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列传》 第1章 变故突起 李泞,45岁,一位b站旅游区up主。up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拍摄、文案、剪辑都是自己一把抓,为了入镜美观,平日里也是没少捯饬自己,一瞧眼,也算仪表堂堂。 这次为了自己的五岳计划来到华山。华山的险峻自古有名,为了出片也是选了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但天气预报这东西就像八仙庵的卜卦,用时总是不灵的。行至南峰,这里已经是人迹罕至,气喘吁吁的李泞还没缓过气,天上已是风云突变,风驰云骤,眼看着一团乌云就压过来,还没等他找到避雨的地,雨点已经密集的砸下来了。山中阵雨这是说来就来啊!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李泞一边抱怨一边背着沉重的背包寻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也算天空开眼,不远的山崖有一处凹陷,也算能遮风避雨。雨帘中李泞小心翼翼的迈向此处,走近看到已经有一人躲在那里了。大雨中看不太清容貌,只辨认出是一个女人,穿着牛仔裤和白色t恤,一个背包伏在她背上,应该是个背包客吧。 “好大的雨啊!能借个地让我也避避雨吧”不等女人做出反应,李泞已经挤了进来。 不大的空间里两个已经挤在了一起,身体难免的有所接触。女人也算大方,没有介意,往里靠了靠,把身子蜷缩了一点。这种天气里,一身短袖难免有些单薄,山里的寒气已经初现。李泞顺势往里挤了挤,眼睛不觉得偷瞄了一眼已经湿透,衣衫贴身的女子。“真tm的有料”脑子里不由得惊叹了一下。 “谢谢啊!这天气真是防不胜防!你也一个人来华山啊!”脑子还在惊叹嘴里已经不觉开始搭讪。 “是啊,给自己放个假,没想到现在天气预报也不靠谱”好听的声音间杂着一点四川口音。 “习惯就好,李泞,我是一名旅游up主,主要在b站活动,《泞哥的旅游日记》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我的作品。怎么称呼你啊?”有机会就推广已经成了李泞的本能了。 “是嘛!以后一定会去看。我叫陈爽……”陈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前湿透的状况,双臂交叉抱得更紧一些,胸前积压的都有些变形了,脸色也有点绯红。 “咳!咳!”看着此情景李泞尴尬的咳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崖壁外的雨帘。 陈爽看着李泞转移了目光,不由的轻松了一些,心里想着“看着还行,不像坏人。”自己的目光也随着李泞看向崖壁外。 “咔嚓!”突然一个惊雷炸响,崖壁下的凹陷本来就不大,脚下一边就是万丈悬崖,双手抱胸的陈爽吓得一个踉跄,身子向外斜去。突来的变故把李泞吓得不轻,但他还是本能的伸手向女人抓去。慌乱的陈爽双手已经开始在空中胡乱挥舞,想抓住一切能使力的地方。李泞的手刚碰到陈爽的手,就被她慌张的撕扯住,一股拉力把他也拉向了崖壁外。 “咔嚓”“咔嚓”接连的响雷淹没了一对男女的惊呼声!漫天的雨幕中只见两个小黑点向下急落! …… 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过天晴,落雁峰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2章 巨婴降世 惊雷,雨幕,急坠而下的身影!这是李泞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泞感到脑袋一阵眩晕袭来,好像玩过山车的那种失重感。 强烈的眩晕后,李泞也有了一丝意识。耳旁隐约好像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慌乱的脚步声、窃窃私语的细语声、在远处好像还有隐约的哭泣声。 李泞努力的想听真切一点,无奈还是徒劳。他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几经努力,眼前出现一线亮光,适应了这片光亮,他看到眼前是一袭丝绸。 李泞感到自己被人抱着的,但从这个抱着的姿势看,自己怎么好像变小了?诸多的疑问袭来,李泞张嘴想问些什么,嘴里传来的却是”哇哇哇”的哭声! “五少爷哭了!” “五少爷有声音了”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随着李泞的哭声惊喜的欢叫声响起。李泞睁大眼睛沿着眼前的黑色丝绸向上望去,一张留有须髯的中年脸庞映入眼帘。 “夫人,你快看,泞儿会哭,没有任何问题”须髯中年人激动的抱着李泞穿过几人给榻上窝躺的夫人看去。 “让我看看”妇人努力的想起身看看这个生下来快一个时辰还不哭不出声音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欣喜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坠下来。 经历过互联网时代洗礼的李泞此时如何不知自己穿越了! …… 一晃五年过去了!李泞已经慢慢适应了穿越的现实。五年来李泞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母亲赵夫人和后院的丫鬟婆子,听到的也只有家长里短和妇人间的八卦闲篇。 谁能想到这个五岁的身躯里住着一个45岁的灵魂,谁也不会防着这个小孩子,于是小李泞现在可以说是知遍扬州贵族圈的隐秘。但这些丫鬟婆子的言语,除了让李泞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广陵太守,还是没能让李泞明白到底穿越到那个朝代了。 中年的灵魂幼儿的身躯,成为一个神童也是常规操作吧!李泞一岁能言,三岁已经能咿咿呀呀的背诗,如今五岁,父母已经开始考虑正式启蒙教书了。 广陵郡是后周西南最大的郡守,隔江北望吴国,后周三大军营的江南大营就驻扎在这里。按说十余万大军驻扎在这里,江南大营的统领官阶又略高于广陵太守,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兵哪会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日常扰民的行径屡出不穷,广陵郡官员和百姓苦不堪言。 但自李明阳担任广陵太守以来,对兵痞闹事是严惩不贷,那些闹事的兵痞都会被抓起来打上几十板子押送回兵营,奇怪的是江南大营的统领对此也是漠然接受,没有抗争。至此为患多年的兵营扰民事件也得以平息。地方与兵营两者相安无事。 日子久了,老百姓慢慢就知道了,广陵太守李明阳是当朝国舅,亲妹妹是当今天子最宠的西宫娘娘,其岳丈是兵部尚书赵老王爷,曾随先帝创立基业的兵马大元帅,子弟遍布军中,江南大营的统领车正明正是他的弟子,副统领赵德方更是李大人的妻弟。这么几层关系下来,李大人治理起来那是底气十足,底下的官员们腰板也硬起来了。 扬州城是广陵郡的郡守所在地。扬州城北有一座占地面积庞大的精美园林——明月园,名字取自前朝诗人“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诗句。 这里是前朝皇帝南巡的行宫,如今已收归当朝皇家。扬州的官员、高门大户都在明月园四周建府,期望着能沾染一些皇家福气。 作为皇家南巡的行宫,平日是无人居住的,只有一些洒扫的宫人和驻守的大兵。对于皇家园林世人还是有一些畏惧的,但周边居住的孩子可没有这份敬畏之心。 经常有孩子们从不知名的路径来明月园花园玩耍,寂寞的宫人和驻守的士兵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这些孩子都是居住在周边的官宦子弟。 春日百花竞放,鲜嫩的草芽铺满了花园的地面,正是孩子们撒欢的时节。一群孩子在明月楼的花园里玩耍,几个顽皮的在假山上爬上爬下,几个在草窠里抓蚂蚱,还有的在草地上来回追打嬉闹…… 远处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从院墙处慢慢走来,明显是翻墙进来的。走近了看清楚,稍小一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童,约莫五六岁。来的正是太守家的两位公子。 稍大的李云逸十二岁,背着孩子的是十岁的三弟李云哲,背上的孩子就是五岁的李云泞(李家这辈排字云,主角自此改名李云泞)。 李云泞是李明阳到任后在扬州所生,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再加上李云泞神童的表现,大人们宝贝的不得了。五岁的娃娃,长得粉雕玉琢,时刻透着一股子机灵劲,说话小奶音未退,奶声奶气的,让人不免亲近,家中长辈都喜欢的紧。 虽说有了李云泞,父母对李云翔、李云哲不免有些疏忽,两小子对此不免腹诽,但对幼弟还是疼爱的紧。 这不,今天趁着父母外出不在家,就偷偷的带着云泞跑出来了。其实,李云哲是抱着炫耀的心思带着小云泞来的,这就像孩子有了喜欢的玩具总要向别人炫耀一下。 “李大哥、李三哥……”也有的称呼“李公子!”孩子们看见李家二小已经迎上来了,七嘴八舌的打着招呼,熟稔一些的已经开始问道:“李三哥,你背的是谁啊?” “这是我家五弟,李云泞!怎么样,是不是很乖”李云哲得意的夸耀着。 小云泞果然是老少通吃,一群小娃娃看着更小的云泞是喜欢的不得了,这个摸摸小脸蛋,那个牵牵小手,还有顽皮的学着大人的模样用手去摸小云泞的头顶。 整日呆在后院的小云泞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圈了。见状李云逸一把拨开围着小云泞的孩子们,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饴糖,塞进小云泞的嘴巴,这才阻止了眼泪的溢出,眼见着小云泞砸吧着饴糖,脸色也由阴转晴,慢慢透出了笑意。 这时李云逸才有功夫打量一下周围,看见自己身边围成团的孩子外,不远处还站着两人。李云翔马上分开人群走过去,双手行礼:“参见小王爷,芸郡主!” “贤弟,这里又不是在府上,怎么还这么客气”广陵王世子杨宏泰笑着招呼,身旁的杨秀芸脸颊泛起微红,害羞的往哥哥身后欠了欠身。 “世子,礼不可废!”一向古板的李云逸正色道,“云哲,还不过来给世子见礼。”转过身对着李云哲叫道。 李云哲不情不愿的过来对着杨家兄妹行礼:“见过世子、芸郡主!”还没正经一刻,接着就道:“宏泰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骑马啊?阿爹一天净让我们温书,好久没有骑马畅快了。” 杨宏泰笑骂道:“小子,你舅父营中有的是好马,怎么不见你去缠德方叔!” “就是就是!你惯会欺负我哥哥”杨秀芸一旁帮腔,脸上还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芸姐姐,你这就是冤枉我啊!我只是觉得宏泰哥一向疼爱我们兄弟,才把心里话掏了出来。”李云哲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 四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招呼着,不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孩子喊叫声,四人望去,顿时都惊得一身冷汗。只见一个肉乎乎的小身子,摇摇晃晃的在假山顶上爬着,也不知他是怎么上去。 假山下一群孩子急作一团,急切地呼喊让小云泞快下来。 云逸兄弟和杨家兄妹疾奔到假山下。“泞儿,你别动,阿哥来帮你!”李云哲边喊边往假山上爬去。小云泞正爬高想看看花园外的宫殿,突然听到三哥的惊呼,一回头,踉跄间头朝下栽下去了。“md!又来!我不会又要去了吧”这是李云泞心里最后闪过的念头。 一群孩子眼看着李云泞软软的身子从假山上栽下来,“扑通”一声巨响砸进了湖里。 都是半大的孩子,一个个吓得睁大了眼睛,除了急切的奔走、哭喊,也不知道怎么去救落水的小云泞。 虽是初春,湖水还是透着冰凉。眼见着小云泞落水的地方,除了咕咚咕咚的气泡冒上来,不见孩子的身影。“快去叫禁卫”还是稍大的杨宏泰马上冷静下来。 明月园的禁卫大多是江南汉子,各个水性了得,除去黑甲,一个猛子下去,片刻就拖着小云泞露出了水面。 云逸、云哲和杨家兄妹七手八脚的从禁卫手里接过小云泞,此刻,孩子已经面如白纸,进气多出气少。 “李公子,让我看看”此时禁卫统领杜允天已经赶过来。虽说这些孩子都是偷跑进来的,但如果太守的儿子在这里出事,自己也是脱不清干系的。 杜允天单膝跪下,将小云泞肚子放在自己蹲着的单膝,单手在后背微微发力,一股湖水从小云泞口中涌出。反复几次,直到口中已经没有一丝水。 “腹中积水已经排除,已无大碍!我这就派人护送二位公子和小公子回府”想着早点把这烫手山芋送走,杜允天马上安排禁卫护送三人出行宫。 李府已经翻天了。李明阳和夫人赵德贤今日去江南大营找妻弟商量给岳丈生辰送礼事宜,事毕李明阳送夫人回府后回衙门办公。夫人回府就发现五哥不见了。 夫人急得是快让丫鬟婆子把府内翻过来了,老夫人也是急得亲自坐在正堂坐镇,等待消息。府内车仰马翻之际,禁卫送来了臊眉耷眼的两位公子和还在昏迷的小云泞。已经喧腾的李府再次沸腾起来。 李夫人看见婆子抱进来昏迷的五哥一句:“我的儿……”身子已经是软软的倒下,幸亏身旁的两个丫鬟眼疾手快,多年的训练此时派上用场,一边一个稳稳的扶住了夫人,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姜还是老的辣,坐镇的老夫人一面安排丫鬟把夫人和五哥扶进去,一边详细询问小哥俩发生何事。了解清楚,老夫人气怒道:“看你阿爹怎么收拾你们!”边说边把雀头拐杖狠狠的在地上点了几下,“去请老爷回府”老夫人对管家吩咐道。 管家安排了速速去请大夫,自己也急忙去衙门请老爷。 扬州郡守衙门书房内,李明阳手拿毛笔,眉头紧皱,思索着怎么下笔。 这是一封重要的书信。马上就是岳丈生辰了,这封信会随礼单一起送给赵老王爷。 自己调任扬州已经五年了,身为李氏旁系,家族的助力是指望不上了。所幸自二十岁中举,得陛下青睐,几经奋进,再得岳丈家支持才得以牧民一州。 如今岳丈年事已高,即将致仕,再不回京城,只怕是今后机会渺茫。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已经不知几回。如何措辞,心中一直拿不定主意。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惊呼声中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管家踉跄着跑进来。 “何事惊慌?”素知老管家稳重的李明阳眉头一紧,知道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老爷快回家看看,五公子落水昏迷未醒,夫人也晕倒了” “快随我回府”撂下手中的笔李明阳越过案几就往门口奔去。 “好!我马上给老爷备轿” “这时候坐什么轿?快备马!我骑马回府,你速去请华老医师!” 扬州城的老百姓可是活久见了,自李太守就任以来,早已没有人敢在城里打马飞驰了,今日却见一向沉稳守重的太守自衙门一人独骑打马飞驰,一路奔向城南的李府。 百姓们纷纷开始议论,可是出什么大事了,民间不由混乱起来。 李明阳回府就见在正堂跪着的二位公子,“哼!一会再来和你俩理论!”撂下一句狠话就奔后院,一直来到五哥的房内,看见老夫人坐在五哥的榻前,“阿娘,儿回来了,泞儿醒了吗?” “你来了就好,你快看看!我去你媳妇房内看看”老夫人起身让出位置,由丫鬟搀扶着向院内走去。 “可曾请了郎中?”李明阳头也不回的问伺候的丫鬟。 “平日里的郎中已经看过了,说五公子落水受惊,按理早该醒了。如今一直昏迷,他也不知是何道理。”丫鬟颤颤巍巍的回答。 李明阳眉头又是一紧:“我已让人去请了华老医师,待他老人家看看吧!你们好生候着!”说罢起身去向夫人的房内。 李夫人房内榻上,一位美貌夫人双目虽然紧闭,眼角还是有未干的泪痕,眉毛微微皱起,老夫人坐在榻前握着美妇的手,嘴里碎碎念着:“我的儿啊,快点醒来吧,吉人自有天相,五哥会没事的!” 似乎老夫人的念叨起了作用,李夫人悠悠的长吸一口气,轻声的发出一声:“唉!”老夫人听到这声手上握的更紧了,“好儿媳,你可醒了?你可吓死阿姆了!” 李明阳走到夫人门前,听到老夫人说夫人醒了,又返身走向正堂。 正堂里跪着的两位公子此时已经跪了快半个时辰了,除了阿爹进门给了句狠话,一直没人理会。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门子,哥俩心里越来越慌。 李明阳来到正堂,坐在主位,等哥俩详细叙述了事情,气的一拍桌子:“孽障!气死我了!平日里就不安分,今日闯出这么大的祸端,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惨了惨了!这次一顿家法拖不了了”李云哲心里想着,于是把心一狠,抬头说道:“阿父,这次都是我的错,与大哥无关,五弟是我带出去的,大哥只是拗不过我才同意的” 虽然李云逸对李云哲平日里的行径有些瞧不上眼,事事都和自己争抢,此时却看他义气的揽过责任,不由心里也是一暖,也紧道:“我是老大,没有带好弟弟们,都是我的责任!” “哼!这时显得你们兄友弟恭了!德福,请家法!” 随着啪啪的竹杖击打肉体的声音,阵阵惨叫声响起,一对难兄难弟谁也没能逃过这顿家法,二十杖可是打的皮开肉烂。 “滚去祠堂跪着,小五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结束” 此时正堂外管家引着一位老者入内。老人家白须长髯,宽袍长袖,葛衣飘飘,仙风道骨,一派神仙风范。 “华老,犬子昏迷不醒,有劳老神仙了”李明阳起身迎向老者。 “什么神仙,李太守谬赞了!快带我去瞧瞧令公子” 李云泞塌前,华老把过脉后,寿眉微皱,手抚长须,做沉思状。见状,李明阳心里一沉,不由急切道:“老神仙,……?” 沉吟片刻,华老抚须慢吟道:“从脉象来看令郎应是无碍,可迟迟不醒,老夫也是百思不解。莫非是离魂症?” “何为离魂症?” “离魂症,古往医书记载甚少,只是早年间听家师说起过。病人脉象与常人无异,却迟迟不醒。有病患数日后醒来,也有病患数年不醒。恕老朽无能,为今我只能先开一剂安神汤,待老夫回去再查找一下家师的手札”华安一脸愧疚的说道。 “劳烦华老” 夜晚,李家祠堂。 “云琪,你轻点!哎呦!疼死我了!”李云哲一脸疼痛的喊叫着。 “你小声点,一会阿爹听到了,再来一顿,我可没多余的金疮药了”李云琪不满的嘟囔着,手上敷药的动作一点没停。一旁,娇小的李云丽打开食盒,气鼓鼓的把一个鸡腿塞进了李云哲的嘴里。 “四妹,五弟怎么样了?”李云逸接过李云丽递过来的鸡腿,不安的问道。 说起小云泞,李云丽不由得一阵惆怅:“五弟到现在还没醒,华老神仙也来看过了,也是束手无策” “大哥,五弟会没事的吧!”一向泼辣的李云琪此时也是心慌的追问。 “二姐,五弟一定没事的”此刻李云哲虽然心虚的紧,但嘴上还是笃定的抢着回答。 “但愿吧”李云逸心里慌乱起来,再也不复平日里板正的样子。 夜晚,明月虽然当空,一团乌云慢慢飘动,渐渐遮住了月华。 第3章 生死之际 夜晚,明月皎然当空,一团乌云慢慢飘动,渐渐遮住了月华。喧腾一天的太守府也安静下来。 李云泞房内,烛台未灭,时不时爆出一个烛花,榻上的小人儿安静的平躺着,忙累了一天的丫鬟也趴在榻边睡着了。 李云泞平静的面容上忽然浮现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的脑海里有另一个身影想拼命的挤进来。此时的情景就像是一个玻璃瓶里已经有一团泡泡胶,又有一团泡泡胶要挤进瓶子,原来的泡泡胶难免被挤压。 其实六年来,这样的情景一直都存在,只是原来瓶子里的泡泡胶的已经占满了瓶子的空间,想挤进来的那团胶体一直是无从入手。 今天李云泞落水窒息昏迷,脑海的泡泡胶一下子萎缩了三分之一。这样给外来的泡泡胶给了可乘之机。 李云泞心里一直隐隐觉得,那团想挤进来的泡泡胶可能就是这具身体原来的魂魄,自己的魂魄占据了他的躯体,那团胶体一直想伺机夺回躯体。 抱着这个想法,对于这团不知名的胶体,李云泞一直有种莫名的愧疚。 今天这团胶体的攻势异常猛烈,挤进来的部分压着原有的部分,阵阵深入神经的疼痛让李云泞的面容不时狰狞起来。 李云泞想睁开眼看看,却觉得异常艰难,脑海里只能感受到两团胶着的胶体,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感受不到了。 李云泞脑海里也想过两者是否可以共存在一起,但瓶子空间就那么大,放不下完整的两团胶体。 挤进来的胶体边缘缓缓伸出两个类似章鱼触手的部分。两个触手接触到原来在瓶子里的胶体,慢慢的合拢,开始撕扯,想衔起一小部分,拢回本体。 李云泞大惊,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心里隐隐觉得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李云泞慢慢静下心,开始聚精会神的想着怎么去控制自己的胶体(魂魄)。慢慢的,想象自己就是那团胶体,心里默想向前伸出两个触角。 成功了,不愧是小神童,很快李云泞就发现怎么控制胶体的方法。李云泞伸出两个触角后试着看能不能伸出更多的触角,几次尝试后发现,只要自己默想,胶体都会做出相应的变化。 李云泞想象伸出八只触角,每次只去包抄一只,接触后就想象用力撕扯,真的扯下了对方的触角一部分。再试着把扯下的部分融进自己的本体。 如此几番,原来瓶里的胶体在慢慢充实扩大,瓶外的胶体虽然在慢慢缩小,但过程异常的缓慢。 此时李云泞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全神贯注的进行着这种重复操作。他已经知道,不把瓶外的胶体融合完,自己可能是醒不来了。 翌日,李夫人已经能下地了,看着还是未醒的小云泞,又是以泪洗面。城里有名的郎中都已经来看过了,都说五公子脉象无异,至于昏迷的原因谁也说不清。 三日瞬息而过,李云泞的症状还是不见好转,不但昏迷不醒,小脸还时不时有痛苦的表情,细细检查过,身体也不见有任何外伤,华老医师也再次摸骨检查,也未见骨折。 整个李府笼罩着一层乌云,丫鬟婆子们整日大气都不敢喘,深怕不小心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 闯祸的小哥俩已经回到自己屋内,禁足是必然的。想着昏迷的小五,哥俩心里也是懊悔不已,每日也只能等李云琪、李云丽来探望时知道小五的情况,期盼着能够等到李云泞醒来的好消息。但三日来一直未如愿。 城南迎宾楼是扬州数一数二的酒楼,三层榫卯木楼倚河而建,一楼散座,二楼屏风隔出的雅间,三楼包厢,那是日日宾客满座,日进斗金。 此时二楼临窗雅间内坐着一位白衣文士打扮的男子,纤细的手指夹着筷子,慢慢的品尝着桌上的四道时令小菜,还不时举杯慢饮,颔首以示称赞好酒好菜。单看外表,谁能想到这是拜火教的四大长老之一,白衣修士莫如聪。 拜火教也曾盛极一时,前朝灭败时,群雄逐鹿中原,拜火教也是雄霸一方。可惜前教主失踪后,教内山头林立,各方势力也是极尽拉拢教中好手,老一辈双使四大长老纷纷隐退,五行旗更是不知所踪,如今虽然明面上还是有一教二使三堂四长老五行旗,但实力和影响已是大不如前。 再加上如今后周、秦、吴从群雄逐鹿中崛起,三国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纷纷开始整顿武林势力。 拜火教新教主为了保留实力,也开始慢慢和秦国机密堂合作,不愿意受制于秦国的高手纷纷出走,莫如聪就是出走高手之一。 莫如聪祖籍江南,一身玄冥无极功已进化境,善点穴功夫,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其实已经四十有二,平日驻颜有术。 从拜火教出走后一路南行,就是想回故土看看。秦国机密堂怎会轻易放他回归,一路追杀,就是进入后周境内也未罢手。 前日秦国机密堂高手会同法门寺高手于长江边堵截,一场厮杀,虽然击毙了法门寺的大和尚,逃脱出来,但莫如聪也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还有令这个魔头尴尬的是身上银钱也不多了。广陵郡虽然富庶,但衙门和驻军的高手也不少。如今身受内伤,如果为了一点银钱暴露身份被北周追杀,传出去那真是会被同道笑掉大牙。 窗外一阵嘈杂声打断了莫如聪的思绪,他放眼望去,楼外张榜处有衙役张贴新的告示。有好事者正在大声朗诵,细细听来,原来是太守府的五公子身患重疾,城中众郎中束手无策,如今太守府张榜重金求医。 “华神仙不是在扬州吗?怎么不去找华神仙啊?”人群中传来疑问声。 “看把你能的,太守李大人素与老神仙交好,家里有医患,怎能不请他老人家去瞧瞧,肯定是华老神仙也没办法才出此榜文的。”有好事者马上接话。 “华老神仙都瞧不好,那谁还能有办法啊”忧心者已经开始担忧起来。 “李大人可是个好官啊,好人有好报,希望他家公子能好起来。”扬州城的百姓还是淳朴的,李大人到来后广陵境内的变化大家还是看在眼里的。 “小二!”白衣修士莫如聪听着百姓的议论,心里拿定主意,隐匿在太守家必定能摆脱机密堂的那群家伙。 “客官,有什么吩咐?” “会账!太守府怎么走?” “客官,承惠二钱银子。”小二接过莫如聪丢出的银两,殷勤的说:“客官,沿着主街一直向北,看见明月园,旁边就是太守府了!您走近了瞧瞧,一定认得出来的!太守府好认得很!” 城北,一片琉璃红墙中有一座青瓦灰墙的府邸,门前立着两尊方墩狮子,黑漆大门紧闭,上方牌匾大大的两个大字“李府”。城北的权贵豪宅中,这座府邸透着一股清雅、肃穆。 莫如聪上前拍打门环,门房来应,他说明来意,被引入门内,安排在门房稍候。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门子带着一位婆子来应。婆子行了礼,就带着莫如聪向内府走去。绕过影壁,踏上侧边连廊,穿个小月门,婆子带着莫如聪来到后院正房。 “先生稍候,容我禀报主母!”后周虽然也是崇尚儒家,但前朝灭败混战的几十年间,胡蛮也曾杀入中原,汉胡融合,风气也逐渐开化,主母见客也是有的。 片刻,婆子出来,引莫如聪入内。只见一位美妇端坐正堂,面有忧容。莫如聪入内先行一礼,:“拜见太守夫人,江湖草莽莫颜应榜而来。” “先生请坐,坐下慢慢谈”虽然忧心小五的病情,但常年的教养还是让赵德贤缓缓优雅的说道。 “谢夫人”莫如聪坐入侧首位置:“莫某常年行走江湖,各种疑难杂症也是见过不少。不知府上公子是何症状?”生怕这位夫人追究自己行迹,莫如聪抢先进入正题。 “小儿症状……”虽说是心急如焚,但李夫人赵德贤还是一贯的谨慎妥帖:“先生善治何症?师从哪方高人?” 听着询问,莫如聪明白眼前的美妇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能视作美貌花瓶看待,不紧不慢的回答:“寻常病症就不说了,疑难杂症莫某也是见过不少,譬如难言之隐症,失魂症等也是遇过的。”莫如聪心想,这些官家的公子哥,要么就是纨绔,必然得的是见不得人的病症,要么就是受不得家里严教,失心离德。不管治不治得好,先在他府内拖上几日,避开那些难缠的秦国狗。 “哦?先生可否说说遇到过的失魂症是何症状?可曾治得?” 听到美妇的质问,莫如聪知道自己赌对了,“禀夫人,某所遇失魂症,病人脉息如常人,却痴傻如幼童。待某用内功催动引导七七四十九日后,化去体内淤积,病患恢复如常” 症状听着虽不是和李云泞一模一样,但大致也相似,李夫人急忙道:“那就有劳先生了,小儿一直昏迷不醒,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华老神仙也曾瞧过,都说小儿脉息无恙,但就是不曾醒来。”说罢,已经起身,单掌向前挥动指向门外,示意前往李云泞院内,嘴上说道:“先生请!” 李云泞屋内,丫鬟正跪在榻前缓缓的用勺子喂着参汤,这几日就是全靠着老神仙的安神汤和参汤吊着。一行人急切的走进屋内,李夫人看着榻上日渐消瘦的小儿,不禁又是泪浸眼眶,“先生,这就是小儿,还请先生好生瞧瞧。” 莫如聪走上前,假模假样的在李云泞身上摸索了片刻,深沉的说道:“令公子体内有淤邪未清,待我催动功法为其排出。不过……”老谋深算的莫如聪故意停顿了一下。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李夫人急切的接道。 “方才也和夫人说过,我催动功法排除瘀邪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期间不可间断”莫如聪想着七七四十九日后秦狗必定已经远离,那时自己要从这里脱身还不是易如反掌。 “拙妇知晓了,先生可还需什么事物?”听着孩子的病症有救,李夫人的语气也不由得谦卑起来。 “夫人,我行功排瘀邪不需其他事物,但我行功期间切忌打扰,这段时日其他人就不要进入屋内,每日送些吃食即可。” “那就有劳先生了”赵德贤也不疑有他,安排丫鬟仆妇出屋在厢房守候。 李云泞虽然无法醒来,但对身边的事物还是有感觉的,屋内所有的人对话都听在耳里。刚才莫如聪假模假式的在他身上摸索,他就感觉到这是个骗子。 这些时日城里的郎中和华老神仙给他做过各种检查,并且见识过二十一世纪的医疗的李云泞怎会不明白莫如聪的一番摸索并不是什么检查。 听着这个男人要求和自己独处七七四十九日,心里不免着急,谁知道这个陌生人打的什么算盘。自己穿越一场,生在这个富贵之家,只是想好好享受一世,怎么就这么难啊! 李云泞沉心静气,感受着脑海里的撕扯,这三天的撕扯也只是让瓶外的胶体小了一圈。按照这个进度,自己想融合完还需要两三个月啊。想着这些,不免一阵心塞。反复的撕扯还在脑海里继续。 莫如聪哪知道这些。待到其他人都退出门外后,他来到塌前,扶起李云泞躺着的上半身,盘坐在其身后,双掌抵住李云泞的后背,做出一个运功疗伤的姿势。 窗外偷瞧的丫鬟迎春马上跑去厢房,把看到的情形告诉李夫人。其实莫如聪早就发现了这点小动作,一番行动就是专门做给她看的。一路的追杀,从秦国到后周腹地,三千里的奔波厮杀,莫如聪是高度警戒,片刻不得放松,如今身在太守李府,秦国机密堂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在这里。 莫如聪此时彻底的放松下来,慢慢运起心法,不过是给自己疗内伤。 东跨院内,李云逸听着李云琪和李云丽带来有高手为小五医病的消息,心里不免放松了一些,这些时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还是如往日一样,其实内心怀有深深的愧疚和后怕,如果小五一直醒不来,阿爹估计还会责罚自己。 李云琪看着深思的大哥,拉拽着四妹李云丽边向外跑边给大哥喊道:“大哥,我还要去告诉三弟这个好消息。”相比于古板的大哥,云琪和云丽更喜欢和平日里喜欢嬉笑的三弟待在一起。 似乎这个消息消散了李府满院的乌云,丫鬟婆子们的脚步都敢迈大一些了。城内交好的官僚和有资格巴结李明阳的权贵都派人来府上看望过了,期间广陵王府世子杨宏泰也亲自来看望过。 事发的第二日李云泞的二舅赵德方就从江南大营跑来看望过,李明阳嘱咐妻弟先不要告诉岳丈。赵老王爷马上要过生辰,不要让老人家操心了。 一晃十天过去了。虽然李云泞的状况看起来没有变化,但莫如聪那副尽力的表现还是让李夫人安心不少,毕竟莫如聪事前说过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李云泞的状况虽然没有变化,但没有变化也算没有恶化,也是一种好消息吧,李夫人心里暗暗的自我安慰。 李明阳回府后也来看过几次,虽然对这个自找上门的莫如聪心有怀疑,但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就让他试试吧。偌大的广陵郡事务本就不少,这段时日自己又要谋划入京事宜,对内府的事情也只能全权交给夫人了。 李云泞的屋里,莫如聪经过十日的不断调息,内伤已经趋于稳定,剩下的就只有慢慢调养了。多日的相处下来,莫如聪发现眼前的小娃时不时有疼痛的反应,其余时间就全无反应,这种表现也引起了他的好奇。 今日已不必调息内伤,好奇驱使他将内力慢慢注入李云泞体内,慢慢引导,他也想知道这个小娃问题出在哪里?治不治得了再说,起码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内力慢慢透过抵住李云泞后背的双掌输送至其体内,莫如聪身为拜火教长老,可不是什么心善之辈,此时也只是无聊打发时间,才运气探查。内力进入李云泞体内就延筋脉向上袭去,直奔百会穴冲去。 李云泞正在百无聊赖的做着自己的反复撕扯、吞噬的大业,突然觉得一股怪力冲进了脑海,原本的撕扯战场好像又多了一股势力。 一股青色的气雾快速的冲了进来,原来激烈的战场骤然停顿了一下,交战的双方好像都被吓到了。 原本瓶外的胶体趁机摆脱了包抄自己的触手,想要脱离战场,但是变故就突然出现了。青色气雾好像把两者强行粘连在了一起,三方此时已经紧密的焊接在了一起。 青色的气雾好像在慢慢的渗入胶体。莫如聪猛然发觉自己的内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入了,自己想断开输送都不能做到,体内的内力开始源源不断的向李云泞的体内窜去。不明情况的莫如聪此时已经开始冒汗。 李云泞发现青色气雾渗入自己的胶体后,自己的胶体好像更加强韧了,撕扯和吞噬的速度也快了,于是分心默想着加快吸收青色气雾。 脑海里的胶体有了强力援军,开始快速撕扯想逃离的胶体,不断的吞噬着。 李云泞原本重复的撕扯、吞噬现在又多了一个吸收青色气雾的工作。但效率并没有因为工作量的增加而减慢,想逃离的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 李云泞背后的莫如聪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疲态。 莫如聪此时是暗暗叫苦,虽然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自己的内力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的向李云泞体内流去,再这样下去自己四十年的功力就毁于一旦了,甚至可能还有性命之忧,可自己的双掌就如长在李云泞身上一般,多次尝试都是摆脱不掉。 莫如聪已经是急得满身大汗,周围的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他觉得这一刻漫长的像过了一年,但其实仅仅是盏茶的功夫。 李云泞心中是暗喜,虽然不知道完全吞噬了会发生什么,但至少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终于多出来的胶体完全被吞噬了,李云泞在那团胶体消失的瞬间好像看见了一个婴儿的眼神留恋的望了自己一眼,也许这是他对这一世的告别吧。 脑海里的胶体已经溢满了容器,青色的气雾也被排挤出了容器。这时莫如聪觉得吸扯自己内力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自己的内力不再输出了,赶紧收手闭目调息,一番自视后发觉已经少了二十年的功力,此情况让老莫一脸灰白。 莫如聪收势后才发现,塌前已经站满了人。 其实变故发生不久,偷瞧的丫鬟就发现了,马上禀报李夫人。正在李夫人处请安的李云琪、李云丽也跟着阿姆一起赶来,三人的丫鬟婆子跟了一群人。 李夫人进得屋内,发现莫如聪汗出如雨,而小五脸色逐渐红润,也就耐心在旁观察等候,并示意身旁众人噤声。 此时看得莫如聪双手离开小儿的身体,想要问话,又看见失去支撑欲倒地的儿子,还是抢先先扶住了李云泞的身体。 看着莫如聪睁开双眼,李夫人搂抱着未醒的李云泞急切的问道:“先生,我儿如何了?是否安好?” 莫如聪内心一片苦涩,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无缘无故少了二十年的功力,以后遇到对家就只有挨宰的份了。听到夫人的问话,答道:“夫人,莫某已经尽力了。且看莫某此时的状态,夫人应当明白某并未留手。” “先生见谅,是拙妇着像了,迎春,先送先生去厢房休息”看着李云泞已经红润如常人的脸庞,李夫人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对身后的大丫鬟吩咐道。 李云泞这时好像一个刚刚跑完马拉松的选手,感觉所有的精力已经耗尽,此时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睡梦间体力一点点的在恢复,同时体内好像还有一些像闪光粉一样的东西,星星点点的粉末颗粒顺着筋脉流动,均匀的伏贴在全身。 对于李夫人来说,又是无眠的一夜。 第4章 拜得良师 翌日,天刚放亮,李夫人就急切的起身去往李云泞的院子,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儿子今天一定会醒来的。 李云泞沉沉的睡了一夜,这可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睡的最安稳的一夜,再也没有随时冲击脑海的刺痛袭来。 不知什么时候,强烈的饥饿感迫使他不得不醒来。确实,这些时日都是靠安神汤和参汤吊着,他腹内是空空,什么也没有。 “春桃!”李云泞用微弱的声音开口喊道,李云泞伺候丫鬟四个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平日里最是惯使的还是春桃。 “儿啊,你终于醒了,你这次可真是吓死阿姆了!”没等到春桃的回应,李夫人的声音就传来了。早早来到李云泞屋里的李夫人,本坐在案几前思索小五什么时候能醒来,李云泞的声音一出来,她急忙起身走过去,嘴里也念叨起来。 “阿姆!”对李夫人李云泞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阿姆照顾自己,虽说自己体内是个成年的灵魂,对她很难生出对母亲的感情,但感激还是有的。幼小的身体如果不是李夫人赵德贤平日里的悉心照顾,这个时代一点小病可就能要人命。 “我儿可是饿了,早给你准备了!”亲眼见到儿子醒来还能答话,李夫人的心最算是放下了,“春桃,快把粥端过来!” 李夫人接过春桃端过来的碎肉粥,用勺盛了放到嘴边轻轻吹过才送到李云泞嘴边:“阿泞,来!” 眼看着李云泞吞了连忙又是盛了一勺送过来,“慢点吃,你多日未进食,不可一次进的太多。你慢点吃。” 此刻李夫人的身上慈母的光辉熠熠发光,如果让李云逸看到这刻,肯定惊掉大牙。作为长子的他,更多的是看到阿姆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一面。 李云泞吃了一碗粥,李夫人再怎么也不让吃了,让他先缓缓,肠胃适应一下再吃。 “阿姆,孩儿不孝,这次惊吓到家中长辈们了,没有吓到阿奶吧?”李云泞神情严肃的对李夫人说。 听着自己小儿的话,李夫人深感欣慰和骄傲,这是一个六岁孩子说的话吗?手指轻点李云泞的额头,笑嗔道:“人小鬼大!你阿奶什么没经历过,这点小事还能惊到。你先看看将养几日,待得身体恢复了再去给阿奶磕头请安!你先好生休息,我去给你阿奶报个信!” 李夫人边说边掖了掖李云泞的被子,然后起身:“春桃,这几日你们几个仔细伺候五公子,公子需要什么来我屋里拿”言罢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走了。 扬州太守府衙内,李明阳端坐在书房,仔细看着妻弟赵德芳派人送来的密报,里面是他拜托妻弟派人对莫如聪的调查。 突如其来的揭榜者,一向谨慎的李明阳怎么可能完全相信。此时看着手上的密报,李明阳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这可是烫手山芋啊!虽说后周对拜火教没有明令禁止,但是对于江湖人以武犯禁朝廷也是盯得紧,莫如聪可是在紧盯的名单之上。 自己托妻弟调查,这才几日就有这么详细的情报,看来莫如聪其实早就被军方盯着了。昨日听夫人说莫如聪对云泞的治疗提前结束,莫如聪好像此次损耗颇大,如果真的治好了小五,这份人情怎么还?难啊! 不说李明阳心里犯难,这边李府客房里莫如聪也是悔青了肠子。其实昨日就已经知道功力损耗了大半,昨晚一番调息,内力基本稳固,如今功力缺失过半,但出李府,过往的对头随意一个都能收拾了自己。经年的狐狸这次真的是抓瞎了。现在莫如聪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云泞在李夫人走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尿意逼得他不得不再次醒来。起身完事后也不想再躺着了,这次躺了十天,已经是够够的了。 李云泞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穿衣,而后坐在自己屋里,只见桌上摆着清粥和几样清爽小菜,便拿起筷子快速的吃起来。这么久没吃东西,早上吃的那点粥真是杯水车薪。 “春桃,昨日我醒来时榻上好像还有一人,那位先生现在哪里?”快速吃饭的李云泞端着碗问道。 “公子,您问的那位是莫先生!这次公子能逢凶化吉全靠了这位先生”听得出春桃对莫如聪是有了几分的崇拜。 “老骗子!”李云泞含糊的嘀咕了一句。 虽然最后帮助自己的那股青色气雾是来自莫如聪,但李云泞相信帮助自己一定不是他的本心,对于莫如聪在他身上随便摸索几把就给阿姆说能治好这事,他还是耿耿于怀。一会倒要去好好瞧瞧这个老骗子。 “五弟!”“五弟!”虽是同样的称呼,但李云泞明显听得出是两个人,前一声清脆洪亮,一定是二姐,后一声绵软亲切,肯定是四姐了。 “二姐!四姐!”李云泞马上起身招呼,只见两位少女各自带着一个丫鬟进门来。 二姐李云琪一身红衣,脚步快速,几步走到李云泞身前,一巴掌拍在李云泞肩上嗔怪道:“好家伙,你要吓死姐姐啊,这一睡就睡了十天!” 四姐李云丽身着绿色襦裙,慢摇莲步,看到李云琪拍打云泞,樱桃小嘴一张:“二姐,五弟刚刚醒来,禁不得你的铁拳!” 李云琪笑嗔:“就你这张小嘴会疼人,五弟也是我亲弟!” “两位姐姐快坐,躺了这么多天,闷都要闷死,能见到你们我才高兴!大哥,三哥呢?” 听到提起云逸、云哲,李云琪小脸就阴了半边天:“大哥三弟被阿爹禁足了,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也是得给点教训,尤其是老三!” “二姐,平日里三哥可是没少给你好东西,怎么背地里说人啊”李云丽手肘抵在桌面,双手托着下巴,望向李云琪。 “死丫头!就敢顶撞我!看我不收拾你”李云琪作势要拧李云丽,李云丽起身就往李云泞身后躲。 上一世是独身子女的李云泞看着嬉闹的这对姐妹,再想起倒霉的那对禁足哥俩,心里感叹有兄弟姐妹真好啊! 李明阳放衙回府后直接来到正堂,安排人去请莫如聪。 片刻,一袭白衣儒衫的莫如聪便来到正堂,对着李明阳见过礼,“江湖草莽莫聪见过太守大人。” “先生免礼,请坐!” 莫如聪顺势坐在侧首,虽然面色如常,其实心里也直犯嘀咕,这位李大人他可是有所耳闻,生平谨慎却不乏果决,不好糊弄。 “此次小儿得救,多谢先生援手!” “大人客气,救死扶伤,某平生所愿尔!” “哦?莫非拜火教的教意修订过了?莫如聪先生!” 一句拜火教在莫如聪心里平地起惊雷,再一句“莫如聪”点破自己身份,这位李大人果然如传言般的精明啊! 莫如聪定定心神,抬眼望向李明阳,回答道:“大人,不论是莫聪还是莫如聪,救了小公子是不争的事实吧!” “先生果然是老江湖!”李明阳不紧不慢,面露笑容,“再次谢过先生,小儿救命之恩本官必有重谢。不知先生接下来作何打算?” 莫如聪看着李明阳,以为自己损耗功力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悲叹道:“此次莫某偶行一善,却损耗二十年功力,如今身手大不如以前,对家上门必是一死,大人所言重谢就不必了。”言罢老魔头也有点意兴阑珊了。 听的莫如聪讲话,李明阳暗自动容,他知道武林高手的内力那是可以和性命并举的重要,对于莫如聪的感激不禁又多了一分。 “先生,莫急着拒绝,先听本官一言。”其实今天看了密报里莫如聪的信息,李明阳已经起了收拢之意。 自己计划马上要回京了,像莫如聪这样的武林高手正是自己所缺的,而且莫如聪白衣修士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也是正经的江南书香门第出身。刚才听得他为救李云泞功力受损,心底的主意就更坚定了,现在就看莫如聪的反应了。 “大人请讲!” “先生如今也不好再在江湖犯险,此次你救了小儿,也是和他有缘,小儿也该蒙学,先生可愿为小儿蒙师!” 突如其来的橄榄枝让莫如聪一时失神,片刻:“大人,不怕我是拜火教之人吗?” “这里只有我儿蒙师莫聪,哪里来的拜火教之人?” 听得此言,两个老狐狸四目相对,同时哈哈大笑。 “谢大人,小民莫聪愿代为教导五公子” 此时一心想着找大骗子算账的李云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一位“良师”! 第5章 家族来人 转眼就是一月,李府的日子也恢复了正常。除了李云泞! 李云逸、李云哲的学业原本是在族学启蒙的,待到扬州后都是李明阳亲自传授的,每日上衙前都会布置功课,晚间再抽验当日所学。 对于孩子们的学业,状元出身的李明阳是一点也没放松。这也让两个儿子对他是畏之如虎,不敢亲近。唯有小儿李云泞对他无所畏惧,亲之粘之,这也是李明阳一直对小儿子疼爱有加的原因。 对于莫如聪本来就想招揽,如今李云泞又该启蒙,自己公务繁忙,对于小儿的启蒙确实有心无力,正好安排莫如聪为小儿西席,也算一个妥帖的办法. 如今莫如聪已经搬到李云泞旁边的小院,所幸太守府也够大,收拾出来一两个院子还是没问题的。 月余相处下来,莫如聪发现李云泞聪明异常,启蒙的《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自己只教了一遍,李云泞已经全会读了,虽说全文背诵还不至于,但所有字一遍就认得了,内容意思也全知晓,所幸写出来的字确实是幼童的手迹,不然他真的以为李云泞早已启蒙。 所谓瑕不掩玉,李云泞称为神童当之无愧。就是不知怎的,自己老觉得这个学生对自己隐隐有种敌意。 李云泞其实已经很收敛了,《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这些东西,在互联网的时代早就泛滥了,要不是怕吓到家里人,自己完全可以表现得更逆天一些,背上些许论语,抄几首千古名句出来,怕是会被所有人当成怪物吧。 每次见到莫如聪,李云泞就会想起那日的青色气雾,自从醒过来,他已经隐隐感觉到那些伏贴在自己体内的星点好像在慢慢的渗入自己体内,自己的力气好像也变大。这些事情他谁也没有告诉,两世加起来五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怀璧无罪的道理。 “先生,公子先歇一歇吧!哎呀!”双手掌着托盘的春桃一个踉跄,身子就要向地上歪过了。 莫如聪本学夫子状,正襟危坐在案几前,单手捧书,逐句诵读《弟子规》,听见春桃的惊呼想跃身去扶已是来不及了。 一身青色衣衫的李云泞早瞧见走过来的春桃,看见她被条凳腿绊了一下的时候就本能的跃出去扶。一道青色的身影飞速闪到春桃旁,不仅稳稳扶住了丫鬟,还有余力另一只手接住了托盘。 眼前的一幕让老莫吃惊,这是一个六岁孩子能做到吗?此前他也怀疑过自己的内力是不完全被李云泞吸收所用,但一个小娃娃,这些内力撑也撑死他了。莫如聪连忙起身过来,单手扣住李云泞的脉门开始探索起来。 “你要做什么?”李云泞警惕的想抽回手。 “噫!”莫如聪惊疑的缩了缩双眼,“公子莫急,某没有恶意!”莫如聪在李云泞的体内感受到了一股内力在自行运转,和自己的青墨劲很像,但又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公子最近可有异样?” 李云泞心虚的望着莫如聪:“还不就是每日来这里再回自己院子,有什么异样?” “公子误会了!我说的是你身体有没有感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气力增大了,身形更轻盈……”说到这里,莫如聪想起刚才李云泞扶春桃的情景,心里好像明白了一些,李云泞这是已经有了内力啊!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想想自己苦修几十载,一朝还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先生这是怎么了?”看着逐渐失神的莫如聪,李云泞轻声问道。 “公子,你可愿随老夫习武?”沉吟片刻,莫如聪好似下定决心,沉声问道。 “先生会武?”对于莫如聪的身份,李明阳也只告诉了夫人,李云泞一直以为莫如聪就是一个江湖大骗子,所以才在与之相处时处处透着别扭。 “呵呵,小儿无知,你家先生我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来自科技时代的李云泞原本就对武侠小说的内功、点穴好奇的很,现在有机会自己也能学到,哪里肯放过机会,立刻学着以前电影看到的侠客见面方式,双手抱拳说道:“师傅,弟子愿意跟随您习武!”这时李云泞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别扭,都用上了敬称。 “好!好!好!”三个字道出了莫如聪此时的心情,江湖漂泊半辈子,他是有家族不能回,自己也无妻儿,平日里虽是江湖肆意,但如今功破捶败,心意早已有些许阑珊,如今能收个弟子,也算有个寄托了。 “我这就去告诉阿爹”李云泞对莫如聪招呼一声就往住院跑去。 李云泞知道今日休沐,李明阳是在家的。一路跑向父母住的主院,后面丫鬟直呼:“公子慢点,小心摔倒了!” 平日里李明阳在家也多是在书房,李云泞进的主院直奔书房,这里他可是常来,每隔几日他都会来这里和李明阳呆上一会。这里可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主要信息来源。 “阿爹,我要习武了!”李云泞人未到声音先传进了书房,推开书房门,李云泞看到除了李明阳还有一人,一位身穿蓝袍的老者。 “让二叔见笑了,小儿平日里都让我惯坏了。”李明阳对着老者带着歉意的说道。 “无妨,无妨!这就是你家小五吧,早就听闻你家小五伶俐过人,实乃神童啊”老者抚须微笑,向着李云泞招招手:“来,让阿爷好好看看小神童” “还不见过二阿爷”李明阳对着小五说,示意李云泞赶紧过去。 “见过二阿爷”李云泞走近乖巧的行了个礼。 “怎得?刚听你说要习武了?我们的小神童这是要文武双全啊!”蓝袍老者打趣道。 ……一番客套后,李云泞满脑子狐疑的走出书房,阿爷不是没有兄弟嘛,自己哪多出来一个二阿爷?家里的亲戚自己是搞不清楚了,去问问三哥吧,相比古板的大哥,他更愿意和随和的三哥亲近。 始夜,安顿好蓝袍老者后李明阳回到卧房,夫人赵德贤早等在这里。 “二叔怎么来了?”李夫人接过李明阳脱下的长袍,狐疑的问道:“主家不是一直瞧不上咱们吗?” 李明阳坐在圆凳上,单手捏捏额头,另一只手捏着一封开过封的信递给夫人:“二叔带来一封家主的信,你也看看” 李夫人走近接过信,坐在丈夫身边细细的看起来,三页信纸写的满满当当。片刻,李夫人看完信,表情凝重起来,:“夫君,信里说的信的过吗?” “信是大伯亲笔,作为家主,他的话应当是信得过的!只是……”李明阳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夫人紧追着问。 “夫人莫非忘记了,上月刚给岳丈写过信,商量回京事宜,恐怕岳丈已经有了谋划,这几日估计便会有信传回。” “夫君,你不是一直想得到家族的认可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按此计,只怕以后明茹的日子不好了。” 听丈夫提起小姑子,李夫人也哑然了。 当今天子明显是想削弱世家的势力,大力扶持寒门子弟。当年自家夫君也是被因为身为旁系被李氏所不容,才得到天子青睐,一路坦途到今天。 小姑子李明茹也被选进宫,位列西宫,天子对其也是宠爱有加,连带自家也承恩不少。如果按照信里家主所言,夫君以后定是会回归家族,这就犯了天子的忌讳。 “想当年,上元节灯会,我和薛兄带着小妹逛灯会,遇到白龙鱼服的天子,酒后一番激愤陈词,诉尽世家弊端,至此进入圣心,小妹也觅得良宿。如若按照家主所说,倒叫小妹难以自处了。” “妾身也是在灯会遇到夫君,夫君当年可是风采耀人。”李夫人随着丈夫的话也陷入了回忆。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待我再细细斟酌,不早了,夫人,安歇吧。” 第6章 人心浮动 满腹计量的夫妇二人辗转了一夜,天快亮才算迷瞪了一会。 起身在中厅吃早饭时就听到一声爽朗的喊声:“阿姐,姐夫昨晚睡得可好!”随着声音传来赵德方已经进来,熟悉的坐在桌前:“早上出营的早,还未来得及吃吃早饭,给我也来点吧。”赵德芳作为舅老爷,时常来府里,内外的管事、仆役都熟得很,自不必通传。 “德方,今日来的可真早啊?”李明阳放下粥碗,打量着赵德方,这家伙这么早来堵自己,一定是有事吧。 赵德方接过丫鬟呈上的清粥,先胡乱扒拉了几口,才神秘的说:“姐夫,家中来客了吧!” 听得这句,李明阳哪还会不明白:“岳丈可有什么吩咐?” “就知道瞒不过你!”赵德方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李明阳,“阿爹怕驿站赶不及,用军中机要传来的。这封是给你,我没看过。给我的信只说要尽快把信交给你,最好赶在京中来人之前交给你。昨夜收到信太晚,这不一早我就亲自送过来了。” 李明阳展开信笺,一目十行快速看起来,看罢原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随意的把信递给夫人:“夫人你也看看。” “姐夫,阿爹信上说什么了?” 没有回答赵德方的提问,李明阳反问道:“岳丈对你可有什么交代?” 听的此问,赵德方立刻明白,必定是大事且事关机密,顿色回答道:“阿爹就让我把信尽快交给姐夫,然后尽管听姐夫的安排。” “如此甚好!德方,你慢慢用,我先去照会一下二叔,详情回头我再告诉你。” “夫君,主意定了?”李夫人望着丈夫,其实昨晚她就想劝丈夫接受家主提议。 “大丈夫生于世,当作一番作为,此等机会错过恐怕我终身难安。” 李府书房,还是昨天的两个人,李明阳驱散仆役,两个人密谈了半个时辰,期间旁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世人不知,一个改变时代的惊天密谋就这样达成了。 老者带着满意的答案即刻回京了。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时间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滞。扬州城在李明阳六年来的治理下日渐繁华,百姓的日子也比以前好了不少,江南大营驻军骚扰百姓的事情已经几年没有出现了。 十几万有饷有闲的军汉,现在也适应了采买、享乐要花银子的事实。主官小吏们也不必再低人一等的面对江南大营。这一切都是李明阳带来的。 前些时日,李明阳要回京的传言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广陵郡百姓的不由得心里慌乱起来,大小官员的心思也活泛起来了。 扬州城内的迎宾楼,依然客似云来,达官贵人、商贾富户都爱在此相会,确是一派繁华景象。三楼一间包厢里,杨宏泰和妹妹杨秀芸守着一桌酒菜,似在等什么人。 “大哥,祖制藩王不得干涉地方治理,父王一向恪守祖制。今天你让冯毅结交这些个小官,父王知道了可是会责罚你我的!”杨秀芸直白的对自己的大哥说。 “阿芸莫慌,此事我已禀明父王。你知道江南大营这几年安静下来,都是李大人的手段和面子。前些时日也不知哪阵风在传李大人要回京。没有李大人,江南大营难保不会故态萌发。阿芸难道忘了以前庄子上被砸抢的事了?” “阿芸自是记得,管事被打来禀父王,父王也是为之奈何。” “是啊,前朝灭败,兵戈四起,先帝以兵起家,倚重武将,立朝后又优待武勋,养的这些个武将眼睛都长头顶了,目中无人,愈发的张狂了。”杨宏泰愤恨的说道,“李大人如果真的要走,必有征兆,今日我让冯毅以答谢照拂家小为名宴请太守府衙主要官吏,就是想打探一下李大人近日的行止,也好早做准备。” 相隔一间的另一包厢内,一群人觥筹交错,一位身材修长,看起来一脸精明的年轻人举杯敬向主位:“朱功曹,家母一众自岭南来广陵,安置户籍多亏了您,我敬你一杯!” “冯管事客气了,此事对于王府原本只是一桩小事,若非广陵王一向明理自持,不干涉地方治理,我等哪有机会为冯管事出力”上首的朱功曹客气的端起酒杯,这个冯毅作为广陵王世子的心腹,可是能代表王府的人物。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王府管事能示好干嘛无端得罪。 “功曹大人客气了!”冯毅干了杯中酒,杯口朝下以示诚意。 冯毅坐下夹了一口菜,不经意的问道:“功曹大人,听闻李大人即将回京,可有此事” “说来也奇怪,上月李大人吩咐我等盘存钱粮,一般这都是年底才做的事,此时才是春季。我等皆以为大人在为交接做准备”听冯毅提起这个话头,朱迅也来了兴致,“不料我等盘存还未完结,过了几日大人又吩咐暂停此事。” “哦?那李大人应该是不走了”冯毅追问。 “应该是!虽说我等也盼大人能够仕途高升,但更想李大人留在扬州。江南大营的那些军汉也就李大人压得住,换个人来,我等的日子就难过了”一旁的庞主簿接过话头。 “是啊”高督邮深感赞同。 “但愿如此!”朱功曹言罢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似乎喝了这杯酒,愿望就能成真了。 自蓝袍老者走后,李明阳上衙就多了两个跟班。李云逸、李云哲兄弟开始跟随父亲学习政务,兄弟俩不同的性格秉性立即显现。 李云逸自小以父亲为榜样,埋首苦读,一心想延续父亲状元的荣辉,但书读多了又不懂得变通,不免有些古板。如今学习政务,各种文书往来也是游刃有余。 李云哲生性好动,读起书来有些散漫,平日里就羡慕外祖、阿舅顶盔策马,带兵列阵,如今在府衙学习,也是好武事,与江南大营相关的事务他倒是跑的勤,深得曹都尉喜爱。 平日古板爱说教的大哥跟着父亲上衙后,李云泞的小日子更舒爽了。经过互联网熏陶的知识储备应付父亲的日常功课检查是绰绰有余。 正式跟随莫如聪学武,习的功法后,李云泞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气劲不需催动,一直在自行运转,即使睡觉时也不停止,并且之前伏贴在体内的那些星点好像也在慢慢转化为气劲,不支内力在日渐增长,气力也是超过常人。 李云泞心想,莫非这就是自己穿越的金手指?如今的李云泞,一身气力已经是如同一个成年壮汉。 此时身兼文武之才的李云泞,可没想过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什么大事!此时的他只想好好的做个小衙内,享受一下封建腐朽的特权生活。 第7章 风雨欲来 自从父亲带着两位兄长入衙学习后,李云泞的快乐时光开始了。除了每日对老夫人的晨昏定省外,其余时间都是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每日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就去莫如聪处。 莫如聪现在也清楚这小子应该是个绝世天才,所以在课业上也不像对一般孩童一样严格拘束。每日大略检查一下前一日的课业,就会布置当天的课业,也不像旁的先生一样细讲,全凭李云泞自己理解,不对的地方第二日抽查时再给予讲解。对此模式这对师徒默契的都没有对别人讲起。每日抽查时,李云泞的理解每每总会给自己带来新的启发,这到底是谁教谁啊!莫如聪不知道的是,输给互联网的知识大漫灌,他是一点也不冤。 李云泞对此方式也是欣然接受,让他定定的坐在案几前,去学二十一世纪早就烂大街的那些知识,他也是不愿意的,虽是如此,他也不敢小瞧古人,就比如自己的这位老师,经史子集也是信手拈来,每每自己拿出那些以前网上冲浪看到的奇怪言论,莫如聪也不是全部否定,也会吸收理解,加上自己的理解再灌输给自己。自己的状元父亲每次抽查自己功课的时候,也总是满意的。 每日的授课其实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就是李云泞的了。李云泞虽然对古代的乐坊妓寨很好奇,但自己现在还是一副幼童的身躯,如果现在跑去这种场所,估计长辈们就是再疼爱自己也会打断自己的腿吧!这些地方等本公子再长大一些去吧! 于是李云泞就成了明月园里的常客了。皇家园林的腐朽总是要见识见识的吧!李云泞落水的意外并不妨碍明月园是周围孩子们的乐园,这里依然是时常聚集着一大群半大孩子。可是李云泞却是不喜和这些孩子玩耍,毕竟两世加起来李云泞已是知天命之年,光是小孩们嘈杂的叫喊声他就受不了。他来明月园是找这些禁卫。 自打李云泞正式和莫如聪习武以来,还不曾和人过过招。莫如聪现在主要还是教他内功心法,觉得他还小,并没有教他任何招式,自然也谈不上过招。一次李云泞在明月园的校场看到禁卫操练,也有模有样的跟着比画。时间久了,和这些大兵也混了个眼熟。 一次李云泞独自在校场摆弄石锁,被相熟的禁卫看见,简直惊为天人!五十斤的石锁,被一个娃娃轻松摆弄,要知道禁卫军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如此轻松的挥舞石锁。消息传到杜允天耳朵,好奇趋势他也来瞧瞧。结果一场比试下来,这个娃娃气力不输于自己。爱才的杜允天把他当作宝贝疙瘩,时不时的也教上两手。自此,李云泞就时常来明月园,禁卫都喜欢这个没有架子小衙内,也不藏私,反正都是军中操练的招式。于是李云泞东学一招,西学一招,把军中操练的招式也是学了全。 春去秋来,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 李明阳好像已经完全打消了要去京城的念头,京城的权贵们也慢慢遗忘了这位曾经天子面前的红人。 京城东城,京中权贵府邸大多聚集于此,这里可是寸土寸金,没有一定的势力,根本无法在这里立足。这片高门府邸中有一座宅子格外显眼,几乎占了半条街,这就是李氏家族的家宅。李家老祖从龙有功,家族也是枝繁叶茂,人才辈出,这座宅子也是得先帝赏赐。当今家主李天择已年过花甲,自先帝朝就担任尚书令,膝下独子李明泽如今也是户部侍郎,族中子弟在朝为官者众多,门人弟子亦是如过江之鲫。李氏身为后周四大世家之首,名副其实。 李府后花园内一片葡萄藤下,一位麻衣老者躺坐在摇椅上闭目扇着扇子,全然一副富家翁状,不说怎么也看不出这是权倾朝野的尚书令李天择。摇椅旁有着石桌石凳,一名蓝袍老者端坐在石凳上,正是当初李云泞在阿爹书房看到的二阿爷—李天鸣。 “大哥,三年了,如今是否时机已到!” “差不多了!”李天择微微睁开双眼,坐起身对着自己的这位二弟说:“那位也等不及了吧?” “名阳暗地来信问过。” “也算耐得住性子,三年了才问上一问。我没看错人!” “大哥,你就这么看好这小子?明泽那边怎么交待?” 李天择声音大了一些:“老夫需要向他交待!不成器的东西,若非他们几个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至于去找一个旁系的小子!” “大哥也是气量宏大,竟然舍得让一个旁系子弟接手家族。当初听你提起,我也是不敢相信啊!” “唉!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看看族中子弟,一个个的资质愚钝,还心比天高。比起其他几家,吾家后辈无人有架海擎天之能。明泽能做到尚书也就到头了!”李明泽感叹道:“明阳之前一直记恨家族没有照拂,其后又深得圣心,若假以时日,必会对家族中人报复。如今给他这个机会,即可给这些个后辈找个主心骨,又可断了朝堂上那位一大助力,且不是两全其美。” “怕他日后报复,难道大哥就没想提前解决了后患?毕竟他现在气候未成。” “你个老儿,休要试探!知道你喜爱他。还灭了后患!赵家老头对他也是盯得紧啊!你也不想看到赵家与我们为敌吧。此次我若出手再慢一点,说不定赵家老头就拔得头筹喽。”李天择抚须笑骂道。 “还是大哥棋高一筹,占得先机啊”李天鸣适时的递上一记马屁。 “你个老小子!”李天择轻笑着用手指点点蓝袍老者,:“你是不知道啊,其实下定决心之前我和赵家老头见过一面,当今圣上削弱世家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如今陛下也只是苦于无人可用。他能依仗的也只有北疆的薛亮和广陵的明阳。这次让明阳回归家族,此消彼长,也能给我们几家再延续些时日。” “大哥,情况已经严重到此等地步了吗?”李天鸣不信的问道。 “你一向醉心享乐,不关注这些。如今就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稍有不慎,可能全族无一幸免。”李天择也是第一次向这个弟弟告知这些:“稍后我修书一封,辛苦二弟再下扬州一趟。” 听到自家大哥说的这些,李天鸣心情沉重。 第8章 初现锋芒 京都李家笼着一场权谋危机。扬州城的李云泞,依然是每日逍遥快活,当然除了每日挥笔练字的时候。对于李云泞的学问长进,父亲是十分满意,但对他的这笔字实在是疾首蹙眉,于是李云泞每天就多了一项练字的重任。 莫如聪发现李云泞从禁卫那里学了军武招式后也开始开始思量给他教些功法。但自己所学都是所谓的魔门武功,堂堂太守之子使出,岂不被人诟病,也有损李明阳声名。当下也只好先把李云泞所学改进一番。莫如聪身为曾经的一流高手,武学修为还是登堂入室的,军中的斩杀招式被其简单改进后也是颇具威力。李云泞执拗的给这套拳脚起名“军体拳”。 神秘星点的滋养下,如今九岁的李云泞身形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不少,气力已经超过寻常成年人,明月园校场的石锁对他来说已经如玩具一般,日常和禁卫们过招时也喜欢以力压人,现在除了杜允天,禁卫中已经无人在气力上能胜过他。 对于李云泞和明月园禁卫过招的事情李明阳也是听说了。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他现在可是喜欢的紧。自己亲自教授多年的云逸、云哲在学问一道上已然赶不上云泞,现在又听闻他在武学上也有精进,不禁感叹自家要出一个文武全才了。当年他也是向往能够从戎,也是精读兵书,但武力却是每每被义兄薛亮讥讽,规劝自己好生读书,莫生妄想。提起义兄,已是多年未见,不知可曾安好。 被李明阳记挂的薛亮此时却是在北疆大营大发雷霆。北疆大营北拒匈奴,西接秦国北大营。在这里,后周与秦国需共同抵抗匈奴南下,又相互牵制防御,可谓是有合作有抗争。如今北疆大营陈兵二十万,加上仆从军和各地配军,人口已然过五十万。营帐绵延几十里,俨然已是一座城寨。大营军粮每旬由朔州押运而来,今日军中司库来报,此次朔州运来的粮草是陈粮,还有部分已经霉变。已在军伍浸淫多年的薛亮怎会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前任北疆统领还是赵家赵天尧老爷子时,怎不见朔州的粮草有差错。这帮世家蛀虫,如今就是欺辱自己平民出身,没有根基。这种事情就是告到御前,也是会被朝中权贵和稀泥,最后不了了之。 “我知道了,此事交由郭坤副统领处理吧,你去报与他知。”薛亮清楚,这种事情还是由世家的人出面从才能解决。 郭坤,京城王家家主的外甥,一个干练机敏的军人。他不似一般的世家子弟蒙荫入官,虽有王家的照拂,但今天的地位也是从沙场一刀一枪的拼出来的。朔州的崔浩怎么也会给他面子。崔家虽也是四大世家之一,但比起王家,如今已是大大不如。司库来报时其实事情他早已知晓,甚至怎么发生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怀中的书信是舅父前日送来的,信中已经说明此事,也早断定薛亮会把此事交由自己处理。后续事宜信中已有交待。其实郭坤也不知道的是此事只是一个惊天计划的一部分。 翌日,郭坤亲自来到帅帐,参见薛亮,禀明:“大帅,朔州如今存粮不足,江南的粮草由于匪患也未启运。如果等朝廷派兵押运,不知要延误到几时。崔主簿请求我们能够派一支黑甲骑,前往广陵押运,顺路剿匪。” “私调兵马是何罪,你不知吗?”薛亮听到此言,又是气怒。 “大人息怒,如若大人同意此事,兵部的文书崔主簿自会安排。” 听到会有正式调令,薛亮也就静下心来,“如今正是春忙,也不会有大的战事,黑甲骑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但下一次的军粮……” “崔浩向我保证过,一定优先供给大营。” “好!那就等兵部的文书到了再说。” 郭坤得意的走出大帐,一切都在按照舅父的计划进行着。 再说回李明阳,近日都在忙着督查春耕事宜,广陵郡乃鱼米之乡,是后周的大粮仓之一,地位等同于秦国的蜀地。广陵的粮草除了就近供给江南大营,还要输送给北疆和西南大营。一年之计在于春,如果误了春耕,明年帝国三座大营的军粮就要吃紧了。 春日里乡野农夫们忙着春耕挣个糊口,高门大户的少爷小姐们此时却是忙着郊游踏青。 一大早,李府的两辆马车就出城往西北郊的瘦西湖行去。头辆马车内不时传来少女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李云泞坐在马车厢内是不胜其烦。虽说是早就说好的行程,但一大早的就被二姐揪起来。上得马车本是恹恹欲睡,却又被两位姐姐的笑闹声吵得不得入睡,也只得百无聊赖得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没有工业污染的古代空气里都是芳草的清香,阡陌之间绿树成荫,燕雀啼鸣,田地都是忙碌的乡民。看着田地里犁地的二牛抬杠,李云泞一下子想起了历史课上老师介绍的曲辕犁,想着这里一下子来了精神。 “两位阿姐,小弟想起一件要事需禀明阿父,你们先行,我去趟府衙,见过阿父再来寻你们”不等两位姐姐答复,李云泞就钻出了车厢,一跃跳下,拦住后面的马车钻了进去。 马车掉头,直向城内太守府赶去。 李明阳正在府衙书房听主簿庞籍汇报各乡的春耕准备,越听眉头是越紧,良种育苗倒是充足,人手耕牛是严重不足。这几年朝廷是不断提调江南的人口往荆楚补充,虽说是大大缓解了江南的土地压力,但人口下降,劳力不足也是不争的事实。下面的官吏们虽然做足了准备,官府大力鼓励生育,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孩子长成劳力也是需要时间啊。正踌躇之际,就见小儿子兴冲冲的跑进来。 “阿爹,我有一宝贝献给你,能帮你大忙,你怎么奖赏我啊!”李云泞进了书房就对着对父亲说。 “泞儿莫胡闹,有事待回府再说,休要在这里胡闹” “是真的,我这宝贝能提高犁地的效率,用的牛还少!” “当真!”一旁的庞籍惊呼,要是真有这么一物,那可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李明阳也看着小儿子,示意他继续说。 “呀!着急跑来告诉阿爹,忘记画图了。阿爹,孩儿借笔墨一用。”书房里笔墨都是现成的,李云泞拿起笔,蘸饱了墨,简单几笔,一张草图即成。 “这不就一张犁嘛?”庞籍疑惑的出声。 “庞主簿,你看我这犁有何不同?” “犁刀是弯曲的,只有单辕。”李明阳已经已经看到门道,再次看向李云泞,等着他继续讲解。 “这是孩子玩耍时无意发现的,稍弯的器物入土拖动更省力,器物也抓地更牢靠,……”吧啦吧啦一大段,李云泞把路上编好的话一顿输出,总不能说是自己历史课学来吧。 “庞主簿,你且先命大匠按此样式打造几具,明日我们实地试用一番,看看实效再做定论。”李明阳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吩咐庞籍先做出样品,一定要亲自试过才能相信。 “阿爹,那你怎么奖赏我啊?” “这还没看到效用,你就讨赏了,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孩儿想像两位兄长一样跟着阿爹上衙学习。”李云泞对于李府、明月园两点一线的固定打卡路线早已厌烦,这是想开辟新的天地了。 “五公子真有甘罗之资!”庞籍不失时机的送出一记恭维。 “如若真有用,我就准了。”李明阳最后拍板道。 曲辕犁即将现世,李云泞的名字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马上就会被扬州百姓传颂。是钉子总会破袋而出,李云泞初现锋芒即名扬广陵。 第9章 初春游湖 李云泞跟着庞籍去了趟工坊,给大匠细细讲了曲辕犁的注意之处。原本还以为要费些时间,没想到大匠看了他画的那幅简易图纸,听他讲了一下要领就明白了。李云泞不放心的还让大匠给自己讲了一遍,没想到大匠讲的明明,就好像已经制作过千百个一样。李云泞不由得一阵感慨,专业的事情还得是专业的人做啊。 曲辕犁的事情暂时交待清楚了,两位姐姐可是还在瘦西湖等自己。李云泞再次窜进马车,一路向城郊驶去。 瘦西湖原是旧城护城河的一段,因为下游年久淤塞才慢慢沉积形成,也因此湖面整体瘦长,较之杭州西湖,另有一种清瘦的神韵。扬州素为鱼米之乡,繁华不输杭州,文人墨客便借吴国都城西湖之名取名瘦西湖。从前朝时便有富商在东西两岸建起亭台楼阁,更有权贵在此兴建园林别院。瘦西湖本就风景绝秀,堤岸迤逦,青柳绵延,周围河道纵横交错,形成密布的河湾,一座座精巧园林隐秘在河湾处,真是一步一景。湖面上一艘艘画舫或行或泊,犹如点缀在碧绿湖面的繁花。 李云泞赶到时,云琪姐妹早已乘着画舫入湖了,无奈只好叫家丁寻了只小船去会和。今天虽然起了个大早,但在父亲处待了不少时间,这时日头已经起来了。狭小的船篷里有些憋闷,李云泞便走出站立在船头。远远望去,青山碧水间一白衣少年独立船头,宛若一幅富有意境的画卷。换句大白话,真够装x的! 艄公的橹吱呀的摇着,小船在湖面留下一道涟漪。李云泞立在船头,迎面的微风带来一丝清凉,正闭目享受的这份清爽时远处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好一个俊俏少年郎!” 睁眼望去,不远的前方停泊着一座精巧的画舫,画舫前头甲板上站着七八名少年少女,对自己说话的是一位红衣女子,仔细看来,原来是小郡主杨秀芸,其余的也都是扬州各个府邸的公子小姐,也都是见过的一两次的。 “拜见芸郡主!”李云泞有模有样的双手作揖。 “阿泞,今日怎得这般客气,明月园中可不见你如今日这般。”杨秀芸笑着高呼一声。 “阿泞,今日怎么好雅兴一个人来游湖?”杨宏泰也从船舱中走出,对着李云泞提问。 “本是约好了和两位阿姐一起,我有事耽搁了,阿姐们已经乘船出湖,我这就是去寻她们。”李云泞对着这位世子恭敬得回答。 “今日我约了城中好友一起游湖,相逢既是有缘,阿泞一起吧!”杨宏泰兴致勃勃的叫着李云泞:“放心,你阿姐我派人去寻,找到了也请她们过来一起。” 这么大个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阿姐,现在有人帮忙,李云泞也是乐得其成,于是招呼艄公靠近画舫。 不待画舫上的下人们搭起过船板,李云泞拧身跳上了画舫,这一举动令画舫上的人都吃了一惊。 “好身手!”人群中已经有人称赞。 画舫上早就安置了宴席,杨宏泰招呼众人入内就坐。这个时代这种略显正式的场合还是分席制,这种宴席李云泞还是第一次参加,不过他一点也不心虚,古装宫斗剧也不是白看的。李云泞入内就坐在了末尾。杨宏泰作为主人,端起酒杯祝酒,一顿云云,无非就是说今儿天气不错,我请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李云泞坐在末尾也没太听清楚,就开始看面前的菜肴,几道凉菜,还有一盘肉食,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肉。虽说已经来了快十年了,但对这个时代的吃食自己还是习惯不了。几乎都是蒸制、炖煮,最能习惯的可能就是凉菜了吧。自己一心只想好好享受衙内的奢靡生活,但这个时代的衙内也惨了点吧!自己上一世就是个普通百姓,吃得也比这个好!李云泞还在唱着自己的独角戏,耳边传来了嘈杂的争执声。 在座的其实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七个不忿八个不服的时候,酒过三巡就各个开始自吹自擂起来,尤其今天芸郡主也请了自己的几位手帕交。平日里这些小姐深居简出,难得一见。今日群芳齐放,这些少年一下子就找到献殷勤的对象,各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都想在异性面前表现一番。娇羞的少女们看着眼前斗鸡似的众少年,也在交头接耳的品评着。 “各位都是我扬州少年俊才,此刻我们泛舟瘦西湖上,不妨就以此情景作诗以赋,高低大家一起品评,我以此玉佩为彩头。”杨宏泰取下腰带上的一枚玉佩,高举示众。 众人无不应允。听得此言,李云泞便开始搜肠刮肚的回想关于瘦西湖的诗句,自己神童的人设可要保持住啊。 “船家有一琴女碧瑶,精通琵琶,不若请她奏上一曲,曲毕各位即可拿出自己的诗作。”杨秀芸也饶有兴趣的参与进来了。 主人的吩咐下,仆众忙着安排起来。 一袭湖绿色纱裙的琴女,轻摇莲步来到当中,手扶琵琶端坐在圆凳上弹奏起来。一曲《忆江南》缓缓响起,随着琴女手指的挥动,轻柔急速的琴声袭来。 冥思苦想的众少年此时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创作中,只有一众少女和杨宏泰听的津津有味。哦,还有席末的李云泞,如同金手指加身的他已经想好抄哪首了。前世自己身为一个旅游up主,可是出过一期瘦西湖的节目,当时文案就引用了不少关于扬州瘦西湖的诗句,这会抄起来那可是全然不费功夫。这可是他第一次听琵琶的现场演奏,机会不可错过。 随着琴女右手一个有力的挥动,一曲演奏完毕。 “哪位俊才先来?”杨宏泰适时的问向众少年。 “在座都是高才,不如就由我来抛砖引玉吧!”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起身走到当中,作了一个罗圈揖,沉声吟诵道:“玉蕊金英地,青螺绀发天。湖山不嫌瘦,故遣月婵娟。” 虽说不出众,但也应景,众人齐呼好。杨秀芸为首的众女赞的最起劲。 少女们的称赞激起了一众少年的好胜心。 却见又有一人起身念到:“清绝西湖水,风花几度春。柳容无旧态,梅影是前身。翠减三分竹,红消一半人。可怜歌舞地,犹有管弦尘。” “妙啊!瘦西湖的长堤春柳和两岸的琴楼歌坊都被张兄道尽。” 张姓少年听闻,不由得得意,头仰的更高了。 一片赞颂夸奖声中,两位少女盈盈迈进船舱,正是被王府下人寻回的李云琪、李云丽。 “阿姐!我在这!”李云泞看到两位姐姐,高兴的招呼着:“可算找到你们了!” 李云丽莹莹一笑:“我们来了一会了,听得精妙的琵琶,忍不住和碧瑶聊了一会。” 杨秀芸招呼两姐妹坐到自己身边,被打断的诗会又继续进行了。 少年郎中坐在首席的那位站起身:“各位,在下潘俊有礼了,方才我也思的一首小作,还请大家指教。”说罢缓步走出席位,边走边念,“杜宇声中雨满湖,新蒲细柳绿模糊。空怜画舫依栏坐,难挽春魂入梦扶。烟景苍茫情脉渺,楼台寂历影荒芜。十年一觉繁华事,莫问扬州旧酒徒。”念完还特意看了杨秀芸一眼。 “目前应是这首最佳啊!”人群中有叹服,众儿郎对这评价好像也无人反驳。 杨秀芸讨厌潘俊的轻浮,不想就这样让其出风头,对着李云泞喊道:“云泞,你不是一向被称作神童吗?今日怎么哑巴了。” 李云琪姐妹听声望向李云泞。潘俊也顺着杨秀芸的目光看过来,看是一个小娃娃,目光中多了一份鄙夷和挑衅。 哎?这是什么眼神?挑衅我,兄弟,你找错对手了!李云泞站起身,迎着潘俊的目光对视起来。 简简单单的春游为什么非要让我做文抄公啊!李云泞悲怨的迈出了成名的第一步! 第10章 名扬广陵 李云泞迎着潘俊的目光起身,缓步中央走去,嘴里说道:“小子蒙学不久,平日里最是不会作诗,今日半天也就憋出几句,引大家一乐吧!” “又是烟花三月初,暖风醺醉瘦西湖。青山落水摇舟楫,曲岸上桥牵路途。”缓缓念出这几句,李云泞也走到了潘俊身边,“潘兄,小子这几句可还行?” 众人听完都是初时觉得平平,但再一细琢磨,时节、地点、情景无不应景,比起前几首,这首是最贴合当下。 李云泞不等潘俊回答,嘴如机关枪扫射一般,吟诵道:“邗沟春水碧如油,到处春风足逗留。二十四桥箫管歇,犹留明月满扬州。” 李云泞换口气,看了潘俊一眼,接着念:“瘦湖心仪久,有幸赴扬州。神恋莲桥秀,魂迷画舫幽。心舒飘柳细,步慢暖风柔。人在花丛里,静听莺啭喉。” 再看潘俊一眼:“桃红柳绿水清长,游客穿梭入画廊。丽日薰天开暖树,春风和煦荡垂杨。莲花亭上观山色,廿四桥头赏光。自古扬州多胜境,新朝更比旧时强。” “小子不才,怕写的不好惹人笑,一不小心就多想了几首,总会有一首过得去吧!”李云泞嬉笑着对潘俊说:“要是还不好,我还可以接着想!”众人不知晓的是,李云泞说的想可是真的想啊。 此时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自己绞尽脑汁也就拼出一首,这小子同样的时间做出了四首,每首还都是堪称传世之作,这还比什么啊! 一场诗会在李云泞的以量压人之下变成了一场闹剧,宴席也是恹恹而散。 搅了世子杨宏泰的宴席,虽然主人没有放在心上,但小姐弟三还是心里惴惴的。 李云泞的诗名随着众少年少女的回府在扬州的权贵圈里慢慢传开了。 姐弟三人回府后谁也没有向家人诉说今日的事情,搅了广陵王世子的宴席,父母知道了一定会念叨,甚至责罚。三人出奇的一致,对此事都保持缄默。 翌日,李明阳带着兄弟三人一起出府。曲辕犁的样品已经做好了,今天李明阳就带着人去实地测试。 看着实物,李云泞不禁赞叹大匠的手艺,就凭自己那简单的草图,人家愣是把东西做出来,看着还是对版的。其实曲辕犁怎么用,李云泞具体也是不清楚的,毕竟两世加起来也没干过农活。所幸实操的王老头是个摆弄庄稼的老把式,听的大匠简单介绍几句就麻利的把犁套在了黄牛身上。曲辕犁其实原理上和现在用的直辕犁差不多,只是弯曲的犁铲更容易抓地,不需要有人踩在犁具上,单人就能操作。 王老汉熟练的赶着黄牛操作起来,盏茶间就犁完了这块地。干完活的老汉激动的对众人说:“大人们,这真是个宝贝啊!比起我们自己的犁快上不少,调头和转弯也容易得多。” 看到此情景李明阳和一众官员亦是激动不已:“庞籍,你速速安排工坊大量制作,尽快派发到各乡,也安排人计算一下,这种犁到底比原来的犁能快多少!” “是大人,我立刻安排”庞主簿应声回答。 “臭小子,行啊你!”李云哲在云泞的胸上轻捶了几下:“我们在府里玩的一样东西,偏偏你就能做出这东西,阿哥服你了!” 李云逸也是赞赏的看向李云泞,颇为有弟如此而骄傲。 王把式这时已经是老泪纵横,对着庞籍行个礼,恭敬的问道:“大人,还请教大人能否告知这犁具是何人所创,小老儿和乡亲们一定感念他的大恩大德。” 庞籍也乐得借机巴结一下李家,斜指向李云泞说:“此物乃是太守李大人家五公子李云泞所创!” 王把头一直以为这曲辕犁是哪位大匠所创,万没想到创制者是这么个少年,一听是太守大人的公子,他也不敢靠前,原地高呼:“李公子一定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您的这个宝贝可是能救我们所有人,小老儿一定回去一定给您立生祠,日日供奉!”老百姓朴素的想法里,有粮心不慌,这个宝贝能够让自己在这个乱世里多一份口粮,多一份保障。 “老丈,不可,莫要折煞我儿。”李明阳心里是乐的开了花,有子如此夫复何求!但嘴上还是谦虚的说道。 工坊里一众工人是奋力赶工,一具具曲辕犁不断的从这里分发到广陵郡的各乡各村,李云泞的名字也随着曲辕犁的传播扩散开来,可以说但有庄户的地方,都知道李云泞的大名。虽说李明阳已经表过态,但李云泞的生祠还是建起来了,并且香火旺盛。 郡丞崔卿将曲辕犁的功用、制法和几具实物专门送奏京城,李明阳的名字也随之直达圣听。 半旬后一道明旨告发天下,全国大力推广曲辕犁。 同时扬州城李府也接到了圣旨,李明阳率全家正堂跪接。 苏公公拖着公鸭嗓念诵:“亘古以来,农为国之本,朕登基以来屡次诏曰,勉励农业,以安民生。有鉴于前,朕深感农事之重。顷者,有臣民李云泞创新曲辕犁,使耕作轻便,省力高效,实乃利国利民之良法。该法助农良多,贡献甚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故此,特赐发明曲辕犁之臣民李云泞以县男爵位,赏京都郊外永业田五百亩,食邑三百户,以示嘉奖。着礼部,赐予印绶,准予食邑,以彰显朕之仁政与奖励创新之意。钦此!” 李明阳叩拜,起身双手接过圣旨转递给李云泞,然后对着苏公公说:“苏公公,辛苦了,请内堂入座!” “太守客气了,老奴来之前娘娘托老奴问候大人,还带了不少赏赐。”苏忠达马上赔笑回话,李明阳可是当朝国舅,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不是他一个二流太监能得罪的。 “阿爹才是一个县侯,你这就县男了。小子,出息了!以后可不许对我抠抠索索的!”李明哲兴奋的对着李云泞嚷嚷着,他没注意的是一旁的李云逸脸色有些不好看。李云逸作为家中长子,目前还没有任何职位,三子的李云泞已经是县男。李云逸多少有点面子挂不住。 “阿爹今晚要接待天使,我请哥姐去迎宾楼,这样不算抠搜了吧”李云泞也属实是高兴,自己的腐朽生活好像有盼头了。 第11章 江南大营(一) 春忙时节很快就过去了,有了曲辕犁的加持,今年广陵郡的土地全部抢种好了,百姓们日常的笑容也多了一些,都觉得日子有盼头了。 府衙的上下也都觉得可以松口气了,这一阵子可是一通好忙,调拨良种,督促乡里,虽说每年都是如此,但今年又多了曲辕犁的推广,大伙可是累惨了。李云逸哥俩也觉得终于可以歇歇了,不料又被父亲带着来到江南大营,协查长江防务。 李明阳作为广陵太守,本无统领军事的职责,但广陵与吴国江宁隔江相守,本属前线,又统管着江南大营的日常供给,大营的军事设施日常维护也少不了征调广陵民夫,故此李明阳对于江南大营也是十分熟悉。加之与赵家的关系,大营里的正副统领及麾下将领对李明阳也是愿意亲近的。 这次不仅李云逸哥俩来了,李云泞也被父亲带上了。画舫诗会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李明阳知道了,出奇的是这次父母没有如他所料那样念叨自己。父亲只是与之在书房深谈了一次。父亲告诉他以前他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孩童,有什么出格的也不会过于计较,但如今李云泞之名已是权贵、庶民皆知,一点小事都会被有心人利用,以后就跟在父亲身边,他会随时提点。 李云泞是一万个不愿,早知道就不多事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还是跟来了江南大营。 大哥跟着李明阳去军帐了,李云哲溜去舅父的营帐不知道做什么。李云泞无聊的在军营溜达,身后还跟着家丁德财,这是李明阳最近安排的,也是家里的老人儿了,一向忠厚稳重。不远处有喝彩声传来,还有兵器撞击的声音,李云泞循着声音赶过去。 一片营帐的中间有块空地,一群军汉或站或席地而坐的围拢在四周。空地中央有两名男子你来我往的比斗着。平日里见惯了明月园禁卫闲时打斗的场景,对此李云泞一点不陌生,走近空地边缘停住,打量起来。一名大汉衣衫尽除,赤裸着上身,手拿一根镔铁大棍,一看就是名猛将。他的对手手握军中常见的长枪,一身皂色短衣襟。 赤膊大汉棍势大开大合,镔铁棍专往大枪上招呼,一心想磕飞对手的武器。 长枪男子手中武器进退之间疾如灵蛇出洞,两人武器每每快要接触时,长枪就会转变走势,直奔赤膊大汉要害,逼得赤膊大汉不得闪身躲避。 两人一个猛如山崩,一个疾如劲风,你来我往,一时竟难分胜负。 “不打了,不打了!”赤膊大汉突然向后一退,手中镔铁棍往地上一杵,“几十个回合,兵器都碰不上,这打起来还有鸟意思!” “谁人不知吴校尉力能拔山扛鼎,手中这镔铁棍重达六十斤,我可禁不起你一下!”长枪男子嬉笑着回答。 听着对手的称赞,赤膊大汉脸上也显笑容:“姜兄弟,客气了,你手中大枪进退急速,如奔雷闪电,阵战上一不小心就被你扎个窟窿了。” 见到二人停手开始相互吹擂,围观的众人开始起哄。 “接着打啊,还未分胜负!” “吴校尉,你先收手,是不是怕输了丢面,给自己找台阶啊!”一穿着队长服饰的瘦小男子扯着嗓子高喊。 众人听他的话也是一顿哄笑。 南舟北骑,江南大营大多都是南方人,吴磊是其中少有的北方人。虽然脾气急躁容易上头,但平时为人豪爽,善待下属,因此大伙也爱和他开开玩笑。 “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你个瘦皮猴也敢来嘲笑我。”从赤膊大汉的话里听得出和瘦小男子很熟稔。他向前几步再次走到空地中央,双手紧握镔铁棍上端,用力向下,愣是把棍子的一端杵进了地里。 “瘦皮猴,你能把这棍子拔出来,刚才嘲笑我的事就过了,不然……”赤膊大汉坏笑着搓搓拳头,军中的汉子还是习惯用拳头说话。 “上啊!” “别怂,给吴大个瞧瞧你的神力”说这话的人明显是在说反话。 一时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瘦小汉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神闪烁,明显没想到吴磊会不按常理出牌。 看着不敢上前的瘦小汉子,吴磊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看着平日几个以气力强劲着称的家伙都不在,豪气的喊道:“你能找到帮手,帮你拔出也算数!” 瘦小汉子听到此话,眼神求助的向周围众人望去,眼神所到之处皆是回避和躲闪。 李云泞瞧着有趣,出声喊了句:“这位大哥,我可以试试吗?” 吴磊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答话的是一位身穿白色儒衫的小娃娃。小娃娃面白朱唇,头发用一根白色丝带扎着,梳成常见的书生发髻,白色儒衫,白色薄地常靴,浑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虽说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任何贵重物品,但一看就应该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哥。 “这位公子说笑了,这只是我们军中之人的顽笑,公子当不得真。”怕吴磊莽撞得罪了人,姜超抢着对李云泞先开口。 “我平日里也常与明月园的禁卫一起厮混,最是喜欢和军伍中人交往,两位大哥,给个机会吧!”李云泞面带笑容的对着吴磊、姜超说着。 瘦小汉子看见有人出头,也不管来人认不认识,对着吴磊就说:“吴校尉,刚才才可是你说的谁拔出都算的!” “侯平,你是昏了头吧,这小娃的胳膊都没这棍子粗。”人群中早有人喊着回答了一声。 瘦小的侯平其实也不觉得李云泞能做到,只是想着能转移一下视线,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我是说过,可是这位公子……”吴磊犯难了。 李云泞也不想再和他们磨叽了,走过去,左手抓住镔铁棍中间,臂膀发力,使劲向上提起,猛然把棍子拔出,高举过头顶。 周围众人看到此景,一片哗然. “这位大哥,你这棍子和明月园的石锁差不多重,那玩意都是平时我丢着玩的。”李云泞笑着把棍子给吴磊递过去。 “可是太守府的五公子?”闻言姜超想起来了,之前听杜允天提起过,说是太守府的五公子是个怪胎,五十斤的石锁被他当玩具玩,平时还喜欢跟众军士过过招。 “我就是李云泞。” “久闻其名,今日终于见到本人了”姜超礼貌的回答,心中却暗想,他怎么来江南大营了?莫非有事发生。 李云泞声音大了一些,对着姜超、吴磊及众人说:“我平日就爱操练,刚刚看到二位大哥过招,一时手痒,还请二位大哥,还有众位莫要见怪。” 这一会见李云泞没有什么架子,说话语气平和,言语也比较直接,众人也就放松下来。于是就有人开始夸李云泞刚才可是力拔千钧。有人起个头,气氛骤然放松了,众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表达起来,有夸李云泞的,还有埋汰侯平的。 军人都是单纯可爱的,一会功夫,李云泞就和这群人熟络起来。 第12章 江南大营(二) 李明阳和车正明谈完公事,带着李云逸出了营帐,门口却是不见李云哲和李云泞,心里不免有点不快。这里是江南大营,虽是安全没问题,但营地这么大,一时还真不好找,脸色也不免阴下来。 送行出来的车正明看到李太守脸色由晴转阴,也是犯疑,忙问道:“李大人……” 知道从车正明误会了,李明阳忙回答:“适才军议,小儿不便参与,我让他们在帐外等候,这不出来就不见人了,真是顽劣子啊。” 知道缘由,车正明笑着回答:“方才我们谈的过久,少年郎心性活泼,站立不住也是常情,李大人莫急,我这就派人去寻。” 李云泞所在的空地离帅帐并不远,车正明的亲兵很快来回禀。李明阳生怕李云泞又搞出什么事,马上让亲兵带路,想尽快去看看。一行人鱼贯而行,很快来到营帐间空地。这时李云泞已经和吴磊在场地上过起了招。 平时吴磊都是以力欺人,今天却感受到了往日对手们的凄惨,李云泞不惧的和他硬碰硬,但看体型都会为李云泞揪心。但实际上吴磊这会是有苦说不出。李云泞的拳头看着小巧,携带的气力却是不输于自己,几十招过去,不见力衰,自己却已经后劲不足,场上的局面李云泞已经是稳压一头。李云泞用的就是“军体拳”,拳掌势大力沉,期间腾转移挪,身形也分外灵活。围观的人齐声给他叫好。 李明阳看着场上的儿子,心想自己状元及第,满腹经纶,怎么自己的孩子除了云逸还算安心经学,云哲、云泞都是喜武好动之人?心念闪转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围观的军汉看到车正明过来自觉的向两边让开,让出了空间。这时场上的两人也已经停车。 “阿爹你来了。”看着父亲面色不善,李云泞讪讪的说。 “公子真是李家麒麟儿!吴磊可是我军中猛将,公司能与之相斗不落下风,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车正明欣喜的夸起了李云泞。车正明没想到的是,他的话不久就印证了。 “老兄莫要娇惯了这孩子,不懂得谦恭,尽给我惹事。”李明阳听到别人夸儿子,心里高兴,嘴上却是推脱。 这时李云哲也得到报信赶了过来,李明阳瞪了他一眼。李云哲一时心塞,都是亲儿子,怎么待遇就不一样。其实李明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三个儿子在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亲疏远近。 李云泞跟着父亲回去了,他的名字却是在大营里传开了。军营的生活本就单调无聊,不然吴磊和姜超也不会打斗过招。军汉们今天议论八卦的主角,几乎全是李云泞。侯平,就是那个瘦小军士,一个劲的在人前吹嘘太守府五公子为自己出头,为李云泞的名字在军营里传播立下了汗马功劳。自此江南大营的将领都想想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人。这让之后李云泞决议偷袭镇江时受到的阻力小很多,毕竟在军营的传言中他是武艺高超的猛人。不过说猛娃更准确一些。 当晚,李明阳就寝前把白天李云泞和吴磊比斗的事情告诉夫人。 “夫君,不如接下来对江宁的大事你就带上小五吧!”李夫人听完丈夫的叙述,正容的对丈夫说。 赵德贤所说的江宁的大事还要从三年前李天鸣的到来说起。当时的李明阳正在谋划调回京城的事宜,李天鸣却带来了家主的信,信中给李明阳提供了一个选择。今后李家愿意用全部资源支持李明阳,并把李明阳列为下任家主。如果李明阳接受提议,就需再在扬州就任三年,三年内李天择会给其铺平道路。同时李明阳岳丈也来信说明,李天择已经年近古稀,李家如今下一代仅是平庸之辈,族中子侄无一能服众之辈。选择李明阳做接班人即出乎意外也在情理之中,信中也告知李明阳,李天择为此事已经与自己商量过,并透露李家与王家、崔家都交换过意见,为此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李明阳接受了李天择递过来的橄榄枝,其后就由李天鸣一直负责他与李家的联系。月前李天鸣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告诉李明阳时机已经成熟,还差一件事他就能回京了,还带了李天择亲笔书信。信中详细讲了所谓大事,看完信,饶是李明阳见惯了朝堂权谋也是吃了一惊。李天择告诉他,家族已经做出安排,近期江南大营会与吴国北大营有所摩擦,让自己抓住时机建立军功,携军功回朝,接任左仆射。这个职位说真的已经超出李明阳的预期。信中还表明为防万一,近期会有一支黑甲骑来广陵协助。黑甲骑乃北疆大营的三大王牌,能来江南帮助自己,李明阳对家族的势力有了新的认知。 “我也正有此意,今日带他去大营也正是想让他熟悉一下,但这小子对军伍的适应远超我所想。”李明阳从回忆里走出来,接上了夫人的话头。“三年前大伯来信说要让我接任家主,当时真是吓我一跳。家族一向不待见我,突然这样提议,真是难以置信!” 李夫人接过话:“是啊,还好我阿爹及时来信说明,不然真的不敢相信。前些时日阿爹又来信说,近几年大伯把族中明子辈的子弟大多外放或遣回祖地打理祖务,如今京城上得台面只剩李明泽和一些云字小辈了。看得出大伯这次应该是真的打算给你铺路。” “大伯高瞻远瞩,胸怀过人,为了家族能舍弃眼前小利,我不如也!”对于李天择的果断,李明阳是佩服万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已至立夏。这两个月李明阳频繁带着小哥三出入江南大营。李云泞和江南大营的众人已经是打成一片,也没有人再将他看作小娃娃。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朝堂上朝臣们吵成了一片。就在今日,鸿胪寺卿奏报,吴国质子孙翔潜逃。自先帝开国长江一战打的吴国元气大伤,若非西北秦国虎视眈眈,吴国就此灭国都说不上。自此吴越一直纳贡来朝,并在京都遣有质子。逃走的质子孙翔已在汴京安住了十年,前两日出城郊游就至此下落不明名.朝臣们对此事意见不一,有的要求遣使追责,有的直接要求陈兵南下,起初只是争论,后来直接演变成争吵。请求出兵的大多是武将,近十年三国鼎立,暂无战事,武将一派再无新的勋贵产生,有此良机都是磨拳霍霍。文臣们都是大多先外交解决。不过奇怪的,李、王、崔三家的子弟及属官少有的保持缄默,争吵的都是寒门出身及其他世家的人。尚书令李天择,中书令王鹏举,侍中崔楠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天子杨越看着下面都快打起来的朝臣,不由头疼。虽说先帝为巩固皇权废除丞相制,建立三省六部制。但如今要职几乎被世家把控,自己的旨意还时有被门下驳回。朝中大事几乎由李、王、崔、赵四家把握,自己虽有擎天之志,如今也只是成为一个印玺象征。这些年自己也提拔扶持了不少寒门子弟,但目前还不成气候,其中佼佼者就是北疆大营统领薛亮和广陵太守李明阳。但这李明阳似乎有回归李家的迹象,这些年李天鸣多次往返扬州汴京之间,内侍也是有所禀报。自己也透过西宫问询过李明阳,但回信都是言语不详。 “此事如何处置,王大人可有高见?”最终杨越还是耐不住问向王鹏举。 王鹏举出列:“老臣认为二法可通行,鸿胪寺可遣使吴朝,同时命江南大营可陈兵长江,做出跨江之势。或谈或打,可看吴朝回应再定。” 杨越听完,认可的点点头,又看向李天择和崔楠,二人均是站立,看着没有一丝想参与讨论此事的意愿。“就如卿所言,崔大人安排拟旨传召吧。” 一场三年前的计划娓娓拉开了序幕。 第13章 黑骑到来 再说回北疆大营,郭坤得到薛亮的答复马上和朔州崔浩联系,同时修书给京城舅舅王鹏举。 过了几日,兵部准许黑甲骑入广陵协助剿匪并押运粮草回北疆大营的文书就下来了。薛亮一边安排人马一边暗自感慨世家的手眼通天。 此次黑甲骑的带队是黑甲骑副统果毅都尉领王彦明。王彦明是王家子弟,王家虽是以文起家,但近十年王家的手脚已渐渐伸入军中,似王彦明这般做到中层军职的三大军营都有不少。王彦明收好手令,点齐军马即刻出发。一路奔袭,眼见着扬州城已近。 朝堂争吵的三日后,江南大营收到了列兵江上的命令,偌大的军队机器立刻运转起来,比之以往,这次的指挥序列里多了一个李明阳。初时将领们只觉得李大人是为协调船只、供给而参与其中,后来慢慢发现整体调度都是李明阳在主导。一些心思机敏的家伙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意识到有不得了的事情即将发生。 李云泞最近高兴的不得了,终于脱离了读书、玩耍的孩子模式,父亲最近进出军营都带着他。每次到军营只要吴磊、姜超不巡值,他都会与之切磋,凭不错的武艺和毫无架子的待人,李云泞也和一众校尉军士日渐熟悉。 这日江南大营帅帐内,车正明和李明阳正在推算此次陈兵的军粮耗费,两个军中书计在旁算盘拨的叭叭直响,已经计算了半天。十万大军行动的耗费,这个数字堪称天文数字,书计们算起来不会很快。车李二人指着地图指指点点,边说边等不觉已到晌午。 李云泞平日到军营饭点都是和军士凑合,反正这个时代的饭食都是一样的难吃。今天吴磊、姜超都带队外出去了船坞,饭点了李云泞想着去找老爹那里打一下牙祭。来到大帐,不见饭食,只有噼啪拨着算盘的书计和等待的车李二人。见过礼,李云泞好奇的看向书计。算盘这东西小学学过,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看着书计两人灵活的手指飞快拨动,李云泞回想着前世学过的算盘要领,眼睛不由的瞥瞥账册,想验证一下算盘的方法,嘴里喃喃的报出了一个数字。一名书计听到数字,望向了李云泞,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为何停止,可是有了结果”一旁的车正明听到算盘声停了,回身问道。 “还未曾,只是五公子的算力一时惊到我了。”书计讪讪的向车正明回话。 “哦!”侧对着书计书案的车李二人没有看到刚才的情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询问的望向书计。 “五公子适才只是心算,片刻就得出了和我计算良久一样的结果,对公子的方法我一时好奇,看的失神了。”书计抱歉的回答。 “贤侄还有这般本事?”车正明望着李云泞,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一点小方法,家师所授,让大人见笑了。”李云泞无奈的只好把锅推给了莫如聪。 李明阳突然有点看不懂这个孩子了,文能从出口成诗,武能和军中悍将不相上下,现在又表现出算术的天赋,我这是给他请了一位什么老师啊?李明阳还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莫如聪了。 李府的享受着春桃捏肩的莫如聪莫名的打个喷嚏,“这是谁又在惦记着算计我啊。”莫如聪心里不禁想到。 军帐里计算的顿时变成了三人,李云泞饭没蹭到,事是揽到不少。李云泞的加入计算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只见他飞快的翻看账册,并在纸上画了一些不认识的符号,他面前堆砌的账册肉眼可见的递减。程虞可是军中经年能吏,算学一道也是无出几人,若非出身低了一些,去户部做个属官也是绰绰有余。今天看到李云泞新奇的算法,不由的一时见猎心喜。良久,整理好计算书册交给车大人,他就开始缠着李云泞讨教。 看罢结果,车正明对着李明阳说:“这个老货平日里谁也不服,今日可是被令公子折服了。” 李明阳只好回应着:“都是小道尔!” 最终李云泞还是把阿拉伯数字和基本的加减运算教给了程虞,至于更深的乘除就算了吧,自己可没耐心教授一个老人,尤其是饿着肚子的时候。本来是来蹭饭的,结果已经饿了一天。 车正明正打算安排饭食,亲兵来报,黑甲骑已经接近扬州,并派人来询问驻扎地点,由于李明阳不在府衙,来人寻到江南大营了。黑甲骑接到的命令是协助剿匪,一应事宜自然是要和扬州府对接。 “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大营还有许多空的营帐,就让给黑甲骑用吧,也省得靡费州府的物资了。”车正明想着对李明阳卖个好。 其实不知,就是他不提,李明阳也想着让黑甲骑入驻江南大营,方便后续事宜,现在倒省的自己再找理由了。 车李三人简单的延迟的午饭刚刚用完,亲兵来报黑甲骑已经近了,作为地主,车李携手出营相迎。 黑甲骑不愧为北疆大营王牌,军士皆黑袍黑甲,一水的乌鬃马,走近顿觉一片杀气,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头前一骑跳下一名三十多岁的武将,正是领命带队前来的王彦明。 “末将领命协助扬州府剿匪,今日率队抵达扬州,还请太守大人示下后续事宜。”说罢又向车正明行了一个礼。 “将军好气度!”李明阳先夸了王彦明一句:“车大人已经命人安排好营帐,你们一路奔波,先安排好军士们,今日好好歇息。剿匪事宜我已有谋划,待明日我们再细细协商。” 王彦明典型的军人做风,也不多话,即刻安排手下以此入营,自己随车李二人来到帅帐。 帅帐内李明阳向着车正明使个眼色,车正明立刻遣退左右,并命人把守在外,不许其他人靠近。 三人在大帐密探了许久,天色渐暗方才结束。晚上车正明安排了接风宴,江南大营和黑甲骑都尉以上均有参加,李云逸在大帐作陪。云哲、云泞受不住宴席的拘泥,早混到外面欢庆的军汉们中。 外面营帐间的空地上架起了三队篝火,黑甲骑和江南大营的军士泾渭分明的围坐在一起。军中本是禁酒,今天为了给黑甲骑接风,也是每队配发了一坛。这点酒一下子抹去了两队人的矜持,相互敬酒间,队卫与队卫,士卒对士卒都相熟起来,场间众人的嘈杂声渐渐大了起来,气氛也愈加融洽。 奔波千里的黑甲骑也到了,李明阳所谓的时机是真的到了! 第14章 跨江之战(一) 热闹的接风宴结束后李明阳带着哥三回府,这可能是大战前最后一次回家了,之后就要守在江南大营了。 内室中李夫人还没睡,她一直在等李明阳回来,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是清楚的,这段时间她是既期待丈夫能够自此一展宏图,又担心丈夫儿子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有闪失,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迟迟不能入睡。 “夫君回来!准备的怎么样了?”看到李明阳回来她迎上去。 “黑甲骑已经到了,明日我开始我就住在军营里,夫人帮我准备一些衣物。”李明阳看起来也有一丝疲倦。 “早安排好了,三个孩子的也让他们房里人准备了。”李夫人走到李明阳身后,默默帮夫君揉起了额头。“战场凶险,三个孩儿从小锦衣玉食,没经过什么凶险,这次夫君可要照看好他们。” “夫人放心,我与车正明已经商量好,安排他们做一些后勤之事,到时军功也不会少了他们的。” 世家子弟的功勋果然来的是容易一些啊。 翌日,江南大营,全服披挂的众将带领麾下士卒出营登船。威武的虎头船在江边黑压压的排成一线,整装的士卒有序登船,上船后迅速进入战斗位置。三声炮响,船只争相离岸,在大江之上一字排开,向着对岸缓缓逼近。 吴国对于江南大营的举动也是看在眼里,这几日也是加强岗哨,水寨上强弩、投石车也是加大了弹药储备。后周黑底黄龙旗出现在哨塔视野时,士卒吹响了号角,吴国大营立刻忙乱起来。两国士卒的素质立刻高下立判。江南大营的出征是有序整齐的,而吴国水寨士卒的的军列看起来却是杂乱无序的。近十年没有战事,吴国的军备确实是松懈了。 今日李明阳也是一身戎装打扮,青色内衫外罩明亮轻甲,看起来也是英气十足。李云逸亦是一身轻甲罩身,跟在父亲身后。他们所乘的虎头船在中间,两边密密麻麻的船只排列开,再从长江之上一字排开。旗兵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传递着主帅的命令,四周鼓声阵阵,顿感杀气腾腾。 听着江面传来的密集的鼓声,李云泞不由的心生怨念。大哥二哥一个跟在父亲身边,一个跟在舅父身边,都上了战场。只有自己被留下来留守营寨。大营空荡荡的,只有少量的把守辎重的士卒和一些火头军。黑甲骑昨日刚到,当下江面作战也还用不到他们,也还在营地休整,等到真的占领对面水寨,黑甲骑就会派上用场了。无聊的李云泞来到黑甲骑驻地,对于黑甲骑的马他是眼馋的紧。江南不产马,所用马匹多为云南、贵州一带的西南马。黑甲骑所用的马可是产自雪域的河曲马,体大协调,骨量充实。黑甲骑出现的一瞬间,李云泞就眼馋上了。 “王将军,千里来援,辛苦了啊!”李云泞见着王彦明先开口道谢。 “五公子客气,昨晚我可是听不少江南大营的人提起你勇力可嘉!”王彦明客气的夸奖一句。 “那都是各位叔伯抬爱。王将军,我看你们的马可是大有不同。”李云泞急迫的直奔自己来的主题。 提起马,王彦明自豪说:“别的不敢说,大周军中马匹我们黑甲骑的马绝对能排上号。” “王将军,你是骑术的高手,能否提点一下我的骑术?” 对于李家的公子,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王彦明也是应允。 “小侄来的匆忙,也不曾备马,可否借用军中马匹,先骑上一圈,也让王叔叔先看一下我的底子。”为了喜爱的高头大马,这会王彦明已经从王将军变成王叔叔了。 这时王彦明哪还不明白这小子的意图,无奈,安排亲兵牵来一匹马。只见这匹马,通体乌黑,毛色如同锦缎,只有四只蹄子是白色。“此马名为踏雪乌骓,今年刚好三岁,胆色脚力都是我军中马匹的佼佼者,今日就送予公子了。”王彦明说的大气,其实心里也是肉疼得紧,谁让对方是李太守的爱子。家中来信可是说明了,此次全凭李明阳差遣,哪怕李明阳的命令有违军规。说得如此明白,王彦明那还不清楚,此次自己来就是帮李明阳的,对于他的公子当然也要交好。 “昨日看见黑甲骑高头大马,小侄一时见猎心喜,倒叫王叔笑话了。”李云泞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意图,心中也是感谢王彦明的善解人意。 “少年心性,实属正常,快去试试吧!” 李云泞听闻此言,马上接过亲兵手中的缰绳,手扶马鞍,纵身上马,先是原地踏步了几下,欢喜地说道:“好马!待我先试上一试。” 王彦明笑着挥手示意快去,自己的人情已经送出,军中还有诸多事务要料理,巴不得这小子赶快离开。 军营之中屏障诸多,再好的马儿也跑不起来。李云泞双手一带缰绳,双腿微微发力,踏雪乌骓就窜了出去,穿过营门顺着大道直奔瓜洲跑去。踏雪乌骓,不愧为良驹宝马,一路风驰电掣,转眼间瓜洲渡口便在眼前。瓜洲与对岸的京口都是当时的商贸港口,平日里是人山人海,百舸争流。如今江南大营封锁了江面,整个渡口不见人迹,港口也只停留着十几只商船,看船只的样式涂装,应该是吴国的商船。如今战事已起,竟然还有敌国的商船。李云泞不禁好奇,打马过去,想要探查一番。 贾玉龙也算吴国大商贾,平日里与两国权贵多有交往,依仗后周崔家和吴国孙家的关系,往来于两岸,赚的是盆满钵满。这次他从岭南带来十几艘大船香料,本是要大赚一笔,不料却是遇到战事,只好停泊在瓜洲渡口再做打算。本是避险的贾玉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场大战的关键点。 李云泞策马到船前,看见渡口的衙役,稍作打听便明白了船只的来历,听是常来往的商船,也就不在意了。这时他的全部心思还在这匹踏雪乌骓上,于是调转马头又是一番奔骑。直到精疲力尽才打马回营。 20里宽的长江江面上,两军对峙,却还没有真正交锋。吴军虽然军备松懈,但军中主帅尉迟珙却是历经沙场的老将,吴国虽是文强武弱,但老将军却是威望极高,水寨防御布置的是无懈可击。 李明阳和车正明也没有罔顾士卒的性命轻易发起攻势。 第一天的战事就在轰鸣的擂鼓声中度过了。 第15章 跨江之战(二) 李明阳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里看起来松惫的吴军在尉迟珙的调度下迸发出了不一样的战力。这几日也发起了几次攻势,但都收效不大,尤其在吴军投石车的威胁下,还损坏了不少船只。鸿胪寺的使者已经到达杭州,依照吴国朝廷的尿性,肯定会很快示弱服软,拿出赔偿了事。如果不能在使者回来之前拿下战果,这次的谋划就要无功而返。 为了这次获得军功的机会,自己谋划了三年,李家也付出了巨大的利益。如果无功而返,后果将不可想象。这件事情既是给自己一个立军功的机会,也是家族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如果过不了这关,回归家族,接任族长就是一场镜花水月了。原本就没有想过攻城掠地,只是想着能够摧毁吴国水寨,拔掉吴国这颗门牙。却不想这颗门牙,露出了属于自己的锋芒,阻碍着大军寸步难行。此时李明阳内心无比焦躁。 “李大人,不必焦躁。这种情况你我推演之时不也遇到过。”这是你看着焦躁的李明阳耐心的劝慰。 “不曾想这次鸿胪寺的动作这么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明阳叹口气回答。 “是时候让黑甲骑出动了吧。” 原本李明阳计划是黑甲骑能不出动最好,毕竟让剿匪的援军跨江而战,之后的收尾不好处理。但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正明,安排黑甲骑出发吧!” “正该如此。李大人且宽心,黑甲骑一出,此战必如你我所愿” 是夜,大营中休整的黑甲骑就收到了第二天出征的命令。传令兵告诉王彦明,渡江船只李大人已经做好安排,自己会把黑甲骑带到地方。大营中黑甲骑众士卒开始给马匹加喂豆料,枕兵入眠。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已经用罢餐饭的黑甲骑在王彦明带领下悄然出营。一众兵马在传令官的带领下直奔瓜洲渡口。原来李明阳安排的渡船就是贾玉龙的商队。通过崔家的情报,贾玉龙船队的行踪一直在监控之下。大军封锁行船时,故意引导,把贾玉龙的船队封锁他在了瓜洲渡。船上的货物昨晚已经被李明阳安排的士卒搬空了。面对强大的军队机器,贾玉龙也只能表现出顺从。只要货物安全就好,船只被征用,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黑甲骑马匹全部衔枚,安排进货舱。甲板只留有原本的水手和昨晚来清货物的江南大营守军。昨晚来清理船舱的士卒正是姜超带队。生怕黑甲骑士兵高大的身形惊动了旁人,车正明特意安排了江南出身的姜超带队,所选士卒也均为江南籍。这队士卒会随行出征,等船只靠岸后,黑甲骑会去偷袭水寨,他们就需原地守护船只。 商队船只出港顺流而下,奔着镇江下方驶去。出港不久,王彦明就听到了一句吵吵声,寻声望去,就见姜超揪着一个黑甲骑士卒争论着什么。一向护短的王彦明赶忙走过去看发生什么事情。走近看清楚,一身黑甲的正是李云泞。李云泞原本就对留守后方颇有埋怨,一心只想去沙场见识一番。昨夜看到黑甲骑准备出发,就偷偷准备了一身黑色衣甲。早晨出发时天刚微亮,人影绰绰也看不清楚面容,李云泞混在队列里成功的上了船。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船上会遇到一个熟人,揭穿了他的伪装。 姜超布置好防务,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段时间,李云泞几乎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对于这个身影,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看着他的这身打扮,他便明白李云泞肯定是自己偷偷前来的。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家伙。如果他出一点事,自己和船上的所有人都负不起责任,便一把揪住了他,揭穿了他的身份。 王彦明看到李云泞的这一瞬间顿觉头大。此时船已出港,再将他赶下船也是来不及了,只好吩咐姜超看住他。 正面战场,李明阳听到黑甲骑已经出发的消息,立即加强了攻势,以便牵制住对方的全部兵力。投石车的轰鸣声,弓弦的嗡鸣声,震天的擂鼓声,还有士卒们的厮杀声响彻江面。对面尉迟珙敏锐的觉察到今天对面投入的力量比之前几天多了几倍,自家防线立即吃紧。对于这支从瓜洲出发的船队,吴军大营没有一点察觉。 贾玉龙的船队顺江而下,傍晚时分已经到了离镇江六十里的地方,船队靠岸停泊。期间也曾遇到吴国游骑,但都被贾玉龙的银子给打发了。对方也是认识贾玉龙的船队,收了好处便嘱咐几句让他们远离战场,拿着银子离开了。躲在船舱里的王彦明一众看着离去的游骑松了一口气。区区一队人可以轻松杀掉,但敌营到时间看不到游骑的回报,就会知道出了意外,派大队前来搜查。 姜超前晚带人不仅清空了船舱,还安置了不少的粮草马料和火箭。黑甲骑的将士们饱餐一顿,每人配上了两部火箭。只等夜色降临,便会去夜袭吴国水寨。船舱里李云泞还在央求王彦明。 “王叔,我都上船跟着你们出来了,回去阿爹少不得一顿责罚。你就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出发,多少混点功劳,回去也好将功补过。” “公子就不要胡闹了。让你跟着上了船本就是我的过失,再让你跟着上了战场,那我可就是错上加错。”王延彦明无奈的安抚着这个公子哥。 “公子就莫要纠缠王大人了。晚上他们可是一场硬仗,让王大人好好养精蓄锐吧。”姜超也在一旁劝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云泞只好暂时作罢。 天公不作美,今夜天上一轮圆月,地面人影清晰可见,不是一个偷袭的好时机。但此时远离大营,也来不及再另约时间。况且待在这里越久就越多一份暴露的危险。王彦明带着黑甲骑一众向着水寨悄悄的出发了。 今夜注定是不眠的一夜,李夫人在家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中不免为父子四人担心,只好又去佛堂诵经,求菩萨保佑李家四父子四人。 第16章 夜袭水寨 六十里黑甲骑一个时辰便赶到了。水寨附近一片平原,四周的树林早已被砍伐干净,大队人马无处遁藏。王彦明不禁暗叹这真不是一个夜袭的好时机。 此时黑甲骑藏匿在远离水寨的一片芦苇中,马衔枚蹄裹布,士卒们默默的啃着干粮,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汲取着能量,四周除了咀嚼声,没有一丝声响。王彦明时刻关注着江面,等待着总攻的信号。 四更天时分,这是人最困倦的时刻。江面远远驶来一条火龙,江南大营的虎头船在这个时刻发起了攻击。漫天的火箭划过夜空,给镇江水寨带去灾难。睡梦中惊醒的吴军慌乱的组织起反攻,投石车甩出的大石呼啸奔向周军的船只。虎头船为了集中攻势,在江面上排的紧密,不少虎头船被石块砸中,士卒的惨叫声四起。 后方的大船上,李明阳和车正明看着远处的火光,再次下令擂鼓,震天的鼓声传递出主帅加强攻击的命令。江南大营的虎头船横对水寨,密集的火箭不停歇的射向水寨。经过最初的慌乱,吴军水寨已经镇静下来,一排大盾已经迎面竖起,弓弩手躲在盾牌后面开始还击,投石车的装填也在有序进行。着了火的栅栏和营帐也有人开始或用水或用土开始扑灭。吴军的将官们也已已就位,准备给江南大营迎头痛击。 江面火光初现时,黑甲骑就开始上马准备。王彦明骑马走在最前面,打马小跑向着水寨奔去。不要以为骑兵是一直保持疾奔,马力也是有限的,赶路时都会是小跑,只有接近目标才会把速度提起来,保持巨大的冲击力。这样的冲刺对马匹消耗很大,就是黑甲骑的河曲马耐力比一般马强一些,也只能保持三五个来回。 吴军水寨此时全军注意力都在江面的对战,向着内陆的一侧寨门虽然布置有岗哨,但哨塔士兵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另一面的江面,时刻关注着水战的进展。这大大的帮助了王彦明一行的突袭,等到哨兵回过头发现黑甲骑踪迹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两名哨兵最后看到的就是迎面的几支弓箭,一箭封喉。 黑甲骑奔袭的队伍中几骑越众而出,摘下马鞍上挂着的流星锤,双腿使力,一催马腹,冲着营门冲刺过去。离近了,手中流星锤在空中抡圆挥舞了几圈,狠狠的向营门砸去。“啪!啪!啪!”三声闷响,营门碎成一堆木屑。完成任务的这几骑拨马分向左右,绕行半圈汇入队伍后面。黑甲骑冲进营门,直捣黄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队伍丝毫不乱。 王彦明一骑当先,所有人右手持弓,左手搭箭,飞速的射出火箭,俨然如一条黑龙喷出火焰,迅速点燃了水寨营帐。所有黑甲骑射完两壶火箭,摘下马刀,借助马匹的冲击左右劈砍,顿时泛起一片血肉浪花。 大营的主力全部集中在江面一侧,这侧只有少量的守军和伤病员。黑甲骑突入,就犹如恶狼扑入羊群,吴军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江南之地素以水军出名,以往两国相争,也均是水军弓箭互射,远程投石,短兵相接也是步兵。这支骑兵的突然出现,完全打懵了水寨的吴军,一时四散逃命,根本兴不起一点反抗之心。 江面虎头船上,李明阳等人看到水寨后方火光四起,就知道黑甲骑已经就位了。吴军水寨的防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了。 王彦明带领黑甲骑从营寨一头一直杀到了另一头,原地回旋半周,又向着来路杀回去,一路是血肉横飞,血花四溅,众人的战袍基本被血浸透了,有的盔甲上还挂着碎肉。 尉迟珙看到后营大乱,此时他还不知道是遇到了骑兵,只是安排副将丁楚炎带领一营士兵去支援,这是他今晚犯得最致命的错误,这支援兵就如同投入沸腾的热锅里的黄油,迅速就融化了。黑甲骑都没有感受到一点压力。 吴逸豪,吴国水寨的副统领,素以勇力出名。今夜刚好不用他轮值,本已在寝帐休息。营中开始起火光时,他就本惊醒,接着听到厮杀声,他就知道有人劫营了。来不及披挂,赤膊提着双刀就出营。正当他试图召集慌乱的士兵时,黑甲骑从不远处冲击过来。 王彦明一马当先,迎面就看前方有一高大赤膊的大汉。王彦明二话不说,一个冲刺,近身,斩马刀高高举起,劈向拦路的汉子。吴逸豪微微墩身,双刀交叉上挡,挡住劈来的斩马刀。兵器交接,“当”的一声,王彦明的马已经侧面冲过吴逸豪,后面的黑甲骑士兵同样举刀砸向吴逸豪。 吴逸豪接住王彦明的一刀,双手已经微微发麻,还没没来得及缓过劲,又一刀劈来。“当”、“当”、“当”……一连五刀,吴逸豪就觉得嗓子眼发甜,还没等吐出这口血,又时一骑一刀劈来,这次他再也赶不及举刀格挡,一刀重重劈在脖子上,接着马的冲力,斗大的人头离身跌落。 黑甲骑还不知道这个赤膊的汉子是大营的副将,但吴军将士可是认识自己家副帅的,这一下士兵们散的更快的。漫天的火光迅速蔓延,大营的辎重已经着火。前线来援的丁楚炎被大火阻挡了一会,等他带队赶来时正是吴逸豪被斩杀时,混乱的溃军一下子冲散了自己的队形,再被黑甲骑一阵追杀,剩下的人也加入了溃军。水寨后营、中军已经乱作一团。 尉迟珙看到后营火光越来越大,到快蔓延到自己这里了,心里不由的埋怨后营的统领吴逸豪和去援守的丁楚炎,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被他埋怨的人吴逸豪已经再也听不到他的埋怨了。此时尉迟珙对于今晚的战局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彦明带人冲乱了后营,带队在奔跑中略一整理队形,趁着还有马力,决定对前营发起一次冲击,这也是他今晚最后的一次冲击了。这次冲击结束,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撤出了,不然等马没有冲劲了,就会被这里满山的守军困死了。黑甲骑全身重甲,下了马,行动力大打折扣,手握长枪的兵士就能围困耗死。 这一切,看着发生的不少事,其实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战场上电光火石,分分钟都是血光和无数的牺牲。 第17章 攻破水寨 镇江春日的东北风是春风吹得惹人醉,今夜的春风吹动着漫天的大火从后营向前线步步逼来。 王彦明命令黑甲骑就地取材,制作火把,带队向着不设防的前线后背冲去,一路上纵横驰骋,血肉横飞,吴军溃不成军,剧烈战斗中,黑甲骑如狼入羊群。黑甲骑的残暴无情让吴军节节败退,水寨一片血腥惨状。 一只只火把如同划破长空的流星,落在黑甲骑经过的路线两侧,密集的军械成为了良好的助燃剂。成功放完火的黑甲骑一击即退。 尉迟珙今晚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派去的后援迟迟不见回报,后营的火光越来越盛,江面的周军也是不计伤亡的持续进攻,牵制了自己的主要兵力。现在实在是腾不出兵源来照看后营了。他还在观察江面战况时,就听到后方处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回头就看见一支黑色骑兵从后营杀来。骑兵不断抛出火把,就如一条喷着火焰的黑龙袭来,所到之处,自己的士兵只会四散逃避。 谁能想到向来水战定胜负的江南,周军给自己备了一份重骑兵大礼。尉迟珙马上下令调集弓箭手集中攻击黑甲骑,可惜黑甲骑放完火,一个漂亮的回旋,撤了!不给一点反击的机会。 吴军的弓箭手是今晚最惨的一群人,不要以为拉弓射箭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军中的硬弓,训练有序的弓箭手也只能是连续射出三十箭。今晚的弓箭手都已经远超这个极限,有的弓箭手拉弓弦的食指和中指已经皮肉绽开,有的胳膊已经累的都抬不起来了。听到集火黑甲骑的命令,弓箭手分出一部分调转身形,瞄准后方。 吴磊站在虎头船的甲板上,敏锐的发现吴军防线弓箭稀疏了一些,马上下令前排虎头船放倒桅杆,在船前形成一个箭头,笔直的向水寨营门冲去。 长长的桅杆此时化身成一只长矛,顶着密集的火箭和投石车向着营门撞去。呼啸的投石砸在甲板上,木屑四散,夹杂着血肉,被投石砸中的士兵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一只只火箭钉在船舷、甲板、箭楼,船只已经点燃,覆灭应该是它的最终归宿。但它在临死前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陈二狗是广陵人,家中世代务农,这一辈兄妹六个,前朝灭败群雄逐鹿的时候,为了吃饱饭,他们兄弟三人都参加了后周的军队。立朝的征战中大哥、四弟都死了,只留下了他来给陈家顶门立户。本来他是有机会回乡的,但亲人都不在,他现在最亲的就是同营的袍泽,于是他留下了,如今也成了一名队正。 吴磊下令放倒桅杆冲击营门时,陈二狗所在的船就在前排。身旁的船只不断的被投石砸中,可能是上天眷顾,陈二狗的船安然无恙的冲过了火线,逼近了寨门。 “想活命的给老子使劲的划!”陈二狗拼尽全身气力喊出这句话。 江面上一片残垣断板,一只“端着”长矛的虎头船越过平齐的其他船只,直直的插向水寨大门。“嘭”一声,桅杆与寨门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笔直的桅杆前端化作片片碎屑,劈裂的断口处形成一个新的突刺,随着船只的惯性再次刺向寨门,再次碎裂。 刚被陈二狗超过的船只这时也赶了过来,“嘭”“嘭”“嘭”三声闷响炸碎了尉迟珙最后的希望。厚实的水寨大门在剧烈的撞击后,吱呀着向后倒去,漂浮在江面,做着对周军船只最后的阻挡。 陈二狗船上的士卒不等搭起跳船板就一个个跳出船舷,爬向两侧的木楼,坚持了半夜的吴军这时再也绷不住,抵抗的是少数,溃散的是大多数。陈二狗冲在最前面,冲杀间看到已经杀到了营寨旗杆前,他用尽力气斩向旗杆,失去束缚的旗杆连同“吴”字大旗落下地面。 虽然水寨里已经是慌乱无序,但大旗倒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吴军士卒已经辨不清局势,只知道向后方逃,前营将士的溃败让本就已经崩溃的后营雪上加霜,人人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黑甲骑做完对前营的冲刺已经冲出了水寨,向船队方向撤离。但大营里的知道这一点的却没有多少人,前营溃败先来的士卒也不知道后营到底有多少敌军。火光中,吴军争相夺路奔逃,相互踩踏,死伤不计其数。 尉迟珙已经失去了对全军的指挥,只能聚拢身边的亲兵一路向后撤,行进中又被溃败的军士裹挟着出了大营,自此吴军北大营水寨彻底失去了军事指挥。 熊熊的大火在东北风加持下越来越烈,这也阻断了刚刚登岸想追击的周军,间接的救了尉迟珙一命。 李明阳看火势已经非人力所能救,只能下令大军暂退,另找登陆地点。 黑甲骑突进大营时,贾玉龙船队内李云泞还在不断纠缠着姜超,央求他能放自己和黑甲骑去突袭大营。姜超这时就是一座泥菩萨,闭口不言,不管李云泞说什么都是不回应。两人僵持时,士兵来报,贾玉龙和其手下不见了。 姜超顿时一身冷汗,黑甲骑虽然出发的早,但约定的突袭时间可是后半夜,这中间间隔的时间足够贾玉龙把黑甲骑出卖几百次了。 “李公子,你守好船队,如果我没回来,你接应王统领他们” “且慢,你是要追贾玉龙?你往哪里追?” “贾玉龙必定会去报信,我向大营一路搜寻过去,就算追不到他,也要给王统领报个信。” “不对,贾玉龙不一定会去大营。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去偷袭大营,他必定不敢去往大营,怕遇到黑甲骑,他更有可能是往镇江城逃去!”李云泞笃定的对姜超说。 听了李云泞的话,姜超开始细细琢磨,感觉李云泞说的好像有道理,马上命人拿出地图开始细细比照。 “姜校尉,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带上我,如果有岔路你也是要分兵的啊!再说你也不放心独自留我在这里吧,不怕我又跑了”李云泞适时的蛊惑。 姜超知道这是一个不省心的公子,真有可能自己跑了,只好同意带上他一起出发。 夜色沉沉,姜超带着一队人骑着黑甲骑的备用马匹向着镇江的官道追下去了。 第18章 突袭镇江(一) 贾玉龙起初是无所谓的态度,但黑甲骑出发后他是越想越怕,自己的主要基业都在吴国,如果这次被查出是自己运送了周朝骑兵,虽然平日自己和孙家往日有点交际,但这种叛国重罪面前自己肯定是会被放弃的。 黑甲骑出发以后,贾玉龙召集手下,趁守护士兵换防偷偷溜下了船。起初他是想赶紧去水寨报信,但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他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吃不住了。气喘如牛的他只好带人躲进路边的一片小树林,大营火光升起时,他知道已经晚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他认命了,垂头丧气的带人向船队方向走回去。贾玉龙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一生做的最英明的决定,自此他在李云泞的麾下会成为掌握全国经济命脉的富豪。 姜超带人一路疾奔,和躲藏起来的贾玉龙完美错过。眼看着镇江城轮廓已经出现在眼前,搜捕队还是没有发现人影。 “姜校尉,贾玉龙一行没有马匹,不可能比我们快,我们应该回头仔细查找”李云泞发觉不对,马上对姜超喊话。 姜超也觉得李云泞说得在理,一行人掉转马头开始往回走,这回不再是疾奔,遇到路边的树林、山坳都会进去查看一番。 不觉间一行人已经行至大营与镇江之间,远处大营的火光已经映红了天边,隐约已经能够听到吴军的惨叫声。 搜捕队检查一边小树林时,外围警戒的士卒已经发现了三三两两的溃军,虽然几下就解决了,但姜超感到随后会有更多的败军。自己一队人深入敌后,没有后援,应该撤了。 “姜大哥,此处地势平坦,正适合骑兵冲杀。不若我们在此伏击一下败军,你我回去也好将功补过”李云泞此时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以前看过的夜袭埋伏场面,不由的兴奋不已,来此一世,也该体验一下。 姜超思索片刻,还是认同了李云泞的建议,自己看守不利,肯定要受到责罚,如果能够将功补过,回去也少一点皮肉之苦。 一队人把溃军的尸体拖进树林,在树林里悄悄的埋伏起来。 被溃军裹挟出大营的尉迟珙只能一路往镇江方向撤离,一路上不断的收拢败军,慢慢的也收集了两百多人。想想十万大军如今身边只剩两百多人,尉迟珙已经能想到御史台的那帮人会怎么弹劾自己。 王彦明一队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喜悦回到了船队。船上只有贾玉龙而不见了姜超、李云泞。现在王彦明认为李云泞真是个惹祸精。如果只是姜超,他大可不必理会,但丢了李云泞他回去可不好给李明阳交代。安排好伤员,王彦明一行整顿军械再次出发了,这次是沿着官道直奔镇江。自己一行回程没有遇到,他们肯定是朝着镇江追去了。 月亮好像也不忍心看到这场杀戮,悄悄地把脸埋进了云朵里。漆黑的官道上,黑甲骑也融入了这夜色。 姜超、李云泞放过零散的溃军,只想着能够截杀一大股敌人。从三三两两到陆陆续续,溃军逐渐增多了。两人对视一眼,确认时机已到,一声令下,军士快速射出手中的箭矢,再次搭弓射箭,三息间射空了自己的箭壶。 官道上刚刚放下戒心逃跑的溃军被这阵箭雨彻底打蒙了,没有中箭的士卒朝着山野四散逃跑,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射完箭雨的姜超一行立即打马冲出树林,奔腾的马蹄声已经成了吴军今晚最大的噩梦。