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书生：出门捡个便宜小娇妻》 第1章 捡了个小娇娘 在木板床上呆愣了好一会，李墨望着寒酸的小破屋，重重叹出一口气。 他居然穿越了。 从一个成功企业家穿成了大庆朝的穷书生。 想当初，他一穷二白，好不容易读完大学开始创业，没有启动资金他就到处拉投资，终于靠着努力成功拉起一家公司。 半个月前公司上市，为了庆祝自己实现人生梦想，他刚买了一栋别墅，钱刚付完，人还没住进去，他就穿越到了李家村。 李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光是穿越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原主还是个极品。 原主父母病死后，就剩下一个哥哥跟他相依为命，前两年哥哥成亲，兄弟俩就分家了。 按理说都已经分家了，当然是各过各的，但原主却不这么想，他自认为是读书人，清高不愿意下地干活，没钱了就伸手问哥嫂要钱，要是不给就耍无赖，哥哥李砚是个老实过头的人，被弟弟说几句就拿钱，这几年下来，原主把哥嫂家祸害得叮当响。 这次原主为了充大头请人吃饭，偷拿了嫂子嫁妆换钱，嫂子闹上门来，争执间原主被狠狠一推，失足倒地上，等再醒过来，芯子已经变成了二十一世纪的李墨。 说起来，也算是自作自受。 李墨揉了揉双腿，原主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倒地后大哥就被大嫂强行拉走不让管他，现在的他饥肠辘辘，连站起来都要缓一下。 “娘，那个李墨醒了呢！” “别指，晦气！我告诉你，你长大后要是跟他一样混账，老娘一定把你腿打断！” 搀着菜篮子的妇女拧着男孩耳朵，不顾他嗷嗷惨叫加快步伐离去。 莫名被骂了的李墨忍不住叹气，扶着粗糙的黄泥墙起身走出来。 站在房门口，入目的是一处泥巴的院子，在他左右两侧还有两间厢房，左手斜侧面则是间厨房，都是破败的茅草房，院子里扎了两个矮篱笆围成的圈，以前应该是养了鸡鸭的，只不过现在空空如也。 这个家很穷。 李墨捂了捂肚子，饥饿的感觉很不好受，甚至有点想呕。 他先是去厨房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下肚后舒坦了些许，又去灶台上掀锅盖，掀开后只有一口黑漆漆的大铁锅，铁锅边缘还破了几个口，扭扭曲曲毛毛虫一般趴在灶台上。 “不会一点吃的都没吧？” 灶台后面有个老式橱柜，走过去打开最上面的两扇小木门，发现里面只有几个空碗。一旁一口大缸，张着大嘴，结了不少蜘蛛网，李墨反应过来，米缸也是空的，而且空了很久了。 庄户人家，家里不曾养鸡鸭，也不曾种菜，甚至连米缸都没有一粒米，种种迹象表明，原身不仅好吃懒做，还长期靠吸血哥嫂为生，这样一个无赖，难怪在村里没一个人待见他。 李墨没想到自己会倒霉到如此地步，现在他不光想要办法养活自己，还要想办法改变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真的好饿，得出去找点吃的。” “李家村靠山，山上应该有蘑菇或者笋吧？” 顾不上想那么多，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李墨赶紧多舀了两瓢水灌下去。 这会正是晌午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路上几乎没有人，他拿着篮子往后山上走。 李家村山多，可以种的田就少，村子里基本都是靠山吃山的人家，山上好采摘的蘑菇和野菜，早被勤劳的村民摘走了，李墨走了快一刻钟，才在一棵树下看见落单的蘑菇。 李墨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因为一个蘑菇这么激动，正当他走上前想把蘑菇摘下来时，树林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墨身形一顿。 李家村有猎户以打猎为生，也就说山上是有野兽的。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是朝他这里过来的。 李墨脸色一白，连忙往树后面躲。 “娘！娘……我真的跑不动了……我没力气了。” “楚楚，快起来，娘扶着你，快走啊，他们要追来了。” 是一对母女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两人跑得筋疲力尽快不行了。 李墨探出头，看见两道身影在树林里到处张望，似乎是在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肯定是惹上野兽了。 山里野兽野性未驯，可是会吃人的！ “喂！这里，过来这里！” 他忽然出声，那对母女被吓了一跳，眼中闪过十二分的警惕。 李墨没察觉，拼命朝她们挥手：“快来我这里，我这里安全，我带你们下山！” 母女俩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跑过来。 “看你们面生，是外乡人吧？你们好大的胆子，都没武器就敢往深山里跑，现在好了，被野兽追上了吧，害得我蘑菇也找不成了。”李墨碎碎念，一边警惕地观察后方。 “趁着还没追过来赶紧走，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啊！” 那妇人略一思索，拉着女儿跟李墨下了山。 一路狂奔到家，李墨把院门给上了闩才松口气。 “你们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个女人就敢上山打猎！”李墨跑到厨房喝水，顺便给她们也舀了两碗，招手道，“婶子，喝水吗？” 母女俩也渴了，端起碗喝了。 李墨正在擦汗，刚才他就觉得这妇人在打量自己：“婶子，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李墨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女孩连忙摇头。 妇人道：“我见公子是读书人，好奇多看两眼。” 李墨笑了笑：“一事无成的读书人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读书又不能当饭吃，他现在，真的好饿。 正想着，忽然扑通一声，本来坐李墨左手边的妇人跪在他面前。 “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求公子出手相助，收留小女吧！大恩大德，姜家没齿难忘！” “娘！你这是干什么！”姜楚楚想扶起娘，却被甩开手。 李墨反应慢半拍，赶紧起身：“婶子，你有话起来说。” “公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妇人一把按住姜楚楚，拉她跪下，“这是小女姜楚楚，求公子收留！” 李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妇人道：“家中遭遇变故，我无力照顾小女，今日得蒙公子相救，知晓公子是个菩萨心肠的正人君子，所以想暂时将小女托付公子，来日，姜家定百倍偿还公子恩德！” 这是……托孤吗？ 李墨平时不看电视，但也看得出来这母女俩不是被野兽追这么简单，怕是家里出了什么大变故，比如欠了钱，对方要把她女儿拖走卖了换钱。 李墨皱着眉想扶她起来：“婶子，你们要是暂时回不去，可以先住我这里的。” “不！我不能留下来。公子，求你答应我！”妇人一把擒住他双臂，眼中满是恳切。 鬼使神差的，李墨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再看向姜楚楚，对方早已泪眼婆娑。 第2章 稀巴烂的名声 妇人很着急，李墨答应下来后，她就告辞离开。 姜楚楚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低低地呜咽着。 压抑的哭泣声让李墨心绪复杂。 刚才头脑一热答应下来，现在才想起来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 他自己都还在饿肚子…… 李墨看了一眼一步三回头走过来的姜楚楚，尴尬开口：“楚楚，我家里很穷，可能要饿肚子。” “李大哥，我不怕饿肚子，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做，我可以去山上找吃的。” “有我一个大男人在，哪里要你一个小姑娘去山上，山上危险，以后你不能去。”李墨微皱着眉。 刚才他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眼前女孩虽然清瘦，但面庞白皙细腻，五官标致，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漆黑的眸子楚楚可怜，让人凭空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李大哥，你看我做什么？”姜楚楚不由自主揪紧衣角，心中忐忑不安。 “你别怕，我只是在想你长得漂亮，在村子里可能不太安全，你尽量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叫我一起，好吗？” 姜楚楚愣了一下，随即乖巧点头。 “李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 娘走之前悄悄在她耳边叮嘱过，绝对不能让人找到自己…… “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李墨再次拿起篮子上山。 这次他在山上足足一个时辰，除了几个瘦小的蘑菇外，居然连野菜都没找到两根。 这些东西给他塞牙缝都不够，更别说让两个人填饱肚子。 思来想去，李墨硬着头皮去找大哥。 站在院子门口，李墨犹豫不决，最后一咬牙，还是进去了。 “小墨？”李砚看见这个弟弟，语气复杂地叫了一声，但最终还是欣喜的，“你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李墨心虚，都没敢提昨天的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砚还是心疼他的，又碍于媳妇还在气头上不敢太大声，“你嫂子不是真不想管……” “李墨！你还敢来我家！” 尖锐的女声气急败坏地从屋子里传出来，李墨看见何晓兰，条件反射往后连退好几步，与此同时，一根棍子也逼近他，正好在距离他鼻子一寸远的地方停下。 何晓兰掐着腰，一手拿棍子指着他，气势汹汹：“阎王爷居然没收了你这个祸害，真是瞎了眼了！滚，给我滚出去！” “嫂子，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说个屁说！以后你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李砚试图劝说：“晓兰，你别这样，小墨也不是故意的……” “放屁！全村谁不知道李墨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偷了我嫁妆这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居然还敢上门！”何晓兰自认自己已经够讲理了，换成别人遇上这样一个小叔子，早不过了，她能容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李墨，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没完！你要是不把这些年从我家里弄去的钱还来，我放火烧了你房子！别以为我吓唬你，你把我逼急了，我连你一块烧！还不快滚！别脏了我家的地！看见你就恶心！” 嘭！ 院门被狠狠摔上，里面传来何晓兰的骂声。 “还读书人，真不要脸，也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这种垃圾要是都能考上秀才，全天下都要完蛋！” “我嫁进你们李家真是倒了血霉，早知道你家里有个贼，我就算嫁乞丐也不嫁你！” “你要是再吃里扒外给外人东西，老娘烧死你们再自尽！到时候一块去阎王爷面前讲理去！” 李墨面红耳赤，最后叹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想到原主为了钱偷拿嫂子嫁妆变卖，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虽然不是自己干的，但锅得他自己背。 钱！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哎哟！” 李墨一抬头，看见一个老人被自己撞了个踉跄，连忙扶住他。 李德明一看是他劈头就骂：“没长眼睛呢，脑袋上面两个窟窿是摆设啊！” 李墨被骂得一愣，想起来对方是老村长。 “对不住村长，我刚才在想事情，一时没留神，没伤着您吧？” 李德明愣了下：“你想干什么？今天居然会说人话了，你别是想问我要钱吧？做梦！给乞丐都不给你！” “……”李墨讪讪一笑，“没，我就是回家。” “站住！”李德明一看他是从李砚家方向出来的，吹胡子瞪眼睛，“你是不是又去找你哥要钱了？” “没有，我就是肚子饿了，想问我哥借点粮，然后被嫂子赶出来了。” “活该！”李德明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李墨见状也准备回去，他准备先把篮子里的蘑菇和野菜煮了吃，然后去县城，他要赚钱！ 赚钱这种事得去钱多的地方，县城就很好，距离李家村也就十五里路，经济相对繁华，机会肯定也多。 才走了两步，身后李德明忽然叫住他。 “你饿了？” “啊？”李墨愣神。 忽然一个烧饼朝他飞过来，烧饼不大，里面是野菜，混着少许油腥，外皮被烤得金灿灿的，就是有些硬。 李墨眼睛都瞪大了。 “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要是再偷鸡摸狗，我就把你从李家村赶出去！”李德明黑着一张脸，“要不是看在你姓李的份上，这烧饼就算喂狗也不给你！” “多谢村长！” 村长刀子嘴豆腐心，给了他烧饼又怕自己反悔，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楚楚，你吃，我去做菜。”回到家，李墨把烧饼给了姜楚楚就去厨房。 厨房的盐罐子里只有一层底了，李墨拿勺子使劲刮才刮下来些许，生火烧了水，将切好的蘑菇野菜一股脑倒进去，最后再加了点盐，正宗的减脂餐就出锅了。 饭桌上，姜楚楚把那块烧饼一分为二。 李墨没有多犹豫，抓起来就着蘑菇野菜一口气吃了，生怕尝出味道会吐出来。 “楚楚，我准备去县城一趟，到家可能天黑了，你别出门。” “李大哥，你要去干什么？”姜楚楚手里的碗有个豁口，她正摩挲着想什么，乍然听到李墨要出去，顿时紧张起来。 “赚钱啊！要不然明天都没东西吃，我既然收留你了，总不能让你跟着我饿肚子。”李墨喝光碗里的水，虽然是个水饱，但也够撑到他回来了。 “你放心，我一定带钱回来。” 第3章 搏一搏，赌一赌 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的李墨坐不了牛车，就只能走着去县城。 这会已经是未时三刻，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要是运气好能找到赚钱的路子，天黑之前说不定就能到家。 李墨一边想着去了县城后的事，一边加快脚步。 丰川县很热闹，李墨先是循着记忆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一家书坊店门前。 梅香书坊里有不少在抄书的读书人，他们都是出身贫寒，为了生计才来这里做抄书的活，其中几个还跟原主认识。 李墨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进去，环顾四周，发现店里客人很少，老板在柜台后低头拨弄算盘，店里除了沙沙的翻书声，就只有算盘的噼啪声。 丰川县是下县，能读得起书的人家并不多，书坊生意不景气也在意料之中。 “是你啊？走吧走吧，我这里不缺抄书地。”梅老板一看是他，没好气地赶他走。 “这不是李墨吗？平常不是不屑出来找活做的吗？今儿是怎么了，竟然纡尊降贵来抄书？”说话的是个干瘦的抄书人，一双狭长的眼睛满是戏谑。 李墨认得他，但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有一次原主请了三五个读书人喝酒吃饭，结账的时候碰上对方在酒楼做杂活，就出言讥讽了几句，没想到对方连自己名字都知道了，看来当初是被气狠了。 李墨并未理会，他刚才听出来梅老板的语气，书坊不是不缺人，而是不想让他来。 丰川县里的书坊大都是靠出租书籍来盈利的，但书去谁家不是租？想要自家生意好，就必须别出心裁。 上辈子他连上市公司都开得起来，区区一个书坊不在话下。 “梅老板，我有法子能让你一个月的利润翻倍。” 梅老板翻了个白眼，不屑嗤笑：“没空跟你开玩笑，忙着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李墨按住他手里拨弄的算盘，知道凭原主的人品别人很难相信他，便道，“不然你跟我打个赌，我要是说到做到，你给我五两银子，我要是做不到，我给你白干半年的活，如何？” 梅老板愣了一下：“我这儿一个月工钱顶天也就一两五钱，你要给我白干半年？那可不止五两银子。” “所以我有诚意啊。”见对方有松动迹象，李墨继续掰扯，“要是我赢了，你也不亏的，给出去五两而已，但利润翻倍了，区区五两算什么？要是我输了，你更不亏，我白给你干半年，里外里算起来，只有我一个人承担风险，你稳赚不赔，老板，怎么样？” 精明如商人，梅老板稍稍一想，当即拍桌：“行，跟你赌了！” 店里抄书的人纷纷傻了眼，他们倒是没算清楚这笔账，但见老板居然要跟李墨赌五两银子，顿时觉得不妙。 “老板，这李墨可是出了名的无赖，你跟他赌，岂能占到便宜？” “你若是缺钱便靠自己去赚，有手有脚为何要欺诈？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此间不收你抄书你就去别家问，何必蓄意报复，如此睚眦必报，真乃小人行径！” 李墨气笑了，他只是跟别人打个赌，就被人说成这样？ 看来他今天必须露一手才行，否则在这些读书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梅老板，还赌吗？”李墨也不着急，等老板再做决定。 梅老板却没犹豫：“我说赌了就是赌了，不会因为旁人说什么就随便改主意！” 要是别人说几句他就听了，那还做什么生意？回家种地吧。 “梅老板爽快！”李墨笑着看向抄书那几人，果然见他们满脸恨铁不成钢，摇着头皱着眉，一副孺子不可教的遗憾模样。 “你有什么主意，说吧。”梅老板很是好奇，自家这书坊开了十来年了，生意一直半死不活的，李墨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利润翻倍。 “替我准备笔墨纸砚以及颜料。”李墨转过身，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正好是本讲穷书生和富家千金的爱情故事话本。 实际上他面前的一排书都是话本子，相较那些干涩的文章，书坊里卖得最好的就是话本。甚至有些书坊还会专门找人写话本独家售卖，再找说书人到热闹的地方说书吸引客人，这些手段在大点的州县十分常见，但丰川县是个小县，这方面就没那么火热。 梅老板立刻让其中一个抄书人让出位置，又寻来各色颜料摆在桌上。 李墨这才拿着书过去坐下。 “要不诸位稍微远点？都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啊。” 那几个抄书人纷纷甩袖走远。 梅老板看他一眼，也走开了，继续去打自己的算盘。 幸亏上辈子学过画画，平时也有上网看漫画的爱好，要不然对着这话本，脑海里还真不容易出画面。 眼见李墨开始作画，书坊里再次安静下来。 期间偶尔有客人进来挑书，看见有人在画图，凑过来一看，面上微微一红后，就留在店里了。 等到李墨将图画完，忽然发现店里多了七八个人，别看他们都在找书的样子，实际上经常往他这里瞟两眼。 漫画风，当然是会夸张一点的。 这对李墨来说没什么，但对风气不开放的古代老百姓来说，就很有冲击力了。 “老板，画好了，你看怎么样？是不是话本里的模样。”李墨让开位置给老板看。 梅老板视线好像被黏住了，说话语调和神态都变得忸怩起来：“你……你这读书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咳，这能行吗？” “就说你想不想看第二张吧。” “那自然是想的！” “梅老板性情中人。”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其他人也纷纷凑上来，那副画在众人手里转了个圈。 “这画虽画的大胆，但线条流畅，人物立体，神态鲜明，简直跃然纸上啊！” “人物画最难抓的便是神态，这富家千金一举一动却惟妙惟肖，兄台拜师何人？可否引荐？” 就连原先开口针对李墨的几个抄书人都在贬低一番画风后，开始夸李墨画工不俗。 “这位公子，不如这样，我给你十两银子，你将这话本全画出来，如何？” 其中一个富态的公子刚开口，当即便有人也说要。 李墨连忙把梅老板拉过来：“老板在此，有生意请找老板谈。” 梅老板喜上眉梢，连忙招呼他们，一边想着，这赚钱的手法肯定会泄露出去，所以抢的就是个先机，李墨只能在自己这里画，绝对不能去别家！ 第4章 第一桶金 书坊里罕见的热闹。 梅老板忙得不可开交，等他欢天喜地谈完送走客人，立刻去寻李墨。 “李墨，这五两银子给你。” 眼前多出五两碎银，李墨不急着收，笑道：“梅老板爽快，难怪大伙都喜欢来你家。” 李墨嘴甜，梅老板心下更高兴，对他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这个人就不喜欢磨磨唧唧的，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有话我就直说。我想留你在我这里作画，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就刚才那么一会功夫，已经有三个人点名了要哪几本的画，且都要画全一本，价钱更是比寻常租赁贵了五倍不止。 若能将此买卖做得长久，书坊生意何止翻倍？ 梅老板已经想好了，不管李墨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至少在一个月内，绝对不能让李墨去别家。 “梅老板误会了，我没打算来画图。”李墨指着旁边几位抄书的人，“这几位肯定都擅丹青，找他们也成。”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原先那干瘦长衫的男子开口道：“我们是会作画，但你这个风格，实在难以驾驭……” 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谦虚的吗？ 这可难办了。 他原本是想拿到这五两银子就算了，最多再传授老板经营的新手段，就当结个善缘，往后再见也好相处。 他根本就没想浪费时间在作画上，只要有本钱，他有的是法子钱生钱。 见李墨是真不想答应，梅老板措手不及，他想过李墨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想过他居然只要那五两银子。 这读书人，看起来精明，却是个懒到家的！ “李墨，我给的价钱不会低，你别因为得了五两银子就觉得够了，这能花多久啊？有份长久的营生才是正途！” 李墨无语，他又不是懒，他只是嫌这样来钱速度慢，毕竟只要肯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但这话又不好说出口。 无奈，李墨道：“那按数量算，一张画八十文。” 梅老板一惊：“八十文一张画？那一本书，岂不是要上百张！” 李墨依旧是淡淡带笑的模样：“梅老板，我这个钱是把带徒弟的钱也算上的。” “带徒弟？”梅老板立刻明白，转头去看那几个抄书人，旋即摇头，“不行啊，他们又不是我店里人，你就算教会了也不该我来出这个钱。” 李墨颔首：“所以啊，谁想学，就把学费那份自己补上，反正我作画一张八十，这价钱绝对不改，你们各自出多少，自己商量就好。” “这……” 难题抛给梅老板，李墨把桌上的五两银子收好，一边道：“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梅老板，你若是想好了真想雇我，就来李家村跟我说一声。” “哎，李……” 李墨出了书坊，直奔集市。 他先是去粮食店买了白米，一斤十文，拢共买了二十斤，等扛着米从米铺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饿着肚子呢，哪儿扛得动二十斤米？ 他正想着要不要把米先放铺子里，等回头再来拿，就看见路边有个老伯支了个馄饨摊。 锅盖刚打开，刹那间氤氲白雾自锅中腾起，带着馄饨特有的鲜香，一把香葱，一抹猪油，少许酱油，再加两片菜叶，一勺馄饨倒进去，皮薄肉鲜，香气四溢，就连那馄饨皮都是晶莹剔透的。 李墨看得口齿生津，扛着二十斤米虎虎生风走过去坐下：“老伯，来三碗馄饨！” 还是得吃肉，吃了肉，心情都好许多。 一口气吃掉三碗，花了十五文钱。 有了力气就好办，扛着二十斤米，李墨又在集市里绕了一圈，买了不少肉和菜，最后站在一个卖鸡苗的大爷跟前。 “鸡苗怎么卖？” “一只二十文。” 他扫了一眼，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主意。 大爷以为他想砍价，刚想说什么，就见眼前年轻人道：“我全要了，多少钱？” “全要了？一共十五只，我算算……” 李墨掏出钱来：“三钱，给你。” “啊？这么快？嘿嘿，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灵活。” 大爷很大气，把鸡笼也给他了，于是李墨肩上扛着米，左手拿着菜，右手拎着鸡，腰上挂着药，鹤立鸡群地走在街上。 正想着去城门口租个牛车回去，眼前忽然出现两道人影，一抬头，还是老熟人。 “这不是李墨吗？买这么多东西，看来是有钱了，走走走，请我们喝酒吟诗去！” 开口的人叫韩怀同，他旁边的那个叫刘司傲，跟原主是多年的酒肉朋友，跟原主一样考上童生后就再也没能更进一步，因为家境都普通，平常就老撺掇原主请他们吃喝。 这次原主偷嫂子嫁妆请吃酒，就是这两个人撺掇的，他们还找了相熟的其他人一起来，那顿饭硬是吃了四两银子，这可是一户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全部收入！ 李墨黑着脸：“让开，好狗不挡道。” 刘司傲一怔：“你说谁是狗？” “挡道的。”李墨眼皮抬起，轻飘飘扫过，“让开，不说第三遍。” 刘司傲一点就炸：“李墨，给你脸了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当街闹事，按律仗打五大板，罚五钱，你们俩加起来正好一两，需要我帮忙叫捕快吗？” 刘司傲愣住，韩怀同开口呛他：“李墨，你倒是会狗仗人势了，行，今天不跟你计较，不过回头没人理你了，你可别再舔着脸来求我们！” “你拉我干什么！我们俩还怕教训不了他？”刘司傲被拉走还不甘心。 韩怀同拽着他走：“他今天不对劲，你没看出来啊？快走，我可没钱便宜衙门。” 李墨轻哼了声，拿着东西继续往城门口走。 这两个人兜里比脸干净，自己只是胡扯要罚钱就吓跑了。 这更证明了原主是个没脑子的冤大头。 包了个牛车，李墨可算松快了，整个人躺在臭烘烘的板车上，惬意地眯起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黑白交接，夕阳斜坠在山头上，村中时不时有鸡鸣犬吠传来，李墨跳下牛车时，正好看见家家户户炊烟蔓延。 糟了，忘记回来的时候带俩肉包子了。 想到楚楚还在家里饿肚子，李墨连忙提着东西往家跑。 第5章 买调料吃 甫一进家门，就见姜楚楚正在擦拭桌子，一块灰扑扑且粗糙的抹布被一双白嫩的小手拿着，费力地想擦去桌上的污垢。 “李大哥，你回来了！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姜楚楚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不仅有蔬菜，还有肉，甚至还有一笼小鸡。 以后是要养鸡了吗？ 可她好像不太会…… 没事，她可以慢慢学，楚楚暗暗给自己打气。 “我赚钱买的，你怎么干活了？你坐着休息吧，我去做饭。”李墨说着将米扛进厨房。 厨房不似今早那般落尘，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股清香。 橱柜木门上插了一把小黄花，颜色鲜亮，生机勃勃，香气就是从它这儿来的。 见他看见自己插的花，楚楚有些羞赧，这是她在山脚下摘的，家里没有花瓶，她就插在厨房里了。 “真漂亮，以后每天都摘一束吧。” “真的吗？” “当然了，这么好看的花多多益善，不过摘了总会枯萎的，要不回头我去移植一些好看的花到院子里，给你做一个小花园，这样就算你不出门也能看见花了。” “李大哥，你真好。”姜楚楚眼眸微动，红彤彤的小脸顿时扬起笑意，“那我能帮你洗菜吗？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李墨点点头：“那行吧，两个人收拾起来快。” 生怕他反悔似的，楚楚连忙拿了盆子打水，拿起放在灶台上的菜仔细地洗起来，掰着菜叶子一片一片地洗，恨不得把菜心也掰开搓一搓。 火生好，菜洗完了，肉切好了，李墨连勺子都拿起来了，突然想起来厨房除了一点粘底的盐，什么调味品都没有。 “楚楚，我去邻居家买点调味的来。” 李墨出了门，一边懊恼没买调料的事，一边担心没人肯搭理他。 事实上他想的没错，去了两户人家，听他说要调料，都还没说给钱呢，就让他走了。 碰了一鼻子灰，李墨开始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挽回形象了。 “难不成还要去找大哥？” “这回我拿钱买，大嫂应该不会再打我了吧？” 不是很确定，他只好硬着头皮试试看。 “大哥！我来买盐！”李墨想了好一会，决定直接站在篱笆门外喊。 话音刚落，大嫂何晓兰跟炮弹一样冲出来，连嘴角的菜叶子都没来得及吃下去。 “你个丧门星你还敢来骗人！” “大嫂，是真的买。”李墨拿出钱，晃了一下后直接扔进院子。 何晓兰看见地上的钱，足有一钱多，先是一愣，旋即更怒了：“你个混账玩意，你居然还敢去别家偷钱！” 李砚适时追出来，看见钱也以为李墨去偷了，满眼失望的看着他。 “不是偷的，我今天去了县里，书坊的老板让我给他作画，这是我凭本事赚的钱。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城去问。” “真的？”李砚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何晓兰却是满脸讥讽：“凭本事？你要是有本事，母猪都能上树！” 李墨一噎，骂又不能骂，说了又不信，实在无奈的很，只好道：“大哥，我今天忘记买调料了，你卖我点吧，我还等着回去做饭吃呢。” “晓兰，要不……” 何晓兰一看她男人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心软了，恨铁不成钢的狠掐了他一把后，斜眼瞪了眼李墨，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也不是不行，就照他说的卖给他。” “可他是小墨啊，自家人怎么能……” “李砚！他偷我东西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能卖给他已经算我菩萨心肠了，你要是想白给，那你也给我滚出去！别回来了！” 李墨忙道：“大哥，我花钱买，你快去拿吧。” 李砚还想劝说，但媳妇铁石心肠油盐不进，小墨大手大脚花钱一点不心疼，反倒是他夹在中间瞎操心。 “谢谢大哥大嫂。” 李砚自己也不多，但只要有的，都匀出来给了他一半。 他看了看，品种其实还挺全乎，糖，盐，醋，酱油，甚至杂粮酒都有，大哥想把多出来的钱给他，他装作没看见，拿着东西匆匆回家。 到家时，姜楚楚已经把米饭下锅了。 李墨善厨艺，就算调料没那么完美，在他手里也能变戏法一般变得美味。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两荤三素，加上两碗白米饭。 李墨想起大哥给的酒，去厨房拿了两口空碗，倒酒进去。 “李大哥，我不会喝酒啊……” “不会就小小的抿一口，这酒不是一时兴起喝的，是庆祝你第一天住下，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李墨仰头将酒喝下。 姜楚楚被他那句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惹得鼻尖发酸，虽然不会喝酒，也豪气地仰头喝尽。 但她没想到这酒这么刺嗓子，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李墨笑着给她倒了温水：“你不会喝就别全喝了呀，再说了，这酒实在不怎么样，回头我给你酿点果子酒或者紫苏饮，酸酸甜甜，还不醉人。” “李大哥，你连酿酒都会啊？” “会啊，而且保证好喝。” 姜楚楚微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李大哥不仅心善收留了她，而且还会挣钱，会做菜，会酿酒做饮品，他还长得也好看，又是个读书人…… 楚楚的耳尖爬上可疑的粉红色，随即想到什么，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吃完饭，楚楚主动去洗碗。 李墨擦了桌子后就去院子里看小鸡崽，他丢了把菜叶子进去，顿时如蝗虫过境般一扫而空，只剩下虫蛀过似的叶柄。 “李大哥，想什么呢？”楚楚走过来，蹲在他身旁一道看小鸡。 “楚楚，你知道有哪些植物的汁液容易上色，又不容易洗掉的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姜楚楚还真知道。 “山脚就有，我今天去山脚摘花的时候看见红色的花，你看，我摘了一点就染手上了，一点都不好洗。” 她摊开白嫩的手掌，左手食指骨节处沾染着红色。 “我去找个火把，我们去山里找找。” 农村里的人睡得早，天黑了基本就上床，李墨两个人拿着火把出去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只剩虫鸣鸟叫。 汁液肯定都会染色，要辨别能不能用也很简单。 李墨拿着一块布，掐断花头后就把汁液抹上去，容易去掉的就不要，不容易去的就摘走。 两人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回家去。 第6章 两张床 已经是戌时了，这会李家村的天已经黑透了。 李墨将篮子放进厨房，打算明天有空的时候再来收拾。 去了趟山上，身上都出汗了，尤其是楚楚，白嫩的脸蛋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累着了。 灶台下还有点火星子，李墨丢了柴火进去，不一会橘色的火焰不断往上窜，烧得锅底热乎乎的。 李墨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感慨今天净烧水了，外头柴火都快用完，明天得去山上捡点。 厨房里有动静，楚楚跑过来看：“李大哥，我来吧，你去休息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烧水，但还是乖巧地坐到灶下看火。 见她顶了烧火的事，李墨道：“楚楚，待会烧好水洗个澡再睡觉。” 正拎着一根柴火准备往灶火里丢的楚楚顿时僵住了。 洗……洗澡吗？ 她微微低下头，在李墨看不见的角度脸红得跟红薯似的。 “李，李大哥，我……嗯？”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厨房，人怎么不见了。 李墨在自己柜子里翻了好一会才倒腾出一件旧衣服，看起来是几年前的，身量小，勉强能给楚楚穿。 家里有两间厢房，左边那间大一点，但屋顶漏了，瓦片缺了好几块，风呼呼地往屋子里钻，李墨没有犹豫就去了右边屋子。 这屋子略小点，是从前原主读书时候用的，后来死活考不上秀才，索性连书都不读了，这屋子当然也没再用。 李墨把衣裳放下，左顾右盼后出去把自己房门上的门板卸下来，又弄了两条长凳放墙根，最后把门板放上去，一张简陋的床搭好了。 这居住条件李墨看得直摇头，现在自己手里有点余钱，倒是可以找木匠做两张床。 “李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楚楚烧好水过来寻他，但没在正房里找到他，出来的时候才看见他在右厢房。 “给你收拾个能住的地方来啊。”李墨指着眼前简陋的板床。 她住这里？ 刚才她差点以为要在李大哥的屋子里洗澡…… “楚楚，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我是烧火烧得脸红，我没事。” “那就好。” 李墨点头，没多想，转身回自己房间拿了床薄被过来。 楚楚连忙接过来：“李大哥，这点小事我自己会做的。” “那好，你自己铺上吧，我去给你把热水提来。对了，桌上这套旧衣服是我从前穿的，你先凑合穿吧。” 走到门口，李墨回头道： “下回我带你去县里量身，买一套新衣服。” 楚楚正铺床，闻言微微一怔：“去县里？” “是啊，你总不能没有换洗的衣物，我的衣裳毕竟是男人穿的，不好看。” 李墨说完已经转身出去，楚楚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房门被他关上了。 她不能去县里，至少现在不能去。 李墨没回房，就坐在台阶上仰头看星星，屋子里偶尔传来细微的水声，附上周遭虫鸣，恍惚的不像真的。 呆坐了会，李墨也回去洗澡了。 洗完澡浑身舒坦，困意也渐渐袭来。 第二天一早，鸡刚打了个鸣，李墨就起了。 别的不说，这生物钟是真的够早，天都还没泛白呢。 想想上辈子，他好像都没见过凌晨四点的天。 穿好衣服才出来，就看见楚楚从厨房端饭过来。 “李大哥，早上喝点白粥可以吗，我还炒了个鸡蛋。” 把东西放下后，楚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李大哥，你尝尝看？” 一大碗的白粥，楚楚特意拿勺子舀得稠稠地端给他，自己则随便舀了两勺，看起来像稀饭。 李墨二话不说给她一勺稠地，道：“不用省，你李大哥昨天赚了五两银子！” “五两？” 娘说普通人赚钱不容易，她从前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够一家人做一年呢，可现在李大哥居然一下子挣了五两？ “怎么？不相信？”李墨笑着把荷包拿出来，荷包落在桌上的时候，闷重闷重的，“买东西花掉了点，但也还有不少呢！不用你省钱。” 见她满脸吃惊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笑，李墨从中拿出一两银子来。 “这钱给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自己买。” “不，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拿着！” 李墨霸道地把钱塞她手里，然后端起碗，“吃饭，吃完饭你在家喂小鸡好吗？我出去一趟。” 那破板床他是睡够了，硬邦邦的，顶得他后腰疼。 李家村有木匠，巧得很，就是李砚。 想到大嫂，李墨心里愧疚，上门之前特意把昨天买的肉割了块带去。 李砚不在家，大嫂何晓兰正挎上篮子准备出去，抬头看见李墨，脸色顿时沉下来，满脸写着晦气。 “李墨，大清早别找不痛快，滚开，别来我家！” “大嫂，我是来赔罪的。”李墨马上就把手里的肉放她篮子里。 他一来，大嫂就盯着他手里的肉看，他多精，马上就把肉递过去，何晓兰愣是被他行云流水的操作搞得不知道怎么继续骂他。 “你这肉哪来的？”何晓兰眉头渐渐皱起来，越来越紧，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 “大嫂你忘了？我昨天说过的，我在县里作画赚的钱，肉是我买的，绝不是偷的。” “我才懒得管你是不是偷的，反正你欠我的多了，拿你块肉算得了什么！”何晓兰直哼哼地瞪他，“说，什么事！” “我想请大哥出工，帮我做两张床，家里的床太硬了，睡得难受……” “要死了李墨，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手里刚有几个铜板就想着享福，你还想打床，你怎么不重新盖房子！” 李墨嘴角抽了一下，大嫂对享福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还想打两张床？怎么着，你想看一张睡一张啊？今天我非替爹娘好好教训你个混账东西！” 何晓兰到处找扫帚，吓得李墨天灵感发麻。 正好李砚扛着柴火从山上下来，老远看见自己媳妇和弟弟在一起，暗道一声不好撒腿冲下来。 “李砚你回来得正好，这混账东西又犯浑了！” “小墨，你不是已经学好了吗？怎么又开始……”李砚自责又悔恨，爹娘不在了，他这个当大哥的没教好弟弟，一切都是他的错。 “大哥，我只是想找你打床。” “啊？”李砚看向自家媳妇，“就这事？” “这混账想打两张床！” 李砚眉眼再次耷拉下来：“小墨，你太让我失望了。” “……大哥大嫂，我打两张是因为……”他犹豫了一会，但也只是一会，就老实道，“我收留了一个姑娘。” 话音落下，李砚夫妻二人齐齐石化在原地，目瞪口呆。 第7章 村民们的恶意 李墨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么点事。 “小墨，你确定是收留的？”李砚不太相信地开口。 何晓兰就比较直接了：“你小子不会是把人家黄花闺女抢来的吧！” 毕竟这小子以前干的事就没一件靠谱的。 绑人这种事是能随便认的吗？李墨连忙否认。 “你们要是不信就亲自去问她，反正我身正不怕影斜。” 何晓兰丝毫不客气，拉着李砚就去看。 刚到院子门口，却有些傻眼。 “小墨，你家门口怎么这么多人？” 李墨一看，自家院子外面果真围着好些人。 难不成出事了？ 他连忙跑过去。 李砚拉着何晓兰也急忙追上去。 原来李墨走后，楚楚就在院子里研究鸡怎么喂，准备去河边洗衣裳的大娘们路过时看见她，新奇又好奇，不自觉就停下来看她。 李墨这个浑不吝，家里居然有个姑娘，这多新鲜呐！ “这谁家的姑娘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会是李墨媳妇吧？看她长得挺标致的，怎么会跟了李墨啊。” “什么标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浑身上下没二两肉，跟个豆芽菜一样，估计连锄头都挥不动。” 几个妇人正叽叽喳喳说着，恰好村子里一个老鳏夫李大黄路过，一听这些话立马来了精神，信誓旦旦地道： “要我说，这娘们八成是李墨从青楼里带出来的。” 楚楚听得又委屈又生气，攥紧了拳头想把他们赶跑，但她活这么大就没骂过人，憋了半天红着眼睛争辩了一句：“我跟李大哥清清白白，你们休要污蔑好人！” 这下子更不得了了。 “她说李墨是好人？” 李大黄笑道：“都把她从窑子里赎出来了，可不是好人？” “我说姑娘，你这样的可不能来我们李家村啊，要不然我们村子名声被你坏了，往后还有谁愿意嫁过来？” “对，我三个儿子还要娶媳妇呢！这李墨，我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以前祸害自家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祸害我们全村！” “你走，你不许在这里！” 都是干了半辈子农活的，力气一个比一个大，就这么左招呼一个右招呼一个，直接把姜楚楚围起来。 楚楚被拽得手臂生疼，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解释，她们就是不听，甚至还有人在她腰上掐肉，疼得她眼泪直流。 这边闹起来，听到动静的村民纷纷跑过来，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边上撺掇，说李大黄力气大，让他把人扛出去直接丢了。 李大黄听得眼睛都亮了，搓着手猥琐地想上手。 楚楚惊恐万分，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片闹哄着，李墨杀出一条血路，一脚踢中李大黄的腰子，将她护在身后。 李大黄在地上滚了两圈，直接把人群冲开，吓得村民们一哄而散。 “你们在我家想干什么？”李墨阴沉着脸，跟庙里的黑脸天王一样吓人。 李砚和何晓兰也跑过来了。 一看姜楚楚，夫妻二人在心中惊呼。 还真有个姑娘啊！ “李墨，你回来得正好，你从哪里弄来的女人，脏了李家村的名声你赔得起吗？”李大黄腰上挨了一脚，疼得直抽抽，气急败坏地指着李墨质问。 姜楚楚一听这话，又气又恨，偏偏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楚楚，你别怕，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李墨看她哭得可怜，心里火气不断地往上窜。 “李大哥，他红口白牙污蔑我，说我是青楼里出来的。”姜楚楚咬着下唇，咬得都发白了。 李墨一听，腾一下子就火了：“你跑我家里来造谣了是吧？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谁造谣了？除了楼里的贱货看得上你，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跟着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李大黄趁机再踩一脚，什么脏的臭的恨不得全丢他头上，这就是李墨踢自己的代价！ 李大黄正得意，就见李墨走到墙根处拿起柴刀，阴沉地朝他这边过来。 他每走一步，李大黄五脏六腑就跟着颤一下。 这李墨怎么回事？ 看起来好像要吃人一样。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上我家门欺负人，当我李墨是泥捏的吗？” “你……你还想砍死我啊！”李大黄腿已经在发抖了，但嘴还硬，他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墨敢把他怎么样！ “砍死你？当我傻啊？” 李墨忽然抬手，举起的柴刀吓得李大黄下意识抱头想跑，咚的一声，刀背打在他后背上。 这一下用了李墨最大的力气，痛得李大黄嗷呜一声倒地，疯狂地伸手摸后背，跟只濒死的虾一样不停的动弹，李墨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柴刀又厚又重，一下一下打下去都带声音。 “李墨，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要被你打死了。” “你个天杀的畜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都傻眼了，硬是没一个人敢上去救人。 李砚回过神来，吓得赶紧去拦弟弟：“小墨，不能再打了，要打死人的。” 何晓兰也冲上去拦他，夫妻俩一左一右强行将他拉开，得了喘息，李大黄也顾不上疼，扭曲着攀上篱笆围栏，直到有人过来扶他，他才翻着白眼抽冷气，看李墨的眼神全是恐惧。 柴刀被恶狠狠地丢地上，李墨抬眼扫过去，村民们齐**肝一抖。 李墨今天怎么了？这眼神可真吓人。 “李大黄，今天这顿打就是让你长记性！” “不过你要是记不住，我也不介意天天去你家揍你。” “到时候谁拦着都不好使！” 李大黄不敢说话了，他怕李墨真的天天逮着他揍。 李墨深吸一口气，气得够呛。 今天的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没想到村子里的人对一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恶意，连黄谣都张口就来。 “楚楚，你过来。” 李墨朝她招手，等她亦步亦趋走到身旁时，冲着她笑了笑。 楚楚心里头忽然就踏实了。 “诸位，楚楚其实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自幼定亲，前段时间她家里遭难只剩下她一人，我这才接她过来住下，等过段时间我们就会办婚事。” 一旁的李砚夫妻傻眼了。 有这事吗？ 有同他们关系好的村民忍不住开口：“晓兰，你们家还有这事呢？” 何晓兰当即道：“当然了！这事我也知道！就是我公婆走的早，没赶上给他们办喜事！” 她拉了李砚一下，李砚老实，撒谎都脸红，只会用力点头。 第8章 小鸡崽上色 见李砚夫妻都这么说了，村民们惊讶归惊讶，但还是信了的。 在村民心中李墨是个混账东西，可李砚一向老实，是不会骗人的。 “那个，李墨啊，刚才我是被李大黄被骗了，我不是从来没那个意思的。” “对，我们都没那个意思。” “都怪李大黄！” 刚才还围着楚楚的妇人们，这会却是**协力把矛头对准李大黄，这给李大黄气得头顶冒烟。 李墨虽然不爽，但也不会揪着她们不放，而且打了李大黄，就相当于杀鸡儆猴了，他料想没人敢再来找不痛快。 “不管怎么说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既然是误会，那我也不会再追究，以后还要劳烦大家多照顾我家楚楚。” 空气为之一静。 态度这么好？ 是在跟他们说话吗？ “等以后我们办喜事，再请大家来喝酒。” 李墨都这么说了，村民们顺坡下驴，马上三三两两结伴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都在嘀咕李墨是不是鬼上身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人一走，李大黄也慌了，顾不上疼忙不迭地跟着跑，大概是觉得太丢面，跑出去几米远后冲着李墨大喊：“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李墨一听，二话不说抄起柴刀就要追，这架势吓得李大黄连滚带爬地逃了。 “行啊李墨，今天像个男人了。”何晓兰难得对他露出笑容，又对楚楚道，“妹子，你真是他捡回来的？” 因为刚才李墨说他们是未婚夫妻的缘故，楚楚这会还是懵的，对着何晓兰讷讷的点头。 外面还有几个没走远的村民，伸着脖子朝他们看。 李墨看见了，扔下柴刀往堂屋走：“大哥大嫂，我们进去说话。” 进屋坐下后，楚楚顿时不安起来：“李大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说什么呢，是那些人不怀好意在先，你是受害者，我替你出气是应该的。” 何晓兰泼辣又爽快，大咧咧地道：“李墨说得对，这事跟你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是还有人敢找你麻烦说你闲话，嫂子帮你出气！” “对，往后大哥也帮你出气。”李砚憨笑着附和。 楚楚愣在原地，看着李砚夫妻二人心里五味杂陈，视线最后落在李墨身上，终于笑了出来。 何晓兰忽然拉着李砚要走。 “时间不早了，家里还有一堆活没做完呢，李墨你不是要做床吗？先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你少给一个铜板都不行。” 李砚被媳妇拽着出来，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你走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有话没问呢。” 何晓兰撒开手，没好气道：“你个没眼色的傻子，杵在那里当木头人家都嫌你碍眼，赶紧走吧。” 夫妻俩拉拉扯扯地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李墨摸了摸鼻子，这会才感觉到不妥。 人家亲娘要是知道自己说了这种话，会不会气死？ 毕竟在古代男女之间的名声比命还重要。 “楚楚，刚才事发突然，又关系到你的名声，我当时没想到别的办法，只好说你是我未婚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等你娘回来，我一定跟她解释清楚。” 楚楚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李大哥，我娘通情达理，她怎么会怪你，倒是我真的要谢谢你，刚才若是没有你，我真要被赶走了。” “谢什么，那是我应该做的。” 经过这么一闹，眼看就要到中午了，想起家中柴火不多，李墨索性上山捡柴去。 一路往山上走时，看见他的村民都指指点点，不用看都知道他们是在说刚才那事。 一想到李大黄满嘴喷粪的样子，李墨攥紧了手里的柴刀，心想别让他逮到机会，否则一定再狠狠打他一顿！ 在山上捡了一会柴李墨就下山了，一路往下走的时候顺手摘了把花，等路过村里河塘，无意间瞅见堆着淤泥的河岸边有个圆滚滚的东西。 李墨放下柴火走过去，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野鸭蛋，他又摸了会，一会功夫居然被他找到四枚野鸭蛋。 “村子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野鸭了？全便宜我了。” 随手拽了把地上的野草，滚吧滚吧把野鸭蛋上的淤泥擦掉，李墨揣着野鸭蛋就回去了。 楚楚喂完鸡就没什么事情干，呆坐在板凳上，满脑子都是李墨说未婚妻时候的画面，想着想着心里暖洋洋的，再一抬头，看见李墨扛着柴火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黄花。 “楚楚，我有好吃的给你。”李墨放下柴火过来，从怀里拿出那四枚野鸭蛋，“我河塘边上捡的。” “这是什么蛋？个头真大。” 李墨被逗笑，将手里的小黄花递给她：“野鸭蛋你都不认识啊？喏，这个给你，我挑最好看的摘的。” 楚楚接过小黄花，欢欢喜喜地插在橱柜上，心里想着要是有个漂亮的瓷瓶就好了。 “李大哥，你教我生火吧，这样以后你回来也有饭吃。”楚楚有些不好意思，每次生火能不能成功全凭运气，有时候就算成了，也弄得她灰头土脸脏兮兮的。 “这个简单，你过来看。” 等李墨把火生好，楚楚自告奋勇要做饭给他吃，说是要感谢他今天挺身而出的义举。 看她热情洋溢的样子李墨干脆也不跟她抢，趁着等饭的空档，他把院子里的鸡笼拎回来，然后拿来昨天晚上摘的各色植物茎叶。 鸡笼里的小鸡扑棱着翅膀飞，李墨瞄准了一把拽出来，巴掌大的小鸡挣扎两下就老实了。 小鸡身上的毛色金灿灿的，李墨搜索片刻后拣了黑色的茎叶，掐出汁水开始涂抹。 后世的时候就有人把小鸡小鸭染色出去卖，他以前没少在学校门口看见，那些小贩手里卖的全是染成一个颜色的，要么全黑的，要么全绿的，但就算这样也有不少孩子喜欢。 他准备画点花样出来，比如手里这只，他费老大劲终于画出了皮卡丘的造型。 “嘿，还真有点意思。”李墨看着成品，嘴角都裂到耳朵根了，实在是不伦不类滑稽得很。 画完一只，李墨思索了一下，又抓出一只小鸡继续画。 一口气画了七八只，李墨手都酸了。 楚楚正端着菜进来，看着一地花花绿绿的小鸡，懵了。 “李大哥，这都是你画的吗？奇奇怪怪的，但是还挺好看。” “你觉得好看？” 楚楚点点头，蹲下身好奇地打量：“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鸡呢，要是家里有个小娃娃，保准喜欢。” 话音落下，楚楚愣了一瞬，旋即一下红了脸，不知怎么的，竟然想到昨天的事。 “李大哥，你画这些小鸡是要干什么呀？” “送人。” 楚楚微微一怔：“这么多都要送人吗？” “你要是喜欢，我先送你啊。” “不不不，不用送我，留几只母鸡养着吧，养大了能吃鸡蛋。” 这倒是李墨没想过的，村子里买东西不方便，总不能缺点什么都往县城里跑，那得累死。 “那就留五只，行吗？” “行，往后我来喂鸡。” 楚楚手忙脚乱的抱着五只小鸡，软软的小小的，抱在怀里的感觉很神奇，都没想起来问问到底要送谁小鸡。 第9章 需要钱 中午吃过饭，李墨把剩下的小鸡仔全涂色，干完后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觉得浪费，去墙根下拿了锄头走到篱笆围墙下，准备翻块菜地出来。 洗完碗的楚楚刚出来，就看见他在翻地，连忙小跑过来，看了一会后歪着脑袋问他。 “李大哥，要不我来干吧？” “这种体力活哪里要你个小姑娘来干？” “我都十六了，能干！”楚楚跑过来将锄头拿走，入手的时候沉甸甸的，险些没拿稳。 她有些惊讶，锄头怎么这么沉？ 李墨看她踉跄的样子觉得好笑，把锄头重新拿回来：“楚楚，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长肉，这体力活不适合你干。” “小墨！” 两个人正说话，李砚嗒嗒地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面红耳赤的。 “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做床啊！你不是说要两张床吗？又没说什么样式，你从小就讲究，肯定喜欢有花样的，大哥笨，不会这些，就想问你要个图，我照着图给你打。” 李墨没想到原主这么对大哥夫妻俩，大哥还能这么细心，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没想过款式的问题。 “大哥，你能做雕花什么的吗？” 这可把李砚难住了，他是跟着木匠学了几年手艺，但雕花那是精细活，想要做得好看可不容易，他那手艺也就打些实用的东西，比如水桶，凳子，桌子什么的，庄户人家只要求能用，根本不管有没有雕花啊。 见李砚开始揪头发了，李墨明白，笑道：“那就不要雕花，不过床得大点，至少能睡得下两个人！” 睡惯了双人床，单人床睡得他憋屈，翻个身都要担心会不会滚下去。 李砚听完后下意识看向楚楚，楚楚愣了下，之后肉眼可见的红温。 李墨一惊：“大哥，你别误会，我是想床大点睡起来舒服。” “大哥懂，懂的，都是男人。” “……”大哥你确定你真的懂？ 楚楚才十六啊，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李砚去房间里比画床的位置和高低，又强调了要靠背，他打算回头自己买布回来，然后填点棉花进去，楚楚的床也一样款式。 李砚走了，但他还不如不走。 他一走，两个人气氛很尴尬。 李墨深吸一口气：“楚楚，我大哥就这样，你别理他。” 楚楚忍着笑点头：“大哥人很好。” 想起来还没把钱给大哥，李墨以此为借口出了门，走到李砚家时，正好看见何晓兰在院子里磨镰刀，眉头紧皱，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嫂子，我来给做床的钱。” 何晓兰抬起头，淡淡的嗯了一下，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一两银子上，微微一怔：“李墨，你真的赚到钱了？” 合着之前说了那么多次还不信？ 李墨无奈的又解释了一遍，这回何晓兰像是真信了。 李砚拎着块粗布帕子出来，准备去山上砍木材去，见李墨来送钱，李砚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家弟弟，怎么能要钱呢？ 李墨却直接把钱给了何晓兰：“嫂子，这够不够啊？” “你哥给人打床一向是一钱，你这太多了。” “不多啊，我要的两张双人床，再加上我要求多，做起来麻烦，要一两正好。” 何晓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犹豫片刻后撇嘴，声音又变回原来的语调：“少废话，一张床就一钱，收你两钱，剩下的不要！别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我何晓兰从来只拿自己该拿的钱！” 说着说着她又生气了，把钱丢给李砚，拎着镰刀就出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大哥，嫂子是不是在生我气？”李墨那叫一个费解，好端端的跟雷阵雨似的，说变就变。 李砚摇头：“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嫂子娘家妹子马上就要嫁人了，她娘让人捎话过来，说当年我们成亲的时候家里给了不少钱，现在妹子要成亲，让我们拿十两银子去。” 说着李砚懊恼的叹气：“这几年家里没能攒下钱，你嫂子又是个好面子的，她娘家瞧不起我，觉得我穷又没本事，这回要再拿出十两银子回去，怕是……” 李墨想到被原主变卖的嫂子嫁妆，当时去的当铺，换了四两银子呢，结果被他一顿酒给花了个精光。 “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回嫂子娘家？”要是时间来得及，他或许还有办法弄到十两银子。 “半个月后。”李砚向来乐观，烦心完后马上就恢复心情，“放心，这几天就把你的床打出来，对了小墨，早上我忘记问你了，你跟楚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啊？” 李墨一下被他带跑偏了，赶紧解释：“大哥，我们俩清白着呢。” 李砚一脸遗憾：“我看楚楚那姑娘挺好的，本来还想着等你们成亲了去爹娘坟头告诉一声呢。” “大哥，我那是没办法才这么说的。”知道李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但真的见识到，李墨还是蛮无语的。 印象里李砚对弟弟的要求就没有不答应的，就算嫂子不同意，他也会硬着头皮想办法满足弟弟，甚至李墨名下的那三亩地都是李砚在种，每年播种，收割，卖粮，李墨一点都不用操心，最后卖粮食得来的钱还会全送到他手里。 这么一想，嫂子没撕了他真是太厚道了。 不行，这十两银子必须想办法弄到。 “大哥，你跟大嫂说一声，给她娘家的十两银子我来出。” 说完后李墨赶紧走了，他怕李砚拉着他问东问西，解释起来怪麻烦的。 回了家，李墨拿上鸡笼准备去县城。 原本他是打算过两天再去的，毕竟县城赵老爷家的具体背景他还没打听清楚。 他只知道县城大户赵老爷，家产颇丰，且有一定的官场背景，赵老爷为人和善，家中有个小公子，据说才七八岁的样子。 李墨前世是做生意的，知道路子和人脉比埋头苦干重要得多，有时候上位者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别人鸡犬升天，他现在只是一个底层小百姓，想一下子攀上赵老爷的大树绝无可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小公子入手。 “李大哥，你要出远门吗？” 李墨在收拾衣裳，闻言点了点头：“楚楚，我可能要出去几天，具体多少时间我也说不准，你帮我准备一些干粮吧。” “这么着急吗？” “是有些急了。”毕竟半个月后大哥大嫂就要回娘家了。 原本他是打算等梅老板的人来村子里找自己，再进城的，到时候还能顺便打听一下赵老板家的具体情况。 但是现在，他不等了。 楚楚快速做了几个白面饼子，放在一块干净的碎花布里，小心翼翼地裹起来后放在他手中。 这几天她很庆幸，当初娘教厨艺的时候她还嫌累不乐意，要不是娘逼着学，这会连饼子都不会做。 “楚楚，我不在家，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大哥大嫂帮忙，知道吗？” “嗯，李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楚楚笑吟吟地看着他。 第10章 被欺负的小男孩 李墨出门出得急，但好在他运气不错，今天村子里赶牛车的阿宝叔还没走，牛车上拉着几箩筐的青菜，占了大部分位置，另外还有两个同村人也要一道坐牛车。 看见李墨拎着鸡笼子过来，三个人都好奇。 “李墨，你不会是要去卖鸡崽吧？我怎么记得你家没养鸡，这鸡哪来的？” 另一个惊呼：“你不会把别人的鸡偷了吧！” 李墨无奈：“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那两人不大信，李墨连自家嫂子的嫁妆都能偷，偷鸡算什么？别以为不承认就没事。 赶车的阿宝叔怕惹事，皱着眉头说话声音都硬邦邦的：“李墨，你要是偷了东西，我的牛车是不会给你坐的。” 这都是原主造的孽，李墨没法子，拎起鸡笼给他们看里面五颜六色的鸡崽：“我买了鸡崽回来，涂上颜色准备再拿去卖，阿宝叔，你见多识广，你说我能卖完吗？” 阿宝叔看见五彩缤纷的小鸡嘴角抽了抽。 这李墨的脑子果真不正常，难怪这些年越来越不像样子，鸡崽子拿来养大多好，不光能下蛋，宰了还能吃肉，他倒好，弄得花花绿绿的说要拿去卖，谁家这么有闲钱？ 车上另外两个人也都露出鄙夷神色，看李墨的眼神嫌弃得快要溢出来了。 他们都觉得李墨脑子有问题，李家老两口走得早算是命好，要不然摊上这么个混账败家子，得气死。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李墨交了车钱，安静地坐在臭烘烘的牛车上。 牛车走得不算快，等到了地方，李墨拎着鸡笼就快步离开了。 “这李墨啊，早上听说他打了李大黄一顿，还以为他有出息了呢，没想到比之前还荒唐。” “阿宝叔，以后别让他坐你牛车呗？跟他坐一块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村子里的人，谁不嫌弃李墨？ 靠得近了，说不定还会沾上他的霉气。 阿宝叔哼了一声，兀自将牛车上的竹篓搬下来，哐当一声尘土飞扬，他连眼风都没给他们一个：“我的牛车，我爱给谁坐就给谁坐，你不乐意以后就自己走着来，别耽误我赚钱。” 李墨并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们说了什么，他拎着鸡笼目标明确地往赵府走过去。 赵家老爷是五年前来的丰川县，当时动静很大，据说连知县老爷都去迎接了，之后赵家还办了三天的流水席，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可以落座吃饭，吃完还有十文钱的红包拿。 当时原主和几个狐朋狗友就去了，一连吃了三天，连吃带拿，对赵家的家大业大感触颇深。 往赵府方向去的路上，李墨瞥见右边无人小巷中有几团聚在一起的身影，再仔细看，却是一群小乞丐，不知道在争抢什么，一窝蜂扑在一起，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喊叫。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要是里面是一群成人他未必敢多管闲事，但现在是一群小孩。 “你们在干什么？” 那群小乞丐一听到有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小乞丐们一哄而散。 等小乞丐们散开，只剩下一个略显壮硕的小男孩在原地。 他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全是小乞丐们的脏手摸出来的，此刻正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墨皱眉，心里明白这小男孩八成是被小乞丐们欺负了。 “你没事吧？”李墨走近了才发现，小男孩衣服袖子被撕破，手腕上还有好多道红痕，其中有几处隐约泛着血色。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李墨愣了一下，下一秒小男孩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好心好意分糕点给他们吃，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所有东西都抢走啊，呜呜呜，我给爹爹准备的礼物也被抢了。” 他越想越委屈，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李墨一个头两个大，活了两辈子他也没哄过孩子：“哭有什么用？男子汉还哭鼻子，不嫌丢人吗？” 小男孩哭声戛然而止，抽噎着不敢置信地看他，好像在控诉他没有哄自己。 李墨随手帮他擦掉眼泪，道：“你想帮助他们是好事，但他们饿久了会失去理智，你又没有自保能力，被欺负也不意外。” “你在说啊？我……我听不懂。”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我只是好心。” “你还小，以后你就懂了，反正下次再想做好事，就找人跟你一起，别傻不拉几一个人。” 见他已经没事，李墨转身准备离开。 “大哥哥，你去哪里啊？”小男孩跟着走出来，刚才他被小乞丐们一顿抢，这会还有些害怕，生怕李墨一走自己又要倒霉，连忙跟上他。 “我有事，你不哭了就赶紧回家吧。” “我……我不回去，我给爹爹的礼物都被抢走了，空着手回去丢人。” 李墨笑了一声：“年纪不大，还爱面子。” “咦，这是小鸡吗？大哥哥，你的小鸡真好看，要不我问你买几只小鸡吧，总比我空着手好。”小男孩一脸惊喜地指着小鸡。 买小鸡？ 李墨看了看自己的鸡笼，又看了眼脸上还有残余眼泪的小男孩：“买就不必了，送你一只吧。” “你等会，我回家拿钱给你！” 李墨想说不用，却见他已经朝着赵府方向跑去，门房甚至都没拦他。 看见这一幕，李墨脸上表情微微一滞：“那小子该不会就是……” 正想着，两个不速之客忽然出现在眼前。 刘司傲自下而上打量他，语气嘲讽满是不屑：“你消息够灵通啊，不过就你现在这幅德行，想进赵家的门就是做梦。” 韩怀同指着鸡笼：“哟，还拿着鸡笼呢？你不会是想拿这玩意当寿礼吧？啧啧啧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这么落魄了，真是可怜啊。” “寿礼？赵家？赵老爷今天过寿？”李墨快速分析，想到刚才小男孩说给爹买的礼物，瞬间明白过来。 “你不知道啊？赵老爷五十大寿，所以广邀县中文人才子前往府中写祝寿词，我们俩呢就是应邀前来的，你既然不知道，你干嘛来这里？” “谁说我不知道？我就是来给赵老爷贺寿的。” 李墨懒得搭理他们，转身就走，不成想韩怀同贱得很，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去路不算，竟然还踹了一脚鸡笼，里面的小鸡崽受到惊吓一阵乱飞，毛都掉了好几根。 第11章 他是小少爷? “瞪什么瞪？李墨，上回你吓唬我们俩，这事你还没道歉呢！今儿既然碰上了就赶紧跪下道歉，再孝敬十两银子请我们去醉仙楼吃桌酒席，否则我们就跟你绝交！往后丰川县里的雅集诗会，我们都不会再叫你，到时候叫你混不下去！” 刘司傲帮腔道：“没错！李墨，你要想清楚，得罪了我们，你可就混不下去了，到时候你只能灰溜溜地回家跟你那个没出息的泥腿子哥哥种地，往后我们飞黄腾达了，可不认你。” 李墨嗤笑：“就凭你们也想飞黄腾达？山鸡就是山鸡，永远变不了凤凰，滚开。” “你敢叫我们滚？” “赵家今天办寿宴，你们还敢在门口对我动手不成？”李墨丝毫不惧，此刻来赵家贺寿的人越来越多，路过的时候总会看他们几眼。 刘司傲和韩同怀当然不敢在这里对他动手了。 “我们不打你，但你也得撒泡尿照照，赵家是你一个泥腿子能去的吗？”刘司傲又得意起来，“要不这样，你老老实实跪下道歉，我们俩就带你去赵府，如何？” “谁要给你们道歉？你们这两个坏人！”一道稚嫩又气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男孩拿着一个荷包小跑过来，站在李墨身边，“大哥哥，他们欺负你了？” 李墨摇头：“没有，就是两个嘴贱的人。” “那就好！”小男孩指着他们，板起脸凶巴巴地道，“我们赵家不欢迎你们！” 两人齐齐愣住，爆笑：“你是哪来的，一个小叫花子口气这么大。” 赵士承涨得脸通红，他只是没来得及洗脸而已，居然被这两个讨厌鬼说成小叫花子，他才不是，他从来不抢人东西。 “你们要真想去赵老爷寿宴，我奉劝你们少说两句。”李墨轻飘飘地提醒他们。 奈何这两人根本没听出来弦外之声，非但不收敛，反而得寸进尺，一把将赵士承手里的荷包抢走。 “这小叫花居然这么有钱？少说有几两银子呢，肯定是偷来的，说不定就是从赵家偷的。”刘司傲怎么看都觉得荷包精美，面料和绣工一看就是上品，自己要是帮着赵家抓到贼，赵老爷说不定会把他奉为上宾。 “这是我的荷包，谁说是偷的。”赵士承气鼓鼓地辩驳，“把荷包还我，你们两个强盗。” 跟这两个人纠缠就是浪费时间，李墨脸色难看得很：“把东西还来。” “你说还就还？我怀疑这小叫花是贼，偷了赵家的东西，我要拉他去见赵老爷。” 赵士承一听，更气了：“本少爷就是赵家人，你说我偷自家荷包，还想找我爹告黑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二人先是一怔，彼此对视一眼后有些拿不准。 这小子说他是赵家少爷？ “怎么？知道本少爷的身份还不赶紧还我？”赵士承总算把自己荷包抢回来了，接着塞给李墨，“大哥哥，给你，买鸡的钱。” 李墨把荷包还他：“不用，我说了送你的。” 本来他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这些小鸡能不能入赵士承的眼，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帮了他，这笼小鸡也算物尽其用了，自然不会要他钱。 “大哥哥，你是个好人，比这两个张口就污蔑别人的人强多了，今天是我爹生辰，家里来了好多客人，我带你一块进去吧，可热闹了。” 李墨刚想说好，刘司傲突然道：“差点被你们骗了！李墨怎么可能认识赵小公子，你个小叫花子跟李墨是一伙的，你们偷钱！” 韩怀同连连点头：“肯定是这样，走，把他们俩送去赵家当面对峙，别想跑！” 赵士承到底年纪小，受不了污蔑，一听这话气得快炸了，要不是李墨拉着他，他都要冲上去咬人。 “你们真要把我们带去赵家对峙？可要想好了，万一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负责。”李墨将赵士承护在身后，故意拿着鸡笼往前一递，嫌弃臭味的韩怀同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就怕你们不敢去，走！”刘司傲满脑子都是为赵家抓贼的功劳，生怕他们俩跑了，拽着两人就往赵家大门口走去。 今日赴宴的人多，除去一些听到风声想来赵家写祝寿词露脸的书生之外，上门的都是有请帖的正经客人，是以赵府管家正在门口笑吟吟地迎客。 韩怀同心眼多，率先跑去找赵管家，赵管家一听家里出了贼，顿时脸色一黑。 今天老爷寿宴，怎么能闹出贼来？ “多谢这位公子提醒。” 见赵管家对自己这么客气，韩怀同激动又自豪，他想让自己不卑不亢显得有风骨，但声音里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这是应该的，赵管家，我叫韩怀同，是个童生，今日也是来府上为赵老爷写祝寿词的呢。” 区区一个童生赵管家自然不放在眼里，但对方帮了自己忙，客气还是要客气的，当下便夸了他几句，又让他把小贼送过来。 韩怀同都有些飘飘然了，眼见刘司傲已经拽着李墨他们过来，欢喜道：“来了来了，就是这两个贼！尤其是那个小叫花，他不光偷钱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赵家少爷，装相装到赵府头上来了，如此胆大包天，真该送去衙门大牢里关着！赵管家，你可千万别轻饶了他们。” 赵管家在看见赵士承的模样后，先是愣了几秒，旋即意识到什么，怒从心起：“你说谁是小叫花，你要把谁送大牢里去？” “就……就那个小子啊。”韩怀同呆愣，刚才赵管家还对他和言语色的呢，这会怎么这么凶？ 赵管家顾不上他，小跑到赵士承跟前，刘司傲一脸谄媚地还想说什么，被赵管家一把推开。 “小少爷，您没事吧？怎么弄成这样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家少爷动手？来人，快来人！” 赵家下人立时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个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脸色煞白：“误会，都是误会啊，我们什么都没做。” “误会？刚才不是你说我家小少爷是贼的吗？”赵管家气势不凡，稍稍流露出怒意就将他二人吓得天塌了似的。 刘司傲快哭了，谁能想到赵家少爷会是这副模样，更想不到，赵家少爷会跟李墨认识啊。 “少爷，是不是他们欺负您了？”赵管家问道。 赵士承看了眼自己狼狈的样子，摇头：“不是他们。”他可不想让管家知道自己被一群小乞丐给抢了，太丢人。 “对了管家，这位大哥哥是我朋友，我想带他进去。” 赵管家面上带着笑，温和又亲切：“既然是小少爷的朋友，自然可以进去，里面请。” 李墨笑着点点头，拎着鸡笼跟赵士承进去。 眼见李墨被当成贵客请进去，两人站在门口呆若木鸡。 第12章 他想试试 赵管家送走自家少爷和李墨，回过头，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们。 韩怀同浑身打了个寒颤，慌忙解释：“赵管家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没欺负小少爷，我们是看他跟李墨在一起，怕他被李墨骗了，您不知道，李墨他是一个无赖，平时就不学无术，前段时间还偷了他嫂子的嫁妆呢，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 刘司傲生怕自己会被记恨上，闻言连连点头附和。 赵管家狐疑地回头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李墨，又摆手道：“行了，今日老爷寿诞乃是大喜事，没工夫跟你们胡扯。” 眼见赵管家不再追究，二人松了口气。 原本他们是想来赵家混吃混喝的，如今这么一闹，不由心生退意，但要真这么走了，他们又不甘心。 连李墨都能进去，他们要是不进去，回头还要被别人笑话。 上回被李墨吓跑就已经让他们丢人了，怎么还能再来第二次？ 两人硬着头皮上前，好言好语求了赵管家许久。 赵管家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要不是老爷发话说读书人都可进府贺寿，否则他一定将这两人赶走。 奴颜婢膝，见人下菜碟，哪里有一丝读书人的风骨？ 最后赵管家被烦得不行，叫个小厮来领他们进去。 “进去后就老实坐着，别乱走乱看，吃完就走。” 赵管家明摆着把他们当蹭吃蹭喝的混子，虽然他们俩的确打算蹭吃蹭喝，但明晃晃地被人瞧不起，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偏偏对方得罪不起，再不爽也只能憋着。 两人被小厮领到地方，指了最偏僻的两个座位，就丢下他们走了。 “那管家真是狗眼看人低，他不就是个管家吗，说白了就是个下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刘司傲恨恨地骂着。 “刘兄，慎言，小心被赶出去。”韩怀同低声提醒他，“我听说给赵老爷写祝寿词有红包拿，要是写得好，还有彩头呢。” 一听到钱，刘司傲顿时一点怨气也没了。 …… 赵士承收拾了一番，洗了脸换了衣服，立马就是个精致的小少爷。 他蹲在地上看鸡笼里的小鸡。 “李大哥，你怎么会想到给小鸡画画的？可真聪明。” “闲来无事逗趣儿罢了，你要是喜欢都送给你。” “说好要买的，钱得给你，爹跟我说过，不能白拿人家东西。”他把那个荷包拿出来，塞给李墨。 李墨打开一看，里面少说十几两银子，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大哥大嫂为了十两银子发愁，赵士承却能随手给出十几两买小鸡。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从来就是不公平的。 “小少爷，这些鸡买来才三钱，你给的太多了，我不能要。”李墨把荷包放桌上。 赵士承对钱没什么概念，但见李墨真的不肯收钱，对他更有好感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赵士承就开始追着喊李大哥了，知道李墨读过书，又拉着要带他去见爹。 “我爹最喜欢读书人了，大哥说爹以前就是靠读书才当上大官的。” 李墨问道：“赵老爷之前是做官的吗？” “是啊，我爹是户部尚书呢！” 户部尚书？ 这可是二品大员啊。 李墨猜过赵家的背景，但没想到来头这么大，难怪当初赵老爷还乡，知县大人都要亲自迎接。 两人很快来到寿宴所在地，人群之中最显眼的一位老者便是赵老爷。 “爹，这是李大哥，我的好朋友。” 李墨行礼：“见过赵老爷。” 赵老爷面容和善，打量李墨片刻后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叫赵士承带他走了。 客人坐哪里都是定好的，李墨不能跟赵士承坐一块，只能去为县中读书人准备的散桌。 他刚过来，韩怀同他们就看见他了。 刘司傲出言讥讽：“赵家小公子不是跟你关系很好吗？怎么没让你坐主桌，看样子人家也没把你当回事，偏偏你还得意上了。” “这是赵家，你们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过不去？” 李墨一句话就把他们蠢蠢欲动的心给踩进土里去，不能骂李墨，他们就故意拉着其他人不让他们跟李墨说话，晾着他。 这种小把戏对李墨来说无关痛痒，正好落个清净。 很快寿宴就开席了，虽然主场不在他们这边，但他们也有热闹可看。 不远处赵家下人已经搭起来一个红色的台子，那就是专门让人上去写祝寿词的。 今天全县的读书人几乎都到了，除去一部分抱着纯打酱油的心态，其他都想趁此机会展露才华。 要是能被赵老爷看中，对前程可是大有助益。 众人跃跃欲试，直到赵管家出现，气氛达到了高潮。 “每位写出祝寿词的人，都可得十文。” “其中写得最好的一位，可得我家老爷亲笔题字一幅，以及二十两红封。” 二十两？ 众人哗然。 这可是寻常人家一整年的收入！ 周围骚动起来，赵管家见状十分满意，趁热打铁：“不知哪位愿意先上台？” 不少人都是提前收到消息的，自然早做好准备，赵管家话音落下便有好几人争抢着要上台。 一连好几个人，赵老爷看完后都给了十文钱。 韩怀同和刘司傲也拿着十文钱下来了，他们在家苦思冥想那么久，本想着争个头筹，没想到竟然不入赵老爷的眼。 见李墨还坐着，刘司傲撺掇起来：“李墨，你怎么不上去？是写不出来吗？” 刘司傲想看笑话，声音故意拔高，周围人纷纷朝李墨看过来。 就连赵老爷也被动静吸引看向李墨。 李墨站起身来：“在下的确想试试。” 二十两银子，他当然要试。 更何况还有赵老爷的题字，前二品大员的题字，不是用银子就能衡量价值的。 县城里的读书人大多数都认识李墨，知道此人胸无点墨，懒散成性，是个不思进取的废物，平常最喜欢招呼三两朋友进出酒楼，吹牛互捧，又素来瞧不起人，喜欢高高在上地讥讽那些出身贫家的人。 混进来赵老爷寿宴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自不量力想写什么贺词，实在是贻笑大方。 “李墨，今日是赵老爷寿诞大喜，你非要这个时候出丑？” “是啊，人家办喜事呢，你砸什么场子？” “赵老爷是知县老爷都敬重的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刘司傲和韩怀同听得心花怒放。 看李墨出丑，比他们自己拿到彩头还要高兴。 第13章 头筹 这时候，有个穿长衫的开了口：“李墨，你若缺钱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还是不要试了吧。” 说话的人是之前在梅香书坊的抄书人，他叫秦淮，从前还被李墨笑话过。 他是这些人中唯一好心提醒李墨的人，李墨对他笑了笑，道：“无妨，我想试试。” 见他执拗，秦淮还想说什么，李墨已经越过他们走上台。 “这李墨还真是不识好歹，真以为自己是个才子了，还想祝寿词，我怕他连像样的字都写不出来。” “吾辈读书人中出了这么个蛀虫，实在是丰川县的耻辱。” “他怕是为了那十文钱去的吧，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无耻之尤，赵老爷也是好性子，竟然不叫人将他打出去。” 底下各色贬低的言语一字不漏钻进李墨耳中，大约是替原主背锅背习惯了，他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李墨提笔，刚一入手就知道这笔不寻常。 铁画银钩，是上等紫毫笔，价值不菲。 赵家果真大手笔，只是写个祝寿词都能拿出这么好的毛笔。 “他怎么不写了？盯着支笔看什么？” “怕是硬着头皮上去，结果发现脑中空空，下不来台呢。” 大家众说纷纭，但基本上都瞧不上他。 李墨抬眼扫过，视线触及一旁站着的赵管家，他的脸上也是一脸怀疑之色。 下一秒，李墨飞速落笔，一气呵成。 “写完了。” 众人一怔，刚才他们还在说李墨写不出来，结果这就写完了？ “赵管家，我写完了。” 赵管家回过神来，三两步走上前，将写好的字送去给自家老爷。 赵老爷在看见那幅字后先是一怔，随即道：“好字，好字啊！笔走龙蛇，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的，小小年纪，当真了得！” 接着他又轻声念道：“五十华诞开北海，三千珠履庆南山。” 话音落下，赵老爷朗声大笑。 “好个三千珠履庆南山，李公子才思敏捷，一手字鸾翔凤翥，相得益彰！” “今日这彩头，非李公子莫属。” “管家，将老夫的题字和红封一并取来吧。” 赵老爷一锤定音，当即激起千层浪，坐在赵老爷身旁的客人们纷纷接过去看，当看见那一手字后，又纷纷点头。 眼见贵客们都一脸信服的样子，那些读书人哪里还敢质疑。 “李墨怎么可能会写好字？他那一手狗爬字我又不是没见过。”李司傲急得难受，但他不敢去赵老爷面前造次。 韩怀同也觉得奇怪，可刚才他远远地看见了，那字写得比他不知道好多少。 再说了，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亲眼所见，谁敢说是代笔？ 这李墨，跟以前不一样了。 赵管家送来彩头，二十两银子略微压手，他随手收进怀中，随后展开赵老爷题字。 上面只有一个字，善。 下方落了款，赵华庭，朱红色的印鉴压在一旁，透出一股淡淡清香。 刚一入手李墨便发觉这纸非同寻常，现在就连印章所用朱砂都散发着香气。 这题字，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将两样东西都收好，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赵老爷走向李墨。 “你是读书人？” “不敢，家中世代务农，在下虽读过几年书，但考上了童生后家中困难，因而并未再考。”李墨不动声色地把原主润了遍色。 赵老爷继续道：“李公子耕读传家，怎能轻易放弃，不如老夫资助你些银钱，若你将来中举能入朝为官，也算老夫为国出了一份力。” 周围有不少贫寒的读书人，见赵老爷竟然要资助李墨读书，纷纷面露羡慕之色。 李墨道：“多谢赵老爷好意，李墨年轻力壮，可以赚钱养家，将来若真能金榜题名，再来拜谢赵老爷金口。” 赵老爷眼睛一亮，抚须笑道：“不错不错，是个有骨气的好孩子，士承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赵小公子调皮地冲李墨扮了个鬼脸，咧嘴对他笑。 赵老爷见状，便想邀请李墨一道落座。 但那桌全是县中显贵，甚至连知县都坐着，以他现在的身份过去，那帮人心中必然不喜。 他不是个不自量力的人，更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李墨识趣地婉拒了赵老爷，就坐回原来的位置。 见李墨连赵老爷邀请都敢拒绝，不少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不仅主动跟他搭话，话语间甚至带着些许恭维。 李墨长袖善舞，一会功夫就和他们打得火热，连带着从前对他的偏见都少了许多。 刘司傲和韩怀同见鬼了似的盯着他，偶尔想开口呛两句，也被其他人给顶回去，甚至不用李墨亲自出手他们俩就被自动排挤。 这一顿饭吃下来，快憋屈死了。 赵家酒席未散，但读书人们的散桌却是早早散了，李墨随着人流一道出来，满脸喜色。 按照原计划，大概三五天的时间他才有可能在赵老爷跟前露脸，不成想他运气这么好。 不仅露了脸，还赢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幅字。 “李公子且慢。”赵管家匆匆追出来，喊住了刚下台阶的李墨，继而双手捧出一块上品好玉，“这是我家小公子的物件，说是要送给李公子，我家小公子一片心意，请李公子收下。” 李墨本来想拒绝的，闻言也不好推拒：“小公子天真善良，往后若再出门，最好寻几个身强体健的小厮跟着。” 赵管家略一思索，大约明白了自家小公子今天狼狈的原因：“多谢李公子提醒。” 李墨行了一礼，将玉佩放入怀中收好，告别赵管家后他径直去了福隆昌当铺，准备把嫂子的嫁妆赎回来。 出门的时候他把当票也带上了，幸好是活当，要是死当他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店伙计见是李墨，以为他又来当东西，没想到他竟然拿钱来赎之前的首饰。 “李公子，赚到大钱了啊？”看着桌上四两一钱银子，店伙计笑着问。 都是人精，李墨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解释道：“今天运气好，在赵老爷寿宴上写祝寿词，赵老爷高兴赏了不少银子。” “原来是这样啊。”店伙计放心了，将首饰拿来，销了当票，“钱货两讫，李公子收好。” 拿到首饰，李墨小心翼翼的拿布裹起来。 从当铺出来，夕阳西下，眼看便要天黑了。 今天肯定回不去了，得找个客栈落脚，等明日一早去集市上买了东西再回家。 他正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梅老板的呼喊声。 “李公子，没想到你真在县城里，我都准备去李家村寻你了。” 梅老板身后还跟着秦淮，见李墨看自己，秦淮急忙解释：“我去书坊的时候碰上老板说要去找你，李公子，我愿意跟你学画。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收我……” 毕竟之前他还嘲笑过李墨。 梅老板连忙道：“李公子，我跟秦淮商量好了，你一张画八十文钱不变，我也不要他的钱，只是学成后在我店里给我画一年就行，就是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李墨看了眼秦淮，笑道：“我答应。” “那可太好了！”梅老板喜出望外，他听秦淮说李墨今天还在赵家露了一手，连赵老爷都夸赞，他还怕李墨飘了，瞧不上他小小书坊老板。 “天色不早了，不如先去我那儿吃点吧，咱们边吃边聊。” 第14章 没错，是我 一路来到书坊，进门后梅老板让他们先坐：“我家媳妇做饭手艺不错，待会你们尝尝，我手里还有点事，先上楼一趟。” “老板自便。” 梅老板笑笑，转身上了楼。 李墨没坐，在书坊里闲着无聊走动，偶尔拿起一本书来翻。 这会书坊里还是有人的，秦淮硬着头皮过来：“李公子，你真的愿意教我吗？” “叫什么公子，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你之前不叫我李墨的吗？” 梅老板是生意人，叫的客气点是应该的，秦淮一个读书人学这种弯弯绕绕，偏偏还学的不成样子，每次他喊出那三个字，李墨都能看见他脸上的别扭。 也是，从前不学无术的人却要来教自己，换成谁都会觉得膈应。 “我教谁都是教，只要你和梅老板达成统一意见就行。”说起这个李墨倒是很好奇，“你答应他什么了，他愿意出全额的钱？” 一张画八十文，一本书下来怎么也要一百张，要是自己勤奋一口气画了个十来本，那就是八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梅老板居然愿意替秦淮出这个钱？ 秦淮倒也坦诚，道：“我答应老板学成后为他作画一年，且一年内也不去别家作画。” “那你一张画算多少钱？” 秦淮摇头：“暂时不作价，只要老板安排，我就画。” 这相当于签了一年的卖身契啊。 “梅老板不愧是生意人，到时候你学有所成，单子尽管丢给你，这样一来不需要给我钱，他也不用花钱雇人，一举两得，你要是天分高，半个月的时间就学成，他就更赚了。” 秦淮听得一怔，他找梅老板自荐的时候便是带着画作去的，他心中忐忑，怕梅老板瞧不上自己，直到老板夸赞他有天赋，当场定了他，还说不用他出钱，只要用心学就好。 当时他高兴了一整个晚上，心里想着将来学成之后定要尽心为梅老板作画，也算报答他恩德。 如今李墨这么一说，他怎么觉得梅老板不像个好人？ 见秦淮满脸错愕，呆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李墨安抚道：“别想那么多了，左不过就一年时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一年后你就算换个地方做同样的活，梅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秦淮从善如流，当即就不多想了。 “李墨，你跟从前的你很不一样，不论是今日在赵老爷家，还是同我说的这番话，都让我大开眼界，往后我定潜心学画，等攒够了钱，我也会继续科考，追上你的脚步。” 李墨刚想说追我干什么，我又不考状元，就听得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转头一看，冤家路窄了，是刘司傲和韩怀同。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一而再地遇上这两人。 秦淮见他们过来，厌恶地皱起眉头，同时警铃大作，十分戒备：“你们也是想学作画的吗？不好意思，已经没有名额了。” “作画？”韩怀同嗤笑一声，“早听说梅香书坊这儿能学作画，但是要自己交学费，价钱还不便宜，我们读书是为了将来科考当大官的，学画有什么用，只有冤大头才会去学。” 秦淮有点生气，想上前和他们好好理论，却被李墨拦住：“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就当没看见。” 一天之内被李墨打了两次脸，这两人早就不爽了，冤家路窄又在这里碰头，李墨不会真以为自己攀上赵家这棵大树就能高他们一头了吧？ 梅老板来得很及时，他下楼的时候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手里拿着钱，满心欢喜，没注意到刘司傲他们俩。 “李公子，这十两银子你先收着。” 梅老板笑呵呵地将银子给他，见李墨疑惑，解释道：“这是定金，到时候你抓紧点时间画，画完了我把剩下的钱给你，行不？” “老板这么有诚意，当然行。” 见他答应，梅老板更高兴了：“那就好，你不知道，就这两天的功夫，我店里就来了五笔单子呢。”这要是把名声打出去，发财指日可待。 李墨识趣的没问他一本准备卖多少钱，但看梅老板给钱这么爽快的份上，估计不会太低。 眼见李墨又赚了八两银子，一旁刘司傲和韩怀同惊呆了。 这作画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李墨，他们以为李墨就是来拜师作画的，心里还想着怎么什么好事都被李墨碰上了？ 那可不行，这么赚钱的事，可不能放过。 “梅老板。”韩怀同赶紧凑上去，“我听说这里能学画，我来学，你看行不行？” “还有我，老板，我也会作画，比他还好呢！”刘司傲卖队友卖得痛快，遭到韩怀同一记刀眼。 梅老板对这两人的德行略有所闻，私心里当然是不乐意的，但这两人跟李墨认识，行不行还是得李墨说了算。 “老板，你看他做什么？我们俩可比他强多了。”刘司傲指着李墨。 “是啊老板，我们俩勤奋，又有天赋。”韩怀同视线不受控制地往李墨那边瞟，恨不能把那十两银子盯出洞来。 这钱就应该是他的啊，他晚来了一步，才让李墨抢了先。 梅老板被他们俩拽着十分反感：“别动手动脚的，再这样从我店里出去！” 两人不敢了，讪讪松开手。 “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钱轮不到你们来赚。”李墨好整以暇地开口。 “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刘司傲骂完李墨，转头对梅老板陪着笑脸还想继续说动他。 李墨双手抱肩，眼神戏谑：“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就是教画的师傅。” 两人齐齐一愣，险些笑出声。 “李墨，你不会以为今天在赵老爷面前出了风头，就真当自己是才子了吧？” 梅老板厌烦无比，怒道：“没错，李公子就是我梅香书坊的作画师傅！” 刘司傲和韩怀同脸上的讥笑瞬间僵在脸上。 李墨？ 他不光会写字，还会作画？ 第15章 约定 “你们要真想跟我学画，那就跪下来磕头吧，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教你们了。”李墨眼睛微微眯起，这话可是他们说过的，自己只不过是还他们了。 “李墨，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韩怀同一想到那十两银子就走不动道，舔着脸凑上来，“我要是跪下，你真教我？” 这人无耻程度刷新了在场众人的三观。 秦淮更是鄙夷得恨不得将他丢出书坊。 读书人里出这种败类，真是耻辱。 “呵，你觉得呢？”李墨冷笑，“今天你们在赵家对我做了什么，不会忘了吧？” 一提到赵家，韩怀同被金钱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了看梅老板，猛然意识到，李墨已经不是从前的李墨了。 现在的李墨被赵老爷亲口夸赞过，还跟赵家小公子关系匪浅，如今连梅老板都站在他那边，真要把他得罪狠了，自己可能连容身之地都没。 韩怀同有些后怕，又庆幸自己刚才没怎么针对李墨，讪笑道：“李兄您大人有大量，今天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刘司傲见同伴服软，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解释：“是啊是啊，今天的事都是误会，李兄，要不然我们俩请你吃酒去？” “谁要吃你们的酒，以后你们看见我记得绕着点走，否则，后果自负。”李墨表情严肃，这话不像警告，像是最后通牒。 两人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住，喉咙上下一滚，讪讪道：“是是是，我们这就走。” 两人一走，店里空气都清新了。 梅老板媳妇做了一大桌子菜，李墨吃着香喷喷的鸡腿，开始惦记在家的楚楚，担心她舍不得吃好的，会饿着自己。 “李公子，你要是不嫌弃今天晚上就住我家，我家有多余的客房，这样明天早上也能教秦淮作画。”梅老板想留李墨是有私心的，他想看李墨作画。 当晚李墨住在二楼客房，一道留下来的还有秦淮。 县里小贩起得早，李墨被街上动静吵醒，起床洗脸后发现秦淮已经在楼下吃早饭。 一碗小馄饨和一个饼，看他长得瘦弱，没想到吃得倒不少。 见李墨下来，秦淮将面前的馄饨端到他跟前：“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嗯。”秦淮点头，继续吃他手里的面饼。 当初第一次见秦淮时他就在酒楼做杂活，他家中境况大约不太好。 李墨端起馄饨吃了一口：“你昨天没回家，父母不会吧？” 秦淮微微一顿：“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妹妹，我经常出来做活，等闲三五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妹妹早已习惯了。” 戳到人家痛处，李墨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父母双亡：“那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秦淮手里动作微微一滞，开始闲聊起来，李墨这才知道秦家原先也是小有名气的。 秦淮父亲早年中了秀才，就在县中一个私塾做先生教书，加上每月可领一笔朝廷补贴，家中还算富裕，母亲出身商户人家，操持家中，教养他们兄妹，一家人过着吃饱穿暖的平静日子，直到数年前父亲染病身故，母亲花光家中积蓄也无能为力，再之后便是独自一人拉扯他们兄妹，最后竟是活活累死的。 李墨不解：“你母亲娘家既然做生意，怎么不接济点？” 秦淮眼眶微红，一口一口咬着面饼：“祖父看中父亲功名，觉得他日说不定能登榜为官，不曾想父亲止步于此再无进益，渐渐地祖父一家就不再理会我们，父亲生病时母亲曾上门求助，但当时祖母亡故，当家做主把持内院的是祖父妾室，她非但没让母亲进门，还吩咐下人不许我们一家再出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居然是小三虐待原配女儿，男人还坐视不理的故事。 两人沉默，片刻后秦淮惨然一笑：“三个月前，外祖家来人，我以为是外祖想起了我们，不曾想外祖竟是想将妹妹嫁去一大户人家做妾，他想攀附那户人家，竟然要拿我妹妹做人情，我一气之下想报复他，结果被狠狠打了一顿，之后便带着妹妹搬来县里，租了房子住下，只是如此一来囊中羞涩，所以我才会到处寻活去做，那日在酒楼遇到你，正好是我第一天去上工。” 李墨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开口：“以前的事你别放心上，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秦淮颔首，眼神坚毅充满希望：“我也要像你学习，若我有你的才华，也不会叫妹妹跟着我吃苦。” 聊了这些后，两人之间关系自然许多，等到梅老板下楼，发现两人正在作画，他连忙凑上去。 桌边摆着那本需要做画的话本，李墨右手边摆着一张纸，上面摘录了一些话本里的男女对话，李墨画完人物后，圈出来一个圆框，在框里把对话一一填上。 梅老板惊喜连连：“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本子，比插画生动多了。” “李墨给这种画本取了个名字，叫做漫画。”秦淮道。 “漫画？此言何意？” 这可把秦淮难住了，两人齐齐看向李墨。 李墨道：“就是漫不经心画出来的画，就叫漫画。”话音落下，最后一笔完成。 “老板，已经画好三张了。” “这么快？我看看。” 梅老板拿在手中仔细看，大胆的画风还是让他有些脸红：“李公子，你这漫画真是独一份的啊，秦淮，你学得如何了？” 秦淮如实道：“我还没上手，只是观摩了，待会就去试试看。” “梅老板。”李墨起身，笑道，“关于教画这事，我想过了，我天天来县里不太方便……” “我有驴车，可以借你用。”李墨话还没说完梅老板就打断了他，笑呵呵的道，“可以一直借你的。” 李墨嘴角抽了抽，他是真想让秦淮快点学会，好给他打黑工，连驴车都舍得拿出来借了。 “这驴还得天天喂……” “秦淮，不如你每天赶驴车去接？”梅老板问道。 秦淮微怔：“倒也行。”反正赶车路上他也能看书，来回也不耽误。 李墨险些笑出声来：“梅老板，你都让秦淮赶车接我了，不如干脆让他在我家里学算了，还省得来回跑。” “这也行啊！”梅老板一盘算，就问秦淮答不答应。 这可苦了秦淮，连中午回家看妹妹都没机会，但为了赚钱，他还是点头应下。 “那就这么定了，秦淮，你回家同你妹妹打声招呼，待会来集市寻我，我要买点东西带回去。” 第16章 满载而归 这趟来县城，加起来一共赚了三十两银子。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知道他身上有钱的人不少，他必须看仔细才好。 李墨把二十五两银子放进荷包里收好，拿着五两银子去了集市。 已经临近中午，集市没有早上那么热闹了，卖的菜也不新鲜，李墨扫了一眼后绕过菜摊，在屠户那儿买了肉和排骨，又进了面店买面粉，之后陆陆续续又买了许多东西，等到秦淮赶着驴车过来时，李墨已经被热得满头大汗，新买的背篓里全是东西。 “你买这么多东西？”秦淮赶忙接过背篓，过手的时候沉甸甸的，险些没拿稳。 李墨把手里的老母鸡也塞给他：“家里什么都没有，买的是有点多，我还有东西没买，你稍微等我一会。” 刚才他就看见了，这店里有卖各种粮食种子的，说不定里面有菜籽和花种。 “店里没有花种卖，那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只有菜籽，你要啥菜的？”掌柜得拿了好几种菜籽出来，摆在桌上给他挑。 李墨有些失落，只好挑拣了寻常吃的菜籽买。 见李墨出来，秦淮牵着驴车过去：“还有什么要买吗？” “你知道布庄在什么地方吗？” “不在这条街上，我知道一家物美价廉的，你要不要去看？”秦淮说完觉得不妥，现在李墨手里最少有三十两呢，“卖绸缎的店我也知道，就是贵了点。” “哪里用得上绸缎，去山上走一趟就得破，不实用。” 秦淮笑道：“那我带你去徐氏布店，老板祖传的手艺，染出来的布都很扎实耐用，摸上去又软又舒服。” 两个坐上驴车，很快到了布店，李墨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买了两匹布，一匹纯色的，另外一匹出挑些，还带着些花纹，算下来一共花了二两银子。 这给秦淮心疼得够呛，非拉着老板砍价，最后老板搭上一块小碎花布，这才作罢。 因为觉得物美价廉才叫李墨来，这下可好，居然花了二两银子，秦淮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这布做得真好，这么大一匹布，能做四套衣裳吧？二两银子买这么多衣裳，赚大了。”李墨很满意，这两匹布在布店里也算得上高档货了，也能跟后世百来块的衣服一较高下。 “你喜欢就好，但……银子还是要省着点花。”秦淮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疼个什么劲，钱也不是自己的。 李墨笑而不语，只是心领了他的好意。 他一直信奉有钱就不能委屈自己，人生在世，抠抠搜搜花大钱的冤种还少吗？与其如此，不如安心享受。 再者，二两银子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李墨买了一车的东西，除去日常用品外，他还买了个花瓶，笔墨纸砚，另外还有两双绣花鞋。 这绣花鞋颜色年轻，上面还有漂亮的花朵，秦淮看着眼热，心想什么时候也能给妹妹买一双就好了。 一通大采购，李墨准备好的五两银子就剩下两钱，索性被他一块收进荷包里了。 出城门时，正好撞见阿宝叔和几个村民坐在牛车上，对方也看见他了，见他竟然坐着驴车，车上还满满当当当着各种东西，不由看傻眼。 “李墨进了一趟城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了？” “这小子八成是偷人家钱了，要不然他买得起这么多东西。” “上回他揍李大黄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改好了呢，真是可怜那个小媳妇了，长得那么白净漂亮，居然跟了李墨。” “往后还是得离他远点，我可没钱让他偷。” “阿宝叔，以后还是别赚李墨的车钱了，小心趁着天黑把你牛给偷了！” 阿宝叔沉默地装好最后的东西，兀自牵着牛车上路。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李墨隐隐约约能听到些。 秦淮自然也可以，扭头去看李墨，见他一点都不生气。 “李墨，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我从前做事离经叛道，挨骂不算冤枉。” “但你现在改了。”秦淮认真地道。 “我是改了，但我去跟人家说，人家肯定不会信，等时间长了他们慢慢就知道了。” 秦淮有所触动，认真思索起这番话来。 李墨悠闲地靠在背篓上，这驴车就是比牛车舒服，至少没那么臭。 晃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李家村了。 秦淮第一次来不认识路，李墨也不会赶车，两个人索性下车，秦淮牵着驴车往他家里走。 后头坐牛车的村民们也到了，见驴车到了村口没回，反而还跟着一块去李墨家，不由奇怪。 但没等他们多想，就听见村子里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这什么声音啊？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我家儿媳妇？” “还有大憨哥的声音呢！” “村里是不是出事了？快，回去看看！” 李墨也觉得不太好，叫上秦淮加快脚步回家，楚楚见他终于回来了，连忙小跑出来：“李大哥，不好了，村子里有头牛疯了，正到处顶人呢，大哥跟我说叫我千万别出门。” “牛疯了？”李墨张大嘴巴，“谁家的？” “好像是村长家的。” 李墨一听，转身拿了倚在墙根的铁锹，打算出去。 “李大哥，危险，不能去的。”楚楚吓得小脸煞白，拉着他胳膊不肯他去的。 “楚楚，村长给过我一个烧饼，我至少得去看看。”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抚，“村里这么多人都去了，我不会有事的。” 知道自己拦不住他，楚楚只好松开手：“那我跟你一起去，你放心，我会站得远远的，肯定不让你担心。” “不行，这个时候你该躲在家里。”李墨摇头拒绝，看向秦淮，有些犹豫。 秦淮却道：“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行吧，那待会你自己小心点。” 两人快步朝村长家走去。 此时村长家的院子已经被牛冲得乱七八糟，好几个村民想上去制住牛，可牛发了疯，不光把院墙冲毁了，村长家的母鸡都被碾死了，血淋淋的好不渗人，村民都被吓得不敢靠近。 村子里是有猎户的，猎户平时打过野兔野鸡，了不起也就稍微大点的鹿，这么大一头耕牛却是从来没打过，射出去的弓箭插在牛身上，血顺着窟窿咕咚咕咚往外冒，反而刺激得它更癫狂。 “小墨？你回来了，太好了，不对，你来这里干什么？这牛疯得厉害，村长家房子都快被它顶塌了，要是被它顶到了，肯定活不了，你快回去！”李砚看他拿个铁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拼命推他，想让他走，奈何推不动。 第17章 疯牛发疯 李墨看到牛的时候就确定那是头病牛，得了疯牛病的牛不能受到刺激，一旦发狂就会变成野兽，会一直处于发疯的状态。 村子里的汉子几乎都来了，他们怕牛跑出去会把村子搞的一团乱，就想把他困在村长家。 但这样做反而更刺激那头牛。 牛越发癫狂了，又硬又粗还带着丝丝血迹的牛角瞬间将厨房的窗户捅烂，发出烦躁的哞叫声。 村长媳妇眼珠子都瞪大了，肉痛地拍着大腿喊：“我的窗啊！刚糊好的窗啊！” “村长，有绳子吗？”李墨拿着铁锹上前。 场面很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他，那边几个汉子正在指挥下想趁机靠近疯牛，准备用砍刀把牛砍死。 李墨只好自己找，还真在水井里找到麻绳，绳子一直浸在井水之中，凉津津的。 “李墨，你要绳子干什么？我帮你。”秦淮跑过来帮着一块解绳子，水桶上打了死结，他好不容易才把绳子解开。 李砚也跑过来了，急的他直跺脚：“小墨你干什么？这里很危险的。” “大哥，秦淮，待会你们把绳子对准牛角扔出去，然后拉住牛。” 秦淮一怔，拉牛，他吗？好吧。 “我尽力。” 李砚手里被塞了麻绳，绳子已经打出一个圈来，见状他也只好点头。 “大家都散开，这么多人围着牛只会更刺激它，到时候要是把人顶了就麻烦了。”李墨大喊。 不少人听见李墨的喊声下意识的散开些许，但都没走远，一个个紧张又好奇的探头看。 疯牛已经失去控制，不断地横冲直撞。 也就村长家是泥巴墙，如果是篱笆墙，疯牛早就跑出去了，估计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正这么想着，事情陡然发生变化，疯牛忽然朝着大门口猛撞。 门口围了最多的人，眼见疯牛冲过来，女人孩子们尖叫着散开。 尖锐的声音更刺激到牛了，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头门，竟然被它顶开了。 哞~！ 一声吼叫后撒开蹄子就跑了。 村长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快跑！都回家躲着去！” 但总有人跑得慢些，好几次都差点被牛给顶了。 “阿宝叔！快去扶阿宝叔！他摔倒了。” 听见有人大喊，李墨正追出来，正好看见摔在地上的阿宝叔，以及顶起牛角对准他的疯牛。 阿宝叔浑身发抖，他刚才慌不择路地扭到了脚，这会连爬都爬不起来。 疯牛哞叫一声，眼看就要冲过去。 李墨没有犹豫，举起铁锹快步跑去，对准牛背便是用力一击，在它冲到阿宝叔跟前成功转移了它的注意力。 疯牛忽然吃痛，眼睛都红了，转过头来就要撞李墨。 李墨手掌心发凉，朝一旁人少的地方快步跑去，村民见疯牛追他去了，趁机将阿宝叔从地上扶起来带走。 “秦淮，大哥，套牛角！”李墨大喊。 秦淮学过射箭，虽然有点准头，但是套中牛角对他来说实在费劲，反倒是李砚，尝试了几次后还真被他套上了。 发疯的牛力气大得吓人，李砚一个人根本拉不住他，秦淮当机立断扔下自己的绳子去帮他拉。 猎户见状扔下弓箭跑过来，也帮着一块拉。 疯牛的一只牛角被圈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偏，李墨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举起铁锹对准最脆弱的牛眼打，牛眼瞬间爆开，牛疯得更厉害了，三个成年人完全拉不住他。 村长李德明跑过来看见这一幕，吓得腿肚子打颤：“李墨他怎么这么凶了？” “快拉住牛！”李墨喊道。 村长这才回过神：“快，都快去帮忙拉绳子！” 李墨有些后悔拿铁锹了，太平太瘪，受力面积太大，应该拿把匕首或者…… “李大哥，我来帮你！” 身后传来一道害怕的声音，李墨回头，正好看见楚楚颤抖着小身板，闭着眼睛，英勇赴死般举着菜刀冲过来。 “楚楚，把菜刀给我，你乖乖站一边去。”李墨一把拉住她，从她手里拿过菜刀，把铁锹塞给她，然后转身往疯牛走去。 牛挣扎得厉害，在李墨快要靠近的时候竟然将绳子挣断，朝李墨冲来。 “小墨！” “李大哥！” “李墨！” 很多人在叫他，但这个时候他管不了这么多。 在堪堪避开疯牛的一次撞击后，李墨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牛角，黏腻的触感，腥臭的气味，李墨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飞起来了，抓着牛角的那只胳膊也传来撕裂感，好像要脱离躯体。 “李大哥，你快放手啊！”楚楚绝望又害怕地大喊。 可接下来众人险些被眼前这一幕恶心吐了。 李墨疯狂地拿菜刀砍牛头，鲜血四溅，血肉翻飞，好像剁饺子一样把牛头剁得稀烂，砍到最后李墨已经麻木了，全凭本能。 轰的一声，疯牛躺在地上，死得透透的，只是半个牛头烂成一团浆糊。 李墨双手脱力，大口大口喘气，胃翻滚得厉害，还没站稳，一个人影忽然扑进怀中，紧紧抱住他。 “呜呜呜，李大哥你吓死我了……” 是楚楚，她满脸都是泪，窝在李墨怀里的时候把眼泪全滴他衣裳上，眼睛红彤彤的像个红枣，肩膀抖得厉害，看样子吓得不轻。 “楚楚，我没事，一块皮都没破呢。”李墨低头温声哄着，实际上他胳膊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小伤口在隐隐作痛。 楚楚这才想起来检查一下，不过她还没怎么看，村民们就跑过来了。 他们都被刚才惊险一幕吓得不轻，再看见李墨满头满身是血的样子，不由肃然起敬。 李德明年纪大腿脚没那么快，过来得比较晚，挤开人群后语气焦急：“李墨，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就是得洗洗。”李墨皱眉，抬了下恢复少许力气的胳膊，“村长，能不能现在就打盆水来给我洗脸。” 实在是太恶心了，再加上这是头病牛，他可不想自己被传染什么。 很快就有热心的婶子去自家打了水来，李墨三两下洗干净，又道了谢。 “谢什么，要不是你，我家老头子就没命了。” 阿宝叔的腿伤到了，但他还是一瘸一拐走过来，满是感激：“李墨，多亏你了，刚才牛差点把我踩死。” 说起刚才，阿宝叔这会腿还在发软。 “李墨，你真是条汉子，以前居然没看出来。” “李墨，你胆子可真大，我们几个都不敢上，你居然敢一个人去砍牛。” “要不是你，我们村子估计有不少人家要遭殃，搞不好连田都被它毁了。” “这才像我们李家村的男人啊。” 李墨被众人围着夸，连忙道：“大家也帮忙了，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众人纷纷笑了，气氛难得的融洽。 村长招呼几个村里汉子准备把牛抬头：“这牛死都死了，大伙煮了吃肉！” 李墨正打算回家洗澡，闻言脚下步子一顿，开口阻止：“村长，这牛得了疯牛病，不能吃，就算煮熟了吃下去也会要人命的。” 第18章 人情味 “啊？这么严重？” 村子里的人第一次碰到疯牛病，不知道这病的厉害，心里抱着侥幸想吃牛肉。 李墨点头：“最好把它烧了，要不然村子里的鸡鸭或者其他动物不小心吃了，也会得病的。” “不错，李墨说得对，得了病的牛不能吃，最好的办法就是烧了它。” 站出来说话的是秦淮，他文质彬彬，一看就是读书人，加上他刚才也帮着杀疯牛，村里人对他充满好感。 李墨以前读过书，现在两个读书人都这么说了，村长马上就找人堆柴火，要把牛烧了。 回到李墨家，李砚马上钻进灶台烧水去了，不一会又跑回自家搬柴火，带着大嫂一块来了。 “小墨，你大哥都跟我说了，你疯了是不是，敢一个人去杀牛，你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大哥怎么去见爹娘！” 何晓兰气得半死，虽然心里有些骄傲，但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忍不住想骂他。 “大嫂，事发紧急，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你看我不也没事？” 何晓兰没好气地道：“就你运气好，就你命大，以后别这样没头没脑的冲上去。” 楚楚心疼李墨被大嫂训，在一旁帮腔：“嫂子，村里人都夸李大哥厉害呢。” 小姑娘总是慕强的，何晓兰是过来人心里明白，就点点头道：“是很厉害，没想到他遇着你之后就改好了，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把你找来。” 楚楚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李大哥，我出去帮你把换洗衣服准备好。” 秦淮已经帮忙把车上的东西全部搬下来，占了堂屋不少地方。 李墨从背篓里拿出用布包着的首饰：“大嫂，这是你的。” 何晓兰不明所以地打开，在看清东西后，惊讶地抬头：“你赎回来了？” 李墨点点头。 何晓兰又惊又喜，这可是她最后的嫁妆，当年出嫁的时候娘家给了三样首饰，其他两样都因为没钱卖了，最后这样她准备往后生了孩子，留给闺女做嫁妆的。 何晓兰不动声色擦掉眼角的泪，转头出去了。 秦淮见李墨家里事多，便准备告辞。 “别着急走，吃过晚饭再走吧，今天你帮了忙，总不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盛情难却，秦淮点头应下。 等李墨洗过澡换好干净衣服，李砚已经回家了。 “楚楚，我买了肉包子，拿去热了待会吃。”刚回来就遇到疯牛的事，险些忘了自己买的大肉包。 一共四个大肉包，白花花的，还散发着肉香勾人，加上秦淮一共三个人，吃晚饭的时候一人一个包子，最后还剩一个，李墨包起来塞给秦淮，让他回去路上吃，或者带回家给妹妹也行。 送走秦淮，李墨就出门了。 李砚夫妇刚吃好饭，在收拾碗筷，屋子里点着昏黄的油灯，视线晦暗不明。 见是李墨，夫妻俩以为是来问床的事。 “大哥大嫂，我是来送这个的。”李墨将东西放在桌上。 何晓兰狐疑的打开，是十两银子。 这回不等他们俩问，李墨就把事情说了。 听到他竟然在赵老爷家写祝寿词赚了二十两，又在书坊赚了十两，夫妻二人怔愣在当场。 “晓兰，我没做梦吧？小墨居然这么有出息了？”李砚抬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声，李墨哭笑不得。 倒是何晓兰，她很快回过神来，然后将十两银子还给李墨。 “大嫂，你还生我气？” “不是，我不生你气，但也不能要你的银子，十两银子不少，就算是去找别人借都借不到。” 李墨卡壳，看向自家大哥。 “晓兰，你娘那边要是没有十两银子，的确不好交代，要不然我们先问小墨借，往后有钱了再还？” 何晓兰很纠结，一来她不想平白欠人情，二来李砚说的是实话。 娘对她不算多好，这么些年她在李家村苦熬着，几次回娘家想借点米粮都被赶出来，但当初出嫁的时候娘家的确给了她傍身的银两，现在小妹要出嫁，家里没钱张罗不开，开口问他们要十两银子，要是不给，只怕娘家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这般想着，何晓兰险些将嘴唇咬破，最后下了决心。 “好，小墨，这钱算嫂子问你借的，我跟你哥一定还！” “大嫂，你说这话是要羞死我，这些年来我过得不像个人样，平时蹭吃蹭喝还问大哥拿钱，就连爹娘留给我的三亩田都是大哥帮我打理，我什么都不干，最后收了粮食卖了钱，我还把钱拿走了……”越说李墨越抬不起头，“这十两银子应该是我还你们的，你们拿着，不用还我。” 何晓兰呆呆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李墨不仅改了脾气，竟然还…… “小墨，你别说了，我们做大哥大嫂的本来就应该照顾你，不过你现在这么懂事，大哥是真高兴。”李砚没想那么多，他就觉得弟弟终于长大了，他高兴。 “我也高兴，大哥，以后有我在，你们的日子也一定会好起来，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怕何晓兰回过神，追出来把钱还他，说完赶紧就走了。 李墨走后，夫妻俩看着十两银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肯定是爹娘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家呢，小墨不仅能赚钱，人也踏实了，现在更是有人情味了，以后我努力多做点活，多赚钱，咱们的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何晓兰点点头，靠在李砚怀里时，仿佛回到刚成亲那年。 那时候公婆尚在，李墨也没犯浑，丈夫勤劳踏实还有一门手艺，她觉得很幸福。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就各自干活去了，何晓兰去厨房洗碗，李砚在院子里借着光亮继续打床。 那头李墨回了家，开始整理今天买的东西。 “楚楚，这只母鸡明天杀了吃，你太瘦了，要补补。” 看着肥硕的大母鸡，楚楚想了想：“要不然也养起来吧，能下蛋。” “没事，把小鸡养大了一样能下蛋，这只就是给你补身子的，不光是母鸡，还有大棒骨……” 楚楚看着看着心疼起来：“李大哥，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把钱都花光了呀？” 李墨掏出荷包来，哗啦啦地把钱倒出来，还剩下十五两二钱。 楚楚被惊着了，前两天刚给了她一两银子，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可怎么钱还越来越多了？ “李大哥，你……你不会是去当土匪了吧？” 李墨险些被口水呛到，转头对上楚楚认真的眼神，笑出了声。 “我要是去当土匪，就把你掳去当压寨夫人。” 楚楚扑哧笑出来：“不是当土匪就好，李大哥，你真厉害，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不像她，离了娘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李墨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想了想，道：“楚楚，要不然你帮我管钱吧？” 第19章 饺子和鸡蛋 李墨郑重其事地把荷包交给她。 “李大哥，你认真的吗？” “对啊，我要是需要花钱，再问你要，行不？” 楚楚摇头：“这样不好，男人身上得有钱，要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她想了想，打开荷包，小心翼翼从里面数出来五两银子，然后交给他。 “这样行吗？” 掌心里躺着温热的银子，李墨点头：“行，听你的，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管家了。” 楚楚拿着荷包，方才忽然涌起的忧伤被一扫而空，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一起把买来的东西收拾妥当，之后便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明天一早秦淮要来学画，李墨想着得把左厢房收拾出来用，桌子椅子家里能凑一凑，但屋顶得补，要不然刮风下雨太不方便。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李墨洗漱完发现楚楚房间的门开着，厨房烟囱里的烟飘飘忽忽随风摇摆，李墨走过去，看见她在里头热火朝天地忙着。 昨天李墨买了面粉回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和面，白白的面团调和的刚刚好，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再拿擀面杖擀成圆形，边上还放着一碗拌好的馅，猪肉白菜的。 李墨进来时看见大铁锅里烧开的水不断滚动着，把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顶的翻江倒海。 “怎么想起来包饺子，这多累啊？早上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说着李墨挽起袖子，拿起一块擀好的饺子皮，用勺子刮了一瓢馅，放进饺子皮里后开始捏褶子。 爆肚了。 “李大哥，你不会包饺子呀？”楚楚笑得花枝乱颤，放下擀面杖把破了肚的饺子皮肉分离，“不能这么大力气的，而且馅也放多了。” 李墨有些尴尬，上辈子是南方人，饺子皮全是机器压出来的，又干又韧，不像楚楚和的面团，软得像一块猪肥油。 “那我帮你擀面皮吧。” 楚楚笑着把他袖子放下来，又把他往门外推：“不用，我这边快弄好了，就剩几个了，下完就能吃。” 被嫌弃了，李墨只好放弃，看见墙根处翻好的地后，想起来自己还买了菜籽，索性翻找出来去种上。 一共买了三种菜，小白菜，青菜，还有丝瓜，分门别类将种子撒好，又覆上一层薄土，最后稍微洒了一些水保持土壤潮湿，等做完这些，李墨听见头顶隐约传来雷声。 大清早的难道要下雨？ 刚种下去的菜籽被水一冲，岂不是完蛋？ “李大哥，快来吃饺子。”楚楚端着一碗饺子，大约是太烫了，用破抹布隔着碗沿，但还是被烫得直咧嘴，李墨赶紧跑过去接。 “给我看看。” 楚楚以为他要看饺子，谁成想手被拉了过去。 李墨掰开她的掌心看，果然几个指尖都泛了红，其中一个隐隐约约被烫了个泡，李墨皱着眉吹了一下，凉丝丝的，吹得楚楚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哆哆嗦嗦把手抽回来，说话也捋不直舌头： “李大哥，我……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都快要起泡了，我去拿凉水来给你泡泡。” 水很凉，手一放进去，楚楚感觉到指尖传来轻微痛意，一瞬间后又消失不见。 李墨也没闲着，楚楚在边上泡水，他把饺子舀到碗里分好，一共三十个饺子，一人十五个，饺子汤里放了盐，但他还是更喜欢蘸醋吃，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 辣椒？ “楚楚，我好像没在集市上看见卖辣椒的，你见过吗？”李墨一边问一边倒了两碟醋过来，放进嘴里一尝，酸溜溜的，酸到天灵感发麻，只好兑了点水进去才没那股酸劲。 “辣椒吗？有的卖吧，大概这里的人不爱吃。”语气不是很确定。 李墨了然地点头，看来辣椒这东西不是没有，只是地域局限，人们不爱吃。 楚楚小心翼翼地把手擦干，觉得指尖一点都不疼了，心里还暖烘烘的。 她私心里想着，其实李大哥当夫君也是很不错的，能养家，会疼人，还尊重自己，这就是娘说的平淡却幸福的日子吧？ 正想着，抬头时不小心撞进对方的眼里，楚楚面上一囧。 “你手没事了吧？” “没、没事了。” “那好，赶紧吃吧，我看这天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待会拿点稻草把菜地遮一遮，省得水发大了把种子泡烂。” 楚楚这才发现菜地已经收拾妥当，边上摆着的水桶里安静地飘着一个水瓢。 “李墨！” 门外有人喊，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竟然是秦淮。 李墨惊着了，这天都还没大亮呢，来这么早。 秦淮把驴车拴在门口，脚下沾了点泥点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失礼了，刚才来的路上下了点小雨，幸亏驴车走得快，要不然全淋湿了。” “秦大哥好。”楚楚站起来，搬来凳子请他坐下。 秦淮斯斯文文地朝她行礼，这才一同坐下。 “一起吃点吧。”李墨道。 “不用，我来的路上吃过来了。”秦淮摇头，又从怀里拿出来几个水煮蛋，“这是我妹妹叫我送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别嫌弃。” 妹妹知道他要来学作画，高兴得很，一早就起来了。多煮了几个蛋，一个让他路上吃，余下的叫送给李墨。 秦淮其实不太好意思，桌上摆的两碗饺子一看就是有肉的，他这几个鸡蛋才值多少钱，可兄妹二人又的确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墨将他的窘迫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接过鸡蛋，道：“怎么不是好东西了？这鸡蛋煮得真好，一点裂开都没有，楚楚快吃，吃鸡蛋补身体，你吃两个。” 楚楚点点头，剥开一个后晶莹剔透的，然后递给李墨，李墨也不客气，一口咬下去，里面金灿灿的蛋黄，还冒着热气。 见他们俩吃得高兴，秦淮微微松口气。 “秦大哥，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分你几个吧。”楚楚为难地看着十五个饺子，她胃口再大，也吃不了这么多。 “别，我吃过了。” 李墨按住他：“看你瘦得，多吃点才能长肉。” 楚楚麻利地分给他八个，秦淮虽然不是很饿，但也许久不曾吃过饺子了，看得口齿生津。 “楚楚，够吃吗？”李墨知道楚楚胃口不大，但饺子这个东西可不好说，它属于另一个胃。 “够吃，要是还饿的话就吃秦大哥送的鸡蛋。”楚楚笑吟吟的，眼睛弯得像月牙。 见李墨笑了，秦淮也笑了，也不知怎么的，原先他最讨厌李墨了，如今却觉得他人真好，不仅是他，他家人也好。 第20章 村里的变化 吃完饭，秦淮帮着把菜地盖上，刚盖好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李墨看了一眼左厢房，上面缺瓦的地方果然在漏雨，把泥巴地打出一个凹进去的小洞，泥水四溅，湿了大半的地。 哎，看来还是得先补好屋顶才能用，今天暂时就在堂屋里吧。 昨天买了笔墨纸砚，秦淮则把梅老板送的颜料带来了，两人在吃饭的桌子上将东西铺开，李墨先画，秦淮观摩，然后再试着画人物相。 早上一直在下雨，楚楚闲来没事就去捣鼓李墨买回来的那两匹布，摸起来材质一般，但胜在柔软亲肤。 看了一会后，她有点无奈。 李大哥在干正事，她不能这个时候跑去给他量尺寸，可要她干坐着又实在无聊。 视线触及被放在床上的两双绣花鞋，楚楚眼睛一亮，她可以帮李大哥做鞋啊，这个难不倒她。 李墨画了好几张，从中挑选出可用的也就五张画，余下被他收起来放一边，准备拿去厨房引火用。 秦淮手腕有些发酸，他原以为自己学起来不费力，可这种大胆的风格对他来说有些难，他不管怎么画都少一股韵味。 “慢慢来，不着急，漫画本来就跟传统丹青不一样，先学形似，再学神似，但最要紧的还是要精炼出故事核心内容，要用画把一整本故事完整讲说出来，还需要学会精简语言。” 秦淮听得认真，连连点头，扭了一下手腕后也不着急继续画，拿起李墨画好的几张仔细观摩。 见他专心，李墨没出声，起身抻了个懒腰。 外头雨势渐小，有两个人穿着蓑衣朝家里来，后头跟着一个打伞的妇人，仔细看去，似乎是阿宝婶。 “李墨。”阿宝叔站在篱笆门外喊，冲他招手。 秦淮抬头时李墨正冒雨跑去开门，一会功夫楚楚也从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李墨的一双旧鞋。 “阿宝叔，阿宝婶，李根哥，你们怎么来了？” 三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阿宝叔开口道：“李墨，昨天你救了我，我总要谢谢你才是，这些东西你别嫌弃，是我们家的心意。” 说着就把东西放下来，一只野兔，满满一篮子鸭蛋，三大捆绿叶菜，一条鱼，一袋子米，阿宝婶还拿了好些瓜果，全是新鲜的。 “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李墨皱眉，李根腿脚有问题，平时只能上山打个柴，外头干活的根本没人要他，全家就靠阿宝叔赶牛车赚点钱，拿出这么多东西来，怕是把家里都掏空了。 李根试探地道：“李墨，你是不是觉得东西太少了啊？要不然我以后天天给你家送柴火吧？” 李墨一怔，这哪儿跟哪儿。 “不是嫌少，是太多了。”话到嘴边又打了个弯，李墨道，“要不然把野兔和米拿回去，其他的我收下，不然送这么多，村里人该说我挟恩图报贪便宜了。” 李根有些尴尬，他没听懂，下意识看向爹。 阿宝叔却道：“那以后让你李根哥给你送柴，省得你上山跑，行不？” “那也行。”知道不好再推拒，李墨点头应下。 阿宝婶肉眼可见的高兴：“收下就好收下就好，昨天要是没你啊，我们这个家都要散了。李墨，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婶子一定帮你。” 李墨笑道：“婶子太客气了，都是村里人，应该的。” “今天下雨了，待会雨停了山上肯定有蘑菇，李墨媳妇，你要是想去捡蘑菇就跟我一块，我知道哪里蘑菇多。” 李墨媳妇四个字听得楚楚整个人都懵了，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只有阿宝婶的嘴一张一合在动。 最后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墨，见他点头，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阿宝叔一家准备回去的时候，正好雨停了，阿宝婶说一个时辰后再来喊她。 楚楚有些雀跃，这还是她第一次捡蘑菇呢。 看她高兴的样子，就像后世小姑娘约着闺蜜出门逛街似的，李墨这才意识到，楚楚一个人在家似乎太孤独了，自己不让她独自出门，她整天呆在家里肯定无聊。 “楚楚，以后你出门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就好。” 李墨说得突然，楚楚有些迷茫。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了，出门也不会有什么事，不过去山上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了。”楚楚点点头，想起什么，“对了李大哥，我帮你量下尺寸吧，我给你做几身新衣裳。” 楚楚马上回房拿绳子，红着脸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快速将尺寸都记号。 “我的衣裳不用做太多，一套就行了，余下的拿来包床用的，另外那匹布是给你的，你做几身好看的。”李墨仔细地叮嘱她。 秦淮艳羡地看着他们，从前他只想着养家糊口，如今他倒是羡慕起家中有娇妻的人了。 楚楚回房去了，李墨把阿宝叔一家送的东西拿去厨房，看着那一篮子鸭蛋陷入了沉思。 “秦淮，你吃过松花蛋吗？”他站在厨房门口问。 秦淮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那皮蛋呢？就是用黄泥，生石灰，草木灰做出来的蛋。”他换了个说法继续问。 秦淮还是摇头，疑惑不解：“这是什么蛋？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能吃吗？” 李墨笑了一声：“你继续画。”说完扭头又钻进厨房。 居然没人吃过松花蛋。 那这一篮子鸭蛋算是有归属了。 松花蛋很好做，除了黄泥，生石灰，草木灰之外，还有盐，以及茶叶。 只是现在吃的盐杂质不少，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一样口感的松花蛋，另外就是茶叶，寻常人家并不喝茶，如果谁家有茶叶的话，估计只有村长家了。 光想没用，做了才知道，李墨拿上背篓和小锄头，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想要生石灰，就要先找石灰石，他上次在河塘边捡了几个野鸭蛋，那里就有河谷，虽然不大，但应该能找到石灰石。 李墨一路走着，遇到村民的时候，他们竟然同他打招呼。 “李墨，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要不要帮忙啊？我正好有空。” 李墨有些意外，看样子昨天自己杀牛的壮举还是很得民心，平时他们都怕跟自己说话，生怕沾上晦气。 形象扭转，李墨心情颇好。 第21章 找材料 下过雨，河塘的水涨了不少，水流肆意冲击着河床，将两侧的石壁冲出道道槽痕，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几条小鱼快活地游来游去。 把背篓放在河边，又伸手把鞋子脱下，接着扯了上端缀袜带，宽松的袜筒哗啦往下坠。 李墨把袜子扯下来，随手搭在鞋子上，拿上小锄头，赤着脚拿着往河谷里走。 湿滑又浸凉，一脚踩在石头上，整个人水灵灵的打了个抖，冰凉的河水蹚过脚背，激的他猛吸一口凉气。 可真冷啊。 河谷里很容易找到石灰石，捣鼓了一阵就砸下来不少，全部丢进背篓里，李墨赶紧爬上去，甩了甩脚上的水渍后用衣摆擦了擦，半干不湿地套上袜子再穿好鞋，快步朝家里走去。 放下背篓，李墨又拿着脸盆出去，再回来时多了好些石头和泥巴。 煅烧生石灰需要石灰窑。 石灰窑也不难造，在院子里挖个凹坑，周围用石头和泥土围起来，再留个通风口让空气保持流通就行。 李墨拿水和泥巴，跟石头一块快速垒砌一个半米高的窑，别看窑不大，险些没把他累死。 阿宝婶来找楚楚上山摘蘑菇了，看见他在院子里弄个没见过的东西，好奇地围上来打听。 “用来烧石头的。”李墨抬手用胳膊擦汗，想着家里柴火不够，“阿宝婶，李根哥在家吗？我买两捆柴火用。” 一听他要买柴，阿宝婶顾不上问烧石头的事，连忙摆手：“买什么呀，两捆柴值几个钱，我让他给你送过来。” 楚楚正拿着篮子出来，阿宝婶拉着她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保证送柴来。 一会的功夫，李根还真扛着两捆柴跑来，跑得太快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条受伤的腿一瘸一瘸地更明显了。 “李墨，这些够不？要是不够我再去拿，家里还有。” “够了够了。”李墨塞给他十文钱，不等他拒绝，问道，“李根哥，你有空吗？要是有空帮我烧柴呗？” “有空有空，不过这钱太多了，我一捆柴才卖三文。” “多的算我雇你帮我烧柴。” 李根不说话了，最后还是把钱往李墨怀里一扔，跑过去烧柴了。 看着手里的十文钱，李墨无奈地收起来。 “李墨，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石灰窑，用来烧石头的。”说着他将带回来的石灰石倒出来，又丢进火中。 李根不明所以，但他向来不多话，埋头继续烧火。 李墨没闲着，让李根帮忙烧柴，自己又出去了一趟，挖了好多黄泥，草木灰容易得，灶膛里厚厚的，一扒拉就有。 就是茶叶比较少，村子里都是庄稼汉，也没人有闲心去喝茶，思来想去，李墨还是想去找村长碰碰运气，万一村长家有呢。 村长正在收拾院子，家里还有不少村民，都是过来帮忙的修院子的。 见李墨过来，村长招呼他进屋。 “李墨，那牛已经烧了，全烧成灰了，这样总不会有问题了吧？”村长以为他是来问牛的情况，神色有些担心。 “没问题了，只要不吃进肚子就行。” “哦……李墨，村里人都说你变了个人，你怎么回事啊？”李德明一双苍老却锐利的眼神望向他。 被村长盯着看，李墨下意识心虚，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怎么回事，没想到第一个问的居然是个老人。 “不是有句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吗？村长，我就是突然想通了，我爹娘走了，我就算再长不大，也要长大了，否则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李德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眼底浮现出一抹欣慰，点头道：“这样就对了，听说你爹娘还给你定过娃娃亲，人家姑娘怎么样？” “挺好的，楚楚勤快又实在，是个过日子的好姑娘。” 李德明颔首，脸上逐渐出现笑意：“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 “村长，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茶叶，我想买点。” 李德明微微皱眉，歪过脑袋来看他：“有，但是不是特别好。是不是县里读书人都流行喝茶了？” 李墨险些没反应过来他后半句话什么意思，直到看到村长探究的眼神才明白。 村长以为他要继续去装逼。 “不是，是我媳妇说她知道怎么把鸭蛋做好吃，想做好了拿去卖，赚点钱，我这才来找村长你的。” “这样啊。”李德明点点头，“我这边有茶叶，还是刚摘的，这玩意不值钱，你要是觉得不够再去后山摘点。” 说着他起身去房里找了会，然后拿着个陶罐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绿油油的新鲜茶叶，一看就没加工过。 “村长，多少钱？我全要了。” “要什么钱，拿去，昨天要不是你，村子里肯定要遭殃，我还没谢你呢，这么点茶叶难道还问你要钱？” 村长是个爽快人，说一不二，李墨也不多话惹人嫌，痛快地把茶叶收下。 离开的时候村民们都跟他打招呼，直到李墨走远了，他们议论的话题也是李墨。 只不过以前是贬低李墨，现在是夸他，偶尔有两三声不和谐的声音，也被其他人三言两语遮盖过去。 回到家，秦淮正在院子里看李根烧火，偶尔踱步逗逗鸡，劳逸结合。 李墨拿着东西进厨房，在橱柜里选了个最大的海碗，比画了一下大小，觉得还不够大，可家里只有一个盆…… 李墨又去找哥哥了。 李砚麻利的给他找来两个盆，反正他是木匠，要多少有多少。 李墨拿着盆，随口问道：“大哥，大嫂也去山上摘蘑菇了吗？” “没呢，她回娘家送银子去了，一早上就去的，估计晚饭前就回来。”李砚笑呵呵地继续打床，弟弟知道关心嫂子了，他心里高兴。 晚上再给爹娘的牌位上三炷香，求他们保佑家里日子红红火火。 李墨没多留，说了声知道了就回家。 到家后把其中一个盆放自己房间，留着以后洗脸用，之后钻进厨房里，把茶叶，草木灰，盐全倒进盆里，又加了点进去搅拌。 接下来有点费力气，要把这些东西搅拌成糊糊状。 这么会功夫，阿宝婶跟楚楚回来了，两人的篮子里满满当当的蘑菇。 “李根，你这干什么呢？”阿宝婶看自己儿子在烧火，凑近一看，居然全是石头。 “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李墨叫我帮忙烧火的。” “那你好好烧，待会吃饭叫你。”一听是李墨让的，阿宝婶立马不多问，叮嘱完儿子就回家了。 第22章 松花蛋 “李大哥，你快看，我摘了好多蘑菇呢，要是拿去卖是不是能卖不少？”楚楚兴奋的跑进厨房，结果看见他在搅和一盆跟泥巴差不多的东西。 “不卖钱，咱们留着自己吃吧。”李墨拉着她坐下来，“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不累，也不渴，我在山上摘了果子吃的。” “山上有果子？”李墨问道。 “有，有好些呢，酸酸甜甜的。” 李墨想了想，道：“那回头我也去摘点，然后给你酿果子酒。” 楚楚高兴的直点头，满眼期待，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棍子：“李大哥我来帮你搅吧，我一点都不累。” 李墨看了眼时辰，道：“要不你去替李根哥烧火，他帮了我好一会了，不能老让他在这儿。” “没问题。” 小姑娘哒哒哒跑出去，外面传来几句说话声后李根就走了。 烧火不是辛苦事，楚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外头，时不时丢点柴火进去，她觉得干坐着浪费时间，还拿打了盆水洗蘑菇，仔仔细细恨不得把每一粒泥都洗干净。 秦淮回去画画了，李墨把菜地上的稻草掀开丢到一旁，然后也回去画图。 周围安静下来，屋子里两个人低头画画，屋子外楚楚悠闲的洗蘑菇、纳鞋底，偶尔丢根柴。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天马上就要见黑了。 秦淮准备回去，走之前李墨把今天自己画的八张图给他，让他带回去安梅老板的心。 “楚楚，晚上想吃什么好吃的？我给你做。”李墨拿起篮子里洗干净的蘑菇，“蘑菇汤？油炸蘑菇？还是青菜炒蘑菇？” “都可以。”其实她有点想吃芙蓉糕了。 李墨拿着菜进厨房了，他昨天还买了块豆腐，这会还在水里泡着。 蘑菇，豆腐，大棒骨，还有一条鱼，家里食材丰富程度远超刚来的时候。 就是调味品差强人意，等回头有空的时候自己动手改良一下。 做了一大桌子菜，李墨招呼楚楚进门吃饭，两人一人一碗白米饭，有鱼有肉还有汤。 石灰石想煅烧成生石灰要好几个时辰，要是温度不达标，甚至可能要好几天。 已经是亥时了。 楚楚还在院子里纳鞋底，她眉头微微皱着，时不时往亮处凑，想看得更清楚些。 “楚楚，好像要成了。”李墨忽然道。 生石灰需要自然冷却，等温度降下来就才能算成功。 李墨把窑里还在燃烧的柴火拿出来，又将火星子都打灭，做完这一切他还不太放心，拿了蓑衣盖在窑上，又拿石头把蓑衣压住，防止明天下雨把窑给打湿了。 “走吧，不早了，我们去睡觉，等明天起来就可以做松花蛋了。” 翌日，李墨心里记挂着生石灰，早早就起来了。 去窑里打开一看，白色松散的石灰正安静的躺在里面。 李墨面露喜色，伸手摸进去，拿出来一块生石灰，稍微一用力就捏成了粉末。 之后他将一部分生石灰打碎放进昨天那个盆里，拿棍子继续搅拌，一会功夫就拌好了。 接着可以正式开始做松花蛋了。 将鸭蛋在盆里面滚几圈，最后覆上些许稻壳，再用黄泥将鸭蛋全部裹起来，就算成了。 阿宝叔家送来的鸭蛋有三十多个，李墨依葫芦画瓢全部收拾好，然后放进一个大罐子里。 做完这些，生石灰还剩了不少，这个要密封保存才行，李墨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稍大的罐子，把生石灰放进去后罐子口罩上一块布，又用剩下的黄泥抹上去，等干了就相当于密封盖子。 做完这些，楚楚洗漱好出来了，看见厨房墙根处多了两个罐子。 “李大哥，这松花蛋能吃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要等一个月的样子，回头给你尝尝看，你要是觉得味道好，我准备拿去卖。” 松花蛋制作周期比较长，但却可以一次性生产一大批，而且就成本而言也不贵，加上本地没有人吃过属于新鲜事物，应该能销出去。 李墨在心里默默盘算松花蛋销售方案。 就听得楚楚好听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李大哥，不如我帮你一起做吧，我不能抛头露面，就在家帮你做松花蛋，你负责想办法卖出去，可好？” “你认真的？” “当然，我总不能一直在家吃白饭。你要给书坊作画，还要教秦大哥，这些能搭把手的事我可以学着做。”楚楚一边说，一边安排起来，“若是松花蛋能卖得长久，我们还可以找大嫂来帮工，这样她也能赚钱补贴家用。” 这倒和李墨想到一块去了，他准备做松花蛋卖，就是想着能帮大哥家。 “那好，我再收点鸭蛋回来，然后教你怎么做。” “我去收吧。”楚楚转身准备回屋，“银子在我那儿呢。” “不用，赚钱的事不需要上赶着，人家自己就会来。”李墨去了堂屋拿笔，找了块板子在上面写，收鸭蛋，一文钱一枚，想了想，又补了句，今天暂收一百枚，然后往门口一放。 他家就在村头，路过看见的肯定会问，一传十十传百，一百个鸭蛋，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 才刚放了一会，就有扛着锄头下地的村民路过，看见李墨家门口摆着块牌子，问道：“李墨，你写了什么啊？” “收鸭蛋，一文钱一个，奎叔，你家要是有的话拿来卖给我，我今天只收一百个，先到先得。” 农村里鸭蛋便宜，要是想卖的贵些要运城里去，但这样成本会增加，所以村里人基本上都是攒着自己吃，或者去镇子上卖掉。 卖给李墨，都不用出村，不用花钱坐牛车也不费时间，奎叔一听只收一百个，地也不下了，扛着锄头就跑回家，一会功夫就拎着一篮子鸭蛋来。 “我这儿有二十个呢，全收吗？” 楚楚拿着纸笔出来，笑道：“收的，我数一下，记个账。” 奎叔很惊讶，这李墨媳妇还会记账？这可是县里账房的手艺啊。 楚楚会记账这事连李墨也很吃惊，但转念一想，从她做家务事不太熟悉来看，从前家境应当不错，会记账也不算奇怪。 二十个鸭蛋被清点好后放进盆里，楚楚递过去二十文钱，然后在纸上写下名字，鸭蛋数量，结算的钱。 奎叔看的连连赞叹：“李墨媳妇，你真厉害，没想到老李他们这么有眼光，能找你这么厉害的儿媳妇。” 楚楚被夸的面上泛红，连声道：“奎叔太客气了，我们家以后可能还要收鸭蛋，到时候您可得给我们多留几个。” “留，肯定留！”奎叔拿着钱乐呵呵的走，心里想着李墨还真是走狗屎运了，媳妇不光漂亮，居然还这么能干，竟然会写字会记账。 第23章 嫂子不见了 李墨家收鸭蛋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村子，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既不用去费力，也不用费时间就能卖鸭蛋，谁不愿意？ 家门口排起长队，村里妇人们都抢着卖，生怕来晚了卖不上。 “我家有五个呢。” “我这里多，我有十三个。” “李墨媳妇，我有二十个呢。” “婶子们别着急，我一个一个来收。”楚楚忙的不行，刚给完一个钱，后一个手就伸过来了，甚至想从她手里拿钱，吓得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卖就排队，要不然谁都卖不了。” 大伙一听，这小姑娘是生气了吧？ 看了一眼坐在后面没说话的李墨，无形之中却撑起一股气势，妇人们立刻老实起来，几个圆滑的还笑嘻嘻的打趣。 “看你这么着急，把人家小媳妇都给吓到了，来来来，排队。” “李墨媳妇，我能卖上吗？你们才收一百个，我怕轮到我了就不收了，那我不是白来了？” “是啊，我家里活还没干完呢，你要是不收就浪费我时间了。” 楚楚听得眉头紧皱，白皙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悦，不等她开口李墨已经走到跟前。 “我们今天就只收一百个，婶子，你们来之前就应该知道的。” 李墨说话语气一如往常，但前两天他一个人砍死一头疯牛的事全村人谁不知道，那牛头都烂得不成样子，谁还敢真惹他生气啊？ 见她们都安静了，楚楚眉宇舒展开：“婶子们别心急，这次卖不上还有下次，往后我们还会收的，只是具体什么时候不好说，若到时候有，一定优先收你们的。” 这话听得人熨帖，几个妇人又眉开眼笑起来，一会功夫鸭蛋收完，几个没卖成的虽然有点埋怨，但嘀咕两声也就忘了，反正以后她们还能来卖。 “李大哥，好多鸭蛋啊。”满满当当两大盆，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鸭蛋。 “是挺多，看样子得找人帮我一下，不然光材料就要花不少时间。” 其他还好说，就是茶叶和石灰石麻烦点。 “要不找大哥帮忙？” 两人正商量着，秦淮姗姗来迟，刚想解释一番为何晚到，便见院子里摆着两大盆鸭蛋，惊得他目瞪口呆。 “你们家鸭子也太能下蛋了吧？” “我家没鸭子，这是收的鸭蛋。”李墨笑得肩膀颤抖，端起鸭蛋往厨房送，问道，“你今天怎么来晚了？” “哎，昨天雨下得大，路面坑洼，驴车的轮子不小心陷进去，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车赶出来，但车轮坏了，我得找人修一修，对了，我将你的画给梅老板看过了，他很满意。” 一听车坏了，李墨走过去蹲下，果然见木头做的轮子多了个缺口，这缺口还不小，驴车走起来能把屁股颠成八瓣。 李墨皱眉，车是借来的，肯定要给人家修好，但换个轮子要不少钱呢。 “秦淮，你有钱换轮子吗？” 秦淮面露为难之色：“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钱，不过没事，我可以跟人求个情，先让我赊账，等回头我赚到钱了还上便是。” “人情可没那么好欠，要不这样吧，你帮我干点活，我给你工钱？” 秦淮犹豫，面露迟疑：“我能帮你干什么活？” “你帮我摘茶叶吧。” 秦淮眼睛一亮：“这个我能干，我现在就去，你要多少？” “先别着急，茶园在后山上呢，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李墨想了想，道，“你先在我家画画，我问清楚了再带你去。” 安排完秦淮，李墨走去村长家，准备问具体位置，结果走到半道遇到神色焦急的李砚。 “大哥，你去哪儿啊？” 见是李墨，李砚快步上前：“小墨，你嫂子昨天回娘家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原本想着可能是太晚了住那儿了，今天一早会回来的，但是现在都快中午了她也没回，她娘家是下塘村，跟我们村才隔了几里路，我怕她出事，准备去找她呢。” 丰川县治安一般，落单的女子的确有可能出事，李墨不放心，打算跟大哥一块去，要真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也好商量。 两人先去李墨家跟楚楚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匆匆往下塘村去。 一路上李砚脸色不大好看。 “大哥别太担心，嫂子是回娘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李砚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踏实，我们快走吧，早点找到你嫂子我就安心了。” …… “何家那大闺女脾气是真的倔啊，听说一整天没吃没喝了呢。” “也是造孽啊，当娘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我听说她那个女婿还没死呢……” “那可是吴家，何老娘能攀上这门亲以后就横着走了，她能放过这个机会？” “可拉倒吧，我听说吴家乱的很，吴家父子就喜欢一起玩女人，不知道折磨死几个小妾了。” “啊？这么吓人？” 两人刚进下塘村就听见几个农妇在聊天，李墨上前一步拦住她们。 “几位婶子，你们在说谁？” 对方不认识李墨，但认识边上的李砚，之前何晓兰回娘家的时候他来过好几回的。 几个人瞬间慌了神，绕过他们就要走。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们啊。” “走走走，快走。” “哎呀这女婿找上门了……” 声音渐远，李墨心头一沉：“大哥，我们快走！” 眼见事情不妙，兄弟二人朝何晓兰娘家快速跑去。 “你个死丫头不听话老娘的话，让你嫁给吴少爷做妾那是享福，别人家求都求来的好事，你还不知好歹了？”何老娘面目狰狞的把何晓兰从柴房里拖出来，恨恨的掐她胳膊上的肉，疼的何晓兰眼泪直流，但她嘴被堵死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底满是绝望。 何晓慧兴奋的跑过来：“大哥快过来帮忙，吴少爷的马车都快到了。” 何家老大跟媳妇连忙上前，几个人合力像过年时村里宰猪一般，将何晓兰抬起来往外走。 李墨和李砚跑来时刚好看见一辆驴车停在何家院门外，从车里头出来一个膘肥体壮的男子，一脸淫笑的跳下马车，喊道：“人准备好了没啊？” 何晓慧殷勤的跑到门口：“吴少爷你来了，准备好了，这就给您送车上去。” “死丫头劲还真大，饿你一天一夜了还这么大力气，晓慧再去拿根绳子来，多绑一根结实！”何老娘大喊。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把晓兰放下！” 第24章 荒唐的娘 何家人齐齐看过来，见是李砚，顿觉大事不妙，何老大急忙把人往车上塞：“快，快把人弄上去！” 李砚冲上去，蛮牛一般把人顶开，想把何晓兰从他们手里抢回来。 “放开晓兰，她是我媳妇，你们想干什么？” “什么你媳妇，李砚你撒手，大不了待会分你一两，别不识好歹耽误我大姐去享福！”何晓慧见拉不开李砚，尖叫着用长长的指甲往他脸上脖子上抓，立马抓出好几道血痕，皮肉翻开血不断往外冒。 李墨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何晓慧摔地上，又帮着李砚把何晓兰抢回来，护在他们跟前。 “李砚，呜呜呜你可算来了，他们把十两银子抢走了，还收了吴家二十两要把我卖去当妾。”何晓兰手脚被麻绳勒的全是红痕，抱着李砚大哭。 李砚眼睛猩红，看着怀中不住颤抖的何晓兰，气血直冲大脑。 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气的想打人，想杀人。 自己媳妇回娘家，竟然差点被家里人给卖了！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李墨看见嫂子变成这副模样也气的不行。 这家人真无耻，居然干得出把嫁出去的闺女卖掉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你谁啊你？滚开！”何老大伸手来推，不过他还没碰到李墨，就被暴怒的李砚一脚踢中肚子。 “哎哟喂，疼死我了，我的肚子……” “李砚，你敢打我儿子？”何老娘瞪着眼珠子，满脸狰狞的咒骂，“你个挨刀的货，老娘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何家人同仇敌忾冲上来，准备教训李砚一顿再把何晓兰抢走。 李砚现在一肚子火，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把何晓兰都吓到了。 李墨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大哥的战斗力，何老大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他撂地上。 何老娘一看情况不妙就撒起泼来：“你居然敢打我儿子，有种你打死我啊！何晓兰，你就这么看你男人打你哥和你娘啊？你个白眼狼我白养你了，早知道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何晓兰险些气晕过去。 “大哥，你看好大嫂，我来应付他们。”李墨脸色难看到极点。 “不许走！谁允许你们走了？把人留下，还有，你们打了我儿子得赔钱，否则谁都不许走！”何老娘一咕噜爬起来，气的直拍大腿。 “吵死了！”吴少爷被吵的不耐烦，“到底交不交人了？” 何老娘变脸似得，前一秒面目可憎，后一面眉开眼笑：“吴少爷别生气，这闺女是我的，我说她嫁谁她就得嫁谁，再说我们都收您聘礼了，肯定不会反悔的。” 对方哼了一声，警告她：“本少爷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要是交不出人来，不光要还二十两，还要再赔十两！” 何晓慧一听要赔钱，急忙保证：“吴少爷放心，我们家我娘说了算，肯定不会让您白来一趟的。吴少爷您别着急啊，先上车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好。” 眼见吴少爷进了车里，何晓慧那张脸瞬间垮下来：“娘，大哥，再闹下去村里人就要知道了，不能来硬的了。” 何老大眼珠子一转，当即换了副嘴脸：“晓兰，我们可是为你好，嫁给吴少爷总比跟着李砚强吧？他要钱没钱要地没地，你跟着他饭都吃不饱。” “就是啊晓兰，你别不知好歹啊，吴少爷家在县里开了五家铺子呢，要什么没有？你嫁过去可是享福的，就算小妾又怎么了，只要能抓住吴少爷的心，你就是主子。”何老大媳妇也跟着劝。 “这么好的婚事你还不要？你贱不贱！”何老娘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娘。”何晓兰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我有丈夫，可你们要把我卖给别人做妾，居然还说是为了我好？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娘！” “大姐，你这样说话就没良心了，当初你成亲的时候爹娘给了你不少嫁妆，要不是你我们家会这么难吗？现在我要成亲了，家里周转不开，你嫁去吴家过好日子，我们家也能拿点钱，说起来你光占便宜了，我们才要二十两而已。”何晓慧算着账，一脸别不识好歹的表情。 