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家属院,高冷教授娇宠小作精》 第一卷 第1章 大掌扶住细腰 有风拂过,吹落大松树枝头堆积的白雪,随后狠狠砸在地上,但预想当中的清脆响声没有传来,反而唤醒的是一道微弱的呼吸声。 只见一层薄薄的雪被破开,露出里面早已冻得青紫的一张脸。 冷,冷,冷。 这是周芸晚大脑清醒后的第一想法,她被冻得牙齿打颤,整个人仿佛都被浸泡在冰窖当中,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成一团,但是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动弹不了,甚至就连简单的睁眼都做不到。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热闹的说话声,像是很多人在聚餐。 不对啊,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听见这么生活化的声音?难道阴曹地府的鬼魂们也喜欢聊天说八卦?还没等她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脑海中就突然涌入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 好消息:她活了。 坏消息:她穿了。 周芸晚从来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在经历那样无语的死因后,她对一切都看淡了。 这具身体跟她同名同姓,现在才十八岁,父母前不久因为事故去世。 在七十年代,原主的出身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父亲当兵并且小有职位,母亲在军队干着后厨的工作,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是普通工人三个月的收入。 可是他们的女儿却在乡下过着吃不饱穿不暖,饱受欺凌的日子。 由于工作繁忙,原主又是个女儿,他们并不喜欢,所以便把她从小寄养在大伯家,一开始大伯一家还假模假样对她好,可后来见她父母都不上心,就渐渐变得肆无忌惮了。 不光私吞夫妻俩寄回来的生活费,还逼着原主在家里干农活和家务,从小给她洗脑,说她只是个没把儿的赔钱货,要是不听话,她的父母就会抛弃她,再也不回来了。 原主性子胆小又懦弱,根本不敢告状,长久下来,大伯他们越发变本加厉,打骂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她父母出意外的消息传回来后,他们把一切都怪罪在了她的身上,说她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将她在大雪天从屋子里赶了出来。 停放尸体的灵堂里面欢声笑语,没有人为死者伤心难过,也没有人知道屋外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已经悄然逝去。 接收完记忆的周芸晚只想破口大骂,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畜生都不如! 原主自己也不争气,被人欺负了就狠狠欺负回去,干站着当包子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周芸晚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她不就是被人“欺负”致死的吗?作为资本家的女儿,她一出道就手握各种逆天剧本,搭档的全是圈内知名老戏骨,再加上美艳绝伦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迅速在网上走红,被称为内娱人间富贵花。 但就在她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无意间撞破父亲出轨,大闹一通后,被恼羞成怒的小三和父亲一起推下阳台,死在了曾经她觉得骄傲无比又温馨的家。 她就此看透原来什么狗屁感情都没有物质来得实在。 既然都能碰上穿越重生,为什么就不能给她回到自己身体的机会?她一定手撕渣男贱女,让他们生不如死!可是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老天已经大发慈悲给了她重启人生的机会,她总不能得寸进尺,要求更多。 既来之则安之,她已经成为了这具身体的新主人,那么就更应该好好活下去,还要活得精彩,让欺辱过她的人悔不当初。 消化掉脑海中的一切信息后,周芸晚开始尝试性地动了动手脚,她不能继续待在户外,这样下去,她还没来得及帮原主复仇,就会再冻死一遍。 想到这,她反而越发镇定下来,在努力了不知道多少遍后,她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一阵眩晕传来,她眨了眨睫毛,借助不远处传来的昏黄灯光,她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她躺在院子的角落里,这是原主的安全屋,只要待在这儿就不会再遭受打骂,可是最终避风的港湾却成了葬生之地。 这一点跟她还真像。 或许是她的到来让这具身体恢复了一些生气,她缓缓撑起了身子,靠坐在了大树旁,还没等她开口呼救,院子外面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周芸晚微微皱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会有汽车?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车灯一闪而过,随后竟然停在了周家门口,这动静也惊动了屋内的人,没一会儿紧闭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乌泱泱的人争先恐后地跑出来看热闹。 一辆军用吉普车威严大气,逼得众人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只敢小声猜测这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来他们周家。 在一众好奇的视线里,两个男人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了下来。 他们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最让人忽视不了的还是那位身穿军大衣的男人,昏黄的车灯包裹住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哪怕风尘仆仆也丝毫压不住那一身骇人气度。 光线打在他脸上,映出那张出众俊朗的脸,五官立体端正,透着一股正气凛然的味道,短发乌黑浓密,衬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深邃冷淡的眉眼在瞧见没有一丝悲伤气氛的人群后,倏然变得凌厉起来。 “确定是这儿吗?”沈宴礼偏头冲着身侧之人询问道,声音稳重低沉,砸在耳边格外有分量,郑怀国不敢糊弄他,连忙颔首点头,“这周围只有这一家门口有松树,所以不会有错。” 闻言,沈宴礼的视线下意识地扫向那棵松树,刚想收回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缓缓眯起眼睛,随后大步朝着那处走去。 周芸晚早在对方朝自己看过来的瞬间,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她迫切地希望对方能发现她,因为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根本达不到呼救的程度。 好在,他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周芸晚差点儿喜极而泣,太好了,她不用死了。 “同志,你怎么样?” 她刚想回答,意识却不受控制地缓缓陷入黑暗,在昏过去之前,一双温热的大掌扶住了她的细腰。 第一卷 第2章 大口喘着气 沈宴礼看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孩儿,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简单检查过对方的身体状况后,便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她似乎冷极了,正在本能地往最近的热源靠去,冻得发紫的小脸隔着布料蹭在他的胸膛上,泛起阵阵痒意,一双手也搂紧了他的脖颈,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近,近到呼吸可闻。 沈宴礼有些不自在地顿了一下脚步,直到郑怀国打开车门,他将人安然无恙地放在了后座上才重重松了口气,僵硬的身子也缓缓恢复正常。 他脱下军大衣盖在她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道刺耳的质问声:“哎,这是我侄女,你要把人带哪儿去?” 闻言,沈宴礼循声看过去,就瞧见一个穿着黑色袄子的中年女人拨开人群冲了出来,然后探出身子似乎是想看清楚车后座那人的情况。 沈宴礼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挡住了对方打探的视线,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那人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心虚和忐忑,清了清嗓子又再次道:“我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送人去卫生院。”沈宴礼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昏暗光线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越发凌厉逼人,令人不敢多瞧一眼。 “咱们家可没钱去卫生院,躺躺就好了,哪有那么金贵。”罗香娟被沈宴礼的气势吓得大嗓门都轻了许多,撇了撇嘴嘀咕道:“这死丫头跑外面躲懒,冻死了都是活该。” 听见这话,沈宴礼对周家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实质性了解,同时也知道跟这种人多说无益,纯属浪费宝贵的救人时间,于是便扭头看向郑怀国,沉声开口道:“我先送她去卫生院,你留下来。” 话音落下,他的指腹摩挲了两下,似乎是在迟疑,最后坚定道:“东西先别给他们。” “是。”郑怀国颔首,视线扫过车后座被军大衣裹住的身影,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在来之前他们已经调查过了周家的背景,这个年纪的女孩周家只有一位…… 烈士遗孤居然差点儿被冻死,这个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那影响可就大了,更何况看沈同志的意思,是没准备轻拿轻放,想到这儿,郑怀国不由向旁边还在胡搅蛮缠的罗香娟投去了同情又愤恨的一眼。 自作孽不可活,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 周芸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还是没什么力气,但身上不再是冰冷的积雪,而是温暖炙热的军大衣外套,衣服很大,能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肥皂香味,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周芸晚缓缓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她猜测这里应该是医院,救她的那个男人不知所踪,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伸出手摸了一下,有些烫,估计是冻久了的原因,嗓子也干得又疼又痒,迫不得已,她只能撑起身子从病床上下来,摸着黑往外走想去找点水喝。 明明病床离门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是却仿佛用了她全部的力气,望着近在咫尺的门把手,她红唇微张,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握上去,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来不及反应,也没力气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门即将撞在一起,周芸晚害怕地闭上眼睛,可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腰上传来被一双大手紧紧搂住的触感。 原来是来人眼疾手快地抱着她躲开了撞击。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清爽干净,就算周芸晚没瞧清对方的长相,心中也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没事吧?” 头顶上方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随着话音落下,那双大手也随之极有分寸感地挪开了,两人一触即分,默契地像是刚才近在咫尺的距离从未发生过一样。 可是相贴部分的炙热酥痒却开始慢慢发酵,缠绕在肌肤上久久不肯散去。 “谢谢。”周芸晚眼睫轻颤,借着走廊的光缓缓抬起头看向男人,他换了一件黑色外套,身形高大挺拔,剑眉星目,是令人过目不忘的优越外貌。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由咽了咽口水。 她前世在圈子里看过的帅哥不说成千上万,几十上百至少是有的,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把她惊艳住了,他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出类拔萃。 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类型,通俗来说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平时正经矜贵,可私底下却能在床上把她欺负哭…… 打住打住,现在是想那些少儿不宜画面的时候吗! 她在打量他的同时,沈宴礼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女人身形高挑,可是披着他的宽大外套,却衬得她有些娇小可人,像极了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一头乌黑长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腰间,露出细长的天鹅颈,皮肤白净细腻,由于身在病中,所以颊边微微泛着不正常的红。 五官生得极其明艳精致,是那种十分张扬的漂亮,又娇又媚,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格外动人心弦,此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毫不躲闪。 没想到她看上去娇娇弱弱的,胆子倒挺大的。 沈宴礼率先挪开目光,长手一伸将门口的开关打开,顿时昏黄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也让双方更加清晰地看清彼此。 “身体感觉怎么样?”他走进屋内,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从包里面拿出来,同时还不忘解释了一嘴,“我看你还睡着,就出去买了一些吃食和生活用品。” 周芸晚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黑色皮靴鞋底沾着些许泥巴和雪渍,刚才抱住她时,身上也是冷的,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 这个点,乡下的供销社和国营饭店都关门了,也不知道他是去哪儿买到这些东西的。 周芸晚没有细问,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将这份恩情又往上提了提,同时不免感叹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想到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倒还挺细心周到的。 第一卷 第3章 我来这儿是为了你 “还可以,谢谢你救了我。”周芸晚轻声开口,眸中闪烁着真心实意的感激,要不是他,她现在估计还躺在冰冷的院子角落,步了原主后尘。 “不用客气。” 听见这话,沈宴礼回头微微冲着她扯了一下唇角,想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一些,他却不知道那勉强的笑容配上他冷硬的外表,怎么看怎么诡异。 周芸晚偷笑了一声,看出了他的意图,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是个好人。” 似乎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局促,愣了两秒才扯开了话题,“饿了吧?你先吃,我去打点儿热水回来,医生说药物最好是饭后温水服用。” 说完,高大的身影便提着热水瓶越过她直直往门外走去。 周芸晚这时候也顾不上客气了,等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果断地放下了矜持和拘束,马不停蹄地坐在椅子上打开了铁盒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饭菜。 热气腾腾的雾气在空中打了个转儿,伴随着香味,成功勾出了她的馋虫。 或许是顾忌着她的身体,他准备的是清淡的白菜瘦肉粥,入口即化,热汤滚入喉咙缓解了她干渴的难受,这一刻她差点儿喜极而泣。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再次尝到人间烟火,总是会比平时要更加感性些。 周芸晚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花,等填饱肚子后才有力气开始细细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来,现在是一九七六年的冬天,她身处于祖国南方的某个小山村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贫穷又落后。 前不久父母双亡,唯一的亲戚大伯一家又自私恶毒。 简直是天崩开局。 最关键的是周家没有分家,她现在一个孤女,按照这边的风俗和规矩,是不能给她单独划地修房子的,就算她想方设法成功分家,修建房子一个人住,那也无异于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 在后世独居女性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更何况在这个年代?没有监控,她就算出事了,都有很大的可能性找不到凶手,从而含冤而亡。 一想到这样的结局,周芸晚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且,她一个从没吃过苦的千金大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真的能在穷苦乡下活下去吗?先不说恶劣的环境,就说每天下地干活赚工分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望着布满蜘蛛网的发黄天花板,周芸晚只想大哭一场,但是哭归哭,后路却是要好好想一想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原主父母的抚恤金从大伯手里拿回来。 那可是好大一笔钱!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那恶心的一大家子。 然后便是要找好退路,最好是能离这个村子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就更好了。 可是这个年代走哪儿都要介绍信,要是没有介绍信跑到城里去那就是盲流,被发现后,要么被遣送回原籍,要么被送去参与劳动改造。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想要进城,最简单的两种途径,一是工作,二是婚姻。 前者一个萝卜一个坑,招工的情况少之又少,她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就别想了,没背景没能力,估计第一轮就会被刷下去,而且现在的工作岗位都是铁饭碗,可以传给亲朋好友的!没个难处谁愿意让出去? 她要是把抚恤金要回来了,倒是可以考虑去县城花大价钱买一个工位。 后者看似简单,实则对于她来说可以用难如登天来形容,原因无他,她是个颜控,前世就是因为对外貌条件要求太高,所以至死都还是个万年单身狗。 如果是刚才那个男人,倒可以考虑一下…… 想到这儿,周芸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正要唾骂自己不是个东西,居然打起了救命恩人的主意时,不远处就传来了正主的声音,“吃完了?” 闻言,周芸晚心虚的手一抖,手中的勺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正要弯腰去捡,那人却抢先一步,她的手来不及收回,正巧覆在了他的指尖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瘦削而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白皙手背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筋,掌心宽大,灵活快速地拿起勺子,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 “小心点儿。”沈宴礼把勺子放在了桌面上,转而拿出杯子用热水烫过一遍后,又重新倒了一杯水,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整个流程下来,可以说是行云流水,每一个细节都称得上赏心悦目。 “放凉了再吃药。” “嗯,好。” 因着刚才跳脱的想法,现在再次面对沈宴礼,周芸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她眼神飘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气氛的停滞。 虽然他救了她,但是说到底两人对于彼此来说还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甚至就连姓名都不知道,所以此时共处一室,难免相对无言。 可周芸晚能明显感觉出来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无关男女情爱,倒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俊脸,周芸晚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离谱,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尤其是他说话时刻意放软放柔的腔调,就像是生怕吓着她一样。 难不成真的是女主拐了十八弯的某个亲戚? 可是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许多遍,也没能从中找到类似他的身影。 