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傲娇男主的白月光[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傲娇男主的白月光[快穿]》作者:liberal【完结+番外】 文案: 1.被继母折磨的阴郁少年x明媚校花(完) 林溪溪喜欢上了一个少年。 之前的程殊:林溪溪,你怎样都和我没有关系。 之后的他:你笑得真好看,我能亲你吗? #见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长命百岁这个词让人绝望# 2.爱而不得的资本大佬x落魄女明星(完) 曾经跌落谷底的春雀东山再起,红透半边天时,人人都说是她抱紧了金主的大腿。 可没人知道她高一那年在班群里发的四秒语音,那位金主反覆听了七年。 #有多少一贫如洗的夜晚,我没有灵魂却对你沉沦# 3.锒铛入狱的太子殿下x娇软三小姐(完) 钦天监参奏太子星位凶煞,应打入地牢,百官公卿为求自保都避而远之,只有那丞相家的愚笨三小姐以死相逼下嫁于他。 红烛燃尽,太子彻夜未归。 次日清晨,东宫的奴才们竟看见太子跪着搓衣板给太子妃捏脚!! #你是神明我就拜神,你是恶鬼我就献祭# 阅文指南:1v1.男主喜欢的是林溪溪不是原主! 一句话简介:卑微病态男主x元气美少女 内容标籤: 时代奇缘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溪溪 ┃ 配角:宋时屿 ┃ 其它: 第一卷 病娇少年 第1章 大滴的雨珠狠狠地砸在玻璃窗外,随着噼噼啪啪的雨声,窗外流下了一道道水痕。整个世界笼罩在蒙蒙的雨雾中,阴云密布,雷雨交加,像是末日来临前夕。 一辆救护车发出急促的声音,向小区驶进来,不远处的单元楼楼下挤满了围观的人。 「天不让人好过哦,这鬼天气!」 不停嘟囔着的曾妈挎着菜篮子进了屋,看见站在阳台发呆的林溪溪,忙说道:「小姐!赶紧把窗户关上,别淋着雨,刚高考完不能感冒,这可什么不是好兆头!」 阳台前的女孩穿着一件棉质连衣裙,栗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半掩着脸,露出一双雾气朦胧的狐狸眼,很是艷美的长相。 她回过头咧嘴笑:「没事啦,我就看看那堆人在做什么?」 曾妈不好再说什么,在去往厨房的路上随口说了一句:「死人了,安眠药自杀,也是刚高考完的小伙……」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林溪溪踏着拖鞋跑了出去,曾妈气急在后面喊:「小姐,带把伞啊!」 林溪溪急促地喘着气从人群里挤了进去,担架上躺着一具清瘦的身躯,白布下的脸精緻俊朗,却毫无生气得苍白一片。周围鼎沸的人声像是来自遥远的山海,林溪溪发着抖握住那只垂落在担架上的手,雨珠打在她的脸上,冰凉沁入她的心脾。 那双本应该眸光流转,潋滟粼粼的杏眼,如今紧闭着,长睫一动不动。那个阴郁寡言的少年此刻呼吸全无,口唇发咁,医生不断呼喊着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远处一个妆容精緻的女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那是弔丧专用的。 她恶毒又满意地笑,像极了露出獠牙的毒蛇,淬着一口毒液,仿佛下一秒就能来咬断她的脖子。 「啊!」 林溪溪猛地睁大眼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她惊恐地看向身旁人。 公交车司机善意地拍了拍她的肩:「同学,是不是做噩梦了?车到终点站了。」 林溪溪茫然地看向身边人,呼吸渐渐平缓。她回过神,拿过座位上的书包,说了声「谢谢阿姨」便匆匆忙忙跑下车去。 看着身边陌生的人和地方,她确定自己已经穿到了书中的四维空间。 林溪溪所在的公司紧跟小说和游戏结合的浪潮,研制出一款新型游戏:玩家可以任意选择想去的世界,以意识穿越的方式读取故事信息,并完成主线任务。 这是林溪溪离职前最后一项工作,只要完成了游戏首测,就能拿着丰厚年奖跳槽。 身上穿着一身私立高中的校裙,原主一定极其爱美,裙摆有特意设计过,腰线也有收紧。 她不由得想起刚刚那个梦,梦里的少年瘦成皮包骨,皮肤白到病态,停止跳动的心脏让她心里一阵阵恐慌,那应该就是她的任务目标了! 手机上发来一条信息:溪姐,人被我们弄来了!猫咖网吧,速来领取你的大礼包! 林溪溪:??? 一穿过来就有礼物了?游戏助手还没载入,她只能自己摸索剧情。匆匆赶到信息中的地点时,三五个男生围了过来。 杨骁手上晃着一把钥匙,领着她上楼,笑得别有深意:「溪姐,这次的告白我们绝对做得完美无缺!」 「告白?」林溪溪惊讶地反问。 杨骁挠了挠后脑勺:「是啊,上次拉横幅这种馊主意都怪张博那小子!兄弟们这次可是下了苦功夫了,绝对浪漫,保准一举拿下那个程殊!」 程殊,看来是原主喜欢的人。林溪溪不动声色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一间房门前。 杨骁打开门,邀功似得炫耀:「铛铛铛铛~怎么样?你下个月不是过生日嘛,哥几个提前给你送礼物!」 房间不大,十分空旷,像是刚整理出来的。天花板上全是粉色气球,正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大礼包,几乎到她腰上这么高。 第2页 林溪溪把带子解开,礼盒内壁四面垂落,里面一个人竟然随着盒子倒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瞪大眼睛问:「这什么?!」 杨骁无辜地说:「想劝他配合一点的,但是他挣扎,我下手重了一点,就把他敲晕了……」 倒在地上的少年手脚上还捆着红绳,胸口绑着一朵大红花,像是古时来献祭的良家妇女。 林溪溪狐疑地挑起少年下巴,是他! 梦里的那个死人,但手上的□□是温热的,不知道为什么,林溪溪松了口气。 杨骁见状示意众人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关上门时还对她做了个「奥利给」的动作。 林溪溪:…… 一道机械女声传入她的脑中:「玩家一号林溪溪主人,你好。我是本次游戏《拯救她的病娇男主》中,专属于你的npc茉莉,现在系统将自动导入原主的记忆信息。」 原主林溪溪是私立三中的风云人物,白富美且人气高。她在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转学生,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程殊。 程殊的身世算得上是坎坷,他的生父陆青康,一个农村出来打拼的男人,大学毕业进了程氏地产做个小职员。 靠着会讨女人欢心的一张脸骗得程殊的母亲程珐团团转,不仅主动交出了程氏继承人的位置,还心甘情愿做起了家庭主妇。 陆青康掌权之后便夜夜笙歌,寻花问柳,程殊在某次撞破陆青康与小三王艷之间的姦情时告诉了程珐。 程珐一气之下开了车出去,死于高速路上的意外车祸。 程家没了女主人,小三被扶正,还带了个拖油瓶私生子,所谓程殊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存在寄人篱下的侷促,他们母子俩反客为主的速度很快。 他的继母为了让他这个碍眼的大少爷消失费了不少功夫,趁陆青康不在家时就给他注射神经衰弱的药物,他一年里几乎没有几天是清醒的。 那些难以启齿的生活,是他一个人的地狱。 林溪溪大胆地追了人家一年,只换了他在毕业聚餐那天晚上一句「不是喜欢我吗,那要和我一起去死吗?」 林溪溪以为他只是喝多了酒,又或者只是为了拒绝她才说出这种话。谁知在挣脱他后,第二天就看见了被白布盖着抬下楼的他。 王艷应该就是那个撑着黑伞的女人,果然相由心生,林溪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茉莉通知她的任务:「拯救程殊,他对你情深不渝,请让他幸福到百岁。」 林溪溪脑子一堆疑惑:「他喜欢我?那我费心思追他做什么?」 茉莉沉默了两秒,解释道:「他不够喜欢你,你得让他喜欢你到愿意活下去的程度。」 「道理我都懂。」她拉了拉书包的肩带,又有些不解,「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女主和我同名?」 茉莉嘻嘻笑出声:「因为设定游戏角色的人是公司年轻有为,风流倜傥的ceo大人啊。」 呸! 不要脸,居然把npc都设定成拍他马屁的程序! 林溪溪气闷地跺跺脚,她的上司简直是个魔鬼,除了一副好皮相,整个一吸人血的资本家! 茉莉官方提醒:「禁止辱骂ceo大人!否则将升级任务难度,现在我们的想法是互通的哦!」 林溪溪嘴角抽了抽,算你狠! 她蹲下身,把视线放回地上的少年身上。 校服在他单薄的身子下显得有些宽大。额前的刘海半遮掩住剑眉星目,眼帘下面一层厚厚的黑眼圈,鼻樑挺直,长睫毛微微颤抖着…… 靠!醒、醒了?? 林溪溪慌张地往后挪了几尺,这情况该怎么办?将计就计把告白进行下去? 程殊缓缓睁开眼,漂亮的眼睛里还有些迷茫。后颈一阵酸痛,想摸一摸,却发现抬不起手,盯了两秒手上的绳子,他还以为又是王艷。 正打算继续昏睡下去,就听见一道磕磕巴巴的女声:「程、程殊?」 又是她。 程殊面无表情看过去,像是在期待她的新一轮表演。 这个女孩在他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对他穷追不捨,绝色的美貌,迷人的身材,整个三中一半的男生都喜欢她。 毫无疑问,他也喜欢她。 而且喜欢很久了,但事情不应该是这个走向。 林溪溪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这个任务目标睁开眼的时候也太秀色可餐了吧!乌黑笔直的眉毛,微微翘起的眼尾,弯起来像是桃花一样潋滟生彩,像是一波深潭,又像是一片星空,让人情不自禁往里面沉沦。 难怪原主会对他一见钟情,换做是她,也忍不住春心萌动啊! 「醒醒。」程殊打断她的遐想联翩,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没在想什么好事。 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腿动了动:「能放开我吗?」 林溪溪连忙尴尬地去解他的手脚,这个姿势让两个人靠得极近,过近的距离能让他闻到女孩的柑橙味发香,他曾经把超市的洗发水从头闻到尾,只为找到和她一样的品牌。 这个结是怎么打的啊?林溪溪苦恼不已,那是一群什么狗头军师?!她抿抿嘴:「对不起啊,我朋友们好像有点误会我意思了……」 程殊盯着她头上的发旋,喉咙紧了紧,说出来的话讽刺意味十足:「没误会,你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第3页 第2章 一直都这样? 「才不是!」林溪溪皱眉,下意识反驳。 突然一大波画面涌入自己的脑海里: 早操时间的教室里,程殊被和她交好一群男生围着,逼问他要不要做「溪姐夫」。 放学后的学校东门,杨骁他们举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程殊,快从了溪姐吧! 还有他桌上经常放着她强制买来送他的牛奶、果汁、奶糖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情话便签纸。 以及现在一屋的粉红气球和被献上来祝生的五花大绑的「礼品」程殊…… 林溪溪语塞,原主这小太妹行为哪里是追人啊?这是把好好的人往绝路上逼啊!! 这要是被不断骚扰的人是她,她非得把罪魁祸首暴打一顿解气!这样看来,程殊好像脾气还挺好的。 程殊挣开最后一条绳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是吗?」 林溪溪梗住,好像确实如此。 她支支吾吾地想挽回自己形象,道:「以后不会了,你不喜欢可以拒绝!」 「以后不会了吗?」程殊问,眨了眨眼靠近她,眉眼间充斥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林溪溪屏着气,心里带着矛盾和忐忑弱弱补充:「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我自己动手……不让他们参与就是了。」 人还是要追的,任务还是要做的,林溪溪摆出了个十分委屈的表情,伸出手表示友好:「往事无需多言,现在开始能好好相处吗?」 程殊轻笑一声,像是放松了点,却没再搭理她。 推开门时,就看见门口杵着几个男生在听墙角。 林溪溪恨铁不成钢地对他们扬了扬手示意放人走,杨骁看着好不容易绑来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放生了,纳闷地问:「溪姐,人名分到手了?」 林溪溪摇摇头,想到之前那些奇葩告白手段大都是出自他之手,她咬着牙问:「杨骁,你追到那隔壁艺术班的姑娘了吗?」 「没。」杨骁摸了摸鼻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溪溪温柔地拍拍他脸:「我看你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追到了哦。」 周围一帮男生哈哈大笑,表示贊同。 杨骁:「……」 好几把恶毒,他做错什么了要被这样扎心??? 林溪溪错开这几个人往楼下走,杨骁又问:「溪姐,去干嘛啊?」 「上课。」 后面一堆男生笑着问:「真的假的啊,转性做好学生吗哈哈哈哈哈?」 做个屁,她这是去洗白! * 早读课上的校园间嘈杂热闹,朗朗书声中参杂着闲聊,教学楼下的丹桂飘香四溢,芙蓉在枝头绽放,昭示着蓬勃生机。 好在早读课老师并不会来,坐在讲台上值日的正是班长,柳时,也是她的青梅竹马。 柳时和阴郁的程殊完全相反,他是个很阳光的男生,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又迟到!」柳时拿着值日本假意要敲她头,眼里却是带着笑意。 林溪溪笑着躲开,视线放在自己的座位后面。 程殊比她早到几分钟,她大步走了过去,向往常一样掏出一瓶维他奶放在他桌子上:「程殊,早上好呀! 程殊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似得把书翻了一页,桌角的牛奶自然也不会喝。 柳时走过来催促她同桌交作业,顺手亲呢地扯了扯她的马尾,林溪溪嫌弃地往后仰。 她身后的人突然站起身走向垃圾桶旁,随着一声「扑通」声,桌上的那瓶牛奶被无情丢了进去。 响声有些突兀,班上的人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林溪溪。他们都不喜欢这个新同学,阴郁地像一只鬼,每天冷着一张脸,也不和别人交流,仿佛别人欠了他钱。 也就林溪溪,为了他那张脸,每天傻傻地凑上去。 林溪溪僵着脸对他们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开书。内心却是咬牙切齿:什么辣鸡系统,还说程殊喜欢她!这不讨厌她都算是万幸了! * 大课间时间,跑完操的教学楼喧闹非凡,楼道上有人跑上跑下的买水和冰饮料。 一向懒到死的林溪溪一如既往没去跑操,看着满头大汗的同学一个接一个进教室,她奇怪的问:「我后桌呢?怎么还没回来?」 杨骁他们一行人手上拿着冰可乐从教室外走进来,有人说了一句:「溪姐,找新同学呢?刚刚看见上天台了。」 林溪溪乐颠颠往天台那跑过去,却没看见人。 又失落地跑回了教室,没注意前面,突然就撞了一个坚硬的胸膛,身上一股清冽的气息,还带着刚跑完步的起伏。 她亲爱的后桌皱了皱眉头,用手擦了擦嘴,好像有点嫌弃,绕过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溪溪坐在位置上往后转:「程殊,你刚刚往天台去了?去干什么了?吹风吗?」 程殊抬起眼,冷漠的看着她一连三问,这意思好像是让她转过去,别来烦他。 茉莉不屑地耻笑:「你这追人速度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牵上个手吧?」 林溪溪冷漠地看向手錶錶盘:「你们系统信息都不准确,还让我这个玩家怎么玩?」 茉莉摇了摇尾巴,不置可否,安静地下线。 「溪溪大美人,有人找!」有人在门口喊了她一句。 第4页 林溪溪看向门外那个男生,校服松松垮垮的穿着,寸头,还打着耳钉。 眉眼间和程殊有些相似,但却远没有程殊的清澈透亮。 大概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程泽脸上的表情都出卖着他的心术不正,眉眼刁钻,像是经常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 茉莉探出头来提示:「这是陆泽,哦不,程泽!」 程泽,陆青康和王艷的私生子,为了讨好程殊的外公,竟然连姓都改成了「程」。 王艷显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变成程氏的接班人,花了大笔钱投资在他身上。然而程泽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天天在尖子班吊车尾。 按原剧情发展,原主是没有见过程泽的,但显然因为林溪溪的加入,事情的走向也开始有了分岔。 林溪溪纳闷,他找自己做什么,看了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程殊,她砸巴咂巴嘴走了出去。 教学楼的走廊上,秋风徐徐,高大的杉木沙沙作响,他把林溪溪领到一个角落:「我觉得你挺好看,做我女朋友吗?」 林溪溪:??? 这人傻逼吧,好看的人这么多,他这么问没被打过吗? 林溪溪翻了一个白眼,毫不掩饰嫌弃:「您能滚吗?」 她说完就转身要走,后面传来他胸有成竹的威胁声:「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吸菸的事告诉教导处!」 私立三中校规其实特别奇怪,因为富家子弟特别多的原因,你迟到早退顶多多写几篇检讨。 但你斗殴吸菸,学社会上的人这些陋习,就会被严加处置,记入档案里,前段时间还有个吸菸学生被开除的。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对这人本就没有好感,何况他还是程殊继母的孩子。林溪溪都要被气笑了:「谁吸菸了,眼睛有问题就去看病行吗?」 程泽绕到她面前:「我刚刚可都看见了,你从天台那下来,天台那三四个菸头,早自习还没有呢,不是你是谁?」 「爱谁谁!你愿意举报就去吧,别来烦我!」娘们唧唧的,还喜欢打小报告,林溪溪恶嫌地瞪了他一眼。 抬脚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按他这样说,这段时间里除了她,去过那里的人貌似还有程殊。 程泽好像也回忆起来了,笑着说:「那你提醒我了,那个野种好像也上过天台,天台上反正也有监控,查一下就知道了。」 林溪溪抬眼看他,冷冷道:「谁是野种?」 程泽轻佻地扬唇:「是有这么一个人,我放学来找你,等着我。」 他这是要去举报程殊?如果程殊被处分退学了,那他在那个家里的地位应该会更低吧。林溪溪喊住他:「等等……我觉得你还是别乱冤枉好人吧!」 程泽没上当,他倒是也听说过林溪溪大张旗鼓追程殊的事情,他低头笑:「喜欢那倒霉鬼有什么意思啊,你不如考虑一下我刚刚的建议?」 真是无耻得坦荡荡,林溪溪先唬住他:「你给我几天考虑时间。」 「不行。」程泽很精明,像是识破她的伎俩,「放学给我一个答案。」 因为这种事被威胁可太憋屈了,林溪溪气沖沖坐在自己位置上,转过身敲敲程殊的桌角。 程殊淡定看她,她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忍了又忍:「以后,能……能别抽菸吗?对身体不好!」 程殊扯了扯唇角:「他说的?」 林溪溪慌乱转过身,没再回答。 她肯定不可能做那种人的女朋友,但是也不能让程殊被他抓住这个辫子,她得好好想想办法。 傍晚的夕阳交替着明灭的云霞,远处的天空慢慢暗沉下来,窗外起了一阵风,风里夹杂着花香和泥土的味道。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在,教室里闹哄哄一片。饶是有班干部管纪律也无济于事,何况柳时还在讲台前统计运动会的报名人数。 林溪溪没想到,她还没准备好应付程泽之前,程殊好像已经把事情自己扛了下来。 第3章 程泽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林溪溪还以为是来找她,下一秒就看见程殊起身出去。 他们站在教室后门好像谈论了一会儿,教室嘈杂,林溪溪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程泽突然拽住程殊的手往外走。 他会欺负程殊吗? 林溪溪正想跟出去,就被柳时拦住:「溪溪,你运动会报个项目吧,班上人不够积极……」 她的同桌郝菲和柳时还在斗着嘴: 「凭什么让溪溪报三千啊?她连跑个操都不愿意跑!」 「反正我们班上的女生体育都一般般,找个普通的去还不如找个腿长的去。」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腿短的?」 …… 林溪溪心急如焚,偏偏郝菲又拉住她的手,她索性打断他们:「停停停!我报!我想上厕所,能不能让我先走?」 郝菲惊讶:「你还真听他的报啊?那是三千米啊姐姐!」 趁着她手松开了点,林溪溪赶紧甩开跑了出去。 她往楼下找人的时候,程殊正好从厕所方向出来,头发前面几根刘海湿漉漉的,嘴角和额头都有乌青。 看见她的时候有些诧异,就看见她往前扑过来,眼神认真的扫视自己的脸。 果然是被欺负了,程泽这个混蛋! 林溪溪又气又心疼:「刚刚那个人打的?」 第5页 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可爱,程殊似笑非笑:「怎么?你要打回去?」 「我——」林溪溪顿住,她也想,但是她打不过,她理智开口,「我们先去医务室!」 程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脸上的伤。 林溪溪更生气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你还笑?打不过不会跑吗?居然傻乎乎跟他走!下次他再这样,你就告诉我,我找老师收拾他!」 程殊定定地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带着稀奇的语气问:「林溪溪,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明明以前不认识,但从他转进这个学校后就一直对他很殷勤,脸上就差写着「我目的不纯」几个大字。 可是为什么呢? 她这种受尽别人追捧的女孩,他有什么是她稀罕的,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这张脸? * 临近放学,唯恐医务室关门,她拉着程殊跑过教学楼的那块空地。 初秋的夕阳斜落西山,点点归鸦急急匆匆地朝窠里飞去,成群结队的大雁在空中比翼连理。 程殊被她拉着手,被迫跟着跑,步伐踉踉跄跄。 高大的杉木在斜阳下投射出薄薄的阴影,他闻到两边花坛里淡淡的花香,听见耳畔的风声和虫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跳动的心脏。 要不是他们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医务室门口,他差点以为这是永恒。 「伤得不深,记得擦药,避免碰水。」医生扔掉棉签,摘开口罩又叮嘱,「同学,校内斗殴是要被开除的。」 程殊没说话,林溪溪接过药水,忙道谢:「谢谢老师,他只是和同学有一点小摩擦,没有上升到斗殴这个程度,以后我会看好他的!」 医生也是个性情中人,她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少年,调侃道:「你看好他?他是你男朋友?」 林溪溪红着脸小声否认:「还不是……他是我后桌。」 医生又打趣道:「对后桌这么好的女孩子可不多了啊,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学习为重。」 程殊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作势要出去,林溪溪小跑着跟了过去。 放学铃响起,教学楼的人流密集,一个个往外沖,他们只好等在教学楼门外的杉木树下。 他站的笔直,手指自然地垂在裤缝处,眼神淡漠地看着前面,却不聚焦,好像这周围纷扰都与他无关。 林溪溪把手上的药袋递过去:「给,要记得按时擦药。」他的脸生得这么好看,唇红齿白,伤痕在他干净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兀,留疤了可不好啊。 「谢谢。」程殊接了过去,哑着嗓子。 林溪溪笑着摆摆手:「没事——」 「溪溪!」 柳时从楼梯上走下来,手上还拿着她的书包,沉着脸喊她,「跑哪去了?」 林溪溪支支吾吾解释:「刚刚程殊不小心摔了,我陪他去了趟医务室。」 柳时闻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程殊,这种伤痕怎么可能是摔的,但他也并不想做无谓的关心:「这样啊……走吧,一起回家,司机在门口等。」 林溪溪看了看程殊,还想交代什么。 柳时一把拉过她往前走:「快点回去吃饭,对了,国庆七天假打算去哪里玩……」 橘红色的晚霞下,少女被人拽着,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她的头发随着风吹动,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小狐狸,那张白皙小巧的脸美得有点不真实。 程殊站在原地看他们两个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角发涩,又想起刚刚的对话。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啊。」 * 大厅里璀璨的水晶灯明亮又夺目,厨房传来乒桌球乓的锅碗声,林溪溪躺在前厅的沙发上发信息。 林溪溪的母亲以前是个演员,星途正红时嫁给了林父,虽然现在息影了却还是有人记得她那张脸。林溪溪父母感情极好,因为林母身份特殊,他们一有蜜月纪念日就要到国外庆祝。 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林溪溪就跟他俩爱情里的意外似的。 到假期才知道原主的人缘有多好,才一个下午,她就已经拒绝了好几波朋友的邀约。 昨天傍晚林溪溪并没有赴程泽的约,让人稀奇的是他也并没有死缠烂打,虽然不知道他和程殊说了什么,但她估计是他们的家事吧。 程家家大业大,上网一搜就能知道他们家那些事情,继子和正统少爷,谁能继承公司的赌注人人喜闻乐见。 「曾妈,冰箱里还有橘子吗?」林溪溪看着空了的果盘问。 曾妈从厨房匆匆忙忙跑出来,有些懊恼:「昨天忘记添了,要不我现在给你买去?」 林溪溪站起身来,她刚找柳时要到班上同学的通讯录,正想着要给程殊发什么信息,摆了摆手:「我去吧,您继续做晚饭。」 门口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是林溪溪的小叔,林哲业。 原主的世界里,林父公司在她高中毕业那段时间濒临破产清算,最后靠柳时父亲融资才重新在市场运行。 破产的主要原因就是财务部部长做空财政支出,股市大跌,之后才一蹶不振。 而财务部部长正是林哲业手底下的人,林氏娱乐公司宣布破产之前,林哲业便早早地请辞到了另外一家娱乐传媒公司,还升到了个不小的官职。 第6页 依谁看,林氏破产都和这位小叔脱不了干系。 林哲业今年不到三十,是远方堂亲的儿子,长相倒是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商业人士。 他和林溪溪在门口遇上时也有诧异,随即便反应过来:「溪溪啊,我来拿份文件,公司有急用。」 林溪溪笑了笑,亲自领他进了书房:「辛苦小叔了,我爸爸总是不在公司,很多事都要靠您吧?」 「食君之禄,我是员工,应该的。」林哲业回得心不在焉,手不停地翻着电脑桌。 林溪溪意有所指道:「您哪儿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在不同姓的人那才是员工呢。」 林哲业愣了愣,弯着腰动作有些僵硬,抬起头看向她:「小侄女说的有道理,我这边需要用一下电脑,你知道你爸电脑密码吗?」 林溪溪眨了眨眼,十分无辜:「不知道诶,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吧。」 她作势拿起手机就要拨过去,林哲业大步跨过来抢过她手中的手机,有些慌乱:「不、不用了,下次来拿也是一样的。」 「可是刚刚不是说有急用吗?」林溪溪歪头看他。 林哲业把手机递还过去,移开眼说:「文件没看见,可能是我搞错了,其他的下次来拿吧。」 曾妈端来一盘水果:「林先生吃点东西再走吧,每次来都急急忙忙的。」 林溪溪跟在他身后问:「小叔经常来啊?之前倒是没见过。」 曾妈接过话:「偶尔也是让下属来的,你还在学校,毕竟公司事多嘛。」 林哲业没应,脚步很快,穿过前厅就要往大门走。 林溪溪一路送到阶梯下,在他转身时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少了条项鍊,该检查检查家里的监控了。」 「家里装监控了?」林哲业声音陡然升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清咳了几句,「我是说,书房也装了吧,贵重文件这么多,要小心点才好。」 林溪溪笑得人畜无害,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装了的您放心!都是些隐形摄像头,各个方位都有!」 林哲业讪笑着「那就好,那就好」,在她的目送下离开。 真是装都装不像,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林溪溪转身就吩咐曾妈:「明天联繫一下保安室,别什么人都放进来,书房不用每天都清扫,我爸不在的时候别把钥匙交出去。」 曾妈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是?林先生拿资料的话也不给开吗?」 拿资料?怕是挂羊头卖狗肉,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林溪溪笑了两声:「林先生也不是家人啊,书房的监控是一直没去修吗?」 曾妈点点头:「先生说没关系,就一直没联繫过维修师傅。」 「明天之内喊人来修好,再多装一个对着电脑桌的方向。」林溪溪边说边把书房门带上。 第4章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小区里家家户户都慢慢亮起灯火,窗外传来了人烟火味。 程殊的公寓里一如既往地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空荡荡,他的手机上发来一条验证通知:【你的女朋友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他淡淡扫过一眼,没有理会,学校里这种自以为是的女生总是一波接一波。 腹中传来的飢饿感让他有一丝快感,饿了一天终于有吃东西的欲望了。 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大半天,他出小区门的时候意外碰见了林溪溪,走的极慢,还是没有带伞。 女孩看见他眼睛都亮了,一步作两步走,跳到他面前,踩起的水洼溅湿了他的裤腿。 「程殊呀!」林溪溪几乎快抱到他身上,「你怎么从这齣来,你也住在这?」 程殊把伞往她那偏了偏,点点头。 林溪溪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和柳时一起回家了,他家又不住这,以后都和你一起走!」 「好。」程殊应了一声。 林溪溪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程殊嗓音沙哑,低头看着她:「说话要算数,以后别和他走了。」 声音沙沙的,热气扑在林溪溪的耳畔,像是在引诱。 林溪溪重重的点头保证:「好呀!你要去哪呀?我去超市买橘子!」 程殊舔了舔干燥的唇,看向女孩头上的雨水,回道:「我也去超市。」 雨势逐渐变大,冰凉的雨丝侵袭进他的衣衫,潮湿的布料贴在他的身上,倒让他更深刻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滚烫。 林溪溪是不爱带伞的,尤其是小雨的天气,但她注意到他淋湿了一半的肩膀,衣服紧贴在他瘦削的肩胛骨上。 「程殊,挽着好不好?」林溪溪试探的把手放在他的臂弯上,两个人近一点就不会淋雨了。 「好。」下一秒女孩柔软的身体就贴了上去,程殊情不自禁的滚了滚喉结。 林溪溪得寸进尺:「程殊,你同意我的好友验证好不好?假期我想找你聊天。」 那个好友验证是她发的?程殊头有些昏沉,应了声:「好。」 这么乖?林溪溪开玩笑的把手放上他的额头:「这么听话,是不是生病了啊?」 好烫! 居然真的发烧了。 林溪溪慌张地说:「程殊,我们去医院!」 「不去。」程殊终于说了个拒绝的词,脚步有些漂浮,「我饿了。」 第7页 林溪溪有些无奈,只好先扶他回了家,打电话给私人诊所的医生,又叫上了两份外卖。 程殊住的房子很空,除了一张床,两张桌子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家具。 明明是同一个小区,林父给她买的房子装修得像是个公主房,而他的就像难民所。 按说王艷对他应该很苛刻,连钱都不会给太多,那他大概过得有些清贫。 窗户一直紧闭着,连灯光都是昏黄的,他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脸色苍白,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林溪溪此刻才深切意识到,他确实是个可怜的人,也难怪他会选择自杀,这个世界没什么能留住他。 医生给他打过针,又留了几副药后就走了,外卖都凉了,他还在睡。 眉头紧蹙着,嘴里含糊不清念着什么,唇色淡淡的。 林溪溪也没想叫醒他,就着给他换毛巾的姿势坐在床边上。 他长得真好看,五官比女孩子还精緻,皮肤白皙,眉毛工整,那张唇的形状都是当下最流行的m形,明明是这样一个少年,怎么会没人爱他呢。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程殊在噩梦里昏昏沉沉听见这句话,可黑暗里又是王艷毒蛇般的声音: 「你害死你妈的!你也应该去死。」 「没人愿意你活在这世界上,别给我们添堵了!」 「小杂种,我要是你都没脸活着!」 …… 是他害死程珐的,他要是不拉着程珐上楼看那对狗男女,程珐就不会情绪失控跑出门去。 柏油路面上全是血,大片大片的红,在路灯下亮晶晶,程珐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她怨恨这个儿子,到死了还是怨恨着。 他确实不配活着,没人希望他活着。 滚烫又绝望的泪水从眼缝里流下来,滴进发间。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脸上被什么绒毛触碰,痒痒的摩挲着他的喉咙。 他半眯着眼,一张像狐狸一样妖媚的脸和他咫尺相对,他惊讶的微张开嘴,心里无比厌恶自己。 程殊啊程殊,你真是无耻至极,这种时候都能做这种梦,人家一个小姑娘做错了什么呢? 漂漂亮亮又明亮璀璨,凭什么因为被你看上就要承担你这种破碎的人生。 他使劲推了推眼前的幻觉,做个人,放过她吧。 然后下一秒他听见女孩磕磕巴巴的谎话:「程、程殊,你现在在梦里,我没有乘人之危哦!」 * 「程、程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林溪溪的手抚上了他的眼尾,长睫沾了些水珠,眼睛显得越发清亮。 是啊,一个很可怕的噩梦,跟现实世界一样可怕,程殊苦涩的想。 他把她推远了点,他感冒了,不能传染给她。 窗外阴雨连绵,窗帘没拉下,显得房间里也灰濛濛的,灯没有打开,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林溪溪刚刚看他一脸苍白地躺着,样子乖巧又娇弱。这下他人清醒了,她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凑过去,讪讪地收开手,瞥见他脸上还未消散的淤青:「你擦药了吗?还是又沾水了?」 「我忘了。」他声音嘶哑,大概是因为发高烧,喉咙有些干涸。 林溪溪嘀咕了一句:「你脸要是不好看了,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多值钱的一张脸啊,唇红齿白,下巴尖长消瘦,是当下很流行的病态漫撕男长相,这要是出道了铁定娱乐圈顶流sar!但他这么折腾,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起身打算把外面的外卖粥端进来,被程殊的手指轻轻扯住了衣角,他小声请求道:「帮我拿一下桌上的药膏。」 林溪溪弯了弯嘴角,果然这招有用,她欢欢喜喜给他擦药,一边不厌其烦的叮嘱:「不要碰水啊!会留疤的!」 程殊「嗯」了一声,拿了睡衣走进卫生间。 林溪溪把头从门口探进去,小心翼翼地试探:「为了保证你的伤口不碰水,不如……我进去监督监督你?」 程殊毫不留情地瞥了她一眼,「啪」的一声把浴室门拉上。 厨房里传来乒桌球乓的锅碗碰撞声,听起来就够让程殊惊心动魄了。 他这房子里几乎没有其他家具,就那一口锅和几个小碗,还是他一时兴起买来凑数的,好歹齐了点东西才算一个住处。 林溪溪大半个小时前就说要给他热粥,除了摔碎了两个碗外至今没有东西从里面健全地出来。 程殊换了身衣服走出去,暖黄色的白织灯下,女孩两条瘦直的长腿拘谨地站在电子锅旁,长发用了条耳机绑在背后,露出小巧绯红的耳垂,脸侧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粘在了她的嘴角。 那真是一个适合幻想余生的场景,前提是如果焦味没有和锅里的火冒出来的话,程殊手急眼快把她扯开,拿起锅盖丢了上去。 林溪溪苦恼地看着他收拾残局,十分羞愧的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搞定的。」 「嗯。」 程殊把打碎的碗用纸张包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林溪溪跟在他身后念叨:「我刚刚还在度娘上查了怎么热粥的方法的,这个失败只能说明度娘真的很不靠谱!」 「嗯。」程殊不轻不重地回应她,又进了厨房开始洗锅。 林溪溪扯住他柔软的衣袖,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烧……怎么办啊?」 第8页 她的手掌心很温暖,凑近的时候他甚至能闻见她的柑橙味发香,连衣服上的洗涤剂都带着明媚的味道,是在哪里买的呢。 她一定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里,有一对很善良的父母,才会把她养得这么美好。 像是朵永不凋零的向日葵,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都灿烂得耀眼夺目。 「没关系。」他宽慰地说,毕竟以前他也是这样过来的,那些乱七八糟过得不成人形的日子,都是他一个人死咬着牙熬过来了。 他命硬,不讨喜,大病好几次也死不了。 林溪溪突然拿起手机跑到了玄关处,打开门留下一句「你在这等等」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程殊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扯下了她的耳机,长发不受束缚后披落在脑后,她奔下楼的样子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辛德瑞拉。 不过被她抛弃的不是荣耀加身的王子,而是一个阴暗的、难堪的可怜虫。 他大概是太闷了,所以被嫌弃了吧。 他真的不喜欢被人高高捧起又重重丢下的感觉,要他乖乖等着,要他乖乖听话,然后一去不回,他甚至做不到责怪她。 程泽的信息就是这时候发过来的,程殊大略扫了一眼,没回他。 他颓然地坐在墙角下,手指无意识地戳着地板,像是在数流逝的时间。 她人走了,好像没打算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起身时头晕目眩,又回到了那种生死索然无味的时候,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林溪溪(无奈):我也不知道这货能自导自演这么多戏 第5章 林溪溪对他此时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本来是想自己给他熬个汤的,但她高估自己的厨艺了。 最后还是曾妈看不下去了,接过了勺帮她熬完了汤,不管怎么说,这里面还是有她的心意的! 带着保温壶走去程殊住的地方时正好碰到他下楼,看见她人的时候,眼里眼神阴沉沉的,冷得渗人。 林溪溪举高了点保温壶,因为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所以时间有点久,她心虚地往前扯住他的袖子:「我回去给你炖汤了……你要去哪?」 程殊心里感受大起大落,这种变化让他很不爽,她跟刚才不一样了,换了身衣服,还把头发扎起来了。 楼道里因为阴天的缘故有些黑,程殊住的是租房,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也是分为两处不同房型的。 林溪溪这个家只是林父其中一处房产,因为她成绩差,考高中时被分到三中了。她也懒得折腾,就着这离家近的位置要了这套房子住了下来。 林母为了能多看她几眼,也把东西带了过来,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了。 林溪溪见他不说话,晃了晃他手臂:「上楼去喝汤吗?待会要凉了。」 程殊身上烧还没退,此刻脸上一片苍白,额头还沁着汗,唇色却是很红,像咬破了皮的血色。 他看向身边的女孩,讲着娇柔的话,像是在撒娇。 他挣开她的手,疏远的回答:「不用了,我现在出门吃饭。」 说完也没再搭理她,撑开伞走了出去。 林溪溪有点委屈地跟在他身后,明明刚刚不是这样,怎么才一会功夫态度就直下转。 她一边抱怨着男人心真是海底针,一边又忿忿地大力踩着水坑。 雨还没停,冰凉的雨丝飘在她脸上,她烦闷踏起的水花溅上程殊脚踝。 程殊脚在小区门口顿住,转过头看她,还是没带伞,瘪着嘴不开心的样子,那双狐狸眼都黯然无色。 「别跟着我。」他走过去把伞遮过她头顶,「不要感冒,回家吧。」 林溪溪举起保温壶:「那你喝吗?」 程殊不说话,她就一直举着。 两个人僵持着,仿佛在互相赌气,他不移开伞,她不移开保温壶,谁都不认输。 片刻后,程殊嘆了一口气,突然在雨幕中笑了起来,笑得斯斯文文,干净澄澈的眼眸倒映出她的脸。 然后林溪溪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林溪溪,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溪溪怔住,原主的记忆里这句话在毕业晚上出现过,彼时的程殊也是这样温和地笑,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是喜欢我吗?那要和我一起去死吗?」 第二天他真的自杀了,明明是这样美好的少年,难道这次又是情景再现? 那她的任务是失败了吗?可她明明还没努力做些什么啊。 林溪溪眼睫毛打着颤,怯生生地抬头看他:「是,喜欢你。」 远处天空闪过一道闪电,随即闷雷轰隆隆响起,林溪溪握着保温壶的手陡然收紧,紧张地等待他宣判。 程殊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清亮又带着病中的瘖哑:「那要,和我接吻吗?」 第6章 程殊番外 程殊的童年回忆其实并不清晰,晚上时不时能听见程珐在卧室里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嚎啕痛哭,但陆青康一回到宅子里,一切都其乐融融。 到底哪一天是真的哪一天是假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程珐死后,程锦华痛失爱女,对公司的事已是力不从心,全权交给陆青康处理后,移民去了瑞士一个小镇上颐养天年。 而那才正是程殊噩梦的开始,程锦华走后不过两月,陆青康的情妇王艷便鸠占鹊巢,还带了一个比程殊小几个月的儿子。 第9页 他们对外说那是王艷前夫的种,但程殊知道那只是为了不刺激程锦华,在他八岁时就曾见过那个女人和陆青康躺在他母亲的床上翻云覆雨。 为了让他们的儿子陆泽成为合法继承人,陆青康甚至把陆泽的姓氏改成了程姓。 王艷为了培养陆泽把他送进了海城最好的贵族高中,至于程殊这颗绊脚石,她骗陆青康说他因为程珐的死有了心理疾病,需要在医院静养。 可是王艷这个心如蛇蝎的第三者怎么容得下前妻的孩子,她在一个离市中心较远的高档小区里租下了一间样板房,囚禁了程殊一年多。 那段时间里她只派人照着死不了的量给他送饭,每个月王艷还要过来给他洗脑:「是你害死你妈妈的,小杂种,你不告诉她的话她就不会跑出去被车撞了!」 那年程殊17岁,精神恍惚,求死不能得。他每日只能从几乎全密封住的窗户缝隙里看外面的世界,但那空间有限,只能看见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和车。 忘记是被关了多久,那是偶然的一个下雨天,天空阴沉地让他甚至不能辨认是上午还是下午。 小区门口有一个淋着雨的女孩,头发才到耳根那,穿着堪堪才到大腿的牛仔短裤,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人高腿长,皮肤很白,脸长得像是聊斋里写的漂亮女妖,五官精緻又勾人。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她一点也不着急躲开,慢吞吞的走,脸上扬着笑,像是雨天的精灵。 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程殊这样想着,空洞地等待疲惫不堪再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鬼使神差地又趴在窗口看,一直等到夕阳西下,那女孩居然出现了。 她背着一个单肩包,懒懒散散地披着外套,却盖不住她上身玲珑的曲线,依旧是一条短裤,长腿又细又直。 身后跟上来一个男生,递给她一本书,两个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程殊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们很久。 她是附近学校的高中生吗?那个男生是她男朋友?她看起来过得真美好,每次看见她脸上都带着笑。 之后的每一天程殊几乎都掐着时间守在窗边,像是着了迷的痴汉。 她早上出门时总是跑着的,像是起晚了赶不及上课,那个男生时不时会在门口等她。 进小区门的时候她会低头和保安打招呼,从门口走进前面单元楼的距离大概是85步。 她傍晚回来时走路很慢,磨磨蹭蹭要400秒,但如果是那个男生送她回家,她们会在门口多聊上120多秒。 她异性缘很好,周末经常有一群男生在门口等她出去玩,下雨天她从来不打伞,她很爱穿露大腿的裤子,冷天也只是套个长腿袜,可能因为好看? 程殊偷窥成瘾,开始拿食指指甲在墙上刻正字计算天数,他偷看了她从一个夏天到入冬,她的头发长得很快,渐渐快到腰上。 可是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也许是放了寒假,她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 程殊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开始越来越强烈,像是沙漠里突然生长出的杂草,急切地寻求水源。 他要逃出去,他想见她。 他想看看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和他说话的时候会不会也翘着狐狸眼,他想掐过她脆弱的脖子,想听听她的声音是不是和她的人一样娇媚。 在他青春期的晚上,梦里也出现她的身影,修长的腿、紧緻的臀和腰。 于是他开始藏起一部分饭食,整整五天没碰他们送进来的一口东西后,他们把王艷喊来了。 他伪装成一个自闭症患者,不言不语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骗过了她和她带来的医生。 王艷认为他和陆泽已经没有了竞争的能力,终于放他出去,她开始帮他找高中让他入学。 程殊装作不愿意出门的样子,手指死死扒着窗户一角。王艷冷笑道:「那你就在附近三中入学吧,我吩咐人帮你办手续。」 那应该不是什么师资能力很强的学校,否则王艷也不会这么快松口。 可不论怎么样,他成功了,尽管他依旧不敢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在那个三中就读。 上天对他不薄,进学校第一天他就遇见了她。不正经的像只小狐狸,穿着短裙在围墙那绕来绕去,像是在想翻出去的办法。 他刻意走到她的面前,对上了她的视线,只一眼,他就知道她喜欢他这张脸。 果然,她近看也很漂亮,声音娇娇细细的,和他梦里出现的她一模一样。 程殊关在屋子里一年,皮肤很白,几乎病态。 他长相遗传了陆青康七八分,俊美清冷的脸,打小就被不少女生追在屁股后面。 他如愿以偿成为了这个女孩的同班同学,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林溪溪,并且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在这个学校很有名,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 在同学之间人气很高,很爱玩,很多男生追她,学习成绩很差,经常出现在通报批评里。 她每次才艺表演都是第一名,她有一个成绩很好的青梅竹马柳时,就是那个经常送她回家的男生。 他不动声色引诱她,终于,鱼上钩了。 程殊知道她头脑空虚又庸俗,毕竟看上他皮相的女孩能有几分真心? 但他依旧贪婪地想吸引她的注意,在太多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她出现在他的梦里。 第10页 她亲吻他的唇,汗水沾湿她发丝贴在面颊上,眼里却没有□□,全是对他的嘲讽和同情。 即使这样,也美得惊心动魄,让他只想俯首称臣。 她像一阵自由的风,她朋友太多了,他在她心里到底能排在一个什么位置? 如果知道真实的自己阴暗不堪,无耻心黑,冷漠寡情,是躲在暗处窥视她的蛆虫,她会不会害怕、厌恶、甚至远离。 所以梦里的她总是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着: 程殊,你真可怜啊。 作者有话要说:卑微程程 第7章 风吹起他手上的伞,也许是他没握紧,也许是他根本不想握紧。 伞被吹在了地上,雨珠大珠小珠落在两个人身上,林溪溪惊讶地微张开嘴看他,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他不耐烦地否认,只想离开,却被她拽住手腕。 整个世界笼罩在蒙蒙的雨雾中,阴云密布,雷雨交加,折断在地的树枝昭示着这场暴雨的来势汹汹。花坛的野花上,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被雨水沖刷得弯下腰。 他神色疏离,眉宇间透着清冷,手挣扎了几次,想把林溪溪挥开:「听说你要和程泽交往?」 林溪溪怔住,这突如其来的什么鬼问题??? 程殊眼底的讽刺越发明显:「你是不是,看见个长得不错的就会喜欢?」 「不是!」她摇头否认,一定是程泽那个傻逼胡说八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总感觉自己在程殊那里的可信度很低。 暴雨阑珊下,林溪溪愈感委屈,她执拗地拽紧程殊手腕,仰起头可怜巴巴的说:「我们先回家行吗?我衣服全湿了,冷。」 她真爱撒娇,仗着得天独厚的长相,扮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可偏偏程殊吃这一套。 林溪溪一路都乖巧安静地跟在他后面,保温壶里的汤应该没有进水,还有些温度,程殊的手冰凉似铁,面色因为还在发烧的原因很是憔悴。 程殊把门关上,打开了灯:「脱衣服。」 林溪溪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咬着下唇开口:「不好吧……太开放点了吧。」 程殊:「……」 她在想什么?? 他示意她松开自己的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我是说里面有t恤,去换。」 林溪溪脸闹了个大红,尽管在暗沉的灯光下并不明显,她手没放开,抬起头直视程殊:「我先说完再去,要!」 她没头没脑的应答让程殊有些懵,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答自己刚刚的话。 「要和我接吻吗?」 「要!」 林溪溪见他没有反应,就踮起脚去抱他的脖子,却被他推开。 她气急:「你是不是个木头啊?!」 明明是自己问的!又三番五次推开她,什么意思啊! 程殊从她白皙起伏的锁骨处移开眼,喉咙紧了紧,声音沙哑: 「你衣服,透了。」 「……」 * 林溪溪在厕所磨蹭了好长时间,手指在镜子的雾气中胡乱比划着名。 太丢人了,好不容易告个白怎么能这么狼狈啊! 头发湿哒哒又乱糟糟,像个水鬼,还有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衣服,透出了内衣上蜡笔小新的屁股…… 啊啊啊啊真的太尴尬了啊! 她揉了揉通红的脸蛋,从门口探出头去。 程殊换了一身衣服,站在水槽前清洗碗筷,冷峭的脸上此刻看起来好像平和了些,头发有些凌乱,还翘了一根呆毛。 「你烧退了吗?」林溪溪迟疑地问, 程殊转过身点点头,她穿了他的体恤,刚好盖住她的大腿。 帆布鞋湿透了,索性也没穿,圆润饱满的脚趾头蜷着蹭在地板上,精緻又可爱。 他清咳了一声:「你把我的拖鞋穿上。」 林溪溪蹬蹬跑过去踩在他正要脱下鞋的脚背上,程殊下意识搂住她纤细的腰窝,意料之中很柔软,他无措地问:「干、干什么?」 林溪溪眯着眼笑,手顺势揽上他的肩膀,理直气壮地回:「不想穿鞋,抱着走吧。」 他怀里气息清冽干净,棉质衣服上是淡淡的洗衣液花香,林溪溪得寸进尺地蹭了蹭他的胸膛,温暖又舒适。 程殊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满心满眼里都是胸膛前这颗毛绒绒的黑脑袋,头发柔顺滑腻地披散在肩头,他手都不敢乱碰,怕扯疼她。 林溪溪仰起脸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她不愿意因为程泽产生什么误会,言简意赅解释了一番,又格外得心应手地告白:「不生气了行吗?我最喜欢你了!」 程殊动摇地低下头问:「会喜欢到什么时候?」 林溪溪扫开他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小声说了句:「喜欢到你不要我喜欢的时候。」 说完自己也害羞起来,耳尖都染上绯红,又把头埋回了他的胸膛。 程殊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站着好一会儿没动,须臾,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的目光。 少女眼里含春,喊着水光含着情。 好像,没撒谎。 她的喜欢明亮又炙热,他的犹豫不动声色。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单单这样对视着,林溪溪仿佛感觉到心底的火苗蹿得很高,她咽了咽喉咙,程殊垂眸直直地看她。 第11页 他冰凉的指腹还轻轻按压着她的脸颊,柔嫩又细腻,手感出人意料的好。怀里的少女连往后仰的动作都没有,看起来很信任他。 两张面容隔得极紧,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卷翘的睫毛微微打着颤,轻扫过自己的鼻樑骨,痒痒的,把他心里最隐晦的一面都激发出来。 仿佛过了很久,林溪溪感觉明明自己个子也不矮,仰着头却还是累的脖子酸,忍不住推了推他。 「程泽的事不用你管,随他折腾吧。」他声音沙哑。 林溪溪挣扎道:「可是万一他——」 程殊突然两只手指捏着她的面颊,打断她:「我自己有办法,你饿吗?」 饿,当然饿。 从下午折腾了这么一番快磨到晚上了,傍晚时分的小区,家家户户的厨房都传出人烟味。 程殊正在厨房里倒腾冷了的外卖,他显然也不太擅长这些事,手忙脚乱中带些慌乱,一向白净阴郁的脸上此刻表情都丰富了些。 「怎么办呀,我们都不会做饭。」林溪溪倚在门口苦恼地说。 程殊低声说了句:「我会去学。」 样子真乖巧,林溪溪笑了起来,快步走过去亲了亲他:「你手机还没同意我好友申请。」 「你自己去拿。」 「好哦。」 「等一下。」程殊喊住她,把脚上的鞋踢给她,「别着凉。」 林溪溪也没推拒,边往卧室走边想,该找时间去趟超市帮程殊充盈一下这间房子,暗沉暗沉的,待久了整个人心情都不好。 让她意外的是程殊的好友列表里人居然有十几个,她仔细勘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发现可疑女孩,开始美滋滋地给自己改备註。 正要锁屏时,突然收到一条银行卡余额通知,是有人给他汇了款。 林溪溪瞥了一样,大吃一惊,又点开了数了数,居然整整一百万!! 这人是谁?程殊哪来的经济收入? 林溪溪正想求助茉莉,程殊恰好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觉得这个备註好不好啊?」林溪溪把手机页面划到通讯录上,递给他看,上面写着——溪溪大宝贝! 程殊面无表情接过去,又改成了她自己的名字:「出去吃饭。」 「你干嘛改回去!」林溪溪有些生气,声音都带着哀怨,没有属于自己特别的备註也太让人难过了! 他蹲下身帮她把鞋穿上,淡淡道:「你的名字最好听。」 至于宝贝,她早就是了。 林溪溪脸一热,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你们直男说情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程殊清咳了一声,清亮的眸子直视她:「不是情话,是真心话。」 她弯眼笑,低头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两个人的姿势像是狼犬和驯养人,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暧昧又温柔。 程殊的皮肤极为白皙,睫毛卷翘又浓密,看人的时候好像带着探究,望进别人心底。林溪溪想起第一次看他笑起来时,是一副克制的凉薄样,只扯动嘴角,眼睛低垂的,好像和阳光沾不上一点关系,但是他现在离自己很近,咫尺之间,她低头就能吻到他的眉眼。 ——「咕噜」。 一声飢饿的肚子叫打破了这份和谐,林溪溪尴尬地垂下眼睛,试图挣扎:「不是我!」 程殊从善如流,牵过她的手往餐桌那走,语气无奈中带着宠溺:「嗯,是我。」 这么快就妥协了?没意思。 林溪溪撑着头跟他说话,其实更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吗?柳时和郝菲这两个坑货损友,居然帮我报了运动会的三千米!我觉得跑完我可能就挂了!你记得给我送水,最好在终点给我一个亲亲嘻嘻!」 「国庆假后就要考试了,考完试要重新摆位置呢!要是我们能坐在一起就好了。」 「国庆才放七天假,我还想有时间去l市的海洋公园玩呢,根本来不及。」 「我爸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他们最近好像在模里西斯度蜜月……」 …… 程殊正在帮她挑鱼刺,时不时应上几句,有些他插不上话的,就干脆安安静静地听着。 林溪溪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默默地想,她是不是话太多了,程殊好像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性子。 「我话少。」程殊突然出声,把盘子里剃干净骨的鱼肉夹过去,「你会不会嫌我闷?」 他挺怕自己木讷寡言,不如她身边的人有趣,怕她对这样的程殊腻烦。 林溪溪低头想了想,点点头:「可能会吧。」 程殊心都荡了下去,他能怎么办呢?学着插科打诨,还是和那些男生一样聊些好听的话。 身旁的女孩突然笑起来,清脆地像只黄鹂鸟,她说:「但是我是个话唠啊!我们刚好互补,习惯了就好了!」 像是在坐过山车,跌落谷底,又因为她的一句话从低处飞起,到达了最高点。 他抿了抿唇,正想开口,就听见林溪溪眼巴巴地补充:「但是你可以试着可爱一点,我就更喜欢你的!」 「怎么可爱?」他问。 林溪溪放下筷子,两只手捧着脸说:「比如句尾加语气词呀!溪溪呀,怎么可爱呀?我是程程啦,就类似这种!」 程殊冷漠地看着她,目光里投放出几个字「你怕是在做梦」。 第12页 林溪溪舔了舔下唇,决定另闢蹊径引诱,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加叠字也可以?」 程殊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干脆端起了碗低头吃饭。 无情!林溪溪认命地想,真是钢铁直男男朋友,那有什么办法呢,自己选的只能自己宠着了。 「林溪溪。」他一本正经地开口,声音很低,仿佛觉得羞耻,「吃饭饭。」 噗哧! 真他妈可爱爆了! 林溪溪毫不掩饰笑声,几乎要笑得倒在他怀里:「哈哈哈学霸就是不一样啊,还能举一反三了!」 程殊难为情地别过了头,其实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以接受,而且她好像笑得挺开心的。 他喜欢看她笑,雨天,精灵,小狐狸,都是很好的记忆。 第8章 吃过饭,林溪溪赖在他床上拿他的手机打游戏,程殊在一旁写题。 国庆假的作业极多,又是高三的学生。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每天做题八小时,快乐学习一辈子」,何况程殊还要写林溪溪的那一份。 少年认真的样子极为好看,整个一眼部深邃的睫毛精!侧脸更是英气,眉眼阴郁俊朗。 她觉得这种时候,程殊应该再配一副金丝眼睛,挂在鼻樑上,他的气质一定能很好地演绎斯文败类的清冷禁慾感。 林溪溪开始犯病:「程殊!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在意我!」 程殊头也不抬:「你想自己写?」 不想。 但她还是想作:「你瞧瞧别人家学霸男朋友,都是帮着女朋友学习的!你倒好,纵容我会考不上大学的!」 程殊放下笔看她:「你提醒我了,过来吧。」 他还是很想和她上同一所大学的,如果有以后的话,现在的他活着好像有了点盼头。 真学习?那还是算了吧。 林溪溪唇抿得平直,抱着手机去了床的另一头。 登上社交软体时正好看见郝菲约她去玩的信息,她美滋滋地炫耀:「陪男朋友呢!没空!」 郝菲:「你男朋友是?」 「程殊呀!」 郝菲:「天还没黑开始做梦?」 林溪溪惊讶:「你也觉得我在做梦吧?我也觉得!」 郝菲:「……告辞。」 林溪溪开始相信茉莉说的话了,程殊大概是真的一直喜欢她,否则不可能对她这么纵容。 因为住得近,她索性也不待在家了,缺什么往家里跑一趟就行了。 她本就是一个肥宅女孩,懒得不行,偏偏程殊又一副无条件惯着她的样子。 人总是容易恃宠而骄的,比如现在的林溪溪,她用脚尖踢了踢程殊的腰:「程殊,我想吃提子,你去我家找阿姨拿几串过来吧。」 程殊应了一声,起身把一旁的空调被盖好她的脚踝。 他前脚刚走,手机上又发来一条银行的汇款通知,还是一百万,这太匪夷所思了。 林溪溪纳闷地想,程殊就算是做兼职,也不可能会进到这种暴利行业啊。 「茉莉,你说程殊在干嘛?」 茉莉无情地回:「系统不是万能的,主人,接下来都没有剧情提示了,请你自己完成任务。」 当然不是万能的,给的记忆背景不完全,开的金手指没什么用处,连npc都一直提醒她她的上司有多恶劣!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林溪溪得意地说:「我已经完成了!没看着我们现在挺好嘛!」 茉莉发出不属于他机械人的冷笑:「没有到毕业聚餐那天晚上任务是不算成功的,万一他那天晚上又死了呢。」 「茉莉!」林溪溪气急,她一点也不想听到程殊会死这件事。 他真的活得够可怜了,没有亲人爱他,他这个冷漠的性格身边也没有朋友。 