顺着官道,一队骑兵切瓜砍菜般追杀着溃军。 后续的败军只听到前方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敌军,再次四散逃命。 姜超一队人杀得兴起时却遇到了已经收拢了一些士兵的尉迟珙。尉迟珙起初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伏兵,聚拢手下在官道停驻,期间射杀了不少溃军才站稳阵型。 顺着火把的光亮,打量一会,才发现只是一队人(当时部队编制团200人,团设校尉。每团辖2旅,每旅100人,旅设旅帅。每旅辖2队,每队50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区区一队人都敢来欺辱自己。马上命令手下分成两列,呈一字长蛇阵型,从两侧聚拢绞杀。 姜超、李云泞顿时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立即打马回旋准备掉头,却已经和一侧的长蛇阵型遭遇。 尉迟珙现在聚拢的士卒大多是自己的亲兵,都是百战之兵。今晚已经憋屈了一晚上,没见到敌军都是被自己人冲击、踩踏,这会遇到了敌军,个个红了眼,想宣泄一番今晚的憋屈。 双方一接触,姜超就知道这次遇到的敌人和刚才的溃军完全不同,拼杀间只要不是致命伤,对手都会以伤换伤,这样下去,自己区区50人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要恋战,快速冲出去”姜超对着士卒大喊,同时又往前靠了靠,把李云泞挡在身后。 心愿是美好的,但事实是残酷的。队伍前端是完成了回旋掉头,队伍中段却是被对手死死咬住,马匹已经完全没有冲力,只能原地踏步,马上的士卒用力的挥舞手中的斩马刀,但身边的敌人却越来越多。失去机动性的骑兵就是砧板上的羔羊。 看着身边冲出来的十余骑,姜超眼泛泪花,他知道剩下的士兵已经打算用命帮他们拖住了敌军。这可都是平日里一个马勺舀饭吃的兄弟,现在为了救他们就这么留在了敌军。就在他决定撤退时,李云泞高举起斩马刀,带头冲向了敌军,他身旁的骑兵没有犹豫的举刀跟着冲了过去。 姜超不由得一阵羞愧,面对生死,自己还不如一个公子哥有情谊,于是高喊一声“冲”,带上其余的几骑冲了过去。 十余匹战马在官道上向着敌军奔跑着,“嗒嗒”的马蹄声在一片杀喊声中格外突出。“嗒嗒”“嗒嗒”“嗒嗒”……随着马匹的靠近,声音越来越大,地面好像也震动起来了。 尉迟珙一下子懵了,十余骑的冲阵怎么会有这般动静?还没等他回过神,惨叫声在他身后响起,原来是王彦明带领的黑甲骑及时赶到。 黑色的恶龙一下子就杀穿了吴军队伍,原来围攻的吴军背后被黑甲骑突袭,队伍就像被拨的洋葱,一层层减少,直到露出一道缺口。这道缺口就像一剂强心针扎在了垂死的周军身上,立刻迸发了一股力量,拼死的向着缺口冲去。面对死亡,人往往会激发出更大的潜能。 王彦明带队杀穿敌军队形,一个回旋再次杀来,这次他直奔着尉迟珙冲去。 火把的光影中,尉迟珙一身披挂十分显眼。 面对黑甲骑的冲击,只有少数亲兵围在尉迟珙身边准备迎击。 刀起,刀落,血花四溅。 第19章 突袭镇江(二) 王彦明对着尉迟珙一刀斩下,尉迟珙欲要举鞭迎击,却被亲兵死死拽着缰绳向荒野方向撤去,另一名亲兵举刀迎击,却是被王彦明一刀劈在肩膀,借助马的冲劲一划,只见亲笔的胳膊冲天飞起,血柱迸溅。 亲兵们保住了尉迟珙的命,却也把他钉在了临阵脱逃的耻辱柱上。 黑甲骑的两次突袭后官道上已经没有吴军的影子了。两支人马会合,齐聚在小树林休整一下。 “感谢王统领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及时赶来,今晚我们就交代在这里了。”姜超这会才有功夫来答谢王彦明。 “贾玉龙自己回去了,我们收拾一下赶紧回去吧!”王彦明今晚实在是累了,现在只想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王叔,姜大哥,你们就这么回去了?”李云泞又开始蛊惑人心了:“现在镇江就在眼前了,我们可以假扮溃军诈开城门啊!” 王彦明不客气的在李云泞头上拍了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能不能让人省心一会。” “王叔,你别急,你看现在从大营到镇江之间都是溃军,敌营将领刚也被你打跑了,路上的败军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我们藏匿于其中,到镇江城下试试。成功了就是攻城略地之功,不成功我们再撤就是了,反正他们两条腿也追不上我们四条腿。” 李云泞的言论明显打动了王彦明,按照家族之前协定攻破水寨主要功劳还是算江南大营的,自己不远千里赶来这里,也不能一无所获吧。 “你再仔细说说!”王彦明望着眼前的小毛孩,不由感慨李明阳啊李明阳,你生了个什么妖孽啊! “我和姜大哥带来的人可以假扮吴军,混在溃军中,到城门下争取诈开城门,王叔你带黑甲骑埋伏其后,如果城门真开了,凭借黑甲骑对付这些守军还不是手拿把掐。” “吴军精锐都在水寨,镇江守军只是一般府兵,没有什么战斗力,我看有机会!”姜超不由也被这个大胆的计划打动了。 王彦明在脑海里细细推演了一遍,沉声说道:“偌大个镇江,仅靠我们人手是不足的,就是拿下也守不住,更别说拿走多少战利品。还是得派人求援,求李大人和车统领派兵支援。” “还是王叔老到!”李云泞适时得送上一记马屁。 “劳烦李公子给李大人修书一封,我好派人去求援”王彦明不怀好意的笑着对李云泞说道。 “王叔……”李云泞顿感头大,谁说武人头脑简单,这家伙明显把自己套进去了。 王彦明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擅自攻打镇江,事后还是要追责的,但如果是这个公子哥要去,自己只是为了保护他顺手而为,到时候李明阳也能帮自己分担一些责罚。 李云泞硬着头皮从吴军战袍撕下一幅,蘸着血水给自己父亲写了一封信,大致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和计划,恳请父亲能够派兵。这里李云泞也耍了个小心眼,给父亲说的是派兵来接收镇江,一副镇江已经拿下的口吻。 王彦明看完不由心里暗笑,小狐狸这是用镇江已在手诱惑老狐狸来接收,随即招来传令军士,交待几句就让他赶快出发去求援。 正面战场,李明阳、车正明避开火势,另寻一处登陆地。待军士登陆整队完毕,向着水寨进发。沿途俘虏不少溃军。待到水寨近前,整座大营已经陷入火海。漫天的大火照亮了天际,靠近营地就能感到热浪袭来,人马已经完全无法进入。 原本还想着靠缴获水寨的粮草军械作一番补充,这一下是全指靠不上了。 这时车正明想着阵亡将士的抚恤不由发愁,虽然朝廷会有分例,但那只是杯水车薪。 全军停驻在大营稍远处,此时能做的只是收拢俘获一下周围逃散的吴军。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骑黑甲骑策马赶来。 “王统领急报,还请速带我禀报李大人”待得靠近,黑甲骑将士高喊。 “带过来” 黑甲骑士卒下马急跑几步,上前:“李大人,我家统领有急报,烦请过目。”说罢递过怀中的书信。 一目十行,李明阳迅速看完信,随手递给身旁的车正明。看信时他已经认出这是李云泞的字,平日他写字有些字总是少些笔画,奇妙的是少了笔画你也能看懂是什么字,这封信中就有这样的字。 刚还在头疼抚恤的车正明不由大喜过望,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嘛。 “你家大人现在何方?”李明阳看着传令军浑身是血,沉声问道。 “我家大人正在镇江激战,这会应该已经拿下镇江,还请大人速速派人接手。”来时王彦明已经交待传令军怎么回答。 “我家云泞是否也在军中?” “五公子为抓捕出逃的贾玉龙也是在军中”王彦明已经好心的给李云泞编好了一个理由。 “李大人,我们还是速速出兵吧,到了镇江不就一切都明白了”车正明急切的催促。 于是李明阳安排留下军士看守俘虏,带着大队往镇江出发。 半夜水寨起火时镇江城楼守军已经发现,报告上去后也只是得到加强守备的命令,官老爷们都不愿半夜来城楼看一眼什么情况。于是守军也松懈下来。 天边的火光从一线慢慢变成一片,最后映红了天边。守军们不由想到那里到底战况是多么激烈,周军这是要发疯嘛? 随着火光的渐盛,官道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溃军来到城门前。守军不得已再次上报。 都尉简宏达来到城楼时城门已经聚集了百十号人,各个破衣松甲,身上脸上有明显的烟熏痕迹,手中的武器也早不知去哪里了。 看着城楼火把光影中有督尉出现,城下的败军还是高呼请求能够开城门让自己进去。叫喊声中陆续还有人从远处聚拢过来。 简宏达眉头紧蹙,他只是靠着尉迟家的关系谋得此职位。之前并没有经过战阵,面对这种情况,他完全没有主意。 看城楼上迟迟没有反应,下面的败军叫嚷声越来越大了。 官道又来一伙败军,这群人浑身是血,就连脸上都沾染了血迹,虽然手中还拿着武器,但一个个相互扶持,走路踉跄的样子,看样子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其中一名士兵,看样子还是个娃娃,略大的头盔歪扣在头上,他上前好声喊道:“城上的将军快开门,尉迟统领受了重伤,我们兄弟抬着他马上就过来,还请快快安排医师!” 一听到尉迟珙受伤,简宏达马上急了,这可是自己的最大靠山,他可不能有事,马上命人打开城门。 “要不要禀告太守一下”手下畏惧的提了一句。 已经被尉迟珙“伤势”冲昏了头脑的简宏达不满的踹了一脚提问的士卒:“还不快去!太守那边我自会去说。” 拖长的一声“吱……”中,镇江城门缓缓打开! 第20章 突袭镇江(三) 看着城门打开,刚开一条缝,城下的败军就开始一哄而上,生怕晚了城门又关上了。城门后的士卒没有防备,被败军推挤的推力一下子推倒,不由有了几分怒气,嘴上开始骂骂咧咧。 “老子在拼杀时你们在做什么!” “让开!让开!” “……” 城门口一下子乱了,简宏达此时只想快点见到尉迟珙,马上下令镇压门口的败军,清出通道。 原本推搡的只是少数几人,守军的棍棒镇压下,被误伤的败军逐渐加入了混战。原本混乱的城门下愈加的嘈杂了。 新来的一伙溃军就是姜超、李云泞假扮的周军,看到不用自己挑唆城门就大乱,不由的心里乐开了花。 手无寸铁的败军开始逐渐落入下风,李云泞见状,带头举刀加入战团,余众紧随其后。这伙人进入战团,手起刀落,刀刀见血,只杀的守军是节节败退,简宏达看的傻了眼,不明白什么情况。 一声呼哨响起,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大地开始微微颤动。城门口已经被李云泞一伙清理干净,倒霉的简宏达也死在了姜超枪下。 马蹄声已经成了伴随一夜的噩梦,败军听声立马四散逃窜。骑兵进入城门立即打马上马道,冲上了城墙,开始清理守军。 李云泞、姜超看着黑甲骑上了城墙,马上开始向城里冲,边跑边防火。江边水寨的大火还没燃尽,镇江城门又起一场大火。 城门的变故还没有惊醒太多的人,但大火一起,整个镇江就如同煮沸的开水沸腾起来。响锣声、哭喊声、厮杀声……混响在一起。 叶瑾辰作为镇江太守已经三年,三年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也算一任亲民官。但镇江上下全是高门大户的子弟,自己一个都得罪不起,只想着能够熬满任期,回到杭州。平日里对于这些世家子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简宏达敢不请示就开城门的原因。 最近水寨战事又起,叶瑾辰不仅要安抚好百姓,还要调剂水寨的供给,已经年近花甲的他着实有点力不从心,今晚用罢晚饭早早的睡下了。 睡梦间就听的铜锣声四起,还隐隐伴有哭喊声,叶老爷子一下子惊醒,刚醒来就有下人来报,城里多处起火,好像还有厮杀声。这时他还不知道周军已经杀进镇江,忙安排衙役们出去安抚百姓,组织救火,自己马上起身穿戴。 黑甲骑从北门城墙杀上,沿着城墙追杀一圈,又从北门马道冲下,整队向着太守府杀去,沿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由于地狱放出的恶鬼。 李云泞、姜超沿着主街四处放火,四面起火后也向着太守府冲过去。 叶瑾辰知道城内来了人敌军时,想安排人寻找督尉简宏达安排军士抵抗,但派出的人迟迟找不到人,在一会太守府已经被围了。 叶瑾辰虽然衣冠整齐,但面如死灰,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内心隐隐觉得必定和那些无能的世家子弟有关。老头落寞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招呼下人不要打扰自己。 叶瑾辰从书案印匣里拿出太守大印,用丝绦挂在自己脖子上,拿起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似是要咽下对这一世所有的不满。喝完酒,老人打翻烛台,漠然的看着火起。 李明阳带着大军赶到镇江北门时,城门大开,城内隐约可见火光,城内满是喊叫声,街面上却不见人。跑上街面的人都被黑甲骑斩杀了,后面的人也都锁在房子里不敢出来。大军徐徐开进,开始占领城墙布置防务。另分出人手组织救火。 太守府的火已经扑面,李明阳在大堂看到了王彦明,还有自己的小儿子,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云泞,马上拱手对着王彦明:“王将军今夜辛劳了,拿下镇江这可是大功一件!” “李大人客气了,阵战厮杀乃我辈本分” “王将军先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了,待得休息妥当,我在为你庆功。” 王彦明此时已经累的快速虚脱了,这一晚三场厮杀,来回奔走,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镇江城四处可见烟气飘绕,街道上尸体遍布,血水染地。 李明阳马上安排人清点账册,开仓装车,镇江一座孤城不可能由后周长期占据,谈判后必然是要归还,现在必须抓紧时间,能搬的都搬走,城中百姓也要全部迁走。这些事短期内要办完,也是一个庞大繁杂的工程。 李云泞睡醒时看到天还是黑的,起身就被兵丁带去见李明阳。 太守府的书房已经烧毁,一处厢房内李明阳安坐在此。白天扬州府的官员带着司库、书计等一众人手赶到,金银细软打包运回扬州库房,粮草军械送至江南大营。期间又约谈了城中富户,要求全部迁往扬州。富商们虽有怨言,但面对虎视眈眈的甲士还是满口答应。一直忙到现在,期间他安排人如果李云泞醒来立即带来见自己。 “阿爹,您还没睡。”李云泞进来讪讪的问候一声。 “孽障,你捅下这么大的娄子,我能睡得着!”李明阳佯怒道。 “阿爹,孩儿这不是立功心切,想着为你分忧嘛。”看着李明阳没有真的生气,李云泞马上嬉笑着凑前几步。 “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李明阳点点小儿子,其实心里对于他这次的表现是十分满意。 “阿爹,接下来怎么办?” “镇江迟早还是要还给吴国,隔江孤城一座,我们要真管起来,耗费太多。”李明阳是真的想教一教儿子。 “啊!那我们不是白干一场!” “此间的钱粮我们会全部搬走,城中及四邻的百姓也会迁走。这些足以充实扬州,此后十年间,镇江无力赶上扬州了,这怎么能说白干一场”李明阳耐心的教授着李云泞。 “削弱对手充实自身。高!那水寨那边呢?” “水寨这次这场大火超乎了我们的预期,吴军北大营是完了,但我们江南大营也是损耗严重,短期内谁也无力再战。” 李云泞这是第一次正经的和父亲一起谈这些家国大事。 父子商谈间,衙役来报,王彦明醒了。 宴起,后周官员、将士在镇江太守府开始庆祝此次大胜。 第21章 再次相会 吴国杭州城,镇江城丢失的消息第三天才传回,朝堂已经吵翻了天,。原本朝臣们还在和后周鸿胪寺来使扯皮,这边吵架还没结果,人家直接开始动拳头了。于是朝臣们分裂了,一派文臣为主的主张立刻再派质子,从这次事件的源头处理;一派以开国老将为首,主张先夺回镇江再做谈判;激进的少壮派将领直接嚷嚷夺回镇江,拿下扬州,以牙还牙,这一派嚷嚷的最凶,却也是没人理会的一派。 鸿胪寺的使者潘郁生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不由的纳闷,自己出发前不是说就是陈兵江上,为自己的谈判增加一点助力,这怎么一下子就拿下镇江了。这后续怎么谈?朝中对镇江什么意见,是留?是还?心里乱作一团,也只能马上派人回去请示。 镇江城这两日是繁忙的,大批的箱笼装车,车载船渡送往了扬州,四郊的百姓也被驱逐着塞满了去往扬州的渡口。 李云泞已经回到府上。这次全程跟在舅父身边的云哲一直追问李云泞那晚的细节,一脸的羡慕。看到再次立功的小弟,李云逸嘴里说着夸奖的话,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自己和三弟都听从父亲的安排,只有这个五弟违命乱来,如今还立下功劳,所有人都在夸赞他。 扬州太守府书房,李明阳穿回了常服,伏案疾笔,把此次事情全过程写成书信,立刻安排人送往京城李家。 江南大营这两天是喧腾的,大批的赏赐洒下来,各级将士都拿到了不菲的财货。对于这些拿刀搏命的汉子,战争虽然意味着死亡的危险,却也是获得财富的巨大机会。 镇江的平民都迁往了扬州各乡安置,配军和乐坊的女眷就赏赐给了江南大营的将官们,这也是惯例。 李云泞好不容易摆脱了要听故事的云哲,安心躺在院子里躺椅上。少年的恢复力是出奇的好,那晚整夜的奔波,睡一觉已经恢复了。李云泞有点喜欢这种日子了,不用再听莫先生给自己讲书,不用练字,不用躲在内宅装一个小娃娃。也许以后自己是不是可以去军营,想着想着他在躺椅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夏荷轻轻摇醒。 “少爷,江南大营有人来找你,夫人见过了,现在让来人直接来咱们院子了。” “人在哪里?”听是大营来人,李云泞很好奇是谁。 “在门口,我就叫他们进来。” 李云泞在躺椅上坐起来一点,就看到一名黑甲士卒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十来岁的女孩。 黑甲士卒走近身前,双手抱拳行个礼,对着李云泞说:“李公子,我家将军让我送来一封信。” 看着军士的黑色盔甲,应该是黑甲骑的人,:“你家将军可是王彦明统领?” “正是。”士卒把信向前递了一下。 夏荷接过信,转手恭敬的送到李云泞手里。 李云泞打开信,信里就几行字,大意就是军中赏赐了不少,这次你功劳也不小,你人不在军营,我就派人送到你家了。看完信,李云泞疑惑的看向军士。 “公子的赏赐刚才进府已经交给李夫人了。”军士转身指着身后的两个小姑娘,“这两个是这次俘获的吴国配军,是分配来伺候公子的。” 听军士说完,李云泞才把目光扫向那两个姑娘,看到头前的那一位,李云泞脑子里一个炸雷。 姑娘穿着鹅黄的襦裙,头上梳着双鬟髻,不施粉黛,眉弯如柳,鼻梁高挺,嘴唇红润,皮肤白皙得如同冬季的第一场雪,透着一种冷艳的光泽。这个人不似别的婢女那样驯服,透着一股子倔强和不屈。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他认得!自己坠下悬崖前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好大的雨啊!能借个地让我也避避雨吧。”李云泞盯着鹅黄襦裙的姑娘。 夏荷一脸迷惑的看看天,再看看自家少爷,明明晴空万里,少爷莫不是睡迷糊了。 鹅黄襦裙姑娘听到问话,眼睛一亮,好听的吴侬软语吐出:“给自己放个假,没想到现在天气预报也不靠谱。” 夏荷和黑甲骑军士听了更觉得奇怪了,你不是配军嘛,放什么假?还有什么是天气预报?两人疑惑的眼神对望一下。 李云泞一听用手指着姑娘,高兴的原地蹦了起来。片刻,才收起心神,打发走了来人,立刻招呼姑娘进屋,并遣退下人。 “陈露,我记得你叫陈露吧!”李云泞激动的望着姑娘。 “如今我叫沐云瑶”沐云瑶低落的回答,看着这个上一世一起坠崖的伙伴如今锦衣玉食,再想想自己穿越来的日子,不由得感叹老天不公。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李云泞急迫的想知道可以说这个世上唯一和自己是同类的人的情况。 “唉!吴国大儒沐经达的孙女,父母早亡,自小跟着这个爷爷在书院长大。沐经达身为大儒笃守成规,我从小就被关在后院不曾出去,身边接触的也都是丫鬟婆子。” “那你现在怎么……”李云泞追问了一句。 “我这个爷爷一向刚直,经常写文得罪权重,最终被人抓住把柄,全家充军发配。爷爷在充军路上病发身亡,就剩自己和一个幼弟。和我一起来的是自己的丫鬟桃红。”沐云瑶说起过往,不由得伤心。这个爷爷虽说严厉,但也把自己养大。 “放心吧,以后跟着我,以我们的能力一定能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一番。” 两人在屋里是畅谈不止,可急坏了屋外的丫鬟,公子见了这个姑娘就开始说胡话,现在又把所有人赶出去,和这个姑娘关在屋里。大户人家的丫鬟可是早熟的很。就像春桃已经早早的许给了莫如聪。如今李云泞院子里丫鬟就以夏荷为首。 夏荷几次想要敲门,却又怕坏了公子的好事,直到快要到晚饭时间,才敢敲门,提醒公子晚饭时间到了。 房门打开,李云泞神清气爽的走出门,夏荷偷眼瞧了一下,床铺整齐,那位姑娘也是衣衫整齐,不由得心里更是疑惑。 李云泞吩咐夏荷准备厢安置沐云瑶主仆,并交代沐云瑶等同于他,不必安排伙计。李云泞自小盘桓于内院,丫鬟婆子的伎俩也是见识过不少。 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个时空,缘分还是把这两个人牵到了一起。 第1章 朝廷封赏 镇江已经被江南大营几乎搬空了,百姓也是十户九空,只有个别躲进深山的得以留下来,其余的全部迁过了江。后周的军士就如同蝗虫过境,搜刮了三天后撤军了,留下一座无人值守的空城。而是这一切远在杭州的朝臣们却不知道,还在争吵着如何应对。 鸿胪寺的使者潘郁生这几日也是如坐针毡,平日里与之交好的大臣不敢见他。吴王也不召见他。他打听到现在吴国上下意见不一。自己也只好等待京都的进一步指示。 还好,没有让他等太久,京都信笺送到。潘郁生看完信笺,心中大定,安心等待吴王召见了。 多日的争论也没有结果,吴王还是召见了潘郁生,也想试探一下后周的口风。 “外臣参见陛下。贵国质子私逃,吾皇是为震怒,特遣外臣来询问归朝欲何意为?” “孙翔之事非我朝安排,他若逃回我朝,必押送回京都。期间我朝也可另遣质子。但你大军攻陷我镇江是何意?”白发苍髯的太尉朱华蔚出班质问道。 “镇江只是误会,我军追捕逃兵,途径镇江,如今逃兵已经抓到,我军已撤回。”潘郁生老神在在的回答,不过心里美美地想到,你镇江的百姓都算我朝逃兵,这次全部抓回去了。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这几日光顾着争吵,各方势力都没有来得及派人探查镇江情况,现在人家说已经退兵,无人能验证真假。 “你朝不宣而战,直接过江追捕也是不对的。”一名中年武将喃喃的说道。 “镇江一事,我朝确应在抓捕前通知贵朝,但是事急从权,还请陛下、各位大人见谅。” “你、你、……”老太尉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兵少将寡,实力不如人就是要受欺辱。 宝座之上孙肇已经听不下去,决定结束这场闹剧:“贵使可有高见。” 潘郁生慢条斯理的说道:“吾皇陛下要求吴国质子孙翔回归京都,若孙翔真下落不明,可暂由其他皇家子弟代替。此事有损我朝威仪,吴国需要增加岁贡银三十万两,丝绢五十万匹,锦缎十万匹。” 听完潘郁生的话,吴国君臣开始暗自盘算,后周的开价完全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孙肇目光看向丞相温殊同,微微点头示意。 温殊同得到示意,开始诉苦:“潘大人,我朝原有岁贡已是负担沉重,这次再加岁贡,我朝百姓可是没有活路了。是否可以再减一些” 对于吴国君臣的下限,潘郁生是真正的服气了,其实京城给的底线是我们不追究孙翔私逃得事,你们再派个质子就行了。同时你们也不要揪着镇江的事不放,毕竟我们已经退兵了。这次在镇江劫掠得财货、人口已经很让朝臣们满意了,尤其是迁回了不少富户,镇江那可是江南富甲之地。自己想的是漫天要价,坐等就地还价。但对方这个还价实实出乎意外。 “贵朝有贵朝的难处,但我朝的威仪也不容冒犯,总要有补偿,老大人你说减多少。”潘郁生索性把话说透。 “贡银十万两,丝绢三十万匹,锦缎五万匹。再加上美女歌姬五十人,你看可好。”反正江南多的是美女,温殊同大方的添上一项。 “就如来大人所言,我这就禀明回朝。”潘郁生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一场质子私逃的闹剧就此落下帷幕,自始至终没有人关心孙翔到底去哪里了。 李明阳这几天是忙的连轴转,新迁回的人口有几万人,划分土地,选拔有技能者扩充进各坊。这时已经错过了播种时节,又采用李云泞的建议以工代赈,修护水利,加固长江工事。对于这个小儿子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以工代赈的方法迅速解决了这些闲置人口的生计,也避免了矛盾。 整个扬州,犹如一个生机勃勃的大工地。所有被迫迁来的百姓也满意现状,来了就分了田地,虽说错过了这一季播种,但官府安排了活计,还有酬劳。有活干,有饭吃,好像比在吴国的日子还好一些。 奇妙的是,之前为患乡里阻断粮道的匪患也不见了。黑甲骑休整几天后,沿着官道搜寻多日,连个毛贼也没见到。匪不见了,剿匪的任务也就不曾存在了,黑甲骑准备顺路押送粮草回归北疆了。 翌日清早,整装的黑甲骑徐徐出营。大营门口,李云泞一身白色儒衫,牵着马等在路边,看着出营的王彦明,忙上前:“王叔,你要走了也不通知我,还是姜大哥告诉我一声。” “贤侄,我等军伍之人,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矫情,你很不错,希望下次再见你不要乱跑了!”几天的相处和一场的大战下来,王彦明对这个有点自作主张又英勇不惧的少年也有些好感,不然也不会从自己的奖赏里分一部分给他。 “王叔,大恩不言谢,日后有机会我必会回报!”李云泞指的是王彦明让他和沐云瑶相会的事情。 “小事一桩,贤侄,我看好你,有缘来日再见吧!”王彦明以为说的是帮李云泞背书他私逃上船的事,说完打马跟随大队走去。 此时两人都想不到,不久的将来,两人在北疆大营又会相见。 沐云瑶在李云泞的小院住下了,期间李夫人也来过一次,见了她,观其礼仪周到,谈吐大方,持家之法也能应答如流,说起诗文更是头头是道,不由得喜欢,感概果然是大儒家中培养的,便命她做了李云泞院子的管家丫鬟,其实李夫人也是把她当通房丫鬟备着。高门大户的少爷,谁家不是早早备着通房丫鬟,生怕这些公子们在外宣泄出事。如今府上的大公子就已经和通房丫鬟园过房。 日子一下子恢复了平静,一晃五天过去。 天使再次来到扬州,还是上次的苏公公,李明阳在府衙正堂摆设香案,跪接圣旨:“朕躬有害,赖尔所属,盖闻日月所照,山川所表,莫不服从,尽诚竭节。扬州太守李明阳,学识优深,器宇凝重,治民有术,抚字无方。顷以尔治扬州,户口日繁,民生安康,政通人和。今特封尔为左扑射,以彰显其卓越政绩,尔其祗承徽命,无替朕命!” 苏公公拖着长长的公鸭嗓,念完圣旨,躬身将圣旨交给李明阳。 “烦劳公公了!” “李大人客气了!李大人此次回朝,必能大展宏图,日后不可限量,还要大人今后多多关照小人。”苏公公恭敬的回答。 于此同时,江南大营也接到了圣旨。车正明调回京城任兵部左侍郎,赵德方正式接任江南大营统领。 北疆大营,也有天使到来,薛亮调回京城任职兵部尚书,郭坤接任北疆大营统领。 京城中,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告老,尚书令李天泽也告老了,经过了三辞三拒的戏码,李天择退出了朝堂。中书令王鹏举接任尚书令。中书侍郎崔名石升任侍中。李明泽接任户部尚书。 李天择掌权的时代结束了,一个新的时代慢慢崛起! 第2章 辞别扬州 历时三年,李、王、赵、崔四家共同谋划,完成了朝堂的权力交替。 李家如愿调回了李明阳,安排了李明泽;王家接手尚书令,拿到了北疆大营掌控权,开始了王家主导的时代;赵家安排了一众子弟门人,最重要的是赵德方掌握了江南大营,虽然镇江一战江南大营已经打残,但毕竟掠回了不少人口,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崔家,作为一个新进家族,也进一步加强了朝堂的影响。 天子杨越对此不忿,原本自己精心培养的寒门双杰,如今被李家釜底抽薪拉拢了李明阳,对于朝堂权力的交替,自己却不能完全把控,只好掺沙子,把薛亮安排进了兵部。 回到后宫,杨越也是越感孤单无助。 皇后独孤嘉柔,别看名字柔弱,实则骨子里就是嫉贤妒能之辈,背后的独孤世家是前朝重臣,一直想恢复往日的荣光。独孤皇后进宫以后宫里就一直没有诞下过子嗣,其中的缘由可想而知。刚进宫的时候杨越也是时常留宿,可惜她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她对其他人都是颐指气使,就是对杨越有时候也没好脸色,慢慢的杨越也就累了,也不来了,于是有了西宫。 以前常去西宫,李明茹知书达理,温柔贤良,每每自己在朝堂被气得不行,到了西宫总能被李明茹的温柔化解。而且李明茹在京中没有势力牵扯,对待事情、其他人也能公平对待,秉公持中,她的建议总能帮助自己更好的处理事务。 但自从三年前开始,虽然李明茹还没有和李家有什么往来,但李明阳已经明显倒向李家,自己已经不能完全信任这个女人,西宫也是难得去了。 杨越心神恍惚间,不觉走到了西宫,待得发现时,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李明茹自小与大哥相依为命,大哥在寒窗苦读之时也教授自己读书识字。靠着几亩薄田家中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过得去。这样的情况下,别人家女儿有的大哥也都尽力给自己置办,更是早早的开始给自己置办嫁妆,为了嫁妆丰厚一点,大哥拼命的抄书赚钱,数九寒冬都不曾停歇。虽然父母早亡,但李明茹还是在一片溺爱中长大。对于大哥,李明茹是心生敬佩的;对于大哥,李明茹是百依百顺的。 还记得那年,天子登基,开文、武科举恩科。自己随大哥及薛大哥一起赴京赶考。上元节灯会上遇到了微服出行的杨越。他们三人痛饮畅谈,自己在旁添酒旁听。大哥痛斥世家之危害,薛大哥醉骂匈奴之祸患,都扬言要中状元,要扫清寰宇,复兴朝纲。那时的杨越如若发现知音,自此常与自己大哥和薛大哥往来。 科举发榜,大哥果然高中。奇怪的是,殿试天子并没有出席,发榜后也没有立即面圣,而是宣旨待武举结束,一起面圣。不几日,薛大哥也在武举拔得头筹。文武状元面圣,发现高座之上的竟然是“好友”。其后一道旨意,自己也就进宫了。比起其他女子,自己也算幸运的,毕竟大婚之前还见过夫婿,不是盲婚哑嫁。 虽然自己与薛大哥已有情愫萌发,但天命难违,进宫后杨越待自己也还不错。只是自三年前,杨越就很少踏入西宫,其中缘由自己也是知道,但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 “爱妃,在想什么?”看着陷入沉思的李明茹略带憔悴,杨越不禁心疼,开口问询。 “不知陛下驾到,臣妾失礼了!”李明茹看到杨越,忙行了一礼。 “爱妃,不必多礼!”杨越单手扶起行礼的李明茹,牵着她的手坐在了座椅。 “臣妾只是想起了过往,一时失神,怠慢陛下了。”李明茹小心的回复。 说起过往,杨越也不禁唏嘘:“唉!朕知有些事你也身不由己,只是朕心里不好过,牵累你了。” “陛下,臣妾无怨。大哥从小视我如珍宝,待我进宫,陛下更是恩宠有加,你们都是我至亲之人。……”李明茹说着不由得动情,双眼泛红。 看着身旁昔日宠妃我见犹怜的样子,杨越不由怜爱,打横抱起美人向后走去…… 扬州李府,自从接了圣旨,府上开始忙乱的收拾行装。可是老夫人却是这个时候病了,却只是风寒,但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一时半会是上不了路了。 内宅寝室内,李夫人帮李明阳揉着肩,:“夫君,母亲大人身边不能缺了伺候的人,而且我们这些年在扬州也有不少产业,也需有人主理,不若让云逸暂留在扬州。毕竟他是长子,也该独当一面了。” “我也有此打算,这半年他跟着我,做事看着也是有章法,明日一起给云逸交待一下吧。” 李家兄妹五人自从知道要搬去京城了,兴奋不已。对于京城他们也是向往已久,听别人说京城比扬州更加繁华,各地的货物在京城都能买到,小兄妹们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到了京城要如何如何。李云泞只是看着他们讨论,不曾参与,只是和身边的沐云瑶低声说着什么。现在李云泞走到那里几乎都带着沐云瑶,起初李云琪、李云丽还有些奇怪,但与沐云瑶接触几次后,就被她的征服了,二十一世纪的化妆妖术可不是盖的。李云琪喜欢诗词,被沐云瑶偶尔几句小令就迷得直呼偶像。 李家兄妹正在畅想之时,李夫人身边的婆子来叫李云逸。云逸还以为是要问询出发准备的事,高高兴兴的跟着婆子去往内院。 “孩儿见过阿爹、阿娘!”李云逸恭敬的行礼,什么时候云逸都是风仪严峻的。 “云逸,如今你祖母病重,需要卧床静养,虽有下人照料,但也需有人照看,家中扬州还有不少产业也需要有人打理,我和你阿娘商量,你身为长子,我们想让你留在扬州,担此重任,你可愿意。” 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散了李云逸刚刚的喜悦,虽然心里不情愿,嘴上还是回答:“孩儿愿意,一定好好照看祖母,打理好家产,不负阿爹阿娘所望!” 看着李云逸能够重大局接受安排,李明阳顿感欣慰,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也种下了他日祸起萧墙的种子。 李明阳带着李云逸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送别宴请,算是正式的告诉扬州官场李家长子已经长成,今后扬州李家事务由李云逸打理。 家里整理收拾了多日,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李明阳夫妇带着孩子拜别母亲,一行十多辆大车浩荡的出发了。 第3章 途中遇刺 李明阳的上任时间给了三个月,家中收拾准备,也就花了二十多天,扬州到京城也就一个月路程,现在时间充裕,一路上也就走走停停,沿途游览。 古代的马车可没有想起来那么舒服,没有橡胶轮胎,木制的轱辘把地面的颠簸无误的传递到车内,一天下来,人都要颠散架了。李云泞当然不会受这种罪,骑着踏雪乌骓,跟着车队前行。 李家的兄妹这一路可是撒欢了,尤其是李云琪、李云丽,整日待在深宅大院,每年也就春游能出门一趟。这次出行,时值初夏,天气还没有那么热,一路上游山玩水,玩的是不亦乐乎。 走走停停,已经进入豫州郡,这一日车队行至永登县。永登知县是极尽巴结之能,腾出了当地最好的庭院接待。安顿妥当,李云琪就按耐不住打听当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县令殷勤的介绍当地芒砀山风景秀丽,奇峰逶迤棋布,山上还有夫子崖、夫子庙……李云琪一听,就撺掇着其他人一起去。李明阳这一路也是心情放松,嘱咐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也就答应了。 李家兄妹四人带着贴身丫鬟仆人,一行人双骑、两辆马车就奔着芒砀山出发了。 夏季的芒砀山,树荫毗邻,山上的溪水潺潺,驱走了闷热,山上一片清凉。芒砀山本就不以高大险峻着称,山势平缓,其间草木繁多,李家兄妹欢快地行走在山路上,也不觉得吃力。 一行人不多时走到夫子崖,其实就是一处突起的崖壁,传说春秋末年孔子率弟子周游列国,途经芒砀山,天降大雨,孔子师徒在此避雨讲学。后人立碑记录,也就成了一处景点。 看着这个能避雨的崖壁,李云泞不禁看向沐云瑶,两人对视会心一笑。 “你们俩傻笑什么呢?”李云琪看着二人,促狭的问道。 “没什么!二小姐就会盯着捉弄人家”看得出沐云瑶已经和李家两姐妹很熟了。 “你个小蹄子,眼里只有你家公子,这么多人也不见你理会一下”李云丽也跳出来打趣。 几个少女一时闹成一团。 在这一片欢庆的时刻,骤变突起,不远的树林里飞出三把飞刀直奔李云泞、李云哲。 多年习武练就的本能救了李云泞。李云泞侧身躲开,避开了要害,顺手拉开了李云哲,但飞刀还是在他胳膊划开了一道血线。接着树林里冲出一群蒙面人,各个手提钢刀,直奔少年少女们冲来。 未经世事的小姐们吓傻了,李家姐妹闭眼抱头高喊,丫鬟们也是蜷缩在小姐身边。沐云瑶还算好的,还能保持冷静,立刻拉着两位小姐往夫子崖突起的崖壁里躲。 李云泞和李云哲面对蒙面人也步步后退,往夫子崖下退缩。李云哲虽然平日也学过骑马御射,但上次大战也只是待在赵德方身边没有亲身厮杀,如今面对明晃晃的钢刀,还是心生畏惧。 李云泞拉着李云哲站在夫子崖前,把所有女孩护在身后。也幸好夫子崖前只有一条路,周围都是陡壁,蒙面人只能从下面树林冲上来,给了他们退进夫子崖的时间。 为首的蒙面人冲过来,举刀就劈向李云哲。李云哲吓得连连后退。李云哲早已把腰带解下,握着腰带,趁着蒙面人举刀的手举起,立即近身,沉肩撞击对方胸前。蒙面人也没想到一个少年面对钢刀还能还手,被突如其来的撞击顶了个踉跄。 李云泞乘势用腰带缠住蒙面人拿刀的手,奋力向下一带,钢刀砍在地面上,蹦出火星,腰带再向怀里一收,蒙面人身子不由向前冲过来,李云泞右膝抬起,再次撞击蒙面人胸膛。 蒙面人胸膛受到两次重击,不由嗓子眼发甜,一口鲜血上涌。这家伙也是个狠人,生生的咽回去了。空着的左手握成拳,向李云泞面门砸过去。 李云泞握着腰带的手再次发力,向外猛拽,蒙面人就觉得右手一股怪力拉着自己的身子就偏了。 这一切说起来一招一式,实际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旁边的其他蒙面人看到带头的被制,纷纷举刀砍向李云泞。 李云泞来回拉扯腰带,带着蒙面人的身体被带的左摇右摆,每每身形都是挡在其他人钢刀砍来的方向,众人投鼠忌器,也是个个收刀,拿着刀小步挪移,寻找机会。 李云泞趁机手腕一抖,腰带撒开蒙面人手腕,内力灌注进腰带,把腰带当作短棍砸向蒙面人手腕,一声沉闷的“啪”的撞击声,钢刀掉落在地上,李云泞赶紧用脚一拨,把刀踢向李云哲。 李云哲拿起钢刀,挽个刀花,顿时觉得胆气也壮了一些,立刀面对蒙面人。 “阁下什么人?”李云泞这时开口问向蒙面人。 “下去问阎王吧!”为首的蒙面人用中原官话狠狠的回了一句,吐掉嘴里的血沫,挥手示意众人动手。 李云泞其实就是想从口音判断一下来人的来路,一听是中原官话,基本判断这群人是京城派来的。 这群人不可能是山匪,县令对自己父亲极尽巴结,如果这里不太平,是不会推荐这里给自己一行人游玩。如果是专门冲着自己一行人来的,有可能是吴国派人来报复镇江一战,也有可能是京城有人不想李明阳一家安全到达。现在一听口音就基本确认是京城来人了。 李云泞内力灌注腰带,单臂左右抡圆,尽量扩大防守面积。腰带被内力充的笔直,就像一条短棍,蒙面人的刀磕碰到腰带就被崩的弹起。 李云哲拿着刀专门找兵器磕飞的下手,也还被他趁机砍伤了两个,顿时信心大增。 看着李家兄弟暂时还能挡住攻势,后面的少女们也没那么惊慌了,不再喊叫,只是尽量蜷缩着身子,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打斗。 李云泞的怪力这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蒙面人们已经开始惧怕武器和他的腰带接触。 场面一时僵持。 第4章 初识京城 李云泞仗着怪力和蒙面人僵持不下。蒙面人觉得在这远离人迹的深山他一个人总会有力竭之时,也就耐心的围困着。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云泞一身气力来自不知名星点的改造获得,自丹田发起,源源不断,不是他们几个能耗尽的。 场面一时僵持,虽然李云泞和李云哲防护住了所有人,但也没有余力能够击退蒙面人。李云泞的武力还没有完全施展,但是顾着身后的女孩们也不敢全力出击。 围攻的时间越长,蒙面人心里越是开始发慌,对面公子的气力一点不见衰竭,反倒是自己一方开始慢慢有些力不从心了。 双方还在对峙时,忽然蒙面人身后的山路上快速冲上来一道白色身影,来人步伐快速挪移,腾挪之间,手中折扇疾如闪电,快速点到每个蒙面人身上,被点到的蒙面人就如同听到木头人的指令一样定住了。 “师傅,你怎么来了!”原来来人正是李云泞的师傅莫如聪。 “我不来谁救你的小命!”莫如聪手抚短须,一派高人风范,开始在弟子面前装x。 “师傅,你这是点穴吧,一定要教给我啊,如果我会点穴,今天这种情况就不要你老人家出马了。”李云泞刚才看见莫如聪出场一下就制住蒙面人,羡慕不已。 莫如聪用折扇敲一下李云泞的头:“平日教你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学会卖乖了!” 师徒俩笑闹之时,一旁的李云琪收拾心情,上前对着莫如聪盈盈一礼:“感谢莫先生救命之恩,不知先生怎会及时赶到!” “二小姐多礼了。李大人在永登与当地乡绅的宴席之间遇刺,制服刺客后李大人担心小姐少爷有意外,就让我带人赶来看一看,我脚程快,先到一步” “阿爹也遇到刺客了?”一旁的李云哲在丫鬟的帮助下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听到李明阳遇刺,赶忙问了一句。 于是莫如聪给众人讲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李明阳作为当朝三品,一路上各地官绅都是想能结识一番,虽然李明阳是尽力推辞,但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比如永登就有李家主家的一位外事主管李明凯。李明凯年纪与李明阳差不多,虽然他出生在李家大宅,但父亲早亡,母亲独自把他抚养长大。这样的家世,必定不会得到太多家族资源。李明凯成年后就放弃仕途,开始帮着家族打理一些外部产业,经年累功,也混到了外事管事的位置。他母亲祖籍永登,于是他也就在永登安家了。 虽然县令极尽巴结,但他真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够宴请李明阳。李明阳即将接任家主,对于李家这位外事管事也是想尽早了解一些,所以才会出席永登的接风宴。 宴席是在临江楼三楼,三楼就此一席,为了能够让客人看到江面美景,窗户都是打开的。客人们推杯换盏之间,偶有江风拂过,也算是当地一景。 宴席起初还好,谈一些永登的特色和传说,李明凯对李明阳也是频频释放善意,表示以后一定唯李明阳马首之瞻。如果宴席至此结束,那就是宾主尽欢。 可是突变还是发生,宴席中段,数条钩爪从窗外冲入,待钩爪牢牢抓住窗棱,数条身影顺着绳索就跳进三楼,齐齐冲向李明阳。 三楼只有宾客和几个侍女,下人、护卫都在二楼。谁能想到刺客会直降到三楼。眼看李明阳是必死之局,一旁的侍女却突然应了上去,挡住了蒙面人的去路,虽然手中没有武器,但身形灵活,躲开蒙面人招式的同时,出招直奔对方眼睛、咽喉等要害,出手着实狠辣。 被侍女这一挡,李明阳也终是有机会起身退到楼梯处。楼下的护卫们听到打斗声就已经开始往楼上冲,顺利接应到李明阳,又分出部分人手帮助侍女御敌。 结果无悬念,在侍女和护卫的夹击下,刺客很快落下败势。当刺客死伤还是三人时,其中一名突然把刀劈向同伴,左右一划,结果了同伴,又就地一滚,给受伤躺在地上的同伙补上一刀。期间对于攻向自己的武器全然不顾,他的身上不可避免的也多了几道伤口。看着同伴都处理干净了,他调转刀口,对着自己脖子一横,自尽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明阳下到二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派人去告知莫如聪,让他迅速去芒砀山寻找李云泞一行,他怕刺客也会对自己儿女下手。果然被李明阳料中了。 不多时,和莫如聪一起的护卫们也从山下赶来,把这群蒙面人全部捆绑起来。李云哲扯下他们的蒙面巾,全是陌生面孔。一行人简单收拾一下,押送着刺客返回永登。 再说临江楼,刺客没有一个活口,李明阳亲自察看了刺客尸体,衣服都是寻常的棉布织物,身上除了兵器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刺客本身提供不了一点线索。李明阳又命人带上那几名侍女以示答谢。 护卫带着四名侍女来到李明阳处,还不待李明阳开口,四名侍女齐齐行礼口称:“李家幽影堂影卫寒霜、寒雪、寒雨、寒风拜见李大人。” 李明阳早就听说过,四大世家都有自己的情报机构,李家幽影堂善于伪装,王家狂风堂多死士,赵家烈焰堂多出身军伍,崔家野狼堂底蕴差一点,大多是草莽。今日终于见到这传说中的机构了。 “感谢四位救命之恩。”李明阳打算好好酬谢一下,可不等他说完就被为首的侍女打断。 “族长派我们保护大人,护卫大人周全本就是我等职责,大人不必言谢。我等四人以后就归于大人麾下。” 李明阳听闻不由赞叹李天择思虑周全,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信对人了。于是给四名侍女奖赏了一些财物,就安排她们下去。 李云泞一行回到暂住的庭院,就齐齐冲向父母处。李明阳已经回到住处,正在和李夫人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小儿女们冲进房间,李云琪、李云丽就扑向李夫人处,开始哭诉今天的事情。看着阵阵抽泣的女儿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李明阳招呼李云哲、李云泞跟自己去往书房。 书房内李云泞对父亲细细讲了一遍经过,重点点出来人口音是中原官话,判断应是京城派来的。 其实李明阳心里早有计较,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最大可能就是不希望自己回去接任族长的李家人。李天择能派人来保护自己,却不能从开始就阻止刺杀,看来京城的水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啊。 李家一行还没有到达京城,却已经见识了京城的血雨腥风,京城之行注定前路漫漫,荆棘密布。 第5章 李家大宅 李明阳提审了莫如聪擒获的刺客,但个个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吐露。 当晚,七名刺客都死在了永登大狱。永登县令听闻吓得半死,生怕李明阳怪罪在自己身上,还好李大人并没有多言,第二天早上就离开永登出发了。 刺客的死亡,李明阳深深的怀疑是李明凯安排人干的,作为永登的地头蛇,这点能量他肯定有的,甚至给刺客透漏自己及家人的行踪也是他。 但没有目前没有确实的证据,也不好把对方怎么样。现在还是尽快赶到京城,看族长李天择怎么说。 剩下的路程,李家一行不再拖沓,李明阳推掉所有的宴请,日夜兼程。 六月初的一天,一队马车经过京城东门入城。看马车上尘土铺满的样子,应该是走了不短的路程。这正是李明阳一家。 李家早几天就安排了人在各个城门接应。李明阳的车队一到城门就被李家人接到,一路引向李府。 京城东城的李府,李天择接到李明阳到来的消息,率领家族中长老及各级管事,大开中门,在门口迎接。 李云泞骑在马上,随着车队前行,不时打量着这座都城。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高大而坚固,仿佛是一条沉睡的巨龙,守护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城墙的砖石历经岁月的洗礼,依然散发着雄浑的气息。主道旷阔,能同时行驶四驾马车。 李云琪、李云丽透过马车的窗帘,偷瞧着外面的情景,繁华的景象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街头巷尾,传来阵阵吆喝声和欢笑声,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车队穿过街市,拐进一条宽大的胡同,这里景象又是不同。街巷依然宽阔,但几乎没有人迹。两侧都是高大的红墙,不时能看到一座座府邸的大门,门口左右端坐着不同的石刻瑞兽,边上一排拴马桩。 车队开到巷子的最深处,一座宏大的府邸映入眼帘。整座宅院占了半条胡同,朱漆大门,门口一对箱形狮子抱鼓石,门口七层台阶。李天择带着李氏宗族长老就守候在台阶之上。 李明阳老远就看见中门大开,李天择带着一众站在门口列队等候,不等马车行驶到门口就叫停车。下了马车,向大门步行而去。 “大伯,明阳奉命携家归京,幸不辱命,顺利到达”走近台阶,李明阳马上双手作揖行礼,嘴里高呼。李明阳这是告诉大家,我是奉族长的命令回来的,你们其他人少哔哔。 李天择疾步上前,握住其手,面露欣慰之色,道:“甚好,甚好。快快随我入府。”言罢,族长拉着李明阳的手,一同走进府中。 李夫人赶紧让李云哲、李云泞跟着进去,自己则安排众人在李家下人的指引下把马车开往住处。 马车从侧门开进,沿着花墙一直向东,行止中间,带路的下人示意左转,这一下李夫人吃了一惊。 古代宅院可是有讲究的,下人现在带他们去的可是北院,一般都是家中主人、长辈居住的地方,李家这个院子应该是李天择一家居住的。现在下人直接带路往北院走,李夫人可不敢往里闯,马上命人停车,叫来带路的下人问话。 “你可是带错了路?”赵德贤严肃的对着下人问话。 “回夫人的话,下人不曾带错路。族长大人亲自吩咐小人的,族长一家十天前就搬到东跨院了,北院已经全部打扫一遍,家具摆设都是新布置的。族长还吩咐管家,如果李大人和夫人觉得缺什么,马上补上。稍后大管家也会来请示夫人是否还有遗缺。” 赵德贤听完不由得感慨李天择的心胸,其实一路上她都在纠结住所的问题。 如果说李明阳接任族长,却不能住在北院,必定会被人小视。但开口请大伯一家搬出去,自己身为晚辈也不好开口。自己还想着到了京城再找自己父亲和李天择谈谈此事,没想到人家一步做到位,对于这位大伯,赵德贤这次是真的服了。 李夫人听完也不再犹豫,叫下人带路继续前往。 北院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还有自己的后花园。马车停在院门,李夫人下车带着一众迈过门槛。绕过影壁,宽敞的庭院里东西各有一棵桂花树,正堂两边连廊回旋,连接着跨院。众人大致看了一圈,李夫人开始安排下人开始安置。 “云琪、云丽,你们就住西边跨院,各自安置,缺什么再找我。”李夫人对着还在兴奋的小姐妹吩咐。 “是,阿娘!”小姐妹高兴的指挥着丫鬟就去西边跨院了。 “云哲、云泞屋里的,你们把少爷的东西收拾进东边跨院吧。”李夫人又对着一众丫鬟吩咐。 “禀夫人,东边两个跨院,二公子住一个,还有一个留给大公子吧。刚看后花园还有闲置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也能成一个院子,不若五公子就安排在那里吧!”沐云瑶对着李夫人行个礼,缓缓说出这番话。 李夫人听完,觉得这个小丫头胆子不小,决议给点厉害:“你们公子还没发表意见,你就敢帮主子做主!” “夫人息怒,不是奴婢擅专,实是在路上公子和我们说起过,如果到了京城,屋舍不足,一定先要满足大公子和三公子。” 李夫人听是儿子的主意,气也就消了,不禁感怀李云泞懂事。其实刚才看到东边跨院只有两个时,她也有些许为难,想着等李云逸来了再说,现在李云泞把这事想到前面了,帮自己解决了一道难题。 “如此也好,你们去收拾一下,需要什么我再给你们添置。” “谢夫人!”沐云瑶赶紧行礼答谢。其实哪是李云泞说过,只是她想着后花园僻静,平时少有人来,自己和李云泞可以说很多自己的秘密话题。 各房的丫鬟婆子开始忙碌起来,指挥着小厮从马车上搬运东西,分送到各个院子。收拾起来,李夫人就发现其实屋子里已经安置的差不多,就连摆设都齐全的,自己带的很多东西暂时只能搁置在库房了。 李天择牵着李明阳的手,直接带着众人直奔祠堂。李家祠堂之前李明阳只来过一回,就是高中状元时,李天择开祠堂告祭祖先,并把他的名字列入族谱。 李云泞仔细打量着祠堂,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个新鲜东西。 祠堂的大门高大而厚重,门上镶嵌着铜钉,闪耀着岁月的光泽。进入祠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地面铺着青石砖,整齐而洁净。庭院四周种满了松柏,郁郁葱葱,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祠堂的正厅供奉着祖先的牌位,牌位前摆放着香炉和三牲供品。正厅的墙壁上挂着家族的族谱和历代祖先的画像,这些画像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家族的历史和荣耀。正厅的屋顶采用了传统的歇山式结构,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祠堂的两侧是偏厅,偏厅里摆放着一些家族的文物和纪念品,这些文物和纪念品见证了家族的兴衰和发展。偏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家族的名人画像和诗词,这些画像和诗词展示了家族的文化底蕴和艺术修养。 下人早已备好三牲,李天择带领众人奉香祭拜,而后开始宣布自己将不再担任族长,族长由李明阳接任。 其实这在李氏内部核心圈子已经不是秘密,李天择从三年前就开始把有异议的族人或分批遣回祖宅,或外放为官,今天在场的自然没有异议。 李明阳的族长接任仪式就这样风平浪静的结束。 虽然没有大肆宣扬,没有宴请宾客,但今天京城的权贵都已知晓李家变天了! 第6章 安家落户 李家祠堂的偏厅早已摆好宴席,初任族长的李明阳被安排在主桌,同桌的都是族中长老和长者。对于李家核心圈层的人物,李明阳也是早早做过功课。 李天择的性格非常强势,他的能力也很出众,这使得他在天字辈中独树一帜,光芒四射,其他同辈之人与之相比黯然失色。李家的产业在他手中是急速扩张,遍及全国,同辈的族人大部分都在打理族中产业、事务。 也正因如此,李家本家人在朝堂人数不多。富足安逸的生活,也让李家的小辈少了几分奋进,李天择考虑家族继任者时,环顾一圈,居然没有一个能担当大任的,皆是守成之资质。如若李家交与这些人,最多一辈人,李家就会走下坡路。 李明阳高中状元时进入了他的视野,当时只是作为一步闲棋把他归入族谱。多年观察下来,发现此子不仅学识出众,而且做事果决,能力也是超出常人。 于是,李天择的选择就多了一个,经过几年的观察,再与李家其余人对比,越是对比,李天择越觉得李明阳出色。 只要是能让家族持续强大振兴,谁说一定要传位给自己本家。李天择相信李明阳一定能让李家持续强盛下去。 李明阳接任唯一的障碍就是他是旁系出身。于是李天择开始为其铺路。他先找了赵家家主赵天尧,李明阳是他女婿,相信他一定会支持李明阳。 赵天尧可是随着先帝起兵,参加了后周建立的所有重大战役。赵家子弟也都是从身军伍,门人故吏遍及全军,可以不夸张的说,凭借赵老爷子的威信,不用印信就可以调动兵马。但赵老爷子自北疆大营回京城后深居简出,他也明白皇家的忌惮。 赵天尧第一次听李天择提起此事,不由得大大佩服这个老对手的胸怀。若是自己可能宁愿培养自己的子孙,也不愿让位给一个旁系。 李天择对赵天尧说,“直系、旁系还不都是李家人,只要能让李家一直强大,旁系也可以变成直系。” 赵天尧对此佩服不已,受益的是自己的女婿,女婿好了女儿过的也就好了,赵老爷子对此事表示全力支持。 两个老狐狸分析商议得出结论,李明阳政绩足以回京,但这样回来以后朝堂上也只能压得住文官,武将一脉虽有赵家的帮衬,但还是难以亲近。于是两个商议出了水寨一战。 本想着是通过对较弱的吴国水寨一战,让李明阳和军方有所交集,留下几份香火情。两个老头又找上王家,许诺王鹏举让他接任尚书令,换来北疆大营派出黑甲骑协助李明阳。赵天尧也写信交待车正明,水寨一战以李明阳为主。正是京城的这些推手,才让李明阳顺利的取得水寨一战的指挥权。 出乎京城老头们的意外,水寨一战在李云泞无心的搅和下直接攻陷了镇江。周、吴、秦三国鼎立多年,谁也还没有做好灭了对方的准备,所以镇江只能是搜刮一番归还吴国。李明阳调任的圣旨也没有提攻城略地之功,只说是治民有方。 李天择清楚,李明阳科举之前日子过得清苦,那时家族也没有对其有过帮扶,李明阳内心对家族还是有一些怨恨。李明阳和布衣天子畅谈时痛骂世家的话语他可是也听闻过。 为了彻底争取李明阳,李天择也是做的彻底。举家搬出北院,以实际行动宣告对李明阳的支持。 宴席间李明阳与李家众人盘桓,把脑海里的名字与眼前之人一一对应。眼下至少从明面看,李家众人对于自己担任族长还是接受的,至于能不能真的服从自己,还要看自己的接下来的表现了。 李云哲这会已经是头昏脑胀了。李家的云字辈一众都来敬酒,李云泞推说自己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李云哲可没有这个借口,一圈下来,只知道自己多了不少堂哥堂弟,具体谁是谁早已分不清了。 李云泞看着醉眼迷蒙的云哲,不由心里偷笑,人家分明是车轮战,不找机会推脱还硬往上撞。 告知父亲后,李云哲扶着醉态的李云哲出了祠堂,由下人带着往自己宅院走去。 结果出了祠堂不远,原本被小厮搀扶的李云哲摆脱小厮,立马恢复清醒。 “好啊,三哥,原来你是装的” “我又不是傻子,那群人明显是想灌醉我们,看我们出丑!” 兄弟相视一笑,李家兄弟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兄弟俩回到宅院,见过母亲,就直奔自己的小院了。 李云泞对沐云瑶选的这个地方赞叹不已。屋舍在花园的北边,也算是坐北朝南的北房,光线充足,门前不远就是池塘。东耳房是寝室,西耳房原本布置的是书房,李云泞执意让沐云瑶住了进去。俩人的关系早已注定,但现在年纪还不到,还是得分房而睡。 李云泞要求把东厢房改成了书房,丫鬟们住在西厢。最后还交代一定要加盖一间小厨房。对于这个时代的饭食,李云泞一直是怨念滔天。 但无奈上一世的自己整天是速食对付,烹饪一道是脑子会,手上全无把握。自己也曾经偷偷试过打个牙祭,但做出来的还不如家中大厨做的。现在有了沐云瑶可就不一样了。之前沐云瑶可是私下已经做过几次,惊得丫鬟们直呼御厨也不过如此。 现在有条件了,一定不能亏待自己了。 花园的东北角有一处角门。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推开角门,直接走进,向着花园中心走来,一路上左右顾盼,好像在找什么。 正在收拾的夏荷看到花园里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马上跑过去质问。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那位丫鬟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还在往里面走。 “问你话呢,你是聋子吗?” “你才是聋子!果然是没有教养的东西!主子会抢别人的宅院,下人也是只会狂吠的下贱货!”对面的丫鬟看来怨气颇重,开口就是谩骂。 屋里的人听到谩骂声都跑了出来,沐云瑶上前制止想要回嘴的夏荷。 “这位姑娘,可是此宅原主,族中将这宅子分与我家,你有怨念可以找族中长老诉说,何故跑来此地撒野!”沐云瑶的话可是绵里藏针。 “谁知你们给族长灌了什么什么迷汤!”丫鬟不依不饶的埋怨,“我家夫人前几日来过花园后金钗不见了,我来找找。” “姑娘,我听管家说宅院数日前全部洒扫过,你家夫人就是丢了东西,也该去问洒扫的管事。现在宅院已经有新主人,你这样不请自来,擅自闯入,我是不是该去问问你家夫人,你家下人的规矩就是这样教的!” 对面丫鬟无言以对,跺跺脚从角门出去了。 第一天入住,就遇到一场闹剧,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平了。 第7章 集市惊喜 李云泞等人对这场争吵没有声张,但消息还是传开了。 李明阳回到内宅,李夫人就把事情告诉了李明阳。李明阳沉吟片刻,命人叫来李云泞。 李云泞来到正房,李明阳又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大伯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该有的态度我们还是要拿出来,泞儿你随为父走一趟,去老族长那里道个歉!也好告诉其他人,我家和大伯家没有隔阂。”李明阳怕李云泞不理解,直接把话挑明。 “孩儿都听阿爹安排”其实对李云泞来说无所谓的事情。 李府东边的一处宅院内,李天择还是舒适的躺坐在后花园葡萄架下,身边坐着李天鸣。 “大哥,今天嫂子身边的丫鬟去那边闹了一场,现在外面好多人都看着呢”李天鸣不由担忧的对大哥说,对于李明阳这个后辈他还是很看好的。 “放心吧,李明阳如果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那真是我看走眼了。估计一会他就该过来了。”李天择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果然不一会,下人来报,李明阳携子拜访。李天择对着李天鸣笑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下人带着李家父子来到后花园,见过礼,李明阳就说:“大伯,我教子无方,与您府上的人发生争执,实是不该,特带着逆子来赔个不是。” 李云泞赶紧上前,脸上做出一副悔改的表情。 “明阳,你言重了。都是下人眼皮子浅,别放在心上。人我已经处理了,稍候会通知全族 —— 我府上丫鬟碧蕊轻慢族长,责十鞭,发卖出府。”李天择宽慰着李明阳,同时对李云泞摆摆手,示意不用道歉行礼。 “明阳,我知道你压力大,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你。放心,大伯是全力支持你的” “明阳,我李天鸣也是支持你的,但有差遣,你不必有顾虑。”李天鸣也适时表态。 “大伯、二伯,有你们做后盾,我心里也踏实多了。不过人既然已经处罚了,就不必赶出府了,也免得外人说我容不得人。”李明阳恭敬的回答。 “你是族长,你说了算。哈哈哈……”李天择看着李明阳能有自己的主意,不由感怀欣慰,爽朗一笑。 李府很大,但也不妨碍八卦的快速传播。李明阳携子登门,李天择处罚了夫人的贴身丫鬟的事情快速传进了各个宅院。看着老族长都不得不处罚自己人平息事端,一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打起了偃旗息鼓的念头。 安置好住处和家族的事务,第二天李明阳就去上任了。京官不比在扬州的时候,天不亮就出门上朝去了。 李云哲已经被告知将去国子监进学,房里的丫鬟开始给他收拾衣物和书卷。国子监可是每月初一、十五才能回家,李云哲直呼回京城就进了牢房。 李云泞年纪还不够进国子监,就在家由莫如聪教授。 沐云瑶带着院子里的丫鬟也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就想去出去逛逛,于是撺掇李云泞去请示李夫人。 李夫人也知道小孩子来到新的地方好奇,也想他们尽快熟悉环境,就同意他们出去逛逛。于是李家兄妹四人各自带着一名下人出门了。 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东市。市集两边店铺林立,四方奇珍,八方物产,应有尽有。姑娘家感兴趣的肯定是胭脂水粉和首饰。 小哥俩跟着云琪、云丽一家家店铺进出,一会下人手里已经提满了东西。李云泞不禁感叹,不论什么时代,陪女人逛街都是苦差。 按说沐云瑶应该是见多识广,可还是跟着云琪、云丽东挑西选,乐在其中。 “公子,听说西市还有好多胡商,有很多从很远地方来的东西,都是没见过的奇珍,不若我们去瞧瞧吧。”东市的东西明显还不能满足沐云瑶的好奇,又开始撺掇李云泞。 “我也听说西市胡商那里会有新奇的东西,我们去看看吧”李云泞只好接茬,对着众人说道。 虽然已经是逛半天,但小姐妹明显意犹未尽,听说还有新奇的东西无不应允。 比起东市,西市明显鱼龙混杂,市井气息更足,大多数的店铺门口都有吆喝的伙计,街面上还有直接摆在路边的摊贩。 胡商的店铺大多集中在一起,单独成一个区域。这里人明显的多一些,人声嘈杂,空气里还夹杂着香料的味道。 李家一行衣着光鲜,跟着下人仆役,在这里明显鹤立鸡群。胡商们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雅言,围着一行人推销。除了李云泞和沐云瑶,其他人都很好奇,相互低语议论着这些胡商。 李云泞看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大多是香料,还有一些玛瑙、蜜蜡和中东风格的手工制品,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一些红、蓝宝石。 李云琪、李云丽看着从没见过的手工品好奇的紧,也都买了一些。 小姐妹兴奋的选着样式,李云泞无聊的在店铺里踱步打量。突然看到店铺窗边摆架上的一盆植物,叶子呈深绿色,茎干呈紫色,叶片较小,形状不规则,表面有细小的绒毛,最重要的是挂着几个还是青绿色的条状果实,这不是辣椒嘛! 这个时代调味辣味用的是茱萸,李云泞一直吃不惯,心心念念向着辣椒。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实物。 李云泞叫过店家,问他这盆植物卖不卖。 店家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看见这个植物的果实成熟以后颜色鲜艳,就带了几株做观赏之用。客人要是真喜欢,他可以送给客人。 李云泞追问店家能不能多来几盆。店家说只带来了几盆,都在这里了,看李云泞一行人买了不少东西,愿意都送给他。 这时沐云瑶也注意到一旁和店家说话的李云泞,走过一看,看见辣椒,顿时喜欢的不得了。作为一个吃货的她,很多美食都是缺了它做不出来。立刻过去抱着辣椒苗不撒手了。 买也买了,逛也逛了,一群人是满载而归,一路上沐云瑶死死抱着辣椒苗不撒手,倒是让李云琪和李云丽一路嘲笑。 回到庭院,沐云瑶小心的把辣椒移栽到花园,交待院子里所有人都要注意照看,然后才心满意足进屋。 “李云泞!”没有旁人的时候,沐云瑶都是直呼李云泞的名字,“我有个想法!” “说说看!” “就算咱俩以前是学渣,差不多什么东西大概在哪里还是知道的,是不是可以派人一一找回来,那我们岂不是就算不靠你爹也发了。再说了,穿越一回,最总不能真的躺平吧!” “事是可以办,但找什么人办,找府上的人去办,那爹娘还不追问我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贾玉龙吗?他现在可是落魄的时候,你这时候拉拢一下,他还不屁颠屁颠的拜谢你!” “你真是贤内助!”李云泞作势要亲过去。 “讨厌!”沐云瑶笑骂着躲过。 集市的发现激发了小两口的想法,一个新的商业帝国要诞生了。 第8章 震慑幽影(一) 李明阳上任之后,雷厉风行,果断地处理了不少之前积累的沉疴,朝堂众朝臣不敢再轻视他,也算是在朝堂站稳了脚。 朝堂的事情是办的顺利,但家族却有件事他迟迟拿不定主意。那晚那他带着李云泞去李天择宅院道歉时,李天择把家族的幽影堂也交给了他。但自己现阶段处理朝廷公务已经是用尽精力,对于这个组织现在确实有点兼顾不上。 李明阳为此事踌躇多日,李夫人看出丈夫有事,于是关心的问:“夫君,看你这几日愁眉不展,何事,为妻可能替你分忧!” “夫人,此事也不瞒你,就是幽影堂的事。我现在刚在朝堂站稳脚,还需巩固,暂无精力顾及,但若放任不管,怕以后再难收服。” “是啊,这是李家的隐秘势力,也不便外人出面打理。”李夫人一听是幽影堂,就明白了自己是不便插手了。 “确实如此,阿娘身体还没大好,云逸一时半会还赶不回来,就是回来怕是他也难以服众。”李明阳不禁感慨自己在家族内确实缺乏可用之人。“我在考虑,实在不行先让二伯代理吧。” “夫君万万不可,如若二伯代理幽影堂,外面的人就会看轻你,觉得连幽影堂都收服不了,还要借重老族长的余荫。”赵德贤对于这些大家族的弯弯绕绕可是比丈夫熟悉的很、 “我也知如此,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 赵德贤想了许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夫君,不如让云泞去吧!” “开什么玩笑,他还是个娃娃!”李明阳一听,大吃一惊。 “夫君,你先别急。且听我说,可以明面让云泞去打理,暗中可让莫先生主持,以莫先生的才能,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听完李夫人的建议,李明阳开始思量。 “莫先生,如今如何?” “春桃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快生了。如今她可是把莫先生拿捏的死死的。谁也没想到,一代魔头会是个气管炎。”提起莫先生现状,李夫人不禁莞尔。 “待我先和莫先生谈谈再和云泞说及此事。”李明阳打定主意,但还是要先交待几句。 如今莫如聪也是有单独的庭院,就在后花园边上,离李云泞也近,一墙之隔。 春桃肚子已经大的像个吹气的气球,早两个月前就不能独自起床了,莫如聪不愿假手别人,日常起居,都是亲力亲为。江湖厮杀那么多年,如今他才真正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春桃从开始负责莫如聪起居就对他不加以颜色,偏偏莫如聪还就吃她这一套,总喜欢挑逗一下,天长日久,二人不觉就在一起了。如今春桃已不再伺候李云泞,专门负责这个西席的生活。 莫如聪明白这也是李家为了吊住自己的一步棋,但他如今功力大减,也想过些安定的日子。尤其是春桃怀孕后,他更是眷恋这个家,整日里都是忙前忙后,春桃的一些嗔责他也是乐在其中。 对于李云泞的学业和武功,他早就放飞了。学业,这个家伙记不住书本原文,但注解每每都能切中要害,还富有新意。武学,自己的箱底都被掏空了,内功吸收了自己的部分功力后现在基本和自己持平。自己现在也就是保留着西席的名头混口闲饭,哪天李明阳夫妇知道自己的状况,估计就得再让自己用别的法子卖命了。 下人来叫莫如聪时,他以为李家夫妇已经知道自己“教育”李云泞的现状了春桃即将临产,他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内心不由忐忑。 莫如聪进了书房,行了礼,坐在侧首。 “先生教导吾儿辛苦,进京以来我一直忙于公务,还未答谢先生。”李明阳客气的开场。 莫如聪还以为李明阳说的反话,讪讪的回答:“不敢当!” “先生可曾听闻过四大世家的隐秘组织?”李明阳寒暄过后直奔主题。 听这个话题,莫如聪明白不是自己露馅了,收敛内心的小慌乱,“狂风幽影,烈焰野狼。我行走江湖时也是听过名号,不过他们更多的隐匿朝堂中人宅院,服务世家,少于江湖瓜葛。故此只闻其名,不知细节。” “先生果然见闻广博!幽影堂就是我李家的情报机构,专为我李家搜罗情报,处置危机。如今我接任族长,幽影堂也归于我手。”李明阳平静的说,眼睛盯着莫如聪,观察他的反应。 “恭喜大人得一良助!”莫如聪不明白为什么和自己说起幽影堂,但还是适时的送出恭维。 “先生也知,我初归家族,可用之人不多,幽影堂也不便假手外人,故想劳烦先生代为掌管一段时日。” 靠,这时候老子就不是外人了!莫如聪心里暗骂,嘴上还是回答:“某家只是怕你们李家其他人不服。” “先生莫慌,对外幽影堂的主事可说是小儿云泞,实则内部由你掌控。” 原来是给李云泞去托底,莫如聪心想你是真不了解你儿子,那小子现在是能文能武,文能怼死夫子,武能夜听墙根不被自己发现。对付个幽影堂还是随手拿捏,不过李明阳既然不知还要自己托底,那自己也是乐的偷闲了。 “就如李大人所愿,某家从命!”莫如聪痛快答道,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去伺候自己的小娇妻。 李云泞挤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看着沐云瑶领着丫鬟们在准备烧烤。 今日也是心血来潮,李云泞想在院子里烧烤。沐云瑶听到也是积极附和,马上带着丫鬟在厨房里开始准备。 李云泞正在厨房里帮倒忙时,李明阳的下人来叫他了。 自打来到京城,李明阳真是早出晚归,对于李云泞的课业也是有段时间没有抽查了。李云泞还以为是要抽查课业,简单整理一下衣衫,就跟着下人走了。 “云泞,还记得在永登县帮助为父挡住刺客的侍女吗?”对自己的儿子,李明阳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 “记得,风霜雨雪那四个丫头,现在不是都跟在阿娘身边嘛!” “嗯,她们都是我李家的暗卫,出身幽影堂。当年家祖从龙起兵,幽影堂就是他麾下的侦察游骑,后来慢慢发展成为家族的暗中力量,帮助李家搜集情报,护卫族人安全,必要时也会执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李明阳给儿子仔细讲解幽影堂的来历和作用。 李云泞虽然很好奇幽影堂,但也觉得奇怪,父亲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 “幽影堂也是族长手中重要的筹码。庞大的李家人口众多,一部分也是靠着幽影堂的情报收集把柄,武力震慑,才能让族长的话语言出令从。”李明阳语气明显严肃了一些。 “幽影堂非李家人不能掌管,我想让你去掌管幽影堂,你师傅会协助你。有事情听你师傅的,有状况务必随时向我禀报。” 李云泞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这是想让莫如聪卖命,自己只是一个合法性的名头。 “孩儿明白了,一定全力……”李云泞斟酌了一下词汇,“一定全力和莫先生一起掌控好幽影堂。” 看着李云泞没有说协助,而是说一起,李明阳明显的笑了,看来儿子是真的懂了。 第9章 震慑幽影(二) 李云泞出了书房,直奔莫如聪的小院。 “师傅,忙着呢!”看着莫如聪正在陪着春桃在院子里晒太阳,李云泞上前讪讪的搭讪。 “少爷来了,奴婢身子不便行礼,还请少爷见谅。”春桃看到少爷,赶紧起身答话。 “你身子重,不要动了,还是坐着说话。”李云泞赶紧摆手,示意春桃不要多礼。 “哼!你小子可是有空来我这里了!”自从上次李云泞偷听墙角被他发现,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师傅,你怎么还生上气了,这不是刚到京城事务繁多,没来及的来看您老人家。再说了,你如今天天和师娘腻歪,来了你也不待见”李云泞诉苦的吐槽。 “得了吧!你阿爹找过你了吧!就知道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莫如聪对于李云泞那是又爱又恨。 “师傅,你看这事具体怎么办,你拿个主意,我跟着打下手。” “小子,这事最好不要我插手,不然不利于你家在李氏立足。”莫如聪男的正经的给这个小徒弟说:“你阿爹是不清楚你的底细,但我对你是了解的。你的才智武功都是同辈出类拔萃的,镇江一战你也是紧抓机会,一战功成。我可以帮你压阵,大主意你自己斟酌。” 其实这正是李云泞想找他说的事情,又怕莫如聪心里有芥蒂,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听大喜过望,但嘴里还是谦虚的说:“还得靠老师多多指点。” 得到满意的答复,李云泞高兴的赶回自己小院。 院子里烧烤架已经支好,沐云瑶已经开始大展身手,丫鬟们围着好奇的看着她操作。 “你真是命好,这才开始烤你就回来了!”沐云瑶看见李云泞回来,打趣的回了一句。 “让我尝尝,看看你的烤肉手艺怎么样?”李云泞很随意的接话。 其实院子里的丫鬟一直很好奇,公子平日里虽然对下人也很随和,但下人们还是有一些拘谨。沐云瑶一个吴国长大的女孩,好像和公子很熟悉。李云泞和沐云瑶相处更是随意,沐云瑶也是如此,丝毫没有其他下人的自卑和拘谨。 沐云瑶把一把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递给他:“少了辣椒还总是缺了灵魂,等咱们的辣椒收了,再给你补一顿正宗的。” 李云泞接过肉串,也不怕烫,直接张口撕咬,一边吸气一边咀嚼,高喊:“就是这口!” 吃了几串,他让下人去烤,拉着她又闭门密聊去了。 翌日,李云泞一袭月白色锦袍,袍上绣着几株淡雅的兰花,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腰带,腰带上镶嵌着一块碧绿的玉佩,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手上拿着一把折扇,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惹得莫如聪一通嘲笑。 幽影堂日常办公是不在李府,而是在西城集市的一处酒楼,悦宾楼。 酒楼明面上不是李府的产业,前面正常营业,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在后方单独开有门,方便人员出入。 李云泞和莫如聪就是从后面的院门进入。院子正屋内已经坐满了人,但除了引路的下人,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们。 李云泞进屋不客气的直接在主位坐下,莫如聪顺势坐在他右首。 “各位,在下李云泞,今后会和大家一起共事,还请各位关照!”李云泞开门见山,也没有过多的客气。 坐在右边第二位的老者,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脸上堆满了笑容,开口说道:“老朽李天放,舔为影子处执事,李天鸣是我兄长,云泞公子但请放心,机要处上下今后唯公子马首是瞻。” 看样子这是倾向自家的一派。 “在下司徒楠,幽魂处执事,见过公子!”说话的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人,约莫有个三十多岁。这个年龄就能坐到这个位置,应该不简单。 幽影堂的名字就来自这两个堂口,影子处负责情报收集,手下之人多伪装成各府的杂役奴仆。幽魂堂主要负责护卫和暗杀。除了这两个堂口,每个国家都还有一个对应的负责人,负责所在地区的全部事宜。 “在下李明辉,负责我大周境内的后勤及各地联络处的串联。” “楚展雄,负责吴国事宜!” “陈仲炎,目前负责秦国。” 除了李天放,其他人听起来都不是很热情,李云泞对大致情况也是有了了解。 “论辈分,论年纪,各位都是我的爷爷、叔伯,小子不才,受命接管幽影堂。”李云泞开始大打感情牌。 “各位不是我李家的本家,就是李家的宗亲。我们都是在李家这棵大树下的乘凉,只要各位都心向李家,我父子也不会亏待各位!” 讲完感情,李云泞气势一变:“当然我也知道,现在各位对我还是心有疑虑,那我只能说不妨走着看,我们日长见真章!但我也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是因为懈怠误了事,也别怪李家家法不容情。” 一番话事恩威并重,在座的听完也不禁暗叹小子说的得体,没有丢了李明阳的脸。当然也有心中腹诽的,觉得李云泞张狂。 接着众人一一叙说了一下各自目前的职守,也就散了。 离开院子时,李云泞带走了十几个大箱子。 这些箱子现在整齐的摆放在李云泞的屋里,里面全是幽影堂历年的卷宗和花名册。 李云泞拉着沐云瑶一起翻看这些卷册。沐云瑶上一世身为公关公司的女强人,如果不拉她一起入局,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李家果然是经年不倒的大家族,卷宗的机密包括了其他世家的隐秘,朝中大臣的把柄,甚至有皇室的隐晦事。吴、秦两国的山川堪舆,风土物产,朝中势力关系…… 李、沐二人看下去,越看越是心惊。以前看的权谋剧、宫斗剧都没这份卷宗直观,详实。 天色已经暗淡,屋里点上了数支蜡烛,偶尔看到某处隐秘,两人不免八卦几句,再接着看。 饶是这样,两人还是看了三天才算粗略的过一遍。看着彼此不修边幅狼狈的样子,两人莞尔一笑,决定还是先饱睡一通再说。 李明阳交待完李云泞,就一直关注着他。李云泞在幽影堂的发言他也一字不落的拿到了,看完也是颔首称赞,约莫就是自己去也大致如此。 李云泞带着卷宗回来没日没夜的浏览,他知道了更是赞赏。知己知彼,这小子没有一上来就大动干戈,而是先研究对手,就是这份态度,他也感觉自己没有选错人。 万权期间,他还是去一趟东院。 第10章 震慑幽影(三) 李云泞这一觉醒来,已是天黑,洗漱完毕,就跑到厨房找吃的。这已经是李云泞院子不成文的规矩,除了每日家中的正餐,厨房里也会准备一些吃的。 刚接近厨房就闻到了一阵香气。 “皮蛋瘦肉粥!快给我来一碗。”不用问,这东西也只有沐云瑶能做出来。 沐云瑶放下手中捧着的碗:“你还真会赶时间。”嘴里埋怨着,手中盛粥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看着盛满了,李云泞赶紧一把抢过,呼噜呼噜的大口吃起来。碗里的粥并不烫,是温热的,看来这丫头醒的比自己早的多。 看着李云泞吃的差不多,沐云瑶开始讨论了。“目前看来,影子处和幽魂处问题不大,让莫先生盯紧一些就行。那三个国家的负责人权责有点过大了。” “你也看出来了!”李云泞忽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纯垂直管理,一竿子打到底,所有的情报、资源都汇集在他们三个手里,如果一旦其中之一发生变故,那对李家的损失就是不能承受的。” “确实,问题是看出来,你有什么对策嘛?” “这还不简单,最简单的公司管理办法,区域管理啊。”沐云瑶鄙视的望了李云泞一眼。 “切!你真以为我只能等你想办法,不过我们英雄所见略同!”李云泞调笑着回答。 “我们可以把每个国家分成几个区,增加区域的负责人,再由区域负责人向他们三人汇报。只要我们能够选好这个区域的负责人,李明辉、楚展雄、陈仲炎这三个老狐狸就跳不起来了。”沐云瑶一提起擅长的组织管理,不由得兴奋起来。 之前一直困守在内宅,前世的这个女强人只能摆弄一下厨艺,现在能一展所长,自然是兴高采烈。 李云泞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沐云瑶,不觉得这个妮子有点吸引人了,谁说只有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女子也一样啊! 突然发现李云泞已经走神,沐云瑶没好气的拍了下:“我的公子爷,你又神游哪里去了!” 李云泞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讪讪的转移话题:“不光是要区域负责制,情报传递的方式也要改一下。就来个简单的数字加密吧!” “高!让他们拿到情报也是睁眼瞎!还是你够狠!”沐云瑶听完眼睛不由一亮。 两人迅速填饱肚子,又去房间去完善自己的计划。 李明阳现在每日都是五更时分起身准备上朝,散朝后又要去议事殿办公,忙完一天回家都是傍晚了。 李云泞和沐云瑶把计划详细的写成了条陈,李云泞又仔细的准备了许久,等李明阳回府就赶紧去书房汇报,他也是想早点开始行动,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李明阳仔细的看着儿子递过的条陈,单看字迹有长进,但离一个文士的标准还差得远,不过还有的是时间。 再仔细看内容,目前幽影堂的情况,存在的问题,下一步的对策,叙述顺畅,条理清晰,应对也算恰当。李明阳不禁感慨自己确实选对了人。 李明阳再问了一下细枝末节之处,愈发的满意了,细微之处李云泞都对答如流,看来是真的考虑过这些情况,老怀安慰,就让李云泞大胆的去做。 出了书房,李云泞赶紧回去和沐云瑶庆祝去了,这算是他俩的第一次合作。 幽影堂的小院内,表面看来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实则五个话事人内心各有各的小算盘。 老成持重的李明辉看李云泞来过一次后几天没有动静,担心年轻人不知轻重,忽视了幽影堂的重要性,有心提醒一下,却又担心闹了这个公子哥,想着要是再过几天还没动静,他就得找族长李明阳聊聊了。 司徒楠那天是看出李云泞身具武功,他很好奇这位公子身手究竟如何。他身为李家表亲,感念李家对寡居老母的照顾才效力幽影堂,对于谁坐那把椅子,他兴趣不大。反正不管谁坐那把椅子,他们幽魂都是听命行事。 相比心思单纯的这二位,李明辉、楚展雄、陈仲炎三人可是这些天可是有些忐忑。他们各自负责一国事务,经手的人、事、物那可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 之前幽影堂的负责人就是李天鸣。李天鸣生性豁达,不拘小节,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情,其余诸事都可由他们自己决断。这也让他们三人手中的权力更大。 李明辉负责本国,李氏族人遍及全国,消息传递便利,他还不敢太过放肆,但也是任用亲信,侵占公中费用。 楚展雄、陈仲炎可就是胆大包天了,任人唯亲,利用家族资源在他国倒卖,中饱私囊。这些年李家在秦、吴的布置基本已经沦为他们二人获利的资本。 族长交替,他们二人一直担心东窗事发,但看到来接手幽影堂的只是个少年,不由得也嘲笑李明阳确实是无人可用,最后还是得依仗自己。 三人在李云泞走后,简单的商议了一下,都决定看李云泞接下来的表现,但不管他做什么,都得先给他个下马威。 可是三人都没想到的是,李云泞再次来到幽影堂直接给他们三个釜底抽薪了。 和李云泞上次来同样的地方,同样还是那些人。 “各位,我上次回去后一直在看各位过往的功绩,幽影堂能有今日的成绩都是各位努力的成果!” 李云泞上来先是肯定了大家的功劳,接着话风一转,对着李、楚、陈三人,“不过我也发现,三位执事确实辛苦,各自操持一国事务,确实有点操劳过度。” 李、楚、陈三人一听,知道今天是针对自己来了。 “为了能给三位减负,我决定在各国以相邻郡州划分区域,安排专人负责,谓之为阁,各阁事务由阁执事汇总删选再报于三位,这样可大大减轻三位的负担,也可提升效率。” 听罢,就是最沉稳迟钝的陈仲炎都感叹这是明达明的削权。 李云泞话还没说完:“为了保证情报的安全,我也想出了一套加密方案,今后幽影堂的情报传递全部采用此方案。具体方法过后我会安排人教给大家。” 后面的话大家还没有意识到厉害,还在回味划区而治的事情。 “李公子,幽影堂运作至今,一直都是如此运作,贸然改动,是否不妥!”李明辉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执事,适当的改进是必然趋势,若是一直没有改进,那我们还在结绳记事,怎会有文字的出现?”李云泞这会不像上次那样和煦了,一张口就回怼回去。 “泞公子,您这比喻说的大了,幽影堂成立以来,大家一直就是这么做的,也从来没有出过岔子,现在你说改就改,恐怕族老们面前也说不过去吧。”楚展雄已经不装了,直接开始质问。 “也是本公子健忘,忘记告诉众位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族长已经和族老们开会商量过,大家一致同意了的。”说罢李云泞甩出一张书札。 那天李明阳看过李云泞的条陈就去了东院,在李天择的提点下先召开了家族会议,有李天择坐镇,顺利的取得了族老们的通过。李天择也严令警告大家保密。这样李云泞今天才能打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么多族老没有一个人给他们报信,也再次说明这三人有多么不得人心了。 李天放接过书札,细细看过,指着族长印信和众族老的签名,确认无误,转交给了司徒楠。 司徒楠接手时粗略瞄了一眼就给了李明辉。 李明辉拿到手就看到签满字的名字中自己堂爷爷的名字赫然纸上,但自己却没有收到一点信,不由一阵心塞。 楚展雄和陈仲炎也看到了自家长辈的签名。三人一时无言以对。 李云泞接下来说了些细节,但三人几乎没有听进去,都有些失落的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失去了家中长辈的支持。 李云泞的主意就是从影子处选派一些人接受培训,学习数字加密法,各个区域的密码母本不同,由他指定。再由这些人去培训基层人员,这些人也是各个区域的负责人人选,剩下的人选从原来的基层选出一些,让基层的那些人能看到希望。 李、楚、陈三人一直觉得李家父子短期内不会对自己动手,毕竟自己手中握有众多资源。但没想到一招分而治之,一招从基层提拔,就让自己束手无策。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啊! 第11章 雏凤清鸣 不管李、楚、陈三人的反应,接下来变动就开始了。李天放从影子处选派了一批机灵、忠实的年轻人交给李云泞。 培训这种事李云泞是耐不住性子做的,自然是交给沐云瑶。 年轻的培训生们看到一位美貌姑娘教授,格外的用心,想引起教官的注意,培训的效果是出奇的好。这批人今后都成为了幽影堂的中坚,是沐云瑶在情报战中的重要助力。 李明阳这时也注意到李云泞对沐云瑶的倚重,不由得有些担心。 这一日休沐在家,内宅之中,李明阳对着夫人说:“夫人,你可曾留意云泞屋里的那个沐丫头?” 李夫人可是难得听到丈夫过问府里的丫鬟,打趣道:“怎么着?你有意思?” “夫人说笑了,你我夫妻二十年,你可曾见过我对其他女子动容。”李明阳马上正色回答,这个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回答不好可是内宅不宁。 “妾身知道,夫君你也太不经逗了。”这只是老夫妻二十年闺房日常的一部分。 “沐云瑶那丫头,是王彦明送过来的。她是吴国大儒沐经达的孙女。” “沐经达也是老而弥坚,针砭朝廷腐败,最终全家发配,自己也死在发配路上。镇江一战,王彦明俘获了全部配军,奖赏将士时就把这姑娘送来了。” “我看这姑娘年纪与泞儿相仿,气质温润,诗书通达,也懂得持家,春桃配给莫先生后,泞儿屋里一直缺个管事丫头,我就把她放在泞儿屋里做了管事丫头。” “夫君,今日为何提起她?” “我看泞儿对其非常信任,诸多事宜都倚重于她,如今幽影堂的事都让其参与进来,我是有些担心。”李明阳对着老妻说出自己的担忧。 “夫君,一个好汉三个帮。泞儿也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如今他手边能用的也就是身边人。况且沐丫头我也是考量过,性子也是纯良,我私下也派人去吴国打探过,在吴国沐丫头的名声也着实不错。” “我说的不是信不过她,只是觉得泞儿好像太过于专信她。幽影堂之事可是我家机密之事,其中细节我可是连夫人你都没有提及过,可他却不经同意就让一女子参与其中。” “你个老没良心的,妾身嫁给你二十多年,你还防着妾身。儿子才不像你没良心,他有情谊,能知人善用。” “夫人,怎么又扯到我这里了,咱们不是在说儿子的事嘛!” “夫君,其实还有件大事不知你想过没有?” “你是说云逸吧!” “历代族长可都是担任过幽影堂堂主,如今你让泞儿掌管幽影堂,等逸儿回来,他会愿意让权嘛?妾身当初提议泞儿时没有考虑那么多,这几日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妥。” “夫人过虑了。当初虽然是你提议,但我也仔细盘算过。逸儿过人过于方正,只知照本宣科,往日在军营里时对犯错的军士只知按军规责罚,不会抚慰人心。但泞儿却能与军士同吃同乐,如今在江南大营还有人脉往来。” “如若我李家还是盛极一时,逸儿作为一守城之人,还可。但如今我李家就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守城只会坐等衰败。若选一守城之人,大伯也不用让位与我,明泽守城更胜逸儿。” “大伯能选旁系出身的我,如果泞儿真的能胜过逸儿,今后族长让泞儿做也未尝不可。我李明阳的心胸也不比大伯差。这几年夫人可多置办产业,到时逸儿可专心打理我家产业。” 李夫人认真听着丈夫的打算,追问:“那哲儿呢,你打算怎么安排!” “哲儿生性好动,不喜文墨,今后还是从军吧。我李家在军伍还是得有一定的力量。大伯之前一心专攻朝堂,对军队的掌控松懈了,李家在军伍的力量日渐薄弱。如果没有足够的军方声音,光靠朝堂怎么支撑起偌大个李家。你看看王家,这些年在军队里不断安插人手,如今北疆大营已落入其手。” “哲儿就跟着他阿舅从军吧,他也愿意,到时娘子可要关照大哥照看好这小子。不必他去冒险争功,经年累计,也够他在军中挣个出身,帮我李家在军中添一份力量。” 听闻李明阳喊自己娘子,李夫人不禁一阵娇羞,自己相公可是多年未曾这样称呼自己了。 “相公放心,妾身一定会和大哥说,其实大哥颇喜欢哲儿,不用我们交待也会关照他的。” “前些时日我回家,其实阿爹也说了类似的话。我赵家一系都在军伍,阿爹现在也不大上朝,朝中缺少援助,如今你接任李家,可以和赵家多多呼应,相互帮扶,方可抵御王家。” “岳丈考虑的极是。大伯也与我说过同样的话,当初大伯属意与我时就和岳丈商议过。” 李明阳突然回过神:“我们不是说那个苏丫头嘛,怎么扯那么远。” “夫君若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去泞儿那里看看。” 李夫人撺掇着李明阳就往李云泞院子走去。 走进后花园,就看见一排半人高的竹篱笆围成小院,与后花园隔开自成田地。同是竹子做的大门大开着,其实不必进院子,透过半人高的围墙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李云泞和丫鬟们围着一处烤炉,好似在烤制什么,肉香飘浮在空气里。 早上就喝了一点白粥的李明阳,闻到肉香不禁咽了咽口水,和夫人就进了院子。 院里的人隔着围墙也早看见李明阳夫妇的到来,丫鬟们赶紧散开,各自找事忙乎去了。只剩下还在烤肉的沐云瑶和手拿肉串的李云泞。 “阿爹你可是难得来我这里。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来尝尝我这里的特产,保准你在别的地方吃不到。”李云泞说着引二老在石桌就坐,把手里的签子分给两人。 李明阳刚才就闻到肉香了,也不客气的拿过尝了起来。确实大不一样,虽然现在也有烤肉,但大多制作比较粗放,是整块一起烤, 外焦内生。 李云泞递过来的肉串,都切成拇指大小的肉片,穿在竹签上,焦香四溢,吃到嘴里还有肉汁。李明阳不由大是喜欢。 沐云瑶看老夫妻喜欢,就又多烤制了几串,又命人拿来果汁解腻。 李云泞不喜欢吃水果,沐云瑶就用石碾把水果碾成果泥,再用细纱布包裹,拧出果汁,配上一些冰屑。院子里的人都喜欢喝。平时也就常备了。 李明阳吃多了正觉得有点腻,喝了果汁,顿感清爽。本还想再来一杯,李夫人怕他生冷的喝太多肠胃不适,劝阻了。 全程李明阳没有过问什么,吃了一顿烤肉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寝室,李明阳对夫人感慨,“是个心灵手巧,心思缜密的,怪不得泞儿那么倚重她。” “是啊,看你有些腻,就马上送上解腻的果汁。确实心思缜密。”李夫人也是赞不绝口。 “就让孩子们自己放手去做吧!沐丫头不错!” 李云泞的小院,老夫妻走后,沐云瑶找上李云泞。 “你爹妈这是来侦察我的吧,是不是幽影堂的事我出头太多了。” “放心吧,你过关了!没见他们什么都没问没说,说明已经默许了。以后你就随意发挥,不用再担心太过出头惹起争议” 沐云瑶自此不再有顾忌,放手施为,叫那帮培训生是叫苦不迭。 第12章 商业版图 沐云瑶每日抽出半天时间去幽影堂教授数字密码和一些基础管理技巧,后世常见的一些团建游戏让那帮培训生乍舌称赞,直呼沐姑娘是神人。 李云泞这边也催着莫如聪拿出部分功法,把幽魂堂的训练功法改进了一些。 期间司徒楠最终还是如愿的和李云泞交手过招了。李云泞雄厚的内力和一身怪力加持下,司徒楠没有讨到半点便宜。本就没有其他心思的他,自此更是支持李云泞了。 李天鸣主动来过几次幽影堂,帮着李云泞梳理熟悉了一些各地人员的信息,对于要提拔的人选,李云泞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名单。 十几天就这么平静的过去。 这天沐云瑶从幽影堂上完课归来,就看见大门口有个胖子鬼鬼祟祟的张望,算算时日,贾玉龙也该到了。差人一问,正是贾玉龙。 贾玉龙收到李云泞的传信,也是忐忑了几天。吴国对于镇江一战的损失大为震怒,自己在吴国的资产全部被充公,家眷也被充军。 赵德方事后给了他一笔奖赏,但比起吴国没收的财产那是杯水车薪。还在想着今后出路的时候,李云泞派来的人找到了他。 贾玉龙摸不清李云泞的找自己的意图,最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京城了。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身无长物,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到了京城,他在李府门口徘徊,不敢轻易上去叩门。不由得埋怨李云泞派来的人也不说清楚怎么联系,就说句公子找你,你若有意可去京城找他。 幸亏沐云瑶遇到他,才能带他进府。 带着贾玉龙来到小院,院子的门上已经挂了一块新匾,上边写着“竹语轩”三个大字。这是前两天李云泞新起的。院子角落有一小片竹林,一天风起时,竹叶沙沙作响,李云泞来了灵感,就起了这个名字。 竹语轩的西边,新起了一座屋子,全部用竹子搭建,日常李云泞在家读书办公也大多在这里。 贾玉龙跟着沐云瑶进的屋里,看见正在看书的李云泞,马上行礼。 “李公子,小人贾玉龙领命前来,悉听公子教诲!” 其实人一进屋,李云泞就看见了,贾玉龙虽然还是大腹便便,但面容明显憔悴了不少。 “贾员外,小生一个念头让你奔波了近千里,确实冒昧了。不过你会发现,这是值得的。”对于贾玉龙,李云泞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贾玉龙忐忑的等着李云泞的下文。 “贾员外这次慷慨助军,损失不少吧?”李云泞这是还想拿捏贾玉龙一把,看看这家伙的成色。 说到损失,贾玉龙开始一一诉说自己在吴国资产被没收,家人被充军的事,说到动情处,那是声泪俱下。 “好啦好啦!”沐云瑶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看到沐云瑶不耐,李云泞也不想再拖下去。 “我可以给你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李云泞望着贾玉龙,一字一句的说道。 贾玉龙来时也猜测过很多情况,自己对李云泞有价值的就是经商能力,预估李云泞是想收编自己。所以对此也不意外。 “还请公子明示。” “你过往都是做什么生意。” “小人过往也都是依仗吴、周两国的大人赏饭吃,做出南货北卖的生意。” “你到京都可曾去市集逛过?那里最挣钱的是什么买卖?” “这次来京,小人是直接来见公子,不曾外出去过别处。不过东、西市以前也是去过。要说最赚钱的,可能还是胡商的香料。” “那你可知胡商的香料哪里来?” “具体不知道,但听闻都是万里之外的海外得来。”贾玉龙这时已经不知道李云泞要让做什么。 “我知道香料的产地,如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我提供信息,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获利我们一人一半。” “公子大恩大德,小人不敢贪功,能给小人分润三成,小人就感激不尽。”贾玉龙现在是已经知道怕了,不敢太过贪心。 “按你说的办。你的船队之前可曾出过海?”能多分两成,李云泞何乐而不为。 “小人以前也曾出海,出海风浪无情,虽说有些利润,但风险也大。后来得各位大人关照,江上往来的利润也足以满足,就渐渐不再出海。” 李云泞一听,和自己打听的情况才差不多,这家伙是具有出海的经验的。 “那你现在还可能出海!” “我手下人一直是固定的,都是有出海经验的,只要回去把平底船都换成海船就可以出海了。” 李云泞示意沐云瑶。 沐云瑶拿出一幅海图。这是二人闲时根据记忆画的东南亚的大致地理图。 这里李云泞要感谢《大航海四》这款游戏,正是当年无数次熬夜寻找霸者之证,让他对全球的海上地图和路线有着印象。再结合沐云瑶前世多次出差东南亚的记忆,拼凑出了这幅海图。 李云泞也了解过,现在周、吴都是隔江对峙,兵力都布置在长江沿岸,几乎没有海防之说。 摊开地图,李云泞指着现在马来西亚的地方,对贾玉龙说,“你可从山阳出海,现在是夏季,正是东南风,正好顺风向南航行就可以找到这里。那里现在应该还是不毛之地,山野之间就有大量香料。你多带一些日常用品,就可以换得香料。” 贾玉龙看着地图,不禁咋舌,李家真是势力庞大,这么远的地方都探查的到。他自然想不到,这是李云泞和沐云瑶的手笔,和李家没有一点关系。 “你的家眷我会派人救回,安置在京城。你用心做好这件事,这还只是一个开头。以后有更大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救回贾玉龙的家眷,这事李云泞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既然让人家卖命,就一定要解决他的后顾之忧,而且家眷安置在京城,也算是人质。 贾玉龙一听能救回家眷,那是千恩万谢。妻妾他可以再娶,但是他还有一子一女,以他现在的年纪再生恐怕也是难。 李云泞又交给他一张银票,算是补充一点启动资金。贾玉龙也没有推辞,带着地图和银票,千恩万谢的告辞。 出了李府,也没有再在京城停留,直奔扬州。现在他是对以后又充满了希望。 第13章 埋下种子 为时一月的培训终于结束了,幽影堂小院里人员再次聚集。 “各位,上次我提过的设置各阁管制区域之事,现在影子堂的人员培训结束,可以奔赴各地开始组织搭建了。”李云泞现在在幽影堂讲话是越来越不看众人的脸色了。 “李公子”楚展雄刚张口就被李云泞打断。 “在幽影堂,请叫我堂主。”李云泞现在是一点也不客气。 “堂主,组建区域之事,我们底下也商量了一下,确实也是能分担我等的压力,我等草拟了一份人员名单,堂主看看,是否可用。”楚展雄还是硬着头皮把私下商议的名单拿了出来。 “从影子处选拔人员培训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些人都是按照各阁的负责人标准选拔、培训的。不足部分也会从各地原有人员中选拔。”李云泞盯着楚展雄,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们既然有心,列出了名单,想必这些人也是个中精英,别说我不给机会。这些人就按你们所提,到各阁做个副职,咱们年底看真章,真有本事,扶正也是可以的。” 其实楚展雄他们的小动作也在李云泞和沐云瑶的预料中,况且还有影子处的情报参考。 他们拟出的人员名单,都是各自的心腹,其中确实也有才能出众之辈。以前他们是没得选,只有投靠李、楚、陈三人才有机会,现在给他们个机会,半年时间看其表现,真心为家族办事的,凭本事擢升。 最好这批人都能投靠过来,影子堂培训的这批人,李云泞还想派上其他用场。 李云泞的反应超乎了三人的预估。他们想着李云泞肯定不会同意,就是同意也只会挑选部分人员。他们私下还把名单分了批次,圈定了重点要争取的名单。但这些都落空了,有种一拳打在棉花的感觉。 接着李云泞拿出提前拟定的名单,那些从原来地区选拔的人没有一个和三人名单重合的。 “影子堂培训的人按照就近原则,去培训新选拔的人员,把三位执事提供的人员一起培训了。为期一月,六月底全部回京,接受考核。考核合格者上任,不合格者失去资格。” 后世简单的培训上岗,惊得三人直呼李云泞过于严苛。 “堂主,若是某阁你拟定的人员考核不合格,我们推荐的人员考核合格,此类情况怎么办?”陈仲炎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漏洞。 “我说了,考核合格者上任,谁拟定选拔的人都一样。”李云泞再次重申。 三人得到肯定答复,已经想着怎么去破坏培训了。 李云泞对他们的想法也是知晓,但如果自己选定的人连这点小困难都无法克服,那也是难当大任。 影子处的培训生们一起出发了,按照远近,最远的秦国青海阁最快要大半月才能到达,要在六月底赶回京城,培训的时间也就没多少了,真是任务艰巨。 李、楚、陈三人给自己的亲信下令务必认真接受培训,通过考核,还要想办法捣乱竞争对手的学习过程。 幽影堂的机构变革就此拉开了序幕,结果还要等到六月的考核才知道。变革的种子已经埋下,就静待开花结果了。 闲下来的李云泞想起来自己可是在京郊还有永业田的,来京城这么久,还没去自己的地盘巡视过。于是拉着沐云瑶一起出城去看自己的田庄了。 京城下辖两县,洛阳县和孟津县*1。李云泞的永业田在孟津县的麻屯。那时候李明阳还是天子近臣,杨越爱屋及乌,给李云泞的赏赐也是挑最好的, 李云泞和沐云瑶一个骑马,一个坐着马车,出洛阳北门,一路直行。二十里路走了一个时辰。 一路上官道两旁都种有杨树,茂密的树叶层层叠叠,像是一把把巨大的绿伞,给过往的行人和劳作的农夫遮荫。 官道是用泥土和石子铺就而成的,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有些坑洼不平。车轮碾压在石子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扬起一小片尘土。李云泞跟着马车吃了一路的灰尘。 麻屯大概有五百百来户,耕地上千亩*2,一条金水河从中穿过,西边就是邙山,山中有一座龙兴寺,也是香火鼎盛。 除了田亩和食邑,皇帝还赏赐给他一座皇庄。说是皇庄,其实也就是一个大的农家院子。主屋是坐北朝南的北房,东西厢房俱全,后院还有马棚和粮仓。皇家的人早就撤离了,如今就一个老仆帮着看守门户。 李云泞和沐云瑶直奔皇庄,老仆也早就接到通知,早早的在门口守候。 转了一圈,李云泞和沐云瑶可都喜欢上了这个农家大院。这个院子比起竹语轩大了几倍,浓浓的乡土气息让前世没有经历过农村生活的两人都惊喜不已。 这么大个院子,老仆一个人洒扫明显顾不过来。李云泞安排夏荷就近招募一些丫鬟仆人,把院子好好拾掇一番,打算以后经常来住。 如果贾玉龙的船队能够顺利找来土豆、玉米,那可是要在自己的地盘大力种植。不过目前可以考虑先把辣椒推广起来。 沐云瑶精心照料的辣椒已经结果,三株辣椒苗结果六十来个,晒干取种,下一次也能种个一两亩了。这个规模明显不能再种在竹语轩了。这次来麻屯,也是想找个地方种辣椒。 “张伯,咱们这里种庄稼最好的是哪位?”李云泞和蔼的问老仆。 “公子爷,担不起这个称呼,您叫我老张头就好。”老仆惶恐的回答。 “咱们这个庄子,大多都姓张,要说最好的庄稼把式,那就是张老爹了。” “那烦请老张头,你把这个张老爹找来,我有事安排与他。” 约莫盏茶的时候,老仆带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庄稼汉,头发花白,皮肤黝黑,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裳,补丁密密麻麻地缝在上面,手上长满了老茧,微微有些驼背。 老仆应该已经路上说过李云泞的身份,庄稼汉明显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见过礼,“小老儿张有财见过公子。” “老丈莫怕,听说你是庄子上种庄稼最厉害的把式,我有一种作物,想让你种一下,种好了我免了你今年的赋税,还另有赏钱。”李云泞开始重金开路。 一听只是种东西,庄稼汉明显松了口气,满口答应:“别的不敢说,种庄稼小老儿可是有一点把握。不知公子想让小老儿种什么?” 沐云瑶从背上的布袋拿出一个晒干的辣椒:“老丈,你要种的就是这个。大致和料理庄稼差不多,约莫三四十天就能结果。” 张有财没见过辣椒,好奇的接过辣椒,仔细观察。 “结出的果实是这个,种子在里面。”沐云瑶示意张有财碾开晒干的辣椒皮肉。 张有财双手一搓,手心传来明显的灼烧感,鼻子也闻道了辛辣气息,有点像茱萸,但更浓烈和直接。搓开辣椒皮肉,里面是白色片状的种子。 “我给你的种子大概能种个一两亩,你可以种的稀疏一些,前几季主要是取种。”沐云瑶不放心的交待着,目前的这点种子可是她精心栽培出来的,日后是否能够吃上火锅也全靠它了。 “老张头,你带张老丈把后花园平出来,这些就种在后花园,这样也稳妥些。”虽说现在的民风比较淳朴,但这毕竟是没见过的喜欢玩意,万一被人偷走一些,李云泞可不想承担这样的后果。 沐云瑶又交待了一些辣椒种植的心得,两人才心得意满的回京城了。 第14章 前尘往事 李云泞、沐云瑶赶回家基本上是晚饭时间了。 李家的规矩晚餐是大家一起吃的,这基本也是一家子一天唯一能聚齐的场景。今天却是奇怪,李明阳和夫人都不在,只有云琪、云丽还有休沐回家的云哲。 这在李家可是难得场面,李明阳经常有应酬,或者公务繁忙不在家用晚餐,但他和夫人同时不在可是难得,李云泞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此时,李明阳和夫人却是在薛亮府中。 薛亮调回京城已经快三个月了。两人虽是同朝为官,每日在朝堂也会见面,但薛亮一直都是冷着脸,见面也不说话,基本上是扭头就走。 李明阳主要负责吏部、户部和礼部,与薛亮的兵部也无交集,苦于找不到机会与这个义兄交谈。 今日是薛亮四十八岁的生辰,但他没有举办什么宴席,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作为多年义兄弟的李明阳怎会不知。为了避免吃个闭门羹,李明阳特意带着夫人一起登门。 当年上元节灯火,还是薛亮打跑了登徒子,救了赵德贤才使得李明阳与之结识,后来才有了赵德贤非李明阳不嫁,王府千金下嫁穷秀才的传奇故事。薛亮就算再怎么不给李明阳面子,也会给赵德贤几分薄面。 薛亮进京后也住在东城,府邸是皇上赏赐的,不然以薛亮的家底在京城安居都是问题。薛府和李家大宅没法比,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也还好薛亮家人口不多,住下也是绰绰有余。 薛府的上下就连下人李明阳都很熟悉。老管家带着两人直奔正堂,一路上都在诉说自家老爷自从进了京城总是郁郁寡欢,有时还借酒消愁,希望李明阳夫妇能好好劝解开导一番。 其实薛亮的郁结李明阳很清楚。薛亮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军人。阵战厮杀他是在所不惧,也能智计百出,但是离了战场,到达朝堂,他就是显得过于刚直,处处受制。 天子把他调任兵部,就是为了牵制世家做大。目前朝堂本就是世家占优,寒门出身的官员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薛亮顶着天子巨大的期望,却迟迟无法冲破世家的掣肘,难免心怀郁结。 这些之外,薛亮最大的心结可能就是自己吧。一直以来两兄弟都是一心立志要扫清寰宇,以削弱世家、扫平匈奴,还政天子为己任。如今自己回归家族,薛亮觉得自己背叛了曾经的志向,辜负了天子的厚望,他想恨自己,但又舍不得多年的情谊,不觉陷入了自哀自怨中。 李明阳和夫人进入正堂,看到薛亮坐在首位,大白天的已经在喝酒。两人见过礼,薛亮看了一眼都没有回应,两人只好自顾自的坐下。 “兄长,今日是您的生辰,小弟特意和弟妹来给您恭贺!”李明阳先开口试图冲破冰冷的气氛。 “我可不敢有你这个李家家主、左仆射的兄弟,我不配!” 李明阳看薛亮开口,知道有机会劝说了,他最怕的就是薛亮不回应,只要他开口了,那自己可就不怕劝说不了了。 “义兄,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明阳就是有再多不是,你过后使劲说他,骂他,现在先给你过个生辰,你看看这大喜的日子,你过的是什么。这些年我们两家分隔千里也难得见面,今天我登门,你不会不招待我吧!”李夫人适时的出言和稀泥。 面对李夫人赵德贤,薛亮就不能冷脸相对了,当年赵德贤还是王府千金,在他们科举的时候可是提供不少帮助。就是自己去了军营,赵老爷子也是一直多有回护。没有赵家的帮助,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两军阵前了。 薛亮狠狠的瞪了李明阳一眼,吩咐管家备宴。 看着薛亮态度有所缓和,李夫人起身:“义兄,你们哥俩聊,我去见见嫂子,我可是有不少贴己话要和她说。”说完给了李明阳一个眼神,转身进内院找薛夫人去了。 “义兄,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你也要体谅我。”李明阳今天来就是想和薛亮把话说透,挽回关系,毕竟这是自己几十年的兄弟。 “怎么个身不由己,李家是拿刀逼你做家主的!”薛亮对李明阳回归家族是愤恨不已。 “你我自小毗邻长大,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父母早亡,我和妹妹相依为命,靠着几亩薄田度日。若非有你阿爹维护,就是这几亩田产还差点被族人侵占,当时为此我是记恨李家。” “但日后我走上仕途,辗转多地为官,这类事比比皆是,都是怨世家大族吗?只能怨人性贪婪,就是市井小民,有机会也会欺负他人,也会侵占财货。” “所以我想教化他人,我要登上更高的权位,才能用政令教化更多的人,解救更多的人。” 薛亮听着李明阳的话,对于话中的道理他是不认同的,但也让他想起了当年,想起了那些他俩一起进山打猎给小妹做狐裘,一起下河摸鱼给小妹打牙祭……的日子。为了小妹,对于李明阳他最终还是恨不起来。他只能惩罚自己。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最终你还是回归了世家,你最终还是变成了我们曾经最讨厌的人!”薛亮奋力的喊出这句话。 “义兄,如今我掌管李家,我就可以管束下面的人,不让类似我当年的悲剧再发生,我做了左仆射,我可以影响政令造福更多的百姓。” “你我当年的志向归根到底不就是想让百姓过得更好吗?我如今不过是殊途同归。”李明阳也是动了情,眼眶已经泛红。 “你是状元,我说不过你!总之你违背了曾经的意愿,你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陷小妹于不义,背叛了我们的誓言!”薛亮口气已经不如开始那么强硬,语气也有所缓和。 “义兄,辜负了陛下我确实承认,但小妹没有怨我,她也理解我,为了造福更多百姓,我无法两全,这也是我说的身不由己。”李明阳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薛亮,“这是小妹写给你的信,相信你也知道小妹给你写信冒了多大的风险。” 薛亮接过信,开始默读。 李明茹信里其实说的和李明阳差不多,意思就是李明阳做这些都是为了能造福更多的百姓,并不是违背他的志向,希望薛亮能够谅解,不要怨恨李明阳。 同样的话,薛亮更能接受李明茹的解释。看过信,薛亮吹起火折子焚化。 “任你雄辞闳辩,我都不可原谅与你。今日看在小妹和弟妹的面子,一起吃顿饭,日后你我相见,依事而定,酌情处之。”薛亮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这样的结果李明阳是能接受的,只要薛亮对待自己不再一言不发,相信日后自己有的是机会和办法转变他。 后宅宴席间,李明阳夫妇和薛亮夫妇一起用餐。看着丈夫不再借酒消愁,薛夫人明显的也精神了不少,不时给李明阳夫妇布菜。 “义兄,你可还记得当年哲儿与你家媛儿定过娃娃亲,以前我们两家分隔两地,此事也一直未曾提起,如今都在京城,孩子们也到了年纪,你看是否找个日子把事情办了!”李夫人席间抛出这个话题。 薛亮一时语塞,其实事情他是记得,但他最近一直觉得李明阳背叛了自己,对于此事他是想就此悔掉,不料现在正主当面提出来了。 看着丈夫脸青一阵白一阵,迟迟不言的样子,薛夫人赶紧出来缓场:“德贤,你家逸儿还未完婚,哪有老大没有结婚,老二先完婚的道理,这事先放放,等你家老大的事办完了再说这事吧。” 薛亮一听是赶紧连连称是。 对薛亮的反应李明阳是心中暗笑,君子可欺以其方,这门亲事是跑不掉了! 第15章 初涉青楼 李云哲还不知道自己阿爹为了自己已经把他卖了。一旬的苦读终于熬到休沐的日子了,学院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散学他东西都没收拾就跑回家了。 家中阿爹阿娘难得不在,他也乐得清闲。吃罢晚饭,他神秘兮兮的拉着李云泞就往东跨院跑。 “别说当哥的有好事不关照你!”李云哲关上门,神秘兮兮的对李云泞说:“明天约了同窗一起去平康坊,哥哥带上你,怎么样?” 李云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李云泞楞傻的模样,李云哲就知道这小子还不知平康坊就是乐坊,也不点破,只是再三交待明日不要安排其他事,到时跟着自己走就好。 出了东跨院,李云泞在回去路的上隐约猜到平康坊是个什么所在了。 竹语轩内,沐云瑶看到李云泞回来就问:“你三哥找你什么事?” 李云泞心里清楚沐云瑶可是新时代的女强人,要说去那种地方,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只能含糊的说:“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最近家里的情况。” 沐云瑶可是知道李云哲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绝不会做这种关心家长里短的事情,看样子这两个人是有什么秘密了,不由得心里暗暗生气。 她觉得自己和李云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彼此应该是相互坦诚无话不说的。之前李云泞放心的让她参与幽影堂和商业布局的事情,她以为彼此已经有这种共识,现在却和李云哲私下有事不告诉自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李云泞是想着古代的乐坊到底是什么样,脑子里意淫着,也没注意沐云瑶的情绪变化。 第二日,李云泞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就等着李云哲来叫自己。可是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人。 沐云瑶看他如坐针毡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有事瞒着自己,不由得越看越气。 李云泞现在哪还顾得上关注沐云瑶的情绪,等不及的他直接冲向了东院,结果看到李云哲还在大睡。 “三哥,快快起床!莫非忘了昨天说的事?” 李云哲百般不情愿的抱着被子,懒懒的说:“再让我睡一会,在国子监日日早起,难得回家先生管不到,让我再睡一会!” 李云泞听着这话也是哭笑不得,你要睡懒觉那就不要约我啊。 “三哥莫非忘了你还约了同窗!” 李云哲一听这话,顿时明白李云泞着急什么了,不由翻身大笑。 “你笑个什么劲?还不快起来梳洗一番。” “谁家乐坊大清早开门!看把你一个娃娃家心急的。”李云哲笑得更大声了。 李云泞一下子臊了个大红脸。mmp,自己怎么就忘了,不管哪个时代红灯区都不可能早上开门。 李云哲笑够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且回去,我与同窗约的在花月楼共进午饭,一起享乐一番赶天黑之前回国子监。莫着急,哥哥不会忘记带你去。” 李云泞恹恹的回到竹语轩,沐云瑶看到他又问:“怎么了看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没什么事。哦,中午你们自己吃吧,我和三哥出去一趟,大概天黑前回来。”李云泞还记得三哥说的天黑前要回国子监。 沐云瑶是越来越觉得李云泞有事瞒着自己,一听他要出去还不带着自己,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 晌午时分,打扮妥当的李云哲和李云泞骑马出门了。 他们出门不久,沐云瑶带着夏荷也出门了,长安城内不准纵马,骑马也就是省力,速度其实比步行快不了多少,她俩远远的跟着。沐云瑶一定要知道李云泞瞒着她什么事。 兄弟俩还不知情,一路说笑着就往平康坊走去。 沐云瑶看着哥俩朝着东市走去,到了东市却没有停下,还在向东走。跟着跟着夏荷脸色有点不对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家兄弟走过东市,再向前,进入一座坊门。气派的木制牌楼扼守住进入的通道,门口有值守的衙役。通过牌楼可以看到里面街面几乎没有行人,两边的店铺都似乎是酒楼,但开门的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 按说这里不至于这么萧条?沐云瑶看着李家哥俩已经进去,就要紧步跟上去。夏荷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沐云瑶的袖子。 “姑娘,再往里就是平康坊,我们女子可去不得。”夏荷是红着脸说出这番话的。 她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这个时代,谁家清白姑娘会去平康坊。 “啊!这里就是平康坊?”沐云瑶可不像李云泞对平康坊一无所知,来到京城她就了解过京城地理,对于各坊的功能也是有所了解。刚才也就是光顾着盯着李云泞,没太注意走的什么路,不然她早就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 其实上世作为商界女强人的她什么没见识过,对于男子的逢场作戏她是见的太多了,如果李云泞早点说,她才不会在乎。一番神神秘秘的,反而让自己像个捉奸的。 沐云瑶不禁一笑,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逛个青楼嘛。来到这个时代,她早就已经接受这里的一切了。以李云泞目前的身份,自己不可能独占他。李家一定会给他安排好婚事,对于婚事李云泞自己都不可能有自主权。自己只要他心里能给自己一个独特的位置就好。 这次她就是觉得李云泞欺瞒了他,动摇了在他心里的位置才生气的。仔细回想,自己这也算吃醋吧。 发现事情真相,沐云瑶也不气了,不过既然已经出门了,就带着夏荷去逛逛东市吧。 夏荷看沐云瑶知道是平康坊反而不着急了,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姑娘想的什么。算了,反正只要不去平康坊就好。 李云泞可不知道自己有过危机,危机又自解了。 李云哲带着自家小弟直奔街中心的一家高楼,只见门上有一匾额,写着花月楼三个大字。近前下马把缰绳交给门口的下人,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不像第一次来。 二楼包厢内,李云哲的同窗已经到了。一位身穿青衫,身材消瘦,看着有几分文人风范,这是礼部左侍郎家的长子,候玉年。另一位则是肥头大耳,身上的长衫那布料足以做常人的两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倒也不惹人厌,这是吏部尚书家的次子何汝淳。 这二人的父亲在李明阳麾下做事,他们在国子监中对李云哲也是刻意接近。 二人落座,李云哲给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这时李云泞才有暇打量一下这座花月楼。 只见楼内雕梁画栋,大厅宽敞明亮,走廊蜿蜒曲折,各个房间雅致隐蔽。房内也是青纱缦帐,装饰精美绝伦,雕花矮几分列两侧,四周墙壁挂着一些淡雅的字画,靠窗的案几上摆放着精美的瓷器和鲜花,屋内能闻到鲜花散发出的阵阵幽香,极力营造出了一种旖旎而又浪漫的氛围。 李云泞不禁感叹,布置这里的真是个懂得男人的高手。 “二位兄台怎么独自枯等,怎么没有佳人相陪。”李云泞还是好奇的问了一下。 “哈哈,泞弟莫急,这个时辰姑娘们才刚起,稍等她们梳妆打扮。莫心急!”胖头胖脑何汝淳打趣了一句,这人看来是个自来熟。 兄弟齐赴青楼,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艳遇? 第16章 扬名京城(一) 四人寒暄片刻,姑娘们终于也是盛装出现了。三名姑娘身穿齐胸襦裙,外披帔帛。 红衣姑娘丰韵娉婷,胸前撑的鼓胀,襦裙也不压不住一道令人遐想的沟壑。头发梳成高髻,花钿细细点缀,发髻之上还插着一支鲜艳的牡丹。 粉装姑娘窈窕轻盈,,每一步走动都带着一种轻盈感,纤腰轻摆,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大地,而是云朵,举手投足间尽显灵动之美。 紫装姑娘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白皙的皮肤泛着光泽,看这身高,襦裙之下必有两条如同两根匀称玉柱的长腿,引人遐想。 三位女子进屋,娇笑着就坐在了四人两两相邻之处。 “侯公子,你可是有些时日没来看奴家了。”红衣姑娘开口人已经半倚在候玉年身上了。 “桃红,你可有想我?”这边何汝淳手已经搂住了粉装女子的小腰。 这两人还真是有意思,瘦侯喜欢丰盈的,胖何喜欢纤瘦的,这可能就是缺什么就喜欢什么吧。 李家兄弟这会尴尬了,紫装姑娘坐在他俩之间。这哥俩面对一个女子,都有些抓马。总不能兄弟俩还兼连襟吧。 这紫装女子也是为难,这两位公子看面相就是兄弟,自己到底陪谁?她也只能用团扇掩面,做害羞状。 此时三人心里都对侯、何二人大骂。 看着哥俩尴尬的样子,候玉年和何汝淳对一眼,放声大笑。 “你看看我,看见牡丹姑娘就忘了重要的事。云哲,莫急。这位鸢儿姑娘是我们安排陪令弟的。我已经提前和鸨姐说好了,今天花月楼的头牌香蕊姑娘陪你!” “云哲兄莫急!佳人就快来了!”何汝淳也附和。 这时鸢儿也明白了自己的正主,给李云哲起身给李云哲添了杯酒,随后就贴着李云泞坐下了。 李云泞这一世虽然整日生活在内宅,日常也和沐云瑶厮混,但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女子挨得这么近。这女子身上还有一股幽香,阵阵飘进鼻息,举手投足之间,帔帛下坠,春色若隐若现。 李云泞赶紧抓起面前的葡萄塞进嘴里,分散一下心神。 鸢儿却以为这公子是喜欢吃葡萄,纤指捏着葡萄,送到嘴边。 李云泞下意识的吃进葡萄,感觉自己的嘴唇碰到一点温润,心神微微有些震荡。再次抓起葡萄往嘴里塞。 李云泞的窘境让其余三人一阵好笑。 这个时代的饭食基本就是蒸煮和面食,花月楼这样的场所也没有更好的吃食,只是多了一些肉食、点心和水果。几人都是没有吃过午饭,姑娘们招呼下人陆续安排餐食。 饭都要吃完了,李云哲那边还是孑然一身,说好的香蕊是迟迟不见人影。期间何汝淳也是催过鸨姐,都说就快了,但就不见人影。 几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候玉年明显和牡丹很熟悉,便打发牡丹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会牡丹面色难看的回来了,支支吾吾的说独孤驰公子新的一首佳作,请香蕊姑娘去评品了。 这下李云哲三人面色都难看起来,这是明着打脸了。 候玉年低语告诉李云哲,这个独孤驰是独孤皇后的侄子,今年十九,已经从国子监毕业,当时在国子监时素有诗名,也算有点才华。 一听是独孤皇后的族人,李云泞清楚应该是冲着李云哲来的,毕竟自家姑姑在宫里可是夺了人家姑姑的恩宠,怕李云哲还不清楚状况,开口提醒。 “三哥,如果不是侯、何二位兄长与这个独孤驰有过节,那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估计是帮他姑姑来出气的。” 李云哲本性大大咧咧,还没往这里想,只是想着独孤驰太过霸道,听李云泞一说,明白自己这是帮姑姑背锅了。 姑姑自己虽然还没见过,但逢年过节和自己生日,姑姑的礼物就没间断过,爹娘也一直说阿爹和姑姑从小相依为命,这个锅自己背也不冤。 “咱们去瞧瞧,看看这个独孤大少什么大作,能引得香蕊姑娘不过来。”李云哲这时已经打算大闹一场了。 鸢儿看情景不对,赶紧让侍女去给鸨姐报信。 候玉年让牡丹头前带路,四人跟着穿过走廊,来到一处雅间,里面有嘈杂的男女调笑声,里面应该不止一两个人。 李云哲一把推开门,率先冲进去,侯、何二人紧接在后,反而是李云泞被拉在了后面。 独孤驰正在和在座众人夸夸其谈,门突然被推开,其他人都是被吓一跳。独孤驰却是一点不意外,这正是他期盼的结果。 今日他也约了人来花月楼,点到香蕊时鸨姐说已经有人约了,按照独孤驰往日的秉性也就算了,再找其他姑娘也一样。 怪只怪鸨姐多嘴,说了嘴是候公子约了香蕊招待京城新贵李家的公子。现在能称京城新贵李家的不就是西宫李妃的哥哥。 想起姑姑在自己面前说过对李妃的怨恨,今天怎么也要扫扫李家的面子,给姑姑出口气。独孤皇后虽然嚣张跋扈,但对这个侄子却是疼爱的紧,时常召进宫中。 于是独孤驰对鸨姐说自己新作一首诗,请香蕊姑娘评鉴一下,耽误不了多久。独孤驰平日对外也算彬彬有礼,每次来花月楼出手又阔绰,香蕊一向也喜爱诗文,与客人之间时常交流诗作,鸨姐也就答应了。 香蕊到了以后,独孤驰就扣着人不放了。他就等着李云哲找上门来。若是李云哲不来,他也可以四处宣扬李家二郎是孬种,要是来了,他自信,凭自己的才学也能羞辱一番。 现在李云哲推门冲进来,独孤驰是正中下怀。 正主还没开口,旁面的爪牙先开口了:“大胆!什么人,人,胆敢青天白人兴打砸抢之事。” “切!不要乱扣帽子,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没点数嘛?”兵对兵,将对将,这边候玉年也是跳出来回怼。 李云哲不理会这些杂音,对着独孤驰开门见山:“独孤公子,香蕊姑娘今日和我有约,你若真喜欢香蕊姑娘可改日再来。香蕊姑娘已经在你这里耽搁不少时间了,现在人我就带走了。” “香蕊姑娘颇为喜欢在下诗作,所以在此盘桓。你们几个胸无点墨,也想一亲香蕊姑娘芳泽,是不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独孤驰语气里极尽嘲讽之能,此时他就怕对方偃旗息鼓了。 “独孤驰,别以为就你懂得作诗,咱们国子监的的学生谁不会。”何汝淳不服的帮腔。 “是嘛!我还以为你们只会眠花宿柳,留恋妓坊。”独孤驰继续火上添油。 “别叽歪了,你说到底想怎么样!”候玉年也是看出来了,对方是故意找事。 “适才不是说了,香蕊姑娘是我请来品鉴诗作的,我前几日从平阴渡归来,观黄河有感而作。你们也可以此为题,做出几首,大家一起评品一下嘛!”独孤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自己这首诗可是写出后打磨了几日才成,现在让他们现场做,自己胜出的几率大多了,他也不怕对方推阻,要是对方不答应,他还是会宣扬对方怂包,连比试的勇气都没有,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便宜。 算盘打的是不错,但他没想到这行人中有个挂逼,真是自己找着打脸! 第17章 扬名京城(二) 事情也是如独孤驰所料,李云哲三人这时已是不能后退,只能应允。 万古黄河走浊流,奔涛骇浪使人愁, 禹功疏凿方安奠,秦帝鞭笞竟未休。 日暮孤城云外见,月寒双雁渡边秋, 谁将尺箠回狂澜,击楫中宵起壮游。 此时已经有人念出独孤驰的诗句,平平心而论,确实算上乘之作,应景点题。 香蕊一旁点评道:“此诗意境深远,以黄河之浊流喻人世之艰辛,禹帝之功、秦帝之威更显独孤公子对苍生之关怀。然尾联之意,颇有奋发图强之志,实乃难得佳作。” 另一人附和道:“甚是!尤其‘谁将尺箠回狂澜,击楫中宵起壮游’二句,气势磅礴,令人感佩。若当今世上多一些如此有志向之人,何惧天下不定?”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听完李云哲、候玉年、何汝淳三人面色有点难看,自己估计难以做出比这更好的诗了。三人中以候玉年学业最好,这时候其他两人也就指望他了,三人都自动的忽略了年纪比自己小的李云泞。 李云泞这时脑子里已经想好对应的诗句了,绝对是王炸,这会先看戏。 雅间内众人看着做思考状的三人,脸上尽是嘲讽之色。京城纨绔的圈子并不大,各人什么成色,大家差不多都知道。候玉年和何汝淳可不是什么好学之人,李云哲虽然刚到京城,但如果他真的有才,在国子监两三个月也早该出名了。 香蕊脸上略有不忍之意,今天的事情她被牵扯其中,也是为难,对于李云哲三人只能是心中有些许同情,暗暗打定主意,一会评品时言辞缓和一些。 国子监的生员,作诗还是不难的,难的是写的出彩。候玉年先思索完毕,提笔写下。 河水年年一色浊, 中流砥柱太坚贞。 滔滔不尽兴亡恨, 东去凭谁挽倒倾。 香蕊在旁一字一句念出,读完说道:“侯公子以黄河之水年年不变,隐喻中流砥柱的坚贞不屈。然而,滔滔河水却带着无尽的兴亡之恨向东流去,无人能够挽回这倾倒的局势。通过对河水和中流砥柱的描写,感怀了对历史变迁和命运无常的感慨。实乃佳作!不过意境上比起独孤公子略有不足。” 何汝淳本已写好,听到候玉年的诗作都不行,自己的恐怕更拿不出手,想随手揉掉,却被一人一把抢走,高声读出来。 一自西来后, 滔滔万古流。 不教人洗耳, 安得世间忧。 这次不等香蕊点评,已经有人开口嘲讽:“此诗甚是有趣,言西来之事,却不知所云何物。洗耳之举,亦不知所谓何来。世间本无事,何必自寻烦恼?故作高深,实乃无病呻吟也。” 香蕊本想说句对仗工整,平仄无错已是来不及 李云哲平素就不好诗文,只喜弓马,这时还没有憋出一首完整的诗,本就指望厚、何二人,现在他俩的大作都遭到嘲讽,自己更是不行。