这里不是后世,没有那么多人认识她这个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从而对她众星捧月,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山沟沟里的孤女,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让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能结识到他这样的男人。 凭借以往阅人无数的经验,周芸晚通过对方的气质和谈吐,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再加上对方开的军车以及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更加断定他不是本地人。 只是这样的人,来大河村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对她这么好? 如果里面没有别的缘由,打死她她也不相信。 想到这儿,周芸晚抿了抿唇,她一向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在肚子里都憋不久,与其藏在心中折磨自己,还不如干脆问出来,让本人给出答案来得痛快。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开门见山,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便垂眸笑了笑,“我的确不是本地人,我来这儿是为了你。” 第一卷 第4章 哭着对他撒娇 听见这话,周芸晚下意识地抬起长睫,便撞进一双如墨的深邃眼眸当中,他神情专注认真,配上他的脸和话语,任哪个女人都逃不过这样类似动听情话的陷阱。 心跳漏掉一拍,随后一下又一下毫无章法地胡乱跳动着。 就算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周芸晚还是控制不住地悄悄红了耳朵,暗暗唾弃自己面对男色诱惑的时候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简直太没出息!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面对这样的人间绝色,她要是没点儿反应,那还是个正常女人吗? 周芸晚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假装镇定地开口问道:“为,为了我?” “嗯。” 沈宴礼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望着她绯红的面颊,他只当她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在开口诉说来意之前,他先用手背试了试杯壁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就将医生开的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出来,“你先把药吃了,我们慢慢聊,不急。” 周芸晚巴不得有件事能转移一下双方的注意力,所以此时格外配合地将药塞进嘴中,就着温水咽了下去,只是这药带着酸涩的苦味,没一会儿整个口腔都蔓延了这个味道,她没忍住皱起了眉头,眼角溢出泪花,小声嘀咕道:“好苦。” 她的嗓音天生软糯,稍微放轻一些就像是在撒娇。 沈宴礼正准备给她递第二种药的手一顿,随后转而伸向了放在桌子上的包裹,从当中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小包糖果,五颜六色的艳丽包装纸在他白皙的指尖翻转,很快就被剥开外衣,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糖身。 “这儿有糖。” 摊开手掌递过去,下一秒掌心被柔软的指尖滑过,紧接着糖果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忽视的酥麻痒意。 “谢谢你,我最怕苦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冲他眨了眨长睫。 沈宴礼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抬眼望向眼前女孩满是感激的无辜面孔,指尖不停地摩挲着,似乎是想消除她染上的痕迹,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狼狈地率先挪开视线,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从未经历过的那种不知名情绪后,方才重新将药递过去。 等她吃完药,沈宴礼才缓缓道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我叫沈宴礼,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战友……” 当他说出自己姓沈的时候,周芸晚的目光暗了一瞬。 她曾经听负责运送原主父母尸体返乡的战士说过,原主父亲是出任务时为了救一位姓沈的高官才去世的,而原主母亲在赶去的路上不幸出了车祸也去世了。 如此说来,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位姓沈的高官的儿子。 果不其然,他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我父亲的伤还未好全,所以由我来代替他送周叔叔和李阿姨一程。” 提及此事,气氛倏然变得沉重起来,周芸晚脸上也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悲伤和脆弱,几乎是一瞬间眼眶便红了,泪水在眸中打转,美艳的脸刹那间变得梨花带雨起来。 她最是知道怎么哭起来才好看又可怜,任谁看到了都不忍心再继续让她哭下去。 “抱歉。”要让她对他放下戒备,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明真相,而不是欲盖弥彰地顾左右而言其他。 但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将人弄哭,这还是头一遭,尤其对方还是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沈宴礼就算再沉稳,眸中也闪过了一丝慌乱,他连忙从兜里拿出一条靛蓝色的手帕。 谁知道原本还要哭不哭的女孩儿,待他一靠近,那泪水便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鼻尖哭得通红,贝齿咬紧下唇,像是竭力在控制自己不哭出声。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沈宴礼垂下眼眸,沉声安慰道,同时将手中的帕子又往她的面前递了递,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中一空,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道带着哭腔的道谢声。 “谢谢,我就是,就是……”说着说着,她整张脸都埋进了手帕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周芸晚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沈宴礼才继续往下说:“昨天晚上本来是想给叔叔阿姨上柱香,顺便将抚恤金交给你,但是没想到……” 说到这,他话语停顿了一下,可就算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两人却依旧心知肚明。 周芸晚垂着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暗色,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指尖抠了抠掌心,但是面上却依旧装作软弱无辜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抬起头,不解道:“我爹的抚恤金不是已经发下来了吗?是我大伯保管的。” 闻言,沈宴礼眉头轻皱,抚恤金一般都是直接发放给直系亲属,有周芸晚这个亲女儿在,这钱怎么也轮不到周家大伯来拿。 但等他的余光扫过瘦弱单纯的周芸晚时,再联想起郑怀国不久前向自己报告的有关她的经历,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顿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别说这第一笔抚恤金了,就说这第二笔,就算他亲自送到她手中,恐怕也保不住,迟早会被哄骗走。 “这是我父亲额外给的。” “不用了,沈伯伯的好意我感激不尽,可是这钱我真的不能收。”周芸晚连连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像是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一般,浑身都写满了手足无措四个字。 沈宴礼沉默了两秒,倏然转移话题道:“昨天晚上你怎么会在院子里?” 听见这话,周芸晚神情变得落寞起来,好半响才缓缓道:“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我爹我娘,说我不配为他们守孝,就把我赶出去了,我没地方去,只能躲在院子里面。” 她每说一个字,沈宴礼的眉头就皱紧一分,大掌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显然是在压抑愤怒,深呼吸一口气,才强压住那股火气。 “你父母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反倒是我们家对不起你……”说到这,他停了停,若不是她的父亲救了他的父亲,她也不会成为孤儿,变得孤立无援,被人如此欺负。 “他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世事无常,他们走了,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们家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听出沈宴礼话中的暗示,周芸晚用力点了点头,坚定道:“死过一次,很多事我都看明白了,等我爹娘下葬后,我想跟大伯他们分家,我自己单过……” 一个女孩子在乡下自己生活有多么艰难,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 沈宴礼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见她眉眼间依旧存着虚弱和疲累,便提出让她先休息,他则起身离开了病房。 灯熄灭的下一秒,黑暗中周芸晚缓缓睁开了眼睛。 适时的软弱能让人激起保护欲,尤其是针对拥有正义感的人更为管用。 对不起,虽然利用救命恩人的善心和愧疚很可恶,但是她目前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在圈子里待久了,她深知抓住机会的重要性,如果错过这次,等待她的可能就是无尽的深渊。 所以她必须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好处。 第一卷 第5章 替她讨公道 病房外的走廊上,气氛陷入一股莫名的沉静,直到走到楼梯间,郑怀国才挠了挠额头,犹豫着开口道:“现在怎么办?” 沈家重情重义,首长和周同志更是有着在战场上过命的交情,要不是京市那边有重要的会议要参加,首长肯定会亲自前来,而不是拜托自己唯一的儿子过来。 来之前他们想的是把钱送到,再好好把人送葬后就立刻回京,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依照他对沈宴礼的了解,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给处理了。 那笔补贴不是小数目,要是直接交给周同志家里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无异于白送给周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 沈宴礼自然也能想到这点,他缓缓眯起狭长的眼睛,沉声道:“明天一早就去公社。” 下了一夜的雪铺满山河,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枝桠落在沈宴礼身上,为他高大的身躯镀上一层暖光,衬得他越发光风霁月。 推开卫生院的大门,被冷风一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军大衣昨晚落在了周芸晚那。 想到这儿,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大大的军大衣蜷缩在自己怀中的画面,指腹在掌心摩挲两下,他没打算回去取,乡下的卫生院条件简陋,病床上的被子又薄又脏,她盖着他的外套能睡得温暖安稳些。 她已经足够可怜了,少经历些磨难也算是一件幸事。 郑怀国也发现了他没穿军大衣,以为他是忘了,故而打算折返回去:“这天真冷啊,沈同志你的外套!我帮您回去取。” “不用了,我从车上再拿一件就行。” 山路本就难走,再加上雪天,短短的路程,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车屁股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连串小萝卜头,几岁和十几岁的小孩看向越野车的视线放着光,似乎是格外好奇这个从未见过的大家伙。 但是大家对未知事物都抱着复杂的心态,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于是便不近不远地跟着。 沈宴礼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情况,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让郑怀国将车停在了院子外面,方便他们看。 丰星公社由附近好几个村子共同组成,办公区位于中心地带,由三栋平房构成,由于是冬天,所以几乎都是大门紧闭,郑怀国去敲了门,等向工作人员出示了相关证件,才被请进书记办公室。 “同志你好。”丰星公社的书记是一位中年男人,名为唐云山,天生一副笑脸,头发剪得很短,看不到什么白头发,塌鼻梁,厚嘴唇,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看上去人畜无害。 “你好。”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后,就在椅子上坐下来,几人中间摆着一个炭盆,源源不断的热气从里面飘出来,让整个房间保持适宜的温度。 “我们这次是替上面下来慰问烈士及其家属的。”郑怀国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唐云山脑子灵活,不用提醒就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位,当即露出遗憾悲痛的表情,“周同志去当兵那么多年,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说完,又继续道:“前段时间县里已经将抚恤金发放到家属手中了,还请沈同志和郑同志放心,对了,下葬的时间就在明天,到时候我们公社的同志们都会去送他一程的。” 几人就这件事详细地交谈了一段时间,郑怀国突然话锋一转道:“昨天晚上我们本来是想去周家给周同志上柱香的,结果却发现有人差点儿被冻死在院子里。” 听见这话,唐云山心中一惊,如今可不比往年,要是村子里有人被冻死,那他这个当书记的必定第一个被追责,而且眼下正值年底,正是验收一年绩效的关键时期,如果有人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被拉下马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唐云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即追问道:“还有这种事情?是谁?” “说出来,可能唐书记都不敢信。”郑怀国表情严肃,张开嘴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周芸晚,周起涛同志的女儿。” “这……”唐云山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处理的都是公社的事情,哪里会去专门了解一个小小周家的情况,要不是郑怀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还真如他所说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 一个女孩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差点儿被冻死,这句话说出来,有几个人能信?再者,她的父母亲刚去世,她好好地不在灵堂守孝,天寒地冻地跑去院子里待着干什么? “她是被赶出去的。”沈宴礼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老鹰似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唐云山,嗓音低沉有力,“军人在外保家卫国,军属却在老家常年遭受虐待和压迫,这次更是严重到差点儿丢了命。” “我相信村里有很多村民都是见证者,但是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村民不管,村干部也不管,那你们公社的领导还管不管?” 男人清俊挺拔地坐在木椅上,换了件黑色外套让他显得有些深沉,配上晦涩不清的表情,只是一眼周身便起了寒意。 唐云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被沈宴礼的这一番话堵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家庭纠纷,但现在有了京市来的贵人插手,往大了说…… 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性,唐云山越想,掌心中的汗就出得越多,好半响才战战兢兢地斟酌着开了口:“咱们丰星公社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还小周同志一个公道。” “嗯,我相信唐书记一定会秉公处理。”事情的真相郑怀国早就查清楚告诉他了,他现在只想看到结果,“周同志的抚恤金还是交给他女儿来保管最为合适,你觉得呢?” 唐云山对上沈宴礼的眼神,哪敢说半个不字,当即点头附和了一句,等将人送走后,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赶往了大河村,谁知道却扑了个空。 而此时此刻的卫生院里。 第一卷 第6章 柔弱小可怜 “放屁,那死丫头肯定就在你们这儿,把她交出来!” 中年女人穿着深蓝色的大棉袄,插着腰踮起脚尖指着护士的鼻尖,面目狰狞,让人见了只想躲远点儿。 “这位大婶,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你自己刚才也在里面找过了,怎么就不信呢?”护士满脸无语,好言相劝道:“不要大吼大叫,还有其他病人在。” “我们来问的时候是你亲口说人在这儿的,我不管,反正现在找不到人,你必须要负责,赔钱!” 护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个世界上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年轻女人站出来,语气是和中年女人如出一辙的咄咄逼人,“我们家一大早没吃饭就出来找人了,整个村子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人,肯定是你们联合那个野男人故意把人藏起来了。” 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护士转身想往里面跑,找救兵过来,结果刚有所动作,就被中年女人给掐住了胳膊,“你跑什么?心虚了吧?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拐卖人口!” “拐卖人口?我人不是在这儿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中年女人和年轻女人倏然回头,就见到周芸晚笑眼盈盈地站在空地上,唇边勾起的弧度有些刺眼。 “娘,娘,见鬼了。”年轻女人磕磕巴巴说完,就往后退了好几步,直直躲在了中年女人身后,她昨天晚上明明亲自去院子里看了一眼,人都冻僵,没动静了,一看就不行了。 可谁能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人给救走了。 他们一开始还可惜错过了这次弄死她的机会,可是后来又觉得这人在自家院子里被冻死了,村子里肯定要传闲话,人活一张脸,他们还要在村子里生活,不能就这么把名声给败坏了。 而且依照周芸晚那死丫头的身体,就算抢救回来了,肯定也会出现些毛病。 人虽然是在他们家院子里出事的,可是人被带走的这段时间,谁又能说得清楚?要是把罪名安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岂不是既保全了名声,又能讹一大笔钱? 打着这个主意,他们故意在家等了一晚上,然后一大早来卫生院堵人。 谁知道来了,人却不在! 好在周芸晚自己冒了出来,但是怎么看上去这么神采奕奕,甚至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好? 难不成人没抢救回来,已经死了,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鬼? “没出息的,闭嘴。” 罗香娟啐了自家闺女周进琳一口,但心中也有些发怵,直到看到对方脚边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胆子也重新涨了回来,上前就想拧周芸晚的耳朵,嘴里也咒骂道:“翅膀硬了,毛都没长齐就敢跟野男人跑!” 谁知道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一个盆子狠狠砸了一下,沉闷的巨大响声响起,围观的人下意识地都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看着都疼! 罗香娟尖叫着跳脚,脸上的血色疼得消失得一干二净,随后满眼震惊地看向举着搪瓷盆子的周芸晚,后者优哉游哉地冲她微微一笑,“大伯母手痒,我不介意帮你去去痒。” 在看清对方眼中晦暗和嘲讽后,罗香娟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察觉到她变得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顺从的周芸晚吗? 罗香娟咬紧后槽牙,脑海中生出一种脱离掌控的愤怒,她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随后疯了一般扑向了周芸晚。 敢反抗,那就是还没打够!打怕了就知道乖乖听话了,没把的赔钱货又死了爹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以后还不是要在她手里讨生活。 这么想着,罗香娟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狰狞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地狱当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她以为周芸晚这次还要躲,早就提前准备了应对策略,正要两只手上前把人抓住的时候。 