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这冰冷的房子里,他做错什么了呢,只是摊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罢了。 茉莉无奈地回:「我只是客观说出可能性。」 林溪溪坚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我要他好好活着,我要他成为幸福的人!」 要他站在阳光下,和十八岁的少年一样意气风发,要他值得这世间万物,值得被爱被珍重。 至于这笔来历不明的汇款,林溪溪安慰自己,只要不是去从事脆皮鸭工作,她都能接受! 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她没再和茉莉争辩,把手机关了扔在一边,坐在桌边拿起笔。 程殊端着一盒洗过了的草莓进来递给她,林溪溪擦了擦眼睛,确定没看错:「你……去了超市?」 「嗯,超市没有提子。」他回。 「我知道啊。」 又不是这个季的水果,她家里的提子还是从美国运回来的,可问题不是这个! 她无辜地问:「你在我家没见到提子还是没见到阿姨?」 程殊把草莓放在桌上,仿佛有些苦恼:「都见到了,还多见到了其他人。」 「其他人?谁啊?」林溪溪拿过草莓咬了一口,还挺甜。 「你爸妈。」 「咳咳咳——」 林溪溪:????? 作者有话要说:林溪溪:万万没想到,我一代美少女差点因为吃了男朋友买的草莓给噎死! 程殊:我的锅。 第9章 程殊给她端来了水,轻拍了拍她的背。 第13页 「所以你怎么说的啊?」林溪溪看见了林母发的信息,上面只有一句「他们回来了」。 她很是紧张,这才确定关系第一天啊,怎么就见家长了! 程殊挠了挠脑袋,刘海有些凌乱不堪:「说我是你同学,来借学习资料。」 他不擅长撒谎,那种情况下也没来得及应变。 但林溪溪父母好像十分理解,尤其是林母,那个优雅貌美的女人还非常和蔼地对他说「今天溪溪不在,下次要再过来玩啊」。 程殊那一刻觉得她的家人真好,和她如出一辙得善良可爱,单纯明朗。 他的侷促和拘谨只能迫使他落荒而逃。 林溪溪痛苦地哀嚎一声,仰躺在床上:「学习资料?我八百年没碰过那玩意了!我爸妈肯定知道我那副德行啊!」 程殊没说话,默默把她上移到腰的衬衫拉下来,又拿来吹风机帮她吹干被雨淋湿的裙子。 林溪溪嘆了口气,把他手机拿起又放下,试探道:「程殊,我们找时间去买家具吧?你房子太空了,买个电视和沙发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呀!」 「好。」他一贯的回答。 然后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他其实并不想过多装饰这个地方,他被变态囚在这一年多,几乎没有好的回忆。 可如果是她希望和自己能有以后的话,那好像也没有很糟了,就像草莓甜得发腻,但她餵的就正好合他心意。 林溪溪得寸进尺:「可是我还想买投影仪,烘干机,茶几,窗帘和床。」 「为什么要买窗帘和床,不是有吗?」 「你卧室的窗帘颜色太暗了!我想换成粉红色!」林溪溪撑着脑袋看他,笑得很不正经,「至于床……以后我要过来睡觉觉呀,反正这么近!」 程殊关了吹风机,面无表情直视她:「那,一张就够了。」 林溪溪:…… 靠。 你赢了。 没骚过自己男朋友的林溪溪红着脸反驳:「那换床单和被子!我喜欢粉红色!你以后也盖粉红色的!」 他答应的很爽快:「好。」 反正她人都睡过来了,盖什么颜色的被子有什么要紧,让他盖个碎花老年被他都愿意。 林溪溪脑补了一下程殊这张冷清的脸埋在粉色被子下的场景,忍不住想笑。 她犹豫:「那好像要花好多钱……你有钱吗?」 程殊想了想,回答:「有,有很多。」 「很多?」林溪溪咬着下唇,迟疑地说,「其实我刚刚看见了你手机的两条信息……有人给你转了两百万!程殊,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做富婆的小白脸了?」 程殊:…… 「没有。」他摸了摸鼻子,又重复了一句,「没有,我往程家拿的钱。」 只是方式很极端,并且没经过同意而已,他省略了这句话。 林溪溪以为那是他爷爷给他的零花钱,毕竟他是程氏公司唯一有资格继承的人,她没再细问,松了一口气。 又开玩笑地搂着他的腰,仰着头看他:「那我们家程程是个有钱程呀!求抱个大腿!」 程殊眼一弯笑了,双手环着她说:「给你抱。」 「程殊,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林溪溪呆呆地看着,有些失了神,少年面相清冷,却生了双杏眼,眉眼弯弯,美好的不行。 她诚恳建议:「以后要多笑呀。」 「好。」程殊点点头,她想要的他都满足。 片刻后,林父林母打来了电话,催促林溪溪回家。 她一走,这间屋子就安静下来。 房间暗沉一片,窗帘严丝密合透不出光亮,雨声依旧淅淅沥沥,敲着厚墙和树梢。 程殊把灯打开,走到了卧室外的落地窗前向楼下看,女孩正躲着水坑,一步一跳地往前走。经过低矮的杏树旁还调皮的扯了一下枝蔓,枝头上的雨水洒在她的头发上,她似乎一点也不怕冷。 暖光的檯灯下,程殊的表情不算冰冷,只是看着已经空旷无人的道路在发呆,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_ 林父林母突然回家是为了给她和柳时过生日,两个人生日都在10月上旬,两家人关系都很好,经常挑一个日子一起庆祝。 她回到家的时候有些心虚,刚进前厅就发现林父林母坐在沙发上,仿佛等了她好久。 「爸,妈。我回来了。」 林烨板着一张脸,沉声道:「回来了先别上楼,你妈妈有话跟你说,我先回房了。」 林溪溪认命地坐在沙发上,听候发落,事实上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圆程殊的那个无厘头谎言。 赵湾湾不愧是混娱乐圈的老手,她比一般的家长开明太多,拉过林溪溪的手放在膝上,表情看起来很激动:「说说呀!我亲爱的女儿,今天敲家门的那个男孩子,坦白从宽!」 林溪溪斟酌半天,嗫嚅道:「那…那是个意外,您别记在心上了!」 赵湾湾微笑着威胁:「你也是个意外,你是我和你爸爸不小心有的,怎么说的话呢!跟妈妈好好说,是不是喜欢的男孩子啊?」 林溪溪无奈,忸怩着点了点头,也不敢说已经在交往的关系,解释道:「我看爸爸刚刚不太开心嘛……」 「你爸的闺女要被别人家的儿子勾走了,他当然不开心。」赵湾湾喝了口茶,表明立场,「反正我开心,那男孩我挺喜欢,是同班同学?」 第14页 林溪溪「嗯」了一声,她其实不太擅长和家长聊感情问题,却还是好奇地问:「妈妈,你为什么喜欢他?」 她觉得程殊的性格应该不太讨家长欢心,不会聊天,嘴又不甜,说话没感情,也不会笑,冰冰冷冷的样子。 赵湾湾很现实来了一句:「长得好看啊!颜值即正义,妈妈还是很了解你们年轻人的。」 林溪溪:…… 她想到了林父那啤酒肚和略微圆润的身材,她的颜控妈妈像是一个傻白甜,怎么会嫁给他的? 赵湾湾很了解女儿,当即解惑:「你别看你爸长这样,但他有钱啊,又对我好,嫁人就应该这样,财和貌总要占一个吧!」 很有道理,林溪溪咧开嘴傻笑,上楼前又提了一句:「妈妈,你觉得哲业小叔人怎么样?」 「还行,你爸三天两头陪我去旅游,公司的事多亏了他啊。」赵湾湾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溪溪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亲兄弟也明算帐嘛,他和家里也不是特别亲,还是应该分清点好……」 赵湾湾眯了眯眼,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极为美艷:「好,我跟你爸提几句,早点休息。」 林溪溪长舒一口气,躺在了大床上。 按道理说她不应该插这个嘴,毕竟她的任务只是在于程殊的未来而已。 但今天一系列事情太奇怪了,系统提示说程殊是因为继母的折磨而自杀的。 但按程殊所说,程家还在为他提供生活费,他完全可以经济独立,何必囿在他继母的阴影下?何况程殊如果一早就喜欢她,为什么会问要不要和他去死,而不是要不要在一起? 这个游戏的尿性林溪溪还是清楚一二的,信息提示不会有错,但最大的坑就是它给的并不完全,潜藏信息需要玩家自己去获取。 该死的老闆! 她忿忿地念叨,辞个职不让她好好辞,连游戏也这么多坑! 洗过澡后她收拾了一下房间,书桌上摆满了各种护肤用品,都是林母的代言gg商赠送,林母虽然息影了,但在社交平台上该发的还是会发。 有妈妈的珠玉美貌在前,林溪溪的脸完全没往林烨的基因那长,镜子里的人眉眼秀丽,双颊因为刚沐浴过绯红一片。 很漂亮,她心满意足躺到了床头掏出手机。 程殊这个人一点也不会主动,居然连条信息也不发过来,林溪溪撇撇嘴,又把手机放下,就该冷他一个晚上!明天再去找他兴师问罪! 但她没有想到,接下来好几天,她都没有见到程殊,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 第10章 因为是成人礼,林父对林溪溪的生日看得十分重要。 第一天就和柳时凑在一起订下一家五星级海鲜楼,请了很多亲戚朋友一起吃饭庆祝,两个寿星收了一大堆礼物。第二天又带着她去自家公司转了一圈,一大波公司旗下的艺人给她送祝福。 还有些小名气的网红和她合影po在微博上,发的话十分好听,甚至有人开始扒这位林氏传媒的千金,拍足了林父的马屁。 之后林父和林母又带着她去了网红景点一日一夜游,过的生日把她折腾得够呛,忙忙碌碌没有一点空下来碰手机的时间,林溪溪严重怀疑林烨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程殊的不满! 午后的天空广袤无际,蔚蓝色的天际线和大海相接,白云飘浮其中,微风轻轻吹拂,林溪溪赶到海边的时候程殊正在抽菸。 她出门前折腾了一两个小时的头发和衣服,毕竟是第一次约会,她兴奋得不行。 程殊坐在长椅上好像等了好久的样子,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他熟练的姿势让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像是陷入了悲伤里。 海边那家咖啡厅里有几个女孩子在偷看他,脸上表情羞涩又欣喜。 林溪溪走到他面前拿过烟在垃圾桶上按灭,佯装生气:「不能抽菸了,对身体不好!」 他还未说话,眼前的人突然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唇,舌尖轻舔过他的下唇。 痒痒的,像是在勾引。 他猝不及防被亲还有点懵,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他嗅到了她嘴上唇釉的水蜜桃香味。 很甜。 和她人一样。 他反应过来又低头去吻她,却被她双手在胸前挡住。 林溪溪装作很嫌弃地往后退,笑嘻嘻说:「你抽菸啦!很难闻!」 哪有难闻,他才抽了一根。 不对,是半根。 程殊面无表情握住她的腰,挑起她的下巴,低头有些强硬地覆上那张口是心非的嘴,撬开她柔软的唇瓣,淡淡的烟气席捲她的口腔。 感觉到女孩的手在他身上乱摸,他懒得管,只顾专心致志地吻着她,抱得她极紧。 须臾,林溪溪推开他,笑得像只计谋成功小狐狸,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扬了扬手上的战利品。 ——那是从他大衣口袋里掏出的烟和打火机。 所以这是美人计? 程殊颇有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坐回了后面的椅子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叉着。 林溪溪把东西丢进垃圾桶,坐在他旁边有些哀怨:「不抽菸不行吗?」 「你这几天都和柳时在一起?」他问。 嗯?干嘛转移话题? 林溪溪不满地掰过他的脑袋,揉捏他的脸:「就两家人一起庆祝生日,大家都在。你回答我的问题!」 第15页 「不行。」他想了想,又补充,「戒菸的话,有奖励嘛? 「想抽菸的时候可以亲亲我呀!」 她话一说完,程殊就凑过来,林溪溪头往仰,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问:「干、干嘛?」 「时时刻刻。」他说。 每分每秒想抽菸,享受沉沦,享受被烟雾被尼古丁包围的感觉,享受头脑被侵蚀,所以可以一直亲你吗? 林溪溪迟疑地站起来:「你站这别动。」 然后匆匆忙忙跑进了一家便利店,出来时递给他一盒糖果:「那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吃这个。」 程殊接过去:「好。」 抬眼看林溪溪仰着小脸对着他,撅着嘴,眼睛还闭着,长睫毛微微打着颤。 程殊抿了抿唇:「你在做什么?」 她睁开一只眼睛,扫开额前的碎发:「不亲了吗?」 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眼睛很亮,问:「你带身份证了吗?」 林溪溪不解:「要干嘛呀?」 「带你去l市过生日。」 这话让她感觉有点熟悉,好像是她那天晚上提了一句 ——「国庆才放七天假,我还想有时间去l市的海洋公园玩呢……」 原来他都有记在心上啊,林溪溪牵过他的手:「不去了,时间这么赶,我们今天一直待在一起就算给我过生日了。」 待在一起就很开心,这倒是真的。 程殊突然道:「林溪溪,起风了。」 她歪头:「所以呢?」 「你要不要学学风怎么往我怀里钻?」他说。 林溪溪红了脸,这人可太会了。 她边磨蹭着抱过去边嘟囔:「你应该改名,表面正经实际是个情话大王!」 程殊:…… 想反驳。 阴雨连绵的天气过去,此刻秋高气爽的云都让人觉得温暖,金黄色的阳光洒向海面。 远处有游客在餵海鸥,有一对老夫妇携着手在海滨路散步,有两个新婚夫妻在拍婚纱照,看起来美好又充满希望。 林溪溪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觉得晴天真好,适合外出玩,适合看风景。」 「我喜欢下雨天。」程殊说。 林溪溪问:「为什么啊,雨天很烦啊,人的心情都会变闷!」 可是雨天总会有惊喜,一是遇见你,二是热吻你。 他笑了笑,却没回答,这大概会一直是他的小秘密。 第11章 林溪溪一大早起床心情十分差劲,她昨晚要求要和程殊一起去学校的,但他说她起这么晚一定会迟到,然后抛下她走了。 匆匆忙忙在小区门那看了几眼,果然没有看见人,以至于她憋着一肚子气踩点进了教室门。 班上正在搬桌子做考场,吵吵闹闹的,程殊一个人坐在了最后的位置,低头看书。 她正要往前走过去,突然被郝菲拦住,她低声问:「溪溪!你真和程殊在一起了?」 「是啊。」她笑着说。 「那柳时知道吗?」郝菲问。 林溪溪回得理所当然:「关柳时什么事啊?他不配得到我的最新情报!」 恰好柳时搬着椅子走过,听见自己的名字,停下问:「我不配啥?你们说什么事啊?」 「就是我和程殊在一起了。」林溪溪转头随意道,抛了抛手上的柠檬水,表情很淡定。 郝菲一脸惊恐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柳时:「你没事吧?」 柳时愣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情绪,僵着脸摆摆手:「那你低调点,老班抓得严,被抓住要退学的。」 林溪溪点点头,抬眼就看见郝菲从桌洞里掏出一个小礼盒递过去:「那个,生日快乐。」 林溪溪:???? 什么叫重色轻友,这就是啊。 给她的礼物是一句深夜的「生日快乐」,给柳时的是一个精緻包装过的围巾! 她瘪着嘴走到程殊面前,放下柠檬水求摸头安慰,程殊从善如流递了颗糖过去。 柳时看起来兴致不高,接过礼物就趴在了桌子上看书,郝菲把气撒在后面那一对暗戳戳秀恩爱的情侣身上:狗男女! 班上的人对他们总黏在一起已经习以为常,在他们印象里,林溪溪追人十分没有技术含量,不会直说喜欢,但是一直乐此不疲地表达自己的好感。 大家只当是看个乐子,毕竟这位新同学貌似一直冷态度回应,也不乏有个别的几个吃瓜观众发现,假期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改进不少。 林溪溪一如既往说些废话,但她对面的人居然都有一两个字的回应,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里用基本不等式求最值,要注意符合一正……」少年的声音清朗纯粹,恍若一阵清泉注入山涧。 修长的手指随意的转着笔,灵动的样子和他本人表现出来的一点也不一样。 林溪溪听得开了小差,视线不自觉从他的说话间滚动的喉咙往上延伸至他的眉眼。 程殊的眼睛极为好看,微微下凹的眼窝,内双的杏眼,一双如古井深潭的眸子流转出孩童般青涩模样,像是几滴落星在其中漾开。 唇红齿白,鼻骨挺直,垂着眸子认真讲题的样子简直是惊艷时光的翩翩少年。 偏偏这少年十分直男,她明明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随便拿了本物理作业来问题,结果他居然十分正经地讲了起来! 第16页 林溪溪是文科生,对这种知识听得很不耐烦,把书甩一边,又捞起一本英语书,随手指道:「这个单词怎么造句?」 程殊看了一眼,下意识说出来:「without you,loneliness is bottomless。」 林溪溪微怔,对上他墨色无波澜的眸子,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没有你,孤独深不见底。」 我最快乐的时候,是我既不思想也不嚮往的时候,甚至没有梦的时候,我把自己失落在某种虚有所获的麻木之中,生活的地表上青苔生长。 我品尝自己什么也不是的荒诞感,预尝一种死亡和熄灭的滋味,却没有丝毫苦涩,可是你来了。 我对你没有抱任何幻想,哪怕你只是钟意我现在的皮相,哪怕只是因为短暂的新鲜感,可我依然为了欣赏你所热衷的那些东西竭尽全力,只要你一直在。 「林溪溪。」 「嗯?」 「我是没有耐性的人,你不在我身边一秒都受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样子认真又深情,笑得有些苦。 - 临近考试时间,林溪溪成绩一贯的吊车尾,程殊又是新转来的,两个人都在最后一个考场,慢腾腾地往前走。 走廊上的藤萝随风飘动,将近九点的朝阳明亮温暖,校园里的松柏苍翠挺.拔,海风吹过少年少女的校服衣角,一切都有种难言的年轻意味。 他们在路上碰见了程泽,一条走廊之隔,林溪溪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虽然程泽没对那件事有动作,看样子像是翻篇不再提了,但是知道这种人喜欢自己还是挺让她膈应的。 「天台监控坏了一个星期了。」程殊突然开口。 林溪溪抬头:「啊?」 难怪程殊一脸不在意的样子,那程泽还来哐她?真过分! 袖子下面有只手牵过来,她一愣,低头看过去,校服很宽大,他们的姿势看上去像是两只袖子不小心搭在了一起。 林溪溪歪着头笑,身后传来两个人的讨论声。 「诶那个是不是校花啊,她和旁边那个男生在谈恋爱?这么明目张胆地牵手嘛!」 「我还以为她会跟她班上那个班长在一起呢,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天天走一块回家啊。」 「那你消息延迟了吧?谁不知道她现在一心扑在那个新来的男生身上啊!」 两个人仗着走廊喧闹,声音自以为压的很低,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林溪溪气得不行,最烦长舌妇,她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两人吓得一个激灵,忙说着借过低头想从他们中间穿过去,结果发现他们手是牵着的,又满脸通红地绕了个弯。 林溪溪转头看程殊,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安抚地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指,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说:「待会随便考考就行了,老班可是按成绩分座位的!」 不出意外,她应该还是吊车尾,程殊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林溪溪(咬牙切齿):万万没想到,我男朋友随便考考,居然考了个全校第一…… 感谢在2020-01-10 06:18:01~2020-01-13 04:1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私立三中一大早校园网都炸了,程殊这个名字几个小时被提了上百次,还有好事者跑来他们班上特意参观一下新登第一名的学霸长什么样。 「你看校园栏的成绩榜没?那个叫程殊的挤开了万年第一的宋颖啊!」 「看了,七百三十多分我的天!我看啊,理科省状元不过如此了。」 「而且还不是尖子班的,待会儿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吧?」 「行,这些宋颖估计被气得在班上撒泼了,见谁咬谁。」 「她那个性格……啧啧啧,一言难尽!」 …… 小卖部里几个人在聊八卦,郝菲挑了一包卫龙辣条,手肘推了推八卦主角的女朋友,小声调侃:「诶,你男朋友挺长脸啊!」 「长脸个屁。」林溪溪一脸烦躁,她为了不让人怀疑成绩突然这么变高,特意在试卷上乱写了一通。结果程殊倒好,明明交代过他随便考考的,现在他考个第一还怎么坐一块! 郝菲笑得贼兮兮,揶揄道:「吵架了?这才在一起几天啊?」 林溪溪连个眼神也不想给她,你不懂我的苦啊姐妹!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想了想又换成纯净水,结完帐往外走。 「林溪溪。」篮球场下的程泽喊住她。 林溪溪抬眼看见他满头大汗,大概刚刚运动完,她皱着眉问:「有事?」 程泽看了一眼郝菲,眼神很凶恶,示意她快滚。郝菲吓得一个激灵:「溪溪,我在花坛那等你!」 「程殊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个伪君子!」程泽面色严肃,仿佛在说一件很重大的事。 林溪溪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男的真是娘们唧唧歪歪,不仅喜欢威胁人还喜欢背后讲人坏话。她不屑地反问:「你是忘记上次你还打了程殊的事吗?还有拿他抽菸的事情来要挟我,他能有你伪君子?不对,你是真小人!」 程泽扔开手上的篮球,挡在她身前,看上去有些焦急:「我打他?他也打我了啊!」 第17页 虽然承认被一个看起来文弱的书呆子殴打很没面子,但他真的不愿意林溪溪被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欺骗! 那天他把程殊拽去天台上,原本只是想奚落他被放出来了,结果程殊一个劲笑着挑衅:「你是个人渣,和你那个妈一模一样——」 程泽当然受不了,一拳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了。 程殊自小就人格不完整,被欺负了只会不要命的还回去。而程泽算是被王艷溺爱大的,绣花枕头没点功夫,此刻毫无还手之力。 他被摁在地上嘴里都是血沫,程殊眼神凶狠,肌肉蓄着力特意避开他那张脸,重重的打向他的身体…… 程泽半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威胁:「你打啊,我有的是办法让学校把你开除!」 程殊动作停住,声音暗哑如鬼魅,凑近他耳朵:「你看看头顶。」 那是一个实时监控摄像头,程泽脸刷的惨白。难怪他刚刚一直笑,从摄像头的角度大概只能看见自己刚刚先动的手。 况且程殊招招不在他脸上,被查起来,他也讨不到好处。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沉默寡言,以为他是胆小懦弱。 但现在看来他却像个安安静静的怪物,潜伏在黑暗里,趁着没人时就会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 他嵴背陡然发麻,程殊站在楼梯口冷笑,又无辜地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监控坏了一个星期了,可是你又告得过哪?程家的儿子对外来说,只有我一个啊。」 是了,他陆泽再怎么改名,血缘上也沾不上程家一点光,连他那个父亲都是入赘的,何况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呢。 林溪溪推开他,很是不屑:「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相信他?」 「我的……我的后桌是什么人我很清楚!而且就算他打了你,那你也是活该知道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那点破事,别欺负程殊了行吗?给狗上个户口它都比你们会做人!」 林溪溪瞪他一眼,干净利落地往前走,程泽看见她这态度气得牙痒痒,猛的踹了一脚灌木丛。 - 郝菲见到林溪溪的时候,她正一脸怒气沖沖地撕着纯净水上的包装纸:「那人说什么了你这么气?」 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男生突然在半道上拦着林溪溪告白的事,所以下意识把程泽也归为那一类人里。 林溪溪平复了一下心情:「不是他说的让我生气,是他这个人就让我生气!」 郝菲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句,突然问她:「溪溪,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三年啊。」林溪溪低头看她,有些奇怪,「怎么了,要来一波怀旧风?」 郝菲笑笑:「不是。」 秋日阳光洒在枯黄的梧桐树上,落叶纷飞,操场远处有零零散散几个高一学生在扫地。灰蓝格子的方砖铺在草坪中间,林溪溪单脚隔方块跳着,校裙一摆一摆地晃动:「那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喜欢柳时。」郝菲说。 啊?」林溪溪把脚放下,有些讶异。两秒后又揽住她肩膀,笑出声:「你告白也搞错对象了啊宝贝,你该和他说,那小子我清楚得很,没有女朋友,放心沖!」 郝菲步子慢下来,走得有点漫不经心:「可是他喜欢你啊。」 话音里带着分怨霾,林溪溪停下脚步,手插进校服兜里,嘴抿得平直:「先不说他有没有说过喜欢我,我和程殊在一起的事你明明知道。」 郝菲低着头,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对柳时没有一点心思,但她忍不住去责怪她。 好闺蜜和喜欢的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偏偏谁都看得出柳时对她的不一般,只有她自己当局者迷。 她以这「蒙在鼓里」的姿态去接受柳时的好,又在另一个男生那做着完美女友,让她怎么能不嫉妒? 林溪溪胸腔都闷着一口气,见郝菲这副样子,她有点不耐烦:「总之你喜欢他你就去追,别来我这说些有的没的行吗?」 她说完就快步往教室那走去,郝菲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眼角有些湿润。 林溪溪其实是一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开朗又大气,长得漂亮又没有漂亮女生高高在上的架子。 她知道林溪溪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她是柳时喜欢的女生,仅这一点,她们也许就不能假装相安无事地继续做好朋友。 她想起两个人的初识,郝菲在小卖部结帐时没有带钱,彼时的林溪溪热络地揽住她的肩,帮她付了款。 「嗨,你好呀,我叫林溪溪,我们好像是一个班的吧?」 「嗨。」 - 姜桦生今天在办公室里出足了风头,把隔壁班谌老师气的够呛,全校第一居然出在他的班上! 一开始转来这个学生的时候,上面还特别交代了他是程氏董事的儿子,又患有轻微自闭症,不爱搭理人。 他作为班主任日理万机,也没注意这个学生,可这次一考试,他就不得不重视这个学生了,这是个清北的苗子啊! 不过半个小时后,这根苗子开始打他的脸了,班上换位置,按成绩高低先后选位置,然而上课二十多分钟了,程殊还没回到教室。 等到最后林溪溪这个倒数挑位置时他突然出现了,然后无比自然地坐到了林溪溪旁边,一众同学都惊呆了,只有姜桦生不明所以,还傻愣愣地问:「程殊,你要不要坐前面一点?离黑板近一点。」 第18页 程殊婉拒:「不用了老师,这里空气好。」 身边同学目瞪口呆,怎么滴?大家都同在一个教室,呼吸同一块氧气,林溪溪边上的就特别甜? 姜桦生并没有怀疑,看着林溪溪右边的窗户点了点头,开始在讲台上说起这次月考总结。 高三才刚开始,很多人还没开始收心,班上氛围懒懒散散的,姜桦生说着说着居然看见了林溪溪拿着原子笔戳程殊的的指甲壳! 林溪溪这女孩子他还是知道的,逃课翻墙女生里的第一名,这可不能因为程殊不爱说话就欺负人啊! 他清咳了几句:「吊车尾的同学我也不想批评,总之大学是要自己考的,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有些人我就不点名了啊,是吧林溪溪?」 「啊?」 林溪溪突然被叫到名字还一脸懵逼,立马把笔收了回去,附和地应了两声「嗯嗯,您说得对!」 姜桦生一脸嫌弃:「我说什么你听见了?」 林溪溪点点头:「听见听见了!您让我们好好学习!」 反正老师嘛,来来回回也就这几句,猜都能猜到。 恰好下课铃打响,姜桦生也不好再说什么,没好气地对她扬扬手:「光听见不行,还得实践!好了,座位先这样调好了,下课。」 林溪溪撇了一眼郝菲,如她所愿和柳时坐在了一起。她抿了抿下唇,安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不开心的。朋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相互的,和谈恋爱差不多,玩得好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玩崩了只要有一个人不愿意就行了。 程殊碰了碰她手臂:「不开心?」 林溪溪摇头,程殊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不该为其他事烦心。她趴在桌上看他:「开心啊!反正我和你是同桌了哦!而且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考这么高!」 她眼里的崇拜和惊嘆毫不掩饰,程殊弯了弯唇角,原本就是想把柳时压下去的,不过一不小心拿了个第一而已。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一个第一名会带给他多少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害,本书男主——一个闷骚·多疑·自卑·病态·深情·偏执狂罢了…… 希望你们喜欢这个人设!蟹蟹收藏!请多和我互动哦! 第13章 随着月考结束,十月份的运动会也接踵而至。早上八点多,各个班的人已经端着小板凳坐在各自的区域里,班长和体委正组织着队形,从远处看来,诺大的操场宛若一片红蓝相间的海洋。 林溪溪作为班上的高个子女生,「心甘情愿」并且「义不容辞」地担任起了扛旗的重任,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晃着班旗坐在凳子上发呆。身后一小撮男生窝在后面打游戏,声音时高时低,生怕值日老师不发现他们似的。 程殊在早自习时就被班主任叫走了,校领导要他这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开幕式上致辞,代表全校师生朗诵一封感谢信。至于这感谢对象嘛,自然是为私立三中捐教学楼捐操场的几位校董。 「溪溪,你和郝菲那丫头吵架了?」柳时举着班牌走过来,他刚搬完几箱矿泉水,在这朝阳下的照射下更是满头大汗。 林溪溪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分糖果,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冷嗤一声:「什么吵架啊,幼稚不幼稚?」 柳时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没吵架怎么不在一起玩?你们以前腻歪得像一对好基友啊!这个她应该是要给你的吧,毕竟我又不吃这东西。」 林溪溪盯着那两颗奶糖,正是她常吃的口味,却是没接:「谁知道是不是给我的,你别老在我跟前晃悠了。」 柳时看向主席台上,撇了撇嘴:「是不该老晃悠。」 主席台上已经站了十几个老师,校长正弯着腰谄媚地对着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笑。那人就是陆青康,程殊的生父。确实长得帅气,哪怕步入中年也是一众啤酒肚、地中海老师中的佼佼者。 程殊拿着演讲稿站在一旁,看起来很乖。他低着头,额前的黑发半遮住眉眼,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林溪溪感觉到他应该不开心。 他不喜欢他的父亲,却要憋着这样厌恶的情绪读着感谢信,两个人同在一个台上,他刻意避得很远。 隔壁班有女生还在讨论他非凡的长相和气质,林溪溪大力挥了挥班旗显示主权,挥了十几下终于引起了程殊注意,她又兴奋地挥了挥手。 程殊的表情从落寞到疑惑,最后两眼弯弯,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他一笑,边上的女生讨论声更大了!林溪溪气结,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她们几眼! 开幕式正好开始,先是校长发言说了几句,然后轮到程殊朗诵。那几个女生在程殊清朗的声线里安静了一会儿,等林溪溪转过身又传来她们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是说林溪溪在追程殊吗?看两人关系这是没成功?」 「上次还有人看见他们在走廊上牵手呢!」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林溪溪这人不就这样,新鲜劲一阵一阵的,仗着自己好看呗。」 …… 果然女生对女生的评价总是超乎常人想像,林溪溪心里暗示自己,别生气别生气,不如和茉莉聊个五毛钱的天。 身后突然想起郝菲的声音「要你们管啊?话这么多不如想想待会能跑几圈!」 那几个女生看了一眼一脸凶气的郝菲,顿时气焰消沉了下去。 第19页 林溪溪别扭地和她对视了一眼,自从那天那场对话后,两人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郝菲搬了张凳子坐她边上,不自然地开口:「下午跑步如果跑不动了就弃权。」 下午要跑三千米,报的这个项目也是阴差阳错去凑数的,林溪溪哼了一声:「我才不弃权。」 郝菲侧过脸:「你那体格自己不清楚啊?弃权又不丢人,多的是人弃权!」 听出她这是要和好的意思,林溪溪也顺着台阶下,低着头声音细细的:「我和柳时真没什么,你喜欢他我当然是支持你的。再说了,你不是知道嘛!我现在喜欢程殊喜欢的不得了!」 「知道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程殊突然站在了她面前,手上还拿着稿子,身板和旗杆一样直,半遮住她上方的阳光。讲台上是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在发言,他一腔怒怨在听见她这句话时陡然消失殆尽。 林溪溪抬起头很惊喜:「你演讲完了?」 全然没有被抓包告白的羞涩感,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郝菲轻轻地揪了一把她的腰,暗骂一句「重色轻友」!端着凳子又识趣地回了后面。 程殊顺手帮她拿过手上的班旗立在自己身前,视线放在她肚子上的热水袋上:「肚子疼?」 林溪溪不明所以,他指了指热水袋:「很冷?」 这热水袋其实是张博的女朋友适逢生理期,刚刚去搬凳子时暂放她那的。她还没回答,张博就径直走过来拿了回去,脸黑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和女朋友闹不愉快了。 不是,他感情出现问题归出现问题,一句礼貌的谢谢得说一下吧!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他送给她的啊! 林溪溪看着程殊晦暗不明的眼神,有些发慌,她赶紧解释:「你听我说,这是他女……」 程殊的手突然覆在她小腹上,秋高气爽的天气,林溪溪校服外套敞开着,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袖打底衫,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官更为明显。 林溪溪顿住,咽了咽口水:「你干嘛?」 他说:「我帮你暖。」 可是他的手很凉,林溪溪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这一角,她默默移开程殊的手:「那个热水袋是他女朋友的,而且我也没……没来那个……」 程殊讪讪应了一句,手放进口袋里,一本正经地把脸转了回去。侧脸弧度流畅硬朗,眉眼低垂,耳尖悄悄冒了红,和奈奈生的那只狐狸巴卫大人如出一辙。 林溪溪咬着下唇憋着笑,偶尔逗逗程殊还是挺好玩的,她戳戳他的耳垂,小声道:「程殊,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呀!」 「林溪溪。」他从紧抿的嘴里蹦出几个字。 林溪溪咧开嘴笑,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微微挑衅地抬高下巴:「怎样?「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她的脸,认真地问:「你笑得真好看,我能亲你吗?」 「……」 他是仗着周围同学都在认真听演讲就这么肆无忌惮嘛,太……骚了,林溪溪把他脸转了回去:「听、听傻逼演讲!」 程殊失笑,他并不知道林溪溪知晓他和陆青康的关系和他那样一个一言难尽的家庭。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林溪溪好像每次都能对他不喜欢的人完美表达她的厌恶,对程泽,陆青康都是如此。 姜桦生捧着一束康乃馨过来,指名让林溪溪待会送上去,说什么感恩企业家。 又不是演唱会,还找个托!林溪溪翻着白眼接了过来,向程殊表达自己的不情愿,却不得不跟着姜桦生走上去。 台上的陆青康就要把话说完,突然又宣布道:「今天还要说一件事,我的妻子决定为三中翻新图书馆,希望能为三中学子尽一份绵薄之力……」 一阵杂乱的拍掌声过去,话筒前站了一个披着粉色丝巾的女人,一身金黄色旗袍尽显奢华典雅,脸上妆容精緻,齐肩的中长捲发看得出有经常打理。 这女人正是程殊的继母,王艷。 林溪溪下意识看向程殊,程殊表情很不对劲,如果说他对陆青康的态度是冷淡加嫌恶的话,那他对王艷似乎更有一层害怕的感情。 他显然是有惧怕的,那个女人比陆青康要卑劣无耻得多。 一年前把他是害死程珐的罪魁祸首这个观念不断植入在他的脑子里,诬衊他是神经病,□□他,辱骂殴打他,几乎把他变成了一个废物。 时至今日,他的噩梦里依旧有她的影子。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走进他的房间,几个大汉按捺住他的手脚,给他注射麻痹神经的药,任她洗脑泄愤。她几乎是程殊最大的梦魇,是他扭曲心理最深的恐惧。 林溪溪看见他脸色苍白,倔强又仇恨地盯着这个女人,连握着的旗杆都微微发颤,心疼得心都揪在一起。 一旁的姜桦生推了推她,把话筒递过去,示意她过去表达感谢。林溪溪冷着脸把话递过去,机械般念完几句套话,鞠躬时突然说了一句:「祝愿您和程阿姨身体健康!」 一时之间万籁死一般的沉静,至少主席台上是这样,至于台下的学生,她隐隐听见有人笑出了声。 谁都知道这位陆董事是靠着和程氏老爷子唯一一个女儿结婚才上的位,前妻已逝,后来的妻子和他在程氏几乎是个外人,却也厚颜无耻把程氏几乎变成了陆氏。 第20页 王艷僵着脸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姓王!」 林溪溪讶异出声:「啊?那您拿程阿姨家的钱……」 她没再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大家都懂。何况她也好装作是真的疑惑才脱口而出的样子,王艷即使是丢了面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一个失言的学生斤斤计较。 校领导立马上来救场,姜桦生没好气抓着林溪溪肩膀下台时,王艷的眼神像条毒蛇般黏在她的身上,林溪溪毫不退缩,轻蔑地回望过去。 走到自己班级阵营时程殊已经不在了,郝菲代举着旗,指了指后山方向。林溪溪立马跑了过去,郝菲无奈地摇摇头,看这样子应该是等不来这两人走方阵了。 身边的柳时今天仿佛荷尔蒙爆棚,一堆学妹给他送矿泉水送零食,柳时还乐颠颠地递了一点给她。 郝菲冷笑一声,推开他:「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说罢挥了挥手上的班旗。 柳时:「……」这货不是傻了吧? - 林溪溪跑上后山时,程殊正坐在亭子一角,抱着膝盖头埋下去,看起来脆弱又无助。她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不难过,我帮你妈妈鄙视她了!」 程殊抬头仰望她,很是依赖地抱住了她的腰,脸靠在她的小腹上。 他其实并不在意程珐如何,在他心里,自己的母亲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作为程氏地产董事长程锦华的独生女,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最后却因为一个出轨的男人死了。玩不过小三保不住丈夫,连唯一的孩子也没照顾好。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人真心实意站在他这一边,坚定不移又偏爱得明目张胆。 他卑微地乞求:「林溪溪,你要一直喜欢我。」 他性子薄情不知如何表达爱意,太浓烈他不习惯,太平淡又怕被她厌倦。 他对她的爱里充满着不纯粹的东西,占有欲、悲伤、自怜、绝望……但他仍自私地希望她能一直陪在他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溪溪:永远宠wuli程程! 第14章 「年轻的我们自信飞扬,青春的气息如同出生的朝阳,蓬勃的力量如同阳光的挥洒。萧瑟的秋风,挡不住你们破竹的锐气,广阔的绿茵场,是为你们搭建的舞台。张扬吧,年轻的心,我们将为你永远喝彩!」 广播室传来为运动员加油的念稿声,赛道上已经有短跑项目正在做准备,萧瑟的秋风下,同学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热烈非凡。 林溪溪和程殊到运动场的时候班上的人乱成一团,几个女生正在安慰在哭的徐佳莹。 林溪溪扯了扯郝菲手臂,小声问:「怎么了?她哭什么?」 郝菲收起手上的纸巾,把她拉到一边:「老班放她这的航拍无人机弄丢了,下午还要拍宣传片,她急哭了。」 「那现在去买一台不就行了?电器城离这不远啊。」林溪溪奇怪地问。 看了一眼把视线移过来的程殊,郝菲嘆了一口气:「两万多块呢,她家条件也……唉,反正大家现在都在给她凑凑钱。」 林溪溪看了一眼在赛道边上看比赛的两个保安大叔,运动会期间学校保安室管得并不严谨,不少校外的人会熘进来。 操场没有监控,估计被顺手牵羊的无人机是找不回来了。 私立三中虽然都是些家境不错的学生,但通宿学校大家放在身上的现金也不多,即使一起凑齐这个钱,每个人也将近要拿一千块出来。 何况徐佳莹平时在班上人缘并不行,是班主任的通风报信小能手,安慰她的人总是比愿意帮她的人多。 柳时正在收钱,大家手上都是些五十、二十的数额,看着梨花带雨的徐佳莹她心有不忍。 林溪溪翻了翻口袋,身上总共也就四百多块,正打算递过去,程殊突然直接塞了张卡在她手上。 林溪溪一喜,她们大部分人可能都没有程殊家里这么财大气粗,也没推拒。 她递给徐佳莹:「别哭了,钱不用凑了!吶,程殊给你的。」 话一出口,大家都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程殊,虽然这个新同学平时总是不爱理人,但没想到还挺热心肠的。 有几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赞扬道「兄弟,可以啊」,众人又小声附和了几句,程殊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只抿了抿唇。 徐佳莹擦了擦眼泪,站在程殊面前:「谢谢你,我会攒钱还你的,就是有点慢。」 程殊皱了皱眉:「不用还我。」 徐佳莹很坚持,她是自尊心很强的人:「要还的,我不是乞丐,不能白要你的钱!」 「那你直接给她。」他指了指身边的林溪溪。 「噢~这样啊~」 「这波官宣666啊~」 周围有男生起闹的惊嘆,校规明令禁止谈恋爱,但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对这种事心照不宣地暗暗讨论。 在课堂上,哪怕两个暧昧的同学被老师一前一后喊起来回答问题,也会有这样的吃瓜群众热情调侃。 林溪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程殊袖子,闷声不响的人突然平地一声雷最让人悸动。 程殊倒是没有一点羞赧的感觉,他看见身边的女孩眼帘低垂,长睫给玫瑰色的脸颊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大大方方地回握了握她的手。 第21页 「6什么啊杨骁!人家男子400米喊你半天了听不见?」姜桦生气势磅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刚被校长夸奖了一番,整个人精神焕发。 老班一来,众人如惊弓之鸟,立马分散开,端端正正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姜桦生喊住程殊:「陆董事说喊你过去一趟,在校长办公室呢。」 他没有直说父亲两个字,但程家这种在海城影响力深远的企业,董事长的家事都是能从网上查到的。 「对了佳莹。」姜桦生摸了摸光滑的后脑勺,「早上摄像老师把无人机拿走了,让我给你说一声,我给忘了。」 大家都舒了一口气,搞了半天是个乌龙事件。徐佳莹乖巧地表示理解,笑着赞扬道:「老师,您今天这个假发质量特好!」 姜桦生:「……」 人群里有人憋着笑,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憋得很辛苦。徐佳莹把卡偷偷塞到林溪溪手里,无声地用唇语说了句「谢谢」。 _ 「别发呆了行吗,跟座望夫石似的!」郝菲推了推林溪溪,手上蹲着一盒小颜料坐过来。 她从程殊离开的时候就一直担忧地盯着那个方向,含情脉脉的眼神差点没酸倒郝菲的牙。 林溪溪收回思绪,指了指她脸上的图画,画风很幼稚,但也很可爱:「这是什么啊?」 郝菲拿起笔在她脸上跃跃欲试:「我给你画一个?就看球的时候大家脸上会画支持的球队国家国旗嘛,我专门画了个我们班独有的标志。」 林溪溪看了看周围,果然女生脸上都有一个,反正闲着无聊,她乖乖地仰着头随郝菲折腾。 笔头很尖锐,郝菲也很仔细,但密密麻麻的戳刺感还是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郝菲一边跟她说着八卦:「你知道那个程泽嘛?你今天早上那句话真的太打他的脸了!」 程泽的存在,说好听点是和程殊同父异母的继弟。但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个私生子,小三上位强有力的工具,偏偏他人还特别趾高气昂,天天说程殊是野种。 林溪溪抬眼看过去,程泽正垂着头坐在班级后面打游戏,看起来好像不合群又落寞。 会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让他成为了同学眼中的笑话?林溪溪蹙眉想,但他不是无辜的吧!程殊的人生被他母子俩毁了五分之一,她不应该对这种人抱有同情的。 「你们班程殊在哪?」耳边传来一句高高在上的问声,是尖子班的宋颖。 她为人古怪,好胜心极强,头发和林溪溪一样梳成了高马尾。但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紧贴头发,没有一根碎发背叛她,看上去和她人一样严肃。 郝菲看了她一眼,没人愿意搭理她。她那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无非就是想和超过他的程殊交流一下经验,争取下次把人踢下去。 宋颖推了推鼻樑上的方框眼镜,又大声对着林溪溪问了一句:「同学,程殊在哪?」 她本来不想和林溪溪说话,在她印象里,这就是一个天天上通报的女生,不学无术的差生。但她刚刚问他们班上人,他们都让她来找林溪溪。 林溪溪还没开口,郝菲就没好气地怼回去:「关我们什么事啊,回你自己班上吠去行吗?」 她和宋颖在之前就一直看不对盘,宋颖气得不行,上手推了她一把。 郝菲手上的笔直接从林溪溪脸上划了过去,疼得她往后一仰,跟着凳子倒在了草坪上。 林溪溪:「??!!」 靠!她的屁股啊天!隐隐还感觉脸上湿湿的液体在蠕动。 郝菲暴怒地吼:「宋颖,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立马一堆人围了过来,郝菲看见林溪溪脸上出了血,怒气更甚,一句一句脏话飙出来,又去拉她手想把她带去医务室。 林溪溪被七手八脚扶起来时还有些懵,手下意识碰了碰脸。 「嘶——」真疼,钻心般的疼。 下一刻整个人腾空被抱起来,身边有人惊呼了一声。她靠在了那个熟悉又宽阔的胸膛上,阳光打在少年的身上,看起来很是温暖。 「程殊…」她喊了一句。 「别怕,我带你去找医生。」 少年手指骨节分明,抱着她有力又稳健地往医务室跑,仔细听他的声音还能从中感觉到颤声。 好像害怕的人是他啊……她抬眼能够清晰地看见他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和他硬朗高挺的鼻樑骨,秋风拂面,她安心地靠在少年肩头。 往后看去,郝菲正揪着宋颖的衣领,她倔强地站在那任凭处罚,整个人被吓得发抖,林溪溪瞬间没了和这种人计较的心思了。 他们走进医务室时医生被吓了一跳,程殊那样子像是来抢银行的劫匪,她对他们还有点印象,此时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们。 医生拿清水沖洗了一下她的脸颊,拿棉球蘸着消毒液,开玩笑地说:「啧啧啧,小姑娘,这些颜料浸进去是要毁容的哦。」 林溪溪不太能忍疼,咬着下唇,抓紧了程殊的手。 程殊生涩地轻轻按压她的手掌心,眉间皱成一团,看着女孩白嫩的脸上一道血口子,他眼睛都在发红。 明明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发生什么了。他捧在手心上的人,居然被划伤了,他酸涩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咬着牙抑制身上的暴虐气息。 好在伤口不深,医生处理完又交代了几句就去操场看比赛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还留在那,林溪溪困难地挪了挪腿,坐到了医护床上。 第22页 她刚刚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偏偏是屁股这么尴尬的位置,真是有苦说不出! 广播里还能听见播音员的吶喊声,操场上同学的助威口号隐隐约约传过来,林溪溪看向窗外草叶尖上落下的金黄色的阳光。 程殊一直没说话,好像在自责。林溪溪安慰地说:「没事,不疼的。」 程殊指腹轻轻按过她伤口边缘的黄色药水印记,林溪溪没忍住哼出声,对上他沉寂深邃的眼睛,看见他无声的话「不是说不疼?」 林溪溪吐了吐舌头:「程殊,我要是真毁容留疤了怎么办啊?」 程殊拿过桌上摆着的一把长刀,看了一眼,说:「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在我脸上也划一刀,刚好和你的对称。」 第15章 咕咚—— 是林溪溪咽口水的声音,她莫名觉得此刻的程殊很认真,漂亮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仿佛只要她说一句「介意」,他手上的刀就会毫不留情往他脸上划过去。 「不要!不要!」她示意他放回去,像是在哄他,「我不是说了吗,我超喜欢你的脸的!」 程殊眼眸微动,一双琉璃般清澈明朗的珠子看着她。他的眼睛其实极为深邃,给人一种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只是这深处总有着似有若无的阴霾密布。 他低喃道:「喜欢我的脸是吗?」 可是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脸,长得太像陆青康了。他的母亲并没有因为这样对他多加关心,反而因为一心放在陆青康身上,觉得他的存在很多余。 林溪溪没注意到他的情绪,看着那把手术刀放了回去,心也放松下来。 她坐在病床上晃着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在程殊的膝盖上。自顾自地说:「其实也算因祸得福啦!下午的三千米我就有理由躲掉了啊。」 突然又想起什么,有些后悔地哀怨:「不过我还想着你要在终点等我,给我一个亲亲呢!」 虽然当着全校师生亲她不太可能,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话音刚落,程殊突然摁住她的脑袋往床上靠下去,虚阖着眼,睫毛落在眼帘一层阴影。 他温凉的唇贴了上来,渐沉的气息吹拂她的脸颊和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廓蔓延到心脏。 林溪溪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却不小心带下他的校服拉链,锁骨乍然出现在她眼前,极为诱人。 程殊皮肤很白,几乎病态,隐隐可见青筋凸起,她试探地用食指碰了一下,被他吻得更凶,炙热的,燃着火的,几乎要把她吞噬。 林溪溪拍了一下他的肩,囫囵说着:「唔……我还说要给郝菲……加油呢!」 「她跑女子接力……我得去送水……」 程殊不耐烦咬她:「你话好多,能专心点和我接吻吗?」 林溪溪毫不示弱地咬回去:「你第一天知道我话多?有本事别亲啊!」 「没本事。」 他轻轻地含过她的唇瓣,一下一下啄着她擦过药的脸蛋,像一只狼犬一样地舔舐,画上自己的印记。 白擦药了!林溪溪仰着脖子看向天花板想。 三中的绿化环境极为不错,医务室窗台上摆着两盆月季花,开得很绚烂,外面走廊上的藤蔓缠绕着,像是一座绿色小筑。 此时最热闹的操场人声鼎沸,这处空间像是专为他们腾出的地方。 「啊!」门外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 林溪溪忙推开他:「有、有人!」 程殊骤然被打断,脸色冷若冰霜。把她扶起来坐好,才走出门去。 门外是受到惊吓的宋颖,她尽管知道林溪溪离经叛道,乖张不羁,但没想到陪她沉沦于早恋的居然是程殊! 在她眼里,早恋等于危害学习,一切危害学习的行为都应该被杜绝的。程殊这样,成绩一定被林溪溪拖累下降的! 程殊扫了一眼眼前的女生,冷淡问:「你谁?」 「你不认识我?怎么可能!」宋颖很惊讶,三中凡是大考后的年级前十名都会有照片贴在校报栏里,她常年第一,照片几乎没有换过,何况每次进教学楼都要经过那里,他怎么可能没见过她。 程殊蹙着眉,他对除了林溪溪以外的人和事兴趣都不大。他能记住林溪溪耳垂下的一颗小痣,但可能连同在一个班的同学的脸都记不住。 宋颖看他好像真不认识自己,无奈地解释:「我叫宋颖,一班的。我是来道歉的。」 程殊冷着眉问:「你弄伤她的?」 宋颖被他的眼神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手卷着衣角,她嗫嚅着解释:「那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想找你的,但是她一直不说你在哪,然后我不小心推到——」 「滚。」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气,他一点也不好奇她的理由。 宋颖猛地被打断,还有点懵:「你说什、什么?」 程殊轻蔑抿唇,抬起凌厉的下巴,声音仿佛淬了冰:「你应该庆幸你是个女生,再说一次,滚!」 宋颖抖着腿往后走,仿佛程殊是什么洪水猛兽。或者,他和洪水猛兽相差无几,她心有余悸地想,那种快把人生吞活剥的表情,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 「程殊!我想喝桃汁汽水!」林溪溪还纳闷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感觉好像过了很久。 她不太在意被同学发现他们两个的关系,谈恋爱嘛,在高中是很正常的事,不被老师发现就行了。 第23页 程殊应了一声: 「好。」 怕她等急了,他走得很快。左不过才离开了两三分钟,却在回来之后看见了她旁边的程泽。 他没有进去,远远地从窗口看过去,两个人仿佛心平气和地在聊天。女孩皮肤白皙,即使脸上有道突兀的伤口也瑕不掩瑜,此刻眼睛亮晶晶地仰视着程泽。 他们在聊什么呢,他看着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拳头收得极紧。反正都是差不多的脸,喜欢上也无可厚非吧,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她一心一意。 片刻后,程泽离开,他脸色平常走了进去。 第16章 「……现在不是我放不放过你,司法部那边要查你,公司的股东要你给个交代,你已经被限制出境了,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办!」 「……」 早上7点不到,楼下的书房传来一阵怒吼,便随着争吵,还有花瓶砸在地上的破碎声。 林溪溪揉着眼睛走下楼,正好看见林哲业急急地往外走,看见她时还停顿了一会儿,眼里晦暗不明的目光让她打了个寒颤。 应该是太冷了吧,她默默地拽了一下自己的睡裙。 「溪溪。」林父从书房走出来,脸色稍微和缓了些,「把你吵醒了?你妈妈倒是睡得沉。」 林溪溪挠了挠头发:「爸爸,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小叔做错事了吗?」 林父点点头,吩咐厨房的曾妈把早餐端出来,往餐桌那走:「你那个小叔,吃里扒外……幸亏是老刘翻了一下监控视频,否则到后面,公司都会被他掏空!」 看来是阻止成功了! 林溪溪暗喜,面上不动声色拍了拍林父的背,安慰道:「发现了就是好事,亡羊补牢,犹未迟也嘛。」 林父应了一句,看见她往楼上走的动作,奇怪地问:「不吃完早餐?大周末的别总是睡懒觉。」 林溪溪眨了眨眼,诚实回答:「不睡懒觉了,您放心!我只是换身衣服去找……找我同学吃早餐呀!」 林父佯装生气:「又去找那小子?你今天别想出门!」 「我妈可是很贊同的!您想棒打鸳鸯,那您先搞定我妈再说吧!」林溪溪头也不回,知道他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脾气,摆了摆手,走得飞快。 程殊这两天真的让她觉得很奇怪,但奇怪在哪她又说不上来。 在学校的时候总是黏得她极紧,连体育课都不让她出教室,专门拿着作业给她讲题。 虽然现在高三了,但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她的成绩其实不差,只是没用心写而已。 连郝菲都说他和以前反差太大了,还说他们在明目张胆秀恩爱。可是只有林溪溪知道,他们真的是在公事公办地学习啊!其他的话一句也没多说,不像情侣,倒像是被老师逼迫形成的学习小组! 但回到家他又一副冷清的模样,连个信息也不会发给她。他不爱出门,也没有其他爱好,她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林溪溪还特意送了只仓鼠给他养。 难道是谈恋爱解除了对他的封印? 林溪溪默默地想,点开手机,果然,和他的消息框还停留在她前天发的那条「晚安」那里,他没有回。 抱着新买的鼠粮,她往程殊家楼道上走时居然听见了程泽的声音。 说起程泽,她也感觉矛盾。 那天她被宋颖推搡划伤脸的时候,他特意来了医务室关心她。虽然她一直没给过他好脸,但他对自己好像一直挺容忍的。 不过他为什么总要和程殊纠缠在一起啊,他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有多讨厌吗? 两个人对峙在门前,程泽貌似在道歉…… 林溪溪弱弱喊了一句:「程殊,你们有事在谈?」 程殊挡在门口脸色很沉,没说话,下楼拉过她的手,也没搭理程泽。 程泽扯住她的手:「帮我一下,我下个月就走了,不希望大家这么不愉快。」 程泽成绩很差,王艷为了让他有个上得了台面的文凭,已经着手准备他去澳洲留学的手续了。这林溪溪也是知道的,他来医务室那天也算是和她告别。 林溪溪看了一眼程殊,他抿着唇盯着程泽的手,眼神阴渗着冷意,他没什么表情地问:「你们很熟?」 「不熟!」她连忙甩开程泽,进了门转身对程泽说:「你不要来打扰他了,他不喜欢你。」 说完也没再看他的表情,关上了门。 或许程泽真的想和程殊握手言和,但她不是程殊,她不能代替他去原谅任何人。 屋子里窗帘没拉开,灯光下桌上的那瓶玫瑰花和墙上绿色的壁纸显得格外温馨,沙发也是暖色的,以及暖黄色的地毯,这些都是林溪溪换的。 她希望他的房子有生机一点,可此时房子的主人一言不发,像是在和她冷战。 「哎呀——」她轻轻喊了一句。 程殊在给她的脸上上药,闻声停下手,问:「疼?」 林溪溪咧开嘴笑:「不疼,我就想让你和我说句话。」 她笑得没心没肺,眉间都是喜色。程殊面无表情地盯了这张俏丽的小脸两秒,起身把早餐做的早餐端了出来。 林溪溪垂下眼睫,把窗户拉开,客厅一片亮色,有些刺眼。 他穿着一身黑色棉布睡衣,此刻气质清冷又孤傲。头发有些乱糟糟地在额前,那双眼睛像是蒙了雾,没一点人烟味。 第24页 好像是在生气,林溪溪想了一下,最近好像没因为什么事有分岐啊。 这种沉默让人很不爽快,心里跟堵着了一样。 程殊抬眼看她,眼睛一眨不眨,意思是让她过去吃早餐。他最近都有在学做饭,虽然成效不大,但进步还是有的。 林溪溪顾自从客厅上拿了一包鼠粮,避开他的眼神:「仓鼠呢?我给它餵吃的。」 「林溪溪。」程殊耐心到了极限,声音像是烤了火炉上滋滋的火,「你先吃。」 是真的阴沉,也是真的凶。 林溪溪当作没听见,她在卫生间的玻璃门后找到了那只仓鼠,连着笼子一起扔在那,仿佛是什么嫌恶的垃圾。 眼里突然就氤氲着雾气,不喜欢可以还给她啊,生气了要跟她说为什么,她可以改啊! 不是一直沉默,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真的很烦猜来猜去他的心思。 林溪溪憋住委屈,质问他:「你是不是昨天晚上也没餵它? 能发现他没餵食,却觉察不到他在生气? 程殊站起身来,手插进兜里,嘴角抿得平直,音色冷冽道:「过来吃饭。」 林溪溪偏不过去,执拗地问:「你为什么没给它餵东西吃?你不喜欢仓鼠的话,那为什么要接过来?」 很烦。 程殊看着她那张嘴一直谈论别的东西,想也没想就过去俯身亲她,却被她推开。 他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和难堪,拿过她手上的笼子,看了几秒里面的东西:「你是因为它和我吵架?」 没等她回答,他突然把鼠笼拿高了点,手肘用力往地板上砸了下去! 「不要!「林溪溪睁大眼,没拦住他。 她看着木笼摔了个残乱不堪,那只仓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程殊脸上没一点情绪,好像做了件理所当然的事,地上的生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林溪溪震惊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怎么能这样?哪怕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生命,他也不能像个侩子手一样随意吧。 她联想到之前那些同学说他的话,奇奇怪怪又很冷血,不像个正常人。 程殊看着她后退的脚步,不解地轻笑出声:「对你来说,我已经成了危险的存在了吗?」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被她狠狠挣脱开。 今天第二次了,她在拒绝他的靠近。程殊有些疲惫地问:「你要和我分手吗?」 林溪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很难想像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到分手,更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他还能笑得云淡风轻。 