何晓兰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最亲近的亲人，会把刀对准自己。 “这些年我没往娘家拿钱拿粮吗？娘说没米吃了，我把自己的粮食送过来，跟李砚在家里饿了大半年肚子！说家里要添置了，我就把嫁妆卖了拿钱给你们，自己一个铜板都没留，这次说晓慧要成亲又问我要十两银子，我拿了银子回来，可你们还觉得不够，居然要把我卖了！” 她以为娘家是她的靠山，现在看来是她蠢，不仅蠢，还自作自受，每次娘都说家里是因为她才这么穷的，她明明知道大哥滥赌又不干活，可还是被拿捏住了，每次娘一说她就往娘家送东西，这次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她怎么这么蠢。 “老娘养你这么大，这都是你应该的，还敢邀功？”何老娘瞪着一双眼睛剜她，“死丫头，吴家的钱多得数不清，吴少爷前几天在赵老爷家写祝寿词还拔了头筹，说他将来肯定能当大官的，你能去给他当妾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听娘的话，跟李砚和离，然后跟吴少爷走。” 说着就要来拉何晓兰。 李墨高大的身影直接挡在何老娘跟前，在她破口大骂之前，对着驴车说道： “打着赵家的名头造谣，要是被赵家知道有人败坏他们的名声，吴少爷，你觉得你还能在丰川县好好待下去吗？” “你居然敢对吴少爷不敬！”何老大跳出来，“你是个什么东西，赵老爷说的话也是你能怀疑的？滚滚滚！” 李砚和何晓兰后知后觉想起来。 这被赵老爷看好的人不是李墨吗？什么时候变成吴少爷了？ 第25章 拆穿 何家就是跳梁小丑，只要吴家不敢要何晓兰，他们就蹦跶不了。 李墨对着驴车喊：“吴少爷为什么不说话，是怕被人揭穿吗？” 吴旺一把掀开车帘，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是谁？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不怕死吗？” 一看吴少爷都亲自下场了，何家人腰杆瞬间硬起来。 “吴少爷，这小子八成是李砚找来帮忙的，泥腿子贱命一条，得罪了您就是找死。”何老大舔着脸讨好。 吴旺眼里根本没有何老大，伸手一把将他推开：“你竟敢诋毁本少爷，好大的狗胆！” “是不是诋毁你心里不清楚？赵老爷寿宴那天去了不少人，你打着赵老爷的名头强抢妇女，不怕赵家找你算账？” 这话说得吴旺心虚。 赵老爷寿宴他根本进不去，赵家没邀请他，他也不是读书人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就只是听说赵老爷当众夸了个读书人说他以后必成大器什么的，他觉得有面子就在何家人面前吹个牛而已。 但转念一想，这人就是个泥腿子，自己都进不去赵家，他能去？八成是诈他的。 “本少爷从不说谎，倒是你，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小道消息，自以为了解贵人们的事，就敢到本少爷跟前指手画脚，还污蔑本少爷，别说赵老爷，就算本少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脸皮厚的见过，脸皮这么厚还这么自然的，他属实第一次见。 李墨站定，问道：“既然你说你拔了头筹，那赵老爷给的彩头是什么你总知道吧？” 这可难不倒他，吴旺冷嗤一声：“你打听到的消息倒是不少，那彩头是二十两银子和一副赵老爷亲自写的字。” “吴少爷您可真厉害，居然一下子赢了二十两银子！” “去你丫的，二十两很多吗？本少爷喝顿花酒都不够！” 何老大马屁拍到马蹄上挨了一巴掌，何晓慧见状还帮着吴旺骂他哥，说他眼皮子浅，何老大气鼓鼓地瞪着这个妹子，偏偏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这家人跟小丑没什么区别。 李墨冷笑：“那你说说赵老爷的那副字上写了什么。” “这个……”吴旺怔住，心说这玩意他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他不知道别人肯定更不知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是赵家人还是知县大人？本少爷凭什么要告诉你？” 李墨轻哼一声：“你冒充我，你说我凭什么？” “冒充你？天大的笑话，本少爷看你是穷疯了，脑子不好使。”吴旺大笑。 何家人赶紧附和着，指着李墨说他不要脸，大字不识几个居然还敢在吴少爷面前吹牛。 “我吹牛？赵老爷亲自给的题字，现在就放在我家里，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善，吴少爷，这个你没打听出来吗？” 吴旺怔愣片刻，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见他不说话，李墨眼睛微眯：“说再多也无用，要不我们去赵家找赵老爷问清楚，到时候吴少爷和我到底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一目了然。” 一听说要去赵家，吴旺顿时慌了神。 赵老爷在丰川县的地位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要是被赵家知道自己在外面招摇撞骗，稍微动下手指头自己就得死。 “就你还想去找赵老爷？赵家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吧？”何老大刚才马屁没拍好，眼见李墨咄咄逼人越说越离谱，他更来劲了，“吴少爷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看不用去赵家，直接去报官把你抓起来！” “没错，吴少爷，把这个人抓起来送官吧，到时候赵老爷知道了，肯定会夸吴少爷护着他的名声的。”何晓慧开口道。 何老娘连声说对：“报官，我们去报官，让李砚跟他一块进大牢！” 何家人叫嚷着要报官，下塘村的村民纷纷被吸引过来，刚开始他们害怕吴家的势力不敢凑过来，可实在是热闹越来越大，他们太想看了。 何老大还在叫嚣：“跟在吴少爷面前吹牛，等死吧你。” 李砚气急：“明明是我家小墨拔的头筹被赵老爷夸，吹牛的分明是姓吴的。” 何晓兰胸膛里的一口怒气撑着，嗓门丝毫不比李砚小：“没错，姓吴的打着赵老爷的名头骗人，被赵家知道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们帮着他，到时候也跟着一起倒霉！” “死丫头你敢咒我们？”何老大凶狠地指着何晓兰，想动手，但又怕李砚打自己，只能站在那儿不断咒骂。 “吴少爷，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去见赵老爷？”李墨戏谑地看着他。 吴旺冷笑：“小子，不是本少爷瞧不起你，就你这样的，赵家大门都摸不到，还想见赵老爷？” 李墨从怀中拿出赵士承送的玉佩：“这是赵小公子送我的，拿着它我当然能见到赵老爷。” 吴旺别的不行，但看东西还是有眼力的，那玉佩一拿出来他就知道不是李墨能有的，这玉佩价值千金，就连他都没有！ 难不成，自己真撞上正主了？ 吴旺正慌，偏偏何家人还不知死活，继续跳出来对着李墨骂。 “拿块破石头就出来吓唬人，当吴少爷好骗吗？” “吴少爷，这人敢污蔑你，你快去跟赵老爷说，让赵老爷把他抓起来送大牢，最好把脑袋也砍了！” “吴少爷，我们陪你一块去见赵老爷，我们给你作证！” “都给我闭嘴！”吴旺头大如斗，狠狠地瞪他们一眼。 何晓慧被吓着了，委屈巴巴的：“吴少爷您生什么气啊，我们还不是为了您好？赵老爷看重您，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啪！ 何晓慧脸上挨了巴掌，瞬间红肿起来，她睁着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吴旺，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劳资叫你闭嘴你听不懂是吗？”吴旺露出凶狠的一面来，心里有些后悔听他爹的话来娶小妾了。 这个何晓兰不是他看上的，是他爹喜欢，一向他爹看上的都是叫他娶回家当妾，然后父子俩再一块…… 吴旺心生退意。 李墨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今天这事必须解决掉，否则以后没完没了。 “吴少爷，怎么样？去不去找赵老爷？” “小子，本少爷有心想放你一马，你别得寸进尺。” 听出来吴旺是在警告他，但他假装没听出来。 “吴旺，你打着赵老爷的名号说谎，强抢民女败坏赵家名声，赵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李墨轻描淡写一句话，吴旺终于绷不住了。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 今天算他倒霉，遇上硬茬了！ “姓何的，把钱还劳资，这女人我不要了！” “吴少爷，这是为什么啊？我们还怕他们不成？”那可是二十两啊！ 吴旺咬牙：“你踏马还有脸说，这小子不是你家亲戚？你踏马不早说，把钱还来，少一个子儿本少爷把你皮扒了！” 何老大吓得半死，颤颤巍巍把银子拿出来，吴旺劈手夺过，骂了声晦气就上了驴车，二话不说走了。 剩下何家人一脸懵圈，半晌他们才意识到，姓吴的这是心虚了，李墨才是真的！ 第26章 狗咬狗 吴旺一走，李砚总算松了口气，太好了，媳妇不会被抢走了。 眼见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何老娘气的天灵盖都要炸了，偏偏李墨跟个石敢当似的杵在那儿。 他连吴少爷都能赶走，他们怎么对付的了他？ 何家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李墨却道： “何晓兰和我大哥是正经夫妻，你们将她强行绑在家中，逼迫她一女二嫁，等见了官，两罪并罚，你们一家子可以在大牢里过年了。” 何家人齐齐一抖。 何晓慧看李墨公事公办真想送他们去见官的样子，吓得哇一声哭出来：“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去见官，娘，这事都是你跟大哥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啪！ 又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娘，你打我……” “死丫头敢说你大哥，你个赔钱货只会花不会赚，现在倒上赶着把自己摘出去了。”何老娘凶狠的瞪她，吓得何晓慧整个呆住。 见他们狗咬狗，李墨问道：“大嫂，你若想报官，我这就去报官，到时候就算找赵老爷帮忙也会把他们送进去大牢去！” 他故意提赵老爷就是吓唬何家人的，果不其然，何老大直接就跪下了。 “大妹，你可千万不能报官啊，我们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我怎么能去坐牢呢？” 何老大媳妇跑过来拉何晓兰胳膊：“大妹，你哥哥可是最疼你的，今天这事是娘撺掇的，主意是她出的，跟我们俩没关系啊。” “好你个娼妇你居然敢把你婆母推出去！”何老娘抄起鞋子就要打她，一边打一边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居然养了一群没良心的白眼狼。” 何晓兰不厌其烦：“够了，把十两银子还给我们，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那不行，这是你该出的，怎么能拿回去？”何晓慧顾不上哭，娘可是说过的，会给她五两当压箱底的钱的，拿走了她怎么办？ 何晓兰一怔，眸色一沉：“小墨，报官！” 李墨点头，当即就要走。 “别，别报官！大哥你那边不是还有钱吗？你拿出来给大姐。”何晓慧不想把那十两银子还回去，只要钱在娘手里，她就有法子能分到钱，所以打上何老大的主意。 何老大一听就炸毛了，一把推开何晓慧：“你个贱人说什么？我哪来的钱！” 老大媳妇恶狠狠的将小姑子拽走：“你少胡说八道，家里的钱都在娘那儿，我们哪来的钱，倒是你，上回家里买鸡蛋我看你藏了好些，这回是你嫁人要花钱，按理说这钱该你来还。” “对，这钱该你来出！要不是你去跟吴老爷说大妹的事，能惹这么多麻烦吗！” 何晓兰一听，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妹，她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倒霉，出门的时候被吴家的人看见了所以才惹来这种祸事，没想到居然是何晓慧上赶着要把自己卖了。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哄的一下炸开了。 “把自己姐姐卖了换钱，天底下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 “这何家真是丧良心，人都嫁出去了他们还惦记，跟他们一个村我都觉得晦气。” “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光何晓慧一个人她也办不成这事！” “要不我们去找村长吧，把他们一家赶走，省的连累我们全村人的名声。” 何老娘脸色涨红，耳朵里不停的钻进刺心的话，竟然抄起扫帚要打人：“一帮毒蛇妇敢嚼老娘舌头，腌臜货不得好死，滚！再不滚老娘打上你们门去！” “哟，谁还怕你了，你们逼嫁出去的闺女给人家做小妾，现在知道不光彩了？敢做不敢当的孬货！” “就是，还威胁我们？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滚！都给我滚！”何老娘气急，仗着平时凶名在外，村里人还真不敢把她惹急，一个个嘴里骂着，但也都走了。 何老娘赶人的时候，何晓慧三个人为着谁出钱扭打成一团，何晓慧哪里是何老大夫妻俩的对手，挨了好几下，疼的眼泪直流。 屋子里一团糟，何老娘把扫帚一甩，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理她，急得她一把转过头瞪着何晓兰，恨不得把她活吞的样子。 “都怪你，要不是你家里能闹成这样？你个丧门星，还好意思要钱？” 李墨上前一步挡住他们中间：“你们为了十两银子狗咬狗，关我嫂子什么事？” “你嘴巴放干净点，谁说狗呢？”这要放平时何老娘早抄起家伙打人了，偏偏眼前站着的是李墨，她怕见官坐牢，还真不敢闹。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再不还钱我就去报官。” 何老娘哼了一声，憋屈的跑进院子，一把拽开儿媳妇，凶狠的给了她一巴掌，接着把压在何老大身上的何晓慧拽开，怒骂：“行了，再打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晓慧，你嫂子说你有钱，你去把钱拿出来！” “娘，我哪里有钱啊！倒是大哥，上回我还看到他从你房里偷了一两银子藏起来呢。” “贱人你敢污蔑我！”何老大上去就是一个巴掌，转头对何老娘说，“娘，我没钱你是知道的。” 眼见一个两个都不肯出钱，何老娘气的半死，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回房里把何晓兰的十两银子拿出来。 李墨将银子接过，交给李砚，扫了眼糟心的何家，心想这家人是个祸害，就是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跟他们断亲。 李墨正想问，却见下塘村的村长领着人急匆匆往这边过来。 村长一来，何家人的底气就上来了，何老娘甚至想把银子抢回去，幸好李砚护得及时才没被得手。 “村长，你可算来了，他们李家村的人欺负我们。”何老大赶忙跑过来。 村长睨了他一眼，表情阴沉沉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好事，还有脸倒打一耙。” “村长，我们才是自己人啊，你怎么向着外人？”何老大一脸不服。 何老娘也道：“村长，我们可是一个姓的，你不能帮着外人不帮自己人啊。” “行了，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糊涂，你们卖嫁出去的闺女还有理？我要不把你们当自己人，不用别村人来找你们算账，我就亲自把你们送衙门去了！” 一听连村长都要把他们送官，何家人立时气焰全消，一个个缩着脑袋跟鹌鹑一样。 要真进了衙门，他们哪儿还有命活啊，那鬼地方进去一趟能扒人一层皮！ 第27章 断亲 村长在村子里向来说一不二，很有威信。 知道何家的事情后他马上赶过来，路上听村民们把事情说了一遍，就知道这事是闹大了。 何家人背着女婿卖女儿，毁坏下塘村的名声不说，还得罪了吴少爷，他身为村长不能不过问。 “晓兰，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今天你受委屈了。” 何晓兰听完险些哭出来。 村长继续说：“晓兰，今天的事情是你娘和你哥做的不对，你爹不在，村长会替你做主，你说吧，想要怎么样。” 何晓兰有点懵，她已经把钱拿回来了，还能怎么样吗？ 李砚被李墨捅了一下胳膊，看了眼弟弟后，从他眼神里读懂了什么，低声道：“晓兰，你……要不要断亲？” 断亲？ 何晓兰浑身一凛。 要真断了亲，那她从此以后就没娘家了，更没有兄弟可以依靠。 但这样的娘家还不如没有。 “村长，我要断亲。”何晓兰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开口。 村长虽有惊讶，但也不算太意外。 倒是何老娘一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我可是你娘，我生你养你，还给你找婆家，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要断亲？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畜生！” “你再骂晓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李砚挺起胸膛站在何晓兰跟前，凛然的模样还真有几分震慑力。 村长冷眼旁观，开口道：“要断亲就要开祠堂，你要想好了，一旦这样做了，往后就真没得后悔了。” “我不后悔，村长，我要断亲，越快越好。” 她怕慢了，她娘和大哥又打什么主意，她可不想把自己一辈子都赔进去。 “好，现在就开祠堂。”村长叫来几个老实可靠的人，让他们把家族里的几个长辈请过来。 村里人奔走相告，一会功夫全村都知道何晓兰要开祠堂断亲。 这种事在他们下塘村还从来没发生过呢，所以等他们都聚集在祠堂里的时候，连外姓人都来看热闹了。 村长和几个族老拿出族谱，找到何晓兰那一支，之后焚香敬告祖先，讲明缘由，又拿出一份拟好的契书。 村长问道：“晓兰，要你丈夫来帮你按印吗？” 何晓兰水米未进一整天，浑身没力气，半个身子靠在李砚身上，村长怕她心力交瘁做不来。 “不，我自己来就好，李砚，你扶我过去。” 看着那一方红色印泥，何晓兰颤抖着手指正要按下去。 何老娘忽然道：“何晓兰，你主动断亲，忤逆母亲，你这是不孝，断了亲你就不是何家人了，你连姓都没，死了以后野狗吃你肉喝你血，下辈子都投不了胎！” 村长怒斥：“这是祠堂，当着祖宗族老的面你骂的这么恶毒，何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刻薄毒妇！” 何老娘一碰上村长就不敢说话，嘴巴紧紧抿着，眼睛淬了毒一样盯着何晓兰。 毒蛇似的眼神让村长越发烦躁，他看向何晓兰，催她快点。 何晓兰点点头，毫不犹豫按上手印。 接着何家众人也都上前按印。 一式两份，何家人那份留在祠堂之中，另一份交给何晓兰。 “晓兰，以后你不再是下塘村的人了。” “多谢村长。”何晓兰如获至宝将断亲文书藏在怀中，“李砚，我们回家，再也不来了。” 李砚扶着何晓兰往祠堂外走去，村里人大多同情的看着他们。 李墨朝着村长行礼：“今日多谢村长为我大嫂主持公道，他日若吴家有人敢来村中闹事，村长尽管让他们来李家村寻我，我叫李墨。” “李墨？”村长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想起来什么，“听说前段时间赵老爷寿宴上有个读书人写了一篇祝寿词，赵老爷十分欣赏，大为夸赞，那人是不是你？” 李墨有些惊讶：“正是在下，没想到连村长都知道了。” “我也是去府衙时听文书说的，没想到晓兰是你大嫂，她真是好福气啊。” 李墨微笑着点头，顺便告辞离开。 村长意犹未尽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神，然后黑着脸对何家人道：“你们一家人还真是一言难尽，那李墨攀上了赵家，将来就算不当官也有依仗，偏偏你们还把人得罪死了，呵。” 村长一声冷笑，何家人脸色变了又变。 他们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没拿到二十两银子，连到手的十两都没了，现在还被全村人看热闹，甚至还惹了村长厌烦。 一家人在村民们指指点点下灰溜溜的跑了，一路跑到家他们才仔细想这事，越想越觉得亏。 “那个叫李墨是晓兰的小叔子，以前不是个混账无赖吗？怎么现在连村长都说他厉害？” “娘，那可是赵家，赵老爷家啊，吴少爷都想攀上的贵人，没想到被大妹的小叔子给攀上了，刚才我们就不该断亲！”何老大悔的肠子都青了，转头看向何晓慧，“都怪你，是你先去吴家挑唆的！要不然我能答应把大妹给卖了？” “少放屁，你明明就是想要那二十两银子！”何晓慧一把抹掉眼泪，不给何老大反击的机会，跑回自己房间反手将门锁上，任凭何老大在门外叫骂。 何老娘向来精明，之前气上头没仔细想，现在冷静下来，她还真后悔自己按了手印。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晓兰就算断亲了，那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往后自己上门去找她，她还真能把自己赶出来不成？她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糟。 何老娘喝了口水润嗓子，转头出去骂媳妇。 …… 何晓兰又饿又渴，从下塘村出来后，一直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消散，两条腿软的打摆子，根本走不了路，李砚二话不说背起她。 “晓兰，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有我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往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我们家会越来越好。” 何晓兰把脑袋埋在李砚的脖颈里，轻轻的嗯了一声，眼泪无声的流下。 三个人朝着李家村走去。 第28章 厨艺 楚楚在家等的焦急，手里拿着绣花针却没动作，一双眼睛飘忽的望着村口。 直到三道身影出现，楚楚立时起身放下东西跑过去。 “你们回来了，大嫂这是怎么了？哎呀，大嫂你的手腕，怎么会受伤的？” 李墨安抚的拉了拉她的胳膊：“楚楚，家里有吃的吗？大嫂饿了。” “有的有的，你们快进来，我去厨房弄吃的来。” 秦淮在堂屋里看见他们，惊讶的过来：“李墨，这是怎么了，你大嫂受伤了？” “是出了点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毕竟是家事，李墨不好多说，转头带着大哥大嫂去自己房间休息。 何晓兰哭了一路，眼睛肿的不像样，李砚心疼的拿袖子给她擦，又怕粗糙的布料磨她眼睛，手足无措的擦了一通，反倒把何晓兰逗笑了。 “哪有人擦眼泪是把人家眼皮往上擦的，笨死了。” “那我用手擦，你别嫌脏。”李砚小心翼翼拿手背去蹭，好像眼前的是瓷娃娃，一碰就碎，那小心又温柔的样子，让何晓兰心里满满的，不自觉伸出胳膊搂住他脖子。 “有你在真好。” 李砚傻笑：“你更好，你比我要好。”反手揽住她的腰，舍不得用力，怕弄疼她。 李墨出门去找了趟村里的大夫，买了擦伤药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大哥大嫂依偎在一处。 何晓兰看见他进门，面上一红从李砚怀里挣脱出来。 李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个是自己媳妇，一个是自己弟弟，都是自家人。 “大哥，我买了药，你给嫂子擦擦，大夫说两三天就全好了，我去厨房看看吃的弄好没。” “哎！”李砚笑呵呵的接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很是欣慰，“这次多亏了小墨。” “这话你没说错，要不是小墨把姓吴的吓跑，我就真回不来了。”何晓兰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李砚，小墨真的学好了，不光有能力，有担当，还有勇气，他长大了。” 李砚很自豪，刚想得意几句，被媳妇一拳头捶胸口，不过她浑身没力气，拳头软绵绵的：“小墨打床的钱还他！还有你看他这个屋子，估计好东西全被他卖了，用的都是什么破烂，回头你重新给他打桌子柜子，把家里的家具都换成新的。” “好啊！” 厨房里，楚楚怕何晓兰饿坏胃，就没来得及煮粥，赶紧先下了碗面。 李墨进去的时候她正用筷子夹面条，一双手不断在热腾腾的水雾里穿梭，手腕被熏的白里透红。 李墨皱起眉，快步上前将她手里筷子拿走。 “李大哥？” “我来。”李墨接过面碗，低着头夹面条，“下午一个人在家可好？” 知道这是李墨怕她烫着手，楚楚心里酥酥麻麻的，闻言点头：“我在家喂鸡，做鞋，秦大哥还帮忙扫地了。对了，还有村里人来问收鸭蛋的事，我都跟他们说好了，以后要的时候他们再来。”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我还要去趟村长那里。”李墨看了一眼面条，道，“晚上我来做饭，给你做好吃的。” 楚楚去送面条了，李墨出门往村长家去，问清楚后山茶园的位置后，思虑再三把下塘村的事告诉他。 “什么？何晓兰嫁到我们李家村都多少年了，他们竟然还敢做这种丧天良的事？”村长一巴掌拍桌上，气的脸色铁青，“当我们李家村的人都是死的吗！” “村长别生气，现在我大嫂已经跟何家断亲了，但是我怕以后他们还会来找麻烦。” “你的意思我明白，他们要是敢来，村里人不会不管，你放心就是。” 李墨要是就是这句话，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家，要是这个何家人来找麻烦，他怕大哥大嫂应付不来，现在有村长放话，他心里踏实多了。 告别村长李墨回了家，今天时辰已经不早，秦淮不可能再去采茶叶，但车轮子不能拖着，李墨就想出去问问看哪家铺子能换轮子的。 李砚一听修车，走过去蹲下查看，用手捣鼓了几下：“这轮子修一修还能用，不用换。” 秦淮一听这话，欣喜上前：“李家大哥，您会修车轮？” 李砚哪跟人这么说话过，又惊喜又别扭：“啊，这，我，我应该会吧，木匠嘛。” “大哥你真会修车轮？”李墨很意外。 “差不多吧，反正都是木头做的东西，只不过这车稍微好点，包了一层铁皮，应该不难的。”李砚越说越自信，“对，我能修好，一个晚上就成。” 秦淮很高兴，连忙问要多少钱，李砚摆摆手：“你是小墨朋友，怎么能收你钱？不要钱的不要钱！” 以前小墨都是跟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正经读书人做朋友，怎么能收钱呢？ 李砚担心秦淮跑路，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给他修好，却死活不肯收钱。 秦淮觉得不妥，于是两人在院子里拉扯许久，最后秦淮说要帮李墨摘三天茶叶充当补车轮费用，李砚歪着头满眼疑惑。 “小墨要茶叶干什么？” 这可难倒秦淮了，他也不知道。 滋啦啦—— 厨房里油花爆炸的声音传来，李墨正挥舞着勺子炒菜，香气顺着风飘出来，顿时整个小院被饭菜香气包围，连路过的村民都忍不住深吸两口，然后快步回家。 李墨做了不少菜，红烧肉，黄焖鸡，清蒸鱼，糖醋藕片，蒜蓉茄子，最后一道豆腐青菜汤。 摆上桌后，李墨看见对面四颗脑袋齐刷刷来看自己。 “怎么了？” 秦淮喉咙上下一滚：“李墨，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废话。”李墨觉得好笑。 李砚看着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菜，满脸的不敢置信。 小墨什么时候会做菜了，而且还会做这么厉害的菜？这些菜看起来像是县老爷吃的。 楚楚也觉得惊讶：“李大哥，这里好几道菜我都没见过呢，你真厉害！” 何晓兰点头：“小墨，你居然还能当厨子。” 李墨坐下来分筷子：“都快吃吧，秦淮，你今晚就别走了，在我这里住一晚，等明天大哥把车轮修好再回去吧，天黑上路不安全。” 秦淮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觉得自己不能白吃白住，大不了帮李墨摘四天茶叶。 第29章 美食大全 红烧肉肥瘦相间，薄厚刚好，淋上红彤彤的酱油，光是散发出的香味就让人垂涎三尺。 李砚不客气，连吃了两块，又兴冲冲的给媳妇夹了一块，满嘴说着好吃。 秦淮则默默的吃着蒜蓉茄子，每吃一口眼底都闪过一丝惊艳，至于肉，他没好意思去吃。 楚楚尝了黄焖鸡，眼中一亮，惊喜万分：“李大哥，这个叫黄焖鸡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真好吃，要是做成辣口的说不定更香。” “没想到藕片还能做成甜口的。”何晓兰惊讶的看着筷子夹起的藕片，“小墨，你这都是在哪里学的？” 四个人齐刷刷又看过来，这个问题他们都很想知道。 李墨早有准备，悠闲的拨了一口饭：“之前看过一本美食大全啊。” 秦淮求知若渴，刚想问是在哪里，忽然想起来自己就算会做，家里也买不起这些食材。 大鱼大肉的好日子，离他还远着呢。 他情绪低落了一瞬间，马上又满血复活，甚至比之前还要更精神。 他要更加努力，才能赶得上李墨！ 一顿饭吃的众人意犹未尽，吃完后秦淮主动揽下洗碗的活，捧着一堆脏碗快步回厨房。李砚跟何晓兰没走，李砚要帮忙修车轮。 何晓兰则走过来问：“小墨，秦淮晚上跟你睡吧？” “是啊，剩下那个房子屋顶坏的，漏风，晚上要委屈他在我房间打个地铺了。” 他那张床只能睡一个人，两个男人要挤上去的话，连翻身都不行，搞不好还会塌。 何晓兰去左厢房抬头看了眼屋顶，道：“回头有空了我跟你大哥来帮你补屋顶，我现在去帮忙把床铺好吧。” 楚楚正在喂鸡，闻言拍掉手里的碎屑跑来：“大嫂，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进了李墨屋里，楚楚熟练的打开柜子，从里面抱出一床薄被，那被子上还有五六个补丁。 “哎？那是双鞋啊？”何晓兰无意中瞥见柜子里放着一双没做完的鞋，瞬间了然，“楚楚，你给小墨做鞋呢。” 她向来不拘小节，起身就把柜子里的鞋拿出来，一看上头细密的针脚就知道手艺不错。 楚楚没想到她直接把鞋拿出来了，顿时有些尴尬和窘迫。 “楚楚，你手艺真好，小墨要能真娶了你，那就好咯。” 何晓兰一看她脸颊飞红的样子，更忍不住想逗她：“楚楚，你看小墨长得俊俏，人又好，还会做一手好菜呢。” “大……大嫂，李大哥是很好。” “那你……” “大嫂，床弄好了，我去……”她卡壳了，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想起来大晚上她还能干什么活。 “呵呵呵呵……好了，不逗你了。”何晓兰探头看了一眼外面，李墨正蹲在李砚身旁帮他修车轮，兄弟两个一个问一个答，根本没注意她们这儿。 于是她一把拉住楚楚手腕，问道：“楚楚，你想不想嫁给我家小墨啊？” “啊？”楚楚的脸红的快发烫了，她实在想不到大嫂会这么直白的问，就算是她娘，也不会这么问她呀。 何晓兰还在乘胜追击，伸手牵住她的小手，温升软语的哄道：“今天要是没有小墨挺身而出，我都要被人卖了，小墨这么有本事有胆气的男人，别说李家村了，整个丰川县也没有几个呀，你说是不是呀？” 楚楚脸头都不敢抬，生怕自己爆红的脸会被看到，只能嗯嗯嗯的点头。 “那你……” “大嫂，你们在干什么呢？” 李墨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楚楚如蒙大赦，觉得这声音跟天籁差不多，连忙道：“李大哥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也没……”李墨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楚抵着腰推出去。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帮忙烧水，大哥修车轮累了得喝水。” 烧什么水啊？秦淮都烧一大锅了！ 楚楚头也不回的钻进厨房，一秒后又走到门口，察觉这边在看她，默默的转身对着门框，低着头伸手扣起黄泥墙来。 李墨不明所以：“大嫂，楚楚好奇怪，怎么了吗？” 何晓兰憋着笑：“没什么，我去帮你大哥忙啊。” 众人忙忙碌碌，直到困乏了才各自散去。 秦淮看见第一次进李墨的房间，微微有些惊讶。 “怎么？穷到你了？” 秦淮摇头：“怎么没书啊？” “……” 问的好，因为书都被原主拿去卖了换钱。 “藏在别处了。”李墨本来还对让秦淮打地铺的事不好意思，但他现在都这么不给面子了，自己也就不客气了，指着地上的地铺说，“今天只能辛苦你了，回头左厢房的屋顶补好我再挪张床过去，这样你白日里累了也能休息一下。” 李墨居然还考虑到他休息的问题？ 秦淮有些感动，又不会说什么感人的话，最后憋出来一个干巴巴的好字。 两人洗漱完便躺下休息，四周寂静无声，渐渐的二人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李砚早早吃过饭来了，昨天车轮修的差不多，再稍微加工一下就行，他今天来主要是帮忙补屋顶的。 “小墨，你的床今天就能打好，回头给你送过来。”李砚说完就乐呵呵蹲下身修车轮。 “大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李墨走上前，顺手给李砚递了个工具。 “你说，大哥一定帮你办！” “我想要石灰石，但是一个人忙不过来。”他还要给梅老板画画，还要教秦淮，不可能整天在山上河里跑。 “那你要多少？大哥帮你去弄。” “有点多，能有多少就多少吧。” 李砚微怔：“要这么多石灰石干什么？” 他还想问什么，正好李根背着柴来了，两大捆柴将他的背压弯不少。 “李砚大哥，你也在啊？” 李砚连忙走上去帮他卸柴火：“你怎么送柴来了？” “说好的以后每天给李墨送柴的。”李根说完看向李墨，憨厚的面容多了些真诚，“刚才听你说要石灰石，我也帮忙去弄吧，两个人能多弄点回来。” “这不好吧，你家里也还有事要做。”李墨知道他想报恩，但还是不习惯。 “没事，我出来的时候跟我娘说过了，一个时辰后再上山打柴，我有时间。” 李砚憨憨的搭上李根肩膀：“不用你，这么点事我一个人就干完了，你回家去吧，阿宝叔年纪大了，你多赚点钱给他养老比什么都强。” 李墨没想到自家大哥还能这么一针见血：“是啊，我这里要真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肯定去找你帮忙。” 听他们都这么说了，李根只好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柴火要是不够跟我说，我再送来。” 第30章 为什么不考秀才 叮叮当当，李砚在院子里修车轮，咕咕咕，楚楚在院子里打扫喂鸡。 李墨和秦淮坐在堂屋里画画，笔锋滑过纸面，沙沙作响。 何晓兰揣着篮子跑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喉咙里的声音立时小了下去，走到李砚身边戳了戳他胳膊：“我听村里人说，昨天小墨收了一百个鸭蛋，他要这么多鸭蛋做什么？” 何晓兰担心他又乱花钱，说到钱她想起来了，昨天从娘手里拿回来的十两银子还没还李墨呢。 “你去问清楚，要不然这钱我不给他，我替他收着，等什么时候他跟楚楚成亲了再拿出来给他用。” 李砚挠挠头：“小墨不是那种人吧？” “他以前的样子你忘了？你这个做大哥的能不能上点心，去问问，要是不是胡来，我现在就把钱还他。” 李砚哎了一声，起身走进堂屋，说了几句话后小跑过来：“晓兰，他没乱花钱，买鸭蛋是为了做生意用的。” 做生意？ 用鸭蛋？ 何晓兰不大确定的看了眼堂屋，见李墨又低头画画去了，犹豫着将银子拿出来：“那你还他吧。” “小墨说不用还。”李砚难得的严肃，连语气都不像平时的他，“他说你这几年辛苦，他不知道怎么弥补，只能拿钱还你。” 何晓兰怔住，她一直以为李墨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过去的事情她是觉得委屈，当初更是恨不得杀了李墨，但没想到…… “晓兰？” “行了，钱我收下了，他本来就欠我们不少，这十两银子估计还不够呢！” 见媳妇恢复正常了，李砚笑道：“我这车轮已经修好了，现在去找村里人买点瓦，把房顶给他补上。” 何晓兰点点头，她也有事要忙，所以夫妻俩说完话就各自分开了。 李墨今天状态不错，一口气画了八张图，秦淮对着他的画作研究得入神，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纸上。 连学画都这么认真，那读书肯定更认真了，李墨想起来每次看见秦淮过来时，他手边都是放着一本书的，他大概是抽空路上读书，等晚上回去了再挑灯夜读。 这么努力刻苦的人，将来说不定真能金榜题名。 李墨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 左厢房屋下放着一把很老久的梯子，李砚爬在屋顶上，正拿瓦一块一块补上，顺手拔掉屋顶上的野草，往下扔时看见李墨。 “小墨，你画完了？” “嗯，休息一下。”李墨目光环伺，想着这会可以去弄石灰石，至于茶叶倒是不着急，反正一会功夫就能摘一堆。 “这活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可要认真点，别像以前一样两三天就没耐心了。”李砚其实不想说这个的，但想起刚才自家媳妇提的醒，觉得还是多说两句好，省的弟弟又变回从前的样子。 “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我也来帮忙吧。”说着去攀梯子。 “不用，这破洞不大，我一个人三两下就能补好。” 原本就已经补的差不多了，李砚又收拾了一会长草的屋顶，这才顺着梯子爬下，拍掉手上脏污后看见李墨拿着背篓在等他。 两人一块去到河边，李砚一看这水流湍急，就说自己下去就成，让李墨在岸上待着。 “大哥，两个人一起干速度快，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下河不成？传出去被人笑话。” 李砚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让他跟在自己身后走，走着走着，一回头，看见李墨从河边芦苇丛里摸出来一个野鸭蛋，那野鸭蛋比寻常的要大一倍。 “小墨，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李墨也觉得自己运气好，之前来的时候还捡了四个呢。 把野鸭蛋藏进怀里，兄弟俩开始认真收集石灰石，两个人干活就是快，一会功夫就装了满满两背篓，上了河岸穿上鞋，便回家去了。 已经是中午了，秦淮却是不在，一问才知道他去后山摘茶叶了。 “他怎么知道茶园在哪儿？” 楚楚道：“秦大哥问了村里人，问完就走了，还说不用等他午饭，他自己带了干粮。” 李墨看了一眼后山，这会正是中午，日头正盛呢。 秦淮是个极有自尊的人，这会就算去叫他回来估计也不会回来。 “那就按他说的来吧，我们先吃饭。” 李砚没打算留下吃饭，昨天他就吃了弟弟好些东西，他怕把弟弟吃穷了，还是回家去吧。 走之前他说晚上把床送过来。 一想到晚上就能睡新床，李墨马上就把屋子里那两张简陋的床板拖出来，正准备砸了，忽然想起来左厢房房顶补好，最后还是收拾了下把两个床板并在一起，放在左厢房里，然后又寻了薄被出来铺上，用力压了压，虽然有点摇晃，但做个暂时休憩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吃过饭楚楚开始学着烧生石灰，小脸无比认真，里面的火映在她脸上，变得红彤彤的。 “李大哥，你怎么知道石灰石烧过之后就能用来做松花蛋的？” 李墨正在弄草木灰，闻言不假思索的道：“一本游记上看来的，是个外域的美食。” 楚楚点点头，笑起来的样子格外乖巧：“李大哥你懂的真多啊，可你为什么考不上秀才？” 李墨动作微微一顿：“大概心思不在读正经书上吧。” 科考啊，那是大浪淘沙，全国的学子削尖脑袋才有那么几个人能登榜，他若真要走科举这条路，不知道何时才能过上好日子，更不知要在泥潭一样的生活里熬多久。 但在大庆国也不是只有科举才能为官，有钱有名望者可以捐个荣誉官来，只有虚衔没有实权，可只要走好这一步，将来子孙才更有读书入仕的可能。 他仔细想过，以目前情况来看，他最适合这条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却见秦淮行色匆匆的从山上跑过来。 一进院子，秦淮就把篮子放地上，弯着腰猛喘气，一口一口好像鼓风机似的。 “秦淮，你遇上野兽了？” 秦淮摆手：“不，不是野兽，我在后山看见几个不像好人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刀，吓死我了。” 第31章 村里出事了 看的出来秦淮被吓得不轻，他说完后两条腿发软，扶着墙找凳子坐下才觉得好些。 “李墨，那些人看起来很凶，不像是普通村民。” 李墨给他倒了一杯水推过去：“会不会是上山打猎的猎户？” “猎户打猎必定会带着弓箭，那些人却是拿刀，我刚才仔细想了，他们一共四人，谁家猎户是结伴而行的？而且我在后山茶园上采茶，视野开阔，并无什么猎物出没。” 秦淮越说越觉得不对，后悔当时自己太胆小没能多看会：“李墨，虽说近几年官府剿匪成效显着，但不能保证再无匪患，万一那四个是匪徒怎么办？” 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对方目标不是李家村还好说，可若真是，说不定会闹出人命来。 “你说的有道理，防患于未然，我去找村长告诉他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村里先防备起来。” 如果真的是匪徒，那他们要动手也是在天黑之后，现在还来得及。 李墨当即去了村长家，拉着村长单独说了这事。 “匪徒？我们李家村附近没听说有土匪出没啊。”李德明脸色很凝重，话虽这么说，但身为村长他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不管是真是假，我这就召集村里汉子，让他们在下山必经之路守着，对方要真是匪徒，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 “村长，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土匪，那时候丰川县匪患可严重了，官府还张贴了告示，杀一个土匪奖励二十两银子，当初为了能有赏钱，我也跟着村里人一块去杀过土匪，后来就是官府调兵剿匪了。”李德明说了往事，心头越发不安，不管对方是不是土匪，都不能掉以轻心，土匪杀人不眨眼，往往都是洗劫一整个村子的。 “这事你别操心了，也别跟村里人说，省的人心惶惶反而不好，剩下的事我能安排好。” 李墨点点头，见村长要出门办事了，自己则也告辞回家去。 回到家，秦淮已经在作画了，但看的出来心不在焉的，大约还在想山上的事，李墨索性让他先回去，省的路上不太平遇到危险。 秦淮也不放心家中，收拾好东西便赶着刚修好的驴车走了。 楚楚很不安：“李大哥，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见她害怕的样子，李墨伸手拉住她的手，小姑娘手掌纤弱，皮肤细嫩，李墨用力握住她：“别怕，有我在呢。” 楚楚不仅害怕，还很担心。 当初娘留下她离开，不知道有没有安全了，那些人没有再追来自己这里，是不是被娘引开了，现在来的那几个人是不是来抓她的呢？ 她心中惶恐，不自觉的将脑袋靠在李墨肩膀上，愁容满面。 “楚楚，你在担心什么？”李墨能感觉的出她不仅仅是在害怕，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李大哥，我在担心我娘，她走了好几天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楚楚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想娘了。” 李墨忍不住想问她，楚楚已经抽出手转头进房间里了。 女人家的心思多，李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后，转身进了厨房，然后拿起了菜刀。 菜刀被磨得噌亮，刀锋薄锐，稍不留神就会见血。 还是拿点防身的东西比较踏实。 李墨拿着菜刀进房间，眼神扫视周围后，将菜刀放在枕头下面，这才满意的出门去。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天黑了，李砚本来是要过来送床的，却听村长说晚上不许出门，全部在家里待着，只好作罢。 李墨和楚楚，一个在院子里烧石灰窑，一个在堂屋里做衣裳，直到困意来袭，两人才收拾完各自回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墨躺下后就睡不着，精神好的不行，想到枕头下放着菜刀，他更睡不着了。 今天晚上不太平，他索性坐起来不打算睡，还去拿了秦淮今天刚摘的茶叶泡茶，也不管炒没炒过，直接用开水冲了一壶。 …… 后山山脚。 村长暗中召集了十来个汉子，这些汉子都蹲守在草丛树林中，原本都精神奕奕的，可时间久了他们忍不住犯困。 庄稼人本来天黑就上床睡觉的，熬夜基本没有过，此刻在林中安静的听着虫鸣声，一声一声催眠一样，渐渐的眼皮开始打架。 “好困，想睡觉。” “我也是，这都子时了，我快撑不住了。” “村长也没说要守到什么时候啊，我想回家睡觉了。” “不行，至少要到天亮才安全，要真有土匪来了怎么办？” 这话给众人提了神，但也不过片刻功夫，一个两个又开始打盹。 就在他们睡眼惺忪之际，几道人影悄无声息的从山上摸下来，他们手中拿着刀，一个个神情紧绷，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个时辰了，村里的人估计全睡了，那个叫李墨的据说住在村头，待会记住了，抓女的，杀男的，事成之后雇主会给一笔厚赏。” “大哥，我们真要杀人啊？” “不想干就滚蛋，到时候分钱了也没你份。” “别，我干！” “嘘，轻声些，我们从那边绕过去。” “老大，这边才是下山的路。” “蠢货，没听见林子里鼾声？也不知道哪个嫌死的慢的猎户在这里睡觉呢。” 今天这活雇主出手阔绰，他们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于是几个人快速绕过这里，嘴里叼咬着刀，顺着石壁艰难的爬下。 “那房子竟然还亮着灯？” “已经这个时辰了，大概待会就会灭灯吧。” “大哥，还等吗？” “不等了吧，反正村里人都睡了。” 他们打听过对方的消息，知道只是个书生罢了，他们四人难道还应付不来？ 右厢房里，楚楚把衣裳收起来，准备吹灯休息，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些许细微的声音。 那是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 顷刻间她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大脑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念头。 难道是抓她的人到了？ 楚楚浑身紧绷起来，下一刻她飞快的将灯吹灭，与此同时看见了月光照射下透进门缝的几道黑影，吓得她眼睛睁得老大。 第32章 村长经验很足 楚楚手里没什么武器，正想要大喊时，忽然看见那几个匪徒后面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李大哥！ 李墨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原本以为会冲着主屋来的，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去了楚楚那里，他当即拿着菜刀过来。 “哎哟，这有人！” 李墨那一菜刀直接把落在最后的贼人后背砍了，血淋淋的，直接倒在地上疼的起不来。 “楚楚，把门关好！” 楚楚一怔，当即跑过去将房门关的死死的，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她心乱如麻，焦急万分。 “李大哥，你千万不能有事，我来帮你，我来帮你……” 李墨砍伤一个人之后快速往院子里跑，但也不敢跑太远，生怕有贼人折返回去找楚楚，但幸好这三个人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敢伤我们兄弟，你今天死定了！” “都一起上！” 李墨手持菜刀，但对方手里的横刀比他菜刀杀伤力要大，要不是李墨上辈子学过点拳脚功夫还真躲闪不开，但上辈子学了也只是强身健体用，想一打三还要赢完全不可能。 “啊！” 嘭！ “臭娘们，你敢偷袭我？” 一个靠李墨最远的贼人被楚楚用铁锹打中了后脑勺，顿时鲜血淋漓。 对上对方凶恶的眼神，楚楚因为过度害怕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只知道拿着铁锹疯狂的打人，一边打一边喊：“你们要抓的人是我，别伤害李大哥！” 抓楚楚的？ 下一秒一把横刀砍来，楚楚手里的铁锹被砍中，她吓得尖叫，下意识想松手，在松手刹那被李墨一把接住，随后抬脚将那人踹飞，又快速将卡在铁锹杆上的横刀拔下。 手里有了旗鼓相当的武器，李墨也不敢松懈，护住楚楚后低声道：“快去叫人！” 楚楚这才回过神来，咬紧牙关，扭头狂奔冲上堂屋，然后踩着凳子跳窗跑出去。 其中一个想去追，李墨当即将手中菜刀扔过去，那人为了躲开菜刀往边上躲，也就这么一会功夫，楚楚已经跑没影了。 “大哥，那娘们跑了！” “那就先把这男的杀了！” 除了刚开始那个被砍中后背动弹不得的贼人外，余下三个都凶神恶煞的冲李墨来。 原本还以为这活简单，没想到对方早就有准备。 现在好了，跑了个娘们已经交代不了，这男的要是再不死，他们这活白接了。 必须杀了他！ 李墨察觉到对方发狠要下死手，更加小心的应付起来。 就在这时，村长带人跑过来了，村民们手里拿着火把，四面八方的包围过来。 李墨手背被拉了个口子，一疼，险些把武器掉了。 “不好，来人了，快走！” “大哥，老四怎么办？” “抗走！” 他们见事情不妙就想从堂屋后面的窗子里跑，但三个人带着一个受伤的，行动本就不便，再加上村长早有准备，这四个人最后被团团围住。 “哼！敢来我们李家村行凶作恶，算你们倒霉！”村长脸色铁青，顺便瞪了眼明明应该在山脚就把人拦截住，结果却呼呼大睡的那帮汉子。 “李大哥，你没事吧？你手流血了，要不要紧啊？”楚楚急的直哭。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上点药就好了，别哭。”李墨皱着眉头替她把眼泪擦掉，想起刚才楚楚说这些人是冲她来的，心思不免多了几分。 “村长，先把他们绑起来吧。”李墨道。 村长颔首，当即让村民把他们捆起来，再扯掉他们脸上遮着的面巾，露出四张脸来。 “哎？这不是县里的地痞刘麻子他们吗？”有村里人认出来。 “是啊，不是说刘麻子前年就已经从县里逃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还来我们村杀人？”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李墨才知道这四个人竟然是丰川县当地的地痞泼皮，这帮地痞心狠手毒，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前年被官府通缉，就从丰川县逃出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又回来了，还要杀人。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议论声中，李墨走上前询问。 刘麻子哼了一声，没准备理他。 李墨眼神逐渐沉下去，嗤笑一声：“官府原本就在通缉你们，我要是将你们送官，说你们故意杀人，再花点钱打点一下，你说你们能活着走出大牢吗？” “大哥，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想发点财而已啊。” “呜呜呜，我也不想死啊。” “少听他吓唬，他活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死，官府最多把我们关进大牢而已！” 这几个人正在鬼喊鬼叫时，村长走上前，眼神冷冰冰的扫过他们：“敢来我们村里杀人，按照律法我们把你们都杀了也不为过，既然你们不想说原因，那就直接杀了，明天一早我会去报官府的。” 这年头村里的事大多都是村里解决，官府很少插手，村长的威信更不是盖的，基本上村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敢反驳。 以前村里闹山贼土匪什么的都有，哪个村子没杀过人？更别提村长年轻的时候还为了赏钱特意去杀过贼匪。 所以村长说这话根本没人怀疑真假，甚至已经有汉子拿着刀准备动手了。 一看村长来真的，刘麻子四个人吓得不轻，一整个村杀人，就注定他们的死不会被外人知道。 “别，别杀我们，你们把我们送去官府吧！” 村长看向李墨，眼神里带着询问，这让众人十分意外，村长居然这么看重李墨？ 李墨还在担心刘麻子他们跟楚楚的事情有关，若是事关楚楚，那就不方便让村里人知道。 “村长，要不然送他们去官府吧。” “李墨，他们差点杀了你，你确定不用报仇？” “送去官府也是报仇，官府会按律给他们定罪的。” 见李墨坚持，村长也愿意卖他个面子，毕竟能不死人就不死人嘛。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送官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了，你们谁愿意跟李墨走一趟？” 见没人说话，村长哼了声，刚想点名，却见李根站了出来。 “村长，我去。” 李砚也站出来：“我也去。” 李墨颔首：“村长，我们三个人足够了。” “那行，把这四个人的胳膊先卸下来。” 村长经验颇丰，卸了胳膊他们便不能解开绳索逃跑。 村长发话后马上就有人出来，三两下把这四个人的胳膊全卸下来，然后用一根绳子把他们栓成一串，最后交到李墨手中。 “村长，时间不早了，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们三人这就去县衙报官。” “好，大家都散了吧，对了，这会天还没大亮，你们三个路上小心，记得打火把。”说着想起什么，指着地上的横刀，“拿上这刀，路上他们就不敢胡来了。” 第33章 杀了你们吧 村民们各自散去。 阿宝叔和阿宝婶叮嘱了李根几句后，也走了。 “大嫂，放心吧，我们这一路不会有事的。”见何晓兰忧心忡忡的样子，李墨出言安抚，又对楚楚道，“楚楚，要不你去大嫂那边住吧，你们俩在一块我放心些。” 楚楚眼巴巴的看着他：“李大哥你的伤……” “就这么点皮肉伤，你看，血都已经凝住不流了。” “那，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点。” 何晓兰拉着楚楚走了，三人这才举着火把往村外走。 走着走着，李墨停下脚步。 李砚和李根不明所以的问他。 “小墨，怎么了吗？” “大哥，我有话想单独问他们，你和李根稍微走远点好吗？” 李砚二人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李墨要干什么，但还是走远几步，站在听不见，但如果有变故就能及时反应的地方。 见他们已经走远，李墨上前几步靠近。 刘麻子四人被他阴测测的眼神看的浑身透凉。 “说吧，到底谁派你们来的，你们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李墨拿着横刀，表情阴沉狠厉，根本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敢杀人？” “怎么？要我杀你们其中一个人给你看看才信？也行，那就杀他吧。”李墨手里的刀指向受伤最严重的那个人，往前一步。 那人吓疯了，马尿淅淅沥沥的顺着裤腿流下来，眼泪鼻涕和一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别杀我，我不想死啊，老大我不想死啊，对不住了老大，我说，我说，是县里的吴旺吴少爷让我们来的，他给我们三百两银子。” 李墨愣了一下。 吴旺？ 这么说，跟楚楚没有关系？ 他眼风一扫，看向第二个人，那人见同伴都已经交代了，连忙道：“真的，就是吴少爷，他说你得罪了他，他要报复你，就让我们来把你杀了。” “是这样吗？” “真的真的，他还说把你嫂子也绑走，我们看你家里有个女人，就想先把她绑起来的。” 难怪他们会先去楚楚房间，竟然是将她认作了大嫂。 李墨表情更难看了。 吴旺不仅要杀自己，而且还惦记着大嫂，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买凶，这人好恶毒。 见李墨表情越来越吓人，四个人大气不敢喘，盯着李墨手里的横刀想着要不要一脚踹飞，但最终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们忍住了。 “我们都交代了，你别杀我们，把我们送去见官好了……” 刘麻子脑子转的飞快，自己要去了大牢，吴少爷肯定怕被人知道，到时候他必然会花钱打点关系，那他们关个一年也就出来了。 李墨把刀收起来：“你们想去见官？” 刘麻子微微一怔，说想去见官，好像不太正常，毕竟哪个正经地痞会想见官啊。 但说不想去，那他现在还挺想去的。 “那你们会把吴旺买凶的事如实交代吗？”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不说话了。 李墨嗤笑：“看吧，你们不会说的，那我为什么要送你们去官府，反正你们死不承认，到时候姓吴的听到消息再花钱给你们打点下，最后只劳累我走一趟，却什么好处都没有，不是亏大了……” 刘麻子越听越觉得这事不对劲，再看李墨阴狠的表情，让他脚下凉风阵阵，额上冷汗直冒。 “那你想怎么样？” “最简单的事就是杀了你们，这样能报仇，也省事，反正现在还没出村，我找村长去说一声就成。” “你耍我们！”刘麻子声音忽然拔高，李砚和李根一听立即跑过来。 “小墨，怎么了？” 李墨摇头：“没事，我说要杀了他们，他们怕了。” 李砚愣住：“那个小墨，杀人这种事你可不能干啊。” 村子里的人一起杀人，那是村长发话，没人敢说个不字，但私下里杀人，李砚还是接受不了。 李根跟李砚一样，觉得杀人不好，一个劲劝李墨别这样。 “放心吧大哥，我就吓唬他们一下。”李墨低声说完，侧过头凉凉的看着刘麻子，开口道，“你们不想死，但我也想报仇，你说，怎么办呢？” “我……”刘麻子迟疑，“要不这样，你放了我们，我们回去跟吴少爷说把你杀了，这样他以后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李墨摇头表示不接受。 刘麻子脑子转的倒是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我们去把吴少爷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李墨顿住，眼睛微微眯起来：“这主意不错，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会说话算话？” 刘麻子咬牙：“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相信。” 李墨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忽然道：“好，那就信你们一回。” 刘麻子四个齐齐愣住，他们还头一回听到有人说信他们。 李墨走上前准备把他们放了，李砚吓得急忙拉住他。 “小墨，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了？” “大哥，这几个人其实是吴旺雇来的，我让他丢脸他气不过，所以想杀我。”李墨没把何晓兰的事当着李根的面说出来，只说自己的事。 李砚瞬间瞪大了双眼，背后的皮一紧，整个人都绷住了。 他老实巴交半辈子，什么时候遇上过这种事，实在太可怕了！ 说话的功夫李墨已经把绳子都解开，不过他们四个的胳膊他可不会帮忙装回去。 刘麻子忍着痛，看了眼李墨，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 “李墨，你真不怕我们跑了去找吴少爷告状？” 李墨瞥他一眼：“那我就自认倒霉，算我信错了人。”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刘麻子他们会不会揍吴旺一顿，因为这一顿打，根本就不够！ 吴旺三番两次逼迫，甚至想杀他，绝不是一顿打就算了的。 刘麻子不知道想了什么，逐渐收敛脸上神色：“我刘麻子什么下三滥的事都干，但今天看在你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的份上，我说到就会做到，你等着吧。” 说着，四个人晃荡着胳膊转身离开。 “老大，去找个医馆吧，胳膊疼。” “别晃我身上来啊，疼死了。” “医馆还没开门呢，去找个赤脚大夫，省钱。” 第34章 得起个围墙 眼见刘麻子他们真走了，李根有些无措：“村长说送去官府的啊……” 李墨笑了：“没事，你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对，你就当不知道！”李砚怕对方把事情说出去自家弟弟会挨骂。 李根本来就没主见，见他们俩都这么说了，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回去跟你爹娘说，就说我跟大哥去官府了，不用你，所以你提早回来了。” 李根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李墨是怕自己笨不会扯谎，所以才教自己的。 “那我先回去了啊。” 李根打着火把走了，李墨兄弟也回去了。 李砚是有话要问他的，但一到家看见家里一团乱，还是先帮李墨把东西收拾好。 “小墨，那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吴旺那边是不是还会来找我们麻烦？”李砚后怕的厉害，想到姓吴的连杀人的勾当都敢干，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大哥，实话跟你说了吧，刘麻子今天不光是想来杀我，吴旺还让他把大嫂绑回去，我看吴家对大嫂还是有心思的，我们必须要小心。” 李砚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大：“这个畜生！”说着开始四下找家伙，李墨连忙拦住他。 “他吴家要杀我弟弟，还想抢我媳妇，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死！” “大哥，你去杀吴旺肯定会被抓，到时候你死了，大嫂怎么办？” 李砚一听，气的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我是个废物！” 李墨眼睛一红：“胡说，你不是废物，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大哥，你别着急，我们现在还斗不过姓吴的，他有钱有势力，想跟他斗我们得有底气才行，这账我们先记着，等找到机会再收拾他。” 李砚没说话，垂着头满脸憋屈不甘，半晌才抬起头看李墨，忍着没让眼睛掉下来，重重点头。 要怎么对付吴家，李墨心里还没具体成算，但他们可以先防备起来。 今天刘麻子他们能轻而易举的进院子杀人，完全是因为院子围墙和院门跟摆设没什么两样，篱笆墙一脚就能踹开，连只羊都挡不住。 李墨说要造围墙防人，李砚当即就同意了，打算明天一早起来就去挑泥挑石头，把两家的院子都造的高高的，就像村长家那样，那么高那么厚的院墙，连疯牛都轻易撞不开。 “大哥，光造了墙没用，他们搭个梯子也能进来，还要弄些碎陶片插墙头上。” “碎陶片还不容易，村里人家有的是破碗，一文钱估计能买十来个，明天我叫你嫂子去买。” 李墨点点头，看见大哥打起精神不再垂头丧气，心里想着得赶紧跟赵家把关系打好，让赵家变成真的靠山。 但这事又急不来，得有机会才行。 李砚在院子里估计了一下大概要多少泥和石头，就举着火把回去了，每一会功夫楚楚就跑了回来。 “李大哥，我听大哥说你把刘麻子他们放了？”楚楚焦急的拽着他的袖子。 “没事，刘麻子他们成不了威胁，你放心就好。”李墨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今天晚上怎么会说他们是来抓你的？楚楚，你到底……” “李大哥，我可以不说吗？”楚楚咬着唇，觉得很愧疚，“我不想连累你。” 说了会连累自己吗？ 李墨忽然想到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台词，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嘶——要真是这样，楚楚身上的秘密只怕不小。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吧，另外，今天刘麻子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跟你没关系。” 楚楚眼神动容，她还以为李大哥会生气的，毕竟他收留了自己，自己却还有小秘密瞒着他。 “行了，时辰不早了，再不睡真的要天亮了。”李墨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直把她的头发揉得乱成一团才作罢。 楚楚红着脸跑进房间，一会功夫又跑出来，拉着李墨的手坐下来：“我问大嫂要的止血膏，说是很管用的，你手上的伤口不大，应该很快就好的。” 李墨已经在打哈欠了，两人涂好药之后赶紧各自回去睡觉。 第二天，秦淮来的有些晚，一进来就拉着李墨说话。 “李墨，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过医馆，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一听到医馆两个字，李墨心里一紧：“难道有什么瘟疫？” 古代最怕的就是瘟疫横行。 “你想哪儿去了，不是瘟疫。”秦淮摆手，不知道李墨怎么想的，能想那么远，“是吴少爷，据说他被人打了，打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半条命都要没了。” “额，这事啊。” 李墨低头喝粥，夹了一筷子野菜放碗里拌。 没想到刘麻子他们手脚这么利索，答应完就把事办了。 秦淮不知内情，还在感慨着：“看来最近不太平，连吴家这种人家都遭殃，回家我得叮嘱妹妹千万少出门才好。” “是啊是啊。” 吃完饭没多久李砚就来了，扁担挑着两篮子泥土，找了快空地后往地上倒，然后又出去挑泥了。 光靠大哥一个人干，这两家的院子得好久才能造好，现在距离春种还有几天，倒是可以让村里的汉子来帮忙。 李墨家又竖起了一个牌子，村民们一看以为又收鸭蛋呢，赶紧跑回家拿鸭蛋来，结果一问，不收鸭蛋，收小工。 “一天二十文钱，要十个人，要求三天内把工程做完，诸位有想来的，现在就可以上工，工钱日结。” 话音落下，村民们立刻哄抢起来。 李墨点了十个最健壮的汉子，正好李砚过来，就让他带着这十个人去干活。 见没抢到活干，余下村民有些不甘心，眼巴巴的看了眼李墨后，还是摇着头走了。 之前他们帮村长修院子，一天也就管一顿饭而已！ 李墨这儿居然有二十文工钱能拿。 可惜啊，没抢着。 李墨笑呵呵的把牌子收起来，然后转头回去画画去了。 院子里都是忙碌的身影，人多力量大，一天的时间就把小半个院墙垒起来了，垒得高高的，差不多有两米多，然后插上碎陶片，远远看去十分引人注目。 秦淮觉得这造型很别致，觉得有趣还把它画了下来，打算往后自己攒够钱造房子的时候，也要这么做，经济实惠还能防贼。 第35章 庄稼人都种田 造围墙是体力活，就算有十个人帮忙也是紧赶慢赶，才勉强在三天内将活都做完。 这三天里，李墨还教会了楚楚做松花蛋，那足足一百个鸭蛋她全收拾好放在罐子里，满心期待能吃的那天，不过刚做完松花蛋就下起了春雨。 这雨带着春日里的温和，但落下来的时候可急坏了楚楚。 那石灰窑还在外头呢！ 里面剩下的生石灰她还没来得及清理出来，这下沾了雨水算是全完了。 李墨刚好和秦淮摘茶叶回来，冒雨跑回来时正好撞上楚楚拿着蓑衣要给石灰窑盖上。 “楚楚，别盖了，已经打湿了。”李墨强行把蓑衣拿下来往她头上遮。 拉着楚楚进屋里，三人都被淋湿了，一进屋就把地面弄湿大半。 李墨脸上还贴着几根头发，全是水汽。 秦淮看了一眼外面，随手擦了把脸后拿起一旁倚在墙根的油纸伞出去，走到窑口看了看，转身折回来：“我看过了，全打湿了。” 楚楚唉声叹气：“都怪我没及时拿出来。” “不就一点生石灰吗？有什么了不得的，没了就没了，倒是下雨是个麻烦事。” 楚楚思索片刻：“要不把打个草棚子吧，这样下雨也不怕。” “行，等雨停了我就找人过来搭个棚子。” 李墨和楚楚回房换了身衣裳，秦淮因着没衣裳换只好借用了李墨的外衫。 李墨跟他长得差不多高，但秦淮穿上他的衣服却显得空荡荡的，就像个晾衣架子似的，风一吹腰边两侧都能晃起来。 秦淮涨红了脸。 一个男人瘦成他这样，也着实不好看。 李墨倒是在看完他这个样子后，豪气地说中午吃红烧肉，狮子头。 秦淮很想拒绝的，但一想到那个味道……他还是厚着脸皮没说。 他想好了，他可以再给李墨多摘几天茶叶的。 等吃过午饭，楚楚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在廊下做鞋，把鞋子最后一针收好，雨停了。 李墨在作画，刚准备伸个懒腰就见楚楚在门口冲他招手。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古灵精怪的露出半张脸，伸着白嫩的小手一个劲朝示意他出去。 “怎么了？” “李大哥，你看，我给你做的鞋子，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脚？” 李墨拿到手看，针脚极密，鞋面是包床用剩下的布做的，摸起来很舒服。 “呵，刚刚好，踩下去跟踩在云上似的，楚楚你的手真巧。” “真的吗？李大哥你喜欢？”楚楚极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兴奋。 “喜欢，真的。” “我给你做的衣裳也快做完了，回头你再试试。” 李墨笑道：“你自己的衣裳呢？之前说让你一块去县里裁衣裳你不去，要是去了，早把衣裳做好了。” “我不着急。”楚楚摇头，“反正我也不用出远门，衣服能穿就行了。” 李墨低头看自己脚上的新鞋，在原地踩着走了几圈，楚楚在一旁看的心花怒放，两个人光看鞋就看了好一会。 这把在堂屋画画的秦淮酸得牙都要倒了。 楚楚给他们烧了一壶热水后，就拿上了篮子去找阿宝婶上山摘蘑菇去了。 趁着今天村里人还没下地，李墨花钱找了两个人来帮忙搭草棚子。 下午的时候何晓兰和李砚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何晓兰问道。 “李墨说要搭棚子！”其中一个汉子头也不回的说话。 搭个棚子而已，这种小事夫妻俩默契的没多问。 “小墨，明天就要播种了，你打算怎么说？” 何晓兰翻了个白眼，看不得李砚磨磨唧唧绕弯子说话：“你大哥是想问你，你有没有粮种。” “没有。” 他都没想过种田的事，哪里会关心粮种的问题。 话说回来，他那三亩田怎么办呢，今年肯定不能再叫大哥大嫂干了，但他自己又不会种。 要不，把田卖了？ 何晓兰在李墨说卖田两个字的时候险些骂人，还是李砚狠狠拉了她一把，她才勉强冷静下来。 “不行，田不能卖，你拢共就三亩田怎么能卖掉？大不了今年还是我跟你大哥种！” 田是李家二老在世时给的，原本兄弟俩对半分，一人五亩田，数量不算多但也够一家子吃，年底的时候剩下的还能拿去卖钱，村里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李墨那两亩田是他自己卖掉的，当时卖完了李砚夫妻俩才知道，想问人家买回来，可人家不干，一问才知道李墨打了八折就把两亩良田给卖了。 为了这事李砚狠下心三天没理李墨，何晓兰更是气的上门骂他。 李墨不敢再说卖田的事，只好答应自己去种。 大不了学呗。 问大哥大嫂拿了粮种，李墨挠挠头，心说就当锻炼身体了。 翌日，天不亮李砚跟何晓兰就来找他们。 楚楚知道今早要去种地，昨天晚上就烙好了油饼，准备今天拿去田里当口粮。 “李大哥，我跟你一块去，我也能学。” “别，种地很累的，你在家做衣裳吧。” 楚楚早就想好了，所以不管李墨怎么说她都要跟着去。 无奈李墨只好答应她，两个人跟着李砚夫妇一块去田里了。 李家兄弟的田没连在一起，但也不算远，李砚先教了一会，又看他们俩下地操作一番，觉得差不多了才走。 上下两辈子李墨还是第一次下地种田，拿着锄头不断的重复动作，两肋很快酸疼起来。 这身体还是不太行啊。 “李大哥你看，有人拉着牛在地里呢。”楚楚惊奇的声音传来。 什么叫拉着牛在地里？ 李墨一手拄着锄头，一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那是牛在犁地。”李墨轻笑出声，一回头，看见楚楚努力伸着脖子想看的更清楚点。 她跳上田埂，垫着脚，满脸新奇的看，两只脚因为站不稳而不断的左右交错。 李墨看的直皱眉，刚放下锄头走过去，她猝不及防的哎呀一声往前摔。 “小心！” 李墨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将她扶住。 楚楚的鼻子撞在他胸口上，酸酸麻麻的，疼的小脸皱巴巴的，一抬头，正好看见李墨的下巴，忽然好奇的伸出手摸他的喉结。 “李大哥，你这里跟我不一样。” 李墨浑身一凛，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楚楚，要不你先起来？” 现在他们两个上半身紧紧抱在一起，贴的严丝合缝，楚楚用手摸他喉结的时候好像有电流快速淌过身体。 她还用这种懵懂无知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人受得了的？ 楚楚的脸腾的红起来，手忙脚乱往后退一步：“没……没人看见吧？” “应该没……” “抱歉，我看见了。”秦淮站在十米外的田埂上，眼底满是揶揄。 第36章 秦嫣 楚楚恨不得把脑袋钻田里去，拿着锄头跑远了。 秦淮不太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去你家没找到你，所以才找来的。” “没事，女孩子脸皮薄正常，对了，这段时间我要把地种了，你就在家里作画，有什么问题等我回去再问我，行吗？” 秦淮行了一礼：“弟子明白。” 说着他乐呵呵的回头牵走驴车，去李墨家里。 种地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播种插秧除草，忙上几个月才能收获粮食。 刚开始几天李墨都是咬着牙去下地，胳膊和腰疼的好几天直不起来，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才觉得好些。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李墨黑了不少，楚楚却一点没变。 “楚楚，你怎么好像越晒越白？” 楚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好像是没变黑，但也没白吧？ 李墨叹气：“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还真大，我也戴了斗笠的，怎么就光黑我一个？” 楚楚笑吟吟的看着他：“李大哥，男人黑点好看，而且你也不光是黑了，你还变壮了，今天我在地里听见婶子们说你比之前还好看了。” “是吗？”李墨摸着下巴，低头看楚楚白嫩嫩的藕臂沾上黄泥，把鸭蛋滚成一个个松花蛋的样子。 现在厨房里多了二十多个罐子，里面都是松花蛋，而最早那一批差不多能吃了。 李墨今天要去一趟县城，梅老板要的第一本书已经画完，他要去拿第二本。 “楚楚，晚上我们尝下松花蛋，然后明天拿去卖了试试看吧？” “好啊！”楚楚加快手上动作，李墨也没闲着，转身扎起篱笆来，然后把扎好的篱笆将一处墙角围起来。 这是他准备用来种花的地方。 眼下已经开春，山上的花也都开了，等明天从县城回来他就去山上移植花卉，这样楚楚不用每天去外面摘花插瓶了。 晚上，两个人去厨房把罐子搬出来。 “楚楚，端盆水来，我把松花蛋拿出来洗洗。” 松花蛋外表的黄泥已经凝结成固体，轻轻一敲就四分五裂的掉下来，李墨简单洗了洗就拨开。 “呀，这鸭蛋怎么成这个颜色了？黑漆漆的，这能吃吗？坏了吧。”楚楚一脸懊恼，连忙也去拿了一个，等剥开后一看，还是一样的，这可把她急坏了。 这里好几百个鸭蛋呢，怕是全浪费了。 “没坏，松花蛋就是这个样子的。”李墨拿了个碗，把两枚松花蛋都放进去，然后拿着筷子拨弄，“你看，上面是不是有纹路，就像是植物生长的纹路。” “还真是，仔细看起来还挺漂亮，但是这真的能吃吗？黑漆漆的，只怕没人敢吃啊。” 李墨已经把松花蛋切开，倒上少许酱油：“看样子是成功的，楚楚，你要先尝尝吗？” 楚楚点头，拿了筷子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在李墨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瞬间粉色盈润的唇畔沾染上了酱油香。 “真好吃！李大哥，这黑漆漆的蛋居然跟鸭蛋一点都不像，比鸭蛋还好吃。” 李墨松了口气，连忙拿了筷子自己尝了口，味道跟上辈子吃到的一模一样。 “松花蛋成了，楚楚，把我们第一批做好的松花蛋都收拾出来，明天我们就县里卖了。” “我知道了，不过这松花蛋只能这么吃吗？” “自然不是，做成皮蛋瘦肉粥也是好吃的，哦，皮蛋和松花蛋是一样的。” 楚楚一听眼睛发亮：“那明天一早我们吃皮蛋瘦肉粥吧！” “行！” 因为第二天要去县城，李墨先去找李砚打了声招呼，让他暂时帮忙种下地，还给他留了几个松花蛋吃吃。 第二天天刚亮了点，李墨端出一锅皮蛋瘦肉粥，楚楚难得一口气吃了两碗，吃的肚皮圆滚滚的，像只餍足的小猫。 “李大哥，这松花蛋一定能卖出去，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呢，简简单单加了一点肉丝和青菜，再来一点松花蛋，就能做出这么鲜美的粥。”她津津有味的回味着，可惜肚子实在塞不下去。 “你喜欢吃就好，以后我们能经常吃。”李墨起身去拿背篓，里面已经码放好整齐的松花蛋，一共有一百二十枚。 “走吧，阿宝叔一家都在田里忙，我们只能自己走着去了。” “没事，正好消消食。”楚楚看了看天，想到最近雨水有点多，就把油纸伞也拿上了。 两人互相说着笑，背着背篓朝县城去。 楚楚今天特意穿了李墨的旧衣裳，因为太宽松，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臃肿，她还把自己的脸用碳灰涂黑了点。 李墨看在眼里，却没多问，牵着她的手往县城走。 “楚楚，马上就到县里了，我送你去秦淮家里，你在那儿等我吧。” 楚楚想了想，有些犹豫。 她想陪着李墨，但又怕被人瞧见，天人交战了一路，没等她想好要不要去，李墨已经带她到了秦淮家里。 秦淮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走到底一个小小的门。 秦淮一早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准备好了吃食，只是看到楚楚的时候他有些怔愣。 “对了，这是我妹妹秦嫣。” 秦嫣很热情，拉着楚楚坐下后说：“哥哥说你们要去卖东西，我带你们去吧，我可会讲价了。” “是啊，让嫣儿陪着去吧，她在一家豆腐作坊替人记账，偶尔也会送货，跟各家酒楼掌柜都熟的。” 楚楚没想到秦嫣竟然还能在外面做账房，惊奇又敬佩的看着她。 “什么账房呀，就是顺手帮忙记一下，比不得正经账房。”秦嫣笑着摆手，“哥哥，你去看下水烧好了没，我去拿茶叶。” 兄妹俩沏了茶，四个人围坐在八仙桌上，看李墨拿出来的松花蛋。 “能卖得出去吗？”秦淮问道。 “肯定能，我们吃过了，味道很好，还能煮粥，煮出来的粥很鲜美。”楚楚一个劲点头。 秦嫣道：“那好，我带你们去醉月楼吧，醉月楼是县里第一大酒楼，掌柜的姓孙，很和善的，给价也大方。” 李墨听过醉月楼，而且还去过好几次，那里物价可不便宜。 走在去醉月楼的路上，秦嫣想起来价钱的事：“李大哥，你打算一个松花蛋卖多少钱啊？” 第37章 梅老板很操心 这个问题他早想过了，按照县城里的消费情况，他定价可以稍微高一些的，现在没人见过松花蛋，把它**成高端货很容易。 “我打算一个松花蛋卖十文钱，秦小姐觉得如何？” “哎呀你别叫我秦小姐，我哪儿是什么小姐，你和楚楚姐姐都叫我嫣儿就行。”秦嫣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才意识到李墨说十文钱一个，“鸭蛋能卖这么贵吗？” 就算是县里，一个鸭蛋也就两文，有时候卖鸭蛋的人多了，一文钱也是行的。 “不贵。”李墨摇头，根本没有要降价的意思。 这让秦嫣有些为难，她原本还想着帮忙去抬价的，可现在李墨的心理价钱都超过她的预期了，她还怎么讲价？她都怕人家把他们轰出来。 楚楚注意到她为难纠结的样子，拍拍她的手背，莫名自信：“李大哥这么说了，他就肯定能卖到这个价钱。” 看着眼前五官漂亮的小姐姐如此信任李墨，秦嫣忍不住腹诽，该不会是被洗脑了吧？什么鸭蛋呀，能卖十文钱一个…… 镶金子了吗？ 走着走着秦嫣发觉不对：“李大哥，醉月楼不是往这边走的。” 背着竹篓的李墨脚步没停：“我要先去一趟梅香书坊。” 三人来到梅香书坊，楚楚和秦嫣还没进过书坊，好奇的四处张望。 梅老板见李墨过来，连忙招呼他去房间里。 “梅老板，这是最后几张画，第一本画完了，我是来问你要第二本的。” “好好好，你可算画完了，你不知道，那主顾都等不及了，连续好几天派小厮上门询问，你再不来，我都要亲自去找你了。”梅老板喜笑颜开的将画收好，然后将第二本话本给他。 李墨刚想把书放进怀中，梅老板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这本……咳，人家要求可以再大胆一点。” “再？是同一个主顾吗？” 梅老板眼睛微微睁大：“哎，李公子你这也太敏锐了，没错，是同一个主顾，他之前亲自来过一趟，我给他看过几张，嘿嘿，这次你画的稍微快点，等画完这本我在给你结五两。” “梅老板放心，冲你我交情我也不会让你为难，这次会加快速度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再等会。”梅老板转身走到书桌旁，拿着一样东西过来。 “这是我特意找人弄来的玉台清宴的请柬，就在今日。” 李墨接过烫金请帖，上面写着玉台清宴四字，他有些不解。 梅老板道：“李公子，你是有才气的人，就连赵老爷都说你将来有前途，这玉台清宴是知县老爷的大公子组的雅集，县中有名的才子都会去的，你也去看看吧。” 李墨瞬间明白过来，梅老板这是给他铺路呢，这年头好人不少，但好人加热心肠的可就不多了。 李墨感激不已：“多谢老板的好意，只是我的确没有要走科举之路的想法。” 似乎猜到他会这么说，梅老板立刻劝他：“李公子，科举乃是正途，你有才华为什么不试试看？若是怕将来进京赶考没有盘缠，我也是可以资助你的啊！再说了，你在我这里作画价钱也不低，还怕没钱读书不成？” 对方说的言辞恳切，李墨不好再说推脱的话：“那我就多谢老板好意了。”说着将请帖收入怀中，行了一礼后，两人又寒暄了会，话里话外梅老板都很赏识他的样子。 李墨微微叹气，去科考不是要他命吗？之乎者也他压根看不下去啊……就原主留下的基础，能考上秀才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在梅老板望合作伙伴成龙的殷切眼神中，李墨背着背篓走出书坊。 “走吧，我们去醉月楼。” 秦嫣点点头，又很好奇：“李大哥，老板都跟你说什么了啊，你一出来就怪怪的。” 楚楚轻轻挽着李墨的手臂，低声道：“他为难你了吗？” 李墨闻言扶额，十分无奈：“梅老板给了我一张文人雅集的请帖，说叫我去看看，来的都是县里有名的读书人，我去凑什么热闹。” 楚楚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你怎么就不能去，你也很有才华啊。” 秦嫣在旁边一个劲点头表示赞同。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去醉月楼吧，趁着还没中午赶紧把生意谈成才是最重要的。” 醉月楼是丰川县最大最高档的酒楼，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东西两侧连通，地处交通要道，十分方便，而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县中富裕的人家。 李墨看着和记忆中分毫不差的醉月楼，想到那日自己花四两银子请客，却只能点一桌子家常菜，醉月楼的招牌菜硬是一个没敢点，要真点了，他估计这会还在酒楼里刷盘子还债。 这会还没到用饭时间，醉月楼中还算清闲，掌柜和账房在柜台上说着什么，见门外进来三个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事。 “郝掌柜好。”秦嫣走上前打招呼，郝掌柜这才发现她也在，笑着道，“秦姑娘来送豆腐吗？早上应该送过了吧？” “不是来送豆腐的，郝掌柜，我是带朋友过来的，他有想同您谈一桩生意。” 李墨在一旁行礼：“郝掌柜，在下李墨，家中有一祖传美食，滋味别具一格，所以想和贵酒楼谈一桩买卖，不知郝掌柜意下如何。” “看你谈吐像是个读书人，你这名字倒是耳熟……” 李墨面色一闪而过的尴尬，不是吧掌柜的记性这么好，自己就来吃过一次都记得？ “郝掌柜，我给您看看吧，这个叫做松花蛋。”李墨取出背篓里的松花蛋。 郝掌柜和账房先生一看竟然是一坨黄泥和稻壳的东西，彼此对视一眼，皆是茫然。 “这泥巴也能吃啊？开什么玩笑，掌柜的，我看这书生是来取乐子的。”账房摇摇头，觉得很好笑。 郝掌柜脸色也不大好看：“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这么脏的东西还说是美食，快些走吧，我们醉月楼可不是能胡闹的地方。秦姑娘，往后别带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 “你！”楚楚不服，想上前分辨几句，被李墨伸手拦下，冲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郝掌柜误会了，松花蛋外面就是裹着黄泥的，洗干净就好了，此物味美且别处没有，贵人们难道不想尝尝从未见过的美食？” 郝掌柜微怔，视线再次落到李墨手中那枚松花蛋上，没见过的东西当然是好的…… 秦嫣笑着道：“郝掌柜，洗一下的功夫而已，这会反正也没人来吃饭，不如给李大哥一个机会吧，若是觉得不好那就作罢，要是觉得好，那就继续谈，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李墨赞赏地看了眼秦嫣，没想到这姑娘能说会道的：“这松花蛋能做的菜式不少，都是简单又美味的，最重要的是独一份，不要说丰川县，便是外头也没人见过吃过。” 楚楚想说什么，但话都没被她们说了，她就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道：“没错，你要是不给机会，可别后悔呢。” 三个人分工明确，一个说好话一个诱惑他一个给压力，郝掌柜在楚楚说完后没多犹豫，就答应让他们试试看再说。 第38章 美味的松花蛋 “走吧，随我去后厨。”郝掌柜亲自在前头领路，账房先生来了兴致，放下算盘也跟上来。 一行人一路去到后厨，李墨便将背篓放在灶台一旁，然后取出两枚松花蛋，洗干净之后剥开壳，没着急切，先拿给郝掌柜看。 “这是什么蛋啊？”郝掌柜拿着松花蛋，手里凉津津软乎乎的，比水煮蛋还要弹手，再仔细一看，一部分竟然能透光，上面还有花纹，这些花纹十分精细，仿若天然。 “这上面的雕花是你做的？仿佛是在内部，你怎么做到的？这怎么可能呢……” 李墨愣了一下：“不是，里面的纹路是自然形成的，不是我雕的。” “当真？竟然如此鬼斧神工，这究竟是什么蛋啊？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动物能下出这种蛋。” “……郝掌柜，这是鸭蛋。” “鸭蛋？你莫胡说，鸭蛋我还能没见过？” “真是鸭蛋，只是我做过加工处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李墨不想多言，把松花蛋从郝掌柜手里拿下，拿起菜刀就要切。 “哎！你干什么？这么漂亮的蛋你要切开？” “郝掌柜，再漂亮也是吃的，你不尝尝我们怎么谈生意？” 郝掌柜讪讪一笑：“说得对说得对，你切吧。” 李墨心想，这郝掌柜脾气还真和善，这要换成别家大掌柜哪里会这么客气地跟自己说话。 “郝掌柜，我先给你做最简单的吃法吧，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再告诉你其他的做法。” “可以。” 李墨将切好的松花蛋放进精美的盘子里，拿来酱油倒上。 郝掌柜还在等他下一步动作，却见他拿了筷子递过来。 “做好了。” “啊？这就好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郝掌柜下意识咀嚼起这话来：“你这书生还真有点文墨，这话说得颇有禅意，大道至简不过如此，好，我尝尝。” 李墨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郝掌柜的注意力都在松花蛋上，他夹起一片松花蛋放入嘴中品尝，表情逐渐舒展开。 “你这松花蛋还真不同寻常，这真是鸭蛋做的？看不出来啊。”郝掌柜想了想，转身冲醉月楼的王大厨招手，“你也来尝尝看。” 王大厨祖上三代都是酒楼大厨，一手厨艺出神入化，而且还擅长做创新菜，郝掌柜花了很大精力才将他挖过来，后厨的事郝掌柜也只信他。 王大厨尝完后觉得很新奇：“掌柜的，这松花蛋我还没见过呢，只是加了点酱油就有此美味，要是做成其他菜品，滋味应该也不错，小兄弟，你应该会做其他的菜吧？” “会，而且做法都不难。”李墨四下张望，马上就要中午，酒楼后厨肯定已经在备菜，他想找一锅粥试试，却不想在角落里发现了青椒。 “我之前在集市上买菜，都没看见过青椒啊，没想到醉月楼里有。” 王大厨见他还认识青椒，不由高看他一眼：“有几位贵人喜欢吃辣口的，所以这是我特意从外面采买来的，县里寻常是见不到的。你怎么连这个都认识？” 李墨的打扮不说多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一个普通人装束而已，没想到居然知道县里都没有的东西。 “曾经吃过的。”李墨上前闻了闻，没有特别刺鼻的辣味，说明这青椒也就是个微辣，“不知我能不能用点？” 王大厨看向郝掌柜，见掌柜的没意见，便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你用就是了。”说着他走上前，抓了一把给李墨，然后嘿嘿一笑，模样憨厚。 李墨没想到这王大厨这么大方，寻常主厨不要说给食材了，知道别人要碰自己做菜的东西都要拉着个脸不高兴，这王大厨人还挺好。 “有杵臼吗？借用一下。” 李墨在厨房开始忙碌起来，王大厨和郝掌柜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两人交头接耳说句话。 “王大厨，你见过这种做法吗？” “没有，看样子好像是道凉菜，这青椒还能这么做吗？” 李墨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没回头跟他们说话，自顾自的用杵臼将东西全部捣碎。 他做的这道菜就是擂辣椒皮蛋。 这道菜做法简单，却能神奇的符合大部分人的口味，加上这青椒不算太辣，被松花蛋和其他调料中和之后，不吃辣的人也能吃。 “做好了，郝掌柜，王大厨，请尝尝。” 李墨将菜端到他们面前，菜品的样子把他们吓一跳。 “这长得也太随便了吧？”王大厨眉头紧锁，他做菜不光讲究口感，还讲究美感，所谓色香味俱全，缺一不可。 “我就是先让你们尝尝，摆盘还不简单？”李墨看了看周围，捡起一个胡萝卜雕刻成花朵模样，又插了两片小叶子，最后舀了一勺酱油哗啦一滑。 大道至简！ “哎，这样子倒是没见过，有点野趣。”郝掌柜不再纠结样子好不好看，拿起筷子尝起来。 王大厨也连忙吃起来。 李墨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吃，滋味跟在外面饭店里吃的一样，手艺没跑。 郝掌柜吃的心花怒放，和王大厨对视一眼后，都觉得此菜可行。 李墨打了两碗饭给他们，二人没说什么，拿到手中吃起来，结果发现这道菜出奇的下饭。 楚楚和秦嫣站在门口面露焦急。 这两个人怎么光吃不说话啊，到底行还是不行？ 郝掌柜终于把一碗饭吃完了，他摸着肚子，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少了，这么一碗，哪里够两个人分？ 他也不等王大厨说话了，招呼李墨上二楼去。 楚楚连忙拿上背篓跟上，三人被带到二楼坐下，郝掌柜直奔主题：“李公子，你这个松花蛋我要了，你说吧，打算怎么卖？” 李墨笑道：“一枚松花蛋十文。” 秦嫣眼睛微微睁大，他还真说十文啊？郝掌柜能同意吗？ “好！十文就十文！你一共有多少？我全要了。” 秦嫣目瞪口呆，看着李墨的眼神满是惊讶，随后想到哥哥说的话，再看李墨时眼里多了一丝仰慕。 “我这里还有一百四十八枚。” “算你一百五十枚吧，一共是一两五钱。”郝掌柜示意账房写契约，接着对李墨道，“李公子能长期供货吧？” 见李墨点头，他继续道：“那这样，以后我每次要货都要一百五十枚，你每隔三天送一次，可好？若有需要调整的，我之后再同你说。” “没问题。”李墨点点头，等着郝掌柜继续说。 他能这么爽快答应十文钱一枚，肯定还有要求。 果不其然，郝掌柜笑呵呵的开口：“李公子，这松花蛋的做法你是否可以教教我们大厨？不用太多，三种吃法便足矣。” “好说，我把食谱写下来吧。” “那更好了，你……” “掌柜的！”楼下小二忽然跑上来，附耳在掌柜说了什么。 “李公子，我家小少爷来了，我先下去一趟，你们在这里写，先失陪了。” 郝掌柜一边下楼一边美滋滋的想着，这松花蛋好吃又新鲜，独一份的美食一定能吸引不少客人，到时候醉月楼利润上涨，老爷定会更看重他，说不定还会把县里另外一家酒楼交给他打理！ 郝掌柜笑眯眯的下楼，迎上一道刚进门的身影：“小少爷，您来了，楼上雅间已经备好饭菜了。” 赵士承一听立马馋了：“快带本少爷去，吃完了还要去玉台清宴呢，那边可没好吃的。” 第39章 买卖谈成 二楼的李墨听着觉得声音耳熟，视线转到台阶上，发现是赵士承。 赵士承也看见他了，十分高兴：“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太好了，我都想你了。” 赵士承像个小牛犊子一样跑过来：“李大哥，你上次走了之后怎么没来找我啊？我还专门让管家给你送我的玉佩呢，我等了你好久呢，呀，这里还有两位小姐啊……士承这厢有礼了。” 楚楚和秦嫣看他一会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会拘谨的行礼，被他弄的一愣一愣的。 楚楚最先反应过来，朝着他行了一礼：“赵小公子好。” “咦，这位姐姐知道我是谁？” 楚楚看了一眼李墨，面带微笑：“听李大哥说起过赵小公子，闻名不如一见，小公子当真光风霁月。” 赵士承还从来没被女孩子这么夸过呢，他那张圆滚滚白胖胖的小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李大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李墨已经将契书对好，见一旁郝掌柜和账房先生都格外恭敬的样子，心里猜到醉月楼应该是赵家产业，这才开口解释：“是契约，我跟醉月楼的掌柜谈了笔生意，往后给酒楼送吃食。” 郝掌柜连忙上前，笑得如沐春风：“没想到李公子同我家小公子是旧相识，真是太巧了。” 赵士承拿过契约扫了一眼，他对生意的事情不大感兴趣，但他对朋友向来大方，一看上面写着十文钱，顿时不满：“郝掌柜，你怎么这么抠啊？十文钱够干什么？” “小公子，这是鸭蛋做的，十文钱不算便宜了。” “这样吗？” 他看向李墨，李墨点点头。 赵士承思考了一秒钟，小少爷叉腰了：“改成十五文！李大哥是我好朋友，你以后要多跟他做生意，让他多赚点钱！” 郝掌柜汗颜，自家小少爷要是去做生意，那不得把家给败光啊，幸好李墨卖的就是个松花蛋，这要是卖翡翠…… 区区十五文郝掌柜还是敢应下的，大不了卖的时候多卖五文，于是当下便叫账房重新拟契约，还将送货量从一次一百五十枚改成三百枚。 李墨想要阻止，却被赵士承拉着往包厢里走：“李大哥，你快来，我这里有好吃的，你待会有没有事情啊？要是没事你陪我去玩吧，我有个好玩的地方呢！” “小公子，你……” “别叫我小公子啊，叫我士承就行了，李大哥，那两个漂亮姐姐是不是你媳妇啊？” 李墨没想到赵士承小小年纪居然还知道这种事，不过也没打算跟他细说，拿起桌上一块糕点递给他：“士承，你这样擅自做主给我抬价钱，要是被你爹知道了会打你屁股的。” 说到打屁股，赵士承很有经验，丝毫不惧：“我不怕，我屁股肉多，再说了我家很有钱的，大哥每个月都要花好多好多钱，这么点钱我爹不会打我的。” 看他虎头虎脑的样子，李墨诡异的生出一种慈父心态，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胖乎乎的手感很好。 “李大哥你也吃。”赵士承揉了揉自己的脸，真是太奇怪了，大哥喜欢捏自己的脸，没想到李大哥也喜欢，“对了李大哥，你还记得上回抢我东西的那些小乞丐吗？” “记得，他们又抢你东西了？”李墨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没有。”赵士承摇头，糕点也不吃了，眼底写满疑惑，“上回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他们了，我本来不想理他们的，但是我这么大度的人，绝不会跟他们计较，爹说过，男子汉要心胸宽广，所以我就买了点馒头和包子送给他们，本来我都想好了，他们要是还抢我东西，我就这辈子都不理他们！结果他们一个个都可老实了，拿了东西还跟我说谢谢呢。” 赵士承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怕李墨不信，声情并茂的演示了一番小乞丐们对他毕恭毕敬的场景。 “你上回出门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带了两个人吧？”李墨抬起眼皮看向一直站在赵士承身后的两个护卫，膘肥体壮，目光如炬，别说小乞丐了，狗都不敢冲他叫唤。 “是啊，哦，我明白了，他们是怕挨揍啊！”赵士承恍然大悟，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还以为自己变得壮了所以小乞丐们都怕他呢，没想到是怕他的护卫。 小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 看他一下变得跟小狗垂下耳朵一样焉巴巴的，李墨笑着安慰他：“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些，变得又强壮又威严，就算不带护卫，那些小乞丐也不敢再抢你东西。” 赵士承很好哄，三两句话就把不高兴的事抛之脑后，立马拿起筷子吃菜：“李大哥你每次说话都很有道理，我信你。” “这还没到午饭时间呢，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吃？” “嗨，还不是我大哥，他非要我去一个雅集，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该熏陶一下才气，我不想去的，但没办法呀。”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请柬。 李墨看见玉台清宴四个字的时候，默默的从自己怀里也掏出来。 “李大哥，你也有请柬啊！那太好了，我本来都不乐意去的，有你在我就不怕无聊了。”赵士承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双骨筷，塞到李墨跟前，“李大哥你也赶紧多吃点，那些人读书读傻了，他们每次光顾着吟诗作对，饭都不吃的，而且那边的饭菜也不好吃，我去过几次，回来都饿的不行，赶紧吃点垫垫肚子。” 话音刚落，郝掌柜恭谨的走过来：“小公子，李公子，我在外面摆了一桌酒席，不如一块去吃吧，李公子那两位朋友也一起。” 赵士承最喜欢热闹，当即放下筷子说好，率先走了出去。 李墨对着郝掌柜行了一礼：“多谢郝掌柜美意，但这酒席不能让贵酒楼破费，我来付账。” “不必不必，李公子是我家小公子的朋友，一桌酒席本就是应当的，再者往后还要同李公子做生意呢，来往不会少，何必拘泥于一桌饭菜。” 一番话说的让人找不出来推脱的理由，李墨不由畅想起来，等将来做大做强后，他也要找这么个厉害的大掌柜。 一桌人坐在一起吃了饭，因为到了中午客人多起来，郝掌柜下楼忙去了。 得知赵士承要跟李墨一起去参加知县少爷举办的玉台清宴，楚楚吃完饭就和秦嫣一起回秦家了。 第40章 在下愿意一试 玉台清宴设在县中一处庄园里，赵士承去过几次，一路上热情的介绍。 原来这庄园是赵家出资修建，捐献给丰川县，让学子们可以在此以文会友，林知县家大公子就最喜欢在这里宴请宾客，这次的玉台清宴就是他主持的，散出去的请柬不多，能得到的也多是清贵人家。 李墨这才意识到梅老板该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请柬弄来的，这人情，还真不好还啊。 “李大哥，他们总是要作诗，谈文章，可我都不会……” 小胖墩有点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拉着李墨走到庄园门口，守门的小厮认识赵士承，但当李墨也拿出请柬时有些迟疑。 “怎么了？李大哥是我朋友，他的请柬有什么问题吗？”赵士承在别人面前都是派头十足的，一句话点名李墨是他的人，小厮哪里敢得罪，连忙请他们进去。 两人顺利进去后，发现庄园里已经有不少人。 赵士承拉着他到一处无人的凉亭中，但他们才刚坐下，马上就有人过来搭讪，对方穿着讲究，谈吐不俗，是县中洪员外独子。 “赵小公子，这位怎么从未见过？”洪公子双眼澄澈，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 赵士承还是蛮喜欢他的，热情介绍起来：“这是李大哥，是我朋友，李大哥的学问也很好的。” “我想起来了，那日赵老爷寿宴上就是你拔了头筹，那字写的好，词也写得好，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李公子。” 李墨不好意思笑笑。 想当初他老跟着刘司傲和韩怀同混，说什么文人才子，那都是他们自己往脸上贴金，他们那群人里连一个考上秀才的都没有…… 倒是这里，基本上都是已经有秀才功名在身，要继续参加科考的。 “今日李公子来的巧，林大公子的宴会都是极有趣的，若是答得好，也是扬名的好机会。” 赵士承连忙打听：“今天是要做什么呀？” “是对对子，我们许久没对过对子了。往常总是做文章，做诗词，可算能换个玩法了。”洪公子春风满面，倾诉欲上来独自一个人说了许久，都不觉得口渴。 忽然人群都往一处月亮门涌去，洪公子打眼一看兴奋起来：“林大公子来了，两位可要一块过去打招呼？” 来都来了，李墨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装鹌鹑，当下同赵士承一道过去。 “这不是士承吗？你大哥还说你可能不愿意来，叫我若是没瞧见你，就派人捉你去。”林谦笑着打趣，周围公子们均发笑起来。 赵士承行了一礼，接着下巴微微一抬：“林大哥，我可不是那种人，我年纪小读书读的少，所以才会觉得做文章难，不过最近我可用功了。” 林谦哟了一声，手中折扇一打，发出清脆声响：“那今日你可得参加，诸位，我近日新得了一方好砚，价值千金，若哪位能得头筹，这方砚我便送给他。” 众人哗然，纷纷恭维起林大公子大手笔，一个个跃跃欲试起来。 不远处牡丹园中花团锦簇，小矮几摆在其中，上头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各色茶点，伴着一旁淳淳溪水，趣味盎然，一看就是个雅致的地方。 众人走到牡丹园中便各自寻了地方坐下，也有没坐的，围着林大公子问什么时候开始对对子。 赵士承有些兴奋：“李大哥，林谦说的那方砚台我听说过，据说是从京城来的呢，是极好的一方砚，也不知道今天谁能拿到。” “李大哥你也去试试，说不定你能拿到呢。” “还是算了吧。”李墨摇头。 正说话，不知谁忽然嘀咕了一句：“赵小公子身边这个人是谁啊？看起来像个穷酸，我们这种地方是他能来的吗，也不知道门口那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赵士承耳朵尖听到了，瞬间脸色阴沉：“你说什么呢！” 众人被这边动静吸引，那被赵士承怼的人瞬间慌张起来，他没想到赵家小公子居然会替一个穷酸当众冲自己发难。 “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胡说，你方才诋毁李大哥，你当我没听到吗？李大哥才华横溢，怎么就来不了这里？”赵士承叉着腰辩驳，对方虽不服但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林谦穿过人群走过来，这才注意到赵士承身边的李墨，看见他穿着打扮微微蹙了下眉头。 他邀请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客人之中定没有李墨。 “这位公子，在下怎么从未见过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说着他看了一眼赵士承，琢磨着是不是赵士承私自把不属于他的客人带进来。 玉台清宴一人一份请柬，这是规矩，就算是赵士承也不能破例。 “我是拿着请柬进来的。”李墨从怀中拿出请柬，递给他。 林谦微微一愣，确定是自己亲笔所写的请柬无疑，但脸上依旧不善，因为请柬上是没有名字的，意味着谁拿到请柬谁就能来，他怀疑李墨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敢问公子是……” “在下李墨。” 林谦脸上一闪而过去的惊愕：“你就是赵老爷寿宴上那个拔头筹的童生？” 赵士承听出来他话里的些许瞧不起，有些不服：“林大哥，李大哥虽是童生，但绝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就连我爹都跟我说过，李大哥是个好苗子呢，他只是忙着养家没时间读书而已！” 李墨发现，赵士承这小胖墩对自己的滤镜不是一般的重。 “咳，是我失态了。”林谦将请柬交还给李墨，却不打算放过他，“赵老爷寿宴时我因外祖家有事不能及时赴宴，因此未曾见李公子风姿，不知今日可否一见？” “林公子，你拜师名家早早就中了秀才，若非你那日不在，否则那头筹哪里轮得到旁人？” 这人只开了个头，便立即有其他人附和着，话里话外抬高林谦贬低李墨。 所谓文人相轻，再加上阶级差距大，李墨对自己挨骂这事早有预料，所以根本不放在心上。 “林公子，在下愿意一试。” 还在七嘴八舌贬低他的众人纷纷一怔，都很意外的看着他。 林谦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李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风淡云轻，全然没受影响。 要是换个承受能力差点的，这会指定要告辞逃走了。 “好，那本公子出个上联，你对对看。” 第41章 李兄 李墨淡定的说了声好。 对对子对他来说其实不陌生，上辈子和不同领域的翘楚打交道，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的事也没少做。 “那我们先来个简单的，墨为黑土。” 李墨没想到对方会拿自己名字为题，针对性是不是太强了点？ “李公子，想好了吗？”林谦面上带笑，手中折扇优雅的摇着。 “泉乃白水。”李墨行礼，“不知可对得上？” “对得上。”林谦并不在意，马上继续出题，“色难。” 李墨愣了片刻，看向周围，发现他们都一个个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彼此交流。 赵士承小脸微微一变，心想这什么题目啊…… “李公子可以慢慢想。”林谦只是礼貌性跟他说了一句，接着便告诉众人大家都能作答。 “林公子，我对‘容易’，你看可否？”李墨几乎是在他说完后就直接回答。 听到容易二字，林谦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有些诧异。 小小一童生，竟然连答两题，速度还这么快？ “风摇金蕊动。”这回出题的时候林谦时间久了一点。 李墨却越战越勇：“雨打玉盘圆。” “你……”林谦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立刻又想了一个对子，“水随天去秋无际？” “山入云端月有痕。”李墨脱口而出。 林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脑子有点跟不上，反应了一会后继续道：“江流天地外。” 李墨皱眉：“山色有无中？” 周围不知道何时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 林谦似乎陷入了内耗，脸上神情错综复杂变化极快。 见他如此，李墨笑着开口：“不如我也来出一个？” “啊？好，请便。”林谦回神，无形中连态度好上许多。 “海到无边天作岸。诸位请对吧。” 李墨神色悠闲的作揖，面上带笑，扫眼望去，一个个眉头紧皱苦思冥想，倒是没人再想着为难他。 “我想到一个，不对不对，好像不太行，我再想想。” “我有一个，我对一下？树高千丈叶为云，诸位以为如何？” “这倒是对上了，但是上一句‘海到无边天作岸’气势恢宏，自然壮丽，你这个虽有意境但还是有些勉强。” “我也想到了！我也想到了！我对‘风吹无影柳当帘’，如何？” “你这个还不如我的呢，一点其实都没气势，平平坦坦仿佛街头卖豆腐王大娘的胸脯。” 众人顿时笑开，那对对子的人面上一红，骂了句低俗，就继续皱眉思索。 林谦忽然道：“李公子，我对‘山连不断水为桥’，山水相依，山峦连绵不断，水流连接成桥梁。” 说完之后，他又摇头：“还是感觉差点意思啊。” “林公子，你这可比我们做的好多了。” “是啊，以山水风光自然景色对海天之景，十分对仗协调。” 林谦现在眼里只有李墨：“不知道李公子可有下联？” 他还真有。 转头看见桌上摆着纸笔，李墨走上前，拿起笔后不假思索写下。 赵士承兴奋的站一旁念：“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李墨搁笔，看向众人，赵士承立即拿起纸来：“哇，李大哥你好厉害，你这句最有气势了！” “山登绝顶我为峰……山登绝顶我为峰！好！气势恢宏，波澜壮阔！这是绝对啊！”林谦眼底流光溢彩，此刻对李墨再也没有丝毫轻视，“李公子大才，胸中沟壑远非我等可比。” “林公子过奖了。” “难怪当日赵老爷会如此夸赞，今日亲眼所见才知所传非虚，李公子有此才华，为什么会止步于童生？”林谦是真想不明白，李墨才思敏捷，志向高远，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是个童生？ “咳，在下可能偏科吧。” 林谦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原因，但很快他就不放心上了，只要是金子，就有机会发光。 “诸位，今日这彩头……” 李墨一听，连忙说话：“林公子，李墨才疏学浅不敢当，且这才刚开始，我想应当以对出最多对子的人为头彩。” 赵士承立刻附和：“对啊对啊，李大哥说的对。” 林谦瞬间了然，目光扫过一众略有不满的人，便道：“二位所言有理，那我们继续吧。” 众人这才纷纷高兴起来，接下来不断有人出题，有人答题，但李墨却没再参与。 一天到晚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已经很满意今天的效果了。 “李公子。”林谦出现在面前，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脱身过来找李墨，“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墨好奇他找自己做什么，点点头随他走到一旁。 “李公子，我自诩读书多年颇有才华，家中师长也时常称赞我有天赋，只是到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夸大，刚才是我冒昧了，还请见谅。” 方才？说的是刚才问请柬的事吧。 李墨摆手，态度还是和来时一般不曾变化，没有讨好也没有自得：“林公子言重了，说起来这请柬还真不是我自己的，我在梅香书坊时老板赠予我，之后路上遇到赵小公子，他邀我陪同，我闲来无事这才过来。” “原来是梅老板给你的！”林谦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李墨狐疑的抬起头，正好对上林谦兴奋激动的眼神：“公子，你这……” “李公子，梅老板那份请柬是我给的，没想到在书坊中画漫画的人是你啊。” 这话信息量略大，林谦给梅老板那份请柬，就是想给画漫画的人？他是想见作者吗？ “林公子，不会是你买的漫画吧？” “正是。”林谦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眼前这人还是作画的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呢，我说梅老板好端端的为何非要给我请柬。”李墨说着拿出怀中的话本子，嘿嘿一笑，“这么说的话，这也是公子要的了？” “哎，正是！李公子，这次你能不能画的稍微快点啊？还有，更大胆点也行。” 李墨一副我懂的表情：“林公子，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我办事你放心。” “李公子当真是个妙人，你这个朋友我林谦交定了！往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寻我，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我能帮一定帮。” 不愧是知县公子，连说话都这么一丝不漏。 李墨露出亲切的笑容：“好说好说，有林公子这话，我额外再帮你画一本，不收钱，而且保准故事内容比这些书坊里的话本更好看。” 林谦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失礼想要克制，但偏偏喜欢是掩饰不起来的。 “李兄，下回你再来县中，我做东请你吃饭。” 这就成李兄了？ 果然几百上千年过去了，男人之间的友谊还是一样的，质朴又简单。 第42章 好多鸭蛋 “李大哥！”赵士承注意到林谦走了就赶紧过来，有些紧张，“你没事吧？” 看他担心的模样，李墨心里一暖：“没事，你李大哥我文武双全，没人能欺负我。” 赵士承一听乐了：“李大哥，要不然我们走吧，我想去街上玩！” 李墨想了想，点头：“那我们去跟林公子打声招呼。” 得知他们想离开，林谦略有些意外，意味深长看了眼李墨后便同他们告别。 出了庄园，赵士承松快不少，兴高采烈上街，结果在看见小贩扛着一垛糖葫芦走过去的时候定住了。 “想吃？”李墨只是问了句，没等他回答便上前叫住卖糖葫芦的，原本只想买一串的，想到楚楚还有帮忙的秦嫣，便要了四串。 “这两串给你吃。” 赵士承眼冒金光，高兴的接过糖葫芦舔起来：“真甜，我大哥都不让我吃，说蛀牙，我长这么大就只在去年中秋的时候吃过一次糖葫芦。” 李墨顿了一下：“你就吃过一次？” “是呀！”赵士承使劲舔糖葫芦。 “不过小孩子少吃甜的的确对身体好，吃多了不仅容易长胖，还会长不高，蛀牙。” 赵士承舔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那……那我只吃一串吧，剩下这串我不吃了。”赵士承叹气，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后，语气坚定起来，“我带回去，明天再吃！” “……真棒，已经会规划自己的财产了。” 赵士承愣了一下：“李大哥，你夸我？” “是啊。” 赵士承忽然兴奋起来：“我吃糖葫芦，你不骂我，还夸我！李大哥你真好！” “啊？”李墨有些措手不及，险些没理解到他的意思。 “今天时辰不早了，李大哥我得回家去了，下回你再来县城，我再找你玩！”赵士承冲他摆摆手，舔着糖葫芦又跑又跳的走了。 李墨在原地站了半晌，最近无奈的扯出一个笑。 回到秦家，秦淮正在屋内作画，秦嫣陪着楚楚说话。 李墨把糖葫芦给她们，红彤彤的果子裹着糖，酸酸甜甜，楚楚伸着粉嫩的小舌头抡圆了舔。 没在秦家停留太久，李墨跟秦淮交代两句后便离开了县城。 回到家，楚楚洗干净手去准备做饭，李墨则又把收鸭蛋的牌子放在门口，只不过上面的内容变了，改成了不限量收鸭蛋。 现在只要一看到李墨家有牌子放出来，村里人老远看一眼就知道是收鸭蛋，全部跑回家捡鸭蛋去了。 可这次不一样，李墨发现收光了全村的鸭蛋，也就才五六十个而已，这哪儿够啊？ 今天醉月楼定了三百个松花蛋，明天还要把剩下的补上，往后数量肯定会越来越多，光凭村里散养的鸭，收不了几回就会收光。 吃饭的时候李墨同楚楚说，想去别的村子收鸭蛋，但他明天还要去给醉月楼送货。 “李大哥你放心吧，我去收鸭蛋就成，我可以叫大嫂陪我一起去啊。”楚楚气定神闲的放下筷子，“大嫂认路，我能记账，结账，明天估计能收不少回来，就是我们俩人可能拿不动鸭蛋。” “这个不是问题，我明天早点回来，到时候就去隔壁村帮你们拿！” 两人商议好便去找何晓兰，刚开始何晓兰还有点犹豫，但当听说李墨做的松花蛋被醉月楼要了，还一口气要了三百个后，一拍桌子就说去！ 翌日一早，楚楚就和大嫂去了隔壁上塘村，李墨则等秦淮来了之后借走他的驴车，以最快的速度把货送到醉月楼。 李家村到丰川县来回要花不少时间，李墨觉得自己该找个人专门送货才行，李家村里唯一做运输生意的，就是阿宝叔了！ 李墨去找阿宝叔时他还在田里弯着腰做活，李根最先看见他：“李墨是要柴吗？我待会给你送去！” “不是，我来找阿宝叔有事。”李墨穿过田埂小跑到阿宝叔跟前。 阿宝叔从田间抬起头，笑着道：“你说，啥事？” “阿宝叔，我现在在县里做了点小生意，需要送货。” 李墨只是说了一点，阿宝叔就明白了，他也不是头一次帮村里人送东西了，往常意思一下收个两个铜板，但李墨的钱他肯定不会要。 “阿宝叔，这钱肯定是要给的，我们一个月结一次账，一趟我给你二十文，怎么样？” “什么？这么多，不行不行，去县城送个东西，路上我也可以拉人拉货的，你的也就是捎带，怎么能要你这么多钱！” “阿宝叔，这钱不多的，往后要是活多了，我还给你涨价，到时候你专门给我送货也能养家。”两个松花蛋的利润而已，他是真的不在意，而且现在是农忙的时候，阿宝叔能答应帮他送货就很好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心里忍不住嘀咕，李墨做的不就是个鸭蛋生意吗，能赚这么多吗？ “就这么说好了，回头要送货的时候我来找您！” 李墨走的老远冲他们摆手，回去后没再下田，而是拿着小锄头和背篓去河谷里挖石灰石。 忙到下午两点多，李墨想起来自己该去接楚楚和大嫂，随便从灶台里拿了个饼子吃就去上塘村。 上塘村比下塘村要离李家村近点，但这个村子大，李墨走路花了十几分钟。 “李大哥！”楚楚坐在村口的一棵杏树下，看见他后站起来朝他招手。 “楚楚，辛苦你们了，收了这么多？” 李墨小跑过来，看见何晓兰正在收拾篮子里的鸭蛋，足足四个篮子，竟然都满了。 “小墨，我听楚楚说以后都要这么多鸭蛋？这可不好办呐，上塘村的鸭蛋都被我们收的差不多了。”何晓兰指着另外一个方向，“估计明天得去那边的村子收才行，村子里养鸡的人家比养鸭的多，鸭蛋没多少。” 李墨点头：“大嫂说的有道理，回去我再想想，走，我们先回去吧。” 李墨一手拎起两篮子鸭子，提起来的时候险些没站稳，吓得楚楚一声惊呼，赶忙扶住他。 这鸭蛋怎么这么重？ “李大哥，你要是不行就别逞强，我们一起抬吧。”楚楚柔声安慰，伸手过来和李墨提同一个篮子。 李墨却在听到她这话后力气暴涨：“不用！我可以，我刚才只是没有心理准备，现在准备好了，你看，没问题吧？” 李墨忽然健步如飞，楚楚一阵莫名其妙。 刚才李大哥分明就是差点摔倒嘛。 第43章 你愿意跟我走吗 秦淮见李墨一整天都在忙进忙出，这回更是拎了许多鸭蛋回来，不由张大嘴巴：“你忙的过来吗？我画完后来帮你吧。” “你要是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了，不瞒你说，待会还要去山上摘茶叶。” “那你先去，我还有一会就好。”秦淮低下头，再次认真的画起来，只不过手下动作更快了点。 看着厨房墙根下一大堆的鸭蛋和罐子，何晓兰有些恍惚：“真多啊，这么多鸭蛋，要是卖不完怎么办？” 村里人做生意都是小打小闹的，平时卖光一篮子鸡蛋都算不错了，没接触过大生意的何晓兰，根本无法想象要卖这么多鸭蛋。 楚楚蹲在地上检查有没有磕坏的鸭蛋，闻言也扫了一圈：“大嫂，醉月楼一家一天就订了三百个，若是有更多的酒楼，我们的货只怕还不够，哪能卖不完？” 李墨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等醉月楼的松花蛋打出点名气后，我再去找其他酒楼谈。” 何晓兰万万没想到这两个胃口这么大：“醉月楼还不够，还要找其他家啊？那得多少鸭蛋，这屋子都放不下吧！” 楚楚扑哧笑出来，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李墨，李墨也笑着看她，这一笑，倒让楚楚不好意思了。 “李大哥，你别老看我呀。” “你好看啊，我多看两眼都赚，到时候你娘把你带回去了，我想看都看不到。” 李墨顺嘴说的，说完就后悔了，小心翼翼瞥一眼，果然见她神色有些许暗淡：“楚楚，你没事吧？” “没事，李大哥，我……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娘来了，真要把我带走，你会不会……会不会跟我一块走？” 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但是楚楚会这么问，是不是说明她不想跟自己分开？ 李墨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稍纵即逝：“那万一你娘不喜欢我，不让我们交往呢？” “怎么会？娘肯定喜欢你，你又聪明又能干，对我又好，为人诚实守信还踏实，我娘怎么会不喜欢你？”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好。” 楚楚面上一红，抬手撩去耳侧垂下的发丝，李墨一看她的耳尖都红了，粉嘟嘟的耳垂好似蜜桃，抬手摸了一下。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个人浑身一僵，楚楚震惊不已，李墨则快速收回手。 他怎么会去摸人家耳朵的？楚楚不会觉得他是流氓吧？ 厨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李墨陡然发现，大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幸好走了…… “李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楚楚轻咬着嘴唇，心想反正现在就他们两个，趁这个机会问清楚李大哥的心意，省的每天晚上自己都胡思乱想睡不着。 李墨开始捡鸭蛋，从篮子里把鸭蛋拿出来放到盆里，虽然这个动作很多余，但两个都没默契的没戳破。 楚楚手不知道干点什么好，就假装忙碌的拔篮子上的毛刺。 忽然，一双大手将她的双手裹住，掌心温暖又干燥，楚楚顿时愣住了。 “我愿意啊，不过我更想娶你，楚楚，要是你娘回来，我跟她提亲吧。” 提亲…… 楚楚杏眼圆睁，呼吸急促起来：“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这让李墨十分意外，但更多的是开心，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能反悔！” “只要我娘答应，我肯定不反悔……不，就算我娘不答应，我也不反悔。”楚楚几次大口呼吸，刚才她差点喘不上来气了。 “李大哥，晚上你到我房间来，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墨正像青春期小伙一样兴奋，一听这话还是愣了下：“额，这能行吗？” 到底是古代啊，这么快会不会不太尊重人家姑娘？ “怎么不行了？反正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楚楚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一双眼睛漩涡似得能把人吸进去。 李墨立刻什么都不想了，只知道点头。 “李墨！去摘茶叶吗？” 秦淮人未到，声先到。 手掌心里的一双小手忽然撤回，李墨意犹未尽的同时有点怨念。 按理说他早过了牵个小手激动半天的年纪，但他现在的确看秦淮不太爽。 就不能晚点来？ 晚点来说不定他能亲个小脸或者小嘴什么的呢！ 不过也没关系了，楚楚可是约他晚上去房间里呢。 “李墨，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怎么你看我的眼神老是怪怪的？”秦淮一边掐茶叶一边说话，从刚才上山开始他就老觉得不对劲。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回头找村长把这片茶园买下来，然后扩建种更多的茶树，这样的话我有原材料，村里人还能多一份收入来源。” 这片茶园并不大，再多摘两回基本就没茶叶了。 秦淮手里动作缓了缓：“李墨，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 “我是想，要是往后你需要雇人做事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妹妹？”秦淮很不好意思，妹妹现在的东家偶尔会苛待下面的人，有时候甚至还让她白干活，可李墨不会，与其让妹妹在别处做活，还不如跟着李墨。 “当然可以！我这儿正瞌睡呢你就给我送枕头来了，我刚觉得人手不够呢，要不这样，等我这几天安排好了，你就让你妹妹过来，我一天给她五十文工钱，行吗？” “五十文？”秦淮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太多了，她现在在外头管账，一天也就二十五文啊。” “啊？那这东家还真黑，管账的都出这么低的工钱。” 秦淮挠头：“其实说是管账但也只是简单记录下而已，真的账本都在东家自己手里，一天二十五文也不算太少。” “人才是需要培养的，那东家也是傻，自己多干一份活。” 秦嫣认字又会算术，这不就是楚楚第二吗？ 往后松花蛋事业发展起来，认字可是很重要的，要是看不懂契书怎么敢签字？ 李墨越想越觉得秦嫣是个人才，打算等她来了以后再具体算工钱和提成。 “秦淮，让你妹妹来吧，我保证她不会后悔！” 第44章 房间里的正事 两人摘完茶叶走回家时已经不早了，秦淮帮忙收拾了一下石灰石便走了。 楚楚已经会烧石灰石了，走过去坐在李墨身旁，心疼的道：“李大哥，我来吧，你刚从山上下来肯定累了，休息一会。” 李墨是有点腰酸，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起来今天还没画图，就让楚楚烧火自己去了左厢房。 自从屋顶补好之后他就把作画的桌子挪到这里来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去，楚楚帮他点了一盏灯，随后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一会功夫李墨竟然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趁着楚楚端菜路过门口的时候，他看见碗里果真是一块块诱人的红烧肉，色泽红润，香气诱人。 楚楚什么时候学会的，他记得她只是在旁边看自己做过两次而已。 “李大哥，吃饭啦。我试着做了红烧肉，你尝尝看味道行不行。”楚楚在门口害羞的吐了下舌头，钻进厨房继续端菜。 李墨赶紧放下笔跑到堂屋，刚准备把桌上的红烧肉埋进米饭里和起来吃，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他名字。 “谁啊？” “是我，李根，来给你送柴。” 李墨家的大院墙把视线遮的严严实实，李根大老远就开始喊人，怕他听不见。 “你怎么这么晚还来给我送柴火？” “本来就应该给你送的，最近忙所以晚了……”李根很是愧疚，又想到今天下午的事，问道，“李墨，我爹说帮你送东西是应该的，不要你的钱，你要送的时候提前一天说就成，千万别给钱，要不然……他没脸在村子里过了。” 李墨一愣，头一次产生迷茫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劝。 倒是一旁的楚楚先开了口：“李根大哥，你跟阿宝叔说，恩情是恩情，生意是生意，一码归一码的事不能弄混，要不然以后村里人该怎么说我们家？他们该说我们家仗着点恩惠就老占别家便宜，这样谁还敢跟我们来往？还有，你不是已经每天给我们送柴了吗？这可省了我们一件大事呢。” 李根显然理解不过来，讷讷的看着楚楚，又看看李墨，想说什么反驳的话但脑子不够使。 李墨回过神，掌心轻轻拍在李根肩膀上：“李根，楚楚说的对，这两件事不一样，你就这么回去跟你爹说，他能明白的。” “那……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李根深一脚浅一脚进了夜色中，李墨自然的拉起楚楚的手往回走：“楚楚，你刚才说的真好。” “公私要分明，我娘教我的。”楚楚红着脸看自己被牵住的手。 “丈母娘睿智！” 楚楚的脸烧起来了，滚烫滚烫的，感觉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像火炉一样烫，她连忙把手抽回来：“吃饭，你还没说我的红烧肉好不好吃呢。” 李墨搓了搓手指，有点意犹未尽。 小手这么嫩呼呼的，哦对了，楚楚还约了他晚上去房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墨吃着红烧肉，嘴角的笑使劲压都压不住：“嘿嘿嘿，好吃，真好吃，楚楚你也吃啊。” 晚上李墨烧了不少热水，还把李砚前几天送过来的大浴桶拉出来了。 “楚楚，这个给你用，泡澡很舒服的。” “李大哥，我擦擦就好了，今天也没出什么汗，柴火省着点用啊。”楚楚看着大浴桶，有点心动，但石灰窑费柴火，能省点就省点。 “柴火不算什么，没了就跟李根买！”再转念一想，李根压根不会收钱，这么说整的他想白嫖一样，就改口道，“我自己去山上砍！” 虽然对李墨的热情有些看不懂，但楚楚还是欢欢喜喜的洗澡去了。 李墨自己也洗了个澡，还刷了个牙，为了保险起见还吃了颗梅子。 外面传来倒水的声音，是楚楚洗完了，拿着脸盆把浴盆里的水舀出来倒，李墨起身出去，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楚楚后十分自然的进了她房间。 他准备把浴桶抬出来倒水，没成想一进去却看见了楚楚换下来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件肚兜！ “李大哥，你……你先出去啊。”楚楚脸盆都丢了，小跑过来手忙脚乱的推着他胸口把他赶出去。 “那个，楚楚，我真的只是想倒水而已……”李墨欲哭无泪，他刚才没想那么多，早知道这个他肯定不会进去的。 过了一会，里面才传来声音。 “现在你可以进来了。” 这次李墨小心地推开门，先看了一圈里面，发现没什么问题才快步进去抬走浴桶去倒水。 哗啦啦，水一股脑用出去，顺着低矮的处流下去，水声凛冽，让他冷静不少。 再次回到楚楚房间，李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站在门口处没好意思再进去。 楚楚却拍了拍她边上的空位置：“李大哥你坐啊。” 李墨犹豫了片刻后上前，坐下，然后抬手揽住楚楚的肩膀，扭头看她时发现她满脸的错愕，好像这是件多么措手不及的事情一样。 哎？ 不是来房间谈恋爱的吗？ “李大哥，你别这样啊……”楚楚慢慢的，慢慢的挪动屁股，中间马上就要空出来位置时，李墨手臂一收，她直接撞进了李墨怀里，两人气息交缠时楚楚美眸圆睁，刹那间心脏狂跳，肩头上那双手指修长的大手比方才还要用力几分，两人肌肤就这么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相贴。 “不要，就这么说，我又不会再对你做什么，楚楚，我喜欢你，你呢？” 楚楚根本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这么突然，但下午她都那么说了，李大哥怎么还问呐？ “李大哥，我……我已经说过了呀。” 李墨眼睛亮了亮，但还是不满足：“你只说愿意嫁给我，没说喜欢我。” “你……你讨厌！” 李墨感觉自己仿佛身上过了一遍电。 天知道这三个字的威力有多大，他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嗓子里干的厉害。 “你……那，我能……” “李大哥，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说正事吧？” 亲亲你三个字还在舌头尖上没来得及出来，楚楚推开他说要说正事。 确定恋爱关系并且培养感情不是今晚的正事吗？ 李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一整个下午都想劈叉了。 “李大哥，你看这个。”楚楚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簪子，那簪子通体白玉，雕工精致，一颗宝石镶嵌其中熠熠生辉。 “羊脂白玉？”李墨低呼，声音带着震惊。 楚楚也很惊讶。 李大哥居然能一眼认出玉的材质。 第45章 身世的秘密 迎上楚楚狐疑吃惊的目光，李墨快速反应过来：“我昨天不是去参加玉台清宴了吗？知县大人家的大公子也在，他的玉佩也是这个材质，所以我才认出的。” 他总不能说是上辈子没少买吧。 “楚楚，你这个簪子这么通透，是你家里的东西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楚楚相信了他的理由，没再纠结，点点头道：“李大哥，我的身世说起来有些复杂，我其实是和母亲逃出来的，我也不姓姜，我姓姚，姜家是我外祖父家。” 她摸索着簪子，翻转过来后上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姜’字。 “这是姜家的信物，是我外祖父送我的，而我的父亲是京城中定襄伯的庶长子。” “父亲才能出众，祖父和祖母疼爱嫡子担心父亲抢走爵位，所以在父亲外放上任时设计害了他。” “娘知晓以我们二人的力量不足以抗衡定襄伯府，便带着我回了江南外祖家。” “娘想在找到足够的证据后，再回京告御状好为父亲申冤，可没想到定襄伯府的人根本不打算放过我们，他们从京城派人过来，趁着我和娘出门的时候刻意制造混乱，想把我们抓回去。” 楚楚情绪有些激动，李墨下意识握紧她的手。 “我们要是被抓回去，这辈子肯定出不来了了。那次娘用首饰贿赂了看押我们的人，我们这才有机会逃跑，可没多久他们就追上来了。” “娘怕我被抓回去，就让我留在这里，自己去引开那些人。娘说定襄伯府的人不敢杀她，她身上有诰命，死不了，但我不一样，他们会拿我威胁娘，娘叫我躲起来，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 不知不觉她面上早已湿润，她抬手随手拭去，又浑不在意的笑了一声：“李大哥，你说娘现在安全了吗？她是不是被抓走了？” 李墨沉思着，说实话这番话对他来说信息量有点大。 楚楚不是普通人他一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 京城里的伯爵，姜家就算不是官宦之家定然也是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权钱皆有，这个圈子不是他现在一个平头百姓能想象的。 至于楚楚娘，李墨也不知道她到底安全不安全。 “楚楚，你等一会。” 李墨忽然起身出去，片刻后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张纸。 铺在桌上，楚楚起身一看，竟然是张舆图。 “这是我从前随手买的，楚楚，你说你外祖家在江南，那就是这里。”李墨指着最左边的下方，“李家村在这里，距离不算太远，要不然你们也不可能跑到这儿来。” 楚楚点点头，但还是不明所以。 “京城有定襄伯府在，你娘在手里没有足够证据的时候肯定不会回去，所以不会北上。”李墨在北方京城的位置画了一个叉，然后继续分析，“你和你娘跑了，那些人肯定也会在江南留守，等哪一天你们自投罗网，所以你娘也不会回姜家。” “北边不能去，南边也不能去，而你又在李家村，所以我想她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一片。”李墨在丰川县，以及附近五个州县画了个圈，“这是大致范围，但我觉得真相应该八九不离十。” 楚楚激动的道：“李大哥，你是说娘就在周围？” “不错，而且她应该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起来了，既然她之前有底气说要找到伯府害你父亲的证据，那现在她肯定也在找，等她找到了，她就会来接你回家的。” 楚楚捂脸低低啜泣，片刻后眉眼之间的愁意消散殆尽：“李大哥，你说的对，娘一定是安全的。” 李墨身后轻轻抚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楚楚，以后我会多留意你娘的消息。往后你也别多想，你娘肯定想你活的松快些的，既然你在这里帮不了她，倒不如让她宽心些。” 又安慰了楚楚一番，李墨说的嘴巴都干了，才发现她靠在自己臂弯不知何时睡去了。 长而卷翘的睫毛湿润润的，眼尾还有些泛红，呼吸平缓有节奏，似乎是睡沉了。 李墨小心翼翼将她放下，盖好被子，可拉过被子的时候才发现大床的另一侧里，是楚楚慌忙藏起来的换洗下来的衣物，那件肚兜又突然闯入他的视线。 李墨动作僵了两秒，最后还是放弃把衣服拿出去洗的念头。 要是被楚楚知道，肯定会羞死，还是算了吧。 转身出去时看见桌上花瓶中的小黄花有些焉了，李墨顺手拿起，一会功夫后插了一把新的进去。 这才回到自己房中躺下，可李墨一点睡意也没有。 楚楚身份不俗，自己要想娶她，凭现在的处境很难，所以最好能有个官身。 入仕的路径不止科考一条，他要是立个功呢？上头说不准就给他个官身了，到时候不管大小，只要给他入场券，他就有自信能往上爬！ 李墨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在肚子上。 这就跟现代差不多，商人入政界并非死路一条，只要做出成绩做出名声来，一切皆有可能。 道阻且长，他还是要加倍努力才行。 想着想着李墨睡着了。 鸡鸣声传来，李墨的生物钟醒了，洗漱完后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在地里干到天光大亮时，李墨咬牙切齿的想，这地是不能再种了，要么雇人来种，要么卖了算，要不然时间都耗在地里了。 李墨正坐在田埂上擦汗，李根过来了：“李墨，我爹叫我来帮你种地，你一个人干不完的。” 一个人三亩地也不是干不完，只要把自己当牛马往死里用就行。 李墨一猜就知道是阿宝叔过意不去，就换个法报恩。 不过这地他是真不想种了。 “李根，这样行不行，你帮我找个靠谱的人，对外就说是帮我种地的，实际上我给他工钱。” “啊？别了吧，我帮你干就行了，不用花钱。” “别，要么你收钱帮我种，要么你帮我找别人来，你选一个吧。” “那……那我来种吧。”反正都要花钱，还不如给他呀！ 李墨立刻起身：“这可是你说的，说吧多少钱。” 李根挠挠头：“不知道啊，也没听说过雇人种地。” “你……真是给你赚钱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这样吧，种出来的粮食分你家七成，怎么样？算我把地租给你了。” 李墨说完自己愣了下。 他怎么没早点想到？ 早租出去不就完了，亏他还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天。 “走，找你爹去！” 既然想租地，李墨就不跟李根墨迹了，直接找到阿宝叔说明来意，也不问他们家要钱，只要收粮的时候给他三成粮就成。 阿宝叔看李墨这架势就知道没得商量，就同意了。 李墨愉快的扛着锄头，朝着村长家方向走去。 第46章 洗衣服啦 村长家三个儿子，下地干活的事压根轮不到村长操心，李墨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篮。 “李墨？这个时候你不去田里来我家干什么？”村长冲着堂屋方向喊道，“老婆子，拿个板凳出来。” “不用了村长，我来是想问，后山那个茶园怎么卖？我想卖下来，然后再多买块山地一块种茶叶。” “什么？你要种茶叶？”村长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竹篮，“后山那片茶园是村里的，当年就是想种起来好卖钱，但是好的茶苗买不起，便宜的又卖不上价钱，好不容易赚的钱，分到手里就几个了，不到一年时间那茶园就荒废了，你想种茶叶，当心最后一文钱都赚不回来。” 李墨不以为意：“村长，我种茶叶也不全是为了卖茶，我有别的用处，另外扩建后我也需要人手帮忙，到时候村子里要是有人愿意，您就让他们来找我，我付工钱。” 见李墨一副铁了心要种茶叶的样子，村长秉承着责任感还是耐着性子劝他：“你现在也是有媳妇的人了，要我说你回去再好好商量一下，别冲动。” “不冲动，村长，我今天就想买下来。” 村长媳妇拿着板凳走出来，听见李墨要买茶园眼睛都亮了：“你要真想买那可太好了，那破茶园自从买回来后砸手里不知道多久了，每年还要我上山收拾，净浪费时间了。” “行了，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个女人懂什么，进去做饭。”村长很不高兴被抖出来茶园的事。 李墨这才知道是村长把茶园接手过来的：“村长，那你直接出个价钱吧，还有我已经看好茶园旁边的山地了，也一起卖给我吧。” “茶园我好做主，山地要过个手续才行，你要真想要等吃过午饭再来，我准备一下。” “好，麻烦村长了。” 李墨喜滋滋拿着锄头回家去，准备先吃个早饭，然后趁着还有时间去醉月楼把货送了，顺便带阿宝叔认认路。 楚楚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脚边几只小鸡扑棱着翅膀到处飞，偶尔还挤到她小腿上，像是有灵性似的蹭她。 “你们可要快快长大，然后多下点蛋，到时候我就蒸鸡蛋羹吃，嫩嫩的，弹弹的……”楚楚说着说着想起来厨房里的饭，连忙扔下衣裳跑去厨房。 李墨走到院子里没见着她人，把锄头放下后看见鸡圈那边放着一个洗衣盆，里面衣裳还没洗完，便撸起袖子走过去。 等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时，晾衣绳上已经晒满了衣裳，楚楚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 她……她的衣服被洗了…… “楚楚，你怎么了？”李墨眼底是隐忍的笑。 “李大哥，是你洗的衣服吗？” “是啊，看你没洗完就顺手洗了，放心，我洗的很干净的。” “可……可是……” “可是什么？不就是洗衣服吗？别小瞧我。” “不是啊李大哥……反正，以后你别洗呀。”楚楚落荒而逃。 李墨摸摸鼻子，脸上的笑快要溢出来。 他们俩现在是恋爱关系，洗个衣服怎么了？ 一顿早饭吃下来，楚楚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连李墨说要去送货她都嗯嗯啊啊的没好意思抬头。 将一百多个松花蛋装好，李墨去找了阿宝叔，两人很快就出发去了县城。 农忙时候路上都没几个人，阿宝叔一边赶着牛，一边时不时看一眼背篓，眼底总是一片迷茫。 等到了县城门口，阿宝叔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要去哪儿。 “阿宝叔，去醉月楼。” “醉月楼？你这蛋不会是给他们送的吧？”阿宝叔嘴巴长得比松花蛋还要大，还要圆，他知道的虽然不多，但也晓得醉月楼是大老爷们才能去的地方，那地方连地上的砖都比他这个人贵。 “就是给他们送的，我带您认认门，回头帮我送货的时候我就不用自己来了。”李墨跳下牛车，走到另外一边带路。 阿宝叔恍惚的一路赶车到醉月楼，直到看见金碧辉煌的大酒楼，他才手足无措的低头看了眼脚上沾满泥土的布鞋。 早知道是来醉月楼的，他该回家换双干净的鞋，再换身新衣裳……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给李墨丢人了。 李墨却已经自然的进了酒楼，感觉到阿宝叔没跟着，回头疑惑的冲他招手：“阿宝叔，你来啊。” “啊？”阿宝叔连忙点头，双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三个来回，这才忐忑的进去。 “李公子，你可算来了。”郝掌柜老远走过来，一边拱手一边请他进去，眼里的兴奋怎么也遮掩不住，看李墨的眼神比昨天还要热情。 李墨已然看见墙上挂的菜牌，一份普通的松花蛋加酱油，竟然标价五十文！ 看样子是昨天松花蛋卖的不错，要不然郝掌柜能看自己跟看亲人一样。 “郝掌柜，这是我村里的阿宝叔，往后他会来替我送货的。”李墨将背篓里的松花蛋交给店中伙计，就跟郝掌柜介绍起阿宝叔。 郝掌柜很温和的对他点头打招呼，还招呼小二给他上了一杯跟李墨一样的茶，这让阿宝叔受宠若惊。 酒楼大掌柜居然冲自己笑，还给自己茶喝，这种感觉很做梦似的…… 阿宝叔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碗喝，连吞咽的姿势都格外小心。 他今天可是沾李墨的福了，居然能喝上这么贵的茶。 “李公子，昨天新菜品一上，顿时销售一空，那一百多个松花蛋已经卖光了。” 昨日刚上新品时客人们还不怎么感兴趣，他便特意每桌送一点品尝，客人尝过之后果然点了松花蛋，仅仅一天的时间，松花蛋瞬间成为店中火爆的菜品之一。 他看松花蛋这么收欢迎，当即让人给赵府送了五十个过去，所以实际上卖完的松花蛋只有一百个，但郝掌柜估算了一下，酒楼一天的销售能力还没到极限，一百五十个松花蛋肯定是不够的。 郝掌柜眼神热切：“你看，下回能不能多送一点？” 李墨没想到醉月楼的客流量这么恐怖，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的松花蛋作坊必须加快速度，否则赶不上供应了。 “郝掌柜，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郝掌柜立即伸出五个手指头：“一次送五百个，每隔一天送一次！当然了，要是需要临时加货，我会自己派人去李家村找你的，行吗？” 李墨很想应下来，但事实是现有的松花蛋最多一天供应两百个。 “怎么？李公子有难处？” “实不相瞒，这松花蛋做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当时我估算的量是一天两百个，所以这五百个，暂时真拿不出来。” 话音落下，郝掌柜面露难色，但很快他就笑着道：“两百个也行，暂时先卖两百个，店中可以控量售卖，等你那边数量上去了，我再多要。” “多谢郝掌柜通融。” 既然打算以后让阿宝叔帮忙送货，那结账的事情就需要改一下了，可不等李墨说出口，郝掌柜便说往后月底一次性结账，到时候李墨自己过来对账就行。 不愧是醉月楼的大掌柜，人情世故拿捏的刚好，李墨投桃报李，当即要了纸笔，给郝掌柜写了一份松花蛋做的特色风味汤。 第47章 买茶园 从醉月楼里出来走了好一会，阿宝叔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李墨啊，你真厉害！居然连醉月楼的大掌柜都对你这么好，你还能跟他做生意，今天我真是占了你的光才能见识这种大场面。” 李墨哭笑不得，卖个松花蛋怎么就成大场面了。 “阿宝叔，这事你回去别跟村里人说啊，我怕……” “我知道，我知道，财不外漏是应该的，村里人心眼子小，看见你赚钱了肯定眼馋，到时候来个心黑的给你捣乱就不好了。”阿宝叔语气很严肃，“这件事我连你婶子都不说，你放心就好，以后我就只给你一个人送货！” 李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头：“多谢阿宝叔，对了，咱们去买点东西再回去吧。” “行，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家里的肉吃的差不多了，李墨去屠夫那儿买了不少，然后又添了点家里日常要用的东西，尤其是盐，买了老多，最后去鞋店给阿宝叔买了一双鞋。 “阿宝叔，这鞋是送你的。” 阿宝叔正将李墨买的一堆东西放板车上，一听李墨还给自己买了鞋，连忙说不能要。 “阿宝叔，你是我长辈，算我孝敬你的。” 话虽这么说，但这鞋是情谊和人情各占一半，阿宝叔答应替他保守秘密，那自己就多给点，做的圆满些总归是好的。 阿宝叔几次推脱不掉，只好收下那双鞋，看的出来他很喜欢，宝贝似得裹起来放在怀里生怕弄丢了。 两个人心满意足的出城去了，路上李墨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最大的困难就是原材料。 “阿宝叔，你知道哪里能多收鸭蛋吗？我们村和上塘村都去收过了，接下来估计不会有太多鸭蛋收了。” “其他村子还可以收啊，我们这里养鸭的人家有，就是没有养特别多的，只能走远点去收了，到时候我赶车去，收多少都能运回来。”阿宝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做生意的是他自己一样，大半辈子都没这么积极过，“李墨啊，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去找李根，他年轻力气大，你叫他干啥都行。” “阿宝叔放心，我肯定不跟您老客气，以后我也会带着李根一块赚钱的，肯定让他娶上媳妇！” 一听这话，阿宝叔更激动了，眼神坚定，语气认真又严肃：“回去我就叮嘱他，以后你的事最重要！” 李墨乐了，坐在牛车上继续跟阿宝叔吹牛。 赶在午饭之前两人回了村，阿宝叔帮忙把东西卸下来就回去了，临走前被李墨塞了二十文钱，说是下回开始再月结，今天临时叫他的，必须把钱结了。 阿宝叔兴奋的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揣着新鞋，带着二十文钱飞快跑回家。 “楚楚，吃过饭我要去村长家，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带上钱！” 李墨快速洗了把脸，然后去把菜地的水浇了，楚楚从厨房窗户里探头。 “李大哥，去村长家怎么还带我啊？” “我们去买茶园和地啊，你掌管我们家的财政大权，你不去怎么能行？” 楚楚咯咯咯的笑着，愉快甜美的嗓音从窗户里传来。 秦淮今天带了不少自家做的酱菜和腌菜，虽说他自带干粮，但每次吃午饭李墨都叫他一起，他实在不好意思，就把自家四坛子菜搬来了。 楚楚挖了萝卜和小咸菜摆上，再加上她做的四菜一汤，这顿饭格外丰盛。 两人吃过饭碗都没顾上洗，就往村长家去。 路上李墨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走在路上，楚楚的脸红了一路，在经过一片小竹林的时候李墨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李墨缓缓转过身：“楚楚，你老是挠我掌心，痒。” 说实话，连他心都被挠痒了，恨不得穿只手进去把五脏六腑里里外外都用痒痒挠抓一遍才够。 楚楚愣了一下：“我……我没注意，那我不挠了。” “嗯……那我要抱你一下，我还没抱过你呢。” 楚楚瞪大眼睛：“不行，会被人看见的。” “这个时候哪里有人，大家都在家里午睡呢。” “要不我们回家再说吧。” “回家有秦淮，那么大个电灯泡，还不如这里。” “什么是电灯泡啊？” 李墨挠头，要不直接抱吧。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怀里的人明显僵住了，后背都绷的紧紧的，好一会，他才感觉到楚楚软下来，整个人温和的靠在他胸膛处。 要是上辈子有人告诉自己，自己会谈一个纯到爆炸的恋爱，他一定会觉得那人脑子有泡，他这么个情场老手从来都是0帧起手，怎么可能谈盖被子纯聊天的恋爱。 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真遇上了。 “李大哥……”楚楚被抱的时间久了，声音不自觉哑下去，“好久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李墨自然的松开她，牵着手：“是该走了。” 两人到是村长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见人到了便将两份契书拿出来。 一份是茶园的，一份是山地的。 “后山那块山地都没开垦过，所以价钱便宜，就算买下一整片也只要两钱，你要是觉得太多，我再去换？” “不，不多，我全要了！”这么大一块地居然只要两钱？赚大了！ “先跟你说好了，那地方要是想用来种茶树，收拾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没事，我不怕麻烦。” 村长点点头，再递过来茶园的契书：“这茶园连茶树带地都给你，算一钱，行吗？” “村长，这也太便宜了吧？”李墨摇头，“东西都是现成的，我不能占便宜，算三钱吧。” 村长一愣，虽说他有心优惠，但就算按照原价也用不了三钱。 “楚楚，你说呢？” “我没有意见。”楚楚说完立刻从荷包里拿出来五钱放桌上。 村长刚想说什么，村长媳妇就喜滋滋的把钱拿走了。 “李墨媳妇，你真大气！往后要是还要买地尽管来。” 村长气的不行，但碍于外人在没好骂她，黑着脸朝她哼了一声而已：“李墨，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 “当然了，之前我还摘了茶园里不少茶叶，本就没给钱，这次一并给了。” 村长媳妇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她最清楚那片茶园的品质了，所有茶叶加起来拿出去卖都不止一钱，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村长，既然买了茶园，那我还想麻烦您帮忙联系一下茶苗，看看哪里有卖的。” “这个没问题，我回头就替你问去，你要什么样的茶叶？” “一种就跟现在茶园里的一样，然后再买个稍微不错的，就算贵点也没事。” 村长点点头记下：“放心，马上给你消息。” 两人谢过村长后拿着契书走了。 村长看着他的背影嘟囔：“这李墨是要做大生意了吧，又是买地又是种茶，先前还跟我说雇村里人干活……” 第48章 招工 回到家，秦淮已经把碗筷桌子全收拾干净，坐在左厢房里认真的作画。 他最近进步很大，人物神韵抓的比之前准，也懂得了突出故事精髓，不再像从前那样把细枝末节都塞进去，看起来主线不清晰。 李墨指导了一会就坐不住了，他满脑子都是收鸭蛋这件事。 今天郝掌柜既然提出一天五百个，那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更何况自己还打算去找其他酒楼合作，到时候只怕一天一千个都不止。 “李大哥，我去找大嫂了，让大嫂带我去收鸭蛋。”回来路上楚楚就听李墨说了今天的事，家里的松花蛋数量她最清楚，必须要多收鸭蛋，否则肯定供不上。 “你们去哪儿收？” “上塘村啊，才收过一次，肯定还有的。” 李墨觉得有道理，但又怕大嫂去收鸭蛋的话会耽误地里的活，毕竟在李家村所有村民的眼中，没有什么比田还重要。 “李墨，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让嫣儿来你这里做活吗？我回去跟她说了，她答应了，还说随时就能来，你要是信得过，明天开始就让嫣儿帮着一块去收鸭蛋吧。”秦淮正愁没机会跟李墨说这事，一听李墨怕耽误农忙，连忙提出来。 “那最好不过了。”楚楚很喜欢秦嫣，两个人年纪一样大趣味更相投，“李大哥，就这么定了？” “好！秦淮，你让你妹妹明天就来吧，跟你一块来，我家包饭。” 定好秦嫣的事情，楚楚就和何晓兰一道去收鸭蛋，这次鸭蛋明显没有上次多，只有两篮子。 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下回能有一蓝都算不错的了。 李墨实在缺人手，索性就想找几个兼职的，有空就来，按时间算账。 村口大树下，村长招呼众人过来，然后他站在大石头上，身边跟着李墨。 “村长，大伙都忙着下地呢，这个时候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啊？” “是不是又有谁家牛疯了？” “胡说，村里哪儿那么多牛。” 村长咳嗽一声：“都安静点，不是牛的事，是李墨要招工。” 一听李墨要招工，村民们狐疑的看向他。 之前在李墨手里吃过亏的李大黄头一个跳出来。 “就他还招工，他自己吃过饱饭吗？走吧走吧，他耍我们玩呢！” 李墨冷笑一声：“李大黄，你放心，你这样的我肯定不会雇你。我现在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想雇人做活，一共有两种活，分别需要五个男人和五个女人，不用干一整天，有空的时候来就行，干一个时辰给十文钱！” “一个时辰给十文钱？这价钱比在县城里干短工还高啊。” “那我要是干四个时辰，一天不是有四十文钱了？” “李墨，女人也这个价钱吗？” 李墨颔首：“对，也是这个价钱。” 女人们一听自己的工钱居然跟男人们一样，顿时哗然一片，一个个脸上满是兴奋，连干什么活都没想起来问。 要知道她们平时都是在家中干家务的，偶尔去卖点自己种的菜，或者去山上捡点蘑菇野菜卖，一天下来能有十文钱就算不错了，哪儿敢想能和男人们一个工钱啊。 一天要真能赚四十文，她们在家腰杆子都硬了！ “李墨，你还没说干什么的呢？” “是啊是啊，你还没说呢。” “李墨，我家囡囡今年十岁了，她能去干吗？” 村长抬起双手示意他们先安静，听李墨说完。 “男人的活，是去河里给我挑石灰石，包一顿午饭，女人的活就更简单了，到时候你们来了就知道。” “那我要去！” “我也要去！” “哎哟我去不了啊，我家里的地全靠我一个人种啊！” “李墨，我，我去！” 一群人围上来把李墨围的紧紧的，争前恐后生怕落后没抢着，谁知李墨说要去他家报名，让他们赶紧去。 家门口，秦淮已经帮忙把桌子搬出来放好，楚楚摆好纸笔坐着，不一会就见人群乌泱泱的朝这边冲过来。 “哎呀，怎么这么多人？”楚楚皱起眉头，这让她想起上次那回的不愉快，村民们也是这样成堆的朝自己过来。 秦淮站在门口，挡在桌子跟前，沉了沉气：“没事，我来维持秩序。” 因为李墨明说了只要男女各五个，所以村民们卯足了劲跑，生怕跑不过的，还让自家孩子先去抢位置。 “诸位别挤，我们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取用，后头的就不必等了。”楚楚招手叫来最前面的那个人，问他什么名字，然后在纸上写下，那人看自己名字被写好，高兴的站在一旁。 很快名字都记好了，那些没赶上的也没舍得走，就站在那儿想求个情好叫李墨多添个人手。 “大家不用等了，没写上名字的就等下回。” “还有下回？李墨，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家都先回去吧，记下名字的留下。” 村长怕人多会闹矛盾，马上将人都驱散，让他们赶紧回去种地去。 剩下被留用的都很兴奋，李墨先安排了他们来上工的时间，每个人一天，这样不耽误下地，至于以后就等农忙结束再说。 然后是女人们的，两个人一天，有多少就干多少。 “都安排好了，今天要上工的留下来了，其他人先去忙吧。” 李墨转头看向楚楚：“楚楚，你先教她们裹松花蛋，我去找下大嫂。” 这会李砚跟何晓兰还在田里忙着，根本不知道李墨招工的事，等李墨找过来说要请何晓兰去帮忙，李砚连锄头都扔了。 “小墨，你这是要开始赚大钱了？你嫂子去，肯定去！” 何晓兰问道：“小墨，你不是已经招到人了吗？还要我干什么？” “大嫂，做松花蛋最重要的就是裹在外面的那层东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把配方告诉你，然后再让她们搅拌，你就负责当管事，以后她们上工的时候都归你管！” 何晓兰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我管？我哪会管啊？