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最狂驸马爷》 第一章刚穿就被公主休了 顾道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了。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时在脑袋里炸响。 好消息是,他穿越成了大乾朝的驸马,还是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驸马。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坏消息是,两天前公主把他休了。前身吓的口吐白沫,然后死了。 “至于么,不就一个女人么?” 透骨的寒气让他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残破皮裘,前身的记忆如潮水奔涌出来。 顾家累世大族,他作为顾家的长子嫡孙一出生就备受宠爱。 他的外祖是当朝大将军。母亲是一代巾帼豪杰商业奇才,父亲更是世家公子,文采风流。 可是好景不长,七岁那年外祖父战死北疆,母亲忧伤过度加上小产,不久病逝。 临死之前,母亲跟皇后求来了他与公主的婚约。一旦二人成年他就是驸马。 母丧刚过,父亲顾云璋就带回一个名叫梅笙的女子,还有一个六岁大的男孩顾凌。 显然早有外室。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意外了。年幼的他尝尽各种阴暗手段,迫害打压的层出不穷。母亲留下的老人全都被各种理由调走。 长年累月的惊吓,性格变得唯唯诺诺如惊弓之鸟。 公主的婚约,是他唯一脱离这个家的希望和救命符。 三日前,三皇子李重约他到本源寺游玩。 本源寺是皇家寺庙。长公主两年前开始在此带发修行替太后祈福。 以前公主相约都是以三皇子的名义,前身兴奋而往,结果又是另外一个陷阱。 公主李纤云光艳明媚,唇润齿白,一笑有倾国之姿。可那天的话却恶毒的很。 “你母亲何等样的奇女子,你父亲也算人中龙凤,怎么生出你这般鄙陋不堪的废物。可惜了你这幅皮囊。”她明媚的眉宇间充斥厌恶和鄙夷。 “我李纤云心慕之人,乃是豪迈壮阔,才情卓越,且胸怀天下苍生,口吐锦绣文章的奇男子。绝非你这猥琐鼠辈……” 说话间,她扯烂了自己的外衣,打碎了佛像。 然后哭泣着找到陛下告状,说他意图非礼,还打翻太后替身佛像。简直无耻之尤,她要休了驸马。 昨天消息传来,皇帝同意了。 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前身一下子死了。 他在慢慢的吸收记忆,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个丫鬟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你说他死了吗?这大半夜的怪吓人的。”一个丫鬟声音颤抖,显然胆子小。 “活着是个窝囊废,死了也是窝囊鬼。你怕他做什么?”另外一个丫鬟话语极其不屑,胆子更大一些。 “说的也是,不过白天那个口吐白沫的疯样子,真吓人。”胆小的丫鬟心有余悸的说道。 “哼,可赶紧死吧,跟了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死了咱们也好换个主子,如果能伺候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二公子,就算是死也值了……” 胆大的丫鬟提到二公子,声音透着娇羞仰慕。 “呸呸呸,拿他跟二公子比,可别脏了二公子这三个字,他除了脸能看,其他的……哼……” 提到二公子,胆小的丫鬟也来了精神,言下之意对他鄙视到了尘埃里。 顾道躺在床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两个丫鬟拿着灯笼在头顶照了照,看他一动不动以为他死了。 “没气了,死了。”胆小的丫鬟颤声说道。 “肯定死了,赶紧去告诉二管家,我们终于解脱了。”胆大的丫鬟的声音恐惧夹带兴奋。 两个丫鬟脚步快速远去。 顾道吸收完记忆坐了起来,低声嘟囔: “这把你窝囊的,你可是世家公子啊,就被这帮小杂碎欺负了?” 前主太窝囊了,堂堂顾家嫡子,竟然被困在偏陋小院,在这寒窑一样的小屋等死。 简直是笑话。 “你死吧!我慢慢收拾他们,一个都别活。” 顾道一边说着,一边下床来到外屋。 上一世他可是卧底在贩毒集团的警察。都干到二把手了。什么凶险心机没见过。 收网的时候跟一把手同归于尽,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 外间屋子同样冰冷。这明显是想要趁着神志不清,冻死他。 按照顾家嫡亲大少爷的规制。外屋至少有两个丫鬟伺候。以备主人起夜服侍。 可是这里别说人,连个火盆都没有。 他打开柜子拿出弓箭和长刀。 这两样东西是前身的外祖父送的,都是难得的良造。前身一直十分的珍重。 前身本不好武事,可是长公主文武双全。为了博这位没过门妻子的欢心,他也暗暗的用心习武练箭。 可惜公主从未给他机会展示。 今天他还不打算用这些东西。之所以取出来是因为怕损坏了。 有人想要他无声无息的死,那几个奴不过是受命于人。不过都是魑魅魍魉的阴暗技巧。 “鬼怕见光,对付这种小手段,只需要一把火而已。” 他说着摸出火折子,先引燃被子然后把整个房子给点着了。 没一会儿,在寒风的催动下,火焰如同出笼的猛兽发出呜呜的怒吼,疯狂的吞噬着年久失修的老房子。 “掌控这个世界,就从这把火开始吧。”顾道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让火焰温暖着他的前胸。 跳动的火焰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在明暗之中交替。 接下来就等待,等着好戏登场。 二管家一听小丫鬟说那废物没气了,差点兴奋的跳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立即准备着手布置。 他必须把顾道的房间布置的堂皇大气,不让人看出一点受苛待的痕迹。 然后明天早上去报丧,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就在他还幻想着自己美妙的未来的时候。 “走水了……”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冬夜,紧接着是刺耳的铜锣惊醒了整个顾家。 无数心惊胆战的人从屋子里冲出来,疯狂向着火的地方冲过去。 水火无情,万一火势蔓延,整个顾家都要遭殃。 二管家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是顾道的别院,一下子吓得魂飞天外。 “怎么会是哪里?” 病死了是那窝囊废命不好,可是烧死了很多人会跟着陪葬,甚至包括他。再怎么样那也是顾家的大少爷啊。 二管家顾不上穿鞋就朝着火场冲。 救火的人撞开大门冲进别院,却看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府上那个窝囊废大少爷,此时笔直的站在熊熊燃烧的房屋之前,一脸淡然的伸着双手。 他竟然在烤火?这个诡异的念头让所有人一愣。 房子烧起来了,这个窝囊废不应该大惊失色痛哭流涕,吓得要死才对么?怎么现在…… 身材格外的笔直,双眼出奇的淡定。 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已经顾不上了,救火要紧。 就在众人拼命救火的时候,二管家疯了一样冲了进来。 “少爷,大少爷的尸体还在里面。”二管家疯狂的喊道。 尸体还在里面? 这话让所有人表情诡异。大少爷不是在哪里站着么? “看什么看,快救火,大少爷的尸体还在里面,要死人的……” 二管家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你怎么确定是尸体在里面?”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背后问道。 “废话……少爷死了当然是……”二管家愤怒的回头。 身后赫然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大少爷。 “鬼……鬼啊……”二管家吓得险些没背过去。 紧接着意识到不对,窝囊废没死。而那双冷淡深邃的眸子让他心头一颤。 胆怯,让二管家瞬间有些羞恼。 真是见鬼了,这个自己怕这个窝囊废干什么?他不过是个树叶落下来都怕砸脑袋的胆小鬼。 平日见到自己都是主动讨好,生怕克扣他的东西。今天竟然敢责问自己。 眉毛一挑,几分火气上涌,张口说道: “少爷这话问的好没道理,我不过是担心少爷,说错了而已。” 继而双眼一瞪语气强横的逼问:“我倒是想要问问,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换做往常,顾道早就软语解释陪着小心了。可是今日迎接二管家的只有一个冷笑。 顾道慢慢的伸出手对准他的脸抽了下去,啪的一声格外清脆火辣。 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凉气,救火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你……你……敢打我……”二管家捂着脸,满眼的失措,一脸的不敢置信。 周围人更是震惊,眼前这个是大少爷么? “你是奴我是主,我不能打你么?”顾道抖了抖手,脸上带着疑问之色。 周围人听到这话,却为之一凛。 今天的大少爷好像真的不一样了。而且二管家麻烦了。 顾家号称千年传承的大族,世家的表率。家中规矩众多,等级十分森严。 主奴之别何其严格? 放火就是为了引起注意,只要众目睽睽,这些奴仆的阴暗之辈就会被规矩和森严的等级束缚。 就如同阳光下的小鬼,没有任何战斗力。 前身不懂利用规矩,反而被这帮奴给拿住了。何其愚蠢。 “你……”二管家羞怒难当。立即就想给这个窝囊废点颜色看看。 但是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废物虽然是废物,可是这么多人在场,主奴有别。他要是敢当众突破界限,就是作死。 啪…… 又是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 真正让二管家感觉屈辱的是,他不能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要罚奴,奴不能躲,否则就是不敬。 “少爷,这个耳光又是为何?” “看你不爽,可以么?” 第二章何以解忧唯有发疯 两个耳光,不但二管家被打蒙了。要不是忙着救火,所有人都会懵圈。 整个顾家最窝囊的主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风都躲,生怕麻烦找上门的废物。 见到任何人都彬彬有礼。 说好听的是礼贤下士,说不好听的,就连顾家任何一个主子养的一条狗,他都要讨好。 怎么今天会这样癫狂?竟然敢得罪东院二管家? 难道被公主休了之后受不得刺激,精神失常了? 二管家也这样想。 “大少爷被公主所休,想来心情不好。这口气出在老奴身上也可以。谁叫老奴是家生奴那。” 二管家阴阳怪气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不过紧接着就矛头直指顾道:“不过少爷,心情不好打老奴出气可以,这放火可是犯了家法的,你可想过后果?” 二管家意在诬陷,他不认为顾道有放火的胆子。但是这事可以栽赃,推卸责任。 “大少爷,你可别抵赖,这火……” “我何时抵赖了,火的确是我放的,你要怎样?”顾道语气平淡。 二管家的话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道。 这,这就承认了? 周围的人更是震惊,大少爷竟然承认是他放火?这真的是大少爷么? 二管家确认自己没听错,一张老脸因为兴奋而狰狞。正怕你不死,却主动送上门。 “大少爷,这可就是你的不对……” 啪…… 清脆的耳光,把二管家的话给抽回去了。 挨了两个耳光还不长教训,还送上来找抽,顾道绝对不会惯着他。 “狗奴,你敢指责主子做事,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顾道抽出第三个耳光,感觉贼爽。 二管家接连被抽了耳光,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脸羞怒无地自容。 可毫无办法。 说到底他是个奴,暗地里他敢用各种小手段找麻烦,甚至阴谋弄死顾道。 可是众目睽睽,他不敢口出恶言。 顾道抓住主奴之别,让二管家憋得胸口快炸了。 “大少爷教训的是,希望跟二夫人也这般豪横……”二管家低头捂脸,声音低沉充满恨意。 二夫人庞氏,顾家东西两院掌家的夫人。二叔顾云珏的正妻。 “你是要去找二夫人告状?”顾道颤声问道。 怕了?还知道怕啊! 二管家心中冷笑,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兴奋: “大少爷,现在知道害怕晚了。” 管家抬起头目露凶光,想品味一下窝囊废的恐惧。 啪…… 迎面而来的又一耳光,抽的老脸一阵火辣。 旁边假装救火,实则支着耳朵看热闹的人,都吓得一激灵。 大少爷今天好猛。怕不是鬼附身了吧。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去二夫人哪里告状!”顾道冷声说道。 什么意思? 这是生怕二夫人不知道么? “不必告状,我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声音急怒却带着久居上位的霸道。 一群丫鬟婆子簇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披着一身雪白的裘皮大氅,头戴紫貂护额,一张俏脸挂着寒霜。 “二夫人啊,大少爷他得了失心疯,放火把房子烧了……” 二管家干净利索的扑过去,开始告状。 二夫人的脸色很难看,盯着顾道的眼睛差点喷出火来。 整个顾家都因为这一场大火惊醒。要不是规矩森严差点就出了乱子。 火灾从来都是破家的大灾,一个趁火打劫就会让家族遭受沉重打击。 “修之……”二夫人庞氏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顾道,字修之。 “你是发疯么?” 火灭下去了,残烬之处烟尘袅袅,整个场面除了焦炭的味道,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等着顾道悲惨的下场。 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这个窝囊废跪地哭着求饶,哀求二夫人饶他一次的场景。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昔日的窝囊废站的笔直,眉目之间尽是云淡风轻。 真有那么点事少爷的气度了。 二管家搬弄完是非,双目怨毒看着他,如同秃鹫看着腐肉一样,说道: “大少爷,放火可是大罪,您这是对二夫人有什么不满么?” 二管家挑拨,心中已经泛起无数恶毒阴暗的手段,只等顾道被拿下,就折磨死他。 “如果二婶婶就是这么掌家的,我自然不满!”顾道开口,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这窝囊废竟然敢质疑二夫人? 二夫人嘴角挑起一丝轻蔑的冷笑。什么时候这个废物也敢质疑自己了? “你故意纵火触犯家规,先想想自己的下场吧。我如何掌家你也配说?” 二夫人愤怒的眉毛都颤抖了。 “哦,如此说来,放纵这恶奴谋我性命的就是二婶婶了。当年我娘跟二婶婶不睦,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婶婶竟还要置我于死地!” 顾道冷笑说道。 不让我好,都别活……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被冻结,下人们感觉擅自呼吸都是在作死。 这窝囊废在说什么?这是活够了么?非要在牛头马面跟前跳舞? 二夫人胸口起伏俏脸颤抖,牙齿磨的咯咯响,如同一只要爆发的母豹子。 二管家脸上诡笑一闪而过,二夫人小肚鸡肠,可最容不得别人说她狭隘。 何况如此恶毒的诛心之言。今天他死定了。 “大少爷,你被公主休了难受,二夫人可没得罪你。如此恶毒之言,你怕是真失心疯了吧!” 二管家抓住机会挑拨。 果然二夫人爆发了。 “顾道,顾修之,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二夫人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不必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好的借口已经给了二婶婶,杀我便是。” 顾道指着冒烟的房子,继续挑拨二夫人的怒火。 “顾修之,你以为这样危言耸听给我扣罪名,我就投鼠忌器不敢罚你了?” “你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可就请出家法治你。” 二夫人管家的权威极重,这一怒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仿佛寒夜的风,都比二夫人温暖。 唯有顾道泰然处之。 “家规,顾家还有家规?”顾道嘴角噙着一抹嘲讽“那我倒要问问,这狗奴言之凿凿的说我得了失心疯。以奴讽主,是什么规矩?” 二夫人一愣,猛然反应过来。 顾道本身是不争气的废物,顾家的毒瘤。平日里她听的传闻听的太多了。 习以为常,加上走水之事牵心,骤然间并未觉得二管家有什么不对。 可顾道再怎么不争气,都是嫡出大少爷。任凭一个奴搬弄主子的是非,的确是自己这个掌家的失职。 “二夫人,我只是……”二管家脸色大变,刚刚得意忘形之下触了禁忌。 “闭嘴!”二夫人一个眼神二管家立即闭嘴。 “此事是我失察,自会处置,但你说这狗奴谋你性命,最好不是信口开河。” 二夫人冷峻的说道。 “我房中的丫鬟何在?”顾道冷问。 两个丫鬟一下子跪在二夫人跟前,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们知道事情严重了,拼命的看着管家,可是二管家已经自身难保。 嗡地一声,顾道抽出长刀,锋寒如秋水。 两个丫鬟吓得差点尿了。 “我是个窝囊货色,死了都是窝囊鬼,二位何必怕?”顾道冷声恐吓。 这话是两个丫鬟曾说的。此时被他重复,瞬间让两个丫鬟心神失守。 “大少爷饶命,我们错了。”一个丫鬟求饶。 顾道一耳朵就听出来,先开口的是那个胆大的。 他把刀横在另外一个丫鬟脖子上。吓唬人自然找胆小的。 “你们说弄死我之后,二公子会抬举你们当侍妾,是他让你们来弄死我的?” 顾道冷声说道。 此言一出,不但两个丫鬟都如遭雷击。 周围人更是悄悄的倒吸一口凉气,肝胆俱颤。今天晚上太刺激了。 二公子顾凌,顾家麒麟郎。 为人潇洒不羁,才貌双全,被称为京城四公子之一。是无数大家闺秀的春闺梦里人。 更是家主顾云璋的骄傲,老太太的心头肉,别说污蔑,谁敢忤逆一分? 在这个家里,大公子是臭虫,二公子是皓月。 此时大公子竟敢公然指责二公子谋害他,这简直胆大妄为。 “不,不是二公子。”胆小的丫鬟下意识的维护梦中情郎。 “那是谁?”顾道厉声逼问。 “是二管家……” 二管家吓得腿都软了,可是小丫鬟并没有住口。 “二管家说,大公子疯疯癫癫,自己作死了也正常,让我们拿走火盆,只给大公子留下薄被破衣,晚饭故意没给,想冻饿而死。” “贱婢,你敢冤枉我……” 二管家怒吼的晚了点。 二夫人一挥手,家丁冲上来直接把二管家摁住。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顾道,好谋略,以丫鬟倾慕二公子入手,直接逼出真相。 “我若不放火,今夜恐怕死在这几个恶奴手上了。只是不知道这二管家背后是哪位主子?” 顾道手握长刀,冷冷的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庞氏下意识的躲避那双眸之中的冷锋。她竟然感受到了压迫。 “此事,绝不是我指使。”二夫人下意识解释。 顾道掌控全场。 “我当然相信,可是我今夜若是死了,二婶婶不会以为几个奴能抗下所有吧!” 这才是顾道的真正的诛心一击。 奴抗不下,她这个掌家自然是主要责任。 第三章不要脸的老戏骨 东院二管家和两个丫鬟的下场可想而知。以奴害主绝没有活着的可能。 任凭二管家喊冤,庞氏直接让人堵了他的嘴。 “请大少爷到芝兰院暂住,从我的灶上送点夜宵过去,别饿坏了大少爷。” “把这三个狗奴分别关押,明日等老夫人处置,我这个掌家的可得避嫌。” 二夫人庞氏冷声说道。 顾道最后那句话刺的肝颤。她一直以为东院内部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可顾道终究是长房嫡出的大少爷,真要是出事了,她这个掌家就逃得了干系? 当年顾道的娘跟她可是水火不容。 她忘了这件事,别人可未必忘了。顾道今天喊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被东院那个不声不响的小贱人给坑了。 被人算计的滋味,让一向自负的二夫人觉得心如油煎。脸色比寒风还冷。 顾道吃饱了夜宵,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感受着浑身的疲惫。 这个前任的身子骨本来不错,但心神受挫加上苛待,着实有些疲惫虚弱。 其实也不完全是前任的错。 母亲去世之后被算计,被打压,被人欺负。他也曾找父亲申诉,可是得到的不是关爱和庇护。 相反只有冷着脸的厌弃和训斥: “顾家子弟,小小挫折都无法承受,如何能承继祖先余泽,回去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别怪为父不客气。” 可是转眼顾凌只是摔破了手皮,三个奴婢被杖责半死,顾云璋抱着哄了一天。 生辰被遗忘,去找祖母求关心,得到的一样是冷脸和责难: “顾氏长子,要苦心志劳筋骨,不要总想这些虚荣之事。否则将来怎么承担顾家大任?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顾凌过生日,老夫人宴请了好几桌,名贵礼物收了整整一屋子。 什么担大任、苦筋骨,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长此以往,就算是猛虎也驯成猫了。反抗两个字恐怕想想都会做噩梦。 童年阴影日复一日,终究把他压垮了。不过现在他取而代之,这些都是小孩过家家。 这个大家族跟贩毒集团可没法比。毒贩子都是疯子,弱肉强食,杀人都不需要理由。 这里还有规矩,等级森严。而且最重要的是都要脸。 简直是如鱼得水。 今天他以主奴尊卑轻松的拿捏了二管家和几个奴,利用母亲和二夫人的矛盾,拿捏了二夫人。 规矩用好了,就是利器。 顾道沉沉睡去。整个顾家却暗流汹涌。 背地里都在议论大公子疯了。 看似击败了二管家,却因为利用二公子惹下了大祸。纵然是为了诈出两个丫鬟的口供也大大不该。 二公子德行白璧无瑕,为人朗月清风,不可能有一点污点。岂容他一个废物攀诬? 虽说老爷任职在外,但是东院的姨奶奶和老夫人维护的紧,绝不会放过这个窝囊废。 被公主退亲大公子没有了任何依仗,此时老夫人恐怕更加不会顾忌了,谁都知道老夫人的心思是什么。 这次大少爷重则跪祠堂,轻则流放在外永不回宗。反正是死定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大少爷的下场。 第二天一早,顾道起床的晚了一些,伸手去摸枕头下面的枪,却恍然惊醒。 他正在为失去警觉感到羞耻,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卧底了。 起床之后发现整个院子一个人找不到,肚子饿的咕咕叫连个早饭都没人伺候。 这是想冷处理自己?太天真了。 就在他琢磨找谁麻烦的时候,一个小丫鬟神态倨傲的闯了进来。 老夫人身边的春桃,在原主的内心极其恐惧这个丫鬟,甚至听她声音都哆嗦。 春桃哂笑的白了他一眼,一挑嘴角极轻蔑的开口: “跟我来,老夫人有请。” 顾道一脸欣然的点头回道: “太好了,正好没早吃饭,祖母哪里想必有些好吃的。” 仿佛顾家老夫人找他,是为了祖孙团聚共享天伦。这话一下子把丫鬟给逗笑了。 不过是冷笑。 “呵,还想在老夫人那吃饭?你觉得自己配么?” 声音恰好,故意只让顾道听到却又不留把柄,小心思阴险。 顾道神了个懒腰,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哎,这大早上的,我连饭都没吃,着实力气不大,伺候不周你多担待。” 伺候?这话莫名其妙。春桃不屑的一回头,却眼前一黑。 咣当一声,春桃捂着额头发出一声惨叫。 顾道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棍子,一尺长很光滑,应该是洗衣妇用来捣衣的。 怜香惜玉?不打女人? 对不起,顾道没有那么高的道德底线。敌我矛盾如果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疯了,敢打我,我可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你死定了。”春桃痛苦的怒吼。 话音未落,又一棍子砸在她的头上,伴随着发髻散乱又是一声惨叫。 “仗了人势,你也是条狗。” 顾道冷哼,一把扯住春桃的头发,穿庭过院朝着老夫人的住所而去。 一路上丫鬟不断发出惨叫,惊的各个院子看热闹的作鸟兽散。 春桃啊,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平日多高傲,连二夫人见了也客客气气。 现在被大少爷扯着头发,打的嗷嗷惨叫招摇而过。丢大脸了不说,完全像是偷汉子的婆娘被爷们捉奸的情状。 简直骇人听闻,大少爷真疯了。 有人惊呼、有人爽,反正没人敢英雄救美。 到了老夫人的天年居,顾道这才把鼻青脸肿的春桃扔在地上。 他明白。 春桃不过是老夫人的手段,没见面先恐吓一番,见了面好拿捏他。以前屡试不爽。 他打春桃就是告诉老夫人,你这套不管用了。 另外也是给下人立威,只要今天他从老夫人这里囫囵出来,没有下人再敢挑衅他。 天年居外院,一颗古意盎然的苍翠柏木之下,趴着三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显然是二管家和两个丫鬟。 顾道经过此处,想看不到都难,不用说,又是老夫人的下马威。 春桃恐吓,加上三个奴血淋淋的下场,足够吓破他的胆。 场面这么大,看来今天这老夫人要放大招了。顾道闲庭信步的溜达着。 穿过二门,就是天年居的正屋。 顾家老夫人居中坐在紫檀椅上,一身素色描金福寿纹长袍,手里握住十八颗白玉佛珠。 花白的发髻高高挽起,只有一枚青木簪子装饰。面目苍老但精神矍铄,自带一股富贵威严。 左边是面无表情的二夫人庞氏。 右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明媚妇人。肤白凝脂,眉目清润。弯眉如黛,唇含朱玉。 浑身上下简单素雅,不着金银。十指削葱涂丹,手腕上一抹沉绿念珠是唯一的装饰。 嘴角总是噙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安安静静,让人一见生出亲近之感。 顾凌的母亲,梅笙。 看到这个女人,顾道心中不由得感叹,渣爹出轨也有几分道理。 “见过祖母、二婶婶、小姨娘。”顾道朗声挨个见礼。 小姨娘三个字一出,梅笙眼皮跳了一下。以前顾道可不敢这么叫。 姨娘,就是爹的妾啊。妾这个身份是她心中永远的刺痛。 见礼刚完,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春桃冲进来,噗通一下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可要给我做主啊……” 春桃的惨样把所有人吓一跳。 “大少爷殴打奴婢,奴婢可是老夫人的奴婢,他这是……” “行了!”老夫人脸上怒气一闪冷冷开口,春桃声音戛然而止。 “胆大妄为,你昨晚纵火之事尚未处置,今日又无故殴打春桃。你以前是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啊,如今怎么变的如此癫狂?” 老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顾道心中鼓掌,真是老戏骨啊。这演技,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心疼我哪。 懂事,前身到是懂事,已经被你们玩死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修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然是我要袒护你也是不能。顾家规矩森严,你在家中纵火必须严惩。去跪祠堂吧。” 老夫人满脸的哀戚一腔的为难,仿佛多舍不得这个孙子,但是碍于家规却毫无办法。 跪祠堂其实就是要人命的意思,顾家的祠堂能跪死人。 还是在恐吓啊。 换做是以前,跪祠堂这三个字,必然吓得顾道魂飞天外。一定会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求放过。 这就是老夫人的目的,让他吓破胆,好予取予求。而且今天要的东西很重要。 可出乎她的意料,没哭没闹。顾道依然站的那么笔直,笑的依旧那么淡然。 这让老夫人有些惊讶,一直无动于衷的梅笙眼眸中闪过诧异,只有二夫人在看戏。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她一夜未睡,总觉得顾道不是以前的废物了。 “哦,好,不过跪祠堂之前有一事请教祖母,不知可否告知?” 顾道平淡的问道。 老夫人意识到这孩子好像不同了,但转念,窝囊废就是窝囊废,事实改变不了。 这废物不过是在装,她坚信这个乖孙子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你问便是,祖母知道的一定告知。”老夫人露出善解人意的慈祥面孔。 “我放火是自救,这也不能让家规宽容么?” “恶奴已被杖毙,你虽然情有可原,但家规不可破。祖母也没办法。” 老夫人语带惋惜,却寸步不让。 眼神灼灼的等着顾道崩溃哀求。 第四章那就都别活了 “杖毙之前,祖母想必问出他们背后主使之人了吧?” 顾道迎着老夫人的目光问道,坦率直接。 老夫人眼神躲闪,脸色一沉,冷然的说道: “不过是几个恶奴欺主,哪里来的主使。修之,顾家书香门第,哪有如此恶毒之人。” “哦,原来如此,那十年来克扣我的份例也是这些恶奴了?如此,二婶婶掌家失职啊。” 顾道忽然转头看向二婶婶。 “此时与我无关,大少爷的份例银子,我可是一丝一毫没差过。连同变季的衣服,每年都被你们东院的姨奶奶领走了。” 庞氏瞟了一眼梅笙,语气十分不善。被人装进坑里自然有气。 梅笙视而不见,她从来都是置身事外,自然有老夫人出头。 果然,听到这话老夫人冰冷的瞟了一眼二儿媳,赶紧开口道: “是我让你梅姨娘扣下了,你是顾家的大少爷,是要继承祖宗家业的。自然要苦心志、饿体肤、将来方才能成大气候。” “修之,你可不要多想,完全是为了你好。” 这话说出去,门口的狗都不相信。真好意思恬着脸卖弄。 但顾道却假装满脸感动,开口道: “祖母一片拳拳之心,孙儿怎么能有其他想法。” 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神情一松。梅笙轻轻瞟了一眼庞氏,眼眸深邃,似有得意之色。 庞氏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你们还是不了解他的疯啊。 “毕竟……”果然顾道继续开口。 “二弟是小姨娘庶出,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还是祖母高瞻远瞩啊。”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字字咬的清楚。 如同一个个耳光抽出去,庞氏一下子舒服了,好像幻听到了啪啪的打脸声。 忍不住戏谑的看了梅笙一眼。 梅笙嘴角的如沐春风,逐渐冻结。老夫人脸皮跳动,怒火在心中翻腾。 场面一时间非常寂静。 “哎呀,瞧我这张嘴……” 顾道茶里茶气的自责起来。 “小姨娘,我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但这也没办法。我顾家千年世家,五望四姓之一,立世的规矩就是这样啊。” “小姨娘,你别脸色难看啊,笑一个,像刚才那样,不然您就是怪我实话实说了。” 庞氏一口茶水呛到了,假装咳嗽起来,实际是在掩饰自己的笑。 畅快,这短揭的太畅快了。 梅笙的脸僵成了雕像。 大庚除了皇族之外,还存在许多世家,其中顾、陆、朱、张四姓最为悠久,为世家表率。 能成为世家表率,自然有其楷模之处。这家族规矩自然森严。嫡庶之别就比别的家族严重的多。 此时,嫡庶之别就是杀人诛心的法宝,顾道真是爱死这个封建糟粕了。 嫡庶神教,放在他那个时代都有市场。何况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 简直就是政治正确。 顾凌什么都有,京城四公子、顾家麒麟郎。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他命不好,是庶出。 老夫人坐的笔直,脸色清冷,眼眸中有跳动着火焰。 梅笙已经不喘气半天了,勉强维持她的不动声色。 两个人在心中把顾道千刀万剐,可是却不能反驳一句。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修之,你行为荒诞,言语狂悖。再不知忏悔,就是被幽禁终生,永不见天日的下场。” 老夫人撕掉伪善面具,语气森冷,眼神杀意十足。 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老夫人,就连掌家二夫人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被强大的气场压的战战兢兢。 梅笙嘴角冰冻的笑意再次悄然绽放。准备欣赏顾道的崩溃。 顾道却淡然的嗤笑,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祖母这是装不下去了?” 他无丝毫恐惧,只有无情的调侃。 这让三个人同时一愣,尤其是老夫人,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 恍然间她想起来那个女人,这个孽种的母亲,对自己也是如此的不敬。 “孽畜,敢如此跟长辈说话,再不知悔改,就是不孝。” 老夫人把佛珠拍在桌上怒道。 此言一出,梅笙有些意动的,庞氏吓了一跳。 顾家千年世家,最重名声。不孝是大罪。就是执行家法打死也是活该。 听这话顾道的脸上只有讽刺,全无惧意,继而亲切的开口: “祖母别气坏了身子,不要叫我孽畜,否则我父亲,您儿子成什么了?” 那语气仿佛他真的是个好孙子。 可接下来直接撕脸: “祖母有话直说,何必装作盛怒的样子,我看着都累。” “你……”老夫人被顾道一针戳破了心中想法,脸色瞬间通红。 “好,那就直说。你生性龌龊,行为猥琐,自己主动让出嫡子的位置给凌儿,后半辈子也落得个轻松。” 老夫人图穷匕见。 顾道没什么震惊的,觉得这才正常。 庞氏震惊的杏眼圆整,呼吸都跟着深沉了。原来婆婆这富贵雍容的姿态下,隐藏着如此龌龊的算计。 她第一次知道老太太的谋划。 梅笙呼吸急促,眼神炽热的看着顾道。凌哥儿的通天大道,就在顾道的一念之间。 只要他点头,只要他自愿把嫡子之位让给凌哥儿,那凌哥将一飞冲天,前途可谓金碧辉煌。 甚至公主的婚约,也不是不可以谋划。到时候,凌哥儿就是顾家之主,就是…… 顾道都快被逗乐了,当我傻子么? 我要是真答应了,恐怕明天我这后半辈子就到头了。 “我若是不答应那?”顾道反问。 “忤逆不孝,跪死祠堂。”老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后半辈子平安富足,还是红木棺材。乖孙你现在就选吧!” 庞氏恍惚间想到了更多,她有些悲哀。 她想到了当年的死对头,顾道的母亲徐金甲。 顾、陆、朱、张四姓,当年顾姓已经垫底。虽然顶着一个千年世家的名号,实际上家道中落。 族中没有高官权势,资财入不敷出,眼看难以维持。一切都从嫡长子顾云璋娶了大将军的独女徐金甲,顾家才开始兴旺。 徐金甲是女中豪杰,经商奇才,见识高绝手段通天。 短短几年时间就让顾家巨富,还凭借娘家的关系,让顾云璋青云直上一展抱负。 顾家至今吃的还是人家的遗泽,可现在她的儿子竟然被人以死相迫,褫夺嫡子之位。何其悲哀不值啊。 这千年世家的皮囊之下,竟然如此恶臭腐烂啊。 二夫人知道,顾道已经陷入绝境。 老夫人以家规和孝道逼迫。无论怎么选,都命不久矣。 “祖母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办法,只能任由你们揉捏了?”顾道平淡的问道。 “呵呵,你还能怎样?两个家奴就能把你擒拿,关进祠堂,天地祖宗谁能救你?” 老夫人冷笑,重新拿起念珠,信心十足。 梅笙依旧不动声色,仿佛这一切都是老太太的主意,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可是颤抖的手出卖了内心的激动。 “天地祖宗是没办法救我,可是祖母真的准备好了,让顾家跟我同归于尽?” 顾道淡然一笑说道。 “同归于尽?哈哈……”老夫人觉得自己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就凭你,一个窝囊废?你娘当年也不敢说这话吧。” 顾道也跟着微微笑,不过是嘲笑。 “祖母,公主刚把我休了你就弄死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家退亲逼死的我。可皇家当年欠我娘的大恩天下皆知。” “皇家岂能背负忘恩负义的恶名?到时候必然要严查死因,顾家宠庶灭嫡的丑事可就瞒不住了,甚至会怀疑您此时弄死我,是想让皇家背锅。到时候这顾家会怎样?” 顾道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场之人呆若木鸡。 这些人只顾眼前,从未想过这一层。 庞氏脸色发白。梅笙花容失色。 老夫人的念珠瞬间落地。老脸已经阴沉的要出水,她想的更多。 皇家不想背忘恩负义逼死恩人的恶名,只能用顾家的宠庶灭嫡丑闻来掩盖。 皇家推波助澜,其他家族趁机撕咬。顾家必然毁于一旦。 此时别说逼死顾道,就是顾道真的自杀,顾家都完了。 偏偏时候顾道开口了: “祖母,孙儿这就去祠堂自裁,顾家都准备给我陪葬吧。” 顾道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在跟自己的敬爱祖母说着少年心事,可是字字诛如刀。 “乖孙,尽说气话。奶奶不过是在气头上吓唬吓唬你。终归是犯了家规。”老奶奶语气带着责怪。 不过紧接着话音一转: “不过顾家的大少爷,烧个房子取暖没什么大不了。” 这态度慈祥的没眼看。跟刚才杀气腾腾判若两人。 庞氏撇嘴冷笑,竟然被这小子拿捏了。 但顾道没撒谎,当年顾道母亲徐金甲对皇家的恩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当年有人认为,她以此恩为聘礼只替儿子求公主的婚事,实在是皇家占了大便宜了。 此时公主休夫满城风雨。 可没有真正的圣旨下来,就是顾忌皇家脸面和名声。 后续肯定还会有说法,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皇家也怕天下人戳脊梁骨。 梅笙走的时候是被人给架走的。 庞氏知道她是后怕了。二管家要冻死顾道背后就是她在搞鬼。 幸亏顾道没事,真要是如愿了…… 恐怕此时顾家已经全部下狱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 而顾道则留在了老夫人这里吃饭。一大桌子山珍海味看起来祖慈孙孝。 第五章谁还不会个挑拨了 “陛下,你怎么能答应纤云的要求。退婚尚且需要斟酌,何况当时她说的是休夫。” 太后一脸不悦的看着乾帝。 乾帝也有些尴尬。 在大乾女子地位很高,婚后不但有自己的财产,和离之后还能带走自己的嫁妆和资产。 皇家的公主地位就更高了,完全可以休夫。 可休夫和退婚是有区别的,休夫就等于所有聘礼顾家拿不走了。 退婚是要退还聘礼的。 “当时我也是在气头上,顾家那个孩子也太龌龊了。可是回头一想是被纤云给骗了。只是这话已经说出去了……” 皇帝轻轻捏着自己的眉心。 李纤云显然是想到聘礼的事情了。她说休夫就是替父皇考虑不必退还聘礼。 可她不知道事情的复杂,顾道母亲当年的聘礼,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不退更加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皇家,就算是在民间也没这么干的。姑娘没过门就把女婿踹了,然后聘礼还不退。 皇家不是土匪,要礼义廉耻给天下表率的。 “纤云文武双全、才貌双绝,就算是比肩我大乾杰出男子也不遑多让。让她嫁给顾家那个小子,的确是委屈。” 太后开口说道,可乾帝并没高兴。 “但是,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事情麻烦了。公主都没过门休什么夫?这不是授人以柄,让天下人说我们皇家忘恩么?” 果然太后接着说道。 乾帝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 “现在弄巧成拙,只能让纤云尽快跟顾道成亲。才能免去天下非议。” “凭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疾冲进来。一身大红宫妆,身材修长挺拔。 一张俊俏明媚的小脸,精致的五官英气勃勃。柳眉倒竖,气鼓鼓的表情,骄横中带着几分妩媚。 “我凭什么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窝囊无用的龌龊废物。我不是亲生的么,如此糟践我?” 李纤云说着眼圈一红。 “胡闹,怎可偷听朕和你皇祖母的说话。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看来是朕把你惯坏了。” 乾帝虎着脸假装训斥。 “那父皇处罚我吧,最好打死我,省的嫁给那个龌龊废物丢人现眼。” 李纤云态度坚决,宁死不屈。 “纤云,别置气。哀家和你父皇都真心希望你幸福。可是我们身为皇族更不可肆意妄为。” 太后很是无奈。 “皇祖母,父皇,此事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只要他顾家主动解除婚约不就行了。至于聘礼,难道我皇族给不起高官厚禄补偿么?” 李纤云赌气说道。 “胡闹,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家退婚,皇家的脸面不要了么?” 乾帝没好气的说道。 “都是借口,我不嫁他。就算我出家为尼也绝不嫁给那个猥琐龌龊的废物。” 李纤云怒道。 “你给我闭嘴,都怪朕平日骄纵于你。身为皇家公主自有责任。你比谁例外么?朕会下旨择日成婚。” 皇帝也生气冷了脸。他何尝不心烦气躁,如果有办法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公主李纤云看着父皇决绝的身影,轻咬下唇,眸底并没有泪痕,却有无尽寒霜。 心中暗暗发誓,早晚让顾道自己哭喊着退婚,到时候父皇就无话可说。 顾家。 顾道被安排到了三思堂别院居住。大概是警告他三思而后行之意。 顾家老夫人宣布,大少爷‘劳筋骨、饿体肤’的磨炼结束了。从今以后恢复所有待遇。任何人不可懈怠,否则家规处置。 这个决定一出,整个顾家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一片哗然。 老夫人说的磨炼结束没人当真,压制了这么些年,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问题是大少爷攀诬了二少爷,打了老夫人身边的春桃,这都没事,简直不可思议。 那个废物究竟怎么做到的?不但没事,反而翻身了? 看来以后对大少爷要小心点了。 在二夫人庞氏的操办下,一应丫鬟小厮全都按照大少爷的配置到位。 不过顾道都给拒绝了。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谁知道那个是眼线。家里的人他一个都信不过。 拒绝之后第一时间拜访了这位二婶婶。 “衣服什么的马上找人给你做。至于被克扣十年的份例,公账不可能给你补上。” 二夫人语气透着淡淡的疏离。 “谁拿的我自然会找谁要。这点不用二婶婶操心。”顾道淡然的说道。 “既然不是要钱,还有什么事?”二夫人神色平静的问。 “二婶婶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你我应该互相帮助。” 面对二婶婶这个聪明人,顾道直接上干货。 “盟友是互相帮助,如今你能帮我什么?”二夫人嘴角挑起一抹嘲讽。 “二婶婶,你觉得还有得选么?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帮我就是帮你自己。”顾道自信的说道。 宅斗是小事,不过没完没了也烦人,他需要二婶婶这个盟友。 二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刚要端茶送客,顾道却又开口了。 “二婶婶,当不当盟友以后再说,有个问题请教一下。” “你问。”二夫人放下茶碗说道。 “这顾家当年家道中落,可以说是我娘一手扶起来的。甚至现在大部分家业都是我娘打下的,他们为什么这么恨我?” 二夫人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仿佛很好奇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跟你娘不和,但是很佩服她。”二夫人怅然的回忆道。 “她文武双全算无遗策,胸襟宽广手段高绝,遭人嫉妒也是有的。只是这眼光……” 二夫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遭人嫉妒不过是委婉说辞,顾道已经明白了。 “二婶婶还真委婉,能力强必然强势,恐怕上不得公婆喜欢,下处理不好妯娌关系,至于眼光……” “说的是我父亲吧!”顾道冷不丁的问道。 二夫人没明说但点了点头。 跟顾道想象的一样,这父母的感情方面母亲是强势一方。 梅笙所生的顾凌只比自己小一岁,而且在母亲死后才领回来。这里面就有问题。 而且母亲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我跟公主的婚约,是母亲留给我保命的手段。这说明她当时已经发现了问题。”顾道说道。 “说这些有何用?连这保命的婚姻都快没了,你拿什么跟我结盟?”二夫人语气揶揄。 “二婶婶既然说我母亲算无遗策。她怎么能算不到人心易变?一定还留了别的手段。” 顾道确定说道。 一个母亲为了儿子,一定是算计深远。 可惜前身是个蠢货,自己又刚穿越过来,一时间找不到线头。 “母亲去的时候我还小记不得什么,二婶婶掌家多年,我母亲还留下别的没有?” 顾道非常没有礼貌的看着二婶婶的眼睛问道。 二夫人眼神躲闪了一下,紧接着莞尔一笑道: “大少爷不会以为有什么金山银山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有,你以为还能拿得走么?” 听这话顾道直接摇头。 “母亲不会如此浅陋,要真是金银到好了,我定然分二婶婶一份。” 顾道画饼随口就来。没想到二夫人眼眸闪烁。 “你现在没有自然这么说,有了可就忘了我这个二婶婶了。”二夫人嘴角挑起一抹鄙视。 “还真有?”顾道一愣。 “二婶婶,就算不相信我的人品,总要相信您自身的价值。我需要您的帮助,哪里还敢骗您么?” 顾道赶紧说道。 “这个说法倒也是有趣,也罢,就算将来你食言,我也没什么损失。” 二夫人说道。 “你母亲当时已经感觉不对,但她没有留下什么金银,反而把金银全都花了。” “买了什么?”顾道追问。 “铺子、田产、矿产、家奴等等。顾家能有今天烈火烹油的日子,全靠这些东西撑着。”二夫人说道。 这让顾道有些失望,终究没逃了钱财范畴。 “这些东西都控制在家里,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顾道平淡的说道。 二夫人摇了摇头,声音转向低沉: “可是,只有几个人知道,顾家没有这些店铺、矿山、田产和家奴的契。我怀疑……” “契都在我母亲,或者我的名下!” 顾道反应之淡然,让庞氏有些惊讶,这是泼天的财富他竟然如此的无动于衷? 话都说道了这个份上,庞氏不相信他不动心。继续说道: “找到了这些东西,就能控制顾家大部分产业。到时候顾家都会求着你。” “可是这些年上上下下都翻遍了,甚至就连你都被人明里暗里套了多少次话,毫无踪迹。你觉得你能找到么?” 庞氏说完,看着顾道的表情,可让她是失望的是,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好像泼天的钱财,如同粪土一样。 “多谢二婶婶指点,若我找到了少不了二婶婶那一份。” “不过,二婶婶能不能先借我一千两。” 顾道转移话题。 找了十多年都找不到,不如眼前的实在。他需要钱办事。 “我还以为修之不在乎钱!”二夫人庞氏面眉眼间一副了然的神情。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要钱么?怎么还跟我借钱。看来也知道你这位小姨娘不好惹是吧。” 庞氏眉毛挑起一丝不屑,挑拨之意都快溢出来了。 第六章拿捏小姨娘 顾道心说这位二婶婶果然小肚鸡肠,看来被梅笙坑的怨念一时半会散不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初来乍到孤立无援,必须团结几个靠得住的盟友。 何况二婶婶庞氏在顾家很重要。 “跟她要钱不费吹灰之力,就是不知道她一个妾能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我急用啊。” 顾道说道。 “你小看她了,别看她不声不响云淡风轻,这手长着那。比我这掌家都有钱。可就凭你恐怕要不出来几个铜板,没准还惹一身骚。” 庞氏揶揄的说道,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挑拨了。 怨念可用,顾道心中高兴,立即开口: “二婶婶不若赌一下,我连本带利要出来,你就借我银子如何?如若失败我也就不麻烦您了。” “一言为定!你若能要出来,一千两二婶婶我就算是当了首饰也借你。” 庞氏铿锵有力的说道。 顾道站起来拱了手。 “二婶婶准备破财吧。”说完扬长而去。 梅笙居住在梅园,是整个顾家仅次于天年居的地方。这里原本是顾道母亲耗费心血所建。 山水相依、亭阁错落,花木扶疏,奇石罗布。斗檐回廊,一步一景。 不过梅园这名字是后改的,可见那个老爹顾云璋心中多喜爱这位姨娘。 “大少爷,您的三思堂别院在另外一边,这里是梅园。” 一个下人在梅园门口挡住了顾道。 大少爷已经癫狂的事情,早传遍了整个顾家,惹他的下人死的死伤的伤。 挡路的下人不敢不客气,甚至有点战战兢兢。 “我就是来见小姨娘的,麻烦你通报一声。” 梅笙心里知道他来干什么,自然是不会见他。下人进去一会儿带出来一句话: “姨奶奶身体抱恙,请大少爷改日再来拜见。” 姨奶奶?还拜见? 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顾道心中冷笑,接下来的话也就不客气了。 “人不见没关系,反正我也懒得看她。祖母说这些年克扣我的份例都在她这里,把钱给我就行。” 看门的下人震惊的看着顾道,话可以这样说么? “看什么看,原话就这么带给她。” 顾道冷冷的说道。 看门的心中叫苦,姨奶奶在外面不声不响,可是关上门那里是好脾气的,这不是让我找罪受么。 但是他也只能进去回报,不一会儿就捧着一把散碎铜钱,苦着脸出来了。 “大少爷,姨奶奶说了,老爷这些年在外为官重视清誉,钱都补给老爷了。现在只有这些铜钱就算是姨奶奶赏给大少爷应急的。” 看门的家丁拿着铜钱恭敬说道,他真怕大少爷发疯把他揍了。 顾道没生气,但是他的确要发疯,只不过不是针对这个下人。 几个铜钱还赏我了,真是恬着个好大的脸。 “这些钱赏你了,帮我带个话给小姨娘。”顾道跟下人说道。 铜钱不少,下人却不敢高兴,这发疯的大少爷要带什么话啊? “你跟她说,如果不给我钱,我就去国子监找到顾老二。直接给他跪下,我就抱着他大腿这么喊: ‘顾凌弟弟啊,求你们娘俩饶我一命吧,我这嫡子之位一定让给你。求求你了,不要让小姨娘给我下毒……’” 顾道学的惟妙惟肖,看门下人听的浑身一抖差点尿了。 都说大少爷疯了,果然是疯了。不然怎么能想出这么不要脸的招数来。 他不敢犹豫赶紧给里面带话去了,隔着门帘把顾道的话学了一遍。 一开始门帘里面寂静无声。可是当看门人学到顾道的哭诉之词。 哗啦一声传来,不用说,姨奶奶砸了瓷器。 “无耻之徒……”梅笙愤怒的声音穿过门帘。 紧接着又是一阵砸瓷器的声音,看门的有些心疼,那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啊。 “无耻,不要脸,丧心病狂……”梅笙撕心裂肺的喊破了嗓子。 看门的下人也明白,大少爷的确不要脸。要是真那么干了,大少爷自然是没脸了。可是二少爷名声就毁了。 逼迫嫡兄,谋夺嫡子之位。肯定不为世人所容,千夫所指。 人言可畏,所有人都会认定一个道理。世家大族的嫡子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怎么会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名声经营不易,但毁了非常容易。 经过梅笙十多年的努力,顾道的名声都臭大街了,但是自己儿子可是顾家麒麟郎,他的名声值钱啊。 梅笙暴怒足足一刻钟,明艳无双的俏脸,变得狰狞扭曲,毫无血色。 最后无力的挥挥手,声音沙哑: “给他,如数给他,顺便替我道歉,就说这么多年一直给他留着没动,刚才只是忘了。” 打不得,骂不过,毫无办法,面对这个疯子简直是老虎咬刺猬无处下嘴,梅笙为了儿子只能妥协。 十六岁之前,每个月五两银子,十六岁之后每个月十两银子。 顾道十八岁,算下来七百二十两白银。这是一笔巨款。 这个世界一个小康之家,一年也花费也不会超过二十两。 整整齐齐的银票在手,顾道又把看门下人拉住了。 “大少爷还有何吩咐?”看门的人声音都在颤抖,脸上挤出来的都不是笑。 心中求神灵保佑,这位大少爷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可惜今天他求的神不在家。 “去,跟你家姨奶奶说,把二弟的冬衣给我几件,我这一身太寒酸了不好出门。如果敢挑旧的不好的糊弄我,我放火烧了梅园。” 下人如同行尸走肉进去了。 一刻钟之后,拿着几件新的冬衣出来,还有一件崭新的紫貂皮大氅。 看着大少爷满载而去,看门的下人后背都湿透了。 此时姨奶奶已经气的昏厥了。昏厥之前只说了一句“等老爷回来收拾他。” 这大少爷不但疯狂,而且还不要脸。这哪有世家大族的少爷模样,完全是街头无赖啊。 顾道就是抓住这些人的心理。 这些人自诩世家大族,是要名声讲规矩的贵人。爱惜羽毛注重脸面。 不会招惹一个随时能跟自己同归于尽的疯子。因为不值得。 可是对于顾道来说很值得。 至于名声,他还有个屁的名声。从公主对他的态度就能窥见一二。 顾凌的身材比他瘦小一点,不过这古代的衣服宽松不耽误穿。 二奶奶看着顾道手中的银票,听完他要账的过程。二话没说直接让人给他一千两银票。 等顾道走了之后,二奶奶在屋子里笑了很久。心中恶气总算出了一口。 “二婶婶,寒山别院还空着那吧。”顾道突然问道。 “现在应该是空着那,你要用我叫人收拾一下。不过下雪之后你二弟可经常在哪里会友。” 庞氏看似在提醒。 “多谢二婶婶,好人做到底,顺便帮我送两个人过去。”顾道说道。 庞氏听了他的要求欣然应允,但凡是跟梅笙母子对着干她现在都开心。 顾道回到房间刚换好衣服,门房送来一帖烫金请柬。 打开一看是三皇子李重的落款。 三皇子就是公主的马甲。公主每次找顾道都是用他的名义。 请柬之上就两个字:‘速来’。字迹潦草敷衍,一看就是公主的手笔。 傲慢和无礼扑面而来。就跟高高在上的主人朝一只狗招手一样。 本源寺一事差点坑死他,现在竟然还以为随意给点颜色招招手,顾道就必须不计前嫌跑过去讨好? 不过换做以前的顾道,还真的会。 李纤云才貌双全,高贵、骄傲,以前的顾道眼中,她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仙子,而且是他逃离顾家的希望。 所以就算被她戏弄也是甘之如饴。 此时的顾道不惯着她,随意的把请柬扔给门房: “跟三皇子不熟,记住以后但凡是三皇子送来的请柬,一律原封退回。” 门房震惊的看了一眼顾道,这可是三皇子啊。如果这么回答已经不是不客气,这是打脸了。 三皇子虽然没有开府建衙,但是那也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 别说你一个窝囊废,就是朝中的一品大院也要客客气气。 可是一想,大少爷疯了还是不惹为妙。 当看着门房把请柬退回,三皇子府的家丁有些蒙圈。 “我家大少爷说了,跟三皇子不熟,以后不要送了。” “啥,你这狗奴是不是听错了,这是三皇子府的请柬。”三皇子府的家丁先怒了。 侮辱谁那?这可是三皇子的请柬。 门房也恼怒,心说你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我家大少爷疯了,我能告诉你么。 “我家大少爷看了,特意强调,凡是三皇子的请柬一律不接。” 这一下子把三皇子府的家丁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回去找主子算告状。 三皇子府。 李纤云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拨弄着冬日最是难见的紫皮葡萄。 “皇姐,我是好欺负,可是你也不能可我一个人欺负。” 三皇子心疼那一盘子葡萄,碎碎念着。大冬天的,能存储这样的葡萄可不容易。 “再废话揍你,我是拿你当自己人。”李纤云白了他一眼。紧接着转换话题: “你说那个废物来了,我该怎么收拾他,才能让他主动找父皇退婚?” 三皇子李重叹了口气。 “皇姐,你要真拿我不当外人,有句话……” “闭嘴,不好听的就别说了。”李纤云一个霸道的眼神,三皇子立即住嘴。 皇姐根本不想听别的,要的只是支持她一意孤行罢了。 “你看着吧,一会儿他就会像狗一样跑过来,我就逼他亲手写退婚书,如果不写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纤云一边吃着葡萄,精致的眉毛挑起满满的骄横。 第七章匹马独上终寒山 没过多久送信的下人回来了。 “人那,让那个窝囊废给本公主爬进来。”公主放下盘子,摆出高傲的姿态命令道。 “回公主,三殿下,没人来,请柬被退回来了。”下人小心的说道。 公主的骄傲愣在脸上,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条窝囊狗,不应该是招手就来么? “退我请柬?这还是第一次,有话么?”三皇子摸着肥硕的下巴问。 “回殿下,小的根本没见到人,门房直接退回来,说跟您不熟让咱以后别送了。” 咣当一声 话音刚落,三公主就把一盘子葡萄扫落在地,吓了三皇子一跳。 “涨胆子了,竟然敢拒绝我?”李纤云恼羞成怒。 一向拼命讨好她的废物东西竟然敢拒绝,甚至连回信都没有,还是让门房拒绝的。 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怎么敢轻视我,他是活腻了么?”李纤云脸上无光,龇着小白牙怒吼。 “皇姐,本源寺的事情还没过去,顾道有点气也正常。”三皇子赶紧劝解,他怕殃及池鱼,皇姐一把火把他家烧了。 “生我的气?他配么?他要是真有这胆魄,就把婚退了。”李纤云奋力一拳,咔嚓一声桌面直接裂了。 “你给我等着……” 顾道骑着马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裹紧了紫貂皮的大氅驱马上了终寒山。 此山距离京城不足百里,可相互遥望。很多达官显贵在这里有建有别业。 除此之外,最为出名的就是藏于期间的大儒隐士,有些甚至名动天下。 顾家在终寒山的别业,叫烟翠居。 此地夏日雾气荡山谷,青山含碧翠。冬日,松雪相辉映,红梅傲霜寒。 是一个避暑赏雪的好地方。而且为了二公子方便宴客,这里储备了大量的粮食酒肉、甚至窖藏夏日果蔬。 顾道来的时候,烟翠居门口只有一个骨架雄壮但却瘦弱的汉子正在晒太阳。 此人比顾道高两个头,一身单薄的冬衣。佝偻身子,无精打采,一脸的胡茬如同野草。 “兄长……”顾道下马,挡住了他脸上的光线轻声喊道。 壮汉揉了揉眼角,先是一愣。 “你是大少爷?” “是我,兄长。”顾道回答。 壮汉一跃而起,张开双臂,仿佛一只大鸟张开了翅膀要拥抱他。 然后又尴尬的停住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心中犹豫了。 顾道却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大兄,你怎么长得这么高?”顾道问道。 壮汉一把抱起顾道使劲地揉捏着。就跟小时候一样。 “哎呀,胡子,胡子扎我脸了……” 楚矛,顾道奶娘的儿子。 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兄弟相称,十年前为了打压顾道,被顾家的老夫人给撵到乡下庄子上去了。 两个人松开之后,壮汉拉着顾道的手往里走。 “娘,修之来了,快烤肉。” “奶娘,我回来了,烤肉,烤肉。”顾道也跟着一起喊。 一如十年前的场景。 院里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看着顾道一脸欣慰的泪水。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坐在一起,楚矛敞开衣服漏出黑乎乎的护胸毛。顾道也脱了大氅。 两个人不顾形象的,抓着羊腿大啃。一边啃,还一边在胸口抹油。 “慢点,可慢点。哎呀,我的少爷那衣服料子金贵。弄上油了不好洗。” 旁边的奶娘嘴里嘟囔着,手上却不慢。给二人烤着羊肉。 顾道虽然在顾家打开局面。但他还是离开了顾家老宅。 从里到外都是顾家的奴仆眼线,就如同顾家老夫人说的一样,两个奴仆就可以把他拿下。 重耳在外而安,跳出这些人的眼线才能安全,才能做自己的事情。 奶娘和楚矛,是他让二婶婶给找回来的。 二人都是母亲带来的陪嫁,徐家的家生奴。按照大庚的律法,嫁妆的主人一旦去世,所有嫁妆自动转移给子女。 儿子和女儿都有。不会把嫁妆自动归了婆家或者丈夫。甚至如果没有子女诞生,这嫁妆才归于丈夫。 一方面是为了增加人口,另一方面也是保证女人去世,夫家不亏待子女。 所以这两个人其实现在属于他的家生奴。 这样忠诚的手下和伙伴,顾道没理由不用。还不用费劲去收服。 “修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老宅那些人不会放过你。”奶娘关心的问道。 “所以我才出了狼窝,接下来赚钱,出名,做官,然后让他们把我欠我娘的都还了。”顾道语气悠闲。 他说的轻松,奶娘和楚矛却不敢相信。毕竟以前哪位什么尿性他们知道。 那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家里一条狗他都害怕。 顾道也不说服他们,做出成绩他们自然就相信了。 “大兄,考考你,你说这个世上什么最值钱?”顾道转移话题。 “当然是土地,有了土地就有一切。”楚矛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个想法是对的,在这个世界土地就是根本。是农民的命根子,是豪门的财富来源。 更是世家生存的根本之一。有了土地就有了附庸的农民,就有了人口。 可顾道不屑一顾。 “不全对,再想?” “是绫罗绸缎,是金银?是铺子?”楚矛试探着回答。 顾道摇头,就连奶娘都奇怪了。世人眼中的财富就是这些啊。 “是知识。”顾道说道。 “哦,你是说书本?那玩意是挺贵的,你要 贩书?”楚矛疑惑的说道。 贩书,到是沾边,不过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贩书。 来到这个古代,自然要靠技术赚钱。不但要赚钱还要名。 自古名利不分家,有了名就有了利。那顾家休想再拿捏他。 他顾道的名号要超过顾家,要名耀千古。来一遭这个世界,不能给自己丢脸。 这终寒山上,别人看到的是官员和隐士,他看到是金山一座。 “大哥,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别怕花钱。”顾道拿出一份清单来和五百两银子。 然后他又让奶娘召集母亲当年的老奴,准备一些东西。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就在这终寒山之中溜达,探访这些隐士的居所。著名的有很多,沽名钓誉的也不少。 但是目前想要结交的有两位。 阳隐居士和靖节先生。 靖节先生好田园幽隐,在读书人之中名声显著,只爱田园不爱官。好诗书,学识渊博性情高洁。 此人名望之高,天下敬佩。任何人文章得其点评一二,立即就会声名鹊起。 阳隐居士专注于修道,一身道袍,不见俗人,通养生、会炼丹、懂医术、学识渊博。 而且此人跟当今陛下有师徒之谊,陛下许多犹豫不决的国事,都要求教他。 顾道给他们的定位是一个刷声望,一个刷存在。 只不过这两位大隐者门前求见者,多入过江之鲫,等闲却见不到本人。 不过顾道自有办法。他先来拜访靖节先生。 境节先生所在,不过草庐七八间,院落土墙两重。蓬门微闭,却无人敢喧哗。 蓬门之前聚集着七八个人,都是来求见的。 “修之,你怎会在此?”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 顾道回头一看。二十岁上下一个青年,面目刚硬,身体硬挺,两道浓眉如刀。 正是前身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董阔,字富中。 “富中兄好久不见,我闲来无事,想要拜会一下靖节先生。”顾道轻声说道。 董阔脸上两道刀眉朝中间挤压,凝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能不闹么?你什么才学,什么名声,靖节先生怎么会见你?”董阔无情的说道。 来自朋友的实话,比恶意更加伤人。前身德行可见一斑。 “我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当刮目相看。”顾道强调。 “你可行了吧,是不是那个公主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她总是戏耍你,你还傻乎乎的往上凑。” 董阔直言不讳的说道。 顾道心生感动,这是真朋友,否则说不出这禽兽一样的话来。 “不说我了,你来做什么?”顾道问道。 “自然是求见靖节先生,得其指点一二也会声名鹊起啊。”董阔说道。 “你?能不闹么,什么才学,什么名声,靖节先生怎么会见你。”顾道把话还回去了。 “哎呀,修之,几日不见你这口舌厉害许多啊。”董阔真的刮目相看。 “聒噪,靖节先生岂会见尔等俗物,速去。”一个散漫的声音充满高傲。 翻译过来就是,蠢货你们不配,赶紧滚。 顾道面色变冷,回头一看那人。 剑眉星目,面白如玉。头戴貂帽,抹额一枚红宝石。华贵的白狐皮大氅之下身材挺拔。 一路走来昂扬挺立,目不斜视。 身后两个豪奴,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童。 原本等待的人看到他的到来,要么摇头叹息离开。要么礼貌的打个招呼离去。 “如玉公子既来,我们定然没机会了。”有人一边苦笑一边黯然离开。 顾道才记起来,此人是名动京城四公子之一,如玉公子陆章,陆文萃。 出自顾陆朱张四姓之中的陆家。真正的名门公子。其祖父乃是当朝的户部尚书。 “富中,靖节先生养狗了么?怎么有狗叫?” 顾道掏了掏耳朵疑惑的说道。 出乎意料,董阔没有给他捧哏,而是怯生生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快走。 陆章斜睨了一下顾道,不屑之意尽显无疑。 “顾修之,看在你弟弟顾九章跟我齐名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速速离开,别脏了靖节先生的门庭,也别污了我的眼。” 第八章不被看好的赌约 顾凌,字九章。四公子之中号称明月公子。 “二位切勿争执,靖节先生醉酒,今日不见客,不如归去。” 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出现,老气横秋的说道。 “在下陆章,待先生醒来请代为致意。”陆章风度翩翩,留下拜帖就走了。 对童子不屑一顾。 顾道从怀里掏出一把酥糖,隔着蓬门递了过去。 “家里自制的酥糖,小兄弟拿去尝尝。”顾道笑眯眯的说道。 甜腻的气息,让童子吞了吞口水。 “不可,先生不许我接外人之物。”童子坚定的说道。 “我就住在烟翠居,咱们是邻居,可不是外人。” 顾道和善的说道。 “放心,我不求你放我进去,纯粹是友好往来。” 童子听他说的有理,又难忍酥糖诱惑,便伸手拿了过来。 “改日到烟翠居拜访。”童子说道。 “邻里之间何须客气,说什么拜访,去玩便是。”顾道说完留下拜帖走了。 童子放心了,看左右无人把酥糖放进嘴里一块,立即笑成眯眯眼。 董阔追上顾道的步伐。急切的问道: “你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也是顾家公子,结交一个童子做什么?” “永远不要小看领导的司机。”顾道顺嘴说道。 “司机为何鸡?能吃么?”董阔更加疑惑,随即脸色一变: “哎,不对,你住在烟翠居?那可是你弟弟顾凌的地方。你胆子太大了。” “我……” 顾道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糟了,我来的路上就看见顾凌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随我下山,你惹不起他的,快走,快走。” 董阔对顾道很是关心,生怕他出事,拉起他就跑。 到了烟翠居门口,却发现顾凌已到。楚矛拦在门口起了争执。 顾凌比顾道小一岁,十七岁的少年。 个子略矮,贴身的黑缎子冬衣,外面一件裘皮大氅,生的眉清目朗,自带潇洒风流。 “见过大哥。”顾凌表现的很有礼貌。 只不过彬彬有礼之下并无尊敬,而是爱惜羽毛不想让别人挑出毛病。 “你有事?”顾道背着手点点头,俨然一个兄长。 这个动作引得顾凌身边人一阵骚动,有嗤笑的,甚至有两个已经横眉立目。 “兄长,这烟翠居乃是弟弟宴客之所。你若想用我又岂会吝啬。但你让这恶奴阻门,别人会以为我们兄弟不和。” 顾凌说话晴朗如风,却毫不犹豫的把帽子扣在了顾道身上。 顾道微微一笑,霸道的说道: “本就不和又何必要装?你那来回哪去,烟翠居我有用处。” 顾凌没料到窝囊废,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用处?就你?顾修之,此地乃是九章宴客之所。你不打招呼明抢,当真是无耻至极。” 一个披着驼绒红色大氅的青年,指着顾道直接怒斥。 “这哪里是无耻,分明是居心险恶。人家都是兄弟互相帮衬。你倒好,故意捣乱拖后腿,九章怎会有你这样的兄长。” 另外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冷笑着说道。 “哼,依我看分明是嫉妒九章哥哥才学,故意捣乱,还真是龌龊行子,难怪公主会休了你。真是处处惹人生厌。” 一个白衣女子,长相妩媚动人。却牙尖嘴利句句诛心。意在引起顾凌重视。 顾凌未开口,这些人已经咄咄逼人,恨不得群起而公攻之。 顾道只是淡淡的听着,不喜不怒。 跟喽啰置气,自己就成了喽啰了。 “你们不要说了,哥哥不是那样的人。”顾凌等他们说完了,才假装阻止。 转身跟顾道开口,声音温柔似带恳求之意。 “哥哥不要放在心上,怕是有些误会。只是这烟翠居能不能先还给弟弟宴客。明年定然借给哥哥。” 顾道心中冷笑,你还真是一杯好绿茶啊。 还?借?这烟翠居是母亲名下产业,现在是自己的。被顾凌这么一说,好像是自己占了他的东西。 对,他从小就会在大人面前弄这一套。现在演技更加纯熟不着痕迹了。 不过此时顾道懒得跟他算账。 “二弟,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三日后为兄请了靖节先生饮酒论诗。若是让给你,岂不是失约于靖节先生?” 顾道为难的说道。 “靖节先生?”顾凌震惊了一下,随即眼神闪过一丝不屑。 他身后的人更是爆发出一阵冷笑。 “哈哈,我听到了什么?请靖节先生饮酒论诗?顾道你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么?真是笑死我了。”红色驼绒大氅的年轻人,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道,你说大话也换个理由,靖节先生跟你饮酒,还论诗词?你懂诗词么?” 书生模样的人疯狂讽刺。 “京中高官尚且请不动靖节先生,就凭你这龌龊的废物?换做是九章哥哥还差不多。” 白衣妩媚的女子眼横秋波,瞄着顾凌说道。 “多谢青梅妹妹,我可不敢有此奢望。”顾凌柔声回答,转身很诚挚的跟顾道说: “哥哥怕是根本不知道靖节先生是谁吧?且莫开这种玩笑。没得让人看轻我顾家声誉,给家族丢脸。” 顾凌假意劝说,实则是骂人。 “是啊,修之,你可千万别胡说啊。此事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身败名裂。”董阔也焦急的拉住他说道。 “身败名裂,他也要有名声啊!” 一匹红色骏马飒沓而至,一抹大红的斗篷跳动如火,正是公主李纤云,开口讽刺顾道。 “见过公主。”顾凌赶紧紧走几步,其他人也跟着过去行礼。 公主还礼完。 一张明媚娇艳的小脸,居高临下俯视顾道。 “不学无术还要哗众取宠,顾道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顾道背着手岿然不动,坦然的看着公主。任凭董阔拉他都无动于衷。 “兄长,见到公主何不行礼?在这故意给顾家丢人么?”顾凌在一边急切的说道,生怕公主注意不到他。 “算了,他若有明月公子你一半才学,我也不至于如此失望。”公主对顾凌颔首说道。 顾凌听公主提起自己明月公子的名号,俊脸一红,赶紧弯腰低头。 “不敢当公主夸奖,家兄无状,在下替兄长给公主赔礼。”顾凌彬彬有礼的说道。 顾道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们表演。 “演完了么?演完了收收吧。没人给你们票钱。”顾道十分不屑的说道。 “兄长,大家都是为了你好,你怎如此说话,辜负大家的苦心。”顾凌苦口婆心。 “废话少说,三日后自有分晓。如果再咄咄逼人就别怪我说难听的了。” 顾道冷哼一声说道。 众人有点面面相觑,从未见顾道如此强横。以前他都是唯唯诺诺,自惭形秽的。 尤其是见到顾凌从来都是退避三舍。见到公主更是没有骨头一样,今天这是疯了? “顾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跟我说话。”公主怒道。 “你多个什么?如果不是生在皇家,你比她都不如。” 顾道指着顾凌身后的妩媚女子。 那女子吓一跳,有我什么事儿?你这不是坑我么? “找死。” 公主怒吼,坐下战马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直奔顾道。心说,看你还不屁滚尿流。 董阔一惊赶紧去拉顾道。 可顾道推开董阔不退反进,大踏步上前。双眼直视李纤云。 李纤云一愣,赶紧操纵战马转向,马蹄砸在顾道身边,溅起一阵泥土。 “你只有这点本事?”顾道冷问。 李纤云脸上一片羞红,这家伙怎么变得如此胆大? “顾道算你猖狂,三日之后你若请不来靖节先生,可敢写下退婚书。”公主怒问。 “如你所愿。”顾道说道。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这玩的太大了。 “好,一言为定,你若反悔就不是个男人!”公主激动的俏脸通红。 “我若请来靖节先生那?”顾道问道。 “根本不可能,我皇伯三请尚且不至,别说你了。”公主傲然的说道。 “不过你若做到我再也不提休夫之事。” 顾道嘴角撇过一丝冷笑,也懒得戳破她话中陷阱,反而慵懒的说道: “那倒不必,只需当着众人之面,喊我三声夫君便可。” 多年来处处辱我,偏要在这件事上给你点教训,你不是要退婚么,就算要退也轮不到你逼迫。 “你,无耻。”公主俏脸粉红,怒道。 “没胆就别赌了。”顾道嘴角闪过一抹鄙夷。 这下子刺激到公主了。明知他在激自己,却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好,我应了。看你怎么死。” “诸位有兴趣,三日后一同来见证。”顾道说完拉着董阔进院关门。 这下顾凌不好催要烟翠居了,立即下山回顾家告知这件事。 有人觉得顾道嘴硬张狂。有的人认为他是疯了不顾后果。 也有的人猜测,他早就想要体面退婚,可能以此借口。 无一例外,没人认为他能请动靖节先生。 此事一时间成为整个京城笑谈。大家都在等着三日后顾道狼狈丢脸,主动退婚。 “修之,你疯了不成,那靖节先生岂是说请就能请的动的?这公主的婚约可就要没了。” 董阔着急的来回乱走,真的提朋友担心。 “你先坐下吧,靖节先生难请,可我自有妙计。” 顾道淡然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写请柬。 “你可别扯淡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靖节先生连王侯都不给面子,我……” 董阔急的满头大汗。 “你说你,就忍一忍不行么,非要说大话,这公主的婚约退了,你在顾家还有活路么?” 董阔抱怨着。 “你写什么请柬,靖节先生收不收两说,就是……咦?你这什么字?” 第九章先让你咄咄逼人一会 靖节先生醉酒而醒,夜色已浓。 让人掌灯,他挑灯夜读或者秉烛夜游。隐居之后一切随心。 “先生,今日有人送来拜帖和请柬。”童子低声说道。 “无一日不送,皆俗不可耐之辈。偶有一入眼者也是故作清高,汲汲求名之徒。无趣。” 靖节先生慵懒的展开书卷,轻蔑的说道。 童子把一大叠拜帖和请柬置于案头,给火盆添加了炭,然后去准备宵夜。 一卷书看完,靖节先生随意拿起一个拜帖看了看,眉眼间都是不屑,随手扔进火盆。 又拿下一个。 “陆章?虽偶有妙思,终究是徒有其表……”说然扔进火盆。 “董阔,粗俗之辈……” “高荆芥,无知自满之徒……” 看完一个嘟囔一句,随后扔进火盆,很快便被燃为灰烬。 直到他拿起一个请柬。 “咦……”靖节先生一下子坐直,把灯拉进仔细观看。 “好字,当真好字。” “稳而不俗,仪态冲和,棱角分明,有骨有媚,真是前所未见的好字。” 靖节先生激动的拿着请柬,情不自禁手舞足蹈的模仿起来。 渐渐沉醉其中。 “先生,您怎么了?”童子端着夜宵,一声呼唤把他惊醒。 “童儿,快看,好字啊,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代宗师。”靖节先生拉着童子观字,他急切的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先生,糊涂了,我哪懂得字。夜宵趁热吃。”童子很不客气的说道。 靖节先生也不生气,拿起那贴子继续看。这才注意到文字内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邀请我去喝酒的?还可以写成诗,这诗有韵味。这请帖有意思,大有意思。只是这顾道,怎么没听说过?” 靖节先生一边吃夜宵一边嘟囔着。 三日的时间,顾道邀请靖节先生饮酒论诗的事情传遍京城。甚至连皇后都知道了。 靖节先生才学渊博,名望高远,傲视王侯。隐居终寒山著书立说。 请他饮酒论诗?还是顾道。 “这孩子自己发疯也就算了,怎么弄得满天下都知道。越来越荒诞了。”皇后皱眉评价。 顾道如此作死,顾家没有欢呼雀跃,反而有些阴沉。 “娘,这个张狂孽畜。上次事情未了,他怎么又拿公主婚约开玩笑。这真要是退了可如何是好。” 梅笙有些着急的跟老夫人说道。 “无妨,上次公主闹那么大,不也没了下文。这婚约不是他们两个说取消就能取消的。”老夫人平静的说道。 “万一陛下当真了那?”梅笙不放心。 “儿媳想岔了,此事简单的很。派人盯住了。到了那日不等他写退婚书直接抓回来就是。还由得他了?” 老夫人老谋深算的说道。 “对啊,他本就没有名声,爽约就爽约了,还是母亲棋高一着。” 三日时间。 顾道在烟翠居后面忙活,楚矛已经把他要的东西采买回来。工匠也已到位。 第一件事就是熔铸,铅、锡、连锡三种混合物反复试验。因为纯度问题,他没办法用科学比例。 最后熔铸出来铅活字需要的材料。 顾道写字,然后工匠用他的字为模板,在铅模上雕字。 三天肯定无法完成,顾道提供大致工艺,接下来就是工匠去摸索。 约定日子一晃而至。 烟翠居门外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很多人。 顾凌一大早就堵上大门。 “兄长此时收手还来得及,何必一意孤行?让这全天下人看顾家的笑话。” 顾凌情真意切。顾道却注意到了他的穿着打扮。 头戴白玉冠,身穿深黑色冬衣,腰悬玉佩。制作考究的鹿皮靴子,外面一身纯白色的大氅。 配上俊朗的小脸,真所谓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顾道心中冷笑,知道我倒霉你还穿的这么骚,这是要拿我做对比,好凸显你自己吧。 “这不正合你意?”顾道抖了抖衣袖说道。 “顾修之,你莫要不识好人心。九章已经在给你台阶下了。丢脸对你来说是小事。难道真的要写退婚书么?”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唇红齿白的如玉公子陆章来了。他与顾凌是好友。 不等顾道说话他继续说道: “你现在就走,九章自会处理好一切,不坠你顾家名望。也少了你的责难,回去也少受些惩罚。” “就是,别占着烟翠居丢人现眼。九章哥哥站出来替你收拾残局,你应该感恩。” 长相明媚却牙尖嘴利的女子适时帮腔。 顾道淡然的一笑。收拾残局,你们是想要踩着我的尸体扬名吧。 “二弟,你是想把我撵走,好取而代之迎接靖节先生么?居心险恶了些吧。” 顾道倒打一耙的本事也不俗。 “大哥,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既然如此,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顾凌一脸的无奈,拱拱手转身离开。 心中却已经得意起来,今日表现足够树立形象,等他丢完了脸,我再来收拾残局,效果更好。 “哎,修之啊,你以前虽然无才学,但也算谦逊。如今如此自不量力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章也假装一番痛心疾首,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哼,顾道,我魏青梅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是能请来靖节先生,我给你扫榻洗衣铺床叠被。” 女子说完,跟着顾凌的脚步走了。 “顾道真不知好歹啊,他请靖节先生?我看他连请帖都送不进去。” “明月公子是来帮他收拾残局,反被他说成取而代之,这简直是……” “明月公子有这样的兄长也真是不幸啊。” 围观的人全都议论纷纷。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天色越来越阴沉,仿佛有下雪的前兆。 但是不影响看热闹的热情,甚至有的人燃起炭火就地饮酒作诗等待结果。 毕竟拿靖节先生开玩笑的,还是第一个。 中午时分,乌云盖顶,仿佛酝酿一场大雪。 不断有消息传来,靖节先生的茅庐门都没开,更不可能过来饮酒了。 一匹火红的战马如同流星一般奔涌而来。马上一条火红的身影英姿飒爽,给冬日的终寒山带来一抹火焰。 战马杀气腾腾,仿佛带着一团战火,直冲烟翠居大门。 “顾道出来,履行你的诺言吧。”李纤云勒住战马大声说道。 大门打开,顾道悠闲的走出来。 “急什么,这才午时刚过而已,公主来早了。”顾道说道。 “顾道,别装了。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不妨告诉你,我已经让皇伯给先生送请帖了。就算先生今日出门定然也不会来你这里。” 李纤云骑在马上得意的说道。 “所以你死心吧,痛快的写了退婚书,我直接拿给父皇。” 顾道刚要说话。一个童子大步而来直奔门口。 "靖节先生的童子?不会吧,靖节先生真要来不成?"有人一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个,顾道这等腌臜东西,怎么能请动靖节先生?”有人不信。 公主俏脸大变。 “顾公子安好。”童子过来见礼。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童子的进一步消息。 “尚好,先生可曾看过请柬,何时到来?”顾道问。 “回公子,先生吩咐我来禀告一声,因为两天两夜没有睡好。今日着实不能出门。改日再来拜访。” 童子客气的说道。 童子此言一出,周围发出一阵嘲笑声。 “还以为什么呀,原来是先生推辞了。估计是看在顾家名望上给个借口罢了。”有人无情的嘲笑。 “这可坑了顾九章了,顾道请能来童子,顾九章也许真的能请动先生。”有人一跺脚说道。 议论纷起,嘲笑居多。顾凌听到这话脸色逐渐阴沉。 “呵呵,现在死心了吧。快快履行承诺。”公主兴奋地在马上说道。 顾道依旧云淡风轻, “无事时写了一篇小文,请童子带回给先生品鉴。” 顾道说着掏出一张纸递给童子。 童子收好转身就走,天空开始飘下细小的雪花。随风飘荡如天地蜉蝣。 “顾道,你够了。到现在还不死心么?”公主下马直逼顾道。 “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让靖节先生派来童子,不过也就这样了。履行赌约吧。” “天色尚早,公主太着急了。”顾道平静的欣赏着飘雪说道。 “好,我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公主说完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帐篷。 顾凌却走了过来。 “大哥,见好就收吧。你在消耗顾家的名望。如不是你胡作非为,换做是我请,先生定然能来,那是多大的影响你知道么?” 顾凌明显已经生气,说话不客气起来。 “是啊,顾修之,你占了烟翠居还不死心,现在竟然还消耗顾家名望,消耗九章的机会,着实罪莫大焉。” 陆章也指责起来。 “这么说你跟靖节先生很熟了?一请就来?”顾道差点笑出来问道。 “大哥,你没有点自知之明么。顾先生能派童子回复你,是看在顾家的名望。因为你着实不堪才不愿意前来。” 顾凌痛心疾首,仿佛顾道抢了他的名气一样。 “若是换做九章哥哥,就凭明月公子之名,加上顾家的名望。靖节先生岂有不来之理?现在可好,你这个害人精。” 牙尖嘴利的魏青梅气的小脸通红。 “大哥你速速离去,改日用我亲持拜帖去请,靖节先生定能来,就可挽回今日之事。以我的名声平大哥的祸端。” 顾凌十分自信的说道。 第十章靖节先生请吃鸡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在骂顾道不要脸。 靖节先生多年来罕见出门,更不用说应酬了。这次要是顾凌去请,说不定真能把先生请出来。 让大家一睹尊荣,打声招呼攀谈几句。 谁知这样的机会竟被顾道给浪费。简直是该死,畜生不如。 这些话被顾凌听了,心中更加恼怒,要不是为了维护明月公子的名声,他恨不得打死这个废物。 简直是浪费自己名扬天下的机会啊。 “顾道,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以为自己能请来靖节先生,现在人那?你要是能请来靖节先生,我魏青梅给你当三个月丫鬟。” 魏青梅一心想要给顾凌出气,口快之下什么都说。 “靖节先生?”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顺着声音看去,果见一个骨架宽大瘦高的人影,骑在一头小毛驴上。 因为个子太高,骑驴人双脚拖地。 如此怪异只能是靖节先生。多年未见但是大家依然熟悉他的做派。 “靖节先生真的来了?”魏青梅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陆章眼神迷惘。 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朝着靖节先生的方向迎去。 他们不敢堵毛驴去路,只是站在两边弯腰,恭声迎接。 “见过靖节先生。”一个个神情激动,眼神充满渴望,希望境界先生多看一眼自己。 “好好,见过诸位。”靖节先生嘴里念叨着,却根本不看一眼。 踢打小毛驴快走。其实他要是下来,没准能更快一点。 “你个废物站在此地别动,千万不可引靖节先生不喜,我勉强能够代表顾家迎接。” 顾凌整理衣服,兴奋地迎接上去。 顾道嘴角挑起一抹微笑,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顾凌一路急行到毛驴之前,抱拳弯腰,强行抑制自己的紧张,朗声道: “先生大驾光临,是顾家的荣幸。” 所有人都没想到,顾道竟然真的能请到靖节先生。简直不可思议。 想来是因为顾家的名望起了作用。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千年世家。 要知道跟靖节先生把酒论诗,足以让自己名扬京城。带来莫大的好处。 从此以后可以随意进出任何文人圈子。 这顾道真是生的好。否则一个窝囊废怎会…… “好你个顾道,你真不是个东西啊!”靖节先生突然指着顾凌愤怒开口。 “世上怎么能有你这种无耻之徒。如此戏耍于我……” 靖节先生开口骂人,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心神一抖,好大的胆子,顾道竟敢戏耍先生? 先生不是来赴宴的,反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下顾道死定了。 顾凌吓得激灵一下,毫不犹豫的出卖顾道:“先生,在下顾凌,顾道在那边。” 靖节先生一听,立即下了毛驴大踏步朝着顾道走去。 瞬间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竟然惹得靖节先生发怒,顾道完了。 就算靖节先生高风亮节最后放过他,但是顾家恐怕也会重责于他。 “这下你还不死?”魏青梅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得罪天下名士,顾道你完了,这下退婚父皇不会说什么了。”李纤云兴奋的走出帐篷。 “先生息怒,我顾凌代表顾家,替顾道给先生赔罪。”顾凌赶紧追在身后说道。 可靖节先生充耳不闻,直奔顾道而去。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握紧拳头,等着看靖节先生是如何收拾顾道这个无耻之徒。 “顾道,你真是混蛋……” “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这样一个老人,你简直无耻……” 靖节先生气呼呼的大踏步冲向顾道。仿佛一下子就要把他撕碎。 可是顾道淡然的前行几步,仪态优雅的行礼。 众目睽睽之下,靖节先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所有人一惊,靖节先生要打人,简直闻所未闻。不过打得好,打这个无耻之徒。 然后大家一起唾弃他。 “你怎么能如此吊老夫的胃口。太过分了,这等千古妙文你就写几句,你是要急死我么?” “年轻人,你要尊老敬老,快把下半段说给我听,老夫已经抓心挠肺,难以忍耐啦。” 天地之间只有雪在飘,剩下的一切都因震惊而凝结,包括所有人的呼吸和思想。 靖节先生,天下名士,竟如一个撒泼要糖的孩童一样,跟顾道讨要文章。 什么文章?能让靖节先生如此失态? 冷眼旁观的顾凌浑身一抖,愣在当场,刚才道歉的话仿佛一个耳光。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靖节先生,兄长之才不足以代表顾家,在下顾凌,雅号明月公子,愿意给先生温酒。”顾凌礼仪周全,近乎卑躬屈膝。 靖节先生脸上一冷,他是隐士不是傻子,顾凌的潜台词他一清二楚。 不由得有些恶心,声音清冷起来: “老朽赴宴只为顾修之,不因顾家,至于明月公子?闻所未闻。” 顾凌如遭雷击,感觉自己的脸被左右开弓抽肿,然后放在地上使劲儿摩擦。 他刚说完,凭借顾家名望和自己明月公子的名号,定然请来靖节先生。 可此时靖节先生亲口说,不为顾家,更不认识明月公子。 这脸打的,让他无地自容。他自傲的明月公子称号,更是变得一文不值。 “先生莫要生气,此文尚需推敲,你我把边喝酒边讨论。”顾道优雅从容的说道。 靖节先生欣慰点头,跟着顾道走进大门。 围观之人一片哗然,靖节先生竟然真的是为顾道而来。 这顾凌恐怕真的存了龌龊心思。 顾凌不管周围议论,一咬牙厚着脸皮跟上,却被楚矛挡住了。 “二公子,大公子可没请你。靖节先生更不认识你这明月公子。”楚矛冷声说道。 此话等于是公然揭伤疤。 “让开,你这狗奴。我乃烟翠居之主,你竟敢阻我。”顾凌急怒道。 “就是,以奴拦主。真不知道谁调教的。”魏青梅也上来帮腔。 楚矛轻蔑的一笑。 “二少爷是故意忘的吧,烟翠居乃是夫人嫁妆。” 楚矛突然提声吼道: “大庚律法,母故者嫁妆归子女。大少爷是夫人独子,才是这烟翠居之主。二少爷借用两年,就当成自己的啦?” 楚矛长得狗熊一样,嗓门之大,震的仿佛山都在颤抖。 所有人听了,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顾凌。 这一击正中要害。 “你个恶奴,颠倒是非,就不怕家法么?”顾凌低吼。 “颠倒是非远不如二少爷,另外我是大少爷的奴。二少爷管的太宽了。”楚矛朗声说完。 咣当一声大门关闭,又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被一个奴公然羞辱,却毫无办法。这让他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纤云感觉这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尤其一想到赌约,瞬间脸皮火辣。 就在此时,靖节先生的书童小跑过来。被陆章一把抓住。 所有人瞬间把他小童围住,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们急切想知道原因。 “童子,你不是说先生没睡好不来了么?”陆章问道。 “当然没睡好,先生爱极了顾公子的字和诗,临摹了两天两夜,怎能睡好?原准备明日再来的。” 童子回答的风平浪静。 可是话中之意确是惊涛骇浪,爱极了顾道的字? 众人有些不信,这童子大概记错了。 “童子,那请帖何在,可否给我们一观?”陆章问道。 “怎么可能,那请帖先生宝贝的跟婆娘一样,须弥不离身,睡觉都搂着。”童子摇头说道。 这话又是惊世骇俗。 众人认定童子话不实在。顾道字好怎么从未听说? “请柬上的诗你可记得?”陆章继续问道。 “那当然,先生整日嘟囔,想不记得都难。”童子说完摇头晃脑背诵起来: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以一杯无” 简练含蓄、轻松洒脱。 陆章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心中惊艳。而且越品越有味道。 “童子,那为何先生又匆匆而来,跟顾修之所求何文?”有人焦急的问道。 “顾公子写了半篇文章,先生看了惊呼一声,不穿鞋就往外跑。我从未见过先生如此震惊。”童子回答道。 “那半篇文章可还记得?”有人惊讶的问道。 “只听先生惊呼了两句!”童子说完陷入回忆。 周围人全都屏住呼吸,静等震惊靖节先生的好文到底什么样子。 原本准备灰溜溜离开的顾凌也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后面不记得了。”童子说完摆脱众人,急匆匆追先生去了。 众人如遭雷击,都是读过书的人,如何分辨不出好坏。 凝练旷达,意境悠远。 “难道真有旷世奇文要出世了?下面内容到底如何?真让人着急。” 有人顿足捶胸,终于理解靖节先生刚才的表现。此等奇文不听全了,如何睡得着。 索性就盯着烟翠居不走,等这奇文的后半段。 顾凌冷着脸下山,一路疾驰回顾家,翻遍了藏书楼也没找到小诗和那几句奇文。 “他竟不是抄的?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又闯入三思堂别院,可是找不到只言片语。之前顾道住的地方已经被烧,更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顾凌第一次如此急切的想要了解这个废物哥哥。 “不行,他必须是抄的,一定是抄的才行。”顾凌如同困兽一样低吼。 大雪笼罩天地。顾道的一首小诗和奇文开头已经传遍终寒山。 并且朝着京城蔓延。很多人派家奴守住烟翠居门口,等待奇文出世。 出乎意料,靖节先生竟然夜宿烟翠居。第二日才在顾道相送之下大笑出门。 “修之,改日来我茅庐做客。我家别的不行,炖鸡尚可入口。” 靖节先生竟然邀请顾道吃鸡,这是什么神仙待遇? “改日定然要叨扰先生。”顾道淡然的拱手相送。 “靖节先生,奇文可否共赏?”有人恭敬的问道。 “童儿……”靖节先生喊了一句,骑着毛驴当前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童子捧着一卷纸,嘴里背诵着《陋室铭》。 第十一章诗文大火 这个世界的历史略有不同,但是山川地理大致差不多。 顾道写陋室铭最大的难处就是诸葛庐和子云亭,故意咨询了靖节先生。 南阳诸葛庐,就成了金陵行知堂。西蜀子云亭,就成了东海紫气亭。 这两处都是大贤人隐居和著书立说的地方。用了不脱原文意境。 这个世界一样有圣人,最后一句无需改动。 所以《陋室铭》就成了两个人合作,其实靖节先生只奉献两个地方。 靖节先生是真正的隐士,说什么也不愿意沾光,坚持是顾道独做。 而且这《陋室铭》十分贴切的戳中了他心声,让他一下子把顾道引为知己。 自己几十年隐居之意,竟然被此文说尽,说绝。如何不心生感动。 最后顾道还用柳体把整篇文章写了下来。 靖节先生爱极了这字,也爱极了这文。兴之所至二人把酒痛饮。 喝多了之后,被顾道忽悠着,把自己写了几十年的书稿交给顾道印刷出版。 这才是顾道的真正目的。 靖节先生的书,就相当于后世的超级流量小鲜肉的生活照影集。 粉丝手里要是没有一本,简直不敢在圈里混。 为什么靖节先生自己不印? 因为印不起,有钱也印不起。何况靖节先生没钱。 这个世界印书手段还是雕版。一本写了几十年的书,少说几万字,需要的雕版就是个庞大的数字。 就算有钱,能买得起木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能雕字的工匠不好找,这种工匠属于特殊人才,都在朝廷手里。 民间的书坊也有,大乾的瀚文堂书坊、南越的江南书坊都是有名的大书坊。 不过要他们出书,耗费不菲。 大部分书是手抄,在这个世界有一笔好字,抄书就足以养家糊口。 而顾道采用铅活字印刷。不需要整块雕木版。只需要做好字模就行。 在节省成本和提升效率方面领先几百上千年。属于这个时代没有的黑科技。 顾道刚到烟翠居,就开始让楚矛花重金聘请大批金银匠人,让他们在铅模上雕琢字体。 拿到书稿之后,他又把生僻字作字模。 一部分人继续做字模,一部分人排版,还有一部分人制作凸版。 工序拆分,相互之间隔绝,工匠只干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一方面提高效率,另外一方面有助于保密。 顾道埋头苦干,殊不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冬季闲来无事,正是文人雅士组织各种雅集的时候。因为受靖节先生的影响,今年特别流行绿蚁红炉。 绿蚁,本来是一种粗糙的农家新酒,未经过滤时漂浮的绿色泡沫。 现在这种粗酒彻底脱销了,从终寒山开始蔓延到京城,到处都是购买新酒的人。 同时脱销的还有红泥小火炉,这东西本来就是一个劣质火炉,穷苦人家用的东西。 全都被人高价淘换走了。 如果那次雅集没有绿蚁酒和红泥小火炉,就视为被当前流行的风尚给抛弃了。 隐士之潇逸,文人之清高,仿佛都在这两件东西上。 当然请客的时候,最好赶上暮雪,加上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更有意境了。 但最震撼文坛的还是那篇奇文,顾修之赠靖节先生的《陋室铭》。此文一出便京城传颂。 但是真正见过《陋室铭》原稿的人,更加震惊的是顾道的书法。 虽然略显稚弱,但风骨已现,假以时日必是一代宗师。加上被靖节先生推崇,一时间名声鹊起。 “修之,你瞒的我好苦。你知道现在多少人邀我赴宴么?简直不敢想。” 董阔明明很兴奋,却假装满脸诉苦。 靖节先生离开之后,很多人给顾道送请柬,邀请赴宴。都被他礼貌的推辞了。 请不到顾道,但是顾道的好友可以请到,对董阔的邀约就多了起来。 “富中兄,辛苦了。谁叫我在这世上就你一个朋友。”顾道先温柔的给他戴一顶高帽。 果然董阔听了,笑的两道刀眉上下挥舞,裂开大嘴哈哈大笑。 董阔的父亲是太平县的县丞。而这烟翠居的地契底档就在太平县。 顾道让他帮忙补办了地契。虽然稍有违规,可是母亲没有其他继承人,不存在争议。 烟翠居现在很重要,顾道也是以防万一。 董阔跟顾道是朋友,寒暄完了之后直接奔书房,但凡带字的都要带走。 “你为什么拿我写废的稿纸?”顾道赶紧拦住他。 “修之,现在外面好多人找你的字,我是你的好友自然要找些炫耀一下。”董阔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给我放下。”顾道赶紧把废纸抢过来。 “修之,不够朋友,废纸而已竟然如此小气。亏我还给你带了两车好酒。”董阔不高兴的说道。 “富中,你我既为至交好友,却拿废纸出去见人,让别人怎么看你我?”顾道把废纸扔回桌面。 磨墨铺纸,提笔成字: 清平乐,画堂晨起。赠挚友董富中。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一挥而就,李白的一首清平乐就写成了。正好今天董阔来送酒。就回赠他一个‘天仙狂醉’。 穿越以来,董阔是顾道唯一感受到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 对朋友顾道当然不吝诗仙的一首好诗,也用心写了一篇好字。 最后一个字收笔,董阔就迫不及待的把纸抢过去,小心把纸吹干。乐颠颠的收了起来。 顾道放下笔突然反应过来,竟然被这个家伙给骗了。他收废纸就是为了激自己写字。 “好你个董富中,跟我耍心机。”顾道指着董阔说道。 “修之兄,不要在乎这些细节,三日后我带你去楚江楼饮宴赔罪。” 董阔捂着胸口陪笑着说道,生怕顾道把字抢回去。 楚江楼,京城最豪奢的酒楼。 五楼并立,空中回廊相接。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相当于顾道那个世界的超级娱乐城。 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灯红酒绿之所。能在此处饮宴花费不菲。 而且顾道也真想见识见识,毕竟古代的娱乐夜总会他还真没去过。听说这个时代的青楼女子,色艺双绝。 董阔如此诚意要带他去潇洒,顾道也就不开他的玩笑了。当夜两人大醉。 顾家。 往年此时,二少爷顾凌必周旋于各种雅集诗会,或在烟翠居聚友赏雪。 京城四公子,风流入诗词,何其潇洒快哉。 可烟翠居门前,丢了大脸。根本不敢想外面怎么评论自己。 自以为是?夺兄产业?跳梁小丑? 只能闭门不出,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满心愁苦。 二公子不高兴,老夫人就冷着脸,整个顾家大宅全都战战兢兢。 天年居内。 顾老夫人、梅笙、顾凌在密谋,丫鬟春桃守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娘,那孽畜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卑劣手段,竟然让靖节先生对他认可。 本是凌哥儿的机会硬是被他抢走了。”梅笙委屈的说道。 “哎,也不知他在哪里寻了那两篇文章。竟然哄骗了靖节先生,事情一旦败露,顾家名望必然毁于一旦。” 顾凌在长辈面前,永远是懂事的汉孩子。 “不知好歹的孽畜,还敢在外面招摇生事,这就派人把他从烟翠居抓回来。就跟靖节先生说,那文章是他偷凌哥儿的。” 顾家老夫人愤怒之下,处理方式简单粗暴。 听到这话,顾凌立即给母亲使了个眼色。梅笙当然明白儿子的意思。 要是这么干非坏事不可。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烟翠居是顾道的,此时抓人,正坐实了顾凌夺兄产业的事情么? 还有那靖节先生可不是眼前的老太太,哪有那么好糊弄。 “娘,这样做太便宜他了。儿媳有个办法,可以让他永不翻身。”梅笙赶紧说道。 “既然有办法就快说,那小畜生在外面嚣张一天,老身就睡不好觉。” 顾老夫人愤怒的说道。 梅笙把她和顾凌私下商量好的方法,慢慢讲了出来。 “好,这个方法好,可以让他永不翻身。爬的越高摔得越狠。”老夫人听了方法之后欣慰的说道。 “这个方法不但能让他永不翻身,还给公主出了一口气。到时候凌哥儿再出来收拾残局。想那公主必然一见倾心。” 梅笙自得的说道。 “娘,此事与公主何干?”顾凌假意羞恼的说道。 “怎么没关系,你比那个畜生好一万倍。公主若是下嫁顾家,你才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梅笙理直气壮的说道。 顾凌眼角踊跃着一股自得,这顾家自然没人比自己更合适了。不过很快就压住了。 “娘,此事应从长计议。”他并没有拒绝。 “无需从长计议,你要在公主面前多表现,那公主只要不是个瞎子,自然就知道怎么选。” 顾老夫人也出言支持,仿佛公主非他的孙子不嫁一样。紧接着又低沉的说了一句: “还有,这件事所需东西和银钱,都从我的私库走。老二家庞氏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皇宫之内,皇后和公主李纤云对坐。 “纤云,顾道能写出如此佳作,且能得到靖节先生的赏识。看来不是你所说的不学无术,以后不要闹了。” 皇后说道,她手边放着两张纸,正是顾道的作品。 “母后,你相信一个人不学无术十多年,一下子成了名满京城的大才子么?这其中必有龌龊。” 李纤云眸含精光的说道。 “纤云,你长大了也该懂事了。”皇后叹气提醒道。 “母后,你所谓的懂事,就是不顾我自己的想法,任由你们摆布我的人生大事么?” 李纤云冷声说道。 “绝不!” 第十二章有人专程挑衅 三日后,董阔带顾道来到楚江楼。 纵然见惯了那个世界的高楼大厦,顾道被眼前的简直所震惊。 这是没有钢筋混凝土加持的纯粹砖木结构的高楼。 雕梁画栋,处处显露工匠巧思。 五座高楼,其中四座三层。唯独北楼最高足有五层。 空中廊桥相连,如彩虹过天。 董阔领着顾道一边登楼,一边说着市井趣闻。顾道却完全被眼前的楼所吸引。 此楼乃是楚王李让所建,但是建完之后发现,北楼太高。竟然能看到皇宫东门。 甚至从皇宫东华阁可以跟北楼遥遥相对。 本有窥视皇宫之嫌,属于违制。 但是皇帝亲自下旨特许,并且明言:观楚王兄在此宴乐,可遥祝之。 “当今陛下对楚王可真是没话说。”董阔感叹说道。 顾道心中却不以为然,当然没话说,毕竟先皇临终传位的太子可是楚王。 是楚王自觉才德不及当今陛下,把皇位让了出来。从此安享富贵。 而在这件事上,当年的外祖父可是出了大力的,母亲跟当今的皇后也暗中串联了好多人。 表面兄友弟恭,背后确实无数谋划。 但是不管怎样,楚王让位那一刻,就已经成了千古佳话。 进入楚江楼的大门,立即就有机灵的小二上来引路。 送到到了二层就换做一个窈窕女子引路。 到了第三层,立即有两个女子上来主动帮二人脱掉大氅。并一路随行侍奉,直送到雅间门口。 当进入大厅之后,顾道却觉得不对了。董阔不过一个县丞之子。哪有财力领他上了东楼第三层? 这地方的消费绝不一般。 “东林兄,修之我可请来了。他可是等闲不出山的。” 果然一进门董阔跟一个白衣男子见礼,就暴露出来他不是今天的东道主。 “修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一鸣惊人,给国子监长脸。”白衣男子二十多岁,白净雍容。 李阳,字东林。顾道国子监的同窗,只不过以前来往并不热络。 如今却热情的很。不过顾道并不讨厌,功名利禄人之常情。 三个人正寒暄,又结伴来了三人,都是董阔和李阳的同窗或者好友。 这雅间之大,足可以容下十几人宴饮,并同时欣赏歌舞。 宴乐歌舞、觥筹酒菜还没送过来。大门就被人不客气的推开了。 “我当谁占了这临窗的雅间。原来是你们这群废物。” 推门而入的有六七人。为首之人五短身材,一脸横肉蛤蟆嘴,手持一柄玉如意,一身珠光宝气。 说话的确是他身边的一个一脸孤傲的书生。神色鄙夷。 “林栋,今日我请了贵客不与你争斗。改日要战随时可约。走开。” 李阳不客气的说道。 “你一个下贱商贾之子,能请来什么贵客?不会是顾道吧,他也配称为贵客?” 倨傲书生冷笑着把目光转向了顾道,语气揶揄: “这年头什么人都敢招摇撞骗。” 顾道明白了,这是朝着自己来的。 “林栋,修之已得靖节先生认可,一诗一文名震京城。不知道你有什么佳作与之比肩?” 李阳信心满满的说道。 倨傲的林栋眉毛一挑,冷笑一声: “千年的草鸡突然变凤凰?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敢信,不知从何处抄来的。” 这话让顾道眉头一皱,前身太窝囊了,一下子一鸣惊人的确容易引人怀疑。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他并不害怕,他的脑袋里面装着的经典诗词,恐怕集合这个时代都无法比拟。 “十年磨剑不可以么?嫉妒也有个限度。这等诗文,如果早就问世,谁能藏得住?” 李阳背着手冷哼回击。 林栋一时语塞,只能报以冷笑。 “哼,我管你几年磨剑。见到本公子还不滚过来问安?”为首的蛤蟆嘴青年开口了。 声音尖锐沙哑,如同一只被扭断脖子的公鸡。 他一开口李阳不敢接了。董阔面色凝重上前一步把顾道挡在身后。 “窦鼍别太过分。”董阔说道。 “滚,你区区县丞之子,别给你爹招祸。”蛤蟆嘴青年冷哼一声,让董阔脸色难堪。 “顾道,还不滚过来,忘了当年怎么在我面前学狗叫了?”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骗了靖节先生,在我面前你永远是一条会学狗叫的可怜虫。” 蛤蟆嘴青年说完裂开蛤蟆嘴嚣张大笑。 一时间李阳等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此人恶名在外,他们实在不敢招惹。甚至那个太学生还后退两步,跟顾道保持距离。 董阔怒了一咬牙抄起凳子就要干他,却被顾道拦住了。 他当然知道蛤蟆嘴青年是谁。 公主李纤云的表兄,国舅窦庆山之子窦鼍。国子监一霸。 这家伙喜欢豢养恶犬,曾经在李纤云的挑唆下,放纵恶犬把顾道堵在胡同,吓尿了裤子。 还逼着前身学狗叫,从此见到这个家伙就害怕。 “窦蛤蟆,你父亲要不是国舅,早就被人做成蟾酥了吧。今天文斗还是武斗?” 顾道背着手仪态平静的说道,丝毫没有不堪往事被人揭破的窘迫。 窦蛤蟆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吓一跳。要知道窦鼍虽然丑,但是自负相貌奇伟,与古之英雄相类。 作为国子监一霸,最恨人用蛤蟆二字说他。 上一个这么说他的是一位侍郎之子,跟他还是世交。不过开句玩笑就被他打断五肢。要不是金吾卫,来得快差一点出人命。 窦国舅花费了极大地代价,加上皇后出面才平息此事。 但从此没人敢在窦鼍面前提蛤蟆二字。 “顾道,你找死。既然管不住嘴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喂我的爱犬。” 窦鼍握紧手中玉如意,眼神阴狠。 换做是以前那个顾道,不要说这样的威胁,窦鼍冷笑一声他都要吓得颤抖。 见到窦鼍别说正面硬刚,简直是望风而逃。 但是现在他立即还以颜色。 “怎么怂了?在王爷的地盘不敢动手?那你踹门进来装什么,卖蟾酥么?” 顾道的嘴跟涂毒了一样,对着窦鼍贴脸开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窦鼍两眼通红,手中的玉如意握的滋滋直响。 不但李阳他们吓坏了,就连窦鼍带来的人都噤若寒蝉。 心说,这顾道真疯了。 这样说话简直是当面宣战,结生死仇恨,不死不休。 可窦鼍是什么人啊? 他爹窦国舅领兵南镇,是当今陛下的嫡系宠将。他姑姑可是当今皇后。 窦家势力大,他本人也脾气暴虐,动辄伤人见血,国子监小霸王,京城净街虎,出了名的恶少。 李阳后悔了,要不是身为请客的东道主,他一定跑了。 董阔也后悔今天来这里,他不明白,现在的顾道为何如此猛,简直是见谁干谁。 但是他依旧上前一步,跟顾道并立一起面对窦鼍的怒火。 其他人缓缓后退跟顾道拉开距离,若不是门口被堵,他们一定跑了。 沉默了一会儿,窦鼍露出嗜血的笑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如意开口: “顾道,有种。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不过你最好这辈子别出楚江楼的大门。” 顾道笑了。 “既然不敢动手,那就赶紧滚,你这幅尊荣实在影响我食欲。”顾道嘴角瞥起一抹不屑。 窦鼍要走,却被林栋拽了一下。他这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 “走,你想得美,这才刚开始。你顾道不是一诗一词名震京城么。今天就比一比文字功夫。” “你若是输了,就乖乖让出雅间,出去学三声狗叫。” 窦鼍恶狠狠的说道。 “修之,不能跟他比,他一定是有备而来。”董阔拉住顾道说道。 顾道轻轻按住他的手。 “无妨,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我让他先准备三十年。”顾道语气充满鄙夷,然后对窦鼍说: “你若输了,出去喊三声,你是窦蛤蟆就行。” 窦鼍脸上狰狞一闪而过。 “顾道,你够狂。我看你怎么收场,林栋去请人。” 不一会儿,林栋就请来一位老夫子,身后还跟着一群国子监的夫子和学生。 这老夫子一身华贵长袍,长相干瘦,绿豆眼,却是当今国子监的祭酒孔廉。 顾道跟窦鼍在东三楼雅间文斗的消息,经过有心人推波助澜,很快整个楚江楼都传遍了。 雅间门外很快也挤满了人,毕竟顾道现在风头正盛,而窦鼍更是凶名在外。 这样的热闹,无疑是这个冬天最好的调剂。八卦之火不但女人有,文人更甚。 双方东西对峙坐好,国子监祭酒居中上座,其他人围观。 “窦鼍,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弄这么大的阵仗,犯得上么?”顾道笑的轻松写意。 一个国子监祭酒还不足以让他紧张。 “哼,今日请祭酒出山,就是为了揭露你欺世盗名真面目。请祭酒大人出题。”窦鼍迫不及待的说道。 顾道冷笑,心说你当运动员,还自带裁判员,作弊这点事让你玩明白了。 不过又有何惧? 楚江楼,北楼露台之上。 雍容富态的李让,手持白玉杯立于露台之上,眼眸凝视皇宫方向。 杯中金黄色的美酒,散发出馥郁的馨香。 一阵风过。 一个二十多岁,仪态端庄,气质优雅的女子,轻移莲步来到楚王身边。 将一条白色大氅披在楚王肩头。 朱唇轻启,声音软糯玉润:“王爷风有些寒。” “云栖,下面人头攒动,楼里有什么热闹?”楚王声音醇厚中带着好奇。 “长公主来了,在里面等你。”云栖所答非所问,却也什么都说了。 “原来如此,想来我这侄女又在折腾顾家的小子?”楚王喝了口酒转身微笑说道。 却瞥见一身绛紫大氅的李纤云已经进来了。 “皇伯,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第十三章借李太白量天尺一用 “三局两胜,今日会于楚江楼,第一局就以楼为题,做诗一首。限时一炷香时间。” 国子监孔祭酒,捋着胡子假装思索一会儿说道。 窦鼍摸索着玉如意,假装陷入思索,开始作诗。 顾道挥了挥衣袖,开口道: “酒那?堂堂楚江楼难道还缺酒么?没酒怎么作诗?” 负责雅间的,是一位名叫玉竹的妖娆娘子。 一听这话嫣然一笑,岂能在这种场面砸了招牌。 云袖一挥,一群身着彩衣的莺莺燕燕,手捧各色精瓷酒器,香云流水一般飘了进来。 “楚江楼不敢说汇集天下名酒,也敢说冠绝京城,不知顾公子喜欢那种?” 妖娆娘子声音柔顺,却带着几分娇媚的炫耀。 “不尝尝怎么知道好坏,每种先来一盏。”顾道一挥衣袖豪气干云的说道。 “哈哈,你这井底之蛙,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吧。恐怕根本不知道楚江楼有多少酒吧。每种一盏?也不怕醉死!” 窦鼍忍不住开口嘲讽。周围人也跟着一阵嘲笑。 就连那妖娆娘子也以扇遮嘴,眉眼间都是妩媚轻笑。 “行,我是井底之蛙,蛤蟆兄,赶紧作你的诗去吧,不要耽误我喝酒。” 顾道轻蔑一笑,招手让莺莺燕燕的女子倒酒。 一盏入喉,他心中有了底气。不过十多度而已。 比他那个时代的啤酒度数略高,但是入口绵柔醇厚,不是勾兑酒能比的。 啤酒能喝多少?答案是无终止。 上辈子做卧底时,无论喝多少都要保持清醒,没有真正醉过。 如今没有危险,他想借今日场合痛快的醉一场。 “好酒,再来……”顾道举起酒盏,自有一个女子过来倒酒。 如此一盏又一盏,俊脸微红,仪态潇洒风流。 窦鼍眼中嫉妒一闪而过,尤其是顾道硬挺帅气的那张脸,让他怒火中烧,却不得不装模作样作诗。 半炷香之后。 “我诗已成,笔墨伺候。”窦鼍一声大吼。 窦鼍虽然是恶霸,但绝非不学无术,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首诗写完。 林栋自然跟着大声朗诵出来: 高楼巍峨立,雄姿映日边。 雕梁隐龙凤,画栋绕云烟。 飞檐凌霄汉,玉宇接婵娟。 百尺凌风起,千秋壮气传。 朱栏横碧水,翠瓦覆青天。 琼楼藏秘宝,瑶台聚群仙。 登临舒望眼,万象入眸间。 雄壮何须问,高楼自巍然。 诵读声完,激起一片喝彩声,香燃半炷,竟然写出一篇十六句八联的长诗。 而且如此辞藻华丽,瑰丽壮观,的确足以令人称道。 窦鼍站起来朝着四方摆手,一张蛤蟆脸全是得色,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了。 仿佛这一刻他已经踩着顾道,名震京城。 顾道已饮十八盏,听了窦鼍的诗,摇头哂笑不屑一顾。 每饮一盏,眯着眼回味一下,仿佛忘了作诗的事情。 楚江楼,北楼最高层。 楚王悠闲的斜倚在榻上,边上放着酒盏,跟公主李纤云闲聊。 窦鼍的诗刚做完,就被抄送到楚王跟前。 楚王随意看了一眼,就拨到旁边。 “皇伯,窦家表兄的诗不入您的法眼么?”李纤云问道。 “这诗他写了几天?”楚王戏谑的笑问。 “哎呀,果然逃不过皇伯的眼睛,的确是写了两天才憋出来的。”李纤云笑道。 “你呀,总折腾顾家小子做什么?终会伤了夫妻情分。” 楚王早就看清了一切。 “皇伯父,怎么你也这么说?我根本不喜欢他,为何你们都要强按牛头去喝水?” 李纤云皱着眉头,语气娇憨。 “好,伯父不说了,伯父可不愿意讨人厌。你今日安排这一场,目的是什么?” 楚王莞尔一笑,侄女的事情让她父皇去头疼吧,他坐在一边看热闹就行。 “他不学无术十多年,突然间一鸣惊人,其中必有龌龊。今天我就要揭露他欺世盗名的真面目。” 李纤云握紧拳头激动的说道。 “嗯,然后以此让你父皇看清他,让天下人看清他,降低你退婚的阻力。” 楚王把李纤云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伯父知我苦心,一定不会怪我用您的地方了吧?”李纤云如同小猫一样讨好说道。 楚王哈哈一笑:“当然不怪,伯父的地方就是你的地方。” “不过这窦鼍写完了,顾道写了么?” 楚王转身问下人。 “并未,顾公子自始至终在饮酒,窦公子写完之时,已下十八盏。”下人回复。 “十八盏?”楚王惊讶,随即哑然失笑:“诗作如何不知,倒是一个酒囊。” “哼,我看他根本做不出,就是借着醉酒遮面,想要逃避。酒囊饭袋倒是真的。” 李纤云不屑的说道。 东楼三层雅间之内。 “顾道,时间可差不多了。你不会想要醉酒逃诗吧?如此喝下去还不如直接承认,你就是那欺世盗名之徒。” 窦鼍用玉如意敲着桌子冷声说道。 其他人也是嘘声一片,开始议论纷纷。 “也不知那一诗一文到底是不是出自他手?今日如此让人失望,难道真的是抄来的?”一人故意大声冷笑。 “看这个的德行,传言应该是真的,他那诗词就是从别处抄来的。”另一人紧跟着应和。 董阔听了,猛的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怒道: “都给我闭嘴。写文之事有一挥而就,也有慢慢思考,怎么可以随意污人清白。” “董富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可如此放肆,坐下。”干瘦绿豆眼的孔祭酒说道。 如此明显的拉偏架,董阔大怒,但是师道尊严让他不敢突破。 只能憋屈的坐下。 顾道不管他们如何的议论,看了一眼香,继续一盏一盏的品尝美酒。 这个时代的酒喝起来绵柔,滋味各有妙处,让他兴致勃发,懒得理会这些人的龌龊心思。 就在香只剩一节的时候。窦鼍一个眼神,孔祭酒开口了。 “顾修之,你能做诗就做,不能就认输,也是坦坦荡荡。可你如此放浪形骸企图蒙混过关,实在给国子监丢脸。” 孔祭酒话音刚落,李阳尴尬的挪动席位,拉开跟顾道的距离。 围观之人嘲讽声音更大,甚至有人趁机宣扬顾道以前所做诗文都是抄袭。 “公子已醉,这酒虽然有人请客,也不可喝坏了身子,不如停盏吧。” 负责雅间的窈窕女娘玉竹,柔声慢语的劝解。 实际上认定了他借酒蒙混,且贪便宜没够。 “聒噪,喝个酒都不能痛快!”顾道冷哼一声扔掉酒盏。 起身走到桌案之前,提笔落墨,借助三分酒气,一气呵成第一句:“危楼高百尺。” 董阔大声读了出来。 “哈哈,顾道,我用百尺你也用百尺,当场抄你是一点不顾忌啊。真是恬不知耻。” 窦鼍冷笑着大声讽刺。刚才他的诗中就用了百尺,现在顾道又用,的确重复。 孔祭酒假装摇头叹息。 围观人群更是一哄而笑,都在骂顾道太不要脸。之前那一诗一文果然是抄来的。 “这抄都抄的如此直白没文采,当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呵呵,这等水平连贩夫走卒都不如,我家门前卖馄饨的都比他写得好。”另一人嘲讽。 董阔都有些尴尬: “修之,要不先醒醒酒。” “不必,他的尺不过是凡间尺,我的是量天尺。”顾道豪放的说道。 说着,浓墨重笔写下第二句;“手可摘星辰。” 董阔是硬着头皮读了出来。 场面瞬间安静,所有口诛笔伐逐渐消失。用词依旧直白,可俯仰天地的大气魄扑面而来。 摘星如探囊取物,唯有仙人。 顾道手持毛笔,身形潇洒,笔墨更是肆意纵横,直书最后两句。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董阔没有不敢高声语的意思,他是扯着脖子喊出来的。整个第三层都能听得见。 寂静无声,众人心神皆被这首诗的气势所夺。原来诗可以如此直白,但是气魄确是迫人心弦。 甚至迎面而来,直击灵魂。 危乎高哉,与天人比肩,雄视天下,气指苍穹。 窦鼍的长诗跟这首一比,不过是碎砖瓦砾的无用堆砌。看似有形有状,其实不堪细品。 而顾道这首,直白无文,一读之下却似纵横九天御风弄雷的神龙,根本不是凡间之物。 正如顾道所说,他窦鼍的百尺不过是凡间尺,而他的尺,是量天尺。 诗仙李白的恢弘气魄,那里是常人能够仰望的。 现场都是读书人,自然能品评其中的好坏,就算是跟窦鼍串联的孔祭酒,也不敢硬说窦鼍胜出。 否则明天出门,就会被人唾弃一脸。无法在文人圈子里面混了。 “酒来……”顾道扔笔伸手,慵懒的说道。 刚才讽刺他的执事娘子玉竹,直接让人换了玉盏,亲手捧杯奉酒,小意的送在顾道手上。 一路裙摆飞扬,纤腰如扶风摆柳,扭得人心旌摇荡。 “公子已饮二十八盏,奴家本不敢扫兴,但还是斗胆提醒公子保重身体。” 女娘极尽柔媚的说道。与刚才的讽刺判若两人。 “酒未酣,兴未尽,不要聒噪。”顾道一饮而尽,朝着窦鼍走去。 玉竹小娘子紧随其后,执壶倒酒。 “窦鼍,无需别人品评,你自己说,这一局谁赢了?” 窦鼍瞬间脸色难堪。珠玉在前,他自然知道自己输了。 不过他可不能这么认了。撇了一眼绿豆眼的孔祭酒。 老夫子咳嗽一声开口: “顾修之,你诗虽然立意高远,气魄雄浑。但只有四句两联。而且用时较长。” “窦元成,用词考究气势不俗。何况写了十六句八联,用时不过你的一半。” “如此,算你占些便宜,打平吧。” 孔祭酒最后硬着头皮下了结论。 第十四章我瞅你咋地? 楚王跟李纤云聊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倦了,就打算回王府。这里留给她自己玩。 就在此时,下人匆匆上来呈给王爷一张纸。上面抄了顾道刚刚做的诗。 楚王正在披大氅,无暇顾及,随口道: “直接念。” 下人大声诵读:“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楚王身子一顿,李纤云一下子蹿了过来。 正在伺候楚王的云栖,把要给王爷穿的大氅收了回来。 她知道,王爷恐怕暂时不会走了。 “好诗……” “怎么可能?” 楚王和李纤云的话同时出口。但是表情各有不同,动作也各不相同。 李纤云一把抢过那张纸仔细看。 楚王背着手走向了露台,远远的看着皇宫的东门,还有皇宫里的东华阁。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楚王仔细咀嚼这句诗,陷入沉思。 随即下达命令: “下面发生什么,我要一字不落的知道。” 下人应了一声跑下楼,穿过空中走廊直奔东楼雅间。 此时的雅间里面已经闹起来。 “祭酒大人,你如此评判有失公允,就不怕天下人非议么?”董阔怒指绿豆眼的孔祭酒。 他是真把顾道当兄弟。 竟然直接对怒怼国子监祭酒。 不尊师在这个时代可是大错,作为县丞之子,这人情世故岂能不知? 可他看不得好友受委屈,不顾一切的开口。 此言一出,国子监的学生都是一愣。心说顾道醉了,你董阔是疯了么? 竟然公然指责祭酒大人? 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背后又有窦国舅撑腰,在国子监流毒无穷,却无人敢惹。 就算今日事情过去了,孔祭酒绝不会让董阔好过。 “大胆董阔,你一个黄口小儿读过几本书,知道什么道理?也敢质疑老夫的判断。” “看来老夫有必要找董县丞谈谈,他是如何教育儿子的?” 孔祭酒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学生当面给骂了,恼羞成怒直接把董阔他爹拽出来了。 董阔气的刀眉倒竖,他还真怕找家长,只能憋回去了。 顾道又是一盏酒下肚,酒酣耳热感觉正好。 他让董阔坐下,醉态酣然的大声说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 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却见顾道猛地抬意手指着绿豆眼的孔祭酒,骂道: “可你这老匹夫传的什么道?尽是歪门邪道!有什么资格为师?有个屁资格当祭酒!” 好猛,疯了吧。 顾道一言既出惊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竟然真的骂了祭酒大人?这也太离经叛道,狂放不羁了。 不过太爽了,骂出了国子监很多学子心声。 “顾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师长,我倒要问问你的父亲,是如何教出如此无礼狂徒。国子监容不下你。” 绿豆眼夫子愤怒的说道。 “我呸,就是有你这种无才无德之师,才把国子监这读书圣洁地,搞的如庖鱼之肆,臭不可闻。” “不用你把我开除,我耻与你这等腌臜蠢物为伍,今日起,我顾道把国子监开除。” 顾道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嗡地一声,所有人炸开了。这是什么意思,单方面开除国子监么? 这……这……亘古未闻啊。但听着好霸道,好爽啊。 “顾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师长藐视国子监,今日天能容你,我不能容你。” 窦鼍抓住错处,玉如意直指顾道,说话间就要动手。 楚王的地盘他不敢放肆,但是有了‘辱师’这顶帽子他可横行无忌,想必楚王也不会怎么样。 顾道喝干最后一盏酒,不屑的看着窦鼍。暗中戒备就等他动手。 众人一看竟然要开打,在楚江楼开打,全都兴奋起来。 “呵呵……”一声温和的嘲讽。 “窦鼍,你比天还大?你爹人称窦狂徒,你比你爹还狂啊。” 声音戏谑,说话人缓步而来。 “见过王爷……”看清来人面貌,所有人立即低头弯腰行礼。 楚江楼的主人楚王到了。身后跟着公主李纤云,侍妾云栖。 竟然惊动了王爷? 所有人瞬间觉得没白来,有大热闹啊。 楚王轻易不会见客,更不会参与一般的饮宴场所。没想到今天竟然亲自来了。 “见过王爷。”窦鼍赶紧上前见礼。 “王爷,实在是顾道太狂,辱骂夫子,藐视国子监,我义愤填膺没忍住,才说漏了嘴。” 窦鼍赶紧乖乖的解释。 “是啊,王爷,顾道狂悖,不尊我这祭酒,还辱及国子监,毫无德行。王爷应予以重罚,以儆效尤。” 孔祭酒自恃身份,跟楚王微微见礼之后朗声说道。 说完之后冷眼瞥了一眼顾道。他以为楚王一定会维护礼法尊卑,好好收拾这个孽畜。 “国子监是国事,本王不说。”楚王沉声说道。 楚王不理国事,众人皆知。但都静待下文,想知道楚王如何处置顾道。 “不过作为窦家的一条狗,你不问是非,忠心护主,倒也值得嘉奖。” 楚王对孔祭酒说道。轻松一言,听着是在夸人。 却无情的揭了孔祭酒的人皮。让他当众没了脸面。 众人轰然而笑。甚至还有人低声说‘王爷英明’ 绿豆眼孔夫子万万没想到会被王爷如此评价。如遭雷击,满脸不可置信。 浑身一抖噶的一声,痰迷心窍昏倒在地。 窦鼍吓得一机灵,楚王已经走到他跟前,从他手中夺过玉如意。 “此物是你父亲南征所获,送给你是期望你君子如玉。”楚王把玩着温润的玉如意说道。 “王爷明见,没想到还记得些许小事。”窦鼍松口气谦虚着。 “你小时候就丑,本王却很喜欢你。因为你有一颗赤诚之心。”楚王摩挲着如意说道。 “多谢王爷夸奖……”窦鼍有些得意的回答。 话音未落,楚王举起如意,砰的一声敲在他的额头。 窦鼍疼的一激灵,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动弹,规规矩矩的听训。 “怎么现在心长歪了?学问的事你也敢玩阴谋诡计?混账东西,给你爹丢脸。” 楚王说着又是碰碰两下砸在窦鼍的额头,眼看着窦蛤蟆变成了三角金蟾。 李纤云轻咬下唇,脸色火辣辣的。 这事是她指使干的,显然伯父这是在顺便教育她。 楚王身份高贵,天下贤王。发起火来气势惊人,所有人都低头聆听。 唯独顾道,端着酒盏欣赏的津津有味,任凭董阔怎么都拉不住。 楚王教训完窦鼍,看顾道这个样子,板着脸拎着玉如意问道:“你瞅啥?” 好熟悉的味道。 “我瞅你咋地?”顾道脱口而出。 楚王愣了一下。 云栖惊的睁大妙目,轻掩小嘴,一脸的不可思议。李纤云也蒙了。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顾道,兄弟你喝的不是酒,是熊胆吧? 竟然敢这样跟楚王说话,而且怎么听起来还有挑衅的味道,仿佛下一刻两个人就要跟楚王开干? “王爷,他喝多了,您有倾天之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董阔赶紧出来给顾道道歉。 “你叫董阔?对朋友到是一腔义气,本王欣赏你。”楚王毫不掩饰满眼的欣赏说道。 董阔大喜,得楚王这一句话,他就名满天下了。 可是紧接着又愁苦起来,背后这位祖宗一点服软的意思没有。 “本王欣赏完了,你赶紧滚蛋,本王教训一下这个混小子。”楚王挥挥手。 董阔快哭了,他可没顾道的胆子,只能让开。 “小子,仗着几分才学,喝醉了酒就胡说八道。还要把国子监开除,真是开口就敢惊天上人啊!” 楚王说着,举起玉如意敲向顾道额头。 顾道一歪脖子躲过,所有人都看蒙了,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什么情况? 能得楚王训诫,那是天大的荣幸。 楚王训诫你,是把你当自家晚辈看待,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会。 楚王这等人物地位之尊,仅次于皇帝。 他训诫一个人,自然就是告诉世人,这小子我看上眼了。 否则他凭什么教你做人,真当他闲着没事么? 可顾道竟然敢躲,这简直是把送上门的大粗腿往外推啊。 “哎呀,你还敢躲?”楚王气笑了,拎起玉如意再打。 顾道敏捷后退再躲。 “废话,你打我,我不躲,你当我是窦蛤蟆那个傻子么?”顾道一朝求醉得醉,已经毫无顾忌。 楚王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多少年没遇到这样好玩的少年了。 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呆板无趣。 这小子大不同,不由得来了兴趣,童心大起。 “小子,你给本王站住,本王保证不打你。”楚王把玉如意藏在背后,循循诱骗。 “我才不信,你那背后藏着家伙,我看见了。”顾道躲在书案后,得意的指了指双眼说道。 “哈哈,这是本王的地盘,你跑不掉,这打挨定了。”楚王索性亮出玉如意,得意晃了晃。 “打我,做梦吧。”顾道说完朝大门就跑。 “把他给我抓回来,还敢跑?”楚王叉着腰说道。 可他忘了,根本没带护卫。 “还不动手。”云溪一声令下。 伺候雅间的女娘们闻言一拥而上,莺莺燕燕的提着裙子要抓顾道。 一群女子哪里抓得住他,顾道左右躲闪,推开门就往外冲。 迎头风冷风一吹,瞬间头重脚轻。 “都别动……”顾道突然转身喊道。 女娘们猛地停住脚步,却见顾道伸手扶着门框,晃了晃脑袋,一弯腰哇的一声吐了。 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后劲儿十足。 “丢人啊。”顾道被抬回来的时候,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第十五章饮尽元都酒,写绝楚江楼 楚王捏着鼻子,笑吟吟的看着顾醉倒的顾道。 “玉竹,他这是喝了多少?” “回王爷,楚江楼酒水三十八品,顾公子一品一盏,正好饮尽三十八盏。” 妖娆女娘玉竹,柔声回答道。 “咱们的酒没泡熊心豹子胆吧,这小子怎么如此胆大?”楚王看着顾道,嘴里调笑着。 “回王爷,奴婢想泡也没地方找啊。想来顾公子是酒气壮胆吧。”玉竹笑意晏晏的回答。 “我看也是,以前听说是个谨小慎微的,今天到是胆大。别醉死了吧?”楚王突然担心的问道。 此时此刻,周围人嫉妒的快要翻江倒海了,长着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楚王对顾道的莫名偏爱。 抓回来也没真打,此时也只是逗趣而已。 可能让楚王逗趣的,天下有几人? 玉竹最擅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王爷对的心意。立即乖巧的回答: “奴婢觉得无事,就是见风太快酒劲上涌,否则,顾公子还能再饮些。” “好,那就好,这诗做的马马虎虎,喝酒到有我当年几分雄风。”王爷拿着玉如意点了点顾道的额头,笑道。 “别动,你转什么?别跑,你跑的我头晕。”顾道伸手在空中胡乱的抓。 他现在整个乾坤颠倒,以为楚王在他面前乱跑。 “哈哈,本王当年喝多了可从不失仪,小子你差远了。” 楚王说完背着手,来到案前。只扫了一眼,不由顿住脚步。 诗他听过了,嘴上说马马虎虎,实际上内心非常赞赏。这字他第一次见。 “好字。”楚王脱口而出,立即伏案仔细的观摩起来。 他这开口称赞,周围人也心痒难耐。早就听说顾道字好,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可王爷当前,也只有两人可以就近观摩。一个是侍妾云栖,一个是公主李纤云。 云栖妙目之中流光溢彩,显然也被字所震惊。 李纤云表情复杂,神色晦暗难明。 良久之后,楚王再次开口。 “骨力遒劲,好字,当真是好字。靖节先生眼界永远值得信赖。” 楚王点评之后亲自提笔,云栖磨墨,稍加酝酿现场临摹了一副。 完成之后摇摇头,脸上略带遗憾。 “纤云,顾道的字我就留下了,这一副带回去请你父皇指点一二。”楚王说道。 “是,伯父。”李纤云回道。 楚王示意云栖收好顾道的字,这才抬头说道: “今日比试取消。这诗和字本王就收下了。全当在我这里闹事的赔偿。” 转眼看了看顾道,微微一笑: “一盏饮尽元都酒、一笔写绝楚江楼。不错,不错。抬到北楼好生照顾。” 说完把白玉如意扔还给了窦鼍,瞬间切换成冷脸,训斥道: “你爹是堂堂镇南将军,别净干给他丢脸的事情。” 窦鼍赶紧点着头,但是心里苦啊。 凭什么顾道如此不敬,你那么关心他。简直是当了自己的子侄一样。 我这么听话你打我满头包? 楚江楼之会,落下帷幕。 最为失落的是李阳,本来是他请客,可是关键时刻他选择置身事外,远离顾道。 楚王出现,对董阔赞许有嘉,对顾道喜爱异常。纵然打了窦鼍也是带着几分亲近的照顾。 唯独对他视而不见。 甚至他去结账的时候,都被楚江楼的掌柜的给拒绝了。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大乾的京城也叫元都。 楚江楼之会,顾道‘一日饮尽元都酒,一笔写绝楚江楼’之名传遍京城。 李纤云回到皇宫,把楚王的字转交给了乾帝。 乾帝看着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纤云,你总说顾道龌龊无状,今日所为之事难道光明正大?” 听到父皇这话,李纤云脸色倔强。 “我只是让窦家表兄揭穿他,谁知道表兄会如此做事。又不是我的本意,父皇为何责怪我?” 乾帝听这话,眉头皱起一个川字。 “要揭穿他,你可以当面问,可以找人考校,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是想要坏他的名声,逼父皇做决断。这就是居心不良。” 乾帝的口气忍不住尖锐起来。 可李纤云反应更加激烈,脱口而出: “是,我是居心不良,难道父皇你们把我送给他,就居心良了么?” 乾帝听了这问题叹了口气。 “纤云,你成见太深,如今的顾道展现的学问,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回心转意么?” “哼,先不说才学真假,就看他今日狂妄做作之举,比以前更让人作呕。父皇且看着吧,终有一日他会身败名裂。” 李纤云自信看穿了一切,冷傲的说道。 父女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皇后从帷幕之后走出,捏了捏乾帝的肩膀。 “朕的本意,是等顾云璋治水归来就给二人完婚,看这个样子,强行成婚必成怨偶,将来两个孩子都难。” 乾帝有些头疼。 “北狄使者就要来了,陛下莫要再因此劳心。这等小儿女之事,我来化解。” 皇后轻声说道。 北狄二字让乾帝神情一凛。 这几年北狄虽有内乱,但依旧强盛。 而大乾北地边防受粮草不济困扰,纵然边军苦熬,也只是勉强防守。 更别提纵兵北出,一雪前耻了。 “去年比干山一战,军中粮草不济,将士缺盐三个月。让他们看破了虚实。这次恐怕又要敲诈。” 皇帝叹息着。皇后不想丈夫太操心,便转移了话题。 “咦,这字有楚王兄的痕迹?诗也大气磅礴,有仙人之姿,只是其中之意?” 皇后看到了桌子上的纸说道。 “今天在楚江楼,咱们女儿又搞出一个大动静,诗是顾道所写,楚王兄摹了他的字,抄录给朕一份。” 乾帝看着纸,抚摸着最后一句,轻声说道: “恐惊天上人,这是兄长借顾道的嘴说给朕听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担忧朕毁约。” 皇后有些后悔,怎么又提到了一件烦心事。 “呵呵,朕到是想明白了,越是拘着,兄长就越是担心。元祥……” 皇帝突然说道。 一个老太监快步走来。 “去楚王哪里,让他把顾道亲笔交出来。”乾帝下令。 元祥犹豫了一下,以往陛下但凡涉及楚王之事,无不小心翼翼斟酌再三。 怎么今日? “陛下,若是王爷问起来,奴婢给个什么理由?”元祥问道。 “哼,没有理由,就说朕喜欢,硬抢。” 老太监领旨先到了楚王府,得知楚王还在楚江楼,这才辗转而来。 楚王正在临摹顾道的字,越是临摹越是满意。 诗好,字好,难得的佳作。 “王爷,陛下旨意,交出顾道亲笔。”老太监豪横的说道。 楚王愣了一下,却见老太监说完圣旨,瞬间软了下来,露出谄媚的表情。 “王爷息怒,奴婢只是传旨。” “凭什么,本王若是不给那?”楚王执笔沉声问道。 “陛下说了,就凭朕喜欢,如果不给就硬抢。”老太监板着脸模仿皇帝语气。 “啥?”楚王蒙了,从未见过如此圣旨,这…… 就在他犹豫瞬间,元祥一步上前,抢了顾道的亲笔,转身就跑。 他一进门就盯住了这张纸。 “哎呀,反了天了,奴才,敢抢本王的东西。”楚王摔了笔,吩咐人就追。 可元祥虽老,动作敏捷。 “王爷,陛下命令抢,不要为难奴婢啊。” 等楚王的人追出来,元祥已经一骑绝尘跑了。 “如此行事,简直不讲理,强盗。”楚王急的直跺脚。 这一切被很多人看在眼中,好事的人一打听,好家伙,皇帝和楚王为了顾道的字争抢来了。 自此,这幅字被称为“危楼贴”名传京城。顾道一字,千金难求。 楚王骂完人,关上门之后,神情彻底松懈下来。 兄弟太过客气,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 现在不客气了,才是真心相待。 一幅字而已,写字的人还在手里扣着,还怕他跑了不成? 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楚王美滋滋的想到。 “王爷,顾公子跑了。”玉竹惊慌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啥?”楚王又蒙了。 “人跑了你找本王干什么,追啊。”楚王怒道。 “回王爷,追不上了,不知道跑多久了。被窝都凉了。”玉竹颤声说道。 寂静无声,玉竹隔着门担心的等着动静。过了良久,只听楚王一声长叹: “彼其娘之!是人干的事么?” 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顾道只能跑到了董阔家里。 喝醉了但是没断片。 这才是真正的痛苦,顾道清晰记得,自己借着酒劲儿干了什么操蛋的事情。 国子监去不成了没关系,反正那个破地方他本就不想去。 但是在楚江楼搞出这么多事情,楚王非把自己挤出尿来不可。此时不跑就是傻子。 睡醒了趁着人没注意,顾道跳窗就跑。 “楚王喜欢你的诗和字,对你青眼有加,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多好的机会你跑什么?” 董阔薅着顾道的脖领子,要把他送回去。 “你可行了吧,回去干什么,给他当清客么。每天给他写字作诗?”顾道不屑的说道。 别人喜欢的登天梯,他根本不屑一顾。 就算要抱楚王的大粗腿,也绝不会用诗词谄媚的方法。 更何况,楚王的确尊贵无比,可是身份尴尬。跟他太黏糊不是好事。 “可是你不回去,这不是把楚王得罪了么?”董阔担心的说道。 他被楚王褒扬,已经名声在外,对楚王自然多了几分尊敬和亲近。 “楚王位尊,怎么会跟我计较。更何况我们喝酒给钱,不欠他什么。”顾道坦然的说道。 “关键是,没给钱啊。”董阔说道。 第十六章单方面开除国子监 一听没给钱,顾道不由得骂了李阳一句,真不会办事,这不成欠了楚王一顿饭? “这人不可交,关键时候就知道自保。”提到李阳董阔怒道。 “我倒觉得没什么,他跟你不一样,你好在是官宦之后。他家已经沦为商贾,凡事都得小心。” 顾道很是理解李阳当时的选择,但是该骂还是要骂。 两人正在骂李阳,董阔的父亲董平野下值回家。顾道赶前去拜见。 对于顾道的到来,董平野欢迎之中带着些许疏离。 亲自招待了家宴,表面热情实则敷衍,以至于董阔提醒了好几次,依旧如此。 家宴结束之后,董平野开口了: “修之,最近有些针对你的流言,可听说了?” “流言,什么流言?”董阔忙问。 “无非是污蔑我抄袭而已,叔父之意,这事情背后有人推动?”顾道问道。 董平野眉眼间诧异一闪而过,显然没想到顾道心思如此敏捷。 “风起于青萍之末,修之要小心啊。” “爹,你有话直说,老整这些暗示,谁听得懂。”董阔直言快语,要拉着父亲问个明白。 顾道却懂了。 董平野作为平安县县丞,三教九流接触的自然不少,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不直说不是故弄玄虚,而是表明态度。意在告诉顾道,别把董家拉进去。 尤其是别把董阔拉进去。可怜天下父母心,顾道很是理解。 顾道从楚江楼逃跑,藏在董阔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殊不知国子监出事了。 顾道在楚江楼,醉酒之后扬言,单方面开除国子监,引起了极大震惊。 有两个纨绔子弟听完这句话眼前一亮,正不想上学那。这是个机会啊。 于是二人也酒壮怂人胆,跑到国子监门口,冲着大门就喊: “歪风邪气之地,小爷耻与尔等为伍,现在宣布小爷我今日起开除国子监,不上学了。” 这俩少爷喊完之后就名正言顺逃课了。 国子监风气不好由来已久,很多学生都恨的牙痒痒,这两位纨绔一带头,引出大乱子了。 一大群国子监学生正好经过,心中有气,也站在门口怒吼,单方面开除国子监。 此事一出把其他学生给道德绑架了,以至于国子监的学生,如果不喊这么一嗓子。 仿佛就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仿佛就是跟歪门邪道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陆陆续续大批学生,单方面开除国子监。甚至有的为了凑热闹,特此从别的地方赶回来开除国子监。 第二天一早,国子监课堂上,夫子比学生还多。 国子监祭酒孔廉,正在新纳小妾的伺候下吃早餐。 楚江楼被楚王责备,纵然脸皮厚也要躲几天。 可早饭还没吃饭,就有人匆匆来报,国子监学生罢学的事。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孔祭酒一个哆嗦之后,仰天长叹:“顾道坑煞我也!” 日头刚好,顾道告辞董阔,出城返回终寒山。 送别好友,董阔拉住正要去衙门上值的父亲。 “爹,你明知顾修之是我的好友,昨日那样表现是何道理?” “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么?”董平野白了儿子一眼,紧接着说道:“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董家好。” “什么就为我好,你把话说清楚。”董阔满脸不耐烦的问。 他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做派。 “顾家水深,又牵扯公主婚约,必然风高浪急,你一旦牵扯进去,我董家就有倾覆的危险。”董平野耐心说道。 “啊?那修之岂不是很危险?”董阔脱口而出。 董平野看着儿子叹气。 不知该夸奖他为人朋友的一腔义气,还是该给他两巴掌,看看能不能打聪明点。 “幸好,顾修之听懂了。”董平野撂下一句话走了。 顾道回烟翠居的路上,正好碰上来接他的楚矛。 “大兄,家里怎么样?”顾道随口问道。 楚矛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开口: “公子,你弄那个东西神了,字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还尝试印了一页,效果极好。” 楚矛眼中压抑不住喜悦。 顾道不以为意,活字印刷已经领先雕版几百年,铅活字比活字更先进。 而他在铅活字的基础上,搞出了更先进的凸版印刷。 下一步他准备在凸版的基础上加入简单机械,省人工还增加效率。 “大兄,此事一定要注意保密。”顾道叮嘱。 “放心吧,我找的都是夫人的家生奴,甚至关键步骤都是哑巴。”楚矛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 “哦,对了,靖节先生送来请帖,邀请你明日过去赴宴吃鸡。” “吃鸡?对了大兄,那些东西准备了么?”顾道想起吃鸡的一些用具。 “嗯,前几天就弄好了。”楚矛回答。 两人一路回到烟翠居。 京城,皇城早朝。 乾帝刚坐好,一个御史就走出来。 “臣,弹劾国子监监生顾道……” “谁?你弹劾谁?”乾帝蒙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御史继续大声说道: “回陛下,臣弹劾顾道,辱骂师长,藐视国子监,怂恿国子监学生罢学。” “此等惑众妖言,倒反纲常,危及国体,臣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御史的话铿锵有力,乾帝觉得莫名其妙。 顾道的确是皇家准女婿,最近有点小名声,可是一个御史弹劾他?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一时间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女儿又出幺蛾子了。 “高御史,顾道不过酒后失言,让国子监处罚就是,如此正式弹劾有点危言耸听吧。”乾帝皱眉说道。 御史却振振有词: “陛下,绝非危言耸听,昨日楚江楼顾道狂言一出,许多监生效仿,均扬言要开除国子监。 今日已无人上课。始作俑者不罚,恐怕声势会更大” 竟然如此严重? 乾帝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又一名御史站出来。 “陛下,顾道无错,臣弹劾国子监祭酒孔廉尸位素餐,阿谀权贵,任人唯亲,以至于监生怨声载道。才有今日之事。 监生又不是傻子,若不是平日积怨太深,也不会顾道振臂一呼就群起响应。” 乾帝点了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味道。朝争而已。 不过顾道最近也的确不消停,现在国子监罢学,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顾道罪大恶极……”高御史立即反驳。 “上梁不正下梁歪,错在祭酒……”另外一位御史怒怼回去。 “狂悖无礼,顾道必须受到惩罚。”又有一个御史加入战团。 “臣弹劾国子监祭酒,放纵私欲,蓄养姬妾二十余人,国子监舞弊成风。”终于图穷匕见,有人正式弹劾孔廉。 一时间朝堂各派吵成一团。 最后结论,顾道狂妄必须受罚,国子监祭酒能力不足,德行有亏。 早朝结束。 国子监祭酒被免职,勒令回乡永不叙用。至于顾道,等新祭酒上任之后自行处罚。 圣旨一下,李纤云宫中的小太监就把消息带回。 “便宜这个家伙了。”李纤云有些许遗憾。 见公主不高兴,小太监眼睛一转,说道: “主子,最近市面上有传言,说顾道的诗文都是抄的,而且已经有人找到证据了。” 李纤云秀眉微挑,被勾起了兴趣。 “小竹子,为逗我开心撒谎,后果很严重的。”李纤云冷声警告道。 “主子,哪敢用这事哄您,据说有个落魄书生放言,顾道趁他母亲病危,以低价买走他家祖上文稿数篇。” “其中就有那篇《陋室铭》和‘晚来天欲雪’。” 小太监谄媚的说道。 李纤云一下子站起来,双眸闪着兴奋的目光。想了想吩咐道: “小竹子你带着我的书信去找三弟,让他无论如何找到这个人。” 小太监拿了书信匆匆而去,李纤云酝酿着如何揭开顾道的丑陋面目。 烟翠居,顾道打了好几个喷嚏,只以为是受凉了。 他不知道皇帝和楚王,已经把他的书法推到了一字千金的地步。 还成了国子监罢学的始作俑者,而且已经被朝中的重臣惦记上了。 烟翠居后院的房子都改成了工坊。 他检查了一下印刷的书页,干净整洁,字迹端正。 虽然无法保持手写的神韵,但是保留了柳体的基本框架。 这个印刷的水准,应该是当世最高了。 搞定印书之后,顾道去准备明天赴宴的事情。 靖节先生是一个真正的隐者,门庭若市,家里却一点不富裕。 能请他吃鸡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第二天一早,顾道跟楚矛对战拆招,足足练习一个时辰。 在奶娘的呼唤声中,两个人才意犹未尽的去洗漱吃饭。 一边吃饭,楚矛一边说话: “修之,你这奇怪打法哪来的?简直是徒手夺命的杀招。你可不要乱用。” “食不言寝不语,自己不讲究,不要带坏修之。”奶娘没好气的训斥。 楚矛吓得低头吃饭,不再开口。 顾道笑而不语,楚矛口中的杀招,都是那个世界总结出来的格斗精髓杀招。 比如十字固。这个世界的人自然没见过。 饭后两个人收拾东西,卡着时辰来到了靖节先生的茅庐。 童子名东离,开门相迎。 看着楚矛挑着的东西,东离很惊讶:“修之公子,你来赴宴怎么还带这么多鸡和厨具?” 顾道微笑说道: “吃鸡,可不独是你家的手段,我也略通一二。” 东离见东西很多,兴高采烈的帮楚矛往里搬。 过了二重门之后,顾道却发现,院子里除了靖节先生还有一人。 两人正在下棋。 靖节先生听到脚步声,抽空从棋盘上抬头,对顾道招手: “修之速来,我给你介绍眼前这位先生,江南棋圣的弟子。” 在靖节先生的介绍下,两个人见礼寒暄。 梅子苏,四十岁上下,一身简朴的衣服却干净利索。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三缕长髯,修长漂亮。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孤傲。 对顾道的见礼,只是随意的拱拱手,就专注于棋盘。 第十七章给你脸,你最好接着 靖节先生跟梅子苏下棋,顾道旁观了一会儿。 “你也懂对弈之道?”梅子苏语气轻蔑,带着淡淡的嫌弃。 顾道心中微怒,你不喜欢人家观棋,直说就行,何必摆出这幅阴阳怪气的高深模样。 关键是,你水平高也行。下成这个德行,哪来的优越感? ai纵横的时代,围棋棋力计算和打法已经发展到了巅峰。 这梅子苏下棋,在顾道眼里,可以用清纯的可爱来形容。 不过看在靖节先生的面子上,顾道不扫兴。 转身去了外院,指挥童子和靖节先生的老奴烧制鸡肉去了。 靖节先生最恨繁文缛节,顾道自然也不遵守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规矩。 跟靖节先生的童子东离一起玩泥巴,制作叫花鸡。 “修之公子,这鸡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弄它?”东离说话风趣。 “一会儿吃的时候,你可以问问它。”顾道笑着说,紧接着他想起来一个有趣的问题: “东离,你说这世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话把童子东离给问懵了。 院内,靖节先生落下一子,梅子苏并没有着急落子应对,而是假意思考,同时开口: “先生,我此次北上,除了会一会大乾围棋名家。还给先生带来一件喜事。” 靖节先生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老叟隐居深山,还会有什么喜事?” 梅子苏捋了一下长髯,面带自得的微笑:“江南书坊愿意给您印书。” 靖节先生嗯了一声,眼神之中泛起波澜。 著书立说,名垂青史。这对文人是莫大的诱惑。 就连隐居深山的他也不能免俗。 而江南书坊工艺精湛,印书质量上乘,可不是有钱就能请的动的。 这是给了自己面子。 不过转念一想又颓然放弃了。印制书籍花费不菲,根本不是他能承担的。 何况他的书稿已经交给了顾道。 “老朽隐居深山,所有财物不过几间茅屋,请不起江南书坊出手。你回去时替我致谢。” 靖节先生拒绝了。 梅子苏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如同棋盘上提前洞察对手一样,自信的笑道: “江南书坊承诺,此次给先生印书为阳版。” 靖节先生脸上终于控制不住惊讶,惊呼脱口而出:“阳版?” 阳版就是凸版,在模板上雕刻凸字。 凸版好于手抄,手抄好于阴版。 阳版代表最高工艺,能印出最好的书。自然利于流传后世。 但靖节先生神色瞬间清明,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老朽无钱,江南书坊这么大的人情砸下来,怕是有事要驱策吧?” 梅子苏赶紧摆手。 “先生误会了,先生乃是天下名士,江南书坊岂敢有如此狂妄的念头。” “只是想求先生收一人为徒,带在身边教导几年。” 靖节先生眉毛一挑,就要拒绝。 “先生别急,我有一物奉上。”梅子苏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 盒中是一枚乌木簪。 靖节先生却瞬间动容,伸手轻轻抚摸乌木簪,颤声问道: “她……她还好么?” “二十年前,吴国城破,她辗转流落,如今奉养在江南书坊。一切安好。” 梅子苏小心的说道。 他不想让靖节先生误会,江南书坊要以此人为胁迫。 “事先说好,品行不端的我不收。”靖节先生终于答应了。 一听这话,梅子苏面色一喜赶紧说道:“先生放心,此子性情敦厚,胸怀宽宏。” 靖节先生抚摸着乌木簪,神情复杂,有故人健在的喜悦,也有无法得见的伤感。 “书稿,我已给了修之,你去找他商议吧。”靖节先生说道。 梅子苏一愣,修之?刚才那个观棋少年。 他竟然能拿到靖节先生倾尽心血的书稿? 靖节先生家本来就不大,梅子苏很快在厨房找到了顾道。 顾道端着一个粗陶大碗,正在调制蘸料。今天他带来的鸡有三种吃法。 汽锅鸡、叫花鸡、白斩鸡。白斩鸡最依靠调料,这调料可是他独家秘制。 看他操持庖厨之事,梅子苏更是看轻了几分,皱着眉头自傲的开口; “顾修之是吧,把靖节先生的书稿给我!” 顾道都没抬头,一边搅拌一边随意开口;“凭什么?” 这个态度让梅子苏眉毛一挑带了几分火气,自己师从棋圣,也是天下闻名的棋坛俊杰。 此人对自己如此无礼,果然是孤陋寡闻之辈,也不知道怎么骗得了靖节先生的信任。 “因为江南书坊要给先生印书,留在你那里也是明珠暗投,速速交于我。” 梅子苏带上了颐指气使的命令口气。 顾道这人脾气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全看自己心情。 斜了一眼梅子苏,冷笑了着用筷子敲了敲粗陶碗,说道: “巧了,我也要给先生印书,你来晚了。” 顾道的态度轻蔑已极,仿佛家里来了乞丐,他故意敲碗,提醒乞丐没饭了,赶紧走。 梅子苏火气上涌,气的鼻孔张开粗气喷薄,修长漂亮的长髯都跟着颤抖。 “竖子,你知道在跟谁说话么?” 顾道随意的打量了一下他,放下粗陶碗,在东离的衣襟上擦了擦手。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个人吧。那怎么听不懂人话那?” “你……”梅子苏气的浑身颤抖。 “无知竖子,竟敢冒犯我,给我跪下道歉,否则……” 梅子苏怒道。 “否则怎样?”顾道冷哼,准备骂他个找不着家。 靖节先生闻声赶出来,赶紧出面制止。 “修之,梅先生乃是江南棋圣嫡传弟子,不可冒犯。”靖节先生责备道。 靖节先生的潜台词是,这人有身份,得罪他名声不好。 顾道听懂了靖节先生回护之意,打算息事宁人。 “已经冒犯了!” 没想到梅子苏火气上涌,并不领情。一指顾道开始怒斥: “靖节先生,你我是何等身份?他一个下贱之人竟敢冒犯,必须跪下磕头认错。” 靖节先生一听连自己都指责了,不由得脸色一变。 骂人这种事顾道自然当人不让,抢先开口道: “不就会下个围棋么?小孩子游戏而已,赢不了江山社稷,输不了老婆孩子,怎么就把你狂成这个样子?” “靖节先生才学满腹,当世大家。你一个臭下棋的也敢跟先生相提并论?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顾道的话毫不留情,字字诛心,句句扇耳光。 “哎,修之,过了。”靖节先生感觉心旷神怡,假装拦着。 可拦不住梅子苏。 “你敢侮辱围棋,你敢羞辱棋圣,小儿狂妄无知。”梅子苏双眸冰冷,颤抖着怒道。 “别,你可别瞎给我扣帽子,我就是侮辱你而已。”顾道轻蔑的挑衅。 “好,好,好,无知小儿,可敢跟我手谈一局。输的人跪地磕头。”梅子苏发出挑战。 靖节先生想要阻拦,却来不及了,顾道脱口答应下来。 “好,我就教教你怎么下棋。” 这话让靖节先生头疼,那可是棋圣弟子啊,你教他下棋? 这不是圣人门前卖论语么? 打定主意,一会儿等顾道输了,自己出面斡旋,终究不会让他丢这个脸。 梅子苏一上棋盘,立即变得冷静平和,谋而后动,出手稳健。 隐隐有高手风范。 顾道正好相反,轻佻随意,浑不在意。 猜子之后梅子苏先手落子。 前五十手,两个人速度都极快,啪啪的落子声音不绝于耳。 五十手过后,靖节先生脸色讶然,顾道竟然在棋盘上跟梅子苏打了个平分秋色? “有点本事,难怪如此狂妄。”梅子苏自得一笑,落子略显缓慢。 “一百子之后,希望你还能如此轻松。”顾道冷笑一声,随意落子。 两个人越下越慢,梅子苏越来越凝重,靖节先生越来越震惊。 顾道竟然压制梅子苏,且优势不断扩大。 到了第九十八子,梅子苏举着黑棋陷入沉思,额头已经轻轻流汗,不断地捻着棋子。 顾道棋势已成,竟然离开棋盘,去看看汽锅鸡是不是差不多了。 靖节先生完全被棋盘吸引,站在一边皱眉推算。 但是无论怎么算,梅子苏取胜的希望都不大。 顾道竟然力压梅子苏?他很是震惊。 等看完汽锅鸡回来,梅子苏终于下定决心,落下一子。 “你输了。”顾道随意落了一个子说道。 瞬间梅子苏双眼圆睁,捻着棋子的手指不断颤抖。嘴里不断地念叨: “不对,不可能,你跟谁学的棋。我是棋圣弟子,怎么会输给你这无名小辈?” “活路,一定有活路。” 顾道哂笑一声,活路自然有,但是梅子苏的水平肯定不行。 “梅先生,下个棋而已,下的好不用觉得高人一等。输赢小事,更不用走火入魔。” 顾道说着放下棋子,不再跟他下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棋力。天下棋坛,我师称雄。从实招来,你跟谁学的?” 梅子苏狠厉的抓住顾道手腕,却被顾道一下挣脱。 “梅先生,给你留着脸那,你最好接着。” 顾道说完拂袖而去。 没让他兑现赌注,下跪磕头。是因为靖节先生在,顾虑这位隐者对自己的感官。 换个地方,不把这狗屁棋圣弟子挤出尿来。 等准备好的吃食上桌的时候,梅子苏已经不见了。 靖节先生看着桌子上的美食,立即忘记了所有不快。 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白斩鸡。 不由得眼前一亮,大呼好吃。 接着尝了一口叫花鸡,满足的频频点头。刚要吃汽锅鸡被顾道给拦住了。 这玩意看着不冒热气,实际烫着那。 “修之,过瘾啊,这鸡吃的过瘾,你最后那句话更过瘾。”靖节先生拍着大腿畅快的笑道。 “刚才说梅子苏那句?我以为您会以为我太冲动那。”顾道笑着说道。 “怎么会,我是隐居,不是没脾气的泥菩萨。这人真是让人烦的要死。” “哎,这鸡什么时候能吃,老朽有点着急。”靖节先生看着汽锅流口水。 这汽锅是顾道让楚矛特意找人烧制的。 第十八章成年人不做选择 靖节先生好美食,而且饭量非常大。 桌子上的鸡最后都被他和楚矛给吃掉了,吃完之后还缠着顾道要食谱。 “先生你要这食谱有何用,家里有几只鸡够你吃?”旁边的童子东离翻着白眼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没鸡吃,读读也可解馋。”靖节先生看着顾道写食谱,一边笑着说道。 “先生,我一直以为你这门难进。那个梅子苏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让进来了?” 顾道问道。 “我年轻时候游历江南,跟他师父施湘夏相交莫逆,他不过是个信使。却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靖节先生摇头说道,手中把玩着一根乌木簪。 午时已过,天色开始阴沉沉起来。 靖节先生吃饱喝足就去睡觉。一点也不管家里是不是有客人。 顾道跟东离下了一会儿五子棋,这才离开了。 梅子苏下了终寒山,就被一辆马车接走。 “先生,事情进展如何?”马车之中一个中年胖子恭敬的问道。 梅子苏整理了一下衣服,等仪态端正之后才开口。 “靖节先生答应了,不过书稿被一个无耻小人以出书的名义骗走,还需要一些手段才能拿回来。” 梅子苏不屑的开口。 “呵呵,出书?这天下何人能比得过我江南书坊?”胖子讥笑着开口。 “此子名叫顾道,下作之徒,却骗得靖节先生喜欢,我当面不好强求。”梅子苏说道。 胖子一双猪眼以转,试探着问道:“先生,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又何必费力去给出书?” 梅子苏冷傲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挑了挑嘴角。 胖子一见立即惶恐,赶紧低头赔笑。 “先生勿怪,我这等蠢笨如猪之人,自然只知道眼前利益。一切都听先生的。” 梅子苏满意他的谦卑态度,这才开口。 “给靖节先生印书就是门槛。公子拜师的门槛越高,名声自然也就越重。” “最重要的是,把靖节先生跟公子绑定。不让先生轻易后悔。” 肥胖的中年人频频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让梅子苏非常受用。 如果顾道那个下贱之人,也如此谦卑,双手奉上他的棋谱就最好了。 “查查顾道,想办法把书稿要过来。”梅子苏说道。 “先生别急,顾道此人我也有所耳闻,而且最近有些有意思的消息,如无意外很快会身败名裂。” 肥胖的中年人说道。 “哦,详细说说,如果可能,我们也加一把火。”梅子苏极力隐藏自己的恨意,说道。 顾道回到烟翠居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 楚矛一问才知道,全都是来求字的。这让楚矛很兴奋,马脸都快笑出花来了。 尤其是听到一字十两的价格之后,简直走路都要飘起来。 按照这个行情,顾道不干别的在家写字就能致富。不过他却让楚矛都客气的打发走了。 “修之,为啥啊。你这随便动动笔就是钱啊。”楚矛不理解。 “大兄啊,你看看那些都是什么人,饭庄、绸缎庄、油铺、纸扎店等等,甚至我还看见一家青楼的老鸨?” “我要是给他们写了牌匾,他们往外一挂,我成什么了?” 顾道说完,楚矛却根本不懂。 不都是钱么,人家花钱买了字,变成牌匾还不能挂了? 奶妈正好听见,立即扯着楚矛的耳朵教训: “榆木脑袋,这都想不明白。真这么干,道哥儿就成了拿钱就能随便买的轻贱小人了,名声就臭了。” 顾道给奶妈竖起大拇指,开始夸奖: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那?奶娘真知灼见。” 奶娘被夸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顾道却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问:“奶娘,最近来的都是商贾么?” 奶娘没留意这件事,立即喊来门房询问。 门房是个老头,头发稀疏雪白,脖子歪在肩膀上,慢悠悠的走到三人跟前。 “老关头你来干啥,你孙子那?”奶妈看着这个老头,警觉中带着几分无奈。 “不知道跑哪野去了,啥事儿问我。”老头歪着脖子说道。 “老人家,最近咱家门前来的都是商贾么?有没有其他什么人?”顾道客气的问道。 老头撇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 竟然满脸欣慰的说道: “大少爷不愧是将门之后,这么快就察觉我们被包围了。” “包围了?谁包围我们,我怎么没发现?等我抄家伙。”楚矛一听这话炸了,起身准备去踅摸铠甲武器。 被奶娘一脚踹在屁股上才老实下来。 此时的奶娘双眼如刀,盯着看门的老头满是警告,大有一言不合就扑上去撕扯的架势。 两人之间有仇? 顾道心思一闪而过,又放到了眼前的事情上。他嘴角挑起一丝轻蔑的冷笑道: “这些商贾围着我们,嘴里喊着高价。其他人还怎么登门,不怕惹一身铜臭?” “银子就是他们诱敌深入的鱼饵。” 楚矛这才明白了,恼火之余有有些遗憾。忍不住嘟囔起来: “公子,有没有吃了鱼饵,还不上当的办法?咱家里的钱剩的不多,但是花的如流水。” 顾道自然知道这一点。 白手起家最难,何况他还干的这么大。铅活字全是靠钱砸出来的。 铅、锡、连锡虽然不贵,但是为了实验,一开始采购的量极大。 加上高价雇佣金银匠人,储存上等白纸,制作铅活字需要的特殊墨汁,每一样开销都很大。 这一切下来,顾道手中的钱已经去了大半。 日常养着这些工匠,吃用也不少。好在烟翠居储藏丰富,足够支持一阵子。 而且奶娘不肯亏了他这个大少爷,什么配置几乎都是按照身份来的。 光是两件备用的貂皮大氅,都花费了三百两。 顾家大少爷出门不能总穿一身衣服吧。虽然二婶婶那边也送来一些衣物。 奶娘还是着手准备了不少。 对于楚矛得想法,看门老关头嗤之以鼻: “好事都让你占了那,你这样的上战场,就是送死的料。” 一听战场两个字,奶娘急了。竟然飞起一脚把看门老头给踹翻了。 顾道吓一跳,心说好家伙,从没见过奶娘如此的生猛,如此不顾形象。 “我让你嘴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奶娘不是说说,真的撕嘴。 顾道和楚矛赶紧上去把奶娘拉住,就这已经抓的门房老关一脸伤。 “你个老货,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奶娘依旧不解恨,指着老头怒吼。 老关头跟做错事一样,捂着脸上的抓痕吸气却不敢吱声。 把人拉开了,顾道开口了。 “这么大个家也不能光进不出,字还是可以卖的。” 奶娘脸一冷,语气立即严厉起来: “道哥儿,你不许胡闹,就算咱们喝西北风饿死,也决不能污了名声。你娘要是泉下有知,会半夜敲我床头的。” 顾道安抚奶娘,让她别着急。 “奶娘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去卖字的。不过要是家里下人趁我不注意,偷拿我的字出去卖,我上哪知道去?” 顾道笑眯眯的说道。 楚矛和奶娘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啊。 “好,好一招暗度陈仓,因粮于敌。”门房老关头高兴的喊道。 说完歪着脖子就跑,奶娘随后就追。 等回到书房,顾道这才拉住楚矛问道:“奶娘今天怎么了,跟门房那老人家如此的不客气?” 楚矛看看身后没人,这才说道: “修之,你不知道。现在烟翠居逐渐支撑起来,我娘找了不少夫人的家奴回来。” “这不挺好么,这些人是母亲的家奴,忠心肯定没问题啊。”顾道不解的说道。 楚矛马脸一皱,叹了口气: “可是少爷啊,夫人的家奴都出自徐家。现在徐家后继无人,这帮人就想撺掇你从军,以军功博取出身,把当年的徐家撑起来。” “我娘那干啊,她就想你好好读书,将来做文官封妻荫子。这不,两方总不对付。” 楚矛话说完,顾道就明白了。难怪那个看门的老头,一张嘴全都是打仗的事情。 见自己的布置暗含兵法,还如此的高兴。 顾道淡然一笑,自己的路不用别人安排。然后他的思绪回到了眼前的事情。 字如此值钱,不卖是傻子。 他每天也要练字一个时辰。写的字与其浪费,为什么不拿来换钱? 笔墨纸砚都是成本啊。 顾道是个务实的人。而且不愿意做选择题。名声要,实惠也不能少。 楚矛一上手才发现,家里的小厮已经这么干了。 顾道字被靖节先生夸赞之后,就有聪明人贿赂的烟翠居的小厮,偷偷往外带书房的废纸。 这把楚矛气的差点没把小厮打死,有这发财门路不早点说? 从此顾道练字,他就成了保镖。没他同意一张纸都别想出去。 顾家老宅梅园。 梅笙抱着暖炉,披着雪白的斗篷,在梅园之中散步。 黑发如黛,面如傅粉光滑如瓷。眉眼间妩媚娴静,看着阴沉的天空微微出神。 “姨太太!”一个婆子打断了她的思绪。 厌烦之色一闪,就恢复了温和的笑意,示意婆子继续说。 “姨太太,有人找了那个书生。”婆子低声说道。 婆子说的书生,是她给顾道准备的杀招。故事已经编好。流言已经放出。 正在慢慢酝酿,只等时机成熟图穷匕见,顾道必然万劫不复。 可现在被人找上门? 梅笙眼神一冷,轻声逼问:“是被顾道发现了?” 婆子熟知她的脾气,听声音不对,心中不由得一凛,赶紧回答: “回姨奶奶,不是顾道,是三皇子的人。” 梅笙眉头一轻,嘴角泛起春水一般的笑意。 “三皇子的人,不就是长公主的人?是天意,还是巧合?” 第十九章小姨子 皇帝家宴,请的是楚王。 往日里楚王赴宴,一定盛装隆重,兄弟两个嘘寒问暖,一顿饭相互让菜七八次,各自说四五个市井笑话。 相互配合着哈哈一下。感觉气氛十分融洽,但是各自其实都累。 今天楚王一身便装就来了。 “陛下,这是要还债了么?”寒暄完之后,楚王随意开口。 这话把皇后说的一愣,楚王此话何意? 吓得她刚要开口打圆场,皇帝冷哼一声开口了。 “王兄,你这就不讲究了。那‘危楼贴’我是拿来了,可是人在你手里,要多少没有?何故如此吝啬。” 一说起这个,楚王就脸色难看。 “陛下千万别提那小无赖,竟然跳窗偷跑,等发现的时候被窝都凉了。我一个王爷总不能满京城抓他吧。” 看楚王如此吃瘪,乾帝大感高兴。 皇后也反应过来,笑吟吟的开口: “这顾修之太不懂事了,改日把他抓回来,给王兄写字。” “皇后你别打岔,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先把那‘危楼贴’还我。” 楚王一伸手。 “王兄,看我今日的酒准备的如何?听说那顾修之饮尽楚江楼的酒,今日咱们也效仿一下。”皇帝赶紧转移话题。 字帖不过是开场白,兄弟去了芥蒂才重要,当日两个人喝了很多酒。 然后一起勾肩搭背的去小书房欣赏‘危楼贴’。这里是皇帝收藏文玩墨宝的地方。 刚到小书房门口,却从里面出来一个少女。 一身素雅宫妆,鹅颈修长,素面瓷白,娴雅淑静如一团春意。 见到二人明显一惊,惊慌的如同小兔子,依旧不失礼数的上前问安: “锦瑟见过父皇,伯父万福金安。” “嗯,免了。”乾帝挥了挥手。锦瑟低头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 “锦瑟,袁妃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楚王看着远去的背影说道。 “嗯,就比纤云小一岁。不过纤云太闹腾了。还是锦瑟文雅安静,孝顺乖巧,时常来这小书房帮我打扫。” 皇帝自豪的夸奖着女儿,随口吩咐道: “元祥,把‘危楼贴’找出来。” 老太监元祥去找字帖,可是找了半天脸色尴尬的回来了。 “陛下,‘危楼贴’不见了。” 楚王一听不干了。 “我说陛下,不至于吧,都到这了还跟我来这套。” 皇帝一听也愣了。 “不可能,你这老货,朕明明放在……等等,刚才锦瑟手里是不是拿了东西?” 楚王想了想,刚才少女惊慌之间,好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去,找锦瑟丫头把字帖要回来。”皇帝下令。 元祥刚要走,被楚王叫停。 “你怎么当父亲的,姑娘大了,你这样去要,她会不好意思的。” 乾帝拍了拍额头。 “还是王兄想的周到,我刚才看见她就应该想到,自从见了那‘危楼贴’这丫头就爱不释手,日日临摹。” 楚王听到这突然笑了笑,说道: “陛下,我觉得倒不如把纤云和锦瑟换一换。也许纤云不闹腾了,锦瑟也有个良配。” 乾帝一听这话坐直了,仔细想了想,问道: “你认为那顾道是良配?你不知道,锦瑟那丫头娴静柔弱,我怕她挨欺负啊。” 楚王毫无形象的躺在椅子上,想了想,突然笑了。 “有徐金甲那样的娘,我喝多了才认为他会是良配,看着吧这小子且折腾那。这话当我没说过。” 皇帝冷哼一声。 “哼,折腾不了几天了,过两天有人收拾他。” 三日后,终寒山,烟翠居。 烟翠居被堵门,顾道被教训了。 行凶的是一个胖墩墩的老头,不是顾道打不过,实在是不敢打。 袁琮字敬德,新任国子监祭酒。 顾道不怕国子监祭酒,因为他没想去国子监读书。跟其他官宦子弟一样,在哪里挂个名而已。 至于会不会被国子监开除,压根不在乎。他已经单方面宣布开除国子监。 换做是孔廉上门,顾道敢放狗咬他。 可眼前这位一出现,奶娘就化身大丫鬟,伺候的小心翼翼。 这位祭酒,是当今袁贵妃的父亲、陛下的老丈人。 更重要的是。 当年他的母亲徐金甲和当今皇后,都曾经在袁贵妃家里跟随这位老人读书。 这是母亲的老师,得尊敬。 还是一位学问精深,道德高尚的大儒,还得尊敬。 祭酒大人坐下,喝口茶,然后开始唐僧式的嘟囔: “当年啊,你外祖父在外征战,把你娘托付给老夫,她那么不省心,都没你这么狂。” “是……”顾道立正,低头敷衍着。 “老夫一开始舍不得,可是太闹腾了,最后老夫一狠心打折了三根戒尺,可你娘还是改不了那个性子。” “是……”顾道继续敷衍。 “如果你娘还在,老夫今天还得用戒尺揍她,问问她怎么教的你……” 半个时辰之后,顾道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孙悟空听见紧箍咒的感觉。 他有一种冲上去,打掉这老头满口牙的烦躁。 但真那么做了,他将会彻底社死,在大乾没法混了。 “祭酒大人,我错了,我改还不成么?”顾道决定战略性服软。 “叫什么祭酒,叫师祖。”奶娘开口教训道。 “哼哼,攀关系没用,一样得挨揍。”袁琮喝了口茶,润润嘴唇说道。 训完了顾道,袁琮去见了见华阳居士,最后在靖节先生这里混了一顿汽锅鸡。 顾道全程伺候,也第一次见到了一身道袍的华阳居士。给人的感觉就是双眸如海,深不可测。 临走时,靖节先生拉着顾道的手说道:“敬德先生学问精深,你将来入仕大有裨益,要珍惜。” 靖节先生是真心替他考虑,这是在提醒他,将来如果想做官,这个老人一定要抓住。 顾道跟袁琮来到国子监,大门都没进,就被摁在门口抽了二十藤条。 袁琮被皇帝求着出任国子监祭酒,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就知道,国子监彻底崩坏了。 了解情况之后,他想到的见效最快,最粗暴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始作俑者顾道拉回来,揍一顿。 打完之后袁琮警告顾道: “老老实实在这上课,敢逃学回家,老夫把烟翠居给你点了。” 顾道左手扶着门框,右手扶着屁股,穿越以来第一次吃瘪,疼的龇牙咧嘴。 “修之世兄,你没事吧。”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从袁琮身后走出来。 身披驼绒斗篷,身材修长。吹弹可破的俊秀小脸,透着调皮的红晕。 虽然是时下流行的男装,但是迎风而来一股馨香。 眼睛不瞎,就能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冒昧了,虽然眼熟但是着实不知,你是哪位?”