他知道今天是讨不到便宜了,便想着输人不输阵,撂下句狠话,改日再找机会痛揍独孤一顿。 正待他要放狠话,之前都被忽视的李云泞走上前。 “各位,我也偶得几首,不若也让大家评评。” 李云哲知道这个弟弟学业上是有点天份,但年纪还小,平素也没见过他作诗,怕他再输一阵,那自己一行人真是丢人现眼了,赶紧想阻止。 “三哥,放心,我心里有数。”李云泞低声回了一句。 “香蕊姑娘,不若我来吟诵,您帮我书写出来,如何!”李云泞对自己的两笔字心里还是有数的。 香蕊也不好推辞,上前拿起毛笔,望向李云泞,等他开口。 李云泞微微一笑,开口高声吟诵。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念到这里,李云泞略一停顿,此时雅座内已是鸦雀无声,对此反应李云泞是十分满意,继续吟诵。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到这里时,李云泞很想拿起酒壶喝一大口,好像那样才符合此诗的意境,从才能给这群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可惜自己还太小,喝酒吟诗不符合。李云泞也只是转个念头,接着吟诵完剩下的诗。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香蕊是奋笔疾书,生怕自己慢了,漏掉一两句,那可就是巨大的遗憾了。 李云泞读完,站在雅间中间,静候众人反应。 雅座里这时一片寂静,真是掉根针都能听到声音。 良久,才有人拍掌称赞。众人此时才回过神,皆惊叹不已,纷纷称赞道:“好诗,好诗啊!此诗气势豪迈,意境深远,真乃神来之笔!” 其中一人更是感慨道:“如此佳作,当流芳百世。真是豪情万丈,欲与天地同醉。” 另一人接话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此句甚妙!道尽了自信与洒脱。” 寂静的雅间突然又嘈杂起来,众人议论纷纷,对这首诗赞不绝口。 这还评品什么,高下立判。 独孤驰的脸色是青红不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不甘,额头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最后,也只能是冷冷的发出一声:“哼!”丢下众人摔袖离场。 余下的其他人纷纷告罪,也是一一落荒而逃。 香蕊这时上前,盈盈一礼:“公子大才,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李云泞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介绍过自己,这都搬出了《将进酒》,都没个扬名的机会,还好这香蕊姑娘懂事,不然自己可真是白忙乎了。 候玉年这时是惊喜过望,自豪的介绍:“这是左仆射府的五公子,李云泞。” “李公子,小女子今日得见大才,不胜欢喜,可否找个雅静的地方招待你,也好亲近讨教一番。”香蕊大方的邀约,这明显是想召李云泞做入幕之宾。 李云哲和侯、何二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李云泞是一脸窘迫,这不是来帮李云哲找场子的嘛,怎么又赖上自己了,赶紧拉着三人落荒而逃。 看着落跑的李云泞,香蕊是咯咯大笑,心想还是个腼腆的公子哥。 香蕊故意安排人在花月楼宣传李云泞的诗作。花月楼往来可都是京城的场面人物,一日间李云泞的诗名就扬名京城。与此同时,出名的还有他未成年就逛青楼的名声。 第18章 家有逆子 李云泞是狼狈逃出花月楼。他不知道的是香蕊推波助澜,帮他宣传了一波,马上他就要惊喜交加了。不过这都还是后话,他目前还得过沐云瑶这一关。 李云泞回到竹语轩,往日里他回来沐云瑶都会主动搭话问他当日的行程。可是今天沐云瑶见他回来就当他是空气,根本没理他。 “云瑶,我回来了!”李云泞觉得不对劲,主动去搭话。 “这不是五公子嘛!花月楼风月如何啊!” 一听这话,李云泞顿时尴尬的不知所措,自己的行踪怎么就暴露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三哥介绍几个同窗给我认识,人家约在了那里,我也不好推辞!”李云泞现在只好先卖了三哥。 “行了吧!男人啊,什么时候都是本性难移!”沐云瑶摇着头说,“你至于瞒着我嘛!我清楚的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时代。就算是在现代,以你现在的地位,有些逢场作戏我都是能接受的!” “云瑶,对不起,我也是怕你生气才瞒你的。” “以你现在的身份,你的婚事连你自己说了都不算,肯定是家族安排的。这一切我都接受了,我只要求你和我能齐心,彼此完全信任,没有隐瞒。”沐云瑶下午就想好了和李云泞把话说清楚,毕竟有些事不是他们两个能左右改变的。 “我明白了,放心,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特殊的那个,以后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你了。”李云泞心里有点感动,这样虽然对沐云瑶不公平,但就像她说的,既然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那么这个身份的义务和职责他也是逃避不了的。 两人这就算是和好了,竹语轩的气氛也就恢复正常了。在沐云瑶的再三追问下,李云泞把下午的事详细的描绘了一下。 沐云瑶听到李云泞做了文抄公,乐得捧腹大笑。两人间那点小小的芥蒂也是烟消云散了。 翌日,李明阳早朝时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同僚们都不时的望着自己交头低语,自己走近时又都停止。李明阳心中狐疑,但也不好直接发问。早朝后,他拉住一位相熟的官员,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官员那也不隐瞒:“侍郎大人,令公子真乃奇才。昨日贵府公子李云泞做出了一首可传世的佳作。其中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洒脱,真是令下官自愧不如!” 李明阳是一脸的懵,李云泞什么时候作的诗,自己都不知道。看大家早朝时望着自己的样子,应该是很多人都已经知道。 “小儿云泞年纪尚幼,基本都是在府邸跟随西席从学,不知你说的这诗你们是怎么知道是由我家云泞所作。” 提到这里,该官员有点眼神闪烁,先是支支吾吾拖延,最后只好说:“令郎此诗是从花月楼传出来的!据闻还是和独孤皇后家的人乘风吃醋时写的。” 花月楼的事在流言蜚语中已经完全变样,现在已经变成李云泞为了和独孤驰争夺花魁,作诗赢得花月楼花魁芳心。 这下李明阳彻底懂了,原来大家早上都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十一岁的孩子就敢去青楼了,还和人争风吃醋,真是逆子! 李明阳一事不烦二主,最后还是请该官员将全诗给自己抄录一遍。拿到诗文,李明阳读完也是不禁赞叹,自己身为状元也写不出这样的诗。 回到府邸,李明阳直奔书房,同时吩咐下人把李云泞叫来。 李云泞还不知已经东窗事发,以为只是父亲要考教学识,赶紧拿着自己最近练习毛笔字的作业赶过去。 看见李云泞进了门,李明阳直接提高音量说:“逆子,你昨日去过哪里?” 李云泞一听就知道,父亲这是已经知道自己去过花月楼,赶紧认错,态度端正:“孩儿之前听闻平康坊热闹繁华,一直耳闻不曾见过,昨日恰逢三哥和国子监同窗约了在那里相会,我也就跟着去见识一下。” 李云泞这个时候只能给三哥说声抱歉了,及时卖了李云哲,这样父亲的责罚下来也有人帮自己分担一些。 李明阳可是不知道自己另一个儿子也去了青楼,这会听李云泞一招,不由大怒,怎么又多一个不省心的逆子! 李明阳压着心中的怒火,让李云泞把事情说一遍。 李云泞就把昨天怎么去了花月楼,独孤驰怎么故意找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明阳对李云泞说的还是比较相信,毕竟自家孩子也不是那种张扬跋扈的人,不会主动去和别人闹事。独孤家,李明阳重重的给独孤家记了一笔。 本来独孤皇后在后宫就一直为难李明茹,现在独孤家的小辈也敢欺负到自家头上,看来真的要给独孤家点厉害瞧瞧。独孤驰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一时逞强,给独孤家树了一个足以覆灭自家的大敌。 “既是那独孤驰先挑事,那就要重重扫了他的面子,这事你做的话不错。只是你还是总角之年,踏足这种场所还是不该!待云哲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他怎么做哥哥的,带幼弟去这种地方!” 李明阳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不知不觉中,他对这几个孩子的态度已经不一样了,对于李云泞他已经是不止一次的偏袒和宽容了。 回到后宅,李明阳和夫人说起这件事,拿出李云泞的诗那是赞不绝口。 可惜李夫人听完事情,想的和他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相公,泞儿其实已经不算小了。现在泞儿已经开始去这种场所,我担心他以后走上歧途,成为一个只懂享乐的纨绔。还是早点给他找个身边人,拴住点吧。” 李明阳也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至少家里有个人,他也不好出去鬼混。 “之前我把沐云瑶放在泞儿身边,就是想让她日后做个通房。这丫头也算知书达理,她和泞儿相处也是融洽,日常也能规劝泞儿上进,不若就抬举她做个妾吧。有个名分,她也好盯着些泞儿。” “内宅之事全凭夫人做主吧!” 这可好,李云泞去了趟青楼,倒让家里长辈操心起房中事了。 第二天,李夫人就找沐云瑶来说了此事。 沐云瑶早已看开,对此事也是早有预期,自然满口答应。 李夫人也是欣喜,又交代沐云瑶要多规劝李云泞用心在学文习武上。还交代沐云瑶多引导李云泞节制,日后日子还长云云。在她心里,这两人应该是早已成事。 沐云瑶对此是又气恼又想笑。 第19章 幽影考核 李云泞最近是老实待在家里,经过香蕊的推波助澜,现在他的才名已经在京城算是家喻户晓了,每日收到的诗会、宴请的邀约是不计其数。李云泞烦不胜烦,只好躲在竹语轩不出去。 幽影堂每日的消息汇集现在也都送到竹语轩了。那间竹屋现在专门作为办公用处了,除了李云泞和沐云瑶其他人都不能进去,日常的打扫都是沐云瑶自己完成的。 数字加密的办法已经开始运行,每日三国的情报汇总到这里,再由沐云瑶一一破译汇总,工作量巨大。沐云瑶每天只睡四个时辰,还是捉襟见肘。 李云泞看不下去,开始教夏荷、秋菊和冬梅,毕竟这三个丫鬟也跟着自己几年了,也算知根知底。有了这三个丫鬟的加入,才算把沐云瑶解放出来。现在由她们三人,破译,沐云瑶负责汇总。 从总体情况看,各地的培训应该都已经差不多了,可能路程较远的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再过一旬就是考核的日子了,你打算怎么办?”沐云瑶推算日子,开口问李云泞。 “当然不能只是考核他们会不会密码加密法,这太简单,肯定得加点料。”李云泞早已想过这件事,此时已经是胸有成竹。 “这段日子在京城也是不清净,要不我们去庄子上待一段时间吧。到时考核也可以放在那里,这么多人汇集京城,恐怕也会惊动朝廷和其他家的密探。”李云泞接着说。 对此沐云瑶也无不可,只要是和李云泞在一起,去哪里她都是无所谓。 禀告过李明阳,第二天他俩带着三个丫鬟先去了趟迎宾楼,然后就出了京城。 李云泞在田庄的日子是平静的,每日看看辣椒苗的成长,然后就是带着沐云瑶在四处闲逛。附近的邙山、龙兴寺、金水河都留下他们的身影。 他俩是悠闲的,京城里陆续到达的各地负责人却是一头雾水。 最先到达的就是广陵郡的负责人马兴奇。他早早来到京城,就是想着李云泞自小在扬州长大,借着这份同乡之情先拉拉关系。到了京城,在总部没有见到李云泞的人,倒是见到了李云泞留下的东西 — 一张白纸和一条写满杂乱无章的字的绿色丝绸。 接待马兴奇的是李天放。李天放把东西交给马兴奇。 “堂主说京城人多眼杂,这么多人难免引人注意。这次考核就放在京城之外。他给你们每人留下这两样东西,考核集结的地方都在这两件东西里,你拿了东西就不要再来迎宾楼了,找地方去参详吧。” 马兴奇带着白纸和绿色丝绸满腹狐疑的离开了迎宾楼。他是第一个,之后其余各地的负责人都是复刻了他的经历,都是满头雾水的离开。 马兴奇回到客栈,先是查看绿色丝绸的字。都是杂乱无章的字,读起来都不通顺,没有什么意义。再拿出那张纸,只是平常的短白帘纸,迎光看去,也没有什么暗纹 ,折腾半天也是没有什么头绪。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有人跑去绸缎铺和纸坊,想从材质出处着手,跑遍京城的相关店铺也是没有收获。 有机灵的,买通李府下人,想从李府知道李云泞的行踪,但李云泞去田庄本就只有李明阳夫妇知道,这条路自然也是行不通。 这两件东西是把所有人折腾的寝食难安,眼见着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群人是急得抓耳挠腮,却没有任何办法。 楚展雄三人选拔的人到京城一样是拿到了两件东西。 楚展雄家正堂,十几个人围聚在一起,桌上摆着绿色丝绸和白纸。一群人刚刚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见解,却没有一条有用的信息。 楚展雄终于忍不住拍桌子怒骂:“一群废物,我们三人在堂主面前给你们争取来这个机会,你们却连基本的信息都看不懂,也怨不得人家看不上你们!” 一群人听着楚展雄的怒骂声,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良久,李明辉沉声说道:“这些奇巧淫技不懂也罢。从今天开始盯着各地来人,但凡他们有一个能解出此题,跟着他我们也能找到地方!” 众人听言齐声称赞。 马兴奇在广陵郡已经快二十年了,这次能有这个机会,属实不易。随着时间的临近,他这几日真是快愁白了头。是夜,马兴奇在客栈是愁的睡不着,又拿出绿色丝绸和白纸观察。 夜晚房间的光线太暗,马兴奇不由拿着白纸凑近了烛台,看了一会,纸张上竟然显现出了一处棕色,这把马兴奇吓一大跳,以为是蜡烛把纸烧着了,赶紧收回白纸仔细查看。 按说自己离烛台还有一定距离,不应该把纸烧着。马兴奇狐疑的细看,却见白纸上方中间位置有一处棕色印记,像是笔画,但又不清楚。这时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是白纸遇热显现的。 他小心的再把白纸靠近烛台,片刻,五个大字慢慢显现“邙山、龙兴寺”。马兴奇顿时大喜过望,自己这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堂主留下的信息。虽然自己现在只是拿到了白纸的信息,但他相信比起其他人他已经领先一大步了。白纸信息的事情也让他明白,堂主留的信息是不能以常理去推测的。这一夜,马兴奇终于睡了到京城后的第一个好觉。 转眼,约定的日子到了。虽然绿色丝绸的信息还没有解出,马兴奇还是赶往城外邙山。 龙兴寺,香火旺盛,天子杨越也曾来上过香。马兴奇一路不敢停歇,一气赶到龙兴寺。进入寺内,大雄宝殿内有一小沙弥。马兴奇走近,却听小沙弥先开口了。 “施主,可是李公子的朋友。” “在下正是!”马兴奇一听,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李公子交代过,今日会有他的朋友来寺内。来人可去后院,那里有李公子亲手栽种的一棵菩提树。”雄安沙弥说完就停住了。 马兴奇听着急问:“然后呢?” “李公子说引导来人去哪里即可,到时懂得自然会不懂。” 马兴奇这时对李云泞是充满了好奇,自家的这位堂主倒是会整活。快去看看吧。 马兴奇问明后院路径,快步赶去。到了后院,却是看见已经有人在那里。 一身蓝色劲装男子,正盯着一棵菩提树出神。不用问,这肯定也是幽影堂得人。 “兄台,在下广陵马兴奇有礼了,敢问尊姓大名。” “蜀地张昭俊”蓝衣男子回答倒是简洁。 “兄台可是看出什么了?” “我比你也只快了一步,也是刚到,一起参详吧!” 马兴奇听闻也开始打量起菩提树。这棵树只有小孩胳膊粗细,但其表皮光滑,枝干挺拔,树叶翠绿欲滴。 马兴奇绕着菩提树转了几圈,突然在其根部发现一根绿色丝绸。绿色丝绸绑在菩提树的最底下,周围又是草皮覆盖,若不是最近自己时常研究那绿色丝绸,丝绸花纹和颜色早已牢记脑中,还真认不出来。 马兴奇赶忙上前蹲下查看,丝绸在菩提树上绑了一圈,仔细查看,这丝绸上没有却是没有字。 这时张昭俊走过来,拿着自己的绿色丝绸就往树上绑去。一圈、两圈、……刚好围了六圈,只是原本丝绸上杂乱无章的字也对上了。虽然前面也是无意义的字,但中间有一句“酉时之前赶到孟津麻屯田庄者获得考核资格”。 二人这时是欣喜过望。张昭俊拿回自己的丝绸后还想去解原本绑在菩提树上的丝绸。 马兴奇连忙阻挡:“张兄,不可!此时你我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堂主的监视中,你我已经获得信息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免得给堂主留下不好的印象。”马兴奇本想说的是留下小肚鸡肠的印象,但想想第一见面,还是说的客气了一点。 张昭俊四处望了望,也觉得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人窥视,这才作罢。 两人结伴一起赶往麻屯。 这一日最终赶到龙兴寺的加上马、张二人也就九人。最终赶到麻屯的只有六人。 第20章 改造幽影 马兴奇等人还在龙兴寺解密时,李云泞和沐云瑶在田庄带着丫鬟们在开心的做着暴打柠檬茶。 贾玉龙的船队已经行至岭南,他派人回信并带回了一些当地特产,其中就包括柠檬。李云泞留下的考核信,就是用柠檬汁水书写的。 柠檬水在纸上书写后,内容不会立即显现。当纸张经过加热,由于柠檬汁的碳化点低于纸张,因此书写的部分会先被烤焦,呈现出棕色的字迹,从而使隐藏的信息显现出来。 那条丝绸就更简单了,就是简单的斯巴达加密棒,就是把长带子状纸或者布条缠绕在圆木棍上,然后在上面写字;解下纸或者布条后,上面只有杂乱无章的字符,只有再次以同样的方式缠绕到同样粗细的棍子上,才能看出所写的内容。 李云泞在龙兴寺种下的菩提树就是原始的那根木棍,只有把丝绸缠绕在相同的粗细木棍才能得到正确的信息,不然就是杂乱的字符。 这会李云泞他们用剩下的柠檬切成薄片,和冰一起放在石臼里捶打,然后再加入提前泡好的茶水和糖。炎炎夏日,喝一口酸甜冰爽的暴打柠檬茶真是享受。 冰块是沐云瑶用硝石制作的。硝石在京城药店就能买到。沐云瑶把硝石放入一个大盆,加水搅拌,里面再放上一个小盆,加满水,放置阴凉处处。大盆里的硝石迅速溶解,这个过程会吸收大量的热量,使周围的水温急剧下降。随着硝石的不断溶解,水的温度越来越低,最终达到冰点以下,小盆里的水就变成冰了。 沐云瑶徒手制冰的过程惊呆了夏荷她们三个。原本她们对李云泞偏爱沐云瑶还一直颇有微词,现在看见沐云瑶制冰的过程,这三个丫头是彻底服气了。 几人喝着冰霜的柠檬茶,等着能通过考核的人。李云泞事先估计能通过的要么就一两人,要么有很多。第一种情况就是考核者相互防范,只有真正解开谜题的能通过。第二种就是猜出谜题的人会共享信息,以求抱团取暖通过后续关卡。 几人等了没多久,马兴奇和张昭俊就到了,他俩是第一批完成全部解密的。 一直到酉时,赶到麻屯田庄的有六人。 其中有个特殊的人,秦国咸阳的负责人田城,他并没有解出谜题。田城拿到两样东西也是挖空心思的摸索了几天,后来他确定自己实在是解不开,就开始研究李云泞。 从他能收集的到的资料,他发现李云泞在京城郊外还有一处田庄。既然李天放说考核不在京城,那肯定也不会离京城太远,他就买通礼部的官员,拿到了李云泞永业田的位置,一路摸索的过来,还真被他蒙对了。 李云泞对此是哭笑不得,虽然田城没有解开谜题,但他另辟蹊径找到这里,也算他动脑了。这样过关的就是六人。 楚展雄等人推荐的人没有一个到达田庄。他们是安排了人手跟踪所有的参赛人,但这也在李云泞的预料之中。他早就安排了幽魂处的人保护所有参赛人,并帮其隐匿行踪。 司徒楠开始还觉得李云泞多此一举,直到手下人来报,有人跟踪参赛人,这才是对其佩服不已。 幽魂处的人在京城利用人流制造视线盲区,或者直接安排人与跟踪者起冲突拖延时间,让大部分的跟踪者在京城就丢失了目标。 对于那些比较精明跟出城外的,只能直接出手阻击了,总之楚展雄三人派出的跟踪之人全部没有完成任务,他推荐的人自然到不了麻屯。 翌日,李云泞通知所有在迎宾楼汇集。 原本稍显空旷的正堂此时挤满了人,正坐的后面摆满了长条凳。 “众位,三个月前也是在这里,我决定各国以相邻郡州划分区域,安排专人负责。在座各位有的是原影子处选拔出来的,有的是各地一线人员选拔出来的,也有三位执事推荐的。”李云泞说到这里,扫眼看了所有人一眼。 “你们经过三个月的培训,汇集到京城。可惜只有六个人通过了我的考核,有三个算通过了一半,其余各位很遗憾,你们的洞察力和反应能力还有所欠缺。”李云泞说完一招手,有四名影子处的人抬出一张山河堪舆图在众人面前展开。 “我大周以黄河为界,分为南北两阁,以汪海藏、马兴奇为首。秦国以秦岭为界,分为南北两阁,以田城、张昭俊为首。吴国以鄱阳湖为界,分东西两阁,以孙淮安、黄耀为首。”李云泞一口气把六位通过考核的人员安排完。 听到正式的任命,通过考核的六人是喜上眉梢,其余诸人有的一脸懊悔,有的心有不甘。 李云泞接着说下去:“李云祥、张斌、赵嗣同三位算是通过了一半考核,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在座的没有通过考核的所有人以你们三人为首,分成三队装扮成商队。” 李云泞走到堪舆图前,用指着后世内蒙及蒙古的这一片区域:“一队从朔州出发,一路向北,尽可能摸清草原的部落分布和地理堪舆。” 说完李云泞又指着后世东北及朝鲜半岛的区域:“一队从北平出发,一路向东北,直到沿海,摸清楚这一区域的情况。” 最后他又指着后世中南半岛的区域,郑重的说:“最后一队需要穿越吴国境内,到达这一区域,摸清这里的情况。” 李云泞说完,包括李天放、司徒楠和所有人都震惊了。堂主这是要做什么,如果他不是个疯子就只能说其志向已不再区区三国争霸了。 “我知道这三队的任务有多重,所以给你们五年时间,家族也会倾力帮你们准备好物资,你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家族最好的照顾。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去,就回原处依旧干你们以前的事,我也不会为难你们,”李云泞从堪舆图走回座位。 李云祥身为李家旁系,这时挺身表态:“愿听堂主安排!” 张斌、赵嗣同也跟着起身表态。 这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他们会名扬天下,成为大名鼎鼎的“幽影三杰”,帮着李云泞拿下偌大的地域。 最后只有几名楚展雄三人推荐的人拒绝了远探的任务,这让楚展雄都对他们都是唾弃不已。 全过程都是李云泞主持,其他人基本只有应命,这里有众人多年对李家的忠诚,也说明李云泞已经基本掌握了幽影堂。 时隔小半年的改造,幽影堂已经按照李云泞的设计走上了正轨。李明辉、楚展雄、陈仲炎三人被分化了权责,现在情报的收集汇总基本已经交给沐云瑶,他只是根据情报给李天放、司徒楠布置任务。 不过李云泞还不太满足,他认为幽影堂的武力还是稍弱,于是又给他师傅莫如聪找了一批徒弟。放着这个一流高手不用,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21章 初见天子 李云泞对幽影堂的改造李明阳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最近李明阳在朝堂上也是锐意革新,罢黜了一批尸位素餐的官员,这些人大多是各个世家子弟,对此天子杨越十分满意,君臣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李明茹乘机向杨越提出想召见嫂子进宫一叙,杨越也是同意了,顺便提出把李云泞也带上,他想见见这个最近名满京都的诗仙人。 这个姑姑是一直存在于家中的各种闲谈之中,李云泞从没见过。但李云泞也明白姑姑对自己家是有大恩,前些年李明阳能够平步青云和姑姑进宫有莫大的关系,并且和李家恢复关系之前,李明阳对于京城的消息也全是姑姑提供的。 这次有机会进宫,李云泞也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姑姑。 第二天,李云泞跟着李夫人赵德贤坐车赶往皇城。到了皇城宫门下车,剩下的路就要自己走进去了。 前世作为旅游up主的李云泞是去过故宫的,现在看大周皇宫的规模不比后世故宫小,后宫嫔妃居住的地方叫掖庭宫。但掖庭宫不是一个宫殿,而是一个宫殿群。皇后独孤氏住在掖庭宫中央,李明茹住在掖庭宫的西边宫殿,故此李明茹被称为西宫娘娘。 由于皇后独孤氏不得人心,如今后宫的日常管理基本是李明茹在负责。 李家母子在皇宫门口下车后,引路的是个老熟人,就是之前两次去扬州传旨的苏公公。他本是在未央宫跑腿的太监,在宫里也是不入流的太监。两次去扬州传旨,帮着李明阳和西宫娘娘传信后搭上了西宫的线,如今已是西宫内侍。 一路上苏公公殷勤的介绍着各处宫殿,对李家母子是极尽巴结之能。到了西宫,早接到侍女禀报的李明茹在门口迎接,看到赵德贤抢先说道:“今日自家人见面,嫂嫂免行大礼。” 按照朝廷规矩,赵德贤见后宫嫔妃是要按品级行跪拜之礼,李明茹抢先开口就是不想让嫂子行跪拜之礼,反而给李夫人行了个屈膝礼,“小妹给嫂子见礼了。” 说罢就拉着李夫人的手往里走,待看到身后的李云泞促狭的说:“这就是花月楼诗仙人吧!陛下可是点名要见你。” 李云泞一时羞得是无地自容,心中把香蕊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李明阳找过他后他就觉得不对劲。那日他们是白天去的花月楼,楼内除了他们两桌基本没有其他客人,就算晚上的客人听闻了这件事也不可能第二天就传到当朝左仆射耳中。李云泞安排幽影堂一查就查出是香蕊故意四处散播的。 “娘娘笑话小子了”李云泞只能硬着头皮回一句。 “都说了今日家里人见面,叫姑姑!” “侄儿受命,姑姑!”李云泞也是顺从的回答。 进得寝宫,李云泞见宫殿之中摆设简单,只有必要的案几和几处摆设,整个宫殿的布置简单而典雅,心中不由对这个姑姑的有了几份好感,处于富贵权力的中心还能够遵从本心,难得! 姑嫂见面那是说不完的话,李明茹从母亲的身体问到李云泞兄妹五人的成长过程,李夫人是一一耐心回答。看得出李明茹对家人是十分的关心和眷恋。姑嫂俩说到老母身体不适时李明茹眼睛已经红了。李云泞只能是老实的跪坐在一旁。 姑嫂说话间时间飞逝,杨越下朝来到西宫,她俩都没发现,还是李云泞先发现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走进来,在这里敢这样穿着的一定是当今天子杨越了。 李云泞赶紧跪拜:“孟津县男李云泞参见陛下。” 李云泞的声音也惊醒了一旁的姑嫂俩。李夫人赶紧要跪拜。 杨越摆摆手:“今日也没外人,算是家里人相聚,礼就免了吧!” 李明茹起身,擦了一下还红着的眼睛,过去扶着杨越的胳膊,引到案几坐下,“陛下,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害的臣妾失礼了。” “是我不叫通传的,今日你与家人见面,就不要搞那些俗礼了。” “谢陛下。”这次是李明茹和李夫人一起道谢。 李云泞此时还跪在那里,心里暗骂,不是免了俗礼嘛,怎么还叫我跪着。 “这就是花月楼诗仙人吧!最近名气大得很啊!起来吧!”天子杨越这时才看向还跪着李云泞。 “小子,论家礼,你得叫我一声姑父啊 !诗写得不错,给我朝长脸了。不过你小小年纪不洁身自好,刚才让你多跪一会,就算小惩大诫了。” 李云泞心里是苦啊,看来自己这次逛青楼真是得不偿失,嘴上还得恭敬的回话,“小侄谨遵圣命!” “好了,也别拘着了。”杨越也不想为难这个小子。 “你的这首诗大大给我朝长脸了,吴国那些穷酸一直鼓吹他们才是儒家正统,嘲笑我朝是只会操刀弄剑的武夫,这次他们可是大大的吃了个瘪!好小子” 杨越进来已经就这事夸了李云泞两次了,看得出是真心高兴。 “扬我大周威名。乃是臣子本分,不敢居功。”该做的门面功夫李云泞还是要做的。 “你父虽是状元,但精于政务,不善诗作,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你的年纪过两年本该是去国子监学习,但以你之才,去国子监也是浪费时间,你去礼部的礼部司做个员外郎,好好学学礼仪吧。”杨越很看好这小子,一下子就给了个从五品的官职,这可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谢陛下!谢姑父!”李云泞本就是县男,也是从五品,不过那只是爵位,这怎么都算自己第一个正式官职,还是赶紧谢恩。 接下来的宴席也算宾主尽欢,还好杨越没有叫李云泞再做什么诗,不然李云泞可就又要做文抄公了。 回到李府,李明阳听说天子给李云泞封了官,还在礼部,也算满意。礼部本就在他的管辖范畴,自己也好就近看管一下这个孩子。 竹语轩中,沐云瑶也好奇的追问皇宫景象和天子杨越。 “你去过故宫吧,大体差不多,最多也就是方位不太一样。至于天子嘛,我觉得太过亲和了,缺点气势。”这是李云泞今天见过杨越后的真实感受。 作为天子,杨越略显软弱,缺乏一些杀伐果断,不然也不让世家做大。 “这样不是更好,你们这些世家权力就更大。”沐云瑶无不可的回答。 “不是我们世家,你现在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谁要和你一根绳上。” 少男少女的笑闹声在竹语轩回荡,但他们不知的是,这可能是他们最清闲的一段时光了。 第22章 礼部新人 李明阳任职左仆射后礼部、吏部、户部三部的效率有了明显的提升。天子昨天口谕任命了李云泞,第二天吏部就派人送来了告身和官凭,同时礼部也来人给李云泞量体准备官府。 最让李云泞惊奇的是领取告身居然要交钱!开始李云泞还以为是办差的人收取好处,给钱时还记了来人的姓名,打算晚上找老爹告一状。老爹从扬州调到京城自己可是见过接告身的场景,可没什么收钱的环节。 当晚,李明阳刚回府,李云泞就找上来了。 “阿爹,吏部的人你得管管了,收好处都收到咱家了。”李云泞一上来就开始告状。 “泞儿,此话怎讲?” “今天吏部的人送来我的告身和官凭,居然让我交一笔钱。之前你晋升时可没见他们敢要钱。这是咱家他们都敢这样,那些普通官员那还不得被他们索要的更狠。阿爹,这事你得管管!”李云泞说这话的时候确实也有为其他官员考虑的心思。 “哈哈!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李明阳听完了放声大笑:“那叫朱胶绫轴钱,是用于购买制作任命状的材料朱胶和绫纸的。朝廷规定拿到告身的官员要出这个钱,但三品以上的官员就由天子代为支付,以示天恩。” “阿爹,你不觉得这不合理吗?偌大的朝廷缺官员任命状的制作费这几个钱吗?而且你们不怕以后有人以此为敛财之道,行卖官鬻爵之实。” 李云泞的话让李明阳陷入了沉思。前朝因朝廷入不敷出,吏部为节俭开支开始收取朱胶绫轴钱,本朝延续前朝制度也在收取。但当朝国库充裕,这笔钱对朝廷每年的开支来说只是牛毛一毛,完全拿得出。而且李云泞提到的借朱胶绫轴钱行卖官之实,前朝就发生过。 “泞儿,你确实是与众不同。在朝为官被收朱胶绫轴钱的人不计其数,也只有你真的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善!”李明阳此时决定对朱胶绫轴钱要做出改革。 李云泞本来是来告状的,没想到反倒成了谏言。 按照吏部来人的通知,李云泞三日后就要去礼部报到了。礼部的动作也不慢,李云泞的官服隔日就送到了。这个时候的官服可没有明清时候的那种禽兽补子,这让李云泞舒服不少。 竹语轩里,李云泞穿上官服,黑纱幞头,浅绯色绫袍,袍上绣着大雁,腰系红色皮革腰带,看起来也有个官老爷的样子。 沐云瑶看着李云泞穿官服的样子,笑的是前仰后合,因为这身衣服一穿,就让她想起了京剧中的丑角,就缺了两撇小胡子。 转眼就是李云泞上任的日子了。一大早,李云泞就去了礼部,结果扑个空,六部五品以上官员都是要上朝的。李云泞去的时候只有各司主事一级在衙门,其他主官都去上朝了。 李云泞进来的时候是一位礼部司的主事接待的,说明情况后主事就让李云泞在偏殿等候,自己去忙公务了。 李云泞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在礼部开始闲逛,顺便也了解一下自己将要上班的地方。各司主事看着这个穿着五品官服的娃娃也是好奇,开始相互打听他的来历,最后知道是李明阳的儿子,都开始敬而远之。 礼部衙门暂时就有了有趣的一幕,李云泞走到哪里,那里的办事人员就开始埋头工作。就好像李云泞是一位监考老师在巡视考场一样。 这样异常的情况李云泞也很快发现了,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家世的原因,只能讪讪的回偏殿坐等了。 还好像礼部尚书、侍郎这样的大官是不吃廊下饭的,都是回衙门吃食堂小灶的,不然李云泞还得多等一个时辰。 廊下饭是朝廷体恤官员上朝早,散朝时饥肠辘辘,就在含元殿的廊檐下摆放食物,供官员进食。其实就是工作餐,但这工作餐也不是当官的想吃就能吃的,至少也要五品以上才行。 不过像各部尚书、侍郎这些三品以上的就不好意思也挤在廊檐下用餐,大都是回衙门用餐。各部都有自己的食堂。 礼部尚书程远郎是前朝老臣,已过花甲,他与当朝李、王、赵、崔四大世家没有关系,乃是山东礼学巨擘。若非崔家财力雄厚,四大世家可能有程家一席。 李云泞以礼见过程大人。 “云泞,你的那首诗我可是喜欢的紧!不过少年人不可放浪形骸,陛下让你来礼部司的深意望你能懂!”程远郎对这个少年的才学还是欣赏的,也想着卖李明阳个面子。 程远郎对着一旁的一位清瘦中年:“嘉木,此子即使与令郎相交,你这个叔父辈的就多指导指导他。” 礼部官员的名单来之前李云泞也是熟悉了一番,知道程尚书说的是礼部侍郎侯嘉木。 “小子还请侯大人今后多提携!”李云泞赶紧抱拳见礼。 “好说好说!”看来侯家父子是一脉相承的好说话。 盘桓片刻,候嘉木带着李云泞出了程尚书的办公地。 “云泞,你初来乍到,我带你熟悉熟悉。”候嘉木这是要带着亲自送李云泞去上任了。 众位可别会错意,李云泞现在还只是一个五品小官,还没资格跟着候嘉木办事,程远郎的意思就是让候嘉木送他去礼部司,候嘉木也是很有眼力劲,瞬间理解。 这里面的弯弯绕,李云泞此时还不明白。两人边走,候嘉木边介绍。 “我们礼部下辖礼部司、祠部司、膳部司和主客司。” “你所在的礼部司主要掌管朝廷礼仪的制定、执行方面的事务。祠部负责全国的学校和科举考试等文化教育事宜。膳部就是掌管膳食、牢狱、典礼及制作官服印信等事务。你所穿之官服就是前几日膳部赶制出来的。最后一个主客司主要负责各宗教之事及外邦邻国相交之事。”候嘉木耐心的讲解着,像极了一位讲解员。 两人来到是一处偏殿,正堂是会客之用,也是平时开会的地方。左侧是礼部司郎中的办公地,右侧是一干办事人员的办公场所。 候嘉木带着李云泞进阶进入左厅,老远就出声:“老崔,我给你送个人!” 候嘉木喊的老崔是礼部司郎中崔文博,他虽然姓崔,却不是京城世家崔家的人,而是山东崔家的人,与程尚书是同乡,其中的意味就很明显了。礼部可以说基本被山东世家把持。 崔文博看得出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身形挺拔,下巴下的胡须明显是修过的,他听到候嘉木的声音,马上起身躬身行礼。 “参见侯大人,不知侯大人所说何人!” 候嘉木闪身,让出身后的李云泞:“这就是陛下亲自点名来你这里的李云泞。” “见过崔大人。”李云泞也是有样学样,对着崔文博躬身一礼。 “老崔,人我就交给你了。”候嘉木转身又对李云泞说:“云泞,你就好好跟着老崔学习,相信你在礼部的日子不会太久,珍惜这段时间吧。”候嘉木最后还是点拨了李云泞一句。 崔文博在候嘉木走后简单和李云泞寒暄几句,就带着他来到正堂,召集礼部司众人,给大家介绍了李云泞。 “众位,这位是新来的员外郎李云泞,京城诗仙人!”崔文博看来也是没少听八卦:“李员外郎初来我礼部司,你先要熟读礼制,明日起你上午就在藏书阁熟读书籍,学习礼制。下午你跟着我处理文书。我会禀明陛下免了你的参朝,但朔望朝你还是要参加的。” 众人听完,纷纷与李云泞示好,好家伙崔文博这话的意思是要亲自带李云泞。 李云泞听完对这个上司也是有一点感激了,不用他去参朝,参朝就是每天的朝会,那可是免去了每天早起罚站的机会。朔望朝就是初一、十五的大朝会,自己以后就是每隔十五天罚站一次,比起其他官员已经是幸福多了。 自此,李云泞就开始了在礼部上班的日子。 第23章 朔望大朝 虽然李明阳管辖着礼部,李云泞又在礼部上班,但两人几乎没有交集,两人的官职相差太远。 起先李云泞得知天子给他安排职位还很高兴,终于可以摆脱每天学习的日子了,但到了礼部才发现,还是学习。崔文博比起老师莫如聪可是严厉不少。 每日辰时上衙,也就是后世的8点左右,比起那些寅时(凌晨3、4点)就要上朝的大官已经幸福多了。李云泞到了礼部,就开始在藏书阁看礼制的书籍。 刚开始他还只是粗略的翻一下,结果下午崔文博处理公文时让他在旁协理,说是协理就是打个下手。崔文博拿着公文不时问他依据礼制该如何处理,依据又是什么? 李云泞一时语塞,只好依据经验胡乱说一通。结果自然可知,被崔文博一阵反驳,让他把相关条例抄一遍。 照实说李云泞读书以来还没被罚抄过。自此李云泞是不敢再轻慢了,真的是认真学习起来。就这个结果看,天子杨越还真是给他找对了学习礼仪的老师。 起初李云泞是时常答错或者答不上来,李云泞每次都是羞得抬不起头。后来放衙就直接把书借回家,晚上也秉烛夜读。这段时间幽影堂他是完全放手给沐云瑶了。 李云泞这么下功夫,衙署上下也是看在眼里,也不再把他当作来镀金的公子哥,同僚之间的关系反而好了不少,这也算意外之喜吧。 这日,李云泞照常来崔文博处协理。 崔文博看到李云泞就开口说道:“云泞来了。明日就是望日大朝。你今日就不用跟着我,你跟着陈员外郎一起去布置明日朝会大典。书本知识学的再多不如亲自操办一回来的深刻,你且去吧!” 皇宫李云泞是去过一回,但上朝还真没去过。 陈适很健谈,从见到李云泞就一直是他在说,李云泞都插不上嘴。 “这种上朝基本都是三品以上大官的奏对,咱们去有心的就是学学上官的行事,这种算是有雄心想上进的,更多的是去站队。当然老弟你和我们不一样!”陈适第一次见面就能和李云泞说这种话,看起来也是个没有心机的。 陈适带着李云泞查看了明天要用到的仪仗和器物,又带着李云泞熟悉了一下明天他的站位,还顺带交待了一下礼节。陈适告诉他,千万要重视大朝的礼节。御史台可是有专人盯着百官,有人就因为行礼不当被御史参奏罚俸。 李云泞对陈适是一再道谢,说真的要不是陈适讲解,明天他来了都不知道站哪里? 翌日,李府离皇城比较近,卯时李云泞起床洗漱,穿着官服就出门了。此时天刚有点微微亮,去往皇城的大道上都是赶着上朝的官员。 大多人都是骑马,只有真正的高官和一些年老的官员乘坐轿子前往。离皇城越近,路上已经汇集成人流,马也走不快了。到了皇城门口,李云泞把马交给下人,从这里到含元殿就要步行进去了。 一路之上都有灯笼照明指引,顺着灯笼李云泞跟随大队往里走。快到含元殿时,有人招呼他,仔细看去,却是陈适。 “老弟,别往前走了。咱们就在这里等。前面都是三品以上的大人们等候的地方。一会按品阶排队进去,这里等刚好!”陈适热心的给李云泞指点着。 “谢陈兄指点,不然我可就走冤枉路了。”李云泞听闻也就往路边靠了靠,和陈适并排站在一起。 看着不断进入的人,李云泞第一次知道大周居然有这么多三品以上的官员。 天边显出鱼肚白时,听见三声哨鞭声,远远好像有高呼声,李云泞听不真切。这时陈适拽拽李云泞的袖子,示意跟着自己。百官按照品阶排队前行。 待得李云泞走进含元殿时,大殿已经站满了人,陈适带着李云泞站在左侧文官的第四排的后面。幸亏李云泞个子高,视力好,不然真看不清宝座那边的情况。 等百官站好,大殿内响起鼓乐声,只见大殿西侧的门内出现一队宫女,两两成对,手里提着香薰,如意等,宫女之后是头戴高冕身穿龙纹衮服的杨越,在其后两名宫女打着掌扇。 杨越稳坐龙椅,司礼太监高呼上朝,百官跪拜,三呼万岁。 李云泞看众人跪拜,赶紧跟着跪下参拜,原本他还想着这么多人他混在里面蹲着也没事,但昨天陈适提醒他有御史监督,他只好也是认真跪拜。 礼毕,开始真正朝对。 李云泞站的位置基本已经到大殿的角落,前面官员的凑对他这里是基本听不清。他也只好百无聊赖的站着,期间他也找陈适小声说话,却都被对方制止。 就这么站了一早上,什么也没听清,直到陈适拽着他的袖子下跪,他才知道散朝了。 等天子的身影消失,陈适拉着李云泞就往外走。 “快走,一会人多了就吃不到什么了。”陈适边走边说。 含元殿廊檐下靠墙摆了一排高几,摆满了餐食和枣、栗、荔枝、桃、梨、榴、柑、柿等果子。 陈适拉着李云泞拿了碗筷就去选捡食物。 碗是大海碗,基本一碗就是一个成年人的饭量。李云泞粗略的看一眼,餐食大概能有一百多道,还有粥、汤饼(片状的面食),甚至还有三只烤羊。不过这烤羊是真不敢恭维,真是外焦里生,但看其他人是吃的津津有味。 “快些选了找地吃,一会人多了就没啥可选的了!”陈适提醒着还在张望的李云泞。 李云泞指着直接离去的人,问道:“这些大人怎么就走了!” “各衙署都是轮值,适逢轮值之时下朝就直接回衙了。还有三品以上的大人们也很少在这里吃,他们要么是和陛下一起在议事殿用餐,要么就是回衙再吃。”陈适选菜的同时也不忘回答,还真是话痨。 对百官已经很丰盛的餐食,李云泞是实在有点吃不下。自从有了沐云瑶,李云泞的嘴已经是养刁了。随便扒拉了几口,就在一旁等陈适。 陈适那可是真不客气,基本是从头吃到尾。吃饱的陈适打着饱嗝,和李云泞一起向外走去。 “兄弟莫笑话,哥哥我平生没有别的嗜好,就是贪嘴。朔望大朝的廊下餐比之常朝的丰富不少,像烤羊这些也不是下寻常能够吃到的。”陈适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做了一点解释。 “陈兄,烤羊不是时常能吃到的?” “谁家没事能烤羊,不说一只烤羊的价格,就是一只烤羊也不是一家人一次能吃完的。” “那不能烤一只羊,多人分而食之?” “那可以啊。可谁负担烤羊的成本?” 李云泞知道自己没说清楚:“我是说烤一只羊,谁吃多少就付多少钱。” “你说的是可以,但京城没有这样的店铺。” “陈兄,休沐之时我请你吃顿肉,到时你帮我参详一件事。” 能和李云泞较好,陈适自是愿意。 看着百官吃饭的样子,李云泞觉得要给京城人提升一下餐饮的标准了。 第24章 城西小店 李云泞想着提升京城餐饮的水平,自然是不能少了沐云瑶的帮助。 放衙回家,李云泞兴冲冲的去找沐云瑶。 “云瑶,我有个想法!” 沐云瑶现在最怕的就是李云泞说这句话,之前凡是他说出这句话,发现最后操劳忙碌的都是自己,他真的只是出个想法。 “我的公子爷,你又有什么高见!”沐云瑶看李云泞兴奋的样子,还是配合着追问。 “你是不知,今日早朝看到百官吃廊下餐。我都不忍看了,外焦里生的烤羊被他们当珍馐。真的得给这些官老爷提升一下口味了,咱们开个酒楼吧。” 沐云瑶顿时无语:“李云泞,你是想一出是一出!幽影堂你有多少日子没去了,你现在每天就是看看汇总的情报。你知不知道你看的汇总情报每天我要花多少时间精力!你开个酒楼,是不是打算又丢给我管,你自己又是甩手掌柜!” 说到这里,李云泞却是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在礼部学习,幽影堂的事确实是全交给沐云瑶了。 “要不开小点?”李云泞还是想争取一下。 “再说吧!”沐云瑶没好气的回答。 这样的场景现在竹语轩的众人都已经习惯了。起初还有人觉得沐云瑶不知尊卑,但在吃过沐云瑶做的饭菜后都被收买了,真是吃人的嘴短。李夫人确定了沐云瑶妾室的身份后,竹语轩里更是没人再不服她了。 沐云瑶看着李云泞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是心软了,“说说吧,你想怎么做。” “开个酒楼确实是太操劳,是我想得不周全。不如我们开个小吃店吧,就卖烤串和果汁,这样以后咱们出去逛街也不用着急回家吃饭了。”李云泞说的是之前他和沐云瑶出去逛街,实在是不想吃外面的那些蒸煮的东西,每次累了饿了还得赶回家吃饭。 沐云瑶白了一眼,“说到最后还是为我着想啊!” 李云泞讪讪一笑:“开在西市,以后如果有紧急的情况也可以作为幽影堂的一个联络点。”这是他现想的理由,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在以后还真的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联络点。 “行了,你想开就找地方开吧。你看看这是今天刚收到的消息。”沐云瑶把一张写满字的纸张递过来。 李云泞拿过仔细看起来。消息是吴国的。之前吴国质子孙翔逃离京城,江南大营借机攻陷镇江劫掠了一番。这事最后是以大周归还镇江,吴国增加岁贡结尾。当时谈判时还有一项就是再派质子。 逃离京城的前吴国太子下落不明了,他没有回吴国,大周也只是敷衍的在京城附近找了找,这个就此失踪了。吴国只好再次选派了质子,这次是吴王胞弟孙鑫。 这个孙鑫在吴国也是个名人,其人不爱权谋,当今吴王能登基与他不愿与其争夺有很大关系。孙鑫醉心文学,平素喜爱诗文,在文人中有很高的声望。 这次吴王派他当质子,也有为自己儿子排除劲敌的意味。孙翔消失,吴国其余的儿子都还未成年,虽然当年孙鑫没有争夺大位。但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看任何人都是持怀疑的态度。 这次孙鑫来做质子,还有想在文学一道为吴国扳回一城的打算。 前朝拜灭天下动乱时,草原诸族借机南下,烧杀抢掠。很多北方大族过江南渡,其中就包括曲阜孔家的一支。吴国在南方崛起后就尊崇儒家,奉南渡孔家为正统,吸引了大批文人志士。南人本就好文,至此吴国在文学一途一直强于他国。 这次吴国吃了个大亏,武力上找回面子是无望,就打算在文学一道找回些面子。这次孙鑫来京的队伍里包含了不少吴国名士。 “一个质子,来就来吧”李云泞不无所以的说。 “你诗仙人的名号都已经传到那边了,这些人恐怕已经盯上了。挫败新晋的诗仙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找回面子的。”沐云瑶给李云泞解释道。 “你觉得我会怕他!”李云泞对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可是信心满满。 “你能抄诗,但人家要是比经义,比书法,比写赋呢?” 李云泞一时语塞,谁说的穿越了抄抄诗就行? “算了,到时候再说。 我现在就一礼部小官,这种事也不用我操心。我们是说说开店的事吧。” 第二天开始,沐云瑶就忙乎起来了。她从牙行买了几名看起来长得比较斯文的养眼的奴仆,又去西市盘了间铺子。 铺子不大,就一间门脸,因为在背巷的地方,人不多。但好处是门口有一大空地,到时候可以把烤具摆在外面。 有钱有人就是好办事,短短三天,小店就开起来了。烧烤是沐云瑶亲自教的,果汁的制作几个丫鬟就能做师傅了。 新来的奴仆们感觉自己得到了新生。新主人不但不打骂,还教自己手艺,发了干净整洁的新意。如果说非要找一点不好的,就是新主人对卫生的要求很高,店里的地面、案几,甚至是烤炉每天都擦洗,要求一尘不染。 小店本不是为了赚钱,沐云瑶也就全凭自己心意打造。开始还没生意,但在一两人好奇的尝过后,小店的生意一下子爆火起来。门前都已经排起了长队。 这一日,李云泞结束了上午藏书阁的学习,正要膳堂用饭。陈适老远就给他打招呼:“李大人,让我一通好找。” “老哥,我正要去膳堂,一起吧!等你休沐,我请你去我家吃肉!”李云泞对这个自来熟的陈适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况且自己开店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不方便带他去家里吃饭。 “你请吃肉的事改日再说,今天我带你去吃个人间美味。我也是近日才发现的。”陈适性子还是那么急,拽着李云泞的袖子就往外走。 李云泞正好不是很想吃膳堂的饭食,也就跟着他一同前往。 陈适带着李云泞出了皇城,直奔西市。走到一处背巷处,就看见排起的长龙。后世世人爱排队,随时随地都会排队。现在人口没有密集,很少见排队的情况。 李云泞仔细看去,小店门口的有一旗幡,上面写着鲜食居。整个店铺看着整齐干净,店门口有两个烤炉,四名身穿蓝色短衣的男人在翻转一把把的烤肉,店里面有一半开放的柜台,几名打扮素雅的女侍者在把一个个插着麦秆的竹筒递送给顾客。 这不会是自家开的店吧!李云泞看到整体的装潢和烤串,就猜出竹筒里肯定是果汁,沐云瑶还知道拿麦秆代替吸管。 “李兄弟,这家店的烤肉真是人间美味。那日你说烤羊可以分着卖,我不以为然,看到这家店,烤串不就是把烤羊分开烤吗!” 陈适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这家店:“我无意中发现这家店,尝了一次,味道真是绝美,宫里的烤羊都比上这个味道。他们这里还有各色果汁,里面居然有冰,虽然是碎冰,但夏日有冰已经很难得了,更难得的是价钱还很便宜。” 陈适说起来就停不下了,“不过就是每次都要排队,快,我们去排队。” “陈兄,这家店似乎是我家开的!”李云泞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 “你家开的?” “我那日回家提过一次想开一家这样的店,看买的东西和整体风格,应该是我家开的。” “那我是不是不用排队了。”陈适才不关心谁开的店,他只在乎自己用不用排队。 “貌似、应该不用了吧!”这时李云泞已经看见了在店里指挥的沐云瑶了。 李云泞那日提过之后就忙着礼部、家的两点一线,是真的没有再 关心过这事,沐云瑶每日白天忙着开店的事,回家也没提过。就这样,店开了,李云泞都还不知道,更没来过。 第25章 吴国来使 陈适自从知道鲜食居是李云泞开的,那可真是把这里当食堂了,隔三岔五的就来光顾,他好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借此接近李云泞。 李云泞很清楚,但陈适的表现并不讨厌,而且确实在礼部能帮到自己,也就随他。甚至还给他了一个特权,鲜食居的所有东西对他半价,更是把陈适高兴的开了花。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大半个月李云泞都是上午藏书阁下午协理崔文博,现在一些简单的公文,崔文博都是让李云泞处理了再给自己过目。 这样平静的日子随着吴国使团的到来结束了。 这日崔文博放衙前留下了李云泞。 “云泞,吴国要来使团的事情知道了吧!”崔文博饶有深意的问了一句,他相信以李家的情报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略有耳闻!”李云泞回了一句。 “三天后就要进京了,对方指定希望由你接待。”崔文博直接给出了一条让李云泞的意想不到的消息。 “接待使臣不应该是鸿胪寺的事吗?一个使团怎么还能要求谁来接待?” “使团的接待本就是鸿胪寺和礼部一同的事情,礼部负责制定接待过程的礼仪、规格,鸿胪寺负责具体的接待事务。”崔文博适时的又给李云泞开始小课堂了。 “此次吴国是送来质子靖王孙鑫,就是他给陛下写信说希望接待使团的队伍中有你,孙鑫在吴国声望不比国君低,所以陛下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 崔文博停顿一下,笑着说:“至于为什么要选你,还不是你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惹得。” 这老头每次提起这首诗就是一副又羡又恨的表情,相信这也是吴国使团的心情吧。 “我这才跟您学了多久啊,让我去接待使团,您不怕我闹出什么笑话,再让那帮南人挑理。”说实在的,李云泞是真的心虚。这个时代的繁文缛节他还真的搞不懂,到时候被人挑理了那可是丢整个大周的面子。 “我也不放心让你单独负责,这些事之前都是陈适负责,这次也还是他去做,你跟着露个面,也算全了孙鑫的面子。” 李云泞这才是放了心。 现在找陈适来鲜食居比在礼部还容易,李云泞在礼部没见到他,放衙直接来到鲜食居,陈适果然在这里。 “陈兄,崔大人给你说使团的事情了吧。”李云泞径直坐到陈适对面,开口问道。 现在两人明显熟稔了,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客套了,都是直奔主题。 “说过了,这比大朝会简单多了。名义上接待使还是你,我给你打杂。”陈适吃着串,忙里偷闲的回了一句。 “别别别,你知道我几斤几两,别到时候让人挑了理,丢了我大周的面子。” “放心,不是说了我给你打杂嘛,所有事我会安排好的。” “有劳陈兄了!”说完正事,李云泞安心多了。 第二天,李云泞跟着陈适去了鸿宾馆。之前孙翔都是住在这里。陈适安排鸿胪寺的官员把一应事物都换了新的。忙完这些,又带着李云泞去了东门外十里亭。 “明日我们就在这里迎接吴国使团,在这洗尘后,就一起回鸿宾馆,设接风宴。待对方第二日上朝递交国书后,咱俩就能交差了。”陈适把流程给李云泞梳理了一遍。 “还真是够周全的。”其实李云泞心里的想法是真啰嗦。 翌日,李云泞和陈适带着一应官员早早来到十里亭等候。 十里亭内早已安排好,李云泞和陈适坐在其内,一队队的探马派出,使团的行踪不断的传回来。直到探马报,使团已在三里之外,陈适示意李云泞带着人在十里亭前列队迎接。 这时候没有什么高楼大厦,野外的视野能看到一两里外。 李云泞远远的就看到一队旌旗由远及近,后面跟着一队马车,有十几辆。 “一个质子怎么这么多马车?”李云泞不由得奇怪,问了陈适一句。 “听说是不少吴国的文士自愿跟着孙鑫来大周,后面那些马车应该就是那些文士。”陈适也是啧啧称奇,自己接了一辈子使团,这样的情景也是第一次见。 待旌旗近前,左右分开,面对李云泞一行一字排开。一辆普通的马车走到旌旗前停下,车夫放好马凳,一位身穿黄色锦袍的中年人下了马车,向李云泞走来。 李云泞赶紧上前:“大周孟津县男,礼部员外郎李云泞奉旨迎接吴国使团。” 那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云泞,笑着开口:“你就泞县男,孤王近期可是一直听闻你的大名,好个天生我材必有用!” 听他开口,基本确定他就是靖王孙鑫了。 “亲王殿下,那只是小子与人争斗时的一时狂言,让您见笑了!” “这样的狂言我喜欢,若是我吴国男儿都有此狂言,孤王也不至此!”孙鑫感慨一句。 此时他是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从吴王让他去做质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全看开了,也都无所畏惧了。 他刻意回避权谋,醉心文学,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被人忌惮,这一回他索性放开了性情。 这话是让李云泞没法接,只好示意赶紧送上酒具。 “外臣恭迎靖王,依此薄酒一杯,为靖王洗尘!”李云泞拿起侍者盘中的酒杯,高举,开口高呼。 “好!孤王就满饮此杯!” 喝完洗尘酒,李云泞请靖王再次上车,引领车队从东门进入京城,直奔鸿宾馆。 车队进入京城还是引起了百姓的轰动,京城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大规模的使团了。 “这吴国使团的马车看起来很普通啊,京城大官的马车都比这华贵一些。” “你懂什么,这次来的全是吴国的文士,都是清雅之人,你用华贵的马车就是羞辱人家。” “羞辱个屁!说是使团,还不是来送质子的!” 京城的百姓可是多少都懂一些政治的,一时间各种争论声此起彼伏。 鸿宾馆的安置和之后的接风宴都是按部就班,之前李云泞估计要让自己写诗应景的场景也没发生。 李云泞对此还是做了一番准备,可惜没用上。现在只等明日上朝递交国书,自己这差事就能卸任了。 但真的能如李云泞所愿吗? 第26章 魔教再现 李云泞刚进竹语轩,就看见莫如聪也在。 春桃已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莫如聪是宝贝的不得了,整日围着母子俩转,等闲不会离开他的院子。这时候等在竹语轩那一定是有事。 “师傅,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舍得离开小师弟了?”李云泞打趣道。 “师傅是我请来的。”沐云瑶适时的插言,这对师徒是经常斗嘴,她生怕又开始了,耽误时间。 沐云瑶把一份情报递给李云泞,接着说:“前几日田城就传回消息,秦国机密堂有大批人员秘密迁往大周” 田城,对于这个唯一不是解开谜题通过考核的执事,李云泞还是很有印象,看着手中的这份情报,对于秦国机密堂人员的数量和在秦国的动向写的都很详细。 沐云瑶接着说:“当时还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动向,但在京城附近,影子处发现这些人一直盯着吴国使团。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孙鑫。” 莫如聪看着李云泞,对其解释:“秦国这是想嫁祸,孙鑫在吴国声望很高,这次自愿跟随他的文士也都是江南名士,如果孙鑫在大周出事,那周、吴两国必起争端,秦国就会坐收渔翁之利。” “吴国使团进入大周境内一路都有江南大营护送,他们没有机会下手。明日吴国使团就会递交国书,最好的下手机会应该就是今晚。”沐云瑶进一步给李云泞分析。 “你请师傅过来,莫非是要先下手为强?”李云泞也是马上明白。 “嗯!幽魂堂已经全部准备好,为防万一,我请师傅压阵。师傅建议这次行动一定要你参加。” “这是泞儿接任幽影堂以来第一次大行动,堂主亲自参加,有助于他在幽影堂树立威望。”自打有了孩子,莫如聪已经想在李家养老了,开始真心为李云泞考虑了。 “使团那边也要通知一下吧,让他们做好自己也做好防卫。”李云泞现在自然是不想使团出事,毕竟自己还是接待使。 “使团那边我们安排了人手,也通知了皇城禁卫。不过机密堂的都是江湖高手,除非是压倒性兵力列阵,不然在城内对付他们还得是江湖人。”莫如聪这番话是把幽影堂算作江湖势力了。 李云泞自然无不可,其实哪个男人骨子里没有一个侠客梦? 师徒二人按照沐云瑶说的地址顺利和幽魂处众人会合。 司徒楠一指前面的一座寺庙,“他们进城以后就一直躲在里面,今天他们一直在跟踪使团,还买通鸿宾馆的下人拿到了鸿宾馆的地形图。下午起他们所有人就不再出门,早早休息,看样子就是今天行动。” “他们能住进寺院,同行一定有法门寺的和尚,一会交手你们留意,这些大和尚全是一身横练功夫,普通兵刃都伤不了,发现他们都交给我。”对曾经追杀了自己一路的老对手,莫如聪可是非常熟悉。 “一会我们从寺门进入,打他们一个突然袭击,四周禁卫已经安排好了弓箭手,厮杀开始后凡是从寺庙逃出的都会被射杀,切记不要跟着追出去。”司徒楠说完还递给李云泞和莫如聪一个药丸,示意让他们吃了。 李云泞虽然不明白是什么,看莫如聪吃了他也就跟着吃了。 “好,那就按计划行动吧!”李云泞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还是有一些兴奋和好奇。 四名身穿黑衣的人影顺着墙根摸进寺院,顺利解决了暗哨,打开寺门。一行人鱼贯进入寺院,进入后迅速分成几队。 只见每队有一人手拿一只拇指粗细的竹筒,手指蘸着唾沫轻轻戳破窗纸,再把点燃冒着青烟的竹筒伸进去。 看着李云泞疑惑的眼神,司徒楠低声解释:“那是五鼓鸡鸣香,普通人吸入需要睡足三个时辰才能醒来,内力高深的人吸入内力运行会变得迟缓。堂主刚吃的就是解药。” 对于这种暗戳戳的行为李云泞虽然有点不喜欢,但能减少伤亡,那还是能接受。 原本计划是等药力发作再行动,但机密堂众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有人立刻察觉了五鼓鸡鸣香,高声呼喊:“有敌袭!” 随着这声高呼,李云泞一行也不再掩饰身形,直接杀入。寺院里开始响起一片厮杀声。 五鼓鸡鸣香还是起了作用,机密堂的大多数多少都吸入了一些。打斗中他们发现内力运行迟缓很多,招式都是偏软无力,很快就落入下风。 人群中有个大和尚格外显眼。一个和尚格外高大,比常人高出一头,手拿一条浑铁方便铲,势大力沉,和他交手的人兵器碰触都会被磕飞,现在几个人围着他,感觉也奈何不得。 “觉远秃驴,某来也!”莫如聪看到老熟人,马上一个箭步跳入战圈,“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对付别人。” 莫如聪常年以折扇为武器,武功路数走灵活飘逸的路子。 这二位战在一起,一个势大力沉,方便铲舞起来虎虎生风,一个腾挪转移,折扇戳点,如翩翩蝴蝶。这二人是越战离战团越远,待到墙根处,大和尚一个纵身就跃上墙头,翻墙而出,莫如聪是紧追不舍。 李云泞看着莫如聪追出去是格外着急,外面可全是弓箭手,别有个闪失,自己可就难以面对刚刚生产的春桃了。 看看战况,大势已定。李云泞对着司徒楠高喊一声:“司徒执事,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师傅。” “堂主放心去吧!”司徒楠也觉得都在按计划进行,剩下的就是收尾了。 李云泞顺着那两位刚刚出去的地方也是纵身跃出。路上有密密麻麻的羽箭钉着,倒也不担心找不到他们了。可能是这二位吸引了大多数的禁卫,李云泞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云泞是越走越奇怪,这个方向好像是去自己家的。刚才才看莫如聪和人交手就好像是两人商量好的。莫如聪如今老婆孩子都在自己府内,不可能做出害自己的事。那只能是那个和尚他认识。 果然在自己家附近看到了成队的禁卫的搜索,李云泞躲开禁卫,也不叫门,直接纵身跃入李府。先是去了莫如聪的院子,人不在,再转回竹语轩,莫如聪和大和尚都在这里。 “师傅,这是何意?怎么把人带到这里了?”李云泞疑惑的问向莫如聪。 “泞儿,相信你阿爹应该给你说过为师的真实身份。” “徒儿,清楚,师傅原是魔教的四大长老之一,如今是我李家西席。” “这个大和尚是觉远,也是魔教四大长老之一,与为师是多年好友,当年我能逃出秦国,多亏他的帮助。今天我徇私放他出来,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老莫,你何必对这个娃娃低三下四,大不了贫僧出去厮杀一回。”看着老友的样子,觉远大和尚对着李云泞怒目望去。 “师傅言重了,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对朋友自然不用刀兵相见。”李云泞赶忙笑着安抚莫如聪。 “秃驴,这是当朝左仆射李大人的五公子,也是我徒弟。”莫如聪向老友介绍。 “老莫,当年你不就是不想受制朝廷才出走秦国的吗,怎么如今……?” “不一样,当年机缘巧合,我收了李云泞为徒,李家帮我成家立业,我是帮李家办事,不是帮大周。”莫如聪对觉远辩解道。 “先别说我的事,你是怎么回事,不在咸阳待着,怎么跑来京城了?” 说起这个,觉远神情黯淡下来,悲声说道:“自你们出走后,教中声势大不如前,以前和机密堂是合作,现在已经沦为下属,教主也被软禁在法门寺。这次刺杀吴国使团,机密堂以教主性命威胁,让我们拜火教派出高手协助,左右使无奈就派我来了。没想到到了京城就着了你们得到。” 李云泞听闻不禁皱眉,拜火教虽然高手出走不少,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被秦国利用还是会给大周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样的消息他是第一次听到,看来幽影堂在秦国的布置还是不行,这样的内幕是完全接触不到。 魔教再现,李云泞觉得秦国的布置需要再进一步了。 第27章 布局秦国 李云泞沉吟片刻,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深知,作为幽影堂的堂主,他不仅要应对眼前的危机,更要为长远的布局考虑。 秦国利用拜火教势力搅动风云,无疑是对大周的一次重大威胁,而他作为大周的子民,不管是为了国还是为了李家的利益,都必须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师傅,觉远长老,我听闻你们的遭遇深感痛心。拜火教虽历经波折,但根基犹在,我们不能让它成为他国手中的利刃。” 李云泞停顿看了二人一眼,接着说:“今夜之事,虽是一时之险,却也是揭露秦国阴谋的契机。我意已决,幽影堂将加大对秦国的渗透力度,同时也要密切关注拜火教的动向,确保大周的安全。” 莫如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深知李云泞的成长与决断力,此刻见他如此坚定,心中更是充满了信心。“泞儿,你能有如此远见,为师甚感欣慰。记住,无论是拜火教还是秦国,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问题,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觉远大和尚听后,也收敛了怒色,点头道:“李公子言之有理,我拜火教虽遭劫难,但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若有机会,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共同对抗秦国的阴谋。” 李云泞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拱手致谢:“多谢觉远长老,有您相助,必能事半功倍。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好今晚的后续事宜,并确保吴国使团的安全。” 三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由莫如聪亲自护送觉远大和尚离开京城,避开秦国的眼线,同时安排幽影堂的人手继续监视秦国机密堂的动向,以防其再次发动袭击。而李云泞则返回鸿宾馆,与吴国使团取得联系,告知秦国的阴谋,争取吴国的支持,加强防范措施,确保明日的国书递交顺利进行。 夜深人静,李云泞独自走在回鸿宾馆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他意识到,今晚的行动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作为幽影堂的堂主,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洞察局势的变化,制定出最为有效的应对策略。 回到鸿宾馆,李云泞立即召集了负责保护使团的高手,详细部署了明日的安防工作。同时,他也向吴国使团的首领孙鑫通报了今晚的战况,告知孙鑫秦国嫁祸之计,并表达了大周对使团安全的重视与承诺。 孙鑫听后,深表感激,同时也对李云泞的果断与智慧表示钦佩。他深知,在这复杂多变的局势中,能有一位李云泞这样如此可靠的盟友,是何等的幸运。 李云泞抓紧时间休息一会,明天他还得参加早朝。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了鸿宾馆的庭院。李云泞已整装待发,他身着朝服,眉宇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毅。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他心中反复思量着即将面对的朝堂风云,以及如何巧妙地将秦国的阴谋公之于众,而不至于引起更大的混乱。 早朝之上,孙鑫代表吴国递交国书和岁贡礼单。在一系列的繁杂流程之后,孙鑫当着百官的面提起:“陛下,外臣昨日到京,就险些遇到刺杀,幸得泞县男机警,提前获得消息,带领家中护卫制服刺客,使孤免于遇险。” 孙鑫把家中护卫四个字加重语气,这是告诉杨越你的臣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藏有一股有生力量。 气氛凝重而紧张。李云泞站在文武百官之中,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忧虑或疑惑的脸庞,心中暗自盘算,这孙鑫是突然倒打一耙。 李云泞出班回禀,以沉稳有力的声音奏道:“陛下,昨夜秦国欲行刺吴国使者,幸得及时应对,未酿成大祸。然此事件背后,却隐藏着秦国欲借拜火教之手,挑拨我大周与邻国关系的险恶用心。”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哗然。皇帝陛下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云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李云泞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臣已查实,秦国秘密扶持拜火教残余势力,企图利用其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制造混乱,欲嫁祸于我大周,挑起周吴两国战争,以此削弱我朝实力,便于其进一步扩张野心。请陛下明察,并及早采取措施,以防事态恶化。” 皇帝听后,面色阴沉,随即命令尚书令王鹏举与刑部、兵部等重臣立即着手调查此事,务必查清真相,严惩不贷。同时,也对李云泞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评价,并下令加强京城及边境的安防,确保国家安全。 其实四大世家各有自己的力量,这事杨越是心知肚明,但自己不能挑明了去禁止,不然大周内部就会先陷入混乱。所以对于孙鑫的暗示他是故意无视,只是着重强调加强京城安防。 对于禁卫和京兆府他是极度失望的,李家发现险情并阻止,但自己的这帮京防要员确实一无所知。这也是他不愿意现在去动世家力量的原因。 为了自己的安危,京城防御世家会比自己还上心。 退朝之后,李云泞并未立即返回礼部,而是前往了吴国使团所在的驿馆。他要去和孙鑫算算账。 驿馆内,他与孙鑫再次会面。 “靖王殿下,素问你无心权谋,只是一心苦读圣人书,今日得见,世人所传名不副实啊!”李云泞没好气的直接嘲讽。 “泞县男,世人所传是我,今日你所见也是我。”孙鑫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被识破的坦然,也有几分狡黠,“泞县男,孤不过是顺势而为,力求自保罢了。” “昨夜之事,若非泞县男机智果敢,我等早已命丧黄泉,此等大恩,孤铭记于心。但你我皆知,我身负吴国大任,站在吴国的立场上,我为吴国谋求合理的利益,不也是应该的吗?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我吴国虽小,却也不愿轻易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哦?殿下此言何意?”李云泞眉头微挑,心中虽有猜测,但仍想听听孙鑫的解释。 “泞县男,你我虽各为其主,但此刻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秦国。秦国野心勃勃,欲借刀杀人,挑拨离间,其手段之毒辣,令人发指。我若不在朝堂之上提及昨夜之事,又怎能引起陛下重视,加强戒备?此乃权宜之计,望泞县男海涵。”孙鑫语气诚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坚决。 随即,孙鑫又真诚的说道:“我也不愿瞒你,如能让你李家与当今天子互生嫌隙,对我吴国才是大利。” 李云泞闻言,心中暗自点头。他明白,孙鑫此举虽有些狡猾,但确是出于自保与两国利益的考量。毕竟,在波谲云诡的政治斗争中,谁能说清绝对的善恶? “殿下言之有理,下官也能明白,在各自立场我们有各自的利益。不过,目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先对付秦国,日后在各为其主。”李云泞收起了之前的锋芒,转而以更加平和的语气说道。 “正合我意。”孙鑫笑道,“泞县男,你我在此,不仅代表着个人,更肩负着两国的使命与荣耀。秦国之事,我们需携手共进,方能化险为夷。”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误会与隔阂都烟消云散。但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合作过后,还是会恢复到各自的立场。 随后,李云泞与孙鑫详细讨论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他们决定利用各自的力量和资源,加强对秦国的情报收集与分析工作,同时加强双方间的信息共享。 李云泞回到幽影堂后,立即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将今日朝堂之上的情形以及与孙鑫达成的共识一一告知。他强调,现在是幽影堂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候了,不仅要确保大周的安全,还要为即将到来的风雨做好充分准备。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幽影堂分批次向咸阳派出人手,在秦国本地人员及部分吴国情报人员的掩护下扎根咸阳。 第28章 航海归来 莫如聪把觉远大和尚一直送到秦周边境,回来已经十天后,虽然旅途奔波,但莫如聪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那夜不曾详谈就送觉远出京了,路上他告诉我如今教主有意摆脱秦国,将总舵搬离秦国。这次他除了帮秦国刺杀孙鑫,也是想找个适合的地方。”莫如聪面色认真,郑重的给自己的徒弟说。 “大周境内给拜火教找个安置地方应该还好找吧!”李云泞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教主受此一役,已经心灰意冷,想带着教众远离中原,想在海外找个海岛养精蓄锐。”其实对此想法莫如聪是不赞成的,如今拜火教人单势微,正是需要招收教众,扩大规模的时候,海外岛屿人烟稀少,上哪里招收教众。 “师傅,你们一直说教主教主的,这个教主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感觉你们都很怕他似的。” “不是怕,是崇敬!拜火教原来传自波斯,逐渐传播到了西域和北方,鼎盛时中原教众不下百万。现任教主原是波斯总教所派,后来波斯总教被穆斯林所灭,剩余教众带着拜火教圣物《阿维斯陀》来到中原找到教主。教主凭借圣物可以掌控世上的所有拜火教众。” 莫如聪说起拜火教不禁一阵唏嘘,“教主叫塞伊纳,是波斯总教教主的小女儿。秦国软禁她,就是想拿到拜火教圣物,以此扶持傀儡,借拜火教的力量对付大周和吴国。” “师傅,你们这个教主漂亮吗?”李云泞对这个波斯人起了极大的好奇。 莫如聪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也带着几分严肃。“云泞,教主之美,非言语所能尽述,那是一种超越凡尘的气质,仿佛是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女神。但美丽只是她众多特质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她的智慧、坚韧与对教众的深情厚谊。” “师父,那圣物《阿维斯陀》真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吗?能让所有拜火教众听命于教主一人?”李云泞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 “《阿维斯陀》不仅是圣物,更是我们拜火教信仰的源泉,它记载了古波斯人对火的崇拜、对宇宙万物的理解以及我们教义的精髓。虽说不能直接控制人心,但它作为教众心中至高无上的象征,赋予了教主在精神层面的领导力。教众们相信,唯有跟随圣物指引,才能找到光明与真理,因此对教主的命令自然遵从不悖。”莫如聪解释道,语气中满是虔诚与自豪。 “原来如此,看来这件圣物对于拜火教而言,意义非凡。”李云泞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确实如此。但眼下,教主决定远离中原,前往海外寻求庇护,这既是无奈之举,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秦国势力庞大,我们教中虽有高手,却也无法与之正面抗衡。。”莫如聪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我急着赶回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是否愿意帮助教主达成此愿。我是希望和你合作,而不是大周和你们李家。” “师傅,我明白塞伊纳教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我若动用幽影堂的力量,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必然是和李家有关了。兹事体大,我需要向父亲禀报,并听取他的意见。” 莫如聪明白,自己徒弟说的是实情,“好,你速去和李大人禀报,我等你消息。” 李云泞也不多废话,让莫如聪就在竹语轩等,自己直奔李明阳书房。 “阿爹,事情就是这样。孩儿此前派了一只船队去探访岭南以南的地方,算算时间最近也快回来。如果船队有所发现,我就打算把拜火教全部迁过去,他们关键时刻也可以在吴国后方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从竹语轩到父亲书房的路上,李云泞迅速思考,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可以这样做,拜火教人数众多,目标庞大,你势必会借助幽影堂的力量,族中你怎么解释。”此前的几次事情李云泞都是让自己吃了一惊,这次李明阳也想看看自己儿子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据我所知,岭南以外的地域十分广袤,那里物产丰富,如果有拜火教帮我们开发、教化那里,就光是往来商队的获利都可以让族中众人满意。至于其他的,就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 其实这只能算李云泞的一步闲棋,至于以后自己是怎么发展,目前还不好说。 “你去安排吧,族中我自会帮你知会。”李明阳虽然不知岭南以外的具体情况,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李云泞。 李云泞带着满意的答复回到竹语轩。 “师傅,刚才我禀报了阿爹,阿爹不但同意了还出了个主意,李家一直有商队在探访岭南以外的地域,如果塞伊纳教主愿意,可以带着教众去那里。” 李云泞假借这是李明阳的主意和李家的探访,一来是为了掩饰自己自己对东南亚区域的熟悉,二也是为了增加此事的可信度。 “如此甚好!那我亲自去向教主禀报,此事若能成,拜火教上下欠你一份人情。”莫如聪凝重的对自己徒弟说道。 “师傅,春桃刚刚生产不久,去秦国来回也得一个多月,不如我传信幽影堂通知塞伊纳教主,你在家好好陪陪他们母子吧。” “这件事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教主目前正身处软禁,幽影堂的人也难以与她取得直接的联系。若是为了此事再耗费人力物力,不仅可能徒劳无功,还会暴露幽影堂在秦国的暗线,这样你也难以向家族交代清楚。更何况,此事关乎重大,不仅涉及到教主的安危,还需要能够劝服她,非我莫属。” 李云泞自打认识莫如聪以来,很少见他这么重视一件事,也只能遂他所愿:“好,放心我会照顾好春桃和孩子。” 莫如聪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去看春桃和孩子,他怕自己看了就真的走不了了。对于拜火教他已经叛逃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逃避了。 李云泞算的没错,贾玉龙的船队这时已经进了山阳,在山阳将货物搬上平底船,再走淮河、汴河,最后进入黄河可直达孟津渡。 贾玉龙拿着江南大营赵德方的手令,一路上是畅通无阻,九日就到了孟津。 安排好商队,贾玉龙是一刻不停,赶着去向李云泞汇报。这趟虽然他只能分得三成,但也比他往日赚的多,对李云泞他现在佩服的不得了。 下人带着他直接到了竹语轩。李云泞还在礼部,沐云瑶接待了他。 “贾掌柜,一路辛苦了。此行你们是走到哪里了?”沐云瑶也不多做寒暄,直接拿出海图问贾玉龙。 贾玉龙现在已经明白沐云瑶的身份,赶紧回话,用手指着后世菲律宾的地方说:“李大人说的没错,顺着东南风,我们航行二十多天就到这里了。” “那里真的是香料遍地,当地的土人拿根木棒就是武器,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按照李大人的交待,也没有赶尽杀绝,用一些日用品雇佣他们帮我们采摘香料。他们感恩戴德的拿宝石来回报我们。”贾玉龙一想起土人拿着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和自己换吃食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找到宝藏了。 听闻自家眷属已被李云泞救出,并被妥善安置于西城之中,贾玉龙的心中瞬间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喜悦,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他深深一揖,向沐云瑶表达着最诚挚的谢意,那姿态中满是对李云泞大恩大德的崇敬与誓死追随的决心。他心中暗自发誓,从今往后,无论刀山火海,都将不离不弃,誓死效忠李云泞。 “多谢沐姑娘传此喜讯,贾某感激涕零!此生能得公子爷如此恩泽,实乃三生有幸。请容我先行一步,去见见久别的家人,以慰思念之苦。待明日公子爷休沐之时,我必亲至,将此番出海的经历细细道来,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说罢,贾玉龙转身欲行,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又难掩心中的激动与期待。他深知,这份恩情重于泰山,唯有更加勤勉忠诚,方能不负所托,不负这份突如其来的天大好消息。而今夜,他只想尽快回到家人身边,共享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与安宁。 第29章 亲赴咸阳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干净整洁的小院内。贾玉龙早早地起床,整理好衣物,满怀感激与期待地踏上了前往李云泞府邸的路途。他知道,今日不仅是向公子爷汇报出海经历的时刻,更是他人生新篇章的开始。 贾玉龙被引入书房,只见李云泞已端坐于案前,手中翻阅着书籍,一派温文尔雅之态。见贾玉龙进来,他轻轻放下书卷,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赞许。 “贾掌柜,别来无恙。”李云泞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让人心生敬意。 “托公子爷的福,一切安好。”贾玉龙躬身行礼,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坐吧,我们聊聊你出海的事。”李云泞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贾玉龙坐下。 于是,贾玉龙缓缓坐下,开始详细讲述起自己的海上经历:从初时的风平浪静,到突如其来的狂风巨浪,再到船只破损、漂流至荒岛,最后幸得当地土人相助才得以脱险……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他讲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惊心动魄的时光。 他讲完拿出自己的航海手册,上面有详细的航海路线和经过各地的物产。 其实对于路线和物产李云泞都是清楚的,他不知道的是当地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等听得贾玉龙说当地还在用木制武器时就放心了。 “贾掌柜,你这次出海后有什么心得吗?” “不知公子爷指的是?”从昨天得知妻儿得救时,贾玉龙就改了称呼,已经完全是以下人自居了。 “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浩渺的大海上蕴藏着无尽的财富,也有广袤的土地,如果用心经营,再造一方乐土也未尝不可。”李云泞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对贾玉龙说。 “公子爷,小人以您马首是瞻,你说怎么么做就在怎么做,绝无二心。”贾玉龙还以为李云泞在考验自己。 “你知道拜火教吗?”李云泞开始打算给贾玉龙好好的描述一下自己的计划。 “小人听说过,但不了解,也没接触过。拜火教之前主要在北方活动,小人一向在南方活动。。”贾玉龙如实的回禀。 李云泞起身,走了几步,说:“拜火教目目前在秦国日子不好过,他们有心远遁海外,我要你把他们带到你这次去的那个岛。” “但凭公子吩咐,只是拜火教在秦国,我怎么和他们联系?” “你回山阳准备好船队,这次的获利你都用来购买船只,拜火教众预计得有千人。” 贾玉龙领命告辞,走之前再三感谢李云泞救了他儿子,表示此生愿追随李云泞。 拜火教的后路是安排好了,但去联系拜火教的莫如聪却失踪了。 莫如聪到咸阳没有和幽影堂的人联系,开始的头两天田城安排的人每天还有莫如聪的消息汇报,但第三天开始莫如聪一直没出门。 田城听到回报就觉得奇怪,第四天让人假扮小儿敲门,一直没人回应,破门直入后发现,屋内没有人,莫如聪就此失踪。 田城赶紧发动咸阳的人员四处查询,也关注拜火教的动向,人没找到,拜火教也如日常。 田城知道莫如聪是李云泞的师傅,不敢怠慢,赶紧传信回京城。路上紧赶慢赶,李云泞收到消息已经是七日之后。 李云泞和沐云瑶分析,以莫如聪的身手,想甩开幽影堂的人易如反掌。有可能是他故意甩开幽影堂的人去联络拜火教,但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预计就是说服教主塞伊纳出了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莫如聪落入了机密堂之手。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现在都需要救援了。 “云瑶,我去咸阳救师父,我走后幽影堂的事就由你暂管,如果我救出师傅并说服塞伊纳,还需要你派人接引我们去山阳,让他们直接出海,免得夜长梦多。”李云泞望着沐云瑶,目光中充满了坚毅。 沐云瑶也知道这事自己代替不了他,只能答应下来:“你放心去,我会安排好后面的事,你走之前是不是给你爹说一声。” “那是自然,还得他帮我在礼部请个假。”对于自己老爹,李云泞现在越来越觉得是个好用的工具人。 李明阳听闻李云泞要去咸阳救人,并没有阻拦,还派了寒霜、寒雪、寒雨、寒风四个丫头跟随。 寒霜、寒雪、寒雨、寒风是家族秘密培养多年的剑婢。家族每一任族长都有自己的护卫剑婢,每任族长需要选拔人员为下一任族长培养出剑婢。 这四名剑婢每个人都有准一流高手的身手,四人还有一套合击之术,联手可抵一流高手。 李云泞本就打算带着司徒楠,现在又多了四名剑婢,一行六人离了京城就马不停蹄的往咸阳赶去。 一路上李云泞除了睡觉几乎是不停歇,这让四剑婢是刮目相看。四剑婢从小就在李家大院长大,自己师傅是李天择的护卫,她们四个看到的李家公子哥是无数,但像李云泞这样能吃苦和有情谊的还真是少见。 咸阳西城边的一座酒坊,这里就是幽影堂在咸阳的一个联络点。田城日常身份就是这个酒坊的掌柜。莫如聪失踪的消息送出后他就一直焦急的在等回信。 田城能用的关系都用了,但就是没有莫如聪的一点消息。 秦国人好饮,但秦国对酿酒有严格的数量限制,故此大多酒都是从大周和吴国贩运过来的。 酒坊日常的客户都是京城的高门大户,日常送酒的过程中得到不少的情报。而且酒坊里人来人往也正常,与大周来人接触也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这日酒坊来了一伙人,正是李云泞一行六人。 田城带着六人来到密室,对李云泞跪拜行礼:“秦国咸阳执事田城见过堂主!” “田执事不必多礼,还是先说正事要紧。”李云泞阻止田城跪拜的动作。 田城起身,愧疚的回话:“莫先生虽然没有联系我们,但他进了咸阳开始我们一直关注着他,后来他在房间一直不出来,我就觉得奇怪,一看人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自己秦国分部上百号人就找不出来,田城是越说声音越小,:“我们也关注着拜火教的动静,觉远从大周回来后被机密堂责罚了,觉远也没有大闹。除此之外拜火教之人没有异常。” “拜火教的教主在哪里?”李云泞打算不行就晚上直接去找塞伊纳。 “拜火教的教主自打拜火教和机密堂合作后就一直没露过面,听说是被机密堂软禁了,如今日常事务都是左右使者主持。”对于这个拜火教的教主田城也是好奇,都说美艳无双,但几乎没人见过真容。 “此前我曾听师傅和觉远说过教主好像被软禁在法门寺。”李云泞突然想起遇到觉远的那晚听他提过教主的软禁地。 “法门寺在陈仓,据说供奉有佛骨舍利,是秦国王室赢氏的专供寺院。寺里的和尚不仅精通佛法,还精修佛门武功,赢氏还派有禁卫守护舍利,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田城赶紧给李云泞介绍法门寺的情况。 “我想觉远大和尚说的应该是没错,也许师父就是去了法门寺,所以你们才在咸阳找不到他的踪迹。”听完田城的介绍,李云泞相信莫如聪应该就是去了那里。 “看来我们是得去一趟法门寺了。”司徒楠接话。 “法门寺寻常人是进不去,只能是暗查。陈仓本就不大,如果一下子多出这么生人很容易被人察觉,等我安排一下。”田城给京城来的几位解释。 打定主意,李云泞一行就安心休息,静候田城做好准备。 第30章 探法门寺 法门寺,这座隐匿于陈仓古地、历经风雨的佛门圣地,一直以来便是无数信徒心中的朝圣之所。它不仅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尘埃,更因其内供奉的佛骨舍利而声名远播,成为了一颗璀璨的宗教明珠,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信仰与智慧。 据传,法门寺的缘起可追溯至秦国王室嬴氏时期,那是一个金戈铁马、英雄辈出的年代。 相传,赢氏先祖在征战之余,深感人生无常,遂对佛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敬畏之情。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获得了一块珍贵的佛骨舍利,这是佛祖释迦牟尼圆寂后遗留下的圣物,蕴含着无上佛法与慈悲愿力。 赢氏先祖视之为至宝,决定将其供奉于一处清幽之地,以祈国泰民安,福泽后世。 于是,在陈仓这片古老而肥沃的土地上,法门寺应运而生。寺庙选址极为讲究,依山傍水,环境幽雅,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这尊圣物准备的庇护所。 寺庙初建之时,虽规模不大,但庄严肃穆,佛骨舍利供奉在一座九层高塔,每层都有一位高僧把守。秦国王室历代对法门寺都有扩建,如今这座舍利塔已经被层层殿舍包围,位于寺院的最中心,周围还有一片空旷的广场。 田城经过一夜的努力,拿到了一幅简略的法门寺平面图,这会他指着舍利塔对众人说:“如果说法门寺防守最严密的地方,那一定就是这里了,如果我要软禁一位高手,就一定会把他安置在这里。” “一座寺庙而已,大不了我们杀进去!”年轻气盛的寒霜从昨天就觉得这个田城太过婆婆妈妈。 “师傅和我提过,法门寺是秦国的护国寺,本就有金刚不坏体和龙象般若功两门镇寺绝学,秦国王室还有年老后出家为僧的传统,赢氏的龙鳞枪法配合龙象般若功威力更上一层楼,万万不可小视!”对这个四个剑婢,李云泞还是客气的,毕竟自己父亲的安危还要靠她们。 “那要是这个拜火教教主被囚在舍利塔,那怎么办,你说的每层都有高手,难道还一路打上去?”司徒楠觉得此行真是难办了,一时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们陈仓分部有一名成员的侄子是法门寺的小沙弥,他在厨房帮厨,可以带我们混进去,进去之后就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田城已经尽最大的能力了。 “我们先进去看看,就当熟悉一下环境。”李云泞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只能晚上再去夜探 了。 一行人乔装成酒坊的伙计赶往陈仓。 陈仓距离咸阳还有百里地。陈仓本只是一个小镇,人口本就不多,大多数人竟然是依靠法门寺活着。 陈仓的土地几乎都是法门寺的香火田,周围农户都是法门寺的雇农。其余人也是依靠给法门寺供应果蔬、香烛、衣物等过活。 陈仓的联络点是一处果蔬铺子,店主就是幽影堂发展的暗线。为了李云泞的安全,田城并没有告诉他来人的真实身份,只是说是几个大周的信徒想见识见识佛骨舍利。 店主安排他们先住下,说明早可以跟随送菜的车一起去法门寺,但他的侄子只能把他们带进去其余的事情就要靠他们自己了,而且只能带进去两人。 什么想看舍利的鬼话店主其实是不相信的,但田城每月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足以让他不去多嘴过问其他的事。 次日早晨,天刚朦朦亮,李云泞和司徒楠打扮成伙计的样子,混在送菜的车队里,跟着一辆拉满了菜的牛车给法门寺送去。 法门寺僧人茹素,每日的菜蔬消耗巨大,每日清晨都要送新鲜的。李云泞和司徒楠跟着车队,顺利的从后门进入了法门寺。 这里已经是法门寺的最里面了,只有厨房和众僧人用膳的斋堂。这会僧人们还在早课,这里只有厨房里忙碌的伙头和帮杂。 李云泞恶人趁着搬卸忙乱时脱离大队,悄悄的往舍利塔方向潜行。 这时大多数僧人都在大殿做早课,李云泞和司徒楠一路还算顺利。但是接近舍利塔就犯难了,舍利塔的四周是空旷的广场,没有一点能遮蔽身形的地方,大白天的广场上多个人太显眼了。 李云泞隐藏好身形,仔细观察。 这座九层木制佛塔,每层大约三四米高,如果用钩爪应该能上去。但每层塔身飞檐下挂有铜铃,一不小心就会碰触铜铃发出声音,里面镇守的高手就会收到警报。 虽然目前李云泞还没有发现周围有多少守护,但估计是少不了。看来硬闯几乎是不可能。 两人打算先撤回膳堂跟随车队回去,这时看到一队沙弥提着食盒从两人来的方向走过来,一行十人。 只见这队沙弥径直走进舍利塔。舍利塔九层,每层一位高手,沙弥提的食盒却有十个,看来塞伊纳应该是在里面。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沙弥提着空食盒走出舍利塔。 两人一路尾随,看着这队沙弥回到膳房。两人才撤离出了法门寺。 回到蔬果店,李云泞画出今天走过的路线,几人聚集在一起研究。 “那队沙弥提了十个食盒,说明塔中是有十人,传闻每层都有一高手镇守,那多出来的一个大概率就是塞伊纳。那我师傅就又是下落不明了。”拜火教教主对自己来说重要性远远不及自己的师父莫如聪。 几人闻言沉默,确实自己一行人主要是来寻找莫如聪的,至于和拜火教合作的事他们都还不知。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几人互望了一眼,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刚才明明已经吩咐自己等人商议事情,让店主不要来打扰,这突来的敲门声,让众人都紧张起来。 “谁啊!”看着众人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田城走到门口出声询问。 没有人回答,只是敲门声再次响起。 李云泞对着田城点点头,田城猛地打开门,只见门口正是他们苦苦找寻的莫如聪,还有觉远大和尚。 “师父!”李云泞惊喜的叫一声,身体也往门边挪去。 莫如聪走进房间,立刻对众人说:“你们已经暴露了,机密堂的人估计一会就到了,先跟我走吧,具体到了地方再说。” 莫如聪的话如平地惊雷,把李云泞从找到师父的惊喜中炸醒。众人立刻收拾一下东西,也没有从门口出去,直接越窗而逃。 第31章 约定教主 众人越窗而出并没有走远,不一会就看见大队的人马包围了果蔬店,店主点头哈腰的迎接。 李云泞也是无奈,本是营救莫如聪的计划,现在众人反倒是被莫如聪救了。 “其实你们的酒坊和这个店主早就被机密堂发现,一直没动就是在等着钓大鱼,这不就等到你了。”莫如聪向着李云泞解释。 莫如聪到咸阳后就留下了拜火教的标记,不久觉远就派人和他接头,并告诉他幽影堂的酒坊已经暴露,让他千万不要去那里。 莫如聪接到信息就一直在客栈,没有和幽影堂联系,第二天夜里觉远来接走了莫如聪,以这二人的身手,幽影堂跟着莫如聪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机密堂对酒坊已经全方位布控,莫如聪也没法给幽影堂送信,就这么幽影堂的以为莫如聪陷入危险,其实不知道自己才是已经落入了人家的口袋。 昨天李云泞一行人到陈仓,机密堂就是想看看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才没有收网。那个店主是收了田城的钱,但机密堂也给了他钱,还控制了他的家人,所以众人的行踪全部在机密堂的眼皮子底下。 万幸的是田城没有说过李云泞的身份,机密堂目前也只是推测是大周的重要人物,还不知道李云泞的具体身份。这次莫如聪处能够及时通知,也是机密堂要求拜火教派出高手协助抓捕,才让觉远有机会通知莫如聪。 “师父,那你联系上塞伊纳教主了吗?”李云泞还是关心这次事件的源头。 “消息已经送进去,但还没有拿到回信。”至此觉远先回他,对于李云泞能够亲自赶来救莫如聪,觉远还是敬佩的,态度也就比之前好了很多。 “塞伊纳教主是在舍利塔吗?”李云泞追问一句。 “你判断的是对的,早上你们去法门寺,机密堂还没有想到你们是想救教主,以为你们是要对舍利下手。”觉远说出了机密堂内部对此事的判断。 “舍利塔戒备森严,你们是怎么联系上塞伊纳教主的?”李云泞对此事十分好奇,今天他看过舍利塔的防卫后没找到一点破绽。 “塔中的餐食每日由禅堂的沙弥来送,我有一弟子在禅堂,每十日轮到他送饭时可以带消息进去。上次送完消息已经九日,明日应该能得到回信。”觉远给众人解释了一下情况。 “不过今天你们打草惊蛇了,估计法门寺的守护和陈仓的防卫都会加强。”莫如聪又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这里是我们拜火教的地方,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和机密堂合作,他们是不会来这里搜查的。你们暂且在这里休息,等明日教主的回信再做打算吧。” 觉远大和尚安排众人休息,自己赶回机密堂了。 等到房间没其他人了,莫如聪才对李云泞说:“情况不太妙啊。当年不愿受制秦国的人已经出走一批,留下来的大多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估计教主想远遁海外的话,一半的人都不会跟随。” 想着当年鼎盛一时的拜火教如今落得这般地步,莫如聪一阵唏嘘。 “师父,现在还有哪些人忠于教主?” “我们拜火教有有一教二使三堂四长老五行旗。一教就是教主塞伊纳,她本身武功高强,又是拜火教的精神领袖,是绝对的拜火教核心。”每次说起这个教主,莫如聪都是一副崇敬的表情。 “二使就是左右拜火使者,左使潘长青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如不是太过忠于拜火教上次就和一众高手出走了,他是绝对忠于教主的。右使石宇娶了秦国蒙氏的女儿,肯定是不会跟着教主再远走了。”想起当年的朋友现在的状况,莫如聪也是无奈,面对现实,人都是会变的。 “三堂就是戒律堂,圣火堂、衣钵堂的三位堂主,觉远就是戒律堂的堂主,圣火堂和衣钵堂的堂主主要是护卫圣火和掌管拜火教武功传承,这三人是绝对信得过。四大长老其一就是我,其余三位当年和我一起出走,如今是下落不明。”莫如聪说完四大长老就不再开口。 “不是还有五行旗吗?你怎么不说了?”李云泞看师傅不说了,急着追问。 “自从上代五行旗失踪,拜火教再无五行旗了。”莫如聪伤感的回答,“不过我有一点猜想,等回京城我要见一次你们李家的老族长从才能确定一些事。” 这事和李天择有什么关系,李云泞脑子里有点乱了,不过也只能等回京城再说。 “师父,以你对教主的了解,你觉得她会愿意同意和我合作吗?”李云泞对塞伊纳是一点不了解,现在只能找师父莫如聪探听一点消息了。 “教主本就想离开中原的纷争了,你能给找一个休养生息的地方,我相信她会考虑的。”李云泞的心思莫如聪还是知道一点的,这小子向来都是只能占便宜的主,估计李家现在顾不上海外之地,这是想借拜火教之手控制那里。 莫如聪猜的动机不太对,但事实就是如此。双方各取所需,合则而立。 第二日,晌午时分,觉远再次回来。 觉远大和尚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开口直奔主题:“教主回话了,此事可为。过两日是我拜火教的仲夏祭祀,秦国已经应允教主可以主持祭祀。教主本是打算那时和教中众人商议此事。教主还不知李公子一行的到来。现在既然李公子已经身在秦国,到时可找机会你们见面商谈。” 李云泞也觉得虽然莫如聪已经找到,但拜火教的事能一次处理也是最好,就决定再等两天,先打发四剑婢回京城,毕竟李明阳身边还是少不了人保护。留下司徒楠陪自己。幽影堂在秦国布置还需重新梳理,司徒楠留下也可以帮忙。 等待的这两天,李云泞也没有闲着。田城既然已经暴露,就不能再待在咸阳了,之前田城安排的暗线可能也都不安全了。 李云泞让田城跟着四剑婢回京城,让张昭俊接手秦国全部事宜,以前的暗线全部单独安排人负责,咸阳重新布置暗线,新布置的暗线和以前的完全不重合。 期间,李云泞还让司徒楠按照孙鑫教的方法去接触了一下吴国的密线,拿回了一些秦国机密堂和秦国上层的秘辛。 司徒楠拿回的信息显示,这次识破酒坊的就是机密堂的副统领蒙纪戊,李云泞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这次算是李云泞经世以来栽的第一个跟头,有朝一日一定回报。 第32章 拜火教主 蒙纪戊在果蔬店扑了个空,他就知道肯定走漏了消息。 当日他调动的是机密堂最为精锐、直接隶属于核心的力量,每一个成员都如同他手中的利刃,锋利且可靠。 然而,在这无懈可击的部署中,唯有一抹异色——拜火教的高手,作为特邀外援穿插其间,他们虽技艺超群,却也成为了这盘棋中唯一的变数。 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那种多年摸爬滚打培养出的直觉,像是一根细针,在他心中轻轻却坚定地刺了一下。蒙纪武的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幽暗的角落,他严重怀疑,正是这外来的力量,不经意间撕开了他精心编织的网,让精心策划的一切化为泡影。 他深知自己心中的疑虑犹如重石,却无从向人倾诉,毕竟,将矛头直指拜火教内部,稍有不慎便会激起波澜,不宜操之过急。他坚信,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循,一旦有人行差踏错,必定会在某个角落留下蛛丝马迹,而他,誓要抽丝剥茧,揭露那隐藏在暗处的叛徒真容。 转眼间,迎来了拜火教最为盛大的七大节日之一——仲夏祭祀祭祀。这是一场庄严而神圣的仪式,旨在向掌管水源的神只献上最诚挚的敬意,祈求它能在炎炎夏日里慷慨降下甘霖,滋润万物,庇护众生。 咸阳拜火教的总舵之中,右使石宇的身影穿梭不息,他紧蹙的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迫与慎重。他亲自督导着教众们一丝不苟地布置着祭坛,每一寸地方都力求完美无瑕,每一道程序都遵循着古老而神圣的规仪。 然而,在这份忙碌与虔诚的背后,石宇的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他感到不解与疑惑,因为教主塞伊纳,那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神秘莫测的领袖,竟破天荒地决定亲自出席此次祭祀。更为令人诧异的是,为了这一决定,塞伊纳不惜放下身段,亲自向机密堂请示,这其中的深意,让石宇不禁猜测纷纷。 祭坛之上,香烟袅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虔诚的脸庞。石宇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心中暗自发誓,无论这场祭祀背后隐藏着何种秘密,他都要揭开真相,守护拜火教的安宁与纯洁。 教主塞伊纳身着一袭华丽非凡的盛装,那衣裳仿佛汇聚了天地间的万千色彩,以金银丝线交织而成,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她立于祭坛之上,周身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辉,那光芒不似凡尘之物,纯净而神圣,如同晨曦初破晓时最温柔的第一缕阳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也温暖了每一个信徒的心房。 她的面容宁静而庄严,眉宇间透露出超凡脱俗的气质,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之奥秘。在这神圣的时刻,她的脸上更是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辉,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圣洁与慈悲,让人不禁心生敬畏,又感受到无尽的安宁与祥和。 双手缓缓举起,掌心向上,托着一个精致的银盆,那银盆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承载着天地间的纯净与希望。盆中盛放的,是祈福之水,在这庄重的仪式中显得尤为珍贵。 随着教主塞伊纳的动作,她轻轻地,却充满力量地,将银盆高举过头顶,然后缓缓地向着天空拜了三拜。每一次躬身,都显得那么虔诚而坚定,仿佛在与上天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传递着信徒们的祈愿与渴望。而那三拜之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留下那份最纯粹的信仰与敬畏,在空气中缓缓流淌,经久不息。 李云泞藏在人群中,看着塞伊纳,不禁感叹她真是一名合格的神棍。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仿佛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部分,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份庄严而又神圣的氛围之中,感受着信仰带来的力量与安宁。 眼看仪式快要结束了,莫如聪拉拉看的出神的李云泞,示意跟着自己走。两人退出人群,来到了拜火教总舵深处的一间房间。 房间外,古朴的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火焰图腾,仿佛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故事。推开门扉,一股淡淡的松香与薰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的心灵瞬间得到了宁静与洗涤。 房间内布置得简约而不失雅致,一张宽大的木桌置于中央,上面摆放着几盏精致的油灯,火苗摇曳,映照出四壁挂着的古老卷轴与兵器,每一件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与历史的厚重。窗棂之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庭院,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添了几分生机与和谐。 李云泞与莫如聪相视而坐,各自心中涌动着不同的思绪,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他们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觉远和塞伊纳教主两人来到房间。 刚才远观看的不真切,而今塞伊纳款步至近前,李云泞方觉眼前之人年龄成谜,犹如晨雾中的花影,难以捉摸。依莫如聪所说的经历,她应是步入不惑之年,四旬有余,然其肌肤之态,却仿佛初绽的春蕾,细腻柔滑,不见丝毫岁月痕迹,透着令人惊叹的青春光泽。 她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那是一种融合了少女纯真与成熟贵妇风韵的独特气质。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的灵动与清澈,又蕴含着历经世事后的深邃与温婉,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仕女图,每一笔都恰到好处,既细腻入微又大气磅礴。 塞伊纳的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仿佛岁月不仅未在她身上留下沧桑,反而赋予了她更加丰富的内涵与韵味。她的笑容,温暖而迷人,如同春日暖阳,能够瞬间驱散人心中的阴霾,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探寻那份藏在时光深处的秘密。 整体而言,塞伊纳的存在,就像是一本厚重的书,封面虽简约却不失高贵,内里则藏着无数精彩绝伦的故事,等待着有心人的翻阅与品味。 李云泞看的出神时,塞伊纳以她那如清泉般悦耳、又带着一丝神秘魅力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份静谧:“我谨代表拜火教,以及所有沐浴在光明火焰之下的信徒们,向李公子致以最深的感激。您的善意如同荒漠中的甘霖,不仅滋润了我们的心田,更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谢意,愿您的名字与光明同在,永载拜火教的史册之中。” 李云泞对于这位宗教领袖的言谈举止初时略感不适,他连忙微微欠身,以表敬意:“尊敬的塞伊纳教主,我深信觉远大师已将我的全盘计划向您和盘托出。若您与拜火教的同仁们有此意愿,离开秦国之后,你们将能扬帆远航至一片未知而广阔的新天地。在那里,你们可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当然,我也诚恳地希望,在那片新大陆上,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打理我在那里的一些微小产业。” 塞伊纳教主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缓缓说道:“尊贵的李公子,相信莫法王曾向你提及我波斯之出身,而我亦是历经波涛汹涌,远渡重洋方至中原。你所描绘的那片海域,在我踏上中原这片土地之前,也曾作为我航程中的一站,稍作停留。那里的物产与风情,至今仍令我难以忘怀。相信李公子的小产业应该也是所赚颇多。” 李云泞耐心等待着塞伊纳的回应,心中虽有些不解对方为何避而不谈合作的具体意愿,转而提及产业之事,却也礼貌地保持着专注,目光再次落在了塞伊纳身上。 塞伊纳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诚恳,她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李公子,拜火教的信徒们虽以信仰为生,不汲汲于世俗之财,但在您所描绘的那片新天地中,若仅依赖信仰之光而不问耕耘,恐怕难以长久维系。我深知您所提及的产业规划宏伟,不仅关乎物质之丰饶,更蕴含了创新与发展之道。因此,我心中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那充满生机的产业蓝图里,是否也能为拜火教的兄弟姐妹们留下一席之地?让我们共同耕耘,既为信仰增添光辉,也为那片新天地注入更加多元与和谐的力量。” 这番话语,既体现了塞伊纳对双方合作的深思熟虑,又巧妙地将拜火教的特殊性与李云泞的产业规划相结合,既是答应了与李云泞合作,又提出了加深合作的意向。 其实以拜火教教众的狂热,拜火教就不会缺少钱获。但如果拜火教能和李云泞的产业捆绑在一起,那就是给再回中原留下一线机会。 李云泞听闻塞伊纳教主的这一构想,心中不禁对这位领导者的远见卓识充满了敬意,当即欣然应允。他诚恳地表示:“塞伊纳教主,能与拜火教携手共进,让我的微薄产业得以助力,实乃我之荣幸。既然双方的合作大方向已无异议,那么接下来,我们只需细致解决两个小障碍。首先,您如何安全地从法门寺脱身,确保这一行动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其次,在众多信徒中,又有多少人愿意追随您,远渡重洋,共赴未知的新天地?” 李云泞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合作的热切期待,同时也展现了他对细节的敏锐把握,为双方合作的顺利推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33章 逃离秦国(一) 塞伊纳以一种看似平和却暗藏锋芒的语调缓缓道出,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不经意间透露出刺骨的寒意:“秦国!竟将我幽禁于那舍利塔中,以为这样就能束缚住我的自由。殊不知,若我真欲挣脱,方法多的是。我只需略施小计,营造出即将以烈火焚毁这神圣塔身的假象,届时,塔内那些自视甚高的守护者,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向舍利所在,誓死保卫舍利。而我,便能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悄无声息地觅得脱身之机,重获自由之身。” 李云泞等人之前都是想着悄无声息的进入塔内营救,没想到塞伊奈直接会想出烧塔制造混乱的办法,看来这些整天和信仰打交道的人阴狠起来都是让人不寒而栗。 塞伊纳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温柔并存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她那令人心动的嗓音,缓缓地对着李云泞说出:“放心吧,李公子!” 塞伊纳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轻柔而又充满魔力,“我只是在虚张声势,那舍利塔,我怎会忍心让它遭受丝毫损伤?这不过是一场戏,一场为了某个目的而精心编排的表演罢了。你瞧,火光虽盛,却只为迷惑人心,真正的意图,远非如此直接而残酷。” 她的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李云泞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她的身影在柔和的光线中更显温婉而坚韧,让李云泞心中暗自喟叹:这样一位才智与胆识并重的女子,未来若成为对手,只怕会是自己难以轻易应对的存在。 他心中暗自发誓,若能避免,定不愿与她立于敌对之面,因为那将是智谋与策略的一场激烈交锋,自己虽自信满满,却也深知胜算难料。 两人继续细谈着即将实施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推敲,力求万无一失。最终,决定将行动定于三日后的深夜,正是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之时,以三更天为起点,发起那场精心筹备的行动。 随着约定的达成,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即将来临挑战的无畏,也有对彼此能力的深深认可。夜色渐深,但他们心中的火焰却越燃越旺,为了共同的目标,他们已做好了准备,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自果蔬店那场风波悄然平息后,蒙纪戊的目光便紧紧锁定了拜火教的每一丝动向。塞伊纳教主在祭祀仪式之后有一段时间不知踪迹,这段时间只有觉远和她一起不知所踪,其他教内高层的行踪都在机密堂的掌握中。 蒙纪戊心中的疑虑愈发沉重,他坚信这场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不过是塞伊纳为掩盖其真正图谋而精心布置的障眼法。于是,他秘密调遣了更多人手,如同密布的蛛网,紧紧盯梢着拜火教每一位核心成员的动向,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三日后,夜幕低垂,星辰点点,李云泞、司徒楠与莫如聪三人在月色的掩护下悄然分头出发。他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穿梭于法门寺周边的幽深山林与蜿蜒小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谨慎而决绝。 三人在法门寺附近的一处隐蔽山坡上汇聚。这里,四周被茂密的林木环绕,形成了一片天然的屏障,既隐蔽又安全。居高临下,也能看清法门寺内的动静。四匹早已藏好的马匹在一旁啃食着青草。 一片厚重的乌云悄然无声地遮蔽了皎洁的月色,仿佛是天空也低垂了眉头,不忍目睹即将降临的悲怆一幕。夜色被无尽的漆黑吞噬,万物皆隐于这深沉的暗幕之中,然而,就在这沉寂至极的刹那,法门寺的方向猛然间绽放出一抹刺眼的火光,如同暗夜中猛然睁开的炽烈之眼,直指禅堂深处。 那火,是觉远大师的弟子所放。 禅堂之内,珍藏着无数古籍经卷,它们不仅是知识的海洋,更是信仰与智慧的传承。火光初现,便贪婪地舔舐着那些珍贵的纸页,将一页页承载着千年智慧的经文化为灰烬,火势迅速而猛烈,沿着书架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仿佛要将这份宁静与智慧彻底摧毁。 寺内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之中,僧人们的惊呼声、脚步声、水桶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凉的交响。他们或奔跑着传递水桶,或奋力挥舞着湿布,试图遏制那肆虐的火舌。汗水与泪水在他们的脸上交织,每一滴都承载着对佛法的敬畏与对寺院未来的担忧。 夜空中,火光映照出他们忙碌而坚定的身影,寺中的僧人逐渐都往禅堂方向扑去。 禅堂内突如其来的熊熊烈火,如同嗜血的恶魔,瞬间吞噬了静谧的夜空,映照在每一位僧人坚毅的脸庞上,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灾难的震惊,也有不灭的信仰之光,誓要与这肆虐的火魔一较高下,守护这片心灵的净土。 然而,就在这紧急关头,天际仿佛传来了一声不祥的预兆,舍利塔那庄严巍峨的九层之上,竟也悄然绽放出诡异的火光,如同幽冥中的灯塔,照亮了所有人的心间,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恐慌。众僧之中,不乏智慧老成之辈,见状之下,不禁齐声惊呼:“不好,此乃调虎离山之计!”言语间,满是对幕后黑手狡诈手段的愤慨与对佛门重宝的深切忧虑。 在众人心目中,经书固然是传承佛法、启迪众生的无价之宝,但相比之下,那供奉于舍利塔中的佛骨舍利,更是佛教至高无上的圣物,它不仅承载着佛陀的智慧与慈悲,更是信徒们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圣所在。此刻,舍利塔的火光,如同佛祖的考验,让每一位僧人的心灵都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 无需多言,僧人们迅速调整方向,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再次踏上了守护的征途。他们的步伐虽急,却不失稳重,每一步都踏出了对佛法的坚定信念与对众生的大爱无疆。法门寺内,一时间人声鼎沸。 火光与夜色交织,映照着僧人们匆匆的身影,在这片混乱之中,有一道身影悄然逆流而行,渐渐隐出法门寺,向着不远的山坡行去,正是乔装的塞伊纳。 她先是故意做作,手指轻颤,仿佛一时失手,将那供奉于佛案之上、晶莹剔透的琉璃灯盏轻轻一推,顿时,璀璨的光华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在静谧的殿堂内骤然响起,如同晨曦中破碎的梦。随后,她身形一展,宛如风中落叶,迅速接近正襟危坐于九层高处、守护着无上圣物——佛骨舍利的海纳大师。 她眼中闪烁着决绝与不甘,言辞间透露出无尽的哀愁与愤懑:“我受够了这无尽的囚禁,生命于我而言,已如同枷锁。既如此,我便要这佛骨舍利伴我长眠,让这世间的光明与智慧,随我一同归于尘土!”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刺入海纳大师的心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海纳大师面不改色,眼中却闪过一丝慈悲与无奈。他深知,佛骨舍利不容有失,更不愿无辜之人因此丧命。于是,他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以无上佛法之姿,甘愿接受塞伊纳的点穴之术,以身躯为锁,换她一线生机。“阿弥陀佛,愿此一举,能化解你心中业障,重归正道。” 趁着僧众因火势慌作一团,忙着救火的混乱之际,塞伊纳借机穿梭于人流之中,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法门寺。 塞伊纳来到约定好的山坡,与李云泞三人会合,立即骑马赶往咸阳,那里觉远应该已经带着愿意离开的教众在等候他们。 蒙纪戊正沉浸在梦乡的温柔怀抱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呼唤声猛然拽回了现实。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心中满是不安,仿佛预感到将有风雨欲来。紧接着,是两个沉重而冰冷的消息,瞬间击碎了他心中残留的侥幸。 法门寺的方向,遥远的天际边,隐约可见一抹不祥的红光,应该是起大火了。 紧接着,第二个消息是拜火教的人匆匆收拾着行囊与物件,显然是准备逃离。 蒙纪戊一下子把之前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拜火教这是要叛逃去大周了。来不及再去推敲细节了,蒙纪戊马上带着人手,准备去抓捕拜火教众人。 第33章 逃离秦国(二) 李云泞和塞伊纳原本的计划是从咸阳赶到潼关,在那里乘船经黄海,转到汴河、淮河,最后到独山出海。 这一路最凶险的就是咸阳到潼关一路。 戒律堂,圣火堂、衣钵堂的三位堂主这几日已经暗中安排亲信将教中贵重之物化整为零的运往潼关渡口。 原本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但是众人没料到是蒙纪戊会盯上拜火教。 觉远是计划出走的当天才去联系左右二使。按照教主的交待,左使潘长青跟着大家一起出走,右使石宇就留守秦国承担起聚拢留下的教众,维护拜火教在中原星火的传承。 石宇心领神会,教主此举实则是细致入微的体谅,深知他已在秦国落地生根,家室安稳,不忍他陷入两难之境。 教主主动提出让他留守,既是对他个人情感的呵护,也是维护了双方颜面的一剂良方。 此举更深层的用意,在于希望借由石宇妻子家族的势力庇护,让拜火教那微弱的星火得以存续,避免在秦国的铁腕之下彻底熄灭。 面对这沉甸甸的使命,石宇没有半分推脱,只是默默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里充满了对教主塞伊纳的感激。这样的决定确实让他心里轻松了很多,不用再挣扎到底如何选择。 潘长青那边就更简单了,他是一向以教主马首是瞻,二话不说就开始准备。 潘长青以左使的身份,庄重地发布了命令,迅速召集了教中的核心成员,要求他们即刻前往总舵集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随着众人的陆续到来,大堂内逐渐汇聚了一片肃穆而期待的气息。 潘长青见状,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到场者的脸庞,他的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温情。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示意大家安静的手势,随后,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开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与决心: “各位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我们如今身处在秦国,日子充满了艰辛,机密堂连教主都软禁了。但请相信,正是这些磨难,铸就了我们拜火教不屈不挠的灵魂。教主始终心系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安危,更肩负着拜火教传承百年的宏伟大志。”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敬意与使命感,继续说道:“教主深知,每一个在教中默默奉献的你我,都是这伟大事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为了拜火教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圣火能够继续熊熊燃烧,教主决定带领大家远赴海外,让我们的圣火能够照亮更多的地方!” 潘长青故意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众人的反应,接着说:“教主是仁慈的,也知你们有的人或已成家,或不愿离开中原,这次的选择留给大家,现在愿意追随教主的站到左首,不愿离开的请站到右首。不愿离开的兄弟今天要委屈一下了,请你们留在总舵,直到明日自会有人来救你。” 大多数的人都站在左边,只有零星的几人留在了右边。觉远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把他们都请进了总舵的牢房,明天石宇自会来解救他们,这也是留给石宇的一个人情。教主对人心的把握真是无处不在。 决意跟随教主的这些教众现在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去收拾行装和处理私人事务,酉时在咸阳东门外的十里亭集合。正是这大规模的出城动静让蒙纪戊的人觉察到了异样。 蒙纪戊身负重甲,引领着机密堂的精锐队伍,沿着蛛丝马迹,悄无声息地展开了对拜火教众的追捕行动。夜色如墨,他们的步伐坚定而隐秘,仿佛暗夜中的猎豹,蓄势待发。 拜火教的信徒们,虽早已预见到秦国势力会设下重重阻碍,企图阻断他们逃离的路线,但现实的紧迫远超乎他们的想象。追捕的号角仿佛一夜之间在城中吹响,令人措手不及。一些教众尚未来得及迈出城门半步,便已被机密堂的铁网牢牢捕获,如同晨露中的露珠,瞬间失去了自由的光芒。 然而,拜火教根基深厚,信徒众多,即便是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之下,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与机敏。一部分人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与彼此间的默契,在混乱中寻得了一线生机,如同惊弓之鸟,奋力振翅,向着自由的彼岸飞去。 觉远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神色依然冷静而深邃。他深知,在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中,保护教中的老弱妇孺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他迅速部署,以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指挥着能够行动自如的教徒,优先护送着老人与孩子,踏上了前往通关渡口的艰难旅程。 沿途,火光与月影交织,映照出他们坚毅的脸庞和匆匆的身影。每一次脚步的落下,都是对命运不屈的抗争;每一次回望,都满载着对故土的深情与不舍。而那条通往未知的通关渡口之路,此刻成为了他们心中唯一的希望之光,引领着他们穿越黑暗,向往着自由的彼岸。 当李云泞与塞伊纳一行人匆匆赶至咸阳东郊之际,眼前看到的是一幅惨烈而壮阔的厮杀画卷。夕阳如血,余晖洒在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上,给每一寸空间都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味,仿佛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战场之上,双方人马交织,剑影刀光,此起彼伏。机密堂一方,人数众多,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气势汹汹,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训练有素的冷酷与决绝。他们身穿统一的暗色劲装,队形紧密,进退有序,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巨网,正逐步收缩,意图将拜火教众人一网打尽。 而反观拜火教,虽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每一位教徒皆是身手不凡,眼神中闪烁着不屈与坚定的光芒。他们身着色彩斑斓的教服,如同火焰般在战场上跳跃,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火花四溅,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与技巧。高手之间的对决更是惊心动魄,内力激荡,空间仿佛都在为之震颤,展现出超凡脱俗的武学境界。 双方对峙,局势一时陷入僵局。拜火教徒们背靠背,相互支撑,以少敌多,却无丝毫畏惧之色。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有力,力求在最短时间内给予敌人重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的消耗与敌人的不断增援,让这场战斗的天平逐渐倾斜。 