这配方就更不会管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交给我，万一坏事了怎么办？” “不会的，嫂子我相信你，我一个月给你开二两工钱，然后每个三个月分一次红，具体能分多少我不好说，就算你一成，行不？” “这……这……”何晓兰被巨大的惊喜砸的头晕眼花，“李砚，我晕，我头晕啊……” 但这还没完，李墨看向李砚：“大哥，等你种完地，你就来帮忙，到时候那些男人们归你管，到时候我也给你开工钱，也给你一成分红。” 这下何晓兰更晕了，彻底晕过去之前感觉眼前都在掉金子。 第49章 买驴还是买马 何晓兰本来想把家里的地种完再去李墨那边的，但李砚哪能让弟弟等，非说自己一个人能干完，让何晓兰马上就去。 李墨就这么带着晕乎乎的何晓兰回去了，一路上她还有些晃神，李墨好几次提醒她小心脚下。 一路心惊胆战的，总算到了。 楚楚已经教会两个妇人裹松花蛋，因为不难，她们一下就上手了，楚楚就在一旁叮嘱她们小心放鸭蛋。 “李墨媳妇你放心好了，我们肯定不会把鸭蛋弄坏的。” “对呀，要是坏了我们就拿自己的补给你们。” 两个人高兴的不得了，李墨家的活也太简单了，一点都不累，工钱还高，她们恨不得李墨能雇她们一辈子！ 要是手脚不麻利把人家东西弄坏，说不定就不要她们来做了，她们可不得小心点。 楚楚对她们的态度还算满意，正准备去厨房给她们拎壶温水来喝，就见李墨带着何晓兰回来了。 “楚楚，以后工人的事情就归大嫂管，还有配方，回头你跟大嫂交代一下，往后也归大嫂管。” “那可太好了，大嫂要是能来，我就也能安心去外面收鸭蛋。” 何晓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楚楚啊，真让我管啊？你不在家？” “我明天出去跟嫣儿一起收鸭蛋，大嫂你来，我教你配方。” 楚楚拉着何晓兰进房间，何晓兰不认字，具体的东西得楚楚亲口说才行。 第一天的活不多，两个妇人干的又勤快，两个时辰就把家里仅剩的鸭蛋全做完了，二人各自得了二十文钱，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于是楚楚教着何晓兰，在两人的名字下面画了一个圈：“大嫂，画了这个圈就说明今天的账结了，要是没有结账就画个叉，等回头我回家了再给她们结算，这样写清楚了，到时候方便我入账。” 何晓兰听得认真，这个画圈画叉她好理解，但是这些村里人的名字她不认识呀。 见何晓兰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楚楚这才明白过来：“大嫂，要不我给她们编个号吧，从一到五，今天来上工的就是一号和二号，明天来的是三号和四号，后天是五号和一号……” “这个行，简单的数字我认得的。”何晓兰顿时松了口气，她刚才紧张的手掌心都冒汗了，生怕自己将来会弄错。 “大嫂，那你先这么记着，等回头什么时候有空，我教你认名字吧。”楚楚将纸上的名字替换成数字，然后填上两个圈圈。 “认字？教我认字？” “对啊，大嫂你愿意学吗？不难的。” 何晓兰点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愿意，我当然愿意！” 她竟然能学认字，楚楚居然要教她认字。 “大嫂，你怎么哭了呀？”楚楚无措的不知道的该怎么办，在身上掏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块帕子。 何晓兰眼尾泛红，细碎的流光在她眼眶里不停打转。 “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我爹还在的时候就教过我认字，我的名字就是我爹教的，后来就没机会了。” “好了楚楚，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刚才跟我说的配方我都记住了，我现在就去把明天要用的搅拌好！” 何晓兰刚走，李墨从左厢房里出来，动了动稍微有些发酸的手腕，问道：“大嫂回去了？” “没呢，在厨房。”楚楚笑了笑，看见秦淮自他身后走出来，连忙道，“秦大哥，记得让嫣儿明天一块来啊。” 秦淮行了一礼：“好，我回去就同她说，明日一定早早的来，告辞了。” 因为鸭蛋都已经被做完了，所以当天晚上何晓兰特意去通知了明天要上工的两户人家，叫她们上午做完农活再去，要不然鸭蛋没收回来，她们光在李墨家白耗时间。 第二天一早，秦淮果真带着秦嫣来了，兄妹俩带了一大堆东西，大部分是吃的，其中一个绒花发夹，是秦嫣特意买了送给楚楚的，还有一本手抄书，是送给李墨的，秦淮说这书是秦嫣自己抄的，原本是打算拿去卖了换钱的。 李墨倒没矫情，爽快的收下书：“嫣儿，最近你就和楚楚一起收鸭蛋。” 来之前秦嫣就做好心理准备要干累活，听到只要收鸭蛋惊讶不已，她还以为李墨会让自己记账或者送货什么的。 “你放心，我不会浪费人才的，我还打算好好培养你呢。”李墨笑着打趣她。 楚楚也道：“鸭蛋供应不够的问题，还要我们想办法解决呢。” 三人合计一番，决定今天先让李墨带她们两个去别的村子收鸭蛋，之后再把李家村收鸭蛋的消息传出去，这样往后就不需要他们亲自上门。 这种收鸭蛋的方法只是暂时的，毕竟地方就这么大，再远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去收，想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个办法，只能自己开个养鸭场。 李墨一说往后要办个养鸭场，两人都被惊到了。 “李大哥，养太多鸭子很容易得病的。”秦嫣见过家禽生病，养个三五只还行，养多了要处理的东西就多，一不留神就会生病，到时候一只传两只，速度很快，当时县里就有一户人家一口气死了十几只鸡鸭，根本就救不回来。 “放心吧，我自己虽然没养过鸭子，但是我见过别人养鸭子。” 上辈子一个好友就是家里开养殖场的，不光鸭子，鸡，鹅都有，而且是工业化养殖，他参观过两回，当时抱着能多学点就学点的心态，讲解的时候听的很认真，现在脑海里还有相关的科学养殖知识。 “别担心，这事我心里有数，再说了也不是现在就开，等回头安排的差不多了再说。”李墨看了一眼天色，“今天的任务是收五百个鸭蛋，走吧，拿上背篓和篮子，我们出发。” 李墨直接把驴车牵走了，让她们两个坐在板车上，自己在前面引路。 听着驴偶尔在耳边打个鼻，李墨心里开始惦记起来，现在梅老板的驴车还能借来用用，等以后怎么办？这驴车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借他们用。 也不知道一头驴要多少钱，回头自己也买一头。 但转念一想，如果养驴了那就又要盖个驴棚，到时候自家院子也不够大。 算了，先赚钱，然后再盖个大院子，到时候也不买驴了，直接买马，那多阔气！ 第50章 买茶树 三人到上塘村时，就已经有村民在那里等着了。 “姐姐，姐姐你可算来了，奶奶叫我拿鸭蛋卖你。” “是啊姑娘，我们都等着你来呢。” “我把我家亲戚的鸭蛋也拿来了，有三十多个呢！” 楚楚很惊喜，她没想到村民们会提前准备好，这可省了他们不少时间。 “大家别着急，排队过来，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嫣儿你帮忙数鸭蛋，我来记账。” “哎！” 来排队卖鸭蛋的人渐渐多起来，幸好她们两个也忙的过来，约莫四刻钟的时间，上塘村的鸭蛋就收完了。 “李大哥，一共一百二十三枚鸭蛋，这可不够，我们去别的村子收吧。” 李墨将鸭蛋放上驴车，一边道：“再走过去是下塘村，我们不去那儿，换个村子，去那边的花田村。” 秦嫣不知道为什么不要去下塘村，楚楚却知道是因为何家的缘故，他们不想添麻烦，避开就好。 三人第一次来花田村，听说他们来收鸭蛋，村民们当即跑回家拿鸭蛋来，也排着队开始登记。 花田村的人比较少，只有上塘村三分之二，但是他们村子里河多，鸭子的数量竟然比上塘村还多，半个时辰的功夫收了四百来个。 为了往后收鸭蛋不再跑过来，李墨特意告诉他们以后再想卖鸭蛋就去李家村找他。 接下来他们又跑了三个村子，一直忙到日头爬到最顶上，三人才找了一棵大树乘凉。 楚楚抱着算盘快速计算鸭蛋总数，秦嫣也没闲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袖珍小算盘也算了起来，偶尔还拿细树枝在地上做记录。 “一千二百三十五个鸭蛋！”楚楚道。 “一千一百八十九个！”秦嫣道。 两人同时说出来，但结果却差了不少，都愣了下。 秦嫣马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算盘：“我再算算……” 楚楚也默默的开始验算。 李墨笑着将本子拿过来，上面是按照村子来分开记录的，而村子里收的鸭蛋也是单独记录，就连三个鸭蛋都列了一行。 李墨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飞快的将上面数字抄下。 “一共是一千两百三十六个。” 楚楚和秦嫣正聚精会神的拨弄算盘，闻言错愕的抬起头看他。 没算盘也能算？ 楚楚看见地上的东西，惊奇不已：“李大哥，你写的什么啊？” 秦嫣也注意到了，睁大眼睛看他。 “是一种比较少见的数字，用来计算很方便。你们验算完了吗？最后是多少？” “我还差一点，马上就好。”楚楚低头再拨弄了一会，眼底浮现出一抹喜色，“是一千两百三十六个。” 两人齐齐看向秦嫣，秦嫣顿感压力，二话不说埋头计算。 她算盘小，而且也没算过这么大额的，算起来略微有些费劲，等了好一会她终于算完了。 “一千两百三十六！我跟你们算的一样。”秦嫣狠狠松了口气，幸好没再出错，否则她都没脸见人了。 “李大哥，你真厉害，没有算盘居然也能算出来，速度还比我们快。”楚楚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弯腰仔细观察地上的计算过程，但是她还是看不懂。 秦嫣强忍着激动：“李大哥，你这是哪儿学的啊？你算账比酒楼掌柜都厉害。” “李大哥，你教教我们吧。”楚楚抓着他胳膊，满心欢喜的看着他。 李墨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好啊，回头我教你们，很简单的。” 楚楚高兴的抱住他的腰，接着又像是触电般快速收回，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 李墨胸膛里发出阵阵笑意：“好了，我们回去做饭吧。” “那吃过午饭，你教我们这个算术？” “好。” 今天收了一千多个鸭蛋，至少能顶两天，两天后就不知道还能有多少鸭蛋可收了。 李墨牵着驴车回去，心里还是惦记开养鸭场的事，但预算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啊。 接下来几天李墨家的松花蛋流水线渐渐的上了正轨。 何晓兰白天去监督工人上工，顺带还把男人们的帐也一块记了。 楚楚和秦嫣依旧负责收鸭蛋，除了一些稍微近些的村民会送过来外，其他村子的依旧是她们上门去收，最后每天收到的鸭蛋能维持在两三百左右。 这天村长叫人来传话，说李墨要的茶苗找到了。 “五十里外的杨家村就是种茶的，他们那边有不少茶苗，我托人弄了几棵过来，你瞧瞧怎么样？要是觉得行，我陪你去买来。” 李墨看过茶苗，发现养的挺好，没什么虫蛀的痕迹，但他要的茶苗不少，不亲自去现场买也不放心。 “村长，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早去早回。” “再早当天也赶不回来，莫说有五十里路，那么多茶苗拉回来也要时间的。” 看样子这趟出门至少要两三天。 “那我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 “行，去吧。” 知道李墨要出门，楚楚赶忙做了些干粮给他，又拿了十两银子塞进他荷包里，最后压了一顶斗笠在他头上。 “我买好就会立刻回来的，这两天你找几个村里人把山上要种茶树的地方收拾一下，工钱你看着给，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找大哥大嫂帮忙。”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了？”楚楚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舍不得，小手不停的帮他整理衣襟，“李大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最近鸭蛋数量越来越少，我跟嫣儿想，要不然还是去下塘村收一些吧，反正他们村的人不认识我们俩，要是你实在不放心，我找阿宝婶陪着一块去。” 李墨反对的话在听到阿宝婶时咽了回去。 别看阿宝婶对他们热情客气，但脾气却是火爆的，村子里的妇人没几个敢惹她，有她在，想来楚楚她们也不会有事。 “那好吧，但一定要小心一点，我不在家有些事情得你自己拿主意，但不管什么事情，有危险就别做。” “知道了，放心吧，快去。” 楚楚笑着冲他摆手，李墨颠了颠手里的干粮，笑着出门。 “瞧这小两口多腻歪，这要是成婚了肯定马上有大胖小子抱。” “哎哟李墨你放心吧，你媳妇婶子帮你照看着，不会让她吃亏的！” 两个做工的妇人笑吟吟的打趣他们，李墨却停下脚步，朝她们行礼：“那就多谢二位婶子了。” 两人受宠若惊：“哎哟，你这孩子现在也太有礼貌了，快去快去。” 第51章 江南姜家 村长已经在村口等他了，手里还拿着两顶斗笠。 “你这媳妇还真不错，早知道你自己带了我就不拿了。”李德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田里，大喊，“帮我把这顶斗笠带回家。” 正在田里做活的村长儿子立马应声，跑过来把斗笠拿走了。 从李家村出发到杨家村有五十里路，这些路还有一部分是山路，幸亏两人一身轻松，否则赶路的时间会更久，但尽管如此，两人还是走的气喘吁吁，天色黑了才进村。 杨家村整个村子都是种茶叶的，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春茶成熟，村民们白天摘茶叶，晚上休息，已经忙了好几天，听村长说，杨家村的人每年靠种茶就能养活一家。当初村长鼓动村里人集体种茶也是因为看见杨家村赚钱了，结果没想到他们的茶叶根本卖不出去。 “都是一样的茶，怎么会卖不出去？” 盐，铁，茶叶自古以来都是最受朝廷重视的，杨家村能卖出去，李家村怎么就不行？ “还不是我们村子太偏僻了？你别看我们离县城近，但丰川县是个小县，人口不多，路也不好，没有茶商愿意来我们村子收茶。” 李墨颔首：“运输问题的确很大，山路崎岖就会增加运输成本和人工成本，加上茶叶不是什么金贵的茶种，是很难销出去。” 李德明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这些话他怎么听不懂？ 不过他没太纠结，指着前面一户亮灯的人家对李墨说道：“那就是杨家村村长家，你叫他铁叔就行，外面的人想买茶苗只能找他。” 李墨点点头，跟着李德明一块去敲门。 不一会一个年纪跟李德明差不多的人走出来：“这不是德明吗？快，快进来。” 李德明面上带笑，进去后介绍起来：“我上回不是带人托话要买茶苗吗？就把人带来了，这是我们村的读书人，叫李墨。” “铁叔好，深夜前来打扰，实在抱歉。” 杨铁一听对方是个读书人，心态发生微妙的变化，脸上的笑意都深刻几分。 “原来是秀才公啊！快进去说话，今天太晚了，你们就在我家歇着，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看茶苗。饿了吧？孩子他娘，快弄些吃食来，还有沏壶好茶。” 李德明意味深长的和李墨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跟着进屋去。 读书人这个身份实在唬人，杨铁又喊了声秀才公，屋子里的人便都好奇的探头张望。 “行了，一帮只知道胡混的小子，要是你们也能读书让村里长脸，这么好的茶我也给你们喝！”杨铁没好气的赶人，“去去去，都睡觉去。” 三人进屋坐下，桌上已经摆着一壶茶和三盘小菜，另有几个包子。 杨铁对李墨很在意，跟李德明说话的时候总不忘顾着李墨，在得知李墨要一个人包下茶园后更是震惊。 “我们村要是能出这么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就算要我立刻去死都行。”杨铁看李墨的眼神别提有多馋，这让李德明心中暗爽。 虽说李墨不是正经秀才公，那也是童生，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是秀才了，杨家村就不行了，一整个村子没一个会念书的。 “时辰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走了。” 杨铁走了，屋子里剩下李墨和李德明。 李德明问道：“李墨，刚才他说你是秀才公，我还以为你会不好意思呢。” “村长，你拐着弯说我脸皮厚也没用，牛是你先吹的，我能当着外人的面下你面子吗？”李墨双手一摊，“我可都是为了你，要是哪天被拆穿了，跟我没关系。” “你个臭小子！”李德明被逗笑了，嘴角弧度扬的高高的，就是不肯弯下来，“你要真能考上秀才，我就跟杨铁一样，当场去死都行！” 李墨大惊：“那我肯定这辈子都不当秀才。” 李德明愣了一下，抬手啪的一声打李墨后背：“混账小子，行了，睡觉。” 李墨轻笑一声，主动去铺床。 两人在一间屋子里挤了一晚，李德明呼噜声太大了，李墨听的差点神经衰弱。 翌日一早，外面鸡鸣声过后便有人起床在院中做活。 等李墨和李德明洗漱完，杨铁正好过来叫他们吃早饭。 两人哪里好意思再吃人家一顿饭，吃的是李墨带来的干粮，吃完后杨铁才来带他们上山买茶苗。 “我们的茶苗品质是极好的，就算是江南的人都来我们村收茶叶呢。”杨铁边走边聊。 听到江南二字，李墨立刻想到楚楚：“听说江南有一户姓姜的大户人家？” “不错，江南姜家可是富户，秀才公去过？” “那倒没有，只是听几个朋友说起过，铁叔可知道姜家的事情？” 杨铁心道不愧是读书人，知道的就是多。 “那姜家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打听的，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据说姜家有位姑奶奶嫁去京城一个大官家里，成亲的时候陪嫁有几十艘船呢，说不定有几十万两。” 这就是眼界狭隘了，几十艘船的嫁妆怎么可能只有几十万两？光楚楚那一枚簪子都有千金数…… 十里红妆，想来当初丈母娘嫁的时候是十分欢喜的，只是未曾想到会有后来的事。 “到了，就在前面。” 收回思绪，李墨抬头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茶树，村民们腰上挂着小竹篓，头上戴着斗笠，聚精会神的摘茶叶，闲谈间偶尔有笑声传来。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茶苗，对了，秀才公想要多少茶苗？” 李墨指着其中一块茶园道：“地方大概是这里的四分之一大，铁叔，这大概需要多少茶苗？” 杨铁粗略估计一番，心里有数，又问道：“那两种茶苗占比各多少？” “一半一半吧。” “那我知道了，你们跟我来。”杨铁一边走，一边招呼一个村民，“去把驴粪蛋叫来，有生意要算账。” 等走到山的另一面，李墨才发现这里的半山腰有个简易茅草棚，周围还有许多茶苗摆放，一捆一捆，按照不同的品种放着。 “买我们茶苗可以帮忙送货，但是要出点脚钱，而且要是买多了可以退，但要你们自己送回来。”杨铁进了草棚，请他们坐板凳上，“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们放心。” 第52章 账房先生? 李德明点头：“这个我清楚，我们俩空手来的，肯定要你们派人送回去。” “没问题。”杨铁远远看见自己喊的人来了，便道，“先把茶苗定了，最后再一起算账吧。驴粪蛋，这边！” “哎哟。”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小跑过来，略有不满，“村长，你别叫这么难听嘛，当着外人的面，好歹给我这个未来秀才一点面子。” “行，那叫你大名，吕奋。” 吕奋瞬间脸都青了：“行吧行吧。” 还不如外号呢，农村人贱名叫狗屎的都有，但就是没人大名也这么难听的。 李墨也被他这个大名震惊了，看的出来老吕家爹娘有望子成龙的期待，但连起来属实不怎么样。 李德明忽然暗戳戳的道：“他要是姓杨，就叫羊粪了。” “……村长，你为老不尊。” “这是李家村的秀才公，他要买咱们村的茶苗，刚才我算过了，茶园大概有三亩，你算下三亩地要多少茶苗。”杨铁道。 “你是秀才？”吕奋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李墨，“这怎么可能，你看起来比我年纪小。” “大概是比你小吧，我今年十七。” “我二十三了。”年纪上落了下乘，吕奋略微有些尴尬，“但我没听说过你啊。” 遇上在线打假了，李墨看向李德明，意思很明显。 李德明咳嗽一声：“我说读书人，我们买茶苗很着急呢，今天就要回去的，你要不快点算？” 杨铁其实也想炫耀一下自己村里有个读书人，虽说连童生都还没考上，但到底是个希望，只是没想到李墨年纪比他小整整五岁，还是别秀了。 “行，那先算！”吕奋接收到自家村长的眼神暗示，将拿着的算盘摆在简易小桌上，然后噼里啪啦的开始算起来。 “一亩地可种2500株茶苗，三亩地就是……” 是七千五百株，两者各占一半，那就是分别买三千七百五十株，李墨快速在心里算完，顿时担心起来。 万万没想到那三亩地能种这么多啊…… 他才拿了十两银子。 “铁叔，这两种茶苗的价钱分别是多少？” “一个两文一株，一个贵点，四文一株！”杨铁招手叫人再拿来几株茶苗，“你要是觉得价钱不合适，可以换别的，我给你介绍？” “不用了。”李墨摇头，他也没准备做什么高端茶叶，就算真要做什么名种，杨家村这边肯定也没有，“我就是问问价钱，怕自己带的钱不够，现在看来，还真带少了。” 吕奋开口道：“算好了，三亩地一共七千八五百株，李兄，你带了多少钱？说不定够呢，等我给你算算。” “十两。”李墨将荷包拿出来，“铁叔，能先付十两吗？送到家后我马上把尾款补上。” 反正他们要帮忙送货，倒省了他跑一趟。 “你别急啊。”吕奋快速理好算盘，“我还没算完呢，这数字有点大，但你放心，我吕书生算账从不会出错的。” 李墨看他又不知道要拨弄多久算盘，想了想道：“一共二十二两五钱。” 霎那间，草棚里三个人齐齐看他，脸上写满震惊。 吕奋最先反应过来：“不可能。” 他快速低着头，开始飞快打算盘，噼里啪啦好像要冒出火星子。 好一会，壶里的茶都要喝干了，杨铁忍不住低声问道：“算完没？多少钱？” “快了，快了。”吕奋咬着牙快速拨弄，随后猛地停住，抬头震惊的看向李墨，“真的是二十二两五钱。” 嘶——杨铁猛力吸了口凉气，看李墨的眼神除了崇拜就是羡慕，这年轻人要是改姓杨多好？ 李德明这个时候忽然笑了一下，硬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道清亮的咳嗽声，收腹提臀抬下巴。 李墨被他们看的发毛：“咳，铁叔，这钱……” “好说好说，不就是回去再给吗？一样的，反正我的人要帮你们送货，这样吧，这次送货的钱就免了。”杨铁想结个善缘，这么年轻有为的秀才公，将来想攀关系都未必能攀上，区区几个脚钱算什么。 “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李德明给了杆子就往上爬，反正这会你非要给钱，人家还不乐意，不如痛快点还能省钱。 “那好，你们在这里等会，我这就去安排人送货。”杨铁起身匆匆离去，生怕耽误了时间惹人家不高兴。 吕奋抱着算盘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李兄，你怎么算出来的？” “心算而已。” “你竟然还会心算？李兄大才！”吕奋双眼冒光，“不知李兄可愿意收我为徒？” 李德明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呢？你不是要考秀才的吗？学什么心算啊。” “我……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我这个年纪连童生都没考上，先生说我一点天赋都没，就算学还算可以，说我再多学学可以去当账房，将来生活也算有保障。” 李墨很认同这话，既然没有天赋就不要硬吃苦，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才是最好的。 吕奋算账精准没有错漏，说明他适合吃账房这碗饭。 “你跟我学心算，不如直接去当账房，反正你现在会的也够用了。” 吕奋叹气：“李兄有所不知，我其实是做过几个月账房的，但扒拉算盘还行，回主家话时却需要心算，我好几次没答上来，人家觉得我笨，就把我换了，我若将来想寻个更好的去处，人家主家肯定更看不上我，学艺不精呐。” “……” 这孩子在有天赋的路上竟然也吃亏。 “吕兄，一块糖糕八文钱，九块糖糕多少钱？” “这简单，七十二文！” “那一块糖糕十三文，八十八块糖糕多少钱？” “谁家糖糕这么贵啊……”吕奋面上一囧，一脸紧张的开始心算，但他越算心里越乱，好像一根线被扯出来，刚开始还清清楚楚，到最后却是一团乱麻。 “我……我算不出来啊。” 李墨声音平缓的开口：“我可以教你心算的技巧，但不会收你为徒，到时候你自学，行不行？” “真的吗？多谢李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 “可有纸笔？” “有，我去拿。” 吕奋快速取来纸笔，见李墨打手一挥快速写下几个字，但他不认识。 “这是数字从一到十的，心算用这些字符会更方便，你可以记一下。” 吕奋顿时心中一喜，果然是有独家绝学的，与此同时他对李墨倾囊相授的行为也更敬佩。 没想到居然有人愿意不收任何好处就把自己的绝学教给一个刚认识的人。 吕奋赶紧将纸上的字符和相对应的数字记下，告诉自己一定要珍惜这次机缘！ “吕兄你看，三个八是几？” “二十四？” “不错，在这里写四，把前面的二记在心中，同理一个八是几？” “八！肯定是八！” “把这个八跟刚才记心里的二加起来，然后把十写在这个位置……” 李德明刚开始也想偷师，但听着听着他脑子就不够用了，喝着水看他们。 他想着，李墨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要是能让村里孩子也跟着学，是不是将来也不用再苦哈哈的种地，也能去当个账房先生啊？ 第53章 准备种茶树了 杨铁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安排人将茶苗装妥当，整整三车，满满当当的。 “哎，驴粪蛋，你跟秀才公干什么呢？” “学心算呢，村长你别吵呀，我感觉我快学会了。”吕奋掐着自己大腿想把村长的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他刚才问了好几个问题呢，还没记牢。 杨铁一看他这架势还真不敢出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李墨终于停下来。 高中毕业后就没算过这么多计算题了，手都酸了。 “吕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暂时还没想到。”吕奋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起纸张，好像里面都是易碎的宝石，“李兄，我要是还有不明白的，能去李家村问你吗？” “你要是不嫌弃远，尽管来就是，我要是不在家，我家媳妇也在，她也懂的，可以教你。” “啥？你媳妇也懂？”吕奋还以为他是李墨的第一个弟子呢，没想到，已经排到老二了，不过人家是媳妇，那也没什么。 “是啊，她要是不在，我好友的妹妹也懂，总之你放心，来了肯定有人为你解惑。” 好友的妹妹……他排第三？ 杨铁一脸不解：“你这小子，人家秀才公好心教你，你一副要哭的样子干什么？” “没，没有，我高兴啊，李兄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将来若有飞黄腾达之时，定全力回报。”吕奋郑重其事的行礼，“这次送货我也一道去帮忙吧，略尽绵薄之力。” “这个主意好，你得了人家的好处总要出点力，就让驴粪蛋一块去吧。”杨铁笑着道。 李墨没什么意见，之后一行四人便下了山。 三辆牛车整整齐齐，另外还有三个赶车的人，得知吕奋要一起去，都很意外。 这小子不抱着他的算盘算账了？往常叫他干点别的都不肯，嫌弃浪费时间。 “今天时辰还早，脚程快些天黑就能到，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回不来，他们都习惯天黑赶路的。”杨铁检查了一遍牛车，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对吕奋道，“回来的时候小心点。” “村长放心，不会耽误明日的生意，那我们先走了。”吕奋拱了拱手，便跟上牛车。 李墨坐在第二辆牛车上，惬意的眯着眼睛吹风，屁股下的车板忽然往下一沉，上来个人。 “李兄，我跟你一辆吧。”吕奋递上来一个面饼子，“给，我婶子给我做的，味道不错。” 李墨看了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面饼。 “你也有啊？这长得也太像了，没事，你尝尝我的呗。”吕奋很热情的塞他手里，“早上刚出锅的，十里八乡就没这个味道。” “好吧。”李墨也不是很饿，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跟我的差不多。” “真的假的？”吕奋迟疑的看了眼李墨手里的面饼，他婶子做的面饼可比别人做的好吃多了，说是里面加了什么料的。 “我能尝尝你的吗？”吕奋好奇的问到。 李墨给了他一个，吕奋道了声谢，一口咬下去惊着了：“还真一个味啊。” 面饼能有几个味？ 李墨没回应，吃着饼子继续惬意的吹风。 吕奋很想跟他打好关系，一路上总找话题聊，李墨偶尔搭腔，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 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终于到李家村。 李墨本想留他们吃顿便饭，但被拒绝了，吕奋说村里的规矩，不能吃饭，也不能拿干粮，收钱就走人。 既然是人家规矩李墨也不劝了，结了钱就送他们出村。 村长着急回家，得了李墨五十文谢礼，留下一句明天找他有事就走了。 几千株茶苗被卸在左厢房里，满满当当的塞了不少地方。 一路上吕奋交代了不少茶苗保存方式，需要用泥和水搅成泥浆把茶苗根部都裹上，要不然缺水不好成活。 “李大哥，你放心吧，泥浆早就准备好了，你看，就在厨房窗户下面放着呢，整整三大盘，阿宝婶教的，她说以前村里种茶树她去干过的。” 李墨面上一喜：“那可得谢谢她了，要不然我们还要费一番功夫。” “是啊，这两天收鸭蛋也多亏了阿宝婶，我们跑了好几个村子呢，都是她带路的。” 李墨点点头，想着要好好感谢一下阿宝婶：“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都挺顺利的，就是去的地方稍微有点远。”楚楚说着说着表情严肃起来，“李大哥，我们今天还去了镇子上的，那里鸭蛋也是一文钱一个，要我说，不如我们就去那边摆个摊子收鸭蛋，那些卖鸭蛋的也不用等着卖了，直接卖给我们就成。” 镇子上收鸭蛋？这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之前光想着县里鸭蛋贵了。 楚楚还在继续说：“一般去镇子上的都是比较偏远的村子，到时候我找个人专门在镇子里收鸭蛋，附近的村子还是我们自己去，这样收的范围就大了，肯定也更多。” “不错，时间久了附近村民也会主动来卖，到时候我们也不用亲自跑周边，不止我们这边的镇子，再远点的镇子也能收。” 李墨开始思索起来，采购这个事很重要，尤其是需要出差补助的采购，精力要足，还要能够应付各种脾气的人，否则出了事很麻烦。 人选暂时想不起来，两人就先吃晚饭，之后一块给茶苗裹泥浆。 一直忙碌到后半夜，两人腰都酸了，这才洗漱完去睡觉。 翌日一早，何晓兰照例头一个来，准备好今天要用的东西后就在院子里帮忙喂鸡，工人来了她就开始安排她们干活。 “小墨，你买茶苗回来了？”何晓兰招呼他来坐下吃早饭，早饭是她从家里做好带来的，她打算以后都这么做，省事。 “是啊大嫂，今天就要把茶苗种下去了，我待会就去找村长，让他帮我招工。” 何晓兰点点头，心里有些肉疼，担心李墨把钱花光了，又想着自己也不懂，说多了耽误人家大事。 李墨快速吃完早饭，叮嘱楚楚出门收蛋的时候小心点，就急急忙忙去找村长。 一早知道李墨要来，村长早就在等他了，两人往村口走的时候，李墨问起村长昨天晚上说的事是什么。 村长一拍脑袋：“这大事我差点忘了，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教我们村子里的孩子算账啊？你看，他们要是会算账了，那以后也有个铁饭碗是不？” 李墨愣了下，明白肯定是昨天吕奋的事给村长灵感了，无奈的道：“村长，算账得会认字啊，不是光拨算盘的，比如酒楼里，光是采购的食材就有几十种，每一种都要记清楚的，名字，价钱，斤两，不认识一百个字也做不来账房。” 李德明越听越挠头，感觉痒的要命：“对对对，还是你说的对，我这脑子连这种事都……算了算了，村子里能有认识十个字的都算不错了，要不然也轮不到我当村长，这事算我没提。” 第54章 找人收蛋了 李墨又要招工了，而且还是要种茶。 “种茶会亏本的，李墨发不出来工钱，不会就不给了吧？” “村长，这回茶园还是村里牵头吗？” 李德明依旧站在那块大石头上：“不是，这次就是李墨个人，他买了茶园准备种茶叶，现在要招工，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的也没人强迫。一天三十文工钱，包一顿午饭，谁来？” “一天才三十文啊？之前不是十文一个时辰吗？”有人不满的嘟囔着。 李墨眼睛一眯，发现是李大黄，这人跟癞蛤蟆一样，不咬人，光膈应人。 村长看他有话要说，默契的让开位置，李墨个头本就比村长高，这一站上去，气势更足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天天有荤有素吃的好，整个人容光焕发，看起来更像个秀才公。 村里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李墨这才开口：“我的茶园以后都需要人，现在来做工的，往后肯定会留下来，一天三十文，最多干四个时辰，另外包一顿午饭，保证每天有荤有素。” 三十文不算高，但茶园里的活也不累啊，跟县里的苦力比起来，这可好太多了，别提包饭呢！ “我去，李墨，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李墨颔首：“这次要的人也不多，十个，老规矩先到先得。” 话音落下，人群涌向李墨家，只不过这次帮忙登记名字的是秦淮，他快速将名字一一写好，然后将没抢上的村民好言送走。 “大哥，今天辛苦你一天，你跟我一块去吧。” 李砚之前跟着村里种过茶，知道要怎么弄。 “没问题，田里的活少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李砚把登记好的男人们都叫上，准备去左厢房里搬茶苗。 “这么多？” “好多苗啊，这得种多少？” “李墨，你最近怎么这么有钱啊？” 众人看见茶苗后都吃惊，心里纷纷想着，对啊，李墨最近怎么这么有钱？ 李砚难得心思透亮，走进去搬茶苗：“干活就干活，哪儿那么多话，你们不想干了？” “哪能啊？快，快搬东西。” “嘿嘿，李砚，现在你弟弟出息了，你都跟着飘了啊。” 李砚被打趣的脸上一红，但想到自己以后是要管着他们的，不能没威严，便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让你们干正事。” 汉子们手脚还是很利索的，把茶苗搬到篓子里，然后分批次搬上山，接下来就是种茶苗了。 李墨全权交给李砚负责，自己找了个棵树靠着休息，眼见大哥能应付得过来，心里一喜，下山后找到李根，问他要不要再租田种了？ 累的腰杆子都直不起来的李根眼底闪过一丝惶恐，但他还是老老实实问阿宝叔了。 阿宝叔倒很乐意种地：“不租你大哥家的地，他是个种地的好把式，这两天我帮他种就是了，等他忙完山上的事再让他接着种，你也别不好意思，往常农忙的时候自家的忙完了，也会帮别家干，你大哥也帮过我的。” 以前的李砚不光要种自己的地，还要种李墨的，他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帮别家种地？ 阿宝叔这么说是怕他不好意思。 李墨很是感激，同父子俩道谢后，趁阿宝婶不注意，快速往她竹篮里塞了点钱。 李家村在农忙的时候变得更忙了，村里不少人都是早出晚归的，赚的却比之前要多多了，一连过去好几天，各处都稳定下来，李墨才想起来自己的兼职还没干完，赶紧跟秦淮闭关了三天作画，一口气把一本漫画给画完。 连续几天都在画图，手腕发酸眼睛发涨，他站在院子门口远眺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院子草棚下两个轮值的妇人正在闲聊，手里的活也没停。 看见她们手里的松花蛋，李墨想到之前楚楚说要去镇子上找人收鸭蛋的事，最近自己一直忙着倒没顾上这事，现在得闲倒是可以去看看。 这个时辰阿宝叔正好送完货回来，准备找何晓兰登记工钱。 “阿宝叔，能借你牛车用下吗？我想去镇子上一趟。” “行，你去干什么？要不要我跟你一起？”李砚自己在种地，他还是有空的。 李墨求之不得，镇子上他还真认识不了几个人，但他记得阿宝婶就是镇子上嫁过来的。 牛车上，李墨说了自己想找人帮忙收松花蛋的事，阿宝叔立刻想到一个人。 “你婶子的娘家侄子很老实，手脚也干净，而且他早些年做过一点小生意，去年他媳妇生了场大病，花光了家里的钱，现在到处在找活干呢，也是可怜，家里还有四个小孩要养。”阿宝叔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没问题，家也在镇子上，你要是觉得行，我就带你去找他，你亲眼看看。” “那最好了。” 两人坐着牛车到镇上，见到了阿宝叔口里的侄子。 看见阿宝叔，毛子很惊讶：“姑父您怎么来了？李根哥腿又犯病了？您等着，我去给您拿钱。” “他腿没事。”阿宝叔拉住他，“这是李墨，他想雇你帮忙收鸭蛋。” “什么？”毛子去过李家村，当然也听说过李墨，顿时脸上出现嫌恶的表情。 “毛子，李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没他我就死了，他现在变好了，我们村里不少人都在他手里讨生活呢，就连我也帮他送货呢，一天没少赚！” 阿宝叔最近去县城是勤快了点，因为这些天县城里的松花蛋很火热，秦嫣觉得是个好机会，就把相熟的掌柜介绍给李墨，双方一拍即合，马上就合作起来，最近阿宝叔要送两处货，李墨就给多加了五文钱。 毛子似乎不敢相信，但这话是他姑父说的，他姑父总不会骗他，再说了，他穷光蛋一个，也没什么好骗的。 “你想让我帮你收鸭蛋？”毛子狐疑的问道。 “是啊，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按照提成给你钱，百分之十提成，但是要你每天按时把货送来。” 毛子一愣，那岂不是收一百个鸭蛋就有十文钱？ 他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多收我就多给钱，但要是有坏的蛋，到时候得从你的提成里扣，怎么样？” “毛子，你要是一天收个五百个，就有五十文了，不少了。” 毛子当然知道这价钱不少了，而且一天五百个，他也不是收不到，当初他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不少人，其中就有做供货的，杂七杂八的人脉多，只要自己花点心思肯定能成。 “好，我答应替你收货！但是你得跟我签字据，要不然我还是不信你会给我工钱。” “这是应该的。”李墨笑道。 第55章 下塘村闹事 毛子找人写了契书，反复念了两遍，确定一模一样没有错后，跟李墨一起签字画押。 “毛子，帮人收货要先自己垫钱，这个你没问题吧？”李墨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事，干采购的，总是要先垫钱，然后再结账。 “知道规矩，我懂的，你是我姑父领来的人，我信你。”毛子对帮忙写契书的人道谢，又请人喝了碗红糖水，另外给了两文钱，对方乐呵呵的告辞离开。 “明天你大概能收多少？”李墨婉拒了他的糖水。 “不出意外的话能有三百个，接下来应该会更多点。” “我心里有数了，时间不早，我们先告辞。” 毛子送他们出来，坐上牛车后，李墨想了下这几天鸭蛋的数量，平均下来一天有个五百左右，这是楚楚和秦嫣到处跑的极限了。 不是鸭蛋的极限，是她们跑的范围只能这么远，毛子第一天干就说能弄到三百，估计他有点门路。 等过几天再看看，毛子这边要是能稳定在七八百个一天，他就不让楚楚她们出门收鸭蛋了，零零碎碎的活干起来本就费精神。 “李墨，想什么呢？毛子办事还是很牢靠的，你要是觉得不放心，我给他做担保，出了事找我。”阿宝叔蛮紧张的，介绍自家亲戚给人干活，就怕不尽心出岔子，到时候不光赔人情，还丢脸。 “阿宝叔，我没想这个，看到毛子我就知道他这人靠谱，再说了，他还要垫钱，要是不放心也应该是他不放心我。” 阿宝叔连忙道：“不会，你们俩都是靠谱的人。” 牛车没拉货，两个人一路闲聊过来，倒觉得脚程很快。 “李大哥！”楚楚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跟秦嫣站在一起，脚边还放了背篓。 “你们俩收完了？累不累？”李墨把鸭蛋全搬上牛车，扶着楚楚坐好，看她红色的脸蛋有些心疼，“回家给你煮糖水喝。” “我还真有点渴了。”楚楚笑得有点勉强，李墨一看就知道有事。 “出事了？” 楚楚和秦嫣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不太好看，秦嫣不满的朝着下塘村的方向看了眼：“李大哥，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去下塘村收鸭蛋，结果有户人家非说我们收的太便宜了，要三文钱一个鸭蛋，我们不肯，他们就撺掇别人也不卖，说卖了就是让我们占便宜。” 楚楚眼神凉凉的：“我们今天在下塘村一个都没收上来，现在他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求涨价，这事要是传到别的村子去，就大了。” 李墨对下塘村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之前觉得何老大一家不是个东西，现在看来，整个村子的风气就不好。 三文钱一个，就算是去县里也卖不出这个价，他们倒是会狮子大开口。 “以后你们俩都不用出去收了，你们就在家里帮忙吧，大哥要兼顾田里的活，挑石灰石和后山的茶园都需要人去管理，你们俩去一下吧。” “那鸭蛋怎么办啊？”楚楚摇头，“我们不去下塘村收就是了，其他村子还是能收的。” “没事，我找好人了。”李墨微微一笑，把自己刚才办的事跟她们说了。 两人还是有点担忧，毕竟毛子只是一个人，要是收不到足够的货怎么办？ “要不这样吧，我去附近村子通知一下，我们以后不上门收了，他们要是愿意卖，就自己送过来。”秦嫣觉得还是得留条退路，就算这样数量少点，也总比没有的好。 “也行。” 其实李墨刚才算鸭蛋的时候顺便算了自家的存货，刚开始那几天楚楚她们收的鸭蛋多，所以现在起码有三天缓冲期，她们三天不收鸭蛋也没问题。 只要毛子三天内能把货物数量稳住，他就全部交给毛子去办。 要是毛子一个人实在不行，他再往远点找人收，辐射范围大了，收上来的鸭蛋自然就多。 李墨这么一想，对养鸭场的执念都淡了些。 四个人坐着牛车晃晃悠悠回了李家村。 李墨把鸭蛋搬进去的时候，何晓兰焦急的从草棚里出来：“小墨，石灰窑好像出问题了，好像里面通风不行了，烧不出来啊。” 李墨赶紧过去检查，何晓兰有些紧张：“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大嫂给我弄点泥浆来。” 李墨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把石灰窑补好，却发现家里连一点多余的生石灰都没了。 “最近松花蛋做的快，生石灰一放凉就用，而且这玩意也不能沾水，我怕放久了会坏啊，不过小墨，这石灰窑要是再多一个就好了，这个在烧的时候，另一个放凉了，我们就不用花时间等了。”何晓兰前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但想着可能不需要，没成想接下来两天他们都在花时间等。 要知道这些工人可是按时间算钱的，何晓兰每次都心急的用扇子扇风。 “这个简单，我晚上就做一个出来，不过这样的话这棚子就不够大了，我找人把草棚扩下，顺便弄个简单的草墙，这样下雨的话还能挡一下。” 草棚下面都是松花蛋的罐子，还有挑回来的石灰石，再来一个石灰窑肯定放不下，到时候刮风下雨，就全得完蛋。 他打算等工人们都走了再扩建，这会正好去山上砍树材。 李墨没砍过树，刚开始总是砍不准，砍完两棵树后总算有点手感了，一鼓作气砍了八棵，下山问阿宝叔借板车的时候，李根自告奋勇过来帮他抬树材。 “李墨，晚上我也来帮你扩草棚。”李根说完拉着板车走了。 光有树材不够，李墨又弄了不少稻草回来。 家里做工的妇人看见他对着一堆稻草发愁，热心肠的过来教他捆草，三两下功夫就成了‘一片草’，粗短如萝卜的手指却灵活的像条蛇，一会功夫几片草就连成了一片草墙。 “哇，好厉害啊。”秦嫣忍不住发出赞叹，楚楚在一旁小鸡啄米。 “嗐，这有什么？简单的很，我教你们啊。”妇人脸上满是自豪，她居然也能教这两个认字的姑娘了。 李墨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学会后就跟楚楚和秦嫣坐在板凳上，三个人终于在天黑之前把需要的草墙编织出来。 第56章 同床共枕 吃过晚饭，李砚也赶来帮忙，他力气大，跟李根两个光凭力气就把几根树材全部打进地里。 李墨找了梯子来，爬上去后开始架梁，楚楚和何晓兰在下面递东西。 一个错眼的功夫，李根居然爬上去了，手脚灵活的在上面铺稻草。 李墨险些被他吓着，但看他脚下很稳的样子，估计是做惯了的。 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几个人终于把草棚扩好了。 接下来是挖石灰窑，找石头的找石头，挖泥巴的挖泥巴，三个大男人嘿咻嘿咻干得满头大汗，忽然闻到一股厨房飘出来的香气。 “好像是烧饼呢，真香，梅干菜的吧？”李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何晓兰的声音飘出来：“狗鼻子呀，这都被你闻出来了，马上就能吃了，你们再等会。” 楚楚烧了热水，拿出之前李墨在县里买的蜜枣，每个碗里放一颗，然后拿水冲了。 “蜜枣？”李根揉了揉眼睛，还真是蜜枣，这东西他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着一两颗，李墨媳妇居然拿出来给他们泡水喝？ 李砚知道弟弟现在有点小钱了，但也被蜜枣给弄的一愣。 “楚楚啊，这蜜枣多精贵，该留着过年吃的。”李砚想找根筷子把蜜枣捞出来，被楚楚惊恐的阻止了。 “大哥，家里有好些蜜枣呢，之前买了许多的。”楚楚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放了颗蜜枣，没想到李家村过年才能吃上，生怕别人觉得她败家，连忙找补，“你跟李根大哥都不是外人，吃颗蜜枣是应该的。” “这……行吧，今天我们俩就当过年了！居然一下子见着两颗蜜枣。”李砚立刻乐呵起来，喝着蜜枣水心里美滋滋的。 楚楚没好意思说，其实她还泡了三碗在厨房呢…… 今天干了不少活，李墨吃烧饼的时候就有点犯困，等李砚他们一走，李墨倒头就睡着了。 楚楚收拾完厨房出来，看见他连衣服鞋子都没脱就倒床上，知道这是累坏了，连忙蹑手蹑脚走进去，替他把鞋子脱了，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李墨不知道在做什么梦，感觉到身边有人后一把拉过来，然后抬腿，搁上，觉得不太舒服，还动了动姿势，最后找了个最舒坦的位置睡了过去。 楚楚浑身上下都僵了，均匀的呼吸一圈一圈洒在她额头上，痒得不行。 她好一会才逐渐缓过来，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欲哭无泪的看着李墨的睡颜。 慢慢的，楚楚放弃挣扎，也睡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天快亮了，李墨隐约听见鸡鸣声，动了一下手臂想翻身，结果发现有什么重物把自己胳膊压麻了。 再低头，一张娇艳的睡颜闯入视线中，刹那间心跳都漏了一拍。 李墨很快平静下来，甚至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楚楚的脸来。 不得不说，长得是真好看的，而且这段时间养的好了，皮肤细腻白皙，面色红润健康，嘴唇饱满诱人，看着看着李墨不着痕迹的啄了一下她的唇。 楚楚嘤咛一声，被他细碎的发丝勾的脸痒，无意识的动了动。 李墨忽然感觉到一片柔软抵在自己胸前。 楚楚动完的姿势……更暧昧了。 李墨看了眼自己的腿，竟然正好在楚楚屁股上，难怪他刚才觉得软乎乎的。 楚楚忽然想翻身，李墨没反应过来还是保持这个姿势，以至于下一秒她就睁开了眼睛。 刚醒过来她还有点迷糊，等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李墨准备开口跟她解释。 “李大哥，你在我梦里啊？” 李墨：“啊？” 楚楚忽然拱了拱：“怎么感觉腿动不了，梦里呀……嗯，那没关系，李大哥……” 李墨看着眼前那颗更近的脑袋，下一秒伸手将她搂紧了。 反正现在天还没亮，秦淮他们也还没来，再抱会。 刚才还有些困意的李墨这会精神特别好，怀里的人呼吸沉稳，似乎是又睡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李墨感觉到一股尿意，渐渐的，膀胱似乎有些顶不住了。 没办法，李墨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叹了口气，把自己从楚楚身上分出来。 刚放完水，秦淮和秦嫣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楚楚早就起来了，秦嫣狐疑的看了一圈：“楚楚呢？去山上了吗？” “她还在睡觉。”李墨把秦淮往左厢房里赶，然后叫秦嫣帮忙喂鸡，自己赶紧进房间里去。 结果刚进去，就发现楚楚已经下床了，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李大哥……” “他们在外面，没人的时候你再出去吧。” 闻言，楚楚脸上的表情逐渐温和，虽然有些羞，但还是道：“昨天晚上我只是想帮你盖被子的……” 李墨点头：“昨天晚上我不知道你在。” “李大哥。” “嗯？” “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没有。”李墨一脸平静的摇头，他怎么可能说自己亲过她的事？ “真的？不许骗我。”楚楚眯着眼睛，像只蓄势待发的小猫，随时准备伸出利爪挠花他的脸。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墨伸手揉了揉眉心。 “李墨，你……” 李墨正站在门口，秦淮忽然在外面推门，用力过大一下子门板撞上他的背，疼的李墨闷哼一声。 门上的铁插销顶着他腰了，生疼生疼的。 “李大哥你没事吧？”楚楚吓了一跳，转过他身子一下掀开他的衣袍，发现只是红了一块。 没事了，但好像又有事。 秦淮这会恨不得自己是空气，尴尬的不知道是走是留。 “你们在干什么？”秦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尴尬的秦淮忽然就放松许多，回头看了眼也愣住的妹妹后，心里更安慰了。 人多了，有些事情就显得不那么糟糕了。 楚楚和李墨从房间里出来，准备解释的，结果兄妹两个连连摆手，一个回去画画，一个回去对昨天的账。 楚楚面上一红，忽然伸手挽住李墨胳膊：“反正以后我们也是要成亲的，不怕！” 李墨心中一动，把她手包在掌心里：“那你今天搬过来跟我住？” 楚楚气势一下子就泄了，掐住李墨胳膊上的软肉转圈，看他吃痛了才松开，然后捂着脸跑自己房间。 第57章 自家人 李墨帮她们把桌子搬到花圃旁边后，就去后山茶园。 茶树已经全部种下，一眼望去十分规整。 李砚正带着几个人在检查茶苗成活情况，看见李墨来了，拉着他一块视察。 “大哥，没想到你对种茶这么清楚。”李墨跟在后面，头一次看见自家大哥容光焕发的样子。 “不是大哥跟你吹，之前村里种茶树的时候，村长就夸过我，当时大部分事都是我来干的。” “那更好了，大哥，这茶园以后就让你来管，以后我准备去县里开个铺子，这里的茶叶正好能用上。” 竟然还要开铺子？要是卖不出去，岂不是要赔钱？ “不用开铺子也能卖茶叶啊，就跟杨家村一样，给别人家供货就行。”李砚拍着他胸脯保证，“我可以去送货。” “我们不卖茶叶。”李墨摇头，“卖茶叶相关的吃食。” 这些不是什么好茶叶，辛辛苦苦拉去卖也没几个钱，但茶叶能做的东西却很多，像什么茶叶蛋，茶烧肉，绿茶饼，还能用在豆腐，排骨里，更甚者，还可以拿来做奶茶。 姓吴的不是在县里有好几家酱菜铺子吗？听说也是卖各种吃食的，他就在吴家旁边开，每家店旁边都开，总有一天把姓吴的逼到走投无路！ 在山上视察的功夫，家里已经有人来送鸭蛋了。 看楚楚和秦嫣忙着，何晓兰进厨房拿了两口碗，倒上水给她们解渴。 忽然人群里有人认出她来，拉着身边的人嘀咕。 “这不是何晓兰吗？” “她这是发财了，做这么大生意，她娘知道了得呕死。” 两个妇人咬耳朵，眼神酸溜溜的在何晓兰身上打转，看见她进了草棚后，才收回视线去卖鸭蛋。 “姑娘啊，刚才那个是你们的管事吗？”妇人盯着楚楚那张娇俏的脸一个劲的问。 楚楚不动声色的把话挡回去：“大娘，十三个鸭蛋，十三文钱，你要数下吗？” 妇人马上数钱去了，等她数完位置早被人挤走，等另一个妇人也卖好了，二人才一块回去。 “那何晓兰八成是真发达了，我看她指挥人干活呢。” “看她身上的料子好像也是新的，一个补丁都没有，又不是过年，穿这么好。” “刚才我找人问了，说那家收鸭蛋的主家叫李墨，这是不是上回来我们村的那个？他好像是何晓兰的小叔子。” “没错，就是，没想到之前那么穷的人家，现在阔起来了，啧，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两个妇人闲聊着走回村，羡慕了一圈后看起笑话来，路过何老娘家门口的时候故意笑得特大声，何老娘听到了不由分说端着洗完菜的脏水泼出来。 “要死了，你干什么呢，把我们都弄湿了，哼，活该女儿发达了自己还受穷，就是该！” “可拉倒吧，人家现在可不是她女儿，早断亲了。” 何老娘一听，顿时脸上肉一抖：“那贱货跟你们说什么了？” “我说晓兰她娘啊，你就是没享福的命，一断亲人家过的不知道有多好。” “之前来村里收鸭蛋的那户人家，就是晓兰她小叔子，现在晓兰都混上管事了，吃的好穿得好，不知道一个月能赚多少呢。” “我估计不少，那么多人干活呢，还收那么多货，本钱都这么多了，赚的能少？”两个妇人自顾自的聊起来，也不管何老娘信不信，走远了。 “我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娘还不知道她几斤几两，地里刨食一辈子没出息的东西，还想赚大钱？也不看看她嫁了个什么玩意。” 何老大听见老娘在门口骂骂咧咧的，伸着个懒腰出来：“娘，干什么呢？帮我找的活找到没啊？我还要去赚钱呢。” “没！”何老娘想骂儿子懒，但又舍不得，何晓慧嫁人的时候家里为了凑钱卖掉不少值钱的东西，她就想给儿子找个活计干，但儿子什么手艺都不会，又不肯卖力气，她托人打听好久也没个消息。 “娘，你怎么这么没用？那你继续养着我好了，反正不是我不想干，是你没用找不到我干的活。”何老大翻了个白眼，“给我煮碗鸡蛋汤来，加点糖，吃完了我睡会。” 何老娘咬着牙，骂道：“好吃懒做的混账，你爹要是在，肯定打得你鬼叫！” 何老大装没听见直接进了屋，一会后功夫厨房里就点起火来，何老娘端进来一碗放了红糖的鸡蛋汤，看着何老大喝的时候想到刚才那两个人说的话，然后使劲摇头。 不可能，何晓兰就是个赔钱货，能赚什么大钱？ “娘，你干什么呢？” “刚才两个贱人在我们家门口说晓兰有钱了。”何老娘哼了声，一脸不屑。 何老大翻了个白眼：“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嚼舌头都不知道编点像话的，何晓兰就是个女人，能赚什么大钱。” 何老娘点点头，觉得儿子说的很有道理。 院子里自家养的四只鸭子，嘎嘎嘎的叫唤着，何老娘走过去摸出来三个鸭蛋。 看着这三个鸭蛋，何老娘忍不住想，要不是那收鸭蛋的人不识好歹，否则这三个鸭蛋就是九文钱。 “哼，我自己留着吃！才不跟那帮眼皮子浅的女人一样上赶着卖！” 刚拿着鸭蛋回厨房，何老大媳妇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一进门就喊人。 “娘，老大，我听说收鸭蛋的人是晓兰家啊，今天好几个村里人都看见她了。”何老大媳妇把手里的竹篮子往地上一扔，气急败坏，“她肯定有钱了！” 何老娘愣了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好几个人跟我说了！”何老大媳妇因为过于激动，脸上表情出现不自然的扭曲，“娘，大妹这不厚道啊，她日子过好了怎么不想着扶持自家人，家里过成这样，也不说拿点钱回来，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 何老大原先还不信老娘说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顿时激动起来：“娘，我们可是自家人，他们不是收鸭蛋吗，自家人肯定要多给点，我们去找晓兰，让她一个鸭蛋给五文钱！” 何老娘看了眼手里三个鸭蛋，顿时激动起来：“对，我们是自家人，这价钱肯定要给的。” 一个鸭蛋五文钱，这要是多下几个，这都能顶一个劳动力了。 第58章 何家人来李家村 半下午的时候李墨在家里画图，村子里来了个陌生人，说是赵家派来的，要找李墨。 “见过李公子，小的是我家小公子身边伺候的，小公子让小的送这封信来。”对方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封信笺。 李墨将信将疑的展开。 竟然是林大公子受了伤，在庄子里养着，赵士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探望一下。 “李公子，小公子说要你回个话，要是答应了他明天先来找你。” 李墨点头：“去，我跟他一块去。” “那好，小的这就去回话，告辞。” 赵家人彬彬有礼，就算是小厮，站在村民中间都十分扎眼。 众人看见跟李墨接触的人不是一般人，顿时好奇的询问起来。 李墨笑着让他们干自己手里的活，想着既然要去看望病人，总不能空着手去。 赵士承在信里只说了林谦受伤，但没说具体什么伤，估计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到底受什么伤了得要离开家里，到乡下庄子养伤？ “楚楚，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你应该有经验吧？”李墨不知道这年头跟官宦人家子弟走动要送什么，楚楚出身勋贵人家，肯定比他清楚。 “看望病人总是要送些补品的，只不过……”楚楚很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现在虽说有点小钱，但也买不起燕窝什么的。 李墨笑道：“我本就是农家子弟，林兄一早就知道，拿不出贵重补品，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若是如此那太好了，我准备一些病人爱吃的糕点吧，另外再拿点新鲜的春笋和鱼虾，这样可好？” “当然好，那我去河里抓鱼虾。” 李墨背上篓子才刚出门，秦嫣小跑过来：“李大哥，楚楚说让我跟你一块去，顺便去看看哪里还有石灰石，河槽里的石灰石已经不多了。” 两人很快走到河边，李墨已经好久没来了，看到河槽被挖空了不由吃惊。 “李大哥，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叫我。”秦嫣冲他摆手，顺着河道往下走。 抓鱼虾不算难，李墨现场做了个陷阱放着，就往秦嫣刚才去的方向，准备跟她一块去找找看。 夕阳斜坠，院子里做活的妇人干完今天的活回去了，何晓兰把东西收拾一番后也走了。 李砚这个时候还在田里，何晓兰打算去田里等他一块回去，反正晚上也不准备做饭，吃昨天楚楚送来的烧饼就行。 才刚走到田头，何晓兰看见村口方向有三个人，而且还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她脸色都变了。 竟然是何家人。 “李砚，李砚，你快过来。” 李砚听见媳妇喊他，很焦急的样子，扔下锄头就跑过来：“晓兰，出什么事了。” “何家来人了，快跟我回去，他们来准没好事。” 一听何家人，李砚连忙折返回去拿锄头，拉着何晓兰就往家里跑。 “晓兰！站住！”何老大老远就瞧见他们了，原以为夫妻俩会来迎接他们，没成想掉头就跑。 “晓兰，妹夫，你们这什么意思，看见我就跑？”何老大怒气冲冲的追上去拦在前面，就是不让他们走，“怎么说也是自家人，你们什么意思？” 何老娘冲上来，手指头差点戳上何晓兰的眼珠子：“死丫头，跑什么跑，看见你娘还敢跑。”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已经跟你们断亲了，我跟你们没关系，让开。”何晓兰伸手去推，结果这三个人纹丝不动。 “什么没关系？我是你哥，你说断亲就断亲啊？只有我不认你的份，轮得到你不认我们？”何老大一脸不爽，想动手打她。 何老娘瞪他一眼，转头又笑起来：“晓兰，别听你哥瞎说，一家人吵架归吵架，哪能真的断亲？我是你娘，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何晓兰看见这一家人就恶心，来找她肯定没好事。 “这是李家村，你们要是想闹事可得想清楚。”何晓兰假装没看见何老娘在对自己笑，板着脸一点缓和的意思都没。 李砚把何晓兰护在身后，提防他们又想抢人去卖：“你们下塘村的人来我们李家村干什么？” “哎哟，妹夫，你干什么这么凶啊？都说了是一家人，我们今天来是要卖鸭蛋的，听说你们家在收鸭蛋，这不，我们拿了好几个呢。” 李砚看了眼他手里的三个鸭蛋，想了想，掏出三文钱丢过去：“买好了，可以走了。” “三文？你打发叫花子呢！”何老大看向何晓兰，“大妹，我跟娘商量好了，我们是自家人，这鸭蛋的价钱肯定要提一提，一个鸭蛋五文钱，怎么样？” “什么？”何晓兰一下子明白过来，“昨天下塘村闹着要涨价的人是你们吧？” “什么叫闹啊？分明就是你们给的价钱太低了。你们赚那么多，就给我们这么点，像话吗？”何老大一脸不耐烦，“你就说行不行，要是行，以后我们家的鸭蛋就都卖给你，要是不行，我可就不卖了。” 何老大一副别人上赶着买的样子，惹得何晓兰捂着肚子笑。 “死丫头你笑什么笑？你哥说的对，你们赚那么多钱，给自家人贵点怎么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五文钱一个鸭蛋，这三个鸭蛋你凑个整，给二十文就行。”何老娘眼神示意儿媳妇把鸭蛋给过去，自己则准备要钱。 “我呸！不买，你们家的鸭蛋太精贵了，我们买不起，别说五文钱一个，就算一文钱一个也不买。”何晓兰满脸讥诮，“再不走我们就喊人了，村长可是发过话的，你们家要是有人敢来村里捣乱，就用棒子把你们打出去，到时候打死了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你个贱人，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何老大恼羞成怒，眼看就要动手。 李砚立刻将锄头对准他，吓得何老大一激灵，瞬间焉了。 何晓兰毫不避讳的冲他们翻了个白眼：“你们不走也行，我们走。” 何老娘气的头顶冒烟，眼见何晓兰仗势欺人连她都不放在眼里，恨不得上去把何晓兰打个半死。 “娘！”何老大媳妇忽然拉住她，一双眼睛精光闪烁，低声道，“大妹不肯高价收我们鸭蛋就算了，鸭蛋才几个钱啊，要是能让在这里寻个管事的活计，一个月不少钱呢。” 何老娘顿时灵光一闪，对啊，要是能做个管事，可比卖鸭蛋强。 “难为你也有脑子的时候了。”何老娘满意的拍拍她的手，再看向趾高气扬的何晓兰，好声好气的道，“女儿大了不由娘，既然你肯帮扶家里，娘也不怪你。但你哥从小就最疼你，你看他现在也没个正经活计做，要不然你让他顶了你的差事，你一个女人肯定没有他干的好，有你哥在，往后你也有撑腰的人，李砚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哥肯定不会放过他。” 何老大一听还能弄个差事，瞬间变脸，在旁边一个劲点头保证：“对对对，大妹你放心，我就是你最大的靠山，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何老大媳妇也跟着帮腔：“是啊大妹，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这个差事便宜别人，不如给自家人。” 何晓兰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 第59章 养殖户 饶是向来老实厚道的李砚都忍不住被气笑。 当初他们想把晓兰卖了换钱，事情败露后两家断亲，何家人那时的嘴脸还记忆犹新，如今居然还能厚着脸皮来说这些话。 想要高价没成，还蹬鼻子上脸说要顶了差事，都给人气笑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李砚本就又高又壮，黝黑的脸一声冷笑，反而比他恼怒的样子更唬人。 何老大被他不阴不阳的神情刺激到，当初李砚在他面前可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人，现在居然骂他不要脸。 “干什么？还想动手？”李砚对这家人深恶痛绝，“要么你们自己走，要么我喊人把你们打出去。” 何老娘立时黑下脸来：“李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丈母娘，哪里有女婿对丈母娘动手的，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再说了，你们夫妻俩要是不愿意把差事让出来，那你们就去跟李墨说，让他给我儿子安排一个也行，但工钱不能太低。” “做梦，你儿子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谁敢雇他？你们好大的脸，张口就要我的差事，还要我给你们安排，村里的磨盘都没你们脸大，都给我滚蛋！”何晓兰直接抢过李砚手里的锄头挥舞起来，“滚，都给我滚，我早跟你们没关系了，李砚，把他们打出去。” “何晓兰你疯了，我是你娘。”何老娘失声尖叫。 何晓兰非但没停手，反而还把锄头往她头上劈，吓得何老娘猴急的往边上蹿，还顺手把儿媳妇拉过来挡。 “娘，你拉我干什么！” “闭嘴，我是你娘，你不挡着难道让我被打。” “相公救命啊。” 村口一团乱引起村民们的注意，连李墨和秦嫣都听到动静赶过来，正好看见李砚夫妻俩在打人。 眼见李家村的人围过来了，何家人还真怕被打死，三个人狼狈不堪的朝着村口狂奔。 地上三个鸭蛋碎了一地，黄被踩炸，爆出一片黄色，黏糊糊的沾在他们脚底，一路向村口去。 “大哥大嫂，你们没事吧？”李墨眼神幽森的瞥了眼村口三道背影，难不成是姓吴的让他们来闹事？ “没事没事，大家都散了吧。”何晓兰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驱散围观的村里人。 这回是何家人单方面挨揍，她和李砚连皮都没破一块，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得知事情始末，李墨眉头也没松开：“这家人没脸没皮，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去找村长吧，让他帮忙通知一下村里人，以后谁再见到何家人来村里就赶出去，我给赏金，一次二十文。” “不用不用，在我们村里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何晓兰自认为不怕事，对方要还敢来，她下手会更狠，“以后我出门都带镰刀，真要遇上事了也不怕。” 秦嫣一副星星眼的样子看着何晓兰：“嫂子你好厉害，就像戏台上的女将军。” 天色不早，四个人说了一会话就各自散开，李墨去河边拿了鱼虾。 李墨在河边转悠的时候，还真找到石灰石，不过不是在河里，而是在山脚的地方，这是村里的地，再想挖石灰石就得买地了。 吃过晚饭，李墨正准备去找村长，才刚出门就遇上有人打听自己。 是毛子，背着背篓，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篮，上面都用蓝色的粗布盖着，一掀开，全是鸭蛋。 “李墨，这是我收的货，你数数看数量对不对。”毛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是他收货的记录，收了多少鸭蛋写的清清楚楚，连鸭蛋在哪儿收的都写明了。 楚楚仔仔细细的比对了数量，一共六百五十个。 “真多啊……” 李墨也觉得多：“不是说三百个左右吗？” “我找到一家大户，家里养了不少鸭子，一口气收了差不多两百个，这还是人家卖了其他家后剩下的，他们家就是有点远，路上费时间。” 李墨一听，竟然有现成的养殖户：“是专门养鸭子的？谁家？能介绍我认识吗？” 毛子反应过来，惊奇道：“你不会还想自己养鸭吧？这事可麻烦了，要不少人手呢，我认识的那户人家就雇了好些人，还要找坐镇的兽响，否则一旦出现纰漏就全赔进去了。” 兽响就是兽医，找个专职坐镇的要花不少钱。 大规模养殖很耗费财力物力，寻常也就只有高门大户才会舍得建个兽园养食材，其他人这么干，基本上是赌上全部身家。 “我还真想养。毛子，你要是能学点养鸭的本事，回头我就把养殖园交给你打理，怎么样？” 李墨甚至想过把那个鸭园盘下来，里面那些做活的也都雇下，但人家东家八成不乐意，而且离李家村远，管理起来也不太方便。 毛子没想到自己才刚给李墨干活，忽然又来这么大一活，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墨，你说真的？你真要养？也真想交给我打理？” “都是真的，只要你能胜任，我肯定让你管。” 楚楚正好拿钱出来，一共六十五文，拿到钱，毛子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行，这事我有数了。”帮人收鸭蛋还是当管事，哪个有前途还用选？ 这鸭子，他养定了！ 毛子抱着更美好的梦想连夜赶路回去了。 他前脚走，后脚李墨就去村长家，求人办事还包了十个松花蛋过去，给村长稀罕的不行，一拍大腿保证立刻就办。 等到第二天一早，村长就把地契送来，还顺便带了一袋红枣，都是个顶个的红，是去年存下来的，吃起来特别甜。 楚楚想到蜜枣，知道红枣肯定不便宜，连忙回屋拿了一块小花布。 李德明没想拿东西，送红枣是因为李墨让村里人有活干，他身为村长表示一下感谢是应该的。 但那块小花布实在漂亮，拿回去给小孙女做枕头面，或者做鞋面都行。 李德明不好意思的把布收下。 刚解决完石灰石的事情，李墨就看见一群人乌泱泱的朝自家这里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昨天来送信的小厮，他身后则是村民们。 “李公子，我家小公子在村口等您。” 李墨点点头，接过楚楚包好的糕点，然后从水缸里捞出挂着的竹篓，里面的鱼儿甩着尾巴发出撞击声，连带着里面的虾都被甩飞起来。 赵家小厮看的新奇，想说什么没说出口，挠挠头跟上李墨。 第60章 林家庄子 赵士承坐在马车里很焦虑。 外面围了很多村民，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这些日子田里的活早就干的差不多了，村民们没事干，又没见过这么豪华的马车，于是个个围上来看热闹。 “士承？” “李大哥！”赵士承掀开车帘看见他，急急招手，“你快上来啊，快。” 李墨踩着车凳上去，这还是他一次做马车，之前只骑过马，感觉很不一样。 “李大哥，你可算来了，哎，这是什么？鱼，还有虾？”赵士承拿着竹篓，满脸新奇，“你这要送给林大公子的吗？” “是啊，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想着他既然病了那就拿点好吃的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鱼虾。” “就算现在不能吃，等养好了也就能吃了，李大哥你这礼物选的真是别出心裁，不像我，我从库房里拿了鹿茸和人参，好像很没新意。”赵士承歪着脑袋想，待会要不要叫人去农家买点山货。 鹿茸和人参……李墨默默的把竹篓拿回来。 有时候真想跟这群有钱人拼了。 马车朝着林家庄子驶去，李家村的村民却依旧没散开。 “李墨真厉害，这人家一看就是大户。” “难怪他能做鸭蛋生意，肯定是有钱人家买的他的鸭蛋。” “听说是赵家的，是咱们县里最厉害的那个赵老爷家吧。” “李墨不得了啊。” 村民们在村口闲聊了许久才散去，正好又碰上来田里干活的李砚，好几个村民笑着调侃他还种什么地，让他在家坐着数钱，弄的李砚莫名其妙的。 林家的庄子就在李家村向西二十里，马车脚程快，感觉没聊多久就到地方了。 虽是个庄子，但也是青砖大瓦房，三进三出，门口还有门房看守。 赵士承忽然肚子疼，捂得直不起腰：“李大哥，我先去找地方方便一下，你等等我啊。” 乡下庄子很少见人，赵士承顾不上公子哥脸面，带着小厮就往林子里钻。 李墨看他这样忍不住发笑，闲来无事就在附近溜达。 “李墨？”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墨回头看见一张晦气脸。 吴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李墨，上次下塘村回去后他就派人去查了，李墨还真跟赵家有关系，但他咽不下那口气，就花了点钱让刘麻子他们弄死李墨，结果没想到李墨没死，自己却被打得半死，硬是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才下地。 这笔账，他统统算在李墨头上！ 吴旺的眼神就像毒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消息够灵通的，连知县公子在这里养病都打听到了，看来没少去赵家献殷勤，别以为你得了赵老爷两句夸，林大公子就会把你放眼里，今天这门你是进不去了。” 李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是没记住，怎么，还想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吴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上次打我的人是你派来的？” 听这话刘麻子他们竟然没暴露身份？ 李墨觉得更好笑了，这蠢货连挨了谁的揍都不知道。 “问你话呢，上次是不是你打的本少爷？”吴旺眼皮一个劲的抽，脖子上青筋暴起，血管蠕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墨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强壮跟班，抬腿朝林家方向走过去。 吴旺盯着他背影呸了口浓痰，骂了句脏后让人拿上礼跟着。 “姓李的，你不会是想拿这些便宜货去求见林大公子吧？笑死人了，这么寒酸的东西居然也好意思拿出来。”吴旺抬手就要来抢李墨的竹篓，被一巴掌打开。 “你居然敢打我？来人，把他给我打一顿。” “这是林家地盘，你确定要在这里惹事？”李墨轻飘飘的扫他一眼，转过身看向拦住自己去路的两个壮汉，“让开。” “呵，你还真以为自己算个人物了？也行，本少爷给你这个机会。都让开，本少爷让他去，等他被林家人赶出去，再把他打一顿！” 本来是要等赵士承的，但现在不行了，不进去真有可能挨打，毕竟那两个壮汉一看就是练过的。 吴旺这个孬种，不就挨了一次打，现在出门居然带俩保镖。 李墨走到门口，被房门拦下问话，得知姓名后对方打量他的，怎么看都是个穷酸书生。 吴旺这个时候走过来：“去禀告一下，就说县里吴记大少爷吴旺前来探望林大公子！” 吴记的名头不算太大，但吴旺衣着华贵身后还有随从，门房立刻换了张笑脸，应声后进去禀告。 “李墨，看见没，像你这样的连林大公子的面都见不到，你就是田里的泥巴，一文不值，想巴结林家，下辈子吧，还有，我劝你以后少打着赵家的名头招摇，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李墨讥诮的看着他：“我见不到林大公子，难道你见得到？据我所知林大公子才华横溢，是个翩翩君子，他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跟你认识？到底是我想攀关系，还是你吴旺想攀关系？” 李墨只是随便说说，结果他还真说中了，吴旺不但不认识林谦，甚至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今天就是来巴结的。 被说中痛处，吴旺瞬间变脸，气急败坏的指挥：“好你个李墨，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上！打死算我的！” 李墨已经准备好硬拼了，这时进去禀告的门房却跑出来，对着李墨恭敬的道：“李公子，我家大公子请您进去。” 请谁？ 吴旺脸上嚣张的表情好像凝固了。 不等他回过神，李墨已经快速走上台阶，进了门槛后才回头看吴旺。 “小哥，那这吴大少呢？林兄可有请他进去？” 门房一听这声林兄就知道李墨果然不简单，态度越发恭谨：“回李公子话，我家大公子说不认识这个人，没叫让进去。” 见吴旺傻眼的样子，李墨哦了一声，含笑道：“那真可惜，我只能自己进去了，对了小哥，待会要是看见赵家小公子过来，你跟他说一声，就说门外有恶犬狂吠，我已经先进去了，让他千万小心别叫狗咬了，赶紧进来。” 门房一字一句认真记下，然后找了里头小厮引李墨去找林谦。 吴旺杵在门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李墨叫林大公子什么？林兄？ 这怎么可能！ “小兄弟，我是吴记大少爷，听说林大公子病了特意来探望的，你再去通报一声，他肯定会让我进去的。” 门房黑着脸：“不行，我家大公子已经说了不让你进去。” “你再去试试，我给你钱。” “你这人烦不烦，再敢闹事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你……狗仗人势！” 吴旺气得原地转圈，死活想不通李墨怎么就能进去了。 第61章 林家兄弟 林谦在屋子里养病，右手胳膊被裹起来了，用一块白布吊起来挂脖子上，床头边上还搁着一根黑色拐杖。 “李兄，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坐下说话吧。” 李墨把鱼虾交给小厮：“这都是新鲜的，吃了对骨折有好处，还有这是我媳妇特意做的糕点，送来给林兄尝尝。林兄，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谦一脸苦笑的谢过李墨，似乎有难言之隐：“我这伤……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总之大夫说要修养几个月，这几个月我都会在这里，李兄，你要是有空就多来，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什么叫应该是自己摔的？ 按下心中疑虑，李墨从怀中掏出本子，之前答应免费给林谦画一本，时间来不及，只能画个上半册，“没全画完，但是故事是我自己编的，跟书坊里卖的套路不一样。” 林谦用那只完好的左手翻了几页，欣喜起来：“这个不错，比书坊里的有意思多了。” 两个正说话，赵士承过来了，林谦连忙把漫画藏进枕头底下，毕竟少儿不宜。 “林大公子好。” “你总这么生分干什么？你大哥同我是好友，你叫我一声林大哥便好。”林谦招手请他坐下。 赵士承也就在外面守规矩，私下里还是很放松的：“林大哥，刚才我在外面碰上吴家的，非说要跟我进来，我听小厮说，他刚才还在门口缠了李大哥半天。” 林谦跟吴旺实在不熟，这样找上门摆明了是来巴结的，所以一开始他就让人打发走，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在，脸色顿时冷下来，喊了人来：“让那姓吴的走远点，下次他要还来，也叫他走，我不见。” “林大哥，你的伤严不严重？我大哥走之前说你被人推了，让我来看看你。”赵士承眉头皱在一起，他觉得自家大哥哄他，林大公子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他可是知县老爷的儿子。 李墨正好想知道内情，于是默默看向林谦。 林谦叹气：“你大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我这伤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那天你大哥来找我，我们就站在桥上说话，后来林谷带着几个人过来，原本是闲聊的，其中两个人却吵起来，我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背后用力，接着我就摔下桥了，得亏摔下的是台阶，要是往河里掉，我极有可能淹死了。” 赵士承听的害怕，脸上表情不大好看，往李墨这边缩了缩。 李墨挠了挠脸，有些惊讶。 没想到林家还有这种内斗，对方下手可真狠，把人往死里整。 “我伤了右手，还有小腿，小腿问题不大，但大夫说我的右手比较严重，以后就算能养好也恢复不到从前了，从此以后仕途渺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出神的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整个人被落寞笼罩。 赵士承忽然明白自家大哥为何忽然离开丰川县了：“我大哥一定会带回来好大夫，把你的伤治好的。” 李墨点头：“林兄不要太担忧了，虽是伤了手臂，但养好骨头就一定能恢复如初，就算赶不上今年的考试，过两年一定可以。” 林谦面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有你们这番话我心里好受多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头传来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这庄子里的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居然在外面拦人家吴少爷，哟，这是有客人在？” 林谷只是扫了一眼李墨，接着在赵士承身上打了个转，大概觉得赵士承年纪小所以不放在眼里，自顾自的坐下。 吴旺跟着林谷进来，再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林家这两兄弟不对付呢，林谦不待见他，那他肯定要抱林谷的大腿，于是立刻站在林谷身侧。 林谦脸色逐渐阴沉：“你怎么来了？” “大哥被父亲送来庄子上养伤，弟弟担心所以特意来看看，大哥不会不欢迎我吧？”林谷扫了眼李墨，阴阳怪气起来，“大哥，父亲也不在这里，你这礼贤下士的样子装给谁看？这么个穷酸你也要结交？” “你！”林谦没想到这个弟弟连装都懒得装了，平时在家还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现在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撕破脸。 他气急攻心，一下子咳的满面通红。 赵士承气鼓鼓的站起来：“林二公子，你是在说我吗？我年纪小，倒也不用林大哥装模作样跟我交朋友，倒是二公子，一点都不知道尊敬兄长。” “呵呵，我不跟你计较。”林谷压根懒得搭理赵士承，他今天来就是来看林谦笑话的。 “大哥的伤看起来要养很久，我特意命人送来了许多吃食，不过庄子上到底不比家里，大哥还是省吃俭用些，要不然可能挨不到回家的时候。” 李墨将枕头放在林谦后背，让他靠好，示意他不要动气。 林谦深吸一口气，如今他被扔到庄子上已经落了下风，被林谷奚落两句的委屈有什么受不得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多谢二弟为我担心，我这伤不是大事，不出三月便能养好，到时候定会回家和父亲团圆。” 林谷语气讥诮：“是吗？弟弟也希望大哥的伤能养好呢，只是庄子里穷苦，这伤能不能好全可不好说，时辰不早了，父亲还等着我回去一块用饭，大哥，我先告辞了。” 林谷起身出去，多余的眼风都没给林谦，一旁吴旺倒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拔腿追了出去。 “让你们看笑话了。”林谦看着头顶，“现在我能确定我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了。林谷和我同父异母，这庄子是他母亲的人在打理，看样子我在这里不会好过了。我说呢，我才刚伤着，父亲怎么就急急忙忙要送我来庄子上养伤了，原来如此……” 赵士承感觉脚底在冒冷气，他是家里幼子，从来都是受尽宠爱的，哪里见过这种兄弟间尔虞我诈的事：“林大哥，你以后怎么办？他刚才好像在威胁你……” 李墨不由自主点头：“如果这里都是他的人，想在你伤口动手脚就很容易。林兄，你身边信得过的人可有多少？” 林谦愣了一下，忽然苦涩的笑起来：“是我愚昧，这么多年醉心诗书，从早到晚只知道读书写文章，一心扑在科举上，身边可以信任的人，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厮和书童，早在这些年里陆陆续续被以各种借口赶出去，如今回头一看，林谷对自己虚以逶迤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把自己拉下来，代替自己在林家的位置。 赵士承快要哭出来了：“要不我去找牙行买几个人来吧？” 李墨一听，觉得可行：“这倒是可以试试看。” 两人看向林谦询问他的意思。 “这主意可以一试，只是你们俩会买吗？”林谦思索片刻后想试试看。 买卖人口这种事李墨当然没干过，他看向赵士承，赵士承一拍胸脯：“我找管家帮我，肯定能办好此事。” 第62章 扩大招工 林谦需要休息，李墨和赵士承没有久留，见他躺下就出来了。 马车上，赵士承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是被林谷给吓到了。 “士承，买下人的事情要尽早，我看那个二公子今天过来不单单是看笑话，他肯定还会敲打庄子里的下人，让他们怠慢林兄。” 赵士承连连点头：“我回去就让管家去办。” 事情着急，赵士承送了李墨到村口后就急急回去，原本他还打算去李墨家里玩一会的，现在一点心思都没了。 见李墨回来的早，楚楚还有些奇怪，一问才知道林家居然还有这种事，不由的道：“我还以为只有姚家才这么龌龊呢。” 李墨揽住她肩头：“林兄亲娘早逝，孤身一人不好应付，楚楚你就比较幸运了，你娘多护着你。” “那是，我娘最疼我了。”楚楚笑了笑，又道，“李大哥，你最好想办法跟这位林大公子说一声，入口的饭食最好检验一下，我在京城时曾听说有人在饭中下慢毒，这种毒被发现后想根除都是极难的，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李墨听的眼皮一阵跳：“你们有钱人玩的可真狠。” 上辈子的有钱人只是玩的花，这辈子的有钱人都玩命。 “那也只是家族不合的人家会有，寻常门户都不会这样的，最多见面吵几句嘴。” 外面秦嫣在喊楚楚了，楚楚止住话头，从他怀里钻出来，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崭新的衣服给他，边走边说：“刚做好的，你试试看，不合适的话我晚上帮你改。” 之前买回来的布已经全部用完，楚楚给他和自己各自做了两身衣服，衣裳款式都跟丰川县里的不太一样，李墨想大概是京城或者江南那边流行的，总之的确要好看些。 李墨换上新衣服，正合适，不过在村里不用穿这么好，下回去见林谦或者谈生意的时候再穿吧。 刚收好衣服楚楚就进来找他：“李大哥，跟你说个好消息，你快来。” “什么好消息？难不成又谈成了几家合作？” “你猜的可真准。” 秦嫣正坐在堂屋里，桌上摆着两份契书，见李墨过来赶紧拿给他看：“李大哥你看看，要是没问题今天就能定下来，这两家的东家还在等我消息呢。” 这两份契书分别是两家酒楼的，规模当然比不上醉月楼，但也是县里的老字号了，平时也有不少熟客，席面生意红火，当然最重要的是稳定。 “醉月楼的松花蛋卖的好，名声一打开，我去跟他们谈就容易多了，只是好几家觉得进价贵，一直犹豫着，这两家也是看到松花蛋实在卖的好，才忍不住来找我的。”秦嫣小心翼翼看着李墨，欲言又止。 李墨看她的样子，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降低价钱？这样的话能让更多人来订货？” 秦嫣缓缓点头：“李大哥，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不卖的便宜点，毕竟……我们的成本也不算太高。” 人工和本钱加起来，一枚松花蛋还是能赚大半，要是卖的便宜点，肯定有更多人找过来合作。 “这就是品牌效应，高端品牌价钱就是要高，这跟本钱无关，而且你要是卖便宜了，对方就不喜欢了。” 虽说刚开始他也没想把松花蛋卖那么高价钱，但这东西刚出来，在市面上就是稀罕物，价钱高点很正常，等时间久了仿制品出现，自然而然就会回落，这是必然的，到时候再降价也来得及。 秦嫣似懂非懂的点头：“那这两家……” “当然签，我看毛子那边供货没什么大问题，他那边收来的再加上我们这边收的散货，应该能跟得上。” 但是再多几家就不好说了。 还是得开个养鸭场，当时候还能顺便做个当地企业家。 秦嫣拿着契书提前回县里去了，楚楚则准备再招工。 一天两个妇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光是裹在外面的泥浆就要花不少时间搅拌，何晓兰每天搅和的手臂酸疼，这两天都快抬不起来了。 “我打算再招五个人，两个负责搅拌泥浆，一个负责烧石灰窑，剩下两个跟着做松花蛋，还有啊，现在田里的活基本没了，原先轮班的几个大婶就不安排轮班，让她们每天都来上工，怎么样？”楚楚咬着下唇认真思考，接着又想到一个问题，“李大哥，要是这样的话，我感觉院子里都要坐不下了……” 李墨何尝不是这样想的，现在院子都被占满了，再来几个人，落脚的地方都要没了，甚至还影响他们日常生活，搞得家里跟工厂似的。 李墨很想盖个新房子，但要盖就肯定要盖个好房子，可这样一来钱就不够了。 别看现在松花蛋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但在真的生意人眼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这个节骨眼盖房子，只会把本钱都填进去，这么做不明智。 “要不把左厢房腾出来吧。”李墨思来想去，也只有左厢房能挪动一下，大不了到时候让秦淮去自己屋子里画，这样还清净点。 “也行，那招人的事就这么定了？” 楚楚一脸兴奋的样子，李墨抬手刮了下她鼻子：“你怎么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一招工村里的人跟过年一样，平时就有不少大娘们来找我，问我什么时候招人。”楚楚说着说着想起来一件事，“李大哥，能招年纪十岁左右的女孩吗？虽说比不上三十来岁的妇人，但应该也能用吧？” “你安排就好，我没意见。” 松花蛋的生意基本已经交给楚楚全权处理，秦嫣就是她的小秘书，两个女孩子年纪不大，但做事都很有想法，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有女领导的风范。 李墨很放心她，而且就算真有什么纰漏，他也有自信能兜底。 “今天晚上我要画图，晚饭能不能多做点，我准备留出点当宵夜吃。” 楚楚愣了一下：“梅老板那边催这么急了吗？” “不是，是林大公子那边，我想把剩下那部分赶紧画完给他。” 梅老板那边据说还排了三本等着。 他前几天一直在忙，闲下来有点时间又在给林谦画。 再不画书坊那边的，梅老板得有意见了。 李墨现在有种回到当初的感觉，甲方在后面死命的催，他在前面老黄牛一样拼命的干，有时候恨不得一个晚上长成三头六臂的哪吒。 不过还没等他变成哪吒，林家庄子那边就出事了。 来了一个小厮，年纪大不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像是一路从庄子上滚过来的，脸上还有被叶片割伤的痕迹，裤腿被撕开露出里面一片乌青，楚楚发现他的时候差点以为是鬼，险些拿扁担把他打死。 李墨听到动静跑出来，就见一个男孩子抱着脑袋大声哀嚎：“我是大公子派来的，林家的大公子，我找李墨。” 第63章 夜半做贼 幸亏楚楚是个女孩子力气不大，那小厮挨了几下后也没什么大事。 白天的时候才见过林谦，晚上他怎么又派人来了？ 李墨赶紧把人叫进来问清楚。 “大公子给了我一点钱，让我来李家村找你，但是我被庄子上的人看见了，他们追着就要打我。”小厮一脸后怕，忽然想起来什么，“大公子被他们带走了，我看见他们把大公子塞进一辆马车里。” 楚楚吓得杏眼圆睁，有些害怕的往他这里缩了缩。 李墨心里咯噔一声：“大半夜把人带走，怕是要出事。” 林谷就这么迫不及待，林谦人才刚去庄子上，晚上就要对他动手？ “你知道他们把人带哪里去了吗？”李墨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小厮，担心归担心，但他还是保持警惕，搞不好这人是来报假消息的。 “我不知道啊，只是看见他们朝南边去了。”小厮摇头，像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我已经把话带到了，我要走了，你别说看见过我。” 李墨一把将他拉住，这小子不过十来岁，模样还很稚嫩，谅他也没这么大胆子搞鬼，八成真是林谦叫来的。 “你带我去，到时候我肯定不说见过你。” “真的？那……那好吧，你跟我来。” 李墨不放心楚楚，送她去李砚家里待着，之后去找阿宝叔借来牛车，这才带着林家来的小厮朝庄子上赶。 李墨坐牛车出村的时候，李大黄正好在林子里撒尿。 “天都黑了这小子还出门？肯定又有什么赚钱的门道，这小子……”李大黄眼睛滴溜溜的直转，拎上裤腰带就跟上去。 赚钱的好事总不能老被李墨占了，轮也该轮到他李大黄了啊！ 李墨一心赶路，都没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等赶到庄子附近，李墨把牛车藏在一片树林后面，跟着小厮到他看见马车的地方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庄子里的佃户们早就睡下了，这会偌大的地方只有虫鸣声。 “他们就是朝这个方向去的，你……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去了。”小厮说完拔腿就跑，生怕李墨抓着他不放。 今天他收钱替大公子跑腿，要是被人知道可不得了，庄子上的人可都是听二公子的。 李墨没为难他，反正地上有车辙印，顺着找过去肯定能找着林谦。 大晚上的，李墨连火把都没打，借着幽微的月光沿着车辙狂奔，直到看见前方一个小茅屋，茅屋外还停着辆马车。 那是林家的马车。 再看周围，竟然连多的人家都没有，如此荒芜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林谷不会是想把人弄到这里来杀了吧？ 李墨手掌心冒出冷汗，林谷之前可是想把林谦淹死的，杀人的事他干得出来。 借着夜色遮掩，李墨悄无声息的靠近茅屋，打量了好一会发现有四个人，这些人都在外面喝酒吃菜，茅屋里有个躺着的人，没什么动静，看样子是被人喂了药昏睡过去。 茅屋后面有个小窗户，被用木板和钉子钉死了，李墨尝试着用手掰了掰，钉子发出轻微的碰撞，黄泥扑簌簌的从墙上落下来。 有戏，李墨屏住呼吸，双手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使劲。 这些钉子是钉在墙上的，拔出来的时候墙体中的黄泥不断往下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李墨心跳如雷，生怕会被前面的人发现。 李大黄一直躲在不远处偷看，见李墨做贼一样在弄人家窗户，心道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难怪李墨忽然这么有钱了，原来是偷东西！” “这回算是被我抓到了，看我不把你弄回去当着全村的面拆穿！” 李大黄兴奋的撸起袖子，走了一步觉得不对。 “我干嘛要让全村人知道？既然有钱，就应该自己留着啊。” “对，见者有份，我也要分钱。” 李墨正在掰木板，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正当他以为被人发现准备动手的时候，身后传来李大黄的声音。 “李墨，见者有份，你别想独吞！” “……” 这厮什么时候跟来的？不管了，正好让他帮忙。 “行啊，那你来掰开，我钻进去拿东西，回头分你。” “当我傻？我要自己进去拿。”李大黄一把挤开李墨，“望风去，这种事老子比你有经验多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李墨点头：“辛苦你了。” 然后转头去望风。 这地方荒无人烟，那几个人也想不到会有人来救人，根本没怎么上心，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李墨看了一会，折返回去想看看李大黄好了没，就见窗户上挂着半截身子，两条腿疯狂上下蹬。 李大黄这厮—— 李墨走过去，伸手一推，李大黄惊恐的睁大眼睛，怕发出声音来又迅速闭上嘴。 “嘿嘿。”李墨低笑一声，也快速翻窗进去。 床上躺着的林谦毫无知觉，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多了两个人。 林谦大约是被下了重药，李墨把他拉起来拍脸都没反应，他回头看了眼正在屋子里找宝贝的李大黄，又看了看外头，心里有主意了。 “林兄，要暂时委屈你一下，我把你弄到外头去。” 窗户不算高，李墨扛起林谦照着下面一扔，就见林谦骨碌碌滚了两圈，幸亏下头是草，动静不大。 李大黄已经把屋子里全找遍了，别说是钱了，连耗子洞都没见着。 “李墨，到底怎么回事，钱呢？” 李墨指了指门口：“你看那儿。” 李大黄下意识回头，忽然脖子上一疼，眼前开始花了，身子软绵绵的倒下。 李墨把他弄到床上，拿被子盖上，又抓了点头发盖他脸上。 “李大黄，他们不会杀你的，最多把你打一顿。”李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快速跳上窗户，拿起地上的木板随便安回去，看起来像没动过的就行，然后扛起林谦就往林子里跑。 等把林谦放上牛车，李墨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追来，赶紧赶着牛车离开。 第64章 敲不敲? 楚楚在李砚家里等的心焦，又不敢表露出来让他们知道，只能一遍一遍喝水。 “楚楚，你今天晚上这么渴吗？”何晓兰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心想这都喝了两壶了。 “是有点渴，嫂子，我想回家去，李大哥估计到家了。” “他不是去镇子上找毛子吗？没那么快回来的，你也别担心，不会有事。” 楚楚心不在焉的点头。 她不敢说林家的事，这种事对何晓兰夫妇来说太过不可思议，会吓到他们。 半个时辰后，李墨赶着牛车把林谦送到家，将人安置在自己卧房后，李墨打了一盆水，刚打湿帕子准备给他擦脸，林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只是隐约觉得轮廓很眼熟。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觉察到事情不对，强撑着一口气买通一个小厮，让他帮忙去找李墨，之后就晕了过去，意识全无。 “林兄，你醒了，太好了。” 是李墨的声音？ 林谦激动起来，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李兄，是你吗？” “是我，你醒过来可太好了，我都怕你是药吃多了伤了脑子。” 见李墨还有心情开玩笑，林谦知道自己安全了。 李墨拿水过来，他口干舌燥的厉害，想也不想一口喝干，意识回笼后他有些恍惚。 “这是你家吗？” “是，我把你从他们手里救出来，也不知道该送你去哪里，就带回我家了，林兄，他们是不是想杀你？”李墨低声问道。 林谦一听这话，眼底怒意翻滚，但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这簇火苗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凄惶。 “他是想将我弄到外面，不让人给我治伤，也不给我吃喝，想等我死了再弄回庄子，然后再告诉父亲我重伤不治而死，林谷他，好狠的心。” “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明日便要去见父亲，将事情真相统统告诉他！” 林谦情绪激动，站起来时身形晃动，李墨伸手扶住他才没摔地上。 “林兄，你现在伤势未愈，先别这么激动，今天天色已晚，你在我这里歇着，具体怎么做明日再做打算，如何？” “可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定会找来的。” 说到这个，李墨笑了：“你放心，我找人装作你的样子躺着，至少能应付过今晚，等天亮了他们就算知道你在我这里也不敢随便来闹事。” 林谦浑身无力的靠在床头，闻言感激的拉着李墨：“李兄，若是没有你，我只怕当真要命丧黄泉。” “你我相识一番是朋友，说这话见外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把我媳妇接回来，她这会只怕还在担心。” “好，你快去吧。” 李墨出门前给他找了点吃的，这才去把楚楚接回家。 看见楚楚，林谦即使心情郁结也还是由衷的夸了句，李兄好福气。 家里就三个房间，左厢房现在是流水线间，林谦是个病人，李墨也不好跟他挤一张床，就打算在地上弄个地铺凑合。 楚楚看他要铺床，拉着他往自己房间里去，一把按下。 “怎么了？”李墨有些莫名其妙。 “你……你晚上就住我这儿吧，我们家床大，能睡下两个人的。”楚楚道。 李墨一听，这是邀请他一起睡觉？ “但是你要老实一点啊。”楚楚看他激动的样子臊得慌，伸手锤了他一下。 “老实，当然老实了。”李墨举手发誓，下一秒就把自己被褥扔楚楚床上，然后快速爬上去。 “楚楚来啊，我们睡觉了。” “……” 大半夜的，楚楚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她翻了个身，看见李墨真的老老实实的平躺着，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楚楚，你冷不冷？这屋子好像有点冷。”李墨察觉到她在看自己，闭着眼睛轻声说话。 楚楚被吓了一下，回神后点点头：“最近是有点凉，但也还好。” 李墨忽然侧身睡：“要不要我抱着你睡啊？” “不要。”楚楚快速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身后传来一道叹息，楚楚嘴角弯了弯，捂着咚咚跳的小心脏想，娘什么时候能来接她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李墨醒来时，楚楚已经在他怀里，就像上次一样，两个人贴的紧紧的。 这回李墨淡定多了，趁着她没醒了亲了两口，准备下床时忽然被按回去。 楚楚一双眼睛奶凶奶凶的瞪他：“李大哥，你不老实。” “胡说，昨天晚上是你自己钻进我怀里的。” 楚楚一怔：“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哪个？” 楚楚有些急了，他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刚才亲她的事，却偏偏装傻。 “讨厌。”楚楚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快速理衣裳。 虽然醒过来的时候两人靠的紧，但还是盖着各自的被子，衣裳也完整，尽管如此，楚楚还是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让他睡地铺了。 吃过早饭，李墨找了大夫来，昨天林谦被他扔地上，他担心有什么问题。 本来只是抱着检查一下安心的心态请的大夫，没想到村里的大夫一看林谦的伤，脸色就沉下来了。 “李墨，这是你给人家接的骨？” “不是啊？我哪里会接骨？”李墨被问的一脸懵。 “那这骨头怎么是歪的，没接对啊，这要是长起来了，手都不直。” 大夫的话说完，李墨和林谦快速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林谦的脸色实在难看，大夫还在盯着他手臂看：“这想要长好就要重新接，重新接可要敲断骨头的。” 林谦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白了，甚至带着一丝惊恐。 李墨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胳膊：“大夫，一定要这样吗？” “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当然了，你们要是不在乎长歪了就不用敲断了。” “敲吧。”李墨看向林谦，“我去找块干净的帕子，你咬住？” 林谦咽了咽唾沫，想到自己尚未报的仇，一腔孤勇涌上心头，最后一咬牙：“好，大夫，有劳你了。” “我会尽量下手轻点的，放心，我是老手了。”大夫起身去拿药箱，再转过身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榔头一样的工具。 李墨把帕子塞进林谦嘴里，又把门关上。 林谦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把胳膊递出去。 第65章 奥特曼 小榔头精准敲击接歪的骨头，本就未长好的地方又断掉，林谦在痛意袭来的瞬间猛地瞪圆双眼，脖子上的青筋剧烈喷张，一道痛苦的低吟声从帕子里传出来。 李墨下意识跟着咬牙，明明痛的不是他，但胳膊好像也在痛。 大夫快速将小榔头收好，提醒他：“我要接骨了，再忍忍，很快的，要是不敢看就把头撇过去。” 林谦没撇头，他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接吧。”李墨看了眼林谦脑门上的冷汗，心想以后自己还是注意点的好，摔断了骨头不算什么，治起来可要半条命。 楚楚甚至没敢进来，她站在门口一脸紧张，直到李墨在里面喊她，她才捧着一壶热茶进屋。 林谦口里干的发疼，颤巍巍用左手拿着茶杯喝。 刚才那一下，他浑身的冷汗一股脑全冒出来，连脚底心都一阵凉。 这种经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回。 楚楚出门送大夫走，林谦看着那只重新包扎好的胳膊出神。 “李兄，我想仔细想过了，我现在伤势未愈，身边也无人手可用，若是露面，林谷一定还会想办法害我，所以我想在你这里养伤，等养好了伤再做打算，你觉得如何？” 这倒和李墨想的差不多：“当然可以。” 林谦摸索片刻，从怀中拿出一块银子，苦笑：“我身上的钱不多，这个你拿去。” “要不这样吧，我拿这个钱替你在村里租个安静的房子养伤，你要是觉得行我就去找村长。” “那自然再好不过。”林谦虽然才来，也发现李墨不像是一般的庄户人家，他家里怎么这么多人来干活？ “李兄，你家这是在做什么生意吗？” 李墨将银子收好，闻言抬头看了眼窗外，笑道：“是啊，我做松花蛋生意。” “松花蛋？是醉月楼那个松花蛋吗？竟然是你卖的。” 林谦很惊讶，他听朋友说起过，据说松花蛋风味独特，刚出来便备受青睐，生意十分火爆，除了丰川县，其他地方根本吃不到，就连京城都没有。 如此惊艳的小吃，竟然是李墨做出来的。 “没错。”李墨云淡风轻的拍怕他，“别这么惊讶，以后你想吃天天都能吃，而且我会的花样比醉月楼的多，保准你吃腻为止。” “时辰不早了，我先去把房子租好，然后去找士承，他还不知道你出事了。” 找村长办完租房子的事情后，李墨换了身新衣服，这才进县去。 赵家门房认识李墨，不等他拿赵士承给的信物就将他领了进去。 赵士承正在后院挑选下人，胖乎乎的身子挤在圈椅里，看见他过来兴奋的冲他招手。 “李大哥你来的正好，管家找了这些人来，让我自己挑，你说挑几个好？” “最好有会功夫的，还有会做饭的。” “啊？林家庄子里还要自己做饭？” 李墨看了眼周围，俯到他耳边低声说起昨晚的事情，赵士承听完后立时站了起来，脸色煞白。 “那个林谷胆子也太大了。” “所以得挑两个会功夫的保护他才行。” 赵士承颔首，想起刚才牙婆介绍的那两个人正好会功夫，便将人点出来：“你们两个留下，再来两个手脚轻的婆子，要会做饭的。” 牙婆马上又点出来两个，赵士承看着还算满意，扭头问李墨意见。 李墨原本还以为赵士承会找几个年轻的丫头，没想到他要了两个婆子，如此一来，也不怕有人趁虚而入动歪心思。 见李墨点头，赵士承朗声道：“就你们四个留下吧。” 牙婆极有眼色的递上四张身契，管家将身契递给李墨：“李公子，有劳了。” 李墨没有客气，直接就收下了。 反正这是林谦和赵家的交情，他就是一个跑腿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我还要去集市买盐，就不留了，士承，这个给你玩。”李墨从怀里掏出几张卡片，上面是他作画时顺手画的奥特曼人物画。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奥特曼，但是作为男人，赵士承应该也会相信光。 果不其然，赵士承瞬间就被上面的图案吸引，一脸新奇的询问。 什么奥特曼，什么光之子，什么迪迦，听得他打开新世界大门。 “管家，你去帮李大哥买盐，李大哥你再跟我讲讲奥特曼啊。”赵士承拉着李墨不肯让他走，直接把买盐的事丢给管家去办。 买盐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管家出手，他只是吩咐了一声，就有小厮从赵家厨房扛了一麻袋盐过来。 “李大哥，这些都送给你，要是不够我再叫他们去买。” 李墨：“……” 头一次见这么送盐的。 赵管家叫来马车，客气的命人将那一麻袋盐放进车里，又贴心的配了一个车夫给他，方才那四个下人则跟在马车后面，跟李墨回了李家村。 马车进李家村是稀罕事，但当他们看见李墨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忽然又觉得没那么违和。 昨天李墨还跟赵家小公子坐马车了呢，今天李墨一个人坐马车，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墨坐马车都不奇怪了，那李墨买了四个下人也不奇怪吧？ 李墨买了四个下人的消息长了腿一样，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整个李家村，不管手里有活还是没活的，全部跑过来看热闹。 何晓兰见人全部围过来，立即拿了角落里的扫帚瞎挥：“都看什么看，没见过阔亲戚啊，这是我们楚楚娘家兄弟来着。” 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李墨说里面那个公子是楚楚亲戚，她也就这么跟村里人说。 村民们还想看热闹，被赶来的村长骂走了。 李墨安排那四人将租来的院子打扫干净，添置了日常用品后，才带着林谦过去。 “这房子原先的主人搬走了，房子不算好，但胜在清净，离我家也近，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叫人来找我就行。”李墨将四份身契放在桌上，“今晚我送松花蛋给你吃。” “李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你要真想谢我，就养好伤，再光明正大的回林家。”李墨道。 林谦表情逐渐凝重，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自然，我不光要回去，我还要抢回属于我的一切，为我自己报仇。” 见他不见萎靡之色，李墨这才放心。 李墨从林谦住处出来，走在半道上，看见村口处来了道熟悉的身影。 “李兄！是我！吕奋啊！” 第66章 竟然是她 吕奋飞快跑过来，兴奋的同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李墨问道。 “不是你说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你的吗？我就是来问问题的。”吕奋热的用手做扇，不停的扇，“你不知道，我蹭了车来的，结果车在半路坏了，我跑了好久才跑到，渴死我了。” 吕奋急忙跟上李墨的脚步：“你家有没有水，我讨口水喝。” “不要说一口水，只要你喝得下，一缸水都行！”李墨哈哈大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学算术这么拼的，杨家村到李家村中间的路有多难走他知道，他可是走过的。 回到家，吕奋一口气喝了一大壶水，肚子鼓鼓胀胀的才放下，闻到厨房传来的香气，不由好奇：“李兄，我刚才看到两个姑娘呢，都是你媳妇啊？” “胡说什么呢。”李墨看了眼刚跟秦淮走的秦嫣，“那是我好友的妹妹，我媳妇在厨房做饭呢。” “啊？原来如此，不过我刚才看见你媳妇，觉得有点眼熟，哦，对了，跟借住在我家的婶子很像呢，眉眼之间有五六分相似，说起来上回你那个面饼跟我的面饼味道也一样，真是太巧了。” 李墨动作逐渐迟缓：“你刚才说你家有个婶子借住？还跟我媳妇长得相似？” “是啊，巧吧？” “那未必。”李墨看他一眼，“你会画丹青吗？” “额，并不擅长。”吕奋老脸一红，其实是不会。 李墨去厨房叫来楚楚，又去房中拿了纸笔。 未来丈母娘他就见过一次，记忆早已模糊，只能让楚楚来画。 楚楚隐隐联想到什么，心情略有起伏，画着画着才沉下心。 趁着楚楚还在画，李墨去厨房将饭菜做好端来，刚摆好，楚楚的画正好画完。 吕奋瞪大了双眼：“这就是住在我家的婶子啊。” “我娘真的在你那儿？她还好吗？”楚楚激动得双眼泛红。 “婶子倒是没什么事，在我家住着，帮我做一下家务，只是她怎么……”吕奋想问的太多，一时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吕奋，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去。”李墨忽然道。 “啊？”他还想着太晚了，在李墨家借住呢…… “好吧，那我们吃完再走？”吕奋指了指桌上饭菜。 楚楚赶紧将碗筷给他，笑着道：“吕公子吃吧，家常小菜千万别嫌弃了才好，我娘劳烦你照顾多日，楚楚万分感谢。” “不用不用，婶子平时没少帮我，你看我这衣裳，还是她帮我补的呢，要不是她，我平时也吃不上那么好吃的饭菜。”吕奋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吃起来，吃了两口发觉味道和家中差不多，便知此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李墨给林谦送了吃的，回来后快速扒饭，准备跟吕奋一块回去。 “李大哥，太晚了，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晚上赶路我不放心你。”楚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急这一时半刻，反正知道娘没事就好。 “不，还是要现在去，我想等明天天微亮的时候就回来。” 当初楚楚娘离开的时候被人追杀，白天出现太危险，他既然想把人带回来，最好就是天没亮透的时候。 “我怕娘不肯来。” “放心，我一定能说服她的。”李墨拍拍她的肩头，“把门锁好，在家等我回来。” 拿着火把跟吕奋朝村口走去时，一个人影朝他们快速靠近。 是今天刚带来伺候林谦的小厮，此人名唤三五。 三五道：“李公子，我家主子看见您晚上出门，不放心，让我跟着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李墨回头看向亮着烛光的房子，那是林谦住的位置。 “林兄好意我明白了，那好，你跟着我一块去吧，多个人也安全些。” 三五马上接过火把，走在前面帮忙照路。 李墨看了他两眼，心想回头自己也买个下人来用，还挺方便。 三人徒步朝着杨家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李墨觉得累了，找了块石头就地坐下休息，才刚喝了一口水，听见身后好像有动静。 吕奋也听到了，只见他快速捡起地上一根棍子，像是炸毛的猫，眼神死死盯着前方，一脸紧张：“不会是土匪吧？” “不可能，这条路没土匪。”李墨在地上摸索一会，也找到一根棍子。 一旁三五已然走上前，他倒是丝毫不见惧色，强健的腱子肉看起来战斗力很强。 “李公子莫怕，我去前方查探。” 三五的身影逐渐隐入黑暗之中，片刻后前方传来一些动静，再之后，三五左手扛着一个人，右手拿着火把出来了。 他将人往地上一扔：“李公子，此人躲在前面，被我打晕了。” 李墨就着火光一看：“李大黄？” 他居然跑出来了。 而且看样子好像一点皮肉都没破。 李墨两巴掌把他拍醒，醒过来的李大黄还以为见鬼了，抱着脑袋鬼哭狼嚎。 “行了，别吵了，是我李墨。” “李墨？真是你，你这个王八蛋，我要……” 三五只是往跟前一站，李大黄就焉了，甚至还有点委屈。 “你是跑出来的？有没有被发现？” 李大黄摇头：“我醒过来就跳窗户跑了，但是跑错方向了，所以一直没跑回家。” 竟然没被发现？ 也就是说，林谷现在不知道林谦在哪儿。 还真是意外之喜。 “算你做了件好事，喏，这些钱给你，算是封口费。不过你得记着，这事不能跟别人说一个字，否则……”李墨看向三五，三五心领神会，走上前一把掐住李大黄脖子，直接把他脸憋的通红。 “我不说，我一个字都不说，你别杀我。”李大黄吓半死，缩着脖子像个鹌鹑。 “行，那你走吧。” 李墨刚说完，李大黄撒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吕奋是个聪明人，见此情形一个字没问，权当没看见，等三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才继续上路。 终于，在凌晨时分三人赶到杨家村，吕奋在前面带路，远远看见屋子里还有些许亮光，心中一暖：“定是婶子在做鞋呢，她对我特别好，就像亲儿子一样。” 一想到李墨是来接走她的，吕奋还有点舍不得。 他忽然灵光一闪：“李兄，要不然我跟婶子一块去你家吧，我给你房租啊，这样你也好教我算术。” “还是算了，我家住不下这么多人。”李墨毫不留情的拒绝。 第67章 母女相见 许是听到门口动静，里面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随后忽的灭了灯。 吕奋似乎是习惯了，走上前喊道：“婶子是我，我回来了。” “阿奋？” 李墨听见这道声音便知没有找错人！ 屋里妇人重新点了灯，然后匆匆出来开门：“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外面过一夜吗？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怕出事……李公子？” 借着灰暗的烛光，李墨惊喜万分：“夫人，真是你，太好了。” 妇人也很激动，下意识朝他身后张望，却没见到人。 “楚楚在家，没来，不过我是来接您过去的。” “接我？”妇人眼眶瞬间泛了红，“先进屋说话。” 三人在堂屋坐下，吕奋拿了热茶，倒好三杯后，也将自己今日去李家村的事说了一遍。 “没想到阿奋去的是李公子家。”妇人感慨的看着李墨，“楚楚她还好吗？” “她很好，不过她很想你，夫人，跟我一起回家去吧。” 妇人低头思索着，片刻后颔首：“这段时间我在杨家村住着，周围的确很安静，好，我跟你去看看楚楚，要是……到时候再做打算。” 她实在是想女儿了，分别这么些日子，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 “我们先休息，等到丑时再出发。” 吕奋把自己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李兄，只能请你凑合一晚了，你跟我挤挤吧。” 他的床很小，睡两个男人够呛，但好在只是一个晚上。 “多谢了。” 毕竟是收留了自己丈母娘的人，李墨想着怎么报答人家比较好，便道，“你今天晚上说要问问题，还没问呢，要是不困，我倒是能跟你聊聊。” 忙了一晚上，吕奋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一拍后脑勺：“哎呀，我这就去拿！我记了好几个问题呢。” 两人屋子里的烛火亮到戌时末，吕奋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但眼皮已经支撑不住。 李墨困的不行，爬上床就睡了。 次日一早，李墨醒过来的时候吕奋还趴在桌子上。 他不会这样睡一晚上了吧？ 李墨良心痛了一下，下床把他弄到床上躺着。 外间已经有动静，是楚楚娘起来了，正在厨房做路上要吃的干粮。 过了一会，吕奋醒了，洗了把脸后清醒过来，想起婶子要跟李墨走了，顿时涌上一股酸涩感。 “婶子，路上你千万要小心啊。” 楚楚娘点点头，对这个收留自己的年轻人十分喜欢：“阿奋，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好好吃饭。” 两人说了一会话，李墨就带着楚楚娘告辞。 “夫人……” “李公子，你别叫我夫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夫人，你就跟阿奋一样喊我婶子就成，我喊你小墨吧。” “当然行，婶子，你要是走不动可要告诉我一声，我背你。” 楚楚娘笑道：“没有这么娇贵，小墨，我可以的。” 五十里路可没那么好走，刚开始楚楚娘还能坚持，到后来是真走不动了，不过他们运气不错，半路上遇到一辆送货的牛车，李墨给了些钱，就搭车走了。 灯两人到李家村时已经天光大亮，田间有不少村民在劳作。 这一路上两人都很紧张，生怕会遇上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幸好一路平安。 “多谢大叔。”李墨同赶车的道了谢，扶着楚楚娘下牛车。 两人朝着李墨家走去，等走到门口，正好见楚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包子。 “娘！” “楚楚。” 母女俩抱在一起，眼中含泪。 李墨将包子接过来：“我们进去说话吧。” 三人回到堂屋坐下，先彼此问明了这段时间的情况，知道都无虞后这才说起现在的处境。 “姚家派来的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动静了，我想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丰川县地界，我们暂时安全了。”楚楚娘拉着楚楚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挤出水来，“楚楚，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娘要回一趟你外祖父家，前两天我收到来信，你外祖父说有了你爹的消息，具体什么情况他没明说，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没有诈吧？” 她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早就和姜家失去联络，楚楚害怕这是姚家丢出的诱饵，是来抓她们的。 “我也不确定……”楚楚娘从怀里拿出那份信，“你看，是你外祖父的字迹。” 楚楚展开信仔细看了一遍，顿时也没了主意，下意识看向李墨。 李墨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见状道：“不如这样的，为了安全起见，我想办法联系一下姜家，等确定消息无虞再想办法送婶子过去，如何？” 楚楚娘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帮她们到这个地步。 “娘，我觉得李大哥说的对，我们暂时不着急，再等等消息吧。” “好，不着急。”楚楚娘笑着道，“看来你们两个相处的不错。” 楚楚微微红了脸，正好外头何晓兰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上工的妇人。 见屋子里多了个陌生的妇人，何晓兰还以为是来上工的，上来就问李墨安排她做什么活。 “大嫂，这是我娘。”楚楚哭笑不得的解释。 “啊？亲家啊，真是对不住，你看我，我还以为是来做活的呢。” 这一声亲家，喊得楚楚娘愣了好一会，她看了眼楚楚，再看了眼略显尴尬的李墨，嘴角逐渐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外头的妇人都好奇的探头张望，看见楚楚娘的样子后又马上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李墨的丈母娘啊，长得跟他媳妇真像。” “是啊，看起来跟县里那些贵妇人一样，那手多白啊……” “没想到老李他两口子这么能干，居然给李墨说了这么门好亲事。” “不知道他们家是做什么，看起来可不像是种地的，保不齐是个员外呢。” 何晓兰听见外面的议论声，假装没听见，拉着楚楚娘寒暄起来，顺便隐晦的打探起他们家的事。 说起来，何晓兰比外头那些人更想知道楚楚的身世背景，好不容易能见着楚楚娘，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68章 震惊丈母娘 李墨刚想说什么，楚楚娘就朝他看过来，然后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和何晓兰一道说话去了。 楚楚很放心的样子：“李大哥，没事的，我娘能应付的来。” 李墨想了想，道：“我倒不担心说漏嘴，我只是……楚楚，我之前跟你说，你娘来了就要跟她提亲的。” 这话闹的楚楚小脸通红，像是一个水蜜桃。 李墨还真有点焦心了，光想着把楚楚娘接过来，当时都没想过这事，也不知道楚楚娘能不能看得上现在的他。 “李大哥，不着急的，现在情况未明，也不是好时机。” 楚楚刚说完，何晓兰就和楚楚娘一道出来了。 “小墨。”何晓兰走过来，用胳膊顶了下李墨，挤眉弄眼的给他使眼色，“你这个丈母娘还真不错啊。” 李墨嘴角抽了抽，大嫂好像真把楚楚当他未来媳妇了…… 右厢房中，楚楚娘透过窗外看见外面忙碌的场景，便想到吕奋当初和自己提起的李墨。 “这李公子不仅会算术，竟然还会做生意，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将日子过好，是个有前途的好孩子。” “楚楚，听他大嫂说，你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关系？你喜欢他？” 楚楚正在核对昨天的账本，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娘，刚开始只是权宜之计，后来……我是挺喜欢李大哥的，他对我很好。” 见她羞赧，楚楚娘却是笑了：“也是一段缘分，只是楚楚，我们现在的情况不拖累他已经算好了，婚嫁之事，延后些吧。” 楚楚并不难过，反而有些惊喜：“娘，你不反对？” “我为何要反对？”楚楚娘缓缓摇头，目光看着窗外，却好似透过窗户在看其他，“娘出身商贾之家，若真以门当户对来婚嫁，又岂能嫁给你爹，你爹不看重门第，娘就更不会了，何况小墨还帮了我们，他是我们的恩人，你若是能和他在一起，娘打心里高兴。” 母女在屋中叙旧，李墨则在厨房收拾那一麻袋盐。 他之前提纯过一次，做出来的松花蛋口感更佳，之后他就一直把盐提纯了再用。 刚把火点上，林谦被三五扶着过来了。 “楚楚他表哥来了，李墨啊，你快出来。” 外面妇人的声音传过来，李墨一激灵。 坏了，这真亲戚假亲戚凑一起了，他赶紧出去。 林谦看见他很高兴：“李兄，王婆婆做得一手好糕点，我拿过来给你尝尝。” “你怎么就下地了？三五，扶你家公子去里面坐下休息。”李墨接过糕点，又指了指厨房，“我在收拾盐，去看一眼就来。” 盐？ 林谦探头看了眼，然后点头：“好。” 楚楚也听到林谦来了，赶紧跟她娘说了声对方情况，然后叮嘱她别说漏嘴，这才出去。 林谦看见楚楚身旁跟着个妇人，因两人模样相似，立即猜到对方身份，想到自己还冒充楚楚亲戚，林谦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都是自家人。”楚楚娘笑着说道，又见他胳膊受伤，左手还拄着一根拐杖，“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林谦在凳子上坐下来，看了眼楚楚，楚楚道：“林公子，你喊我娘婶子就行了，李大哥也是这么叫的。” “是，婶子好，我这伤虽需要静养，但我也实在躺不下去，出来走走解闷，待会就回去了。” 正说话，就见李墨从厨房出来拿柴，拿了柴又进了厨房。 林谦忽然想起来刚才李墨说在弄盐，这盐有什么好弄的？ “楚楚，小墨这是在干什么？”楚楚娘好奇，这也没到午饭时间，怎么还烧上柴了？ “李大哥在给盐提纯，这盐提纯了之后味道不知道好多少，做出来的松花蛋也更美味，前两天阿宝叔送货回来，特意跟我们说，醉月楼的郝掌柜夸我们松花蛋越来越好吃了，还给我们介绍了其他客人。”楚楚转头回房间拿账本，一口气拿出来五本，每本账本都不一样，要么是酒楼的，要么是客栈的，都是他们供货对象。 楚楚娘只知道李墨现在做生意了，但没想到，这生意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不少。 这才多久啊，初见时他不是连饭都吃不饱吗？ 楚楚娘翻了翻账本，眼底的惊讶越发浓重：“楚楚，这都是卖松花蛋的？” “是啊，李大哥说要专精一门生意，等往后做大了再做别的。”楚楚指了指后山方向，“李大哥包了一片茶园在种茶呢，说是等回头要去县里开店卖吃食，我也不知道能卖什么，但是肯定是别处都没有的好吃的！” 一看楚楚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被迷的都要上天了。 楚楚娘没好气的点她额头：“姑娘家收着点，别叫人看了笑话你。” 楚楚吐了吐舌头，鼻子微微一拱，心想她说的就是实话，怎么会让别人笑话。 林谦听完后却在震惊李墨提纯盐这件事上。 盐还能提纯？那能是什么样的？ “我想去厨房看看，方便吗？”林谦觉得他必须得去看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潜意识告诉他必须要去。 “应该方便吧，我去问下李大哥。” 每次李墨提纯的时候周围都没人，最多也就楚楚在，她不好擅自答应，而是先跑去问了李墨，得到肯定才招手叫他们过去。 三五很自觉的守在厨房门口，跟尊门神一样，威风凛凛的，那些好奇探头过来看的妇人只要被他瞪一眼，就全老老实实的回去干活。 林谦一进去就惊呆了，那一口大铁锅里竟然全是盐。 这些盐还没完全提纯，颜色是浅浅的泥土色，甚至还散发着某种古怪的气味。 “李兄，你这是在提纯？这能提纯出什么来？” “当然是细盐啊。”李墨将灶台上放着的盐罐子拿来，打开后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盐。 林谦和楚楚娘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么白？ 楚楚看到她娘的神情，心里一阵偷乐，她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表情一模一样。 “李兄，我能拿来看看吗？”林谦有点激动，他平时虽然只知道读书，但身为知县儿子，民生之事，政务之事也都耳融目染，这寻常的盐怎么可能会这么白，这么细？ “当然可以。”李墨将盐罐子递给他。 林谦生怕摔了，小心翼翼接过，然后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拿东西，所以只能用眼睛看。 这些盐不仅白，而且细腻，这能是什么滋味？ 林谦将盐罐子放在一旁的橱柜里，然后伸手沾了点尝，化开后险些被齁死。 “真咸啊，但是一点酸涩的苦味都没有，这盐品质上佳，是难得的珍品！” 楚楚娘也好奇的不行，走上前端详起来，也捻了一点品尝，随后眼睛一亮。 她善厨艺，也爱下厨，不论什么珍馐美味她都尝过，但从来没想过最普通的盐竟然也能变得如此惊艳。 “小墨，这盐的提纯之法是从何处得来的？”楚楚娘忍不住询问。 “这是我自己想的，也不难，把里面的杂质提出来而已，结晶了就是干净的盐。”李墨说着拿了个小勺子，对着铁锅边沿已经结晶的少许盐轻轻一刮，“看，这就是提纯出来的盐，只不过还没完全去除杂质，去干净了就是你们看到的细盐模样。” 第69章 双赢 几个人都围上来，看他手中的勺子。 林谦用他那只唯一完好的左手沾了一下盐，这回没敢随便往嘴里放了，放在指尖细细的观察。 “这些结晶块还很大，稍微研磨后就会变成细盐，细盐吃起来口感纯粹，也更加洁净，不过用来做松花蛋就不用磨了。” “李兄，这法子你从何处得来的，是你自己发现的？” 林谦有些激动，他稍稍一想便知道此法有多惊世骇俗，若能公之于众，可以造福天下百姓。 “算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吧。”李墨一边往灶膛里扔柴火，一边回答。 楚楚娘眼底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的光。 盐是一朝命脉，只要和盐沾上关系那都是肥差，朝廷垄断管理，就因为盐是极其重要的。 李墨竟能凭一己之力将粗盐提纯成细盐，且此盐白如雪，细如霜，口感极佳，是上上品。 就算是在京城，也见不到如此品状的盐。 “李兄，能否借一步说话？”林谦指尖捻着盐，心里有个主意，但必须要李墨同意才行。 “林兄，这都是我亲人，你但说无妨，不会泄露半个字的。” 事关重大，但毕竟是好事，自家人的确不会捣乱，于是林谦只是压低了声音就开口：“我想等我回去之后，将你此法告诉我父亲，虽说让他为你请功他也能沾点好处，但我父亲是知县，由他来上表也是正常的，李兄意下如何。” 其实他还有话没挑明，那就是他把这个功劳送给林知县，林知县对他这个儿子能不更喜欢些？ 林谦被从林家赶出来，眼下虽活了下来，但想重归林家，必定要用些手段稳固地位。 李墨这事正好是个契机。 林谦其实有些不太好意思，他觉得自己这样不纯粹，但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自古无完人，双赢的情况下，他这点小小私心，他觉得李墨应该能理解。 殊不知，李墨当着他的面提纯盐就是有这个想法。 背靠大树好乘凉嘛，丰川县现在就两棵大树，一棵是赵家，另一棵自然是林知县。 “林兄所言可行，其实我也有意将此法献上，若有林兄向知县提起，那自然最好不过。等你伤好之后，我跟你一块回去吧。” 这是要当面分他一份功劳……林谦心中感动，忙道：“好，自然好。” “你要是感兴趣就坐在这里看吧，三五，替你家公子拿把凳子来。” 不光林谦想看，楚楚娘也想看，三五搬了两把凳子过来，他们就围着那口大铁锅坐下，看李墨四处忙碌。 楚楚陪了会外面就有人来卖鸭蛋，她就转身出去了。 林谦好学，看李墨忙的时候自己也在动脑子，时不时问一嘴，但很快就懵了。 李墨说的那些话他听不懂啊。 什么蒸馏，结晶，纯度，听起来晕乎乎的，他只能跟着傻傻点头。 李墨看他这个样子，感觉他点头的时候好像能听到他脑子里的水声，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小墨，你这个能用来提纯盐，那糖呢？”一直没说话的楚楚娘忽然开口问。 这给林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啊，婶子说的对，能提纯盐，是不是也能提纯糖？” “理论上是可以的。”李墨点头。 林谦眼前一亮，拄着拐站起来：“那我们再试试看糖吧。” “等有空的时候吧，我得把这一麻袋盐都提纯完，等着用呢。” “哦哦，那是应该的，那下回你提纯糖了一定要叫我。” 看林谦着急的样子李墨忍不住发笑：“林兄，少了谁也不会忘记告诉你的，你伤没好不能久坐，要我说你回去躺着休息吧。” 林谦还真有点累了，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后，被三五搀着回去休息了。 眼看要到午饭时间，外头妇人已经开始摸鱼，李墨将提纯后的盐从锅里拿出来，便准备做饭了。 “小墨，你还会做饭呢？”楚楚娘看他手法娴熟的样子有些吃惊。 “是啊婶子，厨房油烟大，你去外面逛会吧，做完饭我叫您。” 楚楚娘犹豫了一下，她本来想下厨的，但现在更想了解一下李墨做的生意到底什么样。 楚楚正在核算账本，以及上午的松花蛋产量，还要安排明天阿宝叔送货的事，正拨弄算盘，肩膀上落下手掌，轻轻按了按自己。 “娘，你出来了啊。” “楚楚，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是啊娘，我感觉很充实，你看这个。”楚楚将纸从账本下抽出来，上面写的都是算术。 楚楚娘见过这个，当初吕奋兴奋的从山上跑回来，告诉她自己遇到了一位高人，那高人精通的算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当时她就看过这些计算方式，根本看不懂，没想到如今女儿都懂了。 这李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此深藏不漏，当初又怎会过的寂寂无名？ “等嫣儿回来，要是还有新的合作对象，只怕真的要租个地盖作坊了。” 楚楚嘟囔一句，楚楚娘愣住，回头看了一眼满院子的工人后，问道：“楚楚，你们做这个松花蛋生意多久了？” “啊？没多久吧，一个来月？” 楚楚娘险些惊掉下巴。 好歹是出生江南姜家的小姐，对生意的门道自然清楚，可就算这样她也没见过这么快做大的生意，一个月就能盖作坊了？这要再久一点，岂不是能…… 李墨做饭的功夫，楚楚娘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再看见李墨端着一盘松花蛋出来，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婶子，我脸上脏了？” 李墨被看的直发毛，尤其还看着他笑…… “没有没有，你很干净，来，我帮你端菜。” “不用了，这是最后一盘菜，婶子你坐下，我叫楚楚来吃饭。”李墨先喊了房间里的秦淮，然后跑去院子里帮楚楚收东西，最后进厨房，把给女工们吃的饭菜端出来，她们就围坐在左厢房的桌子旁，桌上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的。 院子里也坐了一桌，是干体力活的男工们，菜少了些，但个个都有白米饭吃，眯着眼睛吃的眉开眼笑。 楚楚娘一眼扫过来，心里的惊讶愈发多。 她在杨家村住的这段时间，对附近百姓的生活水平很了解，杨家村已经算是不错的村子了，但里面的村民也没有吃这么好的，一家五口寻常也就两三个菜，且都是素的，鸡蛋和鸭蛋都要攒着吃，也就小孩能分着一个半个，哪像李墨这里，来上工都能吃到肉。 难怪楚楚说这里村民都抢着想来他们这儿做活呢，光是这些饭菜就够他们眼馋了。 她忽然想，要是李墨能再得个功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第70章 大生意 吃过饭，秦淮收了碗筷去厨房，工人们也都各自回家休息，等下午到时间了再来。 一下子清净下来，楚楚去厨房拿了个小竹篮挎手里，明媚灿烂的笑着：“娘，山上有笋，要不要一起去挖？隔壁阿宝婶约我一起去呢。”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如今连挖笋都会了，楚楚娘说不出来是欣慰还是心疼。 但往好处想，这也是一种野趣，从前她们还没机会挖笋呢。 “好啊，我们一起去。” 两人跟李墨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阿宝婶第一次见楚楚她娘，刚才听村子里那些人说楚楚娘来了，气质不凡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现在这么一看，阿宝婶才知道那帮娘们头一回没胡说。 这模样真俊俏，一点都看不出来有楚楚这么大的女儿，皮肤白的跟他们庄稼人完全不一样。 阿宝婶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会却有些拘谨，倒是楚楚娘拉着她闲聊，态度亲切，让她渐渐放松下来，说话也随意许多。 “我家老头子是帮李墨送货的，最近涨了不少工钱，一天能赚四十文呢，而且还有什么奖金能拿，这可比之前赚的多多了。”阿宝婶美滋滋的想着，要是能让李根也去干活就好了，只是可惜了，李墨那边男人都是去干体力活的，李根腿脚不方便，干不了。 倒是等后山茶园成熟的时候，李根能去摘茶叶赚点钱。 阿宝婶看准一处地方，举起锄头用力一刨，精准的刨到笋，却没伤到根，然后蹲下身用手刨开些土，再用力一拔。 楚楚惊呼：“阿宝婶，这笋好，看着不老。” “现在还能找点笋吃，再过两天就不行了，老的不能吃咯。” 楚楚娘也很新奇，阿宝婶刨一根，她也帮着挖，三个人在山上待了一个时辰，挖出来三篮子笋。 “李大哥说笋用辣椒泡起来会很好吃，可惜这边没有太多辣椒卖。” 楚楚娘把手里的笋啪啪的甩，泥点子飞出去：“小墨连笋都会做？” “李大哥会的可多了！” 阿宝婶笑着道：“楚楚她娘，什么时候让他们办喜事啊？我们都等着吃喜酒呢。” 楚楚下意识去觑她娘。 “想着急也不行啊，现在小墨生意忙的不行，最快也要等他安稳下来腾出时间再说。”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还很沉重的。 京里伯爵府的事非同小可，一个不留神是会连累人的。 阿宝婶又打趣了几句，察觉到对方并不想多聊，有眼色的转了话题，还帮一个人拎两个篮子。 三人下了山，阿宝婶正好遇着李根扛着柴火下来，母子结伴走了。 路上楚楚娘语重心长的问：“楚楚，你真喜欢他？” “娘，你不会是想反悔吧？”楚楚心里一揪，立刻突突的不安起来。 “哪有，若你真喜欢，下回就跟娘一起回你外祖父家吧，娘让你大舅舅把你过继去……这样的话，伯府里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连累到你们，有姜家庇护，至少你们能安稳度日。” 楚楚听得脸色发白：“娘，我不要，你是不是想一个人为爹讨公道？不行的，李大哥也不会同意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楚娘脸色沉下来，“你都跟他说了？连伯府的事也说了？” “我……我说了。”楚楚慌得险些咬上舌头，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良久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也罢，你既然一颗心扑在他身上，娘也支持你，若你们往后真在一起，也应当同舟共济。” 楚楚撒娇的把脑袋靠肩膀上：“谢谢娘。” “楚楚！”不远处的秦嫣小跑着过来，挥着胳膊满脸兴奋，嘴里还不停喊她名字。 “看样子嫣儿成功了，娘，我们要开作坊了。”楚楚高兴的得也朝她挥胳膊。 秦嫣这次还真不容易，一口气定了三家，甚至还有一家是隔壁七宝县的酒楼，据说是他家掌柜的打听到秦嫣这里来的。 人家主动上门合作，这意义可大了，说明名气已经打到外头去了。 李墨当即决定给秦嫣涨工资，还要给她摆几桌庆功宴。 作为销冠，这些哪里够，李墨大手一挥给她写了一份分红契书。 “我准备弄个松花蛋作坊，这是给你的干股，不需要你出资参与建设，但是可以分你部分利润。” 李墨对面站着的几个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楚楚娘问：“这算是红利吧？票号和商号里倒见过差不多的。” 秦嫣不懂，但楚楚明白了，连忙道：“嫣儿，这是好东西啊，到时候秦大哥说不定不用去书坊作画了，靠着这些干股也能安心去读书。” 秦淮听的面红耳赤，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让妹妹养活，但这段时间下来，他好像还真没妹妹赚的多…… 秦嫣高兴的不行：“李大哥，我一定好好干，争取再多找几个合作的酒楼。” 酒楼的订货量比客栈大多了，这回七宝县的掌柜找过来算是给她开了新思路，除了丰川县，其他县也可以啊，酒楼多着呢，整个云州下辖五个县，加起来的酒楼没有六十家也有五十家，不论大小有一个算一个，她都去试试看。 “开作坊是个大事，光是鸭蛋供应就是个难题，毛子那边是不够了，等他来送货的时候我跟他谈谈。” 立马开养鸭场肯定不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毛子再找个一块收鸭蛋的，要是毛子能办好最好，不行的话他只能自己去找人。 再就是作坊得盖起来，现在一下子多了三家订单，这事必须赶紧落实。 “李大哥，庆功宴就先不着急，先把作坊盖起来吧。”秦嫣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提建议。 “也行，待会我就去找村长商量买地的事情。” 还有这送货也是个问题，之前就阿宝叔往县里送，现在还要往隔壁县送，得另外找个人才忙得过来。 李墨想了想，事情还真不少，送货是个问题，送货的牛车也是个问题啊。 阿宝叔一直是赶车的，想必有相熟的车把式，倒是可以问问他。 今天可以说是双喜临门，所有人都很高兴。 家里喜气洋洋的，晚饭的时候李墨亲自做了一份番茄炖牛腩，把她们今天挖的鲜笋也加了进去，沾着汤汁鲜味十足，一群人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是秦淮和秦嫣第一次留在李墨家吃晚饭，他们今晚不准备回去了，打算明天一早去买盖作坊用的材料，晚上就先在李墨家凑合一下。 填饱五脏庙李墨就拎着块排骨跑去村长家，村长还在剔卡在牙缝里的野菜，一看李墨拎着块排骨来，双眼放光。 “村长，送给你和婶子打牙祭的。” “你小子没事不来找我，说，干什么？” “想买块村里的地，要大点的，我想改个作坊！” 还对着排骨流口水的村长一下子愣住了。 盖什么？ 他伸出手指对着耳朵使劲掏了掏：“李墨，我是不是耳屎把耳朵糊住了？” 第71章 李家村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 李墨要开作坊的消息一溜烟就传遍村子，听说的人家先是嫉妒，但很快就开始激动了。 这意味着又要要招工了，这回总能轮到他们了吧？ 村长带李墨去找地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一长串村民，像尾巴似得坠在他们身后。 “李墨，你真的要买地盖作坊了？这次招多少人啊？”奎叔兴奋的追着李墨问个不停。 他家里孙子孙女十来个，一个个都张着嘴等吃的，家里一年到头就那么点钱，所以他也想去李墨作坊里讨口饭吃。 “奎叔，这事等我作坊盖起来再说，不过大家放心，最少也会招五十个，这是保守估计，往后应该还会要更多。”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五十个人还要分出来几个跑业务，但像秦嫣这么合适的，李家村估计找不出来，到时候少不得要去外面招，但就算这样，留给村里人的名额还是很多的。 五十个，这数量听的村长都激动起来了。 “李墨，你盖作坊是不是也要人？”李德明逐渐意识到李墨能带来多少好处，不说作坊招工了，就算是盖作坊也要人啊。 “是啊，到时候也要村里雇人，大家有时间有力气的就来报名吧。”李墨遥遥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人群，“要不你们现在就去我家报名吧，到时候要上工了就通知大伙。”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报名。” “我也去，大家都去吧。” “快走！晚了就没了！” 村民们鸟兽状散去，生怕跑慢了又抢不到名额。 李德明哭笑不得：“这帮人连工钱都不问了。李墨，你这是给村里做大贡献了，你这个生意做的好，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受益，回头我要报上衙门，让知县大老爷给你表彰。” 村长有义务向衙门汇报村中情况，也有为村里人向知县求褒奖的，只不过能被报上去的基本上都是什么为祠堂免费出力，又或者帮着村里挖了池塘什么，这种不痛不痒的事知县根本不理会，所以也没什么人真能得到县衙嘉奖，但李德明觉得李墨有戏，他靠自己一个人就能给村里人提供这么多活做，让李家村的生活水平都上升了，这不褒奖还能褒奖谁？ 虽然李墨压根没指望，但还是对村长感恩戴德的道了谢。 两人把村里的几块空地都看了一遍后，李墨选了最大的那块空地，虽然价钱贵了点，但占地面积足够大，将来就算再招工也足够了。 另一边，楚楚正在规划作坊的草图，要建房子总要先把样子画出来，但作坊这东西她没见过，只能凭着想象来。 “楚楚，你这哪里是作坊啊？”楚楚娘端着一盘自己做的绿豆糕过来，看见楚楚画的草图后笑着接过笔，“娘名下有一个造纸作坊，当初亲自去视察过，看见过他们里头的样子，你看，他们每道流程都是独立的，所以需要将不同的工人隔开来……” 母女俩正画着，外面忽然跑来一群村民，喊着要报名，何晓兰还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手里扫帚都扛起来了才知道他们是来报名造作坊的。 “小墨这小子动作还真快，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楚楚，快来登记啊！”何晓兰把扫帚往角落里一扔，拉来鸡圈旁的桌子摆好。 她也是早上才知道要造作坊的事，听了后激动的手抖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又撞上这一出，好险没把人给打了。 “都安静点！”何晓兰叉腰，大嗓门一出镇压全场，见他们安静了，何晓兰满意一笑，转头问楚楚，“咱们这次要招多少人啊？” 楚楚思索片刻：“大嫂，我也不知道，李大哥也没跟我说。” “先招个二十个工人吧，既然时间赶就多招人，先把作坊盖起来。”楚楚娘气定神闲，说的话有魔力一样，让人下意识就想按照她说的去做。 “我看行。”何晓兰马上附和。 “那就先招二十个，要是不够了再招就成。”楚楚快速铺好纸笔，招呼人来报名。 村民都已经熟悉流程了，排队报名，然后站一边等着，没报上的也不气馁，笑嘻嘻的就走了。 毛子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么多人，围上来听见是要招工，立即猜到鸭蛋供应数量要涨了。 他等了一会李墨就回来了。 “毛子，你来的正好，我想跟你谈谈鸭蛋数量的事。”李墨叫上毛子上自己屋里去说话。 毛子多少有点忐忑，他现在一天供应差不多一千个的样子，这已经是极限了，而且上回李墨说养鸭场的事情后，他还抽时间跑人家养鸭场偷师去了，要是数量再往上涨，他真吃不消。 “李墨，我也想多收，毕竟收的多我赚的也多啊，但是我一个人实在精力有限。”毛子叹了口气。 “那你能找人跟你一块收吗？” 毛子皱起眉头来：“如果真要找人，那得找远些的了，要是收的范围跟我重叠了不行。” 给自己找竞争对手的事他可不干。 “那是当然，远点才能收到更多货，你有没有路子？要是有，我明天就要结果，人找到了我给你提价。” 毛子一喜：“那好，这事交给我去办，保准给你找到人，那我先走了。” 毛子风风火火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送货回来的阿宝叔，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会话，阿宝叔才得知李墨想开作坊的事。 “李墨，你要开作坊的话，是不是送的货也多了？”阿宝叔又兴奋又烦恼，兴奋自己的活计越来越稳定，烦恼自己送不过来。 “是啊，我正好想问您呢，您认不认识车把式，要是有好的介绍给我，我这边还要给隔壁县送货。” “什么？隔壁的七宝县吗？”见李墨点头，阿宝叔满脸喜色，“李墨你真厉害，生意居然都做到隔壁县了，回头你跟李砚去山上给你爹娘上柱香，他们肯定都在上头保佑着呢！” 阿宝叔一句话就把重点带跑偏，不过话说回来，马上就清明了，到时候的确得好好祭拜。 “你说车把式啊，我倒是认识几个，但是年纪都跟我差不多，去隔壁县的话，一趟两趟还行，时间长了不行，得找个年轻人，肯吃苦耐劳的才成。” 阿宝婶远远看见自己老头子在跟李墨说话，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们说这事，闻言下意识插嘴：“李墨，咱家李根你看行不？” 第72章 买车盖房后的人生巅峰 被她吓一跳的阿宝叔顿时黑了脸：“蠢婆娘，聊正事呢你胡说什么，去去去，回家去。” “我哪儿胡说了？”阿宝婶瞪他一眼，语气还是软下来了，“儿子就是腿脚不灵便，赶牛车难道比你差？也就是家里没牛……” 见李墨没说话，阿宝叔以为他不高兴了，也是，哪能什么好事都让自家沾了？做生意的都忌讳自家的工人沾亲带故，怕联起手来糊弄主家。 阿宝叔正要训斥，却听李墨说：“李根是不错，我信得过他，这牛也不是什么大难题，我去买一头就成。” 相比其他人，李根知根知底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而且他都要开作坊了，有个自己的货车很正常吧？ 阿宝叔都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虽然极力克制激动的心情，但还是表露出来：“李墨，你真的想让李根送货？” “那当然了，村子里除了村长和我大哥他们，我最相信的就是阿宝叔你们了。” 李墨话说的漂亮，阿宝叔两口子激动的险些哭出来。 现在阿宝叔一个人给李墨送货，一天就有四十文钱，再加上李根一起，家里两个男人一个月就能二两四钱，再加上李墨给的奖金，一个月三两都算少的了。 最重要的是，送完货余下的时间都是他们自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不耽误下地。 “明天我去镇子上买牛，阿宝叔你跟我一块去，送完货你就来找我。”李墨算了算时间，觉得还是去镇上比较划算，而且秦嫣和秦淮去镇子上买盖作坊用的材料了，明天去正好把买好的东西拉回来。 “哎，我知道了！” 阿宝婶笑得嘴角都僵了还是想笑，拉着阿宝叔兴奋的回家找李根，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忙了一天，李墨吃过晚饭躺下了。 次日一早阿宝叔赶着牛车去送货，李墨爬起来后有些睡不着，正好外头楚楚起来给小鸡喂食，李墨索性拿着水去花圃里浇花。 “楚楚，我带你去看看盖作坊的地方吧？”李墨看向弯腰逗弄小鸡的楚楚，忍不住想提前跟她分享一下。 楚楚正捻着鸡食逗趣，闻言眼睛一亮：“好呀。” 她立刻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走到水桶边准备洗手，李墨走过来用水瓢舀起一勺水，慢慢地淋在她手上，将掌心里黏腻的东西冲下去。 楚楚细细地搓着手指缝，低声道：“李大哥，我跟你说，我娘她越来越喜欢你了，所以我想等我们从外祖父家回来，你就和娘说提亲的事，好吗？” “你们要去外祖父家吗？”李墨有些不舍得，“要不我提完了你再去？” 楚楚细长的手指一弹，凉凉的水珠精准无误挂他脸上，逗得她发笑：“你还怕我跑了呀？” “我怕你娘反悔啊，她现在觉得我还行，到时候要看见更好的，肯定就不乐意了，有对比就有伤害。” 见他伤心担忧的模样，楚楚啊了一声：“李大哥，这世上怎么会有比你还好的人？就算有也跟我没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谁也比不过，我娘肯定也这么想。” 李墨嘴角一弯，伸手轻捏她脸蛋：“既然如此，那我听你的，等你们一回来我就提亲。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走？他们会派人来接吗？” “不知道具体时间，到时候他们会派人来的。”一想到要离开李墨，楚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转移话题，笑得甜甜地主动挽上他胳膊，“李大哥，我们去看地吧，一想到我们都要开作坊了，我就觉得很自豪。” “好，我带你去看。” 李墨买的那块地距离不太远，就在山脚下，是往李砚家方向去的，路过的时候正好他们夫妻俩出来。 “小墨，楚楚，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李砚看见弟弟很高兴，龇着牙直乐。 “大哥大嫂，我们去看盖作坊的地方，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好呀好呀，一起去看。”何晓兰很激动，“昨天晚上我跟你哥高兴得后半夜才睡着，你看，我们拿了纸钱准备去给爹娘烧呢，叫他们一定要继续保佑家里红红火火的。” 李墨这才看见何晓兰手里拿着个竹篮子，里头都是香烛和纸钱。 李墨立刻道：“那看完后我们一起去给爹娘上香，楚楚，你也去？” “嗯，去！”楚楚重重点头，毕竟那是她未来公婆嘛，上柱香也是应该的。 四人一路走过去，等到了地方李墨指出大概范围，这么大块地，李砚都呆了。 “大哥，以后外院就是男工干活的地方，你负责，里面是大嫂负责，然后这里还会盖个厨房，到时候我找个专门做饭的来，我觉得阿宝婶就挺合适。” 昨天都把李根收了，索性一家子全来。 李砚对李墨的安排当然没意见，他反而比较担心他自己：“小墨，我知道你要招很多人，我怕我管不住……” 何晓兰没好气地一巴掌呼他胳膊上：“出息，小墨都开作坊了，你个做大哥的还怕管不住这几号人？说出去丢人。” 李砚一听丢人，立刻挺直脊背：“晓兰你说得对，我不能丢人，我肯定管得住。” 李墨和楚楚笑得靠在一起，何晓兰觉得他更丢人了，用力掐他肉，李砚只是嘿嘿笑，一点没觉得疼。 四个人在作坊地界上畅想了一会未来，就去山上烧纸钱去了。 李家二老的墓被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养护的，李墨点了三根香跪在地上。 “爹娘在上，不孝子李墨给你们上香了。” 将香插在香炉里，李墨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拉楚楚过来，开口道：“爹娘，这是你们未来儿媳妇，你们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提亲成功。” “提亲？小墨，你准备提亲了？”何晓兰吓一大跳，她是长嫂，小叔子成亲的事肯定要她来操持，但这么突然就提亲，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是啊，不过不是现在，等楚楚和她娘从外祖父家回来，我就提亲，大嫂你别急，肯定给你时间帮我准备聘礼。” “那就好，回头我打听一下这事该怎么办，要办就办得隆重些，我听说县里那些员外们，提亲的时候家里全是人，还散银子给路人，回头咱们也发？” 李砚呀了一声：“那得花多少钱？” “你傻啊，我们可以散铜钱啊！不管多少，总归是个心意，沾沾喜气嘛。” 何晓兰叽叽喳喳地说着办喜事的事，李墨听得如痴如醉。 两辈子第一次参与娶媳妇的事，感觉还挺好，光是听着都觉得高兴。 楚楚忽然小声地问他：“李大哥，我们成亲之后我给你纳一房小妾吧。” 李墨蓦地瞪大双眼，嘴角的笑瞬间僵住。 “你不喜欢吗？”楚楚狐疑地看着他，毕竟在她看来，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虽然她的确有点不太乐意，但在她的认知里，这是最正常的事，就连她爹娘多年恩爱，她爹也有两房小妾呢。 李墨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还没结婚就要给他预定小妾，这种好事砸头上他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啊！ 第73章 小物流公司啊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们都还没成亲呢。” 楚楚知道还早，但她不是想要确定一下嘛，“李大哥，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看上的？” 李墨头皮发麻，虽然是艳福，但他还是有点消化不了的感觉，主要是速度太快了：“没有，我每天忙的要命，哪里有时间？” “也对，那回头我帮你物色吧。”楚楚一脸的认真，明显不是开玩笑的。 李墨感觉自己快被幸福冲昏头脑了，这就有机会享受齐人之福了吗？ 天已经亮了，按照以往的考勤算，何晓兰和李砚都算迟到，所以他俩走的特别快，李墨和楚楚落在后面几步远。 趁着没人注意，李墨吧唧一口亲她脸上。 楚楚羞羞的一拳捶他胸口，两个人避着人腻歪，一路到家门口。 阿宝叔牵着牛车在等李墨。 最近去镇子的路不好走了，前两天下了场雨把路冲毁了，坑坑洼洼的，去镇子上的时间要比以前长了，所以得早点出发。 丰川县除了县里有石板路，外头全是泥巴路，一下雨就跟掉进泥浆里一样，不管是人还是车，就不可能干净的出来。 当地人都已经习惯了，李墨很少有机会看见这么泥泞的路，人虽坐在板车上，但车轮滚过还是有泥点子飞溅出来，一会功夫半条裤腿脏兮兮的。 “阿宝叔，这衙门都不来修路的吗？” 阿宝叔被他逗笑了：“修路要钱啊，丰川县在云州是下县，穷着呢，哪来的钱修路，能把县里的路修得像样很不错了，其实整个云州都不怎么好，我没出过县，但见过外头回来的车把式，都说周围几个县跟我们这里也差不多。” 