顾道强忍疼痛拱手相问。 “多年不见,世兄风采更胜当年。我是跟外祖父来的。”女子说话略带羞涩,不好意思直说。 袁琮的外孙女?顾道仔细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 “你是锦瑟?不,锦瑟公主?”顾道诧异的说道。 这是小姨子啊。 前身母亲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小伙伴没少一起玩。李纤云、锦瑟、包括现在的太子等等。 前身留下的记忆之中,叫锦瑟的小女孩样貌跟眼前这个女孩重合起来。 果然女孩明显慌了一下,赶紧轻声说道: “修之世兄,莫提公主,我是用表兄姚旭的身份出来的。” 袁琮两个女儿,大女儿就是袁贵妃。小女儿嫁给一个姓姚的,远在外地。 按照袁贵妃和他娘徐金甲的关系,锦瑟叫他世兄也没问题。 “好,不过你不应该叫我世兄,应该叫我姐夫才对啊。”顾道开玩笑。 “世兄莫开玩笑,让姐姐知道会打死我的。”锦瑟小脸上都是忐忑,仿佛想到了噩梦中的大魔头。 “哈哈,也对,她想要打死我也很久了。”顾道笑着说道。 这话引得锦瑟微微低头,笑的温柔娇羞。修长的身体藏在斗篷之下一抖一抖。 “行了,小……姚世兄,我去找个宿舍,咱们就此告别。” 顾道提出了分别,却被拦住了。 "世兄不知么?外祖在京亲人甚少,府上人口稀薄,已经给你收拾出来房间了。"锦瑟说道。 啥玩意? 顾道蒙了,拉回来上学也就罢了,竟然还放在眼皮底下。 想要逃个课恐怕都不能了。 “这多不好意思,我这还有奴仆,而且事务繁杂,就不打扰袁祭酒了。” 顾道赶紧推辞。 “不打扰,老夫府上热闹点好,听靖节先生说你颇通厨艺,尤擅吃鸡。 鸡已经打发仆人买好,就等你了。” 袁琮手里握着刚才打人的藤条走了过来,沉声说道。 顾道真想骂人,这是讹上我了是怎么着? 我去你家住,还要给你做饭是吧? 要点脸么?就算是我娘的师父,我好歹是个大少爷啊。 “你是不想去?”袁琮摩挲了一下藤条说道。 顾道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咧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袁琮是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天下。 而且已故的妻子跟太后是同族姐妹,他的女儿又嫁给了皇帝,跟皇室的关系很近。 他的府邸很大,却不奢华。 仆人不多,有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小妾,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锦瑟在后院独占了一个院子。宫女太监来了好几个,进进出出的热闹。 顾道也单独占了一个院子。 楚矛没有来,毕竟烟翠居那边事情重要,还需要他来主持。 给他派来一个马童,就是烟翠居看门老关头的孙子。名字叫关石头,五大三粗,胳膊上能跑马。 奶娘还给他选了一个书童,十二三岁的样子,名字叫豆丁。 长得朝天鼻子大小眼,黑丑黑丑的。 “这两个随从好,阳气重。”袁琮很中肯的评价。 阳气重的意思,半夜省的闹鬼。这二位,鬼见了都掉头。 顾道都快气完了,关石头勉强像个豪奴,脑袋笨点也忍了。 可是这个丑的跟凤雏一样的书童到底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这么丑?”顾道问书童。 “少爷,这事要怪我爹,他就丑啊。还有,管家奶奶说了,书童太好看让人误会。” “少爷你说他们误会什么?” 第二十章为啥对我这么好? 让顾道做饭就是个玩笑,家里有厨子轮不到他动手,就是告诉厨子怎么做就好。 厨子作为下人,自然不敢冒犯顾道。 但是术业有专攻,一提到做饭,厨子立即梗起脖子。 嘴上不说,眼神中的轻蔑生怕顾道看不到。 作白斩鸡并不复杂,焯水、煮一会儿用冰水激一下,然后放在锅里焖。 焖完之后捞出来再用冰水冷却。擦干,淋上香油,切块,配上他独家调制的料汁就可以吃了。 厨子皱着眉头操作下来,最后忍不住夹了一块鸡肉,蘸料放进嘴里。 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紧致,嫩滑,好吃,公子真懂庖厨之事?”厨子吧唧嘴想吃第二块。 “哼,你家主人没吃你先吃,小心我告你状。”顾道用话逗厨子。 心说一个白斩鸡你就美味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公子不用吓唬我,厨子试菜天经地义,老主人宽厚,从未因为吃食难为过谁?”厨子说着又吃了一块。 “你别光顾着吃,诀窍都记住了么?炉子里的烧鸡差不多了。” 顾道一边指挥厨子干活,一边跟厨子有目的的闲聊。 厨子只关注厨艺,顺着顾道的话什么都说。 一顿饭做完,他已经了解袁琮大部分信息了,早年在外地做官,十年前回乡隐居。 最近才被皇帝召回主持国子监。身边的小妾香云是太后赏赐的宫女。 晚膳时间,胖乎乎的袁琮看看桌子有些不满意。 “怎么没有汽锅鸡?我不如靖节先生么?”袁琮盯着顾道问。 “祭酒大人……”顾道开口。 “在家里叫师祖。”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祖,为何区别对待?”袁琮开始嘟囔。 顾道心说我叫你师祖了么?你这就自己认上了? “师祖,那汽锅鸡需要专门的陶锅,改日烧制好一定做。”顾道是真怕他唐氏嘟囔,赶紧说道。 袁琮马上收了话头,拿起筷子用膳。 第一筷子,夹了一块烧鸡放在小妾的盘子里。 小妾云香,风姿绰约面带羞赧的一笑,小意的撇了一眼锦瑟。 她是宫女出身,锦瑟毕竟是小主子,一桌吃饭有些不知怎么办? “你看她作什么,在这里你是长辈。快吃,这小子别的本事一般,做鸡可以称道。” 袁琮拉着小妾的手宠溺的说道。一点不拿别人当外人。 顾道被喂了一脸陈年狗粮,只能低头干饭。 一个烧鸡、一个白斩鸡,加上一个红烧羊排,剩下的就是几样腌菜。 这个时代没有大棚,富贵人家冬天也只能吃腌菜。只不过烹制方法多一点,花样多一点而已。 白斩鸡尤对锦瑟的胃口,细嚼慢咽吃的勤快,动作优雅,双眸雪亮,跟小波斯猫一样。 桌子上四人,唯独袁琮最为奔放。拽着鸡腿大快朵颐,弄得满嘴和胡须上都是油。 小妾一直劝说他慢点,半只鸡和半盘子红烧羊排都被他一个人给干掉了。 “我说师祖,您这岁数不小了,吃多了不消化。”顾道赶紧拦着。 “放心,老夫胃口好着那,否则怎么会有如此雄壮的身体。”袁琮一拍大肚子,又夹起来一块羊排放进嘴里。 晚膳结束。 袁琮喝了山楂水,就领着顾道在院子里面转悠。顾道等的也是这个机会。 “师祖,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另眼相看?”顾道问出来心中的疑问。 他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虽然袁琮对他又打又训,但是他感觉到,这老人对他是真好。 甚至都让他住进自家的院子里了。 “什么为什么?”袁琮表情诧异,显然他没想过顾道会问出这个问题。 双眸深沉的看着他。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顾家的人难道什么都没告诉你?”袁琮疑惑的问道。 顾道恍然,问题又是出在顾家身上。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了一句:“师祖,关于我,你听到些什么?” 袁琮抚摸着大肚子,开口道: “从你娘去世,你就像一只乌龟,缩在顾家的壳子里。只听说你生性猥琐,行事鄙陋,不堪大用。” “如果不是这次你把事情闹的大,老夫还以为……” 说到这里,袁琮深沉的双眸闪烁了一下,忽然看向顾道明白了一切,不由怒道: “老夫明白了,好你个顾云璋啊,竟敢如此欺我?” 作为三朝元老,袁琮经历过无数风浪,处理过太多阴谋诡谲,见惯了各种谋算。 一瞬间就明白,顾家是把顾道给雪藏了。 “前几日,祖母逼我将嫡子之位让给弟弟顾凌。我这才一怒逃到烟翠居。” 顾道顺势再给老人心中加一把火,顺势赚取他的同情,就成了自己的助力。 果然袁琮胖脸一阵颤抖,紧跟着浑身颤抖。 “顾家怎敢干出如此无耻之事?他们对得起你娘么,他们……” “师祖稍安,莫气坏了身子。”顾道赶紧安抚老头,这么胖,别再气出个脑溢血来。 “你说这话都是当真?”袁琮抓着顾道的手腕怒问。 “师祖,这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小事,又何必骗您?”顾道假装淡然的说道。 小事,习以为常? 听到这六个字,袁琮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顾道。 如果被逼让出嫡子之位,是习以为常的小事。 那这些年孩子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还是小事?难道他们还敢谋你性命不成?”袁琮颤声问道。 “几个恶奴不给取暖,想要冻死我而已。”顾道表情依旧平淡。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袁琮却像是被刀剜了心一样,他不敢相信这孩子在顾家,竟然是生死存亡。 顾云璋每次与他通信,字里行间只是遗憾,说长子天资不好,资质鲁钝,行事没有其母之风。 “你没骗老夫吧?”袁琮真的不敢相信。 顾道却淡然一笑。 “哈哈,师祖,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您可怜我,也不是让您帮我去找顾家的麻烦。” “凭我顾道的本事,假以时日,自可横行天下,顾家算个屁。” 顾道说的豪气干云。 冷不防被袁琮一脚踹在屁股上。 “小混蛋,还横行天下,你以为你是螃蟹么?”袁琮双眼圆睁,指着顾道怒不可遏。 “不学点好,光学你娘的狂,会有什么好下场,老夫打死你。” 顾道蒙了一下,这画风不对啊。 这老人家不应该是老泪纵横,咬牙切齿,准备帮自己报仇么? 然后自己顺势抱住大粗腿,一起合谋对付顾家。 怎么动起手来了? 顾道绝不是站着挨打的人,顺势就躲开了。 “你还敢躲?”袁琮第二脚没踹着,差点闪了腰。 “师祖,您慢点,再闪了胯骨肘子,多大岁数了气性还这么大。” 顾道离老远劝说。 袁琮捂着自己的腰,气呼呼的说道。 “世人皆知我生了两个女儿,殊不知我跟你外祖通家之好。 他北征之前把你娘托付给我,虽没叫我一声义父,也跟我女儿无差。” 顾道一听,好家伙,难怪对我好,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这是多了一个大粗腿的外公,刚要上前假装尽孝? 却听袁琮继续怒道。 “你要是敢不学好,我打死你。” 顾道很失望,靠山没找明白,先多了个管事的祖宗,以后有的受了。 第二天一早,顾道早起跟关石头对练,两把木刀互砍梆梆作响。 袁琮在旁边练了一套五禽戏,锦瑟带着宫女在隔壁院子踢毽子。 吃完早饭,顾道和锦瑟两个人安步当车去国子监。 “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顾道问锦瑟。 他对公主从无尊敬,对锦瑟说话也十分随意。 “皇家子女,有外出求学的传统啊。纤云姐姐在国子监就读过。几位皇兄都曾在国子监求学。” 锦瑟说道。 “前两年国子监太乱,母妃没让我出来。如今外祖来了,我才出来求学。”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国子监,分手之后去了不同的学堂。 顾道将来要参加科举,经学是必须学的。 而锦瑟则去了算学科,将来她要嫁人的,学一些算学大有用处。 这个世界跟顾道那个世界偏离的有点严重,很多耳熟能详的经书都是不全的。 比如说《礼记》,他记忆之中的全书有四十九篇。可是这个世界值有三十二篇。 而且内容很不完整。 根据记载,全书在战火中损失太多,如今存下的只有这么多。而且还没有权威注释。 在那个世界,《礼记》是因为郑玄做了注释,才名震后世,成为五经之一。 当然缺失的不止是《礼记》,其他经典也有不全之处。 这对学生来说是个福音,毕竟书本越薄,作业越少。 午饭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袁琮祭酒,对所有国子监博士进行了考核,一上午开除十三人。 差不多是国子监的一半教习博士。 顾道感叹袁琮的作风雷厉,锦瑟却匆匆而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粉腮微鼓,双眸满含憋屈和无奈。一副有气但是无处发泄的小模样。 就跟小河豚生气一样。 “气死我了。”锦瑟嘟囔着。 “这是怎么了,说说,姐夫给你出气。”顾道忍不住说道。 “修之世兄,不要开玩笑,今天有人在国子监见到我姐姐了。”锦瑟吓得小声嘀咕,看来怕李纤云到了骨子里。 “放心吧,你姐现在见到我,一定退避三舍。”顾道笑着说道。 李纤云还欠他三声‘夫君’没叫那。 锦瑟哪里肯信他的。 “好吧,姚兄,到底出什么事了,把你气成这个样子?”顾道改称锦瑟冒用的身份。 “还不是那箕子国的学生,太狂妄了。”锦瑟气鼓鼓的嘟囔着。 国子监不但招收本国官宦子弟,这里还有很多外国留学生。 箕子国有学生在此学习。 “若只是狂妄早就挨揍了,是对他的狂妄无可奈何才生的气吧。”顾道一针见血说道。 “正如世兄所说啊,那箕子国学生竟然鄙视我大乾的算学,说我们的算学是从箕子国传来的。” “关键是他出了一道题,我们真的不会解。” 第二十一章看我灭他威风 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僧人各几名? 听着锦瑟叙述算学题,顾道心说就这? “这题很难么?”顾道疑惑的问道。 “这还不难么?算学科的同窗全都难住了,就连算学博士都没有推算出来。”锦瑟皱着可爱的眉毛说道。 眼前的饭都不香了。 “误人子弟,这算学博士应该被开除。”顾道嫌弃的说道。 “世兄,不可胡说,博士乃是算学大才,此题的确很难。那箕子国的狂徒,只给了一下午时间。” 锦瑟愁苦的说道。 顾道用筷子蘸汤汁,列了一个方程,快速得出结论: “大僧二十五,小僧七十五。” 锦瑟托着粉嫩的香腮,无精打采的说道: “世兄,别胡乱蒙了。这题夫子尚且推算不出来。你须臾之间就能算出?” “你验算一下不就行了?”顾道说完继续吃饭,却发现有些难以下咽。 果然,任何时代学校的饭都不会太好吃啊。 算题难,拿着答案反推非常简单。 锦瑟稍微一推算,一下子坐直了。小嘴微张,眼睛瞪的圆圆的。惊呼出口: “啊,世兄你竟然……” 锦瑟瞬间惊觉,如此大呼小叫不淑雅,赶紧收了声音,然后摆出一本正经求学的姿态。 “世兄,教我。”生怕顾道不同意,又软糯的说:“求求你了!” 看她娇憨的小样子,顾道就吃这一套。 拿起筷子给她讲解方程运用: “我们假设大僧数目为甲,小僧数目为乙。甲乙之和就是一百……” 顾道以为这么简单的东西,应该一点就通。 可讲了半天之后,看到锦瑟那剪水双眸变成空洞模样,就知道她压根没理解。 “可是世兄,我们明明不知道答案,为何要假设大僧和小僧数目那?” 锦瑟问的问题,让顾道想撬开她那可爱小脑袋,把答案塞进去。 “姚兄,时间来不及了,你就先这样死记硬背吧。”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顾道决定先终止辅导作业。 锦瑟意识到自己太笨,小脸上立即露出沮丧的神情。 眼圈微红,发出可怜巴巴的娇弱声音: “修之哥哥,是我太笨了。” 世兄变哥哥,这谁受得了,顾道只能说出违心的话: “非也,这本就是高深的学问,别说是你,就是算学博士来了,一时半会也难掌握精髓。” 顾道一句话,就让锦瑟精神一振,嫣然一笑露出洁白晶莹的小门牙。 “是这样么,可是修之哥哥,万一那个箕子国的学生再出题怎么办?” 顾道心说,当老师果然是一件操心的职业,算了再给她点东西吧。 于是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再给你一道题傍身,保证那个什么箕子国学生偃旗息鼓。” 拿了题锦瑟欢呼雀跃的走了,连午饭都没吃。 急于一雪前耻的脚步,欢快轻盈。 顾道后悔自己嘴欠,为啥要惹麻烦? 下午经学班只能自习,因为负责教导经学的博士被祭酒大人给开除了。 李纤云上午就来了,先来拜见了袁琮。 寒暄之后跟袁琮商议,她要在国子监举办一场诗会,所有学子都可以参加。 她会邀请大儒名士过来,对学子的诗词进行点评。 袁琮一听,稍加考虑就答应了。 现在国子监重振,需要调动学生积极性。有名士大儒参与,有助于学子交流学问提升眼界。 妹妹锦瑟在这里就读,李纤云也不好不打招呼就走。 正好袁琮要巡视,两个人一起来到了算学班。 看到奇怪的一幕,一个矮个子青年站在教室之中,一张如同大饼一样的脸,却充满了骄傲。 正在嚣张的振臂叫嚣: “哼,我就说你们大乾的算学,源于我们箕子国。怎么样,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可算出答案了?” 在坐的一屋子学子,看他嚣张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可学问之争落后于人,也只能任他嚣张。 这道算题看似简单,可是他们一中午也没有算出,不由得目光都转向了算学博士。 算学博士一脸尴尬,他知道答案,但不是算出来的。 是午休之时一个个数字硬对出来的。 应答自然没问题,一旦被问及算法而他说不出来,就成了笑话。 “李在根,交流学问,增广见闻,才是求学之根本,你如此嚣张岂是求学的态度!还不坐下。” 算学博士面如寒霜的说道。 谁知大饼脸的箕子国学子李在根,狂傲一笑: “秦博士,你不会也没算出吧?什么交流学问,你们是想偷学我大箕子国的算学吧?” “我已经完全是碾压尔等,你们觉得我嚣张,只能证明算学一脉,发源于我大箕子国,应该是你们跟我求学才对。” 大放厥词之后,李在根的脸上全都是骄傲自满。 能在大乾一呈威风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尤其是看到这群同窗,一个个咬牙切齿却奈何不得他的样子。 更是让他热血沸腾,大饼脸都如同饮酒一样酡红一片。 算学博士听他如此无礼狂吠,本应该重重处罚。 可那道题急切之间的确没找到算法,此时惩罚到真的成了小肚鸡肠,自认学不如人了。 “哈哈,我看你们也只能拜倒在我的脚下了,既然算不出,那就承认吧。算学源自大箕子国。 只要你们虚心求教,诚心伺候,我可以不吝赐教。” 李在根兴奋的看着所有人,一副高高在上,等着所有人跪求的样子恶心至极。 袁琮和李纤云站在门外脸色难堪。 李纤云双拳紧握,用最后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能冲进去把他的嘴打烂。 袁琮则想的更加深远,国子监的算学博士学问不行,否则也不会任由跳梁小丑嚣张。 他不懂算学,今天没有考核这位算学的秦博士。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箕子小国狂徒,用这种方式考验了。 真是太丢人了,丢国子监的人,丢大乾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难堪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一个小小算题就使你张狂如此?果然是小国寡民,浅陋自满。”这是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 这话让在座的学子轰然叫好,骂的太解气了。 可是解气之余也有些担心,骂痛快了,那道题到底能不能解开啊? “口出狂言谁不会?有本事站出来。”李在根冷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形站起来。 “学生姚旭见过秦博士。”女扮男装的锦瑟彬彬有礼的说道。 温和有礼,跟粗陋无礼的李在根成了鲜明对比。 “少废话,敢口出狂言,你可知道答案?若是说不出来,你跪下求我,我可以教你。” 李在根嚣张的说道。 袁琮和李纤云都是一愣,别人不知道姚旭身份,两个人很清楚。 “锦瑟精算学?”袁琮疑惑的问道。 “晚辈不知啊,没听说她懂算学。”李纤云茫然的回答。 却见教室之中,锦瑟淡然一笑。 “不就是大僧二十五,小僧七十五么?这有何难?” 这的确是正确答案,可是包括算学博士在内的很多人并未高兴。 因为他们已经用最笨的方法对出答案了,可是没有可行的算法,这就是个笑话。 这位姚旭,不会也是一个个数字对出来的吧? 那可就丢人了。 果然李在根狞笑着发难了: “这位姚旭学子,的确是这个答案,可是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个数字对出来的,大乾都是这么学习算学的么?我真是长见识了。” 他似乎笃定了锦瑟没有解题方法,极尽嘲讽。 李在根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真的引发了所有人的难堪。 很多人的确是对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锦瑟。甚至暗暗握紧了拳头,希望他真的能有解题方法? 否则可就丢了大脸了。 却见这个叫姚旭的学子,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漏出傲娇的笑容。 “当然有解题方法。” “我不信,你说来听听?”李在根冷笑着说道。 “李在根,你自己的解题方法敝帚自珍,却来觊觎别人的方法。无耻了吧。” 算学博士冷声说道。 “哼,我看是你们两个在演戏吧?是不是根本没有方法? 大方承认就是,跪下求我,我自然考虑教给你们。” 李在根嘲讽着看着二人。 秦博士的目光游移不定,其他学子暗暗心惊,不会真的如此吧。 这也太明显了。 锦瑟淡然一笑,她不会解题方法,但是记性好,顾道的讲解她都记住了。 “我大乾学风豁达,绝不会如某些撮尔小国一般,知道点皮毛却敝帚自珍,自以为是,最后只能贻笑大方。” “你听好了,假设大僧人数为甲,小僧人数为乙,甲乙之和为一百……” 锦瑟不慌不忙,节奏分明的把二元一次方程的方法说了出来。 有的学子听的一头雾水,有的学子听的豁然开朗。 等到锦瑟说完。有的天生数学好的,已经算开始按照办法推演了。 过了一刻钟,秦博士第一个算出来。 “妙啊,以无求有,以虚求实,此法甚妙。姚旭学子大才。” 秦博士兴奋的说道。 却见李在根一头雾水,根本没听懂。拿着笔写了半天也没明白。 “李在根,你不会没听懂吧?不应该啊,如此粗浅的学问,你都听不懂?” 锦瑟背手挺胸,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 其实她也不懂。 但是能把秦博士和其他学子说懂,这让她面对李在根信心十足。 “该说说你的算法吧?”锦瑟紧接着说道。 李在根大饼脸通红,吭吭唧唧的说不出来。 秦博士看出端倪,瞬间怒了,一拍桌子怒道: “李在根,你不会根本没有算法吧?竟然在此招摇撞骗?” 其他学子一听怒了,好你个李在根,如此嚣张却原来自己也不会? 纷纷抄起趁手的东西,要打他个满脸桃花开。 “住手。”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袁琮背着手进来。 李纤云紧随其后,吓了锦瑟一跳。她从小就怕这个姐姐。 第二十二章一题镇压 袁琮一出现,立即引发了学子们的告状,就连算学博士也满脸怒火。 “感到羞怒,是因为你们学艺不精,学问不够,好好修心精进学问才是第一要务。” 袁琮一针见血的教训众人。 被祭酒训斥,众人虽然心中不忿,但也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李在根,低头认错。 李在根这才恢复了镇定,尴尬的行礼。 可袁琮岂会放过他,冷声说道: “算学博大精深,你不过寻得沧海一粟,就如此狂妄,挑拨是非。” “来人,笞三十以儆效尤。” 众学子一听这话,心情一下子畅快了。 鞭笞三十,足以把屁股打烂,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地。 让你嘴欠,打烂你的屁股。 “祭酒大人饶命,我是外来学子,本不会狂妄之行。这都是跟大乾人学的,祭酒不该惩罚我。” 李在根立即不服的喊道。 “胡说八道,你自己无知狂妄,还敢攀诬别人,大乾何曾有这样的不要脸之人,老夫看惩罚还不够。” 袁琮怒了,他最恨这种不思己过,随便找借口的学子。 “祭酒大人,我是跟顾道学的。他可比我狂多了。”李在根大喊。 整个教室一片寂静,的确顾道干的事情太狂了。一时间他们竟然无法反驳。 李纤云双眸阴冷,轻轻的磨牙,心说丢人现眼都到国外了。 锦瑟气的小脸通红,恨不得上去踹死这个李在根。 但是其他学子却马上反应过来。 “放屁,顾道虽狂却有本事,一饮三百杯,诗成惊天下,就连楚王爷都称赞他是‘一笔写绝楚江楼’。” “你却是招摇撞骗的,还敢攀诬别人。夫子开除他。” 有学生怒吼着说道。 李纤云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快了,很快就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今天这些人称赞你,明日就把你更狠的踩在脚下。 “你学他,还说不该挨揍?”袁琮冷声说道:“再加二十。” “啊,为啥要加?”李在根惊问。 “好的不学,挑坏的学,还不该揍?”袁琮怒道。 心说敢拿我徒孙说事,不打你打谁? 立即有人拉住李在根要执行鞭笞。 “慢着!”一个声音传来。 门口走入一个青年,装束跟李在根大致相同,大饼脸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比李在根年轻几岁。 “弟弟,救我。”李在根一下子扑过去,好像找到了救星。 “在下大箕子国李生根见过祭酒大人,见过长公主。”李生根对袁琮傲气十足。 但是看到李纤云眼神贪婪。 李纤云皱眉还礼,之后就再也不看他了。 李生根洋洋自得的开口;“祭酒大人,刚才的话不对。” 此言一出,众人愤怒,竟敢质疑祭酒? “哪里不对?”袁琮冷声问。 “顾道的诗的确惊艳,不过也有传言是抄袭。所以他到底有没有才尚且难以定论。” 此言一出,袁琮握紧拳头。 而其他的学子却也面面相觑,他们也的确听到这个传言了。 没想到现在箕子国的人都知道了。 如果顾道真是抄袭,这可丢脸到了国外了。 “我哥哥虽然不知道算法,但是却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此题。我们兄弟同心,他也算是有才。” 李生根侃侃而谈,继续强词夺理: “而我弟弟以一人之力,对抗全班学子,甚至还有算学博士。虽平犹荣。” 明知他强词夺理,却一时间找不到词语反驳,总不能跟他一样不要脸吧。 可李生根愈发的得意,还在继续: “祭酒大人,我弟弟一人之力打平全班学子和博士。狂妄一点也情有可原吧。” 袁琮是祭酒,不能下场跟他撕扯,否则就就是给他脸了。 可是其他人一时间觉得心虚,无法反驳,悄悄把目光看向了锦瑟。 她是战胜者,最有发言权。 锦瑟站了出来,不屑的冷哼一声: “大错特错,算学之道,一人出题多人解是常态,怎么就成了一人之力对抗全班?简直是歪理邪说。” “如你所说,我要出一题,你整个箕子国没人解出来,那岂不是我以一人之力战胜你们那撮尔小国?” 锦瑟此话一出,所有人无不拍手喝彩。 李生根冷笑一声。 “绝无可能,算学一道发源于我大箕子国。大乾人出的题,焉能有我大箕子国解不出来的?” “不用说举国之力,就我李生根,一个在大箕子国算学不入流的人,也敢说无敌于国子监。” “大乾算学之题,实在是小儿游戏。” 李生根说完洋洋自得,频繁的给李纤云暗送秋波。仿佛自己一番狂态,能吸引公主一样。 李纤云恶心的想要吐了。 李生根这赤果果的鄙视,一下子激起所有学子的血气,甚至有人准备要约他决斗了。 “李生根,狂言是要付出代价的。”锦瑟怒斥,紧接着说道: “我闲来无事曾思索一小题为戏。说与你听,这等游戏之题若是都解不出来,就自抽耳光三十。永远把你那臭嘴闭上。” 锦瑟秉性柔顺,今天也彻底发火了。 “好,你若是输了,就跪地磕头三十个,承认算学出自我大箕子国。”李生根阴狠的说道。 此话一出,李纤云一愣。 万一输了,锦瑟不是要给这等人跪下,简直有伤国体。 “不可如此胡来。”李纤云开口。 “不过是学问讨论,不必如此大的戾气,不如就此罢休。” 没想到李生根听了这话,竟然得意的哈哈大笑。 把兴奋的目光转向了李纤云,更是认定了这些人的无能。不由得口出狂言: “公主若是想息事宁人也可,明日我在楚江楼设宴,请公主赴宴,你我二人畅谈诗词即可。” “不过,就算公主相陪,也要承认算学发源于我大箕子国,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说完之后洋洋自得,仿佛李纤云会一见倾心,马上答应跟他约会一样。 李纤云真想锤爆他的丑脸。 转身看着妹妹锦瑟,冷声道:“你给他出题。” 李生根讨了个没趣,却冷笑着开口: “哼,长公主错过了我这等才子,以后可未必有机会了。” 锦瑟不敢耽误了,她怕大姐脾气爆了杀人。赶紧说道: “你听好了,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物至少几何?” “你弟弟给了我一下午时间,我们大乾大度,给你两日。”锦瑟说道。 “无需,不过弹指一算而已。”李生根狂傲的说道。 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开始计算。 却发现这几个数字有点夹缠不清,他也没当回事,继续低头演算。 其他的学子和算学博士,也开始推算。甚至有聪明的开始尝试二元一次方程了。 一屋学子,对几个数字绞尽脑汁。 “锦瑟你有把握么?要是输了掉头就走,不可履行承诺。” 李纤云把锦瑟拉到一边说道。 锦瑟想起顾道弹指间破难题的潇洒,不由得信心百倍的指着李生根说: “姐姐放心,此题无人能破。他更不行。” 此时的李生根已经开始乱了,终于意识到不对,开始疯狂的书写。 “你这手指快弹断了吧。”旁边一个学子嘲讽他。 李生根恍若未闻,全神贯注开始推演,已经穷尽了他所知的任何方法。 可是越算越乱。脑袋也跟着乱。 仿佛钻进了一个数字迷宫,看似有路,实际在绕圈,再也出不来。 “这不可能,区区几个数字,小小一道算题而已。我是大箕子国的天才。” 李生根怒吼着,仿佛这样能给他信心。 顾道拿出这道题的时候,就料定没人能算出来。至少国子监不行。 要是有人能算出来,那就是这个时代顶尖数学家了。 这道题对于他那个时代的学生来说,解题的方法很多。 可是通过锦瑟的水平,他就明白。 这个时代的人没经过系统的数学思维训练,想要找到算法太难了。 这不是计算能力问题,这是思维逻辑的问题。 别小看九年义务教育,很多看似无用的东西,其实是在训练逻辑思维。 在这个经史为王的世界,根本没有数学训练方法。 这道题把李生根给难住了,也把所有人给难住了。 一直到了国子监散学许久,其他人都走没了,李生根依然疯魔一样趴在桌子上演算。 身边全是纸,满脸的墨汁,装若疯魔。 “锦瑟,你竟是算学大才,以前没看出来啊。”李纤云夸奖妹妹。 她看着李生根那个痛苦的样子,感觉格外解气。 锦瑟可不敢说是顾道告诉的,姐姐一定会弄死自己。索性只能谦虚的干笑。 袁琮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感觉神清气爽,索性留两个人看着李生根,带着锦瑟回家了。 一路走来,看着锦瑟满脸的宠溺,心说不愧是自己的外孙女。 李纤云自顾自的去了三皇子的府邸。 袁琮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顾修之,厨具到了没有,老夫今日畅快,要吃鸡。” 小妾香云迎出来,展颜一笑轻声说道: “老爷,你可别喊了,让人听见了会笑话你,说你这么老了还嘴馋。” “老夫这岁数了,在乎什么?顾修之那,不好好做饭跑哪去了?”袁琮大声嚷嚷着。 香云无奈,只能赶紧说道: “做了,已经在做了。修之还在里面加了人参、三七、当归,黄芪、说是给你补补身子。” 袁琮更衣之后,晚膳也刚刚好。 除了汽锅鸡之外,顾道还做了烧鸡、香煎豆腐、羊骨炖腌菜。 一家人吃完晚饭,全身冒汗了,得到了袁琮的高度赞赏。 顾道在房间内把今日的食谱写下,打算改日让人给靖节先生送去。 这位隐者真心对他好,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他刚刚写完食谱,锦瑟却敲门进来。 她本想来请教算学题,可看到顾道写完了字,不由得两眼一亮,柔声说道: “修之哥哥,写的什么墨宝,可否借我一观?” 第二十三章国之重器 顾道写的菜谱,被锦瑟用一声声软糯的‘修之哥哥’给骗走了,没办法他只能再写一份。 锦瑟拿到菜谱之后,兴奋的小脸通红,愉悦的跑回自己院子欣赏去了。 菜好吃,菜谱的字更好。 “危楼贴”父皇喜欢极了,她软磨硬泡许久父皇都没松口。 现在好了,修之世兄就住在隔壁,字帖可以随时去拿。 而且世兄很好说话,只要温柔一点就好。 “哎呀,光顾着惦记字,忘了问算学题了。修之哥哥会不会认为我不求上进? 这可怎么办?” 锦瑟抚摸着菜谱,突然有些担心。 其实顾道很开心,因为不用给笨孩子辅导课后作业。着实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情。 第二天国子监,却发生了大事。 算学课堂。 李生根算了整整一夜,几乎整个教室的地板都被他写满了字。桌案被掀的乱七八糟。 “姚旭,我错了,我给你磕头,你放过我弟弟吧。他可是大箕子国的算学天才,不能这样疯了啊。” 李在根看到锦瑟,扑通一下跪在她的脚下,碰碰的磕头。 李在根是废物,而弟弟李生根是真的家族天才。他不敢让弟弟出事。 围观的学子发出一阵嘘声,昨天恨不得狂傲上天,今天变成了磕头虫,怎么说这些人那? “别,可别这么说。算学可是发源与你们大箕子国,这点小题,还不弹指一挥?” “怎么这是弹了一宿?” 有的学子嘲讽道。 磕头想博取可怜,可惜大家都记得昨天他们的嚣张,还让众人跪下相求,今天他却跪下了。 报应来的太快,姚旭真是给同窗争脸。 “我错了,我认错,我们不该狂妄,箕子国是小国,我们只是想要大国的尊重,我们太虚伪,太不自量力。” “求你了,救救我弟弟,不然他就毁了。” 李在根跪在地上忏悔哭诉。只希望锦瑟救救李生根。 毛笔已经秃了,可是李生根还在地上徒劳的写着,算着。 把地板磨的咔咔直响。 哪还有昨日的狂傲,此时双眼血红,如同恶鬼趴在地上磨牙吮血。 “这,这我该怎么救他?”锦瑟颤声问道。 “姚兄,不可救他,他这是咎由自取,若是易地而处,他们会救你么?” 有学子立即提出反对。大乾人一向小心眼,尤其记仇。 “就是,此等豺狼不可怜悯,疯不疯死不死的,与你无关。”另外一个学子坚定的说道。 锦瑟只是一个乖巧小公主,心肠很软。 但之前李生根狂到觊觎自己的姐姐,着实让人恨。 尤其旁边同窗的一致反对,更让她犹豫。 “那我,只告诉你答案好不好?”锦瑟突然说道。 只告诉答案,不告诉算法,也算是一种折中。当然主要是锦瑟现在也不知道算法。 她只知道一个答案。 正在疯魔刻字的李生根,听到这话,突然蹿了过来。 瞪着猩红的双眼,贪婪地看着锦瑟。颤声的说道: “告诉我,快告诉我,我就差那么一点点,求求你了,快告诉我。” 却被一个健硕的学子一脚踹翻,怒道: “他娘的,这个豺狼,果然是在装疯博同情,觊觎我们大乾算学机密,姚旭不可给他。” “就是,上一个题他们就没说算法,占了我们的便宜。让他滚。” 另外一个学子怒道。 “不,告诉我,求你了告诉我,我给你磕头了,十个够不够,二十个,一百个,求你了告诉我。” 李生根一边碰碰的磕头,一边疯狂的祈求着。 锦瑟实在是于心不忍,开口道: “算学浩如烟海,不过是一道小题,不碍什么事吧。”锦瑟心慈试图说服同窗。 “不可。”一声豪迈的声音出言阻止。 一众学子迅速让开,却见算学博士毕恭毕敬的领着一个老人到来。 老人一道就立即愤怒开口就喷: “小儿见识浅陋。题目虽小,可算法却高。此算法一旦熟知,无论点兵派将、算粮补给、丈量土地,百工营造,妙用无穷。 乃是国之重器,岂可轻易泄露。” 锦瑟一下子愣了,她万没想到此题如此重要,一时间连连后退。 一众学子也很惊讶,本来是斗气,没想到现在成了国之重器。 看向两个箕子国人的目光,更加的不善。 “你们啊,太年轻冲动,昨日那题的算法就不应告知他们。让他们窃了我大乾机要。” “此事,老夫定要禀告陛下,这二人绝不可让他们走了。” 老人家不断地发着怒火。 昨日算学博士已经看出袁琮对他不满。 为了保住饭碗,也为了保住颜面,他只能去拜访老师,试图让老师帮他找到算法。 可他老师研究半天,觉得此题算法玄妙,自己也没有办法。 于是去国文馆求了自己的老师张琼。结果换来了张琼痛骂。 这等算法乃是机要,怎么可随意在国子监就展示。关键是第二题他无法推出算法。 一大早算学博士就带着师祖张琼来到国子监,专程阻止算法泄露。 “这位,乃是我大乾国文馆算学泰斗,我的师祖张琼先生。”算学博士介绍道。 一听这话,所有学子肃然起敬,能供养在国文馆的,都是大乾的重要学者。 何况这位是算学泰斗,大乾学算学的,几乎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很快李在根和李生根就被带走了。 姚旭一题逼疯箕子国算学天才,算法更是国之重器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且算学泰斗张琼放言,谁要是能拿出这道题的算法,他就收谁做徒弟。 一下子这道题变得炙手可热。 所有人都知道,姚旭这下子发达了。 算学科的学堂被重新收拾干净,学子们开始上课。 张琼抓着锦瑟不肯松手,悄然拉到一边说道: “小娃娃,刚才没吓坏你吧。师父不是故意的。” 师父?锦瑟有些发蒙。 纵然是她这个高贵的公主,面对这种地位超然的名宿,依然有种高山仰止的压迫感。 “乖徒弟,那算法他们不配知道,但是告诉师父没问题的,快告诉我。” 张琼开始哄骗小孩子,这个算法他可是心痒难耐一晚上了。 锦瑟刚想说她也不知道的时候,袁琮来了。 “张琼老匹夫,到我国子监来窃取东西,还要脸么?”袁琮开口说道。 “袁敬德,我跟我徒弟要点东西,与你国子监何干?” 张琼老脸一红,却理直气壮的说道。 “呵呵,我外孙女拜你为师,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样算,我是你长辈啊。” 袁琮拍着大肚子笑道。 “你外孙女?这是一位公主?”张琼惊讶的说道。 两个人骂归骂,闹归闹,多年的老友不伤感情。来到了祭酒的公廨,继续骂。 袁琮气势昂扬的开口不饶人。 “于公,这是我国子监,锦瑟是国子监的学子,算法属于国子监。” “于私,锦瑟是我的外孙女,算法属于她私人所有。”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你这老贼都是偷盗。” 张琼斜眼瞥了袁琮一眼,冷笑开口。 “上天何其不公,这等良才美玉竟是你的外孙女。别废话,说条件。” 锦瑟觉得有些面红耳赤,她有种当小偷的羞耻感,于是开口。 “其实……” “锦瑟,不用怕这老货,他也就跟别人装个德高望重,在外公眼里,不外乎一个老贼。” 袁琮冷笑着说道。 “袁敬德,今日我栽在你手里认了,不用如此冷嘲热讽。说条件吧。” 张琼为了那算法,决定忍了。 袁琮哈哈大笑,终于让这老头服软一次,多少年了,太爽了。 锦瑟是个单纯的姑娘,看事情有点不可挽回,再隐藏下去要没办法收拾了。 赶紧说道:“外祖,张公,其实这个题不是我出的,算法我根本不会。” 两个老人惊诧的把目光转向锦瑟。 “其实,第一题的算法我也不会,是修之世兄教我的。这题也是他出的,用来对付箕子国学子的。” 锦瑟索性都说了。 “哈哈,好女娃,你比你外祖这老骗子强多了。幸亏你诚实,否则呵呵……” 张琼白了一眼袁琮,无情的冷哼着。 然后一转脸,笑眯眯的对锦瑟说道: “小公主,快告诉老夫,修之是谁?竟然有如此高才,快带老朽一见。老朽要收他为徒。” “顾道,字修之,国子监经学科学子。”袁琮替锦瑟回答了。 “呵呵,这破国子监没必要呆着,国文馆一样可以收学生。老朽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张琼得意的说道。 “哦,他母亲你可能听说过,叫徐金甲。”袁琮十分淡然的补充了一句。 张琼的得意冻僵在脸上,这个名字很难不熟悉。 二十年前,在袁琮家里经常见到这个女子,跟袁琮的女儿无差,后来嫁给了顾云璋。 “顾云璋的儿子?”张琼试探着问道。 看到袁琮自然的点了点头,他瞬间满面的颓废。折腾了半天,结果还在人家的五指山里面。 徐金甲的儿子,跟袁琮的外孙也没什么区别。 “得意的有点早是不是?”袁琮贴心的问道。 “是的,多年的交情了,下手能轻点么?”张琼彻底放弃抵抗,化作案板上的肉,任凭袁琮宰割。 “行了,别整这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又不会真割你的肉。无非让你给国子监算学科找个好的博士。”袁琮说道。 “就这?我在徒子徒孙里面随便扒拉一个就行,然后可以让那小子拜我为师?” 张琼贪婪的吞了吞口水。 “想的美啊。他未来的前途是读书做官,绝不是什么狗屁算学。”袁琮坚定的说道。 “算学不是狗屁,你这匹夫,侮辱我可以,不可以侮辱我的学问。”张琼怒道。 “算学不是个屁,你是个屁……” 顾道被叫来的时候,两个老头子一边喝茶,一边互喷。 而且互喷的质量极高,句句用典还夹带泼妇俚语,而且如此完美的结合,当真是大儒啊。 “真是缺一把瓜子啊,不过,喊我来干什么?”顾道问锦瑟。 第二十四章逆向下注赌一把 “小子,拜我为师,我保证明天七品官就放在你脑袋上。一步到位,无需苦读经书科举了。” 张琼拿出最直接的诱惑。 “非科举官,不得参政,这辈子恐怕只能拿着七品俸禄,跟你一起研究算学了吧。” 顾道笑着说道。 “算学有什么不好?少了勾心斗角。少了人心鬼蜮,简单玄妙。” 张琼描述的很美妙,诱惑顾道。 “是啊,驭神算而测无常,上天下地,没有什么不可算的。”顾道也跟着补充。 “驭神算而测无常,说得好,这么说你同意拜我为师了?”张琼兴奋的说道。 “不同意。”顾道坚决摇头。 “为何?”张琼十分好奇。 顾道笑的很随意,开口说道: “第一,驭神算而测无常,想的很美,可是没有尽头,几十代人加起来也没尽头,我不能这么活。” “第二,没有不尊敬的意思,您老能教我什么?我出的那道题叫‘物不知数’,您没有算法,就证明了您的水平。” 顾道说完,袁琮不厚道的笑了。 张琼老脸一红,拐带徒弟不成,反而被教训了一顿。 而且顾道一剑封喉,他的最高水平未必达到那道题。但也相差不远。 作为大乾的算学泰斗,他知道,自己一旦得到这道题的算法,将打开一个新的大门。 “算法给我,我这就走。”张琼决定暂时退避。 日后再想办法。这等大才决不能浪费在国子监。 “别不要脸,白拿啊?”袁琮坚决维护顾道的利益。 “我不是给你找算学博士了么?”张琼说道。 “呵呵,不用了,让顾道代课也挺好。”袁琮冷笑着说道。 “好吧,说收徒老夫的确脸红,我叫你一声师弟总行了吧。”张琼无奈的说道。 袁琮听了一惊,知道这老家伙是被逼到墙角了,再折腾下去恐怕要伤面子。 赶紧咳嗽一声,说: “修之,可以了。以当他师弟,这大乾的算学一脉,你也是师叔祖级别的了。” 对于有利可图的事情,顾道一向听劝。 袁琮如此说,显然到了利益最大化,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兄。 随后说道: “这个算法叫‘大衍求一术’有一个歌诀,师兄拿去研究,自然有所得。” 顾道说了“大衍求一术”的歌谣,并且讲解了其中的用法。 张琼的造诣听一遍就懂,欣喜若狂的深陷其中,外面的世界再也难以干扰他。 数字是简单的,但是算法背后的逻辑却如同大海,越是高明的人越容易深陷其中。 张琼陷进去了,但是很高兴,顾不上这个新师弟就跑了。 至于当了祖师爷的顾道,啥感觉没有。 事情办完了他也要走,被袁琮给叫住了。 “长公主要在国子监举办诗会,我答应她在七日之后,消息很快公布,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袁琮说道。 顾道乐了,这是让自己提前准备么? 俗话说,朝廷有人好做官,自己这是提前享受作弊的快乐了? 虽然自己不需要,但是依旧心情舒畅。 但顾道转念一琢磨,这是一件受累不讨好的事情。 “师祖要不算了吧,长公主常年跟我怄气,我要是出了风头,恐怕她反而扫兴。大家都不愉快。” 袁琮一拍桌子,板起脸训斥: “胡说八道,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么?这关乎国子监的名声。” “那一日若是你做不出一首媲美‘危楼’的诗,就看老夫的藤条会不会落在你屁股上。” 顾道一听就明白了,那里是关乎国子监名声,分明是这位祭酒大人在乎名声。 “师祖,您老人家不是淡泊名利么?”顾道问道。 袁琮朝着门口一指:“滚,勿谓言之不预。” 顾道很愉快的滚了。 临走之前给锦瑟使了个眼色。锦瑟很机灵的紧随其后出来。 “你姐怎么会在国子监组织诗会?这事正常么?”顾道问道。 锦瑟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姐姐以前也组织诗会,还出过不少诗集。不过国子监这么大规模的,尚属首次。” “修之哥哥,你会有佳作么。写完的字可否给我?” 一提到这个话题,锦瑟兴奋的眉毛都在跳舞。 想打听点有用的消息,结果一句话没完,小公主就跑偏了。 刚打发了公主,就被人一巴掌拍在肩膀。董阔粗豪的声音随之而来: “修之,想没想我?” 没来得及说话,他董阔身上带着一股汤药味道,顾道赶紧问道: “你病了?怎么浑身药味?” 董阔摇头说道: “我没事,是我父亲的气疾复发,我在家伺候汤药沾染的。” 顾道松口气,说道:“你能出来,想来伯父好些了?” 董阔轻松的说道:“老毛病,一到冬季就犯,没什么大碍。” 两人边说边走。 “兄弟来了有好酒,中午喝点,下午逃课?” 顾道发出逃学邀请。准备重温一下逃学喝酒的峥嵘岁月。 董阔兴奋的刀眉一挑,搂着顾道的肩膀说道: “哈哈,你果然不是好学生,不过正合我意。” 紧接着贱兮兮的说道: “我给你说,附近有家小店,门面虽小但老板娘极漂亮,去晚了没地方。” 两个人边说边走,却见不少国子监学子脚步匆匆的往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兴奋的叫喊着。 “快走,小棋圣与柳先生下到中盘了,难解难分,不可错过。” 一个学子脚下如风,嘴里兴奋的喊道。 “小棋圣连胜京城名家,可与之一战者唯有柳先生了。” 有人跟着高喊说道。 “走走,快去下注,过了中盘就不收赌注了。”还有学子焦急的催促同伴。 董阔拉住顾道就跑,边跑边说:“修之,不急喝酒,有热闹了。” 国子监一街之隔,就是京城有名的烟花之地翡翠胡同。 青楼林立,香粉红袖招。 五仙楼是附近最大的酒楼,三层楼矗立在这街面上。 面对国子监,身后翡翠胡同。 围观之人层层叠叠,楼前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 从楼上垂下两条白绢,上面写着:师从天下棋圣,来寻江北第一。 狂气扑面而来。 言下之意,我师父是棋圣,把你们下棋第一那个叫出来。 如果没有,那不好意思,这江北第一我就收下了。 “这个字写的跟狗屎一样,可这个狂劲儿怎么有种熟悉的味道。” 顾道站在人群外嘟囔一句。 董阔拼命往里挤,最后还是被推出来了。 “谁啊,这么狂?”顾道指着字问董阔。 挤不进去的董阔也认命了,但左右踅摸着,一边顺口回答: “南越梅子苏,棋圣施湘夏的弟子,人称小棋圣。” “这家伙有狂的本钱,已经连赢多场了,京城围棋一道有本事的,快被他屠干净了。” 顾道心说难怪,这么风骚狂傲,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就梅子苏那个水平,竟然还能把大乾京城下围棋的给屠了? 这大乾的围棋水平,跟眼前的热烈气氛严重不符啊。 有点那个世界国足的意思。 球迷憋着劲的热爱,但是他就不争气。 三楼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棋盘。 里面二人每下一个子,就有人在大棋盘上挂一个子。 外面的人虽然进不去,却也能知道战况。 顾道抬头看了一眼棋盘。 梅子苏还是那个水平,跟他对弈那人水平差了不少。 按照道理不会拖到中盘。 顾道看了一会儿确定,梅子苏在巧妙的放水。 有几个关键的地方,完全可以截断对方活口,但是他巧妙的放了。 正在此时,董阔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小童,急切说道: “哪家赌坊的,接不接下注?” “回公子,黑虎赌坊的。现在还接,柳先生一赔四,小棋圣二赔三。”小童机灵的回答。 董阔掏出五两银子,直接开口道:“给我压个小棋圣。” “现在下了几局,输赢如何?”顾道也问道。 小童眉眼之间十分机灵,立即报出相应结果: “第四局,小棋圣赢了两局,柳先生赢了一局。 此局小棋圣胜,柳先生出局。若是柳先生赢,就继续。” 大乾的围棋对弈,为五局三胜。 顾道取出一张银票,在小童面前晃了晃,问道:“现在押谁的多?” “当然是小棋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局虽然已经到了中盘,但是柳先生棋力已尽了。” 小童老气横秋的评价。 顾道认同的点了点头,把银票递给了小童说道: “是啊,柳先生恐怕要输。” 小童看到一百两银票,两眼放光,这可是一笔大注,他也能赚的不少。 “一百两,押小棋圣赢,公子一定财源广进。” 小童说着就要换赌票,却被顾道拦住了。 他眼神迷离,假装声音悲伤: “不,同为大乾之人,不能跟柳先生并肩作战已是遗憾,怎么能支持外人。” “这一百两押柳先生,以表示我支持之心。” 小童懵了,看着顾道满眼不可置信,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 没见过这样的,明知道要输还押,这算哪门子支持? “修之,你傻了吧。就算是你敬重柳先生,也不能这么支持啊。” 董阔赶紧说道。 “速速开票,等什么那?”一个彪形大汉过来,直接威胁小童。 小童吓一跳,手脚麻利的开票。 票据一出,正好封盘。再无更改的可能。 “你这蠢货,白送钱你还不要?”彪形大汉当面训斥小童。 分明是嘲讽顾道是个蠢货,董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修之,一百两啊,我半年的花费才六十两。你有钱也不能干这蠢事啊。”董阔气鼓鼓的说道。 “我没钱啊,现在穷的就剩下这一百两了。”顾道抖了抖自己的钱袋。 果然里面只剩下散碎银子和铜钱。 “那你还……”董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道却把赌票放在他手里。 “收好了,一会儿赢钱了咱们一人一半,我先买点东西。咱们店里见。” 顾道说完就走,顺便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从他跟董阔从国子监出来,就有人跟踪他们。 第二十五章看穿赌局赢点钱 对方跟踪的技术,放在电视剧里面绝对活不过五分钟。 手段之低劣,警觉性之没有,顾道都替他们着急。 他跟董阔分开,就是想要看看,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 故意转了几个弯之后,这些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确认这一点之后,顾道买了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后,到了跟董阔约好的店。 老板娘真没让人失望,身段珠圆玉润,嘴巴巧舌如簧。 风情万种却极有分寸,绝不会让人觉得风骚。俏皮话张嘴就来,把人哄的心花怒放。 小店布置,深得雅净二字的精髓,难怪国子监学子喜欢。 他靠窗坐下,要了一壶茶等董阔,余光看到那几个跟踪的分布在巷口两端。 “修之,你这是什么狗屎运气,竟然被你押中了,没想到柳先生中盘之后,如有神助。竟然赢下这局。你赚大了。” 董阔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兴奋的搓着手,刀眉跳动不止。 顾道给他倒了一杯茶,十分平淡的说道: “哪里是什么运气,不过看出了他们在操纵赌局而已。” 董阔脸上的兴奋变成愕然,刀眉压低,震惊的说道:“你说什么?他们操纵赌局?” 紧接着懊恼起来,略带埋怨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我跟着多下点。还有没有机会?” 顾道摇头微笑,阻止董阔: “做个顺风车,占点便宜就得了,弄大了会惹来祸患。” 董阔一听有危险,警觉的看看四周。谨慎的说道: “你说得对,能在京城操纵这么大的盘子,绝不是一般人,可能我爹都扛不住。” 一边递上银票,一边好奇的疑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道笑而不语,拿起银票,直接分给董阔二百两。 董阔坚决不要。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你赢的钱我怎么能要?” 顾道按住他的手,说道: “我为什么让你拿赌票去要钱?因为换做是我,绝要不出钱来。” “这帮开赌坊的眼睛最是伶俐,自然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这是你该拿的。” 董阔瞬间明白,自己老爹是县丞,正管赌坊。他们自然不敢得罪自己。 可他心中更加惊讶,顾道只是看了几眼,不但分析出骗局,还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简直匪夷所思。 "修之,你是妖怪吧?"董阔脱口而出。 “你别废话了,银票收好。不全是给你的。叔父病了我也没去看,你替我给叔父买些补品。” 顾道说道。 提到了父亲,董阔不再推辞了。但是好奇心又回来了。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看出来他们操纵赌局的?” 顾道笑了笑,心说,这种操纵赌局的方式,但凡一个资深看球的都懂。 何况此时他们的手段还处于拙劣阶段。 顾道慢慢喝着热茶,看着那几个跟踪的人在寒风中徘徊。 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解这个骗局: “梅子苏下棋,高傲无情,喜欢乘胜追击屠杀对手。可是关键第四局,他竟然巧妙放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加上赌场故意营造气氛,让人相信小棋圣这局必胜。 这就是故意诱人下梅子苏的注。我只需要反向操作就行了。” 他挑关键的破绽跟董阔解释了一遍,董阔却还有一个疑惑: “后面这些我都理解,可你怎么会知道梅子苏的性格和棋风?” “我跟梅子苏下过一局,他输了。”顾道随口说道。 董阔摸了摸他的额头,开口说道:“兄弟你没病吧,可不敢胡说。” 话音刚落,一群人涌向店门口。 人未到,声音先故意冲了进来。 “老板娘,最好的雅间准备好,最好的酒水送上来。小棋圣的弟子光临,可是你家的荣幸。” 一个国子监学子故意大声喊道,尤其是小棋圣弟子几个字,生怕别人听不到。 门帘一挑,为首一位有一张朗月清风的脸,带着贵公子特有的矜持笑意。 等‘小棋圣弟子’几个字喊完了,这才假意伸手阻止。 “哎,不可如此说,虽然梅先生允我随侍左右,师徒相称,但尚未正式拜师。” 顾凌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刻意的优雅洒脱。说话的语气柔顺悦耳。 “九章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自谦了。 这京城之中多少俊杰争相拜入梅先生门下,可梅先生只选了哥哥,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正式拜师也不过是早晚之事,说不定还会带你去江南拜访棋圣。那才是让人羡慕。” 魏青梅紧随左右。 一张妩媚的小脸欢呼雀跃,满眼都是顾凌,比她自己拜师还要高兴。 “等正式行过拜师礼,那当世棋圣就是九章师祖。自然要去拜见。” 有人艳羡的说道。 “九章本就是世家名门,如今又拜入棋圣门下,更是世上无双了,将来必能成为南越魏无极那样,名闻天下的无双公子。”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的阿谀奉承。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附和之声。 顾凌在众星捧月之下,缓步上楼。 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悦,尽量表现的谦和豁达。 一抬头,却看到了坐在窗边喝茶的顾道和董阔。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可又不敢完全消失。 顾道端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二弟。 他每次看到这小老弟虚头巴脑的模样就想笑。 明明内心很想要干掉自己,但在外人面前必须装出礼仪周到,尊重兄长。 那小憋屈样,看一次高兴一次。 果然,顾凌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快速堆出满脸的温和,对着顾道弯腰行礼,说道: “见过兄长。” 顾道端着茶杯,摆出长兄的架子,一张嘴就开始训斥: “嗯,二弟,顾家子弟最忌浮躁。尚未拜师就如此招摇,哪有一点名流世家的样子?” “还有,我顾家是千年世家,一个棋圣弟子就如此卑躬屈膝,沾沾自喜。家族尊严何在?” 这话一出顾凌生生尬在原地,只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憋的生疼。 心说你个废物,我迫于名声叫一声兄长,你还当真了? 竟敢大言不惭的教训我?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顾凌强忍心中怒气,努力维持明月公子的形象,脸上挤出平和的笑意,说道: “兄长不要因为嫉妒我,就口不择言。” 顾道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疑惑的问道:“我嫉妒你?” 心说梅子苏都是我手下败将,我嫉妒你拜他为师? “难道不是么?”顾凌自信的挺起胸膛,自以为看穿一切。 然后一脸崇拜倾慕之色,朝着五仙楼方向一拱手,用谦卑的语调说道: “天下围棋,棋圣为尊。梅先生乃是棋圣亲传,能侍奉其左右那是天大的荣幸。 紧接着冷哼一声: “兄长之才,恐怕给梅先生提鞋都不配。而我却能成为其弟子。这等差距,兄长嫉妒也情有可原。” “我可以原谅兄长。” 顾道频频点头,心说这小老弟果然不知深浅。这种熊孩子一定要鼓励他。 等他闯了大祸,自己才方便落井下石。 于是,顾道决定刺激一下他: “二弟,千万不要拜师啊,哥哥都是为了你好。” 一听这话,顾凌嘴角闪过一抹得意,心中笃定自己猜对了。 顾道就是担心自己成名于天下。 你越是不让,我就越要努力。永远把你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淡然的朝着顾道拱了拱手,说道: “不劳哥哥操心。我要赶紧用餐,下午还要侍奉梅师下棋。” 说完带着人朝着雅间走去。 顾道心说你这跟我装完,还想在这安心吃饭?就不问我恶心不恶心? 扫了一眼魏青梅,顾道有撵人的主意了。 故意咳嗽一声说道:"小丫鬟,还不过来伺候?" 在烟翠居,魏青梅曾口出狂言。 如果顾道能请来靖节先生,她就给顾道当三个月的丫鬟。 今天魏青梅强忍着,没给顾凌帮一句腔,就是怕顾道想起这件事。 可怕什么来什么。 听到这话,魏青梅脚下一慌,快走两步进入雅间。想要假装听不懂。 可替好友出气的机会来了,董阔岂能放过她,开口说道: “修之,你知道么?这元都有个魏家,最是信守承诺,言出必行。” 顾道一听,给董阔竖起大拇指,这兄弟是懂拿人软肋的。 魏青梅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拿家族名声开玩笑。 于是语气轻蔑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看来是名过其实了。魏家的女子就……嘿,算了。” 最后这三个字,语气极尽嘲讽。 话音刚落,魏青梅从雅间怒冲出来,愤怒的看着二人。 小脸憋的通红,气的胸口起伏,恨声说道: “顾修之,你这样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有意思么?” 说完之后眼圈通红,泫然欲泣。一张明媚的小脸我见犹怜。 弄得好像顾道和董阔欺负了她一样。引得周围人投来鄙视的目光。 顾道却平淡一笑,跟我玩这种双标?不是你牙尖嘴利骂人的时候了? 立即假装惊讶的问道: “原来这魏家信守承诺,还分男女,是不是也分老弱妇孺啊?” “魏姑娘,我给你道歉,是我不了解真相。对不住。” 此话一出,魏青梅眼泪消失,小脸一片铁青,眸中恐惧一闪而过。 这句话要是传出去,就成了魏家的污点。 “大哥,怎么可以为一己之私,如此坏人名声。岂是我顾家处世之道?” 顾凌快步冲到两人之间,义正言辞的指责顾道。 顾道看着小老弟那张充满正义的脸,笑着讥讽道: “终寒山上,她魏青梅为你出头,口出狂言指着我鼻子骂。你可开心的很啊。” “现在我只是要她履行说过的话,你就指责我坏人名声?明月公子,你颇擅长颠倒是非啊。” 听到这话,顾凌朗月清风的脸上,一股怒气一闪而过。 但是强行忍住了。 语气立即变得委屈起来:“兄长,有必要如此咄咄逼人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顾道的错,他是那个被人欺负的。 小绿茶,擅长道德绑架啊。 顾道放下茶杯,淡然的笑了。 “错了,我这不叫咄咄逼人,我这叫得理不饶人。” “因为,我怕你这傻缺不长记性,以为我好欺负。” 顾凌没问‘傻缺’是啥意思。拉着魏青梅气冲冲的走了。 第二十六章梅子苏不怀好意 没了碍眼的人影响胃口,两个逃课的人,喝的酣畅淋漓。 董阔喝多了,纠缠着老板娘去困觉。口舌伶俐的老板年也失了方寸。 顾道嫌他丢人,让人雇了一辆马车,老板娘派了个伙计把他送回家了。 董阔喝的没了分寸,他只是微醺而已,目送马车离开,余光扫了扫堵在胡同口的那几个跟踪者,已经快冻成三孙子了。 “这么执着么?”顾道嘟囔着,朝向另外一条互动走了过去。 这个胡同他早就观察好了,青石板铺路,有一个舒缓的斜坡。 他顺着斜坡往上走,不出意外被拦住了,前有追兵,后有堵截。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下,帘子掀开,窦鼍从车上跳下来。 丑脸上全是残忍的笑意,手上牵着一头凶猛的恶犬,皮毛油光水滑,目光凶残嗜血。 窦鼍舔了舔嘴唇,恨声说道: “顾道,楚江楼上你骂的开心么?老子今天让你重温尿裤子的旧梦。” “不,我要把你撒尿的东西喂狗,让你永远夹不住尿。” 顾道一点没害怕,反而是惬意的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团滚热的酒气。 “窦蛤蟆,你怎么总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上次楚王白教训你了?” 顾道说着双手插入袖子。 窦鼍听了这话,咧开大嘴嘲讽的大笑起来。 “顾道,你不会以为王爷夸奖你两句,你就能以此压我了吧?” “王爷今天不在这,叫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 说完一挥手,堵在小巷两头的手下,缓缓朝着顾道逼近。 顾道朝着缓坡上面走,面对两个健壮的豪奴,从容的从袖子里面拽出一个袋子。 豪奴目露凶光,嘴角挂着狞笑扑向顾道。 顾道一抖袋子,黄豆哗啦一声如雨点落下,顺着青石板缓坡滚动。 两个豪奴脚下一滑,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呼。 顾道趁此机会,从豪奴身边经过。 一个豪奴伸手要抓他,顾道从怀中抬出一把小锤子,一下子砸在他脸上,豪奴发出一声惨叫。 顾道已经走上斜坡。 他的脚下绑着两个破碗,根本不受黄豆影响。 而四个豪奴还在小巷的缓坡上扑腾,怎么也站不起来。 窦鼍看着顾道走上来,并不害怕。 轻轻抚摸一下身边恶犬的脖子,恶犬盯着顾道,浑身肌肉紧绷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 顾道袖子之中拢着一个纸包,里面是生石灰。另一只手握紧锤子,随时准备动手。 “住手!” 李纤云骑着一匹桃花马,出现在二人身边。 窦鼍安抚了恶犬,朝着公主一拱手,带着几分讨好说道:“公主表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表兄,你怎么总是这么胡闹?小心舅舅回来收拾你。”李纤云责备,但是带着几分亲近。 窦鼍嘿嘿傻笑了一下。转头恶狠狠的对着顾道说道: “今日有公主救你,算你命好,但这事没完,你给我小心点。” 窦鼍说完,带着四个刚爬上来的豪奴,牵着半人高的恶犬走了。 公主高坐在桃花马上,整理了一下斗篷,扫了一眼巷子里面的黄豆。 对这种小花招十分不屑,嘴角撇起一抹冷傲: “今日本公主救你一命,终寒山的赌约就抵了吧。” 终寒山上,李纤云跟顾道打赌,如果他能请来靖节先生,就叫他三声‘夫君’。 “要不是公主多事,今天我必收拾他。”顾道一点也不领情。 “就你?”公主一脸厌恶的冷哼。 “你可知,窦鼍今日带的那条狗名叫黑虎,搏杀狼群不落下风。我若不阻拦,今日你就是一堆碎肉。” 顾道对公主的话没任何感激,却面带疑惑的问道: “公主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抵消赌约?” 他不相信这个借口,因为李纤云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赌约对她根本没有约束力。 李纤云扬起脸,高傲的冷哼一声策马而走。 既然她不愿意说,顾道也懒得多想,反正她反反复复就退婚那点事。 到是窦鼍那条狗,他更感兴趣。 京城皆知窦鼍爱养狗,越是凶猛就越喜欢。既然这黑狗凶猛,定是他的心头所好。 “我也喜欢狗,尤其是黑狗,这大冬天煮上一锅,岂不是大补?” 顾道一边琢磨着调料,一路微醺着回到袁琮家里。 一进门就被袁琮给逮个正着。 “你不在国子监上课,浑身酒气做什么去了?”袁琮冷声问道。 “您这话问的,当然是逃课喝酒啊。不明显么?”顾道两手一伸十分坦白。 “好大的胆子,竟敢逃学饮酒,我看你的屁股又开始想念藤条了是吧?” 袁琮没好气的训斥。 “师祖,不要生气。今天这酒可不白喝,发现了一道大补的食材,改日孝敬你尝尝。” 顾道笑的憨态可掬的说道。 “看你喝成什么样子,简直放浪形骸,赶紧回去睡觉。醒了找你算账。” 袁琮面上无动于衷,挥了挥袖子说道。 “慢着,大补的食材?本王也想尝尝。”这时楚王的声音传来。 顾道一转头,发现楚王竟然站在不远处。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上前见礼之后,顾道开口劝说。 “这食材特殊,怕王爷不会喜欢。还是算了吧。” 楚王看了一眼头疼模样的袁琮,笑着说道: “顾修之,上次你喝了楚江楼三十八种酒没给钱,如此算来还欠本王一顿饭。” 顾道心说你是真不讲理,是你不要钱的,现在又来找后账。 而且他是真心不想请王爷吃饭,继续婉拒: “王爷身份富贵,什么没吃过?我这食材实在是配不上您的身份。” 听这话,楚王指了指顾道,摇头失笑。 别人是拼命巴结自己唯恐来不及,眼前这个倒好,竟然想办法推辞。 他愈发觉得有意思,以他的身份,的确这天下什么好东西都吃过。 所以吃的有意思更加重要。 “你当本王跟你商量那? 正好许久没跟袁师小酌了,就你来安排,用你说的那种食材。” 楚王做了决定。 五仙楼,最奢华甲字号房间里面。 梅子苏端坐在棋盘之前,双目看着棋局。 一手捋着长髯,一手捏着棋子凝神思考。 香炉寂静的吐出袅袅的烟气。偶有梅子苏落子时,发出啪的一声。 顾凌一身宝蓝色丝绸长袍,静静地站在一边,两眼满是崇拜的看着梅子苏。 过了许久,梅子苏觉得晾他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假装放下棋子。 “久等了九章,为师在复盘今日之战,用的时间久了一点。” 梅子苏收敛傲气,故意摆出温和的语气说道。 顾凌一听师父如此温和,不由得心中大是激动。忙不迭的拱手说道: “师父切莫如此说,旁观师父复盘,九章已是获益匪浅。” 梅子苏淡然一笑,拉着顾凌坐下。 “来,跟师父手谈一局。让师父看看你的潜力。” 顾凌俊朗的脸上满是局促的说道: “师父之棋艺如九天神龙,我如何敢跟师父对局。” 他并不擅长围棋,拜师梅子苏只是为了增加名气。 此时生怕梅子苏看出自己实力不堪,改变主意。 “哈哈,不必如此想,我看中你的资质,又不是要你现在就能下过我。” 梅子苏一边说一边收拾棋盘,顾凌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对手位置。 很快二人开始落子布局。 这一局,如果被靖节先生看到,一定很惊讶。 因为梅子苏的落子,与那日同顾道下棋时一模一样。 他在刻意复盘那一局棋,目的就是从顾凌身上窥视棋谱。 在靖节先生草庐那一局棋,梅子苏输的掩面而逃,成为他的平生之耻。 下了终寒山,他一直冥思苦想破解之道,但仅凭一局棋根本抓不住要领。 正在他彻夜难眠一筹莫展之时,发现慕名拜师的人中,竟然有顾道的弟弟顾凌。 梅子苏意思到,这是送上门破局的办法。 他认为,同是世家子弟,哥哥会的,弟弟应该也会。 可一局下完他很失望,顾凌下棋没有一点顾道的影子。棋力更是不值一提。 “你棋力尚且稚嫩,不过大有可造之处。” 梅子苏虚伪的夸奖,然后话头一转: “对了,你们顾家也是千年世家,举世闻名。就没有棋谱传承么?” 顾凌赶紧说道:“有倒是有,不过顾家经学传家,棋谱大都浅陋,比不上师父本事的十分之一。” 梅子苏摇了摇头说道: “各家皆有所长,下棋者应融会贯通。如若方便能否借给为师看一看?” 顾凌一听哪会不同意,立即谦卑的说道: “师父能看上顾家的棋谱,那是顾家的荣幸。明日就给师父送来。” 梅子苏没想到,一个世家子弟如此好控制,竟然对自己如此谦卑。 心中大是得意同时,也更加鄙夷北方这些所谓的年轻俊杰了。 “师父,不知道正式拜师之礼何时举行?”顾凌试探着问道。 生怕梅子苏生气,又赶紧解释道。 “师父是棋圣弟子,拜师之礼自当隆重,顾家需要提前准备。来观礼之人身份也不能简单,需要提前邀请。” 听他这么解释,梅子苏阴沉的脸色恢复了些许。 他本不想收顾凌为徒,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寻找顾道棋谱的骗局。 但是此时他转念一想,收了顾凌好处多多。 顾陆朱张四姓,天下望族。能以顾家子弟为徒,可以自抬身份。 同时在江北做事更加方便。而回到师门之后,也不会再被师兄们小看。 梅子苏故意端着架子拿捏了一下,看顾凌脸上已经呈现惶恐之色的时候,才松口了: “等我入宫战胜大乾棋侍诏之后,那时举行拜师之礼,你顾家脸上也有光彩。” 梅子苏终于露出了骄傲的面孔。 顾凌觉得这话刺耳,什么叫顾家脸上也有光彩,顾家可是千年世家啊。 但是为了棋圣门徒的身份,这一点不快瞬间被激动所取代。 直接口不择言的开口说道: “如此恭祝师父旗开得胜,横扫大乾。” 梅子苏略感惊讶,作为一个大乾世家子弟,竟然恭祝自己横扫大乾? 第二十七章恐怖丫鬟魏青梅 顾道借着酒劲儿睡的正酣,被袁琮给抽醒了,用手指粗的藤条。 下手极狠,屁股上留下好大一条血印子。 “师祖,我不就逃学喝个酒么,何至于此?”顾道躲在墙角,一手举着被子抵抗藤条,一手拼命的揉着屁股。 袁琮知道他挨打会跑,早就让人把门窗堵死了。 此时气的手里的藤条都在颤抖,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 “竖子,你平日胡闹我当你年轻跳脱,可是做人要有底线。你可知错?” 看袁琮是真急眼了。顾道也有点害怕。 但仔细思索了一下,好像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赶紧问道: “您老人家话说清楚,到底出啥事儿了。我最近老实的很,真没惹祸啊。” 袁琮气的嘴皮一抖,怒道: “还敢狡辩,那我问你,那魏家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魏家?顾道只认识一个姓魏的。 “魏青梅?”他试探着问道。 袁琮举起藤条就抽,嘴里怒吼着:“竖子,你承认了……” 顾道心说我承认什么了? 一边想着,一边举起被子抵挡。 刚才臀部被偷袭了没办法,现在想让他老老实实的挨打,绝无可能。 一番折腾之后,袁琮累的气喘吁吁,拄着藤条,连骂人都没力气了。 顾道这才把他扶着坐在椅子上,赶紧说道: “师祖,都这岁数了,怎么气性还这么大?打不疼我就罢了,再把您累个好歹的。” 顾道絮絮叨叨,袁琮气的要死,心说你要是不躲,我能累成这样? 顾道继续说道: “我跟魏青梅只有口舌之争,没怎么样她啊。你这火从何而来?” 袁琮气笑了,喘着粗气说道: “呵呵,没怎样人家?现在人家祖母就在客厅,亲手把孙女给你送过来了。说是任凭你处置。” 顾道一下子整不会了。 当奶奶的亲手把孙女送到别人家,还随便人家处置?这是亲生的么? 然后他反应过来,事情好像玩大了。 赶紧把他同魏青梅的恩怨说了,包括他和董阔在酒楼出言戏弄的事情。 袁琮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愤怒的说道: “你糊涂啊,拿什么开玩笑不行,怎么能拿魏家言出必行的家风开玩笑?” 顾道觉得很无辜,这能有多大事? “师祖,不就是为了斗气开玩笑么?这老魏家怎么还这么当真?” 袁琮看着顾道,复杂的眼神变成了无奈,不由得感叹: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然后袁琮给他讲了一件事。 大乾跟北狄连年征战,有一次顾道的外祖被困关外,朝廷无兵可派。 顾道外祖母求到了魏家,魏家答应去救。 为了这句承诺,魏家三个儿子带家将出关,把顾道的外祖给救回来了。 可是魏家三个儿子去,回来的时候就剩半个。 魏青梅的两个伯父战死,她父亲把双腿留在了关外,只能算是半个废人。 顾道听完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自己干这事儿,专门戳恩人肺管子啊。 可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解决的。一个处理不好,他就彻底社死了。 换句话说,谁都能怀疑魏家的言出必行,唯独徐家不行。 徐家欠魏家两条半人命。 如果算到顾道这一辈,是欠了两条半人命,加外祖父的一条命。 因为徐家没了,顾道就是徐家最亲近的血脉了。 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就决定了顾道不能不当回事儿。否则真的会被世人唾弃。 “都怪这丫头嘴太欠,而且跟顾凌身边瞎混。也不能全怪我。”顾道给自己找个理由。 袁琮不听他胡说八道,带着顾道来到了客厅。 魏青梅没了牙尖嘴利,小脸也不再明媚。如同行尸走肉站在那里。 公主锦瑟亲自陪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聊天。袁琮的小妾云香在旁边小心陪着。 老太太原本笑容和蔼可亲,可顾道出现的一瞬间,眼神一冷气势陡然变。 一股杀伐之气对着顾道扑面而来。 袁琮赶紧先开口: “魏家弟妹,孩子我揍过了。不过是小孩子开几句玩笑,别放在心上。” 袁琮收拾顾道是真狠,但关键时候真拉的下脸来维护他。 老太太的脸如同寒冬的阴天,并没有因为袁琮的话就变得晴朗。 开口一说话有仿佛两片铁皮摩擦: “那是你的事情,孩子我送过来了,三个月的丫鬟从现在开始算。” 老太太说着,两眼如同盯着豺狼一样看着顾道。 一字一句的强调: “魏家言出必行。不分男女,更不分老弱妇孺。” 这话明显是冲着顾道来的。 顾道挤出难看的笑容,小心的问道:“老夫人,我现在认错来得及么?” 老太太没搭理他,站起来跟袁琮点点头,颤巍巍的走了。 等老太太出门那一刻,魏青梅才敢瘫在地上,脸色煞白,无声的抽泣着。 显然在来之前被老太太收拾够呛。 顾道送完老太太回来,被魏青梅挡住去路:“奴婢见过公子,该做什么,还请公子吩咐。” 语气之丧,直冲房顶。 顾道心说我还敢用你当丫鬟? “魏姑娘,说到底咱们就是口舌之争,我是嘴欠不该拿你魏家的家风开玩笑,我跟你道歉了。” “要不您打道回府如何?” 顾道不想社死,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叱咤风云那。不能没出道,就挑战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啊。 所以他态度放的很低,想把这瘟神送走。 没想到魏青梅坚决的摇了摇头, 声音冷硬的说道:“魏家祖先遗训,魏氏子孙,言出必行。” 顾道心说我知道了,你不用再重复。刚想换个说辞继续劝说。 谁知道魏青梅还没说完。 “行未果而身死者,子孙继之。子孙不尽力者,逐出魏氏。魏氏可绝,家风不灭。” 最后一句,魏青梅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顾道听得毛骨悚然。 这话的意思就是:魏家答应的事情,如果事情没做完人死了,那子孙继续做。 如果继任子孙不尽力,那就逐出魏家。 魏家可以因此灭绝,但言出必行一定要做到。 顾道腹诽,这哪里是家训,分明是恐怖份子的宣言啊。 怎么还整出来,子子孙孙无穷匮的架势啊。 太吓人了。 但是紧接着他明白了,这就是魏家祖先的高明之处。可以让魏家屹立不倒的绝妙主意。 守诺,是道德标准。 魏家把这件事做到极致,就成了道德铠甲,无懈可击。 皇帝会捧着他们,因为忠心也是一种诺言。 百姓也会敬重他们。 而现在顾道恨死他们。 因为他现在面临两重道德陷阱,不让魏青梅守诺,那就是破坏魏家家风。 就魏家这恐怖份子一样的作风,不说魏家的老太太会怎样,魏青梅怕是会以死相逼。 如果把魏青梅当丫鬟使唤,魏家是信守承诺了,可他成了忘恩负义。 外祖父还欠人家两条半人命那,也不知道还了没有? 顾道不由得感叹: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这要是六月一定会飞雪。” 穿越过来,母亲留下的财富一分没看到,被顾家一顿打压。 这出来躲清净,没想到就因为嘴欠,一下子把外祖父的一身债背在了身上。 偏偏他还不能视而不见。 “修之世兄,窦娥是谁?六月天怎么会飞雪?” 小公主锦瑟听了他的话,好奇的问道。 顾道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窦娥冤》,自然不知道六月飞雪这个梗。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瞎打听。赶紧回去睡觉。”顾道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锦瑟小公主不愿意了,鼓起粉腮生气,嘟囔着: “修之世兄,这晚饭还没吃那,怎么就睡觉了。你定是喝酒喝糊涂了。” 顾道看看天色,果然还没完全黑。 不过打量一下小公主,立即有主意了,说道: “锦瑟,魏青梅这丫鬟不错,就让她伺候你吧。” 谁知道锦瑟虽然单纯,可根本不上当,拼命地摇头:“修之世兄,你不要害我。” 魏青梅更是冷笑一声,恨恨的开口: “顾公子,我是你的丫鬟,自然只能伺候你,不然怎么叫言出必行?你是想逼死我么?” 一开口就提死,果然是恐怖份子世家啊。 而且很明显,这丫头也看出自己面对的问题了。 魏青梅恨极了顾道,就因为顾道跟董阔说的那句话,“顾家言出必行还分男女”。 她差点被父亲逐出家门,祖母更是亲自送她过来当丫鬟。 不过顾道也别想好受,你外祖欠我魏家的,现在你把我当丫鬟,看看世人怎么看你。 她坚持要给顾道当丫鬟,就是逼着顾道成为忘恩负义的人,被世人所唾弃。 顾道想息事宁人,这件事虽然是因为不知情引起的,但是着实有些过分。 他用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 “魏姑娘,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个样子。不过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我可以道歉,也可以请长辈出面解释,或者你需要什么补偿可以提。” 魏青梅抬头看了顾道一眼,眸中闪着恨意。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冷声说道: “好,你把顾家嫡子的位置让给九章哥哥。你能做到么?” 听到这话,顾道看着魏青梅,眼睛里面都是嘲弄的光芒。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个要求。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恋爱脑。 锦瑟捂着小嘴,震惊的看着魏青梅,仿佛在看一头珍奇动物。 这是多大的事情? 让千年世家更替嫡长子?就是父皇也不敢轻易说这话,魏青梅是疯了么? 已经走了的袁琮回来了,显然他听到了魏青梅的要求。 他的眼神变得厚重阴沉,如同无穷无尽的乌云。无数雷火准备从中喷薄而出。 魏青梅不敢对视袁琮的眼神,但是倔强的撇过脸。嘲讽的看了顾道一眼。 顾道赶紧上前拉住袁琮的宽大袖子,制止暴风雨的酝酿。 “师祖,我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袁琮看了顾道一眼,有些愧疚一闪而过。 一个外人都敢逼迫他让出嫡子之位。这孩子在顾家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 “魏家不是不破金身,老夫不欠人情债,要想碾压,一样可以压碎。” 顾道赶紧哄他。 “好好,知道您老人家厉害。今晚有汽锅鸡,您先去看看,我来教她做事。” 第二十八章补大了 “魏姑娘,真要这样么?” 顾道哄走了袁琮,语气平和的问魏青梅。 魏青梅狠狠地瞪着顾道,明媚的小脸上挤满了扭曲的嘲弄。 牙尖嘴利的讽刺道:“你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我就是要让你成为忘恩负义的人,让天下人看清你的嘴脸。” 顾道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然后顾家就会顺势而为,把我弟弟扶上嫡子之位。然后你们两个双宿双飞?” 顾道这话涉及女子私密事,魏青梅纵然再刻薄犀利,也不由得小脸一红。 但是她不肯认输,梗着脖子点头承认了。 “我魏青梅做事敢作敢当,是有如何?” “魏家嫡子之位,你本就不配。九章哥哥比你强百倍不止。他成为嫡子之后,一定可以名震天下,大有作为。” 说着,魏青梅满脸的憧憬。 顾道淡淡的一笑,恋爱脑果然不可救药啊。 但他还是出言提醒: “那魏姑娘也不想想,你九章哥哥名震天下,你还配得上他么?” “难道你甘心做妾?” 魏青梅眉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如同炸毛的小猫一样,尖锐的怒吼起来。 “我不许你在这里挑拨离间,九章哥哥绝不是你这样的龌龊之人。” “我甘心为他做一切,他不会负我。” 顾道确定了,这为姑娘恋爱脑晚期,不可救药。 “为了他,给我当丫鬟也在所不惜?”顾道问道。 “当然,我一定要你身败名裂。”魏青梅怒道。 顾道嘴角挑起一抹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仁慈了,要不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说道: “我这人使唤丫鬟可很挑剔,你要是做不到,我可是会让魏家换人的。” 这正中魏青梅的下怀,她被刁难的越厉害,顾道名声就越不好。 立即拿出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头,大声喊道; “你来就是,看我魏青梅是否会退缩。” 顾道点了点头。 “走吧,那就从伺候晚膳开始。” 袁家晚膳吃的很丰富。 最近顾道又跟厨子研究了烤鸭,用清水发了豆芽。 晚上烤鸭、博饼、炒豆芽菜,加上一个鸭架烫,色香味俱全。 博饼摊开,放上一层酱料,一层薄薄的烤鸭,几根鲜嫩的豆芽菜一卷。 赏心悦目,袁琮着急的直流口水。不断地催促: "急死我了,快些,快些!" 小妾香云动作麻利,但是供不上他吃。 他们吃着,魏青梅只能站着伺候,不断地偷偷咽口水。 同时暗自感叹,大冬天能吃青菜,太豪奢了。 汽锅鸡已经成了标配,每隔两天晚上就会做一顿。袁琮已经离不开了。 顾道喝口汤一皱眉,鸡汤里面都是三七、人参、枸杞、黄芪的味道。 “我说师祖啊,这汽锅鸡里加了这么多补药,你不上火么?” “放心吧修之,这可是找御医检验过的,适合冬季温补。”小妾香云微笑着说道。 紧接着补了一句: “看你师祖,最近精神好了不少。真要多谢你这药膳食补的方子。” 顾道想了想,反正补一补也没坏处,就放心吃了。 晚饭之后袁琮跟顾道两个人在院子里溜达,一边消化食物,一边聊天。 “魏家的事情你长个教训就好,不要有压力,老夫帮你料理了。”袁琮抚摸着大肚子说道。 “这等小事无需师祖出手,我处理不过易如反掌。”顾道背着手淡然的说道。 袁琮一皱眉,总觉得这小子不太稳妥。 但是他没有出言阻止,年轻人需要历练,处理不了自然就会来找他。 易如反掌他不指望了,只是别捅出更大的篓子,自己都能摁的下。 “国子监诗会你要好好准备,等确定题目,我会提前告诉你。” 袁琮说起作弊的事情,脸不红心不跳。 顾道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位师祖,笑着开口问道: “您老德高望重,怎么还搞这种暗箱操作?” “何为暗箱操作?”袁琮疑惑的问。 等顾道解释完暗箱操作的含义之后,袁琮笑了笑。 “这算什么暗箱操作,不过是照顾亲近晚辈而已。我要是提前找人帮你把诗做好,才是暗箱操作。” 听这话,顾道有些了解这位师祖的为人了。 不迂腐,有底线,护犊子。 “师祖,你就不怕我提前找人把诗做好?”顾道试探着问道。 “我会打死你。”袁琮的回答简单直接。 溜达完,顾道回到了书房。 魏青梅想要跟进来,被顾道伸手拦住了。 “书房是你的禁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半步。” 魏青梅心中不屑,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书房能有什么秘密? 她站在门口,用懒洋洋赌气的声音说道: “遵命,少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没有我就去休息了。” “你是丫鬟,眼里没活要你干什么,不如回魏家当你的大小姐吧。”顾道头都没抬,轻蔑的说道。 她内心很矛盾,想要顾道名声臭了,又不想自己付出辛苦。 一听这话立即斗志昂扬起来。 想赶我走没门,不就三个月么。本姑娘忍了就是。 两个人正说着,锦瑟袅袅婷婷的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一脸严肃的教习嬷嬷。 “修之世兄,我来请教算学题。” 顾道觉得,今天锦瑟的声音格外的软糯甜腻。 魏青梅听到这话有些不信,锦瑟公主找他请教算学? 这是故意演戏给自己看吧。 想到这里,不屑的转身走了。主动去铺床暖被,决不能让这个家伙找到理由撵走自己。 锦瑟在书房坐好之后,没有立即请教算学问题,而是瞪着双眸,如同好奇的小傻狍子,问道: “修之哥哥,窦娥是谁?为何会六月飞雪?” 没有外人的时候,锦瑟就叫修之哥哥,有外人的时候,她就称呼为修之世兄。 顾道心说这都过了多久了,你竟然还记得这事。 于是板着脸说道: “你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打听八卦的?” 锦瑟一听,鼓起粉腮,喃喃的嘟囔着:“修之哥哥,你说的是那八卦?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今天的。”顾道没好气的说道。 锦瑟立即不敢问了,开始乖乖的学习算学题。 不得不说锦瑟很勤奋,可惜实在是没有算学天赋,顾道只能从小学二年级水平开始普及。 可是今天顾道觉得很奇怪。 他上辈子不是没见过女人,无论是性感的还是清纯的,他都见过。 甚至逢场作戏也免不了。 可是今天感觉锦瑟格外的可爱,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充满香甜的味道,让他有点蠢蠢欲动。 这不正常啊。自己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浑身燥热,口干舌燥,喝了不少水依然无法缓解。 “修之哥哥,你今天晚上怎么喝这么多水?”锦瑟好奇的问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顾道决定远离诱惑。 “可是修之哥哥,我想知道窦娥是谁?为什么会六月飞雪?”锦瑟略带哀求的说道。 可爱的小模样,让顾道有些僵硬。 “窦娥,是一部戏曲里面的人物。改天我给你写出来,你自己看。” 顾道为了打发这诱人的小八卦,信口说道。 一听有字帖可以拿,锦瑟欢呼一下,嘴巴甜甜的喊道: “好的,多谢修之哥哥。” 锦瑟走了,顾道的火焰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房间里面残留的味道让他更加难受。 磨墨,提笔,通过专注于写字让自己静下来。 一口气写到三更天,顾道终于心静了。低头一看,竟然无意间写的是《窦娥冤》。 四折一楔子的杂剧,他写完了楔子和第一折。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失常了。 “鸡汤不能喝了,我这血气方刚的,怎么扛得住这么补?” 顾道痛苦的低头看着某个地方。 赌气扔下笔抽刀跳出门外,一时间寒光四射,劈的空气呜呜作响。 这一夜,袁府杀气四射,鬼神辟易。 第二天消息正式公布。 公主要在国子监举行诗会,并且会邀请名士大儒过来点评。 此消息一出,就点燃了国子监少年们骚动的心。 原本死气沉沉的国子监,瞬间躁动起来。一个个寻章摘句找灵感。 或者热烈分析公主以前诗会的风格,猜测会有什么题目。 还有的在打赌,京城之中哪位名士大儒要来。 当然少男最关心的还是,哪家女郎会受公主之邀前来。 五仙楼,甲字号房间内。 梅子苏静静的翻阅顾凌送来的棋谱。 肥胖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一边,丝毫不敢打扰,甚至原本粗重的呼吸都放轻了。 棋谱虽然不如顾凌所说的浅陋,但也实在没什么新意。 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顾道棋路的任何蛛丝马迹。 啪的一声。 梅子苏扔下棋谱,烦躁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嘴里嘟囔着: “没用的东西!” 肥胖的中年人一惊,赶紧弯腰道歉: “是,先生说的是,我实在是没用。只是愚笨如我,实在不知先生哪里不满意?” “还请先生明示。” 梅子苏叹了口气,冷哼一声。 “没用的是我那新徒弟,你是蠢而已。” 被梅子苏这样说,中年胖子反而开心的笑了。 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能得先生嫌弃,是我的福气。只是那顾家少年既然无用,先生为何要收他?” 梅子苏傲然冷笑,在手下面前,他时刻营造着高深莫测。 小心深藏着他输给顾道的事情。 因为他害怕。 害怕这些人对他的智慧产生哪怕一丝的怀疑,从而不再谦卑。 利用顾凌寻找顾道所学棋谱,这种卑劣的心机自然隐藏的深沉。 对于中年胖子的问题,他目光深邃的说道: “下棋啊,不止在棋盘上。此时没用,该用的时候自然有大用。” 梅子苏说的玄而又玄,其实有什么用,他自己都不知道。 中年胖子表现的满脸崇拜: “先生是高人,布局手段自然不是我等蠢人能看透的。” 梅子苏平淡的转换话题: “靖节先生的书稿,有什么对策了么?” “属下探听到了一些消息,国子监可能有一场大戏,先生不妨先看个热闹。” 第二十九章魏姑娘妙计背黑锅 顾道没去国子监凑热闹,因为他朋友不多,其他圈子也不想硬融。 就躲在书房里面写《窦娥冤》,同时把书童豆丁和马童关石头派出去打探消息。 在袁家,除了顾道也没人把魏青梅当成真丫鬟。 她进不去书房,闲着无聊就去找香云聊天。想从侧面打听一下顾道平时都做什么。 可香云是从宫里出来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没得到什么信息,反而被香云套走不少心里话。 豆丁回来不久,顾道放下笔走出书房,找来魏青梅。 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魏丫鬟,你也是将门出身,手上功夫如何?” 魏青梅对他的目光很警惕,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不敢说弓马娴熟,但是打你只需要一只手。你最好别有什么坏心思。” 顾道撇撇嘴,满脸的嫌弃。 “长得跟搓衣板似的,怎么会产生这种盲目自信?” 魏青梅低头看看自己,一下子明白了顾道在鄙视什么,瞬间羞怒。 “龌龊无耻。” 顾道表现出听不懂的样子,假装惊讶。 “我只是觉得你这身体,不像是弓马娴熟的样子,怎么就龌龊了?” 魏青梅真的愣住了? 瞬间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想龌龊了? 这可羞死人了,若是顾道反应过来,岂不是…… 就在她害羞的无地自容的时候。 顾道欠欠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用怀疑,我就是那个意思。” 魏青梅很后悔,为什么忘了把大枪带来,一枪捅这混蛋一个对穿窟窿。 燕回庄,不是一个庄子,而是京城最大的斗狗场。 魏青梅和顾道,跟着豆丁来到了这里。 这两天豆丁和关石头就在寻找窦鼍的行踪。今天终于抓到了机会。 窦鼍是这里的常客,而他那名叫黑虎的恶狗,刚刚在里面撕碎了一个对手。 此时就在后院悠闲的休息。 “公子,那窦鼍在里面下注斗狗,后面看门的已经被放倒了。”豆丁低声说道。 魏青梅看了看皮毛油亮漆黑的黑狗,又看看顾道。 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个混蛋竟然在打这条狗的主意? 不由得喉咙里低低的挤出颤抖的声音:“你不是要动窦鼍的狗吧?” 顾道点了点头,然后把一张弓递给她,指着那只黑狗说道: “来,是你展现弓马娴熟的时候了,射死这只狗。” 魏青梅一把推开弓箭,怒道: “你疯了!那是窦鼍的心头肉,这不是往死里得罪他么?” 顾道很鄙视的看了一眼魏青梅,冷笑着说道: “你这不废话么,我跟他有仇,不能杀人还不能杀狗?你是我的丫鬟,替主人报仇不是应该的么?” 魏青梅再次后悔没带大枪来。 可是她又说不过顾道,还不想给他撵走自己的机会。 于是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你当那是普通的狗?” “那是窦鼍费尽心思培养的猛兽,撕碎过最厉害的驯兽师,无辜受害者不计其数。” “一箭射不死,必然凶性大发。闹出动静来我们谁都跑不了。” 魏青梅为了让顾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声音压得很低,极力渲染严肃气氛。 顾道仿佛是听进去了,信服的点了点头。 “魏姑娘将门虎女,说的定然没错。那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魏青梅看他还不死心,气的直咬牙。 那窦鼍是京城恶少,极其珍爱这条黑狗。 一旦被他知道是谁弄死的,岂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魏家没必要招惹。 可是顾道一副王八吃秤砣的德行,她只能先安抚眼前这个混蛋。 “不可强攻,只能智取,我们以后缓缓图之。”魏青梅说道。 顾道深沉的点了点头。 “好计谋,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顾道说道。 魏青梅松了一口气,心说果然是废物,还挺好骗的。 可惜,她这一口气还没松利索。 就见顾道一挥手,小豆丁拿着一块羊排走过来。 魏青梅立即知道顾道的想法,这是想用羊肉把狗吸引出来,然后伺机下手。 她恨死了这个贼心不死的混蛋,一把摁住小豆丁,怒道: “你疯了吗?” “那不是一般的狗。日日鲜肉供着,怎么会吃来历不明的投喂?” 顾道一听有道理。朝她伸了伸大拇指。 “幸亏魏姑娘提醒,否则浪费了一块上好的羊排。”顾道赞同的说道,然后一挥手。 “豆丁,换下一个计划。” 魏青梅脑袋嗡嗡的,咬着牙低吼道: “你到底还要胡闹什么?收起你那拙劣的狗屁计划,赶紧……” 话音未落,关石头牵着几条狗过来。他竟然早就准备好了。 魏青梅差点气疯了,这是数量问题么? 别说这几条狗,就是再来十几条,对上这头黑狗也是送菜。 百兽之王和绵羊有可比性么? “你在跟我开玩笑,想用这几条狗就打败那只黑狗?那可是能搏杀虎狼的猛犬!”魏青梅极力嘲讽着。 顾道却对着她的眼睛摇了摇手指,淡然的说道: “不,这几条狗不是用来打败它的。” 魏青梅怒问:“那你想干什么?” 顾道得意的一笑,说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看这些狗,高矮胖瘦,各种毛色应有尽有。” 魏青梅一愣,脱口而出:“都是母的?” 何止是母的,身上还撒了母犬发情时候的尿液。 这是京城资深偷狗者必备宝物。 只听呜嗷一声,窦鼍的黑狗挣断了铁链,迅猛的冲了出来。 关石头拉着母犬,把它引入一条胡同。 一张渔网从天而降,一下子把黑狗兜住吊起来。 欲求不满的黑狗双眼血红,挣扎着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还没来得及叫出来。 关石头一把短矛飞出,洞穿了黑狗的上下颚。让它彻底失声。 渔网兜着黑狗扔在一辆马车上,一堆杂物掩盖了黑狗。马车顺着胡同走了。 过程干脆,行动利索。 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里,母犬都被拉走。魏青梅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混蛋早有计划,先前都是在戏耍自己。 魏青梅浑身的怒气从口舌喷薄而出:“你竟敢耍我?” 说完这句话,魏青梅自己都觉得可笑,他连窦鼍的爱犬都敢弄死。 与之相比,耍自己还需要胆子么? “魏姑娘这是哪里话,不都是你的妙计么?”顾道老神在在的说道。 我的妙计?魏青梅一下子懵了。 我什么时候出妙计了?我怎么就成了偷狗的狗头军师了?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道,你这混蛋不要含血喷人,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这是诬陷。” 魏青梅一把拉住顾道凶狠的说道。 自己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成了往死里得罪窦鼍的主谋? 顾道无比淡然的说道: “诬陷到是谈不上,其实就是让你背个黑锅而已,魏丫鬟,你没什么意见吧?” 魏青梅快气哭了。 想让我背锅的时候叫魏姑娘,现在阴谋得逞,又成了魏丫鬟。 “你无耻的如此光明正大么?会遭雷劈的。”她恶狠狠的诅咒着。 顾道摸着下巴,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好像是听进去了,郑重的点了点头。 十分诚恳的说道: “的确是有点过分,放心吃肉的时候叫上你,不让你白忙活。” “吃肉?吃什么肉?” 魏青梅呆愣了一下。 她想到了答案,但是打死也不敢相信。 “废话,当然是那条狗的肉。”顾道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帮她确认了答案。 “你竟然要吃这条狗的肉?” “废话,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你这大丫鬟的妙计?” “跟我没关系!” 最后一句,魏青梅把嗓子都喊破了。 半个时辰之后,窦鼍双眼血红从燕回庄冲出来。拎着刀,带领一群恶奴,四处寻找爱犬的行踪。 浑身杀气的模样,仿佛要生吃了偷狗贼。 街上的人听说窦鼍的那只恶犬丢了,一时间人心大快。 可是看到窦鼍凶蛮模样,全都退避三舍,远远的躲开,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甚至他一出现,整条街鸡飞狗跳,瞬间一个人都没了。 谁也不想无辜承受他的怒火。 顾道哼着小曲,后面跟着身心俱疲的魏大丫鬟。 魏青梅手里抱着大包小包招摇过市,这些都是顾道采购的各种调料。 刚回到袁家,就发现楚矛在等他。 这段时间,楚矛偷偷的卖顾道的字赚了不少钱。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顾道从来不随便给人写字。想要买更是不可能。 但是私下流传一个秘密,顾道有个贪财的奴仆,偷偷的把他的字拿出来卖。 大家心照不宣的小心隐藏着这个秘密。 生怕这个奴仆行迹暴露,断了这条能买到顾道字的渠道。 越是如此,这字自然就不便宜。 楚矛这次来是因为字卖没了,另外一件大事,书已经印出来了。 顾道嗅着书本上的墨香,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套四册,厚厚的一摞。 都是靖节先生毕生的心血啊。这不是书,是一坨银子。 “修之,这书既然已经印出来了,赶紧找地方卖吧。”楚矛惦记着赚钱。 顾道却摇了摇头,卖是要卖,不过不能随便卖。 好东西也要会营销才能赚到钱。 何况找人卖,差价都被中间商赚走了,不如自己直销。 两个人在书房里商议了许久之后,楚矛带着一包新的字帖,兴冲冲的去执行顾道的计划了。 晚饭的时候,顾道跟袁琮商议好了,决定明日以袁琮的名义给楚王下帖,请吃饭。 楚王一般不会轻易赴宴,但是提前约好的,只是走个流程。 餐桌上的汽锅鸡,顾道是一口没动。 “这是吃腻了?”袁琮开口问道。 “师祖啊,不能这么补啊。吃多了也不好。”顾道趁机劝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补之物,这么多年了,就这个冬天我老人家过的舒坦,全仗此物。”袁琮指着药膳汽锅鸡说道。 袁琮毕竟老了,过冬的确难受。温补一些也是好的。 “可是师祖,我血气方刚,那受得了这个。”顾道苦着脸说道。 “你可以半夜起来练刀啊。”袁琮笑着说道。 原来他也知道。 “为啥半夜练刀?”锦瑟一脸呆萌的问道。 第三十章白捡的大粗腿 魏青梅知道顾道和窦鼍的恩怨。 从道理上来说,窦鼍当年放纵恶犬,把顾道吓的尿裤子了。的确是十分过分。 可抛开道理不谈,顾道得罪权势滔天的窦鼍,并不明智。 虽然顾家是千年世家,故交遍天下,清誉加身。 窦家也不能因为一条狗把顾道怎么样。 不过作为年轻一代人过招,窦鼍从来是没轻没重的。真要是对顾道下狠手。 事后就算能找补也无济于事啊。 这顾道本来是废物,现在哪里来的这种胆魄?还是不知轻重? 突然,魏青梅眼前一亮。 顾道倒霉,不就是对九章哥哥最有利的事情么? 第二天,顾道带着袁琮的帖子亲自送到了楚王府。 楚王自然没有见他,因为他送的是袁琮的帖子,身份不对等,自然不会被召见。 当然如果他用自己的帖子,楚王府都不会收。 楚王拿着帖子,看见是袁琮的字有些失望,没有诗词更加失望。 “顾修之不厚道啊,请我吃饭就不写个诗词什么的,难道我不如靖节先生么?”楚王嘟囔着。 然后发现,赴宴的地点竟然是自己的地盘。 “不对啊,请我吃饭为什么要去楚江楼?”楚王问道。 管家不好回答,因为送完请帖人就走了。 紧接着楚王却高兴起来: “不过也好,这次看你顾修之还怎么跑?上次欠本王的,今天一并还了吧。” 袁琮请楚王饮宴,自然要有作陪的。 国文馆张琼也接到了请柬。 “我有晚辈,新作美食,可做长夜之饮。” 张琼把请柬一扔,心说我这研究算学题,哪有空跟你喝一宿。 何况你袁琮敬德酒量实在一般。 晚辈?等等。 张琼又抬起头来。袁琮哪有晚辈?不就是自己那个师弟顾修之么? 正好跟他去研究算学题。 靖节先生也接到了请柬,袁琮的请柬他还是比较重视的,但是也着实没想去。 打算看情况回一封信婉拒就算了。 可打开一看: “顾修之新作美食,速来。” 修之又有新的美食?为何不给我写食谱,太过分了。 于是喊自己的童子:“东离,备驴进城。” 此时大门一开,一个道袍老者进来。开口取笑道: “你可行了吧,就你那瘦驴,进了城天都亮了。” 正是华阳居士。 “华阳居士,怎么有空到我这草庐来?”靖节先生上前打招呼。 心里却念念不忘袁琮所说的美食。 华阳居士一甩浮尘,神情飘逸的说道: “近几日无心修道,过来找你下棋。” 以往这个时候,靖节先生一定吩咐东离烹茶,两个人手持黑白子,在棋盘上较量一番。 可今日靖节先生一反常态,直接推辞了。 “没空,我要进城。” 华阳居士一愣,事情不对啊。 “你一个隐居之人,不是最烦进城么?”华阳居士问道。 靖节先生把请柬塞进华阳居士手里。 “有美食,不可辜负。” 华阳居士一看,竟然是袁琮的请柬。冷哼一声: “袁敬德过分,为何请你不请我?同去。” 这下东离高兴了,因为靖节先生跟华阳居士同车,小毛驴就归他了。 顾道是借了楚江楼的厨房,因为处理狗肉可不那么容易。 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一条黑狗。 需要很多专业的厨具,袁家的厨房可做不好。 西二楼装修最是雅致,而且雅间宽阔奢华,今天袁琮就定在这里。 等袁琮这个东道主到了,早就迫不及待的楚王才跟了过来。 这是他的地盘,但是宴客的是袁琮,他若先到就是失礼了。 顾道在门口迎接,等楚王到了,就准备上菜了。 袁琮还宴请其他人陪酒,他并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张琼到了,一身简单的棉衣,头发胡子全都邋遢散乱。 一点也没有出席宴会的郑重样子。 但是谁也不敢小视,算学泰斗地位超然,就连楚王都礼仪周全。 “好你个袁敬德,请我吃饭怎么还惊动了王爷?”张琼开口指责。 “呵呵,你想多了,我是宴请王爷,你是顺带。”袁琮对张琼,从来不客气。 两个人斗嘴,楚王笑眯眯的后退一步,让出战场。 “璞玉师兄,斗嘴你是打不过敬德的,不如换我来。”一个声音飘逸出尘,华阳居士紧随其后进来。 他这一开口,张琼和袁琮互相看了一眼。都显得很意外。 显然谁也没想到华阳居士能来。 “敬德兄,我不请自来,可是问罪的。”华阳居士说道。 “都在终寒山隐居,你为何独请靖节?” 张琼不乐意了,一脸嫌弃的开口: “人家都没请你,你自己到是主动,还是这么愿意干不合时宜的事情。” 华阳居士地位超然,甚至皇帝有大事不决都要请教他。可是张琼一开口就近乎骂人。 就连楚王的笑容都有点勉强。 可华阳居士不当回事。 “我这人擅长当恶客,璞玉兄不欢迎我也要来的。” 袁琮也不能真把人往外赶,赶紧加了席位请到里边。 顾道彻底蒙圈。 我就杀了只狗,请吃饭而已,怎么机缘巧合凑这么多人? 而且这都什么神仙人物? 算学泰斗张琼,天下名士靖节先生,让出皇位的贤王楚王,三朝元老袁琮。 还有这个最牛逼的华阳居士。 进了雅间,张琼开口了。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也就不跟你闹了。你顺便观个礼吧!” 华阳居士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他有点奇怪,观什么礼? 看看周围其他人,一个个也是茫然,就连请客的袁琮都不明所以。 却见张琼从怀里掏出一个牌位,咣当一声放桌子上。 看清牌位上的姓名,几个老人一下子全都站起来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张璞玉,你这老混蛋,怎么把恩师的牌位请出来了?”华阳居士怒道。 袁琮、靖节先生、楚王也是哭笑不得。 把恩师牌位随身携带的,也就张琼能干出来这么离谱的事情。 “师弟,过来给老师磕头,今日就算代师收徒了。” 顾道在懵圈状态,拜师礼?这也太随意了吧。 就算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怎么也郑重点啊。 而且张琼认他当师弟,这件事他一直当做一个笑谈的。只以为是当时张琼被师祖逼的没办法了,嘴上说说而已。 谁想到这老人家来真的。 但是气氛到这了,他也没办法推辞,否则就是得罪人了。只能跪下给牌位磕头。 天地君亲师,在这个时代老师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正式拜师的这种。 这个头磕下去,他跟张琼就真成师兄弟了。 等礼节过了,楚王喊人摆上香案,放好牌位。 袁琮说话了,语气哭笑不得: “你也太胡闹了吧。” 华阳居士恭恭敬敬给牌位上香,亲手奉上贡品。然后恨不得用浮尘抽张琼。 “张璞玉,你给我个解释。” 张琼胡子一抖,冷眼斜视华阳居士。 “我跟你一个逐出师门的弃徒解释个屁,你配么?” 靖节先生摇头后退,不想掺和这事。 楚王一转脸,假装听不到。 袁琮请客,没办法躲避,而且这事他也有分。只能出来劝架,顺便把顾道的事情说了。 顾道在旁边爽了,原来华阳居士竟然是张琼的师弟。 那岂不是也是自己的师兄? 这事有点靠谱啊。是不是以后自己把天通个窟窿也能平安无事啊。 华阳居士,那是隐形的宰相帝师啊。 “糟了,得加点菜。” 顾道这个时候反应过来,袁琮这个师祖不太靠谱,请这么多人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准备的菜也不知道够不够。 刚要去厨房看看,就被张琼拉住,指着华阳居士开口说道: “出道算学题,让这弃徒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 顾道心说好么?这就拿我当枪使了? 华阳居士神态飘然。 “师弟放马过来,算学一道我并不比某些人差了。” 顾道也不客气,略微思索一下。张口就来: “一老翁将死,留马十一匹。嫡长子分二取一,次子分四取一,庶出三子分六取一。” “马不可杀,不可卖。如何分?” 他说完就去厨房安排了,一屋子人开始琢磨这道题。 十一匹马,长子取二分之一,次子取四分之一,三子取六分之一。 “这不扯淡么?不杀怎么分?”袁琮先抱怨道。 张琼一边挠头一边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华阳居士跟靖节先生两个人,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摆。 楚王背着手,一会看看华阳居士,一会儿看看张琼,毫无所得。 直到上菜了,他们还没算出来。 “别算了,赶紧吃饭,我都闻到香味了。”袁琮张罗起来。 可惜明显几个人心不在焉。都在这道算题上。 袁琮不由得看了一眼顾道。 顾道走到他跟前,轻声说了几句话。袁琮眼前一亮,然后双手放在背后。 十分不屑的说道: “如此一道小题,也能把你们难住,真是越老越无用。” 几个人根本不搭理他。心说你更没用。 依旧低头筹算。 甚至张琼和发出一声冷哼,表达不屑。 “给他们兄弟加一匹马不就行了。”袁琮悠然的说道。 张琼急了,算学之道精深,哪有这么胡闹的。 “你给他们加一匹马,这马又不是老翁留下的,修改算学条件,简直胡扯……” 华阳居士思维不拘一格,听话的放进一根筷子,拨弄几下又拿出一根筷子。 突然间笑了起来。 “哈哈,原来如此简单,小师弟你很聪明,这不是算学题。” 张琼一听,尝试了一下,瞬间就懂了。 十一个不好算,十二个却正好。 长子二分之一为六,次子四分之一为三,三子六分之一为二。 加起来正好十一。而放进去的那个正好多余,又拿出来了。 华阳居士越想这题越是精妙无双,不止是算学题,期间蕴含的道理更加深奥。 不由得点头称赞: “大智慧啊,想要取之,先要与之。” 然后紧接着一愣,华阳居士突然陷入深思,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通了,通了,该是如此啊。我怎么没想到。” 张琼却一拍桌子,怒视袁琮。 “不对啊。袁敬德,写文章我不如你。但是算学一道,你绝不会有这样的智慧。” “敬德老儿,你定然是作弊了。” 第三十一章吃你狗肉,逼你跳舞 顾道真的邀请魏青梅去吃狗肉了。 可是魏青梅严词拒绝了。 等顾道去了楚江楼,她立即让人给窦鼍送了一封信。 以匿名的方式告诉窦鼍,顾道弄死了他的心头爱犬,并且会在楚江楼烹饪享用狗肉。 做完这一切,她紧张的等着消息,等着窦鼍和顾道的血腥碰撞。 如果顾道被窦鼍打死,顾家没了一个废物,九章哥哥正好成为嫡子。 而且窦鼍也不会好受,打死千年世家的嫡长子,不死也要流放。 也算是给京城除掉一害,多好的一箭双雕。 就算窦鼍最后控制火气,不把顾道打死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无论如何最终都是九章哥哥收益。 想到这里,魏青梅心潮澎湃,明媚的小脸绯红。 幻想着九章哥哥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怜惜自己。甜蜜包围了整个人。 彻底忽略了一切后果,满脑子都是顾凌。 窦鼍确实疯了,顾道竟然把他精心饲养的无敌爱犬给杀了。 杀了也就罢了,他竟然要给吃了? 这已经不是狗的事情了,这是侮辱。 “无耻狗贼,竟然敢吃我的狗,你是真狗啊。” 窦鼍怒吼一声,一拳把桌子砸碎了。 楚江楼开宴。狗肉煲上桌。 这菜做的时候,先给狗肉去腥,然后加入酱料和白酒翻炒。 最后放入砂锅煲之中,加入高汤小火慢炖。狗肉酥烂入味,汤汁美味。 黑狗肉很不,温补驱寒,滋阴补肾。 楚江楼的厨具精美,顾道却弃之不用。 每人面前一个粗陶大砂锅,下面放着炭火不停加热。汤汁滚烫。 看起来粗犷,却别有一番风味。 几个老人家也不讲什么礼数,袁琮刚拿起筷子还没说话,其他人就开吃了。 “这是什么肉,真香。”张琼最洒脱不羁,一边被烫的吸溜嘴,一边问道。 其他人没说什么话,但是一筷子下去,全都频频点头。 “吃这种肉,需要配特殊的酒,已经准备好了。” 顾道说着招呼楚江楼的侍女,把他提前准备的酒拿出来。 这是他提前蒸馏好,然后跟其他酒进行勾兑的。 他尝过了,足有四十五六度的样子。 楚王一看瓶就知道,这不是楚江楼的酒,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到我楚江楼来,还敢自带酒水,修之,你这是瞧不起我啊。” 顾道一挥手,侍女纷纷打开酒瓶,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散在酒席之上。 “楚江楼的酒醇美,自然是比不了。”顾道笑着回答,紧接着说道: “但此酒却有一个烈字,一般人可喝不……” 顾道刚想说,这酒太烈不能大口的喝。 可是酒虫爬嗓子的靖节先生,已经端起酒盏一口闷了,足有一两多。 “哎,靖节先生,不可如此喝……” 却见靖节先生瞬间脸色通红,死死的憋住一口气,双眼圆睁。 额头的汗水瞬间流淌出来。 “哎呦,先生这酒太烈,一般人可不能这么喝。赶紧吃口菜压压。” 顾道赶紧跑过来说道。 坏就坏在顾道这句话上了,什么叫‘一般人不能这么喝’? 把谁当一般人那? 张琼平日啥都不在乎,可是脾气最叛逆,也可以称之为驴脾气。 一听这话端起酒盏,咕咚一口干了。 “嗯……”张琼发出一声闷哼,紧咬牙关,浑身僵直。 华阳居士一看他这个样子。 心说,吆呵,你这是啥意思,示威么? 我岂能怕你不成。端起酒盏也干了。 “别,别这么喝啊。”顾道赶紧劝。 可是这几位老人家,主打一个不听劝,越劝越来劲。 而且一喝一个不吱声。 袁琮也不肯认怂,几个老友都喝了,自己量不行,但是胆子行。 也一口闷了。 就剩下楚王,他比较冷静,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顾道心说,总算还有一个听劝的,赶紧说道: “王爷,还是您比较冷静,这酒不能这么喝啊,要小口的……” 楚王轻蔑的一笑,心说喝个酒至于么?这酒有什么了不起的。 端起酒盏说道: “瞧不起谁那?几位前辈都喝了,我岂能不陪一个?” 喝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只觉得一条火线,从喉咙直刺入胃里面,瞬间炸开无数热量。 浑身一抖,汗水湿透了后背。 一股酒气翻涌而出,只能死死的民主嘴唇,憋住气才能控制。 仿佛一张嘴都能喷出火来。 “好酒,烧喉……” 靖节先生最先反应过来,喊完这一句开始疯狂的夹菜,压住酒气。 四十五度的酒啊。 对于这帮平日只喝二十度不到的选手,绝对是烈酒。 这一口闷下去,没当场喷出来,绝对是酒精考验的高手。 一阵吼吼哈哈的喊声,几个老人家发泄了酒气,只感一股热气由内而外喷涌而出。 酣畅淋漓的大汗冒了出来。 “修之,此酒必入我楚江楼。”楚王大口吞咽了狗肉之后,汗水奔涌而下。 直接脱了外套扔给侍女,同时示意倒酒。 “对了,还有这道菜。”楚王指着狗肉煲,吃的酣畅淋漓。 “这什么肉?配上这酒,当真是阳气四溢,当多吃。”张琼抿了一口酒,哈着气说道。 “对,菜谱写出来,我在终寒山可以自制此菜,酒给我也送一些。” 靖节先生也不客气的说道。 顾道笑了笑,说道: “诸位长辈,可知窦鼍有一个心头肉?” 几个老人还真不知道,他们不会关注这种晚辈的事情。 坏孩子都聪明,知道谁惹不起。窦鼍也从没有在他们这些人眼前晃悠过。 楚王到是知道一些。 “他那只吃生肉的凶残黑犬?” “听说丢了,窦鼍拎着刀四处找,弄得京城鸡飞狗跳……” 楚王说着低头看了看砂锅煲,已经明白,这狗已经在锅里面了。 不由得笑道: “哈哈,这可是个稀罕物……” 其他几个老人也都听明白了,不由得指着窦鼍哈哈大笑,这孩子太调皮了。 就在这个时候,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了。 窦鼍如同一只捕猎的饿狼,狂暴的冲进雅间。 双眼血红,手中一把短刀寒光闪烁,暴吼一声: “顾道,你……” 顾道从容的回过头,筷子上夹着一块软烂的狗肉。舔了舔嘴唇问道: “有事?” 窦鼍蒙了一下,生生把后面的话憋回去了。纵然憋的胸口生疼,也只能强忍着。 他开始怀疑自己看到了什么? 桌子上这几位,除了顾道,没有一个他能惹得起的。 别说是他,就算是他爹来了,面对任何一位,也得挤出笑脸敬酒。 现在不是找顾道的麻烦,而是他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带刀进来? 楚王看看窦鼍,看看砂锅里面的狗肉。 冷冷的问了一句: “你瞅啥?” 窦鼍没疯,也没喝多。 自然不敢回‘瞅你咋地。’ 汗水顺着丑脸往下流,而且裤裆有一股湿意。 显然狗被这些人吃了,可是吃了也就吃了。 他如果敢他敢为了一条狗扫这几位的兴,楚王现在能打断他双腿。 他爹回来,再打断他第三条腿。 好在他反应极快,顺势挽了一个刀花,摆出夜战八方藏刀式,强忍尴尬说道: “回王爷,听闻几位贵客在此饮酒,晚辈特意过来,为长者舞刀助兴。” 这个解释,傻子都糊弄不了。 可是吃人家的嘴短,何况这狗肉真香。 楚王用筷子敲了敲砂锅,说道: “那你还不开始舞,等本王给你奏乐么?” 窦鼍只能硬着头皮,舒展身体,手中短刀寒光霍霍的舞起来。 他家学渊源,从小打熬身体,这刀法自然不是花架子,刚健有力杀气四射。 楚王端起酒杯,跟诸位老者劝酒。 一桌人吃喝起来,聊诗词歌赋。聊陈年旧事。 没人管舞刀的窦鼍。 他就像是个取悦于人,却无人关注的歌舞伎。 这对于出身高贵的他简直是侮辱,甚至眼角都看见泪花了。 太他娘的憋屈,吃我的狗,还要我给你们舞刀。 没天理了! 可他不能反抗,只能把一腔羞怒,化作刚健有力的动作。 他只希望谁也看不见他,把他当个屁放了,赶紧舞完赶紧走。 可顾道偏偏要雪上加霜,偶尔回头给鼓个掌,叫个好。当着他的面大快朵颐。 顾道就是在贴脸开大,故意伤口撒盐。 前身被窦鼍用恶犬吓的尿裤子,现在他就要用这种方式找回一局。 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当恶人落井的时候,不用石头往下砸的,都是蠢货。 这让窦鼍气的胸都快炸了,关键他吃的那是自己的心头爱犬啊。 此事一出,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大笑话。 恨不得一刀抹了顾道的脖子,或者干脆抹了自己的脖子。 好不容易把刀舞跳完了。 顾道端着两盏酒,来到持刀气喘的窦鼍身边。 他递上酒盏,从容的说道; “窦元成,当年你放纵恶犬逼我尿了裤子,今天我吃了你的恶犬欣赏你舞刀。” “就此扯平,杯酒恩仇过,如何?” 窦鼍喘着粗气,接过酒盏,却没看顾道。 仿佛他就是一个送酒的。 而是对着酒桌遥遥一拜:“敬诸位长者。” 说完一口干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拎着刀走了。 这是根本不给顾道和解的机会,也预示着下一次他的报复来的更加激烈。 小孩子的争夺,在酒桌上这些人看来,都是无伤大雅的游戏。 但是袁琮脸色阴沉的要出水。 “修之,窦元成竟做过如此恶劣之事?” 其他人看似在吃肉喝酒,甚至闲聊,其实都在偷偷观察顾道的反应。 顾道轻松的一笑,反过来劝解袁琮: “师祖,今日此仇已报,您也不要放在心上,否则该有人说你太护犊子,欺负人家小孩子。” 护犊子三个字,说的袁琮心情回暖。 “你可要小心,我看这孩子不会善罢甘休。”袁琮说道。 “哎呀,行了行了,他顾修之就你一个长辈行了吧。我们都是摆设?” 张琼没好气的说道。显然有些酸意。 “好好,修之你可听到了,有事先找你师兄。”袁琮就坡下驴。 “啊呀,一不小心被你算计了,找我这废物师兄没用。不如找逐出师门的师兄。” 张琼意识到被袁琮套住了,赶紧朝华阳居士一撇嘴。 “我闲云野鹤。” “我呸,你闲个屁……” 第三十二章华阳居士的谋划 狗肉煲之后,还有烤狗肉。 最后还上了狗肉酸汤。 四十五度的白酒,对于这群人来说太烈了。 没喝多久,德高望重的袁琮就开始藏酒,大袖子都湿透了。 结果被眼尖的靖节先生发现了。 这位不问世事的隐士,抓着袁琮开始灌酒。其他人跟着起哄。 楚王酒量最好,竟然能跟顾道拼酒。 喝了半天都没糊涂,非说顾道是利用他们,不为人子,硬逼着顾道做诗。 笔墨纸砚铺好了,顾道借着酒性挥毫泼墨。 随着字落白纸,口中一字一吟: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好,好个明日愁来,明日愁……”张琼喜欢这种真性情的洒脱。 “今朝有酒今朝醉,再饮。”楚王高兴了,举着酒盏开始劝酒。 杯盘狼藉之后,所有人都醉了。 袁琮回到家就吐,吐完了嘴里还嘟囔着,可惜了这等狗肉。 然后就被小妾扶着回去睡觉了。 顾道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小豆丁凑了上来。低声跟顾道说道: “果然如公子所料,魏青梅找人给窦鼍送信了,还自以为做的机密。” 顾道点了点头,他早就料到,为了顾凌,魏青梅肯定会想到去窦鼍哪里高密。 今天这酒局,坑的是魏青梅,自然也坑的是窦鼍。 “两个愿者上钩的胖头鱼。”顾道鄙视的一笑,进屋倒头就睡了。 靖节先生在楚江楼睡下,其余人各回各家。 华阳居士出了楚江楼,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一名暗卫匆忙而来。 他身边随时都有暗卫保护。 “送我进宫,马上。”华阳居士说完就钻进马车。 暗卫一愣,华阳居士,竟然在如此深夜叫开宫门之锁。 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 他不敢耽搁,立即暗中传信‘居士醉酒,即刻进宫’。 华阳居士的马车到了皇宫隐秘的侧门,皇帝已经在小书房等他了。 等到华阳居士到了书房,醒酒汤正好上来。 “恩师,匆忙进宫可是出了大事?”皇帝脸色焦急的说道。 华阳居士站稳,给皇帝行了个礼,开口说道: “北狄使者快来了吧?” “按照边报,已经在路上了,恩师可是有了什么破局的手段?” 皇帝急切的问道。北狄这次来势汹汹,恐怕不容易对付。 华阳居士喘息了一下,却只说出一个字: “吐……” 立即有宫女端来铜盆,哇的一声,华阳居士把酒和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其他宫女赶紧点燃熏香,伺候漱口。 漱口之后,华阳居士大口大口的喝着醒酒汤。喝完之后感叹: “好个顾修之,这酒太烈了,差点就让我趴下。” 皇帝有些茫然,恩师深夜进宫,必然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但是怎么提起来自己那个准女婿? 华阳居士站起来,来到桌案旁边,把所有毛笔收集起来。说道: “陛下,今日顾修之说了一道有趣的算学题。” 皇帝听得更加茫然,大半夜叫开宫禁,竟然是为了顾道的一个算学题。 不对啊,顾道什么时候懂算学题了? 华阳居士以毛笔代替马放在桌子上,同时把老翁分马的题讲了出来。 皇帝皱眉看着十一根毛笔,他虽然不精通算学,但是也知道这不可能分的出。 皇帝抱怨说道: “根本不可能分的开,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哪有父亲给孩子留这种难题的?” 华阳居士微微一笑,把一根毛笔放了上去。 然后按照方法分完,把放进去的毛笔完好拿回来,意味深长的说道: “总数没变,但是事情解决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皇帝的兴趣一闪而逝。 他是帝王,不会沉迷于小游戏。 何况老师深夜进宫,一定不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必然大有深意。 “北狄使者?”皇帝突然猜道。 “对,北狄虽然依旧强盛,但其实内部已经分崩离析。”华阳居士说道。 皇帝当然熟知北方这个宿敌的情况。 虽然北狄大汗已经成了摆设,完全被三个强势部落架空,但是整体实力依旧强盛。 “可北狄跟这道题有什么关系?”皇帝不解的问道。 华阳居士把毛笔递给皇帝,说道: “想要取之,必先与之。我们以前的想法错了,要舍得给,才能取得。” 皇帝皱了皱眉头。 “恩师的意思是,我们支持其中一个部落,去跟另外两个部落争斗?” 华阳居士摇了摇头。 “北狄不是傻子,这种小伎俩岂能看不出来,一旦这样做,他们会一致对外攻打我们。” 皇帝皱眉,有些不明白恩师是什么意思。 华阳居士用毛笔指了指墙上的地图,笔尖落在了一个地方。 “甘州?恩师的意思是?”皇帝声音有些颤抖。 华阳居士声音深沉的开口: “甘州控制着漠南最肥美的草场,本应该是我们的养马之地,可是二十年来北狄不断骚扰。” “不但没有给我们贡献马匹,反而牵扯了北方防御的大部分精力,二十年啊,几十万儿郎埋骨,千万两白银抛洒。” “不如给他们。” 皇帝凝神看着那个地方,逐渐明白了华阳居士的想法。 这个想法简直天马行空,可是效果可期。 “北狄三部势均力敌,可是一旦有一方得到甘州,实力必然暴涨。内部势力再也不是平衡。” 乾帝不愧是合格的帝王,他明白朝政一旦力量不均衡,是帝王的灾难。 也是国家的灾难。 华阳居士却摇了摇头。 “不,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根肥美的肉骨头,却有三头恶犬。” “等不到一家独大哪一天,就会亮出獠牙。” 皇帝恍然大悟,三大部落一定会相互厮杀,北狄再无宁日。 只要北狄内部三个强势部落内乱,那大乾就有机会休养生息。 甚至从中挑拨,让北狄永无宁日。只要北狄削弱,送出去的甘州会再夺回来。 甚至率兵北伐一雪前耻的夙愿,也可以实现。 甚至这对北狄来说,是一个无解的阳谋。 可是他并没有高兴。 开疆拓土是帝王的功业,可是一旦让出领土,这名声可不会好听。 而且大乾为这块土地,流了太多的血,谁敢来冒险提出这个建议? 遗臭万年都不可能,因为当场就会被打死了。 华阳居士知道皇帝的担忧,于是开口说道: “陛下不要担心,这个计划太大,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付诸实行的。需要仔细谋划。” “到是顾道此子,心思巧琢,气魄不凡,可堪大用。” 皇帝也想明白了,甘州之事太大,不可能两人一言而决。 但是顾道竟然得恩师赞扬,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就因为这道题么?”皇帝问道。 华阳居士摇了摇头,一边喝茶醒酒,一边把今日之事说给皇帝听了。 “他竟然敢与恩师等人同席,还利用你们对付窦鼍?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皇帝有些震惊。 华阳居态度悠然的想了一会说道: “我只见过他两次,感觉他不是胆子大,而是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话皇帝彻底听不懂了,试问这世上,谁敢把这几位不当回事? 这不就是胆大妄为么? “陛下要看好此人,过刚易折,别让他锋芒太露了。”华阳居士说道。 皇帝一听这话很是惊讶,顾道竟然得华阳居士如此器重? 可想到他跟女儿之间闹得事情,不由得一阵头疼。 把萦绕心中很久的犹豫提了出来:“恩师,你觉得他跟纤云之间?” 华阳居士根本没思考,直接说道: “夫妻之道,一阴一阳方能长久。两个人都太刚了,不如陛下换个柔顺的女儿吧。” 华阳居士跟皇帝秉烛夜谈。 两个人谈的都是国家大事。 早起,袁家。 看着顾道跟关石头生龙活虎的过招练功,魏青梅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震惊。 明明已经通知窦鼍了,是他不信还是不敢? 此时她内心仿佛又五十只老鼠抓挠,她急于知道为什么。不能问顾道。 只能拐弯抹角的问豆丁。 魏青梅很嫌弃豆丁,这孩子鼻孔朝天大小眼,黑丑黑丑的。 心里鄙夷,真是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书童。这丑陋的样貌,到是很配顾道这不堪的人品。 丑陋之人必然愚蠢,这是魏青梅的固有认知。 她觉得自己三两句话,就能从这丑书童嘴里,套出昨晚楚江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豆丁,看你家少爷这样,昨天晚上的酒宴不错吧?”魏青梅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道。 豆丁发出嘿嘿一声傻笑,挠了挠脑袋说道: “要不是你暗中找人给窦鼍送信,恐怕没有那么精彩。” 魏青梅听了这话,心脏猛地一缩。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落下,从里到外一股寒气冒出来。 她感觉豆丁那丑陋的脸上,全都是刺目的嘲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这丑奴,在胡说什么?” 豆丁笑的依然憨厚,可在魏青梅眼中显得如此阴险。 “少爷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直派我和石头哥看着你。” “你很谨慎,从衣服上撕下的绢帛,用了账房的笔墨。” “你给了货郎五文钱,让他把信传递给你的丫鬟。” 豆丁的话,如同挥舞的鞭子。抽的魏青梅不可控制的发抖,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发抖不是因为阴谋被发现了。 而是她自以为缜密的一箭双雕,全都在顾道意料之中,甚至有可能她本身就是顾道计划的一部分。 她有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绝望感。恐惧抓住了她的心脏。 她不顾一切的尖叫出来: “啊,闭嘴,不要说了。” 顾道练功完毕,洗漱之后。 魏青梅低头站在他的面前。 她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顾道看穿她的想法。 顾道知道她被教训过了,不过不打算放过她,背着手问道: “在你们魏家,背叛是什么样的代价?”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架在了魏青梅的脖子上,她感受到了森冷杀意。 在魏家,背主者死。 看她不出声却在发抖,顾道无情的继续; “因为这件事,我完全可以把你退回给你祖母。问问她,魏家就是这样履约的?” “不要……”魏青梅声音带着哀求。 第三十三章诗会之前的挑衅 魏青梅彻底老实了,如果因为这个理由被退回去,她真的会被打死。 无论如何,她现在是顾道的丫鬟。 她通知窦鼍的行为就是背主,跟魏家的家风背道而驰。必死无疑。 她能选的,只有死的方式而已。 恋爱脑的人,眼睛里面只有情郎,做事不计后果。 现在被顾道拿捏死死的,真成了一个大丫鬟。 窦鼍赔了爱犬又舞刀的丑事,并没有传开。 顾道没刻意宣传,在场的其他人身份太高,不愿意掺和小孩子的事情。 自然也没人出来多嘴。 但窦鼍那凶名满京城的恶犬消失不见,而他还没什么举措。大家就明白了。 他窦鼍被人收拾了。 窦鼍回到家就病了,生生气的。 一直到国子监诗会才勉强从家里出来。 文人雅集,诗会留名,这本就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次更加的不同。 组织者是长公主,皇室背景,真要出名了,就可直达天听。 其次袁琮为了振兴国子监,也暗中发力。 很多大儒名士都答应过来坐镇。 至少靖节先生就没走,答应过来坐镇。楚王闲极无聊,也可能参加侄女的诗会。 除此之外,袁琮还从国文馆请来几位正在修书的大儒参加。 最让人兴奋的是,据说华阳居士也可能参加。 这些消息逐渐扩散,国子监的学子抱着书本彻夜不眠了,深恨自己以前不用功。 现在一战成名的机会就在眼前。 据说私下里,能替人作诗的抢手,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碧空如洗,风和日丽。 一排排书案呈半环形围绕高台摆放,学子按自己所在学科,各占一个区域。 高台之上,将是邀请的大儒所坐的位置。 学子陆续入场,顾道随便找个边角的书案坐下。 魏青梅迅速的摆好笔墨纸砚,还有暖炉。 对于她以丫鬟身份出现,周围许多学子都暗戳戳的议论,有嘲讽她的。 但是大部分都在说顾道忘恩负义,把以前徐魏两家的事情翻出来。 魏青梅羞怒,却也有着一股快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认了。 所以表面上把丫鬟的姿态做的更足了。 顾道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坦然的享受魏青梅的伺候。甚至故意指挥她干活。 他刚坐下,一阵柔和好闻的香气落在他的身边。 正是一身男装的锦瑟。 “你不去算学那边,到我身边干什么?不怕你姐收拾你?”顾道问道。 锦瑟吹弹可破的小脸,泛起一层红晕。 “怕,不过我更想看修之哥哥写诗。”锦瑟鼓起勇气,低声说道。 看写诗是假的,其实想要直接截留顾道的字才是真的。 “你赶紧回去,我答应你,今天作诗的底稿都留给你。”顾道打算让锦瑟离开。 他不怕别人说什么,但是锦瑟这个乖巧的小公主,不应该被流言所扰。 锦瑟撒娇卖萌不想走。 两个人正说着话,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很多人涌向大门处。 顾道一看,陆章到了。 依旧的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身矜贵不俗之气,让人看了自惭形秽。 一条镶红玉白色抹额,衬托着俊脸生辉。熨帖的淡青色驼绒大氅,跟这些学子一比,鹤立鸡群。 这些骚动的学子都是去迎接他的,并且心甘情愿簇拥着,把他送到了距离高台最近的书案坐下。 这个地方在大儒眼皮底下,是最近水楼台的位置。 陆章始终从容淡然,仿佛他就应该坐在这里。 俊美的书童伺候着,放上鎏金香炉,燃起名贵的熏香。 文房四宝,无一不是风雅且富贵之物。单是一支玉管紫毫毛笔,就是普通人家几年的口粮。 “如玉公子,果然人如其名。好看的紧啊。”锦瑟眼神跟着陆章的身影,喃喃的说道。 顾道心中冷哼一声,我难道没他帅么? 锦瑟心思灵敏,立即想起顾修之在身边。转头羞涩一笑,乖巧的说道: “当然,远不如修之哥哥神华内敛。” 顾道瞥了她一眼,说道: “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可是我爱听,原谅你了。” 两人正在笑闹,却见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顾凌翩然而至。 黑发乌亮,玉簪无暇。眉清目朗,干净整洁如清风朗月。淡然一笑自带千年世家的文华底蕴。 一身黑紫色的貂皮大氅,风度翩翩,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同样被人簇拥而走,不过经过顾道跟前停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凌永远保持知书达理的形象,立即谦和的弯腰行礼。 “见过兄长。” 顾道都没站起来,慵懒的挥挥手,说道: “忙你的去吧。” 国子监学子对兄弟两人的观感截然相反。 顾凌温和有礼,尊敬大哥。 可顾道粗鄙无礼,毫无兄友弟恭之情,简直是让人生厌。 打完招呼,顾凌并没有走,而是把姿态放的很低,开口求情: “大哥,青梅姑娘没有大错,赌约不过是一句玩笑。您又何必真让她当丫鬟。” “不如给弟弟个面子,放了青梅姑娘吧。”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义愤填膺的看着顾道。 “顾修之,你还真让魏将军的女儿给你当丫鬟,你真的好意思、是不是个男人。”有人趁机责难。 “顾修之,你魏家对你外祖有救命之恩,你竟然如此对青梅姑娘。果然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真为魏家不值。” 又有人放出诛心之言。 顾道一点没生气,因为顾凌这个小绿茶,要是不趁机搞事情。那就不是他了。 最擅长的就是给别人泼脏水,自己装无辜,甚至装成受害者博取名声。 所以他淡然的一笑,根本没往心里去。 可是锦瑟急了。 顾道绝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小脸激动地通红,就要开口反驳。 被顾道给拉住了,淡然的开口回击顾凌: “二弟啊,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败坏哥哥名声,想来是无心之举。” “以后可不敢乱说,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故意打压我的名声,好夺取我的嫡子之位。” 对付绿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别给他脸。 最好直接抽他的脸。 他这话一出口,顾凌脸色瞬间难看。哪里敢碰这个话题。 顾凌张口结舌的说道: “兄长,我绝无此意。我只是,只是就事论事。你怎可污蔑我?” 闲着也是闲着,收拾收拾这个送上门的绿茶小老弟,也可以愉悦身心。 既然你故意送上门来,省的我去找你了。正好魏青梅也在,看你们怎么表演? 顾道冷笑一声,大声训斥: “好一个就事论事? 魏青梅给我当丫鬟有一段时间了,你不找我论。现在人多你来能耐了?” “你这点小心机,是把全京城的人都当傻子么?” 谁跟顾凌站在一起,谁就是傻子。 而且顾道说的有道理,魏家老夫人把孙女送到袁府,满京城都知道。 没见你去说,现在你摆出这幅模样干什么? 顾凌后悔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他珍惜名声,不敢不解释。 “兄长,诗会在即,我闭门准备不知此事。兄长又何必以己度人,咄咄逼人。” 一句以己度人,暗戳戳的指责顾道内心阴暗。 顾道十分鄙视的看了一眼顾凌,心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操纵舆论。 于是用十分嫌弃的口吻说道: “是啊,诗会一战出名,自然比魏姑娘重要。” “只是可怜魏姑娘,对你一片痴心,为了你甘愿受辱冒险,却原来只是你随时可弃的棋子。” 魏青梅一只在偷偷的看热闹,等着顾道被千夫所指,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画风急转直下,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哦……”周围学子瞬间兴奋了。 顾道忘恩负义纵然可恨,可还是魏家大小姐跟明月公子的八卦,更让人兴奋。 魏青梅一颗心如同被人扔在了空中,七零八落无所依靠。 她太乱了。 恨顾道竟然当众说破此事,太丢人了。 可是也期待着,顾凌挺身而出,承认他同样心悦自己。 她捧着自己的胸口,躲在锦瑟身后,偷看顾凌的反应。 顾凌蒙了一下,不对啊,千夫所指的不应该是他么,怎么现在这些人盯着自己干什么? 他看到了魏青梅的目光,心虚的闪开了。 他的目标是公主,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跟魏青梅有私情。他知道魏青梅爱慕自己。 也很享受这种爱慕。 可绝不会承认。与公主比起来,魏家不够看。 猛地一甩袖子,顾凌冷脸开口: “兄长,你如此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着调,怎能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耻与你为兄弟。” 顾凌说完一甩袖子转帅气潇洒,转身想走。 魏青梅感觉自己瞬间被掏空了,整个人的灵魂消失不见了。 放完屁就想走,顾道岂能惯着他。 一把抓住顾凌的手腕,生生把他拽回来了。 冷着脸怒问: “二弟,怎么跟长兄说话那?你的尊卑规矩,学哪里去了?” “父亲不在,兄长为大,竟敢给我甩脸子,顾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众人一片哗然,心说你一个顾家的废物,怎么敢教训明月公子? 但是不能插嘴,这是人家顾家自己的事情。 顾凌万万没想到,顾道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但敢训斥自己,甚至还敢碰自己。 在顾家他顾凌是天之骄子,顾道是什么? 狗一样的废物,连奴仆都瞧不起的东西。竟然敢碰自己,恶心至极。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非得好好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心中恼怒不由得使劲儿一甩,说道: “兄长,如此胡闹这成何体统,放开我。” 可是顾道的力气极大,不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摆脱的。 “你到底要怎样?”顾凌挣脱不开,怒道。 顾道抓住顾凌,任凭他挣扎,冷笑着问道; “不怎样,我只想问,对魏姑娘你是否有情?” “如果有就大方说出来。你虽然是顾家庶出子,但也不用自卑。” “两情相悦,以后她就是我的弟媳,我怎么可能让她做丫鬟事?” 顾道表面有点胡搅蛮缠,却用‘庶出子’三个字刺激顾凌。 第三十四章硬怼骄傲的公主 整个顾家都知道,顾凌最大的心结就是庶出。而且这个问题不好解决。 顾道的刺激让他怒气直冲头顶。俊脸扭曲,刚要脱口反击却又停住了。 因为恰好李纤云经过,正冷眼看着二人。 顾凌看到李纤云,想到今天要发生的事情,他强行让自己安稳下来。 今天顾道必定万劫不复。到时候自己什么仇都报了。 尤其是这个时候,必须保持清白,不能跟任何女子有牵连。 为了公主,什么魏青梅都不重要。 “好,那我就跟大哥说清楚。” 此时所有人都瞩目过来,就连魏青梅都偷偷的竖起耳朵,她期望着九章哥哥说出来。 她的一片仰慕,可以为他赴汤蹈火的痴心,今日就要得偿所愿。 紧张的双手都是汗水,小脸通红。 只要九章哥哥说出来,那就是公开表白。 两家门庭相当,又是两情相悦,大人们自然会先定亲,然后择日成亲。 自己就可以跟九章哥哥长相厮守。 “青梅姑娘文武双全,为京中女子翘楚。”顾凌振振有词。 听着九章哥哥的夸奖,魏青梅悄悄站直了身子,心中一阵甜蜜翻涌。 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我顾凌也只是欣赏魏姑娘才情,与之清净相交而已。 魏姑娘怎么想我不知,我顾凌清清白白,不曾在儿女私情上用心。” “不像大哥这样,整日关心这种男女私情,逼迫魏姑娘做丫鬟,不知是何龌龊居心。” 顾凌言之凿凿,顺便在李纤云面前给顾道泼一盆脏水。 这绝情一击,如五雷诛心。 魏青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锦瑟一声惊呼赶紧搀扶。 顾道目的已经达到,至于顾凌泼的脏水,恐怕伤的只有魏青梅了。 于是松开顾凌: “好了,你的真心话魏姑娘也听见了,那我也就完成任务了,你走吧。” 顾道跟赶苍蝇一样,让顾凌赶紧滚。 但是他这话让很多人思量,什么叫魏姑娘听见了,什么叫完成任务了? 难道顾道让魏青梅当丫鬟,就是让她看清顾凌的心思? 李纤云一身绛紫色斗篷,白玉镶金发箍,娇俏的小脸吹弹可破,却充满霸道骄傲,冷眉直视顾道。 “整日胡作非为,丢人现眼。” 一看公主训斥顾道,围观者更加兴奋。 这下有好戏看了,顾道跟魏青梅有什么心思不重要,现在被公主当场听到。 顾道恐怕要跪下了吧。 以前顾道只要见到李纤云,无不低三下四。公主一声冷哼,他都当老天打雷。 顾凌更是戏谑的看着顾道,看他如何应对公主的雷霆怒火。 魏青梅倒下,他完全当做看不见,而是暗暗的为自己刚刚的表现喝彩。 自己最后那句话,一定挑起了公主的怒火。 先让你承受公主的怒火,一会儿让你身败名裂。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道没有意料中的慌张失措。而是双眸冷漠的看了一眼公主。 一甩袖子不屑的说道: “管你屁事,管的那么宽那?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哎呀…… 全场人惊的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盯着顾道。 听说顾道最近挺狂,可是敢对公主这么说话?这已经不是狂妄了,这是…… 无法形容了。简直是倒反天罡。 他还竟然问公主,以什么身份? 李纤云被怼了,自己也没料到。 他竟然敢怼自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纤云一咬牙。 咬了,也没什么办法。 打他,肯定不是场合。 骂他,有失身份,只能咬牙切齿。 可顾道还没结束,他着实讨厌这个女人了。凡事不问青红皂白,先朝自己发火。 抓住机会冷着脸继续: “你问过事情经过么?知道真相是什么?” “什么不问,上来就来教训我。你哪里来的优越感?谁给你惯的臭毛病?” “你以什么身份教训我?” “如果论君臣,这是我顾家的家事轮不到你管。如果论亲情,你是我未婚妻,有事关起门来说。” “他顾凌是庶出孽子不知礼数,你皇室公主为何要跟他一个档次?我都替你丢人。” 一顿输出猛如虎,顾道骂爽了。 李纤云哑口无言,脸色憋的通红。 以前顾道对李纤云什么都顺着,甚至是无底线的讨好。 养成了李纤云训斥顾道,还要享受道歉的习惯。 可今天顾道不但没道歉,直接硬钢。 顾凌正在看热闹,冷不丁被拎出来,骂成了庶出孽子。 还被鄙视不上档次。 “你找死……”李纤云怒了,伸手去摸腰间宝剑。 结果没带。 “你来啊,我怕你不成。”顾道冷哼说道。 “你们两个闭嘴,干什么那?” 楚王正好来到跟前,直接怒斥两个人。 “皇伯,他欺人太甚。”李纤云委屈道。 “王爷,她不分青红皂白。”顾道指着李纤云,一点不客气。 楚王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 “你还敢指责公主,竟敢藐视皇室家教,谁给你的胆子。” 楚王出现,而且一句话抓住顾道的错处。藐视皇室的罪名可大可小。 公主收拾不了顾道,楚王却可以,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下够顾道喝一壶的了。 尤其是顾凌,兴奋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这下得罪了楚王,你顾道还不死? 出乎所有人意料。 顾道挨了一脚,立即跳开,对楚王的指责毫无畏惧。 竟然还敢回嘴: “王爷,这就过分了,你这是拉偏架。” 楚王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我是她伯父,拉偏架怎么了?但是你藐视皇家,过来让我踹两脚,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藐视皇家,踹两脚就完事了? 众人十分震惊。 楚王这哪有问罪的态度。明显实在和稀泥,逗着玩。 都传言楚王欣赏顾道,看来真没错。 众人一阵叹息。羡慕、嫉妒、恨。 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跟顾道换换?他何德何能啊,竟然能跟贤王开玩笑。 看热闹看的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顾凌已经找不到感觉了,忽上忽下的希望和失落,彻底让他麻木了。 紧握的拳头已经僵硬,他心里发狠,等着吧,有你好看的时候。 对于王爷想要踹两脚的要求,顾道一摇头。 心说门也没有啊。 “王爷,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小两口吵架,口无遮拦,您这也要管是不是不太合适。” 李纤云一听怒了,这说的是什么混蛋话。 “谁跟你床尾和?” “不对,我呸,谁跟你是夫妻。顾道,你别胡说八道。” 楚王皱着眉看了看身后的袁琮。开口说道: “这俩上辈子一定是冤家,我管不了啦。您来?” 袁琮看看二人,背着手飘过,连话都没说。 飘到半路停下了,转身拉住顾道,来到一个老者身边。语气平淡的介绍起来: “这位是国文馆大儒方守成,精擅易经,你叫方师祖也行。” 顾道明白,这是师祖在给自己铺路,立即恭恭敬敬的叫人。 “晚辈顾道,见过方师祖。” 这位大儒看了看顾道,点点头之后开口了:“陋室铭你写的?凑合能看,给我也写一篇一样的。” 袁琮根本没让顾道说话,一伸手把方守成拉走了。 “这么大岁数了,要点脸行么?” 方守成一边被拉着走,还一边回头嘱咐: “一定记得写啊,不要比陋室铭差。写好了送我家,你师祖知道地址。” 楚王跟顾道打闹,袁琮把他当晚辈,国文馆的鸿儒找顾道要文章,这让顾凌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自己才是顾家出色的那一个。 这些大人物应该如此对自己才对,他们都是眼瞎么?为什么看不到自己这个明月公子? 没关系,过了今天,你们就知道顾道是什么人。 到时候公主是自己的,名震天下也是自己的。 可惜没人管他的内心戏。 楚王把李纤云给拉走,几句话就安抚了。 李纤云反应过来,今天是她召集诗会的日子。实在不应该跟这个混蛋纠缠。 都怪那个龌龊东西。 不过没关系,今天诗会是假,真正的目的就让他永不翻身。 过了今日,就再也不用看他了。 顾凌行尸走肉的来到高台之下,坐在了陆章的隔桌。嫉妒让他两耳不闻。 以至于陆章喊了好几次才听见。 “修之,小棋圣来了,还不起来迎接。”陆章大声提醒。 一听这话,顾凌瞬间兴奋起来。猛然站起一扫刚才的颓势。 你有鸿儒关注,我有小棋圣为师。 我终究不比你顾道差。 想到这里,顾凌强压内心的激动,整理好衣服,仪态潇洒目不斜视朝着梅子苏走去。 路过已经魏青梅,眼角都不曾动斜一下。 魏青梅的双眸,却跟着他的身影移动。铁青的脸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道看着梅子苏,心里觉得奇怪。 那个不开眼的,把这个家伙给请来了?他一个臭下棋的,会点评诗词? 梅子苏一身干净整洁素衣,态度倨傲睥睨四方,长髯飘动。 “师父。”顾凌走到跟前大声说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小棋圣是他的师父。 梅子苏矜持的点了点头,朝着高台走去。 顾凌亦步亦趋的跟随左右,同样目不斜视,嘴角挑着自信倨傲的微笑。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明月公子已经是小棋圣的徒弟了。 路过顾道,梅子苏目不斜视。 顾凌示威的瞟了他一眼,神态傲然。 顾道本来不想搭理,可是你偏偏非要挑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刚要开口攻击,靖节先生正好来到,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行动。 “给他留点面子吧。”靖节先生低声说道。 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憨态可掬的少年,说道: “这个是我新收的弟子,南越端木智,字若愚。” 少年抢在顾道之前拱手,声音憨厚带着磁性。 “端木若愚见过顾道师兄,师兄大才早有耳闻,以后还请师兄多多照看。” 大智若愚?长得真招财。 顾道觉得自己看到了国宝熊猫。而且长得真像。 第三十五章抄袭者顾道。 李纤云稳定情绪之后,恢复了皇室长公主的高贵和矜持。 点评的大儒名士也陆续到场,每到一个都引起一番惊呼,都是平日想见而不可得之辈。 三朝老袁琮,国文馆方守成、隐士靖节先生,南越小棋圣梅子苏。还有一个贤王楚江王。 这几位坐在台上,下边的学子一个个危襟正坐,仪态端庄。 生怕出了一点纰漏,被这几个人嫌弃。一个个比科考还紧张。 唯独顾道例外,裹着大氅歪坐在席位上。手里拿着瓜子,叭叭的嗑着。 “你姐是不是闲的,大冬天的在户外举行诗会,幸亏国子监都是官二代。不然能冻死几个。” 顾道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锦瑟已经后悔跟他坐在一块了,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修之哥哥好像也不太靠谱。 “修之哥哥,不要太松弛了,台上都是名士。”锦瑟危襟正坐,小声提醒。 顾道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呼噜声。 端木若愚跟一尊熊猫一样坐在哪里,低头睡着了。 “你看看那个,比我松弛多了。”顾道说道。 锦瑟看看端木若愚,这家伙呆头呆脑,就会傻笑。 “修之哥哥,为什么靖节先生会收他为徒?”锦瑟很八卦的问道。 顾道知道不多,随口说道: “我只知道,他跟靖节先生故人有些关系。江南书局那边送来的。” 在李纤云的主持下诗会开始。 过程很简单,由袁琮等人出题,然后这些学子做诗词。 作完之后送给名士大儒点评。 袁琮随口说了一个冬字,就成了第一个题。 这明显是给国子监的学子放水,毕竟这个季节,谁还不会事先写两首冬天的诗练手。 现在拿出来质量有保障,国子监面子上好看。 拿到题目之后,锦瑟兴奋的如同看见小鱼的波斯猫,急切的催促顾道: “修之哥哥,写诗了,快写啊。” 顾道暖暖手,提起笔,作诗他真不会,但是抄诗他擅长,且不以为耻。 把那个世界的诗,带到这个世界来,感觉很奇妙。 他想了一下,决定来一首陈大将军的: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锦瑟两眼放光的看着字在笔下成诗,不停地吞咽口水。 顾道一边写,她一边抄录。 等顾道写完了,她也抄录完了。然后落下顾道的名字,一路小跑送了上去。 台上的大儒一个个点评,质量都很不错。 楚王当先抢过顾道的诗词,不是为了点评,纯粹就为了抢字。 可是一看这字娟秀妩媚,根本不是顾道的字。再一看落款的确是顾道的名字。 “谁冒充顾道写诗?”楚王当即发飙了。 袁琮看了一眼笑,他知道楚王为何发怒。 “你忍忍吧,这是锦瑟的字。没看两个人坐一起么。你侄女估计从源头截断了。” 楚王赌气把诗扔给袁琮。 这诗顾道真的是随意写的,却把袁琮给看伤心了。 大雪压青松,这孩子在顾家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磨难,才有这种心境写出这句话。 青松挺且直,看看这孩子的不屈而高洁的志向。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好孩子,坚韧不拔的好孩子。 方守成把顾道的诗拿过去,摇头晃脑的品味一番。 给了中肯的评价: “用词简约,立意高洁,当得佳品。” 梅子苏却冷笑着开口贬低:“文字直白,不值一提,入不得品。” 说着推过来一首诗,“这一首才是上品。” 只见一张上等白纸上写着: 雪覆千山万径斜,寒风凛冽透窗纱。 银装素裹添新景,玉树琼枝映晚霞。 炉火微红温旧梦,茶香袅袅暖人家。 闲来无事观冬景,一曲清歌伴岁华。 落款是顾凌。 方守成淡淡的看了一眼,鼻孔发出一声冷哼,用极其轻蔑的语气说道: “辞藻堆砌,生搬硬套,毫无新意,浪费这张纸了。” “还有,下棋我不如你,但是评论诗词文章,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开口。” 梅子苏傲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方先生,评价诗词各有着眼,如此霸道不怕贻笑大方么?” “你算个屁大方?诗词歌赋有什么造诣?经学文章你那个拿得出手?”方守成直接开骂。 台上吵起来了,台下学子兴奋的看热闹。 万万没想到国文馆的大儒,骂人一样如同泼妇,太精彩了。 顾道拿出一把瓜子,分给锦瑟一点,两个人嘎嘎的嗑了起来。专心看热闹。 旁边睡着的熊猫端木若愚醒了,看着两个人嗑瓜子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么? “要不要?”顾道问他。 端木若愚使劲儿点了点头,伸出胖乎乎的白嫩手掌。 然后三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吵架在袁琮的调停下结束了。 学子们意犹未尽,但是不得不危襟正坐,准备迎接下一题。 就在此时,一个衣着寒酸,四十多岁的学子走上了高台。 作为诗会的组织者,李纤云站出来说道: “这位学子,上一题已经完成。请下去等下一题。” 这个四十多岁寒酸学子,朝着台上拱手,然后一转身满脸的激愤。 “诸位先生,诸位学子,我是来交诗文的。但却不是交自己诗文的。” 他这话一出口,除了别有用心的人,全都一愣。 不过不用大家猜测,他已经自己说了。 只见他从怀中珍重的拿出一叠老旧文稿,猛然举在空中,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喊道。 “我今天来,是揭露国子监学子欺世盗名,抄袭我祖父遗作,为自己扬名。” “如此卑劣行径,国子监管不管?” 他这话一出,袁琮面沉似水,梅子苏脸上涌现嘲讽的笑容,一副准备看好戏的神情。 国子监一片哗然,竟然还有这等人? “这位仁兄,国子监朗朗乾坤之地,到底是谁这么无耻,说出来我们一起驱逐他,耻与这等人为伍。” 一个学子站起来喊道。其他人立即跟着怒吼起来。 “诸位学子,不可听他一面之词。国子监清白地,怎会有如此龌龊之人。且等我问清楚。” 李纤云假装公平的说道。 等学子安静下来,李纤云这才审问那个学子: “这位学子,诬陷国子监学子,罪过不轻。你可想清楚了,现在就走我当你没说过。” 那寒酸学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公主,此人势大,我求告无门才冒此奇险。实在是不忍他欺世盗名,污染我大乾文坛啊。” “求公主主持公道,不然过了今日,我只有被他害死一途了。” 说着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群情激奋。 什么人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为了几篇文章就取人性命? 当真是败类无耻啊。 “好可怜,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锦瑟小脸都是愤怒,咬牙说道。 顾道看着李纤云一板一眼,条理清晰的在问案,心中不由得冷笑。 他回想那一日,窦鼍把他堵在巷子里,公主及时赶到阻止冲突。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李纤云为什么改了性子。 现在清楚了,她是不想自己在这场大戏之前出问题,她要的是自己身败名裂,永不翻身。 而不是被窦鼍伤害。 想到这里,顾道忍不住笑了,几分凄凉几分自嘲。 一个女人竟然恨自己到这个地步,想要毁之而后快,真的是时候解决婚约问题了。 其实他想跟李纤云说,给他点时间,这婚约自有办法。可是她不会相信。 也绝对等不及。 “如无意外,大概是我吧。”顾道笑着回答锦瑟。 锦瑟震惊的看着他,一张小嘴微微张开。 “修之哥哥,你别胡说,怎么可能是你……”锦瑟根本不相信。 袁琮一拍桌子,所有人安静下来。 “说,到底是谁?老夫与你做主。” 他很恼火,恼火国子监有这样的无耻之徒,更加恼火此人在这个时候闹事。 这本应该是国子监重振的盛会,现在全都被搅合了。 他老了不愿意发火,可是这次已经烧到了天灵盖。 “祭酒大人,不用说此人是谁,只要我读几篇文章大家自然知道。” “还请祭酒大人主持公道。” 男子说着站起来,从他手中的文稿里面抽出一张,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 “《陋室铭》,山不在高……” 袁琮脑袋嗡的一下子,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男子喊出《陋室铭》三个字,所有人的目光豁然转向了顾道。 却发现极其震惊的一幕。 印象中,本应该大惊失色,无地自容,甚至落荒而逃的顾道。 此时正撅着嘴,把瓜子皮一片一片的喷向桌案,好像在瞄准。 甚至发现众人看他,还好整以暇的招了招手,不急不躁态度闲适。 “这脸皮得多厚,都这样了还能强撑?”有人讥讽说道。 “就说他一个窝囊废,怎么突然厉害了,原来是抄的。”还有人附和。 “早就听人说,他的诗文都是抄的,没想到是真的。”也有人跟着说道。 台上的男子把‘危楼诗’和“晚来天欲雪”全都读完了,然后一脸悲愤的看着顾道。 “顾道,你趁我母亲病重,二十两银子买走我祖父手稿,只说阅读参详,却拿来欺世盗名。” “你卑鄙无耻。” 男子挥舞着手稿怒吼道。 袁琮看了顾道一眼,沉稳的坐回座位。 楚王握着腰间的玉佩把玩,默不作声。靖节先生面无表情。 方守成皱眉不语。 唯独梅子苏冷笑一声: “大乾的文坛果然让人耳目一新,这等欺世盗名之辈,也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国子监?” 袁琮冷哼一声,鄙夷的看了梅子苏一眼。 “事情尚未证实,梅先生的结论下的有点着急了吧。施湘夏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梅子苏不甘示弱,用手指轻轻的翘着桌子,态度高傲而轻佻。 “我听闻袁祭酒跟这顾道关系不一般,这就袒护上了,太明显了吧。” 袁琮三朝元老,沉稳精明,面对这种挑衅面上稳得住,但内心也难免着急。 一个不好,顾道就要遗臭万年。 李纤云眉头紧锁,冷面一切,皇家公主的高贵之气尽显无疑。 颐指气使的朝着顾道说道: “顾道,你可还有何话说?” 第三十六章摊牌了,都是我抄的 听到李纤云的话,顾道好整以暇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着高台走去。就像逛街一样,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修之,这就是个骗子。你给我写的那首词精彩至极,他都没读出来。” “很明显,他就知道你公开做的诗词。完全就是为了给你泼脏水。” 这个时候董阔站出来喊道。 顾道吐了瓜子皮,回了董阔一句。 “富中,你看的明白,有些人又岂能不明白?人家是故意不明白。” “如此坏人名誉,不怕天打雷劈么?”董阔看着那个人怒吼。 那人冷笑一声,指着顾道和董阔二人怒道: “天打雷劈的事你们这些欺世盗名之辈,拿我祖父的诗词招摇撞骗,无耻。” 董阔气的要上台揍他,被顾道拦住了。 “区区小事,无需动怒,看我弹指破他。”顾道说着朝台上走去。 路过顾凌所在的桌案,顾凌却站起来了。 “兄长,不要强撑了。你什么才学大家心中有数,突然如此文采飞扬,已经是不打自招了。” “离开京城吧,别再回来,别再给顾家丢脸了。” 顾凌说的悲天悯人,却给顾道指了一条绝路。 顾道笑了笑,开口说道: “事情尚无定论,你就先站在别人一边了,怎么你很着急啊。” 顾凌被说的脸色一变,的确是有点着急了。但是他巧舌如簧的说道: “兄长,给顾家留点脸面吧。你这样自欺欺人又有何意义,算我求你了。” “等我收拾完他,再收拾你。反正他也是你安排的。” 说完一甩袖子直接上了高台。 李纤云双眸冰冷,逼视顾道,想在气势上让其崩溃。 “顾道,做出如此肮脏龌龊之行,你还有何话说?今日就算你巧舌如簧,也难逃铁证如山。” 公主的气势咄咄逼人,可顾道看都没看她。 “公主啊,你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是装饰么?被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蠢啊。” 李纤云听了这话没生气,眉目阴冷,双唇抿了抿,犀利如刀。 “无需卖弄口舌,此事你如何解释?” 顾道嘲讽的一笑: “我解释什么?这三首诗文都是我公开所做,天下人都知道。” “我若把你长公主做的诗,随便找张纸抄了做旧,然后说你抄袭,请问你如何证明?” “公主若想审案,是不是该让他拿出别的证据?” 顾道的回击铿锵有力,李纤云气势一弱。 她之前所想,都理所当然的基于顾道抄袭这个前提。 只想着此人一出,顾道屁滚尿流,无可辩驳,身败名裂。 只要顾道无法证明诗词来源,那他就是抄袭。 从未想过这个人也可能诬陷顾道。 她从未相信那些诗文是顾道所做,先入为主去计划了一切。 现在被顾道反问,她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了。 这个时候那个指责他的书生补上来: “这还用问,且不说你顾道一直就是个废物,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再者说,你一个年轻人,鲜衣怒马富贵家,哪有什么隐者心境。怎么会写出《陋室铭》这种隐者之文?” 梅子苏一拍桌子,大声帮腔: “文为心声,你顾道千年世家嫡子,做出如此妙绝的隐者文章,真当所有人是傻子么?” 李纤云一下子来了精神,又斗志昂扬起来。 “顾道,你抄袭诗文,佯装卖狂,欺骗天下人,到现在还有何话说?” 顾道看了看天空,洒脱的一笑: “好,我抄袭了,我的一切诗文都从他祖父哪里抄来的。行了吧!” 顾道这话一出,台下嗡的一声炸了。 “修之,不可胡说八道。”董阔急的差点晕过去。 袁琮也站起来了,双手摁着桌子有些站不稳。 “修之,你疯了么?” 梅子苏一下子站起来了。 “哈哈,顾道已经承认,如此欺世盗名的狂徒,袁祭酒还想袒护么?” 顾道冷笑的看着这些人,背着手不疾不徐的溜达。 “顾修之,顾家以你为耻,你不配做顾家子弟,赶紧滚出顾家。” 顾凌压抑着兴奋,强行挤出满脸悲愤吼道。 “顾道,滚出国子监。”有人跟着喊道。 紧接着无数人跟着喊,顾道滚出国子监。 面对这种山呼海啸一样的怒吼,顾道好整以暇欣赏起来。等他们喊累了。 这才挥挥手让他们收声,大声说道: “我抄的可不止这三首,还有很多,我罪孽如此深重,写给你们看如何?” 李纤云一听这话,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冷着脸宣布: “好,让他写,既然他愿意自承罪孽,我们一起见证。” 立即有人拿来笔墨,顾道一看竟然是锦瑟。 “修之哥哥,我信你,你一定是清白的。”锦瑟紧咬下唇,红着脸说道。 “定不让你失望。” 顾道说完抄起毛笔,四下踅摸了一下。 发现这高台之上,大儒身后,有一排素面屏风,正好下笔。 于是大踏步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我从未当过兵,也没杀过人,所以写不出边塞诗,就抄了他祖父一首。” 顾道说完落笔: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 最后一句留白。 接着顾道又说道: “我一个富家子弟,没有山河破碎之痛,所以我从他祖父那抄来一首……” 说话间已经落笔: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最后一句依旧留白。 顾道:“我没有去过南方,所以从他祖父哪里抄了……” 落笔: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孤独城外寒山寺。最后一句依然留白。 顾道:“我也没有当过女人,所以从你祖父哪里抄来……” 落笔: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 这词半阙留白。 顾道开始写,一众学子骂骂咧咧,可是看着看着,觉得不对了。 全都默默地把嘴闭上。 顾道所写,每一首质量之上乘,震惊的他们说不出话来。 按照举报者和梅子苏的说法,每一首的心境,都绝不是顾道所能有的。 但是,更加不可能是举报者祖父所能有的,尤其是最后一首词就扯淡了。 竟然是女人的口吻,还十分凄美。 可他每一首都没写完,在最酣畅淋漓的地方,突然切断。 “顾道,你个王八蛋,怎么写诗不写全了,这是何意?”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急切的直接骂人。 对于文人而言,这诗不完整,就如同隔靴搔痒让人难受。 本来是酣畅淋漓的,可是到了最后关头要到最高点的时候,强行停止了,这谁受得了。 顾道拿着干涸的砚台,提着笔淡然的一笑,说道: “我是从他祖父哪里抄的,既然是他祖父的手稿,那他一定能补全剩下的。” 然后他回头看向那个人,把毛笔递过去: “请吧!” 举报的人目瞪口呆,身体微微发抖。 这之前他排演了很多情况,他认为已经穷尽所有可能了。无论顾道怎么辩解,都难以脱身。 可眼前这一款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千古佳句他怎么能补的上。 就算是能强行补,也是狗尾续貂。 “补啊,从最后一首词开始补,我看看你祖父是不是女人?”董阔大声喊道。 衣着寒酸的举报者,身体一抖汗水从额头流淌而下。 国子监的学子都是官二代,大部分都是人精。 顾道这几首诗词没有写全,但是才华已经奔涌而出。 这样才学的人还去抄袭? “小子,按照你的心境说,你祖父玩的挺花啊,上过战场杀过人,破过国,去过江南,还他娘的是个女人?” 董阔在下面不留情的怒骂。 顾道看着举报人,咄咄逼人的嘲讽: “你祖父不会那么巧,只留下我公开做过的诗文手稿吧。 这么多首你总见过一首吧。” 方守成开口了。 “他祖父如果如此诗才,怎么可能藏得住,我这个老书虫,又怎会只字未闻?” 举报的人一咬牙彻底豁出去了。张口怒道: “你写出这些诗只能证明你有才,又不能证明《陋室铭》是你写的。” “除非你能再写出一篇同等质量的文章。否则就是你抄袭的。” 梅子苏紧随跟上。 “说的也不无道理,顾道就算诗不是抄的,也许见到《陋室铭》心痒难耐就抄了那?” 袁琮一听这话,怒的一拍桌子,刚要发火。 “师祖,无需跟一个臭下棋的一般见识。” 转身对上梅子苏。 “臭下棋的,我若写出这篇文章,可敢跟我下一局。不敢就滚回江南去,让你师父来。” 顾道一脸鄙视的说道。 我了个老天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顾道太狂了,竟然挑战小棋圣,还敢侮辱棋圣一门。 指着师父开骂,如果梅子苏这都不敢应战,恐怕没脸出门了。 梅子苏被逼到了墙角。他胡子微微颤抖,脸上的怒气澎湃。 “顾道,竟然如此狂妄。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道烦躁的挥了挥袖子,轻蔑的说道: “不敢,就滚回江南,聒噪。” 梅子苏眼睛一转,捋着长髯决然的说道: “好,你若能写出媲美陋室铭的文章,我就屈尊跟你下一局。如若不能,恕我不跟无耻之徒下棋。” 梅子苏赌顾道写不出文章。 《陋室铭》之高,他是懂得的。 甚至听到此文的时候就心生嫉妒,这种文章只应该出现在南越,怎么会出现在大乾这种草莽之地。 而且就算写得出又如何? 文章之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完全可以坚持说不如《陋室铭》。 顾道冷哼一声:“墨来,我就再抄一篇,给你们看看。” 锦瑟已经重新磨墨,双手捧着石砚送到顾道身边。 此时她眼中光芒闪烁,俏脸透红,满眼都是修之哥哥。 台下的人嗡的一下,纷纷的掏出笔墨。 如果顾道能做出媲美《陋室铭》的文章,他们必须第一时间抄录下来。 顾修之,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第三十七章棋无国界,人有国家 能跟《陋室铭》齐名的文章自然不少,但是顾道选了《爱莲说》。 提笔落屏风: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古之隐者独爱菊。自李乾来,世人甚爱牡丹…… 顾道在这里把陶渊明的名字给换了,换成古之隐者。李唐也换成李乾了。 顾道写一句,下面的人跟着朗诵一句,抄录一句。 以至于写完第一段,台子下面的声音已经汇聚一起。伴随声音的,全是奋笔疾书。 直到他最后写完。 国子监的学子已经激动的大声喊起来。虽然参差不齐,但是激动异常。 又是一篇传世名篇出来了,这种文章杀伤力是无敌的。 “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文章是我的了,谁跟我抢,我跟他拼命。” 方守成激动眼圈都红了,不知道从哪抄起一块砚台吼道。 梅子苏捻着胡子的手在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心血如同翻江倒海,心中在怒吼,怎么可能? 这等文化精粹的文章,怎么会出自这个狂徒之手?这应该是修行多年的高洁鸿儒才有的水平啊。 “梅子苏,你这棋要是不下,恐怕走不出这国子监了,恐怕会遗臭万年。”靖节先生慢悠悠的说道。 紧接着这位隐者骂人了。 “不为人子顾修之,怎么藏的如此深。不逼你,你不写是吧。我的,我的,都应该是我的。” 顾道很坦然,说他再抄一篇文章。 但是已经没人相信了,完全当做他是余怒未消,调侃那些设局坑害他的人。 前面的诗词,加上《爱莲说》一出,谁敢再说他的文章是抄的? 靖节先生骂人了,袁琮更气的跳脚怼靖节先生。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已经有了《陋室铭》还想怎样。他是我徒孙,这文应该属于我。”袁琮怒道。 相对于这些动嘴的,楚王已经动手了。 他悄悄的给护卫打个眼色,护卫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出去叫人了。 “把他给我抓了,好好审问一下,到底是谁做局污蔑顾修之。”楚王指着那个举报者说到。 举报者噗通一下瘫软在地上。立即被两个护卫摁住。 李纤云看着屏风上的诗文,看着《爱莲说》在顾道陛下流淌而出。 她完全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是顾道的水平,那个窝囊龌龊的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才学。 如果这些真的都是他所做,那这十多年他在干什么? 不,眼前的一切都不对,顾道一定用了什么方法。一定还有破绽。 顾道提着笔来到李纤云面前,冷声质问: “公主,我已经自认抄袭,证据充足。你是要把我逐出国子监,还是要发配天涯海角?” “请公主下令。” 顾道最后一句,含怒喷薄而出。 唾液都喷到了李纤云的脸上。 李纤云气的浑身发抖,什么时候这龌龊的东西也敢对自己大喊大叫了? 竟然敢这样逼问自己,打自己的脸面? 她虽然愤怒,但是也知道自己此时已经下不来台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李纤云。 这诗会是你举办的,名士大儒都是你请来的,这人一开始举报你就对顾道咄咄逼人。 要么,公主参与污蔑顾道的阴谋了。 如果没有,那就是被人给利用了,侧面证明公主之蠢。 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逼迫,顾道已经失去了耐心,一腔怒火彻底发泄出来。 此时顾凌却看到了机会,心情澎湃的浑身颤抖,真是千载难逢的英雄救美。 迫不及待挺身而出,三步并作两步窜上高台,怒吼: “顾道,好大的胆子,你怎么跟公主说话那?为人臣子,你要欺君么?” 说着横在顾道跟公主中间,一副为公主遮风挡雨的气概。这一下把所有人给干愣了。 李纤云也愣了,顾凌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正好化解了她的尴尬,心中难免存留一些感激,明月公子比顾道果然强太多。 顾道一下子逗笑了,用笔隔空点着顾凌和公主,奸夫淫妇二字刚要出口。 却被锦瑟一把抓住手腕。 “修之哥哥,息怒,息怒,不可胡说。” 锦瑟心思剔透,一下子就猜到顾道要骂出不好听的。急的眼圈通红,就差去捂顾道的嘴了。 她知道顾道要是把一些话说出来,可就是天大的灾难。尤其是对他本人。 顾道看看锦瑟着急的小脸,一腔怒火熄了一半。但是大逆不道的可以不说。 恶气必须出了,也顺便解决一些事情。 于是他对着台下的魏青梅喊道: “魏青梅,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当丫鬟么,就是让你看清此人的嘴脸。” “明月公子,惦记的是天上的明月,你不过是他的棋子。他享受你的爱慕,让你甘心付出,却是要踩着你上位,上驸马位。” 此言一出,李纤云一惊,瞬间跟顾凌拉开距离。 顾凌被戳破心思俊脸一红,有些尴尬,但是心中却在窃喜。 谢谢你这废物,帮我直接点出了心思。到是省事了。 但是嘴上却要假装愤怒: “顾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脏心烂肺,你对公主如此不敬,还有没有纲常礼法?” 顾道却懒得搭理他了。一脸嫌弃的挥了挥衣袖。 “是啊,你多懂纲常礼法,一个庶出子直呼嫡出哥哥名讳,事情没弄清楚,就要把我这嫡子逐出顾家。” “以后别叫明月公子了,叫虚伪公子吧。” 顾道的话直接撕了顾凌的脸皮。 顾凌心虚的看看周围,很多人已经漏出嘲讽的面孔。 扫过魏青梅脸庞的时候。那双眸子之中无尽的伤痛,让他不敢片刻停留。 “我顾凌为人处世,自有自己的准则,轮不到你这给顾家抹黑的狂徒来指责。” 顾凌强自说着,紧接着话风一转: “你不是要挑战我师父么?还等什么,不是怕了吧。” 顾凌的话极尽嘲讽,生怕顾道忘了。 他对师父梅子苏有绝对信心。 