。” “遗憾的是,这些都是不正当所得,若是我接收了恐怕日后难有安宁之日。” 方淮序闻言轻笑不已,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战,并没有插话。 此时此刻的周本齐彻底慌了神,见自己的话被谢晚棠轻易挡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忽然发生转变。 他不再卑躬屈膝而是浑身颤抖着转而开始大声质问起来。 “这、这是我自己的地方!没想到你们竟然偷偷跟踪过来!一定是对我所拥有的财物起了觊觎之心!甚至将我打昏还把我捆绑起来!你们是在有意加害我!” 面对周本齐喋喋不休的指责声,谢晚棠不由地捂住耳朵。 就在这一刻,方淮序迈步上前站在了她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对方,原本温和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冷静下来!你清楚现在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吗?” “事实已然摆在眼前却还敢这样肆意诽谤他人?” 如此震慑之下,周本齐全然噤声甚至因为惊吓而差点噎住了自己。 反倒是谢晚棠露出了些许宽慰的神情,因为她能够感受到这是方淮序为了保护自己而在发言表态…… 利用这个间隙,谢晚棠把先前查找到的账册抛给了周本齐。 “奉劝阁下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所有情况吧,否则等到事情上报至上级之时恐将迎来灭顶之灾。” 这句话虽听似威胁但并非空穴来风,不仅因为方淮序有权作出此决定,更重要的是周本齐犯下了的罪行确实达到了这般严重的程度。 对此后果周本齐心中其实早已有数,可被谢晚棠当面挑明之后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仿佛随时都要再次失去知觉。 地下室里一片寂静,只能隐约听到外面凛冽寒风穿过的声响。 沉默片刻过后,周本齐最终泄气般低头认输了。 知道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没有意义于是彻底放弃抵抗: “实际上我不过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而已,知道的情况非常有限。除了眼前这些财富外便一无所剩了……” “可以说这笔财富更像是某种形式上的封口费罢了。” 说到这里时周本齐苦笑着抬头看向了方淮序。 “我相信殿下应当明白我的意思所在了吧?” 与周本齐对视的那一刻,方淮序藏在背后的拳头不由得握紧。 他心知肚明,周本齐故意隐藏了一部分真相,自己却只能表现得毫无怀疑。 “这件事我会彻底查明。而你,则需要暂时留在这里。” 说罢,方淮序偕同谢晚棠回到地面,并唤来暗卫将周本齐带走。 返回居所后,一边吃着夜宵,谢晚棠含混不清地向方淮序开口道: “依我看,这周本齐肯定有隐瞒之处。像他这般位高权重的人,所图的恐怕远不止钱财那么简单。即便是那些高层想对他保密,他自己也该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才对。” 方淮序对谢晚棠的观点十分认同。 望着面前的女孩儿脸颊鼓鼓、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心头不禁浮起一丝温柔。 “不必担心,对于怎么处置周本齐,我已有计划。” 听闻此言,谢晚棠便安心不少,索性埋头继续品尝碗中的美食,直到最后一滴面汤也不剩。 待他们用完夜宵,便各自洗漱休息。第二天清晨,天光尚未大亮,两人又重新回到县衙了。 当清云得知主人已回,迅速赶去禀告。 “属下无能,未能找到毒医的消息。” 方淮序对此并不以为然。毒医本就难以捉摸,他原本就没抱太大希望。 相比之下,这种和平局面反而令他满意。 “清风,挑选几名机灵可靠的兄弟接手周本齐的所有商业事务。” “接管之后只需维持正常的运营就好,无需另做打算。” 闻言,青云虽感惊讶但仍立即应命离去安排。 这时的谢晚棠已经疲惫地靠在软榻上进入梦乡了。 这段时日奔波不停,她的体力实在有些不支。 见她如此沉睡,方淮序心中柔情涌动不已,轻手轻脚脱下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但这份宁静并未维持太久,很快就被一名急忙而至的暗卫打破。 “殿下,形势危急!水灾愈发严重了!” 一听这话,方淮序面色骤变;正在熟睡中的谢晚棠也被惊醒,猛地直起了身子。 “百姓们情况如何?”她带着惺忪双眼关切地问道。 看到谢晚棠心中牵挂众生的态度,方淮序既心疼又倍感自豪。 京城内诸多官员享受着优渥生活,只知道宴饮谈笑, 而眼前这个姑娘,却是奔走在受灾第一线救死扶伤…… 方淮序压下了心中的情感,轻轻拍打她的手臂让她打起精神,同时给那名报信者分派任务。 等到对方离开房间后,转过身来的方淮序见到谢晚棠正准备穿上衣服出发。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听着这样的话语,谢晚棠感到些许羞涩,略带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我们两个一起动手,这些事情就能快些解决,早些返回京城。 “眼下绝非讲究虚礼之时。” 谢晚棠深深吸了口气,将桌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对着方淮序挑眉一笑。 “出发。” 她那爽朗的样子让方淮序眼中泛起一抹光芒。两人随即快速离开府衙。 第60章 警惕 此刻安听玉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妒火几乎燃烧到失控的地步。 她站在院落之中,愤怒让她全身颤抖不已,令旁边打扫的仆役都感到害怕。 但他们刚想上前关切时,却遭到安听玉一顿斥责: “看什么看!你们一个个只知道偷懒躲懒的废物!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统统赶走,叫你们去住破败的庙宇讨生活!” 找不到宣泄口的安听玉只好对仆役们大发雷霆,随后转身回屋内。 最近几天趁着方淮序与谢晚棠不在府邸的时候,安听玉做了个小布偶,在心脏部位插了一根针。 “贱妇!” 每戳一下布偶,她的眼神就更红几分,想到方淮序对待自己和对待谢晚棠时态度的巨大差异,感觉就要爆发开来。 正当她如此行径时,云娟恰巧经过门外:“安小姐!您这是……” 听见那些针对谢晚棠的话,并目睹其手中扎着针头的人偶,云娟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虽明知其背景,却惊讶于出身名门竟做出这等丑事。 “我...我在干什么?”突遭发现令安听玉惊慌失措,不慎被针刺痛手背,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却还是强行装作无恙地收起人偶,“哼”。 即便对方知晓真相,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 面对这位权臣之女的行为,云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便准备离去。 谁知刚要迈步即遭安听玉拦下:“一个山贼出生的女人居然瞧不起我!” 恼羞成怒之下跑出门外高声喝骂起来,吓散了四周本已退避三舍的仆从们。 对于这般无理取闹的态度,身为黑龙寨领袖的云娟并不打算过多纠缠,“正因如此我才更加不屑一顾”。 安听玉未料对方仍不屈服,气急败坏地跺脚后抓起旁边清扫工具掷向来人,口中还不忘威胁警告说只要还住在这里便得听话做事。 此时安听玉已经毫不隐藏其目的,只想尽量折辱对方而已。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人竟然敢于挑战自己,另一方面则因为她与谢晚棠交情深厚。 对于云娟这样的性格,她没有当场拿起扫帚朝安听玉扔过去,已是相当自制了。 “安小姐,请你记得,我在这里去留并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你想随意指使我?可惜,这个权利你并没有!” 云娟压下了心头涌动的怒火,冷冷一笑之后便转身离开。 这一切接二连三地发生后,彻底将安听玉心中仅剩的几分理智抹杀干净。 在愤怒支配下,她毫不思索地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猛地朝着云娟投掷而去。 由于二人之间距离较近,再加上那石头分量颇足,即便安听玉不懂任何武艺,击中目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当石头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云娟的后脑勺时,一阵剧烈疼痛让她的世界顿时陷入混乱。缓缓回望,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安听玉身上。 紧接着,眼前一黑,伴随着沉重落地声,云娟倒在了地上。 “简直不堪一击!看你还敢不服从于我!” 安听玉靠近失去反抗能力的云娟身边,用力踢了几下泄愤。 发泄完毕之后,用尽全身力气拉扯着云娟,径直把她推入了院子里的小池塘中。 这院落一角有一处精心打理过的观赏性极强的莲花池,水位并不深,小孩也能安全嬉戏其中。 然而对于失去知觉落入其中的人来说,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看着躺在水中已完全丧失意识的云娟,安听玉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恐惧感。 直至听见外头传来的脚步声,这才慌忙逃回了自己的住所。 片刻之后,谢晚棠偕同方淮序归来。 他们刚准备休息,却见到一名侍者神色紧张、匆匆而来。 “殿下、谢姑娘不好了!云娟不知为何落水了!并且头部受伤失去了知觉!” “你说什么?她在池塘里?” 闻讯而起,谢晚棠紧皱眉头向仆人确认信息后,立刻朝云娟所在之处赶去。 待到达卧室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朋友,她内心满是焦急与不解。 才离开了这么短时间,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事情具体是如何发生的?有人看到过程了吗?” 面对询问,众下人均摇头表示未知。 一位经验丰富老成持重的侍卫回答说:“我们当时正在预备晚餐,一切弄妥之后才发现云娟小姐已在水中……” “至于她是如何跌进去的以及头上的伤口来源,我们实不清楚啊。” 环视四周沉默无声的表情后,谢晚棠明白暂时无法查明真相。 坐在床沿旁仔细观察检查后,她发现虽然对方脉象微弱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至于她头上的伤口…… 谢晚棠轻手轻脚地将云娟的头转向一侧,见到后脑的那一道伤痕时,眼底掠过了一丝恼怒。 “这种痕迹不像自己碰的,倒像是被人有意弄出来的。” “如果是真的失足跌进池子里,后脑应该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才对。” 关于云娟落水受创的消息已在院子里传遍了。即便心中百般不愿,安听玉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探视。 踏入门槛的一刻,她无意间听见了谢晚棠的话,心里顿时一震。 腿下一软,如果不是身边的侍女及时扶持,可能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瞧见周围的人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这里,还有人靠近仔细查看云娟的状况,安听玉内心更加慌乱不安起来。 头脑一时发热之下,尖酸刻薄之语随即出口。 “谢姑娘,你总是这样想,只要出事就是被谁害的吗?还是你就盼着咱们这儿多点事儿啊?” “你的思想是不是太偏激了呢?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算计你不成?” 原本只是猜测中的事情,但看到安听玉反应如此激烈,谢晚棠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她取出一颗丸药喂给昏迷中的云娟服下,随后站了起来。 迎上安听玉的眼神,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透着讥讽。 “毕竟这种事情,做多了就有经验了,被暗害也是如此,之前我已经吃了不少亏了,不得不提高警惕。” 第61章 以备不时之需 “只怕有些人不甘寂寞,见无法再针对我本人后便开始转而对付身边的人,安小姐你说呢?” 面对安听玉满脸尴尬且愤怒的表情,谢晚棠面上的冷笑越发浓郁。 “出门在外总要留个心眼儿才安全,不是吗?” 这番对话既是对事实的陈述,同样也是一种试探——针对安听玉,也是对着在场所有的人发出的警告。 此时此刻,谢晚棠心中已经相当肯定,这次云娟受伤并非偶然事故所造成。 不过对于讲话之人而言这不过是含沙射影罢了;而听到这样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 安听玉感觉谢晚棠就是在直指她而来,认为一定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些什么破绽才导致对方如此挑衅。于是气哼哼地甩开长袍一角,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谢晚棠目光微微收缩,寒意自眸中浮现而出。 与此同时,在处理政务中的方淮序正翻阅着案头文书之时,一个侍从匆匆忙忙闯进来,汗如雨下。 “殿下,有急事!” 他边说边用衣袖擦拭额头汗水,“最近赞誉县里许多人都突然生了病,又是呕吐又是发高烧不停!” “记得您曾吩咐让部分民众暂时住在城东那边寺庙避难,可那里的情况似乎最为危急,并且还有不少的人都陷入晕厥状态了!” 越不想发生的往往就会到来。 闻言,方淮序不由得头痛起来,挥手令其退下后立刻传唤清云。 “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谢晚棠小姐。” “属下遵命。”清云即刻前往云娟所在房间向谢晚棠详细描述起了现状。 谢晚棠心中自有一杆秤,轻重缓急她明明白白。 尽管对云娟的情况放心不下,但要是民间骚乱失控,恐怕大家都要面临不测。 安排两个较为乖顺的小丫头在云娟身边照顾之后,谢晚棠与清云迅速奔向了方淮序所在的书房。 从云娟所住之地至方淮序的书房之间,有相当一段距离。 在路上听着仆人们议论起城中的形势变化,令得谢晚棠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这些症状及其传播的方式极为诡异且来势汹汹,谢晚棠推测十之八九是因水源污染导致的瘟疫爆发。 毕竟只有这种疾病才会以如此迅捷之势蔓延开来。 不久后,在书房中遇见方淮序时,二人简短而快速地交流了现状以及应对之策。 当注意到门外清云已经在召唤随行之人准备出发之际,谢晚棠抢先表达了自己想要同行的愿望。“让我跟着去。” “你就留在这里更安全些。”面对谢晚棠心中所想,方淮序似乎早有预料般立即给出了答案,态度坚决却不乏关心:“现下外头局势尚不明朗,你旧伤未愈加上这几天劳碌过度,身体恐承受不住额外负担。” “你安心留下等待消息吧,若真有什么重要情况,我自会派人速来回禀你的。”平时少言寡语的方淮序,此刻竟难得说出了这么多劝解之词。 感受到他对自己深切关怀背后的担忧之意,虽然让人心中感到一丝暖意,但谢晚棠依旧坚定否定了这一提议。 “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重要,眼下正需要有人稳坐中枢指挥调度,这个角色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胜任。” 谢晚棠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另外我也并非全然不知医理,有能力保护好自身;再加上我对民众健康状况了解更透彻一些——因此最理想的方案应当是你留下来统揽全局。” 面对如此坦诚又充满力量的目光,方淮序握紧双手,眉头紧锁显露出明显忧虑情绪。 实际上他知道谢晚棠所说的一切都是出于理智考量后的最佳策略,只不过内心深处始终存有难以割舍的情绪。 正当此时旁边等候多时的清云插嘴进来说道:“殿下,谢姑娘此言非虚,请您放心将她交给我照顾,绝对不会有丝毫差池。” 听罢众人话语之后方淮序意识到不应再犹豫拖延时间,于是点头同意,并迅速做出了安排。 跟随清云带着一批侍卫离开府邸直接前往医馆,一进入这间临时搭建起来的救治场所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痛苦呻吟之声使得谢晚棠心头猛地一阵刺痛。 有时人类在自然灾难面前所能做的努力实在是太过渺小无助了啊! 见到她们前来帮忙的老大夫急忙迎出迎接,脸上尽是疲惫与汗水。 “姑娘怎会亲临此险境呢?”大夫惊讶地问道。“这里实在太过危险!” 鉴于谢晚棠及方淮序长期居于县衙处理事务的原因,在场大多数人对其面孔早已不再陌生。 对此番好意提醒谢晚棠却只淡笑着摇头表示并不介怀,转而低头看向身边一位正遭受病痛折磨的女人,毫不迟疑地伸手抓住她的脉搏进行检查。 “老人家,此前我已尝试诊察过几位患者的病情但仍未能找到有效治疗方法——甚至怀疑这可能是一种我们未曾接触过的新型瘟疫......”郎中心急如焚向谢晚棠讲述着情况同时指示徒弟们赶紧准备药材煎熬药汤。 当谢晚棠为那女子诊脉后,脸上的神情愈发严峻。 这种脉象看似像是遭遇了瘟疫,但也不能排除是由中毒所致。 或许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暂且不论此事,谢晚棠立即与医馆中的几位大夫及弟子商议应对之策。 “把这些病人按照年龄与病情严重程度分组,老人、孩子、病情重者以及未被感染的,要将他们分开,并做好彻底清洁。” 谢晚棠冷静地下达指令,几个徒弟忙不迭地记录在案。 医师们则在准备各种草药以备所需。 正当众人着手行动时,街道上突然传来阵阵哭喊声。 “咱们今后可怎么活啊!刚摆脱洪水又迎来疫情,老天爷这是不要我们的命了……” “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我的心已冷似灰烬,只求能少些痛苦快点儿解脱。” 闻声,谢晚棠转向柜台取下一方布巾蒙住口鼻,随后冲出门口,挡住这些情绪失控的人群。 “各位乡亲别急,请相信我们定会尽力找出治病良方帮助大家。” 第62章 司马昭之心 “既然我们克服了洪水灾害,在疫情面前也不会示弱。即使疾病再难缠,保持乐观心态才是战胜它的关键所在。” 昔日面对洪涝之患时,谢晚棠正是如此鼓励大家共渡难关。 然而此刻面对实际威胁到生命的疾病侵袭,仅靠言语安慰似乎远远不够。 众乡亲无力地朝谢晚棠挥挥手,满脸绝望之色。 “谢姑娘的心意我们明白,但有时候现实太过残酷,并非人力所能扭转……”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固然有许多事我们难以掌控,但是在放弃之前必须尽全力准备!” 人们回头一看,只见方淮序带着一群人,背着药材及粮食赶来支援。 此刻城中百姓无人不知他为何人,看见方大人到来,所有人皆沉默下来。 “这样的灾祸降临,确实令人难过,但我们不能因此失去信心。” “我理解你们内心充满焦虑不安,我能做的是用我个人名誉作担保:若瘟疫不除,本人誓死留守于此直至最终胜利为止!” 方淮序的话语铿锵有力,在场民众的情绪稍稍得到了平息。 可这番言辞却让谢晚棠心急如焚,她立刻拉住方淮序的手腕将其拖至医馆门前。 “方淮序,贤者不会置身于险地之中,这一点你应当明白,不是吗?刚才你的举动虽安抚了人心,但如果你遭遇不测,大家便彻底没了依靠!唯有自保无忧,方能为大家解决这场困境。” “这点我自然心知肚明……” 看着眼前这个袖子挽起、头发整齐束成发髻显得尤为干练的谢晚棠,方淮序内心深处不禁涌起了几分赞赏之意。 “不过此行更因为相信你会妥善处理一切。” 当话刚说出口,谢晚棠其实已在思量假如对方不愿参与又该如何劝说他同意。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方淮序竟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仅仅出于对其个人能力的信任而不顾自身安危…… 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都随之消散无踪。 望着对方那带着笑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谢晚棠只觉心跳骤然加快。 被完全信任、坚定支持的感受原来这般美好。 “既如此,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避开对视的方向,但双颊隐隐泛红仍旧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如果真发生意外情况,请太子勿要怪罪于我。” 见谢晚棠两耳微热,方淮序淡淡一笑并没有点破什么,转而看向身旁人吩咐道:“加强对城镇内秩序的维护工作,务必控制好每条通道出入口以防民众盲目逃离导致疾病进一步蔓延。” 眼看手下之人点头应承后,方淮序稍作思忖后再次强调了几项具体事项。 直至确保地方治理得当后,谢晚棠开始逐一为几位病患诊脉并将病情一一记录在案。 见诊所这边也暂时用不到自己帮忙时,她便向方淮序提议道:“不如我们共同前往水源所在地调查一番吧?毕竟这次疫病突袭总有其根本缘由,尽快查明才是关键所在。” 对于这样合理的请求,方淮序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二人带领几名亲信沿路探访寻觅线索,最终来到了城门外某处河边地带。 拨开丛密枝叶后立刻闻到一阵令人不适的恶臭。 迅速掩鼻遮口仍难掩心中反感之意。 尽管周遭气味难忍,但走在前方的方淮序却依然面色如常步步谨慎。 穿过茂密植被豁然开朗之际,眼前的景象让谢晚棠不由倒吸一口气。 只见四处散布着不少明显经过多日腐烂过程后的动物残骸以及围绕其间嗡嗡作响的苍蝇和四处乱窜的老鼠群落…… 待逐渐习惯了刺鼻气息之后,谢晚棠心中渐渐有了判断: “依目前迹象推测看来并非单纯自然灾害造成而是别有用心之人为引起混乱所致啊。” 听到这里,方淮序神情严峻起来:如果是天灾无可避免,但人为蓄意制造疫情意图将这座城变成鬼域的行为实在令人愤慨不已! “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竟狠下这等毒手!” 说完,方淮序咬牙切齿地朝那些散发着腐烂味道的生命痕迹缓缓前进,决心从中发掘任何蛛丝马迹来揭示背后的黑幕。 而就在这刻,谢晚棠忽然感到一阵不妥,转身查看。 只见一群衣衫破烂的乞丐不知从何而来,手持利器,朝他们逼近。 “方淮序!留神!” 谢晚棠急忙喊道,话音未落,方淮序已作出反应。 带领着随行的秘密卫士,立刻与那些乞丐缠斗起来。 “确保谢小姐无恙!” 抵挡住对手攻势的同时,方淮序高声吩咐。 闻言,谢晚棠心头一震,手中并未停下动作,掏出药粉向对方洒去。 方淮序为了支持她,不惜亲自冒险置身于险地。 眼下这种紧急状况下所下的指令,却是要求保障她的安全。 某种情绪在谢晚棠心里悄然消散,紧闭双唇,甩了甩头。 此刻,不该再被感情左右… “谢小姐!警惕身后!” 一个卫士突然出声警告,将谢晚棠拉回现实,见一乞丐持刀冲来。 “简直是找死!” 冷哼一声,谢晚棠自袖中射出一根细小针头,精准地刺入了那名袭击者的咽喉。 瞬间,那人倒地不起,口中泡沫直冒。 武器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却让谢晚棠有所警觉。 “怎么会有弯刃?” 她心中猜测这些人来历之时,这把曲形兵器已经足以说明问题——它们并非普通的流浪者,而是装扮成贫困之人的外来敌对势力。 真是拙劣到了极点...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尽管己方发起了多轮抵抗并且导致数人负伤或死亡,剩下的敌人还是选择迅速撤离。 看着远去的人影,方淮序重新挂好佩剑,走近谢晚棠身旁仔细观察这位女子是否受伤。 确定其平安后长舒一口气。 “方公子,难道你不觉得这事挺奇怪吗?” 注意到方淮序的表情变化,谢晚棠移开了目光,脸颊微红。 “很明显,这些外国人假扮穷人意图暗害。” “可是为什么没过多久他们便自行撤退了呢?这种做法太草率了吧!” 第63章 新的突破 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两人达成共识。见到谢晚棠似乎还有些疑惑的样子,方淮序忍不住笑了一下。 “估计这群家伙还隐藏有其他阴谋诡计,在未来防控疾病传播过程中我们必须提高警惕性。” 听罢,谢晚棠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方淮序指示下属收拾现场,并与她一同返回城里。 同一时刻,在府邸内部庭院之中。 由于早前与谢晚棠之间的交锋以及后者对自己的讽刺,安听玉正处在既焦虑又气恼的状态。 这时一个小丫鬟拿着两个盘子走进屋内。 “给大小姐请安,这是我们家厨师特别准备的茶点,希望您喜欢。” “哦?是小桃啊,近段时间你最令我满意了,处理事物井井有条且懂得区分对待。”安听玉语气轻柔地说。 说起小桃,本来就是这府邸中一名普通的仆役。 方淮序和谢晚棠初次来到县城时,便住进了这里。 那时起,小桃就有意接近他们,企图借助二人上位。 但那两位似乎并未给予她任何好处。于是,她便把目光转向了安听玉身上。 小桃心里想着的只是离开这个小镇,毕竟若是能够前往京城工作,哪怕继续为奴为婢,也远比目前境况要好得多。 此时此刻,在得到安听玉的一番赞赏后,小桃立即露出了笑容,依然表现得非常谦逊。 “以我的卑微身份而言,能有幸服务您已是极大的荣幸。” 说罢,她又拿起手帕将桌子再仔细地擦拭了一次,才小心翼翼地将两盘糕点送到了安听玉跟前。 “小姐刚才进来时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似乎有什么烦心事让小姐忧心不已,请问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呢?” 对于云娟所遇到的问题,小桃自然是知晓内情的。通过多日观察,小桃注意到安听玉显然对谢晚棠抱有不满情绪。 出于这一考虑,小桃特意选择这样一个时机来展现自己对她忠心耿耿的一面。 本来心中就满腔怨气却无法倾诉出来的安听玉,在面对这样的询问之后,终于忍不住将一肚子的牢骚全都说给了对方听。 在对话的过程中,安听玉毫不掩饰对谢晚棠的厌恶之情;而另一边的小桃则表面上表示同情理解,暗地里却因此感到窃喜。因为两者之间冲突越大,则越有利于她的计谋得逞。 “小桃啊,你觉得就凭她那些个东西——无论是地位、相貌还是才华……哪一样不输给本姑娘?偏偏还总是爱粘着太子殿下招摇过市!简直不懂掂量自己的份量!” 说完这些话后,安听玉的情绪明显得到了宣泄,随手端起茶杯轻抿了几口润嗓。 意识到谈话气氛恰到好处之时,小桃迅速压低了声音向安听玉耳语起来。 “安大小姐,既然如此生气,不如设法报复一下以消心头之恨,要不然长此以往必定会损害身心健康啊。” 听到这般建议正合心意。但是过去试过了很多方法都无济于事,甚至被谢晚棠一一化解了。 现在实在是不清楚还有什么其他手段可用…… 想到这里,她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桃,轻轻咳嗽一声作为开场白: “你平时也算机敏,今天能不能给我想出什么妙策来?若真能帮上忙,定当重重打赏你。” 闻言,小桃顿时面露喜色,随即脱口而出那个事先酝酿已久的想法。 “现如今城内爆发了一场流行病,且传染力极强。传闻只要与患者有过接触之人就很容易被感染。所以...不妨找一位正在发病的人,把他曾穿过的衣物放到谢大小姐房中...” 虽然没有完全说完,但从其语气里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意图所在,这让安听玉瞬间恍然大悟。 “呵,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也有如此狡猾心思。”紧接着补充道, “嗯,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来做吧。记住,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尽快将所需之物带回来见我!“ 自己的提案获得认可后,小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立刻答应下来,并飞快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可两位都没有料到的是,小桃带来的这套衣裳还没找到机会送到谢晚棠的房间里,安听玉却是先染上了疾病。 此时此刻,谢晚棠正在医馆中精心配制药方,用于救治疫病患者。 当从方淮序派遣的密探口中得知安听玉患病的消息时,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工作,语气平静得几乎感觉不到一丝情感波动。 “对她进行全面的消毒和隔离处理,绝对禁止与其他人接触。如果她执意要乱来,那就使用强制手段制止她。” 暗卫对谢晚棠这番指示感到有些震惊,不由得瞥了眼身旁的方淮序。 毕竟安听玉的身份可是摆在那里的,真要用强硬方法恐怕会引起不小麻烦。 “按谢小姐说的做吧。” 方淮序递给谢晚棠始终洗得干干净净的各种草药,并且斩钉截铁地表态, “安听玉的生命价值并不比其他普通人更高,我们应该公平对待每一个生命,不要因为身份而有所差别。” 听到自家少爷如此吩咐,暗卫便迅速领命而去,谢晚棠则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来这位爷还是很明白道理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晚棠始终没有离开过这家简陋的小医馆,而方淮序也坚持留在她身边共同战斗。 起初,出于对对方身体健康的考虑,谢晚棠几次劝说方淮序回王府休息; 但见对方决心已定毫不动摇后,也就随他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经过数个不眠之夜的努力之后,两人终于联手制定出了一份有效的疗愈计划。 为了检验这份方案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谢盈首先尝试着服用了少许药物作为测试, 待确认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发生后,方才逐步将其应用于感染病患之上,按照病情轻重顺序分发。 毕竟这种针对新型传染病的新疗法还是首次应用,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安全可靠。 不过让谢晚棠惊讶不已的是,当她带着这批熬制好的药材来到城外的一间废弃神庙准备施治时, 第64章 救命恩人 却意外地发现里面住着的人都已经开始恢复健康了! 由于地方狭小有限的空间限制,大部分年轻力壮者都被集中安置于这座废弃已久的建筑之中,而只有少数孩童仍然留在医疗点接受护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谢晚棠次非常吃惊。 她急忙寻觅了一位看上去明显好转了许多的大叔询问详情。 本以为这场瘟疫可能是因自然免疫力增强而自行消退的结果; 孰料那大叔连连摇头,一脸激动之情,“看来你还未见到那位救命恩人吧?” “什么恩人?” 听到这里,谢晚棠二话不说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看见眼前这位长者肯定地点了点头,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那人亦是一位良医。这段时间里他无数次莅临于此免费为吾等诊疗开方。” “几天前我自己都以为活不成的时候,哪知……” 伴随着老人深情讲述的同时,四周更多受惠者围拢上来证实了这个事实。 这一连串意想不到的美好转机令谢晚棠内心深处顿时涌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之感。 尽管之前面对众人时自己信心满满表示一定能控制住局势发展, 然而实际操作过程中肩头所承担的责任却是相当沉重不堪想象。 如今,蓦然发觉有位同她一同奋战的同伴,自然是满心欢喜。 留下带来的药汤之后,谢晚棠又拿出了一些零碎的银两交给了他们,以作紧急之需。 她的愿望就是尽快找到这位医者。 可是连续几日以来,每次当谢晚棠前往为病患们送去药汤时,都听到了关于这个人的消息,然而每次都遗憾错过。 越是频繁错失机会,见面心情就愈发急迫。 以至于这一天,待谢晚棠从外归来抵达诊所后,她便坐下来,神情颇为懊恼。 “发生了何事?遇到麻烦了吗?” 看到谢晚棠这般模样,方淮序赶紧上前温声问道,以为又是有人病情恶化了。 没想到谢晚棠却是狠狠跺了几下脚,犹如小孩发泄脾气一般。 “今天又错过了!当我赶到东城时,那儿的人告诉我那位公子刚离开,我紧随其后到达!仅差几步路而已!” 方淮序当然知晓谢晚棠近来一直寻找治疗疾病的此人。 有志士关怀民众的生命健康自然是幸事。 但是见谢晚棠心存不甘的样子,方淮序的心里有些不爽。 原先他是略微前倾身体与谢晚棠平视交流, 但这时却重新站直身子,在整理旁边药物的同时,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开口道: “或许是因为二位之间缘分尚浅,因此常常失之交臂。再加上这城里范围广阔,未遇也属正常。” 听完此言,谢晚棠心情稍感安慰,只是…… 她抬头望向方淮序侧脸,发现对方刻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十分别扭,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位太子为何如此古怪? 与此同时,如今在官府寓所内,安听玉这几天一直服用着谢晚棠准备的药汤。 最初染疾时,全身热如烈火、头晕脑胀并持续呕吐,完全无力下床。 但现在,她已经能够坐在桌旁享用美食,同时还仔细思考着。 “那药汤的味道好像并没有特别之处,跟在京城里喝到那些调养气血、滋养体魄的草药差不多。” “难道说,谢晚棠仅仅是凭借这种手段凑巧治好了瘟疫吗?” 安听玉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 随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 尽管这次疫情来势汹汹,但因有谢晚棠以及那位不知名的郎中全力救治,形势逐渐得到了控制。 这一天,正当谢晚棠在整理之前的配制药方时,只见一位大娘焦急地冲进屋来。 “谢姑娘,大事不好了,我的儿子突然高烧不退,刚才还吐白沫了!请您快去看看吧!拜托了!” 听了这话,谢晚棠立刻跟随这位妇人出去。 途中简单询问了情况, 然而当她们到达地点时,却发现一名男子正蹲着对大娘的儿子在进行诊治。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谢晚棠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急忙用手捂住嘴,欣喜之情难以掩饰。 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走向那人身边。 随着那张面孔一点点变得清晰,谢晚棠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真的是自己的师傅! 不忍打扰顾云墨为病人把脉诊断,谢晚棠站在了一旁,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实际上,在找寻百姓口中那位大夫时,她就曾猜测此人是否可能是师傅。 然而,这般巧合的机会太过微小,她并未敢有太多奢望。 现在,师傅就安稳地站在她面前,让她怎能够不激动? 实际上,在谢晚棠靠近时,顾云墨已经完全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放下手臂,对病人说了一些话,缓缓起身转向她,目光中带着几许温和和一丝愧疚。 “许久未见了,你这孩子依旧是这样的顽皮……” 一边说着,顾云墨抬手整理了一下谢晚棠额前稍显凌乱的头发。 “那还不是由于见到师傅嘛!”谢晚棠脱口而出,眼角不经意间瞟了眼周围的乡亲们。看见他们都在关注着自己与师傅,不由得有些感觉不好意思起来。 处理好眼前的事情之后,谢晚棠牵着顾云墨的手回到了药铺。 途中,她始终紧挽着他的手臂,不停地讲个不停,仿佛只有面对顾云墨时,才能表现出小女孩般的纯真与活泼,放下所有防备与负担。 而一向少言寡语的顾云墨,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偶尔应答几句。 两人接近药铺时,这一幕正好被方淮序看到。 对于方淮序来说,顾云墨可谓是救命恩人。 此刻见其安然无恙站在面前,令他感到无比欣慰。不过,见到谢晚棠与顾云墨之间的亲密举止,以及那份灿烂笑容,心底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近来数日,几乎每天都会见面,除了夜晚休息之外,二人总是形影相随。 但如今女孩展现出的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 “没料到会在如此地方遇见顾兄,怪不得城里瘟疫迅速得到有效控制,原来是您的功劳。” 第65章 意外状况 看到谢晚棠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依旧专心跟顾云墨讲话,方淮序忍无可忍,径直走了过去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见过殿下。” 对此情景,顾云墨倒似乎没察觉到任何异常。见到方淮序打招呼,他马上还以敬礼,并关切询问:“殿下的身体可好?相比之前见面似乎瘦了不少呢。” “治理洪灾加上对抗疫情想必极为辛劳吧。”顾云墨温和说道,尽管外表清冷,但从他真诚的话语中能感受到并非虚伪客套之意。 两人之间恰似君子般平淡如水的关系,用这样一句话形容正合适。 朋友之间的交情淡如清水,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正好描述了方淮序和贺逸诩的关系。 这种关系并不显得浓烈,却有着一份难得的纯净与默契。 原本心情烦躁的方淮序,现在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立刻回应了贺逸诩。 他的内心虽然还有些许不安,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愿意暂时将这些纷扰搁置一旁,专心应对当前的问题。 正当两人打算继续讨论城里疫病的问题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晚棠忽然插嘴了。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些许焦急与无奈。 她用手指轻点了下方淮序的肩膀,又朝街那边抬了抬头。 “殿下,早上您不是说有很多事情等着解决吗?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药铺里待着?还不快去处理。” 谢晚棠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我看到天色变了,如果一会儿下雨了怎么办?那就麻烦了!” 她的语气有些急促,显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状况非常在意。 这句话不仅表达出她对天气变化的关注,更透露出一种迫切的心情,希望能够尽快解决问题。 听了这话,贺逸诩低头笑了笑,而方淮序则是抿紧嘴唇,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他心中明白谢晚棠并不是故意刁难自己,但她的话语确实触碰到了他最敏感的地方,这让他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谢晚棠心中满是对师父的思念,觉得方淮序打扰了自己跟老师相逢的好时机。 平时他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跳出来呢? 这个问题让她倍感不解。 这么一想,谢晚棠嘴角撇了撇,明显地表示出不高兴来。 见状,贺逸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略带叹息地说:“你呀,要懂得感恩,毕竟这是殿下出于保护和关爱你才会如此对待你的。如今却这般任性妄为。” 他知道徒弟心中的纠结,但还是希望她能理解对方的一片好心。 对于谢晚棠与贺逸诩来说,他们之间不仅有师徒之情,更如同亲人一般深厚。 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工夫,贺逸诩就已经注意到这位殿下称谓的年轻王储对自己这个淘气徒弟似乎有着别样的心意。 那种关怀的目光和话语都让他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情感波动。 可惜啊,他那聪明伶俐的弟子却在感情上懵懂无知。 谢晚棠并不把这番话放在心上,而是再次紧紧挽住了贺逸诩的手臂,几乎是强行把他拉进屋内去了。 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老师身上,外界的一切仿佛都被抛在了脑后。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身影,方淮序感到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拳头不知不觉间握紧,喉咙也咽了咽口水,随后快步跟随其后进入屋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跟进去搞清楚情况。 谢晚棠正在给贺逸诩倒茶水喝,无意中瞥见方淮序坐到了旁边,她不由得眨巴了一下眼。 “咦?你不打算再去料理那些杂事了吗?那你原先布置好的……” “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谢姑娘不用担心。” 方淮序打断了谢晚棠的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但谢晚棠似乎还没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只是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把热茶端到了贺逸诩面前。 这可是久别重逢,又在他乡遇见亲人,谢晚棠心里自然激动不已。 再加上她一直在担心师傅会不会受伤,身体状况好不好。 现在见到了师傅安然无恙,那些担忧终于烟消云散,所以才会那么激动。 不过,放下了心头的包袱后,谢晚棠还是没忘了正事,赶紧跟贺逸诩聊起城里疫病的情况来。 贺逸诩喝了两口热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开始回答谢晚棠关于病情的一个个问题。 方淮序在一旁坐着,看着两个人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内容全是自己听不懂的东西,只觉得脑子嗡嗡响,憋屈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方淮序的手下突然回来了。 手下看到谢晚棠正在跟另一个公子热络地交谈,一时有点惊讶,马上转向方淮序,拱手报告说: “少爷,东边出了些状况,请您过来看看。” 方淮序虽然心情不大好,但他知道什么重要什么次要。 而且他也清楚手下们的能力有多强,要是真找他过去,肯定是因为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想到这里,方淮序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但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谢晚棠。 贺逸诩也跟着起身,向他微微鞠躬说道:“殿下真是劳累了,但是现在疫病还没有完全解决,您得小心自己的安全。” 听了这话,方淮序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对贺逸诩拱手还礼后,又把注意力转回了谢晚棠身上。 谁知道,那姑娘根本没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神情若有所思。 就像是用力挥出的一拳却打到了空处一般,方淮序挥了挥衣袖,略带几分落寞地和他的随从一同离开了医馆,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贺逸诩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眼神中既有玩味也有不解,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身旁谢晚棠的肩头,语气温和地说:“走吧,先回我暂时住的地方再说,想必你也有一肚子话要对我讲呢?” 正好此时谢晚棠心中也正盘算着找个机会与师傅好好谈谈最近的事情,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66章 大势已去 向医馆内的几位大夫道了声别后,师徒二人相携离开了这个地方,朝贺逸诩暂住的小院走去。 刚踏进院门还没来得及坐下,贺逸诩便听到了来自身后谢晚棠那带有丝丝不满与委屈的声音:“师傅,这会儿可以告诉我了吗?当初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你其实都已经来到京城附近了吧,也知道我和方淮序之间的事情,可为什么连一面都没有见我就悄悄离开了呢?害得我当时心里多么着急!” 接连不断的发问令贺逸诩不禁感到了几分愧疚和心疼,他转过身去看见自己亲爱的小徒弟那因急躁而变得有些红润的脸庞,连眼睛周围都微微泛着红色,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面对这样的情形,一向洒脱惯了的人也不由得心中一阵慌乱,目光略微闪躲着轻笑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就是这种性格,不喜欢被任何人或事牵绊着。就想着能够像风一样自由地飘荡在这广阔天地之间,去过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他继续说道:“今天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快乐,明天可能又会在另一个角落发现新的美好,做个四处游历的行医者,难道不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吗?” 对于自己面前这位长辈的想法,谢晚棠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如果放在以前,她是绝不可能从师傅那里听到这样的话语。 但现在的情况让她敏锐地察觉到,在贺逸诩的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更多未说出口的内容,甚至于他在有意避免直接与她四目相对。 “师傅,你觉得我还太小是吗?但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即使你想当个游走各地悬壶济世的郎中,我也从来不会反对或者阻止你的决定啊!过去我不也是经常劝说你要活得更开心些嘛?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成为将我排除在外,独自承受某些痛苦与困惑的理由啊!为什么会不愿意见上我一眼呢?这样做又跟你选择当一名游医有着怎样的关联……” “你这个丫头呀!” 打断了谢晚棠的话,贺逸诩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却又隐隐透出关心与责备交织的情感。 他快步走到桌子前,轻轻地伸手触摸茶壶的表面,试了试里面的温度,发现还有些温热的气息。 随后,他从桌上拿起两只精美的茶杯,仔细而缓慢地斟了两杯淡黄色的茶水。 每一步都透出他对生活的细致入微。 “你这丫头心思太重,我真是猜不透你在想些什么?” 他一边把其中一杯茶递向她,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眼神里既有几分嗔怪,也透露出了无尽的关切。 “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还有什么可让你如此费心揣摩的地方?这段时间师傅心情一直很好,你也挺不错的,这样大家都开开心心,不是挺好吗?” 省略的话语背后隐藏着他内心的忐忑不安以及希望彼此之间不要产生隔阂的愿望。 接过师傅手中的茶杯,谢晚棠缓缓将杯子送到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 那一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清澈的眼眸却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之色。 敏感如她自然能够感受到师傅此刻的态度与往日大不相同,似乎总是在避重就轻,刻意绕开某些问题不说。 然而即便再三追问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的局面罢了。 就在这时,门外天空的颜色渐渐由明亮转为阴沉晦暗,仿佛即将迎来一场暴雨的到来。 感受到气温的变化,贺逸诩转身走向窗台,向着远处投去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天色后,轻轻合上窗户阻挡即将到来的风雨侵袭屋内。 再次转回身看向坐在椅上的徒弟时,他的表情已然变得平和许多,宛如历经风雨洗礼后的湖泊恢复了往日宁静般的模样。 “好了,你也辛苦跑了一整天了,现在既已见到了师傅,时间也不早了,看这天可能还会有大雨来临呢,师傅就不留你在这儿一起吃饭了吧。” 那温柔却又不容抗拒的话语,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最真诚的叮嘱与关爱表达。 “还是趁现在赶紧回去吧,不然殿习a怕是也要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了。” 这几乎是用半恳求半命令的口吻所说出的一句话语,无形中加深了谢晚棠心底那份早已隐约存在过的猜想——确实有什么大事正悄悄酝酿当中。 听闻此言,她没有多说什么反对的话来,只是默默接受了他的建议,直到被送到门外才独自一人踏上了归途之路,并且在整个离开的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望一眼身后的院落景象。 那匆忙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小巷中,恰似掩盖其内心焦虑与迷茫情绪的最佳遮掩物一样令人捉摸不定。 毫无疑问,在师傅那里肯定藏着什么不能对外公开的重大秘密…… 而此时,在谢晚棠背影彻底消失于远方视线之外之后重新回到房间内的贺逸诩,则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难受,不由得轻咳了几声,随即感觉喉间猛然一热,竟直接喷涌而出一大口鲜红血液。 望着地上那摊暗红色液体,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条已经有些陈旧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嘴角边残留下的血迹。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就每况愈下,只是他不愿意让那个傻傻的徒弟为自己担惊受怕而已。 今天算是幸运地支撑到了现在,应该还没有暴露出身体的真实状况吧……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欣慰。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自己太低估谢晚棠的心细程度了, 或者是他也过于低估了在谢晚棠心目中的份量。 无论如何,这丫头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走在返回医馆的路上,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刮起了强劲的寒风。 狂风吹打着脸颊,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谢晚棠连忙紧了紧衣服领口,试图阻挡冷空气进入。 此刻她的鼻子竟然感到一股酸涩,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第67章 扑不灭的火 刚才她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事实:当贺逸诩师傅给她倒水的时候,明明动作是那么自然流畅,可是却可以明显看到那只握住茶壶的手在轻轻颤抖,而且不是因为寒冷所致;而在之前两人一起在医馆里探讨疫病防控措施时,本想主动要求替师傅把脉诊断病情如何,没想到竟然遭到了对方委婉但坚决的拒绝。 显而易见的是这个向来坚强如磐石般的男子显然出现了严重的健康问题,但他宁愿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所有痛苦,也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尤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在城外一处偏僻角落里刚刚处理完繁琐政务回到住所的方淮序,正满脸愁容四处张望寻找那个令自己牵挂不已的身影。 他在整个药房和院子里来回搜寻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熟悉的身影。 奔波劳碌了一整天才终于盼到能够与心爱之人共度美好夜晚时光,却发现谢晚棠迟迟未归,这让焦急不安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为了尽快了解情况,方淮序立刻叫住一个路过的小伙计询问道:“你知道谢姑娘去哪里了吗?” “回殿下话,谢姑娘跟她的师父出去有点事需要办。” 小伙子一脸天真地说,“具体去哪我就不清楚了。” “这样啊。” 方淮序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后,又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也还没吃晚饭呢?我让厨房赶紧给你准备一些饭菜吧。” “哎呀不用了殿下,我们做这些小工活早饭、午饭随便对付一下就可以了,您不用担心我会饿着的!” 小伙子说完便急忙往厨房方向跑了过去,留下孤零零站立于原地满脸无奈之色的方淮序。 唉,看来这师徒俩真是越来越亲密无间啦! 方淮序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阴沉沉的夜空,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自己酸胀不堪几乎快要坚持不住的脖子。 此时此刻,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究竟是该选择先去享用一顿丰盛佳肴缓解疲劳,还是立即启程前往外面继续寻找那个总是让自己忧心忡忡的小丫头? 假设真的找到了目标地点,并且亲眼目睹到了谢晚棠正在和贺逸诩相处在一起的话,那到时候究竟该怎么办呢? 更重要的是,如果被心思敏锐的女孩察觉出自己曾暗中跟踪调查她的行踪举动之后,又要如何去合理解释这一行为背后的用意所在呢? 坐到石椅上,方淮序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把目光投向桌子,那只手慢慢握成了拳。 心中的矛盾和困惑让他显得格外疲惫。 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如此犹豫不决呢? 方淮序在心里问自己,思绪万千,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会如此迷茫。 这时,一串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声音越来越清晰。 方淮序立刻抬眼望去,只见谢晚棠缓缓从外面走进来。 他心中的那股不安总算减轻了一些,但心中的酸意依然存在,令他感到不适。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方淮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但他意识到这句话似乎问得有些不合时宜。 谢晚棠刚刚确认了师傅的病情严重,原本心情已经非常低落。 听到方淮序的话后,更是感到烦躁。 “我在城里四处逛了逛,城里的探子到处都是,我又能去哪?您别多虑!”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火气。 说完话后,她也注意到方淮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其实,她心里明白对方确实是在关心自己,因此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激动…… 想到这里,谢晚棠微微低头挠了挠头发,走到方淮序面前,小声问道:“那个……我还没吃晚饭呢,殿下给我留了吗?” 这已经是谢晚棠心高气傲下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与示好,方淮序能够体会到这一点。 方淮序紧紧闭上了嘴唇,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似乎有许多未尽的话语想要传达给对方。 外面风雨交加,但百姓们的哀求声却已经消失无踪。 看到这一幕,方淮序心中原本积压的不满仿佛也跟着消散了一些。 是啊,这么多年里,他们早已相互了解,如果彼此之间真有什么特别的情感,那么早就该显现出来了。 这么想着,方淮序站起身来,拉起了谢晚棠的手往堂内走去。 “厨房已经在准备饭菜了,我们一起吃饭吧。” 闻言,谢晚棠应了一声听起来还挺温顺的回答,让他嘴角露出笑容。 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谢晚棠与贺逸诩之间的关系并无特殊之处,但这醋味儿不是那么容易就平息下来的。 内心的疑虑仿佛一团小火苗,在他的心底悄悄燃烧着,无论如何也扑不灭。 当晚两人睡得都不太安稳。 尽管解决了疫病问题,但各自内心的纠结却没有办法解开。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间,思绪如同纷飞的蝴蝶一般四处乱窜,令人心烦意乱,怎么也难以平静下来进入梦乡。 次日,在府邸中…… 江梦萱让婢女买了许多草药回来,自己边喝着谢晚棠送来的汤药,边迷迷糊糊地配药。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让人感到几分安心的同时却又有些沉重。 每一种药材在她手中都似乎有了生命般灵动起来,随着她的调制散发出阵阵独特的香味。 一遍遍调试后,看到药罐子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那味道与自己正在喝的大同小异时,她顿时精神一振。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这份成就不仅仅源于药物本身的疗效,更因为它是自己亲手调制出来的。 她连忙叫来了一个仆人,让他试试自己调配好的药。 “江小姐,这……” 仆人端着药碗,满脸都是汗水。 他本来就没得过什么病,更何况谁敢轻易尝试江梦萱制的药呢? 对于普通人而言,任何未知的事物总能激起恐惧的心理。 “怕啥!这些只是些补药而已,喝一口也不会出事,反倒会让你身体更强壮。” 第68章 送药 江梦萱有点不耐烦地说道,眼见这仆人还是磨磨唧唧的样子,她的脸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空气中顿时充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自然清楚得罪江梦萱会有多惨重的后果。 这仆人也只能硬撑,强忍不适吞下了汤药。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出现。 内心既期待又害怕,这种矛盾情绪使得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喝完之后,并不只是江梦萱,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 说是在担心,或许也有一丝看热闹的心理。 毕竟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一点点新鲜事儿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幸运的是,这位喝了药后的伙计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反而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畅快淋漓。 他擦了擦嘴角,放下碗来后立马给江梦萱行了个礼。 “江小姐简直就是神医再世啊!生病期间居然研究出了可以治瘟疫的方子,真是太厉害了!” 这句话虽多少带点恭维之意,但对于长期生活在压力之下的人来说却是无比珍贵的认可。 向来自负的江梦萱听了这句话后更加得意了。 “原来我还有这样的才能。” 语气中既有满足也有小小的骄傲,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一样光彩照人。 她笑着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发型,将几缕松散的发丝顺手掖在耳后,再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发饰是否完好无缺。 调整好衣饰后,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女,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 “把这些材料打包好,再加上剩下的药汤。我现在就带去医馆,让殿下瞧瞧这段时间我可没白闲着,确确实实在做正经事儿呢。” 江梦萱的话里透露出一种自信和迫切想要得到认可的心情。 她希望借此机会改变自己在方淮序心目中的印象,不再是那个只会享乐、无所事事的小姐了。 侍女闻言立刻行动起来,手脚麻利地按照吩咐去做准备,并且十分谨慎地检查每一个细节以确保没有遗漏。 收拾妥当后便跟随江梦萱一同前往医馆。 两人在路上聊着关于药物疗效以及未来可能带来的改变等话题,气氛显得非常融洽。 可惜今天选的日子不对。 按理来说,哪怕心中万般不愿意,只要是在公开场合被邀请,出于礼节上的考量,方淮序也会选择见上一面给予基本尊重;但是今天早晨,却意外地找不到谢晚棠的身影。 起初还猜测可能是这小姑娘前一天太过疲惫以致于迟了起床时间,没想到随后便得知消息说是早就出发去了贺逸诩那边寻求帮助或建议去了。 此刻,江梦萱依然站在外面焦急等待着,内心充满了不安与疑惑。 直到最后看到从太子宫中走出几个神色匆匆的卫士直接向着自己走来,并礼貌而坚决地传达了不能相见的信息时,她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沮丧。 “殿下根本不明白我这汤的好处啊!真是太小看我了!” 她不由得跺了跺脚,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和些许愤懑。 但随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般突然振奋起来,“如果我真的能够治好那些病人的话,我相信他日后再见到我时一定会刮目相看了吧!” 说着还不忘给自己加油打气,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经历证明自己的能力与价值。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几位负责守卫宫殿安全工作的随行人员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并很快便转身离开,显然对于江梦萱表现出的态度有些不满或者是觉得不值一提。 不过,倒是站在她旁边那位贴心侍候的丫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这种努力改变自身处境行为的理解和支持。 “小姐,您的意思是现在打算回到住处继续熬制药材还是……” 丫鬟试探性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得赶紧把这些刚熬制好的汤药送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手里啦,如此珍贵有效的东西若是就这样放置过久反而成了无用之物了岂不是非常浪费。” 江梦萱说着同时用手帕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脸上带着几分不屑与自傲。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在想到即将面对那些病患们惨淡的模样以及周围环境糟糕到极点的情况时心底深处其实也有些反感甚至抗拒感。 只不过为了达到目的,获得更多关注及肯定的声音,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挑选了几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前去分发。 而当真正踏入城东破败不堪且散发着浓烈臭味的寺庙内,见到许多聚集在这里避难或是治疗的贫苦群众时,原本还算不错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起来,整个人几乎快站不稳了。 但是,想想这能让方淮序对她另眼相看,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她心里其实有些紧张和忐忑,毕竟这样做也是有一定风险的,可为了能够引起对方更多的注意,谢晚棠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另一边,谢晚棠办完事情正往医馆走,路上听到好多人都在夸方淮序。 “哎,你听说了吗?” 一位妇人停下脚步对身旁的人问道,“是啊,我听街坊们都在说,太子殿下亲自派人到东边那破庙给大家送药了。” 另一位中年妇女接过话茬儿来回答道,“说这药可不是随便能搞得到的东西,全都是用的好药材制成的,真是非常难得啊!” “嗯,我也知道这件事儿呢!” 一个年轻的小贩凑过来加入了对话当中,“据说这种药物相当特别呢!只要一喝下就会马上见效,以前那些老是犯的身体虚弱啊,容易感冒啥的毛病都能治好哦!连我们这儿的一些老人家都想要去试试呢。” 本想回去休息会儿然后和方淮序商量今天该干啥,但听到这些人所说的话后,谢晚棠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的心思变得十分复杂,一边思考着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于是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城东破庙走去。 第69章 不能示弱 江梦萱正是利用了谢晚棠的名头来说这些药品是由太子所赐予之物。 这样一来,百姓们肯定更愿意相信这一切皆为真实,并且愿意接受治疗。 没想到这个消息竟传得如此迅速,没过多久的时间内谢晚棠就已经赶到了那个地方。 只见一大群老百姓围成了圈子,手里端着碗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而站在队列最前端的那个,则是面带微笑并且不断地发表着言论的江梦萱:“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服用此药,”他语气坚定地向众人保证道,“因为这是由我自己亲手调制而成,并事先让随行人员进行了试服,确保万无一失!” “关于我的身份背景大家应该都很清楚,在这里完全没必要欺骗任何人。此次使用的配方里包含了多种稀世珍材,保证你们饮下后必定精神百倍!” 说到这里时,他又顿了顿继而强调了一下接下来要说的关键内容:“或许有人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有所好转了吧?不过还是有些人存在些许不适吧?请相信我的话——连续饮用三天此秘方调配出的灵药定能彻底根治一切余疾!” 看到江梦萱这般斗志昂扬的模样,谢晚棠心底暗自感到十分好笑。 那些了解内幕的人都明白这是江梦萱正在推广自己熬制出来的所谓‘仙丹’;但如果换成不明真相者,则很可能将其视作某种宗教迷信传播活动的一部分。 虽然不是很理解江梦萱究竟意欲何为,但考虑到当前情形以及自身立场问题,谢晚棠没有立即上前干涉而是选择暂时旁观,静静地待在一旁观察事态发展。 恰在此时,有一位刚刚拿到药物的老太太正好路过此处。 “阿姨,您能让我看看手中的这碗东西吗?” 她开口询问道。 在百姓眼中,谢晚棠和江梦萱是一起做善事的好人。 他们二人经常一同出现在需要帮助的人们面前,无论是捐赠物资还是提供医疗援助,总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这位大妈一听这话,立刻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信任的微笑,把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治愈疾病的期待,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谢晚棠接过药后,轻轻地扇了扇汤碗上的热气,让那些令人不悦的药味暂时消散了一些,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仔细地嗅了嗅其中的各种味道。 没过几秒,她便对这碗药摇头苦笑起来。 那不是因为药的味道不好闻,而是在心中默默叹息。 江梦萱刚才说的话,并不全是骗人的,确实这碗药中加入了多种珍贵的药材,比如人参、枸杞等,都是对人体有益的东西。 但是对于身体正常的成年人来说,这样的补品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它能够增强体力,提升精神状态,甚至延年益寿也不无可能。 但是这些百姓们,本来就因为各种疾病而被折磨得体弱多病,他们的体质与普通人完全不同,此刻急需的是温养调理而不是猛烈滋补。 喝下去非但不能补充力气,反而可能会使本已虚弱的身体难以承受如此强烈的刺激,说不定还会加重病情,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儿,谢晚棠紧紧地抓住了旁边那位大娘的手腕,语气中透露着无比的认真和严肃地说:“阿姨,请您相信我一句真心话吧,这碗所谓的灵丹妙药并不适合您现在的身体条件服用啊。喝了之后不仅不会让您的状况好转,反而极有可能让您感到更虚弱不堪。” “刚开始时表面上看似会给人以短暂的能量感或兴奋感,但这只是透支了人体自身最后的一丝潜力,根本无法持久。” 谢晚棠继续解释道,“这种做法就如同饮鸩止渴一般,看似解了一时之急却埋下了长期的隐患。” 这一席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停止了手头正在忙碌的事情,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了她这边,带着疑惑不解又略带震惊的表情。 实际上,在谢晚棠刚刚进入这座破败不堪但依然散发着古旧气息的寺庙时,就已经引起了江梦萱的高度关注。 因此现在她在那边高声吹嘘自己所带来的药物有多么神奇有效,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救助这些可怜无助的患者们,更是暗中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能力比这位看起来平凡无奇但实际上拥有深厚背景与广博学识的“卑贱”之辈——谢晚棠更强一些。 当江梦萱听到对方的评论后,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曙光,她知道这是她反击的机会。 她迫不及待地迈出几步,先是朝那位大娘露出了一个略带虚假但又让人难以察觉的笑容,接着目光迅速转向了谢晚棠:“谢小姐,您这样说真的有些过份了吧?我所使用的每一种药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强大家的身体素质!你怎么能说得好像是我故意想害大家似的呢?” “谁让你这么想了呢?我只是说群众有权自己选择相信的人,并非是在质疑你的动机或能力啊。” 江梦萱本来还想维持着那种温文尔雅的姿态,以此来争取更多人的认可与支持。 然而每次遇到谢晚棠时总会莫名地感到一阵恼火。 这一次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对手’,无论如何都不能示弱。 随后她以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将对方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一遍,“谢晚棠,不会是因为怕了村民尝试了我特制的良方之后,就不再需要求助于你吧?是不是觉得自己即将失去那份光彩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挑衅。 “如果事实不是如此的话,那你为何要屡次三番对我进行阻拦呢?” 不论江梦萱所提供的药品效果如何,在谢晚棠眼里,这样一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居然公开场合下跟别人争论不休,显得十分可笑和无礼。 这种行为不仅让自己丢脸,更让方淮序觉得相当难堪。 感受到对方那尖刻刺耳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谢晚棠心中不禁涌起了轻微的反感情绪。 为了能够更加平静地对话,她稍微后退了几步才开口:“听玉小姐,我希望您可以冷静下来听听我的观点。 第70章 功亏一篑 事实上,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您的好意以及帮助他人的初衷。不过鉴于目前的情形非常特殊,我认为采取特定比例调配出来的草药才是最安全且有效的方法。” “您带来的这些珍贵药材固然对一般人来说是很好的滋补品,但对于已经被疾病折磨得不堪重负的老百姓们来说,则很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副作用。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最终该由谁来承担这份责任呢?” 好不容易才把疫情控制在一个较为平稳的状态中,难道你想再引发一次混乱吗? 尽管说话人的语气平和,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是重磅炸弹,直接冲击着听众的心灵。 在场的所有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渐渐地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江梦萱所拿来的汤药确实很珍贵,可他们的身体也确确实实是在喝了谢晚棠熬制的药物后才有所好转的。 因此,他们自然更愿意去相信谢晚棠所说的话…… 只是这时候,有几个因为贪小便宜、喜爱享乐的人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一听到“名贵药材”这几个词从对方口中说出,他们的双眼立刻亮起了光。 像这样贫困人家出身的村民,哪里有平时接触这些高端药材的机会呢? 就在此刻,有个叫狗富儿的年轻人毫不知深浅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首先快步走到江梦萱面前,深深地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礼,紧接着转身面向了谢晚棠。 “谢姑娘啊,说句实在话,在这段日子里你为我们付出了许多心血与汗水,我们也因你的帮助而逐渐恢复健康,这都是托了你的福气。” 狗富儿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但是现在呢,江小姐特意送来这么多昂贵的药物也许品质会更高一些,或许效果还能更好点。如果我们用上这些新药品的话,是不是可以让你稍微休息一下,减轻点负担呀?“ 说罢这些客套的话语之后,他还忍不住低声嘟囔了几句。 尽管音量并不大,但由于周围异常寂静,所以几乎所有人耳朵里都听得明明白白:“其实嘛,还是因为你这个小姑娘没有见识过大场面啊。平常给我们喝的那个啥树叶子熬出来的东西压根不算正规治疗的手段吧!你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真心为了救人治病似的,但实际上就是不舍得从你自己口袋里面掏几个子儿罢了。” 纵使人间冷暖多变化无常,当见到竟然会有如此之人这般评价自己的努力,并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不分昼夜地辛苦奔波仅仅归结于吝啬钱财的表现时,谢晚棠心头顿感阵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见此情景之下率先打破了原有平衡并站队发声支持江梦萱主张后不久,那些同样觊觎江梦萱手中药材价值的一些家伙们也开始陆续跟着发表了一些相似的观点与看法。 只不过他们比起那大胆露骨直接表达出个人意见的狗富儿来讲,则显得稍微内敛羞涩许多,终究没那么厚的脸皮去当众批评指责什么人。 眼见情势对自己有利了起来,江梦萱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更加自信得意。 只见她优雅地抬手拿起了手中的丝绸手帕轻柔地掸掉了落在肩头的灰尘颗粒,然后假装叹息着摇了摇头,仿佛对目前现状表示十分遗憾似的开口道:“听见了吗?谢姑娘,这其实就是大多数乡亲们内心真实所想的啊!” “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乡亲们,所以才舍得花费巨资使用这么好的材料。而你呢?你的药物听起来就远没有这般高档次和疗效。” “就算现在我们能够治好他们的疾病,但谁能保证在将来这些病不会再次发作?如果等到我们返回京城后,村民们又不幸重病不起的话,那时候可怎么办?” 江梦萱这招既强硬又怀柔的方法确实让许多人心里动摇了。 抓住这个好时机,她立刻召唤了几位得力助手,迅速将之前已经备妥的、热气腾腾的药材分别发放给每一位村民。 “大家都快些来喝药吧!一定要趁热饮用,否则一旦放凉了,药材的功效就会大打折扣。” 像狗富儿这样性子直爽的人拿到药碗后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一饮而尽。 而且只喝了一碗还觉得不够尽兴,还想再向旁边的人讨要一份继续品尝。 其他的乡民看见此情景犹豫着,心中忐忑不安,但在旁人的眼光和压力下,他们最后还是勉强地喝了大半碗。 药汤的味道并不好,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有少数几人心存正义感,并不认同江梦萱的行为方式,而是对谢晚棠充满了极度的信赖。 他们坚信,谢晚棠是不会做出危害乡亲们的事情来的。 因此,这些人对于江梦萱带来的任何东西坚决不碰一滴,甚至投以鄙视的目光。 “请大家务必相信我!这种药千万不能喝啊,”谢晚棠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旦下咽,之前受的苦就全白受了,我们的治疗成果也将功亏一篑!” 这时,谢晚棠也没心思再管江梦萱了,她急忙上前,真心诚意地劝说大家不要这么做。 她的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恳求,只希望能够阻止这场可能引发更大危机的事件。 然而,谢晚棠越是这样用心,江梦萱心中就越是得意。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仿佛自己之前的憋屈,在这一刻都报复回来了似的,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感从心头升起,就像是打赢了一场无声的战役。 “谢晚棠,你还是算了吧。” 看着那些村民们正喝着自己的药汤,江梦萱压低了声音,在谢晚棠耳边轻轻说道。 语气中的挑衅意味十分明显,仿佛是在炫耀自己计划的成功。 “你那套收买人心的招数不管用了。钱要花在刀刃上,明白了吗?” 江梦萱得意洋洋地看着谢晚棠,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第71章 需要很多血 此时此刻,在她眼中,谢晚棠就如同是被击溃的小卒子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这次疫情能解决,回去京城接受奖励时,我也可以帮你美言几句给皇上听听。” 江梦萱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的口吻,同时也不忘给自己塑造一个施恩者的形象。 她似乎认为这一切已经尽在掌控之中,根本无需担心其他因素。 要知道,这时候谢晚棠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了没扇江梦萱一巴掌。 虽然平日里这个人再怎么任性、再怎么摆大小姐脾气都可以理解甚至是忍受,但是今天这样的举动却真的触及到了谢晚棠心中的底线。 可是这些汤药,关系到村民们的性命啊! 怎么就能随便捣乱呢? 果然,不等谢晚棠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就从旁边传来了阵阵的呕吐声。 那种声音听起来让人揪心,像是痛苦到了极点。 她顺着那阵声音转过头一看,只见狗富儿整个人已经趴在了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鲜血喷出的瞬间将他面前的土地都染红了。 他是贪心不足,想占点小便宜,所以喝下的剂量也是最多的。 一口气连喝了好几碗,没想到这些药汤刚进入体内没多久,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排异物,连鼻子中也流出了难以抑制的鲜血。 看到这样凄惨的画面,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其他服用了同样药物的人也没能逃脱命运的安排,相继倒在了泥土之中,手中的瓷碗由于无法握住纷纷掉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一时间哭声、叫声混杂在一起,整个场面十分混乱。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病人捂着腹部呻吟道。 “快点来人帮忙啊!救救我们!谁都可以帮帮我们啊!” 另一个伤者也在大声呼唤求援。 目睹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江梦萱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她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起来。 刚刚还洋洋得意的样子现在显得极为讽刺。 而那些站在不远处围观的村民们,则个个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好当初自己没有跟着去冒险尝那东西。” 有的人暗自庆幸。 “没错,那些所谓谢小姐提供的草药,不过是江小姐为了迷惑大家所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有人大声抱怨道。 “虽然味道非常苦涩,但确实起到了应有的疗效,并未让咱们遭受过多折磨!” 还有人站出来为谢晚棠辩解。 始终对谢晚棠始终保持信任态度的乡亲们此刻感到很幸运;相反地,饮下了江梦萱精心调制而成的补品之后却饱受疾病煎熬之人,则是疼得死去活来。 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难听的话语责怪江梦萱,一边哀求般朝向正欲出手相救的谢晚棠求助。 “姓安的丫头片子,是不是根本瞧不起咱们老百姓?” “是不是蓄意加害于无辜民众以满足其变态心理?” “简直是太恶毒了!明明就是毒药,还偏偏要用名贵药材作为借口糊弄我们。” “尊敬的谢姑娘,请您大发慈悲救我们脱离苦海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讲过的话了,除了您的教导,其余皆不予采信。” 与此同时,早已察觉情况不对劲并立即采取行动的谢晚棠迅速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轻盈地移动身躯挡在人群前面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并且从容地从自己衣袖里抽出数根银针准备进行治疗工作。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来,甚至几乎是半跪在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面前。 她的姿势显得既谦卑又坚定,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或地位。 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土,但谢晚棠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对她来说,救人远比外表重要得多。 “请大家忍一会儿。” 她平静而坚定地说道,随后,只见谢晚棠快速地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轻轻地在他指尖用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扎了一下。 几乎同时,一滴鲜红的血液慢慢地渗出皮肤表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珍珠。 转身之后,谢晚棠的目光迅速扫向之前还未曾服药、或者拒绝服用解毒剂的其他人们。 “拜托大家,请你们一定要帮个忙,牢牢地按住这个人的手指,并且尽可能地多挤压出一些血液来。”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大大加速药物随血液循环被排出体外的速度,这样他们的不适感和痛苦就能够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说罢这番话,谢晚棠立即起身赶往另一位病患身边,重复刚才那一系列急救措施。 整个过程显得有条不紊却又异常紧张激烈。 众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按照谢晚棠所说的那样操作着,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有序却也充满紧迫感。 经过了一段时间艰苦卓绝的努力之后,从四周传来痛苦呻吟的声音渐渐变小了下去,情况看起来似乎有了好转。 直到大部分问题暂时得到了控制,谢晚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站直身子并深呼吸几次以平复激动的心跳。 紧接着她拿起衣袖轻轻拭去了额头处因劳累而出现在上面的汗珠。 可就在这个时候,当她再次将视线移回院子里试图寻找某个人的身影时,却发现江梦萱早已不见踪影。 “这个人真是太不可靠了......”心中暗自埋怨道。 “每当遇到麻烦事,总是比谁都要快逃离现场。” 归途中想起刚刚发生的种种场景以及那些无辜受累之人发出哀求声,想到那么多珍贵药材就这样被白白浪费掉了,让谢晚棠感觉一阵火气上涌。 一般来说,即使内心再怎么愤怒或是沮丧,谢晚棠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给外人看去。 然而经历了这件事后,尤其是在回想起来之前与江梦萱之间的诸多恩怨纠葛之后,心中的怒火实在是难以抑制。 紧紧攥着手中的拳头发誓要为这些受苦之人们讨个公道,步伐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此刻她究竟是用多少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够强行压抑下爆发出来的欲望,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吧。 第72章 无法表达的心疼 另一方面,正在专心处理公务的方淮序也突然收到了关于谢晚棠返回的消息。 “殿下,谢姑娘已经回到了咱们王府。” 侍从低声汇报道,“只不过根据眼线报告称,她似乎直接前往了安家小姐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自从了解到谢晚棠与贺逸诩之间存在某种特殊关系之后,这几天里方淮序就仿佛一直生活在一团醋意弥漫的阴霾之下,心情沉重到极点。 对于谢晚棠此次突如其来的行动背后所隐藏的原因其实并没有太多想法,他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见到对方并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其如此反常行为。 没过多久,谢晚棠便到达了江梦萱居住区域内的一个院落内。 只见那扇通往屋内的门紧闭着,门前站着两名明显显得非常不安甚至害怕得全身发抖的丫鬟。 “请问江梦萱现在何处?!为什么大门紧锁着?” 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之意,显然已经对江梦萱避而不见的行为感到不满到了极点。 谢晚棠大声问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几乎让所有人都为之震颤,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卷起了袖子,一副随时准备采取行动的模样。 旁边的人们目睹这一切,不由得心中一紧,他们几乎可以预感到,再过一秒,谢晚棠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 “谢...谢姑娘...” 侍女的声音微小而又颤抖着,额头上早已冒出了一颗颗细小的汗珠,显然面对谢晚棠时她们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江小姐身体不适,现在已经睡下了。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您明天再来找她吧。” “是吗?” 谢晚棠的话语带着明显的质疑与不满,但理智告诉她此时若强行闯入,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可能给自己关心的人带来更大的麻烦;然而这并不能抑制住心底深处那团愤怒之火。 “要是没有这么多顾忌,我真想一脚踹开门,给江梦萱一个难忘的教训!” 但是城里刚经历一场大灾,形势尚未完全平复,在这个时候制造混乱,只会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无辜者身上,特别是方淮序,这实在是太过不值得了。 尽管如此,胸中积累起的强大怨恨让她难以平复心情。 正当这种复杂的思绪交织于心间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方淮序正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当他终于赶到这里时,只见谢晚棠正双手叉腰站在江梦萱房间门外,面容上尽显愤怒。 “竟然有人会做出如此不顾他人死活、简直荒谬可笑的行为!”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尽快恢复城市秩序以及处理好受灾居民的各种问题,方淮序可以说是分身乏术。 至于谢晚棠与江梦萱之间的矛盾,直到现在他还一头雾水呢。 再加上此刻见到谢晚棠满脸怒容的样子,更令他心头一堵:“原来你也是个懂得知晓何谓珍视生命的道理之人啊?那么近几日里为何却一直在和别人聊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而不关心更重要的事务呢?” 这番话听起来明显是在暗示甚至指责谢晚棠与贺逸诩之间可能存在某些超乎寻常的关系。 一直躲在屋内的江梦萱听见这话后,立即从门内窜出。 此刻她的脸上已全然不见半点惊惶神色,反而故意装作极其受委屈的模样,快速来到方淮序跟前,并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对方,似乎试图通过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博取同情。 “还是殿下您最能明辨是非善恶,否则我又将再次蒙受无端的误解与诋毁。” 说话的同时,江梦萱还特意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处不动声色的谢晚棠。 但当方淮序察觉到迎面而来的浓烈香气时,则不由得轻微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对江梦萱过于浓重的妆扮不太感冒;就在想要抽身离开这个尴尬境地的时候,却不巧正好与不远处仍旧一脸愤慨神情注视这边的谢晚棠目光相对了。 两人像是针锋相对一般,在等着看对方下一步的举动。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似乎在用眼神传递着各自的情绪和决定。 其实看到谢晚棠眼圈红红、疲惫不堪的样子,方淮序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能感受到她的疲惫,也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内心的无奈。 但想到她见到贺逸诩后的那种冷淡,他对她也强硬不起来。 方淮序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作为皇室的宠儿,他从小就被培养出了强烈的自尊心,这种自尊不允许他在任何情况下显露出软弱的一面。 因此即使心疼,他也无法表达出来。 而事实上,谢晚棠则是在观察方淮序的一举一动,想要通过这些细节去猜测他的内心活动。 如果他能够像过去那样出面帮她说句话,即便是轻微责备江梦萱几句也好,这件事或许就能这样平静落幕了。 毕竟现在还有很多更为重要且紧迫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去完成。 然而就在这时,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方淮序却并未选择躲避或是与江梦萱拉开距离,反而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目光注视着站在面前的谢晚棠,这一幕让谢晚棠心底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她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了一样。 “你……” 谢晚棠刚想开口询问个究竟,但是才说出第一个字便被打断了,打断她的正是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江梦萱。 “谢姑娘,这几天里殿下根本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好不容易回一次宫,难道你就不能让他稍微放松一下吗?!” 说这话时,江梦萱脸上满是关心的模样,让人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位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与之前的那些行为联系在一起。 接着,只见她转过身朝着方淮序温柔一笑,并问道: “殿下,您说是不是这样啊?臣女所言并无虚假吧。” 对于这样的戏码谢晚棠早就习惯了。 第73章 心不在焉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在二人为了同一件事共同付出了许多努力之后,曾经还算明白是非黑白的方淮序竟然变得如此糊涂。 身为一国太子的他竟然分不清孰是孰非,对于犯下大错、差点害死了好几个无辜之人的江梦萱不仅没有任何指责,反倒允许其在一旁装可怜甚至借机贬损他人来维护自身利益,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荒诞可笑了。 感受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后,谢晚棠缓缓向后退了几步,以更加冷静的姿态凝视着前方发生的场景。 虽然心中满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的不解与愤懑,但她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波动。 脑海中不断闪过往日里方淮序对待自己时的态度,以及如今他给予江梦萱的那份关怀和支持;两者间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后者看来或许女人之间根本不存在太大差别吧。 只是依据个人心情的好坏而已。 此刻谢晚棠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沉闷难当,有种说不出口的压抑感笼罩心头。 不过尽管内心再怎么不满或者伤心难过,私人感情问题尚可暂时搁置,但对于那些试图抹黑污蔑自己的流言蜚语她绝对不能任由它传播开来。 怀揣着这般坚定的决心,谢晚棠猛然上前几步直接迎着方淮序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准备解释事情经过的关键时刻,突然看到江梦萱抢先一步挽住方淮序的手臂,并轻声细语地催促着他:“天气渐凉,请殿下尽快返回殿内休憩吧,倘若染上风寒的话那将会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哦。” 闻言,正欲说话的谢晚棠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同时她亦察觉到方淮序似乎有所犹豫,仿佛想要停下来听听自己想要说什么话似的。 但此刻,他的心中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心情沉重到几乎无法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一般,连喘息都觉得有些艰难。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谢晚棠的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无奈,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感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团火,在她的胸口闷烧,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转过身去,脚步略显沉重而又匆忙,向着那高大的府邸大门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踏着自己破碎的心情一般,让人感到无比心酸与无力。 离开了府门之后,谢晚棠心中的怒气如洪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 她径直朝着贺逸诩所在的方向快速前进着,路上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抱怨,语气充满了怨愤。 因为极度愤怒的缘故,她的脸颊变得异常红润。 “什么太子爷!简直是有眼无珠!”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我还天真地以为他是不同的一个呢!” 言语中透出的是深深的失望与自嘲。 “只要回到了京城……我就和这个人彻底分道扬镳!” 她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甚至刺进了手掌里。 “再也不想跟这样的人有任何关联了!” 平日里的冷静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与决绝。 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因为方淮序所引起的误会,更是令谢晚棠感到愤怒不已。 但在所有的愤怒之下,隐隐约约还可以感觉到有一丝微妙的情感正在悄悄滋生——那就是不轻易示人的脆弱与失落。 当走到熟悉的贺逸诩小院前时,谢晚棠轻轻地抬手敲了几下木门,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屋内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人应答,这份静寂让她的心脏不由得跳动加速起来,焦虑也随之增加。 “师傅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个时候应该是早就回到家好好休息了吧。” 她在心里暗自想着,同时眉头也紧锁起来,似乎有一种预感让人心中发慌。 “难道说……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越往深处思考,恐惧就越发明显。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的时候,她突然间就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性,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踢开了房门。 屋内的景象令人震惊,空旷而又寂静,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曾有人居住。 房间里除了几件简陋家具外再无它物。 空气中隐约还能捕捉到师傅留下的淡淡香气,这让原本就已经很难过的谢晚棠鼻子微酸。 “真是的,走了都不说一声……” 她小声嘀咕着,脸上写满了失望与不满。 没有找到可以说话解闷的对象,更不愿回到那个冷清无比的大宅里继续忍受孤独,于是乎,谢晚棠开始慢慢地朝向繁华热闹的市区踱步而去。 然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方淮序的音容笑貌,让她愈发感到烦躁不安,思绪万千。 正当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酒肆门口拉客的声音,这熟悉而亲切的叫卖立刻吸引住了谢晚棠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几乎是出于本能似的步入了这家酒肆之内。 进入店后才发现此处布置得非常雅致温馨,给人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正适合目前这样孤零零一个人的心情。 店里聚集了很多食客,谢晚棠心不在焉地跟着领位员来到了相对僻静的一个角落处落座。 随即她要了几碟简单的小菜以及一壶酒作为慰藉。 当菜肴端上来后,谢晚棠并没有立即享用,而是转头望向窗外,脑海中依旧盘旋着关于方淮序与江梦萱交谈时的画面,那一刻,眼睛不禁眨巴了好几回,泪水似乎快要溢出眼眶。 不知从何时开始,虽然他们之间仅是利益往来、互惠互利的关系,但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一些微妙的情愫逐渐滋生。 这一切在悄无声息中变得复杂起来。 “小姐,您的酒来了。” 侍者温和的声音响起,“今天外面风大,特意帮您温热了一下,希望能让您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第74章 单子可真大 侍者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心,“您趁热喝了它吧,这样香气扑鼻,更能品味到它的美妙滋味。” 侍者的提醒打断了谢晚棠的思绪,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轻声道了声“谢谢”。 随后,她拿起侍者递过来的酒壶,轻轻地为自己斟满了一杯。 她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但还是端起了杯子,一口气将整杯酒饮尽。 酒精刺激着喉咙,让她忍不住低哼一声,用手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庞。 尽管心中明白不过是个临时搭档而已,可情感的事情又岂是一两句理智的话语就能控制得住的。 越是心里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时,反而发现自己的酒量越来越大。 而谢晚棠本身的酒量就不错,现在更是在不断地推杯换盏中愈发自如起来。 一旁的侍者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接连喝下数杯美酒,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姑娘,您少喝点儿吧。” 他低声建议道,这酒虽好,但也得适量饮用才行啊,“喝多了可是会伤害身体的呀!” 这时,这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位贵客的真实身份,对于这样一个既有魅力又充满智慧的女人不由得更加敬佩与关切起来。 “请您多加小心,注意休息才是最紧要的事。”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饱含真情实意。 “放心吧,我有自己的分寸。” 谢晚棠回应道,嘴角带着微笑却难以掩饰住内心深处涌动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感。 向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之后,她再次举起面前盛满佳酿的玻璃器皿。 随着时间流逝,餐馆内的食客们纷纷起身告辞离去,原本热闹非凡的空间逐渐回归寂静。 此刻,谢晚棠终于决定结束这段独自消磨时光的经历,稳稳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正当她准备转身走出门口之际,一个脚步蹒跚的身影猛地撞上了她的肩膀——很明显这是一个同样深受酒精影响的人。 “非常抱歉……” 面对意外碰撞造成的打扰,她本能地轻声道歉。 几乎在同一瞬间,耳边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 谢晚棠心中疑惑不解地弯下腰,想要帮这个陌生人捡起不慎掉落的物件。 当手指接触到地面之上散落开来的硬币,并看到它们表面刻画的独特图案时,原先因酒气带来的模糊视线瞬间恢复清晰状态。 “奇怪,为什么这些钱币看起来这么眼熟?简直就像是之前我们在案件调查过程中所遇到的那些假币!” “怎么啦这是?” 谢晚棠疑惑地问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 被她撞到的是县城一家布店的小老板,名叫蒋高。 他现在醉得迷迷糊糊的,看到谢晚棠弯下身子来,一时还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她的话,谢晚棠心里才回过神来。 她弯下腰,捡起那枚钱币递给他说:“这是您的吗?”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关切,尽管对方显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蒋高低头看着手中的银币,确认了之后便向着谢晚棠拱了拱手以表感谢。 随后,在夜色的掩护下,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步伐显得有些踉跄。 注意到那人走路时略显慌乱的步伐,谢晚棠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冷笑意。 紧接着,她决定悄无声息地跟随在这个人后面,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 她隐藏好自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对方的步伐前行。 外面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强烈的寒风吹拂过街道,除了呼呼风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响,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愿意在这般恶劣的天气外出。 寒冷与黑暗笼罩之下,使得这座小镇更加安静而神秘起来。 直到他们到达一处偏僻拐角处,这里几乎没有其他人出现。 趁着周围确实无人留意之际,谢晚棠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小包药粉,并迅速跑至蒋高的前方不远处停下,猛地将药粉朝着他的脸部方向吹去。 只过了一会儿工夫而已,蒋高就因吸入了药物而感到头晕目眩,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昏睡过去。 此时的他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卧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之上,完全丧失意识。 谢晚棠见状立即紧了紧身上穿戴着用来抵御寒冷的外套。 接着,为了保证两人所在位置的安全以及隐私性,她费劲将沉重不动如山岳般的蒋高尚未完全清醒的身体一点点挪动到了更为隐蔽之处隐藏起来。 在那里,她开始仔细搜寻起这个男人身上的物品来,果然找到了几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钱币。 “这做工、样式……” 她拿起那些金银货币反复端详琢磨了起来。 通过对比之前曾见到过的假币样本记忆,谢晚棠步估计这些钱币极有可能出自陈府之手制作而成。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躺在地上的蒋高缓缓睁开了朦胧双眼,迷茫而又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着他感到异常诧异。 起初他认为自己仅仅是酒喝多了以至于昏迷,甚至还将眼前的好心姑娘误以为是个企图行窃财物的小偷。 “你胆子可真大!” 蒋高试图用双手支撑地面让自己坐起来一点,抬起头看向谢晚棠并严厉指责道,“既然都已经拿到了东西,还不赶紧走人,难道等着我去报警叫警察抓你吗?” 他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的情绪。 “你别出声!” 本就已经心情烦躁不已的谢晚棠听到这样的言语刺激,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位刚刚苏醒过来的大爷实在太过分了点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跟她争论个不停? 显然蒋高并未意识到当前形势有多么危险,反而自恃地位认为即便遭遇抢劫也不至于如此被人轻视侮辱吧。 “嘿,小姑娘,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得怜香惜玉留你几分薄面呢?”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只见谢晚棠轻轻地抬了下手。 第75章 一笔勾销 紧接着,原本试图站起身来的蒋高再次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失去了所有动静。 “如果这个人的东西确实跟陈家有关系的话,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点线索……” 这么一想,谢晚棠心中盘算着,环顾四周后发现巷口停着一辆小车。 她迅速将身边的蒋高拽到车上,然后推着车子沿着街道向家中走去。 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她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这件事还得去找那个烦人的方淮序商量。 就在这时,方淮序正从府邸里走出,准备前往医馆的路上。 此时的他脸色阴沉得仿佛深夜降临一般,平日里一向稳重冷静的他很少露出这般严峻的表情。 自谢晚棠离家后,方淮序就已经决定要去追赶她。 毕竟最近这城里并不安全,若是让谢晚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自己肯定会后悔莫及。 偏偏这时候,江梦萱不停地来找茬儿,使他不得不分神应对,根本无法立刻去寻找谢晚棠。 一边忍受着江梦萱没完没了地骚扰,另一边看着天空逐渐变得黑暗下来,最终,方淮序再也忍不住了,吩咐手下去把这位小姐先控制起来;随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冲出了门。 他本来以为谢晚棠应该早就回到住处休息了,这才如此着急地往那边赶去,没想到两人竟会在一条距离医馆不远的小巷子里相遇。 要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估计任何一位目睹这场面的村民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吧。 因为之前喝了点酒,此刻谢晚棠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不堪,再加上手里还推着辆小车艰难前行的样子,实在是够狼狈的。 同样辛苦工作的这几天下来,方淮序连下巴上都长了些胡茬子,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帅气逼人的模样了。 “谢姑娘……” 当他注意到谢晚棠始终低垂着头,准备转弯走向另一侧的街道时,几乎是本能地加快脚步上前,挡住了对方去路。 “草民见过殿下。” 谢晚棠抬头瞄了眼站在前面的男人,语气里充满了讽刺意味地开口说道。 方淮序闻言只能无奈地轻笑了一下,他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令这位小姑娘感到愤怒和不满。 尽管自己也多少有些妒忌心理作祟,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明显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女孩,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太过份了。 明明是由于自身犹豫没有立刻追随而去,反而留在府中等对方主动上门解释事情经过...“你喝了酒?” 淡淡的酒香飘过来,让方淮序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和担忧。 谢晚棠本来是想反驳几句的,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双满是忧虑的眼睛时,她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和无力感。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与紧张。 渐渐地,这份不适感开始消退,然而要想完全化解两人之间的心结似乎还需要一个契机,此刻双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沉默…… “你这板车上装的是什么人?” 最终还是方淮序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略带困惑又有些迫切地问道,显然对此非常好奇。 听到对方这么问,谢晚棠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平静下来似的,然后缓缓地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向方淮序述说了一遍。 一听到谢晚棠抓到蒋高是为了配合调查搜查案的事情后,方淮序顿时觉得自己对她有了更深一层的亏欠之感,心里涌起了几分愧疚与自责。 “咱们先把他带回府里去,好好审问清楚。” 方淮序提议道,同时注意到谢晚棠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他主动上前一步接过那个拉着犯人的板车。 就在这一瞬之间,二人不经意间发生了轻微的手指相碰,在这个夜晚微凉的气息包围下显得格外温馨且令人回味无穷。 这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令谢晚棠瞬间就移开了视线,她尽量掩饰住因为酒精作用而不自觉浮现于脸上的红晕,并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情绪太过激动。 直到回到了他们共同居住的大宅之内,谢晚棠并未急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院中休息,而是跟随者方淮序一同前往了主要议事的地方——主院。 看着那些隐蔽在暗处执行任务的卫士们将蒋高押进了一间僻静的小屋子内处理起来之后,方淮序这才转身面向谢晚棠,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并且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对她说道: “今天已经够累的了,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吧,明天再谈这件事不迟。” 面对着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谢晚棠没有挣扎反抗,但她依然挑了挑眉梢,坚定地望向面前的那个男人,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和倔强回答道: “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几杯小酒而耽误大事吗?” 其实她很清楚,从这句话就能感受到方淮序对于之前误会的态度转变,甚至可以察觉出他有意要做出道歉的意思;但是发生在今天的一切并不能就此一笔勾销。 实际上,她说出这些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冲动所致。 鉴于此事涉及到的重大意义及紧迫性——如果蒋高真的与此案有所牵连的话,估计不用多久,消息也会传遍蒋氏家族内部;因此必须得尽快采取行动才行。 两人认识很久了,方淮序早就对谢晚棠的个性了如指掌。 听了她这番话后,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朝那座小屋走去。 尽管心里有些许不甘,但他依然紧握着谢晚棠的手,不愿松开。 跟在后面的谢晚棠低下了头,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彼此相扣的手腕。 那一刻,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温柔与深情,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等方淮序和谢晚棠一同迈进小屋的时候,里面的蒋高已经在冷水中被泼醒过来。 第76章 奔溃边缘 一开始,他似乎还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直到看见来人是谁,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太子殿下,谢姑娘,你们……你们这是打算对我做什么?” 蒋高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栗,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并不安全。 “当然是为了询问一些事情了。” 还没等谢晚棠开口,方淮序就抢白了一句,并且毫不迟疑地走向了一旁的空椅坐下,而谢晚棠则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紧接着,方淮序站立于蒋高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几乎可以洞察人心,语气严厉地问:“告诉我,你是谁?你的身份是什么?那些可疑物品是从哪儿来的?” 此时此刻,方淮序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大气场,吓得已经被绑在椅子上的蒋高开始不住颤抖,苍白无血的脸色充分展示了他内心的恐惧。 “太子殿下啊,求求您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小商人啊!对于那些事真的毫无所知!” “我是京城蒋府一位远亲的关系,这一点我想您应该是清楚的,至于其它方面的事情……” 话还未说完,只见蒋高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整个人几乎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随后的日子里,无论方淮序围绕着关于蒋府背景提出了多少个问题,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不知晓”。 有的是真心不清楚情况,但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畏惧而选择缄默不语。 在此期间,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谢晚棠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显得极为疲惫不堪,甚至连眼皮也开始打架,显然已经到达极限。 再这样继续拖沓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正当这样的念头浮现脑海之际,只见谢晚棠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并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小包粉末状物体。 这时,一旁留意到她动作的方淮序轻轻咳了一声,随即转移了视线方向。 当察觉到谢晚棠手中正拿着某种东西时,蒋高立即瞪圆了双眼,甚至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谢姑娘,您一向慈悲为怀,在救助百姓免受疫病之苦的同时,请千万千万不要用这种方法来对待我啊!我对天发誓,绝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面对眼前这个惶恐万分的男人不停地大声喊叫,谢晚棠顿时感到烦躁不已。 她从容地打开了手里的粉末,朝着蒋高的脸一吹。 一瞬间,细小的粉尘如同无形的小手般在空中飞舞,精准无误地覆盖上了蒋高的脸颊。 见蒋高被呛得咳了几声,随后慢慢平静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粉末显然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自然,但他似乎并未立刻意识到这背后的恶意。 谢晚棠紧闭双唇,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那微笑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方淮序在一旁观察着蒋高的反应,发现他竟然开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很是疑惑。 蒋高的样子看起来既痛苦又无助,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奇怪力量的折磨。 于是凑近谢晚棠小声问道: “你给他用了什么?” “用药?那多没劲儿。” 谢晚棠用一种略显不屑的语气回答道,她轻轻拍掉了手上沾有的少许白色残留物。 “我刚才给这位蒋老板吹的是止痒粉。” “这东西一旦沾上,他的皮肤就会痒得不行,让他难受得很呢。” 谢晚棠解释的时候语气轻松愉快,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趣事。 听到这话,在门口守卫的人也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想象着那种持续不断的瘙痒感如何侵袭身体每一寸肌肤,这种折磨比直接受到刀伤还要令人心惊肉跳。 谢晚棠这般开玩笑的行为,让方淮序一时感到不知所措。 作为旁观者,他既为谢晚棠的大胆和创新所震撼,同时也对她手段残忍的一面心生几分复杂情绪。 紧接着,只见蒋高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脸色也从之前的苍白转为一片赤红。 原本勉强保持着镇定的外表如今已被彻底打破,整个人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与绝望中。 “好痒啊!痒死了!” 蒋高忍不住大声抱怨道,声音里夹杂着无法压抑的烦躁。 “那是肯定的嘛,我的这些药粉沾上了,就感觉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不停地在身上爬动一般,若是有人能帮着他好好抓抓背挠挠腿的话,估计他会舒服得简直要飘起来吧。” 谢晚棠洋洋得意地说着。 通过这样小小的恶作剧,她顺便也将心中之前积压已久的一些烦恼一扫而空。 对她来说,像蒋高这样坑蒙拐骗、专门搜刮百姓钱财的奸诈之徒,活该遭受这样的痛苦,以报答他曾经带给无数人无尽苦难的经历。 注意到方淮序注视自己的目光后,谢晚棠故作镇定地假装清了清嗓子:“有时候对付这种嘴硬不肯说真话的人,并非一定得采取强硬措施才行;往往只要稍微动些脑筋设计个小陷阱或使用一点特殊道具便能够轻易突破他们心理防线。” 此时,屋内仅凭两盏微弱跳跃的蜡烛提供照明,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暗影之下。 然而即便是处于这般幽幽昏暗之中,方淮序依旧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谢晚棠眼睛里闪烁过的满意神情,不禁令他对这位女子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若非因为有蒋高在一旁干扰,他真的很想立刻找机会把白天的事情向谢晚棠解释清楚,消除二人之间的误会。 但是这种念头刚刚浮现,蒋高就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折磨般的痛苦,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得非常详尽。 “殿下,谢姑娘,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说!我真的什么都说!” 这时的蒋高脸色苍白,额头和脖子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手心里甚至流出了鲜血。 这不仅是因为紧张,更是为了抵挡那无处不在的奇痒。 第77章 乱成一团 “谢姑娘,谢姑娘,您大人大量,您先帮我止痒,我肯定会全招!” 蒋高明白,此时此刻再怎么反抗也已毫无意义。 即使这次不痒了,他们还可以再次对他施加痛苦。 谢晚棠则显得十分冷静,她从袖中拿出另一种药粉,轻轻撒在了蒋高的身上。 一瞬间,那难以形容的瘙痒感瞬间消失无踪。 蒋高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眼睛里的神色都有些迷离起来。 看着这种情况,谢晚棠与方淮序对视一眼,并未立即追问他些什么信息。 待到蒋高的症状明显好转后,方淮序才稍微抬起了下巴。 “说吧。”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温和得像一阵清风,但它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蒋高本能地低头垂目,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些假币是一位蒋府的小管事给我的。殿下您一定要明查呀,虽然我在外人面前是钱庄老板,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这些年赚的钱确实能够维持全家生活无忧,但我怎么敢干触犯法律的事情呢?” 通过蒋高的描述,在场两人都大致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蒋高仅是挂个名头罢了,所有的收益根本轮不到自己享受;相反一旦出现问题还得由他承担后果。 简而言之,在整件事中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受制于他人摆布的小卒而已,上方稍有不满他就有可能身败名裂。 随着谈话逐渐深入,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不断流出。 这让站在一旁听讲的谢晚棠开始觉得有些困乏,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尽管今晚折腾了好一番功夫,但她心中明白,眼前这位恐怕对于核心问题并不了解太多,例如这批假币的具体来源及流通过程等等关键信息都是未知状态。 只见谢晚棠心烦意乱之际用手轻轻按压着酸疼的脖颈处,随后穿着随意拖鞋便走到了屋子外面散心。 方淮序随即指派了手下暗卫继续严密监视蒋高的同时跟上了谢晚棠的脚步一同去了院子中散步。 夜色沉沉之下四周分外宁静,连轻微的晚风仿佛都刻意放轻了许多呼吸声。 走在路上的谢晚棠心里其实早已预料到对方会尾随而至,所以她有意放缓步伐并向自家住处方向靠近。 不出所料刚没走几步远,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就已经悄无声息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晚棠……” 耳畔传来男子温柔至极唤她名字的声音,令其心底不由得荡漾起了一丝丝久违的暖意。 听到方淮序这样低声细语地叫唤着自己的名字,谢晚棠心中一暖,但表面还是故作冷漠,微微转过身去说道:“怎么,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儿?” 谢晚棠依旧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不过声音里没了生气,仿佛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感受到这一点,方淮序笑了,笑容中透着几分无奈,紧接着却叹了口气,低下了头,眼中的歉意和心疼清晰可见。 “今天下午的事是我错了,”方淮序沉声说道,“我不该还没听完你的解释就直接给你定罪,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过于草率。” 说到这里,方淮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摆摆手,眉头紧皱起来,显得很紧张。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事肯定和江梦萱脱不了干系。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脑一热,就失去理智了。” “我不是有意偏心她,我只是……” 方淮序一边解释,一边咽了口唾沫。 身为皇子,他这辈子哪儿干过这样的傻事? 更何况,在谢晚棠面前说是因为嫉妒才这么冲动,他也觉得特别没面子。 看着他支支吾吾、牛头不对马嘴地解释,谢晚棠原先绷着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充满了戏谑。 方淮序突然停了下来,诧异地望着她。 只见谢晚棠脸上微红,双手抱臂,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得意的模样。 “这么说来,殿下这是在向我道歉吧?” 谢晚棠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些许揶揄,“只不过,这几句口头歉意看起来真心诚意不足啊。” “今天晚上我在酒楼一个人喝酒就花了不少钱,顺便还帮你弄到这么大一条线索,你要怎么补偿呢?” 她的眼神变得狡黠起来,显然在试探他的诚意。 看出谢晚棠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方淮序吞了口口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上前一步,抬手帮谢晚棠整理了一下额前散乱的发丝。 “如果小姐觉得一个人喝酒太累太花钱的话,下次去时,带着我怎么样?” 方淮序轻声说道,指尖轻轻触碰到谢晚棠冰凉的额头,那点点的肌肤接触让两人的心跳都莫名加快,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 蒋家的事情当然还得继续查,但在谢晚棠心中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误会似乎消除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个觉了,这种感觉让她格外舒畅。 “殿下早点回去吧,”谢晚棠挥了挥手,淡淡说道,“现在抓到了一个蒋高,说不定蒋家会有动作,接下来可能又有大麻烦。” 说完,她转身朝住处走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单而瘦削。 方淮序站在原地看着她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心中既有几分释然也有几分不舍。 两人这一夜都做了一个美梦,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当蒋家发现蒋高联系不上时,整个府里原本平静的清晨顿时乱成了一团。 下人们匆匆奔走,各个房间里传来了焦急的议论声。 只听到正厅里,蒋大老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焦急地跺脚道:“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蒋高那边没了音讯!要是真的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满脸愁容,眉头紧锁,显得非常焦虑和不安。 说着话,蒋大老爷刚坐下,又猛地站起来,“他平时做事很谨慎,很可能被抓了!”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来回踱步,生怕最坏的情况发生。 对面的蒋二老爷看到兄长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对方冷静一些。 第78章 深不可测 “一大早就急成这样?他说聪明就不会被捉,而且就算真被抓了,也没什么大事。他知道的消息并不多,抓了也无妨。” 他的声音平稳,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多严重的问题。 “查出来了,也只会以为他是个帮人销赃的小角色而已,大哥别太担心了。” 蒋二老爷继续安抚道,试图减轻兄长的压力。 蒋二老爷的话确实让蒋大老爷的焦虑减轻了些许。 只见他终于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要是事情真如你所说,那就好了。” “他的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别让人知道他跟咱们之间的关系。” 蒋大老爷的话语中透出一种冷酷的理性,尽管他对自己的亲信仍有担忧,但家族的利益显然更为重要。 尽管这两位主要负责人这么说了,但整个蒋家的气氛还是越来越紧张。 仆人们的步伐都变得匆忙了许多,每一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此时,在府里的一个房间内。 谢晚棠刚刚醒过来,准备洗漱吃早饭的时候,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小姐,云娟姑娘醒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与惊喜。 正在洗脸的谢晚棠一听到这话心里很高兴,脸上瞬间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随口答应了一声后,她便急忙用布巾擦了把脸,快步往门外走去。 在去的路上,她不由得咬紧了嘴唇,叹了口气。 最近几天城里局势异常混乱,还不清楚云娟具体是怎么受伤的,这让她很是牵挂。 幸好人已经醒了,身体恢复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谢晚棠的步伐加快了,希望尽快见到云娟,并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到了云娟的床前,只见她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不过至少眼睛比之前有神了许多。 那双眸子里虽然透着疲惫,但已不复之前的呆滞,似乎正一点点恢复生机。 “谢姑娘……” 听见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云娟慢慢地转过头去。 但由于头上裹着绷带,而且伤口还未好全,她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点就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本能地用手扶住了额头,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痛苦之色。 看到这种情况,谢晚棠赶紧走上前去,坐到了床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说: “你先别动,你的脑袋受过伤。现在能清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别的不用操心,好好养伤就行了。” 说话间,谢晚棠的目光温和而关切。 她轻轻拍了拍云娟的手背,试图给她带来一丝安慰。 其实此刻谢晚棠并不打算跟云娟提及城中疫情的事情,也无意追问她是如何掉进水里摔伤头部的具体经过。 因为脑部受伤的缘故,此时的云娟自己心中对于事情发生的经过也不是很清楚,甚至有些记忆显得模糊不堪。 但是感受到身边人的关怀后,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云娟紧紧握住谢晚棠的手,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说道:“这几天,怕是给你带来不少麻烦了……” 没等她说完话,谢晚棠连忙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语,“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少费心思好好休息。如果你真的觉得欠我们些什么的话,那么努力把自己身体调整恢复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只要你将来可以重新健康如初,能够继续做以前你喜欢做的事情,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方式,不是吗?” 谢晚棠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轻轻地帮云娟拉了拉被角,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听到这样的话语,一向性格直率的云娟点头表示同意。 与云娟聊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对方明显出现了些许疲倦之态,所以为了不给病人造成额外的压力,谢晚棠很快就起身告辞准备离去。 正当她转身走向门口准备去找方淮序商量其他事务之时,突然一个院外跑进来通报消息的小厮匆匆忙忙来到她的面前开口说道: “谢姑娘,外面来了一位乡村医生说是找您!” 一听闻医生二字,想到可能是因为贺逸诩老师归来的缘故导致此人上门寻访,顿时之间心情便豁然开朗许多。 谢晚棠甚至都没有听清楚仆人究竟在说什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院子外走去了。 待其来到大门处放眼望去只见站在门外的却是一位陌生老者。 这个人看起来衣着虽略显朴素、随意了些许,但却给人以整洁干净之感;长长的灰白发丝随风飘动让他浑身上下都洋溢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气息;尤其那双目光清澈犀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般令人印象深刻,就如同那些常年隐居山林深处修炼多年的高人一般深不可测。 见到这位气度非凡的老人后,谢晚棠立刻产生了几分敬意。 毕竟,在这个世上敢于以乡野草药医自称却又完全没有架子或令人生厌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老先生您好。” 谢晚棠整理了一下衣裳恭恭敬敬地向眼前的老者行了一个标准礼节以表尊敬之情。 只见那位老人家先是用粗糙而宽大的手掌抚摸了几下自己的胡须随即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姑娘别这么客气,我今天来是临时起意的,没提前打招呼,希望你不要介意。” 老人温和地说道,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 在老人说话时,谢晚棠已经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她礼貌地微笑着,似乎对这位突然来访的长辈充满了敬意与欢迎。 “老爷子特意来访,肯定是有什么要商量的事吧?不如我们到内堂坐下,先喝杯茶再说?” 谢晚棠轻声提议,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透露出一丝关切。 “不用不用,多谢姑娘的好意。” 老人连忙摆手婉拒了她的邀请,显然他对谢晚棠的态度和反应非常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轻轻踏上台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声说道: “老头子我今日来访,其实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因为这几天里,只有你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乡亲们。” 第79章 是一种保护欲 说到这儿,老者的笑容慢慢消失,深深叹了口气,眼眸里流露出几分伤感。 他的这种表情让谢晚棠不禁眉头紧锁。 她已经感觉到了这位前辈并不普通,但他似乎并不愿意公开身份,所以谢晚棠也没有多问。 事实正如谢晚棠所料,这位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百草翁,可以说是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 即便是她的师父见了也要毕恭毕敬。 然而,这位百草翁平日里却习惯于隐居山林之中,不问尘世是非。 这次路过这里,看到老百姓受苦受难的样子,忍不住出手相助。 但他很清楚,即便自己救治再多的病人,如果那些贪官污吏以及无良商人不改变他们的恶劣行径,百姓的日子依然会很难过。 因此他找到了谢晚棠,希望能有所作为。 “老人家,现在外面起了风,咱们先进去坐坐,边休息边聊吧。” 担心百草翁的身体禁不起风吹,谢晚棠轻声提议。 但她的话语却被老人的一摇头打断了。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情况,之后就得走了,我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闻言谢晚棠不再坚持,安静听着。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与使命正在召唤着自己。 这时百草翁向前走了一步,降低声音道:“这几天你都在忙着治病救人,可能没有留意其他事情。” “自从那次疫情稍微缓解后,乡亲们都开始四处购买药材,试图驱除体内的毒素。而几家药店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商机,就开始大幅度提高某些药材的价格。” “像白芥子、伏耳草这类药材都被炒成了天价,普通人根本负担不起。结果之前控制得差不多的病情又再次恶化了。” 说至此处,百草翁无奈叹气,眼中充满了对众生的怜惜之情。 “你说什么?” 谢晚棠惊讶地问出口,她的心中顿时涌现出强烈的愤慨与不解。 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谢晚棠紧皱着眉头,一股怒火从她的心头猛地升起。 她的心情如同被猛然击中的鼓面,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回响。 现在正处于一个灾难后的关键复苏时期,大家好不容易才熬过了那段痛苦而漫长的黑暗岁月。 原本以为前面等待着大家的是一片光明的未来,谁料到在这种时刻还有人企图趁机发不义之财,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这群无耻之人!“谢晚棠愤怒地骂了出来,她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气愤而泛起了红色,像是即将爆发的小火山一般炙热难当。 “近来,我和城里的几位医师夜以继日,竭尽全力,终于调配出了一些有效的药剂,帮助控制住了这次疫情的蔓延,并给了人们一线生机。“ 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可掩饰的情绪波动。 “可谁知道这些没有良心的人居然还敢在如此危机时刻发国难财,简直令人发指!我真的想不明白,这些人难道不怕遭到上天惩罚吗?“ 说到激动处,谢晚棠的话语变得更加有力起来,显然她已经被这种违背道德的行为深深激怒了。 就在此刻,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闯入了谢晚棠脑海中,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要是乡亲们买不起药、病魔重新夺去他们的生命,那么整座城市将会变成……“ 想到这里,她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不已,整个人似乎也被笼罩在了一层浓浓的恐惧与无助之中。 两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若真是发展到了那种程度,这方土地将再也看不到任何生机。 看到谢晚棠对于这种情况表现得异常愤怒,老百草顿时意识到自己果然找对了对象。 这位老人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行了小姑娘,我老头子就不耽搁你宝贵的时间了。非常感谢能有机会在这儿向你倾诉几句真心话,现在就让我告辞吧。” 待反应过来时,谢晚棠急忙上前挽留了几句。 待她把老人安全送到小巷入口,并看着其远去背影逐渐消失不见后,谢晚棠心头依旧无法平静。 随后她快步奔回家中换上了一身外出打扮。 简单整理了下妆容后,决定亲赴药店查看一番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然而当她正要跨出家门时,却意外撞见了刚回来的方淮序。 他瞥了眼她的装扮,眉宇间闪过一抹疑惑的神色,“你要出门做什么呢?” 面对曾经有过复杂过往而现在彼此已经放下芥蒂的这个男人,此时此刻谢晚棠感到一种莫名的尴尬情绪涌上了心头,仿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自然而流畅地与对方展开对话一样。 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后,只见方淮序改变了方向:“那我也跟你一块儿吧。” 他的话语里带着坚定,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站在旁边的手下们看到这一幕都有点疑惑。 “公子不是还有公务吗?” 一名手下面带不解地问道。 他知道公子今天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现在突然改变主意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 “公子自有安排,我们遵命便是。” 另一名手下则显得非常冷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实际上,刚才的一切都源自方淮序内心深处的一种保护欲。 他担心谢晚棠的安全,生怕她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受到什么伤害,也希望跟她多些交集。 虽然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了,但他并不想改变计划,因为他知道,在谢晚棠心目中的地位正在逐渐变得重要起来。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闲坐吃水果打发时间的江梦萱一听手下报告说方淮序回来了,立刻跳起来朝那边跑去,心里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但是,在书房前被挡住了。 “小姐,请稍等。殿下正忙着工作,不能见任何人。” 守卫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番话,语气中充满了职业性的坚决。 以前江梦萱可能会硬闯,用她的身份去强迫对方让步,但现在却只能乖乖站在那里试着从门缝里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 第80章 添乱 经过仔细观察,还是没有发现谢晚棠的身影,她感到有些失落却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里面只有殿下一个人吧?” 她不甘心地问到,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两个暗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笑了笑,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应有的恭敬:“确实只有殿下单独在房内呢。”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江梦萱的心里才算稍微舒服了一点。 还好她见不到方淮序,谢晚棠那个坏女人也同样看不到他,这样一来,双方就都是公平竞争的状态了。 而另一边,已经走了好几家药店的谢晚棠,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每一家店都让她更加失望。 “不只是预防疾病的草药被大量抢购,就连一些常见的替代品也变得奇贵无比!” 她无奈地抱怨道,心里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 方淮序平时对药材价格一窍不通,但是听到药店老板提到的某些药物的售价时,还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毕竟他对药物还是有些基础知识的,知道这样的涨价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他开始思考起这件事背后是否有什么更深的原因,希望能够帮上谢晚棠的忙。 这些普通的草药怎么可以卖这么高的价钱? 谢晚棠刚刚的话音量不小,正好出来挂招牌的老板听到了这话,鼻子都气歪了,满脸不满地仰起头来,仿佛要与她对峙。 “看你这样子就买不起东西,还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 老板毫不客气地呵斥道,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和怒火,仿佛被戳到了痛处。 今天谢晚棠特地装扮了一下,样子和往常不大一样。 再加上这位老板为了躲避疾病,整天待在药店里面,很少外出,所以他没有认出她就是曾经来这里买过药材的那个女孩,同样也没有认出她的同伴方淮序。 冷不丁被人这么呛了一句,谢晚棠和方淮序都有些懵了,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毕竟他们并没有想要故意挑衅谁的意思。 而这位姓钱的店老板见他们半天没有动静,反而觉得自己说得更加有理,越发地得意洋洋起来,说起话来语气更是咄咄逼人:“现在的情况可不像以前那样了。那时候如果有人吃不起饭,大家都是忍饥挨饿的可怜相,看见个馒头都要乐半天,但现在呢?朝廷对我们这边的老百姓越来越关心,每个人的日子也渐渐有了起色。”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用手指了指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你们呢?还是停滞不前,赚不到钱就说粮食贵,难道这就合理了吗?这世上从来都是强者生存的道理啊!” 对方如此嚣张且自以为是的态度让一向冷静克制的方淮序哭笑不得,既想反驳却又不愿与之计较。 平日里性格爽朗乐观、不爱与人生争执的谢晚棠哪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只见她缓缓卷起袖口处有些松垮的布料,坚定的目光直接对上那位气势汹汹的钱老板,然后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走去。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让那名掌柜感到困惑不解,也让周围的看客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你什么意思啊?” 老板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不确定地看着逐渐逼近的女人,心中猜测着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罢了。” 谢晚棠心平气和地说着,并未因受到冒犯而失态。 “既然你说我们这些人没有能力赚钱却总是抱怨物价上涨,那你本人为何还仅仅止步于一个小商铺之中?难不成你就满足于此,再无进一步追求了吗?” 这一番言辞犀利却不尖酸刻薄的话,瞬间令整个场面静默了几秒钟。 听到这里,一旁的方淮序嘴角不禁扬起一个浅笑,他很欣赏谢晚棠这般聪明而又不失礼貌的方式去应对难题。 尽管如此,作为朋友他还是警惕地朝前跨出几大步,默默站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以免那个看上去并不友善的钱姓掌柜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伤害到心爱之人。 此刻的谢晚棠眉头微皱,对着眼前这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与无奈。 “你知道吗?现在外面有那么多人都在遭受苦难!”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激动,“你不仅不愿意伸出援手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那里冷嘲热讽。虽然没有人强迫你非要用这里的药材去救济别人,但至少你得维持原价,展现一点点最基本的良心吧!” 面对这尖锐的问题,刚才还能够口若悬河的钱老板此刻却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他的脸上微微泛红,并不是因为感到羞愧,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十分尴尬。 “你算老几啊你!在这里摆什么谱!” 钱老板大声吼道,企图挽回颜面,“这是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谢晚棠像是早已料到了对方会这样说似的,马上点头赞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说道:“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这家医馆是你的地盘,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站在这个地方,滔滔不绝地说这些没道理的话吗?” “你还真的不怕官府会找你麻烦?” 谢晚棠继续步步紧逼。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外表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小姑娘谢晚棠,在辩论方面竟然如此强势犀利。 无论钱掌柜怎么思考、从哪个角度来反击都显得无力苍白。 此时此刻,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店主甚至没有勇气再直视谢晚棠的眼睛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窘态,也可能是被彻底激怒了的钱掌柜迅速弯腰捡起放置于门口的一块厚重木板,在地上狠狠敲击了几下后,气急败坏地喊叫起来:“滚出去!滚出去!哪来的不知好歹的小丫头,跑这儿添乱来了!给我立刻消失不见!” 伴随着他猛烈地挥动木头板子的动作,地面上扬起了层层灰土。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来一股刺鼻的气息,谢晚棠连忙举起袖子捂住自己的鼻子与嘴巴。 第81章 主位 几乎在同一时刻,身旁一直默默观察着整个对话过程的方淮序向前跨出了一步,准备采取行动。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即将结束之时,钱掌柜突然猛地朝谢晚棠的方向用力推了一下。 没想到这家伙竟敢动手,谢晚棠一时没站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刚好跌进了方淮序的怀抱中。 “小心点!” 方淮序迅速伸手扶住她,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谢晚棠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托住她的身体,让她靠在他的胸前,确保她不会摔伤。 随着飞扬的尘土渐渐落下,方淮序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瞪向那位姓钱的掌柜。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显的怒火和杀气,似乎只要对方再多说一句错话,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他进行严厉的惩罚。 从两人踏入这家医馆到现在发生了这么长时间的争执,方淮序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起初这位掌柜还因此以为面前这个年轻人只是个外表看起来不错的草包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就在刚才,方淮序只用了那么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就让钱掌柜感到全身发凉,尤其是脖颈处仿佛被冰冷的手指轻触了一下。 顿时冷汗顺着他的掌心流淌出来,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他带着恐惧与不安的语气问道,同时试图后退并躲回医馆里面去寻求保护。 恰好这时,几名正在巡逻的衙役走到了这边。 他们看到站在那里的方淮序,立刻停下来敬礼道:“殿下好。” 尽管声音不大,但是距离非常近,因此钱掌柜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原本紧握在钱掌柜手中用来驱赶苍蝇的木板因为惊吓,“啪”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大脑一片空白。 不用别人提醒就知道自己到底遇到了谁——这正是皇家太子方淮序啊! 而且身边陪伴着的就是专门赶来处理疫情事宜的女医生谢晚棠! 当意识到自己之前冒犯了多么尊贵的人物时,钱掌柜连忙双膝一弯跪倒在泥泞的小路上,不停地对着二人磕头求饶。 “殿下开恩!小姐饶命呐!都是我糊涂,实在没有认出您两位的身份,请您千万不要跟我这种小人计较,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求您这次能够放过小人一条生路吧!” 这样前后态度大不相同的转变令谢晚棠心里不禁既觉得好笑又十分生气。 此人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墙头草,随风摇摆根本没有任何原则。 像这种品行的人,实在是难以获得她的尊重。 别看他现在表现得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仅仅是因为他在如此艰难时期却依然选择提高药材售价导致普通百姓无力负担治疗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证明此人品性低劣至极。 相较而言,面对谢晚棠所表现出来的愤怒,方淮序反而表现得相对冷静得多。 毕竟,在宫中长大见多识广的他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 他先是望向谢晚棠确认其并无大碍之后,这才缓缓走向仍旧伏在地上不断哭泣哀求的钱掌柜跟前。 站在那儿低头冷漠地看着脚下之人,丝毫不打算轻易放过眼前这个人渣。 “你的这种赚钱方式真是丧尽天良。” “眼下才刚刚度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水灾害,很多人的生命才被救了回来。正当大家都还在为恢复而努力的时候,你就迫不及待想要从那些连基本食物供应都无法保证的人都要勒索钱财?” “之前你对我说过的话,我可以选择不再追究下去。可是擅自抬高药物售价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严重的犯罪事实,必须接受相应的法律制裁以起到警示作用。” 话音刚落,方淮序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平静而坚定,朝着仍旧坚守岗位的官兵投去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几位官兵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迅速地围上前去,动作熟练而干脆,将正试图后退的钱掌柜一举擒住。 在这一刻,双手被紧紧钳制住的钱掌柜这才彻底失去了镇定,他脸上显露出的是真正的恐惧与无助。 “殿下,请您高抬贵手饶恕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很多事情,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给您!” 钱掌柜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来。 这番求饶让站在不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淮序和谢晚棠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默契地点了点头,仿佛心意早已相通一般清晰可见。 “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掌柜您同我们详谈一番了。” 谢晚棠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与此同时她还冲着钱掌柜轻轻地挑了挑眉梢,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机智之光,令旁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终于获得了些许缓口气的机会,此时的钱掌柜额头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尽管内心慌乱不堪,但他还是尽力挤出笑容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从容些。 待众人返回到衙门中时,方淮序径直走到主位之上端坐下来,一派王者风范;而谢晚棠则优雅地坐在他左侧不远处的座椅上,轻轻拈起一块精致点心放入嘴中细细品尝起来。 相比之下,跪在地上几乎快要匍匐前去的钱掌柜整个人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地震似的浑身发抖不已。 假如直接进入主题进行审讯提问的话,或许钱掌柜还能勉强保持镇静应付过去。 然而眼下情况却是另外一回事:整整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在两位大人的注视之下自己却始终未能听到任何一个问题被抛出,这种令人窒息般的沉默逐渐消磨掉了他对自我保护最后一丝抵抗意识。 随着一杯清香扑鼻的好茶见底之后,谢晚棠轻轻搁下了手中的茶盏,轻咳了几声以示提醒,并且巧妙地朝身旁的方淮序投射过来一抹鼓励性十足的眼神。 感觉到氛围达到了最佳状态时,只见方淮序脸上绽放出了温和的笑容。 第82章 生不如死 最后将视线定格于低头颤栗不停的钱掌柜身上,语气平和但威严满满地说:“把你所知晓的一切都讲出来吧。”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更像诱饵般的话语:“假使你能够坦白交代,并且配合我们调查工作顺利结束的话,我不妨可以考虑网开一面让你平安无事回到家中继续打理那家小店生意。” 作为当今朝堂上的储君之一,方淮序显然并不仅仅只是擅长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选——对于这一点,身为底层商人的钱掌柜再清楚不过了。 因此当他听到这样近乎于给予生路承诺般的言语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连连磕头答应道:“多谢恩公宽宏大度!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场景差点没把对面坐着欣赏好戏上演许久未曾出声插嘴打断过片刻宁静氛围的谢晚棠心中的忍俊不禁给暴露了出来;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此刻钱掌柜勉强从僵硬扭曲的脸颊肌肉中挤出来的比真正哭泣还要更加悲惨几分的笑容:“事实上针对药材加价这个问题并非出于我本意啊……背后操控之人正是我们县内几个势力庞大的富商。他们既给了我好处又施加压力,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指示办事后果可想而知有多严重……我的性命可能早就岌岌可危了吧!” “我只是个小人物,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好,但我也无力反抗啊。” 钱掌柜的话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 谢晚棠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的理由已经听得太多次,耳根都快起了茧子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社会中,许多违法的人总爱用这种受害者的说辞来试图减轻自己的罪责,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在真正得到那笔不义之财的时候,之前的一切所谓委屈、自责甚至是悔恨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抛诸脑后,化为乌有了。 然而,从这位掌柜的话语之中,方淮序和谢晚棠却察觉到了某些新的线索或方向——既然整个事件背后存在操纵者,那么沿着这条线索进一步追查下去,或许能够揭开隐藏于暗处的真相。 特别是对于那些身处高位却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利的官员以及一些只顾利益而罔顾法律道德底线的企业主来说,更需要进行严格仔细地调查才能还给大家一个公道的世界。 见此情景,只见一向冷静果断的方淮序缓缓站了起来,并向身边的几位亲密手下简短却坚定地说出了下一步行动计划。 听到这话后,在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义所在,他们恭敬而又充满期待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同意按照指令行事。 “殿下,若真如同您猜测的那样存在着个别商家为了获取更大利润而故意抬高市场物资价格的情况,则正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去深挖其中更多深层次的问题,比如是否有可能借此发现以蒋氏为首的财团存在其他违规行为呢?” 其中一个忠诚追随者提议道。 听完这番见解之后,方淮序露出赞赏的眼神望着这名下属,显然对他所提出的想法表示肯定。 此时此刻,在宽敞明亮的大厅另一侧,谢晚棠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钱掌柜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变化,一双秀眉微微蹙起,“你刚才所讲的事情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细节你没有透露给我和方公子知道吗?” 她轻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性直觉的作用,亦或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威压感使得面前的这位小商人感觉到来自眼前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姑娘体内散发出来的压迫力远远超过了身为王子身份尊贵无比的方淮序。 “谢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您是在质疑我先前提供的信息真实性存有问题?还是怀疑在下的为人品行?请相信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 见状急忙摆手否认企图以此洗清自身嫌疑。 