就见刚才还敢还手的人这会儿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颤抖,满脸惶恐地往后退,像是害怕极了。 这才是周芸晚! 罗香娟包括一旁的周进琳脸上都露出了“这才对的”的表情,只是唇角的弧度还没完全上扬,身旁便快速掠过一道身影,紧接着,罗香娟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罗香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疼,捂着快摔成两瓣的屁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如此,一直看戏的周进琳顿感不妙,赶紧上前将罗香娟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哪个狗杂.种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道冰冷锋利的视线。 “故意伤害,你们这是在犯罪。” 沈宴礼冷硬的嗓音缓缓在房间内响起,打破诡异的安静。 “我呸,我教训自己的侄女还用得着你一个外人管?”罗香娟挣脱开周进琳的胳膊,双手叉腰,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男人,只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昨天带走周芸晚的人,她当即有了底气。 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她撸了撸袖子,大声嚷嚷着:“你拐卖咱周家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叫嚣起来了!” 拐卖?听闻这两个字,沈宴礼唇边讽刺的笑容更深了些,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细小但是格外坚定的声音,“他是为了救我才带我走的,不是拐卖!” 明明刚才差点儿被打,还那么软弱可怜,可此时听到他被污蔑,却敢站出来为他说话,这前后的反差让沈宴礼一向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显出两分动容。 不由侧头,就瞧见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气得通红,整个人犹如炸毛的小猫一样。 周芸晚用力瞪着罗香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跟会说话似的,把主人的控诉和生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他们闹出来的动静也成功吸引了更多的围观群众,不少闻声而来的村民聚集在门口,争先恐后地想要看热闹。 其中就包括放心不下,从家里赶来的周起峰和周进兵两父子。 “爹!哥!你们怎么也来了?”周进琳率先发现人群里的他们,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周芸晚从小到大最怕她爹,如今她爹来了,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周起峰观察了一下局势,眼见周围的村民越聚越多,还有不少的熟面孔,只觉得老脸挂不住,眼珠子转了转,拉住想要跳出去继续叫骂的罗香娟。 随后面上表情一变,装作失望无比地看向周芸晚,唉声叹气道:“小晚,这么多年你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大伯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可你怎么这么拎不清,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面的野男人欺负咱们自家人,真是让大伯寒心。” 周起峰一边说着,还一边假模假样地用手掌擦了擦眼尾,看得周芸晚忍不住暗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论起演戏,她可是专业的。 第一卷 第7章 你们不管,我管 “大伯,大伯母,你们误会了,他可不是什么野男人,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战友,这次来是专门送我父亲和母亲一程的。” 周芸晚假装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就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一样,连忙解释清楚沈宴礼的身份,娇软的嗓音不高不低,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同时,也显得楚楚可怜,可信度直线飙升。 在这个年代,军人及其家属都备受尊重,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一听沈宴礼是军人的后代,一些围观群众忍不住开口抱不平。 “这老周家的怎么回事,没弄清楚状况,就一口一个野男人的,多叫人寒心啊。” “可不是嘛,他家侄女才刚成年不久,也不怕坏了人芸晚的名声。” 听着周围人对周家人的讨伐,周芸晚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喷子的嘴都是一把利器,好好利用能够事半功倍。 而当下,怕是没人比她这个热搜女王更懂得利用舆论。 “大伯啊,做人可要讲良心,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了,那我就要大家伙帮我好好评评理了。” “我住你们家没错,但每个月我爹娘都会寄十五块钱当我的生活费,根本不存在我吃你们的,用你们的。” “相反,是你们用我的,吃我的。” 一个月十五块钱!乡下人家养个闺女一年也用不到这么多啊,难怪这年头都想去当兵,这福利待遇就是好啊,两口子还都是在部队有职位的,拿两份工资,难怪能这么阔气。 只是……周芸晚这丫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被富养长大的,反而跟常年吃不饱饭一样瘦巴巴的。 众人心中刚产生这个疑惑,就见周芸晚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要掉不掉的在上面流连,肩膀微微颤抖,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看得众人不忍心地别开眼。 “我爹娘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拿到手过,都是你和大伯母保管,你们还有两个堂哥堂姐穿的用的哪个不比我好?” 听见这话,大家纷纷看向周家人,后者下意识地纷纷用手抱住自己身上今年刚做没多久的新棉袄,想要挡住四周投过来的视线,但却更像是掩耳盗铃。 与他们一看就很暖和的新衣服形成对比的,是周芸晚身上打满补丁,尺寸还不合适的外套,又薄又旧,寒酸极了,虽然这放在贫穷的村子里很常见,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再结合她的眼泪,大家心中的天平早就倾斜了。 “真不要脸,私吞人小姑娘的生活费给自己做衣服。” “少放屁,我们这都是自己花钱做的。”罗香娟呸了一声,但脸上的心虚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当然,大家也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每年撑死了就赚那么点儿钱,勉强温饱都成问题,更别提人手一件新衣服了。 眼看他们要吵起来,周芸晚连忙提高音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拉回来,她还没说完呢,等说完了,再批判他们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也不迟! “家里的大小活计都是我在干,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给你们做饭洗衣,上山捡柴摘野菜,白天还要上工赚工分,跟老黄牛一样任你们使唤,要是没顺你们心,打骂更是家常便饭,我自问没有一件事是对不起你们的。” “可是……” 说到这儿,周芸晚哽咽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我爹娘刚死,你们就骂我扫把星,连我爹娘的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直接把我赶出家门,昨天晚上要不是沈大哥救了我,我早就冻死在你们家的院子里了。” 说完,她咬紧了下唇,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控制自己不要哭,可是泪水还是无声无息地砸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难不成你们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巴不得我早点死,那样的话就能光明正大地霸占我父母的抚恤金了?” “周家的事情我知道,他们夫妻俩不是出意外死的吗?就这都能怪到人女儿身上?这一家子也太不要脸了。” “军人的抚恤金可不少,为了钱冻死亲侄女的这种缺德事都干得出来,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啧啧,没天理了。” “把生活费贪了给自己家花就算了,还使唤人干这儿干那儿,又打又骂,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这种人跟地主有啥区别?我看就应该举报到书记那儿,把他们绑起来批评教育。” 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心眼,淳朴又善良,遇到这种不公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做旁观者,说着说着就要去公社喊书记过来。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周起峰一家子慌了起来,他们哪想得到一向懦弱,话都不敢多说几句的周芸晚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们家那档子事跟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是不是脑子冻糊涂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周起峰气得跳脚,但是又不敢再激怒周芸晚,只能哄着道:“咱们是专门接你回家的,有什么话咱们等会儿到家了再说。” 说完,一脚踹在罗香娟的小腿上,冲她使了个眼色:“赶紧把医药费给了,趁着雪停了,赶紧把小晚接回去。” 罗香娟脸上顿时露出了肉疼的表情,让她给周芸晚花钱,那比杀了她还难受,这可是他们家的钱,凭什么给周芸晚这个赔钱货花?这不是纯纯浪费吗? 可是看着周起峰眼中的警告和催促,她不敢再耽误,连忙挤出人群去缴费了,途中不知道是谁借着混乱冲她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气得她破口大骂,但对方人多势众,她只能讪讪地止住了话头,低声骂骂咧咧往缴费窗口跑去。 但就算这样,局势也没有好转多少。 “那不是我的家。”周芸晚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言外之意也很明显,她不会跟着周起峰他们走。 眼见着周芸晚油盐不进,周起峰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他眯起眼睛,冷声道:“你好好想清楚,你爹娘都死了,以后还不是要靠着我们家过日子,大伯不跟你计较你今天说的这些胡话,你也最好乖乖听话跟我回去,不然我不管你,我看谁管你,以后又有谁敢娶你。” 这话一出,周芸晚哑了声,像是真的被周起峰这番话给震慑住了,她咬住下唇,似乎在犹豫。 见她这副样子,周起峰勾起唇角,果然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死丫头片子,几句话就给唬住了,只要她跟着回去,关起门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逼迫周芸晚跟他回家,一旁就插进来一道沉声。 “你们不管,我管。” 第一卷 第8章 牵住她的手 清冷低哑的嗓音掷地有声,徐徐飘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管?你凭什么管?她是咱们老周家的人!”周起峰缓过神来,有恃无恐地讥讽了一句,完全没把这个小辈放在眼里。 而且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又能怎么着呢? 沈宴礼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丑恶嘴脸,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眼底是难以压制的怒意,若不是还有一息理智尚存,他的拳头早就挥了上去。 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父母双亡,还被唯一的亲戚如此虐待排挤,若他不管,她以后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他明明不是容易心软的人,毕竟这样的例子在广大的农村地区比比皆是,可是不知为何仍然动了恻隐之心,他想帮她,想带她离开这地狱般的地方。 况且,她现在的处境,有多半是因为他们家的原因才造成的。 想起那双纯净美丽的眼睛,沈宴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忽地变得锐利:“她也可以不是。” “什、什么?”周起峰人傻了。 沈宴礼的话也让周芸晚愣住了,她刚才故意不反驳周起峰的话,就是想要看看他会不会出手帮她,事实果然如她所料,沈宴礼是个正直的人,再加上愧疚,不会对她放任不管。 不过,什么叫她也可以不是周家的人?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在半空中撞在一起,他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使得看过不少言情小说的周芸晚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些狗血桥段。 在玛丽苏小说里,有很多男女主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而选择了假结婚,难不成他也想用婚姻捆绑的方式,暂时救她于水火之中? 想到这个可能性,周芸晚紧张地扣紧了手指,看着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心想如果对象是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现实与想象是有差距的……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不是咱周家的,难不成还是你家的?”被一个小自己两轮的小辈再三顶嘴,周起峰的脸面早就挂不住,声嘶力竭骂道。 只是没想到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后来竟一语成谶。 “只要周芸晚同志点头,我随时可以带她离开这里。” 说到这,沈宴礼突然停了下来,好看的眉眼皱起来,似是在纠结什么,好半晌,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看向旁边的周芸晚郑重开口:“周芸晚同志,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京市?” 此话一出,全场人都惊呆了,就连一旁的郑怀国也是满脸的诧异。 周芸晚猛不丁地抬头,再次望进沈宴礼深邃的黑眸之中,很快就反应过来,生怕他反悔一般,马不停蹄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这种情况下,说不愿意的才是傻子吧。她本来就打算利用他的善意离开这个小乡村,如今他主动提出带她离开,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有些好笑于自己的脑补,她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想到他会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幸福娶她呢?他又不傻。 在她说出愿意两个字之后,沈宴礼微皱的眉头缓和了两分,毕竟这是他临时做的决定,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他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不过,只要她点头了,一切都好办了。 沈宴礼转头看向旁边的周起峰,温柔的表情立马变得格外冰冷,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不想再跟这些根本称不上人的畜生纠缠,于是快刀斩乱麻道:“你们一家涉嫌长期虐待烈士遗孤,违规霸占抚恤金,我已经把情况反馈给了公社,相信很快就会出调查结果。”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石狠狠砸向周起峰,砸得他眼冒金星,尖厉的嗓音几乎破了音:“你胡说八道什……”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人厉声打断。 “沈同志说得对,公社一定会认真调查!”一路从公社赶到周家,又从周家赶到卫生院的唐云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赶忙扒开人群冲出来表决心。 一看来人是他们公社的书记,周起峰盛气凌人的态度瞬间就恹了下去,转而变成一副讨好的表情:“唐书记,这里面有误会,你可不能听他们两个小辈忽悠……” “抚恤金本来就是优先发放给直系亲属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唐云山怎么可能看不出周起峰的那点小心思,冷哼道:“我劝你赶紧把抚恤金交出来,不然等上面来了人,你怕是要吃牢饭。” “吃、吃牢饭?哪有那么严重?”周起峰脸色大变。 “你以为我唬你呢?得罪人之前也不看看别人是什么身份,那位可是从京市千里迢迢来的大人物,别说你了,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连我都得吃一壶。” 唐云山把周起峰拉到一边,半是恐吓,半是相劝地给他说清楚里面的门道,倒不是为了周起峰着想,而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快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周起峰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方才听说要坐牢时,心中就已经有些害怕,尤其看唐书记都十分惧怕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份,仔细一琢磨,自然分得清轻重。 恰好此时去交医药费的罗香娟回来了,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抚恤金呢?快给我。” “你要抚恤金干嘛?”罗香娟不明所以,下意识捂紧胸口。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突然获得了一大笔横财,为了防止有手脚不干净的趁他们不在摸进家里偷钱,所以她一直都把钱放在胸口带着。 罗香娟体格健硕,因为常年做农活,力气也大得不得了,周起峰尝试了两三次也没能得手,恼羞成怒之下,一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 “妈的,臭婆娘,叫你拿来就拿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这一巴掌力道可不小,直接给罗香娟扇懵了,也扇老实了,周起峰如愿拿到了抚恤金,屁颠屁颠交到了沈宴礼手里:“抚恤金全都在这了,我们一毛钱都没动。” 讨好谄媚的表情一改方才嚣张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畏惧,看得四周不明真相的群众一愣一愣的,唐书记给他说了什么,这态度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被打懵的罗香娟此刻也反应过来,自打嫁进周家,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周围人的视线如同一把把带刺的尖刀割在她的脸上,她也顾不得什么抚恤金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扯住周起峰的头发和他打成一团。 狗咬狗的戏码精彩绝伦,周芸晚脸都要笑烂了,若不是沈宴礼把她拉走,她可能还会上去补上两脚。 回到病房,一切的喧嚣都隔绝在房门外。 周芸晚长睫颤了颤,本想说些什么打破宁静,却倏然意识到他还牵着她的手。 男人的手骨瘦且修长,温暖的掌心带着些许湿气,轻轻松松就将她的小手给包裹在其中,两人相触的地方犹如烈火灼烧,莫名的痒意一寸寸往她的骨头里钻。 第一卷 第9章 耳尖变得通红 周芸晚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感受到他尚未平息的情绪,时间流逝,她忍不住摩挲了两下指尖,率先打破宁静:“咱们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沈宴礼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敛了敛眼眸,轻轻松开了她的手,放软了语调道:“有郑叔和唐书记善后,不会有事的。” 他面上虽然淡定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隐藏在碎发后的耳尖却缓缓变得通红,常年待在男人堆里,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牵女孩的手,柔软小巧,微微泛着凉意,也不知道是她有些冷,还是体质原因。 周芸晚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牵个手而已,她并不放在心上,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他刚才提到的领养的事。 她本不该主动提及,但是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思虑片刻,她试探地问出了口:“沈大哥,你刚才说要认我当妹妹是认真的吗?” 闻言,沈宴礼恍然回神,低头看向眼前的女孩儿。 她仰着头,一双清透眼眸水盈盈的,就像是曾经被伤害过无数次,下意识竖起保护屏障的幼兽,面对外人的靠近,怀揣着谨慎和小心,却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想到她之前的遭遇,沈宴礼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的神色逐渐变得格外认真,一字一顿道:“当然是认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父亲跟你父亲是战友,情同兄弟,如果我对你坐视不理的话,我父亲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说罢,他想到了什么,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歉意:“抱歉,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就草率地做了决定。” 