就当等着师父在棋盘上杀他个落花流水。教训教训这个狂徒。 师父教训他了,也就等于自己教训他了。 以后看到自己,就会想到今日败给师父的耻辱。自己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心魔。 想到这里,赶紧跑到梅子苏身边,招呼自己的书童摆放棋盘。 梅子苏手指一抖,恨不得弄死这个倒霉败兴的弟子。心说你知道个屁啊。 靖节先生差点笑出来。 不过其他人却有些担心的看着顾道,梅子苏自从来到元都,从无败绩。 很多棋坛名宿都败在他的手上,顾道为何疯了要挑战他? 袁琮站起来想打个圆场,让这件事过去吧。 梅子苏看到袁琮站起来,知道他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松。 昧着良心说《爱莲说》不如《陋室铭》肯定不行,以后传出去自己没法做人了。 但是跟顾道下棋,他没有信心。一旦输了,连胜积累的名声就付诸东流。 此时只要有人拦一下顾道,出来说句话,自己就可以摆出前辈高人不予计较的雅量。 从这困境之中摆脱出来。 梅子苏对袁琮出面望眼欲穿,心中的话都已经想好了。既显得高人风范,又能抽身不落了面子。 未曾想一眼没照顾到,顾凌却斗志昂扬的杀出来。 朗声说道: “祭酒大人,您不是想要阻止吧。顾道猖狂挑战我师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我师父小棋圣的尊严不可侵犯,我棋圣一门尊严不可侵犯。” “今日我师父,必要教顾道做人道理。” 梅子苏在风中彻底凌乱,自己这是收了一个怎样的孽畜?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你那个眼睛看我要教他做人。 袁琮被顾凌说的尬在原地,顾道却知道,这熊孩子终于作出大祸了。 可以落井下石了。 “师祖,我知道你想给梅子苏留面子,可是你看这师徒二人的嘴脸,需要留面子么?” 袁琮心说,我哪里是这意思,我是怕你输了脸面不好看。 “顾道,你狂妄,跪下给我师父磕头道歉。”顾凌故意拱火。 顾道冷笑一声,心说熊孩子你作到头了。 于是摆出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 “顾凌,我虽然烦你的虚伪,烦你追逐名声不择手段,烦你觊觎我的嫡子之位。” “可是始终以为你是个孩子,让你三分,可今日才发现,你是是非不分,敌我不明。” 顾凌听了这话,只以为顾道怕了,不由得冷笑一声,趾高气扬的说道: “若是怕了,给我师父磕头道歉。棋圣一门不是你能辱得。少装这些没用的嘴脸。” 顾道摇了摇头,给顾凌盖上棺材板: “棋无国界,下棋的人却各有国家。他梅子苏代表南越而来,打击我大乾棋道来扬名立万。” “用心如此险恶,你视而不见,却极力钻营卑躬屈膝称他为师。” “他梅子苏打大乾的脸,你却自觉脸上有光,兴有荣焉。” “你无爱国之心,无忠义之志,更无顾家千年传承的节操,你这不忠不义不节之徒,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顾道一声怒吼,觉得晴天霹雳的不只是顾凌。 瞬间很多人心中有一种爱国意识在觉醒,他们以前没想过那么多。只觉得棋道天下一家。 可是现在看来,梅子苏可没有这种想法,他把大乾的人当垫脚石啊。 棋无国界,人有国家。 简直是振聋发聩的真理啊。以前怎么没想过? 那些想拜梅子苏为师而不成的人,瞬间庆幸起来。后背冷汗直流。 朝廷对这件事一直没有表态,恐怕就是在冷眼旁观,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怎么证明自己清白,骂顾凌就行了。 顾凌只觉得喉中一口气堵住,张了几次嘴没发出声音。 顾道无需搭理他,因为他完了。 伸手抓起一把棋子,伸在梅子苏跟前。 猜单双,定先手,直接邀战。 梅子苏再无退路,立即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猜子。 瞬间所有人都被二人所吸引。 梅子苏先手,黑棋落子。 这次顾道一点不客气了,落子带着森然的杀气,步步紧闭丝毫不留活口。 众学子心痒难耐,也只能远远围观。 因为就近围观的都是大佬,他们不敢靠近。即便如此也是人人屏住呼吸。 生怕影响了顾道的思路,毕竟那可是小棋圣。 不知不觉之间,顾道一句话,就凝聚起来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 第三十八章输不起的梅子苏 七十手,梅子苏只觉得棋盘上的白子,如同雪崩一样扑面而来。 处处杀劫,烽烟遍地,让他无从着手,无从抵抗。 这时候他才明白,顾道在靖节先生草庐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 周围的这几个大佬,一看一个不吱声。激动的咬着后槽牙,看着梅子苏的眼神快意无比。 外围的学子着急的要死。虽然他们不认为顾道能赢,可是万一那? 万一真的出现了,第七十八手,梅子苏投子认输。 “修之哥哥赢了。”锦瑟惊呼。小公主激动的已经顾不上称呼不太合适了。 什么?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纵横无敌的小棋圣,七十八手认输了? 这是幻觉吧,小棋圣竟然下不过顾道? 梅子苏其实还可以坚持,可是出于自身的尊严和名声考虑,决定放弃。 收好棋子,第二局顾道先手。 梅子苏只能继续应战,这一次坚持到九十手,投子认输。 第三局没开始下,顾道冷笑着的开口了: “梅子苏,你不是我的对手。回江南吧,让棋圣派个能打的过来。我等他。” 昔日满脸傲然,高深莫测的梅子苏,此时精气神全无,只能笔直的坐在哪里硬挺着。 顾道把目光转向了顾凌,鄙夷的说道: “顾凌啊,这就是你奴颜婢膝求来的师父?在我面前不堪一击,百手都扛不住。” “你们师徒究竟是多大的胆子,在我面前猖狂?让我磕头道歉,你们配么?” 顾道的话振聋发聩,国子监学子听了感觉热血沸腾,爽翻了。 没下之前,觉得顾道狂妄。 下了之后才发现,所谓小棋圣不过是跳梁小丑。 顾凌刚才的话,显得如此可笑。 更可笑的是,守着轻松碾压梅子苏的大哥不求教,反而卑躬屈膝拜梅子苏。 这简直是大愚若智了,千古笑柄。 顾凌感觉世界如此的不真实。 “这不可能,师父乃是棋圣弟子,怎么会败给你这废物。”顾凌颤抖着说道。 他感觉浑身坠入冰窟。 梅子苏站起来,一个耳光抽在顾凌的脸上。 “都是你这逆徒,若不是你挑拨,老夫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即日起逐出师门了。” 顾凌一下子被打蒙了。 听到自己被逐出了师门,只感觉身体绵软,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他了。 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梅子苏打完人,一甩袖子低头离去。 谁料下台的时候,一脚踩空直接翻滚而下,摔了个鼻青脸肿。 惹得一众学子哈哈大笑,最后他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顾道。 梅子苏横扫京城,而他轻松碾压梅子苏。如此换算,那他的棋力岂不是京城无敌? “好了,今日事到此为止吧。那污蔑修之的人,本王带走审问。”楚王开口了,紧接着又说道: “当然某些物证也要带走。” 众人都觉得奇怪,这事有什么物证? 当他们看到几个彪形大汉,把顾道写诗的屏风拆了准备扛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王爷,那是国子监的东西,你不可……”袁琮一跺脚怒道。 他这一开口不要紧,那些大汉扛起屏风就跑。 “给我抓住他们。”袁琮一声怒吼。 国子监学子瞬间包围上去,先别说东西是谁的,顾道的字可就值钱了。 “都给本王站住。”楚王一声怒吼。 王爷怒气自然管用,所有人瞬间站在原地,包括扛着屏风的侍卫。 “蠢货,没说你们。”楚王对着侍卫怒吼。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继续跑。 学子们也不管不顾了,反正有祭酒大人扛着,对着护卫就扑了上去。 护卫左支右挡,这不是战场,学子不是敌人,没办法下手。 “我的《爱莲说》,你们这帮不要脸的,我的,都是我的。不知道敬老么?”方守成怒道。 靖节先生比他们聪明,一把抓住顾道就走。 “修之啊,你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好的文章怎么能不先给我。” “怎么说咱们也是邻居。” 方守成看见二人离去,一下子清醒了。 我追着鸡蛋干什么,下蛋的鸡在这里啊。也不吱声静悄悄的就跟了上去。 李纤云被锦瑟给拉走了。 此时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感觉了。 尴尬、羞愧、不甘、疑惑,各种情绪纷乱的在她心中纠缠,让她的思绪如麻。 她辛辛苦苦搭建的舞台,本想着让顾道身败名裂。 可谁知,他竟以绝强的诗词才华扭转局势。反而成了他一个人表演的舞台。 弹指之间,就击垮横扫京城的小棋圣梅子苏。 甚至还说出,“棋无国界,但下棋之人有国家”的真知灼见。 这到底还是不是他? “锦瑟,我错了么?”李纤云突然间问道。 锦瑟俏脸微红,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姐姐自然是错了,不应该这样对修之哥哥。 因为这根本不公平。 可是长期对姐姐的惧怕,让她不敢说出口。 “姐姐,不要想这么多,睡一觉就过去了。”锦瑟说道。 自己也觉得回答太敷衍了。娇俏的小脸上绽放出真诚的笑容。 “姐姐,你想啊,这也是好事。修之哥哥证明了自己才华,而且轻松胜了小棋圣。” “才学兼备,正是能配得上你,你们不正是金童玉女么?” 李纤云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自从我知道婚约那天起,我就讨厌他。跟他才学无关。” “我想要他身败名裂,不止是因为他龌龊,而是想要退婚。” “他就是成为魏无极那样的天下名公子,我也不会接受他。我李纤云的命运,不能被人安排。” 说出这话,李纤云如同骄傲的凤凰,不屑于世俗的一切。 锦瑟听着姐姐的话,第一次知道了姐姐的真实想法。 原来姐姐闹腾成这样,从来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被安排的婚姻。 可是锦瑟心中有个小小的疑问,被安排的就是不好的么? 姐姐不想要,可是自己想要被安排而不可得那。 造化真是弄人啊。 她内心的小小感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楚王和袁琮各自指挥自己人,进行了一场追逐大战。 最后双方妥协了。 写着完整《爱莲说》的屏风留下,其他的楚王带走了。 再找顾道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 方守成和靖节先生,把顾道抓在了袁琮的公廨里面。 一个名动天下的隐士,一个国文馆的大儒。 一个磨墨,一个铺纸,跟左右护法一样,逼着顾道写字。 《爱莲说》一人一篇写完之后,两位这才心满意足了。 “修之小子,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国文馆?就凭你这才情,何必在这世间打滚。”方守成动了惜才之念。 顾道摇了摇头,如果想去,跟着张琼就去了。 “多谢前辈看中,国文馆不适合我,至少目前不适合我。”顾道说道。 方守成还要说什么,大门被推开了。 袁琮大踏步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学子,抬着写着《爱莲说》的屏风。 “你们还不走,在这里干什么?”袁琮直接撵人。 他现在风声鹤唳,感觉谁都不是好人。 当然除了顾道之外。 “放心吧,想要的已经拿到了,不会惦记你的东西了。”方守成拍拍胸口说道。 袁琮狐疑的看着顾道,看看桌子上的墨汁,不由得有些生气。 一个两个的,都是来打劫国子监的。 “修之,回终寒山待一段时间,京城这边太乱,处理好了你再回来。”袁琮说道。 “好,我们正好一路。”靖节先生说道。 顾道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终寒山。 但是回去之前,他先带着魏青梅正式拜访魏家。 接待顾道的是魏青梅的哥哥,魏宗保。 红脸长髯,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跟魏青梅的牙尖嘴利不一样,始终沉默寡言。 用那一双死人一般眸子盯着人,半天不说一句话。 如果心虚的人被他着一盯,必然露出破绽。 “让魏姑娘给我当丫鬟,本意是让她远离顾凌。以防我处理家事的时候,伤及姑娘。” “如今顾凌本性暴露,魏姑娘已经清醒。丫鬟之事就此了结吧。” 顾道说道,这就是他解套的方法。 让魏青梅当丫鬟,其实都是为了她好,让她看清顾凌的真面目。 这样就没人说他忘恩负义了。 但魏宗保盯着顾道看了好一会儿,就在顾道怀疑他是死机重启的时候,才起身拱拱手。 惜字如金蹦出五个字:“多谢。但不必。” 顾道还想跟他说一下魏青梅现在的状态不好,最好留在魏家。 可魏宗保根本不听,生硬的强调:“魏家说话,言出必行,三个月一天不能少。” 最后,他跟魏青梅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的。 魏青梅面如死灰,魂不守舍。对于被自己哥哥赶出家门,一点不放在心上。 顾道算是领教这一家子的不近人情了,自己妹妹都这样子了,竟然铁石心肠的视而不见。 魏宗保接待顾道的客厅,屏风后面。 魏家的老太太,和一个头发花白,跟魏宗保七分像的中年男人对坐。 此人正是魏青梅的父亲。 “我儿你觉得如何?”老太太问道。 “有谋有胆,很像他的母亲,徐家也许真的能从他身上再起。”魏青梅的父亲说道。 “希望吧,关键时候我们可以推一把。”魏家的老太太说道。 “那是后话,我现在心疼的是青梅。”魏青梅的父亲愁容满面的说道。 魏青梅祖母的心疼在脸上一闪而过,但眼神十分坚定。 “那顾九章就是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可我们的话她听么?说多了不但不听,还恨不得跟那人私奔。” “把她送到顾道那,也是兵行险招。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懂了我的意思。” 顾道如果听到这句话,一定给她一个大比兜,心说我看懂个屁。 纯粹是为了解套而已。 “宗保是个闷葫芦,无法开导你妹妹。”老太太接着说道。 “从今日的事情来看,顾道这小子心机巧妙。让青梅跟他待一段时间,也许自然也就回复了。” 顾道不知道,魏家的人没那么绝情,只不过是把他当成情感修复专家,和免费保姆了。 第三十九章使团要来抢公主 顾凌昏死着被送回了顾家老宅,立即引起一番鸡飞狗跳。 梅笙失去了往日从容的方寸,哭成了一个泪人。顾家的老太太怒骂着奴才,催促着请大夫。 顾家的下人,全都胆战心惊。 二少爷出事了,几个主子心情暴躁。谁敢不小心,万一被迁怒就是个死。 顾凌本就没什么病,大夫几针下去就醒了。 国子监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清楚了。不过顾凌嘴里说出来,自然都是顾道的错。 是顾道用了阴谋手段,算计了他,让他丢了脸,也丢了名声。 “孽畜,这个孽畜。竟然如此阴毒。”老太太气的咬着不多的牙齿骂道。 “庞氏,派教头带几个家丁,把这个孽畜抓回来。我要让他跪祠堂。” 掌家的二夫人庞氏冷漠的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嘴角挑起一抹嘲讽。但表现的十分顺从。 “好,我这就派人去袁祭酒府上抓人。” 去三朝元老袁琮府上抓人,你真当皇帝他老丈人是顾家的奴仆? 顾老夫人听出她这暗戳戳的嘲讽,一伸手把茶碗摔在地上。怒火直接朝着二夫人撒去。 “庞氏,你还有脸跟我甩脸子,要不是你把烟翠居给他立足,能有今天的事情么?” 被婆婆当众这样骂,庞氏面无表情。 自从顾道出走,这婆婆就没给过她一天好脸子。不是让她站规矩,就是放纵下人忤逆她。 后来庞氏想明白了,当初老太太让她掌家就没安好心。 恶奴想要弄死顾道,不但是梅笙的手段,背后也有着老太太的主意。 嫡长子被虐待而死,总要有人背锅。让她掌家就是为了这口黑锅。 现在顾道孤身跑出去了,不需要背锅。她这个掌家也就碍眼了。 “哎呀,胸闷!”二夫人庞氏捂着胸口一皱眉,顺势朝地上栽倒。 幸好身后的丫鬟婆子反应及时,一把抱住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顾家老太太只能闭了嘴,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 她不想落的逼迫儿媳的名声,何况庞氏的娘家不好惹,真要出事定然打上门来闹。 庞氏被丫鬟婆子抬走了,不久之后,庞氏身边的管事婆子,就拿着账本和一个装满各种印信的盒子来了。 这些事掌家的凭证。 “老太太,我家二夫人旧疾复发,无法掌家,还请老太太您另择贤明。”管家婆子说道。 顾家老太太一听,正合心意,但是面上要过得去。 “让你家太太好生养病,我老了也没精力,就让东院梅姨娘帮忙管几天,等她好了再交还。” 随后就把掌家的权利给了梅笙。 顾凌可以在家里巧舌如簧,母亲和祖母都愿意相信他。一切错误归结于顾道。 顾家老太太觉得乖孙好的很,梅笙觉得儿子受了委屈,要想办法给他报仇。 两个躲在深宅内院的女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外面的风雨已成滔天之势。 顾道一句:棋无国界,下棋的人有国家。 不但揭破了梅子苏的伪高人嘴脸。 也彻底把对梅子苏卑躬屈膝的顾凌,钉在了耻辱柱上。 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如玉公子陆章,在国子监诗会之后明确表示,耻与虚伪公子顾凌齐名。 顾凌身边的那些跟班,全都表示,以前就是被他的虚伪所骗。现在跟他划清界限。 袁琮已经正式派人通知顾凌,国子监对他无限停课。 以前是顾凌不愿意来国子监上课,现在成了国子监给他停课。 之所以没开除他不是为了给顾家面子,也不是为了给他爹顾云璋的面子。 而是为了顾道的名声,不能显得他太咄咄逼人。 如果按照顾道的本意,他很想说,师祖千万别给我面子,干他就完了。 这件事影响太大,已经直达皇宫。 皇宫御书房。 皇帝拿着几张纸,苦笑着面对华阳居士。 纸上面全都是顾道没写全的诗词,还有《爱莲说》全文。 “恩师,果然如你所说此子太刚,这才几天,就惹出这么大的风波,还让棋圣派人来战?” 华阳居士想的深远的多。深沉的说道: “此子看似胡闹,却擅用危局,知大义,通权变,若是用到正地方就好了。”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事后琢磨顾道的表现,他自己都觉得精彩。 这个诗会,本是给顾道准备的绝杀局。 谁想到,他不但自证清白,还彻底变成了他扬名的机会。 解决了魏青梅给他带来的困境。 提出‘棋无国界,棋手却各有国家’。可谓是振聋发聩,点醒了很多人。 京城文人从钦慕梅子苏,变成了警惕。于国有利。 也正是这句话,把一直跟他夺位的顾凌定成伪君子。声名狼藉,没几年缓不过来。 最关键的是,他写下那么多绝妙诗词,却故意留一句。 这就让人不断地去猜测,去试图补全,甚至去找他求教。 这名气持久而有力。 紧接着,华阳居士笑了。 “恩师笑什么?”皇帝凑趣的问道。 “我在笑,棋圣现在该头疼了。”华阳居士说道。 皇帝一想也笑了,的确是挺尴尬的。 梅子苏作为棋圣入室弟子,被顾道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指着鼻子圣宣战。 棋圣不派人来肯定不行,可是派人来,无论输赢都太兴师动众,落了下称。 皇帝突然来了精神,突然问道: “恩师,你说他是一时兴起,还是在布局?” 华阳居士捏着胡子沉默不语,如果换做是别人,他一定一笑置之。 年轻人,有这种魄力布局天下么?可是顾道的表现,让他真的拿不准。 国子监。 国子监从未这么热闹过,没有参加当日诗会的学子,后悔的捶胸顿足。 这样的盛会都错过了,简直后悔终生。只能来国子监遥想当时的盛景。 而且这事的后续还在不断发酵。 《爱莲说》自然惊艳绝伦。可是真正让这些学子津津乐道的,还是残诗。 国子监的学子三五成群的扎堆。讨论顾道的三诗一词,试图将其补全。 奈何拽光了头发也难以企及。 偏偏又欲罢不能,乐此不疲。 无数人把自己补全的诗词,四处那给人看,跟别人比的一较高低。 终于有一个书生疯了,啪的一声摔碎了砚台,怒吼; “顾修之,你这诗词绝对是抄的。” 其他人一愣,紧接着怒了,怎么又一个来污蔑顾道的? 什么叫抄的,我大乾就不能出天才了? 可是那书生紧接着悲愤怒吼出来: “一定是从天上抄来的。你简直不给我们活路啊。你连女人的词都不放过,是人么?” 有人感叹着总结了一句,广在京城流传: “三诗一词皆残句,疯煞天下读书人。” 也有人去烟翠居拜访,希望顾道把这诗词残句都给补全了。 可是顾道给了直接的回应: “这诗词都是我抄的,你们去找那举报的人补全。” 大家都当这是赌气的话,都期望楚王赶紧把冤案澄清,顾道好把那些诗词补全。 污蔑顾道抄袭的人已经被楚王给抓了。 这种事情轮不到楚王出手,直接转交到官府去处理。平安县令亲自审问。 结果查到一个顾家小宗哪里,那户人家的老婆子,曾经是顾凌的奶娘。 她承担了所有的罪责,承认就是看不惯顾道,想要毁了他才弄出这些事情。 这婆子招供之后,就服毒自尽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婆子有这么大的胆子?幕后主使肯定就是顾凌了。大家自由心证即可。 顾道闭门不出,任凭拜帖堆了好几车他看都不看。 梅子苏被五仙楼的掌柜的撵出来了。 原本从三楼垂下的,两条写着狂妄字迹的白绢也烧了,彻底偃旗息鼓。 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宅子里,梅子苏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 他在国子监丢了大脸,开始被大乾的人讨厌。 这都不是他所担心的,他真正担心的,是被曾经的属下轻视。 梅子苏是个敏感的人,他享受别人的谦卑,无法忍受任轻视。 轻视对于他来说,就是伤口上的盐。 越是骄傲的人,往往越是自卑。梅子苏就是这种人之中的严重患者。 而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逃避。 “梅先生,我们在京城还有行动,接下来如何做还请您指示。” 肥胖的中年人在门外第四次请示。 梅子苏仔细听着中年人的每一个字,从门缝里面偷窥中年人的表情。 他在揣测,这个曾经尊敬自己如神的人,会不会因为自己丢脸,而存在一丝丝轻视。 看了一会儿,那个肥胖中年人一直很尊敬的样子,他这才松了口气。 “散播谣言,就说北狄使团这次南下,是为了强迫大乾送长公主李纤云去和亲。”梅子苏虚弱的说道。 肥胖的中年人眼前一亮,这一招真是太狠了。不愧是算尽机关的棋圣弟子。 这谣言一出,大乾和北狄将永无宁日。而南越就安全了,甚至可以从中渔利。 接下来他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先生,那靖节先生书稿的事情?” 梅子苏沉默了一会儿,用恶狠狠的声音说道: “去官府告他,强占靖节先生书稿,耽搁江南书局印书,让他赔偿损失。” 肥胖的中年人领命之后从院子里出来。一琢磨,这两个计策都是对付顾道的。 那公主李纤云跟顾道有婚约在身。 一旦北狄使团要迫使李纤云和亲的消息传开,先不说大乾和北狄陷入纠缠之中。 他顾道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顾道很狂,可他敢找使团的麻烦么? 如果冲撞使团,他就是找死。 如果他一点表示没有,那就会成为天下笑柄。 至于第二个计划,纯粹就是为了恶心顾道。江南书局哪有什么损失。 但是说有也可以有,反正跟顾道打官司玩呗。至少能把书稿要回来。 第四十章虚伪公子顾凌 顾道一心一意的把几万字的《窦娥冤》写完了。前三折已经送给锦瑟了。 除此之外每天练武、练字、读书,然后监督后面印书坊的进度。 门前的商贾早就被人驱赶了。来的都是真心求字,或者交流诗词。 甚至还有学子想要拜他为师学下棋的。 京中擅长下棋的人,都震惊于梅子苏败给顾道,四处寻找那一日两人对局过程。 可惜发生的太快,当时围观的人又寥寥无几。根本找不到当日战胜的过程。 很多人想要跟顾道下棋,自然也是见不到人。 奶娘每天拿着各种拜帖,笑的合不拢嘴。已经给顾道的母亲上了好多香了。 每次都在牌位跟前絮絮叨叨的说半天,大部分都是说顾道如何风光,让她在那边不用担心的。 当然最让奶娘满意的是魏青梅的到来。 一个劲儿的夸顾道懂事了,竟然会拐带姑娘了。 顾道听到这话才真切认识奶娘的彪悍,拐带人口是犯法的,自己犯得上么? 再说自己跟公主有婚约,拐带姑娘就不怕得罪皇家?谁知道跟奶娘这么一说。 却被奶娘振振有词的教训了。 “我算看明白了,你跟那个公主有缘无分。就说这次国子监的事情,哪有这样算计自己男人的。” “这姑娘好,魏家嫡长女,你娶了她好处多多。而且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顾道很纳闷,这也能看出来? 他很想知道,奶娘的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到底是观察那一部分能做到精准预测。 奶娘拉着魏青梅还没热乎够,锦瑟就上门了。 两个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样,一见到顾道就幽怨的看着他,凄惨的开口就说。 “修之哥哥,你这个无情的大坏蛋。” 明明气氛很凄美,可是把路过的奶娘给乐的,一脸皱纹都跟开了花一样。 魏青梅立即不香了。 “哎呦,这是谁家可怜姑娘,是我家修之欺负你了。快跟奶娘说说,奶娘给你做主。” “是不是有了?” 锦瑟还小,但是她也听得明白奶娘说什么。赶紧连连摆手否定。 她纯粹是看了《窦娥冤》的前三折哭的,尤其是第三折正是窦娥蒙冤,血染法场的故事。 其中剧情跌宕起伏,催人泪下。小公主看完哭的不行了。这才上门来责怪修之哥哥。 顺便追剧催更。 奶娘一听是锦瑟公主,这才恍然从她的脸上看到小时候的影子。 以前夫人活着的时候,经常带顾道进宫,跟宫中的孩子玩成一片。 那时候锦瑟还是跟在一群孩子身后,喊着哥哥姐姐的小鼻涕虫。 现在已经出挑的亭亭玉立了。 奶娘不由得有些遗憾,看看锦瑟多温柔,要是能跟那个刁蛮的李纤云换换就好了。 顾道家里招待不了公主,锦瑟拿了《窦娥冤》的第四折,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 魏青梅也跟着走了。 此时跟着顾道当丫鬟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就跟着锦瑟回京城去袁琮府邸了。 锦瑟刚走没多久,一个名叫顾醇的拜帖就送了进来。 顾道一看赶紧去门口迎接,因为这个顾醇是二叔的儿子。八九岁的样子。 他登门拜访当然是幌子,来的是二婶婶庞氏。 “二婶婶怎么有空来我这穷乡僻壤?”顾道对领着儿子的二婶婶说道。 “修之啊,你可是谦虚了。现在二婶婶我没了掌家之权,只能来巴结你这风头正盛的顾家公子了。” 二婶婶说的哀婉。 庞氏从未想过顾道能有今日之风光。 当初从她那里借钱一千两,匹马独上终寒山。 那个时候她不看好顾道,孤身一人离开顾家这棵大树能干什么? 能坚持多久? 结果只能是钱花光了,被抓回来继续苟延残喘而已,直到被顾家这头怪兽吞噬。 可是大出意料的是,现在的顾道虽然不敢说名满天下,也是名动京城。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国子监诗会,击败顾家力捧的二公子顾凌,虚伪公子名号已经传遍京城。 此时二婶婶终于明白,顾道离家的时候说的话。他们可以是盟友,绝不是说说而已。 顾道现在的确有当盟友的资格。 “恭喜二婶婶,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妙啊。”顾道笑着说道,顺手捏了捏顾醇的胖脸。 庞氏脸上却露出惭愧的神色。 “那里是什么以退为进,纯粹是被逼无奈。这不是找你来求个主意。” 庞氏来的正好,顾道也准备给顾家一点教训。 一直挨打不还手,绝不是他的风格。前一段时间顾不上,现在机会送到眼前了。 顾道内心很清楚,别看他现在名声在外,初步摆脱了顾家控制。 顶多算是杀出重围。 可是在这个宗法世界,天地君亲师,父子纲常,都是困人的枷锁,杀人的利器。 只不过现在顾家当家的没有明白人而已。 一旦顾云璋回来,一个父子关系,就能拿捏顾道欲仙欲死,举步维艰。 所以庞氏来的正好,他也给顾家来个回马枪。他要在顾云璋回来之前得到更大的优势。 庞氏跟顾道定好了反击的办法,走的时候心情不错,儿子顾醇则是黑着一张脸。 因为庞氏从顾道这里拿到了字帖,回家要督促他练字,有了家庭作业的小孩子,注定失去快乐。 走的时候都不愿意跟顾道行礼了。 但是顾道却满脸笑意,伸手捏着他的胖脸说道: “醇弟,你有没有想过在名字前面加个胆字?” 小胖子顾醇迷惑的抬头。 “顾胆醇?” “再往前挪一个字。” “胆顾醇?这是何意?” “说明你胆子很大。而且一定能长的很高。”顾道笑意之中充满自己能懂揶揄。 “好,以后我就是胆顾醇了。”小胖子很高兴的说道。 送走了堂弟胆顾醇和庞氏。顾道收到了一封战书。 下战书的是窦鼍。 要跟顾道进行生死决斗,而且战书还是用血写的。杀气扑面而来。 “顾道,可敢与我一战否。”血淋淋的九个大字。 可见窦鼍怨念之深重。 顾道根本不放在心上,直接回了一封信。 “不比,我本是文弱书生不懂搏杀,有本事跟我比作诗。我让你先写。” 这封信被窦鼍的仆人拿回去了,气的窦鼍一刀把桌子给劈了。 “无耻偷狗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这事情很快成了京城笑谈,窦鼍要跟顾道比武决斗,顾道要跟窦鼍斗诗。 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 当然,窦鼍一句‘偷狗贼’也证实了,他那只心爱的恶犬,竟然是被顾道给偷走了。 从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证实,那只狗竟然被顾道给宰杀吃掉了,甚至还有食谱流出。 据说相当美味。一时间京城悄悄流行起来吃狗肉。 在这纷纷扰扰的之中,有两个消息在京城流传开来。 一个是,北狄的使团,这次南下来势汹汹,竟然是要逼迫大乾长公主李纤云北上和亲。 这个消息一出,虽然不知道真假,就已经引起京城的轩然大波。 另外一个消息则是跟顾家有关,大街上竟然有小儿唱打油诗: “千年世家真奇葩,庶子反比嫡子大,如今更是纲常乱,小妾竟然也掌家。” 这就是顾道跟庞氏商议的反击。 趁着顾凌这虚伪公子的风头没过,再给顾家加一把火。看看这些他们是不是还坐得住。 至于顾家名声是不是毁了,跟顾道有什么关系?他是受害者,顾家的名声不等于他的名声。 何况他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 这个打油诗一出,顾家宠庶灭嫡的事情彻底揭露,街头巷尾之间,多了很多顾家的秘事。 这些秘事都是庞氏找人散播的,关于梅笙的过去,顾家如何捧顾凌,打压顾道。 甚至故意放纵恶奴差点杀死顾道,逼的顾道不得不跑到终寒山保命。 很多人开始同情顾道,甚至猜测如果不是顾家故意压着,也许他多年前就成名了。 皇宫之内。 “顾家真的这样对顾道么?你知道多少?”皇后问李纤云。 皇后跟顾道的母亲徐金甲关系莫逆,可是顾道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 千年世家的嫡长子,人家怎么教育她无法过问。 李纤云秀美一挑,满脸的冷漠。 “母后,市井流言不可尽信,何况这流言也许就是顾道自己放出来的。推高自己的名气罢了。 追逐名利之徒,着实让人恶心。” 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内心是复杂的。 很明显现在的李纤云看顾道什么都是错。成见已深无法扭转。 但是她还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据我所知,顾家真的让梅笙这个妾掌家了。而且国子监的事情……” 皇后想说国子监的事情,也是顾凌在背后操纵。 市井流言不是空穴来风,恐怕都是真的。 谁知道一听国子监三个字,李纤云脸色暴怒,一转身走了,根本不听母后往下说。 皇后被她的态度弄的火气上涌,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只能最后忍了。 而且也明白是自己失言了,国子监一事,李纤云明显是被人给利用了。 让她显得十分愚蠢。自己这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最近京城没脸出门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顾凌,被人说成是虚伪公子,名声烂大街的不敢出门。 另外一个就是李纤云,国子监诗会是她主持的,顾道是她审问的。 结果石头太大,搬起来不但砸到脚了,顺便把脸也捎上了。 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笑她愚蠢那,竟然被顾凌给轻易利用了。 更要命的是,顾凌想要取代哥哥成为李纤云驸马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这让李纤云觉得更加闹心。 自己堂堂长公主成了什么?一个轻贱的物品么,你们竟然拿随便就想给我换个驸马? 她不恨顾凌的痴心妄想,胆大妄为。 她只恨顾道这个根由,为什么要抓着婚约不放手。以至于自己如此丢人。 第四十一章甩钩钓江南 顾凌快疯了。 他以为自己躲起来,那些事情就没发生过。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他在外面惹了什么祸,只要躲起来一段时间,那祸事自然就平息了。 无论他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很快那个给他受气的人就来赔礼道歉。 这次他也习惯性的躲起来。 以为过了一段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还跟以前一样。 他还是京城四公子之一,朗月清风的明月公子。 依然有无数人围绕他,吹捧他。 他不知道的是,以前他躲起来的时候,有人把事情给他平了。 可是这次事情平不了。 一封又一封的绝交信,雪花一样交到他的手上。如同一把把寒冷的钢刀在他心头切割。 他在乎名声,喜欢被人吹捧。 可是现在,昔日吹捧他的好友,那些曾围着他的人,全都送来言词激烈的绝交信。 生怕跟他扯上关系。恨不得围起来唾弃他。 一时间他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落差。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是明月公子,你们都应该捧着我才是。”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跟我绝交。一群小人,你们定是看顾道名声比我大,都投到他那边去了。” “我要顾道死,我是明月公子,他就是龌龊的废物。他不应该活着。” 顾凌撕碎绝交书,怒吼着踹翻了火盆。 旁边的书童和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最近二公子气不顺,已经毫无理由的打伤好几个小丫头了。只要他不高兴,就拿丫鬟撒气。 这次下手尤其狠厉,有两个已经破相了。 话音刚落,梅笙走了进来。 一看儿子因生气而扭曲的脸颊,心疼坏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给了奴仆: “那个不长眼的贱奴,把这些龌龊的书信拿给少爷,出去领二十板子。” 自从梅笙掌家之后,威风更胜从前,一副言出法随的样子。 丫鬟和书童一听,全都恐惧的低头。 这些东西是少爷自己去门房取来的,跟他们任何人都没关系。 “都是卑贱的奴才,都在看我笑话。”顾凌气呼呼的说道。 丫鬟书童吓得呼啦一下跪在地上,顾不上地上还有炭火。只能默默的磕头,不敢出声求饶。 因为出声求饶,惹的主子烦躁,惩罚更重。 “那就都拉出去,每人掌嘴二十。”梅笙冷声说道。 书童和丫鬟都松了口气,掌嘴二十不过是不能说话而已,总比被打死强。 等丫鬟和书童都被拖走了。梅笙开始安抚。 “我儿,放心吧。娘已经安排好了,顾道一定会身败名裂。”梅笙悄然的说道。 “娘,你真的有办法么?只要他身败名裂,我就是顾家大少爷。我就能迎娶公主,我就能……” 顾凌已经失去了方寸,所有心底的隐秘都说了出来。 梅笙的确想到了办法。 “你祖母的大寿快到了,娘现在掌家,等操办了你祖母的寿辰就给你报仇。” 梅笙拉着顾凌的手说道。 这是她掌家之后操持的第一件大事。决不能出错,否则会被人笑话的。 “你祖母的寿宴会来很多人,你父亲的门生故吏,家族的小宗,甚至很多名士。” “到时候你在寿宴上好好表现,一定会重整旗鼓的。” 梅笙的话让顾凌眼前一亮,立即振奋起来。 “祖母寿辰,到时候顾道一定要回来吧,否则就是不孝。正好收拾他。”顾凌兴奋的谋划。 此时顾道不得不回到元都。 因为他被人给告了,原告是江南书坊。 作为天下印书第一家,江南书坊财雄势大,甚至在元都也有分店。 纵然是作为外来的势力,在元都依然能跟大乾最大的印书坊瀚文堂,一争高低。 甚至很多阳版书籍远比瀚文堂要多,质量更好。 接到衙门的通知,顾道就在揣摩。 平安县知县敢接这个状纸,就说明大乾有内奸,在帮江南书坊使劲儿。 案子开审之前,顾道先到了袁琮家里。 “师祖,江南书坊把我告了,平安县竟然敢接状纸,这是打您老的脸面。咱们大乾有内奸。” 顾道试图跟老头拱火。 按照老头护犊子的脾气,定然暴跳如雷去找平安县算账。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袁琮没帮他,反而把他训斥了。 “人家江南书坊要给靖节先生印书,你从中作梗干什么?这事我帮理不帮亲。赶紧把书稿给人家。” 顾道一听,这叫什么话。 “师祖,印书我也行啊,为什么非要江南书坊。” “况且这书稿是我先拿到的,无论是帮理还是帮亲,您都应该帮我啊。” 没想到袁琮愤怒的白眉直抖。 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老腰受伤,必然一脚踹了顾道。 “你跟我说什么疯话,你拿什么印书?拿嘴么? 人家江南书坊答应的是阳版。他们有天下最成熟的工匠,也需要耗时一两年,花费万金。” “别说你小子穷的叮当响,就算是有钱你去哪里弄工匠?你想让靖节先生失去这次机会?” 顾道刚想说自己已经印完了。可是灵光一闪,生生忍住了。 这时候他意识到,超越了时代的技术产生了信息差。 连师祖都不相信自己能印书,其他人更不会相信。 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说话间袁琮已经显得不耐烦了。 “你别在这里捣乱了,香云生病了,老夫心情不好。别阻碍靖节先生印书,小心我揍你。” 老夫少妻,袁琮心疼这个小妾也应当。 正说着,香云正好出来,脸色的确有些不好。 “你看看你,身子不爽利就在屋子里躺着,出来见风干什么?” 袁琮心疼的老脸就纠结到一块了。 “哪有那么娇弱,就是身子发酸懒困乏,可能有些风寒,走走就好了。”香云笑着说道。 正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一弯腰呕吐起来。 旁边的丫鬟赶紧端来盆子接着。袁琮赶紧抚摸后背,急的他额头竖起好大一个川字。 香云吐完了,脸色有些难看。 “没事,没事,给我拿两块酸腌菜压压就好。”香云说道。 顾道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奇怪。这不就是怀孕的症状么? “师祖,请过大夫么?到底怎么说?”顾道问道。 “不用请大夫,没多大毛病。就是冬困罢了。”香云摇着头说道。 “师祖母啊,您以前没生育过么?”顾道问道。 香云脸色一变,这是怀疑她进门之前,不是清白身么? 袁琮一听怒了,抄起桌子上的茶碗就要砸顾道。 “你个小混蛋,哪有这么说长辈的,无礼至极,取我藤条来。” 顾道一看这误会大了,自己怎么会那么龌龊。 “师祖别打,师祖母大概是有了。”顾道赶紧说道。 袁琮举着茶碗的手停住了,四肢瞬间僵硬,茶水淋了一脸都顾不上了。 僵着脖子怀疑的看看香云。 香云脸色一红,也很茫然。 “这家里没人见过孕妇么?慵懒爱吐,想要吃酸的,不就是怀孕的症状么?” 顾道奇怪的问道。 几个丫鬟大眼瞪小眼,香云也懵了。 来看热闹的锦瑟和魏青梅,听到这句话也蒙了。 顾道左右看看,心说难怪。 这院里老的老,小的小,唯一见过孕妇的袁琮,大概还是几十年前的事。 “师祖,这事儿你应该清楚吧。最近这汽锅鸡补多了,您是不是……” 顾道试探着问道。 香云惊呼一声,捂着脸就跑进内院了。 袁琮手有些颤抖,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老夫,如此老当益壮么?” 顾道心说,你可别扯没用的了,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你这为老不尊的干的好事。 都说不能补大了,现在倒好,弄出人命了吧。 赶紧打发人去请大夫。 大夫进了内院,袁琮不敢跟进去,在院子里来回直走。 不一会儿锦瑟提着裙角,连蹦带跳像小鹿一样跑出来了,兴奋的小脸通红。 “恭喜外祖,您可能要给我添一个小舅舅了。” 袁琮兴奋的一拍肚子。 “哎呀,老天照顾,列祖列宗保佑,难道真的让我老来得子?” 顾道撇撇嘴,看不惯袁琮那激动地样子。低声说道: “也许是个小姨也说不定。” “我呸,你给我滚蛋,看见你就烦。”袁琮一指门外,假意发怒说道。 顾道很听话的出门,找到平安县大堂,今天跟江南书坊的官司要开审。 看出喜脉的郎中,拿着赏钱喜滋滋的出门,随口就把这个消息给散播出去了。 到了平安县大堂,并没有立即审案。 这年头也有案前调解的程序。 董阔的父亲董平野,作为县丞居中而坐,负责今天的调解。 顾道和一个中年胖子相对而坐。 这个中年胖子,就是跟在梅子苏身边的人,也是江南书坊说了算的。 中年胖子摸索着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悠然的开口: “我的要求很简单,请顾公子交出靖节先生的书稿,顺便赔偿江南书坊损失一万两。” 董平野一皱眉,这明显是狮子大张口。 但是他没说话,转头看向顾道。 顾道表情平淡,直接开出鲸鱼吞海的赔偿价格。 “打扰我给靖节先生印书,请江南书坊赔偿我白银十万两。” 董平一听野忍不住了。 “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就都别扯没用的了。说点实际的。” 中年胖子油腻的一笑。 “我说的就是实际的。江南书坊为了给靖节先生印书,已经把工匠和材料空出来等待,耽搁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 “再等两天恐怕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顾道轻蔑的看了看胖子,心说胡搅蛮缠谁不会啊。 “我这边已经开始印了,如果你再耽搁我,也不是这个价了。” 听了这话,胖子冷笑。 “你印书?顾公子自己不觉得荒诞么?你有这个本事么?” “你以为印书是作诗么,喝多了酒做个梦就出来了?那是数代人的心血积累,江南书坊敢说天下第二,没人敢说天下第一。” 顾道微微一笑,大鱼上钩了。 第四十二章一纸赌约动京城 江南书坊绝对是行业霸主。 中年胖子没说假话,无论是技术积累,还是工匠培养,甚至雕版的木材储备。 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才有了今天江南书坊的规模。 甚至连大乾的国文馆都比不上。 董平野说话了。 “修之,知道你不喜欢南越人,但不能因此置气。靖节先生天下名士,多少人都等着看他的书那。” 显然董平野不相信顾道能印书,认为他纯粹是恨屋及乌。 讨厌梅子苏,顺带不喜欢江南书坊,所以不想把交出书稿。 他也不喜欢南越人,但不赞同这种作为,不能因此耽误靖节先生印书。 对靖节先生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足以名垂青史。 对敬仰靖节先生的人来说,这是能见到其学问的难得机会。 顾道开口说道: “县丞大人,我真没置气。这书稿就算给他们,最后也是闲置。这又何必那?” 董平野听明白这句话,疑惑的问道:“为何会闲置?” 胖子反应到是很激烈,开口说道: “顾公子,你这是在质疑江南书坊的信誉么?太可笑了吧!” “江南书坊成立两百年,从无失信记录。既然答应给靖节先生印书,两年之内必然出书。” 激动的中年胖子,把一双肥厚的手掌按在桌子上,盯着顾道强势的说道: “如若江南书坊都做不到,这天下就没人能做到。” 顾道站起来盯着胖子的眼睛冷笑。语气轻蔑的说道: “我不是质疑你们江南书坊的信誉,我是瞧不起你们的实力。” 这话把董平野给弄愣了,更是让肥胖中年人的胖脸有些颤抖。 “顾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胖子咬牙质问。 就连董平野也一皱眉,这顾修之太狂妄了。他恐怕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修之,不要说气话。那可是江南书坊,天下印书第一家。” 董平野看在儿子的份上,出言阻拦。 顾道淡然的一笑。 “我自然知道在说什么,我就是瞧不起江南书坊的实力。” “印一本书需要两年,你怎么不说天荒地老啊?实话告诉你,靖节先生的书我已经印完了。” “你说你们再拿书稿有什么用,还不是闲置?” 董平野脸色难看,这顾道简直是不可理喻。看在儿子面上,一直在给帮他遮掩。 可现在说的是什么狂话? 中年胖子听完顾道的话,仰头发出一阵狂笑。浑身肥肉震颤出来一阵阵涟漪。 “顾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恐怕都不知道印书为何物吧?” “你若是能把书印出来,我把江南书坊在元都的分店送你。” 顾道想要他上钩,但是没想到能钓上来这样一块肥肉。 “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说的算么?”顾道赶紧嘲讽道。 胖子脸色收住笑容,脸色阴沉起来。 “顾道,你若是没有印出书来,必须在楚江楼门前,给梅先生跪下磕头认错。给棋圣一门道歉。” 董平野一拍桌子。 “你们两个打住,这里是衙门,不是你们赌博的地方。” “都给我滚出去。” 他虽然不喜欢顾道这狂妄无知的样子,但是毕竟是儿子的好友。 决不能看着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当即叫停了二人的赌约。 “董县丞,我知道你儿子跟顾道是好友,你如此偏袒也没用。 他顾道如今名满京城。说出的话收不回去了。” 胖子阴狠的说道。 面对他这样的逼迫,顾道却淡然的搓了搓手指。 “不用拿话激我,我顾道说出的话,从来一口吐沫一个钉。” 董平野再也无法阻拦。 二人出门,立即找了京城最大的牙行,签订了对赌的契约。 一式三份,牙行、顾道、詹铎各自一份。 詹铎就是那个中年胖子,江南书坊的大行走。 所谓大行走,就是巡视江南书坊在各地产业的高级管事。 权利极大,可以直接查账,甚至对当地的掌柜的进行任免。 牙行本就是个消息流通极快的地方。 顾道跟江南书坊大行走签订对赌契约,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城。 等顾道回到袁琮家里的时候,发现这里更加热闹。 小妾香云怀孕的消息传入宫中,袁贵妃直接把自己的贴身宫女派过来了。 老年得子,在这个世界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 证明家族人丁兴旺,气运绵长。 一车车的礼物正在拉进院子,很多宫中人来来去去。 顾道一进院子,立即有个小太监凑了过来,走路悄无声息,跟鬼一样飘着。 “顾公子,咱家内宫小凡子,能否请教一下汽锅鸡的药膳配方?” 小凡子说着还拿出毛笔和一本小册子。 顾道第一次见到太监,发现除了阴柔一点,好像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配方厨子就知道,而且还是内宫太医检验过的,我也说不出花样来。” 顾道跟太监说话很小心,他可是看过太多内宫阴谋的记载。 小太监咧嘴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却也只是皮跟着笑。 声音很轻的说道: “内宫办事,多方印证。公子见谅。” 顾道很奇怪,这么小心的问汽锅鸡的配方干什么?不由得问了一句: “印证一个配方做什么?” 小太监微微一笑说道: “一个能让七旬老翁保持生育能力的配方,贵人们自然是想要知道的。” 顾道一听就想笑,这皇室为了多增加儿子,真的是连一个药膳配方都不放过么? 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了个馊主意。 “我告诉你,其实这药膳不是关键,关键是狗肉,尤其是黑狗的肉。” 小太监一听两眼放光,若是真能找到辅助子嗣的药膳配方,那他就是大功一件。 “还请顾公子赐教。”小太监兴奋说道。 “我跟你说,窦鼍养了一只恶犬,我师祖就是吃了那恶犬之后,才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雄风。” “狗肉烹饪配方你要不要?” 顾道给过窦鼍和解的机会,可是窦鼍拒绝了,还想跟他决斗。 现在抓住机会,不坑他等什么? 也许皇帝为了生儿子,真想尝尝狗肉,能给他的狗找点麻烦。 再说谁能证明狗肉没有功效? 小太监记载完这件事之后,就飘走了。 元都,不起眼的院子里面。 中年胖子詹铎跪在虚弱的梅子苏面前,双手奉上跟顾道的对赌契约。 “先生,请原谅未经您的允许,蠢笨如我跟顾道签下了这样的契约。” 梅子苏用两根瘦弱的手指,捻起契约的一角,眼睛却在冰冷的看着詹铎。 快速扫视一眼契约,眼神立即牢牢的定在上面。 紧接着他的嘴角挑起一抹难以抑制的微笑,甚至脸皮都跟着颤抖。 顾道竟然蠢的签了这个契约,印书,还是阳版? 就算是江南书坊没有两年也无法完成。 他从拿到书稿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就把书印出来了?怎么可能。 恐怕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阳版,只是手抄了两本就当印书了吧。 多日阴郁无法化解的心情,一下子舒畅的想要起身跳舞,不过为了维持高深莫测,他强行装作不动如山。 “能拿到这个你很有用,但是擅作主张,惩罚你跪半个时辰。” 梅子苏冷漠的声音如寒冬冰雪。 詹铎不敢动弹,肥胖的身躯就在门外跪着,而梅子苏则让人摆好棋盘。 他打算复盘跟顾道下的棋局。 这个契约终于给了他胆子,让他能面对在国子监带来的耻辱。 他已经暗自决定,三日后,不用顾道给他跪下磕头。只需要向棋圣一门道歉。 然后交出他所精通的棋谱就行。 只要拿到那个棋谱,梅子苏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参悟之后再回江南。 棋圣之下将再无敌手,甚至也许有一天也能走上棋道最高的位置。 半个时辰之后,詹铎终于站起来了。 “去京城散播这个消息,定好三日之后楚江楼最好的位置。我要全城的人都看到。” 梅子苏吩咐说道。 楚江楼,北楼。 自从国子监楚王抢了屏风之后,就全都放在了北楼,这些诗词虽然不全。 但这些字在顾道愤怒之下写的,根骨倔强,别有一番风采。 每日他都要临摹一段时间,偶有所得就能开心的小酌一杯庆祝。 可惜顾道这小子不讲究,自从国子监之后就躲起来了,那烈酒就再也没尝到过。 自从上次喝过烈酒吃过狗肉之后,再喝其他的酒,总觉得寡淡无味。 “王爷,顾道又惹事了。”小妾云栖端着托盘进来,一边给王爷倒了一杯酒,一边轻声说道。 她知道王爷喜欢听什么消息。 楚王放下毛笔,抬起头,脸上带着感兴趣的神色。 “袁祭酒不是让他回终寒山了么?这才几天啊,又出来惹事。” “年轻人啊,果然精力旺盛闲不住。” 嘴上这么说着,眉眼之间却全是跃跃欲试,准备看热闹的神色。 “王爷,袁祭酒家到是也有一件喜事,听说香云姑姑怀孕了。”云栖面带喜色的轻声说道。 楚王惊讶了一下,紧接着笑出声来。 “没想到袁师竟如此老当益壮。可喜可贺啊。赶紧挑两件礼物送过去。” 云栖笑着递上酒杯,温柔的说道。 “听说,袁祭酒之所以还能生子,就是因为那药膳汽锅鸡和黑狗肉的温补效用。” 听这话楚王嘴角翘起狐疑的微笑,上下打量了一眼云栖。 “云栖,你这话中有话,你不会准备了汽锅鸡和黑狗肉砂锅吧?” 云栖水润温柔的小脸,布满红晕。嗫喏的说道: “冬日天寒,王爷温补一下也是应当的。” 恰到好处的温柔之后,赶紧转移话题。 “王爷,顾道这次行事到是有些奇怪,竟然跟江南书坊的人打赌了。而且赌的不小。” 楚王拉着云栖的手,端着酒杯。听着云栖把顾道的事情说完。 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小子是疯了么? “王爷,顾道这次有些莽撞了。印书谁比的过江南书坊啊。”云栖说到。 楚王看看周围的屏风,若有所思的抚着云栖的后背。 “他那次不莽撞?可那次他输了?这小子不定憋着什么坏那。” 第四十三章江南书坊有暗谍 香云的地位一下子就跃升了。 原本只是宫里的一个宫女,到了年纪应该出宫的。被袁贵妃看中,送来伺候袁琮。 袁琮十分喜爱,说是小妾,其实没有小妾的地位。 现在怀孕了,地位就重要起来了。袁琮已经正式纳为妾室。 袁琮作为三朝元老,官居三品以上。他的妾室是需要官府登记,而且有品级。 不是那种随便就能买卖送人的小妾。以后香云就是真正有身份的人了。 顾道不关心这种热闹,他钻进书房练字。 锦瑟心思单纯,袁府的喜事熏染的她很开心。如同一个欢快的小鹿,雀跃着进了书房。 看到顾道就凑了上来,双眼如同寻找小鱼的猫咪一样,在桌面上仔细探寻。 “修之哥哥,你又在写什么故事?” 顾道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这是《窦娥冤》看完了,意犹未尽。 催着自己给写新故事那。可是自己哪有那个时间,他这一天很忙的。 “嘴巴甜也没有用,我可没时间给你写故事。喜欢故事去街上买话本。”顾道温柔地拒绝了她的图谋。 锦瑟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粉腮微鼓。 “那些哪有修之哥哥写的好看,《窦娥冤》连我母妃看了都流眼泪,还跟父皇说,要重视吏治,不可真出现六月飞雪的冤案。” 顾道手一顿,疑惑了: “你不是自己看么?怎么会落在贵妃手里?” 锦瑟精巧的小脸绽放出一抹羞涩,声音带着几分踟蹰和后悔。 “看的太入迷,被母妃抓到了。然后就……”锦瑟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角说道。 这把顾道给逗乐了。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 “活该,不好好上学,偷看课外读物。不被没收才怪了。” 锦瑟一听一脸的不开心,拉着顾道的衣角,立即开始撒娇。 “修之哥哥,你再给我写一个么,我给你做汽锅鸡,你放心,我会用上等药膳。” 顾道一听,赶紧阻止。 “你可别,那汽锅鸡是我弄出来的,我需要你给我做么?” “再说还上等药膳,是想让我练一宿刀么?” 顾道心说,你还用上等药膳,我哪有那个命享用。 师祖都那么大岁数了,硬生生补出一个晚来得子。我可连个姬妾都没有。 锦瑟一脸茫然。 “修之哥哥,为何会练一宿的刀?” 顾道看看她那清纯的小脸。 “大人的事情,你少打听。赶紧回去写作业。这国子监算学科也没个正事儿,不给孩子留家庭作业么?” 锦瑟听不懂什么是作业,她的小心思都在顾道写的话本上。 大眼睛一转,开始用激将法了。 “哼,修之哥哥,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才思枯竭,根本写不出来了。” 顾道一听笑了。小丫头,跟我玩激将法?让你知道人间险恶。 “你还别说,真的枯竭了。就剩下《牡丹亭》《桃花扇》《西厢记》《倩女离魂》……” 顾道每说一个,锦瑟的眼神就亮一分。兴奋的都要流口水了。 立即痴缠顾道给她写。 又能得到字,又能有故事看,锦瑟哪里能放弃。 顾道一顿显摆,偏偏不给她写。结果给自己惹来一个可爱的小麻烦。 他显然低估了这个世界,精神生活方面的匮乏。 所以真正的麻烦在后面。 皇宫之中。 袁贵妃拿着《窦娥冤》的书卷,看一次哭一次。 这妃子在宫中娱乐本来就少,看到这样一本催人泪下的优秀杂剧。 无论剧情、文本、字迹都十分的出色。 简直就戳中了贵妃的心窝子,情绪被故事情节带的跌宕起伏。 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一天哭三遍的地步。 而且袁贵妃这人讲究,独自哭,不如一起哭。她还把这文本借给别人看。 以至于现在的皇宫里,上到太后皇后,下到刚有品级的夫人,全都人手一本跟着哭。 甚至连识字的太监宫女手里,都有偷偷弄得手抄本。而且已经开始向宫外扩散。 皇帝本来好久没跟皇后亲热了,到了后宫一看,皇后双眼哭的跟桃子一样。 着实没心情伺候皇帝。 皇帝只能辗转到了袁贵妃这里,却惊讶的发现,袁贵妃跟李淑妃两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而且嘴里正在骂《窦娥冤》的反派贪官。咬牙切齿的样子,皇帝都觉得新鲜。 二人看到皇帝,没有天已经要黑了的觉悟。 立即拉着皇帝讨论,按照大乾的律法,这贪官是不该抽筋扒皮。 弄得皇帝愣是给两个妃子来了一次普法。啥兴致都憋回去了。 最后只记得袁贵妃要把这杂剧,找戏曲班子给弄出来。在宫中上演。 第二天乾帝就被太后叫过去了。 “听说陛下昨晚夜宿二妃?简直荒唐,不要名声了么?”太后怒道。 皇帝叹了口气,来了一句: “母后,我比窦娥都冤啊。” 昨天晚上夜宿二妃到是真的,可是这一宿就普法了。啥也没干成。 “陛下也知道窦娥?这杂剧写的真不错。你作为帝王一定要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民间是不是有这样的冤情?” 皇帝嘴里应付着,脑袋都大了。心说原来母后你也看啊。 从太后宫里出来,皇帝边走边跟大太监元祥聊天。 “元祥,窦娥冤是谁写的?” 元祥伺候陛下多年,已经感受到了无明业火。赶紧小心的回答道。 “回陛下,是顾道写给二公主看的。后来被袁贵妃收走了。不知怎的就在宫中流传开来。” 皇帝一听更加烦躁,这后宫原本气氛一团融合,被这窦娥弄得一个个泪眼婆娑。 “这窦娥真的那么冤么?”皇帝随口问道。 昨天晚上困极了,光听着骂贪官了。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正搔在元祥的痒处,立即说道。 “陛下,这窦娥实在是个苦命的人,一开始她爹……” 元祥快把故事说完了,才惊觉皇帝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并且默默的伸手。 示意他交出罪证。 “陛下,奴婢真没看。”元祥还想抵赖。 “哼哼……”皇帝用鼻子表示不信。 “陛下奴婢这本抄的丑陋,袁贵妃手中的原稿,乃是顾道手书。字迹精妙……” 元祥十分不舍的从怀中掏出书卷,试图转移陛下的注意力。 “抠搜的,朕看完还你。”皇帝说着翻开书卷开始看。 然后忘了上早朝。 第二天顾道起床的时候,被袁琮拿着藤条堵在被窝里了。明显老脸有些阴沉。 顾道为了自己屁股不遭罪,赶紧主动交代: “师祖千万别动手,我知道自己犯啥事。” 袁琮也有点心累。 从国子监那场风波里还没恢复过来,这个混小子又跟江南书坊签了赌约。 而且现在满京城都知道,这个赌约顾道必输无疑。 听说江南书坊已经定了楚江楼最好的位置,就等两天之后,顾道去哪里磕头认错了。 顾道知道自己解释也没有用,好在关石头已经把书带回来了。 立即拆箱拿出一本亲手奉上。 袁琮翻了两页眉毛一挑,双眼圆睁。不敢相信的自己抚摸,又对着阳光看了看。 确认是阳版印出来的,而不是手抄出来的。 然后一把推开顾道,把箱子打开一本本检查,竟然全是印出来的。 爱惜的抚摸着书本,把顾道叫到身边问道: “如此别致的纹理,如此奇特的墨香。这不是雕版,你是怎么做到的?用了多久?” “目前印了一千本,四本一套,也就是二百五十套,用时不到两个月。”顾道说道。 啪的一声,袁琮手中的书本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道。 可是顾道又给了他猛烈一击。 “这是第一本,以后技术成熟了,还会更快。” 袁琮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他是三朝元老,可比顾道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书本价格下降,意味着文化传播变得容易,意味着天下第一书坊,以后不在江南。 “成本几何?”袁琮赶紧问道。 顾道大概算过。如果所有成本都摊入这本书的话。一本大概是二两银子。 所以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两,便宜,太便宜了。这比江南书坊的便宜两倍还多。”袁琮说到。 顾道差点没噎死,二十两的成本还便宜?我说的是二两啊。 一想也正常,毕竟师祖不会理解活字,不会理解重复利用这个概念。 而且以后印刷基本上就是人工成本,铅活字需要补充不会太多。 如果再印这样的书,以千本为计算,一本可能成本都不足五百文。 “这么说,两日后楚江楼你赢定了。”袁琮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 “当然,我正打算开一个书坊。现在有人送上门不是正好么?”顾道笑着说道。 心中鄙视了一下詹铎,心说让你告我,我让你吐血。 “你惹了麻烦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袁琮摇头说道。 “麻烦?在我大乾的地盘,他还敢赖账不成?”顾道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他们南越的人飘了,还是您老拿不动刀了?” 袁琮被顾道这俏皮话给逗笑了,不过心中却是十分宽慰的。 因为顾道这俏皮话里透着亲近,把他当成了依靠。 “江南书坊,不只是书坊。它还是南越的暗碟机构。”袁琮说道。 顾道头皮一麻,啥意思,江南书坊不好好印书,还玩无间道? “那梅子苏不就是个特务头子?”顾道问道。 “何为特务?”袁琮疑惑的问道。 “就是执行特殊秘密任务的人,简称特务。”顾道解释说道。 “嗯,这称呼倒也贴切。不过他是不是我可不知道,那是朝廷的事情。”袁琮说道。 顾道紧接着反应过来。 “师祖这事不对啊。既然知道江南书坊是南越的暗碟所在。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让它在京城立足?” 袁琮笑了笑。 “朝廷自有安排,江南书坊的事情绝少人知道,你可把嘴封死了。” “不过你说得对,就算是过江龙,到了我大乾也要盘着,你别怕,该收他们的楼不用客气。” 第四十四章谣言的受害者 窦鼍强忍着愤怒,他很想用链子锤,把眼前这个小太监的满嘴白牙砸碎。 小太监自称小凡子,走路如鬼皮笑肉不笑,一嘴白牙极其晃眼。 进门先传皇后懿旨。 “窦鼍,放纵恶犬伤人本应重处,但念及你父在外征战无法管教。 只收了你恶犬,本人在家闭门思过。不可再惹是生非。” 窦鼍一听是皇后姑姑派来管教自己的,心中松了口气。收狗而已,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随便找两只个大,长相凶残的充个数就行了。 皇后姑姑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不会动真格的。更加不会动自己驯养的凶犬。 听完懿旨,窦鼍跟小太监套近乎。 谁知道这小太监脸上笑嘻嘻,下手不客气。竟然直接带人来到他驯养猛犬的地方。 指着他用心培养的几只全黑猛犬,说道: “全抓了,不可走了一只。” 窦鼍一下子怒了,这几只全黑猛犬,可是被顾道害死的那只猛犬的最优秀后代。 凶残擅斗,他每日以生肉饲养,专门培养凶性,就是准备将来对付顾道的。 “公公,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认真?”窦鼍赶紧上前拉住小太监,两颗金豆子塞进手里。 小太监麻利的收了金豆子。笑容带上了几分真诚,但是并没有停止动作。 “你们快着点,没吃饭么?不知道等着用那?”小太监训斥几个抓狗的侍卫。 这几个人立即明白是要来真的,下手凶狠麻利,很快放倒了几只凶犬。 “公公,你这是何意?姑姑让你来不过似乎意思意思,你怎么还当真了?”窦鼍真的怒了。 “窦公子,事关陛下子嗣,你真以为皇后是意思一下?”小凡子不阴不阳的问道。 声音黏腻阴冷,如同冬季的雪水粘在皮肤上。 “等一下,陛下子嗣跟我这黑狗有何关系?”窦鼍实在无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小凡子叹了口气,表现的很为难。 窦鼍又塞了两个金豆子,小凡子才笑眯眯的开口了。 “窦公子可知,最近袁祭酒府上有一件喜事。小妾香云怀孕了。” 窦鼍火气快顶到脑门了,心说,你跟我这绕什么那? 袁琮的小妾怀孕,跟我的狗有什么关系? “袁公七旬了,尚且有让女子怀孕之能,据说是因为药膳汽锅鸡和黑狗砂锅煲的滋补之力。” 小凡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窦公子饲养的凶犬,效果格外的好。” 窦鼍都气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奸人,竟然进如此谗言,这等无稽之谈姑姑怎么会相信?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听了这话,小凡子依旧龇着白牙,笑的阴冷诡异。 “窦公子是要宣扬出去,还是要上奏折弹劾请随意,咱家只是抓狗,其他的管不了。” 说着继续指挥人动作快点。 窦鼍浑身紧绷,双眼赤红。一身杀气澎湃。 袁琮小妾怀孕,就要杀我的狗,简直是…… 等等。一个带着坏笑的可恶脸孔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一把抓住小太监的手腕,恶狠狠的问道: “是顾道?” 小凡子一抖,就把手腕抽了出去。 “咱家到是去过袁祭酒府上,抄录了一些药膳方子,自然碰到过顾公子。” 小凡子什么都说了,却又没留下什么把柄。 窦鼍转身去了演武场,抄起一把狼牙棒,转身就要去袁琮家里找顾道算账。 一路冲到大门口又停下了,赌气把狼牙棒扔在地上。理智终于战胜怒火。 去三朝元老府上打砸,估计会被打死喂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培育的爱犬,被装在笼子里一个个的抬走。 小凡子刚出大门口,就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拦住了。两个人客气的相互见礼。 来人正是楚王府的管家。 “我来的真不巧,奉了王爷令,来窦府看看能不能要两只黑狗。竟然被公公捷足先登了。”管家笑眯眯。 小凡子笑的更是灿烂。 “哎呦,咱家岂能不懂事?别人肯定不行。可是王爷不是别人。就算这话递到宫里,宫里也会把黑狗送到府上。” “那还费什么劲,这有两只最凶的,您带走一只,剩下您再挑几只。 别说,这窦公子养的狗的确凶猛。想来滋补之力大是不同。” 两个人在窦鼍家门前,一唱一和把黑狗给分了。 这是当着窦鼍的面,在伤口上狂妄的撒盐。气的他抄起狼牙棒,恶狠狠的看了两人一眼。 转身进了后院校场,对着一个草人足足虐杀了一刻钟。直到草人变成草才停下来。 “顾道……”一声凄厉的怒吼,伴随着怨气直冲霄汉。 顾道低估了谣言在这个时代的杀伤力。 更加低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于提升生育能力的执念。 此事一出,狗肉煲风靡京城。 狗肉的价格直接超过羊肉,挂羊头卖狗肉成了历史,现在都是挂狗头卖猪肉。 各家权贵都在搜集黑狗,整个京城及周边几十里,黑狗奇货可居。 有人敏锐的嗅到商机,开始暗中饲养训练黑狗。 皇宫里面。 当天晚上,汽锅鸡和狗肉煲就安排上了。 皇后和袁贵妃陪着陛下用膳。两个女子看着眼前的丑陋砂锅,有些皱眉。 “就不能换个器具么?此物太丑了。”皇后说道。 小凡子赶紧上前,笑的如沐春风,说道: “回娘娘,这是从楚江楼借过来的,当日袁公等几位,就是用的这个。奴婢想着借个吉利。” 皇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她是不信这些的,可是作为皇后,为皇帝增加子嗣就是她的职责。 近几年后宫无所出,已经让她名声不好了。 听到袁琮家里有这个方子,她自然要做个样子,大张旗鼓的派人去要。如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元祥捧着一瓶酒过来。 “陛下,王爷听说您要吃狗肉煲,特意让人送来的。据说此酒极烈,让您饮的时候小心。” 皇帝没当回事,让元祥倒酒,他夹起狗肉煲吃了一口。不由得频频点头。 皇后和袁贵妃也跟着吃了起来,入口瞬间,原本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着狗肉煲经过御厨烹饪,自然又有改良变得更加美味。 皇帝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嗯……”皇帝一声闷哼,双眼圆睁,脸色通红。 吓得旁边人呼啦一下跪倒一片。 “陛下……”皇后扔下筷子就跑了过去。 袁贵妃颤抖的冲过去。边跑边喊。 “御医,快叫御医……” “无需御医,此酒太烈……”皇帝脱口而出,紧接着夹起两筷子狗肉,压住了酒气。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却见皇帝深吸一口气,瞬间额头流汗。 “陛下?”皇后担心的问道。 “皇兄害我,这酒力怎会如此之强?怎么从未见过。”皇帝指着酒瓶说道。 元祥这才还魂,赶紧说道。 “陛下,王爷说,这酒是那日吃狗肉时,顾道公子特意配的。奇烈无比,一般人只能小口抿着,不可大口饮。” 皇帝眉毛一挑,被挑拨的跃跃欲试。 皇后一看捂住额头,她知道楚王这是故意下套,啥叫一般人,皇帝岂能把自己当一般人。 而且她还知道,自己的皇帝丈夫铁定上当。 果然皇帝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看着皇帝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一屋子人不敢出大气,不知道还以为发了多大的脾气。 良久之后吐出酒气,大口吃菜。 “朕哪里是一般人,楚王小看朕了。”皇帝说完已经满脸是汗水。 一边说话一边自己脱衣。 是夜,皇帝醉酒夜宿皇后宫,据说袁贵妃也被强行留下。 第二天一早,皇帝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元祥,恶狠狠的开口: “顾道不好好读书,弄什么狗肉,弄什么烈酒,弄什么《窦娥冤》,下旨让他闭门读书,再整这些没用的,朕饶不了他。” 元祥心说,您这是一夜荒唐之后后悔了?拿顾道当出气筒吧。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最近顾道跟江南书坊打赌了。老奴听说……” 元祥小心的把顾道跟江南书坊打赌的事情说了。 皇帝突然停住脚步。皱着眉头说道: “江南书坊?他顾道哪里懂什么印书,不会是年轻气盛被人诓骗了吧?” “南越那边是对朕的准女婿有什么阴谋?” 元祥不敢出声,江南书坊是南越的暗谍,此事机密他不敢插嘴。 接着皇帝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会,都水监没跟朕报告,看来是突发状况。你派两个皇城司高手暗中护卫一下。” 元祥点头答应。 顾道还没想到,一场赌约无意间卷入了国家之间的较量。 袁琮府。 魏青梅最近跟着锦瑟进进出出。说是伺候公主,其实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情伤显然在逐渐过去。 她也看了《窦娥冤》,一开始纯粹是因为伤心,无事可做,用来打发时间。 第一印象是顾道的字的确不错,传说没有夸大其词。就连她这个武将世家都觉得好。 看上之后就彻底被吸引了心神,然后就变成了另外一种伤心。 所以这几天魏青梅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总想殴打顾道一顿。 “把窦娥写的这么惨,把贪官和坏人写的这么坏。好人谁能写出这玩意?” 魏青梅一边擦眼泪一遍嘟囔。 “青梅姐姐,你这是口是心非,明明看的流眼泪。还说这话。” 锦瑟不愿意听修之哥哥被说,立即揭穿她的真面目。 魏青梅看了锦瑟一眼说道: “小公主啊,你可千万留意,小心被他给骗了。他这人很会操纵人心。” 锦瑟根本听不进去。 “修之哥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何况……” 何况修之哥哥,根本不骗我啊。锦瑟心中嘟囔着。 魏青梅一看她的样子,怎么能不明白,小公主的心思,跟自己当初一模一样。 她更知道,这样的情况不被伤了心,是绝不会回头的。 只能赌气说道: “顾家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锦瑟充耳不闻,反而蹙眉担心。她也听说顾道跟江南书坊打赌的事情了。 “修之哥哥要是输了,真要给那个梅子苏跪下磕头么?” 魏青梅扶额哀叹,真是没救了。 第四十五章求你了,千万别帮我 在詹铎的推波助澜之下,顾道和江南书坊的赌约之事,已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顾道声称,他已经把靖节先生的书印出来了。而且还是阳版。 江南书坊根本不相信。因为凭借他们的技术和能力,也需要两年。 双方已经找牙行签订赌约。 在约定的日期,顾道拿出阳版印刷的书。江南书坊会把在京城的分店给顾道。 顾道拿不出阳版印刷的书,就跪下给梅子苏磕头,给棋圣一门道歉。 距离兑现赌约还有一日时间。 顾道却被袁琮撵出来采购。 怀孕之后香云的口味变得奇怪,而且顾道嘴欠提到了大龄产妇的事情。 现在香云的食谱就归他处理了。 把他撵出来采购食材,没给一分银子不说,袁琮还在家里呼朋唤友,提前把印好的书送人。 知道师祖不会坑自己,所以顾道采买也很用心。 顾道在市场转了一圈,把银钱付出去不少,却没拿任何东西。 全都跟卖货的约好了,袁府每日有人来取,保证新鲜。 这个世界其实可吃的东西也不少,甚至顾道还看到了奶酪。 最后索性买了两头正在产奶的奶牛回去。这样每天都能喝到新鲜牛奶。 又买了些许木炭、杂米、专门到了药铺买了不少东西。 他那个世界耳熟能详的调料,其实现在都是中药,大都躺在药铺里面。 买好了东西正在往回走。 伴随着一声娇喝,冷不防被人挡住了去路。 “顾道,你今天走不了啦。” 挡路的乃是五个女子,摆出气势汹汹的样子,为首一人却女扮男装。 一身暗红色的斗篷。头戴紫金冠,宽松的深绿长袍难掩其下的体态风流。 面如白瓷,唇红如玉,鼻如挺玉,狭眉丹凤眼。眉眼顾盼之间媚态横生。 顺风而来有一股天然的胭脂香气。朱唇轻启自带一股妩媚娇柔。 纵然是摆出拦路抢劫的架势,依然让人无法心生恶意。反而是觉得她在撒娇。 京城四公子之一中唯一女儿身,胭脂公子崔臻。 “崔公子要劫财还是劫色?”顾道拱拱手忍不住调戏道。 崔臻摆出碰瓷的架势说道: “狂徒顾修之,你敢调戏本公子,不赔偿一点东西,恐怕是走不了啦。” 顾道心说我怎么就成了狂徒了? “在下跟崔公子无仇无怨,这又是演拦路抢劫,又是碰瓷的,到底闹哪样?” 顾道把牛交给身后的关石头说道。 崔臻架势摆的差不多了,立即收了功,挥挥手让身后的女子散开。 “修之公子,我跟公主是朋友,来见你怕公主怪罪。不得不使一些障眼法。”崔臻斜扫一眼顾道,促狭一笑。 这一笑豪爽之中带着几分妩媚娇羞,眉眼间的风情,勾魂摄魄。 顾道挑了挑眉头,心说这女人有些意思,就是脸上的戏太多了。 这说辞更是奇葩。 她跟李纤云是好闺蜜的关系,可是有事情找自己,防止好闺蜜生气,就演了这一出。 假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给李纤云一个交代。 顾道险些逗笑了,这是个屁交代啊,有幼儿园文凭都不会上当。 “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公主不会相信的。”顾道摇头笑着说道。 崔臻不以为意,媚然一笑脆生生的说道: “有的时候人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实在不行,顶多打我一顿,打不死就行。” “只要修之公子愿意帮人家,那一切都是值得那。” 顾道听这话,小心地跟她拉开距离。 “崔公子,有什么事直说,不要这么绕弯子。” 崔臻眼神之中惊讶一闪而过,收了妩媚之意,爽朗的说道: “修之公子,若将那首‘红藕香残玉簟秋’写全给我,我就解你当前的困局。” 原来她是为了那首词来的。 顾道在国子监为了自证清白,写了三诗一词,但是都故意做了留白,没写全。 现在整个京城自命为才子的人,都试图补全,只不过全都差强人意,无法得其神韵。 这崔臻就是来要《一剪梅》的下半阙。 “什么叫写全给你?”顾道不解的问道。 这首词写绝了女子婉约凄美的相思之意,当时他写出来是为了恶心举报者,可不是你为了写给谁。 就算是想送人,也不能送眼前这位胭脂公子。 “就是你把词全都写完,最后写上赠崔臻就好。”崔臻笑的得意。 如白瓷的肌肤下一抹红晕,说明她内心的激荡。 顾道脸上挤出一种,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表情。 直接拒绝说道: “你不怕公主跟你绝交,我还怕太子找我麻烦那。崔公子,咱们好好活着不香么?” 天下皆知,大乾太子李荣对胭脂公子崔臻一见倾心,自己送这么一首相思难见的词。 是觉得日子过的太舒服么?还是觉得太子心眼太大? 崔臻并没有放弃,她是喜欢极了这首词。而且笃定这首词必然流传天下,甚至流芳千古。 光拿到下阕已经不满足了。她要的是自己和这首词融为一体。 让世人品读这首词的时候,都能想起来,这凄凉绝美的相思词,是送她崔臻的。 千年以后,王朝会断绝,但是脍炙人口的好词也许会流传,她崔臻也会名传千古。 所以听到顾道拒绝的话,崔臻眉头一挑。 “不就是写一首词给我么,太子哪里会多想。再说你顾狂徒还会怕么?” 顾道根本不想听这个女人说话,总觉得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也对,那个好人家姑娘,让人家叫自己公子? 不想跟她纠缠,转身就要绕路而走。 但是崔臻既然开口了,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何况她还自信满满。 “顾修之,楚江楼对赌你必定会输,只要你给我写全这首词,并且赠给我。我就帮你解决。” 顾道心说难怪,这是以为能救自己出水火了,才敢这么理直气壮。 可问题是我根本不用你救啊。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是自己真需要救的话。她这个条件也是把自己从狼窝拉出来,送进虎穴而已。 “不需要,我顾道敢开口打赌,就不怕输。崔公子,后会有期。” 顾道有些厌烦了。崔臻却误会了。 “顾修之,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吧。告诉你,我崔家在南越权势极大,江南书坊会给我这个面子。” 顾道心说,我怕的就是给你面子,我窝子都打好了,眼看着大鱼上钩了。 你这一折腾,前期撒的饵料不是白费了。 你想让钓鱼佬空军,良心彻底坏了。 顾道觉得不来句狠的,这女公子是没完了。 “崔公子,非要我直说么?我觉得你配不上这首词。我要送,也是送给我心仪的女子。” 崔臻听了这话,但没生气,反而丹凤眼俏皮的一转,脱口问到: “顾修之,你心仪的女子不应该是长公主么?难道还有其他人?” 顾道心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崔公子就别好奇我的事情了,交情没到,无可奉告。” 顾道说完领着关石头走了。 崔臻收敛了脸上的妩媚,皮肤下的红晕渐渐褪去。变得清冷而骄傲。 带着丫鬟进了不远处一家胭脂铺子。公主李纤云正在里面喝茶。 “我可是尽力勾引了,他不上当,那词不肯送我。” 崔臻坐在公主身边,坦然的说道。 公主白了一眼崔臻,说道: “那个男人能无视你?我不相信。肯定是你没尽力。” 崔臻得意的一笑,纯美无暇。 “别这么说,也许是他怕太子,也许是怕你,反正事情没办成。但是这人情你得欠我的。” 公主却不肯接腔调。 “我可不欠你人情,那词你难道不是喜欢的快疯了?说是帮我,不如说是咱们各取所需。” 崔臻嘟起嘴撒娇的说道; “公主你好没良心啊,这是让我落得个勾引人的坏女人名声,难道这不是人情么?” 公主平淡一笑说道: “行了别给我演这出了,我可不是那些看见色忘义的臭男人。” “再说,你什么时候勾引他了?他自己往上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不信他能忍住。” 崔臻嫣然一笑,这正是她擅长的手段。 从小到大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哪里,说一些男人爱听的话,那些臭男人却如同飞蛾扑火。 第一次见面,顾道竟然把持住了,可是没关系,时间还长着那。 李纤云在国子监之后,就闭门不出。 但是跟顾道解除婚约的想法始终没有熄灭。在她眼中,顾道不是以前废物。 可是人品依旧腌臜不堪,心思诡谲,狂妄无德,看着就让人讨厌。 名声越大越让人生厌,以前至少还对自己恭敬,现在竟然仗着自己名气大,当面反驳自己。 小人得志,必然猖狂。 所以李纤云这次想到了一个新办法,既然无法让顾道身败名裂,那就让他变心。 那首《一剪梅》的上阙名震京城,让很多相思女儿读了黯然神伤。 如若他公开把这首词补全。 然后明目张胆的送给一个女子,天下人都会知道他变心了。那父皇无论是脸面还是情理,绝不会再坚持婚约。 而正好她的好朋友崔臻,喜欢这首词快疯了,偏偏她还是一个一颦一笑都让男人着迷的女人。 这个时候崔臻提出了一个疑惑。 “公主,你说他跟江南书坊的赌约,已经是必输无疑,为什么还拒绝我的帮助那?” 李纤云没说话,说实在的她也有点看不清。这个赌约来的突然。 而且毫无获胜的希望,可是顾道却坚持要赌。 李纤云开口说道: “只有一种解释,他也是被人坑了。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阳版。” 崔臻略带遗憾的口气说道。 “顾狂徒,这下要栽跟头喽。你说男人被打击了,是不是很需要别人的关怀?” 崔臻笑的很迷人,感觉自己十拿九稳。 仿佛那首词已经在她手中了。 崔臻丹凤眼含着笑意,继续很认真的问公主,说道: “你说我是在他被打击之后,递上温柔的援手更感人。还是等那些人逼着他下跪的时候,来个美人救狗熊更感人?” 第四十六章楚江楼践行赌约 顾道回到家的时候,袁琮已经送出去十多套书了。 “修之,你不要心疼这些书白送。这些老家伙手里都有钱,而且有书愁印,到时候都交个你,绝不让你赔上。” 听了袁琮这话,顾道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师祖这是给自己拉生意去了。 顺便还给自己造势。 “我跟他们说了,按照先生这套书的字数计算,加了一成的利。” 顾道差点把舌头咬掉,心说师祖你是太黑了吧。其实我的成本也就你收的利润。 而且还能降低。 也就是说,二两的成本。师祖误会成二十两,现在加收人家而是二两。 坐地含泪赚了二十两还多。就这袁琮还一脸的感动。 “修之,大善啊。你不知道这些老儒一辈子皓首穷经,就写了一本书。但种种原因阻碍无法印制。你这是大善啊。” 顾道吞了吞口水,心说这就大善了,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良心快赶上锅底灰了。 “师祖啊,他们的书会有人买么?如果有人买的话,其实他们可以把销售权给我,成本我可以再降降。” 袁琮一听立即老怀大慰。用力拍着顾道的肩膀。 “修之啊,你这是大功德啊。我替他们谢谢你。” 顾道心说,我这黑心钱赚的都成功德了? 刚要谦虚几句,一个丫鬟匆匆跑来,说是姨奶奶又吐了。袁琮一听扔下顾道就走。 刚才那德高望重的样子,全都变成了烟消云散。啥也没有小妾和儿子重要。 晚饭顾道指挥厨子,做了豆芽煎蛋汤,豆腐羹,黄豆焖猪蹄,肉末腌菜,还尝试只做了核桃仁小酥饼。 香云怀孕之后口味极刁钻。 但是对核桃仁小酥饼爱不释手,袁琮直接霸占了盘子,都给她留着。 自己对一大盘黄豆焖猪蹄大快朵颐。 馋的锦瑟和魏青梅直吞口水。 她们不缺糖,可是这种精致而且口感极好的小酥饼,第一次吃道。 香云看着两个眼巴巴的孩子,这才不要意思起来,赶紧分了一半出去。 第二天一早,袁琮领着顾道出门。 今日他要亲自给顾道站台,看看那些南越的跳梁小丑还有何话说? 今天楚王特意让人腾出楚江楼院内的戏台,这里春暖花开之时,有无数戏曲班子演出。 现在成了今天的见证场所。 到了楚江楼,袁琮就被楚王请到二楼就坐了。顾道则直奔戏台。 二楼无数的眼睛随着顾道的身影转动,戏台周围也坐满了人,全都静待下文。 中年胖子詹铎已经背着手在戏台上等了,身边还站着几个白发老人。 牙行的人也已经到了,监督双方今日履行赌约。 顾道刚要上台,一股胭脂香风扑面而来,崔臻夺路而出拦住去路。 “顾修之,你应该是被人骗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斡旋。” 顾道心说怎么哪都有你,贼心不死啊。 “胭脂公子的好意在下领了,但是这一局我必胜,请胭脂公子不要阻我。” 顾道这话一出,崔臻彻底无语。 心说你顾道在京城的确有狂徒之称,但是也分事情吧。 若论作诗写文,你的确有资格狂妄。 可是那是印书啊。江南书坊两百年的积累,也不敢说你这样的狂话。 两个月时间,以阳版印一本书? “顾道,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本公子就在这里等你,如果需要开口相求即可。” 崔臻朗声说道。 顾道买迈步上台朝着四面拱拱手,然后指挥关石头带人搬上来几个大箱子。 这下引起一阵惊呼,难道顾道真的印出来书了?这几箱子难道就是靖节先生的书? 中年胖子詹铎却看着箱子冷笑,心说看你怎么故弄玄虚。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就在此时,许久没有露面的梅子苏,也背着手翩然而至。 与国子监的时候相比,他清瘦了几分,但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今天他是来一雪前耻的。 一上台,梅子苏就摆出高人姿态,指斥顾道: “顾修之,江南书坊仰慕靖节先生,想要为其印书,你又何必横竖阻挡?” “你可知江南多少大儒,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好多年而不得。一旦错过,靖节先生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仇视我可以,但何必连累靖节先生,真是太不懂事了。” 梅子苏这几句话可是琢磨了好几天,冠冕堂皇,把顾道说成了因记私仇,而不顾靖节先生大事的小人。 这话瞬间引起了围观人的共鸣。 顾道跟梅子苏之间的纠缠恩怨,他们不当回事。但是顾道因此而阻止靖节先生印书,着实不应该。 “顾修之这气性太大,我也不喜欢梅子苏,但是不能耽误靖节先生印书啊。”有人低声说道。 “此人之才的确惊人,可是这德行么,就算了吧。”也有人酸酸的说道。 顾道听梅子苏的话,厌烦的一皱眉。反唇相讥: “那江南的大儒真可怜,竟然被一个印书的给拿捏了。让他们来找我。你们江南书坊印不了的书,我来印。” “对了,你给棋圣写信了么,我还等着来个能打的那。” 梅子苏淡然一笑。 “棋盘上胜负本就是常事,你赢我两盘就妄图挑战我的师门。那棋圣一门岂不是太没有雅量了。” “再说下棋是小事,印书乃是大事。今日不教训你,恐怕你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紧接着梅子苏冷哼一声: “顾道,把你印的书拿出来,给大家见识一下吧?” 顾道很鄙视的瞥了他一眼。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偏偏你要加戏。既然你说下棋是小事,那还称什么圣啊?” 梅子苏眉头一挑,刚要开口被顾道给拦住了。 “行了,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我也懒得跟你废口水,石头拿书。” 关石头刚要去拿书,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靖节先生来的匆忙,喘息有些急促,但是依然摁住关石头的手。 “此书还有瑕疵,老夫暂时不想印了。到此打住吧。”靖节先生喘息着说道。 顾道愣怔了一下,温暖的感动在心头流淌。 胭脂公子崔臻阻止他,是为了一己之私让人讨厌。可是靖节先生绝对是拳拳眷顾之心。 他肯定不相信自己印出书来了,连袁琮没看到书的时候都根本不信。 所以靖节先生不想让自己参加赌约丢脸,甚至为此连书都不印了。 顾道拉着靖节先生的手,不知道说什么。 他跟靖节先生相交不久,甚至当初他还存在利用的成分在里面。 可这位隐居名士却真拿他当朋友啊。 他还没等说什么,梅子苏给了詹铎一个眼神。詹铎立即心领神会。 大声嘲讽的开口了。 “顾修之,我说你哪来的胆子,敢跟江南书坊对赌。却原来是说动了靖节先生。” “你何其自私啊,为了一己之私,坏靖节先生的好事也就罢了。竟然还利用靖节先生?” “你这是逼迫靖节先生,以此事回报你写《陋室铭》之恩么?” “顾狂徒,你无耻,自私、阴险恶心。” 詹铎指着顾道怒骂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惊疑的看着顾道,一时间千夫所指。 “我说顾道怎么敢赌,原来是早就打算胁迫靖节先生来救场。好算计。好狠毒。”有人怒骂道。 “不大可能吧,陋室铭虽然惊艳,可靖节先生怎会受此胁迫?”也有人疑问。 突然有人跳上戏台,指着顾道怒骂。 “没错,顾道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还我狗命。” 还我狗命? 一时间众人都蒙圈了,啥意思?怎么还有人侮辱自己哪? 上台的正是窦鼍,他耗尽心血养了好几年的狗,全都因为顾道一句话,全被宫里给抄了。 这几天心疼的睡不着觉,今天他就是来看顾道出丑的。 此时顾道被千夫所指。他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不过说话太急,没注意措辞。 靖节先生对眼前的事情始料未及,他只是想要维护顾道而已。 没想到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心中不由得一阵厌烦。 梅子苏这之后开口了。 “靖节先生,您是天下名士,怎可被这等狂徒胁迫。现在还看不清他的阴险嘴脸么?” 不等靖节先生开口。他转而向顾道怒斥。 “顾道,你本是才华横溢之人,为何还要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有才无德,世之大害。他日你必为祸人间。” 梅子苏直接把顾道上升到了为祸人间的高度。顾道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 靖节先生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气的胸口起伏,看着梅子苏和詹铎更觉得恶心。 刚要张嘴反驳怒斥,顾道已经把一本书打开,放在他的手里。 靖节先生低头一看,瞬间所有怒火变成了惊愕,紧接着是巨大的欣喜。 快速的翻看起来,手指微微颤抖,呼吸都急促了。 “书……书……”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端木兄,赶紧搀扶你师父下去。”顾道跟端木若愚说道。 端木智赶紧搀扶老师,拿着书下去欣赏了。 顾道把一套四本书直接扔给詹铎。 “梅子苏,你的本事,下棋第二,搬弄是非当世第一。现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然后让关石头挨个箱子打开,除了袁琮送出去的十多套,剩下的二百多套都在这里了。 “靖节先生的书,一套四本,我一共印出二百五十套。除了我师祖送人十多套,剩下的都在这里。” “有兴趣的过来鉴定,看我顾道是不是骗人了。” 詹铎和梅子苏拿着书一脸冷笑。 到了现在他们也不相信,顾道能够印刷阳版的书。顾道先生的书字数可不少。 但是书本一打开,两个人轻蔑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一页双印,字迹清晰,疏朗雅洁。字体尤其刚劲有力,让人一看心旷神怡。 再仔细检查一下,发现文字之上没有雕版特有的木纹,可这明明就是阳版。 两个人赶紧把书交给身后的两个白发老者,他们是江南书坊的老师傅。 拿到书之后一眼就看出来,印刷的精美程度已经达到了江南书坊的最高水平。 “好精湛的技艺。”一个老者说道。 “这不可能……”詹铎疯了一样冲向箱子。 第四十七章书都被抢了 有好事的人,纷纷走上台去翻看书籍。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好精美的书。”好事者惊呼。 围观的人立即纷纷走上戏台,小心翼翼的拿起书本欣赏起来。很快脸上就露出精彩的神色。 这个世界人对文字,对知识是极度尊敬的。书是可以用来传家的。 正所谓,良田千顷,不如一屋纸。 詹铎冲过来,随即从箱子里抽出一本,仔细检查。然后粗暴的扔到一边。 这种野猪进菜园的行为,立即引起不满。被关石头一脚给踹的跟球一样滚到一边。 “靖节先生把手稿托付给我,我岂能不尽心?”顾道此时开口了。 前期江南书坊推波助澜,加上袁琮暗中使劲儿。 这才造就如此大的场面,几乎京城爱看热闹的,或者很多文坛大佬都到了。 机会千载难逢,顾道岂能放过。宣传他的书坊就在此时。 “靖节先生的书,用了京城最好的纸张,和最好的墨。以及我请了最好的装订师傅。就是让这套书能成为精品。” “一套四本,售价六十两。” 顾道大声侃侃而谈。 这时候上台看书的越来越多,听到价格都纷纷点头。这样质量的书,印制的如此精美。 一套六十两只能说是行价,但因为是靖节先生的书,这个价格定低了。 有些人正在琢磨着带的钱不够,是不是取钱买一套。毕竟靖节先生的书,错过了就没了。 顾道习惯了自己那个时代,商场打折时候的热情场面。 可能觉得此时场面有些冷清。 于是不知道死活的,顺嘴说了一句广告词: “我本打算,前十个买此书之人人,可以请靖节先生给书上签名。” 场面安静了一下。 “靖节先生签名么?前十个?”有一个人问了一句。 顾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嗡的一声,整个场面乱了…… 人群呼啦一下朝台上冲了过去。犹豫的人一下子充满了动力。 瞬间把书箱子给围上了,开始纷纷抢书。人高马大的关石头直接被挤到了台下。 顾道吓得连忙后退,这些人怎么了? 咔嚓一声,一个箱子不堪重负直接碎了。书本立即被人一抢而空。 有眼疾手快的,直接抱起三套。刚一转身被人一拳打在眼睛上,直接抢走两套。 算他反应快,护住了最后一套。 “彼之娘,敢抢我书。” “让开,我先来的。”窦鼍一声怒吼,直接冲进人群。 什么狗命不狗命的,抢书要紧。 他日日打熬身体,这几日火气正盛,施展蛮力撞开人群就冲了进去。抢到两套,转身就杀出来了。 靖节先生正跟端木若愚痴迷的欣赏自己的书。 忽然只觉得周围一黑,无数人把他给包围了。一个个虎视眈眈恍如饿狼。 靖节先生吓一跳,心说这是怎么了? 却见有人恭恭敬敬的送上一支毛笔,然后颤抖着声音开口: “先生,那顾修之可是承诺了。买书您给亲自签名的。您二人交情可很好,他说话不会不算数吧?” 靖节先生的签名啊。而且还是再这样精美的书上,亲手签名。 就不要说崇敬靖节先生的人是多喜欢了。 就是出了这个门,六十两直接翻倍的价格,有的是人抢着要。 靖节先生下意识的拿起笔。 “修之真的这样说了,那……”话音未落,他的面前已经堆满了书。 靖节先生苦笑一声,开始签名。 他是个品德高洁之人,总觉得人家拿钱买书了。让自己签名,不能只签个名字。 还会写一写鼓励的话。 得到签名的人热泪盈眶,挤出人群。扯着嗓子喊道: “顾修之,人那过来收钱。” 结果顾道没过来收钱,那个人却被一群没抢到书的人扑倒了。 “兄弟,八十两,这套书让给我。”有人急切的说道。 “一百两……”另外一个人加价。 “一百二十两,兄弟一口价。书给我,顾修之的钱我给你付了。”另外一个人豪横的说道。 靖节先生签名签的手腕疼。 顾道说了前十个,可是签起来哪里分得清,靖节先生是个实诚人。二百多套一个没落下。 梅子苏和詹铎两个人看到这个情景,就知道他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虽然不知道顾道怎么做到的,可是他们输了赌约。 元都的江南书坊分店,真的要给顾道么?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两个都麻爪了。 两人一再催促两个老师傅,找出破绽。 可是找了半天,疑问有很多,破绽却无论如何找不出来。 好在此时众人都在抢书。没人注意他们是不是丢脸。 梅子苏和詹铎转身要偷偷的走,却被几个护卫给堵了回来。 “王爷说了,愿赌服输。趁着牙行的人都在,赶紧把江南书坊的契约办了。” “另外,你们手上那套书没付钱。王爷替你们付了。” 侍卫的话冷硬带着杀气。 梅子苏和詹铎二人脸色灰白,只能交出了书。然后回到了戏台之上。 顾道正在笑吟吟的等着他。 “梅子苏,你听说过一个佛门的故事么?算了,估计你这孤陋寡闻的肯定没听过。我跟你直接说结果吧。” “心里有佛的人,看什么都是佛。心里有屎的人,看什么都是屎。” “你这人心里阴暗,之所以认为我会做出阴险无耻的小人行径,就是因为你自己是个阴险无耻的小人。” “简而言之,你梅子苏,一心都是屎。” 顾道骂的太难听了,可是前面冠以佛门二字,却让很多人觉得大有禅理。 你梅子苏心中若无阴谋诡计,怎么会那么想顾道,那么说顾道。 梅子苏气的浑身哆嗦,詹铎吓得满头冷汗。 在侍卫的逼迫之下,詹铎签订了契约,只要顾道也签订契约,接下来牙行就回去衙门办理手续。 这江南书坊就彻底归了顾道所有了。 可是顾道提起笔却又放下了。朝着不远处招招手。锦瑟一路小跑了过来。 “修之世兄,你是找我么?”锦瑟小脸微红,她正在为顾道绝地反转兴奋那。 “来,这江南书坊送给你了,签个名字。”顾道指着契约说道。 “啊……这……”锦瑟今天女扮男装,但是吹弹可破的小脸瞬间红了。 感觉浑身火烧,手脚颤抖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修之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开始骗我了么?我……我…… 在顾道的催促下,一脑袋开锅浆糊的锦瑟,哆嗦着把自己的真名给签在上面了。 顾道也蒙了,心说我让你签一个方旭,那怎么把李锦瑟给写上了。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牙行的人把契约给拿走了。 “我说……”顾道还想责备锦瑟。 “修之哥哥……”锦瑟一低头,转身一路跑了,若不是魏青梅及时拉住,差点一头栽戏台地下去。 这是怎么了?顾道莫名其妙。 他之所以让锦瑟签名,是因为他跟顾家牵扯太深,以后恐怕掰扯不清楚。 锦瑟是师祖袁琮的外孙女,跟自己关系也不错。这江南书坊的产业放在她的名下,其实跟放在自己名下没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锦瑟是公主的身份,谁要是想动一动,就要考虑后果。 不得不说买书这些人,都是讲信用的人。没有一个偷偷逃走的。 纵然当场无法付钱,也是留下了欠条,答应改日送到袁琮的府上。 窦鼍这时候抱着两套书走了过来,对着顾道狞笑。 “顾道,看到没有。靖节先生签名的书,两套,我有两套。” 顾道心说这个家伙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几套管我屁事,我开印书坊的。 一想不对,这家伙没付钱那。 “我管你几套,把钱给我付了。” 谁想到,窦鼍听了这话之后,立即哈哈大笑。 “顾道,你这个缺大德的偷狗贼。你偷我狗吃了也就吃了,我就当孝敬长辈了。” “可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跟宫中进了什么谗言,我的狗都被抄走了。要钱,没门……” 说完转身抱着两套书就跑了,一边走还一边得意的大笑。 顾道一想一百二十两,这怎么行,随后就追。 “窦蛤蟆,你这就不讲理了,我偷你的狗,你也偷我的狗就是了。抢书算怎么回事儿。” “有没有人管啊,侍卫,那个侍卫,赶紧抓住他。” 顾道在后面就追,可是两个侍卫看了一眼,默默的让开路。窦鼍一路绝尘跑了。 袁琮楚王等一群人,就当看笑话了。 小字辈的事情,只要不出大事,任由他们去斗就是。 再说顾道的确坑窦鼍有点惨。那窦鼍多爱狗的一个人,硬生生现在一只都没剩下。 顾道刚返回来,就被靖节先生一把抓住了。手臂颤抖的根本停不住。 端木若愚胖脸上纠结着心疼,拼命的给师傅揉搓。 “修之,你过分了啊。你这是想要累死我啊。两百多套啊。我自己那套都没剩下,不知道被谁给顺走了。” 靖节先生痛并快乐着。 自己的书能这么受欢迎,他老怀大慰。责备顾道的时候,未尝没有显摆的成分。 “不过修之让你破费了,印这么多书花费不少吧。老夫没想到你真能印出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抵给你。”靖节先生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书卖的好他高兴,可是这人情也欠的太大了。 “先生不要着急,今天我收了一万多两。这些钱足以收回成本。而且还有很多富余。” “这富余的钱我会再印一次,不但给您留出来几套,继续售卖还有的赚,不但不用您出钱,还能给您一笔润笔费。”立即发布 一听印书还能赚钱,这让靖节先生有些不肯相信。 “修之,我知道你是安慰我。自古以来印书哪有赚钱的。你不赔的太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道说实话,奈何没人相信。 今天顾道赚钱了,楚王做主直接在楚江楼开饭。点名就要顾道曾经弄出来的烈酒。 至于菜,顾道去厨房指挥就行了。 楚王是认定了,顾道做菜花样百出,虽然不怎么高雅的菜色,但是每次都吃的欲罢不能。 现在楚江楼的狗肉煲,还是京城做的最好的。 一顿酒宴下来,靖节先生喝多了,依旧拉着人举杯畅饮。 趁着今天顾道证明了自己,袁琮又给顾道签了几个大单。顾道现在不愁没有书印了。 第四十八章梅子苏的马前卒 锦瑟碗里的菜已经快被她怼成浆糊了,小脑袋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会儿摇头烦恼,一会儿俏脸通红。 旁边的魏青梅跟着唉声叹气。顾道终于还是对单纯的锦瑟下手了。 可是用的手段着实让人扛不住啊。江南书坊在元都的分店,这竟然签在了锦瑟的名下。 别说单纯的锦瑟会迷糊,换了那个女人不会迷糊? 锦瑟只是迷糊。 楚江楼另外一个雅间之中的崔臻,看着眼前精美阳版书,眉宇间充满苦恼。 她端起酒杯,自嘲的喝了一口。一脸嫣红,慵懒的美艳不可方物。 “真是太丢人了。我崔臻从未如此尴尬过。” “你说顾道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我还想着以此为要挟,殊不知人家早就设好了局等着江南书坊这条蠢鱼上钩。” 崔臻说着又饮了一大口,燥热的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片若隐若现的雪白。 对面的李纤云皱了皱眉头。 她也没想到,甚至现在也想不清楚,顾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顾道认识靖节先生没多久,书稿到他手中也没多久。他是怎么印出阳版书的? 所有的猜疑和谩骂都被狠狠的打脸了。 梅子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顾道的回击非常有意思。那一句“心里有佛”被很多人津津乐道。 不过李纤云总觉得这句话,是顾道在故意骂她。 靖节先生的书被抢购一空。 甚至带有靖节先生签名的书,一出门就有人出翻倍的价格。 顾道今天至少收了一万两以上。顺势打出了巨大的名气。 还得到了江南书坊在京城的分店。那个地方在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上下两层,门庭宽大。光是门店就市价五千两,还有价无市。 “你也别多想了,这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到此结束吧,世人多健忘,你也不用苦恼。” 李纤云劝说崔臻。 崔臻摇了摇头,一拍桌子站起来了。放浪形骸的说道: “不行,若是没有此事也就罢了。我丢了的脸一定要拿回来,我必须让他拜倒在我的裙下。” 偏僻的宅子里面。 梅子苏阴冷的站着,詹铎跪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这下两个人玩大了。竟然把江南书坊分店给输出去了。这如何跟南边交代? 这里面牵扯太多的事情,梅子苏意识到詹铎已经不足以顶罪了。 否则他会立即处死这个油腻胖子。 “此事非战之罪,也是好事。”梅子苏突然睁开眼,开口说道。 “先生不必安慰我这蠢笨如猪的人,如果我这条命能抗住此次罪责,请先生赐死。”詹铎说道。 “错虽然在你,却也是大功一件。”梅子苏转了转眼睛说道。 詹铎听梅子苏这么一说,眼中又燃起生的火焰。竖起耳朵听梅子苏的下文。 “我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顾道真的有本事。就连两个书坊大师傅都认可的技法。” “那也就是说,他真的有两个月可以抵得上江南书坊两年的印书方法。这个方法值多少钱?” 梅子苏双眸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詹铎只感觉浑身燥热,这不是钱的事情。 而是多大的功劳。 江南书坊对南越有多重要,他太清楚了。 如果真的取得这种印书技法,那江南书坊的实力将会提升到什么地步? “夺取此法,处死顾道。此法属于江南书坊,也只能属于江南书坊。”梅子苏阴冷的说道。 “先生真知灼见,可急切之间我们如何下手。北狄使团将至,所有暗探都在准备这件事。” 詹铎愁苦的问道。 梅子苏捻着手指,仿佛在揉捏一枚棋子,突然凌空一敲仿若落子。 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咱们还有一个弃子那,他想取代哥哥可是很久了。把消息透漏给他,让他当马前卒。” 詹铎眼前一亮,心悦诚服的跪地磕头。 “先生真神算也,您那弃徒顾凌果然是一个好的马前卒。” 顾凌这段时间躲在家里,安心的读书用功,就等着祖母大寿。 到时候再演一出戏把自己的名声拉回来,顺便收拾一下顾道。 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嫡子,他不过是空有嫡子之名而已。 甚至可以趁顾道回来之机,直接扣押在家里。好好整治一下他。 顾凌正在读书,突然门子来了,说是有人拜访。 这让顾凌很兴奋,因为昔日那些所谓好友,全都已经跟他绝交了。 现在还有人拜访他,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被抛弃。 虽然见到这个人有几分失望,根本就是一个毫无声望的普通书生。但是他还是热情接待了。 书生深谙吹嘘之道,几句话就把顾凌捧的飘飘然。 气氛热络之后,书生突然开口说道: “明月公子,顾道不过是跳梁小丑,他之所以嫩能够让那么多人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手里有件东西,那些大儒不得不巴结他。” 顾凌一听这话强忍着激动,但是耳朵已经支棱起来了。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哦,他还有什么东西能拿捏那些大儒,你不要开玩笑!” 书生看他如此强装,心中只觉得可笑。果然是虚伪公子,处处透着虚伪。 但是嘴上继续说道。 “公子没听说最近的事情么?” 在楚江楼发生的事情,在书生嘴里绘声绘色的说出来。顾凌眼神闪烁,双拳紧握。 “公子,这种印书方法两个月之功可抵得上两年。你想想那些大儒都著书立说,可是苦于无法印制。” “现在顾道掌握这件杀器,他们能不巴结么?” 顾凌激动的站起来了,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难怪靖节先生会无底线支持他,难怪袁琮那么喜欢他,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若是我掌握了,岂不是……” 他开始畅想那些名扬天下的大儒,一个个围着他转,他明月公子的名声,将响彻天下。 书生看他的德行就知道上钩了,赶紧添油加醋。 “公子,这件事宜早不宜晚。这东西在顾道手里一天,他的势力就强大一天。” 书生走了之后,顾凌一刻也等不了,恨不得马上把顾道那件东西抢过来据为己有。 他很想看看自己拥有这件东西之后,那些大儒是什么嘴脸。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 一路跑到了梅园,找到正在给手下管事立规矩的母亲。 梅笙面带嫌弃的挥挥手,仿佛是赶苍蝇一样。手下的管事赶紧毕恭毕敬的倒退离开。 梅笙享受完了大权在握快乐,这才对着儿子散发出来微笑。 “娘,我等不及了,我要顾道手里的东西……”顾凌急切的说道。 梅笙示意儿子不要着急。让他慢慢说。 等顾凌把事情说完了,梅笙平淡的点了点头。 “儿子,这种好东西天生就应该是你的。放心为娘已经计划好了。不但这东西是你的,将来这顾家一切都是你的。” 顾凌想知道母亲的具体计划,梅笙却不告诉他。而是一副掌控一切的模样。 “儿子这些阴暗之事,你不要插手,为娘自然会替你料理。你只需要做你的明月公子就是。” 顾凌满意的走了。 京城。 顾道带着关石头和豆丁,锦瑟带着魏青梅和两个宫女,接手江南书坊。 横排五间,上下两层。还有宽阔的后院。 现在就成了锦瑟名下的产业,当然锦瑟知道自己不过是替他拿着而已。 魏青梅告诉她,顾道这是在利用她。可是锦瑟一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样子。 看着锦瑟那个甘之如饴的模样,魏青梅感觉牙根痒痒,恨不得咬死顾道。 但是也明白了当初家里人的心情。 自己当时痴迷顾凌的时候,祖母和父亲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修之哥哥,这新书楼的名字叫什么?”锦瑟在空空如也的书楼里面走一圈问道。 “没想好,不如你想一个。实在不行叫锦瑟楼也行。”顾道随口说道。 锦瑟一听这话,心里面像是钻进了一头春天的小鹿,活蹦乱跳无法停止。 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修之哥哥的书坊一定可以成为大乾第一,天下第一,不如就叫第一楼。”锦瑟鼓起勇气说道。 魏青梅一听,心说你还真给取名啊。这不是越纠缠越深么? “什么第一楼,也真敢叫。怎么不直接点,叫天下第一楼。”魏青梅没好气的说道。 “好主意,天下第一,简单直白而且霸气。就听你们的了,就叫这个名字。”顾道拍手叫好。 锦瑟赶紧制止。天下第一,这是专属于皇家的称号,用了会有很多麻烦。 “修之哥哥,不如叫乾元书楼吧。取大乾和元都二字。而在易经之中,也有天下第一的意思。” 顾道一拍手。 “还是锦瑟公主聪明,寓意很好而且朗朗上口”顾道夸奖道。 这让锦瑟心情蜜糖一样甜蜜,悄悄的偷看了一眼顾道。 顾道立即找出笔墨写了‘乾元书楼’四个大字。找人做好牌匾择日就可挂上了。 有了一万多两的进账,顾道立即投钱扩大印书坊的规模。 好在烟翠居后院够大,很快原本的印书坊就扩大到了三倍不止。 铅活字增加了五倍不止。 整个书坊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靖节先生的第二批书已经在印制之中了。 因为顾道宣布,签名版本的书,就那一批了。后面再卖就没有靖节先生的签字了。 所以当日在楚江楼买到签字版的书,马上又翻了一番。 已经有书商开始联系顾道,订购靖节先生的书了。 奶妈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拉出来一个掌柜的。告诉顾道绝对信得过。 乾元书楼就交给了这个掌柜的去经营了。 烟翠居也莫名的多出不少人来,有老人有青壮。这些人一个个浑身铁血的味道。 顾道也曾问楚矛。 “你娘不是最怕我去从军么?怎么家里这些人好像都是杀过人的?” 楚矛懵懵懂懂的复述了奶娘的话。 “我娘说怀璧其罪,你弄的那个印书的东西很厉害,必然有人惦记。不招人看好了不行。” 顾道心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奶娘果然是见识不同一般人。 第四十九章顾道决定还手 皇帝拿着一份密报,面沉似水。 京城之中已经有流言传开,此次北狄使团南下,是为了逼迫大长公主和亲。 这自然是子虚乌有之事。但是后果却十分恶劣,不说对大乾民心的影响。 万一北狄使团听到这个消息,真的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就足够朝廷头疼的了。 “臣已经绞杀了一些散播流言的人,但是已经传开无法制止了。”都水监的监正小心的说道。 “无能。”皇帝冷声说道。 监正吓得浑身一抖,流言这种东西散播容易控制极难。但是他不敢解释。 南越的暗谍藏在江南书坊之中,大乾的暗谍就是都水监。名义上管理大乾跟水有关的东西。 皇帝也知道自己过于苛责了,都水监的监正已经尽力了。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都水监的监正刚要走。 “等等,顾道印书之事真的还是假的?”皇帝突然问道。 监正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回陛下,楚江楼之事过去之后,臣派人调查过。种种佐证可以证明,顾道的确掌握印书的机密手段。” 皇帝眉头一挑,冷声开口道: “佐证,就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么?” “回陛下,印书之所在烟翠居,可是哪里戒备森严,外人等闲进不去。臣不敢急切,就没有强行让人进去。” 监正回答道。 皇帝来了兴趣。 “他一个孤身离家的孩子,哪里来的戒备森严?” “回陛下,大部分是徐氏老兵。”监正说道。 皇帝张张嘴,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然后转移了话头。 “国之利器,一定看好。” 监正躬身下去了。他知道陛下很重视那印书的神器,自己知道如何去办了。 顾道等人从乾元书坊里面出来。 迎面就碰上了魏家的老夫人,作为晚辈他虽然讨厌这个老太太的无情。 但是还是要上前见礼。寒暄之后顾道开口了。 “老夫人,魏姑娘已经恢复了,不如早日回家吧。再当丫鬟着实没有必要。” 魏家老妇人没开口,魏青梅开口了。 “自作多情,我伺候的是公主,跟你有什么关系?公主都没撵我走,你当什么家。” 顾道白了她一眼,心说养活你纯粹浪费粮食。顿顿上桌,还吃的比谁都多。 还好意思说伺候公主? 锦瑟非常乖巧懂事,魏青梅话音刚落,她就接住了。 “是呀!魏老妇人,让青梅姐姐多陪我一阵吧,也省的我在宫外孤单寂寞。” 魏老妇人看着锦瑟慈祥一笑,看看自己孙女有些圆润的脸蛋,自然是放心的。 “老身今日出来是采办几件新衣服,每年这个时候,皇后要招待京城四品以上的命妇。可是妇人家长脸的时候。” 说完拍了拍魏青梅的手,然后登上马车离开了。 这话说的不着天,不着地。 顾道看看魏青梅问道: “你祖母这话什么意思?我跟问她了么?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魏青梅白了一眼顾道。 “我祖母一辈子不说废话,你自己领会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能说你笨。” 说完拉着锦瑟走了。 顾道撇了撇嘴,直接怼他: “哼我岂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要把你放在袁家养活,省自己家的粮食。” 魏青梅要回嘴,却被锦瑟给拉住了。只能白了一眼顾道,然后两个人钻进了胭脂铺子。 顾道反复琢磨魏老妇人的话,这老太太虽然讨厌,可是这话肯定有什么深意。 一直到他回到袁琮家里,看到在院子里遛弯的香云。猛然间明白过来。 心说这魏家不愧是将门世家,这魏老太太用计真是狠辣无双啊。 他匆匆的把袁琮从香云身边拉出来。 “师祖,皇后娘娘招待四品以上命妇,这名单归谁管?”顾道问道。 “这不废话么,虽然是皇后招待,那也是国事。自然是礼部负责。”袁琮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忙着陪老婆遛弯晒太阳,哪有空跟顾道扯皮。 刚要走却被顾道拉住了。 “师祖,礼部尚书您认识么?”顾道问道。 “又是废话,我学生能不认识么?你……你……小子没想好事啊。” 袁琮本来是不耐烦的,可是话说到一半,突然间明白过来了。 如今京城有一个小儿传唱的打油诗: 千年世家真奇葩,庶子反比嫡子大,如今更是纲常乱,小妾竟然也掌家。 袁琮意识到,顾道要对付顾家。 “顾家老太太是三品诰命,你想把她排除在外。理由是丧乱纲常,让小妾掌家?” 顾道点了点头说道。 “这童谣是我放出去的,可是顾家的两个女人根本不放在心上,总要有人给她们当头一棒。给她们清醒清醒。” 袁琮听了直接摇头。 “修之,你有的时候思虑周全,但是做事还是不够狠辣。这样的教训就够了么?” 袁琮一反平常心胸宽广的姿态,沉声说道。 老头是恨急了顾家对顾道做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教顾道这些狠辣的招数。 “让她去,还要让那个小妾去。然后再被当着京城贵妇的面撵出来,估计教训就够了。” 顾道倒吸一口凉气,他都不敢想,当着京城贵妇的面被撵出来之后,顾家老太太和小妾梅笙会变成什么样? 顾家的脸可就丢大了,当然他也就更爽了。 不过这个事情有个难度。那就是这个操作,需要皇后进行。这一关他无法打通啊。 “可是师祖,这事情需要皇后去做,礼部尚书您能想办法。那皇后您……” 袁琮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你离皇后有多远?自己想想办法,这是给你的考题。” "如果完成的让我满意,晚上咱们吃酱牛肉。今天好不容易买到了牛肉。" 顾道点了点头,等袁琮走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酱牛肉,还不是我来做? 我考题做出来,就赏赐我去做饭么?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酱牛肉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完的,看看天色,马上就得动手了。 顾道一边去厨房指挥做酱牛肉,一边思考这件事。 锦瑟和魏青梅闻着味道就走了进来,自从顾道搞出核桃酥饼,后来又弄了奶油蛋糕。 这两个姑娘就没事往厨房跑。 “锦瑟,你跟皇后娘娘关系怎么样?”顾道看到锦瑟有了主意。 锦瑟被问的有些茫然。 “修之哥哥,是有什么事情求皇后娘娘么?” 顾道也没有隐瞒,就把自己的谋划告诉了锦瑟。魏青梅听直摇头,心说果然是阴险之辈。 不过这事儿也是针对顾凌,暂且不算这个家伙阴险。 锦瑟俏生生的伸出两根白嫩如葱的手指。然后强忍着兴奋的说道: “两本书,我替修之哥哥报仇。就《牡丹亭》和《西厢记》吧!” 顾道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很是怀疑这个软萌的小公主能办成这么大的事情。 以为她顶多会牵个线,搭个桥,或者找她母妃帮忙,没想到竟然跟自己谈条件。 换句话说她能搞定。 “书是小事,我慢慢给你写。不过这件事你确定能搞定?”顾道很是疑惑。 锦瑟羞涩的笑了笑,背着小手仰着可爱的脑袋,骄傲的如同一只小鸭子。 “修之哥哥,赶紧去写书,此事听我好消息。” 说完就进宫了。 顾道把脑袋想破了都没想明白,小公主会用什么计策来说服皇后。 殊不知锦瑟进宫之后,正好袁贵妃正在和皇后聊天。她毫无隐瞒的把事情跟皇后说了。 “修之世兄想要报复顾家老太太和那个小妾,让我进宫说情。所以想请皇后娘娘帮个忙。” 锦瑟非常诚实的说道。 皇后笑着捏了捏锦瑟的小脸蛋。 “小锦瑟啊,这么多年唯一求我这件事。本宫怎么能不答应,何况还事关后宅纲常,本就是本宫的责任。” “不过我更好奇,那顾修之用什么手段驱使你给他办事?小心不要被他骗了。” 锦瑟小脸微红,兴奋的伸出两根手指。 “修之世兄答应我,给我写两本书,一本《西厢记》一本《牡丹亭》。比《窦娥冤》还好看。” 袁贵妃听了哭笑不得,竟然被人家用两本书收买了。真是个傻丫头。 皇后眉开眼笑的说道: “嗯,如此说来,本宫也不能白帮你跑腿。这书写完了,要送来给本宫看看。” 锦瑟兴奋的点头答应了。 “我这就回外祖家,催修之世兄赶紧写书。”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袁贵妃摇头失笑。 “娘娘不会真的听他们这些小辈胡闹吧。” 皇后摇头说道。 “也不只是为了锦瑟,纤云总折腾顾修之。皇家也该替他出口气,平息一下怨气。” “何况那小儿歌谣还是送上门的理由。” 很快皇后懿旨出宫,今年宴请京城四品以上的命妇,每个命妇可带一女眷参加。以增长见识。 这懿旨自然也到了顾家,老太太没多想,立即派人把梅笙喊过去,让她仔细准备,到时候随自己入宫。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梅笙兴奋地脚不沾地。仿佛下一刻就能飞起来。 她梅家当年卷入冤案,父兄被流放,她更是遭遇惨淡。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重返富贵。 谁知道现在竟然有进皇宫的机会,简直是不敢想象。 梅笙下令找来最好的裁缝,和做好的首饰巧匠。她要打造一身合体的衣服和首饰。 绝不能在京城贵妇面前弱了名头。 整个梅园进进出出的奴仆,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颜色,看别人都是用鼻孔。 尤其是对东院二夫人的奴仆的时候,恨不得横着走。 这消息传到二夫人庞氏耳朵里的时候,庞氏正在监督儿子描红字帖。 “死期快到了还不自知,真是愚不可及。最近躲着她们点,小人得志最是猖狂爱生事。” “等着她们楼塌了,我们再填上一把土。” 庞氏已经看出这件事的陷阱了,她很怀疑是顾道在后面出手。 不过如果顾道真能搬动皇后,那可真不能小觑他的实力了。 懿旨传遍京城那一刻,顾道就知道,呆萌小公主锦瑟竟然真的把事情办成了。 他除了没有食言开始写书,还特意做了奶油蛋糕犒劳锦瑟。 当然锦瑟身边要是没有陪吃的魏青梅就好了。这丫头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第五十章三皇子是会怼人的 乾元书楼在老掌柜的操作之下,已经开始有模有样。 江南书坊交楼的时候,把书都搬走了。现在又被老掌柜的给填满了。 没付钱,都是用靖节先生的书交换的,虽然书还在印。 很多书商预定了靖节先生的书,老掌柜的不收他们的钱,而是让他们先拿书来支付。 用靖节先生在印的书,冲抵现在的书款。 顾道没想到这个老掌柜的,还懂得金融手段。竟然玩起来期货了。 买卖运转起来就能进钱,而且靖节先生的书还没印出来,顾道就已经赚钱了。 书商事按照市场价支付书籍,他实际上印书付出的只有成本价。 他跟老掌柜的交了底之后,乾元书楼就打着开业大吉的名头,先进行了全场七折。 很多书商看不懂,怎么你买我的书,上来就打折,这不是给我们送钱么? 七折啊,我要是再买回来,不就是赚了三折么? 很多书商偷偷派人把书买回来。这让乾元书楼看起来非常热闹。 买卖热闹就吸引人,很多书生听说打折,也趁机买了一批。 乾元书楼不但变现银两,还把人气拉起来了。 别说七折,就是三折顾道都感觉自己赚的太心黑了。 乾元书楼一番操作,顾道终于不用为了钱发愁了。 这哪里是印书,分明是在印钱啊。 顾道闷在袁琮家里,除了变着花样弄吃的。就是低头写书,看书。 偶尔锦瑟会跟顾道学一些围棋,袁琮也会跟顾道下两把。 用袁琮的话说,顾道的棋风多变,又好像不变。 总之看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道心说我也不能给你解释围棋三大定式的变化,以您老的计算能力根本跟不上。 上门跟顾道讨教围棋的人很多,不过顾道一般都不见。 他真没拿下棋当多大的事情,围棋在他的印象之中,属于棋牌游戏一类。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道有了狂徒的称呼。 人称顾狂徒。 这事又把窦鼍气够呛,因为他爹打仗太猛,被人成为窦狂徒。 我爹是狂徒,你也敢称狂徒,简直是不共戴天。 可是也没办法,顾道是属乌龟的,基本缩在袁琮家里不出来。 窦鼍也不敢打进来。只能在外面瞎转悠。 没事给顾道下个战书,天天喊顾道为缩头乌龟。 顾道朋友不多,董阔算一个。 最近顾道没怎么跟他联系,估计他也被他爹董平野给看起来了。 顾道自己也知道,最近搅动的风雨太大,他也不想牵连董阔。 他这条路走不通,有人就找到了袁琮。 袁琮却不开面子,有时候就让顾道写个字帖,或者陪着某些讨教的人下个棋什么的。 看着顺眼就多下一会儿,看着不顺眼几招就绝杀了。 皇后宴请京城诰命的日子到了。 顾道又接到了三皇子的请柬。 看着请柬他有点头疼,实在是这些年被这个请柬给折磨够呛。 每次见到这个请柬,一定是李纤云又想到什么折腾他的新点子。 不过这次很奇怪,邀请他去皇宫门口见面。 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交代了,此次跟公主无关。”送请柬的人看顾道犹豫,赶紧补充说道。 顾道犹豫再三,还是准时赴约了。 刚到皇宫门口就看到了三皇子。 胖墩墩的脸八字眉,看着就很讨喜。 实际上这个人性格也很讨喜。从不干惹人讨厌的事情。 可惜遇人不淑,有李纤云这么个姐姐。着实背了不少的黑锅。 左右不见李纤云的身影,顾道放心了许多。 “见过三皇子。”顾道见礼说道。 “呵呵,修之不必客气,有朝一日我还要叫你姐夫的。都是一家人。”三皇子笑眯眯说的亲热。 可是顾道听得浑身难受,姐夫还是算了吧。 这婚约早晚得取消。 李纤云明显是个败家娘们,自己也没必要放着好日子不过。 寒暄完毕,三皇子拉着顾道进了皇宫。 顾道的记忆之中有很多关于皇宫的,不过那都是前身的事情。 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宫。 说实在的有点让他失望。 无非是墙头高点,规矩森严一点。 “为什么带我来宫里?”顾道有点疑问。 “今日皇后宴请京城四品以上的诰命,要来不少人。我们看个热闹!”三皇子说道。 顾道明白了,可是又糊涂了。 他明白这是皇后让他来看戏的意思,看来锦瑟跟宫里说了实话。 糊涂的是,为什么? 此时皇宫之外,一辆辆带着各自府邸标志的华丽马车陆续到来。 一个个盛装打扮的贵妇从马车上下来,在宫门验了身份谱牒登记之后,被侍卫放入宫门。 今年允许这些诰命在身的贵妇,多带一人入宫。 人数就比往年多了一倍。 这些跟随而来的,有的是女儿,有的是管家的儿媳,甚至有的是亲近的后代或者姐妹。 一个个打扮的贵而不奢,丽而不艳。 梅笙搀扶着顾家老太太,走过宫门,双眼立即不够用了。 虽然尽力保持着矜持端庄。可是双眼忍不住偷偷的四处乱看着。 皇宫她是第一次进来,这是她心目中最高贵的舞台。 今日她终于有机会登上来,虽然只是陪衬,不过终究是进来了。 恍若有一种鲤鱼跃龙门的感觉。 眼睛偷看,心中却想着,将来等我儿中了状元,自己得了诰命,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若是公主成了儿媳,那就可以经常进来了。 这才是自己应该在的舞台。 想到这里不由得激动万分。 突然她看到两个男子身影,在宫中随意的溜达。 这也正常,皇室之中男子不少。皇帝成年的儿子就有三个。也许是哪两位皇子。 或者说是贵戚家的孩子。 就在她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惊的手臂一抖。 因为她发现两个男子,其中一人竟是顾道那个孽障。 他跟另外一个八字眉少年并肩而行,这八字眉少年看衣着竟然是皇族贵胄。 可顾道竟然背着手,毫无尊敬之意的在给他讲什么东西。 少年笑容可掬的,频频点头。 梅笙心中嫉恨,为什么自己可望而不可求的高贵地方,这个孽畜能轻易的进来? 顾家老太太也察觉儿媳的动静,不由得偏头看去。眼神不由得跟着一冷。 她认出了顾道,也认出了三皇子。 一股恨意从心底滔滔不绝得翻涌上来。 此时恨不得用手中的拐杖,一下子打死这个孽子。可她也只能想想。 紧接着一种恐惧传来,顾道什么时候跟皇族如此之近了? 顾家这些年刻意隔绝顾道与外界的联系。难道现在要死灰复燃? 想到这里,顾家老夫人拉着梅笙,直接来到了顾道和三皇子面前。 “顾氏见过三皇子。”顾家老太太先给三皇子行礼。 “见过顾家老夫人。”三皇子赶紧回礼。 他虽然是皇子,但是现在并没有封王。按照身份他尊贵,按照品级他真不高。 在外人面前,顾道还是会装作好少年的,立即弯腰见礼: “见过祖母,见过小姨娘。” 小姨娘三个字让梅笙有些心虚,她自己也知道,这身份进皇宫有点丢人。 “修之,皇宫乃是天家重地,你平日里行为猥琐卑贱,上不得台面。进宫只会给顾家丢脸,立刻回去吧。” 顾家老太太迫不及待的摆出长辈的威严,肆无忌惮的教训起顾道来。 她是故意在三皇子面前打压侮辱顾道。 换了任何外人,听到别人家长辈教训晚辈,为了避嫌,都会立即借口闪避躲开。 否则有看热闹的嫌疑。 尤其还是这种带有贬低,甚至侮辱的话。 这就是顾家老太太的目的。 一方面贬低打击顾道,另一方面分离他跟三皇子的接触。 三皇子听了这话,八字眉都皱起来了。 哪有长辈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侮辱自己后辈的。 这是生怕别人瞧得起自家的孩子啊。 看来这顾家对顾道果然是不好,真如市井流言所说的那样,顾家故意虐待顾道。 顾道刚要反唇相讥,三皇子笑眯眯的开口了。 “老夫人过虑了,今日乃是父皇和华阳居士久闻顾兄诗才惊人,特意让我请入宫中。 且嘱咐我必须以上宾待之,不拘礼节。” 这话绵里藏针,把顾老夫人怼的哑口无言,梅笙内心更是惊涛骇浪。 陛下和华阳居士请他?还不拘礼节?这…… 对比一下,这个孽子竟然潇洒入宫,还有皇子引路。 自己跟着老太太则是战战兢兢。 简直是天壤之别。这让她恨意滔天。 这一切应该属于自己儿子顾凌,而不是这个龌龊逆子。 顾老夫人胸口憋的难受,但是不能对三皇子发火。 只能冷哼一声: “既是如此,修之你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要因为陛下放纵,就狂性大发胡言乱语。顾家可丢不起这人。” 顾家老太太怕顾道在皇帝面前,把顾家做的丑事说出来。 顾道嘴角撇起一抹冷笑,刚想给她两句。 三皇子又抢先开口了。 “老夫人放心,父皇英明神武,自然能明辨是非。何况市井流言已经满天都是。父皇自会甄别。” 三皇子说话时温柔得体,甚至一直笑眯眯,却已经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了。 顾道真心给三皇子点个赞,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是个会怼人的。 顾家老太太怕什么,他就捅什么。 果然顾家老太太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梅笙。 什么流言?自己怎么都没听过。 双方分别,顾家老夫人和梅笙继续朝后宫走去。 顾道和三皇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 “多谢三皇子帮我出这口陈年恶气。”顾道真心说道。 “修之啊,你只要不因姐姐的事情怪我就好,你知道有的时候我真拦不住她。”三皇子吐苦水。 顾道哈哈一笑。 “长公主的脾气,岂能是拦得住的。 这话说起来,倒是因为我让殿下你遭了无妄之灾。”顾道说道。 两个人一时间经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顾家老太太压下心中的疑惑,正准备进入漪澜殿却被在门口拦住了。 第五十一章顾道杀人诛心 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守门,笑眯眯的让人登记,诰命夫人是谁,带来的人什么身份,什么出身。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进入皇宫必须查你祖宗三代。 万一出点什么事,诛九族方便。 顾老太太登记完了,梅笙也上前登记。她的一笔字漂亮柔媚。可内容她有些犹豫。 如果写顾云璋之妾,在一群身份显赫的名单里,显得刺眼而且丢人。 可是如果写顾云璋之妻,又有欺君的嫌疑。 于是她自作聪明的写了顾云璋内室五个字。可旁边的太监总管伸手拦住了。 “这位夫人,要写明确,内室二字着实让人费思量。” 太监总管见谁都笑眯眯,可是梅笙感受到了森冷的威胁之意。 梅笙怕引起别人围观,立即在内室之下添加了小妾二字,这才得以脱身进入漪澜殿。 漪澜殿之中,雕梁画柱,高大壮阔,无论是柱子上的装饰,还是光滑如镜的地面。 以及巨大藻井给予的压迫,都让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梅笙兴奋而紧张。 她无限向往这里,可是到了又十分紧张。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顾老夫人。 陆陆续续的人到齐了,各自在安排好的桌案上坐下。随后宫女流水一般上酒菜。 酒菜上好之后,皇后才带着袁贵妃姗姗而来。 一众贵妇赶紧起身,给两位尊贵的女人行礼。皇后矜持的挥挥手让所有人坐下。 接下来都是一些场面话,无非是招待贵妇的场面寒暄。着重表扬一下那家培养了杰出的子弟。 那家出了贞洁烈妇,当建一个贞节牌坊之类的。皇后亲自举杯给这些妇人敬酒。 这算是一种荣耀和奖励。也是这些妇人的荣耀时刻。 等酒宴过后,很快就会得到表彰的懿旨。甚至很可能还会提升诰命等级。 这些女人和家属,都一脸的荣光。 “顾云璋家的诰命来了么?”皇后这时候突然间点名。 顾家老夫人一阵激动,定然是我儿顾云璋治理黄河立功了,皇后要表彰我这个母亲。 强忍着激动,缓缓站起身来。准备迎接皇后的表彰和敬重。 “臣妾顾氏,见过皇后娘娘。”顾老夫人郑重的说道。 “顾氏今日跟你来的是什么人?”皇后娘娘雍容大气,华贵耀眼。 梅笙不知所措,在顾老夫人的暗示下,赶紧站起来给皇后行礼。 “臣妾梅笙见过皇后娘娘。”梅笙激动的差点声音都跑调了。 皇后淡然一笑。 “哦,这位是?”皇后貌似随意的问道。 “回皇后娘娘,她是我儿顾云璋的内人。”顾老太太想要糊弄过去。 “内人,本宫记得顾云璋十多年前丧妻,未曾续弦吧。何来的内人?”皇后假装疑惑的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着梅笙,外面的流言蜚语可很多。主角就是这位梅小妾。 顾家看来真的是宠庶灭嫡,否则怎么会带一个小妾来参加这种场面。 现在皇后既然问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她是我儿云璋的妾室,老身今日带她来见识皇后娘娘的尊贵天颜。”顾老夫人赶紧说道。 皇后的笑容逐渐收敛,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吓得旁边的太监赶紧扑过来,跪在地上收拾。 顾老夫人吓得一哆嗦,梅笙更是脸色煞白,她感觉梦幻般的富贵荣华在远离他。 皇后一声冷哼,对她来说却如九天雷霆。可是雷霆远远没有结束。 “顾氏,你是老糊涂了么?看来街上的流言蜚语都是真的,你竟然真的不顾纲常,用小妾掌家?”皇后冷声问道。 顾老夫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臣妾家情况特殊。您听臣妾解释。”顾老夫人一下子懵了。 皇后竟然说出‘不顾纲常’四个字,这可是不能戴的大帽子。 “顾老夫人,顾家是千年世家,就是这么给世人做表率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顾老夫人脸色煞白,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没理。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不过是关起门来宠爱孙子,让小妾管家而已,竟然影响了顾家的脸面? “你顾家自己不顾纲常,不要脸面,用小妾掌家本宫懒得管你。可你竟敢带她来玷污本宫的漪澜殿?” 梅笙彻底懵了,感觉脑袋被砸了一锤子。皇后的话好像跟他隔着一个世界,听不清楚却感觉的到。 “来人,把他们赶出去。”皇后怒道。 立即有两个太监过来把顾家老夫人搀扶起来,拽着梅笙就往外走。 满京城的贵夫人,全都看着这一幕,满脸的嘲弄。尤其是看到梅笙的时候,全都是嫌弃的神情。 一个小妾也敢堂而皇之的混进来,真是脏了眼睛。难怪皇后生气。 顾老太太嘴里喊着冤枉。却被太监一把捂住了嘴巴。 “等等……”皇后突然冷声说道。 顾老夫人以为皇后网开一面了,赶紧跪地求饶,梅笙更是瘫软如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娘娘,听我解释啊。”顾老夫人赶紧说道。 皇后却冷哼一声。 “顾氏,年老昏悖,混乱纲常。收回诰命夫人的谱谍,以儆效尤。” 顾家老太太听到这话,一下子瘫软在地。张口结舌,彻底说不出话来。 然后被两个太监搀扶扔出了宫门之外,抢走她的谱谍。梅笙也跟着被押出来。 寒风萧瑟,但是不及她们内心的寒冷。顾家老太太颤抖着怎么也站不起来。 冷不防一只强有力的手,把顾老太太扶起来了。 顾老太太喘息着,抬头一看却怒从心头起,正是自己最恨的顾道。 “你这个孽畜,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老夫人想要推开顾道。 却被顾道牢牢的搀扶住了。冷声说道: “祖母啊,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您老人家,行为龌龊卑鄙,带着一个小妾玷污皇后的宴会。千年世家成了千年笑话。” 顾老夫人气的胸口起伏,咬牙切齿。 “都是你,都是你这恶鬼,给顾家带来的厄运的恶鬼,你就不该出生,你就该跟着那个女人去死。” 顾道听着恶毒的语言,但是没有生气。等顾家老夫人停下来之后。才阴森森的开口: “您老人家嘴再硬也没有用,让小妾掌家,丢掉千年世家脸面的是您,带着小妾玷污皇后宴会的是您,被皇后褫夺诰命成为京城笑柄的也是您。” “所以在别人眼里,您才是那个顾家恶鬼。我不过是个被您这老恶鬼虐待的顾家嫡子。” “您要好好活着,等着世人的谩骂耻笑,等着顾家小宗的仇视。等着我父亲的四年治水之功全都白费。” 顾道每说一句,顾家的老太太颤抖一分,喉咙里面仿佛塞着一个癞蛤蟆,发出咕咕的声音。 一直到了马车上,顾家老太太颤抖的如同风中残叶。 回头看见了脸色苍白的梅笙。顾道继续开口: “小姨娘,您一直想要让顾凌代替我。可是您也不想想,有您这样一个母亲,我就是让位,他能当嫡长子?” “母亲出身教坊司啊,你真当京城这些豪门大族没有记忆么?还明月公子,京城不知道多少人暗中笑话他那。” 梅笙脸色煞白,身体不可控制的抖动着。顾道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在揭开她一张皮。 伸手捂住胸口,踉跄着爬上马车。 嘴里不断催促车夫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简直是修罗殿,让她重温了曾经的耻辱。 比伤口疼的,是撕开没好的伤疤。 看着马车离开了,顾道感觉爽了。不只是自己心情爽了,甚至感觉灵魂都爽了。 人家都说杀人诛心,果然有时候诛心比杀人更爽。从今以后这世间的眼光和议论,会像恶鬼一样缠着她们。 “修之,这种感觉好么?”三皇子出现在顾道身后。 “报复的感觉自然是爽,我想这二位但凡要点脸,估计回去就应该上吊。”顾道随口说道。 三皇子的八字眉皱了皱。疑惑的问道: “今天这事情的确够顾家难堪的。可你没想过么,你也是顾家子弟,顾家受损对你一样不利。” 顾道今天看三皇子有点顺眼,也因为报复了顾家的老太太心情很爽。 所以愿意多说两句,听了这话豪气的一笑。 “大丈夫横行于世,就应当有徒手开天地的豪气。顾家在他们眼中是块宝,在我眼中不过一块腐肉,又何曾想过跟他们抢?”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听到这话三皇子定在原地,他感觉一股凉意从脊椎直达天灵盖。竟然顾道的话震撼到了。 千年世家在他的眼中竟然不过是一只腐烂的老鼠,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顾家。 面对家族的各种压迫,他这是在肆无忌惮的回击。甚至如果顾家依旧自以为是,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毁掉顾家。 然后自己徒手再创立一番大业。 这简直是狂妄到了没边,可是三皇子竟然感觉他不像是在故作姿态。 而就是这么想的,甚至他真的能够做到。 这一瞬间他才重新打量眼前的顾道。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样。 今天三皇子不过是被皇后委派,带着顾道来看一场戏而已。 三皇子也能猜到皇后的意图,自己的姐姐总是欺负顾道,这次就是替顾道出口气。 给姐姐找一些脸面而已。 可是谁知道竟然发现了这样一个顾道。一时间他感慨万千。 三皇子甚至觉得,自己的姐姐正在错过最好的姻缘。眼前这样的顾道。足以绝杀世间大部分男子。 “修之兄……”想到姐姐李纤云,三皇子有些疑惑,不过开口下意识的用上了敬语。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皇后身边的宫女就到了。带着两个人去见了皇后。 皇后的酒宴自然没有结束,她只是中途休息,顺便召见一下顾道。 见礼之后,皇后说话很直接。 “顾修之,本宫够给你面子了吧。心中的怨气有没有平息一些?” 顾道一听自然明白了今天的一切,索性说话也很直接。 “多谢皇后娘娘替我出气,娘娘日理万机,那我也有话直说。” 这话让皇后很诧异,这孩子怎么对自己一点畏惧情绪都没有。以前可是连头都敢抬。 “娘娘,我跟公主的婚约什么时候能解除。或者给句明白话,需要我怎么做才能解除。” 第五十二章陛下,你女儿我受够了 顾道一句话,皇后整不会了。 三皇子后悔自己跟进来了。心中对顾道的胆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皇后看着好说话,但是管理后宫出了名的杀伐果断。后宫这些皇帝子女没有一个不怕的。 “娘娘,您一句话,是需要我自污名声,还是需要我在外面搞个女人出来。” “实在不行……” 啪的一声。 皇后把茶盏砸在桌子上,声音清冷,强忍骂人的冲动,说到: “本宫需要你滚,现在马上滚。老三你带着他滚,确保他滚出宫去,你也别回来了。” 顾道还想说两句,讲个道理。却被三皇子拉着手腕拽走了。 心说你疯了吧,没看皇后生气了么,连我都要跟你一起滚了。咱们快滚不好么? 刚从皇后的漪澜殿出来,迎面就碰上冷着脸的李纤云。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顾道,你竟然如此无耻。”李纤云怒声说道。 顾道被搞了个莫名其妙。 “没想到你竟然偷偷进宫找我母后?别说你找我母后,就算是找我父皇也没用。” “我一定会跟你解除婚约。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除非我死了。” 顾道都快无语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眉头一皱就要怼回去。 三皇子抢在顾道之前开口了。 “皇姐,你真误会了。今天是皇后娘娘召修之兄进宫有别的事。与婚约无关。” 三皇子不问世事但是他很聪明,从皇后的态度猜测,皇室对婚约肯定另有安排。 所以不想让顾道跟大姐吵的太难堪。赶紧从中阻止。 李纤云冷笑一声。 “李重你少跟我在这和稀泥,他这无耻小人,找母后不是为了保住婚约,还能有什么事?” “顾道,我从来都瞧不起你。现在我更瞧不起你,你也是七尺男儿,费尽心思钻营攀龙附凤,自己不觉得无耻么?” 顾道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嘴里发出呵呵一声嘲讽。指着李纤云就要开骂。 “住口。”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威严。 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走来。一身明黄色的外衣,显示他是这个皇宫的主人。 也是这个帝国的皇帝。 “父皇,顾道……”李纤云怒气未消,梗着脖子要跟皇帝表明誓死不嫁的心志。 “闭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帝沉着脸说道。 李纤云还想反驳,却发现父皇今日的脸色格外的阴沉。不由清醒过来,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狠狠的白了一眼顾道,转身走了。 “老三你先出宫吧。”皇帝吩咐。 三皇子吓得一低头也赶紧走了。一时间就剩下顾道冷着脸,一动不动。 “怎么见了朕连礼仪都忘了?”皇帝看着顾道沉声说道。 “一肚子气,弯腰困难。请陛下治罪。”顾道赌气说道。 皇帝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君前失仪是大不敬,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可知你的生死就在朕的一念之间。” 顾道点了点头,撩起衣服就要下跪。 你不就是想让我跪下么,让我屈服么。行,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可以跪下。 但是以后有你好受的。 “行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朕还差你这点礼仪了?”皇帝假装说道。 顾道直接放下衣服的前摆,真的不跪了。 气的皇帝咬了咬牙,朕就是客气一下,你还真不跪了?气性怎么这么大? “你跟纤云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朕问的你真心实意的话。”皇帝开口问了。 “回陛下,纤云公主天之骄女,我这人行为卑鄙龌龊,实在是配不上。” 顾道毫不犹豫的喷洒着一腔怨气。 “不要这么大的怨气,朕想听你仔细思考过后的话,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和理由。” 皇帝情绪十分平稳的说道。 顾道突然明白了,皇帝应该也觉得二人不合适,但是还无法下决心。 他也知道其实他跟李纤云的婚约,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 背后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既然皇帝已经在考虑了,机会不可错过,一定要坚定他这个信心。 李纤云实在是太闹腾了,哪有时间跟她耗着。 “陛下,平头老百姓都知道,娶妻娶贤家宅长安。我们两个硬撮合不可能长安的。长公主不想嫁我,正好我也不喜欢她。” “不如您就成全了我们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道把情理都说到了。无论是感情还是道理,他跟长公主都已经不合适了。 皇帝听了这话,仔细思索了一会儿。 “你可能也知道,你跟长公主的婚约,是皇后和你娘定下的。如若你娘活着一切好说。” “可是正因为你娘没了,这事情不好处理。但是朕尊重你的心意。需要一些时间。” 皇帝说道。 顾道赶紧弯腰拱手感谢皇帝。这简直是天籁福音,可算是摆脱李纤云了。 “我会竭尽可能的配合,甚至是自污名声都可以。多谢陛下成全。” 皇帝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我女儿有那么差么,你竟然不惜自污名声? 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 这一切都被躲在远处的李纤云给看到了,尤其是顾道低头弯腰拱手的那一刻。 非常像是在祈求皇帝答应什么事情。 这个龌龊的东西,果然是在求父皇履行婚约的事情。李纤云咬牙想到。 今天的皇宫注定是让人不开心的地方。 顾老夫人回到家的时候,立即就病倒了。盖了三层被子依然瑟瑟发抖。 大夫看了之后,给出了惊吓过度风邪入体的结论。开了几副汤药。 梅笙完全相反,回到梅园之后抱着顾凌痛哭,然后就是高热不止。 大夫一看,给出心火太热的结论,又给开了两幅汤药。 整个顾家老宅,现在彻底陷入混乱了。 老夫人病倒。掌家的梅姨娘病倒。原本西院的二夫人谨守门户,根本不管事情。 顾凌是明月公子,平时不管俗事。现在哪里能顾得过来。整个顾家陷入群龙无首。 纵然家规森严,下边的人也有点乱了。时间一长,还不定出什么事情那。 庞氏知道要出事情。可是没想到竟然是排山倒海的大事。 她派出自己亲信婆子出去打听,根本不用特意打听就灌满了耳朵。 皇后宴会一结束,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千年世家的大丑闻,顾家老夫人倒反纲常让小妾掌家。这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 谁知道这老夫人昏聩到,竟然带着小妾去漪澜殿参加皇后的宴会。 结果被皇后当场逐出,收回了她诰命夫人的谱谍。 先前宠庶灭嫡的事情大家都半信半疑。 现在看来,顾家老太太连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宠庶灭嫡肯定的了。 顾家彻底成了京城的大笑话。 听到这些消息庞氏彻底舒服了。甚至看自己那个胖儿子歪歪扭扭的字都顺眼多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有人求着自己掌家了。此时梅笙如果还敢掌家,那就是挑衅皇后权威,就是找死了。 顾道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时候,一脸八卦的三皇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修之兄,你别跟我姐姐一般见识,不过我父皇跟你说什么了?” 三皇子生母地位很低,这辈子跟皇位无缘。就等到太子登基,封他一个太平王爷就行了。 但是顾道发现,其实这个家伙情商很高。说话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 不过这也不代表顾道要跟他说实话。 “陛下说,楚江楼的狗肉煲不错,有没有兴趣一起尝尝?”顾道问道。 “王叔的地方?不太好吧。”三皇子挠头说道。 “反正请客我是请了,你爱去不去。”顾道一甩手说道。 “你请客早说么。我以为让我请那,我可是个穷皇子,王叔哪里的饭菜可不便宜。”三皇子絮絮叨叨的赶紧跟上。 赌约是在楚江楼完成的,当时楚王帮着顾道逼迫梅子苏把江南书坊分店转让。 这个人情顾道还没还,虽然里面有袁琮的面子在。可是该还的还是要还。 顾道进了楚江楼,楚王就知道了。 直接把他召到了北楼最高层,两个人一上来。三皇子屁颠屁颠跑过去,先给楚王见礼。 “王叔万安,今天修之请客,我来蹭饭。” 楚王看着八字眉的三皇子,豪爽的笑了笑。 “你倒是言简意赅,可惜啊你上了他的当了。” 三皇子懵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幽怨的回头看了看顾道。 作为大侄子到叔叔地盘来吃饭,叔叔怎么好意思让别人请。自然是楚王做东。 “多谢王爷提携之恩。若无王爷帮忙,梅子苏恐怕不会那么快履约。”顾道赶紧很正式的给王爷见礼。 楚王眉开眼笑。 “哈哈,屁大点事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你如果非要放在心上,不要说虚的,来给我补全了。” 楚王兴奋的一指屏风说道。正是那首‘月落乌啼霜满天’。 顾道留在国子监的三诗一词不完整。但是最脍炙人口的还是《枫桥夜泊》。 意境空明,景中之景,千古名篇。 在真正的历史上。这首诗是唐代张继所做。唐武宗酷爱这首《枫桥夜泊》到了自私的程度。 他在死前一个月,敕命京城第一石匠精心刻制了一块《枫桥夜泊》诗碑。 说自己升天之日,要将此石碑一同带走。 并且,临终颁布遗旨:《枫桥夜泊》诗碑只有朕可勒石赏析,后人不可与朕齐福,若有乱臣贼子擅刻诗碑,必遭天谴,万劫不复! 最后这诗碑跟他一起埋葬了。 顾道当时只是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无意间就抄了唐代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 千古名篇的杀伤力,足以穿越时空。现在楚江王也为之沉迷。 甚至沉迷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今天顾道送上门来,楚江王自然不客气。 顾道也不矫情,抄起笔墨直接把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夜半钟声到客船’补齐。 “原来如此,就应该如此。姑苏城外就应该有个寒山寺,就应该夜半钟声到客船。”楚王兴奋的说道。 这个世界有姑苏城,可是绝对没有寒山寺。 楚王派人跟江南的商人打听了很久,也翻阅了很多古籍资料。 根本没有寒山寺这个地方。 可是如果为了这首诗,他觉得其实可以有寒山寺。 顾道不但把最后一句补全了,还把《枫桥夜泊》的名字写上。 并且写了,赠贤楚王四个字。 第五十三章诅咒应验了 太子气疯了。 他布局良久终于跟崔臻独处,就是想要成就好事,降服了这个尤物有大大的好处。 结果被废物准妹夫水灵灵的就这样横刀夺爱,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太子也不敢在楚江楼闹事,还是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顾道,本太子诅咒你,永远做不了皇家女婿,永远是个废物,被顾家永远抛弃……” 太子凶狠的诅咒顾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也诅咒太子。”顾道悠然的回击。 太子一听双眸变得狰狞:“大胆顾道,你敢诅咒本太子,孤要诛你九族。” 崔臻听顾道口不择言吓一跳。诅咒太子可是大罪,严重的可会送命。 却听见顾道轻飘飘的说道: “我诅咒太子殿下,会有两个能力更强的亲生弟弟。” 崔臻差点没笑出声音,太子指着顾道气的脸皮颤抖,却无可奈何。 顾道这个算诅咒么? 对太子来说绝对算是诅咒,毕竟多了两个能力更强的弟弟,对他这太子之位就是最大的威胁。 可是对于皇室来说,这算是祝福。多两个能力更强的男孩,怎么能算是诅咒那? 得罪太子后果很严重。 不过那也是后果,现在太子只能放下狠话,拂袖而走。 太子走了之后,崔臻挣脱怀抱,咆哮着用小拳拳锤顾道。 “顾修之,你疯了么?你竟敢……竟敢……啊!气我我了。” 不得不说妩媚如她,发起火来也是娇媚可爱,软糯清香。 崔臻自带一股天然体香,顾道觉得很好闻。 所以就大度的原谅了她的小拳拳。 “这事儿怪我咯,你自己那么主动的送上门,我只能凑合着将就一下。 谁还不是个黄花大小伙子,你都占便宜了知道不?我吃亏了都没说什么。” 顾道振振有词,气的崔臻语无伦次。 “你凑合将就我?你黄花……你吃亏……你不要脸……”崔臻气的小脸通红,明艳如花。 “你明明知道,就是演戏而已,为何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我……你……” 崔臻真的气坏了。 “行了,别生气了,不就抱一下么,你也不吃亏。再说都怪太子,这不是话赶话赶到这了么。” 顾道很无辜的说道。 “不行,我吃亏了,你把那首词写给我,就当是补偿。”崔臻捂着胸口,气的喘不上气来,依然惦记那首词。 “你长得挺美。”顾道说道。 “废话,我长得美天下皆知。”崔臻一挺胸脯,傲然的说道。 “那你想得美,天下知道么?”顾道说完一转身,快速下楼,把崔臻留在原地。 “顾道,这辈子我跟你没完。”崔臻气的怒吼。 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句话一语成谶。 顾道回到袁府,终究没等来皇帝震怒,批准他退婚的圣旨。 看来太子那个怂货,竟然忍住了没告状。 这让顾道有些失望。好好的把柄没送出去。 现在顾道的名声怎样不好说,但是的确很大,找他求字的,下棋的,切磋诗词的大有人在。 当京城开始把顾道称呼为顾狂徒的时候,袁琮感受到了危险的恶意。 顾道的母亲徐金甲,当年得罪了太多的人。现在这些人开始找上顾道了。 他给顾道下了死命令,好好读书准备明年的童子试。先考个秀才再说。 原本顾云璋是四品官,可以恩荫一个孩子入仕,他不用考也行。 不过顾家的情况,估计轮不到顾道。而且恩荫入仕也会被正经的科举官瞧不起。 每天袁琮都要检查他的读书进度,给他留一些科举的模拟题。 国子监也不用他去了。 袁琮算是看明白了,顾道太能招惹是非。再放任这小子在外面浪,不定落在谁的陷阱里面。 被锁在家里习武读书,顾道第一次认真的成体系的学习这个世界的书籍。 早上起来练武,上午读书做笔记,下午给锦瑟写《牡丹亭》,晚上张罗晚饭,然后等袁琮回来检查作业。 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有条不紊,袁琮也日渐满意。 半个月之后,顾道接到了二婶婶庞氏的来信。 顾家出了大事。 顾家的小宗联合起来请动了七位宗老,开祠堂审问顾家老太太和梅笙。 宗老一般只有祭祖的时候才出动,现在突然联合起来,就是小宗对顾家大宗的丢人现眼,已经非常不满了。 这事情很严重,严重到差点罢免顾云璋家主之位。重新在大宗里面选一位家主出来。 不到宗族生死存亡的时候,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顾家老太太在顾家一言九鼎,可是一旦开了祠堂她也只能跪在列祖列宗排位面前,交代自己的事情。 结论就是,顾家老太太以后安享晚年,不允许插手顾家内院管理之事。 梅笙作为一个教坊司出来的贱籍小妾,恃宠而骄,惹出这么大的事端理应杖毙。 念在给顾家生了个儿子,死罪可免。 但是没资格霸占梅园,搬出顾家老宅。等顾云璋回来之后再做处置。 顾凌作为千年世家的子弟,竟然对梅子苏奴颜婢膝,丢了世家子弟风范,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顾云璋内宅久空,必须尽快另择贤淑女子续弦,以安家宅。 顾道看着这封信。 一方面感受到一个千年世家的底蕴,竟然还有这种自我保护的纠错机制。 另一方面也觉得好笑,竟然强迫老爹顾云璋找媳妇,而且不找还不行。 可是很快他就揣摩出二婶婶来信的意思。 宗老大会,大开祠堂,没有一个字提到他这个嫡长子。顾凌犯错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显然宗老也对他这个嫡长子心照不宣的忽略了。而且后面可能还会有麻烦。 这件事顾道跟袁琮说了。 袁琮竟然一点也不意外,冷笑着说道。 “这些宗老啊,当年被你娘收拾的死去活来,能喜欢你就怪了。” 顾道突然意识到一个问。 “师祖,我娘当年搅动风云,是不是也得罪不少人啊?” 袁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老脸上嘲讽的意思更加浓郁了。 “你不会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吧,你能折腾这劲儿随你娘,可是比起你娘当年干的事情,得罪的人,简直就是小孩子把戏。” “你若是一个真废物,当皇家的平庸驸马,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可你现在那?” 顾道隐约猜到了什么。 “师祖,你说顾家把我培养废物,甚至要把我弄死,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袁琮点了点头,他也这么想。 顾道作为顾家嫡长子,一旦真的继承家业,那当年徐金甲得罪的人,从针对顾道变成针对整个顾家。 这是整个顾家不愿意接受的。 顾道嘲讽的一笑。 “顾家人真是无耻之尤,享受我娘带来的好处,却不想承担我娘带来的风险。” “这千年世家怕了,想杀了我这个嫡长子当投名状,息事宁人啊。” 袁琮是道德高尚的方正之人,从未如此想过。 可是自从知道发生在顾道身上的事之后,也不由得不这么想。 “总之你要处处小心,总觉得顾狂徒的称呼就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要知道还有一个窦狂徒那。” 袁琮沉声说道。 顾道也想起来,前不久他烟翠居门口徘徊的那些商人,目的就是封锁他。 一直没明白谁做的手脚。现在看来就是母亲当年的仇人吧。 顾道安心在袁琮家里读书,写书,偶尔给香云师祖母调理点孕妇食谱。 一个月眼看着过去了。 皇宫却出了大事情,而且是天大的事情,就连袁琮都带着小妾香云匆匆进宫了。 顾道对太子的诅咒竟然应验了。 以至于顾道怀疑自己的嘴是不是开过光。 皇后怀孕了,袁贵妃也怀孕了。 事情已经传遍朝野。 太子有没有害怕不知道,反正太子亲爹很高兴。 宫里的太监查找一下记录,发现皇后和贵妃两个人怀孕的日子竟是同一天。 皇帝睡了谁都是要有明确记录的。 甚至皇帝办事的时候,宫女太监就在一边记录过程,和质量如何。 那一日皇帝吃狗肉和汽锅鸡,喝了烈酒,一下子没把控住把皇后和袁贵妃一起睡了。 事后不但腰疼还被太后叫去好一顿说。 现在结果来了,一后一妃都怀孕了。 后宫好多年没有了诞生子嗣后代了,皇后为此受到很多责难。 甚至太后都曾好几次暗示,她赶紧给皇帝选年轻女子入宫。 这次不但有了,还一箭双雕。 皇后三十六,袁贵妃三十四,放在顾道那个时代也是大龄产妇。 这个世界女子十六七就结婚生子,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身了。这二位再晚点就是老蚌怀珠了。 太后拉着两个人的手,笑了一上午了。怎么看怎么满意。 可皇后和袁贵妃害羞的要死。两个人同时怀孕,这事说出去怎么都有点荒唐。 幸亏袁琮到来给她们二人解围了。他岁数最大,跟太后一个时代的人。 三朝元老,还是皇后的老师。 说话不用顾忌太多,而且作为朝臣也是一种态度。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说明陛下雄风正盛,国运昌隆,这是大大的吉兆。” 不愧是三朝元老,一句话就上升到了国家高度,而且大臣们就认这个。 一个皇帝能保持旺盛的生育能力,就证明他有旺盛的精力。对于治理国家有利。 皇帝虽然脸色依然保持不动如山,可已经三赏赐太医院。 把出喜脉的太医所受到的赏赐,足够他们家三代人吃用的了。 太医表面笑容满面,实际上快吓死了。 这也就意味着,万一这两位主子在怀孕期间有什么闪失。这些赏赐也可以给九族陪葬了。 第五十四章胭脂公子的纠缠 窦鼍听说姑姑怀孕了,这对窦家是天大的事情。只要姑姑在后宫地位稳固。他窦家就可以屹立不倒。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进宫来恭喜姑姑。还准备了一些礼物。 听说姑姑在太后这边,就直接过来了。一进门就听郑国公在哪里嚷嚷。 “我来晚了一步,狗被长隆候家的女人抓走了,砂锅也没了。”郑国公痛心的说道。 长隆候夫人和郑国公,都是来找太后要皇帝用过的砂锅,还有黑狗肉。 皇帝亲身验证过的配方。那是一定有效的。 不过皇帝气运跟一般人肯定不一样。砂锅沾染了龙气,要回去使用正好沾沾喜气,没准子孙真的能增加几个。 同时也是显摆,告诉别人自己跟皇家的关系亲近。 御膳房的砂锅都快被送干净了,从窦鼍哪弄来的狗也快被大臣要光了。 关键是皇帝也心疼,这么好的东西,我自己还留着用那。 这次一箭双雕。下回一次一个也行啊。 “太后,我家三代单传了。万一那天打起来,一个不小心我就绝后了。您必须给我解决。”郑国公拉着太后的袖子耍无赖。 “放心,陛下用过的砂锅我一定给你。不过狗就不必了,你一个国公还找不到两条黑狗么?”太后赶紧安抚道。 谁知道郑国公一晃脑袋。 “不行啊,人家说了必须要窦鼍养的狗才管用。”郑国公认准了这个招牌。 老太后心疼啊,窦鼍家的黑狗的确还有,可是那是给皇帝留的。 “老国公,您找窦鼍要就是了。”皇后赶紧说道。 旁边的窦鼍心都快滴血了。心说我哪里还有,连狗崽子都给姑姑你给抓进宫了啊。你们是真吃啊。 一想到那些狗他就心痛,一心痛他就想到顾道。一想顾道到就忍不住握紧拳头。 “窦鼍?对啊,他爹以前还给我牵过马。要十只八只狗不能不给吧。”郑国公反应过来说道。 窦鼍赶紧上前。 “国公爷,真没有了。我现在一只狗也没有了。都被抓进宫了。”窦鼍赶紧说道。 他是惹不起这位,他爹就是人家提拔起来的。军中又极其讲究香火情。 纵然他姑姑现在是皇后,这也否认不了,更加得罪不起。 郑国公瞥了一眼窦鼍,听了这话就把目光转向了皇后。 “皇后娘娘,你看这丑孩子都说没有了。你就可怜可怜老夫,赐我一只。”郑国公说道。 皇后心说窦鼍这个不懂事的,你就糊弄一下他不行么? “国公,狗没了人还在啊。”皇后指着自己的大侄子窦鼍说道。 郑国公上下打量了一下窦鼍。嘴里念念有词。 “虽然五短身材,倒也雄壮。” 听郑国公夸奖自己雄壮,窦鼍赶紧挤出一个丑陋的笑容。不过郑国公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把他吓尿了。 “雄壮倒是雄壮,不过吃他不太好吧。毕竟我跟他爹有些交情的。” 窦鼍吓得亡魂大冒。没狗了就吃我是么? 怎么进宫一次,还有生命危险。 听这话的意思,要是跟我爹没有交情,您老人家还真要把我切了吃掉? 皇后一听这话差点摔倒。 “国公,哪里让你吃他,我是说狗没了,让他给你养不就行了。” 郑国公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丑小子,你过来,给你国公爷爷养十几二十条狗如何?越凶越好。” 窦鼍敢不答应么?敢说一个不字? 自己不至于真的代替狗肉下锅。但是肯定该不会好受。赶紧拼命点头。 皇后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可惜放心的太早了。 “对了,我听说吃狗肉和汽锅鸡,还要喝烈酒功效更好,陛下就是因为喝了烈酒,兴致浓烈,所以……” 郑国公还要说,被太后给拦住了。 再说下去,皇后跟袁贵妃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国公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太后赶紧问道。 “前几日,陛下宴请我等吃饭,跟我们传授的经验啊。据说此酒不是一般人能喝的。” 郑国公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这是皇帝自己嘴不严啊。怪不得任何人。 “国公啊,那酒您去找楚王要。是楚王送来的。”皇后赶紧说道。 从皇宫里面出来,窦鼍准备含着泪四处搜集黑狗,好给老国公养狗。 只不过根本不用他四处去找了,不少贵胄直接把黑狗送到他家,让他代养。 谁让他养出来的黑狗,吃了之后能够增加子嗣那?连皇帝都验证过了,而且一箭双雕。 窦鼍求狗得狗,可是怎么也没有了之前的喜爱。甚至还有点讨厌狗了。 兴趣这东西,一旦被人强迫,就变得索然无味。 “顾道,我跟你没完。”窦鼍看着那么多狗怒吼。 当然这事顾道也没好受。他扔出去的回旋镖,最终还是伤到自己了。 因为郑国公找到了楚王要烈酒,楚王两手一伸,我也没有啊。 楚王跟顾道要了好多次,可是顾道从来都是他自己想喝的时候,才会弄点出来。 以至于楚王也是喝了上顿没下顿。 兜兜转转郑国公又杀到了袁琮府上。胭脂公子崔臻也跟着一块来的。 崔臻就是郑国公的外孙女。 今天的崔臻,一件暗红色的大氅,里面一身暗青色的袍子。亭亭玉立,风流内敛。 恍如一个大家闺秀,乖巧懂事的扶着郑国公。 郑国公郭华州,一进门就抓着顾道的手开始喘气,仿佛一个不小心随时人就过去了。 “小子,我跟你外公曾经一起在北方放马血战。这点想火情还是有的吧。” “你外公一家绝嗣了,老夫也是子孙艰难。要你点烈酒拿去给儿孙,让他们多生几个小崽子,这忙你要帮吧。” 郑国公说的凄惨,不等顾道说话,就长叹一口气。 “当然,你外公已经绝了香火,你若是不认军中这香火情,也是应该的。” 袁琮忍不住开口了。 “华州兄,知道你家子嗣艰难,也知道你的心情。可是跟一个孩子下套过分了吧。” 顾道听出来师祖的意思,眼前这个狗熊一样的老人是装的。 别的不说,一进门就开始道德绑架,而且装的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博取同情心。 光凭这两点,就足以说明是老奸巨猾。 “敬德,你说啥我听不见,老了耳朵不灵了。”郑国公一脸迷惑的问道。 “几瓶酒的事情,您老人家放心,我答应了。”顾道轻声说道。 一听这话,郑国公一拍顾道肩膀,豪爽的一笑,夸奖起来。 “好娃娃,一看你就比你师祖大方,银子改日我让人送来。” 顾道差点笑出来,好一招选择性失聪。 袁琮也气笑了。 “他说话比我声小,你就能听见了是吧。你就装吧。” 今日胭脂公子崔臻始终安安静静,丹凤眼清澈明亮,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没有了街上拦他的时候的一身风情,和各种矫揉造作表演,顺眼多了。 两个老人聊天,年轻人就插不上嘴了。 顾道本不愿意招待崔臻,甚至不想接触她。可是锦瑟没回来,家里晚辈就只有他一人。 “修之兄,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崔臻假装很真挚的道歉,同时等着顾道跟她客气客气。 双方只要搭上话,慢慢攀谈起来,崔臻就有信心把他拿捏在股掌之间。 掌控男人,是她天生的本事。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顾道回答的简单直接,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就像是当头一棒。 崔臻准备好的一肚子花言巧语,全都塞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吞回去难受。 心想,你是不是个男人啊,跟我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还是我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美貌女子? “我只是意思一下,你竟然还当真了?你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崔臻从来没受过这样气。绷不住,也忍不了,追上顾道的脚步说道。 “好,那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这下你满意了吧?”顾道敷衍的说道。 崔臻只感觉一股憋屈在胸口翻腾。忍不住娇嗔说道: “顾修之,你至于么?就那点事还过不去了么?何况我也是太喜欢你写的那首词。你竟然这样对我,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还哼了一声,柔媚的声音浑然天成,仿佛发自少女内心的撒娇。 看似责备实则暗含倾慕,略带几分撒娇,好一招欲拒还迎小风情。 崔臻用这一招,不知道让多少所谓的正人君子变成绕指柔。屡试不爽。 她期盼着顾道回头跟她柔声细语的解释。她再趁势拿捏。 谁知却等来顾道轻飘飘的一句:“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就这样一句话,还带着些许不耐烦的情绪。彻底把崔臻的招数打乱。 “顾道,你太过分了,我都这样低头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崔臻追上来怒道。 顾道斜着眼瞥了一下她,十分实在的回答: “离我远点就行。” 崔臻听着这样不近人情的回答,平生第一次被男人给打击了。 我是这个意思么?我是在问你要我怎么样么?我是想要你的道歉。 我要的是你不但不能责怪我,还要告诉我,你也有不对的地方,然后请我原谅你啊。 “顾道,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崔臻跺脚怒道。 如同一只小老虎在咆哮,但是风情乍现,妩媚娇柔。 不但不让人害怕,反而产生一种让人想上去好好安慰一番的冲动。 可是顾道看过太多精湛的演技,眼前这位只能算是天生的妩媚,老天爷给饭吃而已。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跟你都不熟,犯得上故意二字?” 顾道无情的说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人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容易自找不痛快。” 崔臻肯定不痛快,因为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顾道,眼圈一红晶润的红唇一撇哭了。 从自我感觉良好,到现在被顾道打击的自我怀疑。崔臻第一次在男人感觉到冰冷无情。 一边哭,一边顺着手指缝看着顾道的反应,可惜顾道没反应。 只是背着手看着天空,把距离跟她拉的远远的。生怕惹上什么嫌疑一样。 一点内疚或者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儿?”锦瑟从国子监回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充满怀疑的问道。 第五十五章情敌回来了 顾道第一次见到锦瑟紧张,而且紧张之中还带着几分闷气。 粉腮微鼓,虎着一双大眼睛,在顾道和崔臻之间来回扫描。 “锦瑟,你回来的正好,这位崔公子我实在是招待不周,你们聊。” 顾道说完就走。 偏偏崔臻不肯放过他,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顾道,你就是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顾道听了这话都不敢回头,他感觉锦瑟那一双眼睛,一定如同两把利剑瞄着自己。 “别自作多情了,我跟你很熟么?”顾道摆了摆手,消失在假山后面。 顾道消失了,锦瑟面对崔臻,变成了一只高傲的小孔雀。 崔臻跟李纤云可以无所顾忌,毕竟两个人是好闺蜜。 可是跟锦瑟不行,尊卑有别还是要的。 恭敬的给锦瑟见礼,寒暄之后,锦瑟虽然强忍着羞涩,表现出很高傲的样子。 实际上内心非常忐忑,自己刚才失态是不是被看出来了。 修之哥哥怎么想?眼前这个京城闻名的人精女公子,是不是看出来了。 没关系,只要我挺得住,她就看不出来。一定看不出来。 崔臻哪里能看不出来,虽然她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刚才锦瑟那小表情她都看在眼里。 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喊最后那一句话,完全就是在测试。 测试的结果非常确凿,这小公主跟顾道有问题。 现在有意思了。 崔臻不哭了,心里像是燃烧起来一把大火,兴奋的跳跃着。 此时此刻,她希望李纤云就在眼前,她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她,然后仔细看她的表情。 那一定非常有意思。 郑国公上门,袁琮自然要招待一顿晚饭。两个人许久未见总要喝一杯。 晚餐时,郑国公和崔臻两个人,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发懵。 不知不觉之间,袁琮家里的食物已经被顾道给彻底改变了。 他们自己人每天都这样吃,已经习惯了。可在外人看来全是震惊。 凉拌松花蛋,切片的烤鸭、红烧肘子,汽锅鸡,狗肉砂锅、香煎豆腐、豆芽炒蒜苗、今天还新加了一道松鼠桂鱼。 核桃酥饼、奶油小蛋糕,小笼包子,腌菜肉沫的馅饼,鸡肉卷。 袁琮的厨子绝对是合格的厨子,加上被顾道调教,现在手艺极高。 “太奢侈了,敬德你平日就这么吃么,陛下也没有你吃的好吧?”郑国公震惊的说道。 袁琮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摇了摇头。 “都是五谷杂粮,不过厨子用心花样多一些。今日你来的匆忙,也就能准备这些了。凑合着吃吧。” 郑国公直摇头,心说就这还凑合着吃,让你准备充足了那得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端起酒杯开喝,晚辈才可以开始吃饭。 崔臻注意观察了一下,锦瑟对这些菜色习以为常。吃起来头头是道。 就连传说中被迫给顾道当丫鬟的魏青梅也是一样,可见这些东西平日都是常见的。 锦瑟如同小松鼠一样,吃相文雅但是动作很快。嘴里咀嚼着一块松鼠桂鱼。 抬起头扫了一眼,顾道已经顺势夹了一块香煎豆腐放在她的餐碟里面。 锦瑟笑的眼睛弯弯,她刚才正是扫了一眼这个豆腐,修之哥哥就给夹来了。 她顺势一筷子插了一块肘子,放在顾道的餐盘里面。 