远处,隐约可闻马蹄声与喊杀声交织成一片,那是机密堂援兵正马不停蹄地赶来。这对于已经处于劣势的拜火教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李云泞与塞伊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与坚定。他们知道,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拜火教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这片被战火洗礼的战场上,英勇与牺牲、智慧与勇气交织成一首悲壮的战歌,回荡在咸阳东郊的每一个角落。 李云泞的视线很快被一位身披厚重铠甲的将领牢牢吸引,那铠甲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与周遭身着深色紧身劲装、行动隐秘的机密堂成员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难以忽视。 尽管李云泞并未与蒙纪戊有过交集,但从那将领身上散发出的沉稳与威严之气,以及众人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敬畏之色,他立刻断定,此人便是此次行动的核心指挥者。 李云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轻轻对身旁的莫如聪和司徒楠点头示意,三人之间无需多言,默契已生。随后,他们如同三道迅疾的闪电,几乎在同一瞬间猛然跃出,目标直指蒙纪戊。 李云泞的身姿轻盈而有力,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地面,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展现了他深厚的轻功修为。莫如聪则紧随其后,双手已暗自蓄力,准备随时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而司徒楠,则是三人中最为冷静的一个,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就这样,三位高手以一种默契无间的姿态,向着蒙纪戊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气息。 蒙纪戊心中猛然一凛,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他迅速转身,视线中骤然间捕捉到三道迅疾如电的身影,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逼近。司徒楠手持长剑,剑尖直指蒙纪戊面门,剑光闪烁,犹如绽放的寒梅,每一朵剑花都蕴含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迷惑之力,企图扰乱蒙纪戊的心神与视线,使其陷入短暂的迷茫。 与此同时,李云泞体内玄冥无极功运转至极致,周身似乎环绕着无形的寒气与澎湃的内力,他双拳紧握,如同两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轰然间向蒙纪戊的腰腹猛击而去,每一拳都夹带着撕裂空气的轰鸣声,威力惊人,却也同样是虚晃一招,意在牵制。 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最为灵活多变的莫如聪,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身形一闪,竟从蒙纪戊的头顶飞跃而过,他的动作轻盈而精准,仿佛能够洞察每一个细微的破绽。在空中,莫如聪迅速调整姿势,单腿如鞭,准确无误地踢向蒙纪戊的腿弯,这一击迅疾且刁钻,瞬间打破了蒙纪戊的平衡。 蒙纪戊只觉膝盖一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最终单膝跪地,尘土飞扬间,他脸色微变,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连环攻势感到措手不及。 司徒楠手腕轻轻一旋,犹如春风拂柳中蕴含千钧之力,他手中宝剑瞬间寒光一闪,宛若游龙出海,精准无误地停驻在蒙纪戊脖颈之侧,剑尖轻点,寒气逼人,却未伤其分毫,尽显高手风范与仁慈之心。此刻,空气中仿佛凝固了时间,剑光与脖颈间,仅隔着一丝不容察觉的微妙距离。 与此同时,李云泞身形微动,左掌疾变,柔软之中蕴含着金石交击般的刚劲,化拳为爪,如同鹰隼捕猎般迅猛而精准,扣住了蒙纪戊的脉门,那力度既不会伤及对方筋骨,又足以制其行动自如,尽显其深厚的内功与对敌时的细腻考量。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让蒙纪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将他束缚。 三位高手默契配合,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事先排练过千百次一般,瞬间便将秦国指挥蒙纪戊牢牢制住。周围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紧绷,每一丝风动都显得格外清晰。 第34章 逃离秦国(三) 莫如聪气沉丹田,运气高呼“机密堂的都住手!”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让原本激烈的争斗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 见众人动作稍缓,但仍有迟疑不决者,莫如聪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他再次沉声高呼,字字铿锵:“再不停手,我必取他性命!”这一刻,他的语气中不仅有着不容挑战的坚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为之心颤。 蒙纪戊满眼的不甘和愤恨,但也不想就从此丢了小命,眼看着机密堂的纷纷住手,后撤聚拢在一起。 此时,塞伊纳缓缓步至蒙纪戊的身前,她的步伐中透露出一种沉重的决绝与难以言喻的悲愤。她凝视着蒙纪戊,那双眸子里仿佛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却又被深深的寒意所笼罩。 她用一种几乎能穿透人心的愤恨语调说道:“蒙副堂主,我拜火教与你机密堂之间,本无任何血海深仇,亦无丝毫恩怨纠葛,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我,身为拜火教的一员,怀揣着对光明的无限向往与追求,欲率领我的族人,追寻那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远离纷争,归于宁静。然而,你竟如此决绝,欲将我等逼至绝境,赶尽杀绝,这难道就是你们机密堂对盟友的态度?” 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切割着空气,也切割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她的声音中既有对现状的无奈与痛楚,也有对未来命运的坚定与不屈,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蒙纪戊怒视着塞伊纳,开口怒骂:“昔日你拜火教,犹如丧家之犬,流离失所,无处容身,正是我大秦,以海纳百川之胸襟,收容了你等落魄之魂,赐予你们一方栖息之地,让你们得以喘息,重拾生机。此等恩情,堪比再造,本应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他微微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冷冽:“然而,身为依附之物,理应有自知之明,懂得忠诚与感恩。主人施予的恩德尚未报答分毫,你却心生异念,妄图离巢而去,岂不是忘恩负义,有违天理人伦?此等行为,实乃不忠不义,天理难容!” 塞伊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寒意与决绝,仿佛冬日里最锋利的冰刃,直刺人心。“多年以来,我拜火教为了你秦国,倾尽心力,却落得个人心离散的下场。” “昔日的高手,或心灰意冷,纷纷离去;或因助你秦国,身陷险境,命丧黄泉,其情其景,令人扼腕。而你秦国的机密堂,为了将拜火教牢牢掌控于鼓掌之中,竟不惜将我软禁,束缚了我的羽翼,也寒了教众的心。” “昔日你们给予的庇护与收留,我拜火教早已以实际行动百倍千倍地偿还。今日,我们聚集于此,不为别的,只为挣脱这无形的枷锁,追寻属于我们的自由与尊严。我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即便前路未知,也胜过这无尽的囚笼。” 言语间,塞伊纳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对自由的渴望,对正义的执着,也是对过往牺牲的深深缅怀。她的声音,虽轻却有力,穿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激起了他们心中沉睡的勇气与希望。 李云泞缓缓步至众人之前,目光深邃而坚定,他对着机密堂内一众,语气中既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蒙副堂主,此番行程,劳烦您亲自护送一程。但请贵堂诸位谨记,切莫再行追踪之举。若有人违背,我定将取蒙副堂主性命,以儆效尤。望诸位三思而后行。” 话音落下,他轻轻挥手,示意着众人需即刻行动,撤离此地。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坚毅而慈悲,目光中既有对未知危险的警觉,也有对生命的深切关怀。 拜火教的老幼,先前已经先行撤离,此刻,留在现场的全然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与壮年,他们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彼此间无需多言,只凭眼神与默契,便能将伤员一一救护,准备撤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坚定的氛围,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烧着对生命的敬畏与保护同伴的决心。 觉远大师,在这纷乱之中显得格外从容不迫。他利用片刻的间隙,亲手操持起火焰,为那些不幸遇难的拜火教徒举行了一场庄严的火葬仪式。火光跳跃,映照着他虔诚而庄严的脸庞,每一次挥手投柴,都仿佛是在为逝者祈福,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升向那光明的彼岸。这是拜火教独有的习俗,也是对生命最终归宿的一种尊重与告别。 随着火势渐旺,金色的火焰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哀思与希望,照亮了四周,也温暖了每一个人的心房。在这片被火焰与信念所包围的土地上,人们不仅是在逃离危险,更是在传递着一种力量——一种面对灾难不屈不挠,对生命无限珍视的力量。 夕阳的余晖下,众人神色凝重,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缓缓押解着被缚的蒙纪戊踏上撤离之路。蒙纪戊身形略显狼狈,却依旧难掩其往日的一丝傲气,被粗壮的绳索紧紧束缚于马背之上,每一步颠簸都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不甘与无奈。 马队疾驰前行,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响,带着几分沉重与决绝。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风,轻轻掠过,带起一阵阵尘土,为这紧张的撤离场景添上了几分萧瑟。 而另一边,机密堂的一众高手,面面相觑,眼中既有对未知局势的忧虑和对蒙纪戊安危的关心,也有对李云泞一行人深深的忌惮。 他们并未急于撤离,而是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跟随在李云泞及其队伍的身后。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拉长下,显得既孤独又坚定,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立场与决心。 整个撤离队伍,在夕阳的映照下,形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一边是押解着重要俘虏的紧张与肃穆,另一边则是机密堂高手们不远不近、不离不弃的忠诚与坚守。两者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复杂而深刻的江湖画卷。 刚刚还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如今已归于一片沉寂,唯有拜火教信徒们英勇而悲壮的身影,化作了灰烬中的永恒。火光渐渐熄灭,留下一地斑驳的余烬,那是他们生命最后燃烧的见证。骨灰轻盈地起舞于空中,随风轻轻飘散,宛如细碎的星辰,穿越时空的界限,似乎正以一种无形的方式,追随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教主,踏上那遥远而未知的海外征途。 先行一步的拜火教老幼早已在渡口边等候多时,他们或坐或立,脸上洋溢着重逢的喜悦与对即将旅程的憧憬。老人们慈祥的目光中透露出岁月的智慧与温暖,孩童们则兴奋地在河边嬉戏,清脆的笑声如同天籁之音,为这古老的渡口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随着李云泞一行的到来,两股队伍迅速会合,彼此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已传递了所有的默契与信任。随后,众人有序地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大船。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子,船工们合力摇动橹桨,大船缓缓驶离潼关渡口,沿着黄河顺流而下。 潼关的渡口岸边,一位身影孤零零地矗立,正是被绳索紧紧束缚的蒙纪戊,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屈与无奈,仿佛成了这天地间最孤独的守望者。四周,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动着他凌乱的发梢。 随着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跟随的机密堂众人赶到。一人手法娴熟地解开绳索,将蒙纪戊从束缚中解救出来。但拜火教的船只已驶离渡口,渐行渐远。 那船上,人影绰绰,旗帜飘扬,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威严与决绝。众人只能立于岸边,目送着那艘载着敌人的船只,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划出一道道悠长的痕迹,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波澜壮阔,船身随着水流的起伏轻轻摇曳,仿佛置身于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卷之中。两岸风光如画,时而山峦叠嶂,云雾缭绕;时而平原广阔,稻香四溢。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恩赐。 经过数日的航行,大船终于穿过了汴河,又沿着淮河继续前行。汴河两岸,古桥横卧,楼阁林立,一派繁华景象;而淮河之上,则是另一番水乡风情,渔舟唱晚,芦苇摇曳,宛如人间仙境。 这让长期生活在西域和北方的拜火教众人犹如进入仙境,对教主描述的那片海外之地充满了向往。 最终,大船缓缓驶入了独山水域。 拜火教的众人即将从这里再次出发,去踏上一片神秘而美丽的土地,一段新的旅程即将在这里开启…… 第1章 扬州探亲 拜火教信徒们带着对信仰的坚定和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探索新天地的征途。 李云泞相信,在新的天地里,拜火教信徒们能够凭借其独特的信仰文化和坚韧不拔的精神,轻松征服当地的土着,自己为了商业的愿景放出的也可能是潘多拉魔盒。 既然到了扬州,就肯定要顺便回家一趟。 想到家中生病的祖母和留守的大哥,李云泞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对祖母健康状况的担忧,也有对大哥性格上的一些小小不满。但李云泞明白,无论大哥的性格如何古板,他始终是你的亲兄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无法替代的亲人。 原来的太守府已经腾出给新任太守,李家留守的人都已经搬到城北的一处园林。 扬州的园林本就出名,李家这处园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林立,流水潺潺。入园之处便有一座假山,山上有一八角凉亭,可俯瞰整个园林美景。沿着石子路前行,路边是各种奇花异草,香气扑鼻。 李云泞穿过石子路来到后院祖母的跨院。祖母病情虽有好转,但一直反复,还是不能下床。 李云泞来到祖母的床前,轻声细语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为她带去一丝丝的温暖与安慰。 李云泞紧紧握着祖母那双布满岁月痕迹却依然温暖有力的手,心中涌动着无限的温情与感激。他面带笑容,声音温柔而清晰地回答着祖母的每一个关切。 “祖母,您放心,我们一家人在京城都安置得很好。父亲上任以来,虽然公务繁忙,但以父亲的才智和勤勉的态度,深得同僚尊敬,一切进展得十分顺利。他还时常提起,能有今日的成就,多亏了您老人家昔日的教诲与支持。” 祖母问起说到家里的孩子们,李云泞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骄傲之色,“家中的姐姐和三哥们也都很好,三哥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学业上有所进步。四姐则对琴棋书画情有独钟,琴艺更是日益精进,时常在府中弹奏,引得众人驻足聆听,赞不绝口。” 看着祖母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李云泞知道这些话语如同春风般拂过了她的心田,带去了远方的温暖与慰藉。他继续说道:“祖母,虽然父亲每月都会写信向您报平安,但我知道,亲耳听到家人的近况,对您来说才是最大的安慰。所以,我今日特地回来,就是想让您听听我们的声音,看看我们的样子,让您知道,无论身在何方,我们始终心系着您,爱着您。” 祖母听后,眼眶微红,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李云泞的手背,感慨地说:“好孩子,有你们这句话,祖母就心满意足了。你们在外要互相扶持,勤勉努力,祖母在家中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这一刻,祖孙俩的心紧紧相连,无论岁月如何更迭,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不会改变。 李云泞听闻祖母因身体虚弱而需休息,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忧虑。他轻声对丫鬟们叮嘱道:“好生照顾祖母,有任何需要立即来告诉我。”说完,他轻轻地退出了祖母的房间,目光中满是关切与不舍。 转身之际,李云泞忽然想起未在家中见到大哥李云逸的身影,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惑。他唤来管家,打算询问大哥的行踪。 管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低声说道:“五公子,大公子近来确实时常外出,行踪不定。我们这些下人,除了知道他是忙于自己的事务外,具体去了哪里也都不甚清楚。若是有五公子您回府这样的喜讯,我们定是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公子的,但奈何大公子出门前并未留下去向,我们无法通知到他。” 李云泞听后,眉头微蹙,心中既有对大哥忙碌身影的理解,也有一丝担忧。他深知大哥李云逸向来是个有主见且责任心强的人,如今这般频繁外出,或许真的是有重要事务需要处理。 于是,李云泞对管家吩咐道:“若大哥回府,请务必通知我,我有话想与他说。” 管家应声退下,而李云泞则独自站在庭院之中,望着天空,心中默默祈愿家中一切安好,同时也好奇大哥李云逸每日在外忙些什么。 李云泞告别了祖母,心情一转,轻快地转身前往司徒楠和莫如聪所在的院子。 “司徒执事,师父。!”李云泞步入院中,微笑着向两人打招呼。他注意到司徒楠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期待,而莫如聪则是一脸的温和与随和,显然对扬州充满了兴趣。 “堂主,你可算是来了!”司徒楠笑着迎上前来,“听说这江南风光如画,我可是期待已久啊。京城虽好,但总觉得少了那么几分柔美与灵动。” 莫如聪也微微一笑,道:“是啊,云泞。虽然我是江南人,但每次回来,总能发现新的美好。司徒兄也是初次来江南,不若我们就陪他出去走走,让司徒也见识见识江南的风光。” 李云泞闻言点了点头,道:“无论是小桥流水人家,还是烟雨蒙蒙的堤岸,都别有一番风味。不若就去迎宾楼,让我做东,带司徒执事好好领略一番。” 三人并未选择乘坐马车,而是从李家出发,悠然自得地步行在扬州的街道上。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增添了几分温馨与惬意。 司徒楠走在最前面,不时地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惊叹。扬州的繁华与美丽,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而更令他折服的,是那些错落有致的园林、古色古香的建筑,以及那穿城而过的悠悠流水,无一不彰显着扬州独有的韵味与风情。 “之前听闻扬州美景好,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司徒楠由衷地感叹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与赞叹,仿佛要将这份美好永远镌刻在心中。 莫如聪闻言,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赞同。作为江南人,他对家乡的美丽有着更深的理解与感悟。但此刻,看着司徒楠那满是惊喜的表情,他也感到由衷的欣慰与自豪。 李云泞则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听闻司徒楠得话语,开口说起:“一会你尝尝迎宾楼的酒菜,与京城更是不同,别有滋味。” 三人继续沿着街道前行,不时来到迎宾楼。 看着迎宾楼,莫如聪不禁感叹,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听到李府张榜求医,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这迎宾楼也算自己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三人悠然地临窗而坐,窗外景致与室内温馨氛围交相辉映,不久,店小二便手脚麻利地将美酒佳肴一一摆放在了桌上。 司徒楠目光掠过满桌的佳肴,心中不由赞叹,这与京城的宴席果然大相径庭。每一道菜品的分量虽不显多,却都精致得令人眼前一亮,摆盘艺术仿佛一件件微型雕塑,即便尚未品尝其味,光是那色彩斑斓、错落有致的布局,就已足以勾起人无限的食欲。 李云泞作为扬州的地主,举止间尽显谦逊与热情,他微笑着请司徒楠动筷品尝。 司徒楠见状,也不多加推辞,欣然接过筷子,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他先是轻夹起一道色彩斑斓的凉菜,入口瞬间,那清新的口感与恰到好处的调味便让他眼前一亮,不禁点头称赞;接着,他又转向一道热气腾腾的蒸菜,只见蒸汽缭绕中,食材的鲜美被完美锁住,轻咬之下,汁水四溢,与舌尖缠绵悱恻,令人回味无穷。 每一道菜,司徒楠都尝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由衷的赞叹。他感慨道:“这菜品不仅色香味俱全,更难得的是每一道都独具匠心,让人在享受美食的同时,也仿佛在欣赏一幅幅流动的画卷,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大饱口福啊!”言语间,透露出对这次用餐体验的极度满意与享受。 李云泞和莫如聪看着司徒楠赞不绝口的样子,都是哑然失笑。 突然间,司徒楠的眉头轻轻蹙起,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他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右手不自觉地捂住腹部,那里似乎正经历着微妙而急促的变化,让他不禁低呼出声:“这菜里似乎藏着什么不对劲!”声音虽轻,却充满了惊疑。 一旁的莫如聪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正欲起身,欲找店中伙计问个明白,不料变故陡生。窗外,三支寒光凛冽的弩箭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直逼李云泞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整个场面瞬间紧绷,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弩箭破空的声音和众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李云泞的反应亦是极快,他身形微动,如同猎豹捕猎前的蓄势,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一击,但还是有一支弩箭钉在了他的左臂。 第2章 酒楼遇险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李云泞的身形在突如其来的箭矢前凝固成一幅悲壮的画面。箭矢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直奔他而来,精准的咬住了他的左臂。 莫如聪见状身形暴起,犹如猎豹捕猎前的一瞬,单手猛地一掀,那张沉重的木桌竟在他力量的驱使下,轻巧地翻飞而起,如同被无形之手托举,稳稳地横亘在了窗棂之前,挡住窗外的视野。 李云泞与司徒楠没有片刻犹豫,他们迅速退至房间最深处的角落,背靠背站立,彼此成为对方最坚实的后盾。周围的空气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沉重,两人的呼吸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时李云泞忽觉左臂一阵莫名的异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缓缓侵蚀着他的感官。 那并非寻常的酸麻疼痛,而是带着几分冰冷与沉重,如同冬日里被冻僵的河流,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温度。他尝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却发现那动作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纱幕,既迟缓又无力。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份麻木之中竟没有丝毫痛楚的伴随,这异样的平静反而让他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深知,这样的症状往往意味着最危险的信号,弩箭竟淬有剧毒。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李云泞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巨石压住般沉重。 “师父,这弩箭上淬了毒,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李云泞急迫而虚弱的声音立刻传向了莫如聪,面色惨白地报告着自己的状况。 雅间内的这一突变,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撼动了整个迎宾楼的安宁。 宾客们的反应各异,有的惊恐万状,不顾一切地冲向大门,企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有的则吓得浑身发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眼睛瞪得浑圆,满是恐惧之色;还有的人机敏地利用身旁的桌椅作为掩护,整个身体匍匐在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无形的死亡阴影。 整个迎宾楼内,尖叫声、桌椅翻倒声、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混乱而绝望的画面。 莫如聪慢慢靠近窗边,偷眼望去,街道之上,人影绰绰,却尽是仓皇逃窜之态,行囊散落,脚步匆匆,构成了一幅末日逃亡的画卷。 四周,除了慌乱的民众与无序的景象,竟是出奇地平静,仿佛那潜伏的危机,已悄然融入了这片混沌之中,成为了无形之敌,更加令人难以捉摸。 三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无奈,随后缓缓地、沉重地彼此摇了摇头,仿佛是在无声地交换着对当前困境的深深忧虑与无力感。 司徒楠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汇聚成涓涓细流,沿着他紧锁的眉头缓缓滑落,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透露出他内心极度的紧张与不安。 显然,他深知腹内那潜伏的毒药此刻已悄然发作,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生命力。 而李云泞,他的左臂无力地低垂着,仿佛是承载了千斤重担,那曾经坚毅挺拔的身姿此刻显得有些佝偻。 左臂的衣袖已被鲜血浸透,深红的血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绽放出朵朵妖艳的血花。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莫如聪从自己下摆撕下一条布带,紧紧的扎在弩箭伤口的上边。伤口周围,原本鲜活的肌肤已悄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白,犹如冬日里被霜雪覆盖的枯枝,透露出毒箭那不可一世的狰狞面目。 扬州可是广陵郡的郡守,自从李明阳镇压了江南大营的兵痞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里的慌乱立刻引来了官府中人。 随着捕快们的到来,迎宾楼前原本喧嚣嘈杂的氛围瞬间凝固,众人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路,让这群身着官服的执法者能够畅通无阻地接近事发现场。 掌柜见状,连忙迎上前去,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一边急切地向捕头陈述着方才发生的种种,那模样,活脱脱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样,满是感激与依赖。 李云泞三人见着捕快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宽慰之情,紧绷的神经终得片刻放松。 莫如聪连忙上前,一手轻轻扶住李云泞,三人缓步走下楼梯,来到捕快和掌柜处。 莫如聪面向捕快,道明自己三人身份。 捕快闻言,听是前任太守李大人的公子,面色微变,随即换上了更为恭敬的神色。 他立即转身,吩咐手下人安排了一辆马车,而后恭敬地请李云泞三人上车,并一定要亲自送三人回住处。 莫如聪在临行前,还不忘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轻轻递到迎宾楼掌柜的手中,他严肃地说道:“掌柜的,请您务必帮忙派人去请华老医师到李府,你告诉他受伤的是李云泞,他自自不会推脱。这银子便作为请医的酬劳,以及今晚打扰的补偿,请您务必收下。” 掌柜见状,连声应允,连忙承诺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请来华老医师,为李公子救治。 马车疾驰在扬州城内,车内却是一片凝重与不安。莫如聪的面容,在这疾驰的颠簸中愈发显得苍白而憔悴,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安与忧虑。 李云泞与司徒楠,此刻却都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他们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进气都仿佛拼尽全力,而呼出的气息却渐渐稀薄,如同秋日里凋零的落叶,带着几分不舍与无奈。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息,让人心生怜悯与焦虑。 幸好李家近在咫尺,莫如聪一到宅邸门口,便心急如焚地拍打门环,急促的声响中透着急迫与关切,他急切地呼唤着下人,请求他们立即将李云泞与司徒楠护送至自己房间内。 房间内,李云泞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紧锁着痛楚。 莫如聪则显得既冷静又专注,他小心翼翼地从火烛上取过一把已经烧得通红的小刀,他轻手轻脚地靠近李云泞,目光温柔而坚定,先是用干净的布帛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与污物。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手中的小刀,待其温度适宜,才缓缓沿着伤口的边缘,如同雕刻家般精准而细致地剜去那些因毒素侵蚀而变得漆黑的腐肉。 每剜去一块,莫如聪的眉头都会不自觉地紧锁一下,似乎在默默承受着李云泞所受的苦楚。而随着腐肉的逐渐剥离,一股淡淡的焦味与血腥气息交织在空气中,直至露出下方那血红色的健康肌肉,预示着新生的开始。 整个过程,莫如聪的双眼始终未曾离开过李云泞的脸庞,试图从那微弱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丝的痛苦或是舒缓。 莫如聪在细心而专注地处理了李云泞的外伤后,未曾有丝毫懈怠,他转身,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虚弱不堪的司徒楠。 月光下,司徒楠的面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仿佛随时都会被无情的黑暗吞噬。 莫如聪缓缓蹲下身,双手轻而稳地环过司徒楠的腰际,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将司徒楠安置于一个相对平稳的位置后,莫如聪自己也盘膝坐下,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气息开始微妙地变化,仿佛有淡淡的荧光在他体内流转,那是深厚内功即将运转的征兆。 莫如聪闭目凝神,将全部心神凝聚于双掌之间,随即双掌轻轻贴于司徒楠的背部,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力量自掌心透出,缓缓渗入司徒楠的体内。这内力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又似山间清泉,温柔地洗涤着司徒楠体内的每一处角落,企图驱散那潜藏的毒素。 随着莫如聪内力的不断注入,司徒楠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紧锁的眉头也似乎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更加平稳而悠长。 莫如聪帮司徒楠驱毒时,华老医师也终于赶来了。 华老医师缓缓行至李云泞身旁,那双阅尽人间疾苦的手轻轻搭上了莫如聪之前精心包扎的伤口上。他先是轻轻解开那层层细密的绷带,随着绷带的逐渐脱落,露出的初步处理后仍显触目惊心的伤口。 华老医师的目光在伤口上细细游走,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与执着。他仔细地检查了每一寸肌肤,确认没有遗漏任何可能藏匿的腐肉,这份细致入微,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随后,华老医师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了自己多年精心研制的秘药。 这秘药,据说是采集自深山老林中的珍稀草药,经他独家秘法炼制而成,具有起死回生、祛腐生肌之神效。他小心翼翼地将秘药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之上,那药香瞬间弥漫开来,清新而略带甘甜,仿佛能瞬间驱散周围的阴霾。 完成这一步后,华老医师再次以他那双巧手,重新为李云泞包扎伤口。 紧接着,华老医师又从药箱中取出三颗圆润光滑的解毒丸,轻捏下颌送入李云泞口中,用手一抹李云泞喉间,解毒丸瞬间入腹。 刚才的半个时辰里,莫如聪心系中毒的李云泞与司徒楠,精神如同紧绷的弦,每一分力量都汇聚于指尖,只为驱散那侵入体内的毒雾。此刻,随着最后一缕真气缓缓归入丹田,那份紧绷瞬间瓦解,化作无尽的疲惫与虚脱感席卷而来。 他的面容虽因竭力而略显苍白,汗水沿着他坚毅的下巴滴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是力量透支后的自然反应。 华老医师扶住莫如聪,给他喂入一颗益气丸。随后,华老医师引导莫如聪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进入打坐调息的状态。 待莫如聪的状况稳定下来后,华老医师并未有丝毫懈怠,他转而走向司徒楠,轻轻搭上司徒楠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闭目凝神,仔细探查着司徒楠的脉象。片刻之后,他眉头微蹙,再次取出三颗解毒丸,喂入司徒楠口中。 华老医师留下药方,交待了李府家人煎药之法就匆匆离去,好像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李云泞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就看见莫如聪趴在不远处的桌上睡着了,想必是一直照看他一夜没睡吧。 李云泞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左臂就传来了刺骨的疼痛,不由得轻呼了一声。 莫如聪听声一下子惊醒:“臭小子,你可算醒了!这一夜真是让我担心得要命。” 李云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身体还虚弱,但他更关心的还是中毒的司徒楠,“师父,司徒执事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莫如聪轻轻拍了拍李云泞的肩膀,安慰道:“他没事,我用内力帮他驱除了大部分毒素,又让他服下了华老医师特制的解毒丸。只要好好休息几天,他就能恢复如初,继续做那个龙精虎猛的影子执事了。” 听到司徒执事安然无恙的消息,李云泞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但紧接着,另一个疑问又浮上心头。“师父,到底是谁下的手?我们在这里,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也能遭到暗算?” 莫如聪的眉头紧锁,他沉吟片刻后说道:“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在秦国我们都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却在自己的地盘上遭遇了这样的危机。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但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为你和司徒执事讨回公道。” 李云泞的疑问也是莫如聪想知道的答案,在秦国都没有受到一点伤,在自家的地盘却被暗算了,这笔帐还不知道找谁算。 第3章 身陷囹圄 司徒楠的身体恢复速度显然超越了李云泞的预期,不过一上午的时间,便已能够支撑着下床,步履虽轻,却满怀关切地来到李云泞的病榻旁。 病榻前三人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对突发事件的震惊未消,有对彼此安危的深切挂念,更有共渡难关的坚定信念。 司徒楠轻步移至李云泞身边,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看,我没事,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李云泞望着眼前的下属,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与欣慰。他强撑着笑容,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声音里却透出了不屈的力量:“能这样快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们得好好分析一下这次的事情,找到背后的原因,以免重蹈覆辙。” 于是,三人围坐在李云泞的病榻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议事圈。 “此事肯定不是秦国的手笔,从潼关渡口开始他们已经失去我们的行踪,而且你回扬州是临时起意,他们也不可能仓促间安排好这一切。”不是莫如聪小看机密堂的那些人,但在大周境内要临时安排好下毒和行刺,确实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布置好的。 莫如聪的话一下点醒了李云泞,外人不可能在扬州仓促间布下这个局,但如果是本地人呢?可是李云泞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在扬州得罪过谁。 自己在扬州的时候还只是个孩童,顶多也就是孩子间的矛盾,不至于让对方这么下死手。 “弓弩那可是朝廷严令管制的武器,寻常人可是拿不到。射你的三支弩箭都已经拿回来了,那箭头,淬以剧毒,色泽幽深,显然这毒物非同小可,寻常之人根本无法配制,其背后定有高人指点或势力支撑。这个对手来头不小!”莫如聪昨晚也是自己暗暗盘算过这件事。 司徒楠听到毒就不寒而栗,一阵后怕:“还好扬州有华老医师,不然你我的毒都不会这么快解出。” “师父,您游历江湖多年,阅历之深,所见之广,实乃弟子敬仰。弟子斗胆请问,在这世间,是否存有那等无上解毒药,能够化解世间万般毒素?” 莫如聪与司徒楠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凝重,仿佛晴空突现夏日惊雷,李云泞的问题犹如那轰鸣之声,猛然间惊醒了两个老江湖。 “华老医师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毒,正是出自华老医师之手调配的!” 两人心中猛然一凛,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各自的疑虑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纷纷扬扬落在心头。 “若华老医师真欲加害于我,他又何必费心费力前来为我诊治?又或是在那救治的时刻,悄无声息地布下暗手,让一切看似天衣无缝,不是更简单吗?”李云泞实在是不想怀疑华老医师,自己自小就受到华老医师的诊治,可说除了父母、师父,华老医师是小时候最亲的人之一。 “此毒之源,非华老医师亲配即是他洞悉其出处之人。若能问得华老医师,幕后黑手自将浮出水面!”司徒楠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睿智与笃定,他的推测直指问题核心。 “你二人皆是带伤之身,不宜再行劳累。此事便交由我来跑一趟吧!”莫如聪的声音坚决,他轻轻抚了抚衣袖,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担当。 李云泞现在可是知道自己师父以前是个魔头,出言劝阻:“师父,对于华老医师,我们万不可用强。若他心中有所坚持,不愿多言,您且先退回,容我细细禀告家父。您知华老医师与家父乃是多年挚友,情深意重,此事交由家父亲自过问,或许能得其中原委。” 莫如聪应声称是,匆忙赶去华老医师的医馆。 自从莫如聪离去的那一刻起,李云泞与司徒楠的心便紧紧系在了那未知的结果之上,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悄然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沉重而缓慢。 随着日影西斜,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屋内的光线也随之柔和,却更添了几分压抑。李云泞站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试图以身体的移动来缓解内心的焦躁。 司徒楠则轻轻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沉稳,安慰着彼此,也安慰着自己:“相信莫兄,他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的。” 然而,李云泞满心期待的并非莫如聪的佳音,反而是太守府衙役的一纸通告,告知他莫如聪此刻正身陷扬州牢狱,罪名竟是涉嫌杀害德高望重的华老医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让李云泞的心瞬间沉入了深渊。 听闻华老医师不幸遇害的消息,李云泞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幕幕与华老共度的温馨画面,老医师悬壶济世、慈悲为怀的形象历历在目。 他闭目沉思片刻,凭借心中那份对莫如聪的信任与了解,李云泞坚信,莫如聪绝非杀害华老医师的凶手。 他深知莫如聪的武艺高强,若真有心加害,以他的身手,逃脱甚至反击那些前来追捕的官差易如反掌,何至于落得被捕入狱的下场?这分明说明,莫如聪并未抵抗,他的被捕背后定有隐情。 新任的太守李云泞并没有见过,但念及兄长长期身处扬州,定与他有所交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期许。 此刻,他忽而忆起自己身受重伤的这么大的事,却未见兄长前来探望,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涟漪。于是,他召来了府中的管家,想要问个究竟。 管家恭敬地立于堂前,听闻李云泞的询问,便细细道来:“那晚五公子您昏迷不醒,大公子深夜归府,径直去了您的房间,默默守候了片刻,见您安好无恙,这才离去。自那夜之后,大公子便一直未归,小的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李云泞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兄长未露面的些许失落,也有对莫如聪一案更深一层的疑惑与不解。他深知,这背后定隐藏着更为复杂的真相,等待着他去一一揭开。 但当前首要的是要救出莫如聪。李云泞神色凝重,步伐匆匆,径直走向府邸深处,大声呼唤着管家,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速速备下最快的马车,我需即刻启程前往江南大营,有紧急之事需面见舅舅赵德方大人!” 管家闻言,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安排,一匹快马被套上马车,管家亲自赶车。马鞭一挥,车轮滚滚,载着李云泞的急切与决心,向江南大营疾驰而去。 抵达大营之时,已是掌灯时节,军营中火把通明,火光照耀着军帐,一片肃穆之中透着几分威严。李云泞跳下马车,直奔赵德方的营帐,心中祈祷着能尽快得到舅舅的帮助。 赵德方闻讯而出,见是李云泞,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正欲上前寒暄,却被李云泞急促的话语打断:“舅舅,事态紧急,侄儿此番前来,实是有要事相求!”李云泞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赵德方见状,笑容收敛,正色道:“云泞,何事如此慌张?你且细细道来。” 李云泞深吸一口气,将近日来发生的变故一一详述。 “侄儿近日遭遇刺杀,幸得逃脱。师父为追查真相,前往拜访华老医师,不料却被官府误认为是杀害华老医师的凶手,现已身陷囹圄。此事关乎师父清白,更关乎侄儿之安危,故特来求助于舅舅,望舅舅能出手相助,救出莫如聪!” 说到此处,李云泞的声音已略带哽咽,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恳求的光芒。 赵德方听后,眉头紧锁,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仅关乎李云泞的安危,更涉及官场复杂,但望着李云泞那双充满信任与期盼的眼睛,他毅然决然地承诺:“云泞,你且放心,舅舅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救出莫如聪!我这就和你去扬州。” 李云泞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骑马之事自然成了奢望。 见状,赵德方心中满是关切,他毫不犹豫地与李云泞同乘马车,一同返回扬州。马车内,赵德方不时地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关切之情自然流露。 扬州的城门早已沉沉合上,夜幕之下,唯有赵德方凭借着其作为江南大营统领的威严身份,向守城将士表明了来意,才得以让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事态虽急,但此刻前往太守府显然不合时宜,夜色已深,不宜打扰,于是二人决定先返回李府稍作歇息。 次日,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温柔的蓝紫色,赵德方便领着李云泞,步伐匆匆地赶往太守府。 太守府内,新任太守刘静涛方才结束晨间的梳洗,正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突闻下人来报,言及江南大营统领求见,他不禁心头一紧,误以为是紧急军情,急忙整理衣冠,赶往正堂准备接待。 在正堂之上,赵德方神情凝重而不失庄重,他缓缓道来此行目的,言辞恳切地为莫如聪辩解,力证其并非杀害华老医师的凶手,并许下承诺,定将不遗余力,追查真凶,还事实以清白。 刘静涛听完赵德方的来意,就决定卖个面子答应,这份人情之债,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日后或许可以收到不菲的回报。 若非华老医师在扬州城内享有极高的声望与敬仰,刘静涛或许根本无需赵德芳那句关于追捕真凶的庄重承诺,便会毫不犹豫地放人归家。 而今,赵德方主动承诺要揭开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化解了刘静涛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他心中无半点负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允了放人的请求。 当两人带着刘静涛的允诺前往大牢接回莫如聪时,他们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们为能够成功营救莫如聪而感到欣喜和宽慰;另一方面,他们也担心这一夜莫如聪那里再出现变故。 这两天发生的变故已经够多,李云泞不想自己及身边的人再出任何意外。 第4章 华老医师 华老医师在处理李云泞的伤口时,并未立即察觉到异常,但当他为司徒楠把脉后,一个惊人的事实浮出水面——司徒楠所中之毒正是他独创的秘方。 这种毒极为隐秘,知晓其配方的仅有华老医师本人及他的一名记名弟子。因此,在排除了华老医师自己下毒的可能性后,幕后真凶的身份已不言自明。 但自己的记名弟子身份特殊,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猜疑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 因此,他决定保持冷静,先处理好李云泞和司徒楠的毒伤,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在完成这一切后,他急匆匆地返回医馆,心中满是对即将与弟子对话的忐忑与不安。 华老医师的经历确实充满了波折与惊险。从一个宫中的御医,到因故被卷入宫廷秘辛,再到被西宫娘娘李明茹救下并安置在扬州,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他在扬州过着低调而谨慎的生活,只专注于医术,不再涉足官场的纷扰。 然而,这次自己的毒药被人利用,无疑给他平静的生活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华老医师深知自己记名弟子的身份,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是她,那么针对李云泞下手的这件事就不简单。想想此事的影响和后果,这让他感到既震惊又害怕。 莫如聪匆匆赶至医馆门前,心急如焚地轻叩那扇半掩的木门,却只换来一片死寂的回响,仿佛连风也在此刻屏息。他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不由分说,猛地一推,门轴吱呀作响,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华老医师,那位平日里总是慈眉善目、医术高明的长者,此刻却静静地躺在简陋的诊室中央,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剪刀,鲜血早已干涸,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药草的混杂气息,让人窒息。 莫如聪强忍悲痛,步履沉重地靠近,双手颤抖着探向老医师的鼻端,那曾经温暖的气息已荡然无存,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确认了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华老医师已然离世。 正当他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与震惊之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几名身着官服的捕快如狼似虎般破门而入,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为首之人,正是昨日还与他们并肩而行的那位捕头,眼神中既有公事公办的冷峻,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莫先生,得罪了。”捕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言罢,便示意手下上前,意图将莫如聪围捕。 莫如聪心中虽有千般委屈与不解,却也明白此刻自己身处嫌疑之地,加之捕快的突然出现,一切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决定先以大局为重。于是,他缓缓转身,目光坚定地对捕头说道:“烦请捕头转告李云泞公子,莫某虽身陷囹圄,但此事定有蹊跷,望他能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言罢,他主动伸出双手,任由捕快将他束缚,随后被押解着步入了扬州府那阴森森的大牢之中,留下了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幸得李云泞行事果决,迅速行动,莫如聪在扬州府那座阴森森的大牢中,仅仅度过了一个漫长而煎熬的夜晚,便迎来了转机。 回到李家后,李云泞心急如焚,连忙向莫如聪追问起他的遭遇。莫如聪细细道来,那日的惊险仿佛再次浮现眼前。 他缓缓叙述道:“那日我匆匆赶回医馆,心中满是不安。医馆内一片狼藉,华老医师倒在不远处,那场景触目惊心。细想之下,此事疑云重重,极为蹊跷。 首先,华老医师医术高超,平日里待人接物皆以和为贵,怎会突然遭遇不测?且他刚回医馆便遇害,这明显透露出他已察觉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是知晓了幕后真凶的身份。 再者,官府捕快到来之迅速,超乎寻常。被捕之际,我曾试探性地询问过捕头,得知竟是位衣衫褴褛的乞丐报了案。这乞丐的出现,绝非偶然,他定是受人操控,成为了这场阴谋中的一枚棋子。我猜测,为了灭口以绝后患,那名乞丐此刻恐怕已遭遇不测,或是隐匿于世间某个角落,再难寻觅其踪迹。” 说到这里,莫如聪缓缓自衣襟深处取出一支镶嵌着细腻珠玉的钗饰,其色泽温润,整支珠钗样式华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具有的。 莫如聪把珠钗递给李云泞,说道“这便是那日,我在案发现场不经意间拾得的。这支珠钗无疑揭示了华老医师遭遇不幸之时,身旁或许还伴有一位温婉的女子,又或许,这钗的主人,正是那隐藏在暗处,以无声之手编织这一切的幕后凶手。” 李云泞轻轻拈起那支精致的珠钗,脑海中一幅幅关于华老医师的画卷缓缓展开。 华老医师,那位平日里总是行踪隐秘、深居简出的长者,仿佛与世隔绝的隐士,除了必不可少的诊疗时光,他鲜少踏出那扇古朴的大门,与人间的纷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他的交往圈子狭窄而纯净,几乎不涉足世俗的繁华与喧嚣,家中更是从未有过女眷的足迹。 李云泞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这支珠钗,很可能就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司徒执事,请您即刻调遣幽影堂扬州分部的马兴奇,让他收集整理华老医师平日里都与哪些人士有所交集,尤其是要格外留意那些与他有所往来的女性亲友或女眷,务求详尽无遗。 师父,此番还需劳您大驾,与弟子一同再赴医馆,或许能于细微之处发现新的线索。”李云泞简单的思索后说出一连串的指令。 李云泞与莫如聪匆匆抵达医馆门前,只见大门紧闭,两侧张贴着官府封条,显得格外森严而孤寂。显然,此处已被官方严密封锁,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绕至医馆侧面,那里有一道斑驳的院墙,在月色的掩护下,他们身手敏捷地翻墙而过,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这片被隔绝的空间。 踏入医馆之内,一股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哀愁与未散的紧张。正中央,华老医师的诊室前,原本整洁有序的环境已被彻底颠覆,桌椅翻倒,药柜门大开,草药散落一地,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肆虐后的景象。 然而,在这份凌乱之中,却隐约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秩序感——那是凶手留下的痕迹。 据莫如聪细致观察后推测,华老医师离世时似乎正端坐于医案之前,面容安详,未有丝毫挣扎之态,显然是在毫无防备之下遭遇了不幸。 这不禁让人心生疑窦,为何现场会呈现出如此混乱的模样? 莫如聪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分析道:“此等凌乱,非打斗所致,更像是有人在焦急之中搜寻着什么,或许正是那凶手急于寻觅的物件。 而这一切,不过是凶手为了掩盖真相,故意布下的迷阵,意图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在纷扰中迷失方向。” 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在散落的药材与翻倒的家具上,为这场景平添了几分凄凉与神秘。李云泞与莫如聪穿梭于这凌乱之中,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他们深知,在这看似无序的背后,隐藏着解开真相的关键线索。 “师父,你看!”李云泞在地上捡起一本医案递给莫如聪。 莫如聪接过细观这份医案,医案后半部分其尾部竟遭无情撕裂,断裂之处似乎透露着一种紧迫与慌乱,让人不禁遐想撕页之人当时的心境或许正被某种急迫之事所牵绊。 在破碎的残骸中,幸运地捕捉到一页的边缘,边缘上依稀可见半个字迹,那字迹纤细而娟秀,透露出书写者的温婉与细腻。这半字之痕,与医案前半部分中那苍劲有力、沉稳内敛的笔迹截然不同。 “医者的医案,除了本人,往往需得亲信之人方能执笔相助。观察那被撕去的边缘,这个帮着记录的女子跟随华老医师应该时日不算短。”莫如聪看罢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只要做过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么长时间跟在华老医师身边,相信仔细查肯定查出是谁。”李云泞已经决定让马兴奇全力追查这条线索。 第5章 疑云密布 李云泞和师父回到李家时,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大哥李云逸。兄弟间相互问候,但李云泞总觉缺点亲近。 李云泞叙述了这几日自己的经历,顺便提起这几日这家中都没有见到大哥。 李云逸推说最近都在忙田产的事情,就住在了田庄,免得来回走动。 当李云泞与师父缓缓步入李家的门槛,他们终于见到了久未露面的李云逸。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温情,李云泞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李云逸的手,一句“大哥,别来无恙”饱含深情。 李云逸亦是满脸欣慰,回以温暖的拥抱,轻声问候:“云泞,你怎么又出去了,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然而,在这温馨的对话背后,李云泞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总觉得与大哥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那份亲人间的亲密感似乎有些难以触及。 随后,李云泞细细向李云逸讲述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从酒楼中毒,到华老医师被害,再到莫如聪身陷囹圄,最后到给太守大人承诺破案,都一一到来。 说罢,李云泞顺便提及了这段时间在家中未曾见过大哥的身影,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好奇与关切。 李云逸闻言,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歉意,他解释道:“云泞啊,你有所不知,近来家里田产上的事务繁忙,我索性就搬去了田庄居住,这样既能方便监督农事,又能减少往返奔波之苦。怕家中的奴才们懈怠,也就没有告诉他们实情。” 李云逸的话虽然听起来逻辑清晰、无懈可击,但李云泞却觉得大哥的回答过于刻意,好像他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李云逸目光中满含关切,对李云泞轻声细语地问道:“那么,关于华老医师不幸离世的案件,你现在可有了什么眉目或是线索了吗?” 李云泞微微蹙眉,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沉思:“目前,手头的线索依旧零散且难以拼凑成完整的图景。不过,经过一番细致的探查,我们得知在华老医师的生前,似乎有一位神秘的女子频繁出现在他的周围。 这位女子的身影虽若隐若现,但若能寻得她的踪迹,或许就能揭开这一切谜团,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哦?”李云逸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思索,“你是如何得知这位女子的存在的?是否有何特别的迹象或证据留下了她的痕迹?” 李云泞的眼神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深意,他缓缓转向自己的兄长,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带着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情感。 随后,他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轻轻从袖中取出那支精致的珠钗,将这珠钗放置于桌面的中央。 “师父,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支遗落的珠钗。”李云泞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雕琢,显得格外清晰有力,“而更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我们还意外地发现,华老医师近期所撰写的医案,竟是由一位女子协助抄录完成的。” 说到这里,李云泞微微停顿,目光再次扫过珠钗与兄长,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在心中默默权衡着这一切背后的意义。整个房间似乎都被一种微妙的氛围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探索与猜想的味道。 李云逸轻抚着案头的珠钗,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沉思与忧虑,他缓缓对弟弟说道:“华老医师我亦时常前去探望,每一次我前往,除了病人,华老医师身边连个药童都不曾有,更遑论是的女子身影。” 李云逸轻咬下唇,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他还是鼓足了勇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试想,华老医师的骤然离世,是否与他往昔在宫廷之事有关?”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不解。 李云泞听罢,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环顾四周,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确实,他们一行人此前从未朝这个方向设想,仿佛一直以来都陷入了某种思维定式,未曾跳出既定的框架去探寻真相。 他暗暗思量,难道这一切的源头,竟是源自华老医师在宫中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回想起自己与同伴们之前的种种推测与猜想,此刻看来竟是如此苍白无力,仿佛一场空梦。他们曾以为华老医师与自己中毒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此刻的沉思却让他意识到,或许这一切仅仅是命运的一次偶然交错,一场无巧不成书的巧合罢了。 李云泞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既有释然也有困惑。释然的是,或许他们终于可以摆脱对华老医师的误解与猜疑;困惑的则是,这背后隐藏的真相究竟是何等复杂,竟能如此巧妙地掩盖了所有的蛛丝马迹,让人难以捉摸。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无论真相如何曲折离奇,他都要一查到底,为自己和同伴们讨回一个公道,也为这纷繁复杂的局势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云逸起身面对李云泞,轻声说道:“泞弟,明日我尚有一处田产交易需办理手续,故而今日我便需急返田庄,刻不容缓。待那边诸事顺遂,田产交割完毕,我定会马不停蹄地归来,助你一臂之力,共渡难关。”他的言语间,既流露出对家业的悉心打理,又满载着对兄弟的深情厚谊,细腻入微,令人动容。 李云泞送走兄长后,转身步入屋内,恰好撞见莫如聪正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珠钗,眼神中满是探究之色。 他轻声呼唤道:“云泞,你快来瞧瞧,这支珠钗似乎并非我们原先所见的那支!”言罢,莫如聪小心翼翼地将珠钗递到了李云泞面前。 李云泞接过那支珠钗,目光掠过它的每一寸表面。只见其整体样式与他记忆中的珠钗几无二致,无论是轮廓还是比例,重量也相差无几。然而,尽管外观上的相似度高得惊人,他仍隐隐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缺失。 记忆中的珠钗,轻巧中蕴含着一种难以捕捉的灵动之气,让人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其不凡。而眼前的这支,虽然同样精致绝伦,每一处雕琢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但相比之下,却多了几分人工雕琢的痕迹,少了几分自然流露的韵味。 莫如聪语重心长的对李云泞说:“云泞啊,你这兄长之举,实乃蹊跷万分!细思之下,怕是他暗中施展了偷天换日之计,悄然将那珠钗调包而去。 更可恶的是,他竟还故意将你的思绪引向华老医师之死与宫中陈年旧事的纠葛上,企图以此混淆视听,误导我们步入歧途。这不仅仅是狡诈,简直是布下了重重迷雾,意在掩盖真相啊!” 李云泞细细地咀嚼着这段日子的每一个细节,自他踏足扬州城那刻起,大哥的身影便如同晨雾般,在初升的阳光中悄然消散。 尤记得自己受伤的那个夜晚,大哥悄然出现在他的床前。而后,华老医师的离世,就在这紧要关头,大哥的身影再次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细细想来,大哥的每一次出现,都像是精心安排的巧合,却又透露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必然。 李云泞果断的对莫如聪说道:“这岂不是天赐良机?我们原本正为线索所困,如今它竟主动送上门来。大哥的身影尚未远去,师父,您何不紧随其后,暗中观察他与何人有所交集,或许能揭开更多谜团。” 莫如聪相视一笑:“我正有此意!”说罢,飘然离去。 第6章 初现端倪 莫如聪身形轻盈,宛如一只灵巧的猫咪,悄无声息地保持着一段距离,紧随其后。他目光敏锐,紧紧锁定着前方的李云逸,那步伐既不匆忙也不拖沓,显得从容不迫。 李云逸并未选择离城而去,而是从繁华的城北,穿过一条条错落有致的街巷,径直迈向了城南的深处。 随着脚步的深入,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渐渐映入眼帘,其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无不彰显着主人的显赫地位与非凡品味。 李云逸行至宅前,轻轻叩响了那扇厚重的朱红大门。门轴转动间,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沧桑。 门扉缓缓开启,一名身着整洁家丁服饰的男子立于门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熟稔与恭敬。他并未急于转身向内禀报,而是微微侧身,以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让李云逸直接步入宅内。 这一幕,无声地证明了李云逸与此地深厚的渊源与信任,使得他成为了这里无需通报的特殊存在。 莫如聪心中暗自思忖,扬州的风土人情他虽不敢说尽知,但对于这广陵王府邸的显赫,却是早有耳闻。此刻眼见李云逸进入王府,莫如聪没有选择继续潜入,而是立刻回去报于李云泞。 李云泞听闻此消息,心中却是波澜起伏,未曾料及李云逸竟踏是去了广陵王府。 这广陵王府,在世人眼中,仿佛是超脱尘嚣的一方净土,其主人广陵王,更是以恪守先祖遗训着称,不涉朝堂纷争,亦不插手地方政务的繁琐,保持着一份难能可贵的清高与淡泊。 每当黎民百姓谈及广陵王,无不交口称赞。他不仅在治理上秉持着仁政之心,即便是面对天灾人祸,亦是毫不犹豫地减免赋税,以解民倒悬之急,这份深切的关怀如同春雨般滋润着广陵郡的每一寸土地,使得百姓安居乐业,民心所向。 王府本身,也透露出一种低调而奢华的气息,它不拘泥于世俗的浮华,却在每一个细节中彰显着尊贵与雅致。青砖黛瓦间,似乎都镌刻着岁月的痕迹与智慧的沉淀,让人在不经意间便能感受到那份超然物外的宁静与和谐。 李云逸此行,无疑是给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李云泞心中既有不解也有期待,他深知,李云逸奇怪的行径,可能真的和自己最近的遭遇有关。摸清楚李云逸去王府的目的,可能真的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李云泞沉吟片刻,眼神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对身旁的司徒楠温和而郑重地说道:“司徒执事,劳烦您吩咐马兴奇,将大哥近半年来的行踪细细梳理一番。切记,此事不宜与我直接相连,只道是父亲大人心中挂念,欲详细了解长子这半年间的种种际遇与状况。” 言罢,李云泞的唇角悄然绽放出一抹细微而深邃的微笑,他深知,眼前的这团错综复杂的迷雾虽已隐约透露出解开它的线索,但恰恰是这黎明前的时刻,最需步步为营,慎之又慎。因为,每一次细微的疏忽都可能让即将明朗的局势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当马兴奇被赋予新使命之际,恰逢他手头补充了一份详尽的关于华老医师社交圈的调查整理报告。李云泞、莫如聪与司徒楠三人围坐一起,神情专注地翻阅着这份资料,每一页都凝聚着对细节的不懈追求。 华老医师,长久以来一直为王府各主子诊治,然而,在早期的调查脉络中,三人并未对王府中的一名普通丫鬟投以过多关注,毕竟华老医师的交际网络广阔,涉及各府邸的丫鬟仆人众多,她们起初只是作为背景信息被一并记录,并未成为焦点。 但随着王府这条线索逐渐浮出水面,仿佛暗夜中的一缕微光,照亮了之前被忽视的角落。 李云泞他们迅速调整了思路,开始重新审视这份资料,这一次,他们的目光变得更为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联系。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筛选与比对。 终于,他们发现有一名王府的丫鬟去华老医师医馆的频次太过频繁。 “有点不太对,你觉得一个丫鬟能有那么华贵的珠钗吗?”莫如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确实,尽管我们通过李云逸前往王府的线索锁定了这位丫鬟,但一个普通丫鬟如何能拥有如此奢华的珠钗呢?这其中或许还隐藏着更为复杂的背景,说不定这位丫鬟背后有更大的推手在操控。 “立刻调查这位丫鬟的主子是谁!”李云泞,这位对后院秘辛了如指掌的高手,深知在权贵之家,丫鬟往往会被主子指使去做些不便声张之事。因此,只要查清丫鬟的主子,便能顺藤摸瓜,揭开幕后的真相。 幽影堂扬州分部行动迅速,他们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和高效的工作方式,很快便查实了这名丫鬟的真实身份——她竟是广陵王府郡主杨秀芸的心腹贴身丫鬟。这一发现,使得整个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引人深思。 李云泞细细思量,自己与广陵王府及那位郡主杨秀芸之间,似乎并无丝毫恩怨纠葛,甚至记忆中与杨秀芸的唯一交集,也仅是儿时五岁出事那年的匆匆一瞥,怎可能成为今日横祸的缘由?这突如其来的狠辣手段,实在令人费解。 然而,若那幕后的女子确是郡主杨秀芸,李云逸的种种举动便不再显得突兀。 自幼年起,李云逸心中便悄悄种下了对杨秀芸的情愫,这份情感或许在扬州独处的日子里悄然生长,直至足以让他赢得佳人的青睐。 如此想来,李云逸为探知自己伤势、暗中调换珠钗、密切关注案件进展,甚至不惜误导调查方向,这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心中所爱,倒也合情合理。在爱情的驱使下,他竟不惜背叛手足之情,这份决绝与执着,让人唏嘘不已。 至于杨秀芸,她背后隐藏的动机,则更加扑朔迷离,引人遐想。她的每一步行动,都似乎在精心布局,既要避开明面上的风浪,又要巧妙地引导事态的发展,展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深沉与智慧。 “云泞啊,整件事……” 莫如聪的话语在唇边徘徊,似乎难以启齿。 李云泞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对师父莫如聪说:“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咱们师徒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敞开心扉的呢?” 莫如聪轻叹一声,眼神中满是复杂:“这原是你家族内部的纠葛,我本不应多嘴。但念及你我师徒情深,我不得不为你细细思量。 云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的根源,并非你所认为的那样?那幕后操控的黑手,并非杨秀芸一人,她不过是枚被利用的棋子罢了。真正的幕后之人,可能是你的兄长。”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沉重:“我有所耳闻,家族中历代家主皆肩挑幽影堂堂主的重任,而今这份沉甸甸的担子落在了你的肩上。你可曾想过,你兄长是否会因此心生芥蒂,认为你无意间夺走了他眼中那份本属于自己的荣耀与权力,进而在暗处对你展开报复?” 莫如聪的话语,宛如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鸣暴雨,猛烈地冲击着李云泞的心湖,让他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之中,有些手足无措。 “怎……怎么会这样呢!”李云泞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一时难以接受这样复杂的情感纠葛与猜测。 “别急,这仅仅是我的一个推测罢了。”莫如聪连忙安抚道,“我们应当保持冷静,勇敢地提出假设,再小心翼翼地逐一查证。一切,都需待我们掌握确凿证据之后,再做定论。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能提前有所防备,心中有个准备。” 第7章 夜探王府 莫如聪的话语如同深夜里的清泉,轻轻拂过李云泞的心田,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归于平静,让他心绪难宁,夜不能寐。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李云泞坚毅的脸庞上,映照出他眼中闪烁的决然与好奇。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云泞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决定乘夜查探广陵王府。 他轻轻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向莫如聪的居所。夜色如墨,星辰点缀其间,为这秘密的出行添上了一抹神秘色彩。 到达莫如聪的居所时,李云泞发现门扉半掩,仿佛已料到他的来访。他推开门,只见莫如聪正静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玉佩,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见到李云泞,莫如聪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意料之中的淡然,也有对李云泞勇气的赞许。 “你,终究还是来了。”莫如聪对于自己的徒弟还是了解的,无需多言,两人心意相通,一同踏上了夜探王府的征途。 夜色下的王府,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却也多了几分不为人知的幽静与诡秘。李云泞与莫如聪借着月色的掩护,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府邸内的守卫。 王府之内,大多数房间都沉浸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仿佛夜的帷幕轻轻笼罩,屋内之人已沉入梦乡,万籁俱寂。唯有几处灯火阑珊,犹如夜空中稀落的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李云泞与师父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属于仆从居住的低矮房舍,他们的脚步轻盈而坚决,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王府中一隅光亮汇聚之地——一间看似书房的所在悄然靠近。 李云泞缓缓行至书房窗外,月光稀薄,不足以照亮他的脸庞,只留下一抹坚毅的轮廓。他指尖微曲,轻轻而巧妙地用指甲拨开了一小块窗纸,动作之细腻,几乎未发出丝毫声响。 这道细微的缝隙,在晨光初现时,即便被下人察觉,也只会误以为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自然剥落,绝不会联想到是人为所致。 透过这狭小的缝隙,书房内的景象缓缓展现在他眼前。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两张专注的脸庞。这两人李云泞依稀记得曾经见过,是平陵王世子杨宏泰和郡主杨秀芸。 两人聚首,神情专注,似乎在低声细语,商量着某事。李云泞见状,轻轻侧身,让出了位置。 莫如聪迈步上前,从背后的鹿皮袋摸出一个精致的喇叭状器具,这器具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精心制作之物。 莫如聪的动作显得极为专业,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喇叭状物件的宽阔口部紧密贴合在窗棂之上,随后,他轻轻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那器具的另一端,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屋内传来的每一丝声响。 随着他的这一举动,原本隐约可闻的屋内交谈声,突然间变得异常清晰,如同潮水般涌入莫如聪的耳中。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烁着思考与解析的光芒,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词汇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并在脑海中迅速构建出一幅幅关于屋内三人对话的场景。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通过奇妙装置传递而来的声音,在莫如聪的耳边回荡。 良久,莫如聪轻轻地将手中精致的器皿收入鹿皮袋中,他缓缓抬起手臂,以一个几乎无声的姿态挥动,是对李云泞的默契示意。 李云泞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迅速而无声地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身体紧绷,如同即将离弦的箭矢。两人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领神会。 他们的步伐轻盈而敏捷,即便是在这守卫森严的王府之中,也未能惊动任何一丝一毫的警觉。 莫如聪与李云泞在月光的掩护下,迅速而顺利地潜出了王府的高墙深院,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却又迅速消散在夜色中的足迹。 回到李府,李云泞的心情异常急迫,他紧盯着莫如聪,迫切地想知道对方在外间究竟探听到了何种隐秘。 莫如聪的面色显得异常沉重,他沉吟片刻,终是缓缓开口,将听到的对话细细道来。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紧蹙的眉头与紧绷的神经。一番争论,如微风中夹杂的暗流,悄然涌动。 “小妹,我并未反对你助云逸夺回李家继承权的打算。云逸既为我未来的妹夫,他若真能执掌李家,其力量自能助我宏图大展。但你缘何要对华老医师痛下杀手?”大哥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与痛心。 “大哥,此刻你又何必再责备于我。”小妹的回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委屈,“起初,是你力主我去接近李云逸,企图获得李家的支持。又是你提议我拜入华老医师门下,习得那稀世医术、毒术。你说,这将是我手中的一张王牌。 然而,世事难料,你突然得知李家小五接管了幽影堂,而那幽影堂历来由家主或继承人掌控,你便断言李云逸已失势。 随后,你的手下意外发现李云泞来到扬州,你便急令我用从华老医师处获取的剧毒进行暗算,遗憾的是,那次尝试并未成功。 李家为了救治李云泞,请来了华老医师,一旦他察觉李云泞所中之毒出自他之手,怎会不联想到是我所为?我原本只是去恳求华老医师守口如瓶,他却轻易答应,甚至谈及离开扬州。但我明白,唯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我不得不做出了那个决定。” “唉!小妹,你真是太过疏忽了,竟在医馆遗落了这支珠钗。”只见杨宏泰轻叹一声,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支珠钗,那正是李云泞丢失的那支。 “李云逸见那珠钗不翼而飞,立刻便猜想到是落在了现场。没有半刻犹豫,他悄然返回李家,运用智慧与胆识,上演了一场巧妙的“偷梁换柱”,悄无声息地将珠钗取回,守护了你的周全。 更令人称赞的是,他还巧妙地布局,引导着调查的方向,将众人对于华老医师离世的注意力,悄然转移至宫中旧日密事之上。这一举动,不仅彰显了他非凡的智慧与谋略,更体现了他对你深深的关爱与保护之心。 如此看来,这位即将成为我们家人的准妹夫,我真是没有半点看错。他不仅是位情深意重的君子,更是位足智多谋的俊杰,定能与你携手共度风雨,护你一世周全。” 杨秀芸猛然间语出惊人,神色间带着几分坚决与无奈,她轻启朱唇,字字清晰,仿佛要将心中的郁结一吐为快:“兄长切莫信口开河,他并非我的夫君。李云逸此人,虽有鸿鹄之志,却才情不济,更兼心胸不够宽广,难以容人。我私心里劝你,对他还是不要寄予过高的期望为好,免得日后失望更深。” 言罢,她轻轻垂下眼帘,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悄然掠过面颊,似是对这段关系既感无奈又存几分惋惜。 “小妹,何出此言!”杨宏泰对此言无动于衷。 李云泞静静地聆听着,直至最后一个音节缓缓消散在空气中,他的眼神逐渐深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内心的波澜在无声地翻涌。 事情的全貌,已经轮廓清晰,但他未曾料到,事件的发展轨迹,竟能如此曲折离奇,远远偏离了他所能想象。 他闭上眼睛,让思绪在脑海中自由翱翔,试图从纷繁复杂的线索中抽丝剥茧,寻找那一丝引领他走向真相的微光。 最终,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与决绝。 “师父,我打算将那名丫鬟作为杀害华老医师的凶手,交给扬州府处置,至于其他复杂纠葛,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你兄长对你如此薄情寡义,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莫如聪语气中满是对徒弟的忧虑与不解。 “若我执意报复,不仅会让父母痛心疾首,家族中亦会视我为不义不孝之人,日后难以在族人中立足。 将王府的丫鬟交由扬州府审理,既是对他们的一个微妙警示——我已洞悉背后的真相,但又不失为一种宽容,给了他们一线颜面,让此事就此画上句号。 我希望能以这样一种方式,维系住家族表面的和谐,不让更多无辜之人被卷入这无尽的纷争之中。”李云泞细细解释,眼中闪烁着无奈与决然。 第8章 尘埃落定 次日清晨,阳光温柔地洒进广陵王府邸,杨宏泰缓缓起身,经过一番细致的梳洗后,步入了静谧的书房。 书房内,墨香与晨光交织,一片宁静之中,他的目光却被书桌上的一件物品猛然吸引——那是一支璀璨的珠钗,静静地躺在案头,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其样式之精美,与他昨日亲手交还予小妹的珠钗如出一辙,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熟悉而刺眼。 见到此物,杨宏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涛骇浪,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深知,这支珠钗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预示着他所有的秘密与安排或已泄露无遗。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脑海中快速闪过种种可能,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杨宏泰轻轻拾起珠钗,指尖滑过那冰凉的玉面,心中五味杂陈。这不仅仅是一件饰品,更是成了暴露他秘密的引线。 然而,对方将此物精心置于此地,显然意在传达一份警示而非决绝的杀意,留有余地,似在告诫而非痛下狠手。 毋庸置疑,这位“对方”定是李云泞无疑。珠钗的流苏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隐忍的情愫,既是一份警告,也隐含着未言明的期待与纠葛。 李云泞的这份举动,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物品传递,更是一份深深的警告与震慑,让自己明白他已经查明幕后都是自己指派,也表明他有随时取自己性命的能力。 他轻轻地将那枚精致珠钗置于桌上,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细腻与不舍,随后缓缓阖上眼帘,让思绪随着呼吸逐渐沉入一片宁静的深海。在这片心灵的静谧之地,他开始细致入微地梳理自己与李云泞关系。 起初,他的布局似乎精妙绝伦,意图借由李云逸这一棋子,巧妙地在李家的权力棋盘上落下关键一子,从而间接掌控李家的脉动。 他让自己的小妹,如同一位温婉的使者,悄然接近李云逸,编织着一张看似天衣无缝的网。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宏泰渐渐发现,自己或许在不经意间走错了一步至关重要的棋。 李明阳,那位深邃莫测的父亲,他的眼光之锐利,远非自己所能及。他早已洞察了儿子的真正价值所在,所选中的继承人,无论是在才情、智谋还是心胸上,都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与设想。 这一刻,杨宏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与自省,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过于自信,以至于忽略了那些更为关键且微妙的因素。 他闭目沉思,任由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过往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被他以近乎苛刻的态度重新审视。 杨宏泰开始意识到,真正的智慧不仅在于布局的精妙,更在于对人性深刻的洞察与理解。而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他或许太过专注于权谋与策略,却忽略了情感与人心这一最为柔软也最为坚韧的防线。 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未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谨慎,更加深入地去了解自己的对手,也更加真诚地去面对自己的内心。杨宏泰相信,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中,达成自己最终的那份大业。 想到这里,杨宏泰决定主动出击,而非坐以待毙。于是,他亲笔书写了一封信,言辞诚恳而又不失威严,邀请李云泞午后在城外翠云亭一叙,希望能以诚相见。 翠云亭下,杨宏泰早早等候。 终于,远处马蹄声渐近,李云泞身着一袭素衣,缓缓步入亭中。两人对视片刻,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泞弟,久违了。说起来之前你还在扬州时我们竟无缘相见。”杨宏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李云泞微微一笑,却难掩眼底的深邃:“参见世子,确实,之前你我并无交集,也不知世子此前的安排所为何事?” “过往的事就不要提了,愚兄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杨宏泰叹息道,“那支珠钗,是你留下的吧?” 李云泞微微颔首,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邃与凝重,他缓缓言道:“正是如此,我此番提醒,实为一片护家之心。 广陵王,素来以遵循先祖遗训为行事准则,其威严与严谨,世人皆知。你若有任何意欲超脱常规之举,那自然是你的选择与担当。 但切记,勿牵累李家因你而承受无妄之灾,勿使李家之名,蒙上半点不必要的尘埃。”言毕,他的目光紧盯着杨宏泰,似乎已经看穿了他心底深处的野心和欲望。 杨宏泰闻言,心中一震,他未曾料到李云泞会如此直接且深刻地剖析自己的意图,更未料到对方会以家族之名,对他提出如此严厉的告诫。他轻轻叹口气,借以平复内心的波澜,目光也变得更为深邃。 “泞弟所言极是,我杨宏泰虽为世子,却也是血肉之躯,有着自己的抱负与理想。但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皆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周的长远考虑,为了这片土地的安宁与繁荣。”杨宏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承认,之前对李云逸的布局,确是我一时之失,未能充分考虑到你的感受与李家的立场。但请允许我解释,那并非出于恶意,而是我希望通过李云逸的才能,为我引来更多的助力,也是想让大周在风云变幻中更加稳固。” 李云泞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但并不完全认同:“世子的宏图大志,我自然知晓。但请记住,大周的兴衰,并非单靠权谋与力量所能维系。人心向背,方是根本。若世子真心为大周着想,何不尝试以更加光明磊落的方式,赢得人心,而非暗中操控?” 杨宏泰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或许过于依赖权谋之术,却忽略了真正的力量来源——人心。他站起身,走到亭边,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泞弟的教诲,我铭记于心。从今往后,我杨宏泰定将秉持正道,以诚待人,以德行服众。无论是对于大周,还是对于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子民,我都将全力以赴,不负所望。”他的声音在翠云亭上空回荡,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与勇气。 “世子能有此番觉悟,实乃国家之幸。希望你能心口如一。” 两人相视一笑,但彼此心中明白,对方所说并非心声。杨宏泰不可能为了李云泞一席话放弃自己的野心,李云泞也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曾经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对手。 扬州府终于抓到了杀害华老医师的“真凶”,广陵王府的一名丫鬟,因为仰慕华老医师拜师不成,怒而杀害了华老医师。 第9章 再回京城 扬州的风波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尽管结局并不尽如人意,这却是李云泞深思熟虑后的抉择。莫如聪与司徒楠相视无言,深知这终究是李氏家族内部的一桩难以言说的事务,外人不便过多置喙。 杀害华老医师的“凶手”落网的那日,李云泞与其兄长李云逸进行了一场深谈,谈话内容隐秘而深沉,外界无从知晓其间的曲折与抉择。 这场对话之后,李云逸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收起了往日的繁忙与奔波,闭门谢客,选择在这段风雨之后,给予自己一份难得的宁静与反思。 李云泞一行也终是别过扬州,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他们踏上了回京城的路途。 分别月余,京城风貌依旧,仿佛时光在这里悠然慢行。然而,城西一隅,鲜食居的招牌却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分店林立,其美味佳肴与卓越服务已让它在京城内外名声大噪,成为食客们津津乐道的佳肴圣地。 这段日子里,沐云瑶不仅以其非凡的智慧与才能,将幽影堂的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展现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在繁忙之余,她更不忘拓展鲜食居的版图,将美食的喜悦带给更多的人,让这份甜蜜的事业在京城遍地开花。 起初,李天放对李云泞的决定心存疑虑,毕竟将幽影堂这等重地交予女子打理,在他看来实属冒险之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沐云瑶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她将情报处理得井井有条,分门别类,效率较之前有了质的飞跃,每一份情报都精准无误,为幽影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与成就。 李天放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质疑到如今的敬佩不已,他彻底被沐云瑶的才华与魅力所折服,成为了她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幽影堂的上层中,沐云瑶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名字。 李云泞风尘仆仆地返回京城,第一时间便踏入了家门,向久候的父亲详尽禀告了此番远行的种种经历。 他言辞间透露着对家族未来的深思熟虑,谈及拜火教的妥善安置,李云泞眼中闪烁着笃定之光,告知父亲这一举措将为家族开辟一条财源广进之路,更意味着在风云变幻之时,家族拥有了一个坚实而隐秘的避风港。 对于那些家族内部蠢蠢欲动、不安分的成员,他提议可暂遣往拜火教之地,既是对其的一种约束,也是家族策略上的深谋远虑。 当话题转至扬州的种种变故,李云泞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几分,他巧妙地避开了提及大哥的身影,只将焦点凝聚在了杨宏泰的勃勃野心之上。 描绘了对方如何利欲熏心,企图颠覆现状的种种行径。而对于华老医师的突然离世,李云泞的神色更显凝重,言语间充满了惋惜与感慨。 李明阳不禁感慨这位老友虽避开了宫中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最终却未能逃脱皇族的阴影。他的离世,让人不禁扼腕叹息。皇族之手的无情,更是让人心生寒意,为了自己的野望,可以随意的去杀害一个人。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对于李云泞此番的举措,李明阳心中充满了由衷的满意与赞许。他细细品味着李云泞那每一步都透露着智慧与决断的行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 然而,当思绪转至杨宏泰对李云泞突然发难的动机时,李明阳的眼神里不禁掠过一抹凝重。 尽管李云泞对此事轻描淡写,未曾深入谈及背后的缘由,但李明阳的心湖却泛起了层层涟漪。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丝不易察觉的微妙联系,心中暗自揣摩。这一切,恐怕与李云逸脱不了干系。 若非如此,以杨宏泰平日的行事风格与沉稳性情,他断无理由无端向李云泞发难,这样的举动背后,定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与算计。 李明阳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李云泞遭遇不平的愤慨,也有对家族内部复杂关系的深深忧虑。也许自己应该早做布署,免得日后悲剧发生。 他深知,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实则暗流涌动,每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牵动全局。而李云泞与杨宏泰之间的这一插曲,无疑为这原本就波诡云谲的局面又添上了一抹更加浓重的阴影。 是夜,后宅寝室内,李明阳坐在李夫人身旁,轻声细语地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与盘算缓缓道来。 李夫人听后,秀眉微蹙,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温柔而坚定地开口:“夫君,逸儿作为我们的长子,一直以来都在我们与阿姆面前尽忠尽孝,他的孝顺与担当有目共睹。 当初虽是我提出让泞儿接手幽影堂,但此刻细细想来,这决定似乎确有偏颇之处,对逸儿而言,实在不公。” 李明阳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夫人此言差矣,你可知,箭已离弦,岂有回头之理?当初是想着泞儿担个名声,实则让莫先生先震着幽影堂,但没想到泞儿能真的收服幽影堂。 泞儿如今不仅手握幽影堂,更为家族开辟了新的财路,找到了在风雨中稳固前行的退路,这份功劳与能力,族中长老皆是看在眼里,又怎会轻易允许他放手? 至于逸儿,我们曾以为让他安享富贵便是对他最好的安排,但现实却告诉我们,他的志向,远非区区富贵所能束缚。” “是啊,”李夫人轻声叹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逸儿心中有丘壑,岂是池中之物。我们身为父母,既要为他的未来筹谋,也需尊重他的选择。或许,是时候让他去更广阔的天地里翱翔,去追寻那真正属于他的天空了。” 两人相视一笑,虽有忧虑,却也满含对子女深沉的爱与期望。夜,依旧静谧,而他们的心,却因这份担忧久久不能平静。 竹语轩那幽静雅致的空间内,轻柔的竹影随着窗外微风轻轻摇曳,沐云瑶静坐其间,一袭淡雅的衣裳与周遭的清幽相得益彰,她那双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听完李云泞对此行的讲述,她的秀眉不禁紧蹙,既有对李云泞身陷危险和负伤的关心,但更多的是对李云泞轻易放过李云逸的气愤,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慨。 “你怎可如此轻易地便对李云逸网开一面?他所作所为,非君子之行,你今日之宽容,只怕会成为日后难以弥补的遗憾。李云泞,你心慈手软,却不知这世间险恶,待到那时,你定会为自己的决定而深深懊悔。” 言罢,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既有对李云泞的失望,也蕴含着对世事无奈的感慨。窗外,竹叶沙沙作响,似乎在为这不平的对话添上一抹哀愁的注脚。 竹语轩内,一时间只余下两人沉重的呼吸与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共同编织着这段复杂难解的情感纠葛。 第10章 罨化诗会(一) 李云泞在第二日清晨,踏着轻盈的步伐回到了礼部,正式销假并报到,生活仿佛又缓缓驶入了既定的轨道。除了偶尔闲暇时,他会陪伴陈适漫步鲜食居,品尝人间烟火,其余时光,则是公务结束后便匆匆归家,享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李云泞心中,京城乃是繁华之地,每日琐事纷繁复杂,自己这一月有余的离京,或许早已被众人遗忘于茫茫人海之中。然而,世事无常,他未曾料到,在这京城的一隅,有两个人始终未曾将他忘怀。 独孤驰,那个在花月楼中因一时失态而颜面尽失的公子,心中暗自种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他日日盘算,夜夜难眠,只待机会来临,给予李云泞一记沉重的反击。 但世事弄人,李云泞仿佛人间蒸发,让他无处寻觅。直至礼部的一则消息如春风般拂面而来,告知他李云泞已重返礼部,那份被压抑已久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另一边,香蕊自那次在花月楼与李云泞惊鸿一瞥后,便对他念念不忘,心中暗自生出了几分情愫。 香蕊本欲助李云泞扬名,在京城中掀起一阵波澜,无论是赞誉还是非议,只要能引得他现身相见,便是好的。但李云泞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无音讯。 香蕊费尽心思,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鲜食居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是他留下的唯一线索。于是,她数次前往鲜食居,企图偶遇这位令她魂牵梦绕的才子,然而,每一次都只能失望而归,那身影仿佛从未真正出现过一般。 岁月悠悠,京城依旧繁华,而李云泞的归来,似乎又在不经意间,悄然搅动了这一池春水。 自孙鑫大人代表吴国向上朝递交了国书之后,他便在鸿宾馆中悠然静居,举止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宁静,未曾有过丝毫越矩之行。 他仿佛与世无争,只在这片暂时借居的天地里,静静品味着异国他乡的静谧与深邃,在这份超脱背后,孙鑫的心中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深邃与谋略。他手中掌握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那是吴国密探的隐秘网络,如同暗夜中的织锦,细密而复杂。 这份力量的存在,让他在京城的暗流涌动中,拥有了更为广阔的视野。难以预料的是,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是否潜藏着他精心布下的吴国密探,他们如同无形的影子,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号令,随时准备在暗处掀起波澜,或是守护着他所珍视的一切。 而随同孙鑫大人远道而来的吴国文人,却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不仅积极参与各类诗会,以笔墨会友,更频繁出入各大学馆,与京城学者切磋琢磨,共探学问之奥秘。 他们的到来,仿佛为京城的文化界注入了一股清泉,不仅促进了南北文化的交流融合,更在京城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文学热潮。 端午佳节前夕,京城内外,各大名门望族的年轻才俊与文坛翘楚,皆收到了来自吴国尊贵靖王孙鑫的盛情邀约。他精心筹备,将在风景如画的罨化池中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诗词雅集,旨在以诗会友,共庆佳节。 罨化池,这座隐匿于繁华背后的世外桃源,实为独孤家族的避暑胜地,其内一池碧水绕荷香,荷叶田田,荷花亭亭,每逢夏日,便成为京城中人口耳相传的绝美景致。 孙鑫王爷能在此地举办诗会,足见其不仅文采斐然,更与独孤家族有着非同一般的深厚交情,方能借得这方人间仙境,为文人墨客搭建起交流切磋的雅致舞台。 李云泞,作为京城中一诗惊为诗仙人的年轻才俊,自然也位列受邀名单之中。 李云泞轻握着那张精致的请帖,指尖缓缓摩挲过其上细腻的纹理,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请帖上,诗会的举办地点赫然是独孤家的地盘,这熟悉的字眼如同微风中不经意间飘落的桃花瓣,轻轻触碰了他心中那段不甚愉快的记忆——独孤驰,那个与他有过一番争执的名字,悄然浮现在脑海。 他微微蹙眉,心中暗自思量,这场诗会,怕是不那么简单,或许正是一场“鸿门宴”,暗藏玄机。李云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挑战的忧虑,也有不愿轻易示弱的倔强。他深知,若是以逃避的姿态应对,只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怯懦,更可能错失解开误会、展现自己风度的机会。 于是,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是在做出某种决定。决定之后,李云泞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淡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未知挑战的坦然,也有对自我能力的自信。他心中暗道:“罢了,既然邀请函已至,何妨赴这一场诗酒之约?且看我如何‘以诗会友’。” 沐云瑶凝视着李云泞的模样,眼中闪烁着戏谑与温柔交织的光芒,不禁轻轻抿嘴,嘴角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弧度。 她心中暗自好笑,那笑声仿佛被细腻的春风轻轻吹散,在空气中留下一抹不易察觉的愉悦涟漪。“你这等穿越时空而来的文学搬运工,竟也会对这诗会心生怯意?”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亲昵,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柔和地照耀在李云泞略显紧张的面容上,试图驱散他心头的那一抹不安 李云泞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心中的郁闷随着这口气缓缓释放。 “你以为做个所谓的‘文抄公’就那么轻松自在吗?是不是那些穿越小说看多了,以为随口就能吟出千古绝唱? 我虽确实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但面对这样的诗会,哪里能像想象中那样信手拈来。这里的诗会,大多讲究命题作文,需得应景而生,合时而唱,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贴合心境、又恰到好处的诗词佳句! 我虽博览群书,却也一时之间难以搜寻到完全契合情景的佳作,心中自是焦急又委屈啊。” 他说着,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懊恼与自我解嘲的光芒,仿佛是在对这个世界的不解与对自己的小小调侃。 两人言辞间满是调侃与戏谑,对于所谈之事,他们并未真正让心弦紧绷,反倒是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轻轻将其搁置于记忆的一隅。 第11章 罨化诗会(二) 诗会的佳期悄然临近,李云泞特地向礼部申请了休假。崔文博满心期待地寄语李云泞,希望能在诗会上再睹其风采,吟咏出一首超越前作、震撼人心的诗篇。 罨化池,这几日已经成了文学雅士向往之地,有无诗会的请柬赫然成了身份地位和才学的象征。 今日,通往此处的道路上,马车络绎不绝,尽显盛况空前。李云泞端坐于装饰雅致的马车之中,目光穿过车窗,细细品味着沿途的风景,心中涌动着对即将参与的诗会的一些猜想,估计独孤驰又会挑衅自己吧。 官道两旁,是随风轻拂的青纱帐,细密的枝叶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编织的绿色帷幕,既为旅人遮阳避暑,又添了几分神秘与清幽。 微风拂过,带起一阵阵自然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而远处的麦田,正值青黄交接之际,嫩绿与金黄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卷。阳光下,麦浪翻滚,金光闪闪,宛如一片无垠的金色海洋,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更显壮丽与丰饶。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阵麦浪轻拂的清新香气,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文学盛宴提前换上了节日的盛装。 沿途,农人忙碌的身影穿插于田间地头,他们或弯腰除草,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对生活的期许与对丰收的渴望,这份质朴与坚韧,也让李云泞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感动。 马车缓缓驶入一片葱郁之中,罨化池逐渐显露其清雅脱俗的面貌。只见湖水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岸边柳丝轻垂,随风轻摆,仿佛在欢迎每一位远道而来的文人墨客。湖心小岛之上,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正是今日诗会举办之地——罨翠亭。 李云泞下得马车,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顿感心旷神怡。他整了整衣襟,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步入这片充满诗意的天地。沿途遇见的文人,或手持折扇,或背负书箱,皆是一脸的兴致勃勃,彼此间或点头致意,或低声交流,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文化氛围。 抵达罨翠亭时,亭内已是人声鼎沸,文人雅士们或站或坐,或低吟浅唱,或挥毫泼墨,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李云泞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已经悬挂于亭中四壁的诗词所吸引。每一幅作品都蕴含着作者独特的情感与才华,或激昂慷慨,或温婉细腻,让人不禁感叹文化之博大精深。 随着时光之轮的缓缓转动,诗会的帷幕正式拉开,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雅的文化馨香。 此次盛会的发起人,吴国靖王孙鑫,身着一袭精心剪裁的儒衫,衣袂飘飘,步伐稳健而不失风雅,缓缓踏上台前。他轻轻抬手,以袖拂过唇边,似是要拂去那尘世的喧嚣,只留下一片清澈与宁静。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温润如玉,穿透在场的每一个角落:“在此良辰美景,首先要向远道而来的诸位宾朋致以最深的感激。诸位能赏光莅临,实乃本王莫大之荣幸。 吾虽孤身旅居京城这繁华之地,本欲寻一隅清净,寄情山水,然近期,身边追随的吴国才俊与大周之地的青年才俊频繁交流,其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才华与风骨,令我深感京城之地,果真是藏龙卧虎,英才辈出。 此情此景,不禁让本王也心生向往,渴望能借此机会,广结天下英豪,共赏诗词之美,共鉴学问之深。 特别感谢独孤世家,其慷慨解囊,无私提供这雅致非凡的场地,让今日之诗会得以顺利举行。罨化池的荷花池也是享誉京城,不若接下来的时光里,诸位就以荷花为题,以诗会友,以词传情,共赴一场盛宴。” 孙鑫话音落下,悠然踱步向前,手指轻轻滑过空气,最终定格在荷花池中央那座装饰典雅的画舫之上,他微笑道:“今夕何夕,有幸邀得花月楼之绝色佳人香蕊姑娘,她将于这浮水画舫之上,轻展舞姿,一曲惊鸿,待舞落尘埃,诸位才子方可轮番吟诵心中佳作。今宵之冠冕,将得香蕊姑娘青睐有加,共赏风月无边!” 随着他的话语渐落,远处画舫之上,甲板边缘悄然燃起温暖而明亮的烛光,那光芒透过四只粗壮如牛腿的蜡烛,每根蜡烛之后都巧妙地摆放着一面铜镜,铜镜反射出的光芒交织错落,将画舫内外映照得金碧辉煌,宛如仙境。 香蕊姑娘身着一袭如火般热烈的红纱衣,轻盈步入这光影交错的舞台。烛光摇曳中,她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仙子,随着音乐的流淌,缓缓起舞。轻纱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轻轻飘扬,如同晨雾中最为温柔的一缕风,既朦胧又充满诱惑。她的腰肢灵活至极,每一次扭转都蕴含着无尽的韵味,仿佛是春日里最柔美的柳丝,随风轻摆,又似山间清泉,细腻而缠绵。 岸上众人仰望,只觉这画面美得令人窒息,距离虽远,却仿佛能嗅到那随风而来的淡淡花香,与香蕊姑娘身上独有的幽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心醉神迷。轻纱之下,香蕊的面容虽模糊不清,但那份超脱尘世的韵味,却让人心生向往,无法移目。 一曲终了,空气中似乎还缭绕着未散的旋律,众人皆如痴如醉,沉浸在香蕊那曼妙绝伦的舞姿营造的梦幻之中。她的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轻跃,都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瓣,轻轻洒落在每位观者的心田,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这份静谧与回味之中,孙鑫微笑着,声音清朗而富有磁性,穿透了周遭的宁静:“佳人一曲舞罢,风华绝代,令人叹为观止。接下来,便是诸位才子大显身手,共续这盛宴之辉煌的时刻了!”他的言辞中既含鼓励又带期待,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氛围,众人纷纷侧目,期待着一场众才子的表演。 第12章 罨化诗会(三) 孙鑫的话语刚落音,便有人急不可耐地展示了自己的佳作:“绿叶轻拂青碧池,芙蓉绽放正当时。鸳鸯戏水情缱绻,花间细理断红丝。” 此诗不仅应景,更添了几分细腻与雅致。绿叶与青池的交相辉映,被描绘得轻柔而生动;芙蓉的盛开,被赋予了时间的韵味,仿佛能嗅到那一抹淡雅的芬芳。鸳鸯在水中悠然自得,它们的亲密无间为这静谧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温情;而花下整理着残丝的细节,更是将这份宁静中的微妙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感受到一种超脱世俗的精致与美好。 孙鑫微微一笑,对那位才子所吟之诗赞不绝口,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他轻轻拍掌,鼓励之声在亭中回荡,引得众人纷纷附和,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诸位才子佳人,今日我们聚于此地,以荷为题,共叙风雅。既然已有佳作引领风骚,何不乘兴而上,继续挥洒笔墨,让这满园荷花,在我们心中留下更深更美的印记?”孙鑫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充满力量,激发了众人更多的创作热情。 话音刚落,亭中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大家或低头沉思,或提笔蘸墨,准备将自己的情感与眼前的景致融为一体,化作句句珠玑。一阵清风徐来,带着荷叶的清新与荷花的幽香,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更加灵动起来,为这场诗词盛宴平添了几分诗意。 不多时,又有一位女子轻声吟唱,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缓缓流淌入每个人的心田:“碧水悠悠映日边,荷香四溢满池田。蜻蜓点水涟漪起,风送清幽入画船。” 她以女性独有的细腻视角,捕捉到了荷塘中最为细腻动人的瞬间——蜻蜓轻点水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那随风送来的清香,仿佛能穿透纸背,直达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首词不仅描绘了荷塘的静态美,更通过动态的画面,展现了自然之灵的生动与活泼,让人仿佛置身于那幅生动的画卷之中。 孙鑫闻言,脸上露出了更加欣慰的笑容,他点头赞道:“妙哉!此词意境深远,动静结合,既有画面之美,又有情感之真,实乃佳作也。”说罢,他亲自为那女子斟上一杯清茶,以示嘉奖。亭中众人见状,更是深受鼓舞,纷纷提笔,誓要将自己心中的那份美好,用诗词的形式永远镌刻在这荷塘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首首或激昂、或温婉、或清新脱俗、或意境深远的诗词不断涌现。有人以荷自喻,抒发高洁之志;有人借荷抒情,表达对远方亲人的思念;还有人则以荷为媒,传递着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每一首诗,每一句词,都是那么真挚,那么动人,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感受到诗词的魅力,更感受到了文化的传承与发扬。 这时,独孤驰步上罨翠亭,高呼:“在下京都末学独孤驰,适才偶得几句,还请大家斧正。 罨化池畔绿柳垂,清风徐来水波微。麦浪青黄映日色,文人才子聚此晖。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愿以此心寄明月,共赏人间好时节。” 当独孤驰念出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时,整个罨翠亭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诗中的意境深远,情感真挚,不仅描绘了眼前的美景,更寄托了对文学艺术的热爱与追求,让人感受到了超越文字本身的魅力。 独孤驰面带微笑,欣然接受着周围众人不绝于耳的赞美,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有意地掠过李云泞,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仿佛在说:“上次不过是你侥幸取胜罢了。”这一幕,让在场的空气都微妙地紧张了几分。 其他宾客纷纷认为,此地乃是独孤家的领地,而今独孤驰以一首佳作独占鳌头,自然而然地,众人心中皆认定此次诗会俨然成了为独孤驰加冕的盛宴。既然已有如此璀璨的明珠在前,众人自是不愿再轻易献诗,以免相形见绌,徒增笑柄。 眼见场面略显沉寂,孙鑫适时地站起身,目光直指李云泞所在的方向,温文尔雅地开口:“久闻李公子诗才横溢,一诗出而惊动京城,被誉为诗中之仙,不知今日李公子是否有雅兴,让我们再一睹您的惊世之作?”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与独孤驰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显然,这番话不仅仅是对李云泞的邀请,更似一场精心布置的挑战。 李云泞心中明镜似的,岂会不知这其中的机锋?他心中暗道,这孙鑫与独孤驰之间的默契配合,简直是将自己看作了今日诗会上的笑柄。然而,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待时机成熟,必将以文回应,让所有人见识到何为真正的才华横溢,何谓真正的诗仙风范。 李云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挑战的从容,又有成竹在胸的自信。 李云泞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悠然地扫过四周,那眼神中既有淡然也有不屈,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并非任人摆布的棋子。他缓缓站起身,衣袂轻扬,宛如从画中走出的文人墨客,自带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靖王谬赞了,泞不过一戏言,承蒙各位抬爱,方有今日之名。既然靖王有此雅兴,李某自当奉陪,不过……”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独孤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今日之会,本就是文人雅士交流切磋之地,不应成为拘泥于文本的形式。 