一听这话,周芸晚心里瞬间有了底,原来他帮她是因为父辈的缘故,也是,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沈大哥你没必要道歉,反而是我应该感谢你。” 周芸晚适当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眼冒泪花,红唇轻颤,明艳张扬的五官变得软绵娇怜起来,小声啜泣道:“如果你不带我走的话,我留下来也没有立足之地。” 沈宴礼明白她的苦楚,思忖片刻,继续道:“待会儿我带你回周家去取些东西,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去县城的招待所住,等事情结束后,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京市生活。” “至于户口和介绍信,我们可以对外宣称你是我爸妈的干女儿,之后你要是想继续上学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听着他周到仔细的安排,周芸晚抽了抽鼻子,抬手假装擦了擦眼泪,缓而慢地点了点头。 自从知道了沈宴礼的身份后,周家人哪里还敢造次,在他的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罗香娟和周起峰顶着两张鼻青脸肿的猪脸,在前面带路回家开锁,好让周芸晚去拿自己的东西。 原主住的地方与其说是一个房间,还不如说是一个杂物间,采光极差,连窗户都没有,狭窄的空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连下脚的地方都基本没有。 墙上贴着卷边旧报纸,几块木板搭成的床上是洗得发黄的床单和薄被,女孩子的衣物没地方放,就只能折好了堆在床的角落里。 随行而来的唐云山等人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疼不已,这哪里是一个月有十五块生活费的人该住的环境? 房间只能容下一个人进去,周芸晚按照记忆扫视一圈不大的空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带走的,平日里原主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会有钱买别的东西呢? 简单把仅有的衣服收拾好后,她就翻开了单薄的床单,在最里侧的床板上方,翻出一张保存平整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对慈眉善目的夫妻,身着军装,笑容灿烂。 他们是原主的亲生父母。 或许他们是尽职尽责的好军人,但不见得是尽职尽责的好父母,重男轻女的旧思想裹胁了他们的大脑,某种程度上,他们是造成原主凄惨命运的罪魁祸首。 把孩子生下来却不管不问,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生,但凡他们稍微上点心,原主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 原主直到死,都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父母来接她,也没有等到她该有的救赎,就那么死在了冰冷的夜里。 可斯人已逝,周芸晚不想再继续追究他们生前为人父母有什么过错,匆匆扫了一眼,就把照片给收了起来。 收完东西,周芸晚回头看了眼这间原主住了十几年的破烂屋子,又看了眼不远处完好无缺光鲜亮丽的周起峰一家人,忽然觉得心有不甘。 她觉得她还可以再做些什么,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这时,她恰好和捂着嘴疼得龇牙咧嘴的罗香娟对上了眼,她不禁想起了罗香娟刚才在卫生院门口和护士起纠纷时说过的话。 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拐卖人口! 对啊,公安局! 不管在什么年代,老百姓有了难处都可以找公安局的同志帮忙。 七十年代的司法程序虽然不如后世完善,但是上头历来重视对军人和军人家属的保护,长期虐待烈士遗孤这一罪名,没准儿还真能把周起峰一家子送进局子吃一辈子的牢饭。 思及此,周芸晚脸上不禁露出兴奋的笑容,而与之对视上的罗香娟,却不禁感到后背发凉,一阵毛骨悚然。 时间还早,一路坐车赶到县城,也才刚过正午,周芸晚跟沈宴礼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沈宴礼并没有嫌麻烦,而是表示他会全力支持,并且耐心陪着她去了最近的公安局报案。 在值班的公安同志的帮助下,周芸晚一步步进行着报案流程。 但由于缺乏现代的信息系统,整个过程更多依赖于人工操作和纸质记录,速度就会比较慢,可周芸晚一点都不着急,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替原主讨回应有的公道,她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途中,沈宴礼离开了一会儿,周芸晚也没多想,一心扑在做笔录上面。 了解完情况后,公安同志十分重视,立马就出动大批警力前往了大河村。 后续只需要周芸晚配合公安调查,保持联络通畅即可,这期间,她不需要一直待在公安局,但是由于没看见沈宴礼的人,她只好暂时留下来等候。 长椅上,周芸晚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彼此交缠攥紧,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报警,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是更多的是对美好结果的期待。 第一卷 第10章 口是心非沈教授 长椅上,周芸晚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彼此交缠攥紧,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报警,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是更多的是对美好结果的期待。 “同志,喝点热水吧。”留下来负责陪同她的女公安,给她递来了一杯热水 周芸晚接过搪瓷杯,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女公安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女人对女人往往更能共情,惺惺相惜,见她情绪不佳,柔声宽慰道:“不用紧张,坏人一定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有人安慰,周芸晚的心情好转了不少,两人聊了很多,时间流逝,大概过了几分钟,沈宴礼从公安局另一头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公安。 沈宴礼见她已经做完笔录,赶紧过来:“抱歉久等了。” “没事,也没等多久。”有旁人在,周芸晚也不好问他去做什么了,便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女公安告别。 临走时,那个女公安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对象对你可真好,刚才你在里面做笔录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跟我同事咨询相关的法律,生怕你吃亏。” 此话一出,周芸晚这才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立马抬头看向走在前方的那道高大身影,没想到他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 女公安继续道:“今天你就和你对象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会派同事去招待所找你们的。” 他不是我对象。 对上女公安充满笑意的眼睛,周芸晚解释的话语卡在喉咙眼,但不可反驳的是,沈宴礼对她真的好的没话说,认识到现在才不过几天时间,就为她忙上忙下的。 然而就在她走神的这一小段时间,那个女公安就冲她挥手告别,转身进入了局里,错过了时机,再追上去解释就显得刻意了。 之后,两人找了家国营饭店。 过了饭点,人不是很多,点完菜后,还没坐下去多久,周芸晚就感觉有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往这边投过来,准确来说,是看向她对面的沈宴礼。 男人低垂着眼睫,正在认真仔细地用手帕擦拭餐具,来回动作时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格外赏心悦目。 周芸晚无事可做,瞧着瞧着,手控的毛病又犯了,偷偷摸摸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干脆撑着下巴,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 他侧脸优越,高挺鼻梁在微弱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立体,眼眶深邃,睫毛浓密又纤长,薄唇轻抿,帅得就跟从画报里走出来一样。 长成这样,难怪饭店里为数不多的女同志都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偏偏他本人还不自知,擦完一副餐具,又来擦她面前的。 “你有洁癖吗?”周芸晚忍不住开口。 她突然开口,让沈宴礼缓慢掀了下眼皮,不出意外地对上一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睛,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灼热的视线,但是也不好戳破,淡声解释:“只是简单擦一下灰。”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擦得这么细致,不像是没有的样子。 往后还要相处很长时间,对她来说,有洁癖是个能加很多分的加分项,因为她也是个爱干净的人。 很快,他就擦完了两副餐具,这时,旁边插进来一道雄厚的男声:“你好,请问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周芸晚循声看过去,是一位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年轻男人,一张周正秀气的脸上泛着些许薄红,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还坐了好几个正在挤眉弄眼的男同志。 他们穿着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显然他是在同伴的怂恿下,鼓足了勇气才来搭讪的。 周芸晚呆怔了两秒,下意识地朝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看过去。 沈宴礼冷峻的脸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只是在那个年轻男人过来的时候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便看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就是在这个时候撞上的,周围人声嘈杂,她却好像能清晰听见心脏不断加快跳动的响声,一下又一下。 最后是沈宴礼率先挪开了视线,他没有出声,这态度便是将处理权交给了她。 “不好意思,我们不住这附近,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问服务员。”周芸晚抬起头,眉眼弯弯冲着年轻男人笑了笑,明明是温柔至极的语气,但是细听便能感知到其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年轻男人自然也听出了婉拒的意思,但是他不甘心,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早在她出现在国营饭店门口时,他们一行人就注意到了她,少女俏生生站在台阶上,身材高挑,就连裹得严严实实,也不难看出玲珑的曲线。 黑发绾成一个丸子头盘在头顶,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桃花眼妩媚勾人,小巧高挺的翘鼻,饱满鲜嫩的红唇,五官精致。 他从未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说是天仙也不为过,不,比起清冷的神仙,她更像是冬日里的一只小狐狸,勾魂摄魄般迷人。 她轻轻抬手拍去靛青色袄子上的些许积雪,一双瘦削白皙的手被冻得有些微红,但她不在意,只是在脸上贴了贴就收了回去。 一举一动颇为随意,不知道她身旁的男人说了什么,她弯眸笑了笑,眼里的潋滟能轻易夺走所有男人的注意。 就比如他们这桌,没有一个人能从她身上挪开视线。 本来以为她和她身边那位长相同样优越的男同志是对象,但是他们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比起是对象,他们更像是兄妹,穿着打扮上也不匹配,总之关系肯定不会是亲密的。 所以他被撺掇着来搭讪,但没想到会被这么干脆地拒绝。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未开口的沈宴礼慢条斯理地出声道:“我们要吃饭了,你确定还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但是久居高位,让他的气势早在无形之中染上了几丝凌厉,年轻男人脸一红,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地走了。 周芸晚懒洋洋地用手托着下巴,意味不明道:“菜还没上呢。” 尾音微微上扬,莫名旖旎。 闻言,沈宴礼目光落在她亮盈盈的瞳孔中,两人无声地对视,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他们点的菜过来了。 “呀,还真是准时。”她唇角往上扬了扬,像是刚才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拿起他擦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块土豆塞进了嘴里。 沈宴礼眸色略深,也拿起了筷子。 他不说话,周芸晚也没开口,气氛莫名有些尴尬,她便一边吃着,一边挪开视线看向窗外的大马路。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大多穿着黑色、灰色和蓝色粗布衣裳,款式大差不差,比较单一,但胜在干净整洁,精神昂扬。 不远处的白墙上刷着红色标语:风雨同舟,奋发图强,蒸蒸日上,再创辉煌。处处都充斥着独属于这个年代的气息。 一想到沈宴礼方才帮她赶人,她就忍不住想笑,可她又不能真的笑出来,只能假装理了理耳边的头发,以此来掩饰上扬的嘴角。 沈宴礼睨着她,没错过她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敛了敛眸子,从那张美艳的小脸上收回目光。 第一卷 第11章 勾住他的劲腰 女孩儿灿烂的笑容倒映在瞳孔中,沈宴礼素来从容冷静的脸上,也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尝试着改口:“好……小晚。” 明明是很正常的两个字,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强行组装在一起,极其的生疏别扭。 周芸晚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看来沈大哥以后要多叫叫我的名字了。” 沈宴礼耳尖染上些许的红晕,他从来没有对女同志说过这样亲密的称呼,也没有被女同志调侃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强行维持表面的淡定。 瞧着他略显纯情的反应,周芸晚本想再说两句逗逗他,余光里却瞧见一道灰影快速从眼皮子底下掠过,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笑容僵在脸上,原本还在运转的脑子瞬间宕机。 周芸晚自认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丑陋肮脏的老鼠和昆虫除外,若是距离她半径十米内出现这些生物,她能当场表演一段旋转华尔兹。 事实也是如此,在发现老鼠的瞬间,周芸晚就被吓得花容失色,抓着沈宴礼的手臂四处转圈圈,一边快速跺脚试图把老鼠赶走,一边指着地上无声怒吼:“老鼠!有老鼠!” 可她反应越大,就越发刺激到那只老鼠,它在狭窄的空间里四处乱窜,一会儿钻进桌子下面,一会儿跑出来在他们周围狂奔。 就在老鼠快要窜到她的脚边时,她不管不顾地攀附住离自己最近的沈宴礼,两条长腿用力一蹬,勾住他的劲腰缠得密不透风,两条柔弱无骨的胳膊更是抱紧了他的头,五指抓住他的短发做支撑点,奋力往上爬去。 两人的距离猝不及防拉近,由于姿势过于亲密,她的两团软绵就这么紧紧地贴在了他的面容之上,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受到沉重的分量,口鼻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缕一缕独属于女孩子的清香直往里钻。 炙热的暧昧疯狂发酵,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 沈宴礼喉结不自觉滚动,双手高高抬起,扶住她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整个身体都僵硬的不知道该如何运作了,只余一颗剧烈跳动的心砰砰作响。 但现在,周芸晚可顾不得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只想把整个人都悬空起来,好让老鼠永远够不着才好。 于是她越发搂紧了沈宴礼,崩溃道:“你把它弄出去,快把它弄出去啊啊啊!” 她的情绪稍微一起伏,那两团也就跟着晃悠得越厉害,沈宴礼有苦难言,艰难地把头往旁边挪了一下,四处观察了一下,沙哑的嗓音略有些慌乱的安抚: “没事了,它不见了。” 说罢,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孩儿,她似乎害怕极了,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密密的睫毛轻颤,就连搂住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只是,她自幼在乡下长大,怎么会被一只小小的老鼠吓成这样? “不、不见了?”周芸晚呼吸一顿,悄悄睁开半边眼睛,朝着刚才老鼠出没的地方扫去几眼,果真如沈宴礼所说,空空荡荡的,老鼠已经不见了。 但一想到它还没从这个房间彻底消失,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可能爬上她的床,钻进她的衣服里…… 不敢再幻想下去,周芸晚的脸色倏然变得煞白一片,眼里也升起薄薄的水雾,顾不上一直以来伪装的乖乖女形象,她任性地发着脾气,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想睡这间房了,沈大哥,我们两个换房间!” 强硬的语气明明应该令人不适,可是搭配上她藏都藏不住的哭腔,叫他如何也生不了她的气,甚至会乖乖顺从她的意思。 沈宴礼放软嗓音:“好,换。” 听见这话,周芸晚激动的情绪才缓和了不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赶紧松开了他的头发,动了动长腿,在他的配合下平稳落地。 紧贴的两具身躯分开,周芸晚不太自在地避开对方的视线,先是理了理往上窜了半截的棉袄,接着捋了捋耳边翘起来的头发,然后又抿了抿些许干燥的嘴唇。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这句话果真没错。 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观念都比较保守和传统,尤其在男女关系上,更是含蓄和害羞到不行,很多人婚前连手都没牵过。 而像她刚才那样赖在对方身上不下来,则很有可能会被误会成故意耍流氓。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瞥了眼沈宴礼的反应,冷冰冰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定自若,就像是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呼。 她不由松了口气。 “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发了场高烧差点没了命,所以才那么害怕老鼠的。”周芸晚冷静下来后,随口扯了个谎。 毕竟一个乡下土妞,居然会被一只农村里司空见惯的老鼠吓成这样,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她只能找个借口圆过去。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听见这话,沈宴礼心中仅存的疑虑被打消,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接着道:“我去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等会儿好了叫你。” 说完,他也不等周芸晚回答,迅速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不过他没有回隔壁,而是疾步来到水房,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冷水浇在脸上,想要借着抹水珠的动作将身体里那股升腾的燥热降下去。 可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徒劳。 直到重复好几次,手心被冻得麻木,失去知觉,脸上的温度才逐渐回归正常。 沈宴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面红色塑料壳包边镜子,镜中人呼吸急促而沉重,满脸水渍,短碎发凌乱翘起,狼狈到不行。 他闭了闭眼睛,试图保持冷静,可脑中满是那人曼妙有致的身姿,白得发光的肌肤,以及那两团在脸上磨蹭时的触感,比任何高级丝绸都要柔软。 “该死。”他低咒一声。 又接了捧冷水浇在脸上。 心中暗暗耻笑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面对女孩子时,竟然会像个青春期的愣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何况,那人是他亲自挑选的妹妹。 哥哥对妹妹,怎么可以…… 等到好不容易压下那股不该有的心思,沈宴礼方才回到房间,麻利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和周芸晚交换了房间。 周芸晚抱着仅剩不多的行李来到隔壁房间,瞥了眼沈宴礼被打湿的短发和衣领,好心地提醒道:“沈大哥睡之前记得把头发擦干,不然容易着凉。” “嗯好。”沈宴礼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随手拨弄拨弄额头的碎发,冬日寒冷,被打湿的那部分都有点僵硬了。 