顾道毫不犹豫的夹起来就吃,没有任何感觉。 崔臻默默的震惊着,两个人动作如此默契,看来平日里就这样。 最重要的是,周围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崔臻每一样菜都吃了两口,味道让她惊艳,尤其是小蛋糕和核桃酥饼。 但是良好的家教让她不会表现出来。 本来是袁琮和郑国公两个人对饮,不久之后顾道也被拉着过去一起喝。 送走郑国公之后,锦瑟瞪着大眼睛盯着微醺的顾道。发出了她认为最恐怖的警告: “修之哥哥,她可是太子哥哥看中的女人,你可千万不能动心。” 顾道回头看看她,宠溺的一笑。 “我连眼皮都没动,我还动心,你也太低估我的审美了。” 锦瑟听了这话放心了一些,露出欣慰的笑容,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嗯,修之哥哥,你这样想就对了。一定要离她远点。” 京城因为一个谣言,产生两个受害者。 窦鼍开始养狗,顾道开始做了酒水的二道贩子。两个人都是被迫营业。 一旦开了个头,后面想要停止根本不可能了。 顾道答应给了郑国公烈酒,楚王自然的就找上门来,稍微跟顾道有点关系的老酒蒙子们,紧随其后。 酒水蒸馏的工艺不复杂,不过蒸馏出来的东西叫酒精,虽然也能直接喝。 但是味道肯定只有酒精的味道,不会比米酒好喝。 蒸馏出来的高度酒精,跟别的酒一勾兑加点糖,降低度数提升口感就可以了。 原本顾道只买了一个土作坊,打造了小型蒸馏器具。平时蒸馏一点自己喝的,偶尔送人。 现在作坊扩大了十倍不止。顾道左手进酒,右手出酒,被迫赚了两倍的差价。 京城除了皇后和袁贵妃同时怀孕这件大事,北狄的使者终于到了。 住进了礼部特地给他们修建的驿馆。 使者到了驿馆第一件事封门,然后传出激烈的鼓声和呐喊声。不知道在搞什么。 跟随北狄使团一同南下护卫的,还有一支五百人的大乾铁甲骑兵。 坐下骏马雄壮高大,铁蹄飒踏如同战鼓,反射寒光的铁甲,随着战马的步伐哗哗做响。 身上和马上披挂整齐各式兵器,赤红色的斗篷,和盔顶红缨随风飘荡。 一股铁血肃杀的气势扑面而来,让围观的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但是更多的人,却兴奋的寻找着这五百铁甲骑兵之中的首领。 此人与其他骑兵不同,一身铁甲为亮银色。坐下战马更加雄壮,通体乌黑没有杂毛。 但是四个蹄子附近的毛确实雪白色。如乌云踏雪。 铁盔之上除了红缨之外,还有一根显眼的雕翎。 一阵风吹过,轻轻拽起他的猩红色斗篷。露出亮银群甲。还有镶金错玉的宝刀。 他摘下面甲那一刻,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如同刀凿斧刻一样的脸。眉高眸深,鼻梁坚挺。 被塞外寒风摧残过的俊脸,饱含风霜却也别有一番金铁气概。 “金刀公子,欢迎回来元都。”有一个少女疯狂的挥舞手中的绢帕。 喊声如同战斗号角,各色千娇百媚的少女从各处阁楼或马车里面伸出脑袋,羞涩而大胆的朝这位英武的铁甲少年招手。 甚至还有胆大的开始投掷香囊。 无数手帕,香囊如同雪花一样纷纷飘落,这位少年纵马缓步于香风帕雨之间。 脸色坚毅目不斜视,俊脸如同冰封,没有丝毫表情。 他就是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金刀公子骆驰,字玉鞍。 与投掷绢帕香囊的少女不同,在驿馆之外,长街尽头。一匹毫无杂色的纯白色战马在喷着响鼻。 战马之上李纤云一身纯白素净的大氅,内穿挺括的皮甲。英姿飒爽。 腰间三尺长剑,藏于大氅之下。 娇媚的小脸上,没了往日的骄横和傲视。反而略带这几分踟蹰和期盼。 李纤云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有些激动甚至烦躁,尤其是看着那些绢帕和香囊如雪一般落下的时候。 骆驰同样看到了李纤云,双腿一用力,坐下良驹知主人心意,迈开四蹄开始缓缓加速。 转瞬骆驰脱便离了绢帕和香囊的笼罩,朝着长街另外一头冲了过去。 风扯着他背后的火红斗篷,如同跳跃的烽火。燃烧这冰冷的世界。 战马神骏,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李纤云身边。骆驰饱经风霜的脸上才绽放些许笑容,孤傲如高岭寒梅。 “臣骆驰拜见公主。”骆驰在马上抱拳行礼。动作之间威武刚劲。 “不必如此多礼,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为国征战辛苦了。” 李纤云娇媚的小脸上,绽放出浅浅的微笑。双眸之中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这种表情,是顾道从未见过的。 两个人马而行,诉说一些琐事。 “明天我为你接风洗尘如何?就在楚江楼,京中的伙伴多盼你回来,正好聚一聚。”李纤云柔声发出邀请。 骆驰看了一眼李纤云,眼底是无尽的温柔。仿佛冰山融化,化作涓涓细流。 如果被刚才那些少女看到,会嫉妒的跳楼。 “别人其实我不是很在意的。”骆驰说道。言下之意,你盼着我回来我才在意。 李纤云耳根微红。骆驰继续说道。 “明日不行,我今日要先去兵部报道,紧接着安排驻扎的事情。明日家里人还要先见一见。” 李纤云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听着骆驰事无巨细的交代着,莫名有一种感动。 “不急,等你有时间了,我们一起饮酒,你也给我们讲一讲战场的事,塞外的事。”李纤云强行压抑着心跳说道。 两个人渐行渐远,可是驿馆里面的鼓声却越来越急躁。 那节奏迫不及待的好像催人送死。而且还间歇性带着一些奇怪的嘶吼。 第二天一早,顾道还没顾得上吃早饭。 董阔就风风火火的上门了。拉着顾道开口说道: “修之,可坏了。骆驰回来了。昨日里跟公主两个人并肩纵马长街,现在弄的人尽皆知。” 顾道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骆驰是谁。 金刀公子。 据说两年前他去辽东看望父亲,正好遇上北狄三部之中的白狄,侵扰他父亲后方。 骆驰二话不说直接带上身边的二百家将,把偷袭队伍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百对两千,这些白狄骑兵竟然被他杀的溃不成军。 领头之人的战马被骆驰射杀,人也挨了他一刀。虽然最后被残部救走,但是遗落一把金刀。 后来经过查证,这把金刀就是白狄王赐给他的女婿鲜虞期的。 白狄那边也传来消息,鲜虞期的确受伤而且遗失了金刀。 为此事,皇帝还夸奖骆驰是虎父无犬子,并且亲封了一个校尉的职务。 金刀公子骆驰,名扬天下。 顾道心说,难怪李纤云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原来心里装着这样一个标杆啊。 虽然咱俩的婚约我不当回事儿,但是你这个时候跟别的男人逛街,这就过分了。 还他娘的是骑马逛街。 第五十六章祖母大寿之日 崔臻内心的熊熊八卦之火越少越旺,眼看就要憋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找李纤云分享一下。 还没等出门,就被李纤云和骆驰并肩骑马逛街的传闻灌满了耳朵。 “骆驰回来了?这公主胆子太大了。竟然跟骆驰一起并马逛街。 跟顾道这算是扯平了么?到底算是谁对不起谁啊,天呐谁来跟我分享一下啊。” 崔臻憋的实在是太难受了,明明知道一个天大的消息,却不能跟好姐妹分享,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死了。 李纤云回到宫里就被禁足了。 以前的李纤云非常自由,进出宫禁没有任何阻碍。跟骆驰见面之后,就被皇后收走了腰牌。 同时还通知御马监把她所有的战马收走,临走之前皇后警告: “你跟顾道胡闹,京城没人说你闲话。可是今日之事过了。” 李纤云根本听不进去,娇媚的小脸上全都是骄傲和得意。 她用这种方式反抗了父皇和母后的安排,她要的就是京城的流言蜚语。 要的就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与骆驰才是天造地设,心意相通。 “母后,我的心意你已经知道,跟顾道绝无可能。你们逼我也没用。” “我知道顾道求过你和父皇,但是无论你们答应他什么,都不要拿我去做交易。” 李纤云态度坚决的说道。 皇后觉得有些可笑。 “你要知道顾道求我们什么,也许你就……” 话说半截皇后还是吞回去了,跟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离开公主的院子。 怀孕在身,岁数不小了,自然要注意一些。尤其是不能生气。 公主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骆府。 骆府的主人很少,除了新回来的骆驰,就是骆驰的母亲和祖母,还有几个婶婶。 骆家男丁大都在辽东从军。从骆驰祖父那一代就开始打造辽东防线。 到了现在骆家已经成为朝廷柱石,三辽铁骑不过一万,却威震天下。 “你与公主情投意合,可也要知道,那是顾道的未婚妻。此事太不应该了。”骆驰的祖母提醒说道。 “是。”骆驰如同沉默的雕像,回答的很干脆。 “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有在家里不要摆出军中那一套冷脸来。”骆驰的母亲看着儿子说道。 骆驰眉眼间的冰冻松软了许多。表情也有些暖意。 “天之骄女,只能属于我骆驰。顾道那个废物根本不配。”骆驰的声音坚定有力。 骆驰的祖母闷声想了想,说道: “顾家毕竟是千年世家,名望极高。而且公主的婚约是当年那个女人定下的,有些麻烦。” 骆驰的祖母在陈述困难,并没有否定骆驰的想法。 在她的意识里,这些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骆家如果真跟皇族联姻,就可以更上一步。 提到当年那个女人,骆驰的母亲脸色有些不好看。甚至有了躲闪的意思。 “祖母是支持这件事了?”骆驰延眼神之中流淌着兴奋。 “饭要一口口吃,皇后此时禁足公主,是给天下人看的。但是我骆家也要有所表示。” “明日跟你母亲进宫,去皇后哪里请罪。” 骆驰脸上露出不屑之意,他最烦这种没用的繁文缛节和人情缠绕。 顾家老宅。 顾家老太太自从被宗老请去了祠堂之后,就彻底萎靡不振了。 她才知道自己闯的祸有多大,终于为自己的任性妄为付出了代价。 宗老会已经写信给了顾云璋告知此事,并且等着他的回信。 梅笙正好相反,离开梅园被关进小院之后,反而被激发了无穷斗志。 她在频繁的安排手下的婆子做事。积极的为自己的儿子顾凌谋划。 眼看着顾家老夫人的寿辰要到了。而且还是六十整寿。 可是刚刚被褫夺了诰命,被皇后逐出皇宫的丑闻还没过去。这寿辰着实成了棘手的问题。 办了尴尬,不办又是整寿,更尴尬。 庞氏根本没有任何顾虑,直接按照最铺张的方式办。极力邀请亲近的各家亲戚来赴宴。 她想的很清楚,不办或者小办都是她这个掌家儿媳的毛病。 大办了没人来,就是婆婆的尴尬。 此时在京城之中的流言愈演愈烈,尤其是北狄使团这次到来,是为了逼迫长公主李纤云北上和亲之事。 随着北狄使团的到来,一群南越的商人也陆续来到京城。 这些人一个个脑满肠肥,出手阔绰,甚至连青楼的姑娘都快不够用了。 他们的目光同样盯着北狄的使团。北狄和大乾之间任何一点微妙变化,都会影响他们的生意。 这是一群发战争财的吸血虫,他们之中大多是南越盐商。最大的希望就是北狄和大乾两国能打起来. 这样南越不但能安稳,还能坐收渔翁之利。吸干大乾的银钱。 北狄使团居住的驿馆之内,鼓声连着响了三天之后停止了。然后就突然派人出来请大乾的大夫进去治病。 可是大夫看完之后,全都摇着头出来了,根本治不了。 消息明确了,原来这北狄使团内有两个重要成员病了。 而且病的十分怪异,如同中了邪祟。 病人腹胀如鼓,疼痛难忍。面黄肌瘦、神情烦躁、有的腹泻。伴随发热。 最恐怖的是,竟然一打嗝能吐出虫子来。而且吐出的虫子还在地上扭曲。 北狄的巫师认定是遭受了恶毒诅咒,跳求神舞跳了三天,人不但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 确定回天无力,神也救不了这两个人了。使团这才出门请大乾的大夫治疗。 一般的大夫看了也束手无策,最后惊动了礼部请了御医,认定是蛟墙之症。当即用了乌梅丸。 可是效果极不好,病人只消停了一会儿,而且腹内之虫开始游走。反而更痛苦了。 御医也束手无策。 最近董平野放松了董阔的拘束。他又来找顾道玩,顺便聊起来使团的消息。 当然最大的目的就是弄点字走。 “你说,前边有传言,北狄要逼着长公主和亲,刚刚又有个骆驰跟你抢公主,你就一点不担心?” 董阔贪婪的看着顾道写字,嘴里念念有词。 “天要下雨,媳妇要嫁人,我有什么办法?我是能烧了驿馆,还是能打断骆驰的三条腿?” 顾道一边笔走龙蛇的写字,一边说道。 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有气的。顾道也有点小孩子脾气。 这玩具我可以不玩,但它是我的,你不能动。 只不过目前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修之,你又胡说,骆驰怎么会有三条腿?”董阔摇头说道。 显然他听不懂这个梗,顾道也懒得跟他普及。 “可是,你一点动静没有,这京城人的嘴可是阴毒的很,恐怕会有对你不利的传言。” 顾道满意的看看笔下的字迹,说道: “何止啊,肯定还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什么难听的都会说出来。” 这些事情他早就想到了。暂时没什么好办法。 董阔看着顾道的字,眼馋的要流口水,刚想去拿却被拦住了。 “别拿,这是送给老太太的寿礼。”顾道指着几个大字说道。 “小气的样子,我就欣赏一下不行么?听说北狄使馆有几个人,嘴里往外吐虫子。御医诊断为蛟墙症。 可有人说,这是因为觊觎我大乾长公主,遭到了报应。”董阔一边收回手,一边聊着街上的八卦。 嘴里吐虫子?这所谓蛟墙症不就是蛔虫病么。肚子里长满了蛔虫。 大便的时候会带出来,甚至打嗝也会吐出来。十分恶心的一种寄生虫病。 不过在他那个时代,这种病几乎已经灭绝了。宝塔糖都是他上一代人的记忆了。 这个世界也有治疗蛔虫的药物,乌梅丸就是,可是对待已经腹胀如鼓的程度,几乎无效。 顾道倒是知道一种治疗方法,可是北狄人的死活跟他没关系。或者说都死了才干净。 他眼前重要的事情,还是顾家老太太大寿。 虽然在皇后哪里吃了亏,丢了脸。但是顾家还是要操办的。 而且二婶婶庞氏让人捎信给他,老太太最近消停了。 可是梅笙那个小院子里,总有陌生人进进出出,不出意外是算计他。 顾道一百个不想去。 可从纲常伦理上来说,顾老太太是他的祖母,他必须回去参加寿宴,否则就是不孝。 他就算是不想去,袁琮也会把他撵着过去。而且还得带寿礼。 人伦纲常是这个世界的根本秩序。至少要做到表面功夫。 寿宴之日转眼就到。顾道带着关石头和楚矛来到了顾家老宅。 在大门口迎接客人的赫然是顾凌带着二房的顾醇。按照规矩这事情应该是家中嫡系晚辈来干。 顾醇勉强可以,他顾凌根本不配。 可是没人邀请顾道,那顾道也就装聋作哑了。这苦差事他也不愿意干。 “见过大哥。”顾凌和顾醇一起给顾道见礼。 顾道捏了捏顾醇的胖脸,笑着问道: “哎呦,胆顾醇又长高了,字有没有进步?” 顾醇被捏的直皱眉,想起那深恶痛绝的字帖,更是心中不悦。 但是牢牢记住母亲的叮嘱,不可失了礼数。于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谢哥哥关心,略有小得。” 最后在顾道掏出一包灶糖之后,终于眉开眼笑的偷偷藏起来。 至于顾凌,顾道根本没看他。背着手走进了顾家老宅。 顾凌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怨毒。心说,别看你现在狂,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骆驰潇洒而至。 这让顾凌非常惊讶,虽然说是京城四公子,但是骆驰明显比他们仨人要高一些。 “玉鞍兄,没想到你能来。”顾凌赶紧上前迎接。 “虽然文武殊途,但家父跟顾叔父同朝为官,你我又齐名京城。理当来贺寿。” 骆驰把话说的有理有节,尤其是‘齐名京城’四个字,让顾凌感动的热泪盈眶。 骆驰竟然还承认他为京城四公子之一,在一片绝交书中,他仿佛找到了最坚挺的依靠。 骆驰拍了拍他的肩膀,迈步进了顾家大宅。 感动还没结束,崔臻骑着马到了,丹凤眼泛起一阵桃花,打量了一番顾凌。 顾凌短暂失神之后,赶紧见礼。 “我是来送礼,顺便看个热闹。你不会让我失望吧。”崔臻风情万种的说道。 崔臻一语双关,顾凌只看到风情万种。 第五十七章顾道的寿礼不满意 寿宴来的人不少。礼物收的更多。 但是除了顾家的小宗和亲属,基本上来的都是各家的管家。 顾家雕梁画栋的大厅,摆满了精美的器具,和山珍海味的菜肴,可是没人动几筷子。 礼物送到,见到支应客人的管家,送上祝寿词。 这些管家之流就走了。 一边走一边道歉,说不巧最近主人有病在身,不敢过给老太太等等之类的话。 理由千奇百怪,全是礼到人不到。 负责支客的管家脸上无光,却不能不笑脸相迎。 巨大的大厅显得空空荡荡,能拿的出手的竟然是骆驰这个校尉。 不要说朝廷重量级的官员,就是有品级的官员都没几个。 老太太六十大寿,宾客的质量和地位,象征着顾家的排面和地位。 现在这小鱼两三只,还谈什么排面。 千年世家的脸此时算是黯淡无光。 这次大寿怕是要成为京城的笑柄。 顾家小宗聚在一起,有的觉得脸上无光,气堵着脖子阴沉不语。 有的却在推杯换盏,就差把幸灾乐祸挂在脸上。 贴身丫鬟春桃,低声跟老太太讲述前厅的萧条模样。老太太的脸色更加的灰败。 眼神怨毒,干瘪的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儿云璋若在,岂能如此被人欺辱?都怪那个孽畜,他来了么?” 孽畜自然指的是顾道。春桃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让春桃扶她起来,喝了两口参茶提神,朝着大厅走去。 到了大厅坐好之后,强行挤出慈祥雍容的笑容。接受宾客的祝贺。 宾客之后是侄子辈的祝贺。 到了孙子辈,顾道作为嫡长子当第一个上去。 可还没等他迈步,顾凌抢先一步昂然而出。手捧着礼盒把他挡在了身后。 现在顾凌也想明白了,既然要夺嫡子之位的事情瞒不住,那就光明正大的做出来。 大家都的看着顾道,心说顾狂徒不能这么忍了吧? 出乎意料,顾道根本没动。 因为他知道这必然是前戏,重点肯定在后面。 “这不像是顾狂徒的风格啊,他这个人从来不吃亏,一定有问题。”崔臻看着这个场面嘀咕道。 旁边的骆驰听到这话,轻蔑的挑了挑眉毛, 自己久不在京城,竟然让这样的废物成名。真是四公子之耻。 “祖母,孙儿给您献上的是一尊暖玉寿星。祝祖母福寿绵长。” 顾凌说着打开自己捧着的檀木盒子。 露出里面半尺高,晶莹剔透惟妙惟肖的白玉寿星。价值至少三百两。 老夫人很高兴的夸奖两句。 “我孙儿就是孝顺,有好东西都想着祖母。不像有些人,有好东西都藏着掖着。” 老太太收下了暖玉寿星,话里话外直接点顾道。 顾道懒得跟在顾凌身后,索性让其他人先来,孙子辈的一个个上前献礼。 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就用心。 不一会就摆的琳琅满目。 顾道最后一个送上了自己的寿礼,两个卷轴。 “大哥,祖母大寿,你就送两个卷轴?你还真是不孝啊!”顾凌直接扣不孝的帽子。 老夫人冷了脸面,阴沉的盯着顾道。 今天顾凌要借助大寿的势来压顾道,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顾道不敢违抗祖母的命令。 否则就是不孝。 “寿礼么,心意到了就好,为什么非要相互攀比? 我们这些人又没有掌家的姨娘。谁能比的过你啊。” 顾道用揶揄的语气,直接贴脸开大。 小妾掌家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现在顾道毫不客气揭顾凌的伤疤。 就是告诉所有人,他顾凌是小妾所生。 这话犀利直接,顾凌脸色难看的接不上话。 崔臻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这才是顾狂徒的风格,有热闹看了。” 骆驰却不屑一顾,口舌之争能定顶什么用? 顾家老太太一拍桌子,多日压抑的怨气喷薄而出,冷着脸说道: “大胆,不孝的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就那两张破纸糊弄老身? 你这等不孝的东西,简直是家族败类,不配掌管乾元书楼和印书秘法。” 顾道一听果然,在这里等着我那。 这是看上我的印书技术了。 别说这老太太眼睛还真贼。可惜是做梦。 顾老太太赌气,一伸手把两个卷轴扔了出去。 卷轴展开在地上翻滚。 正在这个时候,两个稳健的身影走了进来。 “大寿之日,谁惹的老夫人生气?”其中一个人开口说道。 声音昂扬优雅,众人都是一愣。 “温尚书?”有人惊呼。 礼部尚书温尔雅,长袖翩翩仪态悠然,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上前行礼。 礼部尚书是朝廷六部之一的主官,位高权重,身份显赫。 温尔雅的到来,让顾家的六十大寿终终于有了光辉。 足以保住顾家的脸面。 顾家老太太激动的亲自起来迎接。 “老夫人不要动,您可是今日寿星,我同云璋同殿为臣,今日应该拜您才对。” 温尔雅说着带着另外一个人上前行礼。 老夫人忐忑的接受了。赶紧绽放出满脸的笑容,说道: “温大人能来,蓬荜生辉啊。” 温尔雅看到地上的字,突然发出咦的一声。 “哎呀,好字。” 不过不等温尔雅动手,另一人已经抢在手里了。 “好字,沉郁凝敛,冷峻峭拔,别具一格。老温,难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少年所写?” “可否五百两让给我。” 那人瘦骨嶙峋却极有精神,两只手抓着卷轴不松开。 此言一出,所有人惊呼一声。 刚才顾家老太太还狂吼这是两张破纸糊弄她,现在转眼就有人出五百两。 这脸打的啪啪响。 五百两可比那暖玉寿星要高出许多。 顾凌一听不干了,心说哪里找来做戏的? 对着那人行礼问道: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何方人士?” 那人盯着字没开口,温尔雅开口了。 “哎呀忘了介绍了,这位乃是王溪,王瘦山。” 一听这个名字,顾凌猛然一惊,这名字对于追逐名声的他,简直是如雷贯耳。 东南书圣王溪,字清廉,号瘦山。 曾经的吴国宫廷供奉。 二十年前南越灭吴之后,他就离开了江南,旅居江北。 也正是亡国丧家之痛,让他苦闷异常,竟然书法上面取得了突破。直追古代圣贤。 不但顾凌惊讶,在场所有的人都豁的一下站了起来。 顾凌更是不顾一切的冲到他的跟前。 弯腰鞠躬,近乎虔诚的说道: “晚辈顾凌,拜见书圣。” 顾老太太也是大惊,此时觉得老脸在放光。 今日有礼部尚书登门,还有东南书圣贺寿,声势大胜以往。 书圣很生硬的跟众人拱拱手,然后就盯着温尔雅看。 温尔雅赶紧把顾道招呼过来。 郑重其事的介绍道: “瘦山贤弟,这就是写字的那位少年。顾道,顾修之。” 王溪扔掉手中的卷轴,一伸手抓住顾道的手。使劲儿的揉捏了一下。 “是一双写字的手,你能左右开弓?”王溪语出惊人。 顾道震惊了一下,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人。把一件事做到了极致,然后通达一切。 没人知道自己可以左右手同时写字,他竟然一抓手就知道了。 “窥此秘密者,先生为当世第一人。我的确可以两只手,用不同的字体写字。”顾道的回答震惊全场。 “可写给我看?如若也能达到这个水平,可拜我为师,十年之后你就能承我衣钵。” 王瘦山兴奋的说道。 温尔雅大急,知道王瘦山的疯魔又发作了。赶紧拉住他。 “瘦山贤弟,今日是顾家老夫人大寿。我们是来拜寿的。放心这孩子跑不了。” 好一顿安慰之后,王溪终于停了下来,知道自己犯病了,很害羞的朝着众人笑了笑。 众人心中百味杂陈。顾凌心如凌迟。 他只想仰天怒吼,既生凌何生道。既然生了我顾凌,又何必生他顾道。 他是来专门打我脸的么? 自己卑躬屈膝书圣王溪看不到,却非要抓着顾道当徒弟。这还有没有天理。 顾道的卷轴被小心收起来,放在一堆礼物最显眼的位置。现在这可不是两张破纸。 连书圣都愿意出五百两买的字,拿出去岂不是更贵? 顾家老太太的目的,被温尔雅的到来给打乱了。 但是她并不会因此罢休。尤其是看到温尔雅把顾道叫了过去,同桌用餐。 其他人却没有一个敢朝这桌凑合的,就连骆驰也不行。 那一桌就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而顾凌只能过来问候一下,喝了一杯酒就被无情的打发了。 能维系顾家脸面的两个人物,好像都是冲着顾道来的,跟顾家其他人没关系。 这让顾家老太太心中别扭,顾凌更是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忽然她母亲梅笙的贴身丫鬟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少爷,夫人让我提醒你,不要乱了阵脚,今天他爬的越高摔的就越惨。” 顾凌听了这话,才记起来,今天还有一场大戏。 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顾道,顾凌坐在了骆驰的身边。 “九章,怎么今天就这点安排了?你这手段不行啊。”骆驰语气冰冷不屑。 顾凌强忍着怒气,喝了一杯酒之后。 “玉鞍别开玩笑,能有什么安排。今日可是我祖母大寿。”顾凌口是心非的说道。 两个人说话期间,一个二十多岁衣着朴素的女子,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悄然走进宴会大厅。 顾道正在和王溪讨论用笔的方法,他感慨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有些困扰自己的问题,对方一句话就能破解,但顾道书法的知识都是经过无数人总结的,相当的精到。 往往能说到王瘦山心中所想,而言不能表之处。 温尔雅就在旁边看着。偶尔插两句话。 小男孩走过来抓住顾道的袖子,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爹!” 第五十八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顾道以为谁家孩子认错人了。 自己十八岁的少男,哪有这么大的孩子。 “小朋友,东西有乱捡的,爹可没有乱认的。”顾道说着在桌子上夹了一块排骨,递给小男孩。 谁知道小男孩一撇嘴,竟然直接哭了。 “阿妈,爹爹不要我了。” 顾道一看哭了,赶紧放下排骨哄孩子。 “小家伙,不要哭,你爹爹妈妈在哪里?” 他只当是孩子胆小,被自己吓到了。 “少爷,他就是你的儿子啊,难道你忘了?” 衣着寒酸的女子,一下子扑跪到他的脚下,大声喊道。 顾道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一盆脏水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事来的真是时候。 周围的人一听,震惊的看着顾道,女人还有那个孩子。 但顾道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惊慌,反而抱着孩子左瞧右看,笑着说道: “哦?我还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女子一捂嘴,开始了嚎啕痛哭的表演: “少爷,奴婢是翠柳啊,以前伺候您的丫鬟。 六年前您哄骗了我的身子,明明说要抬我做妾,可玩厌了之后就把我赶了出去。 少爷您可以对我无情,不能这么对孩子啊。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顾道这一桌本来就引人注目,现在女人故意嚎啕痛哭闹出巨大动静。 寿宴上所有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他们探究的看着顾道,打量他怀里的孩子。 我的天哪,什么情况,顾道始乱终弃! 好家伙,顾道竟然还有个儿子,真的假的? 他和公主有婚约的,还敢干这事儿?不怕皇家把他点天灯么? 这要是真的,不但是大罪,而且也太缺德了。 一时间指着顾道和他抱着的孩子议论纷纷。 “果然有好戏看,九章你还有这手段?”崔臻兴奋问顾凌。 “这可不是我的手段,他始乱终弃,背叛公主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凌冷笑着矢口否认。 崔臻的丹凤眼流转过一抹讥讽。 “这个有点意思了。皇家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那?” 骆驰雕塑一样的嘴角,终于泛起一抹属于年轻人的微笑。 他觉得这次自己真没白来。 竟然看到这样的好戏,而且是有利于他的好戏。 他们都在等着顾道惊慌失措,狼狈逃跑。或者色厉内荏的否认,甚至去殴打那个女子。 总之他只要举措失当,就更加证明此事为真。 但是出乎意料,顾道不但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连为难的样子都没有。 反而亲昵的抱着孩子,脸上带着戏谑的神色。 “六年前?我才十二岁,就能办这事儿了?” 谁知女子听了这话捂着脸,大声的回答。 “少爷天赋异禀。” 旁边的温尔雅差点没笑喷出来,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眼顾道,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不过德行不修的豪门少爷,十二三岁染指丫鬟的也不少。 甚至有把身子搞坏,以至于日后不能人道的都有。 “大少爷,翠柳这六年日子过的苦啊。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就算不看她也看看这个孩子,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 另外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一脸悲伤的出来指正顾道。 “是啊,是啊。今天是老太太的大寿之日,不如认下这个孩子,大少爷也算是添丁进口了。双喜临门。” 又有一个丫鬟过来劝说。 面对丫鬟的指责,顾道毫不紧张。 反而递给孩子一根骨棒,看着他啃的满嘴流油。才随口说道: “翠柳我倒是有印象,六年前你不是跟货郎跑了么? 现在抱个孩子回来说是我的,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哪知道翠柳听到这话,哭的更加凄惨了。 另一个丫鬟却开口,言之凿凿的说道: “少爷,这事您怎么还好意思说,所谓跟货郎跑了,还不是您把翠柳撵出去的借口。” 这时候翠柳一下子跪在地上,凄厉的哭嚎着: “少爷,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滴血认亲。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您儿子。” 顾道抬手把手中的筷子砸在翠柳的额头。 众人看到这个情景间兴奋起来,顾道竟然怕滴血认亲?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很可能真的是他的。 顾凌激动快要把酒杯捏碎了。 顾道怒了,他发火了,只要他情绪失控就彻底落入圈套。 翠柳也被筷子打蒙了,抬头看着顾道,不明所以。 顾道轻描淡写的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号丧什么,别吓到孩子。” 顾道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蒙了一下。 “这孩子难道真的是他的,不然他怎么会心疼?”崔臻激动的说道。 “本来就是他的孽种,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顾凌从旁煽风点火。 骆驰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突然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废物就是废物,被这点小伎俩就给放倒了。 翠柳满脸的欣喜,紧张的问道: “少爷,您是认下他了?” 顾道一摆手说道: “莫名其妙,我只是心疼孩子,让你别吓到他。这是你儿子么?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翠柳一听这话,表情瞬间凄苦,颜面哭嚎起来: “少爷,这点惊吓算什么,被您抛弃的这些年,我们娘俩过的苦啊。您若不相信,请滴血认亲。” 这个时候,顾家老太太不耐烦的开口了: “修之,这是老身的寿宴,你怎么可以作出如此不要脸面的事情来。简直是顾家之耻给顾家蒙羞。” 顾道心说好家伙,事情还没确定,就先给我扣屎盆子。 你老人家把顾家名声搞臭了,这是想拉上我垫背啊。 “祖母,事情尚未尘埃落定,您就这么着急下定论不好吧。再说顾家的脸面是我丢的么?” 顾道不咸不淡的怼了回去。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哑然失笑,顾狂徒果然狂。 顾家这老太太也没点数么,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来指责别人。 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老太太脸色一变,她没想到顾道如此胆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忤逆自己。 看着众人的表情,顾家老太太脸上愈发的挂不住。怒道: “混账,如果不是你招惹风流债,哪有这这般丢脸的事情。无论是不是你的孽种,顾家也不会认他。 但你作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要去跪祠堂忏悔。” 随着老太太话音落下,一个管事的端着一盆水,手里拿着银针走了过来。 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滴血认亲。如果没有猫腻都怪了。 顾道摇头笑了,就这点下三滥手段,也想坑我? 顾凌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咄咄逼人的说道: “大哥,你摇头也没用,今日恐怕非验不可了。” “一来顾家血脉不可混淆,二来也要给皇家一个交代。因为你丢的不只是顾家的脸面,还有皇家脸面。” 说话间一挥手,已经两个健壮的仆人走了过来,只要顾道反抗,他们就要动手用强。 “好,验就验,你可不要后悔。”顾道说道。 顾凌笑眯眯地拿起银针,送到顾道跟前,说道: “大哥这是哪里话,如果真是你的骨血,我多了个大侄子,高兴还来不及。” “如果不是,证明了你的清白,我同样高兴。” 面对顾凌的咄咄逼人,顾道拿过银针,转身对一边的小童说道。 “乖,别怕,手指会痛一下。一会给你吃燕窝好不好?” 小童茫然的点了点头。 翠柳却冲上来一把抓住小童的手,放在清水上方。 顾道瞬间刺破小童中指,一点殷红落入清水盆中。小童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顾凌兴奋的盯着顾道,等着他滴血入水。 可顾道猛然抓住他的手一拧,就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银针瞬间戳破他的中指,一地鲜血落在水盆之中。 “你,不要……”顾凌惊呼一声。 看着自己的血液落入盆中大惊失色。 伸手就要去打翻水盆,却被顾道一把推开。 两滴血在清水中盘旋,然后迅速融为一体。 “融了?”温尔雅恰到好处的给出惊呼。 什么?怎么可能? 一众人全都惊呼,这个反转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相信。 全都蜂拥走向这张桌子,仔细看清水中融为一体的两团血液。 然后全都震惊的看着顾凌。 这个时代滴血认亲具有普遍的公信力,大家都认可这种检测方式。 两血相融,确认父子关系无疑。 难道这孩子不是顾道的,而是顾凌的? 顾道从桌子上盛了一碗燕窝,送给还在抽泣的小童,但却盯着顾凌揶揄的说道: “恭喜二弟,你有儿子了,我多了个大侄子,皆大欢喜啊。”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了,你是个妾生庶出,他是丫鬟庶出。还不被家族承认,前途堪忧啊。” 顾凌被刺激的两耳翁鸣,他万万没想到,顾道竟然玩了这一手。 准备好的脏水全都落在了自己头上。 这让他百口莫辩。 面对顾道的嘲讽和众人奇怪的目光,他声嘶力竭的叫嚣起来。 “不,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顾凌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女人。再说我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 顾凌指着翠柳怒吼道。 顾道朝着水盆之中相融的血液指了指,一副揶揄的表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事实胜于雄辩。 翠柳也懵了,这跟事先准备好的不一样啊。 怎么就成二少爷的了?这不是作死么? 顾道朝着顾家老太太开口了: “祖母,按照刚才您所说,二弟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丢尽了顾家的脸面,是不是得跪祠堂啊?” “您一碗水得端平了啊。” 顾家老太太脸色异常难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如此的反转。 刚才志在必得的恶毒,现在全都打回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没脸把说出去的话,再吞回来。 第五十九章对顾家必杀一击 这么多人看着,顾家老太太脸皮再厚,此时也抵挡不住。 一双老眼躲闪着,就是不肯说出一个字。 顾凌彻底慌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沾染上这个孩子,否则大好前途必然毁于一旦。 他还要当顾家嫡子,还要迎娶公主。 一股热血上头,他不顾后果的喊道: “孩子不是我的,那水有问题,水中被人加了明矾,任何人滴血都能相融。” 顾道心说,老弟,我已经努力低估你了。 但是没想到还是高看你了。 “你确定是这样么?”顾道盯着他的眼睛问。 此时顾凌已经不顾一切。 “当然是的,不信大家尝尝,那水一定是酸涩的。” “不对吧,应该是甜的啊。”顾道随口说道。 “不可能,我事先尝过,是酸涩的。”顾凌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顾道没有生气。 而是如同怜悯一个傻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二弟,哥知道你想要嫡子之位,用点卑鄙手段也能理解。” “可你不应该选在祖母六十大寿的日子啊。 丢人现眼到是其次,关键你是大不孝啊。” 顾道的话在大厅里面回荡,顾家小宗,已经有人悄悄退场了。 实在是丢不起这人。 就在此时,顾家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 “顾道,你还知道今天是老身的大寿,如此戳穿你弟弟,你这孽畜是何居心? 你作为哥哥,不知道包容一点么?”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样的歪理邪说。 礼部尚书温尔雅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实在是这话脏人耳朵。 顾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老太太绝对出了大力了。 到了这个时候,顾道觉得差不多了。 顾家老太太和顾凌已经丢人现眼够多了,不过顾道还要给他们添一把火。 彻底把他们烧成灰烬。 于是,顾道不耐烦的开口了: “行了,祖母,您就不要跟二弟一起,轮番上阵丢脸了。” “不就想给我栽赃么,不用你们栽,这孩子我认了。”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已经准备要退场的人,全都拐个弯回来了。 “顾道这是疯了吧。明知道是一场阴谋,为何还要认下?” 顾凌本来已经心如死灰,一听这话瞬间满血复活。 “你们听到了,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自己承认的。这孩子是他的不是我的。” 顾凌激动的大吼大叫。 可惜所有人看他,跟看煞笔一样。 温尔雅站起来,凝重的看着顾道问道: “修之,你可知道认下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顾道点了点头,开启了对顾家的打击。 “温大人,这孩子与我无关,但是我还要认下他。” 顾凌一听立即怒吼: “顾道,你刚才亲口承认的,现在矢口否认是什么意思?” 顾道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紧接着一脚把他踹飞。 这一击顾道的怒火彻底发泄出来,顾凌被打的捂着胸口半天起不来。 顾老夫人甚至急忙跑过去把顾凌扶起来,心疼的老脸都皱了。 转身怒视顾道,大声怒斥: “孽畜,你干什么?疯了不成?。” 顾道冷哼一声。 “祖母,不是我疯了,是你们疯了。” “上一次在国子监诬陷我,你们已经逼死一条人命。” 所有人都想起国子监那场污蔑顾道的风波。 最后是一个老妇承认所有罪行,最后服毒自尽。 紧接着顾道怒吼出理由: “你们太狠毒了,今日我若不认,她们母子还能活命么?” 整个大厅,只有顾道隆隆的声音在回荡。 所有人,看着顾家老夫人和顾凌,眼神中带着厌恶。 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什么千年世家,什么明月公子。 阴毒,恶心! 这一刻,顾道完成了对顾家的必杀一击。 只要自己今天认下这个孩子,只要这个孩子一直在。 世人就会记住顾家的阴狠毒辣,为了抢自己嫡子之位,草菅人命的龌龊行径。 “孽畜,你巧言令色……”顾老夫人颤抖的怒道。 可话音未落,顾道就直接打断。 “祖母,你闭嘴吧,你觉得还有人愿意听你说话么?” 这句话说到所有顾家人心里去了。 他们都想让这个老太婆赶紧闭嘴,最好永远闭嘴。 顾道拉着小童,朗声说道: “自今日起,这孩子就是我顾道的儿子。谁要是敢伤害他们母子,就是跟我顾道为敌。”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有的人自惭形秽,有的人激动的握拳,有的人黯然伤神。 崔臻一拍桌子,大声道: “好样的顾道。顾家就你一个还像点人样子。” 骆驰满目阴沉。 可是顾道还没有说完。紧接着一指地上的顾凌,命令道: “你给我取笔墨来。” 顾凌脸色一变,怒道:“凭什么?” 顾道冷笑一声。 “你不是想要嫡子之位么,我让给你。你若不肯取笔磨墨就算了。” 顾道说完,整个大厅再次嗡鸣,全都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千年世家的嫡子之位,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都知道。 顾道真的要让出来么?今天顾道的惊人之举太多了吧。 顾凌一下子爬起来飞奔出去。 “修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顾家的嫡子职位,你让出去的可是掌握整个顾家的机会。” 温尔雅伸手抓住顾道急切的说道。 因为着急,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顾道朝着温尔雅拱手。 “多谢大人关爱,无休止的阴谋诡计,我已经烦透了。” “再说只有废物才躺在祖宗的基业上混吃等死。我要世人看看,我顾道离开顾家,会创出不弱于祖辈的家业。” 太狂了,顾道太狂了。 竟然凭自己要创出不弱祖宗的基业? 温尔雅也觉得顾道疯了,但是这是顾家自己的事情。再多说就不合适了。 顾凌捧着笔墨纸砚狂奔而回,直接放在顾道跟前。 双眼仅仅的盯着他,生怕顾道后悔。 顾道提笔来到一面白墙跟前,稍微思索一下,愤然落笔: 人间至哀,莫过于兄弟阋墙,长幼猜嫌。 吾顾道,愿弃嫡位,从此不承父祖之基业,不沐家族之厚恩。 犹孤雁离群,渺层云万里之外。 内容让人惊叹,但是字更让人震惊。 顾道竟然用一种全新的字体。 铁笔银钩,气势险峻,字势雄奇,变化莫测,整体风格却又清新秀雅。 正是瘦金体。 怒而落笔,如同刀剑齐鸣。惊艳了所有人。 崔臻目驰神摇,温尔雅握紧了拳头,王溪更是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墙上。 顾道的意思很明白。 我放弃嫡子之位,不继承家业,家族也不要管我了。 我如孤雁离群,自由自在的飞翔去了。 但是在这里,顾道耍了个花招。 父祖的基业,可不包括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而顾家的基业,除了千年世家的名声,财富大部分都是母亲留下的。 等到时机合适,他一定把母亲当年留下的财富全都拿回来。 顾道决然的扔下笔,一把抱起孩子就走。 翠柳赶紧紧随其后。 “站住,顾道你既然大言不惭不受家族恩泽,那印书技法和乾元书楼交出来。” 顾家的老太太强压着眉宇间的欣喜,兴奋的吼道。 “老太太,要点脸吧。当初顾道被你们排挤的匹马独上终寒山,无论是印书的奇技还是乾元书楼,跟顾家有什么关系?” 开口的竟然是崔臻,今日她受够了顾家的丑陋。 此时忍不住开口就怼,直抒胸臆。 顾家老太太眉头一挑,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愤怒的说道: “那家的丫头也敢管顾家的事情? 你怎知印书奇技不是从顾家偷走的?那乾元书楼也是因此而来,也属于顾家。” 这次没轮到崔臻开口,温尔雅开口了。 “老夫人,莫要太过了。你真当顾道好欺负?”温尔雅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顾家老夫人脸色一变。 温尔雅可是今天顾家请来最尊贵的客人,也是保证顾家脸面的人。 怎么会突然向着顾道? “温大人,您这是何意,您不是来拜寿的么,应该站在顾家这一边啊。”老太太颤声问道。 却没想到迎来温尔雅一声冷笑。 轻蔑的说道: “顾云璋如果在,老夫心情好会给个面子。尔等有什么资格让老夫来。” “老夫上门,不过是怕顾道受气而已。再不适可而止,修怪老夫弹劾顾云璋治家不严。” 什么? 温大人不是来拜寿的,是来给顾道保驾护航的?。 简直太搞笑了,一心想要打压顾道。 殊不知最给顾家长脸的客人,人家是奔着顾道来的。 顾家老太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温尔雅的话如同大比兜,反复的抽在她的脸上。 书圣王溪也忍不住了。 他这人涓狂耿介,说话极其尖锐。 “这等腌臜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简直臭气熏天,快走,快走。” 温尔雅、王溪、顾道还有翠柳母子,离开了顾家老宅。 崔臻也跟着就走,一边走一边嚷嚷: “真臭,真臭,地方臭,自以为是的老东西更臭。” 其他宾客也紧随其后,书圣都骂门庭腌臜了,他们也无法再硬着头皮呆下去。 顾家的脸面和名声,从这场大寿开始,彻底臭了。 顾家子孙,已经没脸见人。 顾凌赶紧拉住骆驰,自以为他会跟别人不同,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玉鞍兄,你没必要此时就走吧。” 骆驰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坚硬冰冷的嘴角挑起一抹讥讽。 “你就是个蠢货,本想利用你牵制顾道,现在看来,你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的砍在顾凌的自尊心上。 骆驰却已经撞开他,大踏步而去。 “你们等着,我会是顾家嫡子,会把你们统统踩在脚下。”自尊心碎了一地的顾凌,怒吼着。 第六十章给皇家送上一个大把柄 顾家老太太的寿宴,本就勉励支撑。 现在彻底被顾道踩的稀碎。 现在京城的人已经顾不上笑话顾家了,全都在讨论顾道。 有人说他是妇人之仁,竟然在乎两条人命就让出嫡子之位。顾凌倒是颇有枭雄之资。 有人说他太狂了,竟然以为凭借自己双手,就可以超越祖宗千年积累。 也有人期待着皇家的反应,顾道可是弄出一个儿子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孩子是有人想故意栽赃给他的。可是一样是打皇家的脸面啊。 至于顾家,算啦吧,提起来脏嘴。 袁琮拿着藤条的手在颤抖,他不知道该打脑袋让顾道清醒一下,还是打屁股让他长长教训。 “老夫不是让温尔雅去替你撑腰了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顾道对这位师祖还是十分尊敬的,立即龇牙笑着说道: “师祖,您消消气,舍不得打,就别拿着了,怪累的。” 被看穿袁琮气的冷哼一声,扔下藤条,打算听完他的辩解再决定打不打。 “别说老夫不给你机会,说不出个理由来,今天让你长长记性。” 顾道这才严肃的解释。 “师祖,前一阵顾家召开宗老会,处置了顾家老夫人和梅笙。 但是对顾凌轻轻放过,而且一字没提到我这个嫡长子。那时我就知道,整个顾家其实都视我为眼中钉。” 听到这话袁琮点了点头,徐金甲当年把这些宗老收拾够呛,现在恨顾道是可能的。 顾道却接着说: “今天顾家的老太太趁着大寿,逼我交出印书之术和乾元书坊。 若不及时切断,以后他们会吸干我,而我无法从顾家得到任何好处。 现在的顾家对我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断了。” 顾道说着,袁琮眉头紧锁,尤其是听到顾家老太太竟然惦记顾道的东西,气的两条白眉都颤抖了。 气的忍不住脱口而出: “无耻至极,有这样的人在内宅搅和,不败家才怪。” 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心疼的说道。 “可是修之啊,世人重门第。千年世家这四个字大有用处。” 顾道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赶紧安慰说道: “师祖,我只是离开顾家,又不是不姓顾。享受其带来的好处,却杜绝了他们的算计。何乐而不为?” 袁琮收起了藤条有些心疼的看着顾道。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但是三秒之后眉毛又立起来了。 “听说你左手还会写字,而且写的险峻雄奇?为何老夫从来不知道?” 顾道一听,得,这老人家是觉得别人比他先知道,吃醋了。 赶紧用安慰的语气解释道: “本不成形的东西,不敢在师祖面前献丑,今日被他们欺负,没想到一激动通了。机缘巧合,实在不是故意隐瞒。” 袁琮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冷笑一声。 “既然通了,那就好好表现,如果不让我满意……” 袁琮的书房里面,温尔雅和王溪都在。 对于顾道能把王溪给拐来,袁琮大是高兴。一进书房怒气冲冲的样子消失不见。 温和慈祥的判若两人,跟王溪互相见礼。 听说书圣来了,锦瑟和魏青梅都化身小跟班,进入书房观看。 书圣这种超然物外的存在,是可以傲视王侯的。如果不主动作死,就算是皇帝也会养着让着。 所以面对锦瑟这个公主,也就是随意点点头就不关注了。 锦瑟一进门就双眸紧锁顾道,用眼神询问情况如何? 顾道回来就被袁琮怒气冲冲的抓走了,很是让她担心。 顾道回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锦瑟提着的小心脏这才平复下来。 魏青梅感觉到了二人的眉来眼去,赌气去看书圣写字。 书法之道,书圣当之无愧的第一。 就连袁琮也只能凝神聆听。袁琮的字老辣稳重,如同他这一生的做人。 但是迟暮之年,早就定型了,没了灵气。 温尔雅的字,清新雅丽,一团和气。王溪评价尚有进取的可能。 评价两个人之后,王溪已经忍不住了,催促顾道赶紧写字。 顾道的两种字体,他都闻所未闻,当真是心痒难耐。 顾道左手瘦金体,右手柳体。震惊的锦瑟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是光彩。 修之哥哥左手竟然还会写字?而且如此的锋利险峻?就连魏青梅都震惊莫名。 这个家伙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隐藏? 皇城里面。 正在用晚膳的乾帝气的差点摔了筷子。又是因为顾道。 “他前几日说要自污名声,朕以为是在赌气说笑,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皇后也叹了口气,她现在有孕在身不能生气,否则早就拍桌子了。 “跟本宫说,要找个女人自污名声。谁能想到他干起事情来这么直接啊,这下子一步到位,孩子都六岁了。” 乾帝一看皇后的样子,赶紧收了火气。轻声的说道: “看来啊,跟纤云的婚约他是铁了心的要散了。这是直接给咱们送把柄来了。” 紧接着皇帝叹了口气,哪里是那么容易散的。当年欠徐金甲的太多了。 而且这桩婚约,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朝野。 原本以为顾道比自己的女儿懂事,至少知道隐忍,现在看来全是扯淡。 这小子做起不着调的事情来,比自己的女儿更胜一筹。难怪坊间称他为顾狂徒。 皇后感觉没什么胃口了,放下手中的筷子。 “顾家这老妇人真是无可救药,本宫给未来女婿撑腰,撑的如此不明显么?她竟然还趁着大寿之机,污蔑顾道,逼得他离开顾家。” 皇帝突然间笑了。 “也未尝不是好事,顾道斩断这层联系,朕以后就可以放心用他。不用再担心世家做大。她这是在帮朕,你又何必生气。” 皇后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自己伤了点面子,却给陛下提供了一个人才。 好像还是赚了。 皇帝怕皇后因此事生气,减少了食欲。赶紧战意话题。 “这袁祭酒家里的厨子厉害,明明都是普通的食材,竟然能让朕觉得奢侈。尤其是这道油炸奶皮子。” 皇后听了嫣然一笑。 “陛下,这一桌是给大龄产妇的特制餐,您到是吃的这么开心。” 皇后桌子上的菜色,这些都是从袁琮府上抄来的食谱。 说是给大龄产妇特制的,袁琮的小妾香云就在吃。都是顾道根据后世记忆,顺着眼前的食材做的。 锦瑟有孝心,偷偷抄了一式两份,一份给袁贵妃,一份给了皇后。 其中豆芽成了皇后的最爱,虽然作为皇室,可冬天依旧吃不上几顿绿叶菜。 尤其是大乾连年战事吃紧,各项支出紧张的情况下,皇室很多暖棚也停了。 皇帝吃完了最后一口饭,示意宫女再添。 “什么餐不重要,反正就是香。而且朕反倒是觉得,这才是化平淡为神奇,让人胃口大开。” “跟锦瑟说,以后袁祭酒府上的菜色,多抄录一些回来。” 自从李纤云被禁足之后,就内外消息隔绝。 甚至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被换了。 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晚膳过后,她的贴身宫女偷偷跑进来告诉她顾道认子的消息。 “你说什么,他认了一个私生子?”李纤云简直不敢相信。 “公主,的的确确,好多人亲眼所见,据说那孩子……”小宫女还要陈述却被李纤云阻止了。 明媚的小脸上,一扫愁云惨淡,两条秀眉兴奋的飞扬起来。 她真想高歌一曲,真是太舒心的消息了。 “父皇和母后这下没什么理由阻止我退婚了,太好了。” “来人,我要去见父皇,我要见母后。” 李纤云大喊着。 这时候飘进来一个皮笑肉不笑,一嘴白牙的小太监。 “奴婢小凡子,见过公主殿下。” 李纤云不喜欢这张脸,秀美微微一蹙。怒道: “你这奴才,没听清楚么,本公主要见母后,要见父皇。” 小凡子却咧嘴一笑,坦然的说道: “皇后娘娘早就预料到,公主得知外面的消息,定然要请见。所以特意让奴婢转告公主。” 李纤云一愣,母后竟然想在前面了? “母后说什么?” 小凡子站直了腰,清了清嗓子。 “皇后娘娘说,外面的事情与你无关,也不要有什么妄想,老老实实禁足。” 李纤云额头青筋暴起,抄起桌子上的摆件,就砸了出去。 小凡子却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背影,如同鬼魅一样飘走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 温尔雅和王溪都离开了。袁琮拉着顾道来到一个房间里面。 翠柳噗通一下跪在二人面前。 “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不要杀我,求你们了。” 她只为自己求情,对于熟睡的小童丝毫不关心。看起来极其自私自利。 “这孩子是谁的?”顾道出声问道。 翠柳一听是顾道的声音,赶紧回答。 “回大少爷,是,是那个货郎的,生下孩子之后,他就跑了再也没回来。” “求大少爷可怜我,给我一条生路吧。 都是他们逼我那么做的,我要是不从,他们就要把我们母子沉河。” 翠柳哭泣的声音,让顾道很烦躁。 是谁逼她的已经不用问了。 袁琮在等,等着看顾道到底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和这个女人。 “别哭了,我不会杀你,他叫什么名字?”顾道指着小童问道。 “回大少爷,他小名狗蛋。”翠柳赶紧回答。 “好,从此以后无论谁问,你就说他是我的儿子,从此以后他叫顾磊,光明磊落的磊。” 顾道冷声说道。 翠柳蒙了一下,诧异的停止了抽泣,但是不敢抬头。 “给你两个选择,留下来照顾他,我会按照丫鬟一样给你月钱。” “第二个,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从此以后不要来找他。” 顾道话音刚落,翠柳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第二个,我选第二个。多谢大少爷成全。” 这让袁琮一皱眉,但是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顾道处置。 “今天晚上你再陪他一晚,明天早起就走吧。以后每个月会有人给你送银子。此后不得再见。” 翠柳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走,爹带你扬名立万 第二天一早,顾道起床的时候,关石头过来禀告。 翠柳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虽然低着头,但是双眼肿的跟桃子一样。 现在狗蛋醒了,又哭又闹非要找娘。 顾道点了点头说道: “让丫鬟去哄哄,给他两块糖,慢慢就习惯了。” 袁琮在旁边正在练五禽戏,这时候开口问: “现在该说说了吧,为何要如此处置那个女人?明知道那个孩子会成为你的污点的,还为何偏要认下。” “别跟我说为了救人,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顾道迎着晨光,吸了一口冷气笑着说道。 “孩子我说了要认下,自然要言出必行。也好给皇家一个把柄,早点把婚退了。” “至于那个翠柳?” 说道这里顾道沉默了一下,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深有感触。 声音变得极其深沉: “哪有母亲不疼幼子的?若她真不心疼,完全可以生出来就扔掉。何必养到六岁? 她表现出来的所有绝情都是故意的,不过是为了给孩子留条活路。 师祖,你说这孩子像不像我?” 袁琮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了如女儿一样的徐金甲。 也许死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眼前的顾道吧。 “来人,给我那曾孙收拾房间出来。要小心照顾。”袁琮直接吩咐。 既然顾道决心认下这个儿子,那就是他的曾孙。自然就是这家的少爷。 小孩子记性差,两张肉饼就让他忘记了伤心。几个丫鬟烧水,把他洗漱干净。 一个顽皮清秀的小男孩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叫爹!”顾道站在他面前说道。 “爹,你不是早死在外面了么?”狗蛋很顺从的叫爹,不过疑问让众人捧腹。 估计是翠柳以前总跟他这么说,他就记住了。 童言无忌,大家也就当个笑话了。 “我就是你爹,我叫顾道,你从今以后就叫顾磊。记住没有。”顾道说道。 “嗯,记住了爹,我有了爹,有了名字,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六岁的小童子,高兴的直蹦。 说的话却让人伤心至极。 “放心,爹一会儿就带你去出气,那些欺负过你的,爹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道说完,领着小顾磊来到袁琮面前。 “这位老人家,你叫曾祖。”顾道说道。 “曾祖好,可是爹曾祖是啥意思?”小童很好奇。 "就是爹的爷爷。"顾道随口回答。 一圈人都认完了,小顾磊已经蒙圈了,一个没记住。 早饭之后,顾道在关石头的伺候下穿上皮甲,腰间插着外祖父留下的佩刀。 抱着小顾磊出门。门外楚矛已经带着十多个人在等他。 袁琮正要去国子监,一看这个阵势赶紧掉头阻拦。 “修之,你这是要去干什么?怎么还带这么多人。”袁琮拉着顾道问道。 这些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凶悍之备,而且有几个身上血腥味很重。 “师祖,我今日带着孩子出去看看,顺便教训一下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我儿子谁也不能欺负。” 顾道笑呵呵的回复。 袁琮将信将疑,不过这些凶悍之徒,看起来倒是壮声势? 又看顾道人畜无害的笑容,他选择了相信。 袁琮走远了,顾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公子,问清楚了,欺负少爷的就是永春坊的几个青皮。”关石头低声说道。 “背后肯定有人,我们就去问问。”顾道说道。 豆丁抱着小童顾磊上了马车,顾道骑马,其他人都跟在马车后面。 永春坊很快到了,几个混混经常出没的地方不难打听。 在一个名叫广进的赌坊里面找到了他们。 顾道抱着顾磊走了进去。 赌场里面乌烟瘴气,赌徒亢奋的喊叫,和各种污言秽语充斥。 赌徒都盯着眼前的赌桌,没人在意有人进来。 赌场的小二跑了过来。 “几位大爷,喜欢玩点什么?”话音未落就被关石头一把推开。 几个混混正聚在狂赌,眼看着要赢一把大的,聚精会神的狂喊着。 顾磊看到这几个混混,吓得直往顾道怀里钻。 “爹,快走,他们好可怕。”顾磊颤抖的说道。 顾道一点头,关石头几个人就上去了。其余人占据角落,相互策应。 “青面兽……”关石头抓住混混头领的肩膀说道。 “滚开,没看大爷这把要赢个大的,挡了大爷财路,摘了你下水。”混混头领头也不回的怒道。 话音刚落,却觉得脖子一紧仿佛被什么钳住了,紧接着凌空飞起。 砰的一声,被叫做青面兽的混混被死狗的摔在地上。 其他几个兄弟一看,立即从腰间抽出短刀。可还没等动手,就被楚矛等人给掀翻在地。 五个混混全都被几拳打的蒙了,押到了顾道跟前。 此时顾道坐在椅子上,豆丁抱着顾磊站在一边。 青面兽被摔的七荤八素,但只是扫了一眼状况,就知道这位自己惹不起。 果断认怂,跪在地上磕头。大声喊道: “大爷,大爷饶命!不知哪里得罪了,给小人个提示,给小人个改错的机会啊。” 顾道也懒得啰嗦,直接开口问道: “谁让你去逼迫翠柳母子的?” 青面兽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翠柳那娘们。 这活不大,怎么会惹出这尊凶神恶煞。 “回大爷的话,我们就是街上混日子的人,调戏了翠柳姑娘,我们认罚。” 顾道冷笑一声,说道: “你还挺讲江湖道义,不出卖上家是吧。其实我挺佩服这样的好汉。” 青面兽一听大喜,心头瞬间燃起希望之火,赶紧说道: “多谢大爷赞赏,这次算我们兄弟欠大爷的,以后大爷如有差遣,我们同样守口如瓶。” 顾道更加不屑了,我用的着你们这帮鼠辈? “你想多了,我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义气虽然好,往往代价很大。你扛得住么?” 顾道说完,关石头就要动手,先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住手,谁敢在广进赌场闹事?”赌坊的老板带着一群打手出来了。 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小童顾磊吓一跳,死死抱住豆丁。 “磊儿你不要怕,这些阴沟里面的臭虫,伤害不了我们。” 顾道安慰新收的儿子顾磊。 赌场的老板五十多岁,身材彪悍一脸的横肉。 听到顾道如此说话,没有生气反而小心了几分。 京城藏龙卧虎,随便跳出一个人都不可小觑。 何况眼前这个人的气质,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于是开口朗声说道: “公子此话不错,跟公子比我等是阴沟里面的臭虫,但是臭虫的地盘也有规矩。公子不能在这里生事。” 顾道点了点头。 “好,我这人讲道理,就守你的规矩。人我带出去处理。” 顾道说完,关石头等人就要动手把人拎出去。 赌坊的老板八面玲珑,最擅长拿捏人心。 顾道退一步,他反而认为软弱可欺,背景并不那么强大。 “慢着,这位公子,这人你不能带走。”赌场的老板逼近一步说道。 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这是我的地盘,你来我的地盘抓人就是坏了规矩。” “所以你得把人放了,出了赌场,公子再怎么抓,那才与我广进赌场无关。” 顾道听到这话笑了,看了一眼楚矛。 楚矛回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两个人瞬间交流明白,眼前这些人在楚矛眼里都是废物。 “来,豆丁,把我儿子抱出去。”顾道吩咐书童豆丁。 豆丁抱着顾磊匆匆而走。 他这个举动把所有人弄蒙了,这是搞什么那? “公子这是何意?”赌场的老板抖着满脸的横肉问道。 “没事儿,孩子还小,不能让他见血,怕惊着。”顾道笑着说。 赌场老板一愣,见血?见什么血? “动手。”却听楚矛一声怒吼。 跟顾道来的人齐刷刷的亮出短刀,青面兽等五个混混,每个人大腿上先挨了一刀。 干净利索的挑断了脚筋,却又不会流血太多。就是防止他们逃跑。 看热闹的赌客看见血光,嗡的一声四散而逃。 有的临逃走还不忘从桌子上抢一把银子,嘴里大喊着杀人了。 赌场老板懵了,心说我只是跟你盘道而已。 不满意你说啊,一言不合就动手,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啊。 赌场的打手一看,也下意识的亮出短刀,呼啦啦的冲了上去。 双方对战,顾道也把刀拔出来了,仔细的寻找目标。 搏击杀人,对他来说从来都不陌生。 摆好姿势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楚矛带来的这些人,利落的从后腰卸下小盾,一手短刀,三人一组开始游走。 游走,阻挡,砍杀。配合娴熟默契,动作干净利索。 一个照面对方就倒下四五个。剩下的人被游走的阵型绕得顾此失彼,瞬间被砍翻在地。 有两个高手勉强支撑几下,结果多挨了几刀,躺在地上老实了。 唯一站着的赌场老板被围在中间,一脸横肉上流出的都不是汗水,是油。 “公子,误会,都是误会。”赌场的掌柜的扑通一下就跪了。 说着先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心中后悔的翻天覆地,怎么盘道盘出一头下山虎,这不作死么。 顾道也蒙了,楚矛那个眼神告诉他没问题,没想到这也太快了。 这十几个人太彪悍了。 “给你脸的时候,你蹬鼻子上脸。现在把嘴闭上。”顾道收刀之后冷声说道。 赌场老板吓得赶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身边这人如同饿狼,仿佛瞬间就要把他撕碎。 顾道转头审问青面兽,此时的青面兽已经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 江湖义气瞬间变成了一个屁,再不招恐怕另外一条脚筋也断了。 赶紧招供了。 “是伏牛堂的二当家李昆,李爷叫我们这么做的。” 一刻钟之后,赌场老板恭恭敬敬的抬着二百两银子把顾道送出大门口。 豆丁和顾磊在外面看的莫名其妙。 顾道招手让顾磊过来,两个人对着赌场老板说道。 “我叫顾道,字修之。这是我儿子顾磊,光明磊落的磊。” “你背后靠山如果想要报复,知道去哪里找我,我等着。” 掌柜的目瞪口呆。 顾狂徒不是拿笔的么,怎么今天摸刀了? 今天这是拿我这个赌场,给他儿子扬名立万来了?我应该感到荣幸么? 第六十二章浴血而行,震慑敌胆 顾道让豆丁把顾磊送回家,该露的面已经露完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他在场。 青面兽等五人,因为用手调戏过翠柳。 每人被斩断一条手臂。 顾道把这五条手臂压给赌场老板。 赌场老板当即表示这是十分稀有的手臂,以每条四十两的价格收了。 并且有言在先,十日之内如果不来赎买,他就自行处理,抵押人不得追究。 离开赌场之后楚矛就开口了: “修之,伏牛帮是元都第二大帮派,他们控制元都半数牛肉的黑市买卖。” “他们不但贩牛、养牛还偷牛。” 顾道理解楚矛话里的意思,能在大乾京城元都,控制半数黑市牛肉买卖。 这样的势力背后靠山不可小觑, 如果没有必要,尽量不要招惹。 “大兄,今日陪我出战的诸位兄弟。” 顾道一抱拳开口了,他看出来这些人不简单,肯定都是外祖麾下的后裔。 如今跟着自己做刀头舔血的事情,他必须把话说清楚。 “原本磊儿母子这件事我不打算追究的,可是昨晚我想了一夜,还是不行。” “我顾道孤身离开顾家,不知道要迎来多少阴谋诡计的算计。” “所以我必须在这京城见一见血,让那些人看看惹我的后果,以后再算计我就要掂量掂量。” “如果遇到伏牛帮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势力,我就后退了。 以后他们就会误以为,我的胆子就这么大。” “所以为了震慑敌胆!你们可愿意跟我杀一场?” 顾道朗声问道。 楚矛听了这话一阵惭愧,可同时也惊心动魄,要在京城杀一场? 这可是大乾的元都城啊。 十几个人沉默着,但是他们的双眼红了,有冲动,也有等待太久的热血在沸腾。 其中一人大踏步走出,以刀击盾朗声道: “徐字旗下,从无弱兵。请公子下令,我等愿浴血而行。” “我等愿浴血而行。” 这一刻十几个人大声喊出来,赌场老板差点裤裆一湿尿了。 仅仅是十几个人,却有千军万马的杀气。 伏牛帮恐怕要遭。 顾道感觉有一股激动在喉咙翻涌,却怎么也喷吐不出来。 只是重重的抱了抱拳,然后带着他们出发。 耕牛在这个以农为本的世界,是属于战略物资,明令不允许宰杀的。 无论是牛下崽还是死了,都要官府备案的。 死牛在官府备案之后,这牛肉才能拿出来销售。所以牛肉是稀缺物品。 如果谁家的牛因为意外死了,在官府备案,才可以拿来出售牛肉的。 这就成了漏洞,富贵人家想吃牛肉了,自然就会有意外死亡的牛。 可是去官府备案太麻烦了。 而且官府也有考核标准。治下死的牛太多,官员考核会非常难看。 于是就有了黑市牛肉,没经过官府备案的牛肉。 元都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富商巨贾川流、高官显贵云集,有多少牛肉都填不满。 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就连袁琮府上买到牛肉都觉得稀奇,这个市场可想而知。 但是伏牛帮却很好找。 就在平安坊,金水河边上的一个大院子里面。 这里处于金水河下游,周围都是贫贱出名的坊,平安县都头疼的地方。 牛运到这里就会被宰杀,无论是牛肉还是其他的东西,处理起来非常方便。 看着脏乱差的贫民区,出现房高墙固的一个院子,顾道不由得感叹。 竟然把黑市买卖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背后势力可想而知。 但是既然敢惹到自己,管你是什么势力。 这个时候关石头已经从马车里往外掏东西了。 这马车有个暗格子,里面竟然藏两张弓,还有长刀,短斧、皮甲等等。 看着这十多个人顺手抄起家伙,一个个熟练的耍弄着。 顾道心说果然专业。 “公子怎么打,有什么章程。”那个用刀击盾的汉子出来问。 他叫赵康。 顾道意识到,这是在考验自己的战术安排。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徐家外孙的实力。 这活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毕竟专门学过,做卧底的时候经常用。 一番布置妥当之后,顾道带着关石头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他二人负责吸引注意力,给其他人创造机会。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喷涂着酒气问道。 大白天喝酒,而且已经醉眼朦胧。 “李副帮主让我们来的。”顾道从容的说道。 “二爷让你们来的?稍等我进去问问。”醉眼朦胧的壮汉迷糊的说道。 一转身的功夫,被关石头一拳击倒,扔到大门后面去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迎面碰到两个眼光警惕的壮汉。 “你们是谁啊,怎么进来的。”其中一个壮汉问到。 “二爷让我们来的,门口哪位兄弟喝多了。”顾道从容的说道。 “该死的酒鬼,看个门的功夫也能把自己喝多。”另外一个壮汉说道。 “二爷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找。” 两个壮汉说完就走了,压根没有任何盘问。 顾道心说你们这是干黑道买卖的,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么? 甚至好几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连看都不看。 “你说我布置的是不是有点多余,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伏牛帮么?” 顾道产生了疑问。 “是啊,这里就是伏牛帮总坛,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一把山羊胡子的青年书生接话。 “哦,是二爷让我们来的,请问二爷在哪里?”顾道故技重施的问道。 “二爷,不就是李昆?”山羊胡子的青年书生问道。 “是的,不知道二爷在哪里?”顾道问道。 “我就是李昆,可我们认识么?是在那次诗会上,还是宴会上?”山羊胡子李昆看顾道斯文,不由得问道。 顾道心说所谓二爷竟然是眼前这个书生? 你一个混黑帮的,竟然还参加诗会? “前几日,你让青面兽等人去逼迫翠柳母子的事情还记得吧?”顾道问道。 李昆眯了眯眼睛,终于有点警觉了。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李昆后退半步问道。 顾道毫不犹豫,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李昆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救命啊,杀人了。”李昆大喊。 顾道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王八拳。 打一个书生,也不用什么招数。 凄惨的叫声传遍整个院子。 不少人稀里糊涂的出来看热闹。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看到是自家二当家的被人给揍了,这才反应过来。 “兄弟们,砸场子的,抄家伙。”一声怒吼传来。 一个个身形矫健的壮汉跑出来,手里抄着长短不一的家伙,朝着顾道二人就冲了过来。 关石头狞笑着从后背卸下小盾,抄起一把长刀准备应敌。 顾道起身,拔出长刀架在二当家李昆的脖子上。 “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顾道冷声说道。 冲上来的人,下意识的一个停顿。注意力全在顾道和二爷身上。 正门却悄然冲进来六个人,快速的飞出六把短矛,就有六个人应声倒下。 伏牛帮的帮众转身朝着六个人冲过去。 六个人瞬间分裂成两个三人小阵。 彼此之间交替掩护,不一会儿冲过去的人就陆续被砍翻在地。 六个人只有两个人轻伤。 其他的帮众及时停止了脚步,惊疑的看着眼前的人。 “点子扎手,快去喊人。”其中一个人说道。 另外那人在一转身的功夫,一枚羽箭冷不丁洞穿脖颈。 人噗通一下都倒在地上了。 “有弓箭手。”有人惊呼,同时在院墙上发现一个弓箭手。 所有人不敢乱动了。 他们意识到这个弓箭手很准。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射死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呼啦一下后院的大门打开,一群浑身血腥味的恶汉屠夫冲了出来。 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为首一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十多。 身材极其雄壮,肌肉高高鼓起,手里拎着一把长柄战斧。 一条山羊胡子,整张脸贯穿一条刀疤,翻卷的嘴唇和缺少半边鼻子,让他看起来极其狰狞。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伏牛帮捣乱?真的是活够了么?” 随着壮汉的怒吼,气息在空中凝成一团。 “你伏牛帮也不过如此,竟然让我堂而皇之的走进来,还有什么可炫耀的。”顾道揶揄着说道。 没想到壮汉哈哈大笑。 “我伏牛帮没防备,那是因为没人敢惹,你们几个杂碎想干什么。” “放了我弟弟,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顾道听了这话心说难怪,这是狂惯了。 狂惯了,自然有天收。 天不收你,我来收。 “那你的好日子今天到头了。”顾道说道。 他这次来不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是为了亮亮肌肉。 这些游走在黑暗的恶徒来的正好。 正好用他们的血,震慑敌胆。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必管老二,老规矩,剁碎了他们当牛肉卖。”恶汉一声怒吼,带着人朝着顾道冲过来。 一箭朝恶汉射来,却被他用斧子击飞。 距离顾道七八步远的时候,一跃而起,巨斧寒光一闪朝着顾道劈了下来。 其他人立即跟着动了,蜂拥而上。 一个弓箭手,不可能射中所有人。亡命之徒热血上头就敢赌命。 巨汉凌空而降,恍如神明,一众帮众看的热血沸腾。 却见他在空中猛地抖了一下,嘴里喷出一口血和半个箭头,身体一软噗通一声落在了顾道跟前。 战斧咣当一声落地,砸出一路火花滑落在顾道脚下。 再看如神一样的壮汉,后脑中箭,箭头从嘴里穿出。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二个弓箭手出现在房脊上。完成了关键时刻的偷袭。 一开始只出现一个弓箭手,就是让人产生只有一个弓箭手的错觉。 第二个弓箭手就是准备偷袭伏牛帮老大的。 没想到老大太骚包,竟然潇洒的跳起来劈人。 成了一个巨大的空中靶子,被第二个弓箭手当场射杀。 紧接着后院传来一阵喧闹。第二个六人小队,从后院杀了过来。 “给老大报仇……”有人怒吼。 第六十三章伏牛帮背后 伏牛帮老大死的憋屈,他死了之后,伏牛帮的战斗力彻底散乱。 有红着眼睛冲的,也有贪生怕死逃的。 半个时辰之后,地上躺满了人。 顾道所带的十多人小队,虽然人人带伤,但是全都活着。 弓箭手已经射空了箭囊,在不断地甩着酸疼的手臂。有几个漏网之鱼跑了,已经无伤大雅。 顾道喘息着检查了每个人的伤势,稍微严重点的都立即处理。 经过施展检验顾道确信,这些人绝对是精锐。 面对三四倍的强敌,依然能够全部撂倒。 而且他们一个没有战死,甚至还有再战之力。用最微弱的伤害,换来最大的战果。 “你们都干了什么?混蛋,你们都干了什么啊!” 被顾道一顿拳头打晕的李昆醒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完全吓疯了。 刚才还好好的伏牛帮总舵,现在竟然变成了修罗地狱,死尸遍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他的大哥更是被一箭射死。 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道一脚把他踹翻,带血的刀锋横在他脖子上问道。 “我叫顾道,为什么要逼迫翠柳母子?你最好说清楚。” 可李昆仿佛是疯了,整个人都陷入莫名状态。躺在原地狂笑,笑的狰狞癫狂。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知道你们得罪谁了么?” “我的天哪,你们竟然为了一个狗屁的下贱女人,就敢动伏牛帮。” “你们知不知道,官府见了伏牛帮都要绕路走?你们活不过明天。” 顾道懒得听他张狂,伏牛帮的后台能有多硬?比皇帝更硬么? “别废话,谁让你去胁迫翠柳母子的?” 李昆看着他,惨笑着摇头。 “你真的就为了这点破事?好我告诉你,他叫梅光,跟我同一个诗社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顾道把李昆打晕了。然后把整个伏牛帮给抄了。 受伤的人找了些干净的衣服换上,随着关石头出城。 顾道一人赶着马车,拉了一车账本,加上昏迷的李昆。直接送到了平安县衙。 平安县令听说顾道来报案,决定亲自出面接待,毕竟是名满京城的人。 可是听完顾道报案内容之后,他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了。 “大人,草民把伏牛帮余孽和账本给您送来了。希望大人秉公处理。” 平安县令吓得胡子一抖,看着车上的东西,还有李昆,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伏牛帮?那是他治下的毒瘤,可是他根本不敢动。 但凡试图动伏牛帮的官员,无一例外全都丢职罢官,甚至远远的调到边地去了。 前车之鉴,县令也不敢动伏牛帮,甚至伏牛帮有事他还要帮忙压下来。 投桃报李,伏牛帮每个月会献上二百两银子作为回报。 可现在,这个顾道竟然把伏牛帮塞到自己手里了。 平安县令正发愁怎么处理,顾道又开口说话了: “小人跟伏牛帮起了冲突,一不小心造成伏牛帮几十人重伤丧命,小人特来自首,请大人秉公治罪。” 平安县令脑袋嗡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屁股跟火烫了一样窜了起来。 惊慌失措的嗓音喷薄而出: “快……快去找县丞,带人去伏牛帮,快去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昆睁开眼看看平安县令,嘿嘿一声笑了。 “你们都死定了。” 平安县令吓得身体一抖,气的直跺脚。 顾道一脚却踹在他的面门上,直接让他再次昏死过去。 “来人,把他们两个关起来,记得分开关押。”平安县令气急败坏的说道。 几个衙役托着李昆,押着顾道分别关在两个牢房里面。 平安县令愁的要死,心说老子我熬到这个平安县令容易么? 战战兢兢好几年,眼看要换地方了,现在怎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简直是丧门星敲门啊。 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师爷从容的开口了: “大人,何须如此着急,此事与您也没什么关系,您只需要秉公处理就好。” 县令一下子稳住了。 这个师爷跟随自己多年,一向足智多谋。 “师爷,如何秉公处理,那伏牛帮的靠山你也不是不知道。” 师爷微微一笑,轻松的说道。 “大人,如果真有几十条人命,此案必然通天,您是瞒不住的。 可您想想,那顾道什么身份?” 县令忽然明白过来。 “他是陛下的未来女婿啊,如何处置还是要看皇家的意思。 对啊,那我还着什么急啊。直接上报就好了。” 平安县令突然轻松了。 师爷却给他破了一盆冷水。 “大人,不是直接上报,而是查清事实,如实禀报。” 说着还把一盏茶水递过去。 县令一愣,心说我又不口渴,你给我茶水干什么。 可是看到水他猛然惊醒,都水监三个字瞬间从心中阴暗的角落钻了出来。 一头冷汗鼓了出来。 都水监是陛下的眼睛,无孔不入。如果这件事自己不仔细查,而是一味的推诿。 那自己的官帽也就戴到头了。 “快,备马,本官要去伏牛帮看看。这些账目麻烦师爷理一理。” 县令一边喊,一边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犹豫什么? 平安县令在前所未有的勤勉去查案,但消息已经走漏了。 京城就是一个大网,一个点上震动一下,盘踞在网上的大小蜘蛛马上就会知道。 皇宫里。 皇帝正在跟礼部尚书温尔雅以及几位太医,讨论北狄使者病情。 “陛下,两位北狄使者的蛟墙症已经到了晚期,乌梅丸根本不起作用,腹中尽是虫子,太医院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一个老太医十分为难的说道。 “可现在为难之处在于,不治是见死不救,治不好就是治死使者。北狄肯定要趁机责难。”温尔雅为难的说道。 皇帝听了都怀疑,北狄是不是故意带着两个病人,让他们死在大乾,好趁机讹诈。 刚要开口,元祥匆匆送上一封秘奏。 皇帝一看花纹就知道是都水监密报。 又出事了?强忍着心中的烦躁拆开一看,眼皮一跳,嘴角一抹微笑一闪而逝。 “向民间征集偏方吧,尽全力医治。死了也就死了,真想讹我们总会找我借口。” 皇帝干净利索的结束了眼前的事情。 几个太医和礼部尚书温尔雅领命退出,太医忙活着去征集民间偏方去了。 温尔雅却知道出事了,多年的揣测圣意,皇陛下的细微表情他早就了然于胸。 刚才陛下的表情,就是有大事发生。 这个时代的监狱,顾道第一次进来。 潮湿阴冷,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地上只有肮脏的稻草,走廊里面挂着昏暗的油灯。周围都是犯人阴冷的目光。 本来顾道可以杀完人一走了之,官府不会找自己。 伏牛帮背后的势力,一定会自行处理,绝对不麻烦官府。 一字入公门,九牛拉不回。 在官府有了记录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麻烦。 可顾道要的就是给他们找麻烦。 既然已经得罪了,就往死里得罪。告诉所有人,得罪自己后患无穷。 至于报官之后有什么后果? 答案就是没什么后果。 伏牛帮做的是犯律法的勾当。而且还是杀牛这种触及国家根本的事情。 在大乾的法律之中,是鼓励百姓对抗不法的。甚至在遇到不法事情发生,不施以援手的还要受罚。 所以从律法层面,县令给不了自己任何处罚。 他这个行为算是为国除贼。 顾道还没来得及熟悉监狱环境,就被一个五十多岁,两鬓略显白白的斯文师爷请了出去。 还特意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顾道。 倒了一杯酒之后,殷勤的道歉: “修之公子勿怪,县令大人是急糊涂了,这才错把你关起来。” “毕竟伏牛帮背景太深,他这个官当的太不容易了。” 顾道要是不肯出来,县令还是麻烦。 不过他已经扔给县令一个烫手的山芋,不想更过分,才跟着师爷出来了。 “师爷您客气了,是我给县令大人添麻烦了。只是不知道这伏牛帮有什么背景?” 顾道的问题让师爷明显一愣。 “您竟然不知道?那为何对伏牛帮下如此死手?您不是奔着背后的势力去的?” 这话问的有点探底的意思了。 顾道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 “师爷想多了,我只是想问问李昆,谁指使他找人威胁翠柳母子。结果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师爷心说我信你个鬼,一不小心能杀成修罗地狱? 看着师爷脸上不相信的表情,顾道倒是来了好奇心。 “师爷,那伏牛帮背后到底什么势力,竟然狂妄的说,官府见到他们都要绕着走?” 师爷听顾道这话,摇头笑了笑。 “我知道,但是不敢说。公子也不要为难我这小人物了。 不过修之公子,我看过账册,伏牛帮这个月应该还有一万三千两白银没有上缴。您看到了么?” 顾道毫不客气的喝酒吃菜,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没看到,我是去找人的,也不是抢劫。” 师爷会心一笑,没有继续追问,殷勤的劝酒。 顾道吃饱喝足之后,被师爷送出了衙门的门口。 “就这么放了我,你如何跟县令交代?”顾道问道。 “那是小事情,公子不怪大人就好,赶紧回去给家人报个平安。慢走不送。”师爷笑呵呵的说道。 顾道跟师爷告别刚准备回家,却被一辆马车拦住了。 他丝毫没有戒备,大白天在衙门口,谁也不敢干什么。 马车的帘子撩开,如玉公子陆章坐在里面。玉面寒霜,语气有些冰冷的开口。 “顾修之,上车聊聊?” 到了此时,顾道如何还能不明白,这伏牛帮背后的靠山是谁? 回头看看师爷还没走远,就喊了一嗓子。 “师爷,留步。” 师爷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问道。 “公子还有事情?” 顾道笑着开口。 “没事,你给做个见证,我跟如玉公子陆章走了,万一明天我死了,就是他干的。” 陆章如玉的脸一片铁青,师爷苦笑着转身而去。 顾道笑吟吟的上了马车,面对面看着陆章。 第六十四章你也配跟我装十三? 陆章冷着脸,双眸如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着顾道。 “顾修之,你是不是太飘了,竟然敢动伏牛帮?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态度盛气凌人,语气是兴师问罪。 顾道轻蔑的一笑,凝视着陆章的脸。 “我顾道做事不用受谁指使,既然你找上门,我顺便问一句,伏牛帮联合顾凌陷害我,是不是出自你安排?” 陆章不知道这件事,也没听明白他说什么,但是他无所谓的笑了。 轻蔑看着顾道仿佛在看一只蚂蚁一般。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但玩弄你这样的臭虫,在我这样的人看来,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的小游戏而已。” 紧接着语气严肃起来,用手指隔空点着顾道说: “但你这个废物给我清醒一点,伏牛帮不是你能玩的游戏,你必须把这个窟窿给我堵上。 把你的印书秘术和乾元书楼交出来。” 听着陆章这充满优越感而又理所应当的腔调。顾道被逗笑了。 忍不住问道: “我能问问么?凭什么你认为我会交给你?” 面对顾道的疑问,陆章傲然一笑,嘴里不屑的发出嗤的一声。 “你这种小人物,不配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按照我说的做,伏牛帮的事情我保证没人追究。” 说完之后仿佛怕顾道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 “记住,这是我给你的仁慈,限你明天之前,把秘术和乾元书楼交给我。过时,后果自负。” 陆章说完眉毛一挑,挥了挥手,示意顾道可以滚了。 顾道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不过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把手握紧伸到了陆章跟前。 陆章皱了皱眉,看着他的拳头,表情有些疑惑。 “你在故弄什么玄虚?” 碰…… “啊,你敢打我……” 顾道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直接把一只眼睛给封上了,陆章一声惨叫开始还手。 可惜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他哪里打得过顾道这个练过自由搏击的家伙。 何况现在的顾道吃饱喝足,被他弄得火气很大。 拳拳到肉,不留力道。 “我让你小游戏,我让你后果,我让你跟我装十三。我他娘的让你变熊猫……” 顾道每打一拳骂一句。 最后用双腿锁住了他的胳膊,一用力陆章感觉整条手臂仿佛要被扭断。 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顾道,你这匹夫竟敢……啊……放开我……” 车夫和豪奴护卫,打开帘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一呆。 自家少爷明显被擒拿了,刚要动手。 “滚出去,不然我断了他的手臂。”顾道冷声说道。 豪奴和车夫眼神闪烁犹豫要不要动手,顾道一用力,陆章发出惨叫。 “滚开……赶紧滚开……” 车夫和豪奴赶紧撂下帘子,面面相觑,眼神里面充满了焦躁。 “装逼啊,接着跟我装啊。”顾道愤怒的说道。 “顾道你这匹夫,你坏我大事,还敢如此对我,你死定了。”陆章依旧嘴硬。 顾道听了冷笑。 “你的大事,就是豢养亡命徒,杀牛敛财?难不成阴谋造反,看来得带你去见官。”顾道说道。 陆章听了却一点也不紧张。 “哈哈,见官?顾道你就是个无知的臭虫。那个官敢管这件事?”陆章轻蔑的说道。 听了这话,已经猜到怎么回事的顾道,把他松开了。 陆章更加得意,揉捏着仿佛断了的胳膊,阴狠的看着顾道。 “顾道,你以前是个废物。别以为现在有点名声就了不起,依旧是无根浮萍” “这辈子在我面前,你永远无法翻身,注定被我操纵于股掌之间。” “我告诉你,我的仁慈已经没了,你……” 面对陆章的喋喋不休,顾道举起拳头吓得他赶紧后退,闭了嘴。 “我懒得问你投靠那个皇子了。”顾道说道。 一句话陆章闭上嘴巴,但难掩脸震惊的神色。 他没想到顾道竟然猜到了真相。 顾道继续说道。 “但是既然是皇子,我总要尊敬几分。所以给他个解释。” “伏牛帮惹我在先,我才下的狠手。他们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的所有尊敬仅限于此,再敢背后阴我,惦记我的东西,伏牛帮就是下场。” 顾道说完收回拳头,直接掀开马车帘子跳了出去。 豪奴和车夫没听到陆章的命令,不敢随便出手。 “顾修之,你会付出代价的。”陆章撩开帘子,狰狞的吼道。 顾道冷笑一声,轻蔑的回了一句。 “别逼我去帮另外一个。” 陆章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底翻涌出来,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顾道这一句话包含的狠辣和危机。 如果自己真把顾道逼到对方阵营,他投靠哪位恐怕会雷霆之怒。 当今陛下子嗣并不兴旺,成年的只有三个。 三皇子母亲身份低微,天生跟那个位置没有缘分。 所以能竞争皇位的只有剩下两个。 一个当今的太子李素,另外一个是二皇子李敏。 顾道猜测,陆章表现出来的那种恶心的高高在上,仿佛已经掌握未来天下的德行。 应该是投靠了太子了。 顾道那句话不过是吓唬陆章的,他才懒在皇位之争中站队。 皇帝春秋正盛,实在是没有必要。 一路回到袁府, 袁琮见了顾道第一时间抓住他,仔细检查全身。 “伤在哪里了?”袁琮看他身上的血渍,惊慌的问道。 “师祖,切勿担心,不过一点皮外伤。让您老担心了。”顾道赶紧说道。 袁琮这才松了口气,这孙子实在是让人不省心。 早上看着他带那些人出去就感觉不好,却鬼迷心窍的相信了他的说辞。 说什么壮声势。谁想到是去伏牛帮砍人去了。 袁琮知道消息的时候,顾道已经投案自首了。这才把心放了一半。 现在顾道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这才彻底的放心。 随后从袖子之中抽出快盘的包浆的藤条。 “小兔崽子,老夫今天非让你长长教训。” 说话间抡起藤条啪的一下抽在顾道的后背。顾道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次没躲开。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总要让老头出出气。 袁琮一下打实在了却愣住了。 这小兔崽子,以前都是第一时间跑,这次怎么不跑了? 藤条举起来,第二下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打在顾道身上,疼在自己心上。 锦瑟聪慧,小跑过来一下抓住袁琮。 “外公,修之哥哥今天受伤了,这藤条权且记下,改日再打。” 袁琮就坡下驴,气呼呼的放下藤条。 “哼,今日先给你记下。但你必须给老夫一个理由,否则打死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 顾道一听不打了,赶紧回过头,讨好的扶着袁琮。 “师祖,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借点血震慑一下那些阴险小人。” “他们敢一次次算计我,就是因为算计我没有代价,让他们觉得可以肆无忌惮。” 袁琮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道理是没错,可你的杀心也太重了。伏牛帮死了三十多人,重伤二十多个。” 顾道赶紧说道: “第一次干没有经验,而且这件事恐怕还得罪了皇子。” 顾道紧接着把伏牛帮是干什么的,和陆章的事情说了。 没想到袁琮听了这话之后,怒形于色。 “哼,这些年皇子年岁渐长,的确有争储位的苗头。但从未曾触及底线。 没想到现在竟如此不择手段。还敢惦记你的东西,真当老夫是泥捏的?” 顾道此时觉得,师祖生气的样子特别帅。 竟然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紧接着袁琮的一句话把他惊呆了。 “你跟陆章也算是前世的冤家,陆章他二叔就是被你娘弄死的。 所以下次见到他不用客气,往死里打,不过别真打死了。” 当天夜里,顾道屠灭伏牛帮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震惊于顾道的狠辣和血腥。 也第一次认识到,这位顾狂徒不但写诗厉害,不但会下棋。 杀人也从不含糊。 至于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些人曾经欺负翠柳母子。 也有人说,这二当家的跟那个翠柳有一腿, 顾道认了翠柳的儿子之后,觉得憋屈,就把整个伏牛帮给屠了。 更有人说不对,是在广进赌场,伏牛帮的二当家多看了一眼顾道新认的儿子。 顾道急了就把伏牛帮给屠了。 说法越穿越离谱,但是核心没变,伏牛帮的二当家李昆得罪顾道才导致灭亡。 顾狂人果然够狂。以后千万别惹他。 广进赌场的老板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好多了。 自己受的那点气算什么。 至少自己现在,依旧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搂着娘们睡觉。 谁敢说自己跪了丢人?伏牛帮厉害不,灭了。 窦鼍听到这个消息,破口大骂。 “顾道,你个混蛋,你不说你是个文弱书生么?出来跟老子决斗。” 然后连夜写了一封决斗血书,准备明天一早给顾道送过去。 平安县令连夜把案件整理完毕,写好奏章准备第二天请见陛下。 但是当天晚上,就被宫中来人取走了所有的卷宗和奏章。 当天夜里,李昆死在牢房里面。 整个伏牛帮残余帮众,还有下游的供应商,全都遭到血洗。 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仿佛这伏牛帮,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晚饭之后,烟翠居门房里面。 如豆的灯火在摇曳,几张岁月摧残的老脸,在灯光若隐若现。 其中奶娘的脸也在其中。 地上放着一个带血的箱子,箱子里是泛着光泽的白银,足有一万三千多两。 在老人的身后站着十几个青年。他们都是参加了屠灭伏牛帮的人。 门房老关头歪着脖子,看着赵康开口了。 “赵康,你怎么评价少爷今天的表现?” “杀伐果断,胸有谋略,绝非第一次杀人。”赵康回想今天的战斗,还跟做梦一样,沉声说道。 老关头舔了舔嘴唇,对奶娘说道: “妹子,你我都知道,少爷绝对是第一次杀人,一出手就几十条人命。 可见将门遗种,天生就是这块料。” 第六十五章陈年旧事和公主 皇帝坐在东华阁上,没有任何灯火。 星月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的眸中却是楚江楼灯火通明的北楼。 “有时候朕真的很羡慕楚王兄,甚至怀疑他当初放弃皇位有什么阴谋。” 这话说出来,比寒夜的刀锋还要冰冷。 身后的都水监监正默不作声,大太监元祥眉头紧锁。 “你们说楚王兄坐在这个位置,看着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情,会是什么心情?” 皇帝的问题注定没有人给他答案。 因为别人不是皇帝,终究没坐在这个位置上。 “顾道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皇帝突然问道。 都水监监正上前一步。 “臣判断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宣布那个孩子是他儿子。 第二个是想要借伏牛帮的血警告藏在暗地里的敌人。” 听到‘儿子’两个字,皇帝抽了抽嘴角。他知道顾道是故意的。 “你是说他不知道伏牛帮的真面目?” “臣以为,以前应该不知道,但是跟陆章分别后,应该猜到了大概。” 皇帝冷哼一声。 “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种话?你说他真的会帮另外一个么?” 都水监监正沉默了一会儿,皇帝并没有催促。 过了一会儿。 “臣斗胆,他大概会选择打,而不是选择帮。”都水监监正说道。 皇帝诧异的看了看他。 “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判断?” 都水监监正苦恼的皱了皱眉。 “臣的意思是,他大概不会选择帮谁,而是会选择谁惹他,他就跟谁过不去。 这个人就像一头疯驴子。” “若是不惹他,人畜无害。但若是招惹了他,他会连踢带咬。” 皇帝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心说这个形容到是有趣。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无趣了。 “朕的太子在做什么?”皇帝问道。 “杀人,清理伏牛帮的余孽。”都水监的监正说道。 “元祥,明早赐太子早膳,半斤生牛肉,你看着他吃下去。”皇帝愤怒的声音传来。 “老奴遵旨。”元祥低声说道。 “赐户部尚书戒尺一只,奖励他教育后代有方。问问他有什么好经验,朕想学学。”皇帝冷冷的说道。 “老奴遵旨”元祥低声说道。 他知道这是在警告陆尚书,他孙子陆章助纣为虐,应当好好教育。 到此,无论是元祥还是都水监监正都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 皇帝在犹豫。 一刻钟之后,一道凛冽的圣旨下达。 “太子府主簿,德行有亏带坏太子。斩立决。” “太子太傅教导无方,让他乞骸骨吧。” 元祥震惊的看着皇帝,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口。 杀了太子府主簿不是大问题,毕竟利用伏牛帮这种伤及国本的势力敛财,必然要有人背黑锅。 可是太子太傅给动了,就等于是否定太子,是动摇东宫的信号啊。 晚饭之后。 顾道趴在床上,书童豆丁给他上药。 他腰间中了一刀,伤口不深,只是需要重新包扎。 后背被袁琮打了一藤条,起了一条红肿的檩子。 “你这孩子,平日里跑的比兔子还快,今日老夫在气头上怎么不跑?” 袁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看着后背的红肿,有些心疼的说道。 顾道笑着说道 “今天惹得祸的确有点大,确是该打。师祖不要心软,会把我惯坏的。” 袁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 “没事就起来,帮老夫写奏折,老夫要弹劾平安县令。” 顾道赶紧起来穿衣,劝说袁琮。 “师祖,还是算了吧。这趟水太混了。我们就不要参与了。我都有点后悔了。” 袁琮听他如此说,想了想也决定算了。 “你说的也对,陛下最近头疼的事情挺多的。北狄使者的病就够心烦的了。” 这话到是引起顾道的兴趣了。 “师祖,北狄使者死了不是更好,陛下为何要头疼?” 袁琮叹了口气。 “这事情就话长了。说到底还是北狄强,而我大乾弱的缘故……” 这件事打开了袁琮的话匣子。 也让顾道知道了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十年前,天下纷乱。 江南吴越两强并立,还有其他小国共居江南。 北边赤狄强大,有统一北方草原的趋势。大乾励精图治,兵强马壮。 诸国争雄,相互犬牙交错。 大乾趁着北狄内乱,出兵北伐夺下了漠南最肥的草场。就是现在的甘州。 然后当今陛下带兵继续北伐。但那个时候赤狄出现了一位雄主。 说服了白狄和长狄以及其他部落,联合起来要跟陛下一战。 那一战本来北狄没有胜算。 可是关键时刻,陛下的一个部将叛变。导致陛下带着四十万人被围白龙滩。 回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袁琮感叹: “正是你娘带着五十万石粮草,和从江南采买的四个美女,去见了当时的赤狄王的王后,天籁可敦。” “天籁可敦见到江南美女不屑一顾,却怕你娘留下嫁给赤狄王跟她争宠。就建议赤狄王隗孙放开一条生路。陛下才得以带兵返回。” “但是哪一战,大乾的精锐打没了。赤狄王隗孙却因为战胜大乾,声威大振,成了北狄的王。” “从此北狄强盛起来,而陛下南归之后,南越已经把吴国和其他小国吞并。天下格局从此彻底鼎定。” “本来陛下没机会登基的,还是你娘从中斡旋,以‘国危需雄主’的理由,劝说了楚王让位。” “从此南越忙着消化江南,大乾忙着舔伤口之余,还要跟北狄连年征战。你娘一直忙着跟江南商战。” 袁琮讲述起来,每件事都是寥寥几句。 但是举国北伐,鏖战草原,救危白龙滩、斡旋换君王。 以及只是只言片语的,南国烽火,两国暗战,等等,每一个故事都让人神往。 其中每个大事之中,竟然都有母亲的身影,作为一个女子,可见其当年的风采。 当年北上白龙滩,母亲救的不止是陛下,还有大乾残存的几十万军队。 后来帮助陛下取得皇位,与江南商战,皇家欠的东西太多了。 所以顾道跟公主的婚约不是那么容易取消的。 有的时候顾道都怀疑,这位母亲徐金甲是不是也是一个穿越者。 否则怎么到处都有她的手笔? 袁琮的话还在继续。 “隗孙死后,北狄又换了两个大汗,现在的大汗已经没有实权,可是三部实力还在。” “一年前比干山之战,因为钱粮不足,加上食盐依赖江南。导致将士无法还击。险些被破了离石城。” “这让北狄看到了大乾的虚弱,这次到来恐怕会狮子大开口敲诈。这两个人正是赤狄部的贵族。死在大乾就给他们留下借口了。” 听了袁琮的话,顾道不由得感叹,果然任何时代都一样。 国弱就要被人欺负。 “等等,师祖,我大乾的食盐需要依赖南越?这怎么可能?” 顾道听到这里,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 袁琮叹了口气。 “天不佑我大乾啊。本来我大乾在江口一带是有大型盐场的,但是二十年前被南越给夺走了。 后来江口北移,导致大乾再无优质盐场。” “箕子国也是大乾食盐主要来源之一。主要供给北方和三辽军镇。” 顾道很是疑惑,他的记忆之中,食盐依赖除了海盐还有井盐和岩盐啊。 “师祖,没有井盐伙这岩盐么?” 袁琮听了顾道的话,皱着眉摇了摇头。 “岩盐产量极少,而且大部分有毒。至于井盐,古书上提到过只言片语,却不知如何开采。” 顾道心中有些嘀咕了,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地质结构问题。 导致井盐和岩盐没有开发出来? 他不敢小看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更加不敢自大的说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他只是灵光一闪的过去了。 袁琮跟顾道聊着事情,丫鬟跑来说香云又吐了,老人家赶紧跟过去了。 顾道又想起盐的事情,锦瑟悄悄的走了进来。 “修之哥哥,你的伤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太医院给你要一些金疮药?” 说这话的时候,锦瑟微微的低着头,小脸略带娇羞。 “多谢公主关心,一点皮外伤,已无大碍。”顾道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锦瑟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已经长开了,初具美女的姿容。 加上灯下看美人,如同开了滤镜,自然美的不可方物。 更何况性格如此软糯亲和。 “修之哥哥,无需如此见外的叫我公主,就像小时候一样,叫我……锦……锦瑟就好。” 锦瑟说完感觉自己的呼吸乱了,说话都有点吞吐。 然后心跳也跟着乱了。 转身,像是小鹿遇见大灰狼一样,就要落荒而逃。 “锦瑟……” 一声突兀的喊声,硬生生把心慌的小鹿给定在原地。 “在,修之哥哥,有……有……事么?”锦瑟忐忑的问道。 却见一卷书递到了跟前。 “答应你的《牡丹亭》已经写完了,拿去吧。”顾道温声说道。 “啊,谢谢修之哥哥……”锦瑟看着书卷上筋骨倔强的字迹,惊呼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顾磊皮猴子一样跳了进来。 大喊一声。 “好啊,爹爹,你是不是看上这个漂亮公主,就不要我娘了。” 顾道一听,心说这都哪跟哪啊。 本来也没有你娘的事啊。 还有你这一套早熟的东西,都跟谁学来的? 锦瑟却被这一嗓子给吓坏了,一把抢过《牡丹亭》,如同一只迷路的小鹿,跌跌撞撞的跑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 “爹爹,你说,你是不是在勾引这个漂亮公主,你把我娘给撵走了。”顾磊叉腰凝眉的问道。 顾道觉得不对,这小屁孩正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年纪,不会有这复杂的想法。 一把拽起来顾磊。 “你跟爹说实话,这话谁教你的?”顾道问道。 “青梅姐姐教我的,她说你看上公主,不要我娘了,所以才把我娘给撵走了。” 顾磊还没学会撒谎,直接招认了。 “小丫鬟,吃我的喝我的,还敢挑拨是非,欠揍……”顾道恶狠狠的说道。 “青梅姐姐快跑,我爹要打你屁股……”顾磊突然飞奔出去喊道。 第六十六章北狄使者要见顾道 面对顾道,魏青梅一点不虚,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气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锦瑟居心不良。你这色胚大骗子,顾家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道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有你这样的丫鬟么?吃我的喝我的,还敢冤枉我。赶紧滚回魏家。” “还有,别挑拨我们父子关系。” 魏青梅对于顾道撵她走这件事,脸皮极厚,彻底免疫。 “呵呵,我伺候的是公主,吃的是袁家的饭,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你让人家骨肉分离,何其残忍。我这是打抱不平。” 魏青梅恢复了牙尖嘴利,明媚的小脸全是跃跃欲试的挑衅。 顾道反唇相讥: “你懂个屁,他母亲若在,他就永远是下人之子。你聪明,还被顾凌骗得团团转。” 一提到顾凌火气噌的一下就爆了,今天必须跟顾道一决生死。 “枪来……”魏青梅喊了一嗓子。 顾磊哇呀呀一声从背后冲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根与他一般高的小木棍。 虎着眼睛,盯着顾道摆出进攻的姿势。竟然有几分用枪的架势。 “我的枪那?”魏青梅问道。 “姐姐,太沉了扛不动,我先顶住你自己去拿。” 顾磊说着大喊一声,朝着顾道就小步冲了过来。 “呀嘿……”一声清脆的喊声。 木棍做枪刺在顾道的大腿上。造成了五点伤害。 顾道挠了挠大腿,伸手把顾磊抓起来。 “你个逆子,竟然吃里扒外,敢对你爹下手。”说着,夺过木棍对着屁股就打。 “青梅姐姐救命啊。我爹打我屁股了。”顾磊喊道。 魏青梅很快回来,手里竟然真的有一条大枪,威风凛凛的对着顾道怒斥: “放开人质,不然我一枪穿你个透明窟窿。” 闹了一会,顾道和魏青梅各自收了家伙。 顾道很正经的跟魏青梅说道。 “你的警告我收到了,我的警告你也放在心上,不要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魏青梅冷哼一声。 “你最好放在心上,如果连锦瑟这样的小公主都伤害,你简直禽兽不如。” “还有,这磊儿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魏青梅对此很是好奇。 顾道对于这姑娘操闲心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 心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了杜绝她夹缠不清,认真解释起来。 “你也不想想,当年顾家看我跟看犯人一样,如果真有这事,他们会视而不见?” “我认下他,一是为了自污,给皇家提供把柄,早点把我跟长公主的婚约解除。” “另外,我跟这孩子有些同病相怜,跟我当年有些像。” 这个解释震惊了魏青梅, 尤其是顾道竟然要跟长公主接触婚约,甚至不惜自污? 突然,魏青梅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小嘴满眼震惊的看着顾道。 惊呼: “顾修之,你,你这样做,不会是为了锦瑟公主吧?” 这一刻,顾道在她双眸之中,分明看到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彻底被她新奇的脑回路震惊了。 心说恋爱脑这种病,果然不会因为被甩了就能痊愈。 我想要解除婚约,就不能因为李纤云是个不讲理的悍妇? 好人谁跟这种女人结婚? 但是他懒得跟恋爱脑深度患者掰扯这事。随口答应道: “你说是就是吧!” 锦瑟恰好路过,听到两人对话一下子脸如火烧。 浑身酥软差点瘫倒。 感觉九天玄雷,在她小心脏里面,来回甜蜜的轰炸。 顾道拎着顾磊回房间进行爱的教育,他觉得有必要给这孩子灌输下封建糟粕。 让他知道,什么是父为子纲。 魏青梅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极大地满足了恋爱脑的丰富幻想。 循着每一条蛛丝马迹,拼命脑补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去了。 至于锦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房间的,这一夜做了无数个怪异的梦。 甜美而羞涩。 第二天一早。 吃早饭的时候,锦瑟姗姗来迟。 顾道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敏感的锦瑟瞬间小脸发烧,耳尖都跟着红了。 “锦瑟,你是不舒服么?”顾道随口问道。 锦瑟只感觉心头一抖,强忍着声音不要发颤。咬了咬下唇嗯了一声。 “有点风寒,谢谢修之哥哥关心。” 魏青梅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哎呦,烫成这个样子,恐怕不是一般的风寒。一会儿赶紧找个大夫。” 锦瑟赶紧摆手。 “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吃完早饭,锦瑟终于收束心中的小波动,脸上的烧自然也就退了。 早餐之后,袁琮带着锦瑟去了国子监。 顾道躲在家里读书,顺便做一做袁琮给他留的模拟试题。 他在全力准备二月份的童子试。 京城一个隐蔽的豪宅之中。 梅子苏搬过来有一段时间了。 北狄使团南下,不但牵动了大乾的朝局,也引起南越的密切关注。 南越大盐商知道梅子苏的身份,想从他这里知道第一手消息。 所以对他伺候得很是殷勤。这豪宅就是他们的手笔。 “先生,顾家老夫人大寿之后,顾凌就不敢出门了。这步棋暂时用不上了。”詹铎跟梅子苏汇报。 “本就是一步缓棋,不着急现在用。使团那边怎么样了?” 梅子苏潇洒的在棋盘落子,说道。 “发病的使者是赤狄的贵族,也是使团的主要成员。大乾太医束手无策,恐怕是必死无疑了。这对我们有利。”詹铎说道。 梅子苏思考了一会儿,嘴角泛起一抹傲然的冷笑。说道: “北狄笃信巫术,你立即大肆宣扬,是顾道恨他们逼公主和亲,故意对使团施展诅咒之术,才导致他们生病。 顾道不死,他们都会得此病而死。” 詹铎眼前一亮,好计谋。 这是无解的阳谋,无论北狄使团会不会相信这谣言。 但他们绝不会放弃讹诈大乾的机会。 那两个人的病已经无可救药。 所以顾道必然跟着陪葬,而且大乾可能付出不菲的代价。 詹铎立即着手去做,一方面全力散布流言,让整个京城都知道。 另一方面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使团首领,北狄国师焚如。 北狄三部,赤狄、白狄、长狄。 使团之中同样是三部的人充斥。 焚如出身长狄部落的。身高足有两米,高鼻深目一蓬卷曲的络腮胡子。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嗤之以鼻。 随后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敲诈大乾的好机会,等两个人一死正好废物利用。 可是赤狄部的人不干了,他们的领队隗斥力就是生病的人之一。 没开始谈判领队死了,利益分配赤狄部肯定吃亏。 隗斥力的弟弟隗山力,直接找到国师焚如。 “国师,把那个叫顾道的抓来,他能下诅咒一定能救。” 焚如皱了皱眉,很是为难。 “隗山力,你要知道这里不是草原,你们想抓谁就抓谁。” 没想到隗山力冷笑。 “国师我知你心中所想,盼着我哥哥死,好在谈判中侵占赤狄的利益。” 焚如听了这话一阵头疼。 “好了,你稍安勿躁,我马上去找大乾礼部,一定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隗山力冷哼一声。 “你最好快点,我哥哥等不了。如果一天之后还抓不来那个叫顾道的,我就带兵去抢。” 焚如知道隗山力是一个毫无智慧的莽夫,他说一天之后带兵去抢,就一定会做出来。 虽然自己是使团首领,可是对赤狄部并没有约束能力。 礼部尚书温尔雅接受了焚如的请见,听到焚如的要求气的脸都绿了。 “如此无稽之谈,国师难道没有分辨能力么?谈判在即何必节外生枝。” 温尔雅不软不硬的顶回去。 焚如不会自曝他控制不住赤狄部,也不会承认北狄野蛮愚昧, 使团中很多人真的相信诅咒这种事情。 只能威胁温尔雅。 “温大人,一直有传言说长公主要跟我国和亲。顾道跟长公主有婚约,他完全有动机做出这种事情。” 温尔雅心说,你这满脸毛的野人,知道的还不少。 可是这也太荒诞了。 “谣言止于智者,顾道不会相信这谣言。而且他一个书生哪里会什么诅咒?” 焚如傲慢的摇了摇头。 “温大人,你说的不算。我们要见顾道,诅咒是不是他下的,我们的巫师自然会判断。”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否则我们就真的谈谈长公主和亲之事。” 温尔雅感觉胸口快要炸了,竟然被一个野人威胁,而毫无办法。 可是国事如此,他也只能憋着,把消息带给陛下再说。 到底如何应对还是陛下说了算。 温尔雅是袁琮的学生,算是顾道的长辈。他同时也给袁琮送了消息。 乾帝正在跟户部尚书讨论事情,这次北狄南下肯定要敲诈,割肉是肯定的了。 国库到底有多少东西,底线在哪里,都需要事先计算好。 温尔雅到来,把国师焚如的话一说,皇帝当场就拍了桌子。 “披毛野人,无事生非,若顾道有这等本事,我朝还在北地放几十万军队做什么,直接咒死他们岂不省事。” 户部尚书陆冠沉声骂道。 皇帝强压着怒火,冷笑了一声,只恨国力不强,让这些野人肆无忌惮。 “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们要打那就打。”皇帝拍了桌子。 温尔雅和陆冠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气话,大乾也许能打的起。 不过后果难料。 南方那些商人虎视眈眈,准备磨牙吮血。 不要说真的开战,就算是两国谈判气氛稍微一紧张的消息散发出去。 物价恐怕一下子就涨到天上去,尤其是严重依赖南越的盐的价格,恐怕要腾云驾雾。 这些可恶的吸血虫巴不得两国开战。 “陛下息怒,野人无耻,我们还需从长计议。要不让顾道去一趟,在我大乾谅他们也不敢翻天。” 陆冠沉声说道。 “只能如此了,陛下,让顾道去一趟就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们派人妥善保护。想来他们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温尔雅也只能憋屈的建议。 不然怎么办那?总要给皇帝找个台阶下。 在选择硬刚还是让顾道去一趟,显然后者更有性价比。 “让顾道去一趟,命令骆驰带二十铁甲骑兵妥善保护。”皇帝下令了。 第六十七章顾道忽悠北狄国师 皇帝是耍了心机的。 被逼着让顾道去,的确是有点丢脸。 但是骆驰曾经击败过白狄的金刀驸马,一同去也有打脸北狄的意思。 袁琮把温尔雅传来的消息跟顾道一说。 顾道心中只有三个字,麻卖批。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们都是蛔虫病,是不讲卫生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顾道有个疑问: “这事怎么会栽到我头上,先谣传公主和亲,现在又谣传我下诅咒。” “不但针对大乾,还在针对我啊。” 袁琮无需思考直接回答。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此时看似两国谈判,实际上是三国角力。定然是南越放出来的谣言。” 顾道一下子想明白了。 “是梅子苏那个臭下棋的?还真是,南越我就的罪过他啊。” “既然知道他是暗谍,让陛下派人抓他啊。”顾道说道。 袁琮摇了摇头。 “暗谍之较量,朝中自有安排。何况你这只是猜测,光凭猜测无法抓人。” 两人正在商议,宫中来消息了,让顾道明日去北狄驿馆一行。 骆驰带人负责保护。 陛下竟然屈服了。 虽然很憋屈,但是袁琮和顾道都有心理准备。 顾道有些生气,光挨揍不还手的感觉实在是憋屈。 袁琮看顾道脸色不好,出言安慰。 “你也无需担心,这毕竟是在我大乾,他们不敢把你如何。何况还有骆驰的铁甲军保护。” 顾道嘴上没说,但心里嘀咕,让情敌保护我? 这种保护还有什么指望? 算了吧,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好在蛔虫病晚期,他看过一种治疗方法。而且有人真实验证过。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自己如果马上拿出治疗方法,估计就坐实了是自己诅咒的。 既然你们如此相信诅咒,那我就跟你们玩一把大的。 顾道俺下决心,不忽悠瘸这帮北狄人,就让骆驰跟他姓。 “师祖,我出去买一些东西,做点准备。” 顾道从袁琮家里出来,就带着关石头和豆丁忙活起来。 第二天一早。 骆驰一身银甲,外罩大红披风,骑着乌云踏雪宝马,带着二十铁甲骑兵。 招摇过市来到了袁琮府上。 魏青梅看的目驰神摇,主动上前打招呼。骆驰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 顾道第一次见到冷兵器世代的铁甲骑兵, 忍不住打量战马,还有骑兵身上的整套鱼鳞铁甲。 战马上披挂了各种武器。说是移动武器库也不为过。 心中感叹,果然是冷兵器时期的精锐兵种,这一身恐怕没有几百两下不来。 看着土包子一样的眼神,骆驰很是不屑,彻底把他当作无知浅陋之人。 "顾修之,我等奉陛下圣旨,护你去北狄驿馆,现在可以走了。" 骆驰居高临下俯视顾道,脸如冰雕,声音冷傲轻蔑。 顾道这才收回目光,回以慵懒的口吻: “回去吧,上午不去,下午再说。” 听到这话,骆驰在马上冷哼一声,蔑视的看着顾道。 “顾修之,上午下午有何不同?你莫不是怕了?” “若是怕了可以求我,就算千军万马之中,也可保你平安。” 敌意赤果果,嘲讽更是直接拉满。 顾道慢悠悠的回头,看了马背上装逼的骆驰。 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装逼的资格。 但跟自己装,就不能惯着。 “你说得对,上午跟下午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我就是想折腾你玩而已。” “你能把我怎样?” 魏青梅有些吃惊,顾道竟然耍金刀公子玩? 感受到冒犯的骆驰,双眸怒气一闪,决定给眼前这个无赖一点教训。 双腿一动,坐下宝马突然躁动,前蹄刨地,鼻孔喷吐出狂暴气息。 一股滔天肃杀之气冲向顾道。 连出身将门的魏青梅都小心戒备 一般人只需看到战马的眼神,都会胆魄崩溃。 可顾道淡然地看着一切,轻蔑地撇起嘴角。 “青梅啊,你看看这不知礼数的畜生,披了一身铁甲就以为自己可厉害了。” “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还惦记别人媳妇。” “脸皮这么厚,还披什么铁甲啊? 冲锋的时候直接把脸放前面就行了,脸皮可盾牌好用多了。” 顾道指桑骂槐,指着马骂骆驰,听的魏青梅胆战心惊。 这是在报骆驰跟公主并马逛街之仇么? 把脸皮当盾牌用,亏你顾道能想到这么花样百出的骂人词。 顾道的话句句刺耳,骆驰再也无法忍耐。 “顾修之,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顾道语气无赖的回答:“不信。” 骆驰更怒,咬牙说道: “你这卖弄口舌的无耻小人,声名狼藉的混蛋,根本配不上公主。” 顾道轻松一笑:“这么说你配得上?” 骆驰傲然自得:“当然!舍我其谁?” 顾道用十分欠揍的声音说道: “哎呦那真可惜,我有婚约你没有,你说气不气人?” 骆驰双目赤红,双手握紧马缰绳,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把顾道踩成肉泥。 可理智终究让他忍住了。 良久,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恢复平静。 “顾修之,我不会上你的当。你的婚约不足为凭,我早晚必抢过来。” 说完果断调转马头,带着二十铁骑呼啸而走。 魏青梅欣赏的看着骆驰的背影,顾道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还行,算个人物。可是与我作对,终究太不明智了。” 顾道背着手装出高人风范。 魏青梅十分看不惯的嗤笑一声。 “你说你,本来已经准备跟公主退婚了,何必又这样置气?说开了,你们没准会成朋友。不好么?” 听着魏青梅的话,顾道回以不屑的一笑。 你压根不懂男人的胜负欲。 说开了,凭什么我跟他说开了? 再说媳妇不是其他的东西。 我可以不用,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惦记。 婚约一天不解除,任何人敢跟李纤云搞暧昧,那就必须往死里磕。 媳妇和领土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中午,顾道美美的睡了一觉,养精蓄锐。 下午收拾好东西出门,骆驰已经带着二十铁骑在等他了。 两人之间再无话说,沉默的来到了北狄驿馆。 从角门进入驿馆,焚如带着使团的重要成员,对顾道虎视眈眈。 二十铁甲骑兵留在外面,骆驰故意握紧腰间的金刀,气势昂扬走了进去。 他故意等人认出金刀,过来找他麻烦。 可惜一直走到众人面前,没人多看他一眼。反而都在盯着顾道。 顾道感觉像是走进了马戏团,然后被大猩猩围观了。 这些人高大、雄壮、毛发旺盛,一身野蛮洪荒的气味扑面而来。 不等国师焚如说话,一头暗红色头发的隗山力,如同大猩猩猛的扑了过来。 一把抓住顾道的衣服,开始咆哮: “你就是顾道,解开我哥哥身上的诅咒,不然我砍下你的脑袋,用你的头骨做酒杯。” 一股腥膻口臭,差点把顾道熏吐了。 心说这货从出生就没刷过牙吧。一股臭水沟的味道。 有护卫之责的骆驰,此时应该出手阻拦。 可是他却后退半步,冷眼旁观,等着顾道出丑之后,开口求救。 顾道早有准备,从来没指望他。 “你这化外蛮夷,不长脑子的蠢货。”顾道开口就骂。 这一下把骆驰吓得握紧宝刀,国师焚如双眼泛起怒火。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竟然当面骂人家是化外蛮夷,还蠢货? 哪有当着和尚骂秃子的,这不是要挑起战争么? 可顾道并没有停止,继续大声的怒斥眼前的红发大猩猩。 “既然知道你哥哥命在我手里,还敢如此对我,信不信我让你和你哥哥一样,满肚子是虫子。” “那些虫子,会把你吃的肠穿肚烂,会在你的头盖骨上打洞,别说做酒杯,做尿壶都不行。” 隗山力是懂大乾语言的。否则也不会派来当使者。 顾道说的话,他一下子就产生了画面感。 感觉好像皮肤下面真有虫子在爬。 吓得哎呀一声松开顾道,快速往后一跳,拼命的甩抓过顾道的手。 好像要把不存在的虫子甩掉。 北狄蒙昧,笃信巫术。 战场上杀人,隗山力绝对是无敌猛将,但是遇上巫术他就极其恐惧。 尤其是哥哥吐虫子的模样,不断在眼前闪过,让他浑身冰凉。 “巫术,诅咒,就是他,就是他干的。快抓住他。巫师快施法。” 隗山力大喊大叫。 顾道很意外,没想到红毛大猩猩竟然怕成这样。那就好办了。 焚如按住了隗山力,让他不要丢人现眼。 “顾道,让长公主和亲,不过是一句谣传。你竟因此而诅咒北狄使团成员,是要挑起两国征战么?” 焚如阴测测的问道。 顾道看这人像是个能管事的,便朝他拱拱手。 “敢问尊架怎么称呼?” 焚如扬起毛发旺盛的大脑袋,高傲的说道。 “我乃是北狄国师焚如。” 顾道发出呵呵的声音,充满了鄙夷的味道。 “既然是国师,想来是有点文化的,难道没听说过,北兽南蛊的说法么?” 焚如真的被他给说愣了,硬生生想了半天,这‘北兽南蛊’到底出自何处? 或者有什么说法? 他当然想不到,这是顾道自己杜撰的。 “行了,别想了。我直接告诉你吧。”顾道直接打断他的思索。 “北方巫师施法多用兽血兽骨,可以祈福或者降灾。” “而南方巫师施法,多用蛊虫。利用各种虫子治病或者害人。” 焚如凝神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北狄的巫师善用兽血,或者各种兽骨法器。他也听说过,南方有蛊虫这种东西。 当然是这样,顾道昨天打听清楚之后,临时总结的。 大差不差就是这样。 焚如不肯承认自己没文化,稍微一点头说道: “南方蛊虫,我也听说过,是一种很神奇的巫术。” 顾道看他已经上路,继续引导。 “北方旷野多猛兽,所以巫术多以此为主。南方湿热多虫,蛊术自然方便。 可是国师,使团都是北方人,为何会沾染蛊虫巫术? 焚如突然瞪大双眼,自己就找到了结论: “这病,是南方蛊虫巫术?” “国师就是国师,果然很有文化。”顾道夸奖道。 第六十八章顾公子法力无边 蛔虫病,管你是南方北方。不讲卫生还会相互传染。 但是使团里面这些野人,不懂得这种医学常识。 只要他们认定这是巫术,顾道就有把握忽悠他们,认定这是蛊虫巫术。 因为特征太明显了。 嘴里吐虫子,大便带虫子,不是蛊虫也是蛊虫了。 简直是天选的症状。 焚如也知道,蛊虫是南越才有的一种害人巫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乾和北狄相争,获利最多的就是南越。” 顾道继续忽悠。 此时稍微有点脑子的,都明白着逻辑没问题,也认可了顾道的判断。 因为理由充分,那就结论就合理了。 尤其是梅子苏前期动作太多,散布和亲的谣言,此时又说顾道下诅咒。 每一个都试图挑起两国纷争的,此时都成了结论的佐证。 北狄人已经认定,南越为了挑起大乾和北狄之间的战争。 不但散布谣言挑拨关系,还给北狄使团使用了蛊虫巫术,污蔑是大乾的顾道所为。 “阴险狡诈的南越人,我要把他们的头切下来,用头盖骨做酒杯。” 红头发的隗山力怒吼着。 看的出来,他也就这点爱好。 焚如被这个丢人现眼的莽夫弄的心烦意乱。眼前重要的是酒杯么? “顾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推卸责任胡说八道。”焚如提出质疑。 顾道神秘的一笑,摇了摇头。 “国师,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心中自有判断。不过与其怀疑我,不如担心自己吧。” “因为,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被蛊虫巫术给侵染了。随时随地像那两个人一样发病” 顾道神神秘秘的说道。 “不信?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身上随时会痒。 而且有的时候,明明感觉痒,却找不到具体哪里痒。挠也挠不到。” “我告诉你们,那就是虫子在肉里面钻,在产卵。” 他话音刚落,北狄使团里听得懂大乾语言的人,已经脸色大变。 不自觉的浑身抓挠起来了。 这些北狄人不讲卫生,毛发又浓密,虱子滋生能不痒么? 至于痒却找不到地方。 在顾道那个世界,卫生条件好的正常人也会偶尔出现。 别说这些北狄的人了。 但这些正常的事情,此时都成了心理暗示的条件。 就连骆驰后背有点冷汗,因为他也痒痒,不过此时却只能强忍。 焚如脸色不好,但他是国师,文化不高但智慧却不低。 立即提出疑问。 “不可能,我们带了三个巫师,如果南越人施展巫术为何我们没有发现?” 顾道心说,我当你有什么理由,这不还是蒙昧的迷信么? 轻松的回答道。 “因为你们离开了草原,你们的神无法笼罩我大乾,所以巫师的法力降低了。” 焚如一听,狐疑的看了看身后的黑袍巫师,甚至还低头交流两句。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脸色更加难看。 顾道心说,巫师也不是傻子,治不好病还不会推卸责任么。 我都给这么好的台阶,他不下才怪。 顾道没让他们思考讨论,接着说: “与其怀疑我,不如想一想,你们之中谁接触过南越人,或者有没有拿过南越人的东西。” 北狄使团成员,瞬间把目光集中在两个人身上。 隗山力更是一拳将其中一个人打倒。 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一阵北狄语的怒骂喷薄而出。 那个人在拼命抵抗,叽里咕噜的解释,脸上挂着祈求的神色。 顾道心说,你们这帮长毛野人,跟南越那帮老阴逼还真有勾结。 梅子苏你不是给我造谣么,看我今天怎么坑死你。 顾道接着说道。 “把南越人的东西都拿来,我要检查一下,是不是有蛊虫法器。” 这下没人再犹豫,很快一大堆东西都被搬了过来。 各种彩色锦缎好几大箱子,五花八门的南越的瓷器摆了一地。 整罐的茶叶堆成小山,以及不少其他的奢侈品。 顾道心说,你们是来谈判来了,还是来进货来了? 接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拿火盆来,我要做法,请我们大乾的神甄别一下。” 冬天不缺火盆,很快就端来一个。 顾道打开随身带的包裹,两根手指一夹抽出一张黄色符纸。 然后学着英叔的样子,挥舞着符纸,绕着这一堆东西走起八卦步,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 “你大舅,你二舅都是你舅,玩吐司瑞发爱五,桌子板凳都是木头……” 主打一个神秘有节奏,但是谁也听不懂。 骆驰彻底蒙圈,这是在祈神么? 他一个读书人,怎么会这种东西? 焚如低声跟北狄的巫师交流,北狄的巫师频频点头。 “国师,这应该是大乾的祭神舞,在祈求神灵降临帮忙。”巫师用北狄语言说道。 焚如高深的点了点头。 “我也如此猜测。” 顾道如果听得懂能笑死,其实他就是不会跳大神,否则非给这些人唱一场。 绕两圈,顾道也没啥新动作了,伸手朝着那堆南越货物一抓,然后朝着符纸虚扔了一下。 做完一切,来到火盆跟前。 把黄色符纸在火盆上猛的展开,所有人小心翼翼的围上来。 却见原本一无所有的黄色符纸上面,竟然凭空出现几条虫子的图案。 虫子细长,带着狰狞的口器,仿佛随时要从破纸而出,钻进众人的身体里面。 “啊……”隗山力吓得掉头就跑。 其他人也是赶紧后退,脸上全都是震惊的神色,生怕沾染了这些虫子。 焚如颤抖着手,远远的指着符纸发问: “这是什么?” 顾道抖了抖符纸,轻蔑的说道。 “这就是蛊虫邪祟,这些物品上都附着邪灵。接触久了就会感染蛊虫。” “现在物品上邪祟已经被我捉出来了。以后你们小心点,不要碰南越人的东西。” 顾道说着,把手中的符纸扔进火盆。 看着火舌把符纸吞噬成灰烬,北狄使团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们已经彻底相信,整个使团被南越人下了蛊虫巫术。 焚如咬着牙怒道: “该死的南越人,早晚要他们好看。多亏顾公子帮助,否则我们定然万劫不复。” 此时他们对顾道的态度完全转变,彻底当成了座上宾。 骆驰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进来的时候他还等着顾道丢大乾的脸。 可现在,他跟个大爷一样指东打西,把北狄的人指使的团团转。 “顾公子,你既然能祛除蛊虫巫术,那是不是也能治疗我们的人?”焚如试探着问道。 顾道却摇了摇头,果断拒绝: “国师,我来这里只是自证清白,现在事情查清楚了,我没有义务帮你们治疗。” 一听这话,隗山力愤怒了,一下子冲过来。 “不行,你必须帮我哥哥治疗,否则我……” 眼看顾道抽出一张符纸,吓得如同大猩猩的隗力山脸色一变,赶紧后退。 “你要干什么,不要使用巫术。” 焚如真想一巴掌抽死冲动无脑的隗力山。 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么? 赶紧开口说道。 “顾公子,麻烦您了,只要您帮我们治好病人,这些东西就当是报酬。” 焚如指了指地上那一堆南越的东西说道。 顾道心说你真是好算计,这些东西你们不敢要,废物利用送给我当报酬? 东西是不少,可我的的胃口更大。 “国师,你倒是好心机,行,我就吃亏点,把病人叫出来吧。” 顾道说道。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他们中了蛊虫邪术太久,万一救不回来死了,可就怪不得我了。” 焚如国师点了点头。 “我相信顾公子的能力,如果上天要带走他们,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很快两个人发色暗红的人被扶出来了。 身形高大,枯瘦,腹大如鼓。 不过身体底子好,精神还是不错的。 这一刻顾道仿佛神灵附体,把符纸贴在他们的肚子上,然后双手结印念念有词。 等咒语念完了之后,嘴里含着水一口喷在符纸上。 这次众人已经有了经验,紧紧盯着那张符纸。 果然一条条血红的虫子出现在符纸上。 这些虫子纠缠在一起,张牙舞爪的样子十分吓人。 “蛊虫邪祟抓住了,我哥哥有救了。”隗力山兴奋的大吼大叫。 顾道把符纸扯下来,点燃之后烧成灰烬,把灰烬放入一碗清水之中搅拌起来。 一边搅拌一边念咒,清水很快变得浑浊。 “他的精气神已经被蛊虫所伤,这符水就是治疗的手段,喝掉之后就看命了。”顾道说道。 隗山力小心的捧着碗,就给他哥哥喝了下去。 哥哥隗斥力最近已经被折腾够呛了,他以为自己要死,让喝什么就喝什么。 顾道又对另外一个人重复了一遍。 隗山力看着哥哥一点变化没有,不由得有些着急。 “为什么我哥哥还没有好。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道心说这药下去,起效没那么快,怎么也等等。 刚才他在搅拌符水的时候,悄悄在碗里下了药。 国师焚如心中已经十分信服顾道的手段了,此时他更关心使团其他人的病情。 因为刚才顾道说过,他们所有的人都被蛊虫巫术所侵染,随时有可能发病。 他可不想变得跟赤狄部这两人一样,打个喷嚏,都能从嘴里喷出虫子来。 “顾公子,您刚才说我们也被侵染了,是不是也给我治疗一下。”焚如着急的说道。 “哎,对对对,给我也弄一下。”隗山力一听这话扔下哥哥也跑了过来。 其他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隗斥力突然捂着肚子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都是一惊。 “哥哥,你怎么了?”隗山力刚要过去看着自己的哥哥。 可就在这时,隗斥力跳起来直接脱了裤子,就地大便。 等到众人看他拉出的东西,吓得呼啦一下四散而逃。 除了恶臭,还有无数白花花的虫子。 骆驰扶着宝刀,吓得落荒而逃。 “你怕什么?真丢脸。”顾道在旁边发出嘲讽。 第六十九章只要钱到位,神也可以勾兑 所谓符纸,还有显形的蛊虫邪祟。 不过都是江湖骗子的低级手段。 用火烤符纸能够出现虫子形状,是顾道在老墙皮上刮下来的硝,融水之后画在符纸上。 等干了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一经火,就会在符纸上显形。 符纸上喷水,会出现血红色虫子的形状,是用碱水先在符纸上画虫子。 喷出去的水含有姜黄,姜黄遇到碱就会呈现血红色。 至于治病的药,其实就是砒霜三钱。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顾道看过不少中医记载。 其中就有名医叶天士用砒霜给病人打蛔虫的成功记录。 他只不过是照方抓药,至于能治病还是毒死人,其实顾道不在乎。 因为他已经把这些人唬住了。 顾道之所以上午不来,就是因为时间仓促,他画的符纸还没有完全干透。 不得不说隗斥力很幸运,拉出一地的虫子之后,他的腹部瞬间瘪了下去。 整个人虽然有些虚脱,可是一下子感觉解脱了,没有了那种难受的感觉。 大部分虫子被砒霜毒死了,还有一部分半死不活的在蠕动。 一群大猩猩一样的猛人,躲在顾道身后瑟瑟发抖。 看着地上的虫子如同看到洪荒猛兽。 至于隗斥力虚脱的趴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屁股,根本没人关心。 很快另外一个也有了反应,同样拉出一大推虫子。 “好了,我好了,完全好了。我好饿,我要吃烤羊腿。” 隗斥力踉跄着站了起来,虚弱的寻找吃的东西。 隗山力跑过去,一下子扛起光着屁股的哥哥就跑,远离那些虫子。 “顾公子,好高深的法力。还请也救救我们。”国师焚如近乎恳求的说道。 他始终记得顾道说过,他们这些人身体里面也有虫子。 看到隗斥力拉出虫子,他更有感觉了,身体各处都在痒痒。 仿佛虫子就在皮肤深处爬行。 顾道摇了摇头,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 “先让人用石灰把那些虫子盖上,至于救你们,其实也没用。” 这话就跟大夫告诉病人,你回去想吃点啥赶紧吃点啥,效果大同小异。 焚如一听这哪行,用毛茸茸的手,一把抓住顾道。 “顾公子,你不能不管我们,你若是不管我们,我就去找你们皇帝。” “我就跟皇帝说,你故意挑起两国战争。” 焚如直接进行威胁。 顾道心说别放屁了,两个国家打仗,岂能会因为我一个小人物开启。 你们整个使团都覆灭在这里,也不过是谈判桌上的筹码。 但是面上装出很为难的样子。 “你这是为难我。整个驿馆都被巫术笼罩,这需要很大的神力才能祛除。” “而且就算祛除了,南越的人还能再下巫术。除非是有神力保护你们。” 焚如立即说道。 “顾公子,那就请你们的神保护我们啊。我们是使团,连你们的皇帝都要保护我们。” “就是,就是啊。”其他人跟着附和。 “让你们的神帮帮忙啊。” 顾道见这些人上钩了,觉得是时候开价了。 于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们大乾的神,不会保护你们这些外族人,否则怎么会让你们轻易中了巫术?” “你们也有巫师,不信问问他,你们的神会保护其他外族人么?” 焚如看了一眼巫师,嘟囔了几句话。 巫师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但是叽里咕噜的跟焚如说了很多话,顾道听不懂。 焚如却得到了主意。 “顾公子,我们的神无法笼罩这里,你们的神不肯帮忙。我们不能等着巫术害我们。” “您请千万帮帮忙,想想办法。我愿意奉上三十,不,五十匹上等战马。” 懂事,顾道心说,还是巫师懂事。 果然是神棍,深谙钱能通神的道理。不过这个价格可不行。 老子折腾了一天一宿,连觉都没睡好,就为了跟你玩一把大的。 拿这仨瓜俩枣的打发我? “你们的巫师果然是明白人,神是残酷的,同样也是昂贵的。” “一百匹上等战马,而且是未阉割的。再加五百斤香料。我可以请大乾的神让出一条通路,让你们的神暂时过来。” 焚如一听,立即拉住顾道的手。 “成交,如果顾公子能让我们的神停留时间久一点,我还可以奉上两名处女。” “但前提条件是,你能让我们的巫师感受到神的到来。” 哎呀,这家伙挺精明么。 竟然要巫师感受到神才能兑现。 “你们的巫师能不能感受到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让你们看到。” 顾道说道。 这话引起了北狄使团一片惊呼,竟然让他们看到神? “顾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焚如瞪着大眼睛惊奇地问道。 顾道自信地一笑。 “按照我说的准备,我立即请神放开道路。你自然会看到你们的神。” 旁边躲的远远的骆驰,有些矛盾。 他希望顾道失败被北狄怪罪,但是又希望成功。 因为那一百匹未经阉割的战马他也眼馋。 大乾是缺马的,尤其是上等战马。 上等战马的种马就更加缺乏了,一百匹种马啊,能繁育多少上等战马。 每一匹种马在大乾恐怕都要上百两,而且买不到。 如果顾道真的得到种马,一定要抢过来。 三辽铁骑之所以控制在一万人。 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缺乏好马。每一匹上等战马都弥足珍贵。 使团忙碌起来,按照顾道的要求,在一面墙之下搭建了一个台子。 顾道则在墙上贴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纸。 等到台子搭好。 顾道脱掉大氅,换上一身道袍。 道袍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案。看着充满了神秘的韵味。 上台之后,顾道朝着四方拜了拜。 然后一套连他自己也不懂,但看起来绝对庄严肃穆的流程走完。 这才点燃了三炷香。 大喊一声:“请神灵……” 桃木剑朝天一指,开始在台上练起来。 反正以前电影里英叔怎么耍,他就怎么练。 这个世界的他有功夫底子,用起桃木剑行云流水,动作刚劲好看。 台下使团的人目不转睛。 就连骆驰也表情严肃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这个世界,祭祀鬼神是很严肃的事情。就连皇帝都不敢轻忽。 “起,”顾道用桃木剑从桌子上沾起几张符纸。 瞬间在蜡烛上闪过。 砰的一声,一阵火花突然炸起,符纸极速燃烧。引起一阵惊呼。 一连烧了五次符纸,折腾了一刻钟,顾道实在没啥花样了。 这才从桌子上抄起葫芦喝口水,朝着墙面的白纸喷出水雾。 “神灵让路了。”然后大喊一声。 喊声刚完,正好一阵狂风吹过。墙面上的白纸瞬间显露血红色的颜色。 一只双头狼的图案慢慢显现,狼躯伟岸,双头狰狞,四目如电。 仿佛在盯着现场的所有人。 “嗷……” 北狄的巫师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手舞足蹈的冲上台子,然后就咣咣的磕头。 整个使团的人都跪下了,热泪盈眶,举起双手朝天空呐喊,然后疯狂的磕头。 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北狄的话。一个个态度虔诚的不得了。 双头狼,北狄的图腾。 顾道赶紧躲开,心说效果这么好么? 接下来的事情才让顾道目瞪口呆。 在北狄巫师的主持下,这些人忙活起来。 他们拆了帐篷,用牛皮把整个墙壁小心遮盖。 接着拿来新杀的羊头和牛头供奉。 把羊血和牛血抹在脸上,仿佛获得了多大的荣光,一个个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他们好像真的获得了某种精神力量。 “感谢顾公子帮忙,祖神已经降临此处,我们看到了。巫师感觉到了。” 焚如兴奋的如同登上王位的大猩猩。 “一百匹未阉割的上等战马,五百斤香料,还有两名处女我们会尽快奉上。” 顾道一听后悔了。 很明显价格开低了。看这状态估计翻倍他们也能接受。 不过一百匹种马也不错,以后再找机会加价。 虽然少了点,不过算是好开端。 事情了解,顾道也不想留下来看他们祭神。就离开了。 可刚出驿馆没多远,就被骆驰拦住了。 “顾修之,那一百匹战马留在你那里也是浪费,每匹十两卖给我,辽东有大用。” 骆驰说话,带着颐指气使的味道。 顾道虽然不在军中,但是战马的价格他还是知道的。 就算是普通的战马,价格二十两都偏低。何况是产自北狄的上等战马。 他故意要了没阉割的,就是为了当种马。 在大乾一匹上等战马的种马,比上等战马恐怕还要翻一倍。 而骆驰给的价格,是普通战马价格的一半。 这差到姥姥家去了。 “你怎么不说白要啊?是因为脸皮薄么?”顾道用揶揄的口气问道。 骆驰脸色一冷,朗声说道。 “顾道,你知道一百匹种马在辽东意味着什么?可以提升多少战力?你……” 骆驰慷慨激昂,想要以国家大义教训一下顾道,让他深明大义把这些马贱卖。 甚至最好直接送给辽东。 可一转眼顾道已经纵马远去,甚至还把耳朵捂住了,嘴里还大声叨叨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理不理,你这煞笔。” 骆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犀利。 那战马必须属于辽东。 顾道回到袁府没多久,驿馆就派马车把南越的东西送了过来。 足足拉了满满的五车。 正值要吃晚饭时间,一家人看着满满登登一院子的东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哎呀,南越清溪彩锦,太精美了。”香云挺着大肚子,一眼就相中了成匹锦帛。 南越最精美的彩锦,在元都就算是富贵人家等闲也买不到。可现在好几箱子。 香云拿起一匹素色的,在锦瑟和魏青梅身上比量,商量着给她们做衣服。 “还有南越官窑青瓷。这可是稀罕物。”袁琮拿起一件瓷器把玩。 “那里还有几桶茶叶,估计也是好东西。”顾道说道。 “这都是哪里来的?”袁琮好奇的问道。 “北狄那群野人送我的,不要都不行。”顾道洋洋得意的说道。 心中却想着,不知道北狄的人怎么报答梅子苏。 第七十章梅子苏自食恶果 梅子苏对着棋盘布局,神态悠然闲适。 最近他一直在复盘顾道的棋路,已经略有所得。 下午的时候,顾道进了北狄驿馆,他就收到了消息。 “可惜了,顾道是个人才。” “但又能如何?注定会被大乾舍弃,然后像臭虫一样被碾碎。” 梅子苏超然的拿起一枚黑子,放入一片白子包围的死地。 仿佛那一枚必死的黑子就是顾道。 “先生神机妙算,举手间除掉大乾一个人才,还成功挑起两国纷争。 天下神算,无出先生者。” 詹铎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笑的满脸油光。嘴上极力恭维着。 梅子苏脸上挂着骄矜的微笑。 “这世间又要失去一个人才,可惜了,备酒,我提前祭奠他一下。” 詹铎立即下去安排。 过了没多久,一个姿容美貌的丫鬟,端着一个烧制精美的雅致小瓷壶前来。 梅子苏一伸手,丫鬟便把精美小壶送到他的掌心。 两碟精致的点心放在一边。 然后拿起一条白色的巾帕给梅子苏擦手。 有条不紊的忙完这一切,才袅袅婷婷的退下。 梅子苏一手执壶,另一只手拈起一片果脯。 看着白棋死地之中的黑子,惬意饮一口酒,吃一口果脯。 北狄人野蛮固执。 一旦认定了事情,根本听不进去解释。 所以顾道必死无疑。 一想到顾道要死了,他忍不住喝了很大一口。当真畅快。 “先生,几家盐商想要宴请您。您看……” 詹铎看梅子苏兴致不错,小心试探问道。 梅子苏一皱眉头。 “一群追逐铜臭的苍蝇,看着就厌烦。” 詹铎赶紧弯腰,不敢出大气。 “先生,我错了,不该拿这种腌臜的俗事打扰您。” 梅子苏摆了摆手。 “你没错,苍蝇有苍蝇的用法。 我虽然讨厌他们,但是看在他们还有用的份上。就见一面吧。” 詹铎立即面露喜色,小心的退后。不敢打扰先生的雅兴了。 一壶美酒喝尽了,梅子苏倚在藤椅上逐渐睡去。 梦中,他沉重的打击了大乾的国力,回国之后得到师父的赞扬。 被皇帝封为了宫廷供奉,在无数人崇拜的目光之中衣锦还乡。 在故乡,有无数人对他呼喊: “先生醒醒,先生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人轻轻推醒了。 梅子苏抬头一看,一张带着局促的肥脸正在他面前。 “先生,有顾道的消息。”詹铎小心的说道。 梅子苏伸个懒腰,从容的站起来,活动一下麻木的身子。 “怎么死的?” “不,他活着出来了,而且北狄人还送了好几车礼物。”詹铎弯着腰,忐忑的回答。 梅子苏一愣,这怎么可能。 “你喝多了,还是看错了。中了我的计策他断无活着的可能。” 梅子苏语气有些急躁和森冷。 詹铎腰更加弯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回先生,的确没死。具体原因不清楚,属下已经派人去问了。” 梅子苏终于清醒了。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有消息第一时间想我禀报。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脱困的。” 詹铎赶紧转身去了。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 眼看快过了晚膳时间。 梅子苏腹中饥饿如火,可是却一点食欲没有。 他不明白,顾道是如何破开这必死之局的。 再看棋盘上,那白棋之中的黑子,如此的刺眼。 就在此时,詹铎回来了。 “先生,北狄国师派人通知要给咱们回礼,顺便派人跟您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您看……” 梅子苏表面镇静,其实心乱如麻。 前一段送给北狄不少礼物,这也是两国暗中勾结的正常程序。 现在国师派人回礼,他本不该直接相见。让手下人去就行。 可是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顾道脱困原因。 “带他们来这里,见过他们之后,我们马上换地方。”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詹铎立即去安排。 不久之后,二十多个北狄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进了这个院子。 为首的人是一个比詹铎高一头的壮汉。 见面之后,壮汉直接打开箱子。 不过拿出的不是礼物,而是一根狼牙棒,直接砸向詹铎。 詹铎反应很快,但是肩头还是被带走一片血肉。 “杀死这帮卑鄙的南越狗。”壮汉怒吼着。 二十几个大猩猩一样的家伙,抽出武器开始冲杀。 詹铎转身就跑,一群护卫疯狂上来抵抗。可是战力相差太大。 很快就被杀的一地尸体。而且还追着詹铎朝后院冲来。 梅子苏正心情烦躁,听到吵闹的声音,不由得暴怒。 “狗奴,谁敢喧哗……” 梅子苏一回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人张弓。 一点寒芒挟灯火余光,朝他飞来。 “先生快跑……”詹铎的声音传来。 梅子苏只感觉脸颊一痛,瞬间摔倒在地。他才反应过来,脸上中箭了。 肥胖的詹铎拉起他就跑,羽箭不断追着二人落下,发出咄咄的声音。 “为什么,北狄人疯了么,为什么对我们下手?”梅子苏捂着脸惊问。 只顾着拉着他逃命的詹铎,自然没空回答。 梅子苏像是死狗一样被拖着狂奔。 他们终于借助蜘蛛网一样的小巷子逃过追杀。 但是藏身院子里的人,被北狄人屠杀干净。 北狄人也不好受,被巡夜的武侯发现之后,调动了金吾卫杀了一半,抓了一半。 安定下来的梅子苏陷入癫狂状态,捂着脸,对詹铎怒吼。 “给我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马上,不惜代价。” 詹铎包扎伤口匆匆离开,后半夜才回来跟梅子苏汇报。 “北狄的人说,顾道治好了他们的虫病,而且还把他们的神从草原请了过来。” 梅子苏愣住了,如果不是脸皮的疼痛太严重,他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顾道治好了太医束手无策的病,还能从草原请神? 他有点怀疑詹铎是不是根本没去打探消息,而是在编瞎话。 不对,詹铎编不出来这么离谱的瞎话。 而且梅子苏发现,詹铎在犹豫。 “你这狗奴,还有什么没说?”梅子苏一声怒吼,却牵扯了脸上的伤,险些疼晕过去。 詹铎咬了咬牙说道。 “北狄人还说,顾道不但治好了他们的病,还十分确定,他们的病是我们南越人下的蛊虫巫术。” “北狄人对顾道的话深信不疑,恨不得杀光我们南越人。” 詹铎说完,不敢看梅子苏。 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顾道,无耻……噗……” 梅子苏一口血喷出来,仰头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皇宫里面。 皇帝陪着皇后和袁贵妃,三个人一起溜圈。 看着两个人微微隆起的小腹,皇帝的心情十分的畅快。 顾道不但治好了北狄人的病,还能全身而退。 暂时不知道他对北狄使团做了什么,反正使团的人不但没有为难他,反而送了不少礼物。 如此朕就原谅他屠杀伏牛帮的事情了。 毕竟治好北狄人,也算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突然元祥匆匆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密报。 皇帝心中明白,这个时间元祥不得不送过来的密报,一定很重要。 检查密报的封泥之后,皇帝拆开,刚看了几行眉毛就挑了起来。 什么个情况? 北狄竟然派人追杀南越人,突袭了梅子苏藏身之处。 仅詹铎和梅子苏逃走,其他随行人员全都死了。 皇帝内心极度震惊,这南越和北狄一向是暗中联手,狼狈为奸。 怎么今天这是北狄的国师喝多了? 突然间就对南越的暗谍下手了。 还一副要杀光的气势。多大仇,多大恨啊。 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下看,却是金吾卫对抓获的北狄人的审问记录。 皇帝越看感觉越离奇。忍不住嘟囔出来。 “杀人竟然是因为顾道?这也太荒诞了,他若是能治病朕勉强信了,怎么还能请神?” “一百匹未阉割的战马,两个处女,五百斤香料,都水监是在给朕编故事么?” 皇帝放下手中的密报,仔细梳理了一番,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梗概。 可是还觉得扯淡,顾道到底怎么做到的? 皇帝的状态早就引起了皇后和袁贵妃的好奇心。 作为执掌帝国的皇帝,这种哭笑不得还有几分好奇的表情,可不常见。 若不是皇帝刚才嘟囔了都水监三个字,皇后一定问问什么事。 都水监太敏感,她不敢问。 “皇后,贵妃,你们来,朕给你们讲一件奇事。 顾道这小子干了都水监没干成的事。”皇帝兴奋的说道。 等皇后和贵妃听完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简直大快人心,不过这事是顾道干的?他还能跟咱们大乾的神借路?” 皇后觉得太离奇了。 “关键是北狄国师都信了,而且亲眼看到了神的降临。”皇帝插嘴说道。 “这怎么行,赶紧找他来,让他赶紧告诉神仙把路封死了。怎么能让草原的杂毛神进来。” 袁贵妃比较关心这事儿。她竟然也信了。 神鬼之事的确比较严肃,一时间皇后竟然也有点担心。 这里可是大乾的京城,让草原的神过来,这不是开门揖盗么。 大大的不妥。 皇帝心中不以为然,神鬼之事道听途说居多。 他希望天下百姓相信,但他自己根本不信。 此事他当笑话听,不过这件事太离奇了,他已经心痒难耐,打算亲自问问顾道。 “元祥,明日以皇后的名义,宣顾道进宫。就说协商婚约之事。” “老奴遵旨,宫门一开就去接顾公子入宫。”元祥答应道。 顾道正在家里梳理今天的收获。 彩锦都给了香云和锦瑟,瓷器茶叶分出几份,打算有时间送一送礼物。 楚王、张琼、靖节先生,华阳居士,方守城、温尔雅、魏家老太太……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认识的牛人其实真的不少。 “修之,一百匹马和五百斤香料都没错,可是你要两个处子何意?”袁琮目光如电的问道。 锦瑟的小耳朵一下子支楞起来。 “不是我要的,是北狄国师主动给的。大概他们风俗吧。”顾道随意回答。 “胡说八道,哪有这个风俗。你给我小心点。”袁琮冷哼。 “对,小心点。”锦瑟在一边帮腔。 然后小耳朵就红了。 第七十一章你小子太懂事了 北狄巫师祭祀神灵的时候,喜欢用处子。 不知道是神灵用还是巫师用,反正有这个传统。 顾道给草原神灵借路。 国师焚如按照北狄的规矩,自然而然就给了。 见过北狄的人之后,顾道认为这些人跟大乾人就不是一个人种。 北狄人有高鼻深目的特点。甚至发色肤色也有些不同。 赤狄之所以叫赤狄,就是他们这一部落的人大部分都有红色头发。 长狄部的人普遍比较高,比如国师焚如应该差不多有两米高了。 他身边的人平均身高也差不多一米八以上。 白狄部落的人相反,他们身材跟大乾的人差不多,但是肤色洁白。 北狄人非常信守承诺,一大早上就来人找顾道交割了东西。 战马都在城外,顾道让关石头带人去交割。五百斤香料直接送进了袁琮的府邸。 至于两个处子,顾道只看到一个背影,就被魏青梅拉到后院去了。 那眼神看他跟防贼一样。 这边事情还没办完,一个小太监就飘了过来,正是小凡子。 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 “顾公子,皇后宣您进宫,协商婚约事宜。” 顾道一百个不愿意去,哪地方四处都是墙让人压抑,关键是见谁都得跪。 “公公,知道啥事儿不?”顾道凑近了问。 不可能是婚约的事情,他跟李纤云的婚约根本没商议的必要。 “知道,但是不能说。”小凡子笑的阳光灿烂。 顾道其实是有点担心的,毕竟最近惹的祸比较多。 认了儿子,还屠了伏牛帮,每一个把柄都够喝一壶的。 小凡子不说,顾道也没心情贿赂他,反正跑不了这点事。 进了皇宫,七扭八歪的转了半天。 进入一个雅致温暖的书房里,皇后和袁贵妃正在等他。 见礼之后,皇后赐座。 “修之,你怎么能把草原毛神给放进来,这里是大乾京城。太不知道轻重了。”袁贵妃开口说道。 顾道愣了足足有十秒,才反应过来,袁贵妃说的是什么。 我骗草原野人的把戏,怎么皇宫里面的贵妃上当了? “是啊,修之你赶紧跟咱们大乾的神禀报一下,把通道堵死了,把草原的神给撵回去。”皇后也开口了。 顾道彻底无语了。 上当还在带组团的么? 袁贵妃和皇后也算这个世界的知识女性了吧? 这是一孕傻三年? “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我那能通神,那都是骗北狄野人的障眼法。您二位不会当真了吧。” 顾道赶紧说道。 顺便给两个女人一个台阶下。 言下之意,您二位逗我玩那,根本没信对吧! 谁知两个女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根本无视顾道给的台阶。 “什么是骗人的障眼法?” “修之,那国师也是有智慧的人,怎么可能被障眼法给骗了?” 顾道没办法,只能粗略的跟她们讲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以及这障眼法的科学道理。 两个尊贵的女人,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发出一惊一乍的惊呼。 突然有人咳嗽一声,皇帝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华阳居士。 “顾道,那治好两个病人也是障眼法?”皇帝直接问道。 顾道心说,合着您二位在外面听半天了是吧。 但是他也不能揭穿。 “回陛下,那倒不是。我是真给他们下药了,不过治好也是碰运气。”顾道说道。 “哦,太医都没办法的病,你用了什么方子?”华阳居士来兴趣了。 “哪有什么方子,砒霜三钱。”顾道直接说道。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给干愣了。 “砒霜三钱?修之你不是胡说吧,十个人也毒死了,这哪里是治病?”袁贵妃惊讶的说道。 皇后也摇头不信。 “修之,你没撒谎吧。真的是砒霜三钱?”皇帝问道。 “陛下,这事哪能骗人。这病到了晚期,就只能用这个危险的办法。”顾道说道。 皇帝立即叫人喊来太医,询问这个方法是不是可行。 要知道大乾其实这种病症同样不少。若是真的有效,也是造福百姓。 “妙啊,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病人有救了。”太医一跺脚兴奋的说道。 顾道赶紧拦着他。 “先等会儿,这位老太医,您可千万别拿三钱当定量。” “人的体质各有不同,病情也各有轻重,一旦过量,人和虫子一块死了。” “我给北狄那帮野人治病,是奔着连人一块毒死下的剂量。谁知道歪打正着。” 胡子都白了的老太医,斜视了顾道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顾道怒了。 华阳居士笑了。 “人家治了一辈子病,这点道理还用你叮嘱?倒是你那障眼法弄出来看看?” 顾道本不想折腾。 可是看着皇帝那看似不感兴趣,实际上跃跃欲试的眼神。 还有皇后和贵妃那期盼的目光。 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毕竟最近犯的事比较多。 万一皇帝不高兴,抓着把柄揍自己一顿,也没地方说理去。 东西都很简单,墙皮上的老硝,碱水,还有姜黄,再加上几张白纸和火盆。 弄出一张符纸,在火盆上一烤,上面的画的一条蛇就显形了。 “看,现在我抓住一只蛇妖。”顾道说道。 看的几个人目瞪口呆,就连华阳居士都啧啧称奇。 在顾道来的哪个世界,不懂的东西会试图用科学解释。 但是在这个世界,人们对不懂的东西,全都归结于神鬼。 如果顾道不讲解其中的窍门,这四个人一定会认为是神鬼。 袁贵妃含着姜黄水,喷出一只血淋淋的九尾狐狸之后,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今天的这一切保密。这些列为秘法不可外传。”皇帝语气凝重的下了封口令。 皇后和贵妃都点头答应了。 一些秘法,在关键时刻,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何况是涉及神鬼的秘法。 华阳居士看顾道不以为然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修之,鬼神之事关乎人心,不可随意操弄。” “虽然骗了北狄,可是他们却从中得到了激励,可能进一步激发他们的野心,在谈判之中狮子大张口。” 听了华阳居士的话,顾道想起昨天北狄人的精神状态,的确十分亢奋。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信仰能给人力量,甚至让人癫狂。 自己无意之间可能真的刺激了北狄人的胆子。 皇帝听了这话也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华阳居士却笑了。 “陛下也无需担心,解铃还须系铃人。谈判之时,只需修之坐在北狄人对面。” “想想他们是个什么表情?” “哈哈,妙啊,想来他们会胆战心惊吧。”皇帝一听哈哈大笑。 顾道心说你哈哈啥,光拿我当吉祥物啊。 “陛下,谈判这种事情,都是有身份的人去,我一个白身不适合参加吧。” “呵呵,你这是找朕要官啊,可你寸功未立,朕也不能马上封官啊。”皇帝假意为难。 顾道一听明白,‘马上’二字,不就是惦记上战马了么。 正好,你不要我都得找由头送你。 “陛下,我给大乾弄来一百匹种马,这也算有点功吧。”顾道顺势说道。 皇帝压了压翘起的嘴角,算你小子懂事,皇帝家也缺好马啊。 “献马有功,不如就封个八品秘书郎。”华阳居士说道。 八品官也不错,关键是成功挖坑。 “好,顾道献战马有功,破例擢拔为八品秘书郎,再加承笔御书房。” 皇帝直接下了圣旨。 “臣顾道谢陛下隆恩,不过臣有两个小要求。”顾道说道。 “呀呵,你还有条件?说吧,朕不一定答应。”皇帝心情不错,语气轻松的说道。 “陛下,臣献马之事替臣保密,还有就是这马一匹也不能给辽东。”顾道说道。 皇帝皱了皱眉头。 保密可以理解,只当顾道是要脸,不想让人知道官职是用马换来的。 可第二个条件? “怎么辽东惹到你了……哦……朕明白了,你这个记仇的小子。” 皇帝反应过来了,这小子肯定是记着纤云和骆驰纵马逛街的仇。 不过想利用朕报仇,没那么容易。 “可是辽东本就缺马,朕有些为难啊。”皇帝犹豫着说道。 顾道心说皇帝也太小心眼了,马都拿走了,还要继续敲自己的竹杠么? “臣想起来了,还得了五百斤香料,家里也用不了那么多。 明日送宫里三百斤,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安胎。”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朕想起来了,皇家马场很久没有补充战马了。暂时就不给辽东了。” 皇后和贵妃相视一笑,这孩子得多记仇啊。 为了不让辽东得到战马,竟然一出手就是三百斤香料。 皇后和贵妃笑的很开心。 毕竟平白得了三百斤香料。 北狄垄断了漠北的香料商路,香料在大乾稀缺,有时候花钱都买不到。 顾道心说这大乾皇宫穷成啥样了,得到点香料乐成这样。 索性让你们再高兴一点。 “对了,北狄还送了臣两个处子,臣留着也是无用,一并送进宫来吧。” 皇帝眉头一挑,你小子真是太懂事了。 皇后和贵妃正笑的开心,一听这话立即冷了脸。 这臭孩子,刚觉得他有点懂事。 “顾修之,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 顾道被皇后赶出宫了。身后还跟着走路如同鬼飘的小凡子。 除了宫门,就看见楚焚和关石头。 “公子,那一百匹上等战马收了,每一匹都很神骏……” 楚焚兴奋的说道。 顾道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很好,都交给这位公公吧。”顾道一指旁边的小凡子。 楚焚和关石头一愣。 “凭啥。”两个人红了眼睛,盯着小凡子。 那可是一百匹种马啊。 小凡子下意识的后退好几步,好大的杀气。 顾道取下腰牌给他们看。 “秘书郎,承笔御书房?”楚焚念上面的字。 “公子你用马换官了?还能进入御书房。那可是陛下亲信。”关石头惊讶说道。 “听说御书房有很多稀有的好书,不如公子弄出几本,咱们印了赚钱啊。” 楚焚兴奋的说道。 小凡子决定离这几个作死的远点。 不然很容易变成死太监。 第七十二章骆驰,快到坑里来 “老师,这样抢了他一百匹上等种马,是不是有些过了。” 顾道走了之后,皇帝跟华阳居士说道。 “陛下抢的好啊,他领着十多个人就敢屠杀伏牛帮,再给他战马还了得。”华阳居士回答。 皇帝一想很对。 这小子就如同一匹狂躁的野马,不但敢想,偏偏还敢干。 为了震慑潜藏的敌人,就敢屠杀几十条人命。 好在还知道是非善恶,否则真要下重手教训他。 “陛下在秘书郎上加了承笔御书房,是奖励他离间北狄和南越?”华阳居士问道。 要知道承笔御书房,这是皇帝亲信。 别看没有品级,可含金量是咣咣的。 “谈判在即,北狄没有了南越狼狈为奸,我大乾轻松许多。 这个功劳不能告诉他,朕却不能不赏。” 皇帝说道。 顾道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回家的路上,去了一趟乾元书楼。 靖节先生第二批书已经印完了两千本。 除了一部分用来还债。剩下的都放在乾元书楼里面售卖。 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尤其是最近来的南方盐商,简直是花钱如流水。 纵然八十两一套,他们都不带眨眼的。 甚至还有提前付订金,又订了好多套的。 江南读书人多,藏书的人也多。 顾道印的书质量极好,运到江南价格甚至能翻倍。 不过这些盐商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收藏,大部分是为了送礼。 国文馆大儒方守成的书已经开始印了。 等到书成的时候,顾道打算也搞一波签名售书。 只要书畅销,印书对于顾道来说,就等于是在印钱。 “主人,最近咱们店里收了一些孤版珍藏,您掌掌眼?”老掌柜的跟顾道说道。 乾元书楼的老掌柜的,是顾道母亲徐金甲的家生奴,所以他管顾道叫主人。 顾道哪里会掌眼。 “这事你是行家,什么章程自己拿就行。”顾道摆出绝对放权的意思。 “主人,老奴的意思是,这些孤版其实咱们可以翻印。销量一定是非常不错的。” 顾道一听有道理,瞬间有了一个思路。 “这个主意好,咱们乾元书楼不抢低端市场,要走高端路线。” “要打造一个理念,那就是乾元出品,必然是精品。” 跟老掌柜的聊完之后,顾道就回了袁府。 乾元书楼对面的茶楼。 一扇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一双阴毒的眼睛看着顾道离开。 眼睛的主人一条手臂吊在胸前,两个眼眶乌黑淤青。脸上也有淤伤。 正是被顾道暴打的如玉公子陆章。 不过此时叫熊猫公子更贴切。 “去吧,事情做的缜密一点。”陆章盯着顾道离去的身影吩咐。 身后一个人立即起身下楼。 不一会儿,一个落拓书生打扮的人走进了乾元书楼。 “老掌柜的,我有几本孤版珍藏,不知道您这里收不收?” 陆章安排的这场交易,看似平常,却暗含杀机。 伏牛帮是太子府的重要财源。 可是负责罩着伏牛帮的却是陆章。 正因为他掌控这个重要财源,才极得太子看重。 可伏牛帮被顾道那个天杀的给屠了,账本交给官府,掀了盖子。 太子府因此失去财源,还不得不费力清除伏牛帮余孽。 紧接着太子府主簿被斩立决。太子少傅乞骸骨回家了。 这直接动摇了太子府根基 太子表面没有责怪他,但是明显开始疏远。紧接着祖父也十分严厉的训斥了他。 陆章从未受过如此挫折。 但是他想到了解决办法。 那就是顾道的印书秘法,还有乾元书楼。 这比伏牛帮的血腥买卖,强千百倍。 尤其印书秘法,绝对是扬名立万的利器。 不但可以凝聚财源,还可以为太子收买大儒。 只要手握这件利器,在太子府的位置就会举足轻重,祖父也会另眼相看。 乾元书楼的老掌柜的,仔细检查了落拓书生带来的书册。 的确是难得的精品孤本,只是缺了扉页,他给了一个公道的价格。 两个人签订了买卖契约,书生收了银子离开。 看着书生完成交易,陆章淤青满布的脸,露出阴险的笑容。 “顾道,这次看你怎么死。” 只要我握此利器,将来太子登基,凭借陆家的实力和我的才学,必然宰执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无论你多出名,终究是没用臭虫。 顾道回到袁府。 袁琮对于皇帝抢顾道战马,一脸的不满意。 可看到那块腰牌上‘承笔御书房’五个字,一下子满意了。 至于没了三百斤香料,袁琮心疼的嘟囔了一会儿。 两个草原处子,小凡子没敢带进宫,他怕皇后把他变成死太监。 但是锦瑟这大孝女,生怕修之哥哥起了坏心思,直接给送进宫里去了。 “可惜了,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顾道抱怨。 “可惜什么,看在眼里拔不出来怎么办?少年戒之在色。”袁琮没好气的训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是不是想着,用给皇家送把柄的借口,干点什么?” 顾道心说,您老还真是我肚子里的千年老蛔虫啊。 这你也猜得到? “这么说挺漂亮?”顾道问道。 “滚,滚回书房读书去。”袁琮直接把顾道赶走。 第二天顾道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名单,挨家送礼物。 主要是南越的瓷器和茶叶。 这些东西是值钱的稀罕物,在顾道看来没有交情重要。 师祖袁琮给打下基础,交情还需要自己维护。 礼物送完,他去市场上买了一些东西,正准备往回走。 迎面碰见了胭脂公子崔臻。 看到顾道,崔臻一个潇洒的转身,成了两人并肩而行。 “顾修之,你好不够意思啊。上次我在顾家帮你说话,你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崔振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驼绒斗篷之下,腿长腰细,别有一番风韵。 说话间,丹凤眼泛起一抹春意,妩媚勾魂。 “倒是应该谢谢你,正好今日得了几匹南越清溪彩锦,改日送到府上。” 