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扎撒》 序 言 本书所讲述的成氏家族,本是始皇帝嬴政的小皇子嬴长生一枝的后裔。 嬴长生本是一个不喜朝政的皇子,却一生致力于把大中国的茶马古道,改革、拓展成了海、陆两条丝绸之路。直到秦朝灭亡,汉朝孔儒一党擅权朝政,不断追杀秦嬴氏族人,致使嬴长生这一枝的老秦人,没有去成南越国的,大都逃到了大中国的漠北草原。 当时的漠北,一直是匈奴人的聚居地。 嬴长生,曾与匈奴大单于冒顿十分交好,逃到漠北的那部分秦嬴氏族人,便投奔到了冒顿处,隐匿、混居于游牧的高车人之中。 星转斗移、时间久矣,秦嬴氏族人们,逐渐地与当地的高车人通婚,逐渐地完全融入了其中,逐渐地成为了真正的游牧高车人。 经过几百年的演变,嬴长生一枝的那部分高车人,便在蒙古大草原,形成了大中国最为强悍、最为智慧的一个游牧民族——孛儿只斤氏族。 孛儿只斤氏族,也因正宗的中华秦嬴氏族后裔,而被称之为黄金氏族!其后代中,出现了很多厉害的人物,其中最为有代表性的,就是成吉思汗。 在成吉思汗的率领下,他们一面征战,一面总结始皇帝秦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兵法等哲理,并与当时的实际环境情况,和战争经验相结合,编撰了一部用于一统天下的宏篇巨著《金扎撒》。 “扎撒”在大中国古老的蒙古方言中,是法则、法令之意。在《金扎撒》的指引、规范下,成吉思汗的大元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掠地,势不可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了整个亚洲及东欧。几乎收复了六亿多顷(合四千多万平方公里),大中国原本的国土疆域。 经当代全世界的科学家和权威机构多方考证,这部《金扎撒》,是全世界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以来,人类第一部具有宪法意义的成文法典。所以,《金扎撒》不仅是兵书、也是战法,更是武功秘籍和国家治理、管控之绝学。当然,也是当时世界上最为进步、最为完善的一统天下之根本大法。 当年的成吉思汗,格外重视《金扎撒》的传承。 为防止意外,他还亲自下达旨意,聘用了当时全世界,最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和工艺大师,历时五年,把这部《金扎撒》打造成了一部永远不会坏损的金箔大卷书。 金箔大卷书,正是被当今世人传说中的,都朝思暮想要得到的——“金箔秘籍”。即便不说什么功法、秘籍、法典,就那四十八斤超级纯黄金,也已是价值连城! 其真正的宝物价值,还在于精湛、无与伦比的炼金工艺、技术水准。 金箔大卷书的封面和里面的全部页面,都是用非常特别加工的纯金,雕刻而成。封面是厚于内页一些的卷书壳。里面的每一页,都是与当今牛皮纸张差不多厚薄的金箔页面。页面上的秦隶文字和图画,也全部都是精雕细刻上去的。具有极其高的柔韧性,极其好的抗腐蚀性,以及极其强的完好保存性。当时的工匠曾做过实验,用世界上最强力的王水,都绝对奈何不得金箔大卷书丝毫! 号称历经万年,页面和字迹都不会有丝毫的蚀损和破坏。 元朝灭亡后,到了明朝后半期,又擅权朝政的孔儒一党,重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国策,再次大肆剿杀诸子百家,焚毁前朝文化经典,篡改华夏历史和文化。更是使各家及各种典籍,再一次遭受灭顶之灾。包括所有版本的《金扎撒》,也全部都被毁灭、失传。 经年历时,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全然忘却了它的存在。 即使后来,又有人发掘出了大元宝藏——“金箔秘籍”的只言片语,却也完全不知有什么《金扎撒》,或者什么是《金扎撒》了。 随着孔儒一党推行的朝政越来越腐败,欺压、盘剥民众愈发残酷,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民众纷纷揭竿而起,战乱骤起、国运动荡,使得各方人们又想起了无所不能的“金箔秘籍”。 传言盛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寻找、探求、查访“金箔秘籍”的下落…… 而作为孛儿只斤黄金氏族的嫡传后人,一直隐姓埋名的成氏家族现任掌门人——成巴图王爷,历经很多年的卧薪尝胆,勤学苦练,终于练就了绝世功夫,并且文武双全,精通医道。他花了几年的时日,重修族谱,聚集族人,逐渐地联络起了已在全国开枝散叶的成氏宗族各个部落人群。 时局之下,他已强烈地感觉到,该是出山,去取回那部金箔大卷书,为大中国开疆拓土、重新恢复大明丢失的我华夏泱泱国土的时候了。 他带着妻子赵纳兰,从三江源出发,先回到蒙古大草原,祭扫、拜谒了祖先;再沿江河向东南直下,目的地本是要去武当山。 只是他们都明白,此时,江湖上已有颇具通天本事之人,终于查证出,成氏家族,就是金箔秘籍的传人。可是世界上姓成的人家,也已十分繁多,分布也很广泛,使得那些人,一直无从考证:真正的嫡系传人到底在哪里。 再加上,成巴图一家深藏不露,只要有被发现的苗头,便迅速、及时地搬迁到更加安全的地方。而且,他们从不向任何人透露行踪和去向;也经常是迂回、绕道而行,以避免泄露出了最终目的地。 于是,江湖上便掀起了一波接一波地,追查成家嫡传之人下落的纷争闹剧;便产生了一浪高过一浪的争夺金箔秘籍的腥风血雨。 成巴图,本姓孛儿只斤,之所以姓成,一是祖辈们为躲避孔儒追杀,二是为纪念成吉思汗而取姓“成”;“巴图”在咱大中国蒙古方言语中,是勇敢者的意思。 而成巴图的妻子赵纳兰,本姓其实是女真人爱新觉罗;改姓赵,是因为千年前的祖上,其实也是秦嬴氏族的赵姓;“纳兰”则是中国女真方言语阳光的意思。 也就是说,成巴图和赵纳兰的祖辈,都是大中国蒙古人和女真(满)人的后人。而他们之所以能摒弃这两个大家族之间的世仇矛盾,心心相印,最终结合到了一块儿。其实是,他们祖辈的上很多代祖辈,都有一个共同的宗族——秦嬴氏族。 有当今后生,可能以为孛儿只斤氏与秦嬴氏,他们似乎有点儿远。但当代世界多国的大科学家们,都已千真万确地反复证实,秦嬴氏族,与华东北女真氏族、蒙古孛儿只斤氏族,还有西藏各代大喇嘛,以及匈奴冒顿等,他们都是o3基因最正宗的中国黄种人。 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孔儒集团的老祖宗孔子,以及他们吹捧两千年的释迦牟尼,则是c3基因印度棕种人。并且,孔子在印度只是个低种姓(奴隶)棕种人;释迦牟尼却是印度高种姓婆罗门教徒! 本书的故事,就从成巴图和赵纳兰南下的路途上,开始说起…… 第001章 生即逃离升天(一) 这是一个十分静谧的夜晚,没有繁星点缀的星空,甚至连一牙灰暗、残缺的月亮都没有。不过虽已天色很晚,但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天空中,只是灰朦朦的。一切风平浪静,一切却似乎又暗藏着杀机,令人压抑和恐慌。 一艘普普通通、中等大小的木船,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行驶着,船夫机敏、熟练地,撑着又粗又长的一竿竹篙,隐进了一片高大、茂密,但已苍白、干烈的芦苇荡里。 距离芦苇荡不太远的岸边,树林中的大树下,悄然站立着几个人影。 他们眺望着木船的到来,当隐约看到那木船驶入了芦苇荡,只见有个黑影,从船上腾空而起。领头的老者只是眨了两下眼,想看得清楚,一男子戴着斗笠,驾着轻功,就已到达了他的身旁。 几人散开,只有那老者扎开了架势,开始与戴斗笠的青年男子比划了起来。 复杂的动作和手势,约莫十好几个回合,像是切磋武功。 老者的动作,非常干净利落,标准有致;却有些有气无力。 而青年男子,指剑所向,风声鹤唳;利掌所劈,大树晃动,落叶割草;风起萧瑟,卷起阵阵秋叶,俨然一幅秋风横扫落叶之景象…… 他们又像是互施着特殊的大礼,高低贵贱,身份尊卑、立现无疑;老者似乎越发地恭敬、景仰,动作舒缓起来。 当然他们更像是在对着话,寒暄问候,一问一答,气氛逐渐地轻松起来。 然后,似乎二人都满意地,接上了头,一同来了个很隆重一般的收式。 二人立定,老者这才向身后那几人打了个手势,命事先隐蔽着的一艘,满载着物质给养的小船,将大包小包的各式物品,全都搬运上了那艘远道而来的木船。 伴随着给养物质,还有一位接生大夫和一位助产士,也一同上了木船。 几人过来站好,在老者的带领下,正式拱手鞠礼,对从船上下来的,那位身手矫健、玉树临风般的青年男子,恭敬地说道: “巴图王爷,终于把您盼来了。劳您大驾,咱就在此先等候着吧。请您放心,新生小王子定会母子平安、康顺得福。啊!” 被称作巴图王爷的青年男子,听着“小王子”三字,眉头皱了一下,但天黑并无人察觉。他松开系带,摘下斗笠,露出了全部真实面目。那面相英俊、帅气,但表情却冷峻,有些寒气逼人。几人一见,马上俯首跪下:“给巴图王爷请安!” 巴图拱手回礼,只说道:“诸位请起,啊,多谢了!成掌柜,你们都费心了!” 说着,目光,马上又转向芦苇荡中的木船。似乎不无担心地,关切着那木船上,即将分娩生产的妻子赵纳兰,以及被称作“小王子”的即将出生的孩子。 静了一会儿,被称作成掌柜的年长者,见巴图王爷似乎平和了些,便赶紧说道: “当今大明朝廷,孔儒一党把持朝政,把各地的民众举事,都归结为元朝‘余孽’作乱,对外更加残酷地剿杀各个非汉种族和百姓。并再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内更是屠杀仁人志士和诸子百家。把咱整个大中国弄得四分五裂,原本六亿多顷(合四千多万平方公里——作者注)的疆域版图,眨眼就只剩下了不到四千万顷(约合不到三百万平方公里——作者注)地儿了。” 巴图的目光虽还没有离开那芦苇荡中的木船,但他明白成掌柜是在套他的南下意图,便随声附和着:“成掌柜说的是呀,剿灭元朝‘余孽’,只是孔儒一党杀戮诸子百家的一个籍口。如他们刚剿灭的魏忠贤阉党,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还不至于像孔儒一党,勾结外敌、分裂我大中国!如今,魏忠贤阉党已灭,孔儒一党自然就要对付其他异己势力了。” 成掌柜点着头,又说道:“其实,当今乱局,实为孔儒一党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前所未有地繁多所致。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一下子就有十几二十多个自封王,也都打出‘义军’旗号,一夜间就如雨后春笋,在全国各地举事。” 巴图这时侧脸注视了一下成掌柜,及他带来的几个属下,又扫视了周围一圈那若隐若现、似乎全副武装的武士。但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更多的说法。 “巴图王爷,有好几拨来头都不小的人,都在找咱族人明察暗访元朝宝藏——‘金箔秘籍’的下落。这不是冲着宗主您来的吗?巴图王爷,只要您振臂一呼,我等定将追随左右,也一起举事吧!” 成掌柜终于忍不住说道。话音一落,身后边的几个人,也都轻声喊道:“我等愿跟随巴图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巴图听到“金箔秘籍”一词,心里虽“咯噔”地微微一动,但还只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只说道:“什么‘金箔秘籍’?与咱成氏有关吗?” 巴图看了几人一遍,似乎随意地问道。见大伙都摇了摇头,有的说:“应该没啥关系。”有的说:“俺真的不知。” 巴图则又说:“哦,那应该是空穴来风吧。我一路上,也走访了几大族人部落。成氏宗族,长期隐姓埋名,躲避追杀,如今才刚刚重聚修谱,虽有了几个看家护院的民团式小武装,但听得他们喘着的气息……” 巴图又环顾了一遍周围,继续道:“就知并无章法,能起个什么事?啊!还是多蓄积人财物力,练些真本事,才是我等要做的。那些只会‘窝里斗’的孔儒一党,还有那些只想着称王称帝、盘剥百姓的乱党,他们只会互相狗咬狗,遇到真正的外敌,就都只会投降、叛变、卖国。那就让他们都先相互咬着,不好吗?借成掌柜刚才一句话:‘咱们还是先等着吧!’” 身旁几人听着巴图一席轻描淡写的说法,只片刻思索,便在成掌柜地带领下,都顺从地回答:“我等谨尊巴图王爷旨意,继续潜心蓄积人财物之力量。” 又过了煎熬的个把时辰,一道婴儿的啼哭声,清脆响亮,划破夜色长空,从芦苇荡的木船里,传向了不远处的岸边。 成巴图、成掌柜等几人,本已静默了许久、一直都是有些紧张地守侯着。 当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声传了过来,他们个个都似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喜上眉梢,低声悄悄地拱手致意,拥抱着互道祝福! “听这铿锵的哭声,咱成氏宗主又有后人了!” “是啊,小王子将来定能担当大任。” 成掌柜毕恭毕敬地,对身旁的巴图说道:“巴图王爷,您听啊,我就说嘛,肯定是个小王子。” 后面又一阵低声附和:“是啊,小王子真带劲儿!”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巴图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也悄声地、兴奋地、不住地向众人拱手,连声回答道:“是呀,是呀,同喜,同喜!” 第002章 生即逃离升天(二) 成巴图似乎抺了抺眼角,有些感叹,对身旁的成掌柜又说道: “这一路下来,吾等,人生地不熟,全靠各处掌柜的,如此精心、周密的联络、安排、照应。着实让巴图与妻儿内心无比感激!特别是成掌柜您这一站,还亲自安排好了接生大夫,补充了足够的妻儿用度和物资。” 他转身又向着成掌柜等人拱手,并长揖及地。 吓得成掌柜一干人,马上跪地大礼道:“岂敢!巴图王爷,快别这么说!您可是咱一族中正宗的嫡传真命王爷,吾等能为迎接小王子诞生,尽些绵薄之力,实为荣幸之至!能为宗主效犬马之力,理所应当。” 巴图则赶紧扶起众人,说道:“诸位族人,请别再叫什么王爷了。咱这成氏一族,已经隐姓埋名、低调过活很久了。毕竟,如今还不是张扬之时,也没必要张扬啊!” 成掌柜赶紧回答道:“巴图王爷说得极是。那,我们就称您为掌门人吧!” 