见他答应下来,周芸晚笑了笑:“晚安。” “晚安。”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沈宴礼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长呼了一口气,躺到床上后,辗转反侧,近乎一夜无眠。 第一卷 第12章 一大早的男色诱惑 清晨的冷风凛冽,寒流滚滚,吹得招待所外面那棵光秃秃的老树枝干乱飞。 天色刚刚蒙蒙亮,房门就被人哐哐敲响。 周芸晚从睡梦中被吵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赶紧套上衣物去开门。 “宴礼啊,我买了早餐,你去拿给小周……”郑怀国还未说完的话,在看到门后的人那一刹那全都给咽回了肚子。 “你你你。”支支吾吾片刻,他特意退后一步,确认门牌号是沈宴礼的房间后,一双眼睛登时瞪得老大,“怎么会在……” 为防他误会得更深,周芸晚找准机会,赶忙开口解释:“沈大哥不在这,他昨天和我换了房间,现在住在隔壁。” 闻言,郑怀国先是一愣,随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隔壁房间的门就被人给打开。 沈宴礼半倚在门口,穿戴整齐,头发柔顺地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精致的眉眼,打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刚成年的学生,年轻俊美,就是眼底泛着乌青,看上去像是没睡好。 周芸晚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不禁感慨女娲造人时真是偏心,怎么会有人长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管怎么样都好看得令人咽口水? 他穿的明明是这个年代再普通不过的灰色平棉布的六五式军装,却因为接近190的身高和健硕的身材,愣是穿出了名模走秀款的逼格,随便往那一站,就跟拍大片似的。 许是她盯着他看得太明显,沈宴礼若有所察地看过来,冷淡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仿佛在问她:我的脸上有什么吗?怎么这样直勾勾看着我? 单纯欣赏男色的周芸晚,自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默默地挪开视线,佯装她只是随意看看,并没有别的意思。 眼见真是自己误会了,郑怀国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略显局促地转移话题:“我刚才下楼去买了早餐,有馒头、豆浆、油条,还有稀饭,你们看看要吃哪样?” 这么一大早,周芸晚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也不好辜负别人的一片好心,而且现在不吃的话,下一顿就得等到中午了,于是随便挑了两样。 “我要个豆浆和油条就行了,谢谢郑叔。”她唇角上扬,笑得跟花一样,接着说:“你们先吃吧,我去洗个脸。”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房间,留下沈宴礼和郑怀国大眼瞪小眼。 吃过早餐,公安局就派人过来了,说是双方的口供有出入,需要当事人重新核实一遍。 到了公安局,比起昨日的冷清,今天明显热闹得多,大部分都是大河村的熟人,有邻居,也有村书记,还有大队长,基本都是过来作证的。 至于是帮谁作证,目前还不好说。 周芸晚和沈宴礼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埋怨,尖锐,白眼,同情,什么样的眼神都有,但周芸晚并不理会,在昨天那个女公安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封闭的审讯室。 里面空间不大,周起峰一家子成排坐在那,手腕处均扣着冰冷的手铐,低垂着脑袋,肉眼可见的憔悴和不安,狼狈不堪的样子哪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这个年代的大部分人都性情淳朴,遇到矛盾大多都是通过村委会解决,只有性质特别恶劣的,才会通过公安局处理,而进局子的,大部分都是十恶不赦的混球。 或许他们这辈子都无法理解,我只是欺负欺负自己的亲侄女,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就严重到被关进局子了呢?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罗香娟下意识地抬了下头,昨晚在拘留所待了一晚上,她害怕得不行,压根就没睡着,眼中都是血丝。 一瞧见来人,愤怒和绝望使她目眦尽裂,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若不是有公安同志摁住她,她早就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直接一巴掌扇过来了。 动不了手,她就只能动动嘴皮子: “周芸晚!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敢来见我们?” “我和你大伯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你倒好,居然要把我们一家子往绝路上逼!你还是人吗你?” “你还不快跟公安同志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让他们把我们放了!” 相较于她的崩溃怒吼,周芸晚淡定得多,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众人,讽刺道:“我有什么不敢见你们的,反倒是你们不敢见我吧。”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大伯母的提醒,才让我想起来要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一听这话,罗香娟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她“你”了好半天都没有下文。 这时,女公安适时站了出来:“安静!” 紧接着,女公安示意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拿出收集来的证据和证词,对周起峰一家说:“经过我们的查证,周芸晚同志身上有多处淤青和陈年旧伤,结合你们邻居和村里人的供词,证实了你们确实存在常年虐待和殴打周芸晚同志的行为。” “除此之外,在12月8号这天,你们把周芸晚同志赶出家门,让其差点冻死在院子里,还涉嫌故意杀人罪……” 女公安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字字句句诉说着周起峰一家人这么多年对周芸晚的恶行。 “是她,都是她一个人干的,是她非要把小晚赶出家门的,我劝过她好多次了她就是不听,公安同志,你们可要相信我啊,她可是我亲侄女,我哪里舍得动手啊。” 周起峰意识到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立马转变了策略,声泪俱下,一个劲儿地把脏水往罗香娟一个人身上泼,还不断地对周芸晚道歉。 “小晚,都是大伯不好,大伯跟你道歉,实在不行,大伯跟你磕两个头,你就原谅大伯吧,大伯不想坐牢啊。” 说着说着,他径直朝着地上跪了下去,在他看来周芸晚就是想吓吓他们,再怎么着他们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只要他好好劝劝,她一定会心软,不会那么绝情的。 第一卷 第13章 喉咙里痒了一下 眼见真是自己误会了,郑怀国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略显局促地转移话题:“我刚才下楼去买了早餐,有馒头、豆浆、油条,还有稀饭,你们看看要吃哪样?” 这么一大早,周芸晚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也不好辜负别人的一片好心,而且现在不吃的话,下一顿就得等到中午了,于是随便挑了两样。 “我要个豆浆和油条就行了,谢谢郑叔。”她唇角上扬,笑得跟花一样,接着说:“你们先吃吧,我去洗个脸。”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房间,留下沈宴礼和郑怀国大眼瞪小眼。 吃过早餐,公安局就派人过来了,说是双方的口供有出入,需要当事人重新核实一遍。 到了公安局,比起昨日的冷清,今天明显热闹得多,大部分都是大河村的熟人,有邻居,也有村书记,还有大队长,基本都是过来作证的。 至于是帮谁作证,目前还不好说。 周芸晚和沈宴礼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埋怨,尖锐,白眼,同情,什么样的眼神都有,但周芸晚并不理会,在昨天那个女公安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封闭的审讯室。 里面空间不大,周起峰一家子成排坐在那,手腕处均扣着冰冷的手铐,低垂着脑袋,肉眼可见的憔悴和不安,狼狈不堪的样子哪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这个年代的大部分人都性情淳朴,遇到矛盾大多都是通过村委会解决,只有性质特别恶劣的,才会通过公安局处理,而进局子的,大部分都是十恶不赦的混球。 或许他们这辈子都无法理解,我只是欺负欺负自己的亲侄女,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就严重到被关进局子了呢?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罗香娟下意识地抬了下头,昨晚在拘留所待了一晚上,她害怕得不行,压根就没睡着,眼中都是血丝。 一瞧见来人,愤怒和绝望使她目眦尽裂,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若不是有公安同志拦住她,她早就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直接一巴掌扇过来了。 动不了手,她就只能动动嘴皮子:“周芸晚!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敢来见我们?” “我和你大伯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你倒好,居然要把我们一家子往绝路上逼!你还是人吗你?” “你还不快跟公安同志解释清楚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让他们把我们放了!” 相较于她的崩溃怒吼,周芸晚淡定得多,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众人,讽刺道:“我有什么不敢见你们的,反倒是你们不敢见我吧。”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大伯母的提醒,才让我想起来要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一听这话,罗香娟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她“你”了好半天都没有下文。 这时,女公安适时站了出来:“安静!” 紧接着,女公安示意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拿出收集来的证据和证词,对周起峰一家说:“经过我们的查证,周芸晚同志身上有多处淤青和陈年旧伤,结合你们邻居和村里人的供词,证实了你们确实存在常年虐待和殴打周芸晚同志的行为。” “除此之外,在12月8号这天,你们把周芸晚同志赶出家门,让其差点冻死在院子里,还涉嫌故意杀人罪……” 女公安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字字句句诉说着周起峰一家人这么多年对周芸晚的恶行。 “是她,都是她一个人干的,是她非要把小晚赶出家门的,我劝过她好多次了她就是不听,公安同志,你们可要相信我啊,她可是我亲侄女,我哪里舍得动手啊。” 周起峰意识到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立马转变了策略,声泪俱下,一个劲儿地把脏水往罗香娟一个人身上泼,还不断地对周芸晚道歉。 “小晚,都是大伯不好,大伯跟你道歉,实在不行,大伯跟你磕两个头,你就原谅大伯吧,大伯不想坐牢啊。” 说着说着,他径直朝着地上跪了下去,在他看来周芸晚就是想吓吓他们,再怎么着他们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只要他好好劝劝,她一定会心软,不会那么绝情的。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再也不会任由他们拿捏,周芸晚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坚定表示:“我绝对不可能取消报案的。” 而一旁的罗香娟眼见周起峰把罪行都推给自己,再也坐不住了,口无遮拦道:“好你个周起峰,老天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你个畜.生?明明就是你想独吞周起涛两口子的抚恤金,才说干脆让周芸晚那个死丫头冻死算了,现在都怪到我的头上来了?” “公安同志,罪行我都认了,但是你们千万不能放过他!都是他指使的!” 一听这话,周起峰发了狠地用身体撞向罗香娟,将其撞翻在地,怒骂道:“老子看你是又欠打了,他.妈的关老子屁事,都是你干的!” “你放狗屁!明明就是你!”罗香娟仗着体型优势,毫不示弱地打了回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两口子谁也不让谁,一股脑地把这些年犯的事全都抖落了出来,罪上加罪,这牢是坐定了。 而周进兵和周进琳两兄妹早就吓傻了,哭得不能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哪里还想得到为自己辩解。 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为人父母的光环,还是知道自己逃不脱了,周起峰和罗香娟把全部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将周进兵和周进琳两兄妹给保了下来。 随着两人的认罪,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周芸晚捏紧了手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有所感应,最后宣布结果的时候,她的胸口疼得厉害,涌上无尽的悲伤和痛楚,眼眶蓄满了眼泪。 就在这时,肩膀处传来一阵轻轻的拍打,周芸晚扭头便对上沈宴礼温柔的笑容,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如同初升的太阳,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安心。 没人安慰还好,有人安慰泪水就更难忍住了,周芸晚眼眶一酸,差一点儿就哭了出来,可她强忍着,不想在周起峰一家人面前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她要笑着看他们自食恶果,付出代价。 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天空竟罕见地放了晴,阳光倾洒在大地,折射出耀眼灿烂的光芒。 一如周芸晚现在的心情,走在大街上,忍不住小声哼起小曲儿来,曲调悠扬欢快,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她的情绪所感染。 沈宴礼听不清歌词,但光听旋律也不是当下流行的红歌,只当是她随口吟唱,并未放在心上,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方才女公安提到的她身体上的那些旧伤。 想到这,他也就顺势问了出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第一卷 第14章 人群中暧昧的身体接触 闻言,周芸晚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他,“没多大事,皮外伤而已,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虽然周起涛两夫妻十几年来就没回来过几次,但为了避免他们发现端倪,周起峰他们也不敢真的在原主身上留下明显的伤口,打归打,却没有下真正的死手。 可原主的皮肤跟她一样又薄又嫩,但凡不小心弄上什么印子就很难消下去,昨日擦洗身子的时候她特意检查过了,大多都是些棍棒打的淤青和掐痕之类的皮外伤,养一阵子就好了。 “那就好。”沈宴礼稍微放下了心,之前在卫生院的时候医生就跟他提过一嘴,所以他心里也有数,只是身体上的伤痕能消退,那心里的伤痕呢? 为防提起她的伤心事,沈宴礼没再细问,这时,耳畔再次响起她柔软的嗓音。 “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去供销社逛逛吧?” 县城有好几处供销社,要去肯定就去最大的,东西和种类最齐全,周芸晚回去拿了钱,又找楼下大妈问了路,便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不愧是县城里最大的一家,足足两层,面积非常大,相应的人也多,一进门,周芸晚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脑袋,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两层楼卖的东西不一样,既然来了,肯定要一层一层慢慢逛。 只是每一个货架前都挤满了人,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没走几步,周芸晚就感觉自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与身边的人肩膀挨着肩膀,被推着往前走。 磕磕绊绊间,不知道谁猛地撞了她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差点儿摔倒在地,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凑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又侧身挡在她的旁边阻挡人群,才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跟紧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芸晚朝沈宴礼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按照他的话紧挨着他慢慢往前走。 有了他当肉盾,被人推着走的情况确实得到了缓解,不过人实在太多,走两步就得停下来,虽然给了他们挑选物品的时间,但是走走停停,很容易就会发生身体接触。 在不知道第几次她的额头撞上他的后背的时候,她大着胆子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指尖捏紧布料,隔着适当的距离,每次她的拳头触碰到他的身体,她就知道该停下来了。 这样的行为克制又不算越界,顶多算是应对突发情况的无奈之举,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前方之人僵直的脊背,以及那明显乱了几分的步调。 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揉了揉额头,她专心去看架子上的商品,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就跟百宝箱似的,基本上什么都有,透露着独属于这个年代的风格和品味。 一楼大部分都是卖的吃食,周芸晚买了几样当地的特产,就打算转战二楼了,二楼卖的则是日常用品如布匹、发夹和搪瓷脸盆等,也有卖文化用品如铅笔、作业簿、橡皮擦等。 相较于一楼的拥挤,二楼的人明显要少了许多,很快,她就被布料柜台的几批料子给吸引了,颜色倒是丰富,就是种类偏少,主要以平棉布和斜纹棉布为主,质地厚实,保暖性能好。 说起来,原主就没几件像样的衣服,要想保暖就得多套两件外套,鼓鼓囊囊的像个球丑死了,一点也不美观。她早就想要买两匹布料做两身新衣服穿穿,可是过两天就要去京市了,找人临时做也来不及。 想到这,她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挂着的那两件仅有的女式成衣上,杏色碎花布料,在这个年代算是很洋气了,再加上剪裁和细节也过得去,她就动了想买的心思。 于是她指着最里面那件,问售货员:“那件多少钱?” 高高的柜台里面,其中一个身穿制服的女售货员随意打量了两眼周芸晚,长得倒挺漂亮,但一看穿着,便知道是寒酸的乡下人,料定她买不起后,理都没理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没得到回应的周芸晚先是一愣,以为她是没听清楚,于是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但那个女售货员还是没理她,甚至不屑地嘀咕了一句:“买得起嘛你就问?浪费时间。” 周芸晚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明晃晃的歧视,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每个时代的柜姐都有这种瞧不起人的势利眼啊! 周芸晚也来了脾气:“我买不买得起是我的事,但服务顾客是你的职责,你要是就这个态度,我会去投诉你的。” 此话一出,旁边挑选布料的几个女人纷纷看了过来。 女售货员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硬气,脸色变了变,在同事的劝说下,不情不愿地放下手头的布料,嘴角扯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这位妹子,不是我诓你,这衣服可是高档货,八十五块钱一件,你怕是买不起哦。” “买不起还要看,岂不是浪费我的时间?” 她并没有道歉,而是再次强调这件衣服有多贵,好让周芸晚自己打退堂鼓。 没等周芸晚开口说话,旁边一个大妈就啧了一声:“怎么这么贵?这一件的钱都够我做好几身衣裳了。” 也不怪大妈反应夸张,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才三四十块钱,花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工钱去买一件衣服,别说乡下人了,城里人听了都直摇头。 而且周芸晚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乡下土妞,哪里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因此有人帮着售货员说话:“也不怪人售货员不乐意搭理,瞧她那寒酸样,买得起才怪。” “就是就是,问了又不买,可不是浪费时间嘛。” 听着周围人的嘲笑和讥讽,换做上辈子周芸晚早就拿钱砸在他们脸上了,让他们狗眼看人低,可是这辈子她实在有些囊中羞涩,身上仅有的钱还是原主爸妈的抚恤金。 她可以逞一时之能把成衣买了,那之后呢?她还要在京市生活,京市的物价肯定要比这里还要高,到那时钱花光了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她没必要因为售货员恶劣的态度就冲动消费,平白给她添了一笔业绩。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些人竟然还帮着售货员说话,真是智商未开化! 