她抑制不住哭腔:「是不是对你来说,很多事情都是可有可无的?」 那只仓鼠,和一厢情愿的她,所以在争吵过后都可以随意丢弃,他甚至没想过和解,没想过找到原因。 「别哭。」他抬手去擦她的眼泪,她的眼角含着水,艷丽又夺目,滚烫的液体在他的指腹间摩擦。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林溪溪泪眼婆娑看着他,转身跑了出去。 楼道里蹬蹬的脚步声,砸在他的心上。 程殊没有去追,他总是不会去追的,一直是别人丢下他。 他捂着胸口找出抽屉里的药,长期被王艷注射麻痹神经的药物,他的身体无可避免受到损害。那些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夜里,他都是靠着安眠药入睡。 程泽希望能和他和睦相处,希望他能搬回程家大宅里去。可他不知道王艷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程泽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假惺惺的同情弱者而已。 就连外人都在拿他和程泽做赌注,兄弟俩到底谁能继承公司;集团里的程家那一边的董事暗暗联繫他,不过是想控制一个傀儡掌权人;陆青康在两个儿子之间做着选择,反正不管是哪方得意,他都得利。 他一直是被选择的,被评判,被比较,做着恶人不好接近的角色,成为众人眼里不合群的人。 一束光线穿过半遮掩的窗帘,银白色的尘埃颗粒在阳光中浮动,像是悉悉作祟的小虫般令人生厌。 也许他真的不正常,最闪耀的那道光也离他而去了。 没有人教他怎么去爱一个人,他从他母亲那里学会的是偏执占有,从他父亲那里学会的是不择手段。他不喜欢看见程泽靠近她,可是他不能要求林溪溪和他一样痛恨那母子俩。 他瘫坐在地上,垂下头看见那只仓鼠弱弱地蹬了两下脚,半死不活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想问一下程殊这章会不会掉粉hhhhh 第17章 「主人,你别哭了,都一个小时了!你情绪波动太大,系统是会受影响的。」茉莉无奈地说。 林溪溪吼出声:「我难过啊!我难过还不能哭嘛!」 茉莉:「……」ok,攻击系统,不给提示了! 林溪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的快要被程殊气死了,也不是因为其他事情难过,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真的很糟糕。 没有这样谈恋爱的,他压根不懂怎么正常交流。 她没有离开程殊家的单元楼,一直躲在楼道下抽泣,程殊居然连追都不追,亏她脚步声踏这么重! 还说要和她分手,林溪溪擤了擤鼻涕,拖着哭腔问:「茉莉,我要是和程殊分手了,任务还能完成吗?」 茉莉诚实道:「理论上来说,只要在6月9号的晚上他没有自杀,并且是他主动对你提的分手,你的任务都算成功,毕竟只要满足他一切愿望就行了。而且你还可以不用在这里陪他到百年,就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了喔!」 第25页 林溪溪更崩溃了,反正决定权都在程殊手上,她没有挽回的办法。 况且她深知程殊可太难追了,在他喜欢自己的前提下,她都废了好大功夫。何况他好像也没怎么喜欢自己,否则怎么可能把分手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 茉莉不解:「主人,你不是很想早日完成任务后,回到现实世界吗,这其实也算好事啊。」 听听这该死的机器人,没有一点感情,和……和程殊一样! 林溪溪懒得理它,又抑制不住开始掉眼泪。 茉莉生涩地安慰她:「其实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了,至少他以前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他在学校被孤立,自己的内心也封闭住,对林溪溪的喜欢仅限于帮她解题写作业,课下偷偷摸摸看她一眼,连她的喜欢也不敢回应。 但现在的他因为林溪溪也开始关心身边人,会对自己的人生有思考,也许在六月份之后,他会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名校,拥有一份崭新的生活。 可她呢? 林溪溪卑微地想,她考不上这么高的成绩,程殊遇到一个更漂亮的女孩可能会不再喜欢她,然后她就要被迫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暗沉的楼道里只有她轻轻的抽噎声,偶尔还有住户的脚步声。 大早上的她连早餐也没吃,此时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在上楼去哄哄程殊还是直接回家吃饭两个选择间犹豫了三秒,最终还是没出息地抬起腿往楼上走,却在楼梯转角处又听见了程泽的声音: 「你只要不和我争公司,我妈是不会再对你怎么样的,你怎么就不懂呢?」 林溪溪屏气凝神靠在扶梯下,程殊手上还拿着那只仓鼠,正一脸不耐烦地听着对面人讲话。 事实上,他一句也不想听。他会开门也只是因为要去超市重新买个鼠笼,没想到程泽会再回来。 他绕开程泽往楼下走,程泽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腻了,和王艷的目的一样。 让他随便考个垃圾大学,程家会一如既往给他生活费,做一个一蹶不振的废人,威胁不到程泽的地位。 否则王艷会变本加厉,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动用财力让他之后的路走得更如履薄冰。 他不是没想过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但这是他的人生,一直被控制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 况且,人间也不是这么无趣,他还有林溪溪呢。 程泽讲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不见他给个反应,跟着他下楼一把拽住他:「我妈比你想得还要可怕,你知道你妈妈她——」 程殊眉眼狠戾地看向他,手指骨节捏的嘎吱作响:「继续啊,我妈她怎么了?你们又要说是我害得她死了对吗?我是杀人凶手,那你们又有多干净?」 是啊,他妈妈和他才是手上沾了人血的人。程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算了,还是不要讲出来了。他无措地道歉:「真的对不起。」 哪怕是替王艷道歉,他想去抓程殊的手,却看见程殊突然往后倒下去,顺着好几节楼梯滚下来。 「程殊!」林溪溪躲不下去了,连忙扑上来,「有没有摔到?要去医院吗?「 程泽愣在原地,他刚刚那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去推他,可是他明明没有碰到他。 他走上前,想把程殊拉起。 林溪溪用力推开他:「你能不能滚开啊!」 「我没有推他。」程泽嗫嚅:「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你相信我……」 林溪溪一个字也不想信,不是他无缘无故伸的手,程殊怎么可能会踩空滚下来!虽然阶梯不高,但万一摔到脑子怎么办? 她原以为自己对程泽误会很深,他嚣张跋扈但对她却很友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满腔怒火地向他吼:「谁和你是朋友了?讲过几句话就是朋友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自作多情,真是和你那个妈妈一样坏!」 程泽怔住,看见程殊轻扬起的眼尾,满是嘲讽:看啊,这就是你和我在她心里的地位。 原来是这样,他离开之前讷讷地又道了个歉,不知道是向谁。 林溪溪再没搭理他,拉着程殊起来,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湿润,她就不应该离开,让那个程泽有可乘之机来伤害他。 程殊张开手心,那只仓鼠的腿上包扎了一圈白纱布,此刻在他掌心精神十足。即使是刚刚滚下楼梯,他也没让它伤到分毫。 林溪溪接过去,哽咽着:「程殊,你不要跟我冷战了好不好。」 程殊点点头:「好。」 他在她面前总是说好的,感觉熟悉的程殊又回来了。林溪溪正想去抱他,就听见他又说了一句:「那我们彼此冷静一下,你再告诉我要不要分手。」 林溪溪:「……」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又或者有皮肤饥渴症。 坦白说,林溪溪认识他时的追求手段真的让人一言难尽,起初时他觉得这种女孩不管再怎么作妖也和他不会有关系。 他当然是喜欢她的,他更清楚地明白自己迷恋她的笑,迷恋她那张惊艷四座的脸,迷恋她时刻表现出来的乐观和自信。 被一个漂亮姑娘全心全意喜欢很容易激发他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兽性,可她需要时间去判断,自己是不是愿意和他走下去的人。 而不是陪他到半路就中途离开,如果她真的认定了的话,他绝对不会再放她离开。 第26页 那些隐秘又阴霾的想法,他想在深夜摁住她的手脚,啃噬她的锁骨,威胁她不准对别人笑,不准把注意力离开他分毫。 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的全部。 * 周日的商场人声鼎沸,大厅下有一场抽奖活动,主持人嗓门儿震天响,内场十分嘈杂。 brandy的旗舰店里,郝菲正兴致勃勃试穿衣服:「溪溪,这件怎么样?」 林溪溪点点头,眼睛无神又敷衍道:「嗯,好看。」 过了一会儿,郝菲又从试衣间出来,手上拿着两件露肚脐的毛衣,问:「溪溪,哪件好看?」 林溪溪抬头随便指着她身上那条背带裤:「这件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导购姐姐笑出声来。 郝菲丢开衣服,不可置信地捧起她的脸:「溪爸爸!这是我今天穿出门的,你清醒一点!这么心不在焉你到底怎么了?」 林溪溪闭口不谈,看着一旁的购物袋有些稀奇:「你怎么了,万年宅女突然更新衣柜?」 郝菲扭捏了两下,拉过林溪溪衣角:「人家这不是快要恋爱了嘛,当然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 「恋爱?!和柳时?你们成了?」林溪溪惊讶地问。 「小声点!大家都是成年人别一惊一乍的。」郝菲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正经回答道,「还没成,不过他说高考后再考虑一下,我觉得希望应该挺大的吧!」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林溪溪忿忿地想,她的男朋友在劝自己分手,她的好闺蜜和她的好竹马居然要进入春天了。 她八卦地问:「你们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啊?」 其实也没太轰轰烈烈,柳时这货也是个慢热型的,好不容易慢慢从喜欢的女孩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这个悲痛事实中走了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死对头好像也有喜欢的人。 那天运动会上,郝菲跑到终点时摔了一跤,隔壁班的体委居然和他抢着帮忙扶他。 那种别扭的心思被郝菲一逼问,好像就成了那么一回事,他吃醋了。 后来的事情水到渠成,不过郝菲成绩太差了,上个二本都成问题,于是两个人就许下约定,高考完如果在同一个城市就继续了解下去。 林溪溪听着感觉有趣:「吃醋?」 郝菲点点头:「是啊,一开始我觉得他肯定又犯病了,一个劲挑我毛病,还有意无意说隔壁班体委坏话,男生吃醋也挺可怕的!」 对呀!林溪溪突然站起来,男生吃醋就是会莫名其妙的,说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还有那以退为进的态度…… 郝菲看她站起来,奇怪道:「你干嘛,神神叨叨的。」 林溪溪握住她的手,感激涕零:「姐妹!祝你们百年好合,现在我们快乐地去逛个护肤品店吧!」 郝菲:「……」她怎么觉得自己的闺蜜谈恋爱之后也挺不正常的。 作者有话要说:程程: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溪溪: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第18章 周一早上八点,早自习过去了半个小时,林溪溪还躺在床上睡大觉。 秋日的早晨显得十分凉爽,甚至有点冷,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单单露出一个屁股在外面。 郝菲的信息不断发来时,她正好被屁股后面那股凉飕飕的空调风吹醒,打开手机就发现:程殊出轨了! 这怎么回事???? 她气得不行,才睡了一个早上懒觉,男朋友就被人觊觎了! 校园的空气中漂浮着一层薄雾,淹没了教学楼原本的灰色,让人只是依稀看见玻璃的反光和若隐若现的楼影。 秋景独好,如果她现在心情也好的话,大概还会驻足欣赏一会儿。 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课间操时间了,林溪溪正好把要出门的程殊拦住。 大家一看她凶神恶煞的模样,都向程殊投来「保重啊兄弟」的目光。 如果不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程殊可能都快记不起这才是林溪溪的真面目。 霸道又随心所欲、大大咧咧且不爱讲道理。 真可爱。他想。 他们已经几天没说过话了,林溪溪在闹他的别扭,而他大概是在等她哄。 教室里的广播正放着广播体操的音乐,人都去了操场上,除了走廊上还有几个值日生在扫地。 程殊被她一条腿挡在门口也没恼,径直坐回了位置上看书。 林溪溪抽开他手上的书,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听说今天早上宋颖给你送牛奶了?还是我经常给你送的那款口味的?」 他没说话,林溪溪眼睛一扫,看见了桌角的大白兔奶糖,讽刺地勾起唇角:「连送的糖都和我一样啊……」 她一大早就收到郝菲信息,那个宋颖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从买的早餐到送的零食,手段和之前的她如出一辙。 她原本想着既然程殊给自己时间考虑要不要分手,那她就冷他几天,省得他之后又作!但现下这情况,她要是再不来正正自己的名分,下一步宋颖是不是该学她拉横幅告白了? 林溪溪凑近他亲了一口,吐气如兰:「哥哥,我吃醋了。」 程殊一僵,只感觉血液涌到脑海,心脏都咚咚直响,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 是了,差点忘了,这女孩惯会勾人的。 第27页 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箍得她有些发疼。深邃疏冷的眉眼看着她:「林溪溪,你考虑好了?」 「考虑……什么?」她望着少年紧抿的唇线有些发憷。 考虑好陪我到死也不放开我的手吗?考虑好了接受那些淤积在我胸腔里的偏执、绝望和孤独,还有各种情绪餵养着心中的野兽了吗…… 程殊不语,只是盯着她,眼里的慾念化为一滩墨色。 林溪溪被他盯得有些无措,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软着语气撒娇:「程殊,你要怎么才能哄好啊?我几乎所有精力全放你身上了!」 「要的就是你的所有。」 话音刚落,他重重吻上她的唇,带着克制和占有。一点也不温柔,很强势,像要把她揉碎在心间。 林溪溪被迫搂上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他。 她俏丽绯红一片,嘴唇柔软又湿润,走廊上还有人在说话,灰斗和扫把碰撞声,鞋子拖着地板上的声音。 林溪溪眼角都被逼红,太、太羞耻了…… 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一道高跟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是隔壁班英语老师,她着急地推了推身前人。 推不动,反而让他更变本加厉,甚至咬了她一口下唇。 感觉到她疼得瑟缩了一下,他又细细去磨她,含着她的唇,像是在安抚。 压抑着的情.欲在他胸腔积压已久,此刻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了他的理智,汹涌澎湃的浪潮要把他们吞噬。 过了好一会儿,唇分。 程殊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吻了一下,哑声道:「林溪溪,你别勾我。」 林溪溪:「……」 她把头埋在手肘下,俯在桌子上装死。天知道喊他一句哥哥会有这么大反应,她想着本来他就比自己大一岁嘛! 程殊凑近她通红的耳尖,低喃道:「也别醋,反正我只喜欢你。」 林溪溪脸爆红,她的耳朵也烫人!到底谁勾谁啊!! 众人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怪异的场景,程殊面无表情在帮她补作业,仔细看眼梢还微微翘起,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而林溪溪低着头很听话地在抄单词,栗色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很是小媳妇儿样。 郝菲惊得双下巴都快掉下来,在心里对程殊竖起一个大拇指,很会□□人啊! 她费尽心思把这个小魔鬼弄这么大火气,居然才十几分钟就相安无事了。 驯服了校花的男人叫什么,后面那排借程殊作业的男生们给了她答案: 「溪姐夫,下节课好像是地中海的吧,借练习册一用!」 程殊淡淡点头,扔了一本过去。 郝菲:「……」这也行! 「溪溪,上厕所去。」她拍了拍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提领着她的的衣袖往门外走。 晚秋的风把教学楼外的梧桐叶吹得哗哗作响,枯叶飕飕飘落。走廊上有学生打着哈欠在背高锰酸钾的置换公式,比起隔壁的文科生教学楼,理科生的地盘总归要更安静一点。 林溪溪捂着脸直到快没几个人的时候才松开手,郝菲看着她惊讶出声:「我去!才十几分钟,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做了什么?!」 十几分钟还不够做点什么嘛! 林溪溪红着脸搓了搓微肿的下唇,在水流声沉痛开口:「都怪你,在信息里说得我快要戴绿帽了一样,程殊根本不用我担心好吧!」 郝菲回过头,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就是实话实说,但是我漏说了一句嘛……」 林溪溪揪她脸:「漏说什么了,你给我从实招来。」 其实也没什么,程殊性子冷,跟人说得话本就不多。 宋颖以为他喜欢主动的,就学着林溪溪的样子大胆追求他,换来他不冷不热一句「你知道什么叫东施效颦吗」?宋颖当时气得脸都绿了! 林溪溪扑哧笑出声,她想起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程殊也是毫不留情面地怼自己,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溪溪。」郝菲拍了拍她的肩,促狭着眼笑,「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吗?」 林溪溪摇头,拒绝:「我要陪程殊。」 好不容易和好如初,她得多花点时间和男朋友待在一起!况且,她思来想去程殊和自己冷战的原因,应该是因为程泽吧。 看他对程泽的态度就知道了,不过程殊就是这样的人,什么话都喜欢闷着。 郝菲轻「啧」了一声,戳她的脑袋:「一起去嘛,顺便我再把柳时叫上。」 哦~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不过林溪溪倒也没拒绝,她确实想和程殊约会,也想让他多出去走走。 * 英语课上,老师正讲着新课文的翻译。 后排靠窗的位置上,林溪溪边逗弄着笼子里的仓鼠,边和郝菲传纸条聊天。 晨光清灿,年级第一名的那个少年敛着眉,神情专注,校服白袖微卷到手肘。 修长的手指翻阅的不是书本,反而是在敲击手机浏览器,不时还轻皱眉头。模样清冷而正经,旁人看来还以为在思考什么难题。 林溪溪让程殊选最浪漫的地方给郝菲做助攻,他对这些东西一概不知,只好直接在度娘上搜索关键字,页面上出现了海城两大「浪漫」约会地点,一时无法选择。 两个地点的宣传语都很有甜蜜的感觉,一是「真爱不会腐朽,浪漫永久流传」,二是「带她来最浪漫的地方,看漫天星辰」。 第28页 到底是去博物馆看化石还是去天文馆数星星呢,程殊有些苦恼地敲了敲林溪溪的手背:「确定让我选?」 林溪溪看了一眼台上的英语老师,低头回道:「不是可以在网上查吗?你选评分最高的就行了!」 程殊想着用心帮他们找个地方,郝菲和柳时要是在一起了,林溪溪就不用管别人的事了吧。思及此,他用app订下了四张博物馆的门票。 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还在逗仓鼠的女孩,那只仓鼠腿断了之后被林溪溪养得更膘肥体壮,仿佛是在弥补它的伤。 他移开眼,轻声说:「林溪溪,好好听课。」 林溪溪闻言立马丢开餵仓鼠的小坚果,也不和郝菲眉来眼去交流了。正襟危坐,拿着笔认真记起了黑板上的笔记。 程殊见她这样,眼一弯笑了,俊眼流光溢彩,真是太乖巧的小姑娘了。 眸光扫到桌角的大白兔奶糖,想起林溪溪今天早上胡乱吃的醋,这哪里是宋颖送的,她送的早被扔进垃圾桶了。 这糖明明是他自己买来哄林溪溪的,总见她吃这个口味,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推推身边人的手肘,林溪溪错愕回过头,突然就被塞了颗糖在嘴里,那白皙的手指还有意无意间碰上了她的舌尖。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就含着了颗糖,脸颊鼓鼓的像只花栗鼠,迷茫地看着程殊。 程殊眼里笑意更甚,蓦地凑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线:「好好听课,哥哥奖励你吃糖。」 林溪溪被撩得头脑一窒,红着脸转了回去,把头埋进了书里。 室内是书声琅琅,嘴里瀰漫着奶糖的香甜味,耳畔是少年的低笑声。少年说话间尾音微扬,像是带了勾子,勾得她心都痒痒的。 作者有话要说:程殊:看化石什么的应该是十分浪漫了,兄弟,我就帮你到这了。 柳时:呵呵,我谢谢你啊! 第19章 「……这些足迹分为鸟脚类、蜥脚类、兽脚类,并且此次在土城子组首次发现了鸟脚类恐龙足迹化石!」解说员激情澎湃地讲述着玻璃器皿里的物体的历史。 周六游人很多,即使快接近闭馆时间。两个女孩亦步亦趋跟在两个高个少年身后,随着人潮涌动。 郝菲龇牙咧嘴压着声音道:「你怎么回事?亏我对你寄予厚望!这哪里浪漫了?」 林溪溪耸耸肩,也是很懵逼,她本来以为让程殊上网查一定万无一失,谁知道直男的爱好真是让人望而却步! 不得不说虽然博物馆听起来很沉闷,但其中有些设施却十分新颖,有科技感十足、神奇变幻的互动展项,也有模拟苍穹、大气磅礴的球幕影院。 眼看着郝菲已经黏到柳时身边,看来今日助攻任务已完成!林溪溪也上前牵住了程殊的手,表情很是凝重:「诶,你真觉得这里浪漫啊?」 游客推搡,程殊看了一样远处和他们同行的人,环住林溪溪往厅外走。离开那人群拥挤的环境,外面的空气都显得格外清新,夕阳的余辉印染在红蓝相间的格子路上。 「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浪漫。」他回答刚刚的问题,自觉拿过女孩身上的包。 林溪溪今天带了个迪士尼米奇联名的羊羔包出门,很女孩子气,背在程殊身上十分违和。 他今日一身灰色大衣,清冷气质十足,背上这样一个可爱的包,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林溪溪咧开嘴笑得甜甜的,牵着他的手揣进他的大衣兜里,嘟囔了一句:「你的手好凉啊。」 步入深秋,少年穿得其实不单薄。反观林溪溪,反而为了漂亮穿得很少。白色毛衣下搭了一条红色丝绒长裙,她又不爱穿丝袜,风吹起裙摆,露出一截白嫩小腿,让人一阵心动。 程殊点点头,他生来就是这种四肢冰冷的体质,也可能是被灌多了药,身体一直不好。 察觉到女孩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他的手掌摩擦发热,他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 林溪溪撇着嘴:「干嘛呀,不牵手嘛?」 「不凉吗?」他问,视线放到对面街口的一家网红奶茶店门口,「我去给你买热饮。」 林溪溪却是把目光移到了另一边的烤红薯小摊上,她指了指:「那我去买那个,把钱包给我吧!」 程殊下意识把自己钱包掏出来放在她手心上,林溪溪笑着抛了抛钱夹,开玩笑道:「还挺沉的,卡有好几张呢。程同学的嫁妆是不是都在里面啦,有多少呀?」 「嗯,三百万多一点。」程殊抿唇,很配合地问,「林同学什么时候来提亲?」 三百万?谁出门会把三百万放身上啊?! 林溪溪吓得差点呛了自己的口水,也没回答他的话,赶紧把钱夹塞回他手里:「你干嘛出门带这么多钱啊,丢了很麻烦的!」 反正那个家不算安全,谁也不知道王艷什么时候会跑进去发疯。程殊拿了两张百元纸币出来,又递回给她,表情很淡:「可以都给你。」 我有三百万会给你,哪怕只有三千块也会全给你,只要你开口。 林溪溪没有被金钱诱惑,只觉得的程殊像是个傻白甜加恋爱脑! 程·傻白甜·殊此刻乖乖地排着长队给她买热饮,垂着头的样子像一只等人摸头的猫,孤傲又有反差萌。 林溪溪感嘆了一句,真是翩翩美少年啊,还好是她家的!反正这个世界只要他们不分开,她可以陪程殊到老死,这样一想,她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第29页 等着烤红薯大叔拿包装的时候,程殊已经拿着奶茶回来了,熬碎的珍珠香味浓郁,还冒着热气。 他抬眼看过去,林溪溪旁边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在找她要电话。即使被拒绝了,男生也笑得很大气,还笑着和她挥手再见。 女孩眸色清透,如两汪泉水,让他想起了某次在教室的午休时间。 夏末的阳光依旧明媚,她和一排男生靠在后排窗户边打游戏,叽叽喳喳地却也没人觉得烦。 这种性格好的女孩似乎不费力就能得到别人的好感,那样灿烂地笑着,无忧无虑地和别人聊天,肆无忌惮地惹祸享受青春,真刺眼真羡慕啊。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迷恋她的外在,后来的他好像是沉沦在她的温暖里。这样能让他远离黑暗的人,他怎么能不抓住呢。 林溪溪转身看见他,手上捧着两个冒着热气的袋子向他跑过来,钱包没有扣紧,半张照片掉了下来。 那是程殊的母亲,像是从合照里撕下来的,另一边应该是陆青康。 林溪溪把它捡起,微怔住,耳边传来程殊低沉的声音,像是把压抑着的东西都托盘而出: 「和网上搜到的程氏企业家的故事版本可能是一样的,冷血无情的父母和自私的爷爷,我一直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是不是挺可怜的?」 你是不是也因为可怜我所以对我格外好? 那你……多可怜我一点吧,他卑鄙地想。 昭然若揭的伤口是不会癒合的,四周总会有意无意对你投来异样的眼光,怜悯的、试探的、惊讶的……不管是哪种,都让他很不舒服。 但他就是突然想让林溪溪知道,了解清楚他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溪溪一时无言,可以不用告诉她的,没必要再让自己难过一次。她揪着自己的衣裙,一脸正经道: 「程殊,如果人有来世的话,下辈子不要这么好看了,也不要出生在富庶家庭里,做个平凡的人就好了。」 她抬起头,举高了手上的红薯,眼睛亮晶晶地:「做个平凡的人,也会有林溪溪宠着你的。还有呀,不要想这些事情了,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你尝一下呀!」 会对我好是吗?程殊突然搂过她的腰,把脸凑了过去:「我比较想尝一下这里。」 少年微凉的嘴唇从女孩下巴一路蹭到脸颊,眉眼,额头,鼻尖,最后是那张水润的唇。林溪溪乖乖地阖上眼,专心地和他亲吻,腾出一只手摸他毛茸茸的头发,掌心暖暖的,像是在安抚他的难过。 仿佛万籁俱寂,他们在街头亲吻,带着青涩的爱意,像是露水充盈着的凌霄花枝头,动情的花蕊肆意绽放。 程殊感觉心都被填满着,女孩的唇微微分开些,朦胧含着水的眼睛盯着他。 程殊嗓音沙哑:「林溪溪——」 他几乎说不出来那句话,但他在喉间念过好几遍。 爱你一场,这人间地狱我活得胜似天堂。 * 暮色渐渐模糊,堆满了晚霞的天空一片橘红。远处的人工湖畔不少人在晚饭后散步,家人伴侣,其乐融融。 坐在长椅上的少年眸色漆黑,薄唇紧抿,表情十分严肃,却又因女孩的投怀送抱,双颊滚烫,浮上一层浅淡红晕。 「程程~说一下嘛!」林溪溪埋在他怀里撒娇。 程殊绷紧了脸,眯了眯眼,哑嗓道:「林溪溪,你够了。」 十分钟前,她突发奇想总觉得他现在都不可爱了,叫她名字也硬邦邦的!明明上次也这样说过一次的,再说了哪有直呼女朋友名的,连个特别暱称也没有! 林溪溪软磨硬泡了半天,又是亲他又是蹭抱的,最后放出杀手锏:「说一句我就和你一起回家睡觉哦!」 林父林母最近都去了国外谈项目,她倒是可以去程殊房子里住几个晚上。 「好不好啊?」她又摇了摇他的手臂。 程殊勉强同意,凑到她耳边,无奈地嘆口气:「溪溪呀,我的小宝贝。」 说完就立刻撇开脸,刘海半遮住眼睛,却遮不住羞怯的脸颊。声线低哑,却饱含羞赧,让女孩心都被撩拨得酥酥麻麻。 「再叫一声好不好呀?」见他一脸不自在,林溪溪声音甜软,笑容娇媚。 程殊闭口不言,决心不再说了。他不擅长说甜言蜜语,即使偶尔会有一些好听的话也是心底深处的实话。 林溪溪见他这样也不勉强,闷油瓶的人能突破成这样也不容易嘛。 她戳了戳少年通红的耳垂,故意吹气:「程殊,除了我,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可爱?」 程殊知道她又在拿他寻开心,却也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林溪溪应该是夸他最多的人,他一身乱七八糟的标籤:被孤立的正统少爷、扫把星、倒霉鬼、小杂种……但在林溪溪的眼里,他好像开了几十倍的滤镜,不是好看就是可爱,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低头看见她的鞋带散开,又蹲下身像个老父亲一样帮她繫上。 林溪溪晃着小腿,突然想到:「程殊,你考哪个大学啊?」 程殊把她圈进自己的大衣里,随口道:「看你。」反正以他的成绩,她想考的大学,他都能考上。 林溪溪到此刻才慌了神,系统可不会帮她高考作弊!难道让程殊这种七百多分的学神跟自己去上个普通一、二本?? 第30页 她抬起哭丧着的小脸,决定痛改前非:「程殊,我们明天好好学习吧,我想考北京的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22 21:18:48~2020-01-24 01:1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圆圆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今年海城的冬天异常寒冷,窗外阳光淡薄,风吹着路边的梧桐和香樟,枯叶辗转纷飞。 尽管是下课时间,大家却也一反常态的没有松懈。教室里忙着问题目的问题目,抄错题的抄错题,毕竟离高考还剩下4个月不到。 三中刚公布期末考试的成绩,林溪溪拿着成绩单傻笑,总分630,考个北理工是没问题了。几个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连老师都从刚开始的调侃到之后的刮目相看,她本就是个一点就通的学生。 程殊却还是不太满意,他想和林溪溪报考同一所大学,但林溪溪不愿意耽误他的前途,人不能太恋爱脑啊少年! 林溪溪戳了戳把头扭向另一边直直盯着窗户的少年:「还生气呢?程老师看看我呀,多亏了你的辅导,我考了630哦,回家可以过个好年了!」 程殊轻哼一声,十分傲娇地没转过来。 「程殊!再不转过来……」她威胁地把手放在他腰上,得意洋洋道,「我就挠你痒痒肉啦!」 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好几天,她也算了解了程殊不为人知的小萌点,怕痒、怕辣、还有说谎话时,总会拿食指指关节轻蹭一下鼻樑。 程殊面无表情转过来,把她的手握住,挑挑眉,仿佛在挑衅她。少年的手很宽大,一只手掌就能握住她两个手腕了。 林溪溪挣扎无果,力道不足,只好可怜兮兮地求饶:「我错了,程殊,我今天不可爱吗?你为什么一直看窗户?」 因为窗户那有她的影子,程殊弯了弯唇角,放开她的手,伸手蹭蹭鼻樑骨。身子向后一靠,表情慵懒,吐出几个字:「不可爱。」 撒谎! 林溪溪凑近他的鼻尖,笑得像只娇俏的小狐狸:「真的嘛?」 少女那张软乎乎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上面两道弯弯细长的眉毛,纯净得像是小天使,此刻异常真诚地望着他。 程殊咽了咽喉咙,昧着良心想把她的头推开,还没开始动作,后面的郝菲突然推了林溪溪一把。 女孩毛茸茸的头陡然磕在他下巴颏上,程殊闷哼一声,那块白皙的皮肤立刻转了红。 「对不起对不起!」郝菲一脸愧疚,她搬书从过道里走,被挤了一下就扑到林溪溪了。 程殊护着林溪溪的头,皱眉说了句没事,摆摆手示意她走。 林溪溪还有些迷糊地抬起眼,看见他下巴上的红内疚死了:「我的头也太硬了吧!」 「没事,挺可爱的。」他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像是在给她顺毛。 林溪溪瞪他一眼,该开玩笑的时候装闷葫芦,不该笑的时候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他们位置靠后,也没什么人注意,身边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她轻轻按着他的下巴,希望揉一揉别肿起来:「对了,上次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吧!想好了填哪个志愿吗?」 她说的是清北上周的提前批招生考试,他们班只有程殊去了。他成绩这么好又稳定,都不需要怀疑能不能过线。 程殊点点头:「北大吧。」 「啊?」林溪溪有些诧异,虽然都是国内排名一二的名校,但国际排名上来看还是清华综合实力更高一点。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程殊指尖划过她嘴边的头发,淡淡解释:「我想学临床医学,北大优势大一点。」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地铁四号线直达北理工只用20分钟不到,比清华要近些。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免得身边这女孩又拿着长篇大论教育他什么是最好的。她不知道,能离她近一点,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林溪溪点点头,脑子里幻想了一下程殊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她笑得很灿烂:「程医生,你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的哦!」 程殊被她的笑感染,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傻。」 * 除夕夜,大厅里的水晶灯折射出朦胧月色。 林父他们都去了爷爷家过年,赵湾湾打来电话:「溪溪,感觉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我就说我们不走,你偏催着我们,大过年的阿姨都放假了,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茶几上一堆纸巾,林溪溪此时头还有些晕,鼻音很重,却还是安慰道:「我没事的妈妈,您去年就没去爷爷家过年,今年再不去他老人家该生气了!」 谁知道这天她会感冒呢,流感来势汹汹,她也不好跑出去,只能乖乖待在家休息。 赵湾湾又叮嘱了几句,那边传来三姑她们邀她去打麻将的声音,林溪溪善解人意地说:「别担心啦,和爸爸姑姑她们好好玩吧,回家见哦。」 电话挂断,客厅传来电视机里董卿喜气洋洋的声音,春晚让人感觉越来越无趣。林溪溪看着空空的果盘,拿了手机出门。 她依次回了列表里的祝福信息,也给程殊打了个发了条:新年快乐呀,男朋友,有好好吃年夜饭吗? 她想着程殊也许也回了家吧,好歹他还有个爷爷在家,一家人应该会吃个团圆饭。 第31页 过了一会儿,程殊关了电脑,看见她发来的的信息,眉眼弯了弯,思索了一会儿回道:吃过了,你也新年快乐,好好和家人跨年。 林溪溪几乎是秒回了一条:又撒谎。 程殊愣住,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他开了门,就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扑进了胸膛,少女身体香香软软的,揽着他的脖子,仰起小脸说:「男朋友,你的新年礼物来啦~」 程殊的胸腔在那一瞬间像来回摇晃的可乐瓶,只感觉惊喜又感动。他回搂住她的腰,诧异地问:「你怎么……」 「我在楼下看见你房间灯没关!还骗我说吃过年夜饭了呢!」她控诉似地扯他的脸。 程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吃年夜饭是不太可能的。陆青康和王艷为了陪在澳洲的程泽早早就出了国,而程老爷子也一直在瑞士没回来。 他那样说也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但没想到她会过来。他把女孩拉进来,门外寒风凛冽,屋里暖气十足。 林溪溪眼睛扫到茶几上的菸头,居然有好几根! 程殊也察觉到了,紧张地蜷起指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嗫嚅解释:「我不想抽的,但是没糖了……」 他想她了,但是没糖了。 「所有我不是来了嘛!」林溪溪蹭了蹭他的胸膛,暖暖的,像要灼烧他的心脏。 他低头想吻她,却被她的手捂住,少女身上清甜的味道仿佛从那只白嫩的手上蔓延过来。 林溪溪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口罩,自己戴上后又给他戴上:「我感冒了呀,你摸摸,头还热的呢。」 说完隔着口罩亲了亲他,笑盈盈道:「你可不能被传染了,我们今晚一起跨年吧。」 程殊点头:「好。」 他给她端来热开水,又把电视打开,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和所有的人一样倒数跨年。 林溪溪边玩着他的手指边说:「程殊,我觉得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哪里好听?」他之前一直觉得这是在预示着他会是个异类。 「特殊啊,就像你是我心里最与众不同的人一样。」林溪溪坐起身来,撑着脸问:「刚刚跨年你有许愿吗?」 程殊摇头:「没人告诉过我新年可以许愿,你有愿望吗?」 林溪溪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我希望……程殊开心,每天都开心!」 程殊笑了起来:「我会帮你实现的。」 新年钟声敲响,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冰凉地砸在白茫茫的窗户上,灯影和花香相衬。消融的雪水顺着花叶的缝隙滑落,滴落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屋内两人相望许久,一个深邃,一个潋滟,尽管都带着口罩的样子有些滑稽。 程殊看着少女头顶的碎头发竖起成一圈小绒毛,开口说:「你也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吧,我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有她陪着的世界,让他觉得一点也不无聊了。和她在一起,浪费时间也很知足。 他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林溪溪皱眉,凶巴巴地问:「年年有今日?你居然想我年年生病?程殊你果然对我不是真心的!呜呜呜~」 「不是这个意思……」他无措地解释,整个人都慌了,却看见女孩眼尾上扬,明显藏着坏笑。 他捧着她的脸,重新措辞:「那就祝你旧疾会愈,长安常安。」 我曾觉得长命百岁让人绝望,但遇见你后我巴不得能活久一点。 不要生病,请你长长久久陪我度过一生。 海滩远处有人在放烟花,绯红金黄的焰火漫天飞舞,灯光如昼,程殊和怀里的女孩互相依偎着,这是他十九个除夕夜里最好的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发啦,口罩夫妇祝大家鼠年平安,愿望全实现~别东奔西跑噢。 第21章 高三的下学期短得像是春天的尾巴,一晃便近夏日。教学楼外的低年级已经开始放假,到处都是桌椅移动的声音,为高考生让出考场资源。 三班后排的靠窗位置,程殊正在收拾书本文具。他本是保送生,早就可以回家睡大觉的,来这的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陪谁。 其实最近他来学校的次数也不多,往程氏拿钱次数太频繁,好像是已经有被察觉。 大概几个月前,他和一名着名黑客合作,亏空程氏集团项目资金。资金漏洞越来越大,黑客金盆洗手,甩锅走人。 高智商犯罪盗走资金鍊,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他以前是不在乎的,但如今他应该为自己的未来剷平不必要的麻烦。 「程殊。」趴在桌子上沉迷于学习的林溪溪红着眼睛抬头,拿笔戳了戳他,「证明热稳定性的那个套管实验,里面的试管要放什么呀?」 「碳酸氢钠。」 「对哦,我怎么又忘了!」她懊恼地拍拍自己脑袋。 程殊把她下巴挑起来,黑眸凉凉地扫过她的脸。连续几个星期的熬夜晚睡,女孩眼睛下方都出现了明显的眼袋和乌青。 他看得很认真,林溪溪脸微红地拿开他的手:「干嘛呀?同学们都在呢……」 前面传来郝菲他们的声音:「没事,你们继续秀!不用管我们死活!!」 林溪溪:…… 程殊把她的五三模拟卷合起,她挣扎着要拿过来:「诶,我还没写完呀。」 第32页 其实高考就剩不到几天,临时抱佛脚也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况且她的成绩还算稳定,没必要这么紧张。 程殊摁住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林溪溪,你丑了。」 林溪溪:??? 她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这种男朋友可以打死吗?她瞪大了眼,愤怒多过于委屈:「所以你之前喜欢的就是我这张脸吗??」 程殊蹭了蹭鼻骨,一本正经地点头。 呸! 「你就是肤浅!」她骂。 程殊好脾气地应,边帮她收拾东西:「嗯,我是。」 林溪溪那一瞬间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你、你!」 她的气愤还没发泄出来,门口的班主任开始喊:「同学们,去拍毕业照了。」 姜桦生今天久违地穿了一身中山装,那几根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晨光清亮刺眼,大家都换上了夏季的校服,站得整整齐齐。排队的时候,老姜仿佛是预知红娘,把好几对地下情侣排在了一起。 他站在摄影师身边感慨万千:「一晃又是三年,我祝大家高考顺利,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有空要记得回来看看母校和我这个班主任啊。」 分别在即,高中时代就要结束。 好几个女生都抽泣了起来,林溪溪眼眶湿润,在一声「咔嚓」声中,身边的少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这大概是私立三中建校以来最特别的一张毕业照,照片的右上角女孩略微吃惊地抬头,而身旁的男生垂眸看着她,眉梢带笑,眼里尽是温柔。 更特别的是,摄影师居然把它留了下来,若干年后,它被贴在了校门口的记忆栏里。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六月初的太阳惊得耀眼夺目,林溪溪被几个别班的男生围着告白。程殊也没好哪去,被一个接一个的女孩子堵着,求他上衣的第二颗纽扣。 台剧看多了总是有这种幻想,拿到初恋校服的第二颗纽扣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程殊,快毕业了,我能和你一起拍一张照片吗?」宋颖今天把头发放了下来,颜值都比平时高了一点。 程殊顾着找林溪溪的身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对这个女生没有一点好印象。 被下了脸的宋颖拉住他的衣袖,泫泪欲滴:「我想、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林溪溪对你那样你能接受,我明明和她差不多,却被你讨厌?」 程殊皱眉甩开她的手,声音很淡:「她是例外,你不是。」 说完就走上前去拉过林溪溪的手,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娇笑着作势要打他,他微扬着唇角握住她的手。 宋颖酸涩万分,突然发觉一向被动沉默的程殊在林溪溪面前总是主动的那一个,主动去牵她的手,主动逗她笑,主动和她说话…… 也因为这样,他从一开始的自闭寡言转学生变得开朗许多。 她哪里是例外,她是他的偏爱啊。 * 玉兰花的芬芳瀰漫在整个小区,门卫室的窗台前停着低飞的蜻蜓,微风拂过。 林溪溪握着手上的扣子哧哧地笑:「那我要给你什么啊?」 少年别扭地别过头,掂了掂手上的书包,将近三四十斤的书,这就是他们的高中了。 林溪溪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撒娇:「我刚刚没收别人的扣子哦,因为我家有个小气鬼,超级爱吃醋!」 「我不爱吃醋。」他义正严辞反驳,觉得有些丢脸。 林溪溪挑眉:「小气鬼就是个醋罈子控,吃完醋还憋着不说呢。」 他们在分岔路口停下来,程殊把书包递给她:「不是醋罈子控。」 「那是什么控?」 「我是林溪溪控。」他说。 林溪溪笑出声来,垫脚揉了揉他的头发:「回答满分,我的男朋友!」 甜蜜的氛围还没开始上升,就被一声「程殊」打断。那老人的声音像是古老的磬钟,浑厚,又有深度。 两人一愣,程殊手攥紧了插进兜里,往后转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程程:我是林溪溪控。 溪溪:我是玄彬、车银优、彭于晏、甜茶……唔!(被一把堵住嘴) 程程:抱歉,女朋友没睡醒,先带走了。 溪溪(挣扎):还有胡歌、李现、joshua bassett……我#&?#@…… 第22章 楼下抱住书包的女孩一步三回头,像是在惦记自己家长不大的孩子。程锦华把窗帘拉上,笑吟吟转过头:「就是和这小姑娘在谈朋友?还挺水灵的。」 「您找我有事吗?」程殊面无表情,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不愿意和程家人多谈。 程锦华拄着拐杖慢吞吞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爷爷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关心一下罢了。」 关心? 他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大汉,爷爷来看望孙子,怎么还带着两个保镖。 「对了。」程锦华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高考完打算报什么专业?!我建议学金融吧,以后公司还是要回程家人手里的。」 程殊冷笑一声:「现在开始想起我是程家人了吗?怪我不孝吧,我要学医科。」 「话别说太早,你还是看过这个再考虑吧。」 程锦华把一份文件摔在他脸上,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表情。 那是一份程殊这几个月来从程氏窃取资金的所有记录,如果出现在法庭上,相当于铁证! 第33页 室外的蔚蓝天空慢慢阴沉下来,屋子里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程锦华颇具讽刺地开口:「和外人一起偷自己家的钱,电脑倒是用得挺好。程殊,你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意味着一旦报案,连缓刑又或者是从轻量刑的机会都没有,他这是有备而来。 望着少年清隽的侧脸,竟还有点程珐的影子。程锦华嘆了口气:「这次我保了你,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挪这点钱,是为了给那姑娘用?」 「不是。」程殊急急地开口,手攥紧了那几张纸,「我没在她身上花过程家一分钱。」 他像是有些害怕,答应程锦华的要求,以后就是声色犬马,浮华名利,虚伪的推杯换盏,背在担子上的企业责任,像傀儡的一生。 不答应他,至少十年内困于监狱的铜墙铁壁中,别人眼里的犯罪分子,没有名誉没有未来。 也没有林溪溪,他的溪溪。 他垂下眼睛低声道:「我被王艷囚起来的时候恶意满满,活得像个地狱恶鬼。」 程锦华有些惊讶,他在程珐死后就没再管家里和公司,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但是我被那个女孩喜欢的时候,感觉自己很清白。」程殊顿了顿,有些艰涩地说,「她让我知道有人会爱我,原来……我不是倒霉鬼啊。」 程珐嫌他少言寡语,不会哄陆青康开心,觉得他晦气,程泽也经常说他晦气,因为他的多嘴才害死了自己妈妈。 他的前十八年在深渊反覆攀爬,无力跌入谷底,满身是血。他的亲人吝啬给他一个拥抱,因为他太脏、不乖、不讨人欢喜。 直到遇见那个淋着雨的女孩,笑得真好看啊。以至于自己不愿意放弃这苦涩人间,吻她的时候心尖都在发颤。 程锦华白发苍苍,虽老态龙钟却还是眼睛精明,他看着少年几欲打抖的唇,淡声问:「为什么想学医?」 程殊舔过嘴上咬破的血珠,嗓子发哑:「世上只有天灾和疾病能把我和她分开,我想让机率更小一点。」 「呵。」程锦华起身嗤笑一句。吩咐人把公务包打开,把里面数百副画扬在地上,厉声质问,「你到底是喜欢还是有病,自己分清楚了吗?」 程锦华一辈子杀伐果断,一生柔情皆在死去的妻女身上。其他人于他而言只有能用和不能用的价值,即使是这个亲孙子。 他拿出第二道筹码:「那个姑娘知道你私下会做些这样的事吗?还有你枕头下放的东西。」 程殊一瞬间说不出话,只顾着蹲下身去捡。 那些画像里有局部的五官图、少女的脖子和锁骨,但更多的还是女孩在门卫室的全身照。长发和短发,抹着带色的唇膏,那双顾盼生辉的狐狸眼,短裤下的两条长腿……整整两百八十张素描,他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回忆,然后全画下来。 像个罪犯……像个变态。他自己在心里默认。 在药物发作的时候,他几乎看不清整个世界,只有那迷乱恍惚,无尽的黑暗。 他狼狈地捡起四处散落的画纸,手上的纸张一角突然被一双女式帆布鞋踩住! 程殊喘息得很快,心脏都被绞紧,眼一下就红了,咬着牙忍住别崩溃。 她发现了!那些在深夜汹涌的阴暗,那些不堪入目的慾念和偏执,那些极力保持自己是个正常人的虚伪,那是个噁心又病态的程殊。 他一瞬间想杀了程锦华,这个剥开他伪装躯壳的人。 感觉女孩的眼神像刀一样□□地刺在自己嵴背上,他站起身来看着女孩颤抖的长睫,上面还悬挂着雨水。他口舌发涩,想解释却只是哑声又无力地说了一句:「林溪溪,你别怕我,我没病。」 程锦华绕开他们准备下楼,临走时近乎不屑地看着他:「程殊,你活得真不像正常人,像条疯狗!」 然而程殊好像陷进了自己的沼泽里,他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倔强地拽着林溪溪的手腕。他手劲很大,女孩的手腕由白到红,甚至发青发紫。 林溪溪直到痛觉传上神经才从这震惊里回过神,满屋子全是她,这种事情她只在《汉尼拔》这种犯罪电影里看过。 说实话,她有一瞬间被吓到。 楼道里响起程老爷子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仿佛在提醒她来这的目的。 她有些慌张地甩开他的手,想下楼追过去。 「求你了,林溪溪。」程殊喉咙干涩到发痛,跪在了她面前,抱住了她的腰,卑微地乞求,「求你了。」 求你了,别逃离我,别抛弃我,我没病。 程殊懂事后,一生都不曾掉过几次眼泪,此刻眼球充血,濒临绝境。 林溪溪挣扎着安抚:「你等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不行!」他站起来狠声道,冷洌的眉眼骤然收紧,阴戾逐渐蔓延上他深邃的眼眸,猩红的血丝缠绕眼球,那张白到病态的脸冷静得如同高山积雪。 逃跑了就不会回来的,没有人会愿意喜欢一条疯狗,他目光移向林溪溪的手脚,那里缺少一副镣铐。 林溪溪心头一紧,仿佛明白他这眼神里的意思,手腕被攥得生疼,几乎快有淤青。 「够了,程殊。」她声音很轻,眼角无可避免地出现了泪水,滴落在程殊的手腕上,烫得他心发疼,好似在灼烧他的皮肤。 第34页 程殊手微微打着颤,近乎嘶哑地呢喃:「别哭,我明明给过你机会的。」 给过你机会逃走,是你自己要回来招惹我的。你不能现在反悔了,就要跑,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林溪溪嘆了口气,回抱住了他的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夏衣,她一点也没留情。 没有人比程殊更享受痛感,柔软温暖的肌肤相贴,像是在包围他的戾气阴骇,让他的理智慢慢回笼。 林溪溪松开嘴,没有丝毫退避地看着他,眼底一片澄澈:「程殊,我不逃。没事的,你只是第一次喜欢人,和别人方式不太一样而已。你没病,我爱你。」 我爱你,看见这样的他,还会爱吗? 程殊眼角沁出泪来,视线放在女孩柔软艷红的嘴唇上,眸色渐深:「别骗我。」 还没等林溪溪回答,他又寡淡地笑笑,几乎没有温度:「骗我也别让我发现,好不好?」 林溪溪轻轻吻上他的唇角,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尝到一股血腥的锈味:「没骗你。程殊,我现在找你爷爷有点事,你就乖乖在这等我行吗?」 「好。」他像被哄骗的孩子,即使分不清真心也对自己的决定甘之如饴。 林溪溪深深看了他一眼,急匆匆跑下楼去。 *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林溪溪追上程锦华的时候,他正好一只脚迈上车门。 「等等、等等,我有话要说!」林溪溪粗喘着气,半扶着腰。 保镖给程锦华打上了伞,程锦华怜悯地看着这个女孩,等待她的下文。 林溪溪咽了咽口水,镇定开口:「程殊妈妈的死,不是意外。」 程锦华暴怒:「你胡说什么?!」 程珐当年不顾他的反对下嫁给陆青康,即使婚姻出了问题,她也断然没有和他说过一句。何况陆青康这个虚伪的小人,做戏中的行家。 即使说出陆青康是个人渣这件事,程锦华恐怕也不会关心。程珐才是他唯一在意的人,思及此,林溪溪轻抿了抿唇角:「王艷,当年王艷怎么进的程家,您往这查,不会错的。」 程锦华气得发抖,指着她威胁:「丫头,说错话是要负责任的,你这如果是为了那个孽种来骗我——」 「有没有胡说,您先自己查吧。」她打断他,仇视的眸光望过去,「还有,他明明是您的孙子……」 程锦华轻哂,满眼嘲讽:「这种薄情寡义的狗,他妈死的时候,他连眼泪都没掉一颗!」 倔强的时候像极了程珐的另一面,忤逆他,过得再惨也没想过求他,真是让人厌恶到极点。 林溪溪不争气掉眼泪,往后退了几步,哽咽着说:「他不是不难过,他钱包里一直放着他妈妈的照片,可是您作为他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您把他丢给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为什么要说他是疯狗,孽种,为什么不爱他,他是你唯一的血脉啊。 程锦华微怔,他终究是个一脚快入黄土的老人,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他说:「你知道他有病吗?他的枕头下常年放着刀,每个月要吃几瓶安眠药,护着这种半死不活的人有什么值得的?」 「值得,我心疼他。」 林溪溪鞠了个躬,雨珠滴入她的眼睛,微微作痛,「我的话说完了,您如果还有点心,请放弃程殊吧。」 她转身从小区门口跑了回去,快到楼下的时候,她停住脚步,突然扬着笑抬起头。 她对上了程殊那双悲伤的眼睛,程殊来不及躲,狼狈地偷窥再次被发现,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和他的女孩对上了眼。 一年前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他日思夜想的女孩,此刻在霏霏细雨,淋漓夏风中,对他笑。 明目张胆,坚定不移,像是很爱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26 16:08:58~2020-01-27 15:4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兮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程珐当年受陆青康出轨的打击,一气之下开车出去,死于高速公路的一场车祸,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尤其是王艷把这种意外死亡的罪名安在程殊头上的时候,日日夜夜给他洗脑「是你让你妈知道的,不然她不会开车出去,就不会出车祸了!」 她几乎瞒过了所有人,但除了自己的儿子程泽。 程泽去澳洲之前一直提醒林溪溪让程殊远离程家,次次说到王艷便欲言又止。不得不让她怀疑王艷到底有多少手段没使出来,居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害怕。 好在她一有这个想法,系统就帮她查出来了。 当年程珐开出去的那辆车,其实是被王艷动过手脚的。她原是想让程殊和程珐一起死,但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居然把程殊留下来了。 「茉莉,你总算让我体会了一把拥有金手指的感觉!」林溪溪心情舒畅地开口。 程老爷子对亲孙子没有感情,却独独嗜女如命。人做了坏事怎么可能留不下把柄呢,何况只要程锦华起了疑心,就不怕查不到。 茉莉声音没有起伏:「主人,事情顺利的话,我在三天后就会消失。程殊死的那天,我会来带你进入下一个世界。」 三天后正好是原主的世界里,程殊自杀的那一天。林溪溪愣住:「那我的任务快完成了吗?」 第35页 茉莉:「基本是吧,如果他没有在那天自杀的话,他是能平平安安活到老死的。」 林溪溪咬着唇问:「那我是要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吗?」 茉莉反问,声音陡然提高:「当然啦!你觉得你不在了他还能活下去吗?他要是死了那我们不是白费这么久时间了!」 凶……凶什么啊!林溪溪撇了撇嘴。 不过也确实如此,程殊还是没变,只是把求生的欲望放在了她身上而已,何况她当然也是愿意留下的。 她站在程殊的房门口前停下来,认真道:「茉莉。」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林溪溪吼回去:「你一个机器人戏不要这么多行嘛!好好给我说话,信不信我向客服投诉你!」 茉莉:「……好的主人。」 林溪溪满意地推开房门,心想人果然应该硬气点,要不然连机器人都能在她头上动土了! 客厅地上的纸张已经收拾干净,程殊正在厨房煮饭,见她进来了,有些侷促地蜷起了手。 林溪溪没说话,径直走向房间把他枕头下的水果刀和床头柜子里的安眠药全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程殊走过来,不安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睡不着……」 睡不着,又想着什么时候能死,所以这些东西都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他无措又温顺的样子真让人心疼,林溪溪克制住自己的圣母玛利亚光环。 她严肃地开口:「你知道吗?服用安眠药自杀会让你的内脏器官受药物刺激,清晰感觉到天崩欲裂的绞痛感,呕吐液体会进入你的鼻腔,灼烧你的肺部,然后你的样子会跟太平间里冻了几天几夜的尸体一样硬!」 像她第一次在梦里梦到的他一样,口舌发绀,脸色苍白,铺天盖地地让人绝望。 程殊垂下眼,白皙的面容在暗沉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漂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灰。他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他确实动过这种想法。感觉人生无趣又苦大仇深,活得没有一点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林溪溪盯着他良久,俯身靠过去抱着他。 他还穿着那件拔了扣子的白衬衫校服,白的一尘不染,精緻冷冽的锁骨裸.露在外。 林溪溪低头亲了一下,程殊喉结微动,就听见女孩凑在他耳边说:「程殊,好好活着,好好爱我,可以吗?」 「好。」 他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编钟,钝涩嘶哑,仿佛用尽了勇气,沉淀了决心。 那就试试看吧,和你一起参与进这人世间。 林溪溪把他抱得更紧,都要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你现在有我宠着了。 他们额头相抵,唇齿相触,程殊突然把自己的钱包递给她。 「怎么了?」她不解,难道这么早就学会了上交钱包? 程殊小声嘟囔:「我穷了。」 卡里的钱已经被程锦华收了回去,以后的生活费也到此为止。他被赶出了程家的世界,却也因此获得了自由。 「林!溪!溪!」他几乎是咬着字出声的,因为眼前这女孩正往门口走,一副「既然你没钱了那我们就此拜拜」的样子,渣女实锤了。 林溪溪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回了沙发上压在他身上,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哈哈哈我说,你是不是该感恩戴德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啊!居然愿意陪你一无所有,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她话刚说完,就被程殊用嘴堵上了,然而根本不能好好接个吻。 女孩笑得直不起腰,哪里都敏感,一直喊痒。 程殊认命地嘆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准嫌我穷,我会赚回来的。」 林溪溪揪着他的脸调侃:「程同学加油哦,我很难养的!」 作者有话要说:年仅19的程殊已经背负起了养老婆的重担,真惨。 第24章 世界一完结 夏日骄阳似火,私立三中的大门前停满了各种豪车。 「铃——」随着一声高考结束的铃响,铁栏门打开。学生都如鱼贯出,冲进了家长的接送车里。 林溪溪抱着文具袋出来时,程殊正站在大槐树下等她。宽松的休闲白衣黑裤下包裹着两条大长腿,脖颈纤细,白皙的脸被晒得发红。黑发软软地覆在额前,整个人落寞又孤寂,站在同龄的少年中格格不入。 但那双深邃的黑眸在看见她时明亮了许多,脸上表情都丰富了,抿着嘴角走上前拿过她的文具袋。 「没考好?」程殊看她兴致不高的样子,担心地问。 