巴图默默点了下头,不一会,从木船里传来确认的消息:的确是生了个男孩儿! 那年长些的成掌柜,知巴图一行,又要继续赶路了。便伤感起来,心有不甘地叹息道: “唉!族人们实在怀念老宗主啊!巴图掌门,使得我们这一枝成门氏族,重新认宗修谱,形成规模,吾等这才看到了希望。真想跟着掌门人,再像老宗主一样开疆拓土、恢复我华夏大一统的山川江河。” 他转向巴图,继续说道:“吾等虽无能,但只要掌门人随时一声号令,吾等必将赴汤蹈火,不惜肝脑涂地。请巴图掌门再多多赐教、点拨一二吧!” 众人也鞠礼附和道:“属下无能,请巴图掌门点拨。” 巴图看着大家,殷切地说道:“我等此番南下,主要是想让犬子能到中原,在比较好的环境里,成长、成才。绝不是张罗‘举事’或‘作乱’。望成掌柜不要误解错会,而采取过激行动,致使族人们蒙受损失和牺牲。我也并无什么可以‘点拨’的,只是以为,‘起事’那只是后话,是不得已才为之!切记啊!” 成掌柜又对巴图说道:“吾等谨遵掌门之命。” 一干人等,随着成掌柜说着,又都给巴图下跪拱手行大礼:“吾等谨遵掌门之命。” 成巴图赶紧再扶起成掌柜和众人,一边说道:“我成巴图,与族人们共勉,定不让族人们失望。” 那成掌柜也似乎从忧虑中回复过来,又对巴图说道:“请掌门人,还是给小主子起个名字吧。” “就叫成长生吧。”巴图想了想,眼眶中似有泪光,说出了自己给儿子取的名字。 几个人听着,都不住地点着头,称“好”、称“是”: “虽说我们早已融入孛儿只斤氏族,成吉思汗也信奉长生天。但归根朔源,咱还是秦嬴氏嬴长生的后裔。嗯,好,少主人就该叫‘长生’!” 众人又下跪向着小船方向,拱手磕头,行着大礼。并轻呼道:“给长生小主子少掌门叩头行礼!” 忽然远处有“咯吱……咯吱……咯吱……”十数下弓弦拉动声响,成巴图天生超级灵敏的听力,立马就听见,并分辨出声响的细小差别,他吼了一声:“快散开,有人放暗箭!” 话音落下,几人迅速将成巴图围在了中间。而四周隐藏着的武士,则都赶紧四散,互相碰撞着,变得很混乱。但天空中飞来的箭矢,却是火箭。那火箭上升到最高时,便会炸裂并散开来,形成许多的小火球,漂浮在空中,慢慢悠悠地滑落着,天空被一下子就照亮的如同白昼。 所有人都仰面看着天空,楞住了一般,不知什么情况,更不知该做些什么。 可没等成巴图再喊“快散开……” “嗖,嗖,嗖……”无数的重弓万箭齐射一般,眨眼,箭雨就纷纷向着光天化日下的几人刚才站着的地方落下。 成巴图飞身跳出被围着的圈子,只身挡在了众人前面,并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顿时,那柄软剑破风旋转,带光而动,似乎变成了一块无形伸展的盾牌,帮助身边的众人,奋力抵挡住了箭雨。 成掌柜听着面前“叮叮咣当”一阵刺耳地乱响不停,担心巴图掌门有危险,赶紧喊叫道:“成家护卫何在?快来护驾啊!” 几个武士提着刀剑弓箭,想上前帮助成巴图。但箭雨实在太猛烈了,他们的功夫根本不足以抵挡。只能躲避在巴图身后,完全不能露头。 巴图凭着一已之力抵挡着箭雨,一直推着众人后退着。但他马上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喊:“没错,那个使着软剑之人,很是厉害啊!想必就是成氏宗主本人……” 趁着天空中第一拨照明火箭,稍有暗淡下去,第二拨照明火箭发射的间隙,巴图赶紧抓过成掌柜手下武士的一柄弯弓,迅速射出数十支羽箭,不偏不倚,将正升空着还没散开火花的照明火箭,全部射了下来。 众人借助片刻的黑暗,这才都赶紧散开掩入黑幕的遮挡物之中。 巴图很快地就感觉到,有几路人马同时杀了过来。情况变得很严重,也很危急。他对成掌柜轻声喊道:“老掌柜,你们赶紧分散开走吧,咱们就此别过!另一伙歹徒正欲袭击木船呐,我得过去了!” 成掌柜也轻声喊道:“巴图掌门,我们一同过去,定得将你们安全送出去。” 巴图一边又射下几支火箭,一边喊道:“不行,你们快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要把我们的关系都暴露了,会被一网打尽的。赶紧走啊!” 成掌柜只好令众人:“听掌门人的,都抄小路赶紧散了吧!” 然后对巴图轻声喊道:“巴图掌门,你要千万小心啊!” 还留下来的几人,也一同轻声喊道:“巴图掌门,一路顺风啊!” 成掌柜几人,目送着成巴图飞身离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眨眼便登上了木船。才转身,凭借着熟悉的地理环境,向不同方向,隐进了一条条蜿蜒曲折的深巷羊肠小道之中。 到了无人僻静处,刚才拿着弓箭,一时不知向何方向射击的,那位成掌柜近身武士,眨了眨眼问道:“老掌柜,咱族人代代相传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刚才掌门人那箭法、那身手,真是厉害。若起兵率将,定成大事!为何却说不是要‘举事’呀?” 老掌柜瞪了一眼武士,如巴图刚才一般,摇了摇头,只说道:“还好意思问?你们这些武士,刚才遇点事儿,都不知怎么办了,能举啥事?不是掌门人及时察觉,并只身为咱们挡箭,你,我,我们所有人,不死个大半?” 第003章 生即逃离升天(三) 那成掌柜的近身武士点着头,回答:“嗯,是我等都欠巴图掌门人一条命!” 老掌柜喘了口气,才又说:“不是掌门人说了吗?咱得先让族人们和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好好过活,都能开枝散叶,要练好本事,将来才能为清明的朝廷效力。” “嗯,小的知晓了。” 巴图告别成掌柜一行几位族人长老,登上木船,看着刚刚生产的妻子和她身边,已在襁褓中的儿子,眼中闪烁着无比激动、而充满希望的光芒,紧紧握着纳兰的手。 “你辛苦了!现在身子还好吧?” 纳兰点了点头:“还好,”又抚摸着巴图抱着孩子的襁褓,“接生大夫说,儿子很健康,你看儿子长得多好啊,给他取个名字吧!” 看着妻子和健康可爱的儿子,都很精神,还要他赶紧给儿子起个名字。 巴图这才回答道:“刚才应成掌柜他们的要求,也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就宣布了咱儿子的名字,叫成长生。” “长生……嗯,真好听,寓意也好,我很是喜欢。”赵纳兰稍加思索,便答应着,又示意巴图小声些,她看了一眼船舱外再次被照明火箭照亮了的方向,“儿子这个时候来到世上,还真有点儿不是时候!这一路长途跋涉、遥远颠簸,他一出生就不得安稳,真是苦了这孩子!” 巴图则笑了,轻声说道:“没事儿,咱们也都是游牧民族,哪会怕什么颠簸、跋涉呢?啊!” 纳兰又点着头,变得坦然地说道:“说的是!要是这么说下来,咱们整个华夏民族,起初,不也都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吗?” “是啊,”巴图想着刚才成掌柜告知的时局:“自从孔儒党人重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这大明朝廷更是重又把中原人划归为汉(朝)人,而把游牧人都视为外朝蛮夷、鞑掳人。忘却了,咱们秦嬴氏族,甚至整个华夏民族,当初可都是骁勇善战的马背上的游牧民族。” 巴图见妻子身体状况不错,还谈起了国家大事,也附和了一句,便放下长生和妻子的手,不无担心地走出船舱,对船夫说道:“船家师傅,实在对不住了,有几拨人正冲着咱们来了,咱还得连夜赶一段路程,眼下就又得出发!” 刚才把新上船的给养和物质,如船上的物品一样,都用油布包好,然后打包捆绑好。船夫拍了两下手,乐呵呵地说道:“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打包了,就都成了一个个连着的浮子,即使日晒雨淋,或者意外落水,也不怕啥了。” 也没再说二话,三两下便拽起锚铁,拿起撑篙,准备开船。 此时,就听得岸边传来喊杀声。刚才一阵黑暗过后,几拨歹徒都发现,众人都不见了,便开始转向搜索芦苇荡。 马上就有无数的利箭,向着芦苇荡里射来…… 岸边,也很快就被火把照得通明。几位附近的路人,没来得及躲避,一上到岸边,便被抓了起来。还有几位,也都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几路人马,其中还有不少官兵打扮的人,拦截住了去路。 有不听劝阻,想逃跑的,也被刀枪相对,打了回来。 大批的弓箭手,向着芦苇荡木船的方向,又是一阵万箭乱发。 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缉拿前朝‘余孽’要犯,所有人等全部都要接受稽查,违者格杀勿论!” 听到呼叫、喊声,巴图赶紧躲避着羽箭,退入船舱,以身体护佑着儿子和妻子。 他一边还时刻观察着船舱外及岸边的情况,有好几只利箭,都射在了船舱外的墙板上。他迅速作出着判断,准备随时应对妻儿的安全威胁。 很快,又一拨照明火箭长空而起,滑落下的照明火球,不仅把芦苇荡照得通明,更是把干裂的芦苇点燃了起来。 马上有人喊叫道:“报……里面像是有条船。” 船夫对巴图喊道:“老爷,咱们隐藏不住了,只能快些冲出去,驶离芦苇荡一箭远才行。” 巴图只顾着遮挡射穿窗格的利箭,由于里面空间狭小,无法使用剑术和各项武功,已无暇顾及船夫行船,只回喊道:“船家师傅,你见机行事……” 船夫使足劲头,驶出芦苇荡的瞬间,全身迅速发力,船一出来便如离弦箭一般,驶向大河江心。但是,船一出芦苇荡,就在照明火箭下无从遁形。 马上就被人发现,听得大喊声:“快,快,放箭,放箭!” 引来了又一通更加密不透风的、无数的羽箭向着木船袭来。 顿时,箭如雨下,而且是狂风暴雨般地瞄准着木船,似万箭齐发。 成巴图此时,已身中数箭,已无力挡住赵纳兰和儿子成长生了。赵纳兰猛力将成巴图拉倒在船舱板之下,结果,赵纳兰的胳膊和腿上,也都同时中箭了。 此时,成巴图笑了,他对赵纳兰说:“纳兰,没想到,今儿,咱可能逃离不了升天了。可怜了咱刚出生的儿子——成长生,对不起儿子了……。” 赵纳兰则说:“巴图哥,快别这么说,儿子才刚刚出生,生就要逃离升天!咱,咱们还是弃船吧?” 巴图马上摇了摇头:“你这是在月子里,怎能入水?长生还是新生婴儿,怎能入水?我遮挡着你们,只要冲入大河江心,就还有得救!” 纳兰按住巴图,喊道:“巴图哥,你已多处中箭,不能再挡箭了。” 巴图则回答:“没事儿,中几箭,都不在要害,没事儿的,啊!” 但纳兰还是使劲按住了巴图。她再次恳求道:“巴图哥,你这样血流不止,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听话啊,爬下别动!”她瞄了一下船板,又说道:“这船板掩着,有一定的死角,我和儿子也无大碍。” 巴图看着纳兰胳膊和腿上都有中箭,心里很难过。但他失血过多,已没有力气了。他欠了欠身体,还是没有挣脱纳兰按住他的力道。 突然成巴图耳朵里听到岸边有人喊:“还抓什么活的?船一冲入江心,射再多的箭,也都是没用了!” “那,那,怎么办呀?” “赶紧吧,用火炮轰啊!” “是,点火,点火……” 成巴图马上就听见,远处点燃炮焾子发出的“嗤……嗤……”声响,他赶紧朝着船舱外船夫喊道:“船家师傅,岸上要用火炮轰咱们了……” 第004章 生即逃离升天(四) 听着成巴图的警告,船夫马上回答:“老爷,要想逃得走,眼下只有一个法子。” 赵纳兰按住成巴图的伤口,赶紧问道:“什么法子,船家大哥,请快讲。” 船夫答道:“等炮打过来,咱就佯装中炮把船炸翻了。老爷您想法子在水中护好妻儿,俺来推着底朝天的船,冲出去再说。” 成巴图听着,马上想着他和纳兰,都并不会水啊!加之纳兰刚刚生产,怎能落水啊?刚出生的儿子,更是无法下水。这一法子,真如晴天霹雳,会要了他一家人的命。再说了,火炮轰来,怎么佯装中炮?这大一条船,被炸了只会破碎,怎么就能翻个底朝天? 他来不及再多想,只是发出犹豫的声音:“这……” 赵纳兰赶紧回答着喊道:“船家师傅,夫君意思就这么办!” 千钧一发,容不得周全、犹豫,成巴图见妻子已应了,便也点着头,开始照着办。 船夫喊道:“快,我挡着箭,你们赶紧出来。要紧紧抓住船边的绳索,落水后也不会沉下去。” 纳兰抱着孩子,拖着巴图,同时移动到船的右侧,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团火球划开天空,拖着“哨”声,呼啸着,朝着木船飞来。 船夫喊着口令:“倒!” 三人同时拉着船舷,使劲往水下躺去…… 那火球就在船沿边前几步远的地方,入水炸裂开来。 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水花形成了混乱不堪、但却厚厚的水幕。遮挡着岸边人的视线,船夫趁着此片刻,以竹篙的巧力,木船在火球击中前的瞬间,与巨浪形成的合力,立马翻转了个个儿,真的如船夫所说,成了底朝天。 赵纳兰一手举着抱着婴儿成长生,一手紧抓着船夫给他的油布包裹做成的浮子。 成巴图因受了几处箭伤,都比较赵纳兰胳膊和腿上的伤,严重一些,只能在一旁抓着油布包裹浮子,辅助船夫推着底朝天的木船,在混乱的夜幕之中,逃之夭夭。 远处,岸边有人看到,硝烟、水浪过后,木船已被火炮轰没影了。便喊道:“那船已被炸烂了,快找船派人过去瞧瞧,没准还能抓个活的。” 成巴图听到岸边派船要追上来了,有气无力地通知船夫说道:“船家师傅,你快些逃吧,马上追赶我们的船就到了。” 船夫用撑篙奋力地,推动着底朝天的木船,向着大河江心驶去。 并没有停止,也没扭头看一眼成巴图,只回答道:“我这就逃了,你们还能活吗?你们死了,我这趟的镖钱,可不就打水漂了?不成,不成!” 巴图听着,无奈,自己多处伤口,流血过多,想再给妻儿交代几句,张了张嘴,却已说不出话来。赵纳兰把拽在手里的绳索,用胳膊挽起来,伸手握住了成巴图的手,喊道:“巴图哥,坚持住,啊!” 巴图睁开眼睛,轻微地点着头。 纳兰这才顾着一手举着的儿子成长生。 她见长生似乎闭着眼睛在睡觉,就喊了喊:“长生,长生,你醒醒,醒醒啊,儿子!” 喊了好几声,长生都没有反应,纳兰有些急了:“这是怎么了?长生,醒醒啊……” 听到纳兰焦急的呼叫儿子,巴图强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儿子长生的手腕。片刻,巴图强打起精神,对纳兰说:“纳兰,没事的,啊!可能是刚才在水里憋了一下,现在缓过来了,睡着了。” 纳兰半信半疑地,也摸了摸长生的脖颈,才放心下来,说道:“怪我,那瞬间,儿子的确有全身都入水了一下。怎么都没见他呛着?” 船夫听着二人焦急地喊着他们的儿子,便说道:“成老爷,你儿子这小爷中啊!南方会水的人都晓得,能入水不呛着的,天生就会水!” 捆绑在木船后面的,好几个大包裹,此时都成了浮子一般。全部漂浮起来,包围着成巴图和赵纳兰,产生了强大的浮力。