李某不拘一格,习得一文,望诸位能共赏其意,” 言罢,李云泞信步走到亭前,窗外正是独孤府精心布置的罨化池,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闭目沉思片刻,随即睁开眼,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前朝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言罢,四周陷入一片静谧,众人皆被李云泞的文采所震撼,良久,才听一女声清脆响起:“妙文!尤其是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真是道出了莲花的高洁与不凡!”发声者正是香蕊,自李云泞出现起,她的目光便未曾离开,此刻更是感同身受,认为此文仿佛专为她而作,不禁高声赞叹。 香蕊的赞声彻底点燃了罨化池的氛围,众文人齐齐议论,高声称赞李云泞此文。 第13章 名动京城 “香蕊姑娘谬赞了,此文不过是我心中所想,借花喻人,抒发胸臆罢了。”李云泞轻抚衣袖,语气平和而真挚,“其实,世间万物皆可入诗成文,皆能言志。莲之清高,非独在其形,更在其神。我等文人,当以此为鉴,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应保持内心的纯净与高雅,不为世俗所染。” 李云泞话至此,眼神中不经意地流转过一抹深意,轻轻掠过独孤驰与孙鑫的脸庞,那目光中似乎蕴含着对某种事实的深刻洞察与淡淡讥诮。他的话语,虽未直接点破,但言下之意就是,你二人离清高甚远,狼狈为奸,玷污了文人的高雅。 独孤驰闻言,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似是在回应李云泞那未言明的讥讽,又似是对自己境遇的一种自嘲。“李公子所言极是,世间万物,各有其性,人亦不例外。然,何为清高?难道非得避世隐居,不问世事,方能彰显文人风骨?在我看来,身处红尘,心向明月,能在纷扰中坚守本心,方为真章。” 孙鑫在一旁附和,声音中带着几分圆滑:“正是如此,李公子才华横溢,我等自是望尘莫及。但每个人对清高的理解不尽相同,有人愿做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也有人愿做那润物细无声的雨,默默滋养万物。我们虽不能及李公子之高远,却也努力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不失为一种活法。” 李云泞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二人理解的认可,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言之有理,是我过于狭隘了。确实,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不同,追求的境界亦异。只是,我心中常怀忧虑,恐世人被名利所惑,忘却了文人应有的风骨与担当。在这个时代,能有几人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又能有几人敢于直言不讳,为苍生请命?” 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深沉的忧虑,仿佛是在为这个时代,也为所有在名利场中浮沉的文人发出了一声长叹。独孤驰与孙鑫听后,皆陷入了沉思,在场一时静谧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场汇聚京城才俊和吴国众多文学精英的诗会上,李云泞,这位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再次以他那惊世骇俗的文章,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位文人墨客。 他的文章,字字珠玑,不仅意境深远,更蕴含着对生活独到而深刻的见解,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掌声雷动,赞誉之声不绝于耳,“诗仙人”的美誉已不足以概括其非凡成就,他的名字,自然而然地进阶为了“当代文豪”,成为了大周文坛上一颗璀璨夺目的新星。 次日清晨,朝霞满天,李明阳身着朝服,步履稳健地步入金碧辉煌的朝堂。与往常不同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百官们投来的目光中,除了往日的恭敬之外,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议论与惊叹。 这些窃窃私语,如同春风中细碎的花瓣,轻轻飘落在他心湖,泛起层层涟漪。然而,李明阳的心中却并无丝毫的忐忑与不安,取而代之的是对儿子李云泞深深的夸赞与难以言喻的骄傲。 李云泞昨夜回府已经告知他全部过程,李明阳想象起昨夜诗会上的辉煌一幕,李云泞那自信从容的身影,还有那如泉涌般的灵感与才情,都让他这位老父亲感到无比的自豪。 他知道,儿子已经用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在京城开辟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成为了家族乃至国家的骄傲。这份荣耀,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来得更加珍贵,更加动人。家族将为之而荣耀,今后如果自己有所安排,也会少了很多阻力。 于是,李明阳在朝堂之上,面对百官的注视,他的目光更加坚定,步履更加从容。他深知,作为一位父亲,他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看到儿子能够超越自己,成就一番非凡的事业。而他,也将继续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着儿子,让他在成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沐云瑶听闻诗会以荷为题,就猜到李云泞大概率要抄这篇《爱莲说》了。李云泞回府先去给父亲禀告此事,免得他第二天又是从别人处听闻这件事。回到竹语轩已经很晚,李云泞也只是大概说了一下情景。 翌日看到坊间传颂的版本,果然如此,全文仅仅改动了两个字:原本提及的“李唐”被替换为了“前朝”,这样一来,就完全避开了现实中并不存在的李唐王朝,让故事更加贴合虚构的设定。 幸运的是,前朝的历史中确实有着对牡丹花的深厚喜爱,这一改动非但没有破坏文章的真实感,反而增添了几分历史韵味,使得这位“文抄公”的行为也显得合情合理。 沐云瑶随即下令,让京城内所有鲜食居的门店都将这篇精心修改过的文章张贴在店内最显眼的位置。她的目的是让京城中更多的人有机会读到这篇文章,进一步提升李云泞的声誉和知名度。在沐云瑶的精心策划下,这篇文章传播范围也迅速扩大,成为了京城内热议的话题之一。 与沐云瑶抱有相同心思的,还有香蕊。那一日,香蕊听到李云泞的《爱莲说》,心中便认定此文是专为自己而作。文中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她看来,正是自己的真实写照,也是李公子对她深深的期许与赞美。 香蕊满怀欣喜,亲自将这篇文章工整地誊抄下来,挂在了花月楼最为显眼的中堂之上。 她以这样的方式,不仅表达了自己对这篇文章的喜爱与珍视,更在无形中为李云泞的佳作《爱莲说》做了最动人的宣传。 这篇描绘莲花高洁品质的文章在花月楼中传为佳话,继而迅速风靡京城,使得李云泞的名字如同夏日清莲,在文人墨客、官员权贵间芬芳四溢,名声大噪。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了对这篇美文及其作者才华的赞叹与向往之中。 昔日李云泞之诗,仅于京城权贵间传颂,其才情悄然润泽着那方寸间的繁华与高傲。而今,一篇《爱莲说》横空出世,如夏雨暴虐广袤大地,让李云泞之名响彻大周文坛,乃至远播至烟雨朦胧的吴国之地,成为文坛上一颗璀璨夺目的星辰。 此作,字里行间透露出高洁与清雅,仿佛一池清莲,于污浊尘世中亭亭玉立,不染尘埃。李云泞以莲喻人,颂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品格,不仅触动了文人墨客的心弦,更激起了世人对于纯真与高尚境界的无限向往。 大周文坛为之轰动,文士们竞相传阅,赞不绝口,将《爱莲说》视为瑰宝,争相效仿其文风与意境。而吴国文坛,虽隔千山万水,亦被这股清新脱俗之风深深吸引,李云泞之名,如同江南水乡中轻轻摇曳的莲影,温婉而又坚定地落在了每一位文人的心田。 如此,《爱莲说》不仅成就了李云泞在大周文坛的赫赫声名,更跨越地域界限,让他在吴国乃至更远的地方,都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记,成为了一段文坛佳话。 李云泞本人没想到此事后果如此严重,暗下决心,今后真的不能在做文抄公了。 第14章 火锅出世 两位佳人,以近乎默契的巧妙手法,携手为李云泞铺设了一条声名鹊起的璀璨之路,这场景宛如精心编织的梦境,既温柔又充满玄机。 李云泞置身于这突如其来的荣耀之中,心中五味杂陈,幸福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照耀着他前行的每一步;然而,烦恼也如影随形,如同夏夜微风中偶尔夹杂的细雨,轻轻拂过心田,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沐云瑶,这位温婉中带着几分俏皮的女子,不时以她那特有的酸中带甜的语调,轻启朱唇,对李云泞的现状进行一番戏谑:“哎呀,李公子如今在风月场上,可真是春风得意,风光无两,不知迷倒了多少红颜知己,怕是连这世间的繁华景致,都要逊色三分呢。” 她的话语中,既有对李云泞成就的真心认可,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醋意与调侃,让这氛围更添了几分微妙与情趣。 李云泞在这份甜蜜的苦恼中继续着自己重复的日常。 京城之中,事务纷繁复杂,信息如潮水般汹涌不息,而李云泞曾引领的那股热潮,终是在时间的流转中渐渐平息。转眼间,季节更迭,秋风送爽,预示着一年中最为丰饶的时节悄然降临。 此时,远在郊外田庄的张把头,特意遣人穿越喧嚣,带来了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那精心培育的辣椒,历经春夏的滋养,已迎来了全面丰收的盛景。他满心期待地询问着东家,对于这满园的火红硕果,有何打算与安排。 沐云瑶听闻此讯,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光,她转身望向李云泞,语气中满是激动与期待:“云泞,我们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品尝到那令人魂牵梦绕的火锅了!”在她的想象中,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火锅,不仅温暖了冬日的寒意,更填满了两人因穿越而来,对美食无尽向往的遗憾。 是啊,对于这两位来自异世的旅人而言,穿越至此最大的遗憾之一,莫过于无法轻易享受到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火锅盛宴。然而,如今辣椒的丰收,犹如天降甘霖,不仅为她们的味蕾带来了希望,更让其他早已备好的调料,如葱、姜、蒜、花椒等,都仿佛在为这一场味觉盛宴蓄势待发。 想象着即将来临的火锅之夜,各种食材在翻滚的汤底中跳跃,红油浮面,香气扑鼻,李云泞与沐云瑶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李云泞从不是那种独自品味乐趣之人,心中满载着与家人共享的温馨愿景。恰逢明日李云哲得闲休憩,他便精心筹划了一场家庭聚会,打算邀请二姐云琪、三哥云哲、以及四姐云丽,共同见证一项新奇美食——火锅的诞生。 次日清晨,天际初露曙光,阳光温柔地洒落大地,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夜色的凉意,万物似乎都在这柔和的光线中苏醒。微风轻拂,带着初夏的清新与惬意,既不凛冽也不燥热,恰到好处地吹拂着行人的面颊,带来一丝丝凉爽与舒畅。 兄弟二人,身骑骏马,英姿飒爽,马蹄声清脆悦耳,在清晨的宁静中回荡,为这趟旅程添上了几分侠骨柔情。他们身穿精致的骑装,衣袂随风轻扬,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而两位温婉可人的姐姐,则与沐云瑶并肩坐于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之内。马车外壁绘有细腻的花鸟图案,随着车轮的缓缓转动,仿佛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车内铺着柔软的锦垫,三人或低语交谈,或含笑对望,气氛温馨而和谐。 随着马车的行进,五人穿过了繁华热闹的京城街道,那里商铺林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他们的心却早已飞向了远方,那个被云泞精心打理的田庄。 终于,当京城的喧嚣逐渐远去,一片宁静而广阔的田园风光映入眼帘。孟津的田庄,就像是一处世外桃源,静静地躺在青山绿水之间。庄园内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花香与草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清新宜人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云琪姐弟三人初来乍到,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整日在大宅后院的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而宁静的田园风光,更未体验过如此惬意舒适的乡村生活。云琪更是感慨万分,心中暗想:“还是云泞懂得享受啊!这样的田庄,真是让人既新奇又羡慕。” 在这里,李云泞早已精心筹备妥当,一座凉亭内,一尊古朴的碳炉静静伫立,其上置有一口锃亮的铜锅,锅中巧妙设置了一道优雅的弯曲隔板,将锅体一分为二,自上而下望去,那分隔的线条与两侧的汤水交相辉映,恰似一幅流动的太极图,寓意着阴阳和谐、自然之道。 紧挨着铜锅的是一张摆满时令珍馐的小桌,上面堆放着新鲜欲滴的各式蔬菜,它们色彩斑斓,如同刚从田园中采摘而来,带着清晨的露珠与自然的馈赠。一旁,还有精心挑选的鲜嫩肉类,肉质纹理清晰,色泽诱人,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更令人称道的是,为了今日这场盛宴,李云泞安排老张头特地提前一日向孟津县衙报备,说明自家田庄中一头健壮的牛不慎摔亡,实则是为了这难得一聚,特备上等食材-牛肉。桌上还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调料。 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在这新奇的锅具上,一时之间,所有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李云泞身上,仿佛期待着他能揭开这神秘厨具的奥秘。李云泞见状,笑着摆摆手,眼神中带着几分俏皮与无奈,“别都盯着我呀,我可是个纯粹的吃货,要论起烹饪美味,还得靠咱们这位巧手仙子——云瑶呢!”说着,他轻轻一扬手,指尖巧妙地指向了正在一旁抿嘴偷笑的沐云瑶。 沐云瑶被这一指逗得再也忍不住笑意,但随即她便收敛了笑容,动作敏捷而优雅地将早已精心准备的两份汤底,一清一辣,分别倾倒入那古朴典雅的铜锅两侧。瞬间,麻辣的热烈与三鲜的鲜美在锅中交织,形成了一幅诱人的鸳鸯图谱,麻辣三鲜鸳鸯锅就这样在众人眼前完美呈现。 李云泞见状,再也不加掩饰,直接拿起筷子,精准地夹起一片纹理清晰的牛肉,轻轻放入那片翻滚着诱人红浪的麻辣汤底中。肉片在滚烫的汤液中快速翻滚,色泽逐渐变得鲜嫩诱人,李云泞手腕轻抖,几番巧妙摆动后,便将其捞出,轻轻吹凉,随后送入口中。那一刻,他脸上的满足与享受,让一旁的云琪、云丽、云哲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对这即将入口美味的无尽向往与惊叹。 云哲见状,依葫芦画瓢,轻巧地拾起筷子,模仿着李云泞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红润欲滴的牛肉,缓缓送入了沸腾的红汤锅中。那牛肉片在翻滚的热浪中旋转跳跃,几番沉浮后,色泽更添几分诱人。云哲目光紧锁,待时机成熟,他迅速而精准地将牛肉捞起,不顾热气缭绕,几乎是本能地送入口中。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热烈冲击着他的味蕾与口腔,这并非简单的烫意,而是一种深刻而强烈的灼烧感,仿佛有火焰在舌尖轻舞,又似烈酒在口腔中肆意流淌,带来一种既陌生又刺激的体验。云哲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大口喘息着,试图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炽热,同时,他的牙齿开始快速而有力地咀嚼,那份灼烧感虽烈,却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感与满足。 汗水在额前微微渗出,云哲的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与新奇的光芒。作为第一个在这片大陆上品尝到火锅滋味的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味觉盛宴,那是一种对传统的颠覆,对味觉边界的探索,更是对未知世界的一次勇敢尝试。在这股热烈与刺激中,云哲仿佛开启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体验着前所未有的美味与快乐。 云琪与云丽目光中闪烁着无尽的好奇,凝视着额间细汗微沁的云哲,那份对未知滋味的探索欲在她们心间悄然生长。她们轻手轻脚地拾起筷子,指尖仿佛触碰到了某种仪式的起点,小心翼翼地模仿着之前云哲品尝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孩童特有的纯真与谨慎。 当筷子终于夹起那片裹挟着热烈气息的菜肴,缓缓送入口中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刺激瞬间在舌尖绽放,如同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雨,猛烈而直接。云琪与云丽的双眼不禁圆睁,小嘴因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微微张开,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试图缓解那份几乎要溢出唇齿的热烈。然而,正是这份让人猝不及防的刺激,却如同磁铁般牢牢吸引了她们的味蕾,让她们既感疼痛又难以割舍。 辣椒的独特魅力,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不仅仅是一种调料,更像是一位不羁的旅者,带着野性的热烈与自由,在姐弟三人的味蕾上肆意奔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云琪与云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表情,既有被挑战的不甘,也有对新鲜事物征服的喜悦,更有对这份独特滋味深深的眷恋。 第15章 未雨绸缪 那一晚,围坐于热气腾腾的火锅旁,云琪、云丽与云哲三人,仿佛被一股温暖而热烈的美食魔力深深吸引,彻底沉浸在了这场味蕾的盛宴之中。锅中,红油翻滚,金黄的辣椒与翠绿的葱段交织成一幅绚烂的画面,每一片食材的加入都如同向这沸腾的海洋投下了一颗颗诱人的石子,激起层层香味的涟漪。 云琪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满足,她轻轻夹起一块嫩滑的牛肉,在滚烫的汤底中快速涮过,再蘸上特制的酱料,送入口中的那一刻,只觉得鲜美与辣爽在舌尖上翩翩起舞,令人回味无穷。她不禁眯起眼睛,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云丽则对各式蔬菜情有独钟,她细心地将鲜嫩的蘑菇、翠绿的菠菜逐一投入锅中,待其吸饱了汤汁的精华,便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每一口都是对自然的致敬,清新与醇厚在口腔中交织,让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云哲,作为团队中的“肉食爱好者”,更是对那些经过精心挑选的肉类情有独钟。他豪迈地夹起大块的羊肉和鱼片,享受着它们在锅中由生转熟的变化过程,每一口都是对力量的肯定,对美味的极致追求。他的笑声爽朗,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快乐与满足的气息。 归途之上,三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这顿令人难忘的火锅展开。他们兴奋地讨论着下一次相聚时的菜单,幻想着能够尝试更多种类的食材与锅底,让这份来自味蕾的欢愉延续下去。夜风轻拂,星光点点,他们的欢声笑语在夜色中回荡,成为了这个夜晚最动人的旋律。火锅,这道融合了火辣与温情的美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征服了云琪、云丽与云哲的心,成为了他们共同记忆中一抹亮丽的色彩。 归途之中,李云泞带着几分随意又不失深意的笑容,向身边的二姐云琪、三哥云哲以及四姐云丽轻启话题:“二姐、三哥、四姐,你们都知道我那家鲜食居,近来生意还算红火。我就想啊,要是能专门开一家店,就卖咱们都爱不释口的那道火锅,你们觉得前景如何?” 云琪闻言,眼睛一亮,抢先一步答道:“哎呀,那还用说,肯定是火爆到不行啊!咱们家的火锅,光是想想那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场景,就让人直流口水。” 李云哲见状,也不甘落后,豪迈地拍了拍胸脯:“要是你真开了这火锅店,我李云哲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不光自己去,还得带上国子监的那些同窗好友,让他们也尝尝鲜,保证让他们吃了一次还想二次,对你的火锅店赞不绝口!” 性格内向却心思细腻的李云丽,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用她那柔和的声音轻声道:“这真是个好主意,我相信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李云泞见状,心中暗自欣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缓缓抛出自己的真正意图:“既然姐姐和兄长都如此看好,那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些,咱们兄妹几人携手并肩,共同把这份事业做大做好?这样一来,无论未来风雨如何,我们都能相互扶持,共同面对。” 自从扬州一事之后,李云泞心中便暗自思量,要想家族和睦,实力才是硬道理。将兄弟姐妹们紧紧团结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联盟,即便是日后大哥李云逸有何异议,他也能凭借这份团结与力量,让自己始终处于不败之地。这不仅是对家族未来的筹划,更是对自己信念与决心的坚定守护。 鲜食居那热闹非凡的场景,李云琪、李云哲、李云丽三人亲眼见证了其火爆程度,心中对于开设火锅店的提议自然是满怀期待与赞同,没有丝毫犹豫。 李云琪,作为长姐,温柔地望向李云泞,眼中闪烁着信任与感激:“五弟,你的提议我自然是全力支持。只是,你我心知肚明,我每月的例银仅够日常开销,家底并不丰厚。我愿意倾囊而出,作为投资,但至于店铺的日常运营与管理,恐怕我难以分身兼顾,还需你多多费心。” 李云哲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轻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说来惭愧,我这月的例银又是不知所踪,心中虽热切想参与,奈何囊中羞涩。投资之心有,奈何财力不足啊。” 李云丽则在一旁,心中默默盘算着自己的积蓄,一番思量后,她眼神坚定,轻声却坚决地说:“五弟,你无需担忧资金问题。这些年我虽不富裕,但也积攒了些许银两,愿意全部投入你的火锅店中,作为我们共同的梦想启航。” 此时,李云泞站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暖与决心,缓缓道:“二姐、三哥、四姐,你们的心意我深感荣幸,但请听我一言。这家火锅店,我已决定独自投资,不过,我要将你们每个人都算作这店铺的一份子。 二姐、四姐,这不仅是投资,更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嫁妆之一,愿它能为你们的未来增添一份光彩。 三哥,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这份投资就当是我为你置办的一份家业,助你未来之路更加坚实。” 三人听后,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李云琪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李云哲则用力拍了拍李云泞的肩膀,而李云丽更是紧紧握住李云泞的手,三人相视一笑,那份亲情与信任,在这一刻凝聚成了最坚实的力量,共同期待着火锅店的美好未来。 京城的一隅,经过精心筹备与漫长等待,一家名为“孟庄”的酒楼终于掀开了它神秘的面纱,迎客四方。这家酒楼非同凡响,它摒弃了传统酒楼的繁复菜式,独树一帜地专注于一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火锅。 开业之初,孟庄便以非凡的手笔,将后世先进的营销智慧巧妙融入古韵之中。沐云瑶,这位酒楼背后的灵魂人物,巧思妙策,推出了前所未有的“免费品尝”活动。她深知,唯有让食客亲身体验,方能俘获人心。于是,一张张邀请函如同春风般吹遍了京城的街巷,邀请着每一位好奇的心灵前来一探究竟。 活动当日,孟庄门前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宾客们或站或坐,在欢声笑语中排起了长龙,只为一尝那传说中的火锅滋味。更令人惊喜的是,为了缓解排队等候的些许枯燥,沐云瑶还贴心准备了时令鲜果,由身着古装的服务员手捧托盘,一一送至宾客手中,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让等待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走进孟庄,一股温暖而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火锅独有的魅力,热烈而醇厚。店内装潢古朴而不失雅致,木质的桌椅,精致的餐具,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主人的匠心独运。墙上挂着几幅描绘市井烟火气的水墨画,让人仿佛穿越时空,感受到了那份属于火锅的热闹与温馨。 当一锅沸腾的汤底被端上桌来,整个空间都被一股热烈的气氛所包围。那汤底色泽红亮,香气四溢,是由多种香料与食材精心熬制而成,辣而不燥,鲜而不腻。宾客们纷纷动手,将各式各样的食材投入锅中,羊肉的醇厚、蔬菜的清新……在翻滚的汤水中交织出层次分明的美味,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挑逗。 随着第一口火锅的下肚,京城百姓对孟庄的火锅赞不绝口,新奇的口味迅速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有人赞叹其汤底的独特风味,有人则对食材的新鲜与搭配赞不绝口。一时间,孟庄成为了京城的新晋网红,吸引了无数食客慕名而来,只为亲身体验这份来自味蕾的盛宴。 在沐云瑶的匠心独运与不懈努力下,孟庄仿佛一颗璀璨的星辰,在京城的饮食版图上熠熠生辉。其独树一帜的火锅,不仅以其香辣鲜美的独特风味深深俘获了京城百姓的味蕾,更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温暖阳光,温暖了每一个食客的心房。每一口火锅,都是对食材原味的极致追求与烹饪艺术的精妙展现,让人回味无穷。 而孟庄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不仅仅因为那令人难以忘怀的味道,更在于它所提供的无可挑剔的优质服务。店内装潢古朴雅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匠心与雅致,让人在品尝美食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浓厚的氛围。服务团队更是以顾客至上为原则,用微笑与细心编织着每一个温馨的就餐记忆,让每一位踏入孟庄的客人都能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与惬意。 随着名声的日益远扬,孟庄火锅在京城迅速扩张,短短数月间,分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遍布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这些分店不仅继承了总店的精髓,更在保持原有风味的基础上,融入了更多创新元素,满足了不同食客的需求,进一步巩固了孟庄在京城餐饮界的领先地位。 更为令人瞩目的是,在幽影堂分部的鼎力相助下,孟庄火锅的影响力迅速跨越京城,向大周境内的各个郡守所在地蔓延开来。 每到一处,都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与高度赞誉。孟庄火锅不仅成为了李云泞的钱袋子,更是悄然布下了另一套独立的情报机构。 第16章 丁忧之际 孟庄火锅,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犹如一抹炽热的火焰,不仅点燃了食客们味蕾的激情,更成为了冬日里一道不可或缺的温暖光芒,它不仅温暖了人们的胃,也温柔地抚慰了每一颗渴望温暖的心灵。 借着这股蓬勃的声势,孟庄火锅的分店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在大周各地生根发芽,扬州这座古城自然也不例外,迎来了它的独特风味。 某日,孟庄火锅扬州分店的掌柜悄然给李云泞传来一则消息。原来,扬州李府的管家与几位友人在火锅店内聚餐闲聊时,不经意间提及老夫人的病情似乎有所加重,言语间流露出几分忧虑。 李云泞闻讯,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他深知,兄长李云逸留守扬州,除了打理家族在扬州的产业,肩上还扛着照顾老夫人、关注其病情的重任。虽然每月都有家书往来,通报家中近况,但最近一封家书中仍言及老夫人病情已见好转,身体安康,字里行间洋溢着乐观与安心。 而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云泞心中不禁泛起涟漪。他开始揣测,兄长李云逸究竟为何隐瞒老夫人的真实病情?是出于不愿让远在他乡的亲人过分担忧,还是另有深意? 沐云瑶沉吟片刻,眉头微蹙,缓缓推测道:“你大哥在扬州对你动手,显然是认为你窃取了本应属于他的东西。 会不会在他心中,正是由于他不在父亲身旁,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倘若老夫人真有个什么不测,按规矩你父亲需丁忧离职,届时你们全家都得随他回乡。他是不是觉得这样一来,自己便与你回到了同一起跑线,又有了竞争的机会!” 沐云瑶的这番推测逻辑严密,言之凿凿,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然而,李云逸为了个人的私欲,竟对老夫人的病情漠不关心,这种行为实在让李云泞感到愤慨不已。 他心中暗自思量,家族之中的纷争与个人的私利,竟然能够驱使人心变得如此冷酷无情,这实在令人痛心疾首,感慨万千。回想起自己在扬州时,出于善意而对他网开一面,如今看来,或许真的是放虎归山,东山之狼再现,不禁令人扼腕叹息。 微弱的烛光中,沐云瑶轻声细语,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忧虑与恳切:“之前,那位医术高超的华老医师在扬州细心地为老夫人调养身体,他的医术精湛,确实让人安心。 然而,如今华老医师已经仙逝,扬州的医疗水平虽然不低,但毕竟无法与京城相比。不如我们选择水路,将老夫人接到京城来,那里有更优越的医资和药物。”沐云瑶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试图以最柔和的语气提出这个建议。 李云泞听后,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沉重:“这件事,我们确实需要与父亲商讨。一旦遭遇丁忧之事,便非同小可,这意味着三年之内无法涉足权力中心,这其中的影响深远,许多事情都需要及早部署,以防不测。” 李云泞眉头微蹙,已经开始为可能发生的变故做起了周密的考虑。 在与父亲深入商议之前,李云泞先一步向幽影堂扬州分部发出密令,要求他们确切查探并确认老夫人的当前身体状况,并强调一旦有任何消息,务必迅速回传,不得有误。 尽管李云泞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暗自揣测或许是孟庄火锅的掌柜误听了什么,然而,幽影堂回馈的核实结果却如冷水浇头,彻底让他对李云逸存有的那丝期望化为了泡影。 当李明阳从李云泞口中听到这一消息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重大的事情,自己的大儿子竟然胆敢隐瞒不报!若非李云泞提前警醒,一旦突然遭遇丁忧之变,无论是朝堂还是家族内部,自己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布署,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足以让整个家族陷入动荡与危机之中。 虽说依照惯例,丁忧之际或有夺情之例,可鉴于当前天子对李明阳之态度,其恩准夺情、使李明阳免于守制之可能性,实乃微乎其微,几近于无。 李明阳携着李云泞,脚步匆匆,径直前往李府的西院。家族中发生如此重大之事,自然需要与前任族长李天择细细禀报,不容丝毫怠慢。 李天择自致仕以来,便在西院安然度日,含饴弄孙,享受着天伦之乐。他几乎足不出户,将尘世的喧嚣都拒之门外。即便是族中之人上门拜访,除非是与他同辈的几位“天”字辈老者,否则他都是闭门谢客,不轻易见人。 然而,对于李明阳,李天择却表现出了无比的信任与青睐。这份信任,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李明阳在家族中前行的道路。若非李天择的鼎力支持与悉心指导,再加上李云泞开辟的海外商路,李明阳或许无法在家族中如此迅速地站稳脚跟。 李明阳隐去李云逸隐匿不报之环节,只是对李天择说家中老母重疾,有可能会有丧事,自己需要丁忧。 “大伯,家慈不幸身染重疾,恐有凶耗传来,为尽孝道,我须回乡丁忧。这期间,朝中的诸多大事及京城家族事务如何妥善安排,我想请大伯出山,代为掌管。” 李天择,这位年纪已大的长者,早已看透了生死。面对生命的轮回,他显得坦然自若。在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生死的淡然:“弟妹之事,你好生安排。若真的大限将至,丁忧之事你不必担心。”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生死的洞察和超脱。 对于李明阳的到来,李天择并不感到意外。他的眼中闪烁着深远的智慧:“当初让你进京之时,就考虑过这种情况。族中之事你一点不用担心,不论你在京在乡,你都是族长。至于朝中之事嘛,我和你岳父的面子杨越他还是要给的,不够再加上王鹏举那个老家伙,杨越他也不想做个孤家寡人吧。”他的每一句话都透露出对世事的洞察和对家族的关怀。 李云泞没有想到,对于自己父子觉得天大的事情,到了李天择这里,却能轻易化解。他心中对这个大爷爷的智慧和胸怀感到无比佩服。在李天择的面前,他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知。李云泞深深地被这位大爷爷的深邃智慧和深沉大爱所打动,对他充满了敬仰和钦佩。 第17章 兄弟再会 李天择与赵天尧这两位历经两朝的风云人物,其面子之重,确实能让天子对李明阳的丁忧予以夺情。当然,这也在于李明阳在某些政事上愿意对天子做出一些让步。 朝中之事解决了,李明阳开始回想李云逸的动机。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大儿子貌似已经不是很了解了。曾经,李云逸是那么的懂事、孝顺,可如今,他却变得让人难以捉摸。李明阳心中的疑惑如同一团乱麻,亟待解开。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李明阳的书房里。他独自坐在案前,翻看着李云逸的往来书信,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李明阳不禁想起当年李云逸小时候患病的日子。那时,他日夜守护在儿子身边,为了让李云逸早日康复,他不惜奔波百里,求得名医救治。那些日子,李明阳深刻感受到了父子之间的亲情。然而,自从李云逸留守扬州后,他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与家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李明阳心中另外一个疑问是,为何李云逸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他究竟有何打算?是想借此抗衡自己,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李明阳深感不安。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找出答案,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当前的首要任务依然是关注老夫人的病情。李明阳心急如焚,连忙恳请天子恩准,派遣医术高超的御医前往扬州,为老母亲悉心诊治。李云泞亦受命同行,一同踏上前往扬州的旅程。 数月之后,李云泞再次踏上了扬州的土地。扬州的风光依旧旖旎,小桥流水,烟雨朦胧,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然而,他心中牵挂的唯有老夫人的安康,无暇顾及这沿途的美景。他步履匆匆,心中默念,只盼此次归来,能为老夫人带来康复的喜讯。 当李云逸得知李云泞携带着御医悄然抵达扬州的消息时,他心中顿时如明镜般透亮,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隐瞒病情的秘密已然如薄冰初裂,无法再掩。 他的心思,正如沐云瑶所敏锐揣测的那般,盘算着只要李明阳因家事不得不离京回乡丁忧,自己便能与李云泞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争夺那份梦寐以求的权势与地位。 然而,在这精心布局的棋局中,李云逸却未曾真正细想过,一旦远离京城这个权力的核心漩涡三年之久,李明阳是否还能如初般游刃有余地回归,重拾旧日的辉煌与影响力。 他心中的算盘,似乎遗漏了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时间的无情与变数,足以让一切计划付诸东流。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每一步都需谨慎,而他,或许在最初便已走错了一步。 此时此刻,万万不敢承认自己谎报了老夫人的病情,只能推说自己对杨秀芸情深意迷,整日沉醉于广陵王府之中,对家中的具体情况竟全然不知。 为了不让父亲被扬州的繁杂事务所分心,每次写信时,都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刻意描绘出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谎称家中一切安好。 毕竟,相较于蓄意谋划阴谋的沉重罪名,一个仅仅沉迷于女色的指控,听起来无疑要悦耳许多,也显得轻微不少。李云逸在心中反复思量,确保每一环节都已妥善安排,这才鼓起勇气,踏上归途,前往李府,去面对那位令他心中五味杂陈的李云泞。 面对李云逸,李云泞心中虽有千回百转,却未露丝毫破绽。他没有选择直接揭穿那精心编织的谎言,而是以一种温婉而深沉的方式,轻轻拂过这微妙的氛围。 他缓缓言道,语气中满是对过往时光的怀念与对亲情的渴望:“我只是忽然很想念老夫人,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挂念。恰逢御医随行,便想着借此机会,一同前来探望祖母,也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言罢,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家族和睦的维护,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随即领着御医,步伐稳健地向祖母的居所行去。 御医细心地为老夫人把脉,神情专注而凝重。他缓缓说道:“老夫人年事已高,气血渐衰,加之江南冬季阴冷潮湿,对老人家的身体更是考验。平日里务必要注意保暖,切莫让寒气侵体。” 言罢,他深思熟虑,开出一剂方子,恭敬地呈上,“这是我为老夫人精心调配的方子,请先服用三日。三日后,我再根据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更换新的方子,以确保药到病除,让老夫人身体康健。” 其实,老夫人的病情并不算是严重之症,只是岁月不饶人,她的身体器官已渐显衰颓之态,宛如秋日落叶,虽不疾不徐,却也预示着自然之力的不可逆转。若能得到悉心照料,或许还能延续一段时光,享受人间的温情与安宁。 然而,这段时日以来,李云逸始终出门在外,未能伴其左右,老夫人孤身只影,难免心生孤寂,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冷清。 她的心情,就像那失去了阳光照耀的角落,渐渐地被一层落寞的薄雾所笼罩。这份深埋心底的孤寂感,无形中加速了她身体的衰弱,使得健康状况日复一日地每况愈下,仿佛每一缕思念与期盼都化作了生命中那无法承受之轻,让她的心灵与身体都承受着难以言喻的负担。 但当老夫人看到李云泞的那一刻,她仿佛又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与关怀,心中的郁结瞬间被打开。这份亲情的慰藉,加之御医精心调配的方子,使得她的病情竟然在肉眼可见之中逐渐好转,仿佛生命之树又重新沐浴在了阳光的温暖之下,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李云泞每日陪伴着老夫人,并将老夫人安康的消息迅速传回京城,让李明阳也安心。 李云泞每日皆悉心陪伴于老夫人身旁,无微不至,确保其生活起居无一不舒适安逸。他不仅以孝心温暖着老夫人的心房,更将老夫人身体安康、精神矍铄的喜讯,如迅速传递回京城,让远在京城的李明阳也能放下心中的牵挂,安心于政务。 随着老夫人身体状况的日渐康复,李云泞的心中开始细致地思量起一个既温馨又棘手的问题——是否应该接老夫人一同返回京城。 冬季的风霜本就严寒刺骨,道路难行,对于年迈的老人家而言,这无疑是一场身心的考验。他想象着途中凛冽的寒风、崎岖不平的路途,心中不禁涌起对老夫人深深的关切与忧虑。 李云泞深知,老夫人虽心系家中,但她的安康更是重中之重。这份犹豫,实则是对孝心与现实的权衡,每一分思考都饱含着对老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与考量。 李云泞心中犹豫不决,几经思量,最终还是难以独自做出决断,于是他提笔蘸墨,向京城寄去了一封书信,询问李明阳关于接老夫人来京的事宜。 李明阳收到信件后,手捧书信,心绪万千。他闭目沉思,脑海中浮现出老母慈祥的面容和日渐衰老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考虑到老母的身体状况与季节变换的影响,李明阳心中盘算再三,生怕仓促之间反而累及母亲安康。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决定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再妥善安排,迎接老母前来京城。他相信,那时的京城,不仅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更有一家人的温暖与欢笑,等待着给予老母最温柔的拥抱。 李云泞收到书信后,向老夫人述说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必将再度归来,亲自接她共赴京城的承诺。 老夫人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春天的气息已提前萦绕于心间,让她对整个冬季都充满了欣然的向往。对于这个孙子,老夫人是满心的满意。 临行前,李云泞特意嘱咐管家,务必细心照料老夫人的起居饮食,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不便,并要求每月修书一封,事无巨细详尽的叙述老夫人日常。管家连连答应。 一切安排妥当后,李云泞带着对老夫人的深深祝福与不舍,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 李云逸凝视着缓缓踏上回京路途的李云泞,心中五味杂陈。他目睹的不仅是李云泞身影的渐行渐远,更是一场风云变幻中暂时的。 李云逸深知,这份安宁不过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对于李云逸而言,留给自己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第18章 多事之冬 李云泞匆匆赶回时,京城已然换上了冬日的盛装,漫天飞舞的大雪如同轻盈的羽毛,轻轻覆盖在每一座屋檐、每一条街道、每一棵古树上,将整座城市装扮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雪花纷纷扬扬,似是天宫遗落的珠帘,将京城笼罩在一片梦幻般的洁白之中,美得令人心动,静得让人沉醉。 沐云瑶带着夏荷、秋菊几个丫鬟在竹语轩堆起了雪人。冬日的寒意并未减退她们的热情,反而激发了一颗颗童心。沐云瑶笑靥如花,率先提议堆起雪人,为这静谧的竹轩添上一抹生机。 这些丫鬟们,虽年仅十四五岁,却正值豆蔻年华,活泼好动,对世间万物皆充满好奇与喜爱。一听沐云瑶的提议,立刻眼眸放光,纷纷响应,仿佛冬日里的暖阳,瞬间照亮了四周。她们或捧起地上的白雪,或嬉笑着追逐,将纯净无瑕的雪块堆砌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洋溢着青春的无畏与欢乐。 沐云瑶的巧手引领下,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渐渐成形,它戴着用竹叶编成的帽子,眼睛则是两颗圆润的黑石子,嘴角还巧妙地嵌入了一片弯曲的竹片,仿佛正咧着嘴,与这群少女共享这份纯真的快乐。 小丫鬟们围绕着那憨态可掬的雪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她们拍着手,嬉戏闹腾,仿佛冬日里的暖阳,为寒冷的季节添上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夏荷灵机一动,双手轻轻一扬,捧起一捧洁白无瑕的雪花,如同撒下点点繁星,全部落在了秋菊的身上。秋菊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 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雪仗就这样欢乐地拉开了序幕。秋菊不甘示弱,迅速蹲下身,双手在雪地中一抹,便抓起了一大把雪,巧妙地团成一个雪球,向着夏荷“报复”而去。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息,小丫鬟们的笑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冬日里的快乐颂歌。她们在雪地里奔跑、躲闪,偶尔有人不慎滑倒,却也只是哈哈一笑,随即又投身于这场纯白的“战斗”之中。 她们在雪地上尽情奔跑、灵活躲闪,偶尔有人不慎滑倒,却也只是哈哈一笑,随即又毫不犹豫地投身于这场纯白的“战斗”之中,享受着冬日独有的乐趣。雪人的周围,雪花纷飞,如同轻盈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每一片都承载着她们纯真的欢笑和无尽的乐趣,仿佛也在为这场欢乐的雪仗加油助威。 李云泞刚踏入竹语轩的门槛,未及反应,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雪团不偏不倚地击中。他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望向那“肇事者”。 只见那小丫鬟,发现是自己少爷归来,不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洋溢着顽皮而又无邪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随后,她像只活泼的小鹿般,笑着撒腿就跑,留下一串串欢快的脚印。 李云泞望着小丫鬟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容。他随手抓起地上的雪团,轻轻一捏,便加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仗,与丫鬟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欢乐的画面。 竹语轩内,主仆之间的这份和谐与亲密,一直是让其他下人们羡慕不已的。在这里,没有严格的等级之分,只有如同家人般的温暖与关怀。 玩累了的李云泞,拉着众人回到屋子。李云泞躺在了沐云瑶的大腿上,头枕着她柔软的膝弯,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开始询问起近期京城的事务:“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李云泞如今已习惯于沐云瑶将信息汇总后再向他汇报。 “目前京城中最重大的事情,莫过于天子病重与皇后怀孕这两件了。”沐云瑶挑选出最重要的消息告知李云泞。 “咦?天子的年龄与我父亲相仿,身子应该还算硬朗。而且天子和皇后一向关系不和,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怀孕呢?”李云泞一连串提出了两个问题,显得有些疑惑。 “冬至时宫里举办宴会,天子醉酒后宿于皇后寝宫,之后便有了皇后怀孕的消息。至于天子病重之事,朝中重臣都讳莫如深,幽影堂仅打听到天子已经多日未上朝。具体情况可能询问你父亲大人会更加清楚。”沐云瑶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详细告诉了李云泞。 想那当今天子,自登基以来一直励精图治,勤奋于政事,深恐世家势力再度膨胀,因此一日都不敢懈怠,早朝一直未曾缺席。如今却连早朝都不来了,可见病情之严重,确实非同小可。 夜幕低垂,李明阳终于踏进了家门,几乎是在他踏入门槛的同一刻,李云泞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步履轻快地朝书房的方向赶去。 书房之内,烛光微微摇曳,仿佛与窗外轻拂的夜风共鸣,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父子二人对坐于古朴的书案旁,面容皆是一片凝重,宛如两道深深的雕刻,映照着内心的不宁。 老夫人的病情虽略有起色,让人心头稍感宽慰,但提及李云逸谎报老夫人身体状况之事,又不禁令人扼腕叹息。无论其出于何种动机,此举显然已全然不顾家族的整体利益,犹如冬日里的一缕寒风,穿透了温暖的心房。 李云泞见此情景,亦知不宜多言,只能让父亲李明阳自行思量。于是,他轻轻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父亲,孩儿近日听闻天子龙体违和,病势沉重,此事不知是否确有其实?” 李明阳闻言,眉头紧锁,如同山峦间聚拢的云雾,难以舒展:“天子原本只是偶感风寒,不料竟缠绵病榻,至今未愈。我等作为外臣,亦不便轻易进宫探视。你姑姑虽暗中传来消息,但也仅言天子之病颇为蹊跷,其中详情,实在令人揣测不透。”言罢,他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 “父亲,假若天子遭遇不测之祸,那皇位继承之大计,又将如何定夺呢?” “依据祖宗传下的规制,若天子未能留下子嗣,自当从藩王的世子中精挑细选,以定继承人。然而此刻皇后正身怀有孕,为这皇位继承之事平添了几分不可预知的变数,使得局势变得愈发复杂难测了。”李明阳眉头紧锁,显然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父亲,那尚书令王大人对此又有何见解或打算呢?” “王大人至今尚未主动找我们商议此事,也未流露出丝毫个人的意向,想必他还在静观其变,密切关注着天子的病情发展,再做定夺。”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 第19章 宫闱秘事 皇宫深处的立政殿内,静谧而庄重,每一缕光线似乎都承载着沉甸甸的历史气息。殿中,杨越静静地躺在病榻之上,那张曾经英气勃发的脸庞此刻显得异常苍白,仿佛是岁月与病痛共同雕琢出的脆弱模样。 大多数时间里,他都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如同被无形的梦境所囚,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繁华都与他隔绝。偶尔,当意识勉强挣脱黑暗的束缚,回归到现实的光亮中时,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眸里也满是疲惫与无力,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清醒之时,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连空气的重量都成了负担。即便如此,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坚韧与不屈,仍旧在他虚弱的眼神中闪烁,不愿轻易向命运低头。 周围,侍从们轻手轻脚地忙碌着,生怕一丝声响就惊扰了这份脆弱的平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殿内古朴的沉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既凄美又哀婉的画面,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英雄亦有末路之时。 杨越的这场病,来得甚是蹊跷。冬至之夜,宴会上他不过多饮了几杯,竟就这般“醉”了。待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置身于皇后的寝宫之中,躺在皇后的床上,衣衫不整,下身更是一片狼藉。此情此景,让杨越又羞又愤,他慌乱之中胡乱穿上中衣,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立政殿。 归途中,寒风凛冽,他不幸受了风寒。虽然按时服用了太医院送来的汤药,但病情却如抽丝般难以迅速好转。虽说逐渐见好,却也没有那么快痊愈。 谁曾想,月余之后,皇后竟派人前来传报,说自己怀孕了。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杨越心中五味杂陈,更添几分病痛之外的烦恼与忧虑。 自杨越登基以来,他心中便一直盘桓着一个念头,那便是限制世家势力的膨胀。这份心思,如同暗流涌动,在他治理国家的每一个决策中悄然体现。而独孤皇后的跋扈行径,更是让他心生不悦,两人之间的嫌隙日益加深。 如今,皇后竟凭借某种手段怀上了身孕,这一消息让杨越的心情复杂难言。一方面,他为自己终于将要有子嗣而感到由衷的高兴,这份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温暖,照亮了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毕竟,作为一国之君,能够拥有自己的血脉延续,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 然而,另一方面,他的心中也不免泛起阵阵担忧。他深知独孤世家的势力庞大,一旦皇后诞下皇嗣,难免会被世家利用,借以扩大自己的权势。这份担心如同乌云蔽日,让他原本明媚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忧虑的是,皇嗣的诞生是否会成为世家势力进一步膨胀的契机,从而威胁到他辛苦构建的皇权稳定。 在这样的喜忧交织中,杨越的心情宛如风雨中的烛火,明明灭灭,难以平复。他既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又担忧着未来可能的风波。这份复杂的心情,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切体会。 本就尚未痊愈的病体,在这番纷至沓来的思绪重压之下,竟愈发沉重,犹如秋风中摇曳的烛火,勉强维持着微弱的光亮。 皇后听闻杨越病势加剧,特意前来探望,其步履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深意。她借探病之机,悄然对立政殿内的宫女进行了更迭,这一举动,如同静水之下的暗流,悄无声息却暗藏玄机。 自此之后,杨越的病情更是急转直下,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再也未能醒来。他的世界,如同被厚重的帷幕遮蔽,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变动,都只能化作虚无缥缈的回响,再也触及不到他那颗沉睡的心。而这一连串的变故,也悄然在宫廷深处埋下了更为复杂的因果种子。 西宫娘娘李明茹心系皇上的安危,特地前往立政殿欲探其病况,却不料连殿门都未能踏入,被一众守卫冷冷地阻挡在外。她定睛一看,立政殿周遭的宫女面容皆是陌生,而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也是不见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之感。凭借着往日累积的威严,李明茹毅然决定闯入殿内,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皇上。 然而,当她终于踏入立政殿的那一刻,却只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皇帝躺在龙床之上,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她心中焦急万分,正欲呼唤皇上之名,却未等杨越睁开眼帘,便被匆匆赶来的独孤嘉柔皇后厉声斥责,勒令她立即离开。 无奈之下,李明茹只得含泪退出立政殿,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不安。她深知宫中局势已变,天子病得蹊跷,而今宫中大权已尽数落入独孤皇后之手。为了家族的未来,她急忙派心腹给大哥李明阳送去密信,言明天子病情之诡异,宫中已是独孤皇后一手遮天,嘱咐大哥务必早做准备,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李明阳接到宫中传来的急信,心中顿时焦急万分,急忙赶往西院,与前任族长李天择共商对策。 “前几日,我的小儿云泞还曾询问我,若天子遭遇不测,大位继承之事该如何定夺。当时我还暗自嘲笑他过于忧虑,不料他这一语竟不幸言中。”李明阳详细叙述了宫中的情况后,感慨万分地说道。 “你家这个小子,几次对事情的预见都相当深远。”李天择对李云泞现在也是刮目相看。 “按照传统,若天子无嗣,兄终弟及,那么广陵王便是理所当然的继位人选。但如今皇后怀有身孕,独孤家势必会在此事上做手脚。皇后目前掌管内宫,待到分娩之时,独孤家很可能会送进一名男婴,无论皇后生的是男是女,他们都会对外宣称皇后一举得男。然后扶持幼帝,独孤家由此一家做大。”李天择分析得更加深入细致。 李明阳听完分析,心中暗自点头,发现这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缓缓开口道:“既然独孤家图谋独大,企图一手遮天,那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我们应当密谋联合王家与崔家,再加上我们李家以及赵家的力量,共同拥立广陵王登基称帝。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能救社稷于危难之中,更能顺势进一步削弱独孤家的势力。” 可怜的杨越,此时不知道的是他的臣子已经想的不是怎么救他,而是怎么成为新帝的从龙之臣。 第20章 运筹帷幄 独孤嘉柔独自一人躺在柔软的锦绣被褥之中,她的寝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那张若有所思的面庞。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与幻想,心中描绘着一幅美好的未来画卷。 她的侄子独孤驰为她精心策划的计谋,如同一幅精妙绝伦的棋局,正一步步在她的操控下展开。 冬至夜宴的策划,巧妙至极,先用那“百日醉”替代了杨越的酒,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夜宴之上,随着“百日醉”的效力发作,杨越脚步踉跄,神智不清,她便以皇后之尊的威势,强行将杨越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原本,她打算在醉意朦胧中与杨越共度春宵,然后将这一切伪装成一场美好的误会。不久之后,她将会宣称自己有孕在身,待到分娩之时,若是一个男婴,那便顺理成章;若是女婴,便巧妙地以李代桃僵之计,换做一个男婴,对外宣称自己一举得男。 有了这样的后招,独孤嘉柔甚至懒得去应付与杨越的欢好,她找来一名宫女,与杨越草草了事,只留下那残留的证据,让杨越自己在醉意中觉察到发生过的一切。 不料事情的发展还有意料之外的惊喜,杨越竟然在这一切进行后病倒了。 独孤嘉柔立刻抓住机会,以皇后之名,巧妙地掌控了内宫的大权,将杨越身边的总管太监软禁,更换了立政殿的宫女,将杨越孤立,使他彻底与外界隔绝开来。这一切的步骤,都在她的精心布局之下,缓缓展开。 独孤嘉柔的心中充满了自信与坚定,她相信,只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那个属于她的辉煌未来,终将触手可及。 独孤家族之人,个个心中已然勾勒起了那幅可期未来的美好图景。 李明阳在岳父赵天尧的府邸中,与王家家主王鹏举、崔家家主崔名石相聚一堂。四位来自不同世家的领袖,彼此间毫无保留地交流着各自所掌握的信息与情报,经过一番深入的剖析与研讨,他们最终得出了一个一致的结论:独孤家族意图扶持年幼的皇子登基,以此来效仿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实现其不可告人的野心。 “明阳啊,虽然老夫忝居尚书令之位,但岁月不饶人,精力与心力皆已大不如前。此事关乎社稷安危,老夫认为,由你来担纲牵头,无疑是最为合适的选择。”赵天尧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满是对这位后辈的信任与期待。 “能得王大人的信赖,实乃我之莫大荣幸。在下甘愿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唯愿王大人能在后方运筹帷幄,为我等把舵定向,严把关隘。”李明阳也是客气的回答,行了个礼,接着说道,“如今内宫已被独孤家牢牢掌控,舍妹身处其中,仅能自保,宫内的情况无法及时传出,这对我们而言,实为不利。” “我王家供奉云勐,轻功盖世,来去如风,或许可派他潜入内宫,探查一番。”王鹏举沉思片刻,提出了自己的对策。 李明阳望向其他两位,见他们并无异议,便也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分析道:“独孤家若要成事,禁军这一环必定无法绕过。禁军统领金大召忠心耿耿,只听命于陛下,他们难以拉拢。但独孤家在禁军中层布下了不少棋子,到时候估计打开皇宫一两个门扉,还是能够做到的。” 赵天尧看着李明阳说得头头是道,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等李明阳说完,他提示了一下:“明阳,虽然我们都和金大召没有关系,但你的义兄薛亮可是金大召的老上级。他们都是陛下的支持者。你可以去跟薛亮说明利害关系,或许他能去做金大召的说客。” 赵天尧不愧是军方的资深人士,对军方将领之间的错综复杂关系了然于胸,仿佛掌握了一本无形的将领关系图谱。他提出的针对金大召的游说策略,细致入微,精准无比,尽显其深厚的军方背景与卓越的谋略才华。 对薛亮的说服,李明阳是有十足的信心。 “崔老弟,独孤氏若想成事,矫诏一事必不可少。你门下省得提前做好准备,关键时刻,遗诏可先一步亮出,如此我们才能在法理上立于不败之地。”王鹏举深思熟虑后,打算先从法理上占据主动。 四人围坐,详细商讨了计划,分工明确,每一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而另一边,独孤家却仍在做着他们的春秋大梦,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风暴。这一幕,真是让人感叹不已。 深夜,李明阳带着一坛好酒踏入薛亮家门。 薛亮内心深处对李明阳的“背叛”行为充满了愤恨,那是一种如同被信任之人猛然间刺了一刀的痛楚。然而,由于他们自小一同成长,经历了无数风雨,那份深厚的羁绊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让他在愤怒之余又难以彻底割舍这份情感,恨意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温情。 更让他感到憋屈的是,李明阳还时常拿起两人儿时戏言的“娃娃亲”来挤兑他,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尴尬而又无法反驳的笑柄,让薛亮每次面对李明阳时都多了几分不自在与逃避。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采取的策略是能躲就躲,尽量避免与李明阳正面相对,以免再次被那些复杂的情绪和过去的阴影所困扰。 但如今,李明阳却主动上门来了,这无疑打破了薛亮心中的那份暂时宁静,让他不得不面对那些既想逃避又难以释怀的情感纠葛。 门外的脚步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着他的心房,预示着一场无法避免的面对面交谈即将来临,让薛亮的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即将揭开旧伤疤的恐惧,也有一丝对过往美好时光的怀念与不舍。 但令薛亮始料未及的是,李明阳竟然开口提及了一件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近来天子声称身体不适,不再临朝听政,这本就让薛亮心中觉得颇为蹊跷。而今,李明阳一语道破独孤家的秘密计划,犹如晴天霹雳,让薛亮不禁冷汗涔涔,心中震惊难以平复。 “义兄,天子对我们恩情深厚,想当年,若非天子提拔,你我二人在那世家盘踞的朝廷中根本无法站稳脚跟。而今的时局,你说我们是否应当为天子竭尽全力,奉献至死呢?” “你有何事,直言无妨。”薛亮心知肚明,这个时候李明阳前来,必定是有所求。 “独孤家若想成就大事,军力的支持必不可少。禁军统领金大召对陛下忠心耿耿,然而禁军中不乏独孤家的子弟和门生,届时皇宫的防卫难免会出现疏漏。我与金大召并无深交,若是我贸然前去提醒他小心下属,只怕他会认为我是在离间他们,怀疑我别有用心。” 薛亮听完之后深感赞同,心想若是有人贸然前来告知自己的部下可能会反叛,自己也定会心生疑虑,难以轻信。 “我可以尝试去与金大召谈谈,但你们具体打算如何行动呢?”薛亮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愿意为了大局着想,尝试去说服金大召。 “只要金大召能够坚守皇宫,确保天子安全无虞,我们必定会全心全意遵循天子的意图,绝不违背。”李明阳向自己的义兄郑重保证,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忠诚。 走出薛府,李明阳一身轻松,如今全是具备,就看独孤家怎么出招了。 第21章 宫廷政变 天子持续罢朝,深宫内院传出的消息仅言天子身体不适,朝政暂由尚书令代为监守。这一异常之举,如同微风拂过静谧湖面,虽轻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即便是平日里最为寻常的官员,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宁静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宫墙之内,秘密与猜测交织,每一道目光背后都藏着探寻与揣度,整个朝廷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雾轻轻笼罩,静待着真相揭晓的那一刻。 金大召,一位始终如一的纯粹军人,自视为天子手中那柄锋利无匹的剑,天子意之所至,便是他锋芒所向,无怨无悔。岁月流转,他的一颗忠心,犹如磐石,坚定不移。然而,近期天子久未临朝,这反常的宁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似乎有股莫名的风云正悄然酝酿。 尽管心中疑虑丛生,但身为臣子,他深知规矩不可破。未经陛下召见,他的脚步只能止步于皇宫外围,守护着这片庄严而神秘的禁地。每日里,他带领着手下的卫士,巡逻于宫墙之外,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确保皇宫外围的安宁无虞。 这看似平静的守卫之中,金大召的内心却如翻涌的海浪,思绪万千。他渴望能踏入那扇厚重的大门,亲眼见到天子,问明缘由,解开心中的谜团。但职责所在,他只能将这份焦急与忧虑深埋心底,化作更加坚定的守卫之力,默默守护着这片他誓死扞卫的土地,期待着天子重现朝堂,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当薛亮前来拜见金大召之时,金大召正沉浸在对天子病情的深深忧虑之中,眉头紧锁,心绪难平。薛亮一番简明扼要的说明,道出了此次来访的意图,言辞间透露出事态的紧迫。金大召闻言,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振作精神,着手进行周密的巡查布防,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 随着巡查的深入,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令人震惊——朱雀门门与含光门,这两处要害之地,竟已悄然落入了独孤家子弟及其门人的掌控之中。 这一发现让金大召心头一震,惊骇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在这紧要关头,薛亮以沉稳的眼神示意他保持冷静,切莫乱了方寸。两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彼此都明白,在这风起云涌的时刻,更需不动声色,方能妥善处理眼前的危局。 随即金大召以年关将近,需要加强防卫为由,决定对现有的防御布局进行一番彻底的调整。 他精心策划,意在打乱原有部署,以达到混淆视听、增强应变能力的目的。 于是,独孤家的子弟与门人们原本的布置被悉数打破,他们被重新分配到各个不同岗位,与金大召的心腹们交叉布置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错综复杂的相互监视状态。 这一布局既考虑了防御的严密性,也兼顾了互相之间的制衡与监督,确保在任何突发情况下都能迅速作出反应。 金大召的这一举动,吓坏了独孤家的一众,不明白是赶巧还是金大召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划。 独孤家主独孤跋,心绪繁复,眉宇间凝聚着深沉的思虑。在幽暗的烛光下,他反复权衡着每一步的利弊,终于,经过一番周密而痛苦的考量,他做出了决断,不再坐等那杨越病体自然消亡,而是要主动出击,提前布局。 这一决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也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即将来临。 是夜,深沉的黑暗中,三更的锣声刚刚敲过,寂静的宫廷中回响着沉闷而悠长的余音。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立政殿突然冒起了熊熊火光,犹如划破夜空的一道惨烈红线,瞬间照亮了整个宫殿的轮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这场阴谋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似沉稳低调的独孤跋,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他全然不顾天子还在立政殿内,竟然直接命人在天子卧榻禁地放火。火光冲天,映照着独孤跋那张决绝而冷酷的脸庞,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叛逆与决心。这一刻,宫廷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独孤柔嘉事先暗中吩咐手下,悄无声息地将立政殿四周装满清水、寓意吉祥的缸瓮一一打破,使得这些本应在危难时刻提供救助的水源化为乌有。 当立政殿不幸遭遇火患,熊熊烈焰腾空而起时,那些尽职尽责的太监们急忙奔来,欲以缸中之水遏制火势,却愕然发现,所有的吉祥缸皆已破碎,滴滴珍贵的水源早已流失殆尽,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缸体和无尽的绝望。 而在这混乱之际,独孤嘉柔的事先安排的太监,混入了匆忙救火的人群之中。他们表面上是急于灭火,实则暗中捣乱,趁人不备之时,又偷偷在火场边缘添油加醋,引燃更多易燃之物。 如此一来,火势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如同被狂风助长,愈发猛烈,立政殿在烈火的吞噬下,渐渐陷入了无法挽回的灾难之中。 当立政殿的火焰腾空而起之时,独孤跋迅即行动,率领家中身强力壮的仆人与护卫,直奔皇城东南侧的小城门——安上门。这座城门,在金大召布防之时,特意避开了独孤家的子弟和门人,而是委派了一名出身寒微的将领镇守,意在防范独孤家的渗透。 然而,金大召未曾料到,老谋深算的独孤跋除了原有的心腹人手外,还暗中收买了不少将领,为的就是在这关键时刻发动反扑。金大召的调防策略原本让独孤家措手不及,但百密终有一疏,独孤跋凭借其狡猾与机智,终究是高出一筹,巧妙地钻了这个布防的空子。 幽影堂的人紧紧盯着独孤家的一举一动,只见独孤跋带领着一队人马,如同鬼魅般不受任何阻挡地就进了安上门。这一幕让幽影堂的人大惊失色,他们立刻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回报给了李云泞。 与此同时,王家狂风堂、赵家烈焰堂以及崔家野狼堂,不约而同地将这一则震撼人心的消息,传递给了各自家族的主事之人。 四位家主一接到消息,皆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纷纷行动起来。他们命令家中下人迅速整理,备齐各式精装器物,准备妥当后便即刻启程,目标直指那庄严巍峨的朱雀门。 李明阳在出发之前,特地派遣了一名心腹,匆匆赶往薛亮的住处,带去他的口信。他深知薛亮的能耐与影响力,有他在,进入皇城时将能多一份保障。李明阳希望薛亮能即刻前往朱雀门与他们会合,一旦需要,薛亮便能凭借其智慧与口才说服金大召,避免不必要的厮杀与冲突,为他们的行动增添几分胜算。 第22章 京城血夜(一) 独孤跋率领着精锐人马,从安上门汹涌而入,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直奔紫宸殿而去。此时,立政殿已经火光冲天,熊熊烈焰映照着夜空,显得格外刺眼。对于杨越的生死,独孤跋已不再有丝毫挂念,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杨越已然是一个行走在阴阳边缘的亡魂。 此刻,独孤跋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那枚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玉玺。 此前,独孤嘉柔在软禁了天子的总管太监后,便一直对其严刑逼供,追问玉玺的藏匿之处。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总管太监竟是杨越的忠实拥趸,即便面对酷刑,也始终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独孤嘉柔在立政殿内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她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最终推测那枚珍贵的玉玺可能藏在了紫宸殿之内。 于是,独孤跋带领人马进宫后,如同猛虎下山,直奔紫宸殿。 安上门的变故很快被金大召得知,他马上抽调人马,去堵截独孤跋。 立政殿突发的大火,犹如划破夜空的一道猩红信号,宣告着独孤家族的行动正式拉开序幕。火势汹汹,映照着禁军中独孤氏子弟与门人的同步行动,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利刃,骤然出鞘。 此前,金大召为防不测,已将禁军中的独孤氏势力悉数打散,重新布防,并派遣心腹进行一对一的严密监视。然而,独孤家族之人,以精心策划应对无备之心,多数监视将领在措手不及之下便遭毒手,未能起到丝毫遏制作用。 一时间,皇宫之内,各处皆成战场。刀光剑影,血染宫墙,厮杀之声不绝于耳。火光与月色交织,映照出一幕幕惊心动魄的较量。在这权力的游戏中,每一方都倾尽全力,只为争夺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而皇宫,则成了他们欲望与野心的牺牲品。 还算上天有眼,朱雀门的守将忠诚地执行着金大召的命令,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尤其是对独孤家族的人,更是多了一份戒备之心。当独孤家族的人声称有重大的秘密要事需要单独禀报时,这位守将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暗中派遣亲信士兵埋伏在屋外,以防万一。 果然,独孤家族的人图穷匕见,企图趁机行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守将一声高呼,埋伏的亲兵迅速冲入屋内,与独孤家族的人展开了激烈的混战。刀光剑影,喊声震天,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此时,四大世家人马也汇聚到了朱雀门,他们原本以为打开宫门需要一番周折,甚至还请来了薛亮,准备让他劝说金大召打开宫门。然而,当他们来到朱雀门时,却意外地发现守将已经直接打开了宫门。 原来,在刚才的混战中,守将已经受了重伤,无力再战。他看到四大世家的人马到来,心中一喜,知道这是救援的力量,于是马上打开宫门,放他们入内。他喘着粗气,向四大世家的人马通报了紧急情况:独孤家的主力已经直奔紫宸殿,禁军统领金大召已经带人去堵截了,但战况如何尚不得而知。 李明阳闻言,迅速做出了部署。他先请王家的供奉云勐和莫如聪前往掖庭宫西宫,保护西宫娘娘李明茹的安全。 然后,他分兵两路:一路由薛亮带领,前往紫宸殿支援金大召;另一路则由李云泞带领,以朱雀门为起点,逐步向立政殿方向推进,援助各驻点的守军,同时歼灭独孤家的有生力量。李明阳则留守朱雀门,统领原有守军,镇守朱雀门。一场关乎宫廷安危的较量就此展开。 皇宫的守卫布局巧妙,大多部署于外围与交通枢纽之处,犹如铜墙铁壁,而内部则仅点缀着零星的守卫与巡逻队,宛如星空下的点点繁星。独孤跋一行人起初的行动如同行云流水,那些零散的守卫在他们面前如同虚设,根本无法阻挡其步伐,更未曾料到会与巡逻队不期而遇。 然而,当他们抵达紫宸殿门前那片庄严的广场时,命运之轮悄然转动。此时,金大召恰好抄近路赶来,双方不期而遇,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独孤跋,你身为皇亲国戚,本应忠君报国,却行此逆反之举,简直罪无可赦!快快束手就擒,受死吧!”金大召忠心耿耿,见到这乱臣贼子,心中怒火中烧,暗自悔恨自己的失职。此刻,他只能拼尽全力,誓要诛杀这些反贼,以扞卫皇室的尊严。 独孤跋见状,原本还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劝说金大召,看能否争取到他的理解与支持。然而,不等他开口,金大召已经怒发冲冠,提刀冲杀过来,其身后的禁军也如狼似虎,纷纷挥舞着兵器,冲杀而来。 独孤跋见状,心中不禁叹息一声,他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唯有战斗,才能决定一切。他迅速挥动手中的长剑,剑光如电,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将冲上来的禁军一一逼退。他的动作迅捷而准确,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节省体力,又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剑的威力。 “金大召,你忠诚可嘉,但你可曾想过,你所忠诚的,是否真的是一个值得你付出一切的君主?”独孤跋在激烈的战斗中,仍试图用言语打动金大召,他希望这位忠诚的将军能够醒悟,看到他们所追求的,是一个更加公正、更加光明的未来。 然而,金大召的眼中只有愤怒与坚定,他大吼一声:“独孤跋,休要胡言!我金大召誓死效忠皇室,任何逆贼都休想动摇我的心志!”他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周围人耳膜生疼,更显其忠诚无畏。 一时间,紫宸殿前的广场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之中。刀光剑影,寒气逼人,双方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肃杀之气,仿佛连天地都为之色变。 战斗持续,双方都已杀红了眼。独孤跋一方的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他们以少胜多,凭借着默契的配合与高超的武艺,竟也与禁军形成了僵持之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杀喊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战场的僵局。一支身着禁军服饰,左臂绑有红巾的队伍如幽灵般出现在战场上,来人是独孤驰带领的禁军中的叛军。 独孤驰跟随大队进宫后没有继续跟着大队,而是带着几名高手前往四处收拢禁军中独孤家子弟掌控的力量。他从安上门向西一圈再折回,直向紫宸殿,倒也让他收拢了不少军队。 这支队伍的突然出现,让原本已呈劣势的独孤跋一方瞬间士气大振,形势逆转。 金大召见状,脸色大变,他意识到,今天这场战斗,或许将是他生命中最为艰难的一场。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奋勇地挥刀冲杀,他深知,身为皇室最后的守护者,他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守护那份至高无上的荣耀与责任。 战斗愈发惨烈,双方都已无退路。独孤跋与金大召,在这片广场上,为了各自的信念,生死相搏。他们的每一次交锋,不仅是武艺的较量,更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忠诚与背叛的抉择。 最终,当月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这片血迹斑斑的广场上时,战斗缓缓落下帷幕。独孤跋凭借着人数优势和高手众多,逐渐清光了禁军。 金大召的身上布满了累累伤痕,鲜血不仅浸透了他的袍甲,还将他所站立的地面染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独孤家的高手们围成一圈,紧紧包围着他,如同猎豹围绕着即将倒下的猎物,等待着他的下一次出招。 然而,金大召只是半跪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体,头颅低垂,仿佛一尊历经沧桑的雕像,凝固在了这一刻。他的眼神已经空洞,呼吸也已停止,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那份不屈的姿态,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忠诚与勇敢。 良久,众高手才察觉到那份不寻常的寂静,发现金大召已经身亡。他的身躯依然屹立不倒,就如同他守护皇宫的决心一样坚定不移。 第23章 京城血夜(二) 薛亮带领着人马匆匆赶到紫宸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殿前的广场上,金大召跪立在那里,身影显得异常孤独而沉重。 薛亮的目光瞬间凝固,他注意到金大召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虎目圆睁,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心中充满了悲痛与不甘。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留下沉重的空气和无尽的哀伤。 独孤跋带人已经把紫宸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玉玺。薛亮带人赶来,刚好把他们堵在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一片狼藉之景映入眼帘,宛如风暴过后的宁静,却满载着纷扰的痕迹。珍贵的书籍,一页页如同疲惫的蝴蝶,无力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它们或开或合,似乎在诉说着被粗暴对待的故事。而那些精美的字画,本是墙上的风雅点缀,此刻也委屈地蜷缩在角落,墨香与尘埃交织,光彩不再。 为了搜寻那枚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玉玺,殿内的一切安宁与秩序都被无情打破。坐垫、床铺,这些本应承载着休憩与沉思的温柔之地,如今却被粗暴地撕开,填充物四处飞扬,如同冬日里最后一片落叶,预示着安宁的不再。 暗格的探寻更是让这份破坏达到了极致,案几、书柜,这些沉重家具,纷纷被无情地推倒,发出沉闷的哀鸣,它们的倒下,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损毁,更是对这片空间昔日庄严氛围的彻底颠覆。 殿内物品,无论是精巧的瓷器,还是沉稳的石雕,皆凌乱不堪,四处散落,仿佛每一片碎片都在低声诉说着这场搜寻的狂热与不顾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痛,每一寸空间都记录着这场彻底搜寻的粗暴与急切,让人不禁感叹,权力之下,即便是最为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也难以幸免于难。 独孤跋此刻的心境,已逼近疯狂的边缘,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每一步行动都透露着急切与焦虑。玉玺,那件能够为他篡改诏书增添无上权威的信物,仿佛成了他心中唯一的执念。 他深知,若不能及时寻得这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证据,他精心策划的一切——那矫诏的阴谋,将如同无根之木,虽能暂时耸立,却终难逃崩溃的命运。这份缺失,不仅仅是物证上的空洞,更是他心中无法填补的惶恐与不安。 薛亮满腔悲愤,毅然决然地将独孤跋一行人拦截在了紫宸殿前。独孤家的精英高手们如同铜墙铁壁,死死守护着殿门,那狭小的空间让薛亮即便拥有人数上的优势,也难以施展,双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对峙的状态,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云泞,自安上门启程,一路向北,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他恰好与一路向东的独孤驰擦肩而过,若非如此,独孤驰也不能及时赶到紫宸殿增援。 李云泞的征程中,遭遇了数处已被独孤家牢牢掌控的驻守之地。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于是与四大世家的高手并肩作战,直取那些领头的独孤家子弟,意图一举击溃对方的核心力量。 皇宫内的地形复杂,无法展开大规模的阵势,这使得军伍在面对江湖高手时,其人数优势无从发挥。而那些江湖高手,凭借着远超禁军的个人武学修为,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闪转,犹如游龙戏水,迅速制服了带头的将领,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 那些禁军兵士本就无心谋反,先前只是被独孤家之人以勤王之名的谎言所蛊惑。如今,眼见首恶被诛,他们心中的疑惑与不安瞬间消散,纷纷倒戈相向,加入了李云泞的队伍。李云泞的队伍人数因此越来越多,士气高昂,犹如滚滚洪流,势不可挡。 被困的独孤跋深知,拖延的时间越久,自己的处境便愈发危急。他迅速集结起残余的手下,决定向掖庭宫方向发起突围。只要能够抵达那里,他便能以怀有“龙裔”的皇后作为人质,他坚信,作为忠臣的薛亮,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杨越的血脉轻举妄动。 然而,此时的独孤跋尚不知晓,他那任性妄为的女儿早已落入了李明茹的掌控之中。立政殿的火势刚刚燃起,独孤嘉柔便敏锐地察觉到火势已经无法挽回。她当机立断,带着自己的心腹太监匆匆赶往掖庭宫的西宫。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李明茹的怨恨和嫉妒,这么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她渴望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她想要亲自抓获李明茹,让对方在她的面前颜面尽失,将这么多年来积攒的嫉妒和怨恨,化作无情的羞辱和报复,倾泻而出。 这些时日,李明茹心中总觉风云变幻,隐隐有不安之感,于是早早地便做起了防备。当宫中火光冲天之时,她当机立断,命令太监紧闭宫门,无论何人叫门,都不得开启。 独孤嘉柔匆匆赶来,却吃了个闭门羹,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她命令太监撞开宫门。然而,不久之后,赶来保护李明茹的云勐和莫如聪便到了。他们见此情景,立刻出手,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一众太监。这些平日里只会欺软怕硬的太监,在两位高手面前哪里是对手,一时间便被一一制服。 独孤嘉柔企图借助皇后之尊的威严,震慑住眼前这两位武艺超群的高手,然而莫如聪岂是易被言语所动之人?他不耐烦听她冗长繁琐的言语,干脆利落,直接出手,以点穴之法,轻而易举地将她制服。 一旦掌握了皇后的真身,是否怀有身孕,届时一查便知,无可遁形。独孤嘉柔此举,无异于亲手为自己家族的覆灭敲响了丧钟,送上了致命的一击。 独孤跋一行人如猛虎下山,冲破薛亮的重重包围,边战边退,犹如疾风中的落叶,一路辗转逃向掖庭宫的中宫。待到他们抵达那幽深之地,却发现皇后竟踪迹全无,仿佛一缕轻烟,消散于无形之中。 独孤驰眉头紧锁,急忙查问身旁的宫女,才得知独孤嘉柔早已前往西宫。他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这位姑姑实在是不知轻重,如今局势如此混乱,她竟不能安分守己,静待时机。难道她不明白,待到大事成就之时,无论何种仇怨,皆可随心所欲地报复吗? 此时,独孤跋与独孤驰尚不知独孤嘉柔已被擒获的真相。他们一行人再度振奋精神,杀气腾腾地向西宫杀去。远远望去,那紧闭的宫门犹如一道冰冷的屏障,孤立无援地矗立在前方。独孤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深知,若是独孤嘉柔得手,这宫门绝不会如此紧闭,定然是另有变故发生。 第24章 京城血夜(三) 独孤跋率领众人匆匆赶至西宫门前,蓄势待发,意图一举冲破那紧闭的宫门。就在这时,院墙之上,宛如夜鹰掠空,两道矫健身影骤然而降,直指独孤跋而去。 云勐身形挺拔,手中长剑如同灵蛇出洞,剑尖轻挑,剑花四溅,绚烂的剑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正面直逼独孤跋。那剑光闪烁,耀眼夺目,竟让独孤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晃,心神微乱。 而莫如聪则如同暗影中的猎手,悄无声息地隐匿于云勐之后,他眼神锐利,捕捉到独孤跋因剑光而分神的刹那,手中折扇猛然展开,如同疾风中的利刃,精准无比地打向独孤跋胸前的檀中穴,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当独孤跋的眼眸捕捉到莫如聪的身影时,他犹如惊弓之鸟,瞬间做出了规避的反应。然而,即便是这近乎本能的闪避,却也稍稍滞后了那么一瞬,未能完全避开那突如其来的攻击。 只见一把精致的折扇,携着凌厉的风声,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好在,独孤跋早有防备,内里穿着一件由细密金丝编织而成的软甲,这软甲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奇效,宛如一层无形的护盾,将折扇上所蕴含的大部分力量悉数化解。 因此,尽管一击命中,独孤跋却并未如莫如聪所期望的那般,被轻易制伏,反而是稳稳地站定了脚跟,提刀反斩向莫如聪。 此时,周围独孤家族的其他成员也终于回过神来,纷纷围拢过来,企图阻拦住那两人的去路。云勐与莫如聪见一击未能得手,迅速撤退至宫墙之下,身形一跃,便消失在了西宫深处。 独孤跋怒火中烧,立即下令让人冲撞宫门。 而西宫的大门内侧,早已被沉重的家具与石雕紧紧堵住,就连门上的空隙也被泥土填得严严实实。李明茹已下定决心,誓死守卫西宫,除非事情了结,否则无论谁来,她都绝不踏出半步。 独孤驰眼见众人久攻不下,便提议采用火攻之策。 “孽子!你姑姑还在里面,我们还得依靠她腹中的龙种来胁迫那些朝臣呢!”独孤跋对独孤驰这种不顾亲情的建议感到十分恼怒。 远处,一队人马匆匆逼近,尘土飞扬中,薛亮率领着追兵如疾风般席卷而来。此时,独孤跋一行人已是筋疲力尽,强撑至此,仿佛即将崩断的弓弦,失去了最后的韧性。薛亮的人马一经冲击,他们原本就不稳的队形瞬间溃散,如同风雨中的落叶,四处飘散。 两军交锋,刀光剑影,厮杀声震耳欲聋,但这场较量并未持续太久。正当战局胶着之际,李云泞亦率部赶到,他的出现犹如雪上加霜,成为了压垮独孤家势力的最后一击。独孤家的子弟们,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压之下,或战死现场,或仓皇逃窜,一片狼藉。 独孤驰眼见情势危急,心中暗自叫苦。他急中生智,伸手抓起旁边一具尸体上残留的血迹,胡乱涂抹在自己脸上,以此作为伪装。随后,他借着混乱与夜色,悄无声息地朝皇城朝阳门的方向遁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与夜色之中。 独孤跋的反抗犹如疾风中的残烛,虽奋力挣扎,却难以持久。不过须臾之间,他的抵抗便显露出了力竭之态。 四周的同伴如同秋日落叶,纷纷离散,人数愈发稀少,并肩作战的身影,此刻已所剩无几。 这绝望与孤寂交织的时刻,独孤跋的眼神中仍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但体力的极限与局势的不可逆,让他的动作逐渐迟缓,每一次挥剑都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最终,在一片肃杀与沉寂中,薛亮挺身而出,手中银枪犹如夜空中最亮的寒星,一闪即逝,精准无误地制住了独孤跋,为这场较量画上了句号。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独孤跋的身影在银光闪耀下显得格外落寞。 “罪魁祸首已然伏法,禁军之中,凡愿归降者,过往不究!”李云泞眼见独孤跋被生擒活捉,当即高声疾呼,向周遭的士卒传达宽宥之意。 他深知,这些禁军士兵多为情势所迫,许多人实则心系正义,只是不幸被蒙蔽双眼,误入歧途。于是,他急切地想要唤醒他们心中的良知,引导他们重回正道,以期壮大正义之师,共襄义举。 本就士气低迷、人心惶惶的独孤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丢下了手中的武器,纷纷就地趴下,恭敬地磕头求饶。 金大召陨落后,薛亮迫不得已暂时接过了禁军统领的重任。他即刻下令,要求禁军加强八处宫门的守卫,并组建巡逻小队,在皇宫内四处巡逻,着手恢复并维护皇宫的秩序。 经过一番努力,那因一夜纷乱而动荡不安的皇宫,终于渐渐找回了往昔的宁静与井然。然而,对于这座皇宫的真正主人——杨越而言,他的生死仍旧是个未知的谜团,悬而未决。 立政殿那场熊熊烈焰终被完全熄灭,曾经荣耀显赫之地,此刻仅剩断壁残垣,满目皆是创伤与荒芜,一片凄凉衰败之景象,引人心中无限哀伤与悲戚。而今,天子杨越踪迹全无,皇宫已被敌军控制,宫中事务唯有依靠西宫娘娘李明茹主持大局。 李明茹颁下懿旨,命尚书令王鹏举即刻入宫,负责立政殿的善后清理工作,并全力搜寻天子杨越的下落。其实,众人心中已有预感,杨越恐已驾崩,但即便如此,也必须找到他的遗体,方能安心。 王鹏举接旨后,即刻受到恭敬邀请入宫。他临危受命,毫不迟疑地组建起一支精明强干的队伍,开始着手清理立政殿的破败遗迹,力求在这片废墟中重建起一丝往日的秩序与安宁。 天子杨越的安危,如同一根紧绷的弦,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无论是生是死,皇命如山,必须找到确切的消息——若生,定要亲眼目睹天子安然无恙;若死,也需找回遗体,以尽君臣之礼,维护国家之尊严。 这场灾难之后,宫廷内外皆被一层沉重而庄严的氛围所笼罩,众人皆期盼着早日拨开迷雾,重归往日的平静与安宁。 不出所料,在庄严的立政殿寝宫深处,人们最终清理出了杨越皇上的遗体。那躯体已被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化为乌黑焦炭,唯有根据遗体被发现的位置及其身上残存的些许精致配饰,才能依稀辨认出这位昔日天子的身份。 杨越,一位励精图治、英明神武的君主,竟不幸陨落于外戚篡权的阴险诡计之中,此情此景,令王鹏举内心不禁涌起一阵阵哀叹与惋惜。 第25章 新皇登基 独孤跋与其女独孤嘉柔被俘,而恰在此时,天子杨越驾鹤西去,朝堂之上,以王鹏举为首的大臣们陷入了两难境地,对于这位曾经的皇后及国丈,他们实难轻易定罪。 当前局势,首要之务一分为二:一方面,需紧锣密鼓地筹备天子的丧葬事宜,以彰显皇家之尊与哀思;另一方面,则须尽快择立新皇,以稳固国本。 独孤嘉柔被俘之后,她那所谓身怀龙裔的谎言瞬间土崩瓦解。失去了“龙种”这一复杂因素的纠葛,新皇的选拔便显得清晰许多。在众多候选人中,唯剩先皇的亲弟,广陵王杨旭,其身份尊贵,血统纯正,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新皇的不二之选。 于朝堂之上,中书省诸臣凝神聚思,精心拟就一道旨意,字里行间尽显庄重与威严,乃是关于先皇圣明,将大统传予广陵王之重大决策。对于先皇杨越的不幸遇难以春秋笔法带过,史馆要如何书写,那是后话了。 旨意既定,随即送至门下省,那里,高官显贵齐聚一堂,审慎审阅,无一不细。确认无误后,诸公郑重其事,以朱红大印,庄重签发,一时间,红印加盖,金光闪闪,宣告着这一历史性时刻的到来。 此番过程,如行云流水,迅速而高效,不仅体现了大周朝堂之上群臣的默契与协作,更刷新了政坛处理国家大事之最新速度,令人叹为观止。旨意一出,朝野上下,无不震动,广陵王继位之事,就此尘埃落定。 尚书令王鹏举颁布诏令,特遣尚书左仆射李明阳、侍中崔名石及兵部尚书薛亮三位重臣,启程前往风光旖旎的扬州,以无上的敬意与隆重的礼仪,恭请广陵王杨旭殿下进京,登基大宝,继统天下。 此番人选,王鹏举深思熟虑,寓含深意。李明阳,身为先皇西宫娘娘之兄,其身份尊贵,不仅承载着皇族的血脉与荣耀,更象征着皇亲国戚对新皇的衷心拥护与期待,其出行,无疑是连接新旧皇室情感的桥梁。 侍中崔名石,出身名门望族,世代簪缨,他的参与,代表了朝中世家大族的认可与支持,彰显了新皇登基的广泛基础与深厚根基,预示着朝政的稳定与和谐。 而兵部尚书薛亮,作为军方之首,手握兵权,他的加入,不仅是对新皇军事力量的保障,更是向天下昭示,军方愿誓死效忠新君,维护国家安宁,确保政权交接的平稳过渡。 王鹏举此举,无疑是对广陵王杨旭的极高尊崇,不仅体现了对新皇的信赖,更是巧妙地平衡了朝中各方势力,为新皇登基铺设了一条既庄严又不失和谐的道路,真可谓是用心良苦,面面俱到。 以王鹏举为首的一群朝廷重臣,在处理这件重大事务时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与敏捷,他们的行动犹如疾风骤雨,每一环都紧密相扣,不容丝毫迟缓。 他们深知,时间就是关键,必须抢在所有亲王得知风声之前,迅速完成广陵王杨旭的登基大典,以免事态拖延,徒增变故,夜长则梦多,时机一旦错失,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们各司其职,默契配合,以雷霆万钧之势推进着每一项准备工作,力求万无一失,确保广陵王能够顺利即位,稳固朝纲 而李明阳一行人,则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地赶路,当他们风尘仆仆抵达扬州之时,广陵王杨旭尚且对京城中那场血腥之夜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当杨旭闻听杨越竟遭大火吞噬,噩耗如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他的心房。悲痛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几乎无法承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满是无尽的哀伤与惋惜。 “广陵王殿下,此刻绝非沉浸在哀伤之时。元凶尚未伏法,朝堂之上亦是人心惶惶,亟待您去安抚稳定,大周江山更需您来稳固如磐。望您能即刻启程,奔赴京城,登基大统,以维系我大周万里河山之安宁。” 李明阳与广陵王在扬州之时,交往甚密,深知这位王爷性情中人,重情重义,平日里便是一副闲云野鹤之姿。倘若无人提醒,只怕他会在这扬州之地,沉湎于悲痛之中,数日难以自拔。 在广陵王府中,最为欢欣雀跃之人,非杨宏泰莫属了。早先,他极力拉拢李云逸,此举背后,实则是对皇位继承的深谋远虑。鉴于天子膝下无子,他心中暗自盘算,一旦天子杨越离世,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便会在皇族子弟中选取继承人。因此,他一直在暗地里积蓄力量,培养自己的心腹,为那未知的一日做着准备。 而今,正是天命所归,有如天降馅饼般的奇迹发生——兄终弟继,他的父亲要荣登皇位,成为万众瞩目的大宝之主。而作为家中独子,杨宏泰自然而然地便会被推上太子的宝座,继承那梦寐以求的权柄与荣耀。这样的转折,对他来说,无疑是梦寐以求的最佳剧本。 在李明阳的一再敦促之下,广陵王杨旭终是应允,便携同子女,于当日便随李明阳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李明阳在扬州的逗留可谓争分夺秒,甫一与广陵王会面,便急不可耐地催促启程返京,连回家小憩片刻的工夫都未暇抽出。他只是匆匆吩咐手下,传信给李云逸,要他妥善安排,随后护送老夫人,与广陵王的家眷一同返回京城,一切安排尽显周密而紧迫。 王鹏举在京城秘不发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静候广陵王杨旭的到来。每日里,他的心都如同悬在峭壁之上,战战兢兢,不得安宁。那日所牵扯进的禁军人数众多,关系网错综复杂,封锁消息难度巨大,但他现在也只能是苦苦支撑。 他深知,一旦这秘密稍有泄露,各路亲王势必会有所行动,到那时,整个大周王朝恐怕真要陷入一场永无止境的内乱旋涡之中,万劫不复。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如履薄冰,生怕有任何差池。 幸运的是,李明阳与薛亮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仅仅用了五日便完成了往返的任务。当一行人抵达京城之时,李明阳的大腿根部已被马背磨得皮破血流,疼痛难忍。而广陵王杨旭,则在薛亮与李明阳的轮流背负下,骑马疾驰而归,一路上的颠簸让他几乎散了骨架,疲惫不堪。 相比之下,崔名石这位文雅的书生,由于体弱无法承受连夜骑马的艰辛,只能被留在后面,缓缓而行,一步步地追赶着队伍的步伐。 广陵王杨旭抵达京城之后,未作片刻停留,径直前往为杨越祭奠上香。尽管王鹏举对杨越的逝世秘而不宣,但在皇宫深处,他已悄悄布置起庄严的灵堂,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杨旭一到,便向全天下公布这一消息。 就在那一天,天子杨越驾崩的消息伴随着广陵王杨旭即位的圣旨,如同惊雷般震撼了整个天下。世人无不为之愕然,众多亲王更是心生感慨,惋惜自己错失了一个攀登皇位、掌控天下的绝佳良机。 新登基的帝王杨旭,继承了前朝的忠良之臣,同时,对于那导致杨越不幸遇害的罪魁祸首——独孤跋,施以了极为严酷的凌迟之刑,以此昭彰正义,平息众怒。对于独孤嘉柔,这位曾被尊为皇后的女子,杨旭亦不客气,不仅剥夺了她尊贵的皇后之位,还赐予了毒酒,令其生命的终结充满了悲凉与无奈,并且明确下令,她不得被安葬于皇陵之中,以示惩罚。 此外,对于独孤家族,杨旭更是采取了决绝的手段,下令诛杀九族,此举不仅彰显了他对兄长杨越深厚的情谊,更透露出他对独孤家族无法掩饰的深深恨意。曾经那个看似柔弱、闲散无争的杨旭,在处理独孤家族一事上,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果断与决绝,让人不禁感叹,权力的更迭与仇恨的火焰,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杨宏泰终于心想事成,被册封为太子,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云逸竟被任命为东宫洗马,这一安排大出众人所料,只能解释为是太子念及二人微贱时的交情,特此提拔这位旧日知己。 先皇的西宫嫔妃李明茹,被尊崇为昭德太后,享受着兴庆宫中的尊贵供养。 大周皇朝的皇位更迭如同疾风骤雨,待到秦国、吴国闻讯之时,新帝杨旭已然登基坐殿。此番宫廷政变,虽然波及并损毁了数座宫殿,且令独孤世家遭受重创,但国家根基并未动摇,周边邻国无机可乘,于是只得派遣使臣前来道贺。 在那场骇人听闻的诛九族惨案中,独孤家族几乎无一幸免,然而,令人诧异的是,独孤驰的名字并未列在那漫长的死亡名单之上。 他仿佛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从人间蒸发,又如同一抹鬼魅,于众目睽睽之下遁入了无形的深渊。 第26章 兄弟同朝 李云逸真可谓是“足不出户,喜讯天降”。长久以来,他心中总有一丝隐忧,皆因李云泞已身居从五品之高位,令他倍感压力。 然而,时来运转,他竟意外被册封为东宫洗马,官职一跃亦达从五品,与李云泞并驾齐驱,地位瞬间拉平。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如同春风拂面,让他的心境豁然开朗,昔日的顾虑一扫而空。 李明阳上次来迎新帝时就交待他和老夫人一起随同新帝的家眷一起回京。 广陵王府中的女眷们,如今皆已荣获册封,其中广陵王妃更是尊贵无比,晋升为了皇后之尊。而郡主杨秀芸,也被赐予了昭阳公主的高贵封号。 李云逸虽曾对广陵王府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都了如指掌,熟悉得如同自家一般,但时移世易,如今再想踏入这王府大门,却需得先行禀报,这份变化让他在心头不禁泛起了一丝微妙的不悦。 李云逸心中对杨秀芸怀有深深的情愫,这份情感细腻而复杂。他一直暗自认为,在这场情感的纠葛中,是杨秀芸先对他动了心,这份认知让他在面对杨秀芸时,心中既有甜蜜也有微妙的自得。然而,身份的转变、规矩的束缚,让这份原本纯粹的情感也蒙上了一层复杂的色彩。 李云逸首先恭敬地拜访了皇后,随后详细阐述了李明阳委托他护送皇后及一行人返回京城,并且老夫人也将随行的安排。 尽管广陵王妃已贵为皇后,但她性情依然温婉如初,对此安排欣然应允,并特别叮嘱李云逸要悉心照料老夫人,若有所需,可随时前往王府求助。 完成了对皇后的禀报后,李云逸抽空前往探望杨秀芸。对于杨秀芸,他的心情颇为复杂。 起初,他是为了在与李云泞的竞争中获得支持,察觉到郡主杨秀芸似乎对自己有好感,才与她交往,期望能借此赢得王府的助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竟真的对杨秀芸产生了深深的迷恋。就在这时,他却感到杨秀芸对自己似乎变得若即若离。 如今,杨秀芸身份一跃,如同凤凰展翅,他对杨秀芸如今会持何种态度感到心中忐忑不安。怀揣着这份复杂的心情,李云逸缓缓步入杨秀芸所居的小院,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恭喜公主殿下!”李云逸一见到杨秀芸,便首先献上了诚挚的贺词。 然而,杨秀芸心中并未泛起太多的喜悦波澜,相反,她内心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恼。倘若她仍旧是郡主之身,她的夫婿便能顺理成章地走入仕途,但身为公主,其驸马则不得担任任何实权职位,这一规矩使得愿意娶公主为妻的,多是些游手好闲的王室子弟。 杨秀芸对那些纨绔子弟向来是看不上的。此时,李云逸的到来,让她心中微微一动。虽说当初与他交往,多半是为了助力兄长,但相较于那些只知享乐的王室纨绔,李云逸似乎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大哥你可真是会开玩笑。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难道我还能因此变了个人不成?倒是该好好恭喜李大哥你被册封为东宫洗马,往后定能一展抱负,前程似锦。”杨秀芸心中刚起了这番念头,对待李云逸的态度便不自觉地温和了许多。 李云逸察觉到杨秀芸态度的转变,又听见她亲切地唤自己“李大哥”,心中的不安与紧张终于烟消云散。 “这还得多亏太子的举荐之恩。不久之后,我便能与你们一同返回京城,路上相互照应,也好有个伴儿。” “那可真是太好了!”杨秀芸心想,有李云逸同行,这一路上自己便无需抛头露面,也能落得个清闲自在。 两人随后闲聊了片刻,考虑到杨秀芸仍是未出阁的闺中女子,李云逸也不便久留,于是约定好时间后,便起身告辞。 三日后,昔日广陵王的女眷们,在一场盛大的仪式中,携带着皇后规格的全套仪仗,浩浩荡荡地从扬州城启程。 整个扬州,无论官职大小,所有官员皆出城相送,场面蔚为壮观。江南大营的统领赵德方,更是亲自率领精锐兵马,为这一行人的安全保驾护航,彰显出此行非同凡响的重要性。 李云逸身处这长长的出行队伍之中,目光所及之处,是路旁密密麻麻跪拜的官员,他们的恭敬与敬畏之情,如同实质般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这份荣耀与尊贵,让他内心的某种情感不禁悄然膨胀,仿佛那众多目光所聚焦的,不仅仅是广陵王女眷的尊贵出行,更有他自己那难以言喻的存在感。 这样的场景,无疑为他心中的野心之火添了一把猛烈的柴,让他的志向与欲望,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与壮大。 为了迅速稳定朝局,防止亲王之间因争夺皇位而引发内乱,以及防止邻国趁机入侵,新帝杨旭的登基仪式之前进行得颇为急促而简约。 如今,随着皇室家眷悉数抵达京城,一场盛大的登基典礼即将隆重举办。 一时间,礼部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每个人都焦头烂额,李云泞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每天紧跟着崔文博,刻苦学习繁琐的的登基大典礼制知识,同时还要随同陈适去实地检查各项布置的细节,确保万无一失。为了能有足够的休息,李云泞最近干脆就睡在了礼部。 当李云逸携老夫人返回京城之时,遗憾的是,他们并未能与李云泞见面。得知自己被安排住在东跨院,李云逸不禁有些愕然。在他的想象中,那东跨院应当早已被李云泞占为己有了,如今这安排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杨宏泰如今已尊居太子之位,身份显赫,然而在这繁华喧嚣的京城之中,他所熟识之人仍旧寥寥无几。在这偌大的皇城之内,李云逸,身为东宫洗马,无疑是他最为亲近与信赖的伙伴。 李云逸不仅需迅速赴任,承担起宫廷重任,更需在即将举行的大典上,引领并统筹太子东宫的一切繁琐事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尽善尽美,无懈可击。 李云逸与李云泞在京城的首度相聚,出乎意料地并非发生在温馨的家中,而是在庄严肃穆的礼部。 李云逸,身为东宫洗马,此行专为核查即将举行的大典流程细节而来;而崔文博,深知此中关键,便精心安排了大典筹备的全程参与者——李云泞,与其兄长对接工作。 两位兄弟,在公事面前展现了难能可贵的默契,对扬州过往的风波只字不提,仿佛那段记忆已被时间尘封。 他们一心一意,专注于大典的各项事宜,交流间满是公务的严谨与正式。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实际上,两人的心中都如明镜一般,清楚对方不仅是血缘上的兄弟,更是彼此仕途、家族资源上不可忽视的劲敌。 那份深藏的竞争意识,如同冬日里未融的寒冰,坚硬且难以消融。而他们之间的隔阂,似乎已成定局,再难有修补的可能。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李云逸与李云泞,于礼部这一方寸之地,以工作的名义,默默上演了一场心照不宣的较量。 第27章 登基大典 在审阅大典流程的繁琐任务中,李云逸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细腻与敏锐洞察力,他对每一个微小环节都紧抓不放,竭尽所能确保自己对大典的每一步流程都能了如指掌,操控自如。 这一行为可是让礼部上下的大小官员头疼不已,本就时间紧迫,任务繁重,如今不仅要应对大典筹备的千头万绪,还得费尽口舌向这位东宫洗马逐一阐释每个细节。 而李云逸偏偏又是个半吊子水平,对礼制略知一二便自以为是,吹毛求疵地提出种种改动意见。他的这番作为,最终连一向沉稳的崔文博也看不下去了,颇为无奈地让李云泞想办法解决此事。 李云泞自从推断出扬州刺杀的幕后是李云逸后,着实不想和李云逸再有交集,但上官发话,无奈只能去和李云逸面谈。 “大哥,我知你素来方正古朴,喜好礼制,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礼部的大小官员沉浸在礼制上的时间,可能比你我的年龄还多,请不要忽视人家的努力,不要拿自己的一时爱好去挑战别人的专业。” 自从李云泞推断出扬州那场刺杀的真正策划者是李云逸之后,他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愿与李云逸有任何瓜葛。然而,上官的命令如同不可违抗的天意,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李云逸当面交谈。 “大哥,我知道你一向为人正派,崇尚古礼,对礼制情有独钟。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礼部的那些官员们,他们沉浸在礼制研究中的时间,恐怕比咱们俩的岁数加起来还要多。他们的努力和付出,咱们可不能视而不见。 大哥,你千万别拿自己一时的兴趣,去挑战别人多年的专业和积累。”李云泞的话语中,既透露出无奈,又蕴含着对李云逸的深深劝诫。 李云逸耳畔回响着的,唯独是李云泞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满心怨怼,一时间,怒气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五弟啊,这儿是礼部衙门,可不是咱们自家的庭院,我便暂且按下兄弟间的情谊不谈,单论公事。 我所提出的大典仪式规范,无一不是尊古循制,效仿先辈之典范,这难道有何不妥之处吗?反观你们礼部上下,竟是为了偷闲躲静,企图寻找捷径,难道我还不能直言不讳,指出这些问题来吗?” 李云逸的声音高昂,相邻的礼部官员都听到了,不由得都怒气上涌,这个东宫洗马居然排起了礼部所有人的不是。 李云逸的声音激昂高亢,宛如穿透云霄的鹰唳,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位礼部官员的耳中。他的言辞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使得那些本在各司其职、维持衙属庄重的官员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事务,眉头紧锁,怒气如同被疾风撩动的火焰,腾地一下在胸中燃起。 这位东宫洗马,竟公然对礼部上下所有人指摘挑剔,其言辞犀利,仿佛要将长久以来累积的规矩与秩序一一颠覆,令在场众人无不感到震惊与愤慨。 “大哥,您口口声声说要尊崇古法、遵循旧制。可礼部举办的这场大典,明明是完全依照我大周历代先帝们的大典流程来安排的,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剔指责。难道,您是在暗示先帝朝的君臣们都做错了吗?那么,请问您究竟尊崇的是哪个古,遵循的又是何种旧制呢?难道说,前朝的制度还能用来管辖当朝的事务吗?”李云泞此刻也不再顾及情面,直言不讳。 面对这“不敬先帝,以古制乱今”的两条重罪,若真要较真起来,李云逸哪一条都担当不起。他一时气急,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愤然甩袖离去。 兄弟礼部的对峙只是整个大典的一个小插曲,不过期间李云泞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流传了出来,让不少人感叹其言之凿凿,意境悠远。 大典之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皇城内外,人声鼎沸,礼乐喧天。 新帝杨旭,身披绣有衮龙图腾的华贵龙袍,头戴镶嵌珠翠、流光溢彩的衮冕,步伐沉稳而威严,缓缓迈向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他的每一步行走,仿佛都踏过了历史的风起云涌,每一次脚步的回响,都如同穿越时空的浪涛,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激起层层波澜,昭告着旧时代的终结与新纪元的璀璨启幕。 大殿之内,气氛庄重肃穆,文武百官皆身着各式朝服,颜色斑斓而不失秩序,他们静静地站立,眼神中交织着对新帝的深深敬畏以及对未知未来的无限期许与隐约不安。 这些眼神,如同千万束微光,汇聚在大殿中央,映照出新帝身上那份超凡脱俗的帝王之气。 阳光透过精细雕琢、繁复精美的窗棂,斑驳陆离地洒落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每一道光线都似乎在讲述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为这庄严神圣的时刻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辉。 金色的光辉与殿内璀璨的装饰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场景更显辉煌壮丽,仿佛连空气都凝聚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庄严,让人心生敬畏,又满怀憧憬。 杨旭缓缓坐下,龙椅上的他仿佛与整个殿堂融为一体,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帝王之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尚书令王鹏举,身着庄重华贵的朝服,衣袂飘飘间尽显威严与庄重,站于百官之首。 随着一声悠扬而深沉的钟鸣,整个大殿瞬间寂静无声,只余下回响悠长的余音。王鹏举高举双手,行起古老而隆重的三拜九叩大礼,每一拜、每一叩,皆饱含深情与敬意,动作流畅而庄重,如同山川之稳固,江海之浩瀚,展现了他及百官对新帝无上的尊崇与忠诚。 百官紧随其后,动作整齐划一,宛如千帆竞发,又似万马奔腾,却又不失分毫之精准,每一动作都蕴含着对皇权的敬畏与对新时代的期盼。他们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起伏,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记录下了这一刻的庄严与辉煌。 大殿之内,香烟缭绕,梵音轻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与肃穆。新帝端坐于高台之上,目光深邃,面容庄重,见证着这一幕表达忠诚与敬意的仪式,心中涌动着对国家的责任与对未来的憧憬。 紧接着,中书令代替新登基的皇帝杨旭,庄重地颁布了即位诏书,同时宣布将年号更改为景和,以此象征新时代的开始。 为彰显皇恩浩荡与宽仁之心,皇帝下令大赦天下,使得万千囚犯得以重获自由,但唯独孤驰因罪孽深重,不在此次赦免的范围之内。 百官们再次整齐划一地叩拜,表达对新帝的崇高敬意与衷心祝贺。 随后,在一派庄严而肃穆的氛围中,新帝杨旭引领着文武百官,进行了祭天、祭地及祭祖的盛大仪式。 景和元年就这么朴实无华的开始了。 第28章 春华秋实 最初之时,天子杨越对李云泞寄予了深切的期望,他煞费苦心地安排,使李云泞沉浸在礼部那繁复而精细的礼制学习海洋里,旨在为将来赋予他更为重大的职责铺设坚实的基石。 然而,世事难料,天子杨越的突然驾崩,犹如晴天里的一道惊雷,猛然间击碎了这番宏伟的筹划。于是,李云泞便留在了礼部,他的身影在庄严而肃穆的宫殿与浩如烟海的典籍之间往复穿梭,日复一日,朝堂上的岁月就这样在平静无波中悄然流逝。 在那段时期,拜火教竟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凭借着一群顶尖高手的力量与宗教信仰的深厚底蕴,拜火教已然崛起,成为了那片新兴天地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塞伊纳满怀感激之情,亲笔书写信函以表谢意,并且慷慨地派遣数艘满载着珍贵礼物的船只前来,以此彰显诚意。 她同时确认,先前的合作协议依然有效,李家商船得以在该地域自由穿梭,进行商贸往来。这一举动,无疑为李云泞开辟了一条专属于他的、畅通无阻的垄断航线,为其商业帝国再添辉煌一笔。 贾玉龙如今已是财富惊人,堪称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在京城繁华之地开设了数间店铺,专营各类珍稀香料与高档海外舶来品,令人艳羡。然而,鲜有人知,他其实只是李云泞庞大商业帝国台前的一位代言人。 与此同时,幽影堂的李云祥、张斌、赵嗣三位也已悉数抵达各自预定的目的地。 李云祥已深入草原腹地,根据他传来的消息,他的商队已一跃成为草原上规模最大、最受欢迎的商队。他们为草原带来了急需的茶叶、食盐,以及贵族们钟爱的金银饰品、香料,而交换的仅是草原上的牛羊皮与羊群,对战略物资如战马则绝不涉足,这让各部落首领逐渐放下戒备,允许他们自由通行。从此,草原部落的迁徙路线、部落间的恩怨情仇,都一一被李云祥详实记录。 张斌则率队出关,深入东北腹地,直至高句丽的都城集安。他在集安开设店铺,售卖高句丽贵族青睐的中原瓷器、丝绸,逐渐与集安城的权贵建立了联系,各类情报信息也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他手中。 三人之中,赵嗣的生活最为安逸。原本他需要借道吴国才能抵达中南半岛,但得益于贾玉龙的商队慷慨相助,他们得以直接抵达目的地。那里仍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时代,赵嗣便带领手下在安化建立了一座城池,迅速成为当地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幽影堂的情报体系如今运作得极为顺畅,宛如精密的齿轮般丝丝入扣。沐云瑶,这位才智出众的女子,引领着夏荷、秋菊、冬梅三位灵巧的侍女,将纷繁复杂的情报信息梳理得井然有序,仿佛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信息网。 每日里,沐云瑶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卓越的整理能力,将各类情报分门别类,去伪存真,确保每一条信息都准确无误。夏荷、秋菊、冬梅则各司其职,或搜集,或整理,或传递,三人配合默契,如同行云流水,使得整个情报流程高效无阻。 而李云泞,作为这一情报体系的最终决策者,每日只需静候沐云瑶的详尽汇报。 他坐在案前,凝神倾听,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彰显了他对沐云瑶及整个情报团队的信任与肯定。在听取汇报后,李云泞总能迅速而准确地做出决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份运筹帷幄的能力,无疑为幽影堂的发展增添了更为坚实的保障。 如此一来,幽影堂的情报系统不仅运转良好,更在沐云瑶与李云泞的携手合作下,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效与精准,为组织的强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若真要细数生活中那些不尽如人意之处,那便是李云逸,这位身居东宫洗马之职的人物,时常给李云泞平添几分烦恼。 他或是对礼部为东宫配发的官服品质挑剔不已,认为其无法达到他心目中的标准;或是在家中,李云逸总爱在一些琐碎细节上与李云泞针锋相对,仿佛刻意寻找着让对方不悦的机会。 这些细微却频繁的干扰,如同细雨般绵绵不绝,让李云泞的生活平添了几分波折与无奈。 