就在她气得不行的时候,一只修长骨瘦的大手伸了过来,指缝中夹杂着几张钞票和布票,头顶紧跟着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她刚才看上的那件成衣,帮她包起来。” 第一卷 第15章 霸气给她撑腰 周芸晚抬眸,目光落在沈宴礼凸起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上下下滚动,性感又蛊惑,而比这更蛊惑人心的便是他云淡风起却又格外霸气的行为。 因为他手里帮她拿着不少东西,所以她一开始就让他在外围等着了,这会儿他之所以挤过来,估计是察觉到她与人闹了矛盾,特意过来帮她解围了。 想到这,周芸晚的眼睛亮了亮,从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原来花钱给女人出气的男人这么帅呢? 因为布料柜台前全是女人,在外围等着的高个俊俏帅小伙儿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没人会把他和眼前这个穿着寒酸土气的漂亮女同志联系起来。 毕竟他气质不凡,穿着也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城里的有钱人,而这位女孩儿虽然长得出众,但实在是太朴素了,一看就是乡下人。 两人除了外貌以外,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没想到…… 这会儿他挤过来,估计是看女孩儿受了委屈,替她撑腰来了。 他一只手拿着钱,另一只手则提着不少特产,其上还夹杂着一个皮质钱包,里面厚厚一叠钱票,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 “好,我这就给你包起来。”女售货员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当即喜笑颜开,伸手去接他递来的钱和布票,不曾想却被对方直接躲开。 “不用你。”沈宴礼睥睨着眸子,神情冷淡,视线转向她身后的另一个售货员,示意对方过来帮忙:“麻烦了。” 另一个售货员先是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同事的眼色,无论谁的单子被抢了都不会高兴,果不其然,对方的脸当即垮了下来,但她只犹豫了一瞬,就上前来帮着打包衣服了。 这年头成衣不流行,一年到头都卖不出几件,这一单若是谈下来,提成可不少,她可不会跟钱过不去,得罪就得罪呗,说起来也怪她同事自己不会做人,平白错过了一个金主。 “哎等等。”关键时候,周芸晚还是开口拦下了沈宴礼。 装逼一时爽,但是这也让她无形中又欠了沈宴礼一个人情,之前的都还没找到机会还呢,这样下去,她得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怎么了?”沈宴礼眉峰微不可见一挑,低下头与她对视。 周芸晚张了张嘴想直接说不要了,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于是只能委婉表示:“我都还没试呢,万一不合适呢?” 另一个售货员热情回应:“没事儿,您随便试,如果尺寸不合适的话,我们可以找师傅当场给您改。” “……”周芸晚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将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换上了那件成衣。 该说不说,这件成衣不管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极为好看,再加上周芸晚本身皮肤白身材又好,一穿上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合适的不得了。 原本还叽叽喳喳讨论不值得的众人都闭上了嘴,在心里暗道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没有镜子,周芸晚自己看不出好歹来,动了动胳膊,尺寸倒是挺合适的,于是转过身去问沈宴礼,“怎么样?好看吗?” 女孩儿长相偏秾艳而清冷,个子又高挑,扎了个蓬松可爱的侧麻花辫,明亮的杏色衬得她唇红齿白,甜甜笑起来,眼里闪动的滟光能够轻易夺走任何男人的注意。 察觉到四面八方投向女孩儿的目光,沈宴礼敛下眼睑,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少顷,他侧身往前半步,高大的身躯立马就将女孩儿遮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女孩儿眼里只有他后,他才微微启唇道:“好看。” 拼命给沈宴礼使眼色,试图让他说出“难看”两个字的周芸晚怏了,眼睁睁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付了钱,又让售货员拿个袋子把她换下来的那件外套给包了起来。 如此财大气粗的一幕,看得众人不禁唏嘘,瞧瞧别人对象,多大方! 而刚才那个女售货员脸都气绿了,小声嘀嘀咕咕:“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眼里还是禁不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待走远了几步,周芸晚扯了扯沈宴礼的袖子,想来想去,她还是过意不去,小声说:“衣服的钱,我等会儿回去就还给你。” “不用。”沈宴礼声线平稳清冷,没有什么情绪。 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没过多久,沈宴礼目光浮动,带着几分探究意味在她脸上审视了会儿。 女孩儿低沉的情绪再明显不过,她似是在生闷气,可是气什么呢?气他多管闲事?还是气他拒绝收下她的钱? 周芸晚是在气自己,气她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刚才就应该直接拒绝购买才对,现在也就犯不着进退两难了。 沈宴礼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她都说要把钱还给他了,他顺势收下就是了,八十多块钱又不是小数目,就这么花在她身上也不肉疼啊? 僵持了一会儿,沈宴礼见她眼睛都红了,思忖片刻,放软语调说:“我之前跟我父亲通过电话了,他让我务必照顾好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所以这点钱不算什么的。”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沈宴礼为了不让她太过自责而找的推辞,周芸晚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咬紧了下唇闷闷不做声。 “当然,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买个这个当做回礼吧。” 周芸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摆放着一堆手工艺品的柜台,全是些不知道用什么石头做成的手串和镯子。 周芸晚眨巴眨巴眼睛,难以置信之余,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傻,这才值几个钱?”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看着沈宴礼略微呆滞的表情,周芸晚脸色通红,赶忙找补:“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要是送你这个多没诚意,还是换一个吧。” 沈宴礼回过神,睨了眼女孩红扑扑的脸颊,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我挺喜欢这个的。” 周芸晚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钱多钱少无所谓,他喜欢才是王道,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为了照顾她不算鼓的钱包。 他都这么说了,周芸晚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亲自挑了件她人生中送的最寒酸的一次礼物——一个梨花木手串。 一两块的东西在这个年代不算便宜,但是只要一跟她身上那件外套对比起来,就显得瞬间廉价了不少。 这手串卖这个价格,品质却算不上多少,甚至在周芸晚眼中算得上低劣,但戴在沈宴礼手腕上,却是出乎意料的显贵,不说它的价格,还以为是什么天价的奇珍异宝。 周芸晚盯着那串手串,心里暗暗发誓,等以后赚钱了,就买个真正配得上他气质的高质量手串,可不能拿这种货色糊弄。 第一卷 第16章 享受他的伺候 在招待所没住几天,沈宴礼就以雷霆手段快速搞定了介绍信和户口问题,带着她去往省城坐火车前往京市。 气派的吉普车里,周芸晚靠在窗边,抱紧了怀里的土布包袱,在大伯家待了十几年,却没什么可带走的,几件破衣裳,政府补贴的抚恤金,原主父母当年参军拍的黑白照片,就再也没了。 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荒凉冬景,周芸晚不住地琢磨未来的打算。 离开农村,若想真正在城里站稳脚跟,还得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可这个年代,去哪里都要介绍信,找工作更是得靠“关系”,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目前来看,似乎除了寻求沈家的庇护,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有。 现在是1976年的冬天,再过一年就会恢复高考,只要在这一年里她好好学习,顺利通过考试,拿下大学文凭,她就能在这个时代迎来美好的新生活。 她就不信她一个前世国外名校毕业的高材生,重来一次,还搞不定高考了?至于别的,她暂时还没有思路,只能到了京市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车子颠簸在泥巴路上,周芸晚收回思绪,到省城还需要几个小时,没坚持多久,她就被晃得来了困意,眼皮上下打架,没一会儿就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时间流逝,太阳缓缓落入地平线,坐在副驾驶的沈宴礼透过后视镜往后睨了一眼。 恰好此时,微弱的太阳光透过玻璃洒进车厢内,睡得香甜的女孩儿因为这抹阳光轻轻颤了颤睫毛,下意识偏头往阴暗处躲了躲。 或许是因为睡得不安稳,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不安分地挪动身子,试图找个舒服的姿势,可是车内空间狭窄,等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车身却在此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女孩猛然惊醒,一双葡萄大的黑亮眼睛眨呀眨,茫然抬头随意一扫,刚好与后视镜里的沈宴礼撞了个正着。 后者来不及收回视线,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缓慢蜷缩了下。 僵持几秒,见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眸底晦涩一闪而过,旋即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平视前方,坐正身子假装理了理衣襟,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其实周芸晚什么都没看清,刚睡醒,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很不舒服,闭了闭眼睛,又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才有些好转。 随着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这才注意到窗外的风景不知何时已经变换。 凹凸难走的烂泥巴路变成了较为平整的碎石路面,大片大片荒无人烟的田野也逐渐开始穿插几栋零星可见的低矮自建房,而远处,更是依稀可见几栋具有未来现代化气息的高楼。 一切都和落后的大河村不一样。 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周芸晚鼻尖发酸,一瞬间竟感觉有些想哭,但她并没有哭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诅咒她前世的亲爹和小三不得好死,最好一不小心踩空,跟她一起从高楼上摔死才好呢。 如果不是那对奸夫淫妇,她怎么可能会穿到这个要手机没手机,要网络没网络,一切都处在百废待兴的时代来受苦呢? 可是抱怨归抱怨,她却深知自己已经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就算能回去,她也不想回去,毕竟她原来的身体,估计已经摔成一滩烂泥了。 想到那副惨状,周芸晚不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捂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温暖的香味席卷,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从初次见面开始,他的这件衣服就一直被她“霸占”着,时间久了,上面清洌的男性味道逐渐被她甜软的气息给侵占融合,暧昧交织在一起,令人想入非非。 周芸晚咬了咬下唇,往前方那道露出半边身子的背影看去一眼,莫名想起了对他的初印象,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可惜了,她这辈子怕是无福享受到这种极品帅哥在床上的伺.候……呸呸呸,她这个脑子里被黄色废料填满的小黄人,怎么又开始亵渎起救命恩人来了。 人家把她当亲生妹妹般呵护,她倒好,一天天地不想些正经事,光想些不切实际的歪门邪道,这样可不行,她也得把他当成亲生哥哥看待。 就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前面的沈宴礼就像是有所察觉,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几眼,看得她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差点就以为他会读心术,发现了她的那些龌龊思想。 所幸,他只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还没到火车站,如果太累的话,你还可以再睡会儿。” 这一路都是沈宴礼和郑怀国换着开车,比起她,他们才更应该休息,可偏偏她一个没事人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思及此,周芸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 “没事,我已经不困了。” 一开口,她就觉得嗓子无比的干涩,痒痒的很不舒服。 于是她掏出水壶喝了两口热水,那股难受的感觉顿时消退了不少,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但没想到刚到火车站,症状就加重了。 站台上迎面的冷风吹来,周芸晚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赶紧拿出卫生纸擦了擦鼻子。 然而这个年代的卫生纸可比不得后世的柔软舒服,粗糙又劣质,可条件就这么个条件,她就算再嫌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多抽几张叠在一起用。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羊脂玉一般细腻,被粗糙的卫生纸那么一擦,红了一大圈儿不说,鼻孔四周还火辣辣得疼,没受过太大苦楚的娇娇大小姐当即就委屈得红了眼眶。 她下意识偏过脑袋,寻求安慰:“呜呜沈大哥。” 与她一步之遥的沈宴礼长身玉立,面容肃冷,两只手分别提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三人都是轻便出行,行李其实不多,里面装着的大部分都是她买的见面礼。 其中一半都是吃的,重量并不轻,她用两只手都很难提起来,但是他一手拎一个却不见吃力,甚至还游刃有余。 一听到她的声音,沈宴礼微微偏了下头,眉峰当即蹙起:“你的鼻子怎么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芸晚就感觉更疼了,冬天里皮肤本就干燥,她刚才那么一折腾恐怕破坏了肌肤屏障。 她赶忙扯着他的衣角,踮起脚尖把小脸往他的方向送了送,“我的鼻子好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破皮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她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吐气如兰,淡淡的香味喷洒在沈宴礼的脸上,激起阵阵痒意。 她毫不设防的举动,让他的喉结不由得缓缓滑动了两下。 第一卷 第17章 想要一亲芳泽 临近元旦,到哪儿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热闹非凡,人流量巨大的火车站自然也不例外。 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撒起娇来,总是分外地惹人怜惜,这不,柔美的嗓音一开腔,就立马吸引了周围不少男同志的注目礼。 美人长得跟画报里的女郎似的,生得实在太漂亮了!两条乌黑发亮的小辫垂在胸前,身材苗条纤细,裹在厚厚的杏色大衣里也不显得臃肿。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清灵的媚眼泛着浅红,柔弱似水,润泽如樱桃的小嘴微微嘟起,可爱又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此时站台上站着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男人,血气方刚,蠢蠢欲动,她就像是一只误入大灰狼群里的小白兔,陷入危险而不自知。 沈宴礼皱了皱眉,男人最懂男人,那一道道炙热的视线都快要把眼前的小姑娘烧穿了,可她全然不理会,又或许是太过单纯,根本就没有察觉他们的恶意,满心满眼地就只看着他,一个劲儿地追问她的鼻子怎么样了。 她皮肤娇嫩白皙,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沈宴礼如实回答:“有点干裂脱皮,不打紧的。” 天气冷,鼻翼两侧很容易干裂脱皮,再加上她皮肤娇嫩,又有些感冒,出现这样的症状很正常。 听到他这么说,周芸晚感觉天都塌了一半,她长得漂亮,前世又是大明星,职业病使然,让她比平常人更在意外貌,皮肤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好一阵焦虑。 她沮丧地垂下头,小声嘀咕着:“早知道上次去供销社的时候就买一盒雪花膏了。” 她当时为什么要嫌弃雪花膏膏体油腻?简直后悔死了。 她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所说的话,依旧一字不差地落入了沈宴礼的耳朵里,他在心里默默记下,想着回京市后就抽空去给她买两盒。 就在他微微走神的时候,周芸晚忽地又仰起了头,软语叹气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说这话时,她眼尾轻轻上挑,抓着他衣袖的手也收紧了两分,莫名给他一种他要是敢说一个丑字,她就立马哭给他看的错觉。 沈宴礼识趣地摇头:“不丑。”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周芸晚眼波流转,红唇满意地往上扬了扬,恰好火车进站,她适时收回踮起的脚尖,不动声色往旁边退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独属于女孩子的甜软气息骤然变淡,取而代之的是呼啸而来的火车尾气,刺鼻浓烈,让人更加贪念方才的那股缱绻香味。 沈宴礼抵了下牙关,抬眼看向缓缓停靠在站台旁边的火车,一双黑眸显出几分疏离淡漠。 “请各位乘客注意,列车即将到站,请有序上下车。” 列车员举着大喇叭在火车旁指挥,很快就将聚集在站台的乘客有条不紊地疏散了。 这趟是从南方广市出发,开往京市的火车,横跨大半个国家,车厢里人满为患,回荡着祖国各地的方言,热闹却也嘈杂,吵得人耳根子嗡嗡的。 周芸晚身体本就不舒服,好不容易挤上了车,各种声音又一拥而上,闹得她头昏脑胀,难受得要死,恨不能拿块胶带把他们的嘴全都封上。 可是幻想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实,她只能强忍着,想着先找着位置再说。 身前的沈宴礼体型高大,跟座大山似的在前方开路,周芸晚小小一只跟在他后面,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拥挤,走走停停,总算找到了他们的床位。 硬卧车厢通常设有上、中、下三层铺位,因为要坐两天一夜,郑怀国就买了两个下铺和一个中铺,中铺自然是给周芸晚这个女同志准备的。 走道里平日里人来人往,一个女同志住在下铺肯定多有不便。 沈宴礼收拾出来随身用的行李和吃食,便将其余的东西全部放到了头顶的行李架上,忙完这些,他也没急着休息,而是拿起三人的水壶,沉声说:“我去打点热水。” “还是我去吧,你们先坐会儿。”说完,郑怀国主动接过水壶,去排队接热水了。 周芸晚环视一圈四周,一节卧铺车厢被划分为好多间包房,每一间包房就有六个床位,每三个为一列面对面摆放,旁边留出仅供一人通过的过道,还有一排小桌板和小凳子供乘客休息。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正好到了饭点,大家伙儿都忙着吃饭,走动的人比较少,然而冬天的车厢空间闭塞,五花八门的食物香气汇聚杂糅在一起,闻久了难免觉得恶心且压抑。 睡在她对面中铺上的大爷也在吃晚饭,左手拿着块饼,右手拿着个搪瓷杯,边吃碎屑就边往下掉,弄得满身满床都是,看得人眉头紧皱。 周芸晚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仰头扫了一眼自己要住两天的床位,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火车上虽然提供睡觉的被子,但是却不经常清洗更换,往往是上一个乘客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下一个乘客就接着躺进去。 谁都不知道上一个乘客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卫生习惯,就比如她的床位上就有好几块未知黑印子和黄渍,都不用靠近闻,就能闻到被子上腐朽发霉的潮湿臭味。 胃里不断翻涌,周芸晚捂了捂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能挪开视线去看窗外的风景,逼着自己忘掉那上面的脏污。 可是越想忘掉,那记忆就越深刻,她有些崩溃地轻声喃喃:“这么脏,怎么住人嘛……” 她可以接受破,可以接受旧,就是无法接受脏!比起睡在这种床上面,她宁愿坐两天一夜,主打一个铁腚直达京市。 “妹子,坐个车有必要这么矫情吗?凑合凑合得了。”大爷显然是听到了她的话,不赞同地开口教育道:“年轻人讲究的就是吃苦耐劳,哪儿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抱怨的?” 周芸晚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还真是张口就来,她嫌弃床脏,跟吃苦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说什么做什么,用得着他一个陌生人教训吗? 