载着成巴图和赵纳兰,以及纳兰怀抱里的婴儿成长生,随着船夫大力地推动着的底朝天的木船,在黑暗中向前冲去。 船夫此时,并不再多语,只是一门心思地,用粗长的竹篙,推着船向前。 刚才船夫说,他要加工钱,纳兰替有气无力的丈夫巴图答应了。 在纳兰的心里,这个船夫本就不值得信任。不知他到底还有什么企图?他作为镖局的镖师,图钱确实是一个理由。但此时此刻,危险重重,且眼下危机四伏,并不足以让他为那点儿镖钱,拿命来冒险! 这状况,不得不让纳兰警惕。但眼下,纳兰也只能紧紧抓住这个船家师傅,哪怕只是一根稻草,此时此刻,倒未必不是一线生机。 经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个急弯口。 船夫才又对成巴图和赵纳兰喊道:“成老爷、夫人,你们一定抓紧了啊!这里要过急弯了,湍流很急……” 说着,便用粗大的竹篙抵住船舷,刚一到弯口,猛一用力,借助弯口急流,整个底朝天的木船,就又翻了过来。 船夫拽着包裹串的绳索,将抱着孩子的赵纳兰和成巴图二人,一个一个地都拉上了船。便开始找出一个大瓢,将船舱内的水,很快就全都舀了出去。 又打开了一个大包裹,然后对抱着孩子,还清醒着的,流着泪,不停呼唤着“巴图哥,巴图哥,你怎么样了啊?你醒醒呀!”的赵纳兰说: “我记得,这个包裹里,全是衣物,你看看,给孩子换换。” 又指着成巴图说:“咱们已算是逃出来了,你得赶紧地,给成老爷包扎一下几处重的伤口止血。我得去把船撑离这湍流区,到对岸那边了,才能停泊稳当。一般的船夫,是不敢走这个湍流弯子的,咱们也才算安全了。” 看着这个船家师傅,不仅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脑筋也不错。他力大无比,更能巧用巧劲。在千钧一发的危难关头,临危不乱,很是轻松、简捷地,就把船翻了过去,利用底朝天的木船,使他们一同逃离了升天;然后,又适时地,再把船翻了过来,便又重回到了木船的样子。 纳兰照着船夫的说法,先给长生换上干的衣裳和包布。长生这孩子,似乎很懂事儿,也不哭,也不闹,时而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时而又安静地睡着觉。 纳兰再给巴图包扎了伤口。 第005章 生即逃离升天(五) 木船被撑到了对岸,似乎一切恢复正常、平静,感觉船已抛锚、停稳,纳兰便对船夫道:“船家大师傅好身手,怪不得我家北边的亲戚说,大师傅定能保我一家三口周全。平安地,护送吾等到达南边的亲戚家。” “嗯,”船舱外正忙着收拾船上浸水的物品,一边并没有谦虚,默认下自己的确有着好身手。 一边又说道:“一看成老爷你们二位,便都是读书人。以前都没去过南边、第一次乘船吧?” 纳兰给巴图也换了衣裳,一边回答船夫道:“是呀,穷酸书生出身,手无缚鸡之力,正是头一回南下。” “那就好啊!”船夫脱口而出,语调中似乎有些轻松。 巴图睁开眼睛,轻声地忙问道:“不知船家大师傅以为什么就好啊?” 船夫也忙回答:“读书人嘛,就是有钱人。‘穷酸’二字应该是成老爷你们过谦了。不过嘛,当初在下接这活儿,说好的是保全你们两口子,不是一家三口。” 巴图因失血过多,本已昏迷了过去。但他体质超过常人的好,纳兰给他包扎、更衣,让他很快就有了知觉。当然耳朵的灵敏度一直都在,他迷糊时就听得了船夫的声音。一醒来,便警惕了起来。他以为船家想读书人的确手无缚鸡之力,便好动手不利于他和妻儿。却听到说“读书人就是有钱人”,才又稍许安心下来。 至于一家两口还是三口,巴图再解释道:“虽说吾等确很穷酸,但南边的亲戚,还算有头有脸。船家大师傅将吾等送到后,定会加倍报答你的。放心吧!不论是两口人还是三口人,都是不会亏待船家师傅的。” “好咧,成老爷。”船夫话音没落,一只羽箭飞穿过窗户的小木格,射进了船舱。那船夫下意识地头一偏,便躲过了被羽箭射中。 但那羽箭穿入船舱后,却朝着新生儿成长生,直接飞了过去。说是迟、那时快,在电光火石之间,成巴图马上体力爆发,功力恢复,伸出两指,生生把那羽箭,给牢牢夹住了。 羽箭的矢尖离成长生的身体,此时已不足一指之距。 巴图飞快一甩手,那箭矢便扎入一旁的船舱壁中。 船夫回眸似乎看见,又似乎没有看得清楚,只说道:“这么说,你们是要去东林书院吧?那,那我就继续撑船了。” 听得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对岸芦苇荡那边的大火也熄灭了,官兵、武士,似乎也都撤离了,早已听不见什么动静。木船已转了个急弯,这一箭应该不是那边的追兵,跑了这么远射过来的。也就是说,附近也不是很安全。一定还有什么高人,始终都还在跟踪着他们。 巴图没有直接回答船夫,只问道:“怎么,船家师傅也知晓东林书院?” 船夫还是直爽地说道:“现下,谁不知朝廷掌权的中林党,都是东林书院的人。他们老有钱了,一个个都变着法地,搜刮民脂民膏,害得咱百姓可不就遭殃了!” 他充满鄙视,甚至充满仇恨的语气,看了一眼成巴图,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就又说:“哦,成老爷,我不是说你们。不过,您能摊上个中林党亲戚,您这‘读书人’就肯定是有钱人!” 巴图也不置可否,又回答道:“那辛苦大师傅了。夜晚,本该请大师傅上岸歇息的。可在此地请大夫、筹补给,惊动了各方势力,引起刚才一番混乱,为了不给人家地主添麻烦,咱们还是趁夜回避。待船离开此地更远一些路程,再事歇息吧!” 船夫似乎本就打算在这里只是小憩一下,一边抓紧着把刚才浸水的物品,都一件一件地倒干、擦拭,重新放置妥当;一边随口和巴图他们聊几句。 对连夜加班行船,并没有任何不情愿,也没有任何埋怨。反而,感觉更加兴奋,更加有劲头似的。 他回了一句:“这样的事情,对我这行镖运来说,不算啥。” 再没二话,撑起船,飞快地就驶入了航道,离开了刚才那一系成掌柜居住的地盘。 成巴图此时,看着自己的木船,已经离开那小镇越来越远了,应该早甩开了追赶上来的几路人马。 刚才那只试探的羽箭,跟踪者,应该会很快现身了吧。 便解开棚壁上挂着的大马灯固定绳,取下来,倒了倒里面的水,再打开灯罩里的油壶盖,点亮了起来。 握住妻子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儿子,说道:“往后,咱们得先过一段平静的生活才行啊!儿子刚才逃过一劫,已是万幸。” 赵纳兰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劲,轻轻摇了摇头,又轻声说道:“儿子一出生就遇到这般劫难,方才逃离升天。我预感到,这一路上不会太平的,您可得谨慎、小心一些!” 成巴图听到妻子的警告,虽声音很小,但已让他觉着震耳发聩。因为他一向认为,妻子的知觉,是很灵验的。 他给妻子也包扎了伤口,开始运功疗伤,心里却更是警惕起来。 本就对这个船夫有些察觉,似乎大有问题。他的腔调里,很是蔑视中林党人,这不像是一般船夫所为。好几次他话中有话,透露出了杀机,但又都让船夫自己,把话给圆了回去。好在,还没出什么差错。 好一会儿过去,巴图收住运功姿势。仔细听了听周边的情况,不曾再有异响,也再没有飞箭袭来。他拿出了一本书,就着走马灯火,读了起来。 纳兰见身边的丈夫,此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读书,就平添了很多信心。她本对丈夫的功夫境界,在心中是有数的。只是刚才一幕,不知有否对船夫暴露出身手。现下看来,她还是安心下来,拍着儿子,一起睡去了。 直到清晨时分,天已蒙蒙亮,巴图感觉船已停止行驶。随后听得“噗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水。巴图连忙起身,来到船舱外,已不见了船夫。 他判断着是什么情况,既然船家师傅认为,接下来很长一段路程,都再没有眼下这里风平浪静,比较难以再有更好的停泊、歇息之处了。 巴图赶紧通知纳兰,交换了情况,都以为,船家师傅要在此停泊,也正如他所说,他没拿到镖钱,还不至于就要不利于他们。昨夜,也的确是这船夫,情急之下,靠着本事,救出了他们一家人。 眼下,也只能等着船家师傅回来再说。 第006章 良好的船家职业操守 巴图拿起撑船的竹篙,探了探水深。 发现撑篙前端有机关,他只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便知里面原来藏着一把重剑。 他没打开机关,放下竹篙,走到了船尾处,才看到船夫摆放整齐的衣裳。想着船家师傅,一定是累了一夜,此时是下水洗个澡吧。 但现在下水洗澡,河水也未免太凉了些。 不一会,船夫浮出水面,连着把两条足够他们吃两餐的、活蹦乱跳的草鱼,扔进了船尾地板上。巴图连忙抓起,装进了旁边的鱼蒌里。 船夫这才爬上了船,手里还抓着一条鱼。 “船家师傅,这天儿下水,冷不冷啊?当心着了凉!” 站起身在一旁的成巴图,一边说一边正欲将鱼蒌下放到水中。船夫蹲起,抬头说道:“鱼蒌里的两条,就给你们了,不用挂水中了。这条,我自己留着,待会儿煮了。” “哦,”巴图有些惊讶,忙说道:“那谢谢船家师傅了。” “甭谢。”船夫简单地回答道:“这算是我卖给你们的,是要算钱的。” 巴图又是一愣,又赶紧地说道:“要的,要的,一定加倍计酬。这个时候,能吃到这么新鲜、肥厚的草鱼,实在太金贵、太及时了。” 船夫向巴图指了指,船头那边的一个物品堆,说道:“油布棚下面,有两个油布包,里面有劈柴和柴灶,油盐炊具也都有,只是粗糙了些。你们先将就用吧,我先睡会儿觉去。” 巴图疑惑地,马上问道:“船家师傅,咱们不靠岸住店么?请店家烹这鱼不好吗?” 船夫听着,大笑道:“成老爷,您真是书生啊。别怪我说话直,这河道除了我,还真没什么人敢走,哪还有码头呀!这儿已是很靠岸了,再往边上船就搁浅了。估计还得百儿八十里地,要过了老秦运河口,才有码头。” 说罢,也不管巴图什么反应,径直走到船尾上船舱的尾舱,打开小门,钻了进去。 成巴图这才明白,人家船夫是好意,是看不下去,还在坐着月子的产妇,怀抱着婴儿一起啃干粮! 尽管上一站,那位成掌柜,安排的很周到,送了一些精细的干粮到船上。但毕竟干粮只是干粮,总是没有热饭、热菜、热汤水可口。何况,妻子这个时候,也需要营养,才能补足奶水,才能喂饱儿子。 直到此时,巴图才算安下心来。他对纳兰说道:“在我等危难之时,船家师傅依然不离不弃,很专业、很敬业的,完成着镖师的职业操守。总的来说,真是个可信、可靠之人啊!” 纳兰想着昨晚一场劫难,巴图失血过多,一度迷糊之时,其实还多亏了船家师傅,才助他一家三口,逃离了灾难。 她点了点头,“是呀,也多亏了船家大哥。开始我还以为危难时不离不弃,这样的得不偿失,只怕是另有所图!可是,人家是艺高人才胆大。”但还是提了一句:“不过,刚才那一箭,说明还有人正盯着这船,还是得谨慎些……” 巴图“嗯”了一声,答应着纳兰,又赞叹道:“也许人家那是老子所说的‘成大事若烹小鲜’吧!” 纳兰则笑道:“可眼下,明明是巴图哥您要烹小鲜了,不是吗?” 巴图也会心一笑,道:“当然,俺的确会‘烹小鲜’,待会儿,你瞧吧!” 纳兰点着头,很是相信地说:“俺知晓的。” 虽说成巴图和赵纳兰,他们都是草原上生、草原上长的。可他们从小都被教导着,沿袭了全部的中原人的习俗和文字、语言。 他们学习中华传统文化之《易经》、《尚书》、《诗经》、《礼记》、《乐经》、《春秋》;他们也学习弓箭、骑射、搏击和剑法;更是研学过《程氏珠算》《几何原本》、《测量法义》等。 而且,赵纳兰在练功习武之时,还曾独创了一整套,很完整、很有效的纳兰剑法。甚至在他们族人之中,纳兰剑法还小有名气,特别被很多大家闺秀中女孩儿青睐。 成巴图虽并无自创一套剑法或拳法。 但他对军事、战法、兵法等却有着深入的研究。当然,游牧或军中埋灶、生火、做饭,他更是不陌生。 此时,他也不再多说、多想什么,出舱提起鱼蒌,走到那堆物品前,掀开油布,开始用船夫的吹具,煮饭、烹鱼。 一阵寥寥青烟过后,一阵饭香、鱼香过后,成巴图很有成就感地,给妻子端上了一碗煎鱼和一碗鱼汤,还盛上了一碗米饭。 他看着赵纳兰幸福感十足地吃着,自己也感到十分地幸福。 他走出船舱,来到尾舱,敲了敲小门,对那船夫说道:“船家师傅,你那条鱼,我也给你烧好了,你起来吃饭吧。” 船夫其实也早就闻到了鱼香和饭香。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自己是烹不出这么香的食物,只能闻闻香了。却是这个成老爷,还挺仗义,居然也给他烹煮出了一份这么香的食物。 他赶紧从尾舱里爬了出来。 成巴图见船夫钻了出来,便将他们携带上船的干菜,也分了一些给船夫,就又进到了船舱里。 船夫席地而坐,望着巴图的背影说道:“成老爷,您给在下做饭、烹鱼,还给我这么好的干菜,可不能扣在下的工钱啊!” 巴图没回头,只在临进船舱前,才说了句:“放心吧,只会加钱,不会扣钱的。” 船夫似乎心满意足、放心地开始享用他,很久都没有过这么香的大餐了。 随着木船上的吹烟和饭香,成巴图看着纳兰吃得挺香,就抓紧时候,又运功疗起伤来了。他体力可以受到意志力的激发,似乎很快就复原了。但实际上,他是不想让纳兰担心,他身上的几处箭伤,其中有一处还是相当严重的。 只是他及时地,运功,封住了筋脉,不要让内出血太快、太严重。 此时,他才得暇,先吃了一粒随身带着的“大力丸”,再次运功,进行了较全面、系统的疗伤和处理伤口。 船夫吃着饭,但也注意到了在船的另一边的成巴图,为了不想让妻子担心,躲在僻静处,正在自我疗伤。 他赶紧加以了仔细关注。 并悄悄走了过去,对巴图说:“成老爷,您还会医伤呀?” 巴图则收住姿势,对船夫说:“附近有人来了,听动静,来势汹汹的,这回呀,应该不是找我……们的,而是找你的!” 船夫已经历过两次,成巴图都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预告各种危险情况。船夫知成老爷说的不会错,便马上引起警觉起来。 第007章 师兄弟大打出手 成巴图说罢,就收好药包,回船舱去了。 本该感觉纳闷的船夫,此时却一点也不奇怪。 已经太多次了,别的不说,就前晚,这位成老爷,能预知有人要用炮轰他们。 所以,船夫也总是二话不说,立马按照成老爷的预警,赶紧做好紧急应对之法。不一会儿,就真的有人从岸边飞奔上了船,轻功实在了不得。那么大的动作,那么宽阔的水面,那人竟然不声不响,轻而易举地就登上了巴图的船。 早已做好准备,却依然还正在吃着饭的船夫,眨眼间迅速起身,始终在他身侧粗大硕长的撑船竹蒿,瞬间已在船夫的手中挥舞起来,直接打向来人。 似乎来人也早有防备,“呵呵”地笑了两声,只丢下一个木水桶,便不得不又飞身返回到十来丈外的岸边。 船夫则甩手一撑,那竹蒿中飞出一把利剑,不偏不倚,落在了船夫的手中;而竹蒿却插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立在了船尾的地方。 