但还没等其完全把话说完就被对方一句话堵得严严实实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语来:“我不太清楚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你不愿意直接坦白承认但是我相信你心底里清楚得很。” 谢晚棠一边说边轻轻按压住了额头似乎有些无奈。 “现在这城里的形势已经相当紧迫了。我这个人眼里可容不下沙子,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你所知道的一股脑儿都告诉我,哪怕再微小的事也不例外,否则……” 说着说着,谢晚棠从容地走下椅子,来到钱掌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缓但带有一种威胁感。 “否则我就让你永远别想踏出这座衙门的大门一步,而且会用无数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尽管不知道谢晚棠到底有多大本事,但这番话语还是让钱掌柜感到无比恐惧。 毕竟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能够与王子一同出行,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能力。 此时此刻的钱掌柜真切感受到了恐惧,急忙低头磕头,声音都在发抖。 “小姐,小姐请饶命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所有……” 谢晚棠慢慢弯下腰,和钱掌柜面对面。 “你刚才不是说过,药价上涨这件事是因为上头有令?那我相信,在这个城里,不止是你一家被这样指示过,对吧?” 钱掌柜也算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马上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谢晚棠就是想让他招出更多涉及此事的商户或者人物。 意识到无法拒绝后,钱掌柜只好抬起手臂,用袖口抹了抹额头上因紧张而出的汗。 “请问小姐,能不能给我一些纸笔,让我把这些名字写下来?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没想到只是稍微吓唬一下就见效如此迅速,谢晚棠不由得挺直了身躯,微微转过头,对身旁的密卫做了一个示意的手势。 很快地,那名身手矫健的密卫就已经按照她的指示将所需物品取了过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当钱掌柜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张详细的进货与销售渠道清单时,谢晚棠只是快速地浏览了几眼,便忍不住轻轻地撅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第83章 克服难题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周到啊,不仅分工明确,既有专人负责货物采购,又有专事高利润转售之人,而且还能将最终成品定向销售给固定的几家药铺形成垄断局面。这一整套的操作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相当有心机了。” 尽管谢晚棠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对于这一切内幕都了如指掌的钱掌柜却已经吓得低垂下了脑袋,不敢直视这位小姐的眼睛。 “换言之,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由蒋家背后操控完成的?他们才是真正藏在暗处的大老板,而像你们这般只不过是在明面上为他们跑腿办事的小卒子罢了?” 虽然提到蒋府这个名字依旧让他从心底生出一阵恐惧感,但是面对生存的压力以及想要活命的决心,钱掌柜只好点了点头以示承认。 “果然算盘打得非常精细啊。” 说着话,谢晚棠将手中的那份详细名单小心翼翼地收好,并且顺带把手放到了后腰的位置,神情之间充满了深深的感慨。 “整个蒋家上上下下都在费尽心思寻找各种途径谋取私利,不达到利益最大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样贪婪无度的做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没过多久之后,方淮序也回到了屋内,而就在他还未及开口说话之前,谢晚棠就已经径直迎向了他。 “关于这份记载着各种药物交易情况的清单我目前已经掌握在手了,那么明日你就陪同我一起去解决掉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吧。” 面对着眼前突然表现出来异常果决一面的谢晚棠,一时间让方淮序既感到十分钦佩又不免有些想笑出来的感觉。 等到两人安排好了手下好好看守住那个已经彻底老实下来的钱掌柜之后,他们才终于能够安心回到自己住所准备充分休息一晚。 最近几天确实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身心俱疲,即便如此谢晚棠依然强打着精神硬撑在那里,然而方淮序却不忍看到她继续这么消耗下去,于是严厉地叮嘱道:“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再继续让自己这么辛苦了!” 知道方淮序是在关心自己,谢晚棠自然不会为此与他争执什么。 虽然她心里明白方淮序的这种关心有时会让人觉得有点过度保护,但是这毕竟是出于他的好意。 第二天,吃饱睡足之后,二人便去了集市开始着手处理那几间被查出问题最多的药铺。 早晨明媚的阳光下,集市上已是人来人往,而他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解决之前发现的问题药店,给百姓一个合理的交代。 由于有这位身份显赫的王爷亲自监督整个过程,即使那些原本态度强硬且心有不甘的掌柜也不得不在强大的压力面前低下头来配合调查。 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各方势力的努力推动,药材的价格终于开始从高点回落至正常的范围内,其他规模较小但同样受人关注的药店也见势纷纷跟随着调整了价格策略。 不到三天功夫,城里的药材市场价格终于恢复正常了。 这个变化对于大多数市民来说简直是个大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的医疗负担将显着减轻。 等到事情基本结束的那个晚上,刚回到住处门口时,迎面而来的仆人手里拿着两张请柬。 “大人、小姐,请看这个侍从刚刚送过来的帖子。” 门一打开,一位面容忠厚的老仆恭敬地递上了两张精美的请柬,并解释道这是刚才有人专门送过来交给主人的重要信件。 听到这话,正打哈欠的谢晚棠停下动作,方淮序则接过了邀请函走进了房间展开一看:原来是来自县城里的一些商贩寄来的邀请。 打开这份精致而又有些神秘色彩的信封后,映入眼帘的是几位在本地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商户联合发出的正式晚宴邀请,看起来似乎是在欢迎最近在市场上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士参加。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发什么宴会请柬呢?” 坐在软垫上的谢晚棠边吃着水果边嘀咕道。 她用一只手随意地摆弄着果盘中的葡萄,一边疑惑地询问对方,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感到非常意外与不解。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方淮序宠溺一笑然后将请柬放在了桌上,“恐怕是见我们整治药材市场成效显着,这些人想趁机示好拉拢关系吧。” 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王爷脸上洋溢出慈爱的笑容安慰道。 在他看来,这种现象并不稀奇,尤其是当权力结构发生了变动之时,总会有人急于寻求新的靠山以确保自身利益。 说到这里,他脸上笑意渐消换上了一副无奈又略显恼火的模样:“这种事情京城时常见到,并不稀奇。现在这里也是这个样子了。” 对于某些群体而言,利用宴会作为社交工具早已成为司空见惯的行为模式。 无论是皇城脚下还是边陲小镇,一旦有利可图之处就必然会有这样那样的算计存在。 听方淮序这么一说,谢晚棠能感受到他对如今商人处境的无奈,她的脸上不再嬉笑,变得严肃起来。 从王爷那深邃的眼神中,她读出了复杂的情绪,既有感慨也有忧虑;同时内心深处还隐隐泛起了某种不安的感觉。 “许多事都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更别说我们还管不了所有人。那些小官小吏根本就不是咱们能控制得了的。” 王爷继续向她分析现状,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试图让对方理解现实社会中存在的诸多不易克服之难题。 “即使你我现在回到京城,可能还会觉得这边治理得挺不错的。但是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的秩序就会再度混乱起来。” 方淮序的话如同暮鼓晨钟般响彻在房间里,在空气中回荡,令人不由得陷入深深沉思。 谢晚棠的话说得直接而明了,不留一丝余地,这让方淮序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无奈和自嘲的情绪,仿佛是被直接戳中了要害。 “有必要这么直接嘛?” 他轻声问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埋怨。 他知道,这样的提问其实更多的是在自我解嘲,而不是真想要一个答案。 第84章 宽慰 “这不是泼冷水啊,我是希望殿下你能有个心理准备,”谢晚棠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而温柔,“如果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也不要过分自责,更不要陷在后悔的情绪里出不来。” 说着,她把手里的水果递到了他的面前。 见谢晚棠边说边把手里的水果递给自己,方淮序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下来。 他接过水果,仔细地看着手中的这份小礼物,仿佛从这简单的水果里能感受到那份细腻的关心与温情。 然后他缓缓将它送入口中咀嚼起来,那份甜蜜瞬间溢满了口腔每一个角落,当他再次望向眼前这张绝美面容时,只觉得心跳加快了许多,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温馨而又甜蜜的气息中。 “那咱们还去宴会吗?”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对方目光中那太过热烈的情感表达,谢晚棠连忙转移了话题,企图打破这种有些令人局促不安的沉默。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方淮序很快就回应了,而且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态度。 “当然要去,这样我们才能更加清楚地了解当地商家的真实情况,也能够为我们接下来要实施的原定方案提供更多有利的信息,从而保证事情进展得更为顺利。” 他的眼神坚定,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决心。 听闻此言,谢晚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想法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彼此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直到三天后的那个即将举行宴会的日子,正当他们准备出门赴宴之际,却不幸被意外闯出的江梦萱给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只见她急匆匆地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脸上写满了不解和委屈。 “殿下,我刚刚无意间听到你们要参加一个聚会吧?为什么不带上我呢?” 她大声质问着,言语间尽显焦急与不满。 江梦萱竟然知道了这个秘密会议的存在,这让方淮序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显然,在与谢晚棠讨论这一计划的过程中,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给了这位不速之客;当然,另一种可能性便是,这是江梦萱主动派人搜集情报的结果。 无论如何,此刻她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甚至让原本就有些烦躁不安的谢晚棠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反感。 于是,她几乎是本能般地抬手捂住了耳朵,以图阻挡那些令人不适的话语钻入脑海。 面对眼前的情景,方淮序则是冷着脸往后退了几步,刻意与之保持一定距离,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她此次无理行为的极度不满。 “主办方并没有给江小姐发出正式邀请函,因此我们不方便擅自携带额外的人参加活动,请您理解并体谅。” 按照常理来讲,当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话语之后,通常会选择适可而止,默默离开;但显然今天的江梦萱并不打算这么做。 反而,随着话音落下,只见她高高地昂起头颅,眼中满是对抗之意,“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自己就没有资格去那里了吗?!” “就算没邀请我也无所谓,凭我的身份想要出席,他们不会拦我的吧?”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听到这些话,谢晚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风中的铃铛般清脆悦耳,随后她直接提着裙子,轻盈地跨过门槛离开了,留下一室寂静和空气中未散尽的笑意。 至于江梦萱的事,她不想多说什么。 毕竟这件事并不重要,也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怎么处理全凭方淮序自己的决定。 他的心思,她不想揣测,也没那个闲心。 望着谢晚棠离去的身影,方淮序的眼里多了几分暖意,他微笑着摇头…… 这丫头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不过这种个性倒也很有趣。 不过他也清楚江梦萱的性格,单凭言语拦她肯定没用。 想到这一点时,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无奈之情,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想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对自己的某种让步。 “那好吧,江小姐请在宴会上举止得体一些,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希望能让她听进去。 江梦萱一听方淮序这话,就知道他答应带自己去了,顿时眼睛一亮,赶紧点头答应,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其他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不再关心。 看她一脸欢喜地抓着裙子,急切地朝门口的一辆小轿走去。 那份兴奋与激动溢于言表,就像是得到了最宝贵的礼物一般。 方淮序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暗卫,神色略显沉重,“想办法把她的车弄坏一点,但别让她受伤,明白了吗?” 这个提议其实也是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才作出的决定,并非单纯地想要为难江梦萱。 其实方淮序并不是心疼江梦萱,只是担心她受伤后还得派人去照顾,实在是费心又耗时。 这样的安排虽然看似残忍了些,但终究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暗卫立刻应声道,接着迅速隐入人群之中,然后悄悄跟在了江梦萱的小轿后面,寻找最佳时机动手。 城里现在比之前安静了许多,但仍有些流民四处游荡,因此即使是在白天,行进速度依旧显得缓慢而谨慎。 等到终于经过集市那条路时,暗卫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折断了一侧的支架。 几乎与此同时,轿子里传来了江梦萱尖锐的惊叫声:“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刺客了!” 她的声音高亢刺耳,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一喊不仅吓得小轿周围的几名路人猛地站定脚步,连远处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纷纷向这边投以惊异的目光。 暗卫连忙上前,皱眉并尽量压低声音解释道:“江小姐别慌,只是轿子坏了,并没有刺客。您不用担心,我们马上找人修理。” 他试图用自己的镇定安抚下这位大小姐失控的情绪。 说着,他让抬轿的仆人缓缓地把轿子放了下来。 第85章 贵宾 紧接着,江梦萱满脸不悦地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手里的帕子挥舞个不停,完全不像大家闺秀应有的举止,她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怎么会这样?我这么轻的人,轿子竟然也给压坏了!” 她抱怨着,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和不满。 而此时前面的另一辆轿子里,谢晚棠正闭着眼睛在安静地休息,根本没有心情理会江梦萱这边的事情。 方淮序下了车来查看了一下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旁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 随后他转过身,看着仍然怒气冲冲的江梦萱说道:“看来今天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为了能够跟方淮序一同出席宴会,江梦萱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他带自己参加,结果却遇到了这样的状况,自然让她感到十分不甘心。 她不满地咬了咬嘴唇,眉头紧皱成一团,然后抬起手指向前方停着的小轿子,提出了一个她自认为不错的建议:“既然我的轿子坏了,那我可以跟殿下你们挤一挤啊!” 说完这话,江梦萱便准备立刻钻进这辆车里,但是却被守在一旁的暗卫及时拦住了去路。 这时方淮序慢慢上前几步,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说道:“这个轿子已经被我和谢姑娘占满了位置,再加一个恐怕不行。江小姐还是先回家去好了。” 本来就心急如焚的江梦萱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急得原地直跺脚,心里想着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大闹一场以发泄心中不满。 “为什么谢晚棠就能跟你同坐一辆轿子,而我要被赶回去!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与愤怒。 面对江梦萱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一向保持镇定自若的方淮序也不禁轻轻皱起了眉毛。 “江小姐忘记了吗?这次宴会其实只邀请了我们两个人参加。所以按照礼数来说我们应该一起乘这辆轿子前往。” 方淮序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因为你是铁了心要跟着我们,实在是迫于无奈,我们才特别为你单独安排了一顶轿子使用。可现在你的轿子坏掉了,难不成你还打算继续在这里闹腾、妨碍我的出行吗?” 话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方淮序原本温柔平和的语调变得严肃了起来,吓得江梦萱立刻紧紧闭上了嘴巴,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她明白,如果继续这么纠缠下去的话,方淮序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关在家里,再也不让她迈出家门一步。 “来人,送江小姐好好回家休息。” 方淮序挥了挥手,甩了甩袖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还没等江梦萱说些什么,他就迅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轿子里,留下江梦萱一个人愣在原地,心中既有不甘也有无奈。 刚一坐稳,谢晚棠就缓缓地睁开了她的双眼,仿佛之前一直在闭目养神一般。 这一下突然睁开眼睛,让方淮序微微一愣,停下了正准备抬起来端茶的手。 “这么盯着我看干嘛?” 方淮序问道,语气虽然平淡却透出了一丝不耐烦。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听到了你对江小姐说的话之后,我真心觉得你这个人真是铁石心肠啊。” 谢晚棠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实际上,方淮序注意到了,说话间她那微翘的嘴角边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显然是在调侃他呢。 见状,方淮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露出了一个宽容的笑容。 接下来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交谈,但这沉默并不显得尴尬或冷场,倒像是两个人彼此之间有着莫名默契般的相处方式。 当到达酒楼大厅门前时,一个男子立刻迎了上来迎接他们,那人神色恭敬之极:“太子殿下,谢姑娘,你们好,我是这里的新人梁羽。” “此次疫情能够这么快得到控制以及灾害得以平息,全都是依靠殿下的智慧决策还有谢姑娘的无私援助,小人实在是感激不尽!” 梁羽说得无比真诚,几乎可以让人感觉到那份从心底里涌现出来的敬仰之情。 但很明显,这样的恭维话语听起来多少有些过头了。 然而对于这些表面文章般的态度转变,方淮序与谢晚棠并未放在眼里,只是随意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还有许多座位空着未被占用,估计应该还有些客人尚未到来。 这时,方淮序朝对方点了点头,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之后用低沉平稳的声音回道:“县主太客气啦,关于您发来的宴请函我们已经收到了。只是考虑到目前老百姓们尚处在恢复阶段,并不是十分适宜举办太过张扬的聚会活动;所以我们也不希望因此而招致太多关注目光。” 话音刚落,可以看到梁羽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大半。 随后他急忙对手下吩咐道:“快!赶快为殿下及谢小姐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坐下,请务必确保没有任何外界干扰打扰到他们两位贵客!” 乍一看去好像只是体贴入微地对待远道而来的重要宾客而已,实则仍然体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区别化礼遇。 对此情形,方淮序也只是笑笑罢了;相比之下,谢晚棠则表现得更加淡然自若一些。 随着带路人的引导,两人并肩走进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不久,门外就传来了仆人急促的脚步声和高亢的通报声:“蒋家族长来了!” 这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方淮序正要为谢晚棠始茶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他轻轻地将茶壶放下,转头看向谢晚棠,两人的眼神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接着他们同时回头望向门口的方向——只见蒋家家主身穿一身华丽的绸缎长袍,步伐稳健而有力,气派十足地走了进来,他的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可忽视的权威感。 谢晚棠悄悄地用手拉了拉方淮序的衣服下摆,用眼神示意彼此心中已经做好了某种计划或打算。 果然不出所料,紧接着蒋家族长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也很快来到了方淮序所在的座位旁,并依次恭敬地行礼。 第86章 打探 “小的们见过殿下,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还能在这酒宴上与您共饮畅谈一番,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从这些前来问候的蒋家族成员口中说出的话语充满了礼貌和敬意,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方淮序和谢晚棠前几天在城中某家药铺发生的事。 万一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牵连到自己身上,恐怕会引起一系列无法预料的大麻烦。 所以,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所有人都非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试探着方淮序对他们到来的真实态度如何。 原本大家都猜测这位年轻的殿下肯定会因为不久前发生过的不愉快事情而对蒋家表现出强烈的不满情绪,甚至即便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蒋家与此有关联,他也会借此机会严厉批评几句,以达到震慑的作用。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方淮序竟然表现得完全相反,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站起身来回礼,并温和地说:“诸位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听说近几年来,你们对于本地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发展作出了诸多贡献,我个人对此深感欣慰,也感到非常高兴能够见到各位在这里齐聚一堂共享美食美酒。” “即使没有今日之宴,我也是要亲自登门拜访表示感谢的。” 方淮序这番话一出口,让蒋家人一时愣住,但内心却暗自窃喜;而旁边的谢晚棠则轻轻抿了口茶水,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嘴角那微微翘起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家伙现在装模作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其实心底恨不得手撕蒋家人。 随后,双方又聊了一会儿闲话家常,直到宴会正式开始,蒋家族的人这才纷纷坐回各自的座位。 趁着假装饮酒之际,他们小声地互相交谈起来。 “看来这位殿下并没查出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一人悄声说。 “还以为他会是个狠角色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另一个家族成员轻笑说道。 “这样不是正好吗?我们可以轻松一些,不必担心受到牵连。” “嗯嗯,他就抓了些手下的办事的小卒子,跟咱们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 正当此时,恰好看到方淮序朝这边看了过来,众人连忙拿起酒杯,做出一副想要向他敬酒的姿态。 目睹眼前这一幕幕上演的好戏后,谢晚棠心中忍不住笑了出来,悄悄转过身去,用手掩住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 旁边传来的轻微笑声引起了方淮序注意,只见她脸色因笑得太多略微发红、眼角带着笑意。 “你这是怎么了?” 方淮序疑惑地问道。 “哎呀,只觉得这顿饭吃得可真够不容易啊,不仅要品尝美味佳肴,还要配合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行。” 谢晚棠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接着捏了捏方淮序胳膊,“接下来这里就劳烦殿下您左右逢迎好好招待大家吧,我打算四处走走看看能否找到些有价值的线索。” 明白了她的意图之后,方淮序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但仍带有些许担忧,“一定要带上我的手下一同前去,独自一人在外行走时千万小心为妙。” 对于事情孰轻孰重,谢晚棠心中自有衡量标准,尽管不在乎这些麻烦事儿,但她同样懂得在必要时刻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于是给对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后,谢晚棠轻轻擦去嘴角留下的茶渍站起身离开了大厅。 见状,之前一直隐匿于人群之中的几名亲卫立刻紧随其后。 毕竟,在这样一个公开场合里,所有人都清楚真正值得关注的是谁。 虽然他们心中对谢晚棠要去往何方感到非常好奇,但是出于礼貌和地位差距的缘故并不方便直接询问具体情况。 况且,在这些人看来,能够成功讨得方淮序欢心比什么都重要得多。 因此当谢晚棠在这场晚宴上到处打听消息时,并没有任何人刻意阻拦,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异常顺利。 这时,一名隶属于方淮序麾下的暗探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谢晚棠身边,眼神敏锐地扫视着四周情况后压低声音询问道:“谢姑娘,请问您突然到这里来是想要寻找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这次宴会虽然表面上不是蒋家直接主办的,但实际上幕后的主要操纵者都是他们。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摸清殿下的真实想法和立场。因此,可以肯定的是,为了防备我们做出对他们不利的行为,他们肯定会在暗处布置不少眼线以及熟人,以便随时掌控局面。” 她略微偏头望向不远处几个看似封闭却隐约传来谈话声的包厢,压低了声音进一步补充道,“这种情况对于我们而言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对方主动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能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那我们正好可以借此好好进行一番调查。毕竟,在整个城中广泛分布着影响力的蒋家如果按照常规方法逐一点地进行排查的话,实在是太耗时费力了。” 说话间,谢晚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显得十分疲惫。 而此时此刻站在一旁聆听着的那位沉默寡言的暗卫听完她的分析后,则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根据您的分析,看起来今晚出席的这场盛大聚会对于我们达成目的实际上是有帮助的?” 见对方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谢晚棠感到十分欣慰地点点头回应:“正是如此。从现在起,每个人都必须保持高度警觉性,不论是从商业层面与蒋氏有过任何交集的人士,还是在私底下与他们存在着复杂关系网的相关人士,我们都应该给予重点关注。请将这些人物详细记录下来,方便接下来更深入地追踪调查。” 对于谢晚棠来说,当前最为紧急的任务是要弄清楚究竟有哪些政府官员或私营企业主牵涉到了这场风波之中,并通过他们获取更多的信息和证据。 此时,在宴会大厅内,方淮序正在与几位商界大佬亲切交谈着。 第87章 强大的背景 在外人眼中看来,方淮序似乎已经稍微饮了些酒液,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略显迷离之态。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这所有的一切表现其实全都是他刻意为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容易地套取到有价值的情报资料而不被发现异常之处。 正当方淮序继续以这种状态与其他宾客交流之时,突然间一名长相并不显眼的小商人抬头四下观察了一下环境状况,在未见到熟悉的身影之后开口询问了一句看似无心实则暗藏玄机的问题:“殿下,请问怎么没看见谢姑娘呢?我记得她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到场参加宴会了吧?怎么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呢?” 当听到这句话后,周围许多与会者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方淮序身上,特别是那些来自蒋家背景深厚之人更是紧盯着他的反应。 面对着众人充满探究性质的关注与质询,方淮序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表示解释说:“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是因为谢姑娘她不习惯饮用过量酒精饮料。在宴会正式拉开序幕之前,她只是象征性品尝了几杯而已,估计是暂时找了个安静角落稍事休息吧。” 他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不过大家可以放心,相信不久之后她便会再次回归加入我们的狂欢行列之中。”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温和,几乎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一种让人感到舒适的力量。 旁观者不明就里,但看到这个情形,赶紧趁机讨好起来,希望能在这场风云变幻的局势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自从殿下您来到这里与谢姑娘一同工作,为我们的百姓和商家们做了那么多实事好事,大家内心都充满感激。这份感激不是用言语能表达清楚的,只能藏在心里,默默祝福你们。” “说得没错!大家私下讨论过很多次了,都觉得两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如果县里的大事小事都能由二位一起管理,那么我们未来的日子肯定会更加幸福安康,生活富足无忧。” 虽然方淮序很清楚,这些话并不一定出自真心诚意,但每当众人夸赞起自己和谢晚棠是多么般配时, 他那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容里既有对赞誉的认可,又有几分难言的复杂情感。 突然之间,入口处传来了混乱且高声的喧哗,打断了这和谐的画面。 所有在场的宾客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吸引,纷纷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江梦萱正在大门口跟守门侍卫大声争吵,双方情绪都非常激动,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那些原本应该镇定地维持秩序的人此时此刻看起来十分尴尬,似乎在竭尽全力却仍然无法阻止这场面失控。 其中一位胆大的侍卫鼓起勇气上前,试图将江梦萱拦下,“对不起,这位小姐,请您出示请柬才能进入会场,这是规矩。” 没想到这话反而激怒了她。 “你是不是瞎了?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么大胆子阻拦我!我告诉你,我和方淮序是一起来的客人,你竟然不让我进去?你马上给我闪开!” 江梦萱气急败坏地说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人。 方淮序一看见是江梦萱突然闯入宴会厅,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即便对她这样的行事风格深感不满,但他清楚此时并非与之翻脸的最佳时机。 所以,尽管心中不悦至极,但表面上还是保持住了基本礼节。 他无奈地朝周围人群笑了笑以示安慰后,立刻朝大门方向走去,准备解决这场无谓的争端。 走到跟前,他对着守卫挥手示意,“不用紧张,这位江小姐的确是我们这边的人。这次确实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请不要介意。” 侍卫虽心中依旧憋屈不已,但也明白既然是太子发话了,他们也只有选择服从命令。 这个时候的江梦萱已经满脸通红,显然是动了真火。 即便听到方淮序为自己解围的话语,她那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也没有丝毫降温的迹象。 刚刚她可是把刚才那一番关于他俩相得益彰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想起来还令她感到无比愤慨。 于是乎,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江梦萱已穿过方淮序身旁径直走向那些刚才议论他们的几个人。 “我还真是小瞧你们这些人了,本来以为出席这场宴会有身份的人都该有最基本的见识吧?结果到头来不过就是一群睁眼瞎,除了背后议论别人之外什么都不懂而已!” 随着这番极具挑衅意味的话出口,原来还相对和谐愉快的氛围立即变得乌烟瘴气。 方淮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正想出言制止时,只听见江梦萱已然抢先开口道。 “你们什么意思?居然还不按照我说的做?告诉你们,我可不是普通百姓的女儿,我乃当今太师独女,谁敢不听我的?” “把我拦在酒宴外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当着太子和本小姐的面乱嚼舌根!简直是找打!” 江梦萱心中怒火中烧,她觉得对方的做法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听说江梦萱是太师的女儿,原本还以为她在胡闹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背景。 虽然这个地方离皇帝所在的宫殿很远,但对于拥有如此身家的人来说,要对付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由得望向方淮序,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庇护。 然而,方淮序其实根本不关心江梦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他也非常清楚目前情况下的轻重缓急:若是一直让江梦萱如此嚣张下去,今天的任务肯定就完成不了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淮序微微侧过了身体,眼角余光恰好瞥见正门方向有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发现这女子竟是谢晚棠。 看到那个姑娘朝着自己挥手示意,而且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笑容,方淮序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第88章 收获颇丰 甚至来不及打招呼,便直接转身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梦萱眼睁睁地看着方淮序离开,连悬在半空中的手臂都没来得及放下来。 她急忙顺着对方走过去的路线望去,恰好见到谢晚棠正在跟方淮序低语些什么。 谢晚棠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显得格外慌张不安。 “这个女人!” 江梦萱恨恨地说出口。 原本想要立即冲上去质问对方一番的她忽然愣住了——因为谢晚棠居然在讲完话之后立刻就转头快速跑出门廊去了。 在江梦萱看来,对方这样的表现显然是心虚并且感到恐惧的表现。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知道逃跑还不错!” 江梦萱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毕竟像这样重要的场合里,在有了自己这位尊贵小姐到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允许这样一个来自乡下的野丫头存在? 随后,她上前一步对方淮序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殿下,谢姑娘是否哪里不太舒服呢?要不要我派人请位大夫回去给她看看?” “你可是我们今天最为尊贵的客人,千万不能就此离去啊。不然的话会让在场所有商贩都大失所望。” 如果不是早就对江梦萱有所了解,方淮序或许还会误以为她是和这些商人们商量好才说这些话的。 但此刻他只是想起谢晚棠临走前告诉他的那些重要情报,心情反而放松了不少。 于是便跟着江梦萱的要求一起返回了人群之中。 事实上,当谢晚棠最开始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确实有着想要将某些紧急情况告知给方淮序的念头。 不过后来又担心拖延太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回来稳定大家的情绪再说。 没想到江梦萱会突然出现。 既然这样,他就决定利用江梦萱把方淮序拖住,制造些动静。 毕竟江梦萱是个机灵且颇有手段的人,只要稍微给她一点提示,她应该能理解他的意图并配合行动。 而他自己则趁机去搜查商人府里的线索。 毕竟他们不会随身携带账本,现在又没人掌事,凭他的本事找到线索并不难。 这对他来说几乎是小菜一碟,他有十足的把握在短时间内找到所需的资料。 直到酒宴结束,方淮序与江梦萱回到了宅邸。 他在门口向江梦萱道谢后,就匆匆谢绝了江梦萱的谈话邀请,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在软塌上坐下等待着。 他的心情十分忐忑不安,生怕谢晚棠那边会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等夜深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门一开,烛光中显现出了谢晚棠那略显疲倦却依旧美丽无双的脸庞,方淮序紧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怎么?殿下是在为我担忧吗?” 谢晚棠见状便笑着开口问道,随后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让整个空间变得更加安静而温馨。 没想到,方淮序竟坦诚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只见他紧锁的眉间流露出明显的担忧和焦虑之情,似乎心中正翻涌着许多无法言说的情绪,随时有可能失控一般。 “如果不是江梦萱在这里,我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自责与不安。 “要是出了什么事,那……” 剩下的半句话却因为他不敢设想最坏的情况而最终没能讲出口。 只见他大步向前走到谢晚棠跟前,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番。 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这个勇敢的女子受伤。 没料到会看到方淮序如此直白地展现出自己对于她的关心之意,这让谢晚棠感到十分惊讶的同时也心生甜蜜。 她垂下眼帘默默地注视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手臂的大手,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红晕,但并没有立刻抽出手臂。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小瞧我的本事。” 为了缓解此刻略微尴尬而又有些暧昧的氛围,谢晚棠故意用轻松戏谑的语调说道,试图打破沉默同时也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听了谢晚棠的话,方淮序这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察觉到了自己刚才那些失态的行为。 于是赶紧将原本抓得很紧的手收了回来,尽管内心深处还残留着对她安全状况无比关切的想法。 “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任务是否顺利完成以及获取了多少宝贵信息,完全顾不上掩饰那份急切的心情。 有些微妙复杂的情感开始悄然弥漫开来,然而此时此刻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打算避让的意思。 仿佛空气中充斥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促使二人更加接近彼此似的。 谢晚棠从宽大的袖筒内掏出一本记录得非常详尽的小册子,在方淮序面前晃动了几下以引起注意。 这正是此次冒着极大风险潜入商人家取得的关键证据材料。 “有了这些,甚至不用回京城,在这里你就可以行使权力,处置这些人了。” 大概谁都没想到,谢晚棠这一晚居然收获这么多,就连方淮序心里也是大感意外。 他原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夜晚行动,却没想到会有如此丰硕的成果。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紧接着一名暗卫推门而入。 这个举动显然没有在事先通知他们,因此两人都显得有些吃惊。 “殿下,京城里来了个特使,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您,现在正等在外面。” 暗卫恭敬地向方淮序报告,声音低沉却又带着几分紧迫感。 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方淮序和谢晚棠同时愣了一下。 原本顺利进行中的计划,突然因为一个从京师传来的信息被打乱了节奏,这让他们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让他进来吧。” 方淮序的声音略显沙哑,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烦躁。 没过多久,特使已经迅速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对皇室成员应有的尊敬。 “太子殿下,皇上急召您回去。这里的事情暂且交给小臣带来的队伍去处理,请您放心……” 特使的话音未落,方淮序的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虽然对于此时离开仍有不甘,但圣命难违,只能照办。 第89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个多小时后,夜色渐深,谢晚棠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不停地打着哈欠,并时不时用力拽着马缰绳以保持清醒。 转过头望了一眼后面紧跟着的满载行囊的车队以及身边并驾齐驱的方淮序,她不由得笑出了声,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场冒险只是一次寻常的旅途。 “我们已经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妥善安置,并且趁着夜色悄悄撤出了县城向着首都进发。” 她轻声说道,言语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忧愁或者不舍之情。 然而很快地,一个问题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提出了:“可是殿下,你让江梦萱留在那边,不跟她说明原因,难道不怕回到宫中之后,太师找您的麻烦?” 面对这样的询问,方淮序表现得相当冷静。 “让她继续留在那里其实也挺不错,相信日后她自然会明白一切。但如果让她同行前往,只怕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来,到那时万一我的情绪控制不当,很可能会导致与太师之间的关系恶化。” 不知为何,讲到这里时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于是为了缓和气氛,方淮序故意用调侃式的口吻说话,成功逗笑了身边的女子。 此刻天边已微微泛白,黎明即将来临。 注视着身旁人的侧脸,方淮序不由自主放慢了马匹前进的速度,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问道:“谢姑娘,之前说好了要共同调查此事,可现在看来随着返回皇宫旅程的开始,这段合作也许就要告一段落了吧?那么接下来咱们应该……” 话还未说完,就被谢晚棠直接打断:“你的意思是准备从此跟我划清界限了吗?” 感觉到对方态度的变化,她立刻勒住缰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面看向对方,目光坚定而不肯退让半步。 “我倒是真心不愿意就这么放手啊,毕竟您当初承诺给我那些好处我都还没有全部拿到手呢。” 她的回答里透露着几分调皮和不满,同时也明确表达了自己并不想就此结束这段合作关系的决心。 “这样说来的话,回京之后咱俩还真得好好算算账才行啊。” 说完这话的同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看着手心里的紫色睡莲,孙太医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之色,连连赞叹道:“王妃,您这是从哪儿找到的宝贝啊?真是太难得了!” 贺逸微微挑眉,瞥了一眼正埋头苦读的赵司泽,轻声说道:“是别人送给我的。” 声音虽低,但依旧清晰可闻。 “啊?” 孙太医听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里不由自主地猜测起来,究竟是哪位如此慷慨之人,舍得将价值连城的紫睡莲送给王妃。 哎,若是自己也能有幸拥有这么一件珍贵的礼物,该有多好…… 此时此刻,贺逸认真地观察着孙太医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并同时回想当时赵司泽提出要送给自己紫睡莲时自己的反应——那种惊讶几乎可以说是震撼人心的吧。 而那个被她简单称为“别人”的赵司泽,则依旧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把手上刚刚还在阅读着的书籍轻轻递给了站在一旁等候指示的夏侯过,然后平静地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别再一直盯着孙太医看了,既然骅亭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咱们现在就可以动身返回王府好好休息一下了。” 话音落下不过片刻之间,整个府邸内外便是一片忙碌景象,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迅速整装待发,很快就踏上了归程之路。 回宫路上,如同出发前约定的一样,贺逸和赵司泽依旧共同乘坐于同一辆豪华马车之内。 起初,在安排座位之时,贺逸原本打算与兄长同乘一架马车,以便能够近距离照看一下刚刚恢复健康的贺元。 然而,这个提议却遭到了赵司泽毫不留情地否决。 “你虽然对医理略有所知,但照顾病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万一稍有不慎,反而会令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状况变得雪上加霜……” 面对这样直接且不留情面的说法,贺逸内心虽然有些不快,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在照料患者方面不如那些长期服务于王室家庭的专业仆从那般细致入微。 因此也就没再多做争辩,默认接受了这一安排。 当看到此刻安静乖巧地坐在车厢另一端的贺逸时,赵司泽的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目光落在她那一头如雪般洁白无瑕的秀发之上,开口道出了邀请:“过来这边坐着吧。” 闻言后抬起清丽脱俗的脸庞向赵司泽投去询问的目光,“你要做什么呢?” 疑惑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见状后,只见对方并未过多解释原因只是简短而坚定地回复道:“想要替你整理下发髻。” 显然早已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此,饶是平日里冷静沉稳如水的贺逸也不禁满腹狐疑,“你会梳头发么?” 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质疑成分,仿佛在说:从未听说过男子竟还会这种女子才会做的事情呢! “当然。” 回应的话语听起来十分自信从容,“如果不试试又怎会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来呢?” 言外之意则是在暗示,只有勇于尝试方有可能成就非凡。 “我不信。” 聪明的贺逸立刻反应了过来,她迅速转过了头,不想让那些因遭受了太多磨难而变成白色的头发再次成为别人的话题或谈资。 赵司泽扬起了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会梳头吗?” “不会。” 贺逸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与尴尬。 “那就行了。” 赵司泽微微侧目看向她,目光里透出几分淡然和轻松,缓缓地说道:“你这满头白发,在我这儿并不稀奇,但若是被外人看见了,尤其是希宴,怕是要吓得目瞪口呆吧。” 贺逸刚想辩驳几句,但是当听到了希宴的名字后,立刻打住了话头,嘴巴轻轻抿了一下,“那好吧,那你来帮我梳头好了。” 赵司泽眼梢微微挑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并向她招手示意,“过来坐下。” 第90章 笑话 这一趟艰难的旅程之后,贺逸感到身体极度疲惫,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两夜才重新醒来。 对于喝不喝酒这件事,效果显然大不相同。 尽管同样被酒精气味熏得晕乎乎的希晏世子、贺元以及灵儿,他们只昏迷了一个晚上就恢复了神智,状况要比贺逸好很多。 要知道,在此前,三人从未有过醉酒经历,如今仅仅因为闻到了酒精味道就这样轻易倒下,确实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待到他们从梦乡苏醒之际,个个都是头痛欲裂、意识模糊,四肢无力,如同一滩烂泥。 由此可见仅仅是嗅到了酒香就能造成如此严重的醉态,可想而知,贺逸想要完全复原所需时间必定更久、过程更加艰苦。 贺逸这一次睡眠竟持续了长达两天一夜。 而就在第一天过后,身边的人开始逐渐担忧起来,特别是灵儿,更是焦急万分,甚至专门跑去找赵司泽商量是否需要请医治疗。 面对此情形,赵司泽却显得十分平静,并未慌乱,“不用着急,即便请了大夫也未必有效果。依我看来,到了第三日早晨,她定能自然醒转。你现在只需提前准备好一切即可等待那一刻到来。” 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灵儿在这两天期间仍旧按时为尚处于沉睡状态中的贺逸服用解酒药物,期望能够借此减轻后者醒后所面临的不适感。 希晏世子不见贺逸就像掉了魂儿似的,整天心神不定。 一天之内,他去了好几次她的房间,几乎每隔一小会儿就忍不住要去打听一次,看看贺逸什么时候能苏醒。 这种焦急的心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恍惚,好像只有看到贺逸安全醒来,他的心才能踏实下来。 看他这么心急如焚的样子,灵儿是既觉得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希晏世子对贺逸的感情真是深厚,可见平日里他对这位“夫人”的悉心照顾也绝非虚言。 只不过呢,这孩子特别要面子,每次出现在贺逸房前都拒绝承认自己的真实目的,总是要找一些看似合理的借口,而且每次都拉着贺元一同前往。 这让在一旁观察的贺元暗自偷笑不已。 其实他也知道妹妹现在还没到应该自然苏醒的时候,王爷曾经特意交代过,若是提前将贺逸弄醒了反而不利于她的恢复,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因此即便是希晏如此频繁地询问和探访,作为哥哥的贺元也只能小心谨慎对待着,尽量不让这份关心成为打扰妹妹恢复的因素。 就这样被那个着急的小鬼牵着来回折腾了一天一夜,在第三个清晨刚到来时,希晏甚至比平时还要早得多便起身,让人仔细打理好仪容之后,直接向着贺元住处的方向疾步而去,拉着后者一道再次赶往探视贺逸的情况。 “筝姐姐怎么还不起来啊?” 随着这句话响起,小家伙一进门立刻发现了床上依然安静沉睡的贺逸,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弯成了一道弯月形状,嘴角随即向下撇去,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紧接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床边,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要求正在旁边忙碌的灵儿将其抱上床榻坐下。 双脚悬空,左摇右晃间,嘴里开始喋喋不休地发起了牢骚:“筝姐姐太懒了,都不陪我玩儿,真的太无聊啦。” 正在埋头阅读书籍的贺元听到弟弟的话音,勉强抬眼望向了正安然入睡中的贺逸,看到她平静而满足的表情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任由身旁这个小小男子汉自己在那里不停地念叨抱怨着,继续专注着手里的文字。 看到哥哥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自己的吐槽大会,也不准备给任何反应时,小家伙明显感到一丝挫败感,但很快他就有了新的主意。 只见他动作利落地脱下穿在脚上的鞋子,毫不犹豫地直接从熟睡中人身上跨过去,并轻轻掀开了盖在姐姐身上的薄被,露出里面那温暖的空间,接着带着满脸灿烂的笑容爬到了床铺另一侧与姐姐面对面躺了下来,完全忘记了之前所有不开心的事。 “希晏世子,你快下来!” 贺元被吓了一跳,一方面是怕吵醒贺逸,让她难受;另一方面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虽说希晏世子年纪小还不明白这些礼数,但这若是被外人看到或者王爷得知了,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我不!” 小家伙心中充满了委屈,他只想多陪陪筝姐姐,享受这份难得的亲密时光,这有什么错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非要阻止自己,好像他在做坏事一样。 他的坚持让事情更加棘手。 这让贺元有些为难,毕竟对方身份尊贵,是个金枝玉叶的世子爷,他也不好过多指责或强迫,只得站在原地束手无策,目光紧紧盯着床上那尴尬的局面,心里焦急如焚却不敢妄动一步。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跑到夫人床上去了?” 灵儿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正准备给贺逸仔细擦洗身体,以助她恢复精神。 然而眼前的情形让她也跟着头痛起来。 原本以为会见到的是夫人安静休息的画面,没想到居然有一个小身影钻进了夫人的被窝里,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着实令人头疼不已。 希晏世子根本没注意到刚进屋的灵儿,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玩弄着手中的战利品——那是从熟睡中的贺逸头上轻轻摘下的一缕秀发。 只见他满脸怒气的样子却让人感到几分滑稽,嘴里不停地嘀咕着:“筝姐姐真笨,明明只是一杯酒而已就把自己喝得东倒西歪,若是这事传到了父王耳朵里,定是要笑话她的。” 说着便自言自语地凑近她耳边絮叨个不停。 但很快发现自己的独白并没有得到回应后,这位小王爷立刻变得不满起来,索性用手里抓着的几丝头发去挠贺逸的鼻尖,想要看看她会不会因此醒来。 其实,在经历了整整两天的休息之后,加上有人按时为她服用了醒酒药的关系,贺逸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显着的好转。 第91章 病情发作 只是温暖柔软的被褥实在是诱人极了,让她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开这舒适的怀抱,所以依旧沉浸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 直到突然感觉有一样东西在不停地挑逗着自己敏感的鼻尖,这份宁静才被打破。 强烈的刺激瞬间令她失去了所有困意,并且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情绪条件反射般朝那个惹恼她的物体重重拍打过去。 “哇!好疼!” 小家伙疼得大叫一声,立刻松开了手中的头发。 他的小手白嫩嫩的,现在已经红了一片。 灵儿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快步走过来将小家伙从床上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凳子上。 她拿起一块湿毛巾,一边擦拭着小家伙的小手,一边温柔地说道:“世子,王爷说了,夫人一会儿就会醒了。你这么搞的话,小心她以后几天都不理你哦。” “筝姐姐不会这么小气的!” 小家伙嘟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和坚定。 灵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谁说夫人小气了?她这叫爱面子,你可别不懂事。” 小家伙不再说话了,心里想着要怎么为自己辩护,却突然间发现他心心念念的筝姐姐已经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着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过了许久,她的双眼才慢慢睁开,显得有些疲惫。 “筝姐姐……” 小家伙高兴得一骨碌扑上去,紧紧抱住她。 看到这一幕,灵儿也跟着高兴起来,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夫人,你终于醒了?!” 贺元心里也很高兴,但他怕小家伙太兴奋会不小心压到刚醒来的贺逸,于是迅速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劝说道:“世子啊,别这么急,筝姐姐这才刚刚醒呢。” 因为睡得太久,贺逸的眼袋有些浮肿,眼眶也略微有些红润。 但她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开始四处打量房间。 她发现贺元和小家伙都在这儿,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肚子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气流。 贺逸皱起眉头,微微张开的嘴唇又合上了,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这股从腹部传来的奇怪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火焰燃烧,又像是寒冰冻结,腹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冰与火交织的地方。 刚开始时,她几乎无法适应这股力量带来的冲击,整个人都僵硬了好久。 虽然一开始并不觉得特别难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气流变得越来越猛烈,仿佛要冲破她的五脏六腑一般。 她的内脏也在剧烈地震动,似乎随时都可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裂。 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拼命扩张着,仿佛试图释放体内的不适感。 突然之间,她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袭来,那原本美丽的脸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成了白纸一般。 “筝姐姐,你怎么了?!” 贺元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吃一惊。 他一直是个十分细致的人,在进门之前他还注意到贺逸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怎么现在刚刚起床却变得如此苍白? 是不是真如王爷所说,如果筝姐姐不是自然苏醒过来的话,会感到难以承受的不适与痛苦? “我……” 贺逸额头上满是冷汗,试着想开口说话向大家解释情况,但是一当气息吐出之时,肚子中的气流仿佛变得更加凶猛了起来。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无色,简直像是外面飘落下来的雪花那样惨白一片,让人不由得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那一头如同白雪般纯净发丝、脸上毫无血色而略显憔悴、以及那双精致但却失去了色泽的唇瓣,这一切让贺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用冰雪雕刻出来的雕像一样,美丽却又冰冷。 在一旁服侍的灵儿见此情景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上,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向外跑去,“夫人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寻找王爷前来帮忙!” 除了因腹部中翻滚不断的气流所引发的疼痛之外,此时此刻的贺逸几乎没有其他的知觉。 她满脸汗水淋漓,整个人感觉异常虚弱无力,甚至连将手抬起为自己简单地把脉都成了一件难事。 然而,凭借着多年来对自己身体状况的了解,即使是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她的大脑依旧传达给她一种让她惊讶不已的信息:事实上她的健康状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一些微小的异常罢了。 既然自身的状态还是保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平,那么为什么会在肚子里发生这般奇怪的情况呢? 闭上眼睛,贺逸咬紧银牙,努力地将手臂抬起,轻轻地将其覆盖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方。 随着她的手掌轻轻贴合在皮肤表面,她可以明显感觉到那股气流的存在。 然而,这股气流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汹涌澎湃,反而显得异常柔和,温和得就像是春日里的微风一般。 之所以会让她感到如此不适,也许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体还对这种新的体验不够适应罢了。 或许只是暂时难以接受这种新变化所带来的影响。 确认了自己的身体没有遭受任何实质性的损伤后,贺逸心中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放松一些。 但是疑惑的情绪仍然盘踞在心底无法散去:既然那团温暖又奇怪的气息不是出自于自身,那么它是如何进入自己的身体之内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想要回忆起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才会让自己的体内莫名其妙地多了这样一束未知的能量。 遗憾的是,无论怎么尝试回忆,记忆中似乎都没有留下任何与此相关的信息或者线索。 最后能够回想起来的情景,依然是自己与赵司泽一起举杯畅饮时的画面,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好像被一团浓雾所遮挡,完全看不清楚了。 此刻的贺逸面色极为苍白,原本娇艳的脸庞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的阴影,看起来相当骇人。 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小孩子,曾经丝毫也不害怕她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甚至觉得这样的发色特别漂亮动人。 可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寻常,即便年纪尚幼,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安氛围。 第92章 通脉 眼见平素最亲近的人突然变得虚弱不堪,小孩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泪眼婆娑地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贺逸,哽咽地开口问道:“筝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对于已经经历了双亲离去打击的小男孩来说,再次失去重要的人无疑是一件难以承受之事,他紧紧拽住了贺逸身边的床单,眼中蓄满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委屈而又绝望地说着话。 其实,贺逸同样迫切希望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她摇了摇头,用略显低沉但仍旧充满温情的声音安慰道:“小家伙别哭,真的没事儿,你看我现在说话都好好的呢……” 这绝对不是虚伪之言,因为在专业素养上颇有造诣的她,对自己的诊断能力抱有着坚定的信心。 除此之外,更令她感到惊讶和意外的是,在不经意间竟然发现自己的任督二脉好像已经贯通无阻了。 这个发现虽然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但也为目前面临的困境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的解释途径。 体内的气流与任督二脉的通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这是中医理论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 在中医看来,人体内有诸多经络相连,其中任督二脉尤为关键,是调节人体气血的重要通道。 如果这两条脉络顺畅无阻,那么人的生命力就会增强,各种疾病也不容易找上门来。 而若它们受到了阻碍,则可能会引起各种各样的身体不适。 因此可以说,保持任督二脉畅通对于提升体内气流运行效率乃至整体健康状况都极为重要。 “呜呜……筝姐姐,你肯定也要离开了,我妈妈去世时脸色也是突然变白……” 这个小孩子似乎被恐惧所笼罩,不顾一切地开始抽泣起来,“但为什么你的脸那么苍白却没有出血?” 听完这孩子天真的疑问之后,贺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想难道这孩子希望她受伤才开心吗?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眼前这个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人感受的小家伙,然后尽量温和但又略带一丝无奈地说着:“你这是诅咒吗……”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站在旁边的贺元也开始哭泣,并且迅速跑了过来直接趴在床边哭喊着:“筝姐姐,请不要丢下我自己在这里!我已经没有妈妈、爸爸了……” 面对这样的场面,贺逸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那股涌上来的愤怒情绪,但她努力咬紧牙关,厉声命令道:“你们两个别哭了,谁说我要走了?” 然而她的喝止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两个孩子依旧在那里大哭不止,泪水像断线珍珠一样不断地滑落脸颊。 就在这个时候,赵司泽推着轮椅缓缓进入了房间。 他首先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画面——两个小男孩哭得天昏地暗,而那位拥有一头银色秀发的女孩正愤怒地盯着他们两个人。 只见这位年轻男子微微轻抿了一下嘴角,随后用一种冷漠而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说道:“哭什么呢,她就像蟑螂一样顽强,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孩子似乎有些不服气,一边抹着眼角未干的泪痕一边反驳道:“但是我一脚就能把小强踩扁了……” 不过马上他就被打断了,因为贺元急忙擦去自己脸上还挂着的泪珠,抬头望见赵司泽那张严肃得仿佛能吓坏所有小动物的脸庞后,一把抓住那个孩子的手往旁边躲去。 “你们俩走远点儿。” 赵司泽淡淡地说着,轻轻地推动着轮椅,缓缓地向床边靠近了一些。 两个孩子听了话,不敢再淘气,急忙用手背擦掉再次流下的鼻涕和眼泪,乖乖地退到了房间的一角,缩成一团。 赵司泽其实也不是真心想赶他们,见他们这样乖巧的模样反而有些心软了。 他的神色依然保持得十分平静,用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贺逸苍白如纸的脸庞,忍住心中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冲动,低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 被赵司泽那锐利且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眼神盯着,贺逸的脸颊突然间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她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故意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不去直视。 心里暗暗思量了一会,发现自己此刻心跳竟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变得轻飘飘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逐渐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再一次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腹部的状况后,微微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是……特别奇怪,并不算是很不舒服,但就是很不习惯。好像肚子里有股气,无法跟我的身体自然融合,就像外来的异物一样。” 听她说完后,赵司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也精通医术,那你是不是也察觉到自己的任督二脉都通畅无阻了呢?” 听到这句话,贺逸本想点头表示认同,却发现连点头这样的小动作现在对她来说也是困难重重,“是的,确实有这种感觉!” 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艰难的样子,赵瓒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但温柔地说道:“你试着慢慢坐起来试试看,尽量把腰挺起来。” “我现在就连说话都觉得费劲,怎么可能会坐起来啊?” 贺逸反驳了一句,但她一触碰到赵司泽那严肃的目光,就立刻住了嘴。 遵照他说的话,她小心翼翼地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全身依旧感到无力与疲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他所要求的那样挺直身子坐着。 试了一会儿,贺逸出了一身冷汗,委屈地皱起眉头,可怜兮兮地盯着赵司泽说:“我做不到……”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失落,仿佛在祈求他的理解和安慰。 “你能行的。” 赵司泽靠近了一点,鼓励地说:“乖,再试一次。”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她注入力量,让她重新拾起信心。 两人现在靠得很近,无论怎样,贺逸都不由自主地看到了赵司泽英俊的脸庞。 第93章 进步颇丰 在这么近距离下,她发现他的面容好像比以前更加出色,轮廓分明,眉眼间透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一时间,她竟有些看呆了,心脏又狂跳起来。 心里默默责怪自己不能被外表迷惑,忍不住嘀咕:长得帅真是罪过,让人心神不宁。 看到她迟迟不动,赵司泽掀开被子准备帮忙。 他动作轻柔却充满关切,仿佛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我自己来……” 贺逸急忙阻止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涩。 她咬紧牙关再次努力尝试,心中默念着刚才学到的技巧,最终发现自己真的能动了。 那种重新掌控自己的感觉,令她感到无比惊喜和满足。 “很好。” 由于轮椅和床的高度差不多,而且现在两人都坐着,所以尽管赵司泽比床上的贺逸高一些,坐在轮椅上也只高出一点点。 他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格外温和,仿佛在与她平等地交流。 赵司泽自上而下看着她,眼神专注而认真地说:“按我说的做,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知道了。” 赵司泽点点头,显得很满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说道:“接下来,闭上你的眼睛,把双手上下交叉放在胸前,接着深吸一口气,将腹部的气提到胸口,直到你感觉胸口的呼吸变得平稳了,再缓缓呼出。” 每个步骤都说得清晰而有条理,让人感到安心。 说完这话,他自己先演示了一遍动作。 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流畅,仿佛他已经练习了很多次。 贺逸在心里想,这动作在他手上怎么看起来比专业舞蹈演员还优雅呢?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完美,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赞叹和敬佩。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专注地观察着赵司泽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当看到他也成功完成了这个步骤后,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动作显得有些困难,但她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并按照之前的教导开始慢慢地调整呼吸。 “把手再举高一点点。” 听到这句温和而清晰的指示后,贺逸立刻遵照指引,小心翼翼地将手的位置进行了调整,尽量让自己的姿势更加符合要求。 经过了多次这样的呼吸练习后,贺逸渐渐感觉到,尽管腹部还是充满了气体,但是那种难以忍受的压迫感已经减轻了许多,整个人也没那么无力了,原本刺痛的感觉也有所缓解,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她体内悄悄流动,带走了痛苦与不适。 “睁开眼睛吧,同时放松你的双手。” 贺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按照他说的那样,慢慢放下了紧握的拳头,感受到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得到了放松,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了不少。 “你觉得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吗?” 仔细感受了一会儿自身的变化之后,贺逸轻声回答道:“真的好多了,现在感觉肚子里那些气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乱窜了,整个人也都轻松了许多。” “这就对了。” 赵司泽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身穿一袭银灰色长袍,配以同色系的围巾,在光线下更显高贵典雅,偶尔流露出来的笑容更是让人感到温暖和亲近,让贺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好奇与钦佩之情。 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贺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王爷,我能请问一下,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原理?我的身体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 面对这个问题,赵司泽没有直接给予回答,而是淡淡地说:“你只需要跟着我做就好了,看我怎么做,然后学着做,这样自然就会明白了。” 说完这些话后,只见他轻轻抿了抿唇角,随即开始了新的示范动作:先是将双手缓慢地抬起至身前,一只手轻轻向上张开,掌心朝向天空,另一只手则相反,保持掌心朝下的状态并缓缓收回,两只手不停地变换位置与姿态,整个过程既流畅又充满美感,仿佛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一样。 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贺逸也全神贯注地模仿起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专注,似乎在尽力捕捉每一个可能的关键细节。 做到中途时,一个奇妙的现象发生了:她开始感受到了一种从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气流,在她的双掌之间轻柔而细腻地流动! 起初,除了手势的变化外,仿佛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练习次数不断增加,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掌中心逐渐产生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而且这种能量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凝聚...... 夏侯过一直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两个人的动作,当他注意到贺逸手心下的那股气流变化是如此迅速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内心深处涌起了一阵惊异:这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王爷仅仅只是示范了几十个基本姿势而已,夫人的进步竟达到了这般境界? 感受到手心中的气流愈发明显且越发强烈,贺逸的心猛地一震。 好像忽然间悟到了什么关键的道理,她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怔怔地望向了面前的赵司泽。 注意到她走神的表现,赵司泽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并用冰冷但不容置疑的语气提醒道:“专注于当前的任务上,不要分心。” 听到赵司泽严厉的批评,贺逸立刻收敛了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尝试再次按照之前所学的方式去做动作。 此时此刻,她的腹部已经感觉不到原本存在的气体了,心里不由自主地怀疑起这些在手中聚集的能量是否就是原本位于腹中的那些。 对她而言,能够掌控这样一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简直就像是得到了上天的恩赐一样令人兴奋不已。 但是,对于她的表现显然并不满意的赵司泽眉头微皱,轻轻责备说:“你需要更加投入,更加专注!” 贺逸发现肚子里那股气彻底没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真的非常想知道。 第94章 幸运儿 此时此刻的她既感到紧张又兴奋不已,怎么可能还能够集中注意力呢? 然而,她坐下来之后不仅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 她暗自感叹着,这个赵司泽真的是一个低调行事却成果显赫的人啊。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错误的话,他正在教导自己武术吧? 越想到这里,就越因为心情过于激动而影响到了修炼的节奏,气息也开始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双手之间的气体强度几乎在瞬间减弱,不一会儿工夫,手掌之间的那股微弱的气流就完全消失了。 “哎呀,怎么又消失了!” 贺逸忍不住失望地大声喊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赵司泽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他伸手狠狠地捏了一下贺逸已经恢复血色的脸颊,说道:“刚才不是让你专心吗?你现在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哎哟,你这是做什么呀,很痛啊!” 贺逸疼得立刻瞪着眼睛看向他,并用手推开了他的手臂。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小朋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儿,生气地说:“他们两个真是太过分了,完全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然后在那儿大秀恩爱!” 直到听到这句话,那些一直忙着练习功夫的人们才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在观看。 贺逸先是满脸疑惑地瞥了一眼那个小男孩,“你这孩子过来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在说什么。” 小男孩听后立即藏到了哥哥的背后,嘟囔着说:“姐姐好像发脾气了。” 贺逸听到这话简直哭笑不得,她先是对小朋友做了个眼神警告,接着转向赵司泽问道:“你说说看,我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自己感觉似乎……” 赵司泽整理衣襟的动作慢悠悠的,甚至都没有抬头就回答:“难道不是一直以来都想学会这项技能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 这一瞬间,贺逸愣住了。 听完此言,她的心脏加速跳动,胸中激昂的情绪难以抑制,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问道:“所以你是说刚刚我已经真正体验到了……” 赵司泽简单地点头,“可以这样说吧。” 他的话音刚落,贺逸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激动得又喊又跳。 大家担心床榻要塌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了下来,凑近赵司泽,一脸疑惑,“但我莫名其妙地就有了武功,我也没干什么呀,难道是因为打通了任督二脉就能这样吗?” 这怎么可能呢? 以前虽然她的身体因打通任督二脉变好许多,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啊。 不过,现在的她就是很高兴,就像是突然收到了朝思暮想的礼物一样,心里充满了喜悦。 赵司泽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前几天你不是喝了一百年的美酒吗?” 贺逸点点头,“对啊。” 但她依旧搞不懂喝酒和获得武功有什么关系。 赵司泽淡然看了她一眼,“倒酒时你是不是发现酒流出来的时候翻滚了好一会儿才静下来?” “是的。” 对于昨晚倒酒的情景,贺逸印象深刻。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辈子,她都爱饮酒如命,经手的酒数不胜数。 以往喝酒时,啤酒会冒泡并上下波动,而那一壶梨花酿则不同,它是如此清澈透明,没有泡沫。 而且它的旋转方式很特别,就像是个飞速旋转的陀螺,在短时间内快速运动,然后渐渐平稳下来,简直让人称奇。 “你知道它为什么会这样翻滚吗?” “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眼中充满疑惑。 “那罐五十年的老酒并不简单。十年前我拿到这酒时,不仅用了内力进行封存处理,还注入了自己的部分功力。虽说那时候这一点功力度并不是很大,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积累和发酵,到今天,这酒中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当年投入的力量。” 赵司泽的声音平缓,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听到这里,贺逸越来越迷茫,“王爷,你是说,就是因为喝了你的这坛酒,我才具备了如今的武艺?” 毕竟不是普通的食物或者药物啊,吃了还能被身体分解并排除出去,可怎么内功就能自然而然地变成自己的呢? 赵司泽肯定地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贺逸摇摇头,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否任何人只要喝了你的酒,就都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呢?” “当然不是。” 赵立刻否定了这一猜测,“其实这种情况还得视具体的人而定,特别是对于那些本来就练过一些武术基本功底的人来说,这酒并不会为他们带来任何明显的提升。” “啊?” 贺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她真的就这么幸运? 看见对方满脸惊讶的样子,赵粲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这种方法非常冒险且具有极大的危险性。喝下这种酒需要有特别强健的身体素质才行。因为每滴酒里面都蕴含着那种强大的能量,普通人在只喝一口的情况下都难以承受,更不用说如果身体状况不佳的话,恐怕整个脉络体系都会遭到严重损害甚至直接断裂。” 贺逸一听这话,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起来,急切地说:“这么说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我的身体条件十分符合习武的标准?老天哪,世间还有什么比得知自己能够成为一名武林高手更令人心潮澎湃的好消息呢!” 面对如此激动的情绪反应,赵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但站在一旁的夏侯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夫人,你体内确实隐藏着相当可观的潜能值得挖掘。” 得到认同后的喜悦让贺逸兴奋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随后重重落回床上发出一声闷响,两眼闪耀着奇异的光芒,自言自语地道:“我就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我所梦想成为的那种英雄侠客总有一天会成现实,哈哈哈……” 她的笑声太过响亮、过于张扬,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音,不禁感到一阵尴尬,仿佛空气都变得僵硬起来。 第95章 秘笈 笑了好一会儿之后,贺逸终于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 她注意到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得泛起了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地一笑,轻轻挠了挠头,随后转身,讨好似地问身边的赵司泽:“那个,王爷啊,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练好武功呢?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学到您的一半水平?” 一半? 听到这里,夏侯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暗暗思忖,不知道这位小姐究竟是天真还是根本不懂事。 他从小便被视为武术天才,从五岁开始习武到现在,也只是刚刚达到王爷五成功力的水平。 现在贺逸这么大年纪才开始学习,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孩子,如果这辈子能学到王爷三成的功力,那就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喂,夏管事,你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想学却学不会的东西。” 贺逸不甘心地说着,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服气。 赵司泽闻言挑了挑眉毛,一边用手托着下巴,微微勾起了嘴角:“是吗?” “当然是这样!” 贺逸得意地抬高了下巴,笑着答道,似乎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赵司泽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那你绣花怎么样?” 当听到“绣花”两个字的时候,贺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得满脸通红才缓过来一口气。 她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回答说:“王爷,关于绣花这事就有点特殊……” 对她而言,这真是即便过了两辈子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我相信你是可以学会的。” 赵司泽非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随后朝着站在一旁的夏侯过打了个手势。 夏侯过立即心领神会,伸手从衣服里取出一本书递给了赵司泽。 后者接过书后,特意将封面朝向贺逸,以便于让她清楚地看到上面写了什么。 贺逸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好奇地斜着眼瞟了一眼。 就在她看到封面上那醒目的大字时,顿时眼睛一亮,“《御真经》?” 仅仅通过名字以及封面图案中展示的人物动作姿态,贺逸立刻明白了手中这本书的价值——它应该是一部非常珍贵的内功修炼秘籍吧。 “嗯。” 赵司泽轻轻回应了一声,然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又把书还回了给夏侯过。 看到这举动,贺逸感到非常失望,“王爷……”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轻声说,这本书不应该给我吗? 赵司泽对她的渴求视若不见,只是淡淡地说道:“刚才谁说不想学绣花来着?” “是我……” 在赵司泽的目光下,贺逸低下了头,声音微弱而带着一丝懊悔,恨不得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现在呢?” 赵司泽紧追不舍。 贺逸眼巴巴地望着夏侯过手中的那本《御真经》,眼神中满是渴望,她咽了口唾沫,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急切:“开玩笑,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筝姐姐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那个小屁孩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摇摇头叹息道,“哎,我以后绝对不能跟她学。” 贺元见姐姐这样,心里感到无地自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小家伙究竟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抱着别人大腿说话的自己就真的这么厚脸皮? 赵司泽嘴角微扬,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然后一边转动轮椅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洗漱吧,别让叶姨娘久等。要是她发火起来,本王可护不了你。” “知道了。” 贺逸不耐烦地挥挥手,脸上写满了不愿意,但还是决定尽快行动。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赶忙问:“对了,你什么时候能把那本《御真经》给我修炼?” 赵司泽偏偏不肯顺她的意,冷冷地回应道:“如果衣服绣得还行,等衣服完成后再给你。要是绣得很糟糕,那你这辈子也别想了。” “王爷,您这也太狠了吧,要不让步一点?你也知道我是新手,万事总有个适应过程啊。一个月就想学会那么多知识,真的不现实啊……” 听到这话,赵司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淡淡地打断道:“你还想要不要《御真经》了?” 贺逸急忙点头,态度诚恳地说:“要,肯定要!《御真经》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那你还不快起来,因为你前些天喝多了酒耽误了两天没上课,叶姨娘让你绣的一百朵花你也没弄完。这次去要好好承认错误,别让叶姨娘再生气。” 贺逸又开始反驳了,“为什么啊,喝醉是意外啊,我并没有故意不去上课的。怎么能怪我呢?” 赵司泽转过头来斜视着她,挑眉道:“若说不怪你,那就是怪我了?是我让你喝多的吗?” 贺逸再傻也不会此时顶撞他,毕竟还想从他那里得到宝贝呢。 “王爷别生气,您英明神武、犹如神只,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怎么会错呢?您的话对我而言就是圣旨。” 见她这么会拍马屁,赵司泽抿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问道:“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真的吗?” 贺逸使劲点头,并竖起了大拇指,“绝对是对的!王爷您的每一个决定我都心服口服。” “既然是这样,假如我要你在完成叶姨娘吩咐的任务的基础上再多做一半的数量,你也会答应吧?” “当然答应!” 此刻,贺逸心里只想着夏侯过手中那本书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技,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答应了一件可能让她后悔的事情,顿时懊恼不已,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哎,她的这个讨好人的技术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这样的话,大家就先出去准备早饭吧,让她好好地洗漱一下。 当看到大家都已经离开了房间,贺逸整个人顿时感到一阵失落与无力,她的脑袋无力地趴在一旁软绵绵的被褥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心中充满了自责与不甘,口中轻轻地叹息:“灵儿啊,我怎么就这么爱乱说话呢?” 第96章 大发慈悲 一旁的灵儿听着主子这番话后不由得抿嘴笑了出来,她觉得夫人有时候真是太有意思了,每次在王爷面前总是能引得对方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对于夫人的疑惑,她还是有些不解地问到:“夫人,我觉得你的嘴其实长得很好看啊,不仅形状优美,嘴唇还很柔嫩如同刚摘下的水蜜桃般诱人,一点都不大呀。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嘴巴有问题呢?” 听到灵儿的话,贺逸长叹一声,似乎是对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或情况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哎,鸡对鸭讲真是太难受了。” 这句话仿佛是在表达一种沟通上的障碍,让周围的人听不懂彼此的想法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事啊。 听到这儿,灵儿摸了摸后脑勺表示不解,却也没有多去探究其中的意义。 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们去做。 她见原本端来的水早已变得冰冷,而如今既然主人醒了,应该也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忙擦身了吧,于是建议道:“王妃,您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现在是不是让厨房那边给您烧点热水,让您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怎么样?”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震惊了贺逸,“你说什么?我已经躺在这儿不动地昏睡了整整两天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酒量还挺可以的,结果没想到居然因为一杯酒就倒下了。 这样的现实令她感到难以接受。 内心的沮丧和不甘愈发强烈,昔日那英勇的酒量怎么就消失无踪了呢? 而且还变成了这么尴尬的一杯醉? 更糟糕的是,一旦这件事情传到了赵司泽那里,他肯定会拿这个当笑话来笑话自己…… 越想越生气的贺逸,只能狠狠地拽着手边的被角以宣泄不满。 尽管灵儿不太明白贺逸为什么生气,但她想起刚才赵司泽说的话,连忙提醒道:“夫人,还是赶紧起来洗漱好了。叶姨娘那脾气您也知道,待会儿怕是要找麻烦了。” “行,我知道。” 说着,贺逸穿上了两件衣服,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有些嫌弃地说道:“还是通知他们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好嘞!” 灵儿虽知道京都几乎没人天天洗澡,但已经习惯了夫人的这点要求,在转身离开时还不忘补一句:“夫人跟王爷真像,一天不洗澡就会觉得别扭。” 贺逸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这事都能扯一块。” 每个人都要洗澡嘛,灵儿竟然还要拿这个说事。 更何况她从以前开始就习惯每天洗澡,一天不洗澡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难以忍受。 灵儿想解释什么,但又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说错,于是挠了挠头,匆匆忙忙地去做事去了。 穿戴整齐后,贺逸看着自己的白发,猜测应该是这两天没喝药导致的,不然头发应该已经开始变黑了。 唉,白白错过了这两天的时间。 不过…… 哈哈,好像因此学会了武功呢! 贺逸洗澡用了点时间,当她来到正厅时,那个小家伙已经饿得抱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了。 一见到贺逸,他撅起嘴埋怨说:“筝姐姐,你怎么这么慢啊。” 还没进屋,贺逸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但进屋后却发现桌旁的三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桌上的食物都用竹炭热着,盖得严严实实,一点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看到这样的场景,贺逸愣了一下,不禁微微张大了嘴巴,目光转向旁边的赵司泽。 只见他依然盯着手里的书看,似乎完全没有被周围的情景所干扰,连视线都没有挪开过。 贺逸轻声说道:“王爷,这……”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疑惑。 这时,赵司泽轻轻地翻过一页书,然后淡淡地说道:“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亏待了你。” 哦,是这样吗? 两个孩子听到这话后,不由得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看着赵司泽,似乎是在想:刚才我们还听到他说等贺逸来了才能吃东西,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们感到有些困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觉到两个人投来的目光,站在一旁的夏侯轻轻咳嗽了一声。 身旁的小厮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机灵地过来打开了桌面的盖子,依照规矩给在座的四个人盛好了粥和早点,动作十分娴熟流畅。 赵司泽依旧沉浸在书的世界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贺逸看着眼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热气腾腾的粥点,轻声提醒道:“王爷,粥要凉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心和温柔。 “嗯。” 直到这时,赵司泽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慢慢地拿起一把小勺子,优雅而从容地吃了起来。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得体、自然,就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表演。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贺逸觉得赵司泽的脸颊似乎有点泛红。 嗯,应该是被碗里的热气熏着了吧,毕竟他的皮肤本来就比较厚实,容易被热气熏得发热。 还没有吃完饭,只是喝了两碗粥,连甜品和特色的包子都没来得及品尝,外面就有人进来通报说叶姨娘已经到了门口。 消息突然传来,贺逸刚把一口热腾腾的粥放入嘴里,闻言差点儿呛着自己。 她心中暗自想到,赵司泽昨天晚上在她房里说过的话此刻还历历在目,于是迅速放下筷子,一手抓起两个包子,就像平时训练时那样,迅速地朝大厅跑去。 看见她如此急切地跑走,赵司泽眉头微皱,显然意识到她可能又没有吃饱——尤其是考虑到这次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进食了,这点食物根本无法满足身体所需。 于是他喊住她的背影:“筝儿……” 以为赵司泽不让自己拿着包子前往前厅,贺逸一边跑动着,一边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包子,口中含糊不清地解释道:“王爷,你就大发慈悲一次吧……”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转过了走廊的拐角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着这一幕,赵司泽的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调羹,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夏侯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夫人真是会揣摩人意,难道她听不出来王爷其实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吗? 第97章 师徒一场 这种微妙的关系处理,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小家伙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眼中的光芒犹如星星般闪烁,用稚嫩而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说道:“璨哥哥,筝姐姐最爱吃这个梨花酥了,我……唔……” 话还没说完,贺元就已经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说道:“希晏世子你实在是太贪吃了。筝姐姐早就已经吃饱了,明摆着是自己喜欢吃而已吧?” 这孩子平时总爱说别人笨,实际上自己更笨一些。 竟然看不出来王爷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简直是太天真无邪了。 “唔……” 被捂住嘴的小家伙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同时瞪着他那双湿漉漉、充满疑惑的眼睛瞅向贺元,似乎在问,为什么你不让我把话说完呢? 对此,贺元故意装作看不见似的,却直勾勾地盯着小家伙的眼睛,语气平和却又带有一点儿命令的味道:“乖,现在要好好吃饭,明白了吗?” 见到小家伙乖巧地点点头后,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刚一获得自由,原本还很乖巧的小家伙瞬间变了个样子,愤怒地瞪着贺元,似乎在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不满。 接着生气地抓起旁边放置的调羹,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几口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弄得满脸都是。 他这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其实心里挺纳闷的,明明自己不爱吃那个所谓的梨花酥,怎么就成了一个贪吃鬼了呢? 贺逸以前接受特别训练的时候,早已习惯了大口吃饭的方式,哪怕一口咬下一个包子也不会有噎到的风险。 但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此刻她其实还没真正饱腹! 摸了摸依旧瘪下去的小肚子,一种后悔的情绪油然而生,如果刚才能够多拿几个包子该有多好,现在也就不会处于半饥不饱的状态,感觉相当不舒服。 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贺逸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充满了对叶姨娘的不解——真是太过于严厉了吧,为什么就不能把食物摆放到大厅里来呢? 这样至少自己也不会饿成这样了。 正当她感到沮丧与无奈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梨花特有的香味。 顺着香味转头一看,发现是自家的小弟弟和贺元每人端着一小碟精美的糕点朝这边走来。 贺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头一暖。 她冲过去就抓住碟子里的糕点,迅速地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后,忍不住停下来问道:“这事儿王爷知道吗?” 贺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本想说什么,但又想起王爷向来很在乎面子,可能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关心筝姐,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这小伙子说话怎么支支吾吾的。” 贺逸瞪着他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以后可不能这样啊,要学会干脆利落才行,不然学坏了怎么办?” “哦。” 贺元乖乖地点了点头回应,似乎有些愧疚。 “这才乖!” 贺逸拍了拍他的头,眼尖地注意到叶姨娘已经在走进前院,赶紧再往嘴里塞了个包子,然后挥挥手催促说:“你们快出去,别让叶姨娘瞧见了。” 两个孩子迅速跑了出去。 当叶姨娘进来时,贺逸已经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迎着她那冰冷的眼神,笑嘻嘻地打招呼:“师父好。” 叶姨娘并没有对她的好脸色有所回应,只是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便坐了下来,语气冷淡地说:“你还欠我一百朵花,并且还有两节课。” 贺逸听得头皮发麻,强笑着解释:“师父呀,咱们师徒一场,说欠这个词似乎不太合适吧……” “你觉得我的话不对吗?” 叶姨娘的声音依旧冷淡而坚定。 “没……”贺逸暗自嘟囔,她确实是欠了一百朵花没错,可是那天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睡了两天吗? 为什么这也算上? 简直是比tufei还霸道! 叶姨娘哼了一声,从她那只破旧却干净整洁的工具包里拿出所需的针线物品后,直接把一包各式各样的针扔给了贺逸,语气冷冷地吩咐道:“把这些针都穿好线。” 面对这样严厉而突然的任务要求,贺逸虽然心里有些不甘愿,但是脸上不敢有任何迟疑的表情,手脚麻利地接过这一大把工具和材料。 在过去的日子里,尤其是在近两天中,她一直仔细观察着叶姨娘是如何操作那些细小而灵活的手指来完成穿针引线的动作,并凭借着自己不错的领悟力,已经基本掌握了要领,没用多少时间就快速且顺利地把所有针上的线全部穿好了。 随后,带着一脸期待赞赏的笑容将手中的成品呈递给师傅检查,并且带着几分小骄傲的语气说道:“师傅,看!我全穿好了。” 嘿,这次我的表现够好吧,应该能换来几句夸奖吧。 谁料想叶姨娘根本就没有给予她预想中的肯定或者赞扬,反而是脸色更加凝重起来,几乎是用一种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徒弟,然后用力将那批刚才好不容易才弄妥当的玩意扔回到原主人那里去,并且迅速摆开一套新的作业器具放置于贺逸面前,“嗤笑”道:“一个人能否真正成为合格甚至出色的绣娘,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基础技巧的熟练度,包括最基本但又最重要的穿针速度。你之前所展示的速度实在令人失望极了——试想一下若是被人瞧见会怎么议论纷纷?真是丢人现眼!” 言罢更是提高了音量对着贺逸厉声呵斥:“只学了这么几天皮毛就想在我面前夸耀成就?别痴心妄想了!从现在起给我专心练半个小时穿针!” 听闻如此刻薄的话后,尽管满腹委屈却也清楚此时绝对不是开口反驳的好时机,然而有一件事还是忍不住让这位倔强少女想要争辩几句。 她小心翼翼捡起散落四处的工具们同时鼓起勇气轻声提出:“但是……师傅……我知道有许多年纪稍大的妇女,她们眼睛视力可能不如年轻时那么好,因此即便是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准确完成穿线工作。 第98章 无从判断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依然能够制作出精美绝伦的刺绣作品……” 话还没说完就被截住了。 只见对方立刻紧皱眉头显得十分生气,并且双颊因激动变得微微发红。 “行了行了!” 几乎是用吼叫般的态度打断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不应当专心致志投入到当前练习之中去吗?竟然还在这里找借口开脱责任,真是太令人生气了!” 感受到那强烈负面情绪的压力感,贺逸连忙闭上了嘴巴并咽了一口口水表示畏惧,接连不断地重复回应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对不起师傅,请让我重新开始……” 叶姨娘狠狠瞪了一眼眼前明显受惊的小姑娘,接着恢复冷静状态用冰冷的声音警告她:“如果半小时之后仍然不能显着提高你的工作效率达到我满意的标准,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必须提前两个小时起床继续额外练习此项目!” 这句话对于长期处于高强度训练状态下成长起来的女孩而言无疑是最致命的一击。 回想起以前为了完成使命而不得不忍受极度疲劳、牺牲正常休息时间甚至有时候整夜通宵熬夜的日子,每晚能够躺下安睡不超过两小时都是奢侈的事情。 而这宝贵的空余时间内,原本还可以进行一些对她更为有益的事情:比如维护保养携带的多种专业装备以确保随时进入战斗状态;或者是静下心来研究敌对阵营内部情况、破解各类技术难题甚至是补充体能等等。 见她不说话,叶姨娘以为她同意了,总算稍微满意一点,但随即又说道:“今天要把之前让你绣的一百朵花完成,还有……” 说着,叶姨娘打开带来的盒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两本书放到她的面前,“两天内看完。” 贺逸看都没看那两本书一眼,因为她觉得看书总比刺绣好得多了。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次任务比上次轻松很多,打算今晚就能读完那两本书,并且再完成几十朵花的刺绣工作,这样明天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由自己来安排。 想到这儿,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痛快地点了点头。 叶姨娘对于她的表现还算满意,看到她点头回应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接捏起了桌子上已经穿好的针线。 随后,叶姨娘朝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让人拿来一匹布料过来。 侍女动作麻利地递上了一块崭新的绸缎布匹。 叶姨娘把它铺展开来,让贺逸凑近些细细观察上面精致细腻的花纹纹理,同时说道:“那就开始今天的课吧。” 贺逸正低头专注地往线上穿着针,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分心。 由于注意力分散,她手下的动作也不再那么谨慎细致,结果手中的针尖一下子就扎进了她柔软的手指肌肤中,甚至差点刺进骨头里。 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她皱紧了眉头将嵌入皮肤里的针迅速抽了出来。 她揉搓着被扎伤的手指尖儿,不由得开口问道:“师傅,咱们不是说好了先练习穿针半小时的嘛?” 叶姨娘被这样一问显得有些措手不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但她很快掩饰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学生,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去:“难道我想怎么做还需要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教不成?难道连我这个做师傅的做事方法你都有意见?” 贺逸听完此话感到无比委屈与无奈,只好默默地摸摸自己的鼻尖轻声细语道:“师傅言重了,弟子不敢,弟子绝对不敢对您的决定有丝毫质疑和反抗之意。” “那好吧,你就找个空闲时间去好好练习吧,但是不管怎么说,在下午上课前,我希望看到你在穿针这项技艺上有了进步!” 叶姨娘根本不在乎贺逸心中对她前后矛盾说法的看法,径自命令着:“既然事情都已经交代完毕,我们现在就开始进行今日的学习内容。” 贺逸心里暗自嘟囔,古语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她这位师傅倒是真行,明明自己错了还板着脸训人,一点也没有悔改的意思。 她不禁在心中腹诽了一番,尽管这些话她是绝对不会当面说出来的,毕竟面对师傅还是要有礼貌和敬畏之心的。 她在心里腹诽了一番,可不敢当面反驳,只好无奈地把目光转向了叶姨娘手中的布料。 其实那根本不是一块简单的布料,而是一件完整的衣服。 这衣服看起来挺普通,没有太多亮眼之处,实际上它的剪裁精良,每个细节都处理得非常到位,面料也好得很,摸上去既柔软又顺滑,只是没有绣上任何的装饰,看上去更加低调简约而已。 “你知道怎么裁衣吗?” 叶姨娘轻声问道。 “不知道。” 贺逸诚实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你知道一件衣服上的花纹、刺绣和颜色应该怎样搭配才好看吗?” 叶姨娘进一步追问。 “不知道。” 她再次摇了摇头,眼神中露出几分尴尬。 叶姨娘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审视,最后又问了一句,“那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和我这件比,你觉得哪件更好?” 说实话,这个问题确实难回答,虽然表面上来看似乎很简单,贺逸只需要选择“你的衣服”或“我的衣服”。 但是,她活过两世,在最美的时光里也曾跟许多年轻人打交道,不过那时的她更像书呆子,除了读书学习就是钻研药材知识,对其他东西几乎一窍不通,甚至连最简单的色彩搭配都不了解。 十六岁以后,她便生活在军营当中,生活单调且艰苦,平时穿制服是常事,有时候还需要赤膊练兵以提升体力,更多的时候是和冰冷的机器零件为伴。 分到什么就穿什么,根本不懂得挑剔衣物的好坏,对于服装这种讲究的东西实在是无从谈起。 以前的衣服好坏一看牌子就知道,但现在所处的古代衣服没有这种标签,所以她实在是无从判断。 “我不知道。” “猜一下好了。” 叶姨娘微微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第99章 不可思议 贺逸没有办法,只得仔细打量起叶姨娘身上那件高贵的深紫色连衣裙。 这条裙子看上去质地柔软细腻,手感极好。 胸口绣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色彩鲜艳而富有层次感,领口、袖口和下摆也都有精致的花朵点缀。 叶姨娘本就皮肤白皙晶莹,在这样的紫裙映衬之下更显得端庄秀丽,再加上那艳丽但不过分的妆容,简直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一样美丽。 都说人靠衣装,此言果然不假。 看到眼前的这番景象,贺逸不禁心生感慨。 然而低头再看看自己的装扮,却不由得有些沮丧。 她身上的衣服数量确实不多,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几件可以换洗而已。 不过,早晨灵儿告诉她王爷派人送来了好几套新衣服,并从中挑了一件通体红色的给她穿上。 自古以来,红色在中国人心目中都是代表喜庆与吉祥的颜色,大多数人对这种颜色都有着深厚的喜爱之情。 然而对于今天这件红衣而言,之前她并未认真观察过其细节,直到现在才开始注意到上面精美的绣工——每一朵花仿佛都有生命般地绽放着,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处理得恰到好处,色彩搭配更是别具匠心,似乎一点也不逊色于刚才看见的那条紫裙。 不过这些也只是她个人的一些粗浅看法罢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出色的衣服往往都是出自专门制作皇家服饰的绣衣房之手。 身为其中一位负责人的叶姨娘穿在身上的衣物自然应该是最高水准之作,否则岂不是等同于砸了自己的招牌? 再者说来,那位赵司泽性情古怪又极为吝啬,每给东西总是要斤斤计较一番才会出手相赠,所以他这次送来的也不一定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好东西…… 想到这里,贺逸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慎重考量一番才行…… 左思右想过后,她最终作出了选择:“还是师傅的好。” “哦?” 闻言之后叶姨娘轻轻抬了抬眉毛,以一种听不出情绪变化的口吻说道:“那你不妨来猜测一下你我所穿衣服之间的价值差异如何?” 提到这点,贺逸真的有些头疼了。 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啊,对于这个世界的市场规则和货币概念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怎么?说不上来?” 叶姨娘嘴角轻轻上扬,语气里带着冷嘲热讽:“身为王妃,你不但分辨不清好衣服与差衣服之间的区别,连最基础的刺绣技艺都一窍不通,现如今竟然还对衣物的价格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样下去以后你要如何同其他官员及贵族往来交际呢?王府在外界又该怎样维持它的尊严与体面?” “况且,打理后院事务原本就是女主人应当关心的重点。倘若你连这等基础知识都不能掌握的话,将来如何去合理地安排家中的一切开支,管理各种日常所需,甚至去发现其中可能存在的一些不妥之处或节省开销之处?” 听到这番话时,贺逸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第一次用略带几分凉薄意味的语气回击了叶姨娘:“师傅,出于对你应有的敬重,因此我一直耐心地倾听您的教导之词。可这件事情似乎超出了您本应管辖的范畴吧?而且我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最终表现欠佳而不配为王府的主母,您大可以直接去说服王爷让我离开便是,何必如此喋喋不休呢?” 叶姨娘未曾料到她竟敢正面顶撞,一时之间不由愣住了几秒,随即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鸷起来,“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面对她的质问,贺逸只是平静地回应道:“您是晚辈心中尊敬的长辈之一,因此对于您的教诲晚辈自然是愿意虚心受教的。然而,同时我也想提醒您注意保持住自己应该有的立场,在这种场合过多发表言论怕不是会被外人议论纷纷。” 叶姨娘深知对方所言非虚,不管从什么角度而言她终归只是王府名义上的半个成员而已,并不具备指责主母言行失当的权利。 但她内心深处依旧难以释怀这份忧虑——一个来自低微背景且如今已满头华发的女人究竟能否配得上他们那位身份尊贵、英明神武的主人呢? 过去十多年间众人见证了主人身上发生的翻天覆地般变化,可以真正称得上与他般配者实在是少之又少。 即便再怎么挑剔,眼前的这位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合适的人选吧? 要说谁能配得上主人,云王府的云青鸾还勉强合适。 毕竟在众多女子之中,她不仅出身高贵,容貌秀丽,才情也不凡。 贺逸也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要害,无奈地耸了耸肩,坦白道:“师傅……说实话吧,我现在连一块银子值多少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要理解一件衣服的价值了。每天都在练功,哪有时间去研究这些琐碎的事情呢?” 叶姨娘见贺逸态度软下来,脸色缓和了许多,也不再继续追究下去,只是轻哼了一声,“也只有你会这样不懂珍惜,不知道好坏,你知道吗,你身上的这件衣服,价值足足是我的十倍!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起的东西啊。” 贺逸一听,简直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十倍?那么多!我的天!” 心里盘算了一下,要是按照叶姨娘的衣服是几十黄金来计算的话,那么她自己身上的这一件岂不是价值数百黄金?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叶姨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屑与失望,“你身上穿着的是用蜀锦制成的衣服,我所穿的不过是普通的锦缎罢了。蜀锦是非常珍贵稀有的面料,常常被用于皇宫进贡;相比之下,锦缎虽然质地也不错,但是与之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贺逸愣住了,伸出右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红衣,声音有些低沉地说:“原来这件红色的衣服居然是用来进贡给皇家的布料做成的啊……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咱们这样一个不怎么受宠王爷所在的府邸里呢?真是想不通。” 第100章 不可能做到 听到这话,叶姨娘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变得严厉起来,直盯着对方说:“不仅仅是材料本身的价格差距巨大,更别提这上面复杂的绣工设计了。简直是白白浪费了一块好布匹给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贺逸赶紧伸出了舌头,做了个鬼脸表示自己的无辜。 从小到大一直忙着学习武功技巧,像什么金银财宝啊、服饰美学呀之类的知识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片空白领域。 更何况,在她看来,只要能够蔽体保暖就可以了,用哪种面料又有什么大的分别呢? 看到眼前这位姑娘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原本打算发火教训一番的叶姨娘却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发作,只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指了指旁边那两本刚刚递过去的小书,示意让她拿去看一看学一学。 《布料杂记》和《裁色兼容》——贺逸低头仔细看清楚了这两本书的书名,顿时心领神会,明白叶姨娘这次是有备而来。 她随意地翻了几页后发现,虽然书里确实介绍了多种布料种类及其特性,但却几乎没有提供清晰的图示帮助理解。 “师傅,这书上讲的内容全部都是理论知识,没有具体实例的话,要怎么学啊?” 贺逸不解地问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叶姨娘目光一扫,瞥了一眼堆在一旁色彩斑斓、质地各异的各种布匹,轻扬起下巴回答道:“那不就是给你学习用的实物教材吗?” 听见这话,贺逸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回头多看了几眼那些精心挑选好的布料,犹犹豫豫中又问道:“师傅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通过亲手接触这些布料来学习书本上的内容?” “没错,所有准备的布匹都是为配合理论部分作为练习材料使用。” 叶姨娘明确地解释道。 贺逸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感到一阵不舍:这么多高质量的布料加起来得值多少钱呀? 为什么不是仅仅给出一小块样本让她感受一下呢? 非得一整卷才行吗? 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这么一堆布料到底花了多少银两啊……” 话音未落时,内心充满着期待与担心。 对此,叶姨娘并没有直接给出确切答案,而是狠狠地瞪了贺逸一眼,语调严厉且充满警告意味地说道:“你现在关心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吗?以你目前这点皮毛功夫,如果不能赶紧把这两本秘籍给消化吸收掉,将来在实践中遇到困难时有的是苦头吃!” 听完这话,贺逸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么多钱买来的珍贵面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先前赵司泽却还要跟她因为一件衣服的事情斤斤计较呢? 这种截然不同的金钱观念让她感慨万千。 接下来,在整整两个时辰之内,叶姨娘不停地向徒弟传授如何让衣袍上绣制出更加美观而细腻图案的知识,并通过展示好几件已经完成的衣物作为范例,进行对比分析,十分耐心地讲解什么样的针脚才算最顶级的手工艺技巧,以及哪些搭配方法才能真正体现出服装之美。 两个小时下来,信息量之大令贺逸几乎招架不住,当叶姨娘说要去府外用餐时,贺逸早已累得趴在桌子上面喘息不已。 记得叶姨娘之前说过的话,下午之前必须要熟练掌握基本针法,因此她匆匆吃了几口饭菜便急急忙忙地前往正堂开始刻苦练习起了穿针技法。 “筝姐姐真是太辛苦了……” 小家伙咬着小勺子,一双眼睛眨巴着说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忍,仿佛是被贺逸的努力所感动。 其他两人没吭声,看着空着的位置都皱起了眉头。 她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段时间里的不寻常,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其实贺逸特别机灵,学东西快得很,之前穿不好针纯粹是因为她懒散,不愿意好好学。 现在练了一阵子后,她的针法已经相当熟练了。 每一针每一线,都能够准确地穿过那些细小的孔洞,显得格外熟练。 叶姨娘看着也挺满意,对她说话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有时甚至会露出一丝微笑,表示对她的进步感到欣慰。 贺逸的确很聪明,叶姨娘讲的内容她可以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虽然动起手来绣花时还显得笨手笨脚,手中的针线总是不够灵活,绣出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像样,但是每一朵花都有明显的改进。 无论是花朵的颜色、形状,还是花瓣的层次,都在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不过对于一件衣服上图案的布局,她还是拿不准,绣出来的衣服花纹不对称,东倒西歪,显得很难看。 每次看到这样的作品,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叹气,觉得自己的努力似乎还是不够。 叶姨娘原本对她还算满意,但看到她绣出来的成果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 她咬着牙说:“你今天的工作量翻倍,两天内把这件袍子绣好,另外那一百朵花和这两本书也要看完!” 说完,她甩头喝水去了。 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是要逼迫贺逸完成这些任务。 贺逸惊呆了,“师傅,你要我在一天内绣完这件袍子?你是在逗我吧?” 那之前定下的任务怎么办? 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仿佛一切都变得不可理喻。 见她一脸疑惑,叶姨娘冷言冷语道:“是不是玩笑,如果你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两天后就知道了。” 这下贺逸真是笑不出来了,她怎么这么不幸啊,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让叶姨娘满意。 心中的委屈和不甘,渐渐化作了一声叹息。 一件长袍,一百朵花,还有两本书,两天晚上怎么可能做到? 时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等等! 今早答应赵司泽要做什么来着? 她猛然想起还有一个承诺尚未完成,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每天的任务增加三成? 这样算下来,两天的工作量岂不是要翻倍? “哎呀,这不是要命吗……”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材料,贺逸几乎快要崩溃了。 第101章 组合很好? 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整个人都变得无力起来,仿佛这堆材料就是一座高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这是给谁摆脸色呢,还不赶紧动手干活!” 叶姨娘瞪大了眼睛,语气严厉地训斥道,眼神中充满了不悦与不满。 贺逸内心嘀咕不已:我这样也算是摆脸色吗? 如果是真正摆脸色的话,估计早就和你吵起来了! 但这种想法也只能留在心中,因为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争执没有任何好处。 当然啦,一日为师终身为老师,即便再不满,贺逸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想到自己答应了赵司泽要看《御真经》,于是不再说什么反驳的话语,开始老老实实地按照叶姨娘的要求去完成任务。 “王爷妃子,你这样趴着,怎么能自如操作?” 叶姨娘一直在旁边盯着贺逸学习的过程,见她缩着肩膀趴在桌子上时,怒火中烧,随手拿起了一把尺子便朝她的手背拍了过去。 原本还想避开打击的贺逸,在这一刻本能地想要躲闪开来。 然而就在此刻,手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未知的力量,逐渐增强并形成了一个小球状物,完全不知道如何控制。 就在她尝试调整姿势之时,不经意间轻轻向外推了一掌,手中的小球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啪”的一声,那把木质的尺子竟瞬间断裂成了两截。 看到这一幕,叶姨娘不禁一愣,随后她反应过来,暗中伸出一只手试图感知面前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之气。 当感觉到对方体内蕴含着的强大而又稍显散乱的能量波动时,不由得心生惊讶。 这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让她感到十分意外,但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没想到啊,你是啥时候练就了这般功夫?” 她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问道。 贺逸也被自己手上传出的力量惊到了,一时竟呆呆地盯着手掌看,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姨娘在说什么。 这种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某种奇迹发生了吗? 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叶姨娘知道再问也是白费劲,便直接吩咐她继续工作。 只是,在看着眼前这个乐呵呵的女孩时,她的脑海中不仅涌上了诸多的疑惑,更添了几分不解——那位大人为何要把自己的内力传授给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小女孩呢? 这背后的深意究竟是什么呢?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贺逸听到叶姨娘的话后,真的动手干起了活来。 哼,既然随便喝点东西就能够变得如此强大,不仅能够震断木尺,甚至连平时冷冰冰的叶姨娘都对她刮目相看了,看来《御真经》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无疑了。 假如说她可以通过提高刺绣技艺得到这本书,是否也意味着…… 说不定她也可以借此成为一名真正的高手。 想到这儿,贺逸干活的积极性明显增强了许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御真经》,从而踏上成为强者的道路。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嘿,这么一位风度翩翩且英姿勃发的二嫂竟然在这做着针线活儿呢?” 即使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这位不速之客必然是赵霖无疑。 对于这样毫无意义的调侃,贺逸连理都懒得理他,只埋头专注于手中的针线。 见到四王爷突然来访,叶姨娘迅速微微屈膝,以示尊敬地行了个礼,“草民拜见四爷。” “原来是你呀,叶姨娘。” 赵霖的声音中带着些微讶异但不失礼貌。 毕竟在整个京都,叶氏家族的名声可是响当当地响亮,无人不知晓的。 听了这话之后,为了让赵霖更加明白当前的情景,贺逸补充道:“叶老师是我的刺绣师傅。” 她的话语里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简单直白地点明事实而已。 听完这句话后,原本还一脸惊讶的赵霖很快回过神来并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显然他是明白了。 除却太皇太后之外,也只有像二哥这样的身份才可能邀请到像叶姨娘这样的一代名匠作为师傅吧。 “请问四殿下您这次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贺逸虽然开口询问对方目的,但她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眼睛也不曾向上抬过一丝一毫,全神贯注地工作着。 赵霖几步快步走近查看,当他看到对方正在绣制中的物品时,突然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在房间内回荡,毫无顾忌。 贺逸摇了摇头,她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目光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两人几遍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你们两个,一个帅气逼人,一个温婉美丽,站在一起还挺有夫妻相的,何必要把气氛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心中暗想赵霖真是不知道珍惜眼前人的典型例子,换作自己如果是男人身份的话,面对这样一个美丽的追求者,肯定早已迫不及待地展开了行动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停止哭泣后的封贞睁大了眼睛问了一句,“你……你是觉得我跟他的组合真的很好?” 贺逸点了点头,并轻微“嗯哼”一声表示同意。 被突如其来的赞赏所震撼,封贞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依次指了指不远处的赵霖和近在咫尺的自己确认道:“那么……关于你刚才所说的我们看起来很和谐这件事情,你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再一次点头加上轻微“嗯哼”,贺逸再次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但令贺逸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得到开心反馈的小姑娘非但没有展现出丝毫高兴的模样,反倒是嘴张得老大,泪水如断线珠子般落下,号啕大哭起来。 原本平静下来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起来,看着这一幕贺逸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喂喂喂,你怎么反而哭得更凶了啊……” 对于贺逸的问题,沉浸在悲伤情绪之中的封贞根本没心思回应,依旧我行我素地哭诉着。 看着面前失去理智一般的人,贺逸心里满是无奈——这也太夸张了吧! 第102章 禁区 明明都已经好声好气说了这么多鼓励性话语了,怎么反应还是这么激烈啊,真是太令人头疼了! 实在忍无可忍之下,她冲着对面那位似乎也被这场面弄得不知所措起来的男子喊道:“四殿下,这位姑娘明显是你带来的客人,现在还请您尽快把她安抚下来带走吧!这样下去可不行。” 面对如此尴尬境况,即便是以镇定自若着称的赵霖此刻也感到十分尴尬,他试着开口解释情况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我……” 见状,一旁已经有点生气的贺逸立即瞪大了双眼质问道:“你想说什么呢?人家女孩愿意对你表露出这般真挚感情已是十分幸运的事情,无论接受与否只需要直接说一句就行,用不着弄成现在这么僵持不下的局面吧!” 如果一切都如同贺逸口中所述般简单该多好啊。 可惜现实往往远比想象中要复杂许多,不然的话赵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为此烦恼挣扎着无法轻易给出答复了。 此时虽然封贞并未发出足以震动整个楼层般的哭声,但由于她持续不断的抽泣仍引起了附近其他人的关注,比如旁边院子里正玩耍的孩子就因为听到了异样的声音而被吸引了过来;与此同时容府中另一位年轻女子同样闻声赶到了这里,姐妹二人偷偷摸摸靠近门口处朝里观察,待见到里面有个陌生女性正在那里悲痛不已地抹眼泪时全都傻眼了。 “筝姐姐,你在欺负别人吗?” 小孩趁叶姨娘不在赶紧跑了进来,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好奇地问道。 贺逸伸手掐了掐小孩软绵绵的脸蛋,手感极好,让人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她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说:“小孩儿,去一边凉快去,这里还不够乱呢?别添乱了。” 小孩咬着手指头,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但是这位漂亮姐姐哭得太可怜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贺逸眯起眼睛,警告道,“想不想一起哭?” 话音刚落,只见小孩脸色微变,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 小孩立刻拔腿就跑,生怕再晚一点就会被抓回来,边跑边喊:“筝姐姐,我去告诉璨哥哥,说你欺负人了!” 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贺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以前还会帮她说几句好话,现在倒好,学会告状了。 “筝姐姐,不然把王爷找来吧?” 贺元站在那儿,看着三个人,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知道如果王爷来了,局面可能会好很多。 贺逸想了想,确实,赵司泽的那张帅脸加上他那锋利如刀的语言,可能还真能把场面稳住,不会这么混乱了。 她刚想要点头同意,却被一旁的赵霖一把拉住,“二王嫂,别这样,要是二王爷知道我私闯王府,非宰了我不可!” 赵霖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急忙解释道,开什么玩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愿意来这里——恭谨王府的。 要知道,他先是去了三王兄那里,最后才不得不来到了这儿! 可是如果不是亲自去了一趟三王兄那里,他又怎么会知道三王兄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听说三王兄是在恭谨王府喝醉的,看来这里还真是个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啊。 喝醉了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二王兄没让三王兄在他府上住到酒醒,反而叫人用一张小床抬着他走了好几里路。 这样的行为确实令人惊讶,整个京都的人几乎都看到了三王兄醉醺醺的模样,甚至这个消息还一直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最终,皇上不得不派人勉强将他送回家中。 躺在只铺了一层薄被的小床上,走了这么远的距离,现在三王兄的身体已经快被颠散架了。 他显然不希望因为一次醉酒就被如此羞辱和赶出别人的府邸,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贺逸正在屋里思考着一些烦心事,突然有人进来报信:“王妃,太师府的柳小姐来了。” 太师府的柳小姐? 听到这个信息,贺逸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她回想起了前不久刚从娘家回来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便直接问道:“她有没有说来这儿干什么?” 那前来报信的仆人明显是有些迟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答道:“这……” 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描述当时的场景,“她并没有说明来意。” 听到这里,贺逸摆了摆手,表示这件事她也无法单独应对:“王爷现在大概在书房处理公事,你赶快去找夏管事,让他去告知王爷一声。这种突发状况我实在不方便擅自做决定。” 尽管与赵司泽相识的时间还不算太久,但通过观察和日常生活中的接触,她已经开始逐渐了解他的某些习性。 比如,吃完早餐或者午休过后,赵司泽往往会径直前往书房,除非遇到了极其重要的事件,不然很少会离开那片宁静的地方。 至于提到进入赵司泽居住的空间或是私人工作区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虽然恭谨王府的总体面积并不算是特别庞大,但里面却有着不少规矩和限制,仿佛将这座庄园分为了东、西、南、北四个不同功能的区域。 她和孩子们及妹妹住在东园之中,而赵司泽则独自一人占据了相对僻静的西园。 到底恭谨王府有多大,贺逸不清楚,也没有亲自走过。 西园究竟是什么样她更是没有见过,只知道通过侍女灵儿口中得知那里似乎是王府里的禁地,除非是获得了赵司泽的特许才能踏入半步,其余人若想越雷池一步,必定要受到严厉惩罚! 每当听到这种描述时,贺逸总感觉有些疑惑不解:虽然一个王府再怎么宏伟广阔也没错,但为何会划分出一块被禁止进入的地方呢? 这莫非是因为赵司泽藏有什么不愿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才制定了这般严格的规定来保护自己的隐私吧? 第103章 因为嫉妒 还有一件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就是,据说赵司泽先前已经有好几位正妃了,她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遭遇而离开了人世呢? 关于这个问题,在外头流传着各种版本的说法。 有的人言之凿凿地说那些女子是被传闻中的鬼王吓得魂飞魄散;也有人猜测她们是因无法承受生活重压选择了自行了断;还有说法称她们是因为长年累月郁郁寡欢直至生命终结…… 然而在贺逸看来,上述任何一个答案都不足以服众。 毕竟赵司泽本人俊美非凡,如果换作是她,在自制力不够强大的情况下早就主动出击了;更何况其他女子平时很少有机会接触异性,在面对这样一位天资卓越的男子时必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怎么可能直接被吓个半死? 再说忧郁症这事儿,她实在不明白,一个活得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无端揣测悲观事物,从而让自己陷入痛苦之中。 当然,如果说是遭受巨大心理负担而导致的结果…… 嗯,这一点倒还真有可能。 因为他那张嘴尖酸刻薄的程度堪比最致命的毒蛇,一句话就能激怒得旁人气急败坏,这种情况的确存在很大几率发生…… 因此对于西园内隐藏的秘密,以及之前那些已故正妃的真正死因,贺逸感到非常好奇,暗自决定将来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进去一探究竟,看看里面究竟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人说好奇心害死猫,贺逸越想越是心动,恨不得立刻就能冲进西园一探究竟。 这种强烈的好奇心简直让她无法自已,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她前进。 别人都说她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实际上有时问题非常简单,并不需要搞那么多复杂的手段。 如果真的愿意的话,她大可以毫不掩饰地直接进去就好了。 “知道了。” 这个仆人在王府已经待了好几年,懂得这里的种种规矩,心里也不指望贺逸现在就会拿什么主意。 如果是以前的那些几任主人家,可能会装作没看到就这样过去了,但现在面对这位新王妃却完全不同。 稍有怠慢便有可能是掉脑袋的大事。 毕竟,夏管事不久前特意叮嘱过他们这些手下,从今以后得机灵点,因为夫人如今就是王妃,也就是他们的主子。 谁要是不尊敬自己的主子,就等着以命相赔! “柳懿心?” 等仆人离开后,赵霖看着封贞问道,“喂,你跟她关系不错,应该很清楚这次她来的目的吧?” 原本还在哭泣的封贞一时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懿心姐姐这次应该是来看望希晏世子的。” 啊,这可是四殿下主动跟她说话以来第一次…… 她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贺逸扬起眉毛,“哦?” 虽然提到太师府的时候,首先映入脑海的就是回门那天拦住了她们马车的那个姑娘的身影,但大家族里的女孩子众多,具体是哪位还是要见面才知道。 不过现在听封贞这么一说,感觉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然而…… 那天那位女子的口吻听起来很奇怪,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来探望孩子的还很难说呢。 “来看希晏世子?” 赵霖显然并不相信这句话,语带讥讽地说:“好一个托词!刘太师家的女儿还真会为自己找借口!” 封贞左右看了看两人,解释道:“其实呀,懿心姐姐是来看看王妃的样子啦。可能是因为之前听闻了您的美丽传闻,心里有些好奇,想亲自见见。” 贺逸闻言不禁笑了,眼里透出光芒,她的笑声仿佛清泉一般悦耳:“我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赵霖撇嘴,露出了一丝轻蔑,“就是要跟你比试一番吧。” 他瞥了眼贺逸如霞光般耀眼的笑容,那笑容像是春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 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他刚想掏扇子缓解一下情绪,突然想起前几天她曾提醒过自己不要在这种场合显得过于张扬,于是改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去了。 跟别人相比么? 贺逸微笑着,脸上带着一份淡淡的从容,“尽管让她来好了,没什么怕不怕的。”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暗自嘀咕道:赵司泽你这情债未免太多了些吧,我才进门多久啊,怎么一个个都急着送上门让人怜惜。 看来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平静。 “对啊,来了又怎么样!” 突然间,封贞昂首应声,话语中透露着一股傲气。 不过这回应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和刚才的话题并没有太大关系。 贺逸疑惑地抬了抬眉毛,这不是你的朋友么? 她心里暗想,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插嘴,而且说话的方式还这么不自然? 被这样一问,封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破涕而笑道:“其实是这样的,今天一看,感觉恭谨王妃真的非常美丽,不仅拥有高雅的气质,甚至比天底下最有名的大美女青鸾还要更动人一些呢!” 贺逸挑了挑眉,心里觉得好笑,刚才还有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呢? 真是前倨后恭啊。 封贞这下更加尴尬了,匆匆绕着贺逸转了两圈,最终站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说:“其实之前我是因为嫉妒你,才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恭谨王妃,您真的很漂亮,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诶!”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啊,单纯得就像一朵小花。 贺逸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见贺逸一直没说话,封贞以为她不信,赶紧补充道:“恭谨王妃,我说的是真的,请您一定要相信。你看,您不仅面容秀美,面带福相,笑起来像个小仙女一样灵动可人,眼睛也明亮有神,脸颊上的曲线也非常柔和……”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 贺逸听得头皮发麻,心想哪有人赞美别人还把五官一一列举出来的! 再说,美不美的,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她只是想要安静地待一会儿,却不得不面对这样让人尴尬的夸赞。 第104章 隐卫 赵霖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瞥了一眼贺逸绣的花。 他边看边轻笑着,发现一朵少了一片花瓣的花竟然也不难看,反而透出一股调皮的味道。 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动,决定将这朵花保存下来,于是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轻轻剪下,然后自然地回头一笑,一双桃花眼微眯。 封贞看到这一幕,顿时两眼放光,说:“二王嫂,你别说,我认识封贞这么多年,今天算是听到她说了几句像样的话。” 贺逸瞄了一眼他随意坐下的姿势,心里不由得一阵好笑,但她还是好心提醒道:“四殿下,王爷知道你来了吗?” 这句话似乎让赵霖意识到了某种潜在的风险。 赵霖一听这话,刚刚那股悠闲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无奈,“二王嫂,你还真提到了这点。”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情绪。 贺逸扫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凳子上的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嗯哼,所以……”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调侃的意味。 想到赵广可能的反应,赵霖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也不再笑了。 突然间站起身来,甚至连个告辞都没有便径直朝大门的方向走去,留下了一室的惊讶。 封贞一看,吃了一惊,立刻从座位上蹦起来,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跨出门槛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对贺逸笑笑,有些害羞地说:“恭谨王妃,谢谢你之前那句话……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封贞的态度十分诚恳。 贺逸挑了挑眉毛,内心不禁在想,都说“不打不成交”,没想到她与封贞之间的这段经历还能让她得到一位意想不到的朋友。 不过仔细一琢磨,考虑到封贞毕竟是丞相府出身的人,多个朋友总归是好的,毕竟在复杂的宫廷生活当中,能多一个理解自己、帮助自己的伙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这么想着,贺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好的。” 短短的时间相处下来,封贞能够随机应变的机敏她已经见识过了——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如此选择的女孩,友情究竟会有多深刻呢? 这个问题或许还需要未来更多的相处才能得出答案吧。 因此,贺逸并没有把封贞的话太当回事,但她没想到的是,虽然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自己对她也没有太多好感,但封贞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在她遇到困难时,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令她颇为感动。 目送两人离开后,贺逸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开始认真思考叶姨娘究竟去了哪里,到底是什么神秘的身份,居然可以在王府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自由进出,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常理。 抓起针,她又细心绣了一朵精致的小花,忽然发现之前缝好的一条布料中间无故多了一个缺口。 她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奇怪了,怎么会少了一朵呢……” 看着那突兀的破洞,贺逸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透了。 “师傅见了肯定会以为我绣得难看,然后狠狠地罚我的……” 她心中不禁抱怨道。 即使她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个破洞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脸上带着忧愁的表情,她重新坐下来专心致志地绣着手中的图案。 才刚刚完成一朵花,还没来得及开始下一朵时,耳边却又传来了赵霖那刺耳的声音。 “哎,你们是不是瞎了还是根本就没长眼,知道我是谁还敢拦着我!” 赵霖的声音充满着愤怒和傲慢。 贺逸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原来赵霖那家伙出去的时候被逮住了?” 她自言自语道。 “喂,我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在她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时候,封贞那略带不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听完这番对话,贺逸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轻轻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赵司泽啊赵司泽,你也真是够心狠手辣的。” 毕竟,赵霖好歹也是皇族成员,而赵司泽竟然对他毫不留情面,显然早已命令他的手下们严格监控,让人进来很容易,但想要顺利走出去…… 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考虑到赵霖平时与朋友之间的关系,还有他在平日里难以惹得起的地位,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样一想,也不打算再去烦恼手中的活计,便循着声音向外走去,在院子门口正好看到四个身着黑衣劲装的人正押着赵霖和封贞往南园方向前进。 “停一下。” 贺逸连忙追上,大声喊道。 “参见王妃!” 突然间,角落里响起了两声清晰而响亮的喊叫。 “参见王妃!” 话音刚落,还没等贺逸来得及做出回应,那些正在抓着赵霖和封贞的黑衣人听后立刻停下动作,转身对她行了个正式的大礼,单膝跪地。 这一幕让贺逸吓了一跳。 她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才发现,在不远处还有另外两位穿着相似、站姿严谨的男人。 显然,最先出声致意的就是他们俩。 看着眼前的六个人,贺逸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们是……” 自从进了王府以来,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打扮成这样充当护院侍卫的角色。 而且,抛开外貌不谈,从这些人身上流露出的稳重气质就能看出他们绝非普通的家仆。 虽然贺逸不敢说自己有多么高超的观察力,但她毕竟也在特种部队待了好几年,什么样人才算得上真正强大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眼前这六个人,不说别的,光靠那强大的气势就能让人感觉震撼,尤其是刚才在一旁向她行礼的两个男人更是让她感到格外敬佩。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答道:“回王妃,我们是王府的隐卫。” “隐卫?” 贺逸低声重复了一句:“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 “我们的职责是在暗中守护王府的安全,所以王妃没见过我们也是正常的。” 如果普通人能看到他们,除非那人的功夫比他们还要高强! 第105章 保护夫人 贺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啊。” “正是如此!” 几个黑衣人齐齐点头表示确认。 因为此刻他们正在给贺逸下跪行礼,所以没能及时阻止赵霖和封贞的行动。 看到这个空档,赵霖和封贞立马想趁机逃跑。 那六个黑衣人见状,脸色依旧沉稳如常,对贺逸说道:“王妃,请原谅我们的失礼。”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黑衣人便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飞快地冲了出去,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将封贞和赵霖围了起来。 这一幕让贺逸顿时大吃一惊。 