李云逸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烦恼。当扬州皇后出行,大小官员簇拥相送的壮观场景映入眼帘时,他那颗对权力渴望的心被深深触动,他誓要夺取举足轻重的权势地位。 然而,一念及若成为驸马,恐怕只能落得个清闲富贵却无权无势的角色,他内心所向往的那种被世人敬仰、膜拜的风光生活便似乎成了泡影。 于是,他对杨秀芸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时而亲近,时而疏远,仿佛在情感与权势之间徘徊不定。 但他又不敢贸然拒绝这段姻缘,生怕一旦得罪了杨秀芸,自己眼下这东宫洗马的职位也会化为乌有,那可是他目前立足朝堂的重要基石。这份矛盾与挣扎,让他在情感的旋涡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对于李云逸,李明阳心中如今充满了诸多不满。 之前,李云逸谎报了老夫人的健康状况,险些导致他误判形势。一旦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迫丁忧三年,不仅他自己,甚至整个李家都可能再也无法重返权力的核心圈层。对此,李云逸只是以迷恋杨秀芸为借口,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过去。 谈及李云逸与公主杨秀芸的关系,李明阳的态度十分坚决,表示极度不赞成。自杨越时代起,皇室便开始打压世家势力,而新帝杨旭,在潜邸时看似温和可亲,但一旦登基为帝,便完全秉承了杨越的意志,对世家势力进行了全面的防范与打压。 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自己的儿子与皇室联姻,那无疑是李家自我断绝与世家的联系,转而投向皇室的明确信号。在世家当道的今天,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让李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他作为族长,也将无法向家族交代。 因此,对于李云逸目前担任的东宫洗马这一职位,李明阳也希望他能辞去。然而,李云逸现在似乎被迷了心窍,除了对杨秀芸的事情还愿意听取他的劝告外,一提及辞官之事,他便显得急躁不安。 “景和”这一年号,灵感源自“春和景明”之境,寓意着春日里温暖宜人的气候与普照万物的和煦阳光。然而,在李家府邸之内,却丝毫觅不见那份明媚与祥和。 相反,一种压抑而微妙的气氛悄然弥漫,宛如乌云密布于晴空之前,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悄无声息地在家族的每一个角落酝酿、积聚,等待着那爆发的一刻。 第29章 谍影重重(一) 新帝杨旭,于景和二年春,当温暖春风轻拂大地,万物复苏生长之时,毅然颁下了一道震撼朝廷与民间的诏令——开设文武恩科。此举不仅是对前朝优良传统的承继,更是杨旭深思熟虑后,为国家未来发展精心铺设的基石。 他深谙,一个国家的繁荣强盛,离不开文治与武功的并重,而人才则是国家最为宝贵的根本。眼见朝野之中,世家子弟充斥,为打破这一僵局,开科取士无疑是最为直接且有效的方法。 恩科制度,旨在广泛吸纳天下贤才,不论出身贵贱,只要具备真才实学,便有机会踏入朝堂,施展抱负。文科考试侧重于经史子集,考察士子的学识底蕴与治国理念;武科则着重于武艺与兵法,旨在选拔能征善战、守卫疆土的将领。 此令一出,天下士子无不欢欣鼓舞,他们纷纷涌向京城,期盼在恩科中一展才华,实现个人价值与国家梦想的双重飞跃。 与此同时,杨旭还颁布了一系列鼓励垦荒的政策。他深知,农业乃国家之根本,土地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基础。为缓解因战乱导致的土地荒芜、民生凋敝,他毅然下令,对新开垦的土地减免数年赋税,并提供农具、种子等物资支持,鼓励百姓积极垦荒,发展生产。这一举措不仅促进了农业生产的迅速恢复,还极大地激发了农民的积极性,使得原本荒芜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粮食产量逐年攀升,国库日渐充盈,民众生活亦得到了显着改善。 更重要的是,此前土地大量集中于世家手中,如今鼓励垦荒,使得农民有机会重新获得土地,减少了对世家大族的依赖,进一步巩固了国家的稳定。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杨旭在东宫设立了一个特殊的情报机关——东楼会,由潜邸时的外事主管冯毅暂任统领。这一机构的成立,彰显了杨旭对国家安全与内部稳定的高度重视。 冯毅,原是一介布衣,因才智出众,屡建奇功,被杨旭慧眼识珠,提拔至如此重要的位置。他上任后,迅速构建起一套高效、严密的情报网络,不仅能够及时掌握国内外动态,预防叛乱与侵略,还能有效监控朝堂内外,防止权臣专权,确保皇权稳固如山。 冯毅领导下的东楼会,不仅注重信息的收集与分析,更强调情报的利用与反馈。他们通过秘密渠道,与边疆将领、地方官员保持密切联系,确保政令畅通无阻。同时,对潜在的威胁进行提前预警,为朝廷决策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此外,冯毅还十分注重人才培养,他从各地选拔有识之士加入情报系统,进行严格的训练与考核,使得这支队伍逐渐成为杨旭治理国家不可或缺的力量,为国家的繁荣稳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东楼会被安置在东宫之内,表面上它仅仅是东宫客卿们的一个闲适雅集,名义上挂着闲散组织的名头,实则已悄然蜕变,成为新登基的帝王杨旭用以迂回内阁、直接行使权力的一股隐秘力量。 李云逸,身为东宫之中地位不俗的洗马之职,与这东楼会之间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仅频繁出入其间,更在诸多事务上与东楼会成员密切协作,其间的交集之深,非比一般,共同编织着一张既光鲜又隐秘的权力网络。 李云逸内心感到自己仿佛已屹立于权力的巅峰,此刻,东宫的一举一动,几乎皆以东楼会的旗号行事,而非再像以往那样遵循内阁的指令。 尚书令王鹏举数次向天子禀奏,直指东楼会不遵内阁诏令,擅自插手朝廷政务,其行为实属僭越。然而,每次的结果都不过是推出几名无足轻重的小卒作为替罪羊,草草了结此事。这样的处理方式让王鹏举气愤难平,他怒斥朝纲失常,道德沦丧,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慨。 李云泞对东楼会的所作所为也满腹牢骚。幽影堂秦国分支的负责人张昭俊前来禀报,东楼会在秦国的活动太过张扬,导致幽影堂好几条秘密情报线都被牵连曝光。 近期,东楼会扩张迅速,吸纳了不少江湖上的闲散人士,其中自然免不了鱼龙混杂。 按理说,情报机构在敌国内部行动应当格外小心隐秘,但东楼会的成员却大肆张扬,明目张胆地与秦国官员接触并进行贿赂。 这一行为不仅让幽影堂深受其害,还连累了王家狂风堂、赵家烈焰堂、崔家野狼堂,甚至连吴国的情报机构都有秘密线索因此被牵连而遭到拔除。这一系列事件,无疑让各情报机构都对东楼会恨之入骨。 这一天,吴国的质子靖王孙鑫向李云泞递来了一份邀请函,诚邀他一同前往湖畔欣赏雪景。李云泞心中暗自揣测,这多半与即将举行的东楼会有关。 目的地又是那熟悉的罨化池,自独孤家被查抄后,这片曾经属于他们的园林便被朝廷收回,转而成为了皇家专属的园林胜地。孙鑫能够随心所欲地出入此地,足见新登基的皇帝杨旭对他极为器重与赏识。 “李大人,如今您在礼部可真是悠哉游哉啊!”孙鑫一开口便揶揄起李云泞被礼部事务缠身的境遇。 “王爷,您邀我前来,应该不是单单为了戏谑我吧?”李云泞意图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听闻您李家的幽影堂此次在秦国可是元气大伤啊!”孙鑫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挑明了来意。 “彼此彼此,吴国那边不也同样暴露了数条隐秘线索。”李云泞毫不吃亏地回敬道。 “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今天请你来,是想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那个东楼会,让他们收敛些。” “东楼会可是当今新成立的秘密组织,我身为大周的子民,你找我来对付东楼会,怕是找错对象了吧?”李云泞虽然在拜火教的事情上与孙鑫有过合作,但对于孙鑫的真正底细还不是很了解,因此说话时仍留有余地。 “李大人,咱们俩就别绕弯子了。你们四大世家在大周的地位举足轻重,天子设立东楼会这把利刃究竟是为了对付谁,你我心知肚明。今天我提出合作,其实是我在帮你们一把。”孙鑫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王爷既已如此表态,我自当不再拘泥。但需言明,我无权代表四大世家,即便是李家,我的话也不算数。在此,我只能以幽影堂之名,与您进行交谈。”李云泞言辞爽快,先将自身立场撇得清清楚楚。 “只要你点头应允,其余几家你不必费心,我自有妙计让他们悉数加入。”孙鑫信心满满地说道,胸有成竹之态尽显。 二人泛舟在湖,密探了一个多时辰,说了什么,那真是天知地知李云泞知孙鑫知,法不入六耳。 第30章 谍影重重(二) 蒙纪戊近来确实是春风得意,志满意得。他所掌管的机密堂,在咸阳城内连连出手,成效斐然,不仅揪出了众多潜伏的秦国暗探,还揭露了一批收受秦国贿赂、私通外敌的腐败官员,此举大大巩固了国家的安全防线。 更令人振奋的是,借着这些线索,机密堂顺藤摸瓜,一举将触角伸向了敌国吴国,成功捕获了多名吴国潜伏的间谍,为国家铲除了隐患。 这一系列辉煌战果,无疑为机密堂赢得了极高的声誉,秦王对此大为赞赏,不仅赐予了丰厚的奖赏,还在朝堂之上公开表彰,使得蒙纪戊及其机密堂的名声一时无两。 这一日蒙纪戊坐在机密堂深处那间装饰简朴却透露出不凡气势的书房内,窗外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地上,为这密不透风的空间添了几分生动。 他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华丽绸缎、面容精明的中年男子,自称是来自大周的商人,名叫周逸。 “蒙大人,我此番前来,实则是怀揣着一份关乎两国命运的绝密情报。”周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蒙纪戊轻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多年的谍报工作经验告诉他,每一个信息的背后都可能隐藏着复杂的动机和陷阱。但他也深知,真正的情报往往来源于最意想不到之处。 “哦?愿闻其详。”蒙纪戊淡然回应,心中却已盘算起种种可能。 周逸从怀中掏出一卷密封的书信,双手呈上。蒙纪戊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吴国近期的一项秘密计划——他们正秘密联合大周,意图从东西两线同时对秦国发动攻势,意图一举削弱秦国的国力,改变当前的三国鼎立格局。 这份情报的详细程度超乎想象,不仅包含了吴周两国的兵力部署、进军路线,还提及了几位关键将领的名字及其作战策略。蒙纪戊越看越心惊,意识到这份情报的重要性非同小可。 “周先生,此情报若真,你可谓是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但请恕我直言,你为何选择将如此重要的信息交予我国?”蒙纪戊目光锐利,直视周逸,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周逸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蒙大人,商人逐利,吴周如今商业均被大世家垄断,唯有秦国一向重农秦商,还留有很大的商业空间。我愿以此情报换取一个能在大秦经商的机会。 再者,吴国与大周此举,一旦成功,必将引起连锁反应,战火连绵,受苦的最终是百姓。我愿以微薄之力,为天下苍生谋一份安宁。” 蒙纪戊听后,心中暗自点头,但面上仍不动声色。他深知,无论周逸的动机如何,这份情报的价值不可估量。于是,他决定立即行动,一方面验证情报的真实性,另一方面则开始筹备应对策略。 接下来的日子里,机密堂上下一片忙碌,蒙纪戊亲自指挥,调动一切可用资源,对情报进行了全面的核实。经过一番周密调查,确认情报无误后,他立即向秦王禀报,并提出了自己的应对策略。 秦王听后,龙颜大悦,立即召集重臣商议,决定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一方面加强边防,另一方面则派遣精锐部队,利用情报中的弱点,对吴周联军进行突袭,打乱他们的部署。 新登基的帝王杨旭,心中满怀信心与壮志,精心策划了一场联合吴国共同对抗强秦的宏大战略。 他深信,凭借双方的精诚合作与周密部署,此番伐秦大计定能改写历史篇章。然而,世事无常,战事未启,风云突变。 就在联军紧锣密鼓筹备之际,秦军仿佛嗅到了空气中的战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突如其来的迎击。这场遭遇战,如同晴天霹雳,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吴周联军措手不及。秦军的勇猛与战术的精妙,远远超出了联军的预料。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染黄沙。联军虽奋力抵抗,但在秦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下,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一场混战之后,联军损失惨重,兵马折损,士气低落。北疆大营统领郭坤也中伏受伤。杨旭听闻战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痛与不甘。 此时,吴国的质子孙鑫恳请面见杨旭,声称有重大秘密需要禀告。杨旭自然不敢轻视,于是在议事殿内单独召见了他。 “外臣吴国孙鑫,特来拜见大王。”孙鑫步入大殿,首先按照礼仪参拜。他见杨旭确实是单独召见自己,便呈上了一封奏折。 杨旭接过太监递来的奏折,迅速浏览,阅后不禁怒拍案桌,“乱臣贼子,竟敢如此放肆!” “外臣初闻此事,也是难以置信。但我国安插在秦都的细作确实探得了这一消息。其中细节牵涉贵国内务,我亦不便深究,还请大王派人查证。”孙鑫恭敬地向杨旭禀报,同时表明自己不干涉大周内政的立场。然而,如果确实是因为大周泄密导致联军行动失败,吴国需要一个明确的交代。 杨旭安抚了孙鑫,待他退下后,立即想派人调查此事。但此刻他却陷入了困境。孙鑫的密报指出,此次军事行动的失败源于大周内部的泄密,而泄密者正是东楼会的主事冯毅。情报显示冯毅一家老小已经迁居咸阳,在咸阳近郊获得大量土地赏赐。 东楼会是在杨旭的授意之下成立的,其初时设于东宫,并未列入正式的官府架构之中,而冯毅亦非官职人员。时至今日,若要彻查东楼会及冯毅之事,无论是御史台、大理寺抑或是刑部,均非理想之选。 杨旭此刻深感自己陷入了困境,最终别无选择,只好命人传唤李明阳前来。在满朝文武之中,唯有李明阳在扬州太守任上时与他有过交集,还算得上熟悉。 李明阳听闻天子单独召见,心中不免有些懵然。按理说,他之上尚有尚书令,皇帝若商议国事,应召见尚书令,而非他这个尚书省左仆射。难道天子召见他,是为了谈及李云逸与昭阳公主的事情? 李明阳心中忐忑不安,急忙赶往内宫的议事殿。 行礼过后,杨旭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将那封奏折递给了李明阳。李明阳阅后,眉头紧锁。 “对此事,你有何看法?”杨旭询问李明阳。 “圣上,不知此折是何人呈上的?”李明阳首先询问了消息的来源,以便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消息来源确凿无误,具体细节你无需过问。”杨旭明了李明阳的意图,直接告知他消息来源可靠。 “其中涉及诸多细节,可派人逐一核实。若此事属实,则需迅速行动,以免此人泄露更多机密。”李明阳根据处理此类事务的常规流程,给出了建议。 “卿所言甚合朕心,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理!”杨旭顺势将任务交给了李明阳。 “臣遵旨!”李明阳嘴上领旨,心中却更加疑惑。 回到家中,李明阳召来了李云泞,将天子杨旭交代的事情一一说明,并询问李云泞对此事的看法。 “父亲,天子这是想让您出面解围啊!冯毅并非官职人员,东楼会也并非官府机构,因此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都不适合调查此案,更不能交给地方处理。天子将此事交给您,实际上是想借助我们李家的力量去查清真相。”李云泞对天子杨旭的心思了如指掌。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李明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便让李云泞去调查核实。 第31章 谍影重重(三) 李云泞轻轻步出父亲的书房,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绚烂而热烈。三个月前的那一幕幕,如同昨日重现——他与吴国靖王孙鑫,密谋策划的一幕幕场景,如今已悄然步入收获的季节,就如同精心布局的渔网,终于到了收网的那一刻。 雄心壮志的杨旭,心中满是对皇权扩张的渴望。此番,他主动倡议与吴国联手,共同对抗秦国,意图借此壮举提升自己的声望,并在军中培养亲信将领,以期削弱世家大族的势力。尽管世家们对此心存忧虑,不愿见到此等局面,但在国家军事大计面前,他们也不敢轻率行事,只能勉强配合。 孙鑫心中则暗自盘算着吴国的那把龙椅,自然不愿吴王因一战而声势大振,这对他日后的夺位之路无疑是不利的。 于是,孙鑫与李云泞一拍即合,密谋破坏联军行动,并趁机铲除东楼会。 那位向蒙纪戊提供情报的商人周逸,其实是当初莫如聪亲手训练的幽影堂精英之一。周逸一直在幽影堂接受秘密训练,从未与外界接触,因此是个完全的生面孔,即便计划失败,也绝不会牵连到李云泞。 周逸的师兄弟们则秘密前往扬州,携带伪造的书信,成功骗走了冯毅的家眷,并将他们交给吴国的人,安置在秦国咸阳近郊。孙鑫为此不惜重金,为他们购置了大片土地。 待到联军战败之时,孙鑫便以收到吴国细作情报为借口,向杨旭揭发冯毅的泄密行为。天子若派人调查,自会发现冯毅的家眷已经不在大周境内。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项核查工作最终竟落到了李云泞的手中,这无疑为他们的计划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每一个计划的环节,都在他们的精心策划下紧密相连,环环相扣。如今,这些环节正逐渐收紧,预示着胜利的果实即将触手可及。 李云泞的思绪不禁飘回了那个与孙鑫泛舟湖上的夜晚,那时的他们,便已开始密谋这一切。说起来已经和孙鑫合作过两次了,但越是了解,李云泞越觉得孙鑫以后是个劲敌。 核查的结果一目了然,无需多言。其中不仅详细记录了冯毅家属逃离的时间点以及他们在秦国的生活现状,还确凿无疑地呈现了冯毅利用职务便利窃取联军军事计划的证据。这些证据如同铁山一般坚固,使得冯毅无论如何狡辩也无法自圆其说。 曾经,冯毅给杨越带来了多大的喜悦与满足,如今这些美好感受全部化为了深沉的失望。面对这如山铁证,杨越纵然心有万般无奈,也只能依法将冯毅以叛国罪名处以死刑。 御史台及数位官员借此契机,联名上奏,恳请天子杨旭毅然决然地废止东楼会这一机构。 他们在奏章中明确指出,东楼会之存在,实乃游离于国家律法框架之外的一股势力。它不仅无视既定的法律法规,更擅自越权,对朝廷命官进行无端的监视与审讯。 他们详尽地描绘了东楼会的种种越轨行径:该机构以隐秘莫测的手段,暗中窥探各级官员的言行举止,甚至私密生活,使得官员们人人自危,难以安心履职。 更有甚者,东楼会竟擅自建立起秘密审讯地点,对那些被怀疑违反规定的官员实施非法的审讯活动。这些审讯过程中,常常充斥着残酷的刑讯逼供与歪曲事实等恶劣手段,严重侵犯了官员的合法权益,同时也极大地损害了朝廷的威严与公正。 尤为令人震惊的是,东楼会的所有行径完全脱离了监管的视线,仿佛凌驾于所有官府机构之上,成为了一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存在。 以此次联军行动的信息泄露为例,冯毅竟能轻而易举地获取到军方的全部作战计划,这充分暴露了东楼会的巨大威胁。即便今日除去了一个冯毅,也难以保证东楼会未来的主事者不会再次犯下类似的罪行。 因此,御史台及众多官员们纷纷发出强烈的呼吁,为了扞卫国家法制的尊严与权威,为了保障每一位官员的正当权益,必须下定决心,坚决铲除东楼会这一危害朝廷的毒瘤,还朝廷一个清明、公正、健康的大环境。 面对朝堂之上百官激愤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杨旭深知无法置若罔闻。在重重压力与无奈交织之下,他最终缓缓吐出了决断:东楼会,这个本应仅为东宫太子延揽贤能客卿,供其享受雅趣清欢之地,却因种种越轨行径,不得不予以取缔,责令东宫即刻行动,以正视听。 至于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即便心中明了东楼会背后隐藏的情报网络秘密,却也不敢轻易将其公之于众。 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忍痛将这一重负悄然转嫁给了太子杨宏泰,让他承担起了这份难以言说的责任,成为众人眼中的“背锅者”。这一决策,既是对现实的妥协,也是对权力斗争微妙平衡的维系,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与考量,远非言语所能尽述。 当东楼会这一障碍被清除后,朝堂上下仿佛瞬间卸下了重负,百官们纷纷弹冠相庆,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而那些世家大族,更是喜上眉梢,内心充满了胜利的欢欣。 这场由天子亲自部署,旨在讨伐秦国的联军行动中,意外的失利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所有人。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导致这场失败的元凶,竟然是天子麾下的情报组织出现了严重的泄密。这一消息如同寒风刺骨,让原本满怀信心的天子杨旭,声誉瞬间跌落谷底,从众人仰望的高峰跌入了冰冷的深渊。 对于世家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胜利,更是他们在权力斗争中取得的一次重大突破。他们巧妙地利用了这次机会,不仅削弱了天子的权威,还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然而,欢乐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一桩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阴云般笼罩而来——匈奴侵犯边境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遥远的北疆,大营之中,统领郭坤因前次战役中的重创至今尚未康复,他的身体如同被风霜侵蚀的古木,伤痕累累,元气大伤。 面对强敌压境,郭坤无奈之下,只得强撑病体,向天子呈上奏折,恳请朝廷速派援军,以解北疆燃眉之急。 第1章 风云再起 前朝灭败之时,天下英雄豪杰纷纷崭露头角,草原上的匈奴、柔然、鲜卑等众多部族也借机兴风作浪,对中原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侵袭与掠夺。 与汉族各路势力争夺地盘、称霸一方的行为不同,这些草原民族所到之处,往往伴随着焚烧、杀戮与抢劫,他们的行动如同蝗虫席卷而过,留下一片狼藉。更有甚者,竟将汉人视作“两脚羊”——一种极尽侮辱与残忍的对待方式,其暴行之恶劣,令人发指。 群雄逐鹿,历史长河中涌现出无数英雄豪杰与辉煌篇章。直至秦、周、吴三国在纷乱的争霸舞台上脱颖而出,犹如璀璨星辰照亮苍穹。 秦与周,这两大势力,仿佛天命所归,携手并肩,它们联合起来,犹如铁壁铜墙,将草原上的诸多游牧民族逐出了长城以南的肥沃土地,扞卫了中原的安宁与繁荣。这一壮举,不仅彰显了秦、周两国强大的军事实力与深谋远虑的战略眼光,更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和平并未长久。北疆之地,风起云涌,秦、周两国在驱逐外敌后,彼此间的矛盾与纷争也逐渐浮出水面。它们时而刀兵相见,争夺疆土与资源;时而又因共同的威胁——草原诸族的侵扰,而不得不放下恩怨,携手共御外侮。 这种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如同北疆的风沙一般,变幻莫测,却又充满了历史的厚重与深邃。 草原上的诸多民族,尽管不时地对边境发起侵扰,但在与秦朝、周朝的一次次交锋过程中,他们逐渐领略到了中原文化的深邃广阔以及中原人民不屈不挠的精神。 漫长的交流碰撞中,草原上的贵族们开始转变态度,不仅重用了一些来自中原的失意之士,更主动地学习并吸收汉族的文化精髓。 细数过往,草原诸族已有数载未曾大举越过那巍峨的长城,昔日的烽火连天已渐渐平息。这期间,草原与中原之间虽仍有小规模的摩擦,但大体上保持了和平共处的局面。 宁静的和平岁月里,时光如织,温柔地抚平了人们心中的创伤,让广袤草原上的那些昔日恶魔——匈奴的阴影,几乎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仿佛只是古老传说中的一抹暗影。 然而,如今却突传匈奴侵扰的讯息,如同猛然间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散了和平的暖阳,惊醒了沉睡在历史尘埃下的痛苦记忆。 这消息,不啻为一剂猛烈的苦药,唤醒了人们对过往那些惨烈岁月的深刻回忆:烽火连天,战马嘶鸣,家园被毁,亲人离散……一幕幕悲痛的画面,如同被时间精心雕琢的浮雕,再次清晰地展现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心生悸动,难以平复。 刚遭受了一次沉重打击的天子杨旭,在目睹了匈奴入侵的急报后,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朝堂之上,北疆大营统帅郭坤的求援奏章被庄严宣读,字字句句都扣人心弦。 此时,兵部尚书薛亮挺身而出,毅然请战。自从被调回繁华却束缚的京城,薛亮的心便如同被囚禁的猛兽,难以释怀。 他内心深处,一边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前天子杨越的深深怀念,另一边则是与自己青梅竹马、情同手足的兄弟情谊,这份忠义两难的抉择让他倍感煎熬。 如今,随着前天子杨越的离世,京城对于薛亮而言,更添了几分孤寂与无奈。因此,当这个前往北疆大营支援的机会摆在他面前时,他仿佛看到了解脱与释放的曙光。 没有丝毫犹豫,薛亮立即请缨,决心奔赴那遥远而艰苦的边疆战场,用自己的热血和忠诚,扞卫国家的安宁与尊严,更是脱离京城这座樊笼。 说起来,当今时代,能够真正独当一面、堪称帅才的人物实属凤毛麟角。赵天尧老爷子年岁已高,体力与精力皆难以支撑他再亲赴战场前线;而赵家的下一代,赵德方,正忙于统率江南大营,责任重大,分身乏术;至于赵家其他“德”字辈的年轻人,他们还尚显稚嫩,未能担此大任。 再看崔家,他们的人才主要集中在水上作战方面,对于草原诸族的陆地战争,基本上是难以指望的。 在这样的情势下,薛亮无疑成为了唯一的、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他本就是前任北疆大营的统领,对草原诸族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同时,他与秦国东大营的将帅们也都颇为熟悉,这使得在必要时,他能够联合秦国的力量,共同对抗草原诸族的威胁。薛亮的出现,无疑为当前的局势增添了几分希望与力量。 天子杨旭闻薛亮之请命,心中大为喜悦。他未做丝毫迟疑,即刻颁下圣旨,其言辞庄重而辉煌,映照着无限的期许与信赖。圣旨中,薛亮被正式册封为北疆行军大总管,肩上扛起了统率大军、征战草原的千钧重任。这不仅仅是职务的授予,更是天子对薛亮才智与勇气的至高赞誉,是对其能够引领北疆将士,扫平敌寇,守护边疆安宁的坚定信念。 自此,薛亮手握重权,统管一切与草原作战的相关事宜,无论是战略布局,还是兵马调度,皆在其运筹帷幄之中。北疆广袤之地,所有将帅皆需遵其号令,受其辖制,共同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除了薛亮被正式任命之外,李云泞竟也意外地收到了来自礼部的特别指派,这无疑是一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此番北疆战事,其规模之大、情势之紧,非同小可,预计将牵涉到与秦国的深度合作,旨在携手抵御那来自广袤草原上的诸多部落,共同扞卫边疆安宁。 鉴于与秦国的交涉至关重要,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以确保两国能达成最有利的同盟协议。因此,礼部尚书程远郎大人“深思熟虑”后,亲自钦点了才情出众、处事果决的李云泞,担纲此次谈判中的礼部代表一职。 再提薛亮,自接到那纸沉甸甸的任命状后,心中久悬的大石终得落地,意味着他长久以来渴望远离京城纷扰的愿望即将成真。 然而,喜悦之余,心头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难以割舍的牵挂。这份挂念,源自对家中亲人的深深眷恋,尤其是他那视为掌上明珠的独生女儿,让她独自留在这繁华却又复杂多变的京城,叫他如何能够安心? 于是,薛亮决定在临行前做一番妥善的安排。他精心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亲笔书写了一封邀请函,诚邀义弟李明阳来府上一聚。 李明阳接到邀请也不意外,毕竟这一别不知多久才能才见,但许久之外,薛亮还是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恭喜义兄终于得偿所愿,又能重返沙场,建功立业。”李明阳的话语中满溢着真挚的情感。 “贤弟,切莫如此说。你应知晓,这繁华喧嚣的京城从未适合我。这里,是你的‘战场’;而我,只属于那片纯粹的军营。贤弟,可还记得上次你在我家所提之事?”薛亮面向李明阳,真情流露无遗。 “义兄所指的是何事?”李明阳被这一问,一时之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关于我家小女与你家哲儿的娃娃亲,我已应允。此番出征,归期难料,不如先将亲事定下。待过几年,无论我是否还在,你都要将这门亲事给办了。”薛亮的语气中,已隐隐带有一丝托孤的意味。 “义兄,你能同意此事,真是哲儿的福气。你放心,等你凯旋归来,我即刻为他们操办婚事。将来,哲儿的孩子中,我必选一个过继到你薛家,以延续薛家的香火。”李明阳郑重其事地向薛亮许下承诺。 听了李明阳的话,薛亮的眼睛明显一亮。能让薛家的香火得以延续,他此生已无憾。 第2章 誓师出征 身处国子监深院的李云哲,浑然不知自己已被父亲悄然许下了婚约。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国子监的日常节奏之中,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他便端坐于课堂,聚精会神地聆听夫子们的谆谆教诲,汲取着知识的甘露。 而到了下午,当学业的重担暂时卸下,李云哲便与好友候玉年、何汝淳相约一处,三人或漫步于林间小道,或围坐于石桌旁,畅聊起京城中的种种趣闻轶事。 他们的话题总离不开那些令人向往的青楼之地,尤其是各大青楼中花魁们的绝代风华,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焦点。这样的闲聊中,时间仿佛被赋予了别样的色彩,每一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李云哲的生活也因此变得格外惬意与自在。 这一日休沐之时,李云哲刚踏入家门,便被管家急匆匆地告知,老爷有请,让他即刻前往书房。 闻言,李云哲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心中暗自嘀咕:近来自己行事谨慎,并未有何过失之举,怎会突然受到父亲召见?要知道,父亲的书房向来是块禁地,除非五弟李云泞,其余人等轻易不得踏入,否则往往难逃一顿训斥或是更为严厉的责罚。 想到这里,李云哲心中不免忐忑,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心中既好奇又紧张,不知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目睹李云哲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李明阳心中不禁五味杂陈,既觉好笑又有些许恼意。这孩子在外头总是那么放浪形骸、无拘无束,可一到了自己面前,却瞬间变得像只怯生生的小鹌鹑。 “哲儿啊,你在国子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李明阳决定先以温言软语作为开场。 李云哲一听父亲发问,连忙在脑海中快速回放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确信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后,才恭敬地回答道:“近日来,我在国子监里勤奋苦读,学业上颇有长进。父亲若有空闲,不妨考考我,检验一番。” 李明阳听后,心中暗自欣慰,觉得自己的儿子终于开始成熟懂事,没有辜负好友薛亮的期望。“想当年你出生时,正好你薛伯父家的千金也呱呱坠地,我和你薛伯父还曾开玩笑说,不如让你们俩结为连理。 现如今,你薛伯父即将奔赴战场,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蝉儿。因此,我和你薛伯父打算将蝉儿托付给你,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她啊。” 李云哲闻言,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愣在原地。自己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好好领略一番京城的风花雪月,难道就要这样被束缚住,给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锁了吗? 李云哲轻启唇齿,试探性地说道:“孩子目前的学业尚未修成正果,此刻谈论起婚姻大事,是否还为时过早了些呢?” “也不算早了,不过可以先定下名分,等过几年迎娶过门也可。”少年的心性李明阳其实也是明白,毕竟谁没有少年过。 “也不算太早,但也可以确立名分之事先行一步,待到数载之后,再将佳人迎娶进门,亦不失为一桩美事。”李明阳深知少年心性,那份纯真与憧憬,他又怎会不懂?毕竟,谁的青春不曾有过如此情怀。 “父亲……”李云哲的喉头轻轻蠕动,仿佛有千言万语蓄势待发,却又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最终只化作一缕微弱的呼唤,悬而未决地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反抗、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嘴唇微微翕动,却终究未能让那些藏在心底的话语破茧而出。 李云哲没有停留于书房,而是径直前往了竹语轩,对于这位五弟,他如今满心钦佩。尽管大哥已从外地返回京城,但与那位拘谨刻板的大哥相比,遇到事情时,他更倾向于与五弟李云泞商讨。 竹语轩内,众人正忙碌地为李云泞整理行装,沐云瑶满心挂念,这个也想带,那个也想塞给李云泞,以至于两只箱子早已满满当当。 见到李云哲的到来,李云泞停下了试图劝阻沐云瑶的举动,迎上前去:“三哥,你这是特地来为我送行吗?” “你要远行吗?”李云哲望着忙碌中的沐云瑶,又听了李云泞的问话,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是啊,匈奴来犯,战事在即,朝廷命礼部派人前往,程老大人便选中了我。”李云泞如实答道。 “哦!原来如此!”李云哲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心中有了计较,“那你何时启程?” “你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一天就见不到我了,明早我就要随大军出发了。”李云泞随口回应道。 李云哲又闲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竹语轩。 次日拂晓,天空初露鱼肚白,李云泞便已收拾停当,悄然离开了李府。此时,府内尚沉浸在一片宁静的晨曦之中。 沐云瑶精心准备的两只硕大的行李箱,最终孤零零地留在了屋内,未得随行。李云泞的行李简约至极,仅有几件换洗衣物,被细致地叠放进一个小巧的包袱里,轻巧地挂在了他那匹踏雪乌骓马的背上。 晨光微照下,马背上的小包袱显得格外朴素而实用,仿佛预示着主人此行虽轻装简行,却心怀壮志,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清晨的辰时,阳光温柔地洒在校场之上,一片庄严而肃穆的气氛中,天子杨越亲临此地,为即将出征的将士们壮行。他身着华贵的龙袍,面容威严而又不失慈爱,亲自捧起一坛坛醇厚的壮行酒,逐一递到每位将官手中,酒中不仅蕴含了对勇士们的深深敬意,更寄托了国家安宁、凯旋而归的美好祝愿。 众人敬仰的目光中,天子缓缓走向主帅薛亮,从袖中取出一枚沉甸甸的印符,那印符雕刻精美,象征着行军大总管的无上权威与责任。同时,一面绣有龙腾图案的军旗也被郑重地交到薛亮手中,旗面迎风招展,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胜利与荣耀。 完成这一系列庄重的仪式后,突然间,一阵悠长而响亮的鸣角声划破天际,那声音激昂而有力,如同战鼓催征,瞬间点燃了全场将士的热血与斗志。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云霄,展现出必胜的决心与无畏的勇气,整个校场仿佛被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所充盈,预示着一场辉煌的征程即将拉开序幕。 第3章 行路漫漫 李云泞曾经历过几番长途旅行,其中一次是从风景如画的扬州启程,一路北上京城。那趟旅程,他如同闲云野鹤,悠游于山水之间,尽情领略沿途的自然风光,心中满是悠然自得。 而另一次,则是为了处理秦国拜火教之事,那次行程则截然不同,他星夜兼程,快马加鞭,紧迫而充满使命感。 此次,他随同大军出征,每日的行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晨曦初露时,大军便准时开拔,行进间,步伐稳健,纪律严明。每到既定的休息时刻,队伍便井然有序地停下脚步,安营扎寨。 古时的行军打仗,并非我们想象中那般一味追求速度,而是每日都按照既定的路程,有条不紊地推进。这样的行军方式,确保了大队人马在抵达目的地时,依然能够保持充沛的体力和高昂的战斗力,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好充分的准备。 李云泞随着大军缓缓前行,首日行进六十里后便部署扎营,全军进入休息状态。他无需参与日常的行军部署会议,因此不必前往主营帐中集会。然而,出于好奇,他很想亲眼目睹古人是如何搭建军帐、安顿一切的。 放眼望去,只见一部分士兵已开始执行巡防任务,有的出去侦察敌情,有的在要地站岗放哨,还有的忙着设立军营的防御工事,比如砍伐树木来搭建鹿角、木栏等障碍物;另一部分士兵则在原地休整,啃食着干粮以恢复体力;而负责后勤的辎重兵们,则忙碌地搭建起行军帐篷,生火做饭,同时还挖好坑洞,以便处理“废弃物”,比如供士兵们解决内急之需……整个场景繁忙而有序,每一处细节都显得那么精致而周到。 李云泞矗立于营地的边陲,眼眸在眼前这幅栩栩如生的古代行军画卷中流转,心中不由自主地涌动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昂情绪。他悠然漫步于营地四周,周遭众人皆忙碌于各自的事务之中,相比之下,自己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模样。于是,他悄然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踏入营帐,一份意外的惊喜悄然降临——只见身着仆从服饰的李云哲正惬意地躺在他的床铺之上。 “三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李云泞目光落在床上那人身上,急切地询问道。 “五弟啊,这次你可得帮帮我。京城这地儿我是待不下去了,父亲非要给我张罗婚事。我稍微一打探,得知薛伯父家的千金整日里舞刀弄枪,这样的女子我可不敢娶进门。就让我跟着你去北疆吧,先避避这风头。”李云哲一股脑儿地倒出了自己满腹的委屈与无奈。 “三哥,你这身打扮究竟是……?”李云泞好奇地追问,目光在李云哲的装扮上流转。 “哎,别提了。我乔装成家丁,混在大军里一起行进。本想悄悄跟着,等到了北疆再给你一个惊喜,可谁知道,这一天的路走下来,我的腿都快要断了。明天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弄匹马来。”李云哲面露疲惫,语气中透着无奈,显然是真的被长途跋涉折磨得不轻。 “呵呵,你岳父可是大军的主帅啊,要不我去找他,让他给你配匹马如何?”李云泞打趣道,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揶揄的光芒。 “嘿,你这臭小子,现在连你也来戏弄我了。”李云哲一眼便瞧出李云泞是在跟他逗乐。 兄弟俩嬉笑打闹了一阵后,李云泞转身前往辎重营,找到了负责的主管将领。他一本正经地说明自己的随从不慎伤了腿,无法行走,因此恳请将领能分配一匹马给他们。 面对这位左仆射家的少爷,主管将领自然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于是,他迅速地从营中调配了一匹驽马出来。并非他不想给更好的马匹,实在是辎重营里只有这种用于拖拽货物的驽马。不过对于李云泞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至少不用让李云哲徒步前行了。 当队伍自京城长城脚下的十里亭启程时,那儿的杨柳已悄然绽放出嫩绿的新芽,预示着春天的到来。一路上,随着行军的步伐不断向前,越往朔州方向行进,周遭的景色便愈发显得苍凉与萧瑟。 对于李云泞而言,他曾有过一次前往秦国的经历,对这样的景致尚能从容面对;然而,李云哲自小便在江南水乡长大,那里四季如春,绿意盎然,他从未见识过眼前这番荒凉之景。每日午后,狂风便开始肆虐,卷起漫天黄沙,一连数日,眼中竟难觅一丝绿意。 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所能见到的植物唯有那随风摇曳、坚韧不拔的骆驼刺,它们或独自挺立于沙丘之巅,或成群结队地在风中翻滚,仿佛是这荒凉之地中唯一的生命见证者,默默诉说着生存的顽强与不易。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行进不息,仅在前线最后补给站—朔州城做了短暂的停留,休整了一日时光。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士兵们抓紧每一刻休息,养精蓄锐,城中的炊烟与欢声笑语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然而,号角声起,不容迟缓,大军随即整装待发,气势恢宏地再次启程,目标明确,直指那遥远而庄严的北疆大营,征途漫漫,步履坚定,誓要守护这片疆土的安宁。 北疆大营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二十万主力大军,辅以仆从军及依附军营而生的各色人等,其营帐密布,宛如一座庞然城寨巍然矗立。 晨曦初照,营帐间的炊烟袅袅升起,与远处的山岚交织在一起,朦胧中透出几分生活的气息。营帐布局井然有序,主营高耸,旗帜飘扬,彰显着军队的威严与秩序。 主力军的营帐坚固而宽敞,用料考究,既能抵御北疆的凛冽寒风,又能确保将士们的安居。 仆从军的营帐虽稍显简陋,却也错落有致,环绕在主力军营帐周围,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而那些随军而行的工匠、商人、妇女和儿童,他们的营帐则散布其间,为这座军营之城增添了几分生活的温馨与喧嚣。 夜幕降临,营寨内灯火通明,犹如繁星点点,映照着将士们坚毅的脸庞。巡逻的士兵穿梭其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确保着营寨的安全。在这片广袤的北疆之地,这座由营帐构成的城寨,不仅是将士们的栖身之所,更是他们守护边疆、保家卫国的坚实堡垒。 援军并未直接进驻北疆大营内部,而是依傍着大营,在紧邻长城的一侧搭起了帐篷,安下了营地。薛亮此举颇有深意,他考虑到这批援军多为未经战火洗礼的新兵,因此打算先安排他们承担守城任务,至于野外作战,则依然要依靠北疆大营训练有素的黑甲骑兵及原有部队。 仔细巡视了新设立的营寨,确保一切安排妥当后,薛亮率领一众将领前往北疆大营的主帅帐篷。李云泞作为礼部的代表,也随同前往,以示朝廷对此次军事行动的重视与支持。 北疆大营的营门口,统领郭坤率领着一众将领迎接来宾,他的左手吊着绷带,面色苍白如纸,显然重伤尚未痊愈。薛亮用双手搀扶着郭坤,一边责备他不该在养伤期间如此操劳,一边与他一同步入大营之中。 宽敞的中军主帐内,薛亮端坐在主位之上,郭坤则坐在他的左侧,而右侧则是北疆大营的副统领蒋凯旋。 李云泞在帐篷内意外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黑甲骑的副统领王彦明,他曾率领军队前往扬州“剿匪”,并且赠送了自己的踏雪乌骓马。在这庄重的场合下,李云泞不便出声打招呼,只好微微点头以示问候,而王彦明也以微笑回应了他。 接下来,蒋凯旋开始向薛亮及众人详细介绍当前的形势,他的描述让众人了解到形势竟然已经如此紧迫! 第4章 草原风云 匈奴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发动大规模南侵劫掠的活动了。前任匈奴单于,名为挛鞮(读作luán di)乌达,前朝衰败灭亡之际,趁机率领军队侵入中原,初期也确实获得了丰厚的战利品。 然而,挛鞮乌达的残暴行径激起了汉家各大势力的强烈愤怒。其中以周、秦两国为首,联合了众多势力,在太行山附近设下埋伏。一战之下,几乎将匈奴的青壮年战士全数歼灭。 这场惨败后,匈奴的残余部队逃回了广袤的草原。随即,匈奴内部爆发了激烈的权力斗争,左贤王和右贤王都蠢蠢欲动,意图取代挛鞮乌达的地位,整个匈奴部落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内乱之中。 挛鞮乌达的长子挛鞮塬跋,在亲眼目睹了中原的繁荣景象和文化的昌盛之后,心生向往。他开始主动接纳汉人,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幕僚团队,以期借鉴中原的智慧与力量,为匈奴的未来开辟新的道路。 挛鞮乌达逝世之后,其长子挛鞮塬跋力挫群雄,战胜了挛鞮乌达众多子嗣的挑战,毅然登上了匈奴单于的宝座。即位后,他励精图治,不仅大力提倡生育,以增强族群的力量,还巧妙地团结了各个部落,使得无论是左贤王还是右贤王,都对他充满了敬畏并衷心拥护他的领导。 草原的各部族皆称挛鞮塬跋为草原雄鹰。 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匈奴的人口与牲畜数量已远远超越了往昔的鼎盛时期。然而,随着物质的丰富,一些匈奴贵族开始沉迷于奢华享乐,竞相搜罗自中原流传而来的金银玉器,生活日渐腐化。 挛鞮塬跋深谙一个道理:一个以战斗为生的民族,一旦沉溺于安逸之中,便会逐渐遗忘自己的本能,失去在严酷环境中求生的能力。更何况,去年冬天的一场大雪,使得许多牲畜不幸丧生,这无疑给匈奴的生计带来了严峻的考验。 于是,挛鞮塬跋精心策划了一场对中原的劫掠行动。他希望通过这场行动,不仅能够重新唤醒族人们内心深处的野性与斗志,更能够确保族中的老少在严冬之后能有足够的食物维持生计,让匈奴的族群在逆境中继续繁衍生息。 此次匈奴的南侵行动,已不再遵循往昔那种成群结队、以骑兵突袭为主的模式。他们不再简单地避开城池,转而对沿途村镇进行一番掠夺后便匆匆撤退。 如今的匈奴,在挛鞮塬跋的领导下,吸纳了许多在中原郁郁不得志的学士,从而掌握了攻城掠地的技艺。 当匈奴大军南下,首当其冲的便是秦国的府谷城池。守将仍以为匈奴会如往昔般绕城而过,因此只是加紧将四周的乡民集中起来以保安全。 却万万没想到,匈奴竟然已经能够制造出攻城所需的云梯和箭楼,展开了正规的攻城战。由于缺乏充分的准备,府谷城在短短半天之内便被匈奴攻破,其情景之惨烈,令人扼腕。 攻破城池的匈奴先锋部队并未如往常般掠夺一空后匆匆撤离,反而是占据城池,以府谷为据点,向四周辐射开展搜刮行动,大肆囤积粮食与草料,摆出一副打算长期驻扎的架势。 秦国的统帅白起翦,一经察觉这不同寻常的动向,便迅速将此紧急情况传递至北疆大本营。 尽管近十年来,大规模的南侵行动已鲜有发生,但周边部族及其他游牧民族仍不时发起侵扰。为了应对这些游牧民族的侵扰,大周北疆大营和秦国北大营在对付游牧民族的战事上常常互有合作,彼此协作,共同抵御外敌。 侵扰府谷的是匈奴中的须卜氏族,这尚且是匈奴二十四部落中力量较为薄弱的一支,由此推测,当前匈奴的整体实力或许已攀升至一个令人惊骇的高度。 蒋凯旋将匈奴的局势细细剖析给众人听,随后补充道:“我们已向北方三百里之外派遣了侦察骑兵,但如今仅有寥寥数队返回,其余的恐怕凶多吉少,难以生还。 据归来的骑兵禀报,我们即将迎战的是由右贤王亲自统率的呼衍氏与兰氏部落,敌军兵力约莫十万有余。依照匈奴的行军习惯,先锋部队每日能推进百里,预计明日或后日,我们便能与敌军照面。” 蒋凯旋言毕,薛亮环视帐内众将领,开始进行战前的鼓舞动员:“各位将领,军队平日里千锤百炼,正是为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国家不惜重金,让我们镇守此地,目的就是为了守护每一个人的家眷能够安宁度日。方才大家也都听闻了,敌军不日将至,届时,便是考验我们每一个人的时候了。” 随后,薛亮着手分配起任务来。作为前北疆大营的统领,他对麾下将领们了如指掌,调度起来自是游刃有余。鉴于匈奴现已掌握了攻城之术,薛亮迅速派遣人员前往朔州,严令务必在三日内赶制出充足的弓箭、滚木等防御器械,同时,他也指示军需官在大营内部搜集整理一切可用物资。 目睹薛亮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李云泞不禁觉得,与在京城时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相比,军营的生活显然更适合这位坚毅的男子。 当李云泞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夜色已深,更鼓即将敲响。他满心期待着能好好睡上一觉,却不料营帐内还有一份惊喜正等待着他——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营帐之中,来者正是李云祥。 李云祥原是被他派遣至草原行商,同时负责打探草原各部族的情报以及草原的地理堪舆。此番他在草原获得了极为重要的情报,得知消息后,便不分昼夜地赶回京城,意欲向李云泞禀报。然而,当他抵达京城时,李云泞却已启程,于是李云祥又一路紧追不舍,直至今夜,才终于赶到了北疆大营。 “堂主大人,我有紧急且重大的情报!”李云祥一见到李云泞,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生怕稍有迟疑便会错失良机。 “瞧你急的,人都安全回来了,还怕来不及说吗?”李云泞微微一笑,示意他无需慌张,可以娓娓道来。 李云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缓缓说道:“我这次深入探查的,是辽阔的锡林浩特草原,那片土地属于强大的柔然族。抵达之后,我惊讶地发现整个部族都在紧锣密鼓地打包行装。出于警觉,我特意多方打听,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匈奴竟要求他们在四月底之前必须集结至长城脚下,一同挥师南下,直指中原腹地。 此事关乎战局安危,我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深入调查。结果更是令人震惊——匈奴此番行动,并非孤军奋战,而是已向草原上的各族部落发出了召集令,任何拒绝参与此次‘会猎’的部落,都将面临匈奴无情的灭族之祸。我心知此事刻不容缓,于是火速赶回,幸而及时,否则你们可能还被蒙在鼓里,误以为我们的对手仅仅只有匈奴一族。” 听完李云祥的汇报,李云泞整个人愣住了,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先前布下的那枚闲棋,否则此次恐怕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于是,李云泞立即带着李云祥,匆匆赶往薛亮处,详细汇报了这一紧急情况。 第5章 秦军主帅 薛亮聆听完李云泞所带来的密报后,庆幸自己能够提前洞察了敌方兵力的真实底细。若非如此,一旦按照原先预估的三十万匈奴兵力来部署应对,那么当草原联军那浩浩荡荡、实则规模达五十万之众的大军骤然降临,自己这边恐怕真要陷入措手不及、被动挨打的困境之中了。 与此同时,薛亮内心深处也不禁对李云泞的能耐感到暗暗惊异。这孩子的情报网络竟然已经悄然延伸至草原深处,如此深远的影响力,实在令人咋舌。虽然自己一直以来都对李云泞抱有赏识之心,但如今看来,自己先前的眼光终究还是太过局限,未曾真正看透这个年轻后辈的深不可测与潜力无穷。 薛亮迅速将北疆大营的正副统领郭坤与蒋凯旋召集到身边,他认为这样的情报在初期还是控制在较小范围内为宜,以免引发军中恐慌,动摇士气。 当郭坤与蒋凯旋站在李云泞面前时,李云泞只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的商队在草原行商过程中,偶然间获知了这一重大消息。两位统领听后,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单单应对即将攻城的匈奴就已是一项艰巨任务,如今再加上那如蝗虫般数量众多、难以估量的草原各族二十万大军,防守的压力无疑倍增,形势变得异常严峻。 三人紧急磋商了一番,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一方面,要立即将这个情报通报给秦军,邀请他们共同商讨应对大局的策略;另一方面,则要迅速向京城上书求援,争取更多的支持与援助。 鉴于李云泞既是这一关键情报的提供者,又是朝廷礼部的代表,他自然成为了传递消息并邀请秦军统帅共商防御事宜的最佳人选。于是,李云泞被派遣前往秦军大营,肩负起这一重任。 夜色已深,北疆的旷野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凶险异常。不仅因为那变幻莫测、恶劣至极的天气,以及那些因饥饿而变得狂野难驯的野兽,单单是那布满坑洼、崎岖不平的道路,就足以成为骑马人致命的陷阱。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夜晚行进,无疑是拿生命在赌博。因此,夜间赶路显然绝非明智之举。李云泞无奈之下,只能决定暂且休息一晚,待到明日清晨,天色初明之时,再趁早启程,赶往秦军北大营。 天色微明,李云泞就出发了,随行的是一队游骑,保护他这一程的安全。 北疆辽阔的边陲之地,两座雄壮的军营——北疆大营与秦国北大营,宛如双子星般隔黄河遥遥相望,相距约有百里之遥。黄河如一条巨龙蜿蜒其间,波澜壮阔,将两岸营垒自然分隔。 李云泞一行人,身骑骏马,如同疾风掠过草原,马蹄声与风的呼啸交织成一首激昂的进行曲。他们直奔黄河渡口而去,那里,古老的羊皮筏子静静地等候着,仿佛是连接两岸的秘密使者。这些筏子,以羊皮制成,既轻巧又坚韧,承载着他们穿越那浩荡的河水,向着对岸缓缓进发。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波光粼粼,映照着这一行人的坚定与决心。 渡过黄河后,不过须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一队秦军游骑如同幽灵般突兀出现。他们身披铁甲,手持长矛,眼神锐利如鹰,显示出训练有素的威严。李云泞毫不畏惧,策马向前,以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向游骑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与使命。他的言辞诚恳,气度不凡,令人不由心生敬意。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流,这队游骑仿佛被李云泞的诚挚所打动,亦或是被其身份所震慑,未加多疑,便引领着他们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小径,向那巍峨耸立的秦国北大营疾驰而去。沿途,黄土飞扬,战马嘶鸣,一行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拉长,留下一串串坚定的足迹。 秦国的北大营相较于北疆大营,显得格外质朴无华。营内的设施与布置,无不透露出一种返璞归真的简约之美,少了许多浮华装饰,却多了几分实战所需的坚实与耐用。目光所及,处处彰显着秦军崇尚实用、力戒虚华的军风。 再看那些西秦的汉子,他们的身躯较之大周男子,显得更为魁梧高大,仿佛是这片广袤土地孕育出的勇士,浑身散发着不屈不挠的坚韧气息。他们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每一块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仿佛随时准备为家国抛洒热血。 整个军营,被一种庄严而肃穆的氛围所笼罩。营帐排列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展现出秦军严谨的纪律性。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便是一片沉寂,这种沉寂中却蕴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与萧瑟。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李云泞紧随游骑兵的步伐,踏入了那座庄严而肃穆的军营。他们穿梭在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军帐之间,每一座帐篷都散发着属于军人的坚韧与沉稳,仿佛能听见其中回响着战前的筹划与夜晚的低语。最终,他们的目的地——中军大帐,巍然矗立于眼前,气势恢宏。 游骑队长停下脚步,示意李云泞在此稍作等待,自己则转身步入那座象征着权力与指挥的中心帐篷,前去禀报事宜。在这片刻的静候中,周围往来的军士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李云泞及其随行人员,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审视。在这片以北疆勇士为主导的土地上,李云泞的出现如同一股清流,他的气质显得格外清秀脱俗,与周围的军武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些粗犷的士兵们,或许习惯了风沙与铁血,对于李云泞这般温文尔雅、与众不同的形象,不免多看了几眼,有的甚至停下脚步,明目张胆地打量。这样的注视让李云泞略感羞涩与不自在,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尽量不让自己的紧张显露出来。 正当这份尴尬的氛围逐渐弥漫之时,游骑队长适时地从中军大帐中走出,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向李云泞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随同进入。这一举动如同及时雨,巧妙地为李云泞解了围,让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随着脚步的移动,李云泞踏进了那座决定战局走向的核心之地,心中既忐忑又充满了对未知挑战的期待。 大帐之内,仅有三人静立,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年逾四旬的将军,他面容皎洁如玉,身披一袭灰白色战袍,北疆肆虐的风沙似乎对他毫无影响,此人无疑便是秦军赫赫有名的统帅——白起翦。 李云泞朝向主位上的白起翦,恭敬地行了一个抱拳之礼,声音朗朗道:“大周礼部员外郎李云泞,特来拜见大帅!” 闻听李云泞之名,白起翦不由自主地细细审视起眼前这位青年,此名在他阅览蒙纪戊的汇报时已是耳熟能详,如今亲眼所见,果然是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样。 “不必多礼,请问贵使此行所为何事?”鉴于当前紧张的局势,白起翦对李云泞的态度中多了几分客套与谨慎。 李云泞回答得斩钉截铁,又不失风度:“启禀大帅,我大周情报部门已获确凿消息,此番匈奴侵扰,不仅出动本部三十万大军,更联合草原各部,总数近二十万之众。我军行军大总管薛亮大人得知此情报后,即刻命我前来禀告大帅,以免大帅因未知之情而有所疏漏。”其言辞铿锵,举止间尽显从容不迫之态。 白起翦听罢,眉头紧锁,沉默良久后方才缓缓开口:“你家主帅薛亮,可已抵达北疆大营了?” “启禀大帅,薛大人昨晚刚刚抵达大营,一收到消息便命我火速赶来,马不停蹄。”李云泞在回答中特意强调了自己的不辞辛劳。 白起翦沉吟片刻,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说道:“此事非同儿戏,我意与你家薛大帅共商大计。劳烦你再跑一趟,问问薛大人是否愿意共商此事。”他心中盘算,唯有两家联手,方能更有效地抵御匈奴的侵扰。 李云泞恭敬地回道:“我家薛大人也有此意,他请大帅选定时间与地点,定会准时赴约。” 白起翦听后,不禁赞叹道:“果然是薛亮,好气魄!”他接着说道:“那就有劳贵使尽快返回,告知薛大人,明日午时,我们在秦国的黄河渡口相见,我静候薛大总管的大驾光临!” 李云泞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策马扬鞭,急速赶回北疆大营。 第6章 黄河誓盟 次日清晨,位于北疆的大营中,一支骑兵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出营门,目标明确,直指黄河渡口。抵达目的地后,薛亮仅挑选了李云泞作伴,两人一同踏上了简陋却坚韧的羊皮筏子,横渡黄河,前去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之所以带上李云泞,全因他身为礼部代表的身份;若非顾虑朝中御史言官可能的无端猜忌,薛亮定会孤身前往,更显英勇无畏。 黄河对岸,渡口旁已搭建起一座气势恢宏的凉棚,遮阳避雨,颇为周到。白起翦亲临渡口,恭候薛亮的到来。当薛亮的双脚一踏上秦国的土地,两人便并肩而行,径直走向那座凉棚。 “薛统领,看您在京城历练数年,英姿勃发,丝毫未减当年啊!”白起翦率先开口,言语中满是赞赏之情。 “白大帅亦是风采如昔,令人钦佩。”薛亮在京城数年的熏陶下,也已能熟练应对此类官场客套话,回答得恰到好处。 凉棚之内,陈设简约而不失雅致,仅设一桌两椅。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凉菜,旁边则是一壶香气四溢的美酒。白起翦与薛亮相继落座,而李云泞则自觉地拿起酒壶,为两人斟酒,扮演着侍应的角色,举手投足间尽显细心与周到。 “大周的情报网络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次若非是你们提前探知敌情,这次大战我们可要被打个措手不及。”白起翦感慨的提起了主题。 昨日突然听闻这个消息,他除了震惊大周提供的情报,还暗自检讨自家机密堂,这几年机密堂把精力都用在了国内的防护上,对敌国、草原的情报收集确实是荒废。 “白大帅谬赞。这次大战面对草原联军,你我双方可要放下成见,通力合作才有一线生机。” “大周的情报系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此番若非你们事先洞察了敌军的动态,我们恐怕会在这场大战中被打得措手不及。”白起翦感慨万分地引入了话题。 昨日乍闻此讯,他不仅为大周所提供的情报之精准而感到震惊,同时也私下里对自家的机密堂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近年来,机密堂将主要力量都投入到了国内的安全防范上,而对于敌国以及草原地区的情报搜集工作,确实有所疏忽和荒废。 “白大帅过誉了。面对这次草原联军的威胁,我们双方必须摒弃前嫌,紧密合作,方能寻得一线生存的希望。” 的确如此。原先我还在忧虑如何与北疆大营建立起沟通的桥梁,但现在既然大周的前线是由你来指挥,我的心便彻底放了下来。”白起翦的话语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与薛亮之间深厚的熟络与默契。 诚然,他们二人在北疆那片辽阔的土地上,已经对峙了漫长的十年时光。这期间,既有刀光剑影、激烈交锋的时刻,也不乏并肩作战、携手共进的经历。在无数次的较量与合作中,他们彼此间逐渐生出了深深的敬意与欣赏,这份情谊,如同经过岁月打磨的美玉,愈发显得珍贵而动人。 “白大将军,不知此番秦军可调动的兵力约莫有多少,骑兵数量又是几何?”薛亮开门见山地问道。面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除了守卫城池,步兵的效用大为减弱,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唯有骑兵。 “你心中应当有数,我北大营麾下的骑兵精锐唯有白马卫,与你们的黑甲骑兵不相上下,数量也不过万骑而已。薛统领,莫非您有意主动出击?”白起翦一听薛亮打听骑兵数量,便揣测其已无心坐以待毙,欲先发制人。 “草原各部虽号称五十万大军,但你我皆心知肚明,这其中包含了老弱病残与妇女儿童。若除去这些非战斗人员,真正能够披甲上阵、冲锋陷阵的,恐怕也就二十至三十万之间。”薛亮缓缓道出自己的分析。 这一数字的估算之所以存在如此大的浮动,原因在于草原部落与中原征兵制度大相径庭。在草原上,无论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是年过半百的老者,只要能够跨上马背、握紧刀枪,便都被视为战士。 “那可是要一个人对抗二十甚至三十个人啊!”白起翦不禁流露出几分忧虑。 “草原联军也并非坚不可摧,我们应该集中火力攻打匈奴的几个主要部落。给他们以重创,一来能够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二来削弱他们对其他部落的威慑力,这样一来,自然会有些部落出工不出力;三来,战争拖得越久,匈奴内部的矛盾就越会暴露无遗。到那时,就是我们鼓足干劲,一举反击的最佳时机。”听薛亮的言辞,显然他已经对此做了周密详尽的策划。 李云泞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待薛亮详述完他的计划后,他陷入了沉思,眉头微蹙,目光深邃。片刻之后,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显然觉得这个方案颇为可行。 “薛帅真是高瞻远瞩,您的到来,无疑是我们汉家的一大幸事!”白起翦由衷地赞叹道。 这几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在听完薛亮的一席话后,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他的肩膀微微下沉,仿佛卸下了一块巨石,心中暗自庆幸:终于不必再独自一人肩负这如此沉重的责任了。 李云泞恰到好处地为酒杯添满佳酿,两位将领举杯共饮,于此刻,一项重大决策尘埃落定。 双方达成默契,决定暂时从黄河沿岸撤走所有驻军,将他们全员调遣至北方,依托雄伟的长城作为防线。随即,白马卫与黑甲骑两支精锐部队,分别穿越长城,犹如双龙出海,向北境深处勇猛进发。他们相约在五日之后,在纳林之地汇合。 李云泞有幸亲眼见证了那个后世被历史铭记为“黄河誓盟”的庄严时刻,也是李云泞这个名字第一次写进了历史的记载。 薛亮,在庄严的“黄河誓盟”之后,携着李云泞匆匆返回了大营,随即紧锣密鼓地调遣兵马。北疆大营之内,人马调动井然有序却又不失紧迫,一队接一队地迅速离营。步兵与工匠们,肩负着守卫长城关隘的重任,纷纷踏上了征程,向各自的岗位疾行而去。 黑甲骑兵,作为一支精锐之师,全体整装待发,毅然拔营。他们仅携带了足以支撑五日的干粮,其余的军粮则需依靠他们像草原上的各族一样,就地取食,自给自足。 李云泞望着逐渐空旷下来的大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眼前这一幕,让他不禁思索,这出征的勇士们,又有多少能够平安归来。营帐间的空旷,仿佛预示着未来的不确定与未知,让人心生忧虑。 第7章 黑龙咆哮 一万名黑甲骑兵一同行动目标太过显眼,一出长城便分为两队。王彦明率领一队向西迂回行进,打算先清扫西侧区域,再北上至纳林,与其他黑甲骑兵及秦军的白马卫士汇合。 五千黑甲骑兵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宛如一条黑龙在自己的疆域中游弋,他们经过的地方,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首日行军,除了满眼的野草,他们并未遭遇任何敌人。夜幕降临,黑甲骑兵们找到一片湖泊附近驻扎下来,分批为战马饮水,而将士们则就着凉水,默默啃食着自带的干粮。草原的夜晚漆黑一片,连天上的星光都无法照亮这片原野,任何一点火光都可能成为敌人最容易捕捉的目标。因此,黑甲骑兵们并未点燃篝火,只是静静地融入了这片夜色之中,场景更显萧瑟。 尽管已步入初春时节,草原的夜晚仍旧寒气逼人,仿佛是大自然遗落的冰窖,冷冽刺骨。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英勇的将士们,出于对忠诚伙伴的深切关怀,纷纷将自己抵御严寒的毯子慷慨地披在了马匹身上。 他们深知,在这片浩瀚草原之中,马匹不仅是他们前行的脚力,更是生死相依的战友,一旦失去,徒步穿越这片茫茫之地,无异于天方夜谭,掉队即意味着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 于是,为了共渡这漫漫长夜,将士们只能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彼此的身体成了最温暖的依靠。他们肩并肩,心连心,用体温相互慰藉,在这严酷的环境中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生命防线。 次日黎明,被严寒冻得几乎僵硬的将士们,为了驱散体内的寒气,早早地便跃上马背,策马狂奔。他们通过这激烈的骑行,努力让冰冷的身躯回暖,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火焰般的奔腾中渐渐苏醒。 幸运的是,王彦明一行人骑马疾驰了不过半个多时辰,远方便隐约可见袅袅升起的炊烟,轻柔地舞动在晨曦之中。那炊烟的规模虽不大,却足以预示着一个部落的存在,估摸着人数不过千人左右,在这荒凉之地显得格外温馨。 当黑甲骑兵们远远望见那缕炊烟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整齐划一地翻身下马,开始为战马喂食豆料,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最后的准备。一时间,只听见战马满足的咀嚼声,交织成一首战前的序曲。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王彦明当先跃上马背,单手紧握刀柄,高高举起,随着一声响亮的挥刀,众骑士仿佛得到了无声的号令,纷纷跟随其上,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他们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向着那袅袅炊烟所在之处,发起了勇猛的冲锋。 广袤无际的草原上,任何身影都难以隐藏,战马奔腾时大地颤抖,这对于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异族人来说,一切动静都无所遁形。这里没有诡计,没有埋伏,唯有正面交锋,针锋相对。 黑甲骑兵如同怒吼的黑龙,向那个方才还沉浸在早餐温馨氛围中的部落喷吐出毁灭性的气息。 面对黑龙展露的獠牙,部落内部并未陷入慌乱。女人们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带着他们匆匆躲进帐篷。而男人们,无论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是白发苍苍的长者,都纷纷拿起武器,准备上马迎战。草原上的部族早已习惯了这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生活,他们的应对熟练的让人心疼。 面对着一群身着简陋、几无防护的草原部族战士,那些全副武装、身披漆黑铠甲的骑兵宛如锋利的刀刃切入柔软的豆腐,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在一次迅猛无匹的冲刺中,他们如同画笔在草原上勾勒,轻易地在部族队伍的密集阵型中划出一道笔直而骇人的裂痕,自队首至队尾,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完成这震撼一击后,黑甲骑兵并未停下,而是灵活应变,瞬间分为两队,如同双翼展开,一左一右巧妙地迂回包抄。他们马蹄翻腾,尘土飞扬,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与操控力,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待时机成熟,两队骑兵几乎同时调头,再次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从部族队伍的另一侧穿透而出,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对穿杀戮。 这一连串动作流畅至极,既彰显了黑甲骑兵无与伦比的战斗技艺,也体现了他们对战场局势的精准把控,让整个草原为之震颤,见证了何为真正的铁血与荣耀。 结果是注定的,面对那支全副武装、身披黑甲的骑兵队伍,小部落的微薄武力无异于以卵击石,终难逃全体覆灭的命运。黑甲骑兵几乎毫发无损,仅有少数几个不幸者因战马被敌方弓箭射中而跌落,造成了骨折。 战场的清理工作也随之迅速展开,简单而高效。所有敌人的遗体被悉数收集,堆放在一起,最终被熊熊烈火吞噬殆尽。这并非黑甲骑兵心狠手辣,实则是出于无奈之举;若不及时处理这些遗体,不仅会引来贪婪的狼群,更可能滋生瘟疫,给这片土地带来无尽的灾难。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黑甲骑兵,已筋疲力尽,再无力气挖坑掩埋,因此,一把火烧尽便成为了最为直接且有效的处理方式。 与此同时,部落中的女子、孩童与老人被驱赶至几顶帐篷内,集中看管。原本属于部落的早餐,如今却成了黑甲骑兵将士们的战地餐食。一侧是烈焰腾腾、焚烧着遗体的火堆,另一侧则是黑甲骑兵们围坐一起,享用着他们的早餐,构成了一幅既诡异又令人震撼的画面。 晨光初照,身披黑甲的骑士们在享用完早餐后,便着手对部落的羊群展开了有序的宰杀。他们手法娴熟,动作利落,不一会儿,羊群便被妥善处理,随后被精心制作成便于携带与保存的肉干,作为接下来数日军旅中的口粮。 至于那些剩余的俘虏,王彦明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也深知不能妄造杀孽。他展现出难得的仁慈,决定为这些俘虏留下一部分羊群,算是给予他们一线生机。 至于未来如何,便要看他们各自的命运与造化了。然而,在这弱肉强食的荒野之中,王彦明心中暗自思量,这些俘虏恐怕很难逃脱被其他部落吞并的悲惨命运。尽管如此,他已尽力而为,愿上苍能给予他们一丝庇佑。 经过半日的休整,身披黑甲的骑士们再次踏上了征途。他们身后,是那条远去的黑龙所留下的,唯有满地尸体化为的灰烬,以及一群面对茫茫前路、无助而又弱小的老幼妇孺。这凄凉的场景,仿佛是灾难过后留下的唯一印记。 然而,这只是黑龙肆虐的序曲,它的咆哮才刚刚开始。这个部落,不幸成为了黑龙肆虐下的首个牺牲品,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黑龙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这片大地上,它的贪婪与残暴,预示着更多的悲剧即将上演。 王彦明并非屠夫之身,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然而,为了中原广袤土地上千千万万的汉族同胞,他挺身而出,率领着身披黑甲的骑兵,在辽阔的草原上驰骋,犹如一条狂暴肆虐的黑色巨龙,所经之处,唯余遍地的尸体与灰烬,景象触目惊心。 随后的数日里,黑甲骑兵们便是在这连绵不绝的杀戮中度过的。起初,在第一场战斗之后,他们还会将所得的肉制成肉干,作为行军路上的干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变得如此频繁,几乎每半天就要经历一场激烈的厮杀,而每次战斗结束后,都有无数的牛羊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敌人的实力,黑甲骑兵们开始不再满足于仅仅制作肉干,而是选择宰杀大部分的牛羊,以确保敌人无法利用这些资源。 在另一支黑甲骑兵队伍中,相似的一幕再度上演,仿佛是命运的回响。府谷城那场悲壮的惨剧,并未随风消散,反而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被黑甲骑兵以数倍的力度追讨回来,犹如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 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身披黑甲,悄无声息地穿梭于草原之间,每一声马蹄的践踏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屈与愤怒。那些曾经的伤痛与牺牲,化作了他们心中最坚定的信念,驱使着他们不断前行,寻找着偿还的时机。 当机会终于来临,黑甲骑兵们犹如风暴般席卷而过,他们的战意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敌人的防线。草原上,尘土飞扬,战马嘶鸣,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就此展开。他们以数倍于敌人的气势,将府谷城的悲剧一幕幕重现,让敌人品尝到了同样的痛苦与绝望。 第8章 陈家麒麟 王彦明率领着黑甲骑兵,一路深入,竟未遭遇任何大型部落的阻挠,他们的征途仿佛被命运悄然铺就了一条无阻之路。每日里,他们所面对的,不是激烈的部落对抗,而是零散的、无力反抗的小股势力。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黑甲骑如同一股不可抗拒的风暴,所过之处,留下的唯有战斗的痕迹与沉重的寂静。 晨光初破,他们便策马扬鞭,铁蹄踏碎晨露,每一声马蹄声都似乎在宣告着无畏与征服。日落时分,夕阳如血,映照在他们冷峻的黑色盔甲上,更添几分肃杀之气。每一次冲锋,都是对敌人的一次毁灭性打击,黑甲骑手中的利刃,如同死神之吻,精准而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然而,这并非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王彦明深知,每一次出手都需秉持正义与仁慈之心。他命令部下,对于老幼妇孺,务必保持克制,只针对那些真正威胁到他们前行道路的敌人。于是,在这看似残酷的征途之中,也流淌着一丝人性的温暖与光辉。 辽阔无垠的草原上,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悄然上演,而挛鞮塬跋,这位草原上的领袖,竟对此毫不知情。 那些不幸遭遇黑甲骑兵突袭的部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黑甲骑兵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夜色中,给这些部落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在黑甲骑撤离后,这些部落最为惧怕的,已不再是那些冷酷无情的黑甲骑兵,而是可能遭遇的其他部落。 这片弱肉强食的草原上,一旦落单或受损的部落与其他部落相遇,往往意味着灾难的降临。他们会被毫不留情地吞并,部落成员则会被视为卑微的奴隶,遭受更加悲惨的命运。 因此,这些遭受袭击的部落,仿佛有着某种默契,纷纷选择了向草原的深处迁徙。 他们沿着曲折的小径,穿越茂密的草丛,尽量避开其他部落的视线和踪迹。这场生死存亡的逃亡中,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只有深入草原的腹地,才能暂时逃离那无尽的恐惧和追杀,为自己和部落争取一线生机。 挛鞮塬跋虽未察觉到广袤草原上已悄然潜入了令人畏惧的敌影,但他心中却莫名泛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依据往日的经验与时间推算,此时理应已有十多个小部落汇聚至预定的会合之地,然而,眼前却是一片空旷,迟迟未见他们的踪迹。 挛鞮塬跋深知,这些小部落绝不敢轻易违抗自己的号令。他们的忠诚与敬畏,如同草原上的风,虽无形却坚不可摧。因此,他断定,这些部落的迟迟未到,绝非出于抗命,而必是在赶路的途中遭遇了不可预知的变故。这份直觉,如同草原上的鹰,敏锐而准确,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挛鞮塬跋终于下令,派人去请来军中智囊陈昱。 陈昱,乃是陈家投靠匈奴的第二代传人,其家族背景深厚而又曲折。想当年,他的父亲陈绍康带领着陈氏一族,从中原那片繁华而又纷扰的土地上逃离,一路历经风雨,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幸运的是,他们最终得到了挛鞮塬跋的慷慨接纳,陈绍康也因此成为了挛鞮塬跋身边不可或缺的谋士。挛鞮塬跋继位的道路上,陈绍康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智谋与远见,为挛鞮塬跋的霸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时光荏苒,三年前,陈绍康因病与世长辞,留下了一段不朽的传奇。他的儿子陈昱,承袭了父亲的智慧与胆识,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谋士的重担,继续在挛鞮塬跋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共谋大业。 陈昱自小聪慧,在其父的尽心培养下精通经史子集,更是通晓兵法,被誉为陈家麒麟。 不一会儿,陈昱便应召唤而来。陈昱看上去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身形瘦削,在一群体格健壮、身形魁梧的异族人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挛鞮塬跋向陈昱细细道出了自己的推测,并恳请陈昱一同斟酌分析,以期使这一推断更加精准无误。 陈昱仔细聆听了挛鞮塬跋情况的分析后,久久地站在那幅堪舆图前沉思。这幅描绘广阔草原的堪舆图,凝聚了陈家几代人的心血,如今成为了挛鞮塬跋营帐中的一道风景。 “尊贵的单于大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消失的部落均位于草原的西侧。即便那里势力最为庞大的因托罗部落,也无力吞并如此多的部族。因此,我断定他们必定是遭遇了敌军的主力。能够如此迅速地消灭众多部族,这支军队必定是骑兵无疑。”陈昱缓缓道出自己的见解,这番推论已极为接近事实真相,且描述得更为精妙细腻。 挛鞮塬跋能感觉到遭遇了对手,而陈昱则更进一步,准确判断出那是骑兵。 “汉人本就马匹不多,这支骑兵恐怕已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挛鞮塬跋一听即明,立刻恍然大悟。 “不止一支骑兵,”陈昱指着地图,根据马匹的耐力分析道,“至少有三到四支骑兵。从这些部落消失的情况来看,他们从长城出发,由近及远深入草原,敌军显然是想绕到我们背后发起攻击,或是企图寻找我军的主力。” 陈昱的推测虽不完全准确,但已相当接近事实。 “如此说来,我们是否应当集结全部兵力,一举歼灭这股骑兵呢?”挛鞮塬跋虽是以询问的口吻说出,心中却早已有了决断。 “歼灭他们自是必然,但尊贵的单于大人,更为稳妥之举是先向左贤王禀报此事,让他调派人手去对付这股骑兵。”陈昱的言辞间,透露出的不仅仅是对战局的关切,更有对挛鞮塬跋在匈奴族群中地位的微妙考量。 挛鞮塬跋素来对中原文化抱有浓厚兴趣,加之长期受陈家父子的熏陶,陈昱话音刚落,他便立刻领悟到了言外之意,不禁与陈昱相视一笑,戏谑道:“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第9章 纳林会战(一) 挛鞮塬跋无愧为一代杰出君主,他并未一味沉溺于削弱左贤王权势的计谋之中,而是巧妙地布局,命左贤王率领其部落人马,在纳林周边广泛散开,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细细搜寻敌军的主力所在。 与此同时,挛鞮塬跋亦不甘人后,他亲自调遣麾下的精锐王牌——狼骑兵团,迅速向纳林集结,犹如一柄锋利的剑,直指敌军心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别下令右贤王,增派更多人手,加速向纳林靠拢,三路人马遥相呼应,形成合围之势,意欲将敌军的这支骑兵队伍全歼。 王彦明此刻尚不自知,他们一行的行动轨迹早已被陈昱洞察无遗。沿途之上,他们势如破竹,接连平定了十多个部落,这番顺利使得黑甲骑兵的将士们不由得对敌人产生了轻视,觉得对方不过尔尔,不堪一击。 然而,他们却未曾察觉,在头顶那片辽阔的天际中,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两只雄鹰,它们一直在队伍上方盘旋,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默默注视着下方的一切动向。 与此同时,另一只黑甲骑和白马卫也被匈奴的猎鹰盯上了,成为了它们的目标。 左贤王阿卜杜迅速反应,立即派遣快马,将这一紧急情报传递给挛鞮塬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挛鞮塬跋和他的狼骑竟然在第二天就出现在了阿卜杜的眼前,这表明挛鞮塬跋实际上早已启程,提前做好了准备。 看到这一幕,左贤王心中原本因挛鞮塬跋让自己独自面对敌军主力而生的一丝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了。 根据猎鹰的侦察结果,当前敌方共有四股骑兵力量,每一支都大致保持着约五千人的规模,这样的兵力配置,在广袤的草原上,足以与一个实力中上等的部落相抗衡。 这四支骑兵部队彼此间相隔数十里之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它们似乎尚未建立任何形式的联络,显然是计划在某个预定地点进行集结。 面对这一局势,左贤王主张应趁敌军尚未形成统一战线之机,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逐一击破。 然而,挛鞮塬跋却持有不同见解。他坚信,应当耐心等待敌军完全会合,然后利用我方强大的军力,实施一次雷霆万钧的攻击,力求全歼敌军所有骑兵,以此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他认为,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一旦成功消灭这股敌军骑兵,我方大军便能彻底摆脱被袭扰的威胁,从而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夺取中原的宏伟计划中。 最终,左贤王还是向挛鞮塬跋低了头。 按照既定的计划,只需再努力一次,王彦明他们就能与友军顺利会合了。然而,久经沙场的王彦明心中却隐隐升起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这几日来,他总觉得自己一行人似乎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紧紧盯着。为了查明真相,他特地增派了游骑兵,让他们前后左右各展开十里进行搜查,但遗憾的是,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 尽管如此,王彦明心中的那份不安却并未因此消散,反而让他的心头笼罩上了几重沉重的顾虑。因此,在接下来的行军中,他变得更加谨慎小心,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次日黄昏时分,王彦明一行人终于遇见了第一支白马卫部队,仅仅过了一个时辰,另一支黑甲骑兵与另一队白马卫也陆续抵达。 这四队骑兵近几日的经历颇为相似,都颇为顺利地剿灭了沿途的部落,几乎未受损失,且补给充足。四位领军将领围坐一圈,分享着各自的征战故事,同时也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行动目标。 黑甲黑马的黑甲骑兵与白甲白马的白马卫并肩驻扎,两者界限分明。士兵们纷纷松开战马的缰绳,让它们在草地上自由啃食,放松片刻。士兵们则以小队为单位围坐,在篝火上烤着自己带来的肉干。此时的队伍,显然已没有了初入草原时的那份谨慎与紧张。 雄鹰在驻军营地的高空盘旋数周后,振翅高飞向遥远的天际,而此刻,这支隶属于汉家王朝的奇兵部队行踪已全然暴露在挛鞮塬跋那如恶魔般狠抓之下,无所遁形。 王彦明他们尚且蒙在鼓里的是,在距离此地仅仅三十里之遥的地方,挛鞮塬跋和左右贤王率领着麾下的六万精锐骑兵,已然布下了天罗地网,对他们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合围之势,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发起雷霆万钧的攻击。 草原的夜晚,宛如一幅深沉的墨色画卷,四周被无边的黑暗温柔地拥抱着。天际间,厚重的云层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铺设的帷幕,仅允许月光羞涩地穿透其间,洒下丝丝缕缕的银辉,给这寂静的草原添上一抹神秘而柔和的光辉。 这漆黑的背景之下,点点星光犹如远方世界的细语,它们虽微弱,却坚定地闪烁着,像是遗落在草原上的细碎珍珠,于无垠的暗夜中编织着一场光影的梦幻。每一颗星星都像是夜空中最细腻的笔触,轻轻地,在草原这幅巨作上勾勒出希望的轮廓,让人心生向往,沉醉不已。 蒙钊,身为白马卫的一员,自幼便对弓箭与马术怀有无比的热爱。自他踏入军营,凭借出色的技艺被甄选入这精英云集的白马卫,这份荣耀始终让他引以为豪。 自部队挺进茫茫草原以来,他英勇作战,斩敌无数。秦军向来重视军功,他料想凯旋之后,定会获得丰厚的赏赐,到那时,或许就能如愿以偿,迎娶那位住在隔壁、年轻貌美的瑛姑了。 一想到瑛姑,蒙钊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突然间,大地似乎开始震颤,凭借着骑兵敏锐的直觉,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大规模骑兵冲锋的前兆。 “敌袭!敌袭!”蒙钊猛然间大喊出声,一跃而起,迅速向自己的战马奔去。 他的呼喊如同惊雷,瞬间唤醒了沉睡中的营地。将士们展现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跃上马背,没有一人选择原地待命,而是策马扬鞭,向后方疾驰而去。 敌人显然是精锐的骑兵,他们的冲锋已经势不可挡。蒙钊深知,此时若留在原地,无异于坐以待毙,唯有迅速撤离,避开敌人的锋芒,方为上策。等到己方队伍能够重新集结,再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然而,就在他们撤退之际,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营地。不少将士还没来得及跨上战马,就被无情的箭矢永远地钉在了草原上。 王彦明内心深处那份长久以来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化作了冰冷的现实。茫茫黑夜笼罩下的草原,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一阵阵密集的箭雨犹如死神挥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黑甲骑兵的生命,每一支箭矢都带着死亡的气息,划破夜空,精准无误。 王彦明的双眼因愤怒和绝望而瞪得滚圆,他紧咬牙关,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他深知,唯有团结一致,方有一线生机。于是,他迅速做出决断,指挥着手下的士卒,将他们紧紧收拢,仿佛是在风暴中聚集起最后一丝力量,向着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方向——长城,发起了绝望而又坚定的冲锋。 “黑甲骑,全体都有,向长城方向,突围!”王彦明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他让手下的军士们一同高声呼喊,那声音中既有不屈的意志,也有对生存的渴望。同时,他猛地一拉缰绳,座下的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四蹄翻腾,以最快的速度载着王彦明冲出了那片死亡之雨的笼罩,向着希望的光芒疾驰而去。 在他的带领下,黑甲骑兵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跟随着他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回到长城,那里有他们的家,有他们的信仰,更有他们誓死也要守护的东西。 第10章 纳林会战(二) 王彦明率领着能够集结的残余部队,奋力朝向他们来时的路进行突围。然而,战马尚未能全力加速,迎头便撞上了一队已处于全速冲锋状态的敌军。草原民族惯于骑乘作战,他们手中的兵器多为长矛,锋利且长。 当两股力量猛然相遇,那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双方前排的士兵从马背上震落,仿佛是两股不可阻挡的巨浪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激起了血腥而混乱的浪花。士兵们的呼喊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 跌落地面的士兵瞬间便遭到了后方战马的无情践踏,筋骨断裂只算是较轻的伤害。匈奴民族,这个名副其实的马背上的族群,展现出惊人的骑术与战术智慧。当前排士兵激烈冲撞时,后续的骑士能在狭小的战场间隙中迅速调整战马方向,仅以微妙的转向,便如同锋利的刀刃,沿着王彦明部队的边缘精准切割而入。 黑甲骑兵们方才还围坐在明亮的篝火旁,而匈奴骑兵则整晚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潜行。当两队人马在这漆黑无垠的旷野中不期而遇时,黑甲骑兵的眼眸尚未从火光中完全适应这墨黑的夜色,反观匈奴骑兵,早已与这深沉的黑暗融为一体,游刃有余。 这份视觉上的巨大差距,几乎完全抵消了黑甲骑兵在装备上的所有优势。匈奴骑兵仿佛化作了黑夜中的幽灵蝙蝠,一次次猛烈地汲取着黑甲骑兵的生命力。 “布阵!布锥形阵!”王彦明洪亮的声音穿透夜空,紧接着,小队长们也纷纷高声复述着这道命令,声音回荡在四周。 此刻,黑甲骑兵们平日里的严苛训练发挥了关键作用,仿佛是他们的救命稻草。长久以来形成的肌肉记忆如同指引,让士兵们迅速而准确地找到了自己在阵中的位置,宛如精密的机械部件,严丝合缝地嵌入整体。 王彦明一骑当先,如同锐利的箭头,引领着身后的黑甲骑兵,如同黑色的洪流,勇猛地冲向敌方阵营。最初的一阵慌乱过后,黑甲骑兵们已逐渐适应了四周的漆黑,他们的目光在夜色中闪烁,隐约间能捕捉到前方敌人的轮廓。 在疾驰中,每位黑甲骑兵都迅速从马鞍两侧抄起弩机,手指熟练地扳动扳机,只见空气中顿时响起一连串嗖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是噗噗的箭矢入肉之声,仿佛死亡的乐章在空中回荡。 弩矢用尽,黑甲骑兵们毫不犹豫地放下弩机,转而握紧了手中的斩马刀。当队列外侧的士兵与敌军短兵相接时,他们猛地举起斩马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下。 若是在斩杀中有空隙显露,紧邻的士兵便会立即加速,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迅速填补上那空缺,确保阵形的完整与威势不减。整个战场,仿佛一幅精心雕琢的画卷,每一笔都透露出惊心动魄的美与力量。 挛鞮塬跋虽坐拥六万铁骑,但在企图对黑甲骑与白马卫实施全面包围时,兵力分散于四周,每处兵力便显得捉襟见肘,尤其是朝向长城的那一侧,更是兵力薄弱。 王彦明一行人如猛虎下山,一鼓作气便冲破了敌人的重重包围。他们并未沉迷于眼前的战斗,而是果断地向远方撤离,如同游龙入海,迅速消失在敌人的视线中。 负责这一侧包围的是左贤王的手下。眼见敌人从自己把守的区域突围而出,他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是应该继续坚守岗位,完成合围的大计,还是该追击那些逃兵,以挽回一些颜面?他心中犹豫不决,如同风中摇摆的烛火,难以抉择。 若选择追击,或许能彻底消灭那些逃窜的士兵,借此机会将过往的过失弥补,挽回颜面。但万一不仅未能击溃敌军,反而让更多敌人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己恐怕难以承担这份失职之重。 夜色如墨,深沉地笼罩着大地,四周尽是自家的族人,在这茫茫黑暗之中,如果自己保持沉默,似乎也无人能察觉敌军悄然突围的真相。在这份侥幸心理的驱使下,他最终决定维持合围之势,而对于那些侥幸逃脱的敌人,他严词命令部族成员必须守口如瓶,绝不能让丝毫风声走漏。 敌将这番推卸责任的举动,竟在不经意间成为了王彦明一行人的救命稻草。这无心插柳之举,仿佛是命运巧妙的安排,不仅让王彦明等人得以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劫难,还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使得原本险象环生的局势,瞬间峰回路转,展现出了一线生机。 王彦明一行人犹如离弦之箭,一口气狂奔了数十里之遥,直至确信身后再无追兵如影随形,方才缓缓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间开始仔细清点随行的队伍。 片刻的静默中,只见他们或站或坐,彼此交换着疲惫却庆幸的眼神,最终统计得出,一同冲出重围的骑士有三千余人之众。 回想起那黑甲骑兵万马奔腾、气势如虹的壮阔景象,对比眼下这支虽疲惫却仍坚韧的队伍,王彦明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 这一战,他们竟损失了七成的兵力,那不仅仅是数字上的减少,更是无数并肩作战兄弟的牺牲,是对士气与希望的沉重打击。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内心深处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汹涌。 回想起自己迈出长城那一刻的豪言壮志,以及薛帅那番语重心长的嘱托,王彦明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思绪变得既复杂又迷茫。 那一刻的激情与决心,如同长城脚下坚不可摧的石砖,坚实而清晰;而薛帅的每一句话,则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却又在广阔的天际中显得那么遥远,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无措。 王彦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在这份迷茫中寻找到一丝清明。他知道,无论前路多么坎坷,自己都不能辜负那份跨出长城时的勇气,更不能忘记薛帅沉甸甸的期望。 王彦明的思绪中猛然浮现出扬州那位少年的模样,那是在黑甲骑兵趁着夜色突袭江南水寨之后。少年曾怂恿他们一行人去攻打镇江,那计划初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然而,在少年的精心策划下,这一行动竟然奇迹般地成功了。此刻,王彦明不禁遐想,如果那位少年就在身边,他又会如何行动呢? 第11章 纳林会战(三) 王彦明尝试着将自己的思维调整到李云泞的频率上,他深知,若遵循这位年轻同伴的逻辑,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都将裹挟着无尽的冒险与严峻的挑战。这样的设想,让他的心境变得异常微妙且错综复杂,仿佛他已经能够预见,每一步都将行走在未知的边缘,那是一种既令人心惊胆战又深深吸引着他的感觉。 然而,王彦明终究不是李云泞,他对于李云泞的了解仅限于表面,深入思考之后,依旧找不到任何线索。就在这时,王彦明突然转向身边的士卒,开口问道:“你说,此刻那些匈奴崽子们正在做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士卒们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也许他们正在庆祝胜利吧!”一个与王彦明相熟的士卒试探性地回答道。 “说不定他们正在休整,准备睡觉了呢!”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也开始纷纷猜测。 “可能正在搜刮我们兄弟的兵器和盔甲,毕竟匈奴崽子总是缺少这些装备。” “……” 王彦明默默地站在那里,仔细聆听着周围人的讨论。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嗓音,声音里满是坚毅与果决,仿佛已经整装待发,准备面对一切困难:“假设我们现在立刻反击回去,你们觉得那些匈奴人会预料到这一招吗?”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沉寂,只有静默回应着王彦明。每个人都在心中盘算着这个可能性。 “要换作是我,我肯定想不到敌人在突围之后还会这么快就反扑回来!”一个与王彦明相熟的士兵开口说道。 “他妈的,为了兄弟们,此仇必报!”另一个声音愤慨地响起。 “说不定,这真的能行。”又有人附和道。 尽管这群士兵平时不太擅长深思熟虑,但当他们换位思考,设想自己是敌人时,都觉得对方绝不会料到他们会如此迅速地反击。 “确实,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步,这都是一个年轻人的想法给了我启发。”王彦明低声自语,眼神中闪烁着新的光芒。 王彦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将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与豆料悉数搜集起来,细致地分配给每一个人。这时,队伍中一名士卒不经意地嘀咕道:“若是在白昼,咱们或许还能射下几只鹰来,姑且填填肚子。”这句话仿佛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猛然间照亮了王彦明心中的迷雾,他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自己一行人行踪暴露的缘由。 原来,在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匈奴人素有驯养猎鹰的传统,这一点关键信息,在紧张的行军途中,竟被他疏忽得彻彻底底。此刻,士卒的无心之言,如同锋利的刀刃,剖开了隐藏于暗处的真相,让王彦明不禁暗自懊恼,同时也对接下来的行动更加谨慎起来。 幸亏此刻夜幕深沉,匈奴人的猎鹰在夜间的视力远逊于白昼,它们那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变得模糊而迟钝。假若计划施展回马枪之计,那么,这幽暗隐秘的夜晚,便是唯一且宝贵的时机。 王彦明与几位队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推算,断定匈奴大军意图合围己方,其埋伏之处应当巧妙地设置在距离驻地约莫三十里的范围内。 这是因为,若距离过近,难免会被己方警觉察觉;而一旦距离过远,又难以实现各路人马同时发起攻击的默契与协调。基于这一精妙的战术考量,他们进一步推测,匈奴大军的主力营寨,很可能就坐落在距离此地大约五十里的地方,这样的布局既便于调度指挥,又能确保攻击行动的突然性与同步性。 更有甚者,他们大胆设想,匈奴军队完成突袭后或许根本没有撤回原有的大本营,而是选择直接在先前黑甲骑的驻扎地附近进行休整,这样既节省了行军时间,又能利用熟悉的地形作为掩护。 王彦明最终下定决心,要先返回他们原先的驻扎之地一探究竟。 黑甲骑兵们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之后,再次跨上了他们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沿着来时的道路疾驰而去。 此刻,已无需派遣侦察兵前去探查了。因为即便相隔数里之遥,也能清晰地看到原先驻地那片区域火光冲天,映照得夜空如同白昼。欢庆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草原。 王彦明派遣了几位经验丰富的侦察骑兵,悄无声息地靠近前去探查情况。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几名侦察骑兵便悉数返回。他们报告说,敌军已在那里搭起了营帐,根据营帐的数量估算,敌军人数应不满一万。 王彦明在心中暗自盘算,他麾下的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加起来共有两万骑。若想要包围并歼灭敌军,兵力通常需要数倍于对方。因此,他断定,这里驻扎的必定只是敌人的一部分兵力而已。 王彦明挺直了马背上的身躯,锐利的目光犹如利剑,迅速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紧接着,他双腿紧紧一夹马腹,骏马仿佛响应他的意志,瞬间加速,一马当先地朝着敌军营寨勇猛地冲去,其余士兵见状,纷纷紧随其后,气势如虹。 在那广袤无垠的旷野之上,骑兵们奔腾的马蹄声震耳欲聋,然而,这些匈奴人却丝毫未觉警惕,甚至错误地以为是其他部落的寻常兵卒路过。这份盲目的傲慢很快便让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王彦明如猛虎下山,直冲进敌军营寨之中。他策马直奔中央的篝火,临近之时,手起刀落,精准地挑起燃烧的炭火,毫不犹豫地抛向营帐。其余士兵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整个营寨仿佛被点燃的怒火所包围,火海迅速蔓延,将一切吞噬在熊熊烈焰之中,场面震撼人心。 前半夜所积压的憋屈与愤懑,在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释放。黑甲骑兵们,以小队为作战单元,在营寨之间灵活穿梭,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锋,将不久前所承受的一切苦难,毫无保留地回馈给了那些施加者。许多匈奴人,刚刚还在沉浸在胜利的欢愉之中,转眼间却连跨上马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 营寨之内,人声鼎沸,马嘶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不堪。而黑甲骑兵们,则如同喷吐着烈焰的黑龙,在这火光冲天的战场中肆意驰骋,大肆收割着匈奴人的生命。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忽隐忽现,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与倒下,仿佛是在用实际行动宣告着他们的复仇与不屈。 王彦明眼见火势如脱缰野马般愈演愈烈,当机立断,一声令下,黑甲骑兵全体迅速撤离营帐核心区域。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沿着驻地的外围形成一个环形包围圈,对那些试图逃出生天的匈奴人展开了无情的追击。 他的目标明确而决绝:要将这些残忍杀害了自己战友的刽子手,统统围困在这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利用这漫天大火作为天然的屏障,最大限度地剥夺他们的生存空间,实施一场残酷的围剿与击杀。火光映照下,黑甲骑兵的身影显得更加坚毅与无畏,他们誓要为袍泽报仇,让敌人无处遁形,付出应有的代价。 火光冲天,哭喊与战斗的声响回荡在无垠的草原之上,如同夜幕下最惊心动魄的乐章。王彦明的心猛地一紧,视线中赫然出现了一支奇异的骑兵队伍,他们身披银白战甲,骑着雪白战马,宛如从远古传说中跃然而出的勇士——那是秦国的精英部队,白马卫。 原来,那支白马卫的突围分队并未远离,他们在远方瞥见了这边熊熊燃烧的火光与不绝于耳的杀伐声,误以为尚有同袍深陷苦战,便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疾驰而来,意图增援。 王彦明目睹这一幕,心中迅速盘算起当前的局势。他意识到,这显眼的火光与喧嚣不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也同样可能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给狡猾的匈奴人。念及此,他毫不犹豫地策马向前,迎向那支英勇的白马卫。他的目标是找到这支部队的统领,与之共商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在月光的映照下,王彦明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智慧与决心,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黎明,以及那之后可能的胜利曙光。 第12章 纳林会战(四) 白马卫的将领是白远志,也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将领。在察觉到敌军围剿的危机之际,他迅速作出反应,毫不犹豫地率领麾下兵马突围而出。相较于王彦明的遭遇,白远志显得更为幸运,他不仅成功脱险,还带领了五千多名士兵一同突围成功。 当他们暂时安顿下来,开始筹划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时,一阵从远处原驻地传来的激烈战斗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白远志初时以为,那是被敌军俘虏的兄弟们勇敢地发起了反击,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带领部队前去支援。 然而,当他们匆匆赶到战场时,却发现情况并非如此。原来,是大周的黑甲骑兵巧妙地实施了回马枪战术,对敌军进行了猛烈的突袭。 看着友军这英勇无畏、出其不意的战斗方式,白远志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他深知,自己在刚刚遭遇埋伏后,是绝对想不到要立刻反击的。这份胆识和决断,或许就是他与一流将领之间的差距所在。 王彦明与白远志相遇,两人虽非深交,却也算有缘相识。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王彦明直接切入正题:“白将军,贵部目前还剩多少人?可曾打探到敌军主营的确切位置?” 白远志深知王彦明性格直率,加之当前局势紧迫,确实无暇顾及繁文缛节,于是爽快回答:“我军尚有五千余人。突围之时,有兄弟隐约瞥见西北方向似有匈奴狼骑的踪迹,那可是挛鞮塬跋麾下的精锐王牌。据此推测,敌军主营很可能就设在那边。我们或许可以绕开那片区域,以免正面交锋。” 白远志原以为,王彦明是打算避开敌军的主力部队,以确保安全。 “白兄,可否有胆与我一同干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我们直捣挛鞮塬跋的主营,给他个措手不及!”王彦明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他的计划。 白远志显然被王彦明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给震慑住了,他愣怔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王将军,您这莫非是打算自投罗网,置自己于险境之中?” “白兄啊,我这个提议,是否让你感到意外,甚至是从未设想过的?连你都没能料到,那你觉得那些匈奴小子又岂能预见?”王彦明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与挑战,试图说服白远志加入他的大胆行动。不觉中,他在模仿当初李云泞蛊惑自己突袭镇江的神情。 白远志骑下的白马不耐烦地在原地蹬踏着蹄子,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焦灼。白远志紧紧握住缰绳,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凝神细听王彦明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田。最终,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夜色,落在那片火光冲天、映照得半边天空都赤红如血的营帐之上,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与决绝。 “我大秦的男儿,何曾畏惧过你周朝的勇士?”白远志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就让我与你并肩,一同去会一会那位传说中的匈奴单于,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他的思绪飘回了自己毅然决然踏出长城,深入草原的那一刻。那时的他,心中怀揣的不仅是对未知的渴望,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打击那些盘踞草原、威胁边境安宁的大部落,逐步削弱匈奴那股不可一世的势力。而今,即将面对最大的匈奴部落,是他绝不能错过的机会。 白远志的目光更加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前方闪耀,他深知,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大秦的荣耀,更是为了无数黎民百姓的安宁。于是,他猛地一拉缰绳,白马昂首长嘶,载着白远志,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毅然决然地冲向了那片火海与战斗的旋涡之中,他要先帮黑甲骑结束眼前的战斗。 片刻,在黑甲骑和白马卫的围杀之下,已经没有活人从营帐中出来。两方人马会合,向着西北方向撤离。 沿着行进的路途,王彦明与白远志两位将领,皆派遣了经验丰富的游击骑兵,向着前方二十里的地域谨慎探查。道路两旁,风尘仆仆中透着不容懈怠的紧张气息。 行进间,王彦明侧首向白远志低语,眉宇间凝聚着深沉的忧虑。他缓缓道来,匈奴人如何巧妙地利用猎鹰作为空中之眼,窥探我军动态,那猎鹰盘旋于天际,犹如幽灵般难以捉摸,却将我方军情尽收眼底。这番话,字字沉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紧接着,王彦明的语气变得更为坚定:“若要发动突袭,今夜便是唯一的机会。月黑风高,正是掩藏行踪、出奇制胜之时。我意已决,此行即便是破釜沉舟,也在所不惜,定要直捣黄龙,给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白远志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夜幕之下,这份决绝与勇气,如同暗夜中的烽火,照亮了前方未知的道路,也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斗志与希望。 这也算是上天庇佑汉家气运,试想若陈昱在场,定会严加防范,不让敌军有可乘之机进行夜袭。然而,当挛鞮塬跋率领着狼骑精锐离开匈奴主营之时,一些按捺不住的贵族便开始暗流涌动,心怀不轨。深知挛鞮塬跋秉性的陈昱,为免挛鞮塬跋归来后大开杀戒,造成不必要的动荡,便抢先一步返回主营,以他的智慧与威望安抚这些蠢蠢欲动的贵族。 失去了这位冷静睿智的谋士在旁监督,平日里因陈昱的严格约束而颇为收敛的挛鞮塬跋,此次也难得地放纵了自己一回。他与左贤王、右贤王以及那些地位显赫的贵族们,一同设下了盛大的宴席。 为了讨好单于,左贤王甚至不惜破例,为王庭的狼骑战士们也提供了珍贵的马奶酒。一时间,整个营地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气氛热烈而欢畅,却也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机。 王彦明与白远志一行人,已悄然接近大营数里之遥,此处已能隐约捕捉到营内传来的阵阵喧嚣,如同远方低沉的鼓点,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夜色中,他们如同幽灵般穿梭,每一步都谨慎而坚定。 将士们正进行着最后的整备,他们的身影在微弱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坚毅。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每一把利刃都被精心擦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的决绝,也有对胜利的渴望。 即刻,他们便将化身为黑夜中的黑白无常,穿梭于生死之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去收割那些侵犯边疆的匈奴人的性命。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庄严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凝固,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当勇士们如同死神降临,让敌人闻风丧胆,扞卫家园的和平与安宁。 第13章 纳林会战(五) 当黑甲骑士与白马卫士骤然闯入大营之时,挛鞮塬跋正沉浸在与一名身姿曼妙、宛若柳絮轻摆的匈奴女子的欢愉之中,尽情驰骋。 这一夜,他难得地放纵自我,酒意已深,眼眸中迷离着朦胧醉意。步入寝帐的瞬间,他瞥见床榻之上,一位女子静静地躺着,宛如待放的夜花,静谧而诱人。挛鞮塬跋心中顿时明了,这必是左贤王精心布置的一场“惊喜”,不禁暗自赞叹,还是这位老狐狸最懂他的心思,不似陈昱那般,总是以种种规矩束缚他的自由与欲望。 正当他毫不客气地提枪大战,正沉浸在激烈缠斗之时,突然间,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轰鸣而至,紧接着是激烈的厮杀声响彻云霄。挛鞮塬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猛然一颤,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连忙慌乱地开始穿戴衣物。 然而,谁又能料到,正是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给挛鞮塬跋留下了难以启齿的隐患,自那以后,他竟失去了男性的能力,更遗憾的是,他未能留下任何子嗣。这一不幸,为匈奴未来埋下了动荡不安的种子,但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回来,当前形势紧迫。王彦明深谙兵法,巧妙地和白远志兵分两路,分别从大营的东西两侧同时发起攻势,向着中心区域稳步推进。行进间,他们遵循一贯的战术,不断点燃火焰,制造混乱。大营内储存着大量的马奶酒,这无疑为放火的两路人马提供了绝佳的助燃物。一时间,大营内火光冲天,火舌肆虐,犹如一条条狂舞的巨龙。 马厩中的战马被火光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挣脱缰绳,在大营内四处狂奔,踩踏致死了不少士卒。那些刚刚还在饮酒狂欢的狼骑士兵,此刻却有不少被自己的坐骑无情地践踏,结束了悲惨的生命。整个大营陷入了一片火海与混乱之中,景象惨不忍睹。 穿戴整齐的挛鞮塬跋,在夜幕下犯下了他的第二个致命失误。他没有果断地指挥狼骑兵队迎击敌人,而是选择了让这支精锐之师护送自己匆匆撤离战场。 狼骑兵的撤走,如同一股清流,瞬间减轻了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士所承受的重压。那些身披黑甲、骑乘战马的勇士,以及那些身着白衣、英姿飒爽的卫兵,原本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放松。与此同时,这一举动也让匈奴军中其他不明真相的士兵,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丧失了继续抵抗的勇气。 刹那间,战场上到处可见慌不择路的逃兵,他们或单独行动,或成群结队,纷纷向远方逃窜。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士在追击的过程中,所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微弱,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在悄然间向他们倾斜。 黑甲骑与白马卫在营帐的核心区域汇聚,他们冲锋陷阵的顺畅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两支队伍紧密合作,随即调转马头,向北边继续发起猛烈的攻势。 左贤王内心暗自叫苦不迭,毕竟这是自己的营地,若挛鞮塬跋在此遭遇不测,恐怕陈昱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正当他满心忧虑之际,士卒匆匆来报,告知单于已在狼骑兵的护卫下安全撤离。 这一消息让左贤王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他方才还在为单于的安危忧心忡忡,没想到单于竟自顾自地撤走了,给他留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左贤王急忙试图组织士卒抵抗,但除了自己的亲卫队外,其余的将领与士兵已完全失去了联系,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 正当左贤王还在苦思对策时,黑甲骑与白马卫已经如潮水般涌来。他们一白一黑,犹如冥府中冷酷无情的黑白无常,肆意收割着营帐中的生命。在追杀匈奴人的同时,他们还不忘放火,杀人放火并行不悖。他们所到之处,火光冲天,一片狼藉。 左贤王面对无奈的局势,只能黯然下令,全军撤退,以避开敌人锐不可当的锋芒。 事实上,即便没有他的明确指令,大营之内已是人心惶惶,众人皆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只求能逃离这生死一线的险境。他的命令,不过是在这混乱之中,为那些慌不择路的人们指引了一个相对明确的方向,让逃命的队伍不至于完全失控。 兵败之际,情势之危急,真如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这便是“兵败如山倒”的真实写照。 王彦明惊喜地察觉到,自己的队伍竟在不经意间壮大了许多。原来,在成功突围之后,那些原本四散于周边地区的黑甲骑兵,见到此处火光冲天、战斗激烈,竟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而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此时此刻,黑甲骑兵的数量已经激增至五千余人,阵容蔚为壮观。 同样的事情也在白马卫那边悄然上演。那些英勇的白马卫士兵,在看到远处烽火连天、战鼓雷动的景象后,纷纷自发地向此地汇聚,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战友的信任。不久之后,白马卫的队伍也已经膨胀至六千人,气势如虹,锐不可当。两股力量在战火中汇聚,共同谱写着一段壮丽的史诗。 不知何时,天边已经微微透出鱼肚白。一夜的厮杀已将结束,大营里除了满目疮痍和呛人的烧焦气味,只有零星的无主战马在已故主人身边踢踏。 王彦明与白远志心中皆不敢有丝毫懈怠,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他们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士卒们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四处搜罗着一切可资利用的食物与马料,甚至还有那些已失去主人的战马,无一不被细心地收集起来。 每个人的行囊都鼓鼓囊囊,满载而归,仿佛是对他们辛劳付出的最好证明。两位将领身披战甲,英姿飒爽,带领着属下的士卒,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征程,迅速撤离了这片曾经见证他们无数功勋与汗水的土地。 他们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寻找一个安全而隐秘的藏身之所,让这支历经战火洗礼的队伍得以休养生息,蓄势待发。 出征之际,麾下两万铁骑如龙跃马腾,气势恢宏,而今归来,却仅余万骑,战损之惨重,已过半数。 此番景象,对于自创建以来便威名赫赫、无坚不摧的黑甲骑与白马卫而言,实乃前所未有之重创。 然而,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他们虽损失惨重,却也以不屈之意志,向敌人发起了更为猛烈、沉重的反击。战旗猎猎,马蹄轰鸣,每一记刀锋的挥舞,都是对敌人无情的裁决,彰显着他们即便身处绝境,亦要扞卫荣耀、誓死不屈的英勇决心。 月色下左贤王在仓皇之中踏上逃亡之旅,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而匆忙。待天边初露曙光,他即刻命人四散搜寻,力求重新集结起那些失散的士卒与族人。晨光微露,希望似乎也随之渐渐升起,但现实却远非所想的那般乐观。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直至正午阳光炽热,左贤王凝视着眼前勉强聚集起来的队伍,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眼前的族人、士卒竟不足往日之半,这份损失,如同利刃穿心,痛彻心扉。 