船夫自己,也身轻如燕一般,顺势已飞跃到了那来人的面前。 成巴图回到船舱,便对赵纳兰说:“可能那个放了一支暗箭的家伙,要现身了。” 纳兰顿时紧张起来,她也赶紧伸手,去抓随身小包袱上的长剑。 一手就要抱起儿子成长生。 巴图也赶紧伸手,从身后抱住纳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纳兰,亲爱的,不急,不慌。估计呀,那贼人,是奔着船家师傅来的。” 纳兰被巴图亲昵地搂住,两人的脸颊互相贴着,这让她突然感觉温暖、安全和信心。她轻微动了动脸颊,与巴图的脸颊互相磨蹭着,脸颊泛起红润。 长生此时醒来,睁大地眼睛,看着父母亲,咧开小嘴,十分可爱地笑了。 纳兰没有了紧张,只说道:“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巴图“嗯”了一声,微闭双眼,十分安逸地点了点头。 只听得船夫追上来人,怒斥般地喊道:“金二,你放暗箭,险些伤到客人。” 叫金二的来人,一边躲闪着,一边应对着。显然,他不是船夫的对手。 二人在岸边边跑边打,天上地上,拳脚、剑法,整整大战了数百回合。 沙尘翻滚、昏天黑地,高手过招,完全是一种境界:让看的人都会感觉应接不暇。 然而成巴图在船舱小孔窗往外望去,对身旁的抱着儿子的纳兰说道:“他们的拳脚,看不出完全属于哪个流派,但却招招见力道,见功夫,是非常实战的上乘境界。” 最后,还是那来人,摆了摆手,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太靠近我了。” 船夫这才也收住了手。 再次怒斥道:“金二,你这小人,不是投靠中林党了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金二则骂道:“呸!黄大头,别以为总戴着个斗笠,就真的忠心于师傅。你还不是背着师傅,加入党争了?” “你胡说……” 二人打累了,开始对骂。 船舱里的成巴图,听觉异常灵敏。 他清楚地听着外面那二人的骂声,看着刚出生几日的儿子成长生。觉着长生小儿,居然对声音也异常敏感,他不哭不闹,小脑袋不断地朝着外面有些远的,很微弱的,特别于身边的声音,转动着。 眼睛的眸子也在转动着。 似乎他也能清楚地听得外面的一切动静。 巴图见纳兰疑惑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便对纳兰重复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黄大头,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在帮助阉党大宦官魏忠贤,寻找金箔秘籍。” “金二,你再胡说,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好,好,好。师兄,咱们谁也别说谁,能联手的,就联手,不好吗?” “谁和你这逆子联手?我所做的,都是按照师傅的意思办的。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再和你这逆子联手了!” “师兄,别总‘逆子’‘逆子’的挂嘴边上。师傅从小教我们的,良禽要择木而栖。咱们各取所需、生财有道。难道不都也是按照师傅的教导做的?” “懒得和你胡搅蛮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各不打搅,别再来烦我了。” “师兄,我知晓你有了金箔秘籍的下落。不会就藏在这船里吧?” “金二,你敢乱来,搅了师门的生意,败坏师傅的名声,我现下就替师傅清理师门。” 又一阵打斗,听得金二喊道:“师兄,请手下留情,金二,这就走,不再打扰师兄的镖局了。” 巴图每复述一句岸边的对话,小长生就“依依呀呀”地,仿佛也在重复着复述。纳兰听着,看着,一阵担忧、一阵喜悦,心情十分复杂。 “巴图,船家看来是知晓我们的来历,有意跟随我们的。” 成巴图点着头,但并无太担忧。他的食指,正被小长生的手握着。他挑了挑手指,小长生似乎又“依依呀呀”地说着什么。让巴图真的喜上眉梢: “纳兰,你看咱儿子,似乎也和我一样,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微弱声音。” 纳兰则还在担忧之中,说道:“可惜了,儿子还这么小,就也要像我们一样,被追杀。” 巴图这才用手指示意纳兰别出声,船夫黄大头回到了船上。 黄大头并无到船舱这边给巴图一家打招呼,直接到船尾,将手里那柄修长、锋利的长剑,插入了撑船竹蒿之中。 便开始拽起锚铁,准备开船起程了。 成巴图和纳兰,也不再作声说什么。二人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不停地逗着儿子,似乎开心得不得了。 黄大头也不吭声,飞快地撑着船,快速驶出了一、二十里地,才停下喝口水,歇息一下。 “成老爷,”黄大头叫道:“这里有一桶刚送上船的新鲜水。你们要煮汤、喝开水就自己烧吧。” 巴图听着,放开儿子的小手,示意纳兰好生休养,自己走出船舱。对黄大头说道: “那谢谢船家师傅了,”没等黄大头开口说完那句“不用谢……”,巴图就赶紧地加上了一句:“哎,我懂得,是卖给我们的新鲜水,是要算工钱的。对吧?哈哈……” 黄大头则没有笑,认真地说:“刚才有个叫金二的,送了这桶水来。那货是中林党的人,没准儿,成老爷往后在东林书院会遇到他。” “哦,”巴图故意不解地问:“大师傅似乎不待见中林党人?” 第008章 那帮男盗女猖的中林党 “俺不是什么大师傅。”黄大头摘下无顶斗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巴图说:“我姓黄,家师叫我黄大头,俺村里的土地,都被中林党人占据了,师傅的镖局店铺,也被中林党人霸占了。” 成巴图随着黄大头的手指,看着一直戴着个无顶斗笠的黄大头,脑袋的确有些大。 他看着黄大头提起中林党,无比愤怒的样子,便忍住笑声,问道: “中林党不是标谤‘仁义礼智信’么?怎么会霸占你家师店铺、田产?” 黄大头叹了口气说:“是呀,本来以为魏忠贤阉党倒台后,中林党搞的减免工商业者贸易税、矿税等,会使师傅的生意好起来。结果,中林党却只减免他们自家的产业税,转嫁赋税给了农民。而我家师的店铺、田产,按新政,都划归成了农工人头,必须成倍地交纳农民人头赋税。交纳不起赋税,就得以店铺、田产抵税。” 巴图也叹道:“这么说,你们的店铺、田产,也就都被拿去抵税了?” 黄大头更是气愤地回答:“抵什么税呀?好一点儿的店铺、田产,都被中林那帮龟孙子家的霸占了。他们先由官府‘抵购’没收,再变相地拍卖,说是向朝廷交齐农赋税,店铺、田产就被强行‘充公’了。只要他们看上的店铺、田产,早晚就都是他们家的了!” “这简直就是官商勾结,明着抢劫老百姓嘛!”巴图也愤怒地说道。 黄大头听到成巴图这么说,有些诧异,忙问道:“成老爷,您不是去投奔中林党人的么?俺这一路赚的钱,能不能请大官爷通融通融,赎回我家师的店铺、田产!” 巴图点着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不是去东林书院的,现下,我倒是真的要去东林书院瞧瞧了。” 黄大头更是疑惑地,问道:“成老爷,我就觉着您谈吐不凡,不是我等一般人。我师弟说,您,您一定就是金箔秘籍传人!天下人皆知,东林书院的真正官家,就是当今朝廷一品大员顾太傅。” 巴图也是一惊,镇定一下,说道:“黄师傅,你认错人了。我要是什么金箔秘籍传人,还用得着穷酸成这样,还用得着大老远的去投靠亲朋好友?” “也是哦。”黄大头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成巴图却反问道:“黄师傅,你知晓那个什么金箔秘籍多少啊?能与我说说么?我也只是最近才有所耳闻。” “嗨,成老爷,你不晓得么?民间传说的金箔秘籍,那可是无价之宝。光那金册本身,都是足赤纯金,说是有四、五十斤重呢,八百多两纯金子啊,几代人都用不完。” “哦,就算是八百多两纯金子,中林党人,啊,包括才下台的阉党魏忠贤,他们哪个身家不上万金,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地寻觅区区八百两金?” 见成巴图如是说,黄大头有些唏嘘,马上说道:“其实,江湖中人有看中金子的。但据说那中林党,可不光是为金子,他们是要什么‘救国’。” “救国?”巴图不解地问道,让黄大头尽情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 黄大头也不隐讳,直说道:“我晓得,中林党都是满口仁义道德,却干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勾当。他们说的总比唱的还好听,我是不信那一套的,不过我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刚才那个投靠了中林党的金二,原本是我师弟。他听中林党人说,那金箔秘籍内有治国方略,可以帮助中林党,治理好国家。” “啊?”巴图听着,也着实感到意外:“不是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么?怎么转性了,要学习‘胡掳’的东西‘救国’了?” 黄大头听着,似懂非懂地看着成巴图,半晌才说:“成老爷,反正我也不太懂。不过我看得明白,那帮龟孙子,其实就是一帮男盗女猖的小人,他们压根儿也是要抢夺那八百多两纯金子。” 巴图见黄大头越来越没好气,便说道:“黄师傅,我理解你,你家师的店铺和田产都被中林那帮假仁假义的党阀家伙夺了去,搁谁都不会畅快的。不过呀,金箔秘籍什么的,离我们似乎也太遥远了。你还是要和你家师,从长计议啊。” “嗯。”黄大头答应着,听着成巴图的劝,似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心情好了一些,便起身说道:“我撑船了。” “好,辛苦黄师傅了!” 巴图转身,又回到了船舱。 纳兰轻声说:“这个黄师傅,还真的挺实诚。” 巴图点了点头,不过说道:“他那个投靠中林党人的师弟,叫金二,可能会成为祸害,早晚碰着,一定要小心。” 纳兰也点了点头。二人又照顾、逗乐了一会儿儿子,木船便到了运河口。 好多天都没有上岸了,二人抱着孩子,在黄大头的帮助下,上岸要去投宿一家客栈。可没想到,一上岸,码头上就有官兵,在检查行人。 成巴图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张路引,向着把守的官兵头儿递了过去。 那人打量了一下巴图,问道:“两男一女,都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呀?” 巴图忙回答:“我和内人加上脚工师傅,打成家沟来。” 那小官头儿似乎对成家沟有些耳熟,抬头又看了看巴图和纳兰,还有黄大头。又似乎没有想起来是不是耳熟,就又问道:“她怀里咋还抱着一个?” 巴图又满脸堆笑地,轻轻掀开盖在儿子头上的披风,说道:“我儿子!出了百里才降生的,官爷您看,他朝您笑呢!” 黄大头则小声说道:“出门见官爷,这孩子有福了,官爷也有福了!” 那小官头看着长生这孩子,睁着圆圆的眼睛,实在可爱。也的确不足百日大,又听得讨喜的说法,便想图个吉利。就挥了挥手,把路引还给巴图,就给巴图他们放行了。 三人抱着长生,终于走在了集市上,很快便找到了一家客栈,看似比较不错。 登记交押,便被店小二引着,到了客房之中。 巴图却听得店面的主事先生,悄悄对人说道:“成家沟来的,得报知东林呀。” 黄大头将巴图他们的行李放好,便对巴图说:“成老爷,你们歇息吧,我到脚工房里去了。” 巴图则说:“黄师傅,可能东林在此地的中林党,马上就会找上门的。你怕不怕?” 黄大头一听,有些吃惊:“这儿离东林还老远着的,他们来这边做什么?” 巴图回答:“不是你说,你师弟投靠了中林党的人吗?也许他们已赶到这边,正等着你我呢!” “哦,金二这小子还真要使坏,我决不饶他。” “不是他使坏,是他投靠的主子使坏,你只小心些,别轻易动手。” “嗯,俺听成老爷的。” 第009章 意外的遇见(上) 安顿好了之后,他们三人,抱着长生,便来到大堂,准备吃饭。 店小二表面上很热情,但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所叫的饭菜,迟迟不能上来。 黄大头走到前台,一手拍着台案,喝道:“其他桌子都走了几拨了,我们那桌怎么就不见饭菜上来?” 店小二上来,马上赔着笑脸,但没等他开口。柜台里面的长者,看似老板,则挥挥手,示意店小二一边忙去,自己却说: “客官,别急嘛。这不,见你们桌上有哺乳妇人,又是点的鲈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懂得鲈鱼是我们的招牌菜。而且,这鲈鱼可得弄新鲜的,才能发奶、才能出味好吃。” 店老板说着,又朝店外望了望。这一望,倒让黄大头警觉起来,又喝道:“你是在等中林党的人吧?” “客官,客官。瞧您说的,我是在等送鲈鱼的伙计啊。”店老板还是好颜好语说着。 赵纳兰见巴图要起身,便赶紧将长生交给巴图抱一会儿,自己起身走了过来。 “黄师傅,你把这老板先放了吧。他说的没错,鲈鱼是得现从鱼塘里抓,到店就得立马烹了,才能鲜美,才能入味、好吃。” 听得纳兰如是说,黄大头也就放开了店老板。 此时,正好刚从鱼塘里抓的新鲜鲈鱼,由一个小伙计送到了。 店老板马上招呼后厨,立即拿去烹了。而且,他叮嘱着,要烹出他家店铺的招牌水准。 “好咧!”厨子满面春风又自信地答应着。 正说着,一位近乎男装打扮的姑娘,满面春风、信步款款地走进了店里,她一眼看见厨子拿着的鲈鱼,马上喊道:“慢着,这尾鲈鱼我要了。” 店老板忙又挥手让厨子只管做事儿去,自己则对那姑娘说:“姑娘,您也要这道菜吗,我马上派人去再抓一条。刚才这条鲈鱼,是眼前这位女客官点的。她,她是要给婴儿醒奶的。” 好在这姑娘一眼看到赵纳兰,顿觉漂亮,滋生好感。她走到纳兰身边,问道:“这位妹子,你在哪家做事儿,什么‘醒奶’‘喂婴儿’的事儿,怎么是你做的呢?” 纳兰没好气,又想笑地说道:“你这位妹子,也喜欢鲈鱼?那不如和我们并桌一起吃吧。这条鱼还挺大的,一、两个人还真吃不完。” 那姑娘稍加思索,便爽快地答应着:“好啊,好啊,单我买了。” 纳兰宛然一笑,也爽快地说道:“好啊,好啊。” 姑娘毫不含糊,直接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于是,二人便一起走到抱着孩子的巴图桌前,坐了下来。 