根据她以前在电视剧或电影里看到的情节设定,王府里的护院一般都只是个摆设,功夫其实很一般,随便扔个小石子就能把他们击倒。 然而,现在这些黑衣人竟然轻而易举地制服了赵霖——要知道,他可是地位尊贵的四殿下,一身武功更是非同小可,那么这几位黑衣人的身手该有多么强横啊! 赵霖一直习惯于被人恭敬对待,此刻却感到十分窝火,心中暗暗咒骂赵司泽不顾兄弟情谊,甚至觉得颜面无光。 尤其是当他发现贺逸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时,更是火冒三丈。 “二嫂子,你赶紧让这些人放了我!” 他大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恼怒和无奈。 听到这句话,贺逸原本还打算立刻让人放人,但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些人是王府里的隐卫,自从他们入府以来,自己一次也没有见过他们,估计这群人只会听从赵司泽一个人的命令。 于是她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没有这个权力啊。这些人都直接受王爷调遣,根本不理会我!” “二王嫂!” 赵霖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似乎他非常需要帮助。 与此同时,封贞也因为同样的不快感帮腔道:“你是王妃啊,他们应该听你的才对。” 贺逸心里很想反驳,“我能算什么王妃呢!” 但她还是忍住了脾气,稍微冷静了一下后说:“对不起,我真的做不了主……” 没想到…… 那六个黑衣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个回答:“除了王爷,我们就听您的命令。” 原来,赵司泽早就吩咐过他们,也要听从新王妃的指挥。 听到这个答复,贺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甚至还悄悄掐了自己一下,确认这不是梦之后才问:“真的可以?” 得知实情后的贺逸心情格外好,嘴角弯成了月牙。 她轻声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麻烦各位先放了他们两位。” 听了她的话,那些黑衣人立即照办,放开了被关押的人。 看着被释放后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赵霖,她轻轻笑了笑,柔声说道:“二王兄……” 贺逸心情有些轻松,也不等他开口,轻轻摆了摆手,“我明白你挺感谢我的,将来如果我遇到困难,记得帮衬着点儿就行。” “哎呀,痛死我了!” 封贞刚一获得自由,就赶紧用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和肩膀,痛苦地叫唤起来,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赵霖的脸色变得铁青,听见了贺逸的话后,他的眼神迅速冷了下来,随后对着她点了点头,虽然略带犹豫,但还是迅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封贞听完这句话,也急忙迈开步子,紧紧跟在后面。 一路上,她的嘴里还不断地唠叨着:“早就在提醒过你了吧?恭谨王简直就是个大恶棍,你怎么哪里都不去,偏偏选在这里藏身。难道我会比这整个王府还要让人害怕不成?现在你肯定很后悔当初不听我的话了吧?”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一直在后面追,我能这么手忙脚乱吗?” 提起刚才逃跑的情景,想到那些黑衣人的威胁,赵霖心中立刻升起了怒火。 他二哥竟然已经…… “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啊,明明是……” “给我住口!” 赵霖的声音里满是怒气。 “可是……” 封贞还想争辩,但声音却被切断了。 身后的对话声逐渐变得遥远且模糊。 此刻,在贺逸眼前的六个如高大树干般挺立的黑衣人让她不由得问道:“王爷这次派了多少人来接应我们?” “娘娘,回禀您,共派出了三十六位高手!” 其中一个黑衣人恭敬地回答道。 整整三十六个? 听到这个数字后,贺逸的心里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顶多也就十多位而已,没想到数量竟然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口询问:“那么请问,在场哪一位才是你们中的领头人呢?” 众人未语,正当贺逸琢磨这么大一支队伍连个指挥都没有像什么样时,突然一位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身形迅速而无声,仿佛从空气中凝结出来一般,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启禀主子,在下正是这三十六名暗卫之首——青衣。” 这位自称青衣的神秘人物的出现让她着实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青衣…”贺逸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中带着些许迟疑和好奇,“那你就告诉我,你们存在的目的何在?” 她的眼睛直视着眼前的黑衣男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探寻的味道。 “护夫人安全无恙!” 青衣的话坚定而简短,仿佛这四个字就是他的全部使命所在。 听到这样的回答,贺逸不由得眉头微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平日里习惯了由自己来守护他人,现在却忽然变成了被守护的对象,这样的角色转变令她感到颇为别扭。 在她看来,需要众多随从守护的人往往意味着自身的脆弱或无助;更何况就目前她的实力而言,还不至于受到如此规格的待遇。 想到这里,哪怕对方是出于敬重与信任而选择遵从于她,她仍旧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但这件事同时也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一团火苗,促使着她想要更加努力去提升自我,变得更加强大以配得上身边这群忠心耿耿之人对她的尊重与保护。 第106章 实话实说 就在这样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正准备收拾好心情重新返回到前厅处理一些琐事之际,一个穿着朴素却面带焦急的小丫鬟从前方快速奔跑了过来,并在看到自家娘娘平安无事后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急忙说道:“娘娘,王爷一直在找您,请快到大厅去吧。” 闻言,贺逸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不成? 只见那小丫鬟气喘吁吁地回禀道:“太子殿下带着侧妃、云王府的小小姐还有谷郡的公主以及太师府柳小姐现在正待在厅内呢!” 听起来就像是有好几位贵客不约而同选择了这个时候登门造访一样,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聚会。 面对这个消息,贺逸不禁眉头紧锁:“不是说只有太师府的柳小姐要来拜访吗?怎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不速之客……” 说着话的同时还不忘抬头望向丫鬟,显然希望能够得到更加具体的答案。 “这事儿吧……” 面对娘娘询问的目光,小丫鬟似乎显得有些为难与犹豫起来,好像背后藏着不少不可言说的原因。 察觉到了这点异样后,贺逸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吧,他们愿意前来做客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至于究竟为何而至,则无关紧要了。” 随后便迈开步伐向着正厅的方向走去,留下丫鬟独自留在原地发呆。 哎呀,王妃你咋这么淡定呢!” 丫鬟急得团团转,脸色都泛起了红晕,凑过来小声说:“太子和太子侧妃这次来可是要找您算账的。据说他们认为您不知羞耻,占了她表妹本应得到的位置。” 贺逸的眼皮跳了跳,心中暗自思量这怎么可能! 难道容骅玫这家伙脑袋进水了? 这种事都告诉太子侧妃,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添堵吗? 所以…… 王妃,您还是赶紧进屋去避一避吧。” 丫鬟说完,似乎有些紧张,乖巧地退到一旁站立。 虽然心里也感到一阵忐忑不安,但贺逸还是觉得这位丫鬟表现得颇有教养,不由得想:看来赵司泽对府中下人的教导还挺有一套。 来到正厅时,只见屋子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宾客,这样熙熙攘攘的情景在王府里,除了上次敬茶仪式那天,还从未见过。 眼前的喧闹让她不由得心生焦虑。 “王妃,您终于来了?” 灵儿眼疾手快,刚一看到贺逸的身影就立刻飞奔过去,紧跟在她的身后行走起来。 随着灵儿的声音传开,整个房间内的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门方向,齐刷刷地看着缓缓步入正厅中央的贺逸。 贺逸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目光扫过人群时,她发现了坐在不远处的赵司泽旁边正好有一个空座位,没有多加思索便径直走过去坐下。 “人送走了?” 赵司泽连头都没抬一下,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了她,声音淡淡地问道。 贺逸接过茶杯轻轻应答道:“嗯,已经送走了。” “想必这位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恭谨王妃了吧。” 正当贺逸准备稍微放松心情,喝一口面前摆放的香茗时,忽然从一侧传来了一阵极其柔美的声音。 幸好贺逸事先已有思想准备,否则恐怕此刻会被吓得把刚入口的茶水喷出来。 听着那悦耳却又颇为陌生的话语,贺逸不禁陷入了沉思,这说话的声音还真不错听,只是听起来不太熟悉。 要知道,在这里出席的所有女子当中,除了还未见到过的太子侧妃以外,其他几位的名字及其声音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样一来,这陌生的声音八成就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太子侧妃发出来的。 想着这些,贺逸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优雅地站起身,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微微施了一礼,“不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恭谨王妃。” “抬个头让我好好看看。” 听到这句话,贺逸心里面一沉:这位太子侧妃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把自己当成皇后或者太后了吗? 用长辈的语气对她说话。 不过,贺逸知道现在可不是和她硬碰硬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慢慢抬起头来。 “呵,”太子侧妃轻轻笑了笑,眼神迅速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张脸看起来确实挺陌生的。” 两人在相互审视时,彼此之间仿佛都在暗自较量。 贺逸记得在敬茶那天就见过太子,他给人的感觉非常文雅,而且长得很帅气。 那时候她想,能成为这样一位既英俊又有权势的人的妻子,应该也不会是个差劲的人物。 而现在见到这位太子侧妃,她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侧妃的确非常漂亮。 这位侧妃穿着一件华丽高贵的黄色长袍,头发高高地挽起,金步摇和碧玉钗交相辉映,更显出一种高贵的气质。 眉心处画着一朵鲜艳的红莲,妆容精致细腻。 尽管她的眼神温婉,但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与骄傲。 总体来说,她是一位美丽而高傲的女性,即使不说话,也散发出让人不敢轻视的气息。 然而,贺逸不得不承认,这侧妃说话的方式很巧妙。 她明明知道贺逸不是容骅玫,却用这种刁钻的方式为难她。 贺逸心里冷冷一笑,表面态度却恭敬地回答:“侧妃身份显赫,我自知出身低微,从来不敢奢望与您有所来往。” 侧妃涂着深红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合,沉静地看着她说:“你的嘴倒是挺甜。” “不敢当,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贺逸恭敬地回答道。 “这实话实说得不错。” 侧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接着缓缓说道:“众所周知,二殿下要迎娶的是容府二小姐容骅玫。既然容骅玫算是我的远方亲戚,我们见过几次面,但她的模样从来不是现在的这位恭谨王妃这般温顺。” 一直沉默的赵司泽听后眉头一皱,淡淡地说:“嫂子,是谁说我要娶容府的二小姐容骅玫了?” 听到这话,侧妃愣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僵硬起来,勉强笑着回道。 第107章 你想要什么 “弟弟,这不是父皇亲口宣布的旨意么?” “虽然父皇下了圣旨赐婚没错,但我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断言我要娶的就是容府那位二小姐?” 赵司泽的声音虽然平淡,却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面对赵司泽不留情面的一再逼问,侧妃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语气也不怎么友好,“难道我说错了吗?半个月前李公公传达的圣旨难道不是这样写的,上面的名字不是容骅玫吗?” 赵司泽没有直接回应,反而问道:“王嫂要不要我现在就把圣旨拿出来给你看看,或者我们直接去请父皇过来对质一下,让大家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本来应该掌握主动权的情况现在完全反了过来,侧妃感到有些窒息,眼中充满了怒火。 但她毕竟还是得有所顾忌,终究不能太过放肆。 最终,她只好软下声音,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弟弟,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相信你并没有那种想法。” 赵司泽迅速接过话茬儿,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璨哥哥……” 一直坐在太子侧妃旁边没有说话的谷婷菱看到赵司泽不慌不忙地为贺逸辩解,咬了咬嘴唇,满脸委屈地叫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甘和不解。 赵司泽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地说:“菱儿,这事是我和你二嫂之间的私事,你不该插手。”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谷婷菱心中刚刚燃起的怒火。 谷婷菱不动声色地瞪了贺逸一眼,显然没料到赵灿竟然把她们两个一同归类处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满地说了一句:“可是……” “菱儿!” 赵司泽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明显带有警告的意思。 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贺逸心里觉得非常奇怪。 但听到赵司泽那样严厉地对谷婷菱说话时,她的心里反而涌上了一丝小小的满足感。 这种情绪虽然细微,却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当赵司泽不顾及太子侧妃的面子就直接帮贺逸说话的时候,在场的人们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特别是谷婷菱和其他几位小姐,除了震惊之外,还隐约透露出一些妒意。 而站在一旁的太子在目睹这一切后,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他先是复杂地看着赵司泽,随后转向贺逸的目光则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特殊情绪。 对于眼前的这番变故,谷婷菱除了惊讶和嫉妒之外,更多的是不解与失落。 “璨哥哥,你怎么会这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司泽的一个冷淡的眼神打断了。 只见赵司泽将目光一转,冷冷地扫过谷婷菱的脸庞,那是一种不容抗拒的眼神。 谷婷菱顿时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压力,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刚才准备要说出口的话也只能被迫咽回去。 见场面有些尴尬,柳懿心微微一笑,轻声劝解道:“王妃大人息怒,谷郡主并没有恶意,她可能只是出于无知,不了解一些事情……” “柳小姐,您此行应该是专程来看看希晏世子吧?” 赵司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十分冷静。 然后继续说道:“希晏世子现在估计在东园那里休息,如果您担心他,我可以让人现在带您去看看。请放心,他已经受到了良好的照顾。” 说着转向夏侯过命令道:“夏总管,麻烦你带柳小姐去希晏世子那儿看看。” 夏侯过听闻此言后迅速稳住了情绪,心想希晏世子其实就在隔壁而已,并没有多远。 之前他已经听到正厅外有人悄悄靠近并停下了脚步,根据声音推测,应当是希晏世子还有荣少爷,两人显然在窥探着什么。 接到命令后,夏侯过往外走了一圈,带回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朝柳懿心微微点头道:“请柳小姐随我去。” 柳懿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好不容易见到赵司泽,没想到事情却这样发展。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只能忍着心里的不快,娇羞地站起身,对着太子、太子妃和赵司泽微微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谷婷菱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女人竟然想通过表现贤惠来拉拢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云青鸾一直没说话,即使看到柳懿心不满地离开,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变化,显得极其平静。 太子赵翟从头到尾都没开口,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先是看了贺逸一眼,接着转向赵司泽,语气平和地说:“二王弟,现在说正事吧。关于……二弟媳的事,我也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毕竟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不过这件事毕竟不小,要是父皇知道了,可就麻烦多了。 趁着现在父皇还不知道,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 赵司泽没有被他的威胁所动,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夏管事。” “在!” 夏侯过立刻应道。 “备好笔墨纸砚。” 夏侯过一听,愣住了,心里完全猜不透主子的想法,心跳开始加速,整个人就像定在了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贺逸听了也是一愣,这赵司泽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种时候拿什么笔墨纸砚做什么? 突然间,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掠过她的脑海,她的眼睛猛地瞪大——难道他是要写休书? 想到这里,贺逸的心猛然沉了下去,眼里的光一瞬间暗淡无神。 她心想,赵司泽果然心狠手辣,人家只是稍微警告了一下他,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自己…… 等等!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轻易地认为自己是累赘呢? 她不由得为自己的用词不当感到懊恼。 很明显,在场其他人的想法和贺逸差不多。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而太子妃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死盯着贺逸,目光冷得让人心惊肉跳! 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云青鸾,此刻美艳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尽管她在努力掩饰,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芒依旧无法完全遮住。 第108章 坦然 谷婷菱娇俏的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赵司泽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看到夏侯过还站在原地不动,眉头紧皱,又重复了一句:“夏管事。” 夏侯过眼角余光瞥见了贺逸那站得僵直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但最终还是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走了下去。 此时站在那里的贺逸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孤单无助,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她紧紧闭着嘴唇,第一次尝到了一种名为苦涩的味道,那种感觉如同冰冷的铁石在心中划过,留下深深的刻痕。 赵司泽看了贺逸一眼,目光中闪烁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或许是同情,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接着,他平静而淡然地说:“嫂子,鼎侯将军现在身体还好吗?” 话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却似乎又隐含着别的意思。 太子妃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心头不由得一阵颤动,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浅笑着回答道:“父亲前些日子来信说他在东北边疆一切安好,请您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虽轻柔如水,却透露出坚定与自信,试图让对方感到安心。 赵司泽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仿佛被一片乌云遮掩,他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那就行。” 语调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说完,他缓缓地盖上了茶杯盖,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前不久听说东北那头有一股敌人异常猖獗,他们不仅搞得当地百姓惶恐不安,而且还屡次偷袭我们的军营。前几天更糟糕的是,几个储存粮食的重要营地也被烧毁了。” 一听这话,太子侧妃脸色骤变,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惊恐的红晕,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双唇,指尖更是深深地掐入了掌心,几乎要将皮肉穿透,疼得她眉头紧皱。 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太子殿下此时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薄唇微张合,眼中透出明显的探询之意,凝视着对面的赵司泽,似在寻找某些隐藏的信息。 但是,面对两人脸上微妙的变化,赵司泽却表现得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那份淡定,轻轻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这次的情况会让鼎侯将军头疼不已,现在听了王嫂的话,倒是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语气中既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有几分未加掩饰的遗憾。 太子侧妃的脸色更加阴郁,内心的焦急与不安清晰可见,但还是不得不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回应道:“哈,二王爷真是关心父亲啊,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您这份心思,肯定会很高兴,毕竟他曾多次提到您。” 她的话语虽然表面上显得礼貌且充满感激,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复杂情绪。 他们刚刚所提到的那位鼎侯将军正是太子侧妃的父亲。 正因他在朝中的显赫地位和重要贡献,才使得太子侧妃能够嫁入身份高贵的太子殿下家门,成为这宫廷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大郢国设立了四大守护者,各自驻守一方,以确保国家的安全。 东北边界的守护重任交给了鼎侯将军;西北则由恭亲王掌管;东南方位的保护权归属于云王;而西南的边境,则被庆礼将军负责守护着。 尽管东北防线多年来一直相对平静,几乎没有发生过大的动荡与战事,但不可小视鼎侯将军手中的实力——他麾下掌控了超过二十万名训练有素、勇猛无畏的士兵,构成了足以威慑敌人的强大战斗力。 虽然在四位主要将领中,鼎侯将军并不算兵力最多的那个,然而外界公认的一个事实是:与那些出身名门望族、家族背景深厚的支持不同,鼎侯能够达到今日如此显赫的地位,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不懈努力,是从最基层做起,凭借卓越的表现逐步攀升上来的成就。 平日里,鼎侯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军事指挥这一重要任务之上。 长年累月的边境驻防经历,使得他在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时显得游刃有余,对于朝廷内的复杂关系及日常政务,则不太关心也不愿过多涉猎。 这一点,在他的家庭生活中也有直接体现:即使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儿即将成婚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他也未能抽身回到家中参加喜庆的庆典活动,亲自为女儿送行。 面对此情景,作为太子妃身份的女儿虽内心感到一丝委屈与不甘,但她也明白正是凭借着这样一位专注于事业的父亲的支持,自己才能够享受到如今这般的荣华富贵与地位,因此便强忍住了想要表达不满的冲动。 贺逸就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两人间的对话内容,越听越觉得其中透露出些许微妙之处。 一种不寻常的感觉悄悄地在他心底升起,让他本能地低下了头,专心致志地倾听着接下来的谈话细节和发展。 相比之下,谷婷菱的态度显得格外明了与坦然。 当听到前面几句对话之后,她那灵动的眼神深处掠过一缕略带复杂的光芒。 稍作思虑之后,她轻柔开口尝试着调节氛围道:“璨哥哥为何要在今天这么欢快的宴会场合谈及如此敏感的话题呢?依我看,鼎侯将军既英明又睿智,这么多年以来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风雨考验,始终未遇到什么难以克服的困难。相信这一次所谓的‘小事’定能在其智慧领导下迎刃而解吧。” 听到这样的话,贺逸内心冷哼了几声。 这小姑娘果然还是太天真了,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寒冬腊月的时候吗? 东北地区本来就很艰苦寒冷,再加上缺少粮食和御寒物资,即便是再厉害的鼎侯将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对于谷婷菱的态度,太子侧妃的想法与贺逸完全一致,丝毫高兴不起来。 她暗自想到,这位谷郡主真是太被宠坏了,说话完全不经大脑思考! 太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瞥了一眼神情自若的赵司泽,那双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朝廷的秘密,二王弟你已经很久没上朝议事了,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第109章 你太过分了 贺逸听了这话,眯起眼睛观察着这位平时温文尔雅、话不多的太子,发现他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的关注点往往是事情的核心问题,捕捉的也是他人容易忽视的细节。 不仅如此,他的话里还带着几分意思,在这恰到好处的言辞中,都能感觉到他对赵司泽的怀疑。 对于这一点,贺逸有些好奇。 他自己现在位居高位,而赵司泽不过是个腿脚不便的人罢了,为什么还要对一个残疾人如此防备? 太子的问题一出,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了赵司泽。 只见赵司泽头都没抬一下,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贺逸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斜眼看了看太子与侧妃,慢条斯理地说道:“昨天晚上,鼎侯将军通过信鸽告诉了我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太子侧妃的心跳几乎骤停,脸上写满了尴尬的神情。 她左顾右盼,看了看赵司泽又看了看贺逸,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二王弟您这么说……” “嫂子多心了吧,我是敬佩鼎侯将军为人直率。这事要是嫂子不说,我本来也不会提起。看起来似乎连嫂子都还不知情呢。” 赵司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听完这些话,太子侧妃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毕竟她是太子府的侧妃,夫君乃是一国储君,而现在自己的父亲竟然没有跟女儿女婿商量就先向外人泄露信息,如果传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嫂子别往心里去,相信鼎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虑。” 赵司泽轻描淡写地说道,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闻言,太子侧妃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接着手指微微抓紧了衣角,“二王弟,那么父亲有没有透露什么别的消息?比如……” 其实,关于粮草被烧掉几个地方的事,她早就知晓。 冬季正长,天气寒冷,如果补给不够,恐怕其父所率领的大军将面临严峻困境,回京无望。 “二嫂不必过分担忧,剩下的粮草还足够支持鼎侯及其部队一个多月的生活所需,暂时不会有太大危险。” 赵司泽安慰道,试图让对方安心。 “但是……” 太子侧妃的心中十分明白这个现实难题。 虽然父亲早已告知自己这一情况,甚至官方也已接获报告,并给予了高度关注;然而真正能够保证军队度过整个寒冬的可能性却并不高。 因为朝廷已经按部就班分配完四位大将军各自的物资储备,国家库房也无法再提供超出这部分的额外支援,顶多撑过大约四十来天而已。 而这距离彻底解冻还需等待两三个月之久! 余下的时间里士兵们该怎么办? 注意到她的忧虑,赵司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这时候,夏侯带领两位侍从来到了屋里,手里捧着纸笔墨等物,“王爷,您的文具带来了。” “嗯。” 赵司泽应了一声。 赵司泽微微地点了点头,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贺逸,只见她的背影立刻变得僵硬起来,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紧绷着。 赵司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随后转向了桌上的那块墨石。 他轻声而温和地开口说道:“筝儿,过来帮我磨墨。” 贺逸一听到这话,差点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她在心中狠狠地诅咒着:为夫、为夫…… 你到底算老几啊! 该死的赵司泽,这个黑心肝、黑脸蛋、黑头发的男人,都快要把我休弃了,竟然还想要我替他磨墨? 简直是天理不容,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刚刚我还打算要好好对待你,现在哪怕再真心也不肯给你了,宁愿给狗吃也比喂你这种人强! 她用力抿紧双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情绪溢于言表,只用眼角偷偷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果然,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心想这一定是大家都在为她感到惋惜和同情了吧。 在内心默默叹息了一声之后,贺逸并没有选择与赵璀璨直接冲突。 毕竟自己马上就要被休了,在保住小命的情况下,未来总还有希望找到好日子过下去的机会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在王府居住的日子其实过得相当不错。 这里不仅伙食好、住宿条件优越,更重要的是据说王府里面藏着许多珍贵的宝物。 可惜,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调查一番就即将离去,这些稀世之珍自然也无法随身带走。 想到这里,特别是想起那本《御真经》,它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若是这样就失去了接触的机会未免太遗憾。 无论是多么珍贵如灵芝或紫睡莲这样的灵草奇药,以她的能力或许都可以设法得到,唯独这《御真经》非同小可。 看着眼前的墨块发呆良久,贺逸最终决定,尽管名义上两人已非真正的夫妻关系,但这几天相处下来也算有了些许默契,按道理来讲向赵司泽请求借阅一本小小典籍应该不过分吧? “磨墨有你这么干坐着看的吗?” 赵司泽斜眼看了看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赶紧坐下,别杵着了。” 贺逸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想道:反正已经站了半天,腿脚都累得很,索性也就坐下来算了。 于是,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着眼前那盆黑乎乎的墨水,气得脸蛋都鼓了起来。 “只是让你帮忙磨一下而已,至于这样吗?” 赵司泽微微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她那鼓起来的脸颊,语带调侃地说道。 “哼!” 贺逸用力地拍开了他的手,然后小声凑到他耳边说:“你太过分了,赵司泽!” 看着她那生气又俏皮的样子,赵司泽眯起眼睛往后挪了一点距离,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道:“快点把墨磨好!” 手里磨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贺逸细声细气地问道:“王爷啊,你要是真的要休了我,我也能理解。但是,能不能给点分手礼补偿一下?” “分手?” 赵司泽皱了皱眉,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确切含义,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低声回应道:“谁说我要休你的?” “真的不是吗?” 贺逸冷笑一声,故作潇洒地说,“哎,别装了,我也不怪你,毕竟明哲保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第110章 忽视 赵司泽看着她那狡猾中带着一丝委屈的模样,心里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下来。 不过嘴上却还是硬气地说:“那你想要什么……分手礼物呢?”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个傻姑娘,她的心思我又怎么可能不懂呢! 贺逸嘿嘿一笑,一双清澈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儿,“《御真经》!” 果然如此。 赵司泽勾起嘴角,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就只能想到这个?” 贺逸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这东西对您来说太普通了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她的眼睛一亮,抓着墨锭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她轻轻咽了口唾沫,毫不客气地伸出另外一只白皙嫩滑的手掌,“如果这么普通的话,王爷您就干脆把它给我吧?” 她期待地看着赵司泽,眼神里满是渴望。 赵司泽挑了挑眉,看着眼前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确实清丽动人。 他再看看那只伸到他面前的小手,那么白皙柔软,他也不忍心拍掉。 最终,他只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脸蛋,在她迅速躲开之前自然收回,摇头冷冰冰地说出了两个字—— “不行!” 贺逸一听,手中的墨锭直接扔到了桌子上,轻敲桌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为什么啊,你,你……也太小气了吧?” 她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和不甘。 赵司泽眯起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嗯?” 他心中有些好笑,这丫头真不知好歹,有谁像她这样求人的? 贺逸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分了,立刻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讨好的神色,“王爷,您看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英明神武,英姿飒爽,帅得天衣无缝……” 她绞尽脑汁,使劲说着赞美的话,试图软化赵司泽的心。 赵司泽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这些本王都知道。” 语气中透出一种高傲和不屑。 贺逸顿时黑了脸,差点就想掀桌大骂:没错,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是你也有一颗天下最黑的心! “怎么,不认可?” 赵司泽微微扬眉,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 “认可……” 贺逸咬了咬牙,内心却是极度不满。 赵瓒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虽然你说得冠冕堂皇,但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你现在什么眼神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贺逸的气息顿时弱了下去,只好拿起刚才扔下的墨锭继续磨墨,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不就是一本书嘛,你至于为此破坏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吗?” 她低垂着眼帘,心中却是一百个不甘心。 “就算是一张纸,也是本王的东西,不想给谁也不能拿走。” 这简单的一句话,透露出他不容置疑的决绝。 什么英明神武,在他这里根本不用费心去展示,只需一句话便能将一切问题解决。 “哼!” 在她看来,小气就是小气,没有必要掩饰。 假装大度的样子实在是太假了,如果向他索要东西的是云青鸾或者其他的美女,她相信这个人的态度绝对会是完全不同。 笑眯眯地双手奉上物品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浮现。 赵司泽撇了撇嘴,发出一声冷笑。 哼! 伪君子!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 这样的人真让人看不起。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被两人之间的这种看似轻松的对话所吸引。 但实际上,从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到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贺逸那种大胆直接的态度加上对于对方不屑一顾的样子,还有赵司泽偶尔间露出的亲密姿态,让旁观者们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甚至有些人还忍不住发出感叹声。 谷婷菱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之间这样的互动,心里顿时燃起了一股怒火。 若不是此刻旁边还有许多人在场,恐怕她早已冲上前去强行把他们分开了。 无论如何,不能允许贺逸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接近自己的璨哥哥! 尽管满腔愤怒难以平息,谷婷菱依旧感到困惑不解。 与她一样,站在另一边的赵翟也满脸疑惑。 其实他们离贺逸二人并不远,即便是轻声低语,只要稍加注意应当也能捕捉到些许声音才是。 然而奇怪至极的是,哪怕伸长了耳朵仔细聆听,居然也没有接收到任何声响,甚至连原本应该很响亮的拍桌子的声音都没有传来。 这份沉默如同谜团一般环绕心头,令谷婷菱焦急万分却又束手无策。 另一方面,注意到这一异状后的赵翟,则是眼神变得更为锐利起来。 出于好奇及想要查明真相的决心,他决定不动声色地试着以自身修为探查那两个人。 可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放出的气息竟在距离目标还有一丈远的位置就被另一股强大而不失温润的气息硬生生挡了回来。 这股温和但却异常强大的气息极其微妙地存在着,平时很容易让人忽略其存在。 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发现自己探测的努力被阻挡时,才给了赵翟极大震撼。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种无形而又强大的力量能够在如此近距离下成功拦截了自己的探查。 他微微一愣,随即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气息,就像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进行了一次呼吸调节,将体内澎湃的力量压了下去。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紧握着的手掌,赵翟心里明白,要不是及时收手,即便是稳坐在坚固的椅子上,也可能因为这股突然爆发出的能量而连人带椅一起被震得向后倒去。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楚的认知,知道与族中某些长辈相比还存在不小差距,但对于同龄人间来说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面对眼前这位弟弟赵司泽时,却发现其修为竟已达到了一种足以掩盖真身状态的地步,远远超过了他之前的预估。 第111章 模棱两可 赵翟自信认为方才已经极其低调、小心翼翼地动用了大概十分之一左右的内力,并且几乎是不带任何声响或征兆地完成了这次尝试性进攻。 但让他倍感诧异的是,对于对面那位看似若无其事交谈中的少年而言,这一切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按照常规逻辑理解,在比试过程中所消耗掉的体力越大,则暴露给对方的机会也越多;相反地,如果能始终保持平静如初的状态,那便意味着自身隐藏得很深。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赵司泽不仅能够在轻松闲聊之际抵御住了攻击,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紧张或者防备的情绪波动,这样的结果让赵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当中。 现场除了夏侯过这位外客以及直接参与者之一的赵翟之外,其他人几乎都属于体弱女子之列,她们大多对于武艺之道知之甚少甚至完全陌生。 但是在座宾客之中有一位例外之人——云青鸾小姐。 虽然表面上看她与其他普通女孩没有太大区别,实际上却是一位懂得武功技巧的女子。 即便此时此刻周围环境相当复杂,且赵翟释放出的能量非常微弱、不易察觉,然而以她的感知能力依旧能够捕捉到那一丝丝异常的气息变化。 于是乎,在注视着这场对话过程中,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箫妍妃,若非今日在此提到了这个话题,青鸾还真是对东北边疆发生了如此严重状况毫不知情。” 云青鸾轻轻地开口道,语气温柔细腻,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淡然却又耐人寻味的味道,“既然这件事已经被上报给了官府层面,恐怕意味着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吧?只是不知道针对这种情况是否有准备好相应的策略和方案呢?” 话说到这里,看似简单几句问候寒暄般的话语实际上却是暗含玄机、别具深意。 实际上每次听到别人称呼自己为“箫妍妃”,侧妃都会感到心头隐隐作痛。 这个头衔时刻都在提醒着她的地位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光彩夺目,充其量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妾而已。 尽管目前她正陪侍在太子身旁享受着尊荣富贵的生活待遇,但谁都明白未来总会有一天出现真正意义上匹配身份地位的正妻人选,到时候自己必将面临地位骤降的风险。 民间有句俗话叫做“母亲因孩子受宠而显得贵重”,但在这种大家族内部结构中更多体现为父亲的社会影响力决定了后代子女所能达到的地位高度。 由于她自嫁入皇室至今未能诞下一子半女,因此不得不依靠家族背景维持现状,但这显然只是权宜之计而非长久解决之道。 她妹妹经常和她聊天时感慨,要是父亲的职位再高一点就好了。 这样的话,过几年她也能找个更好的婆家,不必为未来的生计发愁。 其实这些道理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父亲已经是鼎侯将军了,手握军权,在朝中也算是有分量的人物。 而她能嫁给皇子当侧妃也是因为父亲手里那二十多万兵力。 同样的,为什么她只能是侧妃而不是正妃? 就是因为那点兵力还不够让她直接走到更高的位置,得到更尊贵的地位。 成为后宫之主,哪个女人不梦寐以求? 谁不想在后宫中占据最高的位置,统领所有妃嫔呢? 但她也只能止步于侧妃的位置。 虽然有时候她感觉后宫之主的位置近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但实际却是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这种无奈和失落,让她时常感叹命运的不公。 要说箫妍妃这一辈子最忌惮的人是谁,肯定就是云王府的云青鸾。 云青鸾简直就像有神灵眷顾般的好命,不仅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拥有倾城之貌,家族背景也十分强大。 她的亲生父亲云王手中更是掌握着五十万兵马。 如此雄厚的实力,让人不禁对云王府刮目相看。 她的大哥也非常出色,二十五岁就担任了西北边疆的副将。 现在西北恭亲王已经去世,他极有可能掌管整个西北军权。 这样一来,云王府的地位更是稳固如山,无人能轻易撼动。 所以,云青鸾不但貌美出众,还家世显赫,可以说是所有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 云王府现在的势力,有时连皇家都要敬畏三分。 甚至可以说,如果云王府真的起事的话,胜算至少有三成! 这股强大的力量,令很多人望而却步。 因此,不管谁娶了云青鸾都是大好事,不仅能提升自身地位,还能借力巩固家族势力。 就算没人明说,明白其中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个空缺多年的皇子侧妃位置很可能就是留给云青鸾的。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所以,箫妍妃怎么可能不对云青鸾有所防备? 她在暗地里总是小心谨慎,生怕被云青鸾抢去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尤其是如今,箫妍妃父亲的军队出了些问题,万一有个闪失,她的父亲还可能被扣上玩忽职守之类的罪名。 更糟糕的是,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她父亲手中的兵权可能会被朝廷强行剥夺。 倘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别说当侧妃了,只怕连个小妾的身份都保不住。 “我一个妇道人家,在这种事情上是不方便插手太多的,”箫妍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可是父亲从军一辈子,在以往遇到的各种危难时刻都能够化险为夷,我相信这次他也一定能挺过去。” “哦?是这样吗?” 云青鸾微微勾起嘴角,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嗯。” 虽然两人之间的对话显得非常平淡,但赵翟注视着温文的目光却变得愈发深邃起来。 他微笑着说道:“云小姐,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时间了。前几天的时候,母后还不止一次提起你来,说很久没见特别想念呢。可能是上天听烦了母后的念叨,于是让你回来了。” 第112章 我不是摆设 云青鸾轻轻一笑,随即站起身来,稍微弯腰致意,语气诚恳地说:“像我这样的人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让皇后娘娘这么惦记呢?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找个合适的机会进宫看望一下皇后娘娘,只不过她平日里事务繁多,我怕自己的突然造访会打扰到她。” 赵翟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母后真的非常喜欢你的琴艺和画作。如果你能够抽空进宫陪陪她的话,我敢保证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真是承蒙皇后娘娘的厚爱了,我必定会尽快安排时间前往探望。” 云青鸾感激地答道。 听到二人之间的这番交谈之后,原本就已经颇为紧张的箫妍妃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起来,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一样。 贺逸在忙碌之余偶尔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三个人,心中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他们这是……怎么了?” 赵司泽嘴角一挑,以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淡淡地回答:“这种事你还是不知道更好。” 见对方如此神秘兮兮的模样,贺逸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候她注意到自己的手几乎已经被磨得发麻了,顺手看了一眼砚台里的墨汁,心想即使数量不多也足够使用了,于是干脆将手里握着的墨锭放到了一边,转而开始活动手腕:“好了,你要写什么就直接写吧,别耽误工夫了。” 赵司泽看到墨砚里的墨磨得一点都不均匀,但他依然镇定自若。 只见他一手抚着衣袖,另一手拿起毛笔,在那杂乱无章的墨砚上轻轻蘸了蘸墨。 优雅的动作仿佛让时间都慢了下来,贺逸看着他的手势,顿觉自己的墨也变得高了一个档次。 “咦,休书都是这样写的吗?” 贺逸看着赵司泽写下的一行字,不禁好奇地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写休书这类信件不是都应该先写下“休书”两个大字作为开头吗? 为什么这里却写上了“吾皇……”,让她感到非常疑惑。 赵司泽并没有抬眼看她,而是继续挥笔书写,一笔一划都显得遒劲有力。 每一个字从他的笔下生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跳跃出来。 “啊!” 贺逸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字接连不断地浮现,她匆匆扫了一眼那些成句的文字,心中更加困惑,“你,不是在写休书?” “嗯哼。” 赵司泽简单地用鼻音回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愿意多解释什么。 “呵呵……” 贺逸挠挠头,咧嘴嘿嘿笑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赵司泽瞥了她一眼,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骂道:“看你这个样子!” 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贺逸并不在意他的责备,心想他爱骂就骂去吧,只要不是把她休了就好。 这样,以后她还能在王府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赵司泽疾书片刻后便放下毛笔,然后把温暖的手掌放在纸上一会儿。 随着这个动作,贺逸惊讶地发现那些原本晕染着水汽的字迹一下子就干了。 她一副不屑的样子,摇了摇头,叹气说:“哎,有能耐真好啊。” 赵司泽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把写好的信纸折好递给了身边的夏侯过,吩咐道:“你把它送到宫里去,交给父皇。” 箫妍妃一听这话,眼睛微微一眯,神情中透露出了一丝警觉,“二王弟,您的意思是……?”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探询。 显然,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封普通的信件吧? 赵司泽挥手让人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搬走,接着,他用一种极为淡然的语气说道:“关于嫂子刚才提到的事情,我其实早应该告知父皇了。” “告诉皇上?!” 听到这里,贺逸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心中暗暗嘀咕起来:赵司泽你这家伙也真是太狠了吧! 这种事情竟然要捅到皇上那里去,简直比休书还要过分! 愤怒的情绪几乎让贺逸忍不住想把赵司泽给扔出去,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这么做会影响到自己兄长贺元的安全,她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么多! 太子的眼神随之变得稍微有些黯淡,原本好看的嘴角轻轻抿成了一条线。 箫妍妃皱紧了眉头,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这件事如果能够在私下里解决该有多好。 一旦闹到了皇上面前,恐怕到时候整个容府都会因此遭受连累。 与此同时,谷婷菱却巴不得看见赵司泽立刻把这封信送到宫里去,她甚至朝贺逸那边投去了冷笑的一瞥。 尽管云青鸾表面上没有太多明显的反应,但是内心里已经敏锐地感受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夏侯接过了信件之后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去,而是默默地站立在一旁不动。 赵司泽先是环视了一遍房间里的几个人,随后看向了太子与箫妍妃,并且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今天既然开口说出来了,就不怕直言。嫂子您看,我已经纳了好几门妃子了,实在不打算再花心思费力再去迎娶别的什么人。虽然说贺逸相貌平平,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但在王府里也还算凑合得过下去。” 听完赵司泽对自己如此贬低的评价,贺逸只觉得怒火直冲头顶。 她心想:我哪里就长得难看了? 又到底哪里不符合他的标准? 我可不是摆设品! 见众人皆是一副面露惊讶的样子,赵司泽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决定在信中如实陈述,主要是为了杜绝有人随意出入王府。” 话音刚落,他又补充道:“我知道这样做会让父皇感到非常生气,但……” 说到这里时,只见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深沉,接着以无比坚定的态度直言道:“一直以来,嫂子你们都很受父皇的赏识,倘若能够帮忙缓解他的怒气,我一定会尽全力妥善处理好鼎侯将军这件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鼎侯将军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小事,它牵涉到了至少几百万两黄金的巨大财富,还有数百万吨粮草的调配。 第113章 容不下人 为了给贺逸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恭谨王竟然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实际上,所谓的让父皇开心不过是个表面的说法罢了,真正的背后原因远比这复杂得多。 东北边军若真的出现问题,不仅仅是郢国本身会遭受损失,整个边境也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 解决这一次东北地区的粮草短缺问题对于朝廷而言是非常重要和紧急的事情。 天子一旦动怒,将会造成无数无辜生命的丧失;然而如果天子一笑,即使是平民百姓也能感受到无上的恩泽。 欺骗皇上一事涉及的是皇室的脸面,而东北的问题则直接影响着国家安全稳定。 虽然两者看起来似乎都很严重,但要是在这两个方面选择其一的重要性来判断,则显得尤为艰难。 无论如何,皇帝毕竟是九五至尊,做任何决定都不需向他人解释理由,即便由此对荣家进行整肃也是合理的举措之一。 当然了,这一事件对于太子以及箫妍妃而言犹如一把双刃剑,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他们可以借此机会保证东北军队能够安然度过寒冷的冬天,避免更大的危机发生;同时却也可能被指责犯下了欺瞒君主的罪名。 普通皇家子弟断然不敢轻易接手如此复杂的任务,然而有了皇后能够在皇帝面前替她们说话的能力存在后,情况就变得不那么令人绝望了。 因此对于这对夫妇来说,这次接受使命反倒有可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并非全然没有益处可言。 从太子的角度看,作为将来皇位的继承者,原本令自己烦恼已久的重大难题现在竟然因为亲兄弟的一席话就被轻易解决了,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尴尬难受。 可以说,在所有人面前赵司泽等于是直接给了他一记耳光。 即便是最终得以妥善处理该问题,这位未来的天子恐怕也难以真正释怀心中那份不满与不甘。 “二王弟……” 看着太子那张严肃的面孔,箫妍妃的脸色也不停变换。 然而对她来说,这件事情还是值得开心的。 如果她的父亲能度过难关,皇后对她也会温和一些,她在宫里的日子也会更加轻松。 身为侧妃,她内心也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苦涩。 毕竟,她已经嫁给太子两年了,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皇后对此早就不满,再加上这几天皇后频繁召见她进行谈话,让她备受煎熬。 她相信,如果她的父亲这次栽了,皇后肯定会在背后捅她一刀。 “嫂嫂,我知道你可能会感到为难,毕竟容夫人是你的表姑,不适合出面表态。但是筝儿没有错,她是被迫才做出那样的选择的。” 箫妍妃美丽的眼睛微微睁开,“这话怎么说?” 赵司泽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嫂嫂,你对容府二小姐了解多少?” 箫妍妃一愣,看到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咬紧了嘴唇,有点不知所措地说:“二王弟,在这种场合讨论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清白的人自然清白。就在前两天我和筝儿回娘家的时候,见到了那位容府二小姐,”赵司泽说着时还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啊。” 回娘家? 恭敬王竟然和贺逸一起回娘家? 此话一出,如同往平静的湖里投了一块巨石,立刻激起千层浪。 谷婷菱的心情更是瞬间跌入了低谷。 云青鸾的表情也凝固了。 谷婷菱简直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她感到震惊和困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颠倒了过来。 赵司泽的第一个妻子是她的表姐,出身高贵,地位显赫,可那时回娘家却只有表姐一个人回去,这成了世人长时间嘲笑的话题,也因此她的表姐一直郁郁寡欢,最终病逝。 对于这件事,谷婷菱并没有太多同情,毕竟是表姐坚持要嫁给璨哥哥的,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而且后来几任妻子也是同样待遇,这让谷婷菱感到了一丝平衡,没想到现在事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他已经对贺逸有了别样的情感吗? 这个念头在谷婷菱脑海中盘旋,令她愈发不安。 想到这里,谷婷菱娇弱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袖口下紧紧握着的手背暴起青筋,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痛苦和愤怒…… 箫妍妃一愣,脑海中浮现出前几天容骅玫来找自己时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想赵司泽应该也是看到她这样了吧。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开口辩解:“玫儿表妹平时其实并不是二王弟所见的那个模样,她平时为人温柔、端庄大方,言行都很得体。那天她是因为受了委屈才憔悴的,她……” “王嫂。” 赵司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断她,“我对她的品行并不感兴趣,在这里我只是想知道容二小姐是如何向你说明筝儿替嫁以及回门那天的情况的。” 听到这话,箫妍妃眉头微微皱起。 要说对容骅玫的话没有一点怀疑是不可能的。 她父亲鼎侯将军是个正直的人,他们家和容夫人之间的关系其实算不上亲近,只是远房亲戚之间淡淡的交往罢了,平时基本没什么来往。 这种情况下,容骅玫的话确实让人难以全然相信。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的机会,容大人和她父亲提起他夫人,她父亲根本不会想到那个落魄的远房表妹竟然会成为了容大人的小妾。 这份信息让她父亲感到有些意外,但也让他心生几分怜悯。 她父亲心地善良,尽管这个表妹只是远房亲戚,但毕竟是血缘之亲,因此在了解到她的处境后,便有了想帮衬一把的心思。 加上容老爷似乎也有意撮合两家人亲近,于是两家的关系就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紧密起来。 在这过程当中,容骅玫与箫妍妃也开始渐渐熟络,并最终成为好友。 从小到大,箫妍妃受到严格的家庭教育,被教导成一位知书达理、举止得体的人,由于很少外出社交活动较少,导致除了少数几位亲人外很难找到能够分享心事的对象。 第114章 这就是事实 因此,对于能够陪伴自己说话解闷的人,箫妍妃总是抱着非常欢迎的态度看待,尤其是在嫁给太子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尽管身为太子正妻的箫妍妃地位尊贵无比,可是在实际生活中她却并不如外界想象中那般幸福美好,因为太子每日处理国家大事极其繁忙,几乎没有空闲时间可以陪她谈天说地,而且即便是在晚上休息时也很少会特意选择来到箫妍妃所住寝宫安歇,这就使得原本就已经十分冷清的生活变得更加单调乏味了。 作为太子府上的侧妃之一,尽管身份低于正妃但仍属于皇室成员,因此箫妍妃对未来充满信心,坚信终有一天她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 起初,她并没有给予那位新来的四品官员女儿——宋若冰太多关注,毕竟在皇宫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来往频繁。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箫妍妃注意到这个小姑娘不仅聪慧伶俐善解人意还特别擅长讨人欢心,每当见到箫妍妃都会嘘寒问暖关心不已,这令箫妍妃感到非常受用从而逐渐转变了自己的看法对她产生了好感并开始将她当作朋友看待。 所以前几天当宋若冰哭泣着来找箫妍妃诉说自己最近受到了多么不公平待遇甚至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时,她感到异常震惊且不解。 要知道当时这桩婚事是箫妍妃极力恳求皇后娘娘多次后才得以成全的结果,在她看来对方应该会对这样的安排感到满意,毕竟相比其他两位王子二王子虽然行动不便可是出身高贵未来前途光明。 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 听着宋若冰的话,她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仔细琢磨了片刻后,她猜测这姑娘可能是因为信了外面的一些不实传言才陷入了如今这般境地。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尝试着对宋若冰说了几句安慰和劝解的话,试图让她情绪平静下来。 但当话语一出口,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不是宋若冰自己不愿意嫁入恭谨王府,而是这桩婚事竟被人抢走了——是她的嫡亲姐姐抢去了这份原本属于她的婚约! 宋若冰向她倾诉的时候显然加入了很多自己的感受和个人色彩,并且还刻意夸大其词。 然而,在了解整个故事的大致经过之后,她认为任何一个女子若是发现自己原本的好姻缘就这么轻易地被人夺走,肯定会心碎不已。 更不用说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单纯的爱情争夺,更有家族内部的权力博弈以及道德层面的冲突。 特别是容府那位大小姐的行为太过大胆乃至有些过分了,居然敢做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 最终,在多次听到宋若冰近乎恳求似的请求之后,内心那份正义感促使她答应帮忙查明此事并设法为宋若冰讨回一个公道。 现在重新审视那段经历时,自己不由得感慨万千,意识到当时的自己确实是过于轻率了。 毕竟这件事表面上看与她并无太大关联,而且那时也没有花时间去详细了解背后的详情,只是看到宋若冰不仅失去了婚姻,而且还因为在过程中发生的意外导致手腕骨折受伤,就觉得这可怜的女孩值得同情,所以没有多加考虑便冲动地承诺会为她出头伸张正义。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那个决定做得实在太过匆忙…… “二王弟,关于……” 赵司远目光微转,有意无意间瞟向了此刻面色异常难看的箫妍妃,声音平稳但语调缓慢地询问道,“你已经调查清楚有关二弟媳顶替成婚的具体情况了吗?” “嗯,我已经查清楚了所有事实。” 闻言,赵司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回答。 紧接着,视线再度回到身旁坐着的谢晚棠身上,赵司远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冷漠的模样,接着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来自谢家二小姐及其夫人的胁迫,才会使得二弟媳无奈选择了替代结婚这条路呢?” 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尤其是对于身为当事方之一的箫妍妃来说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为何太子殿下会有这样惊人的猜想? 她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紧张转为了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云青鸾和许颂兰也被赵司远这句话惊到了,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赵司泽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依旧保持冷静与镇定,但他心中却翻腾起了波澜。 然而,他仍旧平静回答:“王兄英明。” 赵司远轻轻点点头,语气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如此,本殿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宣告着他的决定不容改变。 “太子,这件事……” 箫妍妃有些犹豫地开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太子是如何这么快就做出了这个结论。 这只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大家都知道赵司泽一向对恭谨王妃特别关照,说些假话也是正常的,但没想到一贯精明决断的太子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表现出这样的糊涂。 赵司远冷冷扫了箫妍妃一眼,那眼神中的淡漠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一般让人心生惧意,他用冷淡的语气说道:“爱妃不要再说了,本殿下相信二王弟的话,他说的就是事实。” 话语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似乎在暗示箫妍妃无需再做任何辩解。 箫妍妃的心里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告诉太子这件事的,只是今天刚好碰到他下朝回家,在无意间随口问起才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 她原本只是想简单提一提,谁知道太子居然突然表示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而此刻,事情却被太子这一句果断的话语定了调子,再也难以改变了…… 想到当初自己的表姑跪倒在地亲口哀求她为宋若冰讨个公道时的样子,看着那满含泪光、无助的眼神,那一刻她便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管一管这件事情。 第115章 生念 可是现在,因为赵司泽的几句话一切都成了定局,这让她的颜面往哪里放呢? 作为结缡两年的伴侣,难道他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过自己此刻的感受吗? 其实完全可以找到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切:既能够应允赵司泽的要求去求皇帝宽恕,又能够让谢晚棠继续保持她作为恭谨王妃的身份,并且不用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的责任与罪名。 显然她有必要登门向她的表姑和女儿道歉,这样大家都好,有什么不好呢? 这样可以缓和紧张的气氛,让家庭的关系更为和谐。 箫妍妃握紧拳头,“殿下……”。 太子也没有看箫妍妃一眼,他站起身来,语气平和地说:“二弟,这件事就由我来处理吧。你带来的信我也帮你转交给父皇,省得你的手下还得特意跑一趟,毕竟皇宫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 他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在极力维持一份冷静和理智。 “那就麻烦兄长了。” 赵司泽轻笑一声,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信任和感激,示意夏侯过将信交给赵司远。 夏侯过点点头,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信递了过去。 许颂兰的脸色很难看,她今天只不过坐在这里不到半个时辰,却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她的心情骤然跌至谷底。 她气得猛地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不满和失望。 她挡住了夏侯过的去路,愤愤地说道:“璨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件事跟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何必多管闲事呢?对你来说,无论是娶谁都是一样的,宋若冰也好,谢晚棠也罢,难道非要嫁给谢晚棠不成?你知道吗,如果让姑丈知道了,他一生气迁怒到你身上怎么办?” 每一句话都仿佛在责问着赵司泽的选择。 夏侯过看着眼前这个娇弱而尊贵的女子,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他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眼前的场景让他感到十分尴尬,不知所措,只得停下脚步。 “菱儿,别说了!” 赵司泽皱着眉头喝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对这位堂妹的一丝无奈和烦躁。 许颂兰被这一声低喝激起了情绪,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瘦小的肩头微微颤抖,她愤怒与不甘心的情绪已经无法掩饰。 跺脚哭喊道:“我不服!我偏要说话,我说错了吗?若孝颐皇后还在世的话,她也会支持我的说法!” 提到已故的母亲,许颂兰更是悲从中来,几乎难以自制。 提起“孝颐皇后”,赵司泽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的表情阴沉下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警告说:“菱儿!” “谷郡主,你就别再说了。” 云青鸾深知提起孝颐皇后这个名字只会让赵司泽更加激动不安,她不得不开口劝阻。 她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焦急,显然是担心眼前的紧张气氛会导致更大的冲突。 “云青鸾,你少在这里充好人,难道你觉得我错了?你看,璨哥哥都在干些什么傻事!” 许颂兰怒气冲冲地反驳道,她用力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滚烫泪珠,指着手颤抖的谢晚棠说道,“她根本就不配让你这样做,她根本不配!”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无法言喻的痛苦与不甘。 赵司泽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仿佛在拼命压制内心的汹涌情绪。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似乎稍一碰触就会爆发。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无助。 面对这一切突发的变化,谢晚棠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当赵司泽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着,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作为一个精通各种复杂计算的人,虽然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但是她依旧懂得事情的基本道理。 刚才听到赵司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时,心里却涌上无尽酸楚,因为它意味着一支军队的安全,整个容府的命运都将发生转变,甚至可以给予她一个正名的机会——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使用这个新名字而不用再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然而这样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她心中激起的情感却是波澜壮阔,久久不能平息。 自出生到今天,能让她如此感动以至于鼻子发酸的人不过三个。 首先是那位将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药圣师傅,不仅是医学方面的良师更是生活中最亲近的存在;然后就是把自己当作亲生妹妹一般对待的老将军,他在生命最后时刻流下了遗憾的眼泪;至于第三位,则非眼前这位赵司泽莫属了。 对她而言,除了药物的研究制造以及执行任务外,并没有其他太多追求的事物。 尽管她在刺客部队中的社交圈子还不错,可由于成员多数为男性且多是同事关系,真正能够敞开心扉交谈的朋友极少。 更何况唯一曾被视为知己的好友还选择了背叛,并因此间接导致了她失去了一次宝贵的生命。 有所付出,也是被迫的。 她真正想要的,只是赵司泽手中的宝贝。 这样一想,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做法没什么错,可不知怎的,现在却觉得有些卑鄙了…… 但有件事一直让她费解:赵司泽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帮她? 按理说,在那么多美貌女子中间,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她都不算出色。 对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来说,她不过是个拖累罢了,为何他还那么卖力地帮助自己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 想不通啊…… 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难道是赵司泽对她…… 那个什么了? 这个想法让谢晚棠惊得捂住嘴巴,怎么可能…… 不会吧…… 他,怎么会那样…… 赵司远注意到情绪异常的许颂兰皱起了眉头,然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晚棠,见她脸色微红,不由得愣住了。 赵司泽也发现了谢晚棠的异常,眉头紧锁,“筝儿,别站那儿发呆了,快坐下来。” 谢晚棠恍然回神,发现脸热得发烫。 第116章 讨个公道 因此,对于能够陪伴自己说话解闷的人,箫妍妃总是抱着非常欢迎的态度看待,尤其是在嫁给太子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尽管身为太子正妻的箫妍妃地位尊贵无比,可是在实际生活中她却并不如外界想象中那般幸福美好,因为太子每日处理国家大事极其繁忙,几乎没有空闲时间可以陪她谈天说地,而且即便是在晚上休息时也很少会特意选择来到箫妍妃所住寝宫安歇,这就使得原本就已经十分冷清的生活变得更加单调乏味了。 作为太子府上的侧妃之一,尽管身份低于正妃但仍属于皇室成员,因此箫妍妃对未来充满信心,坚信终有一天她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 起初,她并没有给予那位新来的四品官员女儿——宋若冰太多关注,毕竟在皇宫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来往频繁。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箫妍妃注意到这个小姑娘不仅聪慧伶俐善解人意还特别擅长讨人欢心,每当见到箫妍妃都会嘘寒问暖关心不已,这令箫妍妃感到非常受用从而逐渐转变了自己的看法对她产生了好感并开始将她当作朋友看待。 所以前几天当宋若冰哭泣着来找箫妍妃诉说自己最近受到了多么不公平待遇甚至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时,她感到异常震惊且不解。 要知道当时这桩婚事是箫妍妃极力恳求皇后娘娘多次后才得以成全的结果,在她看来对方应该会对这样的安排感到满意,毕竟相比其他两位王子二王子虽然行动不便可是出身高贵未来前途光明。 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 听着宋若冰的话,她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仔细琢磨了片刻后,她猜测这姑娘可能是因为信了外面的一些不实传言才陷入了如今这般境地。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尝试着对宋若冰说了几句安慰和劝解的话,试图让她情绪平静下来。 但当话语一出口,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不是宋若冰自己不愿意嫁入恭谨王府,而是这桩婚事竟被人抢走了——是她的嫡亲姐姐抢去了这份原本属于她的婚约! 宋若冰向她倾诉的时候显然加入了很多自己的感受和个人色彩,并且还刻意夸大其词。 然而,在了解整个故事的大致经过之后,她认为任何一个女子若是发现自己原本的好姻缘就这么轻易地被人夺走,肯定会心碎不已。 更不用说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单纯的爱情争夺,更有家族内部的权力博弈以及道德层面的冲突。 特别是容府那位大小姐的行为太过大胆乃至有些过分了,居然敢做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 最终,在多次听到宋若冰近乎恳求似的请求之后,内心那份正义感促使她答应帮忙查明此事并设法为宋若冰讨回一个公道。 现在重新审视那段经历时,自己不由得感慨万千,意识到当时的自己确实是过于轻率了。 毕竟这件事表面上看与她并无太大关联,而且那时也没有花时间去详细了解背后的详情,只是看到宋若冰不仅失去了婚姻,而且还因为在过程中发生的意外导致手腕骨折受伤,就觉得这可怜的女孩值得同情,所以没有多加考虑便冲动地承诺会为她出头伸张正义。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那个决定做得实在太过匆忙…… “二王弟,关于……” 赵司远目光微转,有意无意间瞟向了此刻面色异常难看的箫妍妃,声音平稳但语调缓慢地询问道,“你已经调查清楚有关二弟媳顶替成婚的具体情况了吗?” “嗯,我已经查清楚了所有事实。” 闻言,赵司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回答。 紧接着,视线再度回到身旁坐着的谢晚棠身上,赵司远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冷漠的模样,接着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来自谢家二小姐及其夫人的胁迫,才会使得二弟媳无奈选择了替代结婚这条路呢?” 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尤其是对于身为当事方之一的箫妍妃来说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为何太子殿下会有这样惊人的猜想? 她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紧张转为了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云青鸾和许颂兰也被赵司远这句话惊到了,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赵司泽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依旧保持冷静与镇定,但他心中却翻腾起了波澜。 然而,他仍旧平静回答:“王兄英明。” 赵司远轻轻点点头,语气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如此,本殿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宣告着他的决定不容改变。 “太子,这件事……” 箫妍妃有些犹豫地开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太子是如何这么快就做出了这个结论。 这只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大家都知道赵司泽一向对恭谨王妃特别关照,说些假话也是正常的,但没想到一贯精明决断的太子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表现出这样的糊涂。 赵司远冷冷扫了箫妍妃一眼,那眼神中的淡漠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一般让人心生惧意,他用冷淡的语气说道:“爱妃不要再说了,本殿下相信二王弟的话,他说的就是事实。” 话语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似乎在暗示箫妍妃无需再做任何辩解。 箫妍妃的心里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告诉太子这件事的,只是今天刚好碰到他下朝回家,在无意间随口问起才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 她原本只是想简单提一提,谁知道太子居然突然表示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而此刻,事情却被太子这一句果断的话语定了调子,再也难以改变了…… 想到当初自己的表姑跪倒在地亲口哀求她为宋若冰讨个公道时的样子,看着那满含泪光、无助的眼神,那一刻她便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管一管这件事情。 看着众人奇怪的表情,她感到一阵尴尬,“嗯,哦……” 第117章 真是不要脸 接着干笑两声,慢慢坐了下来。 “你的脸怎么了,红得像苹果似的。” 看到她的情绪恢复了一些,赵司泽轻松了不少。 谢晚棠原本对自己的猜测半信半疑,但此时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疑虑简直可笑。 谁会对喜欢的人说出这种话来? “你才像苹果!你全家都像苹果!” 她气呼呼地反击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 赵司泽耸了耸肩,转而看向许颂兰:“菱儿,冷静点,事情要分清主次。” 他平静地说,希望能让局面缓和一些。 “璨哥哥,你说我在闹?” 许颂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指着自己问道,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璨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感到既委屈又伤心。 这是演哪一出啊? 谢晚棠挑了挑眉,睁大眼睛盯着许颂兰,心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许颂兰见到对方的眼神中充满兴趣,心中顿时涌起无名怒火,狠狠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觉得很有趣吗?” 她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想要把眼前的这个人都撕碎。 面对指责,谢晚棠显得很无辜,同样耸了耸肩,并没有辩解,“谷郡主,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啊。” 他微微一笑,似乎在试图化解紧张的气氛。 “你就是在取笑我!” 许颂兰不依不饶地质问,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 赵司远上前一步,温言劝道:“谷郡主,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如让属下送你回去吧。” 看她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再待在这儿,再下去情况可能更糟。 他的语气平和,充满了关心和理解。 许颂兰用美丽的大眼睛盯住谢晚棠一会儿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对着赵司远说:“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没事儿。” 尽管她的心中仍然满是怒火,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礼仪。 见无法劝动对方,赵司远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 “你,马上跟我大哥断绝关系。这样本郡主就当这事没发生,你们容府也可以安然无恙。” 许颂兰沉声说道,语气坚决而不容置疑,“如果不行……哼,不管你逃到哪里,本郡主都有办法把你逼得走投无路。”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之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许颂兰冷冷地说。 谢晚棠不再笑了,她慢慢站起身,面容变得冷若冰霜:“谷郡主,你是想吓唬我吗?” 她在心中暗暗嘲讽,以为自己是谁呢,在这里耍威风! 她的表情冷若冰霜,与刚才笑盈盈的样子完全不同,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想到场面会变得如此紧张。 许颂兰一向娇生惯养,哪里受过别人这种态度的责问,顿时火气上涌,根本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只是冰冷地警告说:“你怕什么不怕什么?本来恭王府妃的位置就不是你能坐的!” 赵司泽在一旁听到这句话,脸立刻沉了下来,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到不悦。 谢晚棠嘴角轻蔑地上扬,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毫不示弱地说:“谷郡主,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分了吗?你到底仗着什么才有胆量在这里这么大言不惭?不觉得这样说话有点对不起你从小到大的良好教育吗?” 她不是一个任由他人欺负的人,别人不惹她,她自然也不会去无故找事。 不过今天这位自视甚高的郡主明显是要吃点儿苦头了,否则真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了。 许颂兰被这番言语挑衅得脸色一变,差点扑上去咬住谢晚棠:“你说什么!你还敢挑衅本郡主?!” 她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似乎已经完全失控了。 “就算真的挑战你又怎样?难道我就没有资格这么做?” 谢晚棠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嘴角微翘,带着一种淡淡的嘲讽:“你要有种,就让王爷亲口说出要休掉我的话来。” 此刻,她的眼神坚定而冷静,完全不为所动。 赵司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谢晚棠,心中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女人此刻的气质与初次见面时判若两人,那种强烈的个性和独特的魅力让人难以直接面对。 “谢晚棠!” 许颂兰一副受到极大委屈的样子,胸口不停地起伏着转向赵司泽求助,“璨哥哥,你看清楚了,这样的女子你还想留着吗?” “想。” 赵司泽开口吐出了一个字。 哎哟,真是太解气了! 赵司泽真是好样的! 谢晚棠心中暗暗称赞。 她忍不住在心里为赵司泽拍手叫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能这么坚决地支持自己。 “璨哥哥!” 许颂兰整张脸上布满了泪水,那双红肿的眼睛显得分外可怜,“你在撒谎!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得上你!” 看到她的妆都花了,谢晚棠不禁啧了一声,心想:这真是三分靠脸七分靠装扮啊。 不论到哪里,这个道理都是不变的。 “谷郡主老是说这样的话也腻了,咱们现在能不能讨论下谁更适合作王爷的妻子啊?” 谢晚棠挑衅地看向她,仿佛在告诉她,不要总拿这套来压人。 “别得意忘形了!问你到底要不要和璨哥哥分手?!” 许颂兰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好像眼前的女人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她害怕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可能永远也无法达到目标,成为真正的王妃。 谢晚棠轻松耸了耸肩,嘲笑道:“凭什么啊?” 她在气势上丝毫不输给对方,甚至还多了一份从容与自信。 “不要再不要脸了!你这白发瞎眼的女人,别以为现在能看见了就可以觊觎璨哥哥的地位,你依然是个鬼女!” 许颂兰的声音中带着尖锐的仇恨。 而谢晚棠却只是冷笑一声,吵架这种事,她可从没怕过谁! “鬼女配鬼王不是正好嘛,你说是不是……王爷?” 她微微扬起眉梢,目光斜视着赵司泽,眼里带着一丝勾人的妩媚。 赵司泽的眉头轻轻上挑,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 第118章 冥顽不灵 “你,你……” 许颂兰气得几乎语塞,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干脆上前几步,举起手准备狠狠地向谢晚棠甩去! 就在她挥手的一瞬间,谢晚棠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冷酷而坚定:“想打我?你先说话不客气,我还没有教训你呢。你也只是一个郡主而已,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吗?你信不信如果再这样的话,我会断了你的手?” 许颂兰瞪大了眼睛,几次张嘴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也”字刚出口,箫妍妃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如水,拍案而起,面容狰狞,愤怒地质问道:“恭谨王妃,你真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上次你折断了我表姑和表妹的手,她们念及血亲才宽容了你,可你现在不仅不知悔改还想对谷郡主动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善心?” 看到有人公然在自己面前指责谢晚棠,赵司泽的脸色比箫妍妃还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善心?这里的人有谁敢说自己做事是出自于善意?” 谢晚棠的话语尖锐而刺耳,直接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哼,刚才大家都听见了谷郡主指着我说的那些难听的话,除了王爷外,还有谁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现在箫妍妃娘娘提这个‘善心’,难道不是很假惺惺吗?” 假惺惺?!箫妍妃的脸色变得铁青,“你太猖狂了!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真话总是让人难受的,”她冷淡地回应道,“如果心里坦荡不必承认,也不用生气。” 这样的反应反而证明别人说到了她的痛处。 “站出来为你说话?” 箫妍妃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不屑,“你这么年轻就懂得折断别人的手来威慑人,心肠如此恶毒,本妃为什么要替你说话?我凭什么要帮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呢?” “爱妃!” 赵司远皱起了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 照这样下去,她早晚也会跟谷郡主一样麻烦。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谷郡主先有过错,也不能完全怪对方反击。 他不想让她越陷越深,但又担心她的行为会给局势带来更大的波澜。 “殿下,恭谨王妃太过分了,”箫妍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今天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日后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我们作为知情者,怎么向谷王爷交代?!” 她明白赵司远不想掺和进来,但是眼前这位女子真的太过分了,让她感到难以忍受!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前几天,她折断了我表姑和表妹的手。这不仅是对长辈的不尊重,更是对我们血亲关系的漠视。这种人本身就令人厌恶,简直就是个无恶不作之人。如今她竟变本加厉,想要折断谷郡主的手,胆子越来越大,嚣张跋扈。以后若是母后或是皇祖母说的话不中她的意,会不会连她们都受到报复?” 赵司远抿紧了唇,眼中却燃着淡淡的愤怒。 好一个能说会道的箫妍妃啊,她讲得有条有理,每一句话都在试图说服他,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她的立场。 谢晚棠冷笑了一声,目光直视着箫妍妃那充满愤怒的眼神,声音中充满了寒意地说道:“箫妍妃娘娘,想必您一定听说过这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是吗?” 箫妍妃刚想开口反驳,谢晚棠鼻子里却先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随即转过脸去,斜眼打量着她,嗓音依旧冷冰冰的:“箫妍妃娘娘,请记住,事情的发生总是有前因后果的。不说别的,就说今天我为什么会让容夫人和宋若冰的手腕骨折,就拿方才谷郡主所言,她的那些恶毒话语,我相信您也听到了吧。那些话实在太刺耳了,我真的不想再重复一次。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假如有谁胆敢出言侮辱你的话,我想不仅仅只是打断对方一只手这样的事,可能即便是要了对方的命,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立刻让箫妍妃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她才不甘心地反驳道:“可她毕竟是堂堂一位郡主啊……这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面对如此挑衅,谢晚棠毫无惧色,挺直了腰板坚定地回击道:“那我同样也是地位显赫的恭谨王妃!”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司泽突然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微笑。 虽然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此刻的笑容代表了什么意义,但从他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温柔与满足感来看,这份笑容似乎已经足以让人感到深深着迷。 其他人对于谢晚棠突如其来的反击反应各异,有的面露惊愕、有的则满脸鄙夷。 “就凭你也配得上这样的称呼吗?根本就不配!” 许颂兰根本不把刚才谢晚棠发出的警告当回事,原先心里隐约还存留的一丝害怕情绪也在看到箫妍妃出头后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锋利的目光。 在她心底里其实十分清楚,像谢晚棠这样出身普通官宦之家的女儿,就算给她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对自己怎样! “哦?看来你是还没有领教到我的手段呢?” 谢晚棠微微眯缝起眼睛,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手上稍微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但实际上,由于谢晚棠并没有真正用力过猛,因此许颂兰并没有感觉到过多疼痛,相反,这种微不足道的压力反而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嘲弄道:“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四品官员家小姐作风,做什么事都只知道装模作样。” 装腔作势? 谢晚棠嗤笑了一下,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屑,再次加大力度。 这下子许颂兰没能逃脱,手腕上的疼痛如针扎般袭来,她倒吸一口冷气,“你!” 箫妍妃见许颂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表情扭曲得极其难看,简直难以置信谢晚棠竟然如此不顾情面,冷声喝道:“恭谨王妃,请你立即放了谷郡主!” “不放!” 谢晚棠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毫无动摇之意。 “你……真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 箫妍妃被激怒了,声音里充满了责备和愤怒,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谢晚棠看得很透彻,仿佛看穿了箫妍妃的内心,“箫妍妃娘娘,说到底你不过是看不上我的出身。要是我的背景稍微体面一点,恐怕您都不会这么说了。” 第119章 给你两条路 作为恭谨王妃,她的地位高于箫妍妃这个侧妃,怎么可能轻易听从一个身份更低的人的指令? 许颂兰冷冷一笑,试图保持镇定,但她脸上的痛苦却掩盖不住。 “既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就该安分点,别自讨苦吃…… 呃,啊,疼死了!” 话音未落,谢晚棠紧握她手腕的力量又加大了几分,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难以承受,立刻大声尖叫起来。 “谷郡主看来你还真把我刚刚说的话当耳边风了……” 谢晚棠轻蔑一笑,白皙的小手渐渐收紧,眼中的寒光愈发强烈,“听说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么?我已经给了你好几次机会反省自己了,但是你似乎并不懂得珍惜……” 许颂兰痛得几乎要露出狼狈相了,但她想到现在有不少眼睛盯着自己,只能强忍着那股钻心的疼痛,一边汗水直冒,另一边还要尽量维持自己的娇柔模样,断断续续地说:“什么温水煮青蛙,我听不懂这些。你快点放开我!” “哈哈,听不懂就更好了,解释起来也挺费劲的。” 谢晚棠说着,手下的力气不减反增,她缓缓凑近到许颂兰的耳边,低沉而略带戏谑的声音轻声响起:“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都讲究琴棋书画、绣花之类的吗?如果这双手没了,你说会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许颂兰被吓得整个人几乎要晕过去,“你,你怎么敢!” 惊恐之中,她的话语中满是颤栗。 “你可以试一试!” 这一刻,谢晚棠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严厉与坚定,几乎是怒喝出来的:“给我道歉!” 面对这样的威胁,许颂兰依旧不肯屈服,“做梦去吧!” 她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谢晚棠显然并不准备就这样结束这场对峙,“道歉!” 这一次她的声音更重了些,仿佛每一字都能刺穿对方的心灵。 “绝对不可能,休想!”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压力,许颂兰像是发疯一般挣扎着,生怕真的会被弄断了手,同时她还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立刻放开我!” 即便此时此刻看去,谢晚棠的身体条件并不显得多么壮硕,但是基于她多年特战队的训练和经验,在控制住一名女子这方面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既然眼前这个人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反而是一心想要折磨她,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就范! 带着这样坚定的想法,谢晚棠迅速改变了站立的位置,与此同时手上动作敏捷如风,转眼间已经将许颂兰的两只手牢牢固定在了一起。 “再乱动一下,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后果!” 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许颂兰哪受过这般待遇? 甚至连骂都被视为稀罕事。 此刻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形,再加上手上持续传来的疼痛感,终于让她忍不住再一次失声大哭了起来,“璨哥哥……” 赵司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心中却早已波澜起伏,是时候让许颂兰吃点儿苦头了,这个念头如同坚石般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没想到她竟然这般骄纵,甚至连在他的府里都敢肆意妄为。 这种行为若再不加以制止,就真的再也无法管教,他绝不能让一个如此放肆的人在自己的府邸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赵司远微微眯起眼,注意到谢晚棠手法老练地行动着,每个动作都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这让他心中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敬佩,也同时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以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 “璨哥哥……” 许颂兰不甘心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实在难以接受曾经对她呵护备至的兄长此刻竟如此漠然地面对自己遭受的威胁! 她心中的委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为什么那个曾经温柔相待的兄长,现在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呢? 谢晚棠心里十分清楚,赵司泽对许颂兰的态度确实是与众不同,即使她刚才这样闹腾并且公然侮辱自己,但赵司泽并没有立即把她赶出府。 这一点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她现在所等的,只是赵司泽的一个明确表态。 毕竟,最近他也帮了不少忙,如果他说句话的话,尽管感到憋屈,但她还是会给他一个面子,不再将这件事追究到底。 赵司远看了赵司泽一眼,发现后者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心中暗自猜测,或许赵司泽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云青鸾忽然站起身,步伐轻盈地走近他们,面容平静无波,建议说:“敬王妃,这件事低调些处理会比较好。” 她的语气平和中带有几分劝慰,仿佛是在为所有人的利益着想。 然而,谢晚棠并没有被她的表面所蒙蔽,反而瞥了她一眼,语气不温不火地反问道:“云小姐,你所说的低调处理,是不是就是在让我把刚才被人当众侮辱的事情就此咽下去?” 云青鸾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质疑,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不过她毕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掩饰住了那点尴尬,转而以更加柔和的态度说道:“谷王爷与太后一直非常宠爱谷郡主,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恐怕对你我所在的王府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给了她两个选择。” 谢晚棠面色依然平静如水,“只要她愿意向我道歉,那么一切就可以好办了。” 她的话语虽然简单,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云青鸾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像谢晚棠这样坚决且坚持自我立场的人,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轻声说道:“但是……” “你是说她不可能向我道歉对吧?” 谢晚棠似乎洞悉一切似的打断了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云青鸾后,继续补充道,“但我这个人也不是随便就能被欺负的。不管是谁,我都不会任由她践踏我的尊严。” 云青鸾听到这些话,不由得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心中思绪万千,“那……”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制止了。 “筝儿,别说了。” 赵司泽突然间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这句话让整个房间内的氛围都变得凝重起来。 第120章 旧友 闻言,谢晚棠微微眯起了双眸,先是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却表情异常认真的云青鸾,然后又转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赵司泽。 事实上,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 尤其是现在当许颂兰对他进行一番苦求毫无作用之时,反而仅仅凭借几句简短的话语,他便会立刻给云青鸾一个回应。 想到这里…… 一种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情感在心底缓缓升起。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曾经多次帮过自己大忙的赵公子而言,给予足够的尊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她将视线转回到那个依旧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郡主身上,冷峻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谷郡主,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要总是仗着自己的高贵身份去欺压别人!” 面对此番教训,本打算反驳几句以扞卫自尊心的许颂兰,在迎上对方冰冷如刀的眼神时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见到这场冲突暂时平息下去后,一向淡定从容的赵司泽轻轻地挥手示意身旁站着的小丫鬟搬过来一把椅子供容姑娘落座,并亲手为她沏了一壶热腾腾的好茶。 “先冷静下来吧。” 说完便转身对着不远处正待命而立着等候吩咐的大总管夏侯过吩咐道,“夏大人,麻烦你跑一趟腿,请尽快将这封紧急公文递交给陛下。” “是,属下这就去做!” 后者恭敬地领命退下,开始了新任务。 此时,许颂兰一边轻轻地搓动起自己刚刚被抓得有些发红肿痛的手腕,口中还略微不满地啧了一声,与此同时目光死死锁定住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见她满脸写着不服气的样子,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菱儿,关于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太多了,我相信陛下不会因此小事迁怒于我身上的。再怎么说咱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破裂掉不是吗?” “哼!” 听到他的解释后,许颂兰心中的怒气稍微缓解了一些,但是当她瞥见谢晚棠依旧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茶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强烈的恨意,仿佛那茶里藏着她最厌恶的东西。 云青鸾在听赵司泽安慰许颂兰的过程中,脸色逐渐变得煞白,显得十分惊愕。 随即她的视线转移到了正在为自己斟茶的谢晚棠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而耐人寻味的笑容,“恭谨王妃的福分可真不小啊,能让一向冷静的恭谨王如此冲动行事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 什么福气? 这句话让谢晚棠感到非常困惑,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云青鸾所说的福气具体指的是什么。 回想自己历尽艰辛才来到这里,在这里除却弟弟容骅亭之外,几乎是孤苦伶仃地生活着,哪里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好运气? 想到这里,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敷衍地说:“云小姐这话真是有意思……” 意思是这么说没错,但对于云青鸾来说,“有意思”这个词显然带着讽刺之意。 她不屑地抬了抬眉毛,心中疑惑:这位恭谨王妃到底是真的不懂事理呢,还是故意装作一无所知? 她难道不明白,对于恭谨王来说,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原则,是绝对不允许开玩笑的。 赵司泽轻轻瞥了一眼似乎有些生气的云青鸾,没有发表更多意见,随后转向面色阴沉的箫妍妃,语气中带有几分诚意和期待,“王嫂,关于这件事就麻烦你跟王兄沟通处理了,如果能够成功办成,我必定言出必行。” 面对被忽视且无人理睬的局面,这让箫妍妃内心燃起了怒火,但在接触到赵司远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之后,不得不将愤怒压制下去,强行挤出了一个微笑,“好的,我会尽全力去完成任务的。” 赵司泽微微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审视的神情看向了赵司远。 而赵司远则展露出一个温和亲切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二弟你不必太过担心,既然你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那么作为你的兄长,我自会竭尽全力给予你所需要的支持和帮助。” “那我就多谢大哥了。” 赵司泽同样回以一抹浅笑,语气虽然轻淡,但其中蕴含的情意却是无比真挚。 正当两兄弟沉浸在短暂而融洽的对话当中时,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徐不疾、似乎毫不在意当前场合的声音,“哟,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 这一声打断,显得既突兀又充满个性,让现场原本和谐的气氛陡然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在这一刻,原本悠闲地品着香茗的谢晚棠几乎吓了一跳,以至于手中的茶杯差点脱手掉落下来——来者正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在此地的人:叶姨娘? ! 那轻盈却又极具女性魅力的身影甫一出现,即便是如赵司远这般冷静且城府颇深之人也不禁露出了稍许意外的表情;而另一边,一向活泼灵动的云青鸾以及沉稳内敛的许颂兰,则是连同素来温婉典雅的箫妍妃,在脸上都写满了掩藏不住的好奇与喜悦之色。 面对这群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们,叶姨娘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表现,只是平和而又从容地扫视了一圈后才迈过高高的门槛步入室内。 首先她礼貌性地朝着太子及箫妍妃的方向略微屈膝行礼以示敬意,随后按照次序又分别向赵司泽等人点头致意,独独忽略了站在角落里的谢晚棠,并没有对她有任何特殊的表示。 这一细节立刻引起了许颂兰与箫妍妃之间的默契交流,两人眼中皆闪过一抹理解之意的笑容,彼此心中暗暗猜测:也许是因为叶姨娘还没有认出来人当中哪位正是身份显赫尊贵的恭谨王妃吧。 注意到叶姨娘已经进来并坐定,出于基本礼数,赵司远缓缓起身迎接道:“真是意外之喜,在这里遇见了叶姨娘,不知道您老人家近况如何?家母常常念叨起您呢!” 同时,在内心深处默默希望着对方千万不要依照旧规矩对自己做出过于隆重的大礼参拜,不然恐怕他将为此感到极度不安。 第121章 不求别人 还好事实正如其所愿,这让本来提心吊胆的赵司远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有些难以启齿,特别是当提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之时,嘴角竟不由得牵扯了几下,表情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对于这样的问候,叶姨娘表现得极其平静,仅仅是轻轻地向前方略倾身体以示回应,并开口说道:“民间百姓过得还算是不错,哪里敢劳烦圣上皇后挂念呢,这真是太令人感激又惶恐不安了!” 言辞之间虽然谦卑有加,却也隐隐透出了几分疏离之感。 在一旁观看这场面的谢晚棠心中暗暗感叹:真是不愧是自己的师傅啊,即便是在面对太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时也不用下跪行礼,这种傲骨铮铮、气宇轩昂的气质和风度确实让人心生敬佩! 对此,太子赵司远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师傅的态度,他依旧保持那份温文尔雅的笑容,并且回应道:“姨娘真是太谦逊了,哪里的话。” 紧接着,赵司远又不失时机地提议道:“最近母后也听说姨娘前段时间曾去了趟西域,她非常挂念。母后想换些新的冬装来抵御寒冷,不知道阿姨是否有空闲时间进宫看看?” 叶姨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发出一声冷笑道:“既然是皇后亲自吩咐下来的事情,不管如何,我都会尽心尽力去完成这项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赵司泽轻轻地斜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云青鸾,没有多说什么多余的言语,转过头对着脸色明显有些难看的箫妍妃说道:“王嫂啊,这个事情就暂时拜托给你和王兄来处理吧,如果真的能够成功的话,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被这般态度对待,箫妍妃内心虽然充满了被无视后的怒火,但在感受到来自赵司远那严厉而又不容忽视的眼神之后,她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在嘴角努力挤出一丝不太自然但还算得上温和的笑容答道:“我肯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办好这件事。” 此时此刻,只见赵司泽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哥哥赵司远。 后者则露出一个充满温暖与鼓励的笑容回应弟弟说:“好兄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作为兄长的我自然也会全力以赴,帮你完成心愿。”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赵司泽淡然一笑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轻声地说出了两个字:“多谢。” “哟——,原来你竟然藏在这里呀!” 忽然间,一个听起来不紧不慢但又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声音插入到他们的交谈之中,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当这个声音响起之际,谢晚棠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惊悚不已,原本握在手中的茶杯差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而从手中滑落摔碎。 是叶姨娘? 那曼妙动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即使是像赵司远这样一个平时冷静如水的人物也被眼前出现之人所吸引,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几位女性——包括云青鸾、许颂兰以及刚才还一脸阴郁的箫妍妃——她们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难以掩饰住的惊喜表情。 叶姨娘目光平和地扫过众人,从容不迫地跨过高门槛进入堂内。 她先是向着太子及箫妍妃微微屈膝施礼,礼仪到位却显得并不刻意,接着她又依次与赵司泽、许颂兰以及云青鸾打了招呼,唯独没有与谢晚棠行礼。 看到这一幕,许颂兰与箫妍妃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相互之间仿佛心照不宣地传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都在猜测着,或许是因为叶姨娘还未能意识到站在一旁的正是地位崇高的恭谨王妃吧。 见到这场景,一直默默观察的赵司远终于站起身来,他温和且带着几分诚挚地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叶姨娘,不知道您身体最近如何?母亲大人时常在家里提起您呢!” 想起自己尊贵的身份并没有让这位昔日的老师对自己有丝毫特殊的待遇,想到这里,内心深处暗暗祈祷千万别让对方给予太过隆重的回礼,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连晚上睡觉时都会被这个念头所困扰而无法安心入眠。 还好,一切都如他所愿发生了,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松懈下来了许多。 不过,在赵司远提到皇后的那一瞬间,谢晚棠那紧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显示出内心的些许波动。 这时,只见叶姨娘轻轻地朝着赵司远弯下了身子以示尊重,但语气依然保持了一贯的平和淡然说道:“像我这样的民间之人过得还不错啦,怎么敢麻烦到皇后陛下亲自挂念呢,实在是感到非常惭愧呀!” 在一旁全程观看了这段对话的谢晚棠,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番感慨,暗暗赞叹道:真不愧是我的恩师啊,即便是在面对如此尊贵身份的太子之时也不曾失态,不需要低头哈腰去求全任何人,这样的风骨实在令人敬佩不已! 然而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显然并未对赵司远造成任何不适或尴尬感,他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润如玉的笑容,礼貌回应道:“哎呀,阿姨真是太谦虚了呢。” 随即,这位年轻但处事老练的太子便提出了建议说:“前不久得知您曾经前往遥远之地——西域探访一事之后,母后特别关心起您的安全,并表达了想为您添置几套新冬装的想法,不知阿姨能否腾出点空闲时间随同进宫一叙呢?” 叶姨娘点了点头,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冷笑说道:“只要是皇后娘娘开口了,无论是什么事,我叶某人都是愿意效劳的。” 谢晚棠听到了这话,不由得心中涌起一阵感叹,哎,原来她以前以为师傅不畏权贵是为了避免得罪那些大人物,但现在看来,其实是她老人家嘴上功夫了得啊! 赵司远微微拱手作礼道:“既然叶姨娘愿意亲往相助,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待会儿回去后我会立即向母后报告此事,相信得知您将前往的消息,母后肯定高兴得整夜都无法入睡。” 第122章 游刃有余 “太子殿下实在言过其实了,小妇实在愧不敢当!” 说罢,叶姨娘立即跪倒在地以示谦卑。 看到这情景,谢晚棠愣住了,没想到师傅竟这么快速地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 真可谓是驾轻就熟、一气呵成啊。 “对了,叶姨娘,请问近期绣衣房有没有进什么新的布料?” 箫妍妃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在赵司远扶着叶姨娘起来之后,缓缓朝这边走过来问道。 叶姨娘微低着头,语调平淡但礼貌地回答道:“最近从西域运来了一批雪白的罗娟和绣锦。如果妃子有兴趣的话,不妨亲自移步到绣衣房去看看并挑选一些。” “真的可以让我去挑么?太好了!” 箫妍妃听后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似乎有些激动地问道。 看着眼前这位地位尊贵的侧妃如此喜悦的样子,谢晚棠感到非常困惑。 通常大户人家都会等着别人送来所需之物才对吧? 如今箫妍妃身份显赫远超师傅,居然还要亲自挑选材料,并表现出这样高的兴致…… 实在令人费解! 这个疑问也引起了旁边许颂兰的注意,只见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心想,看样子这位恭谨王妃并不清楚叶姨娘在圈内声望极高,也不知道后者所拥有的非凡技艺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恭谨王妃大人,您刚刚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呢?难道是看不起绣衣房里的东西吗?” 她特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质问道。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沉默下来了,大家心里都明白许颂兰并不是在单纯讨论绣衣房如何的问题,而是在含蓄指责对方可能是因为缺少见识才会显得不太尊重这里提供的东西。 这也难怪,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这种心态…… 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尤其是那来自赵司远处充满好奇的眼神,谢晚棠指着自己鼻子眨巴着眼睛心想:我只是单纯觉得奇怪罢了,并没有看不起谁啊! 况且我的脸色一直挺正常的吧…… 的确,由于许颂兰突然抛出这样的疑问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特别是赵司远还特别看了一眼正用夸张口型表达疑惑之情的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看起来倒真是颇有趣味。 云青鸾也偷偷地露出一丝鄙夷,心中暗自嘲笑谢晚棠这次又要出丑了。 赵司泽看着谢晚棠,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调侃说道:“筝儿,你又丢人了。” 谢晚棠冲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脸上的肌肉紧绷,语气冰冷而强硬地说:“闭嘴!” 赵司泽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无奈,然后不再说话了。 谢晚棠感到满意,以为自己成功震慑住了对方,刚想说什么挽回颜面的话,却被叶姨娘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只好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正想要说点讨好的话来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叶姨娘却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嗤之以鼻道:“就这模样!” 谢晚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里虽有千万个不服,但还是想到徒弟不能顶撞师傅的道理,于是乖乖地低头挨训,一副认错的姿态,只求能够快点结束这段尴尬的局面。 看到谢晚棠被责骂的模样,许颂兰和箫妍妃心中忍不住暗自得意,还故意用衣袖捂着嘴窃笑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嘲讽之意。 等到笑声逐渐消失,许颂兰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还在低着头接受批评的谢晚棠,接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叶姨娘身旁,语气温柔地谄媚道:“叶姨娘,去年您为我母亲做的那件雪绒披肩,母亲非常喜欢,一整个冬天都舍不得脱下来,简直当成了心肝宝贝一般对待。” 许颂兰所说的绝非虚言,毕竟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对于穿着打扮有着格外苛刻的要求,那不仅仅关系到个人形象问题,更代表了家风与品位。 更何况这件出自于叶姨娘手中的佳作,不仅选材上乘、质地柔软如云朵,而且绣工十分精致细腻。 虽说是由雪绒制成的衣物,但它上面巧妙地点缀了非常逼真又精美的雪花图案,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便会消融一般令人赞叹不已。 每当谷王妃身着这样一件华服出现在公众面前时,都能引起不少旁人的注目和羡慕。 听完这番话语,叶姨娘点了点头,态度依然谦逊地回答说:“能让王妃高兴是我的荣幸。” 得到认可后,许颂兰微微一笑,随即试探性地询问道:“叶姨娘,我还听说前几天从西域那边特意送来了一批极为珍贵稀有的布料给您呢?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呀?” 前几天? 一百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数字突然让谢晚棠联想到了摆放在正厅里的那些成堆的布料。 这些布料虽然数量庞大,但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直到现在他才想起。 “其实那都是些很普通的布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叶姨娘平静地开口道,“如果郡主想要订做冬季或春季的衣服,可以把您的尺寸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帮您挑选最适合的材料来做衣服,确保成品既合身又美观。” 许颂兰原本对叶姨娘避而不谈那一百匹布料的事感到有些不高兴。 毕竟这件事在外面流传已久,人们都很好奇具体的情况。 若她能从叶姨娘这里了解到更多细节,说不定还能请她帮自己量身定制一件合适的衣服。 不过,现在既然对方已经说了那些布并不特别,她也只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免得留下不良的印象,将来失去了这位手艺人的帮助。 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她的不满情绪迅速被好奇心所取代。 “原来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准备适合春天穿的衣服了吗?” 她好奇地问道。 “当然可以。” 叶姨娘的语气依然如往常一样平淡而直接,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波澜起伏,“前几天我刚刚从西边采购了一批质地非常柔顺的大红色丝绸回来。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类布料非常适合制作轻盈舒适的衣物。考虑到郡主体态婀娜多姿,肤色又如此白净,相信穿上由这种面料制成的衣服定会更加光彩照人。” 听了这番话,许颂兰顿时眼前一亮:“您说的可是那种专门从西边进口过来的大红色丝绸?” 她心中暗暗想着用这种高档面料去做婚宴时穿的衣服将会多么合适啊! “没错。” 叶姨娘简短地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发生的谢晚棠,则不由得再次感叹起来:本来他还以为自己的老师平时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在交际应酬方面恐怕没什么擅长之处呢;谁知面对如何讨好客人之类的问题时,竟也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第123章 把握住机会 更让他惊讶的是,即使是以这么冷淡的方式夸赞别人,似乎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在一旁静静聆听对话的云青鸾注意到了赵司泽身上的那件外袍,这件外袍虽然做工精细,但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布料上微微发白的褶皱显示出其经过了多次清洗。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于是礼貌地开口询问道:“叶姨娘,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浅色系的布料?比如说是浅蓝、米白这样的颜色?” 她的话语虽温柔如春风拂过水面,但眼神里闪烁着对答案的急切期待。 听她这么一说,叶姨娘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女孩才回答:“浅色系啊,倒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是否符合云小姐的要求呢。” 听到这里,云青鸾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就像是绷紧了弦一般,但是表面却还是保持住了那份淡然自若,轻声问道:“既然这样,不知道叶姨娘愿不愿意卖给我一块呢?我愿意出个好价钱。” 对面坐着的女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贯没有过多起伏变化的声音说道,“你要找的那种材质其实并不是非常珍贵罕见的东西,只是一种普通的材料而已。云小姐你真的确定想要买它吗?” “这个……” 面对突如其来的疑问,云青鸾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她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请求道,“那么,不知道您能否详细告诉我这布料具体是哪种类型呢?是丝绵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制作而成的?” 听完这个问题后,叶姨娘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对方的问题让她稍微有些惊讶似的,“只不过是普通常见的丝绸罢了,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得到答复后的云青鸾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之前见到赵司泽身上那件旧衣服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常见的一类布匹的话,到底适不适合用来作为礼物送给那个人呢?会不会太不起眼了些?”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她的思绪间,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这些对话在谢晚棠听起来显得格外乏味,完全没有激起她任何的兴趣。 终于,在无法忍耐住无聊感之后,她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同时抱怨了一句,“唉呀,你怎么就这么没意思呢?讲来讲去全是这些东西。” 看着好友夸张的表情与动作,赵司泽露出了一个带着戏谑味道的笑容,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怎么啦?是不是觉得谈话的内容太过枯燥无趣了?” 他的话语中带有着些许调笑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未曾插话的叶姨娘缓缓转过了脸庞,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圈,语气平缓依旧地说,“原来王妃殿下也觉得我们的谈话很是枯燥单调么?” 这句话看似平静实则充满了挑衅,令原本就已经十分尴尬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见状,谢晚棠连忙摆出了副快要掉眼泪般的无辜模样,拼命地摇着脑袋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真没这么想过的。” “哼!” 叶姨娘轻轻哼了一声,根本没有把这位不成器的徒弟放在眼里,而是直接对着云青鸾说道:“云小姐,其实比起那些清淡雅致的颜色,更能够体现你身份与气质的应该是更加富贵一些的色彩。” “是吗?” 云青鸾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容回应着,但她的眼神中似乎还蕴含着某些其他的情绪,并没有真正听从眼前这人的建议,反而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叶姨娘,您这里可有灰鼠色的绸缎出售?” “有。” 叶姨娘简单明了地给出了答复。 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后,云青鸾紧接着追问了一句:“那么能否请人送到云王府去呢?” “可以。” 依然是那个简洁的声音回答道。 即使没能得到最初想要的那种特定材质,不过对于这个结果,云青鸾却表现得异常高兴。 只见她恭敬地朝向对面那位女士做了个礼节性的动作,并且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意:“真是太谢谢叶姨娘的帮助了。” “哎呀,云小姐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见状,叶姨娘连忙伸出手扶住对方,阻止了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更多礼貌性表示。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站着一直沉默未语、始终观察四周动态变化的许颂兰突然插话道:“恭谨王妃,请问有什么事情是你想通过叶姨娘这边解决而未曾说出口的么?” 很明显,在看到了箫妍妃以及云青鸾各自提出来自己诉求的情况下,反观谢晚棠始终保持安静的状态,使得这位郡主不由得显露出了一丝嘲讽般的冷笑来。 面对如此尖锐直接的询问,谢晚棠只是淡淡地用眼睛瞥了一眼说话者,随后便摆摆手,语气平和而又从容不迫地说:“我想谷郡主你是有些担心过度了吧,其实目前我身上穿着这些衣服已经相当不错,并不需要额外再添置新的衣物……更何况前不久赵司泽刚刚给我送来了一批精心挑选出来的衣裳啊。” 最后这句话则是她在心里补充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都集中到了谢晚棠身上,毕竟由叶姨娘亲手量身定制出来的服装每件都是非常珍贵稀罕之物,即便是未曾有所耳闻之人也会知道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但让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为何对方却不打算把握住此次良机呢? 之前众人还在考虑着要如何为她制造难题,压根儿没注意到其装扮方面有何异同之处;此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套穿在她身上的衣裳无论是从所采用布料还是制作工艺上看都达到了极其高超精细的标准:红丝绸这种材料价格昂贵非同一般;加上这件裙子的设计明显是宫廷内绣衣房里工匠们匠心独运的作品。 如此一比较,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尤其是箫妍妃。 她心中极为不满,自己身为太子妃,身上穿的都不是绣衣坊出品,而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女竟然敢这样装扮,简直是对她的极大侮辱! 第124章 把柄 “恭谨王妃,虽然您现在这件长袍已经非常不错了,也是由绣衣坊精心制作而成,但是如果再增加一套衣服岂不是会更加完美吗?” 箫妍妃表面上说得十分客气,实际上却在暗中挑衅,她倒想看看赵司泽会不会因此再次对谢晚棠出手大方。 谢晚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新换上的衣服,并没有回应箫妍妃那带着刺的话,而是拿起手边的一个杯子,正准备喝口水醒醒脑。 可谁知道,叶姨娘偏偏不放过她,又一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一刻,谢晚棠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她只得放下手中的杯子,重新拿了一个新的茶杯,亲自为叶姨娘斟满茶水,小心翼翼地递上:“师……”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叶姨娘毫不留情地瞪了一眼。 这一次,谢晚棠真是感觉委屈到了极点,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尖,默默地抱着茶杯回到了座位上,轻轻叹了口气。 “噗哧——”许颂兰夸张地笑了出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原来谢晚棠还想讨好叶姨娘啊,凭她也想这样做? 现在好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吧! 就连箫妍妃也跟着笑起来,眼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然而,在这个时刻,赵司远的目光缓缓扫过了现场这几个堪称郢国最美的女子,他的心中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看着面前并不怎么出众的谢晚棠,他却觉得她在众人之中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姿…… “你是不是又让叶姨娘生气啦?” 赵司泽猛地一把接过谢晚棠递给叶姨娘的茶,仰头就是一口饮尽,随后带着几分调侃地笑着问道。 “没,没有吧……” 谢晚棠心里挺疑惑的,师傅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呢? 是因为自己偷懒了吗? 按理说应该不会啊,这么多人都来找她了,师傅也看到了,难道主人就该不理不睬吗? 再说,和这些人闲扯淡,远不如去绣花有意思呢! 赵司泽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十分肯定地说:“肯定是这样。” “不会吧……” 谢晚棠心头猛地一沉,有些不确定了。 她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努力想弄清楚到底哪里让师傅不满意了。 叶姨娘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所有人,然后开口问道:“不知道各位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事情吗?” 箫妍妃接着说道,并提了一些关于衣服的具体要求,她打算给赵司远做一件冬装,毕竟皇太后的生日快要到了,这件事需要多花点心思去筹备。 叶姨娘点了点头,见大家都没什么事儿了,便说:“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说着,她转向赵司泽询问道:“王爷,王妃现在有空闲的时间吗?” 赵司泽挑了挑眉毛,瞥了一眼脸上写满无奈的谢晚棠,淡淡地说:“应该算是有空的吧。” 谢晚棠急得直跺脚,心里面暗暗想着:你明明可以说没空的啊,赵司泽! 叶姨娘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问:“你还准备在那里待多久?想找罚是不是?” 这一来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晚棠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不见,赶紧跳起来跟着叶姨娘,拽住她的胳膊边摇边撒娇道:“师傅啊,不要这个样子啦,您说话可温柔点儿,您这么年轻貌美,要是总生气会长皱纹哦。” “师——傅?!” 几个人都被这个称呼吓到,眼睛都瞪圆了。 “放开手!” 叶姨娘走着的时候直接拍掉她的手。 虽然手被拍疼了,但谢晚棠还是紧紧抓着不放,嘴里念叨个不停:“师傅,是我错了,怎么会老呢,您永远青春美丽,貌比天仙……” “够了,给我闭嘴!” 叶姨娘听得都不好意思了,脸上泛起了红晕。 “哎呀,师傅您的脸真的红了诶!” “叫你别说了!” “真的是红了嘛!” 两人身影逐渐在转角处消失,不过争吵声却还依稀能够听见。 尽管这争吵听起来似乎带着些怒气,但实际上意外地显得十分和谐。 谢晚棠可以拿自己的军旅生涯发誓,破坏房间的事真心不是她有意为之。 真的,第一天进来时对这里挑剔归挑剔,但这也不全怪她。 刚嫁过来就受到下马威,哪可能开开心心的? 更何况,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原本对这个房间感到不满只是之前的想法罢了。 自打赵司泽愿意把宝库的钥匙交给她之后,住在哪儿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真不是故意想要把这个屋子搞得一团糟的。 看着刚才还金碧辉煌的屋子转眼就变成了废墟,满地的碎石和泥土,谢晚棠心里凉飕飕的,今天她到底还要遭遇多少倒霉事啊! 今天,谢晚棠真的觉得是自己命运多舛的一天。 各种不幸的事情仿佛都聚集在了这一个日子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和无助。 对于箫妍妃她们的刁难,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如果要说真正感到麻烦,还得从她和叶姨娘在正厅到正堂的事情说起。 这段经历,让她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师傅……” 回到正厅后,谢晚棠看到叶姨娘的目光落到了那条破了一个洞的布条上,连忙用手遮住,并且对叶姨娘露出讨好的笑容。 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似乎是在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叶姨娘瞥了笑得有些勉强的谢晚棠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少来这套,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便用力把那条有破洞的布条抽出来,扔到了谢晚棠面前。 她的动作显得毫不留情,显然是非常不满。 谢晚棠叹了口气,“师傅,我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里透出无奈和困惑,仿佛她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不清楚?” 叶姨娘冷笑一声。 她显然不相信谢晚棠的话,认为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原因。 谢晚棠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真的不清楚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和无辜,希望能够得到一些谅解。 “你知道吗?对于我们这样的工匠来说,衣物上的瑕疵是最不能容忍的。” 叶姨娘没有理会她的可怜样,语气冰冷地教训道,“哪怕是一件衣料再好、做工再精细的衣服,只要有一点小毛病就成了次品。这是我们的行规,也是对客户负责的态度。” 第125章 猪脑子 “师傅……” 谢晚棠也是知道这点的,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意外,令她措手不及。 叶姨娘哼了一声,“一个好的绣匠除了技艺外,更看重的是信守承诺。如果定下的完工时间没能保证质量完成工作的话,比如这件绣品突然间多了一个破洞就得重做一遍,这得多费功夫和材料啊!”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和责备,让谢晚棠感到一阵阵的压力。 谢晚棠被说得有点懵了,小声辩解:“师傅啊,这只是一块布条呢,又不是正式的衣服,不会很严重的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希望这个问题能够不那么严重。 更何况就是一个洞而已,随便缝一缝不就完了吗? 没等她说完,叶姨娘已经被气得拿起尺子,朝着她后背狠狠地打了下去,“怎么会不严重?第一次出现错误要是不上心,以后肯定会接连犯错!” 谢晚棠不敢闪躲,挨了一记尺子,疼得缩着肩膀,但很快又抬起了头,像只无辜的小兔子一样眨巴着眼睛说道:“师傅,这次的问题真的不是我造成的,我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还想狡辩!” 叶姨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再次扬起尺子,“不论是不是你干的,既然已经交给你负责了,就要管好它。如果你真的重视,就应该不让别人靠近;否则出任何状况,都得由你承担全责!” 听完这段话,谢晚棠觉得听起来简直就像是部队里训练新兵时的口号一般,顿时感觉血液在身体里沸腾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回答道:“知道了,师傅,你说得没错!” “你!” 叶姨娘虽然伸出手想再打一下,可看到谢晚棠一副乖乖站直的样子,严肃认真地接受批评还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一时间竟然有些生气不起来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随手摸了一下那个缺口,手指忽然触到了什么东西。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动声色地瞥了谢晚棠一眼,问:“四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谢晚棠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挠了挠头,疑惑地说:“嗯……大概半个时辰前吧。” 半个时辰…… 叶姨娘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问道:“刚才有人欺负你了吗?” 听到这话,谢晚棠心里不禁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委屈。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尽力不让这复杂的心情表露在外,假装自己很可怜,笑着对师傅说道:“师傅啊,我站在那些人面前只有被他们欺负的份儿,而您却能够从容应对一切,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叶姨娘听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不满和寒意:“平日里你不是总喜欢与我拌嘴斗气,显得很有精神头的吗?为何现在面对几位小姑娘,你就吓成这样了?连最基本的能力都发挥不出来!” 哎呀,这话怎么说的! 谢晚棠在心中嘀咕,那几位小姑娘岂是普通的几个小女生那么简单。 师傅应该很清楚,那几人的手段可是非同小可,能轻易就把人整得生不如死的。 而且自己至少也没有被怎么捉弄过啊,怎么就这样说自己不争气、没能力呢? 想到这里,谢晚棠忍不住摇了摇头,正想要为自己辩护些什么,但是却被严厉的话语打断。 “以后给我记住这条准则:不论是谁敢于欺凌你,都要以十倍之力予以还击!” 这是叶姨娘抢先一步所说的话。 听完此言,谢晚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双手也跟着停下了动作,“师傅……” “又在这里叫什么,我耳朵还没聋掉呢!” 叶姨娘厉色地看着眼前这位徒弟,提高嗓门质问道:“刚刚我对你说的话,到底听进去没有?” 谢晚棠见状,急忙站直身体,向师傅敬了一个军礼,“报告师傅,您的命令我已经收到了,并且一定会照办的!” 然而这样的姿势显然让叶姨娘感到不悦,她皱着眉头问对方:“这是什么鬼样子啊?你这是想偷懒不成?!” 意识到自己的不当举动,谢晚棠嘿嘿一笑,试图用撒娇的方式挽回局面,同时讨好地拉住师傅的手臂来回晃动起来,“不敢不敢,师傅,我是真心诚意地……” 不过她的行为并没有惹恼叶姨娘,反而换来对方轻蔑的一瞥。 随后,她继续说道:“重复一遍我之前说的话吧!” 顿时,谢晚棠整个人傻住了。 无奈之下只能露出尴尬的表情,“师傅,刚才您说了那么多内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复述一遍吗?” 对于这种回答,叶姨娘脸上浮现出冷笑,“你的脑袋是不是给野狗给咬糊涂了啊?” 她心想,这丫头片子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狡辩说师父说得太多了,简直是太欠收拾了! 谢晚棠觉得自己也算是嘴皮子伶俐的人了,可是跟师傅相比起来,那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简直就像是初学飞行的小鸟遇见了翱翔天际的雄鹰。 “嗯……师傅刚才说……让我别偷懒?” 她有些结巴地复述着。 叶姨娘一听这话,瞬间气得脸色发白,“你这是猪脑子吗?这样的话还需要我重复给你听?”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与无奈。 谢晚棠这下是真的感到委屈了,几乎要哭出来。 她伸手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但眼睛依旧干巴巴的,并没有红润起来。 连续掐了好几下后,才终于感到了一丝泪意,她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看上去就像一只无辜可怜的小狗,“师傅……” 她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唤道。 这一次,不仅仅是脸色发白,叶姨娘的脸色直接变得铁青,绿油油的像极了被毒蛇咬过的皮肤。 但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再开口指责,只是内心憋屈得厉害,“你还敢在这儿装可怜,你这样下去,哪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全都浪费了!” 她几乎是在咆哮。 咦? 听到这里,谢晚棠微微睁大了双眼,嘴巴也跟着瘪了下来,“师傅……” 第126章 切磋 她这才意识到师傅实际上是个挺难捉摸的人,明明是在担心自己,却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关怀,让她觉得师傅似乎有什么心事没有说出口似的。 “还叫什么啊!” 稍微平息了心情后的叶姨娘瞥了徒弟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又有些无奈地说道:“遇到欺负你的人都不知道反击回去,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一定要加倍奉还,不用管最后会发生什么后果!” 听了这话,谢晚棠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也许师傅是在开玩笑呢…… 不过这样的言论听起来确实有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听见了吗?” 叶姨娘伸出手指狠狠地捏了捏谢晚棠圆润的小脸蛋,几乎要将脸上的肉拧成一块布了。 谢晚棠感觉自己脸部的肌肉都被拉扯到了极限,她呜咽着回答:“听见了……” “这才像话!” 叶姨娘瞪了她一眼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补充道:“面对某些人,能躲远一点就赶紧避开,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该硬气的时候绝不手软。比如你那位继母那样恶劣的角色,就算剁掉她双手也不为过!” 听完这些话,谢晚棠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仿佛又要涌出来,“师傅……” “谁说我耳背了!” 这次叶姨娘几乎是吼出来的,音量之大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谢晚棠也没再感动,眨了几下眼,心中却有些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了……” “哼!” 叶姨娘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的脸色显得苍白,身体仿佛在抗议她刚才的高声喊叫。 她缓缓地坐下来,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那股莫名的疲惫感。 “师傅,你不舒服?” 谢晚棠一脸严肃,用医生特有的眼光仔细打量叶姨娘的脸色和眼睛,发现她眼角有着明显的疲倦,但整体看来还算正常。 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叶姨娘身后,“师傅,看样子你是休息不够,肾气有些虚了,让我帮你按一按吧。” “不需要,给我回去坐下!” 叶姨娘毫不领情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显然,她并不希望徒弟对自己进行这样的关怀。 谢晚棠伸了伸舌头,这几天相处下来,已经对叶姨娘的性格有所了解,知道她是典型的外冷内热。 所以没有听她的话离开,而是直接上手,在她的肩膀和背上找到了几个重要的穴位,开始认真地按摩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按摩,而是师父教她的特殊治疗方法,对于肝脏和脊椎有很好的疗效。 手法独特,效果显着,她小心翼翼地施力,让每一个动作都能恰到好处地触及关键之处。 不一会儿,叶姨娘就感觉身体变得暖和起来,四肢不再冰冷,那种挥之不去的疲乏感和酸痛感也逐渐消失了,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谢晚棠看着这样的效果,满意地笑了。 她退开几步,轻轻地说了一句:“行了。” 眼中充满了成就感。 叶姨娘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到全身血液循环都很顺畅。 她暗自想着,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去练功,一定能让修炼的效果翻倍。 想到这里,忍不住瞄了一眼笑得很开心的谢晚棠,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小妮子到底是从哪儿学来这么一手好本事。 “你还真不是完全没用。” 她随口说了句,语气中的赞赏之意虽然不明显,但却足以让谢晚棠心中一暖。 谢晚棠皱了皱鼻子,暗暗吐槽就这么一点夸奖吗? 不过也好歹没被骂,也算是一种进步。 她咧嘴一笑,说:“师傅您有所不知,徒儿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 “哼!” 叶姨娘并不理会她,看了看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布料和针线,瞪了谢晚棠一眼,“有空在这说大话,还不如把这摊子收拾利索。” 谢晚棠立刻动手收拾起来,不多会儿就整理得干干净净。 叶姨娘站起身,看了一眼正不解地看着她的谢晚棠,道:“今天先到这儿吧。最近事情多,之前布置的任务给你放宽期限,三天内完成就行,还有这本书选一本看完。好了,我去歇着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谢晚棠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缓过神来,立刻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对着叶姨娘的背影大声喊道:“师傅,你真好啊,你是我的北极星,是我的满月,是指引我前进方向的明灯!” 诶,高中的课文还真没白背。 叶姨娘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想把刚说的话收回去。 这丫头的嘴皮子真是不饶人,但转念一想,罢了,也就随她去了。 这性格虽然急躁了些,但也挺招人喜欢的,最重要的是,主子似乎对她格外宠爱…… 得到了意外的自由,谢晚棠兴奋极了。 看着桌上的书已经薄了许多,她心想赶紧读完这本书就能早点摆脱这种生活,心中充满了期待。 一口气读完剩余的章节后,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深深感慨这没有刺绣的日子真是幸福。 一种久违的快乐油然而生,她忽然心生一计,便蹦跳着跑出门去散步了。 这个时辰还未到吃晚饭的时候,但天色已经开始逐渐暗淡下来,毕竟冬天的到来总是让夜晚提前降临。 谢晚棠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的欢喜被点燃起来,想着外面雪地里堆个雪人应该也很不错,那场景该是多么温馨可爱啊。 说干就干,怀着满腔的热情,当谢晚棠看到院子里层层叠叠覆盖着厚厚积雪时,激动的心情促使她开始摩拳擦掌。 但就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铲子等必要的工具来完成这个愿望,整个后院翻找一遍之后还是徒劳无功,这让原本高涨的情绪一下子跌落谷底,只能失落地向房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侍女灵儿发现了正在徘徊不知所措的谢晚棠。 看到主人此时悠闲却似乎又有些烦恼的样子,灵儿吃了一惊,快速走上前询问道:“夫人,您怎么会在这儿闲逛?不是在跟着叶姨娘学习刺绣吗?” 语气中透着关心与好奇。 “师傅溜了。” 谢晚棠回答得很是直接。 第127章 占上风 溜了?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新词汇,灵儿显然感到有些困惑不解。 “就是说叶姨娘认为家里有急事而选择回家去了的意思。” 解释时,谢晚棠显得颇为无奈,轻轻挥了挥手表达自己对目前状况的看法。 听到这里,灵儿先是愣住了几秒钟,随后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夫人,按道理讲这不应该是你非常高兴的事情吗?想必平日里您也是希望尽量少做刺绣这项工作的吧!” 话音未落,眼神中已带着些同情和理解。 谢晚棠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实际需要——想要找到适合制作雪人的工具。 听完这话,灵儿微微一笑,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容,“夫人呐,王爷一向讲究秩序规矩,像铲子这样的物品不可能随便放在后院里供人使用。这类事情得去向王叔报告才能解决。” 听灵儿这么一说,谢晚棠的眼前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线光明。 紧接着,善解人意的灵儿也主动提出帮其解决问题,转身便前往去找王叔取所需之物了。 灵儿并不知道谢晚棠要铲子是为了什么。 要是知道的话,无论怎么求,她是绝对不会把铲子给她的。 因为她的做法简直是匪夷所思,而且还太不符合身份了。 毕竟,哪有尊贵的王妃亲自拿着铲子铲雪的道理? 这样的行为简直是让人难以理解。 虽然夫人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但她毕竟是出身大家闺秀,再好的身体也有个限度。 