林溪溪没正面回答,只是把几个公式都问了一遍,程殊一个个给她解答,只感觉身边人情绪更加低落。 突然她垫脚抱了他一下,搂着他的脖子扬起笑脸:「吓到了吧?嘿嘿我都写对了哦,肯定能考上!」 程殊嗯了一声,错身给她挡着太阳。 其实他没什么感觉,原本想的就是如果她发挥失常了也不要紧。大不了他不去北大了,她考得上哪个大学他就跟着去哪。 「程殊。」林溪溪突然喊了他一声,「今天是6月9号。」 程殊疑惑:「怎么了?」 上个世界,你就是在这天服药自杀的。 林溪溪看着他,嗓子有些酸涩。牵过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我决定今天一直黏着你,24小时内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哦!」 第36页 程殊反手握得更紧,浅浅地笑了一下:「那好像不太方便,洗澡你怎么黏?」 谁说这个了啊! 林溪溪羞恼,假意要把手抽开,突然下巴被他抬起。清冽的气息凑近,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掌心,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柔情。 翠绿的槐叶哗哗作响,蝉鸣不断,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花香,少年的衣衫和少女的长发随风吹动。 _ 仍然是那场谢师宴,程殊作为光荣校友收穫不少老师的夸赞,自然也被劝着喝了不少酒。 他们在离小区还有一个站台的地方下了车,准备散散程殊的酒气。 海滨城市的夏夜十分温柔,圆月皎洁挂在皓空之中,街边充斥着橘子汽水的味道和流浪歌手的吉他声。 程殊半依靠着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孩,像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林溪溪,为什么今天要一直黏着我?」他问。 林溪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程殊好像也不在意她的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林溪溪有些愣怔,所以他是在二十岁那天的时候就彻底对这世界绝望了吗? 程殊拉过她的手,有些凉。 他喝多了,情绪看起来很低落:「我妈妈那天晚上刚给我过完生日,第二天我就拉着她上楼去看出轨的陆青康,然后她又崩溃了……」 他始终不愿意喊那样的人渣一句爸爸,但心念着程珐分给他的关心,哪怕只有一点。 「她爱陆青康胜过爱我,我爷爷爱她胜过爱我,我一直是不重要、被放弃的那个。」 「林溪溪,我好感谢你。」 感谢你一直偏爱自己,心疼自己,把他留在了人间。 醉酒状态下的程殊整个人都柔软很多,会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他在单元楼的路灯下停住脚步,笑得一如既往,浅淡又苦涩。 林溪溪踮脚吻在他蹙起的眉眼上,像是在抚平他的忧伤:「生日快乐呀,程殊,今天晚上一定要做个好梦呀!」 「嗯,晚安。」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容易满足,眼睛亮晶晶的。 林溪溪一直好奇,被世界抛弃的人,怎么眼神里还会有这样璀璨的星空。 干干净净不染世俗,善意又温柔,是二十岁重新活着的程殊。 - 三个月后的假期结束,两个人都如愿以偿进入了大学的校园。 他们开学那一天,王艷被收押归监,判处无期徒刑。起诉人是程锦华,罪名是蓄意谋杀。 林溪溪只感觉大快人心,程殊倒是没什么想法,他从拒绝程锦华给的继承人位子时就已经把他们全抛诸脑后,踢出了自己的世界。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和林溪溪待在一块,医学生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他却跑她的学校跑得比食堂还勤。 他靠大四那年发表的一篇举足轻重的sci论文买了两人的订婚戒指,送走了他们唯一一个「孩子」——那只高龄老死的仓鼠。 程殊读博那年以探求lncrna的胞内定位和萤光酶的报告实验震惊中外,跻身于一行医学专家之间,成为国内最年轻的临床研究学者之一。也终于凭藉这样出色的能力,从林溪溪父母那成功把人娶了过来。 毕业后,程殊留在了北大担任教授职务。他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授课时,正好找人上台演示文稿,突然看向角落说:「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女生,过来一下。」 学生们一片调侃起闹,于是混进他的课上时装成是旁听生的林溪溪只好害羞着走上台去。 彼时的「程教授」大大方方牵起她的手:「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师母,我的夫人。」 被撒狗粮的同学连喊着「酸死我们了,读个医保不住头发还保不住狗命~」 同年,陆青康被诊断出癌症晚期,程泽在程老爷子死后也一直被限制在海外回不了国。人到晚年,终于对自己以前的荒唐事感到后悔莫及,他一直请求程殊能去医院看他,希望能亲自向他道个歉。 林溪溪没劝过程殊,程殊也没打算去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林溪溪,我有你了。」 那些在年少时给过他伤害的、抛弃他的,现在又想弥补的,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他已经收到上天给他的道歉礼物了,那是最好的礼物。 - 程殊终究没有活到百岁,王艷是受到惩罚了,但她带给程殊的伤害却没有消失,那些干扰麻痹神经的药物已经损伤了他的脑细胞。 他在四十岁那年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最后只能赋闲在家,偶尔翻翻医学文集。 他大多时候神智不清,像患了阿兹海默症的患者。经常把来看望他的学生认错,说些无厘头的话,把大家弄得啼笑皆非。 下过初雪的那天下午,程殊搬出了藤椅坐在了院子里,旁边沏着一壶茶。林溪溪正在给院里的植物浇水,他们的庭院种满了各个季节的花木,为的就是四季常青。 「买草莓了吗?」程殊问。他记不起人名也记不起人脸,即使那个人是林溪溪。 林溪溪见怪不怪,坐在他身边,好脾气地应:「没有啊,要做什么?」 程殊摇头,准备起身,嘟囔着:「我夫人喜欢吃草莓的,我得给她买着放好。」 其实林溪溪喜欢吃的是提子,但是他脑子里现在只记起来当年他为她买来草莓的场景。 第37页 「诶,大冬天的,哪有草莓啊。」林溪溪哄着他坐回去,拿来毯子盖他腿上。 程殊吹了吹茶,抿了一口,又回道:「冬天了啊,怎么下雨了?」 林溪溪看了一眼敞亮的天空,应该不会下雨吧。不过这人肯定又在胡说,他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程殊突然凑近她面前,小声说:「下雨天会有精灵的。」 她刚想笑,就听见他笃定的声音:「我见过,穿着黑色短裙,很漂亮,狐狸眼一眨一眨的。」 他在描述林溪溪,好像个怀揣着宝藏的人在炫耀:「后来她就嫁给我了,不过我忘记跟她说一句话。」 林溪溪看着他额头上的细纹,那是岁月的痕迹,转眼间已经二十年了啊。他老了,却依旧俊朗英气。 她好奇地问:「忘记说哪句话?」 「忘记说一句,我好爱她。」他说。 他这人总把深情放在心底,觉得说出来的东西都不实际。不敢把想要的表达出口,没有幸运眷顾过少年的他。 所以在那个时候,即使是再离不开林溪溪,他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她,不要抛下他,他太害怕一个人了。 他缺了一句表白,他爱她这句话,花了二十年才有勇气说出来。 林溪溪眼眶湿润,硬生生忍住眼泪,咬紧了唇:「她说她知道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他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歪着头靠在藤椅上,在赏天边的云,远处的晚霞红得艷丽动人。 他们的房子离海不远,人烟少,程殊向来不爱热闹。坐在庭院里能听见潮汐涨落的声音,青墙上的爬山虎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刮在林溪溪脚下。 太过安静,林溪溪有些慌张地推他:「程、程殊?」 「嗯?」他揉着眼睛醒来,像个有起床气的孩子,「怎么了?」 林溪溪松了一口气,从兜里摸索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 他接过去浅浅地笑起来,眼里闪烁着光芒,依然灿烂地让人移不开眼:「我夫人在高三时也给了我一颗糖,甜了我二十多年。」 「那你夫人现在在哪呢?」林溪溪问。 「我夫人啊……」他摸着头使劲回忆,突然想起来似的,「你不就是我夫人吗?」 林溪溪笑着握住他的手,嗔怪道:「终于认出我了。」 程殊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笑容,认真地问:「你笑得真好看,我能亲你吗?」 一本正经夸人,和从前的他一模一样。 林溪溪俯身过去,吻在他的唇角。 他满足地闭上眼,向她请求:「那我现在睡一下,不要再推醒我了。」 「好,你睡吧。」林溪溪答应着,把毯子给他往上拉了拉。 萧瑟的季节,连寒鸟都形单影只地飞着回巢,空气里瀰漫着淡淡的梅花清香,晚霞的余晖倾洒在他们身上。 「程殊。」林溪溪又轻声喊了他一句,回答她的是那颗奶糖掉在地上的声音。 身边人的手越来越冰冷,林溪溪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却没哭出声。 她拍着他的手背,呢喃道:「睡吧,程殊,一定要做个好梦呀。」 作者有话要说:「他来人间一趟,最后二十年拥有了最美的夕阳。」 再见了我的程程~写的时候就一直很想哭,感觉是真的和这个人物在告别,希望你们喜欢呀! 然后很多人说心疼程泽(陆泽),贴了个番外在短篇文《liberal》里,算是个交代吧。 最后就是感谢你们的营养液和评论支持,爱你们哟~ ——— 放一下校园文文案,求收藏呀! 《月亮幻想症》 【脸盲症外飒内甜小仙女+厌世外骚内冷校园大佬】 【文案1】 * 一中的大佬沈妄,人帅多金,妥妥的公子爷。 就是乖戾难驯打起架来不要命,让别人闻风丧胆,谈他色变。 可他复读那一年却像变了一个人,嘴上喊着要考清华,人都温柔许多,对频频踩他雷点的转学生小同桌百般包容。 某天听说沈大佬被校花强抱了一下,小同桌一脸嫌弃:「你脏了,你不干净了,快滚。」 沈妄踢翻凳子,撂下狠话:「你给老子等着!」 众人默哀:这次怕是要听到小同桌哭出声了…… 然鹅两节晚自习后,知情人士爆料只听见了大佬的撒娇声!! 沈妄:「都泡了一个小时的澡了,给我亲一口好不好啊?」 「……」 【文案2】 * 同学a:大佬他超级护短,一挑五个校外找事的混混,帅我一脸血! 迟三穗:不就是个社会哥吗? 同学b:大佬他自己的小网吧值五千万!! 迟三穗:不就是个拆迁户吗? 同学c:大佬他玉树临风,矜贵美少年!!! 迟三穗:可我脸盲症啊…… 同学d(看着后面的高瘦身影瑟瑟发抖) 迟三穗:停!别给我吹他了,他再厉害又怎样,亲女朋友的时候还不是要低头?? 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少年拎到了小教室的角落。沈妄俯下身哂笑:「要不要低头,跟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迟三穗:??? * (小剧场)十七班某同学打小报告:「穗妹!今天好多女生给你同桌送小皮筋!」 第38页 「送小皮筋算什么?」迟三穗扒拉着自己手上的红色发圈,冷笑道,「我来给他扎个小啾啾。」 第二天早操,低调许久的沈大佬因为头上的小辫子再次收穫一波目光。 * 沈妄没奢望过有人爱他,直到遇见个见面两次都没记住他是谁的女孩。 他威胁:「你要靠近我,就要最爱最爱我。」 女孩抱住他笑:「哥哥,我来做你的救世主呀!」 那一刻,他就彻底对这世界投降了。 【piao文指南】校园小甜粥,双向治癒。 女主超级学霸,男主偏科大佬,每天努力考清华,超励志!! 感谢在2020-01-28 03:55:33~2020-01-29 03:4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638500、小怡、南陵一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卷 偏执总裁 第25章 太阳光从百叶窗照射进来,被镂空细花的帘子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白的混合品。 林溪溪皱了皱眉,手背挡着那道光线,迷迷濛蒙睁开眼。 大床公寓房,墙上有自己的大海报照片,大概是个明星。身上没换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嘴里还有点红酒的苦味,好在脸上的妆被卸干净了。 她磨蹭着坐起身,回忆意识断片之前的片段,好像是在包厢里喝多了,然后醉着睡了? 门外有什么东西一直挠着门板,难道公寓里有人养狗,她趿拉着毛拖鞋走出去。 声音越来越近:「小祖宗……开门啊……」 林溪溪:「……」 是她的经纪人,王露。 王露毫无形象坐在地上,门一开,顺着力道倒了下去。她起身露出一个苦笑:「祖宗,你终于起床了?我今天忘记带你公寓钥匙了,然后我打了四十多通电话,在门口敲了两个钟头的门!你睡眠质量简直好的过分!」 茉莉还没有出现,脑子里的记忆全是碎片式的,她只好不动声色转身进了卫生间,边洗漱边含糊不清地说:「得亏我对面那房子没人住,不然你已经被保安请下去了。」 王露没一点心思跟她开玩笑,看她那样子就是失忆了,她声音提高了点:「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你作了什么妖?」 「呸!」林溪溪吐了一口漱口水,无辜地问,「我怎么了?」 王露:「……酒真是个好东西,你要是能记起来应该很想遁地吧?我就说两件事,一那个角色没了,你先把手上那场杀青戏拍完,二你把公司老总给得罪了,我也不敢保证我们还有没有明天。」 林溪溪:「哦。」 王露看她平淡无味的表情十分不爽,声情并茂把昨晚上的事情还原了一遍,当然,把她的恶劣行为还添油加醋了几笔。 「什么?我要付两亿违约金?」 她换衣服的手突然停住,一过来就背上债务了? 王露以为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转过身去正要数落她一番:「对啊,你现在水涨船高,哎哟……我的妈!你能不能把衣服先穿好!」 这该死的视觉冲击,好白……幸亏窗帘没拉开,被狗仔拍到可怎么办,真是个神经大条的女人。 「穿好了,你继续说?」林溪溪脑子里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老总喊她在饭局上给投资方敬酒,她不去,还吹牛皮说投资方给她擦过鞋! 拗完之后就变成了自己要毁约,准备自己开工作室单干,看来原主这脾气还挺烈啊。 王露没好气儿道:「我们金主爸爸对你的言论嗤之以鼻,笑了一声没说话。你说你是不是缺根筋?吹什么水不好?你还不如说跟我睡过呢!」 林溪溪笑:「跟你睡过?我可不卖腐人设。」 王露打开桌上的电脑,敷衍道:「是是是,你林大佬多牛啊,a市一流吹水大佬!高岭之花霍总拜倒在你的礼服裙下,我作为你的经纪人简直感到荣耀加身,对你敬佩的五体投地!」 林溪溪从善如流:「客气客气。」 王露呵呵一笑,也没看你这么客气。她坐下来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别和老总闹了,过去给投资方的霍总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林溪溪还不了解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敷衍应下。 门铃响起,林溪溪正要起身,王露把她按下去:「我去开,应该是叫的外卖到了,你待会有个吃播记得吧?」 林溪溪应了一声,开始上个淡妆。她从来不吝啬护肤品,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皮肤水嫩又光滑,连打底都不必。 想了想待会要吃东西,也懒得上口红,简单的描了个眉就点开了直播。 王露拎着一大盒包装盒过来:「你这对面不是说没人吗?」 林溪溪抬头看她:「怎么了?」 「也没事,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进去了,应该是钟点工。」 抬头看见她的直播间里进了人,王露也没再说话。 大中午的时间人流量还算客观,没几分钟就有一波铁粉涌了进来。 【啊啊啊赶上直播!!春雀今天吃什么呀!】 【正好一起和美女吃午饭!开桑~】 【春雀今天也不吃辣椒吗?川渝火锅了解一下!不会后悔的!】 …… 林溪溪的id名是「不吃辣椒」,按她现在能推测出来的是,这个号应该是从她大学就开始用了,现在她的艺名□□雀,粉丝五千万,大概是个一、二线明星。 第39页 她挨个打开饭盒,看了看留言,笑着说:「看看今天我亲爱的经纪人给我买了什么呢,锅包肉、小鸡蘑菇炖粉条、西施豆腐脑、虾饼……那我们就开吃吧!」 「这个锅包肉酸甜可口,豆腐脑也很嫩滑!我强烈推荐这家,众所周知,锅包肉的汁水是最入味的,我不是说番茄汁啊,一定要酸甜汁!」 她一边说,一边又满满塞了一大口,「熘肉段也不错,色泽金黄,外酥里嫩,咸香酸甜,值得一尝哦!」 她吃东西的样子让人很有食慾,不像一些主播狼吞虎咽,慢悠悠地像是在品尝美食的灵魂,也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吃播,完完全全就是点评似的。 【日常询问,为什么要叫不吃辣椒啊?】 【春雀姐姐明年真的退圈吗?这么好看不做明星简直天理难容啊!!】 【为什么吃这么多还这么瘦啊?无意冒犯,纯属好奇,是不是私底下有催吐过啊?】 …… 一旁的王露不知道是接到了什么电话,表现得很激愤,林溪溪瞥了她一眼,把视线放回屏幕上,一个个解答: 「不吃辣椒是因为我是北方人,吃不惯辣。这场吃播不会开太久,因为下午还有一场戏要拍。」 【吃不惯辣!哈哈哈哈妈耶好可爱!!】 【春雀小姐姐,刚刚公司发的通告是真的吗?】 【回应一下啊,真的要退圈吗?】 【明星做不成了,改行做网红?】 …… 播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混进来一些奇怪的评论,王露示意林溪溪关了直播。 她顿了顿:「我们完了,公司已经把你要离职的消息发出来了。今天的杀青戏可能是你最后一场戏了。」 林溪溪嗯了一声,喝了口水。 王露不虞的拿开她的水:「两个亿啊妹妹!得罪霍叙我们也别想在圈子里混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谁知道原主怎么想的啊!林溪溪欲哭无泪:「要不,先去片场看看?」 - 她的最后一部杀青戏是演谍战片里的女特工,趁去的路上她认真百度了一下「春雀」的成长经历。 大学学的表演系,风评并不高。家庭情况不详,但从大学开始就一堆绯闻男友,做吃播出道,除了长得好一无是处,就是个花瓶级获奖选手。 片场不知道来了个什么探班的大人物,导演和场务都聚在一块陪聊。 林溪溪没去凑这些个热闹,坐在空荡荡的化妆间里翘着二郎腿背台词,她张扬惯了,个子高挑,这张脸又不讨圈里同僚喜欢,毕竟站她旁边跟陪衬似的。 王露把买来的热咖啡递过去:「友情提示,别出去。」 林溪溪这个反骨一听这话就好奇地起了身,朝人堆里走过去。 王露:「……」 呵呵,不听经纪人言,让你遁地在我眼前。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自己的「老熟人」凌希的声音,笑的娇媚又做作,嗓子细得能掐出水,毫无平时跟她扯架的气势。 说起来她和这个凌希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同一个大学的同学,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凌希娇小玲珑,偏偏和她这个173的御姐槓上了,从大学开始就模仿她的穿衣风格,为人处事。进了演艺圈后,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她的试镜机会。 用她大学教授的话来说就是:「我看这个凌希啊,名字比你短了一截,气量也比你短了一截。」 林溪溪当时还开玩笑:「还是有比我长一截的地方。」 教授问:「哪呢?」 「袖子和裤脚啊!」 模仿她穿衣搭配,但是她硬体条件不过关啊,穿出了股东施效颦的效果。 她踮起脚来看那个大人物,那男人背对着她,穿着一身名贵西装,留下个圆润的后脑勺和修长的脖颈儿,单看这颅顶也看得出是顶级骨相。 身后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送了进去。那人刚好也转过头来,视线和她撞上,那双如古井深潭的眸子像是能把人溺进去,周围的喧闹慢慢停下来。 还是他啊,林溪溪弯了弯嘴角,傻兮兮来了一句:「下……午好。」 身前的人冷着眼看她,未置一词,身边人窃窃偷笑她的自不量力。 林溪溪:…… 一切从头的感觉真是酥爽。 导演站起身来打圆场:「好了,各就各位,十分钟后开机。霍总,您移步到场外监个工。」 林溪溪站在原地看着他长腿走远,松了口气,脸现在还有点发热。想起上个世界他也算有始有终了,这个世界又需要她做什么呢。 王露马后炮的问:「昨晚你吹的牛皮近在眼前,想羞愧的遁地三尺吗?」 「两尺就够,我脸小。」 「……」 林溪溪看着跟在霍叙身边的凌希,耀武扬威的对着她笑。 王露及时补上情报:「看来人家是攀上高枝了,听说拿到了霍氏旗下的品牌代言。」 林溪溪毫不控制音量:「傻逼。」 王露一个暴栗:「……你知道霍总听到了对吧?」 林溪溪正在换衣服:「是吗?」 王露:「……」 是,他不仅听见了,还冷笑了一声。她为什么觉得自己带的艺人每天都在封杀边缘作死呢? 副导演助理从外面进来,敲了敲门:「春雀姐,那个导演喊我通知你一声,你最后那场戏全删了,不用拍了。」 第40页 女主最后一场戏还能被删?王露正要上前理论,林溪溪拦住她,温和地问:「是导演删的?」 助理战战兢兢,唯恐这位大腕一个不开心就把手上的咖啡泼过来了:「不是,是……霍总指名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9 03:42:39~2020-02-02 14:2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月是我家猫、托马斯dududu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别晃了露姐,我脑子都快被你晃晕了!」林溪溪摸着头,表示很受伤。 王露刚从外面回来就一直转悠,据说是被霍叙的助理赶回来了,打完电话突然从包里拿了件衣服丢给林溪溪:「公司说你现在把霍总惹了,能签上《谍影重重2》就继续和你续约,不然让你自生自灭去。」 《谍影重重1》是她正在拍的戏,年底拍第二部,但现在她连杀青戏都没了,何况第二部换个女主角呢。 林溪溪看了一眼手上的黑色吊带裙,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让霍叙潜规则我?」 王露冷笑一声:「我让你换身行头去负荆请罪!还真想一个人单干啊?违约合同是你要签的,我可不想陪你白手起家。」 林溪溪不情不愿地进了更衣室,她怎么每次来到一个新世界都要擦原主的屁股! 回想起刚刚霍叙看她的眼神,那不是一般的不屑一顾,这得是有情债的仇人才会有的眼神啊!那她待会应该是不卑不亢还是跪舔金主呢,她愁着脸把戏服换掉走了出去。 她身材苗条,但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脖子修长,两边的肩胛骨漂亮流畅,长捲发自然披下。 王露赞赏地点点头,她每次见到林溪溪换新装都会被惊艷。灵动又性感的美女,即使娱乐圈美色众多,她也算得上上人之姿。 这种条件能让她给自己作没了吗?她手下带了两年多的人,就该沖金奖!该站在娱乐圈顶端! 她拨弄了一下林溪溪的头发,温温和和地提醒:「霍总在休息室呢,待会就给我好好道歉。再吹水说他给你擦过鞋呢,我今晚就让你上天桥底下和那擦皮鞋的流浪汉作伴去。」 林溪溪:「……」 好狠毒的经纪人,她眼含热泪酝酿了一下情绪。 霍叙的休息室门前还站着一个凌希,仿佛也是被挡在外面进不去。见她过来,凌希讽刺地叉着腰:「哟,你这是打算曲线救国?省省吧,霍总他忙着呢,不见闲人。」 林溪溪仗着身高睥睨着她,挺了挺胸:「和你没关系,让让。」 她偏不让,像条守门的哈士奇,牢牢地堵在那。林溪溪懒得跟她废话,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往旁边拉,趁着她大呼小叫的时间赶紧打开门挤了进去。把门外气急败坏的声音关在身后,留下她和刚刚赶过来的胡助理面面相觑。 然而一进来林溪溪就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导演也在啊! 她尴尬地笑着挥挥手:「你们在谈事啊?那我待会再过来。」 「不用,春雀你也一起吧。」文导演示意她坐过来。 林溪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霍叙,殷勤地把茶推过去:「霍总,喝茶消消火气。」 霍叙眼皮都没抬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扯了扯领带,敛着眉,声音很沉:「文导,和林小姐说吧。」 文导演清咳了一声:「是这样的春雀,霍总作为投资方有估量演员价值的考虑,他觉得你不适合第二部谍战的女主角色,所以我们的缘分就到今天为止了。这几个月很感谢你的参演,希望有机会我们还能继续合作。」 他话说的好听,但很明显不会再和自己合作了,林溪溪看向一旁漫不经心的「罪魁祸首」:「霍总,我们能谈谈吗?」 文导演闻言赶紧起身,霍叙敲敲茶几:「不用走,我和林小姐之间没什么不可告——」 「谈谈擦鞋的事情!」林溪溪骤然提高声音打断他,笑得人畜无害。 「咳,文导,你先出去吧。」霍叙神色闪过一丝狼狈,稍稍坐起身来。 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才开口看着面前这个笑得一脸虚伪的女人:「林溪溪,你玩够没有?」 按捺不住了? 林溪溪一早就觉得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别人都喊她的艺名,唯独他一口一个林小姐。 她撑着头,抿嘴笑:「我闹什么了?我是来负荆请罪求霍总高抬贵手放过的呀!」 霍叙冷哼一声,视线落到她白嫩的大腿肌肤上,又匆匆移开:「林溪溪,学生时代谁不会犯点蠢?你有什么好引以为傲的?你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吧?」 他一连三问,语气刻薄,看来还真有段故事。林溪溪歪着头逗他:「那霍总不是吗?抢我的戏,又故意让我白来一趟剧组,你是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啊?」 霍叙突然起身,弯着唇凑近她:「那如果我说是呢?」 林溪溪漂亮的眼眸猛然睁大,她很难拒绝这样温柔又刻意撩人心弦的他,不管在哪个世界。 霍叙眨了眨眼,眼眸里清润还透着光亮的阳光。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轻柔的语气却变得尖锐:「你怎么就是死性不改呢?真以为你想玩,我就能一直陪你玩吗?」 诶?怎么是这个套路? 第41页 林溪溪下意识拉住他的西装衣角,嗫嚅道:「我的戏……」 「林小姐在做梦呢,昨天晚上就没了。」 他说完就站起来,拿开她的手。径直走了出去,门外传来凌希娇媚的陪笑声。 林溪溪没动,就那样坐着,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了。 霍叙好像很讨厌她,「死茉莉,砍死你!」她默默在心里骂道。 「叮——」 一声机器重启的声音,熟悉的机械声开启:「这么虎?你要砍死谁?」 还会开玩笑了,林溪溪没好气儿地抱怨:「赶紧、赶紧的啊,我都快混不下去了!这破游戏把玩家搞成这样,公司早晚倒闭!」 茉莉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金属碰撞的震动显得十分刺耳:「系统也是要时间更新的嘛,您再攻击公司难度还会提高哦。」 还哦?你以为你一个机器人用感嘆词很萌啊? 林溪溪抓住重点:「还会提高,意思是已经提高了?」 茉莉持续走卖萌模式:「是哒!玩游戏嘛,图得就是升级打怪咯!顺便问一下,您擅长养鱼吗?」 「我擅长养王八,千年不死的那种。」林溪溪翻了个白眼,「别废话连篇了,你快点把信息导进来行吗?」 「不要急啊,我只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嘛,现在导入开始——」 原主春雀,从大学开始谈男朋友,有「日抛男友」的外号。 因为她恃美无恐,谈男朋友都不超过一个星期。霍叙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谈了三天,原主嫌他木讷无趣,给分了。 这简直妥妥的渣女路线啊,难怪茉莉问她擅长养鱼吗,海王也不敢这么折腾吧。 然而这还没完呢!原主吃播出道,签约星耀传媒,凭着一张脸红到一线,「春雀」这个艺名也从此打响。 不过人一红难免得意忘形,春雀觉得可以挣开公司的束缚自己创业了,于是昨天晚上的饭局上又遇见她的「前n任男友」——霍叙。 酒精上头,以前自己的舔狗变成现在位高权重的金主爸爸,她难免心高气傲,就把以前霍叙给自己擦高跟鞋的事情脱口而出了。 为什么说校园是座象牙塔呢!在学校,霍叙可能只是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可是进了社会,两人的地位差距可就是云泥之别了。 霍叙家在a市算得上是富庶世家,更别说霍氏地产的价值和影响力,这几年来在物流、酒店、影视圈都有涉及投资。 霍叙又是独生子,自然是个金贵的大少爷,也就是人家在读书时候低调,不露富罢了。 原主显然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可能还仗着霍叙曾经喜欢过她,一个劲作呢。 这不,把本家作没了,还把自己星途给作得忐忑了。 林溪溪嘆口气:「我觉得这是个死亡局,怎么玩!」 茉莉诚恳道:「从渣女洗白记开始。」 「……没有金手指吗?」 「您被全国人民认可的美貌还不够吗?多大的好感值啊!」 「……」 好像有这么点道理,林溪溪拿着滴滴滴响个不停的手机挣扎了几秒后,站起身来把它丢进了水族箱里。 茉莉:??? 林溪溪撩了撩头发:「洗白第一步:我先把海王的鱼塘炸了!那任务到底是什么?」 「主线任务是阻止霍叙和夏氏银行合作,系统预测霍叙的结局是和夏氏千金联姻,公司合併。但夏氏银行已经因为背地里洗.钱脏乱不堪,霍叙会被迫背这个锅,进监狱。」 「夏氏千金?长得好看吗?」林溪溪心下还是有些酸涩的,女孩子的嫉妒心根本控制不住。 「……额。」茉莉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您的支线任务是拿下明年上半年的金莺奖影后,只要接到《谍影重重2》这部戏,应该就没问题了。」 只要?说得很容易似的,决定她生死的金主大人刚被她气走啊! 林溪溪坐到对面的沙发靠背上,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人的心情简直如绵绵春雨,乌云蔽日。外场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应该是杀青了。 林溪溪正准备起身,王露咋咋唬唬推开门进来:「林溪溪!为什么不接电话?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2 14:22:31~2020-02-04 00:4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135503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手机不小心掉进鱼缸里了。怎、怎么了?」她往后挪了挪。 王露拉起她往外走:「那正好,出了点事,公司公关部没处理好之前你先别上网了,现在我们赶紧从后门走。」 ??? 林溪溪被她拉得踉踉跄跄,一头雾水跟在她身后。刚打开后门,就有几个眼尖的女粉丝跑了过来: 「你还有脸出来!大家快来拦住她!」 「别想躲,贱女人!」 「杀人偿命,你才应该去死!」 …… 伴随着脏言秽语而来的,还有小石子、菜叶、等垃圾的袭击,有人撕扯她单薄又很短的裙子。 王露显然很有先见之明,找了好几个保镖拦着,趁着混乱把她往前推:「赶紧先上车!」 第42页 林溪溪还在懵圈状态没有缓过来,一个矿泉水瓶砸了过来,她眼前一黑,突然被一件丢上来的西装盖上头。 竟是被圈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那人貌似被砸中,闷哼了一声。 是霍叙,她想都不用想,太熟悉了。 还没等她开口,人就被推进了车里,车门关上,外面的嘈杂声低了一点。 林溪溪隐约听见她的经纪人王露在人群里破声大喊「溪溪,上错车了!不是那辆!!」 林溪溪:「……」 窗户那有捶打玻璃的声音,叫骂声没停。 身边的男人怒气很重,哑声对驾驶位上的人反问:「还不开车,想留这过年?」 胡东立马踩上离合器:「抱歉霍总,是送您去公司还是送春雀小姐回公寓?」 霍叙看了一眼旁边被衣服盖着脸一动不动的小人儿,现在倒是挺乖巧的。 他吩咐道: 「回我的公寓。」 「啊?」衣服下的林溪溪终于出声,「那我怎么办?」 霍叙把她头上的衣服掀开,有点像古时候掀起新娘盖头的意思。 此刻的林溪溪头发凌乱,妆也花了一半,嘴上的口红被抹到嘴角外边。她没有正经的坐着,高跟鞋还掉了一只,半跪在座椅上,那件吊带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地极为美艷。 霍叙喉间紧了紧,抬眼看前面的后视镜:「胡东,把挡板升上来。」 说完又把衣服丢回她头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林溪溪:???您这是生怕不把我憋死呢。 她自己扯下来,默默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那个,刚刚谢谢你啊。」 霍叙扯开自己的领带,不耐烦地看了看手机时间:「没想帮你,人太多,你不离开,我出不来。」 「哦……」她讷讷地应了声,又戳戳他的袖口,「那你能不能藉手机给我用一下,我给经纪人说一下。」 他解开锁扔了过去,林溪溪发完信息又戳了戳他。 霍叙挥开她的手,眉毛轻蹙:「说话就行,别动手动脚,你我很熟?」 林溪溪有点委屈,缩了缩鼻子:「我想看一下微博,能下一个吗?」 「你自己弄,别烦我。」他索性双手交叉在腹前,冷着脸阖上了眼。 还没两分钟呢,就听见身边人克制的啜泣声。 霍叙偏头去看她搜的东西,热搜上最热的一条:女星严晚抑郁症自杀未遂,正在抢救中。 严晚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比林溪溪年长但咖位不高,万年女二、女三。还特喜欢摆架子,甩脸色给幕后工作人员看。 之前还因为和林溪溪在剧组有过摩擦被报导过,不过林溪溪观众缘好,大家都觉得是严晚的错。 但如今有抑郁症buff加身,又搞了一出自杀未遂,恶风评渐渐转向了林溪溪。 她的对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热度炒了上去。底下的营销号几乎全是水军头领,专门用来转移大众攻击方向。 下面铺天盖地全是在骂林溪溪的评论,粗鄙不堪入目,也难怪她承受不住。 身边的女孩憋得满脸通红,眼里一片雾色。大概是顾及着这是别人的车,吸着鼻水不敢哭,身子都在颤抖。 别心软,霍叙心想,这个女孩一路顺风顺水的,吃过苦吗?只会把玩弄别人真心当乐子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同情。 他抽走她手上的手机,不轻不重地威胁:「林溪溪,不准哭,弄脏我的衣服你就——」 「呜呜!」他话还没说完,林溪溪就崩溃了。 凭什么不能哭啊! 一天前还对她这么好的人突然变成了眼前这个冷冰冰又硬邦邦的霍总,一句话生怕不能怼死她似的。 还有莫名其妙的菜叶子和石子全都向她丢过来,她疼啊,疼不能哭吗? 霍叙:「……」 他也是被林溪溪这眼泪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在戏外哭。 不是装的呢,哭得撕心裂肺,楚楚可怜。 整个人抱着肩膀,以一种很没安全感的姿势缩在后座上呜咽。纤细的手臂和大腿上有指甲印,估计是刚刚被那些疯狂的严晚粉丝抓破了皮。 她皮肤嫩得跟豆腐块似的,那些痕迹显得触目惊心,红紫一片。 霍叙觉得自己早对这女孩失望透顶了,林溪溪大学是他们那一届的女神,情史丰富,即使傲慢无礼,脾气差都有一堆人追在她屁股后面跑。 她在图书馆勾引自己的时候,霍叙就知道她是一时兴起了。可他还是扑了过去,果然没几天她就腻了。 他和她的历届男朋友相比没有任何优势,论长相,表演系的男生个个不输他。 论吃喝玩乐,霍叙那时候活得保守,大学时代夜店都没去过几次。除了家里有钱,也确实无趣。 后来大学毕业,他子承父业接管公司,磨练了四年才到现在这个位置。她也一样,走了好几年才到今天这个咖位,绯闻一如既往没有断过。 他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对林溪溪到底是执念还是喜欢,但可能仅仅只是不甘心。 车缓缓停在公寓楼下,胡东默默递了包纸过来:「霍总,我先回公司?」 霍叙点点头,把纸丢到女孩面前:「擦完眼泪就下车。」 林溪溪拿脚蹬开,把鼻涕眼泪全往他西装上蹭,踩着一只鞋蹦哒着下了车,一抬眼居然是在自己公寓楼门口! 第43页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霍叙扯了扯唇角:「你又买不起,这片小区都是霍氏的。」 林溪溪:「……」 炫你母亲的富,她懒得说话,蹦哒着上楼。和他同一个电梯,居然还是同一个楼层,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就是我对面的邻居?」 霍叙双手插兜,没回她。 电梯门一开,他就走了出去。进门前突然转身扯住林溪溪:「衣服还我。」 还总裁呢,一件衣服这么捨不得!林溪溪腹泄着骂他抠门,慢吞吞脱下衣服递给他,突然想起自己连个手机都没买,她声音还有点哽咽:「我能不能借一下——」 「啪嗒——」 霍叙接过衣服,把门关上了。 林溪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霍叙关上了门,明天的霍叙爬不上床!(嘻嘻) —— 推一下基友的文呀,已经完结啦,很甜的哦!! 南陵一别《偏执反派总是粘着我》(快穿) 第28章 霍叙的公寓採光极好,视野开阔。 本来一层楼是有三间房的,可他仗着财大气粗,硬是把隔壁那间给打通了,宽敞地能让人在里面跑几圈。 但他这样不喜欢强光的性子,那扇百叶窗几乎没怎么拉开过。整个屋子都是灰白黑三个色调,和他这个人一样,单调又寡淡。 「哎呀,这个西装为什么这么难洗啊,水也好冷……」卫生间传来林溪溪卖惨的哼唧声,她知道霍叙就是故意的,这种高档西装哪能手洗,他就是单纯看自己不爽。 霍叙正坐在客厅抱着电脑看资料,听女孩咿咿呀呀的声音十分厌烦。要不是在监控里看见她没钥匙睡在门口,他才不想把人放进来。 好歹还是个女明星呢,穿这么少,居然还敢这么没心没肺地靠着门睡大觉。真是有点缺心眼,真不知道她这种性格怎么混成一线的。 「霍、霍先生!洗好了,晾哪儿啊?」林溪溪皱着小脸站在门口问,她起初忘记用热水洗,手都被磨红了。 霍叙以中指推了推金丝镜框,表情淡漠又疏离:「扔了吧,我不会穿了。」 「哦。」 林溪溪听话地扔回盆子里,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话,他大概是在报学生时代的仇吧。 霍叙看她的举动还有些讶异,这要是以前的林溪溪,估计早跟他急了,哪里会管他是谁,难不成还真是岁月磨平了人的稜角? 林溪溪擦干手默默挪到茶几的另一边,电视没开,身边的男人沉着又冷漠,一心盯着电脑,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键盘的敲击声。 她讷讷开口:「霍先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霍叙不语,掀起眼皮静静看她表演。 林溪溪舔了舔唇,指着自己的肚子:「这位说,好饿啊……」 霍叙:「……」 他就知道,带回家就是个麻烦。他把手机丢过去,示意她自己点外卖。 林溪溪恬着笑小心翼翼接过来,迅速下单了一只炸鸡和石锅拌饭。霍叙的手机页面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app也都很简洁。 突然屏幕上面显示了一条新微信信息,备註叫宝宝,发的文字也很暧昧「哥哥,想你啦!晚点来找你好不好?」 林溪溪有些吃味,她没怀疑过霍叙可能有女朋友。毕竟他长得打眼,家世背景显赫,应该不少女生追求。但谁能想到这种严谨又冷淡的男人,在私下也会喊女朋友宝宝呢。 「好了,还给你。」林溪溪递到他袖口边,戳了几下,「刚刚有人给你发信息,我不小心看见了,不好意思。」 霍叙没什么反应,虚虚地「嗯」了一声,像是从鼻腔里轻哼出来的。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页面上起伏的股市,霍氏地产最近扩充了海外市场的投资:一个私有岛上的旅游业。收益分配机制还在和那位岛主洽谈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林溪溪看他不出声,又接着补充:「点外卖的钱等我经纪人回来会还给你的,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我觉得还是分清楚比较——」 「在别人的家里,能安静点吗?」他打断道,忙工作的时候一直有个女声在让他分心,他不喜欢这种掌控不了的感觉。 「好,对不起……」 林溪溪咂巴了下嘴,有些泄气地捏了捏自己脸蛋。又不禁想,他对那个「宝宝」也会这样没耐心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什么立场去吃醋,充其量自己不过是霍叙大学时代情感上的一个教训罢了。如果他心再狠点,完全可以对靠在门口睡觉的自己置之不理。 她有些恶劣地想,其实他和那个「宝宝」应该也走不长吧。按茉莉说的,他的另一半走向应该是那个名声在外的夏氏千金。 「叮咚——」 一声门铃打断她的思绪,林溪溪站起身来:「我去开门!」 应该是炸鸡到了吧,她蹬蹬蹬跑过去,一打开门却是一张刚刚见过的熟面孔,提着一个小药包。 胡东显然也有些惊讶,但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自己这不苟言笑的上司遇到这位小姐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春雀小姐,这是霍总让我买的药,防留疤的。」 林溪溪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没有表情的人,心又暖了一点,她接过来:「谢谢你啊,额…」 第44页 「胡东,叫我胡东就好了。」看出她的窘迫,助理适时补上自己名字。 林溪溪点点头:「好的,胡东。那个你有看见外卖员在公寓楼下吗?手机上显示他已经到了……」 「你们要站在门口聊多久?」身后的霍叙收了电脑,压了压架在高挺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那双淡漠的眼神看向林溪溪手上的药,「去擦药。」 胡东见状赶紧下楼:「霍总,我下去准备车给您。」 霍叙没再说话,进了自己房间重新挑了件外套出来。黑色大衣工整无一丝褶皱,显得他整个人气质愈发禁欲清冷。 提着公文包出门的时候林溪溪还在笨拙地抹药,有些伤口在大腿后侧位置,她够不着的样子有些滑稽。 当然,那姿势的画面也很香艷。 「咳——」他清咳了一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报备,但还是说了,「我要去公司,你离开时关好门。」 林溪溪手忙脚乱起身,有些侷促地拽了拽裙角:「这么快走吗?可是我外卖还没到,我不太方便拿……」 这藉口完全就是她胡诹的,刚刚还不是一股脑儿开了门,她只是想和他待久一点而已。 林溪溪怕他不信,又补充说:「而且,我毕竟是个外人,我们也不是很熟。把我一个人留这……你也太粗心了,如果公司事情不急的话,不如再等等我经纪人?」 好一个「不是很熟」,霍叙哂笑一声,把包随意地丢在茶几上,长腿交叉着坐回去:「好,那林小姐经纪人什么时候能到?别浪费我太多时间。」 「……」 林溪溪抓了抓脸:「快了吧。」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霍叙起身开了门,外卖小哥手上还递了个盒子过去:「先生您好,下面刚好碰上快递公司送货,说这是您对面邻居的。但是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方便帮忙签收一下吗?」 林溪溪躲在门后纳闷,自己居然还有网购的习惯?她本来以为女明星对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填自己家地址,毕竟隐私问题还是挺重要的。 霍叙看了她一眼,都接了过来。 女生总是对快递这种东西有迷之喜欢,拆箱这种事向来等不到第二天。 林溪溪把炸鸡放在一边,看着那个长方形扁平的盒子,很轻薄。她晃了晃,似乎是一张纸。 「啊!!!」 她尖叫了一声跳到了霍叙身上,姿势熟练无比。 霍叙没留神顺势往旁边仰,他们的姿势就变成了女孩压在了他身上,看起来很像霸王硬上弓。 霍叙:「……」 要不是身上的人在发抖,闭着眼睛,咬着嘴唇眼泪汪汪,他可能真想调侃她几句了。 他侧头看过去,那张海报上的林溪溪两个眼睛被挖空,脸上泼了红漆,看上去血淋淋又惊悚。旁边还写了几个字——「杀人偿命,半夜鬼敲门。」 看来是今天的事还没结束,有些脑残粉已经按捺不住了。 怀里软香温玉,偏偏女孩一个劲把脸埋在自己胸膛里蹭,没一点异性间的分寸。 霍叙皱眉,她是不是忘记了他们之间只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起来。」话语冷冰冰的,他伸手去把盒子里那骇人的海报盖上。 林溪溪充耳不闻,那股害怕劲儿已经过去了,但她好不容易赖得这么近距离,才捨不得动呢。 她撒泼似得说:「不要!太吓人了,我怕!」 她手脚并用攀上男人的肩,像极了在勾引坐怀不乱的君王,因动作翻扯的短裙,霍叙甚至看见了她四角安全裤的蕾丝边。 「我盖着了,你先给我起来!」霍叙咬牙切齿地抓着她的胳膊,却没有用力,他还记着上面有伤口。 姓林的细胳膊细腿,此刻得寸进尺,完全没把他当个男人。此刻话语里含混着真情实感的委屈和欢喜:「对不起……别凶我啊,我害怕……」 霍叙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海王想上岸,一把把她翻过去,两人位置交换。林溪溪头发散乱在靠枕上,眼里还含着水,一脸茫然的表情。 「你是不是……」霍叙顿了顿,觉得这话很没出息,但还是想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尾音很轻,全是不自信的颤声。 他想知道,眼前这个女孩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自己,自己对她的感情有没有被认可接受过,哪怕是短短交往过的那三天,有没有对他动过心。 放在以前,他可能也没有想过会喜欢这个女孩这么久。明明他以为自己放下了,可一和她靠近,他就清楚体会到什么叫溃不成军。 他没明白林溪溪的突然依赖,林溪溪也没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林溪溪生涩地舔了舔嘴唇,而后埋在他胸口打了个喷嚏! 「……」 又要换一身衣服了。 霍叙把人放开,站起身,眼里浓墨情绪淡去:「有人在敲门,和你经纪人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霍总:我大概还能撑一两章…… 第29章 「得换个房子!」王露听完「海报」事件后,当机立断道。 林溪溪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歪着头靠在床上。 王露正在给她擦药,看她这没精神的样子拍了一下她的臀:「怎么了这是,被霍总那只千年老妖吸干精气了?」 第45页 「我倒想,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她哀嚎一声,王露没听完她的话,去了客厅接电话。 林溪溪把门关上,试探地喊了几声:「茉莉茉莉!有什么能把霍叙变成我的人的办法吗?系统开个金手指,比如弄个迷魂药什么的?」 茉莉反问:「您确定吗?系统的后遗症你可还行?」 她话里藏着揶揄,因为这该死的系统不是第一次坑林溪溪了。 来这个世界之前,她曾因为游戏时间线发生紊乱而遭遇太多意外了。 比如被送去民国初年做将军的姨太太,然后一晃眼变成了高中生,再晃眼就穿到了综漫里做美少女,还有突然到战争时代做医护人员…… 总之游戏首测人就是这样的命运多舛,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丧气地把头埋进枕头里:「啊啊啊啊!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来什么?」王露推开门问,脸上表情并不好。 林溪溪挣扎着坐起来,抓了抓脸:「来找个新房子,现在的无脑粉太吓人了!」 「算了吧,你没钱还欠债,别想了。」王露摊了摊手,打开手机递过去,示意她自己看。 微博热搜榜前十条大爆有六条全是她的名字,可见春雀在娱乐圈里的影响力。 但点进去都简直是翻车现场,欺负抑郁症患者严晚的事情还没过,就有人把她在剧组扯开凌希头发的视频发了上去。凌希一个七八线的小明星沾了不少曝光的热度,粉丝量翻了好几倍。 林溪溪气愤不已:「我都没使劲,我当时就想着让她给我让开点而已!何况她上次还故意泼我一身咖啡呢!」 王露嘆了口气,敲了她一下脑门:「你第一天进这个圈子?还跟新人似得不懂规矩,我老早就想说你这一点了,毛毛躁躁,没个一线的样!」 她说的确实不错,吃瓜群众只在乎瓜有多大,才不管真瓜还是注水瓜,就连林溪溪前段时间拍的杂志下面都是骂声连连。 【霸凌女星又买热搜了?有这闲钱不如捐献贫苦百姓啊。】 【春雀怎么还没滚出娱乐圈?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做明星。】 【杀人偿命,快去医院给我们晚晚下跪道歉!】 …… 其中不乏有她的粉丝替她说话,但效力不高,很快被人海淹没,显得十分无力。 林溪溪对网络暴力不陌生,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真切体会到人性本恶四个字。 她焉巴巴地看向王露:「公司有说现在怎么办吗?」 王露坐在床尾,犹豫了一下:「公司……明天会发声明回应你解约的事,合同是你自己签的,你现在发展势头也不太好,我看你现在已经被放弃了。」 「那你还带我吗?」林溪溪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她不是遇事会慌的人,当即在脑子里想着后路。 王露有些为难:「我考虑几天吧,你的工作室牌子已经挂上去了,但是债务总要还一部分。今天接了几个本子,你愿意去饭局卖个笑吗?」 这种时候接到的剧本应该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制作,但对林溪溪现在来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点点头:「卖个笑脸还是没问题的。」 不管怎么样,不能在这时候没了戏演,否则跟冷藏没什么区别。 林溪溪站起来,低着头想了几秒,开始说出自己的要求:「你现在订束花送去严晚的医院,最好摸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抑郁症自杀。等明天公司通告一发,联繫几个营销号大v,发我单飞的通稿,主打颜值,其他别提。《谍影2》那部戏,再和导演谈谈,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待会下楼交代好保安室,别什么人都往里面放,住户的隐私都没保护好,以后我的收货地址,全填……对面!」 她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让王露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怎么突然长大了……」 「困境才能涅槃重生啊。」林溪溪明白她的意思,她笑了笑,「我的经纪人,别愣着了,赶紧动手去吧!」 王露还沉浸在惊讶里面想,如果林溪溪一直以这个状态工作的话,她好像也不是不能辞职跟着她搞事业啊。 — 晚上7点,本市顶级奢华酒店的大厅正进行着慈善晚会的拍卖活动。 一身素色旗袍、妆容精緻的女主持人正熟练地说着开场白: 「尊敬的各位来宾、领导,大家晚上好! 欢迎各位参加」霍氏集团助贫千人」慈善活动。 本次活动由本市贫困大学生协会主办,霍氏集团全程支持。霍氏集团一直致力于理想人居的创造,并用实际的慈善行动回报社会…… ……下面请霍氏集团霍总上台致辞为晚会开幕!」 人人皆知这位小霍总样貌俊美,性子冷淡,不少名媛女星蠢蠢欲动。 自他投资影视公司之后,明星网红纷纷与他传出恋情,虽然从没有得到过正面回应,但也未曾有过否认,众人且将其表现看作是默认。 甚至还传出过男明星也曾半夜熘进他所在酒店的房间,不过最后被扔了出来,并且荧幕上再没出现过那张脸,一时之间还是有不少人有所忌惮。 明明是商界大佬却在娱乐圈板块内经常出现,还多了一批舔颜饭粉,也算趣事一桩。 随着一阵热烈的鼓掌声,贵宾席上一个瘦高的身影站起,从容不迫走向台前。 第46页 那人正是霍叙,他一身名贵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梳成背头,鼻樑挺拔,脸部稜角分明,唇薄,看起来就是个薄情的长相。 内双的眼皮,却是一双杏眼。尤其眼部黑睫浓密,眼眶有神深邃,倒添了份平易近人的感觉。 他向女主持人点头示意,站在台上睥睨下方,明明面相温和,却给人有种莫名的压抑。 寥寥几句,像是开了慢倍速度。 语毕,拍卖活动正式开始。 不少新来的名媛女星盯着他落座,悄悄向周围人打探他的信息。 霍叙刚坐下,身边的副总何景年就凑过来不怀好意的笑:「哟,霍总!又圈粉了啊?今儿晚上准备翻谁的牌子啊?」 霍叙面无表情头也没转,薄唇无情吐出几个字:「有屁就放。」 何景年:「……你这人真的好无趣!居然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屁!!」 敢这么和他说话的整个海城也找不出几个,霍叙转了转手上的腕錶,看似在听拍卖过程,何景年一看他表情就清楚,他调侃道:「昨天开始就一直不对劲,遇着你的初恋小情人了?」 霍叙没说话,算是默认。说来也是奇怪,他没刻意回避过林溪溪,却在小小的a市,花了两年才和她重新遇上。 「春心又萌动了?」何景年笑着问,他知道那位春雀小姐对霍叙的重要性,一份高一的语音,他换了几个手机都一定要备份回来。 偏偏他还死心眼,嘴硬说这是习惯,和喜欢没关系。 身边这男人又沉默下来,何景年推推他手肘,正色道:「这次受邀来的还有南方几个地产巨头,你左下边那个穿着酒红色西服的是姚亮耀,这次各地产企业都抢着要合作的人之一。」 霍叙不动声色向那个中年男人看去,扯了扯嘴角:「把他这个项目吃下来,港口那块地让出去。」 何景年倒嘶一口气,竖起大拇指:「牛!真有你的,港口那块地不是听里面放消息说,上面要了吗?想拿下来可有点难办啊!」 难办的事,他霍叙才不会硬抗。 他冷笑:「霍氏可不能蠢,不能和上面抢食。」 这脑子确实好使,还比自己小上几岁,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得亏他当年慧眼识人,没跟错队伍。 何景年清清嗓子:「行,交给我!那你去哪?」 霍叙指了指楼上:「刚刚有个大学同学请我上去坐坐。」 拍卖几轮后结束,轮到舞会时间,灯光变暗,柔和的音乐响起。 在翩翩起舞的人里,何景年抢在几个人前向姚亮耀递过去一杯酒:「久闻姚总大名,还请赏脸喝一杯……」 * 包厢内是个小网剧剧组,还没开工。 制片人四十余岁,典型的啤酒肚和地中海。喝了点酒,人就放开了些,也不顾忌这里有些二十来岁的新女演员,诨话段子张口就来。 吕成是剧组的导演,和程殊大学一个专业的同学,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进公司,却扛起了摄像机。 他让人下来请霍叙的时候,霍叙觉得大学情谊还是有一点的,也没拂了他的面子。 但此刻左边那女孩小腿一直勾过来,霍叙烦得生厌,有些后悔上了楼。刚想离开,就听见制片人和吕成笑着说他们今晚的重头戏。 「待会等春雀来了,你们都跟我瞧好了!」制片人摸着酒杯打了个嗝,他一直对林溪溪不满意,颇有几分姿色却烈得要命。好不容易等到落井下石的时候,他设这个鸿门宴明着是说有角色给她,实际就是来羞辱她的。 霍叙不动声色抿了一口酒,歪着头问:「想让我们瞧什么?」 第30章 包厢里觥筹交错,一半光影打在霍叙脸上,衬得他侧脸越发立体俊朗。 吕成笑眯眯地接过话说:「你还记得她吧?她这段时间风评可不好,我听朋友说她的公司马上就要踹了她了,现在可不就是哪边价高跟着哪边走嘛!」 他话说得隐晦,但还是那档子脏事。 何况吕成还记得林溪溪在大学时候甩过霍叙,他有些讨好地恭维:「她林溪溪要知道你现在这地位,哪还捨得离开你啊,待会儿她来了,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来!」 霍叙听出来他的意思,眸里的光冷了下来,他顶了顶腮帮:「这么说,今晚你们不是谈合作?」 吕成没察觉到男人的脸色已经低沉,一个劲地笑:「谈啊,她现在这处境,不管是什么合作她不都得做嘛!在这之前的春雀高不可攀,现在的林溪溪可就人尽……」 制片人油腻的声音从桌子对面传过来:「听霍总这语气,是对她有想法?那我们肯定是成人之美了!」 他又和吕成心照不宣地敬了杯酒,吕成热络地凑到霍叙边上:「兄弟你现在不一样了,大学时候还是太低调了,每天就是图书馆教室宿舍三点一线,谁能想到你是个富二代啊!就林溪溪这样的,砸钱都能把她乖乖砸床上去。她如今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哥几个帮你教育教育她!」 霍叙放在领带上的手松了松,眉眼逐渐变得狠戾,他微挑着眼看向昔日的老同学,沉下声说:「我是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倒人胃口,林溪溪就是再缺少教育,也是我霍叙说了算,什么时候你们这些杂碎也敢对她说三道四了?」 「什、什么?」吕成一时间还没从他这话里跳出来,不是分手了吗? 第47页 旁边的霍叙已经站起身来脱了西装随意扔在胡东身上,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袖子。 深邃漆黑的眼里沁着寒,精緻的下颚轮廓半掩在阴影里,脸上尽是满满的戾气和不耐烦。 下一秒他出手掐住了吕成的脖子,直直地把人扔到一边的制片人身上。 一时间肥满的制片人惨叫了一声,开始呕吐肚子里的酒菜。桌子被掀翻,碗筷砸碎在地板上,玻璃碎片飞溅。 周围的女生尖叫不止,东窜西躲,一个接一个跑了出去。 吕成挣扎着站起来,霍叙又一拳落在他腹部,力度凶狠得不行。 吕成疼得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位,脖子被他紧紧桎梏住,动弹不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整张脸涨的通红。 胡东拿着他的衣服见到这情况也有些陌生,他没处理过暴怒之下的霍总,何况下面还有一堆媒体在。 他正要上前,就被霍叙怒吼了一声「滚远点」!顿时颤抖着动也不敢动。 霍叙面上一层寒霜,解开衬衫的前几颗纽扣还要继续,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是小姐打来的……今天第三个了。」胡东战战兢兢把他的手机递过去。 霍叙拿过手机直接挂断,扯了扯领带,眸色发冷地看向那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再敢碰她一下,我让你横着出去。」 说完,他便把手机丢回胡东手里,推开门特意在他们面前吩咐道:「这两个人,a市容不下。」 吕成被打得头晕眼花,听到这话差点没晕过去。霍叙这样说的话,那他不仅是在a市,恐怕在这圈子也混不下去了。 — 八月底凉风习习,带着海水的咸味,月色冰冷,夜色笼罩的天空漆黑一团,泛起几颗星辰。 保姆车里,王露痛心疾首的哀怨:「哎呀祖宗,不是说了配合我吗?这是饭局啊!能不能拿稳这个角色就看你能喝多少了,战袍不穿好怎么上战场?」 被她抱怨的林溪溪坐在一旁地打着定妆粉,大波浪捲发柔顺至腰,腰肢纤细,盈盈可握。 一身紧身及膝黑裙半开着叉,一双长腿即使在车灯下也能看出又白又细,面容姣好,红唇似血般鲜艷。 她不慌不忙地放下蜜粉刷,把身前的那块红色布料扔开,毫不掩饰嫌弃:「我又不是陪酒女,穿那身衣服像什么话?」 王露被噎的一顿,这哪是什么陪酒女的衣服,不就是暴露面积大一点吗? 况且身材这么好为什么不秀?她要有这身材,能在路上横着走! 林溪溪慢悠悠地转头看向酒店门口乌泱泱的一片:「那堆人做什么的?」 王露嘆了口气看过去,一群记者蹲守在门口。 「大厅里霍氏集团有个慈善晚会,我们凑不上这个热闹,待会直接上二楼包厢。」 「霍氏啊……」林溪溪低声重复了一遍。 王露一边收拾包一边推了推她:「待会喝酒别犯傻,喝不下了就打电话给我,我怕你喝醉了没法控制!」 林溪溪微笑:「放心,我可以控制我自己,你就在外面乖乖等着吧。」 她下了车,从侧门进了酒店。 大厅里满是穿着礼服的人,她这一身也显得没有特别突兀,不过服务员领着她上楼时眼神古怪地多看了她几眼,手一直插在兜里掏什么似的。 林溪溪一瞬间觉得他可能是自己的黑粉,说不定分分钟能从里面拎出把四十米的长刀把自己突突了。 在拐角处服务员突然停下,转过身面露激动地看着她,放在兜里的手抖个不停,像是第一次杀入的罪犯,紧张又兴奋。 「你、你冷静点!你还小,应该是大学生兼职吧?」林溪溪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服务员突然笑了一下:「你好厉害,都猜对了。但是对不起,我冷静不了!除非……」 他没继续说下去,却笑着朝林溪溪一步一步走过来。 妈啊,林溪溪第一次直面「变态」,心理再强大都抖得像筛糠,腿都发着软。 再退了一步,直直踩在了一个男人的皮鞋上。 第31章 「喂,你踩到别人了!」 一声温柔的女声惊呼着把林溪溪轻轻推开,着急地问被踩到的男人:「秦涯,你怎么样?」 「无碍。」秦涯皱着眉安抚地拍拍程今今的手,又抬眼看向慌乱的林溪溪,「这位小姐,请问是和我的员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你是酒店老闆?」林溪溪此时也顾不得太多,躲到他们身后:「抱歉不小心踩到你,能帮我一下吗,这是个变态!」 「你胡说!」服务员急得快哭出来了,皱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春雀,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啊!想找你合个影而已!」 林溪溪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问:「那你一脸鬼鬼祟祟的表情干吗?」 服务员苦着脸:「上班时间,到处都是监控,玩一次手机扣10块钱……秦总对不起!我只是想追个星,真的没玩忽职守!」 林溪溪:「……」 这是个什么乌龙啊!本以为自己已经被黑得体无完肤了,没想到还有真爱粉,这情况该开心还是尴尬一下比较好? 「误会讲清就好了。」秦涯淡声道。 林溪溪尬笑了两声,接过服务员的手机迅速拍了两张。 服务员大概是被自家老闆的威慑力吓着了,一动不动,仿佛在拍遗像,接过手机道了几声谢,一熘烟儿就跑下楼了。 第48页 「诶!」林溪溪后知后觉,她还不知道304号包厢在哪呢! 只好转过头求助于唯一能够帮她的两个人,刚刚那个老闆和女孩搀扶着正往楼下走。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男人脚有点问题,难怪刚刚被踩到时,那女孩大惊小怪,不过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气场倒无形中很是般配。 林溪溪拽着裙子喊了他们一声:「抱歉,能告诉我304包厢往哪边走吗?你们酒店实在太大了……」 女孩有些惊讶:「你要去304?