没钱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李墨把两条腿尽量往板车上放，省的还没到地方就全脏了。 秦淮和秦嫣是昨天早上来的镇上，兄妹俩早早把要用的东西都定好了，秦嫣有事没在，秦淮就一个人在镇口的茶水摊上等李墨来。 “李墨，你这裤腿……” “没办法，路太破了，牛车没陷进去已经算好的了。”李墨不在意的抖了下裤腿，“东西都买全了吗？” 秦淮指着不远处一个木材铺：“东西都堆在他那儿呢，你列好的材料都买全了，不过真的有点多，一辆车怕是拉不走。” “没事，我今天就是来买牛的，顺便买个板车，两辆车总能拉走吧？” 秦淮点了点头：“那行，我们上哪儿买？” 这事要靠阿宝叔，毛子就住镇上，阿宝叔肯定对这里熟。 “去东拐巷子那儿，里头住着一户人家，跟我来就行。” 三个人一块坐牛车上，拐了好几个地方才到目的地，阿宝叔先进去了，让他们等会。 没看见秦嫣人，李墨问了下她的去向。 秦淮面上升起一抹自豪：“嫣儿去谈生意了，她说这里有家规模不大的客栈，之前透露过想要合作的意向，现在来都来了，就再去一趟，说不定能谈下来。” 蚊子不管大小都是肉，秦嫣这么认真勤奋，李墨觉得让她当个总经理都是应该的。 这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啊，不能埋没了。 畅想着未来工作安排，李墨都没发现秦淮支支吾吾的样子，直到阿宝叔出来叫他们进去，秦淮马上恢复常色跟进去。 “何掌柜，这位就是我们东家。” 李墨一听就明白阿宝叔的意思，立刻端起架势，扬起标准的职场微笑：“原来是何掌柜，久仰。” 何掌柜在看见李墨时有些惊讶，随即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之色。 什么东家，分明就是个泥腿子，装什么装？ 倒是旁边那个年轻人，看着斯斯文文像是个有身份的。 何掌柜自觉遮掩的好，殊不知李墨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瞧不起自己。 踏马的，不就买个牛吗，又不是什么几千万的大生意，怎么还带看不起人的。 “我这边的牛都是最精壮的，就连平时吃的草料也讲究，所以这价钱可不便宜。” “你说个价。” “不急，先看货。” 对方卖关子，李墨也没说什么，跟着一块去看牛。 这一看还真不少，一个牛圈里起码有五六头牛，不止牛，还有驴，乍一眼看过去有七八头，边上还有好几个人在套弄板车，看样子是准备出去拉货的。 这是物流啊。 难怪何掌柜这么得意，在小小镇子上能把生意做成这样的，的确有底气。 “何掌柜，你的客户范围有多大？” 李墨不问牛，反而问他生意，何掌柜有意炫耀一下，张口便道：“整个云州都行！只不过大部分都是镇子周围的。” 其实就是偶尔拉外面的货，但不多，一年也遇不上几回，但牛肯定要往大的吹。 李墨一闪而过的笑意，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这边送货怎么收钱？” “呃，你什么意思，不是买牛的吗？” “我买牛就是为了送货，到时候要是有远的，我的人忙不过来说不定要找你。” 何掌柜眼睛微微放大，他这看走眼了，眼前这小子听起来是个人物。 不管真的假的，何掌柜态度和语气都不自觉放软许多：“我这边收货款的百分之五就行，当然了，还要一点辛苦费，按照路程远近算，但最多也就收两钱。” “不管多少辆车都只按照货款来算费用吗？辛苦费是每个人都要给还是一共就这么些？” 何掌柜隐隐有些激动，他感觉自己怕是要碰上大单子了。 “对对，就按货款来收，辛苦费也不用每个人都给的，这位小兄弟，你真要送货？” “暂时还没有，这不是先打听一下吗？要是往后有需要一定会来找何掌柜。”李墨抬手指向牛圈方向，“卖的牛是这里面的？” “不是不是，卖的在里头，我领你们去。”何掌柜笑嘻嘻的在前头带路，“我这边的牛一头五两，看在我们有缘，给打个折，只收四两，如何？” 李墨不懂行情，递了个眼神给阿宝叔，阿宝叔没敢立刻发表意见，便说：“东家，待会先看看吧。” 何掌柜连忙接话：“对，当然要先看货，来，就在这儿，这些都是从小牛犊子开始养起来的，脾气好，又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身体好，不会得病。” 李墨让阿宝叔去挑了一头，以阿宝叔的眼光来看，四两银子不贵，甚至小赚，李墨爽快的付了钱。 这边还有卖板车的，何掌柜挑了个又结实又干净的，说打个折只要两钱，李墨就一起买了。 把板车套在牛上，一辆牛车就成了，李墨坐上去试了试，新的就是不一样，没有气味不说，坐起来也更结实，没有咯吱咯吱的动静，安全感很足。 秦淮会赶车，就赶着新牛车和阿宝叔一起去木材铺里搬材料，李墨打算在镇子上扯两匹布回去。 丈母娘来了，得买点东西，不拘多好，心意总要有。 李墨一个人去布庄买布，挑好后发现隔壁有卖花的，那两盆君子兰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李墨一眼就看上了。 正准备问价钱，外头忽然传来呼救声。 “秦嫣？”李墨愣了下。 外面那个被几个混混缠住的人，可不就是秦嫣，她脚步虚浮，看起来跟喝醉似的，被几个混混纠缠着，吓得她大喊救命。 第74章 暴揍小流氓 李墨把买好的布放店里，冲出去的时候看见门边依着个捣鼓花盆泥土的小锄头，顺手就借走了。 “都干什么呢？” “李大哥！”秦嫣都快哭了，眼睛红红的，看见李墨冲过来眼泪差点掉下来。 李墨站在她跟前，把她跟那几个小混混隔开，高大的身躯将她遮的严严实实。 “哟，小子，别多管闲事。”其中一个混混头子脸色沉下来。 “就是，我们的事你也敢管，这妞已经被我们大哥看上了。” “小子，识相的滚远点，否则把你腿打断！” 李墨冷笑，趁着对方没有防备忽然出手，一脚将想靠近他们的混子踢开，那混混本就没几两肉，李墨这一脚直接把他踢得倒飞出去，屁股磨在地上生疼生疼的，但最疼的还是肚子，疼的他直打滚。 “你居然敢打我兄弟！”混混头子指着李墨。 李墨抬手用小锄头打掉：“你算什么东西，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好的很，都给我上，揍他！” 秦嫣惊呼：“李大哥！” “你去旁边，这几个弱不经风的排骨精伤不到我。” 秦嫣点头如捣蒜，乖乖的往边上跑，她刚才还有点晕，但这会被吓得清醒得不行，连脚步都稳了。 李墨一对三，在轻松干掉这三个排骨精后，领头那个混混脸都白了。 “大哥，大哥你行行好，都打了他们了，你就别打我了。” 李墨嗤了声：“滚蛋！” 对方一听，喜气洋洋的落荒而逃，地上那几个还在哎哟的也爬起来，一溜烟跑没了。 李墨回头看秦嫣，她正跑过来。 “没事，人已经走了，这帮游手好闲的流氓就应该被抓起来。”李墨甩了下头，示意她跟着去花店。 “谢谢你李大哥，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惨了。” “你一个女孩子出来谈生意还是危险，要不然……” “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别不让我干，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李大哥求你了。” 看她吓得那样子，李墨笑道：“我是想说，要不然给你配一个助理，嗯……就是保镖吧，到时候让他跟着你，能保护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小心点就好，这回是跟掌柜的喝了点酒，所以才晕乎乎的撞上人，没想到他们会拉着我不放。” “喝酒？”李墨抓了抓脸，自古以来酒桌上谈生意，就是没想到秦嫣都领悟到这点了。 “也是我贪杯，闻着太香了，所以就没忍住，但我酒量实在不好，下回不会了。” 看她心有余悸的样子，李墨让花店小二上了壶浓浓的花茶，让秦嫣在旁边坐着休息。 李墨把那两盆君子兰买下了，之后挑了两盆颜色鲜亮的牡丹，掌柜的见他买的多，大方的送了两株小茉莉，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上头只挂着几个小花苞。 秦嫣是见过李墨家院子里的小花圃的，那花圃收拾的干净，甚至还被精心打扮过，里面的花虽是山上野花，但凑在一起整整齐齐数量又多，看起来很养眼。 楚楚喜欢花，现在这些花应该也是买给楚楚的吧。 秦嫣有些羡慕，有这样一个会疼人的夫君真好。 “看什么呢？帮我拿布啊。” 秦嫣赶紧接过来，装作镇定的样子看外面，问道：“我哥呢？” “在镇口的木材铺里搬东西，我们过去找他们吧。” 看李墨他们拿不下，店小二被指挥帮忙送东西，三人一路走到木材铺，秦淮和阿宝叔已经把东西都装车了。 两辆车被塞得满满当当，李墨看见那两口大的铁锅占位置，直接把买的花盆放进去。 “走吧，回去了。” 赶路花了快半个时辰，到家搬完东西，阿宝叔还要去县里送货就先走了，说叫李根过来帮忙收拾。 “楚楚，这些花是买给你的，你看放哪里好？”李墨笑吟吟的看着她，等夸。 “李大哥你真好，这花好漂亮，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品貌这么好的兰花，这牡丹养的也精细，我都喜欢。” “我也没想到镇子上会有这么好看的花，下回我带你去挑。”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再多家里也放不下。”楚楚摆弄着花卉，忽然想起来，“对了，大哥带人去打地基了，他还说要定砖块，不过这事他会去办，不用我们操心。” 大哥能办好自然最好，李墨感觉轻松不少，跟楚楚把花盆搬到屋子里后，李墨把买的两匹布拿出来。 “婶子，这是给您买的布，您要是喜欢就拿来做衣裳什么的。” 楚楚娘还在看牡丹，眼前忽然多了两匹布，虽不能和绸缎比，但也比她现在身上穿的要好多了。 “小墨，你破费了，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回头我找个裁缝来帮您量尺寸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做。”楚楚娘上下打量他，眼神扫了几个来回后，道，“我再给你做个荷包吧，保准你喜欢，挂在身上一定俊俏。” 还有这好事？ 李墨连连说好，楚楚娘立马去拿针线了。 “李大哥，你这布算是买对了，我娘最喜欢动手了，女红，厨艺都是很厉害，她昨天还跟我说手痒想要绣花。”楚楚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猫，脸上笑意还没收起来就被折返回来的亲娘逮个正着。 母女俩要说私房话了，李墨心情愉悦的走出来。 作坊那边在干活，李墨去看了眼，二十个工人上半身衣裳都褪下来系在腰上，精瘦精瘦的全是肌肉。 李砚也没闲着，跟着一块挑石头和泥土，累的满头大汗。 “大哥，你歇着就行，你是监工啊，不用自己干。” “多个人速度快点，你这个作坊着急嘛。”李砚知道他去买牛车了，擦着汗问他，“牛车花了多少钱？不贵吧？” “不贵，大哥，下回我去买马车，装个漂亮的车厢，再雇个车夫，到时候你们出门就坐马车，多威风。” 李砚只是休息的时候跟李墨随便唠个嗑，这忽如其来的大饼险些让他噎死。 “小墨，你不能乱花钱，要攒钱娶媳妇的，马车这种东西是人家大户才有的，我们有个驴车就很好了。” 放以前他都不敢想驴车，现在居然也想敢想了…… 等攒点钱，就再生个孩子，然后自己努力干，说不定还能供孩子读书呢。 李墨没反驳大哥的话，反正他以后肯定是要买马车的，驴车跟牛车的区别不大，本质就是拉货的，只有马车才是出行用的，他可不想下雨天还要脏裤腿。 第75章 赵大公子 因为盖作坊的事，李家村热闹了好些日子，本来农忙就已经过去了，村里人闲着也是闲着，就都跑来看热闹。 李墨每天都能在工地边上看到村里人围着闲聊，老人小孩都聚在一起，妇人们从河边洗完衣裳也会绕过来看看。 周围几个村子，谁村里也没作坊的，他们李家村可是头一个，潜移默化的，所有村民都觉得这作坊跟他们都有关系，只要盖好了，他们脸上也有光。 李德明闲来无事还会来视察，本来干活就很勤快的汉子们，被村长这么一盯，连撒尿都浑身不自在，索性少喝水多干活。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作坊建成了。 把东西都搬进去后，就剩下石灰窑没挖。 李根和李砚比较熟悉，李墨就带着他们两个做了三天，造出来四个石灰窑。 看着初具规模的作坊，李墨站在门口，心里终于踏实了。 落成当天，李德明特意带了炮仗过来，噼里啪啦放了老长一串，在村民的欢呼声中，李墨宣布松花蛋作坊正式落成！ “李墨，是不是要招工了啊？现在能不能报名？” “是啊，我们都等不及了，这次招多少人啊？五十个吗？” “能不能再多点啊？” 李墨抬手示意大伙安静：“大家别着急，现在作坊是造好了，但是产能还没跟上，招工是肯定会招的，但是先别着急。” 有人没蛋，怎么干？ 之前跟毛子说过招人的事后，毛子的确找了两个人一起收鸭蛋，但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够。 这半个月松花蛋一直供不应求，醉仙楼那边郝掌柜跟他提了好几次增量，他都没敢应下来。 这么大一个作坊摆在这里，村民们心痒难耐，但招工的事李墨说了算，他们也不敢得罪他，看了一会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李德明走过来：“李墨，我听你大嫂说，你还想要盖个养鸭场？这事是真的吧。” “真的，村长你再给我弄块地呗，到时候全村人跟着我养鸭子，做松花蛋，收入不比现在好？” 村长就是这么想的，养鸭场和松花蛋作坊要不少人，必须要支持。 “李墨，你要多大的地？” “地我已经看好了，就在河道附近，不算近也不算远，地方空旷而且没什么人住边上。” 养家禽最要注意的就是水源污染问题，要是离得太近会影响村民日常用水，他上回看地的时候特意留意过，那地方正好。 李德明连连点头：“那地方不小呢，你真要的话，给我两天时间帮你办好，正好作坊刚盖好，就让那些人继续帮你盖养鸭场，对了，你需要买鸭苗吗？要是信得过就让我大儿子去，他有门路，保证鸭苗健康又便宜。” “那可太好了。对了村长，到时候我还想请你来做管事，我给你开工钱。” 李德明愣住，随后摇头：“不行不行，我年纪大了哪能做什么管事，那得年轻人才行。” “可是村长，养鸭场要不少人，从养鸭的，打扫的，喂食的，收蛋的，少说加起来要二十个人吧？我怕其他人压不住他们。” 这就是原始养殖业的弊端，没有任何高科技参与，全靠人力堆起来，人的精力有限，最后就只能增加数量，如此一来成本必然增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现在也搞不出来现代化养殖。 之前是想让毛子来管的，但毛子毕竟是外村人，未必能管住他们，但有村长在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不用干，就往那儿一站，谁敢多嘴？ 其实村长就是李墨请来镇场子的，具体的事还是毛子去干。 “你小子算盘打的真清楚，我知道了，我来帮你，毕竟这养鸭场一开对我们村有好处，但工钱就不用了，我每天来溜达两回就行，看他们谁敢不听话。” 李德明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有问题就找村长！” 李墨喜上眉梢：“村长，那等过年的时候我给村里捐款，到时候这笔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捐钱啊？这个好，这个好，积德行善啊。”村长这回是真高兴了，连连说要去帮他把买地的事办妥，甩着两条腿以不属于他的年纪跑的飞快。 当天工人们就搬进作坊里，李墨请了阿宝婶当厨娘，一天做一顿饭，还兼职打扫卫生，阿宝婶高兴的送来三条大肥鱼。 李根已经替李墨送了半个月的货，赶车技术娴熟，这次回来却拉了个陌生人来。 “李墨，他说是找你的，还说跟你认识，你认识吗？” 李墨哪儿认识这个人啊，上前谨慎的开口：“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你便是李墨？” “对。” “在下赵继琮，我家幼弟与你是好友，或许你听说过我。”赵继琮彬彬有礼，谈吐优雅，一看便是富家子弟。 李墨一下猜到他的身份。 “原来是赵大公子？听士承说你出远门了，怎么来找我了？” 赵继琮叹气：“此事说来话长，我听说林兄在此地静养，所以悄悄来的。” 原来是看林谦来的。 “我带大公子去吧。” “有劳了。” 赵继琮走之前还对李根拱手行了个礼，李根受宠若惊，傻憨憨的冲他笑。 跟着李墨到林谦住处，赵继琮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农家小院。 “继琮？怎么是你？”林谦正坐在厨房门口，伺候他的王婆婆正在他指挥下烧柴，试着提纯粗盐，赵继琮看见他吊起来的胳膊眼神都变了。 “子息，是我来迟了，我原本是想去替你寻好大夫的，没想到遇上了土匪洗劫，跟下人冲散后跟着流民跑上了山，昨日才刚到家中，听说你在此处，我便来寻你了。” 赵继琮满脸懊恼，他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自己差点丢了小命，人也没带回来。 林谦着实吓一跳，拄着拐杖站起来：“你没事吧？” “命大，没事。你放心，我回去我就让我爹送信去京中，京中有名医圣手，定能治好你的手。” 林谦却是笑了，只是笑得发凉：“我的手没事，我是被林谷给暗算了，当初给我接骨的大夫故意把我的骨头接歪，还跟我说养不好，呵呵，我险些真着了他的道！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再养些日子就好，多亏了李兄呢。” 赵继琮显然不知此事，错愕片刻后暂时压下内心疑惑，转而对李墨道： “多谢李兄照顾子息。” “小小礼品希望李兄能收下。” 是一盒人参，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连装东西的盒子都是黄花梨的。 “我知李兄家中还有女眷，还命人送了几匹上好的丝绸，马上就会送到家中。” 丝绸价值不菲，整个丰川县也就一家布庄有丝绸卖，能穿的起的没两家。 赵家不愧是从京城回来的，就是财大气粗。 “这么多礼，倒叫我惶恐了。” “这些都是俗物，也是我愚笨不知该如何感谢李兄……他日若有所要求，李兄尽管开口，我和子息如手足兄弟，你是他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 赵继琮说的诚恳，李墨对他的感观很好，赵家兄弟都是值得结交的人，他运气还不错。 第76章 楚楚离家 李墨准备回去，给他们留出空间说话。 看得出来林谦还想跟他说点什么，但大概顾及到赵继琮现在满肚子疑问，就说回头自己去找李墨。 赵继琮很客气的送他到门口，见他走远了才回去。 往山脚下走时，李墨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几个人搬出来几匹丝绸。 “楚楚，婶子，这些丝绸正好给你们做衣裳。”李墨伸手，触感丝滑柔顺，花纹也好看。 母女俩要去江南，这丝绸做的衣裳正好能上身。 “小墨，这些丝绸价值不菲，你没必要给我们买这么贵的。” “婶子，我倒是想买，只不过还真不是我买的，是赵家大公子送的。”李墨将手中人参拿出来，“还有这个也是。” 楚楚接过来一看，惊喜万分：“这可是上好的百年人参，药香浓郁，有这人参在，就相当于多一条命了。” “我打算这些都给你们，到时候去江南也不算空着手。” 楚楚娘微微一怔，心里感动：“小墨，难为你为我们想的这么周全。” “也是凑巧，我本来是想自己去买些东西的，但我现在能买到的东西，肯定没有赵大公子送的好，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李墨把东西搬进楚楚房间，楚楚抱着人参过来，往他手里一塞：“李大哥，这是好东西，你自己收起来，万一将来有用到的时候是能保命的，我跟娘是去外祖父家，不需要带这些东西。” “去长辈家怎么能不带礼，还是带上的好。”李墨把东西放进柜子里，“回头我再准备些别的东西，省的到时候你们要走了来不及，说起来，具体什么时候走还没消息吗？” 楚楚摇头：“没有，不过娘说应该快了，李大哥，我跟你说，我爹可能没死。” 李墨眼睛有铜铃大：“找到你爹人了？” “只说是有线索，我娘不肯跟我多说，应该是怕我会失望，所以这只是我瞎猜的。” 李墨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不管是生是死，我想这件事将来一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两人在房中说了话，出来后楚楚娘端着两盘芙蓉糕出来。 “婶子，这糕点真好吃，甜而不腻，口感绵密，你能教教我吗？”李墨觉得这糕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上辈子那些连锁店里花里胡哨的吃食，完全没有这个芙蓉糕美味。 “你想学啊？那太好了，我教你，不是婶子跟你夸海口，我做的糕点就算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李墨眯着眼睛享受，偶尔夸两句，把未来丈母娘哄的眉开眼笑。 赵继琮打算走了，特意来找李墨告辞。 二人正站在门口说话，便见几辆马车排着队进村，村里孩子们追在马车后面跑，兴奋的又蹦又跳。 赵继琮看过去，有些惊讶：“这是外面来的人，我没在县里见过，看方向，似乎是朝你这里来的。” 他这儿？ 不会是姜家吧？ 马车在李墨家门口不远处停下来，车上走下一华服锦衣的中年男子，看容貌和楚楚娘有四分相似。 “赵兄，还真被你说中了。”李墨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姜家真的来人了，楚楚要跟他分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华服男子下车后先是看了看周围，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最后才看向李墨这边。 赵继琮立刻道：“李兄，那我先告辞了。” 李墨还礼：“慢走，恕我不能远送。” 等赵继琮一走，那华服男子才走上前，语气和神态略显高傲：“你是李墨？” “在下正是，敢问您可是江南姜家人？” “不错，你去把人叫出来吧。”华服男子站在门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甚至隐隐有点不耐烦。 李墨转头进了院子，把楚楚母女二人叫出来。 楚楚娘一看来人，面露喜色：“三哥！” “小妹，楚楚，你们受苦了，快跟我走吧，爹娘还在家中等你。” “三哥你等一下，我们一会就来。” 华服男子点点头：“那我在马车上等你，快点，要不然赶不上进城了。” “楚楚，你跟小墨说会话，娘进去收拾一下行李。” 楚楚眼睛已经红了，她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李大哥，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好，我等你。” 李墨心里那叫一个堵啊，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说走就要走。 他到这个朝代后，楚楚就一直陪着他，现在忽然要走，心里空落落的。 两人没有寒暄太久，外面姜家人就来催了，楚楚母女两个上了马车，很快离开李家村。 楚楚她们一走，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只有小鸡在扑棱翅膀。 李墨在院子里坐了会，平复好心情后去了左厢房里。 女工们搬走后这里又变成了秦淮的工作室，他一直在里面听着。 “要不你们兄妹俩直接住我这里得了，省的每天起早贪黑的两头跑。” 主要他不想一个人住，怪冷清的。 李墨只是随口说一句，没成想秦淮认真思考起来，随后点头：“也好。” 李墨：“……” “不是你说的吗？为何这神情？” “我……我家房间不够。” “让我妹妹住这里，我可以跟你挤一挤，反正不是没挤过。” 这倒也是…… 李墨笑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这两天吧，放心，会给你房钱的。” “不用房钱，你给我一张纸。” 李墨提笔在纸上写上几个字。 “李氏松花蛋？”秦淮念出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作坊已经开起来了，需要一个招牌名，你觉得怎么样？” “好记，挺好的，要我帮你打个牌匾回来吗？” “不用，我大哥就是木匠，他随便打一个挂起来就好，回头你帮忙把字的颜色填上就成。” 秦淮点点头：“没问题，还有什么事要办的？” “嘿嘿，有啊。”李墨起身回房间，再折返回来后把一个话本放他面前，“梅老板那边还有点活没干完，你帮我干呗？” “……我现在的水平……”秦淮迟疑的看着他。 “没什么大问题了，你是我最出色的徒弟！”李墨重重拍他肩膀，“自信一点，工钱全归你。” 秦淮呼吸忽然就急促起来：“这不好吧？我跟梅老板有约在先，我出师后要替他免费作画一年。” “那是你跟他之间的事，现在你是帮我画，我愿意分你多少就分多少，你要是觉得全部拿着不踏实，那就分我一半吧。” “不，我二你八，但是你要包饭。” 李墨眉头抖了抖：“说的好像你在我这里吃饭给过钱一样。” 秦淮羞愧的低下头，心里小声蛐蛐，他是没给过钱，但不都是干活抵了嘛。 不过想到以后住在这里，秦淮还是蛮高兴的。 节省了来回路上的时间，不但能多休息，还能多看书，没多久就要考试了，他必须更加勤奋。 第77章 姚家来人 姜家的三辆马车不疾不徐的走在官道上。 从李家村到江南需要五天时间。 姜三爷坐在车厢正中间：“小妹，刚才那人救了你们是吧？我会让人给他点好处，算是报恩了。” “不用了三哥，小墨不会在乎这些，他跟楚楚相处的很好，我还打算找个适合的时间让他们定亲。” “你说什么？”姜三爷不敢置信的看她，“你疯了吧？那小子就是个泥腿子，你把女儿嫁给他？” “三哥，你别这么说。”楚楚娘皱起眉头，幸好楚楚在后面的马车上，要不然听到这话心里得多不舒服。 “难道不是？别说三妹夫没死，就算他死了，我姜家的外孙女也不可能嫁给一个泥腿子！” “三哥你说什么？盛郎他真的还活着？”楚楚娘一下子红了眼眶，激动的望着他。 “人是活着，但也跟死了差不多。”姜三爷眼神晦暗不明的在她身上荡了几圈，“躺着还没醒，大夫说情况不太好，能不能醒过来不确定。” 当初姜家攀上京城姚家，在江南风头一时无两，是最显贵的豪门世家。 但世事难料，姚盛在姚家逐渐失宠，前不久出事甚至还是姚家那边出的手，这摆明了跟姚盛一起的就是和姚家作对。 姜家虽然生意做的大，但毕竟是商人，真要跟京城那边的伯爵府杠上，就是以卵击石。 原本的好亲事，现在变成了烫手山芋。 所以姜三爷压根不想沾手这事，连接人回去也是被逼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才不乐意干。 要不是姜老爷子心疼女儿非要把姚盛找回来，按照姜三爷的想法，姜家最好别再跟这家人扯上关系，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买个宅子把楚楚母女安置在外头也就是了，这也算仁至义尽。 楚楚娘察觉到姜三爷不耐烦的态度，心里阵阵发凉，嘴唇嚅嗫片刻后，飞快闪过一丝冷笑。 姜三爷还在因为姚盛的事烦心，不知怎地又想起刚才看见的李墨，语气冷硬的警告：“以后别再跟那个泥腿子扯上关系，我们姜家丢不起这个人。” “小墨白手起家，能力不比姜家任何一个儿孙差，为何丢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他一个下贱贫民跟我们比？” 楚楚娘正襟危坐，淡淡开口：“我只是说实话，他靠着自己在短时间内开办作坊，三哥，要是没有姜家，换成你，你能行吗？” “一个破作坊就值得你高看，小妹，你还真有点破落户的样子了。” 楚楚娘蓦的咬紧了后槽牙，手指头掐在掌心里，指节泛了白。 见她没再说什么，姜三爷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心想姚家这些人不能久留，吃白饭也就算了，就怕会拖累全家。 …… 秦淮兄妹一起把家搬来了，幸好东西不多，除了一些书外，也就锅碗瓢盆。 左厢房留给秦嫣，秦淮还真准备跟李墨一起挤挤。 “行了啊，还能真让你跟我一起睡？两个大老爷们也不觉得奇怪，喏，原先那个做工用的草棚我收拾过了，保准跟房间一样。” 秦淮又吭哧吭哧把自己东西搬去草棚那头，进去发现里面还真不赖，该有的都有，甚至连采光都挺好。 “这床是我大哥加急打出来的，虽然不大，但挺舒服的。” 秦淮面露喜气：“回头我带点东西去谢谢你大哥。” 晚上秦嫣做了一大桌子菜，有荤有素有河鲜。 “明天要挂牌匾上去，村长会叫村里人一起来，嫣儿，你跟我们一起剪彩，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元老了，而且是非常有贡献的元老。” 秦嫣不大听得懂，但知道是好事，兴奋的连连点头：“李大哥，那往后我还要继续拉合作吗？” “在养鸭场没定下来之前，暂时别吧。”一提起这事李墨就犯愁啊，村长那边已经把地办下来了，甚至连鸭苗也联系好了，就等着养鸭场落成，但是毛子那边出了点问题。 毛子把怎么大规模养鸭了解的很透彻了，而且还看上了一个‘专家’，只不过这‘专家’在老东家那边干的挺好的，不想挪窝，毛子正在想办法挖墙脚，说是这人要是挖过来了，养鸭场不光能办起来，还能省个兽医。 这一听性价比就高，李墨想也没想支持他挖墙脚，甚至还放开权限，只要能把顶尖人才挖过来，工钱可以比市场价高，不超过五成就行。 但人没那么好挖，这不两天过去了还没消息，要明天再没好消息，他打算亲自去一趟。 次日一早，李德明挨家挨户通知作坊挂牌的事，全村人都过来了。 等到红色绸布被拉下，李氏松花蛋五个大字映入眼帘，顿时掌声雷动。 “这可是我们李家村的招牌啊。” “现在谁不知道松花蛋是从我们村出去的，可有面子了。” “真希望李墨快点招工啊，我都等不及了。” “他不是要开养鸭场吗，到时候我们都有机会，我养家禽可是老手。” 村民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直到何晓兰撒铜钱，这才争前恐后的去抢。 正当时，毛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东家！东家好消息！谈成了！” 自从作坊开业毛子就改了口，一路喊着东家跑过来，气都来不及顺：“呼，东家，我跟老戚说好了，他愿意来我们养鸭场，他养了半辈子的鸭，上一辈也是替人养鸡鸭的，有他在肯定出不了乱子。” 李墨一喜：“那太好了，他什么时候能来见我？” “他早上要陪媳妇回娘家，说是下午来，我不走了，在这里等他来，到时候再带他去养鸭场那边看看，看要怎么规划才最好。”毛子气息总算平稳下来，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看见李氏松花蛋的牌匾，“东家这是准备做大生意啊。” 李墨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嫣儿，你带毛子去休息一下喝点茶，顺便参观一下我们作坊。” 等到下午，老戚果然来了。 老戚年纪在四十上下，国字脸，粗眉毛，看起来人很正派，看见李墨也只是客气的喊东家，没上赶着拍马屁，说话稳重一丝不苟，让人看了就心里踏实。 “东家，我陪老戚去看看场地。”毛子搓了搓手，他已经等不及了。 “我也去，一块去看看。”李墨率先走在前面，边走边解释养鸭场选址的位置。 老戚一听就知道他多少懂点，一般不懂的人都会直接盖在水源边上。 一圈看下来，老戚心里有数了，开口道：“东家，我回去画个图纸出来，到时候您看看行不行。” “那就辛苦你了，毛子，替我送老戚回去吧。” “行，您放心！”毛子嘿嘿一笑，给李墨一个安心的眼神后，带着老戚出村去。 李德明老早跟过来了，看李墨带了个生面孔来看养鸭场，心里就一直担心：“李墨，你可说好的要让村里人来上工啊，不能让外村人抢先占去啊。” “村长，那是毛子帮我请来的‘专家’！人家祖上就是替人养鸡鸭的，还养过牛羊驴什么的，据说还是半个兽医，这是专业的，养鸭场必须有个坐镇的才行。” 村长一听是这样，松了口气：“嗨，我还以为是外村的来抢活的呢，那就行。” 第78章 李家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下来的日子李墨全身心扑在养鸭场上，日子久了老戚渐渐熟悉起来，对这个年轻东家刮目相看。 刚开始他以为是谁家的小辈出来闯荡，就算做生意败了也无所谓，这段日子他才知道李墨竟然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农户子弟，这让他不由肃然起敬。 “老戚，这养鸭场还有几天就能竣工了，我这边联系到了一些鸭苗，到时候你抽个空去帮忙掌眼吧。”李墨动了动双臂，大有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毛子这些天都在这边帮忙，闻言也说要一起去。 “东家，看鸭苗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要买多少。” “我们这个养鸭场最多能养多少？”李墨问道。 这根本不用多想，老戚开口便道：“按照现在养鸭场的大小来看，最多能养三千只，但是我不建议买这么，毕竟刚开始，最好买一千五百只就差不多了。” 李墨转头看向毛子：“鸭苗多少一只来着？” “村长他儿子说，折算下来一只十文，这一千五百只就要十五两。”再加上饲料，人工什么的，毛子光想想就觉得真费钱。 老戚却道：“倒是不贵，要是没问题就先买一千五百只？” “鸭的事情你说了算，就先买这么多。” 李墨扫了一眼还在养鸭场忙碌的工人们，估摸也就这两天能完，倒是可以先去把鸭苗定好。 鸭苗是村长儿子李柱全帮忙联系的，所以得找他一起。 当天李墨就去找他，对方一口答应下来，李墨当即给了两钱银子的辛苦费。 等到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坐在牛车上出发，等到达目的地，李墨先让老戚和李柱全去看鸭苗，自己则和毛子商量价钱的事情。 对方给的十文钱一只已经是李柱全谈过的价，毛子觉得还能再往下压一压，提出八文钱一只。 李墨静静的听着没说话，眼看毛子跟人扯得面红耳赤，对方最后退了一步，说给九文钱一只，再低就不卖了。 当初他在县里买小鸡的时候还花了十五文呢，这九文钱的确算很便宜了。 毛子见好就收，乐呵呵的跟李墨邀功：“我是故意说八文钱的，给他个抬价的空间。” “难怪人家都说无奸不商呢。” “东家，我们是一伙的啊。”毛子装作委屈的样子，老戚他们这个时候回来了，已经挑好鸭苗。 李墨付了定金，商量好三天后送鸭苗过来，到时候再付尾款。 回了村里，李墨赶紧回家洗了把脸，水扑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把一路的尘土全洗干净。 这路是真够破的。 要是能修个水泥路就好了。 算了，这事也急不来，等养鸭场的事情弄完，有时间再说。 擦干脸，李墨去看了眼秦淮。 秦淮有点紧张，把自己画的拿出来：“你看看，这能交差吗？我总觉得跟你的不太像。” “每个人画画的风格是不一样，但你是跟我学的，就算有区别也不会太大，我看着就还行，明天你就把画好的拿去给梅老板，看看他什么反应。” 秦淮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李代桃僵多少有点……反正他感觉不太好。 “你别想太多，只要能卖出去，梅老板不会在乎是谁画的。”李墨指了指外面，“我还要去养鸭场工地那边，家里的菜你记得帮忙浇水。” 秦淮点点头，见李墨出去了也没心思继续画，拿着水瓢到院子里浇水。 原先这个院子很热闹的，自从作坊开张之后就冷清下来，妹妹也一天比一天忙，李墨也不太着家，反倒是他还是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秦淮暗暗攥紧拳头，自己必须要更努力，将来金榜题名，否则他就是所有人里最没用的那个了。 浇完水，秦淮把鸡也喂了，甚至还把柴火劈完，这才拉了把凳子出来坐在院子里看书。 养鸭场竣工了。 李砚领着工人去领工钱，但周围还是围了很多村民，现场交谈声不断，很是热闹。 鸭苗也被送过来了，小鸭子嘎嘎嘎的叫着，此起彼伏的声音竟也不聒噪。 “这鸭子可真多啊。”何晓兰瞪大眼睛，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鸭子呢，这要是有个鸭子得病了，估计都找不出来。 “晓兰，这养鸭场的活你总能给我安排上了吧？”一旁一个大娘拉着何晓兰，使劲往她跟前凑。 之前她们都是讨好楚楚的，现在人楚楚回娘家去了，她们就找何晓兰。 这些天何晓兰身边每天都有人围着，这些妇人们不是替自己找活的，就是替家里人找活的，谁都想让何晓兰答应下来，好得个长久的活计干。 “我说过多少次了，要招人总是会招的，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先到先得。”何晓兰抬手把围着自己的人推开些，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你们别着急啊。” “怎么能不急啊？那些去松花蛋作坊里干活的一天赚那么多，我们都眼馋死了。” “是啊，作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招工，我们都等不及了。” “这鸭子都送来了，养鸭场肯定要招工，你去帮我跟李墨说说，让我去呗，我能挑水扫地。” 何晓兰再一次被人群淹没。 李墨回头时，光听见大嫂的声音，愣是没找到她人在哪儿。 招工这事心急的不光是村民，村长也着急，总觉得没落实就会有变故，没少来打听进度。 现在鸭苗都送来了，人肯定要招了。 晚上李墨正在看账本，一旁秦嫣正规矩的站着，心里有些忐忑着。 “李大哥，账本没问题吧？” 李墨看的眼睛发酸，按了按眼皮后点头：“这次没有错漏，嫣儿，往后你就可以独立记账了，我每隔七天来查个账就行。” “真的？看样子我的账房本事更进一步了。”秦嫣欢欢喜喜的接过账本，想起来最近村里热议的招工事，问道，“李大哥，我们时候招工啊？大嫂都快被烦的不行了。” 李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嗓子，笑道：“别说是大嫂了，我都被村长找过好几次，明里暗里的打听这事，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要不明天就招工吧，先紧着养鸭场那边，打扫卫生的，挑水劈柴的，捡鸭蛋什么的，这些干体力活的你看着办，余下需要点技术的人我让毛子去找。” 秦嫣心情很激荡，抱紧了账本深吸一口气：“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在村口贴个告示。” “告示？以前不都是站石头上喊的吗？”他记得之前村长都是这个操作，扯着嗓子问就完。 “那是以前，村长现在说了，李家村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家村了，我们要学着县里头的做派，这样外头来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村是不一样的，村长三天前就在树下面扎了个木头牌子，说以后有什么重大事情就写了告示贴上头！” 李墨嘴角抽了抽：“村里认识字的除了村长还有几个？” “估计不超过五个吧。”秦嫣捂着嘴尽量不笑出声，“不过我觉得挺好的，这样显得很正式。” 也行吧，反正村里村长说了算。 李墨没再纠结，无情的指使秦淮去帮忙写告示，然后趁着夜黑风高把告示贴了。 第79章 吕奋先生 翌日天不亮，李墨家门口就挤满了人。 秦嫣坐在桌旁，手中拿笔快速记录姓名。 李墨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听到外面热闹的说话声嘴角一直带笑。 想当初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现在也能给别人提供工作了。 养鸭场那边估计要好几十个人忙活，上了正轨后作坊还要继续招工，上次说好的是五十个，但估计应该还不够，光后厨做饭的就还要招人，否则光一个阿宝婶能把铲子抡冒烟。 李家村拢共就这么些人，除去老人和小孩，几乎家家都能在他这里找到活干。 光这样肯定是不够的，将来作坊的生意还会扩大，少不得还要去周围的村子里招工。 这不就是乡村企业家吗？ 等回头再给村子里捐笔钱，也算得上是慈善家了。 “秦淮，别扫地了，过来把饼拿出去，外面怎么样了？” 秦淮放下扫帚进来，边挽袖子边接东西：“差不多了吧，我看招了有快三十个人了，会不会太多了点？” “不多，往后鸭子更多，嘎嘎嘎的光屎都上百斤重，这都要人干的，又苦又累，我怕到时候都招不到人。” 秦淮看着手里的饼，胃里忽然翻滚起来，艰难的朝锅里看了眼，发现是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后才觉得好些。 等秦嫣那边结束，三人准备吃早饭，才刚吃了一会何晓兰跑过来。 “小墨，作坊那边出了点问题。”何晓兰有些急，人还没到门口就开始说话。 “刚才上工后工人拿给我看的，说是出货的时候发现松花蛋有裂痕，我拿了两个来，你看看这有没有问题。” 何晓兰手里递上来两个松花蛋，外面裹着的那层泥已经被搓掉了些，露出来一条细细的裂纹。 秦嫣：“哎呀，壳裂了，看里面颜色松花蛋已经成型了，是不小心摔地上的吗？” “不知道，也可能是压坏的，小墨这怎么办？” “裂了的不好拿出去卖，挑出来吧。”李墨倒没觉得是什么大问题，有点残次品很正常。 何晓兰却是心疼，这一个松花蛋能卖不少呢。 “那这些坏的不能吃了？可惜了。”秦淮看了眼手里的皮蛋瘦肉粥，赶紧滋溜一口。 “看颜色能吃，大嫂，回头挑出来看看有多少，要是不多你和大哥留着在家吃，要是多了，就分一点给工人们吧。” “这样啊……”何晓兰自然知道松花蛋的美味，那这算起来也是福利了。 “我先回去看看有多少吧。” 何晓兰赶紧放下那两枚松花蛋就回作坊去。 秦嫣快速把碗里的粥扒拉进嘴里：“我也去作坊里看看。”说完就跑出去。 秦淮今天要进县里找梅老板去，把画作收拾好，看了眼外面的驴，道：“要不我把驴车还回去吧，这驴每天要吃不少饲料。” “也好，到时候你回来就坐阿宝叔的车。” 秦淮点点头，正想离开，李墨忽然叫住他。 “这封信你找人帮我送出去吧。” “这是……” “我给楚楚写的，她们去了好几天了，估计到了。我写信跟她说下家里情况。” 这还是他第一次写信，也不知道上面的地址写没写多，但江南姜家高门大户的，应该不至于送不到。 “好，我一定办妥。”秦淮把信和自己的画放在一起，用布包了，这才赶驴车走。 刚送走秦淮没多久，吕奋来了。 他估计是走来的，鞋面和裤脚全是泥，看见李墨十分兴奋。 “你怎么来了？婶子和楚楚回娘家去了。” 吕奋其实是来找李墨的，但也确实想婶子了，不过既然是回娘家那肯定还会回来，他下次来一定能见着。 “无妨，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说个好消息，我要去县里做先生了。” 李墨面上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你找到活计了？恭喜恭喜，在酒楼还是客栈？” “不是账房先生，是私塾里的算学先生，专门教孩童们算学的。” 这显然比账房先生要更好，私塾先生说出去名声更好听，若是教的好，将来也不用担心会丢活，甚至名声打出去了，来请他的人也多，最重要的是打交道的都是富贵人家，怎么说也是上流社会。 吕奋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当私塾先生的一天，所以今天不仅仅是准备去县里的，更是特意来感谢李墨的。 “谢我？难不成你去教的是我教的那些算术？” “是啊，我也是机缘巧合下遇到私塾的院长，对方觉得此法精妙，跟我探讨了两天呢，前两天托人来寻我，说要找我去当先生。我是跟你学的，自然是要谢你。”吕奋表情一下子郑重起来，双手交叠，朝着李墨恭恭敬敬的弯腰，“先生在上，弟子拜谢。” 李墨险些没反应过来，还好赶在他跪下的时候将他一把拉住。 “你可别跪了，当初我就说过不算你师父的……” “那不能，我是你弟子的事就是事实，不过先生若不想让人知道，我肯定不往外说。” 李墨无奈一笑：“也行，就听你的。” 吕奋这才高兴起来：“先生，我进村的时候都听见了，你现在不光开了作坊，还把养鸭场也办起来了，真厉害呐，要是哪天我混不下去了，能不能来你这里做个账房先生？” “哈哈哈，那你最好祈祷没有这一天，来我这里做账房先生哪里有教书舒坦。” 这要搁上辈子**省，妥妥的家长眼中的优秀人生。 李墨拉着他进屋喝茶，询问了私塾的事，这才得知这私塾是个人开办的，乃是县里王员外名下，里面读书的孩子也都是县里的，一年束修便要十两银子。 原来是个贵族小学。 那吕奋的工钱八成不低，没编制问题也不大。 吕奋还拿来一大包茶叶，李墨闻了闻，捡起一片茶叶仔细看。 “怎么了？这茶不对吗？”村里的茶不都这样？ “不是不对，是炒茶的火候没掌控好，要是能炒好，茶叶颜色会更漂亮，香气也更浓些。”李墨放进口中品了品，“回味倒是甘甜，这是什么茶？”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跟村里买的，村长说是最好的那种。你要是不喜欢，下回我带别的给你。”吕奋打算过年过节都要送东西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授业恩师呐。 “不用不用，我后山那么大片茶园呢，还能缺茶喝？不过这是你心意，我肯定喝光它！” “那就好，对了先生，我能不能去看看你的松花蛋作坊？我光听说过，但还没见过，我现在也要去县里当先生了，时兴的东西正好能跟学子们聊聊。” 吕奋不自觉的挠头，他其实是怕自己去县里教书，人家觉得他没见识瞧不起他，现在丰川县最火热的就是松花蛋，连河边洗衣裳的大娘们都听说过，就是没见过。 那玩意，就算是镇子上卖的不便宜，他也没钱吃。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送你点，不过我家里的正好吃完了，我带你去作坊里拿点。” “不用送我，我看看就行。”吕奋连连摆手，高兴的起身跟上李墨。 李墨自然是要送他的，人家帮了自己丈母娘还没送谢礼呢，送几个松花蛋算什么。 两人才刚到作坊，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争吵声，李墨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进去。 “那我不就没了，不行这个松花蛋得给我。” “是我先拿到的，凭什么给你啊？” “何管事这根本不够分的，要不然拿几个没坏的分分吧？” 何晓兰大怒：“放屁，没坏的轮得到你们分？这几个压坏的能给你们就不错了，居然还挑拣上了？要我说这些也不分了，都给我放下！谁都别拿！占便宜还占上理了！” 第80章 赵家兄弟 吕奋不明所以，有些紧张：“先生，这不会出事吧？” “小事，争几个压出裂痕的松花蛋而已。”李墨站在门口没进去，里面的人也没发现他们。 何晓兰正把所有松花蛋都拿回来，秦嫣跟在一旁把东西放篮子里，那些女工们眼巴巴的看着松花蛋被拿走，一脸肉痛。 “行了，现在大家都没了，很公平了。”何晓兰怒气十足的阴阳她们，“现在可以去上工了吧？别忘了，我们现在是计件的，干的少的人工钱就少，你们要是愿意干耗着，我也没意见。” 虽然心疼没了松花蛋，但显然干活更重要，女工们一听纷纷跑回自己工位上。 何晓兰插着腰扫视她们一圈，见没人再三心二意后才拉着秦嫣出来。 刚出来就看见李墨在，立刻大吐苦水。 “小墨，这帮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壳裂的松花蛋数量不多，我就想着给年纪稍微大点的那几个，没想到其他人不高兴了，还想要好的松花蛋，气死我了。” 秦嫣重重点头，小小的巴掌脸也都是不满：“大嫂说的对，她们居然还想要好的，这不是占便宜吗？” “以后再有这些坏的，就打折卖吧，放在作坊门口卖就行。”李墨看她们俩气成这样觉得好笑，“就这么点小事，不至于生气。” “打折卖？”秦嫣眼睛一亮，：“对啊，就跟不新鲜的蔬菜一样，便宜点处理了就行，这样还能减少损失。” 何晓兰觉得太对了，立马道：“我这就去拿个牌子来，嫣儿你写几个字贴上去，哎，这价钱定多少？” 李墨道：“五文钱吧。” 吕奋瞬间瞪大眼睛：“我能不能买啊？” 镇子上一份简单的松花蛋都要二十文呢，去县里，更贵！ 李墨嫌弃的看他一眼：“我都说了我送你，买裂壳的干什么？嫂子，去仓库里帮我打包三十个松花蛋来吧，往后吕先生可是在私塾里教书的呢。” “吕先生？”秦嫣见过吕奋好几次，知道他学算术的，还算有天分，没想到竟然都能当先生了。 吕奋被揶揄的满脸通红，何晓兰立马道：“行！我这就去拿！算是给吕先生的贺礼。” 吕奋飞快在脑子里算了下三十个松花蛋的价值，一下子觉得这些蛋比石头还沉。 李墨拍他肩膀：“走啊，去里面看看？” 吕奋一听，连忙说好，兴奋跟着李墨进去。 进去作坊后才发现里头有很多小隔间，女工们分工明确的干着自己的活，互不打扰。 一圈看下来，吕奋对李墨更敬佩了。 他是怎么想到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能做出松花蛋来的？ 何晓兰拿了个篮子放松花蛋，塞到吕奋手里，吕奋感觉这篮子都在发烫：“大嫂，这我真的不能拿，太多了，要是给我一两个我还敢要，这么多我真的不能要。” “小墨说给你，你就拿着。”何晓兰摆手，“你不是要去当先生吗？拿点东西去给私塾里的同僚们分分。” 这倒是吕奋没想到的，愣神的功夫已经被李墨推着往外走。 “时辰不早了，我找牛车送你去县里。”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去就行，先生，回头休息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吕奋忐忑又兴奋的拎着一篮子松花蛋走了，走向他美好光明的未来。 李墨站在村口看他走远，心情很愉悦。 也不知道楚楚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哪天站在村子口能看见姜家的马车出现，就好了。 正想着，还真有辆马车出现了，而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李兄，你在这里等我的吗？”赵继琮从车窗里探出头出来。 倒也没有。 然后另外一个车窗也伸出来一个脑袋，是赵士承。 “你们怎么来了？士承，好久不见，你好像长高了。”李墨比划了一下，这小子的身高都快到自己肩膀了，吃好的长得就是快啊，村里那些半大小子别说长高了，能长肉都算不错了。 “是长高了，马上跟李大哥一样高！”赵士承兴奋的左右张望，他都没在乡村里玩过，上次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被村民们吓跑，这回有大哥在，他可要好好玩玩。 赵继琮拉住形象全无的幼弟，语气里带着些许严厉：“不可无状。” 赵士承立马就老实了，规规矩矩站旁边。 “李兄，我们是来看望子息的，顺便给你送上贺礼。” 赵家小厮拿着两盒用红绸包起来的礼盒。 赵继琮笑道：“预祝李兄将来生意红火。” “哈哈哈，多谢多谢，待会你们和林兄一块来我家吃饭吧，我亲自下厨招待。” “李大哥，我想吃糖葫芦！” 赵士承刚说完就被自家大哥不悦的扫了一眼，气焰立马矮下去。 “太甜了，不吃也罢……” 李墨：“……那吃糖酥里脊吗？” “那是什么？”赵士承没吃过，但是听名字就是甜的，想吃。 李墨有些错愕，赵家的小公子居然没吃过糖醋里脊？ 他想了想，问道：“那糖醋排骨，拔丝地瓜，菠萝咕咾肉，以及糯米藕呢？” 赵继琮有些诧异：“除了拔丝地瓜和糯米藕，其他的连我都没听过。” 李墨脸上笑意逐渐放大：“那你们今天有口福了。” 赵士承险些流口水，这些菜的名字光是听着就很好吃啊，八成还都是甜口的。 赵继琮最无奈的就是他贪嘴和贪玩，无奈的摇头苦笑，正好对上李墨笑吟吟的视线。 “先去看林兄，你们在那儿喝茶聊一会，我回家去准备食材。” 赵家大小两位公子上门，怎么也属于贵客级别，家里有些食材没有，李墨就去找村长。 现在村长就跟召唤兽差不多，李墨找他的次数少了，他还不高兴，老觉得村里没新变化不进步了。 这次李墨来找他要买菜，刚开始他还不觉得什么，一听对方居然是县里赵老爷家的两位公子，村长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那可是赵老爷家的公子，居然要来他们村里吃饭？ 他自动把去李墨家跟村里画了等号。 “李墨啊，你说要不要找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位来陪着吃饭？你们要不去祠堂那边吃吧，地方宽敞，前两年刚修整过，是村里最好的地方了。你也别做饭了，陪着两位公子在村里走走玩玩，做饭这事我找几个娘们去做，就是怕粗茶淡饭人家不喜欢啊，哎，要不去县里请个大厨来吧！” 村长越说越兴奋，在他眼里，赵家两位公子和知县老爷差不多，那可是大人物，招待好了，说不定李家村全村都能沾光。 眼见村长规划的越来越大，李墨连忙喊停：“村长，不用这么麻烦，来我家吃就行，他们是来给我送贺礼的，我亲自下厨招待就够了。” 得亏村长不知道林谦的身份，要不然一天天的估计连睡都睡不踏实。 赵家兄弟只是吃个饭，他都要升级成国宴标准了。 “这样真没事？” “没事，我什么时候把事情办砸过？” 以前多着呢，也就现在好起来了……村长深思熟虑片刻，点头：“那你要什么菜跟我说，我叫几个人跑腿帮你去买，也不用你出钱，这钱村里出！” 李墨汗颜：“这钱我还是自己出吧，心里踏实，村长我跟你说下菜……” 村子里要买点蔬菜很简单，肉啊排骨的就难了，得跑点路才能买到。 李墨说了哪些菜后留下钱，让村长看着办就行。 到家后李墨去厨房把橱柜下放的酒坛子搬了出来。 这是果子酒，当初酿出来给楚楚喝的，也就喝了一点，还剩下不少，刚一打开果子的清香迎面而来。 李墨倒了一杯尝尝，味道还行，度数是比不上白的，但胜在果香。 第81章 前途无量 村长亲自来送的菜，两个菜篮子里全是肉。 “李墨，你这是自己酿的酒？我也酿过，但闻起来没你的香。”村长其实蛮喜欢喝酒的，自家酿的酒虽然没市面上卖的好喝，但过过酒瘾还是够的，这会闻到李墨的酒有点走不动道。 李墨舀出来一碗给村长尝尝，一喝之下惊为天人：“你这酒都能拿出去卖了！” 李墨来了之后也没怎么在外面喝过酒，但这果酒喝的人应该不多吧？ 村长一碗喝完还有点嘴馋，但克制住了，说起正事来：“李墨，我已经跟县里文书那里打过招呼了，人家答应帮我写个文书，回头知县老爷看重，会嘉奖你的，到时候我们全村人都跟着沾你光。” “啊？村长，你真跟县里说了？” “当然了，这是规矩嘛，只不过往年都没什么水花，大家都是敷衍的，有些甚至都不管这事。连知县老爷都不重视，可今年不一样啊，我特意跟人家说了的，你功劳不小，这次被嘉奖的机会肯定会落在你身上！” 村长光是想想就高兴，这十里八乡的，哪个村子有这样的机会？ 荣誉啊，这可是李家祖宗保佑的结果。 李墨笑道：“要真能得知县老爷嘉奖，那是我们全村人的光荣，以后走哪儿都有面。” “就是这句话，出了村子我们就是一家人，谁敢跟你不对付，那就是跟我们全村人过不去，李墨啊，这次赵家两位公子来了也是大事，要不我还是让村里人来帮你做菜吧，你一个大男人，肯定没小媳妇们干的好。” 村长拐了老大个弯，原来还是想让人来帮他做菜。 “真不用，我做菜的手艺不是吹的，全村没人能比得上我，村长你听说村里谁家会做糖醋里脊吗？” “啥里脊？”村长铜铃大的眼睛里全是问号。 “还有拔丝地瓜，菠萝咕噜肉，蜜汁山药，蛋黄锅巴……哦，还有我的超级下饭菜，擂辣椒皮蛋。” “你慢慢做吧，柴不够了说一声，这酒再给我舀一碗，我带回去喝。” 李墨忍着笑，肩膀轻微颤抖着给村长打了一壶酒，村长红着张老脸跑了。 他也就是报个菜名，要真全是甜口的谁吃的下去。 李墨收拾食材，准备开始做饭了。 林谦那边赵士承坐了会就坐不住了，非要去外面玩，正好赵继琮有话要说，就让王婆婆带赵士承去村子里玩。 “子息，林家上下现在都在找你，我收到风声，林谷使劲手段想坐实你死了的事，好让林大人彻底放弃找你回去。”赵继琮边说边注意林谦的脸色，见他没太大反应，“你不生气吗？” 林谦摇头，嘴角的笑泛着苦涩：“看清林谷真面目的时候就不生气了，我现在只想养好伤，把属于我的都抢回来，就算抢不回来，我也不想让他们母子活的太舒服。” 赵继琮有一瞬间的诧异：“你变了好多，但未必是坏事。”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就算你的伤养好了回去，你有把握能让林大人像从前那样看重你吗？这段时间林谷没少露面，他甚至还帮着衙门办了几件差，林大人现在很喜欢他，而且他今年有很大的可能会中举，届时对你很不利。” “他能否中举我管不了，但我还真有办法能让爹重新看重我。”林谦撑着拐杖站起来，“继琮，我带你去厨房看看吧，上回我没跟你说是因为没谱，但这次我成功了。” “厨房？”赵继琮扶着他，视线看向厨房，“厨房有什么好看的？” “是盐，哦对了，还有糖，你来看啊。” 两人进了厨房后就将门关上，林谦拿了自己提纯出来的细盐和白糖，赵继琮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等意识到这是盐和糖后，其中蕴含的重要性瞬间让他明白，林谦所谋之事能成！ “子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法子，居然能将盐变得如此洁白。” “这是李兄教我的。” 李墨？ 赵继琮脑海里出现李墨那张俊俏的脸蛋，看起来更像个白面书生，却做起了商人，如今竟然还研制出了细盐和白糖？ “古人诚不欺我，人不可貌相啊，他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满足他。” 林谦摇头：“李兄什么都不要，我说想让我爹上书朝廷告知此法，他一口就答应了，我看的出来，他没想过要什么好处。” 赵继琮呆愣：“果真？” “果真！李兄与我而言和再生父母没什么两样，他要是愿意提要求还好，可惜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还愿意陪我去我爹面前，将提纯之法无偿献出，继琮，这世上除了你，也只有他会对我这么好了。” 赵继琮只觉得太不真实了，掐了自己一把后尝了口盐，再看看手里的糖罐子。 “他是个聪明人。” 细盐一出，就算李墨不说要什么，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他不说反而还让人觉得高风亮节，要是满嘴要求反倒让人觉得市侩精明，只是不管他怎么做，于此功而言都不过分。 “子息，这可是大功一件，盐糖乃是我大庆命脉所在，若是天子知晓，定会大加褒奖，李墨他一定会前途无量的。”赵继琮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面上泛起笑意，语气却有些揶揄，“林大人在丰川县多年，这次终于能有升迁的机会了。” 想从偏僻小县升上去可不容易，要么有钱有人脉，要么有功，林知县多年奔走打点关系，也只在京察时得个无功无过罢了，如今总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怎会不对林谦刮目相看？只怕会把他当成个宝，林谷那点小事到时候又怎么入得了眼？ “子息，你别一口气全告诉林大人，只说细盐，不说白糖，假以时日有用时再说出，也算是个底牌。” 林谦眼睛逐渐明亮，随即点头：“你说的对，我记得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下此事，觉得差不多了，赵继琮说起乡试的事情来。 今年乡试定在八月十七，正好是中秋后的日子，也就是说还有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 “我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你呢？” 林谦：“我原本不打算今年参加的，书没读到家，我心中有数，更何况我的手还伤了，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也要参加乡试。” 因为林谷肯定会去。 赵继琮微微颔首，他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回头给你多送点书和补品来。对了，我听说李兄家中还住了一个学子，似乎也是个秀才，说不定他也会和我们一起参加乡试，你平时要是无聊，跟他切磋文章也好啊。” 林谦和秦淮不是很熟悉，只知道秦淮在跟着李墨学会，说起来是师徒情分，既然自己帮不上李墨什么，那帮他徒弟呢？ 不过这事还是要跟李墨说过才行。 林谦心里有了计较，赵继琮又说起赵士承来，喊了两声外面后，三五进来说赵士承去山上挖野菜玩去了。 赵继琮眼角突突直跳，半晌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半大小子最淘气，让他玩吧，他要是回来了跟他说一声，我们去李兄家了，让他自己过来。” 第82章 不是四个，是三个 林谦走路还是不太方便，赵继琮和三五一边一个扶着他。 等到李墨家还没进门，三人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饭菜香。 “醉月楼都没这么香的气味。”赵继琮忽然期待起来，难不成李墨家中还有个大厨？ 但看他住的院子和村里其他人一般无二，看着也不像会雇个厨子的人。 李墨正端着汤出来，没看见他们三个，径直朝堂屋里走去。 “是李兄自己在做菜？”赵继琮和林谦对视一眼，两人进了院子大门。 厨房里传来更加浓郁的香气，两个公子哥竟然忍不住吞咽起来。 赵继琮很是羞赧，他可是从不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什么时候光闻到香气就忍不住想吃了。 “之前李兄给我送过菜，可好吃了，我还以为是他媳妇做的呢，没想到真是他亲手做的，他真厉害，就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林谦的崇拜都快写脸上了，赵继琮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林兄赵兄，你们来了，快里面坐，正好我的菜也做完了，士承呢？”李墨看了几眼没见到人，领他们进堂屋后把围裙扯下来放一边。 三五立刻道：“李公子，赵小公子在村里玩，还没回来。” “村子里的东西对高门大户的孩子来说是很新奇，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村里人都很和善的，不会有事。” 林谦连忙道：“那是自然，这段时间我住着养伤，还有好几个大娘送新鲜菜来给我，也有人给我送柴，的确民风淳朴。” 那几个大娘来送菜送柴，其实是因为以为他是楚楚娘家表哥，想跟他打好关系好能进作坊里干活，林谦心里大概有点数，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对方是因为热情善良。 正说话，秦淮回来了，身上还背了个人，浑身都是泥巴。 秦淮似乎没想到家里有这么多人，有些局促的将背上的人放下。 “士承？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赵继琮不愧是亲哥，赵士承都变成泥猴子了他还能一眼认出来。 秦淮没想到是他们认识，连忙解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掉进沟里了，那里全是淤泥，就把人拉出来了。” 赵士承正被赵继琮反复看，小心肝颤抖生怕挨揍：“大哥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进去的，王婆婆年纪大了拉不动我，回去找人了，正好这位好心人路过把我捞起来了……” 李墨看他这个泥猴子的样子忍俊不禁：“没伤着就好，你怎么跑田里玩去了？” 赵士承眼睛一下亮起来：“我听村里那几个小孩说的，说田里能抓蛐蛐！” 这一看就是被忽悠了，李墨同情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之后看向秦淮：“你也弄脏了，去换身衣服来吃饭吧。” 家中有客，秦淮便道：“我还是去作坊那边吃吧。” 赵继琮连忙起身，朝秦淮作揖：“多谢公子帮我幼弟，还是一起吃饭吧，正好我和子息都是今年准备参加乡试的，秦公子也是吧？” 一听这话，秦淮立刻来了兴致：“正是，那到时候我们四人可以一起参加乡试了。” 四个人？ 李墨连忙否认：“没有吧，就你们三个。” 三人齐齐看向李墨，尤其是赵继琮，满脸的惊讶不加掩饰：“李兄，你不参加吗？” “不准备。”李墨摇摇头，“我就算去了也考不上，我有自知之明。” 这话让林谦脸红了红，但随即劝说起来：“李兄，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你不去参加乡试太可惜了。” 秦淮一看还有人帮着劝，连忙点头：“是啊，不管能不能中，试试看也是好的。” “咳，这事也不着急，反正还早呢，我们先准备一下吃饭吧，秦淮你快去换衣服吧。” 秦淮被推着去房间里换衣裳，李墨让三五打了盆水给赵士承擦那张猫脸，衣服是没有了，只能把外衣脱了，幸好现在这天气也不冷。 坐下吃饭时赵士承全然没刚才犯错的虚劲，筷子夹菜使劲往嘴里塞，一点公子哥的形象都没有。 “李大哥你做的菜也太好吃了吧，全是我喜欢吃的，嘶，这酒也好好喝，酸酸甜甜的，哇，真是太好吃了，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啊？”赵士承吃的满嘴的油，眼睛微微眯起一脸享受。 赵继琮刚开始还想说两句，好不容易才忍住，后来见赵士承喝酒了，终于忍无可忍把他酒杯拿走。 赵士承也不恼，遗憾的扫了两眼后继续炫饭。 林谦也吃的起劲，他家里的厨子还是重金找的呢，也没李墨做的这一桌饭好吃啊。 难怪他连鸭蛋都能做出花来，的确有两下子。 人才，不，全才啊！ 跟他们两个相比，赵继琮吃的还算矜持，但夹菜的时候那一筷子的量却不少，斯文有礼，却没少吃。 论起来，这桌上吃的最淡定的反而是秦淮，毕竟他隔三差五就能吃到这么美味的菜，这让他有点小得意。 这三个公子哥都没他吃的好。 吃得肚中七分饱，他们才想起来刚才说乡试的事。 林谦还想劝李墨，都被他三言两语挡回去。 三人这才意识到李墨是铁了心不去乡试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好再多说，将一桌子饭菜全部吃完后，赵继琮才拽着鬼迷日眼要去田里找蛐蛐的赵士承告辞了。 林谦还没走，坐在院子里看李墨浇花。 “李兄，你最近可有时间？” 李墨没回头，想了想道：“我最近在忙养鸭场的事情，不过也没之前忙了，有事你说，能帮我的肯定帮。” 林谦表情很严肃：“我想过几日你能不能陪我回家。” 回林家？ 李墨手里动作停下来，回头看他还吊起来的胳膊：“伤还没好就要回去吗？之前不是打算养好了再回？” “我也是才改主意的。”林谦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神色越发凝重，“继琮今天跟我说，林谷想让我爹以为我死了不找我，我怕他打别的主意。” 还能有什么主意？ 人死了，林家就没这号人，到时候林家上下都在林谷母子掌控中，想在林家见到林知县便困难重重。 “我就算这样回去也没关系的，反正时日一早我的伤就会痊愈，而且以后林谷再想对我下手也没那么简单。”林谦迫切的想要回去，他想看看林谷在见到他时会是什么神情，更想看看，自己献上细盐提纯之法，爹对自己态度大变后，林谷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想，他就等不及了。 李墨大抵能猜到他的心思：“那你跟赵兄说了吗？” “没有，我怕他担心，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墨思索了会：“那你把三五他们都带去林家，这样也好有人手帮你，若有事也尽管让人给我带口信。” “好，多谢李兄，对了，明日继琮会给我送书过来，那些书我送过来给你们看吧。”不管李墨想不想考，到时候书送来了，他们都能看，赵家书总是好的。 “我是真不想参加乡试。”李墨将水瓢扔进水桶里，拉了把凳子坐他旁边，“我现在更想知道楚楚怎么样了，她回去都好几天了。” “李兄，你还真是多情，不过自古才子风流，身边几个红颜知己也是常事。” 李墨大惊：“什么几个，我不就一个。” 林谦一脸震惊：“那个秦嫣姑娘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那是秦淮他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谦满脸不信的样子：“我看那位秦姑娘对你很不一般啊，好几次看你的眼神都……嗯，怎么说呢，反正不一样。” 李墨连连摆手：“你别胡扯了，我怕秦淮冲出来揍我。” “怎么会？我都看出来的事情他能看不出来？估计他早知道了，要不然你去问他。” “你越说越不可能了。”李墨忍不住笑出声，他跟秦嫣？没影的事。 在他心里，秦嫣是一个优秀的销冠，在这一点上，的确没人能代替她。 “李大哥！”秦嫣人未到声先到，她高兴的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硕大的羊腿，“你看我拿回来什么了，好大一只羊腿！” 第83章 李家村的招牌产业 在看清院子里坐了两个人后，一只手擎着羊腿的秦嫣笑容僵住，尬在原地。 她以为旁边那个是哥哥…… 林谦脸上大写的震惊，回神后嘴角的笑意勉强压下去，然后拿眼觑李墨。 李墨倒还好，默默鼻子后做作的清了下嗓子：“嫣儿你这羊腿真大，哪来的？” “村长送的……”秦嫣声音小的跟蚊子差不多，把羊腿收回来，“我拿去放厨房。”然后捂着脸跑了。 村长发达了？居然送羊腿……李墨感慨，村里的日子果然是越来越好了。 松花蛋作坊正式招工了，放出来的名额有六十五个，但跟之前不一样，这次还进行了划分。 李墨站在告示牌前，身旁还站着几人，分别是李砚，何晓兰，秦嫣，以及拿着纸笔的秦淮。 “挑担子的招二十人，管事是我大哥，要报名的站到他跟前。” 话音落下，当即就有十来个汉子抢着站到李砚那头，他们对这营生垂涎许久，一天工钱四十文，还管一顿饭，有荤有素，要是需要加急干活，还另外给工钱，原先那几个挑担子的甚至还得了什么奖金，据说加起来算，一天能有五十文！ 这种好活计，放眼整个丰川县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李墨继续：“松花蛋作坊这边再招三十个做加工的，不论男女都可以报名。” 不论男女都行？ 村民们喜出望外，原先可都只要女工的，现在连男人也行了？ “还有仓库搬运的要五个人，烧窑的再来两个，再有就是打扫卫生的一人，厨房帮厨一人。” “大嫂，这些都归你管。” 不等李墨继续说，想报名的人自觉冲到何晓兰面前大排长龙。 李墨把后面的话咽回去，继续说招工的事：“最后就是销售五人，每月基础工钱六钱，再加提成。” 众人疑惑不已：“什么是销售啊？工钱这么少吗？” 就连加工松花蛋的女工都不止这些。 李墨笑道：“销售就是想办法把松花蛋卖出去的，谈成一笔就可以获得百分之十的提成，也就是说，如果卖出去七百枚松花蛋，就能获得七十文钱，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算上基础工钱，二两还是有的。” 什么？ 二两？ 村民们瞬间骚动起来。 “李墨，我要做销售。” “我也要做销售！” “销售站哪儿啊？” “大家先别激动，销售的提成得谈成了才有，要是谈不成就只有六钱，而且最多两个月，要是一直无法谈成生意，就要被开除了，开除的意思就是卷铺盖别干的意思。”李墨微笑。 果然，村民们一下子冷静下来。 六钱，且只有两个月的机会。 刚才只听到二两银子，现在想想，他们哪里是谈生意的料？ 那些有钱人看见他们连话都懒得跟他们说，哪里会买东西？ 这销售可不好干。 还不如去作坊和养鸭场，至少工钱稳定！ 场面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秦嫣尴尬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前：“李大哥，怎么办啊？” “没事，村里人干不来，就去外面招。” 这次招聘的销售原本就是为了拓展外县市场的，村里招不到也无所谓。 “李墨，我想试试看销售。” 说话的是村长大儿子李柱全，上回买鸭苗还是他出的力。 他一看就是有销售潜力的，李墨当即道：“行啊，你跟着嫣儿，她是销售主管。” “秦淮，你帮忙把不同岗位的人员登记一下，看看人数够不够。” 秦淮早已候在一旁，闻言从李砚那边开始登记姓名。 这次要的人多，一圈登记下来，发现李家村能干活的基本上都来了，就这样还缺了几个做加工的，销售这边更严重，除了李柱全居然没第二个。 李墨看了下面前的村民，开口道：“我再说个新规矩，以后每月初一结算工钱，做多少就给多少，肯定不会少大伙的钱，大哥大嫂，你们先带工人去熟悉熟悉，尽快上手。” 等人一走，只剩下李墨他们四个人。 李柱全黝黑的脸上有些局促：“那我呢……” “柱全哥，你先别着急，销售这活也要熟悉才行，你先跟着嫣儿几天，看她怎么做的，回头你觉得可以了再单干。” “行，我听你的！” “那剩下没招够的人怎么办？”秦淮看着手里的名单，说实话他都有点不可思议，李家村这么多人居然还不够。 “去隔壁村招吧，上塘村也有不少人，两个村子距离近，肯定有人愿意来，不过这事要麻烦下柱全哥。” 李柱全拍着胸脯：“没问题，我跟他们村长都熟，村里人也都认识，保准不会招来懒汉。” 去隔壁村招人得跟他们村长打个招呼，要不然村长不乐意，村里就没人会来。 李柱全这方面熟，他去正好。 三人跟着李柱全到上塘村，对方村长听说要招工，先头是惊讶，后面则有些激动了。 “李墨啊，你看我能去吗？我想干销售。” “啊？”李墨险些惊掉下巴，村长大小是个官，来给他干销售？村里的事不管了？ “啊什么啊？我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没成亲呢，我得赚钱啊。”村长叹了口气，村里穷，他这个村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行。” 村长一喜，立刻殷勤起来：“那你们等会，我这就去叫人，要多少有多少！” 上塘村的人被号召起来，得知招工之后各个都很积极，很快秦淮那头的人数就满了，甚至连销售也增加了两个，这样一来大差不多，剩下那个销售名额也就不着急了，等回头有合适的再说。 几人满载而归，这松花蛋作坊，终于成了李家村的招牌。 李家村招工的事经由上塘村村民说出去，很快周围几个村都听说了。 这些村子之间大多有姻亲，听说之后便有人借口走亲戚来打听，有些人想走个后门把自家儿子或者儿媳塞进作坊的，不年不节的，李墨家居然多了很多送礼的。 几个鸭蛋，几捆青菜，甚至还有送肉的，李墨不厌其烦，刚开始还能应付几下，但一连好几天，一天好几个人，这谁顶得住？ “秦淮，要不你去门口画画吧，来一个人你就挡回去！”李墨身心疲惫的瘫在床上。 秦淮无语，笔下不停：“我没空，要不我在门口栓条狗吧。” 李墨眼睛一亮：“这主意行啊，阿宝婶家就养狗，我去找她要条狗崽子！” 第84章 林知县很烦 阿宝婶人不在家，李墨去作坊里找的她，一听说要看家护院的狗崽，阿宝婶一拍大腿：“我早想着要找条狗来栓着了，我们仓库里这么多松花蛋，白天有人看着没事，晚上没人看多不安全，就该找条狗栓在仓库门口。” 李墨噎了一下，随即觉得阿宝婶说的很有道理。 仓库里的货物调度是秦嫣兼顾的，但现在养鸭场和作坊都上正轨，她也要带新人去谈合作了，这仓库还真该找个人管管，再排个班什么的。 管仓库的不着急，晚班倒真需要一个。 “这狗能看仓库吗……” “怎么不能？狗叫起来一下就能听到，我家那条大黄就很好，要不我直接牵过来吧？”阿宝婶雀跃不已。 他们一家三口连带大黄狗都给作坊做活，这说出去真有面子。 李墨挠了挠头：“也不是不行。” “那我现在就去！” “等等，婶子，那什么，你再给我条狗崽吧，我栓我家门口。” 阿宝婶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牵来两条，李墨大方的丢了几根骨头给它们，两狗之间的父子情在骨头面前瞬间破裂。 “抢什么抢，又不是没有，一人一根！”阿宝婶一脚踹开大黄，看了眼干瘦的小狗崽，“李墨，你看这狗行吗？才四个月大，挺护食的，平时也不让人靠近。” 李墨本来还犹豫呢，这狗也就比小鼻嘎大点，能有什么用，但一听护食还不让人靠近，当即道：“就它了！” 李墨是想给钱的，但阿宝婶死活不肯要，最后以李墨承诺包两条狗全天伙食，才把它们雇了下来。 牵着小黄回家，才刚栓门上，李墨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自己。 他赶紧装作没听见往院里跑，装作若无其事关上大门后，一个转身贴门上，眯着眼睛透过门缝看外面。 小黄果然不好惹，别看小，凶起来的时候，地包天的牙特别唬人，绳子栓在它脖子上，它前脚离地后脚不停的往前蹬，狂吠不止，外面那人骂了几句，还是不甘心的走了。 这效果，立竿见影。 李墨当即去厨房又拿了两根骨头给它。 “小黄，以后只要你好好坚守岗位，有你墨哥一口肉吃，就肯定有你一根骨头啃。” “你放心，等过年的时候，我给你找个媳妇，到时候你们生一窝地包天，我全养了。” 秦淮就坐在院子里，抬头看李墨蹲地上忽悠小黄，哭笑不得。 李墨撸完狗头准备回屋休息，村长李德明急匆匆的跑过来，小黄正在啃骨头，瞬间吐掉，朝着李德明大叫。 “汪汪汪！” “汪！” “李墨什么时候养狗了，去去去，屁点大脾气倒不小，再叫把你骨头扔了！” “汪汪汪！” “李墨！在家没？”李德明冲着院子方向大喊，不过他刚想靠近，小黄就扑了过来，逼得他快速后退两步。 李墨赶紧过来开门，把小黄往后拽：“村长，你找我有事？” “你栓这么条狗在这儿干什么？”李德明摆摆手，没太在意，“我找你当然有事了，县里来消息了，说已经给知县过目了，我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你就会被知县老爷召去县里，你提前准备着点，把新衣裳找出来穿。” 这事李德明有九成把握，李墨这么优秀，知县没道理不给嘉奖，到时候告示一贴，全县的人都知道李家村出了个人才。 “我记住了，多谢村长。”李墨把小黄的骨头往边上踢了踢，让它去墙根吃，然后去厨房拿了几枚松花蛋和一捆青菜给村长。 “若能得通告全县的褒奖，的确是一大喜事。”秦淮听见他们对话，对李墨得嘉奖这事毫不怀疑。 以一己之力带动全村，这样的功劳得个嘉奖并不过分。 “等到时候告示下来，你再恭喜我吧，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他虽然没见过林知县，但从林谦的事里能窥伺一点，这林知县是个重仕途之人，亲情却有些单薄，自己的这个嘉奖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助力，反而还要给点好处，他未必会上心。 丰川县，县衙。 林知县刚从大堂下来，烦的眼皮直跳，用手狠狠揉了两下，就见主簿带着几个书吏过来。 “什么事啊？”声音低沉，略带些烦躁。 主簿来时便知大人刚处理了个案子，心情正不佳，当下赔着小心说话：“大人，李家村村长今年送上来一份文书，说是他们村里一个叫李墨的人开办作坊，想要得知县的嘉奖。” 一听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林知县看主簿的眼神满是警告：“这种事每年都有，你是第一年当这个主簿吗？还要因为这种小事来烦本官！” 主簿连忙微微弯腰，满脸讨好的笑：“大人，往年的确是些滥竽充数的人，但这回李家村这个还真不错。” “这跟本官有何关系？屁大点事他们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他们分明是来要赏钱的，这一份告示下去就是二十两银子，他们打什么主意本官能不知道？”林知县烦躁的摆手，把主簿递过来的文书推开，“行了，一天到晚什么事都要来烦本官，且问你，让捕快们去找大公子的下落，人找到没？” “没有……” “废物！饭桶！” 林知县怒从心起，从椅子上甩袖而起，背着手涨红着脸来回踱步，十分恼火：“这人受了伤还能去哪儿，难道真死了不成？就算死了，这么多人找这么久，怎么也该有消息才对，你们呢？一群酒囊饭袋，平时仗势欺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威风，真要用你们了，还不如条狗！” “滚，都滚，找不到人所有人领三十大板！” 主簿吓得两股颤颤，哪里敢说话，屁滚尿流的领着人跑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都是前头典史的差事，怎么还连累他们挨骂了，知县老爷多年没升官，这脾气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主簿刚被骂出去，就在门口撞上林谷。 “二公子好。” “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焉头耷脑的，怎么，又跟县丞吵嘴了？”林谷调侃道。 主簿满脸苦涩：“哪能啊，是知县大人因为找不到大公子的事在心烦，所以说了属下两句而已，没什么。” 林谷脸上笑意尽数褪去，一层寒霜不知何时覆在面上。 主簿刚觉得有些不对，就见林谷冲他皮笑肉不笑的呵了声，接着好像是他看错了一样，林谷笑得无比灿烂：“大哥在爹心中，还真是与众不同，我怕是一辈子都比不上大哥。” “二公子最近帮大人办了不少差，大人很是看重的。” “行了，你下去吧。”林谷语气冷的冒凉气，主簿心道不可久留，拔腿便跑。 第85章 回林家 “爹。” “谷儿，你来了，有你大哥的消息吗？” 林谷低头微微叹气。 见他如此，林知县头更疼了。 “难不成真让人给掳走了，可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勒索，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你大哥真的死了。” 林知县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声音慢慢小下去。 林谷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讽，面上也隐隐露出些嫉恨来。 只不过林知县还在那边一个人嘟囔，完全没看见二儿子凶狠的样子。 “哎，也罢，生死有命，尽力去寻便是了，要真找不到……也就算了。”林知县摇着头，颓丧的坐回椅子里，接着又开始心烦起来，“今年又没什么政绩……” …… 李家村。 林谦让三五带他来李墨家里，这会正丢了拐杖在练习走路。 “当初这腿摔的不算厉害，现在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走路也不大影响了。”林谦满脸兴奋的走圈圈，还不忘记给自己洗脑。 这一瘸一拐的，哪里就不影响了？ 秦淮不忍心打击他，侧过头去。 “林兄，你真打算这两天回去？”李墨勾勾哒勾勾哒的招呼小鸡吃食，一把鸡食撒出去，正好有些落在林谦脚下，两只小鸡飞冲过去，林谦赶忙往后退，这一退他那条不利索的腿就更不行了。 “小心。”三五赶忙扶住他。 林谦站稳后丝毫不见被打击的样子，道：“我没事，我要回去，你说过要陪我一起的，不能反悔。” “我当然不会反悔。”李墨想劝劝的，但还是把话憋回去，转而问他，“那明天就走？” “我也这么想的，明天回去，后天还能赶上我爹过寿。” “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借着林知县过寿昭告天下，你林大公子活着回来了。” 林谦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算是吧，那明日你准备一下，跟我一块回去。” 这次去林家不是人去了就行，细盐才是重中之重，李墨把自己研磨出来的细盐装了一罐子，没提纯过的也装了一罐子。 秦淮看他忙着，心里总是不太踏实：“李墨，要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不用，最近梅老板那边又多了两笔单子要做，你在家干活就行，只是去见一下知县，不会有什么事。” 林知县的名声其实还不错，至少县里百姓没有骂他的，这么些年无功无过，也没听说他脾气暴躁。 秦淮虽然不知道林谦回去另有谋算，但他察觉得出来，绝不是送林谦回家这么简单。林谦怎么说也是知县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可李墨就不一定了。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就算帮忙赶车也好，梅老板那边不会耽误的。” 见他坚持，李墨也不想拂了他好意：“也好，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回来也有个伴。” 翌日清早，三五不知从何处租来了马车，三人坐着马车朝县里赶去。 林谦已然换了一身装扮，就像李墨第一次见到时的林大公子模样，浑身贵气。 如果忽略掉他还吊起来的手的话。 马车比牛车快了不知多少，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县衙门口。 三五上前打听情况，回来后说林知县已经在县衙里办公。 现在也就六七点的样子，知县居然已经在上班了……李墨揉了揉脸，这父母官也不轻松啊。 林谦下了马车，原本昏昏欲睡的两个捕快在看见他时瞬间清醒。 “快去禀告大人，说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您没事太好了，这段时间您去哪里了？大人一直派我等四处搜寻您的下落。” 里头林知县乍一听儿子回来了，还以为是找到尸首，直到捕快说随行的还有两个陌生人，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公子没死？还活着？” “是啊大人，活着的。” 林知县皱了皱眉，既然没死，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行了，让他进来吧。对了，去通知二公子，让他也过来。” 进县衙的时候秦淮把李墨手里的包袱接过去拿好，有些紧张的跟在李墨一步远的位置。 秦淮看见寻常凶神恶煞的捕快，这会却笑的跟花似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几句。 真会变脸。 “谦儿，果真是你？”林知县上下打量他，确定是自家儿子无疑，脸上到底露出些笑意来。 “爹，是我回来了。” 林知县点点头：“没事就好，回来就好，爹还以为你真死了呢，说，是谁把你掳走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爹，这不重要了。”林谦看向李墨，“这是李墨，是儿子的好友。” 李墨？ 林知县觉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这不重要。 至于好友，林知县便不大乐意了。 什么人，也配跟他林家扯上关系。 林知县不咸不淡的嗯了声，显然没将人放在眼里：“你既然平安回来，就回去好好养伤吧。” 从进来开始到现在，林知县都没问过他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林谦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但幸好，他今天回来也不是求疼爱的。 “爹，儿子这次在外面有了点收获，说不定，爹今年升迁有望。” “什么？”林知县不敢置信的样子，他都没办法的事，只知道傻读书的儿子有办法？ “爹！” 林知县正要问，林谷匆匆而来打断了他们。 捕快来找他，说林谦不但没死还回来了，他险些把牙咬碎，之后便紧赶慢赶跑来，不成想刚到就听林谦说有法子让爹升迁，他连忙开口打断。 要是真让林谦帮爹升官，林家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大哥，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我想你想的厉害，出现幻觉了，实在是太好了。”林谷走上前不由分说抱住林谦，眼中挤出两行泪，“爹和我天天担心大哥，甚至以为大哥被贼人掳走杀害了，大哥能平安回来，一定是祖宗庇佑，爹，回去我就去祠堂给列祖列祖上香，对了，快回去告诉娘一声，她知道大哥平安归来一定会高兴坏的。” 林谦不动声色跟他保持距离：“多谢二弟记挂了。” 林谷好似没有察觉一般，还是很热情：“对了大哥，你刚才说能让爹升官，这可不是小事，不能胡说的。你从来就没有管过衙门里的事情，官场上的事你不懂，大哥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衙门和爹这边有我在。” 林知县瞬间感觉有盆冷水浇在头上。 林谦一向只知道做文章，的确对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 他刚才差点就信了。 见林谷三言两语就把爹哄了，林谦不自觉攥紧左手，他以前竟然没发现林谷这么会抓爹的心思，也难怪他们母子能在林家如鱼得水的过这么多年。 “谦儿，你二弟说的对，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官场上的事你二弟比你更有天赋，爹已经打算好好栽培他，今年乡试等谷儿中了举，爹就想办法送他去京城。对了，你和赵家大公子关系不错，我听说他也打算去京城，到时候你同他打个招呼，让他在京城多关照关照你二弟。” 赵家在京城有根基，赵继琮去了京城肯定是要拜名师的，到时候林谷要是一起去了，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想拜名师，想金榜题名，想踩着自己往上爬，做梦。 林谦心中冷笑。 “爹，儿子不是信口胡说，而是真的。” 林谦信誓旦旦的，看的林谷心里头打鼓，莫不是真被他碰到什么大人物了？连升迁之事都敢说的如此笃定？ 但是丰川县今年根本没什么大人物来，而赵家那边，爹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功夫，赵老爷也没有要帮忙开口的意思。 或许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林谷嘴角一弯：“大哥，丰川县偏远，若想升迁要么有功绩，要么有人脉，爹矜矜业业多年也只得了个无功无过，你凭什么保证爹能顺利升迁？” 第86章 青年才俊 “我如何能保证，似乎和二弟无关。” 林谷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大哥这是什么话，我只是问问而已，毕竟事关爹和全家的前途，我身为林家一份子，自然有责任关心，是吧爹？” 林知县颔首，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听兄弟俩拌嘴：“谦儿，难道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人了？这……”他忽然看向李墨和秦淮，脸色沉下来，“你们先出去。” “爹，我是在外面遇到了贵人，这位贵人便是李墨。” 李墨这个时候才正式上前见礼：“草民李墨见过林知县。” 一旁林谷一下子认出李墨。 当初在庄子里的时候就见过这个人，现在此人陪同林谦一起回来，难道林谦是被这个人给救走的？ “他？他能有什么本事？” “回林大人，草民虽只是个小小童生，但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个制盐的法子，蒙大公子慧眼，带草民面见大人，呈上此法。” 制盐？ 林知县不由上下打量他。 这两个字，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跟眼前这人扯上关系的。 这分明就是个普通人。 林谷一听就觉得可笑：“大哥，你是病急乱投医被人骗了吧，这制盐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制的？他不过一乡野草民，怎么可能会懂这些。” 林谦没理他，提醒林知县：“爹，李墨不是一般人，当初您在赵老爷寿宴上也是见过他的。” “哦，对，似乎是他。”林知县恍然回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原来是他啊，他真会制盐？” 李墨拱手，旋即道：“回大人，草民会制盐，只不过制的不是普通的盐，而是细盐，秦淮。” 一旁秦淮立刻走到桌边放下包袱，从中拿出两罐盐。 先打开一罐粗盐，林知县只是随便扫了眼，视线就集中到第二罐上，随着罐子被打开，里面细腻洁白的盐露了出来。 “这……这是盐？”林知县瞪大眼睛。 “爹，是盐，可以尝尝。” 李墨将盐罐子递过去，林知县谨慎的拿了一点放在口中化开，眼底光亮逐渐放大：“是盐，而且口感极好，这可是宝贝啊！” 要是全大庆的盐都能变成这样……林知县只是想想就浑身激动的战栗起来。 天大的功劳！ 如此功绩出现在他所辖县内，天子必将降旨恩赏！ 升官，板上钉钉的事！ 保不齐，还能被调去京里。 “哈哈哈哈，好，谦儿你做的好！李墨是吧，哎，你这个名字本官似乎在主簿那边听说过。”林知县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来了，接着命人将主簿喊来。 主簿战战兢兢的过来，还以为是来挨骂的，林知县却问起他李家村的事。 “回大人，是一个叫李墨的，李家村的村长说他开办松花蛋作坊有功，想求个嘉奖。” “果然是你。”林知县这回看李墨的眼神一下子火热起来。 开个作坊不算什么，但要加上细盐制作之法，那便是大才！ “准了，马上去草拟文书告示，回头本官批示后立刻下发全县，奖赏按照规矩发下去，本官再额外加赏五十两。” 还有意外之喜？ 李墨连忙道谢，林知县美滋滋的看着他：“好，谦逊有度，是个可造之材，难怪连赵老爷都夸赞过你。” 说着林知县给了林谦一个做的不错的眼神。 林谦面露喜色，眼风扫过已经冷着脸不说话的林谷，似乎觉得还不够，又道：“爹，你看过最近的税收没有？李兄的松花蛋风靡全县，甚至连隔壁几个县都来求购，早已成了当下不可缺的美食，他的功绩可不仅仅一个李家村啊。” 林知县还真不知道松花蛋的事，闻言又当即喊来县丞询问。 “回大人，最近三个月的税收，相比往年的确上涨不少，若是保持下去，等到了年底，丰川县的税收就会超过云州其他三县。” “什么？真的假的？拿来本官看看！” 超过其他三个县！ 林知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要知道丰川县一直都是倒数的，也就隔壁七宝县更差点，但跟其他三县相比，差得远了。 “这么多？怎么会这么多的？”林知县看见上面写的数字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月就收上来五百两？往年二百两都算多的了。 “怎的连书坊都多缴了这许多？” 卖松花蛋还能带动书行吗？林知县一脸懵。 这还是他的县吗？ 他看了看册子，没错，就是丰川县的，没搞错。 县丞道：“大人有所不知，现在县中流行一种叫漫画的书，先是从梅香书坊传出来的，后来其他书坊也争相效仿，现在漫画水涨船高，每月卖出不少，便是租也租出去很多，这生意多了，税自然也就交的多了。” 闻言，李墨和秦淮默契对视一眼。 他们俩对漫画卖的怎么样不太清楚，但听县丞的意思，外面已经有一堆效仿者了，也难为梅老板还能抢到生意。 李墨他们不知道，其他的书坊虽然也出漫画，但画风却远远比不上梅香书坊的。这就跟盗版和正版的一样，买不起好的，自然有人选择差的，买卖的人多了，市场也逐渐分上层和下层。 梅老板那边虽然受了点冲击，但他做的本来就是有钱人的生意，其实影响也没多大。 “好，欣欣向荣之景，没想到今年丰川县能有如此大的进步。”林知县甚至觉得不太真实，他治下的县，居然变化这么大，变得这么好了？ “爹，你有所不知，这个漫画其实是李墨所创，儿子还是第一批客人呢。”林谦从怀里掏出一本漫画，递给林知县。 “什么？” 林知县和林谷以及县丞，主簿全部齐齐看向李墨。 冷不丁被人这样盯着看，李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马甲，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给我掀了？！ 现在好了，全都知道他画大胸妹了。 林知县铜铃大的眼睛不断在他身上来回扫，“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啊！没想到你不光会开作坊，会制盐，还会画漫画！” “我……大人谬赞了，李墨愧不敢当。” 林知县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其他的不用说，这制盐之法实在让他高兴。 “李墨，你速速去后堂将细盐的制作方法写下来，本官要上奏陛下！” 陛下一旦知晓此事便会嘉奖，李墨的好处绝对少不了，林知县乐得锦上添花，便道：“本官看你是不可所得的人才，不如这样，本官留你在县衙任职，跟在本官身边如何？” 这是要招揽自己了？ 李墨却不想，他宁愿要个荣誉回去，也没兴趣去衙门上班。 小县的衙门，尽是苦差事，约束也多，他留在李家村反倒还有机会造福百姓。 “多谢大人赏识，李墨不过一介草民，不敢居功自傲，又怎敢以功忝居高位，能得朝廷褒奖已经心满意足。” 林知县倒没想过给什么高位，毕竟一个县衙最高的位置也就他这个七品小知县了，但褒奖他还是能给的。 “这样吧，本官给你留一个教谕的位子，还特许你不用坐班，如何？” 县中教谕，职责是管理县学和书院中人，也能安排学子教育，在后世中，相当于教育局。 李墨一下子想到了村长想让村里孩子们学算术的事，要是自己能安排孩子们认字呢？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多谢大人！” 李墨答应的干脆，毕竟再不答应就是不识趣了。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快去写，写好了，留下来同本官一起吃顿饭吧。” 第87章 丰川松花蛋 县丞十分热忱，亲自在前头带路。 林谦并未跟来，给李墨一个眼神后示意他放心，便和林知县一块走了。 李墨注意了下林谷，他脸色果然很难看，甚至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还若有似无的瞪了眼回来。 想到吴旺和林谷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李墨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多谢县丞大人带路。”李墨进了一间小房间里，县丞忙前忙后拿来纸笔，一直带着笑，十分亲切。 “哪里，李教谕往后就是自己人了，有我牛某人帮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县丞将茶盏放下，笑道，“李教谕，我先出去，你慢慢写。” 秦淮见牛县丞同自己和颜悦色的打招呼，赶忙还礼。 等他出去了，才浑浑噩噩的道：“李墨，我刚才不是做梦吧？你这就成教谕了？” “没做梦，说实在的，这对我来说也算意外之喜，你说，我能想办法给李家村安排个夫子吗？” 秦淮道：“自然可以的，只不过还是要通过县里首肯才能落实，不过我想要是不大动干戈，只是调动一个夫子教授孩童启蒙，应该能成。” 李墨也是这么想的，让村里人盖个学堂，或者直接在祠堂里也行，然后由县中派出一名夫子教学，只是启蒙的话，这已经足够了。 “先不想这事，我把提纯的法子写好再说。” 外头，林知县只跟林谦一路说话，仔细询问细盐制作之法后又问起李墨来。 “爹，现在松花蛋被受追捧，不光增加了县里税收，还为百姓提供收入来源，要是县里能帮李墨把作坊办的更好，那对县里来说，好处也是极大的。” “那是自然，本官来丰川县这些年，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个机会，若能将此事办好，将来升迁时还能谋个好去处。”林知县双眼放光，“谦儿，你和他相熟，往后他有什么需要就跟你说，你尽量满足他，此事办妥，爹记你一功。” “爹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爹失望！” “那就好，对了，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还疼吗？” 林谷眼见他们父慈子孝把他晾在一边，憋了一肚子的火，也就在听到这话时心中得意。 现在再得意有什么用，注定是个残废！ 林家将来还是只能靠他！ 林谦将林谷的狠厉之色尽收眼底，嘴角扬起笑意。 “爹，我的手没事了，之前那个大夫是个庸医，居然把我的骨头给接歪了，我重新找了大夫断骨重接，只要养好就能恢复如初。” “什么？这不可能！”林谷脱口而出。 林知县刚高兴呢，一听这话马上就不高兴了：“你说什么？” “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大哥，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之前给你治伤的大夫可是县里回春堂的陈大夫，陈大夫的医术众所周知，怎会是庸医？要不然再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要是骨头真出问题，就来不及了。”林谷话里话外都是关心他。 林谦淡淡的：“不劳二弟关心，我的手的确已经没事。” “爹还是不放心，不过你要是信不过回春堂的，爹让人重新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就是。” “多谢爹，儿子想着等手养好了，也正好能参加会试。” 林知县一听，喜出望外：“真的？那可太好了，你要是能考上举人，将来光耀我林家门楣，便有希望了！爹对你从小就寄予厚望，可千万别让爹失望。” “爹放心，不过爹，陈大夫连接骨都接不好，名不副实，要是不加以严惩，怕是还会有其他病患被他耽误，儿子以为应该查封回春堂！” 林谷还沉浸在林谦要参加会试的震惊中，林谦又忽然对回春堂发难，他顿时心脏一紧。 不行！ 要是被发现他买通陈大夫做手脚，那就完了！ “大哥，你才刚回家，不如好好休息，回春堂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 “陈大夫没把我治好，我才是受害者，我想亲自去办。” 林谷暗中咬牙：“大哥，你是信不过我吗？” 林知县不耐烦的打断：“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升迁的事，一个大夫而已，值得你们兄弟俩争的？我会让捕头去回春堂一趟，你们俩谁都不必插手。” 林谷这才缓和面色：“都听爹的。” 这段时间他跟县衙里的捕快们都混熟了，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将此事遮掩过去。 林谦还想再说什么，林知县回头去找李墨了。 这法子写好了没啊，他急着呢，今天他就要把此事上报给朝廷，一刻也等不及了。 林知县一走，林谷演都懒得演。 “大哥，你运气还真不错，这都能回来，是因为那个叫李墨的吧？早知道如此，当时就不应该轻易放过他。不过没关系，等会试时我考中举人，爹就只会看重我一人，而你……以你的水平，想要中举可没那么容易。” “那就等着看吧！” 林谦信不过捕快，他想赶在捕快去之前把陈大夫带走，林谷似乎看出来他想干什么，直接拦在他跟前。 “爹说待会要跟李墨一起吃饭，大哥不在不太好吧？” “我没说要走。”林谦看了眼三五，三五心领神会当即便悄悄跑出县衙。 只不过等他去回春堂时，几个捕快已经抢先一步到地方，带走陈大夫后还命人在门口看守，三五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而此时，李墨正和林知县父子三人，以及作陪的县丞，主簿一起吃饭。 “这就是松花蛋？”林知县对吃的不太感兴趣，平时也都在家中用饭，这还是他第一次吃松花蛋，只是看过去，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 “大人，这是醉月楼订的席面，松花蛋是他们的招牌菜，据说卖的极好，外地来的客商基本都会去醉月楼尝尝。”一旁县丞如数家珍，顺势给林知县倒了一杯酒。 林知县颇有兴致的尝了一口，眼前一亮：“是不错，这松花蛋外面都没有，是由我丰川县独创，若是能打上丰川县的名号，便更好了。” 李墨秒懂，这就跟高邮咸鸭蛋一样，说起咸鸭蛋，第一印象便是高邮，形象捆绑有利于宣传当地，打出名气。 这对他来说也有好处，有政府做靠山，谁敢找他麻烦？ “林大人高见，丰川松花蛋一定能远销全国各地。” “丰川松花蛋，哈哈哈，好名字！以后本官就这么叫它了！” 李墨笑了笑，从此以后李氏松花蛋就是正统的丰川松花蛋，将来若是出现仿制的，也不怕鱼目混珠，就算味道一样，所有人也只会认定李氏的，才是最好的。 这一趟县衙之行，收获颇丰。 第88章 喜事 因为天色已晚，李墨和秦淮在林家住下。 “李墨，知县家可真大，刚才进来的时候拐了好多弯，景致也美，方才在游廊处我看见墙上还有石板镶嵌，上头的书法极好，只是天色太黑，我都没看清楚是谁的。” “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你要是想知道，最好现在去看看。” 李墨坐在窗户下想事情，就见秦淮还真拿了灯笼往外走。 朝廷的嘉奖下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倒是林知县的全县告示明天就会贴出去，自己的名声打出去，肯定会有更多的生意找上门。 光是阿宝叔跟李根送货是真的不行了，明天得去找何掌柜，把合作的事敲定下来。 一夜过后，林谦亲自送他们出门。 两人去集市上买了东西后才朝城门口走去。 “李公子！”梅老板小跑过来。 “梅老板，怎么是你？有事找我？” “有！当然有！” 梅老板喘着粗气，声音激动的道，“我都听说了，知县要嘉奖你，告示今天一早就会贴出来。” “梅老板消息真灵通。” “恭喜李公子，县里多少年没这样的喜事了，到时候李公子的大名传遍全县，乃是风云人物啊！如此喜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不知道李公子是否有时间跟在下吃顿饭？” “原来在这儿等我呢，梅老板，我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我们是老熟人，不需要搞这些虚的。” 一听老熟人，梅老板乐得眼睛成一条缝：“有李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其实是想找李公子谈个合作，书坊的漫画十分抢手，我想请李公子露面，帮书坊做一次宣传。” 李墨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做代言人？” “什么是代言人？”秦淮不解。 梅老板自己也没听懂：“什么意思？” “就是用我的名头宣传书坊，帮你揽客。” 梅老板真精啊，现在全县告示还没贴出去，他就来找自己了，等到张榜通告全县后，自己炙手可热，书坊有他帮忙宣传，生意自然更好。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叫代言人吗？倒是很形象，李公子，你要是答应，我也不会白白借用，到时候给你这个数，怎么样？”梅老板很阔绰的伸出十根手指头。 “十两？” “哪能啊，一百！” 秦淮吸了口气。 李墨笑道：“梅老板，我们之间的交情谈钱伤感情，我不要钱，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要钱？ 梅老板没瞎高兴，不要钱的东西，往往才是最贵的…… “那……什么条件？” “我要你雇秦淮作画，以正常的工钱雇佣他。” 之前他们俩之间的约定，是秦淮给梅老板免费作画一年，以此抵扣学费。 梅老板快速在脑中计算一遍，秦淮一年能帮他赚的钱，可不止一百两啊！ 这要是抵扣了，自己肯定亏。 但是，能让李墨帮自己宣传又能吸引不少客人……但具体价值是多少，根本算不出来。 所以这笔买卖究竟是赚还是赔，梅老板压根算不清楚。 “这……” “梅老板要是觉得不行就算了。” “哎，别，算了，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我也不斤斤计较，我答应了，以后秦淮的工钱按照正常价来算，秦淮，你没意见吧？” 秦淮脑子还是懵的，这对他来说是喜事，他自然没意见。 只是这样的话他又欠了李墨一个人情。 将来如何回报？痛并快乐着。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回头我送个等身画像来，就挂你书坊门口，另外再送你一些松花蛋，你可以拿这个做点活动吸引客人。” 梅老板眼睛亮了一次又一次：“这个主意好，李公子不愧是最生意的料，跟你合作最痛快！画像您不必送来，明日我派画师去给您画。” “派什么画师？秦淮就是现成的，等他画好了送过来就行。” 秦淮点头：“不错，我可以胜任。” “行，那就这么定了。”梅老板眉飞色舞的走了。 虽然没了秦淮免费打黑工一年，但得了的好处也不少，里外里算起来，他不仅没亏，说不定还赚了。 他的书坊也马上要准备开第二家了，这第二家就不叫梅香书坊，直接叫漫画铺，里面只卖漫画！ “秦淮，你别用冒着星星的眼睛看我行吗？”李墨哭笑不得，这都已经出城了，秦淮还在兴奋头上。 “李墨，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我也没帮你什么，现在你帮我画画不也收钱？只是挑明了而已，算是从枪手转正了。” “这也不是小事，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 李墨嘿嘿一笑：“那还不简单，等你中了举人，将来飞黄腾达时再报不就好了？” “这是当然，是我该做的，我定会挑灯夜读，争取此次会试一举中第！”秦淮高兴极了，想到方才出门时林谦还送了他几本书，里头随手一翻便有注解，心里暖成一片。 他明白，林谦之所以会如此待他只是因为李墨。 他一定要考上！ 李墨要去镇子上找何掌柜，秦淮就先回去了。 循着记忆里的路，李墨找到何掌柜，提出要长期合作的事。 何掌柜吞了吞口水说：“李公子，你确定吗？这么大的出货量？” “确定，就这么多，你就说能不能优惠吧，你们之前收费是货款的百分之五，我的货稳定，量大，给你们货款的百分之三不算过分吧？当然了，辛苦费也不会少。” 何掌柜有些激动。 要是按照李墨说的来，那他一个月都不会缺活干，甚至都不用跑别家了，光李墨一家就够了。 虽然收的钱少了，但胜在稳定，旱涝保收。 而且要是遇上货不多，他的人也能去干别家的单。 这样算起来，他怎么都不会亏。 “好！就按照您说的来办，不过我还是有个要求，这货款要每个月都结清，月初定金，月末尾款，李公子，我这也是怕发不出工钱……”何掌柜笑呵呵的跟他谈条件。 “应该的，没问题。那你找个写契书吧，我先给十两定金，要是没问题，签完字你的人现在就能跟我回去拉货。” “这么急？我这就去找人来。” 很快契书拟好，一式两份，双方签字画押。 何掌柜喜笑颜开的送李墨出门。 一共四辆车跟着李墨回去。 刚到村口便遇上阿宝叔。 他正快速吃饼子，打算吃完了赶着去送下一家。 但看到李墨带回来这么多牛车后，阿宝叔呆住了。 李墨这是要把他开除了？ 让他卷铺盖别干了？ 感受到阿宝叔紧张担忧的眼神，李墨跳下板车。 “阿宝叔，我给你调岗怎么样？保证活比之前轻松，工钱的也不会少。” 第89章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 阿宝叔眼睛一瞬间亮起来，又灭了。 “李墨，你别因为可怜我给我活干，其实不用的。” 作坊和养鸭场都办起来了，送货量增大是必然的，阿宝叔老早就开始担心自己这个活计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 其实他没活干也还好，主要是李根现在也在一起负责送货，他担心儿子的活也没了。 现在，这天还是到了。 阿宝叔难过肯定是难过的，担心了这么久还是没躲过去。 李墨哭笑不得：“阿宝叔，你这是什么话，我现在缺人手缺的厉害。 我想把你调去仓库，李根也去。你看我这边，何掌柜的人负责送货，那是不是得有人上货？他们的人不负责搬，这得我们自己来，李根去仓库帮忙搬货，你帮我看仓库行不行？” “真的？”阿宝叔喜出望外，要是能不用东奔西走当然好，送货可累着呢，一天跑下来骨头都要散架。 去仓库肯定没送货赚得多，但是至少没那么累，阿宝叔还是愿意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看仓库要两班倒，你要是去了人还是不够，我还得再找个人替班。” “李根跟我一块不就好了？他白天去，又能搬货又能看仓库，我晚上去就是了，反正我年纪大了觉少，我们家大黄不也在吗？我跟它一块看，保准仓库不会出事。” 大黄还是很敬业的，就是这狗晚上睡的有点死。 看仓库其实算个福利岗，尤其是晚上，阿宝叔去了正合适，活不累，还有工钱，最重要的是李墨信的过阿宝叔。 “那就这么定了，待会等李根回来让他交接一下。” “行，没问题，他回来我就让他来找你。”阿宝叔揉着腰站起来，忽然看见村口不远处李根赶着牛车回来，但牛车的轮子坏了，牛都快拉不动了。 “坏了，车坏了。”阿宝叔狂拍大腿，丢下手里的饼子就急急跑过去。 李根正垂头丧气的推板车，累的他白眼都快翻起来了。 “爹？李墨……这车在回来的路上陷进坑里了，好几个坑呢，等我回过神来就坏了。”李根懊恼不已，低着头忐忑的等挨骂。 阿宝叔果然变了脸，气的头顶冒烟：“你个憨货，往西边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路上全是坑，我每天都叫你小心小心的，你怎么就没往脑子里去呢！” 要是自家牛车也就算了，可这是李墨的车啊！ 李墨绕着牛车看了一圈，发现两个车轮都有损毁的痕迹。 上次驴车的车轮也是因为路太破坏的，现在又坏一辆。 那条路他也走过几次，屁股能颠成八瓣，遇上下过雨，衣裳也别想要了，肯定脏的不成样子。 路啊，得修路啊。 “阿宝叔，没事，车轮坏了就找人修，你别骂李根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阿宝叔狠狠瞪他一眼，叹气道：“李墨，修车的钱就从他工钱里扣，我去找人来修车。” 大哥很忙，腾不出时间管修车这种小事，李墨便同意阿宝叔找人修车的主意。 李根心里正羞愧，又知道了自己和老爹都被调岗去仓库的事，心里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李墨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阿宝叔，你们明天再去仓库吧，今天带何掌柜手下的人认认门，顺便跟各家掌柜知会一声。” “好，没问题。” 秦嫣从秦淮那边得了消息，知道李墨去找何掌柜的事，早早就在仓库里把今天要出的货按照单子上的准备好了。 等何掌柜的人一到，马上命人搬货去车上。 要说跟着何掌柜做事的人，在丰川县走南闯北，大单子都是做过的，但他们还是被作坊的仓库给惊着了。 里面全是排满的罐子，工人们掏出一个一个检查好的松花蛋，然后再由搬运工将松花蛋重新装货，再搬上车，光是这道流程就有七八个人在忙，更别提隔壁作坊里还有几十个工人了。 据说，这东家还开了养鸭场呢。 这家底可真厚。 阿宝叔和李根帮着把东西搬上车后就跟着走了。 “等牛车修好了就拉来作坊这里，回头你或者其他销售要出去谈生意，就自己赶牛车去，这样也方便。” “真的！那可太好了！” 这两天她每次出门都带上李柱全他们四个，李柱全他们还好，就是隔壁上塘村的村长年纪大了，走路速度慢，严重影响她的进程。 有牛车就方便多了。 “李大哥，我听我哥说，这次去林知县家里，你立大功了，你……你好厉害。”秦嫣笑得好像个小苹果，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的，她低头绞着手指头，吞吞吐吐的，“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墨一边笑一边摸大黄狗头，刚想问什么事，就听见村口在敲锣。 作坊里的工人们也都听到声音跑出来。 “怎么会敲锣的？是村长在敲吗？” “村里敲锣那就是出大事了，东家，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李墨。 “既然是村长敲锣，肯定是有事情，大家别太担心，去看看就知道什么事了。” 作坊里不能没人，秦嫣主动留下来，李墨则带着其他人一道往村口告示处走去。 当看见捕快出现时，李墨知道是什么事了。 林知县下发全县的告示这么快就来了，速度还真快。 衙门的办事效率估计从来没这么高过吧…… 李墨知道是什么事，可其他人不知道，加上他们对捕快有天然的畏惧，一下子就害怕起来。 “不会是什么逃犯跑到我们村子里来了吧？” “会不会是我们村里有人犯事了？” “完了，不会连累我吧？我全家都老实本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都没干过啊！” “大家别怕，稍安勿躁。”李墨听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出声安抚，“或许不是坏事，是好事呢？” 李墨一发话，众人果真安静下来，直到村里大多数人都到了，村长李德明才站上石头。 “大伙都来了，今天可是我们李家村的大喜事！” “我们村的李墨办松花蛋作坊，被知县大老爷知道了，知县大老爷特意发告示，让全县的人知道咱们李家村出了这么个能人！” “这不，两位捕快大人来送奖赏了！” “李墨啊，你快来，快过来。” 李墨刚走上前，一旁的捕快恭敬的朝他行礼，李德明眼睛一下子在发光。 捕快都对李墨恭恭敬敬的！ 他们不知道李墨还有其他的功劳，只当李墨是因为开了作坊算县里的有为青年，但捕快是知道点内情的，晓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能得朝廷褒奖，区区一个县里的赏，根本不算什么。 “李公子，衙门已经向全县各处张贴告示，以此嘉奖，号召全县百姓像您学习。” “这是县衙的赏金，一匹绸缎，加二十两银子。” 话音落下，村民们直勾勾盯着捕快手里的东西，羡慕的快要流口水。 捕快却还在继续，又从同伴手中拿来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一把掀开。 “这是知县大人特意叮嘱额外给李公子的，纹银五十两。” 五十两！ 这下村民不止是羡慕，而是惊呆了。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李德明激动的双手颤抖。 知县大人居然看重李墨！ 李家列祖列祖在天上保佑他们了！ “多谢二位辛苦跑这一趟。”李墨淡定的拱手，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塞给他们，“一点辛苦费，不成敬意，还请两位去家中喝点茶水，解解乏。” 捕快哪敢要他的钱，来之前县丞大人特意叮嘱过，李墨的钱别拿，办好差就行。 “不敢不敢，我二人还要继续去下一个村子贴告示通报，时间紧迫就不坐了，多谢李公子好意。” “那好吧。”李墨点点头，见捕快转身告辞，这才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丢村长手里。 李德明差点没拿稳，吓了一大跳。 “大家听我说，这些赏钱我李墨不要。” “这钱我捐给村里！” “给咱们村子修路，修祠堂。” “哦对了，村长，要不你再造个学堂出来吧，我可以调派一个夫子过来，免费给我们村里的孩子启蒙。” “什么？读书？！” 李墨一口气说太多，村长根本来不及消化，直到听到要让孩子读书，差点噎死。 第90章 大老爷? 村口的空气都为之一静。 半天才有人回过神来，激动的问：“东家，你说真的假的？免费给孩子启蒙吗？” 李墨看向那位女工。 那位女工早年丧夫，丈夫死后留下家里五个孩子，她一个女子，拉扯五个孩子长大已经不容易，读书就更别想了。 “没错，免费的，不收学费。” 丰川县有两所公办县学，共八名夫子，束修一年五两。 但县学都开在县城之内，加上读书不仅需要束修，日常买笔墨纸砚的花费也不少，所以像李家村这样的人家，很少有会送孩子去的。 要说是个人办的私塾也不是没有，只是李家村周边没有，去镇子上才有。 “李墨，你说你能找夫子来，又免费，这得花你多少钱啊？这可不成。”李德明连连摇头，“你这都已经捐了所有奖赏了，怎么还能让你出钱。” 李墨思索了一下，让人家觉得自己出钱当冤大头的确不合适，这事要说清楚。 “村长有所不知，昨天我见了知县大人，知县大人觉得我开办作坊有功，让我挂了个教谕的职，这个教谕就是管读书的，我调派个夫子问题应该不大，夫子的工钱也统一由县里出，所以我们只要把学堂造起来，再解决书，纸，笔什么的，就能让孩子们读书了。” 村民们一下子讨论开。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快掐我一下是不是做梦了。” “要是这样我肯定让儿子去读书，将来能考个秀才回来也好。” “那买纸买笔是不是还要很多钱啊？反正也是启蒙，用树枝在沙子上写行不行？” “贵的应该是书吧，也不知道我买不买得起。” “我今年十五了，我想去读书行不行啊……” 大家疑问还有很多，但总归是高兴的。 李墨刚才说造学堂也是一时兴起，但现在看来，修路修祠堂什么的，还不如造学堂，买书，买纸笔，这样才能把利益最大化，让全村的村民都得到好处。 “村长，要不这样吧，我们选个地方造学堂，谁家要上学的就派个人来干活，这样不光能省钱，大家**协力造的也快，然后剩下的钱去购置书藉和笔墨纸砚，要是弄完这些还有余钱，就给村里修路吧！” 李德明觉得可行：“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家伙觉得呢？这学堂是给村里办的，你们自己说要不要造！” “要，当然要，我来干活，我每天下工后都去帮忙！” “我家孩子还不会走路，不想干……” “你是不是傻？现在小以后不会长大吗！到时候你不读？” “哎，好像是啊，那也算我一个吧！” 李德明当了几十年村长，知道村子里的事情要怎么办，刚才问他们只是不让自己看起来强势而已，其实心里早定好主意要盖了。 他开口道：“那这样吧，大家都是村里人，每家每户都有份，到时候每天出一个人来帮忙盖学堂！都少废话，这学堂要真盖起来了，往后村子里保不齐能出几个官老爷！现在你们家没有读书的，那以后呢？你儿子，你孙子，你子孙后代呢！别想不出力气就占便宜！” “村长说的对，要干就大家一起干！人家李墨都出这么多钱了，让你们干点活而已还不乐意，谁要是不去干，那就不是我们李家村的人！”李柱全站出来，故意冲着有几个不太情愿的人大声嚷。 话音落下，李德明走上前扫视众人，见没人再反对，这事就算定下了。 其实村里大多数人都是高兴的，当下喜滋滋的议论开来。 现场氛围很热闹，不光议论学堂，还议论李墨当上教谕，言语之间都很自豪。 李德明还没管过这么大一笔钱，他头一次觉得烫手：“李墨，我知道你会算账，你作坊里也有账房，这笔钱能不能让你管？我就负责盖学堂，要钱的时候再找你，行不行？” 李墨思索片刻：“那这账得公示，要不这样吧，我亲自来记账，账本就放祠堂里，谁都能查账，怎么样？” “行，都听你的！”李德明转身朝村民喊，“李墨自己捐的钱，我请他做账房管这笔钱，没意见吧！” “这谁敢有意见，村长有病吧。”人群里的李大黄叨咕了一句，顺便翻了个白眼。 好死不死村长耳朵尖听到了，一个眼神给李柱全，李柱全就把人堆里的李大黄给揪出来了。 “哎哎哎，别动手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李大黄，盖学堂你去不去？” “去啊！干什么不去？说不定我又娶到媳妇生儿子了呢？到时候生七八个状元！”李大黄一副混样，村民们被他这话哄的大笑。 不过李墨注意到他眼神，一个劲往自己手上的钱瞟。 这李大黄，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他要真敢来偷钱，等着倒霉吧！ 李大黄眼热的很，眼神好几次扫过去，李柱全恰好注意到，当即脸黑下来。 “李大黄，这笔钱要是少一个子儿，不管谁干的，我都算你头上！” 李大黄愣住：“凭什么啊！” “就凭我们村里，除了你全是正经人！” 周围村民笑了起来，李大黄被笑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你少瞧不起人，我才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们都闭嘴，有什么好笑的！” “行了，办学堂的事情既然定好了，那明天开始就选地，选好之后上工！”李德明高兴，懒得跟李大黄计较，随后道，“今天的主角是李墨，他不光得了知县大老爷的赏识，也为我们李家村争了光！李墨成了县里的教谕，我们也因为李墨要有学堂了，往后大家伙看见李墨都放尊重点！想想看，周围十里八乡的，哪个村子有自己的学堂啊！” 村民们自豪感油然而生！ 等学堂盖好了，周围的村子不得眼馋死。 到时候说不定有好多姑娘想嫁到他们村里来呢。 “我做主，从村里的公款里拿出来钱办席，今晚在祠堂吃饭，全村人都来。？” 反正全家都能去吃，村民们自然没有反对的，相反还一个个高兴的不行。 村长当即叫走几个汉子，说是要去杀头羊，又叫村长媳妇把空闲的女人们叫上，摘菜的摘菜，烧火的烧火。 剩下的工人则都跟着李墨回作坊和养鸭场去。 “东家，你现在是教谕了，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喊你大老爷啊？” “东家你可真厉害，去了一趟县里就变成官老爷了。” “昨天还有媒婆来找我说亲，我本来都想答应的，现在看来还能再挑个好的，我们村可是出官老爷了呢！” 李墨被工人们围着走，时不时传出笑声。 “好了，还没到下工的时辰，你们先回去干活，待会大家一起去祠堂吃席。”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等到了晚上，李家村祠堂里灯火通明，几张木桌拼成了一张大桌，一条条板凳板板正正的放在桌边。 羊肉的气味已经飘出来了，偶尔有年纪小的孩子扒拉在门框后面，一个劲咽口水，女人们笑着骂两句，孩子们又呼啦啦跑了。 外头偶尔传来鸡飞狗跳的动静，说话声，烧水声，杀鸡声，就像过年一样。 李墨出现时，村民都热情的同他打招呼，都喊他大老爷，喊的李墨直挠脸。 之前村长在杨家村吹他是秀才公，他还以为就村长喜欢吹牛，合着是一脉相承，全村人都会吹，这大老爷喊得他恨不得把脸捂上。 要是等朝廷的恩赏下来，那他…… 秦淮觉得他怪怪的，要吃席呢，怎么生无可恋的？ 不太懂，继续看书。 第91章 兄妹 “大老爷来了。” “大老爷这边坐。” “大老爷……” 李墨哭笑不得：“大家别这么叫我，就跟以前叫我李墨，叫大老爷被外人听了笑话。” 这么谦虚了？有些跟李墨不大熟的人，到现在才信李墨真转性了，这要搁以前有这么大成就，不得雇个人敲锣打鼓让全村人知道？ 李德明进祠堂来拿东西，听见后在一旁道：“就听李墨的，喊大老爷显得我们村的人显摆。” “行，那就还跟以前一样。” “那我们还是喊东家。” “东家再等会就能吃了，您先去休息吧。” 李墨转头看秦淮，他被几个孩子拉过去讲故事了，手里的书已经合起来放在一旁，他也走过去。 “吃完饭我要去作坊里，画像的事……我不在你也能画吧？”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用他在那边摆pose吧？怪累的。 秦淮眉头紧了紧：“不用，能画，今天我晚点睡，争取明早送过去。” “那行，辛苦你了啊。”李墨拍拍他肩膀，笑着起身进祠堂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今天晚饭很丰盛，很多人家过年都没见过这么多吃的。 那羊被分成好几道菜，羊肉汤也煮了一大锅，村长亲自分碗，给村里孩子一人一碗。 孩子们把一碗羊汤吸溜完，欢欢喜喜的去抓羊肉吃。 村长忍不住感慨：“好多年没这么一起吃席了，前几年村子里都过的不好，寻常想多吃口肉也不行，现在好起来了，看这些丫头小子，脸上肉比以前多。” 秦嫣在这个时候穿过人群找来：“李大哥，赵家来人了，送了好些书来，说是给你和我大哥的。” “现在送来的？人呢？” “他们放下书就走了，我想留他们吃饭的，他们没留，我就送了他们一包松花蛋。” 秦嫣没接触过这些事，有些忐忑。 “你做的很好，书是赵大公子派人送的，回头有机会我再谢谢他，坐下吃。” 李墨往里面挪了挪，秦嫣才刚坐下，就有人在旁边嘀咕。 “我听杏儿她娘说，想找李墨说亲，李墨不是有媳妇了吗？但好像不是这个姑娘。” “李墨媳妇回娘家去了，这个不是，杏儿她娘是不是刚从外头回来不知道啊？人家有媳妇，要她说什么亲。” “哎哟，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也就我们家男人穷娶不起，要不然你看他们娶不娶四五个。” “就算娶妾也轮不到杏儿家吧，她在我们村长得是还行，跟李墨媳妇怎么比啊？” “别说李墨媳妇，就这个秦姑娘也比不了啊，瞧人家多般配。” 秦嫣快坐不住了，求助似得看向李墨。 李墨轻轻咳了一声，刚说上头的妇人们连忙岔开话题说别的。 “李大哥，我就不吃了吧，仓库里的活还没弄完……” 李墨也有些尴尬：“吃完再走吧，家里没开火，饿肚子难受。” 见他这么说，秦嫣点点头，接下来飞快吃完饭，就起身告辞。 李墨倒是想走，但村长不让，他是主角，说什么都要吃到尽兴才行，李墨只好让秦淮早点回去，让他把赵家送来的书都搬屋子里去。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村民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李墨喝了不少酒，脚下有些虚浮，李砚扶着他回来的。 秦嫣在院子里赶鸡，见状连忙过来帮忙：“李大哥，你喝醉了吗？” 两人把李墨扶到堂屋里坐下，李砚没好气道：“都怪村长，一个劲灌酒，还不让我替他喝。” “我去厨房煮醒酒汤。”秦嫣又朝前面的棚屋里喊秦淮出来。 秦淮正在画李墨的画像，画的太入神，秦嫣喊好几声他才听见，跑出来看见李墨喝醉，灵光一闪：“李砚大哥，你让他趴桌上歇会吧。” “啥？”李砚看了眼眼睛都快闭上的李墨，想了想还真让他趴桌上。 秦淮直接把桌子搬出来，坐在院子里就开始画。 李砚挠挠头，不知道这个读书人在发什么疯…… “哎呀大哥，你还画呢！”秦嫣端着醒酒汤出来，看见他这样都气笑了。 “快了快了，马上就画好了，惟妙惟肖的。”秦淮一脸兴奋，继续作画。 把醒酒汤给李墨灌下去，李砚就把他扶回床上睡觉。 “李砚大哥，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就行。” 刚才在祠堂那些女人说的话李砚也听到了，他现在看秦嫣，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姑娘会不会喜欢小墨？ 要是不喜欢，会这么上心？ “那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李砚看了眼她帮李墨脱鞋，憨笑出声，这才放心回去。 李墨在床上滚了一圈，抱住被子后感觉浑身舒坦，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脸上暖暖的，湿湿的，接着是手心和手背。 “楚楚啊……” 秦嫣的动作微微一滞，叹了口气，轻轻将房门带上后出去。 “大哥，你还没画完？”秦嫣把脸盆里的水往院门口泼，门口小黄低低呜咽了两声，原地转了两圈后又趴下睡觉。 “画完了。”秦淮正准备给她看下，见她动作，问道，“你帮李墨洗脸了？” 秦嫣嗯了一声：“这样睡觉舒坦点。” “嫣儿，你喜欢李墨，对不对？” 秦嫣没想到自家大哥会这么直白，顿时慌了：“大哥，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看出来的，或许别人也能看出来吧。”秦淮忍不住叹气，自家妹子喜欢谁，他本不想干涉，但是李墨有未婚妻啊，难道妹妹要做妾吗？ 秦嫣低着头，没说话，眼泪包在眼眶里，顿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嫣儿，你别这样，我没说不可以，只是这事……哎，感情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不过你得告诉他，让他知道，再就是楚楚姑娘那边，你也要让她知道。” 秦嫣愣住：“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没想要怎么样，楚楚和李大哥很般配，我不会拆散他们的，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这回换秦淮傻眼了：“你不想嫁给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给他了？”秦嫣一下子睁大眼睛。 秦淮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噎了好几次才艰难开口：“那你就别喜欢他。” “……”秦嫣咬着下唇似乎在下决心，“大哥，走一步看一步吧，往后再说。” 这是不要他管了。 秦淮没由来的有些生气：“好，但你自己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 他收了东西回屋。 秦嫣知道他生气了，也只闷闷的回屋子里去。 第92章 姜家处境 次日一早，李墨从床上醒来。 昨天是大哥送他回来的吧？ 但怎么上的床，他不记得了。 外头秦淮正在洗漱，李墨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 “李墨，你好些没？”秦淮指了指厨房，“嫣儿把早饭做好了。” “我没什么事了，你今天去县里的时候，顺便看下孩子的启蒙书吧，要是价钱合适就买点回来。” 秦淮道：“我买手抄的吧，这样便宜点。” 反正只要能看就行，李墨点点头准备进厨房吃东西。 “李墨，你……” “怎么了？”李墨站在厨房门口探头，半个身子倾斜着看他。 “没什么，我拿点饼子路上吃，我去县里了。” 李墨不明所以，忽然想起来上回让秦淮送的信，刚想问他有没有回信，就见秦淮已经跑的没影了。 “算了，回来再问。” “楚楚她们应该已经到姜家了吧？” “我再写封信，告诉她我现在成县里教谕，还得了全县通报表扬的事，她肯定很高兴。” 李墨眉开眼笑的吃着粥，一边想一边心里暖呼呼的，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虽然赚的没上辈子多，但精神上却无比富足。 在楚楚回来之前，他还可以把提亲要用的东西先准备起来。 …… 江南，姜家灵风阁。 楚楚从小厨房里把刚熬好的药倒出来，端进房里。 “娘，爹的药好了，快扶爹起来喝药吧。” 楚楚娘正坐在床边用帕子擦拭床上人的双手，闻言低声道：“老爷，楚楚拿药来了，我喂你喝药。” 母女俩熟练的将姚盛扶起，喂药，擦嘴，然后又将他放下。 “娘，我来给爹按摩吧，您歇会。” 楚楚扶着她娘坐下后，就去给姚盛按摩手脚。 大夫说病人躺在床上也要动一动，否则时间长了肌肉萎缩，人就算清醒过来，身子也废了。 姚盛现在清醒的时间不长，有时候一天一个时辰，有时候一整天都醒不过来。 这两天他也就醒过来一个时辰而已，哭着说对不起她们母女。 一道叹息声从耳边出哪里，楚楚扭头看见娘在偷偷哭。 “娘，要不我们带爹回去找李大哥吧，外祖父不在家，舅舅他们根本不待见我们，我们回来这么久，他们来看过几回？把我们扔在这个小院子里连吃喝都要我们自己解决……娘，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楚楚情绪有些激动，她不是不能吃苦，她是受不了亲人这样对待她们，就好像她们是占便宜打秋风的外人一样。 楚楚娘有些意动，但一想到只有留在姜家，才能借助姜家的力量找到姚盛被害的证据。 “楚楚，再忍忍吧，等你外祖父回来，说不定就有希望了。” 楚楚没再说话，微微低着头。 院子外忽然传来嘈杂声，楚楚心道不妙，起身道：“娘，我出去看看。” 来人是姜家三房的几个小辈，年纪都比楚楚小些，为首的是姜瑶儿，带着两个弟妹趾高气昂的进来，还把看门的下人给打了。 “表姐，你干什么呢？姑父好了没？”姜瑶儿嗤笑一声，“我差点忘了，大夫说姑父八成是要变成一个废人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放肆！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长辈？”姜瑶儿上来伸手一把推开楚楚，楚楚刚想还手，姜家其他两个人就围上来。 “表姐不会是想动手打人吧？” “你们一家子住在我们家，寄人篱下还敢这么嚣张？” “表姐，你看看你，这才多久啊，身上就一股穷酸气，难怪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贱人来我家打秋风！” “你说什么！”楚楚面色涨红，攥紧了拳头。 “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想打人吗？你打啊，你倒是打！你要是敢打，我就让我爹去找大伯，把你们一家全赶出去！” 一想到爹娘，楚楚强行将这口气忍下来，指着院门口：“你们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这是我家，就算不欢迎也是不欢迎你们，要走也是你们走。” 楚楚深吸一口气：“我不跟你们浪费口舌，你们要真有本事，就让大舅舅把我们赶出去，到时候外祖父回来了，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你！”姜瑶儿气的直跺脚，每次她故意来找茬，最后都会被对方给气到，今天她可以特意把弟妹都叫上，准备把场子找回来的。 “瑶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姜三爷的声音一传来，楚楚娘也从屋子里出来。 她其实早听到外面的动静，虽然生气，但毕竟是小辈，自己要是出面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占理，所以她一直在屋内没出来，直到看见姜三爷也来了，她才强忍着怒火出现。 回到姜家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清楚了，他们觉得姚盛是烫手山芋，连带着看她们母女也不顺眼，仍由底下人怠慢不说，还让小辈数次上门挑衅。 “爹，是表姐她骂我们！”姜瑶儿恶人先告状，她两个弟妹也跟着胡说八道。 姜三爷眉头皱起来：“小妹，你们现在毕竟是住在姜家的，该懂得尊重主人才对。” “主人？三哥的意思，我们一家是下人不成？”楚楚娘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好歹是亲兄妹，竟然如此无情吗？ 姜瑶儿哼了一声：“这可是姑姑你自己说的，不是我爹说的，不过……也差不多，你们一家落魄成这样，要不是我们姜家收留，这会还在那个什么村子里过下贱人的日子呢。” “姜瑶儿，你说谁下贱！”楚楚瞪圆眼睛，气呼呼怒视她。 “就是你那个未婚夫啊，表姐你自己自甘堕落，我说实话也不行吗？你男人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饱吧，他养得起你吗？” “李大哥才没有你说的这么没用，他靠自己就能开起一个作坊，比你那个只知道喝花酒的纨绔未婚夫强了不知道多少！” “你！”姜瑶儿再次败下阵来，不过这次她有靠山。 姜三爷怒斥：“楚楚，那是郑家大少爷，你居然拿一个贱民跟他比？我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来人，请家法！” “三哥！”楚楚娘上前一步护在楚楚身前，“你这是要动手打小辈？若是如此，瑶儿出言不逊，我是不是也能教训她？” 姜瑶儿脖子一缩，躲她爹身后：“爹，我才不没有呢……” 姜三爷恶狠狠的瞪她：“小妹，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如今怎么变得不知轻重了？郑家大房在京城户部为官，郑大少爷是什么人，你那个泥腿子女婿又是什么人？要是传出去被郑家人知道你们这么诋毁郑大少爷，没我护着，你以为你们一家能安生？” “只要你们不说，就没人知道！”楚楚娘指着院门，“三哥，我不想跟你吵，带着你儿子女儿出去！” “赶我走？好的很，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小妹，你毕竟是嫁出去的人，在娘家住这么久不合适，依我看，不如趁早搬走，等待会大哥回来我就去跟他说这事！” 姜三爷鄙夷的扫过院子，哼了一声后甩袖离开。 姜瑶儿落井下石起来，笑嘻嘻的道：“姑姑，表姐，你们马上就能回去找那个贱民了，我们家一点都不欢迎你们。” 第93章 松花蛋出事 姜三爷铁了心想逼他们走，竟然连院子里最后守门的两个小厮也带走了。 “娘！”楚楚扑进她怀里，“我想去找李大哥了，真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胸前一片温热，楚楚在低声哭泣，楚楚娘强忍着愤怒和委屈安抚她。 “楚楚，再等等。” “娘已经找人通知你外祖父，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母女在院子里抱了一会，等情绪平复下来才进屋。 “爹？”楚楚惊讶的看着床上睁开眼睛的姚盛，“爹你醒了，太好了。” 姚盛面露苦涩：“苦了你们母女了，是爹……没用。” “夫君不要说丧气话，你的身体在慢慢好起来，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好，至于姜家，我爹不发话，他们就不敢真的把我们赶走，你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楚楚点点头：“爹，你要好起来，将来我们还要回京城，让那些想害我们一家的人付出代价！” 姚家——姚盛只是想到他们，胸腔里的恨意不断翻涌。 为了自己，为了全家，他也要好起来！ “等爹好起来了，我带爹去见李大哥？到时候他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好不好啊？”楚楚试探的问道。 “好，当然好，听你说了这么久的李大哥，爹知道他是个好的。”姚盛揉着女儿的发丝，声音轻柔。 “楚楚，去厨房给你爹倒热茶来。” 楚楚点点头出去了。 她一走，楚楚娘问道：“夫君，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窈娘，就算有岳父在，姜家也不会全力助我们的，甚至可能会暗中联络姚家，我们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至于证据的事，我也不大抱希望了，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活下去，窈娘，我们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吧。” “夫君！” 女子娇柔的身体扑进怀中，姚盛却无法将她搂紧安慰，嘴边一片苦涩：“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委屈，只是窈娘，你不要再想去姚家讨公道了，我不想让这些事毁了你，你写封信，让楚楚想办法送出去。” “夫君，写信给谁？” “给李墨，让他来接你们，可好？” …… 李墨名声大噪后不少人慕名而来，除了一部分的人来谈生意外，大多数都是七拐八弯的亲戚。 这个说是表姑奶奶，那个说是远房表弟，还有几个老的路都走不动了，说是他们长辈，想要李墨给养老，还说要在李家村住下。 不要说李墨不认识他们，就算认识，也没这么把人当冤大头的。 李砚也气的不行，之前他爹娘死了，弟弟不成器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人出来，现在倒是上赶着认亲戚了。 何晓兰更是气的要命，她经历过娘家吸血后，对这些想趴在他们身上占便宜的王八蛋深恶痛绝。 “都给老娘滚蛋！” “什么破亲戚！真要算亲戚，李家村里大半都是亲戚，要摆谱也轮不到你们！” “还想让我们给你养老，要不要脸！” 李德明听说此事后匆匆赶来，就看见何晓兰被一群村民们围着，站在最前头骂人。 “干什么？想来我李家村找麻烦吗？” 年纪最大的那个连忙道：“别胡说，我们是亲戚，怎么会是找麻烦的。” 何晓兰嘴角一歪，冷笑：“对，你们自己就是麻烦，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上门要好处的。” 李德明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粗壮的汉子，气势十足：“听见没有，人家不认你们这些亲戚，还不快走？” 眼见李家村团结，这些人也不想好处没沾上平白挨顿打，想走又觉得丢面子，就一路骂李墨飞黄腾达了瞧不起人。 突然一个人影冲出来，一把抢过何晓兰手里的扫把，举着追上去骂：“你们再胡说八道，我让你们胡说八道！” 一群人顾不上骂，撒腿就跑。 何晓兰愣了下反应过来：“嫣儿！别打了，快回来！” 秦嫣把人打跑，拄着扫把喘粗气，何晓兰上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真厉害！” 这段时间已经来好几拨了，村长觉得这事不太好，不光影响李墨，还影响他们村子，就做主组了个巡逻队，每天时不时在村子门口巡查，除了谈生意和正常进出的外，攀关系的一律赶走。 这几天日子可算安生下来。 李墨就让李砚挑了几框石灰石过来，每天也不出门，要什么就让人送回来。 一来省的还有人来烦他，二来正好研究一下水泥。 路实在太破了，很影响送货效率，还影响外商来丰川县做生意。 人太少了，他的生意怎么做大？ “李墨，你捣鼓这些黑泥巴都好几天了，到底要弄什么？”秦淮拿着根棍子帮李墨搅拌泥浆，脸上沾上一丝脏污。 他看书眼睛累了准备歇会，李墨说劳逸结合最好，就给了他根棍子让他干活，干半天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干什么用的。 “弄水泥啊，水泥能修桥铺路，还能造房子，造价低廉，但是坚固耐用，最重要的是可塑性强，要是用水泥把官道全部重修一遍，道路就会平坦整洁。” 秦淮怔愣住：“修桥铺路，这可是大功德。” 这样的人，不光会被人立碑称颂，甚至有可能写入县志，按照李墨说的把官道全修一遍，肯定会被记载入县志之中的。 秦淮莫名兴奋起来：“那我继续拌，还要我干什么你尽管吩咐。” 李墨没说话，继续调整比例，时不时抓耳挠腮下。 平时看小说的时候，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把水泥弄出来，可他呢，有一次都搞出非牛顿流体了，就是没能把水泥整出来。 李墨的耐心很不错，蹲在地上捣鼓了快半个时辰才站起来。 “别搅了，那个没用，来试试看我新配出来的比例，说不定能成。” 靠着一腔热血连续搅拌半个时辰的秦淮：“……” 没用还让他干这么久？！ 都成浆糊了！ 感受到他怨念的眼神，李墨嘿嘿一笑：“劳逸结合嘛。” 秦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两人正将东西搅和在一起，门外小黄叫声响起，二人朝外看去，发现秦嫣神色慌张的跑回来。 “不好了，出事了，李大哥，松花蛋吃死人了！” “衙门捕快已经到村口了，现在怎么办？” 秦淮脸色一变：“你没听错？” 话音刚落，一个捕头带着四个捕快出现在门外，伴随着小黄激烈的叫声。 “谁是李墨，有人状告你的松花蛋有毒，现在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几个捕快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带走李墨。 第94章 关进大牢 秦淮秦嫣下意识挡在李墨身前。 “干什么？想拒捕吗！” 秦淮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们的松花蛋从来没出过问题，怎么会吃死人？死的是谁？” 捕头还算好说话，见他问便道：“是吴家的一个小厮下人，吃了你们的松花蛋死的，大夫说，是松花蛋有毒。” 吴家？ 李墨伸手推开秦嫣和秦淮：“是吴旺家？” “没错，就是吴少爷家的下人，李墨，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自己跟我们走吧。” 原来是吴旺，这让他不想疑心都不行。 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吴旺有这个胆子拿人命来做局吗？ “好，我跟你们去县衙。” 李墨被几个捕快带走，秦淮和秦嫣立刻将院门锁了跟上去。 “我们跟你一起去县衙，要是有事也好照应。”秦淮看向一旁的捕头，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是他这段时间攒下来的所有银子。 秦淮把银子递过去，捕头却抬手挡回去：“不用，只是跟着去而已，我们还没这么不讲道理，你们只要不闹事就行。” 这捕头是个有人情味的，也不仗势欺人，李墨心念一动，开始打听起来：“敢问捕头怎么称呼？” “李公子，我们原先在县衙的时候见过的，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姓毛，大伙都叫我毛头。” “原来是毛捕头，毛捕头，那个吃了松花蛋的小厮真的死了？” 毛捕头表情严肃，点头：“不错，送去医馆后断的气，衙门仵作已经验尸过，的确是中毒身亡。” “也就是说，是去了医馆后才死的，并未死在吴家。” 毛捕头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肯定有，就是他暂时没想到，现在只能先提前打听下情况，省的到时候应对不及时。 “没有，就是想知道原告是不是吴旺。” 毛捕头有些诧异：“这你都猜到了？不错，就是吴旺，很少有主家愿意为下人告状的，吴家在丰川县是头一个。” 秦嫣忿忿道：“吴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能有这么好心？” 秦淮也是这么想的，吴家父子暗地里干出的那些事，他们怎么可能是会为下人去衙门告状的人？ 反正骂的不是自己，毛捕头假装没听见。 李墨原本以为自己会去上衙门大堂，却没想到自己直接被关入大牢里。 “这是知县大人吩咐的，李公子，这也是为你好，一旦开堂百姓就都知道了，对你影响不好，等此事查明，你出来也不需要为此烦恼。” 闻言，李墨多少还是有点郁闷的。 虽说林知县是为了他好，但他一旦被关入大牢里，很多事就没法亲眼见到，心里很不安。 “毛捕头，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找下林大公子？” 毛捕头明白了，点点头：“放心，我会去找大公子告知此事的。”（好绕口舌头打结o(╯□╰)o） 李墨被捕快带进牢中，里面阴暗潮湿，还有一股霉味，进到最里面的一间后，身后传来上锁的声音。 牢房逼仄，但好在是单人间，稻草也是干的，八成是林知县特意照顾过的。 李墨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思索这件事。 吴旺有没有胆子杀人他不确定，但当初吴旺雇了刘麻子他们杀过自己，说明吴旺懂得借刀杀人。 那小厮是吃了松花蛋才死的，那下毒的人肯定是吴旺指使的，但吴旺肯定主动暴露，想要找人也无从下手。 李墨随手抽出一根稻草，觉得心烦意乱。 林知县到底怎么想的，把他关在这里就真能护着他了？ 与其留在这里无法查找线索，他宁愿被百姓知道这案子，只要能真相大白，一时被泼脏水也没什么好怕的。 李墨忽然一顿，觉得这里面逻辑有些矛盾。 把他关在牢中对他而言，明面上看是维护了他，但最终弊大于利，他现在就像待宰的羔羊，无力反扑…… 林知县因为细盐的事对他看重，现在朝廷那边消息还没来，林知县肯定是想保他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定是有人想对他不利，以话语迷惑林知县，林知县病急乱投医决定先保他一时，然后等查清事实真相后再放他出来。 但对方居心叵测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查清真相，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他进了大牢，却再也出不去！ 李墨一下子浑身紧绷起来，头皮寸寸收紧，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来。 背后之人想致他于死地！ 而且是身败名裂的死。 一瞬间，一个人影出现在脑海中。 巧舌如簧，且又有能力和机会说动林知县的，除了林谷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而且林谷也有动机，他看林谦不顺眼，而自己不仅救了林谦，还被林谦引荐给林知县，杀了自己，就相当于断了林谦一臂。 林谷和此事定脱不了关系。 而且这两人既然联手做局，那中间肯定有第三者为他们办事。 是那个下毒的人，还是…… “李大哥！”秦嫣的声音忽然闯进来，在牢房里引起一阵骚动。 她是和秦淮一起买通了看守的狱卒才进来的，兄妹二人都被牢里的景象吓到了，攀在牢房门口脸色惨白。 “李墨，我们刚才遇到林大公子了，他去找赵大公子商量了，说是让你放心，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秦淮尽量让自己镇定，但他惨白的脸还是出卖了他，他现在很担心，甚至有些害怕。 人命官司往往只要沾染上了都要脱一层皮，说不定全部身家赔进去都不能全身而退。 秦嫣更是吓坏了，忽然之间天塌了的感觉：“李大哥，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我们的松花蛋绝对不可能有毒，说不定是那个庸医把人给治死了呢！” 秦嫣是急不择言，李墨却眼前一亮。 “对，大夫，秦淮，你们俩去找给那个小厮看病的大夫！要快！我怀疑他们买通了大夫，你们快去。” 大夫？ 秦淮灵光一闪：“嫣儿我们走，现在就去。” 两人来去匆匆，离开大牢后才意识到，他们不知道是哪个大夫，只好去找人打听消息，最后直奔县衙西边的妙手馆。 两人一路跑着去，就快到医馆时在岔路口遇上了一匹马，马背上赫然是赵继琮。 “你们俩怎么来这里了？”赵继琮从马上下来，“我要去医馆找那个柳大夫，你们来得正好，跟我一起去。” 秦淮连忙说：“我们也是来找他的，李墨怀疑他被吴家买通了。” 李墨在牢里也能分析出大夫有问题？ 赵继琮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疑问，但现在顾不上这个：“走，我们先去找人！” 妙手馆自从今早死了个病人后就关门了，正门无法进入，赵继琮就带着他们绕后门。 此刻，后院中正有一伙蒙面人，他们将医馆中的其他人全部打晕，然后把柳大夫捆起来，正准备朝井里扔。 柳大夫嘴巴被堵死，双目圆睁，眼见自己就要被扔下去，剧烈挣扎着。 “老东西老实点，动的跟年猪一样，等你死了会给你上香的，快动手。” 第95章 峰回路转 吴旺给了牢头一点好处，顺着牢房幽暗的烛光往里走。 县里的牢房不大，平时也就关个小偷小摸的犯人，像李墨这样牵扯到人命的算是重大嫌疑犯，关在最里面，走了好一会，他才看到坐在干草上出神的李墨。 吴旺脸上出现得意的笑，这回总算栽他手里了吧！ 他开口：“李墨，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仗着跟赵家有点关系，不是很能耐吗？有种你出来。” “吴旺？”李墨嘴里叼着干草，身体微微后倾，双手撑住，丝毫看不出害怕的神色。 “是我，李墨，这回你死定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林大人都还没判我死刑，你凭什么说我死定了。” 吴旺奸笑：“等二公子来了，你就知道了！放心，好歹相识一场，等你死了，我会给你烧纸的。” 李墨眼睛微微眯起，要不是自己被关在牢里，他非打一顿吴旺不可。 “二公子，您来了。”狱卒声音传来。 “嗯，衙门升堂了，我来亲自提取案犯上堂，把人带出来吧。” 话音落下时，林谷带着几个捕快出现在阴暗处，眼神不善的扫过吴旺：“你怎么在这里。” 吴旺谄媚的看着他：“二公子，我是原告啊，来骂这个杀人凶手出出气。” 林谷表情有些嫌弃：“我爹已经准备升堂，待会你一起过去。” “那是那是。” 牢房被打开，捕快进来后李墨才起身：“林二公子，没想到你还干衙门的活。” 他一边整理衣物，语气轻松甚至还有些阴阳怪气。 林谷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对他而已，李墨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迟早要死的人而已，没必要理他。 “二公子，要不然我替您打他一顿！”吴旺开口。 “你们要打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再之后林谦出现在面前。 他身后也跟着几个捕快，人一下变多，显得牢房很拥挤。 “大哥怎么来了？”林谷眼神快速扫过那几个捕快。 “自然是爹让我来的。”林谦看向李墨，二人眼神交汇，李墨忽然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看样子，事情有转机了。 李墨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浑身轻松不少。 别看他刚才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心跳就没慢下来过。 “可刚才爹让我来带的人。”林谷语气不善。 林谦哦了一声：“爹改主意了，有什么问题吗？” 林谷一下子眼神变得锐利。 牢头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一回头看见自己手下还竖着耳朵听，暗骂一句没眼色，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大哥，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不简单，但这可是杀人啊，弟弟劝你还是别插手的好。”林谷笑了一下，挥手，“把人犯带走。” 反正是要上堂，林谦也懒得跟他抢人。 衙门大堂之上，李墨被带了上来。 林知县看他的眼神很复杂，眉头皱着：“堂下何人？” “在下李家村李墨，李氏松花蛋作坊的东家。” 吴旺一听这名头，连忙高声喊道：“大人，我叫吴旺，是吴记的大少爷，我要状告李墨的松花蛋有毒，把我家小厮给毒死了！” “肃静！问你了吗，这么多话。” 林知县看他不爽，吴旺悻悻闭上嘴，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去看林谷。 捕快将被害者的尸体抬了上来，众人视线集中在尸首上，虽然盖着白布，但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李墨回头看了一眼。 “李墨，吴家告你的松花蛋有毒，你有什么要说的？”林知县问道。 “回大人，在下的松花蛋无毒，要真有毒，吃过的人那么多，那得死多少人？” 一旁林谷道：“也不全是有毒，万一就那一个有毒呢？毕竟食物制作过程出错的确会中毒，这也不是没有例子的。” “大人。”林谷朝着林知县拱手，“吴家小厮吃了松花蛋而死是事实，证据确凿，应该重判，给吴家一个交代。” “对！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李墨必须死！”吴旺等不及跳出来。 林知县烦躁的皱眉头，吴旺一口咬定死者就是吃了松花蛋才死的，仵作那边验尸结果也是中毒身亡，李墨根本脱不了关系。 “大哥，此事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林谷忽然朝林谦发难。 林谦正焦急，不知道赵继琮他们还能不能及时赶回来，见林谷还想拉自己下水，心里愤怒至极。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大哥举荐的李墨吗？怎么，他出事了，跟大哥一点关系都没？” 林谦越发确定这次的事情是冲他来的，李墨是受了无妄之灾。 “对，林大公子，要不是你抬举李墨，我家小厮也不会鬼迷心窍非要吃什么松花蛋，现在好了，命都没了，这松花蛋有毒，绝对不能再卖了！”吴旺冲衙门口围观的人群喊，外面很快骚动起来。 松花蛋是林知县的政绩之一，被吴旺这么一说，林知县看他怎么看怎么厌烦。 “闭嘴，与本案无关的事情休要提起，李墨，你可有什么证据辩解？” 李墨道：“大人，请稍微等一下，我朋友去找妙手馆的大夫了，等大夫过来，说不定有新的线索。” 吴旺听见李墨的人去找柳大夫，心里一下子慌了，但想到自己派去的人已经把柳大夫灭口，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李墨，你真以为你等得到嘛。” “为何等不到！”嘹亮沉稳的声音忽然从外传来，是赵继琮的声音。 众人回首望去，李墨在人群中看见艰难挤进来的秦淮，他身后走出来赵继琮，秦嫣，以及一个狼狈不堪的中年大夫。 在看见那个大夫的时候，吴旺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 林谷也在一瞬间瞳孔放大，接着猛地看向吴旺，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人竟然没死！ 还被带到衙门来！ 吴旺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柳大夫没死，那自己派去的人呢？完了，这下完蛋了。 赵继琮走在前面，带着秦淮等人一块进入正堂。 “吴旺，你可认得此人是谁？” 赵继琮指着柳大夫。 吴旺吓得说不出来话。 赵继琮心中鄙夷，胆子这么小，也敢干杀人的事。 柳大夫当即跪在地上，悲愤之余还有惶恐，声音都虚的厉害：“大人，我有话要说，是他，他给我钱，让我把断肠草给那个中毒的患者吃，我要是不听话，就要杀了我全家啊！” 