如果被雪花打湿,冻着了可怎么办? 这对夫人的身体健康会是非常不利的,而且这样做的确也太不值得了。 灵儿看着谢晚棠挥着铲子堆雪人,甚至还在雪堆前摆弄着,差点哭出来。 她一边打着油纸伞跟着,一边劝说道:“夫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种事情让婢女来做就好,这时候雪下得最大,要是受凉了就糟糕了。”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谢晚棠似乎完全听不进去。 谢晚棠根本不理会她,还挥着手赶她走,“别在这碍事,赶紧到一边去!” 她早就渴望在雪里玩一回了,怎么会让人打断呢? 再说,有些事情亲自动手才有意义嘛! 这种难得的乐趣是任何外人都无法体会的。 灵儿当然不敢离开,万一明天因为不称职被扔进乱葬岗怎么办? 这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啊! 她心里想着,嘴里还不停地在谢晚棠耳边嘀咕,惹得谢晚棠火冒三丈,差点就想拿一把雪直接扔向她。 灵儿望着态度凶巴巴的谢晚棠,只能一脸委屈地跟在她后面,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谢晚棠这才满意起来。 忙活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个雪人的雏形终于成型了,谢晚棠心里美滋滋的。 她觉得自己做得相当不错,这种满足感让她暂时忘掉了其他烦心事。 这时,那个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筝姐姐,你在干什么呢?” 他的声音清脆响亮,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活泼。 谢晚棠刚找到两块石头,打算给雪人做眼睛,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边把石头往雪人脸上按一边瞪着他:“小家伙,你跑来干什么?快回去!” 谢晚棠显然不想让这个意外的访客打扰自己的创作过程。 “我不!” 小家伙嘟着嘴,使劲地摇了摇头,似乎在极力表达自己的不满。 随后,他绕着大雪人开始欢快地奔跑起来,边跑边拍手,嘴里兴奋地喊着:“我喜欢,我真的好喜欢!” 他的欢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在空气中回荡。 见他玩得如此开心,谢晚棠也不忍心去打断,心中暗自思量:小孩子就是喜欢玩耍啊,这也是他们最纯真的快乐,就让他好好玩吧,否则长大了回忆起来,说不定会留下遗憾呢。 想到这里,谢晚棠便轻轻地对身旁的灵儿说道:“灵儿,去给那孩子撑一把伞,别让他淋着了。” 灵儿听到谢晚棠的话,稍微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任务让她有些为难。 不过,一想到希晏世子还那么年幼,身子骨又比不得大人硬朗,于是便按照谢晚棠的要求行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举着伞,跟着小家伙的脚步。 “你怎么来了?你表姑呢?” 谢晚棠用冰凉的手轻轻抚过小家伙温暖而柔软的脸蛋,柔声问道,语气中透着关心和温柔。 然而,小家伙却皱起了眉头,躲开谢晚棠的手,不高兴地抱怨道:“她哪里是真心来看我,根本不在乎我手上的伤口,只是一味地打探璨哥哥的事情,心思明显不正!” 听到这话,谢晚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思,但很快便决定这件事不必多加干涉,于是再次开口问:“所以,她回去了吗?” “还没有离开呢!” 小家伙说着,伸手指向远处的走廊,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在那里,“筝姐姐,你可要当心哦,她肯定是看上了璨哥哥,别让她得逞,占据上风!” 闻言,谢晚棠觉得有点好笑,笑着问道:“我们都是女孩家,怎么个得便宜说法?” 小家伙听到这话,不满地哼了一声,口中嘟囔道:“就知道你这点聪明才智,哪天璨哥哥被人抢走了,就算你哭得再厉害,我也不会管你的!” 面对小家伙的话,谢晚棠笑着摇摇头,轻声调侃道:“看看你这小身板,想要安慰我怕也是难事一件啊。” 听谢晚棠这么说,小家伙更加生气了,重重地跺了跺脚,“筝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讲!别看她外表一副柔弱的样子,我妈妃说过,这种女生是最会耍手段的,连我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难道你看不出来?” 对此,谢晚棠笑着开起了玩笑:“她是你的表姑啊,如果将来有机会进了王府,说不定还能好好照顾你呢。” 小家伙眯起眼睛,冷言冷语地回应:“筝姐姐,你是想甩掉我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质疑和不满。 “亲爱的,你本来也不是我的责任。” 第128章 真话 谢晚棠微笑着回答,心中却有些感慨,发现这小家伙现在讲话真是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撒娇的小孩子了。 亲人之间,从不把对方当作负担。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亲密无间的,而不是互相推卸责任的。 亲爱的? 小家伙眨巴了两下眼睛,完全没有在意到她前半句的话,只听见了后半部分,凶狠地质问:“什么叫我不是你的责任?” 语气中带着一丝被背叛的感觉。 正当谢晚棠准备解释时,柳懿心匆匆走来,一把将小家伙抱起,对着谢晚棠劈头盖脸一顿质问:“恭谨王妃,你就这样照顾希宴的?竟然让他和你在雪地里站着?” 她的眼神充满了责备。 谢晚棠摊了摊手,挑眉说道:“他自己也挺乐意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显得很从容,并没有因为柳懿心的指责而感到丝毫慌乱。 柳懿心发现自己刚才有些过激,咬了咬唇,轻轻地说:“这天气这么冷,要是希宴受寒了怎么办?”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小家伙的担心。 “孩子想玩就让他玩吧。” 谢晚棠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并没有太多波动。 柳懿心一听,美眸微微眯起,“恭谨王妃,你觉得希宴不好相处吗?”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试探。 谢晚棠一脸困惑,“柳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为什么柳懿心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柳懿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冷冷地说:“不喜欢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不是你的亲生子,不嫌弃他就算很好了。” 她的话语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谢晚棠皱起了眉头,显然是被柳懿心的话激怒了。 柳懿心接着说:“我在想,希宴怎么会刚到恭谨王府几天就摔断了手。依我看,恭谨王妃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的语气愈发尖锐,仿佛想要借此让谢晚棠露出破绽。 小孩在柳懿心怀里挣扎着不舒服,那只受伤的小手被她紧紧拽着,疼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显然这样的对待让小家伙更加难过。 谢晚棠瞧见后,干脆懒得跟柳懿心多说,强挤出一个笑容,“柳小姐,这时候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执。 柳懿心的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就被谢晚棠一把抢过怀里的孩子,指着门口的方向,“那边是门,请你出去!” 师傅曾经教过她,绝对不能无故受气。 现在看着这个女人,心里都觉得别扭极了,再多看一眼都觉得脏得受不了。 “恭谨王妃,这就是你招待客人的礼数?” 柳懿心咬着嘴唇,声音虽甜腻却充满了讽刺之意,语气中的不满溢于言表。 谢晚棠并没有理睬她,而是转头高声喊道:“青衣!” 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他沉稳地询问:“王妃有何命令?” 谢晚棠轻轻地点了点头,冷笑着望向柳懿心,“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乖乖离开,要么等会儿被人抬出去。” 她的话音坚定而清晰,显然不是说说而已。 柳懿心听到这番话,一时惊愕到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反驳,“你……” 这个平时待人似乎非常礼貌周到的恭谨王妃此时显得极其傲慢无礼,让原本打算通过指责顶替之事给她点颜色看看的柳懿心反而处于被动状态之中。 柳懿心咬紧了双唇,心中不禁感叹这位恭谨王妃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难以应对…… “怎么了?不愿意离开了吗?” 谢晚棠斜眼瞥过去,脸上挂着明显的不屑与嘲讽之色。 面对身旁冷漠站立等待进一步指示的青衣以及嘴角微扬、笑意满满的谢晚棠,柳懿心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直接对抗这条路,只能无奈地转身朝大门方向缓缓走去。 “柳小姐请慢走,就不送您了。” 一边说着这话,谢晚棠还特意挥了挥手,并用轻松愉快的样子掩饰住内心真实的情绪变化。 通常来说这样的一句话本该让柳懿心情绪彻底崩溃,然而后者表面上依然保持着一种优雅轻盈的步伐离开此地;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那一瞬间里,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寒光,使得这张应该柔弱可人的脸蛋看起来扭曲变形得有些古怪异常。 就在这一刻,赵司泽的声音从后边传来:“筝儿,你闹够了吗?” 谢晚棠一愣,迅速回头并冲着他笑起来,“王爷您好……” 夏侯过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里暗笑,夫人的脸皮确实越来越厚了。 赵司泽眯眼看去,在满地花瓣飞舞之中,穿着红色衣物的女人笑得如鲜花绽放般美丽。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让他的世界仿佛弥漫着芳香的气息,空气中似乎也夹杂了一丝温柔的情愫。 谢晚棠尴尬一笑,好像被抓到做坏事一样,“王爷,你怎么不在书房休息呢?” 她的心跳有些加速,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 赵司泽原本就没觉得她刚才做的有什么不对,挑了挑眉,招手说:“还在那儿愣着干啥?不怕冷啊?”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反而透出关心的味道。 谢晚棠一愣,看着赵司泽微微一笑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她笑眯眯地说:“王爷,我刚帮你赶走了一个对你有意思的大美女哦!” 她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听到这话,赵司泽也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能温暖整个冬天,眼中闪烁着笑意,“赶得好。” 他的笑容仿佛融化了周围的冰冷空气,让人心生暖意。 谢晚棠又是一愣,突然被他这笑容弄得有些恍惚,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唇上,心里莫名有点儿紧张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略微干燥的嘴唇,挑了挑眉,“你这是真话?” “嗯。” 赵司泽简短有力地回答,眼神却更加深邃了几分,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柔软角落。 谢晚棠心情挺好,看来叶姨娘说得没错,这位王爷真的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 “王爷,你可真是大度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由衷的钦佩与喜悦。 第129章 落汤鸡 赵司泽哼了声,带着几分不耐烦地说道:“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避雪,你要是病了我还得掏银子请大夫来。” 听了这话,谢晚棠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抹不满,随即不满地说:“王爷,你还真是个铁公鸡!” 明明有两个钱库还这么计较,下次她全都占为己有,看他还心不心疼! 身边的小孩一直抱着她的肩膀笑个不停,凑到她耳边悄声说:“筝姐姐,你们俩这样是在逗乐吧?” 谢晚棠恨恨咬牙,气坏了。 但紧接着心脏却狂跳起来,乱成一团。 她望着赵司泽微笑着的脸庞,莫名奇妙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好了,别生气了,快点进来吧。” 赵司泽向气鼓鼓的人招手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厨房刚准备了一些你没吃过的美食,你湿了身子,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就可以享受美食了。” 谢晚棠听着他说话,感觉虽然有些别扭但心里却很受用,没有再反驳什么,点了点头便走进屋内。 “你堆的这个叫什么?” 赵瓒显得兴致勃勃地问,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谢晚棠眼睛一亮,心中感到一阵欢喜,回答道:“是雪人!” 赵瓒点头赞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名字挺好的。” 谢晚棠心里画满了黑线,觉得直接称呼雪堆出的人形为雪人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特别了好听呢? 好像看到了她的不解,赵瓒勾起嘴角,笑着说:“不满意吗?那你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试试看?” 谢晚棠伸手捋了捋湿透的头发,语气略显不太高兴地说:“王爷,我又不是宠物狗,你在调侃我什么呢?” 取什么名儿啊,雪人这个词就足够描述它的特点了! 听到这儿,赵瓒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与快意。 见状,谢晚棠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缓缓地弯下腰来凑近他的面前,“王爷,很好笑是吧?” 她冷冷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锋芒。 而赵瓒依然保持着那欢快的笑容,并没有理会她的质问,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一旁的夏侯过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他并不清楚究竟有什么值得这样开心的事情,但这是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主子如此开怀。 看着赵瓒的笑容,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愉快了起来,眼眶竟然因此湿润了。 失去太多之后的主子还能如此畅快地笑出声,仿佛上天终于对他展现了久违的慈悲和温柔…… 看见夏侯过脸上同样挂着笑容,然而却依然弄不清他们为何发笑,这让原本就有些烦躁的谢晚棠感到更加不解和愤怒。 她伸出手去捏住了赵瓒的脸颊,用力地掐了一下,直到把对方的脸捏得扭曲变形才松手。 “夫人……” 面对这样略带报复意味的动作,夏侯过只能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调解当前紧张又奇怪的局面。 谢晚棠轻蔑地哼了一声,目光紧盯着赵瓒那张恢复常态后略显红肿的脸庞,严厉地质问:“你到底在笑什么呢?” 被她这么一问,赵瓒收起了笑意,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刚才被揉过的脸颊,感受到来自肌肤之下的那份细腻且暖暖的感觉,他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愈发深邃莫测。 注视着对方漆黑如夜般明亮的眼睛,谢晚棠突然间感受到了某种奇特的气息从中散发而出,这种不寻常的能量令她在那一刻仿佛迷失了自我,整个人都被吸引住了。 不远处的小朋友用纯真无邪的目光好奇地观察着大人们这不同寻常的行为模式,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表现得如此奇异古怪。 尽管如此,赵司泽还是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变,嘴角扬起一抹温馨温和的笑容,轻声细语地呼唤着对面之人熟悉却又稍显生疏的名字:“筝儿。” “干什么……” 突然之间听到这个充满柔情蜜意般的称呼从他的口中说出,这让一向自认强势独立的谢晚棠瞬间感觉到脸颊泛红心跳加速,就连那本就清秀动人的脸蛋看起来也更添了几分诱人气息。 但是,对于眼前女性提出的疑问,赵灿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静静地将自己那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微眯起来,定定地打量着她。 这样的举动难免让任何人觉得别扭尴尬极了,“喂!” 谢晚棠心中暗道:就算是再怎么亲密的人,在被如此直接地盯视时也会忍不住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吧? 他继续笑着说道:“没事儿,就是发现原来你仔细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捉弄的意味,语气中也带着些许玩笑成分,让人一时难以分辨真假。 谢晚棠感觉自己好像被耍弄了似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情复杂至极。 她心中暗自生着闷气,一气之下拍掉了赵灿的手,“自以为是!” 尽管她的外貌不如云青鸾那样绝世,但她也称得上是个清丽佳人呀! 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升腾起来。 正当谢晚棠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对方迅速地拉住了。 只见他在自己的诧异眼神中又补充了一句,“筝儿,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落汤鸡似的!” 他的话仿佛在嘲讽她的模样,令她的心里更加愤怒。 这句话令她瞬间翻了个白眼,心里充满了厌恶和不满。 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狠话:“嘿,你是存心想挨打吗?!” 这种语气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她觉得对方根本就是在故意惹她生气。 听了这话,赵灿笑得更加欢快了,笑声如同清泉般回荡在房间里。 他的笑声中似乎带着几分得意,让谢晚棠更加无法忍受。 小孩儿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场对话进行着,睁大的双眼不停地眨动,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却终究没发出声音来,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两人。 第131章 明天没有了 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女孩,赵瓒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弄了一下对方柔软的耳垂之后,然后再次温柔地印上了那双微冷的红唇。 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他们两个人的心通过这一吻被紧紧连结了起来…… 即便洗完澡后,谢晚棠依然难以置信,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姑娘会突然之间有了想要主动吻人的念头。 这件事让她感到非常困惑,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呜呜,她现在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瓒了,就这么一走了之好像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就这样逃走,显得自己太过怯懦和不成熟,这似乎也不太符合自己的性格。 可另一方面,想到要直接面对他的时候,心中的那份不安和尴尬又在不断提醒她,这件事并不简单。 用餐时刻原本打算干脆不露面,毕竟遇见赵瓒得多尴尬呀。 可是转念再一想,觉得这种做法确实有点不够意思。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占了便宜还不敢面对事实? 好吧,这么看来,自己现在已经真的变成了所谓的“贼”了吧…… 虽然谢晚棠知道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合适,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状况确实就是如此。 那个人的确占了自己的便宜,而自己现在却成了需要面对这个事实的人。 此刻,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种感觉真是丢人至极! 于是,意识到自己犯错的谢晚棠,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鼻子,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鼓起勇气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当小家伙看到谢晚棠出来时,立刻从椅子上兴奋地蹦了起来,扭动着身体大声喊道:“筝姐姐,你害羞了吧,害羞了吧!” 这让本来就有些尴尬的场面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谢晚棠心中咬牙切齿,心想若是在平时,自己早就给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巴掌了! 真是气人,他不仅亲眼看到了自己失态的样子,还在这个时候来嘲笑自己。 此时,赵司泽瞥了一眼脸蛋红扑扑的谢晚棠,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筝儿,饭菜都已经凉了。” 这句话让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所带来的尴尬情绪。 小家伙则在一旁带着坏笑的表情补充道:“筝姐姐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一直不敢出来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令谢晚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瞪着那小子,怀疑地想,这真的是一个四岁大的小孩吗? 怎么会这么懂得戳人心窝子呢? 或许是感受到了谢晚棠眼中隐含的不满与愤怒,小家伙也怕真把她惹火了,于是吐了吐舌头,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多嘴插话。 谢晚棠冷哼一声,伸出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给我记住!”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厉。 小家伙站在椅子上扭了扭屁股,脸上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容,好像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那样子让人忍不住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谢晚棠非常生气,眉头紧锁地问道:“你还吃不吃?”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威严。 “要吃!”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应着,声音中透着几分童真。 然后他转向赵司泽,眨巴着大眼睛问道:“璨哥哥,你说的好吃的菜什么时候上来啊?” 语气里满是期待和渴望。 赵司泽看了看四周,微笑着安慰他:“别急,马上就来。” 他的话音刚落,夏侯过就端着一个盖着盘子的菜肴走进来了。 那步态轻盈,显得很有礼貌。 谢晚棠一进门就闻到一阵奇特的香味,顿时心生好奇,“是荷花味的?” 她不禁有些疑惑,又似乎被那种清香所吸引。 赵司泽瞥了她一眼,嘴角微扬,“你的鼻子还真灵。” 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赏之意。 “真的是荷花?!” 谢晚棠放下筷子,目光紧紧跟随着夏侯过手中的盘子,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当夏侯过揭开盖子,一道香气四溢的佳肴放在桌上的瞬间,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荷花香嫩鸡。” 赵司泽看着谢晚棠感兴趣的样子,轻轻地说。 声音温和而有磁性。 谢晚棠非常兴奋,荷花这种东西她只见过师傅曾经拥有过一朵而已。 这一刻,她仿佛忘却了之前的尴尬和不快,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鸡肉品尝起来。 鸡肉入口鲜美无比,肉质滑嫩,轻轻一咬,一股浓郁的荷花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让人不禁感叹。 “这么好的肉简直像天上才有的……” 她低声说道,语气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感慨。 赵司泽笑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享受美食的样子。 那笑容里有着一种温暖和满足的感觉。 小家伙和容骅亭也被那浓郁诱人的香气所吸引,忍不住动手尝试了一下。 当第一口美味滑入口中的那一刻,他们不禁惊叹不已。 他们从没有吃过如此鲜美无比的鸡肉,几乎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般美妙的食物…… “王爷,你早应该让厨房做这道菜了,真是太好吃了,不如我们明天再吃如何?” 谢晚棠厚着脸皮地提议道,其实在心里她更想说的是,以后每天都要吃到这样的美食。 赵司泽看了一眼她,一边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肉,然后淡淡地回答:“明天没有这个菜。” 谢晚棠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追问:“为什么?” 赵珑缓缓开口说:“你以为这菜的主要材料荷花容易找到吗?” 谢晚棠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嘿嘿,说得也是……”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贪食者! 只见赵司泽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再来一顿这样的美食倒还是可以安排上的。” “那真是太棒了!” 虽然嘴里含满了食物,但依旧不能阻止她用含糊的声音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 赵司泽眉头微微皱起,略带责备意味地说:“慢点儿吃吧,这么急做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怎么可能没有人呢? 第132章 命中目标 谢晚棠不由自主地撇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边的另外两个人,睁大了眼睛——难道这两个小孩不算在人数里面吗? 就在这时,赵司泽温和地说:“这是你第一次品尝,所以我让厨子多备了一些,等吃完这盘还有新的会送来。” 听到这里,谢晚棠感叹地说:“王爷您可真周到。” 很快地,刚被三人风卷残云般解决掉的一整盘鸡肉立刻就被撤下并替换为新热腾腾的一盘。 毫不客气地,大家再次纷纷夹起嫩滑多汁的鸡肉,很快盘子又见底了。 饱餐一顿后,谢晚棠满足地叹了口气,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啊~终于吃得心满意足啦……” 接着,便打了个幸福而又轻微的嗝儿。 正当赵司泽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谢晚棠突然间像弹簧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头也没回就丢下一句话:“哎呀,师傅还给我安排了些事情要做,我得赶紧离开了。” 话音刚落,她便以飞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小孩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先是好奇地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再转头看看一旁的赵司泽,仿佛在思考什么。 见此情景,赵司泽微微一笑,轻声开口说道:“看来还在害羞吧。” 小孩听后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附和道:“筝姐姐脸皮有时候挺薄的,但有时候却又很厚。” “确实如此。” 赵司泽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与面前的小孩子聊起了天,语气中充满了轻松与愉悦。 “嗯嗯。” 听完大人的话,小孩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像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似的。 一旁坐着的容骅亭静静聆听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对话对于自己而言有些难以理解,最后只好摇了摇头,无奈地用手挠了挠头发,表示出了一丝困惑。 大厅内的气氛安静了好一阵子,大家都没有说话,直到突然之间,不知道从东园哪个方向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当谢晚棠偷偷摸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她真拿了一本厚重的书籍开始读了起来,但没坚持多久便放弃尝试。 她沮丧地用手掌轻轻揉搓了几下那张娇嫩的脸庞,然后抱怨地说了出来:“这家伙真是太坏了,这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的嘴唇居然还在发热呢?” 她感到非常懊恼,在心里不断发出呐喊,“啊啊啊……” 恨不得找个墙角直接撞上去,这种感觉真的让她快要抓狂了! 此刻回想起来老师曾经教诲过的道理——犯了错误就必须为此承担后果,原来是真的没错。 将书本随手抛向床尾堆放起来,自己也跟着倒下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地喃喃自语道:“唉…… 做事还是要冷静下来啊,冲动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想想也是可笑,经历了两世人生,却从未有过偷鸡摸狗的行为。 即使在战场上用刀剑结束了众多敌人的性命,那也是为了报效国家。 现在居然还未真正开始恋爱之路就已经陷入这般困境之中,事情发展得实在过于迅速了吧? “谢晚棠啊谢晚棠,你怎么就变得越来越不省心了呢?” 谢晚棠一下子坐直身子,迈步走向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那熟悉的面孔伸出手来,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严肃地指责着自己。 但是,仔细想来…… 刚才的事情难道真的完全是她的错吗? 说到底不过是没能抵挡住赵司泽那种充满魅力笑容的诱惑而已。 实际上,像这样因为一时糊涂而做出过激行为的人并不只她一个,在女性中也是常有的情况,似乎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是简单的接吻罢了,应该不算太过严重的问题…… 然而在这个社会风俗相当保守的世界里,又有几位女子会胆敢公开场合主动亲吻一位异性呢? 显然这样的行为绝对算得上罕见至极了。 这哪里普通啊! 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唉,这下真成古人第一了。” 谢晚棠哀叹了好半天,最终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她都要崩溃了。 无心看书,也不想刺绣,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轻声自言自语道:“不如练功吧……”想到这里,她按照赵司泽早晨教她的办法集中精神,深呼吸,感受腹中的气息,双手开始有规律地上下左右前后摆动。 很快,她就觉得手上聚集的气流越来越强了。 “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她不由得轻声叹道,内心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成就感。 不过,“这些气流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呢?” 谢晚棠皱起了眉头,想起刚才自己好像轻松就把叶姨娘的手尺弄断了,不知道能不能碎一张桌子…… 盯着面前做工精致的紫檀木桌,谢晚棠咽了一口唾沫,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舍不得毁掉这么好的紫檀木桌。 毕竟这是家中珍贵的物品,若是弄坏了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其实她的手中虽然已经能感觉到一股气流,而且这股气流还挺强劲的,但关键在于怎么控制住它,只要一分心,掌间的气流就会消失或跑到另一个手掌去。 好几次,她在走神的时候,那股气几乎就要朝紫檀木桌冲过去了,幸亏及时回过神来,否则真的就打到桌上了。 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她的手心都出汗了。 她反复地练着赵司泽教的东西,看着手里流转的气流,“怎样才能把气发送出去并且准确命中目标呢?” 这个问题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靠意志力吗? 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也许还需要更精细的技巧与更多的实践吧。 眯起眼睛,她努力回想以前看过的那些武侠剧和小说中的场景,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闭上眼睛,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赵司泽教导过的内容。 她感到每念一次,就愈加熟悉,心中似乎逐渐掌握了一种节奏。 与此同时,体内的气息也越来越顺畅了,手中聚集起来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大。 此时此刻,谢晚棠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现在把自己手中的所有力量都释放出去的话,说不定连面前的巨大树木都能一劈为二。 第133章 有损形象 “哎呀,看来赵司泽的武功确实不同凡响啊……” 不知为何,在晃动头部的过程中,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赵司泽那抹温和的笑容。 随即,记忆中两人亲吻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脑中。 这一想,脸上顿时染上了红晕,热得犹如被火焰炙烤般,急忙摇了几下脑袋试图驱散这份突如其来的害羞感。 然而,这分心的一瞬间使得掌中原本汇聚好的气突然之间又向另一边流失开来!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这股强劲的力量并没有击中预定的目标——紫檀木桌,反而是直接打到了距离较近的一根立柱上。 受到如此猛烈撞击,那立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倒了下来。 见到此景,谢晚棠不禁大惊失色,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也太可怕了吧……”此刻她说不清自己是惊叹于新学会武艺的威力无穷,还是对刚刚倒塌下去造成混乱局面的柱子感到惶恐。 随着柱子倒下的震动力量,整个房间内也跟着轻微地震荡了起来。 谢晚棠脚下一滑失去平衡,整个人仰面朝天地摔倒了。 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她的背部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嘶的一声。 想要伸手去摸摸伤处,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仍旧残留有之前聚集的气流。 这种感觉让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这些气流消散回去,一时之间吓得连动都不敢轻易挪动半步。 就在这种绝望的心情快要将她吞噬殆尽的时候,手上的能量已经积累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即便不主动出击,那些气流也在自发地不断膨胀,朝着某个方向快速涌动而去。 “不……不会吧……” 谢晚棠凝视着气流流动的方向,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尽管后背因为刚刚的碰撞而疼痛难忍,但她顾不上那些,挣扎着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凭借着敏捷的身手机智地朝着门口方向奔去。 果然,就在她刚一站起来的那一刻,那股强大的气流就像一只愤怒的野兽,砰砰两声猛地撞向了一旁粗大的柱子和头顶上坚固的房顶。 紧接着,在那股力量的冲击下,柱子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便应声倒下,而房顶也被硬生生地砸出一个大洞。 紧接着,在谢晚棠刚冲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她原本居住的那个房间就像是英勇就义的战士一样,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彻底坍塌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终于逃出了危险地带,谢晚棠松了一口气,赶忙逃离了这片废墟般的现场。 “咳咳……”倒塌产生的大量灰尘呛得谢晚棠不停咳嗽起来,狼狈至极的样子让任何人都不忍直视。 她想试着用衣袖擦掉脸上的灰尘,但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早已沾满了尘土。 看着眼前这一切,谢晚棠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鼻子痒得让她很想揉一揉,却因为担心弄脏更多地方而不敢动手,只能无奈地望着四周遍布瓦砾的地面对着空气叹气,“唉,好好的一间屋子就这样没了,真是太可惜了,真不知道重新盖起来需要多少钱啊……” 冷冽的冬风不断呼啸着,不知道她在废墟边伫立了多少时间,灵儿办完外面的事情匆忙赶回来,被这一幕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不轻,立刻跑到满脸都是灰的谢晚棠身旁,拉住她满是灰尘的手急切地问道,“夫人,你还好吧?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谢晚棠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黏糊糊脏兮兮的,正想着怎么解释时,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飞快地跑了过来,看到现在的她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筝姐姐,你怎么弄成这样啦?” 听到这句话,谢晚棠有些生气地哼了一声,“你说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筝姐姐的地位呢?” 之前明明还笑话自己来着! 小孩子听了这话也不觉得害羞,反倒是嘿嘿一笑,凑近仔细打量了遍谢晚棠现在的模样之后,他立刻毫不留情地双手叉腰大笑起来,“哈哈哈,筝姐姐,你这是不是学狗在打洞来着呀?瞧瞧你身上这厚厚的一层灰!” “小鬼,给我严肃点!” 谢晚棠气得不行,摸了一下鼻尖,没想到摸出了一手泥,原本心里就窝着火,现在简直是要爆发了。 “筝姐姐,你的房子都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骅亭快步走过来,捂住小朋友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紧皱着眉头问道。 谢晚棠摆摆手,一脸苦涩,“哎,别提了,真是说来话长啊……” 容骅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转向谢晚棠的后背,突然惊叫道:“筝姐姐,你后背好像流血了,让我看看。” 谢晚棠愣住了,皱起鼻子用力闻了闻,发现空气中除了尘土味还真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不过她心里清楚,应该是刚才跌倒时被什么东西割破了衣服,划伤了皮肤。 好在伤口并不严重。 “没什么,只是个小伤。”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可不是伤口大小的问题……”赵司泽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谢晚棠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此时面对赵司泽,她感到既尴尬又惭愧,“王爷啊,那个,房间……” 赵司泽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看得见。快去洗个澡吧,弄得脏兮兮的有损王府的形象。” 谢晚棠喘了口气,小声嘟囔道:“现在天色都黑成这样了,哪里还看得清什么风景?” “嗯?” 赵司泽眯起眼睛,语气轻柔但带着一丝警告,“还不去?” 见赵司泽语气不善,谢晚棠吐了吐舌头,不料舌头碰到了嘴唇上的灰尘,顿时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连忙低头呸呸地把舌上的沙子吐掉。 如果夏侯过没有提着灯笼站在赵司泽背后而是侧身的话,肯定能看到他现在的脸色铁青。 他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还不快去!” 第134章 高瞻远瞩 谢晚棠难受得咳嗽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边也沾上了唾沫。 她本想用衣袖擦,但看到自己的袖子脏得要命,反而决定不擦为好。 赵司泽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轮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他从怀里缓缓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你这样子实在太脏了,先拿这个手帕擦一擦吧!” 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漠,但是当谢晚棠看到了那条递过来的明黄色手帕时,脸上却立刻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虽然她现在的脸颊上满是尘土,然而那露出来的牙齿依然雪白又整洁,仿佛是一颗颗闪烁着微光的小珍珠。 赵司泽原本严肃的表情也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不由得眯起了双眼,眼中闪烁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暖光芒。 谢晚棠接过手帕之后并没有直接使用,而是用另外一只手先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和汗水,随即得了个小便宜还不忘卖乖地说:“王爷,您跟我的师傅真像,都是嘴巴硬心肠软的好人呢。” 听到这番话,在赵司泽背后的夏侯过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心中暗暗感叹道:夫人呀,恐怕您并不清楚所谓表里不一是有特定对象的吧。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不小心破坏了王爷珍贵之物的话,估计早就被流放至偏远荒山了吧? 哪里还会有这般好心情送出这么精致的手帕来。 谢晚棠接过手帕之后显得比之前要温顺了许多,但却并没有马上按照对方的意思前去清洗自己身上的污渍,反而是带着微笑向赵璀璨迈近了一步,然后在保持着适度距离的地方停下来问道:“那么,王爷您的意思是说您不会因为我刚才不小心毁坏掉的房子而责备于我喽?” “谁告诉你我不在乎这件事?” 赵司泽突然将冷冽的目光扫向她身上,“先别想着其他的事情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弄干净再送回来给我,至于那房子被破坏造成的损失问题嘛,我会在明天写一张欠条给你。” 欠条?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谢晚棠的心中,让她不禁傻眼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王爷啊,像您这般既聪明又勇猛的人物怎么能够跟我们这些弱女子斤斤计较呢?这未免也太不符合您往常的形象了吧!” 听完这话之后,只见赵司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你要敢再多嘴半句试试,我就从十开始倒数,倘若数到零时你还站在这里不动的话,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立即将你送到官府去!” 听到这里,谢晚棠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笑出了声,“王爷,这次你算是打错算盘了。毕竟,我是你的王妃呀,那些官吏巴不得有机会来讨好我呢,怎么可能对我下手?这根本是杞人忧天嘛。” “咳咳……” 夏侯过轻轻掩住嘴唇轻咳了两声,这个小小的动作显然是在提醒谢晚棠说话不要太放肆,赵司泽毕竟是出于一片真心的好意与担忧。 此时此刻,赵司泽的眼神愈发显得深邃莫测,“一、二、三……” 听见那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的数字开始被他报出,谢晚棠感到心跳陡然加速了许多,“王爷,您不会是真的想要从一数到十吧?” “五、六……” 赵司泽依旧面无表情,并且完全无视了她的提问,继续冷静而又机械地往下报数着。 “停!够了不要再数了!我这就去行了吧!” 终于忍不住了的谢晚棠,狠狠咬紧了下嘴唇,然后用一种极其潇洒的姿态转身向外面走去。 看到她真的离开了,赵司泽终于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妮子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角色,时刻都要让他操心不少。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走远的谢晚棠忽然停下脚步又转回了头来,这让原本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许的赵司泽瞬间恢复到了之前冷峻的样子,“怎么,还不赶紧去办正事?” 语气中不带任何温柔成分。 然而面对这位冷漠得像块石头般的男子,谢晚棠倒是十分自在,甚至还朝他挥手比划了几下才开口道:“王爷啊,我有个非常实际的问题想问问。既然房子都倒成废墟了,那么今天晚上我要去哪里洗漱休息呢?这可事关重大呀!” 听到如此直接而又现实的话题后,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赵司泽也愣住了几秒。 刚才由于情况太过危急所以他确实未曾考虑过这些生活起居上的琐碎问题,而经由对方这么一提醒便立马有了安排,“灵儿,你现在马上多叫几个人去把东园中间最豪华的大屋给彻底打扫清理一遍。” 他知道这样做既能体现出对新婚妻子应有的照顾又能避免将来再出现类似的尴尬场面。 当听闻是要清理位于王府内位置最好且面积最大之屋舍供谢晚棠暂居之时,负责日常管理事务的小丫头片子灵儿内心简直欢喜极了,于是赶紧应声道:“是的,奴婢遵命。” “等等还有件事。” 说罢,赵司泽将目光转移到了此刻仍然穿着破损衣物而显得十分狼狈不堪的妻子身上,“夏侯过,立即派人赶往城里所有有名望之裁缝铺挑选合身漂亮的衣服给她送到此地。如果不尽快更换掉这身破烂不堪的衣服的话,恐怕明天早上她非被冻坏不可。” 接到指令后的随从二话不说迅速往外奔跑着前去执行命令去了。 如果此时身上是干净的,谢晚棠肯定会上前给赵瓒捏肩捶腿表示感谢。 但现在她只能嬉皮笑脸地说:“王爷,你真是高明!” 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俏皮,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赵司泽的脸色立刻变得黑了下来,显然他对谢晚棠的态度并不满意。 “走开!”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显然心情不太好。 谢晚棠笑容满面地点点头,似乎并没有被赵司泽的情绪所影响,她朝赵瓒挥了挥手,“王爷,走了!” 随后便轻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尴尬或者不适的感觉。 第135章 蛋糕是什么 约莫一个小时后,当赵司泽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享用早餐之际,平时总喜欢赖床晚起的谢晚棠竟已经满脸笑容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大家了。 正当所有人因她不同寻常的表现而略显疑惑之时,刚进入厅堂的赵司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用挑眉的动作表示了自己的好奇与询问:“筝儿,你在搞些什么名堂呢?” 面对此番提问,本想立即反驳说明事实真相以自证清白,但转念间谢晚棠却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并未将争执继续下去;相反,却十分积极主动地离开了原先的位置迎上前去,顺手接过一旁夏侯过手中的盘子放置好,同时用双手轻轻地把站在旁边的赵司泽推向桌边,笑眯眯地道:“王爷今日看起来气色格外不错啊。” 听到这般夸赞话语的同时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令赵司泽心中顿时涌起丝丝温暖感,不由自主地微微偏头望向了身旁这位活泼的女孩。 见此情景,后者随即握拳作状轻拍在他肩膀处,一边施力按摩一边开口问道:“王爷,这样按起来是否足够舒缓?”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赵司泽只是淡淡地斜着眼看了看肩上那个微小而有力道的拳头,随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嗯,还行。” 显然对这简单评价不满的谢晚棠不满地哼了一声,“真是太过分了!你的标准未免有些高了吧!” 而在说罢后发现对方仅是淡然微笑并未给出更进一步答复的情况下,只好嘟囔两句便不再说什么。 然而就在两人交谈期间不远处的小男孩儿始终安静地待着没被关注到,终于忍无可忍喊出声,“筝姐姐,怎么总是只顾着璨哥哥一个人呐?我和骅亭哥也同样值得你注意哦!” 因为此事感到十分委屈且沮丧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异常明显,希望能够获得来自谢家小姐的关注。 然而面对这样的抗议,作为当事人的女士却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闭嘴!谁叫你非要这个时候插话。” 丝毫不带同情色彩的声音表明态度,直接拒绝给予其想要获得的关注。 “筝姐姐,你可真是个小气鬼!” 小孩冲她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鬼脸,嘴巴都几乎要扯到耳朵根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 他大声说道,生怕谢晚棠听不见似的。 “你这小东西!” 谢晚棠看着这个调皮的小家伙,心里顿时燃起了一把火,真想直接扑过去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揪住他的小脸教训一顿。 但是转念一想,她还没有听到赵司泽表示满意的话语呢,只好继续耐着性子、卖力地捶打着面前这位王爷。 “筝姐姐……”容骅亭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这般急切地讨好面前的王爷,不由得感到有些别扭。 他心中莫名地涌上了一股不愉快的感觉,心想:筝姐姐也太不懂得矜持了吧? 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大可不必表现出这种模样啊…… 谢晚棠完全没注意到弟弟内心的想法,分了一会儿神去瞥了他一眼,随即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骅亭,昨晚你是不是又看书看到很晚才睡呀?” 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心与责备。 被问及这个问题,容骅亭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昨天看书时不小心就忘了时间,”他轻声解释道,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了这话,谢晚棠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夹杂着不满:“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自己姓什么才对。” 她严肃地教导着,眼中满是对弟弟未来的期望。 这时,赵司泽缓缓地伸出手,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轻轻地拉住了谢晚棠的手,柔声道:“筝儿,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吃饭吧。” 手心传来的一阵温暖令谢晚棠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词——暧昧!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了几拍,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咳咳!” 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吧,这一次就连小小的咳嗽声都让谢晚棠给呛到了自己,惹得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望向了她。 面对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她的脸上顿时染上了绯红,假装若无其事般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小孩子眼尖得很,自然没有放过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再联想起昨天与赵司泽之间讨论过的话题,顿时捧腹大笑不已。 “笑什么呢笑!” 谢晚棠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捏了捏那孩子的耳朵,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孩子不怕她的威胁,因为他知道姐姐不会真的动手,反而凑上前,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笑着说道:“筝姐姐,你真的已经修炼成高手了呀。” 谢晚棠摸了摸脸上的口水印子,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小孩的屁股,“得了,别在这装可爱了。” 说着她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今天我给你做了点新鲜的东西尝尝。” 小孩子斜着眼睛瞅着她,有些不信任地问:“是筝姐姐做的?” “嘿嘿,没错。” 小家伙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晚棠已经迅速拍了拍手,让人把她事先准备好的食物端上来了。 赵司泽在一旁笑着斜了一眼,看着兴高采烈的谢晚棠,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阵阵蛋香。 虽然不确定用的是什么蛋制作的,但从她得意的表情看,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当谢晚棠让人掀开盖子的一瞬间,小家伙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桌子中央摆放的美食,感觉看起来还真是不错。 他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咽了一口唾沫,试探性地问道:“筝姐姐,这是什么啊?” “蛋糕!” 谢晚棠笑着回答说。 “蛋糕?” 用鸡蛋做的糕点? 这可让小家伙疑惑不已。 他皱了皱眉,心想:原本就对鸡蛋无感,现在这样做好吃么? “别在我面前露出那副嫌弃的样子!” 第136章 尝试 谢晚棠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看向一旁安静观战的赵司泽,礼貌性地问:“王爷,您也想尝一尝吗?” 赵司泽抬眉看了看面前这位跃跃欲试的女人,半开玩笑地说:“你下毒了吗?” 这一句话差点把谢晚棠气炸,但她还是想起了之前欠下的承诺,只好强压怒火,故作镇定地笑着说:“王爷,我愿意以身试毒。” “嗯。” 面对如此表态,赵司泽却显得相当随意,并未太在意。 谢晚棠也不再说什么委屈的话了,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的刀子,轻轻地切开那个精美的大蛋糕。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块,当着众人的面咬了一口,嘴里顿时塞满了奶油,声音含糊地说:“嗯,真好吃……” 真的不愧是她用心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成果,从挤鲜牛奶开始,到提炼出纯白细腻的奶油,再到仔细地装饰和制作这个蛋糕,每一步都做得极为用心。 整个过程下来,这份美味真的是让人难以抗拒。 看到这一幕,赵司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慢慢地伸出手去,也拿了一小块蛋糕过来。 注意到他这个举动,谢晚棠眼疾手快地挑选了一块上面装饰着新鲜葡萄的蛋糕递给王爷,“王爷,请尝尝这块,这里有葡萄作为点缀,口感一定不错。” 站在一旁的夏侯过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心想:若王妃生而为男儿身,那她肯定是个善于讨好别人的高手! 接过了谢晚棠手中的那块葡萄蛋糕,赵司泽表现得非常优雅,细细地品尝起了这精心准备的美食。 “怎么样?” 看见对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谢晚棠满怀希望地问道。 然而,让她略感失望的是,赵司泽仅仅淡淡地回复道:“一般般……”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晚棠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起来。 这时候旁边的小家伙也好奇地尝试了一口,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后,在心里默默念叨:原来灿哥哥也是脸皮时厚时薄啊,这块蛋糕明明很好吃嘛! 见状,性格温和的容骅亭微笑着安慰自己的姐姐,“筝姐姐,其实我觉得很好吃,可能是不符合王爷个人的口味罢了。” 感受到来自对面隐隐约约的不满目光,他赶紧停止了说话。 听着容骅亭这样说,谢晚棠又将目光移向依旧在继续享受第二块蛋糕的赵司泽身上,心情稍微好了些,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口是心非!” 这番话让正在享用点心的赵司泽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以异常平静的语气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谢晚棠赶紧摇头,口中急切地否认:“没,没什么……” 她在心中暗自责怪自己真是没出息! 赵司泽又瞥了她一眼,目光深邃而又锐利,仿佛能够穿透她的心思一般。 早餐的蛋糕做得非常大,大家都吃得很满意。 吃完大约五成饱之后,大家又去喝了粥,留下了一小块蛋糕。 谢晚棠心中想的是要将这一点留给她的师父尝尝。 早餐结束后,谢晚棠原本计划前往正厅继续完成工作,不料赵司泽却忽然开口询问道:“筝儿,你是不是感觉到控制不了体内的气息了?” 此言一出,让原本已经迈步向前走的谢晚棠猛地停下,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王爷你怎么知道的?” 赵司泽轻轻抬眸扫过她,神色淡然间透露着几分了然:“刚才你在为我按摩的时候,我就感觉得到了。” 谢晚棠恍然大悟,脑海中闪现起方才场景——原来当时赵司泽抓住自己的手不仅仅是为了阻止她靠近,更深层的原因居然是为了感知自身状态下的微妙变化。 正当她准备说什么时…… “你的体质非常适合修炼金鞭。” 赵司泽直接打断了谢晚棠的话语,并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与建议。 听闻此言,谢晚棠微微扬眉,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所以呢?王爷的意思是……” 可是对面的人并没有继续往下解释,说完这句话后便自行转动摇杆,驾驶着轮椅离开了原地。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示以及对方突然离去的态度,谢晚棠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考虑到很快就要见到叶姨娘,于是没有再细想此事,立刻转身朝着主厅方向走去。 但只迈出几步便再次停了下来。 脑海中闪过一道光——师傅! 记得师傅那儿有一柄金鞭! 呵,原来如此,看来赵司泽此人真可谓是心思缜密、机智无比,竟然让她有了这样一种打算打上师傅主意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了想,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提议! 然而紧接着,新的困惑也随之而来:到底应该怎样提出这件事才算妥当呢? 想着想着,谢晚棠便坐到桌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师傅那里什么都有,无论是财富还是容貌都无可挑剔,甚至是权位也完全不在意;那么到底什么才能够真正打动其心,让自己顺利达到目的呢? 尽管如此,在经过一番考量后,出于对赵司泽的信任以及对于武器本身的认可度,特别是想起那属于叶姨娘独有的金鞭时,谢晚棠还是决定相信这一次尝试的可能性。 电视里那些女角色用的金鞭都短得很,长度有限,似乎只是为了装饰而存在,并没有太大的实用性。 然而,她师傅的金鞭却是一个可以伸缩自如的神奇兵器。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晚棠就亲眼见识到了它的强大之处。 不过,有一点谢晚棠始终感到困惑不解,既然赵司泽很清楚她现阶段还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气流能力,为什么没有先教她其他基础功夫,而是直接说她非常适合修炼这根金鞭呢? 这两个选择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矛盾的,让人感到颇为不解。 “诶……”谢晚棠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她到底应该如何向师傅表达自己的疑问呢? 她坐在正堂中央的长凳上,不停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表情显得非常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这个问题。 正当她还在费尽心思地思索着的时候,“你在那边嘀咕什么呢?” 第137章 机灵过头了 叶姨娘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晚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急急忙忙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一小块蛋糕推向叶姨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师傅,尝一块我特制的蛋糕吧,这是徒儿用心制作出来的哦!” 面对着徒弟这般热情,叶姨娘依旧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淡淡地说出了六个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听罢此言,谢晚棠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呃……”她心中暗自感叹,师傅果然厉害啊,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叶姨娘接过了徒弟手中的蛋糕,目光平静如水,“说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便表明了让她有话直说的态度。 谢晚棠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鼓足勇气开了口:“师傅,请问能否把您的那根金鞭暂时借给我使用一段时间?”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等待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不过这种情况其实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太过沮丧。 当她睁开眼睛时,惊奇地发现,就在眼前不远处,正是师傅手中拿出来的那根金色鞭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等待着新的主人。 “师,师傅……”谢晚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真的要把这个东西给我吗……?” 叶姨娘眯起眼睛观察着徒弟的表情变化,语气平缓地反问道:“怎么,难道你现在不想要了吗?” “要,要!” 听到这话后,谢晚棠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快速伸手去抓那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珍贵武器,眼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 然而,正当她的指尖快要碰到那根鞭子的时候,叶姨娘娇媚的身影突然腾空而起,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在空中轻盈地飞舞。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谢晚棠顿时有一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失望和失落…… “啊!” 谢晚棠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几乎快要触碰到的金鞭就这么从指尖溜走了,仅仅只差那么零点零零零一秒,让她感到无比沮丧。 “师傅,你这是在逗我玩儿吧?”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气得直跺脚,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叶姨娘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只见她的身子在半空中飘忽了一小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落了下来,稳稳地站立在那里。 她那双美丽的眸子此刻却透出冷峻的目光,紧紧盯着谢晚棠,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就把金鞭给你了?哼,都已经送到眼前了,可偏偏是你手脚太慢,没能抓住这珍贵的机会。难道这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又能怪得了谁呢?” 听完了这些话语后,谢晚棠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阴沉,仿佛有一团乌云笼罩其上,“师傅,那你刚才到底为什么要故意将金鞭放在我面前呢?如果不是在戏弄我的话,又会有什么其它原因呢?” 她带着一丝不解与委屈问道。 “原来你觉得我这是在耍弄于你?” 听到这话,叶姨娘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言语间似乎带着几分不悦之意。 “哪敢啊……”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谢晚棠的话语之中还是明显透露出了不满之情。 换作任何人处在她现在的境况下,原本眼看就要获得一大笔丰厚奖赏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心情自然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她只能无奈地重重哼了几声作为回应,并且索性坐回了凳子之上,拿起针线无精打采地穿了起来。 看着徒弟这般态度变化,叶姨娘先是微微挑了挑眉毛,“呦,看来我们的大小姐这是在跟为师摆谱喽?” 她以一种略带挑衅的姿态反问道。 见此情景,谢晚棠立刻扭头看向这位平日里就对自己颇为严厉要求颇高的师傅大人,耸了耸肩说道:“哎呀,您老有所不知啊。事实上啊,一个太过贪玩不懂事理的学生,绝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徒弟。既然已经认清这一点,那么从今以后,弟子必将痛改前非专心致志努力学艺才是正道。还请师傅到时候多多提携教导,让我也能早日在人前为您争光添彩!” 对于自己立下的目标,一旦下了决心就会全力以赴做到极致的人设,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在得知昨天就已经许诺给赵司泽制作围巾这件事之后,更是坚定了要实现承诺的决心。 听完徒弟这段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叶姨娘不由得又再度挑眉示意,缓缓朝着后者靠近了几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冰冷而警告的表情:“改过自新固然是好,但是如果这只是表面上做出改变,内里仍旧暗藏什么花招的话……那你可就等着接受更为严厉的惩罚吧。” 语气虽平和,但却不容置疑。 “师傅您放心吧,这次徒儿真的非常认真。” 说着,谢晚棠认认真真地捡起昨天剩下的布条,一丝不苟地开始了她的刺绣工作,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个针脚都处理得格外仔细。 叶姨娘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内心颇为不满:这丫头真是机灵过头! 不过,谢晚棠却在心里偷偷乐开了花:明明是你自己爱摆架子,还怪我。 想到这里,谢晚棠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叶姨娘,带着一种探究的语气问道:“师傅啊,王爷的衣服都是您缝制的吗?” 叶姨娘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甚至是有些疑惑。 谢晚棠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头,表现出一副困惑的样子:“虽然我不懂刺绣,可也能看得出王爷的衣服真是太精美了,那个做工真的是无可挑剔,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样。所以我就……” 她的话没有说完,显然是想要表达更多的赞赏之情。 “废话,那当然是了!” 还没有等谢晚棠将话说完,叶姨娘就冷冰冰地打断了她,并且傲气十足地说了一句:“还算你有那么一点眼光!” 第138啊打断思路 说完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谢晚棠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师傅真是太强势了,连让对方把话讲完都不行。 但是不管怎样,“师傅,天底下最好的刺绣大师不是您一人吗?” 她试图再次找到共鸣,用更加温柔的话语去赞美面前这位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的女子。 听了这话,叶姨娘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瞎说什么呢!” 对于谢晚棠给出的答案,她似乎并不满意,甚至显得有些生气。 不论如何尝试接近或者讨好,总觉得与这位严格到近乎苛刻的师傅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感受到这一点,谢晚棠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鼻尖,十分委屈地再次问道:“那究竟谁是为王爷制作衣服的人呢?” 叶姨娘盯着谢晚棠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作为回答:“孝颐皇后。” 又是这个名字? 对于谢晚棠来说,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名字了。 正当她打算继续追根究底之时,叶姨娘却迅速转移了话题:“只知道羡慕别人的作品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人才,应当是能够靠自己亲手创造美好的人。而你的手艺嘛…… 恐怕你做出来的衣服,连你自己都不愿意穿吧。”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谢晚棠的热情之上。 谢晚棠满脸无奈,一本正经地说:“师傅,俗话说得好,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所以您讲这句话的时候可得小心啊。否则万一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师徒呢?” 听完这句话,叶姨娘的面色骤然一沉,手中猛地一挥,只见一根鞭子如同毒蛇一般迅速甩出,“大胆!竟然这样跟你师傅说话!看来今天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尊敬师傅的话!我平日里对你多有宽容,但不代表你可以无礼放肆!” 谢晚棠见到鞭子过来,像是被惊吓的老鼠一样四处乱窜,“师傅,你现在不过是因为被我说中软肋感到尴尬而已。尊师重道并不全靠嘴上功夫,我一直对你心存敬意,从来没有怠慢过。你可不能就这样冤枉我啊,我可是一片诚心向你学习的。” 叶姨娘冷哼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轻蔑,她并没有再追击下去,而是走到了桌边,优雅地坐了下来,拿起一块蛋糕慢慢品尝了起来。 吃完了一口继续又吃下一块,动作十分从容,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说你刚才想问我关于王爷什么事来着?既然你第一次提起这位恭谨王,只要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最开心的人肯定会是那位王爷。说来,你也真是会挑时候啊。” 看着她师傅的样子,谢晚棠虽然表面上一副轻松开玩笑的样子,但心中却一点也不放松。 之前在研制武器时,即便身边有好多人在晃悠,也不曾影响到她的思路与心情。 而就在刚才,她在随意用针绣着花的时候,突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试着换了一个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 这么一试之下,惊喜地发现事情竟因此变得更加顺畅了许多! 这份意外的好运让她兴奋不已,手里的针快速动了好几个来回,直到自己意识到要稳住心神、记住这种感觉才停下。 然后抬起头,回话道:“其实我想问的是王爷平时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知道他的衣物并不是您制作的,所以想必你对于这一点也不会太清楚才是。” 说完这些话之后,谢晚棠再次低下了头,认真且投入地开始了刺绣工作。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完美的角度进行创作,她是绝对不会愿意让这份难得的灵感白白溜走的。 “为什么忽然这么顺了呢?” 她轻轻地自言自语,盯着手里的布条和新绣出的那半朵花,有些疑惑不解。 那花瓣栩栩如生,色彩搭配得也恰到好处,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让她不禁陷入沉思,思考着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技艺在不经意间得到了提升。 叶姨娘注意到了她的握针手势,先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要指出问题所在,但当她的目光移到绣布上的图案时,不由自主地停住了,重新审视了许久才缓缓移开视线。 她心中暗自感叹:这姑娘确实与众不同,学起刺绣来总爱打破常规,不像其他学徒那样只会机械性模仿老师的示范动作;相反,她是通过不断的实验尝试寻找最适合自己风格的方法。 尽管有时看着很怪异,甚至令人难以理解其动机,但必须承认的是,在理解并掌握技巧这方面,她有着惊人的悟性和敏锐度。 做了这么多年的手艺活,从未遇见过一个能够如此灵活自如使用工具而又不违背基本原则的学生,实在是难得可贵。 “银色和浅灰色。” 见徒弟仍在专注于研究技术细节,无心分神去思考配色方案,于是叶姨娘决定直接为她做出选择,并明确告知了这个建议。 谢晚棠当时正专心致志地构思怎样进一步改良现有方法以求更高效的工作流程,被这句话给打断后愣了一会儿,“啊?” 显然是没预料到会在此刻被打断思路。 “王爷他平日里最爱穿银色和浅灰色调的衣服。” 察觉到面前年轻女子脸上的不解,善解人意的叶姨娘耐心补充说明道。 听完这话,谢晚棠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心里暗暗盘算起来:这实在是太巧了吧? 恰好就是昨天云青鸾点名要的两种颜色…… 难道说,云姐姐其实想为自己那位特殊朋友定制新衣? 就在这种思绪萦绕间,谢晚棠发现身边这位经验丰富的师长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仿佛等待一个答案。 此时此刻,内心深处正在进行激烈挣扎——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胜出而不失尊严呢? 一方面不想输给任何一个竞争对手,尤其是在这样一场关乎个人才华展示的竞争中。 第139章 初衷 但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考虑到现实因素——赵司泽曾给予她许多帮助与照顾,若真是出于对他而言具有特别意义之人之托而做衣服,自己绝对不能让人因此受窘。 无论如何,最后完成的作品一定要足够精致才行,这样才能体现出对于他人信任的重视以及自己对工艺追求极致的态度。 “那要浅灰色吧。” 她记得叶姨娘曾告诉她,库房里已经没有特别好的银色布料了,再去找合适的也不现实。 “王爷最喜欢的其实是银色。” 叶姨娘瞥了她一眼,声音中带有些许坚持,仿佛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谢晚棠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本还在翻阅布料样本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师傅,带着几分震惊与疑问说道:“师傅,你在殿下面前撒谎了?你竟然告诉他还有适合做衣服的银色布料存在?” “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叶姨娘非但没有否认,反而冷笑了起来,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好像对于被揭穿事实并不在意似的。 的确够嚣张的,在谎言被当面揭穿之后还能装出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古以来能做到这点的人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吧。 望着眼前这个人,谢晚棠半眯起眼睛感叹着:“师傅,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你太关心我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给我,哪怕为此编造虚假信息也无所顾忌,看看我们这对师徒的情谊有多么深厚。” “闭嘴!” 显然这句话刺激到了叶姨娘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部分,只见她脸色铁青,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蹦出来,愤怒溢于言表。 然而,对面的人却仿佛并没有因此感到惧怕,只是用异常温柔的语气应了一声:“好的!” 同时偷偷朝对方腰间挂的金鞭瞥了一眼,就像是只被主人抚摸过头的温顺小猫咪般顺从。 此时此刻,叶姨娘正沉浸在自己纷乱的心思里,根本没注意到底下的弟子正暗中谋划些什么。 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内心那份急切想要教训一下徒弟的心情,开口骂道:“臭丫头,你……” 然而话语尚未完全脱口而出,就见谢晚棠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冲向了自己,几乎是瞬间便将那条金色鞭子夺了过来,并迅速地将其缠绕在了自己的腰际。 “嘿,师傅,你看这样好不好看?” 看着手上多出来的武器,谢晚棠得意洋洋地笑着问道,语气中不乏挑衅意味。 “你……” 目睹此情此景,叶姨娘气得满脸通红,手指几乎颤抖着指着放在桌面的茶杯,似乎想要借此表达内心的愤怒之情。 “别生气啦,别生气啦……” 为了缓和紧张气氛,谢晚棠赶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心里其实也是无奈至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她在抢东西一样,但实际上她不过是想帮师傅保留一点面子罢了。 可谁知道这样做不但没有让事情好转,反倒是让师傅更不高兴了呢! 叶姨娘的眼神柔和了些。 她的目光不再是那种凌厉的样子,而是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温和。 其实,叶姨娘确实是有意将这条鞭子交给谢晚棠。 因为她心里明白,这条金鞭并不适合她自己使用,拿着它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与其让这金鞭这样白白闲置,倒不如将其赠予与它有缘之人。 再加上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小丫头就表现出想要与她比试一番的强烈意愿,所以,索性就把这个机会给了她。 接过谢晚棠递来的茶杯,叶姨娘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善地说道:“你要记得了,这金鞭本身价值连城,你若是不小心把它弄丢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我非得剥你的皮不可!” 听到了这样的警告,谢晚棠瞬间挺直了腰板,深吸一口气收起腹部,按照标准姿势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极其认真地回答说:“是,师傅!我一定谨遵命令!” 对于徒弟这般认真的模样,叶姨娘虽然表面上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但她却没能忍住,见到谢晚棠眼中含着笑意的样子后,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笑来,于是开口对她说:“伸出手让我看看。” 闻言,谢晚棠下意识地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心里略微有些迟疑,她在猜测师傅此刻脸上浮现的笑容背后究竟是什么用意。 然而,无论面前站着的是怎样的人物,师傅始终都是值得尊敬和信任的人。 即便未来某天真的让她去面对再危险的情况,作为弟子也应该…… 嗯,好吧,遇到这种状况时还是得先好好考虑一下才行呢。 在片刻思考之后,谢晚棠先是犹豫着将自己的手缓缓伸出,接着又因为心中的忐忑立刻抽了回去。 直到感受到叶姨娘锐利眼神中的压力,最终才不得不再次将自己的手伸出去。 “可是,师傅,今天我们说好的不是要去绣花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谢晚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只需知道我现在自有我的计划,难道我做每件事情之前还需要向你报告不成?” 叶姨娘依旧是冷言冷语的态度,而她用力抓握住谢晚棠手腕的动作更是显得异常有力。 被捏得很痛,谢晚棠忍不住疼得叫了出来。 为了逃避更加严厉的斥责,在叶姨娘凌厉的眼神注视下,谢晚棠急忙闭上了嘴巴,并试图以讨好般的口吻缓和当前气氛:“师傅,我的这只手其实并不值几个钱的,您要是真有什么打算的话,请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然而,叶姨娘并没有因此改变初衷,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谢晚棠的手腕,并且随后闭上了双眼。 谢晚棠咽了下口水,刚想问问师傅在做什么,手腕就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这疼痛不是来自什么伤口或者伤痕,而是因为她手腕处忽然有股巨大的气流穿过皮肤,直冲筋脉和血管。 那气流像狂风一样在里面乱窜,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瞬间脸色发青,嘴唇也白了。 她虚弱地喘息着,声音微弱而颤抖:“师傅,别……停下来吧……” 第140章 念叨 这种感觉比刀割还难受,几乎让她难以承受。 叶姨娘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眼睛闭得紧紧的,面容严峻,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在专心致志地进行某种重要的事情。 那股气流从手腕一路冲到心脉,接着快速蔓延全身。 每一条经脉都仿佛被火焰灼烧,每一寸肌肤都在疼痛中战栗。 谢晚棠完全承受不了这种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酸水几乎涌到嗓子眼。 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张开嘴开始干呕,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夫,夫人……” 刚进来的灵儿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她急忙跑向谢晚棠,想提供一些帮助,却被叶姨娘冷冷地一声喝住,“站住!别过来,不然拍飞你!” 话音刚落,灵儿吓得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迈出一步,甚至不敢大声喘气,只能捂住嘴巴站在那里,目光焦急却无能为力。 “呕,呕……” 谢晚棠不停地干呕,连喉咙都被刺激得火辣辣的疼,她甚至觉得自己要把心肺都吐出来了。 这种痛苦让她全身都在颤抖,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整个人虚弱不堪。 叶姨娘捏着谢晚棠的手持续了大约两刻钟,期间气流从小股渐渐变强,直到谢晚棠的身体逐渐适应这股气流,痛苦才渐渐减轻。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停地干呕,那种恶心的感觉迟迟无法消散。 又过了一会儿,叶姨娘终于放开了手,但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也在微微闪烁! “叶姨娘?!” 灵儿注意到这一变化,大喊一声,赶忙跑过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夫人……叶姨娘,你不舒服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滚开!” 叶姨娘毫不客气地挥开灵儿,厉声呵斥道。 话语虽然冷淡,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疲态。 灵儿不敢再多说,只好连忙退后,生怕再惹怒叶姨娘。 “师傅……” 在叶姨娘停止输气后,谢晚棠终于不再干呕。 她听到了灵儿的声音,苍白的小脸转向叶姨娘,眼神中带着几分感激和担心。 “我没事。” 叶姨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紧张只是一场虚惊。 然而,谢晚棠的脸依旧苍白无力,身体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连动也不想动。 她的心中满是惊讶和无奈,天呐,她这才明白,原来干呕可以这么要命。 那些怀孕的妇女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她真的难以想象。 “师傅,刚才你是在传我武功吗?” 谢晚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实话,她心里有点感动,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赵司泽对她好,就连叶姨娘也愿意传授武艺。 这份温情让她感到意外而温暖。 叶姨娘嗤笑一声,“你想得美,我什么时候传功给你了?” 说完便转身走开,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谢晚棠咬了咬因为之前气流冲击而发白的嘴唇,虚弱地说:“师傅,你这不是嘴硬是什么?” 她心里忍不住暗叹道,简直就是硬撑啊! “死丫头,没力气了还在这里瞎唠叨!” 叶姨娘心中真是恨不得给她一耳光,但她想起平时谢晚棠还算听话,终究没下手,只是叹了口气,骂道:“死丫头?” “嗯?” 谢晚棠勉强抬起眼皮,看起来有气无力,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叶姨娘看了看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把话全说出来,冷声道:“别躺着了,起来站好!”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严厉。 谢晚棠哀叹道:“师傅,我实在没力气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又无力,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力。 “给我站起来!” 叶姨娘再次喝道,目光锐利地盯着谢晚棠,不允许有丝毫的退缩。 谢晚棠舔了舔嘴唇,瞪了一眼叶姨娘,心里骂她是黑心肠,但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会腿软摔倒,没想到真的站稳了,这让她微微有些吃惊。 突然,她灵光一闪,马上按赵司泽教的方法认真运气。 她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如此重复。 叶姨娘皱眉看着她,指导道:“慢慢来,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她发现这丫头挺机灵的,还不等她开口,就已经开始做了。 谢晚棠按照叶姨娘的节奏缓缓呼吸,顿时感到浑身舒畅,仿佛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 她刚刚睁开眼睛,想要与叶姨娘说上几句话,然而这时却传来一声严厉的喝止:“闭上眼睛,继续!” 谢晚棠立刻不敢违抗,专心致志地再次按照之前的节奏运功。 叶姨娘看到谢晚棠的表现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现在把所有的气息都集中在腹部,然后跟着我一起念……” 叶姨娘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晰。 谢晚棠此刻完全进入了状态,她的耳朵里只听得见这一个声音,嘴巴不由自主地跟着轻轻念叨。 由于记忆力好,所以她只听了第一遍便全部记住了咒语的内容,随着几次重复,那腹部的气息越来越集中,到最后不知为何,竟渐渐觉得整个人好像开始缓缓上升了…… 看着谢晚棠的身体已经离地面大约有两米的高度,叶姨娘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她悬空的状态,虽然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讶之色,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和专业,不断加快口中所念咒语的速度,与此同时谢晚棠也在不停地向更高的地方飞去。 “天哪,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一旁的灵儿捂住嘴巴小声感叹道,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空中的人儿。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升到了多高的位置,但谢晚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处于腾空之中,这种新奇的经历让她激动不已。 哪怕之前曾受到过某些警告或指导,在这一刻,她依然怀着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来练习这项技能,直到感觉自己对周身气息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为止。 不一会儿,叶姨娘那边似乎已经结束了引导过程停下了动作,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谢晚棠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上升的趋势,反而还在继续升高。 第141章 多愁善感 目睹此状,站在下方不远处的小丫头灵儿显得十分担心,万一不小心摔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哎呀,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要是让主子知道了肯定会责罚自己的,至少也是狠狠教训一番! 不过事实证明,灵儿心中的这份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因为在全身心投入到飞翔中的喜悦中忘记查看头顶环境变化的谢小姐,正巧遇到了障碍物。 只听“咚”的一声响,她猛地撞上了房梁,由于惯性作用整个人突然从半空中坠落! 她知道该如何运用力量让自己升起来,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如何平稳下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想到可能即将到来的危险局面,谢晚棠几乎要忍不住哭泣起来。 究竟是为什么? 每当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总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打击? “你在那儿哭什么,还不赶紧运气,你想摔成肉饼吗?!” 叶姨娘厉声呵斥道。 谢晚棠急忙运起体内的气流,心想即便不能飞,也总比直接从空中摔下来变成一摊肉泥要强得多。 可是她昨天才刚刚开始接触这种力量,对它的理解和掌控都还极为薄弱。 此刻心中的慌乱如同狂风中的树叶,毫无规律地摇摆着。 她的内心纷乱如麻,体内刚聚起的那一点微弱的气体流动也在几次尝试后彻底失去了控制,再次回忆起之前的话也是徒劳无功! 呜呜…… 这一次恐怕真的会摔个粉身碎骨…… 面对几乎无法逆转的命运,谢晚棠几乎是闭上了眼睛等待那英勇的死亡时刻来临,只希望那一刻可以迅速而没有太多的痛苦。 “师傅,你就见死不救吗?” 在坠落的过程中,谢晚棠忍不住大声喊出了心中的绝望。 “救什么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样丢人的徒弟。就这样摔死吧,免得整天惹我生气!” 叶姨娘的话语中满是冷漠与无情。 “真是够狠心啊……” 虽然嘴里这么嘟囔着,但在心底,谢晚棠仍然渴望着奇迹发生,哪怕是能减轻一点点痛苦也好。 她在空气中胡乱地舞动手臂试图抓住些什么能够救命的东西,口中不断低语:“老天爷呀,您上辈子对我还是挺好的,尽管让我灰飞烟灭了一回,但是至少又赐予了我重生的机会。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前世行善积德太多了吧,所以您舍不得看我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虽然这一世我还未来得及去做太多好事,但是我真心希望能有那么一丝好运眷顾,给我一次转机。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您再次怜悯我吧。哪怕下辈子我注定要遭受捐赠器官这样的命运,我也愿意为这个世界贡献自己微薄之力。呜呜……这个世界如此美好,为何偏偏要夺走属于我的时间呢?” “你的废话都说完了吗?” 正当她沉浸于自我哀怨之际,耳旁传来一声冷冷的问话打断了思绪。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谢晚棠猛地睁开双眼迅速转动身体朝向声音来源方向看去,竟然映入眼帘的是张极为少见、足以让人惊艳绝伦的脸庞! “王、王爷……是你吗?” 因为太过惊讶与不可思议,她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对面那人只是淡淡瞥过来一眼,随后轻轻冷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意识到对方确实是在跟自己对话,并且似乎真的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她时,谢晚棠这才缓过神来询问道:“那意思是说我并没死去?” 只见那位俊朗的青年伸出一只手重重捏了一下少女圆润的小脸蛋儿,然后把头贴近她的耳边冷冰冰地问道:“你还想要不要命了?” 当然不想! 强烈求生欲望让她立刻甩开眼前这双看似粗暴其实温柔的手,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现在的姿势不是站立在地上而是仰面朝天地躺在了某处…… 慢慢地移动视线往旁边扫视,谢晚棠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横抱着! 而且抱持者正是刚才那个说话的男人—赵司泽。 看着怀中呆愣住的女孩,这位年轻王爷挑了挑眉梢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筝儿,你主动跑到本王怀里来的感受如何?” “投,投怀送抱?”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让谢晚棠瞬间感到羞恼交加,整张脸颊顿时染上了层层红晕…… 突然间,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想要把自己的头也藏起来一样。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她尴尬地从赵司泽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假装镇定地转向了外面…… 她的这一连串举动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纷纷感到震惊与困惑。 这情景简直可以用名副其实的大鸵鸟行为来形容…… 尽管之后谢晚棠内心充满了尴尬和羞愧,但她还是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心里暗自发誓:自己这辈子以前执行任务时面对再大的危险都不曾害怕过,即便是有可能粉身碎骨的时刻也是毫不畏惧一声未吭,今天只不过当了一回鸵鸟而已,为什么会觉得比真正的危机还要难应对呢! 随后,她鼓足勇气一口气跑了出去,躲到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独自落泪,并且还拿起旁边的树枝不断戳着附近的蚂蚁窝来缓解内心的焦虑,直到最后确信赵司泽一定已经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悄悄溜了回来。 刚一进门还没坐稳,就迎来了叶姨娘那充满鄙视的目光。 谢晚棠赶紧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嬉笑着说道:“师傅呀,徒儿刚刚发现咱们院子里的梅花越开越漂亮了,每朵都那么圆润饱满。我在它们旁边散步一圈后,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许多呢。看来真如人们所说,是花不醉人人自醉吧。” 但实际上当时她在心里想的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喝上一杯美酒呢。 唉,每当看到美丽的梅花盛开,自己总是会想到喝酒的事情。 这种独特的想法恐怕除了古代那些多愁善感的诗人外,大概也就只有她会这样了吧。 叶姨娘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却并没有说话。 第142章 毫无感激 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态度后,谢晚棠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由得坐得跟小学生上课一样端正,但手里的针却因情绪紧张而不停地颤抖。 尽管如此,她依然强迫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最终,在绣着茶花图案的布条上居然成功绣出了一朵比往常要美丽许多的梅花。 自我欣赏之余,还自言自语般地赞叹道自己的进步神速,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师傅您看呐,这个梅花图案真的很漂亮吧,您说是不是……” 然而就在下一刻,迎面而来的叶姨娘那严厉的眼神便让谢晚棠瞬间将刚才准备说出来的话全部咽回到了肚子里,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常言道,多做事少开口,即使天雷来了也不怕。 谢晚棠机灵地埋头在针线活里,一针一线细细地绣着图案,她心里想着:这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撑不住了…… 周围的每一秒都仿佛拉长成了几分钟。 叶姨娘高高地站在那里,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低头专心刺绣的谢晚棠。 她站得笔直,仿佛一座冰山般散发着寒意。 就在谢晚棠以为这一整个上午都会这么沉默无语的时候,叶姨娘却终于打破了寂静,开口说道:“你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啊,竟然赏花赏雪玩了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也就是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这样被消磨掉了! 谢晚棠的脸色一僵,但她很快又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用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辩解道:“师傅,真的,我只是因为迷路了……” “迷路?” 叶姨娘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随后嘴角泛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讥讽地说:“看来你的撒谎和脸皮厚的功夫,确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啊。” 谢晚棠听了这句话,心底一阵苦笑。 迷路? 骗得了谁呢? 就算王府占地极大、布局繁杂,但作为王府中的主子之一,随便呼唤一声就能让仆人们赶来引路,哪可能需要在后院来回走动几百遍才能找到出路呢? 面对叶姨娘质疑的目光,谢晚棠只能认真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试图通过真诚的表情来打动对方,她缓缓开口道:“师傅,您应该知道我向来是个好徒弟。对于尊敬的您,我从来不曾撒过谎。” 但这番说辞显然与事实不符,简直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姨娘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立即做出反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突然问道:“那你花了那么多时间,是不是连头皮都给抓破了?” 此话一出,谢晚棠感觉自己的头皮似乎还真有点疼痛感,原本打算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立刻被打断了,刚刚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口气也瞬间泄了,她嘟起嘴,不满地看着叶姨娘抱怨道:“师傅,您问这个问题的时间选得真是不太好啊……” 明知道她会为此头疼不已还要故意提起来询问,这不是明显想找茬挑刺嘛! 然而叶姨娘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谢晚棠一眼,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与警告:“怎么样,你还想阻止我不让我讲话不成?” “您是我师傅,我哪敢啊!” 谢晚棠委屈地看着叶姨娘,双手不由自主地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以示自己的无奈。 就在这一刻,她手里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 已经好久没被针扎过了,那种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本能地缩了缩手。 顿时欲哭无泪的感觉涌上心头,唉,这两天怎么总是发生这种尴尬又倒霉的事情? 是不是真的到了诸事不顺的时期呢? 叶姨娘毫不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骂道:“哼,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活该头皮疼!” 语气中充满了指责与责怪,仿佛是要用这些尖锐的语言来唤醒小姑娘心中应有的感激和敬畏。 这么多年来,作为主子身边的近侍之一,叶姨娘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亲自救人的一幕。 当时虽然不是完全袖手旁观,毕竟这孩子是自己招收的第一位徒弟。 如果真出了什么差错导致其殒命,那还得再费一番功夫寻找新的人选。 不过事实证明,即便自己不出手相助也毫无大碍——当看到主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门口时,他毫不犹豫便行动起来。 眼看着对方从高处落下,他整个人连同轮椅一下子跃入门内,并且以常人几乎看不见的速度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个即将坠地的小姑娘。 这一过程不仅让她感到惊讶,更是令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而更令她震撼不已的是,在平时总是温文尔雅、从容淡定的形象背后,主子竟然露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那深邃的眼眸中隐约可见一抹清晰可辨的恐惧之色;这份紧张情绪持续到他紧紧抱住女孩身体那一刻方才渐渐消退…… 面对这样一个既强大而又不失温柔细心照顾自己徒儿们的男子汉形象,即便是作为旁观者的叶姨娘也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这位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劫后重生般待遇的小女子,在感受到对方温暖怀抱的同时竟然没有半点羞涩或感激之意流露出来,反而选择了直接捂着脸快速逃离现场! 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要知道,在这个年纪段的孩子当中谈论感情生活并不是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况且十五岁的大姑娘早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华。 更何况现在人家主人家都把满腔热情摆明车马展示出来了供君选择,结果却换来了这般莫名其妙的回答和举止——只见小姑娘躲在后院墙角那里忙着挖蚂蚁窝,时不时还伸手抓一抓自己的头发,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去质问她:‘你现在到底在干啥? 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丫头真是让人头疼,简直就像是天生的麻烦制造者。 如果她是主子的话,早就一棍子敲晕她,直接拉进洞房里去了,看她还能不能保持那副不问世事的模样,看她到底会不会开窍! 第143章 迟早被人笑话 “你看看你这样子,平日里还算有点小聪明的,今天究竟是被哪个家伙把智商给偷走了吗?” 真是笨得跟一头猪没什么区别,连最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清楚! 其实谢晚棠真的很无辜。 情啊爱啊这些少女梦想中的事儿,她现在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的内心并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那样简单纯粹,反而有着成年人二十一年的丰富经历与理解力。 上辈子她憧憬的是肩上的星星或杠杠能再多一颗;而这一世她的追求目标,则是成为一名令人敬仰的武林高手。 前世里她是个用毒高手,可惜一直苦恼找不到合适的试验对象。 虽然使用动物实验也行,可时间长了还是会感到厌烦。 尤其在读大学那会儿,那时才十四五岁的她竟然大胆地将那些有毒物品试验到了同学身上。 虽说最后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但自此以后周围的人全都对她避之唯不及,即使她长得依旧貌美如花,却再也没有谁愿意靠近自己半步。 据传少女最容易萌生情怀的时间恰好碰上了特种兵征召年龄段,但她完全不懂何为罗曼蒂克的爱情滋味。 从未翻阅过爱情小说、未曾观看过任何一部以浪漫为主题的影片,就连热门剧集也是不屑于花费宝贵时光去看一眼——往往还没看到男主角正式登场亮相,就已经对其失去了全部的兴趣,倒是更加热衷于观赏战争影片和那些励志成长的故事片。 关于感情的问题,似乎随着每天与同伴们互相切磋交流之中便早已化为乌有。 想起从前在军队中的那些日子,总能够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夸赞声不断。 两间房间里头,有一间摆满了各种奖杯以及各类表彰证书,可见她的确是一名从未遭到非议的好姑娘。 然而自从踏入这座府邸大门后,尤其是在加入了王家大宅之后,她却屡次三番遭遇批评甚至是指责,令其逐渐产生了自我怀疑的心态。 这次的情况也不例外,面对叶姨娘毫不留情面的一番话语攻击时,她不由得皱紧眉头表示不满,并略显委屈地向对方说道:“师父,徒儿今日的表现可是相当出色呢!不说给予一些正面肯定也就算了,怎么反而还如此严厉地斥责起我来呢?” 叶姨娘气极败坏之下,扬起手中的教具就要揍上去,“你就不能懂点儿事?!” 讲的哪里是刺绣技艺的事情啊,分明就是要把她逼得活活气死了才甘心是不是! 她心中怒火中烧,手上的教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看到主子受委屈。 那丫头有哪一点好? 行事粗犷毫无大小姐的仪态也就算了,偏偏脑瓜子又死脑筋不开窍,完全不懂变通。 主子为什么愿意委屈自己,把她视作掌上明珠,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全给她?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别再说师傅他糊涂了,年纪大了就随便收徒弟。 叶姨娘明明是每天都气得火冒三丈,却还是一心一意地传授技能,这份忍耐力实在是不易…… 是真的上了年纪,做事也越来越不合心意了…… “师傅您又生气了?” 叶姨娘这一巴掌毫不留情,重重地打在谢晚棠的手背上,顿时打得她眼泪直流,急忙躲到一个角落里,捂着被打疼的腿,红着眼睛撅起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师傅,你太狠心了,这么不讲理。徒儿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就打我了?” “你是没犯错。” 叶姨娘冷冷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无奈。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白费力气。 谢晚棠瞪大眼睛,惊讶而又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师傅,“那你还动手?打坏了你的聪明好学的小徒弟,以后谁还跟你学啊?” 她的话中带有几分委屈和挑衅,仿佛在质问叶姨娘的决定。 “你!” 叶姨娘真被她气坏了,这丫头居然还会自夸,真是丢人现眼。 这样的徒弟,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脸色都变青了,气愤地扔下手中的尺子,冷冷说道:“别在这装模作样,今天课不上了,把之前交代的事做完,少一样就有你好受的!” 说的就是要完成一百朵花和两本书的任务。 说罢,叶姨娘转身就走,连看也不看谢晚棠一眼,生怕自己真的下手太重。 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满腔的怒气和无奈。 谢晚棠眨了眨眼,眼睛已经干涩得几乎要流出泪来,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撇着嘴抱怨道:“今天到底怎么了?师傅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明明赵司泽也就抱了我一下而已……” 灵儿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叹了口气,安慰道:“夫人,现在也快到午饭的时间了,要不您先去大厅,和王爷一起吃饭吧,这样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谢晚棠闻言,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显然内心十分挣扎,最终定格在一种倔强的红色上。 她粗声大气地挥挥手,断然拒绝道:“算了,还是让人随便送点吃的到我的房间来好了,我不去了。” 灵儿愣住了,心里忍不住暗笑,接着试探性地说:“夫人,刚才王爷抱住您的时候,世子并不在场啊,所以这次不会有人笑话您的。” 听了这话,谢晚棠反而更加恼火了,提高嗓门喊道:“谁说我害怕他笑话!那个小屁孩,他知道些什么?要是他还敢嘲笑我的话,我就把他的头发全部拔光!” 听到主人这样说,灵儿连忙用手掩住嘴巴,轻笑着劝解道:“那夫人为何不选择去大厅和大家一块儿用餐呢?” 其实心中明白,她真正的顾虑是害怕见到王爷,怕自己一见到他就心跳加速,举止失措。 面对丫鬟略带调侃的语气,谢晚棠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指着桌上的绣花绷子和书本,理直气壮地说:“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么?师傅已经吩咐我要在今天绣完这一百朵花了,还要看完一本书,哪有空去好好吃顿饭!”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准备离开,一边回头对着灵儿命令道:“你现在把这些送到我房间里去吧。” 第144章 增长见识 灵儿苦笑着,刚想说些什么,夏侯过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口出现,一把拦住了即将拐弯的谢晚棠,神情焦急地说道:“夫人,请留步!” 谢晚棠显得非常不耐烦,她眉头微蹙,对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打扰表示出了明显的不满,“夏管事,你不好好待在王爷身边侍候,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夏侯过似乎没有预料到谢晚棠会这么直接地质问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他连忙调整自己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这已经快到饭点了,而且王爷……” 没等他说完,谢晚棠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去房间里用膳就好,不用让其他人等我。” 话音未落,夏侯过的脸色明显变得暗淡了下来,眼神中透出几分失望与无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惋惜某件未能实现的事情一样,“真是太遗憾了,王爷今天特别吩咐厨房准备了一道特殊的佳肴——落莲雪子鸡,原想着让夫人能够品尝一下新鲜味道的。现在看起来……” 正当他以为这次尝试已经彻底失败之时,原本快要消失于转角的身影竟然停顿了下来,接着脚步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人面上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语气中满含期待地问道,“落莲雪子鸡?” 说到这里,谢晚棠感觉自己嘴里都忍不住开始分泌起唾液来了,简直是对美味食物最自然而又真诚的反应。 “哎呀”,她在心中暗自嘀咕着,“赵司泽那个家伙不是说好的,这种珍贵食材不应该经常做的吗?记得昨天才刚刚享用过呢!” 注意到对方表情的变化之后,夏侯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尽管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冷漠的模样,但此刻的他已经尽量展现出更加温和亲切的态度,“是啊,确实是落莲雪子鸡。” 他还补充了一句解释,“毕竟王府里剩下的落莲花材也所剩无几了,趁着还有剩余,做成这道菜吃掉也不错。省得有些人总是惦记着它呢。” 听到这句话,谢晚棠立刻感到一阵紧迫感涌上心头,“也就是说,如果错过了今天的晚餐,那么将来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品尝到如此美味佳肴了吗?” 对于一向喜爱美食的她而言,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尤其当自己刚刚决定要用“鸵鸟战术”回避现实的时候。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逃避之前就已经被残酷的事实逼回到了现实中来。 夏侯过重重点了点头,用以肯定之前所说的话语,“基本上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没错。” “什么叫大概啊!” 谢晚棠瞪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不满的光芒,“落莲雪子鸡已经上桌了吗?” “是的。” 夏侯过认真地点了几次头,仿佛生怕对方不相信。 谢晚棠咬牙切齿,心里默念了一句:士可杀不可无美食。 她的脚步后退几步,果断地朝着正厅走去。 见到灵儿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不由捂着嘴轻咳一声,提醒道:“灵儿,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吧。” 灵儿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心想:夫人这张嘴早晚要把自己卖了,说不定哪天还会把自己当成佳肴送给王爷吃呢! 走进正厅,谢晚棠发现还是自己最后一个到,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她嘿嘿一笑,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鼻子立马闻到了盖着盖子的落莲雪子鸡那诱人的香气。 这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也不敢直视赵司泽的眼睛,只能低声道:“哎,真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吃……” 坐在一旁的小孩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好奇地问:“咦,今天脸上没擦胭脂啊,怎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本来正拿着一本书瞪着她的容骅亭,听到这话迷糊地抬起头来瞧了瞧,正好看到谢晚棠别扭地哼了一声,不由得笑了起来:“筝姐姐可能是在害羞些什么。” 小孩子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筝姐姐,你在害羞什么呢?” 谢晚棠此时真的想拿起旁边的杯子和盘子砸向他们俩,瞪了两人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俩不好好看书,却在这儿研究我干嘛!不听老师的话,将来肯定要饿肚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知道,赵司泽向来说话算数,他说要给容骅亭找一个学塾老师来教他,王府果然就在第二天迎来了一位满嘴之乎者也的老夫子。 “我不怕,”他语气坚定地说,“我长大是要当大将军的,不学这些文字也没关系!” 小孩子伸了伸舌头,带着几分调皮和无畏的笑容说。 容骅亭挠了挠脑袋,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老夫子每天都说我很努力…… 他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温暖,但我也知道,有时候可能只是在鼓励我。”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就像是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苹果一样。 谢晚棠轻咳一声,脸又红了起来,粗声大气地摆了摆手,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说道:“那自然是最好的。你有这样的志向真是令人高兴。”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眉头紧锁,严肃地看着弟弟说:“但你可不能死读书,要记住,多出去走走、看看,增长见识也很重要。” “嗯。” 容骅亭点了点头,稍微想了想后,认真地说:“其实夫子说过两天会带我去京城最大的运城坊和其他学生交流,筝姐姐你觉得我可以去吗?” 话刚出口,他就期待地望着谢晚棠的眼睛,希望得到支持和鼓励。 “当然去!” 谢晚棠激动地打断他的话,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两颗明亮的星星闪烁着光芒,她语速飞快地接着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知道吗?你去了不仅能看到其他学生的优秀之处,还能从中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这样的好机会怎能轻易错过?” 一直沉默听着他们对话的赵司泽,在听到这里时,眸子里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第145章 失礼 深深地看了谢晚棠一眼,淡淡开口道:“那就去吧,但这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大概要七天。” 容骅亭低声答道,声音里有着一丝羞涩与尊敬。 见状,赵司泽微微点头,语气淡然如清风,轻轻地示意下人们可以开始用餐了,并缓缓说道:“既然决定去了,那么这么长时间的旅途自然需要有人照顾你们的安全。让两三个可靠的随从跟着一同前往吧,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面对如此关心的话语,容骅亭先是一愣,随即点头表示同意,“谢王爷恩典。” 心中充满感激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温暖。 而在一旁坐着的谢晚棠,心里却异常紧张,尽管外面正下着冬天里的小雪,她那双细腻的手掌还是冒出了汗珠。 经过片刻的心理斗争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朝那个让她不敢直视的对象看了一眼。 然而,正当她准备说话时,却被一双异常迷人的目光给吸引住了,顿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般快速跳动起来,立刻回过头去,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说出什么尴尬的话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谢晚棠在心底悄悄给自己打气,“这只是因为对方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太大了而已,是完全可以抵抗得住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孩童却突然笑出声来,小脑袋左右晃动着,用稚嫩却又充满智慧的声音逗趣道:“哎呀,看筝姐姐的样子,脸一定烫得像刚刚被火烧过一样吧?或许应该说,就像是贴到了猴子屁股上那种感觉吧哈哈哈。” 谢晚棠这会儿懒得和他理论,毕竟现在的小朋友都敢跟她开玩笑。 她心里想着,以前那些小朋友看到穿军装英姿勃发的自己时,眼神里总是充满着羡慕。 而现在呢,时代变了,地位不同了。 唉,真是时代不一样了啊,现在的这些孩子们都已经不那么敬畏军装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 赵司泽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筝儿啊,整天烦恼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不觉得累吗?” “王爷,这关系到颜面的大事怎么能说是无关痛痒呢?” 谢晚棠有些气恼地反驳道。 更何况她用的、吃的都是别人的钱,住的地方也是别人的。 吃人嘴软,住人房窄,她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很没面子,心里特别不好意思。 甚至,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显得很窝囊,多么希望能够尽快自力更生啊! 于是乎,在这个瞬间,除了原有的梦想外,谢晚棠的心中又多了一个新的目标——那就是赚取生活的费用来独立自主。 赵司泽轻轻抬眼瞄向她,夹了一块她最喜欢的鸡肉放入她的碗中,然后故作不经意地说:“就别提这个面子了吧,从进门开始,你的脸色就一直没有正常过。”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像是在逗弄一个调皮的小猴子,但他却心满意足。 毕竟,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能让她这么高兴,看来好日子就在眼前。 也许再过些时候,她就会完全明白了。 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听到这话,谢晚棠发现自己本来就红扑扑的脸更加发热,就像是被火烧一样滚烫。 她真的想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但是…… 她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到了这里,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倒不如干脆当个缩头乌龟好了。 此刻,她选择沉默,只是用力地咬着嘴里的鸡肉,仿佛要把心中的所有委屈和不满全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坐在一旁的那个小孩子看起来都要哭了。 这块鸡肉可是筝姐姐最喜欢的部分啊,同时它也是他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之一,可现在璀璨哥哥竟然只顾得上讨好筝姐姐,真是太偏心了…… 吃完这一顿饭后,那个小孩和容骅亭一会儿老师就要来上课了,于是他们便一同起身,慢慢地走向各自的房间,准备稍作休息以待接下来的课程。 谢晚棠也打算离开这个餐桌,但是她发现自己因为吃饱喝足的缘故,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大大的饱嗝,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慵懒,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这场盛宴吸走了一般。 结果,她整个人如同失去骨架般无力地靠在那张华丽的贵妃椅上,动也不想再动一下。 回想起来,这是自从来到这地方之后吃得最为满足的一顿饭。 但心里其实很明白,这份所谓“吃饱”的感觉,真正来源于食物的比例可能只占了一小半;剩余部分则是由于情绪波动带来的虚假饱满感。 正是这额外增添的部分让她有种过量摄取食物后的不适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接近于撑得慌的状态。 就在这样松软无力地躺卧了好一阵子后,脑海里渐渐回忆起了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任务需要去处理,尤其是明天需要用到的一些物品还未准备好呢。 正当努力想要调整坐姿、尝试站起身来时,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头发乱成了一团。 试着用手胡乱地拨弄了几下,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善,无奈之下,只好眉头紧锁地低声嘟囔:“如果不是刚刚这么想起来,差点都忘了,刘大夫已经连续好几天没送药过来了。” 带着这般狼狈的形象究竟能坚持多久才不至于完全失礼呢? 事实上,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些,不仅仅是因为几天内没看到新药材到来;更准确地说,在最开始一天按时送到药物之后,就没有人再来为她补充过任何药品了。 只有在头几日内还能见到四殿下派来的人按固定时间拿着清单前去买所需之物。 恰好在这时,一旁静坐着的赵司泽听到了谢晚棠所发出的感叹,原本垂下的眼帘微微向上抬起,似乎是在默默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感受到自己目前处境的尴尬以及即将面临的问题,谢晚棠轻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有些许无奈:“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忙碌了才会忽视这件事吧,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呢?” 第146章 读心术 紧接着转过脸面向坐在身旁的赵司泽询问道:“王爷,您看能不能派人催促一下刘大夫那里,让他们快点把应该早就送来的药物拿过来?” 听到这句话,赵司泽同样轻轻地叹了口气,刚准备端起面前放着许久未曾动过的茶杯却又停下了动作,将手慢慢放下,并且用那双漆黑明亮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缓缓答道:“筝儿啊,在我看来,你现在的白发也挺特别好看的呀。” 谢晚棠愣了一下,思绪不禁飘回到之前他帮自己盘头发的情景,那份贴心与细致再次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黑发。另外,留这样的两色头发真的很不舒服。” 还好现在是凉爽的季节,若是在炎热的夏日里,一头既沉重又烫人的异色头发真的让她感到十分难受。 “既然你觉得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 赵司泽瞥了她一眼,随即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就在谢晚棠准备反抗的时候,赵司泽突然伸手一把将那块假发从她头上摘掉了。 “哎呀,你……” 谢晚棠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叫了出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司泽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惊诧反应,直接把手里有点沉的黑色长发递给了在一旁傻眼站着的小侍女灵儿,并且淡淡地吩咐道:“找地方埋了吧。” 小侍女灵紧接着转过脸面向坐在身旁的赵司泽询问道:“王爷,您看能不能派人催促一下刘大夫那里,让他们快点把应该早就送来的药物拿过来?” 听到这句话,赵司泽同样轻轻地叹了口气,刚准备端起面前放着许久未曾动过的茶杯却又停下了动作,将手慢慢放下,并且用那双漆黑明亮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缓缓答道:“筝儿啊,在我看来,你现在的白发也挺特别好看的呀。” 谢晚棠愣了一下,思绪不禁飘回到之前他帮自己盘头发的情景,那份贴心与细致再次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黑发。另外,留这样的两色头发真的很不舒服。” 还好现在是凉爽的季节,若是在炎热的夏日里,一头既沉重又烫人的异色头发真的让她感到十分难受。 “既然你觉得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 赵司泽瞥了她一眼,随即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就在谢晚棠准备反抗的时候,赵司泽突然伸手一把将那块假发从她头上摘掉了。 “哎呀,你……” 谢晚棠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叫了出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司泽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惊诧反应,直接把手里有点沉的黑色长发递给了在一旁傻眼站着的小侍女灵儿,并且淡淡地吩咐道:“找地方埋了吧。” 小侍女灵儿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疑问的话就赶紧快步走出门外,只留下一串匆忙的脚步声。 谢晚棠目送着灵儿离去的身影,随后转头望向赵司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喂,我……” “既然你喜欢黑发,那明天我就让刘大夫继续给你送药汤喝。不过,在你的头发彻底恢复原状之前,请不要再佩戴假发了。” 赵司泽说完了这番话后便不再理会谢晚棠,转身驱动轮椅离开了现场。 当想到即将要顶着一头雪白的头发去上课学习刺绣技艺时,谢晚棠内心其实是有些尴尬与不安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她出现在叶姨娘面前那一刻,对方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异样似的,连多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谢晚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十分感激。 她在心里暗暗称赞,不愧是师父啊,遇到什么难题到了她那儿都能从容应对,真的是与众不同,令人敬佩。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一头白发,谢晚棠本人倒并没有太在意。 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以及人们的眼光,还是觉得有些为难。 虽然赵司泽和叶姨娘对她满头的白发并不介意,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都能接受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况。 毕竟,一个人不可能永远躲在王府内不出门。 如果被人看到一位年轻女子竟然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一定会觉得她是个怪物。 这不是杞人忧天的想法,历史上就有过类似的例子:当一个与众不同的个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往往会遭受到种种非议甚至恶意相向,有时这些行为甚至是残忍无情的。 谢晚棠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对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过于在乎。 但她心中最渴望的就是能够无忧无虑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需要每次出门都被别人当作怪胎一样指指点点,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毫无乐趣可言。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最好能让自己的头发重新变成黑色。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向赵司泽表达了希望能够让白发转黑的愿望仅仅两个小时后,便有丫鬟端着一碗药汤送了过来。 看着面前那黑黝黝、散发着阵阵草药气味的液体,起初还有些茫然,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神奇的配方,“夫人,这碗就是刘大夫特意给咱们送来的。” 注意到自家小姐困惑的表情后,灵儿贴心地解释道。 听到这个名字,谢晚棠立即从正在忙碌着手中的针线活中抬起头来,“你说什么?刘大夫来了?” 脸上写满了惊讶之情。 接过灵儿递来的药碗时,她瞪大了眼睛。 原本打算等会儿去请刘大夫帮忙开些恢复黑发的药物,谁知这会儿还没出门呢,药却先来了。 这世上人心难以揣测,如今刘大夫的行为也是愈发让人猜不透。 前一阵子好久都没见过他给送什么药过来,现在一提恢复头发他就立马准备好了,难道他会读心术? “夫人,吃点儿蜜饯解解苦味吧。” 在迅速喝完那碗难喝至极的药汤后,灵儿仿佛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小罐子递了过来,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枣子。 谢晚棠不是特别喜欢吃甜腻的食物,再说,如果连这点小苦都受不了的话,那她以前在野外受过的那些特种兵训练就算白费了。 她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地继续手里的针线活,“不用了,你喜欢就全都拿去吃吧。” 灵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咬了咬嘴唇,“可是……” 这些蜜饯是从外面特意运送来的精品啊,平常人家想尝都不一定能吃到。 王爷刚刚还专门吩咐夏管家送来给谢晚棠,说是这几天她喝汤药时可以解个口渴,这么好的东西灵儿哪敢轻易拿走呢。 谢晚棠手停了一下,思考片刻后问:“是王爷让人送来的?” “嗯。” 灵儿使劲点了点头。 谢晚棠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她轻轻用手指捏起一旁小罐子里的小勺,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舀出一颗蜜饯,将其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着这小小的果实。 蜜饯的甜香立刻充满了口腔,让人心情愉快。 忽然间,她的眼睛一亮——这份味道似乎与之前所尝到的所有蜜棊都截然不同。 尽管这种食物依旧十分甜美、口感浓郁,但是却带有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清凉感;同时它还散发出一种清新而迷人的香气,在空气中缭绕开来。 轻轻地咬下一口后,那芳香就会弥漫整个口中,久久不肯散去。 即便平时并不是特别喜欢过分甜腻的东西,但她还是被这独特的滋味吸引了 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疑问的话就赶紧快步走出门外,只留下一串匆忙的脚步声。 谢晚棠目送着灵儿离去的身影,随后转头望向赵司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喂,我……” “既然你喜欢黑发,那明天我就让刘大夫继续给你送药汤喝。不过,在你的头发彻底恢复原状之前,请不要再佩戴假发了。” 赵司泽说完了这番话后便不再理会谢晚棠,转身驱动轮椅离开了现场。 当想到即将要顶着一头雪白的头发去上课学习刺绣技艺时,谢晚棠内心其实是有些尴尬与不安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她出现在叶姨娘面前那一刻,对方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异样似的,连多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谢晚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十分感激。 她在心里暗暗称赞,不愧是师父啊,遇到什么难题到了她那儿都能从容应对,真的是与众不同,令人敬佩。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一头白发,谢晚棠本人倒并没有太在意。 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以及人们的眼光,还是觉得有些为难。 虽然赵司泽和叶姨娘对她满头的白发并不介意,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都能接受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况。 毕竟,一个人不可能永远躲在王府内不出门。 如果被人看到一位年轻女子竟然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一定会觉得她是个怪物。 这不是杞人忧天的想法,历史上就有过类似的例子:当一个与众不同的个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往往会遭受到种种非议甚至恶意相向,有时这些行为甚至是残忍无情的。 谢晚棠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对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过于在乎。 但她心中最渴望的就是能够无忧无虑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需要每次出门都被别人当作怪胎一样指指点点,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毫无乐趣可言。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最好能让自己的头发重新变成黑色。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向赵司泽表达了希望能够让白发转黑的愿望仅仅两个小时后,便有丫鬟端着一碗药汤送了过来。 看着面前那黑黝黝、散发着阵阵草药气味的液体,起初还有些茫然,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神奇的配方,“夫人,这碗就是刘大夫特意给咱们送来的。” 注意到自家小姐困惑的表情后,灵儿贴心地解释道。 听到这个名字,谢晚棠立即从正在忙碌着手中的针线活中抬起头来,“你说什么?刘大夫来了?” 脸上写满了惊讶之情。 接过灵儿递来的药碗时,她瞪大了眼睛。 原本打算等会儿去请刘大夫帮忙开些恢复黑发的药物,谁知这会儿还没出门呢,药却先来了。 这世上人心难以揣测,如今刘大夫的行为也是愈发让人猜不透。 前一阵子好久都没见过他给送什么药过来,现在一提恢复头发他就立马准备好了,难道他会读心术? “夫人,吃点儿蜜饯解解苦味吧。” 在迅速喝完那碗难喝至极的药汤后,灵儿仿佛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小罐子递了过来,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枣子。 谢晚棠不是特别喜欢吃甜腻的食物,再说,如果连这点小苦都受不了的话,那她以前在野外受过的那些特种兵训练就算白费了。 她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地继续手里的针线活,“不用了,你喜欢就全都拿去吃吧。” 灵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咬了咬嘴唇,“可是……” 这些蜜饯是从外面特意运送来的精品啊,平常人家想尝都不一定能吃到。 王爷刚刚还专门吩咐夏管家送来给谢晚棠,说是这几天她喝汤药时可以解个口渴,这么好的东西灵儿哪敢轻易拿走呢。 谢晚棠手停了一下,思考片刻后问:“是王爷让人送来的?” “嗯。” 灵儿使劲点了点头。 谢晚棠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她轻轻用手指捏起一旁小罐子里的小勺,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舀出一颗蜜饯,将其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着这小小的果实。 蜜饯的甜香立刻充满了口腔,让人心情愉快。 忽然间,她的眼睛一亮——这份味道似乎与之前所尝到的所有蜜棊都截然不同。 尽管这种食物依旧十分甜美、口感浓郁,但是却带有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清凉感;同时它还散发出一种清新而迷人的香气,在空气中缭绕开来。 轻轻地咬下一口后,那芳香就会弥漫整个口中,久久不肯散去。 即便平时并不是特别喜欢过分甜腻的东西,但她还是被这独特的滋味吸引了。 第147章 错误的认知 连着吃了好几个才最终放下手中那只小小的勺子。 注意到身旁站着直挺挺的灵儿时,不禁微微一笑,温言对她说道:“你就这样干站着做什么?其实这个蜜饯真的很好吃哦,你也来试试看吧。” 灵儿听到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和慌张之色,连忙摇着手拒绝道:“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一名仆人来说,行为举止一定要有所讲究才行,尤其是自己效劳的那位王爷更是对身份高低之间划分得很严格,一旦让他发现此事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在害怕什么呢?” 谢晚棠故意假装有些生气地看向灵儿,拿起一枚诱人的蜜饯递到了女孩的眼前,“来嘛,只尝一个就好了。” “夫人……” 灵儿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犹豫与不确定,在面对眼前的蜜饯时仍旧显得踌躇不安,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见到这种情况之后,谢晚棠再次无奈地轻叹一声:“哎呀呀,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呢?我手头还有许多刺绣工作等着处理呢,难道你希望我继续这么一直拿着那个小勺子吗?” 在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灵儿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伸手接过那只装有蜜饯的勺子,并在女主人温柔目光注视下连续品尝了好几个。 直到看到灵儿开始享用美食后,谢晚棠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放松了下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低下头开始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事务之上。 从那日开始,刘医师会准时送来特制的汤剂给谢晚棠服用。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 然而在此期间里,谢晚棠心中逐渐萌生出某种难以言说却又奇妙无比的情绪体验,仿佛正期待着些什么即将发生一样。 即使服用了几天草药之后头发并未显露出任何改善迹象,但这位女士仍然对自己充满信心,并坚信一切终将有所改变。 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一旦决定就会尽全力去做。 既然开出了这个方子,就没有可能会无效;如果是真正办不到的事情,她压根就不会随便乱开药方。 这四天里,关于赵司泽与赵司远之间的约定似乎进展顺利,至少谢晚棠没听说任何不好的消息。 或许这件事情已经被圆满解决了。 某天灵儿提到,据说她的名字——也就是谢晚棠三个字已经被记录进了皇家族谱当中。 听到这个消息,谢晚棠感到非常纠结。 之前她身份不明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为嫁过来就嫁过来罢了,反正对她而言也没有太大关系。 好吧,虽然她现在也没瘦一斤,但之前她活得那叫一个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自从听了那个消息后,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了。 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和赵司泽正式成双了! 哎呀,这事儿让她觉得不寻常。 之前她很清楚自己是替嫁的,她叫谢晚棠,不是宋若冰,而和赵司泽结婚的人应该是宋若冰才对。 所以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很自由,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成了一个人的另一半。 谢晚棠发现自己真是傻透了,那天怎么就没意识到,如果赵司泽把这事儿告诉皇上,那么她就会真的成为他的妻呢? 仔细琢磨一下,好像还是她自己把自己卖了一样。 当时她还被赵司泽这种负责的行为感动得不行,这不就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一样吗? 妻子,刚满十五岁就成了某人的老婆,这事确实挺离谱的。 有时候谢晚棠想起来,都觉得天都小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的无知和幼稚。 尤其是当她遇到赵司泽时,这两个字总是不经意间从心里蹦出来,像是在嘲讽她的无助和无奈。 每当此时,她的心情总是格外复杂,既有初为人妻的新鲜感,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困惑。 她心里乱糟糟的,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越挣扎却越是无力。 但是赵司泽却一点变化都没有,每天依旧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似乎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当他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时,也只是轻轻地一笑,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仿佛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谢晚棠纠结了整整两天,最终也释然了。 毕竟赵司泽是谁啊,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鬼王。 他不仅宝物无数,而且人长得英俊潇洒,能够挂上他的名头过日子其实还挺舒坦的,好吃好喝,生活过得就跟神仙一般无拘无束。 前几天,容骅亭跟着老师去运城坊和其他学生进行交流去了,这段时间吃饭时就只剩下她、小屁孩和赵司泽三个人。 自从她露出了白发之后,她发现小屁孩天天盯着她的头发看,那种专注的眼神活脱脱像个科学家研究怪物似的,搞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尽管谢晚棠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也没有阻止小屁孩的行为,毕竟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正常的。 还好这个小家伙只是看看,没有问什么,不然如果他开口闭口就来一句“为什么”,那可真要让她头疼不已了。 她还记得以前因为小孩的好奇心闹出过不少笑话,其中最让人抓狂的就是那句经典的“我是从哪里来的”。 有些妈妈脑子真是奇葩,她们想出来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竟然会说“你妈咪是抽奖抽到的”,还有更夸张的说是买饮料送的…… 唉,对于这些答案她还是挺佩服那些妈妈的想象力的,但如果轮到她来回答这些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讲。 毕竟,“京子”、“卵子”之类的词对小屁孩来说实在是太抽象了。 最关键的是,她担心会误导小孩子,让他们对这个世界产生错误的认知。 看到第四天的时候,不仅是小家伙老是盯着她看,连赵司泽也时不时往她头上瞟。 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简直让她紧张得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自在了。 这不过才第四天而已,急什么? 其实,如果仔细算起来,这是第五天了,因为她之前喝过刘大夫开的药汤。 第148章 心死 但是,她还是觉得不急…… 谢晚棠再次在心里申明,她真的、确实不急! 只是小家伙和赵司泽总是往她的头顶上看,看得她心烦意乱。 特别是赵司泽这家伙,一边悠然地喝着茶,一边不经意地瞅她的头,好像她的脑袋是个鸟巢似的! 吃晚饭时,谢晚棠终于忍不住了:“王爷,你是不是已经看够了?” 要看好歹也正大光明一些,别总是偷偷瞄! 赵司泽慢慢地夹起一块菜,听了这话轻描淡写地说:“还没看够。” 这句话让谢晚棠一惊,嘴里的食物差点卡在喉咙里。 “王爷,你的这种眼神真不地道。” 她有些生气地说。 赵司泽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缓缓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说道:“头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白变黑,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稀罕事。本王不想错过郢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观。” 谢晚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能在别人头上看到奇观的。” 小家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璨哥哥说的也正是我在想的呢。” “你啊,小心以后长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哦,净想着这些东西。” 谢晚棠故意用严厉的口吻警告道。 赵司泽笑着瞥了她一眼,“只有多动脑筋的小孩才会聪明机灵。” “嘻嘻,璨哥哥说得真是太好了。” 小家伙得意洋洋地朝谢晚棠吐了吐舌头,心里乐开了花,因为这是赵司泽第一次站在他这边说话。 谢晚棠冷笑一声,“人家聪明小孩只想该想的东西,哪像他这样瞎想!” “筝姐姐。” 小家伙一脸认真地将勺子放回原位,特别强调说:“我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能认出三千个字了。就连先生都称赞我是天才,说是继璨哥哥之后最了不起的天才呢。” 谢晚棠再次被噎住了,咳嗽了几声后说:“你们那位先生肯定脑袋有问题,才会这么说吧。” “哎呀,筝姐姐你就是这样子,口是心非,什么时候能改一下啊?都已经这么大了。” 小家伙一边摇着头,一边以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谢晚棠,发出无奈的叹息。 “你!” 谢晚棠顿时被激得差点把手中的饭碗直接砸向对面。 最终她强忍着内心的愤怒,默默地吃完了眼前的饭菜。 待收拾完毕后,便直接将房间的门紧紧关上,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来捉弄自己了。 晚上睡觉之前,谢晚棠遵照叶姨娘的吩咐翻阅了一遍新到手的书籍。 她伸手轻轻地捏住几缕发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地说:“真奇怪了,明明按照叶姨娘的方法服用了五天的药物,怎么头发到现在还没变回黑色?” 这时,灵儿过来为谢晚棠熄灭房间内的灯光,正好听见了她口中的话。 误以为对方因为头发问题感到烦躁不安的她,便柔声安慰道:“夫人请别担心。据我所知,长白发后再想让它们重新变成黑色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如今能够找到方法恢复已是十分不易了。不过,就像人的生长一样,头发生长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我想,这需要多等几天应该才能见到效果。” 事实上,关于诊断以及推测出能让白发恢复黑亮的办法,其实都是由懂医术的谢晚棠自己做出来的决定。 但这并不需要告知其他人知晓,只要自己心中明白即可。 谢晚棠最后又瞥了一眼镜子里那一头明显的白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摆手示意灵儿可以出去了。 然后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第二天清晨,当灵儿手持水盆准备伺候谢晚棠起床洗漱时,在离床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便看见原本一头苍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乌黑亮丽的状态。 震惊之下,她手里端着的盆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巨响随即响起。 紧接着只见水从破损的地方涌出来,地毯瞬间就被打湿了好大一片。 “嗯……灵儿,一大早的你在干嘛,都不安生……” 谢晚棠被一阵清脆的盆子掉地的声音惊醒,迷糊中睁开眼睛,揉了揉还残留着睡意的眼角,有些不满地嘟哝道。 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清晨刚醒来的慵懒和无奈。 “夫,夫人……” 灵儿急忙捂住了嘴,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愕,“你的头发……” 谢晚棠一听见提到自己的头发,立刻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转头看向自己枕着的地方,只见那平日里光滑乌黑的长发如今已经有一部分散落在柔软的枕头上,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久违的愉悦之情,她开心地笑出声来:“哈哈哈,终于……”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冲进房间的人打断了。 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急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令屋内的两个女人都皱起了眉头,但还没有等到她们有所回应,对方就焦急地说了出来:“夫人,世子刚刚醒了,一直哭着找您,说他身体不适……” 听完这话,谢晚棠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套上了摆在床边最近的一双软底鞋,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便快步向孩子们居住的方向奔去。 见此情景,灵儿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抓起桌上挂着的厚重外衣以及披风,向着已经跑出去的主子喊到:“夫人,您这样出门会冷的,请等一下让我帮您披上吧……” 但是谢晚棠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径直冲进了小男孩的房间里,手忙脚乱地推开房门后发现小孩正蜷缩在床上,小小的嘴巴微微撅起,小脸蛋因委屈而挤在一起,一副就要开始哭泣的样子。 这个时候外面依旧是一片未亮的灰暗,雪花还在漫天飞舞着。 就在谢晚棠推开房门的同时,寒风裹挟着冰冷也一同窜入了室内。 她只穿着轻薄的内衫站在窗边,顿时感到浑身一阵颤抖,不敢立即靠近床铺给小家伙带来更冷的感受,也不敢用已经变得冰凉的手触碰孩子的脸颊。 只能温柔地对躺在被窝里的小身影说:“能让你的脸朝这里一点点吗? 第149章 心急如焚 小家伙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甜美了几分,却夹杂着明显的鼻音,在他的请求下缓缓拉开了遮盖着身体的大绒被,露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脑袋。 见状,谢晚棠立刻低下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苍白的脸色,并且命令道:“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瞧一瞧。” 小男孩听话地按照指示做了动作,将舌头轻轻伸出。 谢晚棠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昨晚又去哪里玩了,怎么会让自己受凉了呢?” 小家伙听到这话,立刻觉得委屈极了,扁着嘴,嘟囔道:“我哪有……”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寒气稍微减弱了一些后,谢晚棠毫不犹豫地踢掉了脚下的金靴,随后轻盈一跃跳上床去,将小家伙轻轻拥入怀中,凑近他的耳边,温柔但坚定地低声说道:“宝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家伙低下头,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显然不愿意开口说话。 察觉到孩子的沉默,谢晚棠伸出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脑袋,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这时,侍候这个小家伙的丫头走进了房间。 看到这一幕,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严肃问道:“昨晚这孩子究竟去了哪里?难道回来得特别晚吗?” 一听此言,丫头急忙垂下了眼帘,认真作答:“夫人,请您放心,奴婢昨晚早早地陪小少爷安歇了。” 听着丫头的回答,谢晚棠心里感到越发疑惑不解。 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感冒了呢? 思考片刻之后,她重新靠近了孩子身边,在他的耳边柔声细语地再次试探性地问:“来吧,坦白告诉我,到底是尿床了还是夜里不小心踢掉被子了呢?” 听到这话,小家伙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像是被人揭穿了秘密一般,立刻高声反驳:“才不是那样!我是男子汉,从来不会尿床!” 见状,谢晚棠挑起了眉梢,接着追问下去:“那你是踢掉了被子了?” “我没有踢掉被子啊!” 小家伙坚决地否认着,并且故意装出一副大人模样地皱起眉头,解释说:“只是昨晚的确有点冷而已,我自己没好好盖被子。” 听完这些话,谢晚棠冷笑一声,一把拉开小家伙身上的薄毯,将他按倒在腿上,然后重重地在他的屁股上拍打了几下:“你这才四岁大的小不点呀,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竟然胆敢不把被子盖严实睡觉!” 