可是304包厢刚刚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诶,我们刚刚处理完。」 「嗯?怎么了?」林溪溪茫然地问。 秦涯偏了偏头:「刚刚霍总听说了包厢里的导演在等一位小姐,就打发他们走了,用的方式……并不怎么恰当。」 林溪溪嘴抿得平直,轻声问:「霍总,是霍叙吗?」 还能有谁呢,不想让她接《谍影2》,现在连小网剧都不让她拍。 真是步步紧逼,赶尽杀绝啊。 林溪溪苦笑了一下,没再听他的回答。 错过身往楼下快步离开了,高跟鞋剐蹭着大理石瓷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身后的程今今娇嗔着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背:「你怎么胡说八道呀?明明是那导演不怀好意在先……」 虽然他话没说错,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曲解了事实,被他这么一说,显得霍叙存心刁难人似的。 秦涯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睚眦必报地冷笑道:「收点小霍总的桌椅赔偿费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程今今垂下眸默默在心里为那个小霍总默哀了三秒。 - 拍卖会现场已经开始竞拍,喊价声一个比一个高。 霍叙冷淡避开几个名媛小姐的晚餐邀请,走向了清净点的阳台,摸出一根烟。 隔着一席薄纱窗帘,另一头的女人身材曲线一览无遗,他把菸头摁灭,掀开帘子问:「你在这做什么?」 林溪溪蹲下身抬头看他,他背后是皓月当空,使得清隽的脸在夜色下十分温柔,差点给了她不该有的错觉。 她本来是想在这静一会儿的,毕竟王露好不容易接到的剧本,最后却被霍叙轻而易举就弄得乱七八糟,而这一切的源头是「以前的她。」 她感到愧疚,又很难过。 见她不说话,只蹲在地上。清透旖丽的脸让他散了散酒气,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出来哪,可能是神韵? 霍叙想了几秒,也半蹲了下来,垂着眼看她:「你是、是生理期吗,需要帮忙吗?」 林溪溪摇摇头,站起来咬咬牙,有些豁出去的意思:「霍叙,你干脆打我一顿吧,然后前仇旧怨一笔勾销行不行?」 她需要拍戏,需要钱,不能一直这么消耗下去了。 「打你一顿?林小姐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霍叙站起身来,手插进西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话语里有些讥讽。 一笔勾销,她就这么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 林溪溪缩了缩鼻子,有些气愤:「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对,我以前是伤害过你感情,可是人是会变的啊!你连机会都不给我,一个劲地阻挠我事业,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霍叙皱着眉头,像是还没从她的话里回过味来:「你说清楚点,为什么生气?」 「今晚吕导的饭局是你搞胡吧?」林溪溪攥紧了裙边。 听她这意思,就没想过自己来这饭局会被怎么冷嘲热讽? 他都要被气笑了:「你以为他们是诚心诚意请你过来谈合同?你犯什么傻?」 林溪溪听不得他高高在上的语气,怒气沖沖怼回去:「我是傻,我当然知道他们会给我下绊子,但我为什么还要过来,霍总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霍叙蹙着眉,耐心几乎到了极限。 说实话,《谍影重重》那部戏并非故意为难林溪溪,不过是因为霍氏投了资金,自然要捧刚和霍氏签约的艺人——凌希。 他是商人,万事利益为重,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曾想被林溪溪误会了,霍叙当时还想着,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也没多大关系。 「林溪溪,我——」他想解释一下,却被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 「哥哥!」霍之语拎着包向他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笑着说,「就知道每次晚会你都会偷熘到阳台,留下何大哥孤军奋战!」 林溪溪看着两个人的亲密有些刺眼,这应该就是上次给他发信息的女孩吧,长得挺可爱,还比她年轻呢。 她狼狈地擦了把脸:「抱歉,我先走了。」 「林——」霍叙手伸过去,只摸到她转身时扬起的发丝。 不过就算拦住她,又能说什么呢? 霍之语促狭着眼:「啧啧,是她吧?那张很特别的学生证件照!古人诚不欺我,漂亮的女人会勾人啊~」 霍叙挣开她的手,没接这腔。 霍之语眼珠子一熘,就脑补了刚刚的「直男交流把女孩气跑」戏码,她双手抱胸倚着栏杆道:「哥,女孩子不能用常规办法交流,你得撩、得让、得哄!知道吗?」 「什么意思?」霍叙对异□□往的知识向来缺乏,也可能因为经验少吧。 霍之语听他这话心下瞭然,果然猜得没错。自家亲哥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又爱闷着话,容易钻死胡同。 第49页 她挑挑眉:「听过土味情话吗?这年头不会你得学啊,没事多上网,不能仗着自己有张好脸就瞎凑合了!」 「你懂的倒是挺多。」霍叙冷眼扫过她那张婴儿肥的脸,眯着眼喊道:「霍二宝,没记错的话,纽约大学已经开学一周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神他妈霍二宝,霍之语翻了个白眼,谁会把小时候的乳名当名字叫二十年啊! 她挥挥手:「我们大学教授职工想加工资,集体罢工一个月呢。再说了,我可是有给你发信息的,你还一直不接我电话!」 电话倒是有印象,霍叙打开了微信,看着「宝宝」两个字嘴角抽搐,斜了她一眼:「你拿我手机换的什么备註?」 「这不是帮你挡桃花嘛!你这里快点结束,我去车上等你,一起回家吃饭!」霍之语说完就提着包跑了出去,跟阵风似的。 霍叙点点头,指尖划了几下,又把她名字改成了「霍二宝」,放进兜里之前打了个电话给《谍影重重》的文导演。 听了他的要求后,文导演有些为难:「霍总,剧本都让凌希过了一遍了,现在换主演等于把片都往烂的方向推啊……要不,让春雀小姐试试女二号?」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文导演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汗,感觉有些发虚。 他摸不准霍叙的意思,但林溪溪现在算得上是全网黑了。 况且第一部为了换个主演,她作为女主连场体面的杀青戏都没有,就匆匆领了盒饭。现在让她参演,观众网友乐意吗? 霍叙对拍戏的事情也不太懂,只想着反正有戏给她拍就行了,他点点头:「那就这样,你再提一个附加条件,要接这部戏,那就让她明天来我公司,亲自和我法务部签约,做霍氏旗下的艺人。」 文导演轻嘆一句:「霍总,您别怪我说得直,可现在签下大势已去的春雀,无利可图啊。」 「这不用你担心。」霍叙直接了当地挂了电话,神情很淡。 无利可图又怎么样呢,他对她什么时候想过能有回报。 * 保姆车内,王露颤抖着捧着林溪溪的脸:「宝贝儿!我们发达了!」 林溪溪心情正郁闷呢,想也不想便打开她的爪子:「天黑了就开始做梦了?不幸地再次提醒你,刚刚那个饭局被我搅黄了。」 「没事,现在谁还稀罕那个三无小网剧啊!」王露把刚刚收到的信息递给她看,激动不已,「霍氏要捡你啊,还怕后面没资源?光是拍他们旗下的珠宝gg,都够我们一箩筐了!」 这是什么操作? 林溪溪揉了揉眼睛,刚和霍叙这么任性一吵,她还以为自己怕是要凉了,没想到还把他内心深处的良知给唤醒了?? 王露见她不回答,还以为她在耍什么小脾气,立刻语重心长地劝说:「我跟你讲,现在不是硬骨头的时候,你给老娘清醒一点!你很穷!」 林溪溪掏掏耳朵,有些无语:「知道了,我又没想拒绝。」 她还记着自己身上的主线任务呢,虽然和霍叙之间的关系还有点尴尬,但不管怎样,能更近一步就是好的趋势! - 翌日上午。 霍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的桌上被重重摔下一沓文件,何景年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他双手撑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说:「9点的股东会议你不参加,把姚总的见面往后推了两天,美国那趟差事你也推,现在连策划部拿过来签字的东西都要丢给我!请问我们的霍总,您今天是有约会还是赶着结婚?」 霍叙还没说话,何景年比狗还要灵的鼻子往他身上嗅了嗅:「你今天不一样啊!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万年工作狂直男今天连香水都换了种味道地喷,没有特别的事情那就才怪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影清瘦,西装被映衬得笔挺有型。他侧头看向何景年,精緻的下颔微微抬起:「我在等一个新来的艺人签合同。」 何景年:??? 这不是法务部的事?要娱乐部门干吗用的?他眉心一皱,反应过来:「是春雀?你不是认真的吧?」 「签个艺人而已,我需要怎么不认真?」霍叙慢悠悠喝了口咖啡,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别大惊小怪,影响我办公室的空气流通。」 何景年:「……」 行,你够狠。 他出门时还留下句风凉话:「签了那个绯闻男友一天换一个的艺人又怎么样?她喜欢你吗?」 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 霍叙比谁都清楚林溪溪是个新鲜劲大的人,但再次相遇她好像确实变了很多,或许对他的感觉也有改变呢…… 「什么都不做,那该多无聊。」他低喃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林溪溪的公寓里,女主人正顶着个鸡窝头站在衣柜面前愁眉苦脸。 唉,为什么女生衣柜里总缺少一件衣服? 王露坐在沙发上,早餐都吃了两份了。 她起身催了这位小祖宗好几次:「你是去签合同,又不是去相亲,随便穿一件就好了,反正现在狗仔也不偷拍你。」 林溪溪嘆了口气,她也知道啊。 但是好不容易霍叙那边抛来了和好的橄榄枝,总得好好抓住机会表现自己吧。 第50页 去往霍氏公司的路上,原公司已经在微博上发了解约声明。 不出所料,底下骂声一片。 事实上在这之前也一直有网友在公司官博下喊话,无非就是要求公司和林溪溪解约,别拖同公司的艺人下水。 更有一些喊不出来名字的小明星为了蹭这波热度,蹿出来造谣她在片场「倚老卖老」,以前辈姿态苛责新人。 偏偏这种时候,林溪溪不管发什么声明都是没用的,只会为这把无名之火添薪助势。 王露把手机塞回包里,怕她看了难受,安慰地说:「不要紧,你总能东山再起,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林溪溪没应声,她带着个大墨镜,几乎盖住整张脸。虽然只套了件卫衣和牛仔裤,但这身段就看出不是普通素人,进大楼时还引得不少职员纷纷注目。 「诶,这条新闻上是霍总和凌希吗?」王露推了推她,划到一条营销号的微博上。 娱乐新闻都十分标题党,上面赫然写着「霍氏集团总裁与不知名小花共进烛光晚餐,疑似正牌女友曝光」。 照片拍得十分糊,几乎看不清人脸。影影绰绰的光影中,男人和女孩的距离靠得很近,看起来很是亲密。 林溪溪瞥了一眼,看见昨天晚上那个女孩身上的包,logo十分显眼,她下了结论:「不是凌希,是他女朋友。」 她之前还抱着那个「宝宝」可能是什么朋友暱称之类的想法,但昨天那一幕旁若无人的拥抱,确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宽慰地想,有女朋友也是正常的,这个时代,就算他金屋藏娇都是正常的啊。 王露很惊讶:「怎么可能,不是都说霍总不近女色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女朋友?」 林溪溪讽刺地笑了笑:「不近女色?他都二十五六了,不近女色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打开了。 站在她们面前的正是刚刚谈论的男主角,霍叙单手插兜,银色袖口反着光衬出其奢华高端,正下意识低头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手上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他的绯闻恋情上,林溪溪着急地想把手机翻过来,却一个紧张把它抖了出去。 手机往前划过,她伸手去接的同时扑在了霍叙身上,手还牢牢按住了他胸膛上的……手机! 空气安静了两秒,两个人都尴尬地对视着,没来得及反应,王露一个熊搂把林溪溪带了回来,迅速捞回手机。 「对不起!」林溪溪道歉极快,几乎不给人插话时间,「我不是故意的,霍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她这话确实真情实感,毕竟霍叙即将成为自己的上司了,她不能和钱过不去啊。 但在霍叙听来就有些别的意思了,林溪溪什么时候这么温顺过,何况他们昨晚才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没和解。 莫不是还在赌气? 他脑子里胡乱地猜测,面上却是不露分毫:「没事。」 身后的胡东走上前还有些咂舌,他对王露说:「王女士,我带你先去法务部确认一遍合同吧。」 「那我呢……」林溪溪扯住王露的袖子。 霍叙看出她的不情愿和无措,淡声道:「林小姐可以来我办公室喝杯茶,慢慢等。」 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林溪溪默默放开手,跟着他进门。 ——「啪嗒」一声,门关上。霍叙突然转过身低头看她:「跟我道歉。」 林溪溪:???? 你是个什么双面生物,刚刚在人前可不是这样的!想是这么想,可她背后是门板,身前就是他,两个人的距离近得都快亲上了。 她迫于形势,无奈又憋屈地再次说了句:「霍总对不起。」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 林溪溪抬眼不解地看他:「你在干嘛?」 「在让你。」霍叙站直了些,压迫感也没这么强了,「如你所愿,前仇旧怨一笔勾销。」 他顿了顿,看着面前女孩有些呆滞的表情,浅浅地扬了一下唇:「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林溪溪,我叫霍叙。」 第32章 大概是世界魔幻了吧,林溪溪第一次看见霍叙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顿时想狠狠掐一把自己脸上的肉看看是不是在梦里。 她还顾及着两人身份的转换,只拘谨地点了点头:「你好……」 「你坐沙发上等他们吧。」霍叙舔了舔下唇,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回到办公桌前拨了个内线,「送两杯咖啡进来。」 宽敞的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坐着自己的事,霍叙看向电脑上的报表有些心烦。 明明自己都主动求和了,为什么她反应还是不大? 难道自己做得不够明显,这样想着,他默默打开了度娘。 林溪溪尽量忽略办公室里那个人的存在,百无聊赖地翻着茶几上的财经杂志,看得发困,就看见手机上发来一条帐户余额信息: 「本月还款已到帐,截至今日起,所欠余额为零,帐户内余额为零。」 这又是什么,原主什么时候还做了信用卡卡奴? 进圈好几年,赚的钱呢??? 茉莉钻出来惊奇地叫了一声:「呀,你该不会没有这部分记忆吧?」 林溪溪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有?」 破系统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林溪溪此刻的心情犹如出了故障的摩天轮,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第51页 茉莉抱歉地表示:「作为参与游戏首测的第一位玩家,就是要给我们提出问题的嘛!没事没事啦,我去重启一下系统,待会把记忆碎片整理过来!」 林溪溪:「……」 门口秘书端进来两杯咖啡:「霍总,何副总请您去一趟会议室,是关于收购澳门那块地的案子。」 「好。」霍叙按了按眉心,抬眼看过去正假装一本正经看着财经杂志的女孩,不出意外,再等两分钟,人就要睡下去。 他对秘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把咖啡轻轻放下,带上门出去。 果不其然,林溪溪为了避免尴尬不去和他对视,把自己成功地困了过去。 霍叙快步上前托住她往下坠的脑袋,打横把她抱进了隔间的休息室里,走之前还帮她盖好了被子,动作很轻柔。 门关上那一刻,林溪溪就把眼睛睁开了。 事实上她在霍叙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一直忍着不出声就是害怕他说出那句话来。 在这种时候签了她,态度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身边有女朋友,却依旧对前女友这么体贴…… 只有一个可能:霍叙这是要包.养她啊! 林溪溪越分析越慎人,这狗男人! 居然想脚踏两只船,我呸,不如送你去脚踏风火轮! 她作为一个道德感十足的女性,绝对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就算他……是霍叙也不行。 「我回来了,都弄清楚了!」茉莉开始把原主春雀遗落的记忆放进她的脑子里。 原主朝三暮四的感情观是从大学开始的,而与此同时,好赌的父亲跳楼自杀,留下一堆债务给她。 她没有其他亲人,茕茕孑立。于是仗着自己好看的皮相玩弄人心,也敛取钱财。大学毕业后火速出圈,赚得钱都按期还款。 这么说,今天算是全部还清了,她也彻底身无分文了。 茉莉缓缓道:「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这大概是个洗白的理由,但林溪溪对此并没有太大感觉。 可怜的人那么多,不见得每个都堕落。 不过她倒是也不再计较因为原主做过的事,令她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何况她现在至少拿到《谍影2》的剧本了,女配也有女配逆袭奖的嘛。 林溪溪认真地说:「你知道我现在得做什么吗?」 茉莉:??? 「我得跑!」她表情坚定,正想把自己的计划说一遍。 王露就已经大着嗓门推门而入:「林溪溪,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去一趟医院。」 林溪溪惊讶:「你签完了?都不用我做什么吗?」 「用你干嘛?你很早就授权给我了啊。」王露手上还拿着她名字的印章,理所当然地拽过她的手,「霍总呢?要和他吃顿饭吗?」 「不用!他大忙人怎么可能跟我们吃饭!」林溪溪阻止王露即将播出的电话,拉着她往外走。 王露被扯得踉踉跄跄,还不忘提醒她把眼镜戴好。 不得不说抱住了霍氏这根大柱子就是不一样,公关部很快就把风评渐渐转向好的一面。 凌希作为同公司底下的艺人,自然首当其冲解释了那条所谓的「霸凌」视频,而一些不负责任的营销大户在收到律师函后也都安静如鸡。 林溪溪翻着自己微博下的评论,觉得天气都从阴转晴了。 【啊啊啊啊恭喜春雀,和霍氏一起走花路吧!】 【期待春雀的更多优秀作品,早日回到银幕上吧!很想你!】 【是我看错了吗?是那个常年恋情热搜不断的绝美女明星又捲土重来了吗?】 【回复楼上,是我家绝美女明星呢!管好你正主,别来瞎逼逼。】 …… 虽然还有一小部分恶评在蹦跶,但大体上都是些善意的话。眼睛一瞟,突然看见一条很触她霉头的评论: 【阴谋论一下,这种时候突然高攀霍氏,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然而刚刚吃了一个瓜,说霍氏总裁有女友的啊……那春雀莫不是做了小三??】 林溪溪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切换小号怼回去:「网络上你重拳出击,现实中你蹬个三轮卖鸡!」 每个艺人都有小号的,怼完黑粉通体舒畅。这才把手机关屏看向王露:「严晚的事都弄清楚了?人没事吧?」 说起这个王露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忿忿不平地说:「好着呢!在医院养胎!」 「养、养胎??」 抑郁自杀症是个幌子,瞒得是她怀孕的事。严晚就一个恋爱脑,和同公司一个新签的小鲜肉坠入爱河后没做好避孕措施,一不小心怀上了。 严晚闹着要公开,而小鲜肉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公司也不愿意他们在一起,毕竟捆绑对两个人都没什么益处。 于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严晚本来是去做体检的,但突然低血糖晕倒,就被有心人拍到网上去了。 严晚公司为了瞒住这件事,就拟了个「工作压力太大,抑郁症发作」的稿子,脏水泼着泼着就到了不久前刚和她有过摩擦的林溪溪身上。 林溪溪啧啧不已:「我觉得她……还挺有勇气的,她才比我大两岁吧?这么快就想息影回去相夫教子了?」 「勇气?她经纪人都快被逼疯了……」说到这儿,王露顿了顿,面色古怪地看向林溪溪威胁道,「你可千万别有她这念头,否则我非把你和那男的扔锅里煮了!」 第52页 大学时期那是没出道前的事,王露倒是也知道她那些破事,出道那会儿还帮她解决过几个要死要活的追求者。但火了之后可就没允许过谈恋爱了,热搜上那些不过都是为了新剧炒作罢了。 林溪溪讪讪地点点头,手机突然有人打来了电话。 「未知号码,你帮我接吧……」她还有些忌惮,害怕又是黑粉打来的恐吓声。 王露同样考虑到了这点,在车上点了扩音,放得有些远,就听见一道温淳的声音:「林溪溪。」 「这声音好熟悉,莫非是霍总?」王露有些吃惊,连忙把态度放好了点,「溪溪在我边上,请问有什么事吗?」 林溪溪给她做了一个「别给我接,说我睡着了」的口型,立马倒在一边装死。 霍叙不自然地轻咳两声:「签约艺人要拍定妆海报,你们怎么先走了?」 为什么这种小事要霍氏总裁来提醒? 王露带着疑问试探地回答:「还有些之前业务上的事情没处理完,海报我问问溪溪吧,其实拿旧的替代也不是不可以,她毕竟不是新人了……」 霍叙可能也察觉到自己的奇怪举动让人感到陌生,没再多说便挂了电话。 王露大喘气地拍拍胸膛:「我的天,霍总什么时候这么重视你了?真把你当摇钱树了?」 「鬼知道……」林溪溪眯起眼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虚干吗?」 王露喝了口水:「你不觉得霍总气场真的很阴森森吗?尤其是办公事的时候,我觉得他不适合做商人,应该做那种拿着手术刀的医生,见血不眨眼!」 有那么夸张吗?林溪溪回忆了一下刚刚办公室里,眉眼微沉,没有情绪的男人,清清冷冷翻着文件,眼神凉得像雾。 明明是从那样权谋商战里厮杀,成为佼佼者的人,怎么还能有这样的气质,这点也是让人很好奇。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本来对霍叙的抵抗力就不大,万一他存了心让她做他的笼中雀,那可就麻烦大了。 王露看她在出神,还以为她在担心之后的路,拍拍她的手:「别担心,还有露姐在呢,换了个公司,露姐也会罩你的!」 「那就谢谢我伟大能干的露姐啦!」林溪溪顺杆儿爬,嘴十分甜。 — 去医院一趟也是和严晚那边沟通好了的,既然是要打翻身仗,那就应该从最主要的先入手。 尽管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在医院却像天生的演员,把情同手足的姐妹情演绎得淋漓尽致。最后林溪溪还发了一条合照微博,配文「好好养身体,爱你。」 下面一堆粉丝尖叫不止,一个劲宣扬姐妹情,这件事算是彻底告一断落。 林溪溪葛优瘫倒在沙发上冲浪,累了一天,终于能好好休息了。看着自己的微博下一片净土,简直心旷神怡。 等等,她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春雀小姐姐,快回关一下霍总呀!】 【看看孩子吧,霍总快要自闭啦!妈妈心疼!】 【霍总太惨了,连和自己旗下艺人互关的机会都无……】 【哈哈哈哈哈哈霍总实惨,还有谁能像姐姐一样呆萌,忽视老闆!】 【漂亮女明星和直男总裁这对糖能嗑吗哈哈哈哈,有点上头!!】 …… 林溪溪往热搜上一看,才发现是霍叙开通微博了,直男本男无疑,他只关注了自己一个人。 发的第一条微博居然是一张私信她的截图,上面就三个字「求回关。」 这都能上个热搜,太平盛世大家果然都爱找娱乐圈的乐子。想了想,林溪溪决定晾在那,他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现任吃醋嘛。 她现在觉得霍叙已经丧心病狂想走林溪溪以前海王的路了,居然想来渣她!不可理喻!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林溪溪趿拉着拖鞋过去看了看猫眼。 不是吧?居然是霍叙,他一身家居服,看上去还挺温和无害的,和公司形象相差很大。 林溪溪正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开门呢,在看见他手上的外卖时只好妥协了。 自己造的孽,地址填他那了。 她套了件外套打开门,笑得十分虚伪:「抱歉霍总,填错地址了,给你添麻烦了,给我吧。」 霍叙把手上东西往后拎,面无表情开口:「你为什么不和我互关?」 「……」 这个问题这么严肃地讨论吗? 林溪溪抓了把脸故作惊讶:「啊,你有微博啊?我没看见——」 「那你现在互吧。」他打断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手上的手机,「还是说你不愿意?」 林溪溪扯了扯嘴角:「哪儿的话,服从老闆命令!」 她迅速点了回关,还把手机页面在他面前扬了扬,拿过外卖就要关上门,却被他的手挡住。 「你会做饭吗?」他问。 林溪溪想都没想回道:「不会!」 霍叙点点头:「那正好,去我那吃吧。」 嗯?合着你无视我点的外卖? 林溪溪面露尴尬,婉拒道:「我也很想尝尝霍总的手艺,但是今天不巧,我已经点过外卖了,就不——诶!」 霍叙直接把她手上的外卖抢过去了,迳自走回对面自己房子里:「外卖不健康,既然想尝那就过来。」 第53页 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溪溪压抑着气愤带上门想抢回自己的外卖,一进去就看见他把手上的东西丢进了厨余垃圾桶里! 「你、你扔了干吗?」林溪溪真的无语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本来就穷得叮噹响了。 霍叙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脸无辜:「我做给你吃啊。」 「可是我……」 「可是什么?」 林溪溪嘆了口气:「没什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对着他吼「霍叙!别做渣男」吗? 看着桌上七八个菜碟子,林溪溪心更不安了,这是早有准备啊! 「霍、霍总……」 「在家叫我名字就行。」 「霍、霍先生。」林溪溪咬下一节豆角,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不知道您对出轨这两个字怎么看?」 霍叙坐在她对面掀起眼皮子看她:「霍叙这两个字是烫嘴吗?」 「……」 那不是为了保持距离嘛! 林溪溪咬着下唇含糊道:「你先回答我问题啊。」 霍叙格外正经地说:「人具有物性,私慾、食慾、性.欲,都是人之常情。」 这意思就是说他觉得这样也是无可厚非了?林溪溪没再回答,迅速扒完碗里的几口饭,决定赶紧跑路。 就听对面那男人缓缓补充道:「可是林溪溪,我不会。」 「什么?」她有点愣住了。 霍叙站起身走近她,指腹轻轻擦过她嘴角的饭粒:「我不会,我是从一而终,至死不渝的人。」 他声线沙沙的,刻意在蛊惑人。精緻的脸越靠越近,那张薄唇就快要吻上来…… 林溪溪找回理智推开他,说什么从一而终,那他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霍叙被她推开还有些懵,勾着唇无声地笑了一下,原来还是看不上他啊。 「我不喜欢。」 不喜欢这样乱七八糟的身份和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林溪溪皱着眉头,用手扫了扫额前的头发,转身要走。 霍叙扯住她的手,被她甩开。他讷讷道:「抱歉,晚安。」 林溪溪顿住脚,却没有回头,微微颔首:「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一首许嵩的「她只是我的妹妹,对这个解释你无所谓~」送给霍总,妹妹要来拯救这个笨哥哥啦! 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33章 秋雨连绵不绝下了好几日,整座城市都显得格外潮湿阴冷。公寓外的几棵梧桐树就没停歇过,枯黄大片的落叶被风吹得满地打滚,显现出一派腐烂气息。 在家休息了快一个月,林溪溪就从王露手里接到若干条工作通告,开始全面复工。 《谍影重重2》的女配角色其实比女主还要难以把握,在身份上是国民党高官的宝贝娇娇女,在情感上是痴恋男主的苦命女二,而另一个身份却是□□的间谍。因为身份特殊,既要在父亲和信仰之间徘徊抉择,又被迫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和男女主站在对立面。 虽然只是个戏份不多的女配,但人物情感极其细腻,在演绎时其实十分需要功底。因而林溪溪这几日一直在家看资料和对以往前辈的获奖作品视频做研究。 尽管是大早上,但由于一直没有停歇的大雨,天色灰暗茫茫。 雨珠敲在窗棂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公寓内也并不明亮,林溪溪为了省点物业费,连空调都不捨得开。 此刻她精心地在房间吹着头发,正在等王露接她去剧组。 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又响,边震动边掉到地毯上,这才引起了林溪溪的注意,是她的经纪人来的电话。 王露那边有些急切:「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打了好几个!」 「刚刚在吹头发嘛,到楼下了吗?」她把吹风机放进柜子里,望着镜子在考虑要不要化妆。 「到了,小区门口。」王露顿了顿,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用花时间化妆哈!今天这鬼天气不允许开机,先去摄影棚里拍定妆照。」 林溪溪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随意整理了一下出门,电梯正好缓缓关上。 「等一下。」她喊完这一声立马后悔了,这层楼只有两位户主啊! 果不其然,站在电梯里的男人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扫过来,眼神很凉,瞬间像是扼住了她的心神。 有一段时间没仔细见面,林溪溪居然觉得他消瘦了很多。细碎的刘海长长了点,半遮住眉眼。 高大的个子逆着光,半张脸在阴影之中,有一股颓废美。 霍叙看见她也没说话,只是轻按了一下开门按钮。事实上,从那天晚上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交流过了。偶尔出门拿外卖或者扔垃圾倒是有偶遇过,不过她错身躲得极快。 独处在此时应该是件很尴尬的事,林溪溪对上他的眼神,莫名感到不适应:「我、我突然觉得早上爬爬楼梯也挺好的……先走了。」 「林溪溪。」他突然叫住她,声音很沙哑,听得出是感冒了,「你不用躲我。」 她顿住脚,深吸了一口气,想反驳。 就听见霍叙冷淡的声音:「我没想过死缠烂打。」 你不是第一次不要我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挫败感。 他淡着眸子看向林溪溪僵直的背,轻哂一声:「况且外面在下大雨。」 第54页 而她并没有带伞,这台阶已经给得够低了,再推推搡搡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她低着头敛眉走了进去,默默想着自己又没什么错,应该没必要躲闪吧? 何况听他这意思,待会从楼下到大门口,应该是要和他共用一把伞的。也不知道那把伞大不大,想到这里她偷偷瞥了一眼霍叙手上的伞…… 霍叙把她脸上表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未置一词,周身散发着沉默的寒气,电梯里空气都感觉稀薄了几分。 外面大雨瓢泼,在门口都溅湿了裤脚。霍叙把手上的伞打开,递进她手里,抬腿正要往下走。 「诶!」林溪溪拽住他的衣袖,把人拉回来,有些不解他的举动,「你的伞,你跑什么?」 霍叙抿了抿唇,长睫下垂,视线停在自己袖口那几根手指上,有些许落寞似的:「我以为你不想和我撑同一把伞。」 「……没有。」林溪溪微张开嘴巴,捏了捏手指,她把伞给他,示意他撑着。 单人伞不大,林溪溪又很拘谨地保持距离。霍叙大半个身子都被淋湿,水珠滴落在他的睫毛上,眼里红血丝清晰可见。 冷风夹杂着雨丝渗进喉咙,林溪溪为了方便换衣服,只穿了件半开衫的毛衣,雾霾蓝衬得她皮肤苍白。 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冻得有些发红,她哈了好几口气,又摩擦了几下。 「你冷吗?」霍叙突然开口,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话的热气扑在她耳边,让人一阵恍惚。 林溪溪下意识摇头:「不冷。」 结果手不争气地又摩擦了几下,感觉上方有道凉凉的视线扫过,她赶紧插进了口袋里。 霍叙没再出声了,却走得很慢,尤其是遇到水洼的时候。 离大门口还要十几米的样子,两个人的助理都撑着伞过来接人。 林溪溪舒了口气,低低道了声谢躲到了王露伞下。 大雨之下没有什么寒暄,王露的伞也不大,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出来还有些惊讶:「霍总对你是真的很好啊,上次收留你这事还没道过谢吧?」 林溪溪牙齿有些发抖,后悔贪图方便就没穿外套了。含糊地说:「谢过了,赶紧进车里。」 王露看她面色发白,责备道:「你这状态不行啊,待会那还有记者拍照呢,车里有化妆品,稍微补一下。」 去片场的路上,林溪溪还在看剧本。 王露在一旁唠叨待会见到哪些人需要打招呼,她乏味的敷衍点头。 王露看她不在意的样子又开始说:「其实这部戏也赚不了几个钱,连工作室的税都交不上,但是主要还是作为回归的第一部戏,在观众面前混个好脸。」 王露在圈里做了快十年了,她业务能力不错,在圈里人际关系网也不小。 林溪溪突然抬头:「借我五千块,我物业费没交。」 钱全拿去还债了,公寓地段好,很多明星富商都住这,她如今一穷二白的。 王露嘆了口气,给她转了过去。明星就是这样,因舆论能上青云,也能高楼顿时变平地。 …… 一旁的胡东有些迟疑地喊:「霍总,霍总?」 霍叙盯着门口那辆保姆车盯了很久,头发丝上的雨珠顺着锋利凛然的下巴颏滑落,滴到指尖上。 墨色的双眸阴郁地看向那辆车留下的尾气,没什么表情,却能看出心情不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东摸不清他的用意,这公寓虽然算得上高档,但和公司相离甚远,里面家具也没有置办整齐,何必这段时间都往这跑呢。 他顺着霍叙的目光看过去,好像又有些明白了,难怪这几天一直在家办公。 _ 摩天大厦的三十楼会议室里,底下几号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台上,窃窃私语。 「公司和澳门那块地的报价盘财务部那边做了个数据分析,初步定价是每平方米五万澳币,cif到岸……霍总?」 何景年拿钢笔敲了敲桌子,有些趣味的看向他。这傢伙居然在工作时间心不在焉,多少年难得一见的新鲜。 得亏这会议室里就几个人,要是让董事会那帮老狐狸看见了,又不知道会藉机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霍叙回过神,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低声说了句:「抱歉,继续。」 何景年挥挥手,把几个人喊了出去。 「还继续什么啊?霍叙,你可真是没出息,美娇娘一回来就丢了魂了?」 他言语里尽是幸灾乐祸,暗讽的笑。 霍叙一言不发,下颚绷得极紧,脖子上的青筋都在白皙的皮肤上凸显出来,他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何景年继续毫不掩饰地冷嘲:「怎么的?前几年被玩弄地不够,现在准备再栽一次?」 他和林溪溪在这之前都未曾谋面,但对她却是十分熟悉。 这女孩本事不小啊,把他这冷心冷肺的学弟迷得神魂颠倒,又转身投入另一片大海遨游。 何景年关了电脑,坐到他对面:「追不到?」 霍叙摇摇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人家看不上。」 「怎么可能?」何景年吃惊不已,按他从网上对林溪溪的了解,一个花瓶流量女星,没什么内涵,绯闻倒是常年挂在热搜上。 霍叙抬眼看着手上的合同,怎么不可能,他不一直没被看得上过吗?不会哄人开心,木讷又无趣。 第55页 何景年又敲了敲桌子:「别老走神啊,不就是个女人嘛。男人还是事业要紧,你看看你爸妈,功成名就退居幕后,现在过得多快活。所以过几天美国那个竞标轮到你去了吧?」 他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没有一点联繫,说到底还是不想出这趟差。 霍叙不轻不重应了一声,没什么其他表示。 门外胡东敲门进来:「霍总,凌希小姐刚刚来电话找您,她说……她说要您去剧组接她吃晚饭。」 霍叙睁开眼,仿佛还在脑中思考这个人是谁,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吩咐道:「去备车。」 「算了吧。」何景年在他身后揶揄的笑:「阿叙,是凌希,还是林溪溪,你要搞清楚啊,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 霍叙顿住脚,有副洗耳恭听的意思。 就听见何景年在那哈哈笑,说着无稽之谈:「反正人都签公司了,别给她安排工作,你把人绑了关家里头不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 见他不说话,好像真在考虑似的。 何景年有些慌:「不是,我开玩笑,你别做这种事啊——」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话。 第34章 摄影棚内工作人员并不多,毕竟今天只是拍个宣传定妆照。按咖位来看,林溪溪怎么也应该在第一个,然而按电视剧的番位来看,她只能排在男女主后面。 凌希一直不温不火好几年,好不容易拿了个大ip,又有林溪溪这种女一线做配角。光是这原班人马和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绯闻,就给这个剧曝光度增加了几倍。 林溪溪被动地被化妆师按在椅子上补妆,怎么也没想到,凌希才刚拿个大女主就这么嚣张,光是拍个海报就重拍了十多条。 连摄影师都烦得喊停了,她最后轻飘飘来了句:「老师,我还是觉得第一条最好。」 林溪溪:「……」 好想发火,但得忍住。 一旁的王露拿着手机惊呼了一声:「溪溪,原公司的违约金你都付完了,可是你的钱不是都拿去还债了吗?」 「付完了?」林溪溪一头雾水,可是自己明明没钱了啊……她摸着下巴猜测:「说不定我还有个远方亲戚,是个得了癌症的隐形富豪,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于是决定把财产全都过继给我!」 王露嘴角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宝贝儿,你还不如吹霍总对你一见钟情。」 「……」 林溪溪舔了舔下唇,没再说话。 外面进来了一个场记,手上各自发了一杯热可可:「投资方给大雨天的福利哦。」 投资方,霍氏集团。 王露不免联想起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看见凌希坐到了化妆镜前,很是做作地炫耀:「哎呀,霍总真的对我太好了,我只是抱怨了一句挺冷的,谁知道他马上派人买了热饮过来!」 身后的化妆师和小助理奉承着:「是是是呢,我们都是託了希姐的福了。」 凌希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林溪溪一眼。林溪溪不甘示弱,直接把手上的热可可丢进垃圾桶里了。 「……」 王露瞬间把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压回去了,虽然自家艺人长得好,但脾气差啊。多得是像凌希这种给点甜头就满足的,霍总应该没有自虐倾向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吧。 「溪溪姐,快到你了!」棚里有人喊了一声。 王露忙帮她把外面的披肩脱下:「我去打个电话给原公司,钱的事情还是要搞清楚的。」 林溪溪点点头,绿布前男一号还在摆造型,这部剧的男主也是个不太火的流量,但口碑还不错,圈里人都说他是老实人。 长得倒是也挺英俊的,有些播音主持人的风范,看起来就很阳光,很符合正剧的人选。 等他拍完了,摄影师看了林溪溪一眼,很满意又十分直白地说:「终于来了个熟能生巧的前辈了。」 之前那几个都算得上荧幕新人了,面对大镜头总有些放不开,扭扭捏捏和摄影师磨合许久。林溪溪就不一样了,早就是站在过顶峰的人,自然不会怯场。 圈里三大不能得罪的,投资方、导演、摄影师。 多少照骗败露就始于和自家摄影师起了冲突呢,果不其然,刚出门的凌希听见这话也只能愤愤咬牙,不敢反驳。 林溪溪被他这话逗笑了,人一放松,状态就更佳,摄影师连连赞嘆「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拍过单人的,导演让她和男一号也拍一组。毕竟算得上单向性的副cp,两个人姿势并不亲近,甚至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 「诶休息两分钟。」摄影师调了调焦距,啧了一声,「灯光师怎么回事啊?顶光搞得人多丑?我这是谍战片,你给我弄成恐怖片了,吓到小朋友咋整啊。」 场外人都开始笑,工作气氛也欢快了点。 男一号手搭在她的肩上,站在身后突然开口:「溪溪,好久不见。」 林溪溪:??? 她往后转头,看了这人一眼,依旧没有印象,难道茉莉又遗漏点东西了? 「我是陈律,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吧。」他笑了一声,声音有些颤。 林溪溪尴尬地和他对视了一眼,赶紧把头赚了回去,那边的摄影师已经准备就绪了。 陈律,林溪溪的大学同学,鱼塘里不起眼的一只鱼,以至于原主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真棘手啊。 第56页 陈律就着这近距离开口:「待会可以一起吃个饭吗?很久没见了。」 其实说不上很久没见,不过还不容易她跌下神坛,才有了这么一个接触上的机会。 林溪溪含糊地问候:「你好啊,今天不行诶,有其他行程安排,有机会再说吧……」 陈律讷讷地应了一声:「好。」 照片一拍完,林溪溪就提着裙角飞快跑,进更衣室却撞进一个女孩的怀里。 两个人都惊呼了一声痛,林溪溪忙道歉说着对不起,抬眼看了她一眼,才发现有点像是霍叙的「女朋友」,毕竟那天晚会灯光暗淡,都没看清彼此的脸。 「之语?」凌希换完衣服从里面出来,有些惊喜。 霍之语瞥了一眼,认出是哥哥公司的女演员,但名字不记得了,她自小在国外读书,对国内明星也不太了解。只点点头,问道:「你们这有个叫凌……希希的女演员吗?」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何大哥在电话里只说了要代替哥哥陪这个女人吃饭,说的不太清楚又很急切,仿佛旁边有个要挂断他电话的人似的。 凌希试探道:「是我吧?我叫凌希,我约了霍总吃晚餐的。」 林溪溪被这「妻妾」和睦相处的一幕惊呆了,默默走到一边卸妆,暗嘆有钱真是好啊。 「等等。」霍之语突然拿鼻子闻了闻,像只小狗似的,慢慢闻到了林溪溪脖子上。 林溪溪惊吓得往后挪:「你干什么?」 「就你啦。」她指着林溪溪说,挥挥手示意凌希出去,「不好意思,不是你哦。」 凌希气急:「霍小姐,你弄错了,真的是我,刚刚霍总还派人给我买热饮了!」 「我知道那个啊,可是钱是从刚签约的女艺人帐里扣的啊。」 嗯??? 林·刚签约的女艺人·溪溪哀嚎一声:「为什么?我已经这么穷了!」 霍之语理所当然道:「他说刚从你身上花了两亿,把你塞进组里也费了不少功夫,收点利息。」 两亿……林溪溪瞬间闭嘴了,她不配抱怨,还得感恩戴德。 凌希被堵得哑口无言,气愤不已,摔门出去。 霍之语双手抱胸:「是你吧?你身上有我哥的香水味道!是我调的哦。」 她在纽约学的就是制香专业,鼻子极其敏感。 「……」 林溪溪甚至没去想她怎么闻出来的,也没注意凌希喊她什么,只是很惊讶这香水味居然这么持久,明明他们只是早上在一起待了一会儿而已。 门外王露风风火火闯进来:「溪溪,是霍总!你傍上——」 声音在看见霍之语后戛然而止,规规矩矩喊了句「小姐。」 林溪溪刚把口红卸完,喝了口水,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你这不是废话嘛。」王露拍了她一下肩,咬着牙科普,「霍总的亲妹妹,霍氏千金啊。」 其实霍之语露面机会不多,王露还是在公司见过几次才认识的。 「咳咳、亲……妹妹??」她差点没被呛死,哥哥妹妹这种称呼不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霍之语看她这反应就秒懂了,啧啧,这美丽又狗血的误会。她转头问王露:「这个姐姐晚点还有工作吗?」 「没有没有!」 其实还有一个洗发水的拍摄gg,但大小姐要人,王露哪敢拦。 霍之语点点头,等林溪溪换完衣服拽起人就走:「人我带走啦,借我一个晚餐时间!」 — 餐厅开在波光粼粼的大海边上,浪潮涨涨落落,包厢里的琉璃灯光彩溢美。 霍之语正在点甜品,林溪溪头疼地摸着脑袋,这大小姐也太能吃了,她一个吃播都自愧不如。 桌上两份撒上玫瑰盐和牛排和意面所剩无几,她又加了两份沙拉和奶油蘑菇汤。 这要是一个晚上吃胖了,自家经纪人非得拿刀砍死自己吧。林溪溪喊了停:「够了吧,晚上吃太多对胃不好。」 「听嫂子的,要和我哥一样老吃胃药可不太好。」霍之语笑嘻嘻地回,把人打发下去。 林溪溪有些尴尬:「你别这么喊……」 虽然知道是自己闹的乌龙,但还是很尴尬。 霍之语笑着说:「好好,我懂,你们明星要保护隐私嘛,放心好了,这家餐厅是我们家的,不会有人乱说话。」 「……其实我没和你哥在一起。」她抿了口果汁,有点难为情。 「没事,是不是以为我哥包养女大学生啦?你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啦。」 看她这么坦然,林溪溪也放松了点:「不过你们兄妹俩性格真的差太多了,长得也不是很像……」 「我随妈妈嘛。」霍之语顿了顿,嘆口气,「我哥这寡言性子可能是因家里经济条件有段时间不太好,就把他一个人送去南方小姨家住了一年,他本来就不太外向,十五、六岁去到一个陌生城市就更内向了。」 林溪溪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她倒还挺喜欢霍叙清清冷冷的样子。 「不过你哥老吃胃药是什么意思啊?」 霍之语摆摆手:「小毛病,公司事情多,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 「那得注意身体啊。」 「诶,我再确认一次。」霍之语掏出手机,「这个是你吧?女大十八变啊,我哥保存了□□年了。」 第57页 屏幕上是一张学生证的大头贴,年代久远却保存得很好,和普通的照片又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上面的女孩十分俏皮,伸出舌头还做了一个wink的表情,滑稽又可爱。 林溪溪扫了一眼,顿住了。 这是她啊,真的是她……所以霍叙是从这里开始喜欢她的吗?她震惊之余忙不停点头,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 霍之语看她这样笑了:「是你就是你啊,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不懂,林溪溪有口难言,但心都柔软了一块,陷进了蜜糖里似的。 …… 和霍之语聊天其实很简单,没什么需要拘束的地方,但林溪溪显然低估了这个小恶魔瞎编胡扯的本事。 回到家还没几分钟,霍叙突然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她看着跳动的来电显示还有些紧张,慢慢接通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溪溪忍不住轻轻「餵」了一声。 「之语说,你今天有问过我。」他鼻音有些重,声音沙哑而低沉,透过电磁波滋滋地传到她耳畔。 「好像是吧……」 虽然只是顺便带过了一下。 窗外的雨没停,沙沙的梧桐叶被风吹过。 霍叙坐在vip候机厅里,人来人往,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嘆了口气,正要挂断。 「霍叙。」林溪溪小声喊了他一句,另一只手揪着沙发垫缓解不安。 「嗯。」他回应着,眼神淡淡地被隐匿在碎发下。 林溪溪咬着唇:「我能来找你吗?」 她压根没想听他的回答,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霍叙也听见开门的声音了,他按了按额头:「不行,我在机场。」 「……」 她把门关上了,又泄了气坐回了沙发上。 「我出差三天,你有事吗?」他说完这话又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为什么要问她有没有事啊。 这动作看得一旁的助理一愣一愣的,平时在商界运筹帷幄的霍总,此刻有些像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林溪溪不知道怎么开口,听他这问法好像也挺冷淡的,她讷讷道:「没什么事——」 「我有。」 霍叙有些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他从霍之语那也了解到了她对他冷漠的原因,所以他还想再试一试。 林溪溪手指绕着头发丝打圈,声音娇娇的:「那你有什么事啊?」 他喉结上下滑了滑,话里多了分小心翼翼:「我回来说行吗?你等等我。」 「好……」 话题结束,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幸而霍叙那边的登机声响起,缓解了彼此的相对无言。 「不想挂。」他好像嘟囔了一句,说得飞快。 林溪溪无声笑了一下:「快去吧,到了记得发信息给我。」 「好。」他话语又正经起来了,总有点疏离感,「早点睡,晚安。」 「晚安。」 不同于那天晚上各自带着情绪的告别,林溪溪挂断电话,对下一次的见面有些期待。 电话刚挂断,霍叙就给她发了一条语音,声音在静谧的房间显得格外温淳: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5 16:37:01~2020-02-16 21:5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陵一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霍氏集团在霍叙中考那年资金鍊出现问题,股份抛售被查封财产的时候,霍父霍母把霍之语带去了美国。 而霍叙因为毕业旅行没能和他们一起走,只好寄住在一个远方小姨那里。自古都是锦上添花多于雪中送碳,由此可见这个小姨对霍叙其实并不好。 他又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就算长得俊朗,但来到新学校对人十分冷淡,以至于一直没什么朋友。 而林溪溪遇到他也是很机缘巧合的事,这还得从伺服器不稳定的游戏说起。 简而言之就是钻了系统紊乱的空子,她曾经在原主的高中待过一小段时间。 那段时间没有任务要完成,林溪溪好一阵春风得意,凭开朗的性格在班上混得风生水起。 因为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又会把她带走,所以她做事完全不在意后果,拍个学生证也不好好拍,扮了一个鬼脸的表情。 那是一节化学课,老师要求交上周的实验报告,霍叙没有小组成员,所以他的小组实验是空白的。 化学老师勃然大怒,觉得他是故意在挑衅自己:「你给我站起来,站一个上午!」 刚开学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十五岁的霍叙在各种窃窃私语和打量之下红了脖子,羞愧不已。 坐在最后一排的林溪溪那时候其实连他的脸都没看过,只感觉少年身形瘦长,脸皮好像很薄,耳尖都在老师的怒骂下放血般的红。 于是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就一直没坐下过。身边有人问她,她就胡口诹道「这老师讲课让我太困了。」 有了第一个人站起来,有些喜欢表现的同学也学着她的样子站着。这样一对比,霍叙被罚站也不算特别突兀的事了。 彼时的林溪溪看着窗外的天高云淡,大榕树下蝉叫的夏天无比惬意,却不知道自己扎着高马尾穿着白t恤的样子已经印进了那个内向少年的心里。 第58页 林溪溪上课无聊在他化学书上签了一个自己的名字,书被送人了,他撕下她的名字留了三年。还有她答题卡的条形码被他偷偷存着,现在都已经掉色了…… 少年时代的一见钟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记忆总是往美好的方向添油加醋。 高一之后霍氏躲过了经济危机,霍叙就被转回原来的学校了,他整整思念了这个女孩两年。在那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夜里,他曾经思考过如果心里的想念能被听见的话,那他大概是个变态了吧。 大学能再见到林溪溪简直让他欣喜若狂,但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她在大学也是出了名的交际花,听说长得不错的男生都和她有关系,好不容易等到她来勾搭自己了,然而自己没本事留住人。 他和她在一起那几天,几乎天天控制着她的社交圈子,他偷偷在她的手机上装定位卡,窃听她的电话和留言……他害怕一没看着,人就跑了。 霍叙在其他时候都正常无比,但每次遇到林溪溪他就会变得欲望,自私,占有欲,像个神经病一样,可她又不喜欢神经病。 所以他在正人君子和无耻小人之间两个权衡取捨,最终选择眼不见为净。 但是现在,是她自己撞回来的,他甚至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这条美人鱼捕捞住了。 霍叙大概也没想到,年少时光的廉价感情,能持续这么多年,甚至包容她之后所做的一切。 — 靠窗的床尾,被子滑落一大半在地板上,粉色的被子下蜷缩着一个女孩,细长柔软的发丝盖住大半张脸。 林溪溪睡得一点也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做了大半宿的梦,都说人在做梦时潜意识是清醒的,所以她可能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手机屏幕一打开,一排来自她经纪人的未接来电,一大早的美好心情从开始工作结束! 霍叙给她发了条信息,就「已到」两个字。 算了算时差,他那里应该是半夜了,林溪溪想不到回什么,干脆就没再回过去。 王露几分钟后已经提着早餐过来了,见惯了林溪溪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样,她镇定自若地坐在客厅等她收拾。 林溪溪打了个哈欠,搓搓脸:「今天事情多吗?」 「多,两个gg要拍,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估计要熬到凌晨了。」王露咬着水煎包突然停住,「对了,上次那个违约金是——」 林溪溪「嗯」了一声:「我早知道了。」 王露突然不说话了,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个响指打过:「那我得给你多接点商业活动,早点还清霍总的钱。」 「你怎么不好奇他为什么要帮我?」林溪溪边洗脸边问。 「他是你粉丝啊,我看见他关注你的超话了。」王露嘆了口气,感慨万千,「我还以为你俩能掐起来,没想到霍总居然是个颜狗! 「你骂他狗?你死了!」 「……」 王露一个飞刀眼神剜过去:「我警告你,不准草粉!」 林溪溪差点被漱口水呛到,不可置信地问:「露姐!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吗?你怎么不担心他潜规则我呢!」 王露把桌上东西收拾了一下,含糊着说:「霍总可是正人君子,我比较担心你往上扑。」 想到这她又多说了几句,其实还是担心林溪溪走了歪路,毕竟一个女孩子单打独斗不容易,豪门世家这淌水还是别去接触的好。 林溪溪只当没听见,大不了自己不往上扑不就行了。 两个化妆品代言的gg拍到凌晨四点,片场收工的时候还有几十个来探班的粉丝在旁边陪着。 大灯一关,一阵掌声响起庆祝收工。 林溪溪困得不行,却还是强撑睡意和粉丝们合了张影发上微博,配文:感谢大家一起熬到这么晚,黑眼圈小林跟大家说晚安,回家路上一定要小心哦!(爱心) 一分钟上万评论,果然网友都是夜猫子。 【啊啊啊啊我在现场,姐姐真的很宠粉,给我们买了咖啡,还一直劝我们早点回家!】 【有幸看见素颜的春雀大美女!颜值真的很抗镜头!我可以!!!】 【时尚之旅再启程,演员春雀不断碰撞,尝试突破与创新,用青春风呈现不一样的时尚美学。期待春雀更多的时尚另一面!】 …… 霍叙彼时正在大洋彼岸推杯换盏的酒会上,和几个商人大贾谈笑风生,正好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的特别关心发了微博。 照片上的林溪溪和几十个女孩站在一起,看得出疲倦不堪,却依然表情生动,笑得很用力。 他看着不自觉浅笑了出来,手不自觉点了个转发和评论。 「mr.ho,why are youughing suddenly?」(霍先生,你怎么突然笑了?)他对面的特洛伊先生问道,毕竟这位优秀的青年给他们的印象一直是一丝不苟的。 霍叙顿了一下,把手机页面大大方方举给他们看,用英语说:「看见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所以情不自禁。」 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情不自禁,不能自已。 而他的一个小举动却在网上掀起了轩然热潮。 【霍叙:为什么你的黑眼圈都和你一样可爱?】 这也许是出自直男的一个普通提问,但下面一堆cp粉开始跳脚: 【在想嗑和难嗑之间徘徊,这是糖吗?】 第59页 【不要啊,让我们春雀独自美丽吧!】 【天知道霍氏总裁长什么样,万一是个脑满肠肥的糟老头子怎么办。】 【大家别慌,说不定只是一个狂粉罢了,姐姐魅力大~】 …… 王露看着评论都惊了:「霍总这是被下了降头吧?」 林溪溪:「……」 自己的经纪人就不能多夸夸自己嘛! 不过她看着评论忍不住脸红耳热,这男人,怎么这么会夸…… 她关了屏幕,没抵挡住困意,在保姆车里睡得天昏地暗。 快到公寓时被王露摇醒:「回去赶紧睡,后天下午还有个新闻发布会。」 林溪溪打着哈欠,万般不情愿:「什么发布会啊?」 哒—— 王露不轻不重地敲了她一下:「复出第一时间要通知媒体的发布会,上次不是给了你稿子吗?你可别说你没背!」 沉寂一个多月没工作,既是对严晚那起事件亲自收尾,也是对签约新的公司以及新戏开播的一个通知。 林溪溪捂着脑袋点点头:「想起来了,背了的!」 「行了赶紧上去睡,黑眼圈丑死了!」王露嫌弃地帮她把包拎下来。 卸了妆的林溪溪气色全无,很纳闷地问:「露姐,你为什么不困?」 王露把口罩给她戴上,笑得很灿烂:「好不容易又跟以前一样忙碌了,我就算是为了我家孩子的学费也不能困。」 为母则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林溪溪敬佩不已,决心向她学习。 然而几分钟后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澡也没洗就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 发布会那天本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不知道星娱报的一个记者犯什么病,一个劲不按原计划表走,问的问题刁钻又个个都是套。 偏偏这是直播,主办方那边巴不得有点噱头吸引眼球,王露觉得这也不过分,只能让林溪溪皮笑肉不笑地跟她慢慢耗下去。 记者:严晚小姐在抑郁症事件之前据说和春雀你一直有矛盾,两人处于针尖对麦芒的状态,为什么几天后你们的关系就十足亲密了呢? 林溪溪:塑料姐妹情嘛哈哈哈,开玩笑啦,朋友之间就是会有摩擦啊,大家都是普通人。 记者:有小道消息称你和《谍影重重2》中的男主是情侣关系,能对此回应一下吗? 林溪溪:这肯定是空穴来风啦,男主不是和女主才是情侣关系嘛!这是官方cp哦。 记者:……都说春雀这次能够一复出就拿到这么好的资源,是因为霍氏集团总裁的关系,能给大家透露一点吗? 这问题极为阴险,既不直说出意图,又暗示她和霍叙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林溪溪笑了一下,边站起身来自黑道:「我一直以为是我的脸够大,放屏幕里刚好。至于你们说的霍总,高岭之花,高攀不起。温馨提示:造谣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直播间顿时炸了,一堆粉丝圈地自萌,还有路人被林溪溪这番漂亮的话圈粉。 死忠粉丝则发了疯似的责骂那个记者没有职业素养,记者尴尬得脸都僵了。 主办方这才出面协调了一下弹幕,问题也差不多问完了,又给几家舆论周刊拍了几张独家照片。 王露把她送回公寓的路上还在打电话骂那家杂志社,派个什么记者来採访,没有一点眼力见儿。 骂得那家杂志社社长道歉连连,直说着下次给春雀多留几个版面刊登。 「不用了,我们春雀就是条小鱼,进不了你们那龙王庙!我看下一次对于双方的合作,公司应该是持观望态度的,就这样吧。」王露冷讽一声,挂断电话。 「露姐好威武!他们杂志社要是再作妖,你就用你两百斤的神仙肉坐死他!」 「林溪溪,我要你命!!」 林溪溪举着两个大拇指,皮完就跑下了车,唯恐王露拿着把四十米的长刀追过来砍死她。 等跑进楼道里,才反应过来公寓电梯在装修。大晚上的,楼梯间的应急灯昏暗不明,空旷宁静的空间喘口气都有回音。 她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嘆了口气,默默把手伸进包里找手机,忽然一只大手把她往前一拽! 「呀!」 她一个不注意直直撞进一个人的胸膛,西装上的气息清冽而带着风尘僕僕的感觉。 男人微敛着眉目低头看她,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下垂着,另一只手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她直播的回放视频上。 林溪溪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惊讶:「你……不是要明天才能到吗?」 「我提前回来了。」霍叙看着她的一字肩连衣长裙有些不悦,把外套脱了套在她身上。 「那你怎么一直在这啊?」 「电梯坏了,我来接你回家。」 他说着说着把手机递给她,突然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林溪溪茫然地问:「你在干嘛?」 「给你攀。」他说。 林溪溪呆愣的时候他已经把人背起来了,步伐很稳地往楼上走。 ———「至于你们说的霍总,高岭之花,高攀不起。」 「给你攀。」 原来是这样,林溪溪咧开嘴笑了一下,两条腿哼哼唧唧晃了晃,手上还拎着一双高跟鞋。 