更令他心如刀绞的是,那些他最为看重、寄予厚望的子侄,竟无一出现在归队的人群之中,而族中的贵族亦是大幅减员,昔日辉煌一时的部族,如今显得支离破碎。 此情此景,左贤王内心五味杂陈,不仅是对未来的深深忧虑,更有对自己地位能否保全的惶恐不安。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失去了如此多的中坚力量,他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自己这左贤王之位,还能否稳坐如初? 一切,似乎都笼罩在了一层未知与不确定的阴霾之中。 陈昱原本意图巧妙利用敌军的力量来削减左贤王的权势,这一计策既狡黠又深邃。但自负的挛鞮塬跋不屑这种举动,放弃了计划。但王彦明的破釜沉舟无意间又帮陈昱实现了这一谋划。 命运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局势的弦。这一连串的变故,不仅展现了命运的奇妙与不可预测,也让陈昱深刻体会到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 第14章 断尾求生 激战了一整夜的王彦明一行人,此刻在一处幽静的山坳中安营扎寨。这山坳之中,鼾声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透露出将士们深深的疲惫。他们每个人都已筋疲力尽,倒头便睡,连梦话中都夹杂着战斗的喧嚣。 负责放哨的士卒,尽管强撑着站立,但也难掩疲惫之色,脑袋无力地耷拉着,眼神中满是困倦。王彦明看在眼里,心中满是不忍。他知道,这一夜,他的黑甲骑与白马卫,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清理战场的过程中,王彦明与白远志开始对俘虏进行细致的审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挛鞮塬跋方才竟近在咫尺,潜藏于营地之中。 二人心中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仿佛连肠子都悔青了,心想若是能趁机一举擒获挛鞮塬跋,那么此次匈奴的威胁或许就能迎刃而解,战事亦可早日平息。 意识到这一点后,两人不敢在营地多做逗留,以免夜长梦多。他们迅速补充了必要的食物和弓箭,确保行军的给养充足,随后,毫不犹豫地将营地里其余的所有物资付之一炬,火光冲天。 一众人跑出了六七十里,才敢找了一处背阴处休整。 激烈的风沙中,挛鞮塬跋一口气跑回了王庭,他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羞愧与愤懑之光。那股无名的羞愤在他的胸中激荡,如同被烈火煎烤,使他难以平静。他简直无法理解,自己在那一刻为何会丧失理智,如此狼狈地逃窜。最终,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那所谓的“红颜祸水”,认为是美色蒙蔽了他的双眼,扰乱了他原本清晰的思路。 与此同时,陈昱目光如炬,凝视着狼狈不堪的挛鞮塬跋,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震惊。他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想不通自己仅仅提前离开了一天,为何整个形势就如同一股狂风暴雨,急转直下,变得不可收拾。陈昱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困惑和忧虑,仿佛在寻找着这场变局的根源。 陈昱在冷静下来之后,也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对手。实际上,当心静如止水时,陈昱深思熟虑,渐渐明白,就算自己当时也驻守在大营,确实也不会料到敌人竟敢杀个回马枪。他最多只是不会让挛鞮带领狼骑撤退。 陈昱安慰着败北的挛鞮塬跋,温言宽慰道:“兵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自责。这支骑兵自昨晚至今,已连续作战多时,即便他们是铁打之人,此刻也已疲惫不堪。他们必然在附近某个地方休整,以恢复体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光,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放出所有的猎鹰,凭借它们的敏锐视线,必定能发现敌人的行踪。待到那时,狼骑失去的尊严,就让他们自己夺回来。” 陈昱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败北的那一幕。 挛鞮塬跋的脸色逐渐舒缓,宛如冬日里冻结的湖面在暖阳下逐渐融化,透出了一抹生机勃勃的暖色。他的眼中闪烁着野心与满足,仿佛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提前描绘出了敌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凄惨景象,那是对胜利最为贪婪的憧憬。 随着命令的下达,一只只矫健的猎鹰振翅高飞,它们以大营原本的据点为中心,如同画师用墨笔在碧空中勾勒出一幅幅盘旋上升的图案,进行着仔细的搜寻。在人类有限的视野中,草原辽阔无边,地面起伏不定,但在这些天空之王的视角下,一切都被照映得清晰可见,没有任何遮蔽和死角。 不久,王彦明便察觉到了天空中猎鹰的存在。这些高飞的鹰眼如同草原上的无形监视者,让黑甲骑的队伍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面对这些翔于天际的对手,黑甲骑们发现自己竟无计可施。他们素闻“弯弓射大雕”的英勇事迹,但那需要精湛绝伦的箭术和特制的强弓。而他们所配备的普通弩机,其射程与威力根本无法触及到这些高飞的猎鹰。他们只能在地面上无奈地看着,任由猎鹰在头顶盘旋,就如同利剑悬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带来致命一击。 王彦明心中雪亮,他深知敌人的骑兵如同猛虎下山,即将迅速抵达。这一次,他们必须真正地撤离,否则在猎鹰锐利的巡视之下,自己这一行人将成为匈奴铁骑围猎的牺牲品。 蓝天白云,辽阔的草原,但将士们紧张而有序地收拾着行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谨慎,没有谁有心欣赏这份美景。他们将兵器擦得锃亮,把甲胄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确保在撤离途中能够迅速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粮食、饮水、药物,每一件必需品都被细致地打包,不容遗漏。 队伍排列整齐,宛如一道坚固的长墙,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长城的方向前进。旌旗在长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战士们不屈的决心。撤退的步伐沉稳而迅速,没有一丝慌乱。 该降临的终将降临,尽管王彦明与白远志在发现猎鹰的踪迹后便迅速展开了行动,竭力规避,但那已经被羞愤激怒的狼骑犹如风中的游丝,难以摆脱。他们的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急转,都无法真正摆脱那股死亡的气息,狼骑如同附骨之蛆,始终如一地紧追其后。 白远志眼神凝重,目光如铁,紧紧地盯着身后如潮水般涌来的狼骑。他手中紧握的长刀,映照着月光,寒光闪烁,仿佛是他坚毅内心的映射。他深知,若是一味地逃亡,终将力竭而亡,唯有采取果断之举,牺牲小我,方能为同伴争取一线生机。 在深吸一口气后,白远志毅然拔出腰间的长刀,手臂一挥,刀锋划破夜空,声如雷霆:“白马卫一、二、三队,随我杀敌!”话音未落,他已调转马头,如同一道闪电,向着狼骑发起了决死的冲击。 被点到名的白马卫队伍,毫无迟疑,整齐划一地拨转马头,紧随白远志的步伐,如同猛虎下山,凶狠地向狼骑扑去。 白远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为队友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他希望自己的队伍能够像一把尖刀,切入狼骑之中,彻底打乱他们的阵脚。 与此同时,王彦明眼见友军回转,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但最终他还是紧咬着牙关,带领着剩余的士兵继续撤退。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但明白此刻唯有快速撤离,才能保住更多的生命。白远志的壮烈举动,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成为了他日后坚守信念的力量。 第15章 风云际会 当黑甲骑与白马卫在广袤的草原上掀起了狂风暴雨,搅得天翻地覆之时,李云泞却没有丝毫懈怠。 在这风起云涌的时刻,李云泞紧紧拉着李云祥,详细询问起草原上柔然部落与匈奴那悠久而复杂的恩怨,又深入了解其他部族与匈奴之间的纠葛。他沉思良久,心中逐渐萌生了一个大胆而又极具战略眼光的想法——那就是尝试拉拢这些草原民族,共同组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对抗共同的敌人匈奴。 这片辽阔的草原上,无论是大周还是秦国,都不曾真正意图去统治这片土地。柔然、羌人和鲜卑,他们与匈奴才是真正的竞争者。 严格意义上讲,大周、秦国与柔然、羌人之间并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而匈奴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是他们在利益争夺中的主要对手。李云泞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充满可能性,心中的兴奋之情如同草原上的烈火,熊熊燃烧。 他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演奏一曲预热的前奏。李云泞深知,这个大胆的计划若能实现,将彻底改变草原的格局。 李云泞的双眼闪烁着发现的喜悦,他的步履轻快,仿佛是春风拂过的柳絮,轻盈而充满活力,一路小跑来到了薛亮的面前。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禀报道:“薛叔叔,我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或许能为我们破解目前的困境。” 薛亮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李云泞的热切。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着李云泞分析的深入,薛亮的表情逐渐从严肃转为认可。 李云泞的分析丝丝入扣,条理清晰,确实有着不容忽视的逻辑力量。然而,他并未因此就完全放下心中的顾虑。 “贤侄,你的这番分析,理论上确实无懈可击。可是,你要知道,柔然和羌人并非易于驾驭之辈。匈奴可以利用灭族的威胁来驱使他们,这是基于对他们生存的极大压迫。 但你能提供给他们什么?如果没有什么足以让他们动心的利益,他们是不会轻易改变现状的。”薛亮语气坚定,一语中的,指出了策略实施的最大难题。他的话语如同一股冷静的溪流,在李云泞激动的情绪上泛起了一丝波澜,促使他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计划。 李云泞眉头轻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谋远虑的光芒。他缓缓道来:“柔然族的牧场,贴近我大周的疆域,如同贴近我们的家门。若是我们打开怀抱,与柔然族人开展互市,不仅能满足他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而且能让他们逐渐产生对我们市场的依赖,犹如血脉相连,互利共生。” 他轻轻抚弄着案几上的玉如意,仿佛在抚摸着未来的蓝图:“至于羌族,他们邻近强大的秦国。薛叔叔若能说服秦国开放互市,那么我有六成把握可以劝说这两族人民,使他们心悦诚服地参与到我们的共防匈奴的体系中来。” 薛亮思量片刻,说道:“此事若能成真,秦国方面我相信会持开放态度。我此刻便可修书一封,交予白大帅手中,详述此策之利,以促成这件互利共赢的大事。” 白起翦的回信迅速抵达,字里行间,对李云泞的深入剖析赞不绝口,言辞之间满溢着钦佩之情。关于与羌人开展互市贸易的提议,白起翦更是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全力支持的态度,信心满满地表示定能赢得秦王的恩准,其言辞恳切,仿佛已预见此事成功之景。 赢得了白起翦的坚定承诺后,李云泞的心中无疑增添了更多的信心与底蕴。就在黑甲骑兵启程的第二日清晨,李云泞紧随李云祥,两人乔装成行商的模样,悄然离开了北疆大营,径直朝向草原的东北方进发。 李云祥对于草原的熟悉程度,已近乎炉火纯青。无论是草原广袤无垠的地理风貌,还是那些散落其上的部落之间的历史渊源,他都了如指掌,信手拈来。有了李云祥这位草原通的引领,李云泞的草原之旅无疑是如鱼得水,进展得既高效又顺利。 启程后的次日黄昏时分,李云泞已荣幸地成为了柔然部落的尊贵宾客。他此行是以李云祥商队主人的身份前来,声称深恐战乱会波及自己的商业版图,因此决定亲自踏足草原,一探究竟。 草原民族的语境中,“柔然”二字寓意着“礼仪与规则”。草原人民本就以热情好客着称,而作为礼仪与规则象征的柔然部落,对待友人更是倍加热忱。 眼前,刚宰杀的烤全羊香气四溢,珍稀的马奶酒与奶酪琳琅满目,满满当当地摆放在李云泞面前。柔然王族郁久闾氏的领袖,亦即可汗莫桑,这位统御着数万部众的尊贵人物,在此刻却化身为一位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老者,对李云泞表现出了极高的礼遇与热情。 “尊贵的可汗,您当下的生活犹如繁花似锦,富足而安逸。一路走来,我亲眼目睹了柔然子民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与满足,他们的生活亦是美满如初升的朝阳,温暖而光明。然而,在这宁静祥和的背后,我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隐忧。 试想,万一战火燃起,烽烟四起,这一切美好都将如镜花水月,瞬间破碎。部族的力量,在残酷的战争中,亦会如风中残烛,摇曳欲坠,实力大损。到那时,我们是否还能重拾今日之繁华,重归这宁静而富足的生活呢?”酒足饭饱之后,李云泞鼓起勇气,以试探的口吻,缓缓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莫桑以充满睿智的光芒凝视着李云泞,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回答道:“借用你们中原的一句俗语,那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这战事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尊贵的客人您莅临我们柔然部落,想必是怀揣着重要的事宜而来。请您但说无妨,直言不讳便是。” 莫桑的直来直往,倒是打乱了李云泞的节奏。李云泞思考了片刻,用真诚的语气开口:“莫桑大叔,那我就直说了。柔然部族在草原也算不小的部族,草原这么旷阔,养活所有的游牧民族都绰绰有余,为什么要劫掠中原呢?游牧民族又不会农耕,拿下城池也只是劫掠,徒增仇恨。” 莫桑微笑着,言辞中带着几分温婉与自豪:“在我们辽阔无垠的草原上,每一个民族的心灵都如同这片土地一般纯净善良。我们随季节迁徙,游牧于四方。中原的沃土,诚然非我们生存之必需。然而,在我们的生活中,却有两样来自中原的珍宝不可或缺——那便是盐巴与茶叶,它们如同生命的调味剂,让我们的日子有了滋味。 你们中原人,或许不将这些物资视若珍宝,它们在中原或许价值平平。但正是这些,在不经意间,换取了我们辛勤积累、视若性命的财富。 面对这份不公,我们心中有不甘,唯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方能寻回那份属于我们的平衡与公正。于是,我们学会了以自己的方式,去争取,去拿回那些本应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李云泞听完莫桑的一席话,心中顿生赞许之情,仿佛正欲寻一软枕以解困倦之时,对方就恰到好处地递来了枕头。他立刻抓住机会,言辞恳切地回应道:“尊贵的可汗啊,倘若无需动用武力便能赢得公平无欺的交易,您又何必执意与匈奴并肩,投身于那烽火连天的战事之中呢?” “尊敬的客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莫桑明显的眼睛亮了一下。 “莫桑大叔,我说的千真万确,不需要战争,你们就有和中原人公平交易的机会!”这次李云泞是斩钉截铁的说出这番话。 第16章 巧舌如簧 “莫桑大叔,我所说的字字属实,无需诉诸战争,你们就能获得与中原人民平等交易的机会!”这一次,李云泞的话语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莫桑那双蕴含着睿智光芒的眼睛开始不断地审视着李云泞,缓缓开口道:“尊贵的客人,您恐怕不仅仅是一位普通的商人吧!” 事实上,对于李云泞的真实身份,莫桑心中一直存有疑虑。李云祥所率领的商队在草原上往来贸易,他们的行为举止并不像一般商队那样唯利是图。 更何况,眼下战事一触即发,边境关口理应已经封锁,寻常人根本无法抵达草原深处。这番情景,更让莫桑对李云泞的身份增添了几分好奇与揣测。 面对对方态度未明的情况,李云泞暂且按兵不动,未敢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尊贵的可汗大人,我仅仅是一名在商界略有薄产的普通商人。草原上的纷扰不宁,实则对您我双方的利益都是大为不利的。 实际上,我派遣李云祥在草原上经营商贸,固然有谋取利润之念,但更为重要的是,我渴望能结识如莫桑大叔这般深具远见卓识的贵族。 我内心深切的愿望,是推动朝廷与草原之间建立起互市,促进双方交流。若我有幸能主导这互市之事,那么草原上那些微小的商贸利益,对我来说便如同探囊取物,根本不值一提。” 李云泞的话语深深触动了莫桑可汗的心弦,确实,若能由他引领互市,那所能获得的利益,绝非草原上那些流动商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莫桑的脸上绽放出满满的笑容,热情洋溢地说:“倘若贵客真能促成互市之事,那您将会成为草原上每一位居民的朋友,备受尊崇!” 李云泞面露惋惜之色,叹息道:“莫桑大叔,其实互市的筹备工作已初见成效,但眼下草原各族联军对中原虎视眈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让我的努力付诸东流啊!” 一听这话,莫桑顿时焦急万分,连忙追问:“那可还有转机?是否还能设法挽回?” “草原,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是属于所有部族的共同家园,而非匈奴一族所独有。匈奴的意志,并不能等同于草原的意志,这是我在启程之际,向朝廷阐述的立场。 如今,事态尚未发展至不可挽回之地,仍留有转圜的余地。关键在于,除了匈奴之外,其他各部族是否愿意追随其步伐,与中原兵戎相见。”李云泞缓缓展开他的言辞,巧妙地编织起一席话,意图说服莫桑。 “你刚才也提到了,我们柔然部落的生活可谓是丰衣足食,族人们对眼下的日子感到十分满足与惬意,我们内心深处是排斥战争的。然而,匈奴方面已经明确表态,草原上的部族若是不参与此次征战,便将面临灭族的威胁,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实属情非得已。”谈及此事,莫桑心中不禁泛起阵阵苦楚,满腹辛酸难以言表。 莫桑大叔面前,李云泞的话语如同夏日密集的雨珠,猛烈而急促地落在干涸的心田上,每一滴都精准无误,渐渐渗透并消解了莫桑心中的重重疑虑。“试想,若柔然、羌人与鲜卑皆置身事外,匈奴真会肆无忌惮,以一己之力挑战所有部落的和平吗?在没有诸位部落援手的情境下,匈奴对阵中原,是否握有必胜的信心与筹码?更进一步,即便历经与中原的殊死搏斗,匈奴又能剩下多少拉弓引箭的勇士呢?” 这一连串精细且深邃的问题,如同细雨滋润,不仅触及了问题的核心,也悄然在莫桑心间种下了思考的种子。 “尊贵的宾客,您已辛劳整日,此刻夜幕低垂,不妨先安歇养神,有何事宜,我们可待明日再续谈。”莫桑蓦然间结束了这场对话。 而李云泞心中此刻已无半点疑虑,关于互市的提议刚一出口,莫桑眼中闪过的那抹锐利光芒,早已将他内心的真实意图暴露无遗。 李云泞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沉浸在梦乡之中。 然而,对莫桑而言,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他召集了柔然所有的王公贵族,齐聚大帐之内。莫桑开诚布公地表示,大周有意开放互市,但前提条件是柔然不能卷入匈奴当前的战事,甚至可能要求柔然对匈奴宣战以示立场。 莫桑原本打算为自己留下足够的谈判空间,却不料在言辞间无意间透露了事情的真实情况,让这场谈判平添了几分微妙与复杂。 大帐之内,众声喧哗,议论之声此起彼伏。那些年长且性情沉稳的部族首领,皆持稳重之见,主张不轻易涉足战事,更愿意静候时机,待大周开放边境互市,以和平贸易促进双方繁荣。他们的话语中透露出岁月积淀的智慧与沉稳,仿佛是草原上历经风霜的老树,根深叶茂,屹立不倒。 而另一边,年轻气盛的第二代子弟们,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心中满是对战场荣耀的渴望。他们梦想着能即刻跨马扬鞭,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让自己的名字在草原上回响。然而,当这些热血青年遭到父兄们严厉的训斥后,只好悻悻然退到帐篷的角落,耷拉着脑袋,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却也不得不乖乖地听着大人们商讨大计。 在这纷扰之中,莫桑以其崇高的威望和深邃的洞察力,宛如草原上的雄鹰,振翅高飞,一锤定音。他提出应与大周进行和谈,探探对方的底线,看看能开出何种条件,既不失部落的尊严,又能为族人谋得福祉。 这一决策,既体现了对年轻一代冲动的包容,也展现了老一辈的睿智与远见,使得整个部落的未来,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缓缓牵引向一个未知但充满希望的方向。 次日清晨,李云泞完成洗漱后,便前往拜访莫桑。尽管昨晚莫桑与诸位王公商讨至深夜,但次日早晨,他依旧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莫桑大叔,关于我昨天提及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了?”李云泞不愿让时光虚度,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话题的核心。 “尊贵的客人啊,我们柔然族并非嗜好战争的民族。若能以和平之态获得互市交易的机会,我们自是欣然接受。然而,匈奴的威胁如影随形,赫然存在。若我们选择开设互市,便可能面临匈奴刀锋相向的风险,这……”莫桑的回答既坦诚又透露出无奈,言语间流露出对和平的渴望与对现实的忧虑。 李云泞启唇轻吐,言辞流利若珠落玉盘,巧舌如簧地编织起一场智谋的序曲:“故而,柔然一族切不可孤军奋战,须得寻觅盟友,携手其他部族共谋大业。 如此一来,无论是在与大周的和谈桌上争取利益,抑或是在匈奴锋利的刀刃前扞卫自身,我们都能手握更多的谈判筹码,立于不败之地。柔然应当智取联合,汇聚众部族之力,缔造出一股足以与大周、匈奴两大强权周旋抗衡的第三势力,于这纷扰世事中,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听完之后,莫桑可汗也觉得,李云泞的话语间已然将自己视为柔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真心实意地为柔然的福祉着想。 第17章 草原联盟 李云泞所描绘的宏伟蓝图,已深深打动了莫桑的心。若能真正引领并塑造出一股足以与匈奴、中原鼎足而立的第三方力量,那么柔然未来将无需再仰人鼻息,而是能够自主地掌控自己的命运。 望着莫桑脸上流露出的无限憧憬,李云泞心中颇为满意,于是决定再加一把火:“莫桑大叔,若您能促成此番联盟,将来在互市之中,我愿慷慨赠予您个人两成的红利!” 听闻此言,莫桑仿佛感觉天上真有馅饼落下,心中满是惊喜与期待。 莫桑乐呵呵地笑道:“谈及联盟与互市,我方柔然自是乐意之至,绝无阻碍。其他部落之事,我也愿尽力斡旋。然而,草原广袤无垠,许多部落并不与贵国大周直接相邻,你若要他们长途跋涉至大周边境参与互市,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云泞对莫桑言辞中的委婉之意颇为赞赏,遂言道:“莫桑大叔,您尽管宽心。此番我前来草原之前,已与秦国就互市之事进行了磋商。您可曾听闻秦国北大营的统领白起翦?他亲口允诺,互市之门可开。届时,那些邻近秦国的部落亦能借此机会,与中原实现互通有无,共谋福祉。” 莫桑心意已决,目光诚挚地望向李云泞,缓缓言道:“我深知你时间宝贵,然而恳请你宽限我三日。在这宝贵的三天里,我将不遗余力地联络各方部族,无论是羌人还是鲜卑,定要为你寻得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云泞原本打算在拜访完柔然可汗后,即刻转回与羌人部族会面,但见莫桑可汗主动提出愿意协助联系羌人,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欣然应允了他的请求。 随后,李云泞精心撰写了一封书信,安排李云祥即刻启程,将此信送回京城,呈交给自己的父亲李明阳。在信中,他不仅详尽阐述了自己欲开设互市的构想,还特地请求李明阳速派莫如聪前来草原相助。 当初离京之时,考虑到莫如聪幼子尚需陪伴,便让他留在了家中。然而,如今置身于广袤的草原之上,李云泞愈发感受到缺少了莫如聪的诸多不便,尤其是那些需要深夜探查的事务,更是难寻合适之人承担。 莫桑在向李云泞许下承诺之后,便广泛地派遣信使,传递着他亲手撰写的书信。在那字里行间,他详尽阐述了自己正竭力推动大周与秦国开放互市的宏伟蓝图。 他诚挚地邀请收到信件的各个部族,若能心怀共鸣,愿共襄盛举,参与这互市之约,便请以书面形式回复,以此表明不介入匈奴与中原当前的纷争,选择和平共处的道路。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莫桑在信中还慷慨提出,凡积极响应、及时回复的部族,将能共享未来互市所得利润的十分之一。这一举措,无疑是从他自身既得利益中慷慨割舍的一部分,彰显了他对此事成功促成的坚定决心与满腔热忱。 莫桑此举,不仅体现了他深远的战略眼光,更流露出他对促进各族和谐共荣、共谋发展的真挚愿望,其诚意与魄力,实在令人钦佩。 除了派遣信使外,莫桑更是将自己的长子亲派至羌人最为庞大的部落之中,以此彰显他对羌人的高度重视与诚意。 同时,莫桑亦不忘向匈奴中持亲善态度的王族递送书信,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已听闻中原方面有意与草原各部开展互市,并巧妙地提出疑问:此时若开战,是否会影响这一互市进程?这番言辞,实则是莫桑在暗中为和平努力,试图以和平互利的前景来缓和当前的紧张局势。 而这也是陈昱急于返回安抚各方的重要原因,从某种程度上讲,莫桑的这一举动,使当时的大营少了睿智的陈昱,无疑间接地为黑甲骑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若人人能公正地获取所需之物,试问谁愿深陷战火硝烟?在广袤天地间,无论是面对匈奴的铁骑,还是中原的强权,单个的力量总是显得渺小而脆弱。然而,正如一把散落的筷子,每一根都微不足道,但当它们被紧紧束拢,彼此相依,却能汇聚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让人心生勇气,团结一心,共御外侮。 辽阔无垠的草原上,一名名信使如同穿梭于绿意波澜中的使者,他们肩负着重任,将一个个力量虽微却充满生命力的部落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随着这些信使不辞辛劳地奔走于蓝天白云之下,广袤草原上那些原本散落如星辰般孤独的部落,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渐渐显现出一种奇妙的聚合之力。 夜幕低垂,星辰点点,草原上的部落宛如一只只迷途后寻得方向的小羊,带着对家园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憧憬,缓缓向那象征着团结与力量的柔然部族方向聚拢。这场景,既壮观又温馨,就像是大自然最细腻的笔触,在广袤的画卷上勾勒出一幅幅民族团结、共谋发展的动人画面。 信使们的足迹踏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与暮色中交替,不仅传递着信息与智慧,更播撒着希望与梦想的种子。在他们的努力下,那些曾经各自为政、分散居住的小部落,如今如同汇聚成河的溪流,共同流向更加广阔、光明的未来。 李云泞亲眼目睹,自次日黄昏起,一个个部落陆续在柔然部落周边扎下营寨,日复一日,新到的部落络绎不绝。这两日里,营地中往返的信使与其他部落的使者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莫桑的大帐内,这两天的喧嚣程度堪比一个小型集市,人影绰绰,络绎不绝。见此情景,李云泞便没有再前去打扰。他心中暗自思量,照此情形发展,不出三日,他或许就能亲眼见证一个足以抗拒匈奴的强大势力的崛起。 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并不存在所谓的真正弱者,莫桑,这位雄心勃勃的领袖,心中同样燃烧着称霸一方的烈焰。然而,现实却如寒冰般冷酷,挛鞮塬跋的部族如同巍峨高山,起点之高远非莫桑所能及。尽管莫桑励精图治,勤勉不懈,但岁月无情,流逝的时光让他不禁感慨,此生或许无缘超越那强大的匈奴。 就在这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时刻,李云泞如同璀璨星辰般横空出世,他所带来的承诺如同一道曙光,照亮了莫桑心中的阴霾,让他重新看到了超越匈奴的一线生机。这正是莫桑为何如此振奋,行动如此有力的原因,因为他的每一分努力都凝聚着对这一刻的渴望与准备。事实上,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莫桑已经默默耕耘了一生,他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行动,都是为了这个终极目标。 不得不说,李云泞的运气确实令人羡慕。他踏入草原的那一刻,便仿佛被命运之手引领,直接踏入了莫桑的部族,这让他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曲折与磨难。这样的际遇,不仅让李云泞的才华得以迅速展现,也让莫桑的雄心壮志有了更为坚实的支撑。两人的相遇,仿佛是草原上的传奇,共同书写着一段关于勇气、智慧与梦想的壮丽篇章。 转眼间,三天期限已到,无需莫桑开口,李云泞环顾四周那连绵不绝的其他部落营寨,心中便已明了答案。然而,这个谜底他仍想留给莫桑来亲自揭晓。 李云泞受邀步入莫桑那宽敞的大帐之中,只见帐内已是人头攒动,几乎坐满了来自各个部落的首领。 莫桑的左侧,坐着一位黑脸大汉,他身着长及膝盖的皮袍,腰间紧紧束着腰带,脚踏一双结实的牛皮靴。他的发丝被精心编织成辫子,盘绕在脑后形成发髻。观察莫桑对这位大汉的尊敬态度,李云泞心中暗自揣测,这位应该就是羌人部落的代表无疑了。看来,此番草原之行,自己可算是圆满完成了使命。 第18章 三方对峙 莫桑目光紧随李云泞步入宏伟的帐篷,随即敏捷地站起身,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迎上前去。 他优雅地一侧身,引荐站在左侧两位身形魁梧、肤色黝黑的大汉,言辞中满是敬意:“尊贵的宾客,容我为您介绍,这位便是羌人部落中尊贵的王子,杨无迪殿下。羌王对于您的提议深感欣慰与赞同,特此委派杨无迪王子亲赴此地,以表达我们对您无尽的感激与敬意。” “尊贵的王子殿下,您的莅临实乃我等之荣幸。在此,我谨代表繁荣昌盛的大周王朝与威震四方的秦国,向您致以最热烈的欢迎之情。同时,亦向在座每一位尊贵的宾客表达最深的感激之意。您们的到来,犹如璀璨星辰汇聚一堂,不仅照亮了这片土地,更彰显了各国人民对和平共处、共谋发展的深切向往。 请允许我,将这份沉甸甸的和平愿景,如同传递珍贵信物一般,呈递给大周的天子陛下与秦国的君王,让他们深切感受到来自四方的友好之声。我将不遗余力地推动双方互市的建立,力求早日实现货通天下、民享安宁的盛景,让和平与繁荣之花,在两国乃至整个天下绚烂绽放!”李云泞言辞恳切,不仅展现了高超的外交辞令,更巧妙地将秦国的立场融入其中,尽显其智慧与风范。 李云泞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瞬间点燃了现场的热烈氛围。各部族的首领们亲耳聆听了关于互市的坚定承诺,心中那最后一抹犹豫与不安也随之烟消云散。 目睹着众人脸上洋溢出的积极与期待,李云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他深知,这些草原上的儿女所求其实并不多,只要能确保生存,他们又何尝愿意终日沉浸在争斗与杀戮之中呢?此情此景,他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必须寻找到一个让草原与中原能够长久和平共处、让草原人民对中原产生深深依赖的良策。 李云泞的思绪已悄然飘向了未来,构想着一幅草原与中原和谐共融的壮阔图景。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若能将毛纺产业蓬勃发展,让草原上的牛羊都成为中原毛纺业源源不断的原料供应者,那么,是否就能通过这条毛纺的纽带,牢牢把握住草原的命脉,实现长久的稳定与繁荣呢?这一想法,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悄然生根发芽,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此刻,李云泞只能暂且搁置心中的念头,集中精神应对迫在眉睫的匈奴威胁。 在那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大帐之中,突然间,有人提议道:何不趁今日众人齐聚一堂,共饮血酒,缔结一个独立的互市联盟?此言一出,帐篷内顿时沸腾起来,在一片纷乱嘈杂中,联盟仪式竟就这么仓促地拉开了序幕。自然而然地,莫桑被推选为盟主,而缺席的羌王杨塬,则被众人一致推举为副盟主。 目睹着草原民族这看似儿戏般的联盟仪式,李云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他暗自思量,或许日后与这些性情直率的汉子打交道时,自己还是应少些算计,多些真诚,毕竟,这样的场合,太过计较实在不值得。 在当时,那个仪式显得颇为简朴,整个流程匆匆而过,未加太多雕琢,似乎只是平凡一幕。然而,谁又能预料到,正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互市联盟,日后竟能蜕变成掌控广袤草原生命线的巨大存在,其力量之强,以至于曾经剽悍的匈奴在其面前也失去了抗争的能力,仿佛一切抵抗都变得徒劳无功。 挛鞮塬跋与陈昱获悉此事之时,已是联盟缔结的第二日拂晓。假若他们能提早一步得到风声,或许还能趁机歼灭一两个落单的部族,以此作为警示,震慑其余。但眼下的情形是,这个互市联盟的各个部族已在长城北侧不远处密集集结,搭建起的帐篷连绵不绝,一望无际,蔚为壮观。 挛鞮塬跋率领着匈奴全族及一众铁杆附庸部落,于长城东侧安营扎寨,稳固阵脚。 如此一来,挛鞮塬跋的匈奴势力、莫桑领导的互市联盟,以及中原的长城守备军,三者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形成了微妙的三角对峙格局,气氛紧张而微妙。 此刻,挛鞮塬跋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悔意,暗自思量当初是否不该将这些草原上的部族召集一处。昔日他们分散各方,尚能逐一应对,如今却如同汇流成海,团结一致,反倒是让自己的行动变得棘手起来,难以轻易施展手脚。 李云泞精心安排人手,给薛亮送去了一封详尽的书信。信中,他不仅细致入微地描绘了互市联盟的架构,还详尽阐述了联盟从筹备到成立的一整个过程,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此联盟美好前景的热切期盼。 不久之后,回信如约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的食盐与茶叶。这些物资被精心打包,每一包都仿佛承载着满满的诚意与祝福。随行的使者郑重其事地传达了送礼者的心意:这些珍贵的食盐与茶叶,是特地献给互市联盟的,旨在庆贺联盟的顺利成立,寓意着双方合作如同这盐茶一般,既实用又不可或缺,期望未来能够携手共进,共创辉煌。 薛亮送来的这份礼物简直太及时了,它像一股清风,彻底吹散了互市联盟成员心中残留的最后一抹疑虑。联盟驻地再次迎来了欢声笑语的一天,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草原上的民族仿佛天生就拥有着乐观的天性,即便是一点点好消息,也能成为他们载歌载舞、欢庆不已的理由。 这样看来,挛鞮塬跋在那晚所遭遇的夜袭事件,绝非仅仅是一场偶然的巧合所能解释的。鉴于李云泞目前看到这些草原汉子对待任何事物都抱持着一种庆贺的态度,挛鞮塬跋遭遇夜袭似乎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三方的军队就这样驻扎在彼此目力所及之处,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挛鞮塬跋对于互市联盟与长城守军之间的确切关系始终摸不清楚,因此不敢轻举妄动;而互市联盟则根本就没有打仗的意愿;长城守军则因为缺乏骑兵的支持,目前也只能选择固守。就这样,三方势力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彼此间充满了紧张与戒备。 第19章 绞肉之战(一) 三方对峙的僵局终不可能无限期延续。 挛鞮塬跋,这位草原上的雄主,汇聚各族势力,意图大展宏图,然而时至今日,非但未见显着成就,反而遭遇连连挫败——十几个小部落遭偷袭覆灭,更有超过半数的部族被互市联盟巧妙拉拢,离他而去。 自挛鞮塬跋崛起以来,从未遭受过如此重大的羞辱与挫败。此刻,他心急如焚,迫切渴望通过一场决战来重振自己摇摇欲坠的声名与威望。 薛亮与白起翦此刻已不再急于求战。他们通过牺牲麾下近半骑兵的沉重代价,换取了宝贵的布防时间。如今,大军已悉数部署于长城沿线各要塞,这段期间,所有关隘与烽火台均得到了精心的维护与加固。 王彦明最终率领剩余的半数骑兵归来,其中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士各保有五千余骑,而带回的战马数量更是高达上万匹。有了这些战马作为基石,假以时日,无论是黑甲骑兵还是白马卫士,都将迅速重振旗鼓,恢复昔日的强大实力。 薛亮现在就想能再拖几天,让刚回来的黑甲骑恢复一下,他的设想中,这些休整后的黑甲骑不仅将成为战场上不可或缺的一股机动力量,更仿佛是为胜利的天平悄然增添了几枚沉甸甸的砝码。每一骑的复原,都意味着战术布局上多了几分灵活,战略纵深里藏有了更多变数,从而大大增加了克敌制胜的把握。 最终,挛鞮塬跋还是按捺不住,率先采取了行动。 翌日清晨,互市联盟与长城守军本以为这将又是三方相持不下的一天。然而,匈奴大营中,整队的狼骑兵突然出营,行进至匈奴与互市联盟之间的空旷地带停下。紧接着,打着右贤王旗帜的部队一队接一队地出营,排列在匈奴与长城之间,后方甚至还推出了箭楼和攻城车。 这一切都是陈昱的精心布置。他将精锐的狼骑兵部署在互市联盟之前,这样既能对互市联盟形成威慑,又能在关键时刻作为斜插大周军队的侧翼,发挥奇兵作用。 左贤王已被周秦联军的骑兵重创,如今右贤王则交由长城关隘来逐步消耗。原本对中原的劫掠,在陈昱的潜移默化中,已转变为对左右贤王势力的削弱。 挛鞮塬跋发动这场战争,本意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而现在,陈昱则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变,打算换一种方式来实现这一目标。或许此时,陈昱已不再看好这次征伐,因此才采用了这种策略。 随着震天战鼓的轰鸣,匈奴大军阵前的先锋方阵缓缓启动,宛如沉睡的巨兽苏醒。士兵们一手紧握坚实的盾牌,一手高擎锋利的大刀,步伐坚定地朝城墙发起了冲锋。在奔跑的过程中,他们迅速以小队为单元集结,手中的盾牌如同积木般灵巧地重叠交织,构筑起一道道小型而坚固的盾墙,宛如移动的堡垒,坚定不移地向着长城的巍峨身躯逼近。 在这坚不可摧的盾墙之后,庞大的攻城车紧随其后,如同史前巨兽般缓缓跟进,其上装载着各种攻城器械,蓄势待发。而在攻城车的后方,箭楼也缓缓推进,宛如一座移动的堡垒,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卒,他们眼神坚毅,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随时准备对城墙上的守军发起致命的打击。 当狼骑部队出营的那一刻,薛亮便接到了急报。此刻,他已巍然屹立于城墙之上,目光如炬,紧盯着下方逐渐逼近的匈奴攻城部队。望着那井然有序、气势如虹的攻势,薛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昔日的草原狼群,如今竟也学会了如此精妙的攻城之术,可恨那些汉家的败类,拿着祖宗积累的经验来帮外人对付自己人。 城墙上,士兵们已拉满弓弦,箭矢稳稳搭于其上,他们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正勇猛冲锋的匈奴士兵。对于手中弓箭能达到的最远距离,每位士兵都了如指掌,心中有数。当眼见匈奴大军踏入那致命的射程之内,将领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雷鸣般震彻云霄:“射!” 霎时间,城墙之上万箭齐发,箭羽如同密集而迅猛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地面倾泻而去。尽管匈奴士兵们举起了坚固的盾牌,构筑起一道看似不可逾越的盾墙,阻挡了大部分箭矢的侵袭,但仍有些许不幸的士兵,被箭矢精准地射中了脚面或是小腿。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原本紧密无间的盾墙也因此出现了破绽。 这些细微的漏洞,对于守城方来说却是致命的机会。更多的箭矢趁机穿透缝隙,深深钉入了盾墙后士兵的身体。一处盾墙的崩塌,往往意味着其背后隐藏的攻城车与士卒也将暴露于箭雨之下,遭受重创。箭矢击中盾牌的笃笃声与士兵们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这一幕在城墙前不断地重复上演。 最终,当匈奴士兵艰难地推进至城墙之下时,那些曾英勇无畏的盾兵,已不足原先数量的一半。他们的身影,在硝烟与箭雨中显得格外悲壮,而城墙上的守军,则以坚定的姿态,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不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这些盾兵未曾料到,等待他们的竟是一场更为惨烈的灾难。城墙之上,一罐罐满载火油的陶器被狠狠掷下,它们与盾牌接触的刹那,便轰然碎裂,火油如恶魔般四处飞溅,不仅溅满了盾牌,还无情地沾染了士兵们的身躯,甚至连那庞大的攻城车也未能幸免。紧接着,数十支火把自城头纷纷落下,几乎全部精准地落在了火油四溅之处,瞬间,火油化作了狂暴的火焰,肆意吞噬着城墙下无辜的匈奴士兵。 原本,为了抵御箭雨,匈奴的盾兵们紧紧相依,在城墙下密集布阵,却未曾想,这密集的形成反成了他们逃生的最大障碍。火势一起,他们无处可逃,相互践踏,场面混乱至极。而那巍峨的攻城车,也在这熊熊烈火中化为了燃烧的巨兽,加剧了这场悲剧的惨烈程度。 缓慢移动的箭楼此刻终于步入了守军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双方随即展开了激烈的对射。天空中,箭矢如织,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相向而飞;地面上,则是凄厉的哀嚎与火光中奔跑挣扎的人影,构成了一幅既惨烈又诡异的画面。 城墙之上的守军陡然间换上了火箭,那些携带火种的箭矢划破长空,精准地落在了木制的箭楼上。一时间,箭楼仿佛被点燃的巨烛,火势迅速蔓延,熊熊烈焰吞噬着每一寸木料,好似这火焰本就是为这场浩劫特意准备的燃料,将战场的气氛推向了更加悲壮与残酷的高潮。 匈奴的营地里,挛鞮塬跋凝视着城下那触目惊心的惨烈景象,脸色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变。尽管陈昱早已向他描述过攻城战的残酷无情,但亲眼所见之时,他仍感到这残酷远超自己的想象。 右贤王的面容更是阴沉得可怕,然而局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命令第二方阵的士兵出列,接替之前的攻势,继续向城池发起猛烈的进攻。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完全在陈昱的预料之内。按照既定的战略计划,初期就是要不惜牺牲士兵的生命,来消耗尽守军手中的守城器械。这一系列的部署与进展,都被陈昱精心策划,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精妙而周密。 第20章 绞肉之战(二) 互市联盟那座气势恢宏的大营之内,李云泞亲眼目睹了匈奴大军展开攻城阵势的全幕景象。 尽管在前世的记忆里,他已通过无数的影视作品领略过不少类似的战争场面,然而,当这一切真真切切地展现在眼前,那份古代攻城战的惨烈与悲壮,其震撼人心的程度,远远超越了他所有的想象与预期。 阳光斜照,战场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匈奴战士们身着皮甲,手持盾牌和大刀,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他们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心神激荡。攻城车缓缓推进,其上装载着巨大的木桩与撞锤,每一次撞击城墙,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连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李云泞站在高处,只见城墙上守军奋勇抵抗,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与攻城者的箭矢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血肉之躯在这样的交锋中不断倒下,战旗在硝烟中猎猎作响,每一面旗帜的倒下都意味着一方势力的削弱,而又有新的旗帜被高高举起,接替着前仆后继的勇气与决心。 火光冲天而起,攻城一方点燃了火油,试图烧毁城门,而守城士兵则拼死扑灭火焰,双方围绕着这生死之门展开了殊死搏斗。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血腥味,让人几乎窒息。李云泞目睹着这一切,心中涌动的不仅是震撼,更有对古代勇士们无畏精神的深深敬意。 这场残酷而壮丽的战争画卷中,每一个细节都如此鲜明,如此刻骨铭心。李云泞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战斗,更是历史长河中,无数英雄儿女用鲜血书写的篇章,是对勇气、智慧与牺牲的最高颂歌。 匈奴的第二梯队与第三梯队,已然崩溃于坚固的城墙之下,他们的身躯层层叠叠,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高度直逼一个站立的人。城墙根下,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上,尸体密布,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死亡之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压抑,浓烈的黑烟从一片焦炭上缓缓升起飘向城墙,在这黑烟的包裹中,一股奇异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悄然扩散——那是被烈火焚烧后熟肉的气味,混合着战火的残酷与生命的消逝,显得格外刺鼻。 对于城墙之上那些初经战阵的新兵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震撼,更是对心灵极限的挑战。不少人在这股异味的刺激下,脸色苍白,胃中翻腾,最终无法抑制地呕吐起来,仿佛是身体在本能地排斥这战争的残酷与生命的无常。 匈奴的第四方阵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丝毫不给那些因剧烈战斗而身心俱疲、几近呕吐的士兵留下喘息的余地,紧接着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城墙之上,原本密如飞蝗的箭雨此刻明显稀疏了下来。守城的弓箭手们已经连续三次迎击冲锋的敌军,他们的食指与中指因长时间拉弓而磨出了深深的血痕,臂膀也因过度的用力而感到酸痛难忍,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哀鸣。 尽管箭矢的储备依旧充足,堆积如山,但人的体力却如同即将耗尽的油灯,光芒渐弱。每一位弓箭手都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支又一支箭矢射向敌人,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疲惫,但那份守护家园的决心却从未动摇。 薛亮心中透亮,深知眼前这些英勇儿郎们的体力已逼近极限,他们的汗水与坚韧交织在这片土地上,勾勒出一幅幅不屈的画卷。然而,二十万雄师如繁星般散布在那条漫长而艰巨的防线之上,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他们的坚守与牺牲。此时此刻,确实无一支预备队伍能够挺身而出,接替这些疲惫却仍屹立不倒的战士们。 面对这般的困境,薛亮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黑甲骑。或许,只有这股不可一世的力量,能够在这紧要关头,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去,用他们的速度与勇猛,为防线上的儿郎们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让希望的曙光得以在绝望的缝隙中透射而出。 城门已接到命令,被厚土紧紧夯实封闭,而身着黑甲的骑兵部队,早在数日之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城池,一直隐秘地驻扎在互市联盟后方的战略要地。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令从薛亮口中发出,三支鸣镝如同龙腾般猛然冲向云霄,它们尖锐而刺耳的鸣叫声瞬间抓住了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神。 众人都知道,这是传递某种重要信息的信号,但究竟这信号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具体指令,却只有薛亮与王彦明两人心知肚明,其他人只能揣测不已。 陈昱目光所及,三支尖锐的鸣镝划破长空,那一刻,他心中已然洞明——守军的防线已逼近崩溃的边缘。于是,他沉声发令,命令如波纹般迅速传递至全军:第四方阵即刻一分为二,前后两部,各部人马均分,严阵以待。 此令之下,透露出陈昱决绝的战略意图——不惜以兵力为代价,也要逐步蚕食守军的装备与体力,用活生生的战士作为磨石,去消磨对方每一寸坚韧与毅力。这不仅是一场战术上的布局,更是一次对双方意志与耐心的极限考验。陈昱的决策,冷酷而精准,宛如棋盘上的高手,每一步都计算着得失,即便牺牲,也要为后续的胜利铺路。 右贤王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心中豁然洞明,那策略之精妙,布局之周密,无疑是指向胜利的正确之道。然而,当他目光扫过眼前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士卒,这些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勇士,更是他朝夕相处的忠诚部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悄然涌上心头。他深知,此战虽能取胜,却也不免要让这些勇士们身陷险境,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这复杂的情感交织中,右贤王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一阵苦涩的涟漪,那份对部下的深情厚谊,让他在心中默默祈愿,无意间将一份无奈的责备与牵挂,化作了对远方陈昱家中女性的暗暗问候——虽非直接针对,却也透露出他对当前局势下,必须做出的艰难抉择所感到的无奈与痛惜。 第21章 绞肉之战(三) 匈奴的第四梯队发起了攻势,他们的队伍显而易见地缩减了一半,各小队间刻意拉大了距离,这一策略毫不掩饰,无异于明目张胆地宣告:他们要耗尽守城的箭矢与火油瓶。 面对此景,薛亮迅速作出部署,将守军分为三组,轮流休息以保持体力,确保战斗力的持续。他明确指令,火油瓶与火箭要首先对准敌人的攻城器械,因为这些庞大的战争机器一旦失去,那些凶猛的匈奴战士即便抵达城下,也只能对坚固的城墙望洋兴叹,无可奈何。 战场上的薛亮,绝非那种虚伪做作、心怀慈悲之人。他冷静果断,每一个决策都透露着对战争残酷本质的深刻理解与应对,以精准而细腻的策略,守护着城墙内的每一寸土地与民众的安宁。 长城的城墙犹如一台庞大的绞肉机器,匈奴的攻城大军一旦陷入便难以逃脱,城墙之下只余下无数焦黑的尸体,这场战役后来被历史铭记为“绞肉之战”。 王彦明在听到号角声后,立刻开始整编队伍,全体紧贴互市联盟的营寨,蓄势待发,准备向城墙下正冲锋的匈奴部队发起猛烈的反击。 狼骑兵团一直紧盯着互市联盟,此时他们认出了紧贴联盟的黑甲骑兵,正是前几日偷袭左贤王大营的那支部队,众人咬牙切齿,誓要一雪前耻。 李云泞转头对莫桑可汗说:“莫桑大叔,现在就看您的了。” 莫桑面带微笑,自信满满地回应:“尊贵的客人,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打乱我的阵脚。” 说完,莫桑一挥手,互市联盟中顿时冲出一支骑兵,他们穿着五彩斑斓的服装,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矛有刀,显然是一支临时组建的队伍。 这是互市联盟精心策划的一支诱敌之师,狼骑若想拦截黑甲骑兵,必须先跨越这支队伍。虽然大家都知道两者敌对,但没有正式宣战,大家就都会默契的对峙。然而,一旦狼骑对这支队伍动手,那么就是匈奴对互市联盟开战的信号。柔然的精锐弯刀骑士便会立即出击。 尽管此刻无人知晓柔然的这支精锐藏身何处,但这个战略意图却昭然若揭,不仅陈昱能看明白,就连挛鞮塬跋也心知肚明。 因此,狼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甲骑兵对攻城的第四梯队发起冲锋,却无能为力。 在这片平坦辽阔的草原上,骑兵对步兵的冲击无异于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昔日,匈奴人常以此手段对付中原军队,而今日,他们却亲身感受到了这种绝望与恐惧。 战场上,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匈奴虽拥有众多部队,却无一部前来支援。三方人马围观着黑甲骑兵追杀攻城队,仿佛在观看一场古罗马的角斗表演。 这是因为挛鞮塬跋与陈昱在此刻对于是否应当出兵的问题产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挛鞮塬跋对于那些令他颜面尽失的骑兵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他发誓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马上要要调狼骑全力追杀。 而陈昱则认为,今日的首要任务是突破长城的防线,对于那些黑甲骑兵,只需将他们驱逐出战场即可,无需为了他们而过度消耗宝贵的兵力。 就在两人各持己见、据理力争之际,那些黑甲骑兵却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单方面的屠杀,他们背对着互市联盟的方向,如同幽灵般迅速地向远方遁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愕然的众人。 整个战场仿佛在瞬息之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骤然间沉寂得令人心悸。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尘土似乎也凝固了,不再肆意飞扬。右贤王此刻却面露犹豫,不愿再轻易地将麾下那仅剩的半数第四梯队送入这无声的旋涡之中。 先前还喧嚣震天的战场,此刻却像被一幅巨大的绒毯轻轻覆盖,所有的呐喊、金戈铁马之声,一瞬间都被吞噬殆尽,只余下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战马低鸣和兵器碰撞的微弱回响,在这不寻常的宁静中显得格外突兀。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满地狼藉之上,为这片沉寂的土地平添了几分苍凉与悲壮。 战士们的喘息声、伤者的低吟,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中变得异常清晰,它们交织在一起,讲述着战争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等待,等待下一个未知的指令,或是命运的转折。而在这片死寂之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匈奴士卒心中满是对未来的不安与迷茫。 挛鞮塬跋凝视着远方逐渐消失的黑甲骑兵,没有再与陈昱争执下去。近几日,他已经察觉到了那次夜间突袭后留下的“心理阴影”。然而,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话题对陈昱来说实在难以开口,每当看到那些黑甲骑兵,他就只想将他们尽数斩杀以泄心头之恨。 陈昱则是从整个战局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他不明白挛鞮塬跋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前的挛鞮塬跋,明明是个英明果断的君主,遇事总能冷静思考,做出明智的决策。但从那次夜袭之后,他的表现却屡屡出乎人们的意料,让陈昱实在摸不着头脑。陈昱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不明白为何挛鞮塬跋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陈昱见挛鞮塬跋停止了与他的争论,转而专心致志地指挥着战局。他吩咐手下前去向左贤王传达指令,命令第四梯队的残余兵力持续发动攻势。随后,将由克烈部的军队接替你们,左贤王的部队则可以暂作休息,养精蓄锐。 左贤王听完传令兵的汇报后,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下令第四梯队继续奋力进攻。于是,城墙之下那场残酷如“绞肉机”般的战斗再次拉开了序幕。 当第四梯队即将逼近城墙之时,克烈部的三个方阵已从大军中脱颖而出,迅速移动至预定的进攻位置,严阵以待。 未等城墙上的守军将火油瓶投掷而下,克烈部的勇士们便已如潮水般冲锋陷阵。陈昱此刻决心加大对守军的压迫力度,意图一举突破对方的坚固防线,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第22章 秦军来援 克烈部的冲锋队伍,其攻城器械虽仅限于简陋的云梯,却蕴藏着别出心裁的智谋。每位勇士的背上,都肩负着一个不起眼的包袱,内里装的竟是平凡的泥土,这看似平凡之举,实则暗藏玄机。 他们的战术,依旧沿用了那古老而坚韧的策略——以盾牌相连,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移动壁垒,缓缓向巍峨的城墙逼近。这盾墙,既是防御的坚盾,也是进攻的先锋,一步步压缩着与城墙间的距离。 及至盾墙紧贴着城墙根下,克烈部的勇士们展现出了非凡的默契与勇气。前排的士兵稳稳顶住盾墙,如同磐石般坚定不移,而后排的战士,则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将背负已久的包袱一一解下,紧贴着城墙根部轻轻放置,随后便敏捷地后退,融入队伍之中。 就在这一瞬之间,城墙之上,敌人投掷而下的火油瓶如同流星雨般落下,火焰腾空而起,炽热的气息仿佛要将一切吞噬。然而,克烈部的大多数士兵早已预判此景,及时撤退至安全地带,唯有那些不起眼的泥土包袱,静静地躺在城墙之下,悄然间已堆砌成了一道道半人高的土阶。 随后的几支部落队伍,每名士兵皆背负着沉甸甸的包袱,里面装满了泥土,他们的意图昭然若揭——不惜牺牲人命,也要在城墙脚下堆砌出一条供战马攀登的攻城之道。 通往草原的城门早已被封锁得严严实实,此刻已无法派遣援兵出城去拆除那不断增高的土台,更何况那土台对火焰有着天然的抵抗力。陈昱的这一计策,委实狠辣至极,你明明洞悉了他的图谋,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找不到任何破坏之法。 薛亮无奈之下,只得命令弓箭手们更加紧密地发射箭矢,竭尽全力阻止匈奴人靠近城墙一步。同时,他又下令提前投掷火油瓶并点燃,以期在城墙外构筑起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将匈奴士兵阻隔在城墙之外。这一连串的举措虽然暂时遏制了敌军的攻势,但也极大地消耗了弓箭手的体力,箭矢与火油瓶的储备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挛鞮塬跋、陈昱和一众匈奴王公看着城墙上更加密集的箭雨和火油瓶形成火墙,不由得都开始喜笑颜开,整个过程都和陈昱前几天推演的一样,他们都已经在开始幻想自己登上长城的样子。 李云泞站在互市联盟的阵线之中,目睹着眼前的紧张局势,内心焦急万分,不由自主地转向莫桑,急切地说:“莫桑大叔,您看这情势发展,城池沦陷恐怕只是时间问题。若此时您不伸出援手,一旦大周落败,互市的议题恐怕再难提及,而匈奴又岂会轻易放过你们呢?” 莫桑的脸庞上布满了凝重的神色,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方才,我已依照我们先前的约定,妥善保护了那支黑甲骑兵。而今,你若想让我们主动出击,那无疑是与匈奴彻底撕破脸皮,这对我们柔然而言,并无丝毫益处。 即便今日匈奴取得了胜利,他们也不敢轻易向我们这个联盟挑起战端。我感激你让我深刻理解了团结方能抗衡的真谛,但为了维护这个联盟的整体利益,我也不能随意对匈奴开战。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立场。” 莫桑的心里始终牵挂着柔然的安宁,而李云泞对他的心思也早已洞若观火。正当李云泞焦急地思索对策之际,城墙上却突发变故。 此刻,一个依附于匈奴的部落正发起攻击,城墙之上箭雨如注,更加猛烈。那支冲锋的方阵尚未靠近城墙,便已被牢牢钉在了战场中央。仔细观察冲锋队员身上所中的箭,除了常规的带羽箭矢外,还多了许多无羽的弩箭。这明确无误地表明,城墙上增设了大量的弩机。 在当时,弩机的制作成本颇高,大周王朝仅有少数精锐骑兵装备了弩机,而能将弩机用作守城武器的,唯有财力雄厚的秦国。难道说,城墙上真的增添了秦军的力量? 事实的确如此。挛鞮塬跋精心选择的突破口,正是靠近府谷的这一段长城。他将草原上的部族都召集到了这里,使得秦国一侧的防守几乎感受不到压力。 秦军北大营的统领白起翦,在得知挛鞮塬跋的布局后,立即写信给薛亮,提出可以派遣兵力协助大周加强府谷段长城的防御。 薛亮对白起翦的为人极为信赖,两人交往多年,曾共同抵御过草原民族的多次侵扰。收到来信后,薛亮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因此,在目睹匈奴的战术之后,薛亮毫不吝惜地使用守城器械,命令弓箭兵加紧射击。他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他知道白起翦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针对弓箭手体力有限的问题,薛亮还特意请求白起翦在来时携带大量的弩机。 白起翦收到薛亮的回信后,立即重新部署了秦国的长城守军,抽调出一支秦军,携带大量的弩机、弩箭以及火油瓶,火速赶往府谷。沿途之上,薛亮早已下达了放行的命令。 白起翦生怕自己迟到,行至半路便亲自带领五千白马卫先行赶来,大队人马则在后面缓缓行进。 当白起翦抵达府谷段长城时,薛亮大喜过望,立刻命人打开了面向中原的城门。白起翦进城后,立即安排白马卫下马,骑兵变为步兵,登上城墙协助守城。秦军的弩机在守城中确实展现出了比弓箭更为犀利的威力。 在面对草原异族的威胁之时,周、秦两国在民族大义的召唤下,毅然决定将过往的恩怨纠葛暂置一旁,携手并肩,共御外侮。薛亮,一位胸怀天下的忠臣,不惜冒着被御史台弹劾叛国之险,毅然决然地打开了大周关隘的大门,迎接秦军的援手,其勇气与担当,令人钦佩不已。 而白起翦,这位智勇双全的将领,更是以身作则,仅率领少数精锐,深入昔日敌对之国的腹地,立于城墙之上,与友军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外敌的侵袭。他的胆识与魄力,仿佛一盏明灯,照亮了黑暗中的希望之路。 薛亮与白起翦,他们二人皆是当世罕见的英才,不仅武艺超群,更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与胸襟。在国家危难之际,他们挺身而出,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英雄本色,他们的名字,也必将被后人铭记,传颂千古。 第23章 混淆视听 秦军的迅速增援,使得城墙的防御力再度变得坚不可摧,宛如铜墙铁壁一般。 陈昱此刻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先前,他已经损失了相当数量的兵力,如今若选择撤退,那些在前线牺牲的右贤王麾下勇士与克烈部等部落的战士们,其亲族绝不会善罢甘休。然而,若坚持继续进攻,未来还需付出多少生命的代价,却是个未知数,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沉重的忧虑。 挛鞮塬跋心中仍旧牵挂着方才撤走的那支黑甲骑兵,眼见陈昱迟迟未给出新的指示,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军师,是否能让我们的狼骑兵去追击那些刚逃走的骑兵呢?” 挛鞮塬跋的提议立刻引起了陈昱的注意。陈昱当机立断,不仅命令狼骑兵出击,还从各部族中紧急抽调了三队骑兵,每队都配备了猎鹰,前去追击那支黑甲骑兵。他叮嘱道,一旦发现黑甲骑兵的踪迹,不要急于进攻,而是先发出信号,其他三队骑兵则立即赶去,共同形成包围圈,务必要将这支骑兵全歼。 此刻的陈昱还不知道城门已被封死,他又下达了新的命令,命令第五、第六梯队做好准备。如果长城方向有敌军出击,务必要将他们拦截住,绝不能让他们去支援那支黑甲骑兵。 薛亮与白起翦并肩屹立于城墙之上,目光如炬,将匈奴军队的每一次调动尽收眼底,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他们深知,敌方正步步紧逼,意图将黑甲骑兵团团围剿。然而,城门已紧从内用土封死,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即便他们心中焦急万分,渴望即刻援救,却也明白,在短时间内,这扇通往希望的大门难以开启。 两位主帅的心绪如同被烈火炙烤,焦虑与急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束缚着他们的心。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无奈与决绝,双手紧握成拳,却苦于找不到破局之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一步步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在这紧要关头,每一寸时间都仿佛被拉长,变得异常沉重,考验着他们的意志与智慧。 狼群骑兵已迅速调转马头,如同疾风般卷起阵阵尘土,朝着黑甲骑兵消失的天际线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匈奴大本营内,三支精锐骑兵小队如同离弦之箭,飞速窜出营门,紧随其后,向着同一方向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天空中,八只雄壮的猎鹰振翅高飞,它们展翼翱翔,锐利的目光穿透云层,扫视着广袤的大地。在这群猛禽的眼中,每一寸土地都无所遁形,它们坚信,不久之后便能捕捉到黑甲骑兵那隐约可辨的踪迹,为下方的追踪者们指引方向。 这一场追逐,不仅是速度与智慧的较量,更是意志与勇气的比拼,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战正悄然拉开序幕。 李云泞对目前城门的局势了如指掌,这一切的策划实则出自他的智谋。面对眼前步步紧逼的危机,李云泞再次施展起他的说服技巧,目标直指莫桑。 “莫桑大叔,假使这不会损害到你们所有人的切身利益,我愿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额外赠予你互市一成的红利作为酬谢,不知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他语气诚恳,却暗含机锋。 莫桑闻言,眼神闪烁,显露出他的精明:“尊贵的客人,你先说说看是何事,待我听后,再议是否能为你效劳。”他并未轻易许诺,显然是个谨慎之人。 李云泞见状,缓缓道来:“你瞧,此刻狼骑已追击大周的黑甲骑而去,同时还有三支来自其他部族的骑兵加入,这样一来,黑甲骑的处境便岌岌可危了。我想,你能否与互市联盟的各部族商议,也派遣几支骑兵去‘支援’挛鞮单于呢?”他的话语中透露着深思熟虑,显然已对局势有了全面的考量。特别是关于猎鹰的传信能力,李云泞心中已有计较——猎鹰虽能传递简单的信息,但在多支骑兵混战的战场上,它们还无法精确分辨出具体追击的是哪一支队伍。 莫桑听后,心中顿时明了李云泞的用意,不禁笑道:“尊贵的客人,你真是个狡黠的猎手啊!” 确实,如果互市联盟只是象征性地派出几支骑兵在那片草原上活动,不仅能混淆猎鹰的视线,而且即便匈奴方面追究起来,自己也能理直气壮地说是在帮忙追击黑甲骑。 于是,莫桑迅速与互市联盟的首领们进行了商议,不久便达成了共识,决定立即派出骑兵。没过多久,互市联盟这边便整装待发,三支骑兵队伍骑着黑色的战马,身着深色皮甲,沿着狼骑追击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在草原上划出一道道决绝而坚定的轨迹。 莫桑还特意派遣了一位使者,穿越战场,前往匈奴大营,向挛鞮塬跋传达讯息。使者恭敬地禀报道,他们对于黑甲骑在草原上肆虐的恶行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因此自愿出兵,协助追击那些嚣张的敌人。 挛鞮塬跋在接到使者带来的消息后,虽然对莫桑此举的缘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一想到能增加围剿黑甲骑的兵力,心中便涌起了无比的喜悦。在使者面前,他毫不吝啬地赞扬了莫桑的义举,称赞莫桑在草原大义面前,能够明辨是非,分得清轻重缓急。为了表达自己对莫桑的感激之情,挛鞮塬跋还重重地赏赐了使者,以示对莫桑慷慨相助的深深敬意。 于是,草原上上演了一幕颇为滑稽的场景。狼骑与匈奴大营的四队骑兵,宛如四条平行的箭矢,紧紧追随在猎鹰之后,笔直地朝同一方向疾驰而去,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击。 另一边,互市联盟也不甘示弱,放飞了三只猎鹰。但这三只猛禽并未急于加入追踪,而是选择在高空中悠然盘旋,它们接收到的任务是进行空中巡视,确保视野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掌控之中。与此同时,互市联盟的三支骑兵队伍在广袤的草原上灵活穿梭,他们的行动轨迹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他们时而并肩驰骋,时而交错换位,更不时地在草原上划出优美的“8”字形轨迹,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妙绝伦的舞蹈。 天空中的猎鹰本在专注地搜寻黑甲骑的踪迹,却不料被下方互市联盟骑兵那独特而精湛的骑术所吸引,不禁分神注视。这一幕,使得草原上的追逐与巡视,增添了几分意外的趣味与生动。 第24章 恼羞成怒 辽阔无垠的草原上,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悄然上演,却最终以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收场。狼骑部队,如同疾风般席卷草原,紧随着翱翔天际的猎鹰,本以为能一举擒获目标,却不料追踪的尽头,竟是互市联盟骑兵的身影。 互市联盟的骑兵,装备精良,队列整齐,宛如草原上的一道坚固防线。当两队人马不期而遇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息。互市联盟带队的将领,英姿飒爽,策马前行,面对狼骑统领的质疑,他从容不迫地解释道,他们此行正是为了协助追击那狡猾难缠的黑甲骑,并且已经事先向尊贵的挛鞮单于禀明了情况,得到了明确的许可。 狼骑统领听闻此言,眉头紧锁,心中虽有千般疑惑,万般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支队伍并非敌人,而是同为单于效力的盟友。草原上,部落间的恩怨纠葛复杂多变,轻易开战只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与损失。于是,尽管心中悻悻然,狼骑统领还是下令队伍撤退,那不甘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真相的渴望。 与此同时,另外三支在草原上四处搜寻的骑兵队伍,也遭遇了与狼骑相似的经历。他们或是被误导,或是误打误撞,最终都未能如愿以偿地捕获黑甲骑,反而在这场错综复杂的追逐中,上演了一幕幕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草原上的风,似乎也在嘲笑这些英勇而又迷茫的战士,将他们的故事,化作草原上流传的一曲曲传奇。 薛亮与白起翦目睹互市联盟竟派遣骑兵出动,心中不禁泛起疑惑,明明记得互市联盟已被李云泞说服,暂不卷入战事,这是何故?片刻之后,薛亮眉头舒展,恍然大悟,不禁放声大笑:“哈哈,这狡猾的小子!” 白起翦见状,满面困惑,薛亮随即详尽地向他道出了其中奥妙。白起翦听后,亦是赞不绝口,心中默默将“李云泞”三字深刻铭记,暗自思量:此人日后必将成为秦国不可小觑的劲敌。 匈奴的营地里,陈昱久候未闻狼骑追踪而至的消息,心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虽未能触及真相的核心,却隐约感到这与互市联盟派遣的骑兵脱不了干系。 陈昱在广袤的草原上生活日久,早已习惯于依赖猎鹰追踪猎物,却在这一刻忽略了猎鹰难以精确区分特定队伍的事实。相比之下,挛鞮塬跋作为草原的本土之子,对猎鹰的能力了如指掌。面对迟迟未至的追击消息,他瞬间洞悉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莫桑那个老家伙!”挛鞮塬跋猛然间破口大骂,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单于,何故如此愤怒?”陈昱不解地问道。 挛鞮塬跋便向陈昱阐述了自己的推测:莫桑之所以派出骑兵,实则是为了在草原上增添不属于自己部族的骑队,借此混淆猎鹰的视线,干扰其追踪。 陈昱听后,不禁对敌人的狡猾心思感到钦佩。自己日日与猎鹰相伴,竟也未曾想到如此计谋,心中不禁暗自惊叹。 “立即调遣兵马,前去剿灭那顽固老贼!”一整天的战事进展不顺,原先精心策划的布局连连受挫,早已让挛鞮塬跋怒火冲天,而当发现莫桑竟在背后干扰追击行动时,更是令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单于啊,千万不能这样做!目前看来,莫桑他们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直接卷入战事,从他们的举动判断,似乎并无亲自参战的意图。此时若我们主动出兵攻打,反而会将他们推向敌方阵营。此举万万不可行啊!”陈昱恳切地劝阻着,言辞间充满了忧虑与苦心。 “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挛鞮塬跋心中满是不甘,愤怒地咆哮道。 “单于大人,莫桑那些人不过是些随风倒的墙头草罢了。只要我们攻占了长城,他们自然会乖乖地投靠过来。到那时,您想找什么理由处置他们都轻而易举。现在,我们还是应该集中所有兵力,先攻克长城才是当务之急。”陈昱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我们已经损失了四支队伍,却连半寸土地都没能拿下。”挛鞮塬跋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开始询问接下来的战事策略。 “本来我们的计划是逼他们出城救援,好来个瓮中捉鳖,可被莫桑这一搅和,这计策是行不通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强攻吧!哪怕是用性命去填,也一定要拿下这座城墙!”陈昱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两人下定决心后,大本营内战鼓随即“咚咚、咚咚”地轰鸣起来,震响四方。第五梯队的士兵们在城墙下严阵以待许久,终于发起了猛烈冲锋。他们以盾墙为前锋,掩护着后方的士兵冲至城墙下丢下土包,堆积土丘。 城墙上,守军弓箭手严阵以待,箭矢如雨般落下,拦截着敌军的攻势。待敌军逼近城墙之下,守军便投掷火油瓶,紧接着用火箭点燃,火焰腾空而起,将攻城战的气氛再次推向了高潮,战斗的节奏也恢复到了上午那般紧张而激烈。 第五队、第六队、第七队……接连不断地冲锋,就连那高悬天际的太阳也似乎不忍目睹这激烈的战况,悄悄地隐没在了地平线下。随着夜幕的悄然降临,第十队的勇士们再次发起了势不可挡的冲锋。此时,战场上的光线已黯淡至极,视线所及之处仅能勉强辨认出物体的轮廓。 城墙上,弓箭手们虽然依旧奋力拉弓射箭,但箭矢的杀伤力已大不如前,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微弱的弧线,往往还未触及敌人便已力道耗尽。而城墙之下,攻方堆砌的土丘已如小山般巍峨,其高度竟已攀升至城墙的三分之一,仿佛一座即将跨越天堑的桥梁,预示着攻方不屈的决心与即将到来的胜利。 整个战场被一层朦胧而紧张的气氛所笼罩,每一声呐喊、每一次冲锋都似乎在诉说着这场战役的悲壮与壮烈。 第25章 冲上城墙 夜色已悄然笼罩大地,战场上却依旧响彻着震耳欲聋的厮杀与呐喊。 秦州联军,虽号称五十万雄师,但在那蜿蜒曲折、绵延不绝的防线之上,此刻坚守于这关键地段的兵力,却仅仅万余人而已。 他们如同点点繁星,散落在这条漫长的防御之线上,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抵抗着敌人的狂风骤雨般进攻。夜色中,火光冲天,映照出战士们坚毅不屈的脸庞,他们的英勇与决心,在这漆黑的夜幕下,显得尤为璀璨夺目。 但此刻,他们已逼近自己体力的极限,守城所用的器械也在急剧消耗,数量锐减。城墙上的防线,宛如一根紧绷至极的皮筋,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危机四伏。 城墙之下,匈奴的冲锋队伍已无法数清是第几波攻势。冲锋队员们不断搬运土包堆砌,一个几乎与城墙半等高的大土丘已悄然紧贴城墙崛起。无数攻城器械在熊熊火油中化为灰烬,冲锋队员的尸体有的被烈焰烤得焦黑,有的则被同伴堆砌的土包深埋进了土丘之中。 守城的士兵们,利用火油瓶与冲锋的匈奴人在城墙下构筑起一道既残酷又高效的“火葬加土葬”流水线。已有上万名匈奴人在这道死亡流水线上终结了生命。面对如此惨烈的景象,后续的冲锋队员中,已有人心生怯意,步履蹒跚。 陈昱坚持不懈地向各部族的首领灌输着必须坚守到底的信念,告诉他们城墙的防线即将到达崩溃的边缘。为了鼓舞士气,他还颇为“周到”地宰杀了数百只肥美的羊只,精心烤制后,作为冲锋队的额外补给。 冲锋队的战士们虽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在那弥漫着诱人“烤肉”香气的战场上,大多数人却因紧张和恐惧而失去了品尝美食的勇气。 部族的首领们对于自家的损失都心痛不已,但他们也深知,唯有攻破城墙,挺进中原,他们之前的付出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一旦失败,他们不仅无法挽回损失,还可能面临匈奴更为严酷的压迫。此时,已有人开始暗暗羡慕那些加入互市联盟的人,甚至有人私下里偷偷联系莫桑,打探是否还有机会加入这个联盟。 整个战场上,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现在的较量已经超越了武力和策略,而是转变为毅力的比拼。谁能再多坚持一刻,谁就更有可能赢得这场决定性的胜利。 当天边的最后一抹光亮被夜色吞噬,那些追捕黑甲骑士的骑兵们已尽数归来。由于得到了互市联盟的“援手”,狼骑兵们的努力终究化为了泡影,徒劳无功。然而,在此刻与互市联盟公然决裂实为不智之举,否则他们将陷入腹背受敌的险恶境地。因此,挛鞮塬跋与陈昱只能暂且隐忍,暗中将互市联盟中这些部落的行径默默记下,打算日后寻机再一一清算,细究其责。 被敌军整整追击了一日的黑甲骑兵,此刻已悄无声息地紧贴着雄伟长城的边缘,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般潜入了战场的边缘地带。王彦明的目光迅速的捕捉着战场上的一切,他眼中的景象仿佛一幅精细的画卷缓缓展开,大脑也开始飞快地计算,寻找一个可以出击的机会。 白日里,当那代表着敌人追踪信号的猎鹰翱翔天际之时,王彦明与他的黑甲骑士们已抱定必死之心,决心以性命为注,誓要让每一个倒下的敌人都成为他们英勇的见证——杀敌一人不算亏,斩将两人方为盈。 然而,事态的进展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三支全身披挂黑甲的骑兵队伍,骑着同样漆黑的战马,在广袤的草原上灵活穿梭,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巧妙地吸引了那些猎鹰的注意,为黑甲骑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对这群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逃亡的黑甲骑而言,这一日的轻松简直难以置信。随着夕阳西下,天色逐渐暗淡,那些如同狼群般凶猛的敌军骑兵也不得不暂时收兵回营。借此良机,黑甲骑士们便如同夜色中的暗影,缓缓向战场的中心靠近。 此时的王彦明,尚不知晓秦国援军已经到来的消息,但他深知城墙上守军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压力山大。因此,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黑甲骑发挥他们的作用,帮助城墙上的兄弟们分担一部分沉重的负担,共同守护这片土地,直至最后一刻。 匈奴的营地里,挛鞮塬跋率领着一群部落的首领,在营寨前方稳定军心,他们的前方则是整装待发、蓄势待冲的攻城梯队。一旦前一个梯队如潮水般涌出,发起冲锋,紧接着,另一个梯队便会迅速从大营的两侧迂回,悄然进入战备区域,严阵以待。与此同时,事先精心准备的攻城器械也在缓缓地自后方被推移至战备区,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万全准备。 王彦明细心观察了许久,他注意到每当有冲锋队伍踏入战备区的那一刻,整个匈奴营地都会陷入一阵短暂的喧嚣与忙乱之中。而追捕了他们一天的狼骑,在完成他们的任务返回后,又重新在匈奴大营与互市联盟之间布下了严密的防线。 然而,当王彦明将目光投向面向广袤草原的这一侧时,却未发现任何骑兵的踪迹,这里显得格外宁静,仿佛是大战前夕的一片短暂平和。这里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突袭点。 王彦明经过一番细致观察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利用冲锋队换防的间隙,对匈奴大营发动突袭。于是,身着黑甲的骑兵们悄无声息地推进至预定战斗位置,静待下一轮冲锋队交接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攻城战场上的局势也经历了微妙的变化。城墙之上,那些英勇奋战了一整天的弓箭手们,臂膀已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原本密集的箭雨渐渐变得稀疏无力。当冲锋队匈奴兵冲到城墙下,架起云梯准备攀登时,火油瓶虽已倾泻而下,但弓箭手们更换火箭的速度却稍稍滞后,就在这短暂的空隙之间,匈奴士兵首次成功登上了城墙。 目睹这一幕的匈奴将领陈昱,立即下达命令,让战备区的所有冲锋队全速冲锋,同时下令敲响战鼓,为战士们助威。在军中,鸣金代表收兵,而擂鼓则是冲锋的信号。陈昱此举,无疑是在向所有冲锋队伍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全力以赴,决不退缩。 第26章 浑水摸鱼 匈奴兵攀爬上城墙后,立刻如猛虎下山般冲向那些正拉满弓弦、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在这狭路相逢的瞬间,弓箭手们失去了远距离攻击的优势,箭矢未发,便被如潮水般的匈奴兵近身淹没,一时间,城墙之上,哀嚎与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弓箭手纷纷倒下,血染城头。 见此情景,守军中的长枪手迅速反应,他们以那处激战的中心为圆心,迅速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半圆形阵势,仿佛一道钢铁长城,将匈奴兵牢牢困住。长枪手们眼神坚毅,双手紧握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毫不犹豫地向着被包围的匈奴兵狠狠扎去,每一枪都蕴含着必杀的决心。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匈奴兵们如同困兽,纵使刀法凌厉,左劈右挡,却也难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长枪攻击。长枪如林,每一次刺入都是致命的,红缨随枪尖深入敌人体内,拔出时,血花四溅,如同绽放的彼岸之花,凄美而又残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见证着这场生死较量的惨烈。 当后续的冲锋队伍迅速穿插至城墙与匈奴营地之间的空旷地带时,王彦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他深感忧虑,生怕这股冲锋的力量会彻底打破城墙脆弱的防御线,于是当机立断,即刻命令黑甲骑兵发动进攻。 在夜幕的掩护下,身着黑甲、骑着黑马的骑士们仿佛融为一体,化作一条蜿蜒腾跃的黑龙。他们以无可匹敌之势,再次喷射出炽热如火的龙息,把死亡带向匈奴的大营。 此刻,匈奴大本营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城墙上,未曾料到,一支身披黑甲的骑兵队伍竟如幽灵般从侧面猛然突袭,令匈奴军队措手不及。原本在冲锋队伍轮换时就已略显嘈杂的营地,瞬间被绝望的哀嚎与哭喊所淹没,声响震天动地。 王彦明率领着这支黑甲骑兵,如同黑色的风暴般席卷进入匈奴阵营,他们的目标直指那些在后方观战的贵族群体,毫不留情地展开了箭雨攻击。这些贵族身处安全地带,身着华丽昂贵的皮草大衣,鲜少有人穿戴甲胄保护,因此,黑甲骑的这一轮猛烈箭袭,意外地助力多个部族在转瞬之间完成了权力的更迭,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改朝换代”。 挛鞮塬跋与陈昱在这一片混乱中也是险象环生,几次险些被流箭击中。陈昱秉持着君子不置身于危险之中的智慧,当机立断,强行拉着挛鞮塬跋向大本营深处撤退。在这一刻,他对之前挛鞮塬跋在面对夜袭时选择逃离的行为,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和共鸣,体会到了那份身处绝境时的无奈与抉择。 王彦明眼见贵族一行人已悉数撤回大本营,便猛然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如同疾风般朝冲锋队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誓要将敌军杀个措手不及。这一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原本勇往直前的冲锋队瞬间体会到了被敌人从背后追击的惊恐与无助。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中,冲锋队的士兵们还未来得及靠近坚固的城墙,就已被王彦明带领的骑兵队伍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还没能挥出手中的武器,就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战场之上,哀鸿遍野,一片狼藉。这一幕,无疑是对冲锋队士气的一次沉重打击。 已成功攀上城墙的匈奴士兵,却如同孤舟独泊,未得后续援军的涓涓细流,终究成了无本之木,一个个在如林般矗立的长枪之下纷纷陨落。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与硝烟交织中,逐一黯淡,仿佛是夜空中最后熄灭的星辰。 紧接着,城墙之下,熊熊烈火再度腾空而起,如同愤怒的火龙,肆意吞噬着一切企图靠近的希望之光。那火焰,不仅隔绝了冲锋队伍与前方的联系,更将他们的梦想与生机一并埋葬于这炽热的地狱之中,彻底终结了他们冲锋陷阵的最后一丝可能。火光映照之下,城墙之上下的景象,构成了一幅悲壮而又绝望的画面,让人心生寒意,难以忘怀。 王彦明率领着黑甲骑兵,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精准而果断地拦截了冲锋队的猛烈攻势,随后,他们如同幽灵般巧妙迂回,猛然间一头深深扎入了匈奴大营的心脏地带。黑甲骑士们,经过无数次实战的磨砺,对于夜袭敌营、放火扰敌的战术已臻化境,动作娴熟至极。 在漆黑的夜色掩护下,他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营帐之间,沿途所过,无一是漏。骑士们精准地踢翻了一处处篝火,打翻一把把燃烧的火把,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每一步都恰到好处。随着这些火源的蔓延,大营内原本星星点点的光亮迅速扩大,紧接着,骑士们迅速点燃随身携带的易燃物,投掷向帐篷、粮草堆等关键位置。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如同怒放的红花,在夜空中肆意绽放,将匈奴大营映照得如同白昼。烈焰肆虐,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火声,以及被惊吓的匈奴士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整个大营陷入了混乱与恐慌之中。 王彦明与他的黑甲骑士们,则如同夜色中的暗影,继续在这片火海与混乱中穿梭,不断扩大战果,将敌人的防线撕扯得支离破碎。 此刻,匈奴大营之中,兵力虽数以十倍于那支精锐的黑甲骑兵,但看似庞大的军力实则暗藏危机。这些士卒分属众多不同的部族,彼此间缺乏紧密的协调与统一的指挥。 夜幕低垂,火光在营帐间摇曳生姿,映照出一片纷乱与不安。马匹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与士卒们的叫喊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无序的交响乐。在这喧嚣之中,部族首领的命令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无法有效传达至前线,更妄论被准确执行。 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下,为了能在关键时刻抢占一条逃生的通道,不同部族的士兵之间甚至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他们相互推搡、争斗,完全不顾及昔日的同盟之谊,只求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夜晚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整个大营,仿佛成了一座即将崩塌的蚁穴,四处弥漫着恐慌与绝望的气息。 第27章 匈奴和谈 黑甲骑兵的人数与战马皆显单薄,面对虽已陷入混乱的匈奴大本营,王彦明却不敢轻易以这支精锐之师的最后力量去冒巨大的风险。在数度冲锋陷阵、奋勇厮杀之后,他们最终选择悄无声息地从战场上撤离。 他们身后,匈奴的营地火光冲天,映照出一片惊恐与慌乱,仿佛是对黑甲骑兵无声威慑的回应,而他们,则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消失在混乱与喧嚣之外。 匈奴大营内的混乱如同一场肆虐的风暴,持续轰鸣直至深夜的帷幕缓缓降下。四处逃窜的人影与纷飞的火光交织成一幅动荡不安的画面,喧嚣与恐慌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每个人的心喉。在这紧要关头,陈昱,果断地调遣了麾下的狼骑部队。这些精锐骑兵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迅速而有序地穿梭于营盘之间,以铁腕和威严逐渐平息了那场混乱,仿佛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纷乱的局面重新纳入了秩序的轨道。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薄雾,轻轻拂过满目疮痍的匈奴大营,新的一天悄然开启。营地上空,昨夜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不安的气息。随着日光的逐渐明亮,匈奴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穿梭于残垣断壁之间,对昨晚的损失进行清点。 幸运的是,尽管夜色中的混乱造成了不小的恐慌,但人员伤亡出乎意料地轻微,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物质上的损失却极为惨重,一座座营帐化为乌有,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和散落一地的残片,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灾难。此刻,许多士卒只能露天而宿,他们或坐或卧,在晨光中默默整理着行装,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却也透露出坚韧与不屈。 整个大营,在晨光的照耀下,竟显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苍凉。 军营之中,挛鞮塬跋手撑着额头,连续的挫败与不顺让这位威严的领袖心绪烦乱,对未来如何布局感到茫然无措。 见状,陈昱开口宽慰道:“单于无需忧虑,一时的胜负乃是军事常态,只要最终能夺取胜利,谁还会记得过程中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呢?” “军师所言虽有理,但眼下的难题在于,如何才能赢得这场最终的胜利?战事连连失利,长此以往,恐怕连部族内部都要人心涣散了。”挛鞮塬跋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部族间声望的担忧。 陈昱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轻声道:“单于,不如我们考虑与大周和谈吧!” “你说什么!陈昱,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们千辛万苦集结至此,牺牲了无数同胞,难道就是为了和谈?”挛鞮塬跋闻言,气愤之下直呼陈昱之名。 “单于稍安勿躁。我们与大周和谈,签订盟约之时,大周的统帅及主要将领定会出席。到那时,只要我们事先做好周密准备,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失去了指挥中枢的守军,对我们来说,岂不是唾手可得?”陈昱得意洋洋地揭晓了他的计谋。 挛鞮塬跋听后,细细思量一番,不禁大喜过望。 接下来的数日里,匈奴的大营寨门紧紧关闭,竟摆出了一副要长期驻扎的姿态。薛亮与白起翦二人对匈奴的这番举动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这意外的宁静却也给了城墙上坚守的将士们一个喘息之机,让他们得以加紧休整。况且,朔州的后续补给物资也预计在这两日内抵达,时间拖得越久,对守军而言便越为有利。 李云泞在互市联盟中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透匈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第四日,匈奴大营终于派出了一名使者,他来到了城墙之下。城墙之上,吊篮缓缓放下,将使者接入城内。使者手持一封挛鞮塬跋的亲笔信,信中言道自己先前是受了陈昱的挑唆,才贸然发动了这场战争。如今他已幡然醒悟,陈昱也已被他拿下,因此他希望能够与大周进行和谈。 薛亮接过信笺,细细阅读之后,便将其递给了白起翦。白起翦看过之后,与薛亮相视一眼,两位大帅心中都充满了疑惑。虽然匈奴近期接连受挫,但从其整体兵力来看,并未伤及根本,尤其是其精锐的狼骑兵团,甚至还未真正投入战场。此时突然求和,实在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来使,贵方单于是否还有别的吩咐?”薛亮身为此地的主人,向使者发问,语调中带着几分威严。 “启禀薛大将军,我家单于有言,倘若大将军肯赐予一次和谈之机,双方可选定一日,在城墙与营寨之间的中立地带会面,届时双方均不携带兵马、武器以示诚意。 我家单于将率领各族酋长,并亲自押解陈昱前来,而薛大将军则可携同诸位将领赴会。”使者回答得毕恭毕敬,态度诚恳。 薛亮心中虽然对对手的真实用意存有疑虑,但既然对方已经提出了谈判的规则,他便鼓足勇气接受了挑战:“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单于,明日早晨辰时,我们必定准时赴约,绝不背信弃义。”这番话回应得既得体又有分寸,不失其庄重威严。 使者领受使命后,在士卒的护送下被送至城墙边,随后再次乘坐吊篮缓缓降下城墙。 使者离去不久,便有士卒前来报告,说匈奴大营中派出一队人马,在战场中央地带搭建起了遮阳的凉棚,并且在搭建完毕后还摆放了一些桌椅,之后便撤离了现场。 薛亮与白起翦听完汇报后,都感到匈奴方对于这次和谈似乎颇为重视,甚至连和谈的地点布置都主动承担,显得相当用心。 匈奴中军的营帐之中,使者口中被俘的陈昱安然端坐于挛鞮塬跋的副位,脸上洋溢着洋洋得意的神情,开口说道:“尊贵的单于,看来薛亮已经落入了我们的圈套,明日单于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他擒获,届时以他的性命为筹码,迫使守军让步,登上那长城城墙,岂不是易如反掌?” 挛鞮塬跋听后,脸上同样绽放出喜悦的光芒,赞叹道:“这一切成就,皆归功于军师的智谋!” 二人在这宽敞的营帐内,一同沉浸在对明日胜利的无限遐想之中,仿佛胜利已在眼前,触手可及。 第28章 会盟现场 次日清晨辰时,薛亮一行人伫立于城墙之上,目光穿越晨光,只见匈奴大营内,挛鞮塬跋率领着十余位部落酋长,跨上骏马,浩浩荡荡地驶出营门,直奔昨日特地搭建的凉棚而去。在他们之中,有一位文士被紧紧捆绑,观其形容,应是被俘的陈昱无疑。 见对方遵循约定,未带多余兵马,薛亮心中稍安,随即将守护城墙的重任委托给了白起翦。自己则准备践行约定,踏上这场未知的会面。 为确保万无一失,薛亮昨晚已秘密联络了王彦明,吩咐他率领精锐的黑甲骑兵,潜伏于战场边缘,一旦情况有变,便立即冲入救援。 有了这般周密的部署,眼见对方依约而来,薛亮心中更添几分把握。于是,他带领着副统领蒋凯旋及数位核心守军将领,乘坐着特制的吊篮,缓缓自城墙降下,一行人步履稳健,朝着那凉棚方向行进,每一步都透着不容小觑的决绝与沉稳。 按理说,在与匈奴进行和谈这样重大的场合中,礼部的代表理应出席,以彰显朝廷的正式与诚意。然而,薛亮心中却另有一番考量。他深知,在当前局势下,维持与互市联盟的良好关系同样至关重要。考虑到李云泞在联盟中的独特地位与影响力,薛亮觉得让他留在那边继续巩固联系,无疑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薛亮决定不将李云泞纳入和谈使团之中。这一决定,虽然看似平常,甚至带有些许无意的成分,却在冥冥之中为李云泞避开了一场未知的灾难。命运的转折往往就在这样不经意的瞬间,薛亮的这一无心之举,竟意外地救了李云泞一命。 薛亮一行人踏入凉爽的凉棚之中,挛鞮塬跋引领着众人迎上前去。 “我,匈奴的罪臣挛鞮塬跋,在此恭敬地迎接薛大帅的到来。”挛鞮塬跋此刻的表演堪称完美,他牢牢记住了军师陈昱的教诲,知道在初见之时,每个人的戒备心都是最重的。 他计划先稳住对方,待到众人戒备心逐渐放松之时,再采取行动。即便对方有所准备,但在戒备不严的情况下,反应也定会迟缓片刻,而这片刻之差,或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挛鞮单于太过客气了,我们还是先入座吧。”薛亮快步上前,亲手扶起挛鞮塬跋,并拉着他一同入座。 双方分宾主坐下,待各自坐定后,挛鞮塬跋缓缓开口:“薛大帅,我实不愿看到生灵涂炭,再添杀戮,不如我们双方坐下来和谈吧。” 薛亮接话道:“单于有此和平之心,实乃大善。不知单于对于和谈有何具体的想法呢?”关于和谈的条件,薛亮与众人昨晚已做过商议,打算让匈奴赔偿一定的款项,并为其划定新的边境线。 挛鞮塬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开口说道:“大帅,只要大周能够抚恤我匈奴牺牲的勇士,并让守军退出长城,这次的战事,我们便可以一笔勾销。” 挛鞮塬跋的话语刚一落地,薛亮即刻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单于莫非是在戏耍我等?看来我大周勇士的锋利刀剑,尚未教会尔等如何为人处世!”言罢,薛亮意欲愤然离去,甩袖欲行。 挛鞮塬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声喝道:“薛大将军,此处岂是你随心所欲,来去自如之地?”语毕,他狠狠地将手中茶盏掷向地面,瓷片四溅。 刹那间,凉棚旁的三片草地诡异地隆起、翻转,显露出三个隐秘洞口,从中不断涌出手持利刃的匈奴士兵。与此同时,匈奴大本营内蓄势待发的狼骑兵也蜂拥而出,如潮水般向凉棚涌来。 原来,自陈昱策划密谋之夜起,匈奴便在其营帐之下秘密挖掘地道,耗时三日方挖至中间区域。正因如此,他们才于第四日派出使者,并主动选定会谈地点,以确保地道紧邻会谈之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密切关注此地的各方势力纷纷行动起来。 黑甲骑兵迅速向凉棚发起冲锋,意图营救薛亮等人。 白起翦亦急忙调兵出城增援,但吊篮的运载量与速度有限,一时之间限制了救援人数。 李云泞则在互市联盟营寨中紧急求见莫桑,恳请借调一支骑兵。此番莫桑倒是爽快,深知薛亮对大周防线的重要性,当即派遣了一支骑兵。李云泞即刻率军出击,虽稍显迟缓,却也是争分夺秒。 薛亮等人严格遵守会谈的规定,未带任何兵器,此刻面对着手持锋利兵刃的士兵,只能赤手空拳地应对,瞬间便陷入了劣势,不少人身上已挂彩受伤。尽管他们仍在奋力抵抗,但被捕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与此同时,地道的出口处,匈奴士兵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 挛鞮塬跋与部族首领们带着陈昱,正迅速向匈奴营寨撤退。陈昱深恐自己和同伴被俘,进而被用来与大周交换人质,因此他叮嘱挛鞮塬跋,一旦情况不妙,立即撤退。这次,挛鞮塬跋对他的建议言听计从。 黑甲骑兵与狼骑兵终于正面交锋,之前两次他们只是擦肩而过。黑甲骑兵装备精良,而狼骑兵骑术高超,两支精锐部队各有优势,碰撞在一起,战况激烈,胜负难分。然而,黑甲骑兵在人数上明显不占优势,若战斗持续过久,他们的力量恐将被逐渐消耗殆尽。 城头上冲下来的步兵来不及整队,便直冲向凉棚。但从距离上看,他们赶到凉棚时,薛亮等人恐怕早已被俘。 李云泞率领的骑兵刚一出互市联盟营寨,便遭到了匈奴大营中冲出的骑兵的正面阻击。陈昱对此早有防备,两军瞬间陷入混战,一时之间,双方都已无暇顾及凉棚处的战事。 凉棚之下,四周空旷无垠,没有丝毫遮掩之地可供薛亮一行人作为屏障,他们只能彼此紧紧相依,背对着背,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以血肉之躯构筑起最后的防线。桌椅的支腿早已被拆卸下来,握在他们手中,化作了临时的武器,寒光闪烁间,透出一股不屈的斗志。 薛亮,这位历经无数战役洗礼的勇将,以及他身旁的每一位战士,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尽管平日里,他们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但在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绝境,他们所能依靠的,唯有手中的简易兵器和那份深植于心的坚韧与勇气。 汗水与尘土交织在他们的脸上,每一滴滑落的汗珠都仿佛在诉说着不屈,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决心。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但在这片看似绝望的战场上,薛亮与他的同伴们,正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毅力,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殊死搏斗。这不仅是一场力量的较量,更是意志与信念的巅峰对决。 在这片开阔的凉棚之下,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即将拉开序幕,而薛亮等人,正以他们无畏的姿态,书写着属于勇者的传奇篇章。 第29章 争分夺秒 薛亮与蒋凯旋等北疆大营的将官们,皆是自战场前线以血肉之躯,一刀一枪拼杀而出的勇士,他们的威名无不建立在赫赫战功之上,以超凡的武艺闻名遐迩。 起初,他们手中或许只有简陋至极的桌椅腿作为临时武器,但在那激烈的搏斗中,不过片刻光景,凭借着过人的勇猛与智谋,他们已从敌人手中夺得了锋利的匈奴兵器,每一样都闪耀着寒光,映衬出他们不屈不挠、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 薛亮一马当先,手持一柄从敌军将领手中夺来的长剑,剑尖闪烁着凛冽的寒光,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敌人倒下的身影。他的动作迅疾如风,每一次攻击都精准无误,仿佛他的身体与剑已融为一体,成为战场上不可阻挡的力量。 蒋凯旋则挥舞着一把沉重的战斧,斧刃宽大,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空气的撕裂声,将敌人的盾牌与护甲一分为二。他的身形虽不如薛亮那般灵活,但每一步都稳如磐石,仿佛是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为身后的战友们提供着坚实的依靠。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身影交织在一起,刀光剑影中,鲜血与汗水交织成一幅悲壮的画面。北疆大营的高级将领们,虽然装备简陋,但他们的心中燃烧着不灭的斗志,每一次冲锋,每一次格挡,都凝聚着对家国的忠诚与对生存的渴望。 这片混乱的战场上,薛亮与蒋凯旋相互配合,默契十足。薛亮以速度见长,穿梭于敌军之中,如同幽灵一般,不断削弱敌人的有生力量;而蒋凯旋则负责镇守阵地,以强大的攻击力震慑敌人,保护着战友们免受伤害。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使得临时的防线如同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然而,匈奴军队并非易与之辈,他们中也不乏武艺高强之辈。一场突如其来的冲锋,让薛亮等人的阵脚略显慌乱。一名身形魁梧的匈奴将领,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棒,所向披靡,一时间竟无人能挡。眼看着他就要冲破防线,直逼身前,薛亮与蒋凯旋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薛亮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绕至匈奴将领身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击,吸引其注意力。而蒋凯旋则趁此机会,高举战斧,积蓄全身之力,一斧劈下,正中匈奴将领的肩头,将其重重砸落在地。趁着敌军短暂的混乱,众人发起了一波猛烈的反击,将敌人逼退至暗道口处。 然而,匈奴大本营中已有连绵不绝的骑兵涌出,如同潮水般向着凉棚发起猛烈冲锋。 薛亮等勇士的英勇无畏为城墙上下来的大周士兵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们已渐渐逼近了凉棚。但与此同时,从暗道中窜出的匈奴兵却紧紧盯着薛亮等人,如同猎豹盯着猎物,寸步不让,坚决阻止他们向长城靠近。 李云泞的双眼已布满血丝,他手中的斩马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左劈右砍,将挡在面前的匈奴骑兵纷纷斩落马下。然而,每当他砍开一个缺口,立刻就有新的匈奴骑兵填补上来,仿佛无穷无尽,死死地压制着李云泞率领的这支骑兵队伍,让他们无法靠近凉棚一步。 另一边,王彦明率领的黑甲骑兵在狼骑主力的顽强拦截下,虽然伤亡惨重,但仍旧寸步不让,坚决推进。然而,面对狼骑的疯狂反扑,他们也是举步维艰,难以再向前推进分毫。 挛鞮塬跋望着眼前的局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洪亮的声音穿透喧嚣,下达指令要活捉敌人,他心中盘算着以薛亮作为筹码,迫使守军放弃城墙的防守。 最终,匈奴大本营的骑兵如疾风般率先抵达战场,他们灵巧地绕过遮阳的凉棚,直奔城墙下步兵的侧翼而去。待到进入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顿时箭如雨下。这些步兵,手中紧握的是为冲锋陷阵准备的利器,却未配备防护的盾牌,只能徒劳地挥动手中武器,试图格挡那密集的箭矢。然而,这样的努力收效甚微,不消片刻,便有大量士兵纷纷倒地,场面一时之间,惨烈异常。 望着眼前一个个英勇倒下的士兵,薛亮的双眼瞪得滚圆,怒火中烧,他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快退回去!不要无谓地牺牲自己!”那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然而,他的呼喊如同石沉大海,无法挽救那些正在陨落的生命。随着最后一名大周士兵无力地倒下,匈奴骑兵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灵活地绕了个圈,瞬间将凉棚团团围住,形成了一片铁壁铜墙。 骑兵统领高昂着头,声音洪亮地喊道:“薛大将军,我对你的勇猛一直心存敬意。但今日之局,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你已是插翅难飞。何不束手就擒,或许还能保住一命?否则,我可就要下令放箭了。”他的言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薛亮眼神中满是蔑视,怒视着对方,愤慨地呵斥道:“你们这些背信弃义、奸诈狡猾的卑鄙小人,就只会玩弄这些阴险毒辣的诡计!” 话音刚落,薛亮的目光转向了远处正奋勇拼杀的黑甲骑兵和李云泞。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还留在这里,今天这些人恐怕都难逃一死。于是,薛亮下定决心,伸手一指蒋凯旋等人,对骑兵统领毅然说道:“你放他们离开,我甘愿束手就擒,跟你回去。” 骑兵统领冷酷无情地回答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说完,他猛地一挥手,众多骑兵立刻举起手中的弓箭,朝着凉棚里的人一阵猛烈的骑射。然而,他们却都刻意避开了薛亮。 尽管凉棚里的人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企图抵挡那如雨的箭矢,但终究还是难以抵挡。箭矢如同毒蛇般穿透了防线,一支接一支地扎进了他们的身体。第一支箭矢穿透了防线,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转瞬间,除了薛亮之外,凉棚里的其他人身上都插满了箭支,宛如刺猬一般。 第30章 将星陨落 “啊!……”薛亮双手紧握成拳,高高举起,仿佛要触及那苍穹,随之而来的是他悲怆而激昂的怒吼,声音中满是不屈与愤怒:“即便身死,我亦誓要追究尔等至天涯海角!” “薛大将军,我 的生死已无需吾等多费心,来人,将他拿下!”骑兵统领面色狰狞,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回应着薛亮的誓言。 听闻此令,匈奴士兵们如狼似虎,正欲一拥而上,将薛亮绳之以法。 薛亮眼神凌厉,猛然间,他一把抓起身旁的长剑,剑光一闪,对着逼近的匈奴兵横空一劈,那人顿时被这股凌厉剑气逼得连连后退。薛亮声音冰冷,字字如刀:“妄想以我为质,胁迫城中兄弟,你记住了,即便化为厉鬼,我也定不饶你!” 恰在此时,天际一抹乌云悄然飘过,遮蔽了那炽热的太阳,草原上的光线瞬间黯淡,四周仿佛被一层沉重的阴霾所笼罩,似乎连大自然也在为薛亮的悲壮命运而哀叹。 薛亮慢慢地将手中那柄散发着冷冽寒光的长剑高高举起,剑锋轻柔地贴在了自己的脖颈之前,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周遭的漆黑,遥远京城的轮廓在他心中渐渐清晰。他低声细语,每一个字都饱含了对君王的无限忠诚与诀别的哀伤:“陛下,我此生虽已走到尽头,但来世必定再次献上我的忠诚,以偿您对我的浩荡恩泽!” 剑光乍现,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一抹鲜血随即如盛放的花朵般绚烂而凄美地溅开,薛亮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后直挺挺地倒塌下去,宛如一座雄伟的山峦轰然崩塌,尘土飞扬,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沉重所压抑。 城墙之上,白起翦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悲壮的画面,他双手紧握成拳,心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悲痛,重重地砸在坚固的女墙上,虎目之中,泪水如泉水般汹涌而出,浸湿了他那张坚毅的面庞。周围的士兵们,无一不被这份深情所触动,他们纷纷振奋起精神,齐声高呼:“大帅!”那一刻,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泪光朦胧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悲壮的气息与不屈的意志。 而李云泞,此刻正深陷于战场的激烈厮杀之中,突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城墙的方向传来,穿透了战场的嘈杂与喧嚣。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纷飞的尘土,向远处的凉棚望去。只见薛亮的身影,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岳崩塌一般,缓缓地倒下,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李云泞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他撕心裂肺地呼喊出声:“薛叔叔!”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与不甘,响彻天际,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魄。 匈奴骑兵的统领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万万没有料到,薛亮竟然会在明明还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选择自我了断。 李云泞的呼喊,如同悲歌中的最强音,穿透了战场上的每一寸空间,也穿透了匈奴骑兵统领铁石般的心肠。他勒住战马,目光复杂地望着那片尘土飞扬之地,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敬意。在他看来,这样的忠诚与牺牲,即便是身为敌人的他,也无法不为之动容。 “真乃勇士也!”匈奴统领喃喃自语,随即高举手中的马鞭,向他的部下发出命令,“停止进攻,为这位勇士致以最高的敬意!”一时间,原本喧嚣的战场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似乎连天地都为薛亮的壮举而默哀。 城墙之上,白起翦擦去脸上的泪痕,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他知道,薛亮的牺牲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忠诚的展现,更是为了激励士气,为了守护这座城池,为了他们共同的信念。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对着身边的士兵们大声说道:“兄弟们,薛将军以他的生命扞卫了我们的荣耀,我们岂能辜负他的期望?拿起你们的武器,让我们用行动证明,每一滴热血都不会白流,每一寸土地都将由我们来守护!” 士兵们被白起翦的话语点燃了心中的斗志,他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响,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转化为力量。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凝聚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任何挑战。 李云泞强忍悲痛,重新振作,他深知自己不能沉溺于哀伤之中,薛亮的牺牲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为了国家的安宁。他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刀,如同一头愤怒的狂龙,冲入敌阵,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对胜利的渴望和对薛亮深深的怀念。他要带着这支骑兵夺回薛亮的尸体。 王彦明引领着黑甲骑兵,亲眼目睹了薛亮自戕的悲壮一幕。那些身披黑甲的士卒,曾与薛亮并肩在北疆大营度过了风雨同舟的十年岁月。他们的心中,薛亮不仅是统帅,更是他们敬爱的兄长,是无数次并肩作战中生死相依的伙伴。 此刻,眼见那位往日里英勇无畏、深受爱戴的大帅,竟在绝望中选择了自刎,黑甲骑兵们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悲痛之余,他们的怒火如同被狂风点燃的烈焰,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每一个士卒都仿佛化作了复仇的战神,他们奋力厮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座孤零零的凉棚逼近,那里躺着他们心爱的大帅的遗体。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将大帅的尸体迎回,让他得以安息。 陈昱目睹此情此景,意识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已被那位壮士的忠诚与义气彻底破解。此刻,战场上双方皆是疲惫不堪、哀伤满溢的军队,继续死拼已无意义,于是当即命令全军撤退。 匈奴士兵一听到收兵的号角声,就如同听见了天籁之音般的恩赐,立刻从激烈的战斗中抽身,迅速撤回大本营。 李云泞与王彦明几乎在同一刻冲进了遮阳的凉棚内。李云泞猛地跳下他那匹踏雪乌骓马,直奔薛亮的遗体而去,他双手轻轻托起薛亮,动作中充满了无尽的哀痛与细腻的情感。 王彦明则迅速指挥黑甲骑兵围绕凉棚布下防线,他们的目光坚毅,誓要守护好这位伟大将领的最后安宁。他深知,此刻的宁静只是暂时的,但即便是片刻的安息,也是对薛亮最好的致敬。 李云泞凝视着薛亮那已失去生气的脸庞,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他回忆起与薛亮共度的时光,那些在北疆大营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深夜里的促膝长谈,薛亮不仅教会了他如何领兵打仗,更教会了他何为忠诚,何为牺牲。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强忍着没有让它们落下,因为他知道,薛亮希望看到的是坚强,是继续战斗的决心。 “薛叔叔,您的遗志,我李云泞定当继承,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我们的家园。”他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薛亮的遗体安置好,准备带回城中,让他得以安息在故土之上。 白起翦在城墙上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既有悲痛也有欣慰。他明白,薛亮的牺牲将成为一股不可估量的力量,激励着每一个士兵,让他们更加坚定地守护这座城池,守护他们共同的信念。他举起手臂,高声宣布:“全军准备,迎接薛将军归家,我们以最高的礼仪,送别我们的英雄!” 随着白起翦的命令,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脱下头盔,以沉默的方式表达对薛亮的哀悼。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要以更加顽强的意志,抵御外敌,守护这片被英雄鲜血染红的土地。 当薛亮的遗体被缓缓抬回城中,沿途的士兵自发地聚集起来,他们或哭泣,或默哀,用最简单却最真挚的方式,向这位为国捐躯的英雄表达敬意。孩子们或许不懂得生死的意义,但他们知道,这位叔叔是为了保护他们,为了保护这个家,才永远地离开了。 城中的广场上,一场庄严肃穆的葬礼举行。白起翦、李云泞、王彦明以及众多将士,还有无数的士卒,共同见证了这一时刻。薛亮的遗体被安放在高高的祭台上,周围摆满了鲜花与白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愁与敬意。 白起翦作为当前的最高统帅,亲自宣读了薛亮的生平事迹,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李云泞则代表所有将士,向薛亮的遗体敬献了最后一杯酒,那是他对薛亮无尽的敬仰与怀念。 葬礼的最后,全城默哀,只听得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仿佛连大自然也在为这位英雄送行。随后,薛亮的遗体被安葬在了城外的英雄陵园内,那里将成为后人缅怀英烈,传承忠诚与牺牲精神的地方。 此战之后,薛亮的名字成为了传奇,他的事迹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士兵,让他们在面对敌人时,更加勇敢,更加坚定。而李云泞、白起翦等人,也带着薛亮的遗志,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和平与安宁。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但薛亮的名字,以及他所代表的精神,将永远镌刻在这片土地上,成为后人心中永恒的丰碑。 第1章 杀神觉醒 薛亮、蒋凯旋等一众将领的集体离世,如同星辰陨落,使得原本坚固如钢铁般的防线笼上了一层哀伤的阴影。在这悲痛之际,五品官员李云泞,暂时成为了大周在此地的最高代表,临时肩负起了长城防线上最为崇高的职责。 李云泞手执薛亮与蒋凯旋英勇战死的战报,这份沉甸甸的纸张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思与荣耀。他深知,这份消息对于正在北疆大营疗伤的郭坤将军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却也是必须面对的现实。 于是,他亲手书写信函,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薛大帅等人逝去的痛惜与对胜利的坚定信念,将这份沉重的战报连同自己的慰藉与决心一并送往郭坤手中。 