吴旺被指证出来，吓得屁滚尿流：“你胡说，我没有！” 柳大夫气愤的拿出一张银票：“大人，这是他给我的银票，上面有钱庄印记，只要派人去查问就知道是不是吴旺取的银票！” 峰回路转，林知县大喜，惊堂木拍的都比之前响亮三分：“吴旺！你买通大夫杀人，构陷李墨，证据确凿！” “不，不是我，大人，不是我，是……是……”吴旺下意识看向林谷，却在要说出口时，林谷凶狠的眼神让他把话硬生生吞回去。 “是什么？”林知县狐疑的看着林谷，眼神只是扫过而已，林谷却觉得，他好像都知道了，瞬间身子凉了半截。 第96章 李大善人 “是……是……” 吴旺不敢说出林谷的名字，但要是不说，他就得坐实买凶杀人的事。 就在他哑口无言时，柳大夫又说出吴旺派人杀他灭口一事。 林知县听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在丰川县这几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恶劣的案件？ 这吴旺，是要给他的政绩抹黑啊！ “吴旺！”惊堂木拍下，全场齐**悸，“还不快从实招来！” “大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没这么大胆子？难不成是土匪不成？” 吴旺忽然改口：“对，就是土匪，只有土匪才敢光天化日下杀人，大人明鉴，我真的没有派人杀他，要真派人杀他了，他怎么能活到现在。” 柳大夫气的浑身直抖：“那是赵公子他们来的及时救了我，那些人全跑了，我才活下来！” 人跑了？ 吴旺大喜过望：“人都没抓到，你凭什么说是我指使的！” 柳大夫指着他，骂他不要脸。 吴旺也骂他，骂他自己得罪土匪还要把屎盆子扣别人头上。 林知县狠狠拍了三下惊堂木：“吴旺，那你买通柳大夫给自家小厮下毒，并且嫁祸给李墨的事可认？” “我……” 吴旺看向林谷。 林谦当即道：“吴旺，你看我二弟做什么，难道是他指使你的？” “大哥慎言，我跟吴旺只不过见过一次而已，怎么可能会是我指使的？” “吴旺，你若说出背后指使者，我保你减轻罪责。”林谦无视一旁的林谷，现在最重要的突破口就是吴旺，他铆足了劲想撬开吴旺的嘴。 吴旺瞬间心动，反正现在逃不掉一个买凶杀人的罪名，要是能减轻，说不定能留一条命。 眼见吴旺就要开口，林谷慌忙开口：“吴旺，方才大人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嫁祸李墨之事，你认不认？你最好想清楚，小心连累无关之人！” 吴旺一开始不懂，后知后觉才意思到，自家父亲也参与了此事，那毒药就是他弄来的…… 林谷见他听懂自己的话，心下微微松口气。 只要吴旺不把自己说出来，到时候他会想办法保他一命，真要鱼死网破，那就谁都别想跑！ 吴旺显然是想明白了这层，忽然就不说话了。 林谦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林谷还能让吴旺闭嘴，正想再说什么，一旁的赵继琮忽然拉了他的衣袖，低声告诉他： “子息，你爹不会让林谷牵扯进去的。事关林家前程，至少不会当众点破，不要逼得太紧了，反而对你自己不好。” 一番话让林谦的表情实在不好看，他当然也看出来了，只是不甘心。 林谷明明参与其中，他不仅害死了人，还想栽赃给李墨，最后拉他下水，甚至连父亲前途也被牵扯进来，尽管这样，父亲还是要保他吗？ “吴旺，买通大夫毒杀被害者，又嫁祸给李墨，人证物证都在，你有什么话说？” 一旁牛县丞看了一眼知县，他发现知县大人似乎轻松不少，他眼神怪异的在场几个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吴旺身上。 吴旺失魂落魄的道：“我……我认。” 李墨看他浑身失去力气的模样，淡声道：“吴大少爷，你放心去吧，我会给你烧纸的。” 吴旺浑身打了个颤：“你……” “大人，吴旺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生意场上和李墨有利益冲突的缘故，但好在死的是他自家小厮，且是签了死契的，他本有生杀大权，衙门也不好以此定他死罪。”林谷很快调整好状态，“不如，就罚他些银钱给他个教训！” 按律法，签了死契的奴仆算不得人，跟牲口差不多，是生是死不过主家一句话，就算是衙门也不能过问。 当初挑人的时候，林谷就留了这么一手，但没想到真用上了。 吴旺不知其门道，只是听令行事，一听到还能这样，立刻活过来了：“对，对，大人，二公子说的对，那下人是签了死契的，我愿意罚钱，罚多少都行！” 林谦冷哼了一声：“二弟知道的倒多，连是死契下人都知道。” “大哥不在的时候，我帮爹处理过不少事情，所以知道的多了点而已，但也只是凑巧。” 林谦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兄弟间暗流涌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偏林知县只盯着吴旺的案子，认真思索起来。 “虽罪不至死，但动机不纯，无故构陷其人，将无辜之人牵连进来，本官也不能轻饶你！” “罚没你半数家产，以及全部奴仆，田地！” “即刻执行，毛捕头，你亲自带人去！” 吴旺心都在滴血，但想到自己小命能保住，丢了这些东西也不算什么。 林知县又罚了吴旺三十大板，衙门里惨叫声不断。 柳大夫也因受人指使害死一条人命被抓，挨了三十个板子也被丢进大牢，家里要是有钱就能赎出去，要是没钱，就只能坐大牢了。 “此案本官已经查明，系吴旺设局陷害，李墨无罪释放！” 话音落下，围观者纷纷叫好，夸赞林知县雷厉风行，竟然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将一起人命案审清，在百姓中官声更好了。 林知县很是高兴：“李墨，往后遭人妒忌的事还会有，站得越高就越要小心，往后千万别再出这种事了。” “多谢大人明察秋毫，李墨记住了。” “嗯，那就好，回去后拿柳枝去去晦气，进过大牢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多谢大人关怀，此次李墨能洗清身上冤屈，多亏大人，李墨愿意捐二百两银子给全县百姓！” 林知县有些意外。 这一手洗白的速度还真快。 人还没出衙门，就先给钱，这钱一拿出来，百姓们就知道他是无辜的，不但如此，还会觉得他出手大方又善良。 与之相反，吴家那边情况就更糟了。 脑子转的这么快，林知县越发喜欢他了：“好，李墨，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的，哈哈哈！” 李墨出了县衙大门，外面围观百姓纷纷恭贺他，甚至还叫他李大善人。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李某能有今日，全靠全县父老乡亲支持，捐出点银钱造福大家，也是积德行善，不敢当大善人名讳。” 第97章 准备报复回去 “今日幸得知县大人慧眼如炬查清此案，否则丰川松花蛋还没走出云州，就要被扼杀了！” 李墨义愤填膺，正好吴旺被人搀扶着走出来，迎上百姓们愤怒的目光，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他一半家产都没了，还挨了三十大板，李墨却只花了二百两就给自己买个好名声，光是想想他就肝疼。 李墨朗声道：“吴旺，你眼红我没什么，但是松花蛋现在是我们丰川县的招牌特产，不光周围的县有人来买，外面还有不少慕名来品尝的客人，你诬陷松花蛋有毒，不光损害我的利益，还损害我们整个丰川县百姓的利益！” “知县大人心善才打你三十个板子，但你要是还敢再有下回，别怪我不客气！” 一旁秦嫣气愤的帮腔：“没错，我们丰川松花蛋好不容易打出点名声来，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来这里做生意，差点就因为你全毁了！” “害人精！” “他还杀人了呢！” “就是吴家的，以后可不能去他家吃东西，说不定会吃死人。” 吴旺脸瞬间绿了，冲着百姓破口大骂：“都给老子闭嘴，你们算什么东西，也……哎！” 不知道谁扔了石头上来，居然直接把吴旺脑袋砸破了，瞬间见了血，吴旺人都傻了。 “吴旺居心不良是我们丰川县的毒虫，大家快上，打死他！” 有人振臂一呼，吴旺瞬间被人群淹没。 李墨等人急忙避让一旁，眼看百姓追着吴旺跑远，几人才轻笑出声。 林谦十分惭愧：“李兄，此事皆因我起，连累了你实在愧疚，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次害你被关进大牢，是我没有防备的缘故，这样吧，我请诸位一起去醉月楼吃饭。” 光一顿饭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愧疚，回去后必得精心准备礼品送去。 “林兄，见外了，我跟吴旺也有仇，这次不过赶巧而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倒给我机会好好宣传松花蛋了。” 把松花蛋打上丰川县独有的招牌，再捐出二百两银子造福县里百姓，慈善企业家的名气不说成形，至少也有点底气了。 醉月楼郝掌柜耳聪目明，知道李墨被人构陷才从县衙里出来，在原先的菜品基础上又多加了几道大厨新菜，据说是京城里最新流行的菜，又把最宽敞最精致的包间给他们。 赵继琮夸赞道：“难怪我爹把三家酒楼都交给郝掌柜经营。” 郝掌柜都管三家酒楼了？ 李墨起身恭贺，郝掌柜连连笑道：“那都是托李公子的福，要没有您刚开始来找我合作，我就算有能力也没机会。” 这倒是真的，前几次李墨进城的时候还听路边人议论过，说现在全县能吃松花蛋的地方不少，但最正宗的只有在醉月楼才能吃到。 这一看就是郝掌柜自己做的**宣传。 明明一样的东西，但他们就是要在名头能占个上风。 兜里有钱的客人在哪儿吃不是吃？既然要吃，当然要吃最正宗的。 一来二去，不仅留住了客人，醉月楼地位也水涨船高。 郝掌柜敬完酒后便不再打扰离开了。 几人在醉月楼吃饱喝足后才各自分开。 “这一天过的真是大起大落。”秦淮眉头皱成一团，眉宇之间罕见多了些锐气，“李墨，吴旺此人心胸狭隘，手段下作，这次他不惜害死一条人命栽赃你，下回一定更过分，我们要早做准备，至少要提防他。” 提防吗？还是太善良了。 所谓商战，虽然不见血，但处处都是血…… “我是有打算了，所以接下来会更忙，而且……” 可能会很穷吧。 捐县里那二百两已经是他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大半积蓄，捐掉之后，估计只剩下一百多两。 不行，还是不能太着急。 “你打算怎么做？你说，我来做。”秦淮自告奋勇，一旁的秦嫣连连点头。 “别说的好像要去打人一样，那没意思，我要把吴家逼走，让他们在丰川县待不下去！” 秦淮显然没想过还能这样，吴家祖祖辈辈都是丰川县人，亲戚朋友都在，甚至还在县里开了五家铺子，把他们从丰川县赶走，这跟要他们的命有什么两样？ “对，要让他们在县里待不下去！最好，连云州都待不下去！”秦嫣一张小脸因为生气十分狰狞。 秦淮看自家妹子这样子，刚刚的一丝震惊消失的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语。 “那李大哥，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待不下去？”秦嫣迫不及待。 “这次吴家被没收一半的财产，也就是说店面最多也就剩下两间了，我要把吴家剩下的两家店也关了！” 没了收入来源，没吃过苦的人，难免会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到时候走投无路，能活着离开丰川县，说不定还是他们运气好。 李墨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打算有什么问题，甚至在大庆朝的背景下，他还能用更激烈更简洁的手段解决他们，要不是还有道德约束，他就真这么做了。 秦淮看李墨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最后语气坚定：“好，就这么干！你们先回家里去，你大哥大嫂肯定担心坏了，我留在县里，帮你打听吴家的情况。” “哥，那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 李墨很意外，但见秦淮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随他了。 他跟秦嫣正准备在城门口租车回去，就见挂着林家灯笼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仔细一看，发现是三五。 “李公子，我家大公子让我送你回去，我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对了，我家公子还准备了好些礼物，就在马车里，让我给你一块送回去。” 车厢里放着好几个盒子，还有一大摞的书，李墨哭笑不得：“马车都快被塞满了。” “李公子，我家公子说，他已经派人盯着吴家了，到时候有什么消息都会告诉你。” 秦嫣面上一喜：“没想到林公子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林谦的死对头是林谷，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他插不进手，所以专心对付吴旺就行。 三五把他们送到家里，刚进家门口，李墨便看见早上那坨水泥硬邦邦的扒在地上，看颜色，和后世的水泥没有任何差别。 第98章 规划产业 见李墨对着像石块一样的东西看个不停，秦嫣忍不住问他：“李大哥，你没事吧？这大石头什么时候搬来的？” “这不是石头，这是水泥，干涸之后坚硬如石，嫣儿，除了松花蛋作坊之外，我准备再开个生产水泥的作坊，到时候和衙门合作，想来不用半年时间，就能把丰川县境内的所有路都修好。” 修路的事秦嫣不知情，一时间有些消化不来。 正巧，李砚和何晓兰也在这个时候赶来，一块来的还有毛子和养鸭场的老戚。 “小墨你真的回来了，没事了吧？”李砚一天都在自责，恨弟弟出事的时候自己没在旁边，要不然说什么都不会让捕快把他带走。 “大哥，你们进来说话。” 秦嫣拿着火折子给烛台点亮，李墨则将今日县衙断案一事告知他们，只是略去了其中被关大牢的部分。 何晓兰听的胆战心惊，又气又羞愧。 要不是她，又怎么会沾染上吴旺这个杂碎。 但她也是受害者，罪魁祸首是何家！ 何晓兰气的拍桌子，李砚也生气，一张原本就被晒黑的脸，因为生气直接黑成了哑光。 毛子安慰道：“大哥大嫂别生气了，东家没事，吴旺也自食恶果，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老戚比较谨慎：“东家，万一姓吴的还敢来第二次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毛子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安静的看向李墨。 李墨脸上露出笑容来：“老戚，你问的好，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今天刚回来，还没想清楚，等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到时候我们俩谈谈。” 找他能谈什么事？他现在和毛子打理着养鸭场，李墨找他，当然只能谈养鸭场的事情，但这能有什么事…… 老戚没多问，点点头说好，又关心了他几句，这才和毛子一块离开。 李砚感觉自己看出点门道来，见四下都是自己人，直白开口：“小墨，你是不是怕下回还有这种事，想把养鸭场卖了，作坊也不干了啊？” 李墨正倒茶，闻言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晓兰皱着眉头看自己男人，忍不住骂他：“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别人只会欺软怕硬，你要真软了，那才叫人骑头上！小墨你听我的，养鸭场不能卖，作坊也要继续开，他们要是还敢来阴的，我就……”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不蒸馒头争口气，她做不到别人打自己一拳，自己就把头缩起来当乌龟的行为。 “我就跟他们拼了，到时候我杀了他！” “大嫂，你这也太吓人了。”李墨赶紧把茶缸递过去给她。 大哥是软包子，那大嫂绝对是狠人啊。 “人不狠不稳，这道理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所以我们只要够狠，对方才会怕！” 何晓兰豪气万丈的放下茶缸，瞥了眼李砚，“下次你再说丧气话，回去自己睡厨房去。” 李砚表情很不自然，又尴尬又不好意思，低声道：“小墨跟前说这些干什么。”他又解释起来，“我刚才就是那么一问，又没别的意思，小墨，你大嫂说的对，我们不能就这么退让，别人不想让我们好过，我们偏要比他们过的好！” “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就是了，我心里有数，吴旺想拉我下水，我偏不，我不光要把松花蛋卖出丰川县，还要卖出云州，卖到京城，不止这些，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我。” 李墨眼神坚定，沉稳有力。 卖出云州，还要卖去京城，光是这话就足够让夫妻俩激动不已。 一家人彼此打完气后，各个血液沸腾，李墨简单吃了点东西就钻进房间里，屋内灯光一直亮到子时后，在快要鸡鸣时，李墨才躺下睡觉。 但他也没睡太久，按照以往的生物钟就起了，洗了把脸后草草吃饭，就去养鸭场找老戚。 一路上碰上不少村民，都知道李墨昨天被吴旺陷害的事，加上事关自身利益，村民们一路上都在骂吴旺，李墨进养鸭场的时候，还有来上工的工人在骂吴旺。 李墨嘴角的笑就没放下来过，村民们还是很可爱的。 养鸭场有专门的办公地方，是一个不算多豪华，但也不捡漏的小矮房。 毛子和老戚早早就在，还准备了茶水和糕点，毛子还特意点了蜡烛，怕屋子不够亮。 “东家，你坐这儿。” 毛子把主位让出来，李墨点点头坐下，然后把手里的纸放在一旁。 纸上的东西是他昨天晚上想好的，简单来说就是重新规划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松花蛋不难做，甚至还很容易仿制，但在大庆朝，仿制松花蛋的唯一障碍就是盐。 毕竟用粗盐和细盐制作出来的松花蛋口感相差有点大。 不过等以后朝廷推广细盐之后，这点差别可能也没了。 做生意嘛，就是抢先机，所以要提前规划，提前开始布局。 比如，他可以多开养鸭场，为其他想仿制李氏松花蛋的店家供货，毕竟不是谁都会专门为了松花蛋去开个养鸭场的。 “老戚，养鸭场里鸭子的养殖情况你比毛子都清楚，我就是来问问看情况，你先说说。” 老戚点点头，开口道：“现在养鸭场里有三千只鸭子，其中两千只鸭子已经长成，每天能提供的鸭蛋在两千到三千个之间，余下的鸭子还需要再养一个月才能产蛋，我们喂养的精细，这些鸭蛋质量都不错。” 老戚刚说完，毛子沉声道：“东家，我有个小建议，我想留下一部分鸭蛋做孵化，这样我们每年都能替换上新的鸭子，毕竟鸭子第一年产的蛋好，之后质量就会下降。” 李墨点点头：“不错，鸭子是需要进行替换，替换下来的老鸭正好能开烤鸭店。” “烤鸭店？”二人异口同声，满脸惊奇。 “我今天来问养鸭场情况，除了打算开第二家养鸭场之外，也有后续的考量，养鸭场算上游产业，它还有很多下游产业可以开发，养了这么多鸭子，光卖鸭蛋太浪费了，我们的鸭子只下第一年的蛋，不算太老，拿去开烤鸭店正好。” 毛子欲言又止了半晌：“东家，烤鸭是个手艺活，满丰川县都没有拿得出手的烤鸭师傅，我也就前两年出去跑生意的时候在云州见过，烤的鸭子可香了，一整只要卖三钱，都没多少人吃得起。” 老戚则在盘算鸭子的数量，越想越觉得这事有点大材小用：“东家，不说师傅的事，就一家烤鸭店，才消耗多少只鸭子啊？要是真开了两家养鸭场，鸭子就更多了，根本消耗不完。” “谁说只开一家烤鸭店？要开就开连锁店，从第一家开始，将来会有无数家，最后遍布全大庆！” 李墨对面，两张呆滞的脸久久不能回声。 毛子最先反应过来。 他吞了下口水，也不知道怎么的，桌上糕点自己一点没动，但就是觉得有点饱。 第99章 养鸭场的选址难题 发现自己把对面两人吓住了，李墨觉得好笑。 “可是东家，真的要开这么多店的话，我们的鸭子也运不了这么远。”老戚回魂，觉得太离谱了，这怎么可能嘛，往京城送鸭子？ “要真有那么一天，肯定不可能所有鸭子都是我们养鸭场出，先不说这个，这事还远着呢，先说眼前的，毛子，老戚，我要是想开第二家养鸭场，你们觉得可行吗？” 两人对视一眼，老戚不懂生意上太多的门道，开口的是毛子。 “东家，丰川县的人虽然不多，但好在还有其他县来订货，依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我们这一家养鸭场肯定不够，我觉得能开第二家！”毛子忽然止住话头，他原本接下来想说，要是觉得开第二家风险太大，那就先开个稍微小点的，但一想到东家刚才说开遍全大庆的样子，他就把话咽回去了。 “老戚，你怎么说？毕竟现在养鸭场的鸭子你负责得很好，真要开第二家，养鸭子我也只信你，你忙得过来吗？” 老戚面上笑起来：“东家，这事不难，也就刚开始多操心点，只要上了正轨就没那么难，大不了到时候我两头跑，就是这看场子的人得好好选，要跟毛管事一样认真细心才行，毕竟是养家禽，要是不仔细点，病了都发现不了。” 李墨边听边点头，想起来之前毛子找人帮忙收购鸭蛋的事，问道：“毛子，你那边有靠得住的人吗？” “有是有，东家真要的话，我把人叫来看看。” “有人选就好，不过也没那么着急，第二家养鸭场需要好好选址，再等造出来，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月，不过你可以先透露下消息，让人有心理准备。” 毛子点头，拍胸脯让他放心。 李墨看向毛子，眼神幽微：“毛子，到时候两家养鸭场你都是大管事，第二家的管事也要听你的，他每隔七天要向你报告情况，你每隔半个月就要去视察一次，月末的时候再来跟我说养鸭场的经营和生产情况，能做到吗？” 也不知道怎么了，毛子发现自己有点紧张，对上东家的视线不自觉就站起来：“东家信任我，我一定能做到。” “那开养鸭场的事就先定了，我这边有几个提前预选好的养鸭场选址，你们看看位置。” “东家，要选这么多地方吗？这些地方可都有点路。”毛子快速扫过，心里疑惑。 “这就跟接下来松花蛋作坊有关系了，松花蛋不是什么很难制作的东西，我们生意做的好，眼红我们的人多，除了像吴旺这样不知死活干蠢事的，大多数正常人只会想着如何仿制，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其他松花蛋出现。” 老戚看向毛子，毛子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一拍大腿，一脸懊悔：“还真是，老戚，你不是前几天还跟我说，在镇子上看见有人在路边摆摊卖松花蛋吗！” “有这事？”李墨问道。 “有。”老戚点头，“我还买了两个，价钱倒是便宜，但是味道一般，样子也没咱们的好看，所以没当回事，不过东家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明白了，往后这些仿制品会越来越多，东家抢先一步开养鸭场是明智之举。” 毛子也悟了：“所以养鸭场的选址要有一定距离，就跟收鸭蛋的时候一样，两个人收的范围不能冲突。” 他这回拿纸仔细看起来，点了其中一个位置：“东家，这个镇子是最繁华的，比我们这边的临水镇还要热闹，开在这里的话送货也方便，毕竟县里的路实在太破了，能近点就近点好。” “就是这个镇的镇长脾气不太好，我们去开养鸭场，他可能会狮子大开口要好处？” 老戚不解道：“我们去开养鸭场，到时候雇人肯定从他们镇子上雇，他还敢要好处？” “这你就不知道了。”毛子叹气，“这黄泽镇里住的都是当地大姓，一整个黄姓族人都在，他们手里都是有点产业的，我们要是去那边做生意，相当于从他们手里分钱，人家肯定不乐意，到时候不得给点好处才放行？” 一直本本分分的老戚顿时面露怒色：“那我们就不去那边好了！” “可那边人多啊，去别的镇子就没那么好送货了，主要是路太破了，本来一天能送完的，到时候要送两天，跑腿的辛苦费都要多给点，不划算。” 老戚一时没了话，默默的看向李墨。 李墨沉吟片刻，似乎不太感冒：“如果路都好走呢？有其他可行的地方吗？” 毛子很想说这个假设根本不存在啊，但还是点出另外两个地方：“灵鹅镇民风淳朴，地势平坦，且水源也多，就是没那么多人口；海丰镇相对而言路难走些，但是在县城另外一侧，要是开在这里，就能把县城东西两侧都囊括。” 虽然毛子说的清楚，但李墨还是准备亲自去考察一下，就把这两个地方做了个重点标记，想了想，还是把黄泽镇也算上。 反正要去看，就全部都去，再一起作比较。 “行了，辛苦你们俩了。”李墨站起身准备走，“我要去趟县里，有什么要带的吗？” 昨天答应捐钱的还要送去，而且秦淮还在县里。 毛子也不客气，说要带布和麦芽糖，李墨一听，打趣道：“这是给你媳妇和孩子买的吧？好男人，我要向你学习。” “成家了嘛，都是应该的。”说起孩子，毛子心里那件事藏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机会说，这次李墨过来他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东家，我想求您件事。” 毛子送李墨到养鸭场门口，等老戚先进去了才开的口。 这一看求的就是私事。 “你说，什么事。” “东家，我有四个儿子，大的今年才八岁，我想……想让他们读书。” 李墨明白了。 李家村现在热火朝天的在盖学堂，不过村长放话了，除了李家村的孩子，外面来的一律不收。 毛子不是村里人，他的孩子当然在不收的范围内。 “读书是好事，我可以去跟村长说让你孩子来读书。” 毛子激动得要跪下：“谢谢东家，谢谢东家！” 李墨一把拉住他：“跪下像什么样子，站起来。” “东家，我会给村里交钱的，毕竟我们是外村人，占了村里便宜不好。” “夫子拿的是县里的工钱，你真要交钱那就只能给村里，这事你得自己去跟村长说。” 村长估计会收毛子的钱，这钱大概率会对半分，一半留村里用，一半给夫子，这样大伙都没话说。 答应毛子明天去找村长后，李墨先回家拿了银子出来，整整二百两，看的他还真有点肉痛。 不过当走到院子，看见那摊水泥后，又不肉痛了。 钱嘛，总归是能赚回来的。 去作坊赶了牛车出来，李墨第一次一个人驾车赶往县城。 第100章 不太好带秦淮一起 这还是头回自己赶车出门，路上不停的躲避坑洼，但还是免不了震一路。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路之前他还能忍，现在却忍不了，恨不得马上找施工队来用水泥全浇上。 一路进城，李墨直奔衙门，刚下牛车就撞见毛捕头带着几个捕快要出去办事。 “毛捕头，昨天的事多谢你帮忙了。” 昨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道谢，这回算是赶上了。 毛捕头一见是李墨，连忙摆手：“举手之劳，李教谕太客气了，来衙门是找知县大人的吗？” “我来捐善款。”李墨视线越过毛捕头往衙门里面看，“方便吗？” “这个找县丞大人也行，走吧，我带你去。”毛捕头冲身后兄弟挥手，“你们先去，记得帮我点招牌菜。” “毛捕头这是去吃饭？”李墨跟着他往里走，笑道，“要不去醉月楼吃吧，我请诸位兄弟吃席面。” 毛捕头眼睛亮了一下。 醉月楼消费不低，就算他是捕头，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够在那边吃顿酒席的，李墨居然说要请他们吃。 “怎么好让李教谕破费，我们找个其他酒楼吃点就行。昨天那事后，兄弟们说之前都没尝过松花蛋，就想尝尝看，这不，我刚打听到有家小点的酒楼也有这菜，就说请大伙吃点。” 李墨一眼看出来毛捕头想吃但是又不好意思，便道：“昨天是毛捕头替我去找大公子，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好无损从大牢里出来，再说了，大伙要吃的是松花蛋，那更应该我请客，就去醉月楼去，你们先去，跟郝掌柜说一声，回头我去找诸位敬个酒，表示感谢。” “那……那就多谢李教谕了，我会跟兄弟们说的，让他们记着您的好。” “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已经到了，毛捕头先去吧，省的其他兄弟走远了。” 毛捕头点点头转身离开，追上其他捕快后告知此事，一众捕快笑得脸都要烂了。 “行了，别乐了，李教谕请咱们吃饭，咱们也记他的好，以后谁在街上碰到人说李教谕坏话的，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头儿放心，兄弟们知道该怎么做！” “谁敢说个不是，我不揍他，我吓死他。” “头儿，我巡逻的片区正好在吴家附近，到时候我多找他家麻烦，给李教谕出出气。” 县丞正在处理事务，李墨进去后将二百两善款给他，记录在册之后，李墨问道：“县丞大人帮知县大人处理县中事务，平时是不是要经常出门？” “是啊，县里事情多，有时候忙起来几天不着家，都在外头跑。”牛县丞含泪想起去年自己半路遇到劫匪的事，小命险些丢了。 县丞这个位置，上头算功劳没他的，累死累活的苦力却全是他的。 李墨仿佛从他脸上看到两个字，左边写牛，右边写马，还大写加粗。 “不过最近日子好过多了，李教谕开办的作坊让县里税收多了许多，衙门有银钱拨付下去，很多事都好办了。” 俗话说的好，没钱万事难，别说衙门了，朝廷也这样，现在衙门口袋宽裕，最高兴的就是县丞。 “不知县丞大人可想过修路？” 牛县丞狐疑道：“怎么问这个？我们县的官道的确不太好，但和其他县也没太大的差距，自然了，跟云州比不了，那儿全是平整的石板路。” “石板路太贵，而且耗费的人力太多，要是能用水泥铺路，不光省钱，还省力，一条路来个七八个人就能造好。” “要是能把路修好，不说行人进出，送货的速度也会变快，修好了路，外面的商人更愿意来我们县里做生意，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牛县丞反应略迟钝，但也明白过来了，李墨这是想要衙门修路，好送货呢。 寻常修一条官道至少要几十个人，且工期漫长，他说的水泥是什么东西？ “牛县丞，要不哪天有时间我约您再见面详谈？” 他现在没有水泥现货，唯一的水泥已经变成石头块在自家院子里，等回头弄出来两袋拿来给县丞看，等他亲眼见过，李墨就有把握让衙门修路。 等牛县丞答应见面，李墨才起身告辞。 出了衙门，他直奔醉月楼，郝掌柜亲自在等他，领着他到毛捕头等人的包间后才走。 包间里坐了七八个捕快，一看见他就站起来敬酒。 “李教谕以后有事吩咐，我们都听您的！” “是啊，咱们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 “听说县里刚开了家新的青楼，李教谕要是有时间，兄弟几个请你去喝酒听曲啊！” 逛青楼？ 李墨还真有点心动，来了这么久都没见识过古代青楼呢。 “兄弟们果然是性情中人，男儿本色！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好奇……” 毛捕头顿时豪情万丈起来：“那过两天我请李教谕一块去，我听说那楼里的姑娘能歌善舞，而且各个体态婀娜，性情也大不相同，不管李教谕喜欢什么款，一定都有。” 他拍着李墨胸口，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李墨本来是打算敬个酒就走，现在一屁股坐下来，打算跟他们好好探讨一下古代青楼到底都有哪些款。 屋内气氛正浓时，郝掌柜不好意思的敲门进来，身后还跟着秦淮。 李墨刚喝了几两酒，脸微微泛红：“秦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秦淮看向郝掌柜：“路过的时候掌柜告诉我的，正打算回去呢。” 回去？ 他想起来了，今天就是要找秦淮的，这脑子，酒色果然误事。 “诸位继续喝，我跟我朋友还有事，就不作陪了，账我来结。” 李墨放下筷子准备走时，毛捕头笑得隐晦：“赶明儿我请客，别忘了，到时候来衙门找我。” 意思是去青楼他出钱。 这跟哥们发财了给我点嫩模有什么区别？ “老毛，仗义。” 出了包间，秦淮狐疑的看着他：“你跟衙门捕快这么快就混熟了？” “这还不容易，男人之间的友谊还是很纯粹的。” 秦淮想到了自己和李墨之间的关系，从师徒到好友，的确很纯粹：“看来衙门的捕快也不全是凶悍之人，要不下回你们聚会带我一起吧？” 李墨脸抖了一下，秦淮每天除了作画就是看书，偶尔被自己指使干活，眼神清澈愚蠢，带他去青楼？ “咳，这不太好吧，要不还是算了，出去玩耽误你读书，那什么，你不是打听消息吗？都打听出什么来了？跟我说说看吧。” 出去交际的确费时间，秦淮很快想通，没再纠结。 他在县里快两天了，吴家那边的事情早一天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后面是在打听店铺的事。 李墨那天说要把吴家赶走，他猜测大约也要开铺子，就自作主张找了牙行打听。 “边走边说吧，一两句话也说不完。” 李墨颔首，看见前头有个卖包子的铺子，指着道：“我去给你买个包子吃，你边吃边说也行。” 刚才在包间门口他就听见秦淮肚子在咕咕叫了。 秦淮有些尴尬，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包子后自己把钱付了，还分了个肉包子给李墨，两人就这么一边吃包子一边说话。 第101章 商讨 “吴家的奴仆都没了，是官府的牙郎亲自带走的，一个没留，据说还有个奴籍的小妾也被带走了。带人走的时候闹腾的很凶，整条街都能听到动静，是个人都跑去看热闹了，我去的时候晚了，只看见吴家父子在地上哭。” “吴家那五家铺子被关了三家，我亲自去看的，贴了封条的，据说是要充公后再把铺子卖出去，剩下那两家生意也不太好，今天开门之后都没见有人进去。” 秦淮说的时候脸上偶尔会出现一丝冷笑：“我听人说，吴家父子暗地里没少干作奸犯科的事，捕快去抄人的时候，说是在柴房里找到了几个不是奴籍，也不是吴家的姑娘，一并被带走了，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联想到之前吴家父子有买女人共享的癖好，李墨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厌恶，狠狠咬下一口包子：“人渣。” 秦淮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道：“我还打听了几家在吴家附近的店铺。？” “还真是心有灵犀，你居然知道我要找铺子。”李墨惊喜的看着他，“怎么说？” “吴家现在就剩两家铺子了，一家在丹桂街上，另外一家在东边的兴盛街上，这两个地方的铺面都不算太贵，周围的铺面格局和布置也差不多，都带个小院子，里面有一两间房子可以住。” 秦淮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价钱：“月租在二两银子和四两之间。” “也不算太贵。” “是还行，要去看看吗？” 反正他们现在人在县城，去看看也好，省的下回再跑，毕竟这铺子他是肯定要开的。 见李墨要去，秦淮马上去把牛车赶过来，两个人赶车到牙行，找到秦淮认识的那个牙郎，对方一眼认出李墨。 “你怎么会认识我的？”李墨指着自己。 “自然是认得的，前段时间衙门张贴告示，我们自然也听说了，而且那梅香书坊不是还挂着您的画像吗？栩栩如生的，再者……昨天我和几个同僚也去衙门了，亲眼见过您的。” 好吧，他承认这段时间自己是比较高调。 牙郎知道是李墨要买铺子后，立马就领悟了，带他们去看的铺子不仅离吴记近，甚至就在吴记隔壁。 业务能力这么强，李墨都想把他挖走给自己做销售去。 “你推荐的店铺都不错，价钱还能再优惠点吗？”秦淮得到李墨授意，开始跟对方扯皮。 牙郎早就习惯了，闻言立马苦哈哈的道：“这价钱已经不高了，带二位看的铺面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家房主出的就是这个价钱。” 秦淮不为所动：“两个店面都租，长租。” 对方眼睛一亮，心想看样子是跟吴记杠上了，这回不光能赚钱，还能看热闹，说什么都要把这单生意做成不可。 “要不这样，两间铺子都租的话，一个月五两，手续不需要二位跑，我会办，保准一天内办完，如何？” 刚才两间店面要价六两，这回对方一口气退了一大步，算是很有诚意了。 李墨点头：“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事还要麻烦你去跑。” 见李墨这么痛快，牙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赶紧带他们回牙行签字，又亲自送他们出门，临走前还给他们送了一包桂花糕。 两人办完事这才回去，离开之前又去集市上替毛子买了要的东西，到家后李墨把桂花糕给了秦嫣。 之后发现秦淮欲言又止的对着他，李墨愣了下：“你也想吃啊？早说啊，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再买一包了。”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秦淮扭开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跟李墨说，“我去看书了，对了，我这儿怎么又多了那么多书？” 当然是林谦送来的。 上回是赵继琮，之后是林谦，秦淮时不时也会提一嘴让他看书的事，他们好像铁了心想他去考科举。 那条路太艰难，他头不够铁。 “我送你的，你这次一定要给我争口气啊，从我老李家出去一个举人老爷，想想就面上有光。” 秦淮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为他争口气也就算什么，可什么时候他成老李家的人了。 但转念一想，李墨将自己当做家人，他很高兴。 “嗯，你放心，我一定刻苦读书。” “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太刻苦了，要劳逸结合，没事的话就来帮我拌水泥？” 过两天还要拿着样品去找牛县丞呢，材料配比要尽快确定才行。 秦淮刚刚涌上心头的感动之情瞬间熄灭，转身去厨房拿了壶水，然后回去继续看书去。 李墨理了一下自己最近要办的事，发现不仅要弄水泥，还要开铺子，再就是养鸭场选址，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恍惚间好像回到上辈子。 太忙了，李墨吃完饭特意把秦嫣，李砚和何晓兰叫来，告诉他们这段时间自己很忙，作坊的事情就要靠他们多上心。 “小墨，这个水泥真的能修路吗？还能变得跟石头一样硬？”李砚一直让人给李墨送石灰石，根本没上心，觉得李墨无聊打发时间而已，现在看来，居然是认真的，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可以，大哥，你继续让人送材料过来，我已经成功一次了，估计再有个两天就能出样品，回头我要送去县衙，等衙门那边有准信了，我们还要开个水泥作坊。” 何晓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还能开作坊啊！” 开一个松花蛋作坊她都觉得李家祖坟冒青烟了，要是再开一个水泥作坊，还是卖给衙门的，那岂不是……老李家祖宗在地府当上官了？ “能啊，就是到时候可能忙不过来，大哥，你现在手下挑担子的人有多少了？” 李砚连忙道：“二十来个，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从来没出幺蛾子。” “那好，回头你挑个信得过的人接你的班，等水泥作坊忙起来，你就去那儿做管事，跟之前一样，也给大哥分红，不过这次给三成分红，工钱的话……” “别。”李砚赶紧打断他，“自家兄弟，你都给我分红了，哪里还能要工钱。” 松花蛋作坊就给了他一成，另外还有二两银子的工钱，那时候他没具体的概念，不知道分红能有多少，觉得这二两银子就已经是天价了，但这段时间他可算清楚了。 不算工钱，就单单分红，那钱多的，他感觉再攒个两个月，自己都能上镇子买铺子去了。 何晓兰也不肯要，李墨犟不过他们，只好作罢。 第102章 怀孕了 走之前，李砚答应这两天就抽去帮忙找开水泥作坊的场地。 虽然水泥还没做出来，但李墨准备双管齐下，等衙门那边一确定，他这边就能快速开工。 因为事多，李墨精神上很亢奋，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而且还做了好长的梦，天光大亮时才揉着太阳穴坐起来。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凉了，一大早李墨感觉自己嗓子干疼。 起来喝了一大壶喝水也不见管用。 “李大哥，你是不是病了？”秦嫣拿着松花蛋作坊的账本过来，打算给李墨过目的，“呀，脸都红了，八成是受凉发烧了。” 是吗？李墨抬手摸了一下额头，还真是有点热。 “我去找村里大夫过来，你坐着别乱动。”秦嫣扶着他坐下，焦急的摸了下额头，随后快步出去。 一会功夫大夫跟着过来，把了脉摸了体温，开了去寒散热的药，秦嫣赶紧去厨房煎药，等李墨把药喝下去，她才安心。 “没什么事。”李墨不以为然，虽然身上有点无力，但也还能忍受。 估计是那天去过大牢的缘故，那里面是真的阴冷。 秦嫣满眼担忧：“李大哥，是我没照顾好你，要是被楚楚姐知道了，她肯定会埋怨我的。” “这怎么能怪你？”李墨觉得好笑，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揽，“我一个大男人发点热，还能赖你不成。” “可是……我决定好好照顾你的，总之，今天你就别出去了，在家养病，等退热了再说，有什么事情要办的你交代我去做。”楚楚把账本递到他跟前，“要是无聊就看会账，反正别乱走。” 谁家好人无聊看账本啊？ 李墨还是把账本拿过来了：“我还真有事要你帮忙，不过不是作坊的事情，是私事，毛子他想送孩子来村里学堂读书，拖我跟村长说说情，本来我想今天去的，要不你帮我去说下？” “行，我现在就去。” 秦嫣风风火火去了厨房，拿上几个松花蛋，以及一小罐猪油渣，就去找村长了。 李墨拿起账本看，松花蛋作坊的流水相比刚开始时，已经翻了两倍，最近找来的合作商也越来越多，秦嫣他们甚至不用出远门就能签下单子，听说隔壁上塘村的村长都谈成五笔生意了。 快速将账本看完，李墨感觉头晕脑胀的，就回房躺了会。 等再次醒来，整个人轻松不少，头也舒坦许多。 秦淮看见他起来，拿了茶来：“好点没有？” “好多了。”李墨笑着看向他，想起来之前给楚楚的信，“楚楚没给我回信吗？” 秦淮摇摇头：“没有。” 他都连续写了三封信了，楚楚一封也没回吗？ 李墨心想，大概是忙着处理她爹的事情吧。 下午的时候李墨在院子里捣鼓水泥，有了上回的经验，他心里基本有数，花了将近三个时辰，终于把各种材料配比确定下来。 这比他预期的时间要短的多，看样子明天就可以去找牛县丞了。 这几个时辰秦淮都陪着李墨，不是烧窑，就是拎着小榔头捶生石灰，直到看见眼前这团熟悉的灰色泥浆，他下意识回头去看那天已经硬成一坨的水泥块，一天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李墨，要不然我们用这个水泥把院子门口的路修一下，看看效果？”秦淮指着门口，院子门口的泥巴路不是很平整，有几处凹进去的地方，不过踩的人多，都踩瓷实了，平时也不会摔跤，就一直没去管它。 “行啊。”李墨四下看了看，然后去柴火堆里找了一块平整的木板，用木板刮一部分水泥，再把水泥直接填凹坑里，最后压得平平整整。 秦淮也来帮忙，两个人蹲在地上把坑洼的地方都填了。 小黄好奇的汪汪叫，不停的往李墨身上蹭，别看这狗个头不大，劲还不小，李墨推的时候都得使劲，一不留神失了手，一个狗脚印印在刚填好的水泥上。 “小黄，你这死狗干的好事。”李墨骂了一句，却没把狗脚印抹平，而是笑呵呵的把小黄栓院子里去。 “这要多久才能干？”秦淮看着跟贴了狗皮膏药似得地面，有点后悔这个提议了。 “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水泥凝固的速度会慢点，不过我们的水泥少，我估计两个时辰左右就会全干。” 这是对现在的情况而言，要是整条路都铺设水泥，想要达到标准至少需要干透一个月时间。 大晚上的，李砚和何晓兰是特地来看水泥的，惊奇的合不拢嘴，还伸手摸摸水泥上那个狗爪印。 “水泥还可以用来加固墙体，把水泥抹上墙，干透之后了就不会坏。”李墨一边说着一边开始预估水泥的产量能有多少。 这个水泥只能算比较简单的通用水泥，跟后世常用的没法比，但胜在制作起来不复杂。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煅烧石灰岩，但这个麻烦对他来说也不麻烦，松花蛋作坊那边早就有成熟的流水线了，到时候调几个熟手去水泥作坊就行。 煅烧好的生石灰有专门的工人研磨成粉末状，这个不仅能做松花蛋，还是水泥的主要原料，相比之下，其他步骤根本不是问题。 思来想去，最麻烦的还是石灰岩采集和研磨，这是要花大力气的，而且之前买下的那块地撑不起两个作坊的用料，还是得再买块地开采。 幸好李家村甚至整个丰川县，别的不多，就是山多，包个山头应该也不会太贵。 李墨问道：“大哥，我们村子哪个山头石灰石多？” 李砚还在研究水泥，闻言连忙道：“那个，那块地方多，我其实老早想跟你说了。我们现在开采的地方快用完了，得换个地方，正好那边几乎整个山都是。” 李墨点点头，回屋拿了二两银子给李砚：“大哥，你明天一早去找村长，把山头买下来，这钱你先拿着，要是不够就当订金，等回来我再把钱送过去。” “成，放心吧。”李砚痛快的把钱收好，然后兴冲冲的问，“小墨，那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去衙门了？你要是去的话，帮大哥带点城里人吃的燕窝回来吧。” 话音落下，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向李砚。 李砚买燕窝？ 李墨也觉得怪怪的。 大哥从来都不吃这东西，难不成是要送礼？ 李砚被看的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什么，你大嫂怀孕了，我听人说那些夫人小姐什么的，都吃燕窝补身体。” “怀孕了？”李墨瞪大眼睛。 这下轮到何晓兰不好意思了，嗔怪的打了下李砚，然后喜气洋洋的道：“前几天觉得不舒服，隔壁大娘说看我像有身孕的样子，我就去找郎中看了下，没想到是真有了，小墨，别理你大哥，买什么燕窝，那东西金贵，贵的很，我犯不上吃它，喝点鸡汤就够了。” 家里好不容易攒下来一点钱，她还要留着养孩子呢。 再说了，现在日子好过多了，要放以前她连杀鸡喝汤都不敢想，李砚居然敢想买燕窝，胆儿肥的她都吓一跳。 李砚却道：“不行，以前没钱也就算了，现在咱家日子好起来了，你又怀孕，我想给你吃好的，要不然我心疼。” 秦嫣一下子红了眼眶。 秦淮也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何晓兰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行了，这些话回去两个人说就得了，你在外面说啥，买，你说买就买，我可以省着点吃。” 李砚这下高兴了：“买就好，接下来天天攒钱，吃完了就继续买。” 第103章 牛县丞的牛马人生 夫妻俩蜜里调油的，李墨忽然想到什么，转头进房间里去，拿着一块布出来：“这布颜色鲜艳，大嫂你拿去给宝宝做个肚兜什么的吧。” 何晓兰也不跟客气，爽快的拿了布，跟李砚一块回去了。 因为准备隔天去找牛县丞，所以晚上的时候李墨三人熬了个夜，紧赶慢赶把水泥做出来，又用其中一部分做实验，和了水搅拌后往墙上抹，做完这些累的不行，连澡都没洗就倒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起床李墨就去外面看水泥，只见墙上有一块显眼的灰色，触感坚硬粗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 秦淮也过来了，确定水泥成功后激动的面红耳赤。 不管怎么说，他也参与了，成功后与有荣焉。 昨天晚上剩下的水泥都被团成了球，放在炭火上烘干，之后堆叠在了一起，准备今天起来后再打磨成粉。 现在水泥已经成功，李墨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和秦淮两个开始捶打研磨。 半个时辰后，水泥全部弄好，秦淮找来一个布袋子，撑开口袋后让李墨把水泥倒进去装好。 “咳咳，这东西还有点呛人。”秦淮抬手挥开眼前的水泥灰，还是沾染了一头一脸。 “嘿嘿，脏点是肯定的，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粉尘吸进去不好，回头我弄点棉花来做口罩，让嫣儿分给作坊里的工人用。” “口罩？跟面罩一样的东西吗？那直接用布就好了，你随便扯块布回来，我们在家自己做。” 李墨嗯了一声，将布口袋系紧，之后吃了点东西后就赶着牛车去县城。 县衙里，牛县丞还同上回一样在办公，见李墨拎着袋东西进来，一下子想到他先前说的水泥。 一打开，牛县丞傻眼：“这不是粉吗？” “是粉末状，这是用石灰石，粘土，铁矿石，还有煤等材料做成的，经过数道工程加工后晒干，再打磨成粉状，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后加上水就可以使用了，很简单的。” 牛县丞虽然不太相信，但很给李墨面子，一副十分有兴趣的样子问道：“这么简单？加水就能用？” “不错，牛县丞，我还带了成品来的。”李墨拿出一个小小的灰色石块，这个是他昨晚特意留下的水泥块，就是拿来给牛县丞看的。 在看见跟石头无异的水泥后，牛县丞连续看了好几眼布袋中的粉末，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李教谕你稍等会，我去找知县大人来，你稍等。” 要说刚开始牛县丞还挺悠闲的样子，现在却是恨不得闪现到林知县跟前。 李墨屁股还没坐热呢，林知县就被拽来了。 “见过林大人。” 林知县已经听说来龙去脉，上来就直奔水泥，左看右看，满脸喜色：“李墨啊，你这个比用来修筑城墙的糯米灰浆如何？” 怕李墨不清楚此物，牛县丞在一旁好心解释：“修城墙的灰浆也要用到石灰的，只不过原材料是糯米，而且还要现煮现用，虽说好用，但毕竟要用到粮食，而且还费时间，光是熬制都要花费两个时辰，且修建好的城墙需要两年才能完全发挥作用。” 简单来说，糯米灰浆虽然好用，但需要耗费粮食，而且必须现做，甚至等完全可用还要两年之久。 李墨感激的看了眼牛县丞，心想这把稳了。 糯米灰浆的缺点，水泥完全没有。 “大人，我这个水泥可以提前制作，要用的时候直接加水就行，不存在现做的问题。” 这可说到林知县心坎上去了，加水就能用，这多省事。 他激动的点点头：“还有呢？” 李墨神色认真，沉稳又严谨的介绍起来：“水泥干透的时间不好确定，毕竟跟天气有关系，但一般来说，一两天左右能硬化，半个月的样子硬化九成，一个月后可以完全投入使用，而且按照我的预估，浇筑好的水泥路用个十来年不成问题。” 这年头也没有重型大卡碾压，牛车马车就算跑死了也不可能把水泥路压坏。 “它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要按时浇水养护，要不然温度太高会坏的。” 林知县和牛县丞听他说完，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半晌，牛县丞问道：“没了？” “没了啊。” “若当真如此，这水泥简直是个宝啊！”林知县笑得牙花子都爆出来，“小墨，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呐！” 这都改口了……李墨笑着点头：“大人谬赞了，我也是饱受道路破败之苦，才回家苦心研制的，若是能为大人解决一道难题，也是我的福气。” 林知县越看越欢喜，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可以收李墨为义子？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举目的太过明确，会影响对自己的风评，还是作罢。 “小墨，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个水泥？”林知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打起精神，炯炯有神的看着李墨。 李墨把自己想跟衙门合作的事情说了遍，林知县对他只合作，不交秘方的行为并不反感，说到底李墨是生意人，赚钱最重要。 反正只要用了水泥，就都算他这个知县的政绩，赚不赚钱的，他才不在乎。 “好，牛县丞，此事本官交给你全权负责，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本官教你吧？” 牛县丞上头的情绪一下子降下来，好嘛，又到了干活不算功劳的时刻。 但一想到水泥利国利民的好处，牛县丞还是很积极的。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接下来水泥的事情我会跟李教谕谈好的。” 林知县还有事，跟李墨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 见状，牛县丞请李墨去了后堂，一边喝茶一边谈。 “李教谕，这水泥目前来看的确不错，但你也知道，衙门办事总是繁琐的，要不这样，你先送一部分水泥来，我们先修一条路看看效果，一个月后要是没有问题，衙门就从你手里买水泥。” 至于这些水泥要怎么用，牛县丞没跟李墨说太多，毕竟哪条路要修，哪条路不修是衙门几个主官商议后才能决定的。 “好，那我明天就让人送来。”李墨指着布袋子，“要不然我先演示一遍怎么用？” “那最好不过了。”牛县丞赶忙叫来毛捕头，让他带两个人去后院拌水泥。 毛捕头还以为李墨来找自己玩的呢，没想到送了袋黑乎乎的粉末来，拿着根棍子和两个兄弟拌了半天。 水泥干透还要一两个时辰，李墨打算先去买燕窝，跟牛县丞打听了一下哪里有的买，就出了县衙。 买燕窝的地方恰好在丹桂街，李墨特意看了眼，发现吴记的门虽开着，但依旧没什么客人进去。 吴记主打的招牌是酱菜，空气中还飘荡着香气。 闻起来还不错，难怪能开起五家分店。 “李墨！” 吴旺在一个新仆人的搀扶下走进店里，只看见背影就认出来是李墨。 这段时间吴旺可是风云人物，谁不认识他，加上他一进来就喊李墨，一副见仇人的样子，店里的人瞬间竖起耳朵，兴奋的看向他们，只不过在看向吴旺时，一个个眼神鄙夷嫌恶。 店家更是如此，李大善人来他店里买东西，这个陷害别人的罪魁祸首没灰溜溜逃走，居然还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吴少爷，我们店不欢迎你，麻烦你出去。” 吴旺没想到李墨没说话，店家倒是下逐客令了，顿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我来买东西，你却赶我走？”吴旺阴狠的扫过李墨的脸，“什么时候一个泥腿子都有人上赶着巴结了？” 第104章 有人尾随 “看来三十个板子是挨轻了。”李墨嗤笑一声。 吴旺屁股还在疼，下意识抽了下：“李墨，你记着，我跟你没完，这些账我迟早跟你算清楚！” “你说对，这些账，我迟早跟你算。”李墨表情沉下来，甚至带着一丝阴狠。 原本想吓唬人的吴旺自己反而被吓到，李墨那个眼神，跟恶鬼似得。 他顿时讪讪往外退，走到门口后又觉得丢脸，放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狠话才走。 店家哼出一声：“早看这姓吴的不顺眼了，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拿鼻孔看人，李公子，这人是个混账，被他沾上就跟被屎沾上一样，你以后可得当心。” “多谢店家提醒，不过店家也小心点，只怕他以后会找你麻烦。” 能在街上开这么多年店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店家丝毫不在意，但还是谢了李墨，转而接过小二送来的燕窝，又亲自**起来，这才递给李墨。 燕窝在丰川县很金贵，李墨只买了一两，却花了十两银子，这差不多是一户五口之家大半年的收入。 上辈子燕窝也不算什么特别昂贵的补品，所以李墨听到这个价钱的时候，给了他不小的冲击，甚至有一丝肉痛。 古代的物价，真特么贵。 李墨拎着东西回衙门，走到半路隐隐觉得有人在身后窥伺自己，但转过头去看，又没什么异样。 “蔡捕快！”李墨冲着正在不远处巡视的人招手。 对方看见是他，立马春风满面的迎上来：“李教谕，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刚还听说你去衙门了。” “蔡捕快，我怀疑有人在后面跟踪我。”李墨压低声音。 蔡捕快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警惕的眼神快速扫过周围，果然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握紧腰上的佩刀，道：“我看见了，李教谕，你尽管走自己的路，剩下的交给我就成。” 李墨感激：“那就多谢了，我还要回衙门，牛县丞还在等我。” 蔡捕快重重点头，目送李墨离开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巡逻，实际上注意力一直放在李墨身上。 果不其然，还真让他看见有人悄悄尾随上去，蔡捕快二话不说冲上去，将人双手反剪按在地上：“什么人！光天化日下还敢跟踪！” “哎哟喂，疼疼疼……捕快大人饶命，我什么也没干啊。” “还敢不说实话，信不信把你押去衙门挨板子！不想吃苦头就说！” 对方也是拿钱办事，一听还要挨打，连忙开口：“是吴记的吴少爷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去把李大善人打一顿。” 蔡捕快一听又是吴旺，冲着那人屁股就是一脚，对方扑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起来，跟我去指证！” 吴旺正在家里等好消息，忽然下人来报是捕快上门了，不等他做出反应，蔡捕快已经闯了进来。 “你……你怎么擅闯民宅？”吴旺吓得一溜烟从床上趴下来。 “有人说你买凶，本捕快是要来带你去衙门拷问的！” 蔡捕快气势汹汹，身上煞气浓郁，只一个眼神那收钱办事之人便又把吴旺供出来。 “你血口喷人，我都不认识你。”吴旺吓得半死，当即咬死不肯承认，还说对方自己要找李墨麻烦，却推脱到他头上来，应该让蔡捕快把那人给抓起来才对。 本来就是收钱办事的一次性买卖，眼见吴旺不做人还往自己身上倒脏水，那人立马就炸了，上去对着吴旺的屁股猛踹，边踹边骂他黑心肝。 蔡捕快看了一会才把人呵斥开，眼见吴旺脸都白了，他才像模像样警告几句，这才带着人转身离开。 他其实就是吓唬吴旺的。 李墨没真的出事，他就算是捕快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权利把吴旺弄去衙门，谁知道吴旺自己倒霉，这都能挨顿打。 再说李墨，他没第一时间回衙门，而是确定身后没人之后去了梅香书坊。 他才刚走到书坊门口，就看见大门正对的中央挂着一幅画。 画上那人伏在桌面上，双眼紧闭，脸颊酡红，熏熏然的醉意被刻画的十分生动，好似画上之人随时都能站起来劝酒一般。 如此出神入化的画卷，若是画上是别人，李墨还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句惟妙惟肖。 但那是他啊！ 不是，秦淮有什么大病吧，把他喝醉的样子画下来？ 平时清醒的他不够帅吗？ 梅老板也是，他为什么没拒绝？ “哟，李公子来了。”梅老板正好看见他，跟客人打了声招呼后就走到李墨跟前，“李公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 李墨叹了口气：“梅老板，这画……” “这画啊，就是上回送过来的画像啊，你还真别说，秦淮的画技大有进步，当初我也见过他的画的，总觉得干瘦没有精神气，现在可是好多了，人物形象十分生动，你看这画，醉意都要从画卷上溢出来了。” 李墨把话全咽回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梅老板还能夸出一朵花来。 算了，无伤大雅。 “梅老板喜欢就好，对了，我来是想打听一下哪里可以买牛奶的，您知道吗？” 梅老板不理解，但他还真知道：“牛奶要去专门养牛的人家那儿买，店里是没的卖的，养牛场可远着呢，你要是想要买牛奶，得专门去城西，那儿有。” “这样啊。”李墨点点头，“那我待会去看看，梅老板您继续忙，我先走了。” “哎。”梅老板一把拉住他手腕，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李公子，你要是不赶时间，能不能帮个忙？赏个面？” “什么？” 梅老板指向书坊内的众人，李墨这才发现他们都在看自己。 “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知道漫画是李公子首创，就天天来我这里，说是想碰上您，然后让您留个墨宝。” 签名啊？ 李墨扫了一圈，店里客人十来个，倒也不算多。 “行吧。” 梅老板眼睛一亮：“您答应了？那太好了，大家快过来，李公子答应了。” 第105章 试用水泥 众人都很高兴，纷纷围过来，梅老板拿来纸张，让他在每张纸上签名。 李墨犹豫了一会，随后大笔一挥，不光将字写的潦草，还将整张纸都占满，一点空隙也无。 梅老板略微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高高兴兴的把签名送给客人们。 “多谢李公子。” “李公子不愧是漫画派祖师，这书法也和漫画一样洒脱不羁。” “这让我的好友们看到，定会羡慕我的。” 李墨含笑客套了几句，然后拉着梅老板去角落说话。 “李公子，怎么了？” “老板，这样想要签名的人多吗？” 梅老板道：“对啊，可多了，每天起码十来个呢。” “那我的签名也不能白送，而且你还给我一张白纸叫我写，太不严谨了。” 说起这个梅老板想起自己刚才的疑惑：“为什么啊？” “我若在白纸上签字，对方拿去伪造什么东西怎么办？我故意把纸面写满，就是以防万一，若有人心怀不轨，我就完蛋了。” 梅老板讪讪一笑：“不会的不会的，哪里是那么好伪造的，不过多个心眼总是好的，李公子未雨绸缪，在下佩服。” 见他心里有数了，李墨继续道：“现在书坊里漫画生意还不错吧？” “好，好的很，也多亏了李公子现在名气大，加上店里挂着你的画像，店里的人流比之前多多了，虽然有些人只是冲着你的名头来店里看下画像，但基本上进来的，都会租个一两本书。” 说起自己的店铺生意，梅老板就滔滔不绝的，他一直在筹备的漫画铺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还想再要一副画像，就挂漫画铺里去。 最新的漫画都在漫画铺里卖，旧的就放在书坊里出租。 李墨见他眼里的精明都快溢出来了，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沉沉的重量压下来，梅老板从幻想中抽身：“李公子，怎么了吗？” “梅老板，我和你的漫画联名吧，我给你的漫画书签名，签名版比普通版贵一点，你看怎么样？” 卖签名？ 这都能卖？ 梅老板很快就领悟过来了，这怎么就不能卖？那些字画上，不就有印章和落款吗？那些名家字画，有印章和没印章都是两回事！ “对，还是李公子想的周到，就该这么卖，那这分账怎么分？” 李墨指着墙上挂着的画：“首先你把那画给我换了，你找人画张正经的。” “呃，行，其次呢？” “给我润笔费就行，多出来的利润里分我五成，这总不过分吧？” 签个字就能赚钱，这活他乐意干，最重要的是还能扬名。 一个生意人，和一个有文化的生意人，形象是截然不同的。 给梅老板的书签名，对他来说一举两得。 梅老板也很痛快，一口答应下来。 事情办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墨说要去县衙，梅老板却拿出来一套上等青花茶具，一整套的，做工精美，另外还有一个漂亮的花瓶，是梅老板专门给李墨的。 “认识李公子这么久，我们也算朋友，这花瓶不算什么贵重物品，你一定要收下。” 李墨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一看就知道大庆有成熟的瓷器工艺，这花瓶曲线自然柔和，色泽鲜亮，上面山水和人物融为一体，更别提还是个官窑出来的，价值不会低于五十两。 这是下血本了啊。 “这套茶具劳烦李公子送给牛县丞，嘿嘿。” “没想到梅老板跟牛县丞还认识。” “意外认识的，前几天我去买瓷器，正好碰上一个人忽悠不懂行的小公子买个青瓷盘子，上头你知道画着什么吗？城堡啊！这东西我虽然没见过，但我听说过，这是外邦人住的房子，这种瓷器一向粗制滥造，这就忽悠那些外邦人的，说是叫什么克拉克瓷，啧，当时我就看不过去了，骗外人也就算了，怎么能骗我们自己人，然后仗义执言的时候牛县丞看见了，还夸我呢。” 李墨听的忍不住多问两句：“我们大庆朝还跟外邦人有来往呢？是海外的吗？” “好像是吧，朝廷去年开了海，但听说好像在闹着不让开了，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李墨微微颔首，自己在丰川县消息闭塞，要不是梅老板说，他还真不知道。 至于克拉克瓷他倒是知道点，历史上这个东西就是迎合洋人才做的，传统瓷器都是花鸟山水人物什么的，外销的则进行本土化改变，里面的人变成洋人，里面的房变成洋房，然后做的也不精细，但能赚洋人的钱。 李墨满载而归，牛县丞却早等急了。 这都快一个半时辰了，人可算回来了。 毛捕头也没走，一直等着李墨，见他终于回来，连忙上前替他提东西。 “老毛，这是给牛县丞的。”李墨把梅老板给的那套茶具抽出来。 “哎哎哎好，李教谕你快跟我来，那水泥好像干了！不过我们没敢碰，就等你回来呢。” 院子里，水泥的颜色已经完全淡下来。 李墨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已经干了的：“老毛，拿你的佩刀上去砍一下。” 毛捕头立马抽出刀来，走上前后用力砍下。 叮！ 牛县丞跑上去一看，眼睛瞪大：“还真硬了，一点痕迹都没。” 毛捕头想了想：“要不我再多砍几刀？” 此话在理，牛县丞朝他点头，毛捕头又是几刀下去，这会算是有痕迹了，但还是很硬，果真跟石头一样。 “成了，真成了。”牛县丞激动片刻，回头走到李墨跟前，做了个请的动作，“李教谕，我们进屋里去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跟李墨确定了一下明天送来水泥的量，牛县丞就匆匆忙忙去找知县商量先修哪条路了。 明天衙门就要修路，这意味这今天要赶快把水泥量产出来，想到此，李墨也坐不住了，跟毛捕头告辞后赶着牛车回李家村。 秦嫣听说李墨要调走松花蛋作坊三分之一的生石灰，二话没说找人挑担子送过去，只不过这些都是没经过捶打和研磨的，是一整块的生石灰。 李墨只好去找村长，看他能不能找人来帮忙。 村子里能干体力活的劳动力基本都在作坊和养鸭场了，这个时候都在上工呢，村长挠着头想了半天，问道：“要不李大黄？” 李墨也挠头：“也不是不行，但他一个人也不够，最少再来个三五个。” 村长站起来了：“我去隔壁村问问，最多一刻钟就把人给你叫来。” 当李大黄得知要自己去李墨家干活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村长，李墨他肯要我？” 村长看他这德行就嫌弃：“人家是干大事的人，懒得跟你这种人计较，去了之后你跟人好好道歉，他肯要你，你就留下，不肯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李大黄一下站起来：“我去！村长，给多少工钱啊？” 李墨还真没说工钱，但他开的工钱一向丰厚，不过村长没耐心跟李大黄扯皮，能推荐他去，就已经是自己这个村长拉下脸来问了。 “问个屁，爱去不去。” “哎……老头脾气越来越大了。”李大黄正了正身板，想到自己也能从李墨手里赚钱了，他还真有点兴奋。 现在基本上全村人都在李墨那边上工赚钱，就他没活，有时候出门都要被人笑话。 也怪他之前嘴贱…… 想起来上回自己还跟踪李墨，威胁他要宝藏，李墨真能要他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李大黄拎着家里剩下的几个鸡蛋来了。 第106章 李大黄想赚钱 “李墨，村长说让我来你这里干活。”李大黄把鸡蛋给他，“我家鸡下的蛋，算是，给你赔礼了。” 李墨忙着呢，抽空回头看了眼李大黄，有些意外，起身把鸡蛋接过来：“你跟我赔礼？那说声对不起来听听，要是够有诚意，我就让你来做活。” 来之前李大黄已经做好被刁难的准备，他想着，要是李墨羞辱自己，还让自己滚，那就算一天给一两银子他都不来。 但没想到，李墨居然只是让他说对不起？ 这简单，他能说一百遍。 “李墨，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李墨歪头看他一眼：“你倒是痛快，看起来一句对不起根本没什么难度。”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耍他？ 李大黄脸色微微变了变，语气有些沉下来：“那……那你还想怎么样？我跟你道歉了，还给你送了鸡蛋，之前的事我就算有不对的，你也不能揪着不放吧。” 李墨冷不丁笑了声，懒得跟他计较，李大黄这种人在村子里其实不少，但只要压得住，他就不敢再作妖。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那你把这些生石灰全部捣碎，磨成粉，按照斤两来算，弄出来十斤就给你五文钱，怎么样？” 李大黄眉头皱起来，五文钱不多，但是十斤要弄多久？ 有榔头在，应该不会太久吧。 “行，那你不能反悔不给钱。” 李大黄去干活了，拿着榔头和锤子咬牙切齿的对着生石灰砸，砰砰作响。 就这么会功夫，村长领着四个人来了，都是隔壁村的，听说这里要人二话不说就跟着来。 他们的待遇跟李大黄一样，当天干完，有多少钱就结多少账。 刚开始一个个都很卖力，时间久了开始吃力，就有些受不住了，但一想到能赚钱，基本上也都咬着牙继续干。 李大黄最先来的，累的快不行了，他花了快一个时辰才弄出来十斤，这才五文钱，这也太少了吧？ “李墨，你不会是故意坑我们吧？这样干活，一天四十文都费劲。” 李墨刚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买回来的燕窝准备送去给大哥大嫂，就被李大黄拦下来了。 “那是你们刚来不熟悉，等熟悉了一天至少有五十文，怎么？李大黄，你不乐意干？”李墨越过他看向其他人，“还有谁不愿意干的，我现在就结账，你们马上就能走。” 说着李墨就要回房间拿钱去。 “没有，我们没说要走。” “李大黄你自己干不了活别拉我们下水啊，我们还要干呢。” 李大黄不敢冲李墨骂，就回头骂他们：“少放屁，我没说不干，我就是问问而已，既然李墨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信他，我干，我这就干！” 李墨这才没去拿钱，面上挂着笑意道：“这体力活是辛苦了点，但总比种田强吧？我实话跟你们说，松花蛋作坊里也有跟你们干一样活的，只不过人家是长工，我每个月还会发奖金，你们是短工，除了没奖金，其他的都一样待遇。” 作坊里的人也干这个啊？ 李大黄心里立马平衡了，其他人都能干下去，他当然也能干！ 不过，凭什么自己只是个短工？ 水泥作坊的事李墨当然不会跟他们多说，看他们都继续干活，这才出门去。 已经到快下工的时候了，李砚和何晓兰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在作坊门口撞见李墨。 “大哥，这是你要我买的东西，对了，你知道这怎么吃吗？” 李砚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正稀罕着呢，闻言懵了一下：“我哪知道啊？” 何晓兰拉着李墨往外头走了两步，低声问他价钱，一听这一两居然要十两，脸都绿了，回头看自己男人那憨样，心疼的想骂人，但又骂不出口。 “小墨，以后不管你大哥说什么你都不许帮他买了，这东西也太贵了。” 家里攒下的钱，居然就换了这么两口吃的。 她快心疼死了。 “回头我让你大哥把钱给你送来。”何晓兰捂住心口，拉着李砚胳膊回去，“走，回家跟你算账去！” 李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捂嘴笑，忽然想起来还没交代燕窝怎么做呢，夫妻俩早已经走远了。 “李大哥！”秦嫣欢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 “来找大哥大嫂，对了，明天你有空吗？” 秦嫣想了想，道：“要出去一趟，有桩生意要谈，柱全哥跟他们接触了两次，对方对价钱不太满意，他想让我帮忙谈下。” “李大哥，你要我帮什么忙吗？” “明天一部分水泥要送去县衙，我准备到时候再去趟城西买点牛奶。”他也不是非要秦嫣一块去，就是想起来随便问一下。 “去城西啊？那可巧了，我就是要去城西，城西的海丰镇，镇子上有一家中等规模的酒肆，就是他家要跟我们谈生意。” “海丰镇？” 李墨觉得有点耳熟，稍加思索后总算想起来，之前毛子说的几个能预选养鸭场的镇子，就有海丰镇，除此之外还有灵鹅镇，黄泽镇，这么说来，他还能顺便去视察下情况。 “明天我们一起出发吧，我去找下毛子，他也一块去。” 李墨匆匆去了趟养鸭场，毛子得知明天要去海丰镇考察场地，立马回家收拾东西做准备。 之前李墨说过之后他就特意搜集了几个镇子上的消息，把能用来做养鸭场的地方都摸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什么时候去实地。 李墨家中，天色都黑了众人还是在劳作，秦嫣正在厨房里做菜，特意多做了几个荤菜，整个院子都是肉香。 原本已经疲惫的村民们立刻又来了力气。 肉啊，好香的肉味。 他们中好几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沾荤腥的，这会闻到肉香，连力气都比平时大了几分。 李大黄也很卖力，整整一个下午，他弄出来五十斤生石灰，已经赚了二十五文钱了，这要是干一天，一天岂不是有五十文？更别提还有肉吃…… 一想到自己现在只是个短工都能赚这些，他更羡慕作坊里的长工了。 他也要当长工，他要赚钱，再给自己娶媳妇，他不要当一辈子鳏夫。 秦淮搬了张大桌子出来，摆在院子中间，又把椅子碗筷还有蜡烛都准备好，等到桌上饭菜摆满，已经等不及的村民们连忙放下手里工具想来吃饭。 第107章 水泥数量 李墨拿着筷子敲碗边：“都去打水，洗手洗脸，弄干净了再吃饭，那些粉尘不干净，吃进嘴里不好。” 几个汉子都互相看了看身上，是有点灰扑扑的，但他们老早习惯了，不过李墨这么说了，他们也都老老实实去洗。 几双粗糙的大手浸泡在凉津津的井水中，温度骤然降下，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冷颤。 搓着手，那些粉尘一会功夫就让水盆里的水变了颜色。 “还真洗出来不少呢，瞧我这手，好像又糙了点，回头婆娘又该嫌弃我了。” “谁家男人的手不是糙的？也就那些命好的人手是嫩的，瞧，这东家的手就嫩，一看就知道没干过什么粗活。” “多攒点钱，到时候你也做个买卖，然后再雇个人给你干活，你手保证不糙。” “我倒是想，我们只是短工，不像人家李家村的，都是长工，听说一个月能赚二两呢。” “真的假的？” 几个人纷纷看向唯一一个李家村的李大黄。 “李大黄，你也是李家村的，你怎么跟我们一样也是短工啊？” 话音落下，几个汉子都不加掩饰的笑出声来。 李大黄被他们调侃，哼了一声：“我迟早得是！你们嘛，就不一定了。毕竟李墨跟我是一个村的，我们是自己人，有什么好事肯定先轮到我。” 有人讽刺道：“未必吧，我们村不也有人在这里干活？我们是运气不好，没赶上上回招工，你就不是了吧？” “就是，还不如我们呢。” “我们村子这么近，你之前骂李墨媳妇的事老早传出来了，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没肯要你的吧？” 李大黄脸色涨红，呸了他们一口，但也没再说话，因为秦淮已经在招呼他们过去吃饭了。 桌子不大，他们五个勉强能坐下，他们就坐在院子里吃饭，李墨三个在堂屋，彼此都能看得见。 李大黄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菜，却发现李墨他们居然跟自己吃的一样。 他就走神的功夫，桌上的肉已经空了两盘。 “你们吃这么快干什么，给我留点。”李大黄想抢盘子，被四个上塘村村民用眼神压制，尴尬的放回去，然后拿起筷子快速夹了好几块肉。 这几个隔壁村的一辈子没吃过肉吧，猪也没见吃这么快的。 饭桌上，李墨交代秦淮梅香书坊可能送漫画书来的事，让他在家的时候留意下有没有人来，又说了明天去海丰镇的事。 秦淮不知道怎么了，神情有片刻的怔忪，然后情绪低落的哦了一声。 李墨有些莫名，看了眼秦嫣，秦嫣低声道：“我哥之前有个未婚妻，就是海丰镇的，不过我们家败落后，人家就退婚了。” 秦淮大概有点尴尬，筷子在碗里快速摆动，进嘴的米却没几颗。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退婚，这算什么大事，只能说你们没缘分而已。”想要抚平一个人的伤疤，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李墨马上扭头看门外的李大黄，“你看人李大黄，当了鳏夫不也过的好好的？你有他惨？” 秦淮哭笑不得的看过去，正好看见李大黄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饭，眼神不敢置信的朝李墨方向挪。 跟他一个饭桌的人纷纷不客气的笑出声。 李大黄抻长了脖子才把饭菜咽下去，嘴角抽了抽：“不带你这样的……” 秦嫣捂嘴偷笑，有些解气。 这李大黄，就该被搓搓气焰，一天到晚在村子里没少欺负人。 吃完饭，秦嫣把每个人磨出来的生石灰做了统计，记账后开始计算工钱，再一一结算。 这些人的工钱都差不多，在十五文和二十五文之间，李大黄最多，居然有二十五文，拿到钱的时候他下巴抬的老高，鼻孔都快跑人家头顶上去了，趾高气昂的拿着钱回去。 秦淮已经换了身短打，把衣摆扎进腰带，袖子也挽起来。 接下来就是他们三个干活了，要把生石灰和其他材料混合起来，做成能用的水泥。 秦嫣把账本收拾好后拿了铁锹，把黏土挑起来跟生石灰倒一起，李墨和秦淮奋力搅拌。 今天李大黄他们弄出来的生石灰有差不多一百九十斤，按照比例计算，最后能做出来的水泥也只有二百七十斤左右。 二百七十斤的水泥，根本造不了多长的路，就算道路厚度在五公分，这些水泥也只够铺设不到两米的长度。 李墨擦掉额头的汗珠，心想人还是太少了，得跟牛县丞商量一下，先给他几天时间备货，等水泥数量足够再开工。 但转念一想，牛县丞说过的，衙门办事比较繁琐，说不准他们现在连修哪条路都还没决定出来。 趁着水泥团还架在炭上烘干，李墨三人终于能休息。 秦淮身体休息的时候脑子开始运转，居然掏出一本策论的书看起来。 秦嫣见状去沏了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对了李大哥，你怎么想起来买奶的？是给大哥大嫂准备的吗？可孩子还没生下来，而且孩子要喝也是喝羊奶吧？” 李墨喝着茶，见她实在好奇，便道：“嫣儿，你听说过奶茶吗？” 秦嫣摇头。 倒是一旁的秦淮看过来：“我在书里看过，说是北边的大乌朝有奶茶，他们平时放养放牛，有羊奶也有牛奶，喝奶茶是他们的传统，能在寒冬时起到保暖作用，你说的是这个奶茶吗？” 李墨记忆里的确有这个国家存在，且是个草原民族，不过他说的奶茶跟这个可不一样。 “我说的奶茶是炒出来的，而且要用到我们的茶叶。这种奶茶能做出很多不同口味的饮品来，一般小姑娘和大姑娘都会喜欢喝，而且能做热的，也能做凉的，其实冰镇的最好喝，就是我们现在没冰……” 秦嫣一下子来了精神，好似发现什么机密：“李大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在铺子里卖这个奶茶？” “你真聪明，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们的买的东西一定要足够特别，且别处没有，这样才能快速吸引客源。”他打算开铺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卖哪些东西了。 烤鸭，奶茶，这些吃食就算是在后世，也是十分诱人的存在，如果是在大庆朝的丰川县，其吸引力只会翻倍。 第108章 钢铁女子秦嫣 倒是刚才想到的冰，有点难度。 冰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有机会储存，富贵人家会专门造冰窖保存，等到了夏天再取出来用，所以冰是十分昂贵的东西，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夏天见到。 不过他记得冰也是能做的，等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李墨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伸了个懒腰。 夜深人静的时候，连小黄都趴在门口睡着了，周围很安静。 天空繁星点点，月亮高挂，李墨靠在门框上，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远。 秦嫣见刚才还兴致勃勃说话的李墨忽然就安静下来，看着天空怔怔的出神，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在想楚楚姐了？ 就听到一声叹息。 是秦淮，叹完气还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自家妹子。 秦嫣：“……” 李墨也注意到了，问：“你好端端叹气干什么？困了就先去睡。” 秦淮哪里睡得着，不知道多少个晚上都因为这事失眠，这事搁在他心头就跟一块石头一样，他总想着什么时候要跟李墨说明白才好。 今天倒是个好机会，没有外人，而且也不突兀。 见秦淮似乎想说什么，秦嫣心跳加快一拍，赶在他开口直接突然道：“哥你困了，那我去给你拿热水洗脸？” 秦淮一把按住她，不管什么事情，要是拖拖拉拉的，就算是好事到最后都会被拖成坏事，自己妹妹不敢说，那就只能由他这个当哥哥的来了。 “李墨。” “嗯。”李墨奇怪的看着他们。 秦淮深吸一口气：“嫣儿喜欢你。” 李墨眼睛缓缓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秦嫣在一瞬间，浑身僵硬，从头开始，一下子石化到脚跟。 空气足足安静了三秒钟。 秦淮把秦嫣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推开：“这话本不该我说，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早点说清楚好，免得徒增误会和烦恼。” 他看了一眼还在石化状态的秦嫣，语气温和，甚至有一丝惭愧的对李墨说：“我知道你和楚楚姑娘感情很好，也不会强求你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此事还要麻烦你不要告诉楚楚姑娘，我怕她知晓后会不高兴。” “今晚之后，就当不知道吧……” 李墨想到那次去上香的事，楚楚自己还没过门都要给他纳妾了……秦淮的顾虑应该不存在。 不对，问题不是这个。 他一直把秦嫣当妹妹看，冷不丁要换个角色关系，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虽然这种事上辈子没少经历，但在大庆朝是实打实第一次。 见李墨半晌没说话，秦淮拉了下秦嫣，意思是让她赶紧把话说出来，错过这次机会，就没下次了。 秦嫣逐渐回过神，眼底一闪而过的伤心，殷红的樱桃唇被她咬出一丝白，贝齿忽然一松，明亮的眼眸坚定的看向李墨。 “李大哥，我其实不是不能做妾！” “啊？” “秦嫣！”秦淮瞬间炸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之前跟我说的什么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哥，我只是改主意了。你总不能不允许我改主意吧？”秦嫣站起来，细长的手指逐渐握成拳，“李大哥，刚开始我的确不愿意，但我现在愿意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还有，等楚楚姐回来我会自己跟她说的，她若是不高兴，我就永远不见你。不过作坊的活我还是要继续做的，到时候让柱全哥跟你沟通就是了。” 秦淮快被气懵了：“你考虑的倒是很周到！” 秦嫣有些自得：“那是，我想了好几天呢。” “你……” 李墨眼睛一下子瞪大，伸手从背后顶住秦淮：“你没事吧？” 秦淮刚才被气的上头，眼前花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和楚楚姑娘，我原本只是想让她说清楚，之后就收起这个念头的，我不知道她……” 李墨很想说什么，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拒绝吗？他不忍心说，秦嫣看起来很认真。 不拒绝？ 虽然他的确想过左拥右抱的日子，但是吧，对方是秦嫣，他还真…… 秦嫣连忙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别别扭扭的？哥，是你让我说的，我现在说了，你又不高兴？” 秦淮一噎，还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秦嫣又看向李墨，眼神清明坦荡，刚才的窘迫早已荡然无存：“李大哥，你也还是跟从前一样对我就好，当然了，你要是改变了心意，不管什么决定都可以告诉我，总之不管你们怎么想，等楚楚姐回来了，我都会跟她说的，我不能让这些事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噼啪！ 火花爆开。 秦淮逐渐冷静下来，眼底满是无奈，语气也有些颓废：“我不管你了。” 李墨没说什么。 心里却在想，不愧是做销冠的女人，心态就是不一般。 这段小插曲过后，李墨跟没事人一样去看水泥，把水泥团拿出来晾干，等着后半夜再来研磨。 秦淮被今晚的事刺激的睡意全无，披了外衫坐在椅子上跟李墨一块等。 经过一晚上时间，二人终于将将近三百斤的水泥全部收拾妥当，实在太困了，李墨把水泥堆在墙角，准备明天起来再找东西装。 去睡的时候已经过子时了，睡了三个时辰，再起来已经是辰时初，李墨连忙起来洗漱。 毛子已经来了，在帮忙打扫院子，把昨日弄乱的地方都归整好，院子里还放着几个大的竹篓。 “东家，你起来了。” 李墨点点头，看了眼秦淮的屋子，见他没在：“秦淮人呢？” “他被村长叫去了，是学堂那边有点事想找你，你还在睡，秦淮就说他去也行。” 李墨点点头，看向那几个竹篓：“这是你拿来的？” “对啊，我看水泥还堆着，就找了几个竹篓来，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左邻右舍借几个来。” “应该够了，我们把水泥装进去。” 毛子已经提前在背篓里垫了叶子，叶子很大，两三片就把底部盖的严严实实，水泥倒进去扬起一层灰，李墨摇了摇竹篓，还真不漏。 两人把水泥全部装好后赶来牛车，一道将竹篓抬上板车。 “毛子，你先把车赶去村口，我去一趟作坊就来。” “好嘞。” 李墨洗了手往作坊赶去，秦嫣正好李柱全说话，看见李墨过来，李柱全欣喜道：“东家，我爹让我跟你说一声，村里的学堂已经造大半了，等造好了会通知毛管事，让他带孩子来上学。” 李墨笑着道：“你替我谢谢村长。” “不用谢，毛管事自己交束修，又没占便宜，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 李墨道：“先等会，我想起来还有件事，嫣儿，上回说要弄口罩你还记得吗？家里有布，我还买了点棉花，得找几个懂针线活的人来做，你替我找几个来吧。” 秦嫣点头：“好，等回来我就去找。” 李柱全哎呀一声：“这点小事哪还用等，村子里哪家女人不会针线活？我去跟我娘说一声，让她跟她那几个老姐妹一块做就行，就是不知道东家要多少个口罩？” “作坊的每个人都要一个。” 李柱全对作坊有多少人很清楚，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今天就能做完！我这就去找我娘，一会就回来。” “你跟你娘说，一个口罩一文钱，还有，你知道口罩什么样子吗？”李墨走到他身边，往他家方向走，“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吧。” 第109章 神算先生 秦嫣也一道跟过来，说道：“李大哥，待会到了镇子上，我和柱全哥去谈生意，你和毛管事去办事便好，别忘了来接我们就行。” 李墨点点头：“到时候你们别走，就在原地等我们。”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村长家，李柱全他娘正坐在小板凳上，在院子里摘菜，一旁两个村里年纪大的妇人，也拿了两篮子的菜收拾，地上菜叶撒了一堆，偶尔有小鸡小鸭过来啄。 “老大，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有事要去外头镇子上办吗？哎，这不是李墨吗？” “李墨来了。” 李墨对几位大娘颔首，便将口罩的事情说出来，三个大娘一听居然是针线活，立刻笑着答应。 “样式很简单，能蒙住口鼻就行，再在这两处地方留绳用来绑……”、 口罩不难理解，三个人连连点头，问了价钱后菜也不摘了，赶紧各自回家拿了针线过来。 李柱全道:“娘，速度要快点，今天就要的。” 他娘连忙道：“晓得了，要是我们三个来不及，我再叫别人来，一定把口罩做好，你们快去忙正事吧。” 三人这才折返回去，在村口找到毛子，然后坐上牛车。 李柱全被牛车上的东西震惊了：“东家，居然有这么沉？要不我还是下去走路吧，这牛怕是拉不动。” 牛行走的速度的确慢了不少，他们四个人，再加上这些水泥都已经三百多斤了，这牛估计还没拉过这么重的货。 “毛子你赶车，嫣儿你坐着就行，我跟柱全下去走。” 李墨跳下车，板车往上弹了一下，牛车果然轻快不少。 这还只是不到三百斤的货，牛车都要拉不动了，看样子，这货还是得找何掌柜来送。 等到了县衙，牛县丞已经命人在门口等候。 “这些就是水泥吧？”牛县丞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张望一番后赶紧让人把东西抬进去，“都轻着点，要是洒了你们可赔不起！” 李墨拱手行礼：“牛县丞，不知道准备何时动工？” “这还没定呢。”牛县丞叹气，“虽然我跟知县大人都着急，但也没这么快，大概明天的样子能定下来。” 明天啊……李墨挠头：“但是水泥的产量有点跟不上。” 牛县丞眉头皱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要不给我七天时间吧，能产多少就算多少，我也已经在安排作坊的事情了，只要作坊盖起来，量自然能上来。” “那我去跟知县大人说一声，想来大人也不会为难你，李教谕，里面喝茶，还有些事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牛县丞把李墨请进去，到里间后笑着问道：“昨天匆忙，没来得及细问，不知道这水泥，李教谕准备怎么售卖？” 要是太贵的话，这东西再好，衙门也未必买得起。 这也是林知县最关心的了。 李墨早盘算好了，便道：“我打算按斤卖，但这水泥我原本也不是特意弄出来赚钱的，修路造桥都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更何况衙门要是把路修好了，我自己也是受益者，所以这水泥的定价可以打上八折，十斤卖八文，牛县丞以为如何。” 十斤，八文，听起来着实便宜。 但牛县丞也不傻，路可长的很，加起来可就不便宜了，于是他打听起今天送来的水泥能造多少路，一听二百七十斤只能堪堪修个两米，顿时面色严肃的计算起来。 算的他头都快大了，忽然想到什么，招呼毛捕头进来，说道：“把神算先生请来，要是有课，让他稍微缓一缓，衙门的事情要紧，先来这里。” 神算先生？ 县里还有这么个人物呢？ 李墨还是头一次听说，喝了口茶笑着打听这人是谁。 牛县丞面上顿时露出崇拜的模样：“李教谕有所不知，这个神算先生真是了不得，他的算术跟我们的不一样，据说是跟一位高人学的，现在就在私塾里教孩子们算术，林大人很赏识他，还夸赞了好几回呢，我上次有幸跟神算先生比试一番，拿着算盘珠子结果也没人家快，人家一支笔就把账算的明明白白！” “最神的是他那套算法，莫说是我了，就算知县大人都没见过，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知道神算先生师从何人，我猜应该是隐士高人吧，说不定还是京城来的，只不过为人低调而已……” “真有这么厉害？”李墨吸了一口凉气。 小小丰川县，居然卧虎藏龙。 他拿起茶盏又喝了口茶，刚好毛捕头领着人进来了，那人一进来，李墨愣了下。 吕奋也愣住了，都忘了同牛县丞问好，面露激动的道：“师父，你也在啊！” 李墨表情逐渐恢复正常。 合着牛县丞吹嘘的神算先生，是吕奋啊。 不过这小子有点东西，才出来教书多久，就给自己闯了个神算先生的名号。 牛县丞惊愕不已：“你们认识？” 吕奋点点头，同时有些疑惑，看向毛捕头道：“你说县丞让人我来帮忙算账，我师父在哪里还用得上我？” “师父？”牛县丞好似屁股被咬了一口，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你是说，你的算术之法是李教谕教的？” 吕奋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紧张又不安的看向李墨。 完了，他自爆了，师父不会怪他吧。 李墨挠挠头，道：“没事，牛县丞和毛捕头都不是外人，不怪你。” 吕奋这才放心，然后解释了一番自己求学的经过。 牛县丞听完后啧啧称奇：“林大人还真是慧眼识珠，县中教谕这个位置，李教谕当的正好！早知如此，我也不用去请吕先生了。” 吕奋既然都来了，牛县丞也不着急赶他走，当着他的面就问起水泥的事来，还让他顺便也一块算算。 吕奋坐在一旁椅子上，听得认真。 “我打算以八文钱十斤的价钱把水泥卖给县衙，刚才送来的是二百七十斤，要是铺设五公分的厚度，最多能铺满两米的路，精准一点的话，其实就是一米七而已，也就是说，一公里的路，需要一百一十五两二钱。” 牛县丞怔住，这就算出来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吕奋，发现他正一脸坚毅的奋笔疾书，快速计算。 李墨问道：“这价钱也不算太贵吧？” 其实他自己算出来还是觉得蛮贵的，毕竟水泥这东西，在上辈子一卡车水泥差不多有二十吨，也就只有四五千块钱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他人工费就不便宜，加上还有运输的费用，他基本上算是不赚钱了。 不过这是卖给衙门的价钱，要是外面的人来找他，那肯定得原价。 吕奋费了好大劲才把结果算清楚，连连点头：“我算出来了，也是这个数。” 李墨颔首，眼神赞许。 牛县丞这才道：“我今天就跟林大人商议此事，不过我猜林大人会答应的，只是李教谕，既然是卖给县里的，你这货的质量也不可能掺水分。” “那是自然，要是觉得货不对版，牛县丞尽管寻我。” 李墨站起身来：“那我就等牛县丞的好消息了，我外头还有其他事，得先告辞了。” “好好好，我亲自送李教谕。” 牛县丞把李墨送到门口后，转身就跑去找林知县，将今日之事告知后，顺便说了吕奋的事。 林知县一听，双眼放光：“这个李墨绝对是个人才，他既然说了价钱，就别跟他斤斤计较了，就按他说的办。反正修那几条主要的官道就行，修成之后一劳永逸，银子花得值就行。” 第110章 河湾村 吕奋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李墨，但更多的是高兴。 李墨笑着问他：“看来你现在混的不错啊，连牛县丞都赏识你，我很好奇你这个神算先生的名号怎么来的？” 吕奋不大好意思，但还是很得意的：“机缘巧合而已，林知县和牛县丞觉得我算的又快又好，随口夸我的。” 李墨朝他竖起大拇指：“要不是今天我还有事，我一定好好跟你聊聊，不过现在不行了，下回有时间再跟你聊吧。你快回去上课，我也要走了。” “师父去哪儿？要我帮忙吗？”吕奋连忙问道。 “那倒不用，我打算开第二家养鸭场，去海丰镇看看场地而已。” 闻言吕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又想到什么，赶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师父，这是香胰子，我前两天在街上看见的，想着有机会送给婶子，你帮我带回去吧，等她回来了就给她。” 李墨把小盒子接过来，果然有一股皂角的清香：“行，我走了。” 牛车上没了水泥，赶路时速度快了不止一点。 路上，毛子开始介绍海丰镇上的情况。 “海丰镇上大大小小的客栈，饭馆，酒肆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家，都开在最热闹的新华街上，东家，我大概挑了几个地方，都是地势开阔的，到时候我们要先去拜访镇长吗？” 李墨摇头：“我们先去看看，事情没定之前不必惊动镇长。而且回头要是时间来得及，余下两个镇我也想去看看。” 毛子一边点头一边感慨着：“其实我还是更看好黄泽镇，那里比海丰镇热闹多了，位置也还行。”就是那边有地头蛇，他们想进去分杯羹不好办。 不过这种事都是利益分配的问题，可以谈的，倒也不着急。 去往海丰镇的路不走官道，是几条人踩出来的泥巴路，牛车在泥巴路上行走显得十分艰难，李墨几人有时候不得不下车步行。 若是板车上还拉了货，说不定他们还要推车才行。 李墨之前的活动范围一直在东边，头一回往这么西的位置来。 如今看来整个丰川县的路只有县城周围一圈是比较好的，其他的地方基本都没有‘修路’这个概念，完全是靠人踩出来的土路。 牛车在坑洼的路上行驶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镇上。 秦嫣他们要去的是孙记酒肆，这会正是中午时分，酒肆里有不少人进出，但大多都是打了酒菜回家的，一眼看进去，几张桌子都空荡荡的。 店家夫妻俩以及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在里面忙碌，看起来应当是一家子并未请外人来做工。 秦嫣道：“李大哥，要不我们进去吃饭吧，你们吃完再去也来得及。” 时间的确有点晚了，也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一行人便进了酒肆中。 “老孙！”李柱全快步朝老板走过去，孙老板见是他，连忙把手里的活放下，看向他身后的人。 “老孙，这是我们作坊的东家。” 孙老板显然是听说过李墨的，面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后，便有些激动，双手快速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原来是李老板啊，快快快，快坐。” 李老板？ 恍惚的他险些觉得回到上辈子，这个称呼真是久违了。 酒肆的饭菜都是些家常的，酒水也属寻常，几个人在店内吃过饭后由李墨结了账，临走前老孙特意拿了一小壶酒给李墨。 “李老板别嫌弃，自家酿的酒，一片心意。” 老孙笑得憨厚，甚至有些不太好意思。 “多谢，正好我们要去河湾村，路上喝点酒暖暖身。” 李墨拿上酒，跟毛子一块坐上牛车朝河湾村而去。 “东家，河湾村周围是几座山，虽然地势低矮，但胜在平坦，河流多，另外他们村人口不多，所以有一块还算大的地，我之前去过一次，他们村长和镇长还是堂兄弟。” 毛子的意思他明白，河湾村村长跟镇长有关系，那在一些手续方面会很方便，就像他在自己村子里盖养鸭场一样，手续什么的都是村长帮他搞定的，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心。 甚至还能让镇子上也出点力。 “辛苦你精心做功课，要不然我肯定要多走弯路。” 毛子笑道：“应该的，毕竟我往后可是毛大管事了！” 李墨一听，哈哈大笑：“毛大管事，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啊。” “哎哟东家，要不是你，我这会家里还在紧巴巴过日子呢，哪像现在啊，几个孩子都能去读书了。”毛子说着说着，话音里的雀跃少了几分，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当初家里的日子是真不好过，他咬牙硬撑着才没倒下，有时候他半夜做梦醒过来，都怕现在的日子不是真的，是自己在做梦。 两人一路闲聊看风景，到河湾村时正好将那一小壶酒喝完。 河湾村是一个盆地，四面环山，放眼望去整个村庄都被山包围着，村子中间几条河流纵横穿过。 整个村子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进入，还是斜坡的，走起来略有些费劲，等下了长坡再过一座石桥，就能看见一整片的稻田，之后才是房屋茅舍。 此刻已过午饭时分，不少村民都在大树下坐着闲话，远远看见他们两人将牛车拴在上坡上走下来。 “东家，这路是真的不好走，又窄又泥泞，这要是下雨就更不好走了。”毛子心想这块地八成不会被东家看上。 李墨皱着眉一路走下去，好不容易到地势平缓的地方，低头一看，脚底全是泥：“是不太好，不过这一路过来也没什么好路。” 毛子点点头：“云州不算大州，治下五个县都差不多这样，要是衙门真能把路都修成水泥的就好了。” 不等他脸上憧憬散去，李墨已经走到大树下。 “这里是河湾村吧？村长在吗？我叫李墨，找村长有事。” 刚报上家门就有人认出来了，说他就是县衙张榜过的李墨，当即有人站起身说去找村长。 “李公子你坐，村长走的慢，过来还要好一会呢，你坐着等吧。” “要不要吃瓜子啊？” “这小哥你也坐啊，刚才看你们是坐牛车来的，我们这地儿牛车不好走，你们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立马就有人打听起来了，毛子看向李墨，李墨笑着道：“随便看看。” 村里人都很热情，大概很少有陌生人来的缘故，拉着他们两个问个没完。 毛子主动接话茬，打太极似得跟他们瞎聊。 等了快一刻钟，村长终于来了。 有人热络的道：“村长有腿伤走不快，今天都算快了。” 当即有人笑起来，村长听见了也不恼火，只是瞪他们两眼，又看向李墨：“你们找我？” 第111章 两个村子的差别 “村长好，我叫李墨，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村长点点头，转身往回走：“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着往里走，忽然一道影子朝李墨扑过来，李墨猝不及防没站稳，整个人朝一侧倒下去，身上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李墨艰难的低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脑袋在自己胸前耸动，顿时脸色大变。 这么大条狗吗？！ 一旁的毛子脸都绿了，以为是什么人要对李墨不利，冲上前伸手将人扯开，这一扯开才发现，居然是个姑娘，只不过脸上有点脏，眼神有点呆，甚至嘴角还流着口水。 “村长，这谁啊？”毛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显然被吓得不轻。 村长也没想到傻姑会冲出来，连忙拉住还想上前的傻姑：“是我们村里的傻姑，傻姑你别闹，听话。” 李墨爬起来，很是惊讶的打量傻姑。 “夫君夫君，我的夫君……村长这是我的夫君。” “德福家的，怎么回事呢，今天轮到你们家照顾傻姑的，怎么让人满村乱跑？”村长怒气冲冲的对后面疾步跑来的妇人黑脸。 妇人一脸冤枉：“村长这能怪我吗，我家里一堆活要干，她张着两条腿还不是要跑就跑，村里家家户户都穷，还要省出一天口粮来养她，要我说就别管了……” 村长骂道：“你个女人懂什么，傻姑他爹是为了杀野兽死的，要不是他爹我们全村都遭殃，你黑了心肝说这种话，把人带回去，少找不自在！” 妇人讪讪，连忙拉着傻姑走。 “两位没事吧？”村长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脸色还是有点不自然，“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李墨拍拍身上的泥土，心跳逐渐缓下来：“村长，我想来村里看块地，要是合适就买下，价钱不会少。” “你们想看哪块地？多大的？种地还是盖房的？” 毛子上前一步，大概说了一下是哪个位置的地，以及多大，但没明说买来干什么用。 村长听完，激动的眉毛颤抖。 河湾村偏僻根本没什么人来，村里的人都穷，这种发横财的机会可不多。 这地要是卖出去，那就是全村的钱，到时候各家一分…… “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跟我来。对了，我姓孙，叫孙铁瑞，你们叫我瑞叔就行了。” 瑞叔因为激动，走路都快变了，但他的左腿很不自然，走快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瑞叔，你的左腿是受了伤吗？” “对啊，就那一年，山上有野兽下来，咬死了好多户人家的牲畜，还伤了人，我跟村子里几个汉子一块上山想把野兽打死，这伤就是那时候弄的，不过我这还算好了，傻姑他爹为了救我们，被野兽咬的很重，最后没治好，死了。” 瑞叔叹了口气，又道：“跟你们说这个干什么，走吧，马上就到了，我们村的地最好的都在村口那边，我也不知道你们买来干什么，后头这块地可不好种粮食，要是盖房子那也还行……” 但他们要的地也太大了点，再说了，外村人来他们这里盖房子干什么？ 一肚子疑问，村长也没多问，带着他们到目的地。 李墨放眼望去，地还不错，周围也没什么人家，也有河流穿过。 其实看地是次要的，主要是看周围的交通和人口流动，很显然河湾村的路不怎么样。 见李墨看完后没说什么，村长有些忐忑：“你们咋说？” “谢谢瑞叔，我们今天就是先来看看，要不等我们做好决定了再来找你？” 村长明白大概是没戏了，又不甘心：“要不你们跟我说说看，是哪里不满意？这么大个地方盖个青瓦房也够的。” 李墨思索片刻：“瑞叔，我跟你说买地的用处，不过您别往外说。” “别的不说，我这张嘴最严！” “行。我买地是想开养鸭场，不过来之前我也看到了，河湾村的路很不好走，要是我把养鸭场开在这里，牛车进不来，这货怎么往外运？” “养鸭场？”村长有些懵，河湾村消息闭塞，他根本不知道关于松花蛋的任何消息。 毛子想着他跟镇长之间的关系，便道：“瑞叔，这养鸭场规模不小，开起来之后需要招工，从养鸭，收鸭蛋，清理打扫，运输送货等等，都是需要人手的，要是路不方便，这就不好弄。” 村长虽然消息不灵通，但是他脑子可灵着呢。 要是按照他们说的开养鸭场，那之后招人不都优先在他们村子里招？那么多活要人干，岂不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去？ 这样一来，河湾村家家户户都有钱赚了。 村长忽然想起来去年的事。 去年镇子上多开了一家客栈，那客栈是镇长花了老大力气从隔壁镇抢来的，开了之后税收自然而然就多了，因为这个客栈，镇长还被县丞大人夸了。 道理是一样的，要是河湾村能开家养鸭场，那肯定是好事。 但很快他又苦恼起来。 可不是嘛，他们村子的路实在不行。 “要不这样，我跟村里人商量商量，要是我们能把路修起来，你们能考虑我们这儿吗？” 李墨愣了下。 这村长的思想觉悟还真不简单，居然愿意修路来留住他们。 “这工程可不小，而且我们也不能现在就保证一定会选在这里。” 瑞叔连忙道：“没事没事，就算最后不选也没关系。” 这路其实老早就想修了，但是村子里没钱，一拖再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今天李墨他们一来，村长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路必须得修，要不然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难道河湾村要次次都错过吗？ 实在不行他就去镇子上找镇长，想办法让镇子里多拨点钱出来。 李墨不知道村长在想什么，说好之后便和毛子一道离开了河湾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坝子村不算远，一会功夫就到了。 跟河湾村不一样的是，坝子村是建立在一条大河边上的，取名为坝子村据说是当年全村人都在这里修堤坝，建成之后特意改名纪念。 相比河湾村，坝子村占地更广，但路也不太好走，村道两侧，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延伸得老长，几乎每家院子门口都特意用泥巴堆了个斜坡出来。 一路走过去，就跟锯齿似的。 两人依葫芦画瓢找来村长，对方一听要买地，也没说要带他们去看，只是指了个方向说：“我们村子就一条路，沿着一直走到头就是了。” 李墨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锯齿形村道，心说这路别说牛车了，人走过来都跟扭秧歌似的。 “村长，你们这里的路不好进牛车啊，能修吗？”毛子问道。 村长一听，眉毛皱起来：“开什么玩笑，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毛子一脸早就猜到的表情，看向李墨，低声道：“东家，估计村子里的人都在占地，要是让他们都把占的村道让出来，估计全村得打架。” 这还不如河湾村呢…… 毛子一言难尽的样子，主要这里他也没来过，早知道就不带东家来了。 李墨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就拉着毛子出了村。 第112章 黄大老爷 坐在牛车上，李墨让毛子掉头回孙记酒肆。 “东家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先去养牛场把奶买了，再回去接他们。”李墨道。 养牛场不远，到了李墨才发现其实也就三五头牛，对方听说来买奶的，二话不说现场挤了一大罐子，李墨付了钱把罐子小心放牛车上，怕摔下去还把外衫脱了垫着。 两人一路赶回酒肆，到时秦嫣和李柱全已经谈完，李墨也没问结果，叫上他们后便往黄泽镇去。 秦嫣对那里很熟悉，毕竟整个丰川县热闹的镇也就那么两个。 她对黄泽镇上的情况如数家珍。 “黄家在镇子上经营了两家酒楼，一家布庄，以及一家钱庄，黄家名下的田地也不少，我听说靠近城郊那一块良田也都是他们的。” 李柱全显然也知道点，但知道的没那么详细，微微张着嘴巴：“我只知道黄家一族是当地最有名望的，听说前两代还出过主簿，没想到他们产业这么多。” 别的不说，单是一家钱庄，就够令人震惊了。 “别看他们好像很富贵，但他们人也多，黄家人也就比一般老百姓富裕，要真跟那些大家大业的人家相比还是差得远的，就说赵家吧，十个黄氏都未必比得上。”毛子不咸不淡的赶着车，想到什么，又笑起来。 “他们家族里最有权势的是族长和五个长老，黄家大部分的财产都属于他们，其他族人也只是给他们做活而已。” 李墨了然，家族式财富总是需要***，下面的族人跟着有口汤喝而已，但就算这样，也比一般人强得多，他们团结，一致对外，凝聚起来的力量就很大。 秦嫣点点头，又心有余悸的道：“那黄大老爷今年快七十了，但气势大的很，我第一次去他们镇上谈生意正好被他撞见，被他派人询问是不是来镇上做生意开铺子的，我说不是，那人刚开始没信，叫了几个人把我看住，就去找店家问了，确定我没撒谎才把我放了，走之前还警告我，说要是敢坏了镇上规矩，就让我等着倒霉。” 李柱全听得头发寸寸发麻：“我也听我爹说过，这黄大老爷手段严苛，说一不二，一向县里有什么好事，他都会想办法抢过来，知县对他也很看重的样子。” “听起来，这黄大老爷在黄泽镇上是地头蛇，都由他说了算，行事也不低调，反而有些张扬，对外面来的人警惕性很高。”李墨越说越觉得这地方外面商人不好进，想进去就必须剥下一层皮。 这跟地方黑社会似得。 毛子叹气：“要是能和黄家打好关系，倒是容易些。” 他忽然想到了林大公子，他是知县家少爷，要是有他出面或许会容易点。 他这么想也这么跟李墨说了，李墨听了直摇头。 林谷跟乌眼鸡似得盯着林谦，要是让林谦私下帮自己这种忙，谁知道林谷会干出什么事。 而且他觉得也没到这个地步。 又不是非黄泽镇不可。 几个人一路说着话，牛车不疾不徐的到了黄泽镇。 刚进镇子便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这里街道整洁，平整，人流更大，也更热闹。 继续往镇子里面走，虽然没有那么喧嚣热闹，但和河湾村，坝子村相比，明显更繁华。 “东家稍等，我问下路怎么走。”毛子看见前面在修桥，把整条路都截住了，换条路的话他不熟悉，所以打算去问下。 毛子问了好一会才折返回来，笑着道：“往那边绕个二里路就到了，我们走吧。” 他们前脚刚走，就有人朝黄大老爷家跑去报信。 黄大老爷正眯着眼睛看账本：“嗯，收益还不错，过两个月族里就要分红了，按照去年的利润再减掉一成，剩下的再按比例分给各家各户。” 下首管家有些迟疑：“老爷，要这样的话，分到手的钱就比去年还少了，可今年明明赚的比去年要多点，这样族人会不会怀疑？” 黄大老爷表情逐渐凶狠起来：“我是族长，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留下来的那部分钱难道是给我用的？今年族里要修祠堂，镇子上要修路，这不要钱吗？不扣下来你难道叫人去抢？” 管家惶恐：“是，是小的说错话了，小的愚钝。” “管好你的嘴。” 正当时，一个小厮跑过来：“老爷，五房那边有人过来报信，说有几个李家村来的人打听我们镇上的地，好像是要买地。” “李家村？”黄大老爷眯起眼睛，“哦，想起来了，是不是出了个叫李墨的那个村子，他们村子里出的松花蛋卖的不错，听说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就做大了……” 管家想起什么，连忙道：“老爷，之前有个女人来我们镇上跟酒楼和客栈谈生意，就是卖松花蛋的，您还见过那女人呢。” 黄大老爷点点头：“原来是他们。” “老爷，要盯着他们吗？” 黄大老爷摇头：“不用，这种小事何必来跟我说，去干自己的事吧，我回去歇会。” 半个时辰后，黄大老爷悠悠转醒过来，刚醒来管家便来寻他。 “老爷，那个叫李墨的让人传话说想见您，想跟您谈一桩生意。” 黄大老爷眯起眼睛，一边抬脚让人替自己穿鞋：“他不就是个卖松花蛋的吗？我们镇上几家酒楼客栈也都跟他们做买卖了，他还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回老爷，他们似乎是想买地，在我们镇上开个养鸭场。” 养鸭场？ 黄大老爷瞬间想通其中关窍，又冷笑起来：“这后生是想在我们镇上也开个松花蛋作坊吗？” “这个他倒是没说，现在只说要开个养鸭场。”管家如实回答，“老爷，您见吗？” “让他来见我吧。” 黄大老爷慢悠悠的起身，命人打水洗脸。 前厅。 李墨足足坐了一刻钟，一旁黄家下人连茶都没给他送。 就冲这态度，他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一旁秦嫣有些按耐不住：“李大哥，他们到底什么意思，人怎么还没来，我们不就买块地……” 毛子低声道：“人家的地盘规矩就是这样，我们想进来，就必须守规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黄泽镇上不管干什么，都要先拜过黄大老爷。” 他犹豫的看了眼李墨，心里有些后悔让东家来了，但他也是第一次直面黄家办事的态度，要早知道，之前那几次他都不会劝。 秦嫣很反感，这和土皇帝有什么区别？要是可以，她甚至想直接离开。 李墨也在耐着性子，直到目前为止，他对在黄泽镇开办养鸭场已经不大抱希望，束手束脚的根本不自在，就算再方便再便利，他也宁愿退而求其次，之所以还在这里等，是因为他好奇。 这黄大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13章 土皇帝 等见到黄大老爷出来时，距离他们进黄家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来者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双目有神，人虽精瘦，但却透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李墨起身：“晚辈李墨见过黄大老爷。” “你就是李墨，听说你独创了松花蛋，那东西真是你做出来的？还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李墨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晚辈闲来无事研制出来的，没想到连黄大老爷也听说过，承蒙林知县赏识，还因此夸了我，又赏了我一个教谕的职位。” 黄大老爷眉毛扬了下。 他上来就给了个下马威，对方年纪轻轻不但不怵，言谈之间还有炫耀之意。 如此年轻的后生，倒是很多年没见过了。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功夫，黄大老爷对李墨的印象瞬间变差。 “听说你想买地，用来开养鸭场？” “不错。我看中的地正好是黄大老爷家的，所以前来问询。”李墨不咸不淡的回完话又坐下。 黄大老爷看他更不顺眼了。 他都没让他坐下，他居然就这么坐下了？一点都不懂得尊卑有序，求人是这种态度？ “地当然可以卖，但你要开养鸭场那就是要来镇上做生意了，我们黄泽镇倒是没人养牲畜，你算是头一份的，你若要买我也可以卖，不过我很好奇，你只开个养鸭场吗？不开作坊？” 李墨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规划告诉别人，便道：“还没想那么远，就想暂时把养鸭场开起来。” “这样啊。”黄大老爷笑呵呵的，却在心里想着，这小子太嫩了，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那行，地卖你了。” 一旁的秦嫣三人微微吃惊。 不是说人很难搞吗？这就答应了？ 不过没等他们震惊完，黄大老爷一旁的管家上前道：“只要你们答应给出头年的三成利润，这买卖就能做。” “什么？你们这是抢钱吧！我们交了税还要给你们交钱？那还做什么生意？”秦嫣怒不可遏，哪里有人这样的，别人买地做买卖，竟然还有要求把利润分出去的。 “看你是个姑娘家我不跟你计较，但再有下次，别怪老夫不客气。”黄大老爷眼神里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秦嫣有些被吓到，但还是不忿：“我有说错吗，就没见过哪个地方是这么做生意的……” “在我们镇上做生意就是这个规矩，另外我们老爷也有查账的权利，每一年的账都要送来。”管家继续道。 毛子赶紧拉住秦嫣，生怕她一时冲动被人针对。 秦嫣被拉住，又气又恼。 她还以为自己当初来镇上谈合作时遇到的事情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区区一个镇长，竟然要求查他们的账？ 便是知县也没这个权利！ 李墨却是明白过来，查账是要知道他们的营收，一旦知道这买卖赚钱，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把生意抢走，甚至把人挤走，最后产业变成他们自己的。 但要是没什么利润，他们就懒得搭理。 李墨猜测，黄泽镇到现在还能发展的不错，在黄氏一族和各大商贾之间应该存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外来的商人没把生意做的太大，处于有利润，但是还没大到被黄家看上的地步，所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 但这个让出利润和查账的规矩应该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暂时没人来打破平衡，所以这点哑巴亏其他商人勉强还是能咽下的。 可一旦出现破坏平衡的，黄家就能依仗优势将对方打压下去，甚至赶出镇子。 李墨不知道对方用这样的手段坑过多少人，但从对方说话语气来看，他一直都是这么办事的。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把收保护费说的这么好听。 “怎么？不乐意？”黄大老爷闲适的扫了一眼李墨，“在丰川县，做生意最好的地方除了县城就是我们黄泽镇，光是道路便利其他镇就比不上我们。” 都是生意人，谁都看得出来黄泽镇是最好的选择。 李墨站起身来，不咸不淡的样子：“今天打扰老爷了，只是您提的要求晚辈实在不能答应，告辞。” 他说完转身就走，秦嫣等人快步跟上。 见状，管家有些不敢置信：“这人如此无礼，真不知好歹！老爷，以后他就算跪下来求我们，我们也不能卖给他。” “哼，不知天高地厚。”黄大老爷把茶碗扣下，“除了我们镇，他还能选别的地方吗？有他来求的时候。” 这语气，似乎还是愿意卖的？ 管家心中惊奇，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宽容过？ “老爷，您这是为什么啊？” 黄大老爷瞥他一眼：“他那松花蛋做的不错，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跟我们做出来的到底不一样。” 管家立时明白过来。 松花蛋出现在镇上的第一时间他们就找人仿制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做出来的口感总是差那么点。 看样子老爷老早盯上松花蛋了，要是对方来他们镇上，那就有办法搞到秘方？ “老爷英明，跟其他穷的饭都吃不上的镇子比，我们镇子是最好的。那李墨一时想不明白，但总有想明白的时候，总会来求着老爷的。” “你盯着这几个人，要是再来镇上，随时汇报。”黄大老爷站起身来，“这秘方我是势在必得！” 李墨等人很快离开镇上，牛车上秦嫣还在忿忿不平的骂着。 李柱全也是头一回见识这种事，跟秦嫣两个人骂的有来有回。 毛子忽然道：“东家，我们再去灵鹅镇看看？” 李墨摇头：“不用了，我觉得海湾村就不错，他们村长不是说会修路吗？要真打算修路，我可以出点力。” 到时候镇子上出人出钱，他出点水泥就是了。 反正养鸭场只需要交通便利能四处送货就好，繁华不繁华倒是其次。 李墨忽然明白过来：“那黄大老爷是不是以为我们要在镇上开作坊？要不然他哪来这么大底气？” 开作坊做生意要选择人多的地方，那黄泽镇是上上之选。 但养鸭场不需要。 甚至唯一的弊端——交通不便，他都可以解决，对他来说，黄泽镇没那么大优势，最大的优势大概就是不用他出钱修路？ 第114章 奶茶 李柱全愕然：“这黄家，还真是……” 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从前他也去过黄泽镇上，并不觉得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直到这次他才发现，原来在那边的商人处境如此艰难。 “衙门怎么也不管管他们？” 这话说出来，秦嫣不由得想起自家的事情，他们兄妹被赶走无人收留，也不是没有想过找衙门，但根本没有用。 毛子心态平和许多：“东家，你真决定了？就在河湾村吗？” “嗯，不过这两天先别透露消息，等两天再看。” 他想看看村长是不是真的打算修路，对方要只是说说而已，那他也没兴趣上赶着。 等赶到李家村中，秦嫣和李柱全回了作坊，毛子回了养鸭场，李墨拎着牛奶回家后，找出一罐已经翻炒好的茶叶，又找了白糖出来。 他想做奶茶，幸好奶茶也不难做，网上教程不少，他闲来无事看过几次，步骤也记得。 秦淮正从山上下来，背篓里放了新鲜的野菜和蘑菇，靠近家门时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 小黄正伸着脖子想往里面跑，看见秦淮回来哒哒哒用脑袋去蹭他脚背，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呜呜声。 “你是不是想进去？”秦淮笑着把它脖子上的绳索解开，还没来得及摸摸小黄的脑袋，小黄呲溜一下撒腿冲进厨房，两声汪汪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这个时候李墨在厨房做什么？ 他不是去考察养鸭场了吗？ 秦淮觉得疑惑，走过去将小锄头放在柴堆旁，解下背篓用手拎着往厨房走。 尚且没到门口便闻到一股甜腻的气味，仔细分辨，还有茶香夹杂其中，另外有淡淡的奶香。 他愣了一瞬，脚下没停的往厨房里走，刚要进去小黄嗖的一下飞出来。 “小黄！”秦淮没好气的喊它名字。 “你回来了？回来的正好，来尝尝我做的奶茶。”李墨拿着做菜用的勺子在大铁锅里捞奶茶，舀进大碗中，然后递给秦淮，顺便把他背篓接过来，低头一看发现是野菜和蘑菇，新鲜倒是新鲜，但吃了这段时间他有点腻了。 不过一瞬间福至心灵，看着那些蘑菇，是不是能做蘑菇奶油汤？ 这汤他自己做过好几次，蛮好喝的，但要用到黄油和淡奶油，以及胡椒粉。 黄油提取自牛奶，搅拌好了就能把黄油做出来，淡奶油也是打发问题，最难的是胡椒粉，他根本没在县城里看见过胡椒粉。 “这是什么？”秦淮瞪大双眼看碗里的汤水，“是什么汤吗？闻起来很甜。” “这个叫奶茶，是甜的，你尝尝。”李墨回过神，将背篓随手放在地上。 秦淮颔首，接过来后感觉手中一片温热，喝了一大口，眼底光亮一闪而过去：“真有茶香，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吃茶的，关外的奶茶也是这个味道吗？” 他问的是书上看来的大乌奶茶，李墨笑道：“肯定不一样，这是我自制的，你还没说好不好喝呢。” “好喝，难怪你上回说姑娘家会喜欢，如此清香，又是甜的，我想许多男人也会喜欢的，不过糖贵，这不便宜吧？” 不光是糖，还有牛奶呢，牛奶更贵，就他买的这么一罐子牛奶，价钱比白糖贵了一半，当然了，他买的是粗制的糖，现在用的糖是他自己加工过的。 “这碗给你喝，剩下的我带去给大哥大嫂他们尝尝，要是都觉得好，我们的铺子就多一道吃食。” 秦淮帮着他将奶茶装碗，一块端着找过去。 李砚看见奶白一碗的东西，还以为是什么汤拿来解渴的，仰起头就是一大口气，入喉后惊觉不一样，等再想回味时已经囫囵吃完了，竟是连滋味都没尝全，顿时愣在原地。 “大哥，怎么样？” “我……我喝太快了，不过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喝过，真好喝！” 李砚后悔的不行，刚才应该慢慢尝才是，自己一口牛饮完，也太浪费了。 “是我做的奶茶，好喝就好，那我去找大嫂了。” 眼见李墨转身走了，李砚抬手擦了擦嘴角，然后嗦了一口，有味道，但是太淡了，他好想再喝一口。 何晓兰正忙得团团转，见李墨拿着一碗汤过来，开口道：“小墨，什么好吃的你眼巴巴这个时候送过来？喊我一声，回头我去不就好了。” 李墨把奶茶给她，见她喝了两口后呀了一声。 “这玩意可真好喝！” 话音落下，女工们纷纷探头张望。 “何管事，是什么东西好喝啊？” “闻起来真香呐，这是什么做的？” “我们能尝尝不？” 何晓兰没好气的道：“尝什么尝，干你们活去。” 阿宝婶从厨房跑出来：“我老远就闻到香气了，还甜丝丝的，这什么啊？” “小墨说是奶茶，婶子要是不嫌弃就尝尝我这碗。”何晓兰大方的把碗递过去。 阿宝婶也不忸怩，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好喝好喝，这奶茶也太好喝了，还有一股牛奶香呢。” 奶茶得到一致好评，李墨心里就更有底了。 秦淮收好两口空碗跟在他身后回去，问道：“你是不是都想好铺子里要卖什么了？除了烤鸭和这个奶茶，其他的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李墨正在思索牛奶的事情，养牛场有点远，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见秦淮这么说，李墨回头看向他：“还真有，马上后山茶园就要采摘了，到时候得雇人去采茶叶，除了送去作坊用的，其余的我们拿回家，炒起来封存，到时候你帮忙炒茶吧。” 两人聊着一路到家，李墨准备再做下蘑菇奶油汤，秦淮就在院子里劈柴火。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村长媳妇来了，送来一大包的口罩，说是早上李墨要的，让看看做的行不行。 秦淮正在检查，忽然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在看。 “婶子，你看我做什么？” 村长媳妇其实老早就注意到秦淮了，这是个读书人，据说早早考上秀才，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就来李墨家里住，现在他唯一的妹子还是作坊的管事，是她大儿子的顶头上司。 “看你长得俊俏啊，秦公子，我听说你读书读的好，马上就要去考举人了是吗？那你有喜欢的姑娘吗？要是没有，婶子替你找，不怕你笑话，周围几个村子的姑娘我都有数，你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着，隔壁上塘村那个杏花就不错，人长得清秀，手脚也勤快，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她还会织布呢，而且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屁股也大，我估计生三五个小子不成问题……” 秦淮被她说的脸开始变红，拎起那袋口罩快步往里走：“婶子我拿去给李墨看看，我看不出来好坏。” “哎，那行吧，我在这里等啊。”村长媳妇笑嘻嘻的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小黄认得她，还跑过来绕着她脚跑。 这院子里居然还种了这么多花啊？ 到底是读书人，就是跟他们庄户人家不一样，还有闲心侍弄花草呢。 她正想去花圃里看看，就见李墨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钱：“婶子，我给你结账。” 第115章 村长你来打工吗 一共一百三十个口罩，也就是一百三十文钱。 李墨给了一百三十五文，村长媳妇连忙要把多的钱还他。 “不用，婶子能帮我忙我很感谢，本就是临时要的，这五文钱算是我谢礼。” 一听这话，村长媳妇心口美滋滋的，笑着道：“那我先回去了，下回再有这样的活尽管找我，我家老头子说了，你的事就是村里的事，能帮一定要帮的。” 李墨没想到村长私下还交代过这话，作揖行礼：“多谢村长。” “走了走了。”村长媳妇摆手，一面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趁着作坊两边的人都还没下工，李墨把口罩拿过去分了。 数量自然不是正好，就先分给要紧的人了。 好在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也没人争抢，分好口罩后便都陆陆续续下工。 李砚和何晓兰大概猜到李墨要做什么，做了两道菜直接从家里拿过来，准备跟他们一块吃饭。 秦嫣正在做饭，灶台旁摆了一张桌子，旁边是李墨在疯狂搅拌牛奶，看的她都觉得手酸。 何晓兰进了厨房，惊奇的看着他。 李墨聚精会神的搅拌着，终于看见碗中出现白色的类似固体的东西。 虽然欣喜，但这也太累了，这活简直比去田里干活还要累。 “李大哥，要不然待会再做？”秦嫣看他额上渗出的细密汗水，心疼不已。 她做菜的时候李大哥就在搅拌这个东西了，一直都没停过，那双手累的都在发抖了。 “对对对，待会再弄吧。”何晓兰连忙道。 李墨点点头，甩了甩发酸胀痛的手腕，道：“我们先去吃饭。” 几人围坐在桌旁，开始吃饭后李砚就问起白天的奶茶来，一听是要拿去铺子里做买卖用的，夫妻俩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个奶茶肯定会让我们店生意红火的，小墨，这个难做吗？” “不难做，而且可以提前配好需要的材料，到时候要什么味道就把几种材料混合在一起就行，很快的。”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算请帮工来，也不怕被人偷学了去。”何晓兰一拍大腿，“那我们时候开张啊？” 李墨道：“铺子里面还没开始装修呢，得等里面布置好了才能开始招工，这些安排好，开张就快了？” 秦淮忽然道：“你最近忙，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去办，你把要布置的样子画给我，我，我认识县里的木匠，可以把事办成。” 秦嫣点点头：“对啊，让我哥去吧。” “行，吃完饭我就给你画。” 晚饭过后，李墨把自己脑海里的设计图画出来给他。 “两家铺子的装潢都要一样，名字也要一样。” 秦淮问道：“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我还没想好，要不你替我想个好记又好听的？” 秦淮思索片刻，摇头：“还是你来想吧，毕竟是你开的店。” 李墨挠了挠脸：“要不就叫李师傅！” 秦淮：“……这名字的确好记，但跟好听似乎不太有关系。” 李墨嘿嘿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名字就叫念楚记，怎么样？” 秦淮点点头：“这个还行，楚楚姑娘要是回来了，听到这个名字肯定高兴。” “你这都猜出来了？” 秦淮将图纸收好，一边道：“不难猜，你隔三差五就问我楚楚姑娘的回信，我想不知道也难，说起来也是奇怪，这都好久了，的确没收到信。” 李墨寄出去的信有三四封了，按理说就算再远，也该有回信了。 李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人在亲戚家，总不会出什么事，或许是未来岳父大人的事情有了线索，楚楚她们忙的顾不上自己吧。 晚上李墨又去跟黄油奋战，花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将固体物捞出来，拿了一块白色纱布将其裹住，再用力挤干水分。 秦嫣一直在帮他打下手，见李墨快没力气了连忙接过来自己挤。 “李大哥，这东西闻起来香香的，挤干了就行吗？” 李墨将手腕酸疼的抬不起来，闻言道：“我也不确定，之前没做过，要不在厨房放个一晚上试试看，你把它弄成豆腐状，还用纱布裹着。” 秦嫣手脚麻利的按照他说的做好，两人这才各自回房洗漱。 翌日一早，秦淮便揣了银子坐着牛车出门，李墨见他走了马上转头进厨房，那块被布裹着的黄油还跟昨天晚上一样安安静静躺在碗里。 李墨搓了搓手，掀开布一看，样子跟豆腐很像，但是要更硬，也不知道味道对不对，李墨切了一小块下来，烧火点灶之后直接将其扔进锅中。 温度升高之后，黄油快速融化，空气里飘出来浓郁的香气。 跟从前的黄油香气略有不同，但已经有那个意思了。 “黄油算初步成功，接下来做奶油。”李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忽然有点不想干了。 他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这里又没有打蛋器，全靠手打的话，估计会累死。 思来想去，李墨转头回了房间，再出来后手里多了一份手动打蛋器的图。 正此时，村长跑过来了：“李墨，今天还要人干活不？” 李墨正准备去找村长，一方面想问下他能不能用竹子编个打蛋器出来，另一方面想让他帮忙通知下李大黄他们今天来做工，没想到村长先自己一步过来了。 “村长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叫他们来呢。”李墨觉得水泥这个事可以跟村长通个气，毕竟以后肯定要他帮不少忙。 “村长，我昨天把水泥拉去衙门了，也跟衙门说好了，七天之内尽量交更多的货，所以村长，这人可能要更多点才行了，我大哥已经把水泥作坊的场地看好了，回头还要劳烦您帮个忙才好。” 村长没全听懂，但没由来的血液沸腾，一双眼睛好似会发光。 “李墨啊，你是说，你都跟衙门做上生意了？哎呀，你这个水泥到底是个东西，不过能被衙门看上肯定是个好东西，你放心，这事都包我身上！”村长激动完，想起来什么，有些为难，“但我们村能干活的青壮年都被你雇完了，剩下的只能去其他村招，这样吧，我每次跑去挑人也麻烦……要不这样，我去跟附近几个村的村长打招呼，到时候你要招工了就去他们那里贴告示，谁愿意来就自己来找我，你看这样行吗？” 村长已经下意识跟李墨商量起来，在他潜意识里，李墨已经是他们村里的第一号人物了。 李墨笑道：“村长，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像是搞人力资源的？” “什么人力资源啊？没听说过。”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李墨却忽然想到，对啊，他可以直接让村长全权负责招人的事情，这样一来，不管是买地还是招工，甚至是辞退，都有村长打理。 要说起人力管理，全村谁比得过村长啊？ “村长，要不你来当人力大管事，专门替我管理工人，怎么样啊？” 第116章 买奴仆 李德明过来只是想替别人问下上工的事，根本没想过自己，当下有些反应不及。 给李墨当大管事当然好了，反正他当不当的，李墨有事找他，他都会帮，要是还能再多一份工钱那自然更好。 只是，他毕竟是村长，有点不好意思。 “村长。”李墨开口劝他，“我是认真的，以后你帮我管理工人吧，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找谁。” “这人力大管事管招工，也管辞退，我也不瞒着您，接下来不光是水泥作坊，我在县城还要开两家铺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加起来实在太多了，要是村长能帮我，那我可省心多了。” 村长本来就心动，李墨都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会拒绝他。 见村长同意，李墨欢喜道：“那有劳村长宣布一下让村里人都知道吧，工钱的话按照县城里的管事标准给，一个月一两五钱，您看行吗？” 李德明虽说不是很清楚，但他小儿子就是在县城做管事的，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好处就是事少，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忙点，李墨给一两五钱已经算多了。 村长高高兴兴应下，赶紧去帮李墨招人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墨家中聚集了十来个青壮汉子，加上之前的李大黄等人，差不多有二十个人，将还算宽敞的院子挤得严严实实。 众人各自干着活，都很卖力。 “村长，这东西你能帮我弄出来吗？”李墨把打蛋器图纸给他看。 “这看起来不难，用木头做还是竹子编的？” “竹子编的就行，而且越快越好。” 村长轻笑一声，道：“这没问题，这样吧，我就在这里弄，顺便帮你盯着他们，省的他们偷懒不干活，耽误你大事。” “那再好不过了，村长我给你弄个好东西喝。” 李墨在厨房弄出奶茶，村长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眼珠子瞪大：“娘啊，这玩意真甜，老贵了吧？” “好喝就行，您喜欢喝的话还有，喝完我再给您拿。” “别了，我尝尝鲜就行，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喜欢吃东西。”村长又仔细品了口奶茶，舍不得一下子喝太快，“你说要开铺子，就是卖这个吧？” “不光这样，我还打算卖烤鸭。”说起烤鸭李墨又苦恼起来，“这烤鸭师父不好找，得是能相信的自己人才行，要不然教会了他手艺，他跑了怎么办？” 村长连连点头：“是这个理，这做吃食的厨子基本都是自己人，要么是从外头雇来的有祖传手艺的，你要是想雇个大厨来，可不好找人。” 在村长眼里，整个李家村也没有会做厨子的，李墨只能从外面找人，这就难了，得靠碰运气吧？ 突然他又想到什么：“哎，你可以去牙行买个人回来啊，就挑从前是厨子的，说不定就有会做烤鸭的。” 买个人回来？ “您的意思是，买个奴仆？” 村长劈竹子的动作停下来，认真道：“没错，到时候你手里有卖身契，你想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怕他偷偷跑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李墨一拍大腿，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等下回去衙门送水泥的时候，他再去牙行看看。 村长很快把打蛋器做好，虽然还是要手工搅拌，但比用筷子要省力许多，凭着记忆中的步骤，李墨终于做出第一碗蘑菇奶油汤。 除了没放胡椒粉，吃起来口感还真不错。 忙碌了一整天，李墨在晚饭之前给他们结了账，这让原本还打算蹭饭的李大黄有些失落。 “人太多了，我家里也没做大锅饭的条件，等回头作坊开了，大伙再来上工，就包一顿午饭。” 李墨这么一说，众人情绪又高涨起来。 听这意思，以后他们还能继续来做工呢！ 领完钱工人们纷纷离开，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当天晚上，秦淮没有回来，李墨叫了李砚一块来帮忙，忙了一宿才把水泥全部收拾出来。 第二天一早，一千多斤的水泥根本不能完全放在一辆板车上，村长知道后从隔壁村帮忙借了两辆牛车来，一共三辆牛车，这才把水泥运到衙门。 毛捕头招呼人将水泥运送去库房，得知李墨想去买个会做饭的仆从，便热情的要带他去。 “听说李教谕买了店铺，现在买厨子是为了开店做准备吧？” 李墨笑道：“是啊，到时候开业了，兄弟们可都要来捧场，我请客！” 毛捕头想到上回在醉月楼吃的那顿饭，当即道：“李教谕的饭我们肯定会去吃，到时候店里有什么麻烦可一定要跟我们说，兄弟们最是讲义气，跟李教谕过不去，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两人一路闲话过去，到了一处牙行才停下来，里面的人认得毛捕头，连忙殷勤的迎上来，一听说是要买人回去，还要会做饭的厨子，赶忙请了他们坐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走出来三个人，都是略胖的男人，低着头，眼睛也不敢乱瞟，丧丧的站在那儿。 “这都是做过厨子的，这两个主家是外头当官的，得罪了人全家被发落，这个是自己卖身的，原先做过几年饭馆生意，不知道贵人对厨艺要求高不高，这三个可有入眼的？” 李墨也拿不准，便道：“要是全买下，要多少钱？” 对方愣了一下后激动起来。 “这两个十五两，这个十两，一共四十两银子，看在贵人和毛捕头的份上，能便宜点，就算三十五两。” 厨子是有手艺的，寻常这种人根本不会入牙行，李墨也是运气好才能一口气碰上三个，三十五两银子，毛捕头觉得不算贵，就是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好在这钱李墨也拿得出来，挑不好就全买了吧。 “价钱还可以，这三个我都买了吧，回头要是觉得不好，能退吗？” “能，能的，到时候您派人来叫小的一声，小的亲自上门收人。” 李墨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能无理由退人。 当下李墨便把钱交了，换到三张卖身契，卖身契在手，这三人便是他的，莫说不敢背叛，便是生死也是他说了算。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李墨强行压下心头的异动，带着三人和毛捕头一块出了牙行。 第117章 上香 “李教谕，既然人已经买好了，我这边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毛捕头拱手，面上荡漾着略猥琐的笑，“上回说好去青楼的，大伙都等好久了，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啊？” 后面这话他是压低声音问的，声音是低的，但明显还很雀跃。 李墨满脸遗憾的道：“你以为我不想去？我都没去过，好奇死了，这不是家里忙的不行吗？不过我估计几天后就好了，到时候我来衙门找你们。” 毛捕头得了准信后就走了。 李墨转头看向身后三人，想了想，带着他们往丹桂路的店铺走去。 巧得很，秦淮就在这家店铺里，他找了好几个工人来，除了外面做客的地方之外，就是后厨比较麻烦，李墨要做几个烤鸭的窑，秦淮觉得砖做的比较牢固，正和几个工人商议着。 “这是你买的？”秦淮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三个人，显然没想到李墨会去买人，但仔细一想，点点头，“这个法子的确好。”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还是村长跟我说的，买他们花了三十五两银子，我觉得不贵。” 秦淮笑道：“那他们都会做烤鸭吗？” 这个还没问过，但他们不会做没关系，他会啊，只要教会了他们就行。 “还没问你们叫什么呢，都是哪里人？一个一个说。”李墨拉了把椅子坐下，又看向秦淮，示意他也一起听听。 从左到右，最左边那人先开的口。 “回老爷，小的叫钱宇，祖籍就是丰川县的，因原先的主家获罪被发卖，之前在府里一直在厨房做饭，烤鸭也做过的，只不过次数不多。” “回老爷，小的金满福，因为主家获罪被卖，原先是在厨房给大厨打下手的，学了也有七八年了，最会做官府菜，尤其是京城那边的陆家菜。” “只是打下手都能学这么多？”秦淮有些吃惊，官府菜的标准可高些，寻常家常菜根本比不得。 “是，我上头的大师傅有三个，有一个祖上是做御厨的，所以小的跟着学得也多点。”金满福对此十分自得，他虽不是正经大厨子，但学的可都是好手艺，寻常人便是花钱都找不到这样的师傅。 李墨不由好奇：“那你原先的主家是……” 金满福表情一下子颓废下来：“原先的老爷在户部做官的，因为贪污获罪，举家被牵连后小的被四处转卖。” 贪污腐败啊，那难怪能有这么好的条件…… 李墨转而看向最后一个。 那人很乖觉，连忙道：“小的程全，原先经营爷爷手中传下来的铺子，卖些日常吃食的，前两年家中老母重病，父亲去世，就卖了店铺筹钱，后遇上贼人将钱财盗走，无奈只能四处借钱，父母去世后无力偿还欠款，只能自卖还钱。老爷放心，小的所有欠款都已经还清了，小的会做家常菜，还会酿酒，甜品也会做，开店时生意还不错。” 李墨听着这人是个运气不佳的，不是他迷信，而是做生意这事多少讲究点玄学。 但话又说回来，这三个人好像没一个不倒霉的。 “附近有庙吗？” 秦淮不明所以：“问这个干什么？庙是有的，城郊就有一座庙，叫做惠山寺，香火还算旺盛。” 李墨看向他们三人：“先跟去庙里拜拜菩萨，再添点香火钱，去去你们身上的浊气。” 三人不约而同的有点尴尬，李墨倒是坦荡，解释道：“毕竟往后你们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去拜拜菩萨算是告别过去。” 秦淮对此没什么可说的，他只是有点担心住宿问题。 这三个男人带回去，总要有住的地方吧？ “我早想好了，你反正最近不在家，我让他们在你屋子里打地铺吧。” 秦淮嘴角抽了抽：“不可动我的书。” “放心吧，等回头店装修好，开了业，他们就直接住店里，住的地方够吧？” 秦淮颔首：“每家店本来就有一处住的地方，按照你说的再做个隔间出来，住两个人不成问题。” “那行。”李墨看了看店里，便道，“钱还够吗？” “足够，不够我问你拿。” 李墨又问了店里的一些事，最后见没什么事了，就带着钱宇三人离开，转到去往惠山寺。 惠山寺坐落在半山腰上，一路上有不少香客，看得出来香火的确旺盛。 李墨带着三人上山，进殿拜了菩萨何佛祖，又捐了香火钱，主持听说过他的名字，便带着两个小沙弥过来同他说话。 “听说李施主和衙门准备修路？老朽好奇，这水泥当真有如此神奇？” 李墨略微有些惊讶：“主持消息真灵通，连水泥都听说了？” 主持笑着，先打了个佛号，道：“昨日衙门来了捕快，请了几个法师去，说是要选一条官道修路。” 修路的事还要找和尚算？ 也对，凡是讲究点总是好的，万一呢。 “施主，惠山寺想修路已经许久了，每隔一年维修，但依旧效果不佳，听闻施主的水泥十分坚固，老朽便想买些来试试看。” “主持打算自己修路？这修路的事情不是衙门来办吗？再说了，衙门都请法师去算了，直接让法师把惠山寺门口的路报上去不就好了？” 主持连连道：“怎么能这样呢，施主，出家人岂能胡言，再者惠山寺门口的路也是寺中的，并非官道，已经被买下了。” “原来是这样啊。” 李墨想没想到自己来上个香还能拉笔生意来，便道：“最近还在忙，顾不上其他的供应，要是主持真想要，等我的作坊落成了，再来买可好？价钱不会贵的，毕竟是给佛祖修路嘛，也算我一点诚心。” “多谢李施主善心，老朽替寺中上下谢过施主。”主持很高兴，道路修好了，前来惠山寺的香客才能更多，“不知施主今日来寺中所为何事？老朽可能帮上忙？” 李墨将自己带人来上香的事说了一遍，主持一听，道：“不如，老朽再赠几本金刚经给三位吧，寻常时候可放在枕边。” 李墨连忙道：“多谢主持好意。” 第118章 古怪道士 主持遣了身旁小沙弥去拿金刚经，趁着这会功夫领着宋昭在寺里参观。 “你们这些和尚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道士怎么了？不是人了吗？怎么就不能进去吃饭？” “我又不是不给钱！” 说着他掏出几枚铜板来，“饭钱给你们。” 惠山寺的和尚纹丝不动的拦在跟前，就是不让他进。 一个游方道士要来和尚庙里吃饭也就算了，还说要给他们算一卦，这可是寺庙，他当什么地方了？ “阿弥陀佛，施主还是不要胡闹了，你有钱就下山去吃饭，此地乃是佛门净地，不是饭馆。” 说话的和尚已经有愠色。 偏偏那道士浑不在意。 “听说你们惠山寺的素斋好吃，我特意来的，去山下吃什么？” 主持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劝阻，对方非但不听，还要求加块牛肉，这把主持气的脸色都变了变。 李墨自诩见过世面也被这场面震撼到了。 一个道士闯寺庙也就算了，还要人家给你吃肉，这不是上赶着找别人不痛快吗？ 一旁的金满福忍不住嘀咕：“老爷，这道士不会是疯了吧？” 李墨正想说什么，一道暴喝声突然传来。 “你，你不是人！” 原本前方还在争执，也不知怎么回事，道士忽然指着李墨说出这句话，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唯独李墨在回过神后呼吸急促起来。 主持见他当众诋毁他人，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将此人赶下山去！” 道士手脚灵便的挣脱开和尚们的束缚，冲到李墨跟前，一双虎目震惊的上下打量他。 李墨一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你不是人。” 他又重复了一遍。 一旁的程全往前一步挡在李墨跟前，一脸警惕。 李墨越过程全看向那道士：“你说什么？” “哈哈哈，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当真是大开眼界。”道士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李墨，忽然又笑起来，然后问道，“要不这样，你请我吃素斋，我给你算一卦。” “你这道士好不讲理，再胡闹纠缠香客，休怪我们不讲出家人情面将你打下山去。”主持道。 道士却不理他，兀自问李墨：“行不行给个准话。” “行！”李墨看向主持，替他说情，“主持，麻烦通融这次，我保证他吃完了就会下山。” 主持无奈，但也只好答应下来。 惠山寺的素斋出了名的好吃，道士坐下后便大快朵颐起来，连连说名不虚传，李墨吃了几口发现味道的确不错，但这道士为了口吃的强闯和尚庙，也着实疯癫。 “肚皮滚圆，心满意足，贫道擦个嘴。”道士拿着一方帕子随意的擦了擦，这才道，“你想算什么？我这就给你起卦。” 李墨不想算什么，只想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要说自己不是人。 穿越的秘密谁也不知道，难不成这道士能一眼看穿？ 对方忽然不说话，一双眼睛看似要将他看透。 李墨紧了紧手掌心，问道：“怎么了？说不出来？那你把这顿饭吐出来。” “哎——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古怪的事都有，不过既然存在，贫道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这位公子，你换个别的问题吧，贫道算卦也很准的。” 李墨几乎能肯定对方看出来自己身份，难不成这道士是个高人？ “我没什么想问的，道长既然已经吃饱，那就下山去吧。” 道士笑着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他从怀中拿出一枚古钱币，塞给李墨：“此物赠予有缘人。” 说完便摸着肚皮悠闲的朝庙门走去。 李墨看了看掌心里那枚铜钱，看不出来什么门道，但十分古朴，想着那道士身上的古怪，李墨把古钱币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 再之后从惠山寺上下来，都没再见到那个古怪道士。 坐在马车上，李墨拿着那枚钱币胡思乱想。 程全开口道：“老爷，那道士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他的话您别太放心上。” 金满福也附和：“这铜钱似乎是古物，也不知道那道士是从哪里得来的，要是偷的可怎么办？” 正在赶车的钱宇回头看李墨：“老爷？” 李墨把东西重新放回去，因为道士的一句不是人，他心里就已经信了七八分，只不过这事不能同别人说。 想起刚才道士冲过来时程全拦在跟前的样子，李墨问道：“程全，你会功夫？” 程全点点头：“会一点，但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而已，跟正经的护院不能比。” 李墨看向其他两人，两人都齐齐摇头，表示他们不会。 “等到了家，你们也别叫我老爷，叫我一声公子就行了。”李墨随口叮嘱完，便见李家村在不远处了。 李家村很热闹，村口有不少人进出，其中大部分都是拉货的牛车，如此热闹的景象，跟一路走来看见的村子完全不同。 正要进村子，忽然有人在背后喊李墨，一回头，发现是何老大。 这人还敢来？ 李墨眼睛微微眯起。 身旁三人瞬间觉得有点寒凉，公子看起来很不高兴？ 何老大快步跑过来：“他小叔子，是我啊，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嫂子的哥哥。” 李墨没准备理他，转身要走，何老大赶忙拦住他。 他可是好不容易忍到现在才上门的！ 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才悄悄找到李家村来，运气好一下子遇着李墨。 他想着，两家人毕竟是亲戚，就算之前有什么摩擦那也是过去的事，李墨只要随便发个话他就能得个好差事干，到时候那些背后说他们闲话的人自然没话说。 “我们家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村长都快要把我们赶出去了，你说我们好歹是亲戚，怎么就偏偏针对自家人，招工这种好事哪里有放着自家人不用，偏偏用外人的？” 李墨觉得他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为什么他心里没点数？ 还上赶着攀亲戚？ “程全，把人丢出去，来一次就打一次。” 程全立刻上前将何老大拽开，何老大吱哇乱叫。 “李墨你也太不仗义了，村子里人人都能来你这里上工，就偏偏不要我们家的，你什么意思啊，现在全村人都看我们家笑话了！” 李墨脚步顿住，回头看他一眼，仿佛明白过来什么。 八成是村长去周围几个村子商量的时候，明说了不要何老大一家，这指名道姓的被拎出来，何老大一家肯定受不了。 不过这小子也算学乖了，知道不能用硬的，就用软的来求自己，但可惜了，自己是不会心软的。 李墨不仅让人把何老大扔出去，还让人给下塘村村长带话，让他看好人，要不然下回见何老大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 第119章 纳妾吗 回到家，村长正坐在院子里监工，见李墨回来身后还带着三个人，知道事情已办妥。 金满福三人在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后，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李墨道：“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打个地铺凑合一段时间，等店铺里的事情完了，就搬去店里住。” 三人齐齐颔首，进屋子开始收拾自己住的地方。 村长心下满意：“看起来挺不错，长得都很端正老实，身板也结实，手艺怎么样？” 李墨摇头：“还没验过呢，不过应该不会差的。” 他寻思今天不着急，等明天再去弄鸭子来让他们做做看，转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 实在是太小了，等钱够了，是不是可以盖个大点的青砖房？ 村长敲了敲手里的木棍子，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李砚来找过我，水泥作坊那边要人造房子，我就按照你之前给的价钱去招工了，行吗？” “行，村长，这得越快越好。” 光是衙门那边就够紧张的了，现在还答应惠山寺那头也要给水泥，李墨想着得抓紧时间，不能在盖房子上吝啬钱财，要是多花钱能早一天完工，他也愿意。 村长知道他着急，便道：“放心，李砚会盯着的，他现在有模有样的，跟之前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样子，听说你大嫂还怀上了？” “是啊。”李墨笑着点点头。 村长笑道：“这就是了，男人成家立业，再要当爹了，就会变得有担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话头转的有点快，李墨脑海里浮现出楚楚的容颜来。 “等楚楚回来就提亲。” 村长道：“聘礼都准备好了吗？” “没呢，原本打算让大嫂帮我的，但大嫂怀孕了不能太劳累，我想着等闲下来我自己去准备就好。”李墨不知道村长今天怎么了，怎么一个劲问他成亲的事。 闻言村长表情严肃：“要不然让我家里人替你把把关吧，你一个男人这些事也不懂。” 李墨刚想说什么，村长忽然有些支吾：“李墨啊，那什么，你有没有想纳妾？” 这话说的李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村长你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这种话，合适吗？ 关键还是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 “我媳妇家的外甥女年纪跟你差不多，叫荷花，就在上塘村，模样还算俊俏，正打算找个人家说亲呢，人家家里人看上你了，就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村长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 李墨对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便道：“村长，我没这个意思。” 村长迟疑了一会：“你先别急着推脱，要不然先见一面吧？” 话到嘴边好几次，李墨叹了口气：“村长，还是别了吧，不要耽误人家姑娘，我没有纳妾的打算，你说我一个庄户人家，纳什么妾啊？” 村长很想说你现在有钱啊，有钱人不都纳妾吗？再说了，人家姑娘自己也愿意，这要换成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最后村长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直到第二天，李墨带着金满堂三人在养鸭场准备挑鸭子，刚抓了两只嘎嘎，就见村长带着一个女孩子朝自己这边过来。 “李墨，这就是荷花。”村长笑着介绍。 荷花红着脸，娇羞的看了李墨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李墨把自己养的很好，细皮嫩肉的，加上一股子读书人的书卷气，看起来就跟城里少爷一样，不怪荷花看他一眼就觉得惊为天人。 李墨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他万万没想到村长会把人带过来，看样子昨天自己的话村长压根没放心上，搞不好，还会觉得他是不好意思…… “李……李大哥。”荷花怯生生的喊了他一声，伸手来拉他的衣袖。 这动作弄的李墨浑身一僵，快速将衣袖抽出来，然后把村长拉到一边。 “村长，你别胡闹了，我真的不纳妾。” 村长压低声音：“你没看上？” “……我是没看上。” 村长皱着眉头：“人家荷花虽然没你媳妇漂亮，但也不差吧？要不你们再接触接触？” 李墨语气开始硬起来：“村长，婚姻大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要说荷花，就算再来菊花，玫瑰花我也不想要，您还是别再这样了。” 这下村长明白了，李墨是真的没动纳妾的心思啊，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明说。 “行，晓得了，我回去就跟他们家说清楚。” 