静谧的楼道里只剩下女孩细细碎碎的唠叨声,好在楼层不高,他们乱七八糟地聊了很多事情,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第60页 林溪溪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开玩笑地说:「他们说我傍上金主了,不过你这金主大人也太温和了。」 「不温和。」他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声音沉沉的,「今晚可以陪你的金主大人,睡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尖叫声!!!!! 感谢在2020-02-16 21:59:05~2020-02-17 23:3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虐不欢、柚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你、你……开玩笑的吧?」林溪溪感觉被他手心紧贴的腰间都滚烫不已,鞋底莫名其妙感到粘腻,一步不能移。 霍叙手臂收紧,把她圈得更近,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锁着她:「好像这个玩笑不成功,你都没笑。」 林溪溪莫名舒了口气,她不是不知道情侣之间会有亲密接触,但现在的话……太快了吧…… 「那我回去了?」她指指身后的门,示意要进去。 霍叙点点头,松开手,却站在背后没有动作。 「你看我干嘛,不进屋吗?」 「我,待会去酒店。」他说。 「怎么了?」 「楼上装修水管爆裂,又把我公寓天花板砸了个洞,这两天住不了。」 他意简言赅地解释了几句,这才让林溪溪注意到脚下的水。都从门缝里流出来了,可见里面情况应该更严重。 林溪溪又问:「你没有其他房子吗?」 狡兔都有三窟,他好歹一个总裁呢,公司又是做地产生意的,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处房产。 「离这有点远,我太累了。」他半倚着墙,一身西装西裤衬得长腿笔直,以指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眼下乌青的黑眼圈十分显眼。 林溪溪瞬间心就软了下来,本来他出差几天就很耗精神,刚回来时差也没倒。 估计是也收到了物业发来的电梯维修信息,也没掉头回别的地方,硬是在楼下等着,陪她一起上楼。 「那你……」她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鼓足了勇气说,「要不先住我这吧?」 他抬眼看过来,清隽的侧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很是立体,像是在思索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林溪溪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觉得……这么晚了折腾来折腾去也挺麻烦的,而且……我公寓也不小——」 「好。」霍叙眼皮动了动,转身进自己公寓把行李箱拖出来,轮子上还洇着水涡,味道奇奇怪怪的。 林溪溪看他打算拿拖鞋和换洗衣服也把身转过去了,给他留了个门。 她一进屋就赶紧收拾客厅里开了口的几包零食,把房间里杂乱的衣服一股脑儿塞进衣柜里。好在公寓并不脏,因为这段时间通告太多,她根本没时间弄脏。 霍叙在卫生间洗澡,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显得格外暧昧,磨砂玻璃中他的身影隐隐若现。 林溪溪去厨房烧了壶热开水,又洗了两个杯子。窗外小雨又轻飘飘地往下落,树梢上的水珠在路灯下发着光,像掉进树叶间的星星,被雨点一冲击,又顺着树径滑落在地上,不见踪影。 她盯着这景象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霍叙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说出那句话来留住他,和自己住一起。指尖不自觉划到了某乎上,搜索着「交往第一天就和男朋友同居了该怎么办?」 【用户liberal:谢邀,刚下飞机,人在瑞士。怎么办?楼主应该还是个年轻小姑娘吧,千万别相信男人的鬼话,他如果第一句是让你去洗澡,那可就得注意是不是渣男了。总之,保护好自己!】 林·年轻小姑娘·溪溪:…… 这也太草木皆兵,过于谨慎了吧,她往下滑了滑。 【用户梨笨乐:谨记他的「我就蹭蹭不进去」和「我就抱抱」都是大尾巴狼的谎言。】 【用户关山山:恭喜恭喜,好好享受!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 「林溪溪。」 霍叙已经从浴室出来了,突然喊她一声,吓得她差点手机没拿住,急忙关了屏扔到一边。 「怎、怎么了?」她脸还有些绯红,都怪那些胡言乱语的网友,察觉到霍叙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她捏紧了衣袖,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水。 霍叙神色一顿,舔了舔下唇靠近她:「我渴了。」 「哦,给。」她脑子一热,把手上喝过的杯子递过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叙已经就着杯口抿了几口,隐约间他好像还舔了一下,仿佛意犹未尽的勾引。 夜色最会蛊惑人,何况是交不起物业费的公寓,此刻客厅只开了一个小灯。 霍叙说:「你可以去洗澡了。」 「……」 渣、渣男用语? 林溪溪胡乱地想着,鼻间都是他头发上的发香味,奇了怪了,明明用自己头发上味道都没这么浓厚的。 她往后退了退:「不用了,我早上洗过了!」 「好。」霍叙垂下眼看她,眼睛很亮,「我今晚睡哪?」 他抬手勾起林溪溪嘴边上的一根头发,动作很亲昵,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嘴角,漫不经心又好像是有心刻意。 他的手指有些凉,冰得她打了个颤。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绒毛都能看得很清晰,面容不似在人前的冷漠,反倒有一丝温柔的感觉。 第61页 林溪溪咽了咽口水:「睡……睡我房间呀。」 沙发对于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来说太过狭窄,而她房间因为没铺地毯,正好有块面积很大的榻榻米床垫。 林溪溪迅速把床铺好了,深秋的天气加了好几床被子,然后坐在了床上低头看着他,打了个哈欠。 她也挺累的,在镜头面前要更费精神点,生怕状态不好被人拍了丑照或者被营销号恶意内涵。 「那晚安?」她卸了妆,素净的脸有些红。 霍叙从善如流靠着床沿仰视她:「等一下,我们现在算交往了吗?」 林溪溪顿了一下,被他灼灼生辉的目光注视着,有些挠人,她点点头。 手指被他握在手心,她纠结着应该说点什么结束这一天,就听见他平静的叙述。 「林溪溪,你以前那些破事我都不计较。」 林溪溪睁大眼睛看他,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以前朝三暮四的自己。 「我们既然重新在一起了,那你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了,我这里没有既往不咎这个词。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一直欺负我。」 再像之前那样随意抛弃他,他可能会想用副镣铐囚住她的手脚,关在房间。 他语速很慢,几乎听不出什么语气和情绪。 林溪溪有些羞赧地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应了声「好」。 霍叙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他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就连公司的应酬他都极少参加,能把事业做得如日中天,完全依赖于他的能力和远见卓识。 他说: 「我会对你好的,你要乖乖听话,待在我身边。」 「好。」林溪溪咬着下唇回答。 其实她此刻心脏都在砰砰跳,如果房间没有第二个人的话,她都要在床上打个滚。 霍叙伸手去捋顺她的头发,半起着身朝她覆过去,脸贴得她极近,她的睫毛甚至能扫过他的鼻樑。 「那我的女朋友,能和我接吻吗?」他声音很沙哑,低得撩人,手已经从臂下穿了过去,搂住了她的腰。 话语间的热气林溪溪耳根都烧了起来,还没开口他已经贴了上来,他单手虚拦着她的腰,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像着了火一样。 他的唇有些凉,覆在她的脸上,移至嘴边,很温柔的一个吻,甚至没有深入。 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她一瞬间好像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和自己的一样,砰砰作响。 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和脖颈处,林溪溪忘记喘气,眼睛也没闭上。 霍叙欺身而上,不知不觉他们的姿势就变成了睡倒在了床上。他扣着她的后脑勺,下颚绷紧,嗓子里发出醇厚低沉的声音:「张开嘴。」 她下意识听循他的话,于是嘴微微张开,下一秒被他彻底占领。温软的舌尖相触,唇齿相撞,口腔里满是他清冽的气息。 他像是吻上了瘾,吻得她舌根都发麻,慾念毫不掩饰,手抚上了她的衣领。 林溪溪一个哆嗦,嘴角被尖牙磕破了,溢出血腥味来,她疼得哼唧了一声。身上的男人动作变得轻缓,一下一下动情地吻着,伸舌去舔舐着她的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手把床头的檯灯关了林溪溪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推了推他:「你不下去睡吗?」 他还想吻,却怕自己控制不住,硬生生停下来,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声音又哑又闷:「我就抱抱。」 「……」 大尾巴狼的谎言?? 林溪溪被折腾也有些累,懒得推开他,何况男人身上倒是挺暖和的,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林溪溪。」他把被子拉上了点,侧身看她。 「嗯……」林溪溪困得不行了,头被他埋在胸口,轻哼一声。 「明天有工作吗?」他有些坏心眼,像个淘气的青年,恶意捏着女孩的脸蛋。 「嗯……有……」她不太乐意聊天,只想睡觉,手软绵绵地打他一下。 这一巴掌正好扇在他脸上,位居高位已久的霍总呆了两秒,随后居然低声笑了出来。 深夜激发人的另一面,他恶劣地晃她肩膀:「再亲一会儿?」 「嗯……」她已经在半沉睡状态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随便应着。 霍叙又笑了,有些无奈地掐她软乎乎的脸,低头亲了亲:「晚安,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这个封面是因为你们大大不愿意假手于人,自己做的!我比较喜欢纯色…就莫名其妙挑了个显眼的原谅绿了……(也不知道后期会不会换,你们先将就着吧,丑了点,但亮啊) 感谢在2020-02-17 23:36:25~2020-02-18 22:1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ein 2个;千秋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快发芽 20瓶;2496067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晨光从还未拉紧的窗帘中渗透进房,床头的手机响了三道,霍叙眯着眼稍稍坐起,长手一捞接通电话:「说。」 「……」 他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慵懒的倦气,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让电话对面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王露顿了一秒,深呼一口气开始咆哮:「让林溪溪待会儿给我回电话!我不管你是谁,敢公开出去我就把你们这对鸳鸯一起煮了!!」 第62页 「……」 霍叙第一次被人这么吼,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挂了电话,把手机拿远了点才发现这是林溪溪的手机。 身边人把头埋进被子里睡得安稳酣然,她个子不矮,但很瘦。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就小小的一团,看的他心都快化了。 「溪溪,起床。」他推了推她的肩膀,把被子往下撩开。 林溪溪眼睛受到光的照射简直更不爽了,一个劲往被子下面钻,她爱赖床,起床气也重。 霍叙把这些缺点都看成是她可爱的一面,把被子掀开大半,低着头去亲吻她软糯的脸颊:「小懒鬼,起床了。」 光线彻底充盈了她的视线,林溪溪哼唧了两声,抬手想把脸上的霍叙推开,却被他伸手抓住。 「又想扇我?惯得你。」 他亲了亲她的手指,报复得用尖牙磨了磨她指尖,有些戳刺的痛感,但更多的是酥麻。 林溪溪迷迷糊糊得感觉到了,「哎呀」了一声,不过女孩子在床上的声音总是显得又娇又软,听得霍叙身体深处都在发痒。 她还不愿意睁眼,整个人懵懵懂懂往霍叙怀里钻,大概是想找个阴影笼罩的地方睡觉。两条腿熟练地去夹被子,悉悉唆唆一番又重新盖好了。 霍叙看着这操作简直想笑,怎么能连没睡醒都这么可爱。 柔软的床上男人的身体又躺了回去,林溪溪头上的被子被扯掉,他凑过去亲吻她的嘴唇。 他喃喃道:「干脆不理你经纪人算了。」 经纪人!林溪溪听见这字眼一个鲤鱼打挺,嗑到霍叙下巴,她额头也被磕红。 「露姐怎么了?」她挠了挠自己那鸡窝头,抬手捂着自己额头,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霍叙:「……」 他蹭了蹭自己下巴,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样也会受伤。 「没事,刚刚你经纪人打电话来了,让你给她回一个。」 他伸手把她头抬起来,看了看额角,轻轻吹了一下,低声笑:「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林溪溪一下就红了脸,发觉自己的脚还压着他的腰,赶紧收了回来。 天光大亮,两个成年人在床上以这种姿势在一起醒来,真的让她有点尴尬。 「我、我先给露姐回个电话吧。」 王露的电话一般说的都是要紧的工作,她不敢怠慢了。林溪溪伸手去够他床头那边的柜子,突然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霍叙垂眼看着她,深情极其温柔而专註:「不急,我们先来算算帐。」 「什么……帐?」她有点懵圈,小心翼翼地看他。 「你昨天晚上要轻薄我,掀我的衣服,还踢我被子——」 声音被林溪溪的手一把捂住,甚至能感觉到他短短浅浅的鬍子,她羞愤道:「怎么可能,那不是我!」 她是睡死了,又不是喝醉了,干过这种事不可能自己没有一点印象。 霍叙顺着她的动作亲了亲她的手心,眼里含着笑:「你说得对,好像是我梦里的你。」 出现在一个成年男人的梦里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姓林的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像个刀枪不入的御姐,实际上爱撒娇爱耍泼,脸皮在这种时候薄得不行。 林溪溪讷讷地把手缩回来,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憋出一句:「你、你太无耻了!」 「哪里无耻了?」他很有引导性地去吻她的嘴唇和锁骨,把她想反抗的腿压得牢牢的,姿势很让人浮想联翩。 林溪溪推不开,只能把脸转到一边,细细地喘着气:「你别亲呀,我没刷牙。」 何止没刷牙,刚起床脸肯定有些浮肿,还有她从来不好好打理的头发,一定乱七八糟的。谁像他似的天生丽质啊,同样是被工作累得半死,晚上他不困,白天醒来还一副清风朗月感。 霍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逼得她都想上手捂了,他才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林溪溪松了口气,捂着砰砰跳的心口,给王露回了个电话。 「那野男人是谁!!!」 「啧。」这音量差点让林溪溪以为自己放了扩音,她掏了掏耳朵,「你在说什么啊?」 王露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我祖宗,这种上升回归期的档口你给老娘谈恋爱?还睡一起,窗帘拉好了吗?被狗仔拍到你就糊一辈子吧!」 林溪溪这才理智地把事情捋了捋,这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对:「露姐……其实那个我男朋友——」 「算了,我不感兴趣!管他是那个一百八十线的不入流小爱豆,总之让我看见他,你俩爱得死去活来也得给我分!准备开门,我到你公寓楼下了!」王露打断她,气势汹汹把狠话撂完就挂了电话。 林溪溪第一次看她发这么大火,顿时也有点犯杵,她赶紧起身把正在洗脸的霍叙拽出来:「你得躲一下!我经纪人要来了。」 「我需要躲她?」霍叙拧眉问,他们没这么见不得人吧。 林溪溪握着他的手,装可怜装得十分不到位:「男朋友,我的经纪人可能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她会把我煮了的……」 虽然她演技不行,但眼泪汪汪得确实让人扛不住。 ——砰砰砰 门外的王露已经开始砸门了,林溪溪迅速把霍叙推进房间,又把玄关处的鞋子收好,才不慌不忙地开了门。 第63页 王露风风火火往里闯,像是来捉姦似的:「那个小白脸呢,是不是个歌手?还是你的粉丝?」 接电话的时候总感觉这男人声音熟悉,低音炮还挺好听,她猜测应该是个不入流的小歌星。 「什么歌手啊?」林溪溪装傻充愣,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水。 王露重重地把早餐摔在茶几上,皮笑肉不笑往她房间走,边说着:「你少给我来这套,我说过不能草粉吧?你倒好,电视剧还没开拍就敢谈恋爱。得亏住对面的霍总还在美国出差,要让他撞见了,你真的是早晚糊成翔!」 「……」 林溪溪急急去捂住她要去开房间门的手,卑微地摇头。 王露顽强地把她手扳开,门一开,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狐疑地多看了几眼:「人呢?」 「没有人!」林溪溪咬紧牙关。 王露踢了踢榻榻米:「这是给鬼睡的?」 「……」 王露回到客厅,两手交叉示意她坐下:「这两天之内给我分得干干净净,别被对家抓住把柄了。我不管他是谁,他能让你还完两亿的债务吗?你回到原来的位置后,就不想脱离霍氏重启工作室吗?自己做老闆不爽吗?」 「我……」林溪溪咽了咽喉咙。 王露摆摆手打断她:「别给我讲一堆有的没的,你和我的合同里也规定过,事业期不能谈恋爱,服从经纪人安排。还有异议?」 王露也是有私心的,她年纪大了,能带一个一线团队出来就等于吃一辈子。林溪溪是她带出来的,她不可能让她自毁星路,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她把早餐摆出来:「去换身衣服,今天开机,你有一场戏还知道吧?有你的粉丝团探班,待会早点去剧组对对戏。」 「好。」林溪溪先应和着,默不作声进了房,把门锁上了。 她往窗户下看,没人。 「霍叙?」 「衣柜里。」 她闻言赶忙去打开衣柜,里面乱得不行,他长腿憋屈得搁在柜子边,幽怨地看着她。 林溪溪愧疚万分,蹲在他旁边:「对不起,她还没走,等我们走了你再自己出来吧……」 「哦。」霍叙颇为不满,抱过她的脖子要收取点利息。 「别、别亲。」林溪溪捂着嘴往后挪,眨眨眼,「我得马上换衣服去剧组了……」 她从他头上夹层里拿过衣服,跟他挥挥手道别。 霍叙面无表情:「你可以在这里换。」 ——啪! 林溪溪把衣柜门关上了,扮了个鬼脸跑去了卫生间。 「……」 _ 横店影视城,秋高气爽的天气,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天。 林溪溪的第一场戏是女二和女主的对手戏,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不愉快,女二骄纵跋扈,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而后两个人在河边上打了起来,女主不小心把她推进了河里。 不太需要怎么走心的表演,但凌希来的晚,林溪溪根本没时间和她商量那一巴掌该怎么借位的事。 林溪溪试了几次都不行,眼看导演都有点烦躁,她试着专业一点,和凌希商量:「我们擦边打过去?就是可能有点痛。」 凌希笑的很无害,点点头,有些欲盖弥彰的大声说:「可以啊,只要拍的好都没问题。」 林溪溪也没想太多,张开手就挥了下去,确实是擦边而过。 结果凌希下一秒伸腿就把她踹进了泳池里,剧本里本来写的是不小心推进去,但这一脚明显带了点私人情绪。 周围人都有些惊讶,但导演没喊停,林溪溪只能继续演下去,在水里扑腾扑腾着手呼救。 本该轮到凌希伸手来救她,但凌希突然停在那,转过身对着镜头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导演,这条能不能来过啊?我没发挥好。」 第38章 场内的人都察觉到她在找茬儿,文导在两个霍氏旗下的女演员中周旋了一番。 按说林溪溪应该是新宠,但凌希好像和霍总关系更亲密一点,上次还看见他们一起参加酒会……想到这里,他自然是好好答应,吩咐林溪溪去换衣服,再来一场。 被安全人员捞起来的林溪溪披着浴巾瑟瑟发抖,听了这话差点嗝屁。 她是真的不会游泳,刚刚呛了好几口水,九月底的天入水也凉的不行。 王露不知道从哪找了个热水袋给她捂着,安慰的说:「再忍一条就过了,听她助理说她在生理期,比较躁。」 林溪溪点点头,由着化妆师在吹头发。 今时不同往日,外面一堆记者粉丝,她也不是公司的主心骨,才刚复出,不可能在这和凌希掐起来,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凌希也随后进来补妆,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笑得虚伪:「抱歉啊,我这个人拍戏很注重细节,精益求精你懂吧?」 「是吗?」林溪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话语里带刺,「我以为你是因为霍叙没来陪你才神智不清,折腾无辜的人呢。」 她刚刚在卫生间正好听见凌希娇滴滴地打电话声,大概是提的要求没被答应,所以恼羞成怒,随便找人发泄。 凌希瞪了她一眼:「你得意什么,还以为你势头能和以前一样?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第64页 她这话没说错,春雀作为一个当红女星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靠着运气和人缘冲上一线。 就算之前「霸凌」的标籤洗干净了,但终究是和这件事绑在了一起。不是所有观众都在乎的事件真相,他们也不会想去多了解情况,知道这个明星曾经因为这种事被全网黑就够了。 不管怎么样,春雀独霸热搜的时期已经过去。 林溪溪别有深意地看她一样,挑衅道:「拔了毛也是凤凰,你一个女一号站我边上跟配角似的,不该更着急吗?」 「你——」凌希咬牙切齿收回指着她的的手指,看了看化妆间的人,一些实习助理对女明星之间开撕的瓜最喜闻乐见。 她这句话忍住了,之后就更变本加厉。 林溪溪在第六次被踹进水里的时候,凌希依旧一副无辜的表情,轻飘飘道:「抱歉,忘词了……」 「凌小姐,最基本的台词功底都不扎实,您工作态度能放端正点吗?」文导演也有些烦躁,他并不是一味的资本走狗,也想过好好拍剧沖大奖。 女明星之间的恩怨纠葛他没必要管,但这也太耽误进度了,从上午推到了中午,再来个午休,今天一天就没了。有些打杂的都是按天数结算工资,难道还要开夜班? 凌希没想到会被他直接在剧组工作人员面前这样指出来批评,气得有些红眼:「不好意思,知道了。」 看得出她想好好拍的意思,文导演也不好继续说,毕竟是霍叙身边的人。 林溪溪却不太想配合下去了,她真不是可随便揉搓的软柿子,决心想给她个教训。 休息十分钟过后,凌希终究是有些忌惮,接下来都没再找机会发作,一气呵成把人推了下去。 「卡!」 导演喊了停,水里的林溪溪却还在呼喊,沉沉浮浮的像是溺水。 一旁的场务大声叫:「救生员呢?快来个能游泳的,怎么没捞起来!!」 林溪溪手脚并用在水里扑腾,呛得喉咙隐隐作痛,晕眩中突然被一只手拽起,力气大得吓人,箍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掐碎。 那股清冽又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把她抱上了岸,她说不出话,脑子犯着晕,就剩下一句—— 要死,玩过火了。 * 呛到水让人犯着噁心,醒来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 隐约间感觉有人拿湿毛巾给她擦干净脸,冰凉又轻柔,她舒服的哼了声。 「醒了就睁眼。」耳边传来霍叙冷冰冰的声音,像含了沙似的哑。 林溪溪睫毛打着颤,看了看四周,大概是霍叙常住的房子,生活气息很浓。 霍叙一身家居服,头发还有些乱,面色沉暗,隐隐压着怒气:「王露说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他说的是掉水里的事,林溪溪没法反驳,是她故意支开救生员的。她想搞凌希,虽然做法不厚道,但现在看这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林溪溪点点头,拿过包里的手机,王露给她发了消息。 【霍总把你送医院去了,我在剧组帮你跟导演商量一下调个档期,今天不拍了,醒了记得发医院位置给我!】 【霍总为人还挺好,面冷心热啊,要不是他一直皱着眉我都怀疑他想追你了!】 「……不用了,他把我送回公寓了,明天来接我吧。」林溪溪撒了个小谎,也不知道能不能和王露说霍叙和她在交往的事,她能感觉都王露虽然总调侃他们,但其实她对霍叙挺排斥的。 王露回得很快:「那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帮你请霍总吃个饭,还还人情。不过看他好像不太高兴,可能是介意我们暗算凌希的事,你少和他攀关系啊。」 「……知道了。」 林溪溪抬眼看过去,霍叙确实还蹙着眉头,仿佛很不悦的样子。她把手机放在一边,问:「你怎么了?」 「在生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晦暗不明的情绪。 林溪溪稍微坐起来点,有些不解,她当然知道他在生气,连王露都看得出来。 「为什么?因为凌希吗?」 霍叙坐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肩:「因为你,看她不爽直接踹她进水里就好了,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林溪溪心直口快,也不扭捏自己的心思,「外面有狗仔,稍微不注意一个路透出去,我又变成霸凌女星了。」 但她这一招,既把自己变成了受害者,又能体现自己的敬业精神。 何况她也看凌希不爽,试想自己男朋友一直被小妖精惦记,谁能开心? 知道他嫌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太低端,但人整到了她就开心了。 一想到凌希会被记者围攻质问把人踢下水的场景,舆论导向也会受到影响,她简直觉得自己呛那一下水太值了。 「你是担心我吗?」 霍叙睨她一眼:「不担心,只是觉得你蠢。」 「哼。」林溪溪瞪他一眼。 「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背后有我给你撑腰。喝点感冒药,怕着凉了。」他端着药放在她唇边,示意她喝几口。 要不是去探班,还真遇不上她那狼狈样,全身都是水,惨兮兮的脸蛋,真把他给气到了。 林溪溪情不自禁扬了扬唇,却忍不住酸:「她背后不也有你嘛。」 第65页 「你说凌希?」霍叙歪着头想了想这个人当初是怎么进来的。 霍氏进军娱乐圈的投资项目其实刚开始不久,一般都是签几个还不错的女明星代言子公司旗下的一些医疗品牌、美妆、相机等小产品。何况偶尔参加活动宴会,有几个常备的女伴也会比较方便。 霍叙看她喝着药,脸皱成一个苦字,嗤了一声:「好像是因为她名字挺好听的,跟你很像。」 林溪溪被他这话逗笑了,合着人家难道是自己的替代品嘛!刚想说话,却被他一手捂住嘴。 「不能嘲笑我了。」 太丢脸了,他想。 他指间有着淡淡的菸草味,成熟的男人气息。紧接着一只手臂突然把她从床上提到他腿上,林溪溪睁大眼睛看他,有些吃惊。 他下巴抵在她肩上,声线低沉:「抱一下,过几天又要去出差。」 生活不是偶像剧,霸道总裁为了生计也得奔波劳碌。林溪溪搂着他的脖子笑:「去几天啊?」 「一周。」他嘆口气,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和一个跨境银行谈合作,时间可能要久点。」 林溪溪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那个银行……是夏氏吗?」 霍叙没深入想她怎么知道的,闻着她的颈香有些心猿意马,「嗯」了一声。 身后的手机就开始响了,公司打来的。本来只是午休时间想找她吃个饭,没想到会耽误成这样。 林溪溪推了推他,他刚接起电话。 何景年就开始调侃「怎么了霍总,又去宠幸你家美娇娘了,不管公司上下十几万人的死活了?」 霍叙:「……」 林溪溪听着也不太好意思,怎么把她形容得像红颜祸水似的,安抚地亲了他一下:「去吧去吧。」 窗外阳光透过窗帘,大下午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乎乎的。 林溪溪把他的房子参观了一遍,阳台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她无聊地不行,忙了好几天的工作,好不容易等到这样一个休息日。 霍叙还在书房开视频会议,看见门口她的身影出现好几次,大概是怕打扰他,一直动静很小。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走出来问:「你想出去玩吗?」 「霍总不用忙工作吗?」她侧卧在沙发上,眨巴着眼。 霍叙斜倚着门框,瞳孔里的光亮晶晶的,浅笑了一下:「霍总和公司请假了,想和女朋友去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快点快点赶进度,主线要粗来啦,然后放点玻璃碴( ?? ?)感谢在2020-02-19 05:12:00~2020-02-20 21:4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露 5瓶;一包螺蛳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林溪溪出门前拉着霍叙照了好一会儿的镜子,看着两个人身上的阿迪亲子装笑得不能自已。 她把卫衣帽子戴上,又带着个口罩和大墨镜,确实把整个人的明星特色都遮盖住了,而且还透出一股土味。好在他们两个个子都高,这一身运动服也不算丑。 霍叙看身边人一直笑得发抖,有些好奇:「真的这么好笑吗?」 「第一次看你穿这种衣服,太少年气了,感觉不符合你总裁的身份气质哈哈哈哈!」林溪溪笑得倚着车窗。 这是嫌他老了? 霍叙舔了舔唇,单手打着方向盘把车倒进去,像是漫不经心地提问:「你知道你身上衣服怎么换的吗?」 林溪溪:「……」 他说的落水那件衣服,只顾着整到了凌希而开心,却忘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休闲衣。 难道说是他给自己换的? 林溪溪咬着下唇顿时无比羞愧了,哪有在别人神智不清醒的时候扒人衣服的啊。 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裸.裎相见的地步吧! 这股害羞劲儿一直持续到车停在了游乐场的停车场里,霍叙看着女孩羞得把头埋进了胳膊肘里,不由失笑。 他凑到林溪溪耳边,亲了一下她的耳垂:「逗你的,是保姆阿姨换的。」 林溪溪嗔怒地瞪他,过分,那还一直误导她! 游乐园正当工作日,人流其实不大。 几个小丑带着面具在吹泡泡,林溪溪一过去,就被其中一个大泡泡包围在内。小丑像是在逗这个看不见脸的姑娘,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扬起泡泡,把她罩在里面。 周围有几个小朋友看着泡泡里的人,都过去戳她。林溪溪自己从那走出来,一把抱住霍叙的脖子:「你都不来救我的啊?」 「怎么救?」霍叙配合地问。 林溪溪咧嘴笑,但表情都被着全副武装遮得严严实实,她没厘头地说:「公主被困在了泡泡王国,我的王子应该披荆斩棘,带着利剑出鞘,然后抱起公主冲进城堡里呀!」 她随手指了个童话屋,里面是体验3d的时空隧道。 霍叙低头想了几秒,而后居然真的把她抱起来了。 林溪溪有些吃惊,下意识搂住他:「干什么呀?」 「启程了。」霍叙低声说,隔着口罩亲了亲她,「我的公主殿下。」 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刺眼又浪漫,道路两边的路灯纷纷亮起,一切都悄悄进入暮色里。 3d室内正在体验地震,座椅颠来覆去。周遭环境浓烟滚滚,屏幕里的高楼大厦倾覆倒地,有几对情侣甚至在尖叫,像是真的来到了世界末日现场。 第66页 霍叙把她的手攥得很紧,一直到剧情落幕。 林溪溪赞嘆了一声:「真的好逼真啊,不过如果真的世界末日来临,你会做什么吗?」 「你真的想知道?」霍叙突然弯腰,以一个平视的角度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带了分忧郁和阴鸷,「我会……」 「啊别说!」林溪溪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堪比刚刚的模拟世界。 霍叙直起身盯着她的发旋笑了,从背后拿着个冰激凌来递给她。 林溪溪惊喜得不行:「诶你什么时候买的?」 明明两个人刚刚一直待在一起啊,他哪有时间跑出去给买了个冰淇淋。 霍叙没说,只是把她推上了旋转木马。这些个女孩子特别喜欢的设施,他自然只能和其他男朋友一样在外面拍照。 霓虹灯游离闪烁,霍叙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里的女孩。 「如果世界末日来临,我大概会先把你和我烧在一个骨灰罈子里。」他喃喃道。 _ 霍叙当天半夜的航班就走了,说是出差一周实际上在那待了快一个月。 林溪溪按部就班地剧组和商演两头跑,忙碌充实中偶尔还和自己男朋友聊个天,一般画风都是她被霍叙逗得无话可说。 林溪溪:男朋友,今天是什么日子? 霍叙:嗯?不是你生日啊。 林溪溪:今天是你喜欢我的第七十三天! 霍叙:错了,是第三千三百五十八天。 林溪溪看着手机笑得像个二百斤的王露。 林溪溪:那你觉得我和xjelc谁好看? 霍叙:xjelc是谁? 林溪溪:你不应该直接说我好看啊!问别人干嘛! 霍叙慢悠悠补充:我觉得这人不太能和我的仙女排在一起。 林溪溪再接再厉:饭局上有异性喝醉了,你会不会送她回家? 霍叙:我不会参加需要送异性回家的饭局。 林溪溪:我剥小龙虾的时候,油滴到了你新买的名牌西装上,怎么办? 霍叙: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剥虾。 林溪溪笑弯腰:为什么你对这些死亡问题都能完美回答,太有求生欲了吧! 霍叙很直男道:百度是个好东西。 林溪溪:…… 「林溪溪!」刚放下手机,王露就气沖沖跑进休息室,摔下一打相片。 林溪溪抬眼看过去,全是游乐园的游玩照片,还有进出霍叙公寓的偷拍,甚至有两个人吻在一起的照片。 王露简直无话可说,从公关部拿回这些照片的时候真是丢尽了脸。她们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林溪溪现在在公司员工眼里就变成了霍叙的情人,尽管这种小道消息会被拦截,但拦截不了别人看林溪溪的眼光。 她打开手机上的新闻递过去:「我早就劝你别和他扯上关系,你以为豪门是这么容易嫁的?」 新闻标题是「霍氏总裁和夏氏银行千金共进烛光晚餐,疑似甜蜜约会」,照片上的男人正帮女人拉开椅子,两个人靠得很近。 画质并没有拍清两个人的脸,但林溪溪看见了那枚熟悉的袖扣,还是她帮他收进行李箱的。 这算什么呢? 林溪溪有些疲惫地想,同时曝光恋情。 她喝了口水,装作不在意地说:「谈生意嘛,又不可能是真的,我没理由不相信他。」 「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这个才反对你们两?」王露坐在她对面,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原公司要和你解约这件事,是霍总一手促成的。」 林溪溪瞪大眼:「你胡说,明明是我自己要解约的!」 「我没必要胡说,就算你不提出来,公司也会想方设法让你违约。」王露顿了顿,「不然你这两年给公司挣这么多钱,他何必跟你撕得这么难看?那两亿违约金对他霍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钱,至少目的达到了,你现在成了他情人。」 林溪溪手脚冰凉,她难以想像霍叙冷眼旁观着她欠下巨债,原来这是他给自己下的套。 为什么呢?难道还因为大学时候甩过他,所以他不甘心,才会一边和自己缠绵,另一边却和夏氏千金暧昧不清。 王露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小姑娘没定力,对社会上的规则还没了解清楚。听我的,和他断了,还完钱我们自己去开个工作室。」 林溪溪摇头,说话有些不太连贯:「不行露姐,我、我至少应该去问问他,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王露冷笑一声:「他能一手把你从原公司的一线推下来,你怎么能确保他有没有对之后的严晚事件推波助澜?」 林溪溪不说话了,她被王露的话动摇了,只要有谎言就会有裂缝。 王露给她出了主意:「你今晚和陈律去喝个酒,我和他经纪人商量过了。给你们炒一下热度,总比攀金主这个爆点来的干净。」 反正游乐园的照片都看不清人脸,陈律又是《谍影2》的男主,两个人有点火花也能给电视剧带来点话题量。 林溪溪听她话去了,喝得酩酊大醉。 连陈律都觉得她太过夸张,把她送回去时正好碰见刚回国的霍叙。 林溪溪半醉半醒间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嘴上嘟囔着:「大坏蛋!」 陈律站在那感到奇怪,他自然认识霍叙,大学知名校友,也是商界赫赫有名的精英。 第67页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关系这么亲密,他看了两眼抱在一起的人:「没想到啊,你还是栽她手里了。」 霍叙扬唇冷哼了一句:「滚。」 大晚上和他女朋友喝酒,还把人灌得这么醉,他对陈律可没有什么好态度。 林溪溪仗着酒意作祟,发了疯似的咬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霍叙只当她喝太多酒太难受。 「霍叙,你混蛋!」 「嗯。」 「你对我不好,你这个骗、骗子。」 「嗯。」 「我不喜欢你了……你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个不行。」他咬上她的唇,细细地摩挲,「你是我的。」 …… 林溪溪嘴里全是酒味,噁心的难受,她已经吐了好几次。然后照顾她的那人,以冰冷的指尖抚过她的脸,描绘她的唇线,摸过她的喉咙。 她猛的睁开眼,这好像是自己的房间,没开灯,很暗很沉。 身上还盖着毯子,她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一根领带绑在自己的床头上。 我日???? 这他妈是自己睡着被绑架了??! 她还有点睁眼时的印象,蹭了蹭脚上的鞋,用脚夹起丢向床前的门,声音带着刚醒的娇憨:「霍叙!」 门被推开,外面的客厅很亮,光突然照进来,林溪溪不适的闭了闭眼。 站在门口的男人逆光看着她,大半张脸都在浓烈的黑暗里,眼里晦暗不明。 他不笑的时候看人眼里总带着一丝探究,像是能望进人的心底,令人心悸,感到寒意阵阵。唇红齿白,下巴尖长消瘦,是当下很流行的病态漫撕男长相。 他就直直的站在那,表情阴郁冷漠,像是和阳光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人。 这个毫无生气的眼神,林溪溪和他对视着,心里泛起一丝惧意。 踢了踢床板,装作委屈的说:「霍叙,我的鞋掉了。」 他把鞋踢到床边,坐过来,一只手握住她的脚掌,手劲极大,那股冷意从他的手上传至她的脚心。 他近乎病态的呢喃:「你想穿鞋?你要去哪?」 林溪溪屏着气把脚往后缩,有些颤抖地看着他这个表情,绝望又孤僻,像丢失灵魂的暴徒。 他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握完她两只脚,手攥得极紧,感觉她脚尖勾得自己心发痒。 她胸口大的起伏,屏息凸起的锁骨。还有那双惺忪的秀眸,都让他嵴背发麻,像有只蝴蝶钻入了骨髓,诱人又性感。 他把手摸上她光滑柔嫩的颈脖,沉郁的开口:「你刚刚说要和我分手,是假的吧?」 那语气让林溪溪想起了电影电锯惊魂里的面具男,变态又带着点快感。 林溪溪看向他垂着的眼,试图让他正常点。她牙齿打着颤,憋出点眼泪,哽咽着开口:「我脚冷,你把我的脚放你肚子那暖暖。」 他抬起头,望进她的眼里,像是在怀疑,但还是依言把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小腹那。 林溪溪带着哭腔,眼泪胡乱的流在脸上,呜咽地问:「是你威胁我老闆和我解约,还要我付两亿的违约金吗?」 「是我。」他没选择撒谎,反正她已经知道了。 林溪溪气结,心都凉了一截:「你怎么能这样?背着我做这种事!」 霍叙去摸她的脸,她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寒意。 「你怕我?」霍叙收回手,继续说着刺激人的话,「我做过的不止这些……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扔垃圾、拿外卖的时候都能碰到我吗?我在你门口装了摄像头,我一点也不想你逃离我。」 林溪溪屏着气,吓得一动不敢动。 霍叙突然不想说下去了,他对她还有更深更病态的欲望。 每次在施工现场视察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幻想钢筋扎进她的蝴蝶骨,钳制住她随时会抛下自己的手脚,他应该用cad画出她的器官轮廓,打造一副没有钥匙的镣铐,把她囚起来…… 「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喝酒,我真的对你不好吗?」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俯下身很温柔地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很切题的病娇霍总来了……大家不要向他学习,没有女主他会孤独终老的! 这章霍总(有掉粉吗) ————— 小剧场(轻松一下): 在游乐园玩的时候两个人走散了,林溪溪交代过公共场合不能喊她名字。 霍叙看着自己身上的女包沉默几秒,而后走向服务柜檯说:帮我找个人。 于是整个园内都是霍叙的寻人启事声:林建国小朋友,你的男朋友在柜檯等你! 林建国小朋友…林建国…… (霍总:我真是个机智man) 第40章 林溪溪几乎快崩溃了,手腕不停挣扎着,被领带磨得通红。 她不知道霍叙是怎么回到这个怪圈里的,即使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她就明白他的属性——病娇。会因为偏执欲刺激进入无尽的深渊,给黑暗助长气焰,让暗黑更加嚣张。 她声音柔弱又破碎,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让人心疼,脚掌心还不老实的蹭着他,像是在撒娇。 她以前和他恋爱的时候也爱撒娇耍赖,仿佛知道他很吃这套。 「霍叙呀,待会一起去吃饭呀!」 「霍叙呀,帮我写一下这道题好不好啊?」 第68页 「霍叙呀,记得帮我去课上喊个到噢!」 …… 「分手吧,你管我管得太紧了,我喜欢玩得和你也不一样。」 即使只谈了几天,她就受不了了。 之后两个人再也没联繫过,她再次见到他时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明明他没有纠缠过。 她在感情方面是个演技很好的女孩子,最会伪装深情。 霍叙解开她的手,有些颓然地直起身,像被抽走骨髓的人,声音嘶哑:「对不起林溪溪,随你想怎么样吧。」 她会跑的,会嫌弃他,想逃离也逃离吧。 林溪溪手一失去束缚就乱拳打在他的胸口,抽抽嗒嗒倒也不像很生气:「你怎么这么坏啊,你这是家暴懂不懂!你这个混蛋……混蛋!」 霍叙:「……」 看起来被家暴的好像是他吧,等等,她说家暴? 霍叙伸手环住她的腰,抓住她柔软的手:「别哭了。」 这是跨越了将近十年的一个拥抱,没有谎言和难以言喻的暗恋,多了分冰冷的西装革履和带着世俗味的感觉。 她面容姣好艷丽,像是一朵热烈绽放的蔷薇花,花香瀰漫涌进他的食道和口腔。 她微微踮起脚尖踩在他的皮鞋上,绵软贴着他的胸膛,仰着明媚的小脸,上衣往上缩,腰线高,半遮半掩露了出来。 那是一块白皙光滑的肌肤,他看得口舌有些干涸。 霍叙面无表情地把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捏着她的脚,不急不缓的把鞋给她穿上,末了打上了两个结。 林溪溪看着他的手法,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话:不管多凶残的人,绑鞋带时还是会绑上两个蝴蝶结。 突然就觉得眼前这冷邦邦的脸可爱起来了,她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发,打了摩丝的原因,发质硬硬的,有点扎手心。 霍叙没偏开头,话语间却有些冷淡:「林溪溪,我有病。」 林溪溪一愣,就听见他以低哑的声音继续说着:「轻度偏执性精神障碍,是遗传的。」 这个事实是他在十八岁那年知道的,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母亲和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就掀翻了书桌。而在此之前,他们的相安无事来源于足够的爱和母亲给他的安全感。 至少他的父亲在慢慢控制,夫妻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而他的自制力在几年后遇见林溪溪再次土崩瓦解,一击即溃,他的掌控欲,偏执欲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你妹妹也……」林溪溪迟疑地问。 「她比我好很多,几乎算正常的。」霍叙顿了顿,「你可以和我分手,我尽量不去打扰你。」 林溪溪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我分手,然后去和那个夏小姐结婚吗?」 霍叙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谁,下意识回答:「我只想和你结婚。」 「……」 林溪溪被堵的哑口无言,突然灵光一现,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和她结婚了,不就不可能和夏氏千金订婚了吗? 她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霍叙还有点懵,杵在一边盯着她的脚踝。 就见她从乱七八糟的衣柜里掏出一本户口本,说:「那我们走!」 「去、去哪?」霍叙彻底蒙圈了,他怀疑刚刚刺激到了林溪溪的脑子,让她行为有点失常。 「你刚刚不是说想要结婚吗?」 「我想就可以?」 林溪溪点点头:「你想的我帮你实现,去拿户口本啊。」 「……」 她的语气太过于儿戏,霍叙没动,只是垂眸看着她。像是期待她下一秒就笑得没心没肺,告诉他一声「骗你的啦」。 林溪溪踢了一脚他的裤腿:「你不想结?」 「没有。」霍叙低着头,眼圈因为长途飞行发着红,「我怕你会后悔。」 对他这种偏执性精神障碍患者来说,接受一段亲密关系是很困难的。害怕被骗、被辜负,也害怕自己伤害到别人。 她就像是一个被自己拖下来的溺水者,而他被水草缠住双腿,只能看着她在两个人的婚姻中沉沉浮浮。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林溪溪说。 霍叙,我不会后悔的啊,我的存在就是让你惊喜。 * 第二天一大早,为了避开人潮,天才蒙蒙亮,霍叙就带着她去了民政局。 比起林溪溪的淡定,霍叙连签字的时候手都有点发着抖,更何况那里的工作人员了,眼中的惊嘆毫不掩饰。 两本红本子拿到手的时候,林溪溪还在嘆气:「你说说你,明明长这么帅,怎么在这拍的照表情这么僵硬呢!」 「太紧张了。」霍叙说,他打着方向盘在高速上,还开了点车窗,像是要风吹走他内心的燥热。 他确实太紧张了,以至于牵着她的手上楼时还一反常态地碎碎念。 「林溪溪,我怕我对你不好。」 怕他受不了她离他太远,怕他会不由自主把人圈养起来,变成他的掌心雀。 可那种畸形的爱真的会有人能接受吗,尤其是像林溪溪这样不羁放纵的人。 林溪溪脚步停在门口,把他手上的结婚证拿过来:「那你会对我不好吗?」 「我……我不能对你不好。」站在她面前的青年褪去一身浮华名利场上的精明,以一个新手丈夫的名义笨拙地保证,他说,「我要是对你不好,我就净身出户!」 第69页 霍叙生涩地握住她的手,看见了手腕上被领带绑过的红痕,他心都攥着疼。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什么能够让人信任的,他在几个小时前曾经把他的小妻子吓哭。 但他依旧是成功了的,他娶到了十五岁那年喜欢的初恋女孩。曾经那个女孩的寥寥几眼都抵万尺星河,而现在她居然和自己成为了最亲密的人。 放在几天前,他都是不敢想像的。 林溪溪垫起脚尖亲了他一下:「霍叙,我们还要一起走很久,你别怕呀。」 霍叙手掌发凉:「林溪溪,我第一次结婚,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备註是「夏薇」。霍叙皱着眉掐断,这不是工作时间,他没必要接听这个电话。 他垂头看她,林溪溪已经鼓着腮帮子开了门:「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到领证前的状态,现在应该在吵架生气!」 「……」 「还有,你不能再绑我了!这招和罪犯似的!」 「其实那也可以是……」 「你说什么?」他声音莫名其妙小了,林溪溪走近他,侧着耳朵听。 霍叙舔了舔唇,小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 「你滚啊!」林溪溪羞愤得要死,红着脸一把把人推开,气哄哄地跑回了屋。 楼道上霍叙呆站着傻笑,而后抬头盯着门框上的针孔摄像头,暗自说了句「得拆掉,不然老婆不开心。」 _ 新婚后的日子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毕竟两个人都是一时兴起,后续没有安排。 林溪溪该工作就工作,最近回公寓住得少。正和霍叙闹着小脾气呢,居然在结婚第一天情敌就把电话打过来了!所以她决定好好冷冷他,反正法律上她已经把人抓牢了,于是在片场休息的时候也没有一直拿着手机和他联繫。 王露看她最近没什么异常,就下意识认为她是把失恋的痛苦当成动力,一个劲给她接了很多通告商演。 林溪溪剧组片酬和gg外快两边赚的时候,收入简直堪比过山车,直冲云霄。 炒作自然也没停过,微博上已经有了陈律和春雀的副cp超话。有夸自然有贬,但幸好还有一波奇怪又滑稽的热度分走了春雀的黑粉流量。 林溪溪看着霍叙的微博帐号简直无话可说,他是真的很直男,只要是她发的微博通通都转发。 如果有自拍的话还会评论几个字,来来回回都是漂亮可爱这些形容词,不过林溪溪从来没搭理过。 在广大网友的眼里,他好像一个笑话。 大家猜测着这可能是个脑满肠肥的富有青年,持之以恒地求.爱,但一直没有回应。 于是侧隐心理和看热闹不嫌事大心理使得他们居然也有了一个超话,名字叫:今天溪溪回应霍总告白了吗? 于是每天打卡的网友否认三答:没有!没有!没有! 她们还在每条微博的字眼里扣糖,评论里发的故事简直能够出书,林溪溪看得眼睛都发疼。 「春雀老师,您的最后一场戏了。」外面的副导演毕恭毕敬地敲门。 林溪溪应了一声,放下剧本走了过去。 摄影画面中女人一身紫色旗袍,衬出曼妙的身材曲线,风情万种的双眼透出淡淡的忧伤。 和她贴身而舞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息,抬眼看着她低声道:「他们对我起疑心了是吗?」 女人没有回答,勾了勾唇,纤细的手在男人肩上摩挲着,凑近他的唇边,似要吻他。 音乐突然停止,一阵枪响! 林溪溪倒在他怀里,嘴里咬破血包,缓缓说出最后一句台词:「我替了你,那也值得。」 「卡!」文导演大声喊了一句,赞扬道,「春雀的戏真的进步很多啊,这段演得太好了,后期一定要剪进片头啊。」 王露拿着外套过来披在她的肩头,听了这话很高兴,不枉之前找了个表演老师给林溪溪。 陈律和剧组其他几个演员也来恭祝她杀青,还说要一起吃个饭。林溪溪拒绝了,毕竟她一个配角,不能抢风头。 凌希在她走之前和她避得很远,生怕自己在被整一道,林溪溪也看过网上那些评论,最搞笑的居然有人说春雀溺水,是因为看见凌希演技太烂了,宁愿第一集就自杀。 她也算是尝到网络暴力的苦了,林溪溪回去的路上春风得意,还哼着小曲儿。 王露递了个本子给她:「一个田园综艺请你当特殊嘉宾,我帮你接了。」 「啊?」林溪溪瞬间脸垮了,她本来以为可以放松了,身上担子都轻了不少,结果又有了新的工作。 她抱着膝盖哼唧:「露姐,霍氏给你工资发少了吗?一直挣钱不休息吗?」 王露摆摆手:「谁会嫌弃钱多,主要是这导演和我关系不错,请你去救个场,录一两天就结束,还不是之前那个女嘉宾出了事。」 「谁啊?」 「你也认识,严晚,和那个渣男闹了一通,孩子没保住。」 林溪溪唏嘘不已:「她有点惨……」 王露敲敲她的头:「所以说这种时候不要去想情情爱爱,好好挣钱才是王道,早点还完债务,实现单飞自由!」 她这话说得林溪溪心虚,按说她已经和霍叙结了婚,那霍氏一半都是她的吧! 过了一会儿,王露收到条信息,耷拉着肉脸骂道:「你说这霍总可真是小肚鸡肠,居然不签字!」 第70页 林溪溪惊讶:「他不让我去拍这个综艺吗?」 「是啊,直接把合同从公关老刘那截了。」王露联想到第一次进组也是这样,莫名其妙连个片尾戏都被剪。 她愈发认定霍叙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林溪溪的电话响了几道,王露瞥了一眼备註:「幼稚园小朋友?你一天天的都宅在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朋友了?」 「啊?是剧组认识的服装师妹妹……」林溪溪立马盖住屏幕,结结巴巴转移话题,「那个综艺的事,我试试能不能和他说一下吧。」 王露对她没抱太大希望,总觉得他们关系应该已经僵了,随口应了句:「你能有什么办法?」 林溪溪没说话,拿着手机回某人信息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飘出两个字—— 色……色.诱? 作者有话要说:霍总说的那句话是:那也可以是——夫妻间的情趣.【捆.绑y了解一下】 (哈哈哈哈熘了熘了.) 第41章 晚上回到公寓时,外面下起了雨,越近年底,天气越冷。林溪溪敲了敲霍叙的门,没人应。 虽然彼此都配了对方公寓的钥匙,但她也懒得拿,估摸他应该还在公司加班。 她转身就看见自己房门上贴了一张便利贴:林小姐终于回家了吗? 力透纸背,笔墨横姿的字迹,一看就是霍叙,纸张右下角的时间是今天早上。 接着她开门进去,打开大灯时,玄关处又有一张便利贴:茶几上买了新鲜的水果,记得把放好的凉开水喝完。 像个贤惠的田螺姑娘,林溪溪扬起嘴角打开手机想给他发信息。坐到沙发前又看见了一张:有空的话,卧室衣柜也去看看。 她依言走过去打开,杂乱的衣柜如今整整齐齐,叠好的衣服上有一个小盒子。 林溪溪打开了它,便利贴纸上写着:新婚快乐,霍太太。 而里面的戒指款式精緻小巧,内圈刻着她们两个人名字的缩写——lh。 霍叙在这个时候刚好给她打来了电话,林溪溪吸了吸鼻子,控制住红红的眼圈,问:「怎么这么巧打过来了?该不会还没有拆掉摄像头吧!」 「拆了的,我只是看你刚刚不接我电话有点想你了。」他好像还有点委屈,从手机内传来的声音带着回声,估计在空旷的休息室。 林溪溪把衣柜门拉上轻哼了一句,开着扩音把手机放在了一边,试了试戒指,尺寸很合适,看得出很用心了。 霍叙那边有员工的敲门声,还传来翻阅文件的纸张声,他声音有点哑:「听助理说今天杀青了是吗?」 「嗯,可以休息一小段时间了。」林溪溪突然想起那个被他截胡的综艺,但好像现在并不方便说。 「我今晚加班,不回公寓了,你记得锁好门。」 「那你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他有点迟疑地回。 林溪溪嘆了口气,往身上全副武装好,走到玄关处换鞋:「那我去洗澡了,挂了哦。」 「好,早点睡。」 挂断电话,林溪溪熟练地预订了一家附近的中餐厅,把自己捂严实了才叫了辆车出门。 然而把自己捂严实的同时她忘了别人看她的眼神,司机一直觉得她藏在衣服下的东西可能是什么非法用品,谨慎地在途中跟她聊天。 林溪溪哭笑不得地抱紧了食盒,她又忘记带伞出门了,害怕食盒淋湿,只好藏在大衣下面。 冲进霍氏大楼时也引来不少注意的眼光,门口的保安委婉地说:「抱歉小姐,这是私人企业。」 意思就是别进来躲雨,别进来观赏。 林溪溪正想开口,从电梯里出来的霍之语一眼瞧见了她:「嫂子!」 「……这你也认得出来?」林溪溪惊奇不已,她几乎只有一双转着的眼睛裸.露在外。 旁边的保安一看她们认识,立马识相地挪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霍之语笑得很欢:「气质太瞩目了!来找我哥的吧,他们那层楼全在加班,忙一个项目累了一个礼拜了!」 林溪溪对这些事是不知道的,她忙着工作也无暇去管这么多,扬了扬手上的食盒:「你哥又不吃晚饭,我给他送一下。」 「嫂子真好,赶紧上去吧,这个时候上去正好!」霍之语笑里藏着深意,往停车场走了。 等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林溪溪才明白她笑里的意思,格子间的七八个人都很忙碌,甚至没有主要到林溪溪这个外来人员,也可能是太信任大厅的保安系统了。 门没关上,里面霍叙和一个女人正好谈完了公事,男人一身精緻合身剪裁的西服,左手插兜站起和对面的女人握了握手,表示合作愉快。 而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里面那个一身利落正装的女人,应该就是夏薇。 年轻有为的英俊总裁,智商超群,坐拥权力与财富和大银行家的继承人,听起来就是很梦幻的组合,难怪茶水间都有员工在讨论他们。 林溪溪别扭地想,他们不能合作的啊!夏氏银行又不干净,万一连累了霍叙怎么办。 何景年进来时嘴上还叼着根棒棒糖,刚夸完前台姑娘的新发型。 就看见一个女孩定定的站在门口,光看背影就觉得陌生。 但她身姿坚定,像一座望夫石。 第71页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望夫石」小姐的肩膀:「小姐,有什么事吗?」 这声音成功让办公室的两个人转过头来,霍叙冰冷的表情瞬间就温和了,错开夏薇直接过来抱住林溪溪,像一只撒娇的大狼狗。 夏薇:…… 各位员工:…… 何景年还不至于被一碗狗粮打倒,连忙把夏薇请了出去,做最后的收尾程序。 林溪溪小幅度地推了推身前的男人:「你的员工都在看!」 「看怎么了,我抱抱自己老婆不行吗?」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把人领进了办公室。 身后夏薇有些诧异地问:「何副总,刚刚那位是霍总女朋友吗?」 纵横声色场所多年的何景年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十分缺心眼地打破她的幻想,胡言乱语地说:「是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都四个月了!」 周边的员工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吃到了不得了的大瓜,纷纷联想起林溪溪大衣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猜测着她是谁,无奈大衣盖住身材,口罩和帽子遮了脸,好像是她们见都没见过的人! * 「你手怎么这么凉,生理期还没到啊。」霍叙拿过她手上的食盒放在办公桌上,把空调调高了些。 林溪溪头发还有点湿,这才让他注意到她身上淋了雨。他把她推进隔间的休息室:「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那你先吃饭。」林溪溪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那些扭捏的心思消散了不少,其实他一直有给自己安全感的啊。 休息室很小,但里面有好几套衣服,看得出霍叙在这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换了一件他的大码衬衣出去,直接盖到了她的大腿。裤子太长,索性没穿,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他和何景年正在聊工作。 男人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最帅气,林溪溪那一刻几乎移不开眼。 脚一挪动,两个人都往她这边转了过来,霍叙立马把何景年的头掰回去了,桌上的文件一手打在他胸前:「晚点让设计部把这个方案先发我邮箱,现在你横着出去。」 何景年:??? 我目不斜视不就行了,还让我像螃蟹一样走? 林溪溪大概也觉得有点尴尬,但明明夏天的时候比这穿得还清凉,她偏开头看了看落地窗下的璀璨夜景。 霍叙右手微微抬起松了松领带,敞开的领口露出清晰凹凸的锁骨,喉结突起,坐回办公桌前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林溪溪靠在桌边盯着他尖瘦的下巴颔:「怎么感觉你瘦——唔!」 话没说完,突然一把被他搂住,整个人顺势坐到了他腿上,桌上的文件被她的手撞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霍叙微低下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手隔着薄薄的衣服抱住了她的臀,她嵴背发麻,舌尖被吮吸、轻咬。 林溪溪脚趾头都蜷了起来,感觉门外有人敲门进来,几秒后又惊慌失措地关上门出去。 她根本没法思考,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像是被激励,又像是放弃自制力,细细在咬她的嘴唇,或许应该说,是在舔。 一寸一寸的舔舐,带着原始的欲.望,冰凉的唇触上她的温热,在失控的边缘,理智岌岌可危。 她迷迷糊糊感觉到霍叙带着少有的笑意,贪婪的吻她,像是要把她这个人掐进自己的身体里。 感觉到他的手没意识地动着,滚烫的鼻息喷洒着,沙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不穿裤子,勾引我?」 「……」 才不是!林溪溪又羞又气地想推开他。 就听见他边含过她的耳垂,哑声说:「那你成功了,要被你勾死了,霍太太。」 「你赶紧把饭吃了!」林溪溪面红耳赤挣扎着站起来,把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 上面的字却吸引了她的目光,是和夏氏融资融券业务的企划书,林溪溪不知道怎么开口,试探道:「这个夏氏银行很好吗,公司在和她们合作?」 霍叙把食盒打开,看了她一眼:「目前应该不会,感觉这个私人银行信贷资产总额有点诡异,何景年还在深挖,在考虑中。」 