顾道刻意拉开距离说道。 崔臻听了这话,送上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语带娇嗔的埋怨: “我崔家乃是南越大族,会缺你这点南越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两个人正在说话。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彪悍的铁骑出现在视野里。 战马峥嵘嘶吼,铁甲哗哗作响,一股强大的冲击感扑面而来。 周围人被气势所摄,吓得四散而逃。 唯独剩下顾道和崔臻二人。 这些铁骑都在铁血战场厮杀过,此时策马冲锋,一股杀气汹涌而来。 普通人不要说直面,旁观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顾道迎面而立,岿然不动。仿佛滔滔江水之中的中流砥柱。 崔臻也没动,她以为自己不会怕,可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骆驰驱策乌云盖雪宝马,疾驰到顾道面前,一拉缰绳宝马嘶吼,高高扬起前蹄。 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顾道踩成肉泥,马背上的骆驰,银甲铁盔威风凛凛。 顾道一伸手,把脸色煞白,依旧强撑的崔臻拉到身后。 如山一般镇定自若,看着战马一双铁蹄在眼前高高扬起。 然后轰然落在面前三尺之处。 战马几乎跟顾道贴脸,喷出火热气息,带着他的发丝向后飘动。 看顾道呆立当场,如同吓坏的木鸡,骆驰很是满意自己营造的效果。 他潇洒的控着战马,英俊刚毅的脸上,泛起一抹讥笑。 “哎呦,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有没有吓尿了?” 居高临下,眼神睥睨,视顾道如同挡车的螳螂。 骆驰故意放纵骑兵冲锋的肃杀气,目的就是冲击顾道神魂,夺其胆魄。 让他看明白,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不过是红尘打滚的蝼蚁。 趁机予取予求,让他乖乖献出那些战马。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以为呆如木鸡的顾道开口了。 声音不大,但毫无胆怯之意,反而铿锵有力。 “骆驰,你要就这点手段,只会让我瞧不起。有种你今天就踩死我。 我顾道后退一步跟你姓,你要是不敢踩死我跟我姓,如何?” 骆驰脸色一僵,顾道如此刚烈,完全出乎意料。 面对如此境况。一下子成了骑虎难下。 趁着他分神之际。 “来呀!”顾道一声怒吼。 乌云盖雪宝马,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气势一泻千里。 顾道虽然只有一人,但置生死于度外,气势咄咄逼人。 眼前的铁骑,马背上的骆驰,仿佛是梦幻泡影。 不值一戳。 崔臻看在眼里,心跳如鼓,脸色由白转绯红。 此时的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他。 好男儿,山岳崩而面不改色,一言吓退百万兵。 大将之风莫过如此。 反倒是骆驰恃强凌弱,落了下乘,为小人行径。 一股莫名的悸动,在崔臻内心深处滋生。 强忍着恼羞成怒,骆驰冷哼一声。 “我三辽铁骑纵横辽东,血染疆场,是为了抗击北狄,一雪国耻。 踩死你一个无名蝼蚁只能脏了蹄子。” 说着直接把一个口袋扔在顾道的脚下。几枚银锭散落出来。 “这钱买你的战马,一匹十两,一共一千两。战马是我三辽铁骑的了。” 骆驰说道。 顾道心说,就知道你贪这战马,早就挖好坑等你那。 他把战马献给皇帝,要官职是烟雾弹,真正的目的是坑骆驰。 “骆驰,你要脸么?”顾道怒声说道。 “十两一匹上等战马,还是没阉割的种马。这价格翻一倍,你辽东有多少我买多少。” 顾道这话一出口,周围更是议论纷纷。 “十两一匹上等种马?不如去抢了。” “别说二十两,五十两有多少我敢说买多少。” 面对这些议论,骆驰恼怒。挥鞭一指: “顾道,你能在京城安享太平,全是我等在前线血战拼杀而来。” “那一百匹战马,乃是为国征战急需之物。就算不给钱,你也应该乖乖献出来。”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停止了议论。 好像没毛病啊。 咱们在后方享受太平日子,人家在前面浴血拼杀。 这战马好像的确应该给他们。 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第七十三章你之砒霜,我之蜜糖 骆驰说的是歪理,周围的人知道不对,一时间想不到哪里不对。 顾道冷笑一声怒斥道: “你是真不要脸啊,按照你所说。若是那天你看上谁家姑娘,一句征战所需就可以带走了?” “征战所需,不是你强抢民财的借口。”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一下子闹腾起来。 “对啊,太不要脸了。” “凭什么你一句征战所需,就能无偿拿走?” “如果都是这借口,你们这些当兵的,不是想那什么拿什么?” 骆驰英俊的脸上闪过怒气。 一群刁民,难道不该如此么? “顾道,这些马是你一文钱没花骗来的,十两你已经赚大了,别不知足。” “兄弟们,马就在城外,跟我走……” 反正钱给过了,不算是强抢。日后打起官司来,也不过是价钱问题。 完全可以慢慢拖,跟辽东兵团打官司,拖死你顾道。 “骆驰,那马我已经送人了,你若敢抢后果自负。” 顾道故意大声喊道。 不出意外,被战马蒙蔽双眼的的骆驰,根本听不进去。 “顾道,想骗我你还不够格。那战马我要定了。看=谁敢跟我争?” 说完,坐下宝马扬起四蹄,一骑绝尘朝着城外而去。 几十铁骑的背影消失在城门口。 “好话劝不了该死的鬼啊。崔公子,你可给我做个证,是他非要抢我拦不住。” 顾道一边说着,一边把地上的银子捡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白得了一千两,还把骆驰引入坑。 崔臻深呼吸,平复激动的心情,温和的笑意取代了绯红。 “修之兄,你若是打官司,我自然站在你这边给你作证。” “可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个念头吧。骆驰会用拖延战术,拖你几年。” “除了得罪人,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这个哑巴亏你认了吧。” 顾道感觉崔臻好像有点变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怪怪的。 “不用打官司,自然有人收拾他。将来他说我坑他的时候,你只需证明我警告过他。” 顾道说道。 “坑他?明明是他强抢你……” 崔臻话说道一半,丹凤眼之中一道精光闪过。 低声惊呼道:“你刚才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可是你的坑在哪里?” 顾道心说你还真聪明,我只是漏了一点口风,你竟然猜到了。 “那么聪明干啥,容易长皱纹。” 崔臻不听他胡说,想问怎么回事,顾道哪里会告诉她。 骆驰带着人一路冲出城门,直奔城外的马场。 他早就准备抢,自然摸透了马放在哪里。 刚到马场,就发现几个马夫正在驱赶马群。 这一百匹战马,每一匹都斗志昂扬,奔跑神骏,绝对上等。 骆驰看的心花怒放,一挥手,骑兵呈扇形包抄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敢动皇家的马匹?”一个马夫上来怒道。 “呵呵,顾道让你这么骗我的吧。把我当傻子么?”骆驰冷笑一声。 然后一刀鞘把马夫从马背抽落。 马夫彻底打懵了。 皇家的马都有人敢抢,还敢打人? 其他几个马夫也赶紧过来,问他怎么办。 “让他们抢,敢抢皇家的战马,我看他们怎么死。”马夫捂着脸恨声说道。 崔臻跟顾道分开之后,只感觉心乱如麻。 脸上一会绯红,一会儿纠结,刚才顾道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反复在眼前翻腾。 让她的心无论如何无法安静。 今天是李纤云解除禁足的日子,两个人约好了在一间只招待女子的茶楼见面。 一见面,李纤云就拉住崔臻的手。 “快跟我说说,最近京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在宫中可憋死我了。”李纤云着急的说道。 崔臻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好玩的事情很多,不过最好玩的还是刚刚的事情。跟你有关的两个男人差点打起来。” 李纤云送给崔臻一个白眼。 “你这人永远没正经的,尽说这些败坏我名声的,什么叫跟我有关……” 说到这里,李纤云若有所思。 “想到了?没错就是骆玉鞍和顾修之,刚刚差点打起来。” 李纤云一听在意起来,拉着崔臻的手,催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崔臻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李纤云听完眉宇间闪过一丝冷意。 “玉鞍兄还是太仁慈了,为何要给他钱?他顾道也配拥有这么多战马。” “玉鞍兄在辽东,冒风趟雪,血战北狄。最是需要这等战马,他就应该乖乖献出来。” 崔臻听了李纤云的话,明白她的心思已经全在骆驰身上。 眼眸之中藏起一抹安心。 “你也认为,骆玉鞍应该白拿这些战马?” 谁知李纤云听了这话,得意一笑,笑声之中带着一抹羞涩的得意。 “玉鞍兄岂是巧取豪夺之人,这么对顾道,只不过是为我出气而已。” 崔臻听了这话心生感慨。 果真是,满心都是那个人的时候,定然以为他也满心都是自己吧。 可崔臻觉得,骆驰就是一个居功自傲,以为可以予取予夺的人。 他本性使然,绝不是因为对方是顾道,就故意如此。 可这话她就不会说出口,以前不会。 现在有了私心,就更加不会了。 “你呀,真是幸福啊。有金刀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爱慕,让人羡慕啊。” 崔臻笑着说道。 李纤云脸色微红,明媚的小脸上,羞涩的甜蜜取代了高傲。 “你尽是胡说什么。让人听了去不好。” 两人说说笑笑,又聊了一些京中的趣事。 “公主,你对顾道真的一点留恋之意都没有?”崔臻又回到这个话题。 提到顾道,李纤云眉宇间一阵烦躁。 “不要跟我提那龌龊小人,我对他只有厌恶,何谈留恋。 崔臻放下茶碗,很认真的说道。 “公主,在你解除婚约这件事上,你不会后悔吧。” 李纤云疑惑的看着她。 “你今天说话感觉怪怪的,求之不得怎么会后悔?” 崔臻犹豫了一下,双眸变得坚毅起来: “既然如此,以后我对他做什么,你都不会介意了吧。” 咣当一声。 李纤云手中的茶碗落在桌子上,茶水四溅。 崔臻竟然对顾道动心了? “我让你帮忙勾引他,但没让你当真啊。” “顾道就是一个龌龊无耻之人,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李纤云赶忙阻止,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清醒清醒。 既然说了,崔臻自然不会犹豫。 “纤云,你之砒霜,我之蜜糖。” “至少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搅黄你们的婚约。” 顾道跟崔臻分别之后,来到一个小巷子之中。 这里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捆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这个人就是梅光。 当初就是他找的李昆,李昆命令青面兽等人逼迫翠柳母子。 这个梅光很聪明。 知道伏牛帮没人敢惹,故意找李昆出手。 万一有人追查此事,到了伏牛帮,也就只能停止。 伏牛帮被灭的消息传开,梅光迅速带着家人离开京城,躲到乡下去了。 殊不知,顾道知道梅光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派人盯着他。 今天,关石头带人把梅光从乡下抓回来了。 顾道挥手,关石头拽掉了梅光嘴里的破布。 “公子,我老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我这条命你随时拿走。” 梅光颤抖着哀求。 他知道顾道找上门来,自己肯定要死。 顾道凶名在外,伏牛帮几十人都杀了。碾死他们一家四口,就跟碾死臭虫一样。 “我若想要杀你一家,半夜派个人就解决了。何必抓你过来。”顾道说道。 梅光一听,自己家人还有活的希望,赶紧翻身跪在马车上。 “还请公子吩咐,只要能让我一家活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梅光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杀梅光没有任何意义,伏牛帮的血足够立威。活着的梅光更有用。 顾道让梅光把梅笙逼迫翠柳母子,陷害他的整个过程,全都写了下来。 这个东西就是证据,放在官府没什么用。 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顾道还是顾家嫡长子。 一个小妾构陷嫡长子,在家族就是死罪。 现在没什么用,但是将来反击顾家的时候,这东西有大用。 除此之外,顾道还跟梅光详细的问了梅笙的事情。 梅家当年卷入大案,梅笙父亲和弟弟都被流放。她和母亲被充入教坊司。 后来被顾云璋偷偷赎了出来,生了顾凌。 虽然只是一个小妾,可顾云璋极其宠爱,不但十余年不肯续弦。 还在顾家之外,给梅笙置办了不少产业。 甚至顾云璋还用顾家的产业反哺梅笙的产业。 借助顾家的势力,梅笙把以前梅家的人,全都拉入自己手下。 梅光就是其中之一。 梅笙名下最大的产业,就是京城的天和当铺,日进斗金。 在这个时代当铺其实就是金融机构。看似是当东西,其实跟放高利贷没区别。 一百两的东西,当五十两。取当的时候要五十五两。 五两就是利息。 一旦过期不赎,就成死当。那一百两的东西就成了当铺的。 这是个合法的好买卖,顾道决定把这个当铺抢过来,给梅笙点教训。 不过这需要仔细计划一下。 不过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顾道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干。 骆驰看着那一百匹战马,在自家的马场奔腾追逐,心中不由得得意。 这等好东西,顾道不配拥有,更不可能送去辽东。 有了这一百匹种马,骆家的实力将会极大的增强。 几年繁育之后,骆家会有源源不断的优质战马。 有了优质战马,骆家的铁甲骑兵就有了保障。 骆家的铁甲骑兵一旦成形,那就是世代将门的保障。 也是自己将来纵横天下的最强依靠。 这个世界,就是为我这种人准备的。顾道这种废物,侥幸成名一时。 未来给自己牵马都不配。 幻想着未来的荣光,骆驰带人疾驰回城。 可是刚进城门,就被披挂整齐的金吾卫给包围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骆驰握着腰间的金刀,全神戒备。 “骆驰,你强抢皇家战马。奉旨擒拿,立即下马束手就擒,否则就地格杀。” 一个太监用公鸭嗓子喊道。金吾卫已经举起强弩。 第七十四章败事有余李纤云 奉旨擒拿,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 骆驰不敢有任何犹豫,立刻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金吾卫蜂拥而上,夺下他的金刀,用牛皮绳把他五花大绑。 英俊刚毅的脸被直接摁在地上,沾满了灰尘泥土,让他感觉恶心。 想起进城之日,无数少女尖叫,香囊和巾帕如雨,长街尽头还有公主等待。 现在却被狼狈的擒拿捆绑,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愧是金刀公子,敢强抢皇家战马。好胆魄,佩服啊。” 一声充满揶揄的喊声传来,骆驰气的胸口快炸了。 眼角的余光发现,喊话的正是顾道。 “顾道,你竟然敢坑我,我必杀你。”骆驰怒吼。 “别着急,别上火。你按照一匹十两的价格赔给陛下就行了。价格如此公道陛下会原谅你的。” 顾道骑在马上,在金吾卫包围圈之外,大声喊道。 骆驰气的目眦尽裂,恨不得生吞了顾道。 “哦,不对。你跟陛下说,这些马都是辽东抗击北狄的急需之物,应该白送给你才对。怎么能算抢那?” 顾道把骆驰的歪理全都如数还给他。 语气极度的嘲讽揶揄。 骆驰被塞入囚车,如同被困的猛兽,对着顾道怒吼。 “顾道,是你坑我,你故意坑我。” 顾道听着他的怒吼,心中暗爽。嘴上不停讽刺骆驰。 “是啊,我就是故意坑你,可你若是不贪心,会掉坑里么?” 骆驰双眼通红,英俊的脸上一片铁青。 紧接着他醒悟过来,此时不应该跟顾道纠缠,而是该想想如何跟陛下解释。 这件事弄不好会牵连家族,甚至掉脑袋。 一想到这个他浑身冷汗。 好你个顾道,故意干扰我,真是阴险。 金吾卫抓完人,直接押送囚车朝着皇宫而去。 皇帝刚听到有人抢皇家战马的时候,气的当场摔了茶碗。 谁这么大的狗胆,这是要造反么? 当知道是骆驰所为的时候,直接下令金吾卫把人抓来,他要亲自审问。 顾道猜测,骆驰一定会把这件事推给自己,与其等着传唤,不如直接跟去。 李纤云跟崔臻分手从茶馆里面出来。 她觉得崔臻疯了,竟然会对顾道那个龌龊东西动心。 崔臻在江南是订了婚的,她为了逃婚,打伤未婚夫,一路从江南逃到了大乾她外祖这里。 如此敢爱敢恨的奇女子,竟然眼瞎对顾道心动。 李纤云不生气,只是觉得可惜。 从茶馆出来,就看到金吾卫押送囚车的队伍。 可囚车里面的人竟然是骆驰。 李纤云大惊失色,翻身上马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 直接拦停了金吾卫。 “给我停下,为何要抓骆驰,你们要造反么?”李纤云拦住金吾卫领头的校尉怒问。 校尉面无表情的给公主见礼。 “公主,我等奉旨擒拿骆驰。陛下等着审问,请不要阻碍。” 囚车中的骆驰正愁眉不展,看到李纤云出现,有一种天不灭我的庆幸。 “公主,与金吾卫无关,是顾道坑我。是他设计的陷阱。”骆驰大声喊道。 李纤云一听,气的柳眉倒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道。 一拽缰绳,朝着顾道冲了过去。恨不得当场擒杀了他。 “公主不要理他,先回宫找陛下。”骆驰迫不及待的喊道。 骆驰要脸,让公主给他求情的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只能含糊其辞的让公主回宫。 顾道一看李纤云气势汹汹,立即意识到。 这娘们是绝佳的好帮手。 “李纤云,你这婆娘可是我的未婚妻,此时却担心别的男人,你要脸么?” 顾道直接怒怼,一副要挑起公主怒火,让她来追杀自己的样子。 李纤云一脸杀气,恨不得咬死顾道。 骆驰一看不好,公主要上当。赶紧大声喊道。 “公主,不要听他挑拨,他是想要阻止你回宫。” 骆驰一心寄希望于公主去找陛下求情,先把大事化小。 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纤云猛然醒悟,狠狠的看了顾道一眼说道。 “玉鞍兄,放心。我不会上他的当。”李纤说完调转马头朝着皇宫狂奔。 骆驰松了一口气,却瞥见顾道一脸毫不掩饰的嘲弄。 “不好上当了。”骆驰突然反应过来。 想要把公主喊回来,却发只能看到背影了。 “顾道你好卑鄙。”骆驰气急败坏的怒吼。 原本只是抢战马的事情,这件事的确严重。 不过陛下念在骆家的功劳,一定有缓。 可掺合了长公主的事情,恐怕是要火上浇油。刚才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又被顾道耍了。 顾道收敛了戏谑的表情,开始正经起来。 “骆驰,自从你回来,就处处针对我,我不过是见招拆招。” “你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真当我软弱可欺?现在我慢慢对付你。” 骆驰阴冷的看着顾道,咬牙切齿的说道。 “顾道,无耻小人,我今天一着不慎落入你的圈套。” “但你也别得意,朝廷离不开我骆家,陛下不会把我怎样。” “等我出来,看我怎么弄死你。” 顾道听他的话笑而不语,你有机会再说吧。 李纤云心急如焚,一路策马回了皇宫,直接闯进御书房。 “父皇,骆驰是无辜的,他是被顾道无耻陷害了。您应该抓顾道而不是他。” 李纤云一见到皇帝,急切的说道。 不过根本不是求情,而是翻案来了。 皇帝明显的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明白她说什么之后,一股无名怒火在眉宇间凝聚。 “哦,既然你如此清楚,不妨说说骆驰怎么个冤枉。顾道又是怎么个无耻。” 皇帝压抑着怒火问道。 李纤云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她看着骆驰被抓就急了,一心只想着求情,根本没问。 “我,我尚且不知,但是骆驰为人光明磊落,在辽东为国血战。 那顾道就是龌龊小人,谁对谁错一目了然,何必知道事情始末。” 皇帝嘴角抽动,自己的女儿明明很聪明的啊。怎么会说出如此蠢话。 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哦,原来如此。那依你所想该怎么办?”皇帝淡然的问道。 “当然是放了骆驰,把顾道抓起来。按照大乾律法严惩。”李纤云理所当然的说道。 皇帝经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心中却把骆驰恨上了。上次禁足李纤云,实际也在警告骆驰。 现在看来,警告的不够。 “父皇,赶紧下旨啊。骆驰还在囚车之中受苦,不能这样对待功臣。” 李纤云催促道。 “不急,应该快到了,放心,父皇一定会妥善处置。你回去休息吧。”皇帝让李纤云先离开。 可是李纤云不肯走,父皇还没有释放骆驰,她怎么能放心。 皇帝看女儿如此,恨意又加了几分。 很快顾道和骆驰到了。皇帝直接宣他们进宫。 皇帝坐在大殿门口,骆驰跪在台阶之下,顾道站在他旁边。 “骆驰,为什么抢朕的马?”皇帝问。 “陛下,臣是被顾道骗了。他收了臣的买马钱,却故意没说那马不是他的。” 骆驰赶紧说道。 “父皇,顾道无耻……”李纤云赶紧帮忙辩解。 皇帝阻止她说话,双眸深沉如海。 “顾道,你有何话说。”皇帝问道。 “陛下,他确实给臣一千两强买所有马。臣告诉他马已经送人,不卖。可他还要硬抢。” 顾道如实说道。 “一千两买一百匹上等种马,骆驰你很会做生意啊。为什么不直接抢?” 皇帝的冷嘲热讽,让骆驰感觉脖子冰凉,仿佛有一把刀横在脖子上。 “陛下,一千两买马,臣只是戏弄顾道。事后一定会补给他的。” 骆驰赶紧狡辩。 皇帝气笑了。 “你不是在戏弄顾道,你是在戏弄朕。是不是觉得有公主求情,你就有恃无恐?” 皇帝的声音很阴冷。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骆驰遍体生寒,赶紧磕头认错。 心中哀求,公主你可千万别说话,否则事情不可挽回。 “免除校尉之职,贬为百夫长。一年内不得晋升。”皇帝冷声说道。 校尉之职,是皇帝亲封的,对他而言是非同一般的荣耀。 现在一下拿掉,心疼的要死。 “父皇,明明是顾道的错,为何要惩罚他,这不公平。”李纤云焦急的说道。 骆驰心中哀叹,糟了。 “贬为队正,两年内不得升迁。”果然,皇帝看着李纤云冷冷下旨。 李纤云还要说话,却看到了骆驰哀求的眼神。 仿佛在说,公主啊,你可别说话了。 再说我小命不保。 “顾道,你这无耻小人。”李纤云不求情了,转而怒斥顾道。 “拉出去杖二十,以儆效尤。”皇帝指着骆驰下旨。 骆驰快被气哭了。 这叫什么事儿,她骂顾道我也要挨揍么? 公主啊,求你了可别说话了。 “父皇……”李纤云悲愤的喊到。 “三十……”皇帝冷冷的下令。 皇帝用这种方弑警告骆驰,你再敢靠近我女儿试试。 她为你多说一句,我就让你遭一分罪。 顾道心说,岳父威武啊。 可惜真没必要,你有这精神头赶紧把婚约解了,她李纤云爱咋咋地。 李纤云双眸含泪,委屈无比。 看着顾道更是恨意滔天,却不敢吱声了。 三十杖打完,骆驰已经皮开肉绽。心疼的公主眼泪汪汪。 顾道却已经看出其中门道。 看来骆驰说的没错。皇帝离不开他们骆家。 无论今天骆驰抢的是谁的战马,他都放进了自己家的马场。 打着为了辽东战场的名义,发展自己家的私兵,被砍头一点不冤枉。 可现在只是免去职务,打一顿出出气。以后要小心点了。 顾道走出皇宫的时候,李纤云追了上来。 “顾道,你这无耻之徒,为了保住婚约,你竟然用这种龌龊手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纤云愤怒的握紧双拳。 顾道已经懒得搭理这个颠婆。但是心中怒火实在控制不住。 “我无耻,不会在有婚约的时候,去招惹别的女人。” “我无耻,不会在大街上为了别的女人跟你吵架。” “因为这叫不要脸。李纤云你要脸么?” 第七十五章用夜明珠设局 骆驰被送回家,母亲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心给他上药。 “哭什么?凡事都要往好了看。”骆驰的祖母平静的说道。 “陛下罚你不重,说明还需倚仗骆家。只要骆家掌控辽东,一个小小校尉不足挂齿。” “今日你虽受罚,但激发了公主对你的爱意,这是好事。” 无论骆驰的祖母说什么。 骆驰的母亲始终没停止哭泣。 “祖母说的都对,但今日之辱皆因顾道那个阴险小人,我必杀之。” 骆驰趴在床上,一股怒火在心中激荡。 骆驰的祖母被哭的烦躁。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哭。” 骆驰的母亲吓得浑身一抖,不敢有丝毫停留,小心的退了出去。 “你想杀他,祖母不拦着你,但是记住,他的命不能骆家来扛。” “你要借刀杀人。” 顾道从皇宫回到袁府,发现靖节先生竟然来了。 他是特地过来感谢顾道的。 著书立说难,印书更难。 对于一个读书人,把在著作印出来,发行天下是一辈子的大事。 顾道不但帮他成功印书,还把他的书卖到江南去了。 靖节先生自觉欠了顾道一个大人情。 “先生来的正好,是该算算银钱的事情了。” 寒暄之后顾道说道。 听了这话,靖节先生有些羞愧,他家无余财支付不起印书的费用。 “你不说给先生免费印书么,为何又提钱的事情?”袁琮皱眉问道。 “无妨祭酒大人,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晚辈还有些家资。帮师父印书应该够用。” 胖的跟熊猫一样的端木若愚,憨厚的开口了。 顾道心说还轮不到你当好人。 “具体的数字我记不太清,先结八百两吧,剩下的账目,日后再慢慢跟先生算。” 顾道说道。 对于印书,八百两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可靖节先生八十两都没有。 只能尴尬的看着徒弟端木若愚。 他不想用徒弟的钱,不过实在囊中羞涩,以后慢慢的还吧。 端木若愚和顾道同时掏出银票。 “修之兄,你这是?”端木若愚疑惑了。 “赚钱了,给先生分红啊。”顾道晃了晃银票回答。 靖节先生惊的一下子站起来,跟袁琮面面相觑。 “修之,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靖节先生不可思议的说道。 印书不花钱还能赚钱,简直是亘古未闻。 当初顾道倒是说过,他也只当是安慰自己的玩笑话。 可如今顾道手中真的拿着八百两银票。 “先生,我知道您做学问不是为了钱,但是奈何您的学问很值钱。” 顾道说着把钱递给靖节先生。 靖节先生看着银票,感觉自己在做梦。 作为天下名士,他若想要钱,无数人蜂拥着给他送。 可他若愿意被钱财驱使,也就不用隐居了。 “修之,你帮我印书不收钱,已经过意不去了。这钱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要。” 靖节先生不要。 顾道心说人跟人真不一样。 有不要脸抢马的,也有给钱不好意思要的。 “先生,您必须收。因为只有写书赚钱了,才能有更多人愿意写书、印书。学问才能传播更远。” “您是天下名士,您若不收其他人不也不好意思收,也就没了写书印书的动力,阻碍学问传播。” 这个理由一出,靖节先生再无拒绝的道理。只能惭愧的收了钱。 “从此以后,我也是有钱人了?”靖节先生无奈的笑道。 “你该收的,心安理得收就是。”袁琮笑着说道。 当晚靖节先生跟袁琮大醉,端木若愚和顾道两个人陪着喝酒。 顾道发现,这个憨厚的如同熊猫的家伙,其实内秀绝伦,思维敏捷。 喝酒最容易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很快顾道就知道了他的底细。出身南越造船世家。 端木一族不但造船,还往海外跑船,不是一般的有钱。 两个人很快聊起了南北方差异。 南越人讲风雅,好奢靡。 大乾人,又穷又横。 “南越多鱼米之乡,又有海盐之利,百姓富足自然就讲的起风雅。”顾道说道。 端木若愚摇了摇头。 “鱼米之乡富的是大族,海盐之利,利的是权贵。跟普通百姓没关系。” 顾道一听有些疑惑。 “不对啊,最近京城南越盐商云集,花钱那叫一个如流水。 连青楼的姑娘都不够用了。这些盐商也是百姓吧?” 端木若愚又摇了摇头。说道: “在南越盐商就是猪。如果不投靠权贵,养肥了就会杀一批。 在南越他们不敢张扬,所以才来大乾放肆。” 顾道一听明白了,这是在南边不敢花,来大乾报复性消费来了。 一直喝到半夜,端木若愚大醉。 顾道扶着他去休息,刚到客房一不小心碰灭了蜡烛。 顾道放下他,喊仆人点蜡烛。 端木若愚拉住顾道。迷迷糊糊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珠子,一抹荧光照亮了屋子。 “无需点灯,我有夜明宝珠。”端木若愚嘟囔着。 “果然是有钱人啊,竟然还有夜明珠。” 顾道说着,拿起来把玩了一下。 很失望,就是一个圆不溜秋的破珠子。而且发惨绿的光,跟鬼片一样吓人。 这东西放在他那个时代,五块钱都不值。 但是在这个世界,确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把端木若愚放在床上,然后把他的宝珠放在枕头底下。 顾道出门之后被风一吹,脑袋突然间清醒了。 夜明珠啊,多合适的一个道具。 第二天一早。 顾道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丰富的早点。 肠粉、糯米鸡、叉烧包、烧麦、蒸排骨。顺滑的小米粥,各种特色的小腌菜。 靖节先生很是震惊这种豪奢。 端木若愚只是新奇了一下,就表情淡淡了。 饭桌上。顾道直开口了。 “若愚,你那夜明珠可否借我用几天。” 袁琮听这话一皱眉,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有夜明珠,这等宝物你借来干什么?是要跟谁炫耀?” 端木若愚赶紧开口。 “无妨,一个物件而已,顾兄喜欢就拿去玩。” 言语之间一点不在乎,仿佛夜明珠不如眼前的包子。 “师祖,我打算借用宝珠,设计一个骗局。”顾道说道。 啥? 端木若愚,嘴里叼着包子愣住了。 拿我夜明珠去骗人? “混账东西,我藤条那?”袁琮急了,自己教出一个什么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当着靖节先生的面,光明正大的说骗人。 简直是无耻之尤,不顾场合。 “师祖,我是为了报仇。”顾道赶紧说道。 他就把自己打算报复梅笙,夺取她天和当铺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顾道不想瞒着师祖。毕竟他早晚会知道。 听了顾道的解释,袁琮表情很是严肃,气氛跟着压抑。 端木咬着包子都不敢咀嚼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先开口的是自己的老师,靖节先生。 “君子当复三世之仇。修之被逼离家族,梅氏是罪魁祸首。当报复。” 端木若愚震惊的张大嘴巴,嘴里的包子都掉出来了。 不对啊,这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啊。 再看袁琮竟然也点头了。 “只是手段阴狠了一些,但有仇不报心难平,这次就由你了。”袁琮答应了。 “修之,你记住,不可沉迷于阴谋。论起复仇,我更欣赏你屠灭伏牛帮的手段。” 啪嗒。 端木若愚手中的筷子也掉了。 一个天下闻名的隐士,一个大乾三朝元老,国子监祭酒。 这是在干什么? 鼓励顾道去阴谋报复? 鼓励杀人复仇? 很明显,端木若愚的三观,正在经历一场天翻地覆。 靖节先生敲了敲桌子,惊醒端木若愚。 “若愚,你虽憨厚,终究做不了隐士。不要相信以德报怨。 机会难得,跟修之一起学学以怨报怨的手段。” 端木若愚就这样被推上了顾道的贼船。 “我?我不会啊,师父。”端木若愚明显受惊了。 “无妨,我教教你就会了。”顾道笑眯眯的说道。 又把端木若愚往贼船上拉了一把。 “修之哥哥,我手里还有一块明月珰,也算是名贵之物,可以借你一用。” 隔着屏风,锦瑟说道,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名贵的东西我没有,但是打架我可以帮忙,我的大枪早已饥渴难耐。” 隔着屏风,魏青梅也说道。 端木若愚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家子记仇的。 说干就干。 顾道拉着端木若愚往外走。 锦瑟和魏青梅兴奋的跟了出去。 尤其是锦瑟,兴奋的小脸通红。没有什么比跟修之哥哥一起做坏事更开心了。 袁琮和靖节先生两个人继续吃早饭。 天和当铺。 门脸很大,柜台很高。 无论什么人来了,都要仰视。自然产生求人的感觉。 正午十分,一个衣着华贵的南越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雄壮的护卫。 “这位先生,您是要当什么东西?”伙计在柜台后面客气的问道。 “你不配问,把你们大朝奉叫出来。还有,准备一间雅间。” 南越人皱着眉头说道。 能在当铺做伙计,自然有眼力的。 他打量一下这个南越人,当看到腰间一块玉佩,眼前一亮。 立即断定,肥猪进院,大生意上门了。 伙计立即命人去请大朝奉,然后亲自把这位客人带到雅间。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面目儒雅的大朝奉到来。 眼睛一扫这位胖墩墩南越客人腰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 “客人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暂时抵押?”大朝奉拱手说道。 南越人冷哼一声。 “关门,把窗子挡上。”南越人说道。 大朝奉立即命人去办。 当屋子里就剩下他和那个南越人,以及南越人的护卫之后。 一抹荧光出现在眼前。 大朝奉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是大生意上门,没想到这生意如此之大。 竟然是夜明宝珠。 “能否上手一观?”大朝奉强忍着激动,轻声问道。 等上手之后仔细把玩一番之后,大朝奉确信这是真的夜明宝珠。 窗帘扯掉,光线之下,夜明宝珠变成一枚黑不溜秋,不规则的圆形珠子。 大朝奉极力掩藏着眼里的贪婪,把宝珠还给客人。 南越客人将珠子放进一个小盒子之中,盒子就放在桌子上。 “此物价值不用说了,我急需五万两应急。半月之后赎回。” 第七十六章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五万两这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但跟这夜明珠本身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这样的宝珠,就算是放在宫廷,也绝对是稀缺的宝贝。 真要拿出去,十万两也有人抢着买。 这是天和当铺开业以来最大的一单买卖。大朝奉有点犹豫。 “客人,五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听了这话,南越人起身就要走。嘴里说道: “如此打扰了,我换一家便是。” “慢着。”大朝奉起身拦住客人,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五万两不是小数目,除了我天和当,别人可拿不出来。” 大朝奉表面这么说,实际上内心也是很为难。 贪婪让他不肯错过这笔大生意。 一旦做成了,那他在整个行当里面,可就真是数得上号了。 可是五万两,几乎是倾尽天和当铺所有现银了。他真不敢做主。 “你这人真麻烦,那就赶紧的吧。”南越人不耐烦的说道。 “客人稍等,这么一大笔银票,伙计可没权利动。我去去就来。” 大朝奉客气的说道。 等他转身离开之后,南越人紧张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大朝奉从容出门之后,撩起衣摆疾跑到了后院,找到了真正的当家人。 “少爷,夜明珠,有人来当夜明珠。” 一个正在提笼逗鸟的青年从容的转头。 二十多岁,温文尔雅,嘴角总是带着一抹笑意。 纵然是夜明珠这等难得一见的宝贝,也没有让他多震惊。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不便宜吧。”他问道。 “是的,对方要抵押五万两。我们可以收两千五百两的利息。”大朝奉激动的说道。 “不做,打发他去别家吧。”青年挥挥手说道。 大朝奉如同挨了一锤子,热情一下子浇灭了。 “表少爷,这是为何?”大朝奉问道。 “当铺生意,细水长流,不要想着一夜暴富。” “五万两,占了我们所有现钱,万一有个闪失犯不上。”男子说道。 大朝奉有些沮丧,自己已经验过货了,哪会有什么闪失? 可人家当家,他也没有办法。 “哪有表兄这样做生意的,把钱往外推?” 这时候一个少年走进来,语气带着盛气凌人的气息。 正是顾凌。 顾家老太太六十大寿之后。 顾道离开顾家,让出嫡子职位。 可是整个顾家也声名狼藉,他顾凌更是走到哪里都被人鄙视。 这时候顾凌才发现,以往想的太美好了。没有了顾道,他一样登不上嫡子之位。 他母亲出身就是最大的天堑。 而且顾家小宗也极力反对。 人所共知顾凌人品低劣,而且行为愚蠢,更加上声名狼藉。 这样的人,小宗只要不傻就不会同意。 梅笙只能让他经手一些事务,做出一些成绩来,慢慢改变小宗的看法。 顾凌今日就是来当铺巡视的。正好碰上这事。 而且他说出了大朝奉的心声。 青年名叫梅塘,按照辈分算,是梅笙的侄子。 这些年天和当铺在他的经营下,干的风生水起。 “表弟,天和当铺不缺钱,不必接这种大风险的东西。做生意还是要稳当一点。” 梅塘放下鸟笼子,跟顾凌解释道。 谁知顾凌听了这话,嘲讽的一笑。 “表兄这大掌柜做的自在啊,喝茶养鸟。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啊。” 梅塘脸色逐渐变的清冷。 “表弟,就事论事,没必要如此找茬吧。” 顾凌冷冷的看了梅塘一眼。 “就事论事,我才是这天和当铺的少爷,你不过是个看家算账的。 叫你一声表兄,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话如冷刀,直插胸膛。 梅塘脸色十分难看,但是最后也只能忍了下来。 “那就请少爷做主吧,我会跟姑姑请辞。” 梅塘说完走了,顾凌根本没当回事。直接让大朝奉取银票办事。 大朝奉回到雅间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不耐烦了。 双方约定当期三个月,利息五千两。 提前赎当要付全部利息,过期不赎,夜明珠就归当铺所有。 一手交钱,一手交夜明珠。 南越人仿佛对钱很是不屑一顾,直接交给护卫清点。 大朝奉则打开盒子,仔细检查了夜明珠。 “大朝奉,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夜明珠,如果没问题,我要把它封上。” 南越人说道。 大朝奉以为是什么怪癖,也没当回事。 南越人当着他的面,用黄纸和泥封把盒子封好。 最后还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 大朝奉刚要拿走盒子。 “等等,这银票是假的。”护卫一声暴喝。 一把按住了夜明珠,把银票直接砸在大朝奉的脸上。 大朝奉大惊失色,赶紧把银票拿起来检查。 南越人脸色难看的盯着他。 可是检查一番之后,发现银票都是真的,哪有假的。 “对不住,我看错了。”护卫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个腌臜蠢货,滚出去。”南越人愤怒的说道。 护卫讪讪退出门外。 南越人和大朝奉客气几句,带着银票和当票走了。 大朝奉兴冲冲的拿着盒子回到后院。 顾凌本想见识一下夜明珠,但是看到盒子封死了也就作罢。 “有五千两银子不赚,你说梅塘是不是蠢货。”顾凌淡淡的说道。 大朝奉不敢接话。 “行了,从今以后你就管这里,记住我才是少爷,是你的主子。”顾凌盛气凌人的说道。 大朝奉赶紧答应着。 顾凌看着装夜明珠的盒子,突然间若有所思。 “这东西能当五万两,很值钱吧。” “是的,少爷。是因为对方只需要五万两。实际上这宝珠恐怕十万两不止。” 大朝奉不解其意,赶紧说道。 “对方是什么人?”顾凌紧接着问道。 “一个南越人,带着一个护卫。”大朝奉回答道。 “你说,一个南越人在元都失踪了,会有人在乎么?”顾凌阴险的问道。 大朝奉汗水瞬间湿透后背。 此时他在不知道顾凌想干什么就是傻子。 “少爷,生意不能这么做啊。”大朝奉口干舌燥的说道。 “我已经叫人跟上去了。你去找几个亡命徒,不过几百两的事情。成功给你一万两。” 顾凌说道。 大朝奉汗如雨下,没有说他不干。 因为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不干很可能他先死。 南越人自然是端木若愚假扮的。 换了一身衣服,脸上抹了姜黄,然后贴上八字胡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且他有南越人的口音,不用特意的去装。 护卫自然就是关石头假扮的。 “吓死我了,那个盒子换过来了。”端木若愚一边走一边问道。 关石头拍了拍胸口,示意装有夜明珠盒子在这里。 他趁着用银票砸大朝奉脸的时候,把夜明珠的盒子换了过来。 此时天和当手里,只有一个盒子,和一个假的夜明珠。 端木若愚刚想扯掉胡子,却被关石头拦住了。 “我们被跟踪了,天和当起了歹意。”关石头冷笑着说道。 一切都在公子的意料之中。 端木若愚吓一跳,骗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此时竟然被人跟踪,吓得浑身冷汗。 “不要担心,早在公子的意料之中。按照计划行事。”关石头说道。 两个人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进了一处院子。 跟踪的人这才回去报信了。 紧接着顾道、魏青梅、锦瑟陆续来到这个院子里面。 “修之兄,他们为何要跟踪我?”端木若愚用袖子擦着满头的汗水。 结果袖子被脸上的姜黄染黄了。 “笨蛋,自然是要来杀你,抢你的当票,独占夜明珠啊。” 魏青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赶紧报官吧。” 端木若愚害怕的说道。 “那多没意思。我的大枪已经饥渴难耐。”魏青梅豪横的说道。 顾道其实没想过天和当会做这件事。这个院子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设计的流程。 没想到天和当还真的派人跟踪。 “也许只是想要确认客人身份,并没有什么歹意。”顾道说道。 魏青梅第一个不信。 “你人手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去魏家叫几个能打的。”魏青梅唯恐天下不乱。 顾道的人手都在烟翠居。身边的确没有能打的。 “你家有没有辽东的兵器?”顾道突然间问道。 魏青梅看顾道的眼神,十分的鄙夷。 “你太阴险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骆驰泼脏水?” 顾道对她的鄙视视而不见。轻松的说道。 “顺便的事么。万一闹大了总要有人背锅。而且辽东军的名声很吓人。” 魏青梅鄙视归鄙视,还是把事情给办了。 回家叫了十多个家将,然后套换了不少辽东特色的兵器。 当天晚上三更之后。 七八条人影绕过巡街的士兵,来到了顾道他们所在的院子。 甩出飞虎爪,熟练的爬上墙头,翻了进去。 门外留了一个放哨的,其余人手持兵器朝着房间摸了过去。 还没等靠近正房,屋门却自己打开了。 紧接着四外亮起来火把。 “不好,有埋伏快撤。”有人喊道。 几个人刚要转头就跑,迎面被一把大枪挑翻一个。 其他人立即挥舞兵器就上。 可是对面这把枪,如同出海蛟龙狠毒无比,几下就挑翻了三四个。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生石灰,一抬手还没撒出去,就被一箭射穿了胸膛。 “大爷,降了。”为首的人扔下兵器,噗通一下跪了。 “什么人,好大的狗胆,敢来我辽东军地盘行刺。”一个身披铁甲的壮汉走出来怒道。 一听辽东军三个字,为首的人差点吓尿了。 “将军,我等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雇我们来的。”为首的人趴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管你什么人,闯入者死。”壮汉说着拔出佩刀。 “饶命啊将军。”几个幸存者跪在地上哀嚎着。 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跟辽东军正面冲突,只能死的更快。 就在那个壮汉举起刀,匪首以为自己要死定了的时候。 “慢着,把话问清楚,再决定他们的生死。”有个声音慢条斯理的阻止了。 “是啊,将军。我们只是受雇于人,那个雇佣我们的人才是幕后主使,辽东军不能不问幕后主使啊。” 为首的人有点小聪明,大声喊道。 第七十七章当当不一样 魏青梅觉得很没意思,她的大枪还没耍够,这几个人就跪了。 其实大朝奉根本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临时能找到的亡命徒,也都是黑道上的小人物。 在银子的驱使下过来杀人,说好了院子里就两个人。 杀完人把当票带回来,大朝奉给他们再结尾款。 魏青梅带着百战余生的家将,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一个回合就完胜。 她以为顾道会把这几个人杀了,或者带着他们去报官。 直接给天和当铺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多没意思?这几块废物有大用。”顾道说道。 众人奇怪,一个亡命徒能有什么大用?接下来他们见识了顾道计谋的深邃。 在顾道的指挥下,关石头假扮辽东军,对亡命徒的首领进行了培训。 天亮之后,关石头几个人假扮首领的小弟,押着他来到越好的地点。 没过多久大朝奉孤身一人就来了。 离老远就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一看就是不经常干坏事。 看着首领身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他有些紧张。 但是他也只能强装镇定,低声问道。 “事情办好了么?” 首领装出得意的神情。 “当然,我出手一向不留活口。” 大朝奉强行压住自己的紧张,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这是剩下的银子,当票那?”大朝奉问道。 没想到首领看都没看银票。而是阴险的笑了。 “大朝奉,当票当然有,不过还有这个东西。” 首领说着拿出一个泥封的小盒子。 一看这个盒子,大朝奉浑身汗毛倒竖。双耳如雷鸣。 这不是装夜明珠的那个盒子么,怎么会在这个人手里。 他急忙拆开泥封,取出夜明珠。 首领戏谑的看着他颤抖着拆开盒子。 大朝奉取出夜明珠一看,正是自己验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死心的他还找到阴暗处观察,是那个夜明珠没错。 一瞬间他五雷轰顶。 如果真的夜明珠在这里,那当铺里面的是什么? 天气很冷,可大朝奉的冷汗顺着鬓角抑制不住的流淌。 “你让我们去杀人,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吧?” “大半夜放光的宝贝,可不是这几个钱能解决的了。” 首领阴恻恻的声音,把大朝奉从恍惚状态拉回现实。 “好说,你开个价,我回去筹钱。”大朝奉强装镇定的说道。 首领想了想。 “当票上是五万两,这个东西我拿到别的当铺,一样能换来这些银子。” “不过我没那么贪心,四万两。” 大朝奉差点没一口气憋死。 “一万两,不能再多了。此物来历不明,你根本无法出手。”大朝奉还价。 “两万,最低了。否则咱们一拍两散。”首领说道。 大朝奉一路狂奔回到了天和当铺。 顾凌正在得意的等待消息,心中默算着,这一单他可以赚至少五万两。 天和当三年也赚不了这么多,自己真是太英明了。 却见大掌柜冲了进来,无视他的存在,直接冲进库房。 疯狂的拆开夜明珠的盒子。 从里面拿出一个咸鸭蛋。 “什么情况?哪里来的咸鸭蛋?”顾凌也蒙了。 大朝奉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终于明白什么时候被换的了。 难怪要封上,就是不让自己及时发现问题啊。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夜明珠变成咸鸭蛋?”顾凌一脚踹在大朝奉身上,怒问。 大朝奉哭丧着脸,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顾凌。 顾凌一听就急了。 “你这老狗,一双招子是瞎子么?竟然铸成如此大错。” 怒吼着对大朝奉拳打脚踢。 发泄完之后,事情还要解决。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顾凌逼问。 “少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夜明珠和当票买回来。”大朝奉垂头丧气的说道。 “多少钱?”顾凌问道。 “他们开价两万两。”大朝奉说道。 气的顾凌飞起一脚,又开始气急败坏的拳打脚踢。 “少爷。”大朝奉一声怒吼。他也被打急了。 “你打死我有什么用,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他真要拿当票来赎,我们拿什么给?” “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万两的事情了。” 大朝奉的话差点把顾凌给气死。 但是这就是事实。 现在天和当铺的夜明珠是假的。 万一有人拿当票来赎当,天和当铺不但名声没了,还要全额赔偿夜明珠。 十几万两啊。 这么一想,两万两把夜明珠和当票买回来,他们还可以赚三四万两。 “可是现在哪有两万两?”顾凌怒道。 “天和当铺还是有信用的,可以暂时跟钱庄先借一笔。” “只要拿到了夜明珠和当票,一切都没问题。” 大朝奉说道。 “那还不快去,你这个没用的老狗,再搞砸了我让你死。”顾凌气急败坏的说道。 大朝奉顾不上别的,带了天和当铺的印信,到了钱庄借出两万两。 当他再次来到约定的地方。 却发现跟他接头的那个首领,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 而上次见过的那几个壮汉,此时变成尸体躺在地上。 杀人者是几个身穿铁甲的壮汉,饿狼一样盯着他。 大朝奉转身要跑,却发现后路被堵死了。 “大朝奉,你让我杀的人是辽东军的。咱们完了。” 首领一脸死灰的说道。 大朝奉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力气。 这一天,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真应应该听梅塘的,而不是那个只会坏事的狗屁少爷的。 “狗日的顾凌,你坑死我了。”大朝奉骂道。 这句话引起了关石头的主意。 “你说谁?”关石头问道。 “顾凌,天和当铺的少爷,这狗屁主意就是他出的。”大朝奉报复性的全招了。 当顾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夸奖这个小老弟了。 不在家好好的为嫡子之位努力,怎么还出来搞这种事情。 “直接占领天和当,好好教训一下顾凌,让他娘送钱赎人。”顾道说道。 本来是连环套,现在却发现还白送一个顾凌。 真是意外惊喜。 顾凌买凶杀人在前,定然不敢反抗。他娘为了掩盖这件丑事,一定愿意付钱。 是时候让这个小老弟知道人间险恶了。 关石头易容之后,带上七八个人,押着大朝奉和首领,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天和当铺。 先封门,然后控制所有伙计,最后把顾凌跟小鸡子一样拎出来。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当铺。不怕王法么?”顾凌拼命挣扎怒吼着。 “别喊了少爷,昨天杀的人是辽东军的,现在人家找上门。咱们出事了。” 大朝奉在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有一种崩溃到极致反而平淡的感觉。 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少爷拉下水。他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顾凌一激灵。 辽东军,那是大乾赫赫有名的军队。是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闭嘴,你这老狗做了杀人勾当,竟然诬赖到我的头上。” 顾凌第一时间先否认。 话音未落,一个铁甲壮汉一耳光抽的他眼冒金星,口吐鲜血。 “狗东西,你当这是县衙审案么?老子不需要证据。”壮汉的声音阴冷粗豪。 说话间拔出腰间的钢刀。仿佛下一刻就要砍下他的脑袋。 “不要,不要杀我。我是顾家嫡子,你敢动我顾家不会放过你们。 顾家可是千年世家。辽东军也惹不起。” 顾凌拼命的后退,不停的大喊大叫。 大朝奉突然间觉得,这位狗屁少爷,像极了受惊的娘们。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被他驱使了? “千年世家的确了不起,可是从未听说有你这号嫡子。 先把你阉了,不知道千年世家能不能把你那活接上?” 铁甲壮汉手握钢刀,对顾凌的下半身就比划起来。 “不要,不要碰我,人命都有价钱,我可以给钱。这当铺就是我家的,我家很有钱。” 顾凌情急之下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东西。 铁甲壮汉自然不会杀他。 不过是让他彻底崩溃,予取予求而已。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崩溃了。 钢刀之下,顾凌给母亲写了一封信。 为了不让母亲报官,顾凌把自己贪图夜明珠,雇凶杀了辽东军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在信中哀求母亲,赶紧派人拿钱救他,否则辽东军真的会杀人。 梅笙看到这封信,差点整个人都晕厥过去。 她犹豫再三不敢报官。 而且更加不敢让顾家的人知道这件丑事。 只能派人把梅塘找回来,让他带钱去处理这件事。 梅塘想起顾凌那个恶心的德行,一百个不愿意去。恨不得他马上死。 不过禁不住姑姑梅笙的请求,最后还是带着两万两银子来到了天和当铺。 这一群铁甲辽东军收了钱,又把顾凌打的鼻青脸肿尿了裤子,这才带着那个匪徒首领离开。 梅塘先让伙计关闭了当铺的大门。 “顾大少爷,这就是你赚钱的本事?真是见识了。”梅塘抓住机会嘲讽。 “滚开,轮不到你这狗东西说我,我是顾家的嫡子,梅家的少爷,你不过是看门狗。” 顾凌气急败坏的吼叫。 “尿裤子的顾家嫡子?别做梦了,除非顾家的人都眼瞎,才会让你这种蠢货当嫡子。”梅塘指着顾凌的裤子揶揄。 顾凌怕铁甲辽东军,可不怕梅塘。愤怒抄起东西就要砸他。 “二位少爷,不要吵了。想想事情怎么善后吧。当票和夜明珠都不在我们手里。” 大朝奉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万一辽东军不讲道理,拿着当票来赎当。 那天和当可就废了。 前前后后已经拿出去九万两。这不但伤及天和当的根本。 甚至顾凌的母亲梅笙,都已经伤及根本了。 如果再来赎当,那就又是十万两的大窟窿。恐怕赔上整个天和当都不成。 “哼,看我做什么,东西是你这老狗看的,你要负一半责任。” “这天和当掌柜的是表少爷,当然要表少爷来处理,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凌冷声说道。 他惹出的事情,此时竟然要全推给梅塘和大朝奉。 梅塘笑了笑。 “好啊,那就直接报官状告聊东郡,让平安县判断,这件事是不是跟顾少爷有关。” “你敢……”顾凌色厉内荏的喊道。 第七十八章徐家的家将 顾凌想要推卸责任,可还怕自己做的事情传出去。 梅塘看不惯他,想要用这件事拿捏他。 双方正在争执不断,关闭的大门却被砸响了。 听声音就知道,砸门的人心情不好,动作定然极其野蛮。 “怎么谁都敢欺负天和当,找死么?”梅塘也生气了。 “开门,我倒要看看是谁?” 伙计赶紧打开大门,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一个胖墩墩的南越人,一个高大的护卫。 看到这两个人,大朝奉瞬间脸色煞白,怕什么来什么。 而且来的如此之快? “赎当。”南越人走了进来,轻描淡写的吧当票放在柜台上。 大朝奉如同见了鬼一样,吓得直接靠在墙上。 “你们不是被杀了么?”大朝奉直接喊出来。 这两个人不是辽东军的么,应该被匪徒首领给杀了才对啊。 当票应该在辽东军手里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杀?大朝奉,是希望我们被杀,好独吞夜明珠么?” 端木若愚假扮的南越人,冷冷的说道。 大朝奉彻底乱了,顾凌和梅塘也完全蒙圈了。 什么情况? “夜明珠被你们偷梁换柱,现在你们还敢来赎当。当真以为天和当好欺负么?” 大朝奉愤怒的吼道,这成了他一生最大的污点。 “大朝奉你在说什么?我当的是夜明珠,当票在此,赎当。”南越人拍着柜台说道。 其实端木若愚很紧张,毕竟他知道这个阴谋的始末。 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连环计,顾修之是怎么想出来的? 梅塘突然间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们辽东军的阴谋诡计。” “原本你们只是想要偷梁换柱,然后用当票逼迫天和当铺赔一笔巨款。” “可是有人自作聪明,想要杀人夺票,结果这些人全被辽东军给抓了。于是又生连环计。” “让匪徒逼当铺买回当票和宝珠。等大朝奉带着钱去的时候。辽东军出现了,不但收了钱,还以雇凶杀人的借口逼迫顾少爷再给一笔钱。” 梅塘的确厉害,一下子猜到了这个连环计的所有环节。 可是他激动之余,也认定了另外一个,顾道想让他们认定的事情。 那就是,这一切都是辽东军所为。 端木若愚紧张了一下,想要擦汗,又觉得不妥。 这个小动作被梅塘给捕捉到了,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端木若愚压住心中的紧张,说道: “你是不是疯了,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南越人,怎么会认识什么辽东军。” “随便吧,你爱怎么说都行,我只问一句能不能赎当?” 端木若愚的话如同闷棍,砸的梅塘七荤八素。 没错,他的确能看透阴谋。可是却无解眼前的困局。 当铺开出当票,就要允许人家赎当。 “赎你个咸鸭蛋,辽东军巧取豪夺,我跟你们没完。”顾凌气的怒吼。 被人家当傻子一样耍着玩,这让他很受伤。 不但夜明珠变成咸鸭蛋,整个过程还被敲诈了四万两银子,挨了好几顿毒打。 “辽东军巧取豪夺你去告辽东军,我这张当票你要是兑现不了,那咱们就见官吧。” 端木若愚收起当票说道。 “反了天了,给我拿下他们,抢回当票。”顾凌指着端木若愚说道。 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伙计动弹。 反而像是看煞笔一样看着他。仿佛再说,你不要脸我们还要那。 再说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明显是辽东军要吃天和当铺。 抢当票?辽东军杀回来谁扛着? “你们看什么,天和当铺给你们饭吃,你们就这样回报,上啊。”顾凌怒吼着。 关石头挡在端木若愚跟前,虎视眈眈的看着这里的伙计。 好在没有人听顾凌发疯。甚至故意不去看他,让他如同跳梁小丑一样蹦跶。 夜明珠当铺拿不出来,说什么都是没用。何况他们认定着背后还有辽东军。 最后梅塘把整件事告知梅笙之后。 梅笙也认为这是辽东军的阴谋,自认为惹不起。 何况自己儿子还有买凶杀人的把柄在人家手里。 最后只能把整个天和当铺转手赔了出去。 顾凌一直在痛骂梅塘,认为这一切事情的责任都在他。 极力让母亲处置梅塘。 梅笙表面答应着,暗中让梅塘去主持别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处置了。梅笙却心疼的在滴血。 天和当铺可是她经营多年,最生钱的产业。现在就这样被葬送了。 梅笙安慰了顾凌,让他在家用心读书,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 只要顾凌中举,那在家族之中的反对声音会少很多。 两天时间,顾道用一颗夜明珠,空手套白狼拿到天和当铺。 魏青梅拿了顾道给的一万银票。 毕竟假扮辽东军的人,都是魏家的家将。 可魏青梅嘴上没有一句好话。 “锦瑟公主,你可小心点,看到没有,这个坏东西一肚子坏水。” “一不小心就被他什么都骗了!” 魏青梅当着顾道的面如此说。 顾道心说你真是放下碗骂厨子啊。 不是你耍大枪玩的开心的时候了。早知道那一万两就多余给你。 端木若愚跟着顾道干了一次坏事。 一直在说服自己的良知。 整张胖脸纠结的跟个包子一样。 至于锦瑟,小脸兴奋的通红,偶尔看一眼顾道,心里甜蜜半天。 竟然跟修之哥哥一起干坏事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 顾道抽空回了一趟烟翠居。 问问奶娘有没有合适的大朝奉,过去主持天和当铺。 奶娘很是震惊,怎么就突然间多了个当铺。 而且还有好几万两银票。 这是去打劫钱庄了么。 当关石头把事情讲了之后,奶娘佩服顾道的智谋无双。 同时心中也非常解恨。 “那个女人就是活该,你们下手还是太轻了。既然有辽东军背锅,为什么不杀了顾凌?” 奶娘狠辣的问道。 “奶娘,没了顾凌这个废物,谁来败坏顾家的名声?” “他们不是想要扶顾凌上位么,我看他们能扶起一个什么样的笑话。” 顾道回答说道。 “高,真是高。修之还是你想的远。” “你好好干,早晚顾家哭着喊着求你回去才行。”奶娘高兴的说道。 顾道顺着奶娘的话头聊了一会儿。 然后在烟翠居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已经大变样了。 后院已经被印书坊填满了。 各种材料分区堆放,每一个工序独占一个地方。人员往来繁忙。 在烟翠居外面方多了一个小校场,赵康他们就在这里训练。 墙上多了箭楼一样的东西,夜间会有人放哨。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 院子里面还有层层防护,各个角落都有角楼和隐蔽的弓箭手射击位。 “关叔,你是要把这里建造成军营么?这防护恐怕没有几百人打不下来吧。” 门房老关头歪着脖子,笑眯眯的回答。 “没那么严重,就是没事的时候,胡乱改造一下,毕竟后院东西重要。” 说完这话之后,老关头笑眯眯的神情消失了,脸色变得阴冷。 “听说骆家的那个小家伙,跟你耀武扬威了? 辽东兵其实也没啥了不起,你要是觉得气不过,咱们去砍他几十个。” 顾道一听这话,心说关大爷,奶娘挠你真是有道理的。 这可是大乾京城,砍伏牛帮就砍了。 去杀辽东兵,这想法真是太疯狂了。 不过人家老人家一片关心,虽然有点杀气十足。但是顾道还是感动的。 “关大爷,他就是个看起来精明的蠢货,咱可不能跟他学。 在京城耀武扬威,这是生怕陛下不知道他骆家居功自傲么?取祸之道不足效仿。” 顾道说道。 老关头点了点头。 “少主聪慧,懂得人臣保身之道。” 听到少主这个词,顾道感觉有些沉重。他突然间想起一个问题来。 “关爷,我娘留下多少家生奴?徐氏家将现在都怎么样了?” 老关头歪着脖子看着远处的山峦。仿佛是陷入了回忆。 “当年老将军战死仓促,大小姐离世也快。没了主心骨,这些人散落各处。” “幸亏大小姐给留了一笔钱抚养遗孤。否则赵康他们这些人都得饿死街头。” “现在到底剩多少人,还需要慢慢的去找。” 顾道很是感叹这个时代的忠诚,过了十年还有人愿意认自己这个徐氏外孙。 “关爷帮我做件事,所有外祖的家将补十年军饷,战死的就补给他们的后代。 至于家生奴,愿意回来的厚待,不愿意回来的给他们自由。” 这话让老关头震惊的睁大眼睛。 “少主,那可是不少钱,您舍得?”老关很真诚的发出疑问。 顾道十分自信的笑了。 “关爷,钱就应该应该花在有用的地方,何谈舍不得?” “而且我娘能赚钱,我不比她差。尽管去花,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 老关揉了揉湿润的昏花老眼。 “少主,我替这些老兄弟谢谢你,你不愧是老主人的血脉,有担待,有大将之风。” 这句话说的真诚而深沉。 晚饭之后,烟翠居的大门关闭。 老关把顾道领到了前院。 这里站着两个队伍。 一队有三四十人,是赵康为首的少壮派。他们都是徐氏家将的遗孤。 另外一排,有十多个人。以老关为首的老年人。 他们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瞎了眼睛,有的没了鼻子耳朵。 “拜见少主。”老关领头喊道。 “拜见少主。”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跪下了,齐声喊道。 顾道想要上前搀扶,尤其是一些断腿的老人,跪下的动作让人心疼。 却被奶娘给拦住了。 “你是少主,这一拜你可以受着。” 顾道站直了看着他们。 被这么多人跪拜,他感觉很奇怪。 有恐惧,有沉重,还有激动,最后汇聚成为一股力量在心中澎湃。 良久之后,他才说了一句。 “起……” 一声令下,少壮派齐刷刷的起来,瞪着眼睛看着顾道。 老人那边虽然不是很齐整,但是依然坚持着站直了。 “请少主训示。”老关激动的说道。 顾道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想听什么。 在这些人的注视之下,在台阶上来回走动。 “要做的事情很多。”顾道开口了。 第七十九章点石成盐的秘术 他们以为此时的顾道,应该说一些慷慨激昂,或者描绘一下金戈铁马的未来。 可顾道碎碎念的只有琐事。 “以后每个月你们都会有军饷,跟我顾道走不会让你们过穷日子。” “怎么遗孤里面只有男子,女孩子那?她们也有资格站在这里。” “我外祖没了,我母亲走了,我有责任照顾你们。” “一个个岁数也都不小了,看上哪家姑娘,该操办的操办。办婚礼酒席的钱家里出。” “对了,还要有房子啊。要不在京城里面弄个小区?” “还是在外面弄个庄子。过日子人家谁还没个房子啊。这是个事啊。” 顾道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 这让他们紧张的热血逐渐冷了下来。但是更多的温暖在胸膛之中流动。 这位少主不着急让他们送死,而是要解决他们的事情。 “我等愿意为少主效死。”赵康带头说到。 顾道点了点头。 “我相信,但是效死之前先把日子过好。让你们带着后顾之忧去拼命,我干不出这事情来。” 顾道淡淡的说道。 慢慢的这些人松懈下来,开始坐在地上跟顾道聊一些家常的事情。 奶娘让人端来酒水,这些人在院子里席地而坐说了足足半夜。 从此没人喊效死,却全都开始归心于顾道。 因为少主愿意坐下来,听他们说话。 给他们解决事情。 顾道记得有位伟人说过,要想发挥军队战斗力,思想工作很重要。 顾道拿了好几万两回来,可是经过这么一安排,如同流水一样花出去了。 不过奶娘一点不担心。 乾元书楼赚钱很快,只要后院印出书来,很快就会变成钱。 现在又有了个当铺,奶娘已经找来一个靠谱的大朝奉。马上就可以接手。 顾道在烟翠居住了几天。 去拜访了靖节先生、然后又在终寒山附近转了转。 烟翠居是冬日赏景,夏日避暑的文人雅居。 无论是位置,还是建筑布局,都不适合太多人聚集。 以后印书坊还要继续扩大,外祖的家将还要收拢,显然容纳不下。 他需要在附近找一个地方,重新建造一个合适的地盘。 顾道带着关石头,楚焚和关爷,在终寒山附近看了好几个地点,都不太满意。 “那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草木稀疏?”顾道指着一个小山包说道。 “那个地方叫鬼剃头。什么都不长,种庄稼也不生。方圆几十里都这样。” 关爷指着那个地方说道。 “这种情况,难不成下面有大墓?”顾道盯着那个地方说道。 “少主果然博古通今,还真有不少盗墓贼来找过。啥也没找到。”老关头歪着脑袋说道。 “那就是地质结构特殊了,走过去看看。”顾道说道。 几个人策马而行,很快就上了这个叫鬼剃头的地方。 极目远眺,会发现远处有山峦和巨木。 唯独这附近光秃秃,别说树林,枯草都很少。 沟壑之间有冻结的冰,而且还有动物脚印。偏偏就不长植物。 顾道凿下一块冰舔了舔。 “少爷,咱们带水了,不用舔冰解渴,”关石头说道。 顾道没有接水囊,而是跟着动物脚印来到山崖边上。 动手扣下不少散碎的岩石,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凿一些岩石带回去。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安家了。”顾道说道。 关石头和楚焚两个人不理解,但是还是马上动手了。 很快就凿了两大包岩石。 “少爷,在鬼剃头安家,好像不太吉利吧。这附近啥都不长。”楚焚不情愿的说道。 关石头也紧跟着点头。 老关头却有不同的想法,直接说道: “你们两个知道个屁,这方圆几十里没有人家,正适合我等择险要之地安家。” “只要有陌生人靠近,我们一眼就知。” 关石头却不买账。 “爷爷,你说的都对。可是吃水怎么解决,这里的水是苦的。” “你个怂货,为了安全,喝几口苦水怎么了?”老关怒道。 老关头和关石头以及楚焚,就这样争论了一路,谁也不服谁。 回到烟翠居,顾道让人把石头碾碎,然后放在锅里煮。 他怀疑那个鬼剃头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十分严重的盐碱地。所以才不长植物。 动物过去不是喝水,而是舔石头。 因为石头里面含有盐。 对于少爷要煮石头,老关头不太理解。甚至以为今天出去撞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关石头熬煮石头之后。 顾道让人取来纱布和木炭。 做了个简易的漏斗之后,一层纱布,一层木炭。一直铺了四层。 然后把煮石头的水过虑。接连过虑好几次,直到褐色的水没了颜色。 然后再让关石头熬煮。 最后把锅烧干了,留下白白的一层。 “呀,公子,这是熬出石头精了?这玩意有啥用,能炼丹么?” 关石头端着锅问道。 “你尝尝,这石头精是什么味道?”顾道问道。 关石头死活不肯吃。 顾道看看楚焚。楚焚胆子比天都大。 伸手扣了一块放进嘴里,紧接着眉头一皱,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哈哈,石头精什么味道?是不是很好吃。”关石头笑话他。 “这是盐,很咸。”楚焚惊呼。 “什么?怎么可能是盐。”老关头一听,上手扣了一块塞进嘴里。 被齁的直皱眉,却死活不肯吐出来。 “还真是盐,上好的细盐。可是石头里怎么会有盐?” 奶娘正拿着一碗水和一根筷子,打算给顾道戳一戳驱邪。 毕竟他回来就熬石头,这有点中邪的意思。 一听这话,直接把碗一扔跑过来,直接扣下一块放在嘴里。 关石头也伸手扣下一块,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确定真的是盐之后,全都震惊的看着顾道,跟看见鬼了一样。 “修之,你怎么知道这石头里有盐,还有你是怎么把它变出来的?” 奶娘惊呼。 “别喊,楚家妹子,先关门。”老关头赶紧说道。 奶娘惊觉的一捂嘴。后悔自己说话声太大了。 关石头扔下锅,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把门关死。 楚焚四处踅摸了一圈确定没人。 “我说你们不用这样吧。”顾道看着他们风声鹤唳,紧张兮兮的样子说道。 奶娘却冲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 “小祖宗,你可小点声。能把石头变成盐的秘法,可不敢让人听了去。” 奶娘紧张兮兮的,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顾道心说这是个屁秘法啊。 但凡学过物理化学的都知道,不就是溶解、过虑和结晶么。 这种基础知识,属于就饭吃都吃不下去的那种。想忘都忘不掉。 可是在奶娘他们这几个人眼里,这就是点石成金的秘法。 传男不传女,世代守护的绝密之术。 顾道用最低的声音,跟四个人讲了其中的道理。 老关头歪着脖子,两眼冒金光。 “我们带回来四十斤石头,弄出来四两盐。如果四百斤石头就是……” 老关头算数显然不及格,算不明白。。 奶娘激动的浑身颤抖,一拍老关头。 “你别算了,老东西你就告诉我,那山有多大?” 老关头咧嘴一笑。 “十辈子挖不完,根本挖不完。什么鬼剃头啊,分明是财神爷拉屎。” 两个老人笑的不行了,楚焚跟关石头两个人小心的在刮锅里的盐。 “今天我们带着石头回来,有人看见了。是不是给灭口。”楚焚低声问道。 “对,刚才我煮石头也有人看到了,是不是一块杀了。”关石头轻声说道。 顾道心说,你们一个个的走火入魔了。 让几个人再幻想下去,估计真要提刀杀人了。赶紧说道: “咱们是不是想的太美了,在大乾贩私盐是要砍头的。” 谁知道奶妈根本不在乎。 “砍头,砍谁的头?你知不知道老百姓吃盐有多难? 我们悄悄的卖,一辈子官府也发现不了。” 老关头同样兴奋的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亲自卖,直接找人接手。官府发现了,就把他杀了。再找下一家。” 草菅人命说的如此流畅,而且还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顾道不知道感动还是害怕。 这几个人如此疯狂,就是为了他这个家能过的更好,能变得更强。 看来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岩盐,而是不知道开采方法。 “关爷、奶娘、石头、大兄,你们的心情我理解。 但是光靠贩私盐是无法真正发家致富的,就算隐藏的再好也有漏的一天。” “到那个时候,就是举世围攻。” 顾道的话让几个人沉默了。 奶娘逐渐萎靡,关爷愤愤不平。 因为他们知道,顾道说的是实话。 贩私盐可以富一时,一旦彻底暴露,为了这点石成盐的秘法。 不要说世人的贪婪围攻,就是皇帝也会把顾道撕碎的。 “我们不能发家致富,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大家一起没盐吃吧。”关石头赌气说道。 楚焚想的比较开。 “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弄点盐吃啊,省不少钱那。” 顾道摇头笑了。 “你们啊,一叶障目。就不能把这秘法献给皇帝么?” 奶娘和老关头一下子精神了。 刚才光顾着沮丧了,端着金饭碗吃不上饭,太难受了。 忘了朝着这个方向想了。 “虽然可惜点,但是大乾缺盐,皇帝一定会重赏。要点什么好呐?” 奶娘兴奋的说道。 “当然是军权啊。军队缺盐都打不动仗了,这也算军功吧。跟陛下要带兵之权啊。” 楚焚兴奋的说道。 “对对,最好给个校尉,能带好几百兵那。咱家这些家将岂不都有出路了?” 关石头也笑着说道。 “要什么带兵之权,不如要地,至少给个几千亩吧。十几个庄子,咱们家就大发了。” 奶娘一听,赶紧说出不同的想法。 几个人兴奋的讨论。顾道却想的更加深远。 “少主,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定论。能否说给我们听听。” 老关头盯着顾道问。 顾道的确有个大计划,不过现在不适合说。 “我啊,只想把李纤云那个败家娘们休了。” 顾道说道。 奶娘气的直接拧他耳朵。 第八十章恶客上门 顾道说休李纤云是真心想法。不过绝不可能用秘术换这个。 他有一个更加周全而且庞大计划,这个秘术只是一个起点而已。 就在他做准备的时候,出事了。 一个刑部员外郎带着两个差人,敲开了烟翠居的大门。 “谁是顾道?赶紧出来。”员外郎一身崭新的官袍,神情倨傲。 烟翠居第一次来官员,却不怎么友好。 关爷站在门里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当年将军府什么高官没见过。 他睡眼惺忪的歪着脖子,问道: “什么事?拜会可有拜贴,公事可有公文?” 员外郎一脸冷漠,偏过头去,不屑跟关爷说话。 旁边的差人眼睛一瞪。 “老头,你眼睛瞎了么?没看我家大人亲自登门,叫顾道赶紧滚出来,他的案子发了。” 差人嗓门扯的很大。 这叫先声夺人,让你知道自己犯事了,先破了胆气。 同时也暗示主人赶紧巴结,否则可就不客气了。 可惜他这面对的不是普通人。 关爷歪着脖子,斜着眼睛,清了清嗓子,一口黄痰飞了出去。 吓得员外郎赶紧一躲,生怕黄痰射中官服。 差人还没等发火。 咣当一声大门关上了。 “等着。”大门里面传来关爷慢条斯理的声音。 刑部员外郎倨傲的脸变成铁青色。 “果然狂妄,一个看门的老匹夫就如此狂妄,可见顾道此人何等嚣张。” “还只是准驸马,竟然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今日本官必治他。” 员外郎发着狠,等顾道出来,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不畏权贵。 一个时辰之后,火气已经冲到脑门,可依然站在寒风中面对冷硬的大门。 任凭他们怎么砸门就是没人搭理。 顾道根本不知道这事。 他正在书房里面写字帖,瘦金体和柳体左右开弓。 关爷没把一个想要找茬的员外郎放心上,他心里有底。 如果自家少主有惊动刑部的案子,皇帝早就亲自过问了。 毕竟少主这个准女婿情况特殊。 一个时辰后,关爷才慢吞吞的告诉了顾道。 顾道一听哭笑不得,从六品的官,你就这么给关在外面了? 咱们家也不是宰相门第,这多不好意思。 赶紧匆匆出门,接待这位官员。 “顾道你狂妄,竟敢如此对待本官,你区区一个准驸马,算什么东西?” 不等顾道致歉,刑部员外郎先开口骂人了。 顾道心说我的确有点不对,可是你骂我不是东西,那你真不是个东西了。 对于不是东西的人,顾道从来不惯着。 “按照大人的意思,准驸马不算个东西,那公主肯定也不是个东西,那陛下……” 顾道顺着话头往下说。 “住口,你不要曲解本官之意,信不信本官弹劾你,让你驸马做不成?” 员外郎吓得赶紧制止顾道。 无论如何不能诽谤圣上,他的官还没当够。 顾道一听,还有这好事儿,简直是意外惊喜啊。 “那就麻烦您了?”顾道很诚恳的说道。 员外郎一下子懵了,紧接着怒气翻涌。 他认为这是挑衅,顾道在赤裸裸的挑衅。 你给我等着。 “顾道,本官刑部员外郎赵巡,正式询问于你。 乾元书楼收买贼赃,藏匿皇家失窃珍藏典籍,你可知罪?” 员外郎铁青着脸说道。 顾道一愣,乾元书楼藏匿皇家失窃珍藏?还是贼赃? 他第一个想法是老掌柜的打眼了。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但紧接着一想不对。 “此事应该由平安县主管,刑部为何会插手?”顾道疑惑的问道。 刑部员外郎冷哼一声。 “你一介百姓,没资格问刑部怎么办案,没让你跪下跟本官回话已经给你脸了。 现在只需回答本官知罪否?” 赵巡仰着脖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顾道心说哪里来的这么个奇葩。 “我没罪,乾元书楼也没罪。”顾道说道。 赵巡听了这话之后,露出一副阴谋得逞奸诈微笑。 “顾道执迷不悟,知法犯法,定然是故意收买藏匿皇家失窃珍藏。” “现在本官宣布,即日起查封乾元书楼和印书坊。” 查封? 顾道眼皮一跳,此时再不知道有问题就是傻子了。 “案子没审,事情没问,就直接查封,这是什么道理? 乾元书楼有事,又跟印书坊有什么关系?” 顾道冷着脸问道。 赵巡看着顾道阴沉的脸,他愈发露出得意的微笑。 顾道越难受,他就越开心。 他立即背着手挺着肚子,打起官腔: “书楼跟印书坊互为表里,本是一家,都涉及此案,为了防止你毁灭证据,自然一起封了。 至于说审案,刑部有时间了自然会审问。你慢慢等吧。” 顾道知道了,这是奔着印书坊来的。 压根就没想着审案子,目的就是查封。 赵巡说完,身后的一个差人一挥手。 二十多个早就跃跃欲试的捕快,从隐藏之地冲了过来。 “烟翠居就是印书坊所在,现在就给本官封了。闲杂人等一律驱赶。” 赵巡盯着顾道冷声说道。 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赵大人,要封烟翠居总要有公文吧。”顾道挡住所有人去路说道。 “公文?此案涉及皇家,本官着急办案没来得及带。稍后补上。” 赵巡不耐烦的说道。 为首的差人推开顾道,迫不及待的冲进了烟翠居。 这等富贵人家的别墅,每个人都生怕错过发财的机会。 “赵大人,你补公文的时候,记得跟吏部也申请一下,这里是官员府邸。” 顾道淡定的说道,一点也不担心那些冲进去的捕快。 “本官早就调查过了,这里是你的私产,没有任何官员居住。 你不会认为准驸马算官吧?”赵巡不屑的嘲笑。 “准驸马不算官员,八品秘书郎还是算的。”顾道淡然的说道。 院子里已经传出来打斗的声音。 赵巡根本不在八品官身份,因为后续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 他的任务是拿到印书秘术。 只要成功,自然有人给他善后。 “八品秘书郎,不入流的小官。还轮不到吏部管你。”赵巡说着,从容的迈步往里走。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印书的秘法。 院子里面竟然传来打斗声,想来是那些捕快在驱逐这里的人。 当然难免趁机抢一些东西,发点小财。 反正都是顾道的东西,最后也会有自己一份,自然乐得看不见。 “顾道,本官教你个乖,这件事你最好闭嘴。否则别说你这驸马之位。 就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赵巡体验着蔑视权贵的快感。 而且明告诉顾道,就是为了抢他的东西,但是还要他乖乖闭嘴。 “赵大人说的话我记住了,不过我的官凭腰牌上,还有‘承笔御书房’五个字。不知道作何解释?” 顾道说着把自己的腰牌拿出来。 八品官的腰牌一般都是木质的,但是他这个是铜的。 赵巡一下子定在原地,当他看清那个腰牌的时候,忍不住一哆嗦。 ‘承笔御书房’,是进御书房给陛下处理文字的凭证。 拥有此物者,是陛下的绝对亲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随时见陛下。 传言顾道不是跟皇室婚约岌岌可危么。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心中冒出两个字,糟了。 脸上的洋洋得意,已经凝结成恐惧的铁青。 但是一想到背后那个人的身份,以及给自己的承诺。 赵巡一咬牙,此事干不成必死无疑。干成了,背后那人能保自己。 “顾道,你以为凭这个东西,就能阻止本官办案么?痴心妄想,本官今日让你看看什么叫刚直不阿。” 赵巡一声怒吼,与其说在硬顶顾道,不如说在给自己壮胆。 转身大踏步冲进烟翠居。一边走,一边喊: “一群蠢货,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官快点,查封印书坊,找到秘术……” 可他看清眼前情况之后。 张牙舞爪的手僵在空中,怒吼的话冻结在喉咙里面。 “这……什么情况……” 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 他带来的那些捕快,此时全都趴在地上。 有的断了大腿满地翻滚,有的手臂扭曲奇怪的形状在惨叫。 还有几个,正趴在地上往外吐牙齿。 剩下还算囫囵的,全都跪着磕头。 而打败捕快的,是一些年轻人。 他们手里拿着钢鞭,短斧、狼牙棒、连枷,一个个冷漠的看着他。 如同厨子看着砧板上的死鱼。 赵巡转身就走,可却被顾道挡住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阻止你进来,而是想让你知道。你麻烦了。” 顾道不屑的说道。 同时也庆幸,幸亏自己今天在这。 否则关爷他们这些杀才,能把这些人剁碎了扔山里喂狼。 赵巡知道自己失败了,没想到烟翠居里面还隐藏着这么强的力量。 他只想跑,赶紧回去报信。 “顾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抗刑部,对抗王法。” “本官回去弹劾你,你等着哭吧。” 说完绕过顾道要走。 却被顾道一把拽住脖领子,脚下一个绊子。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此人无官凭,更没有带刑部文书。我怀疑是冒充刑部官员。抓起来拷问。” 顾道说道。 “顾道你怎敢如此,我乃是刑部员外郎。朝廷命官。”赵巡色厉内荏的喊道。 “骗子都这么说。拉下去打一顿就说实话了。”顾道挥挥手说道。 立即有人把赵巡嘴巴塞上。 然后弄到柴房去好好招待了。 处理了眼前的事情,顾道并没有太高兴。 “大兄,这人明显是个马前卒。用点手段,问问背后是谁。”顾道跟楚焚说道。 楚焚立即带人去严刑逼供。 “关爷,紧守门户,我回京城一趟。这些人怎么处置等我消息。” 关爷点头。 “放心吧少主,就算是千军万马来攻,我也能顶个三五日。” 顾道带着关石头、豆丁和两个少年骑马回京城。 当到城门口的时候。 顾道有种感觉,这座天下雄城如同一头吃人的猛兽。 此时自己就是在猛兽的嘴边上。这一次回京城,恐怕还要鏖战一场。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一出手就把刑部卷进来了。 第八十一章一支穿云箭 进城之后,顾道先去了乾元书楼。 果然已经被刑部贴上了封条,无论是伙计还是老掌柜的都被抓走了。 他又到了刑部,想探一探刑部的虚实。 一个小吏出来,眉目之间十分轻蔑。 “顾道,你是此案主犯。不抓你是因为给皇家面子。” “回去等,刑部提审案的时候,自然会告知你。” 说完挑衅的看着顾道。 顾道大概清楚了整个事情。 乾元书楼肯定是被设计了,但走正常程序,很难牵连印书坊。 所以刑部不审案先查封。 只要查封之后,自然就掌握了印书秘法。目的一旦达到,案子就不再重要了。 “我还会再来的。”顾道说道。 “随便,不过刑部的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小吏站在门里嘲讽。 顾道走了,小吏来到刑部左侍郎姚挺的办公房。 陆章正在跟左侍郎姚挺一起喝茶。 小吏谄媚的一笑,弯腰禀报。 “侍郎大人,如玉公子,顾道刚才来了,已经被小人三言两语打发了。” 姚挺点了点头,示意小吏下去。 小吏离开之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了。 “文萃,好手段啊。这官样文章算是被你用明白了,有你祖父几分风采。” “轻轻一个小手段,就把顾道逼急了。” 陆章听了这话内心得意,但是表面十分谦虚。 “世叔谬赞了,我可不敢自比祖父。这一切不过都是借了世叔的虎威。否则那赵巡岂能为我奔走?” 这话让左侍郎十分满意,笑指陆章说道: “也算是便宜赵巡了,如果没有这机会,他这一辈子也就六品官。 这件事过后把他降职处罚,袁祭酒就算想出手也无话可说。 你给赵巡准备的八品盐漕大使,那可是肥缺。还靠上了太子府。” “过几年风风光光的回来,一定对你忠心耿耿。得秘法,收手下,一箭双雕啊文萃。” 陆章微笑拱拱手,坦然的说道。 “一切逃不过世叔的法眼。他顾道不过一介莽夫,哪里懂得官场奥妙。 过了今日,赵巡取得印书秘法。就算袁琮出手,也晚了一步。” 两个人得意洋洋的相互吹捧,继续喝茶。 这种操纵别人命运的感觉,让陆章十分迷醉。 尤其是操纵顾道,更让他上心。 身上还疼痛的伤,提醒着他前不久顾道对他做的事情。 “顾道你个莽夫,等我先夺了印书秘法,接下来慢慢玩死你。” 顾道离开刑部,直接进宫想要请见陛下。 却被一个小太监拦路告知,今日太子带着戏班子入宫。 太后、皇帝、皇后一家三代一起看戏,享受天伦之乐。今日陛下谁也不见。 “还真巧啊,太子这个时候送戏班子进宫。”顾道笑着说道。 小太监笑而不语。 “如果你们非要这么玩,那我可就放穿云箭了。”顾道自言自语的说道。 小太监听不懂‘穿云箭’是什么意思。 他今日的任务是阻止跟顾道有关的人见陛下。 出宫之后,顾道看看天色差不多,让人回去给关爷送信。 把赵巡和那些捕快全送平安县,状告他们冒充官员招摇撞骗。 然后他找到国文馆。 顾道的穿云箭喊不来千军万马,但是他有老年天团。 张琼听说顾道来了,直接跑出来迎接他。 “师弟,你今日想起师兄来了。”张琼依旧不修边幅,但是精神非常矍铄。 顾道挤出哭丧的表情,大声哭喊起来。 “师兄,我是来搬救兵了。”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琼一下子激动了,只不过激动的不是师弟被人欺负了。 而是贼心不死的劝说顾道。 “我就说外面人心鬼蜮,何必跟他们厮混,加入国文馆,跟我一起研究算学不好么?” 顾道心说好家伙,我找你帮忙的,你却要拉我下水。 我还指望你千军万马来帮忙那。 “我倒是忘了,师兄是做学问之人,这种事情无能为力?哎,我就应该去找华阳居士。” 顾道的语气充满遗憾。 张琼双眼一瞪,眉毛都都抖了,焉能让那个弃徒把自己比下去? “师弟莫要瞧不起人,看师兄帮你出头?” 张琼在国文馆里吆喝一下,就拽出来六七个大儒。 其中就有方守成最义愤填膺。 “耽误老夫印书,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刑部算个球。” 还有好几个跟顾道预定印书的,更是生气。 这辈子就这点愿望,本来按部就班很快就能印书,现在竟然有人捣乱。 倒要看看是谁的狗胆这么大? 张琼为首,一群七八十岁的老头子,直接到了刑部。 刑部小吏跟顾道敢冷脸,但是打死不敢得罪这帮祖宗。 这些位都是给皇帝讲课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徒子徒孙满朝都是。比如方守成好几个弟子在刑部当差。 小吏腰都要弯到地上了。 “无需如此多礼,我们都是一些没用老棺材瓤子,不敢干涉刑部的事务。” “就是来问问,乾元书楼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始审问。” 张琼双手插着袖子,语气冷漠,极其有一方大佬的气势。 “是啊,老夫的书印了一半,现在书坊被封了。老夫不得不过来看个热闹。” 方守成在旁边冷冷的补刀。 语气不像是看热闹,倒像是砸场子。 其他老人冷着脸,齐刷刷的看着小吏。 小吏后背都湿透了,怂的十分彻底。 “诸位老大人请里面用茶,我这就请上官。”小吏极力奉承着。 可是张琼不买账。 “不必了,刑部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回复。” 小吏脸色难看,这话是他送给顾道的。 万万没想到,顾道真的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猛人。 而且想让人家进,人家都不进了。 一群德高望重的国文馆老大人堵门。刑部成了众目睽睽之地。 这些人不止辈分大,还是学术泰斗,六部的人纷纷过来见礼。 张琼趁机就把刑部干的事给嚷嚷开了。 小吏一路狂奔冲进左侍郎的办公房,也不管房中二人脸色不悦。 “大人,不好了……”小吏赶紧把这件事说了。 “这事跟国文馆有什么关系,这些老东西凑什么热闹?”陆章不悦的牢骚着。 左侍郎噌的一下子站起来。 “不好,事情闹大了。” 他说着一把拉过那个小吏。 “我去应付这些人,你马上把所有文书补齐。第一时间快马给赵巡送过去。” 左侍郎声音已经颤抖,证明内心的恐惧。 “此案,必须办成铁案,否则尚书大人也扛不住。” 陆章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严重。 赶紧问道: “世叔,那我该做些什么?” 左侍郎看着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此事,只是刑部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记住,不要再参与。” 说完之后,他迅速来到了刑部大门口,强行挤出笑脸。 “诸位老大人,这点小事怎么会惊动各位?” 张琼没开口,已经不耐烦的方守成大声嚷嚷起来。 “乾元书楼的案子什么时候审?你要是不能做主,我直接找你们尚书。” 这话让姚挺感觉面上无光,可不敢发火。 “如果你们尚书不能做主,老夫去问问陛下也可。”张琼补了一句。 这些老人不问世事。但是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乾元书楼出事,你刑部封印书坊做什么? 其他五部的人,若有若无的围观,让姚挺嘴里发苦。 顾道何德何能,能喊来这些人出头。 现在已经不是案子问题,而是如何办成铁案自保了。 小吏疯狂的补了文书,然后从后门出去,快马给赵巡送文书。 姚挺答应三天之内审案,才把这些老人送走。 却发现顾道没走,背着手站在那里看他。 姚挺深沉的向前几步,冷着脸威胁道: “顾修之,你太不识时务了。本来你要不出声,这件事很快过去。 现在你非要折腾,本官就只能办成铁案,然后弹劾你。看你怎么收场。” 顾道看着姚挺,被气笑了: “你们想要抢我的东西,却还让我闭嘴配合。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姚挺听完这话笑了,笑的很放肆。 看着顾道仿佛在看着一个白痴。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蠢话?到现在居然还不明白? 上位者看上你的东西,你就要双手奉上。否则不但东西保不住,连命也会没的。” 姚挺最后一句话,极其阴沉。 顾道心说,你是真能装逼啊。就这还想吓唬住我? 你当我厦大的? 顾道不屑的反唇相讥: “这位大人,我很好奇。如果你所谓的上位者看上你的妻女,你也会双手奉上么?” “甚至她们被玩的时候,你会不会很享受?” 顾道一脸的认真,但是问的太埋汰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赤裸裸的羞辱姚挺。 姚挺涨红了脸,双拳紧握,死死的看了顾道一眼转身走了。 他回答不了。 “大人,纯粹学术讨论啊。你倒是给个答案啊。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顾道在身后追问了一句。 姚挺身体一抖,恶狠狠的说道: “龌龊东西,你给我等着,老夫跟你不共戴天。” 顾道很是不屑,的确不共戴天,我也没想要放过你。 小吏从后门出去,快马加鞭冲上终寒山,直奔烟翠居。 他要及时给赵巡补上文书。 否则一旦将来扯皮,刑部就说不清楚了。 小吏到了烟翠居,却发现很奇怪,这里太安静了。 门口有个歪脖子老头晒太阳,悠闲自在。 根本不像是被赵巡查封的样子 。甚至都不像来过。 殊不知,他半路错过了。赵巡他们已经被送到了平安县衙。 小吏在烟翠居门前懵了,平安县知县看着被捆着的赵巡懵了。 第八十二章逼狗入穷巷 平安知县跟赵巡是同年。一起中举一起做官。现在好尴尬。 知县能作证赵巡是刑部官员。 可是楚焚故意不听,在大堂上吵闹。 “既然是刑部官员,为何没有带官凭,为何查封我烟翠居竟然没有官家文书?” “大人,你可看仔细了,不要被骗子骗了。” 楚焚的话让县令警觉的看了一眼赵巡。这里面怕是有事。 “赵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知县让他自己说。 赵巡尴尬的要死,但是此时他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说。 “大人你看,这个骗子连话都不敢说。还请大人治他冒充官员之罪。” 楚焚继续嚷嚷。 知县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赵巡和顾道都不好惹。可赵巡拿不出文书的确是事实。 他不敢胡乱给出结论。求助的眼神甩到了师爷身上。 “收案。”师爷说出两个字。 知县立即明白了,直接照做。 “好啦,这个案子本官收了。一定会仔细审理,你们回去吧。” 说完挥挥手,师爷拿着收案记录,给楚焚签字。 楚焚要的就是这个,果然不在折腾。签完字之后转身就走了。 一字入公门,九牛拉不回。 赵巡无文书查封烟翠居的事情,有了扎实的官方证明。 顾道在逼狗入穷巷。 此时姚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用尽卑鄙手段,给自己定罪。 可是他越努力,死的就越快。 “孙同年,此事还望帮衬一二。日后定有重谢。”赵巡拉着孙县令的手说道。 “当然,你我同年,我岂能不帮你?只是赵同年,到底要我怎么帮你?” 孙县令诚挚的问道。 赵巡心里把孙县令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 这还需要我明说么? 你这不是要我口供么,我若是明说,岂不是落了把柄在你手里? 孙县令在心里,也问候了赵巡的三代以内女性亲属。 谁他娘的知道你们干的什么勾当。 想让我帮你改收案记录,做梦吧。 两个人虚假寒暄之后,孙县令把赵巡送了出去。 赵巡急匆匆的跑回到了刑部。 此时天已经黑了,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左侍郎姚挺还在。 正在训斥送文书的小吏。 “你是傻子么?赵大人不在烟翠居会在哪里?你跟我说说他在哪里?” “我在这里。”赵巡推门而入说道。 “你跑那去了,你不是去……” 姚挺刚想训斥,却发现赵巡精神萎靡,官服还算整齐可是仿佛受了内伤。 “怎么如此狼狈,你不是去查封烟翠居了,印书秘法那?” 姚挺感觉事情不好。 等赵巡把事情说完,姚挺感觉天都塌了。 没吃到肉,惹了一身骚。 “你这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姚挺怒骂。 赵巡很憋屈,心说有种你去啊。谁能想到顾道竟然敢反抗。 更想不到,那烟翠居里面如此多恶汉。 但嘴上赶紧说道: “大人,顾道蓄养那些打手非常凶悍,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顾道竟敢蓄养私兵,殴打刑部官员,我看你这是目无王法,蓄意谋反!” 几个人连夜商议,如何把这件事做成铁案。纵然是铤而走险也顾不上了。 顾道感谢了国文馆的大儒们,就回到了袁琮的府邸。 此时袁琮也知道出事了。不过他并不着急。 乾元书楼收了几本皇家失窃的珍藏书籍而已,这件事本身不重要。 刑部出手才是关键,背后有人算计顾道。 “谁在算计你,查清了么?”袁琮沉稳的问道。 “现在出头的是刑部左侍郎姚挺,背后的人有些猜测。”顾道说道。 “姚挺啊,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陆冠的门生。”袁琮想了想说道。 顾道一听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事情果然是陆章那孙子搞事情。 “师祖,他们明知道是你罩着我,还敢这么干,明显是没拿您当回事啊。 您是不是该露两手,收拾收拾他们。” 顾道决定激一下这位师祖。 袁琮听完笑了,他怎么能不知这小家伙的小心思。 “这件事虽然把老夫也算计进去了,可绝不是陆冠的手笔。对方动用了姚挺,你也动用了国文馆。” “说来说去,是你和陆章之间的较量。” 顾道感觉师祖的话别有意思,琢磨了一下。 “这是你们故意的?或者你们这些大佬在控制斗争的范围?” 袁琮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了点头。 “我跟陆冠若一旦下场,缠斗起来波及必大,恐怕连陛下都要出面调停。 所以我们之间都有默契,小辈的人争斗,只要无伤大雅我们不干涉。 当然如果你自认不如人家,老夫也可出手。” 激我? 这老头竟然反过来激我? 哼,若不是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岂能上你的当? “区区小事,何须师祖出手,看我灭他如吹灰。” 顾道意气风发的挥手说道。 两个人说完也到了晚饭时间。再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饭桌上,袁琮让顾磊挨着他坐,祖孙两个分享一块肥瘦相间的额烤羊肉。 袁琮吃肉,顾磊钟爱啃骨头。 这小皮猴子,吃的满嘴流油,香云在旁边照顾完老的,还能抽空照顾小的。 如今已经逐渐显怀,一脸的幸福美满。 最近家里不缺香料,烤制的东西比较多。 闻着香料的味道,顾道突然间怀念起来上一世的火锅。 天气正好,原料正好,心情正好。 明天就开搞。 晚饭之后,袁琮领着香云和顾磊在院子里溜达。 顾道去找了锦瑟。 “锦瑟,世兄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求人办事之前,自然要打感情牌。所以他语气很温柔。 锦瑟却中了温柔一刀。 “啊?”锦瑟听了这话心中狂跳。 修之哥哥,今天好奇怪,他怎么单独找我说这么奇怪的话? 难道真如青梅说的那样,他要…… 锦瑟紧张的心脏狂跳,感觉耳朵发烧。声如蚊讷的呢喃着。 “修之哥哥,自然是好的。” 锦瑟低着头,手指不自觉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顾道觉得锦瑟今天有点奇怪,怎么有点扭捏了。但是这事必须锦瑟帮忙。 “那就好,咱们这么熟了,有件事我也就厚着脸皮说了。” “其实还挺不好意思的。” 锦瑟一听更感觉浑身甜蜜到发烫,心中无比着急。 修之哥哥别不好意思,你要勇敢,勇敢说出来。 “修之哥哥,但说无妨,其实我……我……都能应的……” “那就好,其实我想……”顾道说道。 哗啦一声,书坊门被踹开了。 魏青梅怒指顾道。 “不,你想都不要想,你这色胚大混蛋,果然漏出真面目了吧。” 顾道心说怎么哪里都有你,你是穆桂英么? 有这精神头,你玩你的大枪去不好么? “什么真面目,我就想请锦瑟帮我去刑部而已,怎么就色胚了?” 魏青梅狐疑的看着顾道。 “哼,什么刑部,我若不进来,你不定说出什么。” 顾道就把乾元书楼被查封的事情说了。 乾元书楼在锦瑟的名下,顾道打算让锦瑟出面去刑部。 毕竟是一个小公主,抛头露面的不太好,但是不去效果大打折扣。 这才不知道如何开口。 “修之哥哥,你放心,谁也不能动我们……我……你的东西。” 锦瑟挥舞着小拳头,激动的说道。 虽然修之哥哥说的不是那件事,但是能帮修之哥哥,也很好。 “你给我小心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贼心。”魏青梅拉着锦瑟出去了。 一边走一边警告顾道。 顾道赌气掐指一算。 三个月只约没几天了,快了,很快她就滚蛋了。 锦瑟被魏青梅拉出来。 “你怎么那么傻,跟他一个人待在一起,万一他对你动手动脚怎么办?”魏青梅警告锦瑟。 在她看来锦瑟就是柔弱的小绵羊,顾道就是色眯眯的眼睛放着色咪咪光的大灰狼。 她要保护好小绵羊。 可是哪里知道,小绵羊的心已经跳出羊圈,跟着大灰狼跑了。 “修之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动手,只是动嘴而已。”锦瑟害羞的说道。 心说,你要不进来坏事,修之哥哥也许说的就是别的事情了。 “动嘴,这个龌龊的东西,他还敢动嘴?”魏青梅炸了。 锦瑟迷糊了。 “说话不是动嘴么?这有什么不对么?”锦瑟疑惑的问道。 魏青梅张口结舌,脸色微红,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重要,你还小不懂,记得离他远点就行。你看那牡丹亭,写的什么诲淫诲盗的东西。”魏青梅转移话题。 “青梅姐姐,你又言不对心了。我明明看你看的脸红心跳,茶饭不思。” 锦瑟无情揭穿她。 魏青梅赶紧捂住锦瑟的嘴,拉着她小跑回了院子。 刑部在准备顾道的案子,准备把他办成铁案永不翻身。 顾道在准备火锅原料,把另外一道美食带来这个世界。 他在家里把所需香料用水泡发。然后去了市场搜集牛油。 回到家之后把牛油重新熬制,然后放入葱姜蒜,提取香味。 碎块捞出之后,加入上好的酱炒出香味,注意火候不糊锅。 最后把发透的香料放入锅中翻炒,最后放入冰糖和烈酒。 顾道指挥厨师炒制火锅底料,整个院子都充满了香味。 “真香啊,这是什么味道。”在绣花的香云从后院都闻到了香味。 “我爹又在做好吃的,说是火锅底料。”顾磊在旁边沙盘上写字,抬头回答道。 “你爹是个有才的,什么都会做。”香云夸奖说道。 炒制火锅底料的时候,楚焚已经带着图纸,找铁匠铺子打造纯铜火锅去了。 火锅底料的事情,顾道亲自盯着,生怕每一个步骤火候不对,味道就不对了。 锦瑟知道顾道今天要做好吃的,连国子监都没去。 拿着一个小本,就在旁边认真记录每一个程序。 偶尔偷偷看看认真干活的修之哥哥,小脸上满是过日子的小幸福。 恨不得永远这样过下去。 炒制一个多时辰之后,开始焖制。最后加入高度白酒提香。 忙完这一切,他又找来各种肉类卷在一起,然后冰冻,最后用木匠的刨子切卷。 当然更少不了调制各种蘸料。 虽然姚挺不让陆章再参与此事,可是陆章还是忍不住派人盯着顾道。 想知道他会不会进宫求援,或者让袁琮出面调停。 可是让他疑惑的是,顾道仿佛把这件事给忘了。竟然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这个混蛋,到底有什么阴谋?”陆章感觉很不好。 第八十三章小公主发威 万事俱备,就准备涮火锅的时候,刑部的突然上门,直接把顾道带走了。 完全打了顾道一个措手不及,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顾道没有任何反抗,直接到了刑部大堂。 姚挺威严的坐在正中间,左右两边是凶神恶煞的衙役。 看到老掌柜那一刻,一股怒火在顾道胸口升腾。 老掌柜的跪在大堂上,衣衫凌乱,有受刑的痕迹。 “主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收了不该收到的东西,我该死啊。” 老掌柜看到顾道,懊恼的忏悔。 “大胆,扰乱公堂,试图串谋。掌嘴二十。”姚挺一拍惊堂木说道。 顾道气的一声怒吼。 “谁敢?刑部还是真行啊,先派人强抢印书秘法,现在还要凌虐老人,屈打成招。 既然如此,咱们别在这审案了,直接打御前官司吧。” 顾道八品官,承笔御书房,要走去打御前官司就麻烦了。 “大胆顾道,刑部大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好,今日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 姚挺强装出强横的气势,但是终究不再为难老掌柜。 “顾道本官问你,乾元书楼收买皇家被盗珍藏秘本,这件事你可认?” 姚挺问道。 这话问的模棱两可,故意设置陷阱。 看似在问顾道,乾元书楼买贼脏的事情,是不是事实。 只要顾道一不小心作出肯定回答。 那就会被记录成,他知道甚至怂恿老掌柜,故意购买被盗皇家珍藏秘本。 这是大罪,跟盗窃皇家物品是一个罪,可以被砍头的。 这点小伎俩顾道自然听得出来。 可是他假装听不懂。 “我认。”顾道说道。 老掌柜的一惊,主人怎么能承认这件事? “此事主人不知,都是我一人所为。”老掌柜的出言提醒。 “大胆,竟敢咆哮公堂,试图串谋,拉下去重责三十。”姚挺兴奋的下令。 刚才他有所顾忌,但是现在顾道亲口承认,他已经拿到把柄。 自然认为可以为所欲为了。 “住手。”顾道又是一声怒吼。 “姚大人,你不就是想做实了,收买皇家被盗珍本是我的主意么。” “别卖弄你那拙劣的审判技巧了,凌虐老人更丢人。” “我承认了,是我的主意,就是我特意交代老掌柜的收的。” 顾道两手一摊说道。 姚挺兴奋的差点从桌案后面跳出来。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做成铁案了? 他们折腾了两天,各种情节都设计到了。以为审判顾道得多难。 没想到只用一个老人,就让他承认了。 这下稳妥了。 无论这官司打到哪里,都是铁案。 但是事情到此,只完成了一半。 因为乾元书楼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还要牵连到印书坊。 只有这样查封印书坊才是名正言顺。赵巡的行为才算是小过,而不是违法。 “顾道痛快,本官就佩服你这样的磊落性格。”姚挺假意佩服一下顾道。 让顾道放松警惕,因为接下来他的话还暗藏杀机。 “顾道,这书收了,是不是想要拿到印书坊印制,然后送到乾元书楼谋利?” 顾道有点受不了他的自以为是。 总觉得这点拙劣的话术,自己好像听不出来一样。 “大人,你就别绕圈子了。不就是想说乾元书楼和印书坊一体。方便你们查封么。”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干,乾元书楼跟印书坊没关系。” 姚挺一听自己伎俩被拆穿,不由得恼羞成怒。 一拍惊堂木遮掩自己的羞怒。 “大胆顾道,少跟本官顾左右而言其他。 据本官调查所知,你的印书坊印书只在乾元书楼销售,还说不是一体。” 顾道不理会他的色厉内荏,淡然的说道。 “那是因为新开张,没来得及扩展生意。根本不是一体。” 姚挺冷笑一声。 “你分明是狡辩,本官说是一体就是一体。你不承认,本官只能拷问这个老贼了。” 姚挺指着老掌柜的说道。 顾道冷笑一声,心说你非要找死我成全你。 “行了,你说一体就是一体吧,不过我劝你不要后悔。” 顾道说道。 姚挺强行压抑自己的快要狂笑的嘴角。 顾道真是一个废物,早知道如此简单就能拿下,何必熬夜想对策。 “顾道,你作为乾元书楼之主,教唆掌柜藏买皇家失窃珍本,等同盗窃皇家物品。证据确凿,供认不讳。 现在本官将你收监。择日上奏朝廷处理。 至于乾元书楼和烟翠居的印书坊,马上查封。” 姚挺当堂作出宣判。 然后准备下去庆祝了。此事已经成了铁案,就算是袁琮发威也难以掀翻。 “等一等。”顾道淡然的叫停了准备庆祝的姚挺。 “你还有何话说,若是敢当堂翻供,别怪本官的官法如炉。”姚挺得意洋洋的威胁道。 “哦,那倒不是,只是大人的判决有问题。我并不是乾元书楼的主人。 按照大人所说,乾元书楼和印书坊一体,那印书坊也不是我的。” 顾道说道。 没想到姚挺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顾道,你真是词穷了吧,竟然用这种无聊的方式给自己开脱? 京城谁不知道乾元书楼是你从江南书坊哪里赢回来的。” 顾道也笑了。 “平安县和牙行都有契约底档,你最好查一下。”顾道说道。 姚挺根本不在乎,反而跟顾道和颜悦色起来。 “那又如何?无非就是多一个人承担罪名,你依然逃不了。” 顾道也笑的轻柔。 “是啊,是有人逃不了罪责。不过大人审案漏人了,终究不美。” 顾道好心提醒。 姚挺笑的更得意了,他凝视顾道。想要从顾道的眼神中看出真实意图。 “你跟他有仇?就是死也要拉上他?” 姚挺以为自己看破了真相,指了指顾道。 “你真是个卑鄙小人,本官成全你。” “来人,去平安县调出乾元书楼的底档。本官就在这里等着。” 半个多时辰之后,底档送了过来。 姚挺正在美滋滋的喝茶,随手拿起底档一看,就找到了李锦瑟的名字。 “李锦瑟,京城人氏。行了本官知道了,自会查找此人,让她跟你一起受罪。” 姚挺说着把底档扔在桌面上。打算结束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衙役来报告。 “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李锦瑟的人,前来上堂。” 姚挺一愣。 “哎呀,这是投案自首来了?倒是省事了,带上来。” 很快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上大堂,只是带着帽兜看不清容貌。 不过光是身影已经让姚挺想入非非了。 此女子如此妖娆妩媚,容貌定然惊人。落在本官手里,也许可以…… 想到这,姚挺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摆出官威。 “堂下可是乾元书楼的主人李锦瑟?见到本官何不行礼?” 姚挺还要李锦瑟给他行礼,顾道差点笑出来。 希望一会儿你还坐的住。 “身体不便,大人见谅。”李锦瑟柔声说道。 声音温柔软糯清甜,姚挺已经酥麻了三分。 “算了,本官不跟一个女子一般见识,大堂之上不可遮掩,摘下帽兜。”姚挺说道。 “不方便,大人直接问案就是。”李锦瑟不软不硬的说道。 姚挺一听怒了,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女子,不知道本官官威的厉害。 “大胆,李锦瑟,你的乾元书楼收买失窃皇家珍本。可是你授意的?”姚挺一拍惊堂木问道。 “当然是。”李锦瑟说道。 “大胆,你可知这等同于盗窃皇家物品,是要砍头的。本官念你年少无知,重新再问一遍。” “此举可是顾道蒙骗于你的。本官再给你生路。你懂吗?” 姚挺已经大胆到当堂搞事情了。 他要让这女子知道,她的命在手掌反复之间。日后还不是任凭自己揉捏? “大人这话真是荒诞,竟然当庭让我改口供,还暗示我污蔑人。你就是这么当官审案的么?” 李锦瑟被姚挺的无耻给震怒了。 “大胆,贱妇,竟敢咆哮公堂。既然你找死,那本官成全你。” “罪妇李锦瑟收买失窃皇家珍本,与盗贼同罪。下狱等候处置。” “慢着,你这罪名有问题。”李锦瑟开始发威了。 “呵呵,小小罪妇还敢指责本官?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姚挺冷笑。 “收自家的东西,怎么能算罪。我家的东西丢了,我收回来何来犯罪?” 李锦瑟怒道。 “哈哈,你家的东西,这是皇家的东西,罪妇,你可知道本官可以再治你一个,冒领皇……” 姚挺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再也喷不出一个字。 因为李锦瑟举起手中的一块金镶玉牌。 皇室玉碟,证明身份的东西。 外人绝不会有。只有皇族才能够拥有。 李锦瑟? 一道惊雷在姚挺心中炸响,只感觉浑身酥麻。 这时候他想起来,陛下的二公主就叫李锦瑟。 只是这九天凤凰藏在深宫。他做梦也不敢想这事情,跟她有牵扯。 想起自己刚刚一口一个罪妇、贱妇、还生出觊觎之心。 姚挺一下子瘫软在地。 “臣,姚挺拜见公主。臣该死,臣不知道公主驾到啊。”姚挺一路爬到李锦瑟身边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喊叫。 整个大堂的所有衙役和师爷刚才还看热闹,此时呼啦一下跪倒一片。全都瑟瑟发抖。 刚才姚挺的轻蔑行为,铁定构成欺辱公主之罪了,一个弄不好他们都要跟着陪葬。 “大人这是干什么,本宫可是罪妇、贱妇。”李锦瑟轻声说道。 “臣眼瞎,宫主收买皇宫被盗珍藏,乃是寻回自家东西。这是孝心哪里是犯罪。” “臣嘴贱,臣该死。臣死罪啊。” 姚挺说完就开始使劲儿抽自己的耳光。希望公主看在他自虐的份上,从轻发落。 他知道完了,自己肯定完了。 刚才竟然一时嘴快,把公主称作罪妇、贱妇,这真是作大死。 不知者不怪,可不是免罪的理由。 “你派人查封本宫的乾元书楼,本宫可以当你不知而不追究。 可你派人强抢本宫的印书坊。是何居心?” 锦瑟平时柔弱的如同小兔子,但那是在顾道跟前。 此时发起威来,上位者的气场全开,让人不敢抬头。 “臣不知,臣若是知道乾元书楼和印书坊是公主的,万万不敢有此心思啊。” 姚挺一边磕头一边解释。 “哼,南越一直想要夺取印书秘法,你是不是受了他们的指使?”李锦瑟冷声说道。 姚挺面如死灰,一下子瘫软在地。 顾道在心中使劲儿给锦瑟点了一百个赞。 厉害啊我的小公主。 第八十四章会哭的公主能办事 顾道原本还担心,这个柔弱的小公主会怯场,没想到,她是来控场的。 而且直接往南越暗谍身上靠,姚挺必死无疑。 如果只是得罪公主,姚挺背后的人还能施以援手,从轻发落。 可是涉及到南越暗谍,都水监会把姚挺身上每一根毛发都数一遍。 谁碰谁死。一家全死。 姚挺不敢得罪公主,但是他灵光一闪,抱着顾道大腿求饶。 “顾公子,我鬼迷心窍,我错了。求你跟公主求求情。我绝对没有勾结南越啊。” “我愿意给公子当牛做马,求公子开恩啊。” 顾道冷漠的一脚踹开他。 “狗仗人势,还输不起的玩意儿,我原谅你对得起谁?” 顾道说着,搀扶起来已经看傻眼的老掌柜。走出刑部大堂。 锦瑟紧随其后。 等到他们出了大堂,却看见急匆匆赶来的张琼等人。 “师弟你没事吧,这不是人的刑部,竟然搞偷袭,我等才知道。” 张琼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是急速赶来的。 顾道看着跑的额满头汗的师兄,和后面几位大儒,着实是感动。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他们能如此上心。 “有公主在,自然万无一失。师兄和诸位前辈辛苦。”顾道赶紧说道。 张琼一看锦瑟在,赶紧先见礼。 然后锦瑟再客气的回礼。 “既然你没事了,我等就先回去了。” 张琼干净利索的要走,却被顾道拉住了。 “师兄,诸位前辈不要着急回去,我这几日新作美食,略备薄酒。 不如一起去师祖府上帮我品鉴一下。提点改良意见。” 顾道说完,张琼猛地吸了口口水。 “那多不好意思,没帮上忙还蹭你顿饭。走……” 说完毫不犹豫带着几个大儒调转方向,直奔袁琮府。 多客气一下,对不起流出的口水。 这些大儒走了,老掌柜的带着被抓的伙计,赶紧给公主磕头。 公主落落大方的让他们起来,老掌柜这才领着伙计回去了。 明明被刑部收拾的很惨,可是此时腰板挺直,走路带风。 一边走还一边吆呵,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硬生生走出大哥出狱的风范。 咱以后有公主撑腰,还怕谁? “修之哥哥,今天没给你丢脸吧?”所有人都走光了,锦瑟低着头羞涩的说道。 顾道心说你可是长了大脸了。 “锦瑟,你可以啊。刚才吓得我差点都给你跪下了。”顾道伸出大拇指直接点赞。 这话让锦瑟更加羞涩。 “哎呀,修之哥哥,莫要取笑我。我……我哪里会让你跪拜……” “我先回宫,此时还要跟父皇知会,修之哥哥回来再见。” 锦瑟说完转身走了,在小宫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甜甜的那种。”顾道在身后喊道。 大街上如此大声,让锦瑟小手微微颤抖,从心里往外感觉高兴。 顾道回到袁家去招待张琼等人。 锦瑟一路心情甜蜜的进宫,然后小脸渐渐阴沉,见到父皇的时候,已经泫然欲泣。 “我的小锦瑟,你这是怎么了,跟父皇说谁欺负你了。” 皇帝看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铁石心肠也化作了绕指柔。 锦瑟咬着嘴唇,眼泪唰的一下流淌出来。 “父皇,那个狗官欺负我。” 皇帝赶紧跑过来,拉住自己的女儿。 这小女儿跟大女儿不同,从小就柔弱绵软,而且对自己也是最贴心。 锦瑟哭泣着告状。 “莫要哭了,眼睛都肿了。放心吧,父皇给你出气。” 皇帝轻声安慰。 锦瑟点了点头,这才回宫找母亲袁贵妃去了。 目送自己的女儿背影转过宫门,皇帝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顾道你个臭小子,竟敢利用我的女儿。不过若是乾元书楼和印书坊都在锦瑟名下。” “嗯,还算你小子识相。” 皇帝转身往回走,突然间又觉得不对。 “不对,这小子难道早就看上了锦瑟,跟纤云退婚就是为了我二女儿? 混蛋那,你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顾道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如果知道皇帝如此误会他,估计会现场唱一段窦娥冤。 慢慢的皇帝的脸色变得有趣起来。 “既然选择动手,就要承受该有的牺牲。元祥……” 锦瑟进宫不过一个时辰。 象征九天雷霆之怒的圣旨就出宫了。 赵巡免职永不叙用,着都察院查其是否有其他犯罪行为。 姚挺免职入狱着有司彻查。 当日刑部大堂在场的所有差人,全部流放甘州。刑部尚书御下不严,罚俸一年。 目睹姚挺冒犯公主,全都要流放,皇帝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怒火。 关键是针对姚挺的有司彻查,却没有指定那个衙门。 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是被都水监彻查了。 陆章还在等姚挺的好消息。 可是当这个圣旨的消息来的时候,正在小酌的他一下子把酒喷出来了。 没人能在都水监手下隐瞒一个字。 那么他跟姚挺的事情岂不是败露了?而且被都水监抓到把柄。 这…… 陆章顾不上一切,直接跑向内院去找祖父。 却发现祖父跟管家在一起,看到他来,招了招手。 “两万两银子,加上我选的名人字画,今天晚上送过去。”陆冠跟管家说道。 管教躬身去了,陆章这才局促的来到祖父身边。 陆冠平静的开口了。 “刑部尚书今天找老夫,问我为什么要在他刑部搞事情。现在害的他被陛下罚俸一年。” “这两万两银子是赔偿,名人字画是我的歉意。而且以后户部还要安排一个他的门生。” 陆章听得浑身冰冷。 祖父没有一句责备,但是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他找姚挺作这件事酿成的后果。 “祖父我错了,是我的错。”陆章赶紧道歉。 陆冠却摇了摇头,对造成的损失毫不在意。 “祖父从来不阻止你出来做事,这点代价咱们陆家还出的起来。 而且你这次做事的手段,的确有长进。不过太毛躁了,也太低估对手了。” 听了陆冠的话陆章心头略过一阵惊喜。 祖父竟然夸奖自己了。 “可是祖父,姚挺在都水监万一把我说出来,怎么办?”陆章着急的说道。 陆冠呵呵一笑。 “你以为陛下不知?陛下只是警告我,姚挺是要付出的代价,不许去救而已。” 陆章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二弟陆端走了进来。 “我给你恩荫了一个官职,八品盐漕大使,尽快去上任吧。” 陆冠对陆章说道。 陆章吓得浑身一抖。震惊的看着陆冠,又看看二弟陆端。 “不要祖父,我……我……”陆章浑身冰冷,脸色煞白。 这意味着他被驱逐出家族核心了。取而代之的事他的二弟。 “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不然如何平息陛下怒火?”陆冠说道。 陆章还要说什么,陆端一挥手,立即有人把他拉走。 甚至防止他吵闹,直接捂住了嘴巴。 这一夜之后,如玉公子陆章在京城消失,去南方上任八品盐漕大使。 正是他曾经给赵巡留的官职。 锦瑟公主,用她的眼泪,彻底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袁琮正在家中等着顾道案子的消息。 他觉得顾道让锦瑟出手,有诸多问题,尤其是陛下一旦知道顾道利用他女儿。 这反应不得而知。 不过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阻止,年轻人总要吃点亏才能成长。 他在等消息,张琼他们先到了。 “敬德,顾道说有新的美食,那可不能独享。”张琼咋咋呼呼。 “呵呵,忙你没帮上,这嘴到是不闲着。”袁琮嘴上嘲讽他。 赶紧接待了这些国文馆的大儒。 等到顾道回家,正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摆了两桌,每一桌一个大铜锅。 底料烧开,各色肉卷和配菜端了上来,加上蘸料。 顾道只演示了一次涮肉方法。 “这倒是新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张琼一筷子就半盘子肉片下去了。 其他大儒也纷纷动手。 底料煮出来的味道,就已经刺激的这些大儒,一个个不停地吞口水。 等时间到了,肉片变色。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麻辣的底料,涮完了羊肉,一口下去。几个大儒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味道? 各种鲜香的味道,混合轻薄羊肉,在口腔里面肆虐。 他们的味蕾还没有被各种香精摧残过,这一口火锅吃的酣畅淋漓。 就连顾道都觉得美味异常,远比原来那个世界味道好。 一口下去,美味从口腔炸裂,热气从胃部幸福的充满全身。 感觉整个人都升华,再辅以一口烈酒,大儒一个个吃的满头大汗。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不拘小节之辈,此时更是不顾形象。 有两个大儒一边吃,一边流眼泪。 “我说,二位不至于啊。此物的确美味的无可形容,不过也不至于流泪吧。” 张琼揶揄这两位。 “不是我想哭,此物着实催人涕泪。”一个大儒擦了一把眼泪鼻涕说道。 “然也,然也,此物以前从未听说,我等也是人间第一批食客了吧。” 另一个大儒吸溜着嘴说道。 明显是扛不住麻辣的体质,可是撸着袖子捞肉的劲头,一点不耽误。 “你催泪,我催汗,不行好热。”张琼说着把外衣脱了。 袁琮本来还想矜持一下,毕竟他是主人。 可是一口下去之后,他就懒得说话了。 甚至有点后悔,怎么找来这么些人吃,不是跟自己抢美食么? 这里正吃着热火朝天,小凡子推门进来了。 若是宫里的太监到了别人家里,恐怕全家都要小心的敬着。 可是这些国文馆的大儒,对公主也就点点头的事情。 对他完全视而不见。 相反,小凡子还要陪着小心。 “顾公子,宫里有旨意,出来说两句?”小凡子客气的说道。 顾道知道是锦瑟的事情,赶紧跟着出来。 没想到离开这些大儒,小凡子板着脸开口了。 “贵妃娘娘说了,顾道你敢欺负锦瑟,是不是欠收拾了。 听闻你新制一物,送进宫中就当赔礼道歉吧。” 小凡子说完,又回复了皮笑肉不笑。 顾道心说我新作的东西,只有火锅啊。贵妃娘娘要的是这个? 他还在思索,小凡子已经带着七八个小太监就进了厨房。 铜锅四个,底料一半,各类肉卷一半,全都打包带走。 第八十五章姐妹换嫁 锦瑟在宫中刚经历过三堂会审。 女儿的心事,当爹的不好问。 皇帝就悄悄的告诉了袁贵妃,让她旁敲侧击的问问,顾道和锦瑟到底怎么回事儿? 皇后、贵妃、还有闲着没事的太后,就对锦瑟进行了旁敲侧击。 锦瑟可以震慑刑的姚挺,可是面对这三位宫斗高手,完全不是对手。 何况可怜的小锦瑟,还没完全学会撒谎不脸红。 “最近顾道这小子不老实,我听说坏事没少干啊。”太后随意的开口。 “是啊,我听说最近又闯祸了,得好好收拾一下。让他受点皮肉之苦。” 袁贵妃密切的打了一个配合。 锦瑟吓得心头一颤,修之哥哥最近干的坏事,只有抢当铺了。 做贼心虚的她下意识的开口。 “不要,修之世兄虽然做了点坏事,外祖也是同意的。” 三个老奸巨猾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是一招敲山震虎就有收获? “锦瑟,你也学会撒谎了,做坏事你外祖怎么会同意?” 皇后也帮腔说道。 “真的,也不算太坏了,就是教训一下坏人。”锦瑟赶紧解释。 “哦,那你说说是怎么做的?”太后都弄着锦瑟。 没几下,小公主彻底竹筒倒豆子,很快跟顾道有关的事情就全都说了。 好意思说的全说了,不好意思的用脸红来代替了。 “这么说乾元书楼和印书秘法是咱们家锦瑟的了?”皇后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皇后娘娘,不能抢修之世兄的东西。他只是需要我帮忙而已。”锦瑟赶紧说道。 “哦,这个缺德的顾道,原来是利用我们锦瑟,看我怎么收拾他。”袁贵妃说道。 “不不,母妃,是我的,修之世兄没否认,他说是我的。”锦瑟赶紧又说道。 前后矛盾,自己都觉得脸红。 三个人已经将事情看了个大概了,适可而止,不再逗弄锦瑟。 “帮了这么大的忙,他就让你这么回宫了,也没说怎么谢谢你?”袁贵妃怒道。 锦瑟一听,赶紧回答。 “修之世兄,今日做了火锅,招待国子监大儒前辈还没忙完。” 锦瑟赶紧说道。 “凭什么我们锦瑟帮忙,他去吃肉喝酒。小凡子……”袁贵妃喊来小凡子。 小凡子领命到了袁府,找我顾道。然后就跟搬家一样。 顾道跟锦瑟讲解过该如何吃火锅。 在锦瑟的张罗下,很快后宫就飘出一股红油底料的味道。 底料刚一加热,所有人就已经食指大动。眼巴巴的看着锦瑟指挥宫女忙活。 肉片下锅涮几下出来,就可以吃了。 看着试吃的太监宫女迷醉的深情,几位贵人忍不住了。 围着火锅开吃。几口下去,各自露出满意的神情。 “啊……要了老命了,怎么这么好吃。”没有外人,太后一点也不注重形象。 吸溜着嘴一直喊着好吃。 “顾修之别的不好说,这吃上面肯定是有才的。”皇后一脸的汗水称赞道。 袁贵妃两腮微鼓,直接点头,根本顾不上回答。 到了晚膳时间,皇帝过来给太后请安,正赶上一家人涮火锅。 二话不说立即被皇后拉着加入。 结果就是没吃够,肉没了。 好在锦瑟抄录了制作方法,让御膳房如法炮制。改日再大快朵颐。 锦瑟离开之后,皇帝看了看袁贵妃。 “不用问了,一门心思都在顾道身上。”袁贵妃说道。 “你什么想法?”皇帝问袁贵妃。 虽然没有说前提,但是无论是太后、皇后还是袁贵妃本人,都知道皇帝的意思。 纤云跟顾道已经成了水火不容。早就有人劝过陛下,不如换个公主。 此时却已经迫在眉睫了。 李纤云和顾道的行为都越来越出格。再这么下去,恐怕闹出什么丑事。 换人这件事恐怕陛下已经在想了。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锦瑟。 但是必须问问锦瑟生母袁贵妃的想法。 “我父亲喜欢顾道,说明他人品没问题。锦瑟也欢喜。这很好。” 袁贵妃说道。 “你能满意,锦瑟欢喜,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陛下不可再犹豫了。”皇太后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 “明日朕会下旨,册封锦瑟为安乐公主,食邑五百户。” 锦瑟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事情,已经快要解决了。 刚回到寝宫,就发现大姐李纤云阴着脸进来了。 锦瑟从小就怕这个大姐,见面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姐姐找她麻烦。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锦瑟,你今天帮了顾道?”李纤云背着手,盯着锦瑟声音冷凝。 锦瑟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大姐你不要误会,我帮他是因为……”锦瑟声音打颤,打算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李纤云没打算给她机会。 “看来你们关系挺好啊。明知道我跟他不对付还这么帮他。不如你也帮我个忙。” 这话让锦瑟紧张的浑身紧绷,就连喉咙都失去了控制。 “什么……什么忙……我……” 李纤云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脸。 “很简单,你代替我嫁给他。如果你敢不答应,我不会放过你。” 李纤云的语气如同疯子。 这让锦瑟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是大姐的疯狂,而是幸福如此突然。 李纤云却拉着她,直接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所有人都在。 “父皇,锦瑟愿意代替我嫁给顾道。这下您不用为难了吧?”李纤云冲动的说道。 皇帝、太后、皇后和袁贵妃,刚才已经商议完了这件事。 此时听到李纤云这么说,都有些错愕。 再看李锦瑟低着头,双眼含泪,受气包的小模样。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李纤云逼着来的。 皇帝的怒火一下子冲到脑门。 上次他处罚骆驰,就是希望女儿能够自省。 可是现在看来,她不但没有自省,反而还越来越偏激。 现在竟然逼迫自己的妹妹代嫁? 本来已经商量好,顺理成章的事情,你这一逼迫,让袁贵妃怎么想? “李纤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皇帝额头青筋暴起。 “回陛下,我只知道,都是公主凭什么把我推进火坑?”李纤云口不择言的怒道。 不叫父皇而叫陛下。 “火坑,好啊,你既然觉得顾道是火坑。那朕给你选个好地方,北狄王妃怎么样?” 皇帝冷声说道。 李纤云吓得浑身冰冷,竟然要和亲。 自己不喜欢顾道,可绝不会嫁给野人。 皇后也是大惊,陛下不要在气头上作出不可挽回的决定。 “皇儿,不可啊。”太后惊呼。 “陛下息怒,纤云只是一时糊涂。”皇后赶紧劝道。 袁贵妃也要劝说。 一直沉默如同羔羊的锦瑟突然跪下了。 “父皇,姐姐没有逼我,是我不要脸面,喜欢上了修之哥哥。” “是我找姐姐说的,我要代替她嫁给修之哥哥。请父皇成全。” 锦瑟说着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这一刻柔弱的锦瑟不再柔弱,她用柔弱的身躯平息了所有的怨气。 李纤云目瞪口呆,皇帝铁石心肠一软。 “看什么那?都是木头,快扶起来。”太后大喊。 宫女立即过去把锦瑟搀起来,袁贵妃心疼把她搂在怀里。 “我这懂事的女儿啊。”袁贵妃心疼的要死。 皇帝没了脾气。 “李纤云,朕就如你所愿。你跟顾道的婚约会解除,锦瑟取代你嫁给顾道。” 李纤云一听大喜,感觉十余年的枷锁终于解开,头上的乌云瞬间散尽。 “多谢父皇成全。”李纤云一下子跪在地上,差点喜极而泣。 “别叫我父皇,还是叫陛下吧。”皇帝没好气的说道。 此时说什么李纤云都不生气。 “你给我记住,你跟顾道的婚约牵扯太多,解除需要一个契机。此事暂时保密,不可宣扬。”皇帝说道。 “父皇,若不直接宣布,顾道再纠缠你和母后,岂不是更烦人?” 李纤云问道,她可是好几次看见顾道来纠缠父皇和母后。 听了这话皇帝冷笑一声,皇后也无奈的摇摇头。 “顾道屡次找朕和你母后的确烦人,不过跟你想的不一样,他是三番五次要求解除婚约。” “是朕和你母后让他等一等。” 皇帝的话让李纤云愣在当场。 那个龌龊小人怎么会解除毁约? 他不是一直无底线钻营,想要攀龙附凤么? 一直无耻的纠缠自己么。 这不可能。 “父皇,我惹您生气,也不用说这种反话吧。”李纤云不信地说道。 “你父皇没有骗你,顾道为了跟你解除婚约,甚至不惜认下那个男孩以自污。” 皇后说道。 这让李纤云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是自己厌弃他,不要他才对。 他有什么资格退了自己, 甚至还用自污的手段,弄的我好像一个急于丢掉的负担一般。 “他……他……”李纤云气觉得憋屈,可是又不知道哪里生气。 “不可能,他一定是假装这么做的。不然他为何如此针对骆驰?” 李纤云说道。 “针对骆驰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自己的脸面。纵然你们想看两厌,但名义上你还是她的未婚妻。” “他能容忍么?”皇帝冷声说道。 紧接着语气更加冰冷起来。 “今天我正式警告你,在你们婚约解除的消息没有宣布之前,你给朕老实点。” 这次李纤云听进去了。 “锦瑟,多谢,今天的事情是姐姐不对。”李纤云跟锦瑟道歉。 “姐姐无需道歉,只是有一事跟姐姐确认。”锦瑟柔声说道。 “你说,只要姐姐知道的都告诉你。”李纤云笑的明媚。 “姐姐确认,跟修之哥哥解除婚约,不会后悔吧。”李锦瑟盯着李纤云,鉴定的说道。 仿佛怕李纤云抢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李纤云爽朗一笑。 “妹妹放心,此事绝不后悔,我李纤云怼天发誓。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后悔。” “姐姐真心祝你们幸福。” 李纤云得到自己想要的,感觉天地一宽,高兴的走了。 李锦瑟今天鼓起巨大的勇气,得到自己想要的,此时身心放松。 却一下子害羞起来,扑进母亲的怀里,俏脸通红,感觉活不成了。 “你呀,你呀,今日胆子好大。希望顾道那个混小子,不要负了你这一片痴情。” 第八十六章我是正人君子 顾道自从搞出火锅,家里的香料明显有点下得快。 宫里说御厨房做的味道不对,派个御厨过来学,顺便带走不少东西。 各位大儒吃顺嘴了,隔三差五的找袁琮化缘。各种理由都能想出来。 最变态的是方守成。 竟然说最近上火,要吃火锅泄泄火。 这算是以毒攻毒的疗法么? 刑部的案件结束了,乾元书楼现在骄傲的很。以老掌柜的为首,恨不得把鼻子翘到天上去。 正好赶上方守成书印完。 顾道在楚江楼搞了一个签名售书的活动。 这个活动明显比上一次临时起意要强的多。 提前宣传很到位,现场安保做的也好,方守成还请了不少大儒坐镇。 一大早就排起来长队。 方守成乃是大乾的易经大家,地位崇高,学问深厚。 无论是为了学问,还是为了藏书,都值得拥有。 二十两一套,一上午就卖出去五百套。购买主力竟然还是江南盐商。 方守成签名签的胳膊酸疼,但是一脸笑意。 一共就签了两百本。 然后就在边上看着,偶尔跟买书者聊几句。 他这种学术巨擘等闲见不到。 这可不是传媒发达的时代,就算付费也没有视频可看。 能见他这样的大儒一面十分难得。 买书的人顺势问几个问题,方守成也就回答了,然后就变成了学问讨论。 下午,书就拿到了乾元书楼去卖。 顾道做的书,装订精美,字迹清晰,而且字体优雅。 一上架,就被清空了。 还有很多书楼过来定书。印书坊那边肯定还要加印。 顾道看着流水一样进钱,心中高兴。最近他有大事情要做,缺钱。 正高兴却被一脸阴沉的楚王给堵住了。 “顾修之,你不够意思啊。”楚王声音之中蕴含着怒火。 “王爷,我最近没干什么缺德事,更没得罪您啊。”顾道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爷。 “袁师吃上了,皇宫吃上了,国文馆的大儒吃上了,何以就单单把我忘了。” “我楚江楼让你来免费吃喝,还不够意思么?” “你这个月的酒钱想不想结了?” 顾道一听,完了。 火锅的事情把这位爷给忘了。这是来找茬来了。 “这些该死的下人。我明明吩咐他们给王爷送的。他们竟敢忘了。” “等我回去,一定打断他们的狗腿。” 顾道赶紧说道。 楚王哪里会相信这种狗屁说辞。 “你给本王打住,忘了就是忘了,本王很伤心。” “火锅你必须给我送,本王中午就要吃上。另外为了弥补,再给我做一道世上没有的美食。” 顾道只能答应了,不因为他是王爷权势滔天。 主要原因是,他是甲方爸爸,拿着自己蒸馏酒的尾款。 现在勾兑烈酒风靡京城。每个月光是酒水的纯收入就有七八百两。 顾道说了给家将补发军饷,这是一大笔开支。 赵康这些少壮派家将,现在都投靠自己了。这是看见的,还有他们的姐妹亲戚什么的。 每个人身后都是一家子。 这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但也是真正可以掌握的力量。 这个时代一身文武艺就能养家糊口,何况赵康他们这些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 所以楚王这样细水长流的大金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中午楚王宴请大儒方守成。 祝贺他售书成功。这场合吃火锅不太合适。 至于席位上的菜品就交给了顾道。 楚王说了如果不让他满意,就把顾道留下来当三个月厨子。 楚江楼的厨房,只有不敢想,就没有他没有的。 平时顾道折腾吃的,都是家常系列为主,主要是没有那么多奢侈食材。 今天他在楚江楼的厨房就盯上了高端食材。 直接弄了一个佛跳墙出来。 不过这个菜太慢了,顾道让厨子弄好之后,就放在火上慢炖。 他去忙活其他的菜了。 糖醋里脊、松鼠桂鱼,红烧小羊排,千页豆腐,拔丝芋头、糯米鸡、酱肘子、腊肉豆芽菜,清炖肥鸭,加一个酸菜鱼。 这一桌大杂烩,十个菜。 “这顾修之做菜,化平凡为神奇,没有什么奢侈的食材,但是样样美味。” 楚王看着这一桌子菜,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尤其是酸菜鱼,最合他的胃口。 喝酒,看歌舞,讨论诗词歌赋。 兴之所至,一直折腾了好几个时辰,菜都上了两轮。 “顾修之,你还欠本王一道美食,这些个可不能作数。” 楚王喝多了,举着酒盏说道。竟然还没忘了这件事。 顾道看看时间,大概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佛跳墙也该差不多了。 “王爷稍等,特意给王爷准备的菜肴,应该好了。” 顾道来到厨房,让厨师熄火,把佛跳墙坛子直接抬进了宴会的雅间。 “修之,抬着酒坛子过来作什么?”方守成喝的醉眼朦胧问道。 “给王爷做的一道新菜,火候到了,特意给诸位品尝。” 顾道说着让人打开封闭坛口的荷叶,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方守成深吸一口气,感觉酒气都醒了。 整个雅间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吸着鼻子朝着坛子的方向看来。 “怎会如此香?”楚王扔下酒盏急步走了过来。 顾道却已经盛出一碗,递给楚王。 楚王看着已经胶化的汤汁,还有稍微能辨认的食材。 忍不住用羹匙尝了一口。味道瞬间让他忘记了所有烦恼。 一口下去浑身舒泰,精神百倍。 几个大儒也上来纷纷拿起一碗,迷醉的品尝起来。 顾道假公济私,给自己捞了一大海碗。 佛跳墙啊,纯天然食材,亲手熬制,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好东西。 光闻着香味就垂涎三尺了。顾道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修之,这是什么佳肴,如此美味?”楚王舔了舔嘴唇,又来了一碗。 “佛跳墙,佛爷闻到了味道,也要跳墙而来分一碗。”顾道说道。 “哈哈,虽然有调戏佛门之嫌,不过贴切。老夫觉得佛陀在世,恐怕也难以忍耐这个味道。” 靖节先生说道。 佛跳墙虽然好吃,但是也大补。 结果就是,这帮人吃了佛跳墙彻底精神了,接着通宵达旦的喝了起来。 顾道不愿意陪他们喝了,德高望重的大儒,喝多了也吹牛。 一样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敢撒尿。 主要是一海碗佛跳墙吃下去,他感觉浑身燥热,屋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血气方刚正当年,哪里禁得住这么补。 他扯开胸膛,迎着寒风就出去了。纵然如此都不觉得冷。 “这玩意不能多吃啊。但是太香了没忍住,现在可怎么好?”顾道一边走一边絮叨。 出了楚江楼大门,冷风一吹凉快一点,可是小兄弟也造反了。 溜达一会儿,天色将晚。 悠扬有节奏的钟声已经敲响,提示人赶紧回家,马上要宵禁。 三个人上马,抄近路准备回袁府。 刚穿过一条街道,一辆马车从眼前突然疾驰而过。险些惊了三人的马。 “这么快作死么?”楚焚低声骂了一句。 马车帘子被风吹开一瞬,顾道瞥见马车里面好像是崔臻。 “顾修之,救我……”顾道恍惚的看见崔臻喊了一句。 “听到没有?”顾道问楚焚和关石头。 两个人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顾道吸了一口冷气,反应过来,好像是崔臻被人绑了。 一提缰绳,马就蹿了出去。追着马车方向疾奔。 关石头和楚焚想都没想,紧随其后。 “拦住那辆马车,小心危险。”顾道指着前面的马车说道。 楚焚和关石头一点头,一左一右的就朝着马车包抄过去。 “前面的马车停下。”顾道大喊。 马车帘子撩开,竟然伸出一支短弩。嘣的一声朝着顾道射来。 弩箭直接擦着顾道肩膀飞了过去。 吓得他一身冷汗。 驾车的马夫竟然也抽出一把长刀,随时准备战斗。 关石头从容从怀中取出一根投索,抡圆了就飞出去。 砰的一声正中马夫的后脑。 马夫一声闷哼就掉落马车,瞬间被车轮碾过。马车跟着一阵颠簸。 一下子让第二根弩箭射偏。 楚焚一把抓住车厢边缘,一声怒吼,哗啦一声,整个车厢被掀翻了。 露出马车里面的两个人。 崔臻被捆住手脚躺在一边,一个老妇正手持短弩慌忙的上弦。 车厢不见了,让她震惊的看着楚焚,好像看到了鬼。 关石头一根投索飞出正中面门,直接把她打下马车。 楚焚紧接着拉停马车,顾道从马上直接跳到马车上。 “崔胭脂,没事吧。”顾道问道。 “顾修之,快救我,好热。”崔臻扭动着身体眼神朦胧。 “哈哈,这不巧了么,我也很热。”顾道看她没事,一边给她解开绳索,一边开玩笑。 绳索刚解开,崔臻却猛地一个翻身,直接把顾道扑倒。 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火热的樱唇开始在他脸上猛亲。喷涂着灼热的气息。 顾道一下子僵硬了。 “崔姑娘,请自重,我真的不是这种人。”顾道虚伪的拒绝。 平日里这姑娘女扮男装,已经难掩风流体态。 此时暖玉温香在怀,峰峦起伏的身材贴身摩擦。一股沁人心魄的体香,让顾道差点控制不住。 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 一个摔跤的擒拿手法,直接把她的双手抓住。 崔臻却意乱情迷的,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绯红妩媚,充满着渴望的迷离眼神。 “抱抱,顾修之我要你抱抱。”崔臻嘟着小嘴,吐气如兰的索取。 “公子,这大街上有点那啥,不远处就有一处客栈,要不……” 楚焚提出唯恐天下不乱的建议。 “别扯淡了,我这样正人君子,岂能趁人之危?” 顾道违心的说道。 她外公是郑国公啊,军中头号大佬,很可能宝刀不老。 理智告诉顾道,此时抗拒不住,一定会死人的。 可是一股天然的体香近在咫尺,简直勾魂摄魄。 顾道本来就一身火气,此时此刻,崔臻喘息渐重,吐气如兰。 撕扯之间,还还看到一阵雪白。 啥干部也经不起这种考验啊? 每一秒都是折磨。 顾道只能脱了大氅,把她捆上。 “顾修之,抱抱我,我好喜欢你。来抱抱我啊,我好难受……” 崔臻一脸妩媚急切,扭动着娇躯纠缠着顾道。 第八十七章郑国公碰瓷 关石头把两个人捆了,喊来了巡街的不良人先把人羁押。 顾道赶着马车极速回了袁琮府邸,喊了魏青梅把崔臻抱进去。 “好啊,顾道你这龌龊的色胚,干这事还敢喊我?”魏青梅怒道。 “你这一脑子龌龊,看什么都龌龊,没看到中毒了么,赶紧抱紧去冷水冲洗。” 顾道说道。 魏青梅赶紧把浑身火热的崔臻抱走。 锦瑟听见声音,也跟了出来。 看到崔臻这个样子,两条好看的秀眉挑了起来。 “修之哥哥,你干了什么?”锦瑟鼓起粉腮,怒哼哼的问道。 确定代替姐姐之后,虽然消息没有告诉顾道。 但是锦瑟吃醋已经开始理直气壮了。 顾道此时正是难受的时候。姿势十分不雅的站在那里。 听了锦瑟的责问,忍不住在她的光洁小额头伤,弹了一下。 “要你管,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懂。”顾道说道。 “哎呀,修之哥哥……” 锦瑟捂着额头,一脸的小委屈。 顾道已经拼命抵抗了崔臻,再跟锦瑟纠缠,真怕忍不住犯下大错。 赶紧去洗了一个冷水澡降温。 面对越来越滚烫,神志不清开始抱着自己摩擦的崔臻。 魏青梅彻底没了办法。 大冬天的不敢用冷水,可是热水一时半会烧不出来。 这事情惊动了香云。 香云在宫中呆过十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手段都见过。一眼就看出问题。 “这是被人下了媚药了,拿针来。” 针到手之后,香云快速的给崔臻扎几个穴道放血。 同时用冷水毛巾擦拭。很快就让崔臻安静下来。 又让人找来清凉解毒的药丸,给崔臻喝下去。 处理完这一切,崔臻终于安静下来。 香云却是脸色铁青。 “谁这么缺德,此药甚烈,这是要坏她的名节。” “青梅,你亲自去通知郑国公。记得要跟他本人说。” 魏青梅也知道事情严重。 这可是郑国公的外孙女,竟然有人敢下这种脏药,简直是不想活了。 顾道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 香云一脸严肃的正在审问楚焚和关石头。确认这件事是不是跟顾道有关。 很快郑国公就来了。 这个平日里装的不良于行,老眼昏花的老人。此时恢复了铁马峥嵘,带着浑身杀气快马而来。 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头发花白的老家将。 “我孙女何在?”郑国公闯进来,两眼如鹰盯着顾道问道。 “国公,跟我来……”香云赶紧说道。 二十多个老家将呼啦一下,就把顾道给包围了,楚焚和关石头两个人还想反抗。 结果被两把强弩对准之后就老实了。 顾道心说幸亏我忍住了。 不然这老疯子铁定剁了自己。老丈人来了都拦不住。 郑国公出来的时候,双眼血红,握着刀柄龙行虎步的来到顾道跟前? “小子,你是恰逢其会还是早有预谋?”郑国公把刀抽出来,逼视顾道。 顾道心说我救人还救出毛病来了? 不过这老头显然在疯狂的边缘,自己没必要作死试探。 “国公啊,我可是正人君子。哪里会干这种没品的事情?” 顾道拍着胸脯说道。 “正人君子?京城四公子三个折在你手里了,难道你就没想着凑足四个?” 郑国公冷声说道。 啥时候的事情啊? 顾道一想,好像真是啊。 明月公子顾凌被自己搞臭了。 金刀公子现在还趴在床上养伤,校尉被一撸到底成了伙长。 如玉公子陆章,自己想要揍他一顿都找不到了,据说被陆家撵到南方去了。 如果再加上胭脂公子,自己果然妥妥一个公子杀手啊。 这么一想,怎么还有点小得意那。 顾道赶紧压住嘴角。 “国公啊,您这话说的。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师祖么?我师祖您信不过,我岳父您总信得过吧。” “我要敢干这事儿,我师祖打不死我,我岳父也得弄死我不是。” 我老丈人可是皇帝,不是闹着玩的。 “哼,算你小子说的有理。你小子虽然名声不咋地,但是还干不出这么龌龊的事情。” 郑国公冷声说道。 顾道心说我名声咋就不好了? 算了,不跟这老糊涂掰扯了,典型的倚老卖老。 “是,您老说的有理。”顾道很敷衍的说道。 却没想到,郑国公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不是你干的,那你去给老夫找出这个杂碎,到底是谁有这包天的胆子? 不然就是你干的。” 顾道脸色一苦,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那。 这个世界也流行碰瓷么,我救了你外孙女,你还讹上我了? “国公爷,你讲讲道理行么,我跟这件事没关系啊。” 顾道心说我闲的管你这破事。 “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郑国公双眼一瞪,手指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顾道感觉就像一个铁钳一样。 不过他也不是文弱书生病秧子。刚要运劲儿抵抗。 顾磊拿着一条棍子跳出来。 “那个老东西,放开我爹,看枪……” 喊完就迈开两条小短腿对郑国公发起冲锋。 郑国公遭遇有史以来最年轻刺客,只有七岁。 一群老家将抱着肩膀,欣赏着顾磊对自家国公的大腿进行了七次刺杀。 “嘿哈……嘿哈……太累了,这老妖怪太硬了……” 小顾磊喘了口气,竖着小眉毛,指着郑国公。 “老妖怪,放开我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顾道心说好儿子,关键时候还真向着你爹。可你先侦查一下敌情啊。 这老妖怪岂是你能力敌的? 果然,郑国公眉开眼笑,松开顾道一把抓起了顾磊。 “小家伙,好胆子,就是本事差了点。跟老祖宗我走吧。” 郑国公说着把顾磊一抛,就被一个老家将给接住了。 “小子,把事情查清楚,你儿子老夫喜欢,先带走了。” “国公你这是绑架啊,不带你这么干的。”顾道坚决反对。 “我外孙女今日不易移动,你照顾好。”郑国公没搭理顾道,跟魏青梅说道。 魏青梅赶紧点头答应了。 “父亲大人放心,我宁死不屈,跟这帮老妖怪拼了。”顾磊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顾道心说,就你小子我还不知道,给你两块肉骨头,你就屈了。 赶紧打发了平时伺候顾磊的丫鬟,收拾东西跟着去。 别到了地方认生睡不着觉。 郑国公带着人哗啦啦的走了。魏青梅看他跟防贼一样。 “不许靠近后院,谁知道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顾道白了她一眼。 “我不去后院怎么破案,总要先问问是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把,没看我儿子被人绑走了?” 顾道没好气的说道。 “打住,不用你接触,这些事情我跟锦瑟公主会问。” 魏青梅压根不相信顾道。 “你就嘚瑟吧,三个月马上到了,你早晚滚蛋了。”顾道没好气的说道。 锦瑟在照顾已经虚脱的崔臻。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误会修之哥哥了,开始心疼起来崔臻。 幸亏修之哥哥救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一早,袁琮被送了回来。 昨天跟楚王喝了半宿,就直接睡在了楚江楼。现在才被送了回来。 喝了两碗小米粥回魂。顾道这才把昨天的事情说道。 “老国公也是投鼠忌器。若是他查必然惊天动地。对崔姑娘的名声不好。你把她带回来是对的。” “把你儿子带走,是投桃报李,他郑家有个学堂很不错。磊儿过去学习有好处。”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几句话就把事情分析透彻了。 然并卵,顾道还要辛苦。 “太子的伏牛帮你都敢灭了,还怕追查几个人么?”袁琮吃着小笼包问道。 “这件事估计还跟太子有关。薅羊毛也不能总薅太子啊。惹急了他没好处。” 顾道说道。 “哦,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袁琮好奇的问道。 “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对崔臻有爱慕之意。可太子明年要大婚了吧。” 顾道说道。 袁琮马上明白,顾道在怀疑即将大婚的准太子妃。 女人争宠的确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如此得罪郑国公值得么? “不要预设对手,你先去查,老国公把这件事交给你是信得过你。将来有好处。” 袁琮说到。 顾道如何不知道结交郑国公有好处。 可是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不那么简单,而他不愿意卷入朝堂之争。 崔臻、魏青梅、锦瑟的饭是在后院吃的。 本来魏青梅是不想让顾道见崔臻的。 可是崔臻要当面表示感谢。请顾道来到了客房,隔着屏风见面了。 左边魏青梅,双眼如老鹰一样盯着顾道。 旁边坐着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锦瑟,小耳朵支起来跟雷达一样。 顾道硬生生找到了机场过安检的感觉。 “多谢修之公子救命之恩,否则现在我已经变成阴沟之中的尸体了。” 崔臻说的凄凉。 “崔公子无需客气,恰逢其会,是个人都会出手。”顾道客气着。 寒暄完了,顾道准备问正经事。 崔臻却又开口了。 “我中了算计,神志不清,没做出什么让公子为难的丑事吧。” 警报,顾道感觉到了红色警报。 魏青梅和锦瑟仿佛在无声扫描他。 “这事你应该问青梅姑娘,你一直昏迷。她抱你的时候你才有了动静。” 顾道赶紧的把自己摘了干净。 锦瑟又开始动了,魏青梅眼睛也假装看向别的地方。 危机解除。这才开始谈论正事。 崔臻除了怀疑准太子妃,还说了另外一个敌人。 “我是逃婚到了外祖这里。跟我订婚的乃是南越秋氏家主次子,秋郎。 此人渔色无度,没订婚之前就已经姬妾十余人。还想在婚前对我动手脚。 我设计伤了他的子孙根,这才逃了出来。” “秋氏乃是南越将门,投靠他家的盐商不少,现在元都城的盐商就有替秋氏做事的。” 顾道心说干的漂亮。 伤了子孙根,真想具体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可以理解,是个男人估计都能追杀到天涯海角。 “这件事国公交给我处理,姑娘好好静养。” 顾道客气完准备离开。 崔臻丹凤眼露出一抹狡黠。 “修之公子,其实我一直清醒,谢谢你不提我做过羞人的事情。” 顾道行云流水一般离开,没有丝毫停滞。 羞人了你还说? 绝对故意的。 第八十八章意外发现赚钱的买卖 人死了。 绑架崔臻的两个人死在了武侯铺。 两个人都是男人。 一个驾车的车夫,还有那个老妇人其实也是男子假扮。 武侯看着顾道等人十分惭愧。 昨天两个值夜的人肯定要受罚,很可能差事都保不住了。 顾道没有声张,也没有用身份或者国公府来压迫武侯铺。 “我们没有追究之意,兄弟们在街面上巡逻练就一双神眼,是否看出这两个人底细?”顾道说着。 关石头已经把两串铜钱送了过去。 武侯铺,是负责巡街的治安所在。 夜间犯了宵禁的人,或者醉汉什么的,都暂时羁押在这里。 不良人抓的贼人,无法及时送官府,也会羁押在这里。 几乎每个坊都有一两个,相当于顾道那个时代的派出所。 这些人在街上巡逻,接触三教九流甚至是阴暗帮派,什么人他们基本上一眼就能分辨。 “回公子的话,身上没什么明显的标识,但是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是丐帮的。” 武侯悄无声息的收了铜钱,低声说道。 丐帮这个词,让顾道想起了洪七公和郭大侠。 可是恰恰相反,这个世界的丐帮,从来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侠之大者。 而是元都城的毒瘤,屡剿不灭的蟑螂。 “小人听闻,最近丐帮在玩一种把戏,叫飞蛾扑火。” “只要有人付够了价钱,看上哪家女子,丐帮的人就想办法给女子服下媚药,极速送到那个人手上。” “这媚药极其阴毒,中者欲火焚身,主动找寻男子交合。如扑火的飞蛾。” 武侯非常懂事,没有提到昨天晚上被绑的女子。 但是讲述了这个故事。 顾道一挥手,楚焚又加了两串铜钱。示意他不要提昨天女子之事。 现在给钱低调处理这件事,且不从武侯铺这边下手。 就是让背后的人放松警惕,以为郑国公府低调处理这件事了。 崔臻是参加一个纯女子的诗会,都是熟悉的女子,还是熟悉的地方。 警觉性就降低了,伺候的丫鬟们也没在意,各自去玩耍了。 饮了几杯酒之后有些不适,就被人搀扶着去休息。 可是却稀里糊涂的来到了马车上。等到崔臻惊觉挣扎已经来不及了。 顾道虽然上一世干的是卧底,但是刑侦也是学过的。 能把崔臻从一个酒楼里面悄无声息地弄出来,没有内应绝不可能。 都是贵女,店主怎么可能不小心伺候,任何一个人出事,他都麻烦。 这个时代的生意人,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 所以只能是不在乎这家店死活的人。 顾道见了店主,告诉他昨天有一个贵女,在这里被丐帮的人绑走。 但是顾道没有说名字,他相信店主不会胡乱猜测,更加不敢乱传。 店主当时吓得就给顾道跪了。他以为天塌了。 “我不为难你,也不想弄得沸沸扬扬,那一日伺候的人全都告诉我。” 顾道说道。 店主哪里还敢犹豫,那一日伺候的人一共有五个人,全都告诉了顾道。 顾道根本没有还原现场,更加没有进行什么搜集证据和论证。 直接让关石头和楚焚带人,把这几个人全都给绑了。 不是那个世界,哪里需要什么文明取证。最直接最粗暴的办法。 五个人分开关押。 把眼睛蒙上,人吊起来。然后把刀横在脖子上。 “昨晚的事情出纰漏了,为了安全,只能让你死了。有什么遗言?” 顾道让人在每个人耳边阴冷的这么说。 其中四个大喊冤枉甚至吓得尿了,只有其中一个女子破口大骂。 “混蛋王八蛋,你们竟然过河拆桥。大钱你们拿了,出事灭我的口。五郎回来不会放过你们。” 没想到还是一条女好汉,死到临头不求饶。而且貌似还有一个情郎。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也是受命办事,下去之后,知道跟阎王爷告谁吧。” 顾道在他的耳边,一边刻意的用磨刀石发出磨刀的声音,一边说道。 “纪大粪,你死掏大粪的。你不得好死。”女子破口大骂。 “行了,既然都是明白人,那就上路吧。”顾道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 “别,这位哥哥,不要杀我。五郎最是心疼我,你保住我的命,五郎哥哥回来一定重谢。 五郎哥哥已经得一位贵人赏识,纪大粪不是五郎的对手。你们想清楚啊。” 女子终究还是怕死,不由得尖叫起来。 “当真?”顾道假装惊讶。 “当真,五郎已得贵人赏识。这次出去就是给贵人办事。等他回来纪大粪必死无疑。” 女子说道。 还有帮派内斗的戏码? 正好需要一个掩饰的借口,这五郎可以一用。 “那好,反正我们兄弟也烦死了纪大粪,此次回去就说你已经死了。” “五郎回来之前,我们会给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你千万不要外出。” 顾道警告说道。 女子自然千肯万肯。 顾道决定暂时留下女子备用,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杀了没用。 顾道让楚焚给她找了一个偏远的小院子。派人偷偷盯着。 然后去找这个奇葩名字的纪大粪。 街面上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纪大粪是外号。 人称纪八爷。掌管着四个坊的收夜来香业务。所以背后人称纪大粪。 顾道一开始觉得搞笑,这个时代也有干这个的? 慢慢了解之后才明白,这活计没有点实力还干不上。 从各城里搜集粪便,然后晒干卖给农民。 城里人要给他钱,农民哪里又赚了一笔。听着埋汰实际真赚钱。 能掌握四个坊的大粪处理,这纪八爷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手下养着一帮亡命徒的。 顾道听了这些信息,不由得感叹,真是行行出状元。 可是这家伙不好好当他的屎壳郎,造福人类。怎么会干起偷卖妇女的缺德勾当。 “公子,这些人都是黑道人物。身边护卫肯定不少。我回去叫人砍他娘的。” 楚焚一提砍人就兴奋。 顾道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叫个屁,给人家干活让咱们自己人拼命,哪有这个道理。” “去国公府找那个老妖怪,给咱们调几十个能打的生面孔。” 楚焚一想对啊。立即动身去了国公府。 关石头和顾道找到了纪八爷。 这位擅长掏大粪的纪八爷身高体胖,长相富态。 见谁都笑眯眯的。 他开了一家脚行,平日就在铺子里面坐镇。 所谓脚行,顾道理解就是这个世界跑运输,送快递的。 给人搬家运货,甚至给酒楼送餐,赚取跑腿的费用。 当然临时客串打手,那是肯定的。 郑国公早就准备好了人手,不久之后十几个面目沉静的汉子到了。 “公子有何吩咐?”为首的问道。 “这是个帮派窝点,我们目标是那个胖子,不过他身边…… 顾道话还没说完,为首的那人已经领着他们走了过去。 不急不缓如同一道洪流,每个人左手短弩,右手短刀。 二十步之内,弩发,人倒了一地。 短兵相接,寒光闪烁,血喷了一地。 顾道紧随其后,楚焚和关石头负责关门。 纪八爷也是练家子,刚一个白鹤亮翅就挨了两弩箭。其中一支钉在眼睛上。 换成黑虎掏心又挨了两刀,彻底老实了。 “大爷,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何处得罪?”纪八爷疼得浑身颤抖问道。 “昨天晚上那一单谁让你干的?”顾道问道。 纪大粪一下子瘫软在地。 “我就知道,不该贪心,早晚有这么一天。” “别废话,你做这缺德买卖肯定不能让你活,说实话可以给你个痛快,不祸及家人。” 顾道说道。 纪大粪彻底没了精神,他知道惹不起的人找上门来了。 如果反抗,家人必然遭殃。 “是帮主吩咐的,给了我画像和女子出现的地点。另外还有三百两银子。” 他竟然也是丐帮的。 “提前多长时间给你的画像和地点?”顾道问道。 “两天。”纪大粪回答。 “人要送到哪里?”顾道问。 “翡翠胡同,眠月楼。哪里有人接应。”纪大粪说道。 “你掏大粪每个月赚多少?”顾道问。 纪八爷一愣,怎么转到这来了。 “七八百两,上下分完之后能剩一半不到。” “记得下辈子当个好人。” 顾道说完转身,纪大粪的脖子就被抹了。 钱啊,搅屎棍这活虽然埋汰,但竟然如此赚钱。 远远超乎顾道的意料。 他现在一文钱恨不得掰扯两半花,立即决定拿下这个买卖。 买卖味道不好,但又不用自己亲自干。 五郎虽然没见过,正好拿来用用。 “没死透的都站起来。”顾道对着院子里的人喊道。 有几个人踉跄站起来了,惊惧的看着顾道。 “五郎得贵人赏识,这里的场子以后就归他了。你们有没有不服的?” 顾道问道,服不服的都死了,剩下的都是命硬的。 一个中弩箭没死的人,战战兢兢的带头拱手。 “我等愿遵五郎为首?”那个人颤抖着问道。 “五郎伺候贵人,等闲了自然会回来,若不回来,自然有人跟你们联系。” 顾道说道。 “把尸体处理干净,不要引起官府注意。” 顾道说完就带人走了。 “公子,接下来我们去找丐帮帮主么?”楚焚问道。 顾道不认为找这个帮主有用,对方找丐帮的时候肯定也隐藏了身份。 到是在眠月楼可能找到蛛丝马迹。 而且还有一个线索,这画像和地点是两天前到纪八爷手里的。 那也就是说,在聚会的人里面,有人能够左右这次聚会的地点安排。 才能提前透露给丐帮,让他们从容做好安排。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判断说出来。 “当然先扫了丐帮再说。”顾道说道。 五郎要想垄断收夜来香的买卖,必须在道上立威。 干了丐帮帮主,正好立威。 郑国公府这些能打的人,就是一把牛刀,用来杀丐帮这只鸡不要太好用。 丐帮帮主并不好抓。 因为他根本不住在地上,而是住在地下。 元都城建造的时候,就在地下做了很多排水通道,四通八达。 丐帮的帮主就住在水道里面。下去抓连人都找不到。 不过顾道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他不出来,那就逼着他出来。 他让楚焚带着国公府的人,以五郎的名义,全力扫丐帮的各个堂口。 摆出一副五郎要夺权的声势。 第八十九章学不会吃醋的锦瑟 国公府别的不多,刀比脑子快的人太多了。 对付丐帮的乌合之众,无论是武器还是战斗方式,简直摧枯拉朽。 丐帮的堂口虽然秘密,但对彼此之间不是秘密。从纪八爷这里知道了别的堂口。 然后顺藤摸瓜,陆续打服丐帮不少堂口。 丐帮帮主再不出来,其他堂口不用打就投降了。 在轰轰烈烈的夺权行动之中,关石头秘密的从烟翠居叫来赵康等人。 开始以五郎的名义,合并了纪八爷的脚行,然后静悄悄的抢夺掏大粪的行当。 一个坊接着一个坊打下去。五郎的地盘在不断扩张。 五郎名叫冯五郎,长得有几分俊美。 已经被顾道的人抓了。 他根本没有投靠什么贵人,都是那个女人骗人的鬼话。 她认为没有危险之后,就从小院逃跑,去投奔五郎。 两个人觉得京城待不下去了,决定逃离。 刚出门就被关石头带人给堵住了。然后就把这对亡命鸳鸯给关起来了。 现在的五郎可很有用。 顾道假公济私,表面帮着国公府追查此事。 顺便偷偷的扩展自己的生意。他盯上了人体排泄固体垃圾处理这个行业。 但是绝不能让人称他为掏粪公子,所以面上必须有一个白手套。 因为那个女人的一个谎言,他决定帮五郎上位。 顾道真的很向往翡翠胡同。 全京城最好的青楼集中在这里。 香风飘十里,满楼红袖招。他很想体验一把这个时代的服务业。 资助一下失足少女,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花魁。 可惜胆子不够,不说皇帝老丈人知道了会怎样。师祖绝对会用藤条给他双臀开光。 “这是什么豪门公子啊。家里红旗没有,外面彩旗不飘。 顾道啊,你有啥脸吃佛跳墙?只能让你兄弟跟着受苦。” 顾道自怨自艾之后,把董阔给找来了。 因为这个兄弟他爹是县丞。主管青楼纳税这一块。 眠月楼正好在他管辖之下。 “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如果我带你去逛青楼,估计下场不太好。你可怜可怜我。” 董阔显然也知道轻重,这事不能陪着他胡闹。 顾道生无可恋的抽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我出钱,你去瓢。” “哎呀,要不说是好兄弟,这多不好意思。放心,我死活给你带几张春宫图回来。” 董阔一把抢过银子说道。 “春宫图不必了,你只需要去眠月楼,想办法给我打听几个消息就行。” 顾道把事情和一百两银子,都交给了他。 董阔不明白,但是也懒得明白,反正是好兄弟的事情,全力以赴干就完了。 顾道没等他,直接回家睡觉,这两天累坏了。 这家伙身高体壮,战斗力肯定爆表,不定干到什么时候。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顾道嘟囔着进了袁府的院子。 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修之哥哥,好几天没进家了。给别人办事很上心啊。” 锦瑟迎面走了出来,使劲儿装出生气的样子。 顾道感觉到一股醋意。 “你这话说的,答应人家的事情,自然要用心了。”顾道看着锦瑟生气也可爱的小脸说道。 “哼,只是这样么?”锦瑟冷哼一声离开,忘了魏青梅教给她翻白眼的动作。 锦瑟其实挺担心修之哥哥,可是魏青梅告诉她,不能给他好脸。 训练了好几次如何给顾道甩脸子,可锦瑟一见顾道,忘了七八分。 “她怎么了,这什么意思,小小年纪学人家吃醋么?”顾道问魏青梅。 “哼,为胭脂公子办事,很得意吧。”魏青梅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跟着锦瑟走了。 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崔臻那句话惹的祸。 “败家娘们啊。坑死我得了。”顾道嘟囔着埋怨崔臻。 刚进二门,就看见一身女装的崔臻正在院子里亭亭玉立的散步。 别说,你别说,还真是姿容妩媚,柔润若水。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女性天然的媚。 顾道这才意识到,女扮男装不是她的爱好。 恐怕是为了封印这一身天生的柔媚。 看到顾道进来,丹凤眼之中流转过一抹激动,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就让人勾魂摄魄。 轻移莲步,如白莲浮水。 “公子辛苦了,为了奴家的事情劳苦奔波。真是无以为报。” 声音轻柔干脆,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 顾道有点扛不住。 但是选择了硬抗。 “崔公子身体若是好了,就赶紧回府,毕竟老国公很担心。” 顾道说道。 “嗯,崔姐姐,修之哥哥说的很对那。莫要让国公担心。早日回府吧。” 这时候锦瑟过来了,笑逐颜开的说道。 魏青梅训练效果一点没有。 “不回,国公府又见不到修之公子,着实无趣的很。” 崔臻说完留下一个妩媚的眼神,就这样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啥意思?这是在撩拨我么? 我能受你这个?开玩笑。 不过这小模样的确是让人有点心痒痒啊。 “修之哥哥,她这话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盯着她看。我生气了。”锦瑟气的小脸通红。 显然小公主落了下风,顾道不忍心看着她生气伤心的小模样。 “别生气,她爱啥意思就啥意思,今天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顾道赶紧安慰。 “真的,是修之哥哥答应我的那个甜甜的么?”锦瑟一听高兴起来。 “对,就给你一个人吃,不给魏青梅,不给崔臻。”顾道说道。 锦瑟明媚的小脸,立即像花一样绽放开来,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甚至都要流口水了,拉着顾道就往厨房跑。 顾道废了好大力气,给锦瑟做了一碗奶油冰淇淋。撒上各种果干和蜂蜜。 锦瑟端着白瓷小碗,拿着银的汤匙,吃一口就眼眸弯弯。 幸福的原地转圈圈。 然后端着碗,特意去崔臻跟前转了一圈。 可惜崔臻在争宠宫斗这一块的天赋,是完全点满了的。 表面上根本不跟锦瑟计较,更加不会有什么羡慕的目光。 这让锦瑟略微有点小失望。 魏青梅闻着味道就来了,锦瑟立即忘了顾道的警告,直接分了她一半。 小公主眼里,只要不跟她抢修之哥哥的人,就都是好人。 顾道不知道锦瑟即将代替李纤云的事情,所以小锦瑟吃醋让他有点莫名奇妙。 不过完全把她当成小女孩对待,就像妹妹一样照顾。 过了两天,楚焚和关石头回来了。 “公子,丐帮帮主解决了。这家伙被逼无奈跟五郎约战,带着五六十个硬茬子来的。” 楚焚说道。 “不过没屁用,在弓弩之下全都废了。这次我们是联合了平安县,功劳都给了县衙。” 关石头说道。 “剩下的丐帮堂口已经不成气候,都已经听五郎调遣,也就是听我们调遣。”楚焚兴奋的补充道。 顾道真想喝一杯庆祝一下,假公济私感觉真好。 暂时解决了丐帮的帮主,帮着五郎树立了名号。 接下来就是利用丐帮,掌控更多的人体排泄固体垃圾业务。 “果然如公子所料,丐帮的帮主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先给了两千两银子,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两千。”楚焚说道。 顾道嗤笑一声,这丐帮帮主就是个蠢货。眼睛被银子给蒙住了。 真要事情成了,就不是再给两千两,而是要他的命了。 顾道安排两个人继续做事,很快董阔眼眶发青的来了。 一看就是干的太猛了。估计已经被榨干。 “这东西给你,我先补个觉。” 扔下一个东西,然后在客房倒下就睡。这家伙竟然把眠月楼的账本给拿来了。 顾道吩咐厨房,给他炖一个大补的汽锅鸡,然后开始看账本。 这里面记录了眠月楼当天的流水。 每个姑娘接了什么客人,收入多少钱。客人赏赐了什么东西之类的。 想要玷污崔臻的人,就藏在账本里面。顾道不得不仔细翻阅。 大部分有姿色的姑娘都被盐商给包了。所以关于盐商的记录最多。 对方雇佣丐帮干这件事,竟然砸出两千两的巨款。 这不差钱的劲头,太像盐商的手笔了。 有钱一定不会去普通的包间,眠月楼的几个院子肯定是重点目标。 顾道翻阅了几个院子的记录。 五个院子,全都被南方的盐商包了。 其中一个听泉轩的院子,标注姑娘随着盐商外出应酬,但是酒水和菜品消费竟然高达十两。 也就是说,盐商把听泉轩的姑娘叫走了。但是这段时间里面是有人的。 这个人只点了极贵的酒菜,没有姑娘作陪。 “到了青楼你不瓢,光吃酒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子连去都去不了。” 顾道点着听泉轩三个字抱怨着。 估计此人应该是在等丐帮把崔臻送过来。 把盐商的名字抄下来,让丫鬟送给崔臻,问问她是不是熟悉这个名字。 没想到崔臻竟然亲自来到顾道的书房。 “名字我不熟悉,但是跟我一起北上的丫鬟知道。这人就是投靠秋氏的盐商。” 顾道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那等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应该就是秋氏的人吧。”顾道说道。 “把那盐商抓来问问就知道了。”崔臻说道。 顾道却摇了摇头。 盐商跟帮派的人不一样,死了或者失踪了,官府大概率当看不到。 但是盐商在京城花钱如流水,更重要的是现在两国谈判在即。 这些盐商此时身份敏感。一旦失踪其他盐商闹起来,就是很麻烦。 崔臻这次真的走了,顾道查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只要锁定目标,国公府自然会处理。 董阔整整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连着吃了两份汽锅鸡。 这才补回了元气。 “我说你也轻着点,至于这样么?”顾道酸了吧唧的说道。 “你以为那眠月楼的老鸨好对付,那可是青楼第一高手。最后还不是败在我手下。” 董阔自豪的说道。 “等等,你去青楼不找姑娘,去找老鸨?”顾道有点怀疑董阔的审美。 “你这俗人懂什么,那些女子一个个莺莺燕燕的,跟柴火一样。老鸨才珠圆玉润……” 董阔得意的说道。 顾道明白了,这家伙喜欢成熟的。 “不过,败在手下是什么意思?”顾道比较疑惑。 第九十章顾道被骆驰抓了 北狄的人养好了病,谈判开始了。 谈判的事情礼部张罗,不过谈判的组成人员却不同。 顾道也是谈判人员之一,早饭之后穿上青色官服,带上七品的官帽。 不得不说顾家的基因不错。 剑眉星目,英气阳刚,一身青色官服,婷婷如岩上松。 “修之哥哥,穿上官服果然俊朗照人。还能参加两国谈判,果然厉害。”锦瑟大胆的夸赞。 说完就控制不住脸红了。 顾道一听这话,冲着锦瑟一笑。 “有眼光,多夸我两句,喜欢听。” 锦瑟还没说话,扫兴的就来了。 “得了吧,人模狗样的德行,不就一个八品官么?我家的家将都比你强。”魏青梅讨厌的声音传来。 “你们魏家,各个歪瓜裂枣,以你尤甚。”顾道说完出门去。 关石头带着两个人,护送顾道来到了迎宾馆,谈判就在这里进行。 刚到门口就被拦下了。 “来人止步,此地乃是两国谈判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一个守门的士兵拦住了他。 “兄弟,我也是来参与谈判的。不然大冷天谁来这里?”顾道耐心解释。 “八品官参加谈判?那个部的?”士兵问道。 “我是秘书郎不在六部。”顾道说道。 “你他娘耍我,当我不知道?能参加谈判的至少是六部员外郎或者主事。 你一个小小秘书郎算个屁。