倒是黄大头似乎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纳兰则叫着:“黄师傅,你也过来坐吧。” 黄大头刚一弯腰,那姑娘便把头上的斗笠给摘了,当她一见黄大头的真面目,顿时笑了,并且笑出了声。 本来黄大头要发作的,但看这姑娘真的漂亮的份儿,便生出了怜香惜玉的情绪,反而变得笨手笨脚起来,一脸尴尬。 纳兰问:“妹子你贵姓?” 那姑娘还是爽快地回答:“本姑娘姓顾名倩倩。” 成巴图一直在饶有兴致地忙着,用奶瓶,给儿子长生喂水喝。也一直没顾得上,搭理一下纳兰领过来的姑娘。 不过出于礼貌,纳兰问了顾倩倩的姓氏,便也告知自己的姓名:“我叫赵纳兰,”并指着成巴图说:“他是我丈夫成巴图,正在给我们的儿子喂水喝。” “啊?”顾倩倩有些吃惊,忙改口问道:“纳兰姐,这孩子是你们的儿子呀?” 纳兰笑了笑,点了点头,又问道:“朝廷士大夫,当今三位皇子的太傅,东林书院的掌门顾先生,是你什么人呀?” 听着纳兰问话,顾姑娘也无犹豫,干脆直接地答道:“是我爹。” 口气中,还带了些自豪、甚至有一些骄傲。 在一旁本不在意的成巴图,听到顾倩倩的回答,这才扭过头,抬眼望了一眼。 纳兰这才说道:“顾姑娘,这么巧啊!我等本就是要去东林书院的,没想到,在这边遇见了顾太傅的千金小姐。” “你们?要投奔东林书院?”顾姑娘有些惊讶,说道:“怪不得今儿东林书院安排人,也来这边了。我觉得肯定有什么好玩的,就也跟过来了。” 成巴图这才问道:“顾姑娘,你爹不是在京城吗,怎么还管着东林书院的事儿?” 顾倩倩听到巴图问话,倒是又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巴图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如此的有磁性,仿佛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却一下子就把她吸引住了,又仿佛是一直在企盼着的男人的声音。 她开始一直并没正眼看一下巴图,这声音让她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巴图。这一看不要紧,她感觉自己脸红心跳的厉害。她忙低下头,回答道:“我爹他倒没怎么管书院了,但下面的人总是会报告消息的。” “哦,你意思是说,今儿,从这边去投奔东林的人,有很多吗?” 听着巴图的声音再起,顾倩倩的心里痒痒的,她仔细品味着巴图讲的每一个字,想着巴图说话时的,让她不敢抬起头再看上一眼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应该是吧。据说朝廷里也都有来人了。” 巴图听着,马上对纳兰说:“那咱们还是早些走吧。” 黄大头忙起身,似乎终于找到一个理由,让他早就觉着,自己不应该和成老爷一家,还有当今皇子太傅之女,坐在这张桌子前面。更别说,待会儿,还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倒是顾倩倩听说纳兰姐他们要走,便急忙说:“成大哥、纳兰姐,你们不是要去东林书院吗?我会帮你们引路的,不管还有谁来,都没有人敢拦着咱们。” 纳兰想了想,才对巴图说:“也好,吃了饭,顾妹子不怕麻烦的话,就也住下,明儿,我们就随妹子一起走吧。” 纳兰又对站起身的黄大头说:“黄师傅,还是坐吧,明儿我们一起去东林。” 黄大头还是推辞道:“我还是到偏堂,有专门给脚工准备的食物。” 不一会儿,鲈鱼便烹好了,纳兰夹起了一大块鱼,放在一只碗里,让店小二送给脚工偏堂里的黄师傅。 又对顾倩倩说:“对不起啊,分了一点给黄师傅。这一路上,他也帮我们抓过草鱼呢。” “抓草鱼?”这个顾倩倩仿佛并不关心这个鲈鱼,倒是真的像她自己说的,只关心好玩的事儿。 第010章 意外的遇见(中) 三人开始吃饭,而顾倩倩,却似乎已无心品尝那个新鲜无比的鲈鱼。 她已很在意巴图大哥烹制的草鱼了:“纳兰姐,你坐月子的那段时日,都是巴图大哥给你烹制草鱼和食物吗?” 纳兰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看出顾倩倩喜欢巴图。 她虽心里不是很待见,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自从怀孕到现在,她和巴图,有一年多一直没有房事了。她本想今晚,能够在客栈里,好好与巴图温存一番。可转念一想,如果巴图能纳个妾室,也许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不过,这个长得漂亮的顾倩倩,可算是大家闺秀,能屈就去当小妾吗? 她想着,便回答顾倩倩道:“是啊。说起来,你巴图哥,也算得人中龙凤了,他上得了殿堂,也下得了厨房,此番投奔东林,就是要寻求宏图舒展。倩妹,你可要多多帮忙哦。当然,下次呀,他再烹制草鱼时,我定会约上你来品尝的。” 顾倩倩马上说:“真的吗?那说定了。” 巴图听着,本不想插话,但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是明白妻子的意思,便马上说:“恐怕不会再烹草鱼了,因为我们到了东林,撑船师傅就得回黄家沟了。” 顾倩倩则说:“那咱们自己想办法抓鱼呀。” 巴图很严肃的回答道:“天气逐渐冷了,一是下不了河,二是下了河也没人能像船家师傅有本事抓到鱼。还是就此作罢为好。” 纳兰听着忙说:“没事儿,草鱼的事儿,我来想办法,啊!快吃饭吧。” 纳兰一边劝说着大家吃饭,一边把鲈鱼分成块,逐一夹给了顾倩倩和巴图。自己又从巴图怀中,接过了长生。一只手抱着长生,一只手里的筷子,也一样熟练地吃着饭菜。 巴图也知,自己无法像妻子一样做到如此熟练,便也不推让,就把长生交给了妻子。自己这才也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饭。他也的确饿了,吃起来很是香甜可口的样子。 这让顾倩倩也静下气来,好好品尝了一下这家店的招牌菜鲈鱼。 她吃了一口,便马上又吃了一大口。然后便迅速地,像她巴图哥一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完全忘却了其他事情似的,直到把碗里的鲈鱼全部吃掉,才发出赞美道:“哇!真的香啊,都听说这家的鲈鱼名气很大,却没想到真的名不虚传!” 她马上叫店掌柜过来,直接说道:“明儿一早,再给我等准备两份鲈鱼。打包给我们带着,好路上吃。” 掌柜满口答应,便又接过顾倩倩一块银子。说道:“昨儿还有节余,待会让小二一并算给您。” 顾倩倩不耐烦地,只摆了摆手,三人美美地继续吃着饭。 却突然店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把拽过黄大头的那个师弟金二,指着店里的客人们,问道:“你认认,这些人里,哪个是从成家沟来的?” 金二便走到各桌前巡视,突然扭脸挨了黄大头一个嘴巴。 “金二,你果然没安好心,竟然追踪到这里来了。” 由于金二,并没想到,黄大头会从身后的偏堂里,不声不响地跑了过来。 他忙扎起架势,却又被黄大头一脚蹬了个踉跄。 那个领头的家伙,见状马上喊道:“来人,叫官兵。” 很快官兵便把整个店铺给围住了。 为首的进来,对金二喊道:“找到人没有?” 金二忙指着成巴图他们吃饭的桌子,回答道:“找到了,那桌便是。” 黄大头突然飞身来到官兵的面前,挡住他们,对成巴图喊道:“成老爷,你们赶紧走。” 金二则冷笑了两声:“哼…哼…,黄大头,别怪我没给你面子。你还是让开吧,你看看,外面早就被包围了,叫他们往哪走啊?我劝你干完你的活了,就自己离开,别给师傅他老人家惹事了!” “呸!金二,你这逆子,还有脸提起师傅?” 二人正骂着,那为首的带着官兵们,已冲过去,把成巴图的桌子围住了。 小头目上前,问道:“你们就是从成家沟来的?” 赵纳兰一手抱着长生,一手按着顾倩倩,让她先别动。 成巴图又扒了一口碗里的饭,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那小头目想着出来时,上方教给他的罪名,说道:“怎么了?你们涉嫌非法偷渡。” “偷渡?”成巴图反问道:“我们到东林书院投奔朝廷的顾太傅,要为朝廷做些事情,哪来的偷渡之说?” 那小头目也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上方要他以“偷渡”罪逮捕他们,不便多说,又不想丢了胆气。就高声喊道:“把他们带走。” 顾倩倩再也忍耐不住了,她拍案而起,指着那小头目的鼻子喊道:“你算老几呀?敢动我爹的客人,不想活了?” 那小头目一看这位姑娘,操着一口京城的口音,完全不同于成家沟来的那二人。她还自称他们是她爹的客人,便扭脸和气地问她:“你爹,是谁呀?” 顾倩倩抬起一脚,把那小头目踢得后退了几步,喊道:“都凑到本姑娘脸面上了,滚远点儿!” 那小头目一看这架势,更不是一般老百姓所为了,便赶紧弯下腰,更客气地说:“莫非您就是顾太傅的千金顾大小姐?” 顾倩倩马上回上一句:“知道本顾大小姐在此,还不叫你的人都滚出去?” 那小头目左右回顾一番,才又忙改口道:“哦,误会了,顾大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请成家沟来的二位客人的。只是刚才,有人打架滋事,怕事情闹大,才搬来官府的人。误会,误会了。” 顾倩倩这才坐了下来,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才对远远站着的那个小头目说:“你们先退下吧,等会儿,我陪二位哥哥、姐姐去东林,过两天就会到达东林书院。” 官兵里,也有个小头目,这时出来说话了:“那我们先撤了,真晦气,你们家里的事儿,干吗叫官呀。论官,当下,不是你们的官威更大些么?” 说着,就叫官兵们全都撤了。 那个小头目一看,他手下这一队人,本在书院里就属于没文化的一群人,没人瞧得起。好不容易,有院里的大人叫他们出参事,又叫了个会功夫的金二带路。本觉着是个好事儿,却不曾想变成这般结局。 那金二还被揍了一顿,让他心里好不是滋味。只得又堆着笑脸,老远地,也不敢再靠近顾大小姐,只说道:“那就拜托顾大小姐,两天后把客人带到东林书院。” 顾倩倩摆了摆手,继续吃着饭。 第011章 意外的遇见(下) 其实三人都早已吃饱喝足了,为了营造出一个不受打扰的氛围,三人又有说有笑地,吃了一会儿饭。等人们都散退去了,他们才起身,回到了房里。 巴图还抱着长生,纳兰就先给顾倩倩泡了茶,又给巴图和自己也泡了茶。 顾倩倩则站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没有坐下,只喊道:“店小二,把隔壁那间房打扫一下,我要了。” 一直跟着,站在房门口的店小二,马上答应着:“好咧。” 然后,顾倩倩就往房外走,店小二也拿着钥匙回来了。 待店小二打开隔壁的房门,顾倩倩走了进去,用手扇了扇鼻子。那店小二忙殷勤地把四面的窗户打开,说道:“姑娘,这可是小店最尚好的房间了。只是有些时日没有人住得起,所以要通通风,马上就好了。” 顾倩倩查看了一下被褥,看着都是新的,很干净,就又从衣袋里拿出一块银两,递给了店小二。那店小二看着顾倩倩如此大放爽快,真的喜出望外,点头哈腰地,说:“小的这就去办理入账手续,马上送上来刚才吃饭时,和现下一起找还的银子,并马上送上开水和热水。” “不用找钱了,你把隔壁房里的被褥也都更换成新的,也一样送足了开水和热水。” 店小二听着顾倩倩的命令,更是满心欢喜,三块银子,都不用找钱了,可不赚大了,自己的工钱也会涨些了,便赶紧地答应着,立马就下去照办了。 夜晚,成巴图与赵纳兰,终于可以亲热地睡个好觉了。 二人一阵兴奋的激情之后,巴图说道:“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本来那群官兵来势凶猛,免不了一场大战。却被你的及时铺垫安排,就把他们全给挡了回去!” 纳兰听着,咬了咬巴图的耳朵,倒在他的怀中,抚摸着他的身体,矫声说道:“那其实是你的功劳。那个顾大小姐,人家可是冲着你来的,是相中你了!” 巴图理了一下纳兰的头发,也说道:“瞎说,她不是在柜台那边,就和你姐妹相称了么?那会儿,她可还没见到我呢。” “那会儿,她可是要争抢那条鲈鱼,气焰嚣张着呢。” “再嚣张,也斗不过咱媳妇哈,最后还是人家买的单!” “买个单有啥了不起呀?谁让她要摆那个谱。” “是呀,她还是个闺房女子,都如此嚣张,可见东林党们是多么的飞扬跋扈、欺压百姓。” “看来,那个黄师傅说得都是事实,说的没错。” “嗯。我倒有个想法,咱儿子记事后,能在东林书院里读读书,倒也不错。” 纳兰听到巴图这话,马上坐了起来,说道:“咱儿子干吗要在东林读书?将来学得满口仁义道德,却仗着权势欺压百姓,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识字学文化,读些中原四书五经,也只有东林有这条件了。只要咱们注重引导,相信不会变成欺压百姓的那种人!” 纳兰又躺到巴图的怀中,想了想,说道:“这回意外遇见的顾倩倩,倒是深深看上了你,可以的话,你就收了她吧。也许能给咱儿子将来在东林书院读书,铺铺路吧。” 巴图马上说:“纳兰,你怎么又说这个了,我和那女子没关系的,也不想有什么关系。就现下状况,咱们俩留在东林书院里,做些杂务工作,自食其力,抚养儿子长大了再上中原,应该是行得通的。” “当然,”纳兰又说:“我们肯定有能力自食其力,但顾倩倩自己要是一心地以身相许,你也就别一个劲儿推辞,让儿子少随咱们走些坎坷之路,也没什么不好。” 巴图听纳兰这么一说,知她已打定主意,也就不再吭声,以免惹妻子生气。 第二日,在顾倩倩的陪同下,几个人一同又上得黄大头的木船,一同沿老秦运河向东南方向驶去。 巴图其实发现,昨日那群官兵撤走后,金二那帮家伙并没有也撤离,而是分散在周围,一直监视着他们。直到看到顾倩倩真的陪同着他们上船,才远远地离去了。 金二马上通过官兵的飞鸽传书,向东林报告了情况。当然,情报也很快传到了朝廷中的顾太傅手中。 巴图小声对纳兰说:“看来东林那边都已有所准备了。”见倩倩有些疑惑地样子,忙又说:“顾姑娘其实不必陪着我们趟这趟浑水的,还是及早回京城去为好,免得令尊顾太傅和令堂夫人担心!” 顾倩倩马上回答道:“他们才不会担心呢!老早他们就商议着要我到东林书院,跟我叔叔上学读书。我一直不去,现下本姑娘有了兴趣,想去东林书院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吧!” “哦。”巴图听着,也无话可说。他心里更是看不上这个刁蛮的丫头,哪里有一点纳兰这大家闺秀的样子? 