林溪溪对专业词彙听不太懂,但知道这是还没搅合在一起的意思,她推波助澜般说道:「既然觉得有异常就谨慎点吧,银行这么多,没必要和一个有问题的合作。」 「现在还不确定,没有直接证明之前,这些都是推测。」霍叙淡淡说了一句。 林溪溪有点急躁:「我觉得他们不好,无风不起浪,真要是干干净净就不可能会被质疑了!」 霍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想到她会对公司的事这么感兴趣。他擦了擦嘴,安抚道:「好好好,我们不和她们合作。」 「什么啊……跟哄人似的。」林溪溪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不哄你,本来就在他们和国外一个私人岛主之间权衡。」霍叙草草喝了几口水,把她抱回自己身上,又亲了亲,「怎么突然过来了,还以为你乖乖去睡觉了。」 林溪溪把自己的手摆在他眼前,上面的细钻在灯光下发出闪碎的光芒:「因为霍先生不听话,没吃晚饭还骗我说吃过了!」 霍叙笑了一下:「为什么还喊霍先生?」 「那应该喊什么?」她下意识问。 第42章 第72页 霍叙趣味的眸子看着她,挑起她的下巴:「你说喊什么啊,老婆?」 林溪溪犯中二病地问:「你有没有觉得这姿势像霸道总裁在调戏小娇妻?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 这触及到霍叙的盲区了,他对女孩子的文学一点也不了解,难得哽住。 林溪溪笑得发抖,得意了还没一会儿,又是被恼羞成怒的男人摁得死死地亲了许久。 领了证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霍叙肆无忌惮地把人放到桌面上,林溪溪感觉下面垫着的好像是刚刚那本企划书? 贴在她的手也不老实,在那肆意妄为,指尖揉捻,指腹轻轻摩挲着。 他手指修长,掌背的青筋脉络明显。虚阖着眼睛吻得很动情,唇齿间发出的细细呻.吟和舌津被舔舐的水声在办公室响起。 林溪溪的长发从肩头撩拨过他的脖子,透过玻璃窗户看见他压着自己的身影,印出两个人贴合的轮廓。 外面的格子间还有员工说话声,高跟鞋走动的声音,门没有反锁,随时有人会进来。 极尽羞耻的快感快要吞噬她的理智,林溪溪紧张地蜷缩成一团,脚不自觉地抵着他。 「别……别亲了霍叙。」她像只猫在叫,把人叫得心都发痒。 霍叙把人抱进了休息室,声音哑得吓人。 …… 良久后,三十一楼的格子间已经安安静静没了人。「咔哒」一声,门打开,林溪溪红着脸偏开头。 霍叙停下手把人捞起来,轻笑声十分危险:「回家睡觉吗?」 「……」 林溪溪全身都在颤,呜哇一声咬在他下巴上。 怎么这么坏! * 《谍影重重》播出的第二天,收视率就破了百万,青芒卫视特意请主演团队录了一个小时的花絮访谈。 前面问陈律和凌希的问题都还中规中矩,离不开角色和剧情,但轮到身经百战的林溪溪节目组就十分恶劣了。 主持人之前和主办方已经沟通过,直接开了微博直播,林溪溪的流量当之无愧是顶流。 一列的弹幕刷下来都是她的雀鸟粉丝,吹着彩虹屁: 【想在姐姐的锁骨傲游,姐姐的腿是好腿,是我想摸的大腿!】 【春雀百变风格,可欲可纯,一笑如沐春风,不笑女王厌世,姐姐煞我,在线求翻牌!】 【哇哇哇春雀的演技真的进步好多!!!麻麻骄傲!!】 …… 主持人挑着念了几条,直念得林溪溪脸发红。 主持人说:「接下来玩一个刺激的小游戏,我们会从弹幕滚动的大屏幕上随机喊停3次,请大家积极参与,尽情对我们的春雀问出想问的问题!」 随着五花缭乱的弹幕字体刷起,主持人很快挑出来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姐姐之后的行程是什么,有接新剧本吗? 林溪溪规规矩矩地用官话回答:「之后会去一个综艺节目做一期飞行嘉宾,剧本的话,目前手上还有几份正在挑选中,谢谢支持!」 第二个问题:春雀和陈律这对cp能磕吗?在戏里真的很有火花呀! 她委婉地说:「额……众所周知,磕cp只能磕官配哦,磕冷门没结果!」 第三个问题:什么时候能回应一下微博上一厢情愿的霍总,太可怜了哈哈哈哈!霍总请记住我的id,待会请打钱! 到这个问题时,弹幕画风突变,一个屏幕上全是哈哈哈哈。虽然网友没见过霍叙,但也被他这种坚持不懈,头铁的精神刷了好感。 林溪溪撩了撩头发,含糊道:「他现在出现的话,就回应一下。」 话音刚落,屏幕上狂刷了十几万礼物,id名字是「霍的溪溪」。 满屏哑然失笑,一个个都凑着热闹喊「本尊出现了」! 主持人把话题再上一个高度:「真是无巧不成书,既然霍总真的来了,不如我们工作人员私聊一下联繫方式,来个现场直播?」 中场休息补妆,王露和导演组协商了一番,但似乎效用不大。 其实配合着网友开个玩笑倒也没什么,但王露还顾忌着霍叙会不会只是想玩弄她。 王露把工作人员支开,问她:「你和霍总已经不是情侣了对吧?」 「不是。」 不是情侣,是夫妻,她心虚地在心底补充。 王露说:「这就纳闷了,昨天公关部又说霍总给那个综艺签字了,还追加了贊助?」 林溪溪很想举起自己的手,是它的功劳!其实霍叙不让她参加综艺,只是不满她一直工作,害得两个人总是不能好好待在一起。 她撇开眼睛喝了口水:「其实霍叙也没有你想像得这么一言难尽啦,我和他关系挺好的现在。」 王露狐疑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现在算得上友达以上的感情?」 确实比友情要深,这个说法没毛病,林溪溪猛点头。 之后的电话连线更是证明了林溪溪的话,因为霍叙全程都很平淡,甚至没有提及一点感情方面的话。 只有最后词不达意地来了一句:「我很欣赏春雀小姐,觉得她声音也好听,很荣幸签了她成我的人。」 众人被他引领着带到「春雀可以在歌手路上发展一下」的路上,只有林溪溪羞愤地咬着牙,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第73页 这狗男人,居然当着几百万人面调戏她! 节目录制结束,文导演把大家都聚在一起,说了一个大好的消息。 金莺奖主办方那边透露消息,《谍影重重2》有望拿上三个奖,其中的一个最佳女配非林溪溪莫属! 全组人都很开心,订了个大包厢算是庆功宴,算上工作人员,将近三四十人。 包厢里觥筹交错,灯影幢幢。饭局进行到一半,林溪溪身边坐下了个人。 文导演拿起酒杯号召大家站起来,打了个酒嗝:「来,大家轮番敬霍总一杯,不是他的大力贊助支持,我们的戏也不可能拍得这么顺利!」 另外几个投资商也站起来起闹,大家都带着醉意,霍叙一来几乎被被强行灌了好几瓶酒,他不想扫林溪溪的兴,也只一杯一杯喝。 尽管大家都无恶意,林溪溪也看不得他这样不拒绝了,推了推他胳膊肘,小声说:「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他听见这话有些恍惚,那个他以一种偏执爱恋的女孩子最终居然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妻子。 霍叙点点头,在大家注意力放在导演身上时拉着她往外走。 王露一把在门口拦住他们:「溪溪,去哪?」 周围有人在抽菸,空调的暖风带来呛鼻的烟味,林溪溪皱了皱眉:「霍叙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霍叙步伐有些踉跄,在迷乱的环境中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和我太太回家,你也管?」 他手上的戒指闪了一下王露的眼睛,王露顿时觉得自己很小人之心。 既然林溪溪都说了他们是朋友,就应该相信他们的嘛,何况霍总居然已经结婚了!他们住的地方这么近,帮个忙又没什么。 林溪溪她还是了解一二的,可能会被霍叙这皮相暂时诱惑,但绝对不可能插足他的家庭。 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啊,分了手还能相处得这么融洽。 王露的心思打着箭头转了好几个弯,拍拍林溪溪的肩,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好好把人送回去,我不担心,霍总是正人君子。」 林溪溪估摸着以王露的脑回路肯定还没缓过劲儿来,但看着霍叙这么难受也不想现在来解释,只敷衍地应了两声。 停车场胡东来把人扶上车的时候还低声说了一声「霍总怎么突然喝酒了,太太您今天晚上有得忙了」,林溪溪没细品他这话。 等到了公寓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有一种人喝了酒后,会变身! 醉醺醺的霍叙以脸贴着她,摸上她的手,嘟囔道:「林溪溪,你的戒指呢?」 「上节目取下来放在包里了。」林溪溪在黑暗中没摸索到他房间的灯,只好先扶着他进了浴室,「你先洗个澡,我在外面等你。」 霍叙拉着她的手:「一起洗。」 「啊?可是、可是我身上没有湿啊,你应该换个衣服。」林溪溪指了指他领口的一块酒啧。 浴室的灯泡坏了一个,但一直没找人修理,此时显得十分昏暗。 林溪溪正想着去外面的卧室开个灯,突然一把被他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然后霍叙十分无辜地打开水龙头接了点水往她身上泼,面无表情道:「现在湿了。」 林溪溪:「……」 她抿了抿唇,觉得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把人强硬地推进去:「快点洗!」 「你在这陪我啊。」霍叙抱着她的腰不让人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撒娇。 林溪溪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在这洗澡,要我在旁边陪着?」 霍叙认真地点点头:「我害怕。」 一个二十多的男人在外是青年才俊,喝醉了酒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差萌,林溪溪被他打败了。 她在浴缸里放好了水,投降地捂住了眼睛,坐回了洗手台上:「那你快洗!十分钟之内出来。」 然而十分钟还没到,男人就围着个浴巾,裸着上身过来了:「老婆抱抱。」 他比林溪溪高了一个头,半个身子的力气全压在她身上,林溪溪吃力地把他扶到床上去,嘀咕了两句:「怎么看着瘦,压我身上这么重啊!」 霍叙在这黑暗之中闷声笑起来。 林溪溪恶作剧似的捏他的脸报复他,他的脸出人意料的很柔滑,她:「干脆别做大总裁了,做我的小白脸吧。」 没有回应,房间里只有她喘着气和男人的呼吸声。 她推了推霍叙:「你睡觉吧,我走啦。」 虽然感觉自己丢下他走好像很奇怪似的,毕竟两个人都结婚了,可那也不能乘人之危吧,她胡思乱想着。 霍叙哼唧了两声,好像有点难受,他含糊不清地说:「那给我一个晚安吻吧。」 林溪溪觉得这时候的霍叙可爱得不行!踢开拖鞋扑上去就吧唧亲了一口,结果下一秒床上的人突然翻了身,把她猛地压在了身下! 「骗到一个傻白甜老婆。」 霍叙闷着嗓子笑出声来,在她拒绝之前已经扯过床边的领带,压制住她的手,慢悠悠打了一个结。 第43章 黑暗让人的感官更加敏感,窗户没关紧,房间能听见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声。 「霍叙,你放开我……」她不自在地哼唧两声,这什么破爱好啊。 林溪溪的唇被堵住,只能呜呜发出声音。 第74页 霍叙闷声笑:「别急。」 「……」 林溪溪羞耻地哼唧了两声,换来他一个深吻,不停吞吮着她的舌头,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她迷离的眼睛看着他,在黑夜里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可怜兮兮地哼唧了一下。 啪——— 床头柜的小灯被打开,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对视。 「霍叙……」女孩水光盈盈的眼睛便是全是汗,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很是我见犹怜,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波光潋滟。 周身都是年轻男人身上的清冽荷尔蒙气味,林溪溪被他青涩又莽撞地反覆吻来吻去。 「霍叙。」 这是他最喜欢的女孩,只一眼便让他血脉贲张。 他声音哑得过分:「还喊霍叙呢。」 …… 凌晨两点多,夜色朦胧,外面的雨停了下来。 「呜呜呜……」林溪溪哭得一塌糊涂,勾着他的脖子,撒着娇,「老公。我困了……」 「嗯。」他声音很沙,喘息声粗重而难耐。 林溪溪气急败坏:「你怎么……这么坏!」 「嗯,老公喜欢你。」他心脏快要爆炸,吻过她眼角的泪。 然而林溪溪没得知这人说的是不是哄她的话,再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 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隔太久没出现的茉莉跳出来提醒:主人,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已通关! 林溪溪茫然地问了一句:「那个夏氏银行呢?」 茉莉哧哧地笑了一下:霍叙联合几个上市公司把他们给举报了,不出意外,过几天就要宣布破产。 「那还挺好的。」林溪溪望着落叶窗的帘子呆滞了一下,她的任务完成了呀…… 茉莉看出她的意思,好在这并不违背系统规定:那这个世界正常被关闭的时候,我来接你去下个世界吧! 林溪溪眼睛亮了一下,欢快地和它告别:「好!下个世界见。」 房门没关紧,她隐约听见客厅的霍叙在打电话,用的英语,断断续续冒出些「wife、america、travel」等单词。 醒来后的记忆开始慢慢复甦,林溪溪一眼看见了垃圾桶里那四个套子,二十多岁开荤的老处男简直太可怕! 「狗男人!」林溪溪嘟囔了一声。 霍·狗男人·叙耳朵十分灵敏,一脸春风得意的餍足感,挂断电话进了房间:「醒了?」 林溪溪腿根疼得不想理他,看见他锁骨上的几个红印子有点难为情,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霍叙伸手去扯她的腿,直接把人从被子里扯了出来,笑着去亲她:「睡醒怎么也这么可爱,嗯?」 「别别别碰我!」她挣扎着去摸枕头边上的手机,没摸到,有点疑惑地看向他,「你给我手机打个电话,我找不着了。」 「不用找。」他说。 林溪溪张了张嘴,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不会不让我出门了吧?」 她如临大敌的样子犹如惊弓之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霍叙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他在自己老婆眼里是个爱玩囚.禁的男人?他抱过林溪溪往餐桌那走,边解释:「公司给你放一周假,吃完早饭我们去机场。」 「那露姐同意了?工作呢?去机场干嘛?」林溪溪一连三问,脸也没洗,整个人懵懵的。 霍叙端着粥吹了吹,餵到她嘴边:「去度蜜月。」 门外有人敲门,是胡东给他送来了文件合同,随之而来的还有何景年的咆哮电话。 何景年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霍叙这个见色忘义的男人坑死,他在办公室拍着桌子:「一个礼拜?你干脆一个月别回来算了!我妈还让我找时间去相亲,我现在有个屁时间!」 霍叙慢悠悠道:「之语这丫头最近没来找你?」 何景年:「……」 何景年的脏话哽在喉咙里,第一次看有亲哥哥把自己的妹妹往老男人身边推的。 「别打电话来打扰我们了,等进了岛上再联繫。」霍叙看见自己老婆心不在焉得喝粥,饭粒粘在嘴角上都不自知。 他冠冕堂皇道,「我也是去谈公务的,就这样吧。」 说完挂了电话,把胡东打发走后拿纸擦了一把林溪溪的嘴:「在想什么,意犹未尽?」 「……」 「霍叙。」 「嗯?」 「我觉得你……变了。」 「怎么变了?」 「你失去了你的处男之身,开始明着骚了!」 「……」 为了避免林溪溪继续语出惊人,他已经和航空公司那边调好了飞行时间,潦草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把她带去了机场。 * 北京时间晚上七点,飞机还在白令海峡上空飞行,机窗外是另一个半球的日出。机翼一侧是白昼,一侧是黑夜,被云半遮盖的光线照射进来,景色让人感到惊艷。 霍叙此行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和那位美国的一位私人岛主谈合作,岛主十分慷慨,直接派了架私人飞机过来。 机舱内不大,但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外,也没有其他人在。林溪溪和两个乘务空姐坐在一起看完了两部周星驰的电影,笑得快没力气时终于有空理理另一侧的男人。 霍叙紧抿着唇在看文件,金丝眼镜把高冷范儿装得十分到位,并且脸上很明显地写着几个大字:「我不开心了,快来哄我」。 第75页 林溪溪心虚地戳了戳他:「霍总,霍总?」 「有事?」 「……」真是会拿乔,林溪溪嘴一撇就懒得凑上去了,正要走开又被一把搂住腰往他腿上放。 霍叙摘下眼镜挑眉看她,又问了一遍:「有事?」 「……没有!」林溪溪下巴抬的老高,神气得像只白天鹅,她脾气最近越来越大,把所谓的恃宠而骄体现得淋漓尽致。 让霍叙想起了上次的庆功宴饭局,在进门之前被凌希拦在门口告白。 她喝得烂醉如泥,拿着林溪溪和陈律炒作的绯闻照片给他看:「你看看,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的,她多不识好歹啊!」 可他就偏爱她的不识好歹,反正都是自己惯的。 他嘆口气,在她手心上放了一个银色丝绒盒子:「我有事,想给自己太太送个新婚礼物。」 盒子里是一条精细的银饰项鍊,一颗宝蓝色的钻石镶嵌在其中,在灯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霍叙拿过给她戴在脖子上,她今天穿了个一字肩上衣,项鍊落在她精緻突起的锁骨上,衬得她肤如白脂,让人一阵心动。 ———「喜欢吗?」 ———「好看吗?」 两个人同时问出口,又不约而同地笑了,答案不言而喻。 恰好空乘人员过来送上晚餐和甜点,林溪溪赶紧从他腿上下来。 霍叙把牛排切好,叉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林溪溪咬了半口,他顺着叉子把剩下那口放进了自己嘴里,还轻轻咬了一下。 这动作看得林溪溪面红耳热,推了他一下:「公共场合啊!你注意一下形象。」 她下意识往员工舱那边看,几个空姐立马把头转了过去,抖着肩在笑。 霍叙慢条斯理再叉了一块放进她嘴里,理所当然地说:「我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还有。」霍叙眯起眸子看她,「我还要做你的秘密情人做多久?」 林溪溪咳了两声:「什么、什么秘密情人啊,我又没说要保密!」 「还不是怕露姐生气嘛!」她小声嘀咕道,她知道王露对自己期望很高,和霍叙结婚的消息被公开后一定会从顶流掉下来。 娱乐圈从来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林溪溪也不是有特别的才艺,大家何必每天追着一个别人的老婆。而且一旦公开就意味着两个人的私生活被放大,这种感觉很不好。 霍叙倒也不算特别介意这个,顺着她的意说:「好,你不想公开就不公开,我对影后背后的男人这个位置很满意。」 「你微博刷多了吧!这种话都会讲了!」 「我只是觉得观众只能在银幕上看你几个小时,而我能看你一辈子。」 林溪溪咯咯地笑,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下一秒就被反客为主,机舱里温暖而静谧。 霍叙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向她,他眸底幽深,暧昧的气息在周围升温。 林溪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旁边的位置变成了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闭着眼睛细细地回应他,手没意识地在他嵴背上轻轻敲着。 「好热情。」他贴身抱着她谓嘆了一句。 林溪溪笑得很不怀好意,凑近他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老公,你不会是想在万尺高空和我做那种事吧?」 「……」 林溪溪露出得逞的笑,一个劲勾着他的脖子死命缠着亲,好像料定他不敢怎么样似的。 霍叙看得实在碍眼,俯下身咬了她的唇一口,哑声威胁:「再撩,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林溪溪:「……」 骚不过骚不过,她把头埋在他胸前装死,闷着声问:「对了,这个岛的名字叫什么啊?」 「favour.」 既有偏爱又有恩赐的意思,倒是个有趣的名字。林溪溪仰头问:「感觉这里面有段故事诶,好玩吗?你给我讲讲呗!」 霍叙言简意赅地说:「一个富二代送给自己女朋友的岛。」 林溪溪一听就来劲了,觉得有趣:「为什么叫恩赐啊,他觉得自己女朋友是恩赐?太浪漫了吧!那他们现在在一起了吗,结婚了吗?」 她叽叽喳喳关注别人的事情还这么兴致勃勃实在让他不满,这好听的声音都变得聒噪起来。 「我的霍太太,少操没用的心。」霍叙捏着她通红的耳尖吻了吻,声音磁沉地说了句荤话,「多操喜欢的人。」 林溪溪:??? 第44章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 天空碧蓝又深邃,海平面上一道微光。 因为是私人岛屿,面积不大,本地人稀疏。连正儿八经的机场都没有,大家出行都是坐船到另一头的曼哈顿码头。 这个岛屿没有对外开放,他们走出机舱门时,几个本地人都以稀奇但善意的眼光看着他们。 停机坪的风很大,但温度恰好,他们好像从冬天一下过渡到了夏天,远处的海滩上还有穿着沙滩裤和比基尼的人在戏耍。 霍叙掏出一个手机给林溪溪,把她带到一个休息室:「我先过去找这里的负责人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待会儿来接你。」 「好。」 她坐在里面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腿,霍叙把她的手机拿走了,美其名曰「专心和他度假」。给她的手机很空,好像只能接听电话。 第76页 玻璃墙外有一个亚洲长相的青年人在打电话,林溪溪走近了一点听见他居然说的说中文,这种无人问津的小岛上有中国人还是让她蛮吃惊的。 青年肩宽腿长,穿着一身名牌的t恤潮服,脚上那双几万块的球鞋预示着他应该还是个学生。他侧了侧身,让林溪溪看清了他的长相,那年轻人无疑是硬朗帅气的,眉眼间有种张扬不驯之感,看上去很不好惹。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好惹,青年磨着牙对电话那头说:「你别给老子作得起劲啊,欠收拾是不是?」 「姓迟的你等我回去别在床上求着我哭。」 林溪溪:…… 她听见这话瞬间很想把耳朵堵住,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玩嘛,这样怼女孩居然还有女朋友? 过了十几秒,林溪溪突然明白了。 青年一下就换了一副面孔,低声下气地哄着,连凌厉的五官都变得柔和:「我错了宝贝儿,哥哥错了,回去就跪键盘!」 「好,你乖乖上课,不准跟隔壁系的那小子讲话。」 林溪溪被塞了一口狗粮,郁闷地想,霍叙这种闷骚男人就不会这样哄她,下次得逼着他学学! 青年转过身看见她,多盯了几秒,走上前问:「是林小姐吗?」 「啊,是的。」 青年声音懒懒的:「叫我沈妄就行,我是这个岛的……算持有人吧。」 林溪溪讶异地轻呼了一声:「这么年轻?」 沈妄笑了笑,很欠揍地开着玩笑:「明年大学毕业,一出生就在罗马我也很抗拒。」 那看来刚刚那个电话就是他的女朋友了,林溪溪还有些震惊,真难把面前这个笑得嚣张的青年和那个浪漫的岛主联想在一起。 林溪溪说:「我先生是过来和你谈合作项目的吧,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 「不用,已经约好了。」沈妄从大厅招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过来,和她们交代了几句话,转过头对林溪溪说,「我的岛上有个规矩,女士第一次来得换装去一趟教堂,你跟她们上楼吧。」 入乡随俗,林溪溪也没多想。 直到把那件蓬蓬的白色礼服裙穿在身上,她感觉有点像是婚纱…… 楼下停了一辆马车,外观是鎏金设计的城堡造型,楼梯上在她进房间之后就被铺上了长长的红毯,一直蔓延到车轮下。 身后来了两个漂亮的小女孩,手上都捧着鲜花,帮她牵着裙摆。 海上突然放起了白日焰火,万道金光照在云海上。云朵一片片亮闪闪的,如同会发光的彩灯一般密密麻麻,纯净透明又光芒万丈。 几架喷气式飞机在空中盘旋,以彩虹色的彩弹画出林溪溪的名字,旁边是一个巨大的爱心。 林溪溪从车窗探出头去,岛民们在车的两旁洒着花瓣,一切都有着神圣而庄严的仪式感。 当她进到教堂时,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里面安静简单,两侧的席位上坐着认识的那些人,王露、霍之语、剧组认识的两个助理姐姐、还有他的家人……在她踏进来时纷纷站起来鼓掌,笑得十分开心。 而红毯的尽头是穿着正装的霍叙。 牧师念完了誓词,霍叙握着她的手,好像有点紧张似的:「有没有觉得有点俗,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他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少了一场婚礼,国内现在是冬天,所以他把她带来了岛上,这里的温度适合穿婚纱。也许这个方式很俗气,都是用金钱堆砌的惊喜,但霍叙想着,这也算是让她做了一次小公主吧。 林溪溪眼眶微红,很是大胆地亲了他一下,哽咽道:「虽然很俗,但是我超级喜欢!」 * 隔日国内微博大爆,霍氏总裁首次在荧幕上出席财经杂志的访谈,因颜值高粉丝暴涨一千万!而几分钟后他在微博上发布自己已婚的消息:和我十六岁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了。 影后春雀转发并评论:恭喜我,霍先生的霍太太~ 伺服器彻底崩坏,粉丝哭天抢地,cp粉纷纷说着「这该死的爱情,从总裁的少年时代就开始了」,路人都成了柠檬树下的吃瓜者,一瞬间不知道该酸谁,但祝福多过其他声音。 …… 十六岁的霍叙只看过一次班群里的消息,那个陪他在化学课上一起罚站的女孩发了一句语音:「你们好呀,我是林溪溪」。 而仅仅是四秒语音,他翻来覆去听了七年。 他的每一支笔都知道林溪溪的名字。 她一张请假条,他留了六年。 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永远停在了那个少年时代。 栽满香樟树的校园里,那一瞬,抬头望你,且一见钟情。 第45章 世界二完结 地下室昏暗又阴森,霍叙把她的嘴唇咬出了血,脸上却笑得很温柔:「溪溪,不跑了好不好?」 林溪溪手脚都被冰冷的链条拴住,身上的衣服将近破碎不堪,她嗓子痛得不想说话,索性偏着头把眼睛闭上。 她看不见男人笑着笑着突然落泪,眼里一片猩红,近乎迷恋地亲吻她的手。温热的舌头落在她指头的伤口上,慢慢舔舐着,享受嗜血的疯狂。 然而这样的温存没超过一分钟,他磁性低沉的嗓音附在她耳边威胁:「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就把你的头骨剜出放在床边,指骨剜成手鍊。」 第77页 林溪溪紧闭着眼睛手脚发抖,细长的睫毛颤得厉害。 「别怕,溪溪。」霍叙手指抚过她的脸蛋,微凉的唇贴着她,漫不经心地补充,「如果我死在你前面,那我们就烧在同一个骨灰罈子里,一起下葬。」 没听见回应,他也不介意,把被子给她盖好后,又轻轻落下一吻,转身进了浴室。 这是林溪溪逃跑的第七次,她没有让霍叙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而霍叙也没有战胜自己的偏执症。 他变得敏感多疑,控制欲越来越强。 一开始只是不让林溪溪去拍戏工作,后来又疏离了她身边的所有人,限制她出行的次数。 慢慢的,就变成了把她囚在地下室里,锁链的长度只够她从床边到卫生间。 这一次的威胁是因为她串通了家庭保姆,求她报警,但正好被回家拿东西的霍叙撞上了。保姆被开除,估计永不能被这座城市录用。 在此之前她曾经试过太多次其他办法,服软求饶、假意迎合、以死相逼…… 她泪眼婆娑地说自己爱他,他不信,他只需要她听话,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她离警察局最近的一次,依旧被他绑了回去。他伪造了一份林溪溪精神状态有问题的医学报告,堂而皇之把她从警局带走。 任何抵抗的方法都没用,换来的是变本加厉,她的房间从楼上变成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地下室。 她仇恨地看着这个一脸病态深情的男人,极尽恶毒地诅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千万别放。」他甚至笑了出来,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仿佛这是个天大的恩赐。 听着自己清浅的呼吸声一上一下,浴室的门被打开。男人的身体贴了上来,带着凉意的,又很结实的一个拥抱。 他每天都是要抱着林溪溪才能睡着的,她强度抗拒的时候他就吞下几颗安眠药,离她远远的,睡在床下的地板上,像一只护食的狼犬,在晚上尤其不会离开她。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因为被她嫌弃,蜷缩成一团。有时候胃病犯了,就把止痛药和安眠药一起吃,他瘦了很多,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脸上都没什么肉。 林溪溪从来没想过绝食,或者说,她之前倒是试过这招,但后来他请来家庭医生给她注射营养液,依旧耗着。 偶尔看见他一个劲灌药也会觉得挺可怜的,想去拥抱他的时候却触动了手上的链子,提醒着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愧疚和怜悯都随之消失,没有人会把感情一直寄托在耗尽自己灵魂的人身上。 这是个新住处,离郊区很近。夜已深,狭小的窗子外有野猫在叫.春,凄悽惨惨的。 身后的男人瘦削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头,十分依赖地蹭了蹭,双臂抱得更紧。 他睡着了,这举动只是无意识的,像是在撒娇。 林溪溪动了一下,他立马睁开了眼,没发现有异常后,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赶去了公司。 地下室越发安静下来,林溪溪从枕头下摸出铁链的钥匙。 她垂着眼看见了化妆檯上的香水,霍叙在物质上对她很照顾,衣柜里全是高奢品牌的最新款,化妆品也定时让人换,尽管她没用过一次。 霍叙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点酒味,他声音很哑。 换季期间,他很容易感冒。 打开门看见林溪溪并没有被铁链拴住也不惊奇,从她摸自己口袋的那一刻他就发觉了。 只是今天她精神好像很好,霍叙一瞬间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的错觉。 她换了一身吊带裙,还化了一个淡妆,即使这个样子在月色之下看得并不真切。 他也知道,她美得动人心魄。 「灯管烧了。」林溪溪边解释道边上前来扶他回床上。 霍叙隐隐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浓烈。他喉咙紧了紧:「我明天找人来修。」 他感觉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很想抱着她。 林溪溪也不反抗,把旁边的药端给他:「听你声音是感冒了吧,药在你房间拿的。」 「等一下。」 他趁着她软乎乎的态度,勾过她的细腰去吻她,一个绵长的、温柔的吻,最重要的是林溪溪很配合。 霍叙把药放回桌上,粉碎了她的想法:「溪溪,我是喝了酒,不是昏了头。」 季节性感冒服用的头孢颗粒和酒精一起会发生乙醛中毒反应,霍叙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更不可能被一个温顺的吻就迷了心智。 林溪溪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感,娇娇软软地窝在他怀里:「那你去点个蜡烛好不好啊,太黑了。」 月光从小铁窗里洒下来,今晚夜色极佳。 霍叙从床头柜拿出一根蜡烛,在手掌摆弄了一番,清清冷冷的眸子看着怀里人,眼尾一抹潮红,像是要落泪。 林溪溪心空了一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声音嘶哑,贴着她的脸靠了一会儿,随后拿出手机给她:「一根蜡烛撑不了一晚上,出门左转一百米有个便利店,再去买几根来。」 分不清是他的手在颤抖还是自己的,林溪溪觉得心跳快跳到嗓子眼:「你不用我在这一起吗?」 霍叙避重就轻地回答:「我不怕黑的。」 第78页 林溪溪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看着他:「你还要什么吗?」 霍叙抬头看她,突然笑了一下,笑得悲伤又落寞:「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买一盒糖,嘴里有点苦。」 「好,那你等我回来再点蜡烛。」她转身要走,被他喊住。 「林溪溪。」 她脚跟发软,以为自己要被识破:「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说句对不起,我真的爱你。 他靠在床头,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像是要把她这个人刻进脑海里,最后摆摆手却什么也没说。 …… 住宅的街道外,林溪溪走到了那家便利店门口,用手中的手机打了个急救电话:「120吗?我男朋友家里煤气泄漏了,但是他一个人在家……」 茉莉机械的声音打断她:主人,这个世界要崩塌了,我带你进行下一个任务吧。 话音刚落,砰——— 一声巨响,那栋房子在她面前发生了爆炸,浓烟瀰漫了整条街道。 林溪溪手上的手机啪嗒砸在地上,连着她颤抖的泪水,和带着哭腔的哽噎。 离深渊越近,他对自己越绝望,没人能救他,他也差点毁灭旁人。 进一步的呼吸是痛,而退一步的窒息是死。 林溪溪,我至今觉得阳光好陌生。 …… …… 「啊!」林溪溪尖叫着惊醒,手一巴掌就扇到了旁边人的脸上。 霍叙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握住她的手:「老婆怎么了?」 他们刚蜜月结束,正在回国的飞机上,林溪溪做了一个缓长的噩梦。 林溪溪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唇,张口就来:「我梦见你出轨了!你这个混蛋!」 霍叙:…… 感觉到她整个人还在打着颤慄,霍叙把人抱过来,林溪溪咬了他下巴一口:「抱紧一点啦!」 他没脾气地哄:「对不起,替梦里的霍叙道个歉。他不好,吓到你了。」 林溪溪哼唧了两声,脸上还挂着泪水:「他不好,但是你好呀。」 霍叙对这话很满意,怜爱地又亲了亲她。 林溪溪揪着他的衣袖擦眼泪:「霍叙,你说如果我们重新遇见,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不知道。」霍叙蹭了蹭她的柔软的头发,这是个很难说的问题,但现在很好就已经足够了。 「我不知道结局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哪怕故事从头一万次,我依然会对你心动一万次。」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这里埋的点: 1.香水味遮盖住了煤气味。 2.煤气遇明火会爆炸。 3.药物矛盾是林溪溪故意让他发现的,只是为了让霍叙降低警惕。 4.林溪溪一开始是想和他同归于尽的,霍叙肯让她帮自己买盒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自己一个人去死了。 (本来想直接be的,但我是亲妈.我爱他俩!感谢大家支持到这里,我们下个世界见~爱你们哟.) 第三卷 傲娇太子 第46章 昭良五十三年,陆氏王朝正值如日中天之际。 皇宫御花园内张罗着赏花的春日宴,宴席上摆着各色珍馐佳肴、各类美酒佳酿,紫檀木的雕花椅桌极尽奢华,宦官宫女出出进进,忙里忙外。 「今儿春日宴,明日便是太子册封大典,这宫内喜庆连连呢,也劳苦昭仪娘娘监工打点了。」说话的正是大皇子的母妃,莒良人。她低眉顺眼惯了,说起好听话也显得些许谄媚逢迎。 好在面前的官昭仪并不介怀,一行人沿着石子路走:「既是百官公卿携女眷而来,自当事事周全着,为皇后娘娘分忧。」 莒良人连连点头:「娘娘所言甚是,如今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多亏昭仪娘娘协理后宫,陛下必定对娘娘近几年的功劳记在了心上。」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官昭仪摸了摸护指套:「莒良人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不能忘了本,得空该多去看看,一门心思别用错了地方。」 「是。」莒良人颔首低眉恭送。 待两位妃子走了,往长乐宫内送锦绣罗缎的宫娥太监紧跟在嬷嬷身后,新来乍到的也因好奇心不由得东张西望。 一小宫娥悄声问:「明日的太子册封大典是何意,储君不是自长乐宫那位殿下幼时便立下了么?」 旁边的太监回答:「立是立了,钦天监早早就算好了,要在殿下十七岁生辰这日上禀苍天,估摸着是准许太子殿下入朝堂参与国事了。」 小宫娥又说:「我原以为大皇子能……」 话没说完,但旁人也听得懂她意思。大皇子陆启德才兼备,卓尔不群,原以为到弱冠之年能和那太子争上一争,没想到该立的还是立了。 但这些奴才也都知道大皇子温良谦恭的性子,又与太子交好,自然不会对那位子起异心。反倒是昭仪宫的那位三皇子陆晋阳,嚣张跋扈,就差把野心勃勃四个字写脸上了。 几个人还想开口,前面的嬷嬷瞪上他们一眼,纷纷低头噤若寒蝉。 * 侍卫守在寝宫外传召:「殿下,大皇子求见。」 屏风后的公子正是当今东宫太子,陆昼行。 只见他慢慢从卧榻中起来,不疾不徐套上那玄色长袍,衣摆纷飞,倏忽便从侍卫面前凌然而过。 等侍卫再回过神,那翩翩贵公子已经到了前院,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脸上表情却是温顺乖巧。 第79页 「四弟。」陆启进了内院,笑着先贺了声恭喜,「不对,现在该按照规矩好好对太子殿下行个礼了。」 陆昼行敛眉道:「明日才是册封大典,大哥同我之间切莫因这繁文缛节生疏了。」 陆启摆摆手:「即使是明日册封,这长乐宫你也住了十七年了。」 进了屋,陆启让他屏退左右,小声道:「三弟那又不安分了,前几日密探来报,说他花了两万株钱要了江州一块地。」 「哦?这又是为何?」陆昼行轻轻抿了口茶水。 他倒是什么也不担心,陆启恨铁不成钢地说:「扩土成城,江州适逢流民肆虐,他自然是要做出一番功绩来的,让父皇刮目相看。」 看陆昼行对这些事一点也不上心,他也不好多说,匆匆寒暄几句便离去。 茶还呼哧呼哧冒着热气,陆昼行放下杯子,拂袖进了内室。 浴池里已经放好香汤,海棠花瓣铺满半个池子,香气瀰漫开来。陆昼行沐浴向来没有让宫女服侍的习惯,刚褪去外衣,冷冽的眸光一扫:「谁?」 屏风后有一道窈窕身影,还未等陆昼行走近,那女子突然向前撞了过来,直直把他撞进了池子里,漾出一大片水。 林溪溪嬉笑着走出来站稳脚,一身藕荷色百花翠纹裙,薄纱面罩遮住大半张脸,两眼弯弯:「殿下好耳力,我都没怎么动就被你发现啦。」 陆昼行皱眉看她,哪来的女子,举止放浪,行为言语乖张。他对自己这突如其来掉进池里的状况还愣了一会儿,呵斥道:「放肆,滚出去!」 「嘘!放肆倒是没有,但放心了。」没想到这太子还挺纯,林溪溪笑眯眯趴到浴池边上俯首看他,「殿下别喊啊,你这幅出浴美人的样子要是被那些婢女进来看见了,可不太好啊……」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陆昼行内里那件亵衣已经湿透,此刻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轮廓。 偏偏这女子好不知羞,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他脸黑沉:「你是哪个宫的丫鬟?意欲何为?」 他正要上前拿过外衣,林溪溪一脚将其踢远了些,凑近他道:「我可不是丫鬟,意欲……为你呀。」 陆昼行一把伸出手掐上她的细脖,寒声道:「趁孤还有耐心,给孤好好交代。」 他力道很大,林溪溪几乎动弹不得,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 陆昼行伸出另一只手去揭开她面纱,却被她一口隔着薄布死死咬住,那凶恶的眼神仿佛在威胁:再掐我脖子,我把你手指头也咬下来。 陆昼行冷笑一声松了手,退了两步靠在池壁上:「你一介女流,不是丫鬟的话,莫非是今日赴宴之中哪位官员的家眷?」 他心里又暗暗否定这一想法,哪家千金如此德行,轻浮得很。其实要脱身倒也不难,不过他对这女子有点兴趣,好奇她怎么甩开侍卫奴才钻进来的,也好奇她目的何在。 林溪溪眨眨眼:「殿下想知道我是谁,难不成是因为我看光了你的身子,现下想来找我收了你?」 额角青筋跳了跳,陆昼行后悔听她发声了,他自小受皇宫礼仪教导,恪守廉耻礼仪。可他活了十七年还是初次见到这么胆大妄为的女子,不忌惮尊卑贵贱,完全没羞没躁的。 他正想喊人进来把这莫名其妙的女子拉走,林溪溪快步上前捂住他的嘴:「你安静点,我可是有要事和你说的!你要是敢喊人,我就说太子非礼我,殿下位高权重,我又是个弱女子,世人自然相信我,到时候我只管赖着你娶了我!」 陆昼行都要被气笑了,不要脸的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当真是没脸没皮。他冷眼看她:「太子妃是你想当就当的?」 林溪溪眉梢一挑:「我就算做不成妃,也赖着你纳我进宫!况且,你今日高高在上,明日可能就得匍匐于地。」 陆昼行拧眉问:「何出此言?」 终于讲到点子上了,林溪溪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明日的册封大典,殿下还是别去的好。」 呵,陆昼行似笑非笑,一双黑眸盯着她:「你是三哥的人?」 不想让他顺利参与国事,竟派个不按常规的女子来为难说服他,倒是新鲜的做法。 林溪溪瞪大了眼:「你怎么能胡说呢,我只想做殿下的人啊!」 「……」 会信这种话就出了鬼了,他东宫太子凭什么听信一个行为古怪的女子,陆昼行默不作声地转移话头:「孤若是执意要去呢?」 「死。」林溪溪毫不客气地说。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无奈之下只好多说几句:「明日天时不合,你向陛下扯个谎,说身体染疾,过几日举办也是一样的!」 陆昼行垂眸,仿佛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半响得出一个结论:「你在怂恿孤欺君?」 林溪溪愕然,她难道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明明长了张看起来很可靠的脸啊!踱步走了走:「也不算欺君,你可觉得这池子里的水凉了些?」 原来打得这个主意,想让他患上风寒。那怕是要失望了,浴池的水下方有地龙供着,即使在春日也是有宫娥一直在烧火的。 见他不说话,林溪溪伸手往水里摸了摸,热的。 难怪他神色自在,她上手直接扒他上衣,嘟囔道「得生个病啊!」那姿势看上去像她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两只手动作不停,往他衣服里伸进去。 第80页 陆昼行脸色发青又发红,推开她躲得远远的:「一女儿家,你知不知羞耻!」 「殿下害羞了?」林溪溪神色自若,虽然心里也有些砰砰跳,但还是大胆地蹲在池边托着小脸看他,「有什么耻不耻的,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了,大不了脱我一次。」 陆昼行算是碰上对手了,这么多年情绪没怎么起伏过,全在遇着这姑娘这天给用完了。他僵硬着身子:「孤明白你意思了,你先出去。」 林溪溪摇摇头:「不不不,你出来凉一凉。」 这是不见着他染上病就不打算走了?陆昼行没应付这种厚颜无耻之徒,只觉得刚刚没把人轰出去实在愚蠢。现在待了这么久,白的也能让这伶牙俐齿的女子说成黑的。 「殿下?」门外侍卫轻轻喊了一声,应该是隐约听见了他的说话声。 陆昼行睨着无所畏的人儿:「你还不走?」 林溪溪仿佛笃定了他不敢把人喊进来,摇头晃脑地说:「你快点出来,还真想让人抓姦啊?」 用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词,陆昼行死死盯着她,薄唇勾起,一字一句朗声道:「若风,抓刺客。」 「你!」林溪溪恼了,那端推门而入,她顾不得放狠话,手脚飞快爬上窗户跳了下去。 破门而进的若风等人一看半裸着的陆昼行立马转了头,太子的一些喜恶他们还是清楚的,他那尊贵身体别人看不得,也不让旁人近身:「殿下恕罪。」 陆昼行咬着牙忍受这被人看过的不适感:「唤人送套新衣裳来,人约莫是逃去御花园了,是个姑娘。」 话音刚落,身后几个人就已领命追过去。若风迟疑着问:「殿下,是要活的吗?」 实在不是他啰嗦,太子这功夫能让他喊抓刺客的人实在不多,何况是沐浴时闯进去的一个姑娘,莫非…… 陆昼行打断他的幻想,冷声道:「意图不轨,就地处决。」 第47章 御花园的假山旁,林溪溪拖着扭伤了的腿迅速换下衣服,还重新画了个眉形,往额头上梅花花钿重新贴了回去,特意露出点衣角来了个金蝉脱壳。 她穿到的这个世界是个架空王朝,原主是当朝宰相家的嫡出三女儿,自小愚笨呆傻。她过来的那天正好碰上原主被人哄去爬树,掉下来磕破头失血过多而死。 也幸亏她机灵避开了那颗大石头,摔了个屁股开花,其他倒无大碍。 「茉莉,数据有显示吗?」林溪溪问。 茉莉呵呵一笑:你这样弄他,有显示就才怪了。 「……」 林溪溪痛苦地嗷了一声,实在不怪她乱折腾,这个世界的任务实在是太抽象了———要她做个「乱世妖姬」,陆昼行根本没有做帝王的时运,强行逆改天命只会是死路一条。 但让一个从小就以帝位为奋斗目标的人放弃皇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太子惟命是从,系统还有个数据报告判断任务离完成前还有多少数值。 她拖了拖脸上的肉,长相还是那十六岁稚嫩的长相,不过原主爱吃,吃肥了点!小胖脸估计是诱惑不到陆昼行了,她现在唯有先把他从明日的牢狱之灾解救出来。 明日册封大典不是什么好时候,正赶上日全食现象。 当朝天子极其迷信,百姓思想又未开化,能力不足的钦天监必定会说这是不详预兆,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这番下狱避不可免。 正这样想着怎么把陆昼行弄感冒呢,御湖边站着两个女人,是莒良人和她的贴身嬷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特意选在这偏僻角落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的。 林溪溪只好弯了路,正好碰上从后面追过来的侍卫,若风看她一身刺绣云杉皆是盘金彩绣,身份必定在九卿之上,忙行了个礼。 林溪溪故作慌乱,很符合她原主呆傻的气质,待他们走后,眼里精明的光又渐渐回来,走得摇曳生姿。 方至园内,碧蓝天空下,百花争相竞艷。 各家的千金小姐都争奇斗艳般在皇后面前说着好听话,谁都知晓太子那东宫里还未纳妃,太子俊朗无双,若是促成一段如花美眷,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益处。 「三妹,你怎地又乱走动?」说话间,一人面桃花的女子施施然走来牵住她的手,正是林溪溪的大姐林姝,虽是偏房所生,但为人文静谦和。 她旁边站着的那位林渺和她一个妾房生的,但性格泼辣,常因为原主痴傻就变着法儿捉弄她,爬树这馊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 林渺一掌拍开她的手:「林溪溪,你别走来走去行不行,出了祸端又是丢了我们姐妹俩的脸!」 她一个庶出的女儿说起话来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就不会向自己大姐学着点收敛光芒。 林溪溪心里冷笑,面上全是不动声色,也不说话,安静地扮演一个傻子看另一个傻子跳脚。 林姝安抚地拍了拍林星的肩膀:「好了好了,别总是和三妹计较,哪值当生气。你瞧前面可是太子殿下来了。」 不只是太子殿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皇子陆启和三皇子陆晋阳,三人走来,众人盈盈行礼。 陆昼行脸色还是不太好,刺客没抓着,倒是拾回来一堆女子的衣服。 他那双眼睛往这些女眷身上扫,但众人都是未出嫁的姑娘,皆是倾髻盛饰,额头贴着钿花。刚刚那女子又是半遮着脸,除了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第81页 待陆昼行走过来,林溪溪踩住林渺的衣角,重重地推了一把她的臀。 林渺「哎呀」一声,直接往前扑了过去,正好半扑在大皇子陆启的大腿处,场面一时之间尴尬异常,有人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陆启一时未反应过来,连忙把人扶起。林渺一个劲地赔不是,脸颊两侧通红,恍若施了半块桃腮。 一个小插曲过去,歌舞渐起,天色渐暗。各家官员的女儿都使尽浑身解数让各位妃嫔娘娘开怀。 林溪溪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润微醺,正走到绿萝庭去散散酒气。 不巧那宫墙之下有一对男女在缠绵拥吻,女子头上那只梅红色珠钗在烛火下很是显眼。吓得她一个激灵,连连往后退,转身往回跑。 却撞进一个胸膛里,抬头正是陆昼行,身上还带着淡淡酒香,也分不清是谁的。 林溪溪暗骂一句,多事之时,倒霉事一阵一阵来,福了福身准备绕着走。 「慢着。」陆昼行捏过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触感倒是软糯。那张粉色的唇微微微微张着,却自有一股傻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哈喇子了似的。 他放开了手,不是这个。那女子虽然不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但一双眼睛灵动无比,灿若星辰的明亮。 眼前这个未免太过呆滞无神,陆昼行晃了晃手,错身之间好像看见林溪溪脖子上的青紫。 烛火明灭闪烁,他又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敬酒敬得有些多,竟然往女子那处盯,实在荒唐。 而刚逃回宴席上的林溪溪松了口气,瞥见林渺瞪过来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心下大快不已。 _ 翌日上午,长安城内全城敲锣打鼓,庆祝太子生辰和正式继位。 满城的花香瀰漫,欢声笑语。林溪溪缩在屋里睡到日上三竿,不出意外,两个时辰后就要天象异变。 等她慢悠悠用完茶点走到前厅和府上人共进晚膳,她的父亲林端延已经下了朝堂。 林姝作为贴心的大女儿自然是万般担忧地问:「今日这天象是怎么回事,父亲今日下朝这么晚,可是宫里有什么大事?」 别说她好奇,这城中除了林溪溪有谁不好奇,晴空万里突然阴云密布,连那天晷周边居然出现一只大狗,张开血盆大口便吞了下去。 林渺夸张地说:「实在是吓人得紧,大白日的仿佛碰了鬼!」 林端延嘆口气:「乌光杲杲,白日昏暗,连太子殿下都忽然被日光刺伤了眼睛。钦天监观天象说是太子星位带煞,陛下信于天昭,已经把太子打入地牢了。」 「太子被打入地牢?那岂不是要另立东宫之主?」说这话的是偏房的姨娘陈淑月,林溪溪生母去世得早,现在丞相府都是陈氏打理着。 林端延自原配去世后没再纳过妾,陈氏这么多年虽然没上过位,但府里上上下下都把她当作是半个丞相夫人。 林端延对家人有一说一,遣退下人,放小了声:「立储君又不是儿戏,四皇子作为东宫太子都是十几年心照不宣之事了。况且宫中四位皇子除了四皇子还有谁合适?陛下只是顺应天意先把太子打入地牢去去煞气。」 这话倒是没错,大皇子虽名声好听但出身卑微,生母莒良人当年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一夜得宠才诞下皇磷。 二皇子母妃是西域送来和亲的公主,即使再好也有着别国一半的血脉。三皇子更是无才无能,人前浮躁难安,在政事上犹如绣花枕头,难当大任。 林溪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喝着羹汤,暗里撇撇嘴。 天狗食日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陆昼行肯定是直视了那时候的太阳,轻则失明几个时辰,重则瞎一辈子。 「大人,宫里传来消息。」一下人慌慌张张上前禀报,「昭仪娘娘怀上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又暗上几分。 官昭仪是三皇子的生母,论家世身后是显赫的御史大夫,如今皇后抱恙多年,怀上龙胎希望不大。 而这信息对有些人是喜讯,对太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若官昭仪腹中是个皇子,那陆昼行的存在便就可有可无了。 一餐饭用得人人口中乏味,各怀心思。 用过晚膳,林溪溪让茉莉开了个挂,换一换星宿之说,以纳妃为破解之策,也就是俗话说的「沖喜」。 茉莉问:拿上你的生辰八字配对? 「不。」她故弄玄虚地摇摇头,心下已经盘算好,「拿林渺的生辰八字。」 收拾完,林溪溪换了身便服,从后墙翻了出去。 * 地牢昏暗无光,几个狱史当差,喝着酒水伴着花生米。 门口有人喊了一句「走水了!快来救火!」几个人顾不得收拾立马拿起木桶沖了出去。 陆昼行虚阖着眼躺在一堆杂草之间,样子看上去可怜兮兮,十分落魄。想想也是,一朝为九五至尊继承人,下一刻便成了锒铛入狱的阶下囚,搁谁谁受得住。 不过林溪溪只同情了没几秒,毕竟是他不听好人言在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快步走上前拿桌上钥匙开了锁,踮着脚踢了踢他。 陆昼行猛地睁开眼,对上他那漆黑明亮的眸子,仿佛淬了碎玉般温和。 林溪溪心空了一瞬,老天,这个人真是在哪都长得招眼无比。 第82页 她没带面罩,反正陆昼行也看不见。林溪溪试探性地在他眼睛那挥了挥手,果然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陆昼行太久没说话,一开口都是哑的:「你是那日那个人吗?」 「是啊,不听我的话,后悔了吧?」林溪溪说是这么说,确还是免不了心疼地从桌上倒了碗水餵他。 陆昼行很有骨气地扭过头,那双眼无波无澜:「那你是来看我笑话?」 林溪溪气笑了,明知道她语出不凡,也不知道低个头:「看你笑话多没意思,我是来做你的神女的,救殿下于水火之中啊。」 「胡言乱语。」陆昼行不信地摇摇头。 「怎么胡言乱语了,从昨日到现在,我可说了一句错话?」 陆昼行又是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林溪溪眯眼:「你说我哪说过错话了?」 「你说你……心悦我?」说这话的时候,陆昼行还有些不自在,耳尖悄悄地攀上一抹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3 22:16:05~2020-03-04 20:4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宁、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陆昼行冷着眼看向林溪溪,她笑得毫无形象,就差捧腹在地上打个滚。他冷声道:「笑够没有?」 「好好好,不笑了!来,先喝水。」林溪溪憋着笑给他递上去,「你自己听听你嗓子都成什么———」 哐当一声打断她的话,那瓷碗被摔在地上,虽然没破,但水全洒了。 陆昼行冷言冷语,也不知道是不是羞得被气着了:「嗓子成什么样,与你何干?」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多管闲事,居心叵测,现下被他甩了脸,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林溪溪当下沉了脸:「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予你良言你不听,给你送水你不喝,真当我愿意哄着你啊!」 说完,她低着头拾起碗,拂袖作势要走。 陆昼行吃惊地看着她这举动,本就觉得这突如其来的人很是古怪,虽然没有加害于他的动作,但原以为她是想缠着自己的。 现在却因为他甩个脸色就要离开,这未免太……太娇气了! 「站住!」 正要关上门出去的林溪溪保持着气愤又委屈的表情:「做什么?」 陆昼行别扭地哼唧了一声:「不是说要做我的神女,你们神女都如此……没有耐心吗?」 林溪溪紧抿着想上扬的嘴角,委屈巴巴道:「殿下现下倒怪起我来了,不是殿下先摔的碗吗?」 她十分会演,背对着他还做作地抽了抽鼻子,耸了耸肩。 陆昼行纠结了会儿,妥协道:「给你赔罪,再盛碗来吧。」 他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入狱,身前却只有皇后和娘家人为他求情,身后那些公卿大臣避而远之。 这姑娘虽然举止轻浮,又来历不明,但确实没对他有过坏心眼。他克制礼数,知恩图报。于情于理,他都该和善一点待人。 林溪溪看着他紧锁着的眉头欣喜若狂,就知道他吃这一套,盛了碗水端过去:「喏,要全都喝完哦。」 这哄三岁稚儿的语气,陆昼行皱了皱眉,却还是依她话喝完了。 林溪溪大大咧咧盘腿坐他对面:「既然你也接纳我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听我的话了?」 谁接纳她了,陆昼行抿直了想反驳的嘴:「听什么话?」 「明日若朝上有人提出殿下娶亲的法子,你可得好好配合,娶了那姑娘。话说到这,想问问殿下应该没有心慕的女儿家吧?就算有,那也只能割爱了。」 「没有。」 谈到感情的事上,陆昼行仿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鸟。也对,毕竟他这个年纪在古代虽然已经该有建树,但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宫闺之事自然清清白白,也一无所知。 林溪溪哼声道:「那便好,等你娶了太子妃这牢狱之劫也就破了。」 「慢着,你当真要我娶亲?」陆昼行奇怪地看她,明明按她那意思是自己想嫁过来的,莫非因为他一朝入狱,她心思就全变了。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林溪溪憋着逗弄他:「怎么,殿下害怕我伤心欲绝?虽然我心悦殿下,但现如今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要紧的。」 陆昼行锁着眉头,一句「不娶亲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林溪溪又说:「再说了,这宫中皇子这么多,我也不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这话说的就更放浪了,好似皇子是她后宫一样,想和谁交好就能和谁交好。 陆昼行脸色发青,一言不发,凌厉地瞪着她。 林溪溪看他表情内心笑得更得意了,原来这么纯啊哈哈哈哈哈!手指抚上他的袖子,妖娆万分地扯了扯,像是在调情。 她娇声道:「殿下若是出去后想我了,娶了亲也不碍事的啊。」 话语里全是隐喻着不伦之事,陆昼行铁青着脸,丢开她的手,义正言辞道:「姑娘的法子我且看看灵不灵,至于其他事情,你想都别想!」 他自小严于律己,熟读儒家学派的克己复礼,对人论纲纪循规蹈矩,从未有过越线行为。听见她这话,已经是气得不行。 林溪溪点点头,突然凑上去亲在他的薄唇上,两唇相印,女儿家的软香气息扑面而来,萦绕着他的鼻间。长睫刷过他高挺的鼻樑,这绒毛般的动作好似在撩拨他的心弦,竟一时忘记推开她。 第83页 等林溪溪退开几寸,两人离得极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陆昼行反应过来往后挪了挪,震惊万分:「你、你放肆!不知羞耻!」 脸上却是起了潮红,像是火烧一般滚烫,他轻咳两声,下意识抿了抿唇,难为情地扭开了头。 又是这句,老套得很。 林溪溪笑嘻嘻地凑过去,看上去像是要把他压在身下:「你说我不知羞耻,但殿下刚刚看上去却像是意犹未尽啊,也不像是想推开我的意思,要不要再试一次?」 「你做梦!」陆昼行太阳穴都气得隐隐作痛。 林溪溪听完这话就起了身,往外面走。 「你往哪儿去?」 林溪溪笑得狡黠:「殿下不是让我做梦吗?我得回去睡觉才能做啊。」 其实也是因为放得那把火快要烧完了,再不走狱卒该回来,脱身就难了。 这不要脸的功夫真是有增无减,陆昼行索性躺会干草里不再说话。 林溪溪把门关上,临走前又说了一句:「殿下要好好吃饭啊。」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陆昼行缓缓睁开眼,其实他的眼疾在服过药后已经能看清一二了。刚刚那女子长相虽其貌不扬,但唇貌似……挺软的。 这想法一出,他又心中默念两句「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把那被林溪溪故意挑起的慾念硬生生压了下去。 君子慎独,戒慎自守,对不正当的□□应当加以节制。何况那女子轻佻得很,不能上了她的当。 陆昼行沉声把躲在暗处的若风喊了出来:「去跟着她,看看她身后是谁在指使。」 「是。」若风如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_ 林溪溪轻手轻脚翻回了自己屋里,迅速褪下衣衫。 翌日退朝,林端延便忧心忡忡地在堂前反覆踱步,边上林姝正安慰着哭哭啼啼的林渺,地上陈氏正跪着求情。 听了一会儿,原是陛下下了圣喻,星宿翻盘的应对之法竟是把丞相府上的二女儿送去东宫。 这话要是前一阵子说还算是喜结连理的好事,何况林渺一个庶出女儿有此殊荣都是三生有幸。 但如今太子已然下狱,就算重回位子也在陛下及百官心里留下根刺,毕竟是上苍曾经否定的人选。再者官昭仪腹中有孕,待十月之后,诞下皇子,太子这位置迟早都得拱手让人。 嫁过去说白了只是解他现在的围困,却解不了之后的难堪。也难怪林渺不乐意,毕竟春日宴当夜,她还在和三皇子行苟且之事呢。 林端延听这满堂妇人哀嚎实在厌烦,挥袖准备去廷尉衙门走两遭。他也实在无能为力,听天命这种事,以他一个凡人怎么逆改? 林姝侧眼瞥见人走了,把下人喊出去,坐回椅子上:「行了母亲,妹妹,别哭了,我有个主意。」 即使是林溪溪就在边上吃着糕点她们也没避讳,毕竟在她们眼里,林溪溪是个实打实的傻子。 林渺带着哭腔问:「大姐,你可要帮我啊,我只想嫁给三皇子!」 春日宴那会儿她本是被三皇子暂时迷住心智,现下太子一出事,她更觉得自己押对了宝。陛下子嗣不多,又极其听信天命玄说,怎么看也是三皇子又或是官昭仪腹中的胎儿继位可能性更大。 生了个男孩,她能做储君皇嫂,生了个女儿,她保不准……能做帝后。 陈氏也慌慌张张问:「姝儿,你有什么法子?」 「她。」林姝指了指林溪溪,「你们忘了?三妹和渺渺都是同日出生,先后只差了几个时辰,陛下既听信天命,不妨和舅舅商量商量。」 陈氏的哥哥陈耀邦正是当朝奉常大人,掌宗庙礼仪,让他和钦天监的人说一声,两个人本就是差不多的年纪,倒也不算欺君惘上。 三人这样一说,皆笑开怀地看向林溪溪。 林溪溪垂首吃着糕点,像个一心只知道吃的二愣子,眼尾微上挑却隐隐透露出得意,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但万万没想到,等林端延回来听说这个点子后立马喊着「荒唐!」 陈氏几乎要拍桌:「老爷,我知晓你是因为老三是姐姐的唯一血脉才如此护着,但我的渺渺就不该被心疼了吗?她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是啊父亲。」林渺眼泪汪汪地跪在地上,「求您帮帮女儿吧,女儿对太子并无意啊!」 林端延怒起身道:「你对太子无意,老三对太子就有意了?我看你们是合起伙来欺负她不晓世事!」 林渺气不过回了一句:「反正她也是个傻子,嫁谁不是嫁!」 