同时,李云泞亦不忘职责所在,精心撰写奏折,详述前线战况及将领牺牲之悲壮,字字句句皆饱含深情与忠诚,上呈京城,以期朝廷能深刻理解前线将士的牺牲与不易,给予应有的褒奖与抚恤。 完成这一切后,李云泞心中的悲愤并未因任务的完成而有丝毫减轻。相反,这股情绪如同烈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激发了他为战友报仇雪恨的决心。 他开始沉下心来,细细筹划复仇之策,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力求既能告慰牺牲将领的在天之灵,又能确保大周的边疆安宁,不让敌人的嚣张气焰再次燃起。 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李云泞将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何为忠勇,何为担当,他的身影在长城的烽火中愈发显得高大而坚毅。 李云泞率先探访到了秦国大将白起翦的踪迹。 “白大将军,您能抛却过往的恩怨,慷慨伸出援手,这实在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李云泞首先对白起翦的仗义相助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言辞恳切。 “李大人过誉了,虽然我们曾分属不同国家,但说到底都是华夏的子孙。面对外敌的侵扰,我们理应团结一心,共同抵御。我白某此举,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无需言谢。只是遗憾,我军虽及时赶到,却仍未能挽回薛大帅的宝贵生命。”白起翦对薛亮的逝世深感痛惜,对这位昔日的战场对手,他始终保持着敬意。 “白大将军,您与薛叔父一直相互敬重。如今薛叔父不幸遇难,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成全。”李云泞语气诚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向白起翦提出了请求。 “贤侄但说无妨,我会慎重考虑。”白起翦也真诚地回应,眼神中透露出对李云泞的信任和期待。 “我恳请白大将军能将白马卫借我一用。我欲率领一支骑兵深入草原,为薛叔父报仇雪恨。同时,长城的守卫工作也需暂时托付给大将军了。”李云泞坦露了自己的复仇计划,语气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白起翦闻言,沉吟片刻后说道:“贤侄,白马卫与黑甲骑之前已有过一次出击,但效果并不理想,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李云泞咬紧牙关,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是因为他们还未触及底线,手段不够狠辣。我决心要血洗草原,为薛叔父报仇!”他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贤侄,你具体打算如何行动?”白起翦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眼神中透露出对李云泞计划的关切。 李云泞冷静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周到而严密。白起翦听后心中暗自惊叹,同时也为李云泞的决心和勇气所折服。 “贤侄,你如此行事,难道不怕背负一世骂名吗?”白起翦忍不住问道。 “只要能为薛叔父报仇,我何惧任何骂名!”李云泞言辞坚定,铿锵有力,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贤侄,若你能确保后勤无忧,我必全力助你。”白起翦终于下定了决心,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李云泞的信任和支持。 得到白起翦答复的李云泞立刻出城,前往互市联盟的大营去寻找莫桑。他心中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准备与莫桑商讨合作事宜。 “莫桑大叔,敢不敢和我干一票大的?”李云泞见了莫桑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中透露出对莫桑的信任和期待。 “尊贵的客人,薛大帅不幸遇难,我们深感悲痛。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我们一定尽力而为。”莫桑也是诚恳地回话,眼神中透露出对薛亮逝世的痛惜和对李云泞的信任。 “莫桑大叔,一直没有给您仔细地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大周左扑射李明阳之子李云泞,如今在礼部添为员外郎。此前我所承诺的互市之事一定会实现,请您放心。”为了完全取信莫桑,李云泞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和背景。 “莫桑大叔,薛大帅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我欲和你做一桩生意,不知你敢不敢接?”李云泞图穷匕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和计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复仇的坚定和对莫桑的信任。 “李大人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好你,什么生意你但说无妨。”莫桑也是来了兴趣,眼神中透露出对李云泞的赞赏和期待。 “莫桑大叔,你们久居草原应该熟悉地理。我欲引一支骑兵深入草原袭击后方,军粮我可以就地取食,但军械物资我无法就地获取。希望你们联盟成员能够帮我运送军械物资。我所过之处除去我军军粮取食外,剩余的账房、物资、牛羊九成归你们,你们怎么分配我概不过问。剩余的一成运回长城,牛羊给守军做军粮,物资换取军械”李云泞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语气中透露出对复仇的坚定和对莫桑的信任。同时,他也为莫桑和他的联盟成员考虑了利益分配的问题。 莫桑听完这番话,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已然明了,这位杀伐之神因薛亮的陨落而彻底觉醒。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尊贵的李大人,此事重大,容我们细细商议,深思熟虑一番。” “莫桑大叔,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多耗,”李云泞语气紧迫,“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早我必须要听到你的答复。” “放心,最迟明早,我一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莫桑连忙应承道。 李云泞不再多言,匆匆告辞,随即策马扬鞭,直奔长城而去。他心中还有一人需寻,虽知此人此刻不在长城之内,但掐指一算,也该是时候到来了。 第2章 利益分配 朔州随军转运使崔浩,乃是崔氏家族当代的中流砥柱,近十年来,他深耕朔州,稳坐北疆大营后勤保障的头把交椅。在他的掌控之下,不仅军粮转运井然有序,更借此东风,巧妙地拓展出多方生意,使得崔家在朔州商界独领风骚,无人能出其右。 此番薛亮大帅新任北疆大营统帅,崔浩尚未有机会正式拜访致敬。于是,他巧妙利用押送粮草至长城的契机,亲自随行,心中盘算着能在大帅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博取青睐。 崔浩内心的盘算全然未逃出李云泞的预料。掐指一算,今日正是朔州粮草预计抵达的日子。李云泞从互市联盟的营地匆匆赶回,便一直在司库帐篷内静候。 夕阳西下之时,押运粮草的队伍终于抵达。崔浩一进城便听闻了薛大帅阵亡的噩耗,不禁感慨万千。当他前往司库帐篷办理交接时,与李云泞不期而遇。 “崔转运使,久违了。我是李云泞,现任长城防线的指挥官。”李云泞向崔浩行礼后,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崔转运使,时间紧迫,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能与崔家达成一笔交易。” 崔浩被李云泞的直截了当吓了一跳,但仍保持客气地回应:“李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转运使,若涉及军中钱粮之事,我自当遵从吩咐。但做生意之事,我实在不敢涉足,更何况我也无法代表崔家。” “崔转运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崔家这几年在朔州赚得盆满钵满,全靠你一手操持。崔家在朔州的生意,都是你在打理。你就别再推辞了。我现在不是以朝廷官员的身份与你谈此事,而是以李家幽影堂负责人的身份来和你谈这笔生意。”李云泞直接亮出了自己在李家的身份。 得知李云泞竟是李家幽影堂的负责人,崔浩不由得肃然起敬。他深知幽影堂负责人在李家的分量。“李公子,请先说说是什么样的生意,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我需要你提供大量的弩机和弩箭。作为回报,我会将所有战利品的一成作为款项支付给你。其余的战利品也可以由你崔家收购,收购的价格以市价即可。”李云泞毫不掩饰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李公子,您可知道,弩机与弩箭皆是受严格管制的军备物资,如此大规模的交易,恐怕不太妥当吧。”崔浩的语气中仍带着几分忧虑。 “我现今身为长城防线的最高统帅,完全有权以军方的名义直接发出订单。不论你采用何种手段,只需按我所需的数量供给即可,费用方面军部自会妥善处理。而我所提及的一成战利品,便是你崔家的酬金。还有其余战利品的收购你也可以赚取不少财货。我期望收到的军械皆为上乘之作,且时间上必须紧迫。”李云泞坦然地透露出自己的筹谋。他深知,若仅依赖军方的常规采购流程,无论是质量、数量还是交货时间,都难以得到保障。 崔浩心中暗自思量,他明白这笔隐蔽的交易对他来说只赚不赔。即便没有李云泞许诺的那一成战利品,单凭兵部的结算和战利品的收购便已足够盈利。于是,他开口问道:“不知李公子具体需要多少数量?” “首批我需要弩机两万张,弩箭则是越多越好,这些最迟三日内必须送达。至于剩余的弩箭,可以分批供应,只需运送到长城即可。”李云泞明确了自己的最低要求。 崔浩听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李公子,这个数量三日内完成,除非我是神仙下凡,否则实在难以办到。” “那么,你三日内最多能提供多少?”李云泞紧迫地追问。 “目前我手头上的弩机,勉强拼凑一下,三日后能供应五千张,弩箭则能有三万支。”崔浩在心中迅速盘算后,给出了一个相对稳妥的数字。 “好,既然如此,那弩机你后续还需再提供一万张,弩箭则依然是越多越好,有多少就提供多少。”李云泞最终做出了决定,为这次交易画上了句号。 这一次,崔浩没有再如往常般推脱,而是爽快地答应了请求,随后更未做片刻停留,立即动身返回朔州进行筹备工作。 李云泞为崔浩送行后,再次找到了白起翦。“白大帅,后勤方面的事务我已悉数安排妥当。”言罢,李云泞耐心地为白起翦详细阐述了他的计划。他计划让互市联盟的部落依次跟随在他的部队之后,每当他率队突袭一个部族时,除了留下必要的军粮以供食用外,其余的所有战利品都将悉数交给互市联盟的部落,由他们负责运送回营地,并交给随军转运使。随军转运使则会将补充的军械装备再交给这些部落,由他们进一步补充给李云泞所率领的骑兵部队。 听完李云泞的这一番解释,白起翦不禁感叹于这位年轻人的深谋远虑。这一计策,不仅巧妙地将后勤重任托付给了互市联盟,更以丰厚的战利品为诱饵,将互市联盟牢牢地绑定在了他的战车上。如此一来,互市联盟与其他部族之间必将结下难以化解的深仇大恨,即便日后想要反悔,也早已没有了退路。 “贤能的侄儿,我曾言明,只要你能够妥善处理后勤事宜,我便答应将白马卫借调于你。不过,你瞧,互市联盟与你的军队均能获得益处,那我这些英勇的将士们陪你一同出生入死,是否也应当给予一些补偿呢?”既知战事已无可回避,白起翦便开始为白马卫的权益据理力争。 “这是侄儿考虑不周全之处,待我再次与莫桑大叔商议,您请放心,我绝不会让白马卫的兄弟们徒劳无功。”李云泞诚挚地回应道。 告别白起翦后,李云泞又匆匆赶往互市联盟的大营。 “尊贵的李大人,我们不是约定好明早给您答复吗,怎么如此急切地又回来了?”莫桑正与各族首领商议,见状只得暂时中断会议来见李云泞。 “莫桑大叔,事情有变,所以我赶来与您说明。实在抱歉,之前我说的战利品分配方案需稍作调整,只能给你们八成了。不过,互市的分红我可以再让出一成作为补偿。”李云泞提出了自己的补救措施。 互市的分红毕竟是长期稳定的收益,莫桑听后也能接受,“好吧,老朽明白了。尊贵的李公子,既然您已经来了,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待我们商议出结果,明早便可及早告知您,也免得您来回奔波劳累。” 李云泞顺势应允,这一天他来回奔波,忙于谈判,确实已疲惫不堪。 第3章 出兵草原 互市联盟的决定并未出乎李云泞的预料,他清晰地铭记着恩格斯的名言:“只要有足够的利润,资本便无所畏惧。面对十成的利润,它确保无处不在;面对二十成的利润,它变得活跃;面对五十成的利润,它敢于冒险;面对百成的利润,它敢于践踏世间一切法律;若动乱与纷争能带来利益,它甚至会煽动这些混乱。走私与贩卖奴隶便是明证。面对三百成的利润,它敢于犯下任何罪行,哪怕面临绞刑的风险。” 此刻,互市联盟所面临的,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巨大利益,他们自然难以按捺内心的贪欲。 于是,李云泞与莫桑可汗郑重其事地签署了那份后世臭名远扬的《草原后勤保障协议》。 刚与互市联盟达成协议,李云泞便迫不及待地再次找到了白起翦。 “白大帅,此次出征的所有战利品,我承诺将其中的半成作为白马卫的雇佣费用。我可以以大周目前长城防线最高指挥官的名义,与大秦签订这份协议,以表我的诚意。”为了赢得白起翦的信任,李云泞展现出了十足的诚意。 “如此甚好!”白起翦对李云泞提出的条件和态度都感到非常满意。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份最终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李云泞随即以长城防线临时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与白起翦郑重签订了《白马卫雇佣协议书》。 紧接着,他着手对黑甲骑兵与白马卫队进行了全面的整备。为确保两军战斗力,他规定每位战士均需配备双骑,且个人装备中必须包含两支连弩及充足的二百支弩箭,此外,还需自备足以维持三日的干粮。 到了第三天的清晨,满身风尘的崔浩匆匆抵达长城,依约带来了急需的弩机与弩箭,至此,黑甲骑兵与白马卫队的武器装备终于得以完备。李云泞在与崔浩详细交代了后续与莫桑可汗进行物资交接的任务后,反复强调弩箭补给的紧迫性,指出一旦补给不及,骑兵部队的伤亡将会急剧攀升,军械供应的及时性直接关乎此次出征的胜败大局。 面对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崔浩虽感压力山大,但仍毅然承诺将全力以赴加速生产,毕竟,李云泞所许下的丰厚利益已足以激励他克服一切困难,全力以赴。 匈奴宏伟的营帐之中,挛鞮塬跋与陈昱正面临着骑虎难下的困局。之前一连串猛烈的攻势已令多个部落元气大伤,就连左右贤王麾下的精锐部队也未能幸免,损失颇重。此刻,营中悄然流传起一种说法,称挛鞮塬跋正利用守备之便,暗中削弱其他部落的力量。 这些传言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至少陈昱心中确曾闪过这样的念头。营内人心浮动,近日来,挛鞮塬跋与陈昱忙于或安抚、或震慑各部落,以致无暇再组织对城墙的进攻。 于是,战场之上暂时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 当城防的一切事宜都被妥善安排后,夜幕低垂,李云泞借着夜色的掩护,率领着一支由一万名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士混合组成的精锐部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城池,向着广袤无垠的草原深处潜行而去。 骑兵的队伍中,悄然融入了数名来自柔然部落的英勇战士,他们此刻已全副武装,换上了标志性的黑甲骑装备,那精良的铠甲与锋利的兵刃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他们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自豪。 这些勇士是李云泞通过一番努力,又以半成互市红利的代价从莫桑可汗那里额外争取到的。作为交换,他不仅借得了经验丰富的向导,还获得了两只矫健的猎鹰作为空中侦察的助力。 回顾往昔,黑甲骑与白马卫在大草原上的失利,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他们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盲目搜寻敌人,耗费了大量宝贵时间;而在随后面对左贤王紧追不舍的攻势时,由于缺乏有效的空中侦察手段,他们如同被剥夺了视线的盲人,被敌人紧紧锁定,陷入被动。 李云泞深知前车之鉴的重要性,在详细询问了王彦明上次出击的整个过程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他暗自发誓,无论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都必须从互市联盟那里借得几只猎鹰,以增强己方的侦察能力。 因为,他深知,若不能解决这一关键问题,他们的命运很可能就会重复王彦明等人的悲剧,陷入无尽的困境与危险之中。 漆黑如墨的夜晚,草原仿佛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每一寸空间都潜藏着未知与危险。行走在这样的夜色之中,无疑是一场对勇气与智慧的严峻考验。即便是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草坑,也可能成为致命的陷阱,足以让疾驰中的马匹骤然失足,折断宝贵的马腿,进而威胁到骑手的生命安全,让一场普通的夜行演变成悲剧。 然而,在这片看似危机四伏的草原上,柔然部的骑手们却如同草原的精灵,他们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每一处起伏、每一片草丛都深深镌刻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尽管如此,他们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引路人的角色,为后续的队伍照亮前行的道路。 李云泞,这位身披黑甲、英姿飒爽的领袖,率领着他麾下的黑甲骑与白马卫,紧随在柔然部骑手的身后。他们的步伐虽快,却异常谨慎,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轻巧,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响,以免惊扰到草原上的生灵,或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风轻拂,草尖微动,一行人在这样的静谧中悄然穿行,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展现了一幅既壮美又紧张的画面,让人不禁为之心生敬畏。 大军悄无声息地迂回前行,径直朝向匈奴大营的深远后方绕去。夜色沉沉,凉意渗透衣衫,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霜,但这刺骨的寒冷却丝毫未能阻挡将士们的坚定步伐。他们的心中,燃烧着为薛亮大帅复仇的熊熊烈火,这份决心如同炽热的熔岩,融化了周遭的一切寒意。在这漫长而艰难的行军路上,竟无一人发出丝毫怨言,只有坚定的眼神和无声的誓言,在月光下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第4章 初现獠牙 吉列部的英勇战士们已严格遵循挛鞮塬跋单于的圣旨,踏上了前往长城集结的征途。在他们身后,部族中的老少与妇孺,正引领着全族的牛羊缓缓行进,于广袤草原上演绎着一幅生动的游牧画卷。 相较于中原军队繁琐的后勤补给,草原民族的生活方式显得尤为便捷与高效。那些生机勃勃的牛羊,仅凭遍地疯长的青青牧草便能维持生命,轻松实现迁徙与放牧,展现了大自然赋予草原儿女无尽的恩赐与便利。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羞涩地探出地平线,轻轻拂过广袤无垠的草原,勤劳的牧民妇女便开始了她们一天的劳作。天边还挂着几颗未隐去的星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与凉意,她们的身影在朦胧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而坚韧。 阿雅,一位中年牧民妇女,穿着传统的游牧民族服饰,她轻手轻脚地走出蒙古包,生怕惊扰了还在梦乡中的家人。外面的世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牛羊叫声,为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机。 走到牛群旁,阿雅熟练地解开拴牛的绳子,温柔地抚摸着每头牛的背脊,仿佛是在与它们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这些牛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阿雅选中了一头健壮的奶牛,轻柔地引导它走到挤奶的地方。她坐下,双手熟练地开始挤奶,乳白色的奶液顺着她的手指流入下方的木桶中,发出悦耳的声响。不一会儿,木桶里就装满了新鲜、温热的牛奶,散发着诱人的奶香。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火堆已经燃起,那是用牛粪作为燃料,既环保又方便。火焰跳跃着,映红了阿雅的脸庞,也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她在一旁架起锅,倒入清水,再将昨晚宰杀的羊切割成块,精心挑选出最鲜嫩的部分放入锅中。随着水温的升高,羊肉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与牛奶的香甜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草原特有的早晨味道。阿雅不时地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羊肉汤,确保每一块肉都能均匀受热,直至肉质变得酥软,汤汁变得浓郁。 在这期间,阿雅还不忘准备其他的食物。她从账房里里取出一些自制的奶豆腐,这些都是用草原上丰富的食材,经过她巧手加工而成。奶豆腐切成小块,摆放在盘中,白里透黄,口感细腻。 当一切准备就绪,太阳已经高挂天空,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草原,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阿雅的家人陆续醒来,走出账房,被这诱人的早餐香气所吸引。孩子们兴奋地围坐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羊肉汤,期待着美味的早餐。阿雅笑着,将一碗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分给大家,再配上奶豆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这简单却充满爱的早餐。 无须猎鹰振翅高飞以窥探敌情,吉列部落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烟,在那片湛蓝如洗的天幕下显得格外醒目,宛如大自然中最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幅宁静而又生动的草原画卷。李云泞所率领的部队,经过一夜悄无声息的行进,于晨曦初露时分,已在远方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幅画面的核心——他们深入草原腹地的首个目标。晨光中,每一缕炊烟都似乎在诉说着故事,而李云泞的部队,则如同草原上的幽灵,静静地观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阿雅一家仍沉浸在早餐那温馨而欢乐的氛围里,孩子们的清脆笑声与阿妈那充满爱意却略显琐碎的唠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心生暖意的画面。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这简单却幸福的时光上。 然而,这份宁静突然间被一股不寻常的感觉打破——大地似乎轻轻地颤抖起来,仿佛是大自然在低语。对于世代生活在这片广袤草原上的他们来说,即便是最年幼的孩子也能立刻意识到,这是远处有大量骑兵快速移动所引起的震动。 阿雅的心猛地一紧,她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臂,温柔而坚定地扶着阿妈向账房内走去。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急忙催促着还在嬉戏的孩子们跟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孩子们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惊恐所取代,他们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小步快跑,跟随着母亲的步伐,躲进了账房的安全之中。 部落里,那些仅有的成年男性,尽管或是年迈的长者,或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但在这一刻,他们都展现出了草原儿女的坚韧与勇敢。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向自己的马厩,迅速备好马匹,同时从家中取出各自珍藏的兵器,无论是锋利的长刀还是坚实的弓箭,都紧握在手中,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挑战。他们的动作敏捷而有序,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决心,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即便面对再大的困难,草原的子民也绝不会轻易屈服。 黑白相间的骑兵队伍如同夜色中的疾风,迅猛无匹地逼近了营地。吉列部仓促组建起的骑兵队列中,一名领头的勇士挺身而出,意图上前交涉,但回应他的,却是几支冷冽无情的弩箭,他瞪大的眼眸中满是不解与愕然。 那支射杀领头的骑兵队伍未做任何停顿,如同死神般继续疾驰,行进间队伍灵活地微转方向,横向排开,对准吉列部那支拼凑而成的骑兵,瞬间释放出一轮密集的弩箭雨。弩箭破空之声嗖嗖作响,吉列部的勇士们纷纷中箭,一个个从马背上栽落。 那些黑白骑士,在射空手中的连弩后,熟练地将弩机挂在马鞍一侧,随即又毫不迟疑地取下另一侧备用的弩机,继续展开新一轮的连番射击。 吉列部那本就薄弱的抵抗力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面前,连展现其勇气的机会都未曾获得,便全部被无情地歼灭了。整个场景,宛如一幅悲壮而惨烈的画卷,记录着战争的无情与残酷。 第5章 血色草原 阿雅紧紧搂抱着孩子,置身于昏暗的帐房之中,四周唯有嗖嗖作响的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与骑士们接连不断自马背上跌落的重响交织成一片。她的下唇几乎要被自己咬破,那股隐忍的痛感仿佛能与外界的纷乱相抗衡。她的一只手牢牢捂住最小儿子稚嫩的唇瓣,生怕哪怕是最细微的呜咽也会引来不可知的灾难,母子俩的呼吸都小心翼翼,几近于无。 阿雅的心中,已悄然勾勒出了一幅幅不祥的画面,那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坏结局。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远超乎她的预料,如同一场无情的风暴,将那些预想中的阴霾彻底吞噬,留下一片更为深邃、冰冷的绝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永恒,阿雅的心跳与孩子的紧贴,成了这动荡世间唯一的温暖与依靠。 不久之后,全身披挂黑甲的士兵便将他们逐出了帐篷。整个部落的成员全都被集中到营地中心的一片开阔地上,人群依照孩子、妇女与老人的顺序被有序地分开聚集。 紧接着,所有的孩子被单独隔离开来,而那些身着黑甲的士兵则命令妇女和老人按照迁徙的规范,将所有的物品打包整理好。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着想,部落中的妇女和老人只能默不作声地遵从命令,开始动手忙碌起来,他们的动作既细致又充满了无奈。 草原上的民族,他们的家从不局限于某一固定的地点,而是随着季节的更迭,迁徙至各处肥美的草场,因此,打包整理全部家当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基本技能。 吉列部落中,除了被集中看管的孩子们,其余大人都在默默地忙碌着,打包着行囊与家什。远处,一群身着或黑或白服饰的骑士严阵以待,其中一部分人手持连弩,监督着打包的人群,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另一部分骑士则在那些被箭矢击中、倒下的吉利部临时武装人员身上回收弩箭,他们的动作熟练而冷酷,同时,还不忘将这些尸体集中堆放,为接下来的焚化处理做好准备。 至于其余的骑兵,他们则穿梭于各个帐篷之间,搜集着所有可食用的食物。尽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但他们却仿佛浑然不觉,就地享用起这些来之不易的食物。 吉列部部族的眼中,他们仿佛是从地狱窜出的魔鬼一般可怕。 吃过早饭的士卒主动和看管的士卒做了轮换,期间的配合默契十足。 李云泞率领骑兵启程的次日清晨,互市联盟中的许多部落便纷纷动手整理行囊,三五成群地离开了宿营地。他们或肩扛,或手提,行色匆匆,营地间弥漫着一股离别的气息。 挛鞮塬跋闻讯后,心中虽有不悦,却也只能默默将这些部落的名号铭记于心,打算日后再找时机与他们理论。当前,他更需集中精力,平息内部那些不和谐的声音,确保大局稳定。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仿佛在说:今日之事,我必铭记;未来之时,定当清算。 这些部落成员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他们的宿营地,沿着李云泞队伍中向导精心留下的标记,一步步紧随其后。 当吉列部的男女老少都收拾妥当时,那些曾被囚禁的孩子终于得以重获自由,回到了族群的怀抱。 阿雅紧紧地将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为她抵挡世间所有的伤害。她的想象中,最坏的情况莫过于那个恶魔般的敌人将她们的家产掠夺一空。但阿雅坚信,凭借自己在草原上积累的丰富生活经验,她定能带着孩子找到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部落,哪怕自己需要沦为奴仆。 然而,现实却比她所能想象的更加残酷无情。一个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军,面容冷峻,发出了冰冷的命令。他的士卒们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所震慑,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阿雅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愤怒和决绝。随着少年将军一番激昂的言辞,士卒们开始无情地将吉列部的所有人驱离出营地。 下达这道冷酷命令的正是李云泞。他面无表情地指挥着黑甲骑兵,让其将营地中的老弱妇孺全部赶往一片空旷之地,然后毫不留情地展开屠杀。 这个命令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恐惧。王彦明忍不住开口劝阻:“李大人,这些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就算是俘虏,杀俘也是不祥之举啊!” 李云泞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收起你们那些廉价的同情心吧!想想在长城脚下英勇牺牲的薛大帅!如果你们对这些草原蛮子心生怜悯,那么当有机会的时候,他们会放过我们吗?”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将所有骑兵的思绪拉回到了薛亮自戕的那个悲壮场景。 王彦明为自己刚才的求情行为感到羞愧难当。在听完李云泞的话后,他毅然决然地拿起刀,第一个驱赶着吉列部的人向营外走去。 吉利部落里,无论是年迈的长者还是稚嫩的孩子,大多怀揣着与阿雅相同的念头,他们心中萦绕最多的,是如何在这些如同恶魔般的侵略者掠夺走他们的所有财产之后,继续生存下去的问题。 当王彦明手起刀落,一名老牧民的头颅便滚落在地,这一幕才如晨钟暮鼓般敲醒了众人,使他们猛然意识到局势的危急。于是,哭泣与呼喊声四起,人们惊慌失措地准备向四周逃散。然而,黑甲骑兵手中的斩马刀已如死神的镰刀,迅速收割着周围的生命。 那些站在稍后位置的牧民,急忙转头向远方奔去,却只见迎面飞来的白马卫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黑甲骑兵驱赶着人群向空旷地带移动,而李云泞则指挥白马卫从外围将这片空地团团包围。任何试图逃离黑甲骑兵屠杀的漏网之鱼,都将被白马卫一一捕杀。总之,绝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不久,这片草地上便覆盖了一层黏腻的血液,黑甲骑兵的靴子踩上去,都感到有些粘连。 阿雅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住孩子,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住了黑甲骑兵的全部刀势。她心中想着,只要能为孩子留下一丝生存的希望,哪怕整个部落都灭亡了,只要她能帮孩子挡住刀,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好孩子,等到其他部落经过这里时,孩子或许就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阿雅注定要失望了。李云泞来到草原是为了复仇,但他也惧怕瘟疫。虽然现在正值春季,但大量尸体堆积在此,要么会引来成群的猛兽,要么就会引发瘟疫,这都会给他的复仇之路带来无尽的麻烦。而解决麻烦的最简单方法,就是一把火将一切烧尽。 于是,阿雅用生命为孩子争取的那一线生机,被李云泞的一把大火彻底扼杀。 第6章 运输大队 阿郎,乃是柔然族中一个不起眼小部落的首领,麾下不过区区三百余户,人口勉强凑够五千。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他们犹如一叶扁舟,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强大的匈奴早已霸占了那些水草丰茂之地,迫使阿郎的部落不得不频繁迁徙,只为寻找能让牛羊饱腹的草地。即便如此,匈奴仍不时地强征苛税,部落民众的生活举步维艰。 去年岁末,匈奴的命令如寒风般传来,要求所有草原部落必须在三月底前聚集于长城脚下。阿郎的部落虽小,却也不得不遵从这不可违抗的命令。 对于像阿郎这样势单力薄的小部落而言,提前抵达聚集地是明智之举,否则迟来一步,恐怕连一块合适的宿营地都难以觅得。 幸运的是,阿郎来得早,得以在同为柔然族的莫桑部落旁安营扎寨。莫桑可汗不知通过何种渠道,竟与大周搭上了关系,并成功说服大周开设了互市。 于是,莫桑可汗召集了所有柔然部落以及羌人部落,他慷慨激昂地呼吁大家不要卷入即将到来的战争。他承诺,只要在大周与匈奴的战争结束后保持中立,部落就能参与互市交易,甚至还能分到互市的一部分红利。 在草原上,只要勤劳肯干,食物倒也不愁。然而,铁锅、盐巴、茶叶这些生活必需品,草原却无法自给自足,只能依赖与行商的交易。那些大部落正是掌握了这些资源,才能牢牢控制像阿郎这样的小部落。如今,若这些必需品能通过互市自由交换,阿郎坚信自己定能带领部落走向繁荣。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互市联盟。 当匈奴的攻城梯队在城墙下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被送入“绞肉机”时,阿郎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那些同样来自小部落的战士们。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加入了互市联盟,否则恐怕也会像那些部落一样,被强行逼迫加入攻城梯队,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 看着那些部落的损失,阿郎深知这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伤痛。甚至有些部落,在攻城战结束的当晚就被其他部落吞并,草原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残酷无情。 匈奴与大周那历史性的和谈与结盟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悲剧震撼了所有人——大周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帅竟惨烈牺牲,这一幕,即便身处互市联盟阵营的阿郎,也目睹得真真切切。匈奴部族的背信弃义与多变性情,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阿郎心中的热火,使他愈发坚信自己部落远离匈奴战火的抉择是明智之举。然而,内心深处又不免忧虑,一旦匈奴得胜,是否会转而对互市联盟的各部族实施报复。 正当人心惶惶之际,莫桑可汗再次振臂一呼,将众人召集起来,揭露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真相:匈奴不过是虚有其表,大周的军队已悄然深入草原腹地,匈奴的败亡指日可待。彼时的阿郎,尚不知这其实是莫桑可汗的一计,大周虽有军队深入草原,但兵力不过万骑。尽管如此,这番言辞在当时仍如一剂强心针,极大地提振了众人的士气。 莫桑可汗进而提议,大周已倾尽全力对抗匈奴,互市联盟作为伙伴,自当不能袖手旁观。无需直接参战,只需跟随大周军队之后,将他们的战利品悉数运回现今的宿营地,日后这些战利品变卖所得,将按照比例分配给所有参与运输的部族。 如此优渥的条件,让与会首领们无不觉得捡了个大便宜。于是,次日,阿郎的部族便整装待发。临行前,莫桑部落慷慨赠送了大批强弩利箭,嘱咐他们见到大周军队时转交,并负责将战利品运回。来人还特别强调,战利品数量可能颇为可观,让阿郎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同时无论目睹何种景象,都需守口如瓶。 互市联盟的各个部落,依照事先商定的顺序,三五一群地踏上了追随大周骑兵的征途。阿郎的部族作为先锋,率先启程,沿途皆有柔然族特有的标志作为路标,这使得阿郎与部族成员能够轻松辨识方向,一路畅行无阻。 在路标的精确指引下,阿郎率领部族马不停蹄,疾速追赶。经过大半日的疾驰,他们遥遥望见前方升腾起滚滚黑烟,料想大周的部队应当就在那附近。阿郎当机立断,命令部下打出互市联盟的旗帜,加速前进,以期尽快与大周军队汇合。 出发之际,莫桑可汗特意制作了互市联盟的旗帜,并分发给各部,叮嘱他们一旦打出这面旗帜,大周的军队便会认出是自己人,从而避免误伤。 当阿郎的部族逐渐靠近那浓烟弥漫之地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令人不寒而栗。这显然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所留下的痕迹,让阿郎心中不禁暗自揣测。 正当阿郎沉思之际,一支身着黑色盔甲的骑兵突然从浓烟中冲出,迅速向他们逼近。阿郎急忙命令部下挥舞起互市联盟的大旗,并高声呼喊:“我们是互市联盟的!是自己人!”以表明身份,避免冲突。 在另一边,李云泞在处理完吉列部的所有事务后,便命令部队原地休息,等待后续指令。同时,他让柔然部的向导放出猎鹰进行警戒,以防不测。 王彦明觉得此地距离匈奴大营并不遥远,担心会有危险,主张尽早撤离。然而,李云泞却并未解释原因,只是坚持原地休整。这让王彦明感到有些困惑和不解。 不久之后,一直紧盯着猎鹰动向的向导向李云泞报告说有一队人正在接近。李云泞闻言,便命令王彦明带队前去迎接,并递给他一面小旗子,说道:“王将军,你带人前去迎接,如果来人打着这面旗帜,那就是我们自己人,你把他们带过来即可。” 这个命令让王彦明更加疑惑不解。他清楚地知道,守军的骑兵都已经集中在这里,为了保证每人双骑,长城防线甚至连战马都已经没有了。那么,这所谓的“自己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呢?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王彦明还是带着黑甲骑兵前去迎接。 远远望去,只见一面黄底黑字的“互”字大旗在队伍的最前方高高飘扬,与李云泞给他的小旗子样式如出一辙。王彦明心中一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自己人”了。他仔细打量这支队伍,发现他们穿着草原牧民的装束,看起来应该是柔然的部族。于是,王彦明命令部下上前交涉,自己则不明所以地将他们带往李云泞的所在地。 第7章 各有所长 阿郎紧随王彦明的脚步踏入了宿营地,沿途所见的景象令他心中暗自惊骇不已。营地边缘,一片空旷之地赫然呈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那里布满了被烈火吞噬后的遗骸,仿佛是战争残酷痕迹的无声控诉。空气中,一股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与尸体焚烧后遗留的焦糊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气息,直冲鼻端。 阿郎紧咬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翻涌的胃部,才勉强抑制住了呼之欲出的呕吐感。然而,即便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队伍中仍不乏有人无法承受这股压抑至极的气息,纷纷脱离行列,跑到一旁弯腰干呕,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王彦明目睹这一切,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无奈与沉痛。他深知,这不仅仅是自然环境的严酷考验,更是对每个人意志与承受力的极限挑战。他只能默默摇头,心中暗自祈愿,希望这场磨难能够尽快过去,让这片土地重归宁静。 李云泞眼见阿郎与王彦明并肩走来,便开口道:“你辛苦了,莫桑可汗应该已经向你说明来此的目的了吧。” 阿郎在互市联盟的营地中曾多次目睹李云泞的身影,深知其地位显赫,于是恭敬地回答:“尊贵的大人,莫桑可汗已经交代得非常清楚。我们带来了贵军所需的弩箭补给,而您这边也会有一些战利品让我们带回去。” “很好,”李云泞赞许道,“战利品都在那边,你跟着王将军去清点一下吧。还有,所有的牛羊、马匹,你也都一并赶回去。”说着,他用手指向营地中那些已经打包好的物资。 阿郎顺着李云泞的手指望去,只见营地里,除了围墙以外,所有的物品都已被整齐地打包并装上了车。那些打包的方式,显然是草原民族特有的,显得既精美又细致。 “对了,还有这些围墙,你们也一并拆了带回去,别忘了记录在册。”李云泞对着目瞪口呆的阿郎又叮嘱了一句。 草原上,木材同样是稀缺资源,绝不能白白浪费。 尽管来之前阿郎已经对战利品的数量有过大致的估计,但当真正亲眼目睹时,还是不禁大吃一惊。帐篷、日常所需的各类用品、锋利的兵刃、柔软的皮革……除此之外,还有成群的牛羊,一个部落所拥有的一切,此刻都整整齐齐地摆列在眼前。阿郎心中暗自嘀咕,实在难以想象这些骑兵是如何将这些东西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他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这一切其实都是在刀剑的胁迫下,由原部落的居民们亲手整理好的。 李云泞凝视着阿郎部落的成员们,心中不禁对他们的搬运能力犯起了嘀咕,怀疑这么多人是否真能将眼前这堆物资悉数带走。他暗暗思忖,万一情况不妙,自己或许不得不考虑等待下一支运输部落的到来,尽管这样的选择无疑会大大延缓他的行进速度,让原本就紧张危险的行程平添几分延误的烦恼和被堵截的风险。 阿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的部族成员,与王彦明的下属一同开始了细致的清点工作,将一件件物资、一头头牲畜仔细数过,并郑重其事地登记在册。这项繁琐而重要的任务足足耗费了半日的时光,最终,两份内容一致的账册新鲜出炉,其中一份被恭敬地交给了王彦明。 随后,他们忙碌起来,为每一辆马车精心配上了健壮的马匹,又赶着温顺的牛羊,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归城的路途。放眼望去,辽阔的草原上,一列长长的马车队伍蜿蜒前行,骑马的族人们紧随其后,驱赶着成群的牛羊,与车队并肩行进。尽管此行增添了众多物资与牛羊,但阿郎的部族却丝毫未显累赘,他们的步伐依旧稳健而迅速,仿佛草原上的风,轻盈而不失力量,坚定地迈向家园的方向。 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李云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真可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倘若换做自己来处理这繁多的物资与成群的牛羊,恐怕光是筹备启程便足以让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他们的熟练与从容,无不彰显着各自领域内的深厚功底与精湛技艺。 李云泞凝视着阿郎部落的身影,直至它渐渐缩小,最终化作天边一抹微不足道的点迹。与此同时,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士也已整装待发,气势恢宏。 骑兵们忙碌而有序,将先前宰杀的牛羊精心切割成薄片,轻巧地搭置于马背之上,再稳稳地放上马鞍。这一独特而实用的方法,正是李云泞传授给他们的智慧结晶。 之后的一路疾驰中,他们无暇顾及传统的肉干晒制。但借由李云泞的妙招,随着马匹长时间的奔跑,那些肉片在马鞍与马背之间不断摩擦,肉中的水分被悄然挤出。而马匹奔跑时渗出的汗水,又恰到好处地为肉片增添了几分盐分。如此一来,当他们抵达下一个休憩之地时,这些肉片已然变得风味独特,可直接食用,既便捷又美味。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与准备,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士再次整装待发,紧随在李云泞的身后,准备踏上新的征程。阳光洒在他们坚毅的面庞上,映照着黑甲闪耀、白马矫健,气势恢宏。 李云泞一声令下,柔然族的向导便遵照他的指示,轻轻地松开手中的绳索。两只雄壮的猎鹰振翅高飞,它们锐利的目光穿透云霄,仿佛能洞察天地间的一切秘密。这两只经过训练的猎鹰,将成为他们的空中之眼,帮助他们搜寻并锁定下一个目标,无论是隐匿于草地中的敌踪,还是远在天际的线索,都逃不过它的锐利视线。 随着猎鹰的翱翔,一行人踏上了未知的旅途,心中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胜利的渴望,但更多的为薛亮大帅复仇的期盼。 第8章 草原杀神 夕阳西下,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绚烂的金红,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一抹壮丽景色悄然上演。这宁静而辽远的时刻,两只雄鹰振翅高飞,它们身姿矫健,于蔚蓝与金黄交织的天幕下翩翩起舞。它们并肩翱翔,交错盘旋,几圈优雅的回旋之后,这两道黑色的闪电似乎完成了某种仪式,它们分别振翼,划破长空,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那位目光如炬的柔然族向导,始终紧紧锁定着天际中翱翔的猎鹰,其眼神中透露出与自然共生的敏锐与智慧。 只见猎鹰在空中优雅地盘旋,每一个回旋都似乎在编织着无形的信息之网。 向导瞬间捕捉到了这微妙的信号,心中涌起一股激动,连忙转身,急匆匆地向李云泞奔去,口中急切地报告着:“大人,您看那猎鹰的舞姿,它在正前方约莫二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人迹!” 李云泞一听到报告,当即果断下令,让队伍即刻停下前进的步伐,就在原地进行休整。他深知,此刻不仅人需要喘息,那些一路奔腾的马匹也同样需要缓解疲劳。于是,他安排马匹们稍作休息,以恢复体力。 与此同时,他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命令手下人时刻仰望天空,严密防范可能出现的敌人猎鹰。尽管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猎鹰是极为珍贵的资源,且部落中的猎鹰大多已被主力部队带去长城战场,但他依然坚持防患于未然,生怕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马匹们早已疲惫不堪。因此,在即将发起冲锋之前,李云泞决定让队伍稍作休整,让马匹们有机会恢复到最佳状态。他深知,即便是狮子捕捉兔子,也需要全力以赴,更何况他们即将面临的,是彪悍的草原民族。于是,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马匹们精神焕发,准备再次驰骋沙场。 整装待发的骑兵队伍,带着重振的士气,踏上了前往目标营地的征途。接下来一幕,宛如吉利部那场战役的重演,策略与残酷并存。 他们首先以精准的箭雨,无情地剥夺了部落中的有生力量,那些曾经英勇的战士,在箭矢之下纷纷倒下。 随后,骑兵们利用部落里的孩童作为筹码,迫使剩余的族人不得不屈服,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全部家当。孩子们的哭声与族人的叹息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悲壮的画面。 而到了最终阶段,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士化身为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他们的行动不再带有丝毫情感,仿佛只是遵循着某种既定的程序。整个屠杀过程,就像是一条高效运转的工厂流水线,每一个环节都经过精心策划,冷酷而标准,不留任何余地。 夜幕的掩护下,最后一簇烈焰腾空而起,将那些遗留于世的躯壳逐一吞噬,化为灰烬。然而,即便是在这熊熊火光映照之下,无边的黑暗也似乎在默默诉说着,任何烈焰都无法洗净那些深深刻印在历史与人心之上的罪行痕迹。 每一缕火光,都像是无声的抗议,既是对逝去者的哀悼,也是对那些不可饶恕之恶的永恒谴责。在这黑白交织的画卷里,真相与正义,如同不灭的星火,即便在最深沉的夜里,也终将照亮前行的道路,让罪行无处遁形。 李云泞“草原杀神”的赫赫威名,将如同不朽的印记,深深镌刻于草原民族的心灵深处,而历史的长卷里,尽管免不了对他的声声訾议与骂名记载,他却已全然不顾。 为了替薛亮及北疆大营那些英勇捐躯的将领们讨回公道,李云泞携手黑甲骑与白马卫的每一位勇士,他们的心志坚如磐石,对世间的诟病与骂名毫不在意。他们追求的,唯有一份源自内心深处的安宁与无愧,那是超越了一切浮名虚誉,最纯粹、最质朴的心愿。 夜色如墨,天际间火光熊熊,照亮了四周却带不来丝毫暖意,仿佛是大自然中一抹孤傲而不羁的灵魂在燃烧。然而,在这烈焰之畔,并无一人围炉烤炙自家肉片,享受那烟火气中的温馨与欢聚。相反,每个人都默默地从自己的马鞍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肉片,无声地咀嚼,那份独享的滋味里藏着行者的坚韧与孤独。 营地之内,除了偶尔传来的马匹低沉而悠长的嘶鸣,打破了夜的寂静,便再无其他声响。这声音,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又添了几分神秘与苍凉。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沉浸在了某种庄严而肃穆的氛围之中,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重。 这支队伍,身着黑甲和白袍的不同士卒,宛如从阴曹地府穿梭而来的黑白无常,既神秘莫测,又威严凛冽。他们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更显出一种超脱凡尘的气息,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使者,正默默执行着某种不可言喻的使命。整个队伍中一种沉默冷冽的气质正在暗自生成。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拂过草原,又一支承担运输任务的柔然部落循着精心设置的路标,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们的营地。这批部落成员携带着沉甸甸的军械,宛如移动的堡垒,为即将到来的汇合增添了几分厚重的力量感。 晨光中,两支队伍的交流显得既高效又和谐。战士们迅速而有序地卸载着物资,从锋利的箭矢到坚固的盔甲,从精良的连弩到修复装备的工具,每一样都经过精心挑选,确保能为这支骑兵提供多一份的生机。物资交接的过程,仿佛是一场无声的仪式,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对任务的坚定与执着。 随着最后一件装备的整备完毕,这支给广袤草原带来震颤与劫难的骑兵队伍,再次踏上了征途。他们的身影在朝阳下拉长,马蹄声与铁甲轻响交织成一首战歌,预示着新的挑战即将开启。他们的目光坚毅,心中燃烧着对胜利的渴望,如同一群不可阻挡的猎豹,穿梭在无垠的绿野间,寻觅着下一个目标。 第9章 漏网之鱼 李云泞的队伍在广袤的草原上已经连续五日不断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与杀戮。 崔浩自从收到消息并接手第一批战利品后,便陷入了近乎疯狂的状态。柔然部落带回的各类物资,他全部以草原上的低廉价格购入,只要将这些物资运回内陆,转手之间便能赚取高达几十倍的巨额利润。 为了更快地处理这些数量庞大的牛羊,崔浩甚至找到了白起翦,以一定的报酬雇佣那些不当值的士兵,帮助他们进行牛羊的宰杀和晾晒工作。同时,他还急忙写信回崔家,请求家族派遣更多的人手和铜钱,以确保能够顺利接收后续源源不断送来的战利品。此刻,在崔浩的心目中,李云泞无疑成了他的财神,为他带来了无尽的财富。 柔然部落大批大批地将物资运送回来,这一异常举动也引起了挛鞮塬跋和陈昱的注意,他们感到十分奇怪,并试图派人去拦截这些物资。然而,他们却低估了金钱对人心的巨大诱惑力。面对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互市联盟的营寨里竟然出动了半数的人马前去接应这些物资。 挛鞮塬跋暂时还不想直接与互市联盟撕破脸皮,以免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最终也只能无奈地选择了放弃拦截。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错过了挽回损失的最后机会。 李云泞率领着黑甲骑兵与白马卫,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掀起了一场风暴,他们以惊人的速度,每日令两个部落灰飞烟灭,实施着他冷酷无情的报复计划。草原上的风声似乎都夹杂着哀嚎,天空也被这股杀戮之气染上了几分阴沉。 时间悄然流逝,至第五日,这场灭绝人性的行动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一名年轻的少年,因外出寻找不慎走失的羔羊,奇迹般地逃脱了部族即将遭受的灭顶之灾。他孤身一人,隐藏在远方起伏的草浪之中,那双充满惊恐与不甘的眼睛,亲眼见证了家园如何在铁蹄之下化为乌有,亲耳听到了族人绝望的哭喊与战马的悲鸣交织成最凄厉的乐章。 少年的心在滴血,但他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紧咬牙关,将悲痛转化为前行的动力。他深知,自己此刻不能倒下,部族虽灭,但希望犹存。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穿梭于草原,朝着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将这一噩耗传达给正在长城脚下集结的部落主力。 但更让少年心惊胆战的是,沿途所见,皆是与自己部落同样悲惨命运的部族遗迹。 他亲眼见证了那天残酷的杀戮瞬间,当脚步停在一片广袤无垠、焦黑如炭的灰烬前时,他心中已明了,这又是一个惨遭灭族之祸的部族,与自己部落的命运如出一辙。 这片饱经血与火洗礼的苍茫草原上,少年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异常坚定。他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复仇与重生的希望之上,那是一种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力量。尽管未来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少年的心志却如磐石般坚定,他无畏地向着那不可预知的命运,大步流星地前行着。他一定要把部落灭族的消息带出去,要让部落的主力们给自己的亲人报仇。 独自一人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踽踽独行,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四周除了风吹草低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孤寂与危险如影随形。然而,在这位少年的心中,一股强烈的复仇信念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正是这股不灭的火焰,支撑着他一步步坚定地迈向匈奴的大营,每一步都踏出了坚决与不屈。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匈奴大营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清晰起来,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伏在草原上。少年的心跳不禁加速,复仇的渴望与生存的渴望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他张开干裂的嘴唇,试图大声呼救,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让自己从这绝境中逃脱。 但是,长时间的跋涉与干渴已经让他的嗓子变得如同枯井一般,连一丝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无力地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嘶嘶声,那声音在广袤的草原上瞬间就被风吹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尽管如此,少年的眼神依然坚定,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越燃越旺,驱使他继续前行。 当挛鞮塬跋与那位少年相遇之时,少年已在自己的部落中匆忙填饱了饥肠辘辘的小腹。部落的族人们聆听完少年的叙述,心头瞬间被怒火点燃,但他们依然强忍下这股冲动,引领着他来到挛鞮塬跋面前。因为他们深知,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抗衡那支如恶魔般肆虐的骑兵。 站在匈奴至高无上的领袖面前,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滑落脸颊,他将自己亲眼目睹部落惨遭屠戮、完全灭绝的惨状,以及沿途所见无数部落被毁的遗迹的悲凉,一一向这位首领倾诉。 挛鞮塬跋听完少年的哭诉,内心同样被怒火充斥。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前几日柔然部落大量物资的来源,竟是如此残忍无情。 还未等挛鞮塬跋思索出应对之策,大帐之外已是一片喧哗,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涌了进来。那位少年所带来的消息,经由他同族的亲人辗转相传,迅速在大营之中蔓延开来,如同一阵猛烈的风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大营内的氛围变得紧张而动荡,人心惶惶,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各个部落的首领们,无不面露忧色,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各自后方的深深忧虑,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沉重而压抑。 最终,这群首领们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纷纷起身,匆匆赶往挛鞮塬跋的大帐。他们的步伐匆匆,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不安,都希望能从这位德高望重的首领口中,听到一个能够安定人心、化解危机的良策。大帐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凝重而焦急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息,等待着挛鞮塬跋的指示与决断。 第10章 空营妙计 挛鞮塬跋急匆匆地召来了陈昱,满心期盼这位智谋深远的谋士能为他指点迷津,助他摆脱眼下的重重困境。 然而,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陈昱亦是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也难以觅得良策。李云泞此番所施之计,实乃堂堂正正的阳谋,令人难以破解。他率领着那支如疾风骤雨般的骑兵,不断在我军后方肆意骚扰,若置之不理,不出数日,匈奴大营中的部族与士兵必将士气低落,人心浮动。 但若分兵前去围堵,想要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追击并歼灭一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又谈何容易?那势必要派出数倍于敌的兵力,如此一来,前方长城的战事便无暇顾及,胜负的天平也将因此倾斜。此情此景,真可谓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最终,挛鞮塬跋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地决定率先亲自出面,迎接那些络绎不绝、满腹委屈的部落首领。他计划亲自聆听他们声嘶力竭、泪流满面的哭诉,细致入微地观察他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期盼能从这些历经沧桑的部族领袖口中,寻找到破解当前困境的妙策良方。 当众首领一踏入宏伟的营帐,便纷纷迫不及待地开口,七嘴八舌地倾诉起各自的苦难。 “伟大的单于啊,我部落的男女老少皆惨遭屠戮,您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单于大人,这仗实在打不下去了,将士们个个心系家中,都渴望能回去探望亲人。” “首领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报仇雪恨,为我们做主啊!” …… 其中没有一句话涉及到实际的应对策略,若真要强说有什么对策,那不过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愿望——希望能够返回自己的部族探查一番情况。 然而,若真如此行事,这场战争便无需再打下去了。 会见自然未能取得任何实质性成果,挛鞮塬跋只能含糊其辞地说自己会设法解决,劝大家先保持冷静,回去稳住军心。 实际上,摆在挛鞮塬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不顾后方的情况,强行攻打长城;要么宣布战事结束,全军撤回草原,去围堵李云泞的骑兵。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匈奴全军现在的士气已经处于完全衰竭的状态。只是挛鞮塬跋不愿承认此次南下已经失败。 他心中充满了困惑,自己在草原上曾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刚开始虽然也遭遇了一些损失,但总体上还是攻守有度,略占优势。 然而,在采用了陈昱的计谋,成功瓦解了大周防线的整个指挥系统后,大周的部队非但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崩溃,反而给予了他们更大的打击。 近期,情报机构接连不断地搜集到了诸多有价值的信息。原来,那互市联盟的构建,以及在草原深处掀起阵阵波澜的种种举动,皆是李云泞一手策划并引领的。 提及“李云泞”这个名字,挛鞮塬跋的心中便涌动着无尽的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其除之而后快。 当挛鞮塬跋的心中仍被愤怒的火焰煎熬之时,陈昱悄然步入了他的营帐之中。 “单于大人,”陈昱开口道,“我心中有一计,虽颇为凶险,但或许能为我们当前的困境带来一线转机。” 这句话对挛鞮塬跋来说,犹如炎炎夏日里的一滴甘露,瞬间振奋了他的精神。他仿佛是一个即将沉溺于深渊之人,猛然间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急切地追问:“军师,快请将你的计策说与我听。” 陈昱从容不迫地答道:“我们可以在长城防线上演一出‘空营计’。营地依然留在原地,只需留下少数士卒,每日里制造出营地依然人满为患的假象。而实际上,我们将集结所有的骑兵部队,趁着夜色悄悄出营,杀回草原腹地,去围剿那支在我们后方捣乱的骑兵。 只要我们操作得当,成功绞杀那支骑兵,全军的士气必将得到极大的提振。到那时,我们再返回营帐,趁着士气高昂之势,一举拿下长城。 只要我们的主力营地安然无恙,各个部落的家眷财物依然稳守于此,就能像牢牢牵制住守军,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从而避免我们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同时,也能确保在绞杀那支骑兵之后,各个部落依然愿意与我们并肩作战,共赴沙场,不再有所顾虑。” 挛鞮塬跋听罢,不禁拍案叫绝,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他与对方又细细地推敲了一番计划的各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揣摩,确保万无一失。商议既定,他随即下令召集所有首领前来集会。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期待的气息,众人皆知,这个时候挛鞮塬跋召集大家,一定是有了重大的决议。 挛鞮塬跋向诸位首领详细阐述了全盘计划,他并未征询众人对此有何见解,而是紧接着分配起了各项任务。 尽管首领们心中尚存疑虑,但鉴于挛鞮塬跋往日积威,他们不敢在此刻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只能遵从他的安排行事。 挛鞮给了他们一日的准备时间,让他们回去聚集自己部落最精锐的骑兵准备第二晚出发。 至于其他人,则需留在营地之中,他吩咐他们,即便人数有所减少,每日仍须依照往日的规模,燃起熊熊篝火,保持灶火数量不变,营造出与往日无异的热闹与活力,以示营地之稳固,士气之高昂。 第二天夜幕低垂之时,天空如墨染,星辰寥寥,仿佛是大自然特意铺陈的一片幽暗画布。在这沉寂的夜色掩护下,数十支精锐的骑兵队伍悄无声息地从后营的阴影中滑出,宛如暗夜中的幽灵,未惊动一丝风尘。 尽管人数众多,他们却如同受过最严格训练的密探,彼此之间保持着绝对的静默,连马蹄踏地的声音都被小心翼翼地控制到了最低,整个行动过程静谧得只能听见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 这些骑兵队伍以营地为中心,宛如一张缓缓展开的巨大扇形网,悄无声息地向广袤无垠的草原后方蔓延开去。 他们的行进路线经过精心策划,旨在形成一个隐秘而坚固的包围圈,目标直指李云泞的骑兵部队。 这片被夜色深锁的草原上,每一支队伍都像是草原上的猎豹,隐忍而精准,静待那一刻的致命一击。月光偶尔穿透云层,洒在他们的盔甲上,闪烁着冷冽而坚定的光芒,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第11章 围追堵截 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李云泞率领着他的精锐部队,如同一群勇猛的猎鹰,在这片翠绿的海洋中穿梭,不断地追逐着猎物,进行着一场场激烈的杀戮。阳光下,他们的刀光剑影闪烁着寒光,马蹄声如雷鸣般在草原上回荡,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和鲜血的飞溅。 然而,李云泞和他的队伍并不知道,就在这片他们以为自由驰骋的土地上,挛鞮塬跋已经悄然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这位狡猾的统帅,带着他的几万大军,分成十几队,如同草原上的狼群,悄无声息地在草原上编织着一张致命的罗网。他们的动作隐秘而迅速,每一步都经过精心的计算,每一条路线都充满了杀机。 挛鞮塬跋的军队在草原上如同幽灵般移动,他们利用地形的掩护,时而分散,时而集结,形成了一张几乎无懈可击的包围网。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李云泞和他的部队一网打尽,彻底消灭这个在草原上横行无忌的威胁。 随着时间的推移,挛鞮塬跋的大军如同一张缓缓收紧的网,逐渐向李云泞的队伍逼近。而李云泞,依旧沉浸在他的杀戮之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草原上的风,似乎也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幸好互市联盟的运输大队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缓缓地铺展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他们的队伍井然有序,一队接着一队,递进的远远的坠在李云泞骑兵队伍的后方。 匈奴和互市联盟,双方的势力虽然紧张对峙,但至今尚未有一方愿意撕破那层薄薄的和平面纱。挛鞮塬跋,作为匈奴的领袖,他的目光深邃而冷静,没有下达对互市联盟开战的命令。他知道,一旦开战,自己将会腹背受敌,所以他虽然知道互市联盟把人洒在这片从草原一定有目的,但他还是没有选择先动手。 匈奴的骑兵们如同草原上的猎鹰,他们的目光锐利,行动迅速。一只只猎鹰升空,帮助他们搜寻着李云泞队伍的身影。 当他们遇到柔然的部落时,他们只是用马蹄声和呼喊声驱赶着对方,并没有采取更加激烈的行动。他们的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仿佛在告诫柔然人不要越界,但同时也在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避免冲突的升级。 广袤的草原上,柔然部落的成员们在匈奴骑兵的驱赶下,虽然步履踉跄,但他们的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恐惧。他们知道,随着互市的开启,他们将迎来美好的未来。现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成莫桑可汗交待的任务,期待着战争结束后,互市能够尽快开启,带来繁荣与和平。 柔然的部落成员们,他们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的生活与迁徙紧密相连。他们的队伍紧随在李云泞骑兵的后面,虽然每个队伍并不清楚李云泞骑兵的确切位置,但他们心中有着坚定的信念:只要紧跟着前方的同伴,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因为他们都是沿着标记前进的,只要将信息传递给前方的部落,李云泞就一定能收到消息。 尽职尽责的柔然领队,在多次遭遇匈奴骑兵的骚扰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刻派出了精锐的骑兵,如同草原上的猎鹰,迅速飞驰向前,去给前面的部落传递警讯。 这些柔然骑兵,他们的身影在草原上划过一道道矫健的弧线,他们的马蹄声如同战鼓,急促而有力。他们的眼神坚定,手中的长矛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随着草原的风去寻找李云泞的队伍。草原上的风,带着泥土和草的芬芳,也带来了战争的硝烟。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天边的云朵染成了金色。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天的喧嚣逐渐归于宁静。这样的傍晚时分,一条消息经过了漫长的传递,终于抵达了李云泞的手中。 李云泞的眉头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紧蹙起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这个消息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其中的细节却与他之前的推测有所出入。 挛鞮塬跋,这个名字在李云泞的心中早已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知道,这位敌对部落的首领行动迅速,狡猾多变,总是能在战场上出其不意。然而,这次挛鞮塬跋的行动比李云泞预想的还要早,这让他的计划出现了一丝纰漏。 李云泞的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他知道,时间对于战争来说至关重要。现在,他还没有找到挛鞮塬跋的部落所在,这意味着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出决策,调整战略。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扫视,试图寻找可能的线索。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李云泞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的星空。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忧虑,但同时也有着坚定的决心。他知道,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他都必须坚持下去,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思考和对即将到来的挑战的准备。 经过一夜的思考,李云泞知道接下来和匈奴骑兵不可避免地会有一战。 为了保护互市联盟的利益,必须采取果断的行动。他让来人传回自己最新的命令。 李云泞请离自己最近的部落徐速送来至少两只猎鹰。并命令所有部落不再跟随着自己的队伍,而是前往托尔克旗附近的黄河边集结。在那里,李云泞将带领队伍接收下一批军械,并希望他们们能准备足够多的羊皮筏子,以备不时之需。 信使骑着骏马,带着李云泞的命令,像一阵风般消失在草原的尽头。李云泞则带着他的队伍,继续向着草原的腹地深入。他的目标是在遭遇敌军之前,尽可能多地杀伤匈奴的部落,削弱他们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部落的猎鹰陆续抵达,它们在空中盘旋,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在传达着某种信息。李云泞知道,这些猎鹰将是接下来自己队伍能否存活的关键。 李云泞的队伍现在有了六只猎鹰。李云泞让人指挥这些雄鹰在自己队伍四个方向飞行侦察,重点是自己的后方。 通过猎鹰尖锐的叫声,李云泞知道自己的后方现在至少已经有三四只骑兵离得比较近了。 挛鞮塬跋带领着他的精锐部队,如同草原上的疾风,穿梭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寻找李云泞的队伍。然而,这片草原似乎有意隐藏着他们的秘密,挛鞮塬跋和他的骑兵们日夜兼程,却始终未能捕捉到李云泞的踪迹。 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只有被火焰吞噬过的部落遗迹,那些曾经热闹非凡的帐篷和篝火,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残骸和随风飘散的灰烬。这些遗迹仿佛在诉说着一场灾难的降临,而这场灾难的制造者,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李云泞。 除了这些令人心痛的遗迹,还有那些烦人的互市联盟的部落队伍。他们如同草原上的苍蝇,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每当挛鞮塬跋的骑兵们试图从他们那里获取信息时,他们总是闪烁其词,或者干脆避而不谈。这让挛鞮塬跋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焦虑。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昱,挛鞮塬跋的智囊,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如同草原上的清泉,给挛鞮塬跋和他的骑兵们带来了一丝清凉。陈昱劝告挛鞮塬跋,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急躁,要相信他们的方向没有错。那些被烧毁的部落,正是他们前进的指引。李云泞的队伍一定已经深入草原的腹地,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继续追寻,直到找到李云泞的踪迹。 事实证明,陈昱说的完全正确。 一个午后,匈奴的一支骑兵通过猎鹰侦察终于发现了李云泞队伍的踪迹 。领队的将领一面快速派人去通知挛鞮塬跋,一面加紧行军,准备先去截杀。 第12章 京观现世 正午时分,草原上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火焰,炽热而耀眼,无情地炙烤着广袤的大地。在这一片金色的海洋中,李云泞和他的队伍缓缓地穿行,他们的身影在草原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清晨开始,天空中的雄鹰便如同忠诚的哨兵,盘旋在蔚蓝的天空中,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大地,却未曾发现任何敌踪。这使得李云泞和他的队伍能够安心地在草原上继续他们的征途。 简单的午饭过后,李云泞和他的骑兵们没有多做停留,他们迅速地整理好行装,跨上战马,继续他们的征程。阳光下,他们的盔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战马的鬃毛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是草原上的勇士,准备迎接任何挑战。 再次起飞的猎鹰刚刚盘旋了一圈,飞向后方的那只猎鹰马上就发出了高亢的鸣叫,这意味着后方有敌踪。 后方的部落都已经被自己清洗了,互市联盟的部落也让他们不再跟随自己,李云泞马上明白这就是互市联盟所说的追兵。 李云泞站在高岗之上,目光如炬,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下达了命令:“向导,让猎鹰扩大侦察范围,其他人准备战斗!”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骑兵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熟练地检查着手中的连弩,确保每一根弩箭都已上弦,每一件兵器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他们的手指轻轻拂过锋利的刀刃,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心中充满了战斗的激情。 骑兵们随即策马扬鞭,向着猎鹰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在草原上划过一道道尘烟,如同疾风骤雨,势不可挡。 作为草原的子民,匈奴的骑兵们对猎鹰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猎鹰那高亢而激昂的鸣叫声,不仅传递着敌人的踪迹给李云泞,也让匈奴的追兵们心生警觉。那声音在草原上空回荡,如同战鼓擂动,激励着战士们的勇气,同时也让敌人的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猎鹰在空中盘旋,它的眼睛锐利如刀,洞察着四周的一切动静。它的每一次振翅,都似乎在诉说着草原的宽广与自由,每一次鸣叫,都在宣告着战斗的即将到来。 黑甲骑和白马卫疾驰一小会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支匈奴的骑兵。 李云泞单手一挥,如同指挥着战场上的交响乐,所有的马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开始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冲刺。他们的马蹄声如同战鼓,震撼着大地,回荡在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匈奴的骑兵也发现了李云泞一行,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辉,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也开始了他们的冲刺。两支骑兵,如同两股洪流,在草原上展开了一场生死的较量。 从高空俯瞰,两支骑兵如同两条直线,面对面地冲刺靠近。当他们进入连弩的射程时,黑甲骑和白马卫展现出了他们精湛的战术。他们向侧翼改变方向,整个队伍的横向面对敌军,如同一面坚固的盾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紧接着,他们扣动了连弩的扳机,一阵急促的嗖嗖声划破了草原的宁静。前排的匈奴骑兵在箭雨中纷纷中箭落马,倒地不起。他们的战马在惊慌中失去了控制,有的直接踩踏在了落地的士卒身上,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李云泞的部队在射光一支连弩后,迅速而熟练地换上挂在马鞍另一侧的连弩。他们的队形微微转向,一个巧妙的迂回拉开了与匈奴骑兵的距离,继续用连弩进行射击。这套战术,对于黑甲骑和白马卫来说,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他们的每一次射击都精准无比,每一次转向都流畅自如。 匈奴的骑兵,以他们精湛的骑术和勇猛闻名,却在遭遇了两波连弩的射击后,已经损失惨重,倒地的战士几乎占据了半数。箭矢如雨,穿透了他们的防线,许多骑兵在还未来得及拔刀时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云泞如同一道闪电,带领着他的部队冲锋在前。他们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骑术更是不输于匈奴人。在李云泞的带领下,他们巧妙地迂回,从匈奴队伍的侧翼杀入,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敌人的心脏。 两军短兵相接,战斗瞬间变得异常激烈。黑甲骑和白马卫的装备优势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的斩马刀,锋利无比,与匈奴人的兵器相碰时,往往能直接砍断对方的武器,顺势劈砍在敌人的身上,造成致命的伤害。 即便是那些幸运地砍中黑甲骑的匈奴战士,他们的刀剑也只能在黑甲上留下一串火花,却无法穿透那坚固的盔甲,伤及骑手本身。黑甲骑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战场上的守护神,坚不可摧。 黑甲骑和白马卫经过一段时间的配合,在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和协调,他们的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冲锋,都如同经过精心排练的舞蹈,既优雅又致命。他们的骑术和战斗技巧,让匈奴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开始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胜负,可能并不像他们最初想象的那样简单。 结果是没有悬念的,匈奴的骑兵被全部歼灭。战斗结束后,战场上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匈奴骑兵的尸体遍布四野,他们的战马在远处哀鸣,似乎在为逝去的主人哀悼。 李云泞站在这片血染的土地上,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他知道,这场胜利虽然辉煌,但战斗远未结束。敌人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他们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清晰而有力:“白马卫,立刻收集弩箭,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白马卫毕竟是客军,一些脏活李云泞还不便让他们去做。白马卫迅速行动起来,从战场上搜集着散落的弩箭,这些箭矢将成为他们下一次战斗的利器。 接着,李云泞转向他的黑甲骑士,他们身穿漆黑的战甲,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冷酷和决绝:“黑甲骑,去砍下所有敌人的首级,就地立一座京观!” 京观,是一种古代战场上的恐怖展示,用以震慑敌人,展示自己军队的强大和残酷。 黑甲骑士们领命而去,没有一个人有异议。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精准,每一颗首级都被整齐地摆放,形成了一座令人胆寒的京观。 李云泞站在这座京观前,他的目光穿透了战场的迷雾,仿佛看到了未来。他要告诉所有敌人,与他作对的下场,就是被彻底歼灭。他要让这座京观成为敌人心中的噩梦,成为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障碍。 这座京观是大周竖立在草原的第一座京观,但绝不是最后一座。 第13章 突出重围 春日的草原,本应是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绿意盎然,万物复苏。然而,在这片广袤的绿色海洋中,却有一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凉。那里,一座由无数头颅堆砌而成的京观,如同一座阴森的塔楼,矗立在大地之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往事。 京观周围,是一片狼藉的战场遗迹。尸体散落一地,有的已经残缺不全,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姿态。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却成了草原上的尘埃,随风飘散。 这片死亡之地上,狼群和秃鹫成为了不速之客。它们贪婪地撕咬着尸体,享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盛宴。狼群的嚎叫声和秃鹫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为这片草原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而这一切惨剧的制造者——李云泞,已经带着所有无主的马匹,消失在了草原的尽头。他们留下的,只有这片被战火蹂躏过的土地,以及那些无法安息的灵魂。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片草原上,却无法驱散这里的阴霾。春日的温暖,似乎也无法触及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土地。草原上的风,带着血腥和腐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挛鞮塬跋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穿越了苍茫的原野,终于抵达这片被战火蹂躏过的土地时,他们所面对的,是一幕令人心惊胆战的景象。 曾经壮烈的战场,如今只剩下了被狼群和秃鹫啃食过的残破尸体,以及那矗立在风中的京观——一座由自己军队头颅堆砌而成的恐怖塔楼,它们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了长长的阴影,仿佛是死神的嘲笑。 士兵们的目光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徘徊,他们看到了被鲜血侵蚀的铠甲,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断剑残戟,还有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了被野兽撕扯得破碎不堪的躯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肉的味道,混合着尘土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 挛鞮塬跋站在这片死亡之地的中心,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决心和誓言。他发誓,一定要将李云泞捉拿,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想象着将李云泞五马分尸的场景,那是一种极致的报复,是对反抗者最严厉的惩罚。挛鞮塬跋的心中充满了对敌人的憎恨,他知道,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才能让那些无辜牺牲的士兵得到安息。 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李云泞部队确切的方位,陈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知道,这场精心策划的围猎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刻。他暗自在心里盘算这附近错综复杂的地形和兵力分布,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给传令兵明确的指示:“传令下去,外围的部队不必再维持那庞大的包围网。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将力量集中,如同收紧的拳头,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随着陈昱的命令,原本分散在广阔战场上的部队开始有序地向李云泞部队所在的方向集结。他们像猎豹一样敏捷,像狼群一样团结,迅速而悄无声息地缩短着与目标的距离。 士兵们的脚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轻盈,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期待。他们知道,每一次的收缩都是对敌人空间的进一步压缩,每一次的前进都是对胜利的更进一步。 陈昱的策略是精准而高效的。他不仅仅要击败李云泞的部队,更要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战果。他的部队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在缓缓收紧,准备捕捉那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云泞部队发现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这个牢笼随着敌人的不断逼近而逐渐缩小。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受到了限制,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能感受到敌人的压迫。陈昱,作为敌人的指挥官,自信满满地认为,随着包围圈的紧缩,李云泞部队的活动空间被一点点剥夺,他们的退路被切断,士气自然会被逐渐消磨。 然而,事实却出乎陈昱的预料。李云泞部队的士气并没有因为困境而消沉,反而如同被压制的弹簧,随着周边敌人的增多,他们的斗志日渐高涨。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烧着对抗到底的决心。 通过猎鹰的侦察,李云泞部队已经在不同方向发现了敌人的踪迹。这些猎鹰,如同天空中的精灵,它们锐利的眼睛能够捕捉到最微小的动静,它们的翅膀在天空中划过,传递着至关重要的情报。 李云泞部队在猎鹰的帮助下,对敌人的动向了如指掌,他们能够精准地判断敌人的位置,制定出相应的对策。 李云泞部队的士兵们在这片被敌人包围的土地上,如同磐石般坚定,他们的士气在逆境中被磨砺得更加锋利。 他们知道,每一次战斗都是对生存的挑战,每一次胜利都是对自由的渴望。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有恐惧,只有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敌人的蔑视。 李云泞部队的士气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没有被消磨,反而在敌人的包围中愈发坚定。他们如同在暴风雨中翱翔的海燕,不惧风浪,勇往直前。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无论敌人如何强大,他们都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胜利的曙光照亮这片土地。 随着追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李云泞意识到,单凭猎鹰的侦察能力已经无法完全避开敌军的眼线。他的目光穿过广袤的草原,仿佛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敌人的包围网正逐渐收紧。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草原中,他的行踪无疑已被对方的猎鹰所发现,如同被猎手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 面对避无可避的局势,李云泞知道,唯有正面迎战,才是唯一的出路。然而,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带领队伍冲向黄河方向的那支追兵,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带领着队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云泞的心中清楚,敌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对自己的目的地一无所知。这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利用敌人的无知和混乱来扭转战局的机会。 李云泞率领的黑甲骑和白马卫如同两股钢铁洪流,迅速而坚定地向敌人的方向推进。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出长长的影子,战马的蹄声如雷鸣般震撼着大地。 很快,两军在草原上正面相遇,一场决定性的战斗即将展开。 没有华丽的战术,没有复杂的变化,李云泞的部队以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迎战敌人。 他们以连弩为先导,两轮密集的连弩如同乌云蔽日,遮天蔽地,将敌人的阵线打得七零八落。弩箭如雨,穿透敌人的木盾和皮甲,带起一阵阵血雨腥风。 紧接着,黑甲骑和白马卫利用装备和人数上的优势,发起了猛烈的冲锋。他们的战马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过敌人的阵地,铁蹄下,敌人的阵脚大乱。 黑甲骑的骑士们身穿重甲,手持斩马刀,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巨兽,将敌人一一击溃。 白马卫则以轻灵的身手和精准的箭术,从侧翼和后方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战斗很快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敌人在黑甲骑和白马卫的联合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被彻底击溃。 草原上,又一座京观矗立起来,这是胜利的象征,也是对敌人的警示。 随着战斗的结束,李云泞命令部队迅速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和战马,救治伤员。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显示出这支部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随后,李云泞带领部队沿着原路返回,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托尔克旗附近的黄河渡口。他相信,通过故布疑阵的策略,可以成功迷惑挛鞮塬跋,为部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以便他们能够安全地撤退,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但李云泞和他的部队心中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待。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远去,留下的,是草原上新立的京观,和那些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 第14章 行踪暴漏 挛鞮塬跋率领着他的队伍,如同一群失去了方向感的无头苍蝇,四处乱撞,试图捕捉到李云泞队伍的踪迹。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金色的光芒与草原的翠绿交织,形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然而,这幅画面中的主角们却显得有些迷茫和焦虑。 挛鞮塬跋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急切,他紧握着缰绳,不时地向四周张望,希望能够发现一丝线索。 他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蹄下生风,踏过一片片嫩绿的草地,留下一串长长的足迹。 队伍中的士兵们,虽然疲惫,但仍然保持着警惕,他们的眼神在草原上四处搜寻,希望能够捕捉到李云泞队伍的踪迹。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尽管前路未知,但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找到李云泞,为惨死的同胞族人报仇雪恨。 草原上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但也带来了一阵血腥气息和腐朽的尸臭,随着队伍的前进,又一座京观出现在眼前。已经亲眼目睹过一次的士兵对这惨烈的场景已经有一些免疫,但内心的仇恨又增添了几分。 挛鞮塬跋的脸色苍白,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连说话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眼中闪烁着焦虑和不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陈昱的声音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他的心田。 陈昱站在挛鞮塬跋的身旁,他的眼神坚定而从容,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用一种宽慰的口吻说道:“单于,请您放宽心。我们的军队已经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敌人团团围住。他们就像是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无论怎样挣扎,都难以逃脱我们精心布下的陷阱。”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胜利的曙光。陈昱继续说道:“他们现在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就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挛鞮塬跋听着陈昱的话,心中的重压渐渐消散,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知道,有了陈昱这样的谋士在身边,他们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对陈昱的信任和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期待。 李云泞率领着他的队伍,如同一群被风驱赶的孤狼,急促地向托尔克旗附近的黄河渡口撤退。他们的身影在草原的起伏中若隐若现,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急迫。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渡口的关键时刻,匈奴的骑兵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一次,李云泞的队伍采用了与之前相同的战术,试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匈奴人一网打尽。 但是,经过连续两次的遭遇战,黑甲骑和白马卫的弩箭已经消耗巨大。尽管他们在每次战斗结束后都会尽可能地回收弩箭,但仍然无法避免一些损耗。这使得他们在面对敌人时,手中的弩箭只够支持一轮的连弩齐射。 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李云泞和他的战士们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决心。他们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动了一轮密集的弩箭齐射。箭雨如同黑色的风暴,席卷过草原,将匈奴骑兵的阵型撕裂。然而,在这轮齐射过后,他们手中的弩箭已经所剩无几,只能依靠肉搏战来决定胜负。 接下来的拼杀中,匈奴骑兵的士气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们中的许多人在面对李云泞队伍的勇猛冲锋时,竟然被吓得四散逃跑。这一幕在草原上显得格外荒诞,曾经威风凛凛的匈奴骑兵,如今却如同惊弓之鸟,四处逃窜。 面对这样的局势,李云泞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更多的时间。为了不耽误撤离的时间,他只能忍痛放弃追杀这些漏网之鱼。 这些逃兵带着惊恐和混乱,向他们的首领挛鞮塬跋报告了李云泞队伍的准确行军方向。这也是李云泞进入草原后,第一次在战场上留下了活口。 这些漏网之鱼的逃脱,虽然为李云泞的队伍带来了短暂的安全,但也为他们的未来埋下了隐患。他们必须在匈奴人的追击下,尽快抵达渡口,在那里接收柔然部落带来的补给,再渡过黄河,才能彻底摆脱这场危机。 陈昱听完逃兵的报告,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如同展开了一幅详尽的地图,迅速地回溯着附近的地形地貌。他的思绪如同疾风般掠过山川河流,最终定格在那条蜿蜒的黄河之上。 黄河,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陈昱深知,李云泞的野心不仅仅是中原,他的目光早已越过了草原,直指匈奴的大本营。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也是一个危险的赌注。李云泞竟然想要直接渡过黄河,杀入匈奴的心脏地带。 陈昱的脑海中,黄河的波涛汹涌,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他想象着李云泞的军队,如同一支利箭,穿越黄河的激流,直指匈奴的腹地。这是一种怎样的壮举,一种怎样的胆识。李云泞的这一步棋,无疑是在挑战着匈奴的底线。 陈昱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意,尽管李云泞是他的敌人,但这份敢于直面强敌的勇气,这份敢于挑战命运的决断,却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力量的较量,更是智慧和勇气的对决。 陈昱睁开眼睛,目光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应对,不能让李云泞的计划得逞。他要调动兵力,布下天罗地网,阻止李云泞的军队渡过黄河。他要让李云泞明白,匈奴的大本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的。 陈昱向挛鞮塬跋说出自己的推测,并建议距离黄河比较近的队伍不必再尾随追赶,而是就近渡过黄河,去对岸堵截打算在托尔克旗黄河渡口渡河的李云泞部队。其余部队向着托尔克旗渡口包抄。 陈昱的计划里托尔克旗渡口就是李云泞的墓地。 第15章 渡河之战 李云泞率领的队伍如同一支利箭,在接近托尔克旗渡口的地方,斩杀了一队匈奴士兵。 他们的行动迅速而果断,刀光剑影中,匈奴士兵的哀嚎声被风卷走,草原上只留下一片血迹和混乱。 战斗结束后,李云泞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排收集箭矢和堆放京观,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行动。 他的目光坚定,心中只有一个目标:趁着敌人还没有再次锁定自己的行踪之前,找到柔然部落,获得补给。 他的队伍在草原上疾驰,马蹄声急促而有力,仿佛是草原上最急促的鼓点,催促着他们前进。 李云泞深知,每一次的停留都可能意味着被敌人发现,每一次的犹豫都可能错过最佳的逃脱时机。 他的队伍在草原上划过一道道尘土的痕迹,如同一条条生命的轨迹,向着未知的方向延伸。 他们的目标是迅速找到提前汇聚在渡口的柔然部落,那里有他们需要的补给,有他们继续战斗的力量。 李云泞的心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他知道,只有渡过黄河,杀向匈奴的腹地,才能真正的对挛鞮塬跋形成杀伤力,才能彻底打破挛鞮塬跋的信心,。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星空璀璨,李云泞和他的队伍在星光下继续前行。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如同草原上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穿梭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他们的目标清晰,他们的决心坚定,他们的脚步从未停歇。 柔然部落素来以其忠诚和勇猛着称,他们与李云泞的联盟建立在深厚的信任之上。 当李云泞下达命令,要求柔然部落提前到达渡口并控制该地区时,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两天前,柔然部落的勇士们穿越广袤的草原,准时抵达了指定的渡口。他们的到来并非无声无息,而是伴随着马蹄声和战鼓的激昂节奏,彰显着他们的决心和力量。 托尔克旗的渡口,柔然部落的战士们迅速展开了行动。他们不仅带来了精良的军械和珍贵的药品,这些物资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至关重要,还在短短两天内,他们利用当地的资源,巧妙地赶制出了足够多的羊皮筏子。 这些筏子将成为部队渡过河流的关键工具,它们被精心编织,结实耐用,足以承载士兵和马匹安全过河。 当李云泞率领着他的部队风尘仆仆地赶到渡口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柔然部落的准备工作做得如此周到,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他们对这次任务的重视和对盟友的尊重。李云泞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个盟友是值得信赖的。 他的目光在渡口四处巡视,看到那些羊皮筏子整齐地排列在河边,每一只都经过了精心的检查和加固,确保在激流中不会破裂。军械和药品被妥善保管,随时准备分发给需要的士兵。 柔然部落的战士们站得笔直,他们的眼神坚定,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渴望和对胜利的信心。 李云泞不禁对柔然部落的效率和能力大为赞赏。他知道,有了这样的盟友,他们的联盟将无往而不胜。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期待和对胜利的渴望。柔然部落的准备,不仅是对命令的忠实执行,更是对盟友的深厚情谊的体现。 柔然部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李云泞的预期。李云泞也不是那种坑害盟友的小人,他感谢了柔然部落所做的一切,就让他们暂时撤离,目前还不需要他们直接参战。 李云泞请柔然部落带走自己一路俘获的马匹,并请他们在十日内把下一批物资运送到上游的达拉特渡口。 送走了柔然部落之后,李云泞并没有急于渡河,而是决定在黄河之上搭建一座浮桥,以便更安全、更便捷地过河。 当时他选择在托尔克渡口会合,就是因为这里黄河的水流相对平缓,河面也较为狭窄,是搭建浮桥的理想地点。 李云泞精心策划,命令士兵们将羊皮筏子逐一取出,这些筏子由坚韧的羊皮制成,经过特殊处理,既防水又耐用。 士兵们将羊皮筏子用粗实的麻绳首尾相连,确保连接处结实可靠。他们在宽阔的河面上,将这些羊皮筏子巧妙地排列成一行,形成了一条浮桥的雏形。 随着羊皮筏子逐渐连接成一条直线,浮桥的轮廓逐渐清晰。士兵们在李云泞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每个筏子的位置,确保浮桥的平衡和稳定性。他们在浮桥的两侧系上更多的麻绳,以增加浮桥的横向稳定性,防止因水流冲击而发生偏移。 当浮桥搭建完成时,它就像一条蜿蜒的巨龙,静静地卧在黄河之上。这座浮桥不仅能够承载单人单骑,而且因其结构稳固,即使在黄河的波涛中也能保持稳定。 这座浮桥就是李云泞给自己一行留的后路,他准备在这里截杀紧紧咬在身后的追兵。 陈昱判断出李云泞部队的行踪后,迅速调整了各个部队的线路,准备在托尔克渡口围剿李云泞的部队。 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各支队伍如同被战鼓激荡的士兵,纷纷向着托尔克渡口疾驰而去。 萨科部,这支鲜卑族群中的佼佼者,以其过万的部落人口和六千余控弓之士,成为了南下行动中少数主动投靠匈奴意志的部族。 他们自始至终都积极地聚集在挛鞮塬跋部落的营地,展现出对匈奴的忠诚。 挛鞮塬跋对于萨科部的顺从和忠诚也给予了回报,在安排攻城炮灰梯队时,特意跳过了他们。 当陈昱的命令传来,萨科部的战士们立刻响应,他们快马加鞭,唯恐其他部族抢先一步,夺走了头功。 命运似乎对萨科部格外眷顾,他们成为了第一个抵达托尔克渡口的部落。然而,命运也似乎对他们有所厌弃,因为他们迎接的是黑甲骑和白马卫那密集如雨的弩箭。 当猎鹰在高空中发现敌人的踪迹,李云泞立刻命令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萨科部的骑兵一闯入李云泞的视线,他便指挥黑甲骑和白马卫分成两支,如同两道钢铁洪流,呈八字形向萨科部发起了冲锋。 当萨科部的骑兵进入连弩的射程,黑甲骑和白马卫开始向左右迂回,巧妙地调整阵型,使队伍的横切面直面敌人的骑兵,随即开始了连弩的密集射击。 这次,黑甲骑和白马卫得到了充足的弩箭补充,甚至部分士卒装备了三只连弩,使得他们的火力更加猛烈。 三轮密集的弩箭射击如同狂风暴雨,将萨科部的大部分队伍打得千疮百孔,前队的士兵和战马纷纷倒下,而后队的骑兵在混乱中也难以幸免,纷纷落马。 射空了连弩的黑甲骑和白马卫并未停歇,他们再次迂回,调转马头,沿着萨科部队伍的外围切入,展开了一场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冲杀。原本气焰嚣张的萨科部,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尘,迅速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萨科部的战士们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搏斗。他们的身体被无情的箭雨和锋利的刀刃撕裂,每一次倒下都伴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对于萨科部来说,这是一场惨烈的悲剧,是他们部族历史的终章。 然而,对于黑甲骑和白马卫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他们流水线般战术中的一部分,是他们近期无数次演练过的战术流程的复刻。他们的动作精准而冷酷,每一次出击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机械动作,不带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随着战斗的结束,白马卫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他们的任务。他们穿梭在战场上,如同幽灵一般,默默地回收着散落的弩箭。这些箭矢在他们的手中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仿佛是珍贵的战利品。他们的手法熟练而迅速,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拾起,都显得那么流畅和自然。 与此同时,黑甲骑也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他们骑着战马,缓缓地在战场上巡视,寻找着那些倒下的敌人。他们的任务是斩首,将敌人的首级垒成京观,以此来展示他们的胜利和力量。黑甲骑的动作冷静而有条不紊,每一次挥刀都准确无误,每一次斩首都显得那么从容和决绝。 整个过程中,黑甲骑和白马卫都展现出了他们作为战士的专业和冷静。他们没有被战场上的血腥和死亡所影响,而是专注于完成自己的任务。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任务的坚定和对胜利的渴望。这是他们作为战士的荣耀,也是他们对这场战争的最终诠释。 第16章 渡过黄河 消灭了萨科部的李云泞并没有急着渡河,他选择了按兵不动,他要的不仅仅是一场战斗的胜利,而是要彻底摧毁敌人的意志,让他们在绝望中看着自己从容不迫地渡过河流,却无能为力。 李云泞站在高高的河岸上,目光如炬,他的身影在阳光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坚定。他知道,挛鞮塬跋的军队就在不远处,他们的目光同样紧紧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但是,李云泞并不急于行动,他要让敌人在等待中逐渐失去耐心,让他们的恐惧和不安在心中蔓延。 他命令士兵们在河岸边就地休整,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敌人宣告着他们的存在。 猎鹰们再次振翅高飞,它们矫健的身姿在无垠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道优雅的弧线,如同天空中的舞者,自由而无畏。方圆几十里内的大地在它们的监视之下变得无所遁形。 猎鹰们锐利的目光穿透云层,洞察着地面上的一切动静。无论是草丛中微小的生物,还是远处山丘上的动物,都逃不过它们那双锐利的眼睛,更不要说是成队的追兵。它们如同天空中的哨兵,时刻警惕着,为李云泞部队提供着及时准确的侦察信息。 挛鞮塬跋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又有一支部队遭到了毁灭,变成了京观。他依然在急匆匆地向托尔克旗渡口赶去。实际上,这次追击行动让挛鞮塬跋感到非常郁闷。尽管他拥有精锐的狼骑兵,却始终无法找到敌人的踪迹。 相反,敌人却成功消灭了不少实力较弱的部落,虽然对自己的兵力损失不大,但对士气的打击却是相当严重的。那些京观就像耻辱柱一样,记录着敌人的胜利,让己方原本就不是很稳固的联盟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不少的部落已经被吓破了胆。 战争的硝烟如同乌云般笼罩着天际,两股势力的对峙如同天平的两端,一端是那些实力雄厚、团结一致的部落联盟,而另一端则是狡猾而残忍的敌人。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敌人似乎总能巧妙地避开联盟的锋芒,转而对那些实力较弱的部落下手。 每一次战斗,敌人都像是狡猾的猎手,精准地捕捉着那些孤立无援的猎物。他们的战术灵活多变,总是在联盟的防线上撕开一道道口子,然后迅速撤离,留下一片狼藉。虽然在兵力上,这样的损失对于联盟来说并不算太大,但每一次的胜利,都像是在联盟的心脏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那些被敌人摧毁的部落,他们的废墟和尸骨被堆砌成京观,高耸入云,如同一座座耻辱的纪念碑,无声地诉说着敌人的胜利和联盟的失败。这些京观不仅是敌人炫耀武力的象征,更是对联盟士气的沉重打击。它们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联盟成员的心中,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不少部落的战士们,他们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战斗的火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们曾经是勇猛的战士,但现在,他们的眼神中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失败的绝望。他们的勇气已经被敌人的胜利所吞噬,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对敌人的畏惧。 挛鞮塬跋的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需要一场辉煌的胜利来洗刷之前的耻辱,重振士气。他的目光坚定,手中的长矛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他带领着精锐的狼骑军团,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风暴,急速奔驰在这片广袤的绿色海洋中。 猎鹰以其锐利的目光和敏捷的身手,不久便发现了匈奴骑兵的踪迹。它们在空中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向李云泞传递着战场上的情报。 但敌人似乎一直在原地徘徊,没有移动的迹象,这让李云泞的心中涌起了一丝疑惑,但他更多的是战斗的渴望。 被猎鹰发现的,正是左贤王的部队。黑甲骑第一次出击草原时,他们曾在夜色中突袭了左贤王的大营,给予其沉重的打击。那一夜,火光冲天,战鼓震天,左贤王的部队在惊慌失措中遭受了重创。如今,左贤王的队伍已经失去了孤军奋战的勇气,他们在接近渡口的地方主动停滞下来,开始等待友军的支援。 挛鞮塬跋的狼骑这次终于要与李云泞的部队相遇了。经过长时间的疾驰,挛鞮塬跋队伍的猎鹰已经发现李云泞的队伍。 挛鞮塬跋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马力的珍贵,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生擒李云泞,然后让他尝尽苦头。他挥鞭策马,马蹄如雨点般急促地敲打着大地,尘土飞扬中,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战场的宁静。 左贤王的队伍终于迎来了援军,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挛鞮塬跋那群凶狠的狼骑。挛鞮塬跋目光如炬,他看到左贤王的士兵在猎物面前犹豫不前,心中涌起一股轻蔑。然而,此刻他没有时间去嘲笑他们,他必须立刻行动,他大声呼喝,激励着左贤王的队伍与自己的狼骑一同向渡口发起冲锋。 李云泞的目光锐利如鹰,当他的视线中捕捉到匈奴战旗的飘扬时,他立刻下达了过河的命令。黑甲骑和白马卫迅速行动,他们排成一列,踏着由羊皮筏子搭建的浮桥,开始有序地渡过河流。浮桥在河水的冲击下微微摇晃,但士兵们的步伐坚定,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胜利的渴望。 挛鞮塬跋起初并未能清晰地辨认出敌军的动向,但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终于看清了敌军已经开始渡河。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紧迫感,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他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下达了加紧冲刺的命令。狼骑们如同被释放的野兽,他们的战马嘶鸣着,蹄声如雷,向着河岸疾驰而去,誓要将李云泞和他的部队拦截在河边渡口。 然而,这个愿望终究是难以实现的。在他们还未来得及靠近渡口之际,李云泞所率领的队伍已经全部顺利地跨过了那座浮桥。 浮桥之上,此刻还站立着两位水性极佳的大周骑士。他们已经脱去了沉重的盔甲,换上了轻便的装束,站在河岸这边的浮桥上,准备切断缆绳。随着缆绳的断裂,浮桥开始随着水流缓缓飘动。这两位士兵紧紧地抓住断裂的浮桥,不一会儿,浮桥便顺着水流飘到了河中心,缆绳瞬间绷紧。两位士兵开始用力抓着浮桥,向对岸划动。在水流的推动和人力的划动下,浮桥很快就紧贴在了河对岸。 挛鞮塬跋带领着他的精锐狼骑赶到河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云泞的队伍在对岸整齐列队。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辛苦赶来为他们送行的,不由得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挫败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队伍中开始蔓延,那是失望、愤怒和无奈交织而成的复杂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