她不想搭理对方,不曾想对方却来劲了:“唉你这孩子,怎么能对着长辈翻白眼呢?” 见他指着自己,周芸晚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假装左看右看发现只有她一个女生,这才惊讶地咦了一声:“大爷,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她的嗓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攻击性,可偏偏眼睛里全是不耐烦,看不出丝毫的尊敬,明显是没把他放进眼里,只是嘴上客套。 大爷正打算再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没礼貌的丫头,却看见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不动声色地往她的方向靠了半步。 男人身躯高大挺拔,逆光站着,巨大身高差投落下来的阴影将小姑娘遮得严严实实,无形中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罩。 一双凌厉逼人的狭眸紧盯着他,神情森冷晦涩,光是站在那,就压迫感十足。 第一卷 第18章 偷看却不小心流了鼻血 大爷到嘴边的话讪讪咽了回去,结结巴巴地回复:“没、没跟你说呢,大爷我在自言自语。” 这态度转变得太快,周芸晚又不是傻子,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朝着后方看过去,却不慎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捂着额头掀眼一看,才发现是某个人的胸膛,又冷又硬,视线再往上,便对上凉薄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撞疼了没?” 窗外的余晖照在沈宴礼的半张脸上,乌黑短发如墨,骨像优越,阴影下的眉眼显得神秘又危险,可是开口的嗓音却无比清润温柔。 他的声音其实很轻,轻到只有她能听到,像磁性微醺的气泡音,又像情人之间暧昧的悄悄话,这种反差感令周芸晚的心跳不由自主慢了一拍。 她鬼使神差地撩拨了他一下:“有点儿,要不你帮我揉揉?”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桃花眼也雾蒙蒙的,望一眼,就忍不住沉沦进去,沈宴礼错愕地挑了下眉,半阖眼睑,意味不明。 见他迟迟不给反应,好不容易大胆撩汉一次的周芸晚打起了退堂鼓,也不禁在心里嘀咕他会不会觉得她太不含蓄了?也是,他把她当妹妹看待,她这么说他怕是会觉得十分别扭。 想到这儿,周芸晚睫羽轻颤两下,只能轻哼一声:“不愿意就算了,小气鬼。” 说着,她就想要往后撤半步,不曾想,下一秒,他带着凉意的掌心就贴到了她光洁的额头上,逆时针方向转了转,动作非常轻柔。 这回换周芸晚诧异了,却见他的神色坦坦荡荡,正义地看不出一点动摇和缱绻,仿佛只是耐不住她撒娇的举手之劳,没一会儿他就收回了手,转身去翻行李架上的编织袋了。 “我带了一套夏款的被单被套,不过来的时候用过一次,你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换上。”沈宴礼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周芸晚从震惊中回过神,额头上他的余温似乎还残留着,愣愣看向他手里拿着的被单被套,深灰色的,简约干净,如他所言是夏款的,薄是薄了点但容易携带。 她知道他是个爱干净的,肯定也和她一样无法忍受脏乱差的环境,但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周到,不像她什么都不知道准备,但也不怪她没有这个意识,毕竟她以往需要出行或者出差的时候,都有助理和经纪人帮忙安排好了一切。 周芸晚抿了抿红唇,明显他只准备了一套,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那我用了,你用什么?” “没事。”沈宴礼语气寻常地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和妥协。 周芸晚再次瞅了眼一言难尽的床位,心情颇为复杂,她知道有洁癖的人一般很难做出让步,他不仅没有嫌弃她矫情,也没有觉得麻烦,甚至愿意为了她委屈自己将就…… 试问,这一点哪个女人能忍得住不心动? 何况他的长相本来就是她喜欢的类型,说是梦中情人也不为过,经过她这些天的观察,就连人品也没得挑剔,长此以往下去,她可不敢保证她不会对他下手。 不对,她已经在无意识中对他下手了,就比如刚刚。 可他就跟个不开窍的朽木疙瘩似的,她刻意撩拨,他却不为所动。 对上他冷静淡漠的眼睛,周芸晚无奈地抿了抿唇,没想到备受男人追捧的她,有一天竟然也能体会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滋味。 缓了缓情绪,她莞尔一笑道:“那就麻烦沈大哥了。” 她可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大大方方接受了他的好意。 她的笑容甜美,沈宴礼不由多看了两眼,嗓音也沉了两分:“等着。” 落下这两个字,他就利索地爬上了中铺,开始动手帮她把被单被套换上去。 他个子高体型又大,在狭窄逼仄的空间有些伸展不开手脚,弯腰的瞬间,露出一截窄瘦劲腰,黑色裤子包裹着两瓣臀肉,挺翘有力,圆润饱满,好身材展露无遗。 随着他的动作,裤子线条绷得笔直,屁股也愈发显眼,看得刚准备收起旖旎心思的周芸晚一阵脸红心跳,这是她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好女孩该看的吗? 理智告诉她此刻该挪开目光礼貌回避,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眼睛就跟天生长在他那个部位一样,一动也动不了,突然,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冲去…… 没多久,上嘴皮忽地划过一道热流,她脑中顿时涌上了一个不祥的预感,抬手抹了抹,不出所料,白皙的指腹立马就被些许鲜血染红。 她不信邪,又拿手背擦了擦,量不多,但的的确确是血。 她瞳孔骤然放大,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她一个阅片无数的老色.批,居然对着男人的屁股流了鼻血?甚至还不是果体,而是隔了层布料? 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在她疯狂懊恼之际,沈宴礼开口打断她的思绪:“别乱摸。” 沈宴礼换好被单被套,一转头就看见她流了鼻血,想到她上车前鼻子就不太舒服,眉宇间倏然染上一抹凌厉,猜测是天冷干燥导致的。 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或许是他突然开口吓到了她,她竟呆站着不动了,可鼻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于是他扬声提醒道:“用手按压鼻翼部位,按10分钟左右。” 他的表情过于严肃认真,周芸晚下意识就按照他说的,乖乖抬手一边一根手指给鼻翼两侧按住了,小巧的鼻孔被堵住,模样滑稽又莫名有几分可爱。 趁着这个空档,沈宴礼也从中铺下来了,他本想开口让周芸晚坐到自己床位上去,相较于站姿,坐姿更有利于止血。 但开口前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暗,抓紧时间去拿了件衣服铺在床位上,才示意周芸晚坐下去别动。 随后又拿出一条柔软的手帕,给她擦拭她不小心弄到脸上的血渍,还好发现及时,流的量不多,没一会儿就擦干净了。 离得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皮肤,细嫩得连一丝毛孔都没有,然而按压鼻子的时间久了呼吸难免不畅,她只能小口小口用嘴呼吸,隐隐约约能瞧见粉嫩舌尖。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逐渐偏离,沈宴礼眸光一滞,狼狈地转过头去,低声嘱咐:“天气太干了,记得多喝水。” 周芸晚微微仰着头,并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闻言连忙附和,像是对他的说辞表示非常赞同,“对对对,就是天气太干了,哈哈,不然我怎么可能流鼻血呢。”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因为欣赏他的屁股才流了鼻血,这种可以载入史册的丑闻绝对不可能被除了她自己的第二个人知道。 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紧张的语气莫名有种欲盖弥彰之嫌,沈宴礼狐疑地挑了挑眉峰。 第一卷 第19章 我做你对象怎么样 可是观察几秒,又找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只能暂时把其归咎于错觉,把手帕递给她后,就在她旁边的空位置坐下,静静等待她的鼻血止住。 床铺就那么大一点,沈宴礼的存在感不要太强。 两人并肩坐着,哪一方稍有动作,彼此的胳膊就会触碰在一起,微小的身体摩擦传递着细微的刺激,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周芸晚不得不分出精力去在意他,相比于她的心不在焉,他倒是气定神闲得很,淡定从容,仿佛不会被周围的事物所影响。 哼,不解风情的坏家伙。 居然连一眼都没朝她这边看过! 周芸晚愤愤鼓起脸颊,也不去偷瞄他了,不稀罕她的人,她也不稀罕他。 “唉哟人可真多,排老长队了。”郑怀国提着三个水壶回来,一眼就注意到了周芸晚鼻子的异样,赶忙放下水壶,走过来关心道:“咦,小周同志,你鼻子咋回事?” “天气太干,我不小心流鼻血了,不打紧的。”周芸晚扬了扬嘴角,一点都看不出她刚才正在生闷气,笑意盈盈的,十分讨喜。 “那就好。”听她这么说,郑怀国松了口气,赶忙招呼两人过来吃饭:“你们饿了没?过来吃饭吧。” “好啊,我早就饿了。”周芸晚眼睛亮了亮,一路走来,除了睡觉,她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已经不会再流血了,举了这么长时间的胳膊,她的手都酸了,本想直接将沾血的手帕丢了,但这不是她的东西,她擦过鼻子了也不好意思再还给别人。 想了想,对旁边的沈宴礼说:“我以后再还你一块新的。” 沈宴礼盯着她看了两眼,确认她已经无事了,淡声道:“不必了。” 见他拒绝,周芸晚也没有坚持,只是默默记在心中,就跑到走道没人用的小桌板旁边,帮着郑怀国把带上车的晚饭给拿了出来。 他们抵达火车站之后,部队里的同志就把借来的吉普车开走了,顺便给他们带了打包的饭菜,用铝饭盒封装,上面盖着毛巾用以保温防漏。 现在没有微波炉,方便面也不流行且价格偏贵,之后若是想要吃上一顿热乎的,就得去专门的就餐车厢购买,很多乘客为了省钱和打发时间,都会提前从家里带吃的,他们也不例外,只不过都是在供销社里买的一些零嘴和时令水果,两天时间,足够了。 饭菜还是温热的,五花肉炖萝卜,搭配上炒青菜和土豆丝,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周芸晚早就饿了,吃的那叫一个香。 用过饭后,因为没事可干就只能通过聊天打发时间,周芸晚坐在小桌板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郑怀国讲述他在部队里的事迹以及生活琐事。 “哇真的吗?郑叔你也太厉害了!” “郑叔看上去这么年轻,儿子居然都二十多岁了?” 周芸晚擅长调动气氛,时不时夸张的哇两声,给足了情绪价值,郑怀国也越说越起劲,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一旁静静聆听的沈宴礼身上。 “说起来我儿子跟沈教授差不多大呢,就只差了两岁。” 闻言,周芸晚眨巴眨巴眼睛,已知郑叔的儿子二十四岁,那沈宴礼岂不是都二十六岁了?难怪为人处世都那么成熟稳重,可是那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六岁快奔三的人啊。 或许是二十二岁呢?可是郑叔喊他教授…… 捉摸不清,她故意道:“你儿子比沈大哥大?” 郑怀国摇了摇头:“不不不,沈教授要大些。” 周芸晚轻轻“哦”了一声,扭头看向坐在床位上独自看书的沈宴礼,他倾斜身子靠在床头,慵懒随意地翻动着纸张,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模样。 原来真是二十六岁啊。 难怪他会对她的靠近表现得如此淡漠,对他而言,原主十八岁的年纪,简直就是小妹妹啊,年龄差确实有点大哦。 而她自己前世死的时候二十三岁,与他倒是挺般配的…… 想到这儿,周芸晚的脸颊红了红,怎么又想到这方面了? 深吸两口气,她赶忙收回视线,想要把那股杂念抛掷脑后,却没注意到某人翻书的指尖一顿,半敛的黑眸似有若无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睨来两眼。 盯着女孩儿柔美的侧脸,沈宴礼薄唇抿成直线,不禁想她会不会嫌弃他年纪太大了? 可是他们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听那道柔美嗓音又换了个问题:“郑叔,听你一直叫沈大哥教授,他是教什么的啊?” 通过称呼不难猜出沈宴礼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但具体的她并不清楚,于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沈宴礼。 郑怀国自豪回答:“教数学的。” 似乎是觉得这几个字无法完全概括,他又小声补充道:“在华清大学任职,国内国外拿了不少奖呢。” “这么厉害啊。”周芸晚也由衷赞叹道。 作为一个文科生,数学和理科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而在她不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的人自然值得敬佩,尤其是这么年轻就能取得一番成就的,肯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这个年代的知识型人才,含金量不言而喻,只怕走到哪儿都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也是不少人眼中的最佳女婿,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 就算街坊邻居都瞎了不给他介绍女孩子,那么他还能逃过大学校园里青春靓丽的女学生吗?二十六岁的年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怎么可能还是单身呢?恐怕连谈婚论嫁的对象都有了吧? 就算抛开一切不谈,凭借他出众的外貌也足够吸引一众女孩子前仆后继了吧?毕竟这个世界上像她一样颜控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周芸晚眼神若有所思,可这只是她的猜测,究竟有没有,还得问过本人。 她转过身,嘴角一翘直接去问沈宴礼:“沈大哥,你有对象吗?” 沈宴礼从书页中抬头,不带情绪的声音在喧嚣的车厢里显得很轻飘。 “没有。” 四周好像安静了一瞬。 等周芸晚反应过来男人说了什么,眉眼一弯,差点脱口而出:我做你对象怎么样? 好在她的理智尚存,没有真的昏了头,为掩饰自己的兴奋,她学着他一贯冷淡的表情:“哦,这样啊。” 谈不上热络的反应,甚至说太平了,完全无法跟她刚才的表现相比。 沈宴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没有对象,她很失望? 第一卷 第20章 甜进了心尖尖 哐当……哐当…… 夜幕降临,绿皮火车摇晃行驶在铁轨上,蜿蜒盘旋,呼啸的冷风阵阵,树影婆娑摇曳在车窗之上,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车厢里静悄悄的,基本上都睡着了。 周芸晚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身上的被子异味太强烈了,就算换了床单她也觉得有些膈应,便只让被子盖住腰肢以下的位置,反正有外套撑着,她也不觉得冷。 不止如此,床位也很小,她翻个身都困难,稍微动一动就嘎吱作响,为了不打扰别人,她只能干巴巴平躺着看着上铺的床板。 她都睡得如此难受了,沈宴礼怕是比她还要难受,毕竟他的身高和体重摆在那,那双长腿能不能放下都还是个问题。 如她所想,沈宴礼也睡不着,不仅是因为火车的噪音,还因为头顶上方时不时传来的细微动静。 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养神,长腿半曲才勉强放下,直到后半夜,上方的动静才彻底消失,似乎是终于慢慢睡着了。 他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四周一片漆黑,正如他深如渊的瞳孔一般清冷孤寂。 * 一觉睡醒,周芸晚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那时天还没亮,她也不记得自己只睡了几个小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叫她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是被沈宴礼叫醒的,他似是发现了她的异常,茫茫然抬起半边眼睑,就瞧见他正站在床边看着她,优越的身高足以让他站在平地上,也能睥着眸与她对视上。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嘴巴刚张开,就忍不住咳嗽:“咳咳,沈大哥?” 因为怕打扰到别人,她赶忙捂住嘴,脸蛋都被憋得红彤彤的。 压抑又痛苦,听得人忍不住产生怜惜之情。 昨天还活泼灵动的小姑娘,今天就变成了这样一副虚弱可怜的模样,沈宴礼薄唇用力抿了抿,“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的嗓音磁性清润,如同春风拂过,自带一股缱绻缠绵,好听到让人心醉,某个瞬间,周芸晚觉得她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可这种状态没维持多久,她就又败给了来势汹汹的病毒,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也显得哑:“咳咳,喉咙和胃都不太舒服,脑袋也昏昏的。” 沈宴礼的眉心皱得更厉害,听着像是感冒,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发烧,于是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周芸晚愣了愣,脖子下意识缩了缩,卷翘纤长的睫毛就那么擦着他的掌心拂过,带来些微的痒意。 沈宴礼指尖微顿,低声道:“别动。”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周芸晚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意图,轻轻“哦”了一声,便主动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就像是小猫磨蹭主人一般挠人心肝。 没过多久,他的声音骤然变沉:“果然是发烧了。” 周芸晚吸了吸鼻子,不得不怀疑是她自己昨天晚上不好好盖被子导致的,原主身体本来就不好,她居然抱着侥幸心理就那么睡了一夜,不感冒才怪了呢。 火车上又不卖药,沿途也不好下车,除了强撑到京市,似乎也没有第二个法子。 不过感冒了也有好处,她感觉现在眼皮重得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立马睡着,总算不用数半宿的绵羊了。 于是她心态良好地表示:“沈大哥,我没事的,睡一觉应该就能好了。” 说完,也不给沈宴礼说话的时间,她就把眼睛一闭,像是即刻就要进入梦乡。 沈宴礼神情复杂,但也不好再开口打扰她,只能作罢。 一整天周芸晚都是浑浑噩噩的,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眨眼间外面的天色就又黑了,不过只要度过今天晚上,明天中午的时候就能抵达京市。 也算是有了盼头。 在硬邦邦的床上躺了十几个小时,周芸晚感觉腰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忍不住伸手这里揉一揉,那里揉一揉,像只扭动的蛆虫一般在床上辗转反侧。 隐约间她听到郑怀国的声音:“沈教授你回来了?那你继续看着,我去趟餐车买饭回来。” 紧接着是沈宴礼的声音:“好的郑叔,麻烦你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周芸晚停下了揉捏的动作,她睡着之后,沈宴礼去干嘛了吗? 正巧这个时候沈宴礼来到她身边,轻声询问她醒了没有,周芸晚支起半边身子,一低头就看见他手里端着的一碗黑乎乎的汤水,看上去像是药。 苦涩的药味一缕缕涌进鼻腔,周芸晚漂亮的脸蛋霎时间皱成一团,忽地想到了什么,疑惑地挑了挑眉:“哪儿来的药?” 沈宴礼还没开口,一个大娘的声音传来:“还不是你对象挨个包间挨个包间问来的,恰好前面包厢有个小姑娘之前也得了感冒,买的草药还剩下一包。” 周芸晚循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原先属于大爷的那个床位,重新换了个大娘在住。 她的第一反应是大娘怎么对沈宴礼的行踪知道得这么清楚?但一想到大娘们收集情报的能力,她又不觉得奇怪了。 慢慢地回过劲儿来,发现他们又被误会成对象了,算上之前的两次,已经是第三次了,也是,帅哥美女在一块,长得又不像,旁人当然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是一对。 默了默,见沈宴礼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就装作不知情。 “在床上不方便,我下来喝吧。” 下了床铺,周芸晚便接过了沈宴礼手里的碗,满满的一大碗浓黑汁水,实在很难让人下咽,不过为了早日康复,不喝又不行,她只能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浓浓的药汁顺着口腔流入喉咙,呛得她眼冒泪花,五官都苦得变形了,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好苦啊。” 就在这时,沈宴礼像上次在卫生院里一样,摊开掌心给她递来两颗糖果。 周芸晚眼中弥漫着点点水光,没想到就一次他就记住了她吃不了苦,提前准备好了糖果,但很快苦意又翻涌上来,顾不得深想下去,她赶紧拿起一颗糖果,剥开外衣塞进了嘴里。 甜甜的味道,一路将苦意掩盖,甜进了心尖尖。 第一卷 第21章 一声声哥哥乱了他心神 何方精确的捕捉到了他的神态,心中暗想,青鲁与族人从聚居地出来,而后就莫名其妙的失散,并且这个娃子身受重伤,会不会就是途中遭遇了实力强悍的元兽呢? 青光飞来,蒙苏连忙撤剑格挡,只听“呛啷”一声脆响,青光把蒙苏击的朝后退了两步,手中长剑也险些脱手飞出。 靓姐瞟了张子夜一眼,感觉张子夜这句话好像就是之前冰冰那句,而且还是直接复制粘贴过来的。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曾伟峰猛一瞪眼,那老师将话吞了回去。 欧阳复静静听完楚云的汇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理解楚云这样做的初衷,如果换做他,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可能采取那样的办法。但军统的纪律非常严格,一旦让上面知道,楚云很可能会受到严厉治裁。 秦明问话的时候,已经点了那两个家伙的筋脉,二人瞬间感到了无比的疼痛,但是二人也算是有点狠劲,愣是没有开口回答。 帐内坐着的匈奴头领们放下正在啃着的牛羊‘腿’和美酒,齐齐看向冒顿。