荷花还以为李墨是在跟村长说自己，正害羞着，忽然村长说可以走了，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但在飞快看了眼李墨后，还是乖巧的跟着村长走远。 “大姨夫，你们都说什么了啊？李大哥看上我了没？” 眼见荷花春心荡漾的样子，村长一盆冷水泼下去。 “人家没看上你，还说了不纳妾，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换个人家相看吧。” 荷花如遭雷劈。 这怎么能行？ 之前没见过本人也就算了，现在看过了，她怎么肯就这么算了。 李墨长得俊俏，人也有本事，又会赚钱，还读过书，十里八乡也找不出来比他更好的了。 荷花眼神一下子沉下去：“大姨夫，你可是答应过我爹娘要帮忙的，你就是这么帮的吗？” 村长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李大哥现在说不愿意，八成是想等他未婚妻回来，毕竟他还没成亲就要纳妾对名声不好，他们读书人最在乎名声了，所以我可以等的，大姨夫，你去告诉李大哥，我愿意等，他不要觉得对不起我。” 村长一愣一愣的。 李墨是这个意思吗？ 村长想不明白，扭头就走了，他准备找机会跟媳妇说一下，他这个娘家外甥女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李墨拎着三只鸭回家，院子里干活的人瞬间眼睛都亮起来。 “你们三个一人一只，把鸭子收拾干净了。” 杀鸭子三个人都是熟悉的，马上就进厨房去烧开水，接着烫皮拔毛一气呵成。 等到三只鸭子都收拾完了，李墨让他们先按照自己的手法做一遍烤鸭。 第120章 烤鸭真香 厨房条件有限，三人只能勉强尝试着做，李墨在一旁观看，发现他们做烤鸭的手法大同小异，只有熟练和生疏的区别而已，当中最不熟悉的就是程全，不过他以前是家里开饭馆的，八成也不常做这个，掏膛的时候手法笨拙，甚至还急出汗了。 钱宇处理鸭子很干净，烫毛，腿毛，择毛，掏膛手法一气呵成，干干净净，干脆利落。 要说做的最有模样的，是金满堂，他说会做官府菜，还真不是吹的，光是摆盘就很精美，其他跟钱宇不相上下。 三人各有所长，但李墨发现他们烤鸭的手法很后世还是有区别的。 就是不知道味道区别大不大。 一只鸭子就需要半个时辰，等到三只全部完成需要一个半时辰了，李墨只好做好一只就品尝一只。 三只烤鸭尝下来，天已经黑了。 三个人眼神都很紧张，不知道公子有没有看上他们的厨艺？ “都还不错，不过距离达到我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李墨看向金满堂，“你的烤鸭手法熟练，刀功也好，片出来的鸭子肥瘦相间，不仅美观，口感也好。” 金满福面上一喜：“公子喜欢就好。” 李墨也是没想到自己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烤鸭师傅，等回头店开了，金满福基本能顶上。 其他两个虽然差点意思，但稍加培训后应该问题也不大。 “等县城店铺收拾好了，我带你们去店里做烤鸭，那里东西齐全，你们也不用轮着用灶。这几天你们就先将就一下，按照我给你们的烤鸭步骤再练习练习。”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金满福开口询问：“公子，我们三人烤鸭的手法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的烤鸭虽有差别，但基本一致，我的烤鸭的确跟你们的有所不同，而且要求也会更高。” 李墨忽然想起来件事，“你们认字吗？” 要是不认字，他写了步骤也没用。 结果是程全认字，其他两个都只认识一些基础的，这大大出乎李墨的预期，他还以为那钱宇和金满福会认字呢，毕竟这两个都是从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厨子，按理说生活水平会更好，没想到居然没认多少字。 程全能认字完全是因为祖上都是开店，不认字会比较麻烦，所以从小他就读书，只是天分不佳，所以也只是认字而已。 “那这样吧，我说一遍，回头再写下来给你们。”李墨站起身来，道，“你们都有同样的毛病，那就是鸭子表皮破了，这不行，从褪毛开始就不能让皮面破一点，烤的时候也不行。” “再者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要将掏膛后的鸭子吹气，吹的鼓起来，充气丰满的同时皮表不能破裂。” 李墨絮絮叨叨把自己记得的要点钱说了一遍，回头问他们记住了没。 三人齐齐点头。 李墨看了一眼外面的：“今天就算了，明天你们再练，练之前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 出了厨房，李墨正准备去给工人结账，就见秦嫣已经把该登记的都登记好了，他赶紧回屋取钱去。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秦嫣，我们李氏松花蛋的销售大管事兼账房先生。” “秦姑娘真厉害。” “是啊，年纪轻轻就当上大管事了。” “还能管账，这可了不得。” 秦嫣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就准备去厨房做饭，三人哪能让她去做，赶紧劝回来，然后抱起厨房里的菜开始收拾。 “就让他们去做吧，他们也住不了多久，等铺子那边厨房装好了就让他们挪过去住。” 第二天一大早，工人们来上工后看见金满福三人，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三个人是来干什么的？是给我们来当厨子的吗？我看松花蛋作坊那边就有专门做饭的呢。” “想的美，什么饭要三个大男人来做？做饭不都是女人的事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县城里那些大酒楼，那些大人物就喜欢吃男人做的菜，你们谁听说过哪家的女人去当大厨的？” “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毛子正好来送鸭子，听见院里的人在猜金满福他们身份，撇撇嘴呵斥道：“都干什么呢，好好干活，别瞎打听。” “毛大管事，怎么又拿鸭子来啊？昨天不已经有了吗？一天吃这么多只啊？”有人嘴馋的厉害，看见鸭子就忍不住问。 “关你们什么事，干活去！”毛子没好气的瞪他们一眼，屋里的三人一早听见外面动静，没敢出去，知道送鸭子来了才敢出去。 李墨正好在屋内听见他的声音，拿起桌上刚写好的烤鸭秘方走出去。 “钱宇，你把鸭子都收拾好，程全去和面，金满福你先替我打下手做准备。” “毛子，你回去忙吧。” 李墨带着金满福进厨房，把白糖罐子拿过来，一打开，金满福抽了口凉气。 李墨略微思索了下北京烤鸭的甜酱做法，然后生火起锅。 甜酱不难搞，只要把各种材料比例弄对就行，按照配比直接搅起来就成。 “嗯，就这个味道，把甜酱舀起来，再把锅洗了。” 金满福赶紧照做，又忍不住问：“公子，我能尝尝吗？” 见李墨点头，金满福连忙拿筷子沾了一点放嘴里，又甜又香的酱料瞬间在口中化开，让他眼前一亮。 这味道还真是特别呢。 程全在一旁伸着脖子看，金满福就给他也尝了一下。 “面团和好之后做成一个巴掌大的薄饼，能行吗？”李墨问道。 程全连连颔首：“公子放心。” 约莫半个时辰后，面饼和鸭子都准备好了，李墨开始准备做烤鸭。 渐渐的，厨房里浓郁的香气飘出来。 “不行了，这也太香了吧，这是鸭子的味道吗？光闻味道就香的我好饿。” “我之前也吃过鸭肉，怎么就没这么香啊？” “真想尝尝啊……” 外头的工人不由得停下动作，一个个伸着脖子探头张望，喉咙还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实在是太香了，他们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第121章 清风楼 厨房里，金满福三人也直咽口水，盯着金灿灿，又滚圆光滑的烤鸭，已经不是震撼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公子，这样会不会太累？要不然我们来轮流拿着鸭子吧？” 李墨正费劲的拿着鸭子，偶尔转动一下。 因为没有铁钩和悬挂的位置，的确拿的很累。 “行，来帮我拿下。” 金满福接过鸭子，李墨转动了几下酸疼的手腕。 钱宇开口问道：“公子，您做烤鸭还要薄饼吗？还有这些黄瓜丝？这些东西，都要跟烤鸭一起吃吗？” 程全连连道：“还有这个酱！” 李墨扭着手腕在思考找铁匠打几个铁钩的事，闻言点点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烤鸭，又开始吞咽口水。 李墨的打工是不行的，所以他让金满福来片，他在旁边做指导。 等到烤鸭肉被全部切下来铺好，李墨拿起面饼：“把这些东西，包括甜酱包裹在一起，然后卷起来吃，就像我这样……” 四个人一块吃下烤鸭。 金满福三人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 这么嫩！ 这么脆？ 这么香！ 李墨问道：“感觉味道怎么样？” 程全最先回神，激动的道：“公子，真好吃啊，还有面香呢。” 金满福满是敬佩的看着他：“公子厨艺登峰造极，就是京城的大厨，只怕也做不出来这等美味。” 钱宇看着那盘烤鸭：“公子的烤鸭，吃法都这般独特，公子当真是人间食神。” 李墨挠挠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他只是抄袭人家北京烤鸭而已，要他自己来说，这次的烤鸭只能是正宗烤鸭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的进步空间。 但这些就留给他们了。 “好了，都别拍马屁了，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自己再烤只鸭子，就照着我教的做。” 李墨把剩下的烤鸭装在篮子里，薄饼和菜丝以及甜酱也一起拿去作坊，给大嫂她们添个菜。 至于他们三个，那三只鸭子应该够他们吃了。 做完这些，李墨回家将水泥装车，跟着送货队一块进了县城。 毛捕头今天没当值，就来县衙找兄弟们闲聊，在门口时正好看见水泥车队过来。 “李教谕！” 李墨从车上跳下来：“怎么没穿捕头服？今天休息吗？” 毛捕头点点头，李墨笑道：“那我真是来的巧了，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的。” 对方立即心领神会，即可压低声音，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那感情好，走走走，我带去你见识见识。” 两人上了街，毛捕头还在给他介绍。 “待会去了别叫青楼，人家叫清风楼，叫青楼人家心里头不高兴。” “还有啊，待会挑姑娘的时候我们一人两个，我刚发了月钱，请得起。” “李教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丰满的？热情的？还是害羞的？” 李墨对青楼更多的是好奇，对姑娘倒是没太大兴趣，不过看毛捕头这个春心荡漾的样子，他嘴角不自觉的就扬起来。 “哦对了，待会去了里面，我不能叫你李教谕，你也不能叫我毛捕头，这样喊不太好。”毛捕头很有经验的开始做准备，“你叫我老毛，我叫你老李，这样行不？” 老……老李？ 李墨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老吗？” 毛捕头二十多岁，加上平时经常外出公干，皮肤黝黑粗糙，喊他老毛不违和，但是自己细皮嫩肉的，哪里像老毛嘛。 “老倒是不老，那我叫你小李？” “还是叫老李吧，显得我们俩亲切，走吧老毛，清风楼！” 二人一路走的飞快，直奔清风楼，到了楼外就见几个衣着略暴露的女子站在门口揽客，路过男人们基本会看个几眼，要么一脸兴奋的进楼，要么一脸遗憾的快步离开。 老毛就是很兴奋的那一类，不过看起来不猥琐，单纯是急色。 “二位是一起的？楼上还是大堂？”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靠近，裹挟来一股浓重的脂粉气味。 李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旁毛捕头已经要了楼上雅间。 开个包间要多出二两银子，毛捕头脸上的兴奋已经因为现实恢复了点理智。 二人走在楼梯上，还没到二楼的位置，就听见上面有动静。 “大家都别急啊，听我说，这可是我家祖师爷祭炼过的宝物，别看是一枚不起眼的铜钱，带在身上可是能消灾驱难，逢凶化吉的，甚至还能聚敛财气，佩戴的时间越久，效果越明显。” “仅此一枚，五百两银子起价，少一两我都不卖，谁说贵呢？这天底下就这么一枚，我愿意卖就该烧高香了，居然还嫌弃贵，不识货。” “哎，只能看，不能摸。” 毛捕头一听，凭着职业本能道：“哪来的江湖骗子？我去会会他。” 李墨本想提醒他别暴露身份，但仔细一想，五百两可不是小钱，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就跟着毛捕头一块过去看热闹。 领他们上楼的姑娘连忙追上去。 在二楼走廊的一处位置聚集了好些人，男男女女都有，男人们只看衣着便知是富贵人家，此时他们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一只高高举起的手，那手上正拿着一枚铜钱。 铜钱？ 李墨摸进怀里，拿出那枚道士塞给他的古铜钱。 居然长得一样？ 难不成是那个道士？ 正想着，就见毛捕头已经挤开人群快速钻进去，一把将那人拉了出来。 李墨定睛一看，哪里是道士，只是个精瘦的男子，因为被毛捕头拽出来正一脸不爽。 “你拉我干什么？” “快放开！” “我根本不认识你，疯子啊？” 说话的功夫李墨赶紧走上前，那人骂的正起劲，忽然看见李墨手里那枚铜钱，瞳孔瞬间放大。 “拉你干什么？你招摇撞骗，什么破玩意敢卖五百两？”毛捕头没察觉到他异常，转头呵斥人群散开。 他没表明身份，但也有人认出他来，当下拉着身边的人走了，一会功夫便全散开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县衙捕头。” 话音落下，那人脸一白：“我只是在卖我祖师爷的东西，没抢人钱，再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没人报官，你凭什么抓我？” “哼，少废话，我今天不拿你，你赶紧滚，下次再让我碰到你骗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毕竟没骗到钱，毛捕头想抓人也没正经名头。 那人动了动被拉痛的手腕，眼神飞快在李墨身上扫过，然后扭头朝楼下跑去。 跑的太快了，李墨本来还想看下他手里的铜钱，再打听下他是不是认识一个道士。 但人跑都跑了，李墨也懒得追上去问，只是看向一旁的清风楼姑娘。 “这人常来吗？” 姑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大爷说的哪里话，这人一看就没钱，怎么可能常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我们清风楼一向都只招待两位大爷这样的人物呢。”说着挺着浑圆靠上李墨胳膊，双手攀上，一双大眼睛不停的抛媚眼。 李墨不动声色把她拉开，那股浓郁的脂粉气冲的他鼻子痒痒，但不得不说，姑娘是真专业。 “老毛，我比较喜欢内敛文静的。” 这就点上了？毛捕头笑了起来：“行，给你找个文气的。” 第122章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两人进了包间，才刚坐下喝茶的功夫，老鸨闻着味就来了。 “哎哟哪能让两位贵客自己倒茶水啊，姑娘们快来伺候着，捕头大人辛苦了，这是我们清水楼送的小点心，别看长得精致，其实吃起来味道更好呢，就跟咱们楼里的姑娘一样，都是外面寻不到的。” 老鸨笑着将茶水给他们倒满，又招呼人布置上点心，三五个浓妆艳抹各有风情的姑娘扭着腰肢围上来。 “公子好生俊俏，看模样莫不是读书人？” 李墨只觉得肩头上一沉，姑娘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 酥香软糯，香气满怀，细嫩的肌肤若有似无的擦过他脸颊。 “奴家青儿，公子请喝茶。”青儿顺势坐下来给他送茶盏，媚眼一抛，连边上的毛捕头都酥了。 李墨发现自己已经被姑娘们包围了，对面老鸨正花枝乱颤的看着他们。 毛捕头轻咳声，一边眼睛不受控制的瞟姑娘，一边强装镇定的同老鸨说话：“你怎么知道本大人是捕头？” “方才廊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清风楼里就没有我桑妈妈不知道的事情。” 李墨心想这是什么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整个楼都是你的，你不知道才不对吧！ 毛捕头故作威严的样子：“行了，你出去吧，本捕头来这里的事情别说出去，影响不好。” 老鸨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然后谄媚的道：“是，大爷放心，姑娘们好好伺候着。” 老鸨一走，毛捕头立马挑了个喜欢的，李墨一看，穿着火辣大胆，裹胸上只罩着一层薄薄的细纱，事业线若隐若现。 好眼光。 李墨看向乖巧坐在身旁的大红花姑娘，道：“青儿留下陪我吧。” 其他几个姑娘见状撇撇嘴，其中一个嘀咕：“点不起吗，只要两个啊？” 毛捕头显然听到了，有些囧。 一个姑娘少说一两银子，两个就是二两，加上包间的钱，他已经大出血了，是真点不起。 等人出去了，李墨聊起刚才那个骗子：“那个人是丰川县本地人吗？” 毛捕头的手正往姑娘抹胸里探，闻言头也不抬：“听口音不像，但也不好说，丰川县最近几年有从外头回来的人，搞不好是口音杂了。” 青儿拿过一块糕点递到李墨嘴边，又用丝帕轻轻的替他擦嘴，嗓音轻柔的道：“那个人呀，青儿见过两回，老是拿东西来卖，上回就有个公子买了，也不知道是真货还是假货。” 之前就来过？李墨从怀里拿出那枚古钱币：“他卖的也是这个东西？” 青儿拿在手里看，摇头：“不知道，但是也一样是枚铜钱。” 毛捕头正好从雪峰里抬起头，看见那枚铜钱愣了下：“你这个跟那人手里的一样，你不会就是上回被骗的冤大头吧！” “不是，是个道士送我的，说这枚铜钱能消灾避祸，吸收财气，总之是个好东西，要我一直带在身上。”李墨将铜钱拿回来，思索着把刚才那人找回来，说不定能出那个道士的来历。 毛捕头一向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如果是吉利话的话也不是不行：“那你就好好收着呗。嘿嘿，都来清风楼了，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享受吧！” 他拍了下李墨的手，起身揽住姑娘的腰肢往屏风后走去，窸窸窣窣的开始动手动脚。 青儿也站了起来，羞涩又含笑的望着他：“公子，让奴家来伺候公子吧。” 这大白天的吗…… 屋子里很暖和，加上喝了几杯热茶，他已经觉得燥热难当，青儿伸手过来替他解开外面的衣衫。 “公子是第一次来清风楼吧？奴家会好好伺候公子的，定让公子流连忘返，食髓知味……” 越说越不像话了，他可不是那种肤浅的，只流于表面的男人，他是有深度的，有格调的男人。 李墨正想摸摸小手，青儿却是将外衫往绣凳上一扔：“奴家先为公子抚琴一曲吧。” 竟然还有才艺？ “好啊。”李墨点点头，他见识过很很多公主，不过她们一般只深耕动作，很少有注重才艺的。 而且老毛他们之前说清风楼不算什么高档青楼，青儿都会抚琴，那其他高档青楼里的姑娘肯定更绝。 正闲适的听到一半，屏风后传来一些粗犷的喘气声，夹杂着低微的呻吟，李墨听曲的心思顿时败了一大半。 这老毛，大白天就上啊。 青儿发挥稳定的把一首曲子探完，李墨特意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发现对方一丁点破绽都没露。 不愧是专业的，一点尴尬都看不出来。 “公子来寻花问柳，怎么还这么拘谨？”青儿掩唇一笑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同您一道来的捕头都已经上床了呢，要不我们就在这儿？” 李墨被她这话刺激到了，眼神暗了几分，正准备将人一把搂过，忽然门口有人大喊。 “走水了！” “不好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 毛捕头赤裸着上半身冲出来：“哪里走水了！我去看看，你们别乱跑。” 他甫一开门，便见滚滚黑烟升起。 青儿惊呼，往李墨身后躲：“公子，奴家害怕。” 这也太假了点……但李墨还是安慰她：“没事，往本公子怀里躲就好。” 李墨走到房间门口，见不少人都在四处逃窜，毛捕头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股浓烟拼命往鼻子里钻，李墨咳嗽了两声，还没回神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没等看清楚是什么人，就见有人群朝自己跑过来了。 一片慌乱之中，李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快速冲过来。 是刚才的骗子！ 脑海里的疑问尚未清晰，李墨只感觉肚子上传来一道巨大的力量，低头一看，那人拿着一把匕首，正扎向自己肚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墨快速伸手将那人手腕抓住，然后飞起一脚踢中他心口，那人吃痛后狼狈的倒在地上，哎哟个不停。 “公子！”青儿大叫着跑出来，“来人，快来人呐！” 李墨感觉自己被刀扎的地方很痛，但也没那么痛，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要抓人。 那人见事情败落爬起来想溜，但李墨那脚踢得瓷实，他动一下都疼。 “别，别抓我，我错了。” 李墨拎着他领口就把人往屋子里拖，外面乱糟糟的，也没人管他们这里，李墨将那人摁在柱子上：“青儿拿绳子来。” 青儿颤巍巍的递过来绳子，李墨用绳子绕了几圈后打了个死结，怕不够结实，一脚顶在柱子上，双手用力拉。 “够了够了，太紧了，要勒死了！” 李墨这才松手，绕到柱子前看那人一眼，这才伸手去摸自己手上的地方，却没摸到血，只摸到断成两截的铜钱。 居然正好扎在铜钱上？ 那人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墨，然后哀嚎一声：“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好不容易碰上枚真的，居然坏了！” 第123章 帮你们砍价 “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啊，这是乾坤币！你居然不认识？那你哪来的？” “一个道士给我的。” “白给的？” 李墨点头。 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好像被扎了一刀，表情仿佛吃了屎一般。 他望眼欲穿想要的东西，别人却轻轻松松得到，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 “乾坤币有什么用，还有那个道士是什么人？” 那人脑袋一歪，根本不想理他。 李墨走到凳子旁边坐下来，耐着性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刚才拿匕首想杀我，我可以把你交给衙门，我朋友是捕头，你猜你有没有机会出牢房？” 那人浑身一凛，但还是嘴硬：“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小爷。” “青儿，帮我把毛捕头叫回来。” 青儿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淡下去的烟雾，点点头跑出去，再回来时跟着毛捕头。 “小子，敢趁乱杀人，活腻了吧你！”来的路上他听青儿说了这事，顾不上救火就跑回来，“下头那火也是你点的吧！用一大堆湿柴火搞这么多烟，跟我玩声东击西是吧？” “毛捕头，先带回衙门审吧。” “行！” “别，别抓我啊，你不是没死吗？再说了，我当时也没想杀了你，我说还不行吗？只要你们答应别抓我去衙门，我就说实话。” 毛捕头看向李墨，从他眼神里看出来是想问的，便替他开口：“说，胆敢有一个字是假的，本捕头扒了你的皮。” “这个乾坤币是个古董，据说有挡灾的作用，很灵的，你看我刚才扎你肚子，不就被它挡了吗？”那人哆哆嗦嗦的看了眼毛捕头，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是哪个道士给你的，但这么个宝贝他说给你就给你，搞不好是盯上你了。” 毛捕头眼神一紧：“说了这么多，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是啊，这位捕头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乾坤币就是挡灾了嘛，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拿匕首了，用迷烟多好……那可是宝贝啊，多少富商想要他，我就是想弄个真的去换钱而已。” 李墨翻来覆去的看变成两块的钱币，要说这人全是说谎也不是，至少钱币的确为自己挡了一下。 可那道士为什么要把东西送给自己？ 算出来的吗？ 毛捕头已经开始解绳子了：“嘴里没句实话，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跑你试试看。”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都没见过那个道士怎么会知道他是谁？哎哎哎，别抓我，放开我。” 老鸨适时跑了进来：“哎哟这是怎么了啊？” 毛捕头轻车熟路解释了一番，随后道：“此人虽然没有真的纵火，但他持凶伤人，我要将人带走。” 眼见毛捕头押着人走了，老鸨忽然想起来还没付钱呢，正要追出去要，李墨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放下，也跟着出去了。 毛捕头直接将人丢进大牢里，那人鬼哭狼嚎的说他不讲信用。 “本捕头只说不带你上衙门，这里是衙门吗？看清楚，这是大牢！” “你……” 毛捕头哼了声转身出来：“李教谕，你放心，你说的那个道士我肯定帮你问出来，这人不老实，关两天给他点苦头吃就行，到时候我派人去告诉你。” 李墨拱手：“那就多谢毛捕头了，我的确很想知道那个道士是什么来头。” 毛捕头忽然想到什么：“刚才走的急，我还没付钱。” “我已经付过了，下回你再请我就行。” 从大牢里出来，李墨就告辞了。 他拿着那枚铜钱反复看，又摸了摸衣裳上被匕首割破的口子，感觉很奇妙。 这东西，居然真的挡灾？ 走到丹桂街店铺，铺子已经挂上念楚记的名字，只不过用一块红绸遮着，看不太真切。 有工人在进进出出的干活，见李墨过来便有人去通知秦淮。 “知道附近哪里有铁匠铺吗？”李墨问道。 秦淮想了想，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你要打什么东西，需要我陪你去吗？” “去打几个挂烤鸭用的铁钩，我自己去就行。” 从店铺里出来，李墨直奔铁匠铺，拿出早已画好的铁钩样式图给铁匠，交了一部分定金后，约定好明日再来取，便出了铁匠铺。 这条路有不少小贩在路边摆摊，远远的李墨看见其中一个地摊上站着吕奋。 走上前，李墨拍了下吕奋肩膀。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太巧了。”吕奋一个劲拉身边人，道，“这就是我的师父，师父，这是我的好友杨安，在县里开了个瓷器店。” 杨安全连忙道：“见过李公子，早听说公子大名，今日才得见，真是有幸。” 李墨笑着冲他点头，看了一眼摊上卖的各类摆件，像是后世的潘家园地摊：“你们这是在买什么东西？” 吕奋道：“杨安看上了一件青铜做的小玩意，仿的挺有古韵的，但摊主要价十两银子，我们觉得太贵了，正砍价呢。” 青铜器？ “我看看。” 杨安小心翼翼递给他，李墨刚接手，摊主注意到这里，连声呵斥：“干什么呢，小心点，要是摔坏了全价赔偿，我这可都是上好的仿品。” 李墨刚拿到手就愣了下，这压手的感觉，可不像是假的…… “这是青铜觚，是古时饮器，我看这品相上佳，纹路也精美，就是颜色红了点，不像真的，就想再砍砍价，但摊主不肯，咬死了十两。”杨安的瓷器店做了许多年，虽说不是火眼金睛，但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这青铜觚做的已经很漂亮了。 吕奋不懂这些，他只是帮着砍价而已。 “师父，您会砍价吗？我们想砍到八两银子。” 李墨并未回答，只是视线缓缓从手中的青铜觚上挪开，转而认真去看摊子上的其他物件，一眼扫过去基本全是青铜摆件，甚至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鼎。 “吕奋，你去趟衙门，把毛捕头叫来，要快。” 接收到李墨的眼神示意，吕奋虽不解但还是快速跑了。 杨安挠挠头：“李公子，他这是去哪儿？” 李墨笑道：“去解手，来，我帮你砍价吧。” 将手中的青铜觚放下后，李墨道：“一两银子，卖不卖？” 第124章 风声紧 杨安愣住。 多少？ 摊主也在片刻愣神后快速变脸，一把抢过青铜觚，恶狠狠的：“你来砸场子的吧？一两你去买破烂吧！” 其他客人也都觉得不可理喻，虽说这些东西仿的不是很地道，但也不是一两银子就能买走的。 杨安把李墨拉得离摊子远了些，说道：“李公子，这摊主脾气不大好，你要是把他惹急了，他骂人的，还是别惹他了。” “他一直卖这些青铜器具？” “也不是，也有瓷器的，陶土的，价钱都还算中肯，比古董店肯定要便宜点。他摆摊的地方不固定，我也就碰上过几次，买的不多。” 李墨脸色变了变，看了一圈周围，低声询问：“你确定这个老板什么货都卖？” “是啊，怎么了吗？”杨安语气迟疑，“难道有什么问题？” “就怕他卖的东西不是仿品，是真的。”什么货都卖，听起来很像销赃的，而且来路还很广。 杨安肉眼可见的恐慌了下：“怎么可能啊？要是真的他怎么会卖这么便宜？”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知道答案。” 因为毛捕头已经来了，他带着几个捕快，手里都有武器。 “李教谕，出什么事了要兄弟们赶过来？” 李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毛捕头脸色一变，冲身后招手：“兄弟们，把那人带摊子都抓起来！” 眼见捕快涌上去，人群快速让开一条道路，摊主反应不及被抓了个正着，毛捕头扫了几眼摊上的东西后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 “把人带回去！东西也都带走，都散了，别聚在这里了。” 吕奋算是报案人员，被毛捕头要求一起去衙门，杨安只好跟着也一块去。 一路上吕奋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墨身后。 到了衙门，摊主直接被关进大牢，林知县看到那一大堆东西后，马上让一个老者上前查看。 “回大人，这的确是前段时间失窃的大墓里的陪葬品，出土不久，上面颜色还带点红，跟之前追回来的那批陪葬品款式和纹路都一致。” “什么？陪葬品？”杨安腿软了，“这居然不是仿的，是真的？李公子，你是看出来了，所以才叫捕头来的？” “哦？小墨，你还懂这个？”林知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纸上谈兵而已，只知道刚出土不久的青铜器是红色的，加上上面图案精美手艺极佳，我猜测是真的。不过……衙门已经在追查大墓失窃的事？” 林知县点点头：“不错，我们云州有不少大墓，甚至还有王侯级别的，最近几年盗墓贼猖獗，一直在附近州县流窜，去年隔壁七宝县还抓了几个盗墓贼，但从墓里盗走的古物已经全部被转卖，七宝县派出全部捕快也没能追回来。” 林知县脸色凝重起来：“不过这些都不成气候，官府虽然在追查但不怎么重视。直到前段时间有一座大墓被盗，遗失的宝物价值不菲，知州大人亲自下令，要云州各县全力追查。这些人着实狡猾，每次都分批售卖，而且有真有假很难抓到把柄，上回追回了一些陪葬品，但却没能抓到人，这次把人抓了，我们就有机会顺藤摸瓜把其他同伙揪出来。” 能惊动云州知州，看来这次事情很严重，李墨正思索着，毛捕头去而复返。 “禀告大人，已经问出来了，摊主说是几个土夫子卖给他的，着急出手所以价钱不高，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四处抓人，想要赶紧销赃跑路，属下想，除了暗中拿人外，还应该在各个进出口设障盘查，以防这伙人离开丰川县。” 林知县颔首：“嗯，就这么办吧。这段时间严查出去的人，一旦有嫌疑就先扣下。” “另外告知各村镇，都要小心贼人出没。” 要是能在丰川县把这伙人抓起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既然大人还有要事要处理，那李墨先行告辞了。” 李墨走的时候把吕奋和杨安顺手捎上，两个人吓得不轻，他们哪儿遇到过这种事，听说盗墓贼都是穷凶极恶的。 也是，都能干刨坟挖棺的事了，有什么不敢的？ “今天的事情你们就当不知道，最近少出门，省的被盗墓贼盯上。”李墨叮嘱道。 吕奋一想到自己算报案人，一脸菜色的连连点头。 他们俩才刚走，李墨就看见捕快们倾巢而出，引起街上一阵骚动。 最近不太平啊。 李墨坐车回了村里，把盗墓贼的事告诉了村长。 村长听完后表情有点不对劲，不像是听见盗墓贼担心，好像是在害怕。 “村长，怎么了吗？” “我早上去作坊那边的时候碰上佟大头了，就是上塘村村长，他说在后山那头发现了好几个地洞，不过被人用土盖起来了，他还以为是兔子打的呢，你这么一说，搞不好后山那边就有盗墓的来过。” 李墨头皮紧了紧：“村长，你去看过吗？” “没，你要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不过要真有盗墓贼，就要提前防范起来，这伙人杀人越货的事干得出来，当初我跟着去杀山贼的时候，他们里面就有人是干挖坟盗墓的！” 村长表情越来越凝重，“等晚上都下了工，我把各家男人都叫起来，我出面组织一支巡逻队。上回来杀你的人就是从山上摸下来的，这回可不能再出岔子，得多安排点人。” 李墨没遇到过盗墓贼，但看村长忌惮的样子，这帮人不仅盗墓，还杀人，难怪整个云州都在找他们。 “村长，我们跟上塘村挨着，要不然两个村子一块巡逻，这样人手足，也更安全点。” “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意思，我去找佟大头说这事。放心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我会安排好的。” 李墨点点头，见村长去找人了，他往作坊赶过去。 阿宝叔晚上一个人守仓库，了不起加个大黄，但要是盗墓贼偷摸过来以为有宝贝怎么办？ 这不行，太危险了，得未雨绸缪才行。 李墨叫来阿宝叔，跟他说晚上不用守仓库，见阿宝叔收拾铺盖回去了，才又跑回家去。 院子里都是男人们在干活，李墨进到厨房找到钱宇三人。 他记得，程全好像会点拳脚功夫。 一听要自己去仓库住一晚，程全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下来。 “你先别急着答应，最近县里不太平，阿宝叔年纪大了，平时看着点小偷小摸的人不成问题，但要他对上盗墓贼就危险了。” “什么？盗墓贼？”金满福两个人震惊。 程全思索片刻：“没事，公子放心吧，我以前自己开店的时候也遇上过硬茬，我打不过还会跑，到时候动静闹大了，村里人就过来了，出不了事。” 李墨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刚安排完程全守夜，外头李大黄忽然喊他，出来一看，是三五来了。 是林谦派他来的，一道来的还有两个林家护卫。 三五道：“我家公子听说县里的事，不放心公子，便让我带两个护院来给公子使唤。” “还有，李公子在县里的两处店铺也尽管放心，衙门的捕快会重点关照的，绝不会出岔子。” 李墨没想到林谦会给他派人手用，那两个护院身强体健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甚至他连自己的店铺都照顾到了。 “多谢林兄费心了。三五，你家公子最近可好？” “公子很好，他说要是李公子有时间，可以去林家找他，他最近天天都在读书，正觉得闷得慌。” 家里挤得慌，现在又多了三个人，李墨只好又在秦淮屋子里多弄了几个地铺。 第125章 全村出动 等下了工，村长果然召集村中男人们，李墨也去了。 在听说可能有盗墓贼出没后，男人们纷纷表示要加入巡逻队。 村长在清点人数后分出十二支队伍，每队八个人，前半夜和后半夜巡逻，时间到了就换班，余下的人则负责看护自家周围。 “我们村养狗的人家不多，以后晚上家里有狗的全栓在院子里，听见狗叫就出去看看。” 村长也不知道要这样多久，考虑到村里人白天还要做活，便道：“等过几天要是没什么事，巡逻队就减半，好了，都回去吃饭，吃饱了来祠堂集合。” 村长挥挥手后，众人紧张的各自回家，到家后纷纷叮嘱家人近日不要随便出门，晚上也要锁好门窗。 村长没有安排李墨的意思，但他家里除了金满福他们还有三五和林家护院，要真一个人都不出也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李墨就让金满福和钱宇都去，两个人轮流巡逻。 整个村子都戒严了，秦嫣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免紧张。 “你最近别出去谈生意了，其他人也不去，我给你们放假，过两天再说。” 秦嫣乖巧的点点头：“嗯，我呆在家里帮忙，对了李大哥，今天梅老板派人送了一批书过来，说是要你帮忙签名的，我都放你房间里了。” 梅老板送来的漫画书不少，李墨画出来一本后，他就印刷了十几本，虽然粗糙点，但要是价钱低上些，也是有人买的。 吃完饭李墨就把漫画书都签完字，之后洗漱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村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三五当即跑到院中警戒。 “李公子，好像是那边。” 三五指了个方向。 “三五，你跟我来，其他人留下。” 李墨快步朝事发地跑过去，此刻天色已经全黑，村子里虽然有三三两两的烛光，但路上还是漆黑一片。 等摸黑赶过去，发现前面火把摇曳，聚集了不少人。 “快把人捆起来！” “看看他手里还有没有伤人的东西，小心点别被伤着，这些个盗墓的心黑着呢。” “村长，包袱里都是些瓶瓶罐罐。” “东家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声，李墨很顺利的走过去，却见一个精瘦的男子被扭住双手按在地上，村里的汉子正用绳子把他捆的结结实实。 “这都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李墨只看一眼便知是什么，上面甚至还有未曾清理干净的尘土。 众人一听，瞬间兴奋起来。 村长沉声道：“把嘴堵死了别叫发出声音来，弄去祠堂，你们五个人看着他。” 见几个汉子把人带走了，村长忧心忡忡：“盗墓贼不会分开的太远，说不定周围还有他们的人，今天晚上继续巡逻，等明天天亮了再把人送去衙门。” 这个时候去找捕快肯定是来不及了，村长决定先过了今晚再说。 李墨道：“村长，上塘村那边要不要去通知一下？” “要的，我刚才已经叫人去说了，李墨，你家里有专门的护院对吗？他们懂不懂得怎么问话？” 李墨摇头：“不清楚，村长，你打算去问那个盗墓贼吗？他八成不会开口，他估计还指望同伙来救他呢。” 村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道：“看来得多找几个人去祠堂看着，免得出事。好了，大伙都没事了，赶紧回去吧，没事别出来乱跑。” 回去路上李墨遇上李砚跟何晓兰，何晓兰怀孕的缘故，李砚就没参加村里巡逻的事。 听李墨说抓了个盗墓贼，李砚松了口气的样子：“抓着了就好，晚上睡的踏实点。” 抓了个盗墓贼说明其他的还在附近，现在同伙被抓，他们很有可能会闯村子……李墨怕吓到他们就没说，只是道：“大哥，要不今天晚上你让大嫂跟嫣儿挤一个房间吧，家里床大，睡得下两个人，你也跟我一起睡，我们在一起安全点。” 因为怀孕的缘故，何晓兰本来就脸色不大好，现在还闹贼，她感觉更糟了，心里像是窝了只刺猬一样很刺挠：“我觉得挺好，就我跟你哥两个人在家，我心里不踏实。” “那我回家收拾被褥过来，你先跟小墨回去。” 李墨刚走两步，有点不大放心，回头道：“三五，今晚你去作坊那边，跟程全一起守着仓库。他一个人我有点担心。” 三五没说什么，转身朝作坊去。 李墨带着何晓兰回去，不一会李砚也过来了，人一多，心里就踏实，何晓兰收拾完就睡了。 李砚跟李墨一个房间，辗转了大半夜才睡过去。 好不容易天亮了，村里人全都往祠堂赶去，李墨则先去了作坊，确认三五和程全没事后也去了祠堂。 村长正在等他呢，知道李墨跟县衙那边关系好，想让他一起去。 李墨原本就要去的，今天要县里拿定做好的铁钩。 村长命人多加了根绳子，又用粗布条把那人嘴堵得严实，甚至还给套上一个头套，这一整个装扮下来，看的李墨有点眼熟。 “村长，你这儿哪儿学的？” “什么哪儿学的？我是怕这人记路，万一以后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套上了看不清路，就不怕了。” 李墨点点头：“有道理，村长睿智。” 牛车后面跟了好几辆拉着水泥的货车，浩浩荡荡进了县城。 一进县城他们就引起骚动，毕竟大白天的有这么个装扮的人在，想不好奇都难。 刚到县衙门口，捕快看见这架势连忙让人去叫毛捕头出来。 “李教谕，你们这是……” “昨天晚上村里抓了个盗墓贼。”李墨把那个包袱拿给捕快，“这东西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包袱沉甸甸的，一打开还都是些老物件，捕快连忙道：“李教谕真厉害，昨天抓到个销赃的，今天就把贼给抓了。” 捕快过去将人抓过来，正好毛捕头来了，了解来龙去脉后请了李墨和村长几个去后堂。 李墨来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这次牛县丞还没来。 “李教谕，麻烦几位在此稍后，等处理完了毛头儿会过来的。” 李墨颔首：“不着急，你们先忙。” 等捕快出去后就有下人过来给他们上茶水。 村长几个人都渴得不行，端起来水咕咚咕咚往下灌，刚喝完又有人送来糕点酥饼。 几个村里汉子哪见过这种架势，憨笑着去拿东西吃。 “村长，衙门里的东西真好吃。” “东家是不是来过好几次了，看起来那些人都认识你呢。” “我们能不能去外面看看？我还是第一次进衙门呢。” 村长没好气的道：“行了，没见识的样子，这是县衙后堂，少说话，要是行差踏错被找麻烦，我可保不了你们。” 几个人被吓得噤声，老老实实坐着吃东西。 第126章 贼人 在后堂等了一会后，毛捕头去提审犯人，牛县丞倒是先过来了。 “李家村村长，这次你们能把盗墓贼抓住有功劳，这三两银子是官府给的赏银。” 李德明赶紧接过来，连声道谢，几个村民也都很激动，期待村长能把这笔钱给他们分了。 李墨问道：“那人审出来什么？可有同伙在附近？” 知道李墨担心什么，牛县丞说：“还没问出来，先别着急，再等会。” 牛县丞的表情很严肃，李德明一下子紧张起来：“县丞大人，这伙贼人是不是很凶悍？我们把人抓了，他的同伙会不会报复我们村？” “我就是担心这个。”牛县丞招呼他们坐下再继续说话，“这伙贼人一向狡猾，之前还杀了个帮他们销赃的，算得上比较凶悍了，所以你们回去后一定要小心。” “那我继续让村里人巡逻。”李德明只好这么安排，他原本想着抓着了人，村里就能安生，没想到还要再继续。 正说话，有个小捕快跑了过来：“见过县丞大人，犯人招了，毛头儿让我来说一声，那个被抓的盗墓贼有个亲兄弟，现在他兄弟被抓了，那个人肯定会来找你们麻烦。” 要说刚才村长还只是提心吊胆，这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亲兄弟，那就一定会来找人，甚至是找他们拼命。 李墨见村长脸色不好，问道：“抓到人的消息暂时不会传出去吧？” 牛县丞摇头：“此事重大，衙门不会对外说。” “那就好。”李墨拱手，“牛县丞，不知道能否借点人手帮忙？” “捕快肯定不能外借，不过我可以安排四个快手去你们村子里帮着巡视。” 就算是快手那也是衙门的人，李墨要的就是这个名头，这样对方多少会顾忌点。 又过了会，李墨几人才从衙门离开。 “村长，那些同伙不会真的来找我们村麻烦吧？”刚离开衙门就有人迫不及待问起来，满脸担忧害怕。 李德明呵斥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几个盗墓贼吗！再说了，不是还有牛县丞派来的人吗？媳妇孩子都在家里，你们几个老爷们倒先慌了，到时候同伙来了谁上？” “村长，我们就是担心……” 李墨看向他们，道：“别太担心，我们人多势众，对方就算真的来了也要掂量一下份量，只要我们仔细巡逻不松懈，他们就不敢来惹，不过要真怕对方钻空子的话，我觉得可以布置点陷阱。” 陷阱？ 李德明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能防贼。回去我就让村里的猎户去弄，这活他们熟。” 有了陷阱，村民们心里踏实不少，但一想到有一伙人盯着他们，又觉得心累。 李墨去铁匠铺取铁钩的时候，看见墙上挂着几把柴刀，看起来十分锋利。 问了价钱，李墨一口气全买下来。 李德明他们看见李墨抱着七八把柴刀出来，知道李墨是买来防身用的，但这也太多了。 “我瞧着品质不错，大伙分了吧，家里的那把留着给家里人防身用，这几把巡逻的时候带着用。”李墨自己留了两把，剩下的给他们了。 李德明笑调侃他：“你这是钱多了没地方花，这几把柴刀花你不少钱吧，不是说要娶媳妇的吗？花光了怎么娶媳妇？” 说起这个李德明就想起荷花，要不是最近几个村子都戒严不让乱跑，这丫头好像是打算天天给李墨做饭的。 也不知道等恢复正常后她还会不会这样做，要真这样，李墨得烦死吧？ 村长纠结着要不要跟李墨说下，纠结了一路还是没想好，等回过神李墨都已经回家去了。 李墨把最新消息跟所有人说了，秦嫣明显很害怕：“我哥不会有事吧？他一个人在县里，我有点担心。” “县里有衙门在，他们不敢，放心就好。我觉得家里也得弄几个陷阱才好，三五，你去把几个窗户下面的位置都挖个洞，我去削点竹子插进去，到时候拿稻草和土虚掩着。” 三五带着两个护院马上去挖土，李墨则去找李砚，说了衙门的事后两个人一道开始削竹子。 布置陷阱花了不少时间，天色快擦黑时李墨把前头工人的账结了，叮嘱他们这段时间不必早来，等天亮再出门。 大家都知道最近不太平，拿了钱就赶紧回家去。 “李大黄，你怎么没走？”李墨准备去给陷阱插削尖了的竹子，发现李大黄杵在门口。 “那什么，李墨，这几天晚上我能不能在你这儿打地铺啊？我家就我一个人，我怕到时候他们溜进来，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李墨不自觉笑了一下：“上回你不是跟踪我还威胁我要分宝贝？胆子不是挺大的？” “你又不会杀人，这回不一样。”李大黄挠了挠头，“再说了，你看我长得也壮实，多个人也更安全不是？” 李墨不想留李大黄，摆摆手：“你要真怕就去找村长，我家还有女眷在，你一个外男不像话。” “你这话说的不对啊，那几个不都是男的？怎么就我不行了？” 李墨耐着性子解释：“金满福他们是我买来的，三五他们是护院，我大哥是自家人，你呢？” 买来的？那不就是下人？ 李大黄先是震惊，之后是羡慕。 李墨居然都买得起下人使唤了！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真要觉得怕，我把小黄借给你一晚上？” 自己好歹是个男人，虽说是真害怕，但怎么也不用一条小狗来壮胆子！ 李大黄硬气起来：“不行就不行，我回去了。” 见他走了，李墨抱着一大堆竹子绕到后面。 房子一共有五个窗户，每个下面三五他们都挖了坑，把顶端削尖的竹子一根根排着插在坑底，然后再上面盖上稻草和一层薄薄的土，一个简易又原始的陷阱就做好了。 别看简单，但晚上乌漆嘛黑的看不真切，要真有人想翻窗户进来，绝对会直接掉陷阱里，到时候是受伤还是直接死了就不好说。 这边动静大，阿宝婶和其他几个邻居听着动静过来看，一看陷阱就心动了，跟李砚要了点竹子后也回去挖坑了。 第127章 买地 晚间，李墨在厨房指导三个人做的烤鸭，等说完了正好到巡逻时间，金满福和钱宇跟着队伍离开后，三五跟两个护院又去检查了下几个陷阱，确定没有问题才把大门关起来。 李砚心里忐忑：“小墨，你说这伙人什么时候才走啊？” “不清楚，不过衙门不是派人来了吗？对方肯定会忌惮不敢乱来，还好我们晚上也不用出门，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砚点点头，虽然觉得李墨说的对，但心里就是不踏实：“就怕被村长说着了，这是伙不要命的人啊，我之前听村里老人说过，很多土匪都干挖坟的勾当的，保不齐这伙人之前就是土匪。” 李墨看了一眼堂屋，里头秦嫣正和何晓兰一起做孩子用的东西，两个人在烛光下有说有笑。 也难怪大哥担心，毕竟有了牵挂就是有软肋。 当夜平安无事。 只是钱宇他们巡逻完回来在墙根处发现了李大黄，刚开始以为是贼人，差点就动手了。 “我说李大黄，你不在家睡觉蹲我家墙根干什么？”李墨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神不善。 李大黄赶忙道：“你别多想，是你不让我留下来，我没办法才窝你家墙角的，你这儿人多，真要有事我也不怕。” 李墨被他气笑了：“你可真行。” “那你能让我来你家住两晚吗？厨房也行啊。” 李墨翻了个白眼：“不行，回你自己家去，你满村看看，谁像你胆子这么小的，连自己家都不敢住？” 李大黄心说别人家里少说四五个人呢，他就一个人，真要死了，都没人发现。 要是有个媳妇就好了，再生两个孩子，那他还怕个屁？ 这么一想，李大黄忽然就来劲了：“东家，要不你雇我吧，我给你看家护院，这样我就不算外人了？你再给我点工钱，我攒起来好娶媳妇，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就不往你眼前挤了。” 什么意思？自己不让他来，他非但不走，还试图从自己口袋里拿钱？ “你看我脖子上的是什么？” “头？” “里面没有水！” “……” 一连两天，李家村以及附近的村子都在夜里巡逻，好在一直相安无事，渐渐的开始有些松懈。 这些天李墨也没出去，在家教金满福三人做烤鸭，连养鸭场的事都没顾上。 再这样下去，时间磋磨的厉害，李墨等不下去了，他想着河湾村的事，要是他们村真的在修路了，那就让毛子把场地定下来。 毛子快牛加鞭赶到时，还真看到一群人，挑土的挑土，夯地的夯地，挖路的挖路，全村人干的热火朝天的，上次见的村长就在那儿亲自指挥着。 “瑞叔好，我上次来过的，你还记得吗？” 孙铁瑞哪里能不认得，上回养鸭场那事他心里一直期盼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人盼来了。 “记得记得的，你这回来我们村是……” “我家东家说，要在你们河湾村把场地买下来。” 孙铁瑞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激动的话都说不顺畅：“也就是，你们要在我们村，是不是啊？” 毛子皱眉：“瑞叔，什么啊？” “养鸭场！”孙铁瑞压低声音，激动不已。 “对，就是这个，我们东家要在河湾村办养鸭场，地就是上回看的那个，我是来买地的。” 期盼已久的好消息终于变成现实，孙铁瑞赶忙拉着毛子去办地契的事，因为要去镇子上盖章，毛子就直接拉他上牛车亲自带着去。 “瑞叔，村里的路好修吗？” “哪有那么好修，各家都有活要干，来修路就没时间赚钱，上回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去找镇长，好说歹说要了点工钱来，回来就让村里人抓紧时间干活了。你回去给你东家带句话，让他放心，这路我们一定会修好！” 毛子笑着点点头，到了镇上孙铁瑞去办地契的事，等了一会出来的却不是他。 “请问是毛管事吗？镇长请你进去说话。” 毛子想了想，跟着进去了。 两进出的砖瓦房，别看规模不大，但里头布置的都很讲究，有花有树，看起来整洁干净。 镇长就坐在堂屋上，另一侧坐着孙铁瑞，见毛子进来，他连忙站起来：“毛管事，这边坐。” “谢谢瑞叔，见过镇长，镇长找我有事吗？” 镇长生的一副和善模样，见他这么问，笑着道：“我听说你们要在河湾村盖养鸭场，敢问东家是谁？” 毛子笑道：“李家村李墨，镇长应当听说过的。” 一听果然如此，镇长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镇子上多个养鸭场，那就能多收点税，而且李墨是卖松花蛋的，保不齐以后海丰镇也要有松花蛋作坊了，一想到松花蛋的火热自己镇子也能分一杯羹，镇长就笑出了声。 “李教谕的名讳自然是听过的，就是不敢相信怎么选河湾村了？我们镇子上也挺好的。” 说到这儿孙铁瑞脸上表情不太自然，他当然听得出来镇长更想把养鸭场挪到镇子中心上来，紧张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期待望向毛子。 “养鸭场气味大，肯定不能在热闹地方，而且对周围环境也有要求的，整个海丰镇就河湾村最合适。” 毛子只是简单说几句，孙铁瑞就吃了颗定心丸。 镇长也没有不高兴，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听说……你们还去黄泽镇看了？” 毛子心想镇长也不是吃素的，这都知道。 “毛管事别多心，就是前两天衙门有事，所以我们几个镇子的镇长聚在一起商议事情，我就听了一耳朵。”镇长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黄大老爷一脸笃定李墨还会去求他，现在李墨却定了河湾村……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这黄大老爷知道之后的表情就想笑。 那老东西一直高高在上的，大家都是镇长，偏就他好像高人一等。 镇长沉浸在自己臆想里，眼睛都快笑出花了。 孙铁瑞轻轻咳了声他才回过神，然后赶紧让手下人把手续办好了，又当着毛子的面承诺再给一点河湾村修路的钱。 之后寒暄了几句，毛子就起身告辞，带着孙铁瑞一块出来了。 事情定下，孙铁瑞拿着地契，就感觉像拿着河湾村的未来。 “毛管事啊，这养鸭场什么时候开始造？我们村的人都能出工的，只要工钱合理就行。” 这事毛子做不了主，便道：“等回头再说吧，我先回去把地的事跟东家交代了，再有消息我会来找你的。” 之前李墨让他找信得过的人，为新的养鸭场做准备。 看样子也就这么几天了，待会回去的时候顺便去跟人家说声，提前个通气让对方把时间腾出来。 想着还有事要办，毛子只好让孙铁瑞自己找牛车坐回去，自己赶车走了。 第128章 团伙出现 毛子是日落西山的时候才赶回来的，地契交给李墨后交代了下今天的事情。 李墨一听前几天几个镇子的人聚在一起商量事情，猜测应该是和盗墓贼有关系。 不过现在进出都戒严了，那些盗墓贼估计去不了别的地方，可能就猫在李家村附近。 也就是说，现在外面是安全的，这样的话养鸭场的事没必要拖着。 “毛子，养鸭场的事情要麻烦你多跑跑，这边的事情可以先交给老戚，你抓紧时间找人把养鸭场盖起来。” 本来还以为要过段时间才能动工，没想到李墨这么着急，毛子瞬间为自己提前通知人做准备的英明举动感到欣喜。 “要不这段时间我住到河湾村去好了，让瑞叔帮我安置下住的地方，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墨想了想，点头：“也行，各方面你把控着，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交代完事情毛子就走了。 李墨二话不说又进了厨房，这些天他基本上都在厨房里，金满福钱宇和程全三个人学的认真，甚至还起了个烤鸭炉，三个人虽然学的各有千秋，但总体来说还不错。 尤其是金满福，他对烤鸭时间的把控很精准，做出来的成品油光水滑的，光是看着就馋人。 今天的烤鸭出炉后，三个人都紧张的看着李墨。 李墨用薄饼把烤鸭包起来，细细品尝后眼底浮现出满意神色：“不错，这烤鸭已经有八分相似了，厨艺要经过沉淀才能更好，相信你们以后会做的更好吃。” “别垮着脸觉得不高兴，这才几天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高兴了，接下来我还要教你们做别的，跟烤鸭相比，这两样会简单点。” 李墨开始教他们煮奶茶，当看见他把白糖和茶叶以及牛奶配在一起后，三个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大概是没想过世上还有这种吃法，不过等他们尝完，三个人就只剩下震惊。 “公子，这奶茶还有别的吃法吗？”程全觉得这东西做的快，而且就几种材料，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有，可以做成各种不同口味的，根据不同的比例添加在一起，奶茶的口味会发生变化，比如加点木薯粉做的圆子，还有仙草冻，红豆什么的，茶叶也能换，我们这是绿茶，换成红茶口感也会不一样……你们先学会最基础的奶茶，然后再去研究别的品种，能发挥的空间很大，你们可以做自己喜欢才口味，到时候要是都觉得好，就放店铺里卖，谁研发出来的卖的好，就多给奖金。” 李墨说了一大堆，三个人听见新菜已经很兴奋了，后来又听他说能自己研究新口味就更高兴，可没想到李墨居然说要给他们奖金。 奖金这个词还是他们来了之后听说的，可他们是买来的下人，有月例就不错了，怎么能跟工人一样分奖金呢？ 公子这是没把他们当下人，而是当作坊里的工人一样对待。 三个人正感动着，就听李墨继续说：“还有一道我研究出来的汤，蘑菇奶油汤，这个奶油比较费时间，我做了这个打蛋器用来打发奶油，今天我都教一遍，你们尽力学。” “是，公子，需要什么食材？我们去准备。”金满福连忙道。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在橱柜里，拿出来吧。” 接下来几个时辰四个人都在厨房里不断的做吃食，整个院子飘着各种不同的香气，给在院子里做工的工人们馋的不行。 时间一晃而过，晚上一屋子人把白天做的烤鸭和奶茶，蘑菇奶油汤吃了个精光。 何晓兰吃不下烤鸭也不能喝奶茶，金满福都是特意给她做的孕妇餐，想到自己没口福吃烤鸭，她就忍不住叹气：“真没口福，天天吃烤鸭的好日子我居然赶不上。” 秦嫣笑着道：“谁叫嫂子光闻着气味就难受，要不等生完了再吃。” 嘴上虽然抱怨着，但何晓兰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满是憧憬：“估计也不用等生完，怀孕不舒服也就前三个月，过三个月就好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吃一只，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众人发笑起来。 吃完饭李墨就睡下了，李砚近来很累，躺下就打起呼噜，李墨还没习惯，睁着眼睛好久，马上要睡着时忽然听见墙根下有脚步声，接着一阵杂乱无章的动静，李墨一下子坐起来。 “大哥，外面有动静，快醒醒。” 李砚猛地睁开眼：“贼来了！” 李墨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出去再说。 两人摸着黑快速下床，刚开门就见三五正带着一个护院准备出去，显然也是听见脚步声了，可不等他们几人动作，外面忽然有人喊起来了。 李墨愣了下，辨别了下声音，有些迟疑：“好像是李大黄。” 三五他们快速夺门而出，李砚拿起长长的竹竿也跟着追出去，见状李墨拿起一旁的砍柴刀也赶紧跟上去。 李大黄正疯狂的挥舞手中的柴刀：“别过来！” 三五率先赶到，发现三米外有几道身影正快速逃开，当即追上去。 “李大黄？还真是你？”李墨走上去把坐在地上喘气的李大黄拉起来。 李大黄哆哆嗦嗦的指着右厢房窗户底下的位置：“李墨，那有人。” 李砚上去扒拉开，一看，竟然真有个人，不过已经不会动了。 想到里面削尖的竹子，李砚脸都白了：“小墨你在家别乱走，我去找村里人。” 秦嫣和何晓兰也起来了，两个人胆战心惊的躲在门后不敢出来，看见李墨才开门钻出来。 “小墨，怎么了？出事了吗？你大哥呢？” “大嫂别担心，大哥去找人了，没事。李大黄，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李大黄被吓得三魂六魄跑了一半，喝了口热水才缓过来：“我这不是缩你家墙根嘛，谁知道大半夜会有人来啊，八成就是那伙盗墓贼来找人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死的人就是我了。” 秦嫣与何晓兰脸色齐齐一白。 竟然死人了。 很快整个村子都亮了光，甚至连隔壁村的人都来帮忙了。 这段时间几个村子的人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都恨死这帮人了，现在哪能让他们跑掉？ “大嫂，你们在家别出去，李大黄你跟我出去看看。” 李大黄点点头，抱紧手里的柴刀跟着李墨往外跑。 第129章 破案在即 李家村以及周围村子的村民都被惊动了，这样的围剿下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月光明亮，借着这缕月光李墨二人快速赶到现场。 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部都是人，村民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吵吵嚷嚷。 三五亲自将人摁住，边上竟然还有四个人，都被几个快手押着，加上死在窗户下那个，这伙人来了六个。 “说，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村长呵斥道。 那几个人被打得不行，但到底是道上混的见过不少世面，村民们架势虽狠还是吓不到他们。 被三五摁着的那个人开口：“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你们好端端的打我们干什么？还不快放开！” “少装模作样！”李大黄上去就给他一脚，刚才就是这几个王八蛋差点把他吓死，“你们同伙都死了一个，还敢装路过？谁特么路过的往人家墙根下走？” 一听这话，村长脸色变了：“李大黄，你说死了人？哪儿？” “就李墨家！正好被我碰上的！” 他这话说的含糊，不知情的人一听全都以为是他把人给做掉的，不由觉得李大黄这人挺厉害，胆子小的则更害怕他了。 李墨嗤了一声：“别听他胡说，那个人是自己掉进陷阱里死的，李大黄吓得都爬不起来了。” “我就说嘛，李大黄哪来这么大胆子杀人。” “李大黄你吹什么牛啊，我差点就把你当英雄了。” 李大黄梗着脖子：“谁吹牛了，我说了是我干的吗？再说了，杀人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事，村长没发话我怎么会干？是吧村长？” 村长懒得跟他多费口舌，遣散了其他村子的人后，让人把这五个人全部捆起来弄去祠堂。 这回村长等不到天亮了，点了村里几个壮汉，让他们连夜去县里报信。 这个时候县城大门肯定是关了的，但这事是知州老爷吩咐下来的，料想那守门的也不敢为难人。 李家村整个村子都醒过来了，所有人聚集在祠堂里，灯火亮堂好似白日一般。 那五个人的脸也被众人看了清楚。 “这个人跟上回那个长得还真像，看样子真是亲兄弟。” “就是那伙盗墓贼没跑了，你们干什么来我们村子啊？” “就是，我们没招你们没惹你们的，你们来我们村子干什么啊？” 村民们想问个所以然，但这是没答案的，这伙人到处逃窜就是怕被官兵抓到，李家村后头山峦叠嶂十分适合藏身，他们就只是恰好藏在附近而已。 要不是兄弟走散，他们也不会冒着风险进村子，只是没想到人没找到，反而全被抓了。 而且听村民们的语气，自己的兄弟也是被这个村子的人抓的！ 基本能确定这伙贼人就是官府要抓的人后，村长走到李墨边上，道：“能不能让你家那几个懂功夫的人帮忙看着，等捕快来了就行，这伙人看着不老实，多点人更保险。” 能干盗墓的都有点手段，一个人还好说，这一下子五个人，村长还真怕他们出岔子。 “没问题，三五他们就在这里看着。”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好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都走吧。” “村长，再让我们看看呗。”阿宝婶实在想凑热闹，她现在一点都不困，精神好的不行。 她开个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嚷嚷着不肯走。 “行了，一把年纪还看？少给自己找不痛快，都回去！” 村长谁的情面都不留，除了被选出来一道看守的村民以外，把其他人都赶走了。 人是走了，但哪里还有人睡得着，一个两个回到家后索性亮了灯，甚至还有人家升起了炊烟做饭，他们打算等衙门来人，到时候再去祠堂看热闹。 很快县衙那边就来人了，带队的还是县里的典史，领着三班衙役全部过来了。 这架势浩浩荡荡，村民们想不知道都难，一个两个围在祠堂门口探头张望。 典史姓张，生的五大三粗极具威严，对方一来就先和李墨打招呼，之后才问村长情况，得知还有一具尸首在李墨家院子外面，当即打发人去抬。 “李家村全体协助衙门办案，等此案了结，定有赏赐，这些人本官便先带回去审问了，告辞。” 张典史来去匆匆，压着几个犯人趁夜回县里，林知县在睡梦中被人叫醒，本还觉得恼火，但一听那伙贼人被抓到了，赶紧从小妾被窝里钻出来，披上衣裳就到县衙。 毛捕头领着捕快们忙碌起来，加上上次送来那个，以及躺在地上的尸首，七个人整整齐齐在大牢里，问话的问话，惨叫的惨叫，等到天光大亮时林知县终于等到好消息。 “这么说全部都一网打尽了？那他们的赃物呢？问出来在那儿了吗？”林知县一脸紧张，要知道这次能惊动知州就是因为盗走的陪葬品价值不菲，要是光抓到人没能把东西追回来，也算不得完全破案。 毛捕头道：“小部分被卖了，大部分藏在山里，属下这就带人去搜查。” “好好好，快去快去。” 顾不上现在天还没亮，衙门的捕快倾巢而出。 李家村来了一大波捕快，进了山之后就一直没出来，周围村子的人都过来看热闹，把村口挤得水泄不通的，很快李家村抓到盗墓贼的消息传了出去。 捕快们在山上整整搜索了一整天，终于在一处破茅屋的地下找到被藏起来的赃物，但东西实在太多，想要运走有些麻烦。 毛捕头跟村民们打听李墨家在哪里，村民热情的领着他过去，这一路走过来，毛捕头身后起码跟了二十多个人，搞得他都有点不知所措。 李墨一开门看见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就见毛捕头朝自己尴尬的笑了下：“老毛，你这是干什么呢？” 偶像出街呢，这么大架势？ “我来找你借牛车啊，东西太多了，运回去得有个车。”毛捕头顺势走进来，然后一脚把院门踢上，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在做活，惊讶了片刻后厚颜无耻的道，“这么多人，借个人手给我吧，把山上东西运下来。” 这可是自己花钱雇的……李墨摇头：“不借，我替你找村长去，村长能帮你找人，我这里都是正经工人，不能随便压榨。” “那好吧。” 毛捕头跟着李墨去找村长，两人偶尔闲聊两句，村民们不远不近的看着。 “李墨这孩子真厉害，跟衙门的捕头都能说上话，看起来关系还很好呢。” “我孙女要是能嫁他就好了，我这把年纪了也能享享福。” “我听说村长把他外甥女相给李墨，李墨不要呢……” “就那个荷花啊？长得还没我好看呢。” “你都四十多了，李墨打光棍也轮不到你啊。” “我呸，你会不会说话，小心烂嘴巴。” 李墨能听到后面乱七八糟的声音，无奈的很，偏偏毛捕头还强忍着笑，一副看他乐子的样子。 第130章 他们去青楼了? 很多人都跑到李家村来看热闹，三三两两聚集在山脚下张望。 村长带着人过来，看见聚了这么多人挥挥手示意散开些，接着毛捕头带着好几个人往山上去，手里都拿着背篓，有几个还带着扁担，就这么十几号人往山上去。 李墨也在其中跟着上山，山上他来的次数不多，此时正是草木茂盛的季节，一行人从山林中穿过时还夹杂着青草香气，清醒的空气深吸一口十分舒爽。 毛捕头在前面领路：“这帮盗墓贼这次能被一网打尽，林大人高兴坏了，等把这些被偷走的陪葬品拿回去，这案子就算了结了，李教谕，这次你们李家村立了大功，我估计上头会有奖赏的。” “昨天衙门已经赏了银子了。”李墨折了一根大拇指粗的树枝，一路走一路拨弄草木。 “那才多少银子？州里下来的赏赐才多。说起来，我们整个丰川县县衙也会有赏。”毛捕头忽然压低声音，“李教谕，你上回不是还进献了一个提纯盐的法子吗？我帮你找牛县丞打听了，他说估计再有一个半月朝廷那边就会有褒奖下来，估计给你的赏赐不会小，保不齐就给个官做了。” 李墨多少有点不相信：“赏赐我不意外，给个官做就有点太离谱了吧？难不成还让我当知县啊？” 毛捕头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牛县丞说你功在社稷，依我看，一个小小知县还不够呢！” 不会真的给他个大官当吧？ 转念一想，朝廷还是有很多没有实权，只有荣誉的官职的，虽然只是挂个名，但说出去的确好听，要真这样也不错，有个官身总比没有要好吧？ 他现在是县里的教谕，但平时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要他处置，这职位就是知县给他的荣誉而已，但别人冲着知县的面子也都敬着他。 朝廷要真给他个这样的官做，那也不错。 “老毛，咱们是好兄弟，你在衙门里方便，多替我打听点，回头请你吃饭喝酒。” “小意思，前面快到了。大伙都走的快点，脚下小心着些。” 李墨看见了那个破茅屋，应该是从前猎户打猎留下来的，天长地久废弃了，就被几个盗墓贼当做根据点落脚。 之前留下了几个捕快，正把茅屋里藏匿的东西搬出来，李墨一眼扫过去，心都颤了好几下。 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物。 难怪整个云州都因为他们被翻了个底朝天。 毛捕头指挥众人将东西运下去，一边同李墨搭话：“这些东西随便一个就够我吃一辈子了吧？” “要不你私藏一个？”李墨调侃道。 “别，我还想好好做捕头呢，为了点钱把后半辈子赔进去不值当。”毛捕头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快速看了眼李墨，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那个……李教谕，你能不能带我赚点钱？” 李墨正在观察一个花瓶，闻言转头看他：“你堂堂一个捕头，钱还不够花？” “你不知道，我家中弟弟马上要娶妻，我们父母早亡，我自然要多承担些，娶妻生子乃是大事，花钱的很，我这不是手头有点紧？” 李墨脱口而出：“那你上回还请我去青楼？” 话音落下，周围人不约而同看向他们。 去青楼？ 他们去青楼了！ 毛捕头用力咳：“看什么呢，都干活去，看什么看。” 李墨也咳嗽，然后压低声音：“我在海丰镇河湾村要开养鸭场，需要人手，你弟弟要是愿意可以去试试看，工钱不会少，怎么样？” 毛捕头有些迟疑，他本意是想李墨带他做点小生意，没想让自己弟弟去做活。 “是不是不方便？他现在是干什么的？” “手艺人，哎，别提了，根本赚不到几个钱，你那边要是工钱可以的话，我回去跟他商量一下也行。” 李墨道：“工钱不会亏待他，就是可能会累点，不过他有手艺的话，我的意见还是继续做手艺人的好，他是做什么的？” “篾匠，这个你知道不？” 李墨点头：“做竹筐，簸箕，竹篓子什么的吧？还有家具什么的。” “对，平时做个竹篓什么的还好，家具是没人要了，大伙都用木头，生意没以前好，三天饿九顿的……” 李墨顿了顿，道：“会不会是款式的问题？要是能推陈出新做点新鲜东西，生意应该会好，至少比去我养鸭场要好啊。” 毛捕头眉头皱起来，李墨回忆起上辈子看见的各种竹编手艺，那时候几乎没人用竹子做的家具了，甚至连篓子都用的少，但手工做出来的玩意很新巧，在网上都很受欢迎，比如竹子做的小兔子摆件，动物造型的箩筐，不光实用还眼前一亮。 “你说的对，要是能做出这种款式，一定很受欢迎。”毛捕头仿佛找到新世界大门，“你脑子真好使，我怎么就没想到做点造型上去？从小到大我看见的竹子做的东西都一个样子，还真没见过什么动物造型的，回去我跟文郎说一声，让他试试看。” 两人闲聊的功夫，破茅屋里的东西已经被搬得差不多，李墨跟着一块往山下走去。 “都有问出来什么吗？这些东西他们原本打算卖哪儿去？” 毛捕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打听这个？我跟你说，这帮人是惯犯，祖上三代都是干盗墓的，一直都很谨慎，这次铤而走险据说是有人出大手笔指明要那个墓里东西的，原本打算运出云州，没想到被知州发现了，他们就没能逃出去。” 居然是背后买家指使的？这还真是稀奇…… “谁这么大胆子敢干这种事……” “我听说是江南那边的买家，估计有背景，能不能查出来还两说。”就算真查出来了，也有可能顾忌对方背景就这么算了，毛捕头在心里默默的补了句。 李墨却在听到江南两个字时失了会神，回过神后看向毛捕头：“老毛，我们这边寄信去江南要很久吗？” “不久，不过要是遇上送信的有事耽搁了，那也不好说。” 送信的人吗？ 李墨烦躁的揉了揉脸，他心里不踏实，思来想去问道：“老毛，你有靠谱的人送信吗？最好是衙门里的。” 第131章 纠缠 得知李墨要送信，毛捕头答应帮他托人送去，李墨立刻没别的心思，赶紧回家写了信交给他。 “江南姜家……这信是给姜家的？”毛捕头惊讶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李墨跟姜家这种大户还能扯上关系。 “是啊，有个亲戚在姜家。”李墨含糊其辞的解释一句。 毛捕头将信收好：“放心，肯定叫人送到，我先走了，林大人他们还在等着呢。” 东西从李家村运出去，村民们都追出去看，等看不见了才回来，议论的话题还是围绕着这件事。 当天村长宣布解散巡逻队。 黄昏时分，李墨在院子里喂鸡，这些小鸡长得很快，刚买回来时只有拳头大，现在都有一个西瓜那么大了，而且胆子也大，三五只鸡聚在一起，都赶去啄小黄了，家里时不时就鸡飞狗跳的。 今天没人来上工，李墨喂完鸡后拉了个椅子坐在花圃边上赏花。 难得的闲暇，李墨舒畅的闭上眼。 忽然门口传来小黄的叫声，他以为是又遭鸡啄了：“小黄，出去！” 一道轻微的碰撞声，像是人撞到了门。 李墨这才狐疑的睁眼去看，看清对方后脸色一下子变了。 荷花手中挎着一个篮子，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脸颊微微泛着红，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墨。 一旁小黄还在狂吠不止，奈何脖子上套着绳不能再上前一步。 李墨有些后悔，白天为了方便工人进出，就把小黄的绳子打短了，要是长点荷花就进不来了。 “李大哥，我听说捕快都走了，终于能好好过日子了，我娘让我来给李大哥送点菜，都是自家地里新鲜摘的，可好吃了。” 眼见她走过来，李墨眉头逐渐收紧：“不用，我家里有菜，替我谢谢大娘好意，你还是拿回去吧。” “李大哥你别不好意思啊，你一个男人肯定不会收拾，我帮你把菜摘干净吧。”荷花说着就李墨身前靠，李墨赶紧往边上让，她只是迟钝了片刻，马上又往堂屋里走去。 “我帮你把菜摘完再回去，要不然我娘会说我不勤快，不像个女人的。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摘完菜顺便帮你把饭做了，我厨艺很好的，我娘总夸我有天分。这次我们几个村能平安，也是多亏了李大哥出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荷花自说自话，见她厚着脸皮非要赖在这里，李墨思索着自己要不要顾忌村长脸面，要是把人直接撵出去，村长会不会来找他？ “公子。”钱宇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烤鸭都做好了，另外今天我们还研究了新的奶茶口味，待会秦姑娘回来一起尝，还是现在就尝？” 荷花被忽然出现的钱宇吓到，似乎没想到院子里居然还有人。 不过她还没回神，金满福也从厨房里出来了，他笑着看向荷花：“这位姑娘还真是热心肠，不过公子有我们在，不用外人做饭，我们都是做了十几年厨子的人，饭菜还是会做的。” 这话针对得太明显了，荷花脸涨得通红。 李墨不知道她是生气还是尴尬，总之看起来很不好。 荷花站起来，恨恨的快速瞪了金满福一眼，然后委屈的道：“我不知道李大哥家里还有人，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多个人就多个帮手嘛，而且做饭这种事应该让女人来，哪能让你们男人来做的。” 金满福笑呵呵的道：“我们是公子买来的，自然是要做事，要不然就成吃白饭的了。” 买来的？ 荷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还以为是李墨的亲戚或者朋友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主仆关系。 李家可真有钱呐！ 荷花心花怒放，激动得连刚才的尴尬和恼火都忘了，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李墨察觉到什么，看了金满福一眼，金满福也隐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敢看李墨，就把头低下去了。 “还是我来做饭吧，我厨艺可好了，李大哥你一定要尝尝，我姑姑姑父都夸我好手艺的。”说着荷花就往厨房里头挤，没成想又看见了个程全。 家里三个厨子，这得是什么好日子啊？ “姑娘，不用了，我们家今天的菜够多了。” 程全指着几只烤鸭和好几碗奶茶。 那几只烤鸭看的荷花口齿生津。 一顿吃这么多鸭子，她家里得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呢，平时鸡鸭都要养起来下蛋，哪能杀了来吃啊。 荷花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因为激动，呼吸都急促起来。 直到程全挡住她的视线，她才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我来做点素的，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忙活就行了。” 李墨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甚至有点黑了。 如果金满福的话还不够明显，那程全已经很直接跟她说不用，可她还不走，这分明是要赖在这里。 “荷花，我家里菜已经够了，再多也吃不下，你的菜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真要等她做完，天都黑了，摆明了是想再借机留下来吃饭。 “李大哥，我真的……”荷花笑着道。 “不用。”李墨脸上一点笑的痕迹都没有。 荷花也笑不出来了，她可以在别人面前死赖着，但李墨这个正主都这个态度，自己再赖下去就真没脸了。 她觉得很委屈，自己一个姑娘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李墨竟然还不主动留下她。 “李大哥，大嫂让我带了她腌的小菜回来！大哥大嫂今天不来我们家住了，今晚我得一个人睡了，哎……你们都挤在厨房干什么呢？”秦嫣欢欢喜喜的往里面看，却看见了荷花，瞬间小脸不高兴。 她知道荷花，也知道村长介绍的事。 “家里有客人啊，你也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我就回来帮着做饭了。”秦嫣笑眯眯的走上前撞了下李墨的胳膊，就站在他边上，问道，“是家里的亲戚吗？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荷花眼珠子瞪得老大。 这女人怎么跟李大哥这么亲密？话里话外好像是一家子？ 难不成这就是那个未婚妻？ 可姑父不是说李墨未婚妻回娘家去了吗？ 荷花一下子明白过来，这肯定是李墨的另一个女人！ 自己居然连第二个都排不上？ 荷花眼眶里瞬间涌上泪水，控诉似的看着李墨。 秦嫣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一丝笑：“看样子不是亲戚吧，没关系的人随随便便也能进别人家吗？” 荷花立刻忍不住了：“那你又是什么人！” 秦嫣冷笑一声：“我是松花蛋作坊的大管事啊，而且还有分红，算起来也是小老板。” “你居然分钱给她？”荷花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墨，在她眼里，这么赚钱的生意当然是要自己拿着，怎么能分给外人？ 李墨耐心消失殆尽：“我的事情不需要跟别人说，金满福，你送荷花出去吧，荷花，我们要吃饭了，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去吧，没事不用来我这里。” 第132章 江道长 荷花忽然推开众人，捂着脸狂奔出去。 小黄冲着她背影一阵狂吠。 秦嫣从鼻尖哼了声，飞快看了李墨一眼：“李大哥，你这么对她，就不怕她去找村长告状？” 这荷花不就是仗着姑父是村长，觉得李墨不会太给自己没脸才敢上门来的吗？ “村长不糊涂。” “把吃的端出去吧，一只烤鸭拿去我大哥那儿。” “我来尝尝奶茶。” 李墨根本没把荷花放心上，桌上摆的那几杯奶茶更重要。 金满福本来要去送烤鸭的，闻言顿住脚步，三个人都神色紧张的看李墨喝奶茶。 秦嫣叹了口气，拿着烤鸭去李砚家。 出了门，小黄疯狂摇着尾巴往她脚下凑，秦嫣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由有些寂寞了。 “哥没回来，楚楚也没回来，我怪想他们的。” “楚楚姐你得赶紧回来才行，到时候你肯定也讨厌那个荷花，不过你要是知道我喜欢李大哥，会不会也讨厌我？” “我要是能跟你们一辈子一起过日子就好了。” 小黄要去叼烤鸭了，秦嫣用力拍它脑袋，嘭的一声，小黄委屈的叫了两声。 送完烤鸭回来，秦嫣正小跑回去呢，忽然看见路边野草丛里好像有个人，躺在地上时不时动两下，她壮着胆子往前凑，好家伙是个男人，还扎了个道士头，满脸都是红的，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喂，你这个道士是喝多了倒地上了？”秦嫣看了看周围，又见他没什么动静，皱着眉头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自己道观去啊。” 地上那人不知道听到哪个字了，醉醺醺的开口：“四海为家！四海为家！” 秦嫣吓了好大一跳，刚想再说什么，道士翻了个身，踉踉跄跄爬起来了。 “好酒，这酒真好，就是少了点，嗝……” “啊！” 秦嫣吓得捂住脸，透过手指缝看见道士摔在地上，脸着地，脚还以古怪的姿势扭着，八成是断了。 “疼疼疼，疼煞我也，姑娘，帮个忙啊。”道士此刻一点醉意也无，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秦嫣嘴角抽了一下，没上去帮忙，而是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喊他别乱动。 得知有个道士受伤了，李墨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那个在惠山寺给自己古铜钱的道士，当下叫上金满福和程全一块去看看。 “嘿，原来是这位公子，我们还真有缘，惠山寺一别，居然又见面了。” 李墨也没想到竟然真是这个道士，俗话说的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正想找他呢，人就送上门来了。 “先把道长扶到我们院里去。” 眼见道士被架走，秦嫣赶忙打听怎么回事，知道来龙去脉以及那枚古钱币救了李墨性命后，脸色大变：“李大哥，你居然去了青楼，我要告诉楚楚姐。” “……”说漏嘴了！ “你别胡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快去帮忙请大夫来吧。” 秦嫣鼻子拱了拱，愤愤的去找大夫来。 “道长怎么称呼？”李墨看了眼他放在凳子上的左腿，心跳有点快。 “我姓江，别人都叫我江道长。”江道长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墨，然后咦了一声，“我给你的乾坤币裂了？你这霉运来的也太快了，不过这样也好，劫过了就是好事。” 李墨心里咯噔一声，对江道长的态度也悄然发生变化：“道长，您是算到我有一劫所以才将乾坤币赠与我的？” 说着李墨从怀中掏出裂成两块的乾坤币。 要没这枚铜钱挡那一下，他就被刀扎了，虽说死不了，但肯定要受伤。 “好物赠有缘人，这都裂了也就没用了。”江道长摆摆手，“我也算助你一回了，能吃你烤鸭吗？”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香的他口水直流。 “当然能吃，程全，去给江道长添碗筷来。” “哎不用，我直接吃就行了。” 他伸手将烤鸭盘子拿过来，烤鸭被片的薄肥均匀，他正要往嘴里放，李墨拦住他：“烤鸭不是这么吃的，要包起来吃，你尝尝看。” “嘿，这是什么吃法，你这一样一样卷起来吃就能更好吃？” 李墨把包好的烤鸭递给他，江道长一口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眼睛亮起来：“好吃，好吃，这鸭子好吃，这吃法也有意思！” “李大哥，大夫来了。”秦嫣领着大夫进门。 大夫给江道长看了腿脚，说是断了，又很惊奇他好像看不出来疼的样子。 “一点小伤而已，劳烦大夫辛苦帮我接骨了。”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十文钱，递给大夫。 大夫拿来一块干净的手帕，意思是让他咬嘴里。 “不用不用，道爷我从来不怕疼，直接来就是了。”他还一边吃东西，全部心思都在吃上。 大夫看了看其他人，见他们都面面相觑，决定给这个道士一点教训，趁他不注意直接就上手，结果骨头接好了也没听见道士哼一声，倒是桌上那盘烤鸭被他吃了个精光。 秦嫣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好像疼在她身上一样：“我说你这个道士怎么就知道吃啊，你刚才不还喊着疼吗？现在就不疼了？” 江道长没说什么，只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受拘束的潇洒感。 李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来的，就是觉得这个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他能看透自己，这么点小痛小伤可能真不在意。 “都坐下吃饭吧。”李墨说了声，金满福他们三个就自顾自的去一旁的小桌子旁边吃饭。 江道长咦了一声：“不一起吃啊？” 秦嫣道：“他们不肯，非要三个人一张桌子，我说道士，你道观在哪里？要是不远的话吃完饭就送你回去。” “那可远着呢，在京城。” 秦嫣翻了个白眼：“吹牛。” “道爷我从不吹牛！李墨，今晚我住哪儿？” 李墨想了想，道：“我家没住的房间了，真的，你留下来的话，最多睡秦淮的床。” 好歹是个伤员，打地铺多少有点不近人情。 “能睡就成，地铺也没问题，吃，吃，快吃饭。” “总共就两只烤鸭，你一个人吃光了一盘，剩下就这么点了，给我们留点啊。”秦嫣从他手下把剩下的烤鸭抢出来，快速往李墨碗里倒了小半碗，又夹了几片进自己碗里，剩下的给了金满福他们。 江道长一脸可惜：“我这个病号也不能吃独食……” 李墨轻笑一声，夹起烤鸭悠闲的吃。 第133章 请柬 李墨家是越来越挤了，好在县里的店铺终于装修的差不多了，加上三人基本上能独立做出目前需要的吃食，往后只要多加练习就好，李墨打算让他们住店铺里去。 “李墨，你去城里顺便帮我买坛酒回来。”江道长拿出钱袋子扔给李墨。 秦嫣正在收拾要带给秦淮的东西，闻言道：“你养伤的人，喝什么酒啊？” “这么点伤怎么能妨碍喝酒？要是能去惠山寺带点素斋就好了，上回吃过后还真有点想。” 秦嫣不知道一个道士怎么会有这么多世俗的愿望，想吃想喝也就罢了，居然还惦记和尚庙的饭菜，那还不如直接剃头出家算了，到时候吃饭还不用花钱。 知道李墨进城，李砚跑过来塞给他二两银子，让他带点银耳和红枣回来。 坐着牛车到县里，先去衙门交了水泥，李墨就往丹桂街上去了。 不巧的很，秦淮在兴盛街的店铺里，现在店里没人。 李墨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后带着三人绕到后面住房里去看。 “不大，但是三个人勉强能住，等兴盛街那边的店收拾好了，再分一个人去那边住就行，这段时间你们再凑合一下。” “公子放心，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不怕住的差点，再说了，这段时间打地铺都习惯了，没问题的。” 李墨自然不会让他们打地铺，所以这房间里摆的是个大通铺，这总比地铺要好。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厨房，要是没问题，今天你们就在这里住着，我会让人每天给你们送新鲜的鸭子，还有各种食材来的。” 四个人在店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问题，李墨便打算走了。 不过他才刚坐上牛车，就见两个捕快朝他招手，狂奔过来。 “李教谕，牛县丞说让你现在就去趟衙门，上头的赏赐下来了，说是让你领一下。” “这么快？” 自己上交提纯盐的法子，到现在朝廷那边都还没动静呢，抓盗墓贼也就前两天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捕快道：“原本就是知州大人下的令，这赏赐可不就是说给就给？李教谕，恭喜你了，整个村子都被上头褒奖了，听说免了一年的粮税呢。” 免粮税可是大喜事，这样每家每户都能多吃不少口粮，这比直接给钱还能让村民高兴。 李墨赶紧去了县衙，牛县丞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免除一年粮税外说是还有好消息。 “牛县丞，你就别卖关子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林大人昨天找我，跟我说，等跟你的水泥作坊合作之后，就把李家村那边的那条官道给修了。” 修路啊，还是衙门出钱修，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李墨心下满意，直道这次抓盗墓抓的划算。 “对了牛县丞，我还有件事一直忘了跟你说，我们村里盖了个学堂，想要找个夫子过去教学，您看这事行不行？” 学堂马上就要造好了，夫子的事得尽快定下来才行，李墨思来想去还是要跟县里打声招呼，毕竟自己就是挂职而已，又没真的参与管事，就怕人家不认自己的话，不肯调派夫子过去。 一听这么件小事，牛县丞摆摆手：“这有什么不行的，你也太见外了，你可是林大人的座上宾，你去县学里挑一个夫子过去就行，谁敢说不？” “说起来我差点忘了呢。”牛县丞在身上找了找，终于找到一份请柬，“是林大人四十岁寿宴，要请你去，特意叮嘱我把请柬给你，就在半个月后，你可一定要来啊。” 很久没见林谦了，到时候赵家兄弟应该也会去……李墨点点头道：“多谢牛县丞，那我先走了。” 出了县衙，李墨才打开请柬看，里面是红色洒金的纸，苍劲有力的字迹，写得十分端庄。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正式邀请赴宴，寿礼自然要精心准备，但……得穿身像样的才行，现在穿的都是普通布料，去参加寿宴的话还是不太行。 李墨想起来之前赵继琮让人送来的那些缎子，不知道多少钱一匹，不过自己做一身衣服也用不了一匹…… 之前秦淮带他去过布庄，李墨还记得路，一路赶着牛车过去，店家认得他，十分殷勤的把人请进去。 “这不是李墨吗？”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墨回头看过去，竟然是韩怀同和刘司傲，跟之前不同，这次两个人看起来态度好多了，无形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畏惧。 “是很久没见了，你们买布？” 韩怀同点点头：“过段时间要跟着夫子去林府，所以来看看。” 这么巧，他们也要去？ “你们哪来的夫子？”要是没记错，这两人根本没上学堂。 刘司傲本能的想刺李墨，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下去，现在的李墨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就算搞不好关系也不能得罪了。 “上个月我们进学堂了，夫子是神算先生，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那不是吕奋吗？ 这俩变成他学生了？ 见李墨呆住，两人还以为神算先生的名号把李墨镇住了，不由有些得意。 “知县请他倒也正常，就是他为什么要带你们去？他不是教孩童启蒙的吗？怎么会是你们的夫子？” “你这都知道？”韩怀同略微惊讶后解释道，“夫子算术精湛，学堂里特意开了课，让其他想听的学子也能去听，不拘束年龄，所以我们也去了。” 至于为什么带他们两个去，当然是因为他们殷勤啊，进学堂一个月，他们就围着吕夫子转了一个月，总算把夫子哄的高高兴兴，这回知县过寿辰请吕夫子，他们就厚着脸皮说想去长长见识，求了半天才得来的机会。 李墨问完就不感兴趣了，转头问店家缎子的事。 “李公子，您要不直接量了尺寸做衣裳吧，我们店里有裁缝，能做，价钱也能便宜。” 李墨正思考要不要把缎子买下来，依照价钱来算，这一身衣服少说要十两银子。 韩怀同和刘司傲两个人装作看布料的样子，忍不住咬耳朵。 “李墨是真发达了，居然买绸缎做衣服。” “你说他买这么好的料子干什么？难不成林家也请了他？” “这可不好说……”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心里发酸，这段时间李墨可是风云人物，连知县大人家的公子都跟他交往密切，这回说不定还真是要去寿宴。 之前明明三个人都差不多，但这才多久时间，怎么李墨就把他们甩这么远了？ 二人渐渐生出不满和不甘来，原先也只是想随便看看布料，这回是真想买个好的，就算不能把李墨比下去，那也不能太差。 到时候跟着吕夫子去知县家，表现好了说不定能被看上，等得了知县大人青睐，前途自然就有了…… “掌柜的，我也要衣服！”刘司傲拽下荷包扔柜台上，“量尺寸！” 第134章 胡搅蛮缠 李墨买了缎子裁衣，定好三日后再来店中取。 见李墨要走，韩怀同赶忙拉着刘司傲过来，刚想说话就见李墨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他傲什么啊！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被林知县看上了，运气好点而已，迟早有一天要倒大霉。”刘司傲一脸忿忿的咒骂，话里的酸味快赶上酿了一年的醋了。 韩怀同望着李墨的背影，眼底满是羡慕：“寻常人可没他这么好的运气……” 从布庄出来，李墨把李砚和江道长要的东西买好，这才转道回家。 人刚到家，就见李砚在等他。 “大哥，你要的银耳和红枣买来了。”李墨把东西递给他。 “小墨，我来是跟你说水泥作坊盖好了，你快跟我去看看，这东西我待会再来拿，那什么道长啊，你腿脚不方便帮忙看下家里，我跟小墨去去就回来。” 江道长就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工人们干活，听他们说水泥作坊，立马来了兴致：“你们说的水泥是不是就是他们现在在弄的这个东西？这干什么用的？” 李砚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拉着李墨就走，根本没理他。 “哎，倒是把酒给我啊！” 路上，李墨二人走的飞快，李砚眉飞色舞的说道：“其实前两天就盖的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两处墙面没修缮好，今天已经全部完工，按照你给的图纸盖的，你先去看看，要是哪里不合适再修修。” 水泥作坊的占地面积不小，仓库更不小，李砚从头盯到尾盖好的，就跟盖自己房子一样上心，李墨只看一眼就很满意。 “大哥，明天就让工人来水泥作坊开工吧。挑担子那边你安排的怎么样了？找谁接你的班？” 李砚兴奋的道：“李柱全他二弟，李栓，他还认识几个字呢，你觉得行吗？” 那就是村长二儿子了。 李墨颔首：“行，就他了，回头给他把工钱涨一涨，然后再多招几个人，到时候两边的作坊都要用到石灰石，人不能少。” “你放心，刚才我碰着村长了，已经跟他提过这事，村长这会都去招人了，你回来的时候应该看见村口聚了不少人吧？” “好像是，刚才急着回家也没注意在干什么。”李墨笑了起来，村长这个人力资源主管还挺积极的，办事效率很高。 此时村口正聚集了周围四五个村的村民，七嘴八舌的想要报名。 “行了，排队，谁不守规矩休想报上名！” “柱全，你来记名字。” 村长拿着根棍子站在桌子旁边，村民们这才老老实实的按次序排着，又担心自己排的太后面报不上名。 就在这时，人群里快步走出来一个妇人，还拉着个姑娘气势汹汹朝村长去。 “姐夫，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要不然今天你们就别想招工！” “我家荷花可是个姑娘，没得受这种委屈的道理。” 村长一看是妻妹赵刘氏，顿时脸色就不好看，加上她还大呼小叫，心里更厌恶几分。 “柱全，你在这里，你们两个跟我去边上说话。” 赵刘氏拉着掉眼泪的荷花跟过去。 “姐夫，荷花怎么说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这么让李墨欺负她？我跟她爹还没死呢，这事必须有个说法，要么娶了荷花，要么赔钱！” 李德明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荷花缠着李墨他是知道的，双方到底谁吃了亏，那可不好说。 “到底怎么回事，荷花，你说。” 荷花看了她娘一眼，抽抽搭搭的道：“李墨他让别的女人羞辱我，赶我走，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想活了！” 李德明听完更烦了：“就这么屁点大的事你们闹什么闹？回去！少来惹事。” 见他要走，赵刘氏一把拉住他：“姐夫，你什么意思？荷花受这么大委屈就算了吗？她可是个姑娘，回家后要死要活的闹着，要不是我跟她爹一步不敢离开的跟着，说不定早出事了，这事就是李墨不对，必须给我们家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就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无理取闹！”李德明怒火中烧，指着赵刘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是看李墨铁了心不要荷花，就想讹钱，我告诉你，不可能，有我在这事就不行！” “姐夫，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讹钱？”赵刘氏被戳穿心思，心虚的拔高音调，“荷花可是你外甥女，你不帮着她却帮外人，你还算什么姑父？我找我姐去，让她去找李墨，这事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赵刘氏刚转身，就见李砚李墨兄弟两个朝这边走过来。 李墨已经听到了，面无表情的扫她们娘俩一眼，倒是旁边的李砚一脸愤怒之色。 荷花看见李墨，下意识把头垂下去，咬了咬嘴唇后又看向她娘，畏缩的往她身后躲了躲。 赵刘氏察觉到女儿的小动作，心中暗骂没用，勾搭不上男人就算了，现在还要她亲自出马。 既然李墨不肯给她做女婿，那总要出点钱吧？ “李墨，你来了也好，我没别的要求，你给我们家赔个十两银子，这事就算了，要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说你调戏良家女子，还当众羞辱！” “赵刘氏，你不要胡言乱语，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们赶出去！”李德明气的面色通红，自家人这么不要脸，这让他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 “姐夫，这是我家跟李墨的事，你少管。” “你！”村长被气的倒仰，还好李砚扶住了他。 李墨看出来赵刘氏是豁出去了，反正荷花没指望，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捞一笔。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 “赵刘氏，我跟你家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你女儿先来纠缠我，我请她从我家离开而已，如果这样你就以为能从我手里讹到钱，那你想错了，你要去衙门告状就尽管去吧，我倒要看看知县大人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赵刘氏哪敢真去衙门，见李墨不吃这套，她当即扯着嗓子拍大腿：“欺负人了，欺负人了，仗着现在有点钱了就欺负我们家荷花，现在还翻脸不认人，哪里有这样的人，都快来评评理啊。” 排队的人朝这边看过来，但没人挪动脚步。 要是走了报不上名怎么办？ 所以一个个都老远的伸着脖子看。 “赵刘氏，你说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你知道污蔑他人会怎么判吗？打你三十个板子，再罚二十两，你可要想清楚。”李墨冷冷的看着她。 赵刘氏坐在地上撒泼但没人理会，就已经觉得自己像猴子一样了，一听李墨说要打三十个板子还要罚钱，顿时嚎不出来了。 “你，你欺负我家荷花不够，现在连我都欺负！姐夫，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我姐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村长气的快要爆炸了，李墨拦住他想要打人的动作。 这个时候要打了赵刘氏，有理都变没理。 “大哥，你扶村长去旁边坐下，我来跟她们说。” 李砚点点头，厌恶的瞪了连赵刘氏，扶着村长到一旁石头上坐下。 李墨双手抱肩，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刘氏，赵刘氏自觉这个气势短，拍着屁股站起来。 “李墨，你想怎么样？” “人，我看不上，钱，更不可能给。你要是现在带着你女儿滚蛋，那今天这事我还能当没发生过，要不然就别怪我送你去衙门，你恐怕不知道，我跟衙门的毛捕头牛县丞关系不错，到时候只要我一句话……” 剩下的话不用说透赵刘氏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顿时脸一白。 “你怎么能这样不讲理？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你说我不讲理？”李墨嗤笑一声，“好，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讲理。” 他看向人群，拔高了声音喊道：“从今天开始，赵刘氏一家不能进李家村，谁要是看见她来了就把她撵出去，撵一次我给二十文，诸位回去尽管跟家里人说明。”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赵刘氏下回你来李家村提前跟我打招呼啊，我来撵你！” “那她到时候不得找你分一半钱啊？” 众人哄笑起来，赵刘氏破口大骂：“一帮破落户敢笑话老娘，信不信撕烂你们的嘴！” 荷花被笑的抬不起头，拉着要暴走的赵刘氏真哭了：“娘，我们回家吧，太丢人了，快走吧！” 李德明一个箭步冲上来：“滚蛋！” 赵刘氏气的浑身发抖：“我呸，你当你们李家村是什么宝地，不来就不来，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亲戚！破地方有什么好来的，真以为有人稀罕嫁到你们村来？” “破地方？”李墨从当着她面把牛县丞给的二十两银子交给村长，“这是衙门嘉奖我们李家村抓贼的赏银，一共二十两银子，另外还免除了我们村子一年的粮税，知县大人还说要把我们这边的官道也修一修，赵柳氏，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走这条路，这是靠我们李家村才能修的路。” 第135章 合作方 李德明当即道：“李墨说的对，有种你别走！” 赵刘氏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二十两银子，什么走路不走路的她根本不在乎，她要真走了，他们还能把自己拉走不成？ 倒是那二十两银子，真金白银的，就这么进李家村口袋了？ 当初抓盗墓贼，附近几个村可都是有出人巡逻的。 不行，这事她得回去找村长说去！ 赵刘氏狠狠瞪了眼李墨后拉着荷花跑了。 李德明知道她是个什么德性，当下就道：“她八成是惦记上这钱了，我提前去跟佟大头通个气去，省的再来我们这里闹。” 佟大头就是赵刘氏村村长，一直在李墨的松花蛋作坊当销售，甚至连他儿子也是。 村长走了，李墨瞬间被一群大娘大婶围住，七嘴八舌的问衙门给赏钱和减免赋税的事是不是真的，他们怕刚才是李墨为了打赵刘氏的脸瞎编的。 “是真的，牛县丞亲自告诉我的，赏银也是他亲手交给我的，大家放心吧，衙门减免了一年的粮税，今年大伙能多出不少口粮了。” 李家村的人顿时高兴起来，村长一向公道，那二十两银子估计会拿出来一半分给村里人，虽说到手没多少，但总归是钱啊。 再加上减免的粮税，这次他们李家村是真得好处了。 村民们奔走相告，一会功夫全村人都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衙门给赏银的事，赵刘氏干的事也都知道了，不少人还真盼着赵刘氏来，毕竟把她赶走一次可是有二十文可以拿呢！ 李砚还是觉得生气：“这赵刘氏跟何家人一样不要脸，为了占好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前几天你大嫂娘家还来人了，说是来看我们的，实际上就是想从我们手里拿好处，要不是你嫂子怀着身孕不能动气，我就把他们打出去了。” “他们没干什么吧？”李墨一想到何家人连卖女儿的事都干得出来，担心他们算计上大哥大嫂。 “没干什么，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再让他们伤害晓兰的。”李砚摆摆手不愿意再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招工，既然明天要去水泥作坊里开工，晚上我带几个人连夜把要搬的东西搬过去，你也跟那几个工人说一下吧。” 兄弟俩分道扬镳，李墨宣布了短工变长工的事，院子里传出一阵阵欢呼声，高兴过后众人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就在这时，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出现在院子门口。 近来见多了陌生人的小黄已经没那么应激了，象征性的叫了两声后趴在地上连眼皮都懒得掀开。 李墨踹了它屁股一脚，它呜呜呜的爬起来讨好，想让他摸自己脑袋，李墨没理它。 “几位找我？有事吗？” “李老板好，我们是和松花蛋作坊合作的几家，今日过来签契书的，知道李老板在家便过来拜访。” 原来是合作伙伴，李墨让开路请了他们进去，看见里面做活的工人们后都好奇。 “作坊明天才正式开工，现在暂时在这里而已。” 几个人点点头，其中一个随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啊？” 李墨请了他们在堂屋坐下，道：“水泥，修路的。” 一听是修路的，跟他们关系不大，也就没人再多想，随口奉承说些好话。 “没想到李老板还做修路的生意。” “这水泥跟石板不一样吧？” “头脑就是好，难怪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把生意做这么好。” “可不是，我还是从铜川县赶过来订货的呢，就是冲着李老板来的。” 铜川县可远了，来一趟丰川县得两天才回得去，而且因为路途遥远，何掌柜那边再三招人也无法承接，所以这些比较远的地方，还要他们自己派人来拿货。 现在几乎云州的每个县都有松花蛋卖出去，外面的人也都说丰川松花蛋，可见名气已经打出去了。 几个人略坐坐也就走了，离开后各自分道扬镳。 其中两个商人是黄泽镇上的，他们一路作伴闲聊着回去，刚到镇子上就被镇长叫走了。 原来是每年交账的时间到了，两人都笑不出来，见到黄大老爷后也只勉强赔笑。 “今年收益都还算不错，你们虽只是做小买卖的，但也是卖的吃食，没进点松花蛋卖？” “回大老爷，我原先看见街上有人仿制了李氏的在卖，就订了点货，结果客人都说味道不对，我就亲自去尝了尝，发现果真不对，这不，今天刚去李家村把货订了。” “我也是，这市面上有不少仿制的，但味道就是没李氏的好，今天我们还见着李老板了，他最近又开了个作坊，说是修路的。” “什么？修路的？他修什么路？” 黄大老爷这个反应让二人有些措手不及。 人家修个路而已，你老人家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说是做水泥修路，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倒是跟一般修路的不一样。” 传统修路嘛，最多也就铺设石子和石板，这些哪里需要开个作坊？买个石头地就行了，一群人拎着各种工具叮叮哐哐一阵干就完事。 黄大老爷不由想到前两天自己听到的风声，海丰镇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李墨在河湾村定了地方要开养鸭场，当时他觉得是海丰镇故意的这么说的，毕竟对方一直在几个镇子里不怎么起眼，所以压根没往心里去。 李墨不会真定了海丰镇，完了还想要给他们修路吧？ 下首两人见黄大老爷脸色不对劲，对视一眼后默契的告辞了。 人一走，黄大老爷开口对管家道：“去打听一下，河湾村是不是真要开养鸭场了？” “老爷，应该不会吧，那地方路不好走，更别说货了，除了我们镇子，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两个人估计就是胡说，什么水泥修路，他们自己都没听说过，就是瞎说。依我看，搞不好是李墨知道他们是咱们镇子上的，所以故意说给他们的，就是让他们来给老爷您传话，好吓唬吓唬我们，想让我们退一步。” 什么作坊，什么修路，这年头谁闲得慌去捐钱修路啊？ 黄大老爷眉头皱在一起，没说话，沉思片刻后赞同的缓缓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修路修桥的事，往年都是县衙牵头，发动县里有钱的富户捐些银钱来做，不过一直收效甚微，也就维护下官道和县里的路罢了，李墨修路？这不是笑话吗？他才做了多久生意，哪来这么多闲钱买名声。” 越说黄大老爷越觉得不可能，眼角逐渐带上笑，捧着香茗慢慢品尝：“再等等吧，总有他来求我们的一天。” 第136章 店铺开业准备 黄家那边的事李墨不知道，他忙着水泥作坊开工和县城里两家念楚记的事，两头跑，忙的不可开交。 几天后水泥作坊上了正轨，不用李墨再去盯着了，两家店铺也装好了，金满福三个人决定还是先住在一起练习厨艺，也不嫌弃挤得慌。 秦淮问起店铺开业的事情，毕竟开业也是很麻烦的，光是招人就要忙上一段时间，与此同时村里的茶叶也要摘了，田里的稻谷也到了收割的时候。 李墨心里有数，事到临头了也不慌：“村里的事情也不麻烦，水泥作坊开了之后我改了规矩，以后每干五天就休息两天，休息下来的时间就能去田里忙农活，要是这样还不够那就请假几天。摘茶叶的事情也没问题，让村长招几个大娘去山上摘就是了，这活年纪小的孩子也能干，不一定非要青壮年，我们村子里就能解决。” 秦淮听着直点头：“我怕是不能再帮你了，这段日子一直在忙，好久没认真读书了，所以我想……” “你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得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家里现在清净了，你就住回去，铺子里的事情有金满福他们三个，有事我让他们去办就行。”李墨拍拍他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个给你。” 一个荷包塞到秦淮手中，分量不轻，秦淮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后连忙给他还回去。 “我不能要，这太多了，你要真想给就按照一天五十文的工钱给我，多的我不能要。” “你替我办事都没时间接梅老板那边的单子，这损失我得给你补上，这里也没太多钱，就四钱，你拿着吧。”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就不矫情了，把钱收好后准备回李家村去，走之前想起来一件事。 “还记得之前那个帮我们找店铺的牙郎吗？你要是想招人也可以找他，他有门路。” 李墨眼前一亮，别的好说，就是账房不好找，要是对方能替自己找来两个靠谱的账房就好了。 当下李墨就去找了那牙郎，对方认出李墨，得知要两个账房，连声说巧了。 “李公子，前两天赵家刚解雇了几个人，其中就有账房，不过你放心，不是因为他们犯了错被解雇的，是因为赵家卖了些产业，用不上这些人了。” “是赵老爷家？”李墨惊讶。 “对啊，咱们丰川县除了赵老爷家，还能有哪个赵家？” 李墨一边点头一边问他：“好好的怎么卖产业？总不能是没钱用了吧。” “具体情况不知道，不少人猜可能是赵家要离开了，他们家大少爷不是要科考吗？八成能考上，到时候就要去京城了。” 李墨还是觉得奇怪，赵继琮去京城进学不奇怪，但也犯不上卖家产啊，难不成连赵老爷子也要去？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从赵家出来的账房李墨很想要，当即托了这牙郎去帮忙牵线搭桥，还给了他一两银子辛苦费。 李墨出手大方，对方办事就利索，不过半天时间就把两个账房叫到他跟前来。 “公子你看看行不行？这两位先生都是做了七八年的，在赵家时也没犯过错，都是有口皆碑的。” 李墨看向他们，都是三十岁出头的人，眉眼间都很沉稳，不卑不亢的。 他们从赵家出来，又身世清白，想请他们的人家多着呢，能过来也是冲着李墨的名声来的。 李墨简单问了几句话，两人都是本地人，家中都有妻儿，也置了房屋田地，稳定又和谐的，李墨对他们很满意，就想雇下他们。 “你们从前在赵家一个月多少钱？”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愿意说。 李墨笑了笑，心里门儿清，工资这种事可以私下跟老板谈，当着同事的面就别说了，这两个人也是有心眼的。 “这样吧，我的铺子还没开门，我先给你们一个月三两，怎么样？” 其中一个犹豫着开口：“可我从前在赵家……” “赵家是大户，你们又干了多年，工钱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只不过我的店铺才刚开张，事情不会太多，将来再繁琐也就这样，当然了，将来要是店铺红火，我自然也会给你们涨工钱。”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三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其实不高，但若是将来还能涨，自然是好的。 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想找个跟赵家一样的东家是不可能的，丰川县就这么大，虽说有不少员外乡绅，可工钱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甚至可能不如李墨这里。 思来想去，两人决定留下来。 李墨松了口气，当场和他们签订契书。 这二人一个姓张，一个姓洪，李墨叮嘱他们三天后再来上工。 三天时间，店里的事情基本都能搞定，送走了牙郎和两位账房，李墨就写了一张告示贴在店铺门口。 金满福摆了个桌子在门口，有人来问告示上招工的事情他就解释一番，一连两天，招到了四个伙计，另外再有厨房传菜的两人，以及做奶茶的十来岁姑娘四个。 金满福三人一共研究出四个口味的奶茶，把原料准备好了之后只需要按照配比调和在一起就行，几个姑娘家稍微记了记就基本没问题，李墨抽查了两回，都没出错，总算放心下来。 “烤鸭是重点，你们三个人的手艺已经很不错了，我想了想，金满福留在丹桂街，你们两个去兴盛街，店里暂时先售卖奶茶，烤鸭，以及奶油蘑菇汤，等村子里茶叶摘完了，我再添上一道茶叶蛋，小菜方面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三个人中金满福的手艺最好，也最讲究，于是他提了几道简单容易准备，但外面小店又不容易吃到的几道菜。 李墨边听边记在纸上，忽然想起来购买食材的人还没定，总不能让他们三个又管厨房做菜，还要管买菜的事情。 这也不难，从前面服务的伙计里挑一个出来接收菜品就行，不过他得去找靠得住的菜商供货才行。 李墨马不停蹄去了集市，才刚走几步就被人叫住。 “老毛？好巧啊，你来这里巡逻？” 第137章 定菜 “我是来找我弟弟的，正好看见你。” 毛捕头小跑过来，还微喘着气：“听说你的店铺马上就要开业了？到时候我跟兄弟们给你捧场去！姓吴的肯定不敢来捣乱，保证顺顺利利。” 这段日子一直忙，李墨险些把吴旺给忘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墨回神：“店铺开业需要稳定的供货商，我来找找看谁家的菜品好，要赶紧定下来，不然就赶不上了。” 毛捕头表情顿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你要找人送菜啊？都要什么菜？” “就都是寻常的菜，刚开始估计量也不大，应该不难找。” “那什么，其实我弟就在这里头卖菜呢，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我们家的菜怎么样？” 李墨立马明白过来，却又觉得疑惑：“他不是篾匠吗？怎么卖菜去了？” “别提了，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法子我跟他提了，他也觉得好，就试了试，结果啊……满大街都是这种款式，那些个手艺人，学的可快了。”毛捕头想起来就烦，那些人只要看上几眼就能做出一样的来，有些甚至还更精美，一来二去，他弟弟的生意又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跟风和抄袭这个事的确无奈，李墨叹了口气：“走吧，去看看你家的菜。” 毛捕头立刻振奋了精神，在前头带路。 一个略显瘦弱的男子坐在菜摊后面，手里还不停做着编制的活。 “文郎！看看我带谁来了，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教谕。” 毛文郎赶紧放下手中东西：“大哥，李教谕，久闻大名了，经常听我大哥提起您。” 李墨看向他的菜摊，都是寻常菜，但很整洁，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分门别类，恨不得每片菜叶子的造型都摆一样：“文郎，这都是你整的？” “是啊，我习惯了对称和整洁，乱糟糟总是心里别扭。” 毛捕头啧了一声：“你就卖个菜，老花这些没用的心思，浪费时间。” 毛文郎不怕自家大哥，笑着反驳：“大哥说错了，我摆放整齐很多人都喜欢来我这里买，总觉得干净，生意比别家要好些，所以我想以后我就去种菜算了。” 毛捕头险些忘了自己叫李墨来干什么的，弟弟一说终于想起来：“你看我弟这些菜行吗？” 李墨点点头：“菜要够多才行，有多少呢？” “现在不多，就在家中小院子里种的，不过这些菜都长得快，要多的话马上就能种！”毛捕头赶紧朝自家弟弟使眼色。 毛文郎琢磨出些滋味来，连忙道：“李教谕要是想要菜的话我可以送过去的，若觉得不够，我也能帮忙收些来，保证都新鲜。” 李墨想了想，道：“你那里还有多少菜？” “大概是这里的三倍多。” 李墨粗粗估计了一下，刚开业肯定要多备菜，总不能菜不够。 毛文郎的摊子小，就算把他有的全部拿来也不够，最多供一个铺子用。 考虑到毛捕头的关系，李墨道：“那好，你的菜我都要了，你刚才说你能帮忙收菜？你一天能收多少？” 毛文郎心情激动起来，一时间大脑飞快转动，但他也没干过这事，也说不出个准话来。 还是毛捕头替他说的：“要不这样吧，让文郎现在就去收菜，最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要是他收不到，我陪你再去别家，怎么样？” 李墨看了一眼天色，还早，午饭时间都没到呢，他等得起。 “行。那我等等看。” 毛捕头面露喜色，搓了搓手把自家弟弟拉到一旁叮嘱，兄弟俩商量了片刻，毛文郎当即收拾好菜摊回去了。 “我说老毛，我刚才都没说多少价钱呢，你们不怕我压价？” “怎么会，你做事一向厚道！”毛捕头心里咯噔了一声后，面上无所谓的笑着，“你坑谁也不会坑我啊！” 心里实际想着，怎么就忘了问最重要的呢！ 李墨一眼看穿他的小九九，嘴角噙着笑，要笑不笑的样子给毛捕头整不好意思了。 毛捕头热情的带他去茶铺里喝茶，点了几个小菜坐下来慢慢吃。 “吴旺？”李墨瞥见茶铺外面走过去的人，正是吴旺，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的，似乎并未因为之前的事情怎么样。 见李墨眼神阴沉下来，毛捕头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这吴旺虽说赔了一半的身家，但到底还有小半家产在，日子虽没以前快活，但比普通老百姓还是强多了，我听说吴家正准备重新开第三家分店。” “想东山再起？没那么容易。”李墨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吴家能这么快有起色，绝对少不了林谷暗中相助，搞不好连钱都是林谷出的。 林家兄弟内斗，他则跟吴旺过不去，就像站在天平两侧的秤砣，就看谁够有价值，够有份量把对方压下去。 “吴家的生意是真不错，前段时间萧条了小半个月，后来就又好起来了，看样子不用多久就能恢复过来。”毛捕头心里怨气很大，像吴家这样的赚的比他们多，过的比他们好，世道真不公平。 “得意不了多久的。”李墨轻轻说了声，对自己的铺子，他还是有信心的。 两人闲聊着耗时间，直到毛文郎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交代，说自己收到了四箩筐的菜。 李墨没多问，先去看了菜，发现都挺新鲜的，便道：“你要每天都能送这么多菜才行。” 这把毛文郎难住了，认命的道：“那我没办法了。” 毛捕头有点急了：“文郎，真不行吗？” 李墨道：“没关系，我没说不要你的菜，大不了我收了你的菜再去收别家的，这样你也有钱赚，不是吗？” “真的吗？”毛文郎一脸欣喜，他还以为李墨只要一家供货。 “我原本也是打算多找几家的，你这里算一家，这些菜劳烦你送去丹桂街和兴盛街的念楚记，就说是我订的，至于价钱……” 李墨掏出纸，上面是早先就商量好的菜以及相应的价钱，他直接拿给毛文郎看。 “因为要的货多，所以价钱会低于市场价，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行，当然行，我这就把菜送过去！”毛文郎兴冲冲的去借了板车，把几个箩筐搬上去，又把自己的菜也拾掇好放上板车，拉着车就跑了。 毛捕头就陪着李墨去找别家菜了，他对集市熟悉，小商贩也认识他，没人敢坑李墨，找了两家对比了一下，李墨选了其中一户，当场就把送菜的事定下来。 了却一桩大事，李墨悠闲的往丹桂街去，不成想走到自家店铺门口却发现围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吴旺，金满福跟他对峙着，但势单力薄不占上风，眼看吴旺就要指使人把门砸了，毛捕头率先一步冲上去。 第138章 一片混乱 一看捕头来了，吴旺明显瑟缩了下，但不知想到什么胆子又壮起来，竟然伸手推了毛捕头一把，毛捕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好像想不通这厮怎么突然胆肥了。 “毛捕头，我们又没惹事，私人恩怨不需要衙门来插手，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小心多管闲事饭碗不保。” 威胁他？ 单凭吴旺肯定是不可能的，毛捕头瞬间明白过来，是林谷，要是没林谷撑腰借吴旺三个胆子也不敢。 上回陷害李墨那次，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林谷跟吴旺有勾结。 要真是林谷，毛捕头还真有点…… “吴旺，你在我店门口想干什么？砸店吗？”李墨挤开人群出现，眼神阴冷的看着他。 吴旺眼底迅速浮现出一抹厌恶，与此同时声音也尖锐起来：“李墨，你挖我的人，我是来找你讨个说法的！” “挖你的人？谁是你的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人？” 吴旺显然是有备而来，当即指着其中一个女孩子道：“这丫头从前是我们店里后厨帮厨的，现在被你挖走了，我怀疑你是想抢我家秘方。” 被指的女孩子吓得脸上血色褪尽，苍白着脸使劲摇头：“我没有，我是自己从吴记走的，也不知道吴记的秘方。” “还敢不承认？死丫头，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收留你在我家干活，你早被你爹娘卖了，在后厨偷师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去别家，看我不打死你！” 金满福上前一步拦住：“她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本少爷说的就是证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带走，我们吴家的秘方绝对不能外泄！” 双方拉扯起来，场面顿时混乱，毛捕头一个箭步上前强行将双方分开。 女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没有，我在吴记帮厨也只是摘菜而已，根本不知道什么秘方。” “你说没有就没有？”吴旺眼角快速瞥了眼李墨，阴阳怪气，“谁不知道我们吴家的秘方是祖传的，多少人眼红想要？这什么念楚记一来就挖从我们吴记出去的人，什么心思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你说再多也只是凭空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就想泼脏水？吴旺，且不说我卖的东西与你家不同，就算跟你家的一样，你又能怎么样？世上只有你们吴记会做那些吃食吗？” 话音落下，金满福立马跟上：“就是，难不成你们吴记有的，别家就不能有？就算是醉月楼也没你们这么霸道！大家评评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不讲理的？还欺负人家小姑娘，人家自己从吴记走的，被他说成是偷了秘方被挖走，红口白牙就污蔑别人清白，毛捕头，你就应该把他抓回去打几板子！” 吴旺身边的狗腿子立马冲上去，一拳头砸金满福脸上，瞬间肿起一大块。 毛捕头怒喝：“干什么！”说完一脚将人踹地上，“当着本捕头的面就敢动手？吴少爷，你的人是不把衙门放眼里了啊！” 李墨低声跟另外一个伙计交代了几声，伙计拔腿往衙门跑去，一会功夫几个捕快就过来了。 毛捕头指着地上那人：“这厮当街动手打人，给我带回去！吴少爷，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再聊会？” 吴旺今天来就是找茬的，想找个由头把李墨的店给砸了，好让他开不了张，但没料到衙门的捕头会在，现在骑虎难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么走了？二公子那边不好交代。 不走？这姓毛的架势好像真要把自己给抓了…… 正当他犹豫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心中顿时大定，眼神阴狠的扫了眼跟在身边的几个随从。 那几个人当即冲了上去，想把那个女孩子拉走。 毛捕头没料到他们居然还敢动手：“把人都给我摁住！” 捕快和吴家随从纠缠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吴旺趁着一团乱的时候想靠近那个女孩，被李墨眼尖的发现，抢先一步拦在他跟前。 “李墨，你想开店抢我们吴家的生意，做梦！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倒也不傻，知道我想干什么。”李墨冷笑一声，“不过你就算知道了也没用，因为我一定会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的。” 吴旺忽然发了狠，使出牛劲将李墨推开，一把拉住一旁的女孩，李墨反应过来后马上过来拉吴旺。 三个人纠缠在一起，混乱中吴旺突然将人往台阶上用力推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台阶染上了一层鲜红。 人群中顿时尖叫起来。 “不好了，死人了！” 李墨定睛看去，瞳孔猛力一缩，顾不上吴旺连忙跑过去。 “疼，好疼啊……”女孩子气若游丝，脑袋上破了个大洞，触目惊心。 “金满福，快去找大夫！”李墨大喊，随即将女孩抱起，跟着金满福往医馆方向跑。 等毛捕头反应过来想找吴旺的时候，他早趁机混在人群里跑了。 “去吴家要人！” 毛捕头咬牙吩咐完后也跟着去了医馆，这要只是受伤还好说，真要出人命，这事就闹大了。 围观群众没有散去，台阶上触目惊心的血让他们议论纷纷。 “这店还没开门就见了血，也太不吉利了。” “惹上吴家算是沾上狗皮膏药了，这店八成得黄。” “那小姑娘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不会救不回来吧……” “那姓吴的就得赔命！” “死过人的店，我可不敢来。” “这么晦气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吧走吧。” 嫌恶的人各自散去，也有好事者跟着到医馆，只不过被医馆伙计堵在门口不让进。 “伤口很大，出血也多，得静养一段时间才行，我先帮她把伤口处理好，再开个方子，你们谁是亲属？” 李墨道：“我是她东家，大夫，你尽管开最好的药来，只要人没事就行，诊费我来出。” 大夫点点头，继续对李墨说伤者情况：“脑子肯定被震到了，这段时间得躺着不能起来，最少躺个三天，吃食上也得精细，后续看看情况，要是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就把人带回去静养，这几天就先留在这里。” 李墨颔首，道了声谢。 毛捕头跟进来，眉头锁在一起，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小姑娘身上，担忧的开口：“没事吧？” “大夫说要观察几天，还要静养，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李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吴旺，“他人呢？” “跑了！不过我已经让人去吴家了，他敢当众伤人，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过……”毛捕头看了眼李墨，欲言又止。 “我打算待会去找下林兄，老毛，你要跟我一起吗？” 毛捕头就是想说这个，吴旺身后有林谷，李墨就该去找林谦，最好能找林知县来解决，当即一拍大腿：“去！” 第139章 来点不一样的手段 留下金满福在医馆里照看，李墨和毛捕头朝林府走去。 一路上李墨都没说话，毛捕头以为他在酝酿怎么告状，直到见到林谦，李墨只是简单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告辞了。 毛捕头愣了好一会才追出来：“你怎么就走了？大公子还没说要怎么办呢。” “我只是提醒一声而已，林家的事情我不好插手。” 而且他相信林谦能处理好林谷，至于他，他要处理的只有吴旺。 两人出了林府，在拐角处碰上来找人的捕快。 “老大，吴家不开门，死活不开，不管我们怎么敲门都不开，那吴旺铁了心要装死不出来，怎么办啊？” 毛捕头一听就炸了毛，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人，还想躲起来，没门！ “我去找牛县丞！” 见毛捕头走了，李墨思索了会，转头去了一个暗巷中。 巷子里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似乎是什么东西发了霉，几个不起眼的院子门并未关紧实，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响，男人的，女人的，高亢的，呜咽的，再往里走还有摇骰子的声响。 李墨面色如常的往里走，直到在一处院外听见里面男人喝酒的声音才停下脚步。 这地方他原先也不知道的，只是因为之前秦淮家离这里不远，当时还觉得这地方鱼龙混杂不太好。 里面的人正在喝酒，四五个人吃着小菜，桌上歪着几坛酒，已经喝的微醺了。 他们是附近做苦力的，赚到钱不是赌就是喝酒，偶尔会去寻花问柳。 几个人正聊在兴头上，忽然看见个陌生男人从外面进来，一个两个都停下来。 “你找谁？”其中一个男人走上前打量，开口时一嘴的酒味。 李墨扫过他们，走上前直接在桌上扔了个钱袋。 钱袋子一落声，几个人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帮我办件事，办成了这里的钱都是你们的。” …… 吴家。 吴旺一直躲在房间里，随从跑进来说捕快还在门口守着，不过已经不敲门了。 “少爷，他们肯定是回衙门找人手了，万一被知县大人知道怎么办？” 吴旺一点都不担心：“有二公子在，不会有事的，不用管那些捕快，掀不起什么浪，倒是李墨那个铺子怎么样了？我让你找人散出去的话呢？” “少爷放心，小的找了好几个人去说那娘们死了，死过人的铺子，谁还敢去？就算他们开张了也没用，迟早得黄！” 吴旺一听这才满意的把腿搁桌上，心情大好：“办得好，下去领赏钱吧。” “多谢少爷！” 不一会吴旺他爹过来了，他原本在街上闲逛的，听说了这事赶紧回来，在门口看见衙门的捕快时吓得魂都要飞了，只能悄悄从后门溜进来，一到家就直奔儿子这里。 吴旺很得意：“爹，李墨的铺子开不起来，我还要让他赔的血本无归。衙门那边有二公子在，肯定不会有事，你就放宽心。” 见儿子信誓旦旦，他这才道：“那就好，要不是这个李墨，我们家也不会赔掉那么多家产！要是这次能趁机把他手里的松花蛋作坊也弄过来就好了……你也是，当时就应该让李墨动手伤我们的人，这样我们占理，上衙门也不怕，到时候要求他赔偿，再让二公子在林大人跟前使点劲，说不定就把之前的家产要回来了！” 吴旺听的傻了眼：“爹，要不说老奸巨猾呢，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亏了亏了！” “你还是太嫩了，以后不管干什么事，记得先跟你爹打招呼。” 见他爹一脸得意的样子，吴旺撇嘴：“行吧，下回一定跟你说，这次就算便宜那小子了。” 嘴上虽这么说，但父子俩心里还是觉得可惜的。 但没等他们可惜多久，院子里就闯进来一伙人，吴家下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门口不是有捕快在吗？他们怎么闯进来的？这都是什么人！”吴旺冲到院子里，抬腿给了小厮一脚，骂骂咧咧的指着他，“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少爷，少爷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啊，根本没见过，他们是从后院爬进来的！” 吴旺他爹当即喊道：“还不快把人赶出去！” 吴家想赶人，但已经晚了，那四五个壮汉爬墙进来后就开始到处砸东西，吴家原本就没买几个下人，根本拦不住他们。 眼见好好的房子都要被砸烂了，吴旺气的倒仰：“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家捣乱，我非打死你们不可！” 几个壮汉根本不怵，吴家几个人捆在一起都没他们力气大，吴旺拎着把菜刀冲上来，他们就拿棍子挡，一棍子挥起来，直接把吴旺半只胳膊震麻了。 “好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吴旺都快哭了。 “巧了，我们也不认识你们。” 吴旺愣了下：“那你们为什么要闯进我家？” “嘿嘿，你猜啊？吴少爷，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拿点钱来花花啊？” 吴旺瞬间明白过来：“你们是土匪？爹，报官，快报官啊！” 他们当然不是土匪，也不敢抢吴家的钱，拿钱雇他们的人只说叫他们来砸房子，吴家不敢叫捕快的，让他们尽情的砸。 他们虽不敢抢钱，但在砸东西的时候看见有好的，也就顺手拿走了，只要吴家不敢去衙门，那他们就没什么好怕的。 果然，吴旺他爹根本就没有要叫捕快的意思，叫了捕快儿子就被带走了！ “你们要钱吗？我给你们钱。” 一个钱袋子扔在他们跟前，几个人彼此看了眼，意动了，其中一人捡起钱袋子颠了颠。 吴旺当即道：“钱已经给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吧？” 其中一人道：“再等会，还有两间房没砸呢，哥几个会快点的，砸完马上就走。” 拿了钱还要砸？ 叮呤咣啷一阵响动后，东西砸完，几个壮汉一脚踹开后院的门，四散而去，在巷子里不停的绕路，跟出来的吴家小厮压根追不上，最后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吴旺父子气的半死，好端端被人闯进家门砸了个稀烂，完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不等他们发泄完，几个捕快从后门跑了进来，吴旺见状连气都顾不上生了，拔腿就跑。 “快，把人抓回来！” 第140章 公开道歉 捕快在街上狂奔抓人，这场面很少见，好事的百姓被吸引，甚至还有从店里专门跑出来看热闹的。 吴旺跑的比飞快，两条腿甩的跟陀螺一样，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赶紧跑！ 一个拐角处忽然撞出来几个男人，将跑的飞快的吴旺撞了个正着。 撞击得太过猛烈，吴旺一屁股摔地上，摔的眼冒金星。 “大街上跑这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呢！” “疼死老子了，臭小子你撞了人得赔！” “滚开，都快滚开！” 吴旺爬起来想继续跑，几个捕快已经追上来将他们围住，原先还要找吴旺麻烦的几个男人一看衙门来人，马上怂了，说了几句跟他们没关系扭头就跑掉。 吴旺被抓了，直接送到县衙。 不过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二公子会来帮自己的。 再不济，只要那女的没死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么一想，吴旺心里也不怕了，甚至有些想笑，自己刚才跑那么起劲干什么？ “喂，松开我，我自己会走，本少爷要是破了块皮，你们都要倒霉的知道吗？” 吴旺忽然嚣张，两个捕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一丝迷茫，随后异口同声的呵斥：“少废话，老实点！”然后扭住他胳膊强行不让他动弹。 李墨给那几个壮汉结了尾款，眼见捕快把吴旺弄进了衙门，马上去找林谦。 林谦正在林知县那边，李墨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 三五道：“我家公子说让您放心，他已经把林谷绊住了，林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的。” 李墨思索再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以受害者东家的身份李墨出现在县衙大堂，吴旺被几个捕快按在地上跪着，直到看见林知县出现，捕快才松开手。 林知县看见吴旺就烦，这人简直是自己仕途上的老鼠屎，每次都要出来搅事。 “大人，吴旺打伤我店里的人，我要求赔偿和公开道歉。” 吴旺明显愣了一下，不打他，只要钱？ 他心里一阵乐，觉得李墨不愧是穷酸出身，居然就想要钱。 “吴旺，你怎么说？”林知县面无表情，语气带着厌烦的看向他。 “我失手伤人，愿意赔钱。”吴旺讥讽的瞥了眼李墨，“就是不知道人家要多少，大人，您可要秉公处置，千万不能给他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惊堂木一拍，吴旺身子微微一抖。 “本官办案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好好跪着！李墨，你要多少赔偿？” 李墨道：“赔偿全部诊费，以及三十两银子即可。” 三十两对吴家来说九牛一毛，吴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心里有些没底。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手在等他？ “好，就让吴旺出全部诊费，外加三十两银子！”林知县一锤定音。 “大人，还有公开道歉，他在我店门口闹事，必须要给大伙一个交代才行。” 林知县颔首：“你说的很合理，就这么办，毛捕头，你盯着吴旺，让他把这两件事都办完才能回去。” 眼见林知县下了堂，吴旺还有些不敢相信：“李墨，你真就这么点要求？” 在他看来，这跟没要求没什么两样。 李墨懒得理他：“老毛，辛苦你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毛捕头推着吴旺出了衙门，外头一束阳光正好照在吴旺脸上，他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 肯定是二公子做了什么，林知县必定警告了李墨，所以李墨才会不痛不痒的放过自己！ 吴旺顿时乐了起来：“李墨，你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毛捕头眉头皱的死紧，这姓吴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挨罚的是他好不好，不是李墨，搞得跟他赢了一样。 吴旺趾高气昂的走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衣锦还乡的状元郎。 李墨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东西，反正看的挺神经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公开道歉意味着什么？ 一家企业的接班人公开承认自己恶意伤人，并且当众道歉，要是是个平时就良善的人也就罢了，别人可能会猜测有什么难言之隐，偏偏吴旺凶神恶煞的样子都被人看到了，这对吴记来说，无异于第二次灭顶之灾。 也不知道这次老吴家能撑多久。 刚刚发生吴旺伤人事件，热度还没褪去，就见吴旺又来了，这次还要道歉，一下子街头巷尾都传遍了，一传十，十传百，是个人都想过来看热闹。 原本还算热闹的丹桂街，此刻竟是万人空巷。 如此盛况，看的毛捕头后背发凉。 这要是有一个人出事，他这个捕头都得担责。 吴旺也没之前淡定了，他一脸菜色的看着密密麻麻的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在害怕。 在他印象里，县城开庙会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吴旺，你会道歉吗？道歉要说明前因后果，还要表明忏悔之意，最后再进行深刻的总结，以及承诺对自己往后行为处事的约束，等你道完歉，我带你去医馆看望伤者，到时候你表达一下歉意，然后把诊金付了，哦对了，还有三十两赔偿金。” 李墨说的越多，吴旺的表情越难看，他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想打李墨一顿。 但现在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左手是李墨，右手是捕头，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无数的眼睛都在他身上，他现在的心情很奇特，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挑出来殉葬的…… “李……李墨，道歉这种事我们私下说不就好了？” “公开道歉，这四个字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李墨眉毛一挑，指着众人大声说道，“你作为吴记的大少爷，在我店门口闹事，还打伤了我的伙计，林知县让你公开道歉而已，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你要是不道歉，以后再犯怎么办？往后谁还敢去你吴记吃东西？万一碰上你吴少爷不高兴就打人怎么办？” 李墨一口一个吴记，下面还有不明缘由的围观群众立马抓到核心。 原来打人的人竟然是吴记少爷！ 第141章 不平衡 众人议论纷纷，热闹的不像话。 李墨没给他太多反应时间：“吴旺，快点吧，再慢点耽误大家买菜做饭了。” 吴旺牙一咬，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对不起！我错了！” “吴旺，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没听进去是吧？你这样道歉我不接受，毛捕头，麻烦你把他带回衙门，我要找林大人评理。” 吴旺大怒：“李墨，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道歉了！我要走了。” 毛捕头将人一把拉回来，阴沉着脸：“吴旺，你最好按照要求做，否则今天别想走。” 眼见李墨和毛捕头沆瀣一气，吴旺又气又急，偏偏还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想要怎么说。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下面的人还议论纷纷，吴旺脑子都是白的，根本想不出来什么，只能胡乱开口。 “我今天失手伤人，已经知道错了，现在在这里跟大家道歉，以后我不会再犯了！” “李墨，这样行了吧？你不是要带我去医馆吗？现在就去啊。” 李墨摇头：“不急，你态度还不够端正，你不是失手伤人，你是恶意伤人，今天你就是想来砸了我的店，我没说错吧？” 吴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像是针扎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要走了！” 李墨一把拉住他：“承认这件事，我就带你走。” “你……好，算你狠。” 吴旺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承认自己蓄意伤人，来之前就是冲着毁了店来的事情。 百姓们一片哗然，有些共情能力较强的则当场破口大骂，骂吴旺包藏祸心，奸诈恶毒，一石激起千层浪，骂他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拿石子扔他。 吴旺被砸了好几下，砸的脑袋都破了。 这要搁平常，他肯定气得要把人打一顿，根本不像现在只会灰溜溜的抱着脑袋直喊别打了。 李墨发现吴旺他爹其实一直都在，但在儿子被人人喊打之后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毛捕头有点担心了，现在百姓情绪被挑动，眼看就要冲上来群殴吴旺，他赶紧拔出佩刀不让人靠近，吴旺吓得半死，躲在毛捕头身后死活不肯出来，把毛捕头的裤子都快拽下来了。 一场混乱在捕快们到来后勉强结束，吴旺狼狈的被带到医馆，这回都不用李墨说什么，他自己就道歉了，还留下双倍诊金，以及三十两银子，之后便从医馆后门跑了。 毛捕头没有逗留，赶紧返回丹桂街去驱散人群，但人群从李墨店门口散去后，又都去吴记了，甚至把吴家的宅子也堵住。 吴记被迫关门，吴家大门也紧紧锁着，百姓就站在门口痛骂，扔菜叶子。 吴旺运气好，从后门逃回了家，幸好跑的快，稍微慢上一步他都要挨揍。 “爹，我知道了，这是李墨的阴谋，他是故意的！” 吴旺终于反应过来了。 李墨这是要毁了他。 要毁了吴记！ “蠢货，你知不知道你都说了什么？现在外面那帮人都围着我们家大门口，店里的生意都要被你整黄了！你不是说有二公子的吗？二公子人呢？！” “我哪里知道二公子的事，他的事是我能管的吗！”吴旺气急败坏，“不行，我得叫人把外面那些人赶走！” …… 不同于吴家热闹，林谷正在书房里安静的写着字贴，一旁还候着几个小厮，都是他寻常用惯的人。 林谷的字写的不如往常，一个走神纸张上便落下一片难看的污渍。 “二公子……老爷不让我们出去，现在外面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知道……”其中一个小厮走上前，压低声音说话，“大公子怎么就那么巧来找您，还把您之前没写好的文章给大人看了，大人罚您在书房看书……” “他是故意的！”林谷也不装了，把笔往旁边一扔，神情极其阴冷，“吴旺是个蠢货，钻到别人陷阱里保不齐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这次是我大意，被林谦横插一手困在这里，连你们都出不去……” 这局八成又输了。 他得重新考虑一下吴旺的利用价值，总不能每次出手，吃亏的都是自己吧？这不是笑话吗！ “朝廷那边的消息马上就要下来了吧？” 他问的事李墨献盐的事，这事林知县很重视，一旦旨意下来就是昭告天下，一想到林谦能沾光，林谷就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林谦运气这么好，要是结交李墨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是他的！ 只是可惜，他没那么好运气。 “小的偷听到老爷和牛县丞说话，据说再有小半个月也就下来了，老爷还跟牛县丞夸了大公子，说他慧眼识珠，是个好伯乐，等大公子中举之后一定要好好栽培，还叮嘱牛县丞多照看。” 林谷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老爷子两头下注，看我好的时候就抬我上去，现在林谦又行了，他就又想丢掉我换人，没那么容易！林家是我的，前程也是我的！” 小厮连忙讨好的奉承：“二公子，夫人是林家主母，您书读的比大公子好，跟您比，大公子有什么优势？只要老爷看不上他，他连跟您争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刚落，林谦突兀的出现在书房门口。 “争什么？二弟是在写文章吗？” 小厮脸上表情瞬间变成五颜六色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林谦已经不需要拐杖就能走路，除了受伤的腿不敢太用力还稍微有点跛之外，已经和常人无异。 林谷飞快扫了一眼他的腿：“大哥怎么来了，衙门那边结束了？” 林谦自顾自坐下来，优雅的整理好衣摆：“这么点小事父亲很快就解决好了，那个吴旺也是，蠢出生天的傻子还敢闹事，父亲判他赔偿和公开道歉，他一口就答应了，美滋滋的就走了。” 林谷有一瞬间的狐疑，似乎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掉了。 就在这时，三五找过来了，开口便汇报起外面的情况。 “街上百姓聚集，群情激奋，毛捕头叫了三班衙役去帮忙，但还是没能把人群散去。” “吴家和吴记都被人包围了，吴记的店门被砸了，招牌也打坏了。” “现在街上都在传吴家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三五天时间全县的人都会知道吴记大少爷为了抢生意，恶意伤人了。” 林谦点点头：“看来这吴家是人人喊打了啊。” 林谷眼角猛地抽了下。 他知道吴旺是个废物。 但没想到，他能没用到这个地步。 第142章 送请柬 丰川县县里热闹非凡，当事人李墨已经悄无声息的回去了。 村子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忙碌着，村民们见到李墨回来，都热情的同他打招呼。 已经有人家准备收稻谷了，大部分人家是舍不得工钱的，但也有实在人手不够的，就去找何晓兰请假。 其实就连何晓兰自己也想放个假，她家的稻子也要收割了，她跟李砚都在作坊里干活，她还怀孕了，能下田的就只有李砚，家里好几亩地呢，李砚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干好几天。 夫妻俩思来想去，决定雇个人替他们干，田里的粮食不等人，李砚第二天就去找人了，隔壁村子的愿意来的人很多，一会功夫事情就定了，给的工钱也不多，一天三十文就成。 李砚雇人割稻的事一传开，其他人家也动了心思，不过两天的时间，就有好多外村人来他们村子里干活。 李墨的田租给阿宝叔一家了，不用操心割稻的事情，就专心致志准备店铺开业的事情。 “李大哥，开业大酬宾是什么意思？”秦嫣歪着脑袋看那张纸上写的字，那字也奇怪，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体，甚至有点怪异。 看书看累了的秦淮好奇的走过来，目光询问的也看向李墨。 “意思就是，开业有优惠，来的客人都能享受。” “什么优惠？” “比较直接一点的，打折，开业前三天半价，再三天六折，再三天八折，九天后恢复原价。” 在大庆，或者说在丰川县做生意不需要太复杂的引流手段，因为客观条件不需要那么复杂的。 “别的不说，这九天里念楚记一定是整个县城最受欢迎的店铺。”秦淮夸赞道。 “我准备明日正式开业，两家铺子都要正式开，到时候买点鞭炮过去，然后安排几个试吃员在门口分发吃食。” “我还准备请林大公子，赵家两位公子一起，然后也叫上牛县丞和毛捕头他们，开张后摆上一桌，请他们尝尝店里的美食。” “你们觉得怎么样？” 秦淮颔首，又补充道：“要不要也请梅老板？”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把梅老板也请过去。” 李墨拿过来空白的请柬，在上面写下梅老板的名字。 这些请柬都是他亲笔所写，虽不及林知县的请柬精致，但也还算别致，合上的封面上拓印了念楚记的名字，边上画着一朵绽放的红梅。 “这些请柬今天就要送出去，你们俩随我一道去吧？” “好啊，送完后能不能去街上玩一会？我想买点首饰，我很久没逛街了。”秦嫣满是兴奋的样子，她攒了好久的钱了，可都没时间出去花，住在村子里什么都能自给自足，花钱的地方太少了。 秦淮颔首：“我也要准备考试用的东西，笔墨纸砚甚至食盒什么的都要换新的了。” 说到考试，李墨印象中科考是十分严格的，考举人估计也就比考进士稍微松那么一点吧，但要准备的东西肯定差不多，笔墨肯定是要自己准备好的，连考试时要带进去的小箱笼都很考究，要能存放足够多的东西，还要能让食物尽量保持新鲜，否则一连考好几天，还要自己做饭，食材要是馊了，饿着还好说，闹肚子是真受不了，精神不济容易影响发挥。 “林兄和赵大公子他们都要考试，他们准备的东西肯定比我们想的周到齐全，正好要去送请柬，顺便问问吧？” 秦淮一听，自然一百个乐意。 “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这就出发！” 秦嫣钻进厨房里做了几个烧饼，然后去作坊里把牛车赶回来。 “干菜加瘦肉沫的烧饼，李大哥你尝尝。”秦嫣嫩白的双手把烧饼撕开，薄薄的饼皮里包裹着干菜，上面油光光的，热气疯狂钻出来，白雾雾的还带着浓郁的烧饼香。 “嫣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从前我都没发现你在厨艺方面还有天赋。”秦淮吃着烧饼，想起来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是细碎的小花图案，上面还有一些暗纹，“这个是哥在绣坊里买的手帕，送给你的当生辰礼。” “什么生辰礼？”李墨嘴里的烧饼还没咽下去，呆呆的看着他，秦嫣生辰到了吗？ 秦嫣笑着接过手帕：“我的生辰啊，不过还没到呢，还有三天，大哥你送的太早了。” 秦淮眼神温柔，继续吃着烧饼：“不早，除了这个手帕还有别的，等三天后再给你。” 很快到了县城，三人先去梅香书坊给梅老板送，李墨被拉进去给人签字，他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无奈的给三本书签名。 “漫画铺里的签名款卖的很好，但这次是相熟的朋友嘛，就让你帮忙了。”梅老板不好意思的跟他解释，拿过一个打包好还没拆开的糕点给他，“等你明天开业了，我给你送个大礼！” 李墨笑着把糕点收下，从书坊出来后就去了县衙，牛县丞去查看修路进程去了不在，李墨便将请柬给了毛捕头，叮嘱他和其他有空的弟兄们一定要来。 “明天开业后是不是就正常送菜了？”毛捕头还是没忍住，想替文郎问一声。 这几天文郎一直在想办法多联系菜农，好能收更多的菜，毛捕头看弟弟辛苦，欣慰又心疼，看见李墨就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那是自然，文郎那边你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前几天发生那样的事情，开业的事情受到影响所以才会晚两天。” 毛捕头连忙摆手：“这是什么话，你们是雇佣关系，哪里有什么对不住的，放心吧，明天我们一定都去，牛县丞明天也没事，肯定会去的。” 林家和县衙离得近，李墨就先去找了林谦。 “你的店铺要开业了？你真该早点跟我说，这样我好多准备点礼物。”林谦将请柬看完，放在方才看的书页上，道，“明天我让三五带着人一起去，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他虽没明说，但李墨也懂什么意思，吴旺捣鬼就是林谷暗中授意，林谦对他有愧，自然不想明天再出意外。 “行，那就辛苦三五他们了，到时候我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封。” 林谦笑道：“不用你给，我来给，不光是三五他们，明日来参加的百姓都有！” 第143章 谁家小孩喜欢作业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去拿下我准备好的东西。” 一个小厮低着头，恭敬的进了书房内，一会功夫提着个小箱子出来。 李墨看着放在桌上的东西不明所以。 林谦解释道：“这是考试时用的，我替秦公子也准备了一个，你看行不行？” “还真是巧了，今天我来就想问问你这东西要怎么打才好，我还准备找人去打一个呢。”李墨站起来看，发现有好几个小抽屉，拉开后里面很深，能放不少东西，最下面的抽屉比较大，是一整个的，甚至能放下做好的饭菜。 “那是真巧，我的也是这个款式，你拿回去给他用。”林谦一想到之后的考试，心情不免沉重起来，“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 “事在人为嘛，你尽力便好。” 林谦的问题不在他能不能考上，而是林谷能不能考上，要是林谷考上了而他没有，那才是最糟糕的。 “近来我都在专心读书，可总觉得吃力，我原本想找继琮一起读的，但他被他爹送去城外庄园里了，还带了个夫子去。”林谦叹了口气，赵老爷对赵继琮用心，反而衬得林知县不关心儿子，虽说林谷的待遇跟自己一样，但他心里还是不太舒坦。 毕竟是亲生的，怎么就不愿意在他们身上多花点心思呢？ 本来就学不太好，这样一来他更烦了。 李墨不由想起自己高考时的模样，那就是一场决定人生的大战，周围密切相关的所有人都紧绷着一根弦，就算是一分也要拼尽全力争取。 “你别想太多，这个时候更要放松自己，明天来我那儿，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又或者你可以没事就来我家找秦淮，两个人还能一起读书。” 一听到一起读书，林谦立马来了兴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我以后一定常去！对了，继琮的请柬你给我吧，我找人替你送过去。” “也好。” 将请柬给他，李墨拿着考试用的小箱笼出来。 秦嫣兄妹俩正蹲在不远处的小摊上看新奇玩具，看见李墨手里拿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林兄给你的，考试用的箱笼。不过我忘记问其他要准备的东西了……”李墨把东西交给他，挠挠头，“算了，去店里问老板吧，老板肯定卖过不少。” 