滚蛋。”看门的士兵豪横的说道。 “你一个看门的兵懂个屁,把你们主官叫来!” 顾道不想跟他一个小兵扯淡,他们主官手里一定有谈判名单。 没想到我们看门士兵眼睛一瞪。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见我们主官?滚远点,不然小心老子削你。”士兵挥舞拳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 “吵什么吵?这是什么地方,没规矩了么?”一个身着红袍的官员走来。 “这位大人,您来的正好,他一个秘书郎生说自己是来参加谈判的,劳驾您给分辨一下。” 士兵谄媚的对红袍官员说道。 典型的只人衣服不认人啊。 身着红袍的高官他就舔,自己青袍他就横。 “秘书郎,一个区区八品官参加谈判,你昏了头了也信?” 红袍官员一甩袖子,直接进了迎宾馆。 “听见没有,你一个八品刚入流的芝麻官,也想混进谈判之所,我看你是心怀鬼胎。再不走让你吃我的拳头。” 士兵嫌弃的回了会拳头。 旁边几个一同站岗守门的士兵也跟着笑了起来。关石头上来就想教训这几个人。 不过被顾道给拦住了。 “叫你的主官出来,他手里一定有谈判人员名单。”顾道最后一次说道。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再不走信不信不让你走。”士兵愤怒的要动手。 “怎么回事?”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 门口士兵听到这个声音,全都下意识的肃穆,身体绷直,脸上不敢有多余表情。 来人却是骆驰。 他跟着一个衣着红袍的官员正走过来。 官员只是扫了一眼顾道的管袍,径直走了进去,没再多看一眼。 骆驰却留了下来。 “公子,这个八品秘书郎,硬说自己是来参加谈判的。属下不让他进,他一直墨迹。” 士兵弯腰低头十分恭敬的说道。 原来这些站岗的是辽东军,也是骆驰带来的手下。 虽然骆驰现在不是校尉了,但是他们依旧尊敬。 “呵,一个八品官参加谈判。顾道你是想出名疯了么?送你一个字,滚!” 骆驰对顾道依旧不屑。 “你一个队正能进去,我八品官为何不能进去?何况我在谈判名单上。”顾道说道。 骆驰凝视着他,突然嘲弄的一笑。 “原来你是因为嫉妒我?你也配跟我比高低?我上次的确是落入你的圈套。 可我骆家亲朋故旧遍布朝野,自然有其他人带我进去。何况……” 骆驰说着炫耀地拍了拍自己的金刀。 “朝廷需要我的金刀来震慑北狄。而你屁用没用,谁眼瞎了让你参加谈判。所以,你是来捣乱的。” 顾道跟他说话,只觉得无聊。 “好好,你说的都对。赶紧去震慑北狄吧。大乾没你得关门大吉,行了吧。” 顾道不耐烦地挥手说道。 骆驰却冷酷的一笑。 “来了还想走?此人扰乱谈判场所,意图不明,先抓起来,等谈判结束上报宰相。” 关石头直接挡在顾道跟前,森冷地盯着几个士兵。 士兵把腰间的兵器抽出,半圆形围了过来。 “顾道你要抵抗?”骆驰刚硬的脸上泛起一丝狡诈,他等着顾道抵抗。 顾道拍了拍关石头的肩膀。 “莫要着急,没看人家准备就地格杀我们,让他抓,有他哭的时候。”顾道安抚了关石头。 骆驰让士兵抓了顾道,粗暴地把他扔进柴房。 “顾道风水轮流转,今天你倒霉。你们两个好好招待他,让他半年下不了床。 谈判结束,我会来检查,你们两个若是做不到,知道什么后果!” 骆驰残忍地吩咐两个士兵。 “是,少将军放心,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他品尝。” 两个士兵赶紧大声地回答。 顾道在他们眼中,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骆驰愉悦地走了,相信今天谈判结束,自己欣赏着凄惨的顾道,会更加愉悦。 真是地狱无门你走进来。 迎宾馆内,双方使团的人陆续到来。 北狄领头的事国师焚如,带领赤狄、白狄、长狄三部。 大乾这边领队的是宰相徐睿、成员是六部派员。 骆驰一身银甲金刀,威风凛凛的护卫使团成员。跟兵部左侍郎有说有笑。 除此之外,还有箕子国的王子李本源。带着李生根和李在根。 他们作为大乾附属国来参加谈判。 自从上次在国子监,被锦瑟用算学题折磨疯了之后,这两个人就没出现在国子监。 眼看时辰快到了,宰相徐瑞开口了。 “温尚书,看看人都到齐了么?咱们作为主人应当先到。” 虽然是宰相徐睿带头,但是组织的却是礼部尚书温尔雅。 礼部的一个主事拿着名单对了一遍,骆驰着意听了一下。 最后确定果然没有顾道。 顾道你果然是来捣乱的,就算是打残你,也是师出有名。 温尔雅左右看了看,仿佛在找什么人。 “既然人到齐了,出发吧。”徐睿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跟着宰相去会场。 “等等。”温尔雅突然说道。 众人驻足看向了温尔雅。 “顾道何在?为什么没见到顾道?”温尔雅凝重的问道。 众人都是一愣,骆驰也是心中一跳,为何要找顾道? 户部主事开口了。 “温大人,何以找顾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道也要参加此次谈判,他应该来了啊。”温尔雅回答。 刑部右侍郎不悦的开口了。 “温大人,顾道并不在名单之上,有什么资格参加谈判?” 刑部前两天因为顾道丢了大脸,在六部面前抬不起头,从上到下恨极了顾道。 “顾道参加,必有其道理,与你何干?”温尔雅作为尚书,被低品官员质问更加不悦。 “道理?温大人是袁祭酒的门生,顾道自然是你的亲近晚辈,只不过拿国家大事强行给他贴金,过了吧。” 户部员外郎跳出来不客气的说道。户部是陆冠的地盘,这是跳出来给陆章出气的。 面对这样的指责,温尔雅不动声色。 徐睿看要吵起来,脸色一沉。 “怎可如此跟上官说话,胡闹。” 宰相发怒所有人噤若寒蝉,可户部的这个员外郎格外头铁。 “徐相,那顾道品行低劣,行为龌龊、名声狼藉。强行让这等人参加谈判,不是眼瞎就是心瞎了。” 刑部右侍郎一看有人出头,立即跟上。 “就是啊,徐相,不是我等不敬上官。实在是让顾道这等无耻小人参加这等国之大事,居心叵测,肮脏龌龊。” 这两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机会,要趁此机会整一把温尔雅。 只要把事情闹大,耽误了两国谈判,温尔雅着礼部尚书恐怕要到头了。 徐睿多年的宰相,斗争经验何其丰富,这两个人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但他也有些恼怒,温尔雅做得太过了。 “温尚书,无伤大雅之人,就不要找了,赶紧开会吧。” 其他人也看着温尔雅,也觉得他强行把顾道给安排进来贴金,实在是过分。 你捧晚辈也看个时候,这种国之大事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温大人给他机会了,既然不出现只能怪他自己。”有人过来劝说。 “就是啊,这样扶不上墙的晚辈,您还是别操心了。咱们开会要紧。”另外一个人说道。 温尔雅叹了口气。 “诸位说的对,顾道不过是八品秘书郎,‘承笔御书房’而已。要不是陛下亲点要他参加谈判。我也懒得操这心。” “既然诸位都觉得我小题大做,那就走吧,徐相请。” 温尔雅亲手挑开门帘,请徐睿先行。 徐睿的脚如同钉子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秘书郎这个官职小的不能再小了,在他们这些帝国巨擘眼中,连芝麻都不算。 可是‘承笔御书房’不同。这是帮着陛下处理文书的亲信职务。 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陛下不方便参与,就会派一个‘承笔御书房’的人参加。 充当陛下的耳目,听到看到的如实汇报陛下。 顾道‘承笔御书房’已经够要命了,还有陛下亲点。 那就是陛下派来看这次谈判的亲信耳目无疑。 陛下耳目不在,你就去开启谈判? 你要瞒着陛下干什么? 虽然有都水监监视,可是都水监拿不到台面上来。 骆驰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感觉,他现在整个人麻木的要站不住了。 刚才咄咄逼人的刑部右侍郎,户部主事,险些晕倒在地。 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裤裆里,让别人忘了他们两个刚才说了什么。 刚刚等于是骂了陛下,眼瞎心瞎,居心叵测,肮脏龌龊。 “温尚书,这么重要的事情何不早说?”徐睿没好气的说道。 “徐相,事情不到这个份上,我怎么说?本来都是意会的事情。 现在非要挑明,我能如何?”温尔雅两手一伸说道。 “顾道竖子,陛下交代的事情,他也敢迟到。派人去催啊。” 徐睿怒道。 第九十一章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两个士兵笑嘻嘻的关上了柴房的大门。 “白嫩嫩的小相公,如果你肯配合,我们会温柔一点。” 一个士兵竟然卸掉自己的甲胄,解开腰带。盯着顾道,色眯眯地舔了舔嘴唇。 顾道一身鸡皮疙瘩,这货竟然是个玻璃,还想硬上自己。 “兄弟这下你爽了,碰上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斯文极品。晚上我去翡翠胡同你请客啊。” 另一个铁甲士兵抱着肩膀,戏谑地在旁边观看。 “哈哈,没问题,小相公我来了。” 他们两个都没把顾道放在心上。 都认为他手无缚鸡之力,有公子兜底,他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顾道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他可不想等这个家伙脱裤子。 自己会后半辈子都吃不下饭。 “骆驰,你回来了?”顾道盯着门口说道。 两个士兵对这位少将军怕到骨子里,下意识的一回头。 顾道如同迅捷的猎豹窜了出去,兜裆一脚,两指插眼。 生死之搏,不讲武德。 顾道一个翻滚到了另外一个士兵跟前,第一个士兵才发出惨叫。 第二个士兵伸手拔刀,却被顾道一脚踹了回去。 士兵徒手相搏,被顾道一个飞身十字固锁住脖子。 练习过自由搏击的被这一招擒住,轻易都挣扎不开。 不用说这个士兵了,不一会儿就晕倒了。 第一个士兵眼睛被戳的泪水长流,胯下被重击,疼的鼻涕眼泪奔涌。 “你在哪里,我要杀了你。”士兵挣扎起来,抽出刀就乱砍起来。 视线模糊看不清,感觉有东西靠近,一刀凶狠地劈砍而下。 却砍中了自己的同伴,刀过脖颈,血光喷射。 是顾道把人推过去的。 砍死了同伴,士兵彻底疯狂,拎着刀追着顾道劈砍。 可惜视线不好,胯下太疼。根本追不上顾道。 “死,去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士兵怒吼着。 顾道也不杀他,轻松地躲避着,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另一边,徐相一声去找。 骆驰先人一步,一个纵跃冲出屋子。 兵部员外郎有些奇怪,这小子不是跟骆驰有过节么,怎么这么积极? 此时的骆驰无比虔诚的祈祷,满天神佛保佑,顾道千万不要有事。 他极速冲到关押顾道的屋子,一脚把门踹开冲了进去。 冷不防一把刀迎面劈了过来。 他手下的士兵,视觉模糊,听声辨位一刀砍向了他。 骆驰闪避,拔刀斩首,顺势躲避喷出的血液。 整个动作干净利索,可是斩杀的却是自己的手下士兵。 两具尸体在地上躺着,血腥味道弥漫。 见顾道毫发无伤,骆驰松了口气。 至于失手斩杀属下。他此时根本顾不上。 “顾道,徐相召唤,今天便宜你了,速去。”骆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顾道看着被骆驰亲手击毙的士兵。 心说你个煞笔,你急的连自己人都砍,我要还不知道有事,就跟你一样蠢了。 现在别说徐相,就是老丈人来了,我也不走了。 “谁喊我也不走,你不是要收拾我么,现在我给你机会。来吧。” 顾道双手一伸,一副束手就擒,慷慨就义的架势。 骆驰恨不得一刀劈了顾道。 可是此时他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 顾道身负皇命,动他就是藐视皇权。 骆驰依旧豪横地发号施令: “顾道,国事当前,今日便宜你,本公子不与你计较,你别不识好歹。” 骆驰摆出一副我放你一马,你应该感恩戴德的样子。 顾道轻蔑的笑了。 你想不跟我计较? 那怎么行,请神容易,送神可就难了。 “国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抓我就抓,想打我就打,想让我走,我凭什么走?” 顾道摆出无赖的架势说道。 脚步声隐约出现。 骆驰刚硬帅气的脸上,焦急神色一闪而过。 “顾道,你别太过分了。大不了你坑我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了。这总行了吧。” 骆驰说道。 顾道确定了,这个家伙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高高在上习惯了。 你要搞我,现在事情瞒不住了,还要原谅我? 好傲娇啊,我又不是辽东军,我惯着你? 脚步越来越近了。 骆驰不敢让人看到这里的情况。伸手去抓顾道。 强势命令道: “顾道,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提,不然……” 还敢威胁我? “救命啊,杀人了……骆驰杀人了……”顾道张嘴就喊。 就在这时,人已经到了门口。 “骆驰住手,你要干什么,疯了么?”兵部员外郎出现在门口大喊一声。 刚才骆驰第一个冲出来,这些老狐狸就知道有事。 去找顾道自有下人,他一个少将军着急什么。 派人一问看门的士兵,士兵不敢隐瞒。 顾道是来了,可是被少将军带人给抓起来了。现在关在哪里不知道。 温尔雅大喊一声不好。 徐睿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都知道骆驰跟顾道之间的恩怨。 “糟了,骆驰难道是去砍人?”徐睿大吼一声。 “就怕他是去救人。”温尔雅跳脚说道。 这句话彻底把这些高官吓出一身冷汗。 去砍人不至于,骆驰还没疯,知道顾道身负皇命哪还敢砍人。 他刚才那个速度,分明是去救人。 就证明,很可能已经在折磨顾道,甚至…… “不可能,不会,他不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顾道也不是普通人,顶多是打一顿出气。” 徐睿与其说在分析情况,不如说在安慰自己。 “打一顿也要命啊。”兵部员外郎急赤白脸的喊道。 骆驰是跟着他进来的,也是他担保骆驰进的谈判队伍。 顾道是皇帝派来听看谈判的。 谈判没开始,皇帝亲信先被打一顿。陛下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你们想造反? 皇帝要是觉得自己被人冒犯了,不用想也是人头滚滚的下场。 一帮老大人稀里哗啦往外跑,宰相徐睿岁数大了,被抛在后面。 可是他一点不敢抱怨。还一路大喊让他们快点。 顾道一嗓子救命,直接把附近的温尔雅他们喊了过来。 一群大人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地上两个被砍死的尸体,骆驰手持带血的金刀,一只手抓着顾道。 “骆驰,别冲动,别紧张,有事咱们好商量。你先放开顾道可以么?” 温尔雅一把捂住兵部员外郎的嘴。赶紧柔声劝说骆驰。 这个时候你还刺激骆驰?这不是要顾道的命,要所有人的命么。 骆驰懵了,我怎么冲动,怎么就紧张了? “对啊,骆驰你可是辽东军的少将军,前途远大。没必要为了一点恩怨弄到杀人的地步。” 兵部员外郎也开始柔声劝说。 “各位大人,我哪里要杀人,我这是……”骆驰想要解释。 顾道却趁机一抖手挣脱了骆驰,一下子跑到了温尔雅的身边。 众人呼啦一下把顾道拉出去了。 兵部员外郎嗓门一下子放开了。 “混小子,还不收起金刀,你想行刺么?” 骆驰一听赶紧收起金刀。 “诸位大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顾道他都是装出来的。我……” 骆驰一时间百口莫辩,因为眼前这些人的眼神,完全把他当成疯子。 这时候宰相徐睿跑了过来。 “没事吧,顾道没事吧?”老头喘息着问道。 养了一辈子的威严,全在这一刻抛到九霄云外。 看到顾道没事,这才放心的喘气。 顾道反而过来搀扶了宰相。 “徐相您缓缓,时间快到了。咱们国事为重,此事切不可宣扬,被北狄知道会嘲笑大乾的。” 顾道贴心的说道。 看看,看看人家这孩子多懂事。 一心以国事为重,竟然一句没提追究骆驰的事情。 “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知道以国事为重。”徐睿使劲儿夸奖顾道。 心说,只要着小祖宗没伤到碰到,今天这天就没塌下来。 骆驰气懵了,不对啊。 顾道你这个无赖,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说国事与你无关么? 还有徐相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好孩子,坏孩子就是我么? “来人,下了他的刀,捆起来听候发落。”温尔雅下令。 可是周围没人动弹。 辽东军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自家的少将军。 兵部员外郎一看要糟,这些兵竟然不听指挥。这成什么了? 谈判期间,辽东军负责保护大乾重臣。所有调遣都归了礼部。 可是现在礼部尚书发话,竟然一点作用没有。 轻了说是不习惯新令,重了说完全是不知有朝廷。 “好,好得很。骆驰你好得很,辽东军好的很,兵部同样好得很。” 温尔雅语气冰冷。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仿佛骂完就晚了,不再追究了。 顾道心说真高。跟自己简直心有灵犀。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大人下令。”兵部员外郎大吼一声。 这些兵才不情愿的动起来,试探着拿下了骆驰的金刀。 然后象征性地把绳子搭在肩头,绕过胳膊象征性的绑了。 兵部员外郎,扫了一眼徐相和温尔雅。 咬了咬牙,再次下令: “来人,把负责守门的队正及以下,全部斩首。” 这一下骆驰吓一跳,队正及以下,那可是五十人。都是辽东军的子弟兵。 全都杀了? “大人,此事与他们无关,全是我胁迫他们做的。”骆驰赶紧求情。 顾道一听他求情,心中快要笑死了。 兵部员外郎这是救他,他却听不出来。 这求情的话谁都能说,唯独你骆驰不能说。 顾道之所以在这些大佬来了之后,秒变乖孩子,装出以国事为重的样子。 一点不提骆驰的事情。 不是他大度原谅了骆驰,他的心眼从来不大。 他是在往死里坑骆驰。 温尔雅指挥不动这些士兵,就骂了一句不吱声了。其实跟顾道用的是同一招。 就是想等谈判结束,让陛下来处理这件事。 陛下亲自处置,还是现在处置。这是大有区别的。 现在处置了,陛下就不好意思再加重了,毕竟要展示君主的仁慈。 可是如果此时不处置,等着陛下处置,那陛下就必须拿出态度,警告天下人。 必将是雷霆之怒。 第九十二章男儿膝下有黄金,多少钱? 兵部员外郎一咬牙豁出去了,突然就拦住徐相的去路。 “徐相,您就看着他们坑死这孩子么?他父亲还在为国戍边啊。” 兵部员外郎悲声说道。 他在拯救骆驰的性命,毕竟他跟骆家关系很深。 同时他也是在自救。 陛下要处罚骆驰,他的连带责任巨大,不会有好下场。 徐相很是不悦。 “既然兵部这位员外郎对本相不满,请直接向陛下弹劾就是。本相接着。” 徐相的话老辣沉稳,不论事情,先一顶帽子砸下来。 兵部员外郎吓得一哆嗦。自己哪里敢对一个几十年的宰相不满。 “徐相,下官一时情急嘴拙,绝无此意。下官请徐相严惩骆驰,以儆效尤。” 兵部员外郎突然跪下了。 徐相老而弥坚,平衡朝政多年,自然也不想事情闹大。 "违法之处,本相自然会罚。不过闹出这么严重的事情,是不是先给顾修之道歉?"徐相说道。 先稳住顾道,他真要闹起来,今天的谈判不用谈了。 最后陛下的板子一定砸下来。 “骆驰,你这竖子还不赶紧给顾修之道歉。”兵部员外郎喊骆驰。 众目睽睽之下,骆驰脸色憋的通红,犹豫不决的走上前。 已经有人悄悄告知骆驰,今天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他此时也明白,不是顾道没事这件事就过去了。恰恰相反凶险更大。 “顾修之,今天之事全因上次你坑我。本就是你有错在先。我也被捆上了,现在跟你道歉。你满意了吧?” 骆驰冷硬的说道。 顾道听得一皱眉,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肯定不满意,不过国事为重,诸位大人还是赶紧谈判吧。”顾道平静的说道。 众人一听顾道如此大度,全都松了一口气。 温尔雅是唯一一个不信的。 他了解顾道,京城传他顾狂人的名号,虽然有坑他的嫌疑。 但是顾道的脾气,绝对称得上狂躁,绝不会这样算了。 “顾修之说的对,不要让北狄使团笑话,我们赶紧进场,骆驰之事晚些时候再重重处置。” 兵部员外郎趁热说道。 徐睿也点了点头,大事化小自然最好。 骆驰朝着顾道轻蔑一笑,那意思,算你识相。 众人收拾去会场,顾道却孑然一身反向而行,朝着大门走去。 “修之,方向反了。”温尔雅故意提醒。 “诸位大人请便,我一个被人欺负连屁都不能放的小官,就不参与了,也无伤大雅。” 顾道撂挑子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众人把他当成皇帝派来的耳目,极其重视。 不过他是真打算找皇帝岳父大人掰扯一下。 你行不行啊? 这带头大哥怎么当的? 亲自安排的人,就这样被人随便欺负? 你手下这帮小弟一个向着我的没有,都是反骨仔啊。我就不信你连这都能忍。 众人一听这话,一下子又着急起来。 你不干,我们怎么敢干?这不是扯淡那么? 兵部员外郎跑得最快,上来就抓住顾道手腕。 “顾道,顾修之,你还想怎样?”员外郎急了。 顾道一甩手挣脱了。 “我想怎样,跟这位大人无关吧?说句不好听的,大人管得有点宽了。”顾道冷声问道。 给你脸了,我跟骆驰的恩怨,你跟个吃辣椒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修之,国之大事,不可儿戏。陛下派你来自然有要务,不可耽搁。事后老夫一定给你满意交代。” 这个时候徐睿开口了。 一个宰相这么说话,力度的确够了。 顾道却想起来什么,他的确是有任务的。 “徐相不说我还真忘了,陛下和华阳居士当初要我来的时候,的确交代了机要之事。所以才特意给了我这个官职。”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陛下和华阳居士交代的机要之事。是什么事? 顾道竟然是带着机密任务来的。这不更糟,目光不由得转向了骆驰。 你小子惹了多大的事情? “修之,既然机要不可乱说。”温尔雅赶紧提醒道。 “无妨,说不说的,这鸟气我也不受了。让他们另选高明吧。” 顾道执意撂挑子,却被徐相拉住了。 “骆驰,滚过来。”徐睿冷着脸色说道。 骆驰脸色一变,宰相如此冷冽的语气,他也无法承受。 赶紧紧走几步过来。 “跪下,道歉。”徐睿说道。 骆驰浑身一抖,仿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他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相。 嘴唇哆嗦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徐相,不可啊。骆驰之父为国征战有功,怎可如此侮辱其子。” 兵部员外郎赶紧过来求情。 “荒谬,如你所说,顾云璋治理黄河十余年,让泽国千里变良田,他的儿子就可以侮辱?” 徐睿声音冷凝。 顾道到是一愣,没想到顾云璋的评价如此之高。 “朝廷八品官员,陛下授权秘使,骆驰说抓就抓。若不是使团当前,你当本相杀不得他么?” 兵部员外郎终于感受到了,宰相如山的官威,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骆驰也微微发抖,但是不肯跪下,他心中打定主意,宁可死也不跪顾道。 “徐相,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让我给他下跪,我宁愿死。 但徐相既然如此吩咐,我可以向顾道出钱买我这一跪。” 徐相冷哼一声。 “好硬的膝盖,顾道你可同意?你若不同意,本相敲碎他膝盖。”徐相问顾道。 顾道一听,这老东西雷声大雨点小,还是在和稀泥啊。 这不就是变相暗示我答应么。 顾道驴脾气上来了,你踏马的都想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做事?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要骆驰跪下除了出口气,屁用没有。 如果钱到位,其实好说。 “多谢徐相仗义出手,既然人家说了膝下有黄金。只是不知道这黄金值多少?” 顾道问道。 “五千两。”骆驰大声说道。 顾道不屑的一笑。 “原来金刀公子的膝盖就值五千两,我给你一万两,你给我跪两次。” “不,是三次。两次是我买的。剩下那一次你欠我的。” “一万两。”骆驰脸色青白的加价。 “你可别喊了,我都替你丢人。一文钱得了。以后天下皆知,金刀公子膝下黄金就值一文。”顾道来了个反向嘲讽。 骆驰果然上当。 “五万两,总行了吧。”骆驰羞于讨价还价,直接开出天价。 这价格让徐睿眼皮都一跳,心说好大的气性。 “成交。”顾道干脆的说道。 五万两,听得在场的人肝颤,有的人一辈子俸禄加起来也没有这个多。 太疯狂了。 此事到此结束,男儿膝下有黄金,骆驰的膝盖价值五万两。 “好,既然双方协定。三日之内骆驰把钱送到顾修之手中。修之既然已经消了气,赶紧开始谈判吧。” 徐睿趁热打铁的说道。顾道这才跟着众人进了会堂。 谈判终于正常开始了。 因为这件事,大乾跟北狄一起到的。 本来北狄故意迟到,打算给大乾一个下马威,谁知道大乾也迟到了。 到是互相给了个下马威。扯平了。 双方寒暄之后坐定,国师焚如一挥手,有一个北狄人拿出一块羊皮,开始提出要求。 这次谈判,北狄三部要求粮食三百万石,盐、铁、茶、糖、丝绸、瓷器、烈酒等价值超过两百万两。 除此之外还要开放辽东辽东、北关、和甘州三地的榷场,不禁盐铁交易。 不干涉白狄和箕子国之间的往来。就是我去北狄抢劫你们能管。 简直是狮子大张口,无耻之尤。就连箕子国的三个人都一脸怒色。 “无知蛮夷,做你的春秋大梦。”兵部员外郎把刚才憋的火气,全都撒给了北狄。 “大乾的羔羊,注意你们的言辞。弱小如你们,必须满足我们的要求。” 一头红发的隗斥力拍着桌子吼了回来。 顾道虽然坐在后排,但是依然闻到了熟悉的下水道味。 双方开始拉扯起来,言语之粗鄙,嗓门之高调,简直如同泼妇骂街。 而且争论的焦点极其漫无目的。 谈领土问题,能从大乾建国谈到北狄的神话传说。 争论战争对错,能从甘州的自古以来,谈到母猪护理和羔羊产仔。 从比干山的风沙,争论辽东的风雪。 争论国家强弱,能扯到一个妇女能生几个孩子。 要说完全没关系也不对,要说有关系吧,好像也不大。 一直骂了一上午,茶水喝了四五杯,双方唾液横飞。 中午吃饭的时候,温尔雅终于找到顾道私聊几句。 “五万两啊,修之,你也太黑了。”温尔雅笑着说道。 “我以为一万两可以讨价还价,谁知道这家伙不但要脸,还气性大。 钱到手,我给世叔送两万两去。”顾道对于维系关系,从来舍得花钱。 温尔雅偷偷的踹了他一脚。 “你小子,当我是跟你要钱来了。徐相哪里,你该给拿一万两。”温尔雅教他做事。 顾道有些不情愿,这老头明显在和稀泥。 但是温尔雅说了,他照做就是,这钱不能省。老头虽然不地道,可毕竟是宰相。 接下来温尔雅才跟他说了,他作为陛下耳目该如何做事。 以及他在这次谈判之中的重要性。 顾道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人今天对自己这个芝麻小官如此重视。 连宰相最后的亲自出手了。 原来自己是陛下的耳目。自己不在他们不敢谈判。 “我勒个去的,早知道要他十万两,再给我磕一个。”顾道瞬间觉得便宜骆驰了。 “适可而止,你的尺度拿捏得正好。收拾他看世叔我的。”温尔雅淡然之中透着一股狠辣。 “那个……你来……需要世叔怎么配合?”温尔雅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顾道瞬间明白,这是问陛下给自己的机要任务那。但是他还不能明说。 他就把自己对北狄人做的神神叨叨事情说了,陛下和华阳居士,让他来的目的就是威慑。 温尔雅双眸一亮。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啊。” 第九十三章窃功小人顾道 谈判前期就是在吵架。双方通过试探火力,揣测对方的底线。 “懒得跟你比舌头,有种咱们战场上见个高低。”隗斥力吵架不行,掀桌子第一名。 “怕你不成,我们有击败白狄金刀驸马的年轻将军。”兵部员外郎说道。 不知何时,骆驰金刀银甲的站在了兵部员外郎的身边。 顾道这才明白,为什么骆驰还在,这是为了起到侮辱性的作用。 眼见对面白狄的人怒了。这是他们的奇耻大辱。 一挥手,一个白狄的英俊雄壮少年走了出来。 “我族白墩,在甘州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 兵部员外郎一拍桌子。呼啦啦出来一帮辽东铁甲军。 “我辽东铁骑,打的长狄不敢南下牧马。” “我赤狄把你们北关草地当羊圈。”赤狄怒吼。 双方的人越来也多,喊的嗓门越来越大。整个会堂炒成了一团。 骆驰刚硬帅气的脸上,就是娇矜,拍着金刀,故意扫了顾道一眼。 慢吞吞地走过来冷笑着说道: “顾道,我这样上马杀敌,谈判桌上能灭敌气焰的,才是英雄豪杰。所以纤云倾慕的是我。” “今天让你得意一时,他日我必十倍相报。”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凶狠。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顾道丝毫没往心里去,仇恨已经形成了,还不让人家说两句无聊的狠话? 谈判是一个漫长的吵架过程。 双方都小心地控制着尺度,其实都是为了窥测对方的底线。 吵架就是试探。 接下来的日子就没人搭理顾道了。 第一天的事情大家都害怕得罪皇帝,现在谈判步入正轨,也就没人搭理他了。 皇帝的耳目,也就是耳目而已。 大家不敢得罪你,但是也无需太重视。你再折腾就是你自己的错了。 骆驰开始春风得意起来,惩罚他的事情,推到了谈判之后。 顾道估计最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毕竟大乾对北狄的战绩之中,只有辽东军能拿得出手。 能在谈判桌上给大乾争脸的,也只有辽东军。 所以辽东军少帅骆驰就非常重要。时不时要拉出来耀武扬威一圈。 吵架的时候,辽东军就是强大的氛围组。 兵部员外郎极其露脸,辽东军的人更是得意扬扬,恨不得横着走。 骆驰简直成了团宠,就连徐相对他脸色也好了许多。 偶尔也拉到身边聊两句,以示喜爱。 反观顾道变得冷冷清清,每日坐在最后一排,无所事事。 慢慢的谈判人员之中开始有了流言。 “震慑北狄全赖骆少帅,却遭受某些人如此屈辱对待。着实替他不公啊。” 有人餐后闲谈说道。 “那又怎样,这个某些人寸功未立,谈判时候如同泥胎木偶屁用没有。还不是有脸跟我们坐在一起。” 另外一个人紧随其后的说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这‘某些人’,谁都知道就是顾道。 只不过大家不想落人把柄隐晦而谈。 也有胆子大的,直言不讳的说道。 “什么陛下耳目,机要授权。我看都是扯淡。就是陛下看这个女婿太不堪,派过来贴金而已。 我敢打赌,他屁用没有,就是来窃我等之功的。” 正好顾道经过,那人不但不收敛,反而怒目而视。 顾道懒散的走过,对这些鄙视视而不见。 温尔雅要他等待时机。他相信温尔雅的安排。 等到自己出手的时候,他们自然就闭嘴了。 顾道如此不解释,有些人就越是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流言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没两天他在迎宾馆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甚至看门的士兵,每次进入都要刻意拦住他,检查官凭。 等顾道走过没多远。 “呸,屁用没有,还冒人之功的无耻小人。” 顾道刚过,骆驰骑马而来。 士兵一脸谄媚的大老远跑过去。 “哎呦,骆少帅到了。辛苦辛苦,我大乾威风可全靠您支撑了。” 士兵说着直接替他牵马。 骆驰骄矜的点了点头,仿佛大乾真的靠他支撑了一样。 被骆驰点头,士兵跟得到多大荣耀一样。扯着嗓子开始喊道。 “骆少帅到,闲杂人等闪开。” 骆驰下马,立即一群人簇拥上来,跟着争相攀谈。 路过顾道,纷纷给了一个白眼。有的还呸了一声。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 各部官员见到骆驰,都温和的聊几句。见到顾道只是目不斜视的点点头。 谈判继续,还是声嘶力竭的吵架。甚至开始问候各自祖先了。 依然没有试探出来底线。顾道坐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角落写写画画,准备东西。 但是今天他的凳子被换成破的了,坐在那里来回直晃荡。 前世做卧底,处处小心,要压抑自己的真是心情。 到了这个世界,他彻底撒欢了。有气根本不想忍着。 就在他要发火的时候,谈判结束了。 时辰一到,双方如同上班族同时收声,放下几句狠话,相约明天再见。 顾道憋着一肚子火气走出迎宾馆,打算回家给自己做个冰淇淋去去火。 当然如果能跟锦瑟一起,你一勺我一勺就更好了。 想着锦瑟那明媚娇俏的小脸,一笑眼睛弯弯,动不动就害羞的样子。 顾道心情好多了。 刚出门口,却发现崔臻一身男装,披着雪白的大氅站在门口。 寂立黄昏,婷亭如莲 背对夕阳,瓷白的脸上渲染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路过的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稍微点头还礼。 即便如此,被她回礼之人也兴奋半天。 几个迎宾馆青年小官,正是倾慕地看着胭脂公子崔臻,自惭形秽地相互打气。 准备鼓起勇气,过去打个招呼,跟心仪的女公子混个脸熟。 就在此时,他们震惊地看到。 胭脂公子在看到顾道那一刻,竟然细柳眉一动,丹凤眼之中竟跳跃出一抹惊喜。 仿若等待许久,终于看到良人归来的那一抹欣慰。 轻轻抓住大氅,紧走几步到了顾道跟前,抬眼凝视顾道,柔声说道。 “修之,辛苦了吧。” 顾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跟你有这么熟么。 你就这样直愣愣的称呼我。 几个年轻小官,朦胧美好的倾慕,瞬间碎了一地。 他们的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竟然主动对那个无耻之徒笑了? “凭什么,那个无耻之徒凭什么?你竟敢让胭脂公子对他笑?”一个小官忍不住爆了。 “不行,一定要让胭脂公子看清他的真面目,保护胭脂公子。”另一个年轻小官怒道。 五个人呼啦一下冲过来,把顾道给包围了。 “顾修之,你在谈判之中毫无作为,位列其中就是窃取功劳。如果要脸就赶紧滚出去。” 一个小官指着顾道的脸义愤填膺。 “你阴谋陷害骆驰少帅,无耻讹诈五万两,你要是要脸,赶紧给少帅道歉。”另外一个小官紧随而上。 “陛下点你来谈判,不过是因为你是准驸马,给你脸上贴金。这等无耻之人不配与我等为伍。” 第三个小官冲上来怒吼。 说的这一切是为了挤兑滑道,实际上真实的目的是提醒崔臻。 此人无耻,窃取功劳,还是皇帝的女婿,胭脂公子他不配你对他笑。 几个人喊完之后,看着胭脂公子,心想该醒悟了吧。 “修之,他们几个是有病么?”崔臻轻启朱唇皱着眉头问道。 哗啦啦…… 五个小官的心和自尊,碎了一地。 顾道这无耻之徒,给胭脂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个,竟然这样都叫不醒。 “是有病,正好我今天有药,给他们治一治。”顾道正一肚子火气。 一拳打在当前一个小官的眼睛上。 大乾的读书人,不是光读书。身体素质也很好,而且特别好斗。 顾道先动手,他们反而兴奋了。 五个打一个,今天打不死你个龟孙,也打你没脸见人。 理想很美好,可顾道是真的练过。 而且到了这个世界,他的身体素质极好,还有练武的底子。 结合上一世的搏击技巧,打他们五个书生,根本不用特别费劲。 耳光,电炮、撩阴脚,三件套下来五个人趴在了地上。 他连气息都没乱。 “一个个的狗东西,当我脾气好是不是。”顾道神清气爽的骂道。 “修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为此生气不值得。” 崔臻看都不看五个人,温柔的劝着顾道。 要不是在大街上,感觉她会抚着顾道胸口劝慰。 “今日我特意备了晚宴,专程来请你。”崔臻紧接着说道。 “多谢,不去,我很忙。”顾道干脆的拒绝。 说完当先就走。 “哎呀,你不要这么快拒绝,去么。”崔臻公子紧随其后追问。 声音甜腻温柔。 五个小官趴在地上,心灵又遭受了一万点伤害。 心中大喊苍天不公。胭脂公子竟然在纠缠无耻之徒。 顾道真不想去,答应了锦瑟回去给她做油炸奶皮子。 这东西厨师掌握不好火候。 不回去没办法解释。 尤其是被崔臻给叫走,估计小锦瑟又要变成小河豚,好几天不搭理自己。 顾道甩开崔臻往外走,十多个大汉哗啦一下挡住了去路。 这些人手里拎着渔网,绳索,一看就是专业抓飞贼的。 再看自己的马童关石头和书童豆丁,被人押在那里动不了。 “少爷,胭脂公子请吃饭,你就从了吧。”关石头大声吆喝。 “就是就是,天也不早了,您早去早回,我们就去跟家里报平安了。”豆丁瞪着大小眼说道。 回头再看,崔臻笑吟吟地站在马车旁边,车门打开正等着他那。 “你看你,请吃饭就请吃饭,这么热情干啥。”顾道很识相地转身。 被绑着去,还是坐马车去,顾道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 崔臻把五两银子扔给关石头,嘱咐他不用跟着,自己去买点酒喝。 一路上,眼睛牢牢黏在顾道身上,丹凤眼里面浓情蜜意。 “你查到的那个盐商,昨天在青楼跟人争风吃醋,被失手打死了。” 崔臻笑吟吟的说道。 顾道一点也不意外,郑国公想要一个盐商死有的是办法。 “那秋郎哪?”顾道问道。 “谁说是秋郎了?是三皇子。”崔臻笑着说道。 顾道一愣,想起那个八字眉的小胖子。这事背后恐怕不简单。 第九十四章带箭的金盔 请顾道吃饭的是郑国公的意思。 崔臻让马车故意在街上多绕几步路,跟顾道多聊了一会儿。 顾道听到三皇子很是震惊,但是他根本不信。 这小子极度的明哲保身,树叶掉了都怕砸脑袋。 但是奈何天生的背锅圣体,这次不知道又给哪位背的。 “我去问他了,他承认了去喝花酒,剩下的一个字不说。”崔臻说道。 顾道没打听,这件事怎么处理,要看郑国公和崔臻。 到了郑国公府上。 顾磊正在跟郑国公,一老一小正在吵架。 “老祖,你怎么又缓棋,有你这样的么?”顾磊抓着郑国公的手,小脸又愁又怒。 “让一把,最后一把。”郑国公没皮没脸的挣扎着。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不行。”顾磊挣扎着说道。 顾道咳嗽了一声,先见过郑国公。 顾磊一看父亲来了,扔下棋子跑过来。 “你不是说宁死不屈么,怎么这么快就叫老祖了?”顾道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道。 “是啊,我宁死不屈,可是没死就只能屈了。”顾磊小嘴叭叭的讲着歪理。 “再说老祖对我可好了。就是他家的厨子不行。爹,你把曾祖家的厨子送过来几个。让老祖尝尝什么叫好吃。” 顾道一听,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埋怨道: “我还指望你降妖伏魔,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厨子这就让你许出去了?” 顾磊一回头,开始告状。 “老祖,我爹说你是妖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七八岁粉雕玉砌的小女孩,袅袅婷婷的走出来。 “来见过顾世叔。”郑国公指着顾道说道。 “这是我曾孙女,飞燕。” 小女孩给顾道行礼,顾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磊就从怀里挣扎而下,跑过去献殷勤了。 不用说,自家的小野猪被人家小白菜给拿下了。难怪这败家孩子张嘴送厨子。 两个小孩跑着玩去了。 “你儿子下棋得了你的真传。”郑国公坐在之后,指着棋盘说道。 顾道心说是你下棋太臭了吧。 低头一看还真不是。 郑国公的棋不太臭,主要是顾磊这小子着实厉害。 下棋不见老辣,可是天马行空自成气势。颇有灵气。 顾道心想,我小时候要有这水平,早就横扫少年宫了。 “嗯有点灵气,值得培养。不过下棋终究是小道。”顾道不以为意。 郑国公有些奇怪,顾道的棋力名震天下。 怎么这么瞧不起下棋的? 把顾道请进大厅落座,开始陆续上菜。 “这次找你做事,老夫没有报什么希望。不过把你当做表面文章,来吸引注意力,暗中还派了一组人去调查。” 郑国公坦诚的说道。 顾道没什么不高兴的,这才是一块老姜的做事风格。 “那些人还在调查武侯铺的事情,你已经找到了丐帮。他们准备派人潜入丐帮的时候,帮主已经被你做掉了。” “好小子,你超出了老夫的意料。智谋超绝,果决狠辣,将来必成大器。以后多照顾我那没用的孙子。” 酒菜上全,郑国公举起酒杯说道。 顾道赔了一杯酒,差点一口喷出来。竟然是他自己蒸馏勾兑的烈酒。 “国公,您这话就见外了。能帮上忙就好。”顾道很谦虚的说道。 被人夸奖,心情还是挺好的。 谁知道郑国公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老脸一板。 “可你小子也不地道,假公济私偷偷干了什么?真当我老眼昏花了?” 顾道一咧嘴,老而不死是为贼,果然没错啊。 自己整合丐帮。意图垄断夜来香生意的事情,被这老爷子发现了。 “您老不至于吧,郑国公府家大业大,我可是离家出走孑然一身。您老就当看不见,给晚辈留口饭吃。” 顾道撒泼耍赖。捧着郑国公说道。 “哼,家大业大不过是空壳子。十多年前跟北狄一战,老夫部将、家将全都阵亡了。这些年他们的遗孤,全都靠定国公府帮衬。” “树大需要遮蔽的也多啊。就连你家的小子都瞧不起我家的饭菜。老夫穷啊。” 郑国公说的凄惨,顾道也想起来外祖父的那些家将来。 不过这老头跟自己哭穷啥意思,说着半天就是要跟自己分钱呗。 果然是宴无好宴。 “放心,你那搅屎棍的买卖,老夫嫌脏,不屑于跟你抢。”郑国公说道。 顾道一点没放心,这老头就是一头老狐狸,咬住嘴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那您到底想要晚辈效劳什么?”顾道试探着问道。 郑国公转而说其他的了。 聊起当年跟顾道外祖一起征战的岁月,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两个人背靠背血战不知道多少次。 说上瘾了,直接把衣服脱了,给顾道看他的一身毛和纵横交错的伤疤。 一边说一边喝酒,顾道心说完了。 但凡跟你讲感情,就一定是奔着钱去的。 两个人一直喝到半夜。 最后郑国公搂着顾道,掏出一万两银票。 “小子我算看出来了,你赚钱的本事绝对不比你娘差。看在你外祖的份上,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带国公府一把。” “干成了,老夫把臻儿嫁给你。” 郑国公大手一挥说道,顾道差点一下子吓醒酒了。 不能让着老货再说下去了。实在不像话了。 “您喝多了,明天再聊。明天我给您指一条一本万利的买卖。告辞,我告辞。” 顾道说着要走。 已经宵禁,哪里能让他走。直接扶到客房睡了。 等丫鬟走了,顾道清醒了。 他压根就没大醉。郑国公看来是动真格的。 不然不会舍了脸皮,跟自己一个小辈喝酒。连外孙女都拿出来当筹码了。 自己再不答应,就成仇人了。 顾道走了,崔臻出来搀扶郑国公。老头双眼清明,哪有喝醉的样子。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能喝?差点扛不住。”郑国公扶着桌子说道。 “外公,你被他骗了,他也在装醉。当初他在楚江楼可是把所有酒都喝了一遍,据说有上百盏。” 崔臻柔声说道。 “丫头啊,对不住。你外祖我抢不过皇帝,你的事搞不定啊。 造化弄人,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外孙女婿,老夫做梦都会笑醒了。” 郑国公苦笑着说道。 崔臻苦涩的一笑,双眸起雾。 “外祖,是我命不好。这个世界上,除了李纤云那个瞎子,谁能看不见顾道的好?” 紧接着崔臻收起眼泪。 “没关系,事在人为。” 第二天一早顾道早早醒来,在院子里溜达一圈。 发现郑国公府大部分都是老人,家里最多的摆设就是各种兵器。 两个老头看他出来,立即左右相随,两个保镖一样。 “我说两位老爷子,不至于,我又不跑,再说我真跑您二位也追不上。” 顾道看着身边两个白发老者说道。 “国公说了,您要是跑了,只需要我们喊一嗓子。墙上老兄弟手里都有强弓。” 一个老头佝偻着腰身说道。 顾道心说算你们狠。 早饭之后,顾道要了一张京城附近的地图。这东西也就军方第一大佬能有。 然后确认地点后,画了几个圈。 “这个圈里面有许多石炭矿,去买一个。”顾道说道。 “你买石炭矿干什么,那东西烧起来味道大不说还会闷死人。炼铁可行,可京城附近没有铁矿啊。” 郑国公说道。 “您老不要多问,尽管买就是。砸手里算我的。”顾道说道。 “德行,还跟老夫神神秘秘的?”郑国公不屑的说道。 顾道从郑国公府邸出来,关石头和豆丁已经在等他,并把准备好的东西带来了。 他遭到了会场,发现他的椅子被换成了三条腿的。 顾道没生气,直接把三条腿的椅子和徐相的调换了。 别说,徐相的椅子就是宽大舒服。 坐好之后,开始打盹。 很快其他人陆续进来。徐相刚要坐下却愣住了,看着三条腿的椅子眉头一皱。 旁边的户部侍郎一看,赶紧把自己的换给徐相。 “谁干的?”户部侍郎发火了。 “负责桌椅的小吏开革,告诉下边的人,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的小动作。” 徐相趁机小小的发作了一下。 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他不反感顾道这种处理方法。 但他不能容忍因私废公,顺势警告一下办事者。 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小吏的前程。 北狄人今天有些反常。 约好的时间过了半个时辰才姗姗来迟。一个个精神亢奋。 徐相感觉有些不妙,跟温尔雅相互看了一眼。小心戒备起来。 大乾提出要北狄赔偿大乾,各色上等兽皮二十万张。牛羊十万头,上等战马三千匹。香料五百驼。 并且保证永远不要侵扰箕子国。 同样是狮子大开口,等着对方落地还钱。 “你们蛮夷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暂时就这些吧。”兵部员外郎嚣张的说道。 “区区战败小国,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自不量力。”白狄的人冷笑着开口了。 “你北狄复原辽阔,可惜都是草,有何用处?不如回去吃草。”兵部员外郎反唇相讥。 吵架轰轰烈烈的开口了。 其实每隔一段时间双方开条件就会改变。 目的就是不让对方摸到底线,在谈判之中尽可能地占便宜。 相互对骂的目的就在于此。 但是目前谁也猜不透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不出例外,以骆驰为首的辽东军氛围组再次上场,跟北狄的人对骂起来。 双方各自炫耀战绩,不停的挑衅贬低对方。 “辽东军,互有胜负而已,你们嚣张什么。”隗斥力冷笑着说道。 “哼,我辽东军杀尔等蛮夷,如同屠狗杀鸡。你能如何?” 骆驰拍着金刀嚣张的说道。 立即引起一片欢呼声音,这一刻辽东军是主角,骆驰仿佛走上了人生巅峰。 而顾道这只臭虫,只能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咣当一声。 长狄部的人把一个碎裂的斗篷扔在桌子上。 打开斗篷,露出一顶金盔,上面插着一根羽箭。 得意洋洋的辽东军,瞬间睁大双眼,鸦雀无声。 “父帅……”骆驰震惊的失声。 竟然是辽东将军骆定远的金盔。 第九十五章力挽狂澜 辽东军很想说金盔是假的。 可那就是他们大帅平日戴在头上的金盔,染血的斗篷同属于大帅。 骆驰不可抑制的颤抖,跳上桌子去抢那个金盔。 却被横空而来的隗斥力一脚踹了回来。 辽东军的人,一声怒吼拔出刀剑就要动手。 隗斥力站在那里露出挑衅的冷笑,怂恿他们赶快动手。 “住手,不要上当。”徐相赶紧出手阻拦。 整个辽东军异常悲愤。 “父帅,你们把我父帅怎么了?”骆驰彻底乱了方寸。 骆定远是辽东将军,是整个辽东军的缔造者,也是整个骆家的脊梁。 更是他骆驰的父亲,和精神支柱。 长狄的人轻佻的拍了拍金盔,仿佛那就是骆定远的头颅。 “想知道这个消息,拿金刀来换。”长狄人嚣张的说道。 骆驰犹豫了一下,解下金刀扔在桌子上。立即被一个白狄拿走。 长狄人嬉笑着,把金盔在手上抛上抛下,轻浮而嚣张。 大声说道: “骆定远,趁两国谈判休战之机,带兵偷袭长狄部落,被我部当场击杀一千骑……” “至于你父亲怎样?只要跪下我就告诉你……” 说完咚的一声,把金盔拍在桌子上。 骆驰僵在原地,呼吸急促,膝盖一软竟然真的要跪。 却被旁边的徐相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 “糊涂,你昏了头了?”徐相冷声怒道。 骆驰一激灵清醒过来,可是看着父帅被羽箭射穿的金盔,如坠冰窟。 骆定远怎么样了?不但骆驰想知道,徐相更想知道。 辽东军主帅出事,关乎整个国家的安危,绝不是闹着玩的。 他一个眼神过去,兵部员外郎已经匆匆跑出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北狄人都把金盔都送来了,可是大乾却不知道? 一时间整个会堂充斥着北狄人狂妄的笑声。 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扭着屁股跳舞了。 辽东军的人冲动之后,全都陷入萎靡不振,看着北狄嚣张却没脸还嘴。 作为军中之人,他们如何不知道主帅头盔被敌人缴获意味着什么? 徐相面沉似水,挥一挥衣袖带人快速离开了会堂。 身后传来北狄人嚣张的笑声。 “徐相,怎么落荒而逃了?你们不要兽皮了?不要香料了?不要牛羊了?” 国师在身后戏谑的喊道。 徐相充耳不闻,辽东之变让他心急如焚。 很快兵部员外郎回来了。 “徐相,兵部刚接到辽东将军的请罪折子。长狄趁谈判停战之机南下,正赶上骆将军巡边。双方遭遇,骆将军小败。” 兵部员外郎说道。 这根北狄的说法不一样,不过结果没什么不同。 听到自己父亲还活着,只是小败,骆驰这才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猖狂北狄,敢骗我金刀。”骆驰愤怒回头去找北狄的人算账。 徐相并未阻拦骆驰。 他根本不关心骆驰干什么,因为骆定远所谓小败就是扯淡。 身为主帅,金盔和斗篷都被人抢走了,还能是小败? 他请罪倒是轻描淡写,可是谈判却成了难题。 不,简直是灾难,大乾在谈判桌上底气不足,恐怕会一溃千里。 而且因为对方新胜,条件必然更加苛刻,大乾这次要大出血了。 “国事艰难,骆定远误国啊。”徐相恨声说道。 其他官员也是如丧考妣。 骆驰去抢金刀,只得到了新的羞辱,悻悻而归。 如此境况,谁还能力挽狂澜? “顾修之那,不是带着陛下机要使命么?现在到关键时候了。”有人寻找顾道。 “机要使命?这鬼话也就蠢货相信,辽东军都没办法,他这个来贴金的小人怕是早跑了。” 另一个小官气呼呼的说道。 众人一找,果然不见了顾道。气的众人差点炸了。 “无耻之徒,有功劳就来抢,现在眼看谈判要输第一个跑了。当杀。” 有人怒道。 “长公主文武双全,竟然要嫁给这种人。真是苍天无眼。” 有人悲愤的说道。 “住口,胡说八道什么?国家大事之前,不思解决之道,抓住一个小人物做什么文章。” 徐相声音冷凝,众人噤若寒蝉。 “徐相此言差矣,我虽然是小人物,但也有办法让北狄不敢嚣张。” 顾道这个时候进来了,怀里抱着一个长条盒子。 徐相一愣,表情带着深深的怀疑。 一个小官跳出来。 “就凭你顾修之?辽东军都做不到,你一个来窃取功劳脸上贴金的废物?简直是大言不惭。” “国之大事哗众取宠的时候,顾修之你醒醒吧。你若是能做到,我这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另外一个小官悲愤的说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出去。”兵部员外郎更是直接怒斥。 温尔雅也有些犹豫,顾道跟他说过对北狄做的事情。 此时北狄气势正盛,会被顾道唬住么? 他在犹豫,顾道已经开口了。 “丢人现眼的是辽东军,你让我滚出去。辽东军给你多少好处?”顾道毫不客气的问道。 “大胆狂徒,小小秘书郎敢如此污蔑本官,来人拿下。”兵部员外郎说道。 “刘员外郎,真当这里你说了算了?”温尔雅淡淡地开口了。 上有宰相,下有总领谈判之事的礼部尚书,轮得到你一个员外郎发号施令了? “大人这是要包庇,丢人现眼了谁负责?”刘员外郎直怼温尔雅。 “辽东军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多一个又有何妨?”温尔雅平淡的说道。 他在给顾道铺路,万一演砸了有辽东军做衬托也不是什么大事。 “哼,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辽东军不过赶巧了。如果顾道丢人现眼让北狄更猖狂,大人别怪我弹劾你二人。” 刘员外郎此时也疯了。 他乃是辽东军在兵部的喉舌,必须站辽东军。 “如果成了那?”顾道反唇相讥。 “呵呵,就凭你这个废物?成了我从此不做官。”刘员外郎冷声说道。 “都是为了国事,不要说气话。”徐相依旧出手和稀泥。 “徐相,绝无戏言。若是顾道敢上去丢人现眼,我必弹劾他二人。他这卑鄙小人若能力挽狂澜,我这官帽不要也畅快。” 刘员外郎说的大义凛然。 “徐相,我等也愿意赌,顾道若败,我便联名弹劾。若是赢了我愿意不当此官。” 一个小官出来说道。 紧接着陆续好几个官员跳出来,愿意赌这一次。 徐相眼皮跳动,他们现在不是在赌,是在逼顾道和温尔雅。 是准备推卸谈判失利的责任给二人。以削减辽东军的责任。 徐相脸上不动声色,心中警惕。 辽东军好大的势力啊。 “可敢签名?”徐相深沉的问出四个字。 温尔雅眼皮一跳,徐相发怒了。 兵部员外郎刘宽,第一个带头签名。 后面陆续又有十多个人跟上。温尔雅和顾道也签名了。 经过一顿沉闷无味的午饭,谈判开始之前,签字的名单上又多了七八个人。 最后徐相将名单收好。 下午谈判一开始,北狄人依旧嚣张。 “粮食五百万石,赔偿盐铁等折合白银四百万两的物资。少一两,别怪我们踏平辽东。” 一个大胡子长狄人,兴奋的对着大乾谈判的人怒吼。 “绝无可能,做梦。”兵部员外郎刘宽彻底失声,户部侍郎反击回去。 可是气势孱弱。 “我呸……”长狄人一口浓痰吐在金盔上, 继续嘲讽: “做梦的是你们,什么三辽铁骑,不过是一群羔羊,还不是被我们轻易消灭一千多。” 这一口痰吐如同吐在辽东军的脸上,可是骆驰等人气的浑身发抖,却没有办法。 没脸见人了。 不等户部员外郎反击,长狄的人一下子跳上桌子,呜嗷喊着开始跳舞。 “看我一泡尿,冲灭三辽铁骑……” 说着,长狄人竟然翻过金盔,解开裤腰带,要往里面撒尿。 看着主帅金盔受辱,辽东军目眦尽裂。 “顾道,你不是要力挽狂澜么,还不出现。”兵部员外郎刘宽怒吼。 听到顾道的名字,神奇的事发生了。 嚣张的长狄人竟然停止了动作。 “急什么。”顾道从后面站起来,背着包走上前。 这些天顾道一直在犄角旮旯,北狄的人压根没注意到。 顾道一边走,掏出一团符纸,朝着桌子上正准备撒尿的长狄人撒了过去。 “巫术,不要……”长狄人失声大喊。 却见那些两指宽的细长符纸,飘然落下。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符纸如同认准目标的羽箭,直射在金盔上面。 北狄人吓得一个翻滚,从桌子上狼狈跳下。 可是他的佩刀上还是贴了两张符纸。吓得他直接把佩刀扔了出去。 顾道一抬手,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飞出。 贴着金盔的符纸,涌现出细密的血红色符文。 有的像虫子,有的像是蛇,有的像是蟾蜍。 密密麻麻血红的连成一片。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色蝙蝠趴在桌子上。 “不好巫术……” 整个北狄使团呼啦一下,把椅子全都掀翻,惊恐的不断后退。 甚至拼命把自己的同伴挡在前面。 而且有人觉得喉咙难受,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们惊恐至极,到现在还记得顾道给他们祛除蛊虫巫术的场面。 他们的神,还是顾道帮忙送过来的。 他们对顾道的巫术深信不疑。 徐相惊呆了,兵部员外郎的嘴巴张开,能吞下一枚鸵鸟蛋。 整个谈判队伍震惊莫名。 辽东军万马齐喑,大乾谈判的官员气低落的时候。 顾道一人,一把符纸,吓的北狄人从嚣张的饿狼变成瑟瑟小绵羊。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一个词: 单人独骑,力挽狂澜。 “顾公子,此乃谈判重地,你怎敢胡乱使用巫术?我要向你们皇帝抗议。” 北狄国事焚如怒吼。 但是谁都能听出来,他声音里面的色厉内荏,和深深的恐惧。 喊完之后,焚如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对我下巫术了,顾公子,我没得罪你啊。”焚如大惊。 “你们贪婪无度,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道抽出桃木剑怒道。 “顾公子息怒,其实我们要的不多,两百万石粮食,茶叶一千驼、盐四十万石,其他的好商量。” 隗斥力怕顾道发火,底线脱口而出。 第九十六章我方承诺不优先使用顾道 底线。 吵了这么长时间,想要探知的底线。就这样隗斥力给爆出来了。 就这他还略显委屈的对顾道说道。 “本来还有的商量,可是你们辽东军新败,太少了我们回去不好分,也不好交代啊。” 活像是受委屈的孩子,给自己辩解。 徐相看看咳嗽的北狄国师,看看顾道,摇头苦笑。 这叫什么事儿,早知道如此简单…… “顾修之,这是什么场合,怎可胡闹,还不退下。” 已经达到目的,徐相假装斥责顾道。 “是啊,修之控制火气,先把东西收了。”温尔雅也假意劝说。 顾道这才收了桃木剑,看着这些人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焚如大喊。 “顾公子,你不能对我们使用巫术,赶紧给我们解开。”说着就是一阵咳嗽。 以至于徐相等人也觉得有些喉咙发痒。 顾道扔出一个小葫芦给他们。 “含在嘴里,今晚回去跟你们的神好好祈祷,自然没事。” 北狄的人接过葫芦,一人分了一颗药丸含在嘴里,果然感觉喉咙舒服了。 这才安心了。 “如果你们再敢狮子大开口,我就把你们的神送回去。”顾道威胁完要走。 他只准备搓一搓嚣张气焰,没想到效果如此好。 突然徐相咳嗽了一声。温尔雅把顾道给拉住了。 朝他伸了伸手。 顾道干蒙了,你跟我伸手干什么。 却见温尔雅瞟了一眼北狄人手中的瓶子,顾道恍然大悟。 怎么你们也信这个,再说我能给你们下药么? 但是温尔雅不松手,他无奈又拿出一个小瓶子给了温尔雅。 徐相立即凑过来分了一颗含在嘴里,温尔雅也吃了一颗。 其他人立即轰然上来抢分药丸。 北狄的人一看大乾的人都吃药,立即相信了顾道的巫术高深,连自己人都怕。 真是卑鄙的大乾人,竟在谈判之中是用巫术。 “那个,顾公子……”焚如清了清嗓子又开口了。 “还有什么事,我忙着那!”顾道凝眉不悦的说道。 “那个……劳烦您带走……”焚如指了指桌子上那被一堆符纸覆盖的金盔说道。 那一堆符纸如同血色蝙蝠,趴在金盔上,看着的确吓人。 “不要了?”顾道特意问道。 “不要了,不要了,劳烦您带走。”焚如赶紧说道。 顾道上去就想拿,却猛然醒悟,不能就这么直接拿走。 只看他神情肃穆,拿着桃木剑挥舞了一阵,然后对着血色蝙蝠念念有词。 最后伸手一挥,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符纸动了。金盔也跟着跳动几下。 “解……”顾道喊了一声。符纸彻底安静。 血色蝙蝠图案彻底不见了,变成杂乱的样子。 顾道这才脱下大氅,小心的包裹了符纸和金盔。 看到这里,北狄人对国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是国师高明,一眼看出这金盔上面被顾道下了巫术。 幸亏没有留下,否则定然没有好下场。 大乾官员瞬间给顾道让出一条路。全都敬鬼神而远之。 等顾道离开了,所有符纸被收拾干净之后,北狄的国师才有胆子发火。 “太过分了,你们怎么这么干,还有没有诚意。必须让顾道离开,否则我们不谈了。” 徐相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衣服,掌握主动权的感觉太舒服了。 “顾道乃是我大乾谈判官员中的一员,贵方这个要求我们无法满足。” 徐相柔声说道,但是底气十足。 “不行,这件事没得谈。顾道绝不能出现在谈判现场。否则我们现在到就收拾东西回去。” 焚如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顾道在这,看他一眼都肝颤。 刚才只是看了一眼隗斥力,这个蠢货把底线都给说出去了。 这还谈个屁啊。 “好吧,虽然不能答应贵方要求,但是我方承诺,不优先使用顾道。” 温尔雅说道。 “放屁,你不优先使用顾道,不还是要用,你这是威胁,这是故意挑起战争。” 北狄国师怒到。 双方就使用顾道这个问题争吵了一下午。 顾道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大规模杀伤武器一样。 他把金盔上的符文扯下来,来到厨房全都烧光。灰烬里面多出不少碎的磁石。 顾道早就让关石头准备好了东西,有符文,桃木剑,甚至八卦衣和其他东西。 但是今天金盔出现,打了顾道措手不及。 他只能离开去找磁石,然后粘在符纸的边角位置。 所以这些符纸落下的时候,才会自动飞向金盔。还有北狄人的刀。 说是金盔主要还是铁皮鎏金。 符纸上用姜黄水画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符纸也是黄色的,基本上分辨不出来。 他撒的粉末是碱粉,遇到略微潮湿的姜黄水,自然变得血红。 至于符纸最后呈现蝙蝠的样子,这个绝对是意外。不是故意为之。 他收金盔的时候,为了加深北狄人的恐惧,故意又表演了一番。 他左手的腕部绑着一块大磁石,稍微移动,符纸里面的小磁石被吸引,符纸看起来就在移动。 至于会咳嗽。 吸入碱粉自然会灼烧肺部,咳嗽都是轻的,没有呼吸困难就算不错了。 顾道给他们的药物,萝卜汁加冰片和薄荷等做成的药丸子。 缓解肺部不适,没有治疗作用。 顾道披着大氅,腋下夹着金盔,打算回袁府。 昨天被强请到郑国公府,一夜没回家。 小锦瑟不定怎么生气那,今天早点回去做个奶油泡芙讨好一下。 顾道往外走,正赶上大乾的谈判官员散场。 “顾修之,装神弄鬼不是正道,此事算不得你赢了。” 兵部员外郎跳出来无耻的说道。 “签字画押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现在舍不得官帽了?”顾道嘲弄的说道。 “我等戴官帽,是为了国家大事,是为了黎民百姓,是为了为我大乾千秋万代。” 兵部员外郎听着胸脯大义凛然的说道。 所有签字的人,立即高声附和起来。 “装神弄鬼,虽达到目的,也是贻笑大方。”有人说道。 “卖弄鬼神之力,有悖圣人教诲,自己去文庙忏悔,还敢在此停留?”另外一个人说道。 “闭嘴,有本事你们折服北狄。没本事还输不起,丢人现眼的东西。还要点脸的,自己回家写辞呈。” 徐相一声冷哼说道。 宰相乃是百官之首,这一句话就给整件事定性了。这些人再也没有赖账的借口。 二十多个官员,大的有户部侍郎,兵部员外郎。剩下都是六七品的小官。 宰相一句话,全都要辞职。 一人之下之的权柄尽显无疑。众人瑟瑟发抖。 “徐相,如此对待我等不公。”兵部员外郎挡住徐睿的路说道。 徐睿摆了摆手,立即有士兵上来抓住员外郎就给扔到一边去了。 “修之,做的很好。”徐相夸奖了一下顾道,然后上了马车离开了。 顾道都吓一跳,这和稀泥高手的和事佬,怎么今天突然狠辣起来。 二十多个官员都要辞职? 我真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不过有点伤人一千,自损两千五的效果啊。 顾道一愣神的功夫,骆驰闪现在他的身前,挡住他去路。 “顾道,把父帅金盔还我。”骆驰激愤的说道。 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顾道火气腾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本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主打就是一个率性而为,很少委屈自己。 这些天骆驰仗着辽东军的得意,在谈判官员之中散布流言。 弄的人人对顾道都是白眼,看门的小兵都敢嘲讽。 真当我没火气。 “骆驰,别把我的忍耐当好欺负。你爹战败丢了金盔,我凭本事拿回来的。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拿回去。你当四海之内皆你妈啊,人人都惯着你大少爷脾气?” 顾道指着骆驰怒骂。 四海之内皆你妈? 一众看热闹的官员差点笑出来,这话骂的太缺德了。 但是,骆驰的确太自以为是了。求人办事还颐指气使。 回想起先前给顾道道歉,不一样是如此。说是道歉,仿佛错的是顾道。 不是所有人都舔辽东军。 辽东军嚣张的时候,大家都忍着不说而已。现在辽东军惹了这么大的篓子。 还这么嚣张,怎么能叫人不反感。 “顾道,你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就地格杀了你。”骆驰说着去摸金刀。 可惜摸了个空。 “骆驰你买膝盖的钱到现在可一分没付。不但没付钱,还散布流言诋毁我,让所有人都排挤我。 不要脸的事情你做绝了,现在到怪我欺负你。早知道让你爹顶着你的脸皮上战场,也不至于被射穿了。” 顾道拍着金盔上的羽箭,怒声说道。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顾修之说的好啊,早就该有人骂骂他了。好像天下都应该围着他转。”有人说道。 “呵呵,人家势力大,愿意巴结的人多,自然听不得忤逆之言。干起不要脸的事也理直气壮。”还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骆驰脸色通红有些挂不住了。 “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不配点评我骆驰。”骆驰怒吼。 人群却发出一阵嗤笑。 “骆公子,你想多了。我们见风使舵,可从来没借过你们辽东的风。”有人回答他。 “就是,我们是小人物,但不是小人,自然干不出小人行径,比不得骆公子。”另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一张嘴说不过一群嘴,骆驰大怒。 他觉得这帮人是因为父亲战败了。 所以他们都落井下石,都见风使舵,就是看不得骆家好。 等我父亲再起,再看你们这些小人的嘴脸。 他把目光转向了顾道。 “你给还是不给?”骆驰愤怒的握紧拳头。 顾道非常坚定地摇头。 “骆驰,你绑我的时候,我就给你机会下手,可你心虚不顶用啊。” “每次你栽我手里,都说我阴谋坑你。今天我跟你打明牌。” “我现在身负皇命,你敢动我一下,我就躺在地上不起来。迎接你就是陛下的雷霆之怒。 坑就在这里,这就是我的计划。请问你怎么破?” 顾道冷声怒问。 摊牌了,不装了,你怎么办? 骆驰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双目瞪得滚圆。 但是可怕的后果让他不敢动手。 “六万两,今天送到我手里,不然半夜我拿金盔尿壶。” “不是五万两么?” “利息,再哔哔,我把精神损失费也加上。滚。” 第九十七章都怕对方后悔 当天晚上。 兵部员外郎召集了所有在赌约上签字的官员,一起密谋。 “诸位,我等是中了顾道的奸计,他装神弄鬼的伎俩为什么早不用?就是找机会给我们下套。” 兵部员外郎愤怒地说道。 “哼,凭顾道一人布置不成这样的计谋,温尔雅必然参与其中。”一个官员咬牙说道。 “谁能保证徐相没参与其中那?”还有人阴测测的说道。 他这一说,所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我等不能束手就擒,辞呈不但不能写,我们还要联合亲朋故旧,一起弹劾温尔雅和顾道。”户部员外郎说道。 “此言有理,所谓法不责众。我就不信徐相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次强行罢免二十多个官员?”兵部员外郎刘宽说道。 众人轰然称是,不但不担心,反而及时行乐喝起酒来。 至于为什么不弹劾徐相,因为他们压根不敢。 徐相从迎宾馆出来就进宫了,正好碰上温尔雅一起。 两个人跟皇帝商议了一个时辰之后,才从宫里出来。 皇帝神色凝重。 辽东做大,让他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 没想到这次谈判,顾道误打误撞,竟然发现了这么多辽东系的官员。 那没跳出来的有多少那? 辽东军的强大,可以有力地抗击北狄。为了北上报仇,皇帝可以容忍辽东军的一些小动作。 比如私下接触长隆盐场,贩卖私盐。 所以这些年骆定远也没让他失望。三辽铁骑天下无敌的名号已经打出来了。 可这两年,皇帝隐约辽东有些失控。 骆定远仿佛把辽东当成了自家的地盘经营。 “都水监在辽东折损了多少人?”皇帝突然问道。 “近三年有十五人。”都水监的监正回答。 “以前只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人家不想让朕看到啊。”皇帝的声音阴冷。 “陛下想看,就能看到。”都水监监正说道。 皇帝摇了摇头。 他知道都水监在辽东,一定有埋的很深的钉子。不过还不是启用的时候。 最好的钉子就是一动不动,关键的时候致命一击。 晚饭之后,皇帝收到了另外一份都水监的报告,上面赫是今天晚上二十几个官员聚会的情况。 皇帝拿过名单,跟今日在赌约上签字的名单对了一下。 竟然一个不差。 “肯定还有,朕等着你们跳出来。”皇帝放下两个名单说道。 顾道回到袁府,做好了泡芙,锦瑟公主吃了一颗,立即幸福的眉毛都在颤抖。 转头就跟魏青梅去分享了。 顾道对此是深恶痛绝。这个讨厌的女人怎么还没走? “外祖,你也尝尝。”锦瑟欢呼给袁琮送去一小碟。 袁琮尝了一口甜的直皱眉。 今天的事情比较重要,顾道事无巨细地跟袁琮说了,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姜是老的辣。袁琮一针见血给出结论。 “这二十几个官员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今天骆驰把银子送来,金盔就直接还给他。骆定远于国有功,不可侮辱。” “谈判的事情,如果徐相不找你,你就不要去了。” 顾道不但想知道答案,更像知道原因。 “师祖,你是怎么有这个判断的?” 袁琮很满意他这么问。 “辽东军已经有了尾大不掉之势,现在跟朝中勾结如此之深,陛下必然会下手敲打。赌约就是最好的借口。” “陛下让你发挥的作用已经完成,你再往前凑合,别人会以为你还肩负别的使命。” 两人正在说话,看门的人过来禀报,骆府送来两车东西。 顾道亲自出去迎接,发现骆驰亲自送来了六万两白银。 不是银票,两车沉甸甸的白银。 骆驰这是故意告诉顾道,六万两有多沉。 他的心中怨气有多大。 顾道心说,你要愿意可以更大点,我欢迎至极。 他将檀木盒子装好的金盔,双手捧着还给了骆驰。 这金盔是骆定远的尊严,既然不想侮辱不如恭敬一点。 但是依然没换来骆驰的好脸色。 “顾道,你我的仇不死不休。”骆驰阴沉沉的说道。 “骆驰啊,你爹是怎么放心让你来京城的那?快回辽东吧,不然早晚死在你这张嘴上。” 顾道跟教育孩子一样。 “彼此……”骆驰说完策马而走。 当天晚上,顾道给徐相送了一份火锅底料,里面放了一万两银票。温尔雅也一样。 虽然人家没要,自己不能不给,朝廷才是满满的人情世故。 趁此机会,顾道跟温尔雅密谋了很久。 最终说服温尔雅,这次谈判在给北狄物资的时候,尽可能多的加大盐的数量。 第二天顾道没去,也没人找他。迎宾馆依旧热闹。 昨天跟顾道打赌的二十几个官员,一个没缺全都来了。 他们不但不担心,反而一脸的喜气洋洋。 徐相来了之后,对此视而不见。专心谈判。 当日,皇帝就收到了四十多封奏折,弹劾温尔雅纵容顾道,无视国体,任性妄为。 强烈要求给顾道治罪,同时罢免温尔雅职务。 皇帝沉默不语。 皇帝的沉默给了这些人勇气,继续加大力度弹劾。 过了两天,弹劾的奏折增加到了六十多封。 “嚣张至极。”皇帝在朝堂上拍了桌子。 这些人以为皇帝生气了,温尔雅和顾道要完了,恐怕谈判完事之后他们就要倒霉。 第三天,对那个二十多人心情愉悦走进迎宾馆,却发现有些不对。 辽东军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北衙禁军。领兵的也变成魏天保。 他们没放在心上,依旧站在一起高兴地讨论上书弹劾的壮举。 甚至连经过的温尔雅都不避讳。 直到徐相拿着一张圣旨出来,他们被禁军包围的时候。 所有人当场罢官,额头刺字,发配辽东充军,遇赦不赦。 立即出发不得拖延。 “不可能?徐相你敢狡召。陛下不会因为一纸赌约就如此对我们。”兵部员外郎刘宽怒吼。 “掌嘴。”徐相说道。 立即有两个士兵上来,摁住刘宽,戒尺使劲儿往嘴上抽。 打的他说不出话来。 徐相这才走到他跟前。 “刘宽,本相是照顾你们,你们不都是骆帅的朋友么,充军辽东不会吃苦。” 徐相冷声说道。 刘宽突然一个哆嗦,他终于明白为什么。 文臣勾结边军是大忌,自己跟辽东军走的太近了。 二十多个官员,在脸上刺字之后,被剥掉官服直接装上囚车拉走了。 连家里人都没通知。 立即有二十多人填充了他们的位置。 至于骆驰和辽东军。被兵部一纸文书调去剿匪了。 “无须担心,你是被朝中的蠢货坑了。他们表现的跟辽东军太近,引起了陛下猜忌。” 临走的时候,骆驰的祖母给他送行,说道。 骆驰的母亲看着儿子,只是以泪洗面。 “祖母放心,我必荡平匪患早日归来。”骆驰跪在地上说道。 “母亲无需哭泣,我一身马上功夫,加上五百铁甲兵,天下哪有土匪挡得住。这是送功劳来了。” 骆驰又跟母亲说道。 母亲只是心疼的哭,一句话说不出来。 “陛下只是借着你敲打你父亲,剿匪宜缓不宜急,吃够了苦,陛下自然叫你回来。” “到时候,为了安慰你和你父亲,没准公主就落在我家了。” 祖母低声面授机宜。 骆驰一听大喜过望,告别二老上马走了。 母亲更是哭的跟泪人一般。 骆驰走远了。 祖母冷着脸训斥儿媳。 “没用的东西,除了哭就没点见识,当初娶进门的若是徐金甲,骆家现在怕已经是百官之首。” 骆驰的母亲吓得不敢哭泣了。 她不过是徐金甲当年从江南采购的四女子之一。 她还记得,在哪个烽烟四起,铁马金戈的岁月里面。 那位奇女子,带着她和其他三个姐妹,一起找到赤狄王的王后天籁可顿。 那个奇女子告诉天籁可顿,如果不想办法让赤狄王让出一条生路给大乾军队。 她就把四个女子送给赤狄往隗孙,让天籁可顿失宠。 她至今记得天籁可顿对徐金甲说的话。 “我不怕她们留下,我怕你留下。所以这个忙我帮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出现在草原。” 我怎么能跟那样以身入局,弹指间力挽狂澜的奇女子相比那? 顾道在忙着买煤矿。这个世界叫石炭。 在终寒山附近就有不少露天煤矿。 这些煤矿大部分是国家所有,顾道想要开采的煤矿在平安县的治下。 这东西在官府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顾道想要,按照孙知县的意思,给官府交点钱之后,随便挖。 可是顾道却坚持要合法的手续。 他敌人不少,不能贪小便宜留下把柄,以后就成了麻烦。 平安县衙批准之后,还需要户部来核准。 本来看到有人申请开采试炭矿,户部的人都笑这个家伙是傻子。 石炭哪有销量,在深山老林里开采出来有啥用? 可是一看是顾道,这不是送上门找死么? 把尚书大人的孙子坑的远离京城,不收拾你一下都对不起你。 可是石炭矿,你卡他也没有意思。 但是,本着敌人想要的,我们一定不能给的斗争原则。 户部决定回绝他。 可是又不能直接回绝,毕竟是把业绩往外推。被人抓住把柄不好。 户部的主事一商量,给平安县回文。可以开采三个矿。 但是每个矿缴纳两万两银子,开采二十年。 以为这个天价足以震慑顾道自己退回去。 可顾道一看,一个矿,一千两银子一年? 开出这价格不是傻子么? 傻子才不干,顾道当场就拉来银子。 骆驰给他的六万两白银,没捂热乎就进了户部的口袋。 户部的人都惊呆了,心说这不是傻子么? 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顾道办理了照票。 一切手续办好之后,办事的小吏直接关门回家,顾道赶紧快马跑路。 双方都生怕对方后悔。 很快顾道购买石炭矿的愚蠢行为,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治下,整个京城都在笑话他。 “这顾狂徒,以为有了印书秘术,就觉得自己会做生意了。这石炭他卖给谁去?” 有人在青楼嘲讽的说道。 “哈哈,六万两啊,买三个矿开采二十年,我看他两个月就坚持不下去。” “你说那石炭开采出来,卖给谁去?这京城几十万家,有几家用石炭?” 另一个商人笑的不行了。 “如果我有这样的儿子,早溺死在尿盆里面了,真是不知所谓。” 也有一个老者嘲讽的说道。 第九十八章没有顾道真不行 花了六万两银子买了三个矿的二十年开采权。 顾道人傻钱多的名声,就传遍了京城。 就在这些人看热闹的目光之下,顾道已经开始集中精力对其中一个矿进行开采。 其实在他办手续之前,楚焚就已经开始着手摸情况了。 现在照票拿到手,顾道亲自选定了一个矿。 先在矿附近搭建工棚,修建简单的道路,储备物资,准备招收工人。 买矿花了六万两,但是把这个摊子支起来,没有上万两也下不来。 与此同时,在那片鬼剃头小山附近,顾道建造房子的工程已经开始筹备了。 迎宾馆的谈判还在继续,骆定远第二封请罪折子又到了。 这次就比较诚恳了。承认了他想要趁机北上,结果中了埋伏,损失辽东铁骑八百余。 他本人也受了伤。 不过辽东防线没有任何问题,请朝廷放心。 皇帝拿着请罪的这字,气的牙痒痒,战败不是错误。 可恨的是,试图掩盖败绩。 更可恨的是金盔都丢了,还跟朝廷隐瞒,导致北狄拿着金盔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骆定远该杀,他就是笃定了朕不会轻易动他,才有恃无恐。” 皇帝怒道,华阳居士很平静地听着。 这天下能听皇帝发牢骚的,也就只有他了。 “骆定远能力还是有的,就是私心太重,要是不是的敲打一下。” 华阳居士说道。 “嘿,谁能想到,国之大事竟然要依靠朕的这个蹩脚女婿来镇场子。” 皇帝拍了一下桌子说到。 华阳居士跟着笑了。 “陛下这位贤婿,可一点都不蹩脚。我估计最近他又有大动作。看着吧,没准给我们个大惊喜。” 皇帝却不相信,这个女婿还有什么大事。顶多会胡闹一些罢了。 “甘州……”皇帝突然提起这两个字。 两个人曾经商议,要把甘州当肉骨头扔出去,让北狄三部因争抢而纷乱。 华阳居士想了想,还不到时候就摇了摇头。 迎宾馆里面。 被顾道镇压的北狄人消停两天,见没有顾道坐镇,又开始嚣张起来。 要在底线之上翻一倍。 谈判陷入僵局,国师焚如怕顾道回来捣乱。 十分强横的强调,只要顾道敢出现,他们立即停止谈判。 原本对于顾道震慑了北狄之后就不出现,徐相等人都是满意的。 年轻人懂事,就应该功成身退。 在他们心里,国之大事还是靠他们这些当权者来决定,顾道能力挽狂澜一次就够了。 可现在不得不再去请教顾道,虽然不好意思。 “你没事的时候,去找一下修之。”徐相疲惫的跟温尔雅说道。 没有明说,但是温尔雅知道徐相的意思。 作为纯粹的儒家门徒,温尔雅也敬鬼神而远之。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温尔雅找到了袁琮,袁琮派人把顾道从山里叫出来。 “修之,他们怕你,可是你又不能出现在他们眼前,可有办法?”温尔雅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顾道不来,就默认不问了。 现在镇不住了又来找人家。老脸有点挂不住。 “办法是有的,施展这种手段需要先跟陛下报备。”顾道说道。 顾道的确是有办法,不过这些神鬼骗人的把戏,陛下不想让别人知道。 而在这个季节,准备那些东西,顾道缺乏人手。 他进了宫中见到了皇帝。 这位帝王最近心烦的事情也比较多,说话也没啥好气。 “你不去想办法挖石炭赚钱,怎么有空来朕这里?”皇帝没好气的问到。 “陛下怎么知道这件事?”顾道愣了一下。 谈判尚未结束,他的布局还没有完成,不想这么早被人看出端倪。 “呵呵,你六万两买三个石炭矿,这等蠢事整个京城谁人不知?真是昏了头了。” 皇帝语气里面充满了对傻小子的嫌弃。 顾道一听高兴起来。 如果别人都把你当傻子,那干事情就方便多了。让他们都保持这种看法。 等到布局完成,就知道谁是傻子了。 “臣这次来,是因为北狄有点嚣张,温大人请我吓唬他们。”顾道说道。 皇帝一听来了兴趣。 顾道所说的吓唬,肯定是那些神神鬼鬼的手段。 这小子懂事,知道这种事情应该告诉自己。 等皇帝听完之后,发现手段很简单,但是绝对吓人。 “好了,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对那些疑心生暗鬼的北狄野人,应该会有用。” “谈判结束,你的官职朕会适当给你提升。”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不用自己动手,顾道乐得清闲。他山里的事情很多的。 当天夜里,北狄驿馆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可是卫兵打开门一看,发现一个人没有。等他们把门关上,又有东西敲门。 隔着门缝一看,差点没吓死。 好几只巨大的蝙蝠在撞门。他们一有动静,蝙蝠就飞走了。 等没了动静,过一会儿蝙蝠就又飞回来,不断的撞门。 “巫术……”守门的北狄士兵,凄厉的喊声惊醒了整个驿馆的人。 国师焚如亲眼看到蝙蝠撞门,想起来顾道留在桌子上,用符纸组成的血蝙蝠。 一屁股坐在地上。 “缺大德的顾道,奸诈的大乾官员,你们不是说不使用顾道么?” 吓得整个北狄驿馆的人,整整一宿都跪在贴着双头狼神像的墙下面,祈祷磕头。 巫师敲鼓念咒到天明。 其实用的东西很简单,就是黄鳝血涂抹在大门上,蝙蝠被吸引就会扑过去。 形成了大半夜蝙蝠撞门的邪门效果。 冬季黄鳝不好找,蝙蝠大部分都冬眠了。 不过冬眠的蝙蝠被弄醒之后,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加上饥饿和黄鳝的血腥气吸引。 撞门的力道更加的大。 顾道找皇帝不全是忠心,主要是他的人都在山上忙活。冰天雪地的找黄鳝和蝙蝠,实在是不现实。 但是都水监监正可以做到,他手下有的是能人,很快就找到了这两个东西。 而且他亲自去驿馆动的手。看到效果之后才回去禀告皇帝。 “他哪里学来的这些神神叨叨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皇帝笑着说道。 紧接着脸色一变,冷声叮嘱。 “记住,此事列为机密,不可让外人知道。” 都水监监正赶紧答应,但是紧接着他犹豫一下开口了。 “陛下,臣突然有个想法。” 皇帝放下笔,看着他。 监正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陛下,顾大人既然精通此类秘术,可否给都水监培训一些人。可在南越聚集信徒……” 都水监监正说道。 皇帝豁的一下站起身来,不断在地上来回走动。 表情时而阴冷,时而激动。 南越的赋税繁重,都水监在南越曾经挑拨过多次内乱。 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 当地大族林立,宗族势力十分强大。刚一冒头就被镇压了。 可是如果有这些秘术,凝聚当地老百姓的信奉,那效果可能大大的不一样。 “一方面惑乱人心,挑起内乱。另一方面可以趁机敛财,缓解国内的困境。” 都水监监正说道。 皇帝终于下定决心。 “好,即日起你去挑选相关人员。朕亲自跟顾道说明此事。” 顾道不知道这一切。 他从皇帝这里出来,就去找了温尔雅。 交给温尔雅一些东西之后,又确认了两人密谋的事情就离开了。 他又去乾元书楼看了看。 印书坊的书源源不断的来,要么被江南盐商订购,要么被其他书铺购买。 其他大儒的书还没印制完,就有人开始预定了。 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然后他又去了天和当铺,奶娘从老的家生奴之中,找到这位掌柜的。 岁数不小但是干的有声有色。 然后他又去了蒸馏酒的作坊,这里已经扩大了四五倍。 顾道的烈酒基本上转手给楚江楼,楚江楼的酒风靡京城。 掌柜的想要多做些卖给楚江楼之外的人,被顾道给阻止了。 一来是不需要那么大的规模。 二来这个东西已经引起别人的觊觎,单独供应楚江楼,楚江楼就需要保护。 一旦敞开供应,别说有没有那么多酒,有心人就该蠢蠢欲动了。 毕竟这东西技术含量并不高。 第二天,迎宾馆谈判继续。 没等别人说话,焚如就拍桌子了,对着徐睿一阵怒喷。 “徐相,你们太过分了。不是承诺不使用顾道么?为何昨天晚上驿馆被巫术骚扰。” “你们这么做,简直卑鄙无耻,谈判靠的是国力,是道理,绝不是鬼神巫术。” 徐相虽然内心非常得意,但装出一脸的诧异。 “国师,凡是要讲证据。这件事你确定是顾道做的?” 徐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承认。 “不是他还有谁,那日桌子上的血蝙蝠符纸,所有人都看见了,如今有蝙蝠撞门。 如果不是我草原狼神护佑,岂不是被巫术所害。”焚如大怒。 “哦,我记得修之说过,要把你们的神送回去。若是他做的,直接送神不简单么?何必搞什么蝙蝠。”温尔雅淡然的说道。 送回去? 焚如感觉有点后背发冷,如果双头狼神真的被顾道送回去。 那他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呆了。 南越人的蛊虫巫术,顾道神鬼莫测的巫术,现在又有了蝙蝠。 谈判是捞钱的美差,怎么好像有没命花的危险。 “总之,要好好谈,不要再搞这些了。”焚如一甩袖子,色厉内荏的结束发火。 然后开始了谈判。 虽然北狄的使者,精神头不好,不那么嚣张了。 但是条件依旧很高。 大乾这边争辩不下,仿佛是认命了。北狄使团又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却见徐相从袖子里面,抽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胸前。 符纸上有一个三头雄狮。 北狄人看到他们这个动作,唬得集体后退,拉开双方的距离。 “你们要干什么?说好了这是谈判。”焚如怒吼。 “当然,国师别误会,我就是最近偶感风寒,这是驱邪的符文而已。”徐相说道。 “你偶感风寒,那他们那?”焚如指着他身后的大乾官员说道。 只见每一个人都抽出一张三头雄狮的符纸。 贴在了胸口。 “国师,大事不好,我们的狼神是双头,他们的三个头。” 第九十九章屠龙术,婚约解除 梅子苏的伤终于好了。 但是在左脸上留下一条狭长的丑陋伤疤。 这让本就敏感的他,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观察手下。 只要谁敢多看一眼,谁敢露出异样情绪,他都会恐惧。 然后变得暴躁残忍。 计划屡次失败,加上脸上的伤,加重了他的疑心病。 他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他的手下在瞧不起他。 无奈的他只能带上面具,把自己藏在面具后面才安心下来。 詹铎跟他汇报了最近元都发生的事情。 “辽东兵败?”梅子苏敏锐地抓到了一个信息。 “是,骆定远的金盔都被北狄人给抢了。虽然给谈判带来一些麻烦,可惜未伤根本。” 詹铎遗憾地说道。 “不可惜,一点都不可惜。辽东未伤根本,可是大乾要伤根本了。” 面具后面,梅子苏双眼放光。 “辽东这头猛虎,我要让它成为大乾的祸患。我要给他插上翅膀。” 梅子苏阴狠地说道。 “帮我联系一下箕子国的王子,我要见他一次。” 詹铎应声下去了。 他还收集了顾道的情报,不过梅子苏不问,他不敢主动提及。 谈判终于艰难地落下帷幕。 大乾要拿出粮食两百万石,盐七十万石,茶叶三百驼。白银五十万两。 特意标明要烈酒一千坛。 自从北狄在大乾尝过烈酒之后,就彻底喜欢上这个味道了。 在谈判过程中,温尔雅不着痕迹的引导,让北狄在食盐的量上翻了一倍。 这个量,应该能达到顾道想要的效果。 顾道跟他谈起这个计划,温尔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一个毛头小子竟敢操纵三国国运? 老师这个徒孙了不得啊。头角峥嵘啊。 北狄给大乾各种兽皮十万张,牛五千头,马五千匹、羊四万只。各种香料两百驼。 双方以贸易的名义相互交换。 大乾跟北狄交换比例按照市场价计算,是四比一。 尤其是七十万石盐。 这让本就缺盐的大乾,又是凶狠的一刀。 谈判内容被温尔雅悄悄泄露,等在元都的南越盐商,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豺狼。 兴奋的双眼血红,通宵达旦的庆祝。 有人在青楼往下撒钱疯狂庆祝。 更有疯狂的,把花魁剥光了衣服,拉倒街上让人免费欣赏。 狂妄到了极致。 玩你们的女人,还要抢你们的钱。就是这么嚣张。 一个最高档青楼的雅间里面,正好可以俯视整个翡翠胡同。 “这是朕的错啊。” 皇帝看着整个翡翠胡同疯狂,叹息着说道。 “朕来这里看他们狂欢,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种耻辱。” 皇帝继续说道。 顾道眼睛已经不够用了,虽然是青楼女子,可都是纯天然原生态。 一颦一笑都有技巧,身上没有任何科技狠活。 面对皇帝的感慨,心里只有一句话。 感谢岳父大人,带我来体验这种传统服务业。 “朕说了半天,你一点感同身受都没有么?”皇帝看着顾道不回答,生气了。 顾道赶紧收回目光。 “陛下,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闭嘴,朕七岁就会背了。”皇帝没好气地说道。 “朕叫你来,是打算让你把那些操纵鬼神的秘术,传给一些人,让他们去江南还以颜色。” 顾道被这句话给震惊了,心里给了个大大的我靠。 这准岳父是个大狠人啊。 瞬间脑子里面就闪现了很多东西。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他曾经听端木若愚说过,南越的税赋很重。门阀林立,大族分割。 普通老百姓很苦,简直就是农民起义的温床。 如果真的送过去一个,包含宗教和对来世期待的心灵鸡汤。 妥妥的会上瘾啊。 “陛下,此事一定要慎重,南越百姓苦,最容易相信神鬼来世。这火点起来,可能连咱们都烧了。” 顾道仿佛看到了恐怖的场景。 “不容易啊,你还有这种见识。”皇帝对顾道另眼相看。 “可朕心甚急,等不了。”皇帝看着街上撒钱的盐商说道。 “臣遵旨,竭尽所能。”顾道也只能答应了。 不能跟一个饿极了的人,谈肥胖的危害。 又看了一会儿,皇帝领着顾道从翡翠胡同出来。 迎面碰上两个人。 正是魏青梅和一身男装的锦瑟。两个人刚从国子监出来。 “父……父亲,你们……”锦瑟震惊地指着翡翠胡同。 父皇逛青楼? 锦瑟小脑袋一下子不够用了。 皇帝咳嗽了一下。 “哦,今日来拜访袁师,看这小子在翡翠胡同里鬼鬼祟祟,就亲自过去抓他回来。” 皇帝随口说道。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你带我去的吗? 我…… 顾道百口莫辩,我上辈子没造孽啊?这准岳父太不是东西了。 你在女儿面前大义凛然了,可你不能让我背锅啊。我…… 皇帝说完进了国子监。留下顾道面对锦瑟泪汪汪的大眼睛。 “修之哥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锦瑟说完一跺脚走了。 这时候魏青梅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皇帝。 不由得震惊的瞪大双眼看着顾道,明媚的小脸上全是佩服的神色。 “驸马爷逛青楼,被陛下给抓了,顾狂人,你真狂,这次我魏青梅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道真想一鞋底子呼死她。 “滚蛋。锦瑟,你听我给你解释啊。没有的事儿,我其实……” 顾道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锦瑟这次是真生气了,好几天没搭理顾道。各种美食都哄不好。 要不是顾道解释得快,袁琮差点用藤条给顾道双臀做个美容美发。 袁琮听了顾道的陈述,也是长叹一声,陛下太不容易了。 “陛下让你做什么,你就努力做好。为了大乾无所不用其极。”袁琮吩咐道。 顾道终于看明白大乾君臣的决心了。 其实他没说,那些盐商狂妄的军功章,其实也有自己的一半。全都在计划之中。 他也不再犹豫,给锦瑟留了一封书信,就进山了。 跟随他进山的还有都水监的监正。 监正刘铁柱,六品官。 是一个瘦小干巴的老头,五十多岁,扔在人堆里面都不起眼。 话不多,不问不说。 煤矿附近已经搭建好了几个木屋子。有一个木屋子后面连接一个山洞。 接下来的时间,刘铁柱给顾道看了不少人的资料。 顾道选了三个人。 一个苦行僧一样的和尚,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商人。 接下来就在山洞里对他们进行了分别的培训。 老道主要培训医术,还有符纸和各种江湖把戏。张角当年怎么干,他就怎么教。 至于那个和尚就费劲了,顾道把白莲教的教义给扒下来,传播给了他。 这个和尚是个真和尚,竟然因为教义本身,经常跟顾道讨论。 顾道从他眼睛里面看到了危险的兴奋。 顾道给他设计了白莲标志,组织架构,秘密切口等等,活脱脱一个秘密结社组织。 至于那个慈眉善目的商人,顾道交给他一种东西,蛊惑人心的演讲。 他主要就是干老鼠会,在顾道那个世界叫传销。 顾道对三个人极其细致地进行了培训。 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江湖骗术,几乎全都交给了老道和和尚。 把自己知道的成功学话术,都交给了商人。 根据顾道的需要,刘铁柱找来各种偏门人才对三个人进行训练。 只是顾道不知道的是,很多人训练完,都被处决了。 顾道训练的内容,都被都水监正刘铁柱整理成册交给了皇帝。 皇帝一开始就当娱乐,可是越到后来,越是胆战心惊。 甚至一个人不敢看,把华阳居士请来一起看。 顾道给他们展示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是什么样的学问,顾家培养不出来这种人。” 皇帝第一次对顾道学问来源产生了疑问。 华阳居士看了许久,缓缓开口: “阴阳、五行、诡辩、道家、儒家、墨家、法家……” “无所不包,无所不含。哪来的不重要,恭喜陛下……” 最后华阳居士真诚的说道。 “老师,何以恭喜朕?”皇帝有些疑惑。 “陛下,顾道之才经天纬地。就凭这些,乱世可称霸,治世可富家。 他在向您展示屠龙之术,在向您表达忠心。他幸而生在我大乾啊。” 华阳居士激动的说道。 皇帝听了这话之后,看着三本小册子,恍然大悟。 的确,就凭这三样本事,他在乱世可以拉起一支队伍称霸一方。 在治世,他一样可以富甲一方。 “老师,你说他这些东西,是不是他娘留下来的?”皇帝有所猜测。 “有可能,徐金甲何等奇女子。怎么能不给儿子留一些东西? 他怕顾家人觊觎这些知识,所以才一直装傻。”华阳居士猜测说道。 “看来她当年跟皇家订婚,不只是为了保护顾道,也是给朕留下一个好孩子。”皇帝感叹。 顾道哪里是展现什么屠龙之术。 师祖让他好好干,他就好好干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至于华阳居士和陛下自以为猜到了真相,根本就是扯淡。 “陛下,一定要保护好他。乳虎啸谷百兽震惶。但也会造人嫉恨。一定要暂隐其锋芒。” 华阳居士说道。 皇帝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朕会让世人觉得他就是个肤浅的浪荡子。”皇帝说道。 “不过当务之急,是让他安心做皇家的女婿。”皇帝又补充了一句。 顾道在山上当讲师。山下却已经发生大事了。 朝会之上。 御史上书弹劾国子监祭酒袁琮。 内容是,袁府作为锦瑟公主出宫求学的下榻之地,袁琮不但不妥善保护。 反而故意引狂徒顾道入宅,放纵顾道和锦瑟公主私下接触,甚至耳鬓厮磨。 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这个弹劾一经出现,引发轩然大波。 首先大家不相信袁琮会干出这种事情,其次涉及公主名声不好下手。 但顾道最近折腾得厉害,得罪人不少,甚至很多人想起他娘当年的旧账。 立即跟风弹劾。 他们不弹劾袁琮,主要是这老人道德高尚,实在是没啥可骂的。 而且徒子徒孙不少,骂他容易引发混战。 但是顾道不是啊,简直就是一面破鼓。来吧,大家一起锤。 行为不检点、勾引公主、作风放荡、玷污皇家名声。 甚至连偷窦鼍狗的事情都翻出来了。 紧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袁琮上了请罪的折子。承认自己属于管教,让顾道跟公主过从甚密。 一时间所有人都蒙了,这是啥情况,您老晚节不要了? 皇帝下旨。 顾道不可救药,解除与长公主的婚约。 第一百章锦瑟成了未婚妻 顾道跟李纤云婚约解除的消息横扫京城。 有人感叹,徐金甲留下的余泽,终于被顾道给败光了。 李纤云听到这道圣旨,当日喝的酩酊大醉,载歌载舞。 她身上的枷锁终于取消了,她终于自由了。她终于不再跟那个龌龊的东西绑定了。 哪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 跟她一起喝醉的还有崔臻。婚约就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 那顾修之,岂不是就是自己的了? “纤云,你不能后悔,顾道是我的了。”崔臻端着酒杯极度高兴。 “闭嘴,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不许你提那个龌龊的东西恶心我。” 李纤云兴奋的又蹦又跳。 顾家,最近顾凌真的在苦读书。 主要是没地方去,他的名声烂大街了,出去不但被外人鄙视。 就连家里的小宗子弟,见他都躲的远远的。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愤怒的抄起砚台,直接砸了书童的脑袋。 “混蛋顾道,你竟然把婚约弄没了。你个无耻混蛋。” “婚约是跟顾家定的,不是跟你的。你凭什么?” “公主是我的,我才是驸马爷。无耻啊……” 他的怒吼响彻整个房间,可是却是无用的愤怒。 “儿啊,不要担心,这件事自有你父亲处置。他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管的。”梅笙劝解说道。 并且立即给顾云璋去信。 她的信还没送出去,顾云璋的上一封信的回信就到了顾老夫人的手中。 信中只提了两件事。 第一家中一切维持现状,不要有任何动作。 第二件关于宗老决定他认真考虑过了,已经托人向庐陵王氏求亲续弦。 他将在明年择期回京。 对于梅笙遭受的事情,顾凌的情况,一句没提。 顾家老太太把信给了梅笙,看到续弦二字,梅笙如同晴天霹雳。 两张信纸没有一个字提她,她却感受到了满满的绝情和冰冷。 “怎么会,云郎怎么会续弦,怎么会没提我?这信是假的……”梅笙怒道。 顾家老太太让人夺回信件,把梅笙送回了小院子。 然后派人把二儿媳妇庞氏请了过来。 庞氏看完信之后,心中也不是滋味。 庐陵王氏,那是仅次于顾陆朱张四姓的大族。 王家娘子一进门,自己这掌家的权利就要易主了。关键是万一生下儿子,自己的儿子就没希望了。 可是她还是冷静的分析了信件。 “大伯哥四年治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朝廷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如果儿媳没猜错的话,关键是择期回京这四个字最重要。 工部尚书老病,很可能大伯哥会接任他做工部尚书。” 一听这话,顾家老太太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我儿要回来了,要做尚书了。 你们这些得罪顾家的,瞧不起老身的,都要你们好看。 “那,老身的诰命是不是要回来了?”顾家老太太兴奋的问道。 “如若顺利,朝廷还会给您升一升。”庞氏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回答。 “好,很好,你是个有见识的。”顾家老太太兴奋的夸奖二儿媳。 紧接着又问道: “可是我儿为何会续弦,梅笙跟了他这么多年,竟然只字未提?” “娘,您糊涂了。”庞氏毫不留情的说道。 “大伯哥回朝做官,需要四梁八柱的支持,梅姨娘的家族有什么可支持的? 庐陵王家,虽然在朝没有大官,但是朝野力量不弱。王顾两家结合,大伯哥在朝中就能站住脚了。” 庞氏见识很深,说的面面俱到。 “你说的对,我儿谋划深远,只是可惜了梅笙,终究是出身差了些。那凌儿岂不是……” 庞氏在心中撇嘴。愚蠢的老太太。 顾云璋是傻子么,一个出身教坊司的小妾,怎么可能成为正妻。 在这件事上,顾云璋的心思深的很。 山顶洞。 顾道正在跟和尚讨论教义的时候,小凡子带着圣旨来了。 跟李纤云的婚约正式解除。 他感觉心中的一团乱麻捋顺,一片乌云瞬间消失了。 就俩字,贼爽。。 以后大补汽锅鸡想吃多少吃多少,佛跳墙想吃几顿就吃几顿。 没了婚约限制,就能实现翡翠胡同自由了。 老子有钱,腰子年轻,凭啥不见识一下花魁的大保健。 就在他畅想未来的时候。 军方无数奏折飞进了皇城。 全都是劝皇帝重新考虑解除婚约之事情。 军方都是大老粗,奏折简单明了。 顾道那小子不着调,可以使劲儿揍,打到他改正为止。 如果陛下教育不了,请送到军中,我们保证把他教育好。 徐金甲当年以身入局救出来的军人,仿佛此时还没有忘记她的恩泽。 无论真假,全都跟风上奏折了。 皇帝迫于压力。 又下了一道圣旨。 长公主深恨顾道,强行撮合恐成怨偶。朕念其母的情分。下嫁次女。 册封锦瑟公主为安乐公主,食邑五百户,接续与顾道婚约。 望顾道改邪归正,不要辜负皇家期望。择期成婚。 顾道躺在树桩上晒太阳,手边放着美酒。心情美滋滋了好几天。 畅想翡翠胡同的大保健的时候。一道黑影如乌云遮日,挡在了他的眼前。 又是小凡子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顾道接旨……” 等顾道听完圣旨之后,心情极其复杂。 再见了,翡翠胡同的姑娘们。 我的身子已经名花有主了,只怪你们没有福气。 锦瑟喜怒哀乐的小模样,在顾道眼前一一闪过。 小妹妹一下子变成了小未婚妻。 顾道不得不换个角度来审视小公主,这小高中生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了? 温柔、善良、娇憨、懂事、爱吃、圆润…… 原来小锦瑟已经走进了心里。 锦瑟比泼妇李纤云强一万倍,陛下这媒婆干得不错啊。 如果是锦瑟,其实翡翠胡同这一类不健康场所,可以杜绝,坚决杜绝。 “陛下,你终于干了一件好事。”顾道喃喃自语。 小凡子差点吓跪了。 哪有这样背后议论皇帝的。 顾道很想回去见锦瑟,可是眼前的刘铁柱一个眼神告诉他,想都别想。 简直是划断鹊桥的王母娘娘一个眼神,太不懂事了。 无奈只能一跃而起,拿起笔墨写了一首《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锦瑟,不要着急,我很快回去,咱们就可以朝朝暮暮了。 顾道把词交给了小凡子,让他带回去给锦瑟。 这种东西,小凡子哪里敢私自交给小公主,直接交给了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呸了一声。 竟然敢给我女儿写这么露骨的情诗,真不要脸。 但是也放心了。 看得出来顾道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终究把他绑在皇家了。 但是你也没必要写‘纤云弄巧’吧? 喜欢我小女儿可以,顺便骂我大女儿干什么。 诗转交给了皇后。 “这七夕都过了多久了,还忍顾鹊桥归路?谁拦着你俩了?” “不对,是得拦着点,不然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皇后拿着词琢磨了半天,词是好词,顾道出品自然精品。 然后转给了袁贵妃,女儿是她的,让她看着办。 袁贵妃刚拿到手,正好锦瑟进宫谢恩。一下子被她看见了。 修之哥哥的字,她刻在骨子里,一眼就看出来这词是给她。 一把抢过去,红着小脸跑了。 圣旨一出。 胭脂公子崔臻仿佛被打了一拳,瞬间清醒过来。 这一下晃得她差点闪了腰。怎么解除李纤云的婚约,又来了一个锦瑟。 拆散一对又一对,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 郑国公看在眼里,只能叹息。顾道跟皇家的婚约哪那么容易解除啊。 我的傻外孙女。 军中一片欢腾,他们以为终于对当年徐金甲的救命大恩,有了一丝丝回报。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皇帝自导自演的。 如果没有锦瑟这个女儿完美的接盘,他哪里能随意解除顾道跟李纤云的婚约。 军中的反弹声音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就在陛下高兴又解决一件难题的时候,一封奏折彻底把他打懵了。 不但他被打蒙了,所有朝臣都被打蒙了。 徐相跟皇帝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奏折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箕子国太子李本源上奏折,请求大乾陛下将安乐公主赐婚与他。 这个请求简直就是该死。 安乐公主李锦瑟刚赐婚给顾道,你上个奏折就请求赐婚给你。 这不是拿皇家当玩笑开么? 如果皇帝大度就当你无知,皇帝小心眼,你这就是冒犯公主。 一个边陲附庸哪里来的胆子? 可是箕子国太子的诚意太足了。足到宰相和皇帝都不得不动心的地步。 “箕子国愿意将长隆盐场当聘礼,迎娶锦瑟公主。并且承诺锦瑟公主将来必成箕子国母。” 李本源直接扔出一个大乾不得不吞的诱饵。 大乾缺盐。 一直以来严重依赖南越盐商,但是在北方依赖的确是箕子国的盐。 否则南方的盐运到北方,那就是天价。 箕子国的长隆盐场,乃是北方最大的盐场。每年向大乾供应上百万石的盐。 这还是因为箕子国国力不行,无法完全开发。 如果落在大乾手里,以大乾的国力去开发,远远不止这个数。 不但眼前北狄的七十万石盐,可以轻松解决。那些豺狗一样的盐商,立刻成了丧家之犬。 长远来看,甚至可以摆脱南越在食盐上卡脖子的情况。 一个公主换来国力腾飞,皇帝的铁石心肠开始思考其中的利弊。 “而且大乾无需准备公主陪嫁,箕子国只需要公主名下的乾元书坊和印书秘术。” 皇帝没有当场拒绝,让李本源暂时回去。 这就释放了一个信号。 朝臣们一下子分成两派,开始纷纷上书。 一派认为,顾道行为放荡无耻之尤,箕子国王子李本源,才德兼备。 安乐公主应当下嫁李本源,而不是无耻的顾道。 另一派则是极力反对。人无信不立,陛下的圣旨已经下了。朝令夕改何以服天下人心。 一时获利而丢掉信誉,孰轻孰重。 军方最直接,撮尔小国觊觎上国公主,请陛下发兵灭其国祚,夺其土地。 第一百零一章下山虎顾道 李本源求娶安乐公主李锦瑟,并且愿意以长隆盐场作为聘礼。 这一拳头把大乾的朝臣干蒙了。 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解开二十年来套在脖子上那根绞索的希望。 在某些人眼里,顾道变得微不足道。 婚约可以再改,反正已经换了一次了。 陛下还有个小公主,不行把安乐公主换成小公主, 虽然小公主才十岁。让顾道在等三五年就是。 这一拳,同样打蒙了南越盐商。 真要是让大乾得到长隆盐场。 不但让大乾的国力日增,三五年之后,他们恐怕要喝西北风了。 盐商推举代表联系詹铎,让梅子苏赶紧想办法。决不能让此事发生。 北狄使团已经谈判完成,正兜售带来的牲口和货物。 准备换取一批草原急需的货物回去再赚一笔。 听到这个消息,焚如也坐不住了。 立即放出消息,如果大乾敢接受这个婚约,那北狄不惜一切代价,出兵毁掉长隆盐场。 梅子苏带着面具接见了盐商。 “梅先生,南越决不能任由大乾得到长隆盐场,这对我大越是灾难。”盐商代表苏如海急切的说道。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自然知道情况严峻。想要解决问题,你们找错人了。”梅子苏不悦的说道。 “梅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江北暗谍归你指挥,难道就不能把李本源弄死?” 苏如海冷峻的发出责难。 他有这个底气,盐商背后都是门阀权贵。梅子苏也不敢轻易得罪。 梅子苏冰冷的扫了一眼苏如海。 “这是在大乾,刺杀一国王子后果难料。再说没了李本源,还有李清源,箕子国王子何其多?” 梅子苏冷声说道。 “先生这是要坐视不管了?”苏如海微怒。 “办法还是有的,我们鞭长莫及,可是北狄跟箕子国是邻居。 把你们睡女人的钱拿出来砸他们,让他们给大乾施压。告诉国内一粒盐也不许进入大乾。如此事情自然有转机。” 梅子苏信心满满地指点迷津。 苏如海沉吟了一会儿,认为这个办法可行。 不就是给钱么,羊毛出在羊身上,将来从大乾身上找补就是。 苏如海承诺三日内凑齐五十万两白银,余下之事便交由梅子苏处理。 甚至提出,若必要,可承诺日后售盐给大乾时,让北狄抽三成利润。 苏如海离去,梅子苏愤然摔碎茶盏。 “贪得无厌之徒,国事都是坏在他们手中。”梅子苏怒骂。 骂的不只是盐商,还有他们背后的权贵门阀。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一切都是您的布局,李本源也是受了您的点拨。” 詹铎小声地说道。 “此事务必保密,一旦泄露,你我恐难再回江南。”梅子苏说道。 “先生放心,此事定然滴水不漏。”詹铎说道。 “那五十万两到了,我们留下做活动费用,量他们也不敢去求证。”梅子苏吩咐。 箕子国驿馆。 “殿下,您这一招实在高明,太让人佩服了。”李生根谄媚地给李本源倒酒。 “是啊殿下。娶了安乐公主,就无人能撼动您的太子之位。”李在根也高兴地说道。 李本源笑而不语,举起酒杯庆祝。 南越人说服他的,不止是这个理由。 父王派他来当质子,就是方便扶持二弟登位。 王位注定跟他无缘。 但是如今,娶的公主就等于得到了王位。 至于长隆盐场,本就和他没一文钱关系。 父王若是不答应那就更好了。 大乾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提前登基。 而且最美妙的是那印书秘法,配合箕子国闻名天下的白纸。 可以印制出来最精美的书籍,必将畅销大乾和南越。 那才是自己的财源。 而且听说锦瑟公主,婀娜多姿,容貌娇媚。这一切简直是太美妙了。 皇帝御书房。 自李本源上奏折之后,六部尚书整日争论不休。奏折如同雪花一样飞进皇宫。 皇帝心烦意乱,以至于锦瑟几次求见,他都拒绝了。 华阳居士、徐相、皇帝三个人在御书房愁眉不展。 “这婚事同意了,盐商必然鼓动南越生事。北狄也会南下威逼。弄不好就是两线开战。”徐相愁眉不展。 “这婚事不同意,朝臣和百姓绝不会答应,大乾缺盐太久了。”皇帝皱眉说道。 紧接着又补充道。 “而且锦瑟和顾道必成众矢之的,他们一生都会背负这件事。” 一直没说话的华阳居士突然开口了。 “南越定然不会有什么动作,盐商难以左右南越朝政。” “北狄也就是吓唬人而已,为这件事打仗,三部不会有太大兴趣。” 这倒是让宰相徐睿和皇帝有些不明白了。 “华阳居士,何以见得?”宰相徐睿问道。 华阳居士缓缓开口。 “此计高明,李本源没有这个智慧。应该是南越小棋圣的手笔。” “梅子苏?他为南越暗谍之首,为何给我大乾操心,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皇帝更加疑惑。 宰相徐睿猛然起身盯住墙上的地图。 “不,陛下。此计十分毒辣。”徐睿指着地图上辽东的位置说道。 长隆盐场虽然是箕子国的,但在地势上却被辽东包围着。 皇帝一看豁然开朗。 长隆盐场一旦被大乾拥有,表面看似缓解了大乾缺盐。 实际上却等于给辽东军手里塞了一块肥肉。 辽东军强悍,但粮草军饷受制于朝廷。 骆定远私心太重,一旦让他摆脱朝廷牵制,难免催生别的想法。 如果南越和北狄趁机挑拨,没准会弄出个裂土封疆的辽东王。 “好阴毒的计谋,这小棋圣心思果然诡谲。”皇帝沉声说道。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华阳居士无奈地说道。 没错,李本源点燃了大乾朝野的野望,就算明知意在辽东。 可谁又能把憋了二十多年的火灭下去? 难道更换辽东主将?北狄做梦都会笑醒。 皇帝宰相一时间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顾道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培训结束,都水监监正带着三个人消失了,曾经培训过的所有痕迹都被抹除。 顾道也获得了自由,正准备下山,楚焚和关石头焦急的找到了他。 立即把山下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沃日你大爷的刘铁柱,竟然瞒得如此严实。”顾道心里骂着赶紧下山。 小锦瑟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了。 顾道急匆匆的刚到袁琮府门口,就被人给呼啦一下围住了。 当先一个年轻书生挡住顾道。 “顾修之,你躲避是没有用的,为了大乾,为了千万黎民百姓,马上跟公主退婚。” 书生喊得一腔正气,激动得满脸通红。 仿佛他肩负着天下黎民百姓的生计一样。 “你们是来替李本源抢亲的?”顾道冷声问道。 “顾修之,少歪曲我这一身正气。我刘恕乃是为天下黎民请命,容不得你不答应。” 书生跳着脚怒吼道。 生怕别人听不到他喊的内容,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一身正气。 “顾修之,你不可自私自利。为自己富贵不管黎民百姓死活。若有一分良知,就应该马上跟公主退婚。 让公主嫁给箕子国王子,给天下百姓换一口盐吃。” 另外一个书生摆出一副大意凛然的嘴脸。 “顾修之,舍一公主而利天下,不可不为。你应该像我等学习,心系天下黎民。” 还有一个悲天悯人的说道。 “顾修之,为了天下黎民我给你跪下了,就把公主让给李本源吧。” 一个书生竟然顾道跪下了。 顾道嘴角噙着冷笑。 这些人不但是替李本源抢亲。 还想踩着自己出名,无耻之尤。 “顾修之,我等替天下百姓求你,你既然还发笑。果然是无耻小人铁石心肠。” “再问你一句可愿意把公主让给李本源,你若敢说一个不字,别怪我们不客气。” 最开始的书生,兴奋的如同吃了辣椒的猴子,在顾道跟前跳脚喊道。 顾道瞥了一眼巷子两旁,发现赵康带人已经到位了。 “我不答应,你又能如何?”顾道冷声说道。 那书生一听,兴奋得满脸狰狞。 “仗节死义就在今日。打死这无耻小人,为民请命,我等名垂千古。” 书生双眼通红一声怒吼,挥舞拳头砸向顾道。 “奸佞小人,面对我等一身正气,还不跪下受死。”还有人趁机喊道。 他们认为几十个人打三个人,怎么看都胜券在握。 而且顾道这奸佞小人,必被我等一身正气震慑,立即跪地求饶? 打死奸佞顾道,为民请命,名垂千古就在今日。 顾道差点被逗笑了。 眼看着关石头一拳把书生半口牙齿打飞。 其他人还要往上冲,赵康他们动手了。 绵羊哪里能打得过饿狼。 不到半刻钟,一身正气的叫嚣变成了惨无人道的哀嚎。 “顾道,你简直恶胆包天,竟敢打我们这些圣人门徒,你给我等着。” 为首的书生站起来,放下狠话竟然想走。 顾道一个鞭腿,直接把他抽翻在地。 踩着他的脑袋,跟看傻子一样。 “满脑袋是屎,还当自己一身正气?你不会以为我不还手吧?”顾道嘲讽的看着这个小人。 二十几个书生,全都被赵康捆了双手。逼问出姓名之后送交平安县。 顾道告他们冲击官员府邸,替异族人逼夺人妻,还意图群起而杀人。 简直罪恶滔天。 孙知县看到这情况,脑门青筋直跳。看清顾道状告的内容,更是想死。 这些书生竟然逼迫顾道跟公主退婚?让公主嫁给李本源? 关键是这些人还想杀顾道? 顾道告他们替异族逼夺人妻,这是想要这些人的命。 可是在这个敏感时刻,孙知县只想生病。 顾道在袁家没有看到锦瑟。 “你不要着急,陛下定然不会同意这件事。只不过朝野之间这把烈火,很难一时熄灭。” 袁琮劝顾道说道。 “给陛下一些时间。” 顾道摇了摇头。 “锦瑟单纯,我哪里忍心她受如此惊吓。我既下山了,这些人不过插标卖首之徒。” 袁琮看着顾道此时展现出来的气势有些失神。 仿佛看到一头幼虎咆哮山林。 顾道进宫。 第一百零二章能救大乾的还是你啊 顾道进宫,皇帝直接宣他到御书房。 六部尚书和宰相都在,各怀心思地看了他一眼。 “顾道,你是大乾官员,应当为大乾社稷和黎民生计着想。让安乐公主下嫁箕子国,朝廷会给你补偿。” 吏部尚书打破宁静说道。 “不用朝廷补偿,把你妻子补偿给我,我就认了。”顾道平淡的说道。 吏部尚书脸色一沉。 “你敢羞辱老夫?袁敬德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吏部尚书怒道。 “师祖教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满嘴社稷黎民就替外族夺我妻子,你不觉得侮辱我,轮到你就是侮辱了? 一把年纪,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顾道毫不客气怼了回去。管你什么尚书。 “狂悖,岂有此理?陛下,请斩顾道。”吏部尚书怒道。 “郭尚书,顾道话糙理不糙。夺人妻子送给外族,你说出天花来,也是欺人太甚,理亏在先。” 陆冠沉稳的开口说道。 这倒是让顾道有些惊讶。 自己跟陆家有仇没交情,他怎么站在自己这边? “理亏就理亏,欺他就欺他了。大乾不可错过这个机会。顾道你马上跟安乐公主退婚。交出印书秘术。你别不识好歹。” 兵部尚书不愧是军方出来的老粗,一副我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架势。 “顾修之,此事的确是亏你了。不过你要理解,朝廷没得选。”工部尚书咳嗽着说道,仿佛随时能断气。 “顺顺当当地把这件事办了,朝廷还能给你补偿,不然你一个小屁孩跟商量什么?别不识好歹。” 刑部尚书冷声说道。 六个尚书,四个支持锦瑟改嫁,陆冠反对。 温尔雅沉默不语,因为他内心煎熬。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把火就是眼前这个孩子放的,可是现在他也弄不清楚,顾道到底怎么收尾。 皇帝面无表情,他永远不会在群臣面前表露真实想法。 “你们有万般合理的理由,可曾考虑过锦瑟的感受?”顾道问怒问。 几个尚书脸上都是不屑的神情。 “顾道,不要搬出公主胁迫我等。公主是大乾的公主,有责任为大乾献身。 再说箕子的一国之母,难道不比嫁给你强?”刑部尚书冷笑说道。 就在此时,锦瑟突然闯了进来。 这让刚刚说话的刑部尚书脸色一变,毕竟他的话有欺辱公主的嫌疑。 “修之哥哥……”锦瑟眼圈含泪,看着顾道欲言又止。 “锦瑟,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皇帝看到女儿,如冰的脸化了几许。 “父皇,女儿只说一句就走。”锦瑟柔柔的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让她说。 “诸位尚书都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我作为大乾公主没有任性的资格。” “但一女岂能配二夫?如果非要坚持这个婚约,请将我的尸体送去箕子国。” 锦瑟说着从袖子之中掏出一个小瓶子。 皇帝脸色大变。 元祥一个纵跃跳了过去。一把抢过小瓶子。 顾道猛地蹿了过去,一下子把锦瑟搂在怀里。 元祥打开盖子闻了一下。 “鹤顶红?好大的狗胆,谁把鹤顶红给了公主?”元祥凄厉地喊道。 六部尚书和皇帝,全都吓得一激灵。 谁也没想到,柔弱的公主竟然如此刚烈,出言逼迫顾道的四个尚书脸色有些难看。 锦瑟趴在顾道怀里嘤嘤地哭泣。 “修之哥哥,我就是死了也绝不嫁给别人。”锦瑟以死明志。 顾道心疼得天旋地转,心中恨不得掐死这帮老货。 “放心,修之哥哥在,天塌不下来。不要做傻事,你回去睡一觉醒过来发现,一切都没事了。” 顾道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字一句地安慰起来。 皇帝咳嗽了一声。 顾道这才恋恋不舍地松手,立即有宫女过来把锦瑟搀扶走了。 “查,公主怎么得到鹤顶红的。疏漏之人全部处死。”皇帝阴冷地下令。 元祥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顾道,你竟然挑拨公主做如此危险之事,想要以此胁迫我等么?无耻之徒。” 刑部尚书直接扣帽子。 他认定是顾道挑拨锦瑟如此做的。 “社稷赖明主,岂能安危托妇人。把社稷强弱逼迫在一个女子身上,这没出息的事情只有你们能干得出来。 我顾道做事顶天立地,再难也不会让女人顶在前面,何况是区区这点小事?” 顾道不屑地怼了刑部尚书。 “区区小事?小娃娃你好大的口气,你肩膀上没扛着天下百姓,说大话逞英雄只能自取其辱。滚回去。” 刑部尚书冷哼说道。 “哼哼,年轻人就是眼高手低。自以为会写几句诗就了不起了?你有出息,给老夫变出几百万石,不几十万石的盐来也行。 如果你能,不用安乐公主去,老夫自己嫁到箕子国去。” 吏部尚书讥讽地说道。 顾道刚要反驳。 太监来报,箕子国王子李本源求见。 来得还真是时候。皇帝面沉似水地宣他进来。 李本源一身淡红色的常服,一张脸白皙阴柔。 他行礼之后,看到了顾道,嘴角故意挑起一抹挑衅的微笑。 “箕子国王子,你来何事?”皇帝问道。 “回大乾皇帝陛下,外臣此次前来是确定与安乐公主婚期。” 李本源故意大声说道,还瞥了顾道一眼。 这话让六部尚书和皇帝一愣。 这小子竟然是来跟皇帝逼婚的? “朕什么时候答应这件事了?王子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皇帝不悦地说道。 却见李本源自得一笑,开口说道: “大乾皇帝陛下,你们本就缺盐,现在又加上北狄七十万石的大窟窿。完全就是雪上加霜。” “南越盐商半年前就开始控制食盐数量,此时更是跃跃欲试,价格恐怕是大乾不可承受之重。” “长隆盐场是大乾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安乐公主嫁给本王子,大乾不但可解眼前困境,也可以一劳永逸摆脱南越限制。” “所以安乐公主有什么理由不嫁给我那?陛下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李本源志在必得,说话时已经开始用下巴看人了。 箕子国的人,志骄器小,最喜欢干的就是得理不饶人。 让他们但凡占一点优势,他就恨不得榨干你。 一旦被打服了,又跟孙子一样。 被一个跳梁小丑如此威胁,皇帝脸上的怒气肉眼可见。 六部尚书,也是气得牙痒痒。 但是李本源说的基本上就是事实。 大乾此时急需盐。 而且消息已经被推波助澜地放出去了。很可能就是这个浑蛋做的。 如果长隆盐场不到手,后果已经不堪设想了。 “我希望公主尽快跟我完婚,而且,不要忘了作为嫁妆的乾元书楼和印书秘书。” 李本源傲然地做了总结陈词。 顾道没出声,但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给他大大地记了好几笔。 你小子现在还有用,等这局棋收官,再收拾你。 “哼,自以为是,你回去等吧。”皇帝冷冷的说道。 李本源根本不在乎皇帝的语气。 大乾现在是有求于他,而且以后两个人就是翁婿了。 淡然地一笑,潇洒地行礼之后转身就走。 路过顾道时故意停住脚步。 “顾修之是吧,听说你诗写得不错。我跟安乐公主大婚的时候,你一定写一首好诗祝贺。少不了你的赏钱。” 顾道牵动了一下嘴角,又给他添了一笔。 可是这个家伙还没完。 “听说印书秘术是你弄出来的,以后安乐公主嫁给我,这秘术只能我用了,希望你严守秘密,不许印书。” 说完还拍了拍顾道肩膀,这才走了。 顾道心里的小本子,已经写不下了。 “哼,顾修之,他如此故意羞辱你怎么一言不发,刚才对本官可不是这个态度。” 吏部尚书嘲讽道。 “大人的账记在嘴上,说完就过去了。他的仇记在心里,我必然一件件地跟他算清楚。” 顾道平淡的回答道。 “那你可快点算,你要是能算出七十万石盐来,老夫替你打他一顿出气。不能就不要再怂恿公主,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兵部尚书冷声警告。 “今日就到这里吧。”皇帝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六部尚书走了,顾道留了下来。 因为李本源的捣乱,直接加速了他的计划。 此时火候差不多了,顾道的计划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皇帝露出满脸的疲倦,元祥赶紧端着一碗参汤上来。 喝完之后,皇帝这才有了精神跟顾道说话。 “你放心,朕绝不会答应此事,但是你也看见群臣的态度。他们代表很多人的想法。” “这件事只能拖着慢慢化解。你最近低调点。去看看锦瑟就走吧。” 顾道却没有动地方。 “臣有一秘术,需要单独向陛下展示。”顾道说道。 秘术?又是神神鬼鬼的东西? 皇帝今天着实没有什么心情。 “改日吧,朕今日乏了。”皇帝挥挥手说道。 但是顾道还是没走。 “陛下,这秘术就是给您提神醒脑的。保证您看完比生啃人参还精神。”顾道继续说道。 “还有这等秘术?朕就等着你给提神醒脑。事先说好,如果做不到朕就治你轻薄公主之罪。” 皇帝还记得,刚才这个臭小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着自己的女儿。 找了一个偏殿,顾道把楚焚招进来,两个人合作开始干苦力。 皇帝看的直皱眉,这是什么秘术。 好在他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就斜躺着迷糊着。 顾道两个人砸完了,浸泡、过滤、熬煮一套流程下来两个多小时。 皇帝睡醒一觉,已经不耐烦的时候,顾道把熬干的锅端了过来。 锅壁上贴着基层青白色的盐巴。 这次比第一次质量好多了,而且量也多。 “这是什么东西?”皇帝不耐烦的问道。 “盐。”顾道言简意赅的说道。 盐? 皇帝猛然睁大双眼,盯着锅里的东西,伸手扣了一块。 品尝之后,皇帝感觉浑身热血在沸腾。 “精盐,修之你能把石头变成精盐?”皇帝躁动的如同一头嗜血雄狮。 感觉顾道此时若敢说一个不字,瞬间就会被他撕成碎片。 “精盐本就在石头之中,我只是找到了取出来的方法。如今年献给陛下。”顾道说道。 “哈哈,好,好女婿啊。你真是朕的好贤婿。” 皇帝使劲儿拍着顾道的肩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等,这种石头多么?”皇帝赶紧收了小声,紧张地问道。 “臣发现了一座山,但臣相信,这种山在我大乾有许多。”顾道说道。 皇帝眼睛湿润了。 “修之,能救大乾的不是李本源,而是你,朕的好女婿。” 第一百零三章顾道之智近乎妖 皇帝一刻钟也不愿意等,精神抖擞的押着顾道非要去看那座山。 华阳居士也被叫上,甚至还派人通知了徐相。 当他们在那座被称为鬼剃头的山下相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光秃秃的山,在黑夜笼罩下被寒风吹出一阵阵哀嚎。 明明如此渗人的场景,皇帝却热血沸腾。 亲自扣下一块石头,用舌头舔了舔。 旁边的元祥脸都抽抽了,别过头去不敢看。 这种有损帝王尊严的事情,最好不知道。 “是苦的,修之,这是因为石头里面有盐的缘故么?”皇帝看着舔过的石头兴奋的问道。 “是的,陛下您看,哪里有动物脚印,说明常有野兽过来舔盐。”顾道说道。 皇帝一点也没有跟野兽抢食的觉悟,转手递给了徐相。 堂堂帝国宰相,百官之首,也硬着头皮舔了一口。 丢人必须一起丢,皇帝都舔了,宰相多个啥。 “是苦的,这里真的有盐?”宰相感觉这几个人疯了。 大半夜过来舔石头? 他顺手转给了华阳居士,华阳居士盛情难却,一闭眼也舔了。 深沉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苦的。 然后转给了顾道。 顾道一看已经没地方可舔了,顺手就给扔了。 徐相和华阳居士还是有点懵,皇帝只说带他们看石中取盐。 可是怎么也没看出来盐在哪里? “那怎么有一处火光?是有人家么?”皇帝指着远处一个山坳说道。 “回陛下,那应该是臣家里的下人在烧砖。臣打算在这附近盖房子。”顾道说道。 “修之,不说实话就是欺君了,你是不是盯上这片盐山了?” 华阳居士一眼看出顾道的图谋。 “好你个顾道,你不会已经开始熬盐了吧。这可是大罪,走咱们去抓个现行。” 皇帝兴奋的说道。 “不可能,臣可是守法良民,他们就是在烧砖。”顾道赶紧解释说道。 一行人来到了火光之处。 好几座砖窑远远看去如巨大的卧蚕,已经开始烧砖了。院子的地基已经有了规模。 “来人止步,此处为私人别院,不可再靠近,否则弓箭不长眼睛。” 众人距离火光还远就被暗哨给拦住了。 皇帝斜着眼看了一眼顾道。 “防备如此森严,铁定没干好事。” 顾道尴尬一笑,徐氏这些家将,做事从来按军法,这是放了暗哨了。 “我是顾道,是关爷在这里么?”顾道大声喊道。 “少主,是少主么?”有人惊讶了一下。 “不对,少主怎么会天黑来这里?”有人质疑。 “口令,朔月。”突然有人喊道。 “回令,弯弓。”顾道回答道。 “真是少主……”这时候一声答应,黑暗之中走出不少人。 “果然防备森严,是贼窝无疑了。”皇帝心情极好,假装板着脸戏谑顾道。 “防护之事交给来人,你们撤回院里吧。”顾道下令了。 皇帝来了,护卫自然交给宫里的侍卫,否则就变成图谋不轨了。 几个青年打了一声呼哨,黑暗之中陆续有人撤下来。 元祥立即接手了防卫的事情。他后面可是带了好几百人。 顾道真正选址的院子,在隔着一条河的小山上。哪里古木参天正好可以眺望这里。 这里是准备将来熬盐和烧砖的场所。 关爷没在这里,这里主事的是少了一条胳膊的康爷。 “少主,这黑灯瞎火的怎么上山来了?”康爷老眼昏花的问道。 “康爷你都知道黑灯瞎火的,这大晚上就不要赶工了。又不着急。”顾道说道。 一只手的康爷嘿嘿一笑。 “少主,白天的活干完了,咱们是趁着夜色掩护熬盐。”康爷压低声音,带着邀功的语气说道。 如同当头一棒,顾道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 刚跟陛下说完我是良民。你这就给我来个熬盐? 康爷您是手断了,不是眼睛瞎了吧。 没看见我身后这些都什么人啊。 “谁让你们熬盐的,不是说等一等么。”顾道脸红的说道。 “这还等个屁啊。再说这黑灯瞎火的,那个缺心眼的来这荒郊野外的喝西北风?” 康爷毫不客气的说道。 完犊子了,没救了,顾道决定放弃了。 华阳居士和徐相跟在顾道身后强行憋笑。 皇帝背着手斜睨着顾道,眼神分明再说,你小子给朕等着。 “不好意思,没说您几位啊。”康爷这才想起来,少主身后还有人,赶紧找补一句。 “没关系,我们都是亲戚,能看看熬盐的地方么?”皇帝压抑着激动说道。 康爷一下子停在原地,上下打量着皇帝。 “你这人好没道理。既然是亲戚,就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康爷瞪着眼睛怒道。 顾道双手抱头,有灭口的冲动。 现在你想起来保密了,刚才你的嘴跟棉裤腰一样。 “没事的康爷,这位是我岳父。”顾道赶紧解释。 我都快明说了,您老这下总该反应过来了吧。 “岳父?少主您别开玩笑了,您岳父是当今皇上,在宫里蹲着那。 我咋不知道除了安乐公主,你还有别的妻妾?我给你说,你可不能胡整……” 康爷明显打仗把脑子打坏了。絮絮叨叨的说不清楚。 最后还是领到熬盐的地方。 按照顾道的设计已经初步形成了流水线。 一群年轻小伙子,赤着上身各司其职的在干活。 健硕完美的身材,在寒冬的黑夜之中,散发着腾腾热气。 碾碎、入池,冲水,沉淀,两次过滤,然后放在大锅里面熬煮。 水干了,白花花的盐就出来了。 稍微有杂质的,就重新溶解熬煮。 徐相被简单的工序惊呆了,这就能出盐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石头经过这个流程,就变成白花花的盐了。 忍不住抓起一把盐舔了一口。 徐相转过身去,两行热泪奔涌而出。 “你这老兄弟,你舔盐干啥,齁咸的。”康爷一巴掌拍在徐相的肩膀上。 “不咸、不咸、我觉得甘甜无比啊。大乾有盐了啊。” 徐相拥袖子擦了擦眼泪。激动地说道。 紧接着三个人把每一道工序都看了一半,大概明白敖盐的技巧。 “如果一昼夜不停,可得盐五石。”康爷说道。 “去掉所有成本,能剩利润多少?”徐相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以现在的盐价来算,可余四石半。”康爷说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暴利了。 “可惜了,方法虽好却难解燃眉之急。”徐相老脸又开始愁苦了。 与北狄约定交付物资的时间是三个月。 就算建造这一千这样的池子,三个月勉强能填补这个窟窿。 可是这不是简单的数量问题。 一千个池子所需的青壮劳力,洗石头的水,熬盐的石炭等就是一千倍。 大乾无法短时间内完成。 “天哪,难道我们守着这一座山,还要屈服于那箕子国的跳梁小丑?”徐相不甘心的说道。 这句话戳在顾道的心窝子上了,他也不想矜持了。 “徐相何必叹息,盐不就在眼前么?” 这话让皇帝等三个人一愣。 就在眼前,地上这几十斤?开什么玩笑。 “贤婿,不要打哑谜。你定然是有主意,赶紧说出来,朕还会亏待你不成?” 皇帝急了,要不是这么多外人在,早就上脚踹了。 “陛下,大乾没盐,但是南越盐商有啊。”顾道说道。 “修之,你莫不是糊涂了。他们的盐的确堆积如山。可是要的也是金山银海啊。”徐相咬牙说道。 华阳居士紧接着开口。 “不止如此,谈判消息泄露之后盐价腾贵。就连大乾一些无良之人也开始囤积居奇,恶性循环,盐价一日三变。百姓苦啊。” 顾道听了这话自信的一笑。 “囤多了好啊,只需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这漫山遍野熬盐的场景,再适度浮夸一下产量。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道冷笑着说道。 话音一落,徐相先反应过来。 他晃了晃身体,看着顾道跟看妖怪一样。 “急抛,尤其是那些借债囤盐的人,恐惧损失,会第一时间抛售。” 徐相握拳使劲儿砸着脑袋。 懊恼,自己为何没想到这一点。 华阳居士眼皮狂跳,同时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道之智,近乎妖。竟然如此东西人心。 “接下来是跟风抛售,可是堆积如山的盐,怎么抛的完?” 他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 “他们若是不抛,没关系,官仓里面还有十万石盐,咱们假扮商人先抛。” 徐相整个人开始躁动起来。 “可如何让这里展现出来满山熬盐的样子,造假可瞒不住。南越暗谍无处不在。” 徐相盯着顾道不耻下问。 他相信这小子一定有解决办法。 “简单,召集京城有能力者,朝廷允许他们熬盐,但是盐要三七分。他们三朝廷七。我免费给他们提供技术。” 顾道说道。 “不行,太暴利了。”皇帝凝眉说道。 “陛下,到时候,盐价恐怕要一日三降了。这便宜占不了几年。”华阳居士劝说道。 “哼,便宜这些人了。你小子免费提供技术,这么好心?”皇帝疑惑的问道。 他不相信顾道这么好心。 顾道很是无语,有事相求就贤婿,没事了就你小子。什么人啊。 华阳居士指了指熬盐灶下燃烧的石炭。 皇帝恍然大悟: “朕真的蠢,不,整个京城都被你小子耍了。不用说,你买的三个石炭矿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吧。” 想想漫山遍野熬盐,全用他家石炭,那是多少钱? “臣观察了,这附近没有树木,想要熬盐恐怕石炭才是最好的燃料。”徐相补充说道。 当天晚上,四个人坐在一起一直谈到了天亮。 在顾道原本粗糙的章程上,进一步细化。 这一点顾道就不如这三个老奸巨猾了。最后索性坐着就睡着了。 天亮之后,皇帝和徐相走了。 华阳居士把顾道叫醒。 “你要小心陆冠,他恐怕要恨死你了。”华阳居士说道。 “陆尚书?居士何以如此说?”顾道很是疑惑。 不过陆冠的表现确是奇怪,最应该逼迫自己放弃锦瑟婚约的就是他。 可是他竟然出乎意料的支持自己。 “知道被你挤出京城的陆章,做的是什么官职么?”华阳居士问道。 “八品盐漕大使。”顾道回忆起来。 “官职虽小,但是位置很重要。直接扼守南越流入大乾的盐,这个职位一直被陆家掌握,所以陆家是整个大乾最大的私盐贩子。” 华阳居士说道。 卧槽,难怪这老东西反对婚约,原来是保护他家的私盐。 第一百零四章顾道卖盐 京城的盐价已经涨到了四十文一斤。 大乾百姓怨声载道,盐商们依旧是通宵达旦的狂欢,而且彻底卡死了流入大乾的盐。 情况并不乐观。 据说安乐公主扬言一女不侍奉二夫,差点服毒自尽。 小道消息,公主如此做,都是顾道贪图荣华富贵在背后怂恿的。 他为了当驸马,竟然不顾天下百姓的福祉。简直是缺大德杀千刀的。 顾道的名声无法形容了,京城百姓甚至把顾道的名字写在鞋底上。 在这种情况下,平安县孙知县,把顾道送来的刘恕等人判了个聚众扰乱官员府邸。 略施薄惩全都给放了。 不过让所有人惊诧的是,声名狼藉的顾道,不但没有当缩头乌龟。 反而在最繁华的西市开了一家盐铺。 三两一石往外卖盐,来者不拒。不过要先付钱,两个月之后交货。 一石一百二十斤。折合下来不到三十文一斤。简直是市价的七折供应。 起初没有人相信。 毕竟在大乾盐是官卖的,顾道这简直是在找死。 很快就有人暗戳戳的传递一个消息。 盐是箕子国王子李本源赔偿给顾道的。毕竟从顾道手里抢了公主和印书秘术。 而且陛下觉得理亏,也默认了。 过了一段时间,没官府来管,很多人都信了。 第一批登门的赫然是南越的盐商,为首之人名叫苏如海。 “顾修之,你这是开门骗人吧。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敢开门卖长隆盐场的盐。收了钱,将来交不出盐,你都不知道怎么死。不如关门吧。” 盐商听到这话之后,全都跟着起哄。 “是啊,安全第一,做买卖要稳妥,还是关门吧。”有个盐商故意挑唆。 “就是,顾修之,将来你拿不出盐来,恐怕就算卖公主也赔不起。”另外一个盐商更加露骨的说道。 顾道听了冷笑一声。 “都说同行是冤家,看我卖便宜了,你们故意来捣乱是吧,来人都给我打出去。娘的,耽误老子赚钱。” 顾道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苏如海看顾道被挑拨几句就情绪失控,认定这人在生意上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雏儿。 立即哈哈大笑的说道。 “顾修之,你想错了,我们是来买盐的。你怎么能把顾客往外推那?” “就是,就是,你会不会做生意啊。”有个盐商跟着起哄。 “做生意不能斗气,给你送钱的都是大爷才对。”另外一个盐商戏谑的说道。 “滚蛋,你们逗我玩那。你们是盐商买什么盐,定然是看我抢了你们的生意,故意捣乱。” 顾道更加的不耐烦的说道。 几个盐商相互看了一眼,都认定顾道是个不懂生意经的废物。不骗他等待何时? 苏如海掏出一叠银票放在顾道面前。 “这里有三十万两银票卖你十万石盐,你敢收么?”苏如海盯着顾道问道。 顾道眼前一亮,完全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有何不敢?谁会跟钱过不去。”顾道去抢银票,却被苏如海摁住了。 “顾修之,想要这些银票,必须跟我们签订契约。作为大客户,盐来了你要优先保障我们。如果没有盐,你双倍赔偿。”苏如海说道。 “废话真多,陛下都答应了,怎么会没有盐。赶紧签约。”顾道一把抢过银票兴奋的说道。 很快双方签订好了契约。 苏如海拿到契约之后,发出一声狂笑。 “哈哈,顾道你就是一个蠢货。你以为皇帝答应的事情就一定准么。 虚弱的大乾,扛不住南越喝北狄两国的压力。此事定然南城,你等着赔偿六十万吧。” 其他盐商也跟着嚣张狂笑。 “顾修之,到时候你也不用卖公主,就把印书秘法交给我们当利息,剩下的钱你这辈子慢慢还。”一个胖子盐商志得意满的说道。 顾道却表现的趾高气扬,挥舞着银票说道。 “国家大事,也是你们这些盐商能懂的?到时候定然有盐给你们,那个时候你们才真的哭死,我却赚了几十万两。” 听了他这话之后,苏如海笑的更加狂妄。 “哈哈,顾修之,在生意场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长隆盐场每年的确能产五十万石的盐,但是一方面要供应箕子国,另一方面供应大乾北方。也就不剩什么了。” “能来到京城的,恐怕不超过五万石,你拿什么给我们十万石?” 顾道却一撇嘴冷笑着说道。 “要不说你们这些盐商不懂,箕子国乃是大乾附庸,让他们少吃点盐就是了。让北方的人也少吃点,运到京城的必然多。” 这一番白痴言论,让苏如海等人狂笑不止。 这家伙果真除了作诗,什么也不懂啊。这样搞北方恐怕要造反了。 苏如海已经笑的不行了。 “你个蠢货,就如你所说可以做到。可是今年你们大乾要给北狄七十万石。 就算长隆盐场的盐过来,按照契约也要先给我们。你等于帮我们垄断了大乾盐。” 苏如海当着顾道的面,装好契约狂笑而去。 “顾修之果然妙计无双,一下子成全了我们南越盐商。多谢了。”一个盐商高声喊道。 顾道摆出一副你们这群蠢货懂几个问题的表情,继续卖盐,而且来者不拒。 一时间盐商和顾道各自都以为对方是蠢货,到底谁是蠢货,要在两个月之后验证。 陆家,陆端顶替了哥哥陆章的位置。 陆家跟顾家齐名的世家,子嗣繁多竞争激烈,坐在这个位子上的陆端急于出成绩。 听到顾道卖盐之后,陆端是不相信的。 “祖父都没有这个消息,这顾道怕是疯了。” “公子,南越盐商已经付款三十万两,顾道竟然收了。”手下人低声说道。 “这件事皇帝对不起顾道,先退婚了李纤云,现在又要退婚李锦瑟。也许为了名声,真的许了顾道什么。” 手下又补充说道。 陆端思考了一会儿,还真有这种可能。 “公子,其实无所谓。他顾道又跑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把钱要回来就是。”手下人又给了一个建议。 陆端却否定了这个说法。阴冷的说道: “不,我不要他的钱,我要盐或者他的命。去买盐,这是大乾地盘,南越的盐商能抢的过我们么。 两个月之后盐到了,不管多少我们直接抢,来不了盐就要他的命。” 箕子国的驿馆。 “大王子,外面都传疯了。皇帝已经答应你跟安乐公主的婚约。为了补偿顾道,把长隆盐场的盐交给他卖了。” 李在根说道。 “我不知道啊,什么情况?”李本源对于这个小道消息,完全蒙圈。 顾道在卖我的盐,我什么时候答应的?关键是我也没有盐啊。 难道是皇帝答应的,可是没跟我说啊。 不管了,反正将来长隆盐场是大乾的,爱咋咋地吧。 紧接着心中一喜。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安乐公主注定是自己的了? 想想李锦瑟的婀娜身姿,李本源就兴奋不已。 而且他还得到消息,李锦瑟就是哪一个一题逼疯李生根的姚旭。 不但得到美女,还是一个算学天才,简直太棒了。 顾道送走盐商,陆续又接待了几波买盐的,他是来者不拒。 盐铺老掌柜的,头发花白面相斯文,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也不知道奶娘从哪里拽出来的这些老家奴。反正自己开个买卖,她都能找到人。 “少主啊,五十多万两了。两月之后无盐,咱们拿什么赔?”掌柜的生平第一次被钱多吓冒汗了。 奶娘说有个买卖让他支应,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买卖。关键怎么看着像是骗人啊。 “岁数大胆子小,这刚开始,我的目标是一百万两。”顾道心平气和的练字。 根本没有跟盐商对峙时候的愚蠢样子。 好像五十万两,就是五十文一样轻飘。 “一百万?”掌柜的觉得心跳停了一拍。 他第一次担心,自己会尸骨无存。 但是还要硬着头皮干下去。 皇帝还在拖延,让那些人多囤一些。 然后欣赏他们山崩地裂血流成河。这一刻帝王的铁石心肠和小心眼暴露无遗。 他始终记得翡翠胡同,那些盐商猖狂的模样。他们都该死。 要山崩了,皇帝必须安排好一切,把利益最大化,把影响降到最低。 户部尚书陆冠已经被皇帝派往南方督盐。 走的时候,皇帝拉着他的手殷勤嘱托。恳求这位国之柱石一定要帮大乾渡过难关。 都水监监正刘铁柱身上携带二十多道密旨,秘密的去了南方。 窦鼍牵着两条恶犬,晃悠着肩膀进了盐铺。 扯开破锣嗓子嚷嚷起来: “顾道,你这大乾男人之耻给老子出来。老子今天来砸你的铺子。” 顾道放下笔墨走出来。 “窦蛤蟆,不在家好好给狗增肥,为何来我这里恶心人?” 窦鼍轻蔑冷笑。 “论恶心谁敢跟你比,拿老婆换盐卖,翻遍史书你也是独一份。 妈的,顾家的千年世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顾道被骂没生气,反而觉得这家伙有些血气。 “你到是有几分血性,那你问问京城这些百姓,朝中六部尚书,有多少人逼着我用老婆换盐?” 顾道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请顾道赴死 比起刘恕做的事情,窦鼍的怒火反而不值一提了。 刘恕从平安县出来,一喜爱子更加嚣张起来,竟然率先喊出,请顾道赴死。 跟他一起的二十几个书生,也用尽办法声援,纷纷喊着顾道卖妻换盐,无耻至极,理应自动赴死。 他们四处串联,极力营造声势,败坏顾道名声,逼顾道赴死。 老百姓是盲从的,读书人说什么他们就跟着传什么。 先前是顾道为了个人荣华富贵,不肯放弃公主,让大家吃不上盐,该死。 现在,有情有义的公主你都卖了换盐,简直无耻至极,更该死,我们差那一口盐么? 少数聪明人看的明白,顾道这位准驸马落在一个必死的局里面,怎么做都不对。 可是聪明人毕竟是少数,而且聪明人不会在风口浪尖上唱反调。 当初逼迫顾道的四个尚书,现在全都变了口风,谈起这件事,只有一句话。 ‘可惜了有情有义的公主,所托非人啊!’ 顾道成了道德下限,京城百姓看到顾道直接吐口水。 见面聊天的第一句话,从你吃了么?变成,顾道死了么? 一处宅院之中。 梅子苏背对着詹铎,听着他汇报外面的情况。 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 “老百姓最是愚蠢,就喜欢人云亦云。但用好了也是利器,所谓千夫所指必有祸殃。 不过要对付顾道声势还不够。我们应该帮帮忙。” 梅子苏轻声说道。 “先生神算,大势面前,顾道不过是螳臂当车。小人会全力帮助那个姓刘的书生。”詹铎说道。 “嗯,快过年了,我们就杀个顾道过年吧。顾道一死,大乾再无理由拒绝用公主换长隆盐场。 所以,请顾道赴死吧。” 梅子苏心情极好,只要顾道一死,乱大乾的布局就要完成了。 辽东将军府。 骆驰带兵剿匪,已经灭了三处巢穴,功绩斐然。 请顾道赴死的话一被喊出来,骆家老太太就留意了。 老而弥坚的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长隆盐场在辽东的包围之下,一旦落在大乾手里,无论谁掌管盐场。 都无法不分润足够利益给辽东军,否则盐场必然不安稳。 到时候辽东军就可减轻对朝廷的依赖,骆家才真正成为大乾的顶级军阀。 “帮帮那个刘姓书生。让顾道赴死。” 管家听了,立即去安排。 陆端主持陆家京中之事,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不过手下的人不太明白。 “公子,顾道一死,安乐公主必然嫁给李本源,那长隆盐场就成了大乾的,岂不是对我们的私盐不利?” 陆端淡然一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太子昨天请我去了,允诺我,只要顾道一死。他就推荐陆家掌管长隆盐场。” 手下人一听面露喜色。 “如此,公盐和私盐都掌握在陆家手里,我们再也不用依靠南越盐商,该他们来求咱们了。” 手下人兴奋地摩拳擦掌。 “所以,帮帮那刘恕,咱们也请顾道赴死吧。”陆端吩咐说道。 刘恕没想到,他喊了一句,请顾道赴死。 竟然能够掀起如此大的声势,无数读书人支持他。老百姓到处都在谈论请顾道赴死。 此时他俨然成了京城最风光的读书人。 各处宴请不断,称赞他是铁肩担道义,正天下风气的第一人。 只要顾道赴死,他必然名垂千古。 这让刘恕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真的成了读书人的楷模,成了正天下风气的领袖。 这让他充满了干劲。每天必去顾道的盐铺,站在门前高喊: “卖妻求盐,无耻至极,请顾道赴死,以正大乾风气。” 他身后站着无数人,把整个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有读书人,有贩夫走卒,有衣着绫罗的商人,更多的是寻常百姓。 他们随着刘恕的节奏,高喊着,请顾道赴死。 声音响彻半个京城。 无数人等着顾道赴死,因为这么多人要他死,他死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情况顾道也没办法开门做生意,闹成这样却没人管,他决定亲自来平安县报案。 “孙县令,刘恕聚众闹事逼我赴死,您就视而不见么?就不怕酿成大祸。” 孙县令表情淡淡,说话一点不客气。 “顾大人,书生读圣贤书,正天下风气。本官当提倡支持,哪里有去管的道理。您若是行得正为何要怕那?” 对于孙县令的针对,顾道早有预料。 接着说道: “孙县令,若是我不让出公主,您又怎么说?” 孙县令笑的有些冷酷。 “那你就是贪图荣华富贵,不顾苍生,还得请您赴死。本官还是不会管。” 话已经挑明了。 “孙大人,当着京城的知县不容易。一旦站错队,会粉身碎骨的。”顾道意味深长地说道。 孙县令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 “这场大变局之中,你不过是连自己命都保不住的蝼蚁,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还提醒我战队? 顾道,请尽快赴死吧。” 在孙县令嘲笑声中,顾道走出县衙。 刚一出县衙,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跑了过来,围绕着顾道大声嚷嚷着。 “请顾道赴死!” “请顾道赴死!” 赵康伸手就要推开这些孩子,却被顾道拦住了。 反而掏出一把铜钱撒了出去。 “来,拿钱买糖去,以后喊大点声。” 一群童子轰然一声,满地追着铜钱跑开了。 “不要脸的顾道在这里,大家快来请他赴死。”一个一嘴黄牙的悍妇,指着顾道大声喊道。 立即有一群妇女冲过来,围绕在顾道身边。 举着手臂大声喊道。 “出卖公主只认钱,无情无义负心汉,还不快去赴死。” “这些可以打了。”顾道对赵康说道。 赵康一挥手,立即冲出几个伙伴,抽出短棍对着她们就是一顿打。 没几下就哭爹喊娘的跑了。 顾道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营造一种氛围,让人觉得他已经千夫所指。 回到了袁府,楚焚也刚打探消息回来。 “少主,那刘恕就是兵部员外郎刘宽的亲弟弟。暗地里还有几股势力趁机发力。” 刘宽现在还在去辽东的路上,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达。 “看来想让我死的人不少啊。对了,丐帮那边怎么样了?” 面对这样声势浩大的讨伐,顾道一点不紧张,反而问起了丐帮。 “我们以冯五郎的名义,基本控制丐帮各个堂口,现在将近有二十个坊的夜来香归丐帮收。收入很可观。” 赵康回答,不过紧接着说道。 “不过少主,您是不是先去山上躲一躲。或者找袁老想想办法。这么下去太危险了。” 顾道听了这话,却不以为意。 “当然危险,不过不是我的危险。咱们的人里面,有没有读书的,或者长得像书生的?” 赵康想了想,回答:“有那么五六个,不过少主需要的话,我们有信得过的人可用。” “那就好,把他们找来。不是都喜欢发力么,不是都想死人么?那就死吧。”顾道冷笑着说道。 顾道跟赵康交代好事情之后,就被袁琮喊到了书房。 温尔雅竟然也在。 前几日,顾道已经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告诉了袁琮。 听完顾道的计划,袁琮感觉胸中仿佛惊雷炸响,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竟然借着谈判之机,以天下为棋盘,以三国为棋子,下了一局好大的棋。 如果这一局真的能成,会盘活大乾面临二十年的困局。 但是各方势力角逐,肯定会血流成河,凶险难料。 现在已经有人出手,意图利用民间舆论绞杀顾道。 袁琮绝不会坐视不理。 顾道以身入局,他自然要遮风挡雨。 “修之,局势凶险到这个地步,我也始料未及。不如暂避锋芒。正好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不如进山守孝。” 温尔雅提出建议。 这一招以退为进,以孝为盾,就是温尔雅的办法。 “对,马上就走,等老夫捋顺了一切你再回来。老夫这几年懒得管事,他们真以为老夫不能战了?” 这一刻的袁琮气势勃发,三朝元老的威势尽显无疑。 局势凶险?顾道丝毫没有感觉。 “师祖,温世叔,不就刘恕喊几句让我赴死么?这也喊不死我,何须躲避。”顾道奇怪的问道。 “修之,不要小看这喊声。当人人都觉得你该死的时候,杀你就成了正当理由。甚至连陛下都会被胁迫。” 温尔雅看顾道不当回事,严肃的说道。 “一个小小的刘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廷到现在不闻不问,肯定有人放纵吧。敌人是谁?” 顾道只想知道目标是谁。 “当然,现在表面上是吏部尚书刘瑜,他跟刘恕还有刘宽是同宗本家。” “而且这还是表面上的,等到关键时刻,其他几位尚书恐怕也会站在他一边。” 温尔雅给顾道分析朝局。 “修之听话。风急浪险,暂避锋芒也是一种策略,不丢人。” 温尔雅怕他年轻气性大,尽量用委婉的词语。 温尔雅和袁琮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顾道应该知道局势危险,肯定会听话离开。 可让他们意外的是,顾道表现得很平淡,甚至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没有害怕,也没有冲动。 似乎这危险的局面,在他眼中不过是小事一桩。 “多谢师祖和温世叔,这点小波澜远远谈不上什么风急浪险,顶多算是小泥鳅打滚。” “二位长辈只需作壁上观,接下来我让他们尝尝真正的风急浪险。” 温尔雅着急的还想再劝,袁琮却挡住了他。 “他能徒手布如此大局,想来有些把握,你我只需做好准备就是。实在不行再出手。” 温尔雅也只能作罢。 顾道刚从书房出来,崔臻正好冲进来。 丹凤眼之中饱含焦躁,伸手就把一枚玉佩递给他。 “修之,京城待不下去了,赶紧去江南避一避,带上我的信物,崔家可护你周全。” 顾道心中突然有一些温暖涌动。 “今天你是第一个不喊着让我赴死的。多谢了。” 第一百零六章你想当吏部尚书么? 这场舆论风波的确大,而且声势骇人。 可惜在顾道看来却有个死穴,那就是节奏混乱。没有人带节奏,能成什么大势? “玩舆论战,他们都是弟弟。”顾道面对担心的崔臻,轻松的说道。 崔臻觉得这句话怪异,但是顾道的轻蔑意思,她却听得出来。 最近她的心情太复杂了,李纤云退婚还没来得及欣喜,李锦瑟的婚约就给她当头一棒。 这一棒子的伤还没好,李本源又给了她希望。 她希望李锦瑟跟顾道分开,可是又于心不忍锦瑟嫁给李本源。 纠结之下,她去终寒山散心。 听到顾道遇到困境,她不顾危险一路快马疾驰而回。 “我虽不知你哪来的自信,但是你只需知道我担心你。” “事有不谐,可避居江南。这是我的心意你不许推辞。” 崔臻说着,把带着体温的玉佩塞在顾道手里。 然后匆匆而走。 没想到我人缘这么好,可是美人恩怎么消受? 顾道握着玉佩,一时间有些感动,也有些为难。小锦瑟要是知道又要吃醋了。 这天早朝。 “陛下,臣请诛顾道,以正天下风气。”一个御史走出来,直接弹劾顾道。 “嗯,这是顾道第二次被弹劾吧,上一次是单方面开除国子监。这一次他又惹什么祸,你要杀他?” 皇帝慢条斯理的问道。 “回陛下,顾道以安乐公主婚约为交换,从李本源处拿盐,在京城大肆售卖。这等于是卖妻以换盐,带坏天下风气。 以至于民议汹汹,皆说请顾道赴死,以正天下之气。” 御史朗声说道。 “无稽之谈,婚约是朕定的,他顾道说换就能换?箕子国王子李本源之请,朕从未答应。 你说顾道卖盐,可曾见到盐?” 皇帝阴沉的说道。 御史一下子无言以对,顾道卖盐两个月之后兑现,现在哪有盐啊。 不过御史不着急,他不过是马前卒,负责打出第一拳而已。 “陛下,此事抛开事实不谈,顾道卖妻换盐之说,已经深入人心。 我大乾人人喊杀,说明民心淳朴邪不胜正。这口气能鼓不能泄。请杀顾道以正天下风气。” 此时一个老臣出来说道。 皇帝意识到了什么,双眼扫视群臣,面沉似水。 “陛下,天下皆曰请顾道赴死。就应顺应民意直接杀之,如此安乐公主与箕子国王子婚约再无阻碍,长隆盐场可解大乾之困。 杀一顾道,可得民心,得强国之本。不必犹豫,请诛顾道。” 又一个御史直言不讳的说道。 不讲道理,不讲规矩,如此直言不讳,这是逼宫。 皇帝立即意识到。 杀顾道只是表象,朝中的幕后黑手真正目的,是借此事,挟天下民议逼迫他让步,削减皇权之威。 不需要理由,我们让你杀女婿,你就要杀女婿。如此天下人只认我们,不再认你这个皇帝。 至于顾道,不过一只蝼蚁,生死根本不重要。 “胡说八道,肆意妄为。站在此处都是治国之臣,不顾法度,不讲事实,如此治国不怕天下耻笑?” 温尔雅出来反对。 “温尚书,你与顾道亲密,无权谈论此事。”吏部尚书刘瑜出来说道。 “刘尚书,你与顾道有仇,有什么资格说我?”温尔雅怒道。 温尔雅成功吸引目光,一时间朝堂之上炒成一团。 “顾道之事,无稽之谈,此事无需再议。”皇帝强势的下了结论。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暂停只是个开始。 这一次只是试探,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退朝之后,皇宫之中。 皇帝和华阳居士两个人对坐。 “陛下现在帮不了顾道,一旦出手就等于是怕了,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华阳居士说道。 “此事只能靠他自己拖住,拖到计划实施,盐价暴跌。陛下威望提升。他们自然烟消云散。” 皇帝握紧拳头,却有一种无力感。 “如果顾道拖不到那个时候,纵然盐价暴跌,朕之功绩恐怕也只能跟他们打个平手。” “甚至他们还会趁机摘取胜利果实。” 十年前战败,导致皇权威望降低,一直到现在才看到曙光。 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些人发难了。他们想要趁着帝国虚弱,逼皇帝再让步。 他们要学江南,世家与皇权共天下。 甚至,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权。 皇帝发出一声苦笑。 “谁能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天,朕把大乾之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 拖,绝不是顾道想要的,他一向是主动出击。 刘恕正在翡翠胡同春宵楼饮酒。 突然雅间门被推开,春宵楼的花魁赛雪姑娘走进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一抹娇羞直接把刘恕的魂魄勾走了。 “这位可是闻名京城,一身正气担道义的刘恕公子,奴奴赛雪有幸伺候。” 赛雪,唇如烈焰,肤白如血。已经让刘恕色与魂授。 再加上这几句恭维,正好挠在他的心痒之处,一下子就让他飘飘然起来。 当夜在赛雪的曲意逢迎之下,鸳鸯红被翻波浪,三战三溃。 早上醒来的时候,赛雪姑娘已经走了,刘恕清醒了。 婊子爱钱,花魁更贵。 她绝不是因为名声伺候自己。谁给自己付钱的? “小人裴丁见过刘公子。赛雪姑娘伺候的可还满意?”一个略显瘦弱,但是精神抖擞的书生走进来说道。 “让裴兄破费了,可我们认识么?”刘恕问道。 裴丁一抱拳,朗声的说道。 “刘公子一腔正气,铁肩担道义。是我辈读书人的脊梁,裴丁佩服至极,一般女子那配得上公子。 所以冒昧请花魁为公子暖床,请公子不要见怪。” 刘恕听得心花怒放,哪里还能见怪。 裴丁不但给他请了花魁,还立即送上一千两银票。 而且开始鞍前马后的伺候。 很快刘恕就什么都听裴丁的了,在裴丁的安排下,刘恕开始四处串联,花钱如流水。 团聚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给了他一种错觉。 他真的成了道义灵秀,成了南越魏无极那样的天下名公子。 只要顾道赴死,他就能登上名声的顶峰。 裴丁日常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愿随公子名震天下。’ 朝堂之中已经难以议事,不断的有人请皇帝诛杀顾道。都被皇帝强势压下。 皇帝也没想到,这一次这些世家大族来势如此凶猛。 越是强压,这些人反击越是厉害,竟然有应接不暇的感觉。。 在裴丁的建议下,刘恕带人挨个衙门面前去喊话。 为了聚集百姓,裴丁大肆宣传,每次跟刘公子一起喊话,可得鸡蛋两枚。 有时候也是粉丝一束。 这些小恩小惠,对普通百姓有很强的吸引力。尤其是老头老太太。 刘恕一开始还不同意,道义发自内心,用小恩小惠收买算什么。 “公子,道义不就是为了惠民么?道理修整其思想,这些东西实惠他们的生活。、 要让他们习惯,跟着公子有实惠。如此公子才能名震天下,万民敬仰。” 刘恕觉得也对。后来也就不管了,主要是一呼百应的感觉太美妙了。 以至于京城百姓都习惯了,每次刘恕去哪里,裴丁都提前告知。 老百姓自发聚集,然后领鸡蛋或者粉丝,跟着裴丁的指挥,让喊什么喊什么。 刘恕却不知道,这种行为叫邀买人心。 金殿之上。 “陛下,请诛顾道,臣以此躯血谏。”一个老臣说着,疾冲几步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 血溅三尺当场殒命。 “陛下,请诛顾道。”另外一个老臣同样疾冲几步撞柱而死。 “拦住他们。”皇帝失声大喊。 殿上武士及时出手,终于拦住几个故意找死的,可皇帝这一声喊,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忍和动摇。 吏部尚书刘瑜,抓住机会,扑倒在一具尸体面前,嚎啕大哭。 “陛下,您还要见多少血才能清醒,诛杀顾道,以正天下风气。” 皇帝匆匆退朝,朝议带着血色结束。 退朝之后,吏部尚书刘府,密室之中。 刘瑜癫狂的笑声,在密室里面回荡。 “他扛不住了,你们没看到他惊慌而逃的样子。十年了,我们终于要成功了,世家与王权共天下。” 其他几个老者,也是情绪激动,满面红光。 “我等必不忘刘氏一族的贡献,只要实现世家与皇权共天下,我等必推刘公为宰相。” 一个老者兴奋的说道。 “不远了,只需明日雷霆一击。皇权自此削弱,我们一步步把他架空即可。” 刘瑜兴奋的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他宰执天下,皇帝为傀儡的日子。 那时候,谁才是真正的皇帝? 他立即派人通知刘恕,明日尽可能多的带人,到皇宫门前逼宫。 袁府,温尔雅见到顾道。 “修之,今日已经撞死两人,形势危急,你赶紧离开吧。明日恐怕就是图穷匕见。”温尔雅急切的说道。 没想到顾道并未着急,表情十分平淡。 “没错明日就是图穷匕见,温世叔,想当吏部尚书么?那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温尔雅觉得顾道疯了。 眼看着就要逼皇帝诛杀你了,不赶紧逃命。你现在问我要不要当吏部尚书? “听修之的,你提前做好准备。”袁琮刚从皇宫里面回来,说道。 他知道顾道谋划了什么。 皇帝回到后宫,久久不愿意见人。 今日两个大臣血溅金殿让他乱了方寸,可想而知接下来就是更残忍的动作。 他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疯狂,竟然不惜人命逼迫自己。 他想杀人,调动军队把这些人全砍了。 可是无法承担后果,师出无名而诛杀大臣,就等着天下大乱吧。 北狄和南越估计马上就会出兵,自己谋划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可笑的是自己还让顾道拖住。自己竟然先拖不住了。 就差一步啊,就差一步。 南方的消息回来,一切就可以逆转了。 就在他心灰意冷,打算明天称病不朝的时候,袁妃给他送来一封密信。 萎靡的皇帝一下子精神了。 “顾修之,朕的好女婿。”皇帝拿着迷信喃喃的说道。 脸色逐渐变得狰狞。 明日图穷匕见,让尔等皆死。 第一百零七章我顾道请诸位赴死 楚江楼不但可以看到大内的东华阁。 也可以看到宫城的午门,皇城的承天门。 无疑是今天的最佳观景场所。 京城这张大网上,稍微有点分量的都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 楚江楼北楼,朝向皇宫方向的雅间都挤满了人。 北三楼是楚王专属,今天华阳居士前来拜访,两人围绕鱼缸闲聊。 “居士,您跟我开玩笑那吧。那些世家布下如此必杀局,会被顾道这小子所破?” 楚王一边喂他的火红大锦鲤,一边疑惑。 “昨日袁祭酒进宫,送了顾道的信给陛下,顾道已经给陛下准备了一把刀。”华阳居士说道。 当他看到信上的内容时,着实惊出一身冷汗,这些世家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个小子? “哦,这些我没兴趣。您来我这楚江楼恐怕没好事吧。”楚王问道。 “嗯,主要是你这里风水很好。”华阳居士回了一句。 楚王皱了皱眉。风水? “不会吧,你要在我这里杀人?我这可是开门做生意的。”楚王震惊地说道。 “顾道说了,这里是最佳的观看地点,能来这楼上的肯定都是那些世家之人。”华阳居士说道。 “顾道说的?又是这个小浑蛋,上次他就想把我这风水大锦鲤给炖了,我不就是没同意么,这是报复……” 楚王愤怒的说道。 “不过王爷的鱼的确肥,顾道厨艺应该也不错……”华阳居士看着锦鲤说道。 “想都别想,我养了五年了。”楚王赶紧挡住锦鲤。 顾道来到了北二楼。 他早在这里订了最好的位置。 一进门就发现孙县令也在。 堂堂五品京县的县令,一脸谄媚的给几个衣冠楚楚之人陪着笑脸。 这些人衣服裁剪得体,料子和刺绣纹饰奢华内敛。 他们站在窗前,全神贯注皇城方向,双眼之中极力压抑着激动。 “顾道?”孙县令惊呼一声。 引得这些衣冠楚楚的侧目,几个孔武有力的豪奴,听到顾道的名字立即小心戒备。 谁也没想到,天下皆曰可杀的顾道,竟然堂而皇之的来到这里? 其中一人挥了挥手,豪奴退下。 “顾道,今日大家在这里相聚是为了看你死。用你的死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你来这里,是为了赴死的时候方便点么?” 孙县令发出揶揄的笑意,肆意的嘲弄顾道。 看顾道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即将上供的猪头一样。 世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那? 孙县令这话,让这人抑得快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得意且矜持的笑声,此起彼伏。 “顾道,你不过一个跳梁小丑,无知蚍蜉,能在这大变局之中当一枚棋子,也算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为首的一个青年自得的说道。完全把顾道视为蝼蚁浮尘。 “何必与他废话,一会儿事成,送去皇城门前斩首就是。”另一个青年不屑的说道。 豪奴堵住门口,没人再理会顾道。 楼下出现熙熙攘攘的百姓,汇聚在承天门之前。 他们昨天晚上就接到了通知,今日在承天门前喊口号,只要人来就给两枚鸡蛋。 喊完之后再走,还可以再得两束粉丝。 裴丁为组织这件事,后半夜就没睡。 划定区域,分配到人,发放物资,忙的一塌糊涂。 很快承天门之前,就站满了百姓。每个人手里两个鸡蛋。场景十分怪异。 “一会儿喊什么?”有新来的百姓茫然问道。 “不用管,会有人领着喊,咱们跟着就行,反正喊完就有东西拿。信誉非常好。” 另一个经常领鸡蛋的老者说道。 早朝将至。 徐相在金殿门前挡住了吏部尚书刘瑜。 “刘大人,非要做的这么绝么。就不能和谐相处?”徐相一脸的愁容问道。 刘瑜张狂一笑。 “退?绝无可能,过了今日便是皇权与世家共天下。徐睿,你还有心给别人求情?你这老东西该退位让贤了!” 说完之后,撞开徐相,昂首挺胸大踏步闯入金殿。 身后跟着的官员,纷纷对徐相不屑冷笑。 徐相长叹一声,国事怎么会败坏如此? 他刚要走,被温尔雅拉住了。 “徐相,事情紧急我就不说虚的了。” 徐相一听,怎么还有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紧急。这是在逼宫啊。 “说吧,老夫挺得住。”徐相硬挺。 “今日之后,麻烦您推荐我为吏部尚书。”温尔雅说道。 徐相蒙了一下。 “这都快火上房了,你还顾得上这事,若是今日之后你我不死,我退位让贤,你当宰相。” 徐相没好气的说道。 承天门外。 刘恕一身白衣,缓步而来。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刘公子威武……” “刘公子我被楷模……” “刘公子天下第一人……” 嘈杂的喊声陆续传来,刘恕感觉飘飘欲仙,比昨晚跟两个花魁同时大战都畅快。 今日列阵承天门,逼杀顾道,我刘恕一战封神,成为第二个天下名公子。 早朝时辰到。 皇帝准时出现,危襟正坐在龙椅上。 刘恕走到了承天门前,振臂一呼:“为天下正气,请诛顾道……” 承天门之前,请诛顾道的怒吼,声震寰宇。 “陛下,臣请今日早朝一到承天门听万民呼声。陛下不会胆怯到不敢见您的百姓吧。” 吏部尚书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扣帽子。 “好,那就去承天门,看看刘尚书想让朕听什么?”皇帝一点没犹豫,竟然同意了。 徐相脸色更加难看。难道陛下就这样放弃了? 一时间他心灰意冷,只觉得二十年心血,全都付之东流。 世家与皇权贡天下,太苦涩了。 刚过午门就听到了喊声,全是请诛顾道的声音。 徐相只觉得双脚灌了铅,不知道怎么走上承天门的。 听着请诛顾道的声音,刘瑜眼神更加癫狂。 “听听吧,陛下,这就是你的子民的呼声,请诛杀顾道,否则大乾必失民心,国将不国。” 他要逼皇帝下令杀了顾道。只要皇帝让步了,世人就会看到皇权之弱。 以后世家就说了算了。 这一刻刘瑜近乎癫狂的逼迫着皇帝。 挟万民之呼声,逼迫皇权衰落,以后所有世家都会感谢他刘瑜。 顾道看到皇帝出现在承天门,知道时间到了。 “顾道,听到了么,这就是千夫所指的声音,今日必战斩杀你的人头。” 孙县令激动的说道。身后的豪奴已经准备抓顾道,等皇帝被逼下令,就让他人头落地。 “别着急,再等等。”顾道轻声说道。 “等什么,你以为还有生机么?别逗了……”孙县令狂笑。其他人也跟着狂笑。 裴丁看到皇帝出现。 “公子,此时你应该保持形象。喊话的事情我来。”裴丁说道。 刘恕昨晚大战两花魁,确实有点虚,口干舌燥。 “好,你来。”刘恕说完,尽量保持玉树临风。 今日是他成名之战。 却见裴丁拿出一根竹竿,挑起一面鲜红的大旗帜。 旗帜一动,承天门之前,立即有无数旗子竖起来。 这都是事先分好的区域,每个掌旗人,负责一个区域的喊话。 刘恕看到旗帜一愣,紧接着大惊失色。 “裴丁,不可掌旗,快放下……” 揭竿而起,举旗造反?我只是喊个口号而已,不至于。 裴丁摇旗大喊: “杀顾道,诛木子,卯金刀称王。” 无数愚昧百姓,手里握着鸡蛋,兴奋的跟着大喊。 “杀顾道,诛木子,卯金刀称王……” 声震寰宇。 裴丁是顾道的人,辅佐刘恕取得绝对信任,就为了这个时候,摇旗呐喊这句话。 这等于把屠刀递给皇帝,师出有名矣。 卯金刀,为繁体刘字,木子自然是李。 杀顾道,灭了姓李的,老刘家要称王。 顾道实在不敢指名道姓,否则老丈人会连他一块弄死。 “陛下听这呼声,陛下不可再犹豫。”刘瑜身后的一群大臣跪下了。大声逼迫着皇帝。 他们都是世家的人,刘瑜的党羽。 “陛下,听听吧,听听你的子民在喊什么,他们在喊……”刘瑜捶胸顿足,声泪俱下,重复门外的呼声。 “杀顾道,诛木子,卯金刀称王……” 卯金刀称王? 刘瑜一个机灵,惊恐得差点把下巴甩出去。 什么鬼? 再看承天门之外,旗帜飘飘,万人大喊,卯金刀称王。 “刘瑜,朕听到了。你要造反?”皇帝声音阴冷。 “不,不对,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刘瑜拼命地阻止。 “揭竿而起,举旗造反,卯金刀称王?”皇帝一字一句,从牙缝之中崩字。 “不,陛下,不……这不是……”刘瑜浑身冰冷。 皇帝抽出宝剑,一挥而过,刘瑜的脑袋飞下承天门。 “诛杀逆贼。”皇帝下令。 随着皇帝下令,魏宗保带着禁军入场。 刘瑜的党羽目瞪口呆,嘴里默念完了。 胆小的已经屎尿俱下,自己终于把九族给作没了。 楚江楼上。 孙县令指挥豪奴准备捉拿顾道,送到承天门。 “杀顾道,诛木子,卯金刀称王……” 声音传了进来。 孙县令一愣,满屋子衣冠楚楚的公子一惊。轰然站了起来,冲向窗户边上。 “杀顾道,诛木子,卯金刀称王……” 一声声喊声传进来。 他们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 孙县令更是哗啦一下尿了。 “你看,这的确是大变局之棋,我也没资格当棋子,因为我是下棋的。” “我出这一招借花献佛,敢问诸位怎么应对?” 顾道敲了敲桌子,惬意地问道。 “这,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为首的那个公子颤抖着吼道。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命令。 “这些人胆敢反抗,就得格杀。” 话音落,羽箭破空而至,无论是豪奴还是贵公子,纷纷中箭惨叫。 “卑鄙,我没反抗……” “你怎么敢……” “顾修之,我错了,饶命……” 羽箭之后,甲士入场,补刀割喉,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只剩下孙县令唯一活口,跪在地上邦邦磕头。 “修之公子,饶命,我甘为鹰犬。” “我说过,站错队会粉身碎骨的。”顾道挥挥手。 孙县令被从楼上扔下。 第一百零八章胭脂公子的胭脂很好吃 顾道身边的甲士,出自魏家和郑国公府。 今天负责楚江楼抓捕的,其实是魏青梅。皇帝根本没给顾道派任务。 这些甲士是保护他的。 “你没事吧?”魏青梅扛着大枪找到顾道。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他们想反抗,全都被杀了。”顾道指着满地的尸体说道。 “你尽是胡说,这些人都是富贵公子,不是死士,怎么可能反抗?”魏青梅不相信。 “是不是你心中有气,挟私报复,故意杀人?” 顾道一摇头,心说你猜的真对,可我不承认。 “真不是,孙县令可以作证。”顾道说道。 “人那?”魏青梅问道。 “可能碎了,他从楼上跳下去了。”顾道一伸手遗憾的说道。 魏青梅跟顾道斗嘴几句之后就去忙了。 崔臻看四下没人,一路小跑,带着香风就撞进顾道怀里。 随后像是章鱼一样,力道十足的缠在他身上。 “修之,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有没有伤到?”崔臻急切的碎碎念着。 纤白如玉的手指,在顾道身上肆意的摸索。 顾道怀疑,她在占自己的便宜。 可是无法捕捉证据。 暖玉在怀,幽兰体香。这滋味有点上瘾。 “师姑,要不先下来……”顾道恋恋不舍的说道。 崔臻身体一僵从他身上滑下来,丹凤眼释放着阵阵杀气。 “你管我叫什么?以前让你叫姑姑,你一脸的嫌弃百般推脱! 现在你来能耐了?我缺你这个大侄子么。” 越说越激动的崔臻,抓住顾道的衣襟一拉,二人正好面对面。 晶润的樱唇毫不犹豫的就吻了上去。 时间无声的流逝,两个人都很忘我。 “顾修之,你太过分了,在本王这里杀人也就罢了,还当着本王的面……” “你对的起我侄女么?” 楚王浑厚的声音冲过来。 崔臻一下惊醒,娇呼一声,捂着脸就往楼下跑。 真甜,顾道品味着残留的香味,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却发现地上留下一只鞋子。 应该是崔臻刚才蹭掉的。 赶紧捡起来,就追了出去。 果然在楼梯角发现俏脸微红的崔臻,正因为少了一只鞋子尴尬着。 看到顾道拎着鞋子来了,如蒙大赦。 “修之,我心里有你,今日也被你轻薄了,你看着办。” 说完示威的挥舞一下小拳头,然后走了。 是你轻薄我吧,我是哪个被迫的啊。 这件事怎么跟锦瑟那个小醋瓶子解释?我原来是个渣男啊。 “你在想什么?”楚王竟然跟了下来。 “王爷,要封您的口,大概什么价位?”顾道问道。 “哼……”楚王一声冷哼,背着手拿捏起来。 “当我没问,您随意吧。”顾道放弃了。 “别啊,价钱好商量,你把那首‘月落乌啼’补全了,本王可以答应不告诉锦瑟。” 楚王追上顾道主动报价。 顾道这点风流小事,实在不值一提。就算楚王这个富贵闲王,也只是玩笑而已。 魏宗保把整个承天门附近街道给封了,上万百姓逐个甄别。决不能跑了世家子弟和书生。 刘恕第一时间被抓了,裴丁等人大摇大摆的走过关卡。 “凭什么抓我,我一身正气。我是天下名公子,你们怎敢得罪我……”刘恕跳着脚怒吼。 却被一个甲士抓起来砸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立即捆了起来。 “等等,为什么裴丁可以走?