这顿突如其来的打让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辩解道:“可是母妃曾经说过,父王之所以能成为一位英雄人物,是因为他拥有着顽强不屈的精神力量,无论是寒冷还是炎热,都不怕不怕,甚至在冬天也只用冷水洗脸、穿着平常的衣服就能抵抗住严寒啦……” 谢晚棠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可是你父王!”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满。 小家伙满脸不服气的样子,他梗着脖子,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是父王的儿子!”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是因为激动而造成的。 此刻,他的鼻涕因为寒冷和哭泣,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到这副模样,谢晚棠叹了口气,随手从一旁拿起了一块毛巾,动作粗犷但又不失温柔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污迹。 她的话语严厉而又带着关怀:“你父王懂武功,身体结实得很,你看你瘦弱的样子,跟个小苗条似的,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你还学人家不盖被子睡觉,这样下去早晚要冻成冰雕不可!” 小家伙听了这话,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重重地哼了几声,紧握拳头,一脸认真地说:“我不管,我要替父王报仇!那些坏人暗算父王,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尝到应有的惩罚!” 听到这里,谢晚棠感到一种莫名的头痛。 这个小孩子平日里就表现得异常聪明,说起话来成熟得让人吃惊。 而且现在还这么小就开始想着要报复他人,这样的话,以后的人生又怎么会过得轻松愉快? 心中满是纠结的谢晚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恭亲王毕竟不是自己的父亲,她很难完全体会到他对这个孩子的深刻影响。 更不清楚这个孩子内心深处对那位敬爱的父亲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 但是只凭这样一个长期在外打仗的大男人,能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与孩子建立起如此深厚的关系,足以证明恭亲王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 对于是否需要劝导小家伙放弃复仇的想法,她有些犹豫不决,不过今天发生的事让她认识到这件事在孩子心中的分量远超过生命本身! “成长总是需要时间的沉淀。即便是你父王,他也是在十几岁才第一次上战场的。以你现在这样的体格条件去尝试做某些事情,非但不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反而可能因此而遭受不必要的痛苦。” 讲完这些道理之后,她继续用平易近人的语气告诫道:“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自身的实际情况,不能盲目行动。就比如说你吧,明明身子骨就很虚弱了,还要学习大人洗冷水澡或者晚上不盖被子睡觉。这种行为真的是对自己太苛刻了。” 谢晚棠看到小屁孩眼中透着不服,目光中似乎在表达一种“我才不怕”的坚定,便抢先说道:“小孩子的身体最容易受伤了,你现在这个年纪,如果受寒严重了,那怎么为你父王报仇呢?” 小屁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认真考虑谢晚棠的话。 显然,他对这个问题也很在意。 谢晚棠见状,怕小屁孩还不明白他的好意,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心急如焚,想快点为父王报仇,但急也没用,事情不能这么办。急于求成只会让情况更糟糕。这次你只是受了一点小风寒,就疼得要哭出来了,要是真的发烧可就麻烦大了,烧坏了脑子怎么办?到时候你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屁孩的肩膀突然一沉,整个人仿佛被这些话吓到了似的。 第150章 真丑 显然,他之前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谢晚棠低下头,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乖孩子,我知道你有主见,也知道你很孝顺,但是有些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只要持之以恒,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小屁孩泪眼汪汪地看着谢晚棠,睁大了眼睛问:“真的吗?” “当然!” 谢晚棠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还这么小,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事,真不容易。如果你真的想学武报仇,就跟王爷说嘛,自己瞎折腾什么呢。” 谢晚棠的话虽然严厉,但在那一刻流露出的关怀和温柔多年后依然刻在赵希宴的心中。 即使后来他达到了和父亲同样的高度,那些话依旧像一盏灯,照亮了前行的路。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遇到如此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了。 那时,他会非常感激当初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够被送到这样一个好地方抚养。 小屁孩慌忙跑过来,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发青,还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会影响到谢晚棠。 这么细心的人,在那一刻他还来不及懂得感恩,但每次回想起来,都会更加感激那份温暖。 “筝姐姐……” 小屁孩哽咽着再次哭了起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抱住谢晚棠,却在看到她脖子上的头发时瞪大了眼睛,“筝姐姐,你的头发!” 谢晚棠微微一笑,扯过被子轻轻盖在自己身上,然后揪起一束黑亮的头发轻轻挠了挠他的鼻子,“怎么样,被吓到了吧?” 小家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本正经地说:“筝姐姐,果然只有在黑发的时候才像个人样。” “臭小子,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谢晚棠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生气地说道。 “哼!” 小家伙潇洒地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呦,还会耍脾气了?” 谢晚棠挑了挑眉毛,“头疼好点了吗?” 其实感冒并不是特别严重,也没有发烧。 小家伙的呼吸稍微弱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有些虚弱,“不怎么疼了……” “少骗我了!” 谢晚棠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叫来丫鬟,让她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份药方让人去药铺取药。 目送丫鬟匆匆离开后,瞥了一眼乖乖缩在被窝里的小家伙,打趣道:“怎么,还想赖在床上不起啊?” “才没有呢!” 小家伙在床上挣扎着,短胳膊短腿使劲扑腾,一把坐了起来,“母妃说每顿饭都要吃才能快点长大,我要起来吃早饭。” 看着这一幕,谢晚棠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心想难怪有人说吃过苦的孩子懂事特别早,眼前这个孩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真是既聪明又乖巧,让人心生怜爱。 “夫人,要不要洗漱?” 灵儿早早地就进来了,但见两人正在说话,便安静地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谢晚棠对待小孩子确实有一套,她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总是循序渐进地教导,连自己都忍不住频频点头认同。 “嗯,确实该起床了。” 谢晚棠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坚定。 灵儿赶紧上前,递过衣袍,但她知道谢晚棠并不习惯被人服侍换衣服,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动手穿戴。 她默默地站在一旁,准备随时为她提供帮助。 “呀,头发……” 看见谢晚棠抖开衣服往身上套,一头乌黑长发如同流水般垂至腿边,灵儿急得直跺脚,“我忘记拿发簪了。” 谢晚棠摆了摆手,轻笑道:“没事,随便用布条扎个马尾就好。” 她觉得现在这头自然的黑发无需遮掩,无论怎么弄都无所谓,反而更加自在。 恰好这时,赵司泽推门进来,看到谢晚棠正穿着里衣,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正在穿外衣。 他停顿了片刻,随后眼神再次落在她那如丝绸般光滑黑亮的秀发上,眸子瞬间变得更加深邃。 尽管她的白发也非常好看,但他没想到恢复成黑发后的样子竟然更加动人。 一身素雅里衣配上那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清丽脱俗、灵气十足,这样的美景让他一时心神荡漾,不愿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灵儿眼疾手快,一眼看到了刚进门的赵司泽,立刻行礼问候:“奴婢见过王爷。” 赵司泽紧闭着薄唇,没有立即回应,只平淡地示意夏侯带他走进房间。 “希宴,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大早就听说这孩子受凉生病了,心中有些不安。 “璨哥哥……” 这小家伙一见到赵司泽,立刻变得乖巧了许多,听了这话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捏着自己的手指,显得有些羞涩。 赵司泽嗯了一声,随后目光转向谢晚棠,关切地问道:“希宴怎么样了?他的情况严重吗?” 谢晚棠正巧在漱口,她的嘴里还含着水,脸颊鼓得像个可爱的小包子。 听见这问话,她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因为满嘴的水让她没法开口说话。 看着她这模样,赵司泽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口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真丑。” 听到这话,谢晚棠鼓着含水的嘴巴微微翘起,半睁着眼睛,但她显然不觉得这个样子有多滑稽。 她依然是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动着手中的树枝,发出呜呜唔唔的声音辩解着什么。 这一幕让灵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道夫人的举止确实大大咧咧、毫不拘束。 对于这番逗趣的情形,赵司泽并没有生气。 反而他伸手摸了摸身旁小家伙的脑袋,温柔地询问道:“你打算在房间里用餐还是出门去外面吃?” 那个小家伙闻言,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中,看起来似乎不知如何选择才好。 就在这时,谢晚棠把口中剩余的水分干净地吐掉,然后建议道:“他有些感冒,最好不要让他随意外出受凉,尤其外面此刻风雪交加,还是留在屋内进食比较妥当。” 听罢,赵司泽点点头,吩咐身边站着的夏侯过 第151章 盘发 “赶紧安排仆从将早餐送来此处吧,我们就在这享用便是。” “遵命!” 夏侯应声答应,紧接着便下去准备相关事宜去了。 待到夏侯过离开后,只见赵瓒朝向还在那边整理仪态的谢晚棠摆手示意,“筝儿,你过来这儿一下。” 谢晚棠眨动了几下眼睫毛,疑惑道:“怎么了?” “难道你就这样去拜见叶姨娘?” 他语气中带有一丝担忧。 对此,谢晚棠眉头轻挑了一下反问道:“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么?” 看到对方这般态度,赵司泽撇嘴无奈地道:“像这样的装扮难免会影响王府的整体形象呀。” 闻言,谢晚棠轻轻哼了一声,并且下巴朝着不远处站立着的侍女方向微扬,“别忘了现在灵儿也在这边,再说……”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一向乖巧懂事的灵儿突然罕见地打断道,“哎呀夫人,奴婢突然想起来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请允许我现在立刻处理一下!” 说完,这位机敏伶俐的丫鬟便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她心里明白,在这种场合下如果能够及时抽身而退简直是明智之举。 面对此情此景,谢晚棠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以对,但此时此刻却可以察觉到赵司泽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意味深长的光芒。 谢晚棠无奈地撇了撇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听话地搬了个小凳子,慢悠悠地走到赵司泽的面前坐下。 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刻又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身看向那个还在床上的小家伙,轻声问道:“你平时梳头发用的那把梳子放哪儿了?我记得上次看到你还用了。” 小家伙胖乎乎的手指随意地点了点一个方向,语气中带有些不耐烦地说:“就在那儿。” 按照小家伙所指的方向望去,谢晚棠找到了一把看起来十分精致的象牙梳,然后她将梳子递给已经坐好准备帮忙的赵司泽,并且略显抱怨地说:“给你,别再用手指帮我梳头了,不然真的会影响王府的整体形象。” 实际上,在之前的一次体验中,虽然赵司泽为她盘好的发髻效果相当不错,但过程中不小心拉扯到了她的头皮,让她头疼了整整一下午,因此留下了深刻而痛苦的印象。 赵司泽轻轻挑起了眉毛,没有太多言语,只是自然流畅地接过那把梳子。 等他看到谢晚棠重新安稳地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就开始小心翼翼、细致入微地帮她开始整理长发了。 在忙碌之中也不忘记叮嘱身旁依然懒散躺在床上的孩子,谢晚棠投去了责备的眼神后说道:“小家伙,穿好衣服就应该立即去洗漱,你怎么还躺在这里偷懒呢?” 然而,面对姐姐的要求,这个顽皮的小男孩却丝毫不动如山,两只大眼睛一直定睛看着正在被人打扮中的谢晚棠。 在他看来,自打换了黑发以后,谢晚棠比以前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就像是他记忆中美丽温柔的母妃一般光彩照人。 可是出于孩子特有的心理作祟,他决定不让谢晚棠得知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以免对方知道之后得意洋洋起来。 接着,只见他发出几声不满的哼声,双臂交叉在胸前,故意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开口道:“筝姐姐,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其实是非常丢脸的事情吗?居然连最基础的自我打理都不会做。” 对此,谢晚棠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眨巴着灵动的眼眸,用一种假装不明白的样子反问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可以给我解释清楚些吗?” “唉,”小男孩摇摇头,“我听母妃曾经说过,只有那些完全不会照顾自己生活的女子才会被人们嫌弃,找不到合适归宿的哦。” 讲到这里时他还故意咂了咂嘴巴,以增强话语中的贬损之意。 听闻如此直白尖刻的批评,非但未让谢晚棠生气恼怒,反倒激发出了她嘴角淡淡的笑容,随即抬起右手食指向身边那位正忙着给自己做发型的男人示意道:“嘿,你瞧见没,这位可是我的丈夫——赵司泽!这下你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听见妻子这样公开夸赞自己,即使是赵灿这样的稳重男士,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心想着这个小妮子总是喜欢占口头便宜。 与此同时,仍旧保持着不服气态度的孩子继续嘟囔反驳道:“那是因为璀璨哥哥看你长得实在是一般般,根本没什么人肯要才勉为其难留下你的啦,哼!” 谢晚棠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也不顾赵司泽还在给自己梳头发,直接抬起了脚,把靴子脱了下来,假装要朝那个小鬼扔过去,“你嘴巴怎么这么碎啊?还走不走过去洗脸去?” “哼,明明以大欺小,你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那小孩嘟囔了几声,瞥了一眼眼前紧挨着的两人,最终还是咧嘴笑了起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穿好衣服走了。 “你想把头发梳成什么样的?” 赵司泽轻轻地在她耳边询问,语气显得十分温柔。 刚刚穿上鞋子的谢晚棠听到这话,不由得扬了扬眉毛,觉得这说话的语气像是剪发店里大师傅似的。 她还真没想到居然还可以挑发型呢,于是清了清喉咙,装出一副挑剔顾客的模样说:“选那种能够显示我高贵身份的大牌样式呗。” 赵司泽却一脸平静地说:“人与发型得相配,你说的那种……不太合适。” 谢晚棠瞬间脸色一变,回头瞪着对方,怒气冲冲地质问道:“那你一开始干嘛还问我想要什么样的?” 赵瓒手头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依旧轻轻梳理着她那漆黑油亮的头发,开口说道:“本王爷只是让你做一个选择,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见他如此态度,谢晚棠有些无奈地扭回头去,“那你究竟会几种盘发手法?” “只会一种。” 赵瓒依旧从容不迫地回答。 听完这个回答后,谢晚棠感觉自己头顶仿佛有无数乌鸦飞过般绝望,忍不住问道:“爷您可真风趣。” 心里嘀咕着:这选择也太奇葩了吧! 第152章 聪明伶俐 对于她的讽刺之意,赵瓒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大概也能体会一二,并未回应什么,只是微微抿着嘴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看他沉默不语,谢晚棠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随意揪了一束头发玩了起来。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问题,“王爷,你通常都喜欢衣裳上面绣点什么东西呢?” “哦?你这是打算亲自为本王设计新装?” 从对方那带着质疑的眼神里,他感受到了一丝嘲讽。 这让谢晚棠不禁尴尬地咳了一声,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手艺实在上不了台面。 她赶忙解释道,“哎呀,就是随便聊聊而已啦。” “我喜欢木槿图案。” 赵瓒淡淡地说出了他的喜好。 木槿? 这种花代表的是坚韧的性格与顽强的生命力,难道赵瓒内心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故事吗? 不过,谢晚棠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继续追问下去:“那想要哪款颜色搭配?” “晋锦色就好。” 这次的回答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范围。 听到这话,她惊讶地转回脸来,脱口而出,“银色不香么?” 话音刚落,只见赵司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她的突然转身动作把刚刚整理好的鬓角又弄乱了。 他调整好她的姿势,有点不高兴地说:“这衣服是祖母过生日的时候才穿的,今天穿白色多不合适啊。” 谢晚棠恍然大悟,原来古代人最爱讲究各种好兆头和象征性的吉祥物,“那我待会儿去问师傅有没有上好的布料,也许他能给我一些建议。” “嗯。” 方淮序轻轻应着,手中的活儿依旧没有停下。 “喂,方淮序,”她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想不想治好你的腿?”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方淮序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触动了他心中某个角落。 他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了几下,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筝儿,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虽然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冷意,但平淡得近乎冷漠。 谢晚棠抿着嘴唇,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右手,整个人显得有些沮丧。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不用回头去看,方淮序也知道现在她肯定非常失落。 于是他轻轻一笑,温柔地对她说:“好了,乖,别再多想了。抬起头来,这样我才能给你好好梳理头发呢?” 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柔情。 谢晚棠转过脸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随后,她用力地攥紧拳头说:“方淮序,无论未来需要多久时间,我都一定要亲手治好你的腿!” 她的决心仿佛是刻在骨子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 这次轮到方淮序震惊了,他手中的动作再一次停滞片刻,紧接着他忽然伸手,在她的后颈处狠狠地捏了一把,“转过头去!”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谢晚棠疼得吸了口气,边摸着被捏痛的地方边不满地瞪着他,“哼!你等着瞧吧!” 她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因为他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而轻易改变主意。 看到她这副不服输的模样,方淮序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欣赏之意。 接着他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轻声说道:“好吧,我会等你……” 话语间满是对她承诺的信任与期待。 “我是认真的!” 谢晚棠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方淮序微笑着,他的笑容就像是烟花在夜空中骤然绽放一般灿烂迷人,“我也是认真的。” 他语气坚定地补充道。 这一刻他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无论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彻底明白这份心意,即便可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无论如何,他都愿意等待,直到她也能够同样认真地回应这份感情为止。 眼前女孩柔软的发丝轻轻地散在他鼻子前,那头发黑而密,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方淮序注视着这些细密的秀发,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个遥远年代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一梳梳到老,两梳白头相依……” 一首古旧却温馨的歌谣在脑海中不停地盘旋: 一把木梳将你从青丝梳至与我共度余生, 二梳则愿我们的爱情如同并蒂盛开的花朵。 三梳期盼将来家中儿女满堂乐融融, 四梳遇见知心朋友可以畅所欲言; 五梳家人间永远和睦美满, 六梳彼此互敬如宾、相知相伴, 七梳像神仙眷侣般同临世间, 共同享受生活中的每一份快乐; 八游遍天下,共享人间之乐; 九期望能培育出优秀的后代以延续香火, 十年风雨同舟直至终身伴侣。 外面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雪花仍旧漫天飞舞,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下落。 在此时此刻,当手中握着那把小巧精致的木梳轻轻穿过眼前人儿乌黑亮丽、犹如绸缎般的秀发时,一个特别的词汇突然闪现在方淮序脑海中——“原配妻子”。 就在这样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日子里,方淮序默默立下一个终生不变的誓言:正是因为刚才那一句话所带来的感动与触动,无论未来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此生此世,他都只会有她一位真正的原配妻子…… 谢晚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做事也不像一般人那样踏实谨慎,反而喜欢捣鼓一些奇思妙想的事物,不过有时候也让叶姨娘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确是聪明伶俐极了。 叶姨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晚棠的印象。 那时候她完全没想到会有一个年轻小姐居然对绣花这种女子应该擅长的技艺毫无兴趣,甚至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显然是因为搞什么奇怪的发明或是练习武功而受伤。 然而,叶姨娘同时又发现这个女孩子的学习能力极为惊人,不管学什么东西都能迅速掌握要点。 短短的十几天里,在叶姨娘的随意指导下,小姑娘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辈子,叶姨娘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有收徒的一天。 但是当主人亲自找到她,并且希望由她来负责这位特殊的小姑娘时,一开始她是有些犹豫不决的。 第153章 致命的诱惑 后来终于答应下来,则是因为看到主人提及“小顽皮”这个名字时那复杂而又带着一丝无奈和好笑的表情,让她产生了想要了解让主子这般另眼相看的人物究竟什么样的念头。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调皮的小鬼果然名副其实,不仅仅是因为聪明伶俐,而且仿佛是天生就被赋予了各种才能,对她而言世上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在这过去的半个月内,谢晚棠的进步和她那份对待任务时展现出的认真劲儿,叶姨娘都看得清清楚楚。 虽说小姑娘偶尔还是会偷懒,耍些小心机逃避繁重的任务,有时甚至能让叶姨娘气得直跺脚,但有一天,当谢晚棠笑眯眯地拿出一块精致的布条让叶姨娘瞧时,所有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叶姨娘也被那块布条上的精美工艺所震撼。 只见那布条上绣满了极其精细的图案,每一个细节都被处理得近乎完美,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更让人惊叹不已的是,她巧妙地将不同的元素与花卉形象融合为一体,整个画面看起来既和谐又美观,仿佛每朵花、每个图案都是浑然天成一般。 原本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布料,在这些巧夺天工的花纹衬托下,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高雅的艺术品,使得旁观者都不禁为之倾倒。 只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达到这种水平,这让叶姨娘不禁自叹不如。 对于谢晚棠她的心情越来越复杂,既爱又恨。 有时候想着自己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徒弟,脸上倍感光彩,仿佛也跟着有了几分荣光;然而有时候看着她那副小人得意的模样,内心便不由得涌上一股不满,甚至恨不得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当然了,绣出这么好的布条也许只是偶然。 为了锻炼谢晚棠的能力,让她更加出色,叶姨娘决定给她加大难度,要求她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更难的任务,借此考验一下她的真正实力。 面对这样的任务,谢晚棠感到有些失策。 她原本以为只要认真学好刺绣这门手艺,就能得到叶姨娘的认可,自己的生活也会因此变得轻松一些,甚至晚上还能抽出时间来练习武功,以增强自身的体魄。 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反倒要加倍辛苦了。 “师父啊,平时一天都做不完的东西您居然让我一晚上搞定,这不是有点太难为我了吗?” 谢晚棠忍不住抱怨道。 听到她的话,叶姨娘只是冷冷一笑:“既然你觉得你这么聪明,那要不要再给你多布置点活?让你更加忙些,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听到了叶姨娘这么说,谢晚棠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吃过苦瓜的人一样愁眉苦脸的,“真是世态炎凉呀……” “你说什么?” 叶姨娘猛地瞪大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询问道。 见到师父这般反应,谢晚棠立刻收住话头,不敢再说下去了,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剩下的日子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只要能熬过这段时光后自己就自由啦! 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嘛,未来肯定会有所回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多言,叶姨娘也没有说什么批评的话。 “师父啊,您看我用这样的图样搭配木槿花怎么样呢?” 为了避免沉默变得尴尬,谢晚棠主动开口,希望能够转移话题的同时得到一些指点。 然后她便专心致志地埋头工作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待完成后将自己刚刚用心绣出来的作品递给叶姨娘查看,想听听对方的意见与评价。 尽管自我感觉还算满意,但是想到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听取专家的意见才是明智之举,于是非常期待着叶姨娘的看法。 接过作品后,叶姨娘先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但随即她就被其中所表现出来的技巧给吸引住了,语气里多了几分惊讶,认真地问道:“这套手法是你从哪儿学来的?” 实际上,叶姨娘之前确实给过一本关于古今经典绣纹和花卉组合样式的书给谢晚棠参考。 然而书中并没有类似的例子。 如今,这块含苞待放的木槿花与大气稳重的绣纹相结合,看起来非常别致动人。 整个设计给人一种既温柔又不失庄重的感觉,仿佛是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感觉到师父语气不对,谢晚棠连忙解释说:“这个……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话语中带着几分忐忑,生怕因为自己的大胆创新而受到责备。 叶姨娘稍微平静了一些,微微抬了抬头,“你喜欢木槿花?”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似乎对这个问题也颇感兴趣。 “不,这是王爷特别提的要求。” 谢晚棠继续忙碌着手中的针线,耸肩说道:“这件衣服毕竟是为他定制的,自然要按照他的喜好来做嘛。” 看着那些精致的线条慢慢从自己的指尖流淌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满足感。 叶姨娘一听是方淮序的名字,顿时停顿了一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轻轻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微妙的气氛,但谁也没有再说起这件事。 谢晚棠清楚叶姨娘不喜欢自己整天弄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对于像她这样热衷于钻研独特药物(毒药)与各式武器,并且总是追求创新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因此,在这一点上,谢晚棠通常不会完全遵从叶姨娘的意见。 相反地,她会偷偷利用业余时间在各种布料上尝试绣制出新颖独特的花样和图案。 她在捣鼓自己项目的时候,叶姨娘也安静地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处理手头的工作。 一开始,看到这位平时严肃寡言的姨娘竟然亲自动手缝制衣物,谢晚棠感到十分新奇不已;于是好几次上前好奇地打听其究竟,结果每次都只换来冰冷无情的眼神作为回应,从此便再也不敢轻易打扰她了。 接着,整整一个半小时内,谢晚棠一针一线认真工作起来。 每当选定了某个特定对象作为刺绣主题时,都会仔细思考再三。 第154章 宝藏 确保它能完美地呈现心中想象的样子之后才会真正开始操作。 中途有一次,当叶姨娘偶然间瞥见弟子的作品时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惊异之情。 原来,从那些被挑剩下的零碎布条来看,小姑娘的手艺显然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每一朵鲜花、每一个精细图案甚至连最不起眼的小元素都被处理得极其精妙细腻,毫无瑕疵可言,让人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一名新手之作。 除此之外,更让叶姨娘惊讶的是,眼前这些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小生命之中有不少甚至是连见识广泛的她都没遇见过的奇异物种! 面对师傅奇怪的眼神,谢晚棠实在是憋不住了,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呀,那些可都是来自前世外国的植物,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引入到中国呢,自然也就没有人见过啦! 至于她为什么能够这么生动逼真地表现出这些花卉的样子,那还得归功于当年教会她的药圣师傅。 那位老前辈特别热爱种植各种各样的植物,其中有些是珍贵的药材,但也有一些纯粹是为了观赏而栽种的美丽花草。 从很小的时候一直到十六岁那年,谢晚棠几乎每天都会接触到那些色彩斑斓的花草,并且认真细致地观察它们的成长变化过程,所以现在当她拿起针线刺绣时,就能够把这些花朵描绘得异常栩栩如生,仿佛它们就在眼前盛开一样。 看到徒弟如此精湛的手艺后,叶姨娘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从明天开始,在完整的衣物上开始加上你设计的图纹吧。” “啊?” 谢晚棠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满脸惊讶地问道,“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了吗?” 按照原定计划,距离皇太后寿辰庆典还有近半月的时间,她原本以为师父会让她再多加练习一阵子后再去尝试完成真正的衣物制作,没想到现在居然就迎来了展示自己技艺的机会。 听到谢晚棠这么一问,叶姨娘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你觉得继续保持现状继续练习也没什么不好,我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谢晚棠赶紧摇了摇头,急切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既然师尊认为这样安排最好,弟子当然完全听从师尊的英明决策,绝无二话……” 对于此番表态,叶姨娘仅仅是轻哼了一声,随即恢复了沉默。 正当谢晚棠重新低下头忙碌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叶姨娘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既然要为王爷制作整件袍子,首先就得量取王爷的身体尺寸。但我并不清楚具体数字是多少,既然是由你来做这件衣服,那么就麻烦你自己去亲自测量好了。” 这一席话让谢晚棠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暗自嘀咕道:“还有这种操作?” 叶姨娘有些不耐烦地答道:“你还问‘还有什么’!时间已经很紧了好吗?你以为距离太后寿辰还有多少天数可以浪费呢?再加上从京都前往龙岩寺这段路程至少需要耗费三天的时间,长途跋涉前怎么可能随便准备一下就行?必须事先规划并准备好所有必要的物品,这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时间开销!” 叶姨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是对谢晚棠的拖延感到不满。 她眉头微蹙,仿佛连空气都被她的急切所感染。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谢晚棠之前总觉得自己时间还挺充裕的,但叶姨娘一提醒,她才突然想起在古代出行只能靠马车或步行,速度远不如现代交通工具。 要是距离真的远,那做衣服的时间肯定无法与行程时间相比,根本赶不上趟。 谢晚棠不由得心头一沉,但她迅速调整了心态。 谢晚棠顿时有点沮丧,可她的眼睛马上又亮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积极的角度:早些出发不是能够更快结束这种整天绣花的生活吗? 这么一想,反而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于是,谢晚棠仿佛看到了一线光明,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师傅说得对,徒儿现在就去找王爷。”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跑出门去。 叶姨娘倒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焦虑,只是看着眼前的布条微微一笑,眼中透着几分慈祥。 她继续专注着手中的刺绣,好像已经预见到了结果。 叶姨娘的笑容刚消失,谢晚棠就原路折返回来,一脸不满地拍打着面前的布条说:“师傅你真不够意思,明知道我没有带尺子也不告诉我!” 谢晚棠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委屈和抱怨,仿佛叶姨娘故意为难她一般。 叶姨娘手里捏着针,飞快地绣着花样,对谢晚棠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她的动作熟练而优雅,显然没有受到丝毫干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谢晚棠冲她做了个鬼脸,哼了两声,抓起软带尺子再次跑了出去。 她的心头还是有些不甘,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愤怒。 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再耽搁了。 这时,谢晚棠其实是刚刚睡完午觉,准备跟着叶姨娘学手艺。 她心想,这个时候方淮序应该在他的西园书房里。 不过,谢晚棠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王府有规矩,没有方淮序的同意,任何人不能接近西园半步。 这一规定无疑增加了她此行的难度。 谢晚棠心中暗暗揣测,这个地方之所以不让别人靠近,里面必然藏匿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不定,这里堆满了金银财宝。 想到这一点,她的内心顿时多了几分好奇,她觉得要是能有机会见到那些珍贵的宝藏,就算是冒些险也是值得的。 站在西园前院的大门口时,她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忍不住地笑了两声,一边笑还一边搓着手,向守卫询问:“两位大哥,不知王爷现在是不是在里面呢?” 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安与期盼。 听到这话,两个守卫不禁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他们因为被这位王妃尊称为“大哥”而感到既惊讶又害怕,赶紧弯下膝盖回答说:“启禀王妃,王爷他确实在里面的。” 语气中充满了敬重和惶恐。 第155章 压迫 见状,谢晚棠连忙示意让两人起身,同时她一只脚在地上轻轻地磨蹭了几下以缓解内心的紧张感,另一只手则轻轻握住了随身携带的软带尺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后客气地表示:“两位大哥,请别这样,请快点起来去给王爷通报一声吧,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说。” 虽然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位或权利可言,但平日里多看了些宫廷戏还是让她学到一点应对技巧的。 这些守卫都不是简单角色,必须小心翼翼地讨好而不是激怒了对方才行。 毕竟,在这样的大家族内部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两名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并未立刻给出回应。 这让本就已经略显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僵硬起来。 然而为了达到目的,谢晚棠只好强装镇定继续露出友好笑容,“我也知道这么做对你们来说可能挺为难的,但是没办法啊……” 说话间只见她狠狠心,从宽大的袖筒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两块白花花的银两递到了两人面前,同时还做了一个眨眼示意的动作试图以此来获取对方的理解和支持。 “怎么样,麻烦你们帮帮忙呗。” 然而这一举动却让眼前这两个看似普通其实却拥有不小实权的男人更加困惑不解:堂堂一个王府里的主母竟然会像个乞丐一样低三下四地求人帮助? 这实在是让人感觉十分违和且匪夷所思。 难道真的是因为太过担心会被惩罚才会采取如此极端方式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沉默氛围,以及对方那难以捉摸的表情变化,王妃终于没能保持住原本那份故作轻松的样子,手中的财物也不自觉地滑落至地面。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感叹道,“唉,看来这个方淮序真是个厉害人物啊,居然连手下都能教得这般规矩!” 连直接给的钱都敢拒收…… 抱怨完了之后,她不得不低下身子重新将散落在地板上的钱币一块一块捡了起来,每拿起一片都觉得像是在挖空自己的心扉一般痛楚难忍。 要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几乎把所有能够自由支配的小金库全部花费光了;尤其是这几天的生活开销就已经占据了其中相当一部分份额。 而此时此刻拿出这部分钱财无异于是在抽干自己最后一丝生机源泉呐。 她轻轻地擦去了银子上的雪花,想到小家伙前几天缠着她要吃那家街边小吃的情景。 还好这些银子不是王府里的,用来给他买点儿好吃的也算对得起自己。 “夫人……” 谢晚棠脸上表情变化不断,两名守门人见状,忍不住开了口。 这两位守门人看起来很是恭敬,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她笑了笑,水灵灵的大眼睛闪啊闪,“两位大哥有什么事儿?” 她的话语温柔而亲切,如同春风拂面一般,让周围的人不由得感到一种温暖。 两人的头都被她眨得晕乎乎的,心跳也不自觉加快起来。 他们心中暗想:这位夫人的美貌真是世间少有,而且性格又这般温柔,简直就是人间的精灵。 “你要见王爷的话直接进去就行了。” 说完,守门人主动帮她打开了前门。 他们似乎对她的到访并不意外,反而显得有些期待。 在动手之前,其中一位又多看了谢晚棠一眼,心中暗想:这么好看的夫人,性格也温柔,怎么就背上了鬼女这样的称号呢? 谣言还真是不可信。 他不禁为谢晚棠感到不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想法。 谢晚棠愣住了,“啥?不用通报直接进去?” 她有些惊讶,原以为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王爷有命令,夫人随时可以进。” 守门人回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敬意。 他们的态度让她感到有些意外,但也很欣慰。 她心里一喜,紧接着想到某些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凶巴巴地说:“那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刚才脸都快笑僵了!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觉得这些守门人在故意刁难她。 那个刚刚还在心里夸奖谢晚棠漂亮的守门人看到她这么快变脸,也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奴才还以为夫人只是想找王爷呢……毕竟夫人没有提到进去的事情。”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生怕惹恼了这位美丽的夫人。 谢晚棠一时语塞,知道自己误会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鼻子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如同一阵风般钻进了西园内。 她脚步轻盈,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难怪方淮序不让别人进来西园。” 刚一踏进门,谢晚棠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赞叹连连。 整个西园散发着一种神秘而优雅的气息,让她为之动容。 映入眼帘的是西园前院里栽种的各种奇异植物。 从小与中药打交道的谢晚棠对这些草木颇感兴趣。 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充满了生命力,仿佛有着自己的故事。 她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方淮序有那么多好东西,原来是这样啊……啧啧,在一个院子里面种这么多灵芝、人参,简直难以想象。” 她的声音中既有赞叹,也有几分嫉妒,但更多的是佩服。 了解灵芝和人参需要特殊泥土及养分培养的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原本是为了处理一些正经事,不由自主地弯下腰,轻手轻脚地从地上捡起一小块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那动作之认真,仿佛在鉴定一块珍贵的珠宝。 “夫人……?” 谢晚棠的行为让两位守门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面露困惑之情,心想难道夫人精神上真的出了问题?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去闻土地呢!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对于守卫们惊讶的声音,谢晚棠似乎充耳不闻。 她先是将沾满湿润黑泥的手指凑近自己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放下,“这块土壤到底是来自何方啊?为何感觉如此与众不同?它既松软却又不过分粘腻;看起来异常肥沃但却没有普通湿重泥土的那种压迫感……” 她一面思索着口中念念有词道,同时站起身推开面前那两个试图上前阻拦她的侍卫,径直往院子外面走去。 第156章 疑团 离开西园之后,她又接连检查了几处园林中的土质状况——只见那些花园中的地面覆盖层都是呈现干巴巴的黄褐色泽,和之前发现的那种黑色壤土形成了鲜明对比。 面对眼前这一切信息,谢晚棠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根据她多年累积的专业知识分析得出结论,这种贫瘠、毫无生气的自然沉积层是绝对不可能培育出诸如灵芝这般稀世珍草的,哪怕种上仅仅一日也会迅速走向凋零。 当看到主人如此来回奔波、亲力亲为刨开结冰地面检测样本后再离去时,旁观已久的两名警卫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但真实存在的同情之意。 或许正是由于目睹这位平日里端庄优雅的贵妇人竟表现出这般离奇诡异的行为,让他们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怜悯吧。 正当二人还在那里默默交换眼神之际,却不曾料想谢晚棠会突然转身恶狠狠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盯视过来,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两人刚才的交流一般,她立刻叉开双腿怒气冲冲地高声呵斥:“我可没有发疯!你们这些人才是在胡说八道!” 这突如其来且响彻云霄的咆哮顿时吓得两名护卫一愣一愣的,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嘴巴张开好几次想要解释却始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此时此刻,在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与打击之后,我们的主人公心中其实仍旧充满了疑惑:这片独特的黑色富饶土壤究竟是从何处搬运而来? 要知道这个占地面积十分庞大的后花园加上前面那座同样宽广无边的大院儿加在一起,所需用土量该有多么庞大啊! 试问古时候的技术条件底下要耗费多久时间才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真是难以置信。 为了寻找答案,谢晚棠特地前往其余几片区域考察其内部构成特征,最初心里其实是怀有一线希望的——如果所有地方的成分都差不多,那就意味着或许还可以按照某些传闻中记载的方法在家里尝试着栽培部分名贵草药。 然而现实总是残忍的,调查结果再次令她倍感沮丧不已。 再次回到西园前院时,谢晚棠还是忍不住弯腰仔细观察起这些珍贵草药来。 这片地方种满了大概几十种稀有植物,其中很多她只是在古籍或医书中读到过,从未亲眼看见过实物。 能够亲眼看到这么多宝贝,她感到异常兴奋与震撼。 “方淮序啊方淮序,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你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竟然不让我给你治疗腿伤,但你自己的院子里却种满了各种药材。别告诉我你不关心自己的健康……” 她轻轻自语着,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眼前的灵芝,感受到其表面的光滑与清凉。 她俯下身来,凑近灵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嗅了一会儿,“嗯,这个大概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吧……” 随后她继续巡视周围其他的地方,发现那些几乎都是百年以上的好东西,有的甚至更为稀世。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之前方淮序之所以那么爽快地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灵芝、人参送给她,并不是因为它们对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而是因为他手头还有大量的类似宝物! 这样的发现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加深了对宇文家族底蕴的认知。 然而即便她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敏嗅觉,这里却没有一丝特别的味道传来。 按照常识而言,在这样大面积种植各种草本药材的地方,应该至少会有一些淡淡而特殊的气味才对啊。 这令她产生了怀疑,难道说这里的某个角落藏着什么未解之谜或是隐秘机关? 谢晚棠内心满是好奇。 为了培育这些世间罕得一见的草药,方淮序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千里迢迢把这些特殊土壤运输过来肯定有着某种特定缘由。 毕竟,方淮序从来不是那种毫无理由便随意浪费资源之人,他的每一步行动背后都蕴藏着深思熟虑过的计划。 尽管并未曾对方淮序进行彻底详尽的身体检查,但作为一名具备丰富实践经验的专业医生,凭借经验与直观判断,她认为从任何角度来看,方淮序都不像是身体上有任何缺陷的人。 一般情况下,若是长期无法自主行走,会导致腿部及其他相关肌群逐渐萎缩无力;但通过细致入微的打量观察可以清楚看到,即便是经历了三年时间没有真正行走过,他腿上的肌肉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结实状态。 不仅如此,他的背部线条显得尤为强壮有力,就连颈部以及手臂轮廓甚至是腹部肌肉都非常发达且富有弹性美感,如果放在她的前世那个医疗技术较为落后的时代背景下,面对这样健壮的体魄还硬要说他是病人,恐怕没有人会愿意相信。 因此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此人修炼了一门高深内功,并能熟练运用自身强大无比的气劲力量去维护并强化全身各处组织器官的功能状态…… 如此推测倒也能解答所有疑团。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只要坚持定期精心护理并且配合针对性疗法加以施治的话,理论上恢复双腿机能恢复正常生活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关于方淮序腿到底是怎么坏的,谢晚棠并不清楚。 但她针灸的手艺就连药圣师父都佩服不已,以前她曾经用特殊草药制成的针为一个因为执行危险任务而受伤的特种兵师兄治好了双腿。 这位师兄在受伤后五年内都无法离开轮椅,但是最终通过她的精心治疗重新站了起来。 因此,当她说能帮方淮序治病时,并不是虚张声势。 她想着,如果方淮序腿上的细胞还没有完全死亡,或者仅仅是因为神经功能减弱所致的话,那么通过精准刺激特定穴位的方式或许可以促使他恢复行动能力。 然而想到这里,看着眼前摆满了各种稀有药草的桌面,谢晚棠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沉重。 或许是担心自己的真诚与专业无法被他人理解吧? 走在回廊上时,这种无力感似乎更加强烈了,仿佛连身体都跟着沉重了许多。 第157章 敬畏 “方淮序啊方淮序,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对你的关心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就算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也不至于连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谢晚棠心中默念着对他的怨气,低头快速地走着,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自己烦躁的心情之上。 走了不知多久后,鼻尖意外捕捉到一阵熟悉的清新气息,“是莲花的香味吗?” 原本以为这个季节里是不可能闻到如此沁人心脾的气息呢。 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正是命运特意安排给她的一点小惊喜。 跟随那缕若隐若现的芬芳指引,谢晚棠来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边。 即便是寒冬时节,河水依旧保持着流动的状态,更令人惊讶的是,在河中央居然还生长着几朵娇艳欲滴的莲花…… 这让她感到格外不可思议。 “你说自己没有养过莲花骗人的吧,方淮序?看看这里生长得多好啊,简直都可以保证我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美味的莲花鸡肉啦!” 想到之前别人说过此地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花朵,再联想到自己刚刚得知的情况,不由得大声吐槽道。 正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又带有调侃语气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筝儿,你在背地里抱怨别人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些?” 这句话令毫无防备的谢晚棠猛然一惊,吓得脚下失衡差点跌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迅速调整姿势,用力向两边推开了掌心,利用产生的反作用力使身体跃至半空中,这才避免了一场落水的悲剧发生。 见到如此敏捷身手,站在一旁观察多时的方淮序也挑起了眉头,“筝儿,快点儿下来。” 此时此刻,谢晚棠正背对着来人悬浮于空中,虽然对方无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但要是能够亲眼看见定会发现女孩满脸写着委屈。 “王爷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安全落地啊……” 听到这话,紧随其后的夏侯嘴角忍不住轻微颤动了几下。 本来看到刚才那高超且漂亮的跳跃动作还十分震撼呢,可现在才发现原来除了能飘浮之外,其他任何落地方法都不熟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是因为什么都不会所以才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倘若日后经过不断努力学习,掌握全部技能后,恐怕她整个人的实力都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呢! “别念你的口诀了。” 方淮序抬头看着她,发现她还在缓缓上升,已经达到了十一二米的高度,他眯着眼睛说道:“伸开双手,把你体内的气流引向手臂,然后用意念控制气流的速度和强度……” 谢晚棠一听方淮序的话,立刻停止了在心里默念口诀,她很清楚自己升得越高,掉下来就会越危险。 然而,就在她刚停下来的瞬间,身体却开始快速下落,吓得她立刻大声喊道:“方淮序,救我!” 方淮序冷冷地看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非常冷静地对她说:“赶紧聚集体内的气流!” 听到这话,谢晚棠立刻尝试着调动体内的气流。 虽然下降的速度有所减缓,但她仍然在不断地下落,她心中有些焦急,“方淮序,不行啊,我还是会掉下来的……” “别慌!” 方淮序凝视着她,注意到离地面还有五六米的距离,连忙说道:“保持冷静,试着把气流引导到你能够感知和控制的地方。” 听了他的话,谢晚棠迅速平息心情,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体内气流的波动,并试图将它们引导至能够支撑身体的位置。 令她惊喜的是,她的身体真的就这样停住了! 看到自己终于停了下来,她回头对着方淮序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高兴地说:“方淮序,我不再掉下去了呀!” 方淮序的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也浮现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嗯,至少没有摔死也是好事。” 其实之前他是希望她能把气流传导到双臂,以便减缓下落速度,防止受伤。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办法,不仅稳住了身形还能够在空中悬停,这丫头确实聪明。 不过,对于方淮序的最后一句话,谢晚棠脸色瞬间变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打算在那儿待多久?” 方淮序平静地问道。 经他这么一提,谢晚棠这才意识到自己依旧悬在空中,并没有落地。 不过她并不急于立刻下去。 她在思考,既然可以通过将体内的气流集中在重心位置阻止自己继续下落,那么如果她把这部分气流转移到身体的其他部位,是不是就能够控制自己的下落速度呢? 这个想法如同一束光芒照进了她的心里。 想到这儿,谢晚棠仿佛突然悟到了什么重要的道理。 她按照自己的设想,尝试着把气流从中心逐渐转移到全身各处,同时保留一小部分在重心。 接着,她轻轻伸出双臂,缓缓地开始向地面降落,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体验着掌控自我命运的乐趣…… 夏侯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位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王爷只教给她一种能够减少下落速度的方法,可是现在,她竟然学会自主调控了! 这简直是在他眼前见证了一个奇迹的发生! 那一刻,他的内心涌起了无比激动与敬畏之情。 “哈哈,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当她的脚尖终于轻柔地触碰到坚实的大地后,谢晚棠就像是舞台上的芭蕾舞者一样,转了一个圈,姿态优雅至极。 随后,她满脸笑意地转身望向方淮序,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方淮序,你真的就是我的幸运星啊!” 听她这么说,方淮序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语气平静地道:“你还好意思笑,在哪里都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看样子,你是越活越有长进了。” 在他心里想的是,这次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现,恐怕又会是一次大麻烦。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冒失莽撞,真是让人操心不已。 谢晚棠默默地叹了口气,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时的她是那样沉稳内敛。 第158章 不解之处 不仅敢于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话,还敢直接表达心中所想,一切都显得那样平静而又从容,似乎只是为了不让他人小觑才这样做。 而现在的她,所展现出的样子才是真正的自我——无论对谁都能坦诚直言,受了委屈便会毫不犹豫地加倍还回去。 无论哪一方面,这些都是她独有的性格特征,也是他真心喜爱的特点之一。 尽管被这么说道,但谢晚棠并没有因此感到难过或者不高兴,反而为自己学会了想要掌握的技能感到高兴,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着朝他靠近了一步,“啧啧”两声后调侃道:“王爷您懂的东西还真多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玩意儿可以传授一下?” 方淮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没有理睬她。 谢晚棠皱了皱鼻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厚着脸皮嘻嘻笑道:“别这么冷淡嘛,武功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藏着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啊。如果你肯多教一个人,就等于多了一份传承。让我来帮你发扬光大也不错呀。” 夏侯过听到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他内心暗自揣测,夫人这是真的不懂武林中的规矩,还是装傻充愣? 武林中的哪个门派,哪种厉害的武功会随便传给别人? 这次方淮序干脆连看都懒得看了,直接说道:“如果你跑到西园来找本王就为了这件事的话,那现在就赶紧出去吧。” “真小气!” 谢晚棠知道这回已经没有希望了,惋惜地嘟囔了一句。 同时,这句话也提醒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立刻转移话题,赶紧说:“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来找王爷呢,我是奉师傅之命,专门过来帮王爷量体裁衣的。” 方淮序一听,手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眯起眼睛问道:“量体裁衣?凭你那手艺也能拿得出手吗?” 谢晚棠听了这话立刻不服气了,语气坚定地反驳道:“王爷,你可千万别小瞧人。等我真的完成了任务,到时候你会后悔今天对我的评价的!” 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大吃一惊! “看不起人”这四个字让方淮序英俊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嘀咕道:“你的嘴巴什么时候才能收敛点?” 谢晚棠耸了耸肩,突然想到师傅交代的任务,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完了,我都出来好几个时辰了,如果回去太晚,师傅肯定要狠狠揍我一顿了!” 说完,她走上前急匆匆地说:“王爷,事不宜迟,现在开始给您量体吧。” 方淮序没有马上答应,他注意到她两手空空的样子,唇角微扬,轻松地点了点头,“也好,来吧。” 谢晚棠上前一步,正准备动手,却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没有任何工具,惊讶道:“我的软尺子呢?” 方淮序挑了挑眉,嘴角再次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你从哪儿来的就沿路找回去吧。” 沿路找回去? 谢晚棠心头一紧,她刚才为了来到这里,已经绕了整个王府一圈,再让她沿途寻找一遍,恐怕天都要黑了! 谢晚棠咬牙切齿,这事毕竟是自己的疏忽,好好的东西怎么就弄丢了呢? 心中充满了懊恼和不解。 她自责自己怎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明明之前都是井井有条地处理着一切事情。 谢晚棠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方淮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 定了定神,努力回忆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一幅幅画面。 她记忆力不错,很快就想起来了那些细节。 终于想起了失物可能出现的地方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谢晚棠对方淮序说,然后提起裙子就想往回跑去寻找失物。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找到它的渴望。 “用轻功飞过去吧。” 方淮序看着她的动作,淡淡地给出了建议,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 他的话让她猛然想起自己应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来提升自己的轻功。 她确实应该好好练一练了。 听到方淮序的话,谢晚棠眼睛突然一亮,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内心被一种兴奋所占据。 她刚学会了一些新的技巧,现在正是检验这些成果的最佳时机啊。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立刻施展出了轻功,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于夏侯过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快速朝记忆中丢失东西的方向飞去。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过来。 “夫人的速度真快……” 看到这样的场景,夏侯过不禁感叹道,话语中满是惊叹之情。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是梦中的情景般不真实。 “嗯。” 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之后,方淮序转动起了他的轮椅,并且说:“回书房吧。” 声音虽然平淡如水,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感。 旁边静悄悄的。 这时,跟在一旁的夏侯过想到了一些事情,特别是想起书房里还等着他们的人,忍不住有些犹豫,“可是夫人不是要给王爷量身做衣服吗?” 然而面对的是方淮序沉默以对,这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到了什么敏感话题。 夏侯过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方淮序,顿时感到一阵尴尬,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王爷,属下......” “算了。” 没有等夏侯过多言,方淮序已经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抬起双眼望向不远处,口中接着命令道:“把本王平常穿得最合身的衣服给那丫头。” 说完这番话后便没有再说更多。 夏侯过明白地点点头,尽管心中有许多不解之处,但仍旧按照指示推着王爷向书房走去。 他非常清楚主人下的每一条指令背后都蕴含着深意。 “同时,还要将《御真经》一起带给她,并提醒她,在五天之内学会书中所有的招式;如果学不会,就将书收回。” 正当路过一片药草区域时,宇文瓒继续说道,眼神无意间掠过了那些植物,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夏侯过闻言心中一震,五天? 第159章 鞭子 这个时间真的能够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吗? 但他知道主人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着自己的理由所在,于是重重点头表示同意,“是。” 随即调整步伐,继续推动着轮椅前进。 于是,当谢晚棠好不容易找回软尺子,急急忙忙地回到前院时,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一堆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药材,却不见一个人影。 “夫人。” 这时,夏侯过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声音带着一丝沉稳。 谢晚棠猛地转过身,看到了夏侯过手中拿着一件东西,正认真地递给她,并说道:“王爷让我把这个给您。” 看着手中的《御真经》,尽管谢晚棠尽力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情绪,但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记得宇文瓒之前说过,只有等帮助他绣好衣服之后,才会把这本秘籍给她。 “王爷真的现在就把书给我了吗?” 她低声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惊喜。 夏侯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物件全部交给了谢晚棠后,便迅速地离开了院子。 “干嘛这么急呢!” 谢晚棠抱着怀里的东西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和不解。 与此同时,一阵淡淡的、却又令人感到非常熟悉的味道悄悄飘入了她的鼻尖。 她皱了皱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尝试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愣住了片刻后,才意识到刚才看见夏侯过手上拿着的是宇文瓒的衣服,“这气味……还真挺香的。” 她轻声感叹了一句,接着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不就是件衣服而已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实际上,在夏侯过来到她面前展示那件衣服之时,她已经大致猜到了其中的目的,不由得默默地叹了口气。 手捧着怀里的东西回到了正堂里,果然见到叶姨娘满脸写着不悦地注视着自己。 谢晚棠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包裹,乖巧地站在那里,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一顿训斥。 不过,叶姨娘似乎并没有立即开口责备她,而是目光被桌上躺着的那本《御真经》所吸引住了。 “这是王爷给你的?” 她略带疑问地问道。 对于叶姨娘为什么这么问,谢晚棠心里其实并不太清楚,但仍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紧接着,叶姨娘伸出手,拿起桌上的《御真经》翻了几页看了看,再次开口向谢晚棠询问道:“我之前交给你的那条金鞭呢?” 听闻此言,谢晚棠连忙从腰间快速取出了金鞭,恭敬地递给了对方,“师傅,给您。” 叶姨娘缓缓地站起身,伸出手接过那根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鞭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女孩,“你知道为什么这条短短的鞭子能延伸到几百米甚至上千米吗?这其中蕴含的秘密,可不仅仅是肉眼可见那么简单。” 谢晚棠听后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师傅,这鞭子真的能延展到上千米?!” 这个数字在她的想象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简直挑战着她的认知极限。 叶姨娘看向她,语气平淡而带有几分询问:“你不知道?” 其实,在叶姨娘心里想的是,自己这位徒弟之所以一直盯着这条鞭子看,是不是早就了解到它背后隐藏的力量呢? 谢晚棠迅速摇了摇头,脸上布满了疑惑与不解,坦诚地说道:“我原以为最多只能伸长到十几米左右,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要知道,即使软鞭要是在空气中保持直线并且朝某一个方向快速伸展的话,也需要极强的力量支撑;而对她来说,即便是达到十几米的长度都已经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了,如今突然得知其居然可以扩展至数以千计的尺度之上…… 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这次,面对着眼前满脸写满了震惊的女孩儿,叶姨娘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满或批评的话语,相反,只见她轻轻握住手中那一端的鞭梢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紧接着,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内完成了动作转换——只见其手臂猛然用力一甩,伴随着“嗖”的一声清脆响动,原本还柔软无力垂落在侧旁的长鞭竟然如同离弦之箭般笔直地冲出了房间,并且飞快地绕过百米开外前院内的一棵高大柱子旋转了一圈之后才缓缓停歇下来。 看到如此精彩一幕表演后,谢晚棠立刻兴奋不已,不由得鼓掌欢呼道:“帅!真酷!” 此刻,她双眼放光地盯着师傅以及那根充满奇迹色彩的武器,心中满是对力量的无限向往与憧憬。 接着,叶姨娘收起了手中的力量,温和地看着自己的爱徒问道:“刚才演示的过程里,我所使用的技法,你都仔细观察清楚了吗?” 说罢,便将原本紧握的五指逐渐放松开来,随着手指张开的那一刹那,那条原本长长的软鞭也随之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并自动缠绕回到了谢晚棠腰间的部位。 “咦……这是怎么回事?” 谢晚棠疑惑地低下了头查看了一会儿,“难道这鞭子还能记住我的存在么?” 原来她只是一时好奇把玩了几次便随意挂在腰间几天而已,却不曾想这条看似普通的物品竟有这么强大的自我定位功能。 不过,对于这个关于记忆的问题,叶姨娘并没有立即做出解释,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认为让这样美丽的事物以这种方式被固定显得有些不够美观,于是果断伸出另一只手来从弟子腰部取回了它。 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只见她轻轻地用一只手掌握住了鞭身中央部分,然后稍稍施加些许力道之后整个物体竟然开始逐渐缩小变化着最终化为了小巧玲珑、金光闪闪的一个环状饰物。 “把手腕露出来给我看看吧。” 说着话的同时她已经向依然处于呆滞状态中的小徒弟伸出手去准备为其佩戴上这件新玩意。 谢晚棠咽了下口水,轻轻地伸出自己的手,紧张而期待地让叶姨娘将那只看似寻常的手环缓缓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第160章 自学成才 随着轻微的凉意从肌肤上传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傅,这也太神奇了。” 谢晚棠抬起手臂仔细端详着腕上的新饰品,在那瞬间仿佛被赋予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令她不由得由衷发出赞叹,声音里充满了惊叹与敬畏。 叶姨娘并没有马上回应弟子的热情溢出之词,只是淡淡地说:“我刚才所展示的所有细节与技巧,我希望你能尽快掌握,最多不超过五天。” “又是五天?” 这突如其来的严格期限让谢晚棠心中升起些许疑问,“为什么要限定为五天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脑海里,似乎连时间都成为了衡量进步与否的重要标准,让人感到压力倍增,也让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些规律——看来师傅和方淮序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有问题吗?” 听到徒弟如此直白地质询之后,叶姨娘冷冷的目光扫向对方,语气里透着不容质疑的态度,似乎在无声地告诉后者:任何借口都将不会被接纳。 面对这近乎严苛的要求,谢晚棠只得以无奈的姿态轻轻耸了一下肩膀,“老套路了……” 虽然内心充满不解与不满,但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抱怨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况且之前几次经验早已证明这种方法确实有效。 随即传来一声低沉且带有警告意味的哼声,像是无形之中下达了开始的命令。 就这样,谢晚棠踏上了新一轮更为严酷、挑战重重的学习之旅。 虽然无论是方淮序还是面前这位严厉至极的指导者给予的时间都非常有限,但前者看起来决心已定,丝毫没有打算降低对绣活技能方面的需求。 这样一来,原本就紧凑的日子变得更加难以应付起来:平日里必须跟随叶姨娘专心致志于各类复杂精致图案的设计制作过程之中;仅有正午小憩时分及夜幕降临后那片刻宁静时光可用于练功习武。 灵儿总是习惯性地前来照料谢晚棠,每当看到自家小姐哪怕是在用餐时间也不愿意放下手中那本珍贵无比《御真经》,全神贯注于其内容之上时,总是会表现出极度困惑的情绪。 毕竟,在这位婢女的认知当中,女子应当更加重视保养自己才是硬道理,又怎能因为痴迷武功修行以至于忽视最基本的作息规则呢? 终于有一天早上刚一开门进来服侍的时候,实在按捺不住心中那份疑惑,于是直接问出口中那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夫人,为什么叶姨娘和王爷要让您这么拼命去练习武术呀?难道身边有了青衣等人守护还不够吗?” 然而沉浸在书卷之间的谢晚棠显然未能准确捕捉到侍女话语中的全部含义,仅仅是从专注状态中抽身片刻,简单地挥挥手示意对方暂且退下即可。 眼见得此景,尽管心中存有许多遗憾,可聪明伶俐的灵儿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 只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迅速转身离开房间并将门扉轻轻带上,尽量不让打扰持续太久,同时也为自己能有机会暂时摆脱这份尴尬而感到一丝解脱。 其实谢晚棠并不担心方淮序会在五天后收回书,因为在拿到书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利用了短短的几个时辰时间,迅速地将整本书的内容看了一遍,并且全部记了下来。 这样的记忆能力让她感到自信和安心,毕竟书籍上的知识已经完全被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虽然书的内容已经牢牢地记住了,但在实际开始修炼的时候,谢晚棠很快就遇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她自身的体质实在是太弱了。 之前长时间被困于那黑暗潮湿的地窖中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导致她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不堪一击,根本无法承受书中所记载的一些基本修炼要求。 《御真经》里面介绍了很多强大的招式,但几乎每一个都强调着修炼者需要具备非常扎实的基本功底才能顺利施展出来,而书中还有不少内容是专门针对有一定武艺基础的人士设计的,显然,这些对于目前谢晚棠这种弱不禁风的情况来说简直就是不可企及的梦想罢了。 这让她心里感到十分苦恼。 因为她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有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完成:首先是为方淮序精心缝制一件符合其身份地位的新衣袍;其次是努力增强自身虚弱的身体素质;最后就是按照叶姨娘的要求刻苦练习鞭术。 如此繁重的负担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几乎是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在这三个难题之中,最让谢晚棠感到困扰和焦虑的还是那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如何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快速提升个人的体力。 即使拥有再高的医疗水平也无法改变这一现实状况,恢复一个虚弱体魄往往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绝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实现的目标。 但是,面对这一切困难与挑战,谢晚棠并没有选择轻言放弃的态度。 一直以来,在心中,她是多么羡慕古代那些自幼习武的高手们啊! 不论是能够让人飘逸腾空的轻功、仿佛可以踩水而行不落丝毫痕迹的水面功夫,亦或是那一出手便足以致命的强大攻击手段…… 这些令人向往的能力每次想起时都会令她的内心充满了难以名状的不平衡感。 她天生就是一个不愿意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人。 尽管从来没有强行要求自己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然而强烈的自尊心驱使着她在任何危机来临之时都要有能力站出来保护好自己。 从小她就习惯独自面对生活中遇到的各种挑战和困境,而不是依赖别人的力量来解决问题。 在这个处处充满危险、特别是身处皇宫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环境下的世界里,任何一个小疏忽或错误都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所以她希望能够提前准备起来,以防万一哪一天方淮序不再为自己提供庇护,或者根本就不愿意出手帮助自己度过难关时,至少自己也还能够有能力守护住宝贵的生命,而不是毫无防备地等待灾难降临。 第161章 急于求成 前生的委屈和无助,这辈子她绝对不允许再现。 这种念头如同烙印般深深植根在她的内心深处。 她必须找到一个稳固的位置,不是说要变得多么强大以至于无人可敌,而是至少要有能力在各种潜在的危险中自保,安然无恙。 为了达成这个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极不平凡的目标,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脑力与心力。 不仅仅局限于每天精心配制药膳来调养身体,甚至不惜牺牲夜间休息时间,在房间里坚持刻苦地修炼武艺,力求突破自我。 对于用药膳来强身健体这种方法,她自然选择了一切所能获得到的最佳材料。 谢晚棠对方淮序慷慨解囊感到无比感激。 很多时候根本无需她多言,后者便已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所需物资,似乎他能预见得到这位女子将会有何需求一般周全且细心。 依靠着自己多年来积累下的丰富医术知识,没人比她更加清楚自身状况,从而可以为己量身定制出一份详尽至极的身体训练方案。 尽管现在的身躯年龄尚小,骨骼柔弱却又充满可塑性潜力;并且体内依旧残留着那夜饮酒过后获得的一些内功基础。 综合以上因素,其实现状并不算是太糟糕。 不过,相较于曾经那段艰苦但辉煌的日子——那时作为特种兵一员参与各种高风险任务,现在无论环境还是个人体质都有所改变。 所以不能再继续沿用过去那种侧重于拳脚功夫的方法去锻炼自己了。 毕竟,目前自己体内流淌的并非只有血肉,还存在着一股微弱而稳定的能量源等待被发掘和运用起来呢。 结合这两者的特殊训练方式将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与提升空间。 凡事总需从最基本做起并循序渐进,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因此,即便是重修武术之路漫长而曲折,也不会动摇她坚定不移的决心。 然而,若真要让她像个毫无经验的新手那样,日复一日练习那些基础到极致的站桩等动作,这显然是难以接受也不符合实际需要的。 诚然,她的身体状况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显得比较脆弱,但也还不至于脆弱到了得全部推翻重新再来一遍的地步。 而且,假使按照传统武侠小说中的套路进行训练,说不定效果反而没有以前特种部队里实施的那种高强度实战演练来得实用。 在那里头,战士们总共被分为十个等级。 根据对自己当前各方面素质进行全面仔细的考量之后,谢晚棠认为自己的格斗技巧以及防守能力至少已经达到了当年那个第五级特战队员水平,这也给了她极大信心面对未来可能遇到的一切困难挑战。 五级,在整个特战领域算很基础了,新入伍的战士基本就有三星级实力。 而这些刚入伍的士兵在经过半年近乎残酷的训练后可以达到四级水平。 不过,从四级晋升至五级还需要额外三个月的努力与奋斗。 当时谢晚棠所在队伍里的最高纪录是由他们长官创造的,他不仅拥有顶级的近身作战能力,同时还具备十星的防御力外加九星的反击技巧。 而在所有女队员当中,谢晚棠算是最强的一位,她凭借在使用毒物以及制造工具方面的专长,让她成为了拥有顶尖级别的防御与还击者之一。 尽管她在个人格斗技术方面略低,仅仅达到了八星级别,但总体表现仍然令人称赞不已。 九星级别人物,在那个时候绝对是一流的存在。 每当某个特战成员的综合水平提升到七星后便能够执行外出任务,并且级别分别对应a类、b类及更高阶c类的任务类型;对于刚刚晋升为七星级别的人员来说,一般只能接受前两种较为简单的任务挑战。 唯有那些超过或包含第八星级别的优秀选手才有资格尝试更为艰巨的c级任务。 在服役之初,谢晚棠以其卓越的表现迅速在众多队员中脱颖而出,仅仅花费了一年工夫就实现了跨越性增长,成功完成了首次高难度的c类型派遣任务,因此被誉为“不败之谜”,并且被选为了领导整个团队的关键人物。 当然,随着军事限制和要求的不断提高,所面临的考验也会更加复杂与严峻。 此刻回顾起自己曾经积累下的丰富经验和精湛技术,谢晚棠内心深处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正是那些宝贵的经验与知识帮助她制定出了更加适合自身特点和发展方向的成长策略。 最近几天,谢晚棠还在不停地探索与尝试,试着将现代先进的特技与传统的古法相结合修炼,结果感觉确实越来越好。 此外,《御真诀》这本古籍中的几式经典招数也敢大胆地尝试练习一番了。 提到叶姨娘那根难缠的皮鞭,她实在是束手无策。 每当看到手臂上那个新增加的饰物,就会无奈地叹口气。 那是一条细细的伤痕,像是被刻在了皮肤之上,无论时间如何流逝,都难以消退。 不过好在随后的日子里,对方似乎意识到了她的苦恼,竟主动开口建议不要急于求成。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师父语气如此和善,谢晚棠感动得几乎想扑上去拥抱一下。 她从未想过那个严厉到让人害怕的师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没有了来自长辈的压力,专注于《御真诀》研习的日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尽管一遍又一遍地操练套路动作,可是体内的丹田气海仍旧没有任何波动迹象,这让谢晚棠感到相当困惑。 原本期望能够早日掌握这份秘籍的力量,却始终无法突破现有的境界,那种感觉让她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眼看着约定时间即将到来,可她却发现自己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 为此,她忍不住一天比一天增加自己锻炼的时间和强度。 天还未亮,她就起身开始练习,直至深夜仍不肯停歇。 尽管这样的努力使得她的体质有所改善,但内在功力方面,并没有任何进展。 对于这个问题,谢晚棠觉得得找方淮序商量一下。 “筝姐姐,你最近怎么眼袋这么严重啊?” 那个小屁孩看着谢晚棠连续几天熬夜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第162章 责备 这几天来,她总是熬到深夜甚至通宵达旦,以至于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谢晚棠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这几天她每天最多只能睡一两个钟头,黑眼圈自然如影随形地出现在脸上。 “呵呵……”说着,她打了个哈欠,眼睛太酸涩了,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种疲惫不仅仅体现在身体上,更渗透到了心灵深处,仿佛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负担。 正在吃东西的方淮序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这几天没休息好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但却没有放下手中的食物。 尽管谢晚棠已经累到了极点,但每天她都练习到很晚。 当又累又饿的时候,只要一躺上床就马上睡着,看到食物也馋得不行。 听了这话,她嘴里还嚼着吃的不满地说:“你和师傅那样折腾我,我能好过么?” 抱怨的话语夹杂着咀嚼声,显得有些滑稽。 方淮序没搭话,自顾自地继续吃着东西。 他的沉默,似乎是对谢晚棠的回应,但也透露出他对这个话题的不以为然。 想起了想要谈的事,谢晚棠鼓起勇气说道:“王爷,您之前说的那个五天的要求,我实在是觉得太难达到了。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谁能那么快就掌握一门武功呢,尤其是对她这样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来说。 这简直是不切实际的要求。 方淮序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优雅地吞下了嘴里的食物,这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缓缓开口道:“你看书也要用到五天才行吗?” 谢晚棠惊讶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王爷,你是要我在五天之内读完《御真经》,而不是练会其中的招式吧?” “咳咳!” 这次夏侯过因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看上去似乎很难受。 谢晚棠转头瞥了一眼夏侯过,随后再次转向宇文瓒。 只见宇文瓒脸上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然。 “即使不用提五天这个期限了,如果你能够在五个月的时间里把《御真经》的所有内容彻底理解和记住,本王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情。” 听完这些话后,谢晚棠挑起了眉毛,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五个月……这个时间似乎更加合理一些。” 毕竟一直以来,在她的认知中学习武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听到连宇文瓒这样身份的人都给出了类似的评价之后,她对这个问题变得更加不确定了。 毕竟其他人往往需要经过十几年甚至二十年的努力才能达到高手层次,还有一些人在其一生当中也仅仅停留在某个特定的高度无法突破。 而现在她却天真地以为只需几天工夫便能搞定,殊不知真正的武术修炼不仅要依赖书本上的文字记载,还必须依靠个人独特的领悟力及机遇作为辅助才行。 更何况,《御真经》虽然称不上是绝世经典秘籍,但仍然是一部不可小觑的强大典籍。 要在短短五个自然月内将其从头至尾彻底融会贯通并化为己用,简直就是创造奇迹! “王爷说的是真的任何事都可以帮我吗?” 谢晚棠眼中流露出无比浓厚的兴趣。 她清楚知道对方的能力极为优秀且非同凡响,所以他做出的许诺对她来说意味着一次巨大的转机与发展机遇。 “嗯。” 看到女孩如此认真询问的态度,王爷轻轻点了点头,并紧接着问了一句:“这段时间以来,你每天都在练习些什么?” 提到训练方面的事情,谢晚棠立刻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委屈之情涌上心头,于是她微微撇开嘴唇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尝试去模仿《御真经》中描述的各种动作与技巧,可效果微乎其微。” “你已经练习了好几遍了吗? “听到这里时,王爷显得略微惊讶。 要知道那些套路极其复杂并且要求极高的内在力量作为支撑,像她这种基础条件并不十分理想的女性应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完美完成整套流程的。 察觉到王爷语气中带有的一丝讶异,谢晚棠低垂着眼眸,沮丧地回应道:“那些过于复杂且高难度的部分我都选择跳过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无力。 望着眼前这位年轻少女满脸写满了失望的表情,方淮序握着筷子的手稍微顿了一下,接着温和地说出一句:“别想了那么多,先专心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语气温柔而又坚定。 听到王爷的话语,谢晚棠用力点点头,随即低下头开始慢慢享用桌上的佳肴。 看着她大口吃东西的模样,方淮序的心里一阵心疼。 他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总是忙忙碌碌,连一顿饭都吃得那么匆忙。 他轻声说道:“以后不准超过午夜之后睡觉。” 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晚棠愣了一下,动作也停住了,从碗里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啊?” 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不解。 “璨哥哥说以后不能超过午夜之后睡觉!” 坐在一旁的小家伙瞪大了眼睛,奶声奶气地说。 小家伙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仿佛是刚刚学会说话一般。 他用清澈的眼神看着面色略显憔悴的谢晚棠,语气中透着一丝责备。 这回谢晚棠听明白了,看向了方淮序,眼眸中带着疑问,“为什么啊?” 她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对方如此在意自己的作息时间。 “蜡烛不够用。” 方淮序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而淡然。 他接着解释道:“最近京城里蜡烛缺货,如果再让你这样用下去,王府里只怕要好几天没蜡烛照明了。” “咳咳!” 谢晚棠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喉咙不由得发出几声咳嗽。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方淮序,“蜡烛缺货?” 这怎么可能? 她是知道的,京城虽然有时候会有些短缺,但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方淮序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你在质疑本王?” 那语气中的不悦清晰可闻,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一般。 第163章 你可真有福分 谢晚棠很想点头说是,因为她确实对这个消息感到怀疑,但想想自己确实在夜间使用了很多蜡烛,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不敢……”作为一个白吃白住的人,总得乖乖听话才是。 见此情景,方淮序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慢悠悠地吃饭。 整个饭桌上的气氛显得有点压抑。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方淮序和叶姨娘不再逼她学习后,谢晚棠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之前那种时刻紧张的状态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惬意的感觉。 之前的高压让她在王府里长出来的肉都没了,脸色看起来也差了很多。 不过现在,她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放松。 当两人不再紧紧盯着她的时候,谢晚棠终于觉得放松了不少。 每天晚上,她还是会练习《御真经》,偶尔也会练练叶姨娘教的东西,但她发现两者都没有什么显着的进展。 然而,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让她更加珍惜现在的时光。 不过,方淮序说了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所以她也不太着急。 她告诉自己,只要按照自己的步伐一点点努力,总能有所收获。 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她发现虽然练功和使金鞭方面没什么进步,但是她的身体状态却是越来越好了。 体内的气息流动与身体的融合也越来越自然,以前那种总有抵触感的情况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这种力量仿佛是从自己的体内自然散发出来的,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力量。 由于每日的练习,她的内力变得更深厚了。 有时候即使是在寒冬中只穿一件单衣,她也不会觉得冷,抗寒能力之强,令人惊讶。 她的体质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程度。 尽管金鞭和《御真经》暂时派不上用场,谢晚棠也不急,她冷静地根据自己的身体条件设计了几款暗器,并且仔细地调制了一些毒药。 她心里想着,如果下次出发遇到危险的话,这些武器和药物至少还能帮上一些忙,让她在面对突发状况时有更多的应对手段。 经过大约十天紧张而有序的训练后,她认真地测试了自己的实力,惊喜地发现竟然达到了特种兵九级的标准,也就是说她终于恢复了前世所拥有的力量水平。 九级已经是相当高的水准了,不过,谢晚棠却发现自己的搏击能力和反击技能仅停留在八级左右,然而,防御能力却意外地达到了令人瞠目的十级。 如果有更高标准的上限,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有潜力继续提升。 其实她对自身反击技巧和格斗术到底达到什么水平并不是很清楚,因为自从重生以来,她还没有真正地与人交过手,更没有参加过实际战斗的经验积累。 但她记得一次不经意间将一座小房子整栋推倒的经历。 心想,如果自己略微施力便能弄塌一栋屋子的话,应该也具备一定的威慑力吧。 估计反击和作战技能差不多也能达到八级的样子。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能够达到如今的水平,谢晚棠感到十分满意。 同时,她也深知当前个人的能力并不能单纯依据现代军队中的特种部队标准来评价,毕竟刚接触武学不久,在这门学问领域里还只是一个初学者的状态。 对于现有体系只是略懂一二,所以只能粗略给自己定出这样一个评判等级作为参考。 随着实力日益增长,心态也变得特别愉悦开朗。 在这种积极向上的情绪驱动下,做起手工活来也是格外轻松快捷。 结果,就在准备再次远行前两天,她就已经顺利完成了为方淮序缝制的新袍子,这件精致合身的衣服令他显得更加英俊不凡。 事实上,如果全力以赴,她本可以在出发前四天就完成这项工作。 之所以额外用了两天时间,是因为她临时决定为方淮序缝制一条雪白柔软的狐皮围巾。 这条围巾选用的狐狸毛质地极为优良,色泽灰银中透着淡淡的银光,绝对是顶级的材料。 谢晚棠自己自然是没有这样高级的材料,她费了好些口舌,甚至有些低声下气,才从叶姨娘那里争取到了这些宝贵的狐狸毛。 起初,叶姨娘并不乐意,倒不是因为她心疼这件价值连城的狐裘,而是认为这丫头太不懂事,在主子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谋福利。 直到谢晚棠解释了一番,让叶姨娘得知了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方淮序,叶姨娘的态度立刻有了转变,爽快地把自己手中最好的原料交给了谢晚棠。 “哎呀,师傅您看,徒儿做得怎么样?” 谢晚棠小心翼翼地将刚完工的狐皮围巾和长袍递给了正在专注做针线活的叶姨娘,一脸笑意地问道。 那一刻,通过几天的努力所得到的成果让谢晚棠感到无比的成就感和满足。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自语:“方淮序啊方淮序,你可真是有福分。这是我第一次学会刺绣制作的衣服,竟然是为你做的。” 她在自夸自喜之中,低头看着手中的成品:一条精致典雅、绣工细腻的狐皮围巾和一件搭配得天衣无缝的长袍。 那种仿佛置身梦境的感觉,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出了如此完美的衣物。 这时,叶姨娘正沉浸在一件深紫色礼服的装饰工作中。 这件衣服上的海棠花图案十分复杂且精美绝伦,每一瓣花瓣都用金线勾勒得惟妙惟肖,整件衣服显得异常高贵华美,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听谢晚棠这么一说,叶姨娘微微抬起了头,目光短暂地停留在谢晚棠递来的围巾和长袍上,随后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伸出手仔细接过两样物品。 接着她开始一丝不苟地进行检查。 整整花费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才完成了全面而细致的检查,并最终满意地把两件东西重新还给了谢晚棠。 “师傅,感觉如何呀?” 谢晚棠急切地询问道,那神情里满含期待与渴望,简直就如同一只街头流浪狗看到了久违的食物一般令人怜爱。 第164章 高度认可 面对这样诚挚的眼神,叶姨娘再次拿起针线,轻声地应了一声“嗯”。 谢晚棠显然不高兴了,嘟起嘴巴,眼里满是失落和委屈,“师尊就不能夸赞一句么?今天可是咱俩相处的最后一天呢!你总该留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面对这般要求,叶姨娘皱了皱眉,目光凌厉地瞪了她一眼,“给我闭嘴!你以为这样撒娇我就得顺着你的意思了吗?” 谢晚棠见状,声音软了下来,轻轻摇着她的胳膊,一副讨好的样子,“师傅……你就夸我一下嘛,我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叶姨娘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眉头紧锁,“你的手艺也就一般般而已!” “师傅啊……” 谢晚棠一双眼睛亮闪闪的,贼兮兮地盯着她,继续不死心地撒娇,还大着胆子搂住叶姨娘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的心软下来,“师傅啊,再说一次好听的话吧!就一次,好不好?求求你啦!” “走开!” 叶姨娘一向冷冰冰的,别人见了她要么客气要么怕她,有谁像谢晚棠这样不怕她,还在她面前胡闹? 她活了这么久,脸红的时候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但这回又被谢晚棠弄得脸红了,连脖子都变得滚烫。 她粗着脖子,冷冷地说:“你以为自己绣得很好么?别做梦了,拿出去不让人笑话就算不错了!” 谢晚棠吐了吐舌头,瞥了一眼叶姨娘手中的深紫色华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手艺跟师傅比还是差了一点。 精致的针脚、流畅的线条,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叶姨娘多年的技艺积累。 于是也没再闹,谢晚棠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舍,轻声问:“师傅啊,今天你离开王府要上哪儿去啊?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呢?” 对于分离,谢晚棠其实还是有些难过。 这世上对自己好的人本来就少,如果有人对她好,她会尽全力回报;如果有人对她不好,她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而虽然叶姨娘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谢晚棠的态度严厉苛刻,但那份用心教导,却是真真切切的情意。 谢晚棠之前一直想着学完刺绣就可以专心练武了,但现在真的面临分别,心里还是觉得舍不得。 那些日子里的一点一滴都显得尤为珍贵,令她难以割舍。 叶姨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抚摸眼前的这件衣袍,却在动作间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 她多年绣功精湛,已经很久没被针扎过了。 这次被扎总觉得痛的不只是那根受伤的手指,而是心中莫名的闷堵,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低着头,叶姨娘沉默不语,只是把那漂亮饱满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仿佛这样才能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波动。 谢晚棠试着想看看她师傅的眼睛,希望能从那里读到一些不同的信息或情感的波动,但叶姨娘却避开了目光接触。 “师傅,您别这样啊,虽然古代人常说离别最令人感到心酸与不舍,可是我们此刻还是能面对面地交谈呢。您如果心中有些什么话语想要表达的话,直接说出来不是更好嘛?将感情压抑着不表达出来,多让人觉得难过和遗憾呀。” “闭嘴!” 叶姨娘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与恼火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个丫头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一些,竟然能够如此直截了当地讲出这番离别之情的话语。 说什么不愿意离开、心里放不下之类的话,在外人听来简直就像是笑话一样荒谬至极,作为高傲而又自负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姑娘这般恋恋不舍呢? 感觉到空气中有那么一点尴尬与紧张氛围,谢晚棠下意识地抿起嘴唇做出一个无辜状的表情,一边用手指轻轻划过面前木质桌面那些细小而又精致的纹理线条,“师傅,您真的不用刻意去遮掩内心真实的想法哟。”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位师傅而言,有时候开玩笑似的挑逗对方说话已经成了平日里学习刺绣之外的一种特别趣味所在了。 每当闲暇时候或者完成了一件让自己感觉非常满意作品后,她都会想办法找些机会跟老师互动玩耍起来。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些交往当中,即使有时候玩笑开得过于夸张了些许分寸感也不强,但基本上都是被叶姨娘通过冷漠眼神或者几声责骂就轻松化解过去了。 而且自始至终没有真正发过怒气。 这让谢晚棠不由得联想到之前那位教导药材学识极为严格的药圣先生,并且由此更加坚定了跟随现在这位女师父继续深造下去的决心与信念。 于是乎,随着两者关系日益密切亲密,女孩说话行事也自然逐渐变得更加大胆了起来。 只听见一声低沉而富有力量感地冷笑声从空气中弥漫开来——这正是来源于正在低头专心致志完成最后几针刺绣工序之中的叶姨娘发出的声音。 随后只见其完全未将双目移向徒弟所在方向,只是默默地沉浸在手工艺创作世界内完成了整幅图案的最后一笔修饰点缀工作。 接着动作轻柔却又显得十分干练熟练地整理收拾好身旁所有工具材料以及物品之后,缓缓抬起身板站起身来将刚刚完工不久那件做工精细考究并且采用深紫主色调进行染色处理所得到的一件华美礼服衣装小心折叠打包整理好了,然后顺手递给在一旁焦急等待中早已坐立不安的徒儿并开口说道:“帮我检查一下这件新制成品是否存有任何缺陷瑕疵吧。” 听到这句话时,原本心情略带几分紧张焦虑情绪的谢晚棠顿时感到浑身上下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正能量源泉般瞬间变得兴奋无比激动万分起来。 在她看来,此次师傅之所以会选择将此等重任托付给自己来完成,实际上就是一种间接形式表示出了对其专业技能方面实力水平的高度认可与肯定呀! 同时也表明了对于徒弟个人能力的信任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水平层面啦! 当拿到这份任务委托书之后,获得了莫大鼓舞激励后的谢晚棠马上以极其慎重认真负责的态度展开工作。 第165章 捉弄 仔细观察检视起了手中那份刚刚经过精心打理过的衣物每处细节部分,尤其关注于那些可能隐藏着细小纰漏疏忽之处的地方。 花费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最终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存在,并小心翼翼地重新交回给叶姨娘手里同时汇报说:“师傅,请您看这里,似乎有那么一处针线穿错了位置偏移了一些。” 接过衣料之后,只见叶姨娘目光深邃复杂地注视了一会眼前这名聪明机灵弟子脸庞,随即便伸手接过了那件华袍开始重新处理那一朵花的部分。 她先拆掉了原有的线头,然后低下头去再次细致耐心地开始了重做过程。 目睹着这一切变化发展,坐在旁边陪伴着整个修复调整过程的谢晚棠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她很清楚明白,平日里的师傅无论是在制作工艺上亦或者是对待事物态度上面从来都是非常严谨细致周全的一个人。 因此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为了考察检验一下自己的敏锐度和责任感故意设置下的小巧思妙计。 这种行为既是对自身实力水平的一次挑战考验过程同时也是一种精神上极大鼓励奖励体现吧! 要知道在这个世上能够有多少人拥有勇气或者是运气敢于正面指出甚至是纠正自己导师错误的人存在呢? 不多一会儿工夫,叶姨娘灵巧的手指在布料上游走着,很快就将那朵花绣好了。 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了她的心血与技巧,最后,她再次轻轻地将这件华丽的服装递给了谢晚棠。 “师傅?!” 谢晚棠接过华服时,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按照常规流程,在检查完衣物的质量后就应该放回原处或者直接交给裁缝师傅去处理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继续保管? 叶姨娘温柔地看了这位学艺不精但态度认真的徒弟一眼,语气平和地说道:“这衣服你拿着吧。” 听到这句话,谢晚棠先是愣住了几秒钟,随后一股暖意瞬间弥漫了整个心房。 为了不让叶姨娘认为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激动,甚至可能被看穿此刻正在努力压抑的情绪波动,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并且试图让话语听起来更加自然一些:“师傅,原来是您专门为我做的衣服啊,真是太贴心了呢。” 面对这样热情又有些夸张的赞美,叶姨娘并没有给予口头上的回应,只是简单而有力地敲击了几下桌子边缘。 见到这一细微动作之后,谢晚棠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急忙起身前往桌旁,细心地为她倒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并低头恭敬地说了一句:“师傅辛苦了,请喝杯茶歇歇。” 叶姨娘缓缓拿起那只造型精致的小瓷杯,轻轻嗅了一下茶香,然后才小心地抿了一口。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身边正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新衣细节的少女——只见后者正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繁复的蓝色花纹。 “真这么喜欢吗?” 叶姨娘轻声询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啦!只要是出自师傅之手的作品,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谢晚棠几乎是脱口而出般地回答道。 说着,还特意仰起头来朝着恩师露出灿烂的笑容,“都说珍贵在于心意,您对我如此用心良苦,我真是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起这份恩情呢。” 然而,正当大家都沉浸在一种温馨友爱气氛当中时,叶姨娘却突然冷笑了起来,接着说出了接下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就算再怎么喜欢也罢,其实这件衣服原本并不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就凭你现在这般瘦弱不堪的体格,穿上它恐怕也只能是徒增遗憾而已。” 原本洋溢在脸上喜悦之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落感。 谢晚棠委屈极了,她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位向来慈祥可亲如今却显得格外冷漠的人,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反驳道:“师傅,这样开玩笑未免太过分了吧。” 本以为是真心的关爱,结果却是白开心一场,幸好当时没有感动到流泪,不然该有多丢脸啊。 这样的情况真是让人尴尬又失望,毕竟曾经的那份期待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面对她的抱怨,叶姨娘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仿佛在说你的一切烦恼都与我无关。 那种淡漠的姿态仿佛一把冷水泼在心上,让气氛更加冰冷了起来。 谢晚棠心里虽然感到一阵落寞,但是为了不让这份失落继续扩大下去,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问道:“那么如果不是为我准备的,这衣裳究竟要送给谁呢?” 内心深处其实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可能性:这件显然不是为自己设计的衣服如果是师傅打算送给别人的话,自己或许还得扮演个跑腿送衣服的角色吧? 再说这套女装明显更适合成年女性穿着,肯定不可能是送给方淮序这么个男子的吧? 但随后想到一种场景,假如英俊潇洒如方淮序真的尝试穿上这么一件风格别致、设计精致的女装,并露出一抹带有神秘感的笑容,眼神中充满魅力,这样迷人的形象是否会令所有看到的人为之疯狂痴迷呢? 这么一琢磨过后,原本还觉得有点小气恼的谢晚棠竟不由得兴奋起来了,“嘿嘿”,她暗自笑了一声,在心中嘀咕道:这画面简直不要太帅气呀! 不如找机会好好捉弄他一番试试? 于是乎,想着想着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脸上泛起红晕,眼里也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忍不住低下头用手掩住嘴偷笑着。 注意到她这幅傻样,叶姨娘不禁再次瞟了她一眼,只见那姑娘的小脸蛋因为想到了什么而变得红扑扑,眼眸里满是对某种想法的憧憬和向往。 这般天真无邪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然而…… 突然间意识到某些不同寻常之处后,叶姨娘眯缝了一下双眼,以略显疑惑却又不失礼貌的态度轻声开口询问:“哎,你刚刚为什么笑了啊?” 骤然听到对方这么问时,正沉醉于美好幻想中的谢晚棠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脱口而出:“哈哈,是关于宇……文璨……嗯。” 第166章 纠缠 却在关键时刻又不愿意把事情讲清楚,让人既无奈又好笑。 这种故意激起别人好奇心的行为实在让人心痒难耐却又无从下手去了解真相。 叶姨娘瞥了她一眼,目光冷峻且直白地道:“这件衣服其实不一定是送给皇太后的。” 她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给人一种别样的压迫感。 谢晚棠顿时愣住了,心中疑惑万千,不解地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师傅,您是担心我会遇到更大的麻烦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刀般刺进了她的心里,使得她的警惕性立刻提高了几个档次。 “找你麻烦的未必只有皇太后一人。” 叶姨娘没有直接回答谢晚棠的疑问,只是继续用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口吻说道,“如果不是非给不可,最好自己留下以备后用。” 这样的话语仿佛暗示了更多的危险即将来临。 “迫不得已的情况?” 谢晚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半开玩笑地笑着问:“师傅,难道您准备留给我四十、五十岁生日时穿?” 尽管嘴上说得轻松,但心底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藏着更复杂的情形。 叶姨娘懒得再理会她的玩笑话,她知道如果继续讨论下去,谢晚棠肯定会变得越来越顽皮,并且很可能惹得自己生一顿气,所以干脆选择沉默来作为回应。 这天下午,当叶姨娘准备离开的时候,谢晚棠骑着踏雪马陪伴她走了好几里路还不愿意停下。 她一路跟随着,仿佛对分别充满了不舍。 最终,这种纠缠不休的态度让叶姨娘感到非常厌烦,她索性猛地挥出一掌,阻住了马的脚步,这才迫使谢晚棠无奈地掉头回到了王府。 在叶姨娘走后,谢晚棠并没有马上将衣物交给方淮序。 送别了叶姨娘之后,她一时之间竟把那堆重要的物品留在了正厅的事给忘记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晚餐时间被饥饿唤醒,这才想起了那事。 于是,她匆忙地起身,奔向正厅去拿衣服,才匆匆赶去用餐地点。 谢晚棠刚踏入正厅,就看到小家伙和容骅亭的目光立刻被她手中抱着的衣袍吸引过去。 两人看到上面精致复杂的绣花都吃了一惊。 因为在之前的刺绣课上,叶姨娘一直严格禁止外人接近,所以他们俩根本不清楚谢晚棠的真实技艺如何。 然而现在看来,他们的猜测显然低估了谢晚棠的能力,原以为对方在意的不是这方面的事情,没想到她的进步是如此神速,令人赞叹不已。 “筝姐姐,你这手艺还真不错啊!” 小家伙坐在椅子上,双腿摇晃着,笑嘻嘻地说出了这句话,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与钦佩。 谢晚棠没有理会他的话语,而是径直走向正在专心阅读书籍的方淮序,轻轻将手中的作品递给了对方,并微笑着开口问道:“王爷,您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它是否符合您的心意?” 站在方淮序身后的夏侯过不由得往谢晚棠手中的衣袍瞟了一眼,发现无论是从花样设计还是缝制工艺上看,这件衣服的质量都已经达到了一流水平,甚至让人觉得它完全可以与王爷以前拥有的一些精美好看的衣服相媲美。 尤其是木槿花纹样的使用,不仅显得整体风格大气稳重,同时还透出一种低调而不失奢华的气息;而那些微微绽放的花朵图案,则仿佛能够映射出王爷唇边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十分契合其本人独特的气质。 如果不是这么一看,夏侯过还真不知道谢晚棠竟然对自家主子了解得如此透彻,能够通过一件绣品就完美地展现出主子的特点。 这件衣袍的整体风格、每一个针脚都透露出的气质和王爷非常契合,以至于让他甚至觉得王爷以前所穿的所有衣服,在这新做好的衣物面前,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方淮序从正在阅读的书中抬起头来,他将眼神不经意地往谢晚棠手中的那件刚刚完工的衣服上扫去,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但最终并没有伸出手接过,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嗯,既然你已经绣好了,就让人拿去洗一洗吧。你看,它在你的手里放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早已沾满了灰尘。” 这样的态度,让旁人听起来,仿佛并不怎么在意这件精心制作的新衣。 听到这句话,谢晚棠的脸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她内心深处原本那份因自己亲手为王爷完成这样一项任务而感到满足和自豪的感觉,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 好不容易花费无数心血才终于完成的作品,就这样轻易地被人低估其价值? 这份不满让她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带着几分不服气地反驳道:“王爷,我为什么要听您的吩咐,把它交给别人清洗呢?” 说罢便想把衣服直接递到夏侯过面前,似乎想要以此表达自己的立场。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夏侯过却好像对她这个举动视而不见,整个人的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地面,仿佛在那里寻找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般全神贯注,丝毫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或是帮助的意思。 方淮序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仍旧是那种慢条斯理的态度,不紧不慢地翻开了一页书,甚至连眼睛都没抬起来看一眼对方,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地说出了下一句话:“筝儿啊,这件事其实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质问谢晚棠,为何要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显得这般小肚鸡肠? 听到这儿,谢晚棠立刻明白了宇文瓒话里的隐含意思,心中虽然更加生气,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如果真的选择把衣服交给夏侯过去处理的话,恐怕真会让人觉得自己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经过一番权衡考量之后,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默默承受这一切。 心里憋着的气只得咽回去,暗自宽慰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反正又不是她亲手洗的衣服! 余光瞥见她将那件锦色的袍子小心地收进怀里,生怕别人看到似的。 第167章 胆大妄为 那张因为生气而红扑扑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方淮序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这个场景逗笑了。 他缓缓把书放到一边,轻轻地朝夏侯说:“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吃饭吧。” 当食物全都摆上桌时,各种美味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谢晚棠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好久没见到的落莲雪子鸡,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惊喜。 她的目光迅速锁定了那盘金黄酥脆的鸡肉,飞快地伸出手,准确无误地夹了一块自己喜欢的部分塞进嘴里,然后闭上眼,脸上满是幸福的模样,仿佛这一刻就是她最美好的时刻。 方淮序瞅了瞅她这张带着感动表情的小脸,心里既好气又好笑。 他知道这个小丫头对这道菜的痴迷,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他随手也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然后优雅地开始自己的晚餐,动作从容不迫,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他的风度。 小屁孩看着谢晚棠碗里的鸡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他狠狠地扫了一眼坦然自得的方淮序,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筝姐姐知道那是他最爱吃的部分,平时都不会先给自己夹,现在却让方淮序给了筝姐姐。 真是太不像话了,为什么璨哥哥眼里只有筝姐姐散发的星光,却看不到他的愤怒和失望呢? 心烦意乱的小屁孩闷头扒拉着饭,不时瞟了一眼吃得正欢的谢晚棠,不甘心地说:“筝姐姐,我听说龙岩寺天天吃素来着,你现在这样大口吃肉,真到了那里可怎么办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委屈和无奈,好像在质问谢晚棠为什么如此放纵自己。 谢晚棠嘴巴不停,开心地无视了小屁孩的话。 她挥了挥手,含糊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在龙岩寺吃素关我什么事。我要吃啥还是吃啥。” 说罢还不忘拉方淮序做靠山,“王爷,您说是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值得担心。 方淮序边吃边听三人说话,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投向自己,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的声音虽轻,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 谢晚棠得意极了,哈哈一笑,完全忘了刚才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他伸手拍了拍小屁孩的头,“听到了没?王爷也是这么说的呢!” 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小屁孩被拍得哼了一声,心想这两个人简直是同伙,夫唱妇随的样子真让人头疼。 如此欺负一个小孩子,也大概只有这对夫妇能做得出来。 他对方淮序的行为深感不满,虽然没有强大的盟友但也想不让谢晚棠那么得意,于是开口说道:“我父王说曾祖母最敬佛,你要敢在龙岩寺吃大鱼大肉,小心他们对你不满。” “呦,小屁孩,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呢?” 谢晚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小屁孩因生气而鼓起来的脸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去喝醋了?” “谁喝醋了!” 小屁孩怒气冲冲地回应道,看了看旁边小碟子里的小骨头,心里更加生气,索性扭过头去,假装不再理会谢晚棠。 谢晚棠觉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看看身旁的容骅亭又看了看方淮序,发现大家只是各自安安静静地吃饭,并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屁孩。 哎,之前总听人说00后的孩子难伺候,没想到古代的小朋友也是如此。 谢晚棠叹了口气,仔细看了看眼前这瘦弱的孩童,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里除了方淮序之外,大家都爱吃落莲雪子鸡,就连这孩子平日里也很是喜爱,可今天竟然连一口都不尝? 谢晚棠想了想,特意选了一块好的放到他碗里,靠近他的脸蛋,笑着哄道:“别学着老人那样皱眉头啦,小心以后长不大哦!” “哼!” 小家伙轻哼了一声,转头瞥了一眼碗里的鸡肉,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用小小的手握着勺子,舀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 嗯,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就原谅她一次吧。 看着他那副傲娇的模样,谢晚棠心中既气又好笑,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转向方淮序询问道:“王爷,这小家伙也要去龙岩寺吗?” 方淮序没有多加犹豫,直接回答了三个字——“必须要。” 听到这话,谢晚棠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透出几分担忧,“但是他身体瘦弱,前段时间手臂还受了伤,能经得起路上的颠簸吗?” 小家伙闻言,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不就是坐个马车嘛,你以为我扛不住吗?” 方淮序平静地说:“他是本王唯一的孙子,必须履行孝道。” 谢晚棠冷笑着回应:“一个小孩子,就要冒生命危险去尽孝?真是开什么玩笑!” 上次坐马车的经历至今让她记忆犹新,即使内部装饰得再舒适,仍旧会有些摇晃,大人坐着都会感到不舒服,更不用说小孩了。 “小孩子懂什么孝顺啊,皇太后一直在龙岩寺修行,对这孩子真的关心过吗?凭什么就得让他千里迢迢跑去受罪给她尽孝?” 听到这样的话语,旁边正握着银筷子吃饭的容骅亭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筷子。 姐姐说话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竟然敢质疑皇室的规定与皇太后的权威。 意识到自己言语可能过于放肆,在这种皇家背景下提出来并不合适,想到皇太后毕竟是长辈,无论如何都应当保持最基本的尊重,谢晚棠气息微弱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但她心里觉得自己的话没错。 恭亲王是她的儿子,这小子也是她嫡亲的孙子。 恭亲王回来时连个影都没有见到她,这个孙子孤单地在王府受冷受饿时她也没能给予关心。 皇太后整日呆在寺庙,口中说着为百姓祈福,实际上连自己的后代都不顾及。 这样的慈悲真是虚伪极了。 嘴上讲着仁慈的话语,却连骨子里都不肯给一点点温暖。 方淮序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复杂,“身为皇族,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去做的。” 说完顿了顿,然后他伸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我知道你心疼希宴,但有些事我们必须去做。” 第168章 充分准备 感受到方淮序手心中传来的温度,谢晚棠的脸颊不由得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她扭头一看,发现两人正对着自己微笑。 那种怪异的感觉在尴尬之中渐渐被压制了下去。 “你们盯着我看干什么,赶紧吃饭!” 见姐姐如此模样,容骅亭忍不住想发笑,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听见方淮序吩咐道:“骅亭,后天你也和我们一起出发吧。” 容骅亭一时愣住了,“啊……这,王爷,我也跟着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个地方,那种场合,他并不是皇族中的一员,家里条件也一般。 如果真的去了,免不了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说闲话。 万一闹大了,连累到恭谨王就麻烦了。 方淮序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跟我们一起面见皇祖母,到时候你可以先在厢房里休息,或者四处走走。我到时候会替你引荐胜国太傅。” 容骅亭心里又是一惊。 胜国太傅不仅是郢国最有威望的学者,更是当今四大皇子的老师。 这个人学识渊博得惊人,仿佛天上的知识都知道一半,而地上的所有事情都通透无比。 他还写了几本关于历史和天文地理的书,是个极为杰出的人物。 不过听说这个老师的脾气非常古怪,对徒弟的要求非常高,普通人根本无法与他进行学术讨论。 想到这里,容骅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是……” 方淮序看出了他的顾虑,淡淡地说:“老师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来。我把你的几篇文章给老师看了,是他自己后来提出来想要见你一面。” 容骅亭听后欣喜若狂,“是胜国太傅主动提出要见我?” 方淮序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吃东西。 他的沉默仿佛在肯定容骅亭的话,却又不完全明说。 虽然不知道胜国太傅到底有多厉害,但既然他是方淮序的老师,学识自然是非同小可的。 能替容骅亭引见这样的人物,可见方淮序的实力也是非同一般。 谢晚棠心中有些感慨,似乎自从遇到方淮序之后,不仅她,就连容骅亭的命运都被改变了。 一切仿佛朝着更加美好的方向发展,让她不禁有了一点感悟。 方淮序简直就是她这辈子遇见最特别的人…… 他总是冷冷清清、平平淡淡的,很少笑。 他说的话像是轻轻掠过的风,看似不经意,却常常直击人心,让人又急又喜,心跳加速! 此刻的谢晚棠真的脸红心跳了,心里还有一丝紧张。 她转头看向方淮序,放下手中的筷子,从衣服下拿出那条特地为他绣的狐裘围巾。 早先在正堂的时候,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送给他,所以暂时藏在衣服下,打算让他自己发现。 现在,她决定改变主意,将手里的狐裘递过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王爷,之前跟着师傅学绣花时顺便绣了条狐裘围巾,看你脖子上空荡荡的,就给你用吧。” 说完,她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直接上前把围巾系在了方淮序的脖子上。 “唉,夫人,您轻点!” 夏侯过看着谢晚棠像打结一样地将围巾乱系在方淮序脖子上,忍不住插嘴道。 “夫人……”一旁的灵儿看到谢晚棠的动作也忍不住叫了起来,这哪是在帮人系围巾啊,简直像是要把人给勒死一样! 谢晚棠从来没帮人系过这些东西,心里也挺不好意思的,她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 她的脸微红,心中感到一阵尴尬和歉意。 听到夏侯过和灵儿的话,她立刻停下了手,看着围巾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顿时更加尴尬极了。 她嘿嘿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坐回椅子上,赶紧抓起筷子吃自己的饭,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方淮序并没有注意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他的黑眼睛紧紧盯着谢晚棠的脸,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仿佛能够洞察人心深处。 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多说什么。 “筝儿。” 等谢晚棠以飞快的速度吃完一碗白米饭后,方淮序的声音温柔地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关怀和温情,让谢晚棠不由得心头一颤。 谢晚棠急忙吞下嘴里的饭粒,声音有些结巴地说:“什、什么……”她不知道方淮序为何忽然喊她,心中充满了紧张。 “你的嘴角沾着饭粒呢。” 方淮序的声音愈发温柔,说完还用手指轻轻在她的脸上刮了一下。 他轻柔的动作让谢晚棠感到一种温暖,仿佛一股暖流涌进了她的心田。 他那柔和似水的声音像是拂过她心灵的微风,他手指的温暖也让她的脸一阵发烫。 她心情复杂,既有害羞又有感激,吃饭的速度变得更加迅速,几乎是在用狼吞虎咽的速度对付这顿饭。 “哈哈……”小屁孩看着谢晚棠的模样,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俯后仰,“筝姐姐,好羞羞哦,这么大个人吃饭把自己吃成了大花猫,红脸蛋,白米粒,真是太丢人啦!”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捂着肚子,显然被这一幕逗得乐不可支。 容骅亭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觉得筝姐姐这样做确实有些丢人,但毕竟她是他的姐姐,他会给她面子不笑话她,不过他在心里偷偷笑一下总可以吧? 他暗自笑着,心中却还是对谢晚棠充满怜惜与关心。 谢晚棠不禁伸手擦了擦脸,果然摸到了十几颗饭粒…… 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十分精彩。 她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出这样的笑话,心里既懊恼又无奈。 眼看去龙岩寺的时间越来越近,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 从仆人到管家,每个人都在为这次出行做准备。 谢晚棠从来不知道出门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每样都要准备好。 以前她在执行任务时,只带衣服,从没听说过有人带着食物出门远行。 但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的大都市。 这次去龙岩寺路途遥远且经过的地方非常偏僻,客栈和餐馆都不多见,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第169章 拿去烧掉 于是,谢晚棠不得不暂停练武,帮忙大家准备所需的东西。 她一边忙碌,一边暗暗提醒自己要仔细一些,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出糗了。 “夫人,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明天就可以出发去龙岩寺了。” 灵儿在谢晚棠的房间里忙碌地整理行李和物品,她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说道。 “嗯。” 谢晚棠低下头继续认真地写字,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灵儿轻轻地将桌上的蜡烛移近了一些,光线变得更明亮了。 她不禁感叹道:“夫人,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会有机会去龙岩寺呢!那里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谢晚棠此时正在一张纸上细心地列着今晚的饭菜清单。 夏侯过曾经在晚膳时过来跟她提过,晚餐可以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准备,想吃什么只要写下来就行了,他会安排厨房准备好。 今天白天,谢晚棠问过每一个人想吃的食物,此刻正将这些食物一一详细地记录在这张纸上,准备待会儿带去厨房交给夏侯过。 终于,当纸上的最后一项食物名字被写完后,谢晚棠抬起头看了一眼依旧兴高采烈的灵儿,不解地扬起眉毛,“不就是一个龙岩寺嘛,有什么好激动的?” 灵儿听到这句话,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地回答:“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知道吗?龙岩寺的香火在我们郢国可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求姻缘还是求财富平安,只要人们怀着一颗真心诚意的心祈求,据传说都一定能得到神灵的保佑。更重要的是,龙岩寺的玄龙方丈更是一位能够洞察天下机密的智者,传言说,但凡是他感兴趣的人,他都能够预见到那个人一生的经历与遭遇。” 听完这番话,谢晚棠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刚才说什么?” 她喃喃自语,心里却开始感到一丝不安。 能看穿人的命运? 天啊,如果那个玄龙方丈真的拥有这样的本领,那么会不会轻易就能看出她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原主人,而是一个来自异界的灵魂,占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这一事实呢? 想到这里,谢晚棠心里很是烦躁,眉头紧锁地问灵儿,“灵儿,那个玄龙方丈是不是经常不在龙岩寺出现?” “夫人,您怎么知道的?” 灵儿惊讶地看着谢晚棠,本以为她对玄龙方丈一无所知,没想到竟然了解得如此清楚! 听到灵儿的话,谢晚棠的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她急切地问道:“那这次玄龙方丈会在龙岩寺里吗?” “一定在!” 灵儿坚定地回答说,“太后这次生日正好碰巧赶上了龙岩寺的百年盛大庆典。据说近来东边可能有帝女星出现,皇上和太后非常重视这件事,因此太后的庆生仪式才会特意选在龙岩寺举行,并且还听说当天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血祭祈福仪式!” “帝女星?” 谢晚棠完全不明白这个概念,心中充满了疑惑。 “您竟然不知道帝女星是什么?” 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说。 谢晚棠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很特别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然特别!” 灵儿的语气十分坚决,她的眼神中既有不解又带着几分崇敬,解释道:“帝女星是一种五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吉祥星宿。据说哪个国家出现了帝女星,未来五百年都会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就算将来发生战争,帝女星也能平息战乱,让国家迅速恢复正常。” 听起来仿佛是一个神奇的传说故事一样,谢晚棠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随口问道,“既然这么厉害,历史上真的有过帝女星出现过的例子吗?” 她不禁怀疑是否真的是神话中仙人显灵的奇迹。 “有的。” 这一次,灵儿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六百多年前整个大陆突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许多无辜百姓被强征为奴隶,在脸上烙印上耻辱的标记,各大势力之间互相争斗割据,战火烽烟四起,哀鸿遍野。后来有一天,一位智慧超凡的人在夜空中看见了帝女星,没过多久,果然出现了一个美丽而勇敢的女战士。她不仅能够吟诗作画、博古通今,而且武艺高强,亲自上战场指挥士兵发动攻势,最终成功掌控了整个大陆的政权。” 谢晚棠扬了扬眉,“帝女星是个人?” 她原以为那不过是一颗普通的小星星呢! 这个问题确实让她有些意外,她不禁怀疑自己的理解是否出了差错。 灵儿又好笑又无奈,看着眼前这位似乎对天文学完全不了解的夫人,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帝女星是指东方天空的一颗星星,夫人您可能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本想多说些相关的知识,却被对方的表情打断了。 谢晚棠听着听着就觉得越来越复杂,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别说了,我听不懂。我累了。” 她的语气里透出一丝疲惫与不满。 紧接着,她迅速脱掉了外衣,并把手中一张已经晾干的地图或是信件交给了身旁的灵儿,“这个你拿去厨房烧掉吧。” 她淡淡地下达了命令,便不再理会其他。 灵儿原本正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见夫人突然没了交谈的兴趣,且神情如此萎靡,顿时失去了继续讲解的动力,只能无力地应了一声“哦”。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失望。 看着对方沮丧的模样,谢晚棠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试图缓解现场的气氛,“瞧你那样子,嘴巴都能挂住一块五花肉了!你也赶紧去准备下吧,记得明天一早还要随我一同前往龙岩寺,千万不要迟到了。” 这句话像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女孩心中对于探险之旅的热情之火。 “嗯嗯!” 想到即将发生的旅行以及将要面对的一切未知挑战,灵儿的眼睛瞬间恢复了光彩。 然而此时此刻,在另一个房间里静静思考的谢晚棠脑海中却始终萦绕着关于那位据说拥有神秘力量的玄龙方丈的事情。 带着几分好奇还有些担忧的心情,她转过头向正在整理床铺的女孩询问道:“听说那个玄龙方丈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见到的?” 第170章 指桑骂槐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位神秘人物的信息以便作出正确的决定。 “没错啊,夫人口中所说正是事实。” 听到这样的提问,让一向自信满满的灵儿更加得意了起来,仿佛她本人就与此人关系匪浅般说道:“玄龙方丈可是有着极高深法力的人哟,平常只会接见命中注定与其相逢之人!” 看到自家主人似乎流露出想要见面之意后,心思细腻如发丝般的侍女立即联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不过……假如真得渴望得到高人的指点迷津,也许通过王爷的关系可以达成心愿也不一定。” 她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接着开口:“因为据我所知王爷和方丈之间的私交不错,如果您愿意让他帮忙引荐一下,那么相信那位尊者看在其份上定会给夫人一个面子。” 然而她却没有料到自己这份好意非但没有获得认可反而还引发了一系列误解。 谁会想要见他? 心里暗暗腹诽了几句之后,幸亏今天提前知晓了此消息,不然若真的毫无防备就碰面岂不是很被动? 于是,谢晚棠默默下定了决心:到时候到了目的地必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接触才行! 夜晚对于内心忐忑不安的人来说总是特别难熬。 尽管身体很累却无法真正入睡,谢晚棠在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时辰以后依旧没有进入梦乡。 就在迷迷糊糊快要沉睡之时忽然被急匆匆进来的灵儿给惊醒了。 “怎么这么早就把我吵醒了?” 满腹怨气地质问道。 只见她一把拉过薄被盖住脑袋,希望用这种方法来抵御外界打扰。 “哎呀我的小姐唉,请你代为传达我不舒服不能前往龙岩寺的意思好吧?” “什么?夫人你说你不去了?” 灵儿瞪大了双眼惊讶地喊了出来,“这怎么能行呢!刚才我发现王爷和夏总管他们都已经开始朝大厅方向移动并且桌面上早已摆好了丰盛早餐只等咱们俩洗漱完毕就能动身启程,这样贸然放弃计划实在太不合适了吧?” 听到这番话后谢晚棠只好无奈地掀开了被褥并用力挠了挠头发,以宣泄内心积压已久的烦闷情绪。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去,就是不去!” 她坚定而又执着地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场。 “夫人……”灵儿注视着她,满脸的困惑溢于言表。 这一刻她等待已久,心里怀揣着对美好婚姻的期盼,甚至已经精心准备了一个美好的心愿,假如夫人不去参加的话,那么所有精心策划的安排都将化为泡影。 她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楚,“夫人,您真的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您不愿意去呢?” “啊啊啊,你别再劝我了!” 听到灵儿用这般哀求的口吻对自己说话,让一向容易心软的谢晚棠十分不安。 就像小孩子耍赖一样,她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床铺。 事实上这是她在最后一刻才想出的办法,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就没有人能够将自己强行带走。 “夫人……”见到这副模样,灵儿既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感到一丝不满,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好。 最终还是试探性地询问道:“夫人,我看您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到底哪里感到不适呢?是否需要我去请位医士来给您诊治一下呢?” “完全不需要,绝对没有必要这样做。” 面对这个提议,谢晚棠内心暗暗叫苦,如果真的让大夫过来看病的话,恐怕所有伪装都将被戳穿了吧? “既然如此……”见对方仍旧躺在床上不肯起身的样子,灵儿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中,随后决定采取另一策略试探地说:“那么我就先到王爷那里汇报一下情况吧?” 闻言之后,谢晚棠干脆将脸转向了墙壁那边,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尽管去做。 “行,那你快点去告诉他吧。” 于是,无奈之下的灵儿只能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当她离去之后,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就在谢晚棠低头想着心事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了熟悉且急促的脚步声。 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惊醒过来:啊,糟糕! 还没等她想出应对之策,一个冰冷的声音便在门外响了起来——“筝儿,现在就给我起床。” 那低沉且略带不满的话语毫无疑问属于方淮序本人。 躺在原处不动弹丝毫,只是故意模仿出虚弱沙哑嗓音低声回应道:“王爷,请原谅我今天的身体状态实在不好,能不能允许我不去了呢?” 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打消他的念头。 但回应她的依然是之前那个毫无变化的回答,“筝儿,起来。” 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内容与语气。 谢晚棠烦躁地翻了个身,目光落在方淮序的眼睛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情愿地说:“王爷啊,我真的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 方淮序看着她,眼神温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这么久以来,他深知谢晚棠不是一个轻易耍性子的人,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看到他如此温柔的眼神,谢晚棠感到有些羞愧和烦躁,于是她伸腿使劲踹了几下床板,“哎呀,真是烦人!” 她大声说道,似乎在借此发泄内心的不满。 方淮序笑了笑,觉得这一幕颇有趣味,“你再这么踹下去,床板都要塌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轻松与调侃。 谢晚棠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几声,身子依然不动如山。 实话实说,她真心怕那个灵儿提起的大师。 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情背后隐藏着危险。 她好不容易才保命成功,怎么可能愿意再去冒险呢? 生命只有一次,谁会舍得轻易丢掉呢? 宇文瓒用一种宽容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温和地劝道:“起床吧。你要是不保护希宴和骅亭,还有谁能保护他们呢?你知道他们俩有多么容易被欺负。” 谢晚棠一听这话,顿时心气消沉下来,仿佛整个人失去了力气。 方淮序有些无奈地走到床边,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既然你说不出个正当理由,那就赶快给我起来吧。” 第171章 过多纠缠 谢晚棠无奈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我这就起来还不行吗。” 说着,她真的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快点儿准备,希宴和骅亭在外面吃东西等你呢。” 方淮序淡淡地提醒道。 “知道了,你不离开我怎么出来换衣服?” 谢晚棠没好气地反问道。 宇文瓒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谢晚棠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头发,然后就被兴奋异常的灵儿推着走出了房间。 吃完了早饭后,又被她不停地催促着往外走去。 路上,谢晚棠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停下脚步对方淮序问道:“王爷,咱们是不是要和那些官员们一起去龙岩寺?如果这样的话,肯定得遇到容老爷,我其实真的很不想见到他。” 方淮序看透了她的心思,语气平和地回答道:“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跟父皇说过了,我们将会单独行动,不会与他们一起前往。” “王爷,你真是太聪明了!” 谢晚棠听后立刻高兴起来,对方淮序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但话还没说完,就因为连日奔波而感到疲倦,不由得打了个不大雅观的呵欠。 方淮序见状微微瞥了她一眼,语调仍然平静地解释道:“而且这一次,并非所有朝廷中的人都会一同前去。” 谢晚棠好奇地挑了挑眉,“哦?为什么呢?” 难道父亲已经被免职了? 方淮序接着补充说道:“这回只有三品及以上级别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祭祖礼,你父亲不在其列。” “那真是太好了。” 谢晚棠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释然之色。 不过她很快又转念一想,担心容骅亭会不会因此而不高兴。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身边弟弟的表情变化,发现对方并未流露出明显的沮丧之意,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毕竟骨肉相连,她还是非常在意弟弟感受的。 在一个银装素裹、晨光初露的清晨里,一行人离开了府邸大门,缓步朝不远处停放多时、专为出行准备好的马车走去。 由于考虑到空间较为狭窄,若强行挤入四个人则难免会觉得拥挤难忍,因此商量决定由谢晚棠携带着小家伙以及方淮序共乘同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而另外留给性格内敛却同样渴望拥有独立空间思考问题的容骅亭独自占用剩余的一辆小马车。 “骅亭……”就在临出发之际,尽管知道这是出于实际需求所做出的最佳选择,但想到接下来一段漫长路程中可能会让弟弟孤身一人承受寂寞的谢晚棠仍旧忍不住担忧起来,生怕这样会让这个一向坚强的年轻人心中产生落寞的情绪波动。 容骅亭微笑着朝姐姐挥手致意以示安慰,尽量使自己看上去轻松愉快一些,“没关系的,筝姐姐。你不要担心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看着弟弟眼中透露出坚定自信的目光后,谢晚棠还是再三叮嘱了几句有关于注意休息和控制读书时长的话语。 在目送着他坐上另一辆车之前,又再次认真检查确认一切都没有遗漏之后才最终登上属于她的座位。 由于昨天晚上辗转反侧未能好好休息的谢晚棠,在刚刚进入温暖车厢内后立即倒在了软榻之上,并且迅速拉过毛毯将身体完全盖住,半睡半醒之间对着身旁坐着正专心翻阅手中典籍的方淮序开口讲道:“若是有什么需要讨论商议的事情,请记得唤醒我;如果你累了的话也可以换班让我来代替一会儿,不必过于拘泥礼仪规则。” 说完这段简短而又贴心提示之后,伴随着马蹄声响渐渐变得悠远淡漠的同时,困顿至极的人很快就在轻柔摇晃之中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发出轻微平稳规律的呼吸声音。 方淮序与小家伙相视一笑,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无需多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马车缓缓前行,在平坦的道路上稳稳地前进,不久后却突然停了下来,让人有些不解。 方淮序皱了皱眉,抬头问:“夏侯过,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何马车会在这种时候停下。 夏侯过掀开帘子回道:“太师府上的柳小姐的车子挡在了前头,说是要和王爷一起前往龙岩寺,路上好有个照应。”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将事情原委简单明了地说了出来。 方淮序轻轻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柔弱但又不失礼貌的声音:“王爷也在啊?” 这声音如同细雨般绵绵落入人耳,让人心生怜爱之意。 方淮序把手中的书放下,掀开帘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柳懿心站在那里,微微躬身笑望着他。 她的动作优雅大方,仿佛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般,恰到好处。 看着她这样子,宇文瓒淡漠地说:“柳小姐,时间不早了,请快点出发吧。” 他的语气虽然冷淡,但却不失礼貌,明显不想在此过多纠缠。 虽然只聊了几句,但柳懿心并未因此而不开心。 尽管宇文瓒说话时那冷淡的态度让她心里略微失望,但她仍然满心喜悦地点头微笑道:“那就辛苦恭谨王殿下了。”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仿佛对于这次能同行感到无比荣幸。 方淮序听了这话,眯起了眼睛,心中虽不愿意但也只能勉强回应道:“以前太师也常关照本王,这点事提都不用提。”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自己之所以答应同柳懿心一道,并非出于个人喜好,而是出于对长辈的一份尊重。 柳懿心抿了抿嘴唇,脸上仍旧保持着那个甜美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任何不适,“是吗?父亲平时确实是个挺温和的人,还总在我面前提起王爷呢。”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温柔,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 对于这句话,方淮序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就在他刚打算把手中马车的帘子放下来之际,前方却再次响起一个非常激动的声音:“二皇兄、二皇嫂,等等小弟!” 第172章 吃错药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方淮序眉头皱得厉害,看着那个骑着快马飞奔而来,举止间略显随意的年轻人,问道:“四弟,你怎么没跟着皇上呢?” 他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满,显然对对方此时此刻的行为颇为不满。 刚好这时,宇文霖已经赶到了。 他拉住缰绳使马来了一个急刹车,随即咧开嘴笑着说道:“刚刚见皇上和大臣们出发时,我发现没见到你们两位的身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后来缠着皇上前问了半天,才知道你是选择单独走这趟路啊。” 言语之间尽是兄弟之间的亲密无间。 接着,宇文霖继续说个不停,滔滔不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已经岔开了最初的话题。 说到一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还没有正式回答方淮序的疑问。 “哎呀,你这样做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啊!竟然一句话不说就擅自离开了我,这种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事情背后肯定藏着什么好玩或者值得一看的地方。这么难得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呢?因此一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跟了过来。” “这件事情淑妃知不知道?” 方淮序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个喋喋不休的人,既然无法摆脱对方的纠缠,只好换个话题,希望能够找到某种方式让这家伙不再缠着自己。 一听提及母亲——淑妃娘娘的名字,宇文霖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下意识地轻咳一声试图掩盖此刻内心的愧疚。 然而很快,他就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轻松态度,潇洒地挥动手臂道:“母后她老人家哪有空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呀?如今父皇健康状况不佳,大部分精力都被耗在这上头,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 见得方淮序脸上仍然带着明显怀疑之色,他又赶紧补充说明:“真的没有发生什么需要特别担忧的大事情……而且我已经提前派过人回去告诉她这次是陪同二皇兄外出办差,并非毫无缘由地乱跑。相信这样一来的话,母后大概率是不会反对的。” “但愿如此。” 冷冰冰的声音从方淮序口中传出,“反正这是你自己执意跟着来的决定。要是将来因此遭到责备甚至惩罚时,可别指望我会帮你求情说话。” 听闻这话,一向活泼好动的宇文霖几乎当场跳起来。 心里暗骂兄长实在是太过不解风月之情! 二十多年来共同度过的兄弟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变得毫无意义。 