秦淮没想到林谦还会给自己送箱笼，受宠若惊：“下回见到林公子，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秦嫣将箱笼放上牛车：“哥，明天林公子肯定来，你有机会的，我们现在去赵家吗？” “赵大公子不在，我去找士承。”李墨走到小摊边上，买了两个新奇的小玩意。 去赵家的路上又买了两串糖葫芦，路过一个斗鸡摊的时候，发现边上还有卖蝈蝈的。 这东西他没玩过，但知道很多人都喜欢玩，尤其是小孩。 “公子，我这个蝈蝈可是黑背大将军，瞧见没，这几只加起来都打不过它，当初花五两银子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呢。”小贩热情的介绍。 李墨不懂蝈蝈，但这只什么大将军看起来是挺壮实的，另外那几只蝈蝈的叫声，加起来也没它洪亮。 “多少钱？” “看在您是在喜欢的份上，八两！” 秦嫣叉腰：“你刚才还说五两？” “哎哟，小姐，那是我买来的价钱，我养大不要花钱的吗？总不能一分不赚吧？” 秦淮皱眉：“买蝈蝈会不会不太好？要不然去书坊买两本书吧，赵小公子定是开蒙了的，看些文章挺好的。” “……谁家小孩子喜欢礼物是书啊？”李墨拿出八两递给小贩，“把蝈蝈连同这个装蝈蝈的罐子一起给我。” “好嘞！” 罐子里的蝈蝈还在不停的叫，声音嘹亮高亢，打同类一个打三个不成问题的感觉。 秦嫣很感兴趣：“李大哥，这蝈蝈打架有那么好看吗？我外祖父家的哥哥就喜欢玩，有时候玩得高兴听说连饭都顾不上吃。” 秦淮在听见外祖父三个字的时候神色暗了暗，但没出声。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玩过，不过小孩子嘛，大概是喜欢的吧。” 但愿不玩物丧志才好。 不过一想到赵继琮管束赵士承的样子，这个念头很快烟消云散。 不可能的事。 进赵府是三人同去的，赵士承每天苦哈哈的读书，好不容易能见到人，管他是谁，能说话就行。 “李大哥我快无聊死了，你这个请柬来的正是时候，待会我就跟我爹去说，他肯定让我去。” 赵士承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突然看见秦嫣手里拿了好些东西，眼睛都直了。 “都是送给你的，看你喜不喜欢。” 秦嫣把东西给他。 “哇，糖葫芦！还有蝈蝈，天呐，李大哥你给我买……”声音戛然而止，赵士承左顾右盼，连糖葫芦都顾不上，赶紧将盖子盖好，然后跑进里间，再出来时蝈蝈已经被他藏好了，满脸的紧张和兴奋。 “李大哥，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玩蝈蝈？就是我大哥不让我玩。” 李墨道：“那你玩的时候要克制点，不能老是玩，三天玩一次？” 赵士承愣了愣：“那好吧……” 三人被赵士承拉着在赵家玩了一会，这才告辞离开。 秦嫣对赵家精美的花园十分留恋：“那个花长得真漂亮，要是能买到就好了，回去把它种花圃里。” “还有后面那个假山，下面居然是个荷花塘，里面的荷花我都没见过，我还以为荷花都是跟湖上的那种一样的，又大又粉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小的，颜色还不一样。” “赵家真大，好像比县衙还大，这么大的地方不会迷路吗？” 秦淮听自家妹子幼稚的言论十分好笑：“赵家很大，但也不算特别大，我看过一本书，曾写过一处前朝高官的住宅，里面光是房间就有上百个，据说能住下好几百人。” 李墨颔首：“还有更大的，比如京城里的皇宫，大概有一个丰川县这么大吧。” 秦嫣下巴都快惊掉了：“你骗我吧？” “没骗你啊，等你哥考上状元，他进去看过了，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的了。”李墨笑着调侃。 第144章 瓷碗和簪子 在街上逛了一会，秦嫣和秦淮都买了东西，双手拎的满满当当，李墨也买了东西，是一篮子水果。 先前被打伤的小姑娘还在医馆里，他准备去看看她。 三人到了医馆，大夫认出李墨来，一边领着他往里走，一边交代病患伤情。 小姑娘的姐姐正在里面照顾她，看见李墨三人出现，局促的笑了笑。 “东家，您请坐。” 她搬了一条长凳过来，微微低着头，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李墨笑道：“这是我买的新鲜水果，大夫说可以吃水果的，有胃口的时候吃点。” 水果对普通人家来说算得上奢侈品，尤其是这些店中卖的品相极好的水果，李墨满满一篮子，看的两个女孩子目瞪口呆。 “东家，我今天能回去了吗？明天就要开业了，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李墨这才意识到，店里少了个人，但她这个样子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没事，我重新找个人替你干一段时间就行，等你养好了再说。” “东家，你别不要我啊。”虽然吴旺给了三十两银子，但这些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她必须有个长久的活计挣钱才行。 眼见小姑娘眼中多了水雾，李墨道：“你别想太多，我没说解雇你，你养好伤随时都能回去，我说话算话。” 小姑娘的姐姐连忙道：“东家，不然您看我怎么样？我也能干活的。” 李墨迟疑了下：“你要是来做活，那她谁来照顾？” “我没事的，大夫说我只要好好躺着就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墨看了一眼一旁的秦淮，秦淮开口道：“医馆里有学徒在，而且店里关门后她也能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是啊李大哥，大夫刚才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嘛，你就让她去吧。” “行，那你去吧。”本来缺个人他还要去找牙郎一趟，现在能省事自然好。 “谢谢东家，东家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明日就要开业，你现在就去店里学一下明天要做的东西，还好不难，上手应该很快。” 做个奶茶而已，不需要手艺。 三人从医馆里出来便回了李家村。 村长竟然在村口等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村民。 “村长，这个时候大家不去田里干活，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啊，明天你的铺子就要开张了吧？这是大喜事，你是我们李家村第一个在县城里开铺子的人，怎么说我们也要去捧场。”李德明指向身旁一个黝黑的老者，“老成会吹唢呐，到时候让他找几个人去吹一曲响亮热闹的！” “李墨，你放心，这事我年轻的时候干过的，我还接亲过呢，什么欢快的曲子都会吹，唢呐一响，整条街都知道你的铺子开张，所有人都得过来看热闹！” “是啊李墨，到时候我们都去，人多给你捧场壮声势。”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谈论明天的事情，热闹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李墨心中感动：“好啊，明天只要有空的，就都一起去，我请大家尝尝店里的吃食。” 刚有人想说好，李德明就说：“不行！” 李墨愣了一下。 村长转过身看身后村民：“明天店里开张肯定很忙，哪里有空招呼你们？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不帮忙可以，但不能添乱，你们要想吃就以后再说，店就开在那里，还怕吃不到？” “对，村长说的对，我们明天不吃，就去捧场！” “行吧，谁叫是李墨的店呢，就算要白跑一趟我们也乐意，到时候随便找个小摊填个肚子吧。” 李墨笑而不语，这里一部分人本来就是想去占点便宜的，一听没便宜占，说话语气都阴阳怪气了。 村长显然不想搭理，问了李墨具体时间后就让人全部散了。 秦嫣抱着刚买来的绣花鞋，皱着张小脸：“我刚才听见好几个人说不去了，一听没得白吃就这样，这些人真是……” “嫣儿，你不能要求人人都是完美的，他们想要占点便宜没什么错，同样的，他们不想去也没错，我们不能强迫他们做什么。”秦淮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和稀泥，又道，“无伤大雅的事，不用往心里去，你还能管的了别人不成？” “就说我小心眼多管闲事呗？”秦嫣没好气的把鞋子往他怀里一扔，秦淮不光拿着小箱笼，还有买的笔墨纸砚，被她猝不及防这么一扔，险些全摔地上。 李墨下意识打了把手：“你小心点。” “这丫头脾气……”秦淮看着秦嫣踩着大步冲进院门，小黄不懂眼色的冲上来要摸狗头，被她一步跨过头顶，小黄懵在原地。 “无伤大雅的事，不用往心里去。” “……” 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秦嫣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想到要开业，晚上高高兴兴的做了一大桌子饭菜。 秦淮不知道在屋子里干什么，李墨去敲门的时候看见他桌上放了两本书，其中一本明显是手抄的，上面的字迹工整端正。 “梅老板又让你抄书了？”李墨眉头蹙起。 “不是，那是我读文章时随手写下的心得，我想摘抄下来，有机会的话，想和林公子探讨一番。” 秦淮很不好意思，人家送了他书，又送了箱笼，他却不知该如何回报，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所学的心得注释了，但愿林公子不嫌弃他。 李墨明白过来，笑道：“心意最重要，你有这份心就很好。林兄今日说有空时要来找你一道读书谈论文章，两个人一起读书，彼此见解不同，互相沟通对双方都有好处。” “快来吃饭了！” 秦嫣的声音穿透房梁飘过来，小黄汪汪汪的叫起来。 “你这狗，吓着我媳妇了！”李砚粗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何晓兰被扶着走进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哎呀，你跟小黄过不去干嘛，它又不懂。” “它声音太大了，吓到我儿子了，我说说它还不行吗？” 两人拿着东西过来，是一整套的瓷碗，上面还有青绿色花纹，十分精致。 村里人都是用陶碗的，谁家用的起瓷碗？这一套瓷碗定是花了不少钱。 “这是你大哥托人从外地买来的，算是给你的开张礼。”何晓兰又拿出一个包袱，展开后里面竟然是一枚银簪子。 李墨一眼认出来这簪子，这不是他当初从当铺赎回来的那个吗？ “这个给你，你加在聘礼里，我想过了，其他东西都能去买，这个东西不一样，虽说是我嫁妆，但从你把它赎回来开始你就改好了，这簪子算是纪念，留给你挺好。” 李墨怔怔的看着桌上的瓷碗和银簪，嘴唇嚅嗫着，片刻后才用略哑的嗓音道：“大哥，大嫂，我都收下了。” 第145章 开张大吉 “我家里还做了鸡汤呢，整整一个下午都在灶上煨着，肉都软烂软烂的，秦淮你跟我一块去拿吧，分出来三大碗呢！”李砚乐呵呵的拉着秦淮出去。 秦淮连忙道：“大哥我洗个手去，手上都沾墨了。” “你个读书人瞎讲究，那你快去。” 秦嫣笑着道：“大嫂，我特意做了甜汤，大补的，红枣，枸杞，黄芪都有，我去给你端一碗来。” 何晓兰拉着她说一起去厨房就成。 李墨把东西收进房间里，心里想着，这簪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聘礼的首饰他可以再买。 那套瓷碗李墨拿到院子里洗了，一大桶井水打上来，哗啦啦的往碗上冲，里面白色的胚体能透出地面的泥土，晶莹剔透的。 好瓷啊。 大哥一定花了不少钱。 李墨有些心疼了，但想到是大哥大嫂的心意，只好不去想。 桌上的碗都换成了瓷碗，菜装在里面都变得精致了。 李砚忍不住感慨：“那些有钱的大老爷连吃饭都这么享受，难怪谁都喜欢享福。” 李墨道：“大哥，你没去过醉月楼吃饭吧？他们那边吃饭也用瓷碗，回头我带你和大嫂一起去尝尝。” 何晓兰毫不客气：“好啊，我这辈子还没进过那么贵的地方呢，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秦嫣打了碗鸡汤给她：“大嫂，你现在就可以先享受起来，夫人请用。” 众人哄笑，何晓兰被她臊的红了脸，没好气的拍她两下。 因着明日要开张的事，几个人吃晚饭就都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翌日一早，李墨等人便早早出发了。 牛车上何晓兰还裹着层薄薄的外衫，李砚赶牛车的动作很轻，以至于走的慢，何晓兰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把衣裳一丢：“李砚，你早上不是吃饭了吗？走这么慢得中午才到，能走就走，不能走你换个人！” 李墨疯狂点头，大哥这速度慢的跟蜗牛一样，还不如腿着去呢。 “这不是怕颠着你吗？哎好好好，我快点，那你屁股下再垫件衣服。” 何晓兰脸上的笑绷不住，把衣裳团吧团吧塞屁股下面，动作利索毫不忸怩，倒是一旁的秦淮不好意思的错开眼，假装翻了两下书，实际上都拿倒了。 路上还有一道从村子里出发的村民，嘻嘻哈哈都说着话，看见秦淮的样子几个大娘又忍不住惦记起来。 “现在还没考呢，要是考上了，就是香饽饽了，估计整个县的姑娘都随便他挑，哎，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孙子呢。” “孙子是没有，孙女婿还能想想，就是这读书人好像没有看上我们村的，看他在村里住这么久，也没跟哪家的闺女走得近的。” “像这样的读书人肯定是要配千金小姐的，估计人家是等考上以后再娶妻吧。” 他们出发的时间早，到县里的时候天也就蒙蒙亮，一道来的村民都先去集市摆摊，来都来了，顺便卖点东西。 秦淮带着秦嫣去了兴盛街，兄妹俩负责安排这间店铺的开张事宜，李墨则在丹桂街上，将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连鞭炮都没放过。 李德明带着老成和几个拿着唢呐的人过来，得知两间店铺一起开张，立刻分成两队，其中一队去兴盛街。 林谦来的最早，带了三五以及一干林家护院，以及两大箩筐的红封。 一个个红包堆积在箩筐里，这冲击力实在强大，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林兄，你拿这么多钱？” “只是看着多，其实不多，每个红包里也就三文钱，取意三阳开泰，寓意吉祥嘛，沾点好运气。” 何晓兰拉了拉李砚的袖子，低声道：“这知县公子出手就是阔绰，这还没多少呢？” 李砚想到昨天妻子说要好好享受的话：“我努力攒钱，以后也让你出手阔绰！” 何晓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跟你说别人呢，你说我干什么？” 夫妻在后面嘀嘀咕咕，外面唢呐已经吹起来了，吸引不少路人围观过来，人群中李家村的村民也来了好几个，都聚集在靠近店门左侧的位置。 伙计拿着支好的鞭炮出来，点燃后噼里啪啦响彻整条街，唢呐声恰到好处的响起，浓重的硝烟味逐渐消散，李墨站在店门口说话。 “今日小店开张，多谢诸位前来捧场，今天在这里的，大家都有机会拿红包！” 金满福带着人出来，箩筐里的红封让围观百姓务必热情。 “居然有钱拿，这趟没白来。” “哎呀，狗子他奶奶没来，知道有钱拿肯定要懊悔死。” “没想到我们东西没吃到，钱倒拿回去了，这不比吃的划算？” “也不知道有多少，李墨那么大方，应该有不少吧？” “哎哟，你什么时候见过开张还送钱的？有一文钱我都觉得不亏！” “也对也对，哎呀，这红包是扔的啊，快抢啊！” 天空中洒下一片片红色，街上不论大人小孩都纷纷抢起来，幸好毛捕头和一干捕快们也在，现场秩序维持住，倒也安全。 “你多少啊？” “我抢了四个呢，天呐，十二文钱！” “我才抢了三个，不过也不错了，我刚刚卖了菜都没抢的钱多。” “没白来没白来。” 李墨站在门口，喜气洋洋的道：“今天开业大酬宾，所有吃食三折，另外还有免费试吃，欢迎大家前来品尝！” 打折还带免费的？ “走啊！去尝尝！” 有人牵头，当即便有人跟随，很快店里就被挤满，金满福一溜烟跑回厨房里忙活。 “这奶茶是什么东西？”林谦好奇，一旁的牛县丞已经指着摇奶茶的姑娘们说来一杯。 “尝尝看就知道了，公子您喝。”牛县丞端过来给他。 一旁毛捕头也好奇，拉着几个兄弟去尝尝奶茶，不过人太多了，他们只好回来。 “公子，好喝吗？” 林谦已经快喝完了：“好喝，太好喝了，这东西我从来没喝过，李兄，你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现在就去吃吧！” 第146章 血光之灾? 后院有株绽放的合欢树，枝叶轻盈，粉色绒球似云似霞。 一张圆桌摆在树下，李墨领着好友们进来，却见圆桌最南边已经多了道身影，正惬意的拿着一壶酒，面上带着三分醉意。 “江道长？”李墨视线移到他受伤的腿上，看不出来什么，想到这几天对方虽住在自己家中，但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消失，李墨也习惯了。 “道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门口放鞭炮的时候啊，人多，我就从你后门进来了。”江道长扬了扬手里的酒壶，“我打了坛好酒，不过现在看来人太多了，不够分，那我还是一个人喝吧。” 林谦很是好奇：“你从哪儿认识的道士，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机缘巧合认识的。”李墨做了个请的姿势，“诸位先坐下吧，赵家两位公子应该也快到了，我去迎一迎，大哥你帮我招待一下。” 李砚连声说好，李墨出去了，林谦几个人坐下后都看着江道长。 “贫道长得很俊俏，但也不能老看，看多了你们会自卑的。”江道长眼神扫到毛捕头，指着他，“尤其是你，一身煞气，没娶着媳妇吧？” 众人齐刷刷看向毛捕头。 毛捕头面皮抽了抽，怒视道士：“臭道士，你别胡说，我那是没看上，我堂堂丰川县捕头，还怕找不到媳妇？” 江道长优雅的把酒壶别到腰上：“都说衙门当差的脾气硬，现在我信了，这浑身上下就属嘴最硬。” 满桌子除了梅老板，可以说全是衙门的人，连林谦都能算，这话基本上把人全得罪了。 梅老板悄摸看他们脸色，心中发笑，但的确不敢笑出来。 毛捕头一拍桌子：“你个道士非要找骂是吧？” “放屁，贫道从来只找酒，不找骂，你别乱扣屎盆子。” “你……”毛捕头伸着手指指他，发现自己居然骂不过这个道士。 一旁牛县丞虽不喜欢江道长，但还是好脾气的问他：“敢问道长是哪个道观的？” “干什么？查道爷底细，想把道观给封了？哎呀，那可太好了，我跟你说，你要找就找紫金观，这三个字怎么写你得记清楚。”江道长一手指头戳进水杯里，沾饱了水在桌上写那三个字，生怕牛县丞看不清，还写的特大，“就这个道观，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带点人手，里面的牛鼻子老道厉害着呢。” 众人一时无语的看着他。 这道士，脑子没毛病吧？ 牛县丞根本没那个意思，对方这么认真反而把他架起来，搞得他很尴尬：“道长真会开玩笑，就算是官差也不能随随便便封道观，这个紫金观……有点耳熟，但好像不是我们丰川县地界的吧？” 江道长一脸遗憾：“不是不是……” 林谦给毛捕头一个眼神，对方悄声坐下。 梅老板被饭桌上尴尬的气氛弄的浑身不舒坦，回头看了眼门口，心道李墨和赵家公子怎么还没来？ 李砚正好端着菜肴过来，香喷喷的烤鸭，刚上桌江道长拿着筷子去夹。 毛捕头眼神鄙夷：“一点规矩都没有，人还没到齐呢！” “规矩？道爷我最讨厌的就是规矩，人活世上，随心最重要，吃只鸭子而已，你难道还要抓我去衙门不成？” 毛捕头本来还想反驳的，但见他吃烤鸭的步骤就全忘了：“这鸭子是这么吃的吗？” 其他人也都看着他裹烤鸭，这吃法他们还从没见过。 李砚站在一旁解释：“这烤鸭就是这么吃的，这酱汁也是我们独家调配的，外面别说吃，见都没人见过，京城都未必有。” 吹牛吧？ 京城怎么可能会没有，那可是大庆最繁华的地方。 江道长却是嘿了一声：“你还真说对了，京城都没呢。” 牛县丞下意识问他：“道长去过京城？” “游方道士，四海为家，哪儿都去过，不奇怪。” 毛捕头不怀好意的抱肩：“原来是四处流浪，难怪没规矩。” 江道长忽然抬头看他，眼神戏谑：“小子，你这脾气倒是对我胃口，给你个忠告，最近你可有血光之灾。” “本捕头武艺高强，从来没遇着过什么血光之灾。” “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这样吧，道爷给你破个例，你要是给我弄几坛上好美酒来，你这个血光之灾我就帮你消了，如何？” 毛捕头瞪他：“都说了我不信，你还想我给你买酒？当我傻啊！李教谕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江湖骗子，回头我一定要提醒他，让他离你远点。” “油盐不进，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好自为之吧。”江道长拿出一块帕子擦干净油腻腻的手指，起身准备离开，“道爷我就先走了，诸位慢吃！” 他人一走，李墨正好和赵继琮，赵士承走进来，看见位置缺了一块。 “道长人呢？” “走了啊！”毛捕头迫不及待的提醒他，“李教谕，这道士八成就是个骗子，你千万别信他。” 走了？ 也对，这几天他根本不像个伤者，总是时不时就消失。 毛捕头还在控诉道士，李墨在心里想，要是你知道这道士骨头断了还能到处溜达，肯定会想把他抓回去研究研究。 赵士承孩子心性，对发生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拉着毛捕头不停的问。 赵继琮听完后觉得奇怪：“李兄，你怎么会和这个道士认识的？” 见众人都好奇，李墨索性将自己和道长相识的过程说了出来。 听完后，林谦眼底满是惊讶：“这道士似乎不一般……” 梅老板忍不住接话：“怕是有真本事。”他看向毛捕头，“他刚才说你有血光之灾哎。” 毛捕头舔了下嘴唇：“肯定是胡说的，哪儿就那么悬？” 不过他心里还是犯了嘀咕。 大不了，回头他小心点就是了，总不会真叫那道士说中吧？ 赵继琮忽然想起什么，直勾勾看着毛捕头：“你方才说什么道观？” “紫金观。”毛捕头道。 赵继琮面上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了吗？”李墨问道。 “你们或许没听过紫金观，但我听过，早些年父亲还在朝为官时，京城城郊处便有一个道观唤作紫金观，这紫金观观主颇有神通，据说去年被当今陛下封为国师了。” 梅老板倒吸一口气，有些惶恐：“那道长不会是国师弟子吧？”幸好他刚才没跟人家顶嘴…… “不能吧，国师弟子怎会在我们丰川县？”牛县丞说完后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万一人家就是到处游玩呢？ 倒是赵士承指着毛捕头，一脸惊恐的道：“哎呀，你八成真有血光之灾。” “……” 第147章 不能歧视 毛捕头略黑的脸甚至有点变白。 桌上本就坐的不安的两个捕快更加不安了。 “老大，要不要我们去把道长请回来？他说可以帮你破解的，只要你给他买好酒。”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毛捕头浑身不自在。 李墨想了想，道：“没事，我回去再问问他，他腿受伤不利于行走，这段时间就在我家养伤呢。” 桌上几人见了鬼似得看着他。 “腿伤了不能走？”梅老板没忍住吐槽起来，“他看起来走的比我还利索啊。” 李墨笑道：“的确没好全，还在吃药呢，不过可能是他恢复能力比较好？” 众人集体沉默。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道士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人。 赵士承几乎用怜悯的目光看毛捕头。 毛捕头用力抓了抓头发，全然没了之前的胃口吃饭，心里总想着血光之灾四个字。 “这奶茶真好喝啊，甜滋滋的，我还想喝。” 赵士承干掉了三杯奶茶，喝完还想喝。 今天李墨的店开业，赵继琮不想扫兴，也由着他去，最后赵士承喝了七八杯，实在灌不下去才消停。 众人吃饱喝足后留下礼物，便各自回去了。 临走前，毛捕头欲言又止，最后懊恼的拉着两个兄弟走，看方向是县衙，不过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巡街才对…… 李砚旁观了全程，默默的道：“哎，这捕头也怕死啊……” “大哥，是个人应该都怕死，你不能歧视捕头。” 两人站在店门口闲聊了会，客人又涌进来一批，因为人手不够，李墨也亲自拿着抹布上阵擦桌子。 他想过人会多，但没想过会这么密集，或许可以招两个短工帮忙，要不然打折扣的这几天店里伙计忙不过来。 他得去看看兴盛街那边的情况，要是也这样，那就一起招人。 “大哥，我出去看看，店里你照应一下，记得别让大嫂出来，人多碰着就不好了。” “放心吧，你去就是了，有我在呢。” 李墨点点头，去后院洗完手便直奔兴盛街。 从丹桂街过去的路上，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直到街尾，全部都是排队等位的客人。 周围其他店里客人稀少，有些甚至一个人都没有，心大的索性关了店门自己也去排队，想尝尝看这新开的念楚记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拿着免费试吃托盘的伙计，人刚走几步路盘子里的东西就被拿光了，只能跑得快点，后面排队的才能品尝一下。 客人火爆，但也有趁机占便宜的，看见有试吃的就一拥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 看样子，得换几个健壮的汉子来做推销员。 一路走到兴盛街，这里的场景也大差不差，街道两侧的店铺客人少的可怜，每家店的掌柜都若有似无的打量念楚记。 秦嫣正在门口维持秩序，额上沁出汗珠。 “嫣儿，里面忙得过来吗？” “还好，就是第一天人太多了，习惯习惯就好了。” 虽然身体累，但是心里高兴啊。 “辛苦你了。”李墨朝店里看了看，“道长有来过吗？” “江道长吗？没有啊，他腿伤没好，不可能一个人来县里的。” 李墨嗯了一声，没多说，叮嘱她注意休息后便又离开准备回去。 一转身便看见隔壁挂着的吴记招牌在风中摇摆，不远处吴旺正眼神凶恶的朝这边看过来。 李墨大步上前，等快走到眼前了，吴旺才反应过来，他刚想跑，被李墨快步上前按住。 “姓吴的，前几次的教训你要是没记住，我可以亲自揍你一顿。” 李墨揉了揉手腕，眼神眯起来，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吴旺吓得哇哇叫：“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去衙门告你！” “是吗？那我试试看？” “别，别打人啊，这还是街上呢！” 在衙门几次没讨着好，吴旺都有心理阴影了，就算李墨拉他去，他都不想去衙门。 “怂货。”李墨嗤了声，“走。” “去哪？”吴旺警惕的盯着他看。 “去哪儿？当然是跟我走，你去不去？要不我先揍你一顿？” 李墨横了眼跟在吴旺身边的小厮，那人被他眼神吓的不敢动。 “李墨，上回闯进我家砸东西的人，是不是你指使的！”吴旺突然问道。 “什么人？你家被砸了？” “不是你？”吴旺一脸不信，“肯定是你，除了你没人干得出这么下作的事。” “放屁，你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自己得罪了人还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走，跟我去衙门，我让林大人替我做主。” “别别别别，我不去，你松开，李墨你放手！” 李墨突然放手，吴旺根本没料到他就这么松开了，猛地往后摔去，小厮正好在他身后，直接给他当了人肉垫子。 “少爷，压死我了。” “狗东西，你骨头咯到我了！”吴旺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李墨，你故意的！” “那又怎样？去衙门告我？” 听到衙门两个字吴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被李墨给拿捏了。 耻辱，极大的耻辱！ “行了，今天店里忙，我没工夫逗你玩。” 见李墨就这么走了，吴旺愣了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恼火万分。 “少爷，二公子说了，让我们这段时间别招惹李墨，我们还是回去吧……” “滚！本少爷活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多窝囊气！” 他现在对林谷的怨言也不少，什么知县二公子，在关键时候从来都没用！ 听他的，不如听条狗的。 见自家少爷眼神越来越凶恶，小厮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装鹌鹑。 “走，我们先回去！” 吴旺气的浑身发热，看了眼火热的念楚记，朝地上呸了口，转身离去。 李墨去找了牙郎，让他帮忙送几个做短工的人来，之后便回了店里。 店里还是十分热闹，李墨去了后厨，见金满福正满头大汗的片烤鸭，偶尔还要去烤炉里给烤鸭翻个面。 “公子您来了。” “忙得过来吗？” “还好当初这烤炉做的大，一下能烤好几只，要不然真忙不过来。” 他还没开始正式带徒弟，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帮厨手艺不到家，他总是亲自动手的时候多，不过等时间长了，就轻松了。 “辛苦你了。” 李墨刚说完，门口传来一道巨大的碰撞声，惊得众人齐齐回头，看见一道歪歪斜斜的身影靠在门上。 “哎哟，喝的上头了，没走稳，那什么，烤鸭再来一只。” 第148章 满嘴跑火车的老江 “道长？你不是走了吗？” 江道长喝的晕乎乎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走了是去打酒喝，你这儿鸭子是真不错，再来一只，贫道给钱。”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铜板。 金满福无语的想赶走他，被李墨拦下来：“现在店里忙，要不等回去再给你做鸭子吃，我亲自做。” “那我现在就想吃，回去是回去，现在是现在，不能同日而语，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你另外一家店，我知道你有两家店，还知道在哪儿！” “我看你是真喝多了。”李墨一把抢走他的酒壶，摇了摇，里面早空了，怕是一滴没剩，“走，我带你去楼上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我树下坐会就好。酒而已，算不得什么。” 他撇开李墨的搀扶径自到树下，盘腿坐下后闭上了眼。 不一会，鼾声四起。 李墨震惊的看向他。 距离坐下到现在，有一分钟吗？ 他本来还想问血光之灾和紫金观的事。 一个伙计匆忙从前面跑进来：“东家，有人来找您，说是黄泽镇上黄老爷身边的管家。” 伙计指着门口方向，李墨看过去，的确看见一个眼熟的男子。 “李公子好久不见，还记得在下吗？当初你们去镇子上曾拜访过我家老爷的。” 李墨微微颔首：“记得，不知道黄管家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今日李公子新店开业，我是来送贺礼的。”他将手中礼盒递给伙计，搓了搓手，“顺便问问关于上回养鸭场的事……” 李墨眉毛弧度很小的挑了一下，看到黄管家欲言又止的模样，猜测他几分来意。 不过依照黄大老爷的为人处世，应该对养鸭场不屑一顾才对，居然会派人主动来问？ “李公子要是觉得条件苛刻了点，我们也是能谈的嘛。我们黄泽镇是丰川县第一大镇，热闹繁华，要是将作坊开在我们镇上，将来开个店铺专门售卖松花蛋，生意肯定比其他地方要好，李公子是聪明人，没必要为了眼前的利益不顾长远的发展，您说是吧？” 开作坊？开店？ 李墨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觉得自己是要去开作坊和店铺的，难怪会惦记上自己，甚至不惜主动抛来橄榄枝。 但黄泽镇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要是真的去了，往后怎么发展自己都未必说了算数。 李墨微微摇头，嘴角含笑，黄管家还以为他在苦笑，劝道：“李公子，你要是有心，我回去跟我家老爷说说，我家老爷也是喜欢李公子来我们镇上的，毕竟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多谢黄管家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已经在海丰镇选好了地方，开工也有段日子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你真在开在海丰镇了？”黄管家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是真的。” 黄管家脸色变了几番，最后面色不善的告辞离开。 居然真的去了海丰镇，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海丰镇捷足先登了？之前的事，竟然是真的。 黄管家气恼过后开始发愁，之前老爷得到消息的时候，自己还劝他说不是真的，现在好了，他怎么办？ 一想到老爷生气的样子，他就害怕。 本来今天借着送贺礼的机会过来就是想把这事定下来的，结果…… 从来只有别人求着黄家的，如今可好，黄家好不容易拉下脸来一次，却被狠狠打了脸，这笔账老爷会算在谁头上？ 黄管家顿时血色褪尽，整张脸惨白的。 他感觉，他要倒大霉了。 黄管家会遭遇什么，李墨并不关心，店里人来人往生意爆火，他跟着店里伙计忙了一整天。 “可算关门了，好累啊，第一天就这么火爆，接下来几天生意应该会更好吧？”李砚刚扫完地，感觉比去田里干活还要累人。 “看你这个样子，做了几个月的管事连这么点活都喊累？真该让你回去割稻。”何晓兰没好气的碎碎念他，但还是心疼的给他倒水喝。 “这不一样啊，田里干活是卖力气，店里做伙计还要同人说话，今天好几个等的不耐烦的，跟他们说话我都费劲，生怕说重了惹他们不高兴，又怕安抚不下来。” 李砚微微抬着头喝了口水，感慨道：“从前我只当做伙计跟农活没什么两样，今天才知道各有各的难处，小墨，明天我就不来了，店里人手够用吗？” “我找了几个短工，没问题的，大哥今天辛苦了，我们在店里吃过饭再回去。” 金满福特意在厨房留了两只烤鸭，又做了十来道拿手好菜，李墨让店里伙计都坐下来一起吃，众人忙碌了一天，疲惫之下胃口极好，一桌子菜被一扫而空。 “鸭呢？道爷我的鸭呢！” 众人正在收拾碗筷，江道长忽然从后院冲过来，满脸震惊的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李墨，你这人不厚道啊，说好的请我吃你做的烤鸭呢？” “这也不能怪我，你睡的死沉，我叫你两回也没醒。” 江道长一脸肉痛的走到桌边：“贫道好饿。” 刚才还喊道爷呢……李墨无语的看向金满福。 “道长，给你留着吃的呢，在厨房，我去给你拿来。” 一听有吃的，江道长满血复活，金满福端着几盘菜出来，还有一壶酒，他马上把刚才的不高兴忘到脑后。 “好吃，好吃，你这店就算开去京城也会火。” 其他人收了碗筷去厨房，趁着没人，李墨拉过凳子坐他旁边。 “你是京城紫金观的道士？” “是又如何？” “那国师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徒弟。” “……” “怎么？不信？” “我以为你会说你是国师徒弟。” 江道长瞪大了双眼：“开什么玩笑，我能给他当徒弟吗？我像是会给别人当徒弟的人吗？” 李墨狐疑：“不当徒弟怎么修道？就算是济公，也是给别人当徒弟的。” “谁是济公，他道法怎能比上我？” 李墨欲言又止，想说济公是和尚修的是禅，又想问老毛血光之灾的事，但偏偏刚才几句话说出来，又觉得他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心中的天平在信任和不信任之间不断摇摆，本着不可错放的原则，李墨还是问了。 “你说那个捕头啊？他的确有血光之灾，不过不会伤及性命，不算什么大事，他不信贫道，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等回头就知道道爷我的好了。” 李墨没见过几个道士，但是前世在网上也刷到过修道的，就没见过哪个道士跟他一样，看起来挺不靠谱。 “你叫什么名字？” “探我底？没必要，我道号没几个人知道，你要想叫的亲切点，就叫我老江吧，我不介意跟你一个辈分。” “你看起来少说三十多，按照这里的年龄来算，你能当我爹。” “那不行，我们道士不随便给别人当爹。” 李墨嘴角猛抽：“我的意思是你装嫩！” 第149章 分钱和摆摊 “这有什么可装的？道爷我没娶妻呢，本来就嫩。” 李墨无力反驳：“你还是跟我说说怎么破血光之灾吧。” 江道长抹干净嘴上的油腻：“天机不可泄露。” “给你买好酒？” “不必了，今日吃饱喝足。” 李墨好说歹说，对方依旧盐油不进，最后只能作罢。 等秦淮和秦嫣过来，一行人坐在牛车上浩浩荡荡回去。 何晓兰一直很好奇，她没见过道士，对道士的印象都停留在江湖骗子这个身份上，但听李墨说过这个江道长有几分真本事，就忍不住跟他说话。 “你能算出来我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吗？” 几人转头看向他们。 江道长眼皮掀开：“伸手过来。” “干什么？”何晓兰还是把手伸过去。 “女孩。” “啊？你说真的假的？你碰下我的手就知道了？”何晓兰大惊。 秦淮迟疑的道：“我看书上说，有些医术高明的大夫能通过脉象看出腹中胎儿性别。” 何晓兰惊诧道：“可他是道士啊。” “医道不分家，以术弘道，你没听说过？” 何晓兰没听懂，但知道这话的意思是他没骗人，她轻轻抚上小腹，一时禁了声。 李砚急切的想问清楚：“道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媳妇怀的就是闺女是吗？” 秦嫣解释道：“他说他医术好，也就是说大嫂怀的就是个闺女，不过……你准不准啊？你自己受伤了都是我去找大夫的，你真会医术？” “医者不自医，再说了，贫道当时喝多了，手抖，自己治不来。” 他还跟秦嫣辩白自己受伤的事，何晓兰李砚夫妇则沉浸在知道孩子性别的震撼中。 忽然知道自己将要有个闺女，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不过很快两个人就回过神，激动的开始商量要做什么款式的小孩衣。 到家后李墨去了趟村长家，送了点吃食和糖块，另外给了几个红包，请村长转交给老成他们。 “不用给了，真的，他们今天也抢到不少喜钱，够了的。”村长把钱塞还给他。 “那不一样，人家替我吹唢呐，我总不能让他们白出力气，村长，麻烦你了。” 李墨匆匆忙忙离开，村长喊了好几声没能喊住他。 “这孩子……” 村长媳妇在一旁分享今天的八卦：“今天村里好几个人回来说抢到红包了，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那几个没去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我早料到了。”村长冷笑了声，语气多少带点鄙夷，“这帮人就是改不了占小便宜的嘴脸，现在连没占上的便宜都觉得亏，上回衙门那边得来的赏金，好几个明里暗里的跟我说想分钱了。” 说到钱村长媳妇眼睛也亮了：“现在村里没有用钱的地方，这钱要不就分了吧，这样我们手头也宽裕点，我也想做点小生意去，老三还要娶媳妇，我得替他把钱攒起来。” “你做什么生意？”他其实也有想分钱的意思，但一听自己婆娘要做生意，顿时警铃大作。 “你什么表情？我前几天跟人聊天的时候想到的，大伙都说现在外面松花蛋卖的好，我们要是跟李墨也进点货，挑担子出去卖，肯定有人买，作坊是做大生意的，零星摆摊的没有，我们也不算跟他抢生意吧？” “你这话都跟几个人说过？” “我又不傻，也就跟大春娘她们说了下而已，我们都有这个意思，你给拿个主意，看行不行？我跟你说，作坊和养鸭场招工都紧着年轻人的，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只能在家里，闲的时候要是能赚点小钱补贴家里，不也很好吗？” 村长本来第一反应是反对，但这么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你们自己去找李墨说去，他要是同意我就没意见，不过你不能拿家里太多钱。” “拿什么家里的钱啊，你把衙门赏的那些钱给各家分了吧，再加上我攒的一点私房钱，够用了，刚开始少卖点就是了。” “等孩子们上了学堂再说吧，这桩心事一了，我就召集全村分钱！”村长拍拍屁股起身朝外走，准备去找老成他们。 一听孩子上了学堂就分钱，村长媳妇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赶忙喊来老二媳妇让她把家里剩下的家务活干完，自己则急急忙忙出去传消息去了。 翌日一早，李墨刚在房间里洗脸，就听见外面小黄狂叫，以及村里几个大娘在喊他。 “大娘，你们这么早来找我有事？” “有啊，还是大事呢！”村长媳妇最先开口，说完看了自己的老姐妹两眼，三人心照不宣，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大娘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李墨道。 “那我们也不跟你客气了，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上回说的夫子什么时候能来啊？村里学堂盖好了，孩子们都等着上学呢。” 原来是这事。 “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不过应该快了，这段时间一直在采买孩子读书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大家要是着急，我这两天就把夫子请过来吧。”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李墨，你一定要快点，这多读一天书，就比别人多学一天，我们村的孩子将来都会感激你的。” “是啊是啊，等孩子们开学了，村里钱也就能分了。” 李墨看向嘴快的大娘，有些疑惑。 说漏嘴的大娘讪讪一笑：“是村长说等孩子们上学了，就把之前衙门的赏金分给大伙，我们家里都等着钱用，所以才急了点。” “原来如此，那我明天去把夫子请来。” “真的？那我回去就跟我家老头子说。”村长媳妇双眼发亮，说起事来也更痛快，“李墨啊，我们还想问你件事，我们要是想在你作坊里进点货出去摆摊卖松花蛋，行不行啊？” “摆摊卖吗？数量不多？” “是啊是啊，就做点小买卖，平时没事的时候卖点也能多攒点钱。” “当然可以了，你们要拿货尽管去找秦管事，她会安排的。” 见李墨这么好说话，三人激动的上手拉他。 “哎哟你这孩子，从小我就看你有出息，还真没看错，现在可不是有大出息了。” “这么好的人，以后一定会子孙满堂的。” “等你和楚楚成婚，大娘给你们绣一整套被面！” “那几个没抢着你红包钱的老泼妇要是敢在背后说你坏话，大娘亲手撕了她们的嘴！” 李墨眉毛皱了下。 村里有人说他闲话啊…… “你别放心上，他们平时为了那几个铜板就斤斤计较，知道你店开张还送钱，能不眼馋吗？也就嘴上酸两句，没恶意的。” 李墨笑道：“我知道的，不会往心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先走了啊，等分了钱我们就去作坊里进货，到时候我们去镇子上摆摊？” “我觉得行，镇子上热闹，我们卖是没加工过的松花蛋，价钱肯定比店里的便宜，到时候保准有好多人来买。” 三个人兴奋的说着话，渐渐走远。 第150章 河湾村的养鸭场 见她们走了，李墨就去了县衙找牛县丞，说了第二天派夫子过去的事。 既然是给孩子们开蒙，那随便一个夫子都能教，牛县丞很快报出一个名字来。 “这元夫子虽只是个童生，但给孩子开蒙是够了，他耐性也好，和颜悦色的，我看他去就很好，你要是觉得行，我派人跟他说一声，让他准备一下明天去李家村教学。” “那可太好了，那元夫子需要住在村里吗？” “那倒不用，只要村中管他饭就成，其他不用操心。”牛县丞叫来一个捕快，命他将此事告知元夫子，又再三叮嘱明天一定要到。 事情办成李墨便起身告辞，之后去了丹桂街和兴盛街查看店中情况。 今天是开业第二天，依旧人满为患，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比街上其他店加起来都多，两个账房先生忙的十指飞快，键盘都快打冒烟了。 “东家来了，这是昨天的账，您看看吧。”张先生将账本恭敬的递给他。 李墨快速扫了几眼，别看只有一天，流水足足十几页，每一笔都记得很清楚。 “东家，光是昨日一天，利润便有六十五两，今天比昨天还火热，生意肯定更好。” 李墨将账本递还给他：“张先生辛苦了，新店开业总是人们最新鲜的时候，但愿将来生意还能这么好，到时候我好给你们涨工钱。” 打工人谁不想涨工钱，张先生也想，一家老小就等着他一个人赚钱呢，一个月三两的钱不够花，多涨几次才好。 李墨查了两边店里的账，总得来看利润很可观，两家店加起来，一天有一百多两进账。 不过现在很多人都是冲着新鲜和三折来的，也不知道等价钱逐步恢复后，还能不能有这么多客流。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口味好，总是有回头客的。 “隔壁吴记的情况怎么样？”李墨问道。 张先生一听，顿时打起精神来。 他来念楚记的时候就知道，隔壁吴记是东家最惦记的，别看才开业第二天，实际上第一天的时候他就一直刻意留神了。 “吴记客人少了一大半，今天早上也没多少人进出，他们店里的伙计都没事干。” “以后多留神点。” 人还没从店里出来，就有人找过来，来人是毛子叫来的，给他带句话，说是河湾村那边差不多了，让他今天有空的话就去看看。 李墨一听就知道是河湾村的养鸭场盖好了，前几天毛子托人带口信说就这几天的事。 正好他也要跟毛子说下孩子上学的事。 李墨跟着去了河湾村，还没进村子就看到大不一样。 “这村子的路似乎比之前宽了好些，也平整许多，坡度也缓了。” 那人自己就是河湾村的村民，闻言连忙介绍起来：“瑞叔带着我们全村青壮年干了好久，这些泥土都是我们从山上挑来的，大点的石块都被捡出去了，瑞叔说一定要把路修平整，这样好走道，更好送货，这条路一直到养鸭场门口都是重新修的。” 毛子不知道李墨什么时候来，就坐在养鸭场门口跟村里人说话，瑞叔就坐在他旁边。 他们都是等着养鸭场招工的，养鸭场盖房子的时候他们就去外面打听了，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村里除了早有活干的人家，基本上都等着养鸭场招工。 毛子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 “这事要等我们东家发话了再说，而且还要买鸭苗，饲料什么的，这些都是要紧的事，你们着急也没用。” “村里的路不是现在修好了就不用管的，往后要是哪里坏了你们也得修，最好能把石板铺上。” “我知道这样要不少钱，不过我们东家之前说过，可以帮村里修路，具体怎么弄我不能说，这事要有东家准信才行。” 李墨到时就看见毛子跟村民们说话，村民们里里外外的围着他，看见他，毛子当即高兴的挤开人群跑过来。 “东家，您来了。” “嗯，先带我去看看里面吧。” 越过一众村民，李墨边走边道：“村里民风怎么样？” “挺好的，都挺和善，瑞叔的话他们都听，有一两个刺头但也没什么大问题。” 李墨点点头：“先看看养鸭场吧。”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李墨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去买鸭苗了，你有之前的经验，再带上老戚一起，三天内能把这事办成吗？” “能，肯定能，东家，那是不是可以招工了？村里人都等不及了。” 这几天农活忙的差不多了，家里闲下来的人多，就想着赶紧找活计挣钱，毛子被他们一天问好几遍，问的都烦了。 “你安排谁来办这事了吗？” 毛子搓了搓手：“就是这个养鸭场的管事，您看行吗？” 他跟老戚负责鸭苗的事，招工就只能让别人来了，好在那人是老相识，人还是靠谱的。 李墨道：“瑞叔应该很乐意帮忙，让他找瑞叔一起，你去定下招人的规矩，他跟瑞叔负责维持秩序和记名就行。” “行。” 李墨又在河湾村转了圈，发现好几条小路也规整过了，整个村子看起来像是刚经历大扫除，看起来都清爽了。 但都是泥巴路，下过雨后还是照样不好走。 “等回头水泥产量上来了，我送点水泥过来，你盯着人把路修一修，不用修太多，就修村子里这条主路就行，外头的让衙门去搞。” 他也不是冤大头，做差不多就行了。 “记住了。”毛子郑重点头。 李墨准备要走的时候，瑞叔拎着两只捆住脚的鸡追过来，身后还跟了好几个村民。 “东家，这是村里人一点心意，您收下，这老母鸡很滋补的，回去给家里人杀了吃。” “还有这个是一大包红枣，虽说是去年的，但晒干了保存的很好，很甜的。” “这个是地里新拔的萝卜，不值什么钱，就是爽口，拿回去炒个菜。” “还有这个……” “够了够了，太多了，瑞叔，你们太客气了，这些东西自己留着吃就好。”大母鸡和红枣对普通庄稼人来说是奢侈东西，李墨哪好意思收。 “收下吧，都是大伙的心意。” 李墨看了看他们，最后还是把东西放上牛车：“瑞叔，养鸭场招人的事情要麻烦你帮忙了。” “应该的，东家快走吧，再不走要天黑的。” 在众人的目送下，李墨坐上牛车离开了河湾村。 第151章 即将开学 回到县里时正好午饭时间，店里最忙的时候，李墨在门口看了一圈就没进去，转头去找毛捕头，喊上几个捕快一道去了醉月楼。 “李教谕，上回那个道长说老大血光之灾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几个捕快一直在念叨这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李墨被他们几个盯着看，吸溜了一口热茶：“老毛，你信了啊？” 毛捕头很要面子，尤其是当时他几乎就信了，回去后一想，不对啊，自己堂堂捕头，怎么能被江湖道士的话给忽悠了？ 那必然是不能信的！ 但当时跟他一块去吃饭的还有两个兄弟，他不说，这两个人一回去就说了，现在整个衙门都知道他有血光之灾了。 “信什么信，我们都是吃官家饭的人，不抓这些江湖术士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信？” 几个捕快面面相觑，都有点懵逼。 老大之前不是这样的啊，明明怕的要死…… 现在是在装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对对对，老大说的对。” “这种道士说的话最不靠谱了，上个月我还抓了个招摇撞骗的呢。” “没错，这个江道长肯定也是这种人，什么血光之灾，都是吓唬人的。” 毛捕头一拍桌子：“没错，就是这样！你们也别相信这些江湖道士的鬼话，他还吹自己是京城紫金观出来的呢，你们是信他还是信我？” “当然信老大了。” 众捕快异口同声。 李墨幽幽的插了句话：“但他算的是蛮准的，之前就是因为他送我的东西，让我保住了命。” 毛捕头刚升起来的豪情壮志咔吧一下焉了。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说服自己不会有事了，昨天到今天都没出过县衙大门。 “我也就这么一说，血光之灾也没说会死人，看他那个样子八成就是出点血的事吧，老毛，你堂堂丰川县捕头，还怕出血吗？” 怕啊，他是捕头怎么就不怕了，正经人谁会不怕流血哦？ 他怎么感觉李墨在给他挖坑啊…… 毛捕头一副便秘样，李墨险些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半晌，有人笑着开口：“李教谕，您这是跟我们老大开玩笑呢吧？” 李墨嘴角含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这东西主要看人信不信，所谓血光之灾，可能是被人砍了一刀，但也有可能是切菜切到手，不过小心点总没错，要是心里不踏实，就真给他买点酒送去。” 毛捕头抓了抓头：“我才不去呢！来来来，大家吃饭，吃完饭还要巡街呢。” “老大，你不是说你今天都不出衙门吗？有事让我们回去再找你。” 毛捕头狠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李墨毫不客气的笑出声：“老毛，你要真担心，我替你把酒带回去，问好了再来告诉你。” “不……不用了，不用了，吃饭吃饭。” 吃饱喝足，毛捕头心不在焉的带着几个兄弟离开，李墨则打包了几样菜和糕点，准备带回去给大嫂尝尝。 大嫂怀孕之后胃口没以前好，大哥厨艺有限，做出来的饭菜总不合胃口，想着自己未出世的小侄女，李墨又绕道去买了点甜食。 正等着店家打包，李墨看见一旁新开了家字画铺，里面环境雅致，书香四溢，十分清幽。 墙上挂了几幅名人字画，博古架上摆着精致的瓷器做点缀，东边窗户是菱形的，还割成了好几个小菱形，正好透过窗户能看见种在窗下的小竹林，从里头看出来，就像是一幅画。 李墨抬头看向店名，这名字也很别致，叫雅阁。 “这位客官要买什么？” 李墨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进店，店里伙计迎上来，笑得很得体。 “想买点送人的礼物。” 林知县要过寿，东西他还没准备呢，送字画虽中规中矩，但也不会出错就是了。 “您看看这幅画？是前朝大师年轻时画的，风格张扬恣意，生机勃勃。” 李墨对大庆名人并不清楚，以他粗浅的鉴赏能力来看，这画最多值个五两银子。 “别的有吗？有画马的吗？” “有，您看这幅。” 李墨在店里挑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选了那副骏马图，一共五十两银子。 伙计将字画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递给他。 买好画，李墨没多逗留，赶着牛车走了。 马上要到村口的时候撞上了早上来找他的几个大娘。 “明天元夫子就来村里了，婶子记得跟村长说一下，最好今天清点下人数。” 几个人一听，高兴的跑回去了。 于是在晚饭之前，村长召集了全村人，所有人都兴奋的聚在一起。 “明天县里的夫子就要来我们村教书了，之前要送孩子读书的人明天都亲自送孩子去学堂。” “现在先来排队发书，都保管好了，谁要是弄坏了就自己拿钱赔！” 村里热闹起来，就好像过年似的。 闹哄哄的持续了好久，等到书发完人都还没走，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说明天读书的事。 读书的是孩子，但最高兴的是大人。 李家村认字的人没几个，正经读书的就更少了，一想到明天开始自家孩子也能念书了，他们就激动的不行。 读书用的纸不便宜，好的笔就更贵了，很多人舍不得买，就凑在一起出主意说拿沙子和树枝写，这样回来在家练字都不用花钱。 还有人说要回去做个小布包，回头能放书，省的弄坏了要赔钱，几个小媳妇一听，马上说她们可以做布包，一个布包一文钱，自家带布，她们来缝。 才一文钱，当即就有人把钱交了，见状其他人也跟风，给了钱后都回家拿布去了。 “真热闹啊。”李墨依靠在门口，时不时就有人从他跟前跑过去，欢声笑语的还朝他打招呼。 翌日一早，村子里忙碌起来，村长忙着迎接夫子的事，孩子们也忐忑，家里大人则都想看看夫子长什么模样，连作坊里干活的女工们都心不在焉的，他们家孩子第一天要去上学，真的好想跟去看看，但想去也只能等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去看一眼。 原本打算去镇子上摆摊卖松花蛋的大娘们准备晚点去，先看完孩子们上学再说，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家小孙子还有上学的机会，而且还是在村里。 李家村有夫子来学堂教学的事传开了，其他村里只要手上没活的，基本都跑过来看热闹。 等元夫子到村口的时候，差点以为这里开庙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第152章 你们师祖 其实跟庙会也差不多，因为村长把老成几个又拉出来吹唢呐了。 唢呐一响，学堂门口的鞭炮也响，村里大人鼓着掌，孩子们撒欢的到处跑，捉都捉不住。 元夫子本来还对来村里教学不大高兴，毕竟有点远嘛，但没想到村里居然这么大阵仗欢迎他，甚至还专门盖了学堂，里面桌椅板凳全部都是新打的。 元夫子喜出望外，不满的情绪一扫而空，甚至很高兴。 “元夫子，我们村子里的孩子虽然皮，但都很听话，以后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这是我们村里准备的一点心意，送给夫子的。” 村长拿出来一大堆连夜准备好的东西，琳琅满目，元夫子根本推拒不了。 “您就是李教谕吧？在下元玉书，是县里的童生，从前在县学也是教孩童启蒙的。” 见元夫子朝自己行礼，李墨拱手：“元夫子教书育人多年，能来李家村教书是我们村里孩子的福气。” 两人寒暄几句，村长示意李墨带元夫子进去参观一下。 学堂修缮的很仔细，毕竟都是村里人自家孩子读书，各家出工的大人都认真，生怕哪里漏了风会冻着孩子们。 元夫子还是很惊讶的，他的确没想到李家村能盖这样一个学堂，转了一圈后发现还有一个独属于夫子休息的房间，里面不仅有床和桌子，还有衣柜，甚至外墙下砌了一个小灶头，正好能用来烧水做饭。 他在县学里只是个不起眼的童生，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 晚点的时候李墨请了村长作陪，请元夫子到家中用饭。 算起来李墨是上司，元夫子自然得去。 “略备薄礼，还请笑纳。”元夫子将一盒云片糕递给李墨，“就是不知道李教谕是否喜欢吃。” “家中嫂子有孕，正喜欢吃甜食，这个正好，多谢元夫子了。” 元夫子一直以为李墨是个自视甚高的人，毕竟他年纪轻轻不仅是童生，还十分得知县大人赏识，这一天接触下来，才发现他为人谦和，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元夫子在李墨作客，村里人领着孩子就来窜门，想让孩子跟夫子多接触，一来二去李墨家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元夫子被围在中间说话，最后还是村长一声吆喝，才领着村民们去学堂里。 学堂开始上课了，第一天的时候元夫子就教了三字经，就教第一句，又教了怎么写，等下学时留下课业，让他们回家将第一句记熟，再练字，第二天要检查。 当天晚上村里的油灯都比平常用的多，偶尔还有孩子尖声读书的动静。 一连好几天下来，村里好些个大人都跟着自家孩子读三字经，惹得不少外村人眼红，一个两个让自家孩子跑到学堂外面偷听。 李墨把之前做的新衣服穿上，家里没有全身镜，他就用看水缸里的倒影。 秦淮将他先前买的骏马图包好，又收了几本书，打算和李墨一起去县城。 “你今天这身衣裳很精神，林大人寿宴是该穿成这样，别照了，真的很合适。” 李墨沾水抹了抹头发：“待会你去梅老板那边看书等我，等宴席散了我就找你去。” 秦淮说了声好，出门去赶牛车过来。 今天是林知县寿宴，林府门口张灯结彩，来往客人络绎不绝，一眼看去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从秦淮手中接过东西，李墨拿着请柬进门。 林家他来过几次，对林家下人也还熟悉，看见林管家在不远处吩咐下人办事，李墨走上前：“管家，你家大公子现在方便吗？” “原来是李公子，我家大公子应该快过来了。” 正说话间，林谦果然来了，一来就拉着李墨走，低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墨连忙道：“管家，这是我送的贺礼！” 管家连忙上来接过。 “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李墨看着小花园，拍了拍被拉皱的衣袖，“发生什么事了？” “是有事，而且是大事，我就等你来好跟你说。” 李墨一下子笑不出来：“出事了？” 见他反应这么大，林谦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没出事，只不过是有个好消息，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好消息，牛县丞特意派人来跟我说的，他让我告诉你，云州知州于大人来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参加林大人寿宴的吧？” “我父亲哪里能请得动他？参加寿宴也只是凑巧罢了，牛县丞的意思是，于大人是得了圣旨来的，你进献提纯盐法有功，朝廷旨意迟迟没下，没想到是让知州大人亲自来，李兄，我先恭喜你了。” “你是说于大人是因为我来的？” “八九不离十，不，肯定是。也不知道朝廷会给你什么封赏。”林谦稍稍脑补就克制不住激动，“李兄，时来运转，你的机遇来了。” 见他如此镇定，林谦不由敬佩：“我还真该跟你学学这宠辱不惊的样子。” 李墨心道，他哪里是宠辱不惊，只是上辈子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瞬间，习惯了而已。 走到宴席上，李墨渐渐缓过神来。 知州大人亲自给他送圣旨来，他怎么觉得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一州知州，平时忙的脚不沾地吧？特意给他送圣旨？ 或许是有别的意思吧…… “师父！” 眼前阳光被挡住，一片阴影出现在面前。 李墨转头看去，是吕奋，不过他身边还跟着刘司傲和韩怀同。 他们二人在吕奋喊师父的时候大脑宕机了。 吕夫子在喊谁师父？ 哪来的师父？ 吕奋已经快步走到李墨跟前，喜气洋洋：“前几天私塾里忙，我只能托人送贺礼去，没能亲自去店里祝贺师父，师父千万别生气啊。” “你人不来，送的东西倒是不少，我差点以为你把私塾卖了呢。”李墨拍拍他的肩膀，“那两个人是你学生？” 吕奋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两个跟屁虫，刚想介绍，就见那二人站的老远，呆呆的样子，活像只呆头鹅。 “你们过来啊，愣在哪儿干什么？这是我师父，你们就喊师祖吧！” 师祖……两个人险些没绷住。 李墨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眼底藏着戏谑，调侃道：“原来这是两位徒孙啊？” 第153章 圣旨 “愣着干什么？快来喊人，怎能如此无礼？” 吕奋语气严厉起来，不满的示意他们过来。 两个人都快裂开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 “快喊啊，怎么了？觉得师祖太年轻了，你们不好意思喊？”吕奋皱着眉头。 “师……师祖。”韩怀同一脸便秘的喊出来。 一旁刘司傲如遭雷击，最后也硬着头皮喊师祖。 “你这两个学生，不错啊，都是童生了还给你当学生呢。” 吕奋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自己都还没个功名呢，这两个人竟然是童生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李墨是清楚的，韩怀同和刘司傲两个人哪里能考上童生，当时是他们家里钱拿贿赂了考官。 童生是当地组织考的，没那么复杂，只要豁得出去活动一下，就有可能成功。 他们俩运气不错，当年考试时人数不多，他们又塞了钱，还真考上了。 但毕竟没有真材实料，也就止步于此。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韩怀同讪讪一笑：“没什么，就是……没想到李墨会是夫子的师父。” “以后再见面记得喊我师祖。”李墨道。 刘司傲嘴角猛抽，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你是故意不跟我们说的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稀罕你们当我徒孙？” 韩怀同拉住他，赔笑道：“都是误会，我们之间不是早就和平共处了吗？师祖，以后离可要多多关照我们才是。” 李墨呵呵一声，懒得理会。 吕奋看出来些门道，但碍于场面不对便没多问，同李墨寒暄几句后带着两人离开。 “李大哥！” 远远的，赵士承朝他招手，李墨抬腿过去。 “李大哥，我看见你刚才在跟人说话就没喊你，大哥说等你忙完了就带你去找他，今天你跟我们坐一桌。” 李墨颔首：“你大哥人呢？” “他被爹爹叫走了，说是有人要见。”他忽然压低声音，“那个人好像是从云州来的。” 果然是知州。 李墨心中了然后颔首：“走吧，我们先过去。” 今天来的人很多，除了丰川县本地的几个员外家之外，连云州其他几个县的知县也来了。 赵老爷子被请过去一道说话，赵继琮作为赵家下一代也被带上。 于大人和林知县坐在首位，赵老爷子坐在距离林知县最近的下首位置，之后便是其他知县大人。 “赵大人许久不曾见了，自从您致仕归乡，不少京城好友都曾来信问下官您的近况，要不是庶务缠身实在走不开，我早应该来拜访您了。听说赵公子有意回京城读书，不知道赵大人是否也一道去？” 赵老爷子抚须轻笑：“我一把老骨头了，那么远的路未必受得了，还是让他先去吧。” 于大人点点头：“先让大公子去打点一下也好，落脚住处总是要舒服点的。” 林知县和其他几个知县快速交换了个眼神。 朝廷要启用赵家了？ 这是大事，林知县光是想想就心跳如雷，毕竟是上意，他连揣度都不敢逾矩，否则总有种后脖颈凉凉的感觉。 “于大人这次过来，不止是给林大人贺寿的吧？”赵老爷子单刀直入，一点弯子都没绕，听的众人精神一振。 “是给林大人贺寿的，不过也是有其他的事情顺便办了。” “什么事情，我们能帮上忙吗？” “不用，此事不难，只要人来了就行。”于大人看向林知县，问道，“你这里可有一个叫李墨的人？” 在场其他知县虽然没见过李墨，但对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了。 姓林的跟他们一样在知县位置上熬了好多年，就因为这个李墨，八成要甩下他们自己高升去了。 有时候他们也会想，怎么自己县里就没出这么个人呢？ “李教谕啊，下官请了他的，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 “那就好，时辰也不早了，林大人寿宴快开席了吧？我们就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说着众人站起身来，热热闹闹的出去了。 赵老爷子没走太快，停下脚步回头看赵继琮。 “于路来丰川县是来找李墨的，待会你叮嘱他几句，省的出岔子。” 赵继琮点头：“父亲照顾他，儿子也会跟他说明的。” “那不用，这点小恩小惠还值得刻意说？他是个不错的孩子，顺手的事而已。”赵老爷子摆摆手，叫他赶紧去。 赵继琮微微弓着身子行礼，随后转身离开，找到自家弟弟和李墨后，带着二人过去找位置。 “李兄，我有话同你说……” 李墨低头认真听着，频频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了。 赵继琮说完后觉得口干，润了口茶，道：“今天其他县的知县都来了，就是冲着于大人来的，估计今天这席得开很久。” 他说的果然不错，林知县宣布开席后，戏台上就唱起了戏，那几位大人轮流点了戏，少说有五六出要唱，等这些戏都唱完，估计天也黑了。 不过才第一出戏才唱完，李墨就听见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李墨前来听旨！” 此言一处，戏台子安静下来，周遭却一片哗然，很快林府管家匆匆来寻李墨，将李墨带上前。 李墨当即跪下，周围所有人也紧随其后，山呼万岁。 于大人拿出一道明黄圣旨亲自念了起来。 李墨低着头，只听见头顶沉稳严肃的声音不断传来，每个字都充满力量，直到最后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李墨，接旨吧，恭喜你被封为男爵。” 男爵，竟然是个爵位。 众人都低着头，但脸上写满了震惊。 丰川县竟然出了个男爵！ 虽然只是爵位中最低的一个，而且也没有封地只有俸禄，但举国上下一举封爵的，除了开国功臣之外，迄今为止，李墨是第一个人。 李墨接旨起身，于路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虽是第一次见，但你的名字本官早已如雷贯耳，你是本官见识过的能人异士中最特别的一个。” 李墨会的东西都和别人不一样，都是利国利民之物。 于路很早就想见他了，这次正好借着宣旨的机会过来，他打算回头找机会好好跟李墨谈谈，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第154章 热闹的寿宴 李墨被邀请到主位坐下。 以他如今的身份，就连于大人都要对他客气几分。 满桌都是恭贺声，恭喜他获得获封男爵，也恭贺他前途似锦。 眼见李墨被一群官老爷捧着，不远处同吕奋一起坐着的韩怀同刘司傲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但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没从前那种嫉恨的情绪了。 “幸好刚才我们没跟他起冲突。”韩怀同声音闷闷的，这话像是在跟别人说，更像是在跟自己说。 吕奋好奇的打量他们两眼，见二人面上不加掩饰的落寞，心里泛起一阵厌恶。 周围的热闹逐渐平息，戏台上再次响起戏腔。 于路淡淡的开口：“本官一直很好奇，这提纯之法你是怎么发现的？” 丰川县递上奏章的时候，林知县也给他送了信，所以对盐的提纯过程也有所了解，之后还召集了几个能人一起试验，经过好几次失败才摸索出正确方法。 能在知州身边做事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这样有本事的好几个人都花费了巨大心力完成，更何况李墨一个人？ 所以于路一直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要么是有高人相助，要么是李墨找到了什么古方。 “老百姓平日打交道的东西无非柴米油盐，这些都是关乎生存的重要东西，我运气不错看过不少书，其中一本杂书里曾提到如何过滤污水的办法，当时我就想，要是能将盐也过滤，那结果会怎么样？” 李墨一本正经陷入回忆中的模样：“庄稼人家中困难，刚开始拿盐提纯的时候，每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舍不得丢掉，有几次还不小心吃坏了肚子，直到有一天我在河边看见几个孩子过家家，他们搭了灶台点火，泥巴做的碗里放了水，那水咕咚咕咚开始冒泡，我就想，是不是可以用烧开水的方法试试……” “第一次成功是个巧合，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逐渐的我就发现了提纯的办法，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我就成功了，不过那时候我没想太多，若非林大公子，我还想不到此法对天下百姓有多重要。” 于路听的认真，心里隐隐有些诧异。 他一早听说李墨做松花蛋生意的事情，下意识代入商人形象，以为他是那种圆滑又世故的人，但方才一番话字字朴实，丝毫没有自得的意思，他甚至还说了林家那位大公子。 这么大的功劳，他居然愿意分给别人？ 于路很惊讶，也很欣喜。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坚守本心，对朝廷对百姓都是福气。 “李墨，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李墨心道我们之前都不认识，哪来的刮目……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会不识趣，当即惭愧的道：“大人言重了，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哪来的本事让大人刮目相看，我能做点对百姓有意义的事情，我自己也很高兴，我相信不止是我，要是是其他人，肯定也会像我一样的，我只是运气好点而已。” “莫要谦虚，此次你的功劳甚大，陛下十分重视你，不但给了你爵位，还另外赐了三千两黄金，除此之外还命本官考察丰川，若你其他产业也能利国利民，本官将大力支持你。” 朝廷要支持他？ 这不就相当于找了皇帝当靠山？ 李墨脑海里出现两个字——皇商。 两人聊了一会，桌上的人也谈天说地起来，于路是云州知州，桌上的人几乎都是冲着他来的，很快推杯换盏不断，连林大人这个寿星都没于路忙，除此之外便是赵老爷子。 方才在屋子里说的那番话，已经有聪明人回过味来，猜测赵老爷子有很大可能会被起复，要知道赵老爷子之前可是户部尚书，是朝廷的钱袋子，可自从赵老爷子回来后，这位置一直空悬着，他们虽远在云州，但也听过不少朝廷的消息，知道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可就是没个结果，现在赵家大公子要回京城，赵家也有举家搬迁的意思，这里面透出来的信息是什么，大家都能猜到。 不管是真是假，多烧个冷灶也不费功夫，万一呢？ 李墨也是新贵，几个知县很给面子，纷纷同他攀谈。 整个场面很火热，林知县笑得合不拢嘴，他这个寿宴办的，比往年任何一次都有面子。 宴会持续到晚上，酒席过后众人尽兴而归。 林府门口，于路邀请李墨去他下榻的酒楼，看样子是还有话想说。 李墨不好推拒，但秦淮还在等他，便托了林谦帮忙，让他派人去跟秦淮说一声。 “这是朝廷赏金。” 刚一进门，于路便命人将赏金拿来，“待会派人送你一道回去。” “多谢大人。” “你会不会觉得朝廷给你的赏赐太少了？一个男爵，既无封地，也无实权，三千两黄金虽多，但总有花完的时候……” 这不是三千两银子，是三千两黄金啊，这么大的本钱，他才不觉得亏，再说了，好歹也有个爵位，大庆的爵位是能继承的，也就是说自己的子孙至少有一份俸禄兜底。 “大人说笑了，李墨本来就无意仕途，要是真给我封地，我只会惶恐，一个爵位已经足够了。” “陛下仁厚，还赐了三千黄金，这也是笔不小的财富。” 见李墨当真毫无怨言，于路没多说什么，命人斟茶后就让人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大人可是有话要问？不妨直说，李墨知无不言。” “那好，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听说你倒腾出了一种水泥的东西，能将路修的极其平坦，而且坚不可摧？我听林知县说，此物甚至还可用于修建城墙，比之糯米灰浆要更方便，也更坚固？这是真的吗？” “坚不可摧不敢当，不过的确要比灰浆更方便，大人若是有兴趣，明日可来水泥作坊参观。” “本官正有此意，此物若当真有此妙用，我定上报朝廷为你请功！” 李墨起身：“多谢大人。” “不必言谢，若是无用，我也不会为你请功，明日既然去找你，那我今晚就不多留你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来得及。” 于路吩咐了下人送李墨回去，之后亲自送到门口，见李墨走远了，方才回味今天交流的内容。 这趟来丰川县，要真能带回去好消息，莫说林知县升迁，就连他也有机会挪挪窝了。 “明日一早先去赵家，之后再去李家村，对了，准备双份的礼，别出岔子。” 政绩是一回事，人脉也同样重要，赵老爷子已有起复迹象，他不能厚此薄彼。 第155章 算出来的? 李墨抱着盒子，沉甸甸的十分压手。 梅香书坊还没关门，点着灯，里面有说话声音，李墨将手中盒子暂时交给于家下人保管，自己走了进去。 “李公子！”梅老板正在算账，抬头看见李墨，惊喜出声。 秦淮这才从书里抬起头来，一旁的老板娘放下手里的活喜气洋洋的跑过来。 “李公子，快来吃点吧，我做了好些吃的，就等你来呢。” “多谢夫人，我倒是不饿，不用忙了。”李墨笑着拒绝，天黑了，身上还带着这么些钱，他想早点回去。 秦淮收拾好东西起身，两人很快告辞离开。 梅老板本来还想问问今天林知县寿宴的事情，见走的着急，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作罢。 “这是……”秦淮看着面生的小厮，不明所以。 李墨道：“知州于大人手下，特意送我们回去的，走吧，路上跟你说。” 于大人把他的马车借给李墨坐，李墨的牛车就拴在酒楼后院，明日一早再给他送过去。 两人上了马车，李墨捧着盒子，想着该怎么开口才好，思来想去，打开盒子把里面明黄色的圣旨拿出来。 “这是什么东……”话没说完，看清手里东西后秦淮蓦的瞪大了双眼。 好一会，他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做梦了？李墨你打我一巴掌吧。” 李墨很给力的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秦淮吓得赶忙将圣旨合起来，虔诚又小心的还给李墨，捂着心口开始平复心情。 “朝廷给你封爵了！”他很激动，声音虽压得很低，但声线还颤抖着。 “嗯，不过没有封地和实权，哦，给了三千两黄金。” 李墨费劲的把盒子搬起来递给他。 秦淮手掌心里全是汗，沉甸甸的盒子压的他差点没拿稳：“李墨，我感觉我呼吸不上来了……” “淡定些，你要是连这个都受不住，以后考中进士的时候怎么办？我叫个大夫一起去，好给你做急救吗？” 秦淮深吸一口气：“不用不用，我就是太高兴了，有点像做梦一样。” 他忽然站起来，严肃又端正的朝他行礼：“草民见过爵爷。” “……你行了，少笑话我。” 秦淮笑着重新坐下，忽然鼻尖酸了一下：“你大哥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会高兴的晕过去。” 不要说李砚了，他刚才就差点上不来气。 可以说他是一路看着李墨走过来的，从刚开始的败家子，一步一步变成如今的李墨，这个过程并不长，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震撼。 “还真是，大嫂现在还怀着孕，情绪起伏不好太大，这样吧，这事就先别告诉他们了。” 秦淮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颔首：“好，那我也不说。你要写信告诉楚楚姑娘吗？她一定会为你高兴的，到时候说不定就回来了。” 说起楚楚，李墨心里就不安。 之前拜托了毛捕头送信，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有回信。 “你封了爵位，朝廷有没有赏你宅院？要是有……不如去把楚楚姑娘接回来，成亲吧？”秦淮道。 李墨想了想：“我没多问，这种事不好大庭广众的，明天于大人会来村子里，到时候我再问问，至于楚楚，我也不知道自己贸然过去合不合适。” “有的话最好，这样省事，也不用自己盖一座了。要是没有也无所谓，花费点时间自己找人盖便是了。” 秦淮噗噗直跳的心到这会才平复下来，一瞬间又想到很多事：“马上就要乡试了，希望我也能有好消息。” 李墨越来越好，也激励他想变得更好，若能中举，他的前途便有希望。 “你每日刻苦读书，肯定会中。” “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读书，所以方才去梅老板店里，我同他商量了一下，我想等考完后再接活，这段时间就少画点，梅老板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了？除了你还有别人为他作画？”李墨觉得稀奇。 “是有，不过我没多问，我想过了，要是真能考上，我就收两个徒弟，跟你教我一样教他们画漫画，这样梅老板那边也不会人手紧张。” 现在丰川县学画漫画已经成一种风气了，因为受欢迎且价格高昂，不少人都偷偷学，然后再去书坊接单子，赚的比抄书要多。 因为是刚兴起的，入门要求不高，不少人都趁着这个机会入行，毕竟时间久了规矩和门槛起来，到时候再想入这行赚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人一路聊着到村里，马车到底比牛车要快，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家。 李墨心想，等过几天他就去买马车，外面朴素点，里面豪华点，要能吃能坐能躺能玩，最好能坐四个人也不挤。 不过也就想想，真要弄这么大，跟房车有什么区别，走在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大官来了。 秦嫣一直等着没睡觉，瞥了眼一旁吃花生米的江道长，忍不住开口：“道长，你的腿好了吗？” “说什么呢，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有一百天了吗？” “没有，但是你总是出去啊，我看你走路的样子很正常。” “那是贫道身体好，一般人恢复的没有这么快的。” 秦嫣颔首：“那道长准备什么时候走？” 江道长一下子坐直了：“怎么？你嫌贫道在你家白吃白喝了？” 秦嫣脸一红：“这是李大哥的家，我和哥哥只是借住，虽没给租金，但平时饭菜是哥哥出钱，我还做饭洗衣服呢。” “我还以为你是他媳妇呢。”江道长笑呵呵的又靠回椅背，“那我白吃白喝你着什么急？” “道长，话不能这么说，我救了你，李大哥收留你，你多少得感激一下吧？怎么能理所当然的？”秦嫣觉得他脸皮真厚啊，别人就算这么干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感激，自然是感激的，秦姑娘，要不我送你一卦？算算你的姻缘在不在那小子身上？” “谁身上啊……”秦嫣脸一点一点红起来。 “还能有谁，就……”门口忽然出现李墨的身影，他伸手一指，“他啊！” “李大哥，哥，你们总算回来了。”秦嫣快步跑出去，正好看见门口的马车离开，“是赵家的马车送你们回来的啊。” “不是，是知州于大人，今天在寿宴上见到的。”李墨看向江道长，问道，“你刚才说我什么？” “就是……” “没什么，我们闲聊呢。”秦嫣慌忙给他使眼色。 江道长嘿嘿一笑：“对，闲聊呢，你手里拿着那个盒子是什么？看起来怪沉的，什么好东西，是酒吗？” 李墨和秦淮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犹豫片刻后道：“是朝廷的赏银。” “哟，封爵的旨意下来了。” 话音落下，李墨和秦淮满眼震惊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知道的？”他们刚从县里回来，按理说不可能有别人知道才对。 江道长淡声道：“道爷算出来的，信吗？” 当然不信！ 命数能算，这也能算吗？ 第156章 人物像 “国师不会真是你徒弟吧？” 什么国师，什么徒弟？秦嫣一脸蒙圈，不过她最震惊的还是封爵。 “李大哥，什么封爵？” 她看看李墨，又看看秦淮。 都已经说出来了，李墨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秦嫣听完后愣了好久，之后满脸喜悦：“这是大喜事啊！李大哥，我给你准备点贡品吧，明天一早你去给你爹娘上香，告诉他们一声？” 李墨也有这个打算，点点头说了声好，随后快步走到堂屋里。 “老江，国师真是你徒弟？” “你不信还问我干什么？” “我之前是不信，但现在信了，否则你怎么会知道京城来的消息？” 江道长笑着看他：“你也别把我当什么大人物，我就是一个游方道士。” 李墨脑海中灵光一闪：“你既然有真本事，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来听听，要是能帮，我就帮，要是不能帮，你把我赶走我也不帮。” “我就是想知道楚楚现在什么情况，我给她写了好多信，但她就是没有回信，一点消息也没有。” 江道长点点头，道：“生辰八字。” “……” “怎么？不知道吗？” 李墨尴尬不已，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当初楚楚跟她娘走的时候说会回来的，他又没提亲，哪会先问生辰八字啊？ “那我怎么算啊？看面相也要先见着人吧？” 秦淮连忙道：“我画个画像行吗？” “小子，不是道爷瞧不起你，你画的那些画我看过，那是画像吗？衙门要是按照你画的图去找人犯，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 秦淮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等意识到他偷看自己的漫画后，脸上表情五颜六色的。 这道士居然看大胸漫画…… 还是偷看。 “我也会画正经人物像的。”秦淮辩解道。 “行吧，那你试试吧，要画的跟真人一样才行，面相这个东西，差一点就是十万八千里。” 秦淮顿时觉得压力颇大，郑重点头：“好，我试试看，我现在就去画。” 秦嫣连忙起身去厨房准备做宵夜。 兄妹二人离开，李墨也捧着盒子快步回房间。 三千两黄金，一百多公斤重，沉的他快翻白眼了。 嘭的一声，盒子落地后扬起一大片灰尘，李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推到床底下。 钱放家里肯定不安全，回头找机会存一部分去钱庄。 明日于路要来李家村，除了水泥作坊，松花蛋作坊肯定也要去，这两处其实不用太担心，平时怎么做就怎么来，但知州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白来一场，得计划点什么才行。 李墨开始盘算起明天的安排来，不一会闻到外面面条香气，秦嫣肯定放了很大一勺猪油，要不然不能这么香。 李墨闻着味道出来，就见江道长已经吃上了，吸溜着手工面条，一脸的满足。 秦嫣正准备喊他出来吃，见他过来坐下，擦干净了筷子递给他。 “小姑娘家家的还真会疼男人，方才给贫道的筷子就没擦。” 秦嫣被他说的脸通红：“你要是不乐意吃只想说话，以后我就不给你做了。” “嗐，跟你说笑而已，我吃面，不说话。” “你的面呢？” “我不饿，晚上吃多了不好睡，李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李墨吃着面条，一边点头。 秦嫣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郑重：“村里的大娘来找我买松花蛋，我知道你同意了，就给她们拿了些货，这两天她们去镇子上卖松花蛋，回来跟我说有好多其他的仿制品，甚至还有仿制品都开了店，就在店里卖松花蛋，生意还不错呢，我就想，要是我们也开个店，不卖大批量的，就卖散客的，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的这个事我其实一早就想过，但当时我只想做供应方，这个盘子很大，我们现在都还没吃下，再去开零售店，怕是精力不够。” 之前确定做产业供应的时候他就想过，毕竟现在局限性大，一下子发展太快的话，实在没精力。 “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开个店铺卖松花蛋，不拘卖出去多少，就是打个名气，让人都知道我们李氏松花蛋才是最正宗的就行。” 江道长插嘴：“你这个主意不错，东西摆在那儿，就是个招牌嘛，招牌越大就越显眼，那么大个店铺在那儿，比什么招牌都显眼。” 李墨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挺有见解。” “李大哥，那你同意吗？” 李墨笑道：“我觉得可行，专门卖一个产品虽然单一，但若是用来打开名气的话刚好，这店真要开的话，不能开在丰川县，得开到其他地方去。” 秦嫣愣了愣：“你是说其他的县？” “对，最好是比较繁华的，要我说能去云州的望县最好，那是整个云州的中心，知州府也在那里。” “啊，那也太远了吧？”秦嫣茫然的看着他。 她最多想着去县城开一家，根本没想过去外面，更没想过去云州。 “远不是问题，想要打开名气，这是最好的办法。” 就跟品牌大厂会优先选择大城市一样，不仅能快速打开名气，还能让产品听起来更高大上。 “一个店铺不需要多少成本，最大的成本是运输。从我们这里到云州望县有很远的路，这路可不好走……” 李墨忽然想到明天该做什么了。 要是能让于大人支持他去望县开店，修路的事就好商量了，几个县的知县就算不上心，为着知州大人的命令，肯定也会修葺沿途的官道，如此一来，连水泥作坊的单子也不缺了。 官道修起来，对百姓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而且几个县一起修官道，花费的银钱就不会太多，力气往一个地方使，省力又省钱，还调动了经济，增加了就业岗位。 但……要怎么说服呢？ 毕竟开店受益者只是他而已。 见李墨又陷入沉思，秦嫣心中忐忑：“李大哥，有什么困难吗？” “我在想怎么说服知州大人才好。” 秦嫣不解：“这跟知州大人有什么关系？” “忘记跟你们说了，明日他要来村里。”李墨快速将剩余的面条吃完，低着头思索。 忽然有人撞了撞他胳膊。 “老江？干嘛，没吃饱？” “不是，你不是想要那个知州帮你开店吗？这也不难，只要有好处他保准干，你是商人，他是父母官，你们的交集就是钱，你的钱分点给百姓，他就乐意。” “什么意思？贿赂百姓？没听说过。” “笨死你算了。”江道长翘起二郎腿，“你直接把部分产业挪过去不就好了？就跟你在那什么河湾村里一样。” 第157章 于大人来李家村 此言一出，顿时醍醐灌顶般让他开了窍。 “老江，没想到你还有做生意的天赋。” “此言差矣，贫道只是单纯的拥有智慧。” 解决了问题，李墨心情好，十分捧场：“不光智慧，你的体格也挺好，这腿伤才几天功夫就好利索了吧？” “那还得再养养，明天你再弄几只烤鸭来。” “……” 谁家正经人一天吃几只烤鸭啊？ “就当我替你看面相的报酬不行吗？小气。” 江道长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故意一瘸一拐的走了。 他是在堂屋睡的，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天不亮，李墨起了个大早，没顾上吃饭就先去找村长。 不巧村长下田去了，李墨只好又找到田里。 “你说什么？”村长正在把收割好的稻谷运回家，他家田多，干的时间也最长，今天特意起大早来帮儿子们的忙，没想到才刚开始干活，李墨就跟他说知州要来村里。 他了不起就见过几次知县，还是远远的看见的，连话都没说过。 知州大人，那可是整个云州最大的官，要来他们村？ 村长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你小子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说！” “……”李墨一脸无语，“村长，你这话也太糙了。” “知州大人什么时候来？村里得安排饭吧？现在也找不到厨子来做啊，不行我叫栓全去县里请个大厨来！”村长越说越着急，事到临头突然告诉他这么大的事，他都快抓瞎了。 “村长，你别上火，知州大人来我们村里是来看作坊的，不是来考察你的，我只是通知你一下，省的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平时喜欢吵架的人家今天别吵，被看见不好，影响我们村里形象，其他的照常就行。” 村长频频点头：“那饭呢？总不能叫人家饿着肚子吧？” “这个放心，我刚才就叫嫣儿去店里把程全叫回来了，他做就行。” 村长这才放心：“那我现在就去通知村里，叫他们把自家孩子也看牢点，可别冲撞了大人。” 正好是鸡鸣时分，村里不少人家才刚起床，有的连门都没开就被村长敲醒了，耳提面命让他们今天多干活少说话。 一通闹下来，整个村子的人都醒了。 得知今天会有知州大人过来，不少村民连过年衣裳都翻出来穿上，要去上学的孩子也都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元夫子上课的时候使劲揉了好几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平时一个个都黑不溜秋的，今天怎么脸都白了？ “怪哉怪哉，孩子们，你们三字经也没学好，怎么家里大人都奖励你们穿新衣裳了？” “夫子，没人告诉你知州大人要来我们村吗？” 元夫子先是脸色大变，随即笑了起来：“臭小子，还会吓唬夫子了，知州大人怎能来李家村？罚你今天多写十遍大字。” 学堂里顿时传出一阵惨叫声。 于大人的马车在村口缓缓停下，村里人都去作坊和田里了，只有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在树下张望，远远的看见李墨和村长一道迎接。 “于大人，一路颠簸辛苦了。”李墨道。 “还好还好，这里空气清新，风景宜人，方才看见田间老农劳作，一派岁月静好之象，难怪赵老大人会在此居住，丰川县的确是个好地方啊。” 是这样吗，但他怎么听说赵家祖籍就是丰川…… 李墨腹诽完介绍村长：“于大人，这是我们村长。” 村长连忙上前：“草民李德明，见过知州大人。” “老人家不必多礼，我这次来也只是随便看看，不劳您作陪，该忙什么就去忙吧，不必拘束。” 村长迟疑了一下，见李墨微微颔首，他才说了声好，回去路过大树下，三言两语驱散了看热闹的妇人们。 “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那块地方盖了好大一个场地，是你的养鸭场吗？能否去看看？” “自然可以，只是养殖场气味大，大人得做好心理准备。” 于路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直到到养鸭场门口，才发觉这气味的确很考验人的意志。 尤其是风一吹，鸭屎味疯狂往鼻腔里钻。 “松花蛋的鸭蛋都是从这里来的？” “也不全是，平时也收散货，别人来卖我们也收。” 于路点点头，虽然有些臭，但他还是想进去看看，整个云州像这样大规模的养鸭场还真没几个。 李墨递上去一个口罩，示意戴在脸上。 “这样多少能少点气味，于大人试试看？” 于路照着李墨的样子戴上，闻到一股棉花味，虽然还有臭味，但的确好多了。 “你怎么总能想出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来。”于路语气带笑，心情并未因为养鸭场太臭受影响，戴好口罩后便跟着李墨一块进去。 养鸭场是依照现代养殖场设计的，虽然只有五成像，但对于路来说也是超出认知的存在。 李墨叫来老戚一起，他讲解设计原理，老戚讲养鸭子，两个人滔滔不绝，于路听得认真，直到他们说完才感慨万千：“没想到养个鸭子还有这么多门道。” “养几只还好，养的多了就不一样了，这么多鸭子凑在一起，每天光鸭屎都有这么厚。”李墨比划一下了厚度。 跟在于路旁边的一个随从忍不住嘀咕出声：“难怪这么臭呢……” 于路笑道：“这些鸭屎填肥正好，臭就臭吧。” 但实在太臭了，这地方工人在不干活的时候都不愿意多呆，几个人快速离开养鸭场，摘下口罩后大吸一口气，这才觉得缓过来。 正好有工人去作坊送鸭蛋，于路看见了便要跟着一块去。 松花蛋作坊里，何晓兰正在看阿宝婶拉大黄。 大黄这段时间吃的好，长了不少肉，劲大的很，阿宝婶想把它栓远点，死活拽不动它，一人一狗跟拔河似的。 几个正在装货的年轻汉子看见了，也不上前帮忙，就在一旁看热闹。 “你们几个混球，不过来帮忙净看老娘笑话，要是待会惊着知州大人，看东家找不找你们麻烦！” 几个人一听，牙花子还是没收回去：“婶子你再用点劲，肯定能拉动大黄，我们信你。” “没错，你肯定行，你最近脸都圆了好几圈，劲肯定也大了！” 何晓兰顿时叉腰骂道：“你们没长膘啊？再不帮忙扣你们工钱！” 几个人虽不归何晓兰管，但也怵她，闻言赶紧去帮忙拉大黄，几个人刚把大黄栓好，就见李墨带着一个通身气派的男子过来，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瞬间明白这人就是知州大人。 阿宝婶不由庆幸，幸好大黄栓好了，这知州大人看起来气势真不一般，要被狗惊着了，说不定要定他们罪呢。 第158章 忘年交 “这是我大嫂，负责松花蛋作坊里的手工部，这是阿宝婶，专门给作坊工人们做饭的。” 何晓兰难得拘谨，和阿宝婶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于路冲她们微微颔首，颇感欣慰。 李家村里的女人都能依靠自己赚到钱，这比外面的人强多了。 李墨是个懂得回报的人，知道报答养育自己的村庄。 于路看李墨的眼神充满善意，随后提出想进去看一看。 村里人都知道知州大人要来，早已紧张的等着，此刻脚步声逼近，工人们纷纷低头专注自己手上的活，实际上眼睛看着手里的活，心思早飞远了。 何晓兰紧张的跟在身后，手掌心滋滋冒汗。 于路一进来就看见众人都戴着口罩，再就是作坊里数量不少的窗户。 数量颇多的窗户保证了屋子里空气流通，虽有些气味，但并不大，也不难闻。 这里可比养鸭场要好多了。 李墨领着他参观，于路对松花蛋最后的程序很感兴趣，准确点来说是惊讶。 “这样一裹，就行了？” 好像也没什么难的，怎么偏偏别人做不出来呢？ “这些泥浆是有配比的，搅和在一起才变成这样，主要是在泥浆原料上。” 于路这才发觉自己想岔了，他还以为这些只是黄泥和稻谷而已。 “你的松花蛋在云州各个县都有卖，连我都听说了，这个作坊供应的过来吗？” “暂时还可以，将来若是供应不及，我就再扩大场地，多招人就是了。” “我听说你还在别处开了养鸭场，可我看刚才那个足够大了，为什么还要再多开一个？相比养鸭场，作坊好像更简单些。” 李墨怔忪片刻。 这都被一眼看出来了？ “于大人慧眼如炬，您还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实不相瞒，我还想做下游供应，松花蛋的秘方不难，时间长了肯定有人仿制出来，到时候各个仿制品冒出来，百姓们自然是哪个便宜好吃就买哪个，但不管他们怎么制作，原材料都是一样的，丰川县乃至整个云州，养鸭场都不多，能大规模供应的更是少，我看好这片前景，何乐而不为？” “如此细腻的心思，难怪你会成功。” 若没这份心思，恐怕也想不到提纯之法。 几人从手工的地方绕到仓库，这会仓库里正在忙碌，人员进进出出不断，李根是管事，不仅指挥人干活，自己还上手搬，门口停驻着好几辆货车，板车上已经满满当当。 于路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感慨万千，转身同李墨踱步朝外走去。 “这么多的工人，都是村里人吗？” “也不全是，人手不够隔壁几个村子的也都有，他们信得过我，都来报名了，现在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有人在作坊或者养鸭场上工，像阿宝婶一家三口都在松花蛋作坊里。” 于路神清气爽：“如此景象，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要是云州五县都能如此，那便好了。” 此言一出，李墨想起昨天江道长的提示，不动神色的感慨：“只要有足够的活计和差事让百姓去，再合理安排不耽误农忙，家家户户的日子就一定会蒸蒸日上。” “你这话深得我心啊！” 于路心中大喜，今天这趟果真没白来！ 没想到，他还能在丰川县找到知己。 “于某人很少和人交心，今日见到你，只觉相见恨晚，我痴长你几岁，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倒是能处个忘年交。” 于路也就三十出头，还没夸张到忘年交的地步，李墨连忙道：“不敢不敢。” “怎么？你觉得愚兄太蠢笨，不配和你称兄道弟，丢了你的脸？” “大人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 “别叫我大人，你是朝廷封的男爵，说起来我还要敬着你才对，不过我们今天不论这个，就以好友相交，如何？” 李墨心道我想跟你谈生意，你却跟我谈感情。 “若于大哥不嫌弃，那小弟就高攀了。” “哈哈哈哈，你我乃是忘年交，何来高攀，志趣相投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于路心情大好，看李墨的眼神充满笑意，“来，跟我说说看，你那个水泥作坊是怎么回事？” 今天来李家村，除了看看松花蛋以外，就是水泥了，此物若真有那般好，那对朝廷的意义非同小可，甚至不亚于盐。 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大哥请随我来。” 李墨快步带着于路到水泥作坊，李砚正站在门口检查各种原料，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让他们拿进去加工，等他忙完，李墨才开口： “大哥！” 李砚闻声抬头，当看见李墨身边还跟着个威严贵气的男子时，瞬间明白对方身份，不由紧张。 “大哥，这是云州知州于大人，方才于大哥说要来看看水泥作坊。” 于大哥？ 李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狐疑，但没多想，赶忙领着他们往里走。 不同于松花蛋作坊，水泥作坊里环境糟糕多了，粉尘多，温度高，声音也更吵。 李砚生怕惹了贵人不高兴，于路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仔仔细细的看，甚至还把头凑近看。 “大人，要不戴个口罩吧？”身边随从拿出刚才的口罩递给他。 于路点点头戴上，凑的更近了。 李砚忍不住咬耳朵：“小墨，万一呛到了不会生气吧？这里灰尘大的很。” “没事，大哥你去干你的事吧，这里有我在就行，别担心。” 李砚的确很想走，他浑身不自在，感觉束手束脚的，此刻如蒙大赦：“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于路看的很仔细，在水泥作坊足足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摘掉口罩，感觉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不少。 “这水泥，可有做成的样子？” 李墨指着水泥作坊一角：“这边，做了一些地面铺设，墙体也抹上了水泥。” 这是当初盖好作坊后补做的，要不是因为作坊来来往往的工人实在太多，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大面积铺设地面，否则整个作坊的地都是水泥的。 “这，拿棍子来，还有火，来试试看。” 李墨听的眼皮直跳。 随即，作坊内有人听到咚咚咚的声响。 声音急促又响亮。 有人冷不丁喊出来：“谁家拆家啊？” 第159章 三赢 于路浑然不觉，指挥随从继续拿棍子打。 “你这水泥还真不一般，打这么久都没坏。” 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喜色。 李墨汗颜：“这只是薄薄的一层，再打下去真会坏的，别打了吧。” 于路点点头：“换火来，稍稍看。” 李墨：“……” 叮叮当当折腾好一会，水泥表面依旧没有任何痕迹，于路终于停手。 “我听林知县说，这个水泥要风干许久才能比石头还坚硬？” “看厚度吧，要是比较薄的一层，没几天就干透了，这就跟洗衣服一样，冬天的衣服总是干的慢。” 于路颔首：“是这个道理，好东西，好东西啊！” 咕噜噜—— 李墨看向他的肚子，于路顿时不好意思：“惭愧惭愧，我这个肚子就是不经饿，村里有什么吃的吗？随便弄点垫两口的就行。” “哪能让堂堂知州大人随便吃两口，村里已经安排了可口的饭食，看时辰，估计等我们到也做的差不多了。” 于路心情好，胃口也好，一听有好吃的，连忙让李墨带他去。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空气都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于路很是惊讶，他路过好几户人家都闻到肉香。 李家村居然已经到了人人吃得起肉的地步了？ 想他治理下的望县，也只有繁华地带才有可能人人吃肉，稍微偏远些的，也不过是果腹而已，哪里能想吃肉就吃肉。 来之前他提前调查过李家村，在李墨发迹之前，李家村平平无奇并不起眼，和周围的村子没什么两样，前几年遇上闹匪患，这附近的几个村子连肚子都填不饱。 发生变化开始到现在，不过数月时间而已…… 忽然间，于路恍惚听到朗朗读书声。 “村中莫不是有私塾？” 李墨正走在前头，闻言道：“刚改了一间学堂，请了县里夫子过来教孩子们启蒙，村里人家都没读过什么书，所以不管大孩子还是小孩子，现在都还在学三字经呢。” “竟然还盖了学堂。”于路惊讶过后十分欣慰，读书乃是大事，李家村能认识到这一点十分难得，更难得的事，村里竟然愿意盖学堂供孩子们读书。 要知道一个村子想拥有一座学堂是极其不易的，不仅要出钱建造，维护，还要有读得起书的人家才行，否则没人来读，学堂何以为继？ “村中学堂束修几何啊？贵吗？” 李墨笑道：“村里孩子读书不收束修，不过村长还是会从村中补贴夫子的。” “夫子有县学出钱，倒不用担心，可不收学子钱，那造学堂的钱怎么收回来？” “没事，现在村里宽裕，村长没说过要收本钱的事。” 于路感慨：“你们村子里的人很团结。” 李墨笑道：“孩子们马上就要去吃饭了，我们快走吧，否则叽叽喳喳的跟鸟群似的，还横冲直撞的。” “不打紧不打紧……” 话没说完就听得一声欢呼，随后几十个孩子从学堂里涌出，朝自家狂奔。 到李墨家中，于路闻到阵阵香气，片刻后满桌的美食勾得他食指大动。 程全会做家常菜，加上和金满福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切磋厨艺交流心得，厨艺比之前更好，甚至还学起了摆盘，一盘盘菜肴十分精美。 李墨特意请了村长过来，于路很客气的同他说话，问他村里情况，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和谐。 “待会日头大，大人要不先在李墨家里休息一会吧。”村长笑道。 “也好，村长，您也别走吧，留下来一道说话，我想再了解一下李家村的事。” 村长受宠若惊，连忙说好，但又想起来外面那些村民，怕他们过来趴墙根坏事，就找了个机会溜出去，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只刚宰杀好的小羊羔。 “程全，你把这羊做了，待会给知州大人当点心吃，要做的好吃又好看。” 程全拿着小羊羔懵了会：“叔，谁家点心会吃羊啊？” 别说正餐了，拿出来待客都够格，让他做成点心，这不是为难他吗…… “那总不能真叫大人吃青菜吧？哦，我看你家院子里种着不少菜，你摘点下来一块做了吃，记得啊，要好看又好吃的，一定要做好。” 程全勉为其难的应下，正苦恼时江道长钻进厨房，一眼看中小羊羔。 “程全，做个羊排啊。” 村长人刚走到厨房门口，闻言呲溜一下跑进来，速度之快，两人都被他惊着了。 “这是给知州大人吃的，不是给你吃的，你一个道士，怎么不吃素啊？” “谁说道士吃素的？再说了，我吃点怎么了？刚才我也作陪了。”江道长推开村长，“程全，快做啊，做个全羊宴。” “……” 在堂屋里的李墨并不知情，他正和于路聊关于水泥和松花蛋的事情。 和他想的不同，于路居然主动提出去其他县开办松花蛋作坊的事情。 “我知道一下子要去每个县都开一个很难，但如果官府支持你，一定会容易很多，我可以跟其他知县沟通，看看谁愿意给你开方便之门，你要是觉得能接受，就去当地开办一个松花蛋作坊。” “一个作坊至少能养活一个村子的人，甚至更多，这对百姓和当地来说都是好事，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要是觉得太远不好管理，官府这边也能出人手帮忙。” “你的李氏松花蛋是丰川县招牌，要是能在元州遍地开花，不仅对你，对整个云州也有好处，是双赢。” 于路还有话要说，但硬生生忍住了，打算先问过李墨：“你觉得呢？” 李墨略想了想，问道：“松花蛋作坊可以有很多，为什么偏偏要我去？现在已经有不少仿制品了。” “那岂能一样？你不知道，能有一样可以代表当地特色的美食是很不容易的，丰川松花蛋一旦扬名，也是整个云州扬名，往后所有大庆百姓只要说起松花蛋，就会想到云州，这样的影响力，甚至不是金钱能换来的。” 说白了，他想要实实在在的政绩，也想要名声。 要是云州在他手里能出个代名词，扩大云州影响力，那朝上诸公自然高看他一眼。 李墨想明白其中关节，这哪里是双赢，分明是三赢。 “好，我答应，不过我还有个设想，我想在望县开一家专门卖松花蛋的店。” “这个没问题！”于路呷了口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终于能继续说刚才想说的话了。 “如此一来，那这路也要修，你的水泥很好，如果能用来修官道就更好了，我想联合几个县将官道修葺一番，这是一桩大事，涉及巨大的人力物力，还要统筹各县之间合作，所以我希望，你在利润上能稍稍让步，比给衙门的再低一点。” 本来跟丰川县县衙合作就已经是让步了，再让步肯定不行，他总不能做赔本买卖吧？ “这个……”李墨一脸为难。 “你我乃是好友，难道连这点薄面都不给？” 李墨嘴角不由一抽。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对方早就想好了，就等着现在跟他讨价还价呢！ 这当官的，心眼比藕还多。 第160章 赔本赚吆喝 村长正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二人似乎在商量正事，脚步猛地一顿，正准备走。 “村长，您好。”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子走了进。 村长一眼认出来对方：“是楚楚她表哥啊，好久没见你来了。” 林谦最先没反应过来，见村长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便道：“是啊，家里有事没能来，村长这是……” “嘘，里头知州大人在跟李墨说话呢。” 知州？ 于大人？ “那看来我来得不巧。”林谦朝四周张望片刻，他是来找秦淮的，很显然秦淮现在不在。 “谁来了？”李墨声音传出来。 片刻后他从堂屋里出来，见是林谦还有些惊讶，随即想起来他之前说要和秦淮一块读书的事：“原来是林兄来了，快屋里请。” 林谦同李墨一道进屋，端正的朝于路行礼：“在下林谦，见过于大人。” “昨日在你父亲寿宴上见过你，今日仔细一看，果真一表人才，听说林大公子准备参加今年乡试？” “让于大人见笑了。” “读书科考是正途，不管能否考上何谈见笑？以我看，林大公子眉目清朗，气质纯雅，若能得个官职将来定是百姓之福，林知县好福气。” “坐下说话吧。”李墨搬来椅子，林谦坐定后，于路没有避讳的意思，反而开口询问他。 “刚才我在和李墨说开设松花蛋作坊和水泥修路的事情，你父亲是丰川县知县，对于这些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林谦听完下意识看了李墨一眼，他明白于大人的意思，肯定是他和李墨商量了什么，但是没有商量妥当，想让他帮忙。 但李墨是他至交好友，他不想帮着外人。 对方是云州知州，林谦敢这么想，但不敢这么说。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是比较忙的，林谦先是不失礼貌的笑了笑，眼神四处乱瞟的时候忽然发觉村长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李墨和于路顺着林谦的视线也看向村长。 被三个人这么盯着看，村长一下子尴尬得不行：“我……我不打扰大人说正事，先出去了。” 等出了堂屋，村长忍不住嘟囔：“楚楚娘家表哥，居然是林大人的儿子，难怪李墨跟衙门关系这么好呢！哎呀这李墨真是厉害，有出息……” 村长回头看了眼屋子，笑得合不拢嘴。 堂屋内，被村长打了岔后于路也不纠结林谦的态度，转而说起李家村的风土人情来。 林谦在李家村住过一段时间，也能搭上一两句话。 程全果真做了桌全羊宴，三个人聊天时便闻到香气，于路起身去厨房了。 此时已经快到黄昏，李墨看于路的意思，好像不打算走了。 趁着于路不在，李墨把刚才的事跟林谦说了。 “你觉得于大人说的修官道的事我要答应吗？”李墨自己也没想到于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自己的水泥作坊不赚钱，就相当于赔本赚吆喝，但这个本赔的有点大。 林谦眉头紧皱：“我也没做过生意，说的话未必对，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官府办事一向都喜欢如此，你看县里那些员外乡绅，哪个没给县里出过钱？这也不能怪于大人，一脉相承的官场做派。” 从前他没多想，但现在站在李墨的角度，他才意识到这样做不太好，人家就算有钱，也不是冤大头，没的要求人家白出钱的。 李墨叹了口气：“人家给县里出钱，多少是冲着挣名声去的。” 林谦想了想，点头：“那你不赚钱修官道，也能挣名声，嗯……而且比别人挣的更多，毕竟云州五个县呢，到时候每个县都立一块碑写上你的名字，如此一来必定名声大噪，就算没有见过你，也听过。” 听起来像是花钱搞营销。 林谦忽然道：“朝廷不是还赏赐了你三千两黄金吗？” 李墨愣了，随即恍然明白过来：“你不说我都忘了。” 林谦眉头慢慢的紧起来：“大概就是这笔钱，所以于大人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吧？” 但他觉得，有些不厚道。 李墨没接话，心里也明白过来，于路就是这个意思，朝廷赏了他这么多钱，别说修几条主要官道，就算把整个云州的路都修一遍也够。 眼见天要黑了，林谦告辞离开。 于路准备吃过晚饭再走，程全就又张罗了一桌饭菜。 等到家中安静下来，秦嫣才推开院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秦淮，兄妹二人都提着一个竹篮。 “今天下午哥去山上摘的蘑菇，让程全一起带去店里吧。我跟着大嫂一块包了包子，白菜猪肉馅的，明天一早蒸了吃。”秦嫣说完将东西提回厨房去。 秦淮走过来：“知州大人没有难为你吧？” 李墨想了想，摇头：“没什么大事，马上就要中秋了，你准备好了没？” 秦淮顿时紧张起来。 中秋过后就是乡试，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到时候试试看吧。” 李墨点点头，又道：“要不这样吧，店里晚上不开张，你跟金满福一起睡，这样不用跑家里来，去林府也方便，白天的时候你就去林府，我想林兄应该很乐意你去。” 秦淮其实也这么想，马上乡试了，他还要提前去考院，来回跑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李墨还不打算睡，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江道长手里颠着个白菜猪肉包子出来。 “小子，我看完相了，你就不问问我？” 光顾着想于路的事了，竟然差点将这事忘了！ 李墨一下子坐正：“老江，你看出什么来了？” “看你猴急的样子，此女命中富贵，虽小有坎坷但却能化险为夷，而且她命中带贵，会遇到贵人相助，总得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命啊，这胎投的，超过八成的人了。” 李墨挠了下被蚊子咬的耳朵：“你说了半天也没什么实质的，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联系不到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去了何处？” “江南姜家，是她外祖家，她和她母亲一块去的，当初是她三舅来接的人，走的时候说好过段时间就回来，可现在都好几个月，我写了好多信过去，可一封回信都没收到。”李墨越说心里越躁，一下子站起来，“我得去找她，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话说完身边半晌没动静，李墨扭头一看，江道长正掐着手指头算什么，他赶忙蹲下来：“老江，你号称是国师的师父，肯定算出来什么了吧？” “这样吧，到时候你带上我，我跟你一块去，不过这时间嘛……现在暂时不好去，再过半月最佳。” 李墨沉默半晌，也不知怎的，他觉得最好还是信老江。 “好，那就半个月后，到时候我带你一块去江南。” 第161章 进城 翌日一早，李墨翻了个身，脑袋翻出枕头范围，哐的一声，额头疼的他瞬间睁眼。 “哪来的荷包？五两银子？”李墨挣扎着起来后靠在床头，手里翻了两下荷包，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秦淮随身用的，上面的花纹还是秦嫣给他绣的。 秦淮的荷包，五两银子？ 李墨朝窗户外看了眼，秦淮和秦嫣都已经出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时不时叫唤两声。 看了眼手里的荷包，李墨将它放进衣柜里，穿戴整齐后出了房间。 天气已经热起来，衣裳也穿的薄了，江道长睡在堂屋过道却还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他不是怕冷，是怕蚊子咬，前几天被咬的一脖子包。 要是有蚊香就好了，他最近几天也被蚊子烦。 正在院子里洗漱，江道长抻着懒腰站在堂屋门口，哈欠连天。 “那秦家两兄妹起的也太早了，那小子收拾包袱，是要走吗？” 李墨把嘴里的水吐掉，一边擦手一边往厨房走：“马上就要乡试，秦淮住店里去，省的来回跑。” 厨房灶台上还热着包子，热气腾腾，里面的馅料和的正好，李墨拿了两个在手里，准备出去找江道长。 “有人在吗！” 门口传来敲门声，高大的院墙将对方身影完全隔绝。 接着是小黄犬吠声，对方似乎走远了几步，小黄的叫声略微轻了些。 李墨把手里包子塞给江道长，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于路的人。 昨天来的时候跟着一块来的，李墨还记得他。 “兰丰爵爷。”对方恭敬行礼，态度很亲和。 兰丰是朝廷给李墨的封号，李墨听的别扭。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家大人知道爵爷在县里开了两家店，听说店中美食别处没有，就想尝尝，不知道爵爷是否有时间一起？要是得空，就午时相见，若不得空，说与在下缘由，在下好回去复命。” 品尝美食？ 应该是想问他修官道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吧? 这于大人，性子还挺急。 见李墨半晌没说话，对方有些惊讶，忍不住提示：“爵爷，您……” “回去转告于大人，就说我去，到时候去兴盛街那家。” “是，那在下告辞了。” 那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就不见踪影，李墨刚要收回视线，就见李砚张着能塞进鸡蛋的大嘴巴在不远处看他。 这会天色还早，村子里很安静，刚才他们说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李砚听见那人喊李墨爵爷了。 “小墨，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墨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人，才道：“大哥，我前天去了林知县寿宴，云州知州于大人带了圣旨来，因为我上交提纯之法有功，朝廷封了我男爵之位。” 李砚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脸色瞬间涨红，被掐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 “大哥，你干什么呢。”李墨哭笑不得，“这事你别张扬，也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就是一个虚名，朝廷小气着呢。” “你可别胡说，哪里能说朝廷的不是。”李砚急的团团转，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弟弟能封爵啊！ 自家大哥在家门口画圈圈，李墨一把将他拽进来，关上院门后去厨房给他拿了两个肉包子吃。 李砚哪里吃的下去，看见这两个包子，顿时一拍大腿：“我得去给爹娘上香，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见大哥高兴，李墨笑道：“大哥，你别告诉大嫂，我怕她太激动。” “啊？那等你小侄女生下来再告诉她？这，这天大的好消息，我居然不能跟家里人说，这是喜事啊，比你成亲还要大的喜事呢！”李砚恨不得现在就去买个几百挂鞭炮，再叫上十几个人满村子喊，他们李家出了位大人物！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跟我说，就算不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自家人也能摆桌酒席庆祝庆祝，你大嫂她……算了我还是不说。” 李砚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冷静下来，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连忙道：“昨天你有事我就没跟你说，这两天我们的人去送水泥，衙门的人说要增加产量，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增加产量？” 按照之前的约定，等那条路修完，衙门确定没有问题了才会跟他签字定水泥，那现在的意思是，想定下来了？ “产量肯定是要增加的，人也肯定要招的，大哥，你先提前安排起来吧，我就怕到时候供应不上。” “不会吧？现在大家干的很勤快，衙门就修那么点路，要是招太多人，就怕衙门要不了。”李砚也是第一次盘算生意，算来算去就怕浪费了，到时候招了工人不好辞退，那就砸手里了。 “不会的，将来水泥只会不够用。大哥，你放心去办吧，招人是村长负责的，你跟他商量着来就行。” 李砚听完，意识到李墨话语坚定，就知道他有成算，便没再多说什么，又激动的确定了两遍朝廷封爵的事，这才兴冲冲的离开。 他要去买肉，杀鸡，再来两坛酒，他要去给爹娘上坟——他们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李墨正打算去作坊牵牛车，老江屁颠颠跟上来。 “你要去县里吃好吃的，别想丢下我，贫道没别的兴趣，就喜欢喝酒吃美食。” 李墨懒得拒绝他，一块去县里还能聊个天，就随他去了。 二人坐着牛车紧赶慢赶，在快要进城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摊位上围了许多人，那些人大多年纪轻，衣着也好，正聚在一起大声叫喊。 老江当即来了兴致，从牛车上一跃而下，三两步挤进人群里后，又百无聊赖的挤出来。 “斗鸡的，赌的还挺大，在城门口赌也不怕被官差抓了。” 他整个人躺在板车上，一丝兴趣也无。 李墨也没什么兴趣，正打算走，忽然看见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吕奋？ 他又看了几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见李墨忽然停下来，老江狐疑的看过去：“你怎么不走？” “我看见了个熟人。”李墨想了想，问道，“官府不允许斗鸡吗？” “也不是，斗鸡玩玩可以，但要是赌钱就不行，估计摆这个摊的在衙门有点关系，要不然那些官差不抓他们呢。” 吕奋赌钱……李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过去。 他又不是个孩子，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这么想着，李墨重新赶着牛车进县城，等将车栓好，李墨拦住要跟他走的江道长。 “老江，你帮我办个事吧。”李墨丢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在我们回去之前，买一辆马车回来！剩下的钱你自己买酒喝，买肉吃，都行。” 第162章 成交 江道长颠了颠手里的钱袋：“有钱就得享受，你觉悟很不错，有没有兴趣跟道爷一块修道？” “少贫嘴了，你快去吧。”李墨转身离开，冲他摆手。 跟于大人约好在兴盛街，到时店中生意正火热，站在店外路过的百姓也都好奇的朝内张望。 李墨听了几句路人的闲谈，原来是听说知州大人到此，一个个都好奇的过来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丰川县的百姓胆子还是挺大的，往常像这样的大官，百姓看了都绕道走，哪里敢往前凑？ 店里伙计一眼认出李墨，赶忙清理开一条路迎他。 “东家，于大人在后院等您呢。” “嗯，知道，准备一下上菜吧。” 两间店铺大致格局相同，后院却没有规划，兴盛街这边地方稍微小点，后院也没丹桂街那边宽敞，但胜在精致不错，后院有一个角落的人工造景。 于路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假山苔藓，稻草绿植，还养着小金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成了一个生态园。 “见过于大人。” “昨日不还叫我于大哥的，怎么生分了？”于路示意他坐下，没有直奔主题，就这自己方才鉴赏的角落景色问道，“这是你布置的？” “是，水能生财嘛，求个好意头。” 于路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在柜台上看见过一个不大不小的鱼缸，里面养着几尾鱼，养的壮壮的，一看生命力就很旺盛。 “你还真讲究，连风水都懂一点，难怪你的店生意这么好，我一路走过来，就属你这里最热闹了，隔壁那家铺子连店门都关了。” 于大人喝了口茶，感慨道：“这奶茶我也是第一次喝到，跟寻常喝的茶很是不同。” “于大哥，店里的奶茶目前暂时只有三种，不过奶茶的上限很高，将来说不定能研究出几十种做法来，到时候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尝尝。” 两人说话间上了菜，那道烤鸭被放在最中间。 于路早有耳闻，这念楚记虽每样吃食都很奇特，但最有特色的，还是这道烤鸭，从口感到吃法都是独一份的。 李墨帮着将烤鸭包好递给他。 于路刚来时就喝了奶茶，本以为已经是极致，不成想烤鸭入口，不肥不腻，爽口鲜香，吃的唇齿留香。 陆续上菜后，李墨一边介绍菜品，一边介绍怎么做的，于路嘴上忙的很，只顾着吃，偶尔点头嗯两下。 等到他吃得心满意足，才说起今天的正事。 “昨天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于路说完，没等李墨回答，继续道：“我知道你为难，这赔本的买卖没那么好做，但我昨天的话也没说完。” 李墨严肃的看着他的眼睛。 于路擦了擦嘴，神情郑重：“此次合作，我能做主免去你三年的税款，且只要是在你名下的店铺，作坊里办差的，都能免除个人一年的徭役。” 免去三年的税款？！ 还能给工人免徭役？！ 李墨一下子消化不完，几息后试探的道：“大人此话当真？” 别说其他的县，就是林知县，他能答应吗？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既然说给你听，就一定能办到，具体如何去办就是我的事，你考虑一下，到底行不行。” 那可太行了…… 三年，只要是自己名下的产业都能免除税收，这些钱绝对比水泥本钱要多。 可这样一来，各县对自己就没那么热情了吧？ 毕竟三年的时间，知县都可能调任了。 见李墨沉默，于路定了定神：“你不需要考虑其他，只要考虑我说的话就好，其他的事情是我的事，我能办成，你得信我。” 李墨张了张嘴，神情忽然温和下来：“好，我答应。” 于路一喜：“哈哈哈哈，好，还是你痛快，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能办妥，开，陪我喝一杯！” 店里的酒度数不高，李墨很爽快的一杯喝完。 于路感慨：“还是年轻人酒量好，我就随意了，可不敢喝光。” 等吃完饭，于路带着人告辞离开，他还要去和其他这几个县的知县交代此事，短时间内都会比较忙。 李墨算了算时间，老江应该已经把马车买好了的。 可在店里等了又等，都没等到人。 李墨只好自己出去找。 县城里能买马车的也就一个马行，可问了马行伙计后，才知道老江在一炷香之前就已经买好走了。 “那位客人出手阔绰，买的是店里最好的驮马，车厢虽是现成的，但也十分精致，我们帮他收拾好他就自己驾马走了，如果是出城的话，这会早出去了。” 一听出城，李墨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老江把自己马车拐跑了？ 不行，得把马车找回来！ …… 城门口，一辆飞驰的马车正横冲直撞，人群避闪不及，偶尔发出惊悚的惨叫声。 “让开！快让开！马受惊了！快让开啊！” 驾马的赫然就是江道长。 他双手紧紧拉着马绳想让马停下来，可刚才马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就发了狂，他根本控制不住它，一会朝这边跑，一会朝那边跑，掀了不少街边摊，骂声不断。 “你这个畜生，快些停下来，再不停道爷我就不客气了！” “哎哟，快停下！” “让开，都快让开！” 城门处，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几个守门的官差避之不及，随后指着马车破口大骂。 冲出去的马车七歪八扭，竟然撞向了不远处的斗鸡摊子。 摊子上众人恍然未觉，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斗鸡上。 吕奋一脑门的汗：“咬它！咬它！快咬它！你的鸡快不行了！” 对面一个干瘦汉子眼冒绿光：“放你娘的屁，老子的黑背大将军干翻你几次了，怎么可能不行！算上这回要是输了，你就欠汉哥一百两银子！” 吕奋瞬间声调拔高：“快咬它，赢了就有五十两了！” “咬！快咬！” “快咬它啊！” 只见一只羽毛杂色颇多的斗鸡忽然飞跃而起，站在一只背上布满黑色羽毛的鸡背上，狠狠一用力，那黑色羽毛的鸡当时站立不稳倒下。 吕奋一下子紧张起来：“咬它！就是现在！快咬！” “让开，让开！你们快让开啊！”大叫声从身后传来。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源，却见一辆马车正朝他们快速冲来。 危机之际，所有人都顾着避让，人刚一躲开，马车嘭的一声撞进草棚里，鸡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飞。 第163章 疯马引起的事故 吕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草棚塌了，里面被马车塞的满满当当，还有几只受惊的鸡跳出来落在木头柱子上。 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草棚里钻出个人来。 “呸呸呸！怎么这么多鸡毛。”江道长伸手拔掉头上的干草，骂骂咧咧的从里面爬出来，他又摸了摸脑袋，发现肿了个大包。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脑袋肿的……” “你是什么人！把我们摊子给毁了！”一个头上用布条扎着的男子气愤不已，“我们的鸡都被你压死了！你得赔！”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快速冲向坍塌的草棚。 “我的鸡，我的鸡！” 他忽然停下，怔怔的看了会后，猛地冲向江道长，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江道长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你把我的鸡撞死了！我的鸡！我都要赢了！五十两啊！你赔我，你必须赔我！” 其他几个确定自己的鸡也死了的，纷纷过来讨要赔偿。 江道长也很不好意思：“都冷静下，大不了贫道赔你们鸡钱。” “这可是斗鸡，我们精心饲养的，什么叫鸡钱？你给的钱能买我的斗鸡吗？” “就是，我的一只可要十两银子！” “我的二十两！” 江道长把自己的衣裳从吕奋手里解救出来，脸色不虞：“狮子大开口是吗？别以为我不识货，就你们这些鸡的品相，最多也就五两一只，什么十两二十两，也不怕风大把你们舌头闪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遇上个懂行的了。 但他们这些鸡不全是拿出来玩的，也是拿来卖的，卖的价钱可不便宜。 那个叫吕奋就是被他们忽悠着买了鸡，还在这里斗鸡玩。 “那不可能，一只最少也要十两！” “这里就十五两银子，你们要爱不要吧。”江道长拿出钱袋，剩下的钱他本来准备买酒喝的，“不要的话，我们去衙门，到时候衙门说多少就多少！” 刚才他看过了，死了三只鸡，这十五两银子足够了。 “汉哥，我们不能去衙门，有钱赔总比没有好，我们那些鸡进货价也就二两而已，这钱算多了。” “拿了钱再去买点就行，反正不亏的。” “那好吧！”布条男被身边几个人说服，准备拿银子了事。 吕奋却忽然冲出来，不敢置信：“你们一只鸡卖我十五两！你们也太黑了吧！” “怎么说话呢？做买卖赚的不就是差价吗？难不成你还想什么免费给你？起开！” 布条男一把夺走江道长手里的荷包，打开后确定数额没错，面上扬起笑意，接着又看向吕奋：“别忘了你欠的一百两银子。” 吕奋一怔：“刚才我赢了的，怎么会是一百两？分明是五十两才对！” “你赢了就是五十两，但是这不是没比出来吗？那当然是算输，我们总不能白白陪你浪费时间吧？” “就是，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再说了，你的鸡根本就赢不了黑背大将军，刚才要是没这臭道士捣乱，你的鸡早被干掉了。” “行了，少废话，这欠条是你亲自签的，难道你还想耍赖？” “想耍赖？也要问过哥几个答应不答应。” 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聚拢在一起。 吕奋忽然明白过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骗我！” “什么叫骗你，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骗？买鸡的时候谁逼你了？你倒是说啊！” 吕奋一时哑火。 买鸡的时候那几个人就一直在旁边撺掇他，他刚开始没买，但看了几场后实在心动，于是就花十五两银子买了一只他们说是最好的斗鸡，刚开始的确赢了一两次，但后来就不行了…… 吕奋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坑了，但偏偏他根本没证据。 一想到一百两银子，吕奋顿时血气翻涌，耳边嗡嗡直响。 “我跟你们拼了！” “喂，你想干什么？” “啊！” 江道长看着始料未及的一幕略显蒙圈，未免误伤赶紧躲到一旁，还不忘关心自己刚买来马。 幸好没被砸死，要不然他就亏大了。 吕奋一个人哪里是对方的对手，靠着一股蛮劲横冲直撞后很快泄力，对方则仗着人多气势更盛。 吕奋正挨打时，一道人影冲过来。 “别打了，快住手！” “叫你们住手听不见吗？” “喂！哎哟……” 江道长摸着马毛，觉得刚才那个人有点眼熟，再仔细一思索，这不是那个倒霉捕头吗？ 今天没穿捕快的衣服，他险些没认出来。 毛捕头挨了一拳头，顿时恼羞成怒，刚想亮明身份，忽然一根木棍对着他脑袋打下来。 嗡—— 毛捕头眼冒金星，双腿发软，跟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往地上倒。 吕奋定睛一看，吓傻了：“毛捕头！毛捕头你没事吧！” 那几个人一听对方是捕头，脚下一个急刹，顿时慌了神，面面相觑。 “毛捕头你醒醒啊！”吕奋不敢相信的推了推他，对方没什么反应，吓得吕奋双腿发软，“死……死人了吗？” 江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掀开他眼皮看了眼：“没死。”他朝周围看了下，道，“你去把城门口的官差叫过来帮忙，送人去医馆。” “哦哦哦，我这就去！” 吕奋起身要跑时，那几个人也要跑了，不过他们跑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吕奋还钱，还说要是不还钱，就去私塾找他。 吕奋听完后一整个人都慌了，后怕的情绪蔓延上来，让他无比后悔。 真要闹到私塾去，他哪里还有脸继续教书？ 江道长喊了他一声：“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男人，江道长好笑的道：“都跟你说了有血光之灾，还乱跑，看在今天算是因道爷而起的缘故，就勉强帮你化个灾吧。” 吕奋叫了人来，将毛捕头抬到医馆之中。 不多时，李墨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看到这三个人时，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酝酿了一会，他猛地踹了吕奋一脚。 “你疯了吧，借钱去赌！” “师父……” “少叫我师父，我还当你是个成年人知道轻重，没想到你蠢到这个份上！” 李墨骂完就不理他，问道：“老毛伤势严重吗？” “有贫道在，死不了。” 想到之前预测出来的血光之灾，李墨点点头信了他的话，随即问道：“我的马车怎么回事？衙门那边的官差说，马受了点伤，车厢还被砸坏了，你都干什么了？” 第164章 高利贷诈骗 说起这个江道长一拍大腿，边往外跑边喊：“你等会。” 他跑到门外，揪起马蹄子挨个看，果然在后蹄上发现一枚刀片，那刀片的位置很刁钻，躲开马蹄斜斜的插进肉里，马跑起来就吃痛，难怪疯了一样。 “谁这么缺德在路上放刀片！” 江道长骂骂咧咧，一边掐着手指头算，“好个马行，赚这种黑心钱！道爷我非找你算账不可！” 李墨等了又等也没见他回来，一问才知道，他老早走了，说是去找马行算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李墨一脑袋官司，瞪了眼还在角落里失魂落魄的吕奋。 毛捕头伤在脑袋上，大夫说情况不太大，能不能清醒过来还要看运气，可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幽幽睁开眼睛，看的大夫直呼神奇，抓着他的手把脉，还不断感慨：“毛捕头，你这身体是真好，脑袋砸开瓢了还能这么快醒过来，这脉象也平稳多了，奇了奇了。” 毛捕头脑子还很晕，光听见大夫在说什么齐了齐了，齐什么了？ “李……李墨？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死了吗？你也死了？” “说什么呢，你活着，就是脑袋破了个大洞。”李墨看向正在整理药箱的大夫，“大夫，他没什么问题了吧？” “目前来看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要养上一段时间，毕竟是脑部，得小心点，饮食方便也要忌口，哎，叫他家人来带回去吧。” 李墨点点头，他记得毛文郎住哪儿，跟医馆不算远：“吕奋，去苗山街找个叫毛文郎的来，让他推板车过来把老毛接回去。” 吕奋局促的站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张又小心的说了声好，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毛捕头，心道自己不光借高利贷赌钱，还害的别人为自己受重伤，他真不是个东西。 毛文郎听到消息就跑过来，放下板车冲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大哥吓得一脸惨白。 “来的路上吕先生都跟我说过了，我跟那帮斗鸡的没完！”毛文郎攥着拳头，怒容被阴霾笼罩着，看起来整个人都阴沉不少。 李墨斟酌着语气，沉沉开口：“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照顾你哥，别的事情等他好起来再说吧。” 毛文郎微微颔首，小心翼翼的将毛捕头安放在板车上。 “吕奋，你过来，你到底欠他们多少钱？” 毛文郎将毛捕头带走后，李墨领着吕奋出了医馆，站在马车旁眼神不善的冷盯着他。 “我……他们说一百两。” “一百两？你胆子够大的，你在私塾里教书一个月才多少钱？”李墨止不住冷笑，“杨叔当你是杨家村的骄傲，听说你去当教书先生的时候村里还专门为你送行开了一场席，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你干的好事……” “别，师父，这事千万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村长会打死我的。” 吕奋整张脸皱成一团，忽然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都怪我见钱眼开，是我被他们骗了。” “我以为我能把借的钱还上的，没想到最后连鸡都没保住。” 李墨冷嗤一声：“你还得谢谢老江呢，要是他没把草棚子给撞塌，你以为那帮人会让你赢？到时候就不是一百两，说不定是二百两，三百两，你要是还不起，他们就逼你卖房卖地，甚至把你也卖了！” 吕奋一脸菜色，身体微微发抖，整个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点以前的精神气都没有。 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李墨狠狠叹了口气：“行了，你先回去吧，以后别再干这种事。” “师父，那几个人来找我要钱怎么办？我不能回私塾，被知道了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李墨气笑了：“你这会倒想起饭碗来了，你不回私塾还想去哪儿？那些人既然是放高利贷的，就肯定把你来路查清楚了，你以为你不回去就有用了？你去哪儿都一样，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吕奋眼眶通红，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踢踏着脚失魂落魄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墨无奈叹了口气。 江道长去找牙行的麻烦，硬生生从牙行那里要回来一半的车马钱，牙行的人送祖宗一样把他送出去，生怕他又回来，他前脚出门槛，后脚大门就关了。 “这马的脚伤了，得找兽医包扎才能回去。”李墨指着马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让他把这事解决了。 江道长嘿嘿一笑：“这算什么？道爷我也会医术，这种小伤口哪里还用别人？我去买点药来就成。” 马车就在医馆门口，他直接去里面抓了几味药，大夫没见过道士医马，带着几个小徒弟出来围观。 “道长，你们修道的，还学医呢，学的还是兽医？” “自古医道不分家，道士会点医术有什么稀奇的，至于兽医嘛，没学过，但畜生和人有时候是一样的，也不分家。” 大夫愣了一下，心道这道士在骂谁呢？ 马蹄包扎好，马儿情绪稳定，李墨看了一眼受到剐蹭的车厢，心想等回去让大哥帮忙修补一下吧。 江道长为了表示歉意，积极要求亲自驾马，被李墨一口拒绝。 “你去赶牛车。” “什么？有马车不坐，你让我去坐牛车？” “你说呢？” “行吧……” 江道长摸摸自己的鼻子，嘴里不停嘟囔，“道爷我真是流年不利。” 马车的速度就是比牛车快，要不是马蹄受伤，速度还能再快一点。 李墨赶着牛车进村，有人看见他亲自驾车，还觉得奇怪，以为是哪家的马车借给李墨却没给他找个会驾马的人。 李墨并未多解释，由着他们猜。 马车停在院子门口，小黄冲着马狂叫，马居高临下的扫它一眼，打出个响鼻后，小黄老实了。 “你还真是欺软怕硬啊。”李墨笑着骂了两声，打量起自家院子来。 马车必须停放在院子里才安全，那院门就得拆了重新造。 可要是重盖房子的话，倒不如直接盖个新院子？ 砖瓦房，水泥地面，然后盖马棚，鸡圈，再重新规划出一块新的花园，甚至可以设计点景观出来，不过他也只是这么一想，刚出了吕奋和毛捕头的事，他还真没心情。 以后再说吧。 正准备找地方把马车安置好，阿宝叔忽然急急忙忙跑过来，隔着老远就气喘吁吁的喊他，语气焦急迫切：“东家，东家，不好了，水泥作坊那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啊！” 水泥作坊出事？ 他才刚跟于路谈好关于修路的事，这个节骨眼上作坊绝对不能出事！ 李墨赶紧把马拴在门上，快步上前：“阿宝叔，出什么事情了？” “是李昭，一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拉着他就打，还说要把他家房子和地都卖了，还要卖他媳妇和儿子啊！” “我来的时候还在闹呢，作坊里好些东西都被打坏了，李昭也被打的不轻，东家你快去看看吧，那伙人看起来有来头，凶的狠。” 李墨面色一沉：“走！” 第165章 欠债还钱 水泥作坊门口聚集了一大帮人，李砚带着作坊里的十几个人将来闹事的其中一人团团围住，其他人趁着间隙溜了，这会李砚正准备叫人满村子去找，就见李墨过来了。 李墨一来，就看见鼻青脸肿的李昭，一旁他的媳妇带着几个孩子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时不时骂李昭，时不时骂那帮人，几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哭的眼泪鼻涕到处流，一家子惨绝人寰的模样。 “小墨，你来了，那帮闹事的人跑了几个，就这一个小子了。”李砚指着地上抱着脑袋的干瘦男子。 李墨看了一眼后，目光落在李昭身上。 “先找大夫过来帮他治伤，其他人没事都回去干活，别在这里围着，阿宝叔，你帮忙看下作坊，大哥，你跟我一块去李昭家。” “那这个人怎么办？” “先别让他走，作坊里不是有个休息室吗？让他在里面等着，别动手，给点水喝。” 李砚上前将人拉起来，李昭被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到家，村里大夫过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愣了一下，一通检查完只有皮外伤，内伤不严重。 “李昭，到底怎么回事？” 李墨坐在一旁喝水，李昭惴惴不安的靠在床头，配上他那张惨兮兮的脸，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媳妇见他不说话，恨恨的拍了他一巴掌：“你个混账，东家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我们娘几个差点就被他们拉去卖了！” “我说，我说，东家，我借了他们钱，但是他们利息太高了，刚开始才五十两的，现在问我要八十两了，可这才过了三天呐，他们一天涨十两……我哪来的钱还他们。” 李墨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又是高利贷，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了。 “你借钱干什么？”李墨看了眼他媳妇，“你家几个儿子都还小，又不娶媳妇也不看病。” 李昭又不说话了，李砚气的骂他：“因为你连作坊也遭殃了，今天被打坏那些东西你还要赔！现在东家问你话你还不说，信不信我送你去官府？” “别，李砚哥你别报官啊，我……我就是去斗鸡了，我想赚点钱啊，盈娘说想跟村里大娘们一样去卖松花蛋，但是本钱不够，我就想多赚点钱，刚开始我赢了的，谁承想后面就不行了，鸡还死了……” “你也去斗鸡了？”李墨立马想到刚才那个人，难道就是今天吕奋那伙人？ 他们八成是想跑路，在跑之前先把钱要回来，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来找李昭，甚至动手打人。 可等李墨回作坊见到那人，那人一点都不着急要跑的样子，让他产生了怀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们村的人欠钱了就能把我关起来？你们凭什么关人？快放我出去，小心我大哥带人找回来，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李砚挽起袖子：“还敢威胁我们是吧……” “大哥，别动手，打人解决不了问题。”李墨拦下他，目光在那人身上四处打量，但今天进城的时候他没仔细看，无法确定此人是否是其中一人。 倒是老江，他或许还有印象。 “小墨，你怎么出来了？那人放高利贷，我们应该送去衙门。” “民间高利贷一直都有，官府不是不知道，之所以没管是因为没有证据，去衙门就得有人证物证，我们没有欠条，说明不了什么，到时候他一反口，我们反而成了诬告的。” 李砚惊讶片刻，随后犯了愁：“那怎么办？李昭哪来那么多钱还，他要是不还，这帮人肯定还会找他麻烦，到时候真把他媳妇孩子卖了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不管吧？” “没说不管，不过得先确定是不是同一伙人，大哥，你找人去我家看下，看看老江回来没，他要回来就让他过来一趟。” “行。”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江道长就跟在身后，知道李墨找自己有事，但没想到还跟自己撞草棚子有关系。 “看出来没？是刚才那帮人吗？” “就是那帮人，为首的别人叫他汉哥，这个是他手下的狗腿，哟，想起来了，就是他拿的大棍子打的捕头。” 李砚惊呼：“啥？打捕头？这胆子比天还大啊。” 李墨轻笑一声：“是一伙人就好。” “怎么？你想到办法了？” 李墨点点头，随后推门走进屋内，那人见他去而复返，很是警惕。 “你把你那帮兄弟叫过来，把李昭的借条也带上。” “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还钱，借条在你大哥身上吧？你跟他说，我替李昭还钱，但条件是以后不许再来找李昭麻烦。” “你替他还？真的假的？小子，我看你有点眼熟，不会也是道上混的吧？我可警告你，我大哥不是好惹的。” 李墨点点头：“知道，背后有靠山嘛，我背后没靠山，所以不敢骗你们。” 那人不敢全信，最后道：“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你们敢耍花招！那你们放我走，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哥过来。” 见李墨真放自己走，那人头也不回就跑。 李墨看了眼作坊里干活的李大黄，把人叫了过来，让他去跟着那个人。 李大黄想到自己当初跟踪李墨的事，想说什么又碍于有别人在，默默放下手里的工具跟了上去。 李砚觉得新奇：“你怎么让李大黄去啊？” “他专业啊。” “？？？” 李大黄是在半个时辰后跑回来的，整个人脏兮兮的，头上身上都是草，还有泥土气。 “那帮人在大山里汇合的，我趴在野草丛里才没被发现，那人跟领头的说了，他们商量了会，说等晚上再来要钱。” “很有防备意识。那好，晚上你也别走了，大哥，你再叫几个体格好的来，到时候跟我一块去给钱。” 李砚点点头，马上回去找人了。 李昭知道李墨要替自己还钱时，噗通一声跪地上，痛哭流涕。 “东家，你的大恩大德我还不起，我给您做一辈子牛马！还在家里给您立长生碑，天天给您磕头！” 李墨示意将他拉起来：“大男人哭什么哭。不过我告诉你，事情我能想办法帮你解决，但仅此一次，以后再有，你也不用来作坊干活了，以后你家孩子也不能在村里学堂读书，你媳妇想卖松花蛋我也不会给她货，另外，作坊因为你被砸坏不少东西，回头你慢慢攒钱还，一分都不能少。” 李昭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要是能把这事解决不连累家里人，让他现在就去死都行！ “行了，洗把脸，跟我一起去村口吧。” 路上，李砚频频看向李昭，欲言又止。 “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你真打算替他还钱啊？” “还钱？还什么钱，高利贷还有理了？” 李砚瞬间瞪大双眼。 所以叫他带这么多人，是去打架的吗？ 第166章 黑吃黑 对方没说什么时候会来，他们到的时候村口还没人。 李砚刚想叫大伙找地方躲起来。 “不用了，我们光明正大的来，不需要藏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东家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怎么看不懂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天全黑了之后就有几个火把朝这边移动过来，没一会，眼前出现了白天那伙人。 李墨没带江道长过来，所以不认识领头的。 “借据在谁手里？” “你就是替人还钱的冤大头？”一个汉子刚说完，白天被抓的那小子就忙不迭站出来。 “汉哥，就是他，他是那个叫李昭的东家。” “这样啊，一共九十两，拿钱吧！”汉哥大手一伸。 李昭瞬间喊起来，不敢置信的质问：“怎么就九十两了？白天不还八十两吗！” “一天利息是十两，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太阳下山了，已经过了一天了！小子，你不会想不认账吧？” “汉哥，他们人多，说不定是真想不认账……”其中一个人刚来的时候就警惕着。 说是来还钱，但带了这么多人，怎么看也不像说的那么好。 “干什么？真想黑吃黑？我告诉你，这钱你们要是不给，你们整个村子都别想安生，就算报案也没用！” “谁说我不给的？”李墨从怀中拿出一枚银锭，足足一百两，直接丢到对方手中，“把借据还来，我们两清了，以后别再找李昭晦气，要是下回再让我知道你们来村里，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见李墨这么痛快，那伙人面露兴奋，这可是一百两，这么轻易就拿到手。 要知道他们本钱其实就五两银子而已，后面都是诓李昭的，再加上利滚利，也就到九十两，这人二话不说直接给一百两，真是有钱的傻子！ “行！”汉哥把银子往怀里一揣，眼神示意一旁小弟把借据给他们。 李昭一拿到借据，激动不已，当即准备撕掉，却被李墨一把抢过。 “东家？” “九出十三归都没你们黑。”李墨扫了遍上面写的内容，嘲讽一句后看向李昭，“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肥。” 李昭羞愧的垂下脑袋：“东家，我错了……” “行了，钱货两讫，我们两清了，兄弟们我们走！” 那几人转身便想离开。 李砚登时着急了，不是说不给钱吗，怎么现在钱也给了，人也要放走？ 一百两银子啊，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墨对上他焦急的眼神，示意他现在立刻动手，兄弟二人十分默契，李砚当即一个挥手，叫来的几个汉子顿时来了精神，快速跟上去。 “等等！”李墨出声。 那几人下意识停住脚步，为首的汉哥回头，语气慵懒浑不在意的开口：“还有……”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里汉子团团围住，登时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真想黑吃黑？” “说的对，就是吃你们，把人都绑起来！” 拢共就五个人，而他们有十个人，力量悬殊加上趁机包围，拢共五个人，被村里人留下来三个，另外两个滑不留手，推兄弟挡刀后直接趁着夜色溜了，但还好，那个领头的汉哥在被抓的三人中。 “大哥，别追了，小罗喽而已，让他们去找人吧。” 李砚这才停下脚步，听出来他话里有别的意思：“小墨，你是说他们背后还有人？” “没靠山敢明目张胆在城门口干这种事？” 那三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为首的汉哥叫嚣的最厉害，骂骂咧咧十分难听。 李昭听他骂李墨，气的上去狠狠踩他脸，直接踩下来两颗牙，嘴里全是血水。 “行了李昭，别把人踩死了。” “东家，他骂你啊！”李昭气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扑上去把人咬死。 “没事。”李墨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三个，除了为首的汉哥还算硬气外，其他两个都哑火了，脸上明显有害怕的情绪。 “谁是你们的靠山？” “我呸！” 李墨皱眉，抹了下脸上的血，嫌恶的用他的衣裳擦干净手。 “把人捆起来，嘴里塞上布条别叫发出声音来，大哥，你去找老江，然后让他把马车赶过来，我们去县衙。” “现在去？衙门会有人理吗？” “只要敲了堂鼓就会有人理，见不到知县也能见到县丞，快去吧。” 很快老江就赶着马车过来，一看这架势，顿时乐了。 “大晚上抓大耗子，怎么也不带上我？” “老江，你能驾车吗？” “合着你叫我来做车夫的，行了，上车吧，这么热闹的事我当然要去看看。” 马车不算大，那三个人再加李昭，又硬塞进去两个人，李墨只好坐在外头。 马车点着灯笼，一路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看守在城门口的守卫认得李墨，听是要去找牛县丞，也不多询问，马上放了行。 此刻已经宵禁，但李墨的马车却畅通无阻。 车里的几个人都有点害怕。 “李砚哥，我们真的进城了？都没为难我们。”李昭今天处于极大的变故中，大概是情绪一直在高点，以至于他现在只感觉得到亢奋，根本没去想原因。 李砚就不一样了，刚才那几个守城的守卫知道是李墨后就放行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李墨在官府很有地位。 一个教谕有这么厉害吗？当然不是，肯定是因为他的爵位。 一想到这个，李砚就想傻乐。 “李砚哥，你没事吧？不会是吓傻了吧？” “去你的，我这是得意，你懂个什么，看看你自己这张脸，好好反省！” 马车里没了交谈声，他们正好到了衙门口。 李墨下车亲自敲鼓，不一会里面就有守值的捕快飞速跑出来呵斥，见是李墨，马上换上一副笑容。 “李爵爷，您来了，这大晚上的怎么敲鸣冤鼓了？” 身后几个人除了李砚纷纷瞪大了双眼。 李墨淡声道：“有桩案子，因为比较急所以连夜来了，是牛县丞升堂吧？” 大晚上升堂不是没有，但都有犯宵禁的风险，所以一年也碰不上两回，捕快马上明白过来事情严重性，马上道：“你们先进去，我去通知牛县丞，林知县那边要去汇报吗？” “不必惊扰知县大人了，案子不难，牛县丞可以解决，劳烦兄弟了。” “言重了，快进来吧，来人，把这几个人带进去！” 几个捕快将那三人接手，凶狠的推搡进衙门。 李墨回头：“老江你在这里看马车，我们进去。” “哎，我是来看热闹的，要不然我白给你驾车了？我也要进去！”江道长二话不说进县衙大门。 李砚叹气：“那我留下看马车吧，你们进去，反正没我也行。” 李墨点点头：“那行吧。” 牛县丞就在后衙休息，听说后马上出来升堂。 “给李兄拿把椅子上来。” 李墨毫不客气的坐下，然后开口道：“牛县丞，这三人以欺诈手段私自放高利贷，险些害的无辜百姓家破人亡，这是借据，这是人证。” 李昭当即跪下痛哭：“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李墨：“……” 倒也不用这么卖力…… 第167章 结案 牛县丞接过借据看完，扫了眼那三个人，接着才问李昭：“你说来听听。” 李昭在路上就打了一肚子草稿，前因后果，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案件脉络清晰，牛县丞当即命人将那三人口中布条取下。 “除了原告，还有被你们用同样手法欺骗的受害者吗？如实招来，否则罪加一等！” 汉哥三人上了公堂就有些慌，眼下惊堂木一拍，三个人脸白的像张纸。 “本官问话，你们怎么不说？来人，先打十大板！” 李昭一看捕快过来，赶紧往边上挪，瞪大眼睛看那三人被鬼哭狼嚎的按在地上挨打。 早听说公堂之上挨板子是家常便饭，果然是真的。 三个人被打的嗷嗷叫，十大板不多但打下去也疼，很快就有人受不住承认了，甚至还从怀里拿出来几张借据，牛县丞亲眼看过，都跟李昭是一样的。 “你们三人以欺诈手段获得不义之财，且数额巨大，本官判你们入狱三年，再加三十大棍！” “拉下去！” 三人被强行拉走前，捕快在他们身上又搜到两张借据，一并上交。 “等天一亮就去找这些受害者，让他们来衙门把东西领走，但他们斗鸡赌钱终究不对，罚他们每人五两银子，小惩大诫，如若不然，依照律法将其收监三个月。” 李昭一听，原本是跪在地上的，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牛县丞扫他一眼：“至于你，看在你是原告的份上就给你免了，你没事了。” 李昭瞬间转悲为喜，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大老爷做主，草民以后再也不敢了！” 牛县丞微微颔首，随后看向李墨：“这桩案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李兄能为百姓连夜进城，下官替丰川百姓谢过。” “牛县丞哪里话，这是李某应该的。” 李昭几人先出来了，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很轻松，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一下子没有了，整个人都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江道长在一旁遗憾：“还以为能看什么好戏呢，结果就这？” 李昭听的眼角直抽抽。 “道长，你不会懂我的，你根本不理解。” 从绝望到忽然生活恢复正常的感觉，他一个臭道士怎么会懂！他就知道看热闹！ “李砚哥，刚才进去的时候那个官差是不是叫东家爵爷了？我是不是听错了？”一道跟着来的村民忙不迭的询问。 李昭回过神，连忙走过去：“对对对，我也听到了，这怎么回事啊？” 李砚下巴微微抬起，语气里有警告也又训诫：“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这事小墨不想张扬，所以你们回去了别乱说。” 两人听完就知道他们没听错，连连保证不会说出去。 但实际上，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恨不得马上找个能说的人一吐为快。 憋个秘密在肚子里，这谁受得了啊？ 李墨跟牛县丞寒暄完就出来了，李砚上前问他怎么这么久。 “和县丞说了点事，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还能睡会，大哥，回头你去作坊之后估计一下损失，李昭，别忘了你还要赔钱。” 大事都被解决了，赔钱这种小事李昭根本不觉得有多难。 “东家放心，我一定赔，砸锅卖铁也赔，扣工钱也赔！” “行，我们回去。” 因为没看到热闹，江道长很不给面子的进车厢里睡觉去了，李墨只好亲自赶马车。 李昭自告奋勇想帮忙：“东家，我赶过牛车的，之前阿宝叔的牛车我就赶过好几次，让我来试试吧，您进去休息。” 李墨坐在另外一边：“你先试试看，要是成我再进去。” “好嘞！” 李昭上手很快，刚开始有=【】 夜里有风灌进来，车厢里并没有取暖的暖炉，身上就有些凉。 “小墨，你这马车真不错，肯定花不少钱吧？之前光听你说想买马车，没想到这么快就买了，回头哥给你打个炉子吧，小点的，就放在这里，到时候晚上也不冷。” “我正这么想呢，回头我画个图纸，大哥你帮我按照图纸打点东西出来吧，对了，大嫂要是要出门就坐马车去，这个稳，也不用吹风。” 李砚摇头：“不用，我也不会赶马车啊。” 外头李昭大喊：“李砚哥，很简单的，回去我教你啊，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以后嫂子出门就方便了，坐马车多有面子啊！我媳妇娘家在镇子上，他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家都没马车呢！” 一行人回到村里很快各自回家，李墨洗漱完就躺下睡了。 那晚回去的两人却是睡不着，一到家同家里人说起今晚的事情，全然忘了李砚的叮嘱。 翌日，衙门那边捕快已经出动，很快几个受害人都得到消息，又惊又喜，衙门要求的罚款，放在平时他们肯定觉得多，但是现在，恨不得马上就把钱给交了。 吕奋换好了衣裳，看见桌上摆放的教案，上面是他花了几个日夜才写出来的内容，孩子们还小，学算学多少还是吃力，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份教学所用的教案写出来。 一想到自己来私塾教书，自己却沉迷斗鸡赌钱……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这一百两银子我该怎么办才好……” 吕奋垂头丧气的捧起桌上的书准备出门。 “吕先生。” 外头有人来喊，是吕奋的同僚，对方行色匆匆，几乎是跑过来的。 “吕先生，外面有衙门的官差找你，你快去吧。” 吕奋愣在当场，结结巴巴的：“找、找我？”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说叫你快点去，快去吧，院长也在呢。” “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吕奋大脑一片空白的跑过去，路上跑太快险些摔跤，踉跄几下站稳后，头脑也渐渐清晰过来，心中升起一股隐隐约约的不良预感。 衙门来了两个捕快，确认身份之后，告知吕奋让他去衙门交钱拿借据的事，说完便走。 得知消息的吕奋兴奋不已，但等对上院长那双充满探究的双眼时，瞬间心凉一半。 他被解雇了，给了他三天时间收拾东西，以及同学子们道别。 院长很是痛心，但也没有徇私说：“你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能再留在私塾里，别说是我，黎家更也不会留你，你现在走还体面些，你放心，你走的原因我不会说出去，等收拾妥当你便走吧。” 吕奋想求求院长，但院长没多看他一眼转身便离开。 院长肯定是对他失望了，吕奋悲从中来，叹了口气回去收拾行李。 县衙，大牢。 汉哥三人被关在一个牢房，挨了板子后趴在地上起不来。 一个狱卒从外走进来，低声道。 “有人来看你们了。” 第168章 恶意破坏 村长给水泥作坊招了十五个工人，李砚递了名单过来。 这些人都是外村人，有些甚至住在二十里外，都是听说水泥作坊招工特意过来的。 李墨跟着去看了看，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现在没有农活干，就来作坊里赚点钱。 李砚叫作坊里的小管事把人带下去教，这才道：“小墨，你刚才一直在晃神，昨天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李墨时不时就心不在焉的，刚才说话的时候就没怎么上心。 李墨有些惊讶，自家大哥一向不是什么细心的人，自己这么一点小情绪都被发现了。 “没什么事，可能是昨天睡太晚了，我回去补个觉就好。” “早知道就不喊你来了，那你快回去歇着，哦对了。”李砚想起来马车事，“马车的设计图你慢慢画，但是马厩得搞个出来，要不然这马没地方待，下午我找人过去给你搭个马厩。” “让大哥费心了，回头工人的钱我来付，那我先走了。” 昨天晚上躺床上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斗鸡诈骗的事。 那伙人背后肯定有靠山，虽然跟牛县丞说了，但未必能查出来。 不等李墨想明白其中关节，就出事了。 李墨进城想去店里的时候，人才刚进城门口，就被路过的捕快告知，林知县在找他。 “知县大人让您快点去县衙，知州于大人也在，说是有要事。”捕快又压低声音提醒他，“好像是跟修路有关系的。” 现在丰川县在修的也就那一条拿来做实验的路，但那条路不都快竣工了吗？ 李墨同给他通气的捕快道了谢，便赶到县衙。 刚一进去，林知县就急急拉他进去坐下。 “小墨啊，之前修的那条路坏了，你的水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比如说在浇筑的时候要注意时间？” 于大人指着桌上几块水泥块，语气低沉，神情严肃：“今天早上工人去干活，结果发现都崩坏了，你看看，这就是刚拿来的水泥块。” 林知县忙道：“你快想想看，到底怎么回事？” 于大人刚跟他说要联合其他几个县修官道的事，谁知还没实行就出这种事。 这件事对他官声政绩都是极有利的，知道修的水泥路坏了，他比李墨还着急。 李墨只是看了眼，水泥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崩坏，之所以会坏，只可能是外力原因。 “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见李墨这么快下定论，且语气坚定，于大人疑惑不已：“你确定吗？小墨，这是大事，你可不能这么草率。” “于大哥，你把我当好友，我自然不会骗你，林大人也在，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路一定是有人刻意破坏的，而且针对性很明显，就是针对我的。” 打击报复的话，他第一个想到吴旺和林谷。 但林谷的情况他知道点，林谦来找秦淮的时候提过，林谷被林知县关在家里，连贴身小厮都不给进出，天天除了读书就是写文章。 至于吴旺，这小子吃了好几次亏，现在吴家店都关好几天了，说不定真会狗急跳墙。 把官府在修的路砸坏，就能破坏他的生意，可于大人想联合各县修官道的事还没完全定下来，以吴旺的能耐怎么可能知道官府的内情？还这么干脆的把路给砸了？ 见李墨不说话，林知县和于路面面相觑。 “小墨，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人了？”林知县巴不得坐实是有人故意针对，这至少能说明李墨的水泥没问题。如此一来合作便还能继续，他的政绩也能再添一笔。 “暂时还没头绪，但生意场上得罪人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说不好谁会这么干。” 他连黄泽镇的黄大老爷都想了，还是没想到谁有胆子和能耐敢跟官府对着干。 于路对此有些恼火，他才刚打算修路就遇上这种事，要他假装不知道，他做不到，但真要查，又该从何查起？ 毕竟谁也不会白天晚上的盯着一条路看，所以路被破坏的时候根本没人知道。 “现在看来我的计划推进不下去了，路坏了，就说明有风险，我不可能让各县知县都心甘情愿无视这种风险，他们要是不愿意，我就是知州也不能强求。” 李墨看向他，忽然想到什么：“二位有所不知，其实不止衙门在修的这条路用了水泥，还有一条路也用了，而且已经竣工，那条路要是没出问题，是不是能说明水泥是没有问题的？” 林知县一脸疑惑：“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修在河湾村的，河湾村偏僻，没什么人。但我在那里开了个养鸭场，为了进出方便就和村子里一起修路，他们出人出力，我出水泥，那条路已经修好了，且没有任何问题。” “这倒也是个办法，凡是都有例外，总不可能一条路出问题了，就说明其他路也有问题，这样吧，你带我们去看看。” 于路迫不及待，他这几天一直在丰川县没走，就是在思考要怎么把修官道的计划推进，如今都想的差不多了，绝不能在水泥质量上出现问题。 “好，下官这就派人去备车！”林知县连忙去安排。 三人一同坐在马车上朝河湾村而去。 林知县和于大人特意换了便装过去，下了马车看见一条长长的水泥路，从村口一直往下延伸，直到村里，就像是一根绳子把珠子串了起来，远远看去十分整洁舒适。 “这条路修的还真不错啊，多干净呢，要是县里都是这样的路就好了！”林知县本来对水泥修路没那么上心，最多也就是为了政绩，但现在亲眼看见长长的水泥路，一下子心动了。 谁会喜欢一下雨就到处都是泥水的泥巴路呢？ 于路更是满意：“这条路修好多久了？” “其实也没太久，也就这段时间而已。”李墨正说话，就见村长瑞叔朝他们疾步跑来，后面还跟着好些村民。 “东家，东家您怎么来了？”瑞叔跑的直喘气，笑得眼角褶子堆在一起，乐得像朵菊花，说什么都要请李墨去他家坐坐，还叫人去杀鸡宰鹅。 “瑞叔，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和两个朋友过来看看修好的路，你来的正好，这路是你带着大伙修的，你最清楚。” “路啊！这我清楚，我最清楚了，修它花了好大功夫呢，但是比泥巴路好多了！” 瑞叔拍着胸脯保证，其他村民也都叽叽喳喳说，于路不觉得聒噪，反而听的很认真。 “有了河湾村这条路，这事还能继续。” 回去路上，于路很是欣慰。 他没想到李墨无意中的善举，还能在日后帮这样一个忙。 要是李墨斤斤计较要河湾村自己出钱买，村里没钱就修不成了，哪里还有现在的事？ 林知县也很高兴，从早上就开始悬着的心，现在终于踏实不少，但官府修的那条路毕竟是坏了，这消息不能传的到处是，他得在修好之前把消息捂严实了才行，至于其他的，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李墨一路没说话，三人各怀心思回去了。 离开县衙李墨直奔家里，但他没回家，而是直接去水泥作坊找李砚，让他把昨天晚上的几个汉子再叫上，现在就跟他去一趟河湾村。 河湾村不近，加上他们人多，李墨把不用的牛车也拉出来了，几个人挤在马车和牛车上，在黄昏之前就出发了。 “小墨，我们去河湾村干什么？”李砚揉揉被风吹的干燥的脸，想着去河湾村回来还要过县城，到时候给媳妇带点什么好？ “大哥，今天晚上我门都未必回得来，待会到镇子上买点烧饼分给大伙。” “啊？回不来？”揉脸的李砚愣住了。 “大嫂那边我已经交代嫣儿帮忙照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见李墨表情很严肃的样子，李砚直觉是出大事了。 昨天晚上抓那帮放高利贷的时候都没这么严肃过，这次事肯定更大。 第169章 罪魁 “东家，我们要在这里躲多久啊？” 一伙人到了河湾村之后就钻进了附近的林子里，天色渐黑，借着树木遮掩，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他们。 李砚当即出声呵斥：“嘘！都说了回去给你们加工钱，少说话，认真点盯着，要是有人来砸路，就把人按住！” 一说到加工钱所有人都不嫌烦了，眼睛噌亮的盯着前方。 “小墨，你怎么知道今天会有人来砸路啊？”李砚蹲的腿麻，半蹲着抻腿，两边换着来才觉得血液流通起来。 “我也不确定，只是猜的，大哥，待会要是真有人来，我们必须把人全部堵住，一个都不能跑。” “明白，要是跑了就会去通风报信！” 李墨颔首：“先把人抓到，其他的回头再说。” 河湾村村民不多，加上年老者居多，吃完晚饭来出来遛弯的人都少，很快整个村子归于寂静，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烛光，三三两两分布在各处。 林子人大伙挤在一处，刚开始还聚精会神，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觉得无比无聊，甚至有几个还打起盹来。 “是不是有人？” “好像还真是。”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东家，我们要不要上？” 李墨凝神观察了一会，开口道：“先靠近，走。” 他们从林子里慢慢走，借着夜色和树木的遮挡越靠越近，就在这时，马路上的几个人忽然拎起榔头准备砸下去。 李砚登时头皮一炸：“快拦住他们！” 众人做鸟兽状从林子里冲了出来，速度奇快，其中一人甚至在距离几步远的位置直接扑上一人，趁其不备将其压倒在地。 其他人紧随其后，在对方几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全部抓住。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想干什么！” “我的钱都给你们，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李砚没好气的道：“当我们是土匪吗！” “你们不是土匪？那你们要干什么？好端端抓我们干嘛？快放开我！” “老实点，再乱动把你腿打断！” 他们人多，两个人按住一个，力气大的惊人，对方疼的不行，偏偏还挣扎不开。 李墨并不着急审问他们，先叫人把他们捆起来带走，准备回去再说。 东家发话，大伙很快就把人当猪捆起来，之后丢上车，连夜赶回去了。 依照李墨现在的身份，绑人的事他们根本不在怕的。 很快到了李家村，李墨将这几个人弄去了祠堂。 祠堂里灯火通明。 几个作案工具被丢到他们脚边，榔头，铁棍。 “这些都有衙门专属的印记，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对方似乎认出李墨，有些害怕，几个人瑟缩了下没敢开口。 “都落到我手里还不说？看样子得让你们吃点苦头才行。”李墨站起身往后退，几个汉子从后面走上来。 “你们……你们难道要私设公堂吗？这可是大罪！” “还知道私设公堂，看来指使你们的人就是官府里的某个人。” “你胡说！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干，你凭什么冤枉我们？” 李砚气急：“小墨，你别跟他们废话了，要我说打一顿就好了！” “就是东家，你可是有爵位的人，打这几个小子一顿谁敢说个不是！” “就是，打他们一顿就老实了。” “嘴硬的很，一顿不够，起码打三顿。” 见他们七嘴八舌的，李砚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事的？谁告诉你们的！” “李砚哥，现在估计全村都知道了，就是大伙都在私下说而已……”说漏嘴的那个人悻悻的看了眼李墨，生怕自己惹祸。 李墨一瞬间惊讶后就没放心上，知道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先打吧。” 李墨一发话，几个人就冲上去，攥紧拳头就下手。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开始讨饶，但李墨没喊停，他们也不停手，就这么一直打，直到那几人全部受不住了才停下。 几个人挨了不知道多少拳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渗血，身上也到处疼，眼冒金星的。 “是，是张典史……” 李墨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他。 当初盗墓贼猖獗，他来过李家村，自己还跟他简单打过交道。 城门口的斗鸡摊子也是他在背后当保护伞？ 这就说的通了，他是典史，县衙里的差役都归他管束，城门口的官差得了上头指示自然不会为难。 李墨深吸一口气，让人找大夫简单给这几个人上药，再交代好人将他们看着，这才离开祠堂。 从河湾村回来后已经很晚，更深露重，李墨踩着一裤腿的露水到家。 秦嫣没睡，做了点心等他，见他平安回来明显松了口气。 “李大哥，你吃，吃点再睡吧，不管做什么都要有力气才行。” “多谢。” 今天晚饭没吃就出去，就吃了几个烧饼。 “家里还有多余的粥吗？要是有的话给祠堂里也送点去。” “有，我煮了一大锅呢，我这就送去。”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李墨再次进城。 林知县正好在县衙里，听见前面有人敲鼓，得知是李墨后还以为作坊又出了什么岔子，赶紧去堂上见他。 “林大人，之前水泥路被破坏一事又眉目了。” 林知县怔愣过后怒上心头：“什么？真的是有人故意搞破坏？是什么人！” “是官府张典史。” “谁？”林知县满脸不可置信。 李墨命人将那几个带上来，命他们将昨晚之事再重复一遍。 林知县听完，恼羞成怒。 姓张的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动作，反了天了！ “来人，将张忠带来！” 昨天晚上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张忠在家里便一直不踏实，原本想着等天一亮就去找人看看情况，不成想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捕快堵在了门口，接着强行带到公堂之上。 看见李墨，以及跪在地上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后，张忠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大胆张忠，蓄意破坏官府修路，且指使贼人以欺诈手段放高利贷，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 第170章 邀请 张忠知道自己被抓死了，说什么都是徒劳，要是这个时候认罪态度好些，以他和林知县从前的交情说不定能轻判。 当下他便跪在地上猛磕头。 “大人，是下官鬼迷心窍，一时做错了事，大人要杀要剐下官绝无怨言！” 林知县还有一肚子邪火没发，张忠就这么跪下认罪了，搞得他不上不下的难受。 这该死的张忠为了点私仇破坏衙门修官道，如此不理智，害了自己也就算了，还险些连累了他！ “此事本官绝不会徇私！” 张忠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大人，下官平时兢兢业业从无半点怠慢，对大人的命令更是不曾违背，下官这次是犯了错，但请大人念在下官平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了下官吧！” “张忠！你显得坏了知州大人的大计，你居然还有脸说苦劳？本官这就革去你的职务！” 张忠如遭雷劈，要是连官职都没了，那他还怎么翻身？ “大人！”张忠疯狂的膝行向前，“大人，你不能这样啊，我为了丰川县矜矜业业这么多年，你不能把我革职！” “本官要将你革职，还要问过你的意见不成？” 张忠一脸灰败，忽然道：“你这个狗官！” 林知县一下子懵了，回神后气的跳脚，当即丢下筹子大骂：“打，给我打！狠狠的打！” 衙门里传出来惨叫声，听着就渗人。 张忠被打了四十大板，人都站不起来了，看起来像是只剩下一口气，林知县念在他的确为衙门办差多年的份上没有做的太绝，命人将其送回家中修养，就算了结了这案子。 李墨全程没说完，见案子完事便告辞离开。 回到村子里，李墨心情愉悦，正准备回家时一群孩子朝他跑过来，嚷嚷着糖吃。 “你们这帮孩子怎么回事，要糖吃就回家让爹娘买，哪里有拦着别人讨要的？”秦嫣正好路过。 “娘说东家是大官，有的是钱，找东家要糖吃还能要好多。” “东家不缺这几块糖的。” “糖，我们要糖！” “你们真是……”秦嫣忍不住想教训他们。 “没事，别跟几个孩子一般见识。”李墨笑着对她摇头，又道，“我身上没糖，这样吧，家里有一点牛奶，谁要喝？” “要，我们要喝！” “我也要！” 所有人争抢着说要喝牛奶，李墨便开了院子门让他们进去，然后再排好队，秦嫣去厨房取出牛奶，倒进碗中。 几个孩子一人一碗，喝完后还不肯走，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牛奶罐子。 “不行，就剩下一点了，你们再不走我就去你们家里，跟你们爹娘告状！” 一听告状两个人，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很快就没影了。 “小墨！” 村长从外面跑进来，因为跑的太快满脸通红，“外面来了个当官人家的，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找你！” “我刚从县里回来，谁会找我？”李墨想了想，问道，“村长，你别搞错了吧？” “没错，看起来跟上回知州大人的马车很像，是不是他又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于路便出现在院子门口，他听到村长的话，连声道：“老人家真是睿智，的确是我，我又来了。” 李德明连忙道：“见过大人，草民不敢当。” 李墨行了一礼：“这是……” “张忠的事情林知县跟我说了，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明天就要回望县了，想问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要是方便的话，你最好跟一块去看看，你觉得呢？” “去望县？” “自然，这次的事情很重要，也很难办，需要联合各县一起使劲，你怎么说也是牵头人，将来又要投入真金白银，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吧？我觉得很应该！所以我是来邀请你跟我一起去望县的，怎么样？” 事情来的突然。 “那要是去的话，得多久？” “去一趟怎么也要小半个月吧，怎么？你有急事？” “半个月后我要去一趟江南，还有就是……”李墨看向秦嫣，“秦淮还有七天的样子就要乡试了吧？” 秦嫣连连点头。 于路思索片刻：“此事重要，你思考一下，不过去江南还是顺路的，从望县过去也就三天的路程，乡试的话，你若不放心好友，我可以叮嘱林知县照看，他是过来人，经验足。” “倒也不是不放心，原本是想着送他进考场的，不过……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嫣儿，你跟秦淮说一声。” 秦嫣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李大哥你放心，我会跟大哥说的，大哥他肯定想等你回来后就考中的，到时候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于路顿时高兴起来：“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派车来接你！到时候我们一路回去，正好仔细考察一番。” 事情来的突然，于路走后秦嫣便帮忙收拾行李。 考虑到李墨要直接从望县去江南，她把自己买来的一块布拿出来。 “这是我给楚楚攒的，原本想等她回来亲自给她的，还有这封信，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吧，你可千万不能偷看。” “我可不是那种人。”李墨将信和布都放好，接着继续收拾。 平时出门看见喜欢的，李墨都会买好放起来，现在这些准备送给楚楚的东西都堆成一个小山包了，从首饰到书藉，什么都有。 李墨想了想，把床底下的金子搬了出来。 三千两黄金，他都没来得及找钱庄存。 李墨拿出一百两来，放进另外一个盒子里，再和其他东西一块放进大箱笼之中。 “你搞这么多东西，打算搬家吗？”江道长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过来。 李墨反应过来：“你跟我一块去？” “不是说好的陪你去江南？我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而且沿途看看风景也不错，我在这里都呆腻了，村里太无聊了。” “好，把你东西放我这里吧。” “不用，我就几件衣裳，反正路上包吃包住，你负责我零用就成！” “……” 第171章 七宝县 最后收拾出来的行李足足有两个箱子那么多，于路来时不过一辆马车，看见李墨带这么多东西，一时张大嘴巴。 “你这带的东西也太多了，不会连路上的干粮都准备好了吧？我们可以在店里吃的，放心，饿不着。” 江道长一屁股坐马车上：“他是给他媳妇带的东西，那两个大箱子里都是呢。” 于路一听，笑道：“原来如此，来人，再去雇一辆马车来。” 李墨自己的马车马受伤还没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于路的人很快将事情办妥，三人上了马车后沿着官道出发。 “我们先去七宝县，不远，很快就能到，我已经提前跟七宝县知县打好招呼，到了之后我们先休息，之后再去看看情况。” 李墨点点头。 三人在车里闲聊，偶尔看下窗外风景，一时兴起聊了快两个时辰，口干舌燥才渐渐话少。 从出发到抵达七宝县境内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他们才刚进七宝县地界，就有早早在此等候的捕快将他们迎去县衙。 七宝县比之从前的丰川县还要贫穷，这一路过来房屋低矮破败，百姓衣着褴褛，面黄肌瘦。 江道长难得正经的样子：“天下百姓大多如此，若是再往西边走，就更是如此了，什么时候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于路对这个经常语出惊人的道士很感兴趣，见他发出感慨，更是觉得惊讶。 “道长心系百姓，本官亦是如此，云州相比其他地方已经算好了，可就算如此，依旧有不知道多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连孩子都养不活。” 七宝县前来带路的捕快听的冷汗直流，壮着胆子尴尬的转移话题：“几位大人，前面就是县衙了，大人为几位准备了落脚休息的地方，就在县衙边上，属下先送几位过去，几位可以先清洗休息，我们洪大人已经亲自在县衙等候了。” 马车徐徐进入七宝县县城，进了落脚处后三人先见了知县洪大人，随后便各自挑了个房间进去洗澡。 这一路过来车马疲惫，尤其是进入七宝县附近后，周围的山路明显多起来，颠簸不说，还十分狭窄，晚上根本不敢赶路，他们运气不佳没碰上客栈，就在马车里挤了一宿。 等到洗完澡，身上的疲惫才算少去大半。 洪大人特意备了席面请他们吃，李墨也不客气，别人说话的时候埋头吃，一顿饭下来也只说了几句客套话。 第二天要去视察周围的情况，李墨三人早早便睡下了。 等到鸡鸣时分，县衙里的大小官员都跟着洪大人过来，准备跟他们一道去。 此事乃是大事，于路不敢耽搁，草草吃了一口早饭后就跟他们一块走了。 “七宝县偏僻，修的官道也窄小，这么多年没钱修缮，早已坑洼得不成样子，去年的时候下官带着三班衙役过来修过，但最近几个月货车进出的较多，很快就又坏了。”洪知县说起这事就看向李墨，“说起来，这些货大多数是来自李氏松花蛋的，现在李爵爷的货在我们县里十分畅销。” 说是畅销，但也不过丰川县的十分之一。 李墨看过账本，七宝县和其他县相比，财力浅薄，消费能力更是一般，根本没多少人吃的起，大多数都是那几个有钱的富户买着吃，或者买来送人的，普通百姓也就听说过而已。 洪大人心里跟明镜一样，别的县或许对养鸭场和松花蛋作坊没那么在乎，但七宝县不一样，七宝县实在太穷了，要是能增加百姓赚钱的机会，那是极好的。 “县里接到于大人的书信后，十分重视，马上就去各地查看了最合适的地方，选出来三个地方，请两位大人过目。” 于路看了一眼，道：“我对当地地形不熟悉，你们挑出来的肯定比我们挑的合适，你定一个吧。” 洪大人听完看向李墨，见他点头示意，连忙道：“那好，下官就越俎代庖了，定好地方之后下官马上开始动工，这……” 他迟疑的眼神看向李墨。 李墨心领神会：“盖作坊的工钱我来出，其他的就劳烦洪大人帮忙。” “好好好，下官一定办好。” 相比盖作坊，修官道只是顺便的，路就摆在那里，计算一下长度和需要的水泥量即可。 等到最后的结果计算出来，洪大人脸都红了。 七宝县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李墨摸摸鼻子，他已经后退一大步了，不可能再退更多。 于路把洪知县叫走了，就剩下李墨和江道长两个人。 “老江，出去走走？” “你不等了？” “我等个结果而已，又不着急，你不想出去逛？” “七宝县穷，能有什么好玩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跟李墨一块出来街上闲逛。 “一县之城尚且如此，外面的百姓只会更苦，李墨，你说百姓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李墨觉得好笑：“你一个能掐会算的道士，你问我别人怎么命苦？你是不是傻了？” “哎呀，世人皆苦，难怪说人间炼狱。” “……” 李墨对他无病呻吟没什么兴趣，看见街边摊上有个卖小手工的就过去看了看。 “客官买点吧，都是独一无二的，外头没有的。” 李墨拿出几个铜板给他，把一个小兔子造型的竹编拿走了。 两人一路闲逛下来，饿了便进了家酒楼。 这酒楼十分不错，菜品也多，也有松花蛋，但价钱要比丰川县的便宜点。 “给什么钱？小爷我吃饭从来不用给钱，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小爷能来你这里吃饭是你们命好！少废话，滚蛋！” “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可是郑家人，江南郑家知道吗？没长眼的狗东西，再不滚叫人打死你！” 接着是砸桌踢凳的动静，叮呤咣啷砸了一地碗筷。 酒楼本就不算大，二楼闹的动静连一楼都听到了，更何况李墨二人就在隔壁包间。 “谁家二世祖出来吃霸王餐了？你不就是要去江南的，江南郑家是谁？” 李墨皱眉：“我没去过，不知道，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八成有点势力吧。” “你不管管？” “酒楼闹事的人多了去了，我闲得慌去管店家的事？他们又不是不会报官，行了，吃完快走吧。” 第172章 郑家的靠山 两人正准备抓紧时间吃饭，隔壁动静忽然变大，甚至把他们的门给砸了。 “嚯！”江道长反应迅速的起身，一脚将门顶飞，“干什么呢！吃个饭也不让人安生！” 门外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正指使手下打人。 他应该就是那个郑家少爷。 “你算什么东西，小爷我的事也敢管？来人，给我一起打！” “不，不能打，跟他们没关系！”店家大喊，但根本没人理会他。 店里的伙计也正在挨揍，店家一时之间顾不过来，一个大男人急的脸色通红。 江道长身手好的出气，扑上来两个打手都被他轻易解决。 那郑少爷一看如此情形，觉得太丢面子，当即发了狠：“那这两个给我打的爬不起来！” 酒楼伙计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店家赶忙让他们去报官找捕快。 李墨手里拿着个酒瓶子，对准一个人的脑门就砸下去。 “敢打小爷的人？给我上！打死他！” 酒楼里乱成一团时，捕快们姗姗来迟，终于将场面控制住。 当看清楚涉事一方有李墨时，几个捕快吓得不轻。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抓小爷，快放开，江南郑家你们不知道吗！敢抓我，就算你们知县来了，他也得给我个交代！” 捕快们面面相觑，江南郑家他们不知道，但眼前这位他们知道啊，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再说了，知州于大人也还在县衙呢。 “闭嘴！寻衅滋事，故意打人，你还有理了？”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大伯可是户部侍郎，京官！你个下三滥的臭捕快活腻了吧！” 户部侍郎？ 李墨和江道长对视一眼。 “难怪这小子这么嚣张，原来是家里有靠山，不过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算什么？京城满地的四品管，道友拿鞋子一扔都能砸中几个，你嚣张什么？” 郑新华显然没想到自己搬出身份对方都不怕，多年来惹事经验让他意识到意思不对。 难不成对方身份比自己要强？ “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惹不起的人！” 李墨无奈的看了眼他：“老江，不跟他浪费时间，把人交给捕快处理吧，辛苦了。” 见李墨同他们行礼，几个捕快连连弯了弯腰。 从酒楼里出来，李墨问道：“郑家在京城当官，这个郑家少爷怎么跑七宝县来了？” “不知道，看他作威作福的样子，八成没少干这种事，刚才打的是他的狗腿子，没打他，现在想想真后悔，要不你等会，我先去打他一顿再回来。” 李墨刚想阻止，结果就看见一个背影，江道长飞快的重新跑回酒楼。 酒楼中，捕快正在为难。 对方报出身份后，他们还真不敢把人抓起来，就想直接把人放了。 可对方却不依不饶。 “得罪了少爷就想这么算了？就算你们知县来了也没这么好说话！”狗腿一上去就推搡其中一个捕快，捕快下意识想还手，但还是憋屈的忍住，对方一看这样，就更加得意了。 “小小七宝县敢这么对小爷，回去我就写信告诉大伯，让他派个人下来，把你们和那个知县一块革职！” 郑新华用力拍平胸口的褶皱，神情倨傲。 “嘴真臭，这种话也说的出口！”江道长去而复返。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道爷气不过，想揍揍。” “你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抓起来啊！”郑新华指使几个捕快，想让他们去把人拦住。 捕快们纹丝不动，江道长的拳头已经挥过来了。 酒楼里传出来一声惨叫，李墨正好赶到。 郑新华被打的很惨，专门挑的位置，受伤的地方几乎都在脸上，他那张白白嫩嫩的脸变得跟猪头一样。 “死不了，都是皮外伤，道爷我讲究着呢，不过他脸上这些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消不下去，劝你还是别出门，省的吓人。” “你……你……” 郑新华疼的晕死过去，几个狗腿子大呼小叫，楼下路过的人还以为酒楼出人命了，叫这么凄惨。 这里的闹剧很快被于路他们知道。 “户部郑侍郎家的侄子？”于路拧着眉头，表情很是难说，“郑侍郎倒是个体面人，怎么他本家侄子这么不堪？” 说他纨绔都是好听，这样的人，分明是个杂碎。 “酒楼被砸的东西一共有一百两，还打伤了不少伙计，医药费也要三十两，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洪知县愁眉不展的。 他倒是想主持公道，但是他不敢啊，他一个小小七宝县知县，让郑侍郎的侄子认错赔钱，他活腻了才敢这么干。 所以他故意说出来，想让于路替他解决这件事。 于路跟郑家没什么太多来往，但和郑侍郎是接触过几次的，对方不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小人。 “就说这事是我下的令，让下头人去办吧。” 洪知县感激的快要跪下了，连声说好，就赶紧让人去找郑新华。 郑新华这会还在医馆里上药，疼的吱哇乱叫，还踹大夫，说他下手太重要换个女人来，把大夫气的面色铁青，但也拿他没办法。 “少爷，衙门来人了，说是知州于大人的吩咐，让我们把损失都赔了。” 郑新华气不打一出来：“什么知州于大人，他知道我是谁吗！敢让小爷赔？那我呢？我被打成这样谁来赔我？那个该死的臭道士！我要把他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骂的太激动，脸上伤口牵动疼的他满地打滚，几个狗腿子一拥而上将他扶起来。 “滚回去告诉你们什么于大人，不给小爷一个交代，我就写信告诉我大伯，让他这个知州也当不成！” 捕快听的头皮发麻，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想这个郑少爷到底有没有这么大能量，赶紧回去把原话告诉于路。 于路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当下气的不行，直骂郑新华不识好歹不是个东西。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万一郑侍郎真的来兴师问罪？要不这钱就算了吧？” “你身为当地父母官，就是这么为百姓办事的吗？”于路有气没处撒，正好对着洪知县把所有的气都出了，“如此不明事理，欺软怕硬，你枉为知县！” 洪知县被骂的不知所措。 “别生气了，郑新华不能代表郑侍郎，要是郑侍郎也是这个德行，他怎么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洪知县，你别往心里去，于大人只是生郑新华的气。”李墨开口缓和了气氛，接着又道，“酒楼的东西和医药费必定要他赔，至于他的伤……人是老江揍的，不如让老江去一趟吧。” 于路刚想说好，毕竟打了人，道个歉也不过分。 “老江的徒弟是当今国师，区区一个郑侍郎还是不怕的，老江去了正好压压他的气焰。” 于路：“……” 洪知县星星眼：“真的假的啊？” 第173章 仗势欺人 老江对这种事热情很高，要放在以前，让他去干他还不稀罕。 郑新华还在医馆里闹事，又是骂人，又是撵人，整个医馆不得安生，大夫不得不把医馆门关了，省的再有患者遭罪，又找人赶紧来衙门报信，让他们快点把这个祖宗给弄走。 报信的人刚跑到半路就遇上去找茬的老江。 郑新华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云州知州，多大的谱，也敢来小爷跟前讨面子，叫那两个人来，否则别说七宝县的知县，这云州的知州也别想干了！” 大夫瑟瑟发抖，他就没碰上过这么不讲道理，却又权势滔天的人。 连知州大人都要遭殃，看来他们整个七宝县都不会好过了。 “你想让谁别干了？” 郑新华看见门口出现老江，就是对方暴打的自己！ “你来的正好，都给我上，打死他！” “小爷活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打死了算我的！” 几个狗腿子顿时摩拳擦掌。 打死人的事他们虽干的不多，但也不是没干过，对方看起来什么背景都没有，就更不怕打死了。 “小小一个户部侍郎就敢这么嚣张，不知道的以为姓郑的成了皇亲国戚呢，小子，你以为靠着家里那点关系就能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了？我倒要看看，郑侍郎治家不严的罪问下来，够不够让他告老还乡的！” 郑新华一怔，见几个狗腿子拳头都已经挥出去了，吓得下意识大喊：“都别动手！” 几个狗腿子猛地停住动作。 “少爷？” 江道长嘴角微微上扬，推开挡道的狗腿子往前走：“看来你还知道怕啊，小子，这事可大可小，你要是不肯息事宁人好好道歉赔偿，就等着你大伯回来把你狗腿打断吧！” 郑新华反应过来觉得不对：“你区区一个臭道士，你算哪根葱？连当今陛下的面你都见不到，还想对付我大伯？笑话！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他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被这臭道士吓唬住！ 几个狗腿子再次面露凶相。 李墨就在医馆不远处的茶寮里坐着，忽然看见大夫和药童神色慌张的跑出来，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看样子是动手了。” 一旁坐着于路和洪知县，两个人眉头都皱的死死的，毕竟郑新华的事牵扯到他们的前程，郑家要真的不讲道理护短，他们都得喝一壶，尤其是洪知县，他现在就跟生死一线的感觉差不多，心脏一直在嗓子眼蹦跶，有几次都快跳出来了。 “这……这要不要进去劝劝啊？这要是打出事情来，可怎么办啊？”洪知县急不可耐，叫了捕快想让人进去看看情况。 于路没说话，但也没阻止，他也怕真出什么事。 李墨虽不急，但也不好阻止，就由着捕快往医馆去。 等了一会，在洪知县坐不住之前，老江先一步走出医馆，后面跟着衙门捕快，以及郑新华和他的几个狗腿子，朝茶寮走过来。 “这是……”洪知县紧张的不行，因为他看见郑新华脸上明显有添了几道痕。 这打的比之前还要惨啊！ “好了，郑大少爷答应赔偿酒楼损失以及所有伙计的诊金，对了，他刚才还把医馆弄乱了，也答应会赔偿的。” “是，是，我答应了。”郑新华有气无力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郑新华命人将钱留下，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这就解决了？”洪知县不敢置信的看着江道长，“道长，他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老江坐下喝茶，看了眼桌上点心没什么胃口，这让洪知县害怕的情绪更紧绷了。 “道长，你倒是说说什么情况啊，他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打服了呗，放心，要记仇也记我的，跟你没关系，喏，把这些钱拿去分了吧。” 洪知县犹豫的把钱接过来，其实哪里差这些钱，要他说，当时就不应该斤斤计较，那好歹是郑侍郎的大侄子啊！ 他看了眼于路，见知州大人也没反对，就走了。 “你打了他一顿，然后亮出身份，他信了？”李墨询问过程，其实他也很好奇，当时他就随口这么一说，毕竟要用身份压人，怎么也要让对方相信才行。 “差不多是这样。” 他只是让郑新华相信他有能力将奏章送到御前罢了，他马上就怂了。 一个仰仗家族鼻息的寄生虫，哪里敢触及一丝核心利益，郑新华很快就答应了。 于路松了口气：“解决了就好，才刚来就遇到这种烦心事，我们回去吧，今晚商议妥当后，明天一早就启程离开。” 七宝县不能久留，要不然等郑新华反应过来说不定会找麻烦。 等到事情办完，第二日洪知县便送他们离开，眼见人走远了，他赶忙去打听郑新华的动静，得知人还在七宝县没走有些疑惑。 “他是江南人，来我们这儿干什么？难不成这里还有郑家的亲戚？” “回大人，属下知道一点，说是去丰川县的，就是来我们这儿歇个脚。” “丰川县有他亲戚？”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但应该就是去找人的。” “对，赵家不就在丰川县吗？赵老爷以前是户部尚书，肯定是这样的，他去是赵家的。” 洪知县更后悔了，这要是连赵家都记恨上他可怎么办啊？ 他有些怨念的瞪了眼官道上的两辆马车，一甩袖：“走，回去，真是倒霉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离开七宝县，李墨等人沿着官道继续朝目的地去。 接下来几天都很顺利，考察完都没什么问题，和几个知县商议妥当后，他们便正式启程准备前往望县。 这几日，乡试已经结束了。 李墨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放榜了没有。” “再有一天就会有消息的，丰川县是考点之一，应该会很快知道，放心便是，马上就会有消息送来。” 毕竟是知州，乡试的结果肯定要呈报给他。 “这届乡试的考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严格是严格了点，但学识上是服众的，也不知道今年能有多少人上榜。” 说着说着于路想起赵家那位大公子来：“赵家估计马上就要举家搬回京城了，到时候你去京城面见陛下，说不定能见着。” “面见陛下？”李墨微微睁大眼睛。 第174章 云州商会 “怎么，不愿意吗？”于路眼中含笑，看李墨的眼神，甚至带了点望子成龙的意味。 李墨想了想：“这哪里是我愿不愿意的就能左右的，我只是……觉得太天方夜谭了。” 他想过自己要去大庆京城，但没想过要去见皇帝。 那个位置上坐的人，手握生杀大权，三言两语可能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这种人，说实话，他害怕。 “好了，别想那么多，要真的去的话，我肯定会陪着你一块，此事乃是我云州之事，定不会叫你一人孤身前往，说起来我也是沾你的光，要不然也没机会进京面圣。” 于路看了一眼马车外面，觉得景色逐渐开始眼熟：“望县快到了，你看看外头的风景，是不是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 望县是最繁华的一个县，是云州的中心，虽然大部分百姓还是务农，但生活条件显然比其他地方好得多，尤其是七宝县，这要让七宝县的百姓看见，说不定都不敢相信。 “难怪从古至今，一直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前往繁华之地闯荡，光是这番景象就足以让人羡慕。”李墨说这话多少有恭维的意思，但大多是真实的，李家村的收入好起来，村民才过上衣食富足的日子，甚至还能让孩子们念上书。 但望县这里，只看房屋便知道不差，只有少数人家还住着茅草屋。 马车徐徐进入望县核心地带，景象更是繁华。 老江从马车里醒过来，伸完懒腰探头朝外看，掀开车帘的瞬间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 “是云州商会的新址开了，能进这个商会的，都是云州各地有头有脸的富商，当然了，大多数都是出自望县的，他们成立这个商会彼此互通有无，出了什么事情也能内部解决，倒是给官府省了不少事。” 于路介绍完，动了想下去看看的心思。 李墨二人紧随其后。 前方人群聚集。 “诸位，今日云州商会腾挪了新楼，这些小钱分给大家，沾沾喜气，来，分出去。” 说是小钱，却准备了一托盘，上面都是铜钱，拿盘子的人抓一把就撒出去，天上好像下雨一般。 李墨三人都被铜钱砸到身上，直往后退。 “哟，这不是于大人吗！不好意思，于大人您没事吧？这是喜气，沾上了于大人来年定能高升，青云直上！” 于路身份被发现后很快围上来几个富商，一个个嘴甜的很抹了蜜似得，围着于路说个不停。 “没事，本官路过看见你们这里热闹，过来看看而已。”于路笑呵呵的，摆摆表示无碍。 “于大人大驾光临，是我们云州商会所有成员的福气，于大人，这新楼刚开，您可一定要进去瞧瞧，吴员外从京城请了大厨来，据说做的菜是宫里传出来的呢，您快请快请。” 于路被簇拥着往里走，李墨和江道长被挤了几下，幸好于路没把他们俩忘了，带着一块进去。 “二位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望县吧？你们可是有口福了，来来来，快里面坐，要吃什么千万别客气，我们这里的酒可是远近闻名的佳肴，待会一定要多喝几口！” 扑面而来的热情，老江有点不自在，李墨倒是游刃有余，说了几句话都没让对方的话掉地上，态度不卑不亢，对方马上察觉到李墨不简单。 于路看向李墨：“你们二人跟我一道坐。” “于大人，您这出去一趟，还带了两位朋友回来，同我们介绍介绍吧？来咱们望县，我们可得好好招待一下呢。” 于路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想了想，指着李墨道：“这位是丰川县，李墨。” 李墨的名字，他们当然听过，不过在他们看来那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能让他们高看的，只是李墨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到如此地步。 年纪轻轻，不容小觑。 “竟然是李老板！失敬失敬，我们在望县早早听说过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这年纪，跟我儿子一般大。” “李老板年少有为，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惭愧的很啊。” “难怪于大人要亲自去丰川县，如此青年才俊，是该来我们望县才是。” “云州商会正在整合新的成员，李老板来的正好，不知道是否有兴趣加入？加入我们商会，在望县做生意会方便很多，要有什么麻烦，我们也会一块帮忙。” “多谢诸位好意。”李墨端着酒盏起身，“晚辈今日刚来望县，很多事情还没想那么多，不过诸位心意晚辈感激不尽，这杯酒敬诸位财源广进。” 李墨喝了酒，桌上众人很给面子的也都喝了。 于路没有介绍江道长的意思，旁人也没多想，注意力都在李墨身上。 一顿饭下来，李墨喝的醉醺醺的。 “那些人老灌你酒，不过那酒味道还不错，跟京城有的一笔，但那菜吧，还宫里传出来的，那厨子吹牛吧，宫里的菜比这个好吃多了。” “老江，吃人嘴软，你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还说人家厨子菜做的不好，这不太好吧？”李墨自己也有点撑，实在是这几天赶路没怎么休息好，吃的也随便，刚来望县就搓了顿酒席，一时没控制住，胃里有点难受。 于路笑道：“云州商会很团结，有时候我也挺犯愁的，不过今天感觉还不错。” 老江不明所以：“团结不好吗？” “你不是做官的，说了你也未必明白，这么大的云州可不是那么好管的。商会的存在虽然会少很多麻烦，但同样也会滋生麻烦，比如他们之间互通消息，万一恶意抬价，囤积居奇，又或者背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他们联手互相打掩护，官府几乎不可能抓到把柄，商会壮大，对云州来说绝非好事。” 李墨惊奇不已：“商会没有任何官方力量介入吗？” “你这话问的，商会自然是商贾自发组织形成的，官府怎会介入？” “那是难怪了。”李墨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官府的约束，他们可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第175章 店铺和绑架 于路似乎才想到这方便，沉思着没说话。 就在李墨以为他们谈话结束的时候，他忽然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怎样才能让官府的力量介入？毕竟商会不是官僚机构，要是态度强硬的让他们服从我，只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或许你可以尝试拉拢其中某个人，这比强塞要好，达成合作后能在一定程度上掣肘商会行事。” “你这个主意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八成是这几天赶路太累的缘故，先好好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明天一早再出门。” 于路离开这段时间积压了很多公务，这几天都没时间和他们出门，就派了府中幕僚陪同，先和李墨一块去街上看看情况。 “您想在闹市区开一个店铺的话，租金是比较昂贵的。” “钱不是问题，只要位置好就行，对了周先生，松花蛋在望县有人知道吗？” 幕僚恭敬的回答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在百姓之中知名度不是很高，不过望县富人是知道的，甚至几家酒楼中也有售卖。” 松花蛋本来就不是什么高端货，还是要走亲民路线才好。 李墨点点头，忽然觉得，闹市区的店铺不太合适。 “去其他地方看看吧，人没那么多也没关系的，劳烦周先生带我们四处转转。” “您这是哪里话，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二位这边请吧。” 老江一直看街上店铺在卖什么，有顺眼的就拿，反正李墨付钱，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最后不得已买了个篮子装。 “我说，你要买到什么时候去，东西太多了，不方便。” “周先生不会不愿意帮我拿吧？” “不不不，在下愿意效劳，您尽管买就是。” 老江得意：“看见没，人家没意见，你是不是心疼钱了？我跟你说，我就买了这么点东西而已，撑死不过五十两，你别这么小气。” 他小气？ 李墨无语：“行，那你继续买。” 几人在街上逛了大半天，李墨把店铺的位置看的差不多了，价钱也问了，地理位置还算不错，但因为不是最热闹的地方，一个月的租金在十两。 “您怎么看上这里了？这里进出的人大多数是平民百姓，虽说比外头的庄稼汉过的富裕些，但总归比不上闹市区。” “周先生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那好，我现在就替您将铺子租下来。” 李墨心道于路的手下还真挺好用的，这么有眼色会办事，相处起来就是舒服。 过了一会，一份契书被送到李墨手里。 “我同房主说好了，宽限了五日时间腾挪，这五日是不算租子的，您可以找人收拾店铺了。” 李墨笑道：“不知道周先生是否有门路？” “若您信得过，那便交给在下去办吧，到时候想收拾成什么模样，都能给您办妥，另外要是需要招募人手，在下也可代办，不出意外，五日内都能办妥。” 李墨连忙道：“那感情好，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帮我把事情办好，要是钱不够就来找我，钱要是多了，你收下，算给你的辛苦钱，今天你带我们走了这么多路，也没好好请你喝杯茶。” “在下惶恐！”幕僚赶忙表忠心，他来之前于路就交代过，李墨想要干什么他都要照办，一定要办好，让他满意。 这本就是任务，他怎能再收钱？ 李墨将钱硬塞给他，一个铺子装修的确用不了一百两，剩下的是他给的好处费，这样人家办事才能更上心，自己心里也踏实点。 铺子的事情刚定下来，李墨面前出现一个儒雅的管事。 “李老板好。在下是张员外府中管事，昨日在商会大楼的酒席上，我家老爷和您一道吃过饭，我家老爷路过此地，看见您在这里，特意让我来请您过去，要是您不介意，我家老爷说想捎您一程，不知道您是否赏脸？” 他侧过身，露出不远处的一辆豪华马车。 李墨对对方没有任何印象，但既然是商会成员，自己往后要在望县经商，就不得不拜个码头。 “有劳带路。” 李墨走到马车前，看见脚踏后走了上去。 马车内的主人果然面熟，只是想不起来是昨天的哪一位。 “李老板，还真是你，远远的觉得眼熟，就让人过看了看，您可是于大人的客人，怎么会独自来此处？这地方鱼龙混杂的，很不安全。” 李墨嘴角含笑：“也不是一个人，于大人有政务要忙，派人跟我一块出来，我觉得无聊就到处走走，还买了一堆东西，张员外怎么说这里不太平？我看着还挺安静的。” “一股穷酸味，人没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里住的都是穷人，有些人穷的都穿不起绸缎，心生歹念打击报复是常有的事，李老板太年轻没经历过，看不明白也正常。” 李墨兴致缺缺的牵了牵嘴角，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 “张员外这是……” “哦，我刚从外面上香回来，祈祷这次我能选上会长，李老板有所不知道，这当上云州商会会长的好处可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那是自然，只要手中有权利，自然是有好处的。” 商会虽是自发组织，但村长大小也是个官呢，更何况这帮有钱人？他们当中的领头者，只会更有利益可图。 “李老板，你现在住在于大人府上吧，正好我顺路，送你们一块回去吧。” 想到老江买的那堆东西，本着有车不蹭白不蹭的想法，叫了他们两个一块上车。 老江他们在后面的马车上，张员外并没把那两个人放在眼里，根本没让他们上车。 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张员外话格外的多，一直拉着李墨跟他说商会，云州，还有妻妾，听的李墨满头黑线。 这个张员外也太能说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交代了个遍。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晃动了一下，接着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张员外语气不悦，“快走，停下来干什么？” 可过了一会，外面依旧没有动静。 张员外来气了，以为是马车车夫偷懒敢不把他放眼里，一把掀开车帘，瞬间被外面的景象吓傻。 外满七八个手持大刀的蒙面大汉将马车车夫杀害，此刻正将马车围住，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张员外。 “把人统统带走！” 第176章 自救 李墨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会遇上绑架，而且还是被连累的那个。 张员外略肥硕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两个人挨得近，李墨能感受到他在害怕，但是眼睛被蒙住，双手双脚被捆住，他也不清楚他们在在什么地方，是个什么处境。 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些人似乎是把他们绑起来放在一个不算太远的地方，或许是某个小宅子，反正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这足以说明这个地方很偏僻，根本没人会来。 “张员外，你现在就算大喊大叫也没用。” 李墨笃定这里偏僻，更是因为对方连他们的嘴都没堵住。 “我，我害怕，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要钱吗！我有的是钱，我给你们钱，你们放了我！来人啊！” 刚才这句话他已经喊了很多次了，但都没人理会。 就在以为这次也没人回应后，却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紧接着是脚步声。 刚才还大喊着来人的张员外却跟哑了一样，瞬间无声。 李墨察觉到他的害怕，替他开口：“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绑架我们是重罪，要是被官府发现，你们会惹上麻烦的，要是现在放我们离开，我们会在能力之内满足你们的所有要求，而且保证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怎么样？” “软硬皆施，小子，看不出来你有点脑子，比这个张员外要聪明多了，叫叫叫，就知道叫，这地方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们！” 李墨微微皱眉，难不成他们现在在某个山里？ 望县附近的确有山。 要真是这样，那他们便已经出城了…… “去。” 有人出声，紧接着眼前的黑布被扯下，重获光明后李墨发觉对面的人就是刚才绑架的那几个人，他们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出真容。 他们被关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柴房的地方，张员外就在他旁边，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姓张的，去年你为了一块地逼死一家五口人，这事你还记得吗？” 对方一开口就是寻仇，而且还是死仇。 张员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那么有钱，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地了，再说了，做到他这个身家，很多事根本不可能自己去做，都是派给手下人去办的，手下出手太狠闹出人命，现在却要他来背锅。 “各位好汉，这事我真不知道，不过你们既然这么说了，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要多少钱我都赔，地也能还，只要你们别冲动就好，放了我，我马上就回去办，我说到做到。” “人都死了你来奶了？老子就是要你的脑袋去祭奠！” 张员外浑身一哆嗦。 “大哥，杀了这个姓张的，这仇就算报了！” “反正我早就杀过人了，多一个人不算什么，我来动手，你们快走吧，别被官府发现了。”其中一个男人站出来，想要独揽责任。 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也不想背负人命，他们还没想走上绝路。 否则他们绑人干什么？直接把他们杀了不就好了。 “你们都不想杀人，但是又想报仇，我有个折中的办法，你们要不要听听看？” 李墨忽然插嘴，对方对他这个行为很不爽。 “你又是什么人？” “我跟张员外没什么关系，谈交情，也算不上，今天是第二次见面而已，跟你们的关系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都不认识，所以严格来说我是个旁观者，作为旁观者，我头脑比你们要清楚些，提出的建议也更有建设性，你们觉得呢？反正听听又不亏。” “你这个人一开口就知道花花肠子不少，我们才不要听你的，你八成是姓张的心腹，要不然你怎么会跟他坐一个马车里？” 张员外很想活命，赶忙澄清：“不是啊，我们才第二次见，他是知州于大人的客人，我就是好心想带他一程而已！” 李墨颔首：“听见没？” “那也不行！你们两个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你们油盐不进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不过你们杀了张员外之后最好把我也杀了，否则会有很多麻烦。”李墨直接往后一靠，整个人压在柴火上，一副摆烂的样子。 “杀一个人跟杀两个人没什么区别的话，那杀三个应该也没区别。” 张员外听他这话听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李老板你就别说了，我们现在是被绑架了啊！也怪我，连累你了。” 为首那人看了李墨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你是哪里人，听口音，不是望县的。” “在下丰川县李墨，应知州大人之邀前来云州考察，前不久刚被朝廷封为兰丰男爵。” “什么？” “开什么玩笑？他有爵位？” “李墨这个名字好耳熟，上回路过丰川县的时候好像看见过。” 张员外喜出望外：“李老板你还有朝廷封的爵位啊？失敬失敬，你可真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张员外，这个时候就别拍马屁了。” 商人本能而已，张员外很快就想起自己小命危险，话也说不出来了，哭丧着一张脸求饶：“人家好歹是朝廷封的男爵，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听听解决办法也好啊，再说了，人真的不是我逼死的，我都不知道这事，要不然我回去后把事情查清楚，查到是谁干的，我就把人交给你们处置，怎么样？” 李墨一下子坐起来，惊奇道：“张员外，你说的就是我想办法，各位好汉，你们为受害者报仇，说明你们内心是善良的，只是手段太激烈了点。真正的凶手毕竟不是张员外，让他帮忙找到真凶难道不好？当然了，事情也跟张员外脱不了干系，他应该给你们一笔赔偿，你们可以跟他提要求，我相信只要不是很过分，他都会答应你们。” “对对对，你们只要好好说，我肯定答应！光杀了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凶手，杀了我，你们还要被官府通缉，下半辈子就只能当过街老鼠了，划不来啊！” 张员外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口齿也恢复往日的伶俐，直把对面的人说动摇了。 “我们要是放了你们，你们不会立马去报官？你们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真想整死我们，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李墨看了一眼张员外，道：“要不这样，你们放了我，我去把你们要的人带来，到时候你们再把张员外放在山脚某个地方，你们可以借此机会逃走，我也找不到你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喊道：“那不够，我们还要一千两银子！不，三千两！” “没问题。”李墨扭头，“是吧张员外？” 区区三千两而已，张员外当然不会舍不得，毕竟自己的命可比三千两值钱。 “好，还有其他条件吗？” “小子，你最好别耍花招，你真能把凶手给我们带来？” “你们肯定知道线索，把线索告诉我，张员外你再给我个能代表你身份行事的东西，我去把人带来，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解决，到时候人和钱给你们一起送来。” “好！就信你一回，去给他解开。” “李老板，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我等你啊！”张员外苦着一张脸快哭了。 第177章 名字也行 李墨被带下山的时候眼睛上还是蒙着黑布，他们很警惕，放他走时还定了见面的地方，李墨一一答应下来。 “对了，你们一共绑了几个人？我有两个好友应该也被你们绑来的。” “你说的那两个人连同车夫我们都捆起来丢路边了！” “……”李墨汗颜，“那好吧，我沿路回去找找，这里距离县城不算太远吧？我要是走着去，太远的话一个时辰只怕来不及。” “沿着官道往前走就行，别耍花招，要是让我知道你去报官了，我马上就把姓张的弄死！” 李墨张了张嘴，心说于大人的幕僚都被你们放走了，你还担心报官的事？ “放心，我说到做到，只不过你们得把张员外的马车给我。” 他得去追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说歹说对方总算把马车给了他，李墨赶紧赶着马车回去。 一路疾驰，终于将老江二人赶上了。 他们已经解开手脚，一路走回来的，有些疲累，看见李墨完好无损甚至还驾马车回来，以为那些绑匪良心发现放过他们了。 “张员外还在他们手里，先别让人知道，周先生，麻烦你跟我一块去一趟张家，有件事要在一个时辰内办妥，否则张员外会有性命之忧，你们两个先上来，我路上跟你们说。” 李墨不认识张家怎么走，就让周先生来赶车。 说完刚才发生的事情，两人打消了去报官的念头。 “您真的要去帮忙吗？其实他们私下寻仇的行为也是犯罪，更何况他们手里还一条人命在……” “杀人偿命没什么不对，他们既然不怕承担因此带来的后果，我也不会去管。” 老江意味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好人呢。” “人各有志，他们不愿意相信官府走正途，想要以自己的办法解决，那就自己去承担后果，不过这次我答应了不会报官就不会让官府知道，救出张员外后这事跟我们就没关系。要是张员外愿意为他们做什么，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李墨不想惹事，一帮亡命之徒自己干什么上赶着帮忙？ 周先生没说话了，沉默着继续赶车。 张家在宁静的富人区，路上人不多，到门口后李墨拿着张员外的贴身物件亮明身份，又将绑匪说的那个人的名字告知管家。 对方不大相信，但周先生以于大人幕僚的身份逼着他们去办事，对方虽不大情愿，但还是遣人去了。 约莫三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人还没到，李墨喝光了茶准备出去看看，就撞上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的跑进来，险些撞个满怀。 “就是你们说我爹被人绑架了的？” 李墨猜测来人应该是张员外大儿子，现在家中主心骨不在，管家应该是派人去寻他，告诉了他此事，他才风风火火跑回来。 “没错，你要是不信，那我就不管这事了，到时候你爹死了也不能怨我。” 张少爷立刻急了：“我信，我没说我不信，只是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半年前已经离开了，现在要找人没那么容易，我已经让全家都出去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管家，先去报官，有官府……” “不能报官，一旦被他们发现，你爹就真死了，现在只要把人找到就能回来，没必要冒险。”李墨看向管家，“赶紧去找人，找不到人你们就等着看你家老爷的尸首！还有你，张少爷，情况我比你清楚，你现在别多事，要是坐不住，就一块出去找人，现在没有一个时辰了，最多半个时辰就把人送出城，去啊，愣着干什么？老江，你能掐会算，要不帮忙算算看？” 前脚刚跑出去的张少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算？这个时候还相信江湖骗子？ 他脚步停下来，想看看他能算出来什么东西。 “东南方向，靠水，往僻静点的位置去找，应该能找到人。” 李墨皱眉：“不用八字和画像了？” “这回不用，有名字就行。”老江嘿嘿一笑。 李墨瞬间回过味来，这臭道士上次怕不是故意要的画像…… “张少爷，你还不快带人去找？”周先生催促道。 “这……这能行吗？知道一个名字就能算出来人在哪里？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凭什么你说在哪里就在哪里？” “这你就不懂了，你是门外汉，不明白里面的缘故我不怪你，但道爷也没心思跟你讲，你爱信不信，反正要死的不是我爹。” 张少爷脸色一变，边朝外疾步走边喊：“来几个人，跟我去东南方向，只要有河就去看看！” 人多力量大，在半个时辰内那人就被找来了。 他正在河边树林里跟一个小媳妇做某些见不得人的原始运动，冷不丁被张家的人找来，吓得萎靡不振，还没来得及闹清楚怎么回事人就被架过来了。 “他就是钱鹏里，赶紧把人送出去吧！”张少爷着急不已。 李墨点头：“绑起来，跟我走。” “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绑我？放开我！我要去报官，我真的要去报官！” 因为他张员外才遭受无妄之灾，甚至险些丢了性命，现在他还敢嚷嚷着要报官，张少爷气不打一处来，叫人捆起来的时候顺便打了他一顿。 人被丢到马车车厢里，李墨道：“张少爷你跟我一起去。” “好好好，我跟你一起！” 两人快速驾马出城，到达指定位置后将人放下，不一会就看见几个蒙面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在看清地上的人之后，顿时眼眶猩红，浑身杀气翻涌。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干的！” “这么说人没错，那我们能去找张员外了吧？”李墨问道。 “你没报官？” “没有。要是报官，捕快也跟着一块来了，你自己定的地方你知道，这里空旷根本不可能藏人。” “那他是谁？他不是捕快？” “瘦鸡一样当什么捕快，这是张员外的儿子，人就是他找到的，行了，告诉我位置在哪里，我们去找人，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 “对，快告诉我位置。” 第178章 会长? 两人再次驾车离开，不过好一段路，李墨都感觉到后面有尾巴跟着。 想必是对方怕他们有猫腻，所以才一路跟过来。 张少爷显然并不知情，他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能把人平安带回去，整个人都高兴不少，甚至还有心思跟李墨打听他的身份。 “先把后面的尾巴甩掉再说，张少爷，万一对方想杀人灭口，我们还是很危险的。” 没经历过风雨的张少爷瞬间惨白了脸，瘦瘦的身体甚至微微发抖：“不，不会吧，他们不是说了放人吗，怎么还跟踪我们？早知道……我多带几个护院一起来了。” “行了，别太紧张，他们又不是弑杀成瘾的魔头，确定我们不报官就会走的，安心点。” 他点点头。 但明显还是紧张，一路直到找到张员外他都没吭声。 张员外被丢在一处废弃的山洞里，因为周围很安静，加上他手脚被绑住，整个人都因为未知而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爹，爹没事了，你别抖了，你再抖下去，马车都要散架了。” “你个臭小子，换成你被捆起来丢山洞试试，你还不如我呢！”张员外骂出来之后才有一丝真实的安全感，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热茶快速灌下去，心里更踏实了，“李老板，这次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就死定了！” 李墨道：“先别急着道谢，张员外，这事不小，也很麻烦，你不可能完全脱身，我觉得你最好想想后续怎么处置。” 毕竟事关人命，就算死有余辜，也不可能毫无影响。 张员外心知肚明，刚才他虽害怕，但心里也做了无数种假设和方式。 李墨三人平安进了城，在进城的瞬间，那双跟随在身后的眼睛才消失。 回到家，张员外说什么都要先去洗个澡去去晦气，什么事都得等他洗完再说。 “对了，给李老板他们也都弄点热水洗洗，李老板我跟你说，这事你得听我的，必须去去晦气，要不然霉运缠身好几天都去不掉！” 于是几个人都去了房间洗澡，一时间张家厨房里烧了不知道多少锅热水。 等到收拾完毕，晚饭也上桌了，李墨不打算在这里留下用饭，于路那边公务结束说不定还会找他们。 “李老板，您放心，往后在望县，您就是我张家最尊贵的上宾！在望县，没人敢为难您，若有人跟您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起，跟张家过不去！” “我这条命是您救的，往后有什么吩咐尽管派人来告诉，我一定全力以赴！” 张员外非要送到门口，拉着李墨说了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恨不得把自己全身家底都分他一半。 李墨好不容易才脱身。 回到于路家中，于路还未回来，周先生思索再三还是问了李墨要不要和盘托出的事，毕竟现在张员外已经没事了。 “要是问起来就说，没问就算了。” 李墨回答的模棱两可，周先生听出来他并不想再插手此事，便没再多说，只是转而说起今日店铺的事情来。 过了会于路终于回来，先去换了身衣裳才过来找他，问了今天情况后又聊了聊，但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自己的人有点怪怪的。 “周海，你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李墨，有些局促和紧张，“大人，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有点走神而已。” “出事了？说，本官为你做主。” “不是属下的事……” 李墨见瞒不住，便道：“是张员外，说来也是巧合……” 等于路听完这桩事，整个人掩饰不住的愤怒。 “居然还有这种事，反了天了，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这……” 他想说李墨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不妥当，但转念一想，当时处境危险，要是不这么做，他们很有可能死了。 “哎，这事我会让人去查的，你们就当不知道就好。” 当天晚上于路便派人去了张家，问清楚情况后又暗中调派人手偷偷详查。 李墨是不知道这些的，他睡了个舒服的觉，第二天起来后收到张员外的请柬，说请他去家中赴宴，顺便有事。 于大人又去忙了，李墨闲来无事就和江道长一起去张家蹭饭。 席上，张员外再三敬酒，还送了两份厚礼出来，对他们再三感谢。 “张员外太客气了。” “不，这不算什么，只是一些身外之物而已，李老板，我还有件喜事想跟您商量。” 自从知道李墨身上有爵位后，张员外对他客气的不行，一口一个您，生怕让救命恩人不舒坦。 “什么事？” “云州商会正在选新的会长，我想让您进商会，再去争选会长的位置。” “啊？”李墨猝不及防。 “李老板，这会长的好处我就不多说了，您放心，我可以联合其他几家帮忙的，我们至少有六成的把握！” “这不合适吧？我到云州才几天而已，当商会会长，怎么能服众？” “怎么不行？有我在就一定行！” “那你可以自己去争啊。” “我啊，那我还是差点意思的，毕竟您的身份不一样，我可以辅助您，这事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觉得行，您就算我是在报恩吧。” 李墨刚想说什么，忽然想到自己那天跟于路说的话。 要是商会里有自己人，是不是会好一点？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要是于路知道，他肯定也是支持的。 见李墨沉默，张员外一拍桌子：“这事就这么定了！待会我请各家的当家人吃饭，一定让他们拥护您，到时候您就安心的当会长吧，我一定把这事办成！” 李墨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毕竟是白得的便宜，他还是想要的。 “既然如此，我敬员外一杯，不管最后事情有没有成，员外的心意我都领了。” 张员外连忙道：“您放心，以您的威望，一定能成！” 双方一饮而尽，姿态颇为豪迈。 张员外心情十分畅快，等吃完饭送走李墨，就赶忙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商会会长新选近在眼前，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办妥。 第179章 如此简单? 接下来几天于路终于腾出时间，坐着车架出行。 李墨已经把望县逛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去过的地方他都听过或者亲自到过。 “望县不愧是云州之首，百姓比之其他县要富饶许多，把店开在这里挺好。”李墨说道。 “听说你已经把店定好了，那我让人帮忙把店收拾出来吧，你别拒绝，这是应该的，之前就说好的要帮你，不出意外三天的样子就能办妥。” “于大哥，这事我不担心，我其实还有件事没跟你说。” 这几天于路忙，李墨根本没顾上跟他说商会的事。 当下把张员外的意思跟他说了，于路喜上眉梢。 “张员外投桃报李，这是好事，你先前跟我说应该有官府力量介入，现在这不就机会来了？” “可我往后不会长久在望县，这会长八成选不上，谁会选我一个只担虚衔的人？” 于路意味深长的道：“这就不一定了，你不在有不在的好处，未必不是人人都不乐意的。” 李墨反应了一会，想明白了：“张员外想借助我的名义插手商会的事？可他为何不自己上？” “或许是没那么大把握吧，他既然答应你了，你就等着看看，成了最好，没成也不过维持现状罢了，不过你在这里开店，入个商会还是可行的，当不成会长我也算在里头有人。” 李墨无奈的笑了笑：“聊胜于无罢了。” 两人视察完周边，于路当即马不停蹄的召见各级官员，同时准备高级治下各县县令前来望县开会。 李墨并不参与其中，他等到了乡试的结果。 赵继琮毫无意外榜上有名，据说赵家在放榜之前就已经准备上路的事，结果一出来，赵继琮已经带着部分仆人在去京城的路上，一路马不停蹄的话，再有几天也就到了。 林谦没中，在家郁闷的准备再考，不过好消息是，林谷也没中，小道消息是他在考试时发了烧，发挥不佳，遗憾错过。 两个儿子都没中，不知道林知县现在心情美不美丽。 最大的消息是秦淮中了，梅老板替他放了几挂鞭炮，秦嫣信里说，她和哥哥拿出存起来的一部分钱，在村子里办了一次酒席，宴请全村的人一起吃，现在到处都在说李家村出了个举人老爷。 秦淮中举了，不日就要去京城赶考，李墨想到自己也会去京城，不由感慨世事无常，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会在京城相见。 也不知道秦嫣会不会跟着一起去，要是去了，作坊可怎么办？ 李墨已经开始想家了，他迫不及待想去江南将楚楚接回来，然后回到李家村，最好能赶在小侄女出生之前…… “李老板！” 张员外扭动着富庶且丰盈的身躯朝自己欢快的跑过来。 “李老板，快跟我走，快，好事，天大的好事，不过得你本人出面，就是我跟你说的商会会长的事，成了，一半的人都同意你来当会长，你快跟我去。” “这么突然？” “哪里突然了，一点都不突然，早三天前就开始准备了，各家当家的都到了，就是今天才开始表决而已，我想着您身份尊贵，这种小事哪用得上您屈尊亲自到，所以只要跟您有关系的，我都帮忙办好了，现在只要去露个面说几句话就成，快走吧，大伙还等着你呢，嘿嘿，您是没看见，那几个奸商的嘴脸有多难看，他们都没想到自己会输……” 李墨被拉着走，一边听张员外絮絮叨叨说商会的事情，有些震惊。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全程代劳？！ 关键是，办成了！ 张员外的办事能力不可谓不强悍。 来到商会大楼，里面果然云集了各家主家，比较有势力和身份的坐中间的大圈椅，地位低点的则在外围坐八仙桌，等级分明，脸色也很分明。 里面那些有身份的脸色都不好看，外面那些则大多笑得一脸灿烂。 这么泾渭分明的情况，哪里还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你拉拢的人就是这些小店主？” “我这还没说呢，您就猜到了，真厉害！”张员外一脸震惊加崇拜。 “倒也不难。” 那些势力大的哪里是说改主意就改主意的，自己当会长更有利，又怎么会愿意让无关紧要的人上位？ 也就只有那些需要报团取暖的人，才会另辟蹊径。 自己就是那条众人踩踏才有的路。 张员外小声嘀咕，难掩激动：“您当了会长，可一定要多多提携我们啊，您又是老板又有爵位的，比我们强多了，以后我们可就靠您了。” “张员外，你倒是不藏着掖着，你就不怕我觉得你是有目的才帮我的？” “这有什么好藏的，我是商人，这是明摆着的，您难道还能不明白？” 说话间李墨已经走到台上，一眼扫过下方，发现这些坐圈椅的大部分都是上回一起吃过饭的。 上次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很和善，但这次嘛，基本上都跟乌眼鸡一样看着自己。 “今日得大家信任，往后我会带领云州商会走向更好的未来！” “好！”张员外很给面子的带动气氛，很快下面掌声雷动。 “李老板初来乍到就成了我们云州商会的会长，年纪轻轻雷霆手腕，老夫佩服啊。” “佟老，您这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我们李老板就是年轻有为，你见过几个像他这样年纪的，就已经靠自己本事挣到一个爵位了？”张员外得意洋洋。 李墨看他这个样子，莫名觉得有点狗腿。 “你说什么？” “别这种表情啊，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要是不相信，就去打听一下，或者去找于大人问问，这事可不是小事，难不成我还敢胡说八道？现在你们服气了？论赚钱的手段，李老板不输给你们，论其他，你们比不上，李老板能当我们云州商会的会长，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张员外眼神环视，果然将他们堵得死死的，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质疑。 “那既然大家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现在，请几位一块去楼上跟新会长进行交接吧，顺便聆听一下新会长的指点。” 第180章 江南新鲜事 之前商会一直由几个龙头家族说了算，现在张员外神操作换了个新人来，他们虽然不服，但突然得知李墨另一层身份，不得不忌惮。 几个重要人物跟着一道上楼，进了一间古色古香，装潢极其豪华的房间。 张员外快速看一圈，低声道：“这老东西还真会享受，把屋子造这么好，他还真以为自己能一直当会长呢……” 幸灾乐祸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屋子就这么大，其他人想不听见都难。 李墨倒是不觉得尴尬，找到位置坐在首位，眼神扫过：“诸位请坐吧，我还有事情要办，不会在这里久留，要做什么就尽快完成吧。” 他们一一坐下，眼神审视，似乎在看他是否是真的。 “想要验明正身可以去找于大人，他会告诉你们答案的，张员外，麻烦你帮忙把接下来要办的事做好。” 张员外很乐意帮忙，上去就问几个人要来了钥匙，这些钥匙都是商会存放重要物件的库房钥匙，李墨听清楚作用后，把其中一半钥匙分给张员外。 对方毫不客气的接下了，还笑得跟开花了一样，对面那些老牌成员脸色难看的很。 等到所有事情办完，李墨便走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马不停蹄找人去打听，想知道李墨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于是这天在府衙里待着的于大人明里暗里被好几拨人问了李墨的身份，刚开始他还觉得厌烦，后面渐渐回过味来，赶紧去找李墨，一问，事情还真的成了。 “哈哈哈，太好了，回头你留个心腹在这里，你去京城之后由他帮你照看。” “去京城？” “是啊，陛下的旨意已经下来，叫你尽快启程，所以我想你先去京城吧，回头再去江南，如何？” “这可不行，时间太久了，这里距离江南也就几天路程，要不然我先去江南接人，然后再去京城，这样行吗？” “这……”于大人有些为难，但思来想去，左右也就几天时间而已，不会耽误太久，想来陛下不会怪罪。 “那要尽快，去去就回！” 李墨当即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准备行李，我今天就出发。” “哎，你得留个人在这里为你办事啊。” 李墨道：“我觉得那天的周先生就很好，不如就拜托他吧，这些是商会钥匙，其他的去找张员外就行，他都懂。” 张员外是自己人，于大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墨匆匆回去收拾行李。 “老江，我们要去找楚楚了，你快收拾一下，今天就出发。” “什么？这么快！”老江正喝的醉醺醺的躺床上，一听现在就要走，瞬间双眼发光，“江南盛产美酒，有口福了，有口福了，我没什么行李，你准备好了我们就能出发，对了，那个姓于的知州怎么说，他让你去？” “他说快去快回，我只是去接人而已，接到人就赶路，不会耽误太久的。” “耽误？你还要去干什么吗？” 李墨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没再犹豫，开口道：“于大人说，陛下下旨让我进京面圣，而且要尽快。” “你小子，要去京城了？” 老江眼神涣散了一下，紧接着猛摇头：“那我不跟你去了，京城一点都不好玩。那帮孙子看见我，跟苍蝇看见屎一样，总是围着我嗡嗡嗡的叫，烦人，太烦人了，我不去。” “你不去也没关系，那我先去江南，等从京城回来再顺道跟你一块走。” “不用，我跟你去江南，回头分道扬镳就行！我可是游方道士，难不成你真想养我一辈子？”老江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古旧的石头雕刻，看起来像是个手牌。 “这个给你，去了京城，要是遇上麻烦就把这东西给国师看，他会帮你解决一切麻烦的。” “你的信物？”李墨接过来，想起之前那枚乾坤币，有些后怕，“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作用吧？” “你不要还我！” “要，自然要，多谢你的馈赠！走吧，我收拾完了，我们去告别。” 于路已经命人准备好马车以及路上的盘缠和粮食，李墨二人告别后便出发了。 等到张员外从周先生口中得知消息，李墨已经走出十里外了。 从望县到江南，马车足足走了两天半，终于赶在日落时分抵达。 李墨很想现在就去姜家，但又觉得太仓促，便找了个客栈住下，洗了个澡换身清爽干净的衣服，这才带着老江去街上买东西，顺便打听一下姜家的位置和情况。 江南富庶繁华，比之望县有过之无不及，但跟后世像是还是差得多了。 “这里跟京城是比不了，但也不算差了，你小子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还挺沉得住气。” “不算沉得住气，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繁华得像未来的生活而已，这些对他来说，就只能是小儿科。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吧？”李墨从一家人参店里出来，看着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思索着是不是还差点什么。 “你这些东西去见王侯都够用了，你只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提亲，不用抬箱子去，这些够用了。” 他实在不想逛了，溜的腿都要细了，刚养好的腿都要开始疼了。 “那我们找地方吃饭，顺便问下姜家在什么地方。” 二人进了一家路边酒楼，点了一桌子饭菜后，给了小二几两银子打赏，对方当即热情洋溢的介绍起江南风光来。 “你不用说这些，我就想问下姜家，这你知道吗？” “这哪里能不知道啊？姜家最近可是很热闹的，两女嫁一夫的事，多新鲜呐。” “你继续说。” “姜家那位嫁出去的姑奶奶带着闺女回来了，现在要嫁给郑家大少爷做贵妾，那正头娘子就是姜家三房的大小姐姜瑶儿，两人是表姐妹，现在要嫁同一个男人，现在满城都在热热闹闹的议论这件事呢，这郑大少爷还真是好福气，听说这两个姜家的小姐都是美人呢。” “姜家有几个姑奶奶？” “一个啊，据说嫁去京城了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回来了，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李墨脸色铁青。 “这个郑大少爷是什么人？” “郑家可是我们当地的豪族，他们家大房老爷在京城当户部侍郎呢，家里可有钱了！” 老江看他一眼：“多谢小哥，你去忙吧。” 小二高高兴兴的拿着赏钱走了。 “楚楚姑娘要被嫁给郑新华那个人渣，这姜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这些东西，你算是白买了。” 陡然听说这些事，李墨心情很差，毕竟跟自己认知相差太远了。 “楚楚一定是被逼的，这段时间我没收到她的回信，大概率就是被姜家捣鬼，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我写信的事，他们一家三口，肯定被控制起来了。” “那你明天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我得把人要回来！” 第181章 计划 灵风阁里正闹的激烈。 一群丫鬟在姜瑶儿的带领下强行要给楚楚换衣裳。 “表姐，爷爷让你跟着我嫁过去当贵妾是抬举你，你别不识好歹。” “分明是你故意的，你想让我做妾，想糟蹋我，姜瑶儿你不得好死！” “你敢骂我？”姜瑶儿一个眼神，一旁的老妈子立刻恶狠狠的掐了楚楚胳膊一把。 “啊！” “别掐我。” “你们放肆！” “表小姐，你还是老实点的好，这事可是老爷点过头的，你少来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啊，快把衣服换上，要不然我们就亲自动手扒了！” 几个丫鬟围上去，伸手就扯她身上的衣裳，推搡之间脸花了，头发乱了，衣裳也不整。 “楚楚！” 楚楚娘从门外闯进来，一把推开人，紧紧搂住她：“谁准你们在这里胡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姑姑，我和郑大少爷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表姐虽是妾，但怎么说也是我们姜家出去的，给她一身嫁衣我已经够大方了，她怎么也要试一下吧？” “谁要你的衣服！滚！” 楚楚娘将衣裳扔掉，恶狠狠的警告她，“再在我这里胡闹，我就去找父亲，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姜家的姑奶奶究竟还算不算是姜家人！” 姜瑶儿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姑姑，你也太不识好歹了，爷爷怎么可能会帮你？真要这样，他也不会答应我让表姐做妾一起嫁去郑家，你们一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清醒点吧，能攀上郑家，是你们占我的便宜，真是不识好歹。” “你！” 楚楚忽然冲向窗台下的梳妆柜，拿起一旁花架上的花瓶，巨大的花瓶应声而碎，无数碎片随着清脆的声响四散而逃，引起一片尖叫声。 院子外，姚盛躺在躺椅上难掩悲痛之色，耳边不断传来屋中的声响，直到片刻后姜瑶儿脸色铁青的从屋内快步走出，路过他时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轻蔑之色，看了眼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丫鬟婆子，心情舒畅了几分，冷声道：“我们走。” 眼看姜瑶儿带着人走了，姚盛盯着她的背景，恨不能当即起身给她一个巴掌，可他做不到，女儿被欺辱至此，他身为父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楚楚娘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夫君，没事了，你别太担心，这事我一定会解决的。” “窈娘，是我无能，没有能力护着你们，还要连累你们受人白眼，我是个累赘……” “夫君，说好的不再说丧气话，大夫已经说了，你虽然还站不起来，但是意识逐渐清醒，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有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至于楚楚的事情，我……我想过了，父亲他们已经放弃我们了，我们必须靠自己。” 这对她来说是万分痛苦的事情，从小疼爱自己的亲人却在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放弃了自己，窒息和痛苦几乎将她淹没，但她没有时间沉浸其中，她还要保护女儿，还要等着夫君恢复如初的那一天。 现在她是主心骨，很多事不得不去冒险做。 “我怀疑我们的信件都被姜家拦截了，小墨不可能不给我们写信，而我们寄出去的信大概也没有能送到他手里，想要求助他是不可能了。”再者李墨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官身的普通人，想从姜家将他们带走，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在婚期之前离开。 “我刚才出去就是悄悄打听去了，郑家那个大少爷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消失了，距离婚期不足七天，他说不定赶不回来，他人要是不在，这婚自然不能成，但这风险太大了，所以我们不能赌，我想趁着天黑时离开，远走高飞。” 姚盛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姜家，不会允许的。” “在江南自然不容易，但只要我们逃出江南，那事情就好解决了，只是如今我手上没有多少银钱，买不来马车，到时候我得另想办法离开……夫君，我必须先送你出去，之后我跟楚楚才能逃出去跟你汇合，就在今晚，好不好？” “你想怎么做？”姚盛没想到她不仅想好了计划，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一时不知所措。 “我买通了一个送菜的老伯，他答应帮我买一筐蔬菜来，到时候我就把你放在菜筐里，让他把菜送去城郊的庄子上，庄上一位养老的老妈子从前在府上办差，她受过我恩惠，会收留你的。” “窈娘，那你们呢？” “他们现在盯着楚楚，想脱身不容易，所以我准备出府的时候再想办法脱身，总之你先走，你走了，我们才能安心，他们不会注意到你的，所以今天晚上就走。” 姚盛呼吸一滞，他下意识想拒绝，但他留下只会拖累妻女。 “好！”姚盛狠下心来，“我听你的，但要是被发现不对，你们别管我，自己先逃，逃出江南再说，你放心，他们就算找到我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夫妻二人双手紧握，彼此之间满是不舍和担忧。 楚楚在屋内处理好自己情绪，便看见父母含泪执手的一幕，不由想起李墨，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 姜宅大门外，李墨被拒之门外。 “你没名没姓想见我们家老爷？当这里是菜市场啊，大白菜随便你挑？这是姜家，去去去，还通报，少来耽误我们晒太阳。” 李墨耐住性子递上几两银子，对方看了一眼，态度虽没软下来，但明显是高兴了。 “我想见你们家的姑爷。” “你刚才不是要见我家老爷吗？” “上门拜访好友，自然要先见过主家，不过要是主家不方便，我直接见好友也行。” “我家姑爷啊……你真是他朋友？” “自然，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不知道方不方便？” 见一个在姜家地位不如下人的姑爷，能得这几两银子也划算，不过那地方晦气，他才懒得去。 “你往这儿走，绕过去，那边有个后门，穿过两个门就到灵风阁了，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李墨听完后转身离开。 见他面沉如墨，老江道：“怎么？有问题？” 李墨摇了摇头。 “那怎么？” “我只是心里不舒服。” 从后门走……这说明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如此备受冷待，楚楚一定过的不好。 “走，去后门碰碰运气。” 第182章 出逃 两个人绕到后门，门口有两个懒散的小厮把守着，见有人来，立刻警惕起来。 “劳烦辛苦一下，我要见你们家姑爷。” “见我家姑爷，哦……那个瘫子啊，拿钱来。” 李墨忍住怒气，拿出银两给他们。 两人一见足足十两银子，眼睛冒着精光，连忙说道：“你等会你等会啊，我们这就去通报。” 两人关上门进去，一转身，顿时乐了。 “没想到那个瘫子还能给咱俩赚钱呢，让外头那个傻子等着吧，等到天黑都不会开门的。” “走走走，我们找人换个班，出去喝点酒。” 一个时辰后，李墨彻底明白自己被耍了。 姜家的门还没进去，他的怒火值已经快爆炸了。 江道长看了看院墙的高矮，问道：“要不然翻墙进去？这个墙难不倒我。” 李墨思索了片刻，觉得可行，但这得等到天黑，不过现在距离天黑也没多久。 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一直等到天黑，看见后门来了个拉着牛车的老人，几大筐菜放在板车上，之后几个下人进来把菜筐抬了进去。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这个时候送菜，难不成姜家有什么酒席要办？ “走吧，正好里面的人在忙，我们趁机摸进去，说不定都不用翻墙。” 老江熟门熟路，李墨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两个人还是翻墙进去，但姜家很大，虽是偏僻之地但也有不少路，二人并不认识，走了几条岔路后在一处假山处休息。 老江捡起几块石头，咬着牙道：“你等会，我算算！” 已经算第四次了，他要是不算，说不定他们这会都找到人了。 李墨累的靠在假山上休息，此刻头顶爬出月光，银光灿灿，洒在地上宁静美好。 不多时，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地方荒草不少，一看就很偏僻，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老江，别算了，来人了。” 老江一把扔掉手里的石头，道：“正好问个路，就说我们是新来的下人，走错地方了。” “这样也行？” “行不行的试试看再说。” 二人探出头去，却见一个小厮背着一个人正在狂奔，背影匆匆，一看就是怕被人发现。 “大晚上的，这是干什么呢？看起来比我们两个还不正常。” 李墨忽然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影，不远不近的，似乎在跟着他们。 过了一会，后门那边来了个人，和小厮碰上面，再之后，远远坠在后面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这怎么看都有猫腻，刚才那小厮背了个人出去，这会回来却不见人，不会是大宅院里杀人的事被我们撞上了吧？刚才那人一动不动，八成就是尸体！可惜了，大晚上我都没看清楚。” 老江回头看李墨，表情严肃：“去看看吧？万一你认识呢？” 李墨忍不住骂他：“你再乌鸦嘴我揍你。” “那你去不去啊？” “去！”李墨在心里骂娘，老江没那么说还好，他一说了，自己心里就打鼓，生怕被他说中，不去看看根本不踏实。 两人再次摸出院墙，正好看见那辆送菜的牛车离开后门。 “刚才过来的那个人，看轮廓就是这个送菜的，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干替人埋尸的勾当？”老江猜测完，又觉得太武断了，当即拉着李墨追上去。 牛车里，姚盛正躲在菜筐里，大气也不敢出。 他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出事之后也不曾如此胆战心惊，离开妻女，他虽不忍，但更多的是担忧，如今自己出来了，她们的后顾之忧应该也会减轻，但愿自己不再变成他们的累赘。 “老伯，这么晚了拉这么大一筐菜是要去哪里啊？” 牛车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说话声传到姚盛耳朵里，他当即警铃大作。 姜家发现他了？追上来了？ “你什么人？我送菜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让开！”老伯强壮镇定，但因为紧张，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抖。 老江拦路的功夫李墨已经上手了。 当头顶遮住的菜被一双手拿开后，姚盛绝望之下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回姜家变成累赘！ 可当那张脸出现在月光之下，姚盛心情陡然发生大转弯，欣喜万分：“你是李墨？！” 李墨愣了一下，狐疑得道：“你认识我？” 老江新奇道：“不是尸首，还认识？” 菜筐里的姚盛非常激动：“你真的是李墨，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太好了，真的是你。” 李墨一头雾水，但逐渐从姚盛那张和楚楚有五分相似的脸上明白过来，不敢置信的问道：“您是姚大人？” “对，我是姚盛，是楚楚的爹，楚楚见不到你就画了你的画像，我看过你的画像，一模一样。” 李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即道：“姚伯父，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你要是信得过，去我落脚的客栈说话吧。” “可以，当然可以，但要防着别被人发现了。” 李墨想了想，看向江道长：“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给伯父换上？” 给姚盛换了衣服，又把牛车赶到客栈后院，李墨和老江两个人同心协力将姚盛扶着上楼，顺便招呼小二弄碗醒酒汤，说是有朋友喝醉了。 等到小二送了醒酒汤来，三人才将门锁上。 “伯父，你是逃出来的？那楚楚和婶子呢？”李墨稍微梳理一下思绪就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姚盛行动不便不可能自己跑出来，肯定是有人暗中谋划。 “楚楚她娘想办法买通了一个小厮送我出来的，方才送菜的也是帮忙的，她们两个被姜家盯得牢，就想先把我送去庄子上躲着，等她们想办法从姜家脱身再来找我，之后我们一起离开江南，我现在平安出来了，可她们还在姜家，小墨，他们要逼楚楚嫁去郑家当妾，他们是要把我们一家往死路上逼！” 姚盛终于有机会说出心中的恨，想到李墨忽然出现在此地，他顿觉是老天派他来帮忙的。 “你想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吧！” 第183章 楚楚不见了 李墨猜测到大概内情，如今听来，和自己所料不差。 “伯父，我这次来就是接你们离开的，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你先在这里住下歇息，等明日我再去姜家。” “可去了有用吗？他们不会放人的。”姚盛垂头，不免丧气，他怎么忘了李墨只是一个普通人，莫说从姜家手里要人，便是姜家大门都未必能进得去，否则他又怎么会在天黑之后从后院偷偷溜进姜家？ “事在人为，伯父你相信我，若是不成，大不了用些极端手段，总之我一定会把楚楚和婶子带出来和你团聚。” 大约是李墨说的太过笃定，姚盛不由信了三分，重新焕发出希望。 “好，我信你，这样吧，我给你口述一下姜家的布局，说不定到时候你用得上。” 李墨点点头，取来纸笔磨好墨，一个说，一个画，最后把姜家宅院的轮廓平路径画出来，便是林间小道姚盛都没漏过，生怕危急之时因为自己少说而耽误大事。 这地图能不能用还不知道，李墨画完后特意在心里记了几遍，有大致轮廓后才贴身收好。 “伯父，吃点饭睡下休息，明天之后会有好消息的。” 姚盛心里装着事，晚上睡的也不踏实，但到底是他离开姜家后的第一个夜晚，他还是身心俱疲的睡了过去，梦里皆是一家团聚的美梦，等到隔天醒过来，屋内只剩下一个昨天跟李墨在一块的道士。 江道长见他醒来，端着一碗粥过来：“姚大人吃点粥，李墨已经出去了，或许今天会有好消息。” 李墨没直接去姜家，而是花钱找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今天姜家有女眷要出门。 “那些高门大户的女眷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都是固定的首饰铺子或者脂粉铺，您要找人，去这几个地方等着就行，依照姜家的门第，她们去的肯定是最贵的铺子。” 李墨给了赏钱，那人笑着详细说了几个姜家女眷可能去的店铺名字。 此刻，姜家门口出现两辆马车，前面那辆坐着姜瑶儿，后面则是楚楚母女。 “爹是不是已经安全了？”楚楚一个晚上没睡好，就怕姜家会有什么动静，可等了一夜都十分安静。 “应该是安全了，楚楚，待会去试衣服的时候，娘给你打掩护，你从窗户跳出去。” “娘，那你呢？” “等你不见了，他们肯定会派人去找，到时候我趁乱跑掉就是了，我们就在庄子上汇合，最多等两天，时间一到要是还没等到，你别管我，带着你爹赶紧走。”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银两来：“这是盘缠，你要藏好。” 楚楚将银子收进怀中，心情复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将她折磨的整个人憔悴不少，迫切的想逃离这个地方。 “娘，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丢下你的。” 楚楚娘笑了笑，嘴角藏着一丝苦涩，从前的自己又怎会想到会有如今的困境，若早知道，她定不会来姜家求助。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这次出来是姜瑶儿为自己选新衣服的，她马上就要嫁人，嫁妆自然是越多越有面子，所以她打算再来挑布料赶几身新衣服出来，至于楚楚，随便买两身成衣就够了，反正也只是个妾，自己够给她脸面了。 “赶紧下来，姑姑，你就在旁边坐着等，我们选好了马上就走。”姜瑶儿看都没看她们母女一眼，摇着腰肢兴奋的往铺子里钻。 掌柜早早接到消息，见人过来赶紧上前搭话，热情的为姜瑶儿介绍。 姜瑶儿回头看了眼瘦了不少的楚楚，随口道：“给她找个人看衣服。” 掌柜的立刻指派了一个伙计去帮忙，伙计领着楚楚到另外一边。 “小姐，是要试这身吗？” “没错，我自己来就好，你走得远些，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换衣裳。” 伙计不疑有他，马上走远了，还背对着换衣裳的小隔间。 楚楚进去后发现根本没有窗户，顿时慌了，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隔间一步远的位置就有窗户、 她推开门，看了一眼店伙计，趁着对方没有注意将隔间门关上，继而推开窗户毫不犹豫跳了出去。 窗户不高，但墙根处堆了不少杂物，楚楚落在一个废弃的木桶上，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顾不得有没有被人发现，她吓得拔腿就跑。 店内伙计听到了窗户外的响声，见窗户轻微晃动着，有些疑惑风怎么把窗吹开了，她走到窗边准备关上，却见一道身影在不远处的墙角消失不见，她愣了一瞬却并未多想，继续回去等。 “小姐，小姐？您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小姐……” …… 李墨从首饰店里出来，他已经走了三家店里，还是没遇上楚楚她们。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 直到前方一家布庄涌出一大批穿着姜家护院衣裳的人。 “太好了，总算找到了，看样子没错过。”李墨欣喜的上前，却见整个店铺都是人，紧接着姜瑶儿脸色铁青的出来，四下观望了片刻后，视线忽然落在李墨身上，原本烦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明亮。 这是谁家的公子，她怎么从未见过？ 但这也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收回了思绪，她可是要嫁去郑家的，长得再好看，也比不上郑家的门第。 “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回来，找不到的人，后果你们知道！” 楚楚娘慌忙从店里走出来，她出来的时候李墨正好被人群淹没，所以并未发现他。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的，是不是你干的，你见不得她好，就把她卖给人贩子了对不对？现在好假模假样说要找人，我看根本就是你干的！” “姑姑，你疯了吧！我是看她不顺眼，要不是郑少爷看上她非要她不可，你以为我愿意让她一天天在我眼前晃荡？” 楚楚娘一怔，倒是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番话。 不是姜瑶儿父女故意设计的，而是郑家主动要求的，难怪姜瑶儿这么霸道的性子居然愿意成亲的时候带个妾过去！ 楚楚娘不由冷笑：“你少装模作样，今天不把我女儿找回来，就是你的错！到时候郑家要问罪，也是你来担！”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我是你长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眼见外面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姜瑶儿气急败坏的转头进店。 “疯婆子！最好不是你们母女的阴谋，否则等把那个贱人抓回来，我要你们好看！” 等她嫁进郑家，就是正经当家做主的主母，一个妾在自己手里还不是随意捏圆搓瘪？ 第184章 再见 楚楚娘很心急，她刚才装作要找人的样子就是怕惹姜瑶儿怀疑，现在看来，姜瑶儿没怀疑是她们合伙的，否则早把她抓起来逼问了。 不过现在姜瑶儿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待会肯定会想到的，到时候自己想走就走不了。 她必须趁此机会逃走。 忽然之间她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手用力拽走，她下意识想呼救，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婶子，是我，李墨。” 正在挣扎的楚楚娘一听这声音，瞬间瞪大了双眼，等看清楚眼前来人的确是李墨后，激动不已。 “小墨，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找个安全地方再说话，对了，楚楚呢？” “她跳窗户逃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不过我们说好了在庄子上汇合，带她爹一块走。” 原来如此。 李墨先带她去了个少人巷子，确定姜家人没有追来，这才有时间问内情。 “婶子，其实我昨天就已经到了，还去了姜家，现在伯父就在我那里。” “什么？他怎么会在你那边？”楚楚娘震惊不已。 “也是巧合，我碰见了送菜的，亲眼看见伯父被人藏进菜筐里，担心出事就上前查看，没想到菜筐里的人会是伯父，也算是缘分了。我先带你去见他吧。” “好好，当然好，快走吧。”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又刻意从客栈后门绕进去，终于在客房内见到了满脸担忧的姚盛。 “窈娘？！”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大有劫后余生之感，但很快二人又担心起楚楚来。 “现在不知道她躲哪里去了，得尽快找到人才行，婶子，你和伯父就在这里别出去，老江，你跟我一块去找人。” “要我说，最好兵分两路，我们分开找。” 两人下楼，到客栈门口后左右分开去寻。 此时楚楚正躲在一处无人的茅屋中，茅屋是有主的，只不过主人不在家，门开着她便跑进来，听到外面姜家护院的脚步声远去后，她才蹑手蹑脚从里面出来。 东躲西藏一直过了快一个时辰，楚楚精疲力尽却不敢松懈，她想去城外，但再有一刻钟就要关城门了，而姜家人就在城门口守着，看样子是料到她会跑出城。 出不去，她就只能找地方先躲起来，等到接下来的日子看情况再想办法出去。 身上有钱她却不敢住客栈，一旦露面姜家找到她便易如反掌。 所以她只好找一个废弃无人之处勉强度过一夜。 李墨找了整整一宿也没找到人。 “一天了，姜家那边也还在找，看样子还没找到。” 老江叹气：“姜家出动不少人，估计就是在找你们母女。” 楚楚娘早就料到会如此，但听起来还是揪心不已：“楚楚究竟会去什么地方，她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担心……” “这么晚了她肯定找地方休息了，婶子，明天天一亮我就出找，要是找不到，我就去姜家，说不定他们已经将人找到，只是没有消息传出来而已。” 四人等到天明时分，李墨和老江再次离开客栈。 两个人将昨日没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倒是撞上不少姜家人，他们搜寻的阵仗很大，闹得周围住户十分不满，但面对姜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 眼看就要到中午，李墨正准备去姜家，却见一辆挂着姜家灯笼的马车从身边经过，车帘被风一吹，露出姜瑶儿近乎扭曲的脸。 是她？ 李墨回首看去，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快看，前面那个是不是？”老江拉了拉他的衣袖，李墨快速扭头看去。 “楚楚？” 李墨不确定是不是她，只是单看背影十分相似，当即拔腿追上前。 楚楚正在疯狂逃跑，因为她被人发现了，对方见过她，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身急促响起，接着快速接近，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顶着风埋头拼了命的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抓住！ “楚楚！楚楚！快停下来！” “楚楚！” 李墨喊得越大声，楚楚跑的越快。 “楚楚，是我啊。别跑了。” 李墨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快追不上了，楚楚什么时候这么能跑了？ “李大哥？”楚楚终于反应过来，脚步猛地停下，不敢置信的回头，等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果真出现时，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楚楚。”李墨跑上前抱住她，“终于找到你了。” “别高兴早了，来人了。”老江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经过他提醒，李墨才发现来的人是老熟人。 “郑新华，居然真是你。” 楚楚看见郑新华，往李墨身后躲了躲。 郑新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墨，而且边上还有老江。 他刚回江南，就从姜家那边得知人丢了，好不容易在街上撞见，人还没抓到，却遇上了这两个瘟神。 原先他不知道李墨身份，直到去了趟丰川县才听到消息，原本打算去找李墨麻烦的，也只能打道回府，不成想他没找李墨茬，李墨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得罪不起眼前两个人，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郑新华大呼晦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李墨，她是我的人。” “是吗？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老江，跟他讲讲道理。” 老江往前走一步：“郑少爷，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们，你们难道还想以权势压人？我现在可没把柄在你们手里！” “你过来，道爷教你个聪明。”老江走上前，揽住郑新华，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拉着他往边上角落。 楚楚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李大哥，他怎么好像很怕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李墨想了想，道：“我因为有功被朝廷封了爵，且陛下召见我，我不日就要赶往京城，至于老江，他号称国师是他徒弟，郑新华上回遇到我们吃了亏，所以忌惮我们吧。” 楚楚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才欣喜得抱住他：“李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郑新华一脸菜色的跟着老江回来，看样子已经被说服了。 就在这时，一个姜家的下人匆匆跑过来，口中大喊郑少爷。 “大少爷，我家小姐在客栈里找到人了，叫您赶快过去呢。” 第185章 挨俩巴掌 “好，走，走。” 郑新华甚至都没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就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站住。” 李墨一出声，郑新华脸色更难看了，机械的转过身：“哥，有什么事吗？” 李墨没理会他，看向来报信的那个人：“你们在客栈里找到谁了？” “你是谁，凭什么要告诉你啊？大少爷，你快去吧，我家小姐在等……”那人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了楚楚，大叫一声，“她在这里，郑大少爷你快把她抓起来啊。” 啪！ 郑新华有气没地方撒，正好给了她一个耳刮子：“本少爷做什么要你个贱婢来指指点点？姜家怎么教的下人，滚开！” 说着还狠狠踹她一脚，小婢女一下子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疼的不行，但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瑟瑟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郑新华，你端端打人干什么？说，你们找到谁了？”老江把人拉起来，上下打量了眼，确认没有内伤。 “是……是姚家人，找到他们了。” 楚楚一惊：“不好，爹娘被发现了。” 李墨按住她，示意她别紧张：“走，我们一起回客栈。” 客栈？ 对啊，爹娘怎么会在客栈的？ 眼见李墨和老江要离开，郑新华犹豫了下，决定不蹚浑水，但是姜瑶儿那女人害自己的事不能就怎么算了。 自己之所以会去丰川县，就是姜瑶儿蛊惑自己，说丰川县有姚楚楚的情人，自己这才杀过去想给对方好看，要不是他运气好，去了知道那人是李墨，知道自己真找晦气会惹一身骚所以才及时抽身回来，否则他就真要倒霉了。 这次姚楚楚出逃，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这事姜家要负责，姜瑶儿更要负责！ “这个女人，本少爷跟她算账去！” 距离李墨几人三米远的地方，郑新华气势汹汹的跟着一块去客栈。 地上的姜家婢女一看情况不对劲，连忙爬起来跟上去，想提前跑过去给自家小姐报信，被郑新华发现，狠狠警告一番，吓得不敢动了。 小姐啊小姐，这可不能怪我了，是郑大少爷不给机会…… 眼见李墨轻车熟路有目的的往客栈去，楚楚很奇怪：“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的？” “昨天晚上他们就在我那儿了，我当然知道。” 楚楚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瞬间明白过来：“那我们得快点，姜瑶儿心狠，现在又在外面没有顾忌，我怕她会对我爹娘不利。” 几人匆匆赶到客栈，后脚郑新华也跟了进来。 客栈房间内，姜瑶儿正得意。 “姑姑，姑父，这就是你们不识好歹了，姜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你们居然不告而别，毫无礼数不说，爷爷那边要是知道了，只怕会再也不认你们这门亲戚，你们流落街头跟乞丐抢饭吃的时候，可千万别说跟我们姜家有关系。” 她已经在这里阴阳怪气好一阵子了，姚盛夫妻二人刚开始还很紧张愤怒，可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还派人出去，自己又坐在这里说些嘲讽的话，心里反而没那么慌了。 “姑姑，只要你老实跟我说表姐究竟去哪儿了，我就在郑大少爷过来的时候替你们求情，怎么样？” “他姓郑的算什么东西，需要你来求情？”姚盛表情阴郁，散发着阵阵寒意，到底是世家出生又做过官的，身上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即使在瘫痪后也依旧存在。 姜瑶儿最厌恶这个姑父，明明是个废物，偏生还叫人从心底里害怕。 她故作毫无影响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们把郑家的脸面踩在地上，你觉得郑大少爷会放过你们？爷爷和大伯他们是不会出面保全你们的，除了我，谁还能为你们求情？说，姚楚楚到底去哪里了！” “你想对楚楚不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巴不得楚楚别嫁去郑家。” “你——” 姜瑶儿用力砸下手中茶盏，顿时茶水四溅，不小心烫在她手背上，她火气更大了：“给我打！” 一旁的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姚盛想要替妻子挡住，奈何他身体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妻子挨了一下，顿时气血翻涌，双目猩红。 “想打我？一个残废，也就只能瞪着你那双没用的眼睛。” 嘭！ 房门被一脚踹开，同时姜家护院被踹了进来。 “大胆！谁敢踹我的人！”姜瑶儿刚起身，就看见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楚楚。 “姚楚楚，你还敢回来，好的很，是你自己自投罗网，别以为找两个男人就能护住你，都给我上，把这个贱人抓起来！” 她现在都有点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去告诉郑新华，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事实上，在姜家护院要动手的时候，郑新华就出现了。 姜瑶儿看见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懊恼，但很快消失不见。 “新华哥哥，你来了，太好了，你看表姐就在这里。” 郑新华看都懒得看一眼，走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直接把满脸讨好的姜瑶儿打蒙了。 “新华哥哥，你打我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干的好事！” 姜瑶儿满腹委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逃跑的是她姚楚楚，我还帮你找到她了呢！” “闭嘴！”郑新华恶狠狠的训斥，“你的事情回去再跟你算账，现在跟我走！” “什么？那他们呢？”姜瑶儿不敢置信的指着姚盛夫妻。 “他们关本少爷什么事。” 郑新华真走了，姜瑶儿感觉跟做梦一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怎么就变了？ “姚楚楚，你给我等着，别以为你迷惑了新华哥哥就没事，这一巴掌，我会还回来的！” 姜瑶儿想走，却被李墨挡在房门口。 “你又是什么东西，让开！” 李墨看了眼脸上还有巴掌印的楚楚娘，刚才他们才到门口就听到巴掌声，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 “楚楚，你来，打回去。” “什么？你敢！” 姜瑶儿刚想叫护院来帮忙，就见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三下五除二把护院全部撂倒在地，惊得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紧接着，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落在她脸颊上，跟郑新华那个十分对称。 “滚！” 姜瑶儿捂着脸，淬了毒的眼睛恨不得当场将楚楚撕成碎片，气急败坏的推搡开人群跑出去。 第186章 京城 姜瑶儿的人一走，整个房间都空不少。 “爹，娘！” 一家人虽然分开不过几天，但却觉得时间漫长得过了几年，三人抱头哭泣，又喜又悲。 “爹，你见过李大哥了，我原本还想着好好介绍一下，现在看来不用了。” 李墨走上前，也就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感慨：“我来之前还准备了许多礼品，就是没想过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不过这样也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我们都会有好福气的。” “对，我们一定会过的更好的。”楚楚娘揉了揉自己的脸，姜瑶儿力气不大，这一巴掌很快就散了，现在一点都不疼，“刚才郑家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就走了？” 楚楚连忙把李墨的事情解释一边，夫妻二人听完后不由惊呆了。 他才多大年纪？ “先别说这个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对，得离开这里，迟则生变，最好现在就走！”姚盛看了一眼门外，“他们人都走了？没有悄悄留在外面吧？” “没有。”李墨摇头，姜瑶儿那些人走的干干净净，估计被郑新华那巴掌打怕了，不敢了。 “楚楚，你在这里陪着伯父和婶子，我跟老江去准备一下东西，等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出发。” 李墨和老江下了楼，吩咐店家做些吃食送上去，又兵分两路，一个去采购干粮和被褥等车上要用的东西，另外一个去打探外面情况，防止出城的时候出不去。 很快东西全部采买完，幸亏于路的马车足够大，李墨之前带来的礼品占了不少地方，现在加上买的东西，把半个马车都占据了，但就算这样也能挤下三个人。 “李大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楚楚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一盒一盒的漂亮礼盒，哭笑不得的。 谁能想到一个时辰前她还在担惊受怕，觉得以后天都不亮了，现在却和家人呆在一起，甚至连李墨也来了，她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看到觉得好的就买了，想着送给伯父和婶子，还有姜家几位长辈的，不过现在也好，都归你了，等回去后我再重新买礼物送给伯父和婶子你们。” “小墨，你别跟我们见外，我们是一家人，哪里需要什么见面礼，倒是我们，做长辈的应该给你红包才对。” 楚楚娘道：“小墨，你说你还要去京城对吗？” “没错，陛下召见，我来江南花了几天时间，找楚楚又花了不少时间，于大人那边估计已经等着急了，所以婶子，你们可能要跟我一起去京城，我来不及送你们回去了。” 老江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可以送，但还是没说出口。 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姚盛的声音传出来：“去京城就去京城，有些事情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要出一口气，反正我也打算跟他们断关系了，以后我们也不留在京城，不怕他们。” “夫君，你真的要去吗？” “我的事情他们心知肚明，你就算找到证据他们也不会承认。” “我可以去告御状！” “别胡闹，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吗？告御状要挨板子，以你的身子骨，打完板子还能活吗？真相大白于天下对别人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你的命对我来说很重要！” 楚楚思索片刻：“娘，不如我们就回姚家跟他们说清楚，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不进则退，我们硬气点，他们反而还要惧怕几分，而且现在还有李大哥保护我们，等我们离开京城去李家村，姚家难道还能把手伸那么远不成？” 三人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一块去京城，老江叹气，看样子他也得去了，毕竟一个人上路太孤独了。 既然决定去京城，马车里的东西就得收拾出来腾位置。 楚楚把东西都拆开，最后归拢到一个盒子里，其他的盒子清理完，马车里多出一个人位置来。 老江和李墨轮换着驾车，快速朝京城奔去。 京城繁华，从城郊就能看出来。 “才几年没回来而已，总感觉陌生得像是上辈子。”姚盛脑海里走马灯一般走过许多画面，他自幼生长的地方，如今陌生又熟悉，将来他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马车进了城，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来，李墨去开了房间，将姚盛安置好后下楼要了点饭菜，正准备上楼一起吃点，就被一个人叫住，回头一看，竟然是赵继琮，他身边还站着秦淮。 “你们这么快就到京城了？” 秦淮道：“昨天才到的，刚才赵兄说你在这里，我还不相信呢，幸好过来看看，要不然就错过了，真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你真考上了，说好的，平步青云后不能不认账。” 秦淮没好气道：“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你可是我师父。” 赵继琮笑道：“一块喝点酒吧，难得在京城能遇上。” 李墨看了一眼楼上，有些不放心，道：“就在这里吧，楚楚和她爹娘都在楼上休息，我不放心离开。” “楚楚姑娘在？”秦淮又惊又喜，“这么说你去江南接她回来了？” “嗯，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说吧。” 三人寻了位置坐下，上了酒菜后李墨说了事情来龙去脉，秦淮听得气急，一脸的怒气，赵继琮皱着眉毛表情也很严肃。 他现在算是明白李墨为什么不放心离开了。 “我给你调派几个护院过来帮忙，护院有功夫，至少安全点。” “多谢赵兄，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面圣后，我再找时间请你们吃顿好的。”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赵继琮想了想，道，“你要去面圣，不如先去我家见见我父亲，天子面前规矩极严，父亲为官多年，他提点几句总比你什么都不知道要强。” 秦淮觉得有道理，连忙道：“我觉得这主意好，请赵老大人跟你说说，省的出什么岔子，只是如此一来，是否太麻烦赵老大人了？” “怎会？士承那么喜欢李兄，我与你又是好友，父亲也很欣赏你，要不这样吧，我先命护院过来，之后你再同我一起过去，如何？” “行。” 赵继琮找了客栈里的店小二，给了他信物和跑腿钱，让他去赵家找几个护院过来。 三人吃完饭，李墨上楼找楚楚拿了些能送的出手的礼物，幸好之前盒子没扔完，再装回去看起来还是很精美。 得知李墨要去见赵老大人，姚盛有些吃惊，等李墨走了才问楚楚。 “他连赵大人都相熟吗？” “赵老大人给李大哥送过一幅字，他家公子和李大哥也有往来，私交颇好。” 姚盛忍不住赞许：“年少有为，赵老大人可不是什么都愿意亲近的。” 第187章 面圣 李墨带着礼跟赵继琮一块去了赵家在京城的宅院。 “李墨，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还有缘分能在京城一见。” 李墨恭敬的道：“晚辈也没想到自己会来京城，不出意外明日便要面圣，不得已前来打扰您，还请见谅。” 几人寒暄了一会便直入主题，这次赵家回京城明面上是因为赵继琮要科考，实际上是赵老爷回来为自己起复铺路的，宫里有那方面的消息，他再使点劲，户部尚书的位置就还能是他的。 在赵家请教了许久，李墨留下来吃了个午饭，之后又见了赵士承，跟赵家兄弟二人在花园内闲聊了许久，眼见天色不早，李墨不想在赵家蹭第二顿饭，就起身告辞离开。 离开赵家他便匆匆回了客栈，刚到客栈就从楚楚那里得知老江走了。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呢，有个人来寻他，之后他就回来说要出去一趟，看意思没说不回来，也没说回来，不会出事吧？” “不会，老江走江湖这么久，身手又好，能出什么事，再说这是京城，也没人敢做什么。”李墨忽然想起来姚家那边的事，问道，“你爹有说打算什么时候去定襄伯府吗？” 今天下午的时候跟赵家兄弟聊天，他还打听了下关于定襄伯府的事，姚家在天子跟前并不受重要，府中也没人担任重要官职，只是靠着祖上荫蔽度日，姚盛已经算做的不错了，靠着自己的本事得了官身，伯府那边是怕他回来继承爵位，到时候继室那支就没指望了。 听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威胁，但破船还有三千钉，真要上门去撕破脸，对方使绊子也够他们难受。 “我爹的意思是等你办完事情再说，省的出了什么事给你拖后腿，耽误大事不好。” 李墨听完觉得这样安排挺好：“就这么安排吧，明日我回来就和你们一块去。” 楚楚摇头：“不，你不用去，爹说，连我也不用去，他不想让我看见家里长辈的态度，他说他和娘去就行了，我们就在外面等他们。” 李墨大不放心，想起来赵家的几个护卫：“那到时候多派几个人跟着一块去。” 面圣是大事，李墨晚上躺着睡觉都不踏实，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等到天亮的时候。 于路已经在三天前到京城，先去各处需要走动的地方走动了一下，今天一早来找李墨。 他穿着一身官服，很严肃很正式，跟李墨交代几句后便一块坐车往皇城去。 在一个路口停下后，二人徒步往前继续走。 “陛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态度一定要谦卑，说话要说清楚，你别怕，我在你身边，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也会提醒你的。” 李墨笑道：“我本来有点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很坦然。” “你要能这么想就更好了。陛下是天子，威严虽重，但并不苛刻。”于路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毕竟是第一次面见天子，连他都有些紧张。 两人过了守卫检查一关，便一路被领着往里走。 皇宫很大，大的像是没有边，两人走了许久才到一处宫殿前，等了一会里面宫人出来，让他们两个都进去。 于路理了理衣衫：“走吧。” 进了大殿，二人却并未见到天子，等了又等，还是没有消息。 于路根本不敢去问怎么回事，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你等得住吗？别着急，这是皇宫，不能行差踏错。” 李墨心说这才哪到哪儿，上辈子做生意他等过的人不少，资方摆架子事是常有的，不算什么。 看的出来于路很担心，连话都比平常多。 终于回去的宫人又折返回来，请他们进去。 李墨跪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很微妙，他还是第一次行跪拜大礼，不过跟电视剧不太一样，稍微跪了一下就起来了，天子的声音虽威严但听着也不渗人。 “李墨，你呈交上来的提纯之法朕和朝臣们仔细看过，也实践过，这对我大庆而言，功劳不小，朕只赏了你一个男爵，你是否心有不甘？” 于路心里一跳，飞快看了眼李墨，生怕他因为火药味十足的话吓得方寸大乱。 “回陛下，草民不敢，毕竟当初草民也没想以此邀功，能得陛下封赏已经是意外之喜，如此荣誉之事，莫说草民，便是家乡父老也与有荣焉，得知陛下恩德时都纷纷感谢陛下。” 李墨其实很想抬头看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奈何一旁的于路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 头顶传来愉悦的声音，夸赞了几句后，忽然大手一挥赏下一套住宅。 “草民惶恐。” “惶恐什么，这是你应该的，之前朕没有赏你，只是想见过你再说。” 京城一个宅子对皇帝来说没什么，但对普通人而言，那可是天降一笔巨财。 李墨也没想到自己忽然就在首都有房了。 接下来的过程很顺利，皇帝还赐了吃食下来，李墨顺势提出提纯糖的做法，皇帝似乎才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一个时辰后李墨二人才从皇宫里出来。 于路红光满面：“没想到你表现的这么好，陛下看起来很高兴，往后你的仕途算是有望了。” “仕途？你的意思是……” “陛下赐你宅院就是想留你在京城，这还不明显？今天你又说了提纯糖的办法，陛下多高兴，我想以后你一定会被重用的。” 李墨想了想，道：“可我没想留在这里啊，我还想着回丰川县呢，我那几家铺子才开没多久，我要是真撒手不管，保不齐要黄。” 于路一时说不出话来，话到嘴边打了好几个转都咽回去。 “你这孩子，目光得长远，为商怎能比上为官有前程？再说了，你那小媳妇娘家是定襄伯府，别看他家门第现在比你高，但那是冷门伯府，陛下面前连话说不上，要真论起来，他们一家子捆起来也比不上现在的你，你要是站稳了脚跟，就能给你媳妇一家出气了，这总比你回丰川县好吧？” 这倒是真的，但事情太突然了，自己的产业肯定不能放弃，这事还是要慢慢来。 见李墨有动摇的意思，于路便没再追着劝，只是叮嘱再三，千万要深思熟虑，京城才是最好的地方。 李墨回了客栈，姚盛夫妻二人正准备去姚家对峙，见他回来赶紧问他。 “没什么事，不光没事，陛下还赏了我一座宅子呢，说是让我以后就住那儿。” 夫妻二人傻了眼，姚盛半晌才回过神：“陛下赏了你府邸？这意思，是要你留下来了。” 楚楚娘激动万分：“小墨，陛下看重你才会如此，这可太好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光宗耀祖了。” 楚楚也很高兴，又有些担忧：“那你准备留在京城吗？” 李墨道：“没想好，于大人劝我留在这里，但我想我的根基还在丰川县，一下子挪到京城肯定不行，所以我暂时打算先回丰川县，京城这里就算是一个落脚处，反正陛下没说我不能走，大不了他想见我的时候，我再回来就是，不过估计陛下也不会传召我……” 他又不是什么重臣，下回再有事找他，估计也只会是大臣和他商量，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皇帝。 “这样安排也算稳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婶子，我想在再过段时间吧，伯父的病要找大夫看，天下最好的大夫聚集在京城，我们先找大夫看病，回去的时间到时候再定。” 姚盛不曾想到李墨还考虑到了他，感动不已：“小墨，我没关系的，不能耽误你的正事。” “我出来前已经安排好了，撑一段时间不成问题，要真需要我回去，到时候再走也来得及，伯父，你们是打算去姚家吗？” “对，我们打算现在就去。” 李墨点点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跟你们一块去吧。正好路过宅子的时候也去看看是什么样子，我从宫里出来直接过来，还没见过呢。” 姚盛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这是想给他们撑腰，让姚家人收敛点。 “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第188章 官复原职? 坐在宽敞的马车上，一家人来到匾额未曾来得及换上的大院门口。 几人在里面转了一圈，都觉得很不错，李墨也有点动摇起来，这院子是真不错，就算自己来造都画不出来这样精美的设计图，要真能住在这里…… “楚楚，要不然等回丰川县后，我们再搬来京城住吧。” “我都听你的，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楚楚见爹娘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便偷偷拉了他的手，手掌心很暖，包裹起来安全感十足。 等到从宅子里出来，姚盛夫妻便坐着马车往定襄伯府去了，楚楚紧张又担心，但娘不让她跟着去。 “想去的话我陪你，我们可以不进去，就在外面等他们。” “真的吗？娘会不会不高兴，她不想我见到姚家人。” 李墨揉了揉她的发丝，道：“回头如果要挨骂，我替你挨骂好不好？” 楚楚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好，你不能耍赖，我们现在就去。” 定襄伯府距离这里并不远，两人便相携着一路走去。 看见熟悉的地方，楚楚心上的落寞一点一点爬上来，李墨捏了捏她的手掌心，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便好。 定襄伯府很大，大到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姚盛夫妇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干护院，将他们护在中间，看起来气势很盛，光看这架势，他们应该不会吃亏。 “小墨，你们怎么来了？”楚楚娘看见他们，嗔怪的瞪了一眼楚楚，觉得肯定是她闹着非要来，李墨才带她过来的。 “我不放心你们，就让楚楚带路过来等着，要真有什么事，说不定能帮上忙，婶子，怎么样了？” 问起定襄伯府的事，夫妇二人面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以及出了一口恶气的快意。 “老话说的对，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帮人也只是纸老虎，一捅就破，我说要跟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他们还以为我要威胁他们，我说了他们做的恶事后，马上就心虚了，总之……事情暂时解决了，后面只要他们不再来找我们麻烦，我也不会再去见他们。”姚盛说完，表情有些复杂，到底是他的至亲之人，就算打定主意不再有关系，内心深处还是空落落的。 “你爷爷说要找御医来给你爹看病，放以前我才懒得领他的情，但是现在，不看白不看，我就不信他们敢捣鬼，要真敢做手脚，我就真去告御状，告死他们！”楚楚娘哼了一声，“反正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候鱼死网破看到底谁怕。” 楚楚打了个寒颤，爹娘当着她的面都这样说了，那刚才在里面只会更心狠。 “有御医看病是好事，这样吧，我去找人把宅子尽快收拾起来，住进去后才能更好养病。” “小墨，那就麻烦你了。”姚盛很不好意思，自家闺女到底还没嫁过去，现在就这样麻烦人家…… “不麻烦，等楚楚答应和我成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楚楚娘认真的点头：“你们的婚事我原先就同意的，夫君，你说呢？” 姚盛道：“那是自然。” “那好，等把该走的规矩都走完，你们就成亲吧，我们回李家村成亲，那里热闹，你们觉得呢？” “婶子，你真这么想？”李墨不敢置信，他们居然愿意回李家村成婚。 “当然，那里有你的亲人，我也住过一段时间，而且成了婚你也好上告爹娘，回去是最好的，这样吧，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不管你爹的病如何，我们都启程回丰川县，等你们成婚后，到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都依你们。” 事关终身大事，李墨不敢耽误，当天写了信给大哥大嫂，让他们好帮忙张罗起来，等自己回去后，就不用花时间布置这些。 至于聘礼，他早早就准备好了，就放在自己房间里，满满当当堆了不少。 大宅子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来，李墨又买了几个下人，主要是照顾姚盛起居的，再有便是厨娘和一个洒扫小厮，人不多，安排起来也方便。 定襄伯府还真请了御医来，不过那御医才入宫不到两年，医术不够精湛，倒是皇宫里天子听说此事，特意指派了老御医过来。 老御医祖上三代都是在宫里效力的，自己的儿孙也入了宫，有一门独家的针灸功夫，下三针就能见效，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他日日来，姚盛那双毫无知觉的双腿竟然能接收到痛感，甚至可以简单动一动。 “接下来每隔三日施针一次，再配上新的药方，这样持续一个月，患者的病情会得到极大缓解，你们要离开京城的话，我就不能施针了。” 这种情况是他们没想到的，姚盛一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便道：“不知道这针法是否能外传？老大人，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我自己学，然后自己扎？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针法是因病而异的，并未固守成规毫无变化，这针法对你有效，对旁人未必有用，就算别人学去了也没什么用。”老御医摆摆手，笑道，“姚大人能有这样的想法，老夫觉得可行，只是不知道姚大人是否认得人体穴位，若是一点医家常识也没有，你也学不会。” “要不我来吧，我看过医术，虽只是皮毛，但认穴位应该不难。”楚楚主动请缨，姚盛颇为诧异。 “闺女，你还会这个？” “会啊，我看过医书的，让我试试看吧。” 老御医点点头：“好，那你过来，我只教一遍。” 楚楚紧张的点头，随后聚精会神的看着。 李墨今天和赵继琮以及秦淮出去了，因为要离开，所以特意请他们吃饭辞行。 回来时便看见楚楚拿着一根银针在扎一个铜人，铜人身上都是人体穴位，密密麻麻的。 “小墨，行李都收拾好了，马车我已经让人去雇来，我们东西多，人也多，分三辆马车，我还请了车夫，到时候你也不用自己驾车了，这次回去你得好好休息。” 李墨原本是准备自己去办的，没想到楚楚娘都准备好了。 “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一声。” 见楚楚娘一脸喜气的样子，李墨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到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 “今日老御医过来的时候，特意透露了口风，只要你老丈人能恢复重新站起来，陛下打算让他官复原职。” “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官复原职，就意味着姚盛还有机会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这可是天大的恩德。 “陛下大概心里有数，知道定襄伯一家都干了什么，让夫君官复原职，大约有敲打警告的意思。”楚楚娘冷笑着，想到姜家，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姚家，如果真到了官复原职的那天，只怕姜家肠子都要悔青。 好消息让人血气充足，当天他们便将所有行李收拾好，趁着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了京城，朝着丰川县而去。 第189章 大结局 李家村。 整个村子张灯结彩的，连路边的树都挂上了彩色的布条。 李墨家里，小黄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几个村里孩子围着它不停嬉笑打闹。 李砚带着几个关系好的村民在帮忙收拾。 “李砚哥，这个水泥干透了吧？不会下一场雨就坏吧，毕竟才半个月啊。” “不会，铺的不是很厚，能走人，又不用走货，坏不了！” 收到李墨的信后，李砚就决定把李墨院子的地给浇了，这样成亲的时候好看点，说起来，这还是他们村子里第一块水泥院子呢，村里人看着都眼红，就是买不起水泥浇地，要不然他们也想弄一个。 何晓兰忽然从院子外面进来：“李砚，小墨回来了，都快到村口了，你快去帮忙。” 一听李墨回来了，一群人呼啦啦的跑到村口。 “东家真是发达了，居然有这么大的三辆马车呢。” “这么多马车，里面肯定装了好多东西。” “东家可是有爵位的人，跟咱们不一样了，李砚哥，你们真要享福了，说不定还要接你们去京城过好日子呢。” “秦嫣姑娘，你什么时候跟东家成亲啊？我们都还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正笑得灿烂的秦嫣一下子收起笑脸。 那调侃的人瞬间尴尬不已。 马车靠近，李墨率先走下马车，瞬间被人围住。 “小墨，你可算回来了，快回家看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何晓兰欢喜的走上前和楚楚母女打招呼，簇拥着他们回到院中。 村长将看热闹的人都赶走，留下来简单问了下李墨出门的状况，得知没什么大事后也走了。 秦嫣拉着楚楚去说话了，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出来。 姚盛第一次来，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他听说过李墨在捯饬一个叫水泥的东西，第一次见到还是很惊讶，坐在院子里低头研究许久，最后忍不住感慨都是读书，怎么人家读出来的就这么不一样。 “婚期我们已经看好了，就在三天后，幸好家里都准备妥当了，什么也不缺，到时候请村里人吃喜宴，热闹热闹。”楚楚娘拉着何晓兰说成亲的事情，两人事无巨细的聊着。 李墨要成亲，就连知县大人都送了礼来，梅老板拉了小半车礼物过来，甚至许多合作的店家也来吃喜酒。 小院根本坐不下，村长马上就把祠堂收拾出来，酒席从李墨家门口开始一直摆到祠堂为止。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李墨家好不热闹。 闹新房的孩子们被喜糖哄走了，剩下的大人们讨了点喜钱也都高高兴兴的走了，屋内剩下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之时竟然都不好意思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是吧娘子？” 楚楚脸红的像苹果，没好气的吹灭蜡烛。 翌日一早，秦嫣打着哈欠去上工，路过厨房的时候闻到早饭的香气。 “婶子你起的可真早啊，做的什么，真香。” “皮蛋瘦肉粥啊，加了很多肉丝呢，快过来吃。” 秦嫣连忙吃了一碗，嘴巴一擦就出门去，继续奋斗事业。 李墨和楚楚前后脚从屋子里出来，楚楚简单收拾完后就去给姚盛扎针。 李家村的日子很平淡，但这对姚盛来说很是难能可贵，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过上如此宁静的生活，睁开眼就不需要去担心什么，只要安静的享受生活便好。 因为要回京城的缘故，李墨抓紧时间安排一切，没日没夜的忙，有时候甚至到后半夜才回来。 楚楚心疼他，晚上特意在厨房做点心等他，又一直给他温着热水，一连好几天，人都瘦了，李墨再也不敢大半夜回来，幸好手上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大头就是于路主导的和各县之间的修路项目，以及去各地开设作坊和养鸭场的事，这些事有官府牵头，他虽离不得，但也没那么迫切，但如果真的要离开丰川县，他还是得找个靠得住的人主持。 “大哥，这事我除了找你不知道该找谁，你也不用担心跟官府那边接触会出什么问题，有毛子帮你呢，第二家养鸭场就是他全权接手办的，他有经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水泥作坊也是你在管，作坊里的事没有谁比你更清楚，所以你是最合适的。” 李墨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李砚还是畏首畏尾不敢答应。 何晓兰气急：“你怕什么啊，那些当官的还能吃了你？只要我们的货没问题，他们就不会找茬，真要找茬你就去跟知州大人说，这事是他要办的，为难你就是为难他，让他解决就好了！” 李墨连忙道：“大嫂说的对，我准备把我们的作坊开去京城，你在云州，我在京城，我们兄弟俩一起把家业做大！” 李砚被说上头了，一拍桌子，豪气万丈：“好，我们兄弟俩一起做大！” “那这事就说定了，云州这边的事大哥你来管，但我也不会撒手不理的，平时什么进展你都可以跟我说，有问题也跟我说。” 李砚郑重点头：“你放心，大哥我就算把自己赔进去，也不会让你的心血赔进去！” 何晓兰无语：“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李墨笑道：“大嫂，你快生了吧？这是我提前送给小侄女的礼物，是从京城买来的一块暖玉，据说戴在身上对身体好，要是戴的时间久了，还有奇效呢。” “这东西很贵重，你花这么多钱买这个干什么。一个小孩子，怕是压不住这福气。”何晓兰摆手，“等她大了你再送。” “一块玉而已，哪里就压不住了，我看正好。”李墨将盒子放下来，塞给李砚，“大哥，你先替我收着，我原本是想把你和大嫂一起接去的，但想着大嫂还没生，路上颠簸对产妇不好，所以我想等大嫂生了，云州和京城也都安定下来，我就把你们接过去，怎么样？” “去京城？” “是啊，陛下赏赐了我一座府邸，足够我们住的，而且将来楚楚爹娘还要去赴任，到时候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大哥大嫂跟我们一起住才热闹。” 李砚当然想去京城开开眼界，但他又不愿意背井离乡。 何晓兰推了推他，道：“久住我们就不去了，但是可以去京城看看啊，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能去京城呢，到时候我们住大宅子，逛京城，想想就快活。” “对，我们可以去玩一段时间。” 见他们不愿意离开李家村，李墨也不再劝：“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再有两日，我们便要走了，到时候大哥大嫂一起来我家吃饭吧。” 李墨要离开李家村去京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人这两天都不约而同来寻他，送的东西五花八门，也有求他办事的，只要不过分，李墨能帮也都帮了。 等到要离开这天，李墨在家做了一大桌的饭菜。 秦嫣在厨房帮忙，踌躇许久后才开口：“我想跟你们一块去京城，去看看我哥，大概半个月的样子马上就回来，作坊里我已经跟栓全哥说好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而且大嫂也在，我想应该不会出事的，可以吗？” 楚楚点头：“当然可以，你跟我一起去，我们路上还能作伴。” 见楚楚答应，李墨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一顿饭后，何晓兰忽然肚子开始阵痛，楚楚娘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要生了，赶忙把人扶进卧室，又去叫了接生婆过来。 李砚脸都吓白了，在原地急的团团转。 “大哥，别担心，接生婆经验丰富，大嫂又一直很安稳，肯定会顺利的。” “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担心。” 话音刚落，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接着楚楚娘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走出来。 “这小姑娘真漂亮，皮肤真白，放心吧，你夫人很好，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你们看一眼孩子，我还要抱回去，待会她娘醒过来就能看见她。” 李砚激动的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看见小小一团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何晓兰生产，李墨推迟离开的日子，在李家村呆到洗三后才走。 马车走在宽大的官道上，奔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