他才是造反的,我没有,我……” 刘恕看着裴丁离开,愤怒的大喊大叫,都是这个家伙坏我好事。 否则今日成功,刘氏宗族会感谢我,我会闻名天下的名公子。 魏宗保手里有份名单,而且跟裴丁他们有联络暗号,只要对上就放走。 刘恕的聒噪让他厌烦,一个眼神过去,一个甲士一拳就打掉了他满口牙。 再也不敢聒噪。 皇帝就坐在承天门上,刘瑜已经被他砍了,他的党羽全都抓被抓。 刘氏族灭。其他世家参与其中之人必须死。但是家族是不是受到牵连,就看态度了。 这一场世家大族发起,声势浩大的逼宫,险些成功逼迫皇帝让步,削弱皇权。 却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变成了造反。让皇帝的出兵镇压师出有名。 名正言顺的诛杀和拿捏世家大族。重新掌握帝国大权。 皇权不但没有削弱,反而得到了加强。这一切都是顾道的功劳。 这个少年,能以天下为棋盘布局,也能操纵危局绝地反击。 这时候皇帝想起华阳居士的话,天幸,顾道生在大乾啊。 “今日朕能反败为胜,多亏顾道这个好女婿。”皇帝看着楚江楼的方向感慨的说道。 到现在其实皇帝还不敢相信,世家看似必胜的攻势已经瓦解。 他不明白顾道如何想到这一招借力打力,移花接木。在对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剑封喉再无反手之力。 徐相感觉自己老了。 “陛下,温尔雅朝会之前跟臣说,过了今日他相当吏部尚书。” 皇帝笑了笑,不用说肯定是那个小子这样安排的。 “怎么,你替朕答应了?”皇帝问道。 徐相摇了摇头,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臣跟他说,如果过了今日臣还没死,就让他当宰相。” “长江后浪推前浪,顾道让臣觉得自己老了,可以躺在沙滩上,让年轻人去浪了。” 皇帝哈哈大笑。 “想躺下休息?别做梦了。你这头老牛还是给朕继续拉车吧。真要让那小子随意去浪,他能把天捅个大窟窿。” 徐相得到陛下的承诺,放心了,自己这宰相可以继续干了。 皇帝下了封口令,这件事就是刘氏要造反。跟任何人无关。 皇帝不想让顾道随意去浪,自然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小子太能浪。 所以把他雪藏了。这是对他的保护。 从承天门上下来,温尔雅正在下面等待。 “你以后就是吏部尚书了。徐相替你求情,朕答应了,好好感谢徐相。”皇帝说道。 “臣多谢陛下。”温尔雅不提徐相,而是给陛下谢恩。 如果这点都拎不清,以后怎么混? 就在这个时候,元祥匆匆而来,给陛下一块玉佩。 这是都水监监正刘铁柱跟陛下约定的信号,玉佩回来,就说明南方已经布局完毕。 “时机成熟,到摘果子的时候了。”皇帝握着玉佩兴奋的说道。 顾道回到家,袁琮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老头心中只有无限的骄傲。 “戒骄戒躁,不可骄傲。” “些许小事,不值得骄傲。”顾道骄傲的回答道。 袁琮点了点头,刚要转身走,突然停住了。 “你嘴上怎么有胭脂?”袁琮虽然老了,眼睛却不昏花。 他年轻时候也风流过,喜欢吃漂亮妹妹嘴上的胭脂。 可是锦瑟在宫里那,顾道吃的是谁的? 顾道一听吓一跳,这不糟了么,犯罪现场没处理好,这是留下证据了。 赶紧舔了一下嘴唇。 “哪有,师祖看错了,这黑灯瞎火的。”顾道大中午的睁着眼说瞎话。 “你这心虚的样子,分明不打自招,我看你是作死。”袁琮怒了,敢欺负我外孙女? 请顾道赴死的声音,来的突兀。消失的自然也快。 好像京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刘瑜一族全都被抓, 辽东将军府,最近死了几个下人,说是半夜被贼人入宅砍死了。 陆端几个手下,在青楼饮酒起了冲突,竟然全都被打死了。 唯独梅子苏手下没死人。 可是他却最苦恼。 “是谁破了这一局?刘家要造反就是个笑话。错失了一个削弱大乾的好机会啊。” 梅子苏藏在面具后面说道。 本来他想让顾道赴死,结果发现变成了逼宫,这种乱大乾朝堂的事情,他自然上心。 可是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戛然而止。 “先生,您说会不会是顾道本人破了这一局。”詹铎猜测道。 梅子苏轻蔑一笑。 “他也许有些智慧,但绝不可能如此妖孽,也许是袁琮的手笔。” “无关紧要,只要长隆盐场的事情成了,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大乾世家消停了,还有辽东军阀。” 顾道继续开门做生意,几天之后,他的盐铺收的前钱,终于突破了百万大关。 一百万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大乾王朝一年国库收入也不过五百万两。这还大部分是实物。 老掌柜的已经麻木了。 仓库里没有一粒盐,少主就敢卖出三十多万石,收了一百多万银子。 反正最后都是个死,索性来者不拒。 顾道最近不管卖盐的事情了,在隔壁又开了一个茶楼。 开始大肆收购各种茶叶,而且不收好的,只收各种碎末,品质最低的。 甚至是发霉长毛的他都要,只要价格低,他都敢收。 一时间整个京城过期的,水泡的,堆在仓库没人要的。全都被顾道给收过来了。 “少主,您这有事弄得啥。”老掌柜的问道。 最近他有点懵。 一会儿再盐铺卖盐,转身到了隔壁开始收茶叶。这是少主的败家新玩法么? “将来你就知道了,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就行了。”顾道说道。 徐相以宰相印,突然发布一个通知。 召集京城之中有能力者,大乾朝堂有一个重要工程打算对外承包。 想要报名者三日后到平安县衙集合,与宰相亲自商讨具体细节。 这个事情莫名其妙,语焉不详。 但是国家工程,那可是赚钱的买卖。而且宰相亲自去谈。这肯定是大事。 京城富商,还有权贵,都被这一条消息吸引了。 顾道知道,朝廷应该是准备好了。 要启用那个商议好的计划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山崩地裂。血流成河。没准会引起三国之间的绞杀。 顾道也打算暂时关门,参加这场收割盛会。 割韭菜怎么能少的少的了自己? 第一百零九章顾公子,我等服了 “国贼顾道,卖妻换盐,厚颜无耻,你怎么不去死。”窦鼍骑着马,跟着顾道的马骂了一路。 徐相不让起冲突,否则窦鼍非冲上去,一锤子砸死顾道不可。 他看了看四周,此刻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候,等到自己回到净灵廷,基本上就已经下班了。 美丽卡那边,康纳德带着他的首席技术员与项目经理,终于登上了飞往夏国的飞机。 由于隔的距离太远,凯伦看不清营内状况,他掏出箭枝数了数,还有七支,他用的弓是木弓,箭是竹子做成的,有效射程最远三十步,且想杀伤敌人必须射中没有甲胄保护的要害才行,否则竹箭便无法破防。 “不用喊我池夫人,喊我安都便可,我是司马家的,当年被王后赐婚,嫁给了池铁城。”安都很喜欢温父照的儒雅之气,禁不住多聊了几句。 现在自己足足凝练了九个先天灵宝宇宙奇物,是不是可以再开几个十绝阵? 吴丽丽下意识感到不对,转身刚想跑,就被面包车里钻出的大汉拽了进去。 孟子晏卸完妆就迫不及待出来了,只不过他的位子在后排,他有心想要去和沈诺说几句话,但现在人多也并不方便。 随着土石手掌的持续冲击,超巨大冰球接连破碎,最后只剩下了一点残渣挡在李之恩面前。 沈诺莫名其妙,不过她刚才好像隐隐约约看见他手里也拿着什么东西?难道他其实也不住在这里? 如果不是顾忌江清婉的粉丝太厉害,又是她主动提起的要参加派对,张璐两口子担心惹火烧身无奈回应,还不知道要搞成什么样。 “于是你就收了他?”蓝月妍怎么觉得自己爷爷此刻的表情好像一只黄鼠狼。 本地习俗,喜事的当日,宴席散后有雨,视为风调雨顺,大吉大利。 那张人面脸谱“啪叽!”掉在地上,眼睛瞪着,嘴一张一合地好像要说话,却没声音。 露香公主百无聊赖的敷衍道:“定是大哥了,年年不都是他?有何异议?”年年射箭,君临天皆是出类拔萃,独占鳌头,谁人敢挑战他的威严?便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也得让他三分,收敛锋芒,省的让皇后惦记上了。 眼看杨辰避无可避的时候,杨辰一脚踩在空气中,发出一声闷响,一圈灵气出现在脚底,他借此横移一丈,长剑脱手甩向那几个修士。 等到子时的时候,赤阳门的雏形已经形成了,第一任门主是齐剑泽,第二任门主候选人暂定为齐单。门主候选人的地位比普通的长老略高,一共有三个,剩下的两人暂时空缺。 无妄海上空,血影一闪而出,看着身前翻滚的迷雾云海,杨凌天一步跨入其中。 那一次,正是几大殿主的弟子以及长老们的子孙辈一起的例行炼药功课。 翌日,由于今儿国子监规定一月沐休两日,叶蓁便带着妙蓝与绯红两人,坐着马车前往卞京繁华处,也是自己铺子所处之地。 一场战争,不禁让人头皮发麻的字眼。战争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在铁骑的侵踏之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存完整,或许战争才是真正的死神。 第一百一十章给李本源做个体外结扎 “你个阉奴,狗东西。看清楚,我乃是箕子国王子,未来的国王,你们大乾未来最尊贵的驸马爷。” 李本源极其嚣张,用手指戳着小太监的额头。 还不待她有更多时间來伤感和思量,唐婉奕已经匆匆忙忙地进來了,同來的还有方志轩,明诗韵甚至隐隐听到了淑雅质疑又被拦下的声音。 服用之后,雪萌又拿了一些香膏让赵彩颖将全身抹上,扯起又长又光滑的布裹住全身。 百里俞昕看着那个依旧害怕的颤抖的奴婢,心忽的疼起来。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那么他给,如果她想要演戏,那么他陪着。 “高句丽想要的,就越是不能让他们得到。”抱琴在一旁给柳木出着主意。 西陵璟立马心领意会,走到狼宝的身边,将它怀中的雪喵拎起,俯在它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这一嗓子果真惊天动地,震得鸡飞吓得狗跳,十里之外尚有余音!更何况是首当其冲的仉叔?顿时眼冒金星,膝盖一软,幸得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身后将他托住,才不至于直接摔倒在地。 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一口气跑到最后,转弯拐角跟开急速飞车一样刺激。 萧然见他竟然对自己如此客气,好像自己是个什么大人物似的,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觉得他的心思捉摸不定,实在与常人言行悖逆。 然后大总管的一句“你男人”直接的引来了专注做事的易美人关注,直用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了大总管。 面对这突发事件,叶晓媚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因为毕竟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打过架。 呵呵,看来效果已经出来了,那么……仁易看到变成这个样子的老爹,心里想着。 说实话我只是隐隐的感觉到那人很是可疑,因为依我对公孙子都的了解,他行事向来周密,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可能会让个不相识的人前来送信。 在有心人的蛊惑之下,蔡家公司的员工家属,都集合在了一起,愤怒的冲向了蔡家的公司,向他们讨要说法。 多少误解,多少心酸,他都已经不想去解释,所有的所有,都凝结成了一句重新开始。 李向天的声音,不得不说有些大,这瞬间,四周众人皆将目光移转了过来。 “还笑?我好心来指导你,你就这样对我?”杨迪没好气的望了望晓彭。 可是,她是暗卫,元鸿的暗卫,只效忠于元鸿一人,她爱上的也只有元鸿,尽管她知道元鸿对她的好全部都只是利用。 音欠刚站起来,就有一鞭子狠狠落在她身上,那一鞭子极重,抽的她几乎站不稳,抖了两下,蓝色粗布衣服上立刻隐隐显出一道血痕。 听到陈乐瑶的哭声,陈为雄顿时神经一紧,终于真的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总之,答应当初想好要给他找的心法,她还是会继续帮忙寻找,如果有机会再见面就交给他。 只见自己四周,顿时有无数的光芒、光点浮现,在自己头顶上空,凝聚、组合、排列,形成一片立体的星空世界,给人深邃、无垠的感觉。 看到自己一剑得手,青炎忍住心头的狂喜,又连续向雪叶首吟刺出第二剑、刺出第三剑。 第一百一十一章从来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 “本来想找陛下告状,可我这人不爱喊家长,现在就想揍你。”顾道说道。 太子看着顾道,眼眸冰冷,杀机浮现。 “顾道,你真是狂悖,孤是一国储君。你竟然意欲行凶?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就该死。” 接着太子又摇头失笑, 朱贵的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终于开始默然不语了,亦天豪虽然之前伤了他的面子,恐怕他这个面子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玛丽的用词有些不当,可史黛拉一点也不介意,反而高兴的蹭了蹭玛丽的手。 冰霜巨龙却并不打算放过死灵龙王,只见他猛向死灵龙王喷吐出了一口冰焰,接着也一个俯冲,狠狠地向死灵龙王追杀了过去。 看了看边上还在幸福状态的诗河,玛丽心中暗暗道歉:不好意思,这次就叫你当盾牌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原来,守护之神早已经复活,却被地震之神再次杀死,利用他的神殿来隐藏黑暗之主的神魂。任凭那些光明阵营的人想破脑袋,派出再多的间谍,也想不到黑暗阵营的幕后,竟然躲藏在一位光明阵营神祗的神殿里。 妖帝的话音刚落,一块巨大的紫色石头立刻从地面升起。与此同时,在那块紫色石头的表面出现出一层淡淡的光芒,犹如一面光镜。紧接着,在光镜之中浮现出一张人脸。 服从自己的信念和道义,除此之外,阿斯兰不必服从于任何人事物。这不仅意味着自由,也代表无比的重责大任。而今议长认为阿斯兰是个堪负此任的人,也要求他必须负起这样的责任。 这洛阳城中的王世充,便是那等待着隋朝朝廷覆灭之后自立为王的人之一。 “你的意思是,想在搜集到林家大量犯罪证据以后,将这些证据交给林家在官场上的对手,然后由林家的对手,帮你除掉林家?”苏魇的脑子非常灵活,还没等宗义具体给他解释,她就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玛丽面带歉意的微笑。微微垂下的眼帘,与身上白色的晚礼服十分相配,给人一种柔美的感觉。可惜她可是zaft的染血百合,打仗杀人更在行。 赵翀见她应下了,自是满心期待和欢喜,下一刻,闭上眼睛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旁边的奈儿却保持了沉默,他认为自己有着足够的实力,能够解决问题,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一行人马,挟持着阿柱,绝尘而去,留下一地不敢上前追捕的士兵与满地尸骸鲜血。 “这是自然。”挑了挑眉,眉宇眼梢尽是一派从容与自信,似胜券在握。 “是从那些羊身上剪来的?”这么牛?曲檀儿这时才注意到赤努亚玛身上还披着一件毛茸茸的无袖外套。 秦玫是自找的,她这样的人,内心充满了阴暗与嫉妒,不安于现状,每天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逼得夏紫墨不得不伸出脚来踩她。 安静中,楚玄裔的声音忽然响起,骤然打断了云止不知不觉飘远的思绪。 山柱约莫也要在县城停留三四天吧,现在,山柱还是不打算带着这些电脑的,必定,太笨重了。 夏雷忍着元神之力疯狂流失带来的干涩撕痛,再次收走了几万人马,飞速迫近正在放手杀戮的二皇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梅子苏吐血 顾道一直避免得罪太子,毕竟这玩意以后可能当家。 而且他爹杀人不眨眼。 不过现在竟然敢动自己的媳妇,那这事儿就得另说了。 欺负我,我都不能忍。你还敢欺负我媳妇?你咋不上天那? 太子很牛逼么? 能当上皇帝的才很牛逼。 傅时晏的眼睛定格在她红的滴血的耳垂上,一口咬了上去,轻轻厮磨。 思归看向华知微,她脸上刚刚的甜蜜神情早就已经褪去,眉目坚毅,看起来很有酷劲。 周波看了他们一眼,又想到了之前陆舟在冰宫厂的表现,他也觉得那家伙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傅时晏的表情有些僵硬,谢羽确认过她身上的情况过后就被傅时晏赶了出去。 但是也不低,被自家弟弟爆出糗事,程之昂想也不想的伸手去堵他的嘴。 凶手冷笑道:“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反正我要死了,没必要跟你较真。”说到这里,凶手就要杀死苏美玉,吓的苏美玉失声惨叫,腿发软,如果不是被凶手勒住,她都要瘫在地上了。 等他走后,一众保镖才走到房间里面想要去看看张天河怎么样了。 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我能和你做那样的事吗?你不是今晚还想来吗,我现在在酒店,你来找我吧。 但现在只有体育馆塌了,其他几所学校安然无恙,高飞非常生气。 打了一圈的电话最后就收到了五百块钱,备注是让他去看看脑子。 到了那个夜总会的门口,他果然看到了很多的客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于是这个时候,林杭就感觉到心里面很是开心,过一会儿之后自己肯定能够等到客人的。 于是林杭便驱车来到了李临天在乡下所开的陶瓷厂,这陶瓷厂主要就是造一些碗和盘子的,平时的效益也不错,每个月的收益都在几万块钱左右,这以前林杭也听李临天说起过。 在海域中,洪和雷神都杀不死那两头行星级六阶左右实力的兽皇,更别说恒星级的金角巨兽了。去和金角巨兽战斗,和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昨晚发生了什么?”叶凰兮挑眉,她昨晚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在平时是根本不可能的。 几个从其它道观赶来的朝廷高手正在和一夕大猿王合攻那尊‘血肉巨球’分化的无数道人,帮助郑宏吉吸收道气光辉。 叶凰兮隐约感觉到这人的气场又冷了几分,还没想通其中症结流影已经来到厅中。 而到了第五层,更是只有梵音缠唱,高大佛像、禅门八宝、金碧辉煌,让人感觉仿佛来到了西方净土。 回到了十绝学院的第一晚,银月彻底的失眠了。他抱着闻人归晚,不住的轻轻叹气。吴毅的安危也成了他心里的一个隐患,何申义的下落还没有找到,吴毅又出了事,一切似乎又开始向着脱轨的方向发展。怎么办? 听到银月的声音,杜隐龙抬起浑浊的老眼,慢慢的把眼神在银月的身上聚焦。他已经老得眼神都不好了,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轮廓。 楼若淳看到了林杭如此发狠,便知道他是有了斗志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再为他担心什么了,一个男人只要恢复了斗志,那基本就不用再为他担心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盐商的最后挣扎 随着大乾有盐消息流传,翡翠胡同一下子清净了好几天。 所有花魁和青楼娘子,终于忙里偷闲能休息一下。 她们的恩客盐商,此时都如丧考妣地都聚集在五仙楼开会。 大乾有了盐山,已经开始熬盐了。漫山遍野的盐池,意味着被推高的盐价很快会崩溃。 顾胖子讷讷的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朝其他那些董事看过去,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根本没办法反对列克星敦的说法。 没过一会儿,从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然后卡米拉就看到最外层的那些黄沙奴仆像被什么东西给撞飞了一样飞了出去。 幸好杨言可以御空飞行,目光总算可以穿破沼泽之上稀薄的雾气看到更远的地方。 而他最后一次出现,已经是数千年后,诺拉世界被虚空力量毁灭,腐化成无底深渊的时候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大旅行家是否还活着,是否已经找到了第二个诺拉世界。 杨言在讲解的过程之中,也将自己以及赵恒的修炼感悟与众人一起分享。 此言一出,四边之人都忍不住转头去看林语,邓蓉也是一般,林语这是安慰她吗? 如果赵青墨说的是假的,他放出假消息来诈叶桃凌,最终还通过这种手段战胜了叶桃凌,甚至杀掉了叶桃凌的话,那么叶桃凌三个字,从此之后也就彻底成了笑话。 “你看,人家都送你手表了,你多等一会儿又能怎样?”周正说着,倚在了一旁的道路护栏上。 杨言没有多废话,直接一拳放倒面前的这个男人,然后朝着诗雅洁冲了过去。 对付返虚境后期的对手,他的自创武学和学会的正常武学全部无效,所以,上来的第一招,就是“无间”武学。 “你与他这你二人在城外你们住在何处”下意识的,凌璟问出口。 只是贵妃娘娘真的出事了吗?如果真的出事的话,她又该如何回去,如何跟那边的人接头? 他今天之所以用剑意试探叶云的实力,无非是想激发出叶云在两年前埋下的种子,助他真正踏入剑道,领悟剑意。 “本以为追上他了,没想到彼此的差距从未拉近过,反而越来越远了……”有人苦涩的说道。 “主子,人带来了。”老人朝背对着他们的男子鞠了一躬,声音低沉的与他报告。 我点头说好,马上就过年了,天气越来越冷。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当他把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时,我才感觉到了一点点爱的余温。 一支通体血红,仿佛要滴出-血来,散发着淡淡粉红色雾气的玉如意朝着苍狼扔了过去。 噢,纳兰兰儿为自己解释道,许是奶奶懂的比较多,定是及时教育的结果。 他叹了口气,双手摊开放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说:勉强算是吧,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求我了,开始打感情牌了。 只见这个金铁手一拳头打向楚天,而众人则看到一道金光激流冲向楚天,像是要把楚天打碎,而楚天轻易避开,那个攻击直接打在后面酒坊,不少人大惊失色,纷纷退走。 想他陈铁龙堂堂三花聚顶神人之境的绝世强者,魔都陈家的上一任家主,魔都十大高手之一。 第一百一十四章太子,你可长点心吧 顾道最近在收茶叶,不过被嘲笑成傻子的时候,也有人称赞他是万家生佛。 毕竟挤压了好几年的茶叶,长毛发霉的茶叶,水泡了没地方扔的茶叶。 说话之间,一股旋风般的凶猛气流,从宋海山的身躯上,升腾而起。 金承昱离开了大厅,大厅里顿时只剩下叶昔和金夫人,还有几个下人。 修真界,只有迈入了仙人境界,才算是真正的求道境界;至于此刻,他只是区区一个炼虚巅峰而已,如何有资格说道。 看着血液疯狂地喷溅而出,贝克尔以及其他七名学员都有些呆滞,他们紧握着的枪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手掌上渗出的汗液。 “好说好说,我等亦见过何……”原本张辽高顺二人还稍稍有些尴尬,但肖毅之言何苗之礼却让他们放开,只不过一时间又不知該如何称呼,称呼公子吧显得太过注重别人家世,若是副使肖毅介绍他们也不带官职。 人族唯一能够出面对付的,只有叶寒,尽管叶寒已经被打的无从参战,动弹不得,但毋庸置疑,放眼整个北荒人族,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与叶寒一较高下的人了。 身上出血过多杨旭出现晕眩的现象,一阵阵的眼前发黑,杨旭掏了三两银子差遣吉州县衙的衙役跑到乡宁给赵河赵典史送信,让他带人过来,说完终于坚持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狂龙冲锋”叶寒一声冷喝,整个身体爆发出入洪荒猛兽般的力量,怒吼着持赤龙戟刺向高盛。 可是随着接触时间长了,这种利用渐渐化为了爱情,谈不上缠绵,也谈不傻刻骨铭心,却是让人怀念无比。 稀里哗啦的水声,使得一个睡眠浅的巡丁,尿意丛生,昨晚贪杯喝了太多的米酒,虽然不怎么醉人,但是膀胱憋得不行。 当苏格把薇薇安的身体从北国接回了茜比沃茨,一艘电影中才见过的大型飞船已经停泊在了赫利尔河上空。 罢罢罢,还是乖乖的做我的好好先生吧,免得到时候落个被你们联合收拾的地步,那真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在福威话音刚落的同时,会议大厅中央的半空中,出现了伊芙利特星云的全息影像,其中,奎克工业联合舰队先头舰队的位置,被清晰无误的标示了出来,它们一头扎进了星云,正在朝着某个确定的路点坐标航行。 十三个老和尚气得浑身颤抖了起来,满脸怒容的看着李慎说不出话。 由格雷琴所领导的奎克工业天马支部,竟然将余下的天狼武士尽数交出,以此换取天马星系的原谅,全天马都不答应奎克工业,一些仇视奎克工业的企业社团组建了联合舰队,欲要进攻绿背行星。 玥雪依当初若是不从,自己一巴掌把她打晕了丢麻袋里带走就好。樱恋下没跟着自己来冰雪圣殿,红铃现在又是圣阶强者,别说自己一把头把她打晕,她没把自己一把头打晕丢到冰山上喂神犬咬死就算“曾经爱过”? 事实也正如黄大仙所说,仲陵就算撑起一层护身法盾,却依然有毒物迅速的渗透进来,将法盾之内的空气也污染的一片青色,里面的仲陵更是不可避免的皮肤与这些毒物接触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敢拿太子当工具 “父皇,儿臣回来了,发生什么事情?”太子一路疾驰,抢先进入御书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双眼殷切,想着马上解决问题,阻止顾道进宫。 皇帝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太子。 “你先坐下,等顾道来。” 太子脸色一僵,强忍住对着父皇怒吼的冲动。挤出一丝笑脸。 庄坚听得此言,却是心头一沉,这秦罗竟然与蓝圣一族一般,受其功法之后,便是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继而为其传播福音。 独孤舒琴白了一眼林鹏,一手牵着刘夏娜,一手牵着汪心怡,溜溜达达的走开了。 最终玉指伸展,指尖轻轻地点在门板上,愣了愣,瞳孔中焦距放大,似乎在一阵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龙鲨兽得知此事之后,一下子意识到情况不妙,自己的灭顶之灾即将到来。便将虎鲨兽、鬼鲨兽、白鲨兽、雷鲨兽重新叫到身边,进行周密布置,准备收复青沙河。结果他们的机会已经彻底丧失殆尽。 这猛虎梁毅得到了岳元帅的重用,晋升他为猛虎将军,带领本部人马相助官军进军商弥城。一路上建功立业,立下无数战功,成为了一代传奇将军,永载龙潭史册。 不久,县衙又贴出告示,传谕境内船户,持胡知县开出的字据,速到大堂來换取原來船凭。 “呵,被拒绝了。”孤落向身旁的青荇示意了一下,随后一跃而上擂台,径直向青訶走去。 我们俩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这也许是老天的安排吧?这次写信时,我感觉我会出事,所以有几件心事找你帮个忙。 曾国藩情知有异,双眼一眯,猛地便站起身来。但此时的水上飘已经一头栽倒在地,口里眼瞅着流出殷红的鲜血。 然而此时的蓝芒,依然没有消散,而反观青横,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如果任凭蓝芒轰击而下,青横恐怕会当场毙命。 细微的声响,伸手撩起床幔,看见一道人影,正向我的床边走来,从枕头下摸出匕首。 “道友好剑法,我乃左公城的一名修士,我来这里也只是想告诉道友,三大妖王正在往你这里赶,估计今晚便会来到你这里将你杀了。”白袍男子立马回答唐云天之前的问题。 以前的三大王,不是不着调,四处寻鸡找狗,坑爹坑哥,狠起来连自己都坑么? 这声音高低起伏,自带恐怖音效,看把一旁的李明白,吓成啥样子了。 过了好久日羽落忽然说道“凡,晨去我家帮我那一套衣服来。”他不能让羽熙看到这么狼狈的他。 刚才发生的事就好像做梦一样,我还晕乎乎的,赶紧追出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所长一看,那懊糟劲儿就别提了!就这愣了巴征儿,傻了巴叽的玩艺儿,那还能看着啥!所长说的没错,听到响枪,人都跑没了,唯独他不跑! 南风晨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碰”的一声,教师的门被狠狠的“打”开了,顿时教室鸦雀无声,盯着门口的三人。 “汤大人,我让你调查百里地域的事情怎么样了?”青年葛威看向下方的老者开口问道。 「宿主,你不是也觉得这件事和姜阳并没有关系吗?为什么不想帮忙了?」童童不解,并不十分理解宿主的脑洞。 用人生如戏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不知会不会被秀才说她是在矫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过年了,大乾也要杀猪 大乾太子要约见盐商,苏如海兴奋的浑身燥热。 “哈哈,大乾挺不住了,我们要发财了。”肥胖的盐商满脸油光的说道。 “再涨十文,而且必须先把印书秘术给我们,反正顾道也给不了盐。”另外一个盐商兴奋地说道。 杜唐莲与杜飞平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谁都没想到这件事会来了个这么大的一个反转。 “但是鸣人,光是力量的震慑真的可以带来和平吗?”白好奇地问道。 当听到冲脉针法这几个字的时候,赵瑞的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同时还忍不住点了点头。 凌妙也不耽搁,闲聊了一会儿便是进入主题,开始为裴建勋查探伤情。 “是!”红魔鬼狞笑着舞了个刀花,他知道李毅的意思,所以也没急着下手,只是象征性的吓唬一下他们。 然而,在鸣人诧异的目光中,自来也依旧忍着剧痛将螺旋丸按在了鸣人胸口。 五年前,在陈雪的婚礼上,韩浩寻找陈雪要说法,被林耿买安保公司,强行被送入精神病院,还让精神病院院长监视,各种殴打。 无头红毛尸煞在感觉到自己身边又有着一副身体的时候,身子居然猛烈的颤抖了起来,随后我们便看到让我们彻底震惊的一幕。 中年大汉看着杨凡,满脸的惶恐,还没真正动手,就已经没了刚刚的骄傲。 “我说,你们要不要这样,还是说我回避一下”希罗娜看着两人就像情侣一样抱着,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调侃两人。 所以,舒适这个属性出现在战斗装备上,对凌风来说就像是法师点了体质加点一样,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这些阴兵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他们能召唤出这么多的血海鬼兵呢? 根据蓝方下山虎特战连接到命令的时间,再配合他们从出发点到目标区域的距离,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那支蓝方的特战连,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呢。所以,韩振江丝毫没有慌张。 “那个是这样子的,舍友都出去玩了,我房卡忘记带了!所以……”珊珊有点心急。 “我必须确认这个沃森,到底是不是黑暗城那个制造怪物的家伙。 “我为什么要吃药?”李春莲一边动作麻利的贴上护舒宝,一边惊讶的问道,不知道少龙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这么好奇,我也乐得教他。趁着闲暇时间,我也偶尔会教他一些东西。 梅菲斯特以他的胸膛当做枕头,身体正好全部蜷缩到臂弯之内,现在还睡得正香。 珊珊在逸轩的背上也不知所措,只好吧脸埋在那里,好别让其他人看到她脸上的红晕。素夏的风,仿佛携来了天上一抹红云,衔上她的眉,掠过她的的眼,在白玉般的脸颊上印上一丝艳艳的红。 就在这气氛胶着之际,忽然传来的一道通报声解救了尴尬的局面。 见这两人如此低调,其余人还要给他们俩带高帽子,可这个时候门口进来的两人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听到这里,刘峰倒是一阵莫名的心虚。他的那些打法路数确实是剽窃的,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前世的那些战队大神? “不错不错,这个效果都能媲美以前的动作巨星相比了。”许琪看了看林夜,又看了看镜头,满意的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见识到了神之一手 盐商雄赳赳气昂昂而来,甚至叫嚣着让太子出来迎接。 可是如今面对八品官裴丁,一个个跟孙子一样弯腰低头。唯恐得罪这位,不收他们的盐。 因为裴丁如果不收,迎接他们的就是赔的光屁股,和全家都得死。 “这个真的不记得了,我听家里人告诉我,最近我从去澳‘门’回来就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包括我自己是谁,以前干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才来杭州的。”许阳如实说道。 除此之外,诺兰德远征军还有另一个优势,那就是强者。雷蒙带来的圣域足有十二人,大魔导师也有八位。而且诺兰德强者都有构装,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往往能完胜法罗位面的镇国强者。 圣者再多,也无法伤害到道轮,这是众所周知的,毕竟,有着涅境的可怕堪称不死的能力,圣者再多又如何? 不过,这个宴会却有这样的机会!五十大寿,那除了寿桃外,肯定会有蛋糕,切蛋糕的时候,如果是慕容松下自己亲近操刀,陈凌,慕容燕儿,师爷这几个顶尖高层必定就在他身侧。 他用了逃回来这个词,这下更令人感到不解了。比起魔兽横行的世界,无论如何,也是那个安全的新世界更好吧? 那几具骸骨,还未来得及组装成型,便已然是在指芒下,化作了漫天的骨雨,纷纷洒落在地。 不过四周的破碎肉块到处都是,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碰触不到,所以每当这名研究员踩到了碎渣肉体之后,脸色就再次苍白几分,实在忍受不住,就弯腰呕吐起来,然后再次停直身体,继续向前行走。 然而,在即将离开铁三角帝国的疆域时,凯撒军突然回头,与埋伏在帕潘河谷的一千名巨魔战士夹击了追来的帝国骑兵。 这股强大的能量竟是透露着一丝神器的恐怖气息。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直接跳入水中。 “不用了!”一左一右两巴掌,将两人扇飞出去五六米远的距离,重重跌落在那边的地面上。 “以后放学就在传达室,不要出来,等哥哥接你”,那个男人,就像根刺一样,卡在秦淮心里。 她怀孕的事情还没有跟王乐珊提起。不过算了,等她回去了,王乐珊自然就知道了。 体型健硕的男人手中并没有兵器,只在强壮的拳头上带着皮手套。 吸收了好一会儿,楚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那磅礴的太古之气,进入他体内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就对了,你应该试试我的实力。”魔孽冷冷一笑,抬起魔掌,往深空中轰去。 如今,萧铭新的发丝与正常的少年修士格格不入,仿佛是戴着的假发,稍一用力就能扯掉。 一声爆响,阎君如离弦之箭一般倒飞出去,半空中留下一连串的血线。 叶棠的这个问题就像一道闪电,划亮了高元思想的天空!是呀,既然功法已经进化到单独一人就可以感应能量了,那如今有叶棠在身边,寻宝经能力大增,会不会不用接触就可以汲取呢? 花菲无惧岑芮这样子的挑衅,“亲爱的未婚夫,光天化日之下,请自重。”嘴巴没把门的男人,有时候,反而是纯良的。 “祭司大人真是博学,说了这么多,祭司大人的意思是?”梨落微蹙着眉问。 第一百一十八章李纤云重新认识顾道 “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皮肤水润,眉眼风流,出门带幕离。” 李纤云看到崔臻的时候吓一跳。 这女人本就媚骨天成,国色天香。 以前刻意穿男装,不打扮,已经让男人趋之若鹜。 而周围的唐清玲,徐柏却是不知道。毕竟,对于杨涛的调查,在华夏也是很困难的。杨涛的所有资料,大部分都被保存了起来。 明明上一瞬间敌人还处在三道刀气的围攻之中,怎么这一瞬,他就跑到了石田大人的身后? 长生嘀咕一句:“如果真要谢,不如送一艘游艇吧。”到现在,他还不忘那艘豪华游艇。 打脸,没有多余的动作,除了打脸还是打脸,啪啪啪的声响,非常的清脆,以至于不少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捂一把自己的脸蛋,哎呦尼玛,一定很疼吧。 此时楚灵双的身影也已经杀到!大量的冰寒之气正从长剑之上散发出来,向着那两人笼罩而去。 如果那人是地球人,那么他们想要毁灭地球,就必须要先击败眼前这人。 下意识的,他偷偷看了看那香之处,发现,已经燃烧到了一半了。 仅仅来到这个基地一天的时间,就见到如此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发生,即便是杀戮成性的陆凡也是感到有些意外。 异能者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依旧在朝着索菲亚不断的进攻。似乎对于那灵药来说,他们反而不是那么的关心了。 黑夜之中,一辆急速的面包车在路上飞驰,幸运的是现在深夜,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再加上市医院并不远,因此十五分钟后,车便停在了市医院楼下。 这很简单,不管唐洁知不知道星魂木的作用,但那东西终归是唐洁的,他若是不经主人同意就拿着钱换走,总有些强买强卖的味道,貌似不是正经人会做的事。 一大早从鄂木斯克飞来到前进机场的三个苏军战斗机大队,立刻做出了反应,前进机场开了锅,一架一架的战斗机爬升。苏军飞飞机都是前沙皇时期留下的法制斯帕得,数量有限,苏联还仿制了一些。 “很好,现在有个艰巨而漫长的任务摆在面前,需要你去完成。在我说出来之前你可以拒绝。”方剑雄收起笑容。一脸的严肃,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本身香港就没有足够的淡水资源,如果仅仅供应几十万人口,倒是不会匮乏。但是在战后,香港的人口暴增到数百万,并且工业制造崛起,用水开始显得紧张。在战后50年代的时候,香港经济崛起之后,停水却成为了常态。 接着杨将军便到衙门来了,说了一件事。湘王送的火绳枪很不好用,装填费事,又不容易打响;冲杀的时候就没用了,还不如根木棒,想让太子把那些工匠叫出来,组织起来打造刀剑兵器。 “她旁边的那两个……那不是阿诺德施瓦辛格和史泰龙吗?”我的称呼实际上是对那两位身体的比喻。 尼克斯的球员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没人把伊赛亚-托马斯说的话放在心上,兰多夫戴着大号的耳机,摇头晃脑的唱着rap。马布里在整理自己的携带,不过看他失神的样子多半还在想着自己的商业投资。 第一百一十九章顾道日进十几斗金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十分潦草,可见祖父写这封信心情之急切。 一看内容却惊出他一身冷汗。 “盐商家属偷渡大乾,盐情恐变,速速处理。” 南越盐商的家属都来大乾? 陆端瞬间明白了,很可能太子策反了盐商。 那句话,是他福至心灵说出来的,不带有任何表演的痕迹,因此情感也是十分到位。 那无上金丹之中,蕴含了通天武帝的所有神通,只要得到通天武帝的无上金丹,就能得到通天武帝的所有传承。 大家饥肠辘辘,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感觉平生以来,一下子遇到这么多非常神奇的事情,都纷纷揣测,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奇葩的事情发生。 而在这些觉醒者大军的背后,便是各国军队和玄道界的一些修行者,玄道界的修行者数量还是有非常之多的,此刻他们也被召集了起来。 阎通心里有鬼,惊恐万状起来,紧张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找闯关的地方?”我心永恒还是比较了解情况的。当然,更多的,是她想免费旅游一下。 “丫头,厉害!”这是逸乐在势力频道里面打出来的。诚然一开始自己有轻敌的成分在,但是我心永恒的那个兵行险招不可以说不漂亮,逸乐也是一个实在的人。对于有这样的表现也是不吝赞赏。 服部平次的日常生活则是做高中生的作业,做完之后同样是宅在屋子里面看推理。 “九夜,你这样黑我就不好了吧!我对三三姐就和对丫头一样,都是当成是好朋友。”秦冰虽然知道大家不一定相信,但是这句话还是说了出来。 几人一通大笑,连一向善于各种分析、不苟言笑的吴融都忍俊不住了,又怕高凌波看到不太好,连连低头推眼镜。 白苏一阵无语,这德古拉有什么社会地位么?不过他转而一想,不对了,一个活了近千年的老妖怪要是不能给自己弄到合理合法且彪悍的身份,那才不正常。 是,纯阳既然选择了这条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爆炸问题的道路,那么,纯阳就一定要成功才行。 十几名士兵已经同时缓缓栽倒在地,不停的用手捂着正在向外冒着鲜血的脖子,可是已经徒劳无功了,随着鲜血的流逝,生命也在一点点被抽离,最终瞪大了双眼,咽下了此生最后的一口气。 或许,在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同时,也需要给大家一个泄压的渠道,熬过眼前的难关,也是一个解决方法。 瘦脸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道:“那你再等一会儿。”又跑去找领导。 三柄青色长剑被撞碎,萧瀚表情微微一沉,随即冷哼一声,双手再次翻动,呼的招起一层青色的光芒。光芒在空中展开,化为一张青色的帷幔,天地席卷,风声呼啸,帷幔舞动,带起一阵阵波浪。 不过也是,墨如是即将成为融合幽暗世界后的华夏暗夜王朝的王者,他无疑就成为了龙魂的影子,甚至可以说是华夏国家的影子。 整栋大楼都变成一片废墟,简直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爆破,负责爆破的人绝对是最专业的级别。 说道顶级,秦子皓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韩琳琳给自己看的那些信息。 第一百二十章我打死你个龟孙 “你幸亏没跟他换,否则必然上当。” 顾道把这件事请教师祖袁琮。结果袁琮跟他说道。 “皇甫家在南方宗族势力极大,当地的人只听他们的。你拿到茶山也收不到茶。” “当年你娘也想涉足茶叶行业,就上过他们的当。那是你娘在商业上,唯一的一次失败。” 李强看着这两个新兵,黑暗成功隐藏住他的脸,燕破岳和萧云杰又过于疲惫,他们都没有看到在李强脸上的表情,惊讶、欣赏、期待,甚至是淡淡的妒忌……各种情绪彼此混合形成了一个复杂到极点的表情。 他们但凡敢多嘴一句,晚饭就得没,最近好不容易稍稍改善了伙食,可不想一朝回到之前天天黑面馒头就着白水喝的日子了。 因为以前他们也经常在老宅居住,所以浴室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姜颂自己向来用惯的牌子。 如果不是因为杨广麾下的精兵悍将,恐怕江南之地,早就乱作一团了。 燕破岳打量着中校身后那些红魔特种兵,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句实话,他真的没看出眼前这些擅长表演瑜珈术的特种兵们,在哪些方面比中国侦察兵强。 燕破岳射出那发由老杨帮他特制的“箭弹”之后,连续几个翻滚,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几名毒贩同时锁定了燕破岳隐藏的位置,旋即他们就看到在燕破岳翻滚而过的草丛中,突然炸起两团比十颗太阳同时升起更刺眼的光芒。 恨就恨,熙彬要他就给,这么多钱出去,从来没留下过一张欠条或者口头欠约。 这样就算百万大军全部死亡,对他们来说连损耗都谈不上,又能过来查看情况,运气好的话,指不定还能拿下天地精华。 想起任务目标毫不犹豫越过挣扎的沈悠悠满脸惊慌地将朝她游来的场景,眼里笑意更浓。 “我的车在楼下,你要是有急事,拿去用。”说着,陆云深将手中的车钥匙往她手里一扔。 我有些好笑,司徒家闹了这么久都没有人上来管一管,难道就看不出来司徒家的地位吗?如果是这大汉闹起来的话,应该站就有人站出来了。 马金龙从宽大的椅背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也许并不存在的灰尘。 而亦阳呢?他叉着腰站在原地,看了看现场大屏幕上的比分。然后垂下了头,没人看得见他此刻的表情。 “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江东瞬间凌云壮志,离开坂江城并非为了躲灾,更是为了出去闯荡,鬼界堡偌大的世界,岂能龟缩于一隅。 轻轻叹了一口气,苏如是心里明白,在苏秘和她之间,苏青云选择了苏秘,虽然自己这么做的确是有因才会有果。 上车以后,我就问三爷我们这次去地地方是谁的墓,不过三爷就是摆弄着自己手里得枪,压根没有搭理我,绷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我碰了一鼻子的灰也只能讪讪呆在一边自顾自的玩手机了。 苏如是见官差前后态度判若两人,有些生气,尤其是后面那极为轻蔑的态度看的人实在窝火,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低头看了看已经在不断打哈欠的流儿。 江东一声冷笑,大手一挥,直接将其攥在手心:“你死罪难免,我会让你活着吗?”说罢,稍一用力直接将此人攥爆了!又一个领头人魂飞魄散,生剩下六人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这姑娘有事真上啊 “不要,修之,快住手。”董平野大喊。 孙主事就是个干瘦的猴子,哪里经得住顾道一拳。牙齿飞出去三四颗。 “我干你个狗东西,收钱不办事你磨磨唧唧。”冷不防董阔也冲上去了。 之前有多少次,古三千九死一生,他总是在想若是九环能够出手,那该多好。 面对这些指责,钟灵珊心底尽是委屈,低头一言不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苏若琳虽然只是凝脉境五重的修为,但是,她毕竟觉醒了玄级上品武道天赋,加上苏若羽在里面牵线,被南宫世家引入门下,最后进入天象武院,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噗~”葛开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将他身前那道真罡光幕染的鲜红。真罡在巨猿的怒吼下仅仅支持了三四秒钟就粉碎了。葛开的身体再次抛飞起来,就似一个无根的浮萍随着声波载浮载沉。 其中好几把锋利的刀影打在赵盟主和骆家主身上的罡气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她同样没有忘记,殿中意图打断白淼抨击的白雾长老。只是白雾长老有些特殊,他年岁渐大,拿出来的三种丹药对于他而言,效果反而不是那么好。 林尘嘴角掀起冷漠的笑意,他的目光看着远遁而去的两人,眸子里还有些可怕的寒光,尘师出手,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逃得掉? “因为那些人都是你的想象,你根本就无法证明他们的存在。”孙超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生死战,他是真不敢的,第一,方恒有器神天宫的人保护,第二,就是没有器神天宫的人保护,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方恒。 而早在半个月前,紫叶城的何菲就答应过叶白,要帮他将通幽蟒的妖丹弄到手,只是他刚刚回到天象武院,倒是不清楚何菲那一头的进展怎么样了。 光彩‘玉’和风无尘看的瞠目结舌,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不通过颂咒,可以施展出来这么多魔法。虽然这些魔法很廉价,但是胜在攻击密集,而且似乎好像取之不断,用之不竭。 这种后期的团战,必然是要跟大龙牵扯上关系的,因为河道是有着一段相对于宽敞的地形,而且对于双方来说都不会在地形上产生劣势,所以想要打团,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众人大惊失色的时候,虚空突然抖动起来,三道人影从虚空中直接走了出来。 在后面有着一个暗门,此时缓缓开启,一个面色阴沉的老者走了出来。 “我是罗恩,我给你一个机会,从此在露丝面前消失……”罗恩的话没说完,因为突然一声堪称惊天动地的叫嚷声把他的话给打断了。 而相信西方媒体的尿性?那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再加上荆建即不是美国人,又不是什么经济方面的专家,不批烂批臭?怎么吓得住其他那些“乌鸦嘴”呢? 他以为那半张发黄信纸是因为受到他的手带动空气的影响,从刘子芸额头上飘走了,双目四顾,却没有地上有发黄信纸。 如画摇头不说话,红色的光又从窗户外闪过。爸爸抱着她躲在桌子下,妈妈也蹲在了他们身边。 我没在意,张瞎子一走了之,我当然也不敢追上去。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追上去不但未必能够夺回宝藏,只怕还得被张瞎子劫了最后的玉带。 第一百二十二章帮董平野升个官 盐的事情尘埃落定。 可能是老丈人终于记起他了,不但恢复了官身,还升了官。 从原来的八品秘书郎,变成了七品朝议郎。依旧是承笔御书房。 七品官要去吏部备案报道。 波风水门无比屈辱的再次重复一遍,他是火影,做决定之前必须要为木叶考虑。 “叩见掌门!”几乎所有人都行了拱手之礼,薛冷一看也急忙拱手。 此时春天将至,街巿上热闹起来,我随便逛逛,以此来消除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那你知不知道幻术其实可以生成假象,让你所看到的会当做是你的母亲,但其实那不过是附体而已。”青蒙虽然不愿说出,但到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星冉:皇上,兴儿这次来是受人所托!突厥王派人问过兴儿,咱们的周国皇上何时会兑现承诺迎娶天妠郡主?兴儿听了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今日只是来问皇上一声,皇上到底是爱这锦绣江山,还是只贪恋怀中的美人? 雷光聚集在一起压缩,形成无比恐怖的力量,九道雷蛇疯狂的向着纲手卷起。 “没的吃的时候,就是最后的口粮…”薛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四哥,你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么?”我很好奇,他不能失去的是什么。 多少歌手因此生活无以为继,开始纷纷转行,不是拍电影就是拍电视剧? 丑陋面具下的人,再也难维持风度地将脸上的面皮一撕,很不客气的顺手贴到范云的脸上。 宋浅秋看着他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挺无语的,因为她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对方是真不客气。 师姐们纷纷将自身法力注入船舱中的核心法阵,竭尽所能地增强着飞舟的防御能力,所幸有秦沐凌在,总能及时避开危险路线,不至于翻船。 林筠萱让洛垚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挑了一些草药泥往他的伤口上抹。 感受到这些罪孽,追眼似乎也开始变化,刚才围绕在我耳边痛苦的哀嚎声渐渐散去,转而向这跪在地上的老六而去。 或许他会和钱德勒谈谈涨价的事,多给矿工们弄点工资。但换人合作不可能。 机甲是人类走向星际的路途上,最伟大的一项发明。因为它能大幅拔高人的生理极限,让一个普通人挥拳裂山,振臂开河。 扫完地,李安用簸箕把地上的垃圾一铲,毛毛碎碎的一大片,多数还是八万出品。 少顷,磅礴浩瀚的意识破空而至,恍如一轮皓月照耀周天,无量紫气弥漫升腾、充盈虚空,衍生出无数若隐若现的异象,带着凌驾一切之上,操控亿兆众生命运的恐怖威能。 我横了他一眼,谁特么要跟他做兄弟了,拉着夏沁就往路边去打车。 第二个月,林筠萱的脚好了很多,何翠芳允许她可以到院子里溜达一下了,于是她每天都到院子里晃悠一下,活动一下筋骨。 公孙凡听到这个一千多年,就感到头皮发麻,急忙拉着公孙泰瞬移离开了。 仙界的仙人也是有着境界划分的,除了仙帝之外,接下来依次是仙丞,仙君和仙使,这三个等级又有上中下之分,不过一旦修为达到仙丞境界,在仙界就算是超级高手之流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有南越谍子的嫌疑 北狄使团回头,原因很简单,盐降价了。 这是顾道早就给他们挖好的坑,他们不回头,自己那些烂茶叶卖给谁去? 七十万石的盐,原本值一百多万银子。 没等交货,先赔了一半,就算是好人也得急眼。 何况北狄不是什么好人。 菲雅看到洛克这样的态度,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开口询问,也终于没有出声,只是在洛克的面前,不断的上下大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差不多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少年。 龚晟凯很配合的点点头,“好,你先休息,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去看爷爷——”他最后是特别提到了“爷爷”两字,至于什么目的,不用说,大家也应该明白吧。 果回到弈园,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同,但怎么不同,说遇上的下人,个个面带笑容,也不知有什么喜事,与她现在的心情极不相称。但她现在没心思理会,直奔着绣园去了。 “不用了,有这些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做完了,谢谢大姐了,如果将来大姐有什么吩咐,只需要说一声,我乘风绝对义不容辞。”云梦飞翔将纸张合到一起。郑重的说道。 玫果不知他心意前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又怎么还可能由着他,欺上前一步,又去扯他‘胸’前衣襟。 不管是台下或者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被陈罗斌这婉转的歌声所打动,毕竟元宵过后,年轻人就要出去打工,回归现实。而老人们则在家中守望着儿孙们的幸福,心中的那份牵挂和羁绊让他们无法描述。 “米特加,你打不过我们的,乖乖和我们回教廷吧!”依然是三把齐刷刷的声音。 第二日东‘门’庆便出‘门’来赴会,带了安东尼,又预先调了于不辞来,李荣久等只远远跟着保护,并不近前。 但随即,陈罗斌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随着体温的上升,他心底里突然升起了那种念头,而且愈演愈烈。 狐狸想着,几个起落,跳下大厦,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白线,落在一条黑暗的胡同里,这才恢复人形。 听了莫梓涵的话,躺在茅坑上屏气蛰伏的黑衣人和屋外的易无尘同时脸部抽筋。 雨若是搬来这里之后才认识江思瑶的,对于以前的事情,她从未跟江思瑶提起。 凶手肯定是和华叔在客厅里发生了争斗,然后华叔就躲在房间里,可是凶手却拿着一个渔网追进来,用渔网把他罩住,控制了他的行动,然后再对着他的胸口连开了两枪。凶手的意图是很明显的,势必要把华叔置于死地。 果然,就在他出第一招的时候,拜幽硫兮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仅是一拂袖,那燕岸就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她,可是终究还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的在那里,他可以为此努力奋斗一生。 拉开窗帘,感受着刺眼的阳光,让自己知道,她还活着,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心里的仇恨已经开始扭曲变形,不停地膨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有去做点什么,她的心里才会好受,才不至于这么难受。 “臣妾参见王上,王上千岁。”赫连和雅在慕容飞鸣走近时,恭敬地行了一礼。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立功了,皇帝也是谍子 听着左侍郎的话,苏如海面如死灰,这是毫不掩饰的要吃定了顾道了。 如果顾道都被吃定了,那他们还有好果子吃么。不就是任人宰割。 顾道一声冷笑: 顾晓宸见岳橙也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心里却揣测了许多,这岳橙和许鸣昊是好上了么,怎么一直形影不离的。 姜妤还是依然相信萧浔给自己的承诺,她只需要等待萧浔前来救自己就好。 这姜妍三番四次的想要害姜妤,可姜妤还说没有到时候,青柠自己怎么也想不通。 欧阳如玉眼睛微眯,盯着那个过山车看,实不相瞒,她感觉自己腿有点抖。 蝙蝠这种以声波为媒介的回声定位之法其实便是一种波的发射、接收与处理的全景探测还原过程。相比之下,金丹境修者神识外放时所发射的神识信号并非是以震动为特征的机械波,而是一种自金丹之内衍射而出的电磁波。 “他平时上班都在江林大学,我们贸然前去,会不会太刻意了?而且江林大学这么大,我们也掌握不了他的行踪呀。”徐璐显然也自己想过这一方面的事情了,思考得很周全。 如玉控制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引导着灿烂果实的力量在体内游走,一遍又一遍,渐渐将这股庞大的不听话的能量给压制下去。 “你没事吧。”白易紧张地抓着许鸣昊的手,那个关切的样子让许鸣昊都有些错愕了,难道白易对自己真的种情已深了? 原本,她是想学那个讨薪的民工,吓唬一下名车汇的那帮人,只是想把事情给稍微闹出一点影响力,给对方一点点压力而已。 姜妤被她这一席话逗乐了,看来这襄安郡主虽是泼辣了些,性格却是难得的直爽,天真。在这个皇宫,可是难见的。心中不由得对这位郡主多了几分喜爱。 此时解决完那些机器人的鬼符三通也赶来了,但是他并没有目睹了这一切。 而她自己更不用说,惊梦大火之后,楚语冰的水军来势汹汹,不仅刷了一大片有关楚语冰演技进步、美颜盛世的话题,还把电影里楚语冰被打耳光的片段放了出来,映射阮萤在剧组里故意ng报复楚语冰。 巨大芭蕉树应声倒地,一股鲜红色的血液从树心处如同喷泉般喷洒而出。 而且在隋宇安排姑娘们使用驻地内时空传送阵的时候,三位公主听闻了主世界的危机。 总之,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舆论导向貌似悄然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无冤无仇?!”灰头土脸的起身,布里斯心里那个委屈以及恼火就别提了。 但据闻夫人所说,魏秋那边并没有同意,还时不时跑来闻家哭哭啼啼,又时不时跑去闻湛的公司送午饭送甜点。 比克大魔王原本还是很强大的,超过了世界上所有的武道家,逼得武天师父以生命为代价施展魔封波……可阴差阳错的,事情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过,就在此时,光滑的伤口处突然涌现出大量液态金属,然后伴随着这些液态金属彼此拉扯并黏连在一块。 再加上硬实力完全比不过隋宇,貌似瞬间被隋宇甩下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情况。 第一百二十五章公子,这么干有点缺德啊 第二天醒酒了,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书童豆丁给他回忆,他满院子追着锦瑟要亲亲。魏青梅死活都拦不住。 最后竟然喊着要跟公主睡觉。 终于惊动了袁琮,给了他几藤条他才老实的。 吴秀娟的身体条件反射的抖了抖,随后老老实实的进厨房做饭去了。 在离开之前,伊尔瓦说会抽空来找聂唯玩,聂唯笑着送他离开,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部活,不论是哪一个社团,只要与体育运动类有关的都有早上的训练以及下午的正式部活,这个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 “去我的化妆间聊吧。”沈柔嘉穿着戏服,拉着聂唯的手进了她的独立化妆间。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旁侧的黑白双怪、地面上斜躺着的海口鲨等人,哪一个不是慑于罗依歌黄金巨剑的逆天之威,此刻都是有些敢怒不敢言。 后来动乱结束之后,黎老爷子并同有像大多数的支青一样抛妻弃子,而是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到了黎家。 如果说李纲之前看待李知时时还抱着以长辈看待晚辈的想法,那么现在就是以一种平等的视角来看待李知时,因为他发现之前以那种看法面对李知时的自己,很可能已经无形之中被其算计。 喜鹊儿善于化妆,可这是三教九流的活儿,十分受人轻慢,上次武松对他大加赞赏,还说他的手艺应当流传后世,士为知己者死,那天开始,他便视武松为过命之交。 我抬起头一看,身前的这个身影已经是模糊的,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师父!”看着一身黑衫,颇为朴素的慕天行,洛宇礼貌的叫道。 再次回到修理场,李安现这里已经被大火吞噬,消防队和警察已经将这一片区域封锁。 我们华国武术部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会发展成洛城大学最好的社团。 “昂。”萧乐宫也是相当自然的向他伸出了右手,两只手握到了一起,以示暂时性的友好,就算眼前的人是敌人,但至少现在还需要他的力量。 李佳寻着声音望去,说这话的似乎是当地一个杂货店的店主,这些天学校的店铺对当地的杂货店冲击比较大,这些人果然借着机会来挑事了。 灵界规则提示信息传来,这是裘海的最后一个技能——阴气化盾,可以大幅度减免下一次所承受的近战攻击的伤害,并将敌人近战攻击的力道化为己用。 他记得清楚,这所屋子的堂屋和其他人家的并没有不同,没有杂物箱柜,也没有露在外面的支撑房屋的柱,那东西是什么?从露出的形状感觉很像是人? “到底会是谁呢?”林凡自言自语,想到一个可能,猛得睁大了眼睛。 她在床尾凳上找到一件披肩,将披肩裹在身上,来到了门口,她倚在门框上向外眺望,门外的一切……就像一个新的世界。 金甲尸鬼后面的其它亡灵也都是一般无二的下场,狭窄的通道只允许一人通过,一个个出现的亡灵就是外面密集火力的绝妙好靶。 晚自修一节课下课之后,温柠想到傍晚在体育馆江容屿那自恋的样子,心里就还是恨的牙痒痒。 “哎哎哎!怎么吵起来啦?”姜奈奈看到齐硕凯和王德发上一秒还是相互配合的队友,下一秒就吵了起来,赶紧过来打圆场。 第一百二十六章利润够大,国师也说胡话 李纤云感觉出来了。 只要自己说顾道的不好,崔臻就非常开心。 为此她很是苦闷,怎么她就确认我一定会跟她抢顾道? 真是荒谬,这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么? 刚刚进门,江寒便在江成风的安排下,被两个丫鬟,引向了后院梳洗。 “哼,能成为我美食家的食物,是你们的荣幸!”月光阴冷地说道。 公孙勋可没有盔甲的保护,若是这一拳被实打实的击中,恐怕他就不是被打飞这么简单,而是血流满面。 现在江寒要做的,就是感应到这些气,然后用气血搬运的方式,将这些气,聚拢起来。 在她看来马嘴村挺好,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外面的世界虽好,但总有一种陌生感。 “哎呀,好凶!”李倩儿怪叫一声,“嗖”的一下消失在这人眼前,接着一头玉麒麟出现在头顶,对着他就是一蹄子。 最近一次智慧之光情绪波动较大,还是最初发现火种源这一同类时。 五天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随着一颗霹雳子扔出,清理掉管道口的妖兽,接着钻入其中,继续攻击。 “你们先走!我随后赶来!”四方对着两人说道,他拿出一道纸符,跌在厂房门口:“土遁——土墙之术!”一堵巨大的墙将厂房门口死死堵住。 “我纸糊的,就那么容易遭害吗。你不去是吧,我去。”阮梦莹铁青着脸,转身拂袖而去。她向来行事如风,认定要做的事情就是八匹马也拉不住。 眼前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绝对是一块砥砺武道的最佳磨刀石。 收到命令的十位殿主们,齐齐发出喊杀声,纷纷挥动神兵,释放出毁天灭地的神通。 顿时间,一连串的闷响声爆出,三十三位神君都被狂暴的神力震飞了。 “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必定不会放过他!”应龙的话是说给祁玉听的。他用了传音秘术。祁玉在地下不屑地“哼”了一声。应龙的法力虽大,但是城府不深。论心机和祁玉就没法比。 就连他们的服饰打扮,也多以长裙、皮靴和面纱为主,充满了异域风情。 地灵生人杰,万象门虽然缺少元神真人坐镇,但顶尖人才万余年来却是从未有缺过的。 “夏目!”春虎在夏目身边蹲下,也来不及解开手脚上的捆绑,抱起了她的身体。 更有许多的星河赏金猎人,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动了心思,准备在暗中观察,一旦大战之中李牧出现重伤或者是逃走,那对于他们来说,机会又来了。 黑影话音未落,探出左手犹如鹰爪一般直接抓向一名僧人,电光火石一闪间,便是一爪入骨,血溅三尺,模糊一地血与碎肉。 南宫不惑的话音落下,诸位族长和宗主们便纷纷点头,开口附和。 渐渐地,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大脑一片混乱,而周围的东西也已经开始看不清了。 裁判的声音一落,双方人员便进入了赛场,一字排开在球网面前,一一相对。 “纪律问题,不能停留再口头上,一定要落实到行动中,要常抓不懈”陈宁要求道。 “现在的我,依然是神气,我心已死,别说修炼,如果不是一直牵挂着再看修远一面,怕是早就自尽了。”美杜莎仿佛说了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第一百二十七章不要脸,敢抢我们顾财神 “完了,草原三年之内不用买茶叶了。”京城的茶叶商人哀叹。 顾道一个人把整个草原给干满了。 北狄的七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留给了顾道。顾道自己都被砸懵逼了。 他没有那么多茶叶交货啊。 “我说了是传闻,段无畏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周成心黯然低头,像是回忆某些事情。 凯撒耶控制地球神控者加入军营,他一死,控制精神自然解除,经过南胜这么一说,莫抢才猛然回神,只有精神体的地球神控者可能会大乱了,自己要出去跟他们讲明白吗?可空间梭还没找到。 打到现在坎特和巴卡约科也已经力不从心,不得不用连续犯规阻止李良的发挥。 他的脚下丝毫没有减速,瓦尔布埃纳瞪大了眼睛,马上侧身做好了相撞的准备——法国人宁可阻挡犯规也不敢让李良突破自己。 李凡说完之后将自己的黑刀放入黑龙戒之中,之后李凡再次朝着剑宗弟子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他可不想自己因为几件宝物让剑宗的那些弟子出现什么伤亡。 随后,见火候差不多了,浩白又凭空摸出各种配料,开始在烤鱼上面弄起来。 郭姨果然是了解我的,我这种别扭的性格,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把苏墨拽回去。 她的话语轻柔地传到顾东玦耳朵里,顾东玦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再深究她的情绪时,她又摆出那副三年来不变一分的温婉表情。 这一刻,曹操再无疑虑,虽然脸上仍强自镇定,全身激动得发抖起来,莫说是曹操,就算是程昱,心中的信念也动摇了起来。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传说,无凭无据当不得真,更多的都是在扯谈玩。 那轰隆隆的声音似乎代表了某种毁灭,像是整个古墓要坍塌一般。 玄冥寒听到那一声‘哥哥’不爽的冷嗤了一声,却也没反对玄徵元的话。 对哥俩来说,刘海中死了才好,哥俩一直揪心刘海中买青花瓷的那些钱财能不能一分不少的退回来。 于是,这个离开峡州、离开了南正街的父老乡亲、离开自家兄弟、离开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十八年的游子王大年就真的回归了。 她还是打算换个屏凑合一下,等月末直播平台钱结了,再换手机。 此时锦云城中各处开始大肆搜查,百姓皆睡梦之中惊恐而起,御花台也不例外。 樱接过酒杯,与源稚生手里的酒杯微微碰撞,而后将红酒一饮而尽。 江宁翻出自己的行李,找到一件还算厚实的袄子,披在她的身上,随后又仔细地将衣服好生扣上。 她索性放开袖剑,赤手相搏,欲图一掌将那老者推向后方,却被他避开了。反而落了个空,那老者翻身从背后握住了她的脖颈,顿时她处于下风,动弹不得。 然后再几个私人家教来教他们,只要能给他们两个发放下毕业证,有那么个意思就够了。 而兽人族就不同了,他们虽然信仰兽神,但那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崇拜,更多的时候,他们还是信仰自然规模,那就是弱肉强食。 “这科考的钱就你们自己挣了,以后别想从我这里拿一分钱。”钱伟怀也是心痛,原本以为最有出息的儿子,没想到成了现在这样,还闹得家里不合。 第一百三十八章来自顾道的热血咆哮 茶叶铺子被贴了封条,所有的账目和茶叶都被封了。 甚至连银子都被户部带走了。 如果不是顾道心血来潮,要把五十万银子存到烟翠居去。现在应该也被封了。 户部给的理由是,以次充好,违法害人。 卧槽,这年头户部还有消费者协会的作用么? 元宝被赶出房间,满脸的忧虑,这么下去,他们家温润如玉,儒雅清朗的公子会不会被带偏了? 秦芸躺到床上时,一直难以入眠,心绪极为复杂。如果他真的对夏轻萧到了一往情深之地,她该如何做? 旖旎的气氛渐渐缓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情得让人不舍得推开的怀抱。 她深呼一口气,和这男人对上,她永远落了下风。狠瞪了男人一眼,她抬脚就向酒店里面走去。 夏琪走后我问骆安歌江福海和夏叔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晚在南风会所夏琪为什么会说那些稀奇古怪的话? 我特意去医院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上好的百合花,又挑了一个果篮,这才跟关尔辰前往元笙箫住的医院。 容沐这样做我就不理解了,按理她最想见的人应该就是骆安歌或者容洛正以及沐影,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开门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起身准备离开。可她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却越来越紧,他悴不及防,差点跌在她的身上。 只是现在城市中生活,人际关系变得和以前乡村完全不一样,仅仅只有善良,没有任何用处。 “什么呀。”她听话得闭上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脸得期待着。 “恩怨已经两清了,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他什么。”方俊淡淡道。 “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恶其筋骨,劳其体肤,来吧,我愿意成为这里面的头牌!”王佳斌悲壮的说道。 天罡闻言,肃然的脸庞没有任何神色变化,而片刻之后,他方才淡淡地道了一声。 虽然怒气冲天,但是莫凡并不是冲动的人,他很清楚,如今最重要的乃是眼前的魔族,而且他一只没有使用全力来战斗是想要试一下如今的实力,看看突破凝元五层之后,实力到底如何。 李巧心头闪过无数疑问,但此时他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轮回海的吸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皇甫芊芊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面上岀现了一阵惊恐之色,她说道。 “碰!”我思索了下后,便毫不犹豫的挂掉了电话。本座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那有空跟你耗时间,等开学的时候再慢慢的跟你算账,索要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秋寂寒第二天再来的时候,从奴婢的口中得知桐儿已经有三顿饭未吃,显然是在和他赌气。 整个祭天城由季天门亲自坐镇,作为最初便投靠赤脊门的大型魔道宗门之一,季天门有着两位元景老祖,真人十六位,其中秀灵榜上有名的便有三位。堪称人才济济。 有家十二岁的儿子出了车祸,离开了人世,那边有结阴婚的习俗。 所以,陆林轩现在是不可能在离开李星云了,李星云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可以说,陆林轩已经彻底爱上李星云了。 “我就是夏烟雨,请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只见夏烟雨回答道。 为免麻烦,或者说,为免引起那头大怪兽的注意,吴召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免得吓到那头大怪兽,把它给吓跑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那一夜,顾道殴打李纤云 爱国热血,永不过时。 大乾苦北狄太久了,家家想着报仇,君臣专心准备雪耻。 “顾道毒害北狄人怎么了?他有功无过,他干得好。是我大乾的汉子。 到是户部这帮狗东西,吃的是谁家俸禄?身体里到底流的是谁家血脉?” 比赛结束后,马刺众人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庆祝,而是急冲冲的走回了更衣室,本想早一点的看望帕克,却发现他根本不在这里。 “偶尔让他们尝尝也无妨,其实跷课蛮爽的。”她以前生病请过假,那种忙里偷闲的感觉让她一有点感冒就想递请假条,亏她控制力好。 还有一些人也不知道太放心罗家人的人品还是怎么的,付了钱拿了玻璃珠与收款证明详细订单便走了,也不担心提货的问题。 听闻那里面也有贵族,就算是万里迢迢逃难而来,依然保持着几分体面,甚至还有人拿出金银,在高昌那边置下了一个葡萄庄园。 魏毓把之前在超市偶遇何垣一事,以及何垣跟她坦露的那些秘闻,一股脑地全跟陈晨宸说了,以及她昨晚对窦瑶的试探。 萧潇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了好几天,决定开诚布公的和两人谈谈。 十娘只低低福了下身,那边曲子就缓缓响起,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莫耶斯的焦头烂额肯定会影响到曼联的备战,第二回合的比赛还没有开始,曼联已经大大落后于利物浦身后。 李灵一急声道,他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但眼前的云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的头顶也出现了一扇大门,那是回归空间的标志。 那妖道一见,心中惊了一下,提起手中的剑戒备道:“不知是哪里的朋友,可否出来相见,如果左某有什么得罪的,还请明示。”只是回答他的便是守在他身边的一众黑衣人在没有任何反应之下便被杀倒地。 龙明心毫不犹豫盘坐了下来,运用功法倒逼出二十来颗元素之心。 火榕天尊与太清早有不合,而且火榕又要自立门户,太清岂可坐视不理,可是上清与火榕关系不错,不想与太清一同谋算火榕。 这句话韩豆是同意的,韩豆就是这样的人,让她拿钱出来肯定是一万个不同意,让她挣钱,那就相反,肯定是一万个同意。 胡虎手里得到不少的法器,他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咬咬牙,把一件上品法器送给了师父曹智勇,一件送给了祖师张秩序。 龙明心没指望能击中,居然真的击中了,只不过那机甲外头有护盾。 手上的动作一顿,汉克一愣,眉头一皱,抬头看向了包间的门口,这个时候被人打扰他显然是有点恼怒的。 众人在绿荫雾林中飞跃了半天,似乎眼前景色都没有变化过,都是一片翠绿,而且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众人的无法瞧见多远的距离。 卡卡西满脸崇拜地看着白牙,对学习刀术充满了jiqing和动力!跟成年后的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天差地别。 杨锦心惨白着脸,她紧紧咬着唇,却依然止不住的颤抖,漆黑的眼瞳里那一片水色几乎就要滴落下来,却被她生生忍住,就在那一片晶亮中,透出倔强而略带着怨恨的光来。 “什么,你说他又换了相貌?你亲眼看见的?”青麒麟很为惊讶,也更为不解。 第一百三十章渣爹顾云璋回来了 户部解开封条,茶庄的生意马上就恢复了。 顾道带了奶娘,邀请上崔臻,带上人去接收了皇甫松芝的庄子。 虽然皇甫松芝跑了,但是这次有楚王做担保,地契转移的非常快。 一听闻暴乱,正在领兵西域边巡视边训练的吴天立刻率领彩石军团的五个精锐师团外加一个炮兵队连夜翻山越岭扑往和硕特,在暴乱的头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兵临布达拉宫城下。 肖遥依旧没有动,他不确认伏在桌面上的柳红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他还在合计着,是不是柳红有意来整他,用这一招骗他近身,然后来一个必杀技之类的狠招,将他一次性制住。 大湖之中,妖皇绝丽身影缥缈,她静静看着平静湖面倒映出的自家倒影,闲来无事,何不寻些乐事以解烦闷? 看到这一幕,那还被宁浩拖过去的山本健次郎顿时便是感觉到一阵骇然莫名起来。 四号登陆舰终于摆脱海沧、苍山船的纠缠,他一边灭火、一边自主行驶于水面上。 褚雄是人类,绝不是妖兽,也不是如蛟龙王这般,拥有着龙族血脉的妖兽,更加不是龙族族人,但,他却拥有着纯正的真龙之力? “你连九龙岛都知道?”宁浩惊讶道,突然感觉到炎黄十组有些可怕,没想到许风居然连九龙岛这些事情都知晓,的确是相当不简单。 “黄棣,你跟我来一下。”玲珑目睹其他人都离开,转身对黄棣道,然后不等他回答,优美身形飘飞而起,向山背面飞去。 没有惨叫声传来,也没有听到其它异常的声音,至少表明他们目前还没有遇害。罗天阳暗自耻笑一声,走到走廊边,目光转向院落中篝火旁的三人。 “丑八怪!别和我们套近乎,既然你属于无法沟通的类型……那就觉悟吧!”矶抚说道。 要知道,名誉长老说起来,还不是国术协会真正的内部成员,可偏偏,陈泰三位名誉长老却能够逐步争权,成为国术协会不可忽视的派系之一,就连身为会长的周玉虎都要给予三分薄面。 这几天的路程李江都是乐得安稳,三名大玄尊跟在自己身边,就算那些人再不长眼也没人敢招惹自己的队伍,这样倒也让他暂时放下了对墨雪燕和夜晓瞳的担心。 “然后你是不是想着逃走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休养生息,凭借你手中的避雷金沙度过第八重玄尊劫,然后再一一找回场子来?”李江淡淡的说道。 这时,已近黄昏,原本青翠的柳枝也都镀上了一片片金黄般的色彩,这倒有种不同的美。 从他自火车车窗越出的一刹那,进入到了幻境如意之中,看到的是外界的景象,没有声音的日子还是很难混的。 他出道以来,就在云万云大少的身上,感受过如此可怕、强大的力量。所以不得不屈服于云大少,现在又感觉到了相似的力量,怎能不叫他恐惧? 之前,在邪老怪的偷袭下,剑无情虽然依靠飞行阵器避开了攻击,但也因反噬受了些伤,之后,他自己吞服了疗伤和恢复灵气的丹药,毕竟他和柳风两人激战了那么久,体内的灵气也消耗过半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我竟然混的不如那个逆子? 大年初一,要拜年。 皇帝接见大臣,赐宴以示恩宠。顾道去了后宫包饺子。 不仅皇宫要吃,还要赐给大臣。 袁琮家的食谱,传入宫的速度,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 皇帝发现这玩意儿好啊,寓意兆头好,而且好吃。最重要的是省钱。 方正撇了撇嘴,原来这家伙是看上许芳了,难道他没看见她揍人是多么的暴力吗? 陈斌一晚没睡,在沙发上抽着烟,他昨晚打了十多个电话给樱桃,一直都是关机。 “你是不是把时桑带去教学楼了?你怎么敢把她带去那种地方?”白弘盛冷声质问。 在这里,他们便是王,便是君皇,受数千人的膜拜,一种挥手间掌控天下的傲然感顿生。 李慕想了想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本来想说关羽杀了持强凌弱的乡中恶霸,因此获罪逃亡的,可想想这段剧情,可能都还没发生。 曲清悠当即急红了眼,手中双剑舞动的更加凌厉,一道道残影割断了数不清的藤条,给卿子烨和柏未央强势开出了一条路来,不光外面三人打得热火朝天,里面的三人也一样忙得昏天黑地。 他咬着牙起身,瞪着眼脸颊贴到墙面死死盯着司城。他脚步甚至微微打颤,可口气发狠,仿佛每一个字眼都是仔细咬着牙从缝里挤出来的生硬。 李慕说的是那骨妖变幻的左慈,它把外貌的外貌变得一模一样,所以李慕当时在他这接到抓捕唐周的任务时,就知道他是左慈。 方家这边的人,则是一个个都很平静,一副毫不关心方正生死的样子。 李慕撇了这接话的宦官一眼,意念转动,名单上的人名,随着李慕的想法不停的往下划。短短一会功夫,李慕已经发现有好些个颜值在70以下的玩家都进了复选名单。 也就是唐老头几位,因为早就退休了,本身也没有什么事,所以才继续在云来村静养。 熊孩子们不用说,他们现在都要羡慕死云豹这混蛋了,能跟青哥出海,还能碰到这样的好事,以后这家伙有得可以吹牛的了。 他刚刚已经把被我们弄乱的客厅重新整理过了,我们两个分开坐着,我看着陈识,意思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可他仿佛没这种想法。随手拿了圣诞时我剩下的几张贺卡转移话题。 去静心,让自己摆脱那种不舒服,仿佛在不停催眠自己“我没事,一切都很好,这个世界也很好。我内心的烦躁和不安,仅仅是负面情绪,是一种不对的状态”之类的。 “哎,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天才,我们这一辈已经不行了。”姜别离感慨道。 可就是这一点点延迟,让其他反应过来的主神集火攻击到这条断腿上。 在半夜和程伟回到青年公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同样是家族嫡系,杨钰是不听话的类型,不太受家族待见,而马贺属于听话的那种,获得家族的大力扶持。 乌斯放开双手,累得瘫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台,喘着粗气。他的身体被汗水浸湿,发着汗臭味。 老王和胡林都是认同地点点头,这碗海鲜粥,虽然比不上昨天点鱼羊鲜那么绝顶,但也是难得的美味,要是省城里真有这么家店,估计他们会天天去吃。 第一百三十二章锦瑟被抓走了 李本源站在熬盐的小山前面,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池子,白花花的盐装满袋子。 “大乾真的有盐了,我箕子国没用了,所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 所以传家宝没了。 “我曾经藐视皇帝,意图非礼公主,我是不是快死了?”李本源想到这个,忍不住又尿了。 如果是平时,桑田先生和上原先生倒是不介意下车一边清扫前路一面前行,但此时,他们的车上有一个病人,这么做实在太过浪费时间。 那觉班是何许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忽听得脑后恶风一响,就地一滚躲开了刀锋。 穿过植物园,罗伯特顺利找到自己的寝室,虽然赫奇帕奇基本上可以说是霍格沃茨里人最多的学院,但房间却异常宽敞。 他喊到一半,程怀亮就跳上囚车,随手抓了一把脏东西,往他嘴里一通猛塞,顺道给侯君集嘴里也塞了一泡,直接把他俩堵得没动静了。 因为前些天庚浩世他们才刚听甄夫潜讲过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一个匪夷所思的悲催故事。 “对了,你刚才说是你把那四长老给打伤的?”陈-云陡然想起这件事情问道。 顾北城没想到闫胜利竟如此不要脸,可此时,这里的人都是管教科的人,闫胜利是管教科的科长,就算顾北城是冤枉的,也没人敢为他说一句话。 但萧宝珠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个绑匪就要离开,钱拿到了,他们也不想杀人。 天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哪个不都对他避之不及,也只有九公主不知道咋的愣是跟他成为了好朋友。 庚浩世一路狂奔着,逐渐逼近京天大学的篮框……然后,猛地一跃,高举着的右手刚好接到了朱帝抛来的篮球。 叶勍突然想到,自己在仙尊镇可是带了两天的,那么现在的时间不是已经是在眼前了吗,于是就赶紧问张绍宇。 实在是这方盘古开辟的世界太大了,也太多了,每一个生灵都有无数个他我,想要证道,成就混元就必须融合无数的他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片刻之后,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城门,城内独立团的战士们,给直接打开。 “水晶球!幸福世界应该可以和神界相媲美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冲击造物主了?”高飞用意念呼唤水晶球,自从他来到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以后,水晶球就一直沉睡,几乎不怎么搭理他。 曹越的生日已经过了,只不过他没有声张,只有郑含知道。郑含请他吃了顿饭,再送了他一个价值几千块钱的手表。郑含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左右,她想不到曹越会提早送她礼物。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帮助那些遭受战争荼毒的百姓,能帮助一个是一个。”沉默良久之后,白大庆缓缓说道。 “行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油头粉面的男人转身离去。 “就是这些?”梁动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帕特·达菲,严格意义上讲,这并算不上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于皓皱眉,知道那个尚罗是跟棕他们的。这时候绝对不能够让尚罗把自己几人说出来,不然被这里的各个种族针对就麻烦了。 忽地一道金光闪现,自云浣诗身上透出。一个巨大的法相金身在身后出现,一股极为庄严的气势,将整个广场笼罩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骆驰故意阻挠 詹铎告诉李本源,把婚礼和聘礼调换一下即可。 先把安乐公主抢回国,抢先举行婚礼。然后以长隆盐场做聘礼,平息大乾的怒火。 大乾为了脸面和利益最大化,最后也只能认了。 如此大乾不吃亏,你可以借助公主得到王位。 这一下大家就都明白了。叶风之前和疾风鼠打斗时,身上被它划出十几道伤口,但是那些伤口并不深,以叶风那强悍的恢复力,一下子就止住了血。 不过听说一个叫区畅宫的人,与凌峰战斗了一场,全身而退,这让区畅宫在上榜者眼中,也是一个绝对强者,不能靠近。 见蓝枫几人沉默不语,博尔特也并不在意,以为蓝枫几人本来便是这种性格。 盘腿而坐,手撑在下巴上,目视前方,暮色重重似是在眼前搁置了一层帘纱,柳丝如细雨轻摇,浅浅光影闪烁,似是沾了水雾,于月华下显露晶莹。 楚原苦笑一声,也不去理会,他之所以这么早起来练拳,正是为了避开这些人的眼光,而省得麻烦,没想到自己却不了解航海的规矩,这些水手,一个个都起得如此之早。 玄异一甩手,石子带勾住她的脖子,他将带子往上一抛卷上枯枝,将她整个吊了起來。 当时只要楚原一路向北,最多一日就能重新回到云州地界,偏偏他没有半点海域知识,闷头向西走去。 “退!”手臂受伤,黑衣大宗师心中下决定,条件反‘射’般脚下生风,连连向后倒退,肩头离开战刀,再次拉出一道血水。 我手握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转身!却不见离渊身影。 当乔颖推着凌峰来到乔府队伍中时,乔府主与另外一个长脸男子已经打了数十招,将周围破坏得一片狼藉。 克莱门特并不是英国人,而是法国人;他从法国白手起家,一路走到现在。 而好巧不巧的,宁老太太做遗像的那张照片,就是当初让宁明丰怀疑温宁出身的那一张。 “哪有呀,你来和我看电影,我就很开心了,至于这些,无所谓的。”赵凝雪笑着说道,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她说的这些都是发自她的内心。 杜同光一脸的焦急,脸色不太好看,被父亲发问,杜威这才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此刻,游乐场底下人们慌忙骚乱躲避,生怕天上掉下的人会砸伤自己。 说完,尼古拉斯看了一眼克莱尔的方向,然后便走下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海水不断汹涌着,并且不断拍打在梁夜的脸上,梁夜压根就看不清通海阀那里的人影,只能凭感觉来瞄准。 “在内山不准战斗!不然,不论是谁,都会被踢出武道大会!故此,大家都很安静!有恩怨,都在外山解决!”郭玄松解释道。 因为蓝思琪的报告里写到,技术部正在追踪高景林的具体位置,目前大概可以猜测他是在马尔代夫。 卓父、卓母一看见卓依婷那娇羞而又美滋滋的样子,心头也开心无比,在他们看来,也许林天生固然是一个好厨子,不过却远到不了卓依婷所说的那么令人震撼的程度。 至于林鸿飞所说的在这里的开支是林鸿飞自己掏腰包,赵大军根本不信:国内出国来的同志自己见的多了,可从没见过哪一个同志是自己主动掏自己的腰包来解决住宿问题的,你林鸿飞是糊弄傻子呢还是在考验我的智商? 第一百三十四章出卖你的,是泡菜 关石头和楚急疯了。 最近少主很老实,基本不出门,他们两个不过出去喝顿酒。 一回家公主被绑架了,少主不见了,天都塌了。 “关爷肯定会抽死我们。”关石头蹲在地上,抓着头发。 柳湘云将程树父母迎进会客厅,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父母亲自去下聘几乎是没有过的,柳氏有些懵。 她的话又引起了皇甫西爵的笑点,不过他不再是刚刚的那种发出声音的大笑,而是两个嘴角向微微的弯起,给人看去是那种幸福洋溢的感觉。 ”你们也听到了,我说的话算数,以后你们有谁,如果能击杀他们四个,那么你们自由了,如果不能,就去死吧。? “在我房间里写作业呢,我去看看他。”蓝亦诗抓着夜修的手臂想要站起来。 梵锦看着丁漪萱,在心里冷笑了声,这么夸她,反常必有妖!不知道是憋了什么招? 言曦在戟思婷身边的打手拿枪时,手腕一翻,射出了今晚的第一颗子弹,也打响了战争。 鼬此刻静静的喝着咖啡,眉清目秀,身材挺拔,有一种十分明显地儒雅气息。 欧阳家的佣人奉上茶水点心,两位少爷的对话,佣人恰好听到了,她不动声色,等到下楼后,见到欧阳太太,佣人便把她听到的告诉了欧阳太太。 戟羽寒在他们三个往回撤的时候,在他们附近扔了个烟雾弹,便握住扶手从三楼跳到二楼阳台,再翻身跳到地上,没有停留,健步如飞冲进烟雾的下方,逐一清除目标人物。 “诶我去!看来你是真的想气死我了!”夜修说着就要自己拔针。 汤姆-玻璃心-奇洛的后脑勺-里德尔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尖叫起来。 自己刚在心中夸奖完大虫那货老奸巨滑,现在就又出现一位粘上毛比猴都精的马件。 “哎呦……痛痛痛……痛死我了……”姬美奈的表情十分到位,将最初的轻微疼痛到最后的剧烈疼痛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道身影很诡异,仿佛是从虚空中突然凭空出现的,而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鬼头面具人。 “白痴!你为什么不躲开!”斯内普教授冲着克拉布咆哮起来,挥起魔杖将顺着克拉布的衣角滴落到地上的药水一扫而光。 “姬美奈,你这个当代陈世美!”紧随其后的,是这样的怒骂声。 除了成仙这一条道路之外,也的确是根本没有什么永恒的存在了。 “哎。”名为阿吉的年轻人拎起桌上的茶壶步履蹒跚地又走回后院。 果不其然,窦唯的念头刚起,正在演唱的李顺瑰,突然将围在腰间的裙子撕开,直接露出里面性感的内衣,热舞起来。 “如果我们天丈国皇权的正统性得到了威胁,真命天子也绝对不会同意的。”说话的是皇后娘娘。 子公司能自立根生,还有做大的雄心,杭雨自然十分支持。就算失败了,顶多也就宣布倒闭,对集团没有多大影响。 云计算和大数据的应用性太强了,商业潜力无限,要多少钱才能买到? “唔,那正好,趁他不在,咱们合计合计,该怎么整,华坻,你脑子灵便,想想招儿,本王要不要易个容,化个妆,混出城去?”朱华奎也没放在心上,胆子很狂野,连违制的事儿都敢打主意。 第一百三十五章听说,顾道死了? 顾道死了,京城都在这么谣传。 顾道为了救安乐公主,单枪匹马跟李本源大战三百回合。 被金吾卫将军救回来之后,重伤不治而亡。 国子监学子自发地祭奠他,别管顾道名声如何,他毕竟是大乾的诗道天才。 他的诗每一首都是经典,如今已经成了绝响。 可这说来说去,也没说你是谁,更没说谁怎么欺负了这个柔儿,对吧? “其实九月一号只是一个日子,并不代表什么。”他含笑看着她。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他们分开后他特地摘种了一颗葡萄树,是第二年的九月他亲自刻下的九一。 幻花此来,真的不是想决然赴死,幻花没有抛弃他,而是一心一意为了他和孩子能有活路,退路。 盛凌耀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拉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深吻。 “这件事你就听盛凌耀的意思,先别告诉林乔珊,否则她绝对饶不了你!至于你爸爸那边,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蔡琴语重心长道。 百里倩已经说过一次,自己的感觉不会有错,自然也没有将闻人尻这空白的言语放在心上。 第135章亲迎的队伍络绎不绝地进了英国公府,敲锣打鼓的,吹唢呐的,抬着花轿的。热热闹闹的。 苏七夕咬住下唇,忽然觉得霍景尊说的对这件事,除了她,说出去还有谁会相信? 果不其然,那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老妪,听得壮汉索要十块红玄晶,她佝偻的身躯都被气得瑟瑟发抖,老眼之中,也昏昏沉沉,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当即,周遭体表立刻浮现出了一道道玄气的白气,分别化为一头真龙,以及一头神象。 这林祀分明是妙悟天地,只在几十曰内,就可跨入域始大能境界,怎么可能是他能赢得了的? 说实话,齐瑜也有些被吓住了,这十几万的冰蝠聚集在一起,竟然会这么恐怖。 但吴世勋没有马上发动攻击,他清楚他们的攻击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随后就要面对白鸟的反扑。如果没有将这白鸟轰死,那么就轮到他们倒霉了,所以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将所有的炮弹一起打在这白鸟的身上。 玄州九轩皇朝其他王族势力更是觊觎镇妖王的地位,内忧外患,镇妖王府恐怕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 身在位面里的魏贤自然也不知道其余位面之事,就算近在咫尺的黑杀位面外,他也不知道有位大佬已然降临。当然,这位降临的佛极大佬也是不敢硬闯黑杀位面的,他踩着六朵血色莲花形状的信碑核,俯瞰着黑杀位面。 那个在船上偷走屠炫忠人头的,毫无悬念地,就是抽刀手冷江了,在搜寻到这个结果之后,恩师的身首异处,让他也是痛心疾首更无比的愤恨。 正是清晨时分,洪钟大吕之声格外枪耳,不少人都从梦中被惊醒,更别说刘志了几乎夜不能寐的一宿都在想美事。 这一次,更是亲手将他从秦烈的手里救了下来。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却是不知。 之前我把他逼到了绝路,因此这个大妖竟然就这么自己咬掉了自己的爪子。 不过,怎么看那总管都不像是有惜色,倒是带着浓重的阴谋得逞般的阴笑。 第一百三十六章我顾道回来了 李本源联合南越谍子,意图绑架安乐公主。 死了是罪有应得。 问罪的使臣已经去箕子国的路上了。 梅子苏和詹铎,带着几枚铅模逃回江南。 皇宫。 皇帝没好气的,把一本折子扔在龙案上,叹了口气。 可事实就是摆在这里,我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怕,越来越离不开他,如果在继续沉迷下去,有一天我完成了使命,突然消失了,连个告别都没有,那要怎么办? 秦玉琪知道她的手受伤的事情后,更是心疼不已,她现在只想将一切最好的通通给予她。 说着话,我突然听见身后有响动,刚要转身脖子上就横着一把杀猪刀。 昨天晚上刚刚被自己亲生母亲那么对待。今天再听到这种话,她怎么能不感动。 随后,我就手忙脚乱的帮彭雨馨穿鞋,可惜她已经穿上了衣服,要不然我还可以亲手帮她穿衣呢。穿好鞋后,我就把彭雨馨从床上背起来,然后急匆匆跑出了门去。 医生建议金满玉住院,打打点滴消炎药,金满玉拒绝了,她那意思就反正都得留疤,简单处理下就成了,开点药,她自己换。 他寡淡的掀出两个字,眼神正儿八经对着前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才燃开的烟。 “行了。”雷成怒喝一声,众人看了看他都暂时消停了下来,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今天这事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青年穿的是带钢板的军靴,我脑袋嗡的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后脑被踢出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脸上就流了下來。 “好了,现在算是差不多了!”看着躺在地上的艾玛泽,龙傲天带着一丝邪笑淡淡的说道。。。 “于部,你的意思是也让陆尘同志参与评审?”蒋杭确定性的问道。 其实这瓷盘大约直径25厘米,盘中绘着不少的山石树木,细看之后能够看出它仿造得并不是特别的好,凭着她自身的知识不依靠左手能够鉴别古董的这种神奇力量也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等到她泡完了澡,才赶紧一身是臭味儿的那个愚蠢的犀牛终于出现了。 “我草,老二。日子可不是你这么过的,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赶忙说。 晓纨的肚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行动已经有些不便了,林枫也乐得清闲,每日就是在后院陪着晓纨走走路,散散心,逗逗熊猫玩,偶尔钓钓鱼。想喝酒的时候,把周晨,毛昊他们都聚集起来,热闹一番,生活过的很是滋润。 “别担心,我不是来找你寻仇的,认识这么多年了,周末老朋友举行订婚宴,你该不会不肯赏光来参加吧?”赵凤英直接递送给他一份请柬。 陈夫人这会儿春心大动,正在等着跟陈风扬好好缠绵一番,可是陈风扬却没了动静。 “让人截糊了呗!”朱浩龙心情不太好,再加上脑袋有点疼,敷衍的说了一句。 对于王启年这样成功的导演而言,他自己就是ip。可以自带大量的粉丝和宣传效应。此外,发行渠道方面,他也比其他的导演更占据优势。 “报告……报告首长,是的。”上校刚才还很威风,就连韩脱俗都不买账,可是突然见到一个活生生扛着三颗将星的老人,一时间也不敢扯南江警备区的虎皮,说话也客气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活埋顾凌种梅花 烟翠居门前。 顾凌又来了,不过这次跟以往花样百出的招数不一样。 这次是带着官府的人来的。 平安县的县丞和二十几个衙役,簇拥在他的身边。 “里面的狗奴听着,凌少今天带官府的人上门,就是把你们的奴籍转移到凌少名下。 李逸连忙朝着枪声的方向追去,心中也在思考,叶鹏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惹得对方这样穷追猛打。 李银剑的江湖经验可是不少,他可是大半辈子都在江湖中打滚的人物了。 现在李逸没有震住他们,却依旧占着武器优势,同时还有对方人心不齐的弱点。 而此时的无情宫宫主见到了这种局面,立时手上法诀连连挥动,道道法诀打入到了透明的空间之中。 旅顺,北洋水师的维修地,这里构筑了大量的炮台和工事,号称这个时代的“东亚第一要塞”。然而这个所谓的军事重地的关防却没有外人想的那么严,王二狗的母亲张氏很轻易地就混了进去。 收到任务提示,李逸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任务点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那颗种子。能量果是什么,李逸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李逸才想弄明白。 “你不能这样说,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高老板他并不坏!”洛凡道。 就像是喷气的声音,一大团诡异的物体瞬间将八位炼神强者给包裹,而且还在迅速的扩散中,李震等人连忙向后暴退。 “什么样的男人,他如何交代你的?”顾若离也不想吓着他,除了霍繁篓不会有别人。 忽然,李逸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朝着他这边冲了过来。一时间李逸都没有想明白——难道这人也要金币吗?不然怎么不怕死,敢朝这么多变异动物进攻?还是说他非常厉害? 就如千里马遇伯乐,俞伯牙遇钟子期,从御膳房被赐到镇国将军府的名厨刘师傅自从遇到了崔翎后,便结束了从前养老一般自在悠游的生活。 父王还真的是怕自己夺不走他在王府之中所有的权利吗,竟然对贝贝紧逼到让他们改变原定的路线。 也幸好云水漾的vip病房很大,就像总统套房一样,这么多人在,也不觉得拥挤。 “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遇到色狼了。”可不是么,他的手已经从衣服下面探进了里面,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南宫烈了,只要有他的支持,她就还可以东山再起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她还在域流峋。 冷耀武一想到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心中酸涩,明明人生还未开始,却已经走向结束。 唐佳卉激动起来,“你根本不爱他,你爱的只是他的地位,他的金钱,你连他的前途都不管,你根本不配爱他。”她的双腿骨折都被吊着,本身重心就不稳,现在一激动身体一晃,连带着脚也晃了起来。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不会让萌公主作出伤害夏贝贝的事情来。 他又把视线转向了高处的未央宫,离未央宫正门还有许多的台阶,他要一步一步的走上去看看他的宫殿,心里满是男人成功后的激动与喜悦。 不是刻意讨好,也没有居高临下,就好像只是寻常祖孙之间再普通不过的闲话家常,带着几分亲昵撒娇,听着既亲切又自然。 第一百三十八章开门,放骆驰 顾道活着的消息,并没有阻止产业被侵吞。 “顾尚书,顾道是你的儿子,难道老子不能做儿子的主么?我们跟你买有什么问题?” 世家的吕老的话犹言在耳。 顾云璋一想也对,儿子的就是老子的。 我去要你不给,现在卖了你能怎样? 郑吒默默地叹息了声,但是想到李萧毅的时候他突然心中一动,心底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剧烈的爆炸声,在火海之中连番响起,炸得火焰四射,乱飞乱溅。 灵石就是来自于灵矿,虽然此灵矿比起秦逸之前吸收的仙石在能量上相差了很远,可是他的数量弥补了能量的缺陷,这座灵脉远比那八块仙石的能量庞大很多。 骆昇睿,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要结婚了,而我却怀孕了,苦苦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这一场爱情的游戏,我终究还是输了。 卓君临心疼地替她擦汗,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抱着她,见她痛苦的模样,他心中对那人的恨更是上升到了极限,他温柔地朝她笑:“坚持住,我陪你说话,不怕,有我在,倾颜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不管什么时候。 “若惜,我不知道。”骆晟睿看着若惜的样子,心里都不能呼吸了,他真的不知道,他只是嘴里说说的,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孩子的,可是如今,知道孩子没有了,看着若惜流泪的样子,他后悔了,他难受不已。 周瑜对张飞冷笑道:本以为刘备营中,除了刘备,其余的人也都算一条好汉,没想到一个个全都是些贼,问你,这些军粮是哪里来的? 她不知道,拿一瓶东西是什么?但是对方说是硫酸,估计也不会错的,就算她毁容了,她也要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何要这样对付她,起码让她死的瞑目一点。 拒绝了,虽然没有说的那么明显,但是听的出来,就是拒绝了,她现在的生活,那么的好,那么的美满,一切的日,都是她想要的,她已经不想被人打扰到了。 众人就这么看着那声势惊人的箭矢从异型进化体头颅边半米左右的距离横穿而过,连根毛都没shè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傻在了那里。 “拿来,我看一眼。”王思思老实不客气的一伸手,林笑笑只好从衣领里面掏了出来。 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身边的林妈再次躺下休息,而林笑笑那双渐渐张开的大眼睛流露出了不是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神采。 贺天和龙七都不反对,四人立刻坐上火车,火车缓缓地开了起来。 而且,祭祀殿能在风雪大陆屹立万年而不倒,肯定有其独特之处。 “我拿到了自由学习证……现在,我来这里学习的!”托托莉喘着气。 锦卿低头笑笑,摇了摇头,这是她的家事,这个世道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传出去,旁人只会说她不孝,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好,年轻人,初次见面,我叫吉勇英男,是圣众之道的教主。”吉勇英男微笑着说道。 “听说爹以前嫉恶如仇,难道爹爹就是自此萌生了退隐的念头?”阎倾低声猜测道。 “喂,我说你来就来了,弄那么大阵丈干什么?”托托莉扶着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终于有了兵权了 “噗……”皇帝一口茶水喷了元祥一脸。 元祥捋了一把老脸,有些发蒙。 陛下今天竟然笑了? 最近后宫阴云密布,陛下已经有一段时间心情不佳,怎么今天笑喷了。 “陛下何事如此高兴?”元祥凑趣地问道。 皇帝把都水监密报交给元祥。 此战过后,大炎俨然成为这九国之中最强国,只因,大炎出了一名绝世天骄,君莫临。 这道英俊身影甫一出现在众人眼帘之中,太渊弟子骤然间沸腾高呼起来。 “不是,老婆婆你要是想要找人说话,随时打电话给我。虽然我可能有时候因为工作忙不过来,但我一定会给你回电话的。”我认真地说,已经下定决心待会一定要去买一个手机给她。 “你多学一门技术,就会少说一句求人的话。多学点知识,充实自己的本领,总不会有错的”。 地球所呆着的这片宇宙,就是洪荒世界所谓的无尽虚空,因此想从无尽虚空直接确认洪荒大陆的位置,这可不是一般的难,就算宋子航这个达到了准圣的强者都做不到。 作画当然会很简单,世人都会,但古荒域为何只有一个画圣,可想而知。 路见不平一声吼,惹到他头上,只打几个狗腿子,可解不了他的心头之气。 连绯城没忘记宿舍那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楚绎阙等着自己投喂,呵呵干笑着应付大叔,手上的动作不停,迅速打包好盒饭之后就从后门抄近路回到了宿舍楼。 “君莫临,道榜九十七,年初圣贤宫入门之战第一人。”有人目光闪烁出锋芒,饶有兴致的看着虚空中的两道身影。 一只黑色的蚀刻着无数魔法符号的手,确切地说,是手骨,从后面悄无声息的摸上了布伦的咽喉。随着食指温柔的一划,布伦的圣光术再也没有机会施放了。 赵恒扫过手中的玉石,正如叶师师所说是廉价之物,在地摊上撑死五六块的东西,不过听到叶师师说是开光之物,他对明月大师又多了一丝好感,大师并没有像其余僧人,搞贵玉来捞取钱财。 在南念佛了解的常规资料中,军队总人数是八十万,法军人数上是欧洲最大军队,法国常备军费开支仅次于米国和华国,世界排行第三,也是世界核武第三多的军力,只在米国和俄罗斯之后。 四阿哥面色大囧,一时间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才二十三岁的年轻人罢了,见到如斯佳人,哪儿有不动心的?只是他素来严肃惯了,一下子被挑破,面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艾菲儿眉毛一扬,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等康斯坦丁看到宏伟的神使殿时,他就是后悔。那也来不及了。 苏帘早就饿了,自然不客气,就着茶水将点心吃了个干净,便有七八分饱了。 宋安乐不知道是什么思维,促使她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她只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个城外的人,到底是谁。 修行和丹药是永远分不开关系的,所以在这个区域是非常热闹的,来到鬼市的人,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涌向了医药区域。 宋景然脚下不稳。脚步错乱了两步。暗魄忙上前扶着。这样的消息。无疑比抽他筋脉还要疼痛。 第一百四十章我要搞武备学堂 关爷拿着兵部的备案文书,激动得胡说八道。 “大帅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少主终于重拿兵权了……” 顾道心说,我外公死了十年了,这时候要是能睁眼,你老人家估计得吓死。 赵康等人也十分激动,作为家将之后,他们终于能够有真正的身份了。 虽然被少主养着,每日训练习武,也曾出去杀人。 “公子请说,能帮上的绝对不会推诿。”镜宏那副丑恶嘴脸,简直就是相由心生。 游击手看着李察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明白弗朗士这样的老佣兵何以如此恭敬。 可是今天,既然伊洛水都会神迹般地爱上他,梁珍珍再眼瞎喜欢上他,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鬼哭狼嚎的声音从洞里面响起,随即便是一头头狰狞无比的恶鬼冲了出来,钻进鬼公子的体内。 “二姐,他的实力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爱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沈炳铨双目失神,神情涣散,虽然事已至此,但是沈炳铨并没有怪洛天,甚至心里还很欣赏洛天的才华。 如今所做的这些,所获得的这些,一直让她觉得,曾经的那些痛苦和坎坷都是毛毛细雨。 “为…为美玉遇到了卞和,来,我先干为敬,师掌柜随意。”吴百泰本来是给林浩然解围的,这下好了,不仅没解围,还给他篐紧了一点。 可惜,黄尘晨不知道……无知者无畏,他就那样傻那吧唧,举起昆吾剑,直愣愣的朝着阵眼劈了下去。 “没有,刚到这边来,还不知道准备做些什么呢!”黄尘晨却有些不敢看眼前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怕自己会越陷越深。 公会成员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npc的作用比想象中大得多,因为npc没有限制,只要没有死亡就能一直上场。 报警是顾青时亲自代替白雪报的,她从开始就确定不会饶过段灵灵,她要从此吓破段灵灵的胆,让她承当法律责任,抬不起头来,再不敢做坏事。 虽然对她的话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有人去根据她的说法去看凤冠霞帔数珠子。 吃饭的过程,苏清一直晕乎乎的,因为被秦牧家人喜欢的感觉挺不错的。 熊猎人的战斗锤是一个很普通的东西,没什么价值,但漆黑项链让须尽欢动了动眼睛。 “但是我猜,你是不愿意知道这些的!”陆末年笑了,笑得十分的嘲弄。 已经活了这么多岁数,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陆悦君是应当被人敬仰着的,这些年里,敢这么和她说话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木灵这般,自然是引起她的厌恶了的。 离开了就不能回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所有的朋友所有的生活都在这里,怎么能离开不回来了? 魔山圣母不停为清歌夹菜,简直越看这儿媳越喜欢,实在太美了,比自己年轻时候还美几分。 但是,但是不论怎么算来算去,事务所都是国安局无法触及的一处强大的领域,那里代表着另一个相当强权的世界。 母亲爱怜的看着林媚娩的样子,似乎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刻在她的心里,道:“我能在死后看到你,真是太开心了。”说着眼眶发红,但是她是鬼魂有怎会有眼泪呢。 易寒暄道:“现在事关凡间的安危,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么?”若是现在不解决,那以后人间会变成炼狱,都会被咬死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顾道进山搞水泥 “顾凌是不是被你绑架了,他是你弟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讲亲情?” 顾云璋慌乱地转移话题。 “顾尚书跟我讲亲情,还是跟我讲笑话?”顾道语气充满了嘲讽。 “顾凌带人假扮平安县丞,想要去烟翠居骗我那五十万两银子。我教训完了就放他回去。 游艇绕过一坐海岛,来到一片礁石横立的的海湾,紫蝶停好船,抬起手放在嘴边吸了口气,吹了个响亮的音节。然后坐在船边晃着两条细长白嫩的腿等着。 服务员扶着芜妮,看着她手上都是红彤彤的,害怕她烫伤,立刻去拿药去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恶劣,是不对的,是犯法的,可是,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只要四爷允许,格格随时都是可以来的。”邬先生总是很温柔。 翻译官将手举过脑袋,然后很自然地跪在了地上,只不过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胯下有一点湿热,估计是眼前这一幕太过刺激,让他直接给吓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是假的,却仿佛如此真实,难道我真的灵魂出窍,穿越时空回到了前世?”他低声自语。 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侦察员报告鬼子围住一个叫望海的村庄,里面情况不详。鬼子兵力部署重点在西南方向有一个联队,其他部队缓缓进攻,好像并不着急。 如果陆少禹当时知道因为他,而会让顾瑾欢丢了命,他现在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 “晓斐她已经够辛苦了,何必让她去公司做呢?”何芳雨对宏辉这个做法表示出不满。 辛辛苦苦这许久,也该歇一歇,或许也能寻找到一点设计上的灵感。她想。 既然自己无法感应到对方的修为,那只有一种可能,对方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 于是乎刘备有了决断,这一波,不必多说就是刚,哪怕输了也那样亏什么,若是能够赢了,便是联军盟主,众人已经答应,难道还能够反悔不成? “回家?我还能回哪里的家?”我自嘲地苦笑着,努力忍着眼中的酸涩,不让眼泪流出来。 未来的路他已经想好了,就是依托沿海,开拓远海,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做一个最大的海商,让银子源源不断的通过他的手,流进入地,流进百姓的生活中。 谁又会想到,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的变化,现在又有求到她的头上。 加国贵族们终于体味了一回楚涵第一次见顾霆远的那种感觉,明明对方根本没动,甚至还有一丝微笑,但就能教你全身细胞都跟着叫嚣着远离。 按照她说的,徐寻菱因为体质的原因无法修炼,而这种体质,如果一旦修真者与她发生关系,对方的修为也会被吞噬。 我带着安澜在草地上,在湖边戏耍了一会儿后,这才拉着他的手,继续顺着静谧的林荫通道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最后,只得作罢,每日跟供奉祖宗一样供奉着飞天雕,期望有一天它能够看在他燕南飞真诚的份上,护佑他们燕朝。 前面有一片巨大的灌木,飞天雕缓步来到了灌木之后,然后用手轻轻将灌木拨开。 自从松上义光对津野众做出安置之后又过了两日,这天下午松上义光因为有事要吩咐津野嘉平亲自来到了津野众在松本山下营建的新津野村。 第一百四十二章顾凌挖煤二三事 在石炭矿,那个管你是不是少爷。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还晚,不干活就挨抽。 吃的东西更是难以下咽,但是饿了两顿,吃什么都香了。 晚上睡觉他更要小心,因为细皮嫩肉长得漂亮,已经被好几个人骚扰了。 “哎呦,这不是凌少爷么,您怎么在这里。” “没错,千真万确,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做别的事情,如果你做了,此事就是你的杰作。”上官荣耀说道。 “初次见面,做下自我介绍,我叫林峰,树林的林,山峰的峰,想必高总应该听说过我吧。”林峰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不紧不慢道。 晴明就见着辉夜的衣服一点一点,从灰尘状慢慢地拼凑到一起,然后回到原处,组成完好无损的模样。 他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肩膀传来的刺痛难以想像,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 不过这灵体觉醒可是在新人赛之后,又怎么会与新人赛共同进行?而且还是成为了比赛的一部分? 韩峰尽管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但他的强烈反应将床,打的床板“砰砰砰~”作响。 薛浩感觉眼睛不再难受,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入眼便见那郁郁葱葱的树林,缕缕阳光穿过树枝的夹缝照射在大地之前,与之前相比显得昏暗许多。 “还对自己看上的男人穷追不舍呢,”,娜美笑着点点头,洗干净身上的泡沫,毫不介怀地光着性感的身材走到浴缸那里坐下,跟原本就在那里的凯洛特泡着澡。 薛浩盘膝而坐,赤袍猎猎无风自起,周身金光闪闪宛如苦修罗汉,金身之上天地符箓篆刻,带着道蕴波纹荡漾虚空透着浩大佛威。 虽然对方与自己订立的契约是单方面的无条件服从,并且有着不列颠作为见证者,效果空前的强大,但这是对于英灵人杰们最起码的尊重。 神官那边也不差,近乎疯狂的信仰着,也都瞪起了眼睛,一个个抽出法器,在大神官的指挥下,疯狂冲了过去。 当他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他便想逃离这里,于是拖着带伤的身体,躲开母亲以及护士等人,在夜幕降临之时离开了医院。 因为他恨不得自己派去的人都成为神的阴暗面的主力队员,这样以后他才好控制。 刚才也有人说了明朝但是没有具体的说,众人一听王雪锋的解释,心里顿时豁然开朗,纷纷看向了叶尘。 梦星辰觉得那一声傻瓜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辛酸,若是蓝晶晶愿意,他甚至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但现在来看,蓝晶晶有些迫不得已的要去做一些事情,所以梦星辰也不好强迫,不过还好,至少心意已经传达了。 明知道自己恨他,却又在道德伦理上清楚的明白,他始终是自己的丈夫,她必须,必须有义务要去关心他,担心他的,不是吗? 齐迹都为三个家伙感觉到一阵无奈,心说一般人可体验不到这种感觉,今天你们算是有福了呢。 但是叶尘不熟悉学校里的布局,想要爬上墙头,显得有点难度,毕竟他自身的重量在加上被水浸透的裤子,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最后干脆穿着四角短裤。 眼眶一热,只伸手按了按眼睛,罢了,不想也罢。她既背叛自己,何苦再想念。 “砰~啪砰”数声连环的爆响后,困龙阵轰然倒塌。韩明看困龙阵破除之后,没有看地图,直接朝着一个方向猛飞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能耽误岳父吹牛逼 皇宫之中。 皇帝和徐相对坐,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二人愁的正是一年一度的童子试。 本来这个考试不太重要,但现在发现很关键。 因为他是科举的起点。也是卡人最多的一个考试。 那几人也知道蚩尤虽然有些残暴,但是却也是守信之人,说道做到,这次要是表现的好,可能真的会有封赏。 “那我还得夸你一声‘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话虽如此,然而,薛将军却明白,薛玲必定是再次发动了自己的植物大军,否则,哪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收集到这样齐全的资料。 我想了想,既然对方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自己也不能尽数藏着掖着。毕竟这可是决定要不要继续向前的重要时刻。 “这就对了,听话就不会受苦,实话告诉你,现在外面世道已经乱了,连县城那边都没人管,更别说在这个偏远的村子里,我问你,你男人呢?”李总继续问道。 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这不是愚昧的生命体,是拥有强大智慧的智慧生命。 就这样,双月营地第三次军政大会拉开序幕,这次会议双月营地会有什么变动我们将拭目以待。 “不过,你既然有产业,怎么之前会那么穷呀?”甄甜又问到这件奇怪的事情。 肖宇清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落入这几个妖精的手中。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看了看虫八,又看了看肖宇清他们三个。 甚至有的时候,我想不到后面的剧情,我宁愿停下来,不更新,构思好剧情,才肯码字。 川上富江分裂体也是没办法,她现在只能研究禁术,谁让本尊不给她其他任务。 要说在这炎热又没有一丝风的中午,如果想要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那无疑只有一个地方。 宇智波富江开始将本体的查克拉也传送过来,本体的查克拉不如再不斩,但也不算少。 乔坤不太能理解为何姜子牙能在王宫施展水遁之术,还能带自己一起离开。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马上认出韩梦店长的声音了,如果韩梦不是被堆积的工作烦恼的话,平时的声音是带着几分慵懒的,一旦认真起来,就会立刻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亲爱的,我也想要参加睡觉第一名的比试,可不可以哇?”夏雁飞真是哭笑不得,家里也太热闹了吧,就连这丫头也要来参加一下。 慕汐寻思着等下给倒了,然而吹了个头发出来,满脑子琐事,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可京城哪一家不是七窍玲珑心,她挑选人家,人家又何尝不是在挑选她,权衡利弊之下,说不定未必有人敢娶她。 这时候这位失魂落魄的中年人仿佛才发现自己肩膀上的麻袋已经不见了。 回家时看到半裸的林谦正在烛光下跟她撩骚,静静把心一横——算了,反正都答应他了。 原来,大帅府外面的那两个石狮子并不是以前就存在这里的。而是一个月之前张大帅找到奉天最有名气的一个石匠打造的。当时为了抓紧时间打造完这两个石狮子,张作霖命令那个石匠没日没夜的赶工。 说到这里,我把对讲机揣在身上。然后,向着雪青莲她们那辆车走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世家的狂妄 吕家别院。 京城的几个世家在开会,吕家家主面前放着两大箱子信件。 全都是分布在各地的世家发来的。 吕家家主吕匡拍着箱子,得意地说道。 虽然她压根就没见过成熟后的天龙草长什么样子,但是这里,确实是她栽种天龙草的地方。 纵然身为炎魔殿的长老,拥有着无比强横的力量,可是当他看到那双紫色魔瞳的时候,一切便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哎?这炼药师怎么这么奇怪,用沙子栽种灵植?”连炎雪绒都知道灵植很少有适应沙子生存的。 此外,县令胡大人、知府林大人都因为此次的事情有功,得到了好处。古陌就曾私下透露,怕是来年知府林大人就要回京任职了。而胡县令极有可能往上走半个格。 那巨大凶恶的兽沐浴在朝阳之中的怪异却又带了一丝感动的景色。 “或许,他们想要给朕一个下马威呢?”皇帝本就多疑。现在又事先知道了一些谋逆的消息,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戚国……麟王府?”牧千帆愣住了,他虽然一直都住在这禅林镇中,可是因为冒险者的身份,却让他和他的兄弟们经常接触其他国度的客人。 “唔……”深深的顶在了那地方,让自己的精华都交代了过去,韩子墨再无力气的伏倒在了萧凌风柔软的身体上。 这些万象真人弟子平时一般都不会露面的,除非门派一些大事才会一起出来,所以自然引得一些入门比较晚得紫府修士一阵羡慕。 千寄瑶不用往上看都知道这靴子的主人是谁,但装样子总是要装像一些。 眼前,这个所谓的永恒骑士。归根到底,也就是英雄后期的级别。 “棠老师,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暂时没有……现在,刚好有了。”说着话,不等棠月拒绝,拉着棠月就是走向电梯方向。 镇守德胜城的唐军将领是朱守殷,李存勖爱将,他驻兵在德胜北城。此时,朱守殷正得了斥候来报,说王彦章率领的大军在滑州扎营后,众将士正在军营宴饮。 “我这可是当年舍陀佛皇的独‘门’方法,这领域一旦悟出来,天下无敌!”邪佛急了,大声说道。 收服星界本源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要求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可一旦完成,收获自然也是巨大。 泉州刺史正在吃饭,被报知海面上出现了绵延不尽的唐军水师后,扔下碗筷就跑到港口来看个究竟。待望见海面上海市蜃楼一般的唐军水师,将广阔海面都给完全挡住后,禁不住双股颤栗。 浓浓的咖啡香气和淡淡的吐司焦香飘散在一楼的空气中飘散,伴随着香气的是歌。奶奶正开着收音机,那老收音机里不断传出悠扬低郁的歌声。 “呵呵,是不是你,马上你就要知道了!”狼王克里斯嘿嘿一笑,带领着他的银狼护卫队,从下方将张耀三人包围其中。 “第一,我答应过放它们,人不能说话不算数。第二,那些讨厌的混蛋要跟上来了,总得先解决那些麻烦再来满足好奇。第三就是有时你得跟在后面才能发现真相。”唐劫笑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顾道,是你抢了我的案首 “修之哥哥……” 锦瑟喜悦的小脸蛋,在推开房门那一刻,就扑到顾道怀里。 感觉味道不好,又皱着眉头把顾道推开。 “什么味道,好臭……” 咳咳…… 崔臻发出尴尬的咳嗽声。 锦瑟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了放榜我来接修之哥哥么?” 韩止眼帘微垂,伸手用力拨开和舒的手,默默坐在了旁边一把四出头官帽椅上。 有飞云宗愿意联手对付天罡宗,陆野自然是十分乐意,满口答应了下来。闲聊一番,陆野提出要请张来等人去石头镇上赴宴。 对于拍摄场地的工作人员而言,不少人都以为这个帽子是刘智嫒自己的。 他们这些孩子在成年之前,都是住在一个仿若城堡似的大别墅里。半年都未必能见得到生父,整个住处都好像一座活死人墓。他曾经和照顾他最久的保姆说过,想离开这个活死人墓。 说完陆七一就关了直播。跟着,车里的电话就开始响,司机没弄静音了。 陆七一坐在病床前,握住他的手,白净修长好看的手,指腹有些粗糙,微凉而干燥。 他担心他突然哪天承受不住就想不开……那等找到千池,千池怎么办? “我们桃花教以往被人抓的多了,教众有人创了一门专门熬刑的秘法,不怕疼!”宋定博说道。 众大佬纷纷起身,魔君也起来了,但走出去两步,忽伸手就拽低头沉思的秦鱼肩头。 所以说,在神兽四族,血统非常重要。而这位大祭司,便是除了老金之外,血统最为纯正的一位白虎。曾经老金掰着手指头掐算过两人当年的关系,如果严谨的说,大祭司算得上是老金的一位远房叔叔。 至此十几年中,品川花子作为正妻混的风生水起,她的儿子安培峰,在安培羽田的重用下,成为了安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这一刻,陆潇潇觉得自己瞬间从温暖的爱情如坠冰窖,吓得都有些失声了。 本来已经散落到空中几十米的白光,不但迅速缩回到体内,还在体内慢慢循环,一点一点地进入到丹田。 因为器灵本身是不可以拥有情感的,因此才会有所谓的器灵世界的存在,在器灵的世界里面他们才可以为所欲为。 在特警们护送下,一出大门所有人都放松了,一会哭一会笑的情绪都是非常激动。 杜光耀的话不但灵楚生和灵楚华愣了,仙灵宫所有的弟子们都愣了。 是容照打中了坦克顶上激光接收器,让坦克马达自动熄火并在作战电子地图上消失。 到了晚上,林洛然心念一动,珠子果然吐出了些经过处理的灵气,一点点渗进林洛然体内,让她体内原本只有丝丝缕缕的灵气,经过半个月的被动吸收,总算是凝结成了线体,在林洛然的推动下,顺着体内经脉缓缓移动。 哪怕是一起布置会场,两班的同学依旧是两看相厌,各干各的话,各不理睬。 夏行之胸口堵着感觉苦闷,这句话想说出口,可看着妹妹一副心思早已飞出,跟着远游痴迷样子,他便在心里一叹,浮上怜惜之情,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次,南海了了先加持了一个冰狱防御,然后才开始一念动,闪至妖兽白额虎身旁,一念起,巨大殒石凭空而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姐姐,你是后悔了。 皇宫里面。 皇帝和徐相看了榜单,满意的相视大笑。 “好,太好了,陛下此法甚妙。今年竟然没有一个世家的人通过县试。” 徐相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这个方法从根子上解决了问题。 “哼哼,他们是狂惯了,以为有了关系可以随便了。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脚踩在土耳其的红地毯上,我的心情是格外复杂的。呆宝好似对这座奢华的住处已无记忆,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说?”褒姒猛地站起身紧张的看着廿七,郑启之是姬宫湦至关重要的一步棋,连他都折损在沙场了,姬宫湦还如何是好? 如果不是手腕处传来刺骨的痛,我甚至会觉得这声音是关怀我的。 湘湘含笑:“哪里,如此才好。”她轻轻提起大氅,缓步行至浅悠面前,可稍作停留时,浅悠竟扬长而去,丝毫没有等待的意思,湘湘一愣,但旋即就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你知道?”一想到她的孩子以后会叫林薇薇妈妈,顾念晨就无法接受。 工作人员看着我们两笑,萧大侠一副“我是英雄”的厚脸皮形象,愣是扯着高音把誓词念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我一个吻。 一边说着。白衣男子扶起了莫涟漪。往后脖颈探取。只是。他的手还沒有接触到莫涟漪的脖子。便忽然觉得眼前原本毫无活力的人儿像是忽然活过來了一般。照着他的面‘门’便是一掌。 林冷用胖乎乎的手拍了拍叶向晨,满是肥肉的脸上不经意的闪过一丝苦涩。 他的语气很温柔,声音低沉动听,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和魔力。 无论是慈郎还是桦地都没来得及做出足够的反应动作,球已经在地上弹了起来。 许瑾瑞来来回回的看了两人数眼,最终在江娉的期盼中,一言未发的关上了门。 “麻烦你进去和方老说一下,就说我要进去看一下,麻烦了。”苏侯看着护士,语气认真笃定,不容她拒绝。 两两照面,过往的一切记忆如海啸般朝着他迎面扑来。顾安城手里的树条子啪啦一声断成两截。 这里除了几个来玩的普通公民,不是军人就是官员,哪里会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所以由此可见,她说的话绝对是有一定依据的,尽管他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以及她是否是真的议长儿媳,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信了她说的话。 她一脸惊讶好奇的朝着厨房里头看过去,甚至想凑到老太太跟前问问她。 随后,无始钟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席卷天地,那无始钟也猛的被拍飞。 听窦清幽指认刺客逃跑的方向,立马追去。这边又来人抬庄妈妈进房,传太医,通禀的。 这话他说的模棱两可,在宫羽听来是一个意思,而在宫夫人听来却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听着浴室内的水声,温洋开始思索待会儿要和殷锒戈商量的事,该以怎样的叙述方式才能避免恶魔发怒。 “不知道,一个星期前就搬走了,好像说是回老家了。”邻居答道。 二人爬上沙滩的时候,二个手下亦已经将摩托艇开到那一块最大的礁石上,将摩托艇藏起来。 袁砚是不想去的,当日下学就想要独走,却被众人裹挟着,眼看着就要迈出族学大门了,却被家里头来接的人给拦住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千字文问世 如今天地四极镇压的大千世界已经解封,不过北面属于扶桑神话的大千世界已经解封,更是被帝俊统一。西面的属于上帝和撒旦的大千世界也已经解封,如今撒旦和上帝已经出现,然后在西方传教。 电话还是响个不停,用枕头捂着耳朵的王乐水最终受不了,直接抓起拖鞋朝着液晶电视砸去。 “楚姐姐,秦岳大哥都要帮你报掉血海深仇了,你是不是该意思意思,比如以身相许?哈哈!”阿紫调笑的说道。 这至尊眸子犀利,也是挥斥一拳杀过来。其余两位至尊则是不曾行动,这些至尊都是一个时代的霸主。如今他们欺负一个晚辈已经很掉价了,如果在联手,这更是掉价。 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听得一旁早已围拢而来瞧着这一幕好戏的人,放声大笑着,让原还底气十足的阮夫人现下气恼不已,忍不住的伸长了脖子,不服气道。 他相信究极大都会的技术,毕竟,这项技术起源于镇压奈克洛兹玛的究极大都会塔。 然后天空被坚冰覆盖。一座巨大的冰封山脉出现在天空。对着本多二代当头砸下。 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会儿的时间纯的身上已经插了不少的箭,更加不要说那些并没有射中,但是却给纯带去伤害的了。 十分钟过后,正拉住baby不断询问的扬幂和浏诗诗看着打开的房门一起摔碎了下巴。 看着两人痴呆模样,夏秋有些好笑,随口答道:“这是我朋友”。 我们自然是不会违背军方的命令的,于是再三给这里的记者解释,并且告诉他们可以去官方的新闻发布人那里听取最新的消息之后,他们才渐渐的散去。 “什么人?大家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教官瞬间从车上坐起来他看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摘下帽子发现上面有了一些红色的颜料。 而测谎仪这类针对人类精神的器械,虽然它是悬在蝙蝠头上的达摩克斯宝剑,蓝羽陪着王梅看到了一个拷问精神的幽灵在他的头顶上游荡,但是蓝羽心里很清楚,这次的告密者根本就不是蝙蝠。 看见这一顶龙辇,天上的这些沧州的高人们,冷汗都当场下来了。 “是因为安琪拉,这个废物,都是她不肯反召唤她的生命契约兽,在拖我们的后腿。”贵族少年煽风点火的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回去,明凡从射击,骑马,车技,舞蹈,音乐,电讯,攀缘,对打等科目一一完成,别人完成一天的训练科目已经很累了,可是他完成两人的功课。 明凡自己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这样轻易的喜欢上孤独的滋味,明明他旁边有很多关心他的人,而最后,似乎他们都变得很忙,变得无奈离开,而原地,便只剩下自己,他一直在为别人承起一片天,而他自己在喘气。 “哼,有何不敢?”大叔神情不屑,拉着他一旁的伙伴,就应了苏珺等人的赌局。 “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眼见,少年就要离去,苏珺连忙追问。 “她要是真想打就不止一鞭子,走吧”明楼上了车,表情有些难受,因为背后的一鞭子可是实打实挨下去。 ty战队的打野,才刚刚重拾了信心,刚才和他说话的妖姬,便已经化作了一具尸体。 突然,胡媚的膝盖处传来了摩擦声,似乎是身体的某处关节受到了损伤。整个身体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东夷使者只能苦笑。一转头,立刻命人传递消息回去。东夷受灾的百姓当然应该由东夷方面救助,五大世家必须联起手来共渡难关,别指望别人了。至于岁礼,再也没有理由提了。 这些年,父亲常对他说,他当初不该一怒之下将劫赶走,让他在影子的怀抱中越走越远,他明白,父亲一直想要将劫带回均衡之路,没有能够让劫重回均衡,大抵是父亲最大的遗憾吧。 圣人境即是无上境,无上境中阶,那就意味着元始已经迈过初阶圣人的门槛,晋升中阶圣人。 为了突破混元,又恰逢伏羲失踪,太一这才走到台前,主持妖族大局。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云希希反问了一句雷萌,她才不信雷萌什么都没有发觉呢,这个家伙在帝都混的风生水起可不是全靠他家的家族声望还有这张还算英俊的脸蛋的,一肚子坏水比半个亚戈城的人加起来都有心眼。 当夜,三湘找来红纸,写上儿子的生辰八字,剪了手指甲脚趾甲和头发,包成一团便趁着夜色走向红砖厂。 再拥挤,有沐薄言开道,都变得简单轻松。两个管事人员亲自负责,将安庆侯府的贵客一直送到会场上的三楼雅间。 土地兼并,不只是使得土地大量集中,也使得劳动力严重流失,而朱元璋当初定下来的规矩,赋税总额是不变的。 这个白衣男子,侧面对着秦锋等人,早就等待这些人多时了的表情,一切都胸有成竹。 只要她还将林幽萝放在心中的首位,那么苏素素就算当时不和她分手,也早晚会和她分手的,单纯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千百年,又好像是一瞬间,他的意识之中,传达来了夏嫣然的神念,陡然清醒了过来。 无相老祖手中的扇子,显然是一件厉害的法宝,最少也是下品仙瞳器的地步。 三人一现身,大会瞬间沸腾,哪怕以王腾的自信和自傲也不由神情微变,以他修成的武道天眼也无法探测三人的虚实,可见修为之强不逊于他半分。 但是她既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敢翻来覆去,只是平躺在大水床上,盯着头上那种充满艺术风格的吊灯,感受着身下的丝丝凉意,莫名的有种东彻心扉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八章启蒙神书不可错过 老夫子很是震惊,他认定不可能开窍的榆木脑袋,才三天时间,就已经识字。 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在地上画沙写字。 这些榆木脑袋,把这认字和写字当成一种竞争。 能写得越多,就会获得越多的尊敬,吃饭的时候有肉,走路的时候带风。 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不会写字的,也会有人急赤白脸地帮他。 虽然八门金锁阵已经被秦天破掉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一部分是能用的。 贺寒声本来就是清冷的人,光是站在那里,上位者的气魄十足,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陈江北挥着手和祝启强去找个饭馆吃饭了,刘丹跺脚,怒骂陈江北这王八蛋居然想不负责。 沈烨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经过龙老拍板决定,本来还激烈争吵的众人无奈的点了点头,即使两边心里都并不怎么满意,但也不敢忤逆龙老的决定,而且这对双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这其中不单单只有她家传的技术,还有一些非常专业的操作手法,让李沐沐看了都为之咂舌。 宋卉声音激越,引得商场行人不住回头,琢磨着这几人之间的关系。 唐紫尘不习惯喝酒,尤其是在外面喝醉,她发现自己酒上头了,就道。 总之,陈江北和许雪彻底断了联系,留下的只有那段高中青涩又美好的记忆。 等她做好了造型,穿好了礼服,她在镜子面前就像大海里自由自在的人鱼公主。 等他喝完酒,顾飞一个手刀,劈在了黄云栋的后脖颈那里,黄云栋立刻就晕了过去。 “这幅样子让王爷见笑了,”盛明珠看出他打量的目光,旋即俯身行礼。 走到宫门外,轩辕翊转身“太后今日可有与你说些什么。有没有为难你?”轩辕翊想道盛明珠的脾气,不知怎的就竟有些担心起身旁的人来。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每天还要承受即便的折磨,而病发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清明的,也就是说他好的时候是个活死人,病发的时候就是一个清醒着的人在清晰的承受每一分的蚀骨之痛。 淳于焱,他怎么会在这里?耶律燕愣住,以为自己看错,连忙跑了出去观望,出门刚好看见他的背影,正式确认了他的身份。 “我……我……”张守东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他也不想被人误会,可是现在的情况他怎么解释。 暴雨过后,天渐渐地放晴,大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被雨水冲刷过后展现出新的面貌,就连空气里也夹带着一股泥的味道。 后来因为自己还不上赌资,结果几个债主找到了自己的修理厂,不仅把自己给猛揍了一顿,还把修理厂给砸了。 “即是场闹剧,便都散了吧,哀家以后不想听见任何有关今日之事,明白了吗?”盛明珠的威仪是浑然天成的,此时更是令人惧怕。 胡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也看到了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范海辛,看来刚才的战斗也让他吃够了苦头。 有些认字的士兵,忙弯身把信纸捡了起来,但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如同手里抓的是烫手山芋般,立刻扔了出去。 吓得我转头就往往相反的位置跑去。散乱不堪的铁桌子就在地面上铺着。这么一跑我的腰狠狠的磕在了铁桌子上。 “首先吧你那个‘奇怪的人’的称呼给我去掉。”方木只觉得头大。 第一百四十九章皇帝突然来了烟翠居 “少主,烟翠居这两天多了不少人,鬼鬼祟祟的,仿佛是探子。”赵康禀告说道。 “你不用禀告了,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家少主身怀神器,肯定都是奔着这个来的。” 康尼露出一口獠牙威胁,帕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对毛血旺很有信心。 她因为先前忙工作,过了一个月才知道萧鼎离家出走,据说是亲妈趁自己不在又去责骂人家。 原来墙壁里藏着一根胳膊粗细的电线,不断有极强的电流击穿空气。 她只不过是前日贪吃想上街买玫瑰糕,没想到遇上齐元,他强行掳她入宫,直接封她为皇后。 伙计咽了咽口水,去楼下招呼厨房,端来了好肉好饭,铺了满满的一桌子。 眼前这些人,已经在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他们已经是此次真仙大比之中最顶尖的佼佼者。 云无月离开了光怪大陆!然而光怪大陆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消失。 冯都司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人明白,立即起身,去把监控破坏了。 如今自己妹妹被人陷害,他早已经磨炼了足够的耐心,待会儿过去跟白筱筱他们打声招呼,明天就是他们的离婚之日。 裴霖眨了下眼,算是回答了。都这样了还醒不来,他得死千百回。 还是先把这几个青铜器拿到古玩市场去鉴定一下,看看到底值多少钱?这些石棺,埋在河床底下这么深的位置,赵斌现在可没有能力把它们挖掘出来。 但是一旦知道有谁出现了太过于严重的事情,比如生命的威胁,上条少年不论对方是谁,不论性别不论年龄不论身份,都会感到由衷的担心。 这种结果让秦枫一惊,他没有想到这胡董事竟然会拿出自己百分之百的股权出来,不过看了一下胡董事在萧家的股份,他也就释然了,这胡董事在萧家所占的股份不过百分之三。 那的士司机还以为遇到了打劫的,狂踩油门一溜烟就把车子开跑了。这年头见义勇为的英雄,就跟恐龙化石一样难找。 在皇帝在三的逼迫下,我不得不在婚礼结束后的第五日,把刘宙赴益州的商队匆匆安排妥当,就踏上了回程。 虽然全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但李轩也隐隐明白这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所以虽然还有许多不能理解,但也全部强行记了下来。 “也就是说新兵训练营咯?”李轩转头对林方雨问道,而这个时候肥球又从李亦穹的怀里钻了出来,随后蹦到了李轩头上。 听到林跃这么说,张哥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林跃愤怒,林跃愤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又急又紧张的心在短短的一刻从高处跌回到原位,这种极大的反差令柳绿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看来,她是被自家夫人任意妄为的举动吓得够呛了。 虽然天狼人的靠近,龙虎军的号角和战鼓响到了极致,城墙之上无数的战旗来回的摇摆,呐喊的声音几乎淹没了天狼人的声音。 寒族被他这一趟来,可谓是把所有的‘精’锐都带走了,不过二十多年后,寒族的兴旺是指日可待,等明雨他们出关后,到时候的寒族,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了。 第一百五十章苟利国家生死以,不差钱! 崔臻给顾道暗送了一把秋天菠菜,妩媚翩跹的离开了烟翠居。 皇帝对于崔臻的事情并不在意,据说锦瑟跟崔臻相处和谐。 何况她外祖郑国公都不闹心,他操什么心。 不过是碰上了,不能不说几句。 “爹地,妈咪现在怀孕了,我真怕她坚持不了!”宫曜担心的说。 不过下一刻,随着一个声音在身后的传来,顿时让他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没有,没有,我哪敢呀,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我认真的对着电话说道。 黄龙乐的眉飞色舞,见没被人发现,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没走几步,他就往怀里摸上几下是,心里怕是乐开了花。 等张雪熟记了注意事项之后,盘腿坐起开始尝试集中精神感应那团暖意并且试图调动它,不过可惜的是,感应它并不困难,因为那种热热涨涨的感觉是如此明显,但是想要调动却毫无动静。 “嘎嘎!笨蛋,你以为你是伟大的至高的无所不能的本大人么?竟然选择与石族硬碰硬,除非你将吞噬星辰体第二重完全修炼成功,否则的话还是歇歇吧。”识海中传来了黑爷幸灾乐祸的声音。 “要不是你让我带你去看电影,我都不会去那地方,电影里演的那些东西简直是太无聊,所以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何师叔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可是,这些弟子中,没有一位能像牧元这般有着如此强大的修为,能够拥有跨阶挑战的能力。 “来了来了。”叶爸脸上带起了讨好的笑容,很狗腿的跑到饭桌前问起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一点没有了对叶陌时候的那寡言少语的样子。 “叶飞!”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所有人都不禁停下脚步,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几杯酒下肚,惝恍兴致慢慢消散,宴上的氛围也比刚开始随意轻松了很多。 潜云一直都很奇怪,按照魔化兽表现出来的智商来看,应该不会聚集才对,而且依照它们那疯狂的性子,聚在一起,恐怕都不需要敌人,自己都会跟身边的魔化兽干起来。 说着放下手中的衣服,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林智骁身边的时候,伸手用手指勾了勾林智骁的晨勃的家伙,开心地笑着到厨房里装饭去了。 楼楼道:“我也想早点,可还有些害怕,听说生宝宝很痛苦的,我害怕自己受不了。”她没有提名分的事情,因为她不在乎,只要能跟社长大人在一起,她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她的要求没有那么多那么的奢侈。 两人几乎和誓师大部队一同到来,这场让人感觉愤怒的大会被他们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 之后便是一番漫长的等待了,所有人分成许多组,昼夜替换轮值,集中注意力,绷紧了神经进行着秘密监视。 我重复了一遍,她还是处于懵逼状态,好像我的想法太靠前了,她根本理解不了。 夏流兴奋地全身都有些颤抖了,玉鼎道人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天空中传来天道的声音,那声音并非惨叫,而是一种极为舒服的呻吟。 诛仙台动荡不停,要不是诛仙台是无上天道所化,早就粉碎殆尽,化为泡影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三日之约 这位岳父陛下活得真矛盾。 典型的有贼心没有贼胆。 你都把女人领回家了,不赶紧去生米煮成熟饭,跑我这里干什么? 我这也不是避风港。 再说丈母娘也是气性大。 这也不是一夫一妻的时代,你说你闹啥? 如此等了大概一刻钟,仍旧不见乔津帆的影子,晚晴有些奇怪了,看这距离也该走回来了,晚晴决定自己走过去看看。 “有多猛?”开局顺利,我先前高高悬起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玩味的碰了碰旁边的霍天希问道。 范朝晖骑术了得,任那马两只前蹄立起,他自坐在马上岿然不动,只四处张望,寻找那笑声的来路。 谢顺平就被则哥儿提溜着胳膊,转个了圈儿,呲牙咧嘴的转过来,面向了绘歆的方向。 阴影中莱雪的脸上一定充满了好奇,但是晚晴懒得理会,而是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门开了,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个贫乳黑长直,而且非常直观的呈现在孙悟凡面前。 这时大家注意到斯大林没有说过一句话,自觉的开始闭上了嘴巴,在苏联,斯大林才是最高领导者。 他们的位置并不好,守在过山车旁,无法采用冷兵器来进行防守,只能在高处利用枪支射击,而这样只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也对,毕竟他们此时此刻都被包裹在一个个光球之内,成为了雏神白夜的从属。 一时间,难民城人心惶惶,从普通市民到豪绅贵族都面临着被杀或者……先杀掉别人的抉择。 他的动作很慢,食指按下键位的时候,轻轻地按到了底部,然后又抬起。 召唤师峡谷内一声兽吼传出,挖掘机直接飞过来帮忙,但并不能阻止势如破竹的阿尔萨斯战队。 “皇上吉祥,在下南国王子申俊秀,来到贵国得打扰皇上您几日了。”申俊秀将目光放在了皇帝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喜悦,那股尊敬的态度也让人臣服。 “咆哮滚雷”艾笛往身前一指,指尖流淌出一道道银白色的电弧。这些电弧迅的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雷球,噼里啪啦的闪电在黑暗中迸射着,闪耀出奇诡的光辉。 玖老师表示自己很无辜,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冒烟呢。 当年寻找东洲,林奕历经无数磨难。那雷煞岩中,正是得此人相助成就雷身。 还是像当初一样相识相知,只是把结局重新写一遍,过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人生,而不再是万众瞩目,而她,愿意如此。 玛丽、彼得和崔西突然觉得全身发痒,他们对着月光翻开手掌,上面布满了一颗颗猩红的疹子。 这件事引起了轰动一下子盖过了校足球队在半决赛首会合击败了深大。 但没办法,现在她有求于人,只能放低自己的姿态拼命灌自己酒,才能让这些老板注意起自己。 他的脸蛋通红,头顶冒着蒸腾热气,像冬天刚出笼的肉包子,上衣已经湿了大一片。 紧身的白色上衣,勾勒出她们饱满的曲线,而超短裙露出修长美腿,整体造型既职业又带有诱惑。 身在权力的中心,越是喜欢什么东西,越是有了更多不可控的因素。 石奕早早就起了床,敲响了夏婷婷的房门后,领着她下楼吃了早餐,然后在商城随便挑了点金银饰物当做寿礼,就朝着目的地赶赴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皇家女婿就是用来坑的 皇帝在烟翠居吃了个早饭。 “昨天华阳居士都跟你说了吧。”皇帝端着小米粥,貌似不经意地说道。 顾道明白了,这老丈人是自己不好意思说,所以才借着华阳居士提醒自己。 铁柱第一个冲过去,吴应波直接火力全开,对着铁柱就是一个铁拳砸了过去,只听到“嘭~”的一声,铁柱被吴应波给一拳秒杀。 都是一样青春年少的少年,大家洋溢着开心灿烂的笑容,张静被同学们一阵欢迎也是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说着,她拿出法杖一下钉在地面上,一红一白两个光圈落在念歌和荨音身上。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因为古轩而死掉的敌人不少,但是,真正被古轩亲手击杀的敌人,并且是龙级天灾战力的,却并没有几个。 毕竟那宝鉴山交易会所在之地离此还颇有距离,而离下个月初六已不足二十天了,卓宇明表示急切赶路后,朱立也不好强人所难。 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蛊巢的存在是古轩最为重要的秘密和依仗。 巨大的灰色十字架自虚无中浮现出来,地狱恶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被无数手掌牢牢的按在了十字架上,与此同时灰色的迷雾如轻纱般覆在了它的身上。 男子表情夸张,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即便他们带了很多装备,可以那些怪物的数量,恐怕一攻击就会被上万怪物包围,根本无法施展。 一阵枪声从远处传来,时不时还有爆炸声,夹杂着低沉的嘶吼和人类的惨叫声。 金甲妖皇话音未落,只见圣躯在原地忽然消失不见,出现之时,便在金甲妖皇身后,随后双掌同时拍出。 时间缓缓流逝,众人的脸色却露出喜色,因为之前在其他地方建筑废墟得到巨大的好处,说不定在此地会得到更大的好处。 别是装b不是反被x了,秦凡心里嘀咕,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当然,穆兰圣经的秘法,我不能传授给你们,所以你们几人这段时间,需要待在我身边,我来慢慢帮你们炼化禁制,如何?”穆奇正色道。 把李白伺候上楼,他醉成这样我们也没办法给他洗漱,只能把衣服鞋给他脱了让他直接睡觉,杜甫这时候倒还能自理,偏偏倒倒的自己跑厕所去了,刚推门进去,正好看到赵括在里头准备漱口。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云苏将还魂丹放入乐缺口中,又用手掌从后背度入真元帮其咽下去,便与众人一起在旁边静静等待起来。 矮人兄弟搀扶着柳无遥后退,但是矮人自己也摇摇晃晃了,根本就是步履蹒跚了。 朱舜水皱皱眉头,没有多说,李辉见他没有异议,便下令准备炮击,自己则走下旗舰巡风号,坐上一艘船,向队伍后行驶而去。 话刚说了一半,火童子只觉嘴巴一紧,似乎是被人给捂住了,紧接着水童子的声音便是在耳边响了起来。 末世时代,人心思安,大势力对周边的蝼蚁势力,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怕周围势力的首领们不动心,底下的人也普遍想要回归主流世界。对如今的华夏来说,新人类政府就是主流世界。 第一百五十三章一把狗粮撑死你 整个京城都在传。 南越公主司马观音倾慕顾道的才华,竟然在皇宫之中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也有人嗤之以鼻,明明是那顾道故意勾引,南越公主空闺难耐,与顾道干柴烈火。 有人说两人是才子佳人情难自抑,有人说是奸夫淫妇不顾廉耻。 “这顾道什么命啊,跟他牵扯的有三个公主了吧,不过这次死定了。”有人酸了吧唧地说道。 “听说锦瑟公主忍了这件事,顾道为了道歉,把名下所有的产业都给了锦瑟公主,这才求得原谅。” 也有人说道。 顾道的确把所有产业,转移到锦瑟名下了。 不仅仅是被锦瑟,一句‘老公’给甜迷糊了,主要是杜绝世家惦记他的产业。 当日陪着司马观云出宫的,是崔臻。 崔家在南越属于门阀世家,而且排在第一等。 所以跟公主司马观云不但熟悉,还有些交情,于情于理都应该照顾一下。 “顾修之一首《一剪梅》横扫江南,不知让多少女子缱绻神伤。让自负的才子骚客黯然失色。 他真的是为你所做么?” 马车之内仅剩二人,司马观云歪着头,眼眸之中充满探究。 “当然,他手书原稿就在我家。” 崔臻妩媚的小脸上,荡漾着得意和知足。 司马观云,手中握紧了红楼梦。 这是锦瑟公主借给她解闷的书,一看之下让她惊为天人,不但内容字字珠玑。 那书法更是让人倾慕,想那顾道亲笔所书《一剪梅》又是何等的瑰丽无双? “书诗双绝,真是世间奇男子。可惜错生在大乾了。” 司马观云眼神之中的遗憾一闪而过。 若是在南越,自己就能早点认识他。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司马观云紧接着问了一句。 崔臻笑得很明朗。 “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是我的男人。公主切勿对他有太多好奇心。” 崔臻笑得从容,但丹凤眼之下藏着一抹警告。 司马观云依旧淡然,仿佛崔臻的警告是春风拂面。 “青鸾,才子多薄幸,你贪一时之欢,代价必然惨重。你哥哥和秋家的人也来了,你将如何面对?” 司马观云轻声说道。 “我何须面对,我是他的女人,且已经死心塌地,他自然不会让人抢走我。” 崔臻话轻松而自信。 “他也出身世家,会为了你得罪江南世家么?”司马观云终于有些好奇了。 三日之约到了。 乾元书楼一开门,孙健一马当先,带人强势地突入。 “顾修之,快快出来见我。” 孙健兴奋得如同打了胜仗的猴子,暴躁且目中无人。 吕匡交代过,态度一定要温和,这次付出代价大一点没关系。 只要顾道屈服这一次,就会习惯向世家屈服,慢慢炮制,早晚会成为世家的狗。 现在发生了南越公主之事,孙健认为顾道已自身难保。什么温和都是扯淡。 “你代表世家来跟我谈?”顾道看着孙健问道。 孙健听了顾道的话发出一声狂笑。 “谈?你在开玩笑?都大祸临头了,你还有个屁资格谈?” “识相点把东西交给我,我们或许可以考虑,帮你保住公主的婚约。 当然这可要看你表现,最好谦卑点。” 孙健一脸得意的伸出手,等顾道恭恭敬敬地把东西交出来。 “你们世家就是这个态度,那不用谈了,滚回去吧。” 顾道冰冷的说道。 孙健脸色一变,怒视顾道。 “顾道,别强撑了。谁不知道你跟南越公主的风流事?安乐公主岂能容忍?皇室岂能容忍。” “这次没有世家的帮助,你的婚约如果能保住,老子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孙健话音刚落。 “哎呀,修之哥哥,他说的好残忍。”锦瑟一身宫妆,袅袅婷婷的从楼上走下。 径直走到了顾道身边,亲自给顾道送来一杯茶,如同贤惠的妻子。 孙健瞬间看蒙了,这就是他做梦都想求娶的公主。 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娇媚动人,一身宫妆更显天潢贵胄的贵气。 等等…… 擦干口水的孙健,猛然惊醒,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还跟顾道如此亲密?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跟他退婚才对么?” 孙健脱口而出。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锦瑟冷声说道。 天皇贵胄的血脉,一下子觉醒,威严扑面而来。 把孙健给吓了一跳。 “臣,孙健见过公主。”孙健赶紧弯腰行礼。 难道公主被欺瞒了?正好今天揭穿顾道,让他成为丧家之犬。 公主是我的才对。 “公主殿下,顾道跟南越公主私会的龌龊之事,已经人尽皆知。 他在欺骗您,这是欺君啊。公主应该马上与他退婚。另择忠心不二的驸马。” 孙健大声说道,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鸡胸脯。 就差推荐他自己了。 可他期盼的公主大怒,当面跟顾道退婚,根本没有发生。 完全相反。 公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双眸凝视顾道,柔情似水,满眼的爱慕。 说道: “这件事本宫知道啊,修之哥哥这么好,被人惦记也是应该的。” “修之哥哥,你不要听这个丑八怪胡说,我永远不会跟你退婚,下辈子还要嫁给你。” 这一把狗粮,吃得如此直捣黄龙。 孙健感觉五雷轰顶,浑身冰冷的一抖。 公主在说什么? 她……她在说什么? 公主竟然知道这件事,还不生气? 公主竟然说,我是丑八怪? 孙健感觉胸口发疼,里面的心脏如同被千刀万剐。 顾道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就在这时, 顾道冷笑着,又给了孙健当头一棒。 “孙健,本来我打算跟世家合作的,可是没想到你这人如此令人生厌。 现在因为你,我取消跟世家的合作。滚吧!” 顾道压根也没想跟世家合作,此时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孙健无法交代。 孙健被公主一句‘丑八怪’刺激得灵魂出窍。 他真想生撕了顾道。 可公主在此,他不敢放肆,只能捂着胸口离开。 “顾修之,干得好!” 就在这时,郭老夫子带着一群寒门子弟涌了进来,大声对顾道夸赞。 “顾修之,这启蒙神文,给了世家就是助纣为虐。听老夫一句劝,免费公布天下。” “天下寒门将永远记得你的好。” 郭老夫子两眼放光,怂恿地说道。 顾道心中厌烦,孙健虽然可恶。 这老夫子却比他更讨厌,满嘴的天下苍生,却只想要慷他人之慨。 顾道龇牙冷笑,直接问道: “郭夫子,我若免费公布,得罪了世家,遭到报复该如何是好?” 郭夫子大手一挥,说道: “不用担心,天下寒门都看着你,都会站在你这边。世家敢如何?” 这大饼画得,祖孙三代都吃不了。 “郭夫子,别说那虚头巴脑的,我就问你,世家报复我,你能挡住多少?” 顾道直接逼问。 郭夫子脸色一沉,他也不是傻子。 他无权无势,一个屁他也挡不住。 “顾修之,与国有利之事,岂能畏首畏尾?当一往无前。寒门会记住你,读书人会记住你。” “再说,你也是准驸马,世家岂能轻易动你?” 郭老夫子一脸的大义凛然,继续画饼。 “滚你娘的吧,你个老不要脸的……” 顾道开骂了。 “你张开破嘴,喊一句天下寒门,就想让我去玩命,让我白白拿出如此重要的启蒙秘法。” “罪我遭了,为寒门出头的名声你拿了。老贼,你算计得挺精明,玩得挺花啊。” 顾道的话一下子撕开了本质。 郭老夫子脸色极其难看,顾道一下子说破了他心中所想。 跟着他来的寒门子弟明白过来,一个个脸上充满了羞愧的神色。 原来,我们竟然被郭夫子骗来,是来干这事,简直无地自容。 “顾修之,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是千古罪人,老夫定然不会容你……” 郭老夫子恼羞成怒。 “大胆,老贼,竟然辱骂我家少主,你给我出去吧……” 楚矛一伸手抓着他的脖领子,一下子就给扔了出去。 寒门子弟也准备灰溜溜地离开。 “慢着……”顾道说道。 “顾公子,我等错了,您尽管惩罚我等受着!”一个寒门子弟羞愧地说道。 “行了,难道只有那老贼为天下寒门考虑?本公子也不是不知大义之人。” 顾道打印凛然的说着,拿出合订本。 “这就是两篇文字的合订本,三十文一本,人人可买!” 什么…… 所有寒门弟子一愣,看着柜台上的书,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启蒙神文,竟然三十文一本就卖了? 一个寒门子弟拿起一本。贪婪地诵读起来,一目十行之后,猛地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子上。 “果然是《千字文》和《弟子规》,谢修之公子大恩……” 其他人一听,呼啦一下冲上来先抢一本,唯恐晚了买不到。 谁家还没有个孩子? 谁家孩子也不想比别人家启蒙晚。 好东西怎么能落人后面。 “这书如此精美,三十文哪里够成本,修之公子大恩大德啊。” 一个书生真心诚意的喊道。 这一下引起了很多人共鸣,凡是买书的,都会喊一嗓子,公子大恩大德。 消息不胫而走,乾元书楼人满为患。老掌柜的笑得一脸褶子。 大恩大德听听就行了,送钱来才是实实在在的。 锦瑟看在眼里,一脸的骄傲。 看着这些人感谢修之哥哥,她心有荣焉。 “老公,你好厉害……”锦瑟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顾道只感觉一股热流,荡漾全身,差点没忍住。 不行,这小丫头,必须好好启蒙启蒙了。 有些话,怎么能随便说呢,带颜色的画面都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丈母娘会武术 孙健被伤了,武器是狗粮。 他心心念念锦瑟公主好多年,甚至动过让侄子代娶的歪心思。 可是锦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还说他是丑八怪。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行必须搞死顾道,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打定主意之后,来到了吕家。 “吕老,顾道敬酒不吃,我们不要客气了,弄死他把那启蒙之文抢过来。” 孙健恶狠狠地说道。 吕匡面沉似水,把一本书扔在孙健面前。 孙健打开一看,猛地站起来。 “吕老,您得手了?什么时候抢过来的?”孙健惊讶地问道。 吕匡阴冷地看着他。 “还抢个屁,乾元书楼三十文一本,是个人都能买。这还有必要抢么?” 吕匡愤怒的茶碗也砸在桌子上。 “多好的东西啊,多好的东西,若是掌握在世家手里能跟寒门拉开多大的距离?” “老夫是不是跟你说过,要态度温和,代价大一点没关系。” “你怎么做的?你非要把他激怒了,现在好了,你说怎么办?” 吕匡的话让孙健目瞪口呆。 顾道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吕匡也闹心,他原本想用这启蒙之文,来平息县试之事。 现在被这个蠢货给搞砸了。 “吕老,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不能留着他了。”孙健趁机说道。 “送客……”吕匡已经懒得跟这个废物说话。 你当我不知道,你跟顾道的私仇?还想利用我给你报仇? 更何况现在顾道已经是小事情了,江南崔氏来访才是真正的大事。 乾元书楼。 买书的人排成了长队,都是奔着《千字文》和《弟子规》来的。 郭老夫子一番玩命折腾,加上世家推波助澜,已经让这本书蜚声京城。 何况顾道很缺德,他在乾元书楼门前挂了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 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看不懂没关系,有一个小伙计专门在下面讲解。 大乾京城第一次出现了教育焦虑。 但凡家里有点条件的,想让孩子读书的,哪能逃过这个魔咒带来的焦虑? 书卖得更快了。 顾道跟锦瑟在乾元书楼二楼下棋,围棋锦瑟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两个人玩的是五子棋。 规则是,顾道输了就亲锦瑟一口。锦瑟输了就亲顾道一口。 顾道一直在输,锦瑟一直被亲。 锦瑟赢了很开心,顾道亲的很开心。 就在锦瑟反应过来,好像无论输赢,都是自己吃亏的时候。 崔臻带着一阵香风冲进来了。 “修之,不好了,我哥哥来了!”崔臻神色慌张。 “来就来呗,放心,你若不想走,没人能把你怎么样?”