纳兰不用眼看,就能感觉巴图的想法和表情,马上搭话说:“倩倩,你巴图哥呀,是太敬重顾太傅了,不想让他和你娘为难。” 顾倩倩又说:“纳兰姐,不为难的。我爹他,特别欣赏你和巴图哥这样的,很有才华的人。” 纳兰也马上说:“有才华的人?哦,我就免了吧。不过,你巴图哥确实很有才华。” 顾倩倩似乎突然有了灵感一般,突发奇想似地说道:“纳兰姐,不如呀,你和巴图哥到东林书院当先生,我去当学生,开办个学堂如何?” “啊?”纳兰却不能想像,这个顾倩倩还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出这样的点子,也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她吃惊了一回,马上镇定下来,摇了摇巴图的胳膊,说道:“巴图,这个想法很有创造性,是个很好的创意。” 巴图则马上回答道:“咱们从边远大草原上,来到人杰地灵的中原之地,怎么敢称先生?” 顾倩倩则不同意,说道:“东林可不是中原之地,在汉(朝)人眼里,我们那儿可是蛮夷。所以,我爹总说,要我多学点儿中原北方文化。” 纳兰听到这里,心里才有些唏嘘,原来,东林党中,还被孔儒分为中原人和蛮夷人!她表情严肃起来,想着自己更来自远离中原的大草原,要想能融入到东林党中,可能还真不是容易之事! 她唏嘘道:“这个样子呀!” 第012章 东林书院大学堂(一) 养心殿上,崇祯皇帝德约,听着顾太傅的奏报:“启禀皇上,成家沟的来人,确认是前次得到的密报所指之人,即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后人。” 德约马上问道:“既然人找到了,那金箔秘籍也找到了吗?” 顾太傅赶紧跪下回禀道:“回皇上,那成巴图和赵纳兰二人,还抱着个婴儿小孩子。随身只带了个小包袱,查了没什么物件。也派人问过了,他们都称不知道什么金箔秘籍。” 德约听着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便说:“那他们要去往何处,何不派人跟着?” 顾太傅则回答:“他们说是要到东林书院落脚,赚些钱,供养儿子读书。” “不是说他们的儿子还是婴儿吗,想这么远?” “回皇上,已派人查过了,成家沟近些年闹完水患,又闹旱灾,他们的确贫寒,趁着孩子还没出生就跑进关内来了。” “那就考考他们的学问,能安排就安排个好些的差事。稳住他们,最好笼络住他们,让他们为朝廷效力。最好啊,还是要通过他们,找到金箔秘籍。” “遵旨。”顾太傅说着,又奏报下一个相关事项:“启禀皇上,阉党一脉,似乎也在寻找成巴图和赵纳兰。在老秦河口,调官府兵马行动时,碰到了一个武者,查实曾是魏忠贤的门生。不过,他只跟着成赵二位一阵子,没到东林,就消逝了。” “所以,要查清楚,不要让阉党靠近成赵二人。” “遵旨。” 翌日,到了朝堂之上,顾太傅就奏报道:“启奏皇上,为了招贤纳士,重振朝纲,东林书院拟开设大学堂,招考学生,培养治国人才。” 德约听后,马上回答:“准奏。” 然后,御设东林书院大学堂,便昭告天下,面向全国,正式招考,开学授业在即。 而当成巴图和赵纳兰,带着儿子,由黄大头背着包袱行李,由顾大小姐陪同,按时赶到东林书院之时,马上有人前来迎接,直接把他们领进了一套四合院里。 并通知道:“御设东林书院大学堂,现在正在招收先生和学生,二位可根据自己的学问,应招先生。也可以到书院杂务处,应招工人。” 成巴图看着他们进来的这套四合大院,真的既宽敞、明亮,又有江南建筑风格的漂亮、精致。便不敢看正房,只指着东西厢房问道:“这里是书院的客栈吗?这么尚好的厢房,很贵吧?” 顾倩倩则抢先说道:“巴图哥,您觉着好就行,多贵都不怕,以后所有费用,我都全包了。” 那小执事逐一指点着各房,回答说:“不贵,完全是免费的。不过,书院里可不开客栈,都是御赐的。这整个四合小院,包括上房、中堂间、东西厢房、后院和倒座房,往后就都由二位先生用作安家使用,请二位先将就着安顿住下。” “哦,”赵纳兰则说道:“那我们可得先好好谢谢皇上龙恩。可……” “可是”还没说出口,那小执事笑了笑,马上说:“成先生和赵先生的谢意,书院定会转呈皇帝陛下。” 巴图一时无语。 还是纳兰机灵,又说道:“这位小先生,我们才来咋到,还没应招,可不敢就称先生。据说东林书院里,都很多大儒大学问家。” 那小执事又笑了笑,只说道:“二位的谈吐举止,在下就觉着是先生的风范。在下可不是小先生,在下只是个书院的杂务执事。在下还准备应招二位先生的学生,以后跟随着先生呢。” 顾倩倩听着,马上插话道:“好啊,好啊,我看你还挺灵光的,将来你名义上是我同侪,就跟随着巴图哥和纳兰姐,做他们的书童吧!” “书童?”那人稍一思索状,便爽快地答应道:“好吧。我名叫旺才,是个孤儿,打小就在东林书院长大,今年十五了。” 巴图听着旺才这么说,顿觉心里一震。好奇东林党还能收留孤儿,行大善之举,忙问道:“东林书院还有专门收养孤儿的处所么?” 旺才则回答:“没有。听柴房爷爷说,当时我可能不到一岁,就被放在他的房门口,他看四处什么物件都没有留下,附近也没有人,不忍心我被冻死,就把我拣回来了。我这名字也是爷爷给起的,我要说清楚啊,‘旺才’是才学的才,不是发财的财。爷爷说,在书院里,就得有才学。前两年柴房爷爷也去世了,我就成了真正的孤儿了。不过,我有手有脚的,一个人也活得挺好。” 巴图一把把旺才拉到跟前,仔细看了看这个十分机灵聪慧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脸蛋,然后说:“好吧,等我们去应招,要是成了,往后你就当我们的有才学的书童。要是没成,我们也去杂务处应招个执事,咱们一样都能活的挺好。” 旺才听着,很是欢喜。连忙说道:“二位先生放心,掌门今日交待过了,我今后的工作,就是跟着二位先生,把你们招呼好好的,我就会成为书院的正式生员,将来可以参加朝廷生员的录用。” “招呼?为什么?”巴图又不解地问。 顾倩倩忙解释道:“巴图哥,他不会说话,这里说‘招呼’就是‘照顾’的意思。也不为什么?就是相信巴图哥和纳兰姐,你们一定能成为东林书院大学堂的第一批大先生。” “那这么说,我可得好生准备一番,一定要考得上才行。” 纳兰马上就明白,这些都一定是顾倩倩,通过他做皇子太傅的爹,刻意安排的。 她又环视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四合院,很大,并不是旺才所说的“小院”。她对巴图说:“可是……我觉着吧,咱们还是先不要搬进这里,还是先参加大学堂的招考式吧。等我们有资格了,再进驻这里,也不迟,对吧?” 巴图听着,仿佛刚才心里的疑问和困惑,一下子都解开了。觉着,正如妻子所说,其他什么稀奇古怪都可以慢慢说,先按自己的身份,进符合自己身份的门,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儿,才能在一个地方,以理服人,立下自己的形象和威望。 若让人们也都觉着自己稀奇古怪,是靠什么关系或什么事故上位,那一个人如何在世上顶天立地啊? 更何谈教育、培养好儿子成长生! 他马上也说道:“嗯。我们走,这就去应招。” 那小旺才听着,也一脸兴奋,赶紧说:“好,好,成先生、赵先生,我带你们去书院大讲堂。” 第013章 东林书院大学堂(二) 东林书院的大讲堂,主要有三大场所。 最为重要的,当然是丽泽堂。其他两处场所,实际上主要用作辩会。 丽泽堂不仅占地面积最大,能容纳的生员也最多。当然也是整个书院里,最为重要大规模演讲集会场所。 当成巴图和赵纳兰,抱着儿子成长生,一起出现在新修复的丽泽堂前的广场上。整个书院似乎马上沸腾了,今日来了非常多的人,就像当下就有最盛大的集会一般。 巴图看着眼前这幢宏伟的建筑,对纳兰说:“据说啊,这个丽泽堂,可是崇祯皇帝亲自主持审定修改重建的。” 抱着长生的纳兰,将儿子的披风掀起,也让儿子见识一下中原建筑文化的博大精深。不过,她抬起头,又仔细看了看,才说道:“看着还不错。但这么一次次重修重建,真的很劳民伤财!想起曾看到过的极西方大秦国建筑图画,全部是石刻、石雕、石砌,不怕火、不怕烧,多好!” 巴图想起来纳兰说的事项,马上应道:“是啊,那个地方时下里,应该叫作罗马。” 纳兰则叹息道:“算了,是骡子还是马,先拉出来溜溜再说。” “好!”巴图坚定地一个字回答。 便走上前,喊道:“成家沟成巴图,在此应招考试东林书院大学堂一等先生。” 马上从丽泽堂中走出几个人,领头的,在台阶上方站住,端详了一下场中站着的成巴图,马上笑脸相迎道:“成巴图先生,你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哪里有人能考你呀?快随我进去,快进去。” 巴图站着未动,固执地说道:“唉……既然是招考,就不能只走个过场,如何服众啊?听说能进丽泽堂的先生,都是经过不少辩会遴选,才能进大讲堂演讲。” 那头人回答道:“话是没错,可现下不是选拔大讲堂先生,而是选拔大学堂先生。只有学生愿意来报考上学,就算大学堂先生的成就了。” 说在这儿,顾倩倩赶紧走到成巴图和赵纳兰面前,作揖行大礼道:“在下顾倩倩,欲报考应招成先生、赵先生大学堂门下学生,请先生接纳。” 一看这情景,旺才也赶紧上前,同样作揖行大礼:“在下旺才,欲报考应招成先生、赵先生大学堂门下学生,请先生接纳。” 顾倩倩一个人这样,也还没引起骚动,围观的人们,却都开始议论:“你们可知那顾倩倩何须人也?” 有人摇头,有人却说:“不会是这偌大东林书院掌门人顾家的千金大小姐吧?” “没错,她就是掌门之兄、当今皇子的太傅、朝廷一等大员顾大夫的千金!” “啊?” 可小旺才也上前礼拜,却引起了不少年轻学子的骚动。有人马上问:“旺才是什么人,怎么跟随着成先生和赵先生,他们一起过来的。” 当然也有人马上就想起来:“那不是杂务处的小执事么?对了,他就叫旺才。” 有人似乎知道得更清楚一些:“怪不得,好像掌门人找过那个旺才,说是要负责接待新来的先生。” “原来新来的先生名叫成巴图和赵纳兰。” “是啊,我也觉着这二位先生不俗,我也下去拜个师吧。” 说着,就有不少年轻人,朝着巴图和纳兰这边,奔了过来。 马上就来了许多人,挤在一起,纷纷前来拜师。 成巴图一看,拉着赵纳兰,飞身一跃。顿时二人已跳出人群,落座在了一丈以外的一张古琴之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巴图已拨动了琴弦;纳兰则将长生背起,双手扶箫,也吹奏了起来。 一曲《高山流水》之楚乐,飞流而泄一般,传向了众人的耳膜,绕着丽泽堂梁橼,飘向亭台楼阁,响彻整个东林书院。 流畅、淋漓,沁人心脾,让现场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部如入梦境一般,陶醉万分。 此间,刚才领头的那人,先也是沉醉于乐曲之中。但他似乎突然回过神来,忙吩咐左右手下人:“快,赶紧拿弓箭靶子,拿笔墨纸砚,拿……” 手下人看着掌门人,眼睛直直地看着成先生和赵先生,停在那里。便也不等待了,先分别去准备弓箭靶子和笔墨纸砚去了。 等他再从奔腾的乐曲声中醒来,看眼下没人,忙又叫到:“来人啊,快,摆放案桌。把箭靶挂在那边树下,不要靠近墙壁!” 曲终,成巴图立马起身,又一同和纳兰来到了刚拿着弓箭过来的那两人身旁,一人接过一张弓,瞬时搭箭,两箭齐发。 那两个抬着箭靶的小生,刚才走到百米开外,将靶子放下,还没来得及离开,那两只羽箭,已然飞来,二人又是惊讶得嘴巴还没张大,羽箭已呼啸着击中了靶心。 刚才还沉浸绝妙的丝竹大乐中,突然清醒过来的人们,见此情景,马上激发起一阵欢呼、雀跃、沸腾。 放下弓箭,巴图和纳兰看着那领头人,作着友请的手势,把巴图和纳兰让到了刚刚备好的案桌前。 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二人便开始书画。 也许二人的默契,很自然地,巴图挥毫书写了一幅坊间传颂的东林先生的对联;而纳兰则泼墨作了一幅东林山水图画。 书画完毕,现场所有人一起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刚才还没得来及拜师的年轻人,又一下子主动排起了长队,全都准备报考东林书院大学堂。 那掌门人也很顺从民意,直接安排人展开卷册,开始登录报考大学堂的学生名册。 然后他命人将对联和图画撑起来,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示。 并大声朗读着成巴图书写的对联内容: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他似乎还意犹未尽,大加赞赏:“好字!好画!绝美,美不胜收啊!” 又安排人赶紧去将巴图和纳兰的字画一并装裱起来,收藏于书院的藏书阁之中。 后来,据说,顾太傅也觉着成巴图二人是奇人,那幅对联,他本就想请东林先生拿出来裱好了,展示于书院醒目之处。 但东林先生一直婉拒。眼下,这个成巴图还真是有备而来。竟然这幅对联,他都知晓。便将此等事项的经过,全部呈报给了皇上。 德约大喜,直接下旨:将巴图的这幅对联,勘模镌刻于丽泽堂门前两侧的立柱上。 一时也传为美谈佳话,慕名而来求学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014章 东林书院大学堂(三) 也不知谁专门作了宣传,还是本来今日就是个重要的时日。 东林书院,有史以来首次开办大学堂,并面向全国,招募先生和招考学生的消息,正式发布出去,并不足半月。 前来参观的,前来报考的,各方生员实在来了太多的人。而且,似乎还有各路生员,正在路上。粗略统计了一下,即使按照百分之十的录取率,目前的东林书院大学堂,也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巨大的生员人头入驻。 成巴图和赵纳兰,看到面前的状况,突然感觉,他们看到了一个前途:就目前状况来说,已经能按预计,在此落脚生活,将长生抚养、培养到懂事儿的年龄,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巴图还想,借东林的名号,在此培训出一批,懂得始皇帝嬴政和成吉思汗思想和理想的人才。 他似乎已看到了,这里有,非常不少的,值得他和纳兰,倾力去培养、去造就的国之栋梁之少年才俊。 当然,东林书院的掌门人,此时,也是十分地心境畅快。 不过他所思所想的,是如何扩大东林孔儒党人的势力,如何更有效地推行党同伐异。他很快地,便把东林书院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他的兄长顾太傅,进行了报告。 老谋深算的顾太傅更是站的高、看的远。 