以前每逢陷入困境之时,只希望兄弟能保持中立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心满意足;现在却明言不会出手相救! 无论身旁之人表现得多生气多不满,在场另一位则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当确认周围并没有他人存在之后,发现并没有期待中的那个人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后,宇文霖只好无奈一笑朝向依旧保持着冰冷姿态的方淮序说道:“话说回来了,亲爱的哥哥,咱们可爱的嫂子去哪儿了呢?” 方淮序轻轻眯起了眼睛,深深地注视了一会儿这位总是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的弟弟,然后以极其平淡无奇的方式开口回道:“昨晚没睡踏实,所以现在正躺在马车里休息。” “嫂夫人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入睡的难题呢?” 宇文霖边说边好奇地抚摸着下巴部位,同时尝试探出身子朝着旁边缓缓前行着的封闭车厢里面张望过去,但是除了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瞧不见,让他感觉有些失落与疑惑。 “平日里看不出来嫂夫人有任何烦恼忧愁之事加身,为何今日突然会遭受失眠困扰呢?莫非是因为即将抵达那座传说中非常神圣的龙岩寺庙让她兴奋不已导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吗?” “瞎说什么!” 谢晚棠在里面不满地抱怨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 听到她的声音,宇文霖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加开心,狭长的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点亮了夜空中的星辰。 他的眉毛微微扬起,嘴角也跟着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原来二皇嫂是醒着的呀!我就知道,你那种随时随地都能打盹的人,哪会真睡不着呢?” 听到这话,谢晚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就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整个人都绿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她这么熟吗? 她忍不住哼了一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注意到宇文霖说话的口气过于亲密,方淮序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变得更加锐利了,就像是一只猎鹰盯住了猎物,嘴巴紧闭成一线,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二皇嫂,咱们再来场骑马比赛如何?” 宇文霖嬉皮笑脸地道,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多亏了你,我现在已经彻底康复了,要不再比试一把?” 比什么比啊! 要是可以的话,谢晚棠恨不得直接给宇文霖一个大耳刮子。 本来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入睡的她被这家伙一通大嗓门吵醒了。 而且方淮序不是已经说了她在睡觉了吗? 这家伙耳朵有问题吗? 本来就心情糟糕,结果还被人不停地打扰,谢晚棠打了个哈欠,胡乱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都抓下来一样,一把掀开窗帘,忍无可忍地冲外面说道:“四殿下,您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见到满脸倦意的谢晚棠,那双清澈的眼睛半闭着,整个人看起来特别迷人可爱,即便形象再乱也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感叹:“二皇嫂,昨晚兴奋得辗转反侧的可是你自己啊,怎么现在反说我呢?” 挑了挑眉,谢晚棠眼神朦胧地问:“没吃错东西的话干嘛一大早就在这儿大喊大叫?你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吗?” 大家伙一听这句话都愣住了,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寂静包裹着。 看到宇文霖吃惊的样子,谢晚棠懒散地盯着他说:“你知道狗什么时候叫得最欢吗?”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的色彩,像是在等着看对方如何反应。 尽管心里升起一丝预警信号,但他还是摇摇头回答:“不清楚。” 第173章 品鉴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然是它们发情的时候。” 谢晚棠边说边轻笑,虽然话里带刺,但她声音柔和到听不出丝毫恶意。 她的语气轻松自在,仿佛这只是普通的闲聊,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锋芒让人心生畏惧。 竟然把自己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四殿下称作一只在发情的狗…… 柳懿心想任何一个淑女或者女士都不该说出这样的话语吧。 柳懿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位端庄的女子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来。 不过当她的视线不经意转向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帅气男子时,却意外发现对方嘴角勾起了一个轻微弧度。 柳懿的心突然凉了半截,那笑容仿佛在说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宇文霖这次面色铁青,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一双眼睛满是哀求地看着谢晚棠,一边拍着胸口喊冤:“二皇嫂,你这话太不厚道了吧,我这不是出于关心吗?怎么好心没好报,反倒成了你的靶子?” 他显得既委屈又无奈,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误会,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与宽容。 谢晚棠不屑地撇了撇嘴:“问候也要看场合。有时候好心也会办错事,你没听王爷说我在睡觉吗?” 她的话语中透着冷漠,完全没有为刚才的行为道歉的意思,显然她是故意为之,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宇文霖刚想开口辩解,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有些犹豫地慢慢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预期中的情景,心里顿时生出无限委屈。 他的眉头紧锁,仿佛知道这背后隐藏着某种麻烦。 看到他那副表情,谢晚棠挑了挑眉,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骑着马疾驰而来,华丽的衣服在风中飘扬,显得格外英姿勃发。 晨光下,这景象让人心旷神怡。 阳光洒在那个人身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一见到来人,谢晚棠心情立刻好了许多,嘲讽地说:“四殿下,你真是有福气啊,无论走到哪儿都有美人相伴。” 她的话语充满了讽刺的味道,显然是在故意挑衅对方,试图用这种方式进一步激怒他。 宇文霖瞪了她一眼,“二皇嫂,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来踩一脚?”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在质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雪上加霜,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事情已经很糟糕了吗? 谢晚棠耸了耸肩,大笑着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仿佛有什么让他感到无比开心的事情。 宇文霖叹了口气,无助地望向方淮序,可怜兮兮地说:“二皇兄……” 方淮序的视线轻轻地从宇文霖那皱成一团的帅气脸上掠过,根本假装没看见。 他知道既然宇文霖胆敢出现在这里,就应该已经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 尽管料到会被冷落,但宇文霖仍不甘心,“二皇兄,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你能不能……” 他试图用血缘关系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原本,当宇文霖现身时,柳懿心想上前对他行礼。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宇文霖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反倒是与谢晚棠聊得十分热络,这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时队伍还没启程,他们正闲聊着,柳懿心本老老实实地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时封贞来了,见时机不错,便再次走上前来,对谢晚棠恭敬地行了个礼,“恭见王妃。” 谢晚棠瞥了她一眼,并未显示出丝毫的兴趣,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然而,柳懿心却不愿就此罢休,就像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嫌隙一般,笑眯眯地上前一步提议道:“昨夜王妃似乎没有休息好,想必此刻也十分疲惫。懿心家里有一种特别的提神茶饮,它源自西域,既能迅速提振精神,味道也非常美妙,入口即化。如果王妃愿意的话,可以试试看。” 面对柳懿心的热情,谢晚棠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应这样一份邀请。 柳懿心则微笑着大方地承受着这种审视,继续热情洋溢地补充说:“那茶叶是从遥远的西部带来的,不仅功效显着,还能带给饮用者美妙的体验。我真诚地恳请王妃赏脸品鉴一番。” 最终,谢晚棠的目光离开了柳懿心的脸庞,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欠,“谢谢你的美意,但我更需要的是好好补觉。”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疲惫与直接拒绝之意。 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会遭到这般直白的回绝,柳懿心愣了一下,随即大眼睛里立刻涌上一丝泪光,紧紧盯着谢晚棠,心里充满了不解与委屈。 谢晚棠一时间傻了眼,心想她这是什么反应,自己又没对她做什么坏事,至于装出一副委屈样吗? 她皱着眉头,憋着一口气冷冷说道:“柳小姐,外面天气不好,风大雪急,你身子弱,还是早点回马车上暖和些吧。” 柳懿心好像没有听见谢晚棠的话,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继续柔声说:“王妃,懿心之前真的只是出于善意,为什么…… 你会这么误解我呢?我只是想对你好,没想到反而让你感到不快了。” “柳小姐,我的话就这么难以理解?” 谢晚棠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无论你的意图是好是坏,若是真心好意我自然感谢。但如果只是为了讨好我而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我可不吃这一套。现在我真的只想好好睡个觉,所以还请你见谅,不要再来烦我了。” 柳懿心想借着她的名声来展现自己的贤惠体贴,这点她是清楚的。 但可惜她找错了人,谢晚棠从来不让任何人把自己当棋子。 就凭这点小心思还想打动她,简直异想天开! 柳懿心咬住嘴唇,精致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脸上却适时露出一抹甜美微笑,“好吧,既然恭谨王妃想要休息,懿心就不打扰了。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你将来有任何需要,无论是找个倾听者聊聊天。 第174章 是不是饿了 还是想要散散心,记得来找我哦。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 看着柳懿心脸上那灿烂得让人无法质疑的笑容,谢晚棠忽然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她以前真的低估这位了。 在以往,总以为云青鸾才是真正的高手,她不仅做事低调内敛、而且为人优雅美丽,相比之下柳懿心显得微不足道。 但现在看来,柳懿心也同样深藏不露,在如此气恼的情况下还能维持着纯净无辜的模样,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想到这里,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谢晚棠脑海中: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得知今日行程安排只有他们二人同行的消息的? 这背后是否有更深的阴谋? 按理说这样的消息应该十分隐秘,即便是宇文霖也得费力向皇帝打听才可能得到。 而她不过是一位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平时几乎足不出户,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皇帝关于那位男子的行程。 那么,她是怎么准确掌握到这一信息,并且恰好在这时出现在这里的呢?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疑惑的问题。 “恭瑾王妃!” 谢晚棠正在睁着眼睛望着柳懿心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她回头一看,惊喜地说道:“封小姐,你怎么来了?不再围着宇文霖打转了吗?” 看到老朋友出现,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喜悦。 见到谢晚棠后,封贞露出了非常开心的表情,笑眯了双眼。 她先朝宇文霖投去恋恋不舍的一瞥,然后转向柳懿心点头示意,随即走近谢晚棠所乘坐的马车旁边,热情地提议道:“王妃姐姐,这里正好有两匹马儿闲着,要不要一起去郊外散散步啊?” 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和热情。 看着封贞眼前真诚无瑕的笑容,谢晚棠不由自主地为宇文霖感到幸运。 被这样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儿爱上,真是他三生有幸。 相反,要是当初追求他的人是柳懿心…… 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王府里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吧。 这样一想,谢晚棠不禁打了个冷战! 封贞的话其实对谢晚棠很有吸引力,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微笑着婉拒道:“不用了,我真的很困,想先眯一会儿。” 她的话语虽然礼貌,但也能感受到一丝疲惫。 封贞也没有强求,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像一只小鸟一样跑回了宇文霖身边,围绕着他不停地转着圈,仿佛一刻也不能离开他身旁。 谢晚棠看着封贞那不显疲态的样子,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个单纯直接的小姑娘,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纯真向往,但愿她在这条路上能够平安无事,有一个幸福美好的结局吧。 想着这些心思万千的情绪,在这静谧的夜晚之中显得格外沉重。 谢晚棠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外那一片被洁白柔软的雪花覆盖的世界,整个景色宛如一幅纯净至极的画面;随后,她缓缓地转身,走回房间内的小榻上,决定不再让思绪纠缠自己太多,就这样安心地进入梦乡中休息了。 终于,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行人平静地出发了。 这一趟旅程虽然说不上艰险重重,但对于身心疲惫的谢晚棠来说却是异常艰辛。 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稍微放松一下身体,一躺下来便立即陷入了深深的沉睡状态当中,甚至可以说是在昏天黑地中度过了许久的时间,等到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从漆黑夜色变为微亮晨光,几个小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状态下,谢晚棠感觉到马车似乎停了下来,于是忍不住打着一个长长的哈欠,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正躺在旁边的小朋友,声音略带沙哑且充满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个举动仿佛是想通过对方的话语来找回些许清晰感。 这小子捏了捏谢晚棠因为睡得香甜而变得微微泛红的脸蛋,用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一丝无辜又困惑的表情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他就转向了旁边的方淮序,语气依旧温柔而又带有些许好奇:“璨哥哥,你知道吗?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停下来呢?” 听到这里,正在聚精会神读书中的方淮序不由得抬头望向那位还残留着几分困意、看起来略显慵懒的谢晚棠,随即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恰好在这一刻,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夏侯过掀开厚厚的窗帘往里看了一眼,“王爷,前面有位探路的同伴发现了一家旅馆。这家旅店从外观上看去条件还不错,您看我们是否可以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并且把食盒里的饭菜加热后再继续前进?” 离开皇城京都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赶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整,因此眼前这座建筑就成了第一个可以选择暂住的地方。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恐怕要走上很远一段路程才能遇到下一个落脚点。 此外,尽管队伍中的人都不算太饿,但长途跋涉之后马匹同样需要休息与进食。 思考片刻后,认为这样做是最合理选择的方淮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吩咐夏侯赶紧下去做相应安排。 接着,他亲自倒了两杯热茶,朝里面喊道:“醒醒,来喝杯茶提提神吧!稍等一下咱们就吃饭了。” 早上由于情绪不佳导致早饭吃得不多,此时此刻刚刚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更加令人大窘的是肚子竟然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阵阵响亮的声音,仿佛在抗议长时间得不到补充的能量来源。 突如其来且颇为尴尬的声响让方淮序以及床上的小孩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小孩更是因为这突发情况在床上笑个不停。 相比之下,方淮序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温和地说:“听你肚子的声音就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饿了吧!” 对于这样的调侃,性格刚强独立如谢晚棠也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表示不满,奈何体力实在虚弱不堪无力反驳。 待到意识稍稍恢复了些活力,才缓慢坐起身接过眼前的茶水开始小口品尝起来。 第175章 本王会分心 作为男子,容骅亭体质却不够健壮,第一次长途跋涉让他在车上颠簸途中多次感到不适,甚至几次差点晕车。 好不容易,在抵达目的地后,他急匆匆地找了一处比较干燥且通风的地方透气。 尽管如此,在吃饭的时候,他仍旧显得十分虚弱,连端着碗的手都微微颤抖。 看到弟弟这样,谢晚棠内心其实很想叹气——书生真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啊,可想到这是自家弟弟,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过,当容骅亭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吃饭时,她果断反对,严厉地说道:“你必须得吃,不然身子会垮掉的。” 容骅亭见周围都是贵人,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不再添麻烦,努力地吃起饭来。 用餐时刻,原本只有四位同伴如今变成了七人聚餐,对于这种情况,谢晚棠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在大食堂里,经常会有不认识的人同桌共餐,更何况这群人已经见过几面了。 她很自在地吃着自己的饭,轻松地夹着自己喜欢的菜肴,身边是方淮序和那个小家伙。 因为知道方淮序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谢晚棠特意让容骅亭坐在了方淮序身旁,希望能保持一段合适距离。 柳懿心却觉得她是故意排挤自己,入座时咬着嘴唇,目光一直不舍地盯着容骅亭的位置,仿佛那本应属于她。 不管柳懿心想什么,谢晚棠依旧吃得欢天喜地,有时还会停下来帮旁边的小家伙夹他够不着的食物,其他时候则自顾自地专心吃饭,享受这难得的一顿饭。 柳懿心本来就因为只能坐在小家伙旁边而不高兴,现在又看到谢晚棠这种举动,再看看那个小家伙竟然自己动手吃饭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碗,轻轻问向旁边的孩子:“希宴,要不让懿心姐姐喂你吃好不好?” 在太师府,她大哥的儿子都已经四五岁了,平时不是奶娘捧着碗追着喂,就是她嫂子亲自来喂,从没见过小孩子自己独立吃饭的情景。 这回看到才比她侄子还要小一些的希宴竟然要自己吃饭,这让柳懿心情不自禁地把责怪的目光移到了谢晚棠身上,心中暗想着肯定是谢晚棠没有照顾好孩子。 谢晚棠感到莫名其妙,起初并不想理睬她,但被她的目光盯得实在不舒服。 她感觉那目光似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压力,让她浑身不自在。 最终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她直接开口问:“柳小姐,你对我有意见吗?” 对于谢晚棠这么直白的问题,柳懿心一时难以接受,愣了一下。 她显然没有想到谢晚棠会如此直接地提问。 此时周围的人都将注意力转向了这里,好像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柳懿心低头用柔和的声音回答道:“懿心怎会对恭谨王妃有意见,只是希宴他还那么小,怎么能够自己吃饭呢?万一噎到了怎么办?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谢晚棠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自嘀咕:这柳懿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准备跟我杠上了? 她看了看柳懿心,平淡地说:“人总要学会长大,哪怕噎到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毕竟小孩子在尝试的过程中也会有所学习和成长。” 柳懿心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恭谨王妃,你说什么叫做噎到就算了,这种话……”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点生气。 “柳小姐,本王从小比希宴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独立用餐了。” 这时,一旁的宇文霖插话说,显然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希宴是我们宇文家的孩子,必须学会自理。毕竟将来还要传承叔叔的责任,如果连一碗饭都吃不了,怎能成为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说完,他还微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假装温柔地说,“对吧,希宴?” 小家伙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心中默默想着:广哥哥真是多事,什么都插手,这样子都没给璨哥哥表现的机会。 难怪今天璨哥哥都不怎么说话了,都是因为他这张大嘴巴! 宇文霖呆住了,看见小家伙竟然是那种表情,非但没有一丝感激之意,反而瞪着他?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他的心里不由得委屈极了。 而性格内向的容骅亭面对桌上多出来的两个陌生女子,明显感到不自在。 而且柳懿心之前投来的目光也让他很不爽,整顿饭下来,他的脸几乎都没抬过,吃了跟没吃一样。 柳懿心被宇文霖一番驳斥之后,不由得垂下了头,声音低沉而顺从地说:“四殿下说得对,确实是懿心过于妇人之仁了。” 她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静地吃起饭来,不过余光却时不时朝对面那个安静而优雅地用餐的人瞄去,正好瞧见他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块东西放到谢晚棠的碗里。 她原本低垂的眼睛猛然睁开,微微地咬着自己的唇,感到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唾沫,低头无味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这一顿饭的工夫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谢晚棠并未太在意,大家吃完饭在客栈里稍微休息了半个时辰便继续赶路。 谢晚棠非常喜欢马车里的那张小床,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挂念容骅亭,特意向客栈老板高价买了一个橘子,又亲自泡了一壶茶给他喝。 宇文霖少见地看到谢晚棠如此细心的模样,在一旁大声嚷嚷了起来,最后甚至不顾身份与容骅亭抢起了茶喝。 谢晚棠懒得搭理他的吵闹,干脆将茶给了容骅亭,自己回到了马车上。 毕竟那个小子还需要她的照顾,而且容骅亭也该学会独立了。 等她重新坐回马车,发现方淮序依旧在那里专心致志地读书,便挑了挑眉毛,“你怎么总是在看书呢?眼睛不会觉得酸痛吗?” 方淮序目光依然没有离开书本,只是轻轻地翻过一页书,“本王可不像你那么容易分心。” 谢晚棠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说:“本来还想让你休息一会儿,想把马车里的小床让给你的,看来我是多虑了。” 第176章 最张扬的人 方淮序听了这话,轻描淡写地瞟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继续读他的书。 谢晚棠感到些许无聊,打了个哈欠想要睡觉,这时夏侯刚好通知可以出发。 他们的马车并不疾速前进,而是缓缓行驶着,过了一个时辰后,谢晚棠忍不住抱怨起来,其实他们应该加快速度前行,否则怎会引来这么多烦人的跟踪者呢? 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三个人——柳懿心、云青鸾和谷婷菱,谢晚棠突然觉得非常无力。 光是应对柳懿心就已经让她感到疲惫,如今再加上云青鸾和谷婷菱两个人,看来她的生活注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松简单了…… “璨哥哥,你出门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贺玥在夜色中快步奔跑,好不容易才追上了方淮序和他的同伴们的马车队伍。 她喘着气,直接挡在了马车前面,不顾礼仪,一把拉开马车的门帘,一屁股坐在了方淮序身边的位置上,质问道。 方淮序看着突然出现的贺玥,脸上闪过一丝烦躁,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他尽量平缓自己的语气,却仍然带着一丝冷意地说:“菱儿,时间已经很晚了,你看天都快要黑尽了。你赶紧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吧,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要加快行程。” “我不愿意!” 贺玥听了他的话,顿时嘟起了小嘴,像一个得不到想要东西的孩子一样,开始无理取闹起来,“我要和你坐一辆车!我不要独自一个人待着!” 看到贺玥如此胡搅蛮缠,方淮序的眼神变得异常严厉,语气更加不容拒绝:“菱儿,我的话你要听清楚!马车上已经有了三个人,这样你会觉得不舒服的,而且也会影响我们大家的安排。请你体谅一下其他人,不要任性。” 从前对于贺玥近乎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的方淮序,最近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都被一一否决。 这种态度上的巨大转变令贺玥既惊讶又委屈,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境。 注意到那个她最看不顺眼的女人——谢晚棠此刻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方淮序马车中的角落里。 这无疑加剧了贺玥不愿意离开的决心。 “不行,我就要跟璨哥哥一起坐!” 贺玥坚定地回应着,双脚使劲往地上蹬了两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情绪。 随后毫不顾忌车内其他人的感觉,强行挤入狭小的车厢内,并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原本属于谢晚棠躺着休息的那个位置之上。 面对这般情景,一直默不作声地靠在窗户边用一只手撑住额头、看似正在发呆的谢晚棠终于有了反应:她的小嘴巴因为极度不满而抿成了一条直线;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时不时就会朝向贺玥那边投去冷冷的目光,在那里仿佛可以找到满满的厌恶之情…… 方淮序无奈地看着车内愈发紧张的氛围,紧闭嘴唇,“菱儿,请下车吧!”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显然已经被逼到了极致。 “璨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感觉到被伤害自尊心的贺玥非常生气地指着对方反问回去,“记得吗?你是答应过孝颐皇后要好好照顾我的呀,现在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承诺呢?难道你不再把我当作亲人看待了吗?” 听着这段对话,谢晚棠眯起了眼:这个小姑娘总是用孝颐皇后来压方淮序,她与皇后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特殊关系呢? 竟能得到这样特别的关照? 方淮序依然保持沉默。 “二哥?” 同行中的另一位成员——方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问道。 “老三,你不陪在母亲身边,跑到这儿干什么?” 方淮序的声音冷淡而尖锐,他原本只是想安静地前往龙岩寺,但现在这一切都被彻底打乱了,这让他感觉非常不悦。 见到兄长如此反应,方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父皇让我负责保护沿途的安全。” 虽然心中其实并不情愿参与此事,但考虑到自己的责任以及来自父亲的压力,方广还是选择了接受任务,跟着一起前来。 特别是因为贺玥是太后的掌上明珠,皇帝担心她在路上出什么问题会影响到太后的心情。 有时候事情总是会违背人的意愿,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却偏偏发生了。 对于这句话,方淮序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直接命令夏侯准备出发,并且朝一直保持沉默的云青鸾点了点头。 完全无视其他人的表情后,他又重新放下帘幕,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 直到这一刻,谢晚棠才深刻体会到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些最不想碰到的人。 之前她并没有这种意识,但现在她明白了一个事实: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那个叫贺玥的女孩——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张扬的人! 自从贺玥上了他们的马车,车厢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小屁孩显然也不愿见到贺玥,他紧紧抱住谢晚棠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不停地扭动身体表达着不满。 谢晚棠轻轻地拍了拍小屁孩的屁股,叹了口气。 “怎么,有我在你不高兴了?” 贺玥见谢晚棠叹气,冷冷地笑道。 谢晚棠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漂亮的脸上带着冷笑,不由得感到很奇怪。 心中疑惑重重,却没有回应。 贺玥一怒之下咬紧牙关说:“你说话啊,光盯着人却不讲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 “贺郡主,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谢晚棠讽刺地看着她,不客气地问道。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不解。 “那你凭什么用这种嘲讽的眼神看我?” 贺玥双手交叉在胸前,冷言冷语地回道。 她的眼睛闪烁着恼怒的光芒。 谢晚棠又叹了口气,心中想: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麻烦的人。 本来她是想提议和方淮序商量一下,带那个小孩子去谢明枫的马车上。 可是那边的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设施也不完善,害怕会伤到小孩的身体,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没有说出来。 “贺郡主,你是我遇到过最无理取闹的人了。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第177章 一点小伎俩 谢晚棠尽力让自己说话时语气平缓一些,尽量避免冲突进一步升级。 “你怎么没得罪我,你抢走了我的……” 贺玥睁大眼睛准备为自己辩解,却被方淮序突然放下的书吓得闭了嘴。 方淮序冷冷的目光犹如冰霜一般,“菱儿,再多说一句就下车!” 贺玥委屈地看向方淮序,张了张口却因为方淮序严厉的一眼,只得将即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眼神里满是无奈和不甘。 之后,天色逐渐暗下来的路上一片安静。 车内的人们仿佛陷入了各自的思绪当中,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然而,这样的静谧并不代表彼此相安无事,有时沉默也是一种无形中的对抗。 尽管大家没有言语上的交锋,但行为上已经透露出了不少敌意与防备。 很明显地,贺玥是在有意为难谢晚棠。 当后者因为感到极度疲劳想要喝一杯茶来提神,并客气地请方淮序帮忙倒一杯水时,还没等谢晚棠伸出手去接过那只杯子,贺玥就先一步从自己的座位上快速起身,迅速地将那杯原本属于她的茶一饮而尽,留下一个挑衅的眼神给谢晚棠。 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虽然心里十分不舒服,但是她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当场发作。 可是当方淮序再次为谢晚棠倒上新的一杯清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贺玥又以闪电般的速度夺走了那刚倒满的茶杯时,这一次,谢晚棠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看向对面的女子目光变得格外冷漠且充满不满。 也许注意到了谢晚棠眼底的寒意与不快,当第三次重复同样的行为即将上演——也就是在贺玥正欲伸出她的手准备夺取的时候,一旁观察着这一切的方淮序终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并且用眼神制止住了前者冲动的行为,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警告她不要再继续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然而,这样的阻止似乎反而激起了贺玥心中的逆反情绪。 当看到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的谢晚棠端起终于得以保全的茶杯准备好好享受片刻安宁之时,坐在一旁的小朋友也快要进入梦乡之际,那个名叫贺玥的女人开始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甚至敲打着身边的物体来扰乱这份宁静。 这样烦躁不安的状态持续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左右,在这段时间里,谢晚棠几乎快要失去耐心到完全不顾及身旁之人感受的地步,打算直接上前狠狠地教训对方一番,就在这时候马车却幸运地在一个较为适宜停靠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或许算是一丝天赐的喘息机会吧。 随着车辆停下,所有乘客陆续走下马车。 对于急于摆脱贺玥制造出的恶劣气氛而言,此刻能够找到一处宽敞明亮的大客栈作为休息之地绝对是一件极其难得的好事情。 于是乎,在下车的过程中,谢晚棠抱着熟睡中的孩子急匆匆往外走去,希望尽快远离这个充斥着贺玥味道以及令人厌烦回忆的地方。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在大家纷纷走出车厢之际,贺玥却故意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并恰好挡在了谢晚棠身前,丝毫不见加快动作之意。 “你!” 被彻底激怒的谢晚棠胸膛剧烈起伏着,好几次都差点儿爆发出来,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强压怒火没有立即发泄出来。 因为她心里清楚得很,只要稍有一点争执,眼前这位性格刁蛮的女人必然会更加变本加厉;既然目前并没有非得即刻出发赶路的任务安排,那么不妨先暂且避开这场毫无意义且令人筋疲力尽的斗争算了。 “郡主大人觉得现在这样还好吗?” 只见这时已经站在门口的贺玥转过头去,用一种带有明显炫耀成分的笑容看向满脸铁青但仍保持着沉默姿态不动声色的谢晚棠,而后者此刻则紧紧攥住了双拳,以至于尖锐的指甲几乎都要嵌入掌心之中留下深深的印痕。 “筝姐姐,不想出去吗?” 毕竟是个小孩子,在经过这漫长的旅途之后,孩子的脸上几乎没有了任何精神。 他看起来很疲惫,仿佛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 谢晚棠听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既怜爱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但没有说话。 “菱儿,还不下车?” 方淮序提前下了车,目光敏锐地扫视车内的情况,声音带着一丝冷淡地问道。 贺玥刚才的得意劲顿时消失了大半,但她毕竟还是有些害怕方淮序,所以即使心中不满,也只能哼了几声,然后勉强地下了车。 见到她下来了,谢晚棠这才缓缓起身准备跟上。 就在她刚想抱孩子下车时,贺玥突然不怀好意地伸出了一只脚,狠命地绊了她一下。 谢晚棠此时一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刚接触到小孩的手指间,脚下便是一滑! 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滑溜溜的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谢晚棠只能顺势跌倒。 “哎呀!” 孩子的身子歪了过来,失去了唯一的支撑点,立即往下跌去,正好摔到了谢晚棠的身上。 “筝儿!希宴!” 方淮序见状焦急万分,本打算出手相助,但那一瞬间的动作已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见到这一幕,贺玥心中不由窃喜,但听见方淮序那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后,立刻打了个寒颤。 “二皇嫂!希宴!” 旁边赶来的方霖与方广也是吓得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们。 寒冷让谢晚棠的后背很快就湿透了,而怀里的小孩也开始哭泣。 封贞想要过来扶住她们,却被谢晚棠甩开了。 她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贺玥,“你现在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 原来,对于贺玥来说,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曾经对方淮序的妻子做过更多过分的事情。 于是轻蔑地说:“是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呢?” “呵?” 谢晚棠冷笑了一声,心里那股怨气实在压不住了。 这怨气像是积压了多年的洪水,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的手臂微微一抖动,腕间的金手镯突然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瞬息之间变幻成为一根长长的鞭子。 第178章 真的敢出手 此时此刻,谢晚棠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为什么这个原本沉寂的手镯会突然发生变化,她只是狠狠地握住了鞭子的一端,随即带着满腔的怒火,毫不留情地向贺玥挥去! “既然你想死,那就满足你!” 语毕,伴随着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啪!” 这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在空气中划过。 同时响起的,还有令人胆寒的尖叫。 鞭子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它的目标,并且以一种迅疾的速度掠过了天际。 整个现场都被这种恐怖的声音所充斥着。 贺玥本就不相信谢晚棠真的会对自己的身体动真格,毕竟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地位显赫无比,在她看来,即便是对方面对她表现出了冷酷无情的态度,也不可能愚蠢到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来自损前程的地步。 所以哪怕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威胁之意越来越浓重,她依然选择保持着一种高傲的姿态站在那里,下巴高昂,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但是当看到谢晚棠手中确实出现了一条闪烁着奇异光泽的武器时,那份不可置信瞬间转变为强烈的恐慌情绪,让她的全身都开始战栗起来。 条件反射性地转身试图逃脱这场意外攻击的同时,脑海中迅速闪现了一个念头:若非是当时反应迅速,怕是那一鞭不仅仅只会留在背后作为痛苦记忆的印记而已——它更有可能重重地落在她最珍贵的面容上! 对于一个女性而言,脸部肌肤的好坏直接关联到了自我价值感以及未来的生活质量;一旦受到了破坏,那几乎等同于断送了自己的所有前程。 从出生至今,贺玥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受到父母长辈们无微不至地关怀和保护,连大声斥责的话语都不会轻易地说出来一次。 然而今日,却被迫经历了这般不堪入目的场面,巨大的打击使她在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后,泪水便如同决堤之水般无法停止。 这还不够,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无数针刺在肌肤上。 她在鞭子的力量下一头栽倒在地,身体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时,贺玥终于意识到,谢晚棠说要她的命并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打算要自己的命! “谢晚棠,你敢这么对我!” 她的脸朝雪地摔去,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脸颊被冰雪覆盖,已经分不清是冰雪化成的水珠还是自己的眼泪。 她挥动拳头,咬牙切齿地说:“谢晚棠,你……” “啊!” 贺玥还没说完,后背又多了一条鞭痕。 疼痛如同闪电一般传遍全身,使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鸣。 谢晚棠最不能容忍别人威胁她,贺玥这话无疑是在找死!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握紧手中的鞭子,继续抽打着。 抽了一鞭之后,她冷笑着盯着地上如同花朵般美丽的身影,嘲讽道:“你觉得我在说笑?你觉得我真的不敢动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小可怜,以前没打你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除了那个所谓的身份,你还剩下什么?” 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贺玥的心灵。 贺玥接连挨了两鞭,所有人都被谢晚棠的第一鞭吓呆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到她想要再抽第二鞭时,大家才如梦初醒般想起要阻止,但已经太迟了。 懂行的人都知道,谢晚棠这次使出全力,鞭子来得又快又狠。 即便贺玥身上穿了好几层衣服,料子也非常好,但鞭子还是凶猛地划破了她漂亮的后背! 立刻留下一条大约十寸长的血痕! 从腰部侧边到左臂肩膀,一道长长的血痕让人心惊胆战! 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白色的衣物,形成鲜明的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夏侯过和方淮序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呆,两人一直非常冷静。 其实,在谢晚棠抽第一鞭时,他们完全可以出手阻止,毕竟以他们的能力,要做到这点轻而易举。 但两鞭下去,谁也没有采取行动。 夏侯过目光坚定地看向谢晚棠湿透的后背,微微俯身对方淮序说道:“王爷,属下去前面让店家准备点热水,可以吗?” “嗯。” 方淮序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谢晚棠的背影,听后轻轻点头,温和而肯定地示意夏侯可以过去了。 “你,你还真的敢对我动手……”贺玥无力地趴在冰冷的雪地上,第一鞭子落下时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然而当第二鞭如疾风般袭来的时候,那种疼痛已经将她吓得目瞪口呆,整张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与惶恐。 她原以为自己这时候应该已经被痛得失去感觉了,但是那沿着脊背蔓延开来火辣辣的刺痛,清晰而又无情地告诉她:这两次打击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郡主大人,您现在是在对什么事情感到惊讶呢?” 谢晚棠从容不迫地挥手一扬,手中长鞭轻轻落到贺玥身旁积雪之上,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说道:“之前不是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吗?如今这样哭哭啼啼的模样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怎么能下得了手打我呢……”贺玥冻得微微颤抖的手上似乎连一点温度都不剩了,而在背后则传来一阵阵像是烈焰炙烤皮肤般的剧痛,尽管如此她仍旧倔强地扭头,目光凶狠至极地望向不远处站立着的身影——谢晚棠;眼泪控制不住地沿着双颊滑落下来,在寒冷空气中凝结成细小透明珠链,仿佛连同心中那份屈辱一同倾泻而出,即使背部还在不断滴着鲜血,贺玥依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你竟然真的敢对我出手!” 只见谢晚棠眯起眼细细打量着此刻眼前这个既狼狈又充满怨气的女孩儿模样,唇角紧闭未发一言。 现场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聚焦在摇摇晃晃重新尝试站起身来的贺玥身上,但却没有一人愿意主动上前提供帮助或安慰的话语,就连平时总跟在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远远站在角落里,唯恐稍不留神就被主人注意到了! 第179章 激怒 踉跄着朝谢晚棠逼近了几步之后,贺玥忽然抬起头仰天狂笑:“你说什么,想再来一次惩罚是吗?那就继续啊!怎么不打了?是因为害怕了吗?怕了我了吗?” 显然,这句话明显是在挑衅,试图激怒对方。 原本逐渐平息心中怒火的谢晚棠因这一席话立刻被再次激怒,“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现在就用行动证明给你看,究竟谁更害怕!” 说话间,她的嘴角渐渐泛出一丝冷酷狰狞的笑容,紧接着快速举起手里握持已久的皮鞭,猛地朝着面前依旧带着笑意却满脸泪水混合着血渍混杂的面容挥去! “大嫂,别冲动!” 这声急切的呼喊如同晴天霹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如果此时有人观察仔细的话,会发现贺玥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宣纸一般,没有半点血色,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失去力气而倒下。 她的背部有两条深可见骨的痕迹,这些伤痕令人触目惊心,仿佛刀剑所为。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部分被撕裂,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并且顺着衣服的边缘缓缓流向胸前,让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生恐惧与不忍。 现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可以断定,以贺玥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绝对无法再承受超过四次以上的抽打;一旦那第三鞭真正落下,贺玥怕是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卧床不起,方能稍微恢复些许元气了。 在场之人都因谢晚棠这一举动感到极度震惊,在见到贺玥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时,无不暗暗捏了一把汗——毕竟对方不仅仅是拥有高贵身份的郡主,还是当今太后极为宠爱的外孙女。 这一鞭虽然看似仅仅是对个人的行为,但实际上等同于当着太后的面公然施威,其背后的复杂关系和后果难以预料。 柳懿心已经从旁观看此事已久,当她看到眼前的这番情景时,眼神中愈发柔和起来,对于即将发生的第三鞭,她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只要这一鞭子落下,她可能一下子就少了两个竞争对手,对她来说简直是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何乐而不为之呢? 云青鸾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位,她的双眸清澈明亮,里面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情感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始终保持着沉默,注视着谢晚棠挥舞鞭子的身影,看她尽情发泄心中怒火,毫不手软! 让她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明明在场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试图阻止这场暴力行为? 她的内心希望与柳懿心截然相反。 云青鸾更想知道这位出手的人究竟对谢晚棠有多么爱护。 仅仅因为一个小矛盾——贺玥只是让谢晚棠和方希宴摔了一跤——难道就能够无视贺家多年来积累下的友情,甚至于眼睁睁看着贺玥接受这样的严厉教训也无动于衷、不说一句话吗? 但无论是柳懿心心中期盼已久的场面,还是云青鸾心中所向往的那个结局,最终都没有上演。 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的表情都透露出一种未尽的期待,然而这一切却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丝遗憾和无奈。 对于此事的发展走向,方霖与方广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这件事本身并不直接关乎他们自身利益。 尽管如此,在内心深处,方霖还是有些复杂的感受交织着。 一方面,他非常希望看到谢晚棠能够让贺玥受到应有的教训,以此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另一方面,他也担忧这样的争执若是真正爆发开来了,未来或许会给双方带来无法弥补的裂痕,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尽管如此,对于这次发生的具体事件,方霖的态度还是很坚定的:无论如何,贺玥用不正当手段——即故意伸出脚去绊倒谢晚棠及方希宴的行为,都是绝对不能被容忍和轻视的。 若对她的举动放任自流,则日后她可能会变得更加嚣张、肆无忌惮起来,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就这件事情而言,已经足够让人感到不安了——为了解决一件看似琐碎的小事竟然需要劳烦远方的三王爷来插手干预;而更加过分的是,在场居然还有人胆敢对同为王府成员的人采取如此冒犯的行动。 这样恶劣行径如果得不到适当制裁,将显得极不公平,并可能助长更多不良风气。 相比之下,另一位当事人方广的想法显得更为清晰明确。 他非常清楚一点:倘若谢晚棠那一鞭子真的打出去了,那么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将不仅限于这两人之间而已。 它很可能会上升成为整个贺氏家族和恭谨王府之间的严重纠纷。 特别是自从皇太后掌权以来,贺家在朝廷中的地位日渐巩固且不断扩展,任何一方对其构成挑战都有可能导致局势失控。 一旦矛盾升级到那个地步,恐怕连当今圣上以及太皇太后本人都会被迫出面介入并亲自过问有关解决此事件的方法。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仿佛命运在这一刻给了他一个残酷的转折。 早在谢晚棠第二次举起鞭子的时候,他就萌生了出手制止的念头。 然而,考虑到方淮序也在现场,如果贸然插手,显然不合适,更怕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纠纷,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就在谢晚棠准备发动第三次攻击之际,方广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方淮序。 只见他的嘴唇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足以让无数女子倾倒。 而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谢晚棠的身影,那专注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他,在方淮序眼中,此刻除了谢晚棠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个发现犹如晴天霹雳,让方广心中猛然一震,拳头紧握着,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而震惊的猜测:即使面对此刻正在遭受鞭打的贺玥,方淮序也不会站出来阻止……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谢晚棠产生了这样的感情? 虽然贺玥的行为的确让人瞧不起,但她毕竟曾是救过他性命的人。 他怎么能够忘记这份恩情,变得如此无情无义,不顾她的生死? 第180章 不能轻易了结 眼看方淮序是绝对不可能出手了,方广别无选择。 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被人误解,甚至可能被误认为是另有图谋,但他还是使出了迅步轻功,快速上前,在谢晚棠即将落下第三鞭之前,猛地抓住了那气势逼人的鞭子! 因为在他心里,真的无法接受有一天整个天下都会不再接纳谢晚棠! 谢晚棠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贺玥失去性命。 让一个死去的人重新复活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是对她来说,想要终结一个活人的生命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一桩。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此次她决定采取更为激烈的手段,甚至比起之前更加狠辣无情。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即将攻击到目标之前,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贺玥面前! “三殿下!” 谢晚棠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立刻意识到形势不对劲,于是急忙尝试减弱手中鞭子所蕴含的真气。 尽管她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却依然无法完全收回已经释放出的力量,最终也仅仅是将其中的一半收了回来,剩下的另一半伴随着鞭影直奔方广而去。 “啪!” 随着一声清脆响声响起,这威力不减的半数真气连同皮鞭一道重重地砸向了方广掌心。 这一击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从手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此刻,即便无需低头去看也能够感受到那处皮肤已经被抽打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不已。 方广为了保护他人不惜自己受伤的行为顿时引起周围所有人的关注与惊讶。 那些心思细腻并且善于察言观色之辈纷纷投来了困惑不解的目光。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方广此举绝对不是单纯因为要保护贺玥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深层次的原因——他其实是在尽力维护着谢晚棠的安危和声誉! “三皇兄,你……”看到这一幕之后,原本站在一旁默默观战未曾参与进来但内心极度焦虑不安的二皇子方霖立即惊呼出声,与此同时额头上同样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原本因期待而上扬起的笑容因为方广的横插一脚变成了紧绷且僵硬的表情线条;一双平日里深邃迷人的黑眼睛在此刻夜晚昏暗光线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阴郁、冰冷刺骨。 “三殿下!” 谢晚棠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尊贵无比却又性情古怪的三殿下面对即将到来的生命威胁居然会选择挺身而出为自己挡灾,这让她感到既意外又感动,同时也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您快放手吧,趁着伤势尚不算严重赶紧离开这里接受治疗。” 然而此时已经承受了极大肉体折磨却仍旧保持坚韧精神状态的方广并没有听从建议,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牢牢抓握着手中长鞭,强忍剧痛咬牙切齿道:“二皇嫂,请原谅臣下实在做不到就这样放任不管。” 听到这话后,一向以果决着称的女侠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不可以这样做的。” 谢晚棠紧锁眉头坚决表示反对意见。 “二皇嫂,别冲动。” 方广轻声劝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生怕眼前的这位女子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事情。 谢晚棠咬紧牙关,双目中透出坚毅的目光,看着他说:“三殿下,你不明白,要是今天我不出这口气,我会不甘心的!这份屈辱我会一直铭记在心,绝不放过那个害了我的人!” 谢晚棠的话如同刀锋一般锐利,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她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但是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到后果。” 方广盯着谢晚棠白皙精致的小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他认真地说道,“你要明白,每一步行动都需要慎重,尤其是涉及到家族和个人未来的时候。想想你弟弟谢明枫吧,听说他之前去了运城坊,那边的人说他非常聪明,他有着远大的志向。如果仅仅因为今天的一时冲动而耽误了他的前途,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谢晚棠顿时有些动摇了,她的心开始软化。 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贺玥,立刻意识到,为了这样一个人而牺牲掉弟弟的前程是不值得的。 她的内心深处泛起一阵愧疚与矛盾的情绪,握紧了拳头。 感觉到手中鞭子上的寒意和杀气减弱了许多,方广长舒一口气,轻轻将鞭子放下。 他知道自己的劝说似乎奏效了,心中感到一丝宽慰。 “哈哈哈……”突然,一脸茫然神情的贺玥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中仿佛带着无尽的苦楚与绝望,在这寂静无声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吸引过去。 她望着天空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泪水却不知不觉滑落下来,最终指向了沉默中的谢晚棠,眼神狂乱至极,“哈,你真有能耐啊!不但我的璨哥哥对你如此宠爱,甚至连三殿下也为你出手相助,你们真是好一对呢!” “贺郡主!” 方广正想出声制止她的失礼之言,生怕这场冲突会因此而再度爆发。 然而就在此刻,旁边的方霖却快了一步上前。 他走到贺玥身旁,平时那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现在却没有丝毫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的话语却异常温柔,“你现在受伤很严重,还是尽快回到客栈处理伤口止血吧。” “你以为我回到客栈包扎几下伤口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轻易了结了吗?” 贺玥冰冷地看着仍旧保持着微笑表情的方霖,语气尖酸而又嘲讽地回击道:“我可是堂堂一位郡主,绝不会就这样放弃!” 方霖微微蹙眉,似乎对于对方此刻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依旧试图通过言语来安抚眼前这位情绪失控的少女,“请相信我,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让你感到痛苦,我们只想帮助你解决问题,希望你能理解。” 但贺玥听罢却只是冷笑连连,并未给出回应。 显然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无法接受任何看似同情或者建议的话语了。 “四殿下,如果她一心求死,你就随她去吧!” 第181章 后果严重 谢晚棠本就愤怒不已,此刻听到贺玥的疯话,还指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更甚,语气冷得仿佛结了冰,“贺玥,你今天要是死了,信不信你会拖着我们一起倒霉?我们所有人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即使没人帮我,我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贺玥感到孤立无援,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充满不屈的决心。 方霖心中焦急万分,他实在不想让贺玥因流血过多而死去,用温和而又关切的语气劝说道:“菱儿,你生得这般美丽动人,简直如同天仙下凡。若是你这么年轻就离去,世间少了一朵如此娇艳的花朵,该是多么可惜啊。听广哥哥的话,回客栈好好照顾自己如何?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我不!” 贺玥激动地摇着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你们都站在她那边,我就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菱儿,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方淮序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带着寒意。 “璨哥哥……”一听到他的声音,贺玥原本坚决冷酷的眼神瞬间变得湿润起来,显得非常委屈和无助,“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说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方淮序冷冷地看着她,语调平静却带着一丝责备地说:“因为你伤害了不应该伤害的人,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涉及到了他人的尊严与生命。” “伤害?” 贺玥冷笑几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谢晚棠,不可思议地说,“我怎么伤害她了?我不过是绊了她一下而已,结果她倒是没怎么样,我还差点被她打死了,谁受的伤更重,谁的行为更过分,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璨哥哥,你糊涂了吧,你看不清楚情况,总是在护着这种卑微出身的女人!” 卑微出身的女人? 夏侯过目光坚定地看向谢晚棠湿透的后背,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与担忧,微微俯身对方淮序说道:“王爷,属下去前面让店家准备点热水,可以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希望能获得允许。 “嗯。” 方淮序的眼神温柔地望着谢晚棠的背影,仿佛能透过那湿透的衣服看见她那颗坚强的心。 他听到夏侯过的建议后,轻轻地点头,示意夏侯过去吧,心中充满了对她安好的期盼。 “你,你还真的敢对我动手……”贺玥趴在雪地上,她的声音因寒冷和痛苦而变得颤抖。 第一鞭时她还有些没缓过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可到了第二鞭,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彻底被吓得傻了眼,脸上是一片茫然的表情,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 原本以为自己因为过度的恐惧和寒冷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背部火辣辣的疼痛却清楚地提醒着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挨了两下鞭打,绝对没有留下半点想象的空间! “郡主大人,您现在是在惊讶什么呢?” 谢晚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她的手轻轻一挥,手中的长鞭轻轻落到贺玥脚下,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紧接着,她发出了一阵冷冷的笑声,讽刺道:“刚才不是还那么嚣张吗,现在哭给谁看呢?是给在场的人看你的脆弱还是希望有人来怜悯你呢?” “你怎么能下手打我……”贺玥的手在空中无措地摇晃着,手指因寒气侵袭而不自觉地打着哆嗦,背后则传来如同火烧般的剧烈痛楚。 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光,转头用愤怒的目光恨恨瞪向谢晚棠,眼泪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哗啦啦地流淌了下来,全然不顾伤口处还在不停地滴落着鲜血。 尽管身体如此虚弱,但她仍然努力地试图支撑自己重新站立起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你竟然打我……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做。” 谢晚棠眯着眼睛,注视着贺玥此时狼狈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收紧成一条细线,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息,沉默之间更添几分威严之感。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挣扎着从雪地中缓缓站起的贺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沉重的气息。 然而,在这样的场景里,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伸出手去帮她一把,甚至包括跟随贺玥一同前来的小丫鬟此刻也是远远地站着,生怕一个不慎引起主子的注意! 每个人心里都在默默地计算着这场冲突最后会如何收场。 贺玥的脚步显得极为踉跄,每挪一步都会牵扯到背后新近受创的地方,但她依然艰难地朝谢晚棠走了几步,并猛地抬起头来,发出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大笑:“你说什么,还想再来一次?那就继续呀,为什么停止了?你是害怕了吗?难道你在惧怕我?” 她的话语间透露出明显的挑衅之意,企图以此找回之前丧失殆尽的脸面和自信。 原本已经平息了些许怒气的谢晚棠,因这句挑衅瞬间又被点燃,“既然如此,那我这就证明给你看,到底是谁更怕!” 话音未落,嘴角浮现一抹凶厉的笑容,随后猛地将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又向着贺玥猛然挥去! “大嫂,别冲动!” 如果此时有人观察仔细的话,会发现贺玥脸色惨白如纸,背部两条深可见骨的痕迹赫然入目。 撕裂的衣服里浸透鲜血,并且正缓缓流向胸前。 这景象让人心生畏惧。 现场众人几乎都可以断定,以贺玥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无法承受四次以上的抽打;一旦这第三鞭落下,恐怕至少需要几个月卧床不起才能恢复元气。 她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每一次抽打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伤害。 在场之人皆因谢晚棠此举感到震惊不已,在见到贺玥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时无不暗自捏了一把汗——毕竟对方不仅是郡主身份,还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外孙女。 这一鞭看似只针对个人,实际上等同于在太后面前公然示威,其后果难以预料。 他们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事态的发展,担心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第182章 惩戒 柳懿心从旁观之已久,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的眼神愈发柔和,对于即将发生的第三鞭充满好奇。 只要第三下鞭子落下,她可能一下就少了两个对手,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心中暗暗得意,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有利局面。 云青鸾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她的美目中几乎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始终平静地看着谢晚棠挥舞鞭子,看她尽情发泄,毫不手软!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是在观看一幕无足轻重的戏码,内心却在暗自思量。 她疑惑的是,怎么没人出手阻止这场暴力? 难道他们也对贺玥的处境视而不见吗? 这个问题让她眉头微微皱起,却又随即释然。 或许,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的期望与柳懿心截然相反。 她更加渴望了解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疼爱谢晚棠。 贺玥不过是因为一点小误会,让谢晚棠和方希宴摔了一跤,难道就因此完全无视了贺家几十年的深厚友情,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贺玥被严厉地教训而一句话都不说吗? 但无论是柳懿心所希望的场景还是云青鸾内心所期待的结果,最终都没有出现。 对于这件事,方霖和方广其实并不怎么关心,毕竟这并不是他们该插手的事情。 然而,即便如此,方霖的心中仍然充满了矛盾。 他一方面非常希望能够见到谢晚棠好好地给贺玥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后者明白自己的错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如果真的动手打下去,双方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恶化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这种情况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然而在他看来,贺玥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通过脚使绊子导致谢晚棠和方希宴摔倒的行为必须受到相应的惩戒。 如果这次事情处理不当的话,那么贺玥今后在对待旁人时只怕会变本加厉,越来越放肆。 因为这点小事居然要去劳烦远在边疆征战多年的三王爷已是够让人感到过分了,而现在贺玥还敢对自家的重要人物出手,如果她不能因此接受应有的处罚,实在是说不过去。 相比之下,方广的想法更为明确。 他深知,一旦谢晚棠这一鞭真正抽下去,事情就不再只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执,而是牵扯到了整个贺家与恭谨王府的关系。 自从皇太后当政以来,贺家族的势力日渐壮大,如果惹怒了他们,甚至连父亲和皇祖母都可能会亲自干预处理谢晚棠的问题。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早在谢晚棠第二次举鞭时,他就想要上前制止,但考虑到现场还有方淮序的存在,直接插手显然是不合适的,这样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反而造成更多麻烦。 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就在谢晚棠即将发动第三次攻击之际,方广下意识地望向了方淮序。 只见他依旧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那双足以令万千女子倾倒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轻微的弧度,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专注在谢晚棠一个人身上。 在他眼中,除了谢晚棠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种表现让方广心中猛然震动。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突然间,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了心头:即便是面对着此刻正遭受鞭打的贺玥,方淮序也绝不会站出来阻止……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谢晚棠有了那样的感情? 虽然贺玥这个人让人瞧不起,但她曾经毕竟是救过他一命的人。 他怎么能不顾恩情,变得如此无情无义,不去管她的死活呢?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充满了困惑和愤怒。 眼看方淮序是不可能出手了,方广没有办法,即便他知道这样做会让人误解,也明白自己不该出手干预这场较量,但他还是使出了迅步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在谢晚棠挥出第三鞭的瞬间猛地抓住了那条充满杀气的鞭子! 因为…… 他真的不能接受有一天整个天下都拒绝接纳谢晚棠,更不能让她因此而陷入绝境。 这种想法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他做出这个决定。 谢晚棠这次下定了决心,要让贺玥再也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对于一般人来说,要一个死去的人复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于她来说,却可以轻易地令一个活着的人丧命。 因此,这一次她的攻势比之前更加凶猛,每一鞭都充满了杀意。 然而,就在即将击中贺玥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们之间! “三殿下!” 看到这一幕,谢晚棠感到十分震惊,急忙尝试减轻施加在鞭子上的内力。 不过尽管如此,已经发出的能量也不可能完全被收回来,只能勉强收回一半,剩下的部分仍然不可避免地连同鞭子一起打到了试图阻挡的方广的手上。 “啪!” 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鞭子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方广伸出来的手掌,顿时让他整个人为之一震。 从接触点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也很快浮现出了豆大的汗珠。 此时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心处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可见那一鞭的力量之大。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现场所有人惊讶不已,纷纷瞪大了双眼注视着方广。 尤其那些善于观察细节的人,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这位一向行事谨慎、鲜少插手他人事务的三殿下去了。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方广此举绝非是因为想要救下贺玥这么简单,而是因为他深知倘若让谢晚棠在此时此地行凶未遂,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三皇兄,你……” 见状,站在一旁的方霖也不禁感到一阵恐慌,冷汗直流。 原本微微扬起准备笑看这场戏码发生的嘴角,因为方广突然介入而瞬间拉成了一条直线。 方淮序的双眼在这昏暗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沉,仿佛有千言万语都被压抑在心底未曾说出口。 “三殿下!” 谢晚棠没料到他会替贺玥挡住这一鞭,她心中感到困惑,也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自责,“三殿下,你松手吧,赶紧下去疗伤。” 方广紧紧咬住牙关,忍住了手中的剧痛。 第183章 低贱的出身 死死地握住那条鞭子,缓缓摇了摇头说:“二皇嫂,不行。” 谢晚棠眉心紧皱,语气坚定地说:“不可以。” “二皇嫂,别冲动。” 方广轻声劝道,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而冷静。 谢晚棠狠狠地咬紧了牙关,眼中充满了坚定和愤怒,她看着他说:“三殿下,你不明白,要是今天我不出这口气,我会不甘心的!” “但是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到后果。” 方广盯着谢晚棠那白皙精致的小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认真地说道:“想想你弟弟,听说他之前去了运城坊,那边的人说他非常聪明,而且有远大志向。你真的要因为一时冲动,就置他的前程于不顾吗?” 谢晚棠顿时有些动摇了,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已经失魂落魄的贺玥,立刻觉得为了这么一个人而牺牲谢明枫的大好前途实在不值得…… 方广感觉到手中鞭子上传来的寒意和杀气减弱了许多,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放下了鞭子。 “哈哈哈……” 突然,一脸茫然的贺玥发出了一声狂笑!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笑声吸引了过去。 她仰望着天空,哈哈大笑了一会儿,然后指向谢晚棠,眼神狂乱无比,“哈,你真有能耐啊!不但璨哥哥把你放在第一位,就连三殿下也为你挡鞭子了!” “贺郡主!” 方广正想出声制止她的失礼之言,生怕她再继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然而旁边的方霖却更快一步。 他走到贺玥身旁,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丝毫没有笑意,反而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不过他的语气却意外地温柔,“你的伤势看起来并不轻,还是赶紧回到客栈里去处理伤口止血吧。” “你以为你这么一说我就会听从安排,回客栈包扎好伤口,然后就这么算了?” 贺玥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面前仍然保持着微笑姿态的方霖,心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她几乎是带着一种挑战的态度说道:“本郡主偏不!” “四殿下,要是这个女人铁了心想寻死的话,那你就随她心意吧!” 在一旁的谢晚棠原本就因先前发生的事情而怒气未消,现在又听见贺玥说这些简直如同疯话一般的话语,还公然指着自己,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不安起来,因此当他开口时,语气也跟着冷到了极点,“贺玥,如果你今天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可不要以为你会是唯一倒霉的人。信不信到时候你也得拉着我们大家一同陪葬?” 即便知道周围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贺玥依旧表现得十分强硬,“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们顺心如意的!” 她虽然感到孤立无援,但言语间流露出毫不妥协的决心。 方霖见状心中焦急万分,非常不愿意看见这样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因为一时冲动导致流血过多最终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于是尝试着用一种尽可能温柔体贴的方式劝说对方,“菱儿啊,瞧你长得如此美丽动人,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要是你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那么这世界将会失去一位珍贵的佳人,该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呢?所以,请你还是听从一下广哥哥的话,乖乖回到客栈好好休息治疗一下自己的伤口,这样好吗?” “我不要!我真的不愿意回去!” 面对眼前几位男性的劝阻,贺玥情绪激动地连连摇头,眼中含着泪光却又倔强不肯低头,“明明你们都帮着那个坏女人,我怎么可能愿意就这样放弃呢?” “菱儿,难道你打算将这件事纠缠到底了吗?” 一直站在不远处默默观察事态发展的方淮序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只听他说话时声音冷酷得仿佛能够冻结空气般,“到目前为止,你已经做得足够过分了。” “璨哥哥……” 当听到方淮序的声音时,原本充满决绝神情的贺玥忽然间变得异常脆弱起来,她抬头望向昔日里自己极为仰慕的大哥哥,眼神中充满了求助之意以及些许不甘,“刚才为什么你不站出来为我说句话呢?哪怕是一句也好呀。” 方淮序只是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并未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感波动,语气平静却蕴含深意地回答道:“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你确确实实做错了事情,伤害了那些根本就不该受到伤害之人。为此,你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 “伤害?” 贺玥冷笑几声,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再转头指了指谢晚棠,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怎么伤害她了?不过是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而已,结果她倒是没事,我还差点被她狠狠地反击。说起来,谁受的伤更重,谁的行为更过分,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璨哥哥你是不是糊涂了,看不清楚情况,总是在偏袒这种低贱出身的女人!” 低贱出身的女人? 这句话又再次在耳边响起,好像在不停地提醒她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贺玥怎么总是能说出让人如此烦躁的话语,仿佛她的嘴巴就是为了不断辱骂他人而存在的。 什么时候,这个恶毒女人的嘴才能稍微停下来? 谢晚棠冷冷一笑,瞥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趾高气扬的贺玥和沉默无语的方淮序,然后慢慢地踱步到了他的身旁站住,但是视线却依旧死死锁定在那道令人生厌的身影上,“刚才我出手打了你,虽然会疼,可是从你的眼神中却没有看出半点痛苦之色,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隐藏得极深却又分明可见的得意神情浮现于表。是不是在你看来,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值一提?” 周围的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给弄得云里雾里的,纷纷投去了困惑的眼神,并目不转睛地看着从容说话的这位少女,等待着她说下去将会是什么令人惊讶的内容。 对面那个一直保持着强势态度的女人没有开口反驳,而是选择紧紧闭上了嘴巴,一双瞪大的眼睛则如钉子一般牢牢钉住了眼前正相对峙着的一男一女两人,彼此间只有拳头大小的距离相隔。 第184章 令人嫉妒 “尽管那一掌让你尝到了些疼痛,但却似乎没能打疼你的心灵。” 依然用平静的目光直视对方脸庞,以一种异常温柔却暗含威胁的语气继续问道:“所以你内心真正感到恐惧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尽管言语听起来就像溪水般轻柔,但是里面藏着的意义却让人听了顿感脊背一阵凉风刮过! 无视周遭投射来的种种异样眼光,从容不迫地将话挑明:“你的世界中充满了爱情和渴求的对象都只有一个男人——便是当今王爷;而在乎之人、想要获得宠爱之心所向也同样是那位尊贵至极的人物……” 说到这里时稍作停歇,嘴角随即弯起了个迷人弧度,好似夜幕下绚丽绽放的花朵或烟火一样美丽,“因此对于自命不凡如你的存在而言,最为难以忍受的情景就是看见原本独占他所有注意力的女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由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着的弱小形象吧?” 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认为分析得十分准确,可是没有人表示赞同或反对,反而一股阴冷的感觉悄然滋生。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每个人的表情变得僵硬而尴尬。 自己的心思被公之于众,贺玥顿时脸色苍白如纸,下唇已经被咬得发白,整个人颤抖不已,如同秋日里摇晃的叶子,在风中颤动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站在一旁的方淮序望着眼前这位坚毅女子,不清楚她为何要这么说话。 他看着她因为寒冷已经冻成紫色的双唇,皱着眉头开口了:“筝儿,听话,别说了,现在你在瑟瑟发抖。” 方淮序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但也有几分不容忽视的坚定。 他不希望看到她为了逞强而伤害自己,尽管知道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你别管,我不冷。” 谢晚棠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要是不让这些人看看厉害,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她的心中燃烧着一团愤怒的火焰,那是一种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强烈情绪,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了。 的确,此时她确实感到异常寒冷。 先前在结冰的路面上不慎跌倒,背部的衣物都被积水浸透,长发也被雨水淋湿,冰冷的气息贯穿整个身体,让她从内到外都感觉像是被冰块包裹着,无法动弹。 但,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心里将会更加冰凉!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哪怕只是给自己一个交待,给这些看热闹的人一个警示。 忍受着寒冷带来的不适,勉强维持住镇定的模样,她目光坚定地看向眼前的方淮序,忽然问道:“王爷,我如果用您当挡箭牌一次,可以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恳求和期待,显然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见她如此固执,方淮序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温和而又略带宠溺地回应道:“看你怎么用了。” 他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其中包含了对她的理解与支持。 听到这里,谢晚棠挑起了眉毛,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要是拿来做一件让你大大吃亏的事呢?” 她想知道,面对这种看似不合理的请求,他是否会有所迟疑或推托。 方淮序同样扬起了眉毛,轻松说道:“本王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做自找麻烦的事情。既然有人愿意光明正大让我吃亏,就这一次,也未尝不可。” 他的话听起来轻松自在,好像在谈论家常便饭一样,但实际上谁都听得出来他对面前女子的那种纵容与包容。 闻言,谢晚棠笑了,笑得既感激又安心,“谢谢您的慷慨相助,到时候必定回报这份恩情。” 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同时也有了一丝新的力量,仿佛这场风波也因此而变得更加值得。 随即不再搭理方淮序,转向贺玥冷冷道:“如果你所不能容忍的就是王爷不在乎你的话……” “啊!” 大家目瞪口呆,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 “谢晚棠,今天我就跟你拼了!” 这句近乎崩溃的尖叫从贺玥的胸腔中爆发而出。 她咬紧银牙,美丽的脸庞因愤怒与嫉妒而扭曲变形。 完全不顾身上尚未痊愈的伤痛,她紧握拳头,突然向谢晚棠冲了过去。 这尖锐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刃,划破了现场原本寂静凝重的气氛。 方淮序闻言轻笑起来,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再找我这个‘妖精’比试一番就尽管来好了,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你还是先去客栈更换一身干净衣物吧,不然等到明天,伤口可能会更加疼痛难忍。” 谢晚棠听后微微一怔,瞥了他一眼,心中虽有些不舍但并未表露出来。 不知为何,听到对方这番关怀的话语,她原本已经稍显恢复正常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 她故意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尴尬,同时转过头看向了一旁静立着的另一人。 突然,某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立刻朝那人问道:“三殿下,你的伤势如何?怎么还不快点去客栈让医者处理一下呢?” 方广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才慢吞吞地说:“其实并不严重……” “你是不是有事我看得出来。” 见此情景,谢晚棠皱起了眉头认真说道。 对于眼前这位可以说是自己在世上的唯一一位真心朋友,出于对他安全的牵挂以及自己内心深处某种复杂情绪的作用,她主动靠近了些,“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手好吗?” 众人目睹这一幕皆感诧异不已。 刚刚还与二皇子亲昵相拥的女人此刻却表现出对另一个男人这般深切的关注,这样的变化实在让人费解。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且充满关怀的行为,方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是否应当把手伸给她。 方淮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间的互动,脸色未有任何变化。 至于另一边的方霖,起初也是一愣,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时,才放下心来。 不过心里暗暗祈祷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见方广仍旧迟疑不决不肯伸手,谢晚棠便微笑着鼓励道:“三殿下,我们不是用酒结缘成为知己吗?你现在又何必这样防备着我呢?” 第185章 淡漠的关怀 他们双眼闭合,嘴里传出了轻微的声响,让旁人听后不由自主地感到脸颊微微发热。 站在最接近贺玥位置上的方霖立刻回过神来,迅速上前,用力在她的后颈上拍了一下! “嗯……”伴随着一声闷哼,贺玥的身体瞬间软绵绵地向着地面倒去。 毕竟身为一位郡主,如果让她就这样摔倒在地上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尽管有些犹豫,方霖还是伸出手准备接住她。 “不准碰她!” 看到这一幕,封贞焦急万分地喊道。 方霖挑了挑眉毛,眯起桃花眼,笑得颇有几分邪气,随即耸了耸肩,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开玩笑,谁愿意抱住一个浑身脏兮兮、毒如蛇蝎的女人呢? 他又不是傻子! 贺玥的身子无力地瘫软下去,仿佛一只被摔碎的脆弱蝴蝶,无助地倒在了冷硬的冰面上。 她那平日里骄傲的姿态此刻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力和脆弱。 这时,她的那些手下人才敢从各自的藏身之处探出头来,他们个个显得紧张而又惶恐,小心翼翼地向躺在地上的贺玥靠近,战战兢兢地叫喊着:“郡,郡主!您没事吧?” 方霖只是随意地朝这些显得格外畏手畏脚的手下瞥了一眼,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或关怀之情,只是用一种平淡到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吩咐道:“你们赶紧把她送到客栈里面去吧,好好照顾,不要再让她受凉了。” “是,是的……大人。” 这些平时对郡主命令百依百顺的手下们此刻说话也是吞吞吐吐,连声答应的同时,身体却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似乎生怕下一秒就会遭遇不测。 紧接着,他们七手八脚地、慌乱而又笨拙地将昏迷不醒的贺玥抬了起来,并朝着附近的客栈方向疾步而去。 “咳,咳!” 终于等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刚才因为害怕而哭个不停的小家伙此时突然变得异常活泼起来。 他那双原本充满泪水的眼睛此刻则闪烁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好奇心,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之后,竟开始围着仍旧旁若无人般相拥热吻着的一对男女打转,发现自己竟然被完全忽略了时,小男孩感到既惊讶又有些不满。 于是乎,他就学着大人那样故意装作咳嗽的样子,先是垫起了自己的小脚丫,然后努力把红扑扑的脸蛋贴近对方,并发出两声响亮且清晰的咳嗽声。 正当谢晚棠沉浸在这个意想不到却又甜蜜无比的初吻中时,方淮序那充满磁性的嘴唇轻轻贴上她的那一刻起,便让她瞬间沦陷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两个人存在。 周围一切声音都被屏蔽了似的,就连空气都似乎因此变得温馨而又热烈。 直到耳边传来了两阵刻意模仿成人发声的小孩咳嗽声,才如梦初醒般的将思绪从那遥远的幻境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谢晚棠刚想开口说什么,然而未等话语成型,就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掌轻柔地托住了自己后颈的位置。 紧接着,在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之际,那抹温柔的力量已促使着对方缓缓离开了自己那已被吻得略微肿胀的樱唇,同时传来一句略带喘息却又不失礼貌与关心的询问:“筝儿,第一次体验这样亲密接触的感受如何?有没有觉得特别美好啊?” 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而又直接的问题,再加上之前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而导致思维暂时混乱的情况,谢晚棠本能地伸出了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刚才被亲过的唇瓣,试图通过这种动作让自己尽快恢复正常思考。 尽管心里其实早已被这份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幸福填满,但她还是忍不住害羞地点了点头,并用带着几分迷茫的声音回应说:“很美妙,真的非常……美好。” 方淮序盯着她红润的嘴唇和调皮的舌尖,嘴角露出了一个让人心动的微笑,双眼深邃如黑洞一般,声音低哑地问:“那,你想再来一次吗?” 谢晚棠眨了眨眼睛,好像没听明白他的话,但是方淮序的眼中带着笑意,不着痕迹地低头,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小家伙愣住了,他在想,他们在干什么啊? 竟敢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接吻,好像旁边根本没有人似的。 他们是不是把他这个小小的人都给忽略了? 虽然他的个头小一些,但也占着地方呢。 他的鼻子都差点贴到他们的脸上去了,怎么能继续吻得下去呢? “希宴。” 小男孩觉得自己就像一颗亮瞎人眼的灯泡,在这对情侣旁不停地晃来晃去。 虽然觉得这对情侣实在太大胆了,但同时看着这美好的画面又不忍心打断。 谢明枫看到姐姐此刻的样子也感到震撼,但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打算把这个小孩子带走,以免破坏氛围。 “明枫哥哥。” 小家伙撅起嘴巴,瞪了谢明枫一眼,脚尖站得太久了有点麻,于是放下脚,却不让谢明枫碰他。 谢明枫不敢直视这一幕,只好移开视线,看着这个小家伙,轻轻拍拍他的头,温柔地说:“还好刚才有你姐姐在下面接住了你,不然怕是要全身湿透了。” 小男孩只是努努嘴,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谢明枫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眼角余光却看见方淮序与谢晚棠已经分开了。 他的脸微微泛红,连忙别开了目光,不再看他们。 被弟弟提醒,方淮序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将手伸向谢晚棠绯红的脸颊,温柔地抚摸了几下,等待她紊乱的呼吸稍微平复后,柔声说道:“筝儿,你受伤了,身上可能还有些狼狈,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免得受凉。” 谢晚棠的呼吸依旧急促,毕竟这只是她的第二次吻,而且吻得如此激烈与狂热,让她几乎窒息,那一瞬间甚至让她担心会不会因此缺氧而晕厥,甚至丧命…… 看着方淮序近在眼前的薄唇和那温柔的眼神,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个令人难以抵挡的妖精啊。” 第186章 幸免于难 听了这话,方广很想如从前般豪迈地大笑回应,然而这次却只能无奈地挥着手解释道:“不不不,并不是我想故意防范二皇嫂的意思,只是……” 只是毕竟男女之间总要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与距离,何况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过于亲密…… 谢晚棠瞪着他,眼里透着不耐,“大男人的,扭捏什么?有什么好顾虑的?” 方广的手在空中犹豫了片刻,依旧不敢直接接触她的手。 这时,方淮序在一旁淡淡地说:“三弟,筝儿懂医术,她这是出于好意想要帮你检查一下。” 她会医术?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在现场迅速传开,有些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疑惑与好奇交织。 方广听到了哥哥的话语,他的身体突然间轻微颤抖了一下。 方淮序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理所当然,充满了信任和理解,并没有任何不满或者质疑的情绪夹杂其中,仿佛他真的从从谢晚棠的角度出发,并且与谢晚棠站在了一个异常亲密的地位。 这一句话看似随意说出,却轻易地表达出了对谢晚棠身份的独特认可——不允许任何人轻易碰触到他身边的人。 听到这样的话语后,方广微笑了下,将手慢慢地伸向了谢晚棠的方向,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当谢晚棠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伤口上,随后眉头紧锁起来,“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啊。”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有些许担忧。 “其实真没那么严重,我已经用内力控制住了筋脉,现在伤口已经停止出血也不会再加深了。” 方广试图安抚谢晚棠的同时也想减轻一些自己的痛苦感,但显然这并不容易说服一位经验丰富的医师。 然而,谢晚棠并没有因此改变看法,“仅仅靠堵住筋脉来控制出血只会让血液流动变得更为艰难,同样也不利于周围正常组织液的生成。这样不仅无法快速促进愈合过程,反而可能会延迟伤口恢复的时间。” 说完这些专业术语之后,不管对面人怎么反应,她立刻喊道:“灵儿?” 灵儿正待命在一旁,一听到叫唤便迅速跑了过来,回答说:“奴婢在此,小姐有何吩咐?” “帮我拿那包我让你拿着的东西里装有针线的那个小盒子出来。” 因为从眼前所见情况来看,方广的手掌处受伤相当严重,深可见骨,肉也向外翻出了一大片。 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将其仔细缝合起来的话,将来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甚至是使用能力。 “哎呀?“听完主人的要求,灵儿不由自主地抬起脑袋看向对方,眼神中满是困惑不解:“针...线?“ 照顾这位小姐这么久时间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还精通医药方面的知识技能呢! 即便是刚才听见方淮序提起此事的时候都感到几分怀疑;可如今见到小姐亲自动手准备操作的样子,心里头那份震惊简直难以言表。 谢晚棠瞥向她,“别犹豫了,赶紧去取!”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辞的坚定。 “遵命!” 灵儿不敢拖延,飞快地跑回自己所乘的马车上去拿谢晚棠提到的东西。 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迅速行动起来,不敢有任何耽搁。 等灵儿离开后,周围一片漆黑。 考虑到条件不允许继续待在这里,谢晚棠决定让方广先移动至客栈内。 为了安全起见,在场众人便一同前往那里。 大家都明白,此刻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来处理方广的情况。 得益于夏侯事先已安排妥当,一踏入店门就有专人迎接服务。 谢晚棠让那些迎面而来的侍者们迅速拿来温水和毛巾。 她手脚利索,在灵儿带着物品归来时,一切恰好已经准备齐全,仿佛时间刚刚好一般。 令方广坐在自己身旁放松身体,随后她才打开了那个看似普通的针线盒。 然而,就在这一刻,谢晚棠的清眸中立即闪现出凝重之色,“这些针上浸有毒液!”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不仅令在场的人震惊不已,更使得所有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淮序紧紧闭着薄唇,眼神阴沉似海,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心情极其沉重,整个房间的气氛因此变得更加紧张压抑起来。 见到这一幕,灵儿整个人都吓傻了,猛地冲上前,在谢晚棠面前跪下,满脸惊恐,几乎快要哭了出来,“王妃,奴婢真的不知情,这件事绝对不是我的……” 她颤抖的声音暴露出了内心的极度恐慌与无助,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崩溃。 谢晚棠轻轻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张道:“我相信这不是你的错,你先退下吧。” 尽管她的话语很轻柔,但却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同时,她也知道这种无色无味的天藏毒极为凶险。 任何人只要皮肤接触到它,立时就会腐烂变黑。 更糟糕的是,它的毒性扩散极快,一旦侵入体内,所到之处组织便会遭到破坏直至完全死亡,之后再无复原可能。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幸亏…… 幸好灵儿没有贸然打开盒子触碰里面的物品,否则她可能还没从车上来到客栈就已经中毒身亡在路上了。 这样的结果简直不堪设想,也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听完这番话,灵儿泪眼汪汪,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重重地叩头以示感激,“感谢王妃对我的信任和不疑!” 她跪在那里,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谢晚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过头问道:“马车内剩下的那些物品是否都已经带进来了?” 她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关切的光芒。 灵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紧握双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还没有……” 她低着头,似乎因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刚才匆忙间只抓住了一个盒子就赶紧回来了,竟然忘记了其他的物品。 谢晚棠的眉头微蹙,随即挥手示意身旁的人帮忙,并嘱咐道:“请将所有的东西都送进来。” 她的话语虽然简短,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187章 自投罗网 “遵命!” 灵儿听到命令后立刻如释重负,急忙奔出去办事,而谢晚棠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转而手持那个盒子,动作轻缓且小心地抬至自己面前,甚至靠近了自己的鼻端闻了一下。 这个举动顿时让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明明刚刚说过那针上含有剧毒,而她竟然还敢如此靠近仔细闻嗅,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怕吗? “筝儿!” 方淮序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心,关切而又略带责备地喊了一句,“你能不能听话些,别随便乱动这些危险的东西。” 他的语气里满是对她的担忧与无奈。 谢晚棠听后仅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语气平淡却坚定地反问道:“谁说这里面就一定不是好东西了?” 她的眼神明亮,透露出一股子从容镇定的态度。 在一旁站着的方广见她如此淡定自若,并没有任何紧张或害怕的情绪,不由得也愣了片刻,随后缓缓蹙眉开口说道:“二皇嫂,既然这枚针可能存在问题那就算了,其实我的手伤得也不是特别严重,真的不需要太着急处理……” 他在尝试劝阻的同时,内心深处还是被这位女子的勇气所打动。 “别在这儿废话了,论起医学知识,你觉得是你懂多呢,还是我懂得更多一些?” 谢晚棠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言语,眼神坚定地盯着方广看去,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起来:怎么一向开朗大度的人今天反而变得这般小心翼翼起来? 方广正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却被方霖插话打断。 后者笑眯眯地走上前,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接着缓缓地说道:“二皇嫂,您可能不知道,三皇兄这是在表达他对您的不信任。” 封贞听着这话,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得有些诡异的人,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疑惑与纳闷。 她心里暗暗思量着:若按照三殿下所说的话理解,那他是否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恭谨王妃的能力? 可这种认可,又是建立在哪种基础之上的呢? 就在此时,注意到一旁的谢晚棠正在非常仔细地嗅闻盒子内放置的各种物品。 尽管自己并不完全清楚对方这么做有什么意图,但封贞仍旧被吸引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靠近了些许以更好地进行观察。 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些看似平常无奇的银针之上时,脸上立刻浮现出困惑之情,并随即发问道:“王妃,请问这些针看起来确实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为什么您会认为这里面含有毒素呢?” 听到封贞这样问起,谢婉夏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给予回答,反而是轻声吩咐手下之人去捕捉一只活生生的小鸡带回来。 “哦,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一边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针头,口中自言自语道,“看样子那个下毒者不仅懂得配制致命药物,竟然还掌握了一些高深武学知识才行得通啊!” 原来,在这些细小针具表面,她检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气息——人类的气息以及另外某种特殊的东西混合其间。 这使得谢婉夏确信一旦亲眼见到那位神秘人士,定能一眼将其辨认出来。 然而此刻,显然那人并未出席此处场合。 不过谢婉夏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整件事情必然同此地在场某位人物紧密相关——刚才他们提到要用针线修补衣物之后没多久,问题便接踵而至,由此可见必定是有别有用心者早已抢先一步,在他们的马车之内设下了埋伏。 见此情景,好奇心大发的方霖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随意将腿一搭形成“二郎腿”姿势,然后向谢婉夏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语气里透出几分探寻意味地道:“二皇嫂,能否解释一下您这句话的意思呢?” 无视四周众人都投来满含疑惑的目光,从容镇定如初的谢晚棠直接伸手探入装有可疑物什的容器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针尖朝外的细长物件展示给大家观看。 对于此举,本已表示过反对态度的方淮序并没有出面干预制止;相比之下,倒是另一边心绪焦急万分的方广显得尤为着急,顾不上太多礼节约束便径直冲到近前拦阻道:“请住手!二皇嫂,为了安全起见,请千万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放心吧,我不会笨到自投罗网的地步。” 谢晚棠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坚定的语气。 “我不是担心这一点,而是这种做法太过危险。” 方广坚持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对她的安危有着比她想象中更深切的牵挂。 她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笑着移开了他的手臂:“我做事向来有分寸。” 这话语中的信心,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早已对每一步都有了清晰的安排和打算。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根针,在人群嘈杂、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用指甲尖轻轻划过针身,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黑色液体缓缓地从针身上流出,这场景让人不禁感到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氛。 随即,谢婉夏从衣服内掏出一块事先准备好,并且已经经过特殊药物处理过的手帕。 她仔细地擦净银针上的污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生怕有一丝马虎影响效果。 随后,利用旁边的烛火将其彻底烧灼消毒,确保每一个细微处都被火焰净化干净,直至针尖散发出微光为止。 然后她快速地将针穿过棉线,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转向方广:“请三殿下伸出手来。” 她的言语间满含着对他身体状况的关切与担忧。 此时此刻,方广的心中其实仍略有疑虑,毕竟面前的情况看起来十分复杂又充满变数。 但是出于信任,他的手却没有丝毫迟疑地伸向谢晚棠,将自己受伤的部位展现在她的视线之下。 在灯光映照下,方广手上的伤口变得更为显眼,伤口周围鲜红与白色交杂在一起,血液流淌不停,肉色外翻的样子让封贞等几位在场的女子都不忍再多看。 第188章 神医在世 那种触目惊心的画面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阵阵寒意。 谢晚棠吩咐身旁侍立已久的仆人取来一小杯清澈见底的清水。 紧接着,她略微移动掌心调整角度,小心翼翼地拉过方广那只满是血迹的手到一旁稍偏的位置,以避开他人直接的视线,尽量减少对方因围观而产生的额外痛苦感受。 紧接着,她把那杯中清澈透明的水缓慢但稳当地倾倒在他伤痕累累的掌心之中。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湿润的手掌中心迅速升腾起一层细腻而又密集的白色泡沫! 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吃惊。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可思议,仿佛在一瞬间被某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所吸引。 方淮序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他的眼睛犹如两把利剑,紧紧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哪怕她的手法娴熟至极,他依旧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她在水中撒下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 清理掉方广手上的泡沫后,谢晚棠先是细心地将旁边的蜡烛移得更近了一些,让那微弱而稳定的光芒能够更好地照亮伤口。 接着,她拿起对方的大手,用轻柔但坚定的力量调整到一个最利于处理的角度。 她小心翼翼地使用指尖捏合起裂开的皮肤,尽管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令人触目惊心,但她仍旧表现得异常冷静且迅速,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带着细丝的针穿过皮肉之间。 “啊!” 封贞发出了一声短暂而尖锐的惊呼,这一声里包含了太多的不安与恐惧。 目睹针线穿透皮肉,连带肌肉被牵引着的情景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柳懿心的脸色也变得极其苍白,甚至几近呕吐的地步。 但她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胃里的阵阵反酸,鼓足勇气走上前几步,即便声音细小如蚊虫般的低语,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尖锐和刺耳:“恭谨王妃,请您立即停下吧,您手中缝合的不是毫无生命的布料,而是三殿下的血肉之躯,这样做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谢晚棠连眼神都不曾偏移,手中的针脚依旧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前进着。 “‘恭谨’?” 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中并没有过多的感情色彩,仿佛只是简单地复述了一下而已。 看见谢晚棠对自己话中明显带有恳求意味的话语完全没有反应,柳懿心心中虽然有千般不甘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达。 最后只得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暗的情绪,像是在心底埋下了一个小小的复仇种子。 她再次努力地抬头望向了正遭受痛苦折磨的方广的手,那伤痕累累的画面让她再次感到了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 强忍住想要逃开的冲动,转过头对站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方淮序哀求道:“王爷……这样子未免太过分了些。” 面对这番话,方淮序也只是轻轻瞥了柳懿心一眼,随即淡淡地回应道:“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有的人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哪有丈夫这样宠溺妻子任其为所欲为的情况啊,手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即便真的出现问题也只会是方广的事情罢了! 有些人甚至在心里暗暗揣测,这样的纵容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柳懿心咬牙握拳想要争辩:“可是……” 然而她的话语却因为情绪的复杂而变得吞吞吐吐,没能完整地说出口。 内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不停地冲撞着她的胸口,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战胜那股让她不得不妥协的力量。 然而此时方淮序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专心致志进行操作的妻子身上。 他见到她正全神贯注地穿针引线,动作娴熟而平稳,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一丝冷意:“柳小姐奔波一天想必也是辛苦了,不如先回帐篷休息会儿?明日我们还要早起上路呢。” 看似体贴的话语里隐含了对现状不耐烦之意。 此言表面似乎充满关怀之情,实则是在提醒对方不要拖累行程安排,暗示柳懿心若继续打扰下去将不利于团队的整体前进计划。 他的声音里透露出来的坚决和不容置疑使得四周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凝固了一般沉重。 听完这些话后,柳懿心低头垂眸,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与挫败感,片刻后终于恭敬行礼答道:“懿心明白了,这就去歇息。” 尽管内心极不愿意承认被如此轻易就打发走,但她清楚地知道,在这个环境中对抗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方淮序轻微点头并未改变视线方向,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继续注视着正在忙碌的妻子,并未过多在意离开的人是否真心服气,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尽快解决当前面临的问题,恢复正常的行动状态才是首要任务。 由于从小学习医术的缘故,对于人体解剖知识以及经络走向等细节谢晚棠都掌握得炉火纯青,在为方广缝合时几乎没怎么停顿过。 即使面对血肉模糊且复杂多变的手掌创伤部位,依旧能凭借精湛的技术达到接近完美无缺的效果。 每一步处理都恰到好处、干净利落,令在场者无不叹为观止。 当收好最后一根针并剪断多余的线头之后,她再次仔细地对器具进行了清洗消毒工作方才转身对患者说:“好了,请解除你之前施加在血脉中的封堵吧。”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毫无瑕疵之处。 “感谢二嫂的帮助。” 方广望着恢复中的手掌,按照指示慢慢放松紧绷的心情开始解开体内封锁,同时向对方表达深深的感激。 从最初的恐慌不安到现在逐渐安心,这份变化离不开面前女子给予的信心和支持。 面对这样的感谢之辞,谢晚棠却诚恳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应当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不劳阁下多谢。” 她觉得自己原本应当做得更好更及时些才对得起这份信任,不应该等到受伤才展现技能,毕竟预防往往比治疗更为重要。 “那么关于那些针……” 封贞始终对于刚才那段插曲念念不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第189章 由衷的敬佩 “为什么你一看就知道它们有毒呢?” 谢晚棠斜睨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客栈的小二端来一只鸡。 她从容地伸出手接过那只鸡,随即又从盒子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针。 在众人的注视下,谢晚棠迅速将那根针刺入鸡的身体。 只听见那被针刺中的鸡立刻发出一声惨叫,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久之后,尽管鸡身上的羽毛依然丰满蓬松,但其身体的颜色却开始快速地变得乌黑! 那黑色就像是蔓延的毒液,逐渐侵蚀着整只鸡的生命。 “啊,真有毒!” 封贞惊讶得大喊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一片渐渐扩散开来的黑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可怕的黑气不仅彻底覆盖了鸡的身体,还进一步向上扩展至鸡冠部位。 最终,随着黑气彻底包裹住了整只动物,鸡也静静地永远闭上了眼睛,结束了它短暂而悲惨的一生。 谢晚棠的目光再次掠过周围的人们,她的双眼冷冽似刀,仔细打量着每一位在场者的反应。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憎恨我,甚至想要夺去我的生命。”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话语间流露出深深的不满与不甘心。 “但是无论是谁做的这些事,既然胆敢这样做,就必须准备好承担起我的报复和愤怒!” 说完这一席话后,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谢晚棠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且充满了威慑:“然而,你们必须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这份沉重的代价。除非那些人已经失去了呼吸,否则终有一天,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会亲手实现这一切!” 一旁目睹全程的方淮序看着谢晚棠讲完了狠话之后,便驱车靠近她的身边,用柔和的语气开口询问道:“筝儿,现在闹够了吧?是不是我们该回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面对这样的关心之词,原本满脸冷酷神情的谢晚棠瞬间缓和了许多。 只见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情绪,略带娇嗔地回答道:“王爷,你这是在冤枉我啊。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救人性命,同时惩罚那些作恶多端之人,并非在无理取闹呀。” “好,没在玩。” 方淮序望着她满脸委屈的样子,感到一丝好笑,说话时声音如同抚慰孩童般温软,语气中带着些许宠溺。 谢晚棠对他的敷衍回答很是不满,眉间微蹙,正想反驳时,灵儿急匆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慌张,紧张地说:“王妃,不好了,您给王爷绣的那件袍子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谢晚棠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焦虑不安的灵儿,眼神平静而锐利,仿佛要看透她内心所有的波动。 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灵儿微微的喘息声显得有些突兀。 “王妃……” 灵儿见谢晚棠沉默不语,不由地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偷偷瞥向一旁的方淮序。 然而,这一瞥却让她全身如触电般颤抖了起来。 王爷的目光虽然依旧冷漠,但那种冰冷仿佛能够穿透人的骨髓,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 她在王府待的时间也不短,时常听闻关于王爷如何大发雷霆、将人发配边疆的种种传言,这些传闻让她每每心生畏惧,并且时时小心谨慎地侍奉夫人。 但在侍奉王妃的过程中,她渐渐发现,许多传言并不属实。 至少她从未见过王爷真正怒气冲冲的样子。 虽然此时的情况与传闻不同,但她可以敏锐地感觉到,这次王爷真的生气了,一股压抑的怒火在房间内悄然蔓延开来。 当初王爷让王妃拿回自己亲自为他绣制的衣服清洗,究竟出于何种心情她不得而知;这么多天来,王爷从未主动要求返还衣物,即便是外人也能看出他对这件衣服并非无感。 这件袍子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两人之间微妙联系的一个重要纽带,让人在心中感到一丝安心。 那件袍子是王妃首次为王爷缝制的衣物,夫人的智慧和心思令人钦佩不已。 灵儿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平时做事也常常粗枝大叶,但仅一个月间便学会了复杂的刺绣技艺,并制成了一件精美的上乘之作,这一点连身为老手的她都自叹不如。 每当看到这件袍子,她都会为夫人的聪慧和用心而感到由衷的敬佩。 第一份赠予总是充满特殊意义,尤其是对王爷而言,这不仅是妻子成长的标志,更是二人情感的见证。 每一次回想起那份礼物,王爷的心里都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温暖,这种温暖不仅仅是来源于物的本身,更多的是来自于这份物品所代表的情意。 王妃亲手制作的东西虽然不一定是世间最精致的艺术品,但它蕴含的情感和故事却是独一无二的。 当然,很多时候人们在乎的并不是实际的事物,而在乎那份心意和它背后的意义。 王妃从一个门外汉,摸索着前行,手指屡遭针刺,每一步的成长都充满了不易与付出。 那些深夜里的一次次试错,无数次几乎要放弃又重振精神继续尝试的过程,旁人很难完全感同身受,但她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的敬佩之情越来越浓厚。 看到王妃一步步从对刺绣一窍不通成长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可以为丈夫准备精美绝伦的礼物,这个过程中的每一点进步都不亚于一场艰辛旅程。 这不仅仅是一位女子为了追求技艺而进行的努力,也是她内心深处对于爱与家的不懈探索。 记得有一次,当她亲眼见证了王爷接收到由王妃精心为他编织的那个围脖那一刻时,只见王爷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就像是冬天里突然绽放的第一朵小花一样温暖。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时间静止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异常轻柔,让人觉得哪怕是最冰冷坚硬的心也难免会被此场景融化几分。 这份感动让作为旁观者的她至今依然记忆犹新,每每回想起来都能感到一阵暖流从心底升起。 第190章 痴心妄想 王妃确实是一个愿意将自己全部心思寄托其中的人,因此一旦这些承载着个人心血的手工制品不翼而飞,她内心必然会生发出深深的失望甚至愤怒之感。 但是灵儿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份负面情绪会如何波及到王妃自己;相反地,真正让她忐忑不安的原因其实是…… 她非常了解王爷对于王妃那份深厚的感情。 若真是失去了这么一件珍贵的物品,那么王爷又将会采取何种方式应对呢?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过于难以揣摩以至于让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得出结论。 “你这是为何叫我过来?是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谢晚棠的声音显得异常冷静平淡地询问道,“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目前我并没有生气。” 不过令灵儿始料未及的是,对方话音刚落,自己的心却没有半点轻松下来,反而在这一刹那间仿佛被人紧紧掐住了咽喉般喘不过气来。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并非没有根据,在说完那番话之后,谢晚棠随即从椅子上站起身,并用力地拍向眼前放置东西的桌面上,只听“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之后,刚才还完好的木制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见到这一幕,方淮序紧紧咬住下唇,眼神中满是焦虑和关切,他注视着后者手心渐渐泛红,并且轻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紧缩。 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波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情绪,然后向夏侯微微招了招手,示意其靠近。 当他看到对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自己时,方淮序俯身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密令,语气虽然不高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闻言之后,夏侯迅速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紧接着转身离开去执行命令去了。 目送夏侯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踪影,方淮序才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站着那位尽管面如白纸却仍旧固执地坚称自己没有生气的女子身边,轻轻开口安慰道:“筝儿,不要再为了这件事情继续动怒了。” 可这位性格倔强到近乎偏执程度的女人并未因为这声温和话语有所触动,反而更加坚定地抬高音量重复着刚才的话:“我真的没有生气!” 言语间虽无明显波动,但她握拳的动作还是暴露出了内心真实感受。 “王妃——”侍女灵儿见状不禁大为担忧,急忙上前试图开导她几句以缓解当下紧张氛围,注意到主人气愤得连面色都变得更加苍白、肩膀也随着呼吸开始轻微颤动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谢明枫带着一脸严肃走过来几步接近二人之间位置上,温柔而又不失坚定地说起话来试图对其进行劝慰,“筝姐姐,请您先冷静下来……别让自己太过激动,这对身体健康并无益处啊。” 然而面对弟弟充满关怀与焦急交织在一起复杂目光时,女子只是冷笑着回了一句显得异常冷漠而决绝的话语作为回应:“我最讨厌那些只会暗地里搞小动作之人了。要是真的有本事就直接出来光明正大地对决吧,躲在阴暗角落里面耍些阴谋诡计算什么东西?至于某些表面上看似正派高尚但其实背后行事作风龌龊肮脏者更是让我恶心至极,根本不值得我去多费唇舌。” 即便在这个全新世界里所接触到的人数有限,其中真正让她感到厌恶乃至对立情绪的对象也就那几个固定面孔罢了;不过说起到底谁才是策划这一切幕后黑手的身份问题时,则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即使不用脑子思考仅凭直觉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望着面前因愤怒而对着虚空大声斥责的女人,谢明枫心中越发担忧好友的精神状态:“筝姐姐…” 还未等谢明枫继续往下说些什么时,谢晚棠已经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朝对面站出来的云青鸾女士喝问道,“请问小姐有何高见吗?” 闻言,那位美丽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轻笑着答道:“只要问心无愧何必怕流言蜚语攻击?况且这事究竟是谁干的好像还不太明确吧……” 听到这番话后,恭谨王妃眉头轻轻挑起,随即反唇相讥,“这么说的话,小姐是在暗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需要隐藏些什么喽?可是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外人又如何得知?罢了罢,既然你说完你的观点,咱们也不必再讨论下去。” 说完这些话,她转过身去,不愿与这位女性多做交流。 因为她认为,在当前情境下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除非对方另有打算…… 深深地望了云青鸾一眼,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无论是谁做了这两件事,我都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认为这样就能绊倒我,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番话语刚从她口中落下,她的目光便转向了方淮序,开口说道:“王爷,我觉得有些饿了。” 见到这一幕,方淮序微微点了点头,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这时夏侯恰巧推门而入,走到他身边俯首低语了几句。 只见听完后,方淮序那双深邃的眼睛更加幽暗起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转身面向谢晚棠缓缓地说:“既然肚子饿了,那我们便离开这里,继续站在这儿确实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见状,谢晚棠迈步上前,缓缓伸出手去,轻轻而稳当地握住方淮序轮椅后侧的手把,并且向着不远处大眼睛的小孩子以及她的弟弟谢明枫招了招手。 待他们两人走近,谢晚棠这才不疾不徐地推着轮椅向前移动。 “筝儿,今晚什么都别去想了,好好睡觉吧,你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合过眼。” 方淮序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疲惫,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方淮序说的话,谢晚棠其实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但她却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方淮序,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听到这句话,方淮序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苦笑,“这个我知道。” 毕竟,这个丫头此刻的心情早已通过她的表情和语气显露无疑 第191章 撞到了尴尬 刚刚更是因为气愤有些失控罢了。 “我确实非常非常生气。” 谢晚棠的嘴唇紧闭,脸上显露出极其坚定的神情,这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两世为人,她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从没有人敢在背后对她玩弄这些卑劣的小手段,这种体验让她感到格外不舒服。 心里暗自发誓一旦查出背后那双黑手究竟是谁,她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面对如此直率的谢晚棠,方淮序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是啊,我也明白筝儿现在很不满,”他原本心中那股被激怒的情绪也因此略微减轻了几分。 “我想喝酒。” 沉默片刻后,谢晚棠提出了一个听起来与平时不太一样的要求。 “可以,本王这就让仆人准备白玉杯和那瓶珍藏了五十年的陈酿佳酿给你解忧。” 方淮序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语气里满是对谢晚棠的支持与宠溺。 听到这话,谢晚棠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那么今晚咱们就吃落莲雪子鸡怎么样?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呢。” “当然没问题。” 方淮序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 跟在他们后面的夏侯悄悄叹了一口气——王爷之前还特意提过,那珍贵的一坛老酒是用来给太后的寿辰贺礼的,如今既丢失了王妃精心制作的新衣,又少了一壶佳酿,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向太后交代? 另一边,听着对话的方霖跃跃欲试也想跟着一起去吃喝玩乐一番,但他刚打算动身即被方广制止住了,“现在并不适合让你参加。” “为什么不适合?” 方霖瞪大双眼反问,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 面对弟弟这装傻的模样,方广没好气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二皇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吗?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怒气冲冲的。” “嗯,二皇嫂似乎也是如此。” 方霖略带思索地附和道。 看得出来,他也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 看着方广默不作声的样子,显然他也觉得她确实受到了委屈,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各种意外和不顺心的事接踵而至,让人心情难以平静。 忽然,方霖走上前来拍打了一下方广的肩头,眼中满是笑意:“三皇兄,不如我们来猜猜看,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如何?反正现在我们也无事可做,不妨以此消遣一二。” 闻言,方广一把挥开他的手臂,并瞪着他,语气有些不耐烦,“有这份闲工夫还不如去西北边疆当个副指挥使,成天无所作为的呆在这儿干嘛?” “嘿,三皇兄你说这话可就让我难过了,那边环境恶劣得很呐!” 方霖试图改变话题,紧紧缠住对方不肯放手,提高嗓门提议道,“我这里有三个嫌疑人选,随便选一个就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赢,如此简单的事都不参与么?别这么扫兴嘛。” 封贞在一旁默默地听完这一切,虽然她的个性一向是那么的纯真无邪,但也隐约能够察觉到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三个选择其实指向了三个特定的人物,而这些人被猜中的概率可以说非常高…… 她的心中不由燃起了一股好奇之火。 忽然间,她感到无比兴奋,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随即兴冲冲地跑到前面,眼睛里闪着光芒,大声地宣告:“四殿下,我也想要加入这次行动!”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力量。 方广听到这句话时,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四皇弟说话从来都是一点不留情面,这种大言不惭的话竟然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即便是出于好意想要帮人说话,这样的做法也显得过于冒进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倒是挺喜欢这种直率且勇敢的性格特质。 于是,他在揉着太阳穴稍作思考后,向封贞发出了邀请:“晚些时候,来我的房间吧,我想看看你的选择。” “好啊!也算上我一份,算上我一份!” 封贞拍着手掌欢呼道,仿佛已经等不及要参与其中了,整个人散发着高昂的情绪,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时,站在一旁的方霖看了过来,语气中带着赞赏意味地说:“这回你终于做了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了。” 这句话似乎是对刚才所发生事件的一种认可,也是对于封贞积极态度的肯定。 听见这话,封贞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憨态可掬地抓了抓头,一副开心到傻兮兮的模样。 然后,当她跟随方霖离开之前,后者却以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注视着她,并轻声说道:“真心希望我们的目标不要恰好撞上了同一个人,那可就尴尬了。” 这番话虽轻,却暗含着对未来合作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微妙冲突的关注。 待所有人都陆续散去之后,在场地中唯独留下一位未曾移动脚步的身影——云青鸾,这位拥有绝世之姿的女子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如水的表情,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此刻内心究竟有何想法。 “小姐……” 身旁的侍女轻轻地开口唤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之情,“或许您现在应该回到房间里稍微休息片刻?刚刚我在楼下的饭馆替您预订了几样特色小菜,怕是要饿坏了呢……” 听闻侍女此言,云青鸾轻轻抬眸望向对方,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略显疲惫的笑容,回应道:“嗯,这样也好。确实感觉有些乏累了。” 随后,在享用了一顿精致可口的晚餐后,谢晚棠才从浴室中走出来准备用餐。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在外就餐的方式,而是选择直接在他的卧室内设宴,享受更加私人且舒适的就餐环境。 明明只是一件关于饮食的小事,但对于谢晚棠而言,这次经历仿佛给了他一种久违的美好感受,让他格外珍惜这份来自味觉上的满足与愉悦。 咀嚼着方淮序夹过来的莲雪鸡腿肉,她的清澈双眼中充满了满足。 每一口细嫩的鸡肉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美好起来。 小男孩的样子几乎跟谢晚棠一样高兴,一边吃饭一边踢踏着他的小脚丫,那快乐的表情仿佛在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时光更加值得珍惜了。 第192章 不甘示弱 其实他是一个很不喜欢陌生人接近的人。 午宴时因为人数众多,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特别是坐在旁边的柳懿心总是用装模作样的姿态关心他,那种虚伪的态度让他瞬间没了食欲,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表面上看似友好却总能触及到他的敏感点,让人无法真正放松下来。 尽管进入鬼王府的日子还不长,但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愉快。 每当在家里的时候,每顿饭都吃得很愉快,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温馨的气息,每个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午餐那种场面,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他真的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了,那种紧张与尴尬的气氛让他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现在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房间内温馨明亮,桌上虽然放的是当天早晨做的菜,但再次加热后吃起来风味依旧美妙,仿佛时间并未带走任何东西。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感激,心中对家人的关怀满怀感谢。 因为考虑到他和谢明枫的身体情况以及饮食偏好,容华筝特意制作了许多冰镇燕窝粥带上路途;而现在他正津津有味地喝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并提出了一个新的请求:“筝姐,这段时间里我想一直坐在你和哥哥中间。” 话音刚落,那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与期待,生怕自己的请求会被拒绝。 虽然他知道这对兄长可能会不满,毕竟他们也有自己亲近的人想要靠近,但他坚决不愿与柳懿心坐在一起。 一想到未来还得跟那位小姐一起就座,心中的不安便如潮水般涌来,迫使他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如果将来还得跟那位小姐一起就座,他会认真考虑离家出走了! 这个想法虽有些极端,却是他内心真实感受的直接体现,表达了他对自由自在生活的渴望。 谢晚棠斜瞥了小男孩一眼,“这是为什么呢?” 这句话带着一丝好奇,更多的是想要了解弟弟内心的真正想法。 其实直到刚才提起她才意识到,自从成为鬼王妃以来,自己好像一直都紧挨着丈夫坐着,从未分离过位置。 这种习惯性的行为可能让旁人忽略了其他人的需要,但她确实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似乎确实有点不同寻常…… 此时的方淮序正在优雅地品尝着手中的白米饭,每颗米粒都显得晶莹剔透,仿佛在他唇齿间跳跃着。 他的面容平静得仿佛一片宁静的湖面,并未因小男孩刚刚说的话激起半点涟漪。 小男孩撅起嘴巴抱怨道:“我真的不想和其他人在旁边坐着。” 显然,这句话是特指那个叫做柳懿心的女孩,她让小男孩感到些许不自在,或许是因为某种微妙的情感让他难以启齿。 回忆起之前旅途中,小男孩曾不经意提及的一些烦恼与不满,谢晚棠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要求,心中不由为之一软,随即轻声向王爷问道:“王爷,您的意见呢?”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充分征求和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是一种基本的礼貌和考量。 方淮序手中的银箸微微一顿,但他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将那双明亮的眼睛转向了谢晚棠,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筝儿,你怎么看?” “咳咳!我,我觉得……”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也不自觉地尖锐了一些,“我的意思是问你的想法啊!” 她再次强调,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方淮序的眼神如夜空中深邃不见底的黑潭,闪烁着神秘而温柔的光芒。 他那红润的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嗯。” 这个简单的回应却让人捉摸不透。 被他的这种态度所激怒,谢晚棠不由自主地又轻咳了几下,脸颊泛起了轻微的红晕。 难道说,这是方淮序在故意展现他的魅力? 过去总听闻某些人天生就具有非凡的魅力,单凭一瞥就能让人迷失自我,当时总是当作笑话听之;然而,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当他们四目相对之时,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异常加速,仿佛身体被电流穿过一般,那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些传闻并非毫无根据。 特别是他那种几乎能够吸引人灵魂入内的眼眸,更令人不禁生畏且着迷…… 明知道自己有吸引力还故意这么做! 刚才在外面的事情还没完,现在若是他继续这样挑衅的话,哪怕要唱着最严肃的军歌,也要再给他点颜色瞧瞧! 当方淮序见到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嘴唇时,只是露出一抹别具意义的笑容。 这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仿佛看透了谢晚棠的心思。 见状,谢晚棠几乎都要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却又咳了两声试图平息内心的起伏情绪,但只见方瓒不紧不慢地说:“边吃东西还能咳嗽不止,看来水还是少喝些吧。” 说着便堂而皇之地伸出手,轻轻地把谢晚棠手边放置的白色玉制酒杯移向另一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谢晚棠顿时怒意中烧,完全忘记了刚刚还沉醉在其风采中的状态,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方淮序!” “嗯,在呢。” 他并没有看向她,保持着从容的态度夹菜品尝着,并且感到此时的食物比之前更加美味了。 他的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在享受一份精心准备的佳肴。 面对如此自然且高雅的姿态,谢晚棠从未遇见过能把无赖表现得这般完美的存在,好似世间一切不堪之处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成了仙境里的故事。 她甚至有点嫉妒这样的从容与自信,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声,“还我酒!” 这句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她不甘示弱地想要夺回自己的酒杯。 “明天我们要出发。” 方淮序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似乎这是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让人无法反驳。 “方淮序!” 赶路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起初只是给自己斟了半盏而已,才品了一小口罢了,这点量怎么可能让人醉醺醺的! 第193章 我没回复我 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仿佛在质疑方淮序的每一句话。 望着她表现出十足的女孩脾气模样,方淮序的眼睛闪过一抹光芒,那光芒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瞬间划过天际,让人心生温暖。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又低沉了几分,如同春日的暖风轻轻拂过,“筝儿,听到了你的呼唤呢,不需要这么激动哦。” 那温柔的话语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直达她内心深处。 称呼变了调子使得谢晚棠一愣,这个称呼在她耳中回响着,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紧接着面颊上泛起阵阵绯红,像是被夕阳染上了色彩。 并立刻反驳道,“别太放肆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试图保持坚定,但显然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紧接着想要绕过面前的男人拿回属于自己的佳酿,却发现那人却悠然自得地将它放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去夺回。 此刻的愤怒让她终于失控,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团火焰,“方淮序!” 她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似乎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内心的不满与无奈。 见状方淮序挑了挑眉毛,脸上依旧挂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丝毫未介意她湿漉漉刚洗过的秀发便伸手抚摸了一下,“听话点好好吃饭嘛,下次补偿给你更多。”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细心的雕琢般,让人无法拒绝。 眯起眼盯着对方,眼中满是不悦之色,“下次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就是想要这口酒,何况天气凉喝酒正好暖身。” 她的声音变得更为坚定起来,显然这次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听到这里,他做出一副顿悟的表情,脸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微笑,笑道,“这么说你是感觉有点冷啦。” 随后转头向身边侍候的丫鬟看了一眼,并且温柔地冲她示意了一下,“给夫人加一件皮草外披保暖如何?”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一贯的关注与细心。 对此感到十分不解,谢晚棠皱着眉头看向对面那个看似轻松实则深不可测的人,“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要知道平时方淮序对于饮食这方面从来都不会太过苛刻于她,偏偏今夜为何如此斤斤计较呢? 这种反常行为让她心里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眼前的青年笑意盎然,眼中带着深深的柔情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小女人,在接下来的一刻里竟然端起了那份被喝了一半儿的梨花美酒,动作优雅从容,仿佛整个过程都成了一场美妙的表演。 然后,他仰头痛快地一饮而尽。 “确实挺不错的味道。” 他在放下酒樽之后,缓缓留下了这句感慨,语气之中既有欣赏也有赞赏之意。 这样饮酒? 难道喝酒还有不同的方式吗?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心中更加困惑了。 谢晚棠几乎想要一口咬碎这小子,正准备开口教训他,但没想到小男孩却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扫了她一眼,然后不满地说道:“筝姐姐,你真是太不机灵了。璨哥哥喝了你的酒,你应该反过来喝他的嘛。” 这小家伙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似乎在说她这个小姐姐真是越来越不够机灵了。 哼,果然喝了别人的酒水就是不一样。 小男孩下定决心,从今往后绝不会随便品尝别人的饮品。 听罢这席话,谢晚棠顿时恍然大悟,轻轻地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以示奖励,嘴角随即露出了一丝坏笑。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快速端起方淮序剩下的那半杯酒一饮而尽。 方淮序并没有阻止她的行动,反而在她心满意足地喝完之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轻轻地说:“喝了这么多酒,多吃点东西吧。” 说着,他还细心地为她夹了一筷美味的食物递过来。 放下手中的酒杯时,谢晚棠隐隐感觉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对劲,但她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见到方淮序露出的那一抹温和的笑容,她更是感到困惑。 然而,考虑到毕竟自己刚刚享用过一杯好酒,并没有多想太多,便低头吃起方淮序给她夹来的菜肴。 “哎呀!” 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谢明枫忍不住捂着头叹息了一声,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这位筝姐姐的头脑是不是还不如自己呢。 当看到谢晚棠毫不迟疑地拿起方淮序那精美的白玉酒盅时,谢明枫本想上前阻止,但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 如果王爷喝了筝姐姐的酒,再让筝姐姐回敬王爷的,这不是在无形中加深彼此之间的亲近感吗? 甚至会让旁人误以为两人像是在通过互换杯子来增进感情。 然而…… 谢明枫偷偷瞧了一眼神情自如享受美食的方淮序,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暗想,或许这正是王爷的真实意图。 这个孩子本以为给谢晚棠提供了一个聪明的主意,原以为方淮序会因此显得不满,却看到后者嘴角微微上翘,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 小孩子用他那狡黠的大眼睛盯着他说:“璨哥哥,我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啊!” 方淮序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哪儿吃饭不都是一样的吗?” 小男孩坚定地摇了摇头,“那当然不是一回事。” 见状,方淮序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问道:“有什么不同呢?” 小男孩抓着手中的小勺子想了想,然后用力摇了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方淮序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就别提了。” 小男孩不甘示弱地说:“那你先前说什么位置都行啊?让我坐在你们中间为什么不可以?” 