他们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战斗,从冒顿的话里,他们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项清对项瞳使了个眼色,项瞳随即收起佩剑将外衣脱下,把衣服撕成一道道布条之后,他又将这些布条拧成麻绳,把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众人的关一剑捆了起来。 辛农听了之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满眼狐疑的再次把项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好似想要看穿他心事似的。 金蕊想了想,还是决定陪着馨怡,馨怡的脸上带着几分的有气无力,没有再阻止金蕊,事实上,她现在心情不好,真的希望自己的朋友能陪一陪她。 “没有。”她淡淡说,转身过去,想起昨夜的一切,想起现下她的处境,只觉这相处之道令人不堪。 目前整个科里安诺城中,除了联军成员以外,知道李彦是魔导师的人也不过就露西亚和古登两人,至于佣兵行会的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个消息,目前还不好说。 “恩!”权少卿点头,这时候叶爸和叶妈带着叶雨薇,从楼上走下来。 只要能办成这件事,那保罗就可以正式进入霍华德家族的管理层了,而不像现在这样只是顶着一个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却无法真正进入管理层当中去。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只算广告片,万祈几乎是想好再进行拍摄,都是一次通过的。剩下的时间一直都在进行相片拍摄广告牌拍摄等等。 “放心不会吃了你,就在前面的广场上。今夜月光正好,散步难道不是很好吗?”米西笑道。 可是她却错认成了别人,错爱了别人十五年!原来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一直都是他,从来都只有他。 清宁郡主见淮太妃一脸决绝,她向来了解自己的母亲,这事怕是最后一步的转寰了。 容与点了点头,两人从后墙翻了进去,穿过荒芜的花园,就听不远处房间里传来嘈杂的声响。 被陈良裕刺激的要发疯,可是他好歹知道,以他一人之人,要想打倒眼下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壮汉,根本不可能,不吃眼前亏,所以他恨恨地转身就走。 陈二狗对着副驾驶位上的庄严浅浅一笑之间庄妍开心的点了点头,脚上一猛踩车子发出了强烈的轰鸣声,随后就是一股猛烈的冲击感。 紫府的一处行宫庄园当中,一间房门之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蒋宝玉对蒋黑使了个眼色,蒋黑连忙翻出一个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两套换洗的衣裤。 看着李枫的样子,赵阳和卫东俩人看到此时李枫的样子,也是一阵的无语。 那收银员听完之后,抬脚就跑。终于有机会可以跑了,收银员可不会轻易放过。 “好好好!什么都瞒不过你,真是的在你面前都没有一点秘密。”赵开不满的嘟囔着嘴道。 明知道不敌,还要死扛宋地,無德可不想这么死去,最终,他选择了突围。 通过方雪说的,她的这七个学员还十分的听话,所以并不是很费心。 “处置你之前,我得让大王先把我处置了!”常惠步履坚定,走向翁归靡的营帐。 “领主?怎么可能,沉沦大陆一共七位领主,没有听说谁被尸妖吸了血”巴布伦有些狐疑。 这就是他目前的实力,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真正拥有毁天灭地的无上威能。 海妖楚楚可怜的样子,惹的江海心里一阵不忍,但依旧没有收回伸出去的手。 特别是从珍珑虚界出来之后,很多人都看到他重伤垂死,反而不认为他有传说中那么强大了。 感受到向自己冲来的林翔,那蕴含能量的双手,天级上介的天地盟成员抬起双手想要反抗,可是却是徒劳的。 说着,白虎的尾巴一卷,调皮的把坐在身后聚精会神看电脑屏幕的李霄的衣角勾了起来,吓了李霄一跳,转过身来对着诺诺怒目而视。 “此人绝对不是柳家的人!看衣着……不好!是魔皇‘门’的人!”鬼笑立即就是猜出了此人的真实身份。 第一卷 第22章 土妞?明明漂亮得很! 说话间,小刘不禁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瞄了一眼。 “恩。也好。”秦韶是真的有点饿了,所以也不推辞什么,大方的将碗接了过来。 你到底是用什么心态能把这种强迫说成是诱惑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这么说谎,心不会痛吗? 这一年多,她在深红帝国中吃了无数苦头,不知道多少次拼杀在第一线,不知道多少次与死亡之神擦肩而过,而这一切苦难,她都默默地忍受,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得到深红帝国某个大人物的赏识,从而接近铑磁引擎的秘密。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露齿。真正可怕的敌人是那些躲在暗处不吭声,悄悄观察你的人。 秦睿想用力撕咬,又觉得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太粗鲁了,而且这肉好像真的很有韧性,要是他咬不下来,会不会很丢人?所以他咬了一口,就有点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就趴在湖边咕嘟咕嘟地大喝一通,喝得一个劲地打饱嗝,这下算是彻底解了渴了。 总工程师戴森则是呆愣愣地看着机甲,他入行这么多年,今天却感觉自己像个新手一般无知。 莫清深吸了口气:“幸好前两天已经去医院做了结扎,不然在想找机会就难了。”莫清说,童鳕这两天可能缺钱了,所以一直打电话给许总,软硬兼施,还说自己肚子很不舒服,许总一听就着急然后把回来的时间提前了。 只是这些话叶倾城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以叶妙城的理解能力,估计不会接受和赞同她的观点,要是再传到王妃的耳朵里,她就糟糕了。 黎黎的话让我忍不住笑了笑,我没说什么,黎黎把我送回家后,她才掉头回去。 这戳中了沈深的心结,看得出,就像姚母说的,姚远对母亲是很听话的,有一种习惯性依赖,说得好听叫孝顺,其实有点巨婴的意思。 感受着众人话语中的敌意,剑侍没有表明态度,依旧是那副漠然平静的姿态,纵使他们这般轻蔑,竟也没有丝毫怒意。 不过一点也没有意外,方烨平就根本没有回家吃过饭,倒是又喝醉过几次,习娟虽然是很讨厌这样的事,但是还是赶回去了,方烨平依旧是一身的腥臊之气身上甚至是还有几根金黄色的毛发。习娟更加的反感了。 死不承认么?不行,对方提到dna检测了,应该已经做过,否则不会专程到北京来找到自己。 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走了。这就是军队。充斥着各种无奈,但是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走着。 而且我这个任务就是吴天安排的。之前也怀疑过,能直接派任务的人,就有可能是奸细。 三面而来的兵士围住黑袍人,却围而不攻,阵型一变再变,仿佛奇门遁甲在旋转,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苏利蒙已经倒了两杯顶级红酒,自己正端着一杯慢慢品尝,陈董事也不客套,一屁股坐在苏利蒙的对面,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第一卷 第23章 餐桌下的撩拨 只是千足神功这种状态向来用于轻功,从未正面对决,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一个沙包一百公斤,十个沙包挂成一排,之间仅仅相隔一指的距离。 刺盟使者也非常欣赏破军。欣赏破军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但更加欣赏的却是狠戾背后的冷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位面裂隙里钻出来的巨兽同样多得不得了,但是带给大家的威胁却远远不如刚开始了。 在最初的时候,为了解决定海军的识字率的问题,赵信找到了那些士子,当时他拿出了汉语拼音,就让士子们有些微词,因为这是逆反传统的,传统的教学之中,没有拼音这种东西,你贸然的弄出来,总是不好的。 说话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武林中人,有些新鲜,但是也有些疑惑。 严云星点了点头,斟满两杯酒,与杨越碰杯之后,皆是仰头一饮而尽。 里面,朴艺珍用天生丽质的绝色俏容,还有她伪装的含羞带怯的模样,让里面的几个总是能出奇的翻进来的恶棍们差点没学狼叫了。 与这座高大雄伟的城墙相比,本来体积庞大的飞舟,此刻却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更遑论飞舟上面的人。 如果说,在内燃机完成设计制造之前,定海军还存在着工业挤占了太多的人口,农业的人口跟不上,必须要做出取舍和倾斜的问题,可是伴随着内燃机的研制完成,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父亲怔了一下,才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有些兴奋的笑了起来。 想到自己刚刚的鲁莽行为,江艺馨的脸霎那间变得通红起,羞涩得直垂下头来,不敢再去看他。 裴卓琳做初一,蔚十一就跟着做十五,既然她想要她的命,那她就不能让她好过。 奈何心口的热度让她太难受,感觉有东西在身体里窜起,江艺馨双手撑在桌子上,强撑着清醒劲她起身离开座位。 “解药只有一个时辰,这个我敢保证,但是这一个时辰怎么用,什么时候用,用不用得准,全看你的安排”,萧幻从袖中拿出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交与封淇奥。 嘿嘿,首饰终于从鬼器变仙器了,听到系统的提示,风无痕的内心里不由有点得意,立即查看起了进化后的首饰。 看到这里李宁顿时觉得满脸无语,因为这家伙嚣张跋扈也就算了,此刻竟然直接无视了自己,还依旧在意着他们砖厂的工作,这下李宁就不能忍了。 如果大王真是他们的崽崽,萧拂衣也这般带着崽崽在院子里跑,那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不过他们也不用如此紧张吧,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刚才又不是故意的,犯得着这样敌视我吗? 况且眼下那枚白色的棋子根本没有暗淡,叶天显然还是完好无损的。 甚至在他们的内心里,这两尊圣位,这不就是给自己二人准备的吗? 安德烈惨叫着弯下腰,用力的捂紧自己的下身,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作为昔日乾帝宫的修士,他们很清楚,王浩和乾坤之间的关系不浅,但是这一切都是双方的决择罢了,可以说,如果不是乾坤想要颠覆王浩的青帝宫对洪荒东部掌控,王浩也不会对付他。 “那,枫你打算赴约吗?”灰原歪了歪头,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令人心动的神色。 “这是什么地方?”秦言缓缓开口。他的声音经过面具的伪装,变得格外妖异,在车厢内幽幽回荡,透出一股异样的森冷。 忙着对抗周遭密密麻麻腐尸围攻的禹王圣院学生,自然不想就这样的放弃叶天,自古逃命。 不仅仅是他,那被定在虚空当中的万晨,一样是心中狂跳,面如死灰。 结果不言而喻,鲲鹏惨败,仅仅一击,鲲鹏就是重伤垂危,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化作金翅大鹏飞离北冥,而那人也没有追杀的意思,只怕鲲鹏将会凶多吉少。 虽然自己与冷柔已经啪啪啪了两次,但是,却没有一次是真正的相互结合。 杨波没有回头,她说:“刚才你把我给气坏了。”声音恨恨的,仿佛是在撒娇地嗔怪。 我再一次说不出话来了,就跟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全身都是空的。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这样又过了一刻钟,终于,乞伏木抓住宋瀑的一个空挡,双手抓住宋瀑的手,一只腿搭在宋瀑的腿边,身一转,腿一绊,将宋瀑绊倒后,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推,宋瀑被推出圈外。 俩套蛮牛套装其中一套已经竟然已经以3万rmb的天价卖了出去,而另一套也被抬到了4万多,而且还在不断刷新中,看这态势破十万是迟早的事了。 双方的第一排交错而过的时候。近三百名铁浮图中。只剩下不到百名金军还能稳坐在马背上。另外还有七八十匹无主的战马四散而逃。而剩下的骑士和战马都被撞翻在地上争扎。而宋军被金军撞翻撞倒的大象仅仅只有六七头。 手中炮弹滑下,落在炮管中,然后蹲下身来,看着三百步处的靶子轰然被炸开。 完颜长之看着虽然以经年过三十,但依然还保持着十分动人风韵的妻子,也禁不住心动,一手搂住完颜瑞仙还十分纤细的腰身,另一手操在她的腿弯处,将完颜瑞仙横抱起来,向寝宫走去。 “好强~”张重把幽劫盾拿了下来,仔细看去,不亏是神器,上面依然返着白色的亮光。 “威尔斯爷爷,我是给你面子,今天这事就算了。”乔纳莉把头转向别处,露出懒得看见刘枫的神情。本想发火的刘枫,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头,今天这事我也不想计较。”刘枫也把头转向了别处。 上官雅策的脑袋一轰,那双冷冽的丹凤眼中全是惊愕,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唐沁会这样告白,这句告白直击他的心,所有的心防瞬间瓦解。 第一卷 第24章 光明正大的勾引他 景江城中,依然是一副热闹非凡的繁荣之像,各地来往的商人齐聚于此,城中数条街道上全都是人山人海,各种交易声,砍价声,充次于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景江的上游,是潺潺从高耸入云层峦叠嶂的极西天神峰中涌出的一股清流,在缓缓经过天青州,清河州内低落的丘陵后,逐渐与山越州山间流出的潜水相交汇,待到了景江城这一带,隐约已有大河奔流之势。 很多节目都是假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光打在了陆刚的头脑里,再联想到黄多多那自信的笑容,以及上一次和黄多多一起来电视台,看到黄多多和台长汪东城如此熟悉的样子,陆刚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王易亲领的人马已经冲到盖牟守将的将军府外,控制了府外的一个军营,并将将军府团团包围。 节目在国内的影响还好,冲到国外之后就开始被打压,联合军事演习的事又被拿了出来,以此来压制徐斌的形象和对本国青少年的影响。 在众多虫子的包围中,一只百来米高的生物隐隐露出形体,人类般的上半身,水母般的下半身,即使是身在姿态千奇百怪的星际虫族之中,也能轻易地分辨出他的不同之处。 “匪首已死,尔等速速投降。”萧天赐麾下兵卒也跟着高喊起来,那剩下不多的匪兵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兵器,抱头跪地投降。 在两个男人确认合作之后,一场如何攻破铁头会老巢的讨论会议就在筒子楼的院内展开了。 慕容桀走了几步,便见到子安站在桂花树下,她的面容有些尴尬,对无意撞破兄弟二人的谈话感到不知所措。 发现陆雪瑶和林依纯人手一个大背包,而且还有一大袋零食和矿泉水,龙飞立刻是挖苦的说道。 正在这时,星空之中忽然发出一阵阵轰鸣声,四周有几颗星辰居然开始移动起来,一股股强大的星核之力突然爆发出来。 训话完了就是抓人,这次抓的真不少,临时修建的监狱甚至没撑多久就人满为患了。 所以每年裴老夫人也都会念叨起她,年节的时候给她的赏也不少。 “是么?”皇太后的尾音拉得很长,子安便是用脚趾头听都能听出其中不悦的意味。 在郭嘉的设想中,他是倾向调驻扎在南禺郡的西南兵团第一师团,也就是薛仁贵率领的王牌部队南下。 就像是二战的时候,全世界只有美国有核武器的时候,谁敢和美国放肆? “它大爷的,这些东西竟然不怕妖凤之火?”云迟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你好,八楼32号床,交四万,刷卡,谢谢。”王旭东没有回答刘思思的话,直接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工作人员说道。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慢慢的,我的睡意就来了,今天处理的事情不少,劳心费力不说,还让人闹心,我也真的是该休息一下了。 还特意在“自甘堕落”上咬重了音,让电话那边朱庭辉沉默了好一阵,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一头又一头筑基后期的妖兽,不断地用爪子,用身体,撞击着玉符结成的法阵。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聚集到左手上,但是还是不行,只能勉强把拳头握住,但是使不上劲儿。 “凐……”秦正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身形纤瘦,墨发狂舞,像一根黑色的钉子深扎在冰原中心。 原本还以为师父知道这周围有很多游魂,所以特意安排我们在这周围守着,现在看来,这种安排有点多余。 “也只能这样了,王源儿,难道你就这么看着凯萱昏迷不醒吗?”千玺对源源解释着。 肖爷最先冲进了门,看到没人。隔壁屋子的门上的铜锁已经没有了,肖爷一推那门,没动,显然是从里面反锁了。 掌门一声大喝,盖过钟鸣,漫过山峰低谷,犹如万人齐吼般在天空中炸响。弟子们心惊掌门深厚的武王阶修为,心中有了一丝心安,好不容易等待耳朵嗡鸣的难受劲过去,恍若又听见有人在轻笑,声音沙哑难听。 所以问完柯镶宝的情况,jack还是一脸感激地朝贺少乾看去,他知道,这次只怕又是贺先生起到的作用了。 原本脸带淡笑的端木飞羽,脸色逐渐正色起来,就算龙貂是双生武魂者,以他半步真元的修为,面对王阶的武技,情况怕是就不妙。 我去!早知道就不教坏苏雨婷游泳了,这样就可以抱着她一起游泳了。 一旦被这些磁场之力笼罩在其中的话,将会是一件毁灭性的事情。 “恩!”乔若水并没有什么异议,看到悬崖峭壁,她心里也放弃了。 “哈哈,又是三十滴九品精血到手!”只要能够找到陷阱,先存就有把握将附近的凶兽引过去,即便是在陷阱周围区域内并无守护灵药的凶兽存在,他也有把握将更远处的凶兽引来。 所有人一眨不眨的嘲笑、等着看笑话的眼神下,苏凌踏出了第一步。 第一卷 第25章 沈教授害羞了 一位看着有些疲惫的公务员先生,指着面前的一栋崭新的房屋,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喊叫起来。 赵芸初从兜里面掏了一下,之前的麻袋钱还没有结清,再加上租金,她决定全部付粮票。 白程坐在床上,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母亲肖秀荣因为妹妹的事情,让家里抬不起头。 由于是半作,本就迷迷沌沌被灌了酒,之后的记忆是完全的一片模糊。 关键时刻,天师府的掌教出现了,只是一掌,就打得纳兰明惠吐血。纳兰明惠纵然神功盖世,也斗不过天师府两大高手。 幼崽死了,可以通过母体继续分裂,如果母体死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有你在,哪个不长眼的流氓,敢欺负我。”王倩倩知道他武艺高强,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随后,便是剩下的海族和天顶公司的人,没过多长时间,门外就只剩下了苏河一方的三人。 “出了什么事情?”夜修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屋子里面乱七八糟,很明显进行的一场打斗。 方坤注意到了刚刚肖子菡和叶天之间的眼神交流,脸上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狞笑。 谢媛依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就像是你突然换了一个大杯子喝水一样,虽然容器变大了,但是水还是没有满,要一点点增加的。 锁链被一根根砍断,骷髅兵不断用锈迹斑斑的屠刀,循着表面的缝隙切割,在繁杂的金属摩擦声音中,巨大的金字塔摇摇欲坠。 伯罗奔尼撒大陆一共六大王国,而奎托斯则已经见过了其中两个的王者,但其中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居于这种考虑,所以涂梦茹进入突破状态的一瞬间,拉贾斯婆罗门的大军就已经围了上来。 对于徐子阳敏锐的观察力,叶天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叹。他已经尽量装成普通的退伍军人,但是还是被徐子阳看穿了。 当时有三个经商的奇才,一个垄断了双鱼城的建筑和房地产;一个,垄断了双鱼城的交通运输;还有一个垄断了双鱼城的饮食娱乐。慢慢地,就形成了孙家,张家和汤家。这三家是名副其实的双鱼城三大霸主。 “李明真的是这么厉害,我看他的修为是假丹期的?难道他还能够战胜强大的金丹期强者?”道祖世界的修士又问道。 听到天启如此之说,凌乾不禁微微点头,以示同意,先前因为自己太冲动,太要面子,太争强好胜,所以得罪了不少强大的人,或许真的应该把性格,改改了呢? 让他们在这里夺桥、爬桥,其实就是一种惩罚。因为他们为了争取爬上奈何桥,自然就会爆发规模巨大的冲突。 当史蒂夫看见那两个钻石吸血鬼时,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旁边的齐鹏也看出来易青的审讯受阻,一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就悄悄的在桌子下面拉了一下易青的衣角,意思是提醒易青注意。 萨一衍板着脸看着这六个老家伙,恨不得给他们脸上一人抡上一拳。 “我说,你不会打电话就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吧?你会不知道端午节我跟他都不在深市?”我不明白他说这个事儿是为啥。 早晨的空气依旧清凉,叶默下楼活动身子,看到康纳和几名员工开车拉着稚嫩的草皮回来。 嗲能和阿朗都了然地看向我,回到家躺下眯了一会儿,一醒来,就看到嗲能坐我床边,目光灼灼看着我,惊得我翻身坐起,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外。 庞图鸿道:“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先回山,禀告掌门,之后的事,听由掌门人吩咐吧。叶师弟,你带些弟子去接应苏、古、孟三位师弟,其余人等随我回山。”众人领命,尽数离去。 萧伟说完,看了看费龙,意思是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遗漏的,让费龙再补充一下。 至于其他的材料,之前在暮色森林中的遗迹砖史蒂夫也有一些,但是这种砖头虽然硬度是黑曜石的两倍,但却不耐爆。只能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用。 不行,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两个好姐妹往火坑里跳,这件事她必须阻止才行。 原本想要下去游泳的向真,见钱贝贝一点下水的意思都没有,干脆也没下去,而是坐在了她旁边。 黑驴也没晕过去,头仰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黑驴看着她眼里透着委屈。 韩家老太太没有漏下医生在把脉之后诧异的眼光,内心自然清楚刚刚医生的那一番话是举行过润色的。而隐下不表的话,必定不动听!幸亏,家里有一个娃娃,如果是想听实话的话,找娃娃那是再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