他借此机会,向皇上表达了想要进一步扩建东林书院,并想要建立护院卫队。 德约还是在养心殿里,听取了顾太傅的报告。 他沉思了片刻,点头答应道:“东林书院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说明孔家大儒们深得民心民意。朕甚感欣慰!但目前国力有限,刚投入大数银两,改扩建了丽泽堂,不宜在无锡之东林又大兴土木。不过朕倒想从三位皇儿中,选一位,送到东林书院去,跟着成先生和赵先生学习学习,可能会开辟一条教导皇儿的新蹊径。” 没等顾太傅提出各种理由,想进一步说服皇上,力争办成上述两事。德约马上又说道:“放心,朕会着常州府,抽调一队精锐的年轻卫士,前往成先生处,充当学子并担任护卫,必保万无一失。” 顾太傅听后,心里一惊,但马上行大礼呼道:“皇上圣明,下官尊旨。” 他平身后,眼珠一转,又说道:“启奏皇上,若并无拟定赴东林书院皇子人选,臣建议就选四皇子永王吧。” 德约心底里,本是想让大皇子朱慈烺前往锻炼锻炼的。 他本就觉着自己懦弱,便极不想让将来的太子,也成为很懦弱的人。 他早就派人调查过成家沟来的成巴图和赵纳兰。从他们的名字中,他就能够感觉到,他们是孛儿只斤氏族和女真氏族的后人。 这俩民族,虽然他们祖先的祖先,与自己朱氏祖先的祖先一样,说到底,都是始皇帝嬴政的后裔。但是,他自己却没能继承秦嬴氏族一些许的强悍。 他不想让大明朝后继之人,被孔儒之流教化的越来越懦弱,越来越墨守成规。 然而顾太傅却是有着另外的心思:一是,他绝不想让皇子们下江南,去了解到江南东林党人们,一个个都是富可敌国的大地主、大土豪;二是,他更不会让皇子们,特别是将来要承继大统的太子,去受到外人的“蛊惑”,而偏离了孔儒思想;三是,若把太子送给别人教导,那他这个太傅不就形同虚设了吗?所以,他此时,甚至牵怒于成巴图,要不是为了金箔秘籍,他,他定要立斩之而绝不赦。 当他没能阻止皇子下江南时,便当机立断地先稳住太子,让年龄尚小的皇四子前往,之后再寻接回之他法。 德约当然明白顾太傅之用心,可刚才已变相驳了太傅的一些面子,此时,也不宜太明显了,也只好作罢。 便说道:“准奏。” 于是乎,成巴图的学生名单中,无形之中,又被占据了十多个名额。他本想录取百分之十的生员,看来是行不通了,心里有些郁闷。 但纳兰却似乎不在乎。 她对巴图说:“这样也好,我会把咱们住处的四合院,里面的东西两厢房收拾出来,供家境不是甚好的优秀学子居住生活。这样没准儿,更能专门地培养训练出有用的人才。” 巴图听着,点了点头。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常州府里的生员,也就都被送了过来。 一共十二人,由常州府知府曾大人亲自带领着,一大早便赶到了东林书院。 知府大人见到成巴图后,便以交待皇上旨意为由,斥退左右闲杂人等,单独与巴图和纳兰二人,落座上茶后,说道:“皇上赋予二位先生,教训皇四子的权利。并且对十二名少年死士,也一样拥有管教和命令的权利。二位可知皇上的良苦用心,一定要竭尽所能,培养、教导好永王!” 巴图和纳兰,至此,倒觉着崇祯皇帝,还真是不一般。他竟然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懦弱,而想要皇子能有所改变! 心里顿时,生出一些好感。这也让他明白,他的船夫黄大头,当时说过:“本来以为魏忠贤阉党倒台后,东林党人搞的减免工商业者贸易税、矿税等,会使师傅的生意好起来。结果,东林党却只减免他们自己家的产业税,转嫁赋税给了农民。” 是啊,黄大头话粗理不粗:误国害国的,正是“那帮龟孙子,其实就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党阀贼人。” 巴图马上起身行礼,回答知府大人说:“知府大人在上,我等能给朱慈炤当先生,是我等的荣幸。但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知府大人能否支持?” 曾大人也赶紧起身,不敢怠慢皇上亲点的皇子先生,说道:“皇上早有旨意,命下官征寻二位先生有何困难和问题,本府定将竭力支持,绝不推辞。” “谢皇上、谢知府大人,在下只有两件事儿,烦请知府大人帮助解决。” “先生请讲。” “这一,是想请朱慈炤能否改个名字,以普通生员的名义来此读书,这样不似招摇,也比较更加安全?” 曾知府一听这个要求,深感合理。但他又觉着自己作不了主,因为涉及给皇子改名字,可不是小事儿。他思索片刻,喝了一口茶,然后说:“这个要求甚是合理,不过至于改为何名,还得皇上亲自定夺。” 然后,他又问巴图:“先生第二件事儿,也请提出来。” 巴图马上说道:“请知府作主,把东林党人霸占的我友黄家师门的店铺和田产,能悉数归还黄家师门。” 说着,把事先写好的状纸,呈交给了知府大人。 第015章 东林书院大学堂(四) 曾知府一听此要求,竟然是矛头直指东林党人。 他也深知,近来朝堂之上,东林党人擅权越来越厉害,甚至比阉党魏忠贤擅权时,败坏朝纲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下去,国之根本将严重动摇起来。 他刚已答应过成巴图,将竭尽所能为他作主的。 现下,这个成巴图也就只提出了两个问题,竟然一个问题他都不能给个明确答复。作为皇上委以重任,且将要把皇子交付于他的常州知府,他实在面有愧色、心有不甘。 他接过状纸,眼睛看着,实为做着再三思考,最后放下茶碗,盖上碗盖。 铮铮说道:“先生放心,第一件事,请示皇上改个名字之后,就能解决;这第二件事,虽在偏远的郊县,既然就在本府地界之内,那么,现下,本府就答应你,请等好吧!” 巴图知他给知府大人出了难题,可是,当他听到知府的表态,便觉得曾知府也是个明事理、有担当的豪爽之人。 他这是想搏一搏啊。 他这样德高望重的地方高级官员,当然是有眼光、有头脑之人。并不会象普通老百姓一样,被东林党徒搞几句冠冕堂皇之说词,就能轻易被忽悠得动! 只是长久以来,各级官员都被东林擅权的朝廷,整治的有所忌惮,而不想轻易出头,更不敢去引火烧身而已。 世态炎凉呀,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有人敢怒,当然早晚也会有人敢言。现下,知府大人的面前,就有了一位。 偌大的中国只要有人敢言,早晚就会酿成官逼民反之恶果。到时候,像自己这样不作为的高官,还有何面目对皇上说尽忠?还有何面目对国人和祖宗说尽孝? 他不想背上这个骂名! 此刻,他决定为了皇上的信任,也要去搏一搏,也要去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巴图赶紧又起身,对知府大人再行大礼,并说道:“知府大人的大恩,我代挚友黄家师门上下,先行大礼谢过。知府交办之事,在下也必将尽心竭力圆满完成。” 曾知府再审视了一下成巴图和赵纳兰二人,让他倍感放心,自己也增添了信心。 回府后,他就一方面着手派出得力人手,前往黄大头的家乡黄家沟调查情况;一方面他准备了详细的向皇上报奏的密折。 同时,他也开始主动去接管常州府所辖的军权。 他要在皇上同意之后,就开始行动。 成巴图和赵纳兰这边,他们按照书院的各项“清规戒律”,很认真地对报考的学生,进行了考试、面试和遴选,最终录取了五十九位学生。 加上朝廷保送来的十二位,再加上四皇子朱慈炤。 成巴图和赵纳兰的第一批学生,实有人数为七十二人。 崇祯皇帝得知情况之后,当即表示了欣慰。 他想起,一开始看到常州府来的密折,简直吓了一跳! 他从不知道,也根本不曾想到,当下的大明朝天下,竟然已变成了如此丑恶荒唐。本想着铲除了阉党魏忠贤,便可高枕无忧,天下安定兴盛。可到头来,却被东林党搞得更加腐败堕落。 他感到自己是在前门拒虎却后门引狼入室。 思考再三,却再没有了当初铲除阉党的力量。他这才明白东林党的老祖宗孔儒,自汉朝擅权以来,包括唐、宋,能够猖獗祸害我泱泱华夏千年,决非一党一人之力,所能对付和更改的。 无能为力,并不代表他不会再作些力所能及的努力。 德约当即在朝堂之上,公开下旨,要查办霸占黄家师门财产案。并责令实际的东林党首,顾太傅,直接领衔,全权查办此案。 崇祯皇上,这是要敲山震虎,既给东林党人以警告,又要稳住朝廷,不失顾太傅的颜面。 顾太傅当时听到此案,也是吓得不轻。他当即就在开始打算“狗急跳墙”之策。好在,皇上似乎并不想也顺势一举铲除孔儒一党。似乎皇上也是怕着他们会狗急跳墙,鸡飞蛋打、玉瓦俱碎。 散了朝,德约紧接着,又密令顾太傅,把皇四子朱慈炤,召进养心殿,说是要父子同乐一日。 当然,朱慈炤的母亲田贵妃,起初也是以为,世间流传的四皇子“眉宇并天人;诵书清圆,音如玉;作字端楷,形似父。”早晚会招人嫉妒被谗陷,而引来杀身之祸。 听到要送儿子出宫拜师学习,就更加明确了,炤儿已成了宫中的眼中钉肉中刺,顾太傅一党,早就意欲将他赶出宫为快。不过,她也不是女流泛泛之辈。她反思一想,反倒觉着,对于儿子和她,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老早就开始识字读书的朱慈炤,此时,也才七、八岁年龄。七、八岁,这在当今现代化的社会,也正是开始上学的时候。他满心欢喜地,到了养心殿。给父皇行了大礼,便按照德约的要求,坐到了父皇的身边。 送他来的田贵妃,一看便说道:“炤儿不得无礼,怎敢坐到龙椅之上?快快下来!” 德约哈哈大笑道:“朕说了,今儿,要与炤儿同乐一日。你们都下去忙你们的去吧,都不要打扰我们。啊!” 所有人等,都回着:“尊旨。”“臣等告退。”“臣妾告退。”纷纷退了下去。 德约这才语重心长地对朱慈炤说道:“炤儿,往后,你到了东林书院,名字就叫成炤,和普通的学生一样,跟着成先生学习。” 朱慈炤也不问为什么要改名叫成炤,只是乖巧地答应着:“嗯,孩儿谨记父皇教导。” 德约马上解释说:“成炤将来就是你的姓名,之所以姓成不姓朱了,一是因为你入了成氏师门,就要以师为父一般,好好跟着师傅学习;二是因为,不要让别的同侪觉得你是皇子,就高人一等。而要凭自己的本事,凭自己各方面的优秀和出类拔萃,让同侪们都信服,将来都愿意跟随着你。” 朱慈炤点了点头,还是说道:“孩儿谨记父皇教导。” 德约又说:“炤儿还要谨记:成师傅所讲之学问,可能与顾太傅所讲之学问有所不同。为父建议你呀,遇此问题,主要还是以成师傅的学问为准。因为,成师傅才是你唯一正式的为姓为信的师傅。将来,你学成之日,父皇定将亲自赴无锡东林,接我炤儿回朝。并定将委以国之栋梁之大任!” 他说着,从书案上的一只木锦盒中,拿出一个衣带,和一封防水布镌写的诏书,展开给朱慈炤看:“父皇一言九鼎、说话算话,为防意外,全都亲笔写在上面了。” 然后,德约亲自将诏书装进了衣带之密处,并亲自缝上了拆开的小口。 朱慈炤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走下龙椅,跪伏于地,说道:“孩儿领旨谢恩,定将不辜负父皇期望!” 德约也赶紧走下台阶,扶起朱慈炤,并亲自将衣带系于朱慈炤的腰间。 第016章 东林书院大学堂(五) 东林书院大学堂,很快就如期开学了。 按理说,书院里的人,是都不知道,录取的七十二学生之中,有十三人的身份极其特殊。更是不应该有人知道,其中有一位叫成炤的少年,竟然是当今皇上的第四个儿子——后人称其为永王的朱慈炤。 当然,由于顾掌门人的兄长,是朝廷一品士大夫顾太傅,想必他是知道详情的。但人家既然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成巴图和赵纳兰,当然也就当作他也是不知道的。 化名十二生肖学子的十二名少年死士,与成炤一样,按照巴图的安排,一同住进了他和纳兰的四合院里的东厢房里,只说是国家照顾孤儿而择优选拔的公费生;而为了照顾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整个西厢房,也一同安排住进了十三名比较优异的减免生。这些减免生的各项基本费用,就都由成巴图和赵纳兰的薪俸中支出。 七十二生员中,其余四十六人,家境都还不错,交纳学费、书杂费、住费等,完成三、五年的学业,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样以来,成巴图和赵纳兰的小家清净的环境,也就同时被彻底打破了。 而黄大头,返回家乡,见到了重又归还回到师门的店铺和田产,便和师傅商量,如何报答他们的主顾成老爷的大恩大德。 黄师傅二话没说,只问道:“黄大头,既然成老爷原本是要到中原地带,中途就在无锡东林驻扎了下来,那咱们接的活就不算完成了。所以,师傅命你,即刻返回东林书院,继续给成老爷当脚工,直到把他们安全送到中原目的地,才算咱们有始有终地完成了这单活计。” 黄大头听着,明白师傅的用意,自己也觉着应该如此,便无任何二话,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黄大头他们整个师门,都是从心底万分感激成巴图和赵纳兰的。他们愿意永远为成巴图和赵纳兰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为他们申冤和收回店铺及田产的恩情。 不过黄大头一回到书院,看到成老爷家住了这么多人,就连倒座房,也都安排用于了学生们自习的地方,剩余的房间也用作了库房、食堂等等。便主动找旺才商量,能不能借住于旺才一处。 旺才的住处,原先是在书院打杂的柴房爷爷的住处。柴房爷爷去世了,旺才一个人住着,本也无聊,黄大头既是成先生带来的工人,当然也乐意与他做伴。 如此,所有事情都有了着落,也都有了妥当安排。 日常生活便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弟子们读书、练功、思辨会,还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比如学着垦地种菜,牧羊牛羊猪和家禽,也种一些农作物。主要还是锻炼身体,辨识五谷杂粮。 眨眼一晃,四年就过去了。东林书院大学堂,也已开业授课四个年头了。 成长生也已五周岁了。 一批学有所成的学子也已毕业。 但也有一些学子,见先生院子里的学生们,都还要留下来深造。便也有一同留下来的,也要进一步的深造。 长生,由于从小就在父母授业的书院大学堂里,与七十二学生们,也是非常地熟悉。特别是那二十六个住在自家院子里的学生,成长生简直就把他们当成了亲哥哥一样。 长生本就聪慧,加上环境的熏陶,小小年纪,也真的把中原的琴棋书画,都学得有模有样。甚至,经常与那些,比他年长五、六岁,甚至十多岁的少年,“切磋”起本事,也总能不落后。 而且,似乎那个比他年长近七岁之多的成炤,总是更能得到父母亲的单独指导。也使得长生,总是拿他与自己作比较。