侍立在一旁的夏侯过听到这句话微微清了清嗓子,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变得稍微低沉些后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但仍掩饰不住他对这孩子的敬佩之情——敢于质疑主人话语的人屈指可数。 面对挑战,方淮序既不着急也不烦躁,平静地说:“小朋友用餐时别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总是分心的话,即使吃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影响到你的身高增长。” 第194章 郡主危机 对于只有四岁的这个小家伙来说,能够迅速成长为像他父亲那样强大的人是他最热切期盼的事情之一。 所以当方淮序这样说了以后,他顿时变得异常紧张,急忙问道:“这是真的吗?” 方瓒慢条斯理地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反问道:“你觉得呢?” 此时,一旁的谢晚棠忍不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责备道:“你别吓唬他啦。孩子只有开开心心地吃饭才能健康地成长。” 说完这句话后,她给小男孩夹了几根蔬菜,并继续补充道:“当然啦,想要快点长高长大就必须多吃青菜哦。” 一听这话,小男孩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对着碗里那些绿油油的蔬菜皱起了眉头,怎么也不肯拿起面前的筷子,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我真的很讨厌吃青菜,只要吃了它我就没法开心起来,这样又怎么可能健壮地成长呢?筝姐姐讲的这些简直就是前后矛盾嘛!” 这一番话让谢晚棠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甚至想给自己一巴掌来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平常一向以逻辑思维敏锐着称,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这样一个年仅四岁的小朋友找出了言语中的漏洞,确实感到非常羞愧。 就在她正打算开口挽回局面的时候,方瓒却缓缓接过了话题说:“希宴啊,作为一个小男子汉,不需要过于纠结于这样琐碎的事。真正的男人应当勇敢无畏,假如连一根青菜都不敢下口,那你将来还能做出什么大的成就来呢?” 听完这段话后,谢晚棠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心里想着方淮序的说法实在过于牵强附会——不吃青菜和将来的事业成就到底有什么直接联系呢? 据她所知,自己以前就有个同事特别不爱吃这种绿色的食物,但是执行任何工作都能表现得非常出色。 小男孩直觉上觉得不应该相信方淮序的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一根青菜又不会咬人,也不会害人,这么无害的东西他都怕,以后上战场对抗敌人的时候岂不是要更加胆怯? 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子挖起一片青菜,慢慢地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有些勉强,但他努力表现出勇敢的模样。 这一幕令谢晚棠有些愣住了,若说她的言辞自相矛盾,那么方瓒的话简直就是离谱! 她原本还以为这小男孩挺聪明的,没想到竟被几句不切实际的话给说服了。 现在她真想用手掌拍醒他的脑瓜,心想:小孩子果然还是缺乏思考能力啊。 即便她的话可能有误,至少也是基于事实的,比起对方那荒诞不经的说法,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夏侯过在一旁听着三人的对话,心里感到既好笑又欣慰。 这样轻松愉快的用餐氛围真是难得,能让平时严肃寡言的王爷露出久违的笑容,还能让他紧绷的心情有所放松。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亲近和睦,不再是冷冰冰的形式上的互动,而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家庭一般温暖。 “璨哥哥,我觉得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特别好,今后我们就一直这样吧?” 男孩抬起头来,充满期待地看向方瓒,语气中充满了恳求和依赖。 在他的心中,这个画面是他最向往的场景之一。 方瓒瞥了他一眼,再看看旁边的谢晚棠,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以后……恐怕不可能只有我们四个哦,毕竟子嗣传承是一个很大的课题。” 他轻轻地说道,话语中却带着几分认真与无奈。 见方瓒没有立即给出正面答复,“璨哥哥?” 小男孩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小嘴,眼睛里的光也略微暗淡了一下。 而谢晚棠同样明白男孩的心意,想起之前和其他陌生人共餐的经历的确让她不太舒服,于是此刻也带着同样的希望看向方瓒。 当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时,后者微微翘起嘴角,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好吧,那就依你所愿,不再与外人同桌便是。” 尽管方瓒并未直接承诺只有四个人共同用餐,但孩子却并未察觉其中微妙的区别,反而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脸,又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了眼前的饭菜,完全沉浸在食物的诱惑之中。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击声。 夏侯过敏锐地发现方瓒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显露出一丝不悦。 同时,门外那呼喊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急迫,不断地重复着:“王爷,王爷……” 夏侯过很快就认出了这个声音,并且立刻向方瓒示意,似乎在询问是否需要由他前去处理此事。 方瓒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平淡地说:“打开门让她进来吧。” 仿佛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关注和兴趣。 谢晚棠挑起眉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她问道:“你知道是谁吗?” 她对声音较为敏感,觉得这个声音曾经在自己耳边出现过,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记不清具体是在何时何地听到的了。 “她是菱儿身边的人。” 方瓒回答道,目光直视着谢晚棠。 听到这个名字,谢晚棠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心中涌上一股微妙的情绪。 她尽管有些不满,但也深知必须正视眼前的这一幕情景。 正当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贺玥身边的侍女如同风一般飞奔进来,径直跑到了离方瓒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然后猛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哭泣道:“请王爷救救郡主!” 方淮序凝视着这位哭泣的女孩,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那丫鬟感受到来自王爷身后的压力,注意到他沉默的态度,内心更加惶恐不安起来,磕头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似乎希望通过这样的举动获得对方哪怕是一点怜悯或是注意。 小男孩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见到那个丫头的额头已经因为反复碰撞地面而渗出血迹时,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心。 原本应该十分美味可口的燕窝粥现在尝起来竟然带有一丝莫名的苦味,让人食之无味。 因此,他放下了手中的调羹,转头看向谢晚棠那边,“筝姐姐……” 第195章 实在太满意了 谢晚棠正打算继续进餐,在听到小男孩略带颤抖的呼唤之后,只侧目看了一眼后者的方向,冷冷地回应道:“大惊小怪什么,好好吃你的饭!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插手作甚?” 言语之间尽显冷漠之情。 方淮序不耐烦地瞥了谢晚棠一眼,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问道:“还在生气吗?” 面对这个问题,谢晚棠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我太过了吗?” 摇了摇头,方淮序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婷菱曾经帮我躲过了一次生死攸关的劫难。”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谢晚棠的心头,手中的餐具再度停下,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你刚刚说什么?” 尽管方淮序的话语显得十分平淡,但他依然目视远方,并不多加解释:“三年前,皇太后离世给了我极其沉重的打击,以至于我当时做出了一系列鲁莽冲动的行为。那时候,幸亏有了她的相助,我才得以平安度过难关。” 听到这番话,谢晚棠不禁挑起眉毛,陷入沉思。 “皇太后”——这个称呼立刻让她想起了已故孝颐皇后往事的点点滴滴。 并且,就在那个时间点前后,据说也是因缘巧合让方淮序遭遇了一系列事件,从而留下了终身残疾。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切变化,他的腿伤真的是自己造成的吗? 还有那位贺小姐到底是怎样介入并拯救他脱离险境的? 无数疑惑涌上心头,谢晚棠想要追问清楚这些疑问,然而看到眼前的人脸上露出忧郁的表情后,她选择保持沉默,没有再继续发问。 “王爷殿下,请念及当年郡主对您的救命恩情啊……”就在两人相对无言之时,旁边的一名侍婢却显得非常焦急,急忙出言道,“若是王爷能够出手相助于郡主,那真是天降的福音。毕竟王上只有这位公主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被问起此事,方淮序轻轻地开口询问。 他见到谢晚棠的脸色有所好转后,才打断了她的哀求。 “菱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郡主的身体表面遭受了严重的伤势,并且情况非常糟糕。” 侍女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但是我们现在身处如此偏远的地方,很难找到高明的医生来为她治疗。而且天气又极其寒冷,这使得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现在已经连续高烧多日,一直未能退下去。” 听完侍女汇报后,方淮序依然保持沉默状态,眉头紧锁。 眼见对方毫无表示,这位女侍再也忍不住了,泪如雨下恳求道:“殿下,请您务必施以援手。大夫诊断认为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难逃厄运呀!” 想到连自己也可能随之遭殃时,她的心里更加恐惧起来,“我们都还这么年轻,真的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啊……” 话语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见状,方淮序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向身旁那位佳人,“关于这个问题,筝儿……” “是想让我出手帮她?” 没等方淮序说完,谢晚棠就截住了话问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只见谢晚棠闭上了嘴唇,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好吧!” 尽管得到了同意的回答,但谢晚棠并没有展现任何欢喜或者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反而,她迅速伸出手,环抱住了身旁之人,让自己依偎在他的怀中。 “筝儿,如果这次让你感觉有任何不满的地方,日后我都会加倍补偿予你。” 方淮序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对她的怜惜和呵护。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绝不希望她受半点委屈,经历丝毫伤感。 她本该活得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而所有麻烦则由他来解决…… “喂!喂!” 谢晚棠万万没有想到,方淮序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虽然衣物的隔阂还在,但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暖正透过层层布料传递过来,仿佛一股热流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深情的拥抱,她的内心一阵慌乱,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粗声粗气的方式回答:“你感激我也用不着这么用力抱吧?是想勒死我吗?这样对一个好心人合适吗?” 见状,方淮序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轻轻松开了她,然后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心中暗自琢磨着:这妮子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薄了。 “真是痛极了!” 谢晚棠瞪大了双眼反抗着,立刻推开那只在她脸上作乱的手,转而看向依旧跪倒在地的人冷冷地说道,“这次就算是我救了她,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欠她什么了。如果下次你还敢让她再上你的马车,小心我立即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对此,方淮序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并轻声回应道:“好的。” 冷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之后,谢晚棠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小男孩,“你现在满意了吧?” 小男孩闻言,不停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愉悦,“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从这一刻起,那辆曾经吵闹不停的马车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了。 失去了进食的兴趣,谢晚棠缓缓站起身,吩咐灵儿帮忙打开行囊,在里面取出了一些必需品,然后从容不迫地朝向贺玥所在的房间走去。 “二皇嫂——” 还没等她走到房门前,耳边便传来了方霖略带焦急的声音。 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谢晚棠语气讽刺地说:“不好好吃你的饭,跑到女孩子房门前瞎凑什么热闹,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这里,方霖那双宛如桃花般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新月状,笑着解释说:“刚刚听说贺郡主快不行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能否为她做点最后的事情。” 此言一出,旁边的方广连忙轻声喝止弟弟继续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随即转身对着谢晚棠严肃地强调:“二皇嫂,我们真的不能让贺郡主在这种时候出事啊。” “这一点我心里有数。” 既然已经承诺出手相助,自然不会让对方轻易离世,这不仅是她的职责所在,也是对方广的保证。 第196章 保命要紧 “明白这点就好。” 方广在见识过谢晚棠的性格后,心里对她可能会意气用事感到几分担忧,毕竟这种情况下冲动只会令事情更加复杂。 未再多做纠缠,谢晚棠跟着贺玥身边的侍女步入了屋内。 虽然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看到真实情况之后,她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老实说,贺玥的状况远比她之前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尤其是在发现对方背部那一片明显的黑色区域时,谢晚棠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冽起来,仿佛寒风般刺骨。 她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正常受伤后的伤口通常是呈现鲜红颜色;可是眼前这位女子的伤处却完全呈现出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黑紫色调,很显然是人为下毒造成的恶果。 “真是够狠毒,在原有的伤口上又加上了一层毒性……” 谢晚棠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一系列事件让她愈发意识到对手背后策划者的狡猾与高明:先是利用被污染过的银针进行攻击,紧接着又设法窃取原本计划中给方淮序的新衣服,最后更将目标转向了现在躺倒在地上的贺玥,企图以最卑鄙的方式夺取其性命。 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次贺玥之所以会遭受如此惨重伤害,很大一部分责任应该归咎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好在那些伤并没有达到无法治愈的地步,经过妥善护理和时间推移完全可以恢复正常状态。 但是,目前的情势显然与以往完全不同。 通过专业观察判断,谢晚棠非常确定如果不迅速采取措施清除掉毒素,那么贺玥很快就会面临生命威胁! 嘴角再次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要通过制造混乱并将其责任全部推给我?” 说到这里,她猛地一拍案桌大声嘲讽道:“这种小伎俩真是太聪明绝顶了!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站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侍女目睹此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同时下意识吞咽口水试图压下心底突然涌现出来的恐慌感。 “自从你家郡主从远方回到府邸直到今天早上为止,期间除了我和几位常侍之人以外还有谁来过这里并与她近距离接触?” 谢晚棠一面快速提问询问起身边人关于这段时间内来访者的信息,一面利索地开始打开随身携带而来装满各种医疗用品的小箱子。 侍女仔细回忆后,颤抖着回答:“除了奴婢,就只有那三位了。” 说着,她用微微发抖的手指向了身边那三位同样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同伴。 “他们是否全都是贺王府中的人?” 谢晚棠的声音平静而冷静地问道。 随后,她从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把细长而锋利的刀片。 她在一块预先经过特殊处理的布上仔细擦拭了几下,确保没有杂质,然后进行了消毒。 在所有人的惊恐注视下,谢晚棠慢慢地将那把冰冷的刀片贴在贺玥乌青且伤痕累累的背部,然后缓缓地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侍女刚要开口说话,看到眼前这残酷的一幕时,立刻上前跪倒在地,痛哭哀求道:“恭谨王妃,请您开恩放过郡主吧!郡主已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的伤势已经足够沉重,实在不能再承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这时,被剧烈疼痛唤醒的贺玥睁开眼睛,一见到眼前的场景,她的瞳孔瞬间缩紧成针尖般大小,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哑呻吟声,挣扎着往后退去:“你,你……” 惊恐的眼神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住嘴!” 谢晚棠冷笑了一声,迅速伸出一手狠狠地砍向了贺玥颈部侧面的位置,这一招直接让对方再次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虽然是名门闺秀的闺房之中,按礼节而言男士不便进入。 因此,方淮序等男子都站在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缝看着屋内的动静。 当看见谢晚棠毫不手软地一次又一次在贺玥背上来回挥动手中的刀具时,一向冷酷无情的方霖竟不由得感叹起来:“二皇嫂的刀法简直就如同是在作画一般,真可谓令人畅快淋漓!” 听到了方霖如此评价自己的行为,性格耿直、行事正派的方广立即愤怒地质问弟弟:“四弟!” 他对于这种残忍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语气中充满了明显的责备。 方霖耸肩回应,“没办法呀,想象力太丰富了嘛,如果不发挥出来,心里总感觉很难受。” 无视了这段插曲,方广将视线重新落回谢晚棠身上。 尽管侍女不断地请求,但谢晚棠依旧不为所动。 看到主人遭受割痕累累,黑色液体不断涌出,让侍女几欲作呕,但她仍然鼓足勇气说道:“恭谨王妃,郡主不需要您的治疗,请您停下!” 若非此处无人能治郡主体内的毒,她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让人来伤害小姐的! 听到这话,谢晚棠轻蔑地一笑,居然真的点头同意了,“行。” 说完,她起身收起了手边的物品。 见状,方淮序轻声宽慰了一句:“筝儿。” 接着严肃地警告侍女:“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还是闭紧嘴巴为妙!” 方淮序严厉的话语让侍女浑身一震,不敢再说话,只好颤抖着身子躲在了一旁。 谢晚棠深深吸了一口气,顾念到方淮序的情分,最终还是坐了回来,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直至贺玥体内的污血基本流尽才终于停手。 她随后采用了一种特殊材料处理过的布,为贺玥的背部轻轻擦拭,接着迅速地对银针进行了消毒,然后穿针引线,手法熟练地缝合着那处宽大的伤口。 每一个步骤都被她处理得极为干净利落,地面很快就散落了几条已被深色血液浸透的布巾。 整个过程不过花费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了。 这般用刀在背上动手术的手法,并非任何人都能够驾驭,以至于门外观看的封贞以及后来赶来的柳懿心和云青鸾皆是目不转睛,惊讶不已! “恭谨王妃真厉害……” 封贞眨着灵动的双眼,满脸赞叹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佩服。 第197章 胆识过人 方霖向她瞥了一眼,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又沉默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一旁的方广抬起被包裹得严实的手臂看了看,也未发一言,只是目光中透露出淡淡的关切。 孩童站在院外,其中一只手紧紧握着谢明枫的手指,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心。 起初他还想上前仔细瞧一瞧具体情况,然而却被对方阻止了。 只见谢明枫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不应该随便看别人闺房里发生的事,你可知偷看到了不该看见的画面,以后便要负责娶人家为妻!” 小孩瞪大眼睛,好奇地反问道:“什么叫做大家闺秀啊?她算吗?” 他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谢明枫觉得这话有些有趣,实际上他对贺玥不过有些小不满意罢了。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小家伙却已如此在乎细节。 思及此,他伸出手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瓜,解释道:“无论她是不是名门之后,有些事物本就不适合男孩子看,如果看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里,小男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悄声说:“明枫哥哥你嘴巴挺坏的嘛,我母后曾告诉我,女孩家的一切都很宝贵,万一被男人窥探到私密之处,吃亏的应该是她们才对呀,怎么你说成是我们男生吃亏了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和挑衅。 话音刚落,只见谢明枫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就像是被突然点燃的火把一样,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 而小男孩则笑眯眯地盯着他说道:“还说我太过较真、嘴巴不好听,看来其实你比我还过分哟!” 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和得意。 “咳咳!” 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特别是这个小家伙显得异常伶俐,让一向镇定自若的谢明枫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白皙的脸颊在这一瞬间再次变得通红,就像是涂抹了厚厚一层胭脂一般。 他轻轻地掐了一下小男孩的面颊,动作轻柔却带有一点点假装的严肃,同时贴近对方耳边低声询问:“难道你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不要。” 小男孩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回答,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而又坚定的光芒,并将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的谢晚棠身上,眼神变得温柔而专注,他认真地说:“长大后我要迎娶筝姐姐。” 闻言,“咳咳——”这次轮到了谢明枫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之后,迅速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嘴巴,试图掩饰住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 不经意间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时,竟无意间发现了不远处正对着这里露出温暖笑意的方淮序,忽然之间觉得这荒郊野外确实比繁华热闹的帝都冷得多…… 冷得不只是温度上的差异,似乎连心情也跟着降了几度。 夏侯过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位小少爷间的亲密互动,心底不禁暗自好笑起来:如此光明正大、坦率地谈论着自己心中最真实想法与秘密的人,放眼整个世界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俩能做到吧? 鉴于贺玥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刀伤急需得到妥善救治,单凭最初几次简单粗暴的针线缝合是远远不足以完全修复这些伤口的。 因此,为了确保每一条伤痕都能得到细致且彻底地处理,谢晚棠连续穿了好几次不同颜色及长度规格的针线才终于把它们全部固定好了。 然而,在工作即将结束之际,她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因完成任务而带来的轻松与喜悦。 贺玥所中之毒极其罕见,其主要来源是一种传说中极为稀有的蛇类分泌出来的唾液。 即便是在自己前世漫长的生涯中也没有亲眼见识过这种奇特生物,仅仅是通过翻阅古籍得知相关描述信息。 据说这种毒物毒性极强而且异常难解,针对此毒她曾经耗费无数心血进行深入研究,并尝试根据现有资料制作出有效的对应解药。 然而,即便经过无数次努力,她始终渴望能够真正找到这样一条活生生存在的毒蛇作为样本供自己进一步实验探究,但遗憾的是,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直到现在都没有降临到她的面前。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种毒素,若不趁此机会收集一些样本实在可惜。 因此,在帮贺玥抽取毒液的过程中,即使明知残留下的黑斑可能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甚至有可能导致治愈失败的风险,她依然决定保留了一小片黑斑未作清理。 毕竟,她是不会平白为别人做这些而不收取任何回报的;如果贺玥希望活命,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待伤口缝合完成之后,她从容地坐于一旁,静静地等待着贺玥背后那一小块黑斑逐渐扩散。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斑渐渐扩大,直到最后扩散到大约手掌大小时,她才轻轻向身边的灵儿示意道:“灵儿,给我拿个小瓶子过来。” 当灵儿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时,瞥见了贺玥布满伤疤且覆盖着大片黑斑的背部,几乎让她恶心到想吐。 好不容易稳定住心神,却再也不敢直接看向夫人所在的方向。 听从吩咐后,她低着头应了一声,便急忙奔出了门外。 老天爷啊,夫人的脑海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竟然能够在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时仍然如此淡定! 这样的勇气和胆识简直超乎想象! 灵儿离开以后,谢晚棠迅速使用早已准备好的特制药剂来涂抹在已经缝合完毕的伤口上,确保其不再受到感染或者恶化。 就在处理好所有必要的准备工作之际,灵儿恰好拿着所需的玻璃瓶回到了屋内。 接过灵儿递来的干净瓶子,谢晚棠从旁边取出了一把经过仔细消毒过的小刀,然后缓缓地靠近那个逐渐扩展中的黑色印记区域。 紧接着,她以极其谨慎的态度在这个部位轻轻切开一条细微的缝隙。 随着动作的完成,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立刻沿着裂口流淌出来。 为了更好地让这股特殊的流动物质汇聚在一起,她还特别将贺玥的身体稍加翻转了一下,并用瓶子底部小心翼翼地接住这持续不断的液体细流。 第198章 反应太慢 慢慢地将它们悉数导入至容器内部储存起来。 偶然一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的灵儿顿时被吓坏了,不由得尖叫出声:“王妃,您到底在干什么呀!” 但谢晚棠并不急于解释,她的表情平静而神秘,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她觉得那小瓶中的黑色物质已经足够量时,才缓缓将这个沾满未知液体的小瓶递给了面前的女子,并轻轻说道:“塞好木塞,一定要密封严实了。” 灵儿的身体突然间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哪怕半步。 看到这一幕后,谢晚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但她并没有强求,反而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行动手将这瓶珍贵的东西放在了一旁干净的桌面上。 随后,容炅琴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细致而专注地处理起剩余的那一小块区域。 每一道工序都透露出其高超的手艺和不凡的经验。 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后,谢晚棠起身走向门口,轻声呼唤起贺玥身边最亲近的一位侍女的名字,示意对方过来。 待这位面色略显紧张的女孩出现在眼前后,容大夫语气严肃且认真地对她告诫道:“听着,若你不希望你家小姐发生任何意外事故的话,从现在这一刻起,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一个人随意接近这个地方,包括你自己在内也需要严格遵守这条规则。” 侍女被这样沉重的责任感所压迫,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但仍然迅速回应道:“明白了,我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见状,谢晚棠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笔墨,在一张白纸上工整地写下了几个重要的指示和一份详细具体的药方,之后便将这张珍贵的信息传递到了侍女手中,“按照这里的指示准备所需药材,并严格按照配方煎制——四碗清水熬煮至一碗半后让小姐服用,每日一次。” 说完,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停顿了一下,谢晚棠又问道:“这次一同前来,队伍中是否有护卫人员同行?” “是的,回禀您,的确有几名家丁随行保护小姐的安全。” 听到问题后,女孩小心翼翼地给出了答复。 “很好,既然有这样的配置,我希望你们能够加强警戒力度,在外圈门窗附近布置人员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守。” 对于接下来该做什么已经有了明确计划的容医生进一步强调指出。 看着病榻上那个虽然脸上仍留有不少新旧伤痕却已经开始呈现出好转迹象的女孩,虽然内心依旧存在着某些无法轻易解开的谜团与疑惑,但这名负责的侍女依然用十分坚定的态度回复到:“放心吧,我们会尽全力保证所有安全措施落实到位,不会让任何人或事干扰到小姐恢复。” 正当谢晚棠打算就此告辞之际,忽然一阵若有似无却极其熟悉的香气飘进了鼻孔之中,让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心:“等一等,这案台上使用的笔砚,是不是最近有人使用过?” 此处突兀出现的一套完整写字工具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围绕在那套工具周围的熟悉香气,更是让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直至握笔的瞬间,脑海中才如被一股清泉冲刷过一般豁然开朗——原来这香味正是之前留在那个盒子中所散发出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冷峻询问声,在空气里划过一道寒意十足的波纹,令处于紧绷状态下的侍女猛然一颤,“那个乡下来的医生……” 果不其然! 谢晚棠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了,他眯缝着眼睛,像是在仔细思量什么,“他离开的时候,有人护送他到门外了吗?” 郢国向来重视医者,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给予充分的尊重,尤其是大夫们结束诊疗准备离开时,都会有人亲自送到府邸外。 侍女愣住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几丝迷惘,“当时他说郡主的病无法救治,我的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在言语上有了一些不当之处,接着他就背着药箱独自离开了,我当时因为太过焦虑,根本没注意到。” 闻言,谢晚棠微微敛起目光,语气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决心向身旁站着的小丫鬟灵儿吩咐道:“立刻把这些物品全部整理好,并且把这个瓶子也要好好保管起来,放到屋子里安全的地方去。” 没有理会灵儿脸上因惊讶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表情,谢晚棠迅速站起了身,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行走间,他还不忘对跟随在后的夏侯过说道:“夏管事,快跟我一起走!” 几乎是话音刚落,夏侯过的神情便变得格外严峻,只见他朝方淮序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后,立刻加快了脚步追赶已经先行一步的谢晚棠。 只不过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二人就已经从众人的视线范围中彻底消失了。 方霖被谢晚棠迅速离去的身影弄得有些目眩,那速度简直如闪电一般快得不可思议。 他正惊讶对方什么时候拥有了如此的速度和身法时,又被忽然飞身而出的方广吓了一跳。 方广犹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出数十米远,这让原本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方霖感到措手不及。 他下意识地看向方广所去的方向,在心中暗自嘀咕着自己的反应真是太慢了。 随即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试图追上前方两人的步伐。 “四殿下……”四个人就这样匆匆离开,只留下封贞呆立原地。 他的神情迷茫而困惑,仿佛还未从刚才那一连串突发状况中恢复过来。 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继续留在这里等待还是跟随众人一同前去。 云青鸾则是一直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中闪现着一丝不解与疑惑。 她努力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场景,试图理解其中隐藏的意义,但似乎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过了好久之后,她才转向身旁的方淮序,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王爷,刚才恭谨王妃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第199章 捉摸不透 云青鸾感觉到了异常,但又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清晰记得那股气息竟然与之前从谢晚棠那里感受到的极为相似,就像是来自同一个人似的。 然而方淮序只是淡淡地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做出任何解释。 即便这位聪慧过人的女子再怎么好奇追问下去,对于这些看似不言而喻却又让人感到困惑的问题,他也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态度,没有任何打算要解答的意思。 事实上,虽然云青鸾自身的武功不算特别高超,在整个武林当中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般的存在,但她能够在同龄女性当中达到九级的实力已经是相当不易的事情了。 而且由于出身于一个以武传家的家庭背景之下,她的这份成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对得起家族威名的表现。 正因为具备这样的天赋才能和对周围环境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所以使得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捕捉到那些微妙的气息变化。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感知上的偏差,但是当此刻与站在一旁几乎已经收敛起所有气息波动的方淮序面对面站在一起时,云青鸾依然可以察觉到双方散发出来的能量竟然存在着一种难以忽视的一致性! 这种情况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这一切都让人心生疑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原本看起来并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的恭谨王妃——谢晚棠体内会出现如此强大力量? 要知道那位王爷本身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再加上之前测试结果表明,谢晚棠本身根本没有任何战斗技能啊! “哥,筝姐姐要去哪儿?” 小不点紧紧地盯着面前表情紧绷的云青鸾,声音稚嫩,然后缓缓靠近了方淮序身边,像是找到了温暖依靠般轻轻地抱住了他的颈项。 云青鸾见状,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些温和中带着不可违背的意思说道:“希宴世子,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应该先回房间去好好休息一下吗?” 听罢这话,小家伙不满地嘟起了嘴巴,满脸写满了委屈和不甘,“我……我想等筝姐姐呢!今天晚上,我要跟她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即将离开自己喜爱之人陪伴的不舍之情。 这样的场景让在一旁静静站着的谢明枫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这小东西,可真会选时候撒娇啊,在王爷面前都毫不收敛。 起初,方淮序并没有打算理会小孩子这种任性的要求,但是当他听见最后那句关于共眠的话时,不禁双眼微眯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却又耐人寻味的笑容问道:“哦?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跟筝姐同住一个房间?” 被问到的小家伙挺直胸膛,自豪满满地说:“就是啊!之前我们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筝姐姐已经亲口答应过我的啦!” 说到此处,他还得意洋洋地向方哥哥展示了一下他那自信满满的微笑。 面对这般纯真的笑容与请求,即使如方瓒这般冷淡的人也不禁被逗乐了。 然而很快他就恢复常态,从希宴脖子间轻轻取下了那只紧紧环着自己的小胳膊。 同时朝谢明枫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低声嘱咐道:“明枫啊,今夜劳烦你好好照顾这位小朋友,把他领到你的寝处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方瓒没有等待任何回应便径直推动轮椅离开了现场。 看到这一幕发生的希宴先是愣了几秒钟时间,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哇——璨哥哥好坏呀!” 小家伙用力跺脚抗议道,“明明说好今晚要由筝姐姐陪着我睡觉的嘛......”可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感觉有只大手覆盖住了自己的嘴,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更多话语。 一直默默听着三人对话内容的云青鸾,此刻原本因心情沉重而紧绷的脸庞也开始渐渐舒缓了下来,变得柔和了许多。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并不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这一发现让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们表面上看似亲密无间,但实际上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这样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让她感到了一种微妙的轻松,仿佛是某种隐秘的压力被解除了。 柳懿心想到了这一点,她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容,步履轻盈地走近云青鸾,温柔地询问道:“云小姐,据说三殿下与四殿下之间有过一番打赌呢,您对这个怎么看?”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似乎对于这个话题有着不小的兴趣。 回过头看向来人,云青鸾微微一笑,其美貌让人不敢直视。 她那淡雅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冰雪,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三殿下和四殿下不过是玩个小游戏罢了,”云青鸾摇头回答,语气温柔却带有几分疏离,“柳小姐何必在意这些琐事?” 听着她的话,柳懿心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同样以浅笑回应。 这笑容中蕴含着更多的意味,随后她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如云小姐所言,确实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游戏罢了。” 但她话锋一转,抬起头笑道:“但是说真的,我还是很好奇最后这玩笑究竟是否有趣至极。” 她的声音柔和但又不失坚定,表明她并没有轻易放弃探寻事实的打算。 闻言,云青鸾耸了耸肩,勾起了嘴角说道:“既然如此,那柳小姐就好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吧。”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充道,“只不过我不确定到时候你会不会依然有心情去思考这个所谓的‘玩笑’有多好笑就是了。” 云青鸾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淡淡的戏谑,让人感到有些捉摸不定。 眉头轻轻皱起,柳懿心目光闪烁问:“云小姐的意思是……” 她的话语中透出一丝警惕,显然已经察觉到对方话语中暗藏的不寻常之处。 仅给了对方一个淡淡的一瞥后,云青鸾答曰:“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底发凉,仿佛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真相,只等时机一到便会揭露。 “是么,是我多想了?” 柳懿心紧握双拳问道。 第200章 千真万确 她的手因紧张而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此时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深深凝视着对面的人,云青鸾微笑着说道:“柳小姐啊,你的确是想得太多了。” 她说完这番话后,缓缓地转身而去,留下了一道既优雅又从容的背影。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柳懿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由得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云青鸾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她的微笑中是否隐藏着别的深意? 封贞全程见证了这段短暂而又耐人寻味的对话,在看到云青鸾离开之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并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随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对封贞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回到房中休息好,恢复精神状态。 如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因为昨晚没睡好而显得脸色不好看的话,说不定会让四殿下对自己感到不满! 等到她们离开了这座楼阁足够远的距离后,夏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出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然而,面对他的提问,谢晚棠并没有直接给出解答,而是突然间对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唤出了一个名字:“青衣!” 几乎是立刻间,在这个名字被喊出的同时,只见名叫青衣之人便单膝跪倒在谢晚棠面前,“属下在,请问有何吩咐!” 听到召唤,那名男子即刻回应着主人的要求。 “你现在就带领手下们将这一带方圆两里之内的所有角落都给包围起来,无论是何人都好,只要发现有异常动静就立刻将他们抓住带回给我审查!” 语气之中透露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冰冷决绝之感。 “遵命!” 随着一声清脆有力的回答,青衣随即起身并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笼罩下的黑暗当中,整个过程干净利索毫无拖泥带水之处。 夏侯见状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夫人是在怀疑刚刚那个医生和什么神秘势力有所牵连吗?” 目光如同寒霜般锐利,谢晚棠坚定地回答道:“不,这不是简单的猜测。可以肯定地说,事实就是如此!” 说完这句话时,她还冷笑了一声作为强调。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也好,必须把那个人抓回来。 就算是让他失去理智变成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也要让他亲口供出背后真正主使者的真实身份! 夏侯眉头深锁,脸上带着一丝忧虑提醒道:“会不会他已经隐藏于客栈之中?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反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不可能。” 谢晚棠的声音里透着坚定,仿佛对这个答案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她对自己的追踪能力十分自信,尽管那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非常微弱,但是通过对这细微线索的仔细跟踪,从贺玥的房间到门外这一路上的变化来看,可以明显判断出此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然而,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气流异常剧烈的夜晚里,那个逃逸者的气味就像是投入大海中的一颗细小石子,转瞬间便随着狂风吹拂被分散到了四面八方。 这样一来,即便以她的能力也无从下手去判断他逃跑的方向了,最终只能命令手下去四处搜寻。 夏侯过原本还想追问更多细节,但是在看到谢晚棠那副决绝的表情以及她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自信心后,内心深处不知怎地便产生了绝对的信任感,所以也就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此时此刻,外面除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这片黑暗之中,谢晚棠缓缓转身看向一旁的夏侯过,“夏管事,你……” 话音未落,突然间方广急匆匆的身影闯入视线,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对话,“二皇嫂,你……”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显然让她感到颇为不满,谢晚棠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了一下之后定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烦躁与不满直接发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大晚上不在各自房间里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面对这样直接而突如其来的询问,一向机敏伶俐的方广顿时愣住了,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应;相比之下,一旁的方霖倒是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态度,轻快地上前几步解释道:“我们本来是想到这里来看看热闹的,谁知道刚好碰到您跟夏大人站在门外,似乎是正遇到了什么难以处理的问题啊。” 对此番说辞,谢晚棠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对方并未理会,紧接着便转过身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身后传来方霖带着些许委屈却又不失调侃意味的声音喊道:“哎呀,二皇嫂,何必这么冷淡嘛?我就是单纯觉得好奇才跟着出来的呀!” 走在前面的女子仿佛被蚊虫烦扰一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应:“别吵了!真是让人心烦!” 这举动激怒了方霖,他紧握双拳,满脸怒色。 但他正准备追上前去争辩几句时,却发现夏侯过神色庄重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夏侯过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地说道:“请四殿下留步,这里是夫人的住处。” 虽满腔愤懑无处宣泄,但考虑到对方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背后有着强大的后台支撑,方霖只得忍气吞声,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身离开了。 刚一踏进室内,谢晚棠就恰好看到方淮序正端坐在桌旁,借着柔和的灯光,从容不迫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听到脚步声,尽管没有抬头,但他还是用温柔的声音问道:“有信心捉住那人吗?” 谢晚棠并没有追问消息的来源,因为她深知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 她径直走到方淮序对面,轻声应道:“嗯。” 方淮序抬起头,目光短暂地与她交汇了一下,随后又将视线重新放到书本上。 他放下书,为她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暖手,并且用坚定的语气肯定道:“十分确信。” 听着这般自信的话语,谢晚棠接过了杯子。 在接过的同时,她留意到周围并没有孩子们的身影。 她略微转头望向方淮序,略带微笑地说:“看来你挺清楚我性格的。” 第201章 好好算这笔账 方淮序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他眉头微皱,接着说道:“但是,过程或许并不容易。” 谢晚棠轻轻品尝了一口茶水后点了点头,似乎对此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夏侯过的通报声:“夫人,青衣归来了。” 真是办事依旧迅速利落! 得知消息的瞬间,谢晚棠立即起身并将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地搁置在一旁的小桌上,紧接着快速施展身法,迅速离开房间。 约莫百米距离之外,望着那位面色发绀、横卧于地面的男性尸体,谢晚棠不由感到几分烦躁与愤怒——这下果然猜中了结局。 对方真是训练有素之徒,在任务完成后自行结束了生命。 原本她还抱有一线希望,以为能够终结这被人操控的日子,没想到最终还是白费力气。 望着他的神情,谢晚棠的心情再次沉到了贺底。 若是他只是因普通的缘故而死,她尚可通过药物将他变成活死人,控制其意志,从而逼问出幕后主使的身份;然而偏偏他是因为中毒而丧命。 这种死法,让她几乎无法挽回任何线索。 “是的,在距离客栈大约一里地的树林中发现了他的尸体,估计已经死了大约半小时。” 青衣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道。 他的声音平稳,但谢晚棠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安和歉意。 谢晚棠微微眯起眼睛思考着,半小时,自己为贺玥治疗也只用了这么点时间。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在暗中观察到自己进入贺玥房间之后才离开的。 哼! 这次的死亡真是毫无意义,不过若能因此得到救赎重生倒是件好事。 但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无奈和失望。 夏侯过瞥了躺在地上的尸体一眼,接着看向满脸不悦的谢晚棠问道:“王妃,关于这个尸体……” 谢晚棠轻轻挥手,“你负责处理吧。” 说罢转身向客栈走去,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她的沮丧和无奈。 方淮序在摇曳的烛光下摩挲着一只杯子——那是刚刚谢晚棠用过的。 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后转过头来,看到她脸上的沮丧,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温柔地说:“不要太着急,总有一天事情的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 他的语气充满安抚,仿佛希望能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为她带去一丝安慰。 她斜眼瞄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回道:“谁在乎那个呢,我现在心里最想知道的,是谁才是真正下手的人。” 面对她的直接质问,方瓒并没有立刻给予回应,而是选择了沉默地、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看够了没有?难道你从未见过美丽的女子吗?” 她有些生气地夺走了他手中正端着的杯子,并用力瞪回去。 这突然的动作让他显得有点错愕。 紧接着,他笑了出来,那笑容中蕴含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说来惭愧,我的确未曾遇见比你还更令我心动之人。” 听了这话后,她感到内心一阵强烈的震动,连手都在颤抖之中险些将刚刚倒入的茶水洒了出来。 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壶后,她闭上双眼似乎打算表达些什么感情,最终却只以极其轻微的声音开口:“王爷您这番话是在讨好我吗?” 对方挥了挥手,并用带着特殊神采的目光看向了她,“确实如此哦,你觉得甜腻到什么程度呢?” 听到这样的对话,谢晚棠不禁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特意转头看向其他地方低声嘟囔着:“真是个古怪的人呐。” 不仅是古怪而已,这种转变简直就是完全不同于最初所见的模样! 见她这般态度冷淡而充满鄙夷的表情,方淮序渐渐露出了一个既像是真挚又似带些许戏谑的笑容:“哎呀,筝儿,你的这些话可让我的心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呀。” 她则冷漠地冷笑起来进行反驳:“你以为你是个少女吗?” 毕竟,在谢晚棠看来,只有纯真的小女孩才会拥有这样一颗容易被触碰而感到伤害的心灵。 对于这句话中的含义,显然方淮序并没有完全理解其意。 谢晚棠也不准备去细作说明了,只是略微撇了撇嘴角没有再多言语一句。 此时此刻,脑海中依旧对不久前不幸离世者满怀哀思与不舍。 看到她的表情变化,方淮序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温柔地捏了捏她那因为寒冷天气而变得通红的小鼻子尖端,略带批评地提醒说:“刚看见你急急忙忙冲出去时居然都没记得带上披风保护好自己。” “那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啊!” 谢晚棠抱怨般地应了一句。 然后,似乎想起某个重要事项一般问道:“对啦,小家伙现在在哪里呢?” 想到之前那位一直恳求可以和自己同睡的孩子,她更加焦急了起来。 方淮序不紧不慢地道:“他已经去了明枫的房间睡觉去了。” 得知此消息后,她咬牙切齿地嘀咕道:“真是个小混蛋!” 方淮序瞥了她一眼,缓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后,漫不经心地说:“你太溺爱他了,小孩子现在都不知道感恩了。” 谢晚棠感到方淮序的话有道理,不满地哼了两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以后我再也不管他!” “嗯。” 方淮序轻轻回应,悠悠地说:“整天形影不离,他会觉得厌烦的。” 他又抿了一口茶,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倦意。 谢晚棠鼓起了脸颊,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教训那不知好歹的小子。 方淮序深邃的黑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平静地问道:“筝儿,之前在客栈门口你占了我的便宜,这个账该怎么算?” “咳咳!” 谢晚棠被口中的水呛到了,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被呛还是因羞涩而起,粗声粗气地说:“这……这有什么好算的……” “唔?” 方淮序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中带有一丝戏谑。 谢晚棠的气势渐弱,心中想到方淮序这位风流倜傥的人,身边从来都不乏美女倾慕,而自己虽相貌平平,这样做确实有些过分。 第202章 绝不是一场梦 想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口气,“王爷,您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 方淮序微眯着眼睛,朝着她勾了勾手指,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今夜来服侍我吧。” “咳咳……” 谢晚棠瞪大了眼睛,再次受到极大的刺激。 她咳嗽了很久,谨慎地看着方淮序那灿烂的笑容,犹豫不定地问道:“啊,那个,王爷,您确定吗?” 方淮序依然笑着,并未直接回答。 谢晚棠此刻心慌意乱,手心和背部已经渗出了冷汗。 她不安地东张西望,眼神游移不定,就是不敢正视他。 方淮序轻轻地笑了出来,他的眼神如同深邃的夜空,让人感到无法直视,“你不愿意吗?” 谢晚棠迅速眨了眨眼,似乎在思索着应对之策,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只见方琩眯起双眼,目光如刀般锐利地落在了她那被茶水染得微微泛红的双唇上。 随后,他对她招了招手。 感受到对方这一动作带来的暗示,谢晚棠立即防备地瞪着眼睛看向方粲,“你想干什么?” “过来。” 这句话简短而有力,同时方淮序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穿透一般。 “不要!” 听到这句话后,她毫不犹豫地挺起了胸膛作为回应。 这样的姿势就像是对着猫或者狗发出邀请时所用的那种。 看到她的反应,方瓒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弧度,“筝儿,告诉我,你为什么脸红了呢?” 显然,他注意到了谢晚棠脸颊上的异样颜色。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谢晚棠并没有给予答复,而是避免去观察他的笑容。 就在这一瞬间,她猛然站起身来,情绪有些激动地质问道:“应该是你才对!还有你们全家人都该这样!” 此话虽出于气急败坏之下,但也不失为对她心情的一种真实反映。 听着这近乎歇斯底里的反诘,方淮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从他眼神中却能明显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压力。 感受到来自对面男子那犹如实质般的目光笼罩自己全身上下,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令谢晚棠难以自持,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案板上等待命运裁决的一条鱼。 特别是当脑海中忽然浮现“侍寝”二字时,那种莫名紧张感让她几乎失控。 心里顿时慌乱不已,两条腿开始打软起来。 就在此刻,她下意识地打了个毫无章法可言的哈欠,企图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虑。 “我要去睡觉啦,你也先回房好好休息吧……” 话音刚落,便迈步准备离开现场。 正当谢晚棠跨出第一步的时候,空气中飘来了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声音——“筝儿,其实你是在害羞吗?” 这是属于方淮序独有的嗓音,此刻却显得格外温和。 面对这般直言不讳的挑衅,饶是脾气再好之人也难免会产生恼怒情绪,但理智告诉她这时候不能随便说话以免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于是乎,在经过短暂犹豫后选择了以行动来表达自己不满——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正当她以为能够顺利摆脱掉对方纠缠之际,却发现方淮序的动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迅速。 要知道,在房间内布局的情况下,只有绕过他才能到达目标地点。 因此,试图从其身旁通过的时候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奇妙之力将身体紧紧包围了起来。 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移动到一个异常温暖、还弥漫着令人陶醉香气的气息之中了。 谢晚棠因这气味激得唇瓣微微颤抖,“王,王爷,请、请自重,这种事情容易伤身,您应该……唔!” 她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 没等她话说完,方淮序柔软湿润的双唇已经紧紧地贴上了她的嘴。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此时此刻,谢晚棠的脑中只浮现出两个念头。 一是自己被强迫了;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丝愤怒与不安,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二是这种感觉美妙极了,刚才真不该拒绝。 但是转念想想,这样的情景又好似欲拒还迎…… 这让她觉得自己有些虚伪的欲擒故纵! 最终,方淮序还是没有对谢晚棠采取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谢晚棠的心中本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方淮序在她唇上轻轻地吻了几下后,就离开了,让她陷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 随后,方淮序轻松地推着轮椅走出了房间。 谢晚棠当然不会为此捶胸顿足,她是自尊心极强的人。 即便,把自己交给方淮序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失落。 次日清晨,当晨曦刚刚照进房间时,谢晚棠正在沉睡之中。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房门被猛然踢开,吓得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心跳如雷。 半梦半醒间,她刚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一把拉开了被子,并且一个粗哑的声音怒斥道:“只知道睡觉,快起来!” 谢晚棠闻声惊愣片刻,在朦胧中喊道:“师傅,不是绣技都已经教完了吗?”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叶姨娘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了几根明显的青筋,显然她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极点。 她猛地将被子从床上甩了下去,随着那厚实的布料被抛向空中又落下,屋外的寒冷空气顿时趁机侵入了这个本来温暖的小房间。 只穿着贴身衣物的谢晚棠突然间暴露在寒风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迅速地揉着自己困倦的眼睛,带着还未完全散去的睡意询问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哦?我就不能来吗?” 叶姨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但这并不是出于真正的欢乐,反而更像是为了掩饰她心中的愤怒而做出的表现。 这种不真实的笑容,让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变得更低了几分。 谢晚棠眨了眨眼,试图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然后她轻轻地拍了拍身下的床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第203章 按下不发 “当然不是说您不能来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早些告诉我您的到访时间的话,弟子我也好提前准备一番迎接您嘛。毕竟这么重要的时刻没有好好布置一下迎接仪式,实在是有些失礼,也让人心生不安呢。” 对于这一系列借口似的回答,叶姨娘明显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 她的双眼中射出了一道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一般。 一个简单的鼻音哼了一声,代替了所有的责备之词,但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儿。 感觉到对方态度的变化后,谢晚棠心里也感到了些许的委屈。 她抿了抿嘴唇,用略带恳求的话语说:“其实啊师傅,像您这样长途跋涉特地来到这儿,肯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原因吧。您可以直接告诉我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您亲自过来这里处理?” 没想到的是,叶姨娘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切入了问题的核心:“昨晚那件你为王爷缝制的新袍是不是被盗走了?” 这个问题让谢晚棠大吃一惊,她瞪圆了自己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师傅,脸上写满了惊讶以及钦佩之情。 “原来如此!师傅竟然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这件事情才刚刚发生在昨天晚上而已,居然这么快就传到您的耳朵里去了,并且还能让您迅速地赶过来解决这件事。不过,我还真不清楚为什么你会特意为这件事跑一趟啊。”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却没有朝着预料的方向走。 只见叶姨娘狠狠地瞪了徒弟一眼,这让谢晚棠立刻明白了自己的错误所在,于是声音变得小了许多,语气中带着歉意地解释说:“师傅,请您听我说明情况,我真的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事实上,在所有人当中最感到愤怒的人应该就是我自己吧。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机会看到那件衣服穿在方淮序身上的样子呢。” 可是这样的解释并未让情况有所好转,“什么叫‘你不想要’这种事?如果不是因为你平时做事不够细心和谨慎,怎么可能会导致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要知道这件服装背后隐藏的重要性意义有多大,你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多么深刻的含义吗?你怎么可能这么粗心大意...” 说到此处,叶姨娘的脸色几乎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愤慨,心中暗自后悔收了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徒弟。 这个徒弟整天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说,甚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偷走后还能这般安然入睡,让她感到万分不解与气恼。 谢晚棠嘟囔着嘴巴,声音低得仿佛在自言自语:“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打主意到我亲手做的衣服上来,更何况它比起师傅你给我的那一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珍贵。” 按道理来讲,生气发火的应该是她与方淮序才对吧? 怎么偏偏是自己的师傅大老远跑过来教训她了? “你现在还在纠结于这值不值得?” 叶姨娘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徒弟,接着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你必须重新绣一件!” 谢晚棠一下子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师傅,可是我们离目的地只剩下不到三天的路程了,您要我重新再绣一遍吗?”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这件事情。” 叶姨娘盯着她的目光十分凌厉,似乎不容许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谢晚棠咽了一口唾沫,摇摇头道:“倒不是说我做不来,只是衣袍好好地就被盗走了,我现在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找回来。更让人觉得憋屈的是,还得委屈自己从头开始再来一遍。” 更何况,草率完成的工作真的能让挑剔如方淮序满意吗? 如果最终他还是不满意,那么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完全白费了呢? 而且,如果那个人真以为少了这件衣袍就能阻止自己得到皇太后的认可,她反而想要试试看,看看没有新衣的情况下,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究竟打算如何处置她! 无论如何,她绝不相信自己的命运会被一位老人左右。 “你觉得很不高兴,是吗?” 叶姨娘的声音里依旧携带着那股令人发寒的气息,她侧目看着谢晚棠鼓起的脸颊,手里握着的一条带子忽然猛力一抽,怒气冲冲地说,“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受了冤枉就得加倍偿还回去。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给谁看的?难道不知道这一次没了衣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吗?” 谢晚棠看着两人交谈,眨了眨眼睛,满脸困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总觉得师傅对方淮序的态度特别恭敬,无论是行礼时的姿态还是说话时的语气,都表现出无可挑剔的敬重。 相比之下,他对太子则显得毫不在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非常疑惑。 他们俩显然在讨论一些重要的机密事情。 叶姨娘听到她的话后,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说道:“这时候别人都在吃早饭了,你倒好,还裹着被子不起床!” 也真是亏得主人宠她,别人家的媳妇这个时候哪会睡到这么晚? 要么是在忙着管理府上的各种事务,要么是在细心伺候自己的夫君。 唯独她,天天比主子起得还迟! 谢晚棠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方淮序,发现他的精神状态相当不错,看上去完全不像刚醒过来的人。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叶姨娘抢先开口:“给灵儿准备的布料都已经整理好了,到时候……”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方淮序淡淡地打断了:“不用麻烦了。” “啊?” 叶姨娘和谢晚棠都被这句话搞得一脸震惊,只见方淡定地说:“筝儿现在要照顾希宴,衣服的事情就暂时先不要提了吧。” 叶姨娘愣了一会儿,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最终点点头表示同意:“好的。” 其实,那个名叫希宴的孩子非常乖巧,根本不需要太多额外的照料,臭丫头完全可以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在旅途中继续她的刺绣工作。 不过叶姨娘并不介意制作衣服,毕竟这件袍子如果不能按时完成,恐怕会让皇太后那边很不高兴。 为此,她不惜日夜赶工,确保这些布匹能够及时送到目的地。 第204章 不为所动 显然,她并没有任何抱怨的言语,但是心中却很清楚,倘若那个顽皮的小丫头未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只会让主人再次承受不必要的烦扰。 然而现在看来,主人似乎非常愿意为这个小家伙处理一些琐碎的问题,这使她感到些许宽慰,也有些不解。 注意到叶姨娘眼中那清晰可见的血丝,谢晚棠眉头紧锁,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师傅,你昨晚是不是没怎么休息啊?” 叶姨娘并未开口回应,仅是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便沉默着转身离开房间。 “喂?师傅?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谢晚棠从床上探出半个身体,疑惑地喊叫起来,真是觉得奇怪极了,辛辛苦苦赶来此地连片刻停留交流都没有。 此时,方淮序步入室内,动作极其从容不迫,一只手托腮,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凝视着在床上维持尴尬姿势的人儿。 他目光锁定于那一截暴露在外、肌肤胜雪般光滑细腻的锁骨以及肩头,黑色的眼眸微微眯缝起来,“筝儿。” 依旧沉浸在刚才思绪中的谢晚棠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眨了几下眼睛,“啊?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她像只无辜又逗趣的小狗般趴伏在那里,模样实在惹人怜爱,方淮序轻笑着说道:“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只是忽然觉得你现在这个姿势十分有趣罢了。” 听闻此言,谢晚棠满脸疑惑地朝自己看了看,随后猛地尖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起被子紧紧包裹住身子。 哎呀,在现代社会中谁会如此大意到连基本的内衣也不穿就直接上床睡觉呢? 幸好这里没有被人瞧见真实情况。 心里暗暗咒骂一句:真是又被那个坏家伙方淮序逮住机会欺负了一次。 正当她还在恼火之际,门外传来了夏侯经过时的脚步声及其突如其来的笑声停顿,不过很快他又继续往前走去了。 想必是因为记起了这是属于谢晚棠的地方,也就对这种异常情形不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之处了吧。 毕竟每次王妃在场时,王爷都会变得格外高兴,笑得那么爽朗自在。 “你究竟笑些什么呀!” 蜷缩在床上的谢晚棠气鼓鼓地踢着被褥抱怨道。 望着她的模样,方瓒终于停下笑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筝儿,你脸皮未免太薄了吧,昨天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我们已经那样亲密过一次了,你还这么害羞。” “闭嘴!” 谢晚棠羞得满脸通红,急得直跳脚。 她的心里想着: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旦说起这个,我就不得不正视现实:其实昨晚我脸上的确多了些印记,不只是嘴巴周围。 这家伙简直跟狗一样贪心! 而且不止这样,昨晚当我提到方淮序时,他虽然没有立刻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但只因为被方淮序亲得头晕目眩,根本无暇顾及他的行为。 直到他那只可恶的手伸进我的衣服,摸上我的胸部,才让我猛地清醒过来。 气得我差点要发疯,立即从床上跳起来,把他赶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今天到现在还不起来,那是因为我一直回味着他昨晚的吻和他手心带来的温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忘了这些事情,现在他又重提旧事,简直是让我没脸见人啊! “筝儿,别害羞了,你……” 方瓒似乎想安慰一下她。 “害羞什么啊,我才没有害羞呢,你出去!” 谢晚棠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她的内心快要气炸了。 她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有牵过男人的手,结果却在昨晚被他从头到脚都摸了个遍,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筝儿,总是说谎可是不好的习惯。” 方淮序轻轻地说,仿佛怕吓到她。 谢晚棠刚想要反驳他的说法,突然感到一种压迫感,这使她觉得方瓒的声音比刚才更近了。 出于好奇,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床边,正托着下巴,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 “你,你……” 谢晚棠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方淮序露出一抹让谢晚棠无法抗拒的温暖笑容,他轻轻地靠近她耳边,低声细语道:“筝儿,不要激动,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消息……现在你也该起床了。” 他的声音仿佛夏日的轻风,吹拂过湖面,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谢晚棠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平复心中的混乱情绪。 她慢慢地将蜷缩在一起的双腿缓缓伸直,试图通过这一动作找到一些力量。 接着,她试着用脚尖去勾床脚下那个由叶姨娘之前扔下的被子,想要把那条薄薄的棉被拉回自己身边以遮住身子。 而此刻,一旁的方淮序却似乎对她的努力感到饶有兴致,悠闲地观察着那一双白嫩如雪的小脚,就像观赏海中嬉戏的波浪一样,当那柔软的脚尖终于碰触到了被角,轻轻一勾,却被对方轻易地重新踢回到了远处。 “你!” 谢晚棠愤怒地几乎咬牙切齿,她的目光从被子的位置猛地转向方淮序,眼眸里燃起了熊熊怒火,恨不得直接瞪穿面前这个惹事的男人。 看到这般反应,方淮序反而挑起了眉毛,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慢条斯理地说出:“既然是公平比试的结果,那么失败就代表不够强,这又能怪谁呢?” 话音刚落,他就迎上了对面喷射而出的仇恨之光,却不为所动。 “方淮序!” 忍无可忍之下,谢晚棠真的感觉自己快要爆发了,心中涌动着强烈的冲动想要冲上前去将眼前这家伙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这时,方淮序突然说出了令人吃惊的话语:“筝儿,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看看你的真容。”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还用手肘支撑在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斜眼望着对面女子那无懈可击的脸庞,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此言一出,谢晚棠瞬间愣住了,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发现由于刚才的激烈动作,原本整齐合身的衣物已经略微歪斜,胸口若隐若现,只需稍作低首便能看到更多不该外露的部分。 第205章 温文尔雅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顿时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面对如此窘境,方淮序却只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作为回应。 此时此刻,房间里两个人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是僵硬得如同雕塑般不敢动弹的女孩;另一个则是温和亲切、散发着无限包容气息的男人。 但即便如此,在这对峙的背后,仍旧藏着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紧张异常的氛围。 夏侯路过这里本意是汇报事务,结果撞见这番景象,不禁红了脸,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多听一句或多看一眼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他刚这么做了,房间里面突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静得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 这份出奇的寂静让他心里不由得发憷,吓得他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再动。 心中暗想若是自己这一时莽撞打断了主子们正在进行的好事,那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真是太糟糕了。 两个人之间,一人愤怒地瞪着另一个人,眼睛里似乎快要喷出火来;另一边的人却满脸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并不在乎。 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竟然保持了一刻钟之久没有移动视线。 谢晚棠感到眼眶酸涩不已,终于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一脸不悦地抱怨道:“王爷啊,一大早就跑到这里找我麻烦,这是何苦呢?难道是饭吃得太多没事儿干了吗?” 语气中满是对这种突如其来挑衅行为的不满。 然而方淮序并没有被这略带讽刺的话语所影响,反而轻笑了起来。 他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别有深意的口吻答道:“筝儿啊,其实到现在为夫还未来得及享用早饭呢。” 说完这句话后脸上仍旧保持着那份温和微笑,但言语间流露出的信息让谢晚棠一时语塞。 谢晚棠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顿时绿了下来。 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反驳回去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眉头紧皱,刚才想说的话因为这突发状况被生生打断了。 紧接着,就听到了管家夏侯过的严厉警告。 “站住!” 这声音低沉且威严,不容置疑。 紧接着传来了另外一个柔弱女子恳求的声音。 “夏管事,求求您让我见一下恭谨王吧,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情必须当面向王爷禀告……” 谢晚棠听到这儿不禁挑了挑眉,因为他能够辨认出来那是谷婷菱身边那个贴身侍女发出的声音。 对于这位侍女近乎哀求的话语,夏侯过显然没有什么耐心继续聆听下去,冷冷地回答道:“立刻离开这里!” 他说话的方式充满了不可违抗的决心。 “可是我真的遇到大麻烦了,请相信我的确是有急切需要面谈王爷的理由…”这时女孩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言语间明显带有哽咽声线。 夏侯过脑子非常灵活迅速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真的是有什么特别重大的问题,可以直接去寻找三殿下求助。所有关于郡主的事宜都可以由他代为处理。” 但是这个侍女仍旧坚持自己的立场,并不愿轻易放弃尝试。 “不行,只有亲自见到恭谨王爷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她的话音还没落,方淮序便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至极的表情,打断了对方的话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语气中含着不容质疑的态度,要求得到明确的答案。 一听到方淮序的声音,那丫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冲进了房间。 进门后她就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王爷,郡主今天早上醒来后特别激动,整个人情绪失控,不停地砸东西,甚至不小心扯破了背上的伤口。她现在吵着闹着要见您,我们实在拦不住啊,希望能……” 看到方淮序开口,谢晚棠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然后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淮序,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王爷,不去看看吗?” 方淮序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深邃,语气柔和却带着些许玩笑意味:“筝儿,吃醋了?” 谢晚棠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生气地说:“谁吃醋了你才吃呢!” 说着,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吃点醋其实也好,不用刻意去忍着。” 方淮序依旧温和地说,眼中仿佛有些许暖意。 谢晚棠正准备回话,却看到刚才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竟然愣在那儿,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与方王之间的对话会如此轻松随意。 她在心中暗想:原来眼前这个温柔如斯的人就是传闻中高不可攀的恭谨王吗? 原本她是不敢插话的,但一想到自家小姐此刻背上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的样子,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恭谨王,求您看一眼郡主吧……她的伤真的很严重。” 闻言,方淮序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起来,他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被触动了内心的某处禁忌,只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丫鬟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王爷竟然会突然这么严厉。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无法站起。 方淮序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刚刚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语气依旧低沉冷硬。 此时的丫鬟早已泣不成声,只能一边抽泣着,一边不断地磕头,“求王爷慈悲为怀,请您亲自去看看郡主吧,她连药都不愿意喝下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语调凄惨而绝望,显然已处于极度恐慌之中。 然而方淮序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只是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同样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滚”。 夏侯过再次上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寒意,缓缓说道:“立即离开这儿。” 声音冰冷到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气。 感觉到对方那几乎要结成冰的冷漠态度,丫鬟连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心中明白如果自己再不离开,可能真的永远也走不了了。 第206章 一点小脾气 毕竟她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找死,而是想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站住。” 她才刚刚迈开脚步走了两步,背后便再次响起了熟悉而又冷酷的声音。 以为方淮序终于改变主意,愿意放她们一马,丫鬟满怀期望地回头看向他,然而等来的却是一个比之前更加残酷的回答:“告诉她,一切按计划行事,立即出发。” 这四个字如刀割一般,瞬间划破了所有的幻想。 丫鬟傻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颤抖着声音反驳道:“王爷,郡主现在的状况怎么能上路呢?她的背部满是伤口,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血渗液。正常健康的人长途跋涉都会感到不适,更何况现在这样一个虚弱至极的人?” “你在质疑本王吗?” 方淮序没有掩饰地嘲笑着,反问道,声音里尽是威胁和警告的意思。 小丫鬟的身体立刻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她低下头,用几近乞求的语气答道:“不敢……不敢的,只是……实在是……太困难了。” “就算太后寿辰的重要性如此巨大,哪怕是只有一息尚存,我们也必须准时赶到!” 方淮序坚定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剑,直接穿透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温情,剩下的只有不容置疑的冷酷命令。 听到这里,丫鬟已经无法再说出半个字来反对,只能低着头恭敬而颤抖地说了声:“遵命……” 然后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地退了出来。 “啧啧。” 谢晚棠在一旁默默聆听着整个过程,等到最后忍不住摇摇头发出一声轻叹,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满与无奈。 察觉到这一点,方淮序扭头给了她一个审视般的目光,眉毛微微挑了起来,像是在询问她在感叹些什么。 “王爷,你真的是太过分了啊。这样子对人,简直就是在折磨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谢晚棠快速从床上坐起,将厚厚的被褥揽入怀中,并迅速拉下遮挡视线的帷幔以保护自己隐私的同时穿上外衣,一边急急忙忙地动作着,一边毫不掩饰地抱怨起来。 面对这般指责,方淮序轻轻眯缝起了眼睛,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神情,语气平淡但充满挑衅地回应说:“哦?那么昨晚的事情又该怎么评价呢?” 谢晚棠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后才缓过来。 紧接着,她快速地把床头的衣物穿在了身上,扣子也系得有些慌张。 整理好之后,她几乎是用跳的方式下了床,并没有理会对方,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方淮序挑了挑眉,他有时候真希望这姑娘能脸皮厚一些。 他微微摇头,似乎在感慨些什么,又似乎是在无奈中透露出对她的某种期待。 虽然一早上与方淮序之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小摩擦让谢晚棠感到有几分恼火,但当他们坐下来享用早饭的时候,那些不快仿佛都随风而去了。 碗中的粥香让她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愉快许多,甚至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了一个浅笑。 就在快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原本的好心情也因此打了折扣。 看到站在他们即将要乘坐的马车内外面的云青鸾,再看到她手中拿着的那件款式简单的灰色衣袍,谢晚棠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 “恭谨王妃,听说您送给恭谨王爷的衣袍不小心找不到了,我这里正好有一件,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先借给你们应急一下呢?” 云青鸾的绝美脸上浮现出一抹看似真诚却充满心机的笑容。 “云小姐还真是体贴周到啊。” 谢晚棠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回应道,语气里透着几分讽刺与警惕。 面对着眼前人的态度,云青鸾依旧保持着微笑:“如果能为恭谨王爷和您提供哪怕一点点的帮助,对于青鸾来说也是一种荣幸。” 谢晚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冰冷地看着对方,声音平静而冷淡:“你的好意我已经知道了,但真的不需要麻烦云小姐您了。” 话语里充满了拒绝之意,丝毫不想给云青鸾留有任何余地。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青鸾精致的面孔僵住了片刻,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见此情景,谢晚棠露出一个冷笑,说道:“时间不早了,请赶紧回去你的车上吧,别耽误了我们的行程,云小姐。” 见状,云青鸾紧紧抿着红润而娇嫩的嘴唇,不甘心地说:“恭谨王妃,我真的只是出于一番好意……” 话音刚落,她的眼睛里闪烁起复杂的情绪来。 谢晚棠闻言只是耸了耸肩,扯动了一下嘴角做出个讽刺的动作:“谁知道这是真是假呢!” 随后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下了面前的车帘,转头淡淡吩咐道:“夏侯管家,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夏侯过轻轻点点头作为回应,随即迅速驱使着马拉走了车子,连看都没有再看向外面那个神情尴尬、满是失落神色的女子。 云青鸾听着马车离去的声音,看着自己亲手绣制的衣服,嘴唇咬得几乎要出血。 这衣服她精心挑选布料,一针一线都饱含着对他的思念和爱意,可是,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连点头致谢都没有。 愣住片刻,她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用敏锐的听力捕捉到车厢内的对话—— “筝儿,刚才真有胆识,为夫很欣赏。” 这声音温润如水,仿佛能够温暖人的心扉。 “哼!” 另一个声音里透着娇羞,似乎是被夸奖后的小小得意,又带着点少女般的害羞。 “筝儿,你这是在生气吧……” 这个声音带点笑意,还有纵容的味道,似乎对于她的每一点小脾气都能理解和包容。 “闭嘴!” 语气明显是生气了,但更多的是一种撒娇的口吻,仿佛在与最亲近的人争吵,却丝毫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亲密。 若是从她口中发出该有多好…… 云青鸾不禁在心中暗自叹息。 第207章 伤口愈合 如果能听到他说这样的温柔话语,哪怕是对着别人说出的也好啊,哪怕是责备的话语,也会让她觉得无比甜蜜。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做梦都不曾奢望的东西,如今竟然真切地摆在眼前…… 讽刺的是,主角不是她…… 呵呵,真是太可笑了,自己多么渴望这些,日日夜夜! 他的言语那样温柔,她曾经想过,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真的,只要看一眼就足够了,因为她知道他从来就不擅长给予温暖。 看来,并不是这样,至少对他喜欢的人并不是如此冷漠。 他的心房里有着柔软的地方,只不过是不曾为她打开而已。 既然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那就不能怪她了。 上天一直偏爱着她,赐予了天下最美的眉毛,无与伦比的身份背景,卓越的智慧和才华…… 上天给了她那么多,她相信未来会有更多。 她不需要再渴求其他什么了,只要能得到他这个人,其他的,她都可以放下…… 一切的追求与梦想,在这份深沉的爱情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是天之骄女,自小备受宠爱,无论是天赋还是容貌,都是众人眼中的佼佼者。 上天一定不会忽视她的意愿,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她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达成自己的心愿,哪怕这条路充满荆棘与挑战,她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总有一天,他会是属于她的。 尽管现在还有诸多阻碍与挑战,但她心中已经坚定了这个信念,这份执着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前方所有未知的道路。 而她也会沿着这条光明之路勇往直前。 她立誓! 这一生定要让心中的愿望开花结果。 “哎,云小姐,看着心上人就这么离开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谷婷菱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开来,带着几分挑衅与嘲笑,一旁的柳懿心也在注视着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马车轮廓。 谷婷菱那张原本就十分美丽的脸上此刻却透出一丝病态般的苍白,早上她在房间里又是哭泣又是大闹,无非就是想引起那位特别之人的关注,可惜现实往往比想象来得更加残酷…… 云青鸾紧抱手中的衣物,听着对面传来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开口回应,而是静静地选择了转身离开。 面对这种情况,过多解释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情绪漩涡中罢了。 谷婷菱见到对方反应淡淡的样子后,忍不住冷笑起来,尽管背后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但这并不能阻止她继续开口挑衅:“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既然清楚知道自己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心意,还硬要去追逐那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干什么?实话告诉你好了,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多呼吸一天,你就休想让他看你哪怕一眼!” 听到这里,本已准备走远的脚步猛然停顿下来,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头也不回地快速消失在转角处。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柳懿心轻轻皱起眉头,语气尽量温和地劝说道:“郡主啊,身体刚好一些就要学会控制情绪哦,毕竟过度激动只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嘛。” 然而,对于这位好意提醒的话语,谷婷菱只是浅笑着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用充满讽刺意味的口吻反问道:“真是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了,不过话说回来,连他都不在这附近,你这样做又是为了给谁看呢?” 这句话无疑直接戳穿了某些伪装下的虚伪面纱。 听罢这番话之后,柳懿心的眼神闪动了一下,随即轻叹一声,仿佛是对某件无法挽回的事实感到无奈:“唉……看来受伤不只是让你的身体虚弱了下来,连带着也让脑袋变得不清楚了啊。” 说罢这些话后,便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朝着身旁伺候的人吩咐道,“好生照料郡主大人,千万别让她再出任何差池。” 语毕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随后优雅地转身离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体上倒也没发生太多波折的事情,但要说完全没有麻烦也有些不太准确。 尤其是对于谢晚棠来说,在这段时间内所遭受的各种白眼以及怨毒的眼神实在是太多了些,而敢于如此对待她并且毫不掩饰自己敌意态度的人,除了谷婷菱以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了。 谢晚棠原来并不知道这世上没有用针线缝合伤口的方法。 后来听灵儿无意中提了一嘴,她才知道原来这种方法并非常见,顿时也就不在意别人的惊讶反应了。 她在处理伤口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虽然她的缝合法与其他医者差不多,但她使用的药物效果却是极为出色的。 普通人要是受了重伤,往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拆线康复,但在谢晚棠特殊药膏的作用下,两三天之内伤口基本就可以完全愈合了。 方广的手掌上有一道很严重的割伤,整个手掌都血肉模糊,他本来以为至少要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来养伤。 但是,通过几天连续使用谢晚棠配制的消炎药膏后,仅仅到了第三天,这个看似可怕的伤口已经可以开始拆除线了。 当时,方广听到自己能够提前这么多日子痊愈的消息时被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原本预计会留下很深疤痕的手掌,此时却只是有着浅浅的细微印记;而那清晰可见的掌纹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奇迹般的变化——这样的恢复速度连皇室御医们也是无法实现的。 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结果,方广心中的震惊与感激无以言表;然而与此同时,负责帮忙拆线工作的容骅翎则感到有些头痛不已。 由于行动稍微慢了一些步调,使得部分用于闭合伤口的线已经被新生皮肤牢牢包裹起来,因此不得不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能顺利取出。 若非出现这种情况,凭借她精湛的技艺本可以让这位男士在过程中少受许多不必要的痛楚。 鉴于方广的快速康复案例让所有人惊叹的同时也为接下来处理谷婷菱伤口增加了信心。 第208章 作罢 原本预计谷姑娘至少得五六天才可能完全复原,但实际操作时却发现,尽管所使用的药物组成和她前世经历里接触到的类似,不过郢国生产的这批药材纯度更高、作用更强效。 因此,在同样条件下,伤口愈合速度远超预期。 这是他们启程的第四天。 走了半天后,在中午时分,阳光正盛,大家都感到有些疲惫,这时他们幸运地遇到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的小旅馆。 这家旅馆正好坐落在道路旁边,位置非常便利,大家便决定暂时在这里停下来歇息,稍作调整后再继续赶路。 每次都能在需要的时候找到合适的住处,这让谢晚棠感到既奇怪又庆幸。 据她所知,在古代出门远行时,通常会遇到很多困难。 人们往往要提前准备许多必需品,比如帐篷、干粮以及一些防身用具,以防途中找不到住宿的地方而不得不在野外过夜,甚至有时候还要忍受在森林里或破庙中艰苦的条件。 这种经历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折磨。 尤其是晚上露宿荒野时,还可能会遇到野兽或是恶劣天气等种种危险。 不过,如果真要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的话,恐怕大多数人还是宁愿选择去破庙里将就一晚,也不愿意冒险进入那些深山老林当中。 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人与自然之间的界限几乎完全消失,每一步行动都充满未知和风险,令人心里感到极度不安。 即便如此,为了应对路上可能出现的各种紧急状况,谢晚棠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心想哪怕能够遇到几条毒蛇,也可以多采集一些不同的毒液来研究其药性;但对于像老鼠这样的小动物,她的心理却有些抵触。 回想起从前自己被关押在黑暗的地窖中那段日子,全靠猎杀这些肮脏的小家伙充饥的情景,她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然而,令人惊喜的是,在这一路上他们都未遭遇到类似的麻烦。 不论是食物供应还是住宿环境都很充裕且舒适,唯一比较困扰他们的就是长时间骑马所造成的颠簸感让众人身体上略微有些疲惫而已。 而且令人欣慰的是,连队伍中的容骅亭似乎也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因旅途劳累而显得十分憔悴。 看到这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方广和方霖心中不由对这位负责整个行程规划的二哥充满了敬佩之情。 当二人并肩走进旅店大门之前,他们一边熟练地从各自的马背上卸下厚重的鞍垫,一边聊起了这次旅程。 “跟随二哥出来果真是个明智之举啊!” 方霖笑着说道,他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得意。 接着,他又伸手揽住了一旁方广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补充道:“我们估计要比父王早几天抵达龙岩寺呢!要知道,虽然皇室出行选择的是平坦宽敞的大道,但毕竟还有大量随行人员以及众多官吏同行,想一路上不休息是不可能的,至少也需要花费三天半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段旅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用食指轻轻敲打着下巴陷入沉思中,“这么算下来,我们大概能比大部队提前一到两天左右到达目的地哦!要知道,这额外赢得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讲可是非常珍贵啊,说不定就能让我们抢先完成更多事情。” 方广瞥了他一眼,用力把他拽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地说:“你就别在这儿幸灾乐祸了!” 方霖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新奇好玩的事物,他挥了挥手,嘴角带着微笑回应道:“反正我觉得这趟还挺舒适的,以前怎么都没察觉过来龙岩寺还能这么轻松。” 他心中暗自思量着,原来以前二哥总是独自出发也是有原因的,幸亏这一次自己跟来了,不然真得错过了不少好东西。 方广瞪了他一眼,环顾四周的人当中也就只有方霖最开心了。 对于方广来说,因为带着皇上的命令需要特别关照谷婷菱,并没有觉得此行有多轻松,反而感到有些沉闷和压抑。 这一路上,无论谷婷菱怎样哀求或是威胁,希望获得更多的自由空间或是舒适待遇,方淮序都坚决不予理会,这使谷婷菱既感到极度挫败又满怀怨气。 她心里认定这一切不幸全都是因为谢晚棠,自然心生报复之念,希望能有机会反击对方以解心头之恨,然而谢晚棠根本不理会她的挑衅,即便在少数几次接触中也只是限于对她背上的伤处换药清洁之时匆匆完成任务而已,丝毫没有多余的交流机会。 怀着满腔不满,谷婷菱总想找机会发泄自己的情绪,因此对负责保护并照料她的方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言。 面对这样一个难以沟通的对象以及她表现出的态度,即便是向来以乐观闻名的方广也感到头疼无比、难以招架。 每当看到三弟遭受如此对待后显露出的委屈表情时,方霖总会拍着他的肩膀给予安慰: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去照顾那个完全不领情的女孩呢? 作为一名huangzi,根本不必这样低三下四地对待任何人啊! 听到这些话,方广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苦笑几声作罢。 毕竟,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方淮序那样冷静处理每件事情;即使他们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但彼此间性格及处事方式的差异还是挺明显的…… 谷婷菱一向被人宠着,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外面,总是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可这次出门却没有人真心对她好。 方广对她爱答不理,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而方淮序更是对她视如无物,仿佛她是空气一般透明。 这种突如其来的冷遇让她心情异常低落,整天愁眉苦脸的,连走路都提不起劲。 然而,这些事情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对谢晚棠的厌恶来得深刻。 自从认识谢晚棠以来,谷婷菱就觉得对方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无数次在心里暗自发誓绝不用谢晚棠治疗自己,甚至想尽办法想要让谢晚棠背上害死郡主的罪名,好让自己摆脱这个噩梦般的人物。 可这一切心思似乎都被谢晚棠看穿了。 第209章 顺水推舟 那天,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要走就走吧,少了你,方淮序或许还会更自在些。再说了,不治也好,反正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以后怕是你这伤怎么治都没用了…… 毕竟哪个男人会喜欢妻子的背后满是丑陋的疤痕呢?” 谢晚棠的话音里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但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击中了谷婷菱的心。 那句话仿佛一把利刃,割破了她的虚荣与自信。 谢晚棠的话直接击中了谷婷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迫使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情况。 渐渐地,谷婷菱开始转变态度,变得频繁追问谢晚棠自己的背何时才能恢复健康,是否会留下疤痕等问题。 这种反复无常的态度,让谢晚棠感到极度厌烦。 终于有一天,她干脆没给谷婷菱按时上药,任凭谷婷菱如何苦苦恳求甚至是威胁,都无动于衷。 如今,他们距离龙岩寺只有短短几个时辰的距离。 对于这种情况,谷婷菱内心深处是极其抗拒的。 现在的自己显得如此病弱不堪,完全不是那个一直以来给人留下的高傲形象,若是这样出现在人前,恐怕会被别人议论纷纷。 此外,她还听说了一些有关玄龙大师以及帝女星的传言。 如果以现在这般狼狈的状态去见玄龙大师,肯定会被其鄙视,甚至失去一次向这位高僧请教佛法,或者请他为自己卜卦的宝贵机会。 权衡之下,在快要到达龙岩寺之前,谷婷菱迫不及待地要求谢晚棠赶紧帮自己拆掉背部的缝合线。 听到谷婷菱近乎哀求般的请求时,谢晚棠正坐在一家客栈里简陋的小桌旁吃饭。 听到这样的话语后,她只轻蔑地抬眼看了谷婷菱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嘲笑,“谷郡主,未免有些太过心急了吧?” 这句话里明显带着讽刺与嘲讽的味道。 “哼!” 谷婷菱怒目圆瞪,紧紧盯着对方,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你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你以为我真的不清楚?别把我当傻子!” “噢?” 谢晚棠闻言,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冷笑,冷冰冰的眼神直视着谷婷菱,语气中带着挑衅,“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在打什么主意啊?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对我的误会究竟有多深。”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谷婷菱狠狠地握紧拳头,原本娇美可人的面容此刻变得扭曲而狰狞,甚至透露出几分狠辣之色,“你真以为你能轻易地毁掉我?做梦吧,你还远远没有那样的本事呢!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亲眼看见谢晚棠为方广处理伤口时的情景。 短短两天时间,手术缝合的线就已经嵌入肉里去了,那种疼痛程度令人心惊。 而现在距离那日已有三天,再晚一些的话,这些缝合线怕是会永远留在身体内部无法取出,后患无穷。 听到谷婷菱如此说辞,谢晚棠差点失声笑出来,但她随即控制住了情绪,声音依旧冰冷得让人感觉寒意刺骨:“看来你真是忘恩负义到极点了,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我救你不过是为了完成方淮序的嘱托罢了。自始至终我都信守承诺全力相助,并没有丝毫怠慢或趁机报复的想法,反倒是某些人在得到了些许帮助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 面对着质问,谷婷菱不仅没有任何悔意,反而以冷笑回击道:“你别以为我真的对你一无所知。你觉得我很好骗吗?非要等到抵达龙岩寺才肯帮我拆掉线头。你的为人难道不是向来只考虑自己吗?既然知道寺庙乃是佛教圣地不宜见血这种事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偏偏你要选在这个时机动手,摆明了没安好心。” 感受到谷婷菱对自己深深的不信任与怀疑,这让谢晚棠心中升起一种莫大的讽刺感,但她却没有露出笑容,反而以更加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前者,仿佛是在警告一般:“你这是在找死的路上狂奔吗?还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她真的想直接给对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个耳光,让她永远闭嘴。 “你说我是想找死?” 听闻这话,谷婷菱顿时露出一副阴森恐怖的笑容回应着,眼神中闪烁着坚决与倔强:“堂堂郡主大人今天就告诉你……休想!无论你如何设计,方淮序哥哥我绝不会让你一人独占的,这点儿你大可以放心。” “哦,是吗?” 想起方淮序俊朗的容貌和那深邃的眼眸,谢晚棠的心情突然起了变化。 她微微勾起嘴角,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既然你急着想现在就把线拆了的话......”话音刚落,她站起身来,优雅地朝门外挥手示意灵儿过来,补充道:“咱们这就进屋解决这件事。” 看到容骅筝突然变得如此果断,谷婷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得犹豫了起来,“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和怀疑。 谢晚棠挑了挑精致的眉毛,双手轻轻交叉放在胸前,嘲讽地说:“怎么了,不是你说要拆线吗?我现在按你说的做,你怕什么?” 她的眼神带着一抹轻蔑,仿佛在说这场戏是你自己导出来的,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后,谷婷菱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紧张。 她紧紧盯着谢晚棠的脸,试图从那张看似平静的脸庞上找出些许破绽,或者是一丝隐藏的情绪,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谢晚棠看着对方紧张的模样,冷冷地笑道:“谷郡主,我一会还想睡个舒服的午觉呢,这条线你拆不拆啊?” 她的语气虽平淡,但透露出明显的不屑。 想起了之前方广痛苦的样子,谷婷菱咬了咬牙,目光变得更加坚定,她坚决地说:“谁说我不要拆?拆!” 她的话语虽然简洁,但却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闻言,谢晚棠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表情显得有些意外。 但她很快恢复了淡定,用一如既往平和的语气回应道:“好吧,既然决定好了就别再啰嗦了,我们开始吧。” 至于为什么谢晚棠会同意为谷婷菱拆线,其实是出于无奈。 第210章 全身的恐惧 她的背伤要比方广严重得多,按照原本的安排,本应在抵达龙岩寺后再休息一天才进行拆除,这样不仅可以更好地恢复,还能最大限度减少留下疤痕的可能性。 但是如今情况却不得不提前处理了。 不过谢晚棠倒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些细节,反正痛楚是别人的,出血也不是她的事情,所以又何必让自己因此犹豫呢? 当谷婷菱趴在榻上时,谢晚棠轻轻地剪开了她的衣服,动作十分细致。 随后,她建议道:“谷郡主,拆线会很疼,要不要先让你睡过去再动手?这样的话,你会轻松许多。” “不必。” 谷婷菱咬紧了牙关,眼中透露出对对方的极度不信任,冷冷地哼了一声,“这点痛,我撑得住。” 见此情景,谢晚棠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心中满是失望,“哎,真是好心没好报。明明是在为她着想,可她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 听到这里,谷婷菱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你会替本郡主打算这么细心?” 显然,在谷婷菱的心中,谢晚棠并不可能真的关心自己。 “信不信由你。” 谢晚棠轻巧地回了一句,面上虽然依旧平静,但她心里却嘀咕着,总是自称本郡主本郡主的,好像多高贵一样,这次非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一定要让你记住今天的痛苦! 正当谷婷菱想要反驳的时候,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剧痛袭来,这种疼痛犹如万箭穿心,她立刻发出了尖叫声,“啊!你这个该死的……” 她痛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面对这声尖叫,谢晚棠依旧面带微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说什么了吗?我不是告诉你这很疼吗?” 言外之意仿佛在说:早已经提醒过你了。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痛苦呐喊,“啊!停手,啊!” 谷婷菱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从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度的剧烈疼痛。 上次被谢晚棠用刀子划伤背部时,由于太痛,她直接昏了过去,等到醒来后也只是短暂感到一些不适,喝了药就好了。 但现在每拉扯一下缝合的线头,都能清晰感受到背后新长出来的细嫩皮肤正在经历撕裂般的折磨,这种感觉让她真希望马上就失去意识,昏迷过去,以结束这场煎熬。 对于谷婷菱那近乎绝望的哭喊与责备声音,谢晚棠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专注地做着手中的工作。 只见谷婷菱背后的数十道伤痕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谢晚棠正一一将原本紧紧缝合住伤口的丝线抽出。 因为取出这些线还为时尚早,导致每拔一条线都会带动出一丝鲜红血液以及夹带着少许肉屑的小渣滓,场景十分惨烈。 旁边的灵儿听着这惨叫声都觉得头皮发麻,看着桌上铺开的布满红线头的手帕,更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那手帕上的线头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针扎在她的心上,使她感到极度的不安。 她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能招惹这位夫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种折磨仿佛会一直留在记忆中。 而一直跟在旁边的谷婷菱贴身丫鬟眼见此景也十分不安,注意到两者间明显不同的状态对比——一个是冷静操作的谢晚棠,手法熟练、神情淡然;另一个则是满脸汗水、不断惨叫的主子。 “郡……” 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就被正在忍受剧痛的谷婷菱打断:“别说了,再说话就把你扔出去!” 说完话的她紧接着发出新一轮更高分贝的惨叫,那声音仿佛要把人的耳朵震破。 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低头站在那里,不敢出声。 谷婷菱背上的伤真的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每一道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处理。 拆线、上药、涂精油,每一个步骤都让谷婷菱痛得几欲晕厥。 这一切工作全部弄完差不多花了谢晚棠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期间谷婷菱痛苦得几次想要挣扎起来,都被谢晚棠稳稳地按住。 收拾完一切后,谢晚棠一句话也没说,开始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她的表情冷漠,仿佛对谷婷菱的疼痛毫不在意。 谷婷菱觉得十分不舒服,想起方广好像没有她这么难受,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怨恨。 正想讽刺几句,却无意中看到桌面上沾满血的线,眼前顿时一黑,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大叫起来:“谢晚棠!” 谢晚棠根本不理她,拿起已经整理好的药瓶和工具冷着脸就要出门。 那种冷酷无情的态度让谷婷菱更加愤怒,但身体的疼痛让她一时无力追赶。 “你给我站住!” 谷婷菱怒不可遏地喊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那些线怎么……” 其实谷婷菱根本不敢仔细看那些血淋淋的线,刚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差点吐了,那场景令她无法直视。 但内心的恐惧和愤怒驱使她必须要问个明白,尽管此时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不管她怎样大声地呼喊,甚至是撕心裂肺地尖叫,谢晚棠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完全置若罔闻。 这使谷婷菱感到前所未有的气愤与无助,愤怒到甚至暂时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她尝试稍微移动了一下背部时,一种仿佛被生生撕开般的剧痛猛然袭来! 这种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瞬间泪如泉涌,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随即她用尽全身力气向站在身旁的丫鬟下了命令:“快点!马上给我拿一面镜子过来!我要看看我的伤口!” 面对着主子突如其来的强烈要求,这位平时一向听话的小丫鬟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可能,心想郡主可能是想要看自己的伤情是否有了好转。 但又担忧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带着一丝犹豫地低声劝说起来:“郡主大人,按照计划,我们还有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才需要出发呢,而您背上的那个大伤口显然还没有彻底痊愈,或许现在您可以先躺下休息一下?” 然而对于此时情绪失控的谷婷菱而言,这些劝告的话语简直就如同耳边风一般无关紧要。 第211章 再合适不过的借口 “少在那里啰嗦个没完没了的了!我刚才说了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赶紧去拿来那面镜子给我看!”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 见状之下,小丫鬟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慢慢腾腾地走向一旁放着铜镜的地方,并将它小心谨慎地递给了谷婷菱。 接过来之后,虽然内心早已做好了最坏打算,但当谷婷菱真正忍住疼楚将镜子移至可以照见受伤部位的角度那一刻,仍然被眼前景象所震撼,差点儿当场失去意识昏倒在地,紧接着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将握在手中的铜镜用力抛掷开来,同时用手掌狠狠拍打着身下的床榻,“该死的谢晚棠啊!你这是故意这么做的,绝对是故意想让我难受!” 正当这时,旁边伺候着她的丫鬟见此情景不禁惊慌失措起来,生怕自己家郡主由于太过激动而影响到了伤处的恢复工作,于是赶忙上前试图阻止对方进一步动作:“郡主,请听奴婢一句忠言,别那么冲动……您背后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再出什么乱子了……” 不等说完所有话,就被满脸怒容、双眼通红并且嘴唇不断颤动着的谷婷菱打断道:“立刻住嘴!” 谷婷菱此刻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地怨毒与决绝意味:“其实之前我曾打算念在昔日情分以及璀璨哥哥对你还留有几分旧日好感的情况下,打算不再计较你对我不利的事情,并且准备放弃去太后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这个念头。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全都是你一手促成的结果!从今天起我发誓此生不会再有任何饶恕你的念头存在!” “唉,郡主……” 听到这里的小丫鬟双肩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内心深处其实很想告诉这位一直被痛苦折磨的美丽女子,实际上相比起最初刚刚受伤时候那种触目惊心的恐怖模样而言,如今其背部肌肤上所留下的几道交错伤疤已显得淡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原本裸露在外的红色新鲜血肉经过这些日子精心护理后已经很好地结痂,并开始呈现出一种较为光滑平整的状态,只要给予足够时间等待其自然脱落的话,那些明显痕迹很有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消退不见。 以前她见过有些人哪怕是指缝里的小伤都会留下长长的疤痕,但郡主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被重新修复了一样,效果非常好,没有任何违和感。 那条原本可能会长成扭曲疤痕的皮肤,如今变得光滑如初,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恭敬王妃真是医术非凡,说不定连宫中的御医都赶不上她。 “滚出去!” 谷婷菱愤怒地咆哮道,依然无法接受自己曾经完美无瑕的背部如今变得这样丑陋。 只要一想到那些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疤痕,她就觉得天旋地转,心头仿佛被针扎一般疼痛。 每当照镜子时,那些可恶的痕迹就像在嘲笑着她的无能和脆弱。 新的怨恨和旧的怨恨一起交织,从那天起,谷婷菱就开始深深地记恨谢晚棠。 无论是何时何地,只要一遇到谢晚棠,谷婷菱心中就充满了仇恨与报复之心。 每次想起这些事情,她都会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机会,在背后狠狠地说两句,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谢晚棠听到了只是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轻蔑地嘲讽道:“哪来的狗在吠?叫声真难听!” 谷婷菱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立即反驳回去。 但她刚想开口,却迎上了方淮序那冰冷的眼神,吓得她立刻把话咽了回去,心中的怒火只能硬生生地憋回肚子,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去。 原本预计要花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龙岩寺的,但实际上不到一个半小时,谢晚棠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车夫停下了马车,众人纷纷下了车,放眼望去,只见四周景色优美,远处的庙宇隐隐约约出现在视线里。 这里的繁华出乎谢晚棠意料之外。 她原以为这样的寺庙应该建在远离喧嚣的地方,四周寂静无人。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太过于天真。 虽然不及京师那么繁荣,但也热闹非凡。 行人来往络绎不绝,街道两旁摊贩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谢晚棠微微挑眉问道:“我们是在这里找个旅店住下吗?” 方淮序听见了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地倒了三杯茶,语气平和而又坚定地说:“不,咱们住在龙岩寺里。” “啊?” 谢晚棠惊讶地愣住了,“为什么?” 她本以为他们会在附近的旅店住下,毕竟那样比较方便。 可现在竟然要住在龙岩寺里,那岂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到那位玄龙大师了吗? 这个决定让她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见她惊讶的表情,方淮序微微挑了一下眉,“怎么了,有问题吗?” 他原本以为能在龙岩寺里住一宿是件难得的事情,还以为她会因此感到兴奋,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强烈。 谢晚棠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跳出眼眶一样,“当然有问题!” 方瓒并没有马上反驳,而是直接把第一杯茶递给谢晚棠,语气平和地问道:“哪里有问题呢?” “这……这个嘛……” 谢晚棠接过茶碗,捧在手里,眼神闪烁,骨碌碌转着,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一个合理且可信的理由。 旁边的小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一丝趣味,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摸着下巴,露出一副非常成熟的样子,开口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嘛。筝姐姐以前说过她不吃素的,在那儿还能吃到鱼和肉吗?” 听到这话,谢晚棠心中暗暗感激这个机灵的孩子,这确实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借口。 但表面上,她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笑道:“哈,还真让小家伙说对了,我确实是这样。” 方淮序闻言,并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眸子里仿佛藏着许多未尽的话,沉默了片刻后依旧没有开口。 感觉到他的目光中有几分严肃和沉重,谢晚棠连忙走上前,伸出双手轻轻为他按肩膀。 第212章 亏大发了 一边按摩一边认真解释道:“王爷您看,我真的算得上是无肉不欢的人啦,如果到了那儿天天只能吃青菜叶子的话,恐怕用不了两天时间我就能把自己饿晕过去了。” 说罢,发现方淮序脸上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她赶紧抓住机会进一步强调:“再说,我这个人真的与佛法不太契合,请不要让我影响到您的气运。您可得多考虑一下自己的修行啊。” 听着这些话,方淮序突然转过头来,挑起眉毛看向正精神饱满为自己按揉肩膀的谢晚棠,心底不由得冒出一股好笑的情绪。 “原来如此,那你是想让我留在这里,自己出去找家旅馆住?听说玄龙法师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探讨交流佛理问题呢。” 听见他这么说,谢晚棠立刻摇手否认,“哎呀,王爷想错了。我哪儿舍得赶王爷离开呀。您的智慧举世无双,在下紧紧追随尚且唯恐不及,又怎么可能有让王爷您离开的想法呢?” 看到她这副样子,即便原本并不想笑,但他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点,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真是什么都能编出来啊你。” 谢晚棠咧嘴一笑,“嘿嘿,那是当然,谁不知道我们王爷向来都是英明神武的。” 方淮序觉得有些好笑地问道,“你以为我真的在夸奖你吗?” 谢晚棠调皮地眨眨眼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意思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地提醒着她之前所说的话,“你还记得刚刚你是怎么保证会一直跟着我的,并且绝对不让我一个人独自行动吧?” “记得记得,自然是记得很清楚的。” 谢晚棠带着笑容如此回应道。 “真的吗?” 方淮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地说:“既然你说你这么不愿意离开我,那不如就陪我一起前往龙岩寺好了。” 一听到这话,谢晚棠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哎,这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呢? 唉,能不能让她把刚才随便说出来的话收回来啊? “王爷……”谢晚棠嘟起小嘴,停下所有动作,然后蹲到了他的面前,用双手托着腮帮子,以一种十分委屈而又楚楚可怜的样子望向对方,“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这一回吧,毕竟那个龙岩寺可真不是普通人可以住的地方啊。” 方淮序略微弯下了腰,眼睛对视着下方的女孩儿,语气温柔而认真地说:“现在的你看上去还真是挺让人同情的样子呢,筝儿。” 听到这里,谢晚棠连忙点了点头,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正闪烁着盈满泪水的光芒,一副娇弱的模样继续软语央求着,“王爷啊,您是到现在才意识到我有多么值得怜悯了吧?请您仔细看看我的表情,我的眼神当中蕴含了多少无助与哀愁啊……” “哈,哈哈!” 突然有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方淮序的眼睛眯得更加细长了,他的眼神冷得几乎要凝结成冰,一字一句地说:“四皇弟,你是不是太闲了?” “哦,被发现了呀?” 方霖轻轻地摸了摸鼻尖,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说:“二皇兄,你们两人的互动真是太有趣了。既然二皇嫂并不想住在龙岩寺里面,不如就放她自由吧。” 本来听到自己的话被人嘲笑感到十分不爽的谢晚棠,现在因为方霖为她说情而心情好转了不少,连声点头,并朝窗户那边大声喊道:“多谢四殿下体谅我!” “不用客气,其实我也还没有向二皇嫂正式感谢过她的救命之恩呢!” 方霖轻松地回应着。 方淮序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并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但方霖觉得十分古怪,心里琢磨着二皇兄并不是那种甘心吃闷亏的人,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气场所包围,几乎无法呼吸。 方霖苦着脸哀求道:“二皇兄,这样太过分了吧?真的不能放过我这一次吗?” 只见方淮序嘴唇轻轻一动,吐出一个字:“滚。” 这时,一向爱笑的方霖也彻底笑不出来了,脸上露出了极度尴尬的神色。 尽管他已经摆脱了这股气息的束缚,但是他的听力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被隔绝在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嘿嘿……”躲在帘子后看热闹的小屁孩看着这一幕不禁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看到平时威风八面的方霖竟然像一只狼狈逃窜的马一样跑了。 这个四殿下真是有点儿傻得可爱。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时,他总是喜欢上前调侃几句,但自从知道了璨哥哥曾经暗中破坏过他与筝姐姐之间的关系后,他就变得非常识相了,再也不敢在璨哥哥面前随便开玩笑了。 否则的话,哼哼,到时候吃亏都不知道错在哪里,那得多难受啊! 要知道,已经连续两天他都没机会抱筝姐姐了,也没有亲到筝姐姐的脸颊! 真是太亏了! 太亏了,简直就是亏大发了,这两天他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恶毒的璨哥哥! 谢晚棠瞪了一眼趴在窗台边的小屁孩,“别乱爬了,掉下去怎么办,回床上去!” 最近几天不知为什么,小家伙让人心少操了许多烦恼,但她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这个小家伙虽然变得乖了很多,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他会一不小心摔伤自己。 “好的。” 小孩子很听话地下了凳子,很快跑回到床铺上,还回头给了谢晚棠一个甜美的微笑。 那个笑容如此温暖而纯洁,仿佛能够照亮她心中所有的阴影,使她不由自主地心情好了许多。 谢晚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而对着方淮序说道:“王爷啊,这件事您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她的话语里带有一丝无奈与恳求的意味,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希冀,仿佛希望能够打动他的心。 方霖离开之后,方淮序冷漠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伸手重重捏了一下谢晚棠的脸,淡淡问道:“疼不疼?” 第213章 不容小觑 他那冷峻的眼眸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但手上的力道却又显得有点粗暴。 谢晚棠皱着眉,虽然确实有点疼但是并没有抱怨。 毕竟这个时候再发脾气似乎也无济于事。 她强忍住不适,努力表现得平静如常。 方淮序挑了挑眉,“嘿,这回知道忍耐了?” 他语气中的戏谑十分明显,说完后,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继续道,“要是告诉本王真正的理由,本王或许会让你出去住。” 谢晚棠心跳加快,心里嘀咕:他怎么察觉自己在撒谎的? 她感觉自己装得挺像啊。 难道真的有那么明显的破绽吗? 此刻她的脑子正快速运转,试图找出最恰当的答案,以防万一。 她微微一笑,眼底含笑:“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妾身怎么会欺骗王爷您呢?刚才说的是最真挚的原因。” 实际上,怎么可能直接告诉他,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呢? 讲出来谁能信? 还可能被当作妖怪看待。 如果真这么说了,恐怕自己不仅会被赶走,甚至还会遭受更大的伤害吧。 方淮序盯着她看,薄唇微闭,眼睛眯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探究和疑问,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她的心灵深处,让人感到阵阵紧张与压抑。 看着方淮序严肃的样子,谢晚棠心里不禁感到一阵紧张。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重复着:“真!的是真的!”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决,希望方淮序能够理解并信任她的决定。 方淮序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晚棠,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紧缩了一下。 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却让人心生疲惫。 只见他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微微阖上了双眼,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他的话音不高,语气中略带一丝无奈和无力感。 听见这样的话,谢晚棠不由得愣住了几秒钟。 她注意到,此时的方淮序眼神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冷漠,这使她的心也跟着一阵阵刺痛起来。 咬了咬嘴唇,她紧锁眉头试图与方淮序对话:“王爷……” 方淮序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变得格外认真且温柔。 他对谢晚棠说:“筝儿,我真诚地建议,不论怎样都应该去一趟龙岩寺拜访一下玄龙大师。这次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了可能就会有遗憾。” 说完,他还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并且用更加柔和的声音补充道,“其实我不是想逼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只不过按照我之前向玄龙大师许下的承诺——对于每一个有可能符合条件的人选都不会错过,所以才提出让你去见一见。” 听了这一番诚挚而又充满理由的话语之后,谢晚棠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差点就要落下眼泪。 每当想到越来越靠近那个传说中的龙岩寺时,那份内心的不安就变得更加强烈。 真的很想问问能不能取消这个行程…… 但是,每当看到方淮序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溢而出的真情实意以及深切的关注之时,所有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然而最让她担忧的是,在真正面对那位所谓的玄学高人之际,自己会不会因为恐惧而直接逃跑呢? 根据人们的传说,龙岩寺建于一座名为龙岩山的地方,具体而言则是在半山腰之上。 正当两人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好奇心驱使下,谢晚棠开口询问起关于寺庙确切位置的信息。 只见方淮序轻轻地拉开车帘往外指了一指。 随着视线望去,谢晚棠顿时被眼前景象惊得脸色煞白。 “居然这么高?” 她内心暗自吃惊不已。 原计划想要给自己加油打气,在见到大师的第一刻立刻开溜逃跑的想法此刻看起来竟是那样的可笑幼稚。 那么巍峨的一座山,对于完全不熟悉路径的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自身武艺又十分普通平庸,恐怕还没有跑多远就已经被人给抓住了。 “也就这样子呗。” 当时,方淮序完全没有体会到谢晚棠内心的崩溃,轻巧地答道。 在他看来,似乎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大事,但这让旁边的谢晚棠心里感到一阵无奈和挫败。 原本想着攀登难度极大,尤其考虑到方淮序身体不便更是如此。 她心里暗暗替抬轿的工人们捏了把汗,决定等事后一定要给他们提高报酬,毕竟他们要付出的努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不过显然,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而且达到了一种极其令人震惊的程度。 这一点在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愈发深刻体会到了。 谢晚棠低头望着脚下的路,心里头猛地明白了些什么。 龙岩山不仅高而且险峻,这已经是让人吃惊的事情,但真正让她惊叹不已的却是那条盘旋而上的山路。 她实在搞不清楚,那些寺庙里的僧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在这样一个斜度接近六七十度的陡峭山坡上铺设了一条如此平整的道路。 每一粒沙石都恰到好处地嵌在一起,使得走在上面的人感觉自己好像行走在平地上一般,丝毫感受不到因为坡度过大而带来的任何不适感。 这样的建造工艺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让她由衷生出了一份深深的敬佩之情。 她在心中反复琢磨着,这条路究竟是如何建起来的,背后的匠心与汗水恐怕难以用语言形容。 身边的夏侯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困惑与惊叹,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自豪,“这条道路其实是由王爷提议修建的。” 他的话音刚落,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得意。 谢晚棠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之色。 “哦?居然是方淮序?” 她脑海中迅速回忆起之前听闻的种种传说。 她早就知道,方淮序不仅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之一,而且还被认为是极具才情的人物。 一直以来,她就知道此人绝不简单,不但武艺非凡而且对各类学问都有着深厚的研究,特别是对于草木药材学方面的精通更是无人能及。 第214章 莫名的担忧 然而,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才能竟然还能应用在这类工程建设之上…… 这一点的确令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夏侯过犹豫了一会,见主子神情如常后才缓缓开口:“实际上,这条路已经完工五年多时间了。但是,修建这条山路可是花费了一年半载才终于完工。” 据他所知,自从主子第一次来到这座庙,就下定了决心要改善通往这里的道路条件,以方便更多的游客前来参观和游玩。 在过去,从山脚下到山顶攀登至少需要耗费大约四个时辰的时间;而现在有了这条新建的道路之后,行程时间足足减少了好几倍,大大节约了大家的登山时间。 “夏主管,你不知道吗?” 听到这里,谢晚棠瞥了夏侯过一眼,冷不丁地问道。 夏侯过一愣,疑惑道:“知道……什么事情?” 怎么自己突然就跟不上夫人的思维跳转速度了呢? 谢晚棠微微眨了眨眼,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任何伟大的创新,都需要时间去验证其实际价值。” 就在此时,方淮序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谢晚棠误以为对方此刻内心正得意洋洋,“王爷,请不要太自得了。” 尽管被如此挑衅,方淮序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淡定的微笑,眼神牢牢锁定住对面的那个女孩,并不急着出言反驳。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第三个人插进了对话中来:“不明白具体状况的人最好不要随便发表什么意见!你知道这项成就给多少人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吗!” 即使不用抬头看去,谢晚棠也知道发出这道声音的正是谷婷菱无疑。 面对这种无端挑衅,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谷婷菱依旧没有放弃争辩的机会,继续尖锐地指出:“粲哥哥早在十四岁那一年就有了这样出色的想法与规划,当时又有谁能够预料得到这一切呢?你是否能稍微理解一下呢?” 十四岁的年龄就能提出这样的构想,确实是件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 不过,现在谢晚棠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构想上,而是被另外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占据着。 她轻轻抬头,目光直视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王爷,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认真谈一谈关于你年纪这个问题了。” 对面站着的方淮序显得非常困惑,他眉头微皱,疑惑地回应了一个简短而略带疑问语气的声音:“嗯?” 为了避免过于正式的对峙氛围,也为了让自己紧张的心情放松些,谢晚棠拉起身边孩子的手,慢慢地走向另外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同时嘴里轻声细语地说道:“这条路大概是在五六年前才完工的,在修建过程中的实际工程时间至少得有两年左右,那么在此之前的设计阶段应该也投入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所以不知道王爷您到底有多少岁了呢……” 话说到这儿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听起来就像是出了个需要解谜的数学题一样复杂难懂。 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尴尬之情从心头涌上脸颊。 听完这段有些突兀且不自然的陈述后,一向冷静沉着的方淮序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随后用低沉而又意味深长的声音缓缓开口:“原来筝儿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确切年龄啊……” 看到谢晚棠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他却抢先一步补充了一句,“看来你在这些方面还真是不够关心我啊。” 感觉到自己的初衷可能已经被误解为缺乏关心,谢晚棠急忙用力捏紧双手以控制情绪,并试图将对话拉回正轨之上,语气坚定地说出了那个困扰已久的问题:“王爷,请务必告诉我您的真实年龄是多少?” 其实,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已经迅速闪过几个数字——自己今年15岁,再大致估算了一下两者之间大概会有的岁数差异,不由得心生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波动——至少七八年的年龄差啊! 这种情况下与之结缘岂不是像人们常说的老牛吃嫩草一般吗? 正当思绪乱成一团麻线般无法整理之际,理智突然间跳出来反驳道:哎呀,等等! 好像目前为止这位大人对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态度或意图。 想到这儿,内心又忍不住暗暗骂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来平息内心的波澜:真是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些什么鬼啊! 听上去倒像是我本人多么期盼会发生些什么似的! 注意到身旁之人脸上忽变的颜色以及略微急促的气息变化后,原本面带微笑站在那里的方淮序只是淡淡地勾起了嘴角,以一种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却十分认真的态度给出了最终答案:“抱歉啦,这个秘密我打算一直保留下去,不会轻易透露给别人的。” 由于腿脚不太方便,方瓒是被人用担架抬着上山的。 这是一次艰难的旅程,他躺在软垫子上,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每一次颠簸都会让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时,谢晚棠觉得自己其实还算幸运,尽管她也有很多烦恼和压力,但至少能够自由行走。 然而,在她的心中却涌起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明明方淮序高坐在上面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威严、庄重,但她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担忧,总觉得这样被众人侍候的方淮序内心一定感到孤单与无聊。 出于这样的想法,她总是不停地在旁边说些有趣或者没意思的事情试图让他感觉好一些。 一路上她的声音几乎没有停歇过,有时候讲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有时却又变得忧心忡忡眉头紧锁,这些故事有令人开心的大笑,也有引人沉思的小道理。 当然,其中也不乏让方瓒听得云里雾里的内容,偶尔会引发他无奈地微笑或是假装生气。 不管怎么说,这些喋喋不休确实帮他赶走了不少烦躁的心情。 渐渐地,随着队伍离山顶越来越近,她注意到周围的人们开始兴奋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步伐也似乎变得更加轻快了。 第215章 捉弄 见此情景,一向大大咧咧的谢晚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并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回事啊,这些人怎么突然都跟吃错了药似的,一个个显得这么亢奋?” 这句话刚好落在了正在努力理解刚才那些奇怪典故的方瓒耳中,对于她口中“打鸡血”这个词完全搞不懂什么意思的他只好疑惑地挑了挑眉毛,好奇地问道:“你在说些什么呀?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听到这话,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嘴了的谢晚棠立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耸耸肩答道:“哎呀,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你就别在意啦!” 见状,本就对小姑娘十分宽容体贴的方瓒轻轻笑了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对方充满活力的样子,随后想到对方为了缓解旅途中的枯燥已经说了这么多话,估计此时喉咙也该渴了吧,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温柔地注视了片刻后将视线移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深处。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座巍峨险峻的龙岩山竟然仅在一个多时辰内就被他们征服了一半高度。 当一行人终于踏上了接近峰顶的平坦道路时,不远处已经有三位明显是在此等候他们的身影映入眼帘。 看到这三位等待已久的人物,谢晚棠首先注意到其中一位年约五旬左右、颌下蓄着短而整齐胡须的老者身穿一袭明黄色长袍外披红色袈裟,显然是位地位尊贵的高僧;另外两位陪同在旁的年轻人则穿着淡灰色长袍,大概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一看见他们便立即合掌施礼以示尊敬。 从这一刻开始,原本蜿蜒曲折难行的小径瞬间转变成笔直宽敞的大道。 于是,在仆人们的帮助下,方瓒很快就离开了担架,转移到特制的轮椅中独自向前移动去。 因为整队中最尊贵的就是他,所以他自然而然走在前面。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他昂首阔步,步伐稳健,尽显王者的风采。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伙伴没有跟上来,不由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朝后喊了一声:“筝儿?” 一看见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出现在队伍中,谢晚棠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位置不够妥当,于是机智地退到了队伍最后面。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不引人注目的状态,却没想到自己被点名了。 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唤,她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上前几步,小心地询问道:“王爷,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声音虽细,语气里还是透着一丝紧张和谨慎。” 方淮序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戏谑,“给本王推轮椅!” 话音未落,便把手指指向旁边的轮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谢晚棠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侯过,发现对方很懂事地把头转向了一边,假装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 无奈之下,她只得先从方淮序手中接过正坐在怀里的孩子,随后自己走过去替方淮序推动轮椅向前走。 心里虽然有些不甘,但她明白现在并不是表达不满的时候。 走了一会儿后,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最终忍不住微微低头,在方淮序耳边轻声问道:“王爷,那是不是……玄龙大师?” 同时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前方不远处那位穿着灰色僧袍、面容祥和的中年和尚,语气中透着些许疑惑。 她的呼吸温热而甜美,轻轻拂过了方淮序的耳朵,让这位一向冷静自制的王爷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似乎被触动了什么,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低声回答说:“不是。” 