顾道柔声说道。 心说不就一个大舅哥么! 你要是好说好商量,你是大舅哥。 你要是敢蹦出半个‘不’字,那就是破坏婚姻自由的坏蛋。 在大乾这一亩三分地,我还让你扎刺了? “关键是,我娘随后就到,她一定会抓我回去的。”崔臻愁的眼尾通红。 顾道一听丈母娘来了,心中也有点忐忑。 “没事,不是还有你外祖么?只要你外祖不同意,你娘不敢怎么样!”顾道说道。 “没用,我外祖一听我娘要回来,吓得连夜想要跑回军营,他更怂。” 崔臻一提这个都快哭了。 顾道心说我靠,这丈母娘好像挺凶残啊,竟然连亲爹都怕她? “崔姐姐,不要着急,要不你先随我进宫,你母亲再厉害也不能进宫抓你。” 锦瑟赶紧拉着崔臻的手说道。 “无需担心,大不了,我吃点亏,先跟你生米煮成熟饭。” 顾道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 结果被锦瑟和崔臻两人联手,用小拳拳一顿锤。 “这个时候,你能不能正经点?”崔臻没好气的说道。 “放心吧,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带不走你。大不了我让你娘砍两刀出气就是。” 顾道坚决的说道。 “那你可记得穿上铁甲,我娘武功很厉害,真的会砍死人的。” 崔臻可怜巴巴的说道。 顾道心说我靠,这丈母娘还会武功? 江南一等门阀崔氏来访大乾京城的消息,瞬间引爆了京城的世家。 江南门阀鼎盛,一直是大乾世家羡慕的对象。 南越的一等门阀,与皇族司马氏共天下,这是大乾世家锲而不舍的目标。 他们也想跟李氏皇权共天下。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若是能跟崔氏拉上关系,得到崔氏认可,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甚至如果能得崔氏点评,那就是有门阀之姿。 要是能平等论交,那更了不得,岂不是能媲美一等门阀? 大乾京城的世家,全都跃跃欲试,有的甚至开始重新装修房子。 就是打算邀请崔氏来家中做客。 甚至还暗中比拼,谁能成为第一个邀请到崔氏的世家。 唯独孙家最闹心。 因为在京城的宅子,都曾被顾道“发粪涂墙”,如果邀请崔氏,简直就是侮辱。 孙健恨不得生吞了顾道。 崔氏没到,先遣的奴仆管事先到了,直接包下了一间硕大的客栈。 然后对客栈进行重新的清理和装修。 据说一路行来都是如此。 崔家正主不紧不慢赶路。 而他家的奴仆事先做好一切,有的地方甚至重新铺路。就是为了主子路过的时候方便。 光这个摆谱的气势,就让京城世家明白,什么叫门阀。 崔干到了之日,所有世家盛装出席,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崔干只是漏了个面,跟吕匡聊了两句,然后就上车去了客栈。 就这把吕匡激动够呛,其他世家羡慕得两眼通红。 皇帝也气得两眼通红。 “僭越之辈,当真该杀。” 皇帝微服站在城门之上,看着下边这一切,愤怒的说道。 顾道也站在岳父旁边,听了这话撇撇嘴。 你倒是杀啊,站在这里光生气有啥用? 不对啊,这等于是我这个老丈人,要杀那个大舅哥,我该帮谁? “崔氏到来,名义上是来找妹妹,可是这么大费周章,就怕他把《氏族志》带来大乾。” “看看这些世家,可是欢迎得很啊。” 徐相阴冷的说道。 《氏族志》评定天下世家门阀等级的东西,一旦要在大乾也搞起来。 那会极大地刺激世家的野心,弄不好又是一场巨大的内耗风波。 难怪皇帝会这么重视崔氏的到来。 “直接抓起来不就行了,费这劲干什么?”顾道的想法简单直接。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你凭什么抓人家那?人家以普通人身份来的。” 皇帝沉声说道。 “危害国家安全,现成的罪名,直接抓起来,然后遣送出境。 但凡南越门阀的人,无论男女,全都这么处置。” 顾道十分积极地提出建议。 皇帝斜了他一眼。 “你是想让朕帮你,把崔臻的母亲撵回江南吧。这个更做不到,人家是郑国公的亲女儿。 朕从小就认识她,你说你这混小子,干的这什么破事儿?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崔臻?” 皇帝没好气的迁怒顾道。 顾道心说,是是是,你都对。 不是前两天管我叫贤婿的时候了。 “陛下,你拉着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跟崔臻的事情,不至于招惹出国际风波。” “人家想来什么借口不能找啊。” 顾道赶紧说道。 “崔干一定会找你,给他个警告,让他不要搞事情。”皇帝跟顾道说道。 顾道赶紧答应了,皇帝下了城门楼,带着皇后越贵妃出城踏春去了。 两个孕妇肚子越来越大,宫中带着憋闷。 加上司马观云的事情解决了,皇帝和后妃之间,总要其乐融融起来。 崔干到了客栈休息。 客栈周围布满了各家的眼线,就想看看崔干第一个要拜访的世家是那个。 崔干第一个拜访的是郑国公,毕竟那是他亲外祖。 “你娘最近脾气咋样?”郑国公不关心别的问题。 “母亲几十年如一日的健康,外祖无须担心,过几日就能见到了。”崔干回答的很官方。 但是郑国公老脸一皱。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那个女儿脾气依然暴躁,身体好得很。 对他来说,情况不容乐观啊。 “我很想念她,你妹妹的事情,她什么态度?”郑国公决定问清楚。 实在不行,就去军营避难吧。 “妹妹单纯,被人蛊惑也是有的,母亲自然要处置蛊惑她的人。”崔干说道。 “你说人话,我是大老粗。”郑国公怒道。 “是外祖,母亲会抓妹妹回去,如果顾道能通过考验,可以入赘崔家。” “母亲很想念外祖,不会对外祖动手的。外祖大可放心。” 崔干说了郑国公能懂的话。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夫总算是躲过一难,至于顾道这小子,死活就看天命了。” 郑国公探口气说道。 自己那个女儿,实在是太了解了。当年崔家那个小子也不知道看上她啥了? 一天被打八遍很舒服么? “对了,警告你,不要在大乾搞事情,好好来好好走。” 郑国公这才想起来,皇帝还交代他事情了。 “谨遵教诲……”崔干不动声色的说道。 “外祖,司马公主跟顾道之间的事情,是真的么?”崔干突然问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崔家要给崔臻征婚 崔干跟外祖保证不搞事情,纯粹是安慰的话。 第二天他就邀请了京城的世家。 这些世家之人还在揣测崔干想要干什么,他就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妹妹崔臻,已经跟秋氏解除婚约。我崔家打算在大乾为她择选一夫婿。” “各位家中若有未曾婚配的年轻俊杰,也看得上舍妹和崔氏家族的,请推荐过来。 经过考核的,可成为我崔家夫婿。” 崔干说得谦虚,却在大乾世家之中,引发了一场巨震。 崔氏北上,竟然是为了给崔臻择婿?跟崔家联姻的机会竟然就这样从天而降? 崔家可是江南一等门阀。 这要是跟崔家结亲,岂不是就得到崔氏的认可,成为门阀了? 江南一等门阀,可是不跟寒门结亲的。 至于崔臻和顾道的事情,算个屁啊。 别说两个人只是两情相悦,就是生了孩子都没关系。 南越有一句话。 “宁娶五姓女,不入天子门。” 这崔就是五姓其中之一。 五姓之女,贵于天子的公主。 江南曾经有个宰相,娶了五姓朱家一个女子,这女子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 就这已经让整个江南人羡慕得不行。能娶到朱家女儿,都说他好大的福气。 他自己也是得意扬扬,说这是平生最大的成就。把两个孩子视若己出。 现在崔家要在大乾为崔臻择婿,世家要打破脑袋了。 消息一经过流传,崔臻被震得目瞪口呆。 顾道一听,连夜起来磨刀,打算做了这个大舅哥。 你他娘的,我还打算跟你好说好商量,你上来就给我扔核武器啊。 “修之,这怎么办?我哥哥敢放出这个消息,就说明我娘已经铁了心了,我好怕……” 崔臻抱着顾道,趴在他的肩头,嘤嘤地哭起来。 “别着急,等我今夜去客栈,把你哥哥绑了,然后逼他改主意。” 顾道搂着她的肩膀说道。 崔臻没好气地拍了拍他。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快想想办法。”崔臻急切地说道。 顾道真没开玩笑,他真打算这么干的。大舅哥多个什么? 刀都磨好了,打算半夜去给大舅子刮刮胡子,或者其他毛发。 但是现在崔臻反对,他也觉得有点不靠谱。 “要不你也去参加考核吧,你出身世家,而且尚未婚配。”崔臻出了个馊主意。 顾道一听直摇脑袋。 “青鸾,你可别扯了。你是觉得我那皇帝老丈人好欺负么?” “还是觉得他手里的刀不锋利,我要是敢这么干,明天脑袋就挂起来了。” 崔臻一想也对。 这对顾道来说就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现在看来这些世家的劲头,就算是我跟你生米煮成熟饭,他们都敢奉子成婚。” 顾道抓了抓脑袋说道。 “修之,要不就如你所愿,就算我们这就做了夫妻,这辈子也是夫妻一场。 将来被逼不过,大不了我一死了之,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崔臻突然捧着顾道的脸,动情地说道。 干啥啊? 顾道干蒙圈了。 好好地商量事情,怎么弄得生离死别的。 “你可拉倒吧,生米煮成熟饭这事我同意。但是犯不上生离死别。 大不了来硬的,谁敢娶你我灭他满门,总不能让你去死。” 顾道坚决地说道。 “修之你真好,对我真好。”崔臻动情地搂着他,浑身散发一种如兰似麝的香气。 “哎哎,醒醒,这个时候你来这出,我把持不住怎办?” “坚持一下,等我把你用花轿抬进门,你再来这出行不?” 崔臻的体香很奇怪,平日如同空谷幽兰。 一旦情难自抑的时候,就会变得浓烈,如兰似麝。 这体香简直是勾魂摄魄,要不是经过那个世界花样百出的洗礼。 顾道好几次都忍不住了。 “你这个坏人,总是对人家这么好,修之,我不嫁给别人。” 每一次崔臻发现,顾道在最后关头能保持清醒,极力控制不越过雷池。 她都会感觉异常的幸福。 他对自己从来都不是随便的。 将来的花轿也许比不上锦瑟的,但是一定会给自己一顶花轿。 “你刚才说,要当你崔家的女婿,还需要考核?”顾道突然间灵光一闪。 “当然啊,我哥哥这是故意贬低大乾的世家。若是门当户对,哪里来的考核一说?” “可惜大乾这些世家,一看到南越门阀骨头都软了,竟然没人发现。” 崔臻傲娇的说道,她还是以家族为骄傲的。 顾道打了个响指,那就好办了。 “一般都考核什么?”顾道问道。 “诗词歌赋,锦绣文章,经营谋略,或者马上功夫,这些都可以在考核之内。 若是你能去参加,必然能够夺魁,可惜你不能。” 崔臻说着有些遗憾。 她真想让哥哥见识一下,顾道是这世间的奇男子,不可以常理来衡量。 “我不去没关系,但是你要去啊。你是不是也能出题?”顾道问道。 崔臻突然间眼前一亮,有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对啊,我是待嫁之人,为自己选夫君,怎么能不出题那。” “修之,你的意思是,我出一个他们都答不上来的题么?我怎么没想到。” 崔臻突然高兴起来,悲伤一下子收住了。 “对啊,比如说你问他们,天上飞的十八条腿的东西,是什么?” 顾道高兴的说道。 结果崔臻丹凤眼一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球。 “你说,天上飞的十八条腿的东西是什么?”崔臻娇嗔问道。 “我哪知道。”顾道两手一伸说道。 “这不行,太荒诞了,必须是合理的考题,而且是有答案的才可以。”崔臻皱眉说道。 崔臻发现这并不容易。 必须要有答案,而且还要别人答不出来。 顾道发出一声轻笑。 捏了捏崔臻的坚挺小鼻子,说道: “别愁了,这种问题我擅长啊。” 吕家宅子。 “诸位,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们任何一家娶了崔臻。就可以顺势要求崔家给我们评定门阀等级。” “到时候,我们世家就变成门阀,可以入《氏族志》,一旦跟江南门阀联动,那个目标就不远了。” 一向稳重的吕匡,激动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京城的世家一个个摩拳擦掌。 这件事连皇帝都不能明着阻止。 毕竟人家只是在京城给妹妹择婿而已。 “所以,各位回去之后,立即把自家没有婚配,优秀的子弟找回来。一定要争取到这次机会。” 吕匡说道。 崔家在大乾为崔臻择婿,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普通老百姓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谈,寒门子弟只是冷眼旁观。 各大世家已经开始极力动了起来。 很多子弟在外地求学的也在陆续回来,势必要成为崔家的女婿。 “哎,这下顾道该怎么办?那崔臻可是跟他两情相悦的。”有人疑惑地说道。 “我看他也是没什么办法?南越门阀崔家估计是真生气了。怎么能会容忍自己的女儿给人家做妾?” 有人猜测说道。 “我看顾道不会消停,你看着吧,不定哪天他就搞出个大事情。” 有熟悉顾道的人说道。 客栈里面。 崔干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崔臻。 挥散了奴仆之后。 “妹妹,这件事是母亲决定的,你反对也没有用。” 崔干为了防止妹妹闹腾,提前把话堵死。 “我不反对啊?哥哥给我选夫婿,这是好事情。”崔臻柔柔地一笑说道。 崔干愣住了,这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为了抵挡妹妹的怒火,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的说辞。 可现在妹妹竟然答应了。 他仔细一看,瞥到了妹妹的眼角的小得意,立即断定不对。 “不对,你是有了鬼主意。我太了解你了,心里想着坏事的时候才会这样。” 崔干确定地说道。 “哪有什么坏主意,只不过给我选夫婿,我总要出题考核一下吧。” 崔臻微笑着说道。 “当然,不过你出题不要胡搅蛮缠,不要丢我崔家的脸。” 崔干把丑话说在前面。 崔臻欣然同意了,她对顾道给自己的题,有十分的信心。 过了一会儿,崔干又说了另外一个事情。 “其实,母亲的意思,顾道如果愿意入赘崔家,其实崔家可以考虑的。” 这话倒是让崔臻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动心了。 想要把顾道拐到江南去。 崔干继续说道: “顾道诗词横扫江南,被江南学子称为百年不出的大才,人称北地诗狂。” “他的经营谋略更是天马行空。梅子苏屡次败给他。要不是带了字模回去,连命都保不住。” “魏无极公子都说,十年之后,此子必然名动天下。” 听到哥哥如此夸奖顾道, 崔臻脸上微笑更加的娇艳,只是死心了。 “哥哥,你觉得他会放下这里的一切,跟我回江南么?”崔臻问道。 “有何不可?有崔家的支持,他会取得更大的成就。你们也可以双宿双飞。”崔干极力的说道。 “然后成为崔家的傀儡?”崔臻笑容有些冷。丹凤双眸有一丝怒气。 “哥哥,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他一旦发怒,会非常危险。” 崔干沉默了一会儿。 “妹妹,不要怪哥哥,有些事必须做……” 崔臻却嫣然一笑。 “没关系哥哥,你有家族,有自己的野心,所以身不由己……” “可是我有这个男人,他会为我擎天挡雨,所以我无所畏惧。” 第一百五十六章你说你没事惹他干啥? 京城的世家纷纷邀请崔干到家中做客,都被崔干给婉拒了。 有年轻的世家子弟试图拜访,这个崔干没有拒绝。 陆端和吕家的吕同拜访之后,极力称赞。 “崔公子清谈雅量,思辨无双,不愧为一等门阀子弟才有的风采。” 其他世家子弟也纷纷拜访。 崔干虽然没有明说,但把这些拜访的人,三六九等分的十分清楚。 有选择性的接见,谈话时间也各不相同。 被接见的一下子名声鹊起,身份倍增,立即被人高看一眼。 不被接见的,如丧考妣,扫落尘埃,甚至没脸在京城呆着了。 能否得到崔公子接见,俨然成了京城世家子弟,评判身份高地的标准。 这就是南越门阀的威力。 明明崔干只是见个客人而已,却让整个大乾的世家趋之若鹜。 这件事情,皇帝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 这些世家,简直丢尽大乾的脸面。 一个门阀的嫡子,就让你们打破脑袋,卑躬屈膝? “若是那天南越打来,朕还能指望他们御敌么?”皇帝愤怒的说道。 “陛下,他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我大乾搞评定门阀等级那一套。 这个崔干一路行来花钱如流水,就是在造势。来者不善啊。” 徐相深沉的说道。 皇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窦庆山突袭南越一百二十里,这仇人家怎么能不报? 这崔干明面上来找妹妹,实际上和可能是带着使命来的。 “果然顾道说得对啊,这些世家,从来就是家在前面,做事只考虑自己。” 皇帝冷声说道。 “可恶,谁能帮朕灭灭此獠的威风?” 话虽如此说,可是他毫无办法,不能用强力手段。 只能眼看着大乾的世家子弟,挖空心思去讨好崔干,以期获得几句评价。 一时间崔干名重京城。 崔干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貌似不经意的说出一句: “顾道若来,我必扫榻相迎。” 此话一出,京城世家子弟心里这个酸啊。 凭什么? 我们品名巴结都不可得的机会,那顾道根本不往跟前凑,却得到如此器重? 何况他已经脱离顾家,不是世家子弟了。 酸归酸,嫉妒归嫉妒。 但是,所有人都羡慕,顾道走了大运了。 江南一等门阀世家的崔公子,已经发出这样的信号了。 只要不是傻子,肯定十分隆重且虔诚的过去拜访。 名扬天下的机会就在眼前。 试问,谁能抵抗得住这种诱惑? “顾道什么运气啊,连崔公子都如此客气,这简直是要名动天下了。” 有人羡慕地说道。 “那可不是么,我若是顾道,早就备上厚礼赶紧去拜见,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啊。” 也有人感叹着说道。 大家都在等待,看顾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去拜访崔干。 吕家老宅。 “崔公子这是想干什么?为何要如此重视顾道?显得我等轻贱。” 陆端有些醋意地嘟囔着。 “就是啊,祖父,崔公子为何要给那顾道好脸色,弄得我们好尴尬。”吕同也不满意。 “就是,凭啥啊!凭啥是顾道?”孙健最是愤怒。 因为他去拜访,被崔干拒绝了,让他名声扫地。 顾道却被崔干主动邀请。 这让他意难平。 吕匡摸了摸长须,不紧不慢地喝着奶。 “你们眼皮子太浅了,这是训犬而已。崔公子不过是抛出一块骨头。 只要顾道去拜访了,就落入彀中,不得脱身了。” 吕匡老辣的说道。 “顾道不去,就是自决于崔家,不但与崔臻无缘,还得罪了崔家,必遭报复。” “顾道若去,就是自决于皇家,皇家不会放过他。” 陆端听了,高兴地一拍手。 “太好了,如此顾道岂不是两难。崔公子技高一筹啊。” 孙健却一皱眉。 “不对啊,那顾道若真去拜访崔公子,那崔臻岂不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吕匡看了他一眼,心说本来也没你什么事。 “想得美,狗都进笼子了,还会给他肉么?”吕匡阴险地笑道。 顾家。 “老爷,让凌哥儿去拜访崔公子吧。”梅笙急得上蹿下跳。 “那弃子都被崔公子如此重视,凌哥儿代表顾家去,肯定被崔公子当成座上宾。大好的机会啊。” 顾云璋听了这话就头疼。 梅笙温柔小意,内宅伺候极其可人。 可是在大事上就是个睁眼瞎,上次跟着母亲去皇宫,连累母亲诰命被夺。 现在还要让顾凌去崔干哪里自取其辱么? 门阀重身份名望,顾凌有什么? 一个小妾之子登门,不是侮辱人家么,等着绝交吧。 想到这里,顾云璋十分后悔。 如果那个逆子还在顾家,顾家岂不能借此次的东风,成为大乾的一等门阀了? 想到这些,更加头疼。 “行了,此事不要再提,老夫自有分寸。”顾云璋打断了梅笙的絮叨。 梅笙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顾云璋却在盘算。 那个逆子去拜访崔干,会以顾家嫡子的身份么? 如果是,那岂不是有借口拿捏他了,到时候把他拉回顾家。 他手里那些好东西,还是自己的,这崔公子到是帮我的忙了。 至于顾道会拒绝这件事,顾云璋觉得不可能。 顾道正忙着在山里打铁。 皇帝虽然给了一千套的铠甲兵器。 但是那都是冲锋打仗的制式兵器。 无法完全满足顾道的需求。 他手下这一百多少年,不但要正规的军事训练,还要进行特种部队的训练。 可是装备,只能他自己来设计打造。 遇到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钢不合格。他只能挖空心回忆,上一辈子有什么弄钢的方法。 最后让他想起来炒钢和灌钢法。 生铁炒钢需要很高的技术要求,否则无法控制含碳量。 顾道没时间去摸索,直接把生铁炒成熟铁,把碳含量降到最低。 然后把融化的生铁,浇灌到高热的熟铁上融合,这就能得到高品质的高碳钢。 但是打造兵器,还需要铁匠锤炼。 他大概提供了一个方向,剩下的就让工匠自己去摸索。 虽然一次次失败,损失不小。 不过没关系,对于顾道现在的财富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在山里,消息并不闭塞。 现在冯五郎控制的丐帮,虽然以收夜来香为主业,但是也有意识的去收集一些市井流言。 一些重要的消息,也会送到顾道这里来。 他知道这件事。 “整的好像给我恩赐一样,这大舅哥真是好大的脸蛋子啊。” 顾道说完就忘了,根本没当回事。 回到京城的时候,正好碰上陆端等一群世家公子哥,正在招摇过市。 陆端一见到顾道,先开口了。 “顾修之,崔公子愿意扫榻相迎,你还假装矜持什么?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给个准话啊。” 吕同紧接着问道。 “是啊,顾修之。崔公子可是一等门阀世家公子,身份何等高贵,就算不去,也给个体面的答复啊。” 他们也很好奇,顾道面对两难到底会怎么选? “顾道啊,我看你就是怕了,面对南越第一门阀的公子,自惭形秽了。 根本就是狗肉上不了宴席,平时不是挺狂的么?” 孙健看顾道不顺眼,开始嘲讽他。 顾道轻蔑看了他们一眼,不屑地开口说道: “我顾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离开家族,徒手赚下这百万家业。提笔能写诗,上马能杀敌。” “他崔干,是文韬武略比我强?还是赚钱的本事比我硬?” “不过仗着祖先遗泽招摇撞骗,也就你们几个蠢货愿意捧臭脚,他还真把自己的当回事儿了?” “干啥啥不行,装大瓣蒜他倒是第一名。让我去见他?他也配?” “你们几个告诉他,我顾道只有一句话,不服来战!” 不服来战。 顾道扔下这句话就走,把世家子弟震得目瞪口呆。 他们敬畏如神的崔公子,竟然被顾道给鄙视了,还顺手发出了挑战? 这简直是胆大妄为,狂到没边了。 在去和不去之间,顾道选择了不服就干。 此时寂静无声。 只有春风把这一番话,吹遍了整个京城。 过了许久,孙健从震惊中缓过来,一拍大腿怒道: “混蛋,他刚才是不是骂我们,是捧臭脚的蠢货?” “不用你重复,我听到了。”陆端没好气的说道。 此时陆端也觉得心理膈应,我们就比崔干差么? 这个消息当天就在京城炸开。 “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啊,那崔干比顾道强什么?凭什么恬着脸要顾道去拜访他?还摆出高人一等的德行?” 有人突然间想明白了。 剥开崔干身上的门阀光环,他比顾道强什么?比顾道尊贵么? 还不是被京城这些世家捧起来的。 “就是,真要是比起来,无论出身还是能力,顾修之也不比他差啊。他装什么?” 也有人说道。 “还真是,他崔干可不就是装大瓣蒜么。南越第一门阀大瓣蒜。” 也有人幸灾乐祸地补刀。 “你们都错了,顾道这一招才是高明。拜访崔干会名扬天下,可是骂崔干效果更好。” 有人怀着阴谋论说道。 消息传到皇宫里面,皇帝痛快地一拍桌子。 “哈哈,爽,太爽了。” “朕的好贤婿,狂的霸气。终于给朕出了一口气,朕心甚慰。” “徐相莫走,今天晚上陪朕饮几杯。” 徐相也是眉开眼笑。 对于陛下和他来说,这件事只能站在一边,憋屈的干着急。 南越拿出这个计策的人十分高明。 就是慢刀子割肉,引发大乾内耗。 “顾修之,果然是我大乾福将。这一番话敲碎了崔干门阀的壳子。 发起挑战更是干的漂亮,现在轮到崔干发愁了。” 徐相捋着胡子笑道。 崔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笑的不行了。 “兄长啊,我都跟你说了,你偏不听。你说你非要招惹他干什么。” “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他根本配不上你。 一炉龙涎香,一杯价比黄金的大红袍。 铿锵有力的琵琶声如刀枪铁骑。 弹奏琵琶的婢女,面如雕玉,身材娇小却峰峦起伏。 随着曲调激扬高亢,动作也越来越刚劲,更是荡漾出汹涌波涛之美。 崔干沉浸于美人养目,音乐养耳的境界中。 自己轻松一招区别对待,就操纵了大乾的世家,让这些世家子奉自己如神。 一群世家尚且被本公子操纵如蝼蚁,一个皇家赘婿还能逃出我的手心么? 崔干心中飘飘欲仙,仿佛自己真的是掌控一切的神。 这大乾之行,简直易如反掌,梅子苏之辈无能啊。 就在这时,一个奴仆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停在崔干身边。 崔干等琵琶曲结束,欣赏了一下弹奏婢女的娇喘吁吁,香汗如浆。 这才转向那个奴仆。 “这个时候打扰我,最好是要紧事,不然自己出去掌嘴二十。”崔干轻声说道。 但奴仆吓得浑身一紧,坏了公子的规矩,只有死路一条。 但这件事她真的不敢隐瞒。 把顾道在街上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自家的公子。 然后低头等待雷霆降临。 崔干的丹凤眼中怒气一闪,脸皮不可抑制的跳动。 一挥手,把名贵的茶具和香炉全都扫落在地。 喉咙里发出一阵怒不可遏的低吼: “区区一个皇家驸马,谁给他的胆子,竟敢辱骂崔阀子弟。” “来人,我要进宫,请陛下诛杀顾道……” 奴仆战战兢兢却没人动弹。 崔干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乾。 大乾的皇帝,好像不认识他是谁。 若是在南越,谁敢这么放肆辱没崔家,绝对全家活不过第二天。 “大乾,真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崔干愤怒地说道。 顾道等我慢慢收拾你。 袁府。 顾道又进入到了温书模式,因为县试之后还有府试,时间快到了。 坐在书房,心静下来之后,才发现崔干那句话不那么简单。 不但那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人恶心,还有满满的恶意。 如果给崔臻招婿是打一巴掌,那邀请他拜访释放善意,这就是给一个甜枣。 当然是这个大舅哥自以为的甜枣。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你他娘的是存着驯服我的心思啊。 这个大舅哥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啊。 顾道的火气彻底被勾上来了。 立即写了一封挑战书,都没送给崔干。 而是让人做了一块木板,直接插在了崔干住的客栈门口。 上面写着: “听闻南越崔氏自封一等门阀,想必崔公子定然才高如山。我顾道略有不服,特意向你约战。 天上地下,古往今来,题目任你所选,输的人滚出大乾京城。可敢一战?” 落款写着大乾顾道。 牌子放在这里,立即引起了围观。 等看清楚内容之后,人群立即发出翁的一声震惊。 “从不服来战,到可敢一战,顾狂徒战意汹涌啊。”有人兴奋地说道。 “这才对么,这才是我大乾驸马,什么狗屁南越门阀,可敢一战?” 有人激动地大喊道。 各个世家的人,纷纷跑回家,跟自家的主子报告这件事。 很快顾道的给崔干下战书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崔干不断念叨‘智者不怒’来舒缓怒气,刚刚把怒火平息下去。 准备喝一口茶,安静一会儿。 奴仆就脸色难看地来禀告。 “公子,不好了,那顾道给您下战书了,就插在门口。” 崔干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战……战书……” 崔干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顾道不但口出狂言,竟然还敢下战书。 这大乾还有王法么,就没人管管么。 任由这个狂徒挑战一等门阀? 牌子拿进来之后。 ‘自封一等门阀’‘可敢一战’。 崔干看着这几个字,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怒火,又蹭的一下直冲头顶。 哪里受过这个气啊。 崔干终于又破防了,亲自抽出刀把牌子给劈了。 “顾道你给我等着,你要比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怒火冲天,但是崔干理智还在,他绝不会跟顾道比。 最后他选择了冷处理这件事,假装看不到。 吕家。 “祖父,这崔干也不过如此,连顾道的挑战他都不敢应下来?我们为什么还要捧着他?” 吕同问到。 “收起你的轻视之心,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法。他要真应战那才是丢了世家门阀的脸。 赢了不光彩,输了很丢人。等着吧,这件事没完。” 吕匡老辣的说道。 郑国公府。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丰润的女子,不用丫鬟搀扶利落地跳下马车。 “小姐……”老门房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丰润女子嘴角抿着笑容,眼角却已经有些通红。 “小姐……”门房刚要喊,却被女子给摁住了。 “不要喊,我看看父亲是不是趁我不在,又给我找了个后娘。”女子沙哑地说道。 离开家里二十多年,她不想哭可眼角总有了几分湿润。 进入熟悉的院子,她略微点头。 家里没有破败,证明还过得去。看来是真的一切都好。 不过仆人全都老迈,一个个看到她都激动地打招呼。 一直来到后院的大树下,却看到父亲在跟一个小童吵架。 “老祖宗,你又偷我棋子,我不跟你玩了,你下得太臭。” 那小童气呼呼地说道。 “一把,就一把,让老祖宗缓一把。我让飞燕不生你气怎么样。”郑国公笑嘻嘻地说道。 小童一听飞燕两个字,立即眉开眼笑。 “真的?你真能让飞燕姐姐不生气了……” 郑国公的眼角却被模糊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使劲儿擦了擦眼睛,女儿还在,只是比二十多年前老了。 不是那个英姿飒爽,敢爱敢恨的女子了。 “老祖你怎么哭了,别哭,我不欺负你就是了。”顾磊赶紧说道。 “爹,女儿不孝……” 郑国公站起来,进走两步拉住女儿。 “回来就好,崔家的那小子欺负你没有?”郑国公说道。 女子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然后一咬牙,柳眉倒竖,一把抓住郑国公的胡子。 “你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懂事,为什么不把崔臻送回去?” 郑国公吓得一机灵。 “你这妮子,我这还感动得眼泪哗哗的,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郑国公的女儿,崔夫人却根本不听。 “我这口气忍了好几年了,那丫头在哪,给我交出来……” 崔臻知道母亲来了,赶紧从宫中出来,回到郑国公府。 却见母亲大马金刀地坐在树下,外祖低头耷拉脑,跟犯错的孩子一样陪在一边。 “娘,你不要欺负外祖了,都是我的错……”崔臻小跑过去说道。 崔臻母亲本来憋了一肚子怒火,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你怎么瘦了,北方的水就是不养人。” 随后崔臻的母亲招呼仆人,往院子里搬东西。 一些崔臻在江南用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各种补药,尤其是一些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全都是送给郑国公的。 “爹啊,你可多活几年啊,好使劲儿气我……”崔臻母亲说道。 “这话让你说的,还得是亲闺女,看看这些好东西,够你爹我吃到死……” 郑国公开心得像个孩子,口不择言。 被女儿瞪了眼,立即收住。 “我来的路上,听说顾道欺负我儿子了?”崔臻的母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崔臻心里咯噔一下。 “娘,是大哥先惹他的。”崔臻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闭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姑娘。被一个有妇之夫勾了魂魄?” 崔臻的母亲冷声怒道。 崔臻吓得一哆嗦,这一关终于还是来了。 “你也别说她,你不也是被那个姓崔的勾了魂?若不是把刀架在脖子上,你以为我会让你走?” 郑国公在一边嘟囔。 崔臻眼睛一亮,娘亲还有这么生猛的过往? 难怪爹作为崔氏阀主,到现在就一个小妾,还是娘当年的丫鬟。 “你别说话,那能一样么?崔郎对我死心塌地,那顾道一听就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坏种。” “我的女儿,堂堂崔阀的嫡女,竟然要给人当妾?崔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崔臻母亲冷冷地说道。 “说到底,你在乎的还是崔家的脸面,把我嫁给秋家那个色狼你就满意了是吧。” “再说我大哥不是千里迢迢地来给我找夫婿了么?你还担心什么?” “早晚有一天,我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你就满意了。” 崔臻的脾气也上来了,赌气说道。 “哎,有啥母亲有啥女儿。”郑国公在一边叹气。 崔臻母亲一个白眼过去,郑国公一缩脖子,领着顾磊乖乖地离开了。 这女儿小的时候就能拿捏他,现在依然如此。 “你别做梦了,就算你把刀横在脖子上,我也不会同意你嫁给那个小子。” “更不会看着我的女儿,去给人家当妾。何况他根本配不上你。” 崔臻母亲冷声说道。 "娘,他要是配不上,天下没有配得上的了。而且他不会拿我当妾。"崔臻梗着脖子说道。 “好你个顾道,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骗人的花招……” 崔臻的母亲恨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群学渣的流觞曲水 郑国公的女儿郭媛回京,随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南越皇室派给司马观云的宫女和太监。 南越和大乾,经常会有摩擦和交锋。 但面子上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窦庆山抓住公主的时候,也要彬彬有礼地说一句,外臣请姑苏公主北游。 四月,大地回春,浅草才能没马蹄。 崔干借陆家的终寒山别院,邀请世家子弟,参加曲水流觞雅会。 据说这一次不但崔臻会出现,就连南越的最大美人姑苏公主也应邀出席。 这个消息一下子点燃了,世家子弟骚动的内心。 崔臻已是美艳至极,姑苏公主更是出尘绝俗的玉观音。 两大美人同临曲水流觞的雅会,这必然是一场名震文坛的雅集。 要不说,这种雅集骚会,也只有南越文人能玩得明白。 雅会未开,京城世家子弟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他们都清楚,这就是崔家择婿的开始。 何况还有玉观音这大美人在,如果能入这等美人之眼,也是莫大的荣幸。 看着时机已到,崔干一瓢冷水泼了下来。 立即宣布: 此次雅会不考虑寒门,只邀请有资格的世家子弟。 资格不够的暂时不会邀请。 这个消息一出,京城世家子弟的心又悬起来了。 如果得不到邀请,不是自己丢脸。 而是从侧面证明,自己的家族不入江南一等门阀之眼。 将来大乾真要评审《氏族志》,岂不是挤不进去上等门阀世家? 而这标准就掌握在崔干手里。 一些不上不下的世家,吓得赶紧钻营,千方百计想要崔干把他们子弟的名字,列在名单上。 顾道心说,这大舅哥有两下,还会玩饥饿营销。 不过你拿我媳妇当诱饵,这事儿就过分了。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自从丈母娘来了之后,顾道跟崔臻就消息隔绝,更不用说见面。 不过没关系,顾道在郑国公府有间谍,是时候让他出场了。 “豆丁,去郑国公府把磊儿接回来,就说曾祖想他了。” 干儿子顾磊被书童豆丁接回来的时候,一脸的不愿意。 “爹,我刚把飞燕哄好,你叫我回来干啥。”顾磊晃荡着朝天辫说道。 “嘿,这么小就见色忘义,我白给你做好吃的了?”顾道虎着脸说道。 “还说我,爹你不也是见色忘义么?老祖家新来的那个奶奶,就这么说你。姑奶奶气得直哭。” 顾磊说道。 姑奶奶,就是崔臻,这辈分乱的一匹。 顾道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崔臻的母亲没说自己好话,崔臻都气哭了。 "对了那个奶奶还说,早晚要你好看,姑奶奶说她要抹脖子,两个人天天吵吵,烦死了。" 顾磊又补充了一句。 顾道心里一缩,崔臻竟然以死相迫了么? 这丫头真是…… “儿子,爹对你好不好?”顾道问道。 “你们大人一说这话,肯定没好事。不过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说吧!” 顾磊豪横地说道。 看他这个德行,顾道真想给他重温一下爱的教育,不过现在有求于崽,先忍了。 他脸上挤出大大的笑容。 “不愧是我干儿子,果然英雄了得,爹交给你一个任务,给姑奶奶送一封信……” 顾道循循善诱的说道。 顾磊被一句‘英雄了得’夸的找不着北了。 殊不知,这恶毒老父亲已经想好了,等事情结束,秋后一起算账。 顾磊在家呆了两天,又被送回到了郑国公家。 没人会防备一个,无忧无虑,满院子乱窜的调皮男孩。 崔臻正在黯然神伤,她极其不想出席曲水流觞之会。 哥哥分明是把她和姑苏公主当了诱饵,来实现他的野心和计划。 只要家族需要,自己就必须随时牺牲。 什么门阀贵女,高不可攀,不过都是昂贵的联姻筹码而已。 这让崔臻感受到窒息,可是这次却无处可逃。 “修之,你快来救我……”崔臻默默念叨。 “姑奶奶,你是不是在想我爹?”顾磊突然闯进来,大声说道。 把崔臻吓一跳。 “小猴子,快出去玩。”崔臻没好气的说道。 想有什么用,我娘在家,他也进不来。 “姑奶奶,你要是让厨房给我做个奶皮子,我就把我爹的信给你……” 顾磊人小鬼大,贼不走空,竟然敲诈崔臻。 崔臻惊的花容失色,一伸手捂住他的嘴,四外看看没人,才松了口气。 “你爹让你来的?快把信给我,我让厨房给你做两份。” 崔臻兴奋地微微颤抖。 顾磊伸手,从自己的小屁股蛋后面,拽出一个信封。 崔臻差点想揍他,这败家孩子,把信藏在屁股后面,也不嫌脏。 “守口如瓶,不能泄露秘密。”崔臻嘱咐他之后。 一边吩咐厨房做奶皮子,一边偷偷打开书信。 只是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挑起一抹娇笑,泪水却唰的一下流淌下来。 熟悉的字迹,确是一曲词: 我住长江头,卿住长江尾。 日日思卿不见卿,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崔臻心中反复默诵,一股暖意在她心中滋生。 家族的冷漠给她带来的恐惧和伤心,瞬间被暖意驱散。 “定不负相思意,修之,我也定不负你……”崔臻轻咬朱唇说道。 接下来几张纸,却让她又惊又喜。 两人心有灵犀,她已经明白顾道之意。 原本让她十分抗拒的曲水流觞之会,此时却期待起来。 小心地藏好书信,崔臻觉得天地一宽,欢快跳跃离开书房。 正看到顾磊端着两碗奶皮子,正在讨好大侄女飞燕。 “飞燕姐姐,我跟你说,以后想吃找我,我帮你搞定。”顾磊一边吃一边拍胸脯保证。 “哼我才不信你,你惯会吹牛。”飞燕吃了,却没有好话。 崔臻亲昵地揉了揉顾磊的朝天辫。 正好郭媛路过,疑惑地看着女儿,怎么这丫头突然情绪不一样了? 心中有些怀疑,但是着急进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随着曲水流觞的日子越来越近,崔干已经发了二十多张请帖。 收到的欢呼雀跃,没收到的如丧考妣,知道自己在第一批就被淘汰了。 同时崔干也给顾道送一封战书。 “四月十八,曲水流觞之会,与君一战,可敢应战?” 顾道一看笑了,这大舅哥还真会挑时候。 直接在这一封挑战书上,回了两个字: “没空。” 崔干看着无礼至极的回信,撇嘴冷笑。 “原来这狂徒是虚张声势,我还当他真有胆子干挑战崔阀。枉我做出那么多安排。” 崔干扔掉回信,让人去京城散补顾道不敢应战之事。 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坏我好事。 曲水流觞之日。 终寒山下,陆家别院。 三十多个世家子弟,陆续到来,他们衣着华贵,矜持优雅。 在崔干的引导下,全都来到水流回环的水渠旁边。 众人刚刚安置好,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当先一女子,虽然轻纱遮盖了脸庞,但行走之间步履如仙临凡,衣袂飘飘,不似人间俗物。 “见过姑苏公主。”众人赶紧起来见礼。 女子仅是矜持的点点头,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仅仅是双眸扫过。 就让众人感受到空灵出尘之意。不敢有任何亵渎念头。 姑苏公主身后,确实带着幕离的崔臻。 风格完全相反,一身宽裙,难掩身段妖娆,妩媚风流,让人怦然心动。 崔臻轻启朱唇,如银铃悦耳。 “见过诸位世兄。” 两个绝世大美女,一静一动,一仙一媚,简直是两个极端,偏偏有如此的融合。 两女子在一角屏风之后坐定。 众人澎湃的心潮,这才微微落下。 所有人都有一个念头,此二女得其一,足慰平生。 “诸位世兄,今日流觞饮酒。以诗会友。杯停于前需赋诗一首,若才思不畅,需罚酒三杯,如何?” 崔干宣布规则,众人轰然应允。 曲水流觞开始,杯子停到吕同跟前。 吕同立即朝着屏风方向,大声赋诗一首。 屏风之后,崔臻和司马观云,去了面纱幕离。 “我是被逼而来,公主又是因为何事?”崔臻疑惑地问道。 “异国他乡,闲来无事而已。也许能听到两首好诗词。” 司马观云淡然地说道。 诗词一首接着一首出来,大声吟诵的声音,都刻意朝着屏风方向。 世家子弟,都想用自己的才华征服两个美女。 不得不说还是有几首不错的。 突然酒杯停在了崔臻跟前,屏风之外一片寂静。 崔臻让丫鬟取了酒盏饮下,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选定一首顾道提前给她写的词。 清如黄鹂的嗓音,抑扬顿挫地诵读出来: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随着崔臻的诵读,屏风之外一片寂静,二十多个世家子弟全都惊呆了。 一个娇憨少女,荡完了秋千,假借嗅青梅偷看客人。 或许这客人正是她芳心暗许之人。 娇憨懵懂的一抹少女娇羞,一下子跃然在众人面前。 这首词和崔臻的绝世姿容,交相辉映,一下子让所有男人怦然心动。 清新脱俗之中跳跃着一股才气。 “不愧是江南一等门阀才女,自愧不如啊。”陆端真心实意地说道。 “刚才我所做诗词,与这一首一笔,简直味同嚼蜡。”吕同也说到。 其他人纷纷附和,但双眼之中都透着炽热。 崔干心中得意,看来妹妹是屈服了,并且也认可自己给她选夫婿的事情了。 否则怎么会做出如此少女含羞的词来? "诸位谬赞舍妹了,我今日原本也请了顾修之,想与文战一场,没想到他竟然没了胆子。" 崔干嘴角一抹骄傲,语气十分嘲讽的说道。 世家子弟面色一阵尴尬。 崔干敏锐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目光转向了陆端。 陆端咳嗽了一下,不说不行了。 “崔公子,今日是府试第一天,顾道可能去参加考试了。” 崔干脸上尴尬一闪而过。 想起顾道回的‘没空’两个字。 不是怕了,是真没空,人家去参加府试了。 自己还在京城大肆宣扬,真是丢脸死了。 崔干刚要进行下一话题,突然一愣,看着二十多个世家子弟。 他去参加府试了,你们怎么没一个去的? 陆端觉得脸皮发烧,因为我们这些人县试一个没过啊。 一群学渣,组织文人雅会,崔臻差点笑破肚皮。 春风吹过,带不走一地的尴尬。 第一百五十九章既生顾道,又何必生我崔干? 流觞曲水继续,尴尬的气氛很快就一扫而光。 司马观云面容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但是一双眼眸却炽热地盯着崔臻,确切地说,是崔臻怀里的那一叠纸。 刚才那一首词的确妙极了,让她喜欢极了。 只是那纸上的字迹跟红楼梦字体一样,分明就是顾道所做。 “顾修之给写的词?可否借我一观?”司马观云轻声问道。 崔臻没想到竟然被她看出来了。 两个人有些矫情,这要求不好拒绝,就递给了她。 司马观云那永远清冷的双眸,在看到诗词的那一刻,瞬间起了风云。 时而炽热如阳,时而悲伤清冷,身体难以自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此时,一杯酒到了司马观云的跟前。 宫女取过酒杯,她一饮而尽,清冷的脸上升起一片云霞。 “抱歉……”司马观云突然说道。 崔臻心说你道歉做什么? 却听到司马观云原本清冷的声音,变得激昂悲戚: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诵读到‘故国不堪回首’已然悲从中来,无法自抑。 整首词诵读完毕,两行清泪,瞬间划过白瓷一样的脸颊,一时间心碎了。 去国离家,说的不正是她么? 问我几多愁?一江春水都不足以丈量啊。 顾修之,你真会捣人心啊! 崔臻气的浑身发抖,你都干了什么?我的,那是我的! 场面再次寂静。 这首李煜的《虞美人》跟司马观云的心境太像了,所以更加的震撼人心。 这首词一出,彻底碾压全场。 二十多位世家的学渣,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曲水流觞是给你们两个女子准备的吧,这是来砸场子的么? 还让我们写啥? “公主大才,这首词当名传千古,以后诗坛上,必有公主的一席之地。” 吕同语气震惊的说道。 “公主大才,但还请节哀,大乾也可以是你的家乡。” 有个机灵的世家子弟,深情的说道。 这话立即引起其他人的警觉,你个狗东西,趁虚而入玩得很是时候啊。 “是啊,公主殿下,我等皆是你的亲人,切勿悲哀。” 陆端赶紧说道。 绝不让这小子专美于前。 听着他们如此说,崔干强行压抑心中的怒火。 但是脸色已经阴冷下来。 你们这群连门阀都不是的渣渣,也配惦记玉观音? 崔臻气蒙了。 这不是她写的,这是修之给我写的。 “对不起青鸾,本宫实在没忍住,这词简直就是给本宫写的一样。” 司马观云擦了擦眸中清泪说道。 崔臻心说可得了吧,我信你个鬼,你分明是见词起义,故意的。 一把抢过所有纸张。 她无比后悔,为什么不提前背下来,让这公主捡了便宜。 曲水流觞继续。 世家子弟不敢大意,全都拿出平生所学,全力以赴地去做诗。 有这两首词垫底,加上玉观音和崔臻的加持。 这一次曲水流觞必然名动天下。 到时候形成文集,一看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做的诗词啥也不是。 那不止是丢人现眼,很可能影响自家的将来。 他们都清楚,这次曲水流觞有特殊的意义,几乎就是一等门阀对大乾世家的评判。 到底那几家世家,才有资格成为门阀? 到底谁才有资格,成为崔家那样的一等门阀? 虽然不能真的由此决定,但事情可以从此开始。 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这些世家子弟,谁也不敢丢人掉队。 这里发生的情况。 时时刻刻都在被都水监监视,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秘报送出去。 皇帝看着一封封秘报脸色阴沉。 “这崔干果然阴险,不声不响的推动评定世家等级之事。如果此次让他成功,还真会麻烦。” 皇帝沉声说道。 “如果这次曲水流觞之会成功,臣就要着手拆散这些世家了。决不能让他们继续下一步。” 徐相也凝重的说道。 他跟皇帝准备了几个应变的手段,但是无论怎样,都会引起内耗。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曲水流觞无疾而终。 “可惜修之这个时候参加府试去了,如果他要在的话,也不会让崔干这么猖狂。” 皇帝叹口气说道。 “那崔干早防着他那,故意在曲水流觞这一日挑战修之,就是不想让他捣乱。” 徐相说道。 就在这时,最新的秘报来了。 皇帝看完之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脸色愤怒至极。 “没想到,是两个女人坏事。你看看吧!” 皇帝说着,把秘报递给徐相说道。 徐相一看,同样震惊了。 这两首词太好了,崔臻那一首,把小女儿姿态刻画的入骨三分,以小见大极见功夫。 司马观云这一首,简直是大悲却也是大美,简直可以流传千古。 这两首词一出,可想而知,会让曲水流觞之会名扬天下。 崔干的计划,就更加顺利了。 “陛下,准备动手吧,不能让他们成功。”徐相说道。 皇帝点点头,立即通知都水监,准备强行冲击曲水流觞之会。 不过这样做,后果难料。 很可能导致世家联合起来,对抗皇权,又是一番内耗。 陆家别院之内。 曲水流觞之会继续。 但是无论这些世家子弟如何努力,没有能作出超过这两首词的作品。 “今日曲水流觞之会,冠绝者当属姑苏公主和催小姐,我等佩服。” 吕同带着几分醉意,朗声说道。 “必须如此,二位女英雄,让我等甘拜下风。” 陆端也喝多了,放浪形骸的说道。 崔干嘴角挂着微笑,此次大会非常成功,他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就是联合江南门阀,一起推动,给这次曲水流觞造势。 但是不能就这样结束,他还要趁机做另外一件事。 “然也,今日舍妹和姑苏公主的词,与顾修之的词作,已经不相上下了。” 崔干说道。 陆端一听立即懂了,这是要打击顾道。 “当然,从此顾修之诗词,不能专美于前了。依我所见,今日之作比顾修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端也抬高二女,贬低顾道。 什么北地诗狂,唯一的时候珍贵,有人跟你并肩而立,你就啥也不是了。 而且还是两个女子。 其他世家子弟,也纷纷跟着附和。 在他们口中,很快这两首词,就变成力压顾道的不世名篇了。 “公主,崔小姐,以后要多多参加诗会,我等也好有福听到更好的佳作。” 陆端朝着屏风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各位师兄谬赞,比肩顾修之我是不敢的。”崔臻清脆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青鸾,你也无需谦虚。好词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崔干得意地说道。 他以为妹妹是谦虚。 “就是,崔小姐切勿妄自菲薄,你比那顾修之不差分毫。” 吕同略带讨好地说道。 “当然分毫不差!”崔臻大声说道,“因为就是顾修之所做,送给我来这里应急罢了。”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 崔干一抖,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脸上怒气隐现。 二十多个世家子弟,全都一脸的不可思议盯着屏风。 崔臻一句话,全都吓醒酒了。真的假的。 “妹妹莫要胡说……”崔干一声怒吼,制止崔臻说话。 “我未曾胡说啊,顾修之的亲笔再次,哥哥若是不信,来看。” 崔臻说着从屏风里面扔出一张纸来。 崔干颤抖着暴怒而起,臣生怒道: “青鸾,你喝多了,来人,送小姐回家。” 崔干想让崔臻赶紧闭嘴。 同时他心中盘算,没了她这首词,还有司马观云的那一首。 一样撑得住场面,问题不太大。 “崔公子,本宫也喝多了,跟青鸾一起走吧。” 司马观云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如此多谢公主,舍妹喝多了,胡言乱语,请不要放在心上。” 崔干赶紧说道。 这是在告诉司马观云,崔臻这首词是顾道所作,一定不要外传。 说完阴冷地盯着自己的妹妹,双眸充满警告。 司马观云拉着崔臻往外走。 路过崔干的时候,却漠蓦然停下脚步,略带歉意的说道: “忘了告诉崔公子,本宫那首词,也是顾道相送,本宫拿来应急的。” “还请公子见谅……” 司马观云轻声说完,拉着崔臻就走。 “你……胡说……绝不可能……”崔干怒吼。 紧接着身体一晃,一个后仰,噗通一声落入水渠,狼狈至极。 世家子弟一下惊醒,赶紧七手八脚地去捞崔干。 这曲水流觞,流了个丢人现眼。 “你哥都落水了,你不去看看?”司马观云对崔臻说道。 “我喝醉了,什么都没听到。倒是没想到,公主也会趁火打劫,那词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崔臻恨声的说道。 “本宫喝多了,青鸾,你在说什么?”司马观云轻抚额头不承认。 这种好词,本宫岂能放过? 陆家别院附近,有几百假扮的流民在徘徊。 只等都水监一声令下,就冲进去劫掠。 “命令,所有人都撤回来,无需再有任何行动。”皇帝立即对都水监下令。 然后拿着秘报开始狂笑。 “徐相,你快看看,好你个顾修之啊,太缺德了……不行了……朕要笑死了……” 皇帝扶着桌案笑的上不来气。 徐相赶紧拿过秘报,仔细一看,不由得也跟着摇头失笑。 这曲水流觞,流了个寂寞啊。 “崔干恐怕要气死了,把两首词捧到天上,最后才知道,是修之所做……” “这一招釜底抽薪,估计彻底把他抽蒙了……” 徐相高兴得都不好好说话了。 “曲水流觞,好一个曲水流觞,流得好悲伤啊。” “朕都替他悲伤……好贤婿,朕的好贤婿……人没到,就把他拍死了……” 皇帝拍着桌子,大笑着说道。 “陛下,我看以后对付崔干的事情,索性就交给修之把。这二人命里相克,而且修之专克他……” 徐相笑着说道。 “朕看行……”皇帝高兴的说道。 崔干的各种手段,都被顾道破的干干净净,而且反噬就够崔干喝一壶的。 客栈里面,崔干醒来,一眼看到自己的母亲。 “娘,既生顾修之何生我崔博陵啊!” 老天既生顾道,又何必生我崔干? 崔干真的被气吐血了。 “放心,娘给你出气……”郭媛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修之哥哥,好生雄壮。 “听说了么,那些世家子弟曲水流觞,结果被顾道两首词直接碾压了。” 有人幸灾乐祸的说道。 “不对啊,顾道不是去参加府试了么?怎么还能碾压那些世家子弟?” 有人疑惑的问道。 “顾道是没到场,可是这两首词是胭脂公子和玉观音读的。声势浩大的曲水流觞,成了给顾道扬名。” 第三个人兴奋地说道。 崔干费尽心思的曲水流觞之会,不但没达到目的。 反而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顾道的两首词,一出现京城就争相传唱。 翡翠胡同瞬间抓住商机,要么找花魁扮演亡国公主,唱“一江春水向东流”。 要么让花魁扮演娇憨羞涩少女,唱“却把青梅嗅”。 生意火得一塌糊涂。 皇商都是顾道的铁杆支持者,而且他们最恨的就是江南门阀权贵。 这消息一出来之后,就四处大肆宣扬,兴奋地在翡翠胡同砸钱,点名要听这两曲。 翡翠胡同各大青楼的花魁娘子,纷纷扬言: “不能伺候顾修之,恨为此生最大憾事。” “如果翡翠胡同那位姐妹,能让顾修之为她写一首词,大家心甘情愿推她为京城第一花魁。” 郑国公府。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你哥哥,你知道他为了这个计划准备了多久么?” 郭媛板着脸怒斥自己的女儿。 “管我什么事?敢拿我当诱饵,就应该知道我会反抗。” 崔臻翘着嘴角,傲娇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在京城给你招婿,就是一个幌子。” “等他的计划结束,这招婿也就不存在了。现在只能逼着你哥哥假戏真做了。” 郭媛没好气的说道。 崔臻背着手,歪着脖子,露出淡然的微笑。 “这次不存在了,下次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秋家的人也跟来了。” “不过都无所谓,反正修之不会让你们成功的。” 此时的崔臻,满心思都是自己的心上人顾道,也不知道他的府试怎样了。 考场里面是不是很辛苦? 哎,他出来的时候我也不能去接他了。 看着女儿提到‘修之’这个名字,娇嫩的小脸上满是光辉的样子。 郭媛恨不得抽死顾道。 她几次申请进宫见皇后或者袁贵妃,都被宫里给拒绝了。 当年她跟顾道的母亲徐金甲,虽然都是将门子女,可是却玩不到一块。 她嫌弃徐金甲心思太多,徐金甲说她满脑子男人。 “不对,你在家里与外面隔绝,是怎么得到那两首词的?”郭媛突然反应过来。 “早就写给我了。”崔臻撒谎。 郭媛根本不信,难道那不靠谱的老父亲当了内鬼?立即怒气冲冲地去找郑国公。 却一眼看到郑国公正在跟顾磊下棋。 一拍额头,这还用什么内鬼,这小鬼就是顾道的干儿子啊。 “正好,你这小猴子。” 郭媛立即带着顾磊,来到了袁府。 袁琮本不想见她,可是她是送顾磊回来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见了。 “袁师,安乐公主也是您的外孙女,就看着顾道跟我女儿如此么?公主的尊严哪?” 郭媛无法进宫,现在只能把话跟袁贵妃的父亲说。 袁琮教了一辈子学生,最擅长讲理。 “你这话说的,公主出嫁也得陪送两个漂亮宫女,你女儿跟锦瑟关系融洽,以后会好好相处的。” 袁琮说道。 这话气得郭媛七窍生烟。 “袁师,你怎么如此说话,把南越一等门阀的嫡女,当成陪嫁的宫女么?简直是……” 说到这里郭媛愣住了,她突然间明白了。 “你们如此放纵她们,是故意的?故意侮辱我南越一等门阀是么?” 袁琮晃了晃大胖脸,不悦地说道: “南越一等门阀,不是大乾的门阀。在大乾不要提你们多高贵。 我们没那么功利算计,只是孩子们愿意,我们乐见其成。” 郭媛打死也不信,留下顾磊转身就走了。 府试结束了,顾道回到袁府,锦瑟正在等他。 “修之哥哥累了吧,是不是很辛苦。我准备好了洗澡水那。”锦瑟欢快地跑过来说道。 顾道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不辛苦,我家锦瑟才辛苦。” 两个人说说笑笑,顾道钻入洗澡盆准备洗澡,温度刚刚好。 他刚想眯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毕竟考场那环境,简直就是折磨人。 却发现有人给他加热水。 “不用了,够热了……”顾道赶紧说道。 可是热水还在继续。 顾道一睁眼,却发现是锦瑟,正端着盆加水。 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眯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看。 “锦瑟?这活怎么能用你干……” 顾道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锦瑟那白皙的脖颈,吞了吞口水。 这不是引人犯罪么? “修之哥哥,你看这水像不像‘一江春水向东流’?” 锦瑟轻咬下唇,柔声问道。 顾道心说这丫头变坏了,吃醋都有新花样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 顾道把一首《锦瑟》脱口而出。否则他怕自己变成螃蟹。 以自己名字为主题的诗么? 锦瑟小耳朵都跟着颤抖了,心情甜美得要溢出蜜来。 “修之哥哥,不,修之老公你真好……” “锦瑟,手……别动……” 锦瑟情浓体酥,手一滑,一盆热水全进了浴盆。 顾道嗷的一声,光着屁股就从浴盆里跳出来,满地乱跳。 “啊,修之哥哥,我不是故意的……”锦瑟大急,想上前帮忙。 却发现,修之哥哥竟然没穿衣服,身体好雄壮…… 一时间浑身发烫,愣在当场。 顾道满地乱窜了一圈,终于不烫了,一回头却发现锦瑟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好看么?”顾道浑身冒着热气,冷冷的问道。 “哥哥威武雄壮……”锦瑟下意识地说道。 “啊……” 反应过来的i锦瑟一声尖叫,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转身要跑。 “你还想跑,接受我的惩罚吧……” 顾道强有力地把锦瑟给抱住,然后摁在墙上,就吻上了她的樱唇。 锦瑟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被顾道的热情给淹没了。 就在连个人都要把持不住的时候,顾道把锦瑟推出房间。 锦瑟浑身酥软,脚步踉跄,一边大口喘息,一边逃跑了。 好热,好热,太热了。 刚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感觉好奇怪啊! 锦瑟一边跑,一边想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 “公主……”香云经过,看她走路不稳,不由得叫了一声。 “啊……”锦瑟害羞的一声尖叫,跑的更快了。 香云看了看洗浴房,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笑了。 这年轻人,真是调皮,就不知道等等么? 顾道洗了澡出来,锦瑟依然跟小老鼠看见猫一样,眼神不断地躲闪着。 好像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你躲什么,刚才的胆子哪?”顾道故意逗她。 “修之哥哥,你放心,我看了你的身子,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锦瑟轻咬下唇,红着脸说道。 顾道差点被逗笑了,这都跟谁学的。 “那,我也想对你负责,怎么办?”顾道说道。 “啊……这个……不可以……”锦瑟下意识抓紧子的衣襟。 顾道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两下,这才拉着她走进书房。 把《锦瑟》整首写下来送给她。 锦瑟高兴的小眉毛都在跳舞,顾道搂着她纤细的小蛮腰,手有点不老实。 “爹,你跟公主在干什么?”顾磊闯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顾道一愣。 干儿子回来了,岂不是没有间谍了? 这根崔臻的联系不是彻底断了? “我也不想回来啊,都是给你送信,现在被人撵出来了,爹,能把飞燕接来咱们家么?” 顾磊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豆丁跑了过来。 “公子,有人上门挑战,还带着挑战书。” 第一百六十九章大舅哥你说得对 顾道打开挑战书一看,果然是崔干下的。 约他明天上午在楚江楼比试对弈之道。 “要跟我比下棋,他难道比棋圣的门徒还厉害?” 顾道看着挑战书,觉得有点奇怪。 “修之哥哥,南越门阀的公子,跟人比试从来不自己上场。而是找人代比。” 锦瑟还知道一些南越的规矩的。 “无所谓,我答应了,考完试正好放松放松。”顾道答应了。 “爹,下棋么,让我去。”顾磊说道。 “你一个笑屁孩,懂什么下棋,明天来的没准是棋圣的弟子。”顾道说道。 “我不是小屁孩,我很厉害。”顾磊拍着胸脯说道。 本想跟锦瑟下五子棋,玩亲亲的游戏,有这个熊孩子捣乱顾道只能陪他下棋。 一不小心,第一盘顾道竟然输了。 顾道正式跟这小子下第二盘,发现顾磊的打法变化多端,棋力竟然十分厉害。 他一不小心都差点落入他的陷阱里面。 这小子天赋点,竟然全点在这上面了。 晚上,香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猪头肉。 寓意红运当头,给顾道的府试讨个彩头。 其实对于府试结果,顾道也不太在意,他是县试案首,没理由不过。 第二天,顾道领着顾磊,带着锦瑟出门逛街。 楚江楼。 崔干十分重视这次比试,他包下了楚江楼的戏庭。把这里重新布置。 同时还邀请了世家子弟观战。 整个场面不值得庄重肃穆,还不失雅气。 对弈在南越,是一件非常优雅郑重的事情,被视为顶级的智力比拼。 所以每一场对弈,都格外的庄重。 除了世家子弟,这一场对弈比拼,还吸引了很多京城围棋高手。 大家都知道顾道战胜过梅子苏,围棋一道应该非常厉害,可是顾道很少跟人下棋。 这次倒是一睹顾道风采的机会。 楚王带着小妾云栖出席,姑苏公主司马观云出席,崔臻被母亲带来观战。 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顾道毫无音信。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不出现,不会不敢来了吧!”郭媛冷声说道,故意给崔臻听。 “他答应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绝不会不来。” 崔臻十分淡定的说道。 “哼,对弈是何等庄重的事情,他为何不提前到来。如此不尊重对手。” “一看就是小人得志,无礼之徒。”郭媛故意提顾道的缺点。 崔臻掩嘴轻笑,眉眼飞扬。 “小人的志肯定不是,但是说道不尊重对手,无礼之徒,那他肯定是。” 郭媛被自己女儿的态度,气的眼角直突突。 这么明显的无耻,怎么到你嘴里,反倒成了赏心悦目。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门口终于出现了三个人影。 崔干一看气的浑身哆嗦。 这哪里是来对弈的,分明是拖家带口来这里春游的。 顾道拎着大包小包,手里还牵着一个顽童,一个带着幕离的女子,轻柔的走在身侧。 简直松弛到了极致,尤其是那小童,拿着一块桂花糕,吃的满脸都是渣滓。 崔干站起来冷声道。 “顾修之,对弈乃是何等庄重之事?你珊珊来迟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做派,简直毫无教养。” 崔干今天一身白衣,神态潇洒,摆出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 顾道很郑重地点点头。 “大舅哥不愧是江南一等门阀的公子,你说得对,我道歉,让诸位久等了。” 大……舅……哥? 众人发出嗡的一声,有的愤怒低骂,有的会心一笑。 崔干瞬间破防,王八蛋才是你大舅哥。 “顾道,你给我闭嘴,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我跟你……” 崔干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郭媛突然站起来,稳重的挡住儿子。 “顾修之,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语气铿锵有力,自带肃杀之气。 “既然来对弈,那就开始吧。” 顾道痛快地点头。 “好吧,那就赶紧开始吧,崔公子请!” 崔干被母亲一挡,已经恢复了冷静,立即摆出俯视的姿态。 “你一个浊气满身的浪荡子,没有资格跟我这门阀少主对弈。按照我南越的规矩,自有人代我出战。” 崔干说着潇洒一挥手。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的大汉走出来。 此人径直来到棋盘一端,朝着崔干拱拱手,然后淡漠的看着顾道。 “你这等不尊棋道之辈,本不配与我对弈,但既然答应崔公子,不可毁约。 我勉为其难,跟你下一局。速速来战。” 络腮胡子态度傲然的说道。 不得不说,装逼这一块,这门阀世家是有一定段位的。 可顾道段位更高。 顾道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他要使坏了。”崔臻微笑着说道。。 自从顾道进来,她就一直盯着心上人,她很熟悉顾道要使坏的表情。 "哼,无谓的挣扎,他今日必败,你会看到门阀跟普通人的差距。"郭媛鄙夷的说道。 一力降十会,门阀资源何其深厚,小聪明根本无用。 崔干满脸藐视地看着顾道,终于找到高高在上,俯视他如蝼蚁的感觉了。 顾道你会明白,想要跟门阀斗,你还不够资格。 你只配跟我派出去的人比试,而这种人,我有的是,足够你绝望。 却见顾道,一脚踢在顾磊的屁股上。 顾磊吃龙须糖正开心,迷惑地看了看干爹。 “看什么看,干活了。”顾道没好气的说道。 “好嘞……”顾磊兴奋的一点头。 直接跑到了棋盘的另一端,手脚并用爬上椅子,直接面对络腮胡子。 什么情况?众人又惊呆了。 啥意思,顾道是派这个小童出场么? 络腮胡子也懵了,这什么情况,让自己跟小童下么? 简直欺人太甚。 骄傲不到一分钟的崔干又破防了。 “顾道你什么意思,如此儿戏,你在侮辱棋道,在侮辱棋手么?” 顾道掏了掏耳朵。 “废话,我顾家的规矩,要跟我下棋,先战胜我干儿子。” “你有你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我希望你能互相尊重。” 顾道理直气壮的说道。 放屁…… 崔干很想骂出这两个字。 你顾家有个屁规矩,还要跟南越的规矩比,你脸得多大。 崔干控制住怒气,突然间想明白了。 “顾道你是自知没有胜算,故意派这个小童下场吧! 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逼我收手么?你还真是无耻至极。” 崔干自以为看透了顾道。 “我告诉你,棋盘之上无大小,敢上去就要承受结果。你确定让小童替你下棋么?” 顾道平淡的一笑。 “五局三胜而已,能胜了我儿子,我自然上场,就怕我没机会上场了。” 崔干冷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络腮胡子棋手脸色难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让自己对弈一个小童,赢了也是脸面全无。 可是崔公子他又不敢得罪。 只能硬着头皮抓起棋子,猜单双,问先手。 “不必了,我让你先下。”没想到小童顾磊无所谓地说道。 说着还不忘啃一口龙须糖。 络腮胡子恨恨地看了一眼顾道,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把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好,我先下就我先下,我让你四子就是。”络腮胡子说道。 他完全没把吃糖小童放在眼里,只想着赶紧赢了他,去屠杀顾道。 他落下黑字,顾磊紧接着落下白子。 一场奇怪的对弈就这样开始了,这注定是一场震惊天下的棋局。 第一百七十章孩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爹? 对弈开始,棋盘上每落一子。 地面上那个巨大的棋盘上,就会有人落一子,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众人都没当回事。 以为顾道不过是为了跟门阀置气,故意让自己干儿子上去下棋。 对方赢了也不光彩。 顾道让锦瑟去楚王的包厢,他竟然离场,溜达到楚江楼的后厨房去了。 顾磊的棋力他是知道的,就算是落败也不会那么快。 顾磊站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龙须糖,另外一只手拿着白子。 啪啪的不断落子,眼神清澈而专注。 围观的人,都在悄悄地各干各的,打算等顾磊输了,下一盘再仔细看。 直到他们被顾磊的一声稚嫩的喊声惊醒。 “你快点啊,怎么这么墨迹。”顾磊的喊声有些不耐烦。 所有人一愣。这孩子怎么了? 可是仔细一看,那络腮胡子的脸色凝重,额头已经有了汗水。 所有人赶紧看地上的同步大棋盘。 “咦,这小童是什么打法?怎么从未见过。”有人惊呼一声。 只见白棋好似毫无章法,如同漫天繁星,看似毫无战斗力。 可是无论在哪里缠斗,白棋都能迅速连接,形成绝对优势。 从黑棋的角度去看,完全陷入十面埋伏。 攻则无处下手,守则四面受敌。 看似处处活路,可是处处死劫。 “这怎么可能,我请来的可是棋圣的徒孙。”崔干震惊得手都发抖了。 他有点发蒙,怎感觉自己看不透顾道,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棋圣徒孙被一个小童赢了?怎么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楚王从包间站起来,盯着同步大棋盘。 “这顾道捡到宝贝了。当初他认下这个干儿子,好多人还不理解。” “原来这孩子如此之强,这不是能教出来的,这是天授之才啊。” 楚王震惊地说道。 “皇伯父,修之哥哥认下他的时候,只是觉得可怜。”锦瑟低声说道。 “哎呦,这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开始响着了。倒也是应当。” 楚王高兴地说道。 锦瑟脸色微红,略带几分骄傲。 我就是要护着修之哥哥。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郭媛已经不淡定了。 这小子在父亲家里四处乱窜,纯粹就是个小捣蛋,是自己亲手给顾道送回去的。 谁能想到这小童的对弈之道,竟然如此厉害。 如果放在南越,恐怕棋圣一门会争着抢着收徒,全家都会给供养起来。 “问你那,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顾道是怎么调教出来的?”郭媛拉着女儿问道。 对弈之道,根本在于计算和布局。 这两个特点,就是顶级谋士最基本的特征。 南越无论是皇室还是门阀,都极其重视这种人才。 棋圣一门在南越位置超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哦,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厉害,平时也没注意到啊。修之还真是让人惊喜。” 崔臻微笑着说道。 郭媛真想给女儿两脚,你惊喜什么? 此时众人全都皱眉看着同步大棋盘,他们根本跟不上顾磊的布局。 每一手都超出他们的预料,半晌才能反应过来,这一手的精妙之处。 哗啦一声,络腮胡子把一把棋子洒在棋盘上,这是弃子认输。 所有人都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络腮胡子认输那一刻,还是震惊莫名。 他的棋力根本不弱啊。 因为这个孩子更强。 “孩子我错了,我不应该瞧不起你,你真的很强。” 络腮胡子郑重的说道。 眼眸之中确是涛涛火焰,战意磅礴。 不再当他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十分高明的对手。 想想刚才还要让人四子,简直是丢人现眼。 “刚才这一局我大意了,下来第二局你先手,我不会再客气了,可否?” 络腮胡子说道。 “不可以……”顾磊喊道。 “为何?”络腮胡子一愣。 “我要撒尿,憋不住了……”顾磊焦急的说道。 闻言,立即有人跑过来,要带顾磊去方便。 “住手……”楚王一声大喝,阻止那人靠近。 “护卫,陪这孩子去方便,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楚王说道。 立即有两个护卫带着顾磊去方便。 众人没觉得不对,显然楚王已经看出这孩子不一般了。 大乾一样重视这种天才,也就顾道对围棋一只当玩物,根本没放在心上。 顾磊去上厕所,络腮胡子闭目养神,仿佛进入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所有人都知道,这络腮胡子开始认真了。 顾磊回来之后,四处打量。 “我爹那,跑哪去了?”顾磊问道。 “你爹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了,你好好下棋。”楚王笑眯眯的说道。 “好,告诉我爹别着急回来,好吃的多做点,我收拾这个大胡子简单的很。” 顾磊一边说着,一边爬上椅子。 如果是第一盘没开始,他如此说,众人会觉得他没有家教。 可是此时所有人都替大胡子捏了一把汗水。 顾磊黑棋先手落子。 大胡子棋手谨慎落子,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同步棋盘。 生怕落下每一步而看不清楚布局,跟不上两个人的计算。 顾磊落子几乎不用思考,就好像在玩游戏一样。 大胡子棋手却步步谨慎。 而且越来越慢,这一次他极度小心,发挥了真实水平。 终于熬到了中盘绞杀。 顾磊依旧漫不经心,下棋之余还有闲暇四处观看。就算中盘绞杀也没给他多大压力。 这时候,顾道背着手回来,有些纳闷,怎么气氛如此紧张? “小子你行不行,怎么还没下完,赢不了也不要为难,放弃就行,爹替你收拾他。” 顾道背着手说道。 “哎呀,你可闭嘴吧,没看到关键时候了么?”有无人无情的怼顾道。 根本不管下棋的是他干儿子。 什么情况,我儿子我还不能说了? “你闭嘴,别打扰孩子下棋。”楚王也发话了。 生怕他打扰顾磊下棋的思路,让这孩子分心。 可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爹,你好吃的做的怎么样了?”顾磊放下一子之后,抬头问道。 “一盘棋你都赢不了,有什么脸惦记吃。”顾道没好气的说道。 心说我儿子,我就要教育,怎么了? 你们一个个的多管闲事。 “你可闭嘴吧,这孩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爹,滚出去。”楚王愤怒地说道。 顾道蒙圈了,我怎么了我? 他这时候才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对,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 就连下棋的络腮胡子,看着他都一脸的愤怒,恨不得抄刀干死自己。 他娘的,气氛有点不对啊。 络腮胡子落下一子。 “你确定下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缓棋的机会。就一次哦!”顾磊晃荡着朝天辫说道。 众人听了无不忍俊不禁。 对弈还允许对方缓棋,这孩子当这是什么场合。 他们哪里知道,顾磊跟郑国公下棋,早就被缓惯了。 可是大胡子脸上挂不住了,我堂堂棋圣徒孙,竟然被一个孩子给缓棋了? 我胡子虽然多,但我脸皮没有那么厚。 “无需缓,你尽管来就是。”络腮胡子说道。 顾磊没有下子,而是伸手把对方的白子捡起来了。 “你下这里就不对,你看着,我要是这么下,你就必死无疑,你应该这么下…… 然后这么下……” 顾磊竟然现场教学起来,这也是郑国公给养成的臭毛病。 络腮胡子满脸通红,想阻止却又不好意思。 而且越听越是震惊,这几手的确是自己没想到的妙棋。 此时他也确定,这孩子的段位,远在自己之上。 “哎,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下棋你,你还指点上了……” 顾道一看太不像话了,上来就要修理顾磊。 “你干什么……” 呼啦一下。 座位上站起二十多人同时怒吼,把顾道吓一跳。 还有好几十人在四处踅摸趁手的东西,准备抄家伙干顾道。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我管我儿子你们怎么还急眼了。 “孩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爹,滚出去,不许再进来……” “护卫,把他给我叉到后厨去……” 哎,这什么情况,怎么个意思?顾道彻底懵逼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大舅哥,专门做嫁衣 顾道在厨房里面纳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就下一盘棋么,怎么这么多人激动。 护卫只告诉他,顾磊赢了。 “赢个棋而已,多大个事情,怎么这么多人恨不得揍我?”顾道很纳闷地问。 护卫满含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走了。 你个护卫也敢鄙视我? 顾道决定拿楚王撒气,看我不吃穷你。 “厨子那,我要做佛跳墙,把好东西都拿出来。”顾道不高兴的说道。 厨子淡然地领着他,到了一个单独的厨房,十多个佛跳墙的大坛子,已经在做了。 “这么多佛跳墙,吃得完么?”顾道震惊了。 “修之公子,就这还是限量的。现在京城这富贵人家,做大寿不定一个都觉得不孝顺。” 厨子红光满面的说道。 “这给你们赚了多少钱啊?以前王爷让我来白吃白喝,我还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看来多余。” 顾道没好气地嘟囔着。 厨子看看左右没人,低声跟顾道说道。 “您还真多余,楚江楼这后厨,好几个大厨都是从袁祭酒府上学过的。 您弄出来的那些菜,一年给楚江楼赚多少钱,您啊不来白不来。” 顾道倒吸一口凉气,他娘的说的有道理。 戏庭里面。 五局三胜的对比,络腮胡子已经输了两局。 第三局他已经不想下了。 “小先生,在下认输了,可否请教一局残局?”络腮胡子郑重的说道。 从开始的孩子,到现在的小先生,他已经彻底服了。 而且刚才这个孩子还教他几招,叫一声小先生,他心甘情愿。 崔干已经不想活了,他想死。 可是现在为了保持一等门阀的风度,必须坐在这里。 还要摆出一副不在乎输赢的大度。 简直不如去死! “啥是残局?”顾磊疑惑的说道。 “小先生请看……”络腮胡子说着,一挥手把棋盘上的棋子扫落。 然后快速地在棋盘上布一个残局。 同步大棋盘上,也慢慢地把这残局布置出来。 众人一看,懂棋的人大惊失色。 “呕血谱残局?” 据说百年前的传奇棋圣刘仲璞,在骊山脚下,嗤笑摆弄棋盘的乡下少女。 不料反被少女以一百二十着棋杀得大败,最后呕血数升,差点一命呜呼。 留下这棋谱残局,就称作呕血谱。 后来经过棋圣一门完善,已经成了测试弟子的绝杀局。 也是对弈名局,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破解。 “竟然用呕血谱残局,来测试一个孩子,这简直是胡闹。” 楚王低声说道。 所有人一听是呕血谱,全都怒视着络腮胡子。 可是也存着万分一的希望。 若是这孩子真能破解,不要说破解,就是坚持几十手,也足以震惊天下。 顾磊看着残局,第一次皱了皱眉头。 所有人都几乎屏住呼吸,心都悬在顾磊那小小的额头上。 “这个太难了,我爹一定能行。”顾磊擦了擦小鼻子,摇头说道。 众人长出一口气,心中也有些失望。 不过这孩子已经非常厉害了,足以称得上是天授之才,距离神童也就那么一线。 大胡子双眸之中的火焰,也迅速熄灭。 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个棋谱测试他也的确过分。不能下也正常。 就在众人准备收工的时候。 “要不我试试,如果不行,大胡子你也别失望。” 顾磊突然说道。 瞬间,所有人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屁股又坐回原位。 “小先生无需有压力,就当游戏就好,这局的确很难。”络腮胡子赶紧说道。 至于顾磊管他叫大胡子,那就大胡子吧。 顾磊点了点头,拿起白子犹豫了一下开始落子。 络腮胡子拿起黑子,按照棋谱的定式开始落子。 白棋破黑棋。 黑棋已经千锤百炼定式,无需考虑太多。 一时间,整个戏庭除了啪啪的落子之声,再无其他声音。 众人看着同步的大棋盘。 在寂静之中感受到了惊心动魄。而操纵者惊心动魄的,确是一个小小孩童。 观战的人越来越震惊,这孩子的算力怎么如此强悍? 呕血谱杀机重重,他竟然能坚持几十手不败。 络腮胡子内心也波涛汹涌,这孩子落子,根本不走寻常路。 如果不是定式很强,靠他自己已经崩了。 小童顾磊,拿着棋子皱着眉头。 众人屏住呼吸,期待他落子,没想到他只是挠了挠屁股。 顾道端着一碗佛跳墙,走进戏庭。 怎么还没下完? 他看了一眼同步的大棋盘,也愣住了。 这一局有点意思,水平超过了梅子苏,对干儿子来说有点难度。 他刚要说话,就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回头一看,无数双眼睛怒视他。 你他娘的不尊重围棋也就罢了,还敢捣乱这孩子下棋,亲爹都不行。 别说你是干的。 顾道很惊奇,自己竟然读懂了他们的眼神。 立即闭嘴,表示自己不说话还不行么? 顾磊第一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清澈的眼神,凝视着棋盘一角,顾道也看了看那个位置,暗中摇头。 落子在哪里,必死无疑,再无活路。 如果能跳出去,那顾磊的棋力就更上一层楼。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考验。 捞起一块鲍鱼塞进嘴里,真香。 至于儿子是不是能更上一层楼,下棋就是个玩具,无所谓的。 他刚吧唧两口,就被护卫恶狠狠地盯住了。 妈的吃口东西都不行? 我是不是呼吸都影响他下棋? 顾道没好气的心想。 却见顾磊抓起一枚白子,越过那片区域,然后落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顾道愣了一下,不应该在这里啊,这里…… 嗯……卧槽…… 顾道震惊得差点把鲍鱼吐出来。 “我靠,儿子牛逼,一手定乾坤了。”顾道脱口而出。 这一子落下。 白棋如同长枪刺破乌云,甲光向日金鳞开。 黑棋再无优势。 嗡地一声震惊四起,其他人比顾道慢半拍,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棋已经没有再下的必要了。 “呕血谱破了,被我大乾神童破了……” 有人疯了一样的激动怒吼。 “棋谱,谁也不要动这棋谱,我大乾破了呕血谱……”另外一个人激动地怒吼。 顾磊一下子被吓得清醒了,跳下椅子,迈开小短腿跑到了顾道身旁。 “爹,他们疯了?” “来,尝尝爹给你偷来的好吃的,赶紧补补……” 顾道宠溺地揉了揉他的朝天辫。 最后这一手,称之为神之一手也不为过。 这个世界,总会小概率诞生一些天才,自己这干儿子就是。 顾磊一听好吃的,两眼放光。 什么棋盘,哪有好吃的重要? 拿起勺子就捞一节海参,放在嘴里大快朵颐起来。 “我终于见到了,见到了这一手……” 络腮胡子看着棋盘喃喃自语,激动得热泪盈眶。 崔干两眼无神。 “我要不要去祝贺一下顾修之,这样才有门阀子弟的气度。” “不,弄死顾道,把那孩子抢到南越,仔细抚养,将来必然是崔家的大助力。” 崔干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地打架。 崔干的母亲郭媛,板着脸不说话,后悔得要死。 这孩子是自己亲自给送回去的。 如果自己没有送回去,是不是没有这件事了? 好好一场展现南越门阀气势,和底蕴的比试,结果成就了这个神童。 “顾修之,就算本公子输了,不过崔阀门下人才济济,你还有多少神童那?” 崔干来到顾道父子身前,冷声带着威胁说道。 本来顾道跟顾磊,你一勺我一勺进攻佛跳墙,吃得正开心。 这大舅哥一来立即没胃口了。 “崔公子,送你一句诗,‘年年苦恨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是个好裁缝,加油……” 顾道揶揄地说道。 为他人做嫁衣? 崔干感觉胸口一闷,如同挨了一闷棍,强忍着没有晕倒。 流觞曲水成就顾道名声,他掉水渠里面去了。 这次对弈比试,直接给顾道弄出个神童来,说什么不能再晕了。 顾道你的嘴太毒了。 就在这时。 “顾修之,你不配……” 络腮胡子发出大吼一声。 “这等神童,你不配当他爹,他应该属于棋圣一门,他就是为围棋而生……” 络腮胡子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顾道。 “把他交给棋圣,否则你对不起他这等神赐的天赋……” 顾磊吓一跳。 “爹,他咋了?” “没事,你先吃,他就是欠揍……” 第一百七十一章京城没有哥,可哥还是传说 顾磊楚江楼一战而破呕血谱,成了天降神童。 当然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没摊上一个好爹。 棋圣那徒孙,想要他把这孩子送南越棋圣门下,学习对弈之道。 虽然语言是激烈点,但人家也是好心。 可顾道愣是抄起棋盘,给人家脑袋给开了。 还口出狂言: “下棋有个屁用,能当饭吃么?他就应该好好读书,将来科举做官,下什么棋?” 这把天下下棋的都给骂了。 什么叫下棋能当饭吃么? 你没看棋圣门下的弟子,都是门阀世家的座上客。 出入宫廷如同回家一样。 但顾道不这么认为。老子我都是九年义务教育的受害者,凭什么让这小混蛋如此轻松。 下棋?先学好数理化再说吧。 回到袁府。 袁琮给高兴坏了,拉着顾磊就不松手了。 “看看,我袁家出神童了。我袁家祖上积德啊。”袁琮乐的肥脸都快飞了。 顾道心说,师祖你多少有点不要脸。 这孩子跟我都没血缘关系。 跟你姓袁的,有个毛关系,你高些的着么? “来来,我家的小神童,快来摸摸曾祖母肚子,给你小师祖传点灵气。” 香云拉着顾磊的手,就摸自己的孕肚。 “爹,神童是啥意思?”顾磊歪着小脑袋问道。 “神童的意思,就是你今天晚上不能再吃饭了,看你那肚子撑的。” 顾道没好气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对待神童的觉悟。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疯子。 好像这神童是星宿下凡一样,谁都想摸一把,沾沾福气。 摸完了就给好吃的,就好像烧完香要上供一样。 这孩子再吃就撑死了。 正说着话那,太监总管元祥进来了。 “袁大人,顾公子,宫里宣小神童进宫。”元祥看着顾磊笑眯眯的说道。 不用说,皇帝大概要把这小子当成祥瑞。 香云带着顾磊进宫了,大概率是去摸肚子了。 皇后和袁贵妃,估计也是挡不住神童赐福的诱惑。 顾磊进宫,顾道开始出题。 在楚江楼分别的时候,崔干非常自信的接受了顾道的挑战。 “我崔氏乃是天下一等门阀,人才浩如烟海,随便你发出任何挑战。” 顾道当时没想到挑战什么。 到家了才想起来一个合适的。 你小子不是狂么,我不累死你,你就不是我大舅哥。 第二天,题送给了崔干,顾道带着楚矛等人进山了。 将近十万两银子砸进去,山里建造的别院已经有了模样。 公主府武备学堂的少年,正式从烟翠居搬到这里。 此时少年的人数,已经从一百多人,变成了二百人。 关爷就没停止过往里面塞人。 带着少年进山。 第一件事就是打造特种兵训练基地。 顾道在上一辈子经历过的训练,全都给这帮少年照搬过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肉和蛋的补充,这帮少年一个个跟小牛犊子一样。 ?是时候折腾他们了。 每一样训练,顾道都身先士卒,亲自带着他们做。 一方面是同吃同训练,增加少年们的忠诚度。 另外一方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系统的训练这身体。 关爷找来一些老兵,结合真正的战斗经验,给这些少年讲解什么是战场。 除此之外,顾道还抽出时间,跟工匠一起锻造一些奇怪的东西。 最废功夫的就是偏心轮,这是复合弓最关键的零件。 除此之外,战术匕首,三棱刺、各种精钢卡扣…… 在顾道不计成本的投入下,工匠已经能用炒钢法,得到合格的高碳钢。 河边又加了一辆水车,带动大锤打造各种兵器。基本上能满足顾道的需要。 他本想把燧发枪和火药搞出来,可是现在的工业基础,就是没有基础。 至少这基础不控制在他手里。 做那么一两个也形不成战斗力,不如复合弓更有性价比。 山外面。 顾道离开的第三天,府试放榜。 锦瑟自己去看的榜。 她看到顾道的名字,又一次高居榜首。 顾道再次成了府试案首。 激动的锦瑟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恨不得马上跑到修之哥哥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再给他一点点奖励。 其实这个成绩也正常。 顾道两世为人,本身就有雄厚的根基。 加上袁琮,这个大乾最顶尖的教育资源,是那些寒门子弟比不上的。 不取得优秀成绩才是不可能的。 案首,不过是实力加上一点幸运值而已。 袁府现在极其兴旺。 不说别的,能出一个神童,又出顾道这个双案首,就足以说明一切。 顾道不在,一样不耽误庆祝。 袁府有多高兴,顾家就有多糟心。 顾凌和顾家老太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京城的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神童顾磊,就是顾老太太的大寿,顾凌用来栽赃陷害顾道的。 顾道看这孩子可怜,才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也就是因为那一场寿宴,顾道彻底跟顾家决裂。 现在顾家老太太和顾凌,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被人拉出来鞭尸。 京城都在笑谈,顾老夫人持家有道,神童案首全都不要。 也有人说,这事情不能全怪顾老夫人。 毕竟凤凰部落无宝之地,是顾家的风水汽运已经不行了。 否则这等神童,怎么会擦肩而过? 怎么会把双案首赶出家门? 连带顾云璋借口病休,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去面对同僚的目光。 “那个逆子,怎么不去死?”顾云璋心中发狠。 他深恨自己当初不够果决,否则世家也不会迟迟不接纳顾家。 他不认为顾道能持久,孤身一人怎么跟底蕴深厚的门阀斗? 失败是早晚的事情。 客栈之中。 顾道的卷子,就拿在崔干的手里。 仔细研读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顾道的才学不在他之下。 “那个题有办法解决了么?”崔干放下卷子,问手下人。 题是顾道留给他的挑战,其实只有一句话: 【算出圆率整数后七位。】 就是圆周率小数点后七位。 在顾道那个世界,是个人张嘴就能背到后七位。 如果不能,请自我反省。 听了崔干的话,手下人脸色尴尬。 “公子,精通算学的人都在江南,而且属下严重怀疑这个题根本无解。” 听这话崔干脸色难看。 “不能光指望江南,让那些世家在大乾,帮我们找几个精通算学之人。”崔干冷声说道。 手下人脸色更加尴尬了。 “公子,这个恐怕做不到。” 崔干眉头面色一冷。 “这话何意?我堂堂江南一等门阀,还招揽不了几个算学之辈么?” 手下人很是无奈的说道: “公子,不是我们招揽的力度不够,是他们根本不敢欺师灭祖。” 崔干一听盯着手下,双眼如刀。 “欺师灭祖?算一道题而已,怎么就欺师灭祖了? 你在跟我说什么浑话,我看是你这刁奴不用心!” 手下人扑通一下跪下,恐惧的浑身发抖。 “公子,那顾道乃是大乾国文馆,算学宗师张琼的师弟,在大乾算学一脉,乃是祖师爷的辈分,所以……” 崔干又懵了,顾道是大乾算学的祖师爷? 你他娘的逗我玩那?这简直是扯淡。 稍微一打听,顾道不但是祖师爷,还去国文馆给大儒讲过算学课。 得罪了顾道,就等于得罪整个大乾算学一脉。 此时的崔干,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堂堂一等门阀子弟,竟然被顾道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崔干一咬牙。 算不出来,我就不算了。先把我妹妹的婚事解决了。 说什么给你顾道也添点堵再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三联镇京城 崔干不藏着掖着了。 给崔臻招婿的时候,从世家之中直接选了十个。 明确告知这十个世家,按照《氏族志》的标准,只有他们勉强达到了二等门阀。 至于是否达到一等门阀,还需要以后评定。 有资格跟他崔阀联姻。 这十个世家非常兴奋,他们至少符合二等门阀,有望冲击一等门阀。 只要跟崔家联姻,等《氏族志》评定的时候,铁定是一等门阀了。 高兴之下,自然也就只能跟着崔干继续走下去。 崔干同时公布了第二个消息。 江南秋家的人也要同样参与择婿。 “秋家的秋郎已经退婚,但是我崔家毕竟欠一个人情。这是给他们一次机会。” 崔干高傲地跟十个世家子弟说道。 世家子弟虽然不愿意,但是这也是人家崔家的自由。 而且他们有求于崔干,也捏着鼻子认了。 五月,春暖花开。 崔干在终寒山之南,洛水之北,举行了一次清谈大会。 不但十个中选的世家参加了。 其他世家也兴奋参加其中。 清谈乃是南越门阀最盛行的雅会,于天地之间,辩论探讨玄奥之理。 不会清谈不是门阀,门阀的生活,一定要提前适应。 这次清谈之会,引发了整个京城世家的热情,拼命的想要参与其中。 皇宫之内。 这次皇帝不是很着急了。 他相信顾道这个小子,一定不会让崔臻嫁给别人,铁定出来捣乱。 皇帝不拦着崔臻跟顾道的事情。 是因为崔臻跟锦瑟还算和谐,另外让南越一等门阀的嫡女,给自己的女婿做小。 这感觉其实挺爽的。 “这小子最近忙什么那,不出来捣个乱,朕都不习惯了。” 皇帝在小书房,跟乖女儿锦瑟一起欣赏一幅画。 “修之哥哥进山了,说是要训练公主卫队,还要一段时间能出来。” 锦瑟轻声说道。 “给他去封信,告诉他崔臻都快被人拐跑了,先出来训练训练这帮世家。” “什么清谈大会,都是吃饱撑的。” 皇帝说话一点不客气。 “父皇放心,修之哥哥肯定有他的计划。”锦瑟自信的说道。 顾道没有计划,因为他的计划交给崔臻了。 清谈之会刚要开始。 却见几个健壮的婆子,抬来几面屏风。 在清谈之会边缘,围挡起来。 然后崔臻一身盛装,矜持优雅的出场,团扇遮面,到了屏风后面。 崔臻竟然也要听清谈之会? 这让世家子弟兴奋,同时也有点担心。 毕竟这姑娘有前科,上次曲水流觞,她用顾道的词把所有人都给碾压了。 清谈,就是选定一个问题,大家各抒己见。 看谁最后能说服所有人。 崔臻竟也参与其中,而且声音清脆,雄辩滔滔。 才华不输了给任何一个世家子弟。 惊艳了所有人。 等清谈结束,崔干最后判定名次,前五名胜出。 崔臻只是参与,没有入选名次。 但所有人都明白,崔臻若是排名,必在二三名之间。 崔干刚要散场。崔臻突然说话了。 “多谢各位世兄看重,请容崔臻放肆,有几道小题目,博诸位世兄一笑。” 崔臻轻柔的说道。 排名前五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眼中都是兴奋。 一下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这崔姑娘看来是认命了,否则怎么会对夫婿候选人,亲自出题。 “理当如此,姑娘尽管说来。”陆端朗声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崔家妹妹,学贯古今,要出题我可不敢大意啊。”秋家的秋训半带玩笑的试探。 他是秋郎的弟弟,来这里的使命,就是跟崔臻续上婚约。 “秋公子无需担心,第一道题就是三个对联而已,对上两联的人即可过关。 三日后,崔臻会奉上第二题。诸位公子有三日时间。” 崔臻柔声说道,声音随着暖风,让人蚀骨销魂。 众人一听放心了,不过小小对联而已。 这有何难,哪里需要三日? 崔臻一挥手,立即有三个丫鬟展开三个卷轴,露出三个对联的上联。 【寂寞寒窗空守寡】 【烟锁池塘柳】 【人过大佛寺】 崔臻放下上联,就从屏风后面走了。 无论是不是前五名,都想看看南越一等门阀的大小姐,到底留下什么对联。 “这有什么难的,这不张口就来。”有人轻蔑地说道。 “兄台,没文化很可怕的,你仔细看看哪个简单了?”有人揶揄地嘲讽。 “高啊,崔家不愧是文华世家,这几个对可不好对啊。”吕同摇头说道。 他只是说场面话,实际上没放在心上。 毕竟还有三日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终南清谈之会结束,三个上联名传京城。 一时间大街小巷,到处都有读书人在揣摩。虽然不能娶崔臻。 但是比拼才华的事情,大家也图个乐呵。 五个世家子弟,回到家立即找人一起参谋。 然后越是研究越发现,这三个对联太难了,无论哪个都不好对。 偏旁部首、平仄分布、对联的文华意境,这一切要全部配得上。 几乎不可能。 虽然硬对,也能凑合上。 可是出上联的是南越一等门阀的大小姐,你凑合一个下联去糊弄。 那不是转着圈丢人么,不说崔臻瞧不起你。 这些世家就已经瞧不上你了。 崔臻要求三天对两个就行,就能进入下一关。 一天过后,整个京城。 没有一个人能对出,任意一个上联的完美下联。 听说世家子弟的悬赏,都已经到了一千两一副下联了。 这时候崔干才明白过来,妹妹这哪里是出题,这分明是把大门锁上了。 世家子弟也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不出幺蛾子,分明是出了个大难题。 一场择婿,竟然被三幅对联给死死的卡住了。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郭媛拉着女儿,生气地问道。 “是啊,有何不可么母亲,如果连小小的三个对联都对不上,有什么资格当我崔臻的丈夫?” 崔臻微笑着说道。 郭媛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 “你说实话,这三幅对联,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还是顾道给你的?” 崔臻莞尔一笑,俏脸上都是得意。 “母亲,看您这话说的,当然是他给我的,我怎么会这东西?” 郭媛气得咬了咬牙,怎么哪哪都能伸手,他是千手观音么? 崔干反应过来气的脸都绿了。 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防住,妹妹竟然拿还有这么一手。 两天过去了,整个大乾京城的人绞尽脑汁,对出很多个来。 可是完美的一个没有,更别说崔臻要求世家子弟,是两个才过关。 现在整个京城都因为这三幅对联沸腾了。 有的人废寝忘食,也要努力先于别人攻破这三幅对联。证明自己的才华。 甚至翡翠胡同的花魁都开出价码,谁能对出一个,就可以成为入幕之宾。 “傻了吧,我要能对出来,直接找世家公子兑银子不行么?都快够给花魁赎身的了。” 逛青楼的嫖客不满意地嚷嚷着。 “我就怀疑,这三幅上联绝不是胭脂公子的,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那位驸马爷塞给她的。” 另外一位大镖客猜测。 “废话,用你猜测,肯定是驸马爷给留的后手。三联镇京城,牛壁。” 有人搂着姑娘,兴奋的说道。 皇宫里面。 皇帝皱着眉,拿着笔。 跟锦瑟父女二人大眼瞪大眼,对着三幅上联发愁。 “这对联,铁定是修之留下的,别人搞不出这稀奇古怪的招数。” 锦瑟一听嘟着小嘴。 “父皇,这招数怎么古怪了,这是文雅。” 皇帝无奈地摇头失笑。 “好好,文雅好,就是太文雅了,这也对不出来啊。” 皇帝索性放下笔,满意地溜达着。 “这小子,我就知道他会让崔干好过,原来在这里等着哪。” “三联镇京城,这下朕可以看好戏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蜀中之乱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少年们已经对少主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前光知道少主有本事,会赚钱。 这一接触才发现,他们的少主简直无所不能。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看星星能辨别方向。查水文知道地理走向。 单兵格斗,他们在少主面前,就跟孩子一样。 就算是三五个人,也轻松被少主撂倒。 这还是徒手格斗,要是用兵器,死得更快。 而且还会讲故事。 闲来无事给他们讲《三国演义》,把兵法讲进故事里。听得人热血沸腾。 殊不知,顾道讲三国,是藏了私心的。 那就是把关二爷的忠义千秋,融入他们的骨子里。 京城。 三天时间眼看要到了,可是三个对联,依旧没有什么眉目。 就在此时。 南下督盐的户部尚书陆冠回京。 等陆冠去拜见皇帝,接受了皇帝的接风宴之后。 崔干第一时间隆重的拜访了陆冠。 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陆冠拒绝接见崔干。 甚至还让陆端退出崔家择婿的竞争。 这一下给崔干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前期的事情都白做了。 吕匡赶紧带领京城世家的人,纷纷拜访陆冠,想要知道为什么? “大乾世家岂能跟南越门阀搅合?真要是由他们来评定,我们以后岂不是低人一等?” 陆冠沉声说道。 “可是陆大人,机会难得,我们先把门阀的事情推进,然后再摆脱控制不就行了?” 吕匡发表了不同意见。 陆冠面无表情的摇头。 “你们既然有这心思,那就继续,我陆家不参与。” 吕匡脸色一变。 陆家不参与,其他家族哪敢参与。 “陆大人言重了,我大乾世家一荣俱荣,陆家不参与,我等也绝不参与。” 吕匡直接表明决心。 紧接着其他世家,也纷纷退出了崔家招婿的行列。 就剩下南越来的秋家没表态。 崔干的客栈。 “公子,这陆家好给脸不要脸,竟然敢带头违抗您的计划。”崔干的手下愤愤不平。 崔干却不着急了,因为他刚刚焚烧了一份密信。 “不用着急,有他们跪求我们的时候。 即日起,我们什么也不做,只邀请各世家子弟清谈雅会。” 手下人不懂,但是不敢多问。 “公子,还有一件事,那秋家的小郎君不告而辞了。”手下人说道。 崔干无所谓的笑笑,妹妹的婚事算是彻底黄了。 不过跟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值一提。 接下来的日子,崔干好像忘了妹妹的婚事。 也忘了陆家对他的羞辱。 邀请各世家子弟,在终寒山和洛水附近,开始游山玩水,整日举行清谈之会。 这一点陆冠到是没有阻止,还鼓励世家子弟多学学。 皇宫。 崔干消停了,皇帝很满意。 “陆冠还是知道轻重的。”皇帝满意的说道。 “陆尚书这一招釜底抽薪,崔干的确白忙活了,可是他为何还不走那?” 徐相很是疑惑的说道。 这一点也是皇帝疑惑的。 按理说崔干无法在大乾推进《氏族志》,妹妹婚约也无从谈起。 他应该灰溜溜的走才对,怎么会天天跟世家子弟清谈? 但是皇帝也没有多想。 他现在拿着兵部的一封秘奏头疼。 顾道采购生铁好几万斤,被兵部给盯上了,现在直接上秘奏。 说他积蓄物资,私造兵器,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皇帝肯定不信。 这个女婿他还是相信的,他的确胸怀大志,但是绝不包括造反。 “可是你采购这么多生铁干什么?让顾道上个自辩的折子吧。” 皇帝决定之后,就抛到一边去了。 顾道始终没有上这个自辩的折子,因为压根找不到人。 七月份的时候。 连关爷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山里出事了。 准备派人去找的时候,顾道带着二百多人出来了,一个个跟野人一样。 本来是野外生存训练,变成了野外拉练,然后就成了野外行军。 只带装备和药品,不带补给的情况下,他们坚持了两个月。 “好小子,一个个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有点精锐的意思了。” 关爷看着一个个的小伙子,激动的说道。 话音刚落。 “关爷,可算见到你了,我要吃米饭……”赵康一把扑在关爷脚下。 “关爷,想死我了,给口红烧肉吧。”另一个人紧接着扑过来。 “混蛋,小小挫折就受不了啦……”关爷歪着脖子,想要教训他们一番。 话音未落。 一群叫花子一样的小伙子就全都扑了上来。 “关爷,差点见不到你了……” “关爷,我再也不吃长虫了……” 关爷歪着脖子,被这帮‘穷凶极饿’的小伙子们扑倒在地。 “哎呀,行了行了知道你们辛苦,给你们做好吃……” 关爷鼻子一酸,这帮孩子看来是真受苦了。 一定要好好犒劳他们一顿。 可话音未落,抱着他的小伙子们呼啦一下散开。 “别抢,给我留一口……”有人大喊。 “一人一口,别抢……” 一群人追逐而去。 关爷一摸,混账啊,腰里的酒壶没了。 站起来想追,发现靴子也被顺走了。 正愣神的功夫,唰的一下裤子滑落,吓得他手忙脚乱去抓裤子。 关爷没有穿内裤的习惯。 “一群混账,偷我酒壶也罢了,怎么腰带都偷……” 正在他恼羞成怒的时候。 “关爷,辛苦了,家里可还好?”顾道沙哑着嗓子问道。 关爷一听是少主声音,一回头吓一跳。 顾道瘦了许多,但是从里到外透着精悍二字。 “少主,你颇有老主人当年几分风范。”关爷失神地感叹道。 顾道尴尬摸了摸络腮胡子。 本来帅气的一张脸,最适合长漂亮的三缕长髯,偏偏遗传了外祖的络腮胡子。 看起来极其凶残生猛。 顾道这边修整队伍。 京城上下,已经被一个消息给震蒙了。 蜀地十三州,其中五州背叛投靠了南越,山地獠人趁机作乱劫掠府县。 东吕国,竟然有蠢蠢欲动之势。 最要命的是,五州背叛,让扼守江口的天险涪陵关失手,被南越秋氏拿下。 从此西南蜀地,给南越打开了大门。 “益州镇守将军司马无兑,该杀!”皇帝气的在朝堂上怒声说道。 大乾刚缓过一点元气,蜀中竟然又乱了,简直是罪该万死。 “陛下五州背叛,东吕国蠢蠢欲动,蜀中兵马勉强守城,请增兵收复失地。” 兵部尚书说道。 皇帝的眼神锐利的盯着他。 兵部尚书绝口不提处置司马无兑,言下之意自然是想保。 “陛下,蜀中之乱,根在司马无兑无能,请斩杀之,以儆效尤。” 户部尚书陆冠沉声说道。 听了这话皇帝心中一松,看来司马无措根世家没有勾结。 否则陆冠也不会要杀他。 但这不是皇帝想要的答案。 “陆尚书,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何况是斩杀。 司马无兑毕竟熟悉蜀中,不如让他戴罪立功稳定局势。然后增兵收复失地。” 兵部尚书冷声说道。 陆冠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此言差矣,有错不罚祸乱之源,请陛斩杀司马无兑,派兵入蜀收复失地。 陛下放心,户部钱粮尚且充足,可以一战。” 陆冠昂扬的说道。 皇帝不动声色,但心中冷笑,朕不放心的是你们这些世家。 一旦打起来,你们一定会趁火打劫,逼着朕同意推行《氏族志》。 那才是祸乱之源。 “陛下,蜀中之乱根在南越,此时不能只着眼蜀地,警惕南越还有其他行动。” 温尔雅说道,实际上否定了陆冠的建议。 “臣认为,蜀中之乱虽烈,但尚可控制。可允许司马无兑戴罪立功,然后缓缓图之。” 工部尚书顾云璋说道。 他刚入朝堂,想要引起注意,建议十分中肯。 皇帝眼神微动,这符合他的真实意图。不过他还想看看其他人的态度。 朝堂之上,分成了几个派别。 世家这边的人想打,兵部是先稳再打,有的则是稳住缓缓图之。 就在这时,有人提出了不同建议。 “陛下,臣认为,蜀乱的根不在南越,而在蜀中势力庞杂交错,对朝廷并无一心。 臣请陛下派一皇子入蜀中镇守,以收蜀中势力之心。” 督察院左都御史吴仁开口说道。 皇帝眼皮一跳。 徐相终于睁开眼,诧异地看着这个太子的未来岳父,吴仁。 这个建议中肯有用,但是十分的阴险。 “此言甚是,臣认为二皇子最为合适。”刑部尚书开口说道。 “此事再议……”皇帝深沉的说道。 地一百七十四章十几万斤铁,你造一张弓? 散朝之后,陆家。 “祖父,我不明白,那司马无兑已经投靠我们,为何您在朝上还要建议杀他?” 陆端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为了打消陛下的疑心,只有这样司马无兑才能在蜀中待下去。” “只有这样,蜀中之乱才能由我们控制,蜀中才能控制在我们手中。” 陆冠老谋深算地说道。 陆端更是一惊,祖父竟然想要控制蜀中? “可是,既然如此,您又为何给太子出谋划策,让他的人推荐二皇子去蜀中收拢人心?” 陆端提出第二个疑问。 他感觉祖父在下一盘好大的棋,云山雾罩得让他看不清楚。 “长久以来,太子一直想要拉我进入他的阵营,我一直拖着就是等这个机会。” “现在我突然松了口,太子必然对我言听计从。而蜀中之乱,除了我陆家谁也平不了。 二皇子若是过去,就只能成为我陆家的笼中鸟。如此我陆家就控制了一个太子,一个皇子。” 陆冠一双老眼泛着精光说道。 陆端被祖父的手段震惊得浑身发麻。 当今陛下只有三个儿子,而皇位继承人除了太子就是二皇子。三皇子天生比不上这两人。 如果计划成功,陆家不是控制了未来皇位? “祖父,是不是我们可以趁着这个蜀中之乱,推进门阀评定的事情。” 陆端突然间问道。 “还不到火候,需要等陛下把二皇子派到蜀中,局势依然收拾不了,有求于我们的时候,才是火候到了。” 陆冠说道。 陆端有些失望,一等门阀的公子是何等风流啊。可是还要等好久。 皇宫之中。 "徐相,你觉得蜀中之乱的根源在何处?"皇帝冷声问道。 徐相捏着胡子,深沉地说道: “老臣觉得,不是南越贼心不死,不是蜀中势力不归心,而是家贼引来的外鬼。” “一切都太巧了,五个州背叛之前毫无风声,南越的军队来得如此及时。肯定有内鬼配合。” 皇帝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巧合的是,朕正准备削陆冠之权,马上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徐相震惊了一下。 解决了盐的问题之后,皇帝就准备削陆冠的权了。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但是若说是陆冠干的,徐相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还需要南方的军队戒备,南越定然会因此大做文章。”徐相说道。 皇帝对此早有对策。 “朕已经命令都水监,在南越后院放一把火。让他们没有精力顾忌蜀中。” 徐相一听都水监,就不再打听了。 立即转移话题: “如此甚好,没了外鬼这家贼就蹦跶不起来,我们就有时间收拾蜀中之事。” 皇帝点了点头。 “徐相,你对让老二去镇守蜀州有何看法?”皇帝突然问道。 这件事涉及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权,徐相不想搅合进来。 “派身份尊贵的人去蜀中收拢人心,以示朝廷重视是有必要的。 且有司马无兑在那里,不会有危险。但是人选方面,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徐相滑头了一下。 皇帝哈哈一笑。 “老二朕自有安排,不可能去蜀中。不过人选倒是有一个,而且是很能折腾的。” 山中。 骄阳似火,天气闷热。 但是少年们的训练依旧热火朝天。 顾道正在测试复合弓。 偏心轮经过反复试验,终于打造成功,第一把复合弓造了出来。 三石的铁胎弓,配合上偏心轮,拉力减弱到四分之一。 也就是三百六十斤的弓,拉力不到九十斤。 楚矛负责试验,他看着铁胎弓是犯愁的。 这东西只有传说中的射雕手才能拉开,而且一天之中能射那么三四箭就不错了。 射多了胳膊就废了。 能拉射这种弓的人,那都是宝贝,各个军队都抢着要。 现在让自己拉,他有点打怵,半开他有把握,可不指望射箭的准头了。 而且这张弓装了两个奇怪的东西,让他感觉更加的别扭。 弯弓搭箭,双臂一运力,竟然轻松地拉开了。 “这弓不对啊,怎么这么轻松?”楚矛说道。 “别废话赶紧射……”顾道说道。 楚矛瞄准百步距离的目标,一松手,就把羽箭射了出去。 嘣的一声。 羽箭飞出的一瞬间震动,让楚矛感觉不对。 好强的力道。 再看羽箭砰的一声正中目标,众人赶紧跑过去一看。 全都目瞪口呆。 靶子已经碎裂,羽箭直接洞穿而过,插在不远处的地上。 “好强的威力,这是怎么回事儿?”楚矛彻底蒙了。 围观的人都懵了。 “靶距两百步,你再射一箭。”顾道说道。 这一次楚矛兴奋地跑到两百步之外,这个距离大概相当两百四十米。 靶子已经非常的模糊了,想要射中完全靠的就是射手的经验。 崩的一声,羽箭再次飞出。 砰的一声,两百步之外羽箭射中靶子。三棱形状的箭头,直接洞穿了木靶。 “有效射程还能增加,大概在三百到四百米左右。”顾道做出判断。 “我成射雕手了,这是什么神弓?”楚矛惊喜地说道,爱不释手地搂着弓不肯撒手了。 恨不得使劲儿亲两口。 不过随着距离的增加,射手看不清目标成了最大的障碍。 就完全依靠射手本身的经验了。 这年头没有八倍镜,只能依靠射手自己去磨合。 正在这个时候。 关爷一脸尴尬的带着三个人走了过来。 顾道一看下意识地把弓藏起来。 “贤婿,你最近在忙什么那?”皇帝一身便服,元祥在身后给打遮阳伞。 徐相在旁边跟着,只能用脸皮抵抗太阳。 “陛下,这荒山野岭的,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顾道赶紧上前见礼。 顺便给关爷使了个眼色,好东西都藏起来了吧。 关爷脸色难看,显然是没有。 “朕到熬盐的地方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地方都让你给占了。” 皇帝揶揄地说道。 “你背后藏的什么东西?”皇帝眼尖得很。 顾道无奈只能把弓拿出来。 “没什么,就是一张弓,陛下……”顾道还没说完。 皇帝就把弓抄起来了。 “哎呦还是铁胎弓,这玩意你拉的开么?这两个轮子是干什么用的?” 皇帝说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弓弦。 “咦,这弓是假的?”皇帝感觉拉力不对,惊讶地说道。 顺手从楚矛的箭囊之中,抽出一根羽箭,弯弓就射了出去。 皇帝也是带兵打过仗的,虽然是败仗,但九十斤的拉力,对他来说不算事情。 一箭飞出。 羽箭正中五十步之外的一棵大树,砰的一声。 皇帝震惊地看着羽箭,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怪弓。 “这声音不对……” 说话间又抽出一根羽箭,弯弓对准百步之外的大树。一箭射出。 应声而中,这次皇帝感觉得非常清楚。 “不对,这弓不对,这是什么……” “魏宗保……” 皇帝颤声喊道,他已经明白了,但是还要验证。 魏宗保大踏步从远处跑过来。 皇帝把弓塞进魏宗保手里。 “朕命你射三百步外,那树上小枝。”皇帝说道。 魏宗保毫不犹豫,弯弓搭箭,一箭就飞出去了。 眼看着那小枝条落下,羽箭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这是射雕弓?可是这拉力……” 魏宗保不会说话了,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不顾礼仪,抄起三根羽箭,对着三百步之外的大树就是三连射。 品字形全中,魏宗保亲自跑过去观看了。 回来的时候死死的握着弓,失魂落魄。 “这是什么,为何会如此? 怎么可以这样,我应该好好练射箭的,现在有能拉开的弓我却射不准了!” 魏宗保陷入了自责模式。 显然射成太远他把握不住准头了。 “你能造这种弓?造了多少?”皇帝兴奋地抓着顾道的手臂问道。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射雕手不再是万中无一,而是可以量产。 一个军队之中如果能配备两三个射雕手,那对敌人将是噩梦。 “目前就这一个。”顾道回答道。 皇帝怒了。 “你放屁,你囤了十几万斤的铁,兵部都怀疑你要造反了。 你就给朕造出这一个,你糊弄鬼哪?是不是等着朕剥了你的皮?” 皇帝在咆哮,谁也不能阻止他射雕手的梦。 顾道很无辜。 十几万斤的铁,啥时候的事情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朕允你自行募兵 顾道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囤了这么多铁? 还被兵部给盯上了? 但是看到关爷那涨红的老脸,他明白了。 这老人家就是一心过日子,能名正言顺囤积装备,他不玩命搞才奇怪了。 就没想过这东西弄多了,会让人怀疑。 自己家的老家将,只能宠着,这个锅还要自己背。 “陛下,这弓也是第一次调试,等调试明白之后即可量产。” “不过陛下,这铁胎弓臣里也不多,也就三四把。想多弄也不可能啊。” 既然大户来了,怎么能不把他变成榜一大哥? 一听说能量产,皇帝立即高兴了。 强弓那还是事么? “贤婿,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把所有的铁胎弓,射雕弓全都送你这里来。” 皇帝大手一挥的说道。 “装配之后,我七你三……” 面对皇帝的分成比例,顾道是不愿意的。 凭啥啊,好东西你拿大头? 就算你是榜一大哥也不行啊,我这是科技入股。 “五五分成,您知道这安装调试会有损耗,这损耗我来承担,您干拿五成还不行么?” 顾道开始讲价。 皇帝一想也对,如此神奇的东西怎么会没有损耗,痛快的答应了。 顾道心说这不懂技术的老板,就是好忽悠。 “来,别废话,有什么好东西带着朕去看看,十多万斤的铁,你不可能就这一件好东西。” 皇帝盯着热火朝天的工坊,两眼放光。 顾道非常后悔,这种活土匪为什么要放他进来? 到了工匠的作坊。 皇帝顺手抄起一把刀,寒光冷锋,锻纹层叠。 “好刀……” 皇帝脱口而出。 尤其是刀刃上层叠的锻打云纹,让皇帝十分欣赏。 “这是用夹钢法锻造的,熟铁夹住硬钢,层层锻打,保证刀的锋利和柔韧兼具。” 顾道介绍着说道。 皇帝让魏宗保拿出一摞铜钱,一刀下去断了八枚,刃口毫无损坏,只有轻微划痕。 “宝刀?”魏宗保震惊的说道。 皇帝把魏宗保身上的刀抽出来,两者对比一下。 又开始皱眉了。 “竟然比禁军用的质量还好?这怎么行?”皇帝说道。 顾道心说怎么就不行了,你们完犊子还怪我?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皇帝斜着眼睛看顾道。 “明白,这锻刀的方法,臣自然会上交给兵部。”顾道微笑着说道。 您这天字号的强盗都开口了,我也不能不交,不就锻造兵器的技术么。 等我掌握一定的功业基础,这些东西早晚淘汰。 接着皇帝看到了,战术匕首、工兵铲、水壶,还有锁子甲。 每看到一样,就交到魏宗保手里一样。 连看带拿,绝不走空。 顾道把金属拉丝的办法也弄出来,有了铁丝,弄出锁子甲不过是顺手。 皇帝又参观了灌钢法和炒钢法,还有水车带动的水力锤。 “你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兵器作坊。”皇帝拿着一把战术匕首,一边溜达一边说道。 看到不远处,两根并立的大木桩上,挂着一块‘公主府武备学堂’的大牌子。 潦草敷衍的,让皇帝莞尔一笑。 “你一共三百不到的护卫,还什么武备学堂,好大的招牌。” “闹着玩儿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道笑眯眯的回答。 见皇帝并不重视,顾道放心了。 “最好别让朝中大臣知道,否则弹劾你狂妄自大。”皇帝嘲笑着说道。 女婿是好女婿,不过有时候总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竟然取这种名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培养将领那? 不就是教几个家将学字么。 而且你这学堂也太简陋了,只有两个门框和一个牌子。太丢人了。 皇帝和徐相没注意到少年们训练,否则就会改变想法。 他们更的注意力还在作坊里,这些妙法能锻造更好的兵器。 能让军队获得更好的装备。 “过两天,朕会让兵部的人过来学习,你可不要藏私。”皇帝说道。 刚才还只想着要锻刀的方法,现在想连锅端了。 不藏私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顾道嘴上答应的痛快。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也不能白白教他们,多给我点工匠当报酬。” 顾道开出条件,皇帝也觉得白拿女婿的东西不太好意思,立即就答应了。 两个人就此谈妥。 接下来顾道就等着皇帝步入正题了。 这天字号的强盗来了,绝不可能闲着没事进山溜达,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 “贤婿,朕需要你去一趟蜀地。”果然皇帝说道。 蜀地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让自己去哪里干什么? 不过,他瞬间抓住了一个关键。 兵权。这是一个扩大兵权的好机会。 地方越乱,获得的兵权就越大,皇帝女婿不能光杆司令去吧。 “遵命,什么时候出发?”顾道没有问原因,直接答应了。 这让皇帝很满意。 “你也不问问为什么?”皇帝疑惑的说道。 “陛下亲自来找臣了,肯定是到了非常时刻,臣也就不问为什么了。” 顾道表现出忠肝义胆。心说问了能不去么? 不如痛快点。一会儿争取点好条件。 皇帝颇为感动,但是表面上没表现出来。 示意徐相给他说明情况。 “蜀中之乱看似很急,确是要慢处理。”徐相开口给顾道讲解其中的关键。 毕竟顾道此去蜀中,作用很关键,知道始末,才能有的放矢。 随着徐相的解释,顾道知道了具体情况。 涪陵关被南越拿下了,得了五州之地,也等于打开大门。 可是南越也不敢真的在蜀中开打,毕竟你打我蜀中,我就打你长江沿线。 “你是代表朝廷,代表朕,展现朝廷的决心和重视,让各方势力归心,维持稳定。” “朕会册封锦瑟为锦城公主,封地转到蜀中锦城。” “提前封你为驸马都尉,领益州校尉,等蜀中稳定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顾道明白,这些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让蜀中之人不敢轻视。 唯一合自己心意的,只有益州校尉。 “陛下,这益州校尉能带多少兵?”顾道最关心这个问题。 “就是个名誉称号,朝廷哪有兵给你带?你二三百人倒是可以带过去。” 皇帝随意的说道。 顾道一听,你这不是闹着玩那么? “陛下,那么危险的地方,让我光着过去?您不能让马跑,不给马吃草啊!” 顾道坚决不同意。 “这叫什么话,蜀中镇守司马无兑是朕的亲信,他会好生照顾你的。 你带兵过去会让他觉得,朕不信任他。” 皇帝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顾道心说这不是扯淡么? 你信任他,我可不信任他。 “陛下,说不句不好听的,您这位亲信还信得过么?蜀中的南大门都丢了,十三州在他眼皮底下叛了五个” “就算他忠诚可信,这能力还可信么?他到底怎么镇守的?” 顾道毫不客气的说道。 “住口……” 皇帝脸色一变,顾道的话让他脸面无光,不由得恼羞成怒。 “修之,不可离间君臣,你这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就是麻烦。” 徐相赶紧圆场。 “哼,看来是朕太放纵你了,让你恃宠而骄。”皇帝冷声训斥。 但想到这件事还需要顾道。 该给的甜枣还是要给。 “兵不可能给你,朕允你在蜀中自行募兵。军饷装备自筹,你有本事募兵百万,朕也认了。” 顾道一听这叫什么话。 我去给你办事,你让我自己募兵,讲不讲道理了? “这是朕的底线,你不可再胡搅蛮缠。”皇帝冷声说道。 顾道一咬牙,行,你这么玩儿是吧。 你给我等着。 “既然如此,请陛下明旨。”顾道说道。 这可是一道合法手续。 “好好,要不是看你是朕的女婿,朕岂会如此惯着你。”皇帝不耐烦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白天不让来,我晚上来 伴君如伴虎,顾道算是明白这句话了。 无论自己把什么好东西喂给老丈人,只要他不满意就会给自己甩脸子。 “你知足吧,兵权自古是帝王的大忌,陛下确实是对你很好了。 换了别人提出这个要求,第一个被怀疑图谋不轨。” 袁琮说道。 要去蜀中,顾道必须开始做准备了。 回到袁府之后,先咨询袁琮的意见。 毕竟这位师祖,三朝元老,老而弥坚。 “师祖,不说这个了,你在蜀中有没有门生故吏,别让我过去两眼一抹黑。” 顾道说道。 “修之,这件事你应该找你师兄张琼。”袁琮说道。 “他?整日埋头算学,在蜀中能有什么关系?”顾道疑惑的问道。 “提醒你一下,军中最需要什么人?”袁琮笑着问道。 顾道想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 “计算粮草,发放粮饷……这一切都离不开算学,难道这些人?” 袁琮点了点头。 “你这位师兄的徒子徒孙,在军中都是抢手的人才,所以你去找他最合适……” 袁琮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 “修之哥哥……”锦瑟一声惊呼跑进来,一下子撞进顾道的怀里。 “修之哥哥,我不让你走。”锦瑟哭成了小泪包。 “哎呀,这还有人那,注意点……”袁琮用袖子遮住脸,赶紧提醒道。 可锦瑟心急如焚,哪里还管有没有人。 她从父皇那里听说了,修之哥哥要去蜀中,一下子心都碎了。 说好了今年要完婚的,现在突然去了蜀中,让我怎么办? “修之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锦瑟一边哭一边楚楚可怜地说道。 顾道心疼得不行,赶紧帮他擦。 “乖,我去个一年半载的就回来了,你现在还小,等我回来正好可以成婚。” 顾道柔声说道。 “我不小了,你也不是没摸过……”锦瑟哭迷糊了,忘了外祖还在。 袁琮吓得一捂耳朵,赶紧溜之大吉。 心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顾道赶紧捂住她的嘴,心说姑奶奶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锦瑟,不要哭啊。你留在京城有一个巨大的任务,我信不过别人,只能交给你。” 顾道捧着她的小脸,轻柔的说道。 锦瑟一听,立即停止了哭声。 用袖子抿了一把鼻涕。支棱起耳朵看着顾道。 “修之哥哥,你说,我保证完成任务。”锦瑟十分坚定的说道。 虽然眼睛还跟桃子一样,但是小脸蛋上都是坚毅。 修之哥哥,我绝不让你失望。 顾道使劲儿把她搂在怀里, “我就知道小锦瑟最棒了,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守住咱家的产业。” “因为那些坏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道轻声说道。 锦瑟一听,一下子绷紧身体,使劲儿地挥舞着小拳头。 “修之哥哥放心,如果有人敢抢咱家的产业,我就……我就……打死他。” 锦瑟凶猛的,如同一只刚断奶的小老虎。 接下来的日子。 锦瑟跟顾道形影不离。 顾道为了到蜀中不两眼一抹黑,主动自投罗网到了张琼手里。 “修之,你可算出来了,你那个圆率后七位到底怎么算出来的?” 张琼一看到顾道,立即抓着他的手大声嚷嚷着。 他这一嗓子,捅了马蜂窝。 国文馆搞算学的,一下子倾巢出动。 有的是对圆率算法感兴趣,有的是因为自己学术上有迷惑。 还有的是对方程有了新的疑问。 顾道解答了这些疑问,有的他真的懂,有的他不太懂。 但凭借后世的印象,能给一个方向。 解决问题之后,他就讲解了割圆法。 张琼是个数学疯子,一听到这个方法立即就开始趴在地上割。 “师兄,不着急,有件事求你。”顾道生拖硬拽把张琼给拽出来。 “哎呀,你有屁快放,我要去割圆那。”张琼急了,粗话都喷出来了。 “师兄,我要去蜀中了,哪里人生地不熟,你的徒子徒孙很多在军中……” 顾道还没说完。 张琼就掏出一块青玉塞在顾道手里。 “拿这个,见到它就跟看到我一样。”张琼说完转身进了人群,继续割圆去了。 顾道忙着准备入蜀。 皇帝已经下圣旨了,安乐公主转封为锦城公主。 封顾道为驸马都尉、领益州校尉,不日入蜀协助司马无兑镇守蜀中。 准其在蜀中募兵,军饷自筹。 陆家书房。 “祖父,二皇子换成了顾道,陛下这是在干什么?我们该怎么办?”陆端疑惑的问道。 原先的计划,是等二皇子入蜀,就控制他。 可现在皇子变成了皇帝女婿。 陆冠在写字。 “干什么?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儿子吃苦。不过这可由不得他了。” “顾道能到蜀中再说吧。” 陆冠挥毫泼墨,写下‘养兵千日’四个字。 “祖父,我们半路动手除掉顾道?”陆端惊讶的说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用不到我们,南越的人早就想要除掉他,东宫哪位也差不多。咱们只需要隔岸观火。” 陆冠说道。 郑国公家中。 “顾道要入蜀了,整日跟安乐公主出双入对,女儿他不过是贪恋你的美色,压根心中没你。 否则要走了,怎么不来跟你告别?死心吧,跟娘回江南。” 郭媛不放过任何一个,在女儿面前贬低顾道的机会。 “他贪恋我的美色,我何尝不贪恋他的才华横溢、气盖山河? 他若不要我,自然会明白的告诉我。” 崔臻平淡的说道,但是情绪的确有些低落。 “他若一辈子不告诉你那?”郭媛怒了。 “我等一辈子就是。”崔臻一根筋的说道。 “他若告诉你那?” “我第二天就落发出家。” 母女二人针锋相对,郭媛差点噎死。 两个人正争吵。 突然管事婆子来报,安乐公主宣崔臻进宫。 崔臻一听立即精神了。 锦瑟要自己进宫,一定是要去见修之,他一定在宫里。 “回了安乐公主,就说青鸾有病在身,不宜进宫。”郭媛直接拒绝了。 崔臻脸色一片灰暗,但是终究没多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相见我女儿,做梦。” 郭媛愤怒的说道。 管事婆子刚走没多久,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夫人,那个顾道登门拜访了。说是求见小姐。” 一听顾道来了,娘俩蹭的一下都站起来了。 崔臻满脸兴奋,轻咬下唇。 这个坏人终于要硬闯进来么? 他一定很想见我,一定会大闹郑国公府,他一定敢的。 “把小姐看好,我倒要看看他能上天。”郭媛说着,抄起一根铁鞭就出去了。 “娘,你不要伤了她。”崔臻惊呼。 却被两个婆子拦在屋子里,根本不让出去。 顾道正在跟郑国公说话。 “磊儿那,当了神童了,就看不上我这个老家伙了?不肯陪我下棋了?” 郑国公嘟囔着。 “国公爷,您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磊儿可是被撵出去的,那还进得来这个门哦。” 顾道揶揄的说道。 “哼,神童我家是欢迎的,就怕有些心术不正之人,利用神童沟通人家内宅女眷。” 郭媛把铁鞭子拢在袖子里,冷眼看着顾道说道。 丈母娘见女婿,脸色很少有好的。 这个尤为严重。 “见过郭姨母。”顾道还是很有礼貌的。 “我要去蜀中了,来跟崔臻告个别,请郭姨母行个方便。” 砰的一声,郭媛把二十多斤的铁鞭扔在桌子上。 “你觉得它会让你方便么?” 顾道看着铁鞭,看看郭媛。 “郭姨母,没必要如此吧。我光明正大请见,说两句话就走。” “您要是这样还阻拦,我就只能晚上来了。”顾道说道。 “龌龊的小子,淫贼胚子,你当这郑国公府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 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郭媛怒道。 “那咱们就比一比,今天晚上,咱们箭不带矢,换成木质兵器。” “看看你能不能拦着我见到青鸾。”顾道说道。 “好,这个有意思,我那些老伙计,也要活动活动了。”郑国公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好,我等你,今夜的防卫我亲自指挥,被我生擒了,以后不许再见我女儿。” 郭媛说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心有灵犀,瞒天过海 当天晚上。 顾道带了几十个少年,进行了训练之后的,第一次特种战斗的演习。 行动代号:拯救二夫人崔臻。 大夫人不用说,肯定是公主。 这一晚上,从三更天开始,一直折腾到天亮。 郑国公府的老兵,一开始就没把顾道当回事。 纵然大小姐郭媛仔细交代了防守策略。 可他们依然不当回事,毕竟都是尸山血海里面滚过来的老兵。 经验丰富,还占据有利地形。哪能在乎一帮生瓜蛋子。 别说顾道,就算来几百最精锐的禁军,也别想轻易攻进来。 三更天一到,外围的岗哨就被摸掉了。 府中的灯笼刚一挑起来,就被远程狙灭。 “狗日的,这小子哪里弄来的射雕手,这距离很远。”老兵光看羽箭的力道,就能知道弓箭手。 这要是在战场上,他已经死了。 老兵们终于重视起来了,黑灯瞎火地利用有利地形,以静制动。 可是这帮小子神出鬼没,从最不可能的地方摸进来,抽冷子就来一下。 偶尔抓住对方几个小子,一看全都是十八九岁,个个精悍。 被抓了一个个蹲在地上,龇着牙喊爷爷,然后掏出酒壶孝敬老兵。 “这顾家少年郎,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精兵?还这么年轻。”郑国公家的老兵感叹着。 “好家伙,这酒真给劲儿啊。”一个老兵喝了一口,哈出一口酒气说道 “你怎么喝起来了?这打仗那?”另外一个老兵不悦地说道。 “我胸口刚被这小子捅了一刀,阵亡了。” 老兵指着胸口的白灰印记说道。 然后又美美地喝了一口。 “哎,那我也阵亡了,给我也来一口。”另外一个老兵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灰说道。 ‘阵亡’的老兵,坐在院子中间喝酒,一边跟这些同样‘阵亡’的小子聊天。 “不好了,孙小姐被带走了。”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喊声。 几个‘阵亡’的老兵不屑地一笑。 “你家少主还算聪明,不知道孙小姐关在哪里,故意喊着一嗓子,想让我们露出破绽?” 一个老兵得意地拍了拍一个少年的肩膀说道。 “小子,小家雀算不过老家贼,这种招数我们早就想到了。” 几个少年蹲在地上,拿出牛肉干孝敬老兵。 “闹着玩儿么,早就听说郑国公府的老爷爷们,当年都是英雄。” 老兵拿过牛肉干,闻了闻说道。 “英雄个屁,现在也咬不动这东西了。” 没人告诉崔臻,今天晚上顾道要来。 但是突然被母亲换了地方睡觉,她觉得很奇怪。 尤其是半夜闹出动静,一下子惊醒了。 “家里进贼了?”崔臻惊呼。 “小姐别担心,几个毛贼而已。”婆子赶紧说道。 几个毛贼而已? 这几个婆子怎么这么淡定? 崔臻下意识的感觉不对。 难道这几个婆子跟贼人里通外合? “不好,孙小姐被带走了。”突然一声喊声响起。 扑通扑通…… 崔臻感觉心脏在嗓子眼狂跳,是那个坏家伙的声音。 他来了,他大半夜来见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喊这句话? 她突然灵光一闪。 “点灯,快点灯,我害怕……”崔臻拉着一个婆子瑟瑟发抖地说道。 几个婆子赶紧点灯。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你们没事吧,小姐让我来告诉你们,快把灯灭了。” 门外的人低声说道。 几个婆子赶紧灭了灯火。 “快带着孙小姐跟我走,这里被发现了。”那个声音低沉紧张的说道。 一个婆子一听赶紧开门。 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一掌切在她的脖子上。 另外一个婆子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被摸到跟前打晕。 第三个婆子以为同伴是摔倒了。 “怎么回事?”刚说完就被同样打晕了。 “你是谁?”崔臻紧张地握住烛台,问道。 “是我!”顾道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咣当一声,烛台落在地上。 “坏人,你怎么才来……” 崔臻扔下烛台就扑到顾道怀里,死死地搂住他,抱着脖子就要亲。 被顾道一把拦住。 “哎呀,黑灯瞎火的也不怕亲错了。赶紧脱衣服……” 顾道说道。 “啊,你……你……要……在这里?”崔臻大羞。 虽然以前也说过要跟顾道做夫妻,可是事到临头她有点不知所措。 冷不防脑门上挨了一下。 “清醒一下,想什么呢,赶紧换衣服,我带你出去。” 顾道说道。 “哦……”崔臻有点失望。 天亮了,比试结束。 无论是‘阵亡’的,还是被抓的,都被放了。 少年们懒散地离开了郑国公府。 “给顾道带句话,比试他失败了,以后不要来见我女儿。” 郭媛得意的对着少年们说道。 她昨天晚上设置了两道防线,一道防止人进来,一道防止进来的人出去。 虽然顾道这些手下的手段,让她也十分惊讶,甚至吓了一跳。 但是郑国公府的防备,固若金汤。 想带走女儿痴心妄想。 少年们低头耷拉脑的离开了,一个个情绪不高,显然少主失败了。 “去,把青鸾喊起来,该吃饭了。”郭媛活动了一下腰身得意地说道。 过了一刻钟,丫鬟疯了一样跑了回来。 “不好了小姐,小姐不见了。” 郭媛手上的铁鞭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匆忙地朝女儿的住处跑去。 “不可能,这么严密的防守,她怎么会不见。”郭媛急匆匆来到崔臻住的地方。 发现三个婆子跟猪一样被捆在床上。自己的女儿不见了。 解开之后才知道,快天亮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把小姐带走了。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出去的?”郭媛气急败坏。 可是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就连几个婆子也是蒙圈,院子里的老兵也没明白。 郭媛拎着铁鞭骑上快马,直接奔袁琮府邸。 找不到小的,还找不到老的么? 到了之后,发现袁琮府邸一片混乱,香云要生了。 这时候袁琮也没空搭理她。 没办法,她只能把所有家将都派出去,满京城地找。 郑国公府隔壁的院子里。 崔臻一身夜行衣,打扮成了小兵模样,脸上抹了黑灰。 怎么看都像是顾道家的家将。 她根本就没有跟顾道逃跑,换了衣服之后,就假装被抓了。 跟一帮少年蹲在一起。 老兵喝得老眼昏花,也没认出来她。 天亮了,郭媛以为顾道失败,就把这些少年放了。 崔臻跟着他们大摇大摆走出府门。 见到顾道的时候,却发现他一身老婆子的衣裙,脸上涂脂抹粉,发髻还是女人的。 好娇俏的一个老婆子。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崔臻伸手抹了顾道脸上的粉,笑得花枝乱颤。 “进你外祖家后宅,穿成这样才不显眼啊。”顾道无奈的说道。 “你这一招瞒天过海,简直是匪夷所思。”崔臻看着自己这一身,使劲儿夸奖顾道。 “还是你聪明,听到我的喊声,就知道点灯。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你娘把你藏哪里了。” 顾道也使劲儿夸奖崔臻。 老兵知道顾道喊声,是投石问路,所以根本不为所动,但是他们忽略了崔臻的聪明。 两个人心有灵犀的一笑,顾道忍不住想要去亲崔臻。 却被崔臻一把推开。 “你走开,你这怪模样,我才不要你碰我。” 两个人说说笑笑,洗脸换衣服,然后手拉手满京城的逛街。 心上人在身边,崔臻心满意足。 她不问心上人,接下来要怎么办。他能半夜把自己偷走,就已经表明了心思。 她相信这个人一定有办法。 “我很快就要去蜀中,你不要着急,等我回来。”顾道柔声说道。 “我以为,你要拉着我私奔到蜀中。”崔臻靠在顾道的肩膀说道。 “真想这么干来着,可是总觉得蜀中不会太安全。你还是在京城等我。”顾道说道。 “好,你让我等你,我便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崔臻抱紧了顾道的胳膊说道。 太阳西下。 崔臻欢快地回到了郑国公府。 如同去踏青归来的小女孩。 郭媛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她真怕顾道一时兴起,把女儿给拐到蜀中去。 “你还知道回来?怎么没去蜀中。”郭媛明明担心,但是嘴上硬得很。 “哦,多谢母亲成全,我回来收拾东西,马上就去蜀中。”崔臻笑眯眯的说道。 “你气死我的了。”郭媛怒道。 “马上收拾东西,给我准备回南越。” “好的……”崔臻愉快地点头。 郭媛狐疑的瞪着女儿,这不对,这丫头又有了坏心思。 不行,必须把她捆在自己身边,严防死守。 第一百七十八章李纤云,就怕闺蜜过的好 顾道回到袁府的时候,香云已经产下一子。 袁琮七十多岁得了一个儿子,兴奋的整个人红光满面。 “没想到,袁家的香火还能续上。”袁琮高兴的给祖宗上香,亲自禀告这件事。 转头抓住顾道。 “修之啊,你师祖母奶水不下,怎么办?这孩子岂不是要饿死?”袁琮着急的说道。 “找个奶娘不就得了。”顾道直接说道。 大户人家,主母生完孩子,大部分都是奶娘来喂养。 主母要忙着管家、宅斗、保持身材。 “她不同意,说用奶娘,以后孩子跟自己不亲。”袁琮说道。 顾道不知还有这说道,立即给出主意。 “找找哪家吃奶的孩子,嘴壮那种,让这孩子先把奶吸出来。” “我再去做一些下奶的食物给师祖母。” 袁琮急匆匆地派人去找孩子。 顾道来到厨房,教厨子做鲫鱼汤和炖猪蹄。 顾道忙活完,关爷来了。 “少主,我给你引荐一个人,此去蜀中他能帮上大忙。”关爷说。 顾道一听,赶紧把人请进来。 一看竟然认识,而且还一起喝过酒。正是平安县衙的哪位师爷。 “于纲,见过少主。”师爷恭敬地见礼。 “什么情况,你也是徐家的家将?以前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顾道有些震惊。 “少主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自然用不到老夫,此次去蜀中老夫大概能帮得上忙。” 于纲笑着说道。 顾道想起来,难怪当初他屠灭伏牛帮的时候,被关在平安县衙。 这位师爷对他非常照顾,请他吃饭喝酒,还亲自送他出门。 “少主,以前他可是参赞军机的。要不是十年前老将军战死塞外,他现在能当大官。” 关爷极力推荐。 顾道听明白了。 “我这益州校尉兼公主府卫队统领,手下只有二百多人。劳驾先生做个司马参军可否?” 顾道正缺少这样的人才。 “多谢少主,多谢校尉。”于纲很愉悦地答应了。 “对了关爷,于参军的军饷补了么?”顾道突然问道。 “少主,于参军拒绝了,他说这些年他过得很好,他那一份先给别人。”关爷说道。 “都跟我去出征了,哪有欠军饷的道理。直接补齐,也好安家。” 顾道说道。 “多谢少主,敢问少主,其他的同僚何在,在下作为参军也好有个底细。” 于纲很快进入角色。 “呵呵,没有……”顾道回答。 客栈之内。 崔干会见了詹铎。 自从梅子苏离开之后,南越的暗探全都沉寂了。 现在新的统领到达,暗探却再一次启动。 第一件事就是配合崔干的行动。 “离开京城之后,到达蜀中之前,我一定要顾道死。”崔干冷着脸跟詹铎说道。 他已经知道,顾道趁夜把妹妹弄走的事情。 简直是对顾家门风的肆意侮辱。 无论于公于私,顾道都必须死。 “崔公子,顾道身边有二百余人,全副武装。想要杀他我们的人手不够。” 詹铎为难的说道。 “人手自然有人给你提供,全部归你们指挥,把你们暗探精通的暗杀、偷袭、下毒的手段都用上。” 崔干冷声说道。 詹铎一听,放心了。 这个崔公子很拎得清,只给人手不干涉指挥。那就没问题了。 “公子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詹铎说道。 送走了詹铎,崔干立即派人给陆冠送拜帖。 这一次陆冠在书房接见了崔干。 “陆公,您还在犹豫什么?蜀中乱世家动,是您跟南越这边约好的。” “如今蜀中已经乱了,推动《氏族志》的时机已经到了,何以迟迟不动?” 崔干问得很直接。 陆冠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崔干知道这么多。 但还是非常沉稳的开口。 “崔公子知道的太多了,也太着急了。时机还不到,请再忍耐一下。” 崔干眉头一皱,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陆公,我既然知道这件事,自然是可信之人,您到底等什么时机,请明言。” 陆冠捋着胡子想了想。 崔干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不给个答案,他一定会不满。 “顾道死,时机就到了。”陆冠说道。 目标一致,崔干不再多问。 “还请陆公给些人手,剩下的我来安排。”崔干说道。 弄死顾道这件事,人手多多益善。 陆冠答应了,崔干告辞。 一直旁听没有出声的陆端,终于开口了。 “祖父,我们要给他人手么?” “怎么能用我们的人?这件事受益的是太子,让他出人手就是。” 陆冠老辣的说道。 陆端眼前一亮,让别人拼死拼活,陆家掌控一切,渔翁得利。 祖父的手段果然高明。 圣旨已经下了,顾道能在京城的时间不多。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之后,他召集茶叶行会和皇商开会。 蜀中产茶叶,而且还有通往东吕国茶道。 他的茶砖生意,一样可以对东吕国。所以茶商可以先去铺垫。 皇商没那么多事情,不需要动员。 顾道在他们心中就是财神爷,财神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于纲作为新的司马参军,随着他接触的机密够多,愈发的震惊。 这位少主家业之丰厚,让他有些不敢想象。 光是那二百少年带的装备,就让他发自内心的震惊,这比当年大帅的亲军用的还好。 这些少年的口粮更是惊人,几乎天天有肉,日日训练不断。 而且这些少年把这位少主,当做神一样看待。 京城中的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 出发当日。 送别的锦瑟哭的稀里哗啦。 董阔到是很兴奋。 “修之此次入蜀,当是建功立业之行,不过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字帖。” 这家伙送别是假的,他怕的是没了顾道的字帖,不能白嫖翡翠胡同的花魁。 顾道喝了送别酒。 抱了抱锦瑟,挥一挥衣袖,没给董阔留下一片云彩。 刚走出没多远,却发现崔干在路边等他。 “顾修之,你有大才,有资格当我一世之敌,可惜了,此生恐怕很难再见,特来与你一别。” 崔干说着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说大舅哥,你说的太不吉利了,好像你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顾道没喝酒,揶揄地说道。 崔干气得把吞下去的酒,又喷出来了。 “你这不懂风雅的粗货,这是惺惺相惜,你懂不懂,我在对你惺惺相惜。 是你要死了,不是我,我这是珍惜你的才华……” 顾道撇撇嘴。 “净整这些没用的,明明恨不得在坟头撒尿,还非要多此一举,显得你能啊?” 顾道把酒喝了,一挥手出发了。 看着顾道的背影,崔干心中冷笑,这一去就是你顾道的黄泉路。 郑国公府。 自从崔臻被顾道弄走又回来之后,郭媛就把崔臻绑在身边。 生怕顾道脑袋一热,真把崔臻拐跑了。 对顾道是严防死守。 今天顾道出发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这个祸害终于走了。 “顾道已经去了蜀中,你也别有什么念想,马上收拾收拾跟我回江南。” 郭媛说道。 “母亲,我看您还是别折腾了,他不会让你带我回江南的。”崔臻柔声说道。 一点也不着急。 “他?哼!他恐怕自身都难保了,你就不要指望了,这次就算是皇帝都不能阻止我!” 郭媛十分笃定的说道。 正说着,公主李纤云来了。 对于李纤云的见面,郭媛倒是不反感。毕竟这是崔臻在京城唯一的朋友。 “你也要回江南了吧,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李纤云说道。 “道歉?”崔臻倒是有些疑惑。 “我曾经让锦瑟防备你,算是出卖你了。所以今天来给你道歉。” 李纤云表现得貌似光明磊落。 崔臻盯着李纤云的眼睛,丹凤眼带着些许淡淡的嘲讽。 “你不是来道歉的,你是来看我后悔的,看到我的惨样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 “因为你后悔了,你失去修之之后后悔了。如果修之对我薄情寡性,你心里会平衡一点。” 崔臻一阵见血的说道。 李纤云脸色又羞又怒。 “难道他不是么?有了锦瑟之后,明知道你们两个没结果,还要勾搭你。” “看看你现在,只能背着不好的名声回江南,而他什么也不会做。” 李纤云略带嘲讽地说道。 “不,他绝不会让我回江南的,他一定有办法……”崔臻无比坚定。 “崔臻,醒醒吧,他毫不犹豫地走了,他已经不抛弃你,不管你了!” 李纤云残忍的说道。 仿佛只要顾道够坏,她以前的种种才是无比正确的。 我李纤云不能拥有的东西,你崔臻也不能拥有。 第一百七十九章挥一挥衣袖带走大舅哥 顾道走了。 京城的世家公子们松了一口气,这个祸害终于走了。 大家终于可以安享太平,按部就班地推进《氏族志》了。 终于不用害怕,这个家伙抽冷子跳出来,把事情搅合得乱七八糟了。 顾云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极力赞成顾道入蜀。 这个逆子走了,顾家终于不用站在风口浪尖了。 郑国公府。 崔臻和公主李纤云不欢而散。 李纤云终于找到了一点平衡,只要闺蜜过的比我惨,我就开心了。 是我抛弃了顾道,现在顾道抛弃了你,这我心里就平衡了。 这一刻,两个好闺蜜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顾道如蜀中,郭媛松了一口气。 女儿终于可以死心了,立即收拾行李准备回江南。这京城已经是山雨欲来。 此地不宜久留。 崔臻依旧固执的不肯收拾东西,她相信顾道的话。 京城之外。 顾道走了不到三十里,就停下来安营扎寨。 “少主,为何不走了?”于纲过来问道。 “此去蜀中危险,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我请了个护卫,明天就到。” 顾道说道。 “少主无需担心,入蜀的道路属下熟悉,何况我们兵强马壮。” “只要按照我安排的路程,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于纲非常自信的说道。 他不认为一个护卫,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还是等一等吧,这个护卫到了,我们能省去很多麻烦。” 顾道悠然的说道。 于纲无奈,这个少主的心思他有时候猜不透,总有一些惊人的举措。 为一个护卫耽误半天路程,也不知道这个护卫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安排斥候前面探路,所带人马立即就地扎营。 客栈里面。 崔干把自己家的人手,还有陆家交过来的人手,全都转给了詹铎指挥。 接下来就是等顾道死亡的好消息了。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做一首声情并茂的悼亡诗,在他坟前焚烧。 赢得一个不计前嫌,雅量无双的美名。 安排好一切,他去了郑国公府,跟妹妹和母亲道别。 毕竟妹妹很快就要回江南了,他在大乾的事情还有很久才能结束。 等大乾的事情结束,他崔干一定能名满天下。 成为南越双壁,与魏无极齐名。 “妹妹回到南越好好休息一下,忘了顾道,家族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夫婿。” 崔干虚情假意的说道。 “多谢兄长费心了,我不回南越。”崔臻淡然的说道。 “不要任性,你生在门阀就要认命。一等门阀的郎君任你挑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崔干变得严厉起来。 可惜崔臻只是无情的冷笑,不接他的话。 从郑国公府出来,崔干回到客栈,欣赏了金戈铁马的琵琶曲。 搂着香汗淋漓演奏琵琶的女子,深入探讨了一下峰峦如何起伏。 然后就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崔干听到一阵阵吵闹声,烦躁地嘟囔了一声。 “让那些狗奴闭嘴,大早上吵什么?” 可声音依旧,崔干一下怒了。 “来人,将吵闹的狗奴来下去,杖毙。” 崔干烦躁的怒道。 “嗨,大舅哥醒了,吃早饭啊。”顾道声音戏谑的传了过来。 崔干蒙了一下,睁眼一看。 正看见顾道笑眯眯的脸孔,手里还端着饭碗。 “噩梦,一定是噩梦……醒来……”崔干晃荡一下脑袋。 想把顾道从噩梦之中挤出去。 再次睁眼,顾道消失了。不过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帐篷里面。 从帐篷里面出来,崔干蒙了。 这不是他的客栈,这是一个河边。 晨光明媚,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士兵,而顾道就在帐篷边上就着小咸菜吃早饭。 “这是哪里?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崔干拍了拍自己的脸。 “别拍了大舅哥,这一切都是真的。”顾道心情美美的说道。 客栈可比郑国公府好进多了。 崔干那些手下,伺候人还行,防护就是扯淡。 顾道手下的少年,轻松摸进去,给他用了点药,就把他带出来了。 整个过程如入无人之境。 丐帮把他连夜从城墙上顺出来,一大早上就到这里了。 崔干终于清醒了。 “顾修之你这是绑架,我可是南越一等门阀的嫡子,你竟敢绑架我?” “你想要干什么?” 崔干怒了,跳着脚喊道。 一下子被脚下的石头,咯了脚心,疼得差点喊出来。 “大舅哥,你看你这话说的。昨天你给我送行,那惺惺相惜的劲儿,让我着实感动。 我一想,一个人去蜀中怪寂寞,不如让你陪我一起去。咱俩路上也有个伴!” 顾道很认真地说道。 “你不要叫我大舅哥,狗才是你大舅哥,你这混蛋,送我回去……” 崔干彻底破防了,我怎么那么贱,我送他干什么? “大舅哥,能不能把自己当狗啊。可不带这么埋汰自己的。” 顾道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崔干快疯了…… 郑国公府。 郭媛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崔臻回归南越。 李纤云也过来相送,嘴角翘起,似笑非笑。 她强压这心中的畅快。 “崔臻,现在你该清醒了吧?事实证明,顾道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他抛弃了你,不管你了。 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值得你伤心,回江南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崔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了?他不会抛弃我的,我相信他。” 李纤云听了这话,摇头嗤笑。 “不说了,说多了伤情分,我是来送行的,不是来看热闹的。” 她分明在得意,就是来欣赏崔臻被抛弃的凄惨。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崔干的奴才,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奴才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公子出事他们都要死。 郭媛正在听李纤云嘲讽女儿,这一点她是不拦着的。 需要有人让女儿清醒一下,好死心回江南。 冷不丁听奴才一喊,她吓一跳。 “怎么回事,公子出什么事情了?”郭媛大惊地问道。 崔臻也吓一跳,怎么哥哥还出事了? “公子失踪了,只留下这么一封信。”奴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颤抖着把信举起来。 郭媛抢过信一看,脸色煞白,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娘,怎么了?”崔臻赶紧上去扶着母亲。 却被郭媛一耳光抽在脸上。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惹的祸事。”郭媛真的怒了,把信纸扔在女儿脸上。 崔臻拿起信件一看,是自己心上人那熟悉的字体。 “崔公与我惺惺相惜,不舍我一人独赴蜀中,特意连夜追来陪我同往,青鸾可留京城等我们回来。” 这话写得客气,好像崔干非要陪着顾道去蜀中。 实际上就是扯淡,翻译过来就是: 你儿子被我绑架去蜀中了,把青鸾留在京城等我回来。 否则…… 否则没说,请自行体会其中的威胁之意。 “娘,我们还走么?”崔臻笑着问道。 郭媛气得直跺脚,又心疼地摸了摸女儿被打的脸颊。 “还走什么?你满意了,你哥哥被那个混蛋绑架去了蜀中。逼着我把你留下。” “不行,我非杀了他。” 郭媛没好气地咆哮着,转身进门。 崔臻拿着信,十分开心地看着李纤云。 “纤云你瞧,他总是这么让人放心,让你失望了啊。” 崔臻脸颊被打肿了,却笑得开心。 李纤云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是来嘲笑崔臻的,可此时自己如同跳梁小丑。 那个混蛋为什么只对自己薄情寡义,为了崔臻就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为什么?混蛋…… “高兴什么?他绑的可是你哥哥。哼……” 李纤云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纤云,没事常来玩啊。不送行也可以来。”崔臻对着李纤云说道。 李纤云走得更快了。 哼,你自己把好男人赶走了,却希望别人也倒霉,真是嫉妒让你面目全非啊。 崔臻转身进院,招呼丫鬟婆子把收拾的东西拿出来,不走了。 郭媛骑着一匹快马就冲出大门,她要找顾道去算账。 第一百八十章京城集体懵逼 崔干憋屈的胸腹鼓胀,一口东西没吃。 一等门阀公子,在南越,寒门之人都不敢抬头看他,甚至跟他说话,他都觉得气浊。 可现在,落在了顾道手里。 骑着一匹老马,磨得屁股生疼不说,那群粗俗腌臜的大头兵的目光,让他觉得恶心。 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回正身体,不再理我,我因被忽略而愤愤的目光顺着他的外衣往下,竟看到他衣尾处绣有一朵颜色火红却不让人觉得张扬的花。 好家伙!这个位置的话,我要想把手机捡起来,估计脸都要贴着她的大腿了。 男人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冷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像在看一个死人。 嬴不疫最听嬴伏的话,也没多废话就去安置姜飞白了。等把他安置妥当顺带去给嬴墨和其他师叔报了平安就回演武场找嬴伏了。 “都听见了吗?有什么问题,滚到别的地方争论。要么谈和,要么比武台一决高下。 这么好的工作地点,全城也找不到第二家,所以大多数的灵厨拼了命也想到这里工作。 “你也别这么悲观,毕竟鸾鸟也不是你害死的。说到底不是还有凤凰在吗?”唐盼青安慰道。 我走进山洞后,黑衣人便将石门放下,山洞里,就只有我,和坐在石凳上的道家家主柳尚青。 第二就是御灵术的存在,武峰和冷军再三叮嘱他,千万不要随意透露御灵术的存在。 恰逢今天冯济人约好了一众专家准备在张院长的医院开一场交流会,顺便过来见一见老朋友,一听到病房传来争吵,当即便皱起了眉头,对这家医院的第一印象有些失望了。 终于男子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临死前他还在想这个带着贝雷帽,冷漠无情的人是谁?但他没有机会了,因为他生机已经消失。 “呵呵!你觉着你们龙族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吗?”虎震一脸讽刺,此刻就是仗着局势,想过下嘴瘾。 所以虎岩,比起陈羽来说,更加希望能够找到怪物们在地洞中隐藏的秘密,万一跟出口有关系,就太幸运了。 他眼神里带着野兽一般凌厉的味道,枪口抵住了我的下巴之后,我看见他的手指就搭在了扳机上。 黑影如潮,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了距离离云歌等人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众人这才看清了这些尸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铠甲,尽管这些铠甲锈迹斑斑,但依旧透出一股血腥残暴的气息,令人在场众人悚然一惊。 “属下不敢。属下遵命。”即便鬼煞王有再多的不甘。都只能容忍下來。 当然,这一千亿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未来科技的打算——建造世界最大的风洞测验基地。 “别走!懦夫!”金闪闪以为淮刃怂了,人尝尝会产生这么一个错觉,就是对面怂了,就代表他打不过我,你要想想,万一对手只是一时尿急,懒得和你打呢? 猛的跳了起来,捂着头含着眼泪,魔理沙想要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蛋拔自己的头发。 那个紫衣真传弟子心高气傲,心底里也看不起驰枫,碍于九长老面子,不得不当个打手,所以与驰枫的关系是貌合神离,蓝曾在的这番话说得他极其舒坦。 “王爷放心,奴婢定然万死不辞!”志泽对春雨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我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登车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等着,我把他们挤出尿来 想要入蜀,先到汉中。 进入汉中的道路,每一条都是险路雄关。只要堵死这些要道雄关。 汉中就可以自成一国。 顾道第一次遇到了拦路抢劫的时候。 山贼出来那一刻,吓得崔干魂飞魄散,以为安排的杀手来了。 顾道一声令下列阵。 “少主,不用紧张,自己人。”赵康却突然说道。 同时,四周开始发生变化;一根根植物藤蔓从地下迅速生长出来,每根藤蔓间互相缠绕拢卷。 医疗队无法处理的伤势,会在后面的野战手术棚里,由伊萨亲自主刀治疗。在丰富的药物、先进的手段、卫生的环境以及充足的营养下,这些战士不会死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够重新回到部队里面效力。 周遭的人,都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七人,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被冲得荡然无存。主持正在滔滔不绝地激励着,仿佛要将满腔的热血都洒出来,来点燃这场战火。 “你现在的方法不就很暴力吗?我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的灵魂不可能给你。”叶琪用力地砸着自己的头,想要通过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被吞噬意识。 他要是指责甘镇荣,恐怕甘镇荣还会反咬他一口伤害计算不准确,你打什么中单? 不过也许,他们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常年不见自然光的封闭空间,唯一的光源就是浑天淬星台上散发出的淡紫色微光,虽然不显晦暗仍可清晰视物,终究还是无法辨识准确的时间。 “算了,不说这个了,这场比赛你看好哪边?”许梓诺转移了话题。 佣兵们的攻城计划被曜力协会和军队携手击溃了。灰霾终于散开,久违的阳光也洒了下来。 “那里有艘船!”林深谋也看到了,只是他猜不出来那船的主人是谁。 “伯汗你看看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些年我忙里忙外可曾有半句怨言,自从嫁过来,她们姐妹就不待见我,我跟你埋怨过吗?我这么说,不也是考虑到王室的荣誉吗?”乌搴芳说道,很是委屈。 叶禄生之后所有事情都听曹良瑟的,衣食住行,都是按照她的喜好。 彻底没救了,和传说中的一样,中了‘惑’心,再由青狐斩去,这人就真的死心塌地的了。 当过大学老师的经历,张东海的组建东海助学基金,让县长对张东海非常的有好感。 于有鱼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于染不同,他的脸看起来很圆润,但又不显胖,眉宇中有着一丝精明,眼睛倒是和于染一模一样。 “你昨晚的事,沈家不会坐视不管的!警察要是真把你给抓进去了,我给你送饭!”沈曼妮微笑着说道,在她心中始终认为肖云飞是因为她和沈家的缘故才出手灭了青龙帮的。 沈竹云不太赞同父亲的说法,不过表情比刚刚好多了,又眯着眼睛说道。 唐风猛地一躲,而那人也趁势一个抛物线往地下一钻又消失了,居然是那些地下忍者。 族人们这才意识到情况大为不妙,以后恐怕会倒大霉了。这里是住不下去了,只有迁移他乡了。 随着元春的深情呼唤,铁甲爆龙飞回了他的怀抱。体重至少是斗笠菇两倍的大块头被这一击冲天拳直接打飞出了半个场地,那一击猛撞的场子三成总算是找了回来。 再看俯身下去的杜丞相,广袖之下的脸早已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可谓狠之以极。 老实说,沈玥还真有些害怕,不过她知道马车受惊是人为的,她岂能胆怯了? “不应该是曾经的领地吗?”原本还以为是一出可歌可泣的有关忠诚的故事,现在看来也不尽然,难倒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三成不禁疑惑起来。 说着话,唐奕在冷香奴头上轻轻一摘,一串珠花落在了手中,冷香奴一头乌发,也随之散落而下。 “被挡了,怎么可能?那么近的距离!“天初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失败,可事实就是这样。 不远处的森林郁郁葱葱,大部分被白雾笼罩着,透过白雾的缝隙,依稀可见那深林的覆盖面积之广,超乎他的想象,甚至白雾浮动,白雾深处的雪山顶峰依稀可见。 辽人一直不给,乐见这根梗喉之刺扎在那里,永远也拔不出来。永远那么疼着。 随着三成这种单纯的命令,阿四的眉头越皱越深“回来吧,飞腿郎。”道馆训练家收回神奇宝贝也就说明他对这场对战主动认输了,三成的化石翼龙又拿下了一场比赛的胜利。 沈玥定亲,打赏是喜事,紫苏和半夏也希望沉香苑内热热闹闹的,是以等沈玥说完,两丫鬟就回屋拿银子了。 男人这种生物,只要她自己不去执着,只要她自己不去痴情,什么样不都是一样吗? “开始吧。”随着紫凌天的宣布,两台解石机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切割赌石的刺耳声音,在会场回荡着。 骆霞本能的看了庆妃一眼,庆妃脸色泛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恁是这般也没有动手的迹象。 往南边望去,又是一道看不见尽头的栅栏,应该也有八千里地那么长。 萧采芙叹了口气,靠近一些楚卿,修长的手指穿梭进男人浓密的短发里,慢慢的揉了起来。轻重适度的按揉,让楚卿一直紧绷的脸部线条,慢慢的有所缓和,他靠过来,将头歪在萧采芙的脖颈上,轻轻的磨蹭着。 “嗖——”又是一道声音跟在昊天身后到达,云枫扬眉,居然是罗腾?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我没事惹他干啥? “崔公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回京城么。如果这件事办的满意,我就放你回京城。” 顾道找到了崔干。 “你要我干什么?”崔干戒备的眼神,如同受过伤的小白鼠。 “汉中知府吕幢,是京城吕家的人,我想要跟他借一些粮草。可是他不给。” “这事情我只能求你了,你若帮我借来一些粮草,马上就可以回京城。” 这一次,她也是侥幸逃过了一劫,算起来,还要多感谢叶敏大师。 见奚九夜已经开始学着使用兵王符,黑长老迟疑了下,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古陌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皇帝又是想要借他们的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果然回到京城就是麻烦事情多!其实这次就算皇帝不出声,他们也不会就这样罢休的。不然太后和那个不知所谓的云妃还不得骑到刘家的头上? 听到那来来的话,那些村名的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他们虽然担心那来来的安危,但是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好不容易让那妖怪放弃了我们这里,他们竟然还要主动去招惹?所以众人都是纷纷劝阻道。 祖父是说要今日找机会让他们见一面来着。可对对方并不知道她们一家子的心思。她们这样一厢情愿的相看人家本就不妥当。如今见面又这般的猝不及防,让她颇有些不知所措。 鸿蒙子也是狡猾,他知道洛音是洛言方仙的心肝宝贝,只要讨好了洛音,洛言就不敢拿他怎么办。 怎么说,人类在这个世界,这片大陆上也是生存经营了那么多年了,论底蕴,论历史,无论哪个方面,都不可能被一个才出现不过两百多年,还一直被打压在世界主流之外的种族给彻底击败吧? 待到修士们基本上都作出了选择之后,天商楼的势力二话不说,就先一步待人飞入域门当中,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不仅大周的情报不会被西北窃取,西北那边,也拿捏不到他们什么把柄。 然后就那样的放开了她,也没有再纠着逼她自招啥的,转身,大步迈向卫生间的门口。 一阵风吹过,紫衣男子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众山开满了如此繁华的彼岸之花,风吹过,花落无痕。 明明只是想简单的生活,明明不想招惹任何人,为何总是让她逃离不开这束缚? 林悠然眼睛溜了溜,一脸坏笑,心里其实是打起了君莫离江山的主意,她想他的江山应该很值钱吧。 龙腾和金甲战士这样做,完全就是将整个后方都暴露给予菲盐城的乾狼军团,丝毫都没有任何的防御一样。 当初江日从觉醒到晋升武者圆满,前后花了好几年,而江天竟然只用了短短半年,就走到了这一步,按这种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甚至超越江日,严重威胁到他们母子的地位,叫她怎能不杀机大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缸的茅台,半玉化的石头雕琢而成的酒钢,总共能有两升,却是石头私人孝敬的。 不过眼下不是思绪这件事的时候,这老头儿为何如何憎恨姓君的人。 躺在沙发上的陈帆只觉肩膀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大脑也昏沉沉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男子脚步声越发近了,只听得男子声音如同清泉打在玉盘上的声音,静如水,却带着肆意的蛊惑。 毒一再次上前想要解决对方,但却被李阳阻止了,他走到那名服务生面前,在对方满是惊讶的眼神下,从他的耳边搜出来一枚微型耳机。 范离莎说:那不行,因为贵宾区有其他客人的预约,您只能带走一个。 东方鑫轻轻捧起蝶儿梨花带雨的俏脸,他低头吻在了蝶儿的红唇上,这一吻,注定蝶儿和东方鑫生生世世不会分离。 具体而言,权教分为摄心、摄性、摄欲、摄贪四门修道方法。圣人常善救物,俯念含灵,示以权门,令其自悟。故开四门权道,以摄化之。第一将欲歙之,必固张之者,摄其心也。 江彦海点了点头,直接跟着他向旁边的特殊隔间走去,然后他又通过对讲机呼叫了他们的负责人。 “他们跟我们都是人类,而且也跟我们同出一源,饕餮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邵殿帅看了看所有人。 “你们这些人,老子是见得多了,表面上满口的仁义道德,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背后捅刀,翻脸无情……”杨鲷不屈不挠地说道。 德本看到羡鱼喊他过去,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不顾一切开口质问羡鱼的青年了,这两三年的风风雨雨,人情冷暖。 “老村长,这位是穆少爷,今天是第一次来农田考察的。”秋香见老村长心存疑虑,随即开口说道。 利爪兵器锋锐无比,穆炎左手却是附着四重天层次拳套法器,不会被轻易划破。利爪兵器与拳套摩擦,发出吱吱尖锐响声。 苏玉嫃一分神,就被一个黑衣人打中了,直接被踹进了马车里面,随后一个黑衣人就急速的驾着马车离开了。 在血魔珠出现时,完全未曾看清,便已然出现在罗昊头顶上方,而后血魔珠体型不由得暴涨起来,宛若一座山岳直直对着下方的罗昊镇压而来。 在看见照片之后,我表现的很愁苦,但是温槿却很高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照片,居然都看的有些入迷,在观赏许久之后,她又情不自禁的将目光看向了我,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甜蜜。 赤血神尊和雷古大帝两人俱是始君中境的强者,在元盟的地位可以说是只在陀君老妖四人之下。若是换在平时,两人自然是大摇大摆的飞入城内。 菊焱见到我,自是喜笑颜开,我却莫名惊讶,她怎么也会被调到慈宁宫?我对菊焱的怀疑并没有消除,她此番调动,打乱了我要保护布木布泰的全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