总是一项一项地,在不断地追赶着,这位与自己同姓的兄长。 成炤当然也不甘落后,他喜欢这个二位恩师的亲生儿子,总是称他为师弟。长生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称呼成炤为师兄。 转眼,又过了一年多,就快到了七十二学子中期大比之日。 往年,长生还太小,没有资格参与大比。 而今次不同,长生这都快七周岁了。在同侪中,他也总报虚岁,说起来也是八岁的人了。再加上长生的个头也不低了,与那十二生肖同侪中两个年龄小一些的,他称其为戌师兄和亥师兄的,个头已相差无几。 所以,长生主动申请,旺才也帮助登记。就连武教头黄师傅,也认证长生已有资格、有能力参加大比。长生的爹娘,成巴图和赵纳兰,当然也想让儿子及早也成为正式的学生。便也都同意了,长生就正式取得了参加大比的资格。 夜晚,纳兰到长生的床边给他掖被子,便看见长生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上,在对照着笔记,比划着什么。 纳兰本想悄悄过去查看个究竟,怎奈刚一走去,背对着纳兰的长生,就问道:“娘,您来了,孩儿正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娘亲。” 纳兰这才想起,长生从小就和他爹成巴图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听力,而且,似乎长生的这一特异能力,比其父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和巴图早就反复测试认证过了,长生从小就能分辨得清楚,远到巴图都听不清的声响,并且能十分清晰地分辨出声响的极细微差别。 她笑道:“娘本想悄悄地不打扰你,就想看看你被子盖好没有,冷不冷。” 长生这才扭脸过来,搂了一下被子,让出一块床边,让娘坐下。 他这才透露出少年小孩子的样子,紧挨着娘,亲昵地说:“娘,孩儿已长大了,不会睡觉时再胡乱踢被子了。所以呀,娘可以和爹一起安稳地歇息,不用这晚了还来给孩儿掖被子了。” 纳兰心里高兴,长生不仅生得端正、挺拔、英俊、帅气,还特别聪慧懂事。她拉着长生的手,说道:“你看你,这手都这么凉了,怎么脱了衣裳不躺下睡觉,坐这儿,还在忙着什么呢?说是有什么问题?” 长生这才回答道:“爹给成炤师兄都专门设计了独门功夫,比如什么大力金刚掌之类的。孩儿现下也长大了,是不是也应该学一个自己的独门功夫。” 纳兰则问道:“长生,你自己有对什么功夫感兴趣吗?” 长生将自己的笔记递给纳兰,说道:“我曾听爹提起过,娘出阁前曾独创了一门纳兰剑法,我根据爹的描述,想到了几个招式,想请娘看看。” 第017章 东林书院大学堂(六) 赵纳兰听着,赶紧接过长生的笔记。 她仔细地看了看,便对长生说道:“长生,那你今儿就少睡一个时辰吧。娘这就把真正的纳兰剑法,传授于你,如何?” 长生马上起身穿衣,一边兴奋地说道:“娘,往后每日孩儿都少睡一个时辰,孩儿一定能把娘的纳兰剑法研习、演练好。” 纳兰点了点头,再看看儿子长生的笔记,觉着这孩子比早年的自己还要强太多了。他竟然就根据父亲成巴图简单地描述,就能自己悟出了大致的纳兰剑法。嗯,不是悟出,完全是独创出了全新的纳兰剑法。 她将自己的随身长剑,递给了长生,说道:“不必往后日日少睡一个时辰地苦练,那样对小孩子长身体不好。身体长不好,基本功就练不好;基本功练不好,其他再好的剑法创意,也会是白搭。记住了?” 长生点着头:“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于是,纳兰便将自己的纳兰剑法,结合长生的特点和创意,又进行了改进,悉数教授于了长生。 当然,长生还是每晚都少睡了个把时辰,硬是把改进的纳兰剑法,练得虎虎生威,直到炉火纯青,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个多月的大比准备时日,很快就过去了,正式的大比就要开始了。 所有的师兄弟都摩拳擦掌,都想着能将自己这两年的学业、功夫,以最好的成绩,拿出来给成先生、赵先生和黄教头,还有书院掌门等大学士们汇报。以求有个好的评语和推荐,将来能被朝廷录用。 大比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当然是琴、棋、书、画加文章;而武试则是基本功加打擂台。 往年大比,一般都是成炤总成绩第一或第二、第三,总之总是名列前矛。 超过他的自然都是文试上,偶有同侪在某一项目上,有超越大家的精品出来。 十二生肖中的大师兄子师兄,也经常有超常发挥,总排名偶然也会在成炤之前。 但武试上,是绝对没有人能够超过成炤的。 这不仅仅因为成巴图,他会经常地专门给成炤设计一些独门绝学,让他的武功总是在突飞猛进。但再怎么突飞猛进,当成炤还在皇宫里,过着他懒散的四皇子生活时,那十二生肖师兄弟们,就已经是武功高手了。 他们都是从受训的死士中,百里挑一,生死战打出来的。个个都有着自己的拿手绝活,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这些年,跟着成巴图、赵纳兰、黄大头他们勤学苦练,集各家所长,武功也都有了非常巨大的精进和提升。 可他们在擂台上,是不敢真的和成炤对打的。自然,他们没有一人能打得过成炤。 而此次大比,长生的出现,却给整个大学堂内,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知晓十二生肖师兄们是成炤的死士,更想不到,他们打擂时,并没有与成炤真打。他只知要拿出最好的成绩,让大家认可他,已经是大学堂里真正的学生了。 文试过后,长生的成绩就已经让大家刮目相看了。 他小小年纪,却各科都能拿下比较优异的成绩,在七十二生员中,也能算上排名靠前的优等生了。 到了武试的时候,基本功上,长生绝对是扎实的。 打擂前,顾倩倩可是专门找过黄大头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盯着长生,绝对不要让长生,有丝毫的伤及身体之事发生。黄大头从第一眼认识顾倩倩,到现在,书院里的人都私底下叫她二娘,他是一见到她,便就没有了任何火气,对她总是百依百顺。 他心里一直觉着,成老爷是他整个师门的恩人,成老爷的家人,自然也都是恩人。何况顾倩倩是成老爷家的“二娘”,当然他由当初的对她怜香惜玉感,变成了她已是半个主人的感觉。 他所理解的顾倩倩的吩咐,也是很简单的想法,无非要他好生地保护长生。这本就是他的责任,既然顾倩倩又专门找他吩咐了一番,那自然是要让他尽一切可能,帮助长生赢得打擂。 所以,他总是跟着长生打擂,初级时,他发现长生有时遇见大个头,就有些不占优势,便教长生一套长拳打法,以弥补个头上的不足。 当看到对阵表上,长生会遇到力气大的对手时,黄大头便教长生一套螳螂拳的打法。因螳螂拳模仿螳螂的动作,注重灵活性和协调性。其手法独特,包括勾、搂、采、挂等,腿法有弹、蹬、踹、勾等,能够全方位地攻击对手。 螳螂拳本是镖师们经常都要练的拳法。主要是镖师们在执行任务时,往往要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必须善于观察敌人的破绽,等待最佳时机发动攻击,能够在节省力量的情况下,进行力量对抗时占据优势。 所以,长生在在实战中,不断地感悟和完善着自己,不断地掌握更强的功夫和技法。也使得他比较地全面,几乎没有什么死角和容易让人抓住的缺陷。 结果,长生一路高奏凯歌,竟然杀到了高级组里来了。 成炤本就知晓成长生机灵古怪,小小年纪、小小个头时,就经常在与他对练实战时,多有占据上峰。 而且,成炤最忌惮的就是,长生的反应速度超级快。仿佛他仅靠听,并不用看,就能知晓各个方向上的状况,早早就预防并出手了。 他赶紧地,一有空时,并不再一个人练习和钻研,而是也跟随着长生,场场都观摩、研究长生每一招、每一式的运用和发挥。 他突然觉着,不知什么时候,长生的直拳、摆拳、勾拳都变得如此快,如此远,如此狠,仿佛力量徒增一般。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套路和组合拳法。 他马上去找了成巴图:“师父,我也想研习长生的速度和组合拳法。请师父不吝赐教。” 成巴图一开始,听到成炤的要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叫长生过来,当着成炤的面问道:“长生,成炤师兄,想知晓,你的拳击速度和组合拳法,是怎么练习过来的?”? 长生也是一开始有些不知父亲这是何意。 当他看见屋外等着他的黄教头,才想起来,说道:“哦,这些时日里,黄教头一直在看我打擂,点拨过我了好几次。所以,孩儿就按照黄教头的教导,边打边摸索,就打成现下的样子了。” 他看着成炤有些不信的样子,父亲好像也在置疑,便冲着屋外的黄大头,叫道:“黄教头,您能进来一下么?” 第018章 东林书院大学堂(七) 黄大头本来也是想给刚才长生打擂的情况作个点评,然后,讲一些自己的感悟,提醒长生接下来的擂台要注意的地方。却被成老爷叫人把长生叫了过来。他跟到屋外,正等着有些不耐烦,听到长生叫他。 便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进来,只说道:“成老爷,我能先给长生讲讲刚才的擂台么?” 巴图也想弄清楚,长生近来的状况。 便看着成炤,说道:“黄师傅,你就在此讲吧,我和成炤也想知晓,你们在练什么功法,还是怎么搞的‘临阵磨刀’花架子!” 黄大头见成炤也在,便不想多说了:“哦,成老爷……” 巴图赶紧地纠正道:“黄师傅,咱俩是同事,不是再叫我老爷了,说过许多遍了。” 黄大头则说:“反正俺是觉着,‘临阵磨刀’不快也光亮。要不,成炤也不会感兴趣地对吧?” 成炤一听,并不是巴图师父给长生像他一样“开小灶”,也没有专门为长生设计几个独门绝招。原来,只是黄教头用了一些江湖野路数,搞得什么“临阵磨刀”。 就说道:“长生小师弟,可不要被一些‘临阵磨刀’的搞法,乱了基本功法。一时有些好看,之后再纠正精进,就难了。” 巴图点着头:“嗯,成炤说的是。黄师傅还是不要让长生只为了赢下擂台,而乱了基本功法。” 黄大头当然对巴图点头称是,心里却实在不喜欢成炤这个皇子。 别人不知成炤的身份,但黄大头,他是从头到尾都是陪同巴图和纳兰来到东林书院的。曾知府如何找到巴图和纳兰,交待了什么事项,巴图和纳兰怎么借机向皇上递交了,为黄师门伸冤的状纸。他心里却是如明镜一样,清清楚楚。 他当然尽量不与成炤有什么交集,不想得罪他,让成老爷和夫人为难。 所以,他赶紧说道:“成老爷放心,哦,应该说成先生放心,俺一定注意,不再胡乱教长生那些江湖上的东西。” 巴图马上意识到,他可能错怪黄师傅了:“不是,黄师傅……” 黄大头赶紧地,向长生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俺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啊!” 巴图本想向黄师傅解释一句,他知黄师傅绝对一切都是为了长生好,他也从来没有怪过黄师傅什么。却没说出口,黄大头就知趣地,主动先离开了。 他向成炤摊了摊手,意思是就这样了。 长生也礼貌地对巴图说:“爹,您和炤师兄还有事情吧,孩儿就不打搅了。” 说着,就也进门去了。他赶紧地,左右找寻着,马上便听到了黄教头的气息声。他扭脸,见黄教头坐在小池塘边的草地上,便跑了过去。 “黄教头,我可不觉着您教我的功法,是什么江湖上的东西。最近,我倒觉着自己跟着您研习,功力真的提升了许多。” 黄大头则说:“长生啊,说实在的,我教你的,的确就是江湖上的东西。但我不觉着江湖上的实战技法和经验有什么不好。打擂台嘛,当然要有适合自己取胜的招数。不管是不是正规门派,功夫就得能实战。不要有太多的条条框框,自己捆绑着自己,那叫作什么‘蚕’来着?” 长生笑道:“黄教头,您是想说‘作茧自缚’吗?” 黄大头点着头,笑道:“俺其实这些年,也学习了很多文化知识,也明白正规的基本功很重要。但长生,俺是过来人,实战过不少的真刀真枪的场面。希望你能把我的实战经验,学到手,变成你正规门派的东西。” 长生听着,马上收住的笑脸,皱着眉头说:“我不知晓为何成炤师兄,他要我爹教他我的快速拳法。当他知晓是您教我的,不是我爹教的,便又不想学了。但是,黄教头,我喜欢您的技法,特别接近实战实用。我觉着,正规门派的东西,只是个叫法,并不重要。一开始,我不说是黄教头教我的,成师兄还以为是我爹教的呢。所以呀,我使出的招数,就是我成氏门派的招数了。您说对吗?” 黄大头不住地点着头,只说道:“长生,你这一说,俺就放心了。那,俺还是想给你讲讲刚才擂台上的问题。” 长生依然饶有兴趣地说道:“黄教头,请讲,我也觉着刚才这场,有着蛮大的新问题……” 长生就这样,一场一场打下来,当然遇到十二生肖们,长生也不知怎么搞的,总觉着他们没有用全力。明显感到自己胜之不武,但看着,他们一个个也都气喘吁吁的样子,他也无话可说。 终于,长生最后遭遇到了成炤师兄。 整个书院的人,这日几乎都来观摩了。 成炤是连续几年的大比头名;而长生是成先生和赵先生的儿子,又是个年龄最小的小师弟。所以,人人都觉着,这是一场最有看点的擂台大比。 开赛前,成炤就对长生说:“小师弟,咱们都用师父教的最正规的成门武学,来一场擂台大比,你说如何?” 长生听着,仔细想了想,觉着炤师兄是要他保证,不用黄教头这些日子指点他的技法和所谓的江湖功夫。本不想答应的,但看到父亲也来观摩了,便不想让父亲看到上次说过的东西。 他答应着成炤道:“行,我爹也来了,上次就表示过,不用东湖搞法。就依你,咱们擂台上,就只用爹娘讲解的功夫原理。” 长生故意强调了他娘赵纳兰的功夫,想必炤师兄不会说是江湖搞法吧! 于是,打擂一开始,长生就使出了纳兰剑法之中的招式:蜻蜓点水戏螳螂。 他那长剑一出,左右晃悠,上下翻飞,让成炤顿时乱了剑法。 本来长生比成炤稍矮一些,但长剑使出这么一招,似乎长生的手臂加长了。 逗的成炤直往后退,招架着,想找到破解之法。却没想到,长生突然剑正力沉,来了一个果断地划割,便一招将成炤的脖颈割断“毙命”得分。 成炤回过神来,对长生说道:“小师弟,咱不是说好,不用江湖乱法么?” 长生则回答道:“这是纳兰剑法第四十八式:蜻蜓点水戏螳螂。绝不是什么江湖招数。” 长生心想,到了战场,谁还管你用什么招杀的你啊? 只是听到台下不远处,父亲成巴图问身旁的母亲赵纳兰:“我记得蜻蜓点水戏螳螂,不是这般章法,啊?” 纳兰则回答:“我根据长生的特点,重新编排设计了。没错,长生运用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