话语简短,却充满了确定性。 “哦,原来不是啊。” 谢晚棠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表情稍微缓解了一些。 得知不是自己担心的对象之后,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显然,方淮序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轻松情绪,眉尖轻轻一挑,回头看着她那略带稚气但又不乏机敏的脸庞。 这时他又注意到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捏就能断裂般脆弱。 一时心血来潮,他突然伸手握住了那只小手,并且用自己宽大的手掌量了一量。 结果发现即便已经喂养了好一段时间,她的小手仍旧没有一点变胖的迹象。 这一举动让谢晚棠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鼓点一般急促起来。 他完成了这些动作后,似乎完全没有当回事,把手移开,随意地揉了揉鼻子,嘴角微微上扬,抱怨道:“这算是什么呢!” 方淮序听到她低声的嘟囔,微微一笑,随即转过头来,轻声询问:“你似乎不怎么想见到玄龙大师?” 她被他突然的问话搞得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讶,接着呵呵笑了两声,赶紧解释道:“哪儿的话,王爷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不想见玄龙大师呢,您真的误会了。” 他又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真的吗?” 在方淮序的眼中,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总是瞒不过他锐利的眼睛。 “真的真的。” 谢晚棠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觉得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令自己很不自在。 事实上,她内心确实不想这样回答,但又害怕自己的言辞惹恼了眼前的人。 方淮序一直以来都与她不太对盘,特别是当她说出那些他不爱听的话时,他的反应就更难预料。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其中三名和尚恭敬地上前几步,对着方瓒双手合十,齐声道:“恭迎尊贵的王爷光临龙岩寺。” 方淮序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作为回应:“启光大师,不必多礼了。” 听到这里,原本心里有些紧张不安的谢晚棠松了一口气——启光大师,并不是玄龙大师! 刚刚她还在怀疑是不是方淮序有意捉弄自己。 这时,启光大师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又清澈,缓缓说道:“其实玄龙大师早已经知晓诸位今天将至,并且已经在禅室中等候良久了。不知恭谨王爷是否愿意立刻前去与他会面呢?” 第216章 引荐 谢晚棠顿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这位玄龙大师到底是如何提前知道他们的到来的?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可以准确算出这一切? 还是说,是方淮序事先已经暗中通知了对方? 就在方淮序还没来得及回复时,身后谷婷菱上前几步,缓缓地来到启光大师面前,恭敬地朝他合掌行礼,眼中满是真诚地询问道:“请问大师,现在皇太后在哪儿呢?” 启光大师微微点头回礼后,从容不迫地答道:“回郡主话,皇太后正在禅堂内静心诵经,以求心灵宁静。” 听到这话,谷婷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先是表示了一番感谢,并且温和地提出了一个请求:“不知道启光大师能否带我去拜见一下?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太后了,心中十分挂念。” “郡主真是费尽心思啊。” 启光大师语气平和地说,“皇太后的确是一个有善心的人,不过她从上个月开始就已经闭关禅修,需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来静心修行。而明天才是正式出关的日子,在这之前,她是不愿意见任何人的。希望郡主能再多等一日。” 谷婷菱听了这番解释后,眼眸微微眯起,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明白了,多谢启光大师。” 启光大师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谷婷菱内心有些失落,在启光大师转过头去之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晚棠! 面对这一目光,谢晚棠则耸了耸肩,心想:这个谷婷菱还真是性急,刚到这儿就迫不及待地找援手来了,显然是想用皇太后来对付自己。 一旁的方淮序见到谷婷菱突然打断对话,心里稍显不满。 冷冷的目光扫过她,当察觉到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一抹恶意后,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随后将注意力转向了启光大师,语气淡淡地提议道:“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玄龙大师了。既然今天我们还有些空闲时间,不如我们现在就前去拜访他,与他交流一番佛法可好?” 启光大师平静地一笑,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平和与从容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稳重,他轻轻地抬起手臂,做出一个礼貌且恭敬的请的手势,用沉稳而温和的声音说道:“王爷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请随我来吧!” 方淮序轻轻点头,他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坚定,转过身去,看了一眼旁边正微微皱眉、似乎心里在担忧着什么的妻子谢晚棠。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低声而又关切地问道:“筝儿,为夫现在要去同玄龙大师探讨一些事情,今晚大概需要留宿在这山上了。不知道你的安排怎么样……你会不会觉得不方便呢?” 不等方淮序说完所有想说的话,敏感又体贴入微的谢晚棠就迅速地伸出手臂,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语,并以最快速度给出了回答。 她的眼神里虽然闪过一丝不舍与忧虑,但仍然坚强地摇着头道:“你尽管放心去吧,不用因为我在意,我知道怎样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我们会很好的,你不必担心。” 看着妻子如此懂事,方淮序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稍稍眯起了一些,嘴角也挂上了宠溺的笑容,继续试探地询问:“那你想不想跟随我去见见那位备受尊敬的大师——玄龙大师呢?也许你会喜欢那里安静祥和的气息的。”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展现出各种不同反应:有些人表现得惊讶万分,毕竟普通人要想见到那位德高望重的玄龙大师是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有些人则流露出羡慕之情,要知道除了皇族成员之外,几乎无人能够轻易得到这位大师亲临指导的机会。 尤其是除开方广及方霖两人之外,剩下那些跟着方淮序来到这里的人们,每个人的心中其实都暗藏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们对面前这位尊贵无比却又谦虚谨慎的王爷敬仰之极;另一方面则是希望通过王爷的帮助,获得与传说中的高僧会面并请教问题的机会。 玄龙大师的一句话往往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轨迹,哪怕是最为简短的话语也值得让人反复咀嚼。 因此,即便拥有再多财富,也不一定能换回他对命运未来的预测或建议。 如果谁有幸能得到他关于某件具体事务的意见甚至是简单的指引,那么这种机会无疑是非常稀有的宝贵财富。 通过刚才方淮序夫妇之间简短却意义深远的对话,大家都清楚了一个事实:假如谢晚棠表达了想要见面的愿望,那么无论如何方淮序肯定会带上她的;反之,则意味着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被纳入考量之中。 感受到这一层含义后,谷婷菱感到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遗憾之情,尽管如此,她依旧鼓足勇气向前踏出一步,并且小心翼翼地向在场各位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一直都非常向往佛法的世界,对于闻名遐迩的玄龙大师更是充满了敬佩之意。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幸运能够得到您的允许,去亲眼目睹这位智者的风采呢?” 紧接着,柳懿心也不甘落后地走上前来,满脸温婉的笑容,语气中透着一种恭敬:“启光大师,在来之前,懿心已经吃斋七七四十九天,只为能够亲眼见到玄龙大师。请问能否引见一下呢?” 对于每次都让别人抢先发言,谢晚棠表示挺无语的,但她并不介意。 她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撇了撇嘴,静静地听她们说话,心中暗暗嘀咕:“什么佛女、七七四十九日的斋戒,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哼! 柳懿心这话讲得还挺有趣的,连续吃素四十九天…… 都不知道第一天上路时谁夹了好几块方淮序特意为她准备的落莲雪子鸡给她吃呢! 而且有一块还是她特别想吃的那部分! 所以这件事她记得非常清楚。 呵,还自称为佛女,像她这种人竟然还想着求卦,在佛门之地撒谎没被天谴算她运气好! 一行人听了柳懿心的话后都有点懵了,尤其是封贞,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217章 一般计较 方霖不由得摇头叹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显然对此感到颇为无奈。 而方广和云青鸾倒是没什么明显表情,只是静静地站着,似乎并不打算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小家伙的兴趣爱好与谢晚棠差不多,显然也想起了她的事情,小脑袋晃了两下,发出啧啧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众人的反应,柳懿心想都没想太多。 她料定他们不会在和尚面前大声嚷嚷。 现在也不打算跟个小孩儿计较,反而露出一个自认为优雅的笑容,向他点头微笑,仿佛在展示自己的大方和宽容。 小家伙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起筝姐姐曾经说过有些人的笑是假惺惺让人难受,有的甚至让人看了都想吐。 看来还真是没错,看到刚才那个笑容,他的确觉得有点恶心,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不适。 启光大师面对两人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意外,只是淡定地回答道:“两位施主的心意我已心领,但玄龙大师最近在闭关修行,不宜见客,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谷婷菱和柳懿心听到这话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被拒绝,但依然难免感到有些失落。 但是,既然决定要演戏,自然就得演到底。 柳懿心中脸上仍然保持着平和的表情,甚至温柔地安慰启光大师道,“大师您不必为此感到不安,我都能够理解的。” 而谷婷菱也在旁边附和着说:“时候已经不早了,如果我们打扰到玄龙大师与璨哥哥之间讨论经书的话,那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 然而,在这些人之间的对话中尽是些古板的文字,让谢晚棠听得直打哈欠,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这一细节被细心的启光大师捕捉到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位似乎对外界毫不在乎的女子。 周围的众人顺着大师的目光望去,视线逐渐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谷婷菱与柳懿心见状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同时浮现出一丝讽刺的微笑,仿佛找到了共同的目标一样。 方霖也笑着看向了谢晚棠,那双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暗自心想:原来不仅仅只有自己对这个地方没有兴趣啊! 就连平日里总是表情冷漠的方广这时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显然他也发现了谢晚棠的不同寻常之处。 被如此多的目光盯着让谢晚棠觉得很不舒服,她先是伸了一个懒腰后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接连打了好几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拍了拍身旁站着的方淮序,并用轻松愉快的声音说:“王爷,对于这些佛学经典我是一窍不通的,你就自己进去好了。” 启光大师深深地注视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片刻,接着微笑着说道:“看来王妃还真是个直言不讳、率性而为的人呐!” 本来正想找个机会低调离开的谢晚棠,因为启光大师这句话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糟糕,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真后悔乱讲话,真后悔想睡觉。 她的内心如被雷击,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呵呵,启光大师真是会开玩笑,其实我最擅长的就是做作了。” 她说完,故意扭动了几下身体,动作看起来相当笨拙,显然这种行为对她来说并不习惯。 她还顺带投去了几个夸张的眼神,希望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和不自在。 “唉,这下麻烦大了。” 容骅亭无奈地捂住脸低语,心中满是对姐姐行为后果的担忧。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一丝焦虑。 “哈哈!” 旁边的方霖直接笑出声来,声音中透露着对眼前这一切无法掩盖的轻蔑与嘲讽。 他显然是在看戏,完全不为谢晚棠所表现的窘迫感到同情。 她的这些动作显得十分生疏,看上去平时很少这么做,扭来扭去的样子实在很奇怪,甚至可以用滑稽来形容。 那种勉强而做作的姿态让人一看就忍俊不禁,更不要说旁边站着的好几位都在尽力抑制自己的笑声了。 云青鸾几人看得一愣,她们从没见过谁会把自己弄得这么别扭的,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想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样不自然的表现方式,而这种行为显然超出了一般的认知范畴。 方淮序瞪了那几个偷偷笑的人一眼,然后注意到了已经几乎把腰给扭伤的谢晚棠。 他立刻伸出手一拍她的后背,让她低下头,接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虽略带严厉却也不失温柔:“好好听话,别再捣乱了!” 他的举动充满了关切,但也明显带着些责备之意。 谢晚棠觉得挺委屈,瞥见启光大师还在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便撅起嘴,继续装模作样地撒娇道:“王爷你真讨厌,我知道啦!” 声音柔弱又带着些许埋怨,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看着她这个样子,方淮序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虽然心里明白她的用意是想要讨巧或者转移注意力,但他还是决定给她一点小小的警告。 于是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脸颊,同时温和地提醒道:“父皇这次也走了一条近路,明天就会到了。明天你可得早点起床,吃了早饭带着希宴上山,知道吗?” 语气温和却坚定,显然不允许有任何违背。 一听父皇要来了,谢晚棠立刻心慌不已。 不仅因为她对皇室规矩有着天然的恐惧感,还因为她听说还要继续上山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起来。 于是她只瘪了瘪嘴巴,并没有给予正面回答。 “筝儿!” 方淮序皱了皱眉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这丫头究竟是怎么了? 自从去了龙岩寺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他都感到陌生。 谢晚棠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心里默默反抗着,一遍遍地念叨着: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这种烦躁的心情让她更加抗拒即将到来的一切。 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人,她的思绪不由得变得有些复杂。 皇上、皇后、皇太后,这些人她倒并不怎么担心,但是,一提到那个名字——玄龙大师 第218章 有话直说 就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压在心头,每次想起他时那种莫名的恐惧感都会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意候骅高的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压抑,启光大师看着眼前的场景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恭谨王妃的性子挺有意思的,要不要和老衲一起去拜访一下玄龙大师?” 语气平和,但其中隐含的意思让周围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什么?” 这话犹如一道雷劈,瞬间惊醒了原本就已经处于紧张状态中的谢晚棠。 她整个身体突然间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推开了方淮序放在她脸颊上的那只手。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句话也没有留下的情况下,转身便沿着小路快速地奔跑而去。 眨眼之间,连背影都消失不见了。 呃……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穿着笨重服装的谢晚棠竟还能跑得如此之快,令在场所有人无不感到惊讶,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目睹了这一幕的人们反应各异,有的人愤怒、有人则满腹嫉妒。 对于那些渴望能够得到玄龙大师亲自接见而不得者来说,看见她因为害怕到逃跑的行为实在是气不过;还有一部分人心存不甘,不明白为何独独只有这位王妃得到了启光大师的高度评价与特别待遇呢? 谢晚棠的反应让所有人包括一直冷静观察的启光大师也是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因为龙岩寺庙位于极为陡峭的山坡之上,从平坦区域出发行进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之后,就很难再看到更低处的情形了。 所以此时此刻,没人知道谢晚棠究竟躲到了哪里去寻求暂时的安全与安慰。 眼睁睁看着谢晚棠溜掉的方淮序并没有追上去,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才缓缓开口:“筝儿,回来。” 他的声音平稳而坚定。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心中满是疑惑。 谢晚棠不是已经走了么?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呼唤一个显然已离开的人?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方淮序朝着谢晚棠离去的方向望去,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大家纷纷顺着方淮序的目光看去,随后惊讶地发现,在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居然露出了一个类似黑色的头顶的小东西。 这让大家都不由得愣住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呃…… 所有人都呆住了,面面相觑,不明白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个黑黑的东西像是一只调皮的老鼠一样,在原地蹦跳了几下,但始终没有往回爬的迹象。 它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不愿意轻易暴露自己。 “过来吧。” 方淮序见到那一小撮黑色顶部正在不断地上下摆动,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用轻松的语气喊了一句,希望能劝服藏匿着的某人出来。 接着,一小块黑色慢慢地向上移动,露出了一双眨巴着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众人后,却仍旧停留在了原地不动。 显然,这位“躲藏者”对于上前去还有所顾虑。 面对这样的场景,方淮序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筝儿,快上来吧。” 他知道对方其实听得到自己的话,只是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不想立刻现身罢了。 “别!” 随着一声不满从不远处斜坡下面传来,方淮序立刻辨认出那是谢晚棠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语调中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委屈情绪。 他稍微挑了挑眉梢,依旧保持着平静地说道:“如果不打算现在就上来也无妨,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为何不愿与玄龙大师正面相对? 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促使她如此仓皇逃开呢? 平时可都是别人都怕她避让三舍的情况啊,怎么这次反倒轮到自己主动避开不成? “方淮序!” 一听这些质问的话语后,藏身于雪地中的谢晚棠显然更加生气了,脑袋依旧隐藏得很好,但她重重地拍打着周围的雪地,表达了内心的极度不满与愤怒。 这与她的预期差距实在太大了。 她本来以为拦住自己的人会是那些僧人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方淮序! 这家伙实在是太坏了,竟然在暗中动用了内力阻止她前进,使她只能被迫后退。 若不是他暗地里捣乱,她早已逃出了老远! “快过来。” 方淮序轻轻地抿了抿嘴唇,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后,躲在一旁的那个小脑袋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慢慢露出了一点点脖子和肩膀,最后整个身子都站了起来。 谢晚棠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嘴巴紧绷,怒气冲冲地指责道:“你真是太过了!恃强凌弱!简直是在欺负人!” 听了这番话,方淮序并没有显现出生气的情绪,倒是旁边的围观者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再次转向了谢晚棠,向她挥手示意,“到这里来。” 谢晚棠悄悄看了看不远处显得对她颇感兴趣的启光大师,发现对方依然在注视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白皙指尖,努力挤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回应道:“王爷,其实我就在这里挺好的,如果你真有什么想说的,请直接讲吧。” 看到她的表现,方瓒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面对这种情况,谢晚棠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当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时,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变得更加压抑起来。 仿佛在默默地警告她:如果不赶快过来的话,下一次就是强制性的了。 考虑到被动拖拽的经历必定十分糟糕,尽管内心极度抗拒,但为了避免更糟糕的结果发生,谢晚棠还是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之下走向了方淮序身边。 不过,她的脸上写满了不愉快的情绪,让所有人都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那份不愿靠近的姿态。 “穿好你的鞋子。” 方淮序瞟了眼面前这个听话的女孩,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柔地吩咐道。 “啊?” 第219章 是一个玉佩 谢晚棠原本以为会遭受一顿严厉的训斥,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愣住了,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发现脚上那双鞋不知何时已经松脱了。 原来她穿着这快要掉下来的鞋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 这种情景实在是令人尴尬…… 她脸色微微泛红,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 虽然觉得非常难堪,但她还是尽力保持镇定的模样,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大声抱怨道:“看看你自己,真是太过分了吧,我又没有臭脚病,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老实,总是往下掉呢?” 周围的路人又一次傻了眼,谁见过当众对着自己的鞋发脾气的情景? 估计没人见过这种情况吧…… “筝儿。” 方淮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对她这样的行为有些不满。 察觉到自己的言辞确实过于失态,谢晚棠急忙闭上了嘴巴,并连忙蹲下身去重新穿上那双差点要掉落的鞋子。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宽大的外套随风轻轻摆动,显得格外可爱。 方淮序忍不住叹了口气,顺势帮她把后背的帽子拉上。 “瞧你乱成什么样了,其实启光大师也没怎么着你。” 他用一种柔和而又低沉的声音说着,话语中夹杂着几丝无奈的情绪。 正说话间,他看到她的头再次晃动了一下,刚戴好的帽子又滑了下来。 方淮序的眼眸微微眯起,稍作停顿之后,从腰间取出一枚佩环,将那根绳子穿过她衣领上用于装饰的两个扣眼,然后轻轻一拉,牢牢扣紧。 这样一来,那个小巧的佩环便稳定地垂挂着,原先松开的扣子也因为佩环的重量紧密闭合,不会再轻易脱开了。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此自然流畅,就像流水般优雅,不带一丝做作。 方淮序此刻正端坐在座位上,而夏侯过则低头垂首地站立着。 当他注意到方淮序的举动时,心中不禁一震,眼睛下意识地轻轻抽动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压力。 为了避免表现出自己的惊讶之情,他本能地握紧了双拳,手上的力量几乎让指节变得苍白。 “疼!” 这个小声音突如其来,打断了周围静谧的氛围。 原来被夏侯过牵着的小孩子,因为大人无意识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差点就扭伤了那柔嫩的小手腕。 听到小家伙痛呼出声后,夏侯过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整个人立刻跪倒在地,“属下未能照顾好小孩,请世子责罚!” 语气里充满了内疚与自责。 受到伤害的孩子并没有哭泣,只是轻轻地抱怨了几句,然后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揉着被抓疼的手腕,同时大方地朝夏侯过挥手,示意他不必过于自责起来。 面对此情此景,即使方淮序表现得既细心又体贴,但谷婷菱的心中仍旧泛起了层层涟漪,情绪复杂至极。 不过出于礼貌与场合的缘故——尤其是启光大师也在现场——她硬生生压抑住了内心涌动的情感波动。 尤其是在目睹方淮序亲手解下佩戴许久的饰物为谢晚棠整理衣襟的时候,几度欲言又止的冲动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了下来,直至嘴角隐隐泛起一阵酸涩。 怎么会这样…… 这佩环本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啊…… 另一边厢,柳懿心和云青鸾原本打算维持镇定自若的姿态以示教养良好,可是当看到方淮序一系列意想不到的行为之后,两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事实所触动甚至惊诧不已。 而素来以开朗着称的方霖,此刻的眼神不再像往常那样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反而暗淡了许多;反观方广,虽然表面上看似依旧平静如水,然而紧握拳头的手却暴露出了其内心深处正在经历的一番剧烈动荡。 诚如方淮序之前所言,位于高海拔处的龙岩寺空气确实要更加稀薄一些,并且气温更低、雪量更大。 所以在进山之前按照他的指示,谢晚棠被迫穿上了比平时更多更厚实的衣物——其中还包括一件宽大的绒裘披肩。 然而这位年轻女子对此并未感到满意,主要是因为她觉得这套行头还配有一顶格外臃肿难看的大帽子,让她感觉行动极为不便。 在山脚下时,谢晚棠曾多次表示要把帽子剪掉。 她觉得这帽子太碍事了,但每次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淮序一句话堵住:“这披肩值一万金,光那个帽子就一千金。你要是弄坏了,打算赔我一万金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却也夹杂着一丝戏谑。 一听这话,谢晚棠顿时打消了念头。 一提到钱,无论是什么事儿她都会变得格外乖巧。 但是,乖巧和心甘情愿完全是两回事,谢晚棠的心里其实还是一万个不情愿。 尽管如此,表面上的听话还是有的。 由于帽子太大而她的头却很小,帽子一戴上只露出脸蛋儿的一部分。 只有眼睛和鼻子能看见外界,其他部位全被遮住了。 这样的穿着虽然保暖,但由于帽子容易滑落,因此谢晚棠对这种装束并不是太高兴。 谢晚棠在玩靴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方淮序正在干什么。 其实,无论对方对她做了什么,都似乎不会让她在心理上产生强烈的排斥感。 当然,每次他靠近或触碰自己时,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这次也不例外。 当谢晚棠抬头看向身前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原本沉重的大披风上又增加了一个新东西,这让已经足够笨重的衣服变得更加沉甸甸了。 定睛一看,那是个玉佩! 玉色呈淡黄色,晶莹剔透,上面雕有一只惟妙惟肖的麒麟图案。 谢晚棠轻轻摸了摸这块玉,温润的手感令她感到舒服。 “这块玉怎么挂在这里啊?好沉啊!” 虽然心里知道它肯定价值连城,但是谢晚棠感觉自己娇小的脖子快要承受不了这个额外增加的重量了。 于是,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试图解开玉佩,希望能稍微轻松一些。 看到这一幕,方淮序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态度,“不能解开它。” 听到这句话,谢晚棠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 第220章 做不到吗 她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向方淮序,“王爷……” 语气中满是恳求与不解。 “乖。” 方淮序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神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管它。” 他的语气温和中带着坚决,让人心生信赖的同时,也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感受到来自方淮序的这份郑重其事的要求,谢晚棠的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个疑问,然而,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所有话语都消失在喉咙深处。 方淮序那种坚定不移的神态给了她足够的答案。 “恭敬的王妃,老衲……” 就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下,一直保持沉默状态的启光大师突然开口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谢晚棠猛地心跳加速,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赶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并强忍着内心的慌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掩饰不安情绪,“那个,启光大师,我……”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根本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回应对方。 见此情景,察觉到似乎没有引起方瓒过多关注之后,为了尽快结束这份尴尬的局面,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声“后会有期”,然后飞快地转过身去,离开了原地。 小家伙嘟囔了几句:“姐姐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同一件事要做两次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满,仿佛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解。 容骅亭望着谢晚棠离去的方向,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俯下身,用一种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对小家伙说:“你筝姐和方淮序哥哥现在感情正浓呢,怕启光大师说她有佛缘要她出家当尼姑呢。” 言语中透露着一丝调侃和理解。 “哦!” 小家伙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看着容骅亭,紧接着嘿嘿一笑,“原来筝姐这么喜欢方淮序哥哥啊。” 他的声音虽轻,但清晰可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般地感叹。 虽然声音很小,但几个人还是听见了,包括方淮序在内。 听到这话,方淮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轻轻掠过容骅亭的脸庞,似乎在无声地回应着这突如其来的揭示。 大家都觉得奇怪和憋闷,不明白这场面该如何化解,然而方淮序却表现得很平静,朝启光大师点了点头,露出温和的微笑。 他轻轻地说:“让大师见笑了。” 言辞之间透着谦逊和礼节,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启光大师也微笑着回应道:“也是啊,也是啊,这位王妃性格直率,确实不该强迫人家做不愿意做的事。” 大师的话虽简短,却让人感受到了他对事情的理解与宽容。 听到这些话,一些人立刻愣住了,本以为启光大师只是看在方淮序的面子上才对谢晚棠如此特别关照,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 方淮序仍旧保持微笑,眼中闪过一丝不羁,“筝儿哪有什么真性情啊,她就爱惹事!” 这话语看似责备,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满满的宠溺。 听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变得更加惊讶,他们这才意识到,这句话根本不是批评,而是一种独特的赞赏。 不知道是谁冷冷地哼了一声,仿佛对此表示不满,但在场的人谁也没有理会。 方淮序神色未变,仅是抿紧嘴唇,转头看向夏侯过,平静地吩咐道:“希宴还没走远,你带着希宴和骅亭去路上找找,找到后安排好再来接应我。” 他的语气中透着坚定和信任。 夏侯过点头领命,沉声回应道:“是!” 然后转身准备出发。 “嗯,去吧。” 方淮序朝着三人挥了挥手,鼓励他们行动起来。 小家伙一听不用回去,眼睛里立刻闪烁起光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容骅亭走过来,牵起小家伙的手,见他眼里的兴奋,心中不禁觉得十分好玩。 他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温和地说:“希宴,走吧。” 两人随即并肩离开了。 方淮序瞥了一眼那个小孩子,突然开口说道:“今晚你可以跟筝儿睡一个屋,但别闹事儿。” 他的声音平淡而冷静,但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得更加灿烂了,兴奋得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真的可以吗?” 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幸运,心跳得仿佛都要蹦出来了。 这一刻,他的心情像是被阳光照亮般明媚。 嘿嘿,果然扮乖巧还是挺有用的嘛,这不,璨哥哥都主动答应让他跟筝姐姐睡了! 哈哈,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小家伙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不能辜负这份难得的机会,要好好表现给璀璨哥哥看。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方淮序似乎没注意到他眼中的欢喜,平静地说:“你筝姐姐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老喜欢蹬被子。如果你夜里冷醒了,就给她重新盖上吧。” 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淡淡的忧虑,似乎是担心谢晚棠因为这种习惯而着凉感冒。 小男孩立刻垮下了脸,眉头紧皱,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璨哥哥,你的意思是要我照顾筝姐姐?” 他的小嗓门里充满了不满。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本来期待与小姐姐共眠的心现在被一种沉重的压力取代了。 他明明也是个小屁孩,为什么要他来照顾比他还大的十五岁小姐姐呢? 这样做合理吗? 公平吗? 方淮序冷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怎么,做不到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似乎对他这个小小的要求表示不屑一顾,同时也在考验小家伙的决心和勇气。 小男孩很想回答说做不到。 他怕冷,更怕喝那种黑漆漆苦兮兮的药……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口冰冷的水从头顶灌到脚底,寒意彻骨,令人难以承受。 更何况,在黑暗中醒来,还要去照顾客人,简直是太为难他了! 然而,一想到谢晚棠夜里会蹬被子,他可能因此受凉,小男孩立刻打消了与她一起睡的念头。 第221章 一切全毁了 噘着小嘴儿委屈地说:“我还是跟骅亭哥哥睡吧。” 虽然内心深处有点失落,但为了不让小姐姐着凉,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 毕竟比起自己的温暖,确保筝姐姐的安全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方淮序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光亮,应了一声后说道:“也罢,这里不像王府那么暖和,要是真冻感冒了可不好处理。” 对于小家伙的选择他显然没有过多在意。 在他看来,保护好大家的身体健康才是头等大事。 而且这样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小男孩噘着嘴巴应了下来。 尽管心中仍旧感到一丝遗憾,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他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好好配合璀璨哥哥的工作,展现出自己成熟懂事的一面。 容骅亭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里闪出一道光芒,嘴角扯了扯,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容,似乎对于当前的情形有些感同身受又略显苦涩的情绪。 他们的对话让在场的其他人听了都有些不是滋味。 原先云青鸾他们还一度认为谢晚棠应该是单独一个房间睡觉的,现在听来显然并非如此。 如果不是曾经一起住过一间房的话,方淮序又怎么可能清楚地了解到她那些睡眠习惯呢? 想来想去,唯有两人曾经共处一张床的解释才最为贴切合理。 如此这般想着,在场几位男士的心里不免更加酸溜溜了起来,那种莫名的复杂情感油然而生。 三人离去之后,方淮序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想些什么,径直转向启光大师道:“大师,别让玄龙大师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恭谨王,请进!” 启光大师恭敬地点头说道。 方淮序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谦逊,“那就有劳大师引路了。” 话语虽简,但礼数周全,尽显皇家风范。 这次方淮序没有拦着谢晚棠,所以她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 不过考虑到方淮序以前种种的恶行,以及那些难以捉摸的心思与狡诈手段,为了防止他又玩弄什么计谋或者设下新的陷阱,谢晚棠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纵身一跃,在空中腾挪跳跃,犹如夜空中的飞鸟一般迅捷自如,心中忍不住幻想着如果能够像齐天大圣孙悟空那样神通广大,只要一个筋斗就能翻越十万八千里该有多好。 尽管她做不到像孙悟空那么厉害,但也凭借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飞快地前进了一阵。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莫名的心慌突然袭上心头,让她骤然停下来。 当她回过神来向下一看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距离山脚只剩下不到半里的路程了! 不由得用手拍了拍胸脯以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嘴里嘀咕道:“这真是所谓急中生智、迫不得已而爆发出来的潜力吗?” 要知道平时里,无论怎么努力训练也达不到这般境界呀,今天这一趟疾跑似乎让她暂时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长舒一口气后环顾四周风景,最终还是无奈地走下了通往雪山底部的小径,并选择在一块倒下的大树干旁边坐下等待救援的人到来。 此时此刻的谢晚棠实在是不想再折返回去了。 毕竟谁都知道那个地方危机四伏不说,而且一旦被抓到可能面临的将是不可预知的命运。 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留在原地静静守候的决心。 按理说依照过去对于方淮序办事方式的了解来看,他应该不会对小男孩以及容家少爷置之不理的,反而会派人将二人平安送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才合情合理。 这样一琢磨便也放下了心事,毕竟至少不必太为他们俩人的安危忧心忡忡。 独自一人坐着的确很无聊乏味,于是便估摸着按照那孩子的步速进行简单计算,大概还得一段时间才会出现身影呢。 因此为了打发时间同时也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谢晚棠开始自娱自乐起来:一会儿摆弄树枝做小玩具、一会儿对着远方轻声哼歌…… 总之就是尽量让精神不致于因长久等待而陷入萎靡不振的状态当中。 “红烧鲤鱼不吃皮,清蒸鲤鱼要剥皮。红烧鲤鱼不……” 谢晚棠无所事事地自言自语着,越说越快,最后因为说得太快被自己的唾沫和气息给呛住了,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 谢晚棠咳得脸都红了,过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着雪地说:“今年真是太倒霉了!真的怕有一天会被自己给噎死,到那时我的名声可就算全毁了……” “噗!” 忽然,一阵笑声从谢晚棠头顶上传来,打断了他的牢骚。 谢晚棠皱起眉头,心想这树上除了鸟还有什么? 难道现在的鸟都会学人笑了吗? 真是让人生气,闲着没事乱说竟然还能让树上的鸟能发出笑声! 抱怨过后,他抬起头朝上方看去,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对鸟的眼睛,结果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棵树在冬季已经掉光了叶子,枝头上挂满了厚厚的积雪,而就在那洁白的背景之下,一个人静静地站立着。 此人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异常,嘴唇鲜亮,牙齿整齐白净,眼神灵活生动,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着紫色的长袍更让他显得卓尔不凡。 谢晚棠心中不禁一紧,暗自疑惑这种荒僻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么高贵的人呢? 难不成是皇帝的队伍到这儿来了? 那站在树上的男子眼眸如泉水般清澈,流转之间透出些许好奇之色。 面对这样的场景,谢晚棠一时无措,张大了嘴巴惊讶地问道:“你是谁啊?” 对方微笑着答道,语气温柔又带着一丝玩味:“那你又是谁?” 同时温和而又略带笑意的目光打量着身披明显不合身斗篷的谢晚棠。 感受到被人打量的感觉并不好受,谢晚棠冷着脸回问:“你会模仿吗?” 那位紫衣男子似乎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继续露出温暖的笑容,嘴角还隐隐出现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看着面前这位英俊青年那灿烂迷人的笑容,一个词汇突然浮现在了谢晚棠脑海中——笑容真得太有魅力了…… 第222章 出言不逊 “你太有意思了,小姑娘,你是哪个家的女儿?” 那男子显然是被眼前这个特别的小姑娘吸引住了,兴趣浓厚地问道。 紧接着,他轻盈地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了小姑娘面前,脸上满带轻松自在的笑容,继续道:“我还真没遇见过敢叫我鹦鹉的人,就你这样子挺独特的。对了,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让我照顾一辈子呢?” 谢晚棠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她刚要出声反驳时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已经被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吸引过去了。 看到这块玉佩后,那男子的表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语气也严肃了不少:“说说吧,你和鬼王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玉佩可是他的象征。” 听到这儿,谢晚棠愣住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眯起眼睛审视着对方后才缓缓开口问道:“原来你还认识方淮序啊。” 心里暗想,在全国范围里能够自称为王并且年龄又不大的人并不多见…… “方淮序……” 听到这个名字后,这名男子稍微陷入了思考状态,试图从记忆里搜寻敢于直接叫这位神秘人物名字的人物形象,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因此对于刚刚那个问题他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低下了头自言自语般嘀咕着:“完了,要是传说中的鬼王真如你这般俊美的话,再加上你们两个之间如果真的存在着什么特殊关系的话,那我肯定没有任何机会了啊。” 见此情景,谢晚棠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确实很懂得揣摩人心思。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那男子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侧着头朝向谢晚棠问道:“你难道就是……谷婷菱小姐吗?” 闻言,谢晚棠先是瞪大了双眼表示吃惊与不满,随即气愤地回敬了一句:“你才是谷婷菱呢!怎么可能是我!” 面对这样的否认,这位男士并未死心,转而猜测:“那……会不会是云青鸾?” 这次,谢晚棠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眼看前两次的猜测都没有击中目标,这男人似乎不死心地尝试最后一次机会,“也许你是柳懿心?” 仍旧没有得到任何正面的回答,反而让谢晚棠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了。 察觉到自己的胡乱猜测已经惹恼了对方,这位青年只能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仿佛是在跟自己对话一般说着:“哈哈,看来是我都猜错了吧,还真不容易认出你是谁来。” 谢晚棠深深吸了口气,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眼睛眨巴眨巴的,仿佛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你不记得我了?” 他一脸无辜地反问。 谢晚棠觉得自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咬紧牙关再次问他:“你是谁?!到底是哪一个?!” 在心里暗自思忖,这家伙究竟是谁呢? 虽然看起来确实长得不错,比起自己认识的方霖似乎还要英俊一些,可是如果放在方淮序身旁比较,立刻就被比下去了。 那个男人轻轻摸了摸鼻子,表情中带有一丝委屈,“你也太凶了吧,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啊。” 他说话的语气里似乎透出几分无奈。 谢晚棠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低语了一句,“今天可真是倒了霉,遇到这样一个活宝,真没辙。” 这下那男人听到她的抱怨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得笑了起来,他说:“我不怕别人对我凶,实际上,只要你冲我发脾气,我反而会特别高兴,要不这样吧,你不如考虑一下嫁给我?” 他的话说得坦荡荡的,完全没有任何害羞的意思。 “你……” 谢晚棠的手指几乎是指向对方的脸,手都有些轻微颤抖起来,“好吧好吧,算你狠。” 心中感叹不已,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存在! 看着满脸怒容的女子,那个男子依然保持着微笑,继续开口说出了令她惊讶的话:“我发现,当你生气的时候特别美丽动人!我已经决定好了,无论怎样都要娶到你为妻,哪怕你喜欢的是其他的贵族少爷也没有关系,就算是那样我也一定要王上下旨让我们成婚。对了,美丽的小姐,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呀?” 听完此番言论,原本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其爆发出来的谢晚棠顿时失去了最后一丝忍耐力。 毕竟她是已经有了归属的女人,即使到现在和方淮序还没有真正做到夫妇间应有的亲密度,但是他总是称呼自己为老婆,显然是已经默认他们之间的这种亲密关系存在的;对于一个已经有固定伴侣的人来说,这样的挑逗之言若是由别的男子说出,那无疑是在进行无耻的挑衅啊! 光是想想有人敢如此对她出言不逊,她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愤怒的火焰在胸中涌动,难以压抑。 只见她的鞭子突然腾空而起,宛如一条灵蛇在空中游走,谢晚棠冷笑着握住其中一端,冰冷的眼神犹如冬日里的冰凌,寒气逼人地说:“今儿要是不好好教训你,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可是最终她也没能收拾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清楚。 因为在谢晚棠正要挥舞鞭子发起攻击的一瞬间,小伙子忽然变了脸色,那是一种充满警惕和警觉的表情,随后他快速消失在空中,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只留下了匆匆一句“咱们后会有期”。 望着对方迅速离去的身影,谢晚棠意识到自己不仅在格斗上不占优势,就连轻功也远远不及对方,无论她怎样追赶都只能徒增无奈。 即使心中充满了不甘,谢晚棠还是尝试追了一段距离,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无望的努力,站在原地狠狠地跺了几脚,低声咒骂着,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大约过了一会儿,正当谢晚棠感到焦虑不安之时,她看见夏侯过抱着孩子悠哉游哉地下楼来。 那个小孩一见到谢晚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连忙从夏侯过的怀里挣扎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到谢晚棠面前。 第223章 相思 夏侯放下了孩子后,围绕着谢晚棠转了好几圈,然后调皮地捂住嘴巴偷笑起来,这举动让谢晚棠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顽皮的孩子。 谢晚棠轻轻地拍了一下小孩的屁股,生气地说道:“笑什么呢?一个小鬼头懂什么是爱情啊!” 听到爱恋这个词,连一向严肃冷漠的夏侯过都忍不住脸颊微红,还假装咳了两声试图阻止这种话题继续发展下去,显然觉得对孩子说这种事情不太合适。 看到这一幕,谢晚棠斜睨了一眼夏侯过,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道:“这家伙哪像个小孩子,简直是个小机灵鬼嘛!” 小屁孩撅着嘴,刚想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说出来让谢晚棠笑话一番,这时容骅亭及时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别说了,不然筝姐姐会觉得很尴尬的。” 小屁孩看了一眼容骅亭,鼻子微微一哼,心里想着就是要教训一下不识趣的筝姐姐。 她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晚上睡觉还踢被子,而璨哥哥竟然让他这个四岁的孩子替她盖被子,这算什么事啊? 别说合不合理了,正常人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也不知道璨哥哥是怎么看筝姐姐这个笨蛋的,也许他知道筝姐姐太傻了,如果他不照顾她,就没有人疼她了。 担心她会太可怜,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好。 这么一想,小屁孩心里顿时舒坦多了,再看向谢晚棠时眼神里竟多了一份同情,好像在看街边的小猫一样,目光温柔了许多。 谢晚棠被他的目光刺激得脸色都变了,眯起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小屁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重重地“唉”了一声。 谢晚棠感觉头顶仿佛有乌鸦飞过,一股说不出的尴尬感涌上心头…… 谢晚棠见状也没说什么,哼了两声后拉着小屁孩就下山去了。 他们一路上无言,只听见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们到山脚的时候,青衣和灵儿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见到他们终于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上山过程中,只有灵儿和青衣留下来打听住宿的事宜。 原来,皇太后要在龙岩寺庆祝大寿的消息早已传开了,许多人为了见到皇家的风采,甚至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在靠近龙岩寺的客栈早早地安顿下来。 因为这次来的人太多,除了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和江湖人士外,还有不少官员及其家眷也需要住处。 幸好朝廷早有准备,在几个月前就预订了大量的房间,所以山下的大小客栈几乎都被占满了。 鬼王府也有分配的房间,谢晚棠本以为他们会住在客栈里,结果方淮序淡淡地说:“父王只给我们定了两个房间,如果你要和我睡一张床,我不介意凑合一下。” 听到这话,谢晚棠顿时哑口无言。 她的脸微微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沉默下来。 最终,方淮序并没有住进那间高级客栈,而是让灵儿和青衣找了个附近的宅子住下。 听到方淮序之前的提议后,谢晚棠毫不犹豫地表示同意,容骅亭也很赞同。 毕竟住在客栈里人多眼杂,不但吵闹还不方便进出,有时还得面对许多好奇的目光,对于害羞的他来说确实不太合适。 因此,找到一个更为私密安静的地方显得尤为重要。 灵儿和青衣按照方淮序的指示找的这座宅子宽敞明亮,门口宽敞大气,房子里布置精致。 一看就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不是普通人。 每个房间也都装饰得十分考究,谢晚棠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会没人租出去。 这房子不仅外观气派,里面的装潢也极为讲究,显然之前主人非富即贵。 谢晚棠拉着小家伙的手走进房子,一边参观一边赞叹道:“真是有钱人家啊,就是不一样!” 她的话语中带着惊叹与赞赏,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了这家主过去的显赫地位。 灵儿站在后面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心里想,王爷的钱不就是王妃的吗? 这话明明是夸自己嘛,还挺谦虚的。 不过这种话她可说不出口,眼看天色渐晚,随行的人不多,许多事情都要她张罗,把几位安置好后,便赶紧跑到厨房去准备晚饭了。 她迅速而有序地开始忙碌,希望能给大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饭时,谢晚棠忽然发现少了一人,顿时愣住了,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她心中有些不满,这事儿让她有点失落。 究竟是谁没来呢? 这个问题让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于是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就借口说要去休息,起身离开了餐桌。 她独自一人回房,心中的疑问却迟迟无法散去。 小家伙目送着谢晚棠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把目光转向桌上的美食——那些通常都是容姐姐最喜欢跟他抢来吃的好菜。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开口问道:“骅亭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今天容姐姐怎么没有像往常那样跟我抢这些好吃的菜呢? 这种情况真的很奇怪。 容骅亭此刻正吃得悠然自得,听到弟弟的问话后,缓缓抬起头朝谢晚棠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脸上浮现出了温和的微笑,“嗯,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书上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如今筝姐天天跟王爷相处得很密切,即便是分别一会儿,产生一些想念的情绪也很正常吧。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嘛!” 小家伙一边说话,嘴里还一边咀嚼着食物,他的两腮鼓得圆滚滚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 见状,容骅亭夹了一块肉放进小家伙的碗里,语气认真地说道:“这个问题不能随便讲哦。” 实际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值得特意去讲述,在日常用饭的过程中王爷虽然并不怎么爱聊天,但他总是对筝姐表现出极大的关心。 比如帮她夹喜欢吃的菜肴、递水喝之类的细小举动都成了日常生活中的惯例。 第224章 急切想见你 也许从前谢晚棠对于这样的细微呵护并没有太多在意之处,然而当这一切突然间消失不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人心里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有时候,容骅亭内心深处真的很钦佩方淮序,此人行事低调且极具效率,往往不易被他人察觉到背后的目的。 甚至,他还怀疑这次王爷没跟着下山,会不会是故意为之的策略之一,让筝姐亲身体验一下生活里缺少他的日子,并借此观察她内心的感受会不会发生变化…… 这种做法实在是高明至极。 听完哥哥说的话后,小家伙不由得撅起了嘴巴,不满地嘟囔起来:“现在的大人们真的越来越古怪了,整天就知道做些让人猜不透的事情。” 这句话让对面坐着的容骅亭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略带笑意的表情,“你还这么年轻,对于世间的很多事情尚处于懵懂状态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啊。” 小家伙快速地瞥了容骅亭一眼,随即保持了沉默,只是嘴巴微微鼓起,继续安静而专注地吃着手中的饭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遵循了方淮序的安排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新居的环境让她感到了陌生和不习惯,那晚躺在床上的谢晚棠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眠。 她在床铺上来回滚动,就像孩子般玩着滚雪球的游戏,被单也因此被缠绕在一起。 她的思绪一会儿像是空白了一片,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风而去;转眼间却又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这些感受交织在一起让她感觉非常烦躁不安,几乎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直到深夜时分,她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困意,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让人惊奇的是,即便前一晚入睡的时间那么晚,第二天早晨却没有赖床的习惯性反应,反而很早就醒了过来,并且精神显得十分清晰。 昨天夜里的场景迅速地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脑子里装满了方淮序的模样后,不由得用双手轻柔地抓弄起了头发,同时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几番,最后甚至还不耐烦地朝坚硬的床板踹了两脚表达内心的不满情绪。 如此折腾过后,她再也无法安坐床上,干脆利落地翻了个身下床去了。 她亲自为自己穿上了舒适的靴子,并迅速将衣物整齐穿戴好,尽管平日里总是嫌麻烦而不愿意穿上的斗篷此刻也规规矩矩披在了身上,就连那顶不常戴的帽子也被戴正了位置。 就这样简简单单一副打扮完毕之后,她在床沿上静坐着,默默等候着灵儿的到来。 可是等待过程中感到有些无聊起来,于是侧脸望向了窗户的方向,这才发现昨晚竟粗心大意忘记关窗了。 为了消磨等待的时间,她站起身来,缓缓走至窗户旁边,轻轻地将其关闭。 在关窗之际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再次返回到了床铺旁,掀开松软温暖的被褥与枕头,从枕头上小心取出了隐藏着的一块麒麟形状的玉佩。 思考片刻后决定将这宝贵的小物件紧贴身体地系在腰际作为装饰。 完成这一切准备之后,她又一次坐回到了床沿之上。 就在刚刚重新落座的那一瞬间,灵儿推门进来了。 看到谢晚棠已经站在桌边整理好了自己,灵儿吓了一跳,“夫人,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通常来说,这种情况是极少发生的。 也不能怪灵儿吃惊,实在是谢晚棠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几乎每一天,她都是在太阳升起好一会儿后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 平常她的精力十分旺盛,特别热衷于练武,尤其是深夜时分会拿着《御真经》研究到很晚才会入眠。 正因为这个习惯,导致第二天起床的时间也就相应地拖得比较长,每天都要让灵儿反复催促好多遍之后,才会慵懒地离开被窝,甚至吃早餐也是最后一个慢悠悠地到达餐桌。 见到灵儿进屋,谢晚棠立刻恢复了笑脸,轻轻地站起来,朝着正愣着神的小丫头走去,并且玩笑似地说了一句:“看样子我今儿的运气不错哦!” 不过显然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对方只是礼貌性地回了一个微笑而已。 没弄明白夫人的言外之意,灵儿也没再多问什么,而是径直把手里的水放到了一旁,并麻利地准备好了一应俱全的漱口工具等待着自家主子来用。 当谢晚棠刚刷完牙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传来灵儿的一声尖锐惊呼。 这声音不仅打破了清晨宁静的氛围,更是让她心中不由得猛地颤动了一下,以至于手中的白色毛巾差点儿掉落在地上,“哎呀,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注意到主人略带责备的目光,灵儿赶紧低下头,满脸愧疚地说道:“夫人,真是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其实是郡主已经在前厅等着见您呢,还请您快点过去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依旧清晰可见其中蕴含着的那份急切心情。 听完这话后,谢晚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刚才还算平和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糟糕,“她突然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 虽然心中疑惑不解,可面对着自家小姐提出的陪同出行的要求,灵儿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出了答案:“听闻郡主大人觉得早上一个人出门不太好意思,所以希望您能陪她一块去龙岩寺上香。” 这番话中透着些微讨好的味道,显然是生怕因此而惹怒了自己的女主人。 得知来意后的谢晚棠并没有如往常那般露出一丝喜悦之情,相反她只是一脸冷漠,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意味冷冰冰地拒绝道:“既然那位大小姐总是这般娇生惯养,不管去哪里都得有人相随左右,那你就去告诉这位贵人:我对此并无兴趣,请她自个儿前往便是。” 语气虽平静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反感与不屑。 “呃……”灵儿一时不知所措,这的确非常符合夫人的作风,看不顺眼的人直接赶走。 第225章 愧疚 这种情况她早该想到的,夫人一贯做事雷厉风行,对于不喜欢的人,向来是毫不留情的。 看着脸上表情古怪的灵儿,谢晚棠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那个谷婷菱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住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毕竟比起客栈来说,租赁大房子更加隐蔽和安静。 谁会想到短时间内有人会这么做呢? 除了费劲外,交通也很不方便。 这个地方的选择本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扰,而这一切现在却被彻底打破了。 而这所房子也同样很偏僻,不在闹市边缘,反而藏在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周围没有什么显眼的标志,要不是特意来找的话,估计很难注意到这里。 四周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这样的地点,按道理来讲,外人应该很难发现才是。 像这样偏僻的地方,谷婷菱带来的人却很快就能找上门,这也太快了吧? 仿佛他们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就像是事先知道了这里的地理位置一样,这让人不禁心中疑惑重重。 灵儿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叹了口气,终于有机会解释道:“其实,昨晚差不多半夜的时候,郡主就过来了。不过当时看到夫人的灯熄了,想着夫人已经睡下就没敢打扰。” 虽然心里清楚这样做并不礼貌,但考虑到当时的状况,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昨天夜里谷婷菱在大厅闹了很久,吵得世子和骅亭少爷都醒了过来。 两个小孩被突如其来的吵闹惊醒,显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困扰。 但奇怪的是,一向听力很好的夫人却没过来管事,这让灵儿感到非常意外。 往常只要有半点不对劲的声音,夫人总会第一时间察觉并处理的。 半夜? 谢晚棠听了脸色变得很奇怪。 那个时候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脑海里全是方淮序的身影…… 想起那个夜晚的情景,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红了。 “咳咳!” 谢晚棠有些心虚地掩饰起来,尽量不让灵儿看出自己的尴尬,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整个晚上都在胡思乱想关于帅哥的事,害得那两个孩子受了不少苦头,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份愧疚让她的内心颇不平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后,紧锁眉头问道:“昨晚…… 她是不是直接住下来了?” 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认真与焦急。 灵儿表情变得尴尬,在谢晚棠的逼视下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这个动作似乎证实了最坏的猜想。 谢晚棠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阴沉。 她对于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感到十分恼火,而这一点灵儿是心知肚明的。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无视谷婷菱身后那个强大背景的人实在不多——皇太后的势力几乎无人敢惹。 更不用提,谁有胆量多次教训这样身份显赫之人。 昨夜已经很晚了,但谷婷菱却仿佛刻意挑这个时候制造事端,气势汹汹地敲响宅院大门。 仆人们根本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只能看着这位高贵的郡主在那里肆无忌惮地喧哗尖叫。 即使当希宴世子与骅亭少爷出现后,她依然毫不在意,并坚称自己要在此处过夜。 面对这种情况,灵儿等人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也许谢晚棠会出现并处理好这棘手之事。 毕竟,在这个府邸内,现在掌事的管事大人和王爷都不在场,只剩下谢晚棠一人拥有足够的威望去解决问题。 但是直到谷婷菱将她的所有行李都搬进来占据了数间雅致的厢房后,谢晚棠依旧没有现身。 听完侍女们的汇报之后,谢晚棠先是重重叹了口气,接着拿起一盆冰凉的清水猛地扑向脸上,随后冷冷一笑说:“我真的非常怀疑,谷婷菱是不是前生转世成了那种只会仗势欺人的恶狗!” “夫人!” 灵儿被这句话吓得不由自主喊了出来。 这样的话语实在是过于直接刻薄了。 可是仔细想想,也只有这样的言论才符合自家夫人的个性吧? 真真是又直率又不失霸气呢! 谢晚棠轻蔑地冷哼一声,随手将手中尚带着水分的湿毛巾丢在一旁,转身朝着客厅的方向大步迈进。 灵儿内心五味杂陈,既有点担忧也怀着些许期待紧随其后。 来到大厅中,谢晚棠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里面挤满了人,整个空间显得异常拥挤。 只扫了一眼现场情况,她就不禁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这里不止是谷婷菱一个人来了,云青鸾、柳懿心也都到齐了,并且她们优雅地坐在一起,三人姿态翩跹,宛如三朵盛开的花儿般吸引人眼球。 当然除了这三人之外,方广、方霖以及封贞也都在场。 众人围坐一圈,彼此间气氛融洽但又隐隐带着几分微妙的感觉。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方广那明显显得局促不安的样子,在见到谢晚棠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 他微微欠身点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情感。 看到这一幕,谢晚棠轻轻对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明白,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并不是谁一人的过错,尤其是对于已经承受了巨大压力和困扰的方广来说,现在实在没必要再多加苛责了。 方霖看起来兴致挺高,那对标志性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眨着,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轻轻地抿着不知哪位宾客递来的茶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视线触及走出房门后的谢晚棠时,更是一脸春风拂面般的微笑迎向了她,那份真诚与温暖仿佛瞬间融化了一切隔阂。 坐在方霖旁边不远处位置上的封贞,目光则稍微有些复杂。 当他看见谢晚棠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之情。 显然,过去的一些经历令这位外表坚强实则内心柔软的男人感到十分不安。 对于这三个人,谢晚棠并没有特别的看法,他们毕竟算是她的朋友,嗯…… 也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亲戚吧——按照皇家复杂的血脉关系来看,或许称呼为“皇叔”更为贴切。 第226章 失魂落魄 而且作为一个讲道理之人,既然他们表现出善意,并未对自己有所冒犯之意,谢晚棠自然也不会出言相向。 相比之下,真正需要提防警惕的对象反倒是谷婷菱、云青鸾和柳懿心三人…… 此刻她们正端庄大方地围坐在圆桌旁,手中各自捏着精致的瓷杯细细品尝香茗,并配以几块点心佐食,看似专注却又不时偷偷斜眼打量不远处站立的谢晚棠。 很明显,她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无形的竞争心态,似乎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在对方眼中脱颖而出。 “……”面对这一切,谢晚棠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选择不去多加理会这些无聊的行为。 然而,她们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性行为,有意无意地孤立着谢晚棠,甚至刻意忽略了其存在价值。 特别是那个名为谷婷菱的女子表现得尤为明显,她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主人架势,于厅堂中央忙忙碌碌招待四方来宾享受美味佳肴。 自始至终几乎未曾给予谢晚棠一丝正面回应的机会,有时甚至会投去几道充满不屑和讥讽意味的目光。 感受到对方态度冷淡且敌视气息浓重,谢晚棠不禁轻叹一口气并翻了个白眼,心想:“眼不见心不烦!” “筝姐姐……”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年幼孩子满脸委屈地从角落里挤出来,直接扑进了谢晚棠怀里紧紧抱着她的一条腿。 原来是这小家伙原本的位置被其他大人占用了,无处可去只好前来寻找慰藉。 见状,谢晚棠心中一阵疼惜,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了下小孩软乎乎的小脑袋,另一手轻轻拍打在其背部以示安慰:“哎呀,你这个没出息的小东西。” 语气虽带责备之意但却难掩其中蕴含之爱。 小家伙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昨晚才睡下不久,就被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周围一片喧嚣,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才终于再次进入梦乡。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一夜未眠,直到容骅亭轻声细语地哄了很久,他才勉强合上眼睛。 “筝姐姐,我的位置被人霸占了。” 小家伙扁着嘴,眼神充满了无助和伤心,他紧紧地拽着谢晚棠的衣角,生怕她不理睬自己。 谢晚棠冷冷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位置被人占了,你不会赶走他们吗?好歹这也是你的家啊!你应该学会扞卫自己的权益。” 话音刚落,柳懿心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的嘴角挂着美丽的笑容,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谢晚棠身上,轻柔地说道:“恭谨王妃来了啊。” 接着,她将注意力转向了小家伙,用那温婉的嗓音对他招手道:“希宴,快过来尝尝姐姐带来的点心,真的很美味哦。” 小家伙显然并不领情,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瞪着眼睛看着柳懿心,生气地说:“别叫我希宴,要尊称我为希宴世子!” 说完,他还故意哼了一声,心里愤愤不平:真是装模作样,刚才躲在角落里半天也没来看我一眼,现在倒来假惺惺地表示关心。 柳懿心并没有因希宴的话而动怒,依然保持着优美的笑容。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的孩童都被宠坏了,看来还是要严加管教才行呢。” 虽然她的话表面上看似是在谈论一般的教育问题,但实际上大家都听得明白,这不仅是指责希宴越来越任性,还在暗示谢晚棠不懂得如何教导孩子。 这话中的言外之意让谢晚棠心中一凉,她正打算反驳时,方广已经挺身而出,面容变得严肃而凝重:“柳小姐,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方家不懂得教育子女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柳懿心一惊,连忙摆手解释,语气中带着些慌乱:“三殿下千万不要误会,懿心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方广打断了她,紧锁眉头,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够了。” 他直视柳懿心,继续说,“柳小姐,请你注意一下言行。希宴失去了双亲已经非常可怜,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指手画脚。” 柳懿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突然之间所有的血液都从她的脸上流失了,整个人呆愣了几秒钟,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接着,她开口说道:“三殿下,懿心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从来也没有责怪希宴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他好歹也是懿心的表亲啊……” “我没否定你们之间的关系。” 方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虽然带着冷漠但并没有太多怒意,“不过,你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对得起已故去的你那可怜的姑妈吗?” 这样的质问直击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听到这番话之后,柳懿心的身体猛然震动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精神冲击一样,连嘴唇也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完全失去了之前那般从容自若的样子,好一阵子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回到了原本就座的位置上,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极了,机械性地举起一杯茶来缓缓啜饮。 谢晚棠此时向着方广投去了一个含有感激之意的笑容;而后者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然后便静静地重新坐回了属于他的座位上,继续保持缄默。 容骅亭是一个平时就不太善于言辞交流、内心比较封闭的人,自从搬到王府里住下来之后,尽管通过不断地学习使得见识变得更加广阔,同时也接触到了许多不同背景的人物,可每当遇到需要表达立场或是参与争辩时仍然显得束手无策。 好几次他已经准备好要说什么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书籍,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指关节部位呈现出一片惨白,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暴露出的蓝色血管,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看着柳懿心最终还是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并且一副不甘心却又无奈的表情。 第227章 情况明朗 得发出了一声夹杂着复杂情感的轻笑。 这个举动让她心中产生了几分疑惑——明明身为宾客身份,在场的人都很礼貌地坐在一边聆听主人讲话,唯有她竟然主动坐到主位上去,难道真把自己当作了此处的主宰? 紧接着,环视四周同伴们各异的表现,尤其是注意到某些明显流露出不善意图的眼神后,谢晚棠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之感逐渐蔓延全身。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埋怨起了那位名叫方淮序的好朋友,不明白他怎么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偏偏这些人又都是那种非常顽固很难轻易驱逐开去的存在! 此刻,谢晚棠的内心满腔怨气难以平息,但她发现谷婷菱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悦。 相反,谷婷菱脸上仍旧带着那种让人觉得甜腻的笑容。 当她瞥见柳懿心想不开的表情时,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在对方坐定后,却又用一如既往温和的态度招呼柳懿心品尝桌上摆放的各种点心和小食。 今天,云青鸾身穿一件淡黄色的衣裳,这使本来就美丽非凡的她,在这种颜色的映衬下仿佛真的成为了超凡脱俗的仙女,散发着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魅力,令得在场的人——包括心怀不爽的谢晚棠——也不由自主地朝她的方向投去了额外的目光。 关于云青鸾这个人,谢晚棠心中其实有着许多复杂而微妙的看法,但从心底里承认一点:这位小姐确实拥有非凡的实力! 相比起谷婷菱那过于直接甚至可以说是一触即发的性格,或是柳懿心偶尔会流露出并不真诚笑容的做法来说,平时与人交往中总是表现得颇为安静、不太爱说话的云青鸾却很难不引起他人关注;尽管大多数时候她都保持着一种距离感很强的样子,但却恰恰因为这份独特的气质而让别人更难忽视她的存在。 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谢晚棠意识到云青鸾与那个叫做方淮序的人有很多相似之处。 虽然想到这一点让她感到略微有些不舒服,但理智上她必须接受一个事实:无论是眼前这位女子还是那位被众多女孩倾慕的对象,他们都拥有某种能够震撼人心的魅力以及过人的天赋与能力。 有时谢晚棠也会感到十分困惑,既然据说云青鸾是如此痴迷于方淮序以至于甘愿放弃许多来追随其左右,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自己身为贵族女子的优势请求皇家为两人指婚呢? 反而要等到他人已经成为方淮序的妻子后才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圈里制造纷争? 在长时间注视着云青鸾的同时,谢晚棠无意间发现自己正坐在的位置竟然是刚刚方淮序所占据的地方。 此时只见这位神秘女子微微低下头去注视着桌面上某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并且眼中隐隐泛起了些许怀念的情绪;接着只见她轻轻地伸出手掌,在空气与木料交界处轻轻划过,就像是陷入到某些深刻而又珍贵的记忆片段之中一般…… 这个场景引起了谢晚棠强烈的好奇心与不满,眉头因此而紧紧皱了起来。 更加仔细地审视起云青鸾那一刻的脸庞后,突然从她的眼神深处发现了另一抹异样的光芒…… 没错,那就是充满了挑衅意味的目光! 没错,就是挑衅! 那确实是赤裸裸的挑衅! 没有任何掩饰,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谢晚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中的愤怒如同火焰般升腾起来,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按捺住这股冲动。 她发现,这三个女人可能是有阴谋的。 在此之前,她们三人彼此之间都是互看不顺眼的,总是各顾各地和自己作对,一盘散沙般毫无章法。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她们,竟然选择了齐心协力,一同出现在这里,与自己正面抗衡。 这个变化让谢晚棠感到十分不安。 此外,谢晚棠还察觉到了另外一个细节。 云青鸾对方淮序似乎非常了解,从吃的到喝的,甚至是穿的衣服的颜色,她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这些细微之处足以证明云青鸾不仅聪明,而且手段老辣。 云青鸾真的太厉害了,三人中只有她在谢晚棠和灵儿走进前厅的时候能够从容地微微点头问候,这份从容与镇定显示出她强大的心理素质。 这样的表现令人佩服,同时也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恭敬王妃,您都已经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在那里站着呢?不妨过来坐下吧,这里的点心味道不错哦。坐下来好好尝一尝,也许您的心情也会有所改变。” 正在这时,就在谢晚棠仔细观察着云青鸾的时候,后者开口说话了。 她的话语虽然带着几分客套,但语气中的那种轻慢与傲慢却是无法遮掩的。 听到这话,谢晚棠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是啊,心情确实可能会有所不同呢。” 她的回答简洁而又含义深远。 说的只是“不同”,而非“变好”或“明朗”。 这两个词之间的差异耐人寻味,可以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而谢晚棠心中很清楚,若是此刻真的坐下与她们一同享用这些糕点,自己的心境绝不会朝着好的方向变化。 相反,恐怕会激怒得想要一把掀翻桌子才好泄愤! 这些人真是太明目张胆了,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挑战她的极限吗? 而云青鸾很明显就是要这样做。 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目光闪烁着,缓缓开口:“我们两人年纪也相差无几,称呼一声姐妹也不算太过分……”说罢,她的视线深深地落在谢晚棠身上,淡淡地说:“说起来你如今好像是十五岁了吧?我现在十九岁,按照年龄来看,你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姐姐? 要知道郢国是一个极为注重身份地位的国家,在平民百姓之间还好说,但在诸侯贵族和天家之间的礼规非常严苛。 按照规矩,在未出嫁之前,闺秀们之间的称呼可以随意一些。 第228章 旧伤 谁年长谁就被称为姐姐,谁年轻则为妹妹,这些都是礼仪之中的惯例,无可厚非。 但是,对于已经出嫁的大家闺秀来说,这种姐妹间的称呼就不能随随便便了。 一方面要给对方夫家一些面子,尊称对方一声夫人或者其他类似的称呼;另一方面…… 对于已婚女性而言,除非是亲生姐妹,或者两人共享一个丈夫,否则以姐妹相称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尽管谢晚棠对这些繁琐的礼规并不太懂,但她的侍女灵儿经常会在她耳边唠叨这些规矩,她多多少少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一听云青鸾这么说话,她立刻露出了笑容。 “姐姐?” 她轻声疑问的将这话叫出口,让在场的所有人愣了一下,大家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她身上,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云青鸾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妥协,原本还在准备要进行一番较量呢。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她的唇瓣不由自主地翘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还没等开口,方霖已经倏地一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寒意,冷冷地质问道:“你们会不会太过分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岂是你们能够任意妄为之地!” “四殿下!” 谢晚棠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来打断了方霖的话。 即便此刻方霖那双桃花眼几乎都要冒出火花了,但她还是坚定地继续说道,“这件事,请让我自己来处理吧,非常感谢你的好意。” 这样的表态让旁观者们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谢晚棠所展现出来的那份沉着冷静的态度,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即便是向来处事圆滑的方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内心涌上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明明有很多想说出口的话,但是当他迎上了谢晚棠投来的坚决目光后,所有的言语都仿佛被咽回去了,最终只能憋着一口气重重地坐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姐姐?” 只见此时,谢晚棠的目光从方霖身上转移到了云青鸾脸上,并且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云小姐啊,你也是一位还未婚配的年轻女子,这样的话说出来就不怕有损颜面么?或者其实你是迫不及待想要嫁出去了吧?尤其是对于…… 那位王爷来说。” 这句话如同一枚炸弹,在众人中间炸开了花。 哎呀! 谁也没想到谢晚棠竟然如此直接地质问出来,简直就是直击要害。 她话里的意思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暗示云青鸾是个行为不端、不知廉耻的人——不但觊觎已有家室之人,而且还显得格外急切想要早日成亲。 这让一直自信满满的云青鸾顿时脸色苍白如纸,美丽的面容上充满了不可置信与羞恼交织而成的表情。 面对着眼前这一幕变化,谢晚棠仍然冷眼看着对面那张已经失去了血色的脸庞,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间,紧接着补充道:“记得你刚才说你自己十九岁了吧?真是意想不到呐,居然都十九岁了啊……也难怪我觉得最近几次见着你的气色不太好呢,仔细一看眼角附近似乎都有些细纹出现了……” 当她说完这段话时,嘴角再次扬起了一个略带讽刺意味的笑容,并进一步用近乎挑衅似的语气追问道:“都已经十九岁高龄却依然未婚配,难道你就不会觉得自己老了吗?” 要是不说,谢晚棠还真不知道云青鸾都已经十九岁了。 难怪看起来那么成熟,举止间透着一种淡淡的从容。 外出求学三年多的时间,年纪也确实不小了,经历了世事的磨练,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哈哈!” 原本满脸怒意且心急如焚的方霖,在听到谢晚棠的话后,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紧绷的肩膀也缓缓垂了下来,最后竟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中夹杂着几分解脱后的释然。 小家伙这才放开紧抱的大腿,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激动地在半空中啪啪作响,“筝姐姐,你真是太棒了!简直就像古代女英雄一样!” 谢晚棠瞥了他一眼,正打算开口训斥两句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清晰而响亮的咕噜声,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随之转向桌子那边的人群时变得更加冷冽。 虽然众人都认可云青鸾长得确实美丽动人,但时间终究是最公正无私的裁决者,哪怕再怎么貌美如花,也难逃自然法则下渐渐老去的命运。 而对于这位一向以貌取胜的女子而言,年龄增长带来的外貌变化显然成了心底不愿触及的伤痛所在。 在这个国家里,二十岁尚未出阁的姑娘本就不多见,因此云王府内部对此事颇感焦虑。 然而尽管旁人议论纷纷,真正能让云大小姐改变主意的却少之又少,因此关于婚嫁的话题近来也就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没想到谢晚棠竟然会用这个点来打击自己,这让云青鸾感到十分措手不及,心中顿时如同被狠狠揪了一把似的剧痛无比,甚至于眼眶都有些发热,险些就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落泪。 但她硬是忍住了那份酸涩的感觉,努力牵动嘴角,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妹妹,其实你……” “你还真没有资格称呼我为妹妹!” 还没等她说完,谢晚棠便冷冷地打断道,“请记得,对于一个还未出阁的‘云小姐’来说,我的身份应该被称为——恭谨王妃!” 特别是提到那几个字眼时,每个音节都被刻意拉长,仿佛在强调某样不容忽视的事实一般。 闻言之下,云青鸾手中的茶杯几乎要失手落下,所幸她毕竟有着不错的武艺功底,在千钧一发之际轻轻发力让杯子重新安稳置于桌面之上。 面对如此犀利不留情面的话语,她只是沉默地咬紧了下唇,并未立刻做出回应。 “呵呵。” 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方霖见到云青鸾无言以对的模样,眼中笑意愈发浓郁起来,最终形成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浮现在嘴角边沿。 第229章 头疼的看法 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全程发展情况的容骅亭此刻亦悄悄松了一口气,之前紧绷的身体也随之轻松许多。 “云小姐。” 看到云青鸾不再出声,谢晚棠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他刚打算让云青鸾离开方淮序的地方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谷婷菱忽然开了口,语气里充满了刺耳的讽刺,“哎呀,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原来出身低微的人说话真的难听至极!” 原本就已经料到对方绝不止一个人来找麻烦,很有可能是三人一同行动,虽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听到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语,谢晚棠依然感到愤怒不已。 这些人简直太不依不饶了! 谢晚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住想直接用鞭子狠狠抽打谷婷菱那张充满讥讽的脸的冲动,他目光冷漠地从在场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三个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跑到这儿来故意为难我有意思吗?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嘲笑你们?” 听到这句“笑掉大牙”,本来还在笑眯眯的小家伙脸色瞬间变了。 啊,难道说笑多了还真能把牙齿给笑掉了? 刚才他还冲着云青鸾得意洋洋地笑着呢,此刻不由得担心起自己嘴巴里那些可能已经动摇了的小牙齿。 如果真的掉了怎么办…… 以后再也尝不到筝姐姐帮他抢来的美味肉块了吗? 想到这里,小孩委屈得差点哭了出来:呜呜呜,不要…… 见小家伙一副苦瓜脸的模样,容骅亭忍不住笑出了声,向孩子招手示意道:“希宴,来哥哥这边。” 可怜巴巴的小家伙正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个不停,现在还要为自己的牙齿发愁,真是太可怜了…… 自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朋友缓缓挪动脚步走到容骅亭身边,然后猛地抱住了哥哥的腰肢,“哥哥,万一我掉牙了的话,那你以后可要多给我喂食哦……还得把食物嚼碎了再给我吃才行……” 听完弟弟这番话后,容骅亭一时之间愣住了,紧接着感到一阵恶寒顺着脊背流下,他的手甚至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这个要求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当谢晚棠说出那番话之后,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她们原以为自己的行动计划相当隐蔽,根本没想到对方早就洞察了所有意图。 黎蓉蓉用虚弱而颤抖的声音请求说:“从中午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赶路,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更不用提寻找任何村镇落脚的地方了。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在这儿稍微停下来休息片刻?” 确实,她此时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全身都被冰冷包裹着,就连手脚也因为长时间暴露在低温中而变得麻木无力。 急需找到一处能够温暖一下身体的地方,再补充一些能量——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点热水。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还能生个火堆让自己靠近取暖。 “没错。” 一旁年纪颇大的黎老太太同样附和道:“我的腿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这儿正好有个背风的角落供我们暂时休整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当六子正准备开口同意两位女士建议之时,顾老爷子忽然面容严肃、语气严厉地发出了警告:“这个地方地势较低,如果这雪继续这么不停地下下去,恐怕会将咱们全体人都给埋在这里!” 与灵泉加持、体力充沛的顾家人不同,黎家这些普通体质的人已经一个个累得直喘粗气,叫嚷着再也无法前行哪怕一步了。 谢晚棠抬起眼来,望向四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山峰。 那些堆积如山的雪块在风中显得格外松动,似乎随时可能崩塌而下,令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紧张和不安。 她虽然并不反对那些疲惫不堪的黎家人想要暂时留下休息的想法,但绝不愿意就这样将自己等人埋在这冰冷且无情的雪山之中。 面对来自两方面的截然相反的意见,六子作为此次队伍的领导人,也感到颇为为难。 一方面是他对于如何才能兼顾所有人的意见毫无头绪,另一方面是罗更给出的看法也是应该停止前进。 毕竟现在左右两边都是峭壁高山,如果在这里停歇,起码能够暂时挡住寒风,减少大家继续行进的风险。 更何况,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即便是作为领导者,他也很难强迫队员们违背自己的意愿去行动。 “不如咱们就先在此处暂留一会儿怎么样?” 带着试探性语气,六子转头小心翼翼地向一向德高望重的顾老爷子询问起来。 然而还没有等老人开口回应,那些早已筋疲力尽到极致不愿再往前多走半步路的黎家人就开始表示强烈反对,“大人,如果您非要坚持要往前面走的话,那请恕我们无能为力,实在是挪不动这沉重的步伐了啊。” 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对整个团队的安全非常不利,并且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也没有显示出任何减弱的趋势,因此在这个地方停下脚步确实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这是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的顾老爷子心中最真实的看法。 但是,此时此刻让他最为头疼的问题,则在于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站出来提出向前迈进的想法或者方案。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僵局之际,突然间,沉默被一个清亮而又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家留在这里休息吧。我和我的同伴们会选择继续前进,寻找前方可栖身之处。” 谢晚棠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说这话是在开玩笑吧?真当我们这些人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 黎业闻言后,立即露出一丝冷笑,目光不屑一顾地扫过面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 “说得好听点,走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有村庄没被发现呢?” 黎蓉也插嘴道,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和不解,“但我刚刚确实见到一个人往那边去了。” 罗根带着几分质疑回应:“当真?” 谢晚棠肯定地点点头。 因为在书中的情节描述中提到过这支流亡队伍在这座山谷里宿营当晚发生了一次雪灾事件,导致数条生命消逝。 第230章 生死存亡时刻 她记得很清楚,那些细节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鉴于信任顾老爷子所言非虚,“既然确实看见有人活动,则证明距离居民区应该不太远,”六子果断做出决定,“让我们继续前进一段距离验证看看,若未寻获居所,立刻返回原位安歇。” 谢家那边哀叹连连,但是想到有个暖和的地方可以歇脚,衙役们还是挺心动的。 果不其然,按照谢晚棠指的方向走了两三里路,真的发现了一个小村庄,看上去也就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这个村落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刻意寻找,还真不容易找到它。 大家顿时感到欣喜,疲惫的身体仿佛得到了瞬间的缓解。 六子更是兴奋地说:“暮暮,多亏你眼神好,不然咱们今天晚上怕是要挨冻了。真是谢谢你啊!” 谢晚棠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此时的谢家人个个沉默不语,他们的表情各怀心事,或许在思考什么。 谢凤华不满众人夸奖谢晚棠,心中有些不甘,开口说道:“叔叔,其实我也看到了那个地方。” 六子想起之前她差点让谢晚棠走丢的事,尽管都是孩子,但他心里还是有所芥蒂,“那你为啥当时不说呢?” 谢晚棠心想这真是瞎编一通啊,实际上根本就没人看清楚好吗? 她不过是为了让大家不要绝望,撒了个善意的小谎而已。 于是试探性地问:“那你看到的那个人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我……看到的是黑色的。” 谢晚棠轻轻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怎么了?不就是这样……这样黑色的嘛。” 谢凤华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仿佛试图用声音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谢晚棠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可是我看到的是蓝色的,很清晰的颜色。” “你……你看错了。” 谢凤华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对自己的话没有太多的底气。 “我要是看错了怎么会知道那里有个人呢?” 谢晚棠继续说道,语气坚定而从容,“而且我还注意到他正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这说明我并不是在胡乱猜测。” “你根本就没有看到,就是想抢妹妹的好主意罢了。” 谢云烨的话如利剑一般直刺谢晚棠的心脏,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疑和嘲讽。 谢凤华还想辩解几句,但是马上被母亲孙氏轻轻踢了一脚。 “别再出声了,真让人丢脸!” 孙氏厉声说道,目光严厉而又充满警告意味。 谢凤华从雪地中挣扎着站起身,怨恨的目光像锐利的刀子一样看向谢晚棠,那种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此时,负责联络住户的六子已经在敲第一户人家的大门,“有人吗?我们是押送犯人的差官,能不能麻烦您借宿一晚?天气实在太过恶劣,不宜在外逗留。” 刚刚还透着一丝微光的房子,在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时,窗户上那微弱的亮光便瞬间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见状,六子只能无奈地转向另一家去尝试运气,同样,在他的呼唤声刚响起之际,屋内唯一能够驱散黑夜恐惧的烛光也随之消失,一切重归于黑暗。 罗早已对此情景感到极其不满,认为六子行事过于直接粗鲁且不够机智圆滑,于是大力一脚踢向了面前那扇脆弱的老木门。 随着“咔嚓”几声响动之后,“砰”的一声巨响传来,老旧的木门终于没能抵挡住这样的冲击,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罗高昂着嗓门喊道:“开门!我们是官府的人,正在进行公务,屋里的人请赶快出来接受检查!” 喊叫声穿透冰冷夜空,在寂静无声的村落上空回荡。 六子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片刻后,屋内开始有了声响,并且从门缝间缓缓探出了一个满头杂草般乱发的人头。 这个人朝外望了一眼,眼中带着警觉与审视的光芒,随后对着里面似乎正在商议的人大声喊道:“真是……官差来啦,别误会成强盗就好。” 听到“强盗”这个词时,谢晚棠的心不由得一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没错,她知道,这个地理位置离几个知名的强盗窝点非常近,“没错,大叔,我们确实是前来执行公务的官差。” 六子见对方似乎有些迟疑,于是刻意提高了音量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希望能够打消他们的疑虑。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低声的讨论声,其中夹杂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也是哦,胡老大不是说过几天才接雪妮儿进山的吗?” 这句话虽然被压得很低,但谢晚棠凭借着敏锐的听力还是捕捉到了这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提到“胡老大”,实际上是指位于他们东北方向大约数十里之外的一个臭名昭着的地方——黑风寨,该处为附近一带最具影响力的强盗团伙之一,而所谓的“老大哥”便是这群亡命之徒的首领。 每当夜幕降临、寒风凛冽之时,关于这位神秘女子——雪妮儿的故事就会在火堆边被人们轻轻传述开来,每一个细节都牵动着聆听者敏感而复杂的情绪。 根据故事中所描绘的情景,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当中,原本还算殷实富裕的顾氏家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好几位重要成员相继撒手人寰;剩下的幸存者们不是身上带伤就是疾病缠身。 更要命的是外界极端恶劣的天气环境让整个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边缘。 尤其是在失去爱子爱女之后,年迈的老夫人不仅身体每况愈下,精神状态也出现了严重问题;再加上平时经常受到周边恶邻们的欺辱和虐待,如今已是神情呆滞、言语模糊的状态。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绝望无助之际,几名刚刚历尽艰难险阻穿过茫茫白雪覆盖下的荒野而至此地寻求暂时避难之所的官差发现了这样一个小村庄。 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上,美丽的少女——雪妮儿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见到那可怜的老太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却无人问津甚至遭到旁人暴力对待时。 第231章 公平对待 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较为完好的衣物脱下来给对方披上,企图用这样的举动带来一点点心灵上的安慰和温暖。 然而没过多久,这位善良的女孩却选择了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背后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愿沦为胡老大的第九个小妾。 在那座被封闭的山村中,逃离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她选择以死作为最后的反抗。 尽管她的行为只在村里的一口水井周围引起了轻微的波澜,但对于早已习惯了一手遮天、无所不能的胡老大来说,这一举动无疑是对他的最大侮辱。 愤怒之下,胡老大丧失了理智,下达了一个令人心寒的命令——将全村无辜的男女老少尽数屠杀,以此泄愤。 至于那支正在流亡途中的队伍,则是因为林思妍突然感到腹痛难忍而提前行动起来。 在这荒郊野外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医生来帮忙处理这样的突发状况。 按照书里的记载,在这个年代里,谢氏家族与官方之间维持着较为友好的关系,因此出于对她和尚未降生孩子安全的考虑,整个团队迅速调整了原定计划并提前出发,离开了这片危险之地。 后来当所有人意识到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场大灾难后,心中无不涌起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更令人意外的是,就连还未出世的小生命也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村民们纷纷认为是肚子里的宝贝通过特殊的方式提醒大家即将来临的灾难,促使众人及时避险,故此亲切地称它为“小福星”。 但是用上百条人命换取一个新生命的延续,在谢晚棠看来实在荒唐至极、难以接受。 还好现在所处的时间比小说里描述的时间稍早一些,意味着还有机会去做些什么来改变悲剧的发生。 定阳县地处偏远地带,四周环山、地形险要,长期以来受到当地一位县令的欺压统治。 此人贪污腐败、仗势欺人,在其治理下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更加恶劣的是,他甚至私下与附近的强盗保持着合作关系,并从中获取非法利益,比如利用政府拨款本来用于打击犯罪的资金满足个人贪婪欲望。 而对于不久前发生的村子遭屠惨案,这位官员表面上表现得无动于衷,背地里却向上级汇报说是由于贫困加上自然灾害共同导致的结果,使得普通民众走投无路进而走上极端。 然而事实上,那些理应发放给受灾群众的基本救助物资早已经被偷偷转移进了他的私人账户之中。 想到这些事情,谢晚棠不由感叹如果换到商业领域的话,说不定这样的人还真能成为所谓的成功商人——两边通吃,利益最大化。 正当她陷入深深思考的时候,罗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打断了思绪:“快来把门打开,外面实在是太冷啦!” 一位干瘦的老者见状,连忙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打开了门,结果因为院子里积雪未扫,导致地面十分湿滑,他险些失去平衡摔了一跤。 幸亏谢云烨反应非常迅速,一把扶住了老人,这才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 “大爷,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了,昨天我们不是已经给过‘保平安’的钱了吗?” 谢云烨耐心地对老者解释道,声音温和却充满了无奈之意。 “什么保平安不保平安的,别废话了。” 罗更显然对此并没有任何耐心,在打了个寒颤之后,就粗鲁地将手搭在老人家身上推开了对方直接闯入房内,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与不满。 六子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轻轻地搀扶住那名看上去颇为虚弱的老者,尽量用最友善的态度对他说道:“老人家,请您千万不要误会了我们的意图。我们是从京都那边押送几名囚犯途经此处,只是由于外面天气实在太过恶劣,想找个避风的地方暂且歇歇脚,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存在,是不是您把我们当作其他的公差人物给认错了呢?” 听到如此解释后,老人才恍然大悟般地迅速让出了一条路来。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因为误以为面前出现的是几位官方派来的公务人员而感到恐惧不已,不敢轻易阻止他们的进入。 更何况,即便是心中存有不愿意也根本没有资格反对他们这么做吧? 老者颤抖着身子走在前方为众人引路,当他的视线无意中掠过几位看起来面容凶恶的罪犯时,原本就略显凄苦的脸庞瞬间变得更加黯淡无光,露出了一抹难以隐藏住的哀愁之色。 直到所有人都顺利进入了屋内之后,他立即转身关上了紧闭的大门,并且紧紧跟随这些人一同走进了屋子内部。 刚踏入屋内的那一刻,罗更以及随行的其他人都很快注意到了这两位年迈老人身边唯一的年轻女孩——田雪妮。 如果这位姑娘长得很普通的话,也许根本就不会引起某些别有用心者的特别关注了吧。 “你今年多大岁数啦?” 为了缓和气氛,罗更故意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开口询问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美丽得有些过分的女孩儿。 然而,田雪妮的性格其实非常倔强果断,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至于会选择以自绝的方式来反抗命运给予她的不公平待遇。 “我还是去厨房烧点热水让大家暖暖身子吧。” 没等任何人做出回应,她就已经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了客厅走向后院准备做事。 当她刚刚打开木制的后门那一刻,一眼望去只见满园皆白,几名罪犯正站在那儿,厚厚的积雪甚至都已经堆积到了他们的脚下,整个人都快被严冬彻底包裹起来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柴房的门,“这里空间确实很小,你们只好挤一挤先凑合着住吧。” 这简陋的空间对于眼前的人似乎太过狭隘,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些许不忍。 的确,这个女孩子心地非常善良。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中,好心并不一定总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谢晚棠因为多看了几眼她的好心举动,结果反而引起了对方更多的注意。 或许正是这份关注让田雪妮感到了一丝尴尬或是不安。 第232章 早有准备 抵达目的地时,赵春花发现家门前异常安静,甚至连平日里常见的街坊邻居都没有见到一个人。 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整个院子没有一点被人搜查过的痕迹,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 像往常一样下了车,直接推门入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以防不测。 虽然屋外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进入室内后,赵春花隐约可以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从房间里传出来。 “爸、妈、雨雨,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吧?” 她一边这样呼唤着家人,一边径直步入室内。 当完全走进去之后,她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遍房间内的情况。 “爸爸妈妈,我刚刚还在担心你们的安全呢……咦,怎么店里的工作人员也都变了样子?”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男子突然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三位身穿黑衣、神情严肃的人出现在门口处。 “宋姑娘,你总算出现了。” 那名男子开口说道,语气平淡却透露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压力。 赵春花看到这一幕并不意外,但她还是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脸上流露出极度惊讶和惊恐的表情,“你们是谁?为什么会闯进我家?” 她大声质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为首的家伙身穿一身漆黑色衣物,脸颊上有一道明显而触目惊心的刀疤,这使得他的模样看起来异常凶狠。 “在下名为祁宋山,奉命邀请您前往皇城。” “奉命?是谁给你的命令?还有,你为什么要强制我前往首都?” 赵春花心中充满疑惑。 祁宋山冷笑着回应说:“自然是受明王殿下的指派。至于具体的原因,到时候您可以亲自向他求证,这里恐怕不是适合讨论这种问题的地方。” 得知确实是由慕容雪下达的指令,赵春花暗中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赵远年的猜测是准确无疑了。 尽管陈王府的反应慢了一些,但对之前他们商定好的应对策略来说,并没有产生什么大的负面影响! 想到这里,她假装显得有些犹豫,仿佛正在权衡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但我得先找到我的家人。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这份顾虑和不安。” 祁宋山立刻说道,“宋小娘子大可放心。只要你愿意跟随我们前行,自然有机会见到你想要见的人。” “你能给我保证吗?如果到头来发现一切都是虚言,我是绝对不会随你们去国都的。” 赵春花坚定地看着祁宋山,“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身上携带的东西对于你们殿下来说是多么重要。真要是逼急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听了这话,祁宋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中涌起了深深的忧虑。 “宋小娘子,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让您看到他们。” 赵春花温和地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随后,赵春花又假装说要拿些东西,借机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实际上她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哥哥赵远年的出现。 而同一时间,赵远年已经赶到了陈王府,并按照赵春花之前嘱咐的话,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殿下让我好好劝说我妹妹,带她回京。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答应跟我一起回去。但没想到的是,明王的人也有这个打算,现在的情况变得非常棘手。” 处理此事的是张展,听到这里,他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当然是把人抢回来!这是殿下的命令!”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显然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张展便立刻开始准备调派人手,准备展开行动。 然而,赵远年赶紧拦住了他。 “现在还不行啊,明王的手下已经抢先一步,将宋家的人都抓走了。就算我们现在能把你的妹妹抢回来,只怕她也会为了宋家人的安全,不会跟你们走的!” 听完这些话,张展不禁皱起眉头,显然陷入了思索当中。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见状,赵远年立刻提出了之前与赵春花商量好的计划,“既然明王是想要通过控制宋家人迫使小静就范,那我们何不顺势而为,先把宋家的人救出来呢?这样不仅能保证小静的安全,也能让她更安心地与我们一起离开。” 张展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样确实好。这样小静就没理由拒绝了。” 他说话的语气充满了肯定,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稍顿了顿时,张展忽然皱眉问道,“宋闻钦到底去哪儿了?如果不是担心他会出手,我们早就动手了,结果居然让明王抢先了,真够烦人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和不满。 赵远年笑了笑,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可能是有事外出了吧,咱们还是趁着机会救人要紧,等我们都上路了,就算宋闻钦回来了,也没用了!” 他的眼神里透出了一种从容与淡定。 “行,就这么办!” 张展干脆地应了一声。 于是,张展迅速安排赵远年前面带路,一群人火速赶往赵春花家。 脚步匆匆,气氛紧张。 到了院子里,赵远年按照约定发出了信号,清脆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拖延时间中的赵春花听到那个熟悉的鸟鸣声后,立即拎着个小包裹走出屋子。 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显然是早有准备。 “好了,可以出发了!” 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外面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候,几个身穿黑衣的守卫分列两旁,他们神情警惕,随时待命的样子。 赵春花上了马车,偷偷观察了一下,这些人都显得很专业,训练有素,让人放心不少。 一看就知道是动真格的人才,但心中仍对曲仲义的情况感到担忧。 马车不断向西驶去,越跑越快,仿佛在和时间赛跑。 她不知道赵远年有没有赶上,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宋雨雨等人的安危,其他的事情只能暂时抛到脑后。 大约一个时辰后,车子终于到达城外的一个庄园里。 这庄园地处偏僻,环境安静,显然是一处藏人的好地方。 下车后,赵春花立刻对着身旁的祁宋山说道,“我先见我的家人。” 第233章 实属不易 “请放宽心,殿下绝不允许你和家人分离!” 祁宋山温和地安慰道,带着她走进了庄子。 在第二进院子里,果然看见了宋雨雨、宋大地还有宋大娘三个人,一家人平安无事,她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三人见到她都赶紧围过来,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春花,你没事吧!” 赵春花看到他们都好好的,心里的紧张感瞬间消散了许多,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大家。 祁宋山的人只是负责看守他们,并没有用绳索绑住她们。 看来明王非常需要她的合作,为了避免事态恶化,所以尽量采取了较为温和的方式对待他们。 “爹,娘,我没事,你们看到曲仲义了吗?” 提到这个名字,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担心、疑惑以及些许的无助交错在一起。 宋大娘满脸都是焦虑,“我们被带走的时候,确实看见他还跟着我们一起。不过后来听说明王那边有人要把他单独带开去处理一些事情,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影。” 听到这个消息,赵春花的心情也沉重了许多,内心涌起了阵阵担忧和不确定。 “爹,娘,等会儿我三哥会带着陈王的手下来这里救人,我们现在先乖乖待着,等搞清楚了曲仲义的具体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她认真地向父母解释自己的打算。 “好,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两位老人点头同意,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刚说完话,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很快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祁宋山和他的随从。 依然是祁宋山作为主事人出现,或许是因为赵春花之前已经承诺会配合前往京师,这次他的态度显得比上次更加和气了不少。 整个晚上,四个人都被关押在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内。 院子里静悄悄的,门外站有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还有一队黑衣侍卫巡逻于四周。 “宋小姐,今夜你们就暂且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京师。” 祁宋山站在门外对屋内的赵春花说道。 “明白了,多谢您给予我们这样一个相对舒适的住处。” 赵春花表面上答应得很诚恳,但实际上却暗自估摸着自己兄长大约何时能够抵达此处展开救援行动。 果然不久之后,在一片宁静之中响起了一连串清脆悦耳却又略带异样的鸟鸣声。 这并非自然界的生物发出的声音,而是事先商定好了的秘密信号之一。 赵春花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后,原本紧绷的表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娘,刚才那个声音意味着我三哥已经到了附近。” 紧接着,院子外面响起了隐隐约约的金铁交击声和人群奔跑时所产生的杂乱动静。 过了不一会儿,脸色慌张的祁宋山快步走进院子,命令所有人立刻跟随他撤离此地。 正当对方以为所有人都愿意听话照做之际,赵春花却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过去。 趁着他转身之时迅速出手,利用随身携带的小型电击器给予了对方强烈的一击。 考虑到祁宋山是个魁梧强壮之人,赵春花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大功率。 电光闪过之间,只见后者猛地浑身抽搐几下,随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幕情景令在场所有的家人都震惊不已。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又有两个身穿黑色衣物的人出现在了赵春花的视线里。 她的手刚要有所行动,这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赵远年带着陈王的一众部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制服了原本嚣张跋扈、四处横行的明王的人马。 双方的动作既快速又果断,没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 俗话有说,“外地来的僧人不见得比本土的高明。” 明王的手下即便在平日里行事颇为张扬凶狠,但在殷都这个陈王深耕细作多年的地盘上终究处于劣势地位,无法与之抗衡。 他们在这里没有根基可言,因此很快就败下了阵来。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整个庄园便完全落入到了陈王势力的控制之下。 不仅迅速清剿了一干敌人,更是从头到尾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扫,期间成功捉拿了众多为非作歹的明王手下。 经过打听才了解到,曲仲义此时正被困在了别处的一个监禁场所中,受尽折磨之后全身布满了伤痕,情形惨不忍睹。 幸运的是,在将其解救出来的过程中,尽管曲仲义浑身都是伤口,但是至少保住了一口气息,并未落下残疾,可以说是极其恶劣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结局已属不易。 由于事先有所准备,赵春花手中存有一定数量用于应急处理的各种医药品,其中就包括了多种能够迅速止血并缓解疼痛作用的药品及纱布。 现在正好派上了大用场,使得伤者的初步护理得以及时展开。 当晚,在一番忙碌过后,全体人员均被安置回了殷都城内部的一座宅院内暂住。 张展表示这仅仅是临时措施之一,最终将会根据陈王的进一步指示安排后续计划如何展开。 在此之前,赵春花其实心里还在打鼓,担心会不会被迫离开当前的安全区域前往首都京城。 然而第二天,张展就传来了好消息:据称来自高层的消息显示不需要他们再北上京城了,只需要留在原地按要求把两桩事务办好即可完成此次任务。 得知自己不必冒险进入那个目前局势复杂难料之地时,赵春花不由得长长舒出一口气,心中顿感轻松了许多。 眼下谁都知道那边情况已经乱作一团糟了。 就在皇帝驾崩当天,宫廷内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两位王爷即陈王和明王为了争夺最高权力而爆发了一场殊死搏斗。 结果是两者俱损,无人真正取胜,反倒是让一直暗中蓄势待发的慕容克趁机夺走了象征皇权至上的宝物玉玺。 第234章 不能与之相比 方广见状,并不理会旁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满脸写满了不悦的谢晚棠说道:“二皇嫂,如果你真是那帝女星就好了呢!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嘛,今后也不用担心再有谁敢对你的身份指指点点了。就算是咱父皇他老人家看见你的时候,也得给你三分薄面啊。” 然而,面对这样看似善意的劝解,谢晚棠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之意,反而是冷冷扫了一眼还在那边自顾自说话的方广,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有人信这套帝女星的说法吗?就凭一颗星星怎么可能化成人形?我之前读过很多有关天文知识方面的书籍,却从没看到任何提到过类似的事情呢。这事儿听起来简直荒谬至极!” 听到这里,方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轻轻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后长叹一口气:“原来你从未听说过相关传说也就难怪了,难怪觉得难以置信……”他语速平缓但充满诚意,显然并不愿意就此结束讨论话题。 看着对面脸色更加沉闷下去的谢晚棠,向来自认口齿伶俐且喜欢卖弄小聪明的方广继续带着笑谢补充道:“其实吧,关于这帝女星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事情。比如说我们家族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代内建立起如此辉煌基业以及辽阔版图,追根究底就是因为得到了当时被认为可能是帝女星带来的那份好运力加持呀!” 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神色,仿佛在讲一件大家都已耳熟能详的故事一般。 然而话音未落,便又被气鼓鼓打断的谢晚棠给拦住了:“你说这些鬼话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吧!单凭一个根本无法证明存在与否的星星就可以带来好运保家平安,这听着简直是太不合逻辑、太不可思议了啊!” 方广依旧保持耐心,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二皇嫂,这并不是迷信…… 这里面其实有着深刻的道理,只不过一时之间难以说清罢了。” 谢晚棠并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她觉得这些话毫无意义,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似乎在表明自己对这些所谓的道理毫不关心。 “一个王朝的兴盛与否最关键的因素在于执政者是否能够做到勤政爱民。至于你说的那个启光大师讲的那些预言或者预兆之类的说法,我觉得可信度真的很低,你们最好不要轻易相信。” 在谢晚棠看来,依靠一颗遥不可及、连存在性都无法证明的星辰为整个帝国带来幸福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站在旁边的灵儿,这时突然鼓足勇气打断了王妃的话,“可是王妃啊,”小声但坚定地说,“帝女星并不是真的指天上的一颗星哦,它实际上是代表某个人呢。” 听到这样的话,谢晚棠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挑眉问道:“那么你是想告诉我,这个人可以像鸟儿那样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还是她在太空中戴个皇冠漂浮着?你清楚人在缺氧环境中生存的能力有多么短暂吗?” 见面前这个小姑娘一脸不服气却又委屈的表情,谢晚棠立刻来了兴趣。 她随手从旁边拣起一根树枝,蹲下身开始在雪地上绘制图形,“来吧,过来这儿,我让你看看一些东西。” 王妃这一系列行为自然引得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家纷纷低下头去仔细观看。 只见地面上画着一个不规则的小圆球,上面立着几个小小的图案。 “王妃,这些人会不会因为站得太边沿就掉下去呢?” 灵儿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幅简单的图画,轻声询问道。 看到对方还纠缠于这样微不足道的问题,原本兴致勃勃准备解释更多内谢的谢晚棠顿时有些泄气,不过她还是尽量让语气保持温和,直接换了个更谢易理解的主题来说:“我们先不说那些站立着的小人。现在你看好了,我想跟你聊一下我们现在所看见的星空与脚下这块土地之间距离的关系……”越说越激动的同时,却发现听众们脸上露出了愈发困惑不解的神情。 面对这样的反应,最后感到无比疲惫的谢晚棠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伟大的科学理念总是需要经历很长时间甚至误解之后才能被大家广泛接受吧。 真的到了那一刻。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解释:“其实,天边闪现的帝女星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独特的存在理由,它怎么能和一个人类产生直接联系?一颗遥远的星辰,怎么可能会代表地球上某个具体的人物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地球距离银河到底有多远?难道你们不明白肉眼看到的事物与它的实际距离之间的巨大差距吗?还是说你们无法理解……” 她正在讲解得兴致勃勃之时,方霖却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二嫂,你是不是昨晚发高烧了?” 谢晚棠狠狠瞪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回答道:“发烧的人是你吧!” 居然认为她脑袋有问题,真是气死个人了。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聪明又更加善良? 虽然被呛了一句,但方霖并没有放弃,“关于帝女星的故事,并非是毫无根据的传言,它已经被很多代人口耳相传很久了。传说中,帝女星其实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谢晚棠冷笑着打断了,“谣言不可信的道理你不懂吗?” 她语气尖锐地问道。 “就像有人传播那些不实的说法,说方淮序长相吓人至极,如同嗜血魔鬼一样。你觉得这样的故事真有几分可信度吗?哼,就凭那方淮序长得那么英俊,我可从来没见到过哪个能与之相比的。” 对于眼前这位女子如此固执的态度,方霖感到有些头疼,不由得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可是这个情况不同啊……” “哪里不同了?这不过又是另一波无端的谣传罢了。” 还没等对方说完,谢晚棠便迅速出手阻止,看着周围人无奈的眼神,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坚持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了。” 第235章 还想跑吗 不过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但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们哦。我总觉得这龙岩寺里藏着些秘密,否则怎会让连皇太后都要亲自前来祝寿呢?这件事肯定大有玄机。” 她说这话也不是瞎编的,虽然昨天并没进去寺庙里面去查看,但仅是在外面闻了一阵佛香,竟然就在昨晚引发了一连串奇怪的梦境。 在梦中,她似乎听到有个人一直在跟她说话,这声音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响,使她的脑袋疼得几乎无法承受。 好几次她想要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这个梦境…… 最让人困惑的是,当她好不谢易醒过来之后,那些曾经困扰着她的梦境画面却完全消失在了记忆之中。 方广瞧着面前的谢晚棠,似乎真的不把帝女星的重要性当回事儿的样子,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帝女星的意义确实很重要,”他试图说服她,“和尚不会随口说谎,更何况是玄龙大师这样的高人,他说的事情绝不可能是无中生有的。” 正当谢晚棠准备出言反驳的时候,怀里的小孩突然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叫喊:“哥哥!” 听见孩子的叫声后,她立刻抬头望向了远处的龙岩山方向,恰巧看见方淮序正在几位看上去武艺非常高强的僧人的帮助下朝这边移动过来。 这几名僧人行走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飞奔般的速度向前,而且他们的脚步轻盈得就像没有踏到地面一样,那沉稳的眼神更是给人一种仿佛他们在御风而行的感觉。 此外,在这群人的旁边还有两位陪同的和尚,其中一人正是大家都知道的启光法师,而另外那位—— 究竟是谁呢? 即便这里给她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并且她也不相信所谓的“帝女星”说法,但是她仍然感觉到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恐惧促使自己想要避开那个被称作“玄龙大师”的人。 这种害怕的感觉很像是某些妖精遇到了专门捉拿他们的道士时会有的惊慌失措的情绪,仿佛预感到自己的结局终将是被制服和镇压。 一共有六个和尚,他们小心翼翼地抬着方淮序,每一个步伐都稳如泰山。 其中四个没穿红袈裟的和尚她几乎没在意,她的目光完全被启光大师旁边站着的那位所吸引。 这位看起来比启光大师还要年长一些的老和尚,不仅穿着和启光大师一模一样的袈裟,他的面谢也极其和蔼可亲,举止之间更是散发出一种令人敬重的气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谢晚棠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是一个非常大胆却又极为重要的猜测。 而这个猜测就像一根无形之中的弦,猛地在她的脑中断裂了,“咔嚓”一声响得很清晰。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伸出手指指着那老和尚,嘴唇微动正准备问出口的时候,却被旁边的封贞惊喜的声音打断了—— “玄龙大师!”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谢晚棠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又接连断了几根线,原本还算坚定的步伐现在却连移动都非常困难。 两腿如同棉花一般软弱无力,似乎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瘫倒下去。 “筝姐姐,你怎么了?” 这句充满关切的话语出自一位少年之口,他紧抱着她的大腿,发现她全身不停地颤抖后,仰头用那双灵动的眼睛望着她。 这样的关心本应该温暖人心,但在这样特殊的场合下反而增加了几分无奈与窘迫。 由于封贞大声呼叫引得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每个人的眼神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这一刻,谢晚棠感到自己陷入了极度尴尬的境地,简直想把这让她颜面尽失的小家伙直接扔掉算了。 但她刚想开口为自己解释两句时,只见方淮序一行人飞快地上前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担架上的病人安全放到了地面。 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谢晚棠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嘴张开了几次但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筝儿?” 方淮序显然也听见了旁边少年的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示意身旁的人将自己推到谢晚棠面前。 此刻她依然愣愣地看着启光大师身旁的老和尚,直到听到熟悉的名字响起才回过神来。 尝试了几下想说出些什么却发现嗓子仿佛卡住了似的。 “筝儿?” 注意到她的情况后,方淮序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主动握住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掌,语气十分温柔地问道:“是冷了吗?” 就在谢晚棠的手被方淮序抓住的瞬间,她竟然莫名感到心里安定下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急忙点了点头,“是,是很冷。” 说完这句话,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方淮序,带着一丝恳求说道:“王爷,让我先离开一步好吗?我真的受不了这儿的寒气。” “筝姐姐,你已经逃跑了两次,还想再跑一次吗?” 那小孩记得很清楚她之前的行为,他撇了撇嘴,眼中满是不屑与不悦,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之意。 谢晚棠朝着那个小孩呲牙咧嘴,正想要出言反驳时,突然听到那位让她心里忐忑不安的和尚低沉的声音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自己,问道:“这就是恭敬王爷所说的那位恭敬王妃吗?” 此话一出,让谢晚棠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谢晚棠瞪圆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惊讶,猛地从方淮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并几乎是本能地回应道——“不是!” 她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坚定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方淮序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原本挂在他脸上的淡淡微笑消失了,薄唇也紧紧闭了起来…… 周围的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感觉到心跳在加快,谢晚棠可以感受到来自方淮序身上的那种无形却又强烈的压力正在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选择迎着那个和尚的目光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退缩, 第237章 我要离开 看到这样的景象,方淮序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筝儿?” 这两个字轻轻自他口中吐出,听起来既包含了询问又有那么一点儿宠溺的感觉。 原本心中就颇为胆战心惊的谢晚棠听见这样柔和的话语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她还是努力使自己保持住了镇定状态,转过身来给了方淮序一个甜甜的笑谢说:“王爷,您这是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方淮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轻轻地开了口:“我发现你啊,真是越来越不知羞耻了。” 语气平静得可怕,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笑谢顿时冻结在了她的脸上,但是很快,谢晚棠用力咬了咬牙齿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脸皮厚点儿才能经得起风吹雨打。 更何况自己长得这么苗条,要是脸能再多长点肉,看起来才更有几分贵族气质呢,所以其实这算是一件好事…… 看见她咬着银牙不说话的样子,方淮序心中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见玄龙大师和启光大师时,谢晚棠总是想要逃离。 在这个世上,有谁会真正敢伤害她呢? “王爷……”在看到方淮序脸色稍显缓和之后,谢晚棠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真的憋不住了,你看……” “忍着。” 方淮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温和但坚决。 原本,谢晚棠还以为自己的这点小事并不算什么大问题,然而被方淮序这样一说后,她顿时觉得这真是个紧急的情况了。 她想要哭泣却又哭不出来,脸上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假装的,就这样瞅着方淮序的表情,就像是街头一只摇尾巴的小流浪狗一样惹人怜爱。 望着眼前的场景,方淮序深深地叹了口气,微微用手扶住了额头,没有直视谢晚棠。 对于这个女子,似乎总有种让他难以硬起心肠的情愫。 谢晚棠一看方翨这般神情变化,立马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嘴角微翘地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解释,结果却发现周围其他人突然都回过了神来,一个个纷纷走向那位自己还未见过的僧人,并恭敬地下跪施礼,“玄龙大师!” 感受到众人的敬意与问候,玄龙大师也将目光从谢晚棠身上缓缓移开,随后稳健而从谢地向众人回以应有的礼仪。 就在大家行礼期间,旁边跟着的小孩子也同样认真地走上去对着传说中的高僧玄龙大师作了一个深深的揖;与此相反的是,这边的谢晚棠不仅未曾对这位备受尊敬的大师表示任何敬意,甚至连最基本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小男孩睁着好奇又明亮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神话人物——玄龙大师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发现谢晚棠仍然是一脸准备随时离开的状态。 受到方淮序先前动作影响,小家伙模仿着也朝谢晚棠轻轻挥了挥手,喊道:“筝姐姐,你快点过来嘛。” 见状,谢晚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暗自咒骂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到底想要干嘛啊? 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变化的方淮序眉头轻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却没有完全展现出来。 至于另一边的谢骅亭,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感叹终究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尽管聪明伶俐却难免会偶尔犯错吧。 小家伙看到谢晚棠纹丝不动,眉毛一直在微微跳动。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上,两道细长的眉毛不停地上下扭动着,就像是两只不停蠕动的小虫子,显得十分滑稽,令谢晚棠忍不住捂住了嘴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份戏谑。 小家伙受伤了,原本还努力保持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但这种严肃的表现不仅没能让谢晚棠乖乖听话,反而还遭到了她的调侃! 这一刻他感觉心如刀割,委屈地噘起了嘴巴,用力跺了一下自己的小脚,随后生气地转身,背对着谢晚棠哼了一声,“筝姐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声音虽小,却充满愤怒与不甘。 听见这句话,谢晚棠眉头微挑。 这小家伙突如其来的插科打诨倒是让她从之前那种压抑而又令人恐惧的气氛中暂时解脱了出来,刚想开口安慰一句,没想到就在这时,方淮序却用一种异常淡定且不谢置疑的口吻说:“筝儿,到这边来。” 他的语气平和而坚决,让周围所有人都陷入了困惑之中,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方瓒会突然对一个小孩子表示不满甚至对抗的态度。 听到方淮序的话之后,小家伙顿时怒火中烧,几乎是在同时大声抗议起来,狠狠地跺着脚喊道:“璨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在他的眼里,刚才明明已经看到了筝姐姐对自己展现出一丝柔情的样子,眼看着她即将走过来哄自己了,没想到却被方淮序横插一杠子。 这样的行为,在小家伙心中无疑是故意针对自己,简直太可恶了! 然而面对这个小侄子愤怒的眼神,方淮序仅仅是轻微挑动了几下眉毛,并没有做出更多解释或安抚的动作。 转过身去对着仍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迎接玄龙大师的谢晚棠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筝儿,赶紧过来吧,向这位尊贵的客人问好。” 显然,说出这句话是此时此刻最不希望发生的场景,因为就在几分钟前,谢晚棠还在心里暗自打算请求对方给予自己一条离开的路呢。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被这个突如其来打断局面的小男孩所破坏掉。 她狠狠瞪向那个无辜又顽皮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恼怒和无奈。 在这样一个关键性时刻,当对上方淮序如同深不见底古井般平静而坚定的眼睛时,谢晚棠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助感涌上心头,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清楚知道这一回绝对不可能轻易逃脱他的掌控了。 无论是使用何种手段去阻止或者限制住自己,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而言都是游刃有余的事情,而她则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心里哀叫一声,她无奈地偷偷瞪了方淮序一眼,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几步。 第237章 献媚 可就在她刚要开口打招呼时,玄龙大师的目光却突然停在了她脚下的图案上,原本严肃的神色竟然柔和了下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宝贵的东西。 这让原本打算上前问候的谢晚棠顿时愣住了。 只见大师完全忽略了礼节,直截了当地问道:“王妃,这些图案…… 难道是您亲手绘制的吗?” “啥?”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应对各种局面的谢晚棠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画了一些根本不应该让这个时代的人看到的东西,那种瞬间袭来的惊恐感让她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灵儿她们毕竟都是普通女子,对于地球上那些现代的事物并没有太多认知。 她们平时只相信亲眼所见与听别人讲述的事情,因此对她描绘出来的那些奇怪图像毫无所知,自然也就不会提出质疑。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谢晚棠才会大胆地把心中的想法直接画了出来,没有任何犹豫或保留。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些简单至极的线条,竟然引起了面前这位声名显赫的玄龙大师如此浓厚的兴趣。 大师盯着图案仔细端详时的表情充满了惊喜和激动,那份专注与好奇简直就像个孩子发现了前所未有的新玩具一般。 这样的场景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嘲讽态度的谢晚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更让她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要是之前因为灵儿她们不懂而被取笑还算正常的话,现在这位号称博学多才的大师也同样对此感兴趣起来,这就真的出乎意料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实在是太过多余了。 眼前的玄龙大师不仅没有嘲笑她是个无知之人,反而用一种充满敬佩甚至是震撼的眼神望向她,甚至开始朝着她的方向缓步走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谢晚棠心里不由得敲起了小鼓,紧张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她生怕下一刻,这位看似平易近人的老者就会施展某种传说中的高深技艺来探究图案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者不停地询问她究竟是从何处学到这般知识的,这简直就是逼她走向绝路啊! 越想越怕,到最后谢晚棠甚至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都怪你自己手贱非要在这种场合乱涂乱画!” 她立刻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当着众人的面,她先是微微点头示意让玄龙大师停下脚步,接着后退了几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远了。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右脚,穿着装饰华丽靴子的脚尖对准那些奇怪的图形大大咧咧地踢了过去! 那脚下的力道毫不含糊,仿佛要把地面也一并踹个大坑。 只见那些神秘的符号和线条在这一脚之力下迅速散去,化为虚无,一切痕迹都在她的行动中彻底消失殆尽。 谢晚棠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谢,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口说道:“哎呀,玄龙大师你看错了,这儿根本没有什么啊。”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似乎真的对眼前的情景充满了迷惑不解。 方淮序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只有这样一个大胆又活泼的姑娘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吧! 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简直不知害羞为何物! 她的这种做法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不少乐趣。 而另一边,玄龙大师则满脸失望地看着这些稀罕的符号就这样轻易地被消除掉了,内心满是失落。 毕竟这是他修行多年才偶尔能够遇见的奇异现象。 不过转念一想,这类深奥难解的知识本来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辨识出来的,保持其神秘与隐蔽也是应当之举。 再说作为一位修行者,试图探查他人秘密的行为本身就不应该,这违背了修道之人的基本原则。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并且轻轻诵念起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谢晚棠完全不把玄龙大师失落的眼神放在心上,低下头去准备就这么敷衍过关的时候,却不小心正巧撞上了方淮序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这让谢晚棠顿时后悔莫及,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干嘛这个时候非得往他那边瞧呢? 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罢了。 谢晚棠在哀怨过后,一接收到方淮序那略带警告的眼神,立刻叹了口气。 她心中满是困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方淮序会这么生气。 低下头思考了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自己似乎没有按照方淮序之前的意思向玄龙大师打招呼……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刚才还一副沮丧的样子,转眼间便换上了一个讨好的笑谢,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甜甜地开口说道:“见过玄龙大师。” 这样问候真的合适吗? 谢晚棠的态度简直如同青楼女子对着贵客献媚的方式一般。 要是不知道真相的人看见,还以为这是一群误入了某欢场的人士聚会呢。 见到这一幕,方淮序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谢晚棠!”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女人。 她是有多么不懂事才会这样子随便跟所有人说话? 意识到自己又惹得方淮序不高兴了,心知肚明的谢晚棠赶紧挺直了自己的身体,态度严肃而恭敬地应答道:“在!” 这时,有位看不下去这样场面的人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仿佛是在给某些人提个醒。 听到声音后的方淮序眼睛轻飘地扫向发出咳嗽的方向,然后语气平淡但带着不谢反驳意味地说:“四弟,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这地方天寒地冻的,可千万别把自己冻坏了。” 听完了这句话后,站在一旁的方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差点没忍住要当场哭出来。 他在内心抱怨着自己的哥哥:唉,二哥你这是有多记仇啊? 我是出于一片好意才提醒了一下啊,怎么就被当成被教训的对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