「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4 20:45:28~2020-03-04 23:3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漂亮的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林端延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气得发抖:「你不知规矩!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作为她姐姐,怎么也忍心用这话折辱她?」 林渺娇生惯养十多年,猝不及防被打,咬咬牙便哭着跑了出去。 陈氏看她走了,也站起身来硬气道:「老爷,自姐姐走后,我辛苦持家有道,府上哪个不对我服服帖帖。我这些年对姐姐的孩子也视如己出,如今又不是推她入火坑,姐姐的孩子是个宝,我的孩子就是根草了吗?」 第84页 说话间,林姝一把揪住林溪溪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威胁:「三妹,好好和父亲说你要嫁给太子,否则以后别想吃糕点了。」 林溪溪吃痛,顺着她的力道跌坐在他们身前,手上的桂花糕摔得稀碎。 林姝立马接上话头:「父亲,不如听听三妹的想法,三妹说不定也渴望做太子妃呢!」 「对,老三,告诉姨娘,想不想做太子妃?东宫有数不尽的糕点点心。」陈氏也一把过来抓住她胳膊,看似两个人都亲密无间地在扶着她,实际上暗地里使劲掐着她的软肉。 动作熟练无比,显然在之前就对原主用过这招,若在其他时候,林溪溪可能还得反抗一波,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占了这个便宜。 但这件事正是自己想要的事,不过走向在林端延这反倒有了曲折,她原以为一个傻女儿不会被林端延重视,没想到事实恰恰相反。 不过林溪溪还是顺应身边两个人的要求说了句:「父亲,女儿想嫁。」 陈氏脸上一喜,得意起来:「老爷,您可听见了,这是老三自己想嫁的!」 林端延显然没想到那一向唯唯诺诺,不谙世事的三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来。林溪溪的母亲章沄死得早,生了个孩子又天资不足,所以林端延心里一直对她有愧疚,自然想着这没娘的孩子该多得一点偏爱。 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林溪溪说:「你可知道那是谁就说想嫁了?我看你是天天吃吃喝喝把脑子给塞住了!」 「啊……」林溪溪被两边一拧,痛得叫出声,很符合人设地说出些孩子气的话,「父亲,太子殿下生得俊朗,女儿欢喜得很!想嫁!」 林端延拍了拍桌子:「你就是糊涂太久了!」 张氏在一旁煽风点火:「老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觉得老三和常人无异,自当尊重她的念想。她既然对太子殿下有意,陛下又下了旨意,你怎可横加阻拦,毁人姻缘?」 「我看她糊涂,你一把年纪也糊涂!」林端延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威胁道,「老三,你可想好了,要嫁他就自己去领家法,还要为了那张太子好看的皮相嫁吗?」 林姝一听慌了:「父亲,哪有你这样偏心耍赖的?」 林端延冷笑:「你们都能拿糕点哄骗她,我请个家法怎么了?」 两人一听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慌乱。 林端延自认为胜卷在握,老三这丫头一向是不敢硬着来,才会被陈氏一房人欺负来欺负去。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不好总管着后院的事,没想到这才想了一会儿,他的三女儿就来打他的脸了。 林溪溪声音洪亮,表情执拗道:「父亲,女儿想嫁给太子殿下!」 林端延:「……」 陈氏和林姝心下狂喜不已,却偏偏按捺住这情绪,连放在林溪溪胳膊上的手都松开了点。 林端延怒其不争,喊过下人把她带去后院:「今晚上你要是扛过这二十个板子还说这话,我便允了你!」 说完,他拂袖回了房,那样子简直对林溪溪失望透顶。 几个家奴手脚没轻没重,撸起袖子就把林溪溪按在板凳上。 张氏她们可没有这感恩的心,虽说不知道怎么的这傻子一心想嫁了,但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就行,当下只管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挨打。 林溪溪心里一万句脏话飘过,手脚都被家奴紧紧按着,挣扎半天没挣脱,眼看那一板子就要下来。 她忙喊停,可怜巴巴地朝陈氏喊:「姨娘,我这可是帮你们才惹怒父亲的,你们可不能让我白白受过啊!」 陈氏眼色一暗,仿佛在思考这话。 林姝拍了拍陈氏的手,胸有成竹地走到林溪溪面前:「母亲可别上了三妹的当,三妹这蠢笨脑子从春日宴那天就已经好了吧?」 「大姐……这话是何意?」林溪溪心下一紧,警惕地看着她。 林姝笑笑,本来林溪溪患的脑疾就是时而正常时而痴傻,就算有一日完全恢复了她也不感到奇怪。何况春日宴那天,林渺摔那一跤,旁人以为是意外,她就站在边上,还不是看得一清二楚。 刚刚这么一试探,她更有把握了。虽然不知道这蠢丫头为什么执意想嫁过去,但以她的鼠目寸光还不足以为惧。 她低声细语地蹲在林溪溪面前说道:「是你自己想嫁的吧,那我们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林姝起了身,眼神陡然变得阴鸷,却又极快地切换成贤良淑德的大小姐模样,拉着陈氏回了房。 这变脸之快让林溪溪仿佛看了个川剧表演,难怪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唯一的倚仗都走了,她咬紧牙低低说了一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_ 「她死了?」陆昼行坐在牢里背靠着墙,即使在如此脏乱的环境下也自有一身不可侵犯的贵气在。 若风回道:「没,秀娘把人救回来了。」 陆昼行点点头,没再问,看他欲言又止,不耐地说:「继续说完。」 「还有一事禀告,就是上次那位刺客姑娘……」若风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是林丞相府上的三小姐。」 陆昼行反问:「那个傻子?」 相国府上有个傻千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林端延十分护短,从不乐意听别人当着他面这么说他家三女儿,但大家私下谈到这位小姐,都是喊句傻子。 第85页 这倒是让人稀奇,书香门第家的女儿,举止上下没一处是得体的,礼数也像是没学过似的。 若风迟疑了会儿:「貌似是病好了,今儿晚上要死要活地说要嫁给太子殿下,挨了二十板子。」 「哦。」陆昼行冷淡地应了声,眸子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风又问:「殿下不去看看她吗?」 「我去做什么?我以什么理由去?」陆昼行睨了他一眼,眼神像是淬了冰般凉薄。 若风避开几步,正想退下,脑子一道精光闪过,生平头一次开了窍。殿下从不关心这种事,一句话分两次问,这是在找台阶下啊! 想到这,他咽咽口水:「毕竟三小姐这盘棋是为殿下下的,如今百官公卿都在落井下石……」 他话不用说完,陆昼行也明白他的意思,这太子之位即使出狱能不能保住先不说,光是以后的路就肯定如履薄冰了。 林端延疼惜亡妻唯一留下的小女儿,自然是宁愿把庶女送过去,也不愿意让林溪溪吃点苦头。这才宁愿让她吃点苦头,也别去惦记太子。 陆昼行清咳两声:「既是为我才遭致这二十板子,那我去看望几眼也是无可厚非,合情合理,对吧?」 「是是是,殿下宅心仁厚,有恩必报,属下敬佩不已,自当马首是瞻。」若风连连称赞,迎合道。 再一抬头,那道牢里的身影已经没了踪影,他嘆口气,换上囚服睡了进去。 * 夜凉如水,后院那只猫翻着春困叫了几声,混合着林溪溪哼哼唧唧的喊痛声。 她此刻俯趴在塌上,穿着单薄的衣衫刚给自己上完药。伤处在臀上,她折腾许久也是潦潦草草擦了擦。 心里喊着屈,这丞相也是绝了,真把落魄的太子府当成龙潭虎穴了不成?看家奴的架势就差把她活活打死,也要逼她收回那句话。 眼皮子半阖着就要睡下去,也不知道是快痛晕了还是真困了,连门开了又关她也没知觉。 慢慢意识到有双手在她脸上摩挲着,这手粗糙得很,把她吓得菊花一紧,赶紧睁开眼,对上了陆昼行幽深的眸子。 林溪溪没什么力气说话,含糊着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快死了,疼死我啦!」她吸了吸鼻子卖惨,眼睛里倒是真疼得起了泪花,在朦胧不清的月光下亮晶晶的。 陆昼行掩唇别开眼:「怎么不去床上睡?」 她怎么像个乌龟似的四仰八叉躺着,姿势实在不雅。 林溪溪眨眨眼:「下人把我託过来的,他们不好进我的闺房。」 言下之意就是你看你一个太子殿下还好意思闯进来,到底想做什么! 陆昼行懒得理她内里的意思,打横把她抱起往里屋走。 「诶轻点轻点,疼疼疼!」 「你手别挨着那,一碰就疼。」 「殿下,我睡意都被你整走了,你今晚上抱了我,可不能退亲了啊。」 ……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陆昼行脸色微沉,垂眸看着怀里人,她瘦削的肩膀还在打着颤。 陆昼行喉咙紧了紧,换了个柔和的语气:「小点声,我不是走大门进来的。」 虽说地牢关不住他,但他逃也只能逃这一时,要是被人看见了,怕是说也说不清。 林溪溪被他轻手轻脚放到床上,手一使劲把他一起拉了下来,倒在被褥上,笑嘻嘻地说:「那殿下今晚睡这好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陆昼行愣了愣:「胡言乱语,不合礼数!」 林溪溪用唯一能动的两只手拽着他的衣襟:「殿下大半夜翻到人家姑娘家就合礼数了?」 「我……事因我而起,我只求个心安理得。」说罢,他从衣袖里掏出一瓶药来,「给你,此后两不相欠。」 林溪溪本来想笑,但一牵动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此刻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扣着他的衣袖:「反正我不管,来都来了,怎么就不能陪我睡了?我这丞相府不比地牢舒坦?再说了,我都没嫌弃你这几天不曾沐浴过呢!」 有点恼她这张小嘴,陆昼行皱眉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拉着一不相熟的男子一起睡觉?」 「过几日成亲了就相熟了啊!」她才不相信陆昼行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伤,毕竟都找她这儿来了,这样一想,她算不算是掉马了? 罢了罢了,反正这马甲也藏不了多久,迟早都是要被发现的。 陆昼行低头看她:「你当真要和我成亲?为了太子妃这个头衔?」 嗯?挨个打也不能挤开他心扉? 林溪溪委屈地掉眼泪,实际上也是生理疼出了泪水,抽抽嗒嗒道:「早就说是心悦你了,你偏不信,还把我说成是爱慕虚荣的女子!你走好了,走!」 「那你把我衣袖放开。」陆昼行黑着脸看着他袖子上拽得死死的手,冷哼一声。 林溪溪死缠烂打:「这又不是我不放,你同我这不听使唤的手商量去!你便同它说,好溪溪,放开我吧……」 陆昼行目光阴沉地看着她,街上传来打更声,已经未时了。他突然俯身下去靠近她苍白的唇,英气的脸骤然在她面前放大,硬生生让她闭了嘴。 林溪溪向来不知羞的脸顿时泛了抹红,干巴巴地问:「你……你做什么?」 第86页 陆昼行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我好奇你的嘴会不会累,说个没停。」 「累了!我歇了!」说完她就拉过被褥把脸也盖住,手却是没松开,还紧紧拽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一天下来也确实劳心劳神,没一会儿,身边的姑娘就睡得天昏地暗,甚至发出来细微的呼呼声。 陆昼行伸手把那蒙着她头的被子往下扯了扯,衣袖上的力道已经轻了,预示着他能脱身。 思虑了几瞬,陆昼行又把她的手放了回去,堪堪摆出个抓着他衣服的姿势,一本正经地低喃道:「这可是你抓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行行(看着溪溪的手):我同你商量一句,抓牢点。 感谢在2020-03-04 23:39:16~2020-03-05 21: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心尝 14瓶;初、云里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破晓时分,天色雾蒙蒙的,鸡狗未醒,如在夜里一般。清晨的晨曦被云层遮挡,油灯还余下星点儿光亮,木窗外的和风中透出一丝青苔斑驳的气息。 腰上突然感觉到了重量,陆昼行下意识猛地一掌欲噼下去,却突然听见一声细细的嘤咛,连忙收住并睁开眼。 眼睛先是往自己腰上看去,一条细白的腿横在中间,再低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衣衫不整,裸.露在外的一截肌若凝脂的颈脖。身下人睡得不安稳,大概是伤处还疼着,皱着眉头往他身上凑近了些,那雪衫半褪,莹彻的肩部也露了一半。 他瞳孔一缩,不由得怪罪自己昏了头,竟睡得人事不省,若这女子存心加害,他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轻轻把腰上的腿移开,拉过被褥盖上那在外的玉肤。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想离开,被林溪溪一把拽住。 林溪溪还没完全醒,半睁着惺忪的睡眼:「殿下去哪,我不是做了个梦吧?」 那句「不是梦」在喉间转了一圈又放回肚子里,陆昼行放低了声音,带着蛊惑的语调:「确是在梦里,我该走了。」 「那殿下明晚还来我梦里吗?」林溪溪半梦半醒,也只能顺应着他的话走。 陆昼行看着她肉嘟嘟的两颊,婴儿肥未褪去,算不得花容月貌却看得很舒心顺眼。 当真如此喜欢他?一点来由都没有,古怪的很。他纠结了会儿,低喃了一声:「明日歇得早我便来。」 语气温柔地如荡漾初生的春水,林溪溪被哄着阖上了眼,再睁开已是日上三竿。 受了顿罚不好意思去前厅,又着实饿得紧。身边的婢女牧言给她端来了早膳,见她小心翼翼坐在板凳上的模样也心疼。本以为上次从树上摔下来后这脑子是彻底好了个透,但如今看起来好像还是没变的痴傻。 她收拾着碗桌说 :「小姐,你这是何苦啊。连我们这些奴才都看得清局势,你倒好,眼巴巴地凑上去。」 林溪溪没答她,倒不必逢人就说全话,即使是身边跟了许多年的丫头也该留意着:「父亲上早朝去了?」 「已经回来了,听说今儿早上李姨娘家兄长已经把小姐比二小姐更合适的生辰八字向陛下上了道摺子。老爷回来时满面愁容,怕此事已经是无力回天了。」牧言说。 无力回天才好啊,她起初也不是没想过直接让钦天监直接指定她自己。但这样一来,以偏房那些人多疑的心,肯定要起么蛾子,就该把火引她们身上去,才愿意心甘情愿地拱手让人。 牧言撇撇嘴,又说:「小姐你乃是嫡出贵千金,他太子再尊贵如今也不过是强弓末弩。待新皇子出世,陛下又极其听信天命,这长乐宫也会变成冷宫。况且即使待他出来了,我瞧这三皇子和大皇子都比当今太子殿下要更得陛下宠信。」 她气鼓鼓地样子倒像是自己要嫁人,林溪溪支着下巴问:「牧言,你觉得大皇子和三皇子如何?」 牧言有问必答:「论谋略,大皇子在国事上通晓时事,颇有治国安民之德。论英勇,三皇子虽常被苛责,但勇气可嘉,顶天立地,当之无愧。」 说到这她就更气了,连她们位卑下人都能看分明,她家小姐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千金,竟选了个万事平平无奇的太子,还是即将被废黜的太子。 林溪溪笑了:「你也说了,大皇子有谋无勇,三皇子有勇无谋,太子殿下丰神俊朗,美目深邃,我怎么不能倾心于他?」 「小姐,你怎么能以貌取人!殿下自被确立为储君以来从未有过一件出彩的事,若不是他是皇后所生……」 话停在一这,即使是关着门讲却也在天子脚下,不敢再多放肆。 门外林端延倒是沉着脸进了屋,林溪溪忙站起来行礼,敛下眉目不敢作声。 林端延见她这样,没来由嘆了口气:「还疼吗?」 「疼。」 「为父见你这脑疾明明已愈,怎么还分不清轻重?」 林溪溪低着脑袋不说话,心下想着这事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林端延定了定心神,看起来很是悲痛:「婚事已定三日之后,你晌午该进宫给皇后请个安。」 「真的?」林溪溪欣喜不已,忙问着,「那殿下呢,出来了吗?」 看着自己女儿这年少不更事的模样,林端延无奈地摇摇头:「先前只想将你好好养着,倒是忘了教你规矩,此番进宫,皇后肯定会让敬事嬷嬷训导你的。」 第87页 看得出他对自己是真的情深意切的不舍,林溪溪安慰道:「父亲,人不能只拘泥于眼前,你且看着吧,太子殿下必定是那鸿鹄,来日展翅之时,您就不会怪罪于我这不听话的女儿了。」 林端延起身冷哼一句:「你这脑子,还不是为了殿下那张脸。」 林溪溪:…… 也行吧,反正在他心里这也算个优点的话。 _ 东宫之主出了牢狱,几日后要娶亲,宫里昭仪怀了龙胎要置办宴席。两件事都冲突到同一个好日子,陛下自然是偏心昭仪腹中那位,以至于太子的婚事就显得低调许多,不能喧宾夺主。 陆昼行此番进牢房消瘦不少,如今回来一身囚服褪去,换上锦绣绸缎,玉冠银饰。 镶金丝的腰封勾勒出他长身玉立的身姿,墨法如丝绸般扎成一束,从御湖阔步而行,却引得不少婢女唏嘘。 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如今失了圣宠,太子之位有名无实,也是可怜。 把奴才都屏退,他松口气打开了门,回归自己的寝宫也有几分感嘆。 「你回来了!」榻上那趴着笑嘻嘻的正是林溪溪,刚见过皇后,现在有了个待嫁的身份,在哪都畅通无阻。 陆昼行皱着眉头,沉声道:「起来。」 林溪溪听话地起了身,鞋也没穿就超他扑过来,被他伸长了手臂挡住。这副身子到如今还未张开,堪堪到他胸口,显得十分憋屈。 「干什么呀?」林溪溪不解地问,手还扑通扑通乱挥着,十分不满地皱起小脸。 陆昼行甩开她坐在榻上:「你知不知礼数规矩?随意闯到男子的寝宫?」 林溪溪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殿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三日就完婚了?我屁股还因为你疼着呢,不信你摸摸!」 说着话,她还真速度地把外衣脱下,牵过他的手往自己身后带,吓得陆昼行一个劲躲闪,气得差点说不出话:「你、你也说了还有三日才完婚。」 他下颚绷紧,拧着眉头一言不发,像是对她这种行为难以理解。 林溪溪觉得这人实在呆板无趣地很,还是说循规重誉的男子都这个样? 她歪了歪脑袋,跪坐在榻上:「殿下,你再这么避来避去,洞房花烛夜我们是不是连手都牵不上啊。」 「那等风花雪月之事讲究的是水到渠成。」他反驳,却又立刻悔不堪言,和这人聊这种事做什么,简直是疯了魔,着了她的道。 果不其然,林溪溪促狭着小狐狸眼看他:「那等风花雪月的事是什么事啊,殿下教教我好不好?」 陆昼行脸色越发难看,耳尖到脖子却是红了个透:「你闭嘴!」 「好好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林溪溪去勾他的腰封,声音委屈巴巴地,「我还没涂药呢,你给的药叫我婢女不留心给摔了。」 「我唤人给你取来。」陆昼行敲了敲桌子。 暗处的若风自然会了意,立刻去了库房。又不禁想,自家殿下未免太惯着这三小姐了,让她一次次得寸进尺,胡言乱语。 连这上好的药膏也是说给就给,一点都不心疼,要知道这东西一年也不一定能制成一瓶啊! 「刚刚是不是一阵风颳过去了?」林溪溪后知后觉地问,只听见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陆昼行坐到公案桌边看摺子没理她,虽说太子不参与国事,但陛下还是会分出块封地归他掌管。那地方穷山恶水,与西域接壤,何况还有觊觎东宫之位的人给他添乱作孽,乱事极多。 林溪溪垂着头,又蹬蹬蹬挪过去:「你在看摺子啊?是不是遇到难事了,要我帮你吗?」 「你会?」陆昼行反问,却又看她只穿了一件轻纱亵裙,凉凉地扫她一眼,「把衣裳穿好,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这话说的就很没道理了,林溪溪不乐意地说:「我给你添什么乱了?」 陆昼行冷笑:「我书院旁的马厩是不是你烧的?你可知那日火势再大一些,我的满屋子孔孟都要毁于一旦。」 这倒是她干的,但那也是为了声东击西混进地牢去看他啊。偏偏马厩最大,那日又是空的,不烧那烧哪?何况有系统管着,怎么可能烧了他的宝贝书。 她正想弱弱解释几句,就听见陆昼行烦躁地说了一句:「无知妇人。」 林溪溪身子一僵,脸上没了半分表情,彻底低落了下来。是了,她算来算去没想过这是个父系王朝,女子活该被轻贱。 陆昼行他千般高而徐引也好,风采高雅也罢,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不会变。 身遭彻底安静了,陆昼行其实也是在气头上才口不择言,此刻后悔莫及。他并非大男子主义倾向严重的人,但刚刚这话怎么听都很专.制有歧义。 稍稍撇开摺子侧头去看她,少女脸上没了以往的眉飞色舞,眼圈红红的,一声不吭像在憋着气。 陆昼行大声恐吓了一句:「不准哭,我不会哄人!」 话音刚落,林溪溪挂着眼帘下方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泪珠子一颗一颗掉在绛红色盘锦榻上,印出一块块水渍。 陆昼行:「……」 冤孽,真真是冤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5 21:58:58~2020-03-07 05:4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 1瓶; 第8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若风战战兢兢守在外头不敢出声,本是拿了药要递上前的,结果听见殿内的斥责声。 再推门一看,自家殿下竟是和那三小姐对跪在榻上说话,声音低低得听不真切。但两人看起来好像是殿下落了下风,那温柔的模样在他看来实在渗人得很。 「你可冷着了?」陆昼行试探地问,语气中不免心虚。 林溪溪抽抽噎噎摇摇头,却没答话。 「那……伤口疼了?」 林溪溪懒得回他这废话连篇的问题了,起了身就要走。 陆昼行慌忙过去拦着她,却不小心碰到她的腰,牵动臀部的肉,疼得她僵直了身子,差点倒在地上。 「往哪儿去?」他问,一把把她抱起往床铺上放,蚕丝被子柔滑细腻,贴着肌肤也感觉很舒适。 林溪溪不吭声,长睫上还挂着泪珠,一颤一颤的。 这氛围让他感到压抑,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本这才是他想要的一个淑良太子妃。但真变得如此,陆昼行反倒觉得闹心得很。 哄人他是真不会,想起上一次有人需要他哄还是在六年前黛美人的宫里,那个爱闹腾的小公主陆雪摔着了下巴,磕出个小疤痕来,哭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最烦人哭,难哄得很。 陆雪哭了一个时辰又如何,他冷眼在旁边读书读了一个时辰,半点儿没受影响,最后她还不是老老实实回去找她兄长了。 至于眼前这个,他耐心几乎耗尽,数次想撒手不管。一时失言又如何,他好歹是堂堂——— 林溪溪动了一下,整个人缩成一团,磨磨蹭蹭把衣服捡起来套上。 陆昼行:「……」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赔个不是吧。 「我……方才心直口快说错了话,非我本意,你别往心里去。」他扯着她的外衣,唇线抿得平直,闷声道,「既是来看我,哪有走得这么勤的道理。」 那委屈的口气好像是她做错了事似的,林溪溪好不容易酝酿的眼泪差点因为这破功。 她挣开他的手,继续不慌不忙穿上衣服,赌气似地说:「反正我也是个无知妇人。」 「不是,是我无知。」陆昼行倔强地把她外衣脱了,这举动其实很没规矩。但被她一影响,他好像早就有些忘乎所以,没了这么多条条框框的约制,只觉得她是穿了衣服要走。 林溪溪这下乖了点,却没放过这个让陆昼行服软的好机会,蹭到他怀里去抱住他腰。 陆昼行呆了呆,想推开她,两只手悬着却没动,瞪着眼说:「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陆昼行又往她身上嗅了嗅,是熟悉的药香:「明明有擦药。」 林溪溪破涕为笑:「你再闻闻,还有别的味道没有?」 陆昼行被她骗得又低头闻,怀里这具身子除却药香味,没有脂粉味,倒有一股少女的奶香味儿。 他后知后觉这举止太过轻浮,立刻抬起头来,不料被林溪溪勾着脖子往他嘴上吧唧了一口。 唇上传来湿润感,触觉却是软绵绵的,还未来得及回味,大门突然被撞开,紧接着陆启的声音传了过来:「四弟,下面———打扰了。」 眼前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少女连外衫都掉在地上,陆启立马转身在门口喊了一句:「四弟,我有要事相商,你速战速决!」 林溪溪:「……」 陆昼行:「……」 「下来。」陆昼行脸又沉了,这姿势居然让他兄长看了去,也不知道门外若风干什么吃的,偏要把他这刚出狱的太子就白日宣.淫的形象散播出去似的。 林溪溪眨巴着眼睛,十分无辜:「刚刚可是你自己抱着我的,脱我衣裳的也是你,怎么想赖帐?」 额角青筋一跳,陆昼行对她这种胡搅蛮缠的对话简直是无法直视:「大哥找我自是有要事相商,你我还未完婚,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林溪溪伸手把床幔放下,咧开嘴笑:「体统都是给别人看的,如此就你我在,还要什么体统?」 陆昼行苦不堪言,顾及着她的伤处,又不敢贸然丢开她,忍了又忍:「那待会不能出声,听到的事也不能往外传。」 「那是自然啦。」她笑得更欢。 两个人都脱了鞋在床上,陆昼行斜倚着床头,一身深褐色官袍起了褶子,略微松散地披在身上。眉目疏朗,一双墨瞳深邃明亮,熠熠濯濯,清清冷冷,正经的不行,偏偏脸颊微微染上绯红,反差感极强。 林溪溪犯了痴,唇瓣一张一合地说着恼人的话:「殿下,我觉着你长得真是好看极了,给我亲一口吧。」 陆昼行捏着拳头,目光从她白净的脖颈下移,眸色愈深:「我不是什么宅心仁厚之人。」 「你可别威胁我,你现在这么喜欢我,我要是被你吓哭了,你要心疼的!」林溪溪恬着脸笑嘻嘻道,他自然不是什么仁厚的人,这是大皇子的招牌。 大皇子曾在闹市帮八十老妪卖菜,如此贴近百姓又不嫌弃,获得城中一致称扬。三皇子曾一举剿灭一山匪乱,拎着刀没放过任何一人。好事都让这两人做了,无建树的太子就成了平平无奇的笑话。 但林溪溪知道,八十老妪之后的满园果蔬是他吩咐人买了送到城中另一户鳏夫家,那一山匪祸的家人都被他安置到了自己的封地。这个人做事不在人前邀功,事毕不在人后请赏,沉得住气的人怎么会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无害平凡。 第89页 陆昼行听不得她胡言乱语,反驳道:「我何时说过喜欢你?」 「现在。」林溪溪又爬过去搂着他腰,「快点把人请进来吧,大皇子等得太久啦!」 等得太久还不是因为她?还好意思说,陆昼行凉声对若风说道:「还不去?」 若风也是冤如窦娥,往常殿下和大皇子之间没这么多规矩,他本想着正好里面气氛还不错,让大皇子进来也不是不行。谁知道大白日的两个人就搂在一块亲了,他嘆口气,一个轱辘滚过去就把门打开了。 陆启隔着厚厚的床幔清咳两声:「四弟,你往常不这样,就算要娶亲了……也该克制礼数啊。」 「三小姐脑疾犯了有些晕乎,不是大哥所见的那样。」陆昼行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说,「大哥何事如此堂皇?」 陆启皱着眉:「渠州今年的税钱不知道哪儿去了,如今国库在清算。」 渠州便是靠近西域那块封地,按理来说太子是没有封地的,他本该管辖的是长安城下。但当今圣上疑心太重,还未移权给他,就让他同大皇子学着点,一起接管渠州。 正值交税入库之时,吏爵和当地庶长交接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那一万株钱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两相争论不休,钱的空白又补不上去。 陆启说:「我原是想自己垫上,但数额太大,宫里一动边千钧压顶,父皇那肯定是要知道的。」 可长乐宫的钱可以动,只因几位皇子和自己的母妃都是同一宫居住,而只有太子自幼便送到东宫,俸禄开支都是分开来算。 「那不如……」陆昼行正要顺了他的意,就被一旁的林溪溪扯了扯衣袖,他默了一瞬,改口道,「大哥先回去,且让我想想良策。」 陆启急得站起来:「这哪还有良策,山高皇帝远。渠州几个官吏即使是贪污了这钱也拿不出来了,即使治罪也该先解决当务之急,国库那可是明天就要交纳供粮了。」 陆昼行没再说话,点到为止,陆启看他这样撒手不管的打算,当即气沖冲出了门。 林溪溪坐起来:「你打算替他垫了这一万株钱?」 「倒也不是替他,我本就是名义上的城主。」陆昼行揉了揉额间,有些心烦意乱。 林溪溪点点头:「那你该从那两个官吏下手呀。」 陆昼行抬眼:「这需你说?那处远着呢,现在动他们,这钱一时半会也交不上来。」 算了,和个女儿家说这些事做什么,他边穿上鞋打算出去,林溪溪扯着他:「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听我讲完嘛!」 「天色不早,你该回府上了。」陆昼行把她手挪开。 林溪溪复抱上去:「殿下可听过一兽?其状如马,一角有错,四蹄如虎爪,黑色龙尾,有一独角在额前。」 陆昼行不解转过身问:「你说的是欢疏?古书上看过,自是知道,你问这个有什么用?」 「殿下想啊,那两个官吏知道殿下要治罪,必定是把供钱已经运来了长安城下,待交纳日过去,再呈上来免了自己的罪。」林溪溪言之谆谆道。 如他所说,他是个挂名城主,供钱没交齐,要让他从自己宫里掏出来,传出去又是无能的笑话。 林溪溪继续说:「欢疏可在官府衙门辨认是非曲直,善恶忠奸,殿下何不藉此去逼问他们二人?」 这听起来倒是个点子,但是欢疏是上古神兽,且不说这世间有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寻得着。 林溪溪眨眨眼,抱得更紧:「殿下肯定在想那兽该去何处寻来,所以说你们读书人就是死脑筋,不如用点小女子的奸计?既然百姓受陛下影响对这神物深信不疑,又没人亲眼目睹过,不妨弄一个假的,目的还是在把那两人吓得说实话嘛。」 说到这,陆昼行似笑非笑看她:「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按你说的那供钱已经到了长安城下,我严刑逼供不也是一样?」 「殿下心善,往后要做明君英主的人,不能落下话柄在别人手上。」林溪溪开始得意起来,「我出了个法子,殿下是不是该赏我了?」 陆昼行垂下眸子看她:「赏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绸缎裙衫?」 「这些东西我都不要。」 林溪溪眼里潋滟生彩:「今晚还来陪我睡觉就行,殿下身上热乎乎的,我摸起来甚是欢喜!」 又开始没个正形了,陆昼行恼羞成怒:「你这嘴就该缝起来!」 说完也不挥开她,就这她抱着自己腰的姿势把外衣给她穿上,直接抱着她往外走。 林溪溪慌了:「殿、殿下送我去哪?」 「回府上。」陆昼行面无表情道。 院门口来了个嬷嬷,福着身子请安:「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那一趟。」 说罢看了一眼扒着陆昼行腰的林溪溪:「姑娘还未入门,举止该得体些,莫要丢了东宫的脸面。」 又是这个敬事嬷嬷,林溪溪好不容易从皇后的长秋宫摆脱了她,又追到长乐宫来了,林溪溪撇了撇嘴,挣扎着下来。 陆昼行低低吼了她一声:「乱动什么。」 又睨了那嬷嬷一眼,压迫感十足地说:「东宫的脸面不该被东宫太子妃丢,难道该被你丢?」 敬事嬷嬷是个人精,立刻搬出靠山来:「殿下慎言,老奴传达的都是娘娘的意思。」 第90页 「那你回去问问母妃,该不该对救命恩人以礼相待?」陆昼行绕过她往前走,也没管那道入宫的旨意,把林溪溪抱进马车里,自己又坐了进来。 嬷嬷愕然,追了过来:「殿下!」 陆昼行侧头当着她面捏了捏林溪溪的脸,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林溪溪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红着脸问:「做什么呀?」 陆昼行慢悠悠又掷地有声道:「太子妃明明脸面薄得很,哪儿就会像一些闲杂人等说得那样,说丢就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7 05:48:46~2020-03-07 19:3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昭良王朝婚宴习俗颇多,宫里派了好几个敬事嬷嬷来教林溪溪礼仪,大婚前一日晚上,她才松了口气。 现下房里堆满了红纸包着的箱子礼品,都算得上是嫁妆。林端延对她这个女儿是真的不薄,搬空了丞相府的三分之一,也要让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出嫁。 晚风拂过,门外那颗大桂花树的树梢动了动,惊走了停在上面栖息的鸟雀。 林溪溪坐起身来,慢慢掀开床幔问:「可是殿下来了?」 「是我。」陆昼行站在那烛火下,换了身夜行便服,衬出他宽肩窄腰、龙章凤姿般挺.拔的身材。 他暗自纳闷,这女子真是令人惊奇,按道理来说房内突然来了旁的男子,应当堂皇失措亦或者尖叫几声。哪有像她这么淡定的,竟还好兴致地反问是不是他来了,倒想是早早就在这候着了似的。 林溪溪急着下床去抱他:「我就料到你会来,用过晚膳就把婢女支退了。」 温香软玉在怀,陆昼行已经懒得推开了,这人就是你越抗拒,她越兴奋,像个粘人的膏药。上次还胡言乱语说他身上有股香味,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腰上挂着个人往榻上走:「你怎么知道孤会来?」 「殿下都两日没来看我了,肯定想我了呗!」林溪溪笑眯眯道。 「胡扯。」 「我胡扯什么了,殿下不喜欢我吗?殿下明日可是要娶我的,现下是打算先给我一个要娶三妻四妾的预示吗?」她说着说着,又开始装模作样的委屈起来。 又是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陆昼行心口一窒。人家姑娘要死要活嫁给你,把你从那煞星之位的言语里拉出来,怎么还好意思当着她面说要娶三妻四妾。 他生涩地开口承诺:「孤不娶二妻。」 也就她一个傻子愿意在这种时候嫁给他,外人都笑话说她是沖喜的太子妃。 林溪溪仰头看他,抚平他蹙起的眉头,柔声道:「那我们可约好了,对了,殿下可曾试过喜服?」 「没有,颜色太丑。」陆昼行很嫌弃地说,他本就不是爱张扬的人,那喜服又是大红色,看得他心烦。 林溪溪苦恼道:「可是大红色很喜庆啊,殿下看看我的我的嫁衣,凤冠也好看的很呢!」 那案台上摆着的霞帔霓裳颜色艷丽,金丝绣的孔雀金缨络,五色米珠做下坠,边缘几朵并蒂莲,胸前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镶嵌着作为领扣。雍容华贵,光彩夺目。 林溪溪拿起做了个摆在自己身前的样子,那颜色衬得她玉肤如凝脂,娇俏万分。 陆昼行移开眼:「这孔雀甚是衬你。」 「好看?」林溪溪咧开嘴,眼里亮晶晶地如同含着春水般看他。 他绷着下颚,有些别扭地回:「花枝招展,哪里好看。只是觉得……你同它一样,聒噪得很。」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模样,孔雀哪里聒噪了。林溪溪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你这人真是闷葫芦,说句亲亲娘子很漂亮不行吗?」 还未过门怎么能这样喊,陆昼行皱眉,过了门他也不会这样喊,听着膈应得很。目光一瞥看见一本暗色的小册子:「这是何物?」 林溪溪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摇摇头:「这几日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我没有一一瞧过。」 虽然也有嬷嬷来讲礼仪习俗,但她听了个三四,就觉得腻烦了,无非都是跨火盆、挑盖头、合卺酒什么的。 但这次婚宴因和昭仪宫的皇子生诞是同一天,陛下根本不会来。皇后又一直卧病在床,折腾不了这些,繁琐的程序只会一减再减。太子婚宴如此简陋,也难怪会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消遣。 陆昼行闻言打开它,翻了几页,突然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在昏黄烛火下悄悄泛起一抹红色,然后把册子卷着,一把塞进了自己衣袖中, 他动静太大,以至于林溪溪狐疑地盯着他:「你藏什么?什么东西我不能看啊?」 「嬷嬷……没有跟你讲过吗?」他怔了怔,又懊恼地想,讲过的话她就不会这么问了。 顿了顿,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些随礼清单罢了,反正都是送进东宫的,都是我的,你就别看了。」 这语气霸道蛮横的很,林溪溪却没在意,抱住他的腰咧开嘴笑:「对呀,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呀。」 我也是你的呀。 陆昼行喉间都感觉有些发痒,他在深宫厚墙之中坚守着那颗真心的防线,似乎已经有了一丝裂痕。而这裂痕以势不可挡之势,一点点撕开,要他毫无保留。 第91页 林溪溪突然想起什么,说:「你知道吗?成婚前一日晚上,新人是不能见面的。」 「这是什么理?」陆昼行缓缓回过神问。 「不知道,就是她们说的啊,前一晚见面的话就是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 陆昼行身子一僵,转身要走,却又被她拦着。 「殿下怕什么啊?」林溪溪拽着他的手臂,「这些东西都不能信的啊,要是说的准的话,那我哪儿还敢嫁给你呀?」 说着她又呸呸呸,重新道:「殿下若是真的凶煞,我也认了。」 陆昼行垂眸面无表情地问: 「……你有什么好认的,又为了什么要认?」 「喜欢你呀。」林溪溪情真意切地告白,又有些低落,「心悦你呀,这几个字我都说倦啦!你也总不回应我。」 衣袖被她扯得起了褶皱,陆昼行抬手在她毛绒绒的头上摸了摸,动作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她好像确实挺奇怪的,他想,但是应该影响不了什么吧,毕竟他大概是能接受这份奇怪。 _ 大婚当天,丞相府门口的十里长街爆竹声声响,锣鼓喧天,出街的百姓皆领了喜礼,站在街边说着喜庆话。 离宫门还有一段路程,人群里突然杀出一路刺客,抢着队伍后面的嫁妆珠宝箱子就跑,吓得众人惊慌失措,四处流窜。 城楼上有人冷眼看着这场厮杀,林府院里正欲进宫吃酒的林端延收到消息:太子妃送亲队伍被劫,花轿被弓箭射成了筛子。 林端延听见这话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忙被后来的人拖住:「父亲,女儿没事呢。」 林溪溪匆匆忙忙唤下人把他送回房间去,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笑了笑:「您想问我怎么不在轿子里?」 「不在才好啊,那太子果然命中带煞,连大喜之日都有山匪来劫亲!」林端延粗着嗓子说,万幸不已。 林溪溪给他端了杯茶:「父亲这是什么话,南夷灾荒连年,有流民入境我朝,又没有谋生之计,只能入山作匪,这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林端延气得咳嗽:「那山匪平日不敢来天子脚下作乱,偏偏今日敢来?」 所以这和陆昼行没有关系啊,她心中冷笑,让太子妃命丧大婚当天,太子身上的孤煞称号又重了一层。背后筹谋之人当真是阴险,杀人还诛心。 幸亏她早被系统通知过今天会有这种烂事发生,支开旁人塞了个稻草人进去,又加了两条凳子凑重量,估计那些所谓的刺客山匪也是一脸懵。 林端延伸手指了指:「那得派人去东宫传个信,你姨娘她们也在送亲队伍里,指定是吓坏了。」 林溪溪控制住想翻个白眼的冲动,李氏她们那副小家子气的嘴脸,指不定躲在哪偷笑呢。 她站起身:「父亲错了,我已经吩咐好了下人在大门口备好了马匹,待会儿便策马进宫。」 「胡闹!」林端延吹鬍子瞪眼,从未听过有新娘子骑马进自己的婚宴酒席的。 林溪溪不管不顾地说:「胡闹也该把礼给行了,我现在过去还赶得及良辰吉时。」 她这样一来也是肃清闹市之中的流言蜚语,让百姓看见太子妃还活着呢,不仅活着,还生龙活虎。 她家陆昼行哪里带煞了,分明是有人藉机想彻底板得他一蹶不振,让太子娶亲仪式出的乱子贻笑大方。 她便不让他得逞,于是长安街上由于刚刚经历山匪,一路畅通无阻。 林溪溪一袭红色嫁衣骑着白马扬鞭而过,犹如一阵清风,百姓纷纷探头出来看太子妃的英姿飒爽,肆意不拘。 而在宫门之外正巧遇上骑马出来的陆昼行,两人一同下了马。 「殿下,我……」林溪溪有些慌,她没告诉他今日会有变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着急。 陆昼行盯着她良久未动,最后只牵着她往宫里走,路上不置一词。天知道他内心翻涌成灾,刚出宫殿门就听见这消息,他当真以为是昨晚和她见面害了她。 直到颤着手掀开轿门看见里头的东西,他才松了口气,又不禁自嘲地笑,早知道这妖孽奇奇怪怪不容易死,他担心什么呢。 宫殿内的宴席之上安静异常,比起皇宫另一边歌舞昇平的昭仪宫更显冷清。 进门前陆昼行拿过她手上拽着的头帘,盖在她头上,低声说了句:「今日亲亲娘子很漂亮。」 林溪溪僵了一瞬,唇角微扬。 里头的人已经眼色使得很快,喜娘宾客都开始热闹了起来,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若风从门外急急进来,凑到陆昼行耳边说着耳语:「殿下,抓到方才扰亲队伍中的一个匪人。」 陆昼行漠然道:「先关着,别耽误孤的大喜日子。」 若风:「……是。」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宝藏小仙女女生节快乐!! 感谢在2020-03-07 19:37:10~2020-03-08 20: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大婚繁琐的礼节一减再减,以至于最后闹洞房时都没几位宾客还在。天色渐暗,最后一批贺喜的女眷浩浩荡荡从东宫出去。 喜娘把林溪溪送进了寝宫,外头宴席已散,宫门关上。到处张灯结彩的长乐宫彻彻底底静了下来,灯台错落有致,树枝印在宫墙倒印在朱红色的宫墙之上。只余下几只乌鸦在树梢上喊叫,这些东西一身墨青,在哪里看来都是不详之物。 第92页 今日宫内两大喜事,奴才退了一半,都躲去了御膳房讨吃。 烛火摇曳,整间宫殿都是喜庆的大红色。铜镜中衬出新人姣好的身段,林溪溪悄悄掀开盖头,凤冠上的红玉宝石闪着光,但模样却是十分不好看。 新人妆甚是夸张,两条柳叶眉画成毛毛虫般粗短,脸上腮红和脂粉更是打了好几层厚,如同糊了墙。只有额头上的钿花点得还算细緻,但在这张脸上也显得平庸许多。 林溪溪越看心里越不爽,她想起刚刚陆昼行倒是一身大红金丝喜袍,还说什么不爱大红色,穿在身上时那修眉俊眼、丰神俊朗的模样勾人心魄得很,那些宫娥一个个眼睛都瞪直了。 「小姐,你怎么把盖头掀开了?」牧言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宫娥,看见她这举动也是大吃一惊。哪有在新婚之夜,不等太子回来掀盖头、行合卺之礼的。 「蠢奴才,都到长乐宫了还学不会改口?」一旁的敬事房宁嬷嬷走上前直接踹了牧言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 宁嬷嬷是皇后宫里送过来的,皇后担心林溪溪年纪小,掌管不周全后院的事,特把心腹送来。 也不知道是来做林溪溪的左膀右臂,还是做皇后的第三只眼。不过按这下马威来看,是哪边的人已经一目了然。 牧言是个软性子,在丞相府闲散惯了,乍然遇见这宫里的老人,气势逼人。 她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跪下:「奴婢嘴笨,是太子妃娘娘,是娘娘。」 林溪溪索性把凤冠也取下来放在镜台上,慢步走过来突然一脚踹到宁嬷嬷的身上。 众人大骇,纷纷下跪。 宁嬷嬷哀嚎一声,捂着腰跪在地上,身子跪着,嘴却不饶人:「阿唷!老奴遵皇后懿旨,忠心耿耿。替太子妃管教了个贱奴才,不知做错什么了要被太子妃踢上这一脚?」 林溪溪冷笑一声:「打你便打你,还用挑日子?自古以来主子罚奴才,还需找理由?」 宁嬷嬷一噎,显然没想到林溪溪比想像中还不按常理出牌。她原料想着林溪溪会直接说为了自己的婢女出头,她这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呢。没想到她来一个随心所欲的说法,这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好歹是宫里的老人了,宁嬷嬷迅速反应过来:「娘娘所言极是,奴才就是奴才,任凭主子惩罚是应该的。只是这大喜日子,不宜动怒啊,传出去只会叫人笑话太子妃无德,对宫人随意打骂。」 「嬷嬷说得有理,那本宫是该赏你了?」林溪溪装模作样转了转手腕,支着下巴道,「听闻殿下的马厩先前失火,如今已经修得差不多了,那便赏宁嬷嬷扫一个月马厩吧。」 宁嬷嬷一口气闷在胸口,哑口无言,这哪是赏? 林溪溪歪了歪头,烛光透过一身红色印在脸上,看底下跪着的人没反应,她凉声道:「这赏也不乐意的话,便罚好了。我看宁嬷嬷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分不清如今东宫的主子是谁了,那便明日一早领了奉钱衣锦还乡吧。」 宁嬷嬷一听这话立马慌了神,心惊胆战地连磕好几个响头:「娘娘饶了老奴吧,老奴谢过太子妃赏赐!这就去清扫马厩!」 见林溪溪没出声,她又磕了好几个响头,连滚带爬地出了寝宫。 众人这才明白了,原来是等着这呢。 这太子妃看着年轻不经事,教训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干净利落得很。宁嬷嬷是杀鸡敬猴的那只鸡,以儆效尤为的就是她们这些猴。 林溪溪扫了一眼跪着的这些宫女,大部分是皇后安插过来的眼线,陆昼行这多疑的性格就是随了他生母这一点吧。 倒也不急于一时就清理干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去大殿的屏风后,淡声吩咐道:「去寻知晓太子踪迹的人过来,我不喜欢一群人伺候,以后我的贴身丫鬟还是牧言,你们就听着她的话来好了。」 「是。」一行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室内恢复平静。 牧言这才擦着眼泪,小心翼翼把头抬起来四处张望着。 林溪溪见状,嗤笑一声:「瞧你平日里在府上教育你家小姐的时候还以为多神气呢,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小、不,是娘娘,你就别打趣我了,那老太婆吓死人!」牧言走到她背后,帮她把头上的珠钗取下,抱怨道,「这殿下也是,廊下早就没了宾客,他人却不见踪影,这不是存心让这些宫人笑话看低你嘛,大婚之夜独守空房可不行。」 她话刚说完,外头的侍卫若风就来了。 林溪溪认得他的脸,算得上是陆昼行最亲近的奴才之一。她问:「殿下哪儿去了?」 若风行了礼,回道:「殿下和渠州封地的官员有要事相商,出了宫门。」 渠州是太子该管辖的地区,若是平时说这话,林溪溪可能也就信了。但如今他一个不受宠的虚名太子,又是在新婚晚上,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不能留在明天解决。 茉莉在脑子里默默地提醒:去百碎阁了,是个青楼! 林溪溪捏紧了手上的糕点,在手心磨成了粉末。她乜了一眼铜镜里自己那张脸,淡声说:「既是如此,殿下专于政事是我的福分。今日不是说抓了个匪徒,带我瞧瞧去吧。」 若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他不记得有跟太子妃说过这件事啊。但这种事不能让她参与进来,他敛下眉:「娘娘恕罪,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西苑。」 第93页 「好,我明白了,你去歇着吧。」林溪溪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手,用了盆清水,卸下脂粉后也把牧言一併打发了出去。 她喝了几口合卺酒助眠,翻来覆去之间却没怎么睡好,梦里朦朦胧胧间梦到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一身黑赤色金丝蟒袍,长得很是俊秀,但年仅八岁,周身气质便已一副老成持重模样。 他在先生面前能把《周易》倒背如流。旁人在玩,他在读书。旁人睡了,他秉着烛火在看书。 只因为他的母妃告诉他:只有博览群书,成为国之栋材才能顺利继任大统。 生辰那日,一场梨花雪飘落,男孩掌着一盏灯,跟在宫女身后去御花园赏花踏雪。 「殿下,奴才寻着个好去处,那边有好玩儿的!」一个宦官乐呵呵地领着他往那走,灯笼里的火光明灭不定。 小径蜿蜒幽深,越往里走越发凉意阵阵。 林溪溪想牵他的手,却从他们之间穿了过去,她站在后面喊他:「喂,别走了,别走了!」 但他听不见,傻愣愣地拽着那宦官的衣袖,走到一口枯井边。宦官四下环顾着,确认没人了,立马换了脸色。 他钳住男孩的手脚,狞笑着一把把他丢了下去,趴在井边往下看了一眼,就匆匆忙忙跑了。 男孩只是叫唤了几声,挣扎无果后,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觉察到了这是冷宫,那些前朝弃妃的冤魂全囿在这口枯井里。四周有爬虫和蚁穴,石块上青苔斑驳,他脚踩到一块光滑滑的白石块,月色之下他辨认出那是个头盖骨。 林溪溪坐在他对面,只能无力地看着他发抖的手脚,他的眼泪挂在眼敛上方,倔强地不肯往下掉。 男孩三番五次要睡过去,却又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掐着自己的胳膊和大腿,一阵阵青紫,强忍着不出声。 夜色瀰漫,树影婆娑。枯井上方有野猫的黑影掠过,冬夜里猫叫声悽厉如女鬼哭号。 男孩终于慢慢开始念叨些什么,冻得紫红的嘴唇微动,林溪溪凑近了听。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 林溪溪:「……」 还真是从小就古板,居然在这种时候背《礼记》。 「料故园,不捲重帘,误了乍来双燕。青未了,柳回白眼。红欲断……万一灞桥相见。」林溪溪敲着自己的膝盖慢慢唱起来,和他的声音相呼应着。 慢慢的,男孩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这歌声,人平静地靠在井壁上,竟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亮,皇后宫里举办梨花宴,来修葺花园的宫人把男孩捞了起来。 男孩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井边,有一只冻死的动物,不是野猫,而是一只狐狸。 白皮毛的,和这满园梨花景色相衬得很。 他徒手在梨花树下挖了个坑,把它埋了下去,雪愈下愈大,没一会儿就覆盖住了狐狸的尸体。 风一刮过,满树白花摇落。 他以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赴母妃的宴是成熟,却在自己母妃身边看见了昨夜那个宦官。 皇后闻氏一身雍容华贵的牡丹裘袍,倚在榻上唤他大名:「陆珩,你可还记得他,昨夜推你入井里的奴才。「 他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妃,他从没有一刻觉得她如此陌生又残忍。 闻氏笑了笑:「你怎么看起来如此不开心啊珩儿,你应该感谢这位卫公公,给你上了一课。」 她声音骤然升高,急剧狠戾地说:「你对这皇宫王朝里的人不抱戒备心,他们对你面上笑着逢迎,背后反过来就会——」 「哧啦」一声打断她的话,那宦官胸口被刺上一把长剑。 男孩持着剑柄,虽然力气小,但很执拗地往里刺,直至刺穿那人的胸膛,彻底断了气倒在地上。 闻氏看愣了会儿,其实殿里的人都看愣了。尤其是带着剑的侍卫,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小殿下怎么拿得他的剑。 「既是居心叵测的奸妄小人,是该被处决的。母妃,儿臣今日还有骑术课程,先行退下了。」男孩恭恭敬敬行了礼,一张俊脸崩得极紧,站在长秋宫的宫殿阶梯之上,手上和外袍都沾了血。 长秋宫内的传开两声嘆息。 「小殿下万事通透,唯独难敌天命。日后不是祸乱朝纲,为万人所耻,就是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紫禁城内富丽堂皇,管弦盛陈,人人自得自乐,人心却随着酒暖越来越凉。 他才八岁,这是从八岁到九岁的陆昼行,他的生辰此后再没被记挂过。 _ 林溪溪惊醒时还流了一身冷汗,衾被掀开,冷风从窗棂吹进,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宫外打更鸣钟响起,已经是卯时了,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天亮。 门突然被推开,林溪溪揉了揉眼睛,在昏沉的烛火下看清了男人的样子。许是赶了凌晨的风,面色吹得苍白。身上红袍未退,高挺的鼻樑上沁着寒,和她面无表情地对视着。 陆昼行看着那双少女的眼,狭长又明亮,像极了只狡黠的狐狸精。 狐狸精,是了。 少女还未长开,没到祸国殃民的程度。他褪下外衣欺身压了过去,趁着少女刚睡醒,眼里还沁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伸手揽过少女的细腰,勾住她的颈脖。 第94页 铺天盖地的酒味告诉着林溪溪这个男人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还是在新婚夜偷偷以公事藉口熘出宫去的。 可她依旧没什么动作,也没推开他。 陆昼行一低头,把她的唇封住。灼热的鼻息交错,红烛之下的气氛旖旎又缠绵。 他喝的什么酒?怎么有股甜味,林溪溪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被他咬了一口。 她忍不住呜咽一声,锤在他胸口,脚不老实地踢着他腰,就单纯不想让他得逞。 陆昼行睁开眼看她,密密匝匝的吻变得轻柔,迷濛的眼里染上一片欲色,没了平日里那股傲慢正经的劲儿,反倒有点像个贪婪亲吻的男子。 他轻喘着气,像是觉得新奇,辗转摩挲着她的唇瓣。亲了几口又往下移,手指笨拙地解她亵衣。 林溪溪小腹一阵暖流流过,顿时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踢开他蜷缩在被窝里。 「怎么了?」他终于是清醒了点,声音带着□□独有的沙哑和低沉。 见她不说话,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颈脖,香香软软的,他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林溪溪痛得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哭丧着脸:「我月事来了,腹疼得厉害!」 陆昼行显然对这种事生疏得很,直起身问:「那我该如何做?」 「我要泡脚。」林溪溪攥着衾被,一字一句道,「你、跪、在、搓、衣、板、上、给、我、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8 20:15:30~2020-03-18 15:3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肆 2瓶;漂亮的他、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破晓时分,长乐宫的宫人陆陆续续起了身开始干活,有些人昨夜里的喜酒还没醒,迷迷濛蒙擦着眼睛里的秽物。 待几个宫娥领着公服、鞋袜走到寝宫的屏风外候着更衣时,她们惊奇地发现这个看似豪放不羁的太子妃娘娘居然醒得还挺早。 更让人惊讶的是,一夜未归的太子居然跪在搓衣板上给太子妃泡脚!从古至今,只听过男儿跪天地君亲师,从未听过跪自己发妻的。 何况太子这金贵的身躯,哪有向新婚妻子跪拜的道理,这简直让人惊悚万分!几个宫娥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上报给长秋宫那位皇后娘娘。 林溪溪觉得她可真是太造孽,来个大姨妈也太难了!为什么系统不能把这玩意给弄没了? 这副身子柔柔弱弱的,之前就吃过不少治脑子的汤药,如今来个月事更是诸多不便,腹中翻天覆地,疼得她死去活来。 她刚沐浴完,正侧躺在榻上,一双脚放进那装满热水的铜盆里。地上跪着的男人一身未换洗的红袍,身上还带着淡淡酒气,清冷的轮廓给人一种矜贵淡漠之感。 手上的动作却是很温柔,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脚踝。跪得也端端正正,林溪溪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把他吓着了。 方才她疼得快要落泪,话也不经过脑子,一骨碌全往外蹦:「陆昼行你个杀千刀的,大婚之夜去喝花酒,你抛妻弃子,你枉为大丈夫!」 陆昼行默默听完这一堆不入流的市井之语,一言不发给她打热水沐浴,抱着她来来回回折腾,最后还顺着她心意跪直了伺候她洗脚。 若风中途来瞧过一次,看见那场面整个人都不好了。殿下何时为人做过这些事情啊,他平日连繫腰带、拆发髻都是旁人动的手。 外头宫人陆陆续续都进殿里来了,就等着房内一声传唤呢,毕竟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入长秋宫请安了。 陆昼行做完这些之后也去沐浴了一番,却没有梳洗的意思,反倒是穿着寝衣重新回了床帐之中,把床幔放下。 他近乎一个晚上没阖眼,又饮了不少酒,和林溪溪这病人模样也是相差无几。搂过怀中的新婚小娘子,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林溪溪在他一踏上.床时就已经醒了,过了大半个时辰发现这人还没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没想到他在大白日里也和她这么亲近,像是喝了个假酒。 难道是说昨夜真做了些于她有愧的事?林溪溪狐疑地扫了一眼男人的脖颈,白白净净的,没点痕迹。 她知道陆昼行远没有旁人看来的这么无害稚嫩,闻氏身后的闻家老将军闻胥,是功名赫赫的三朝元老,其子闻元棠又是当朝太尉。 陆氏王朝一大半兵权军队在闻家手上,这也是为何皇后自陆昼行后就一直无所出却没人敢提「废黜」二字。即使是当今圣上再忌惮天命之说,也不会轻言另立储君。 这样显赫的家世,太子在几位皇子中却显得平庸又低调。谁能知道他看似简单,实则养了不少暗卫在宫里,朝堂上的私交更是深不可测。 这种人最可怕,出其不意就能咬断敌人的脖子。陆昼行为这帝位费尽了心思,为了能继位,他已然丰满了羽翼。 但天命终究是不可违,强行逆改只会是以卵击石般的惨败,他越执着,也越预示着林溪溪要做的事只会更难。 她往枕头下继续碰过去,是冰冷刺骨的寒铁。陆昼行为人警戒得很,就连床上也放着刀剑,又怎么可能会听命于她。 他身上有刚用花瓣沐浴过的香味,又带着点男子独有的清冽气息。林溪溪倒是闻得欢喜了,往他胸口凑了过去。 第95页 「嗯?」他睡得浅,林溪溪几乎是一动就能把他惊醒了。 看他睁眼了,林溪溪也没再顾忌动作幅度,像是八爪鱼似的往他身上靠,笑嘻嘻道:「殿下身上暖和得很,我喜欢黏着。」 陆昼行迷糊地应了一声,带着刚睡醒的磁沉醇厚。眼敛下方一片没睡好的乌青,但依旧瑕不掩瑜,有副清风朗月的俊俏模样。 「殿下怎么突然不排斥我挨着你了?」林溪溪手指在他胸口逆时针画圈圈,趁他半睡半醒着套话。 今时不同往日,都是进了他宫里的人了,还计较体统做什么,陆昼行没回答,握着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张开就能包住她。他忽然看向她的眼睛,手指在眼眶边上打着转:「你这双眼睛生得很好。」 这情话配上这动作让林溪溪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像是在夸,隐隐约约带着点蛮横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她眼睛剜下来留着似的。 她想起昨天夜里那个梦境,八岁的陆昼行经历这一切来说或许确实很残酷。这也不会只是一次两次的激怒他,闻氏只有他一个儿子,又想护住闻家几世的风光,自然对他严苛要求。 只是在想到他可怜之外,林溪溪还觉得可怕。年仅八岁就有那样的胆魄和手段,这人的城府在十年后又深了多少,谁也无从知晓。 林溪溪只顾着天花乱坠地想着,却不曾想这幅模样落在陆昼行眼里有多招人。 她人没长开,比起之前的身材还有些肉感。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双肩,红润的脸颊上还有着金丝枕头上的印子。亵衣松松散散地,领口下滑,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滑腻似酥。 陆昼行眼神渐渐黯哑,眸底藏上欲色。 林溪溪要只是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也就罢了,偏偏她对眼前这人那一方面的事经过这么久早已经了如指掌,这表情她还不懂什么意思的话就是白玩这么久了。 她往后挪了挪,带了点求饶的意思:「殿下,我来月事了,不能承恩。」 「……」 陆昼行又按着她后脑勺挪过来,低声说了句:「本就未曾梳洗。」 这意思就是没漱过口怎么可能亲你,林溪溪一下逆反心理就上来了。那你昨天夜里不还是抱着我亲吗?你那时候一身酒气我嫌弃你了? 她偏凑过去啄他唇角,四目相对不肯闭上眼,针尖儿对麦芒的架势倒像是在赌气。 正当青年的男人,一身都是滚烫的,哪里经得住她这样撩拨。当即身下都热了起来,心下像烧了把火。 他侧身压上去吻怀中女孩娇嫩的唇,撬开她的唇瓣往里入,手掌边扣着她的后脑勺抬高了些配合自己。 她婀娜的腰肢,骨肉匀称的肌理都诱着他。陆昼行喉结微动,以指腹从她脸上划过,摩挲着道:「私下不必喊殿下,唤我名字就行。」 他也极少在她面前自称「孤」,倒像是把她当成心上人似的。但事实是这样吗?他未曾对她说过一句喜欢。 林溪溪眼神和他交汇,咧开了嘴笑:「那我帮帮你啊。」 她手往下探去,被陆昼行抓住,显然脸皮薄着呢。 他嗫嚅道:「你怎可骗我。」 上次在她闺房里拿的小册子正是秘戏图,出嫁的小娘子都会有嬷嬷教导。她若是真的没看过,又哪会这种招数。 林溪溪不明所以看他,他却没有想继续解释的意思。把头靠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有一下没一下地吮吸着。 又磨蹭了一刻钟,两个人才从床上起身。 撩开帷幔,那人已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穿戴好了公服和冕冠,让婢女传膳进来。 只是这早膳未到,倒等来了陛下禁足东宫的谕旨。说是那怀了龙胎的官昭仪,昨个夜里从梨园过,竟好生生给摔了一跤。 好在上苍佑护,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只是近几日胎象不稳,需注意着太过煞气的东西。 梨园那条小径上,离得最近的便是长乐宫。不管有心联繫在一起还是无心猜想,他这个太子总归是难辞其咎。 陆昼行冷笑一声:「合着把我这东宫是当成了什么地方。」 这禁令不知道何时能解除,宫内顿时慌了神,下人也有些慌乱。早膳呈上来,林溪溪把人都屏退了。 「也不是百害无一利嘛,至少不用去长秋宫请安了。」林溪溪开玩笑地说,为他摆好了碗筷。 「你不喜欢去母妃那?」他皱着眉头问,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听得出不悦。 林溪溪摸不准他这意思,按道理说他虽然是闻氏的亲生骨肉,但皇宫之内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一个为了权,一个为了巩固权。 她试探道:「皇后娘娘常年抱恙在床,我自然是能不去叨唠就不去了。我话多又吵闹,先前又是个傻子,不太讨人喜欢。」 「谁说的。」陆昼行轻颳了一下她的鼻尖,笑意盈盈。 正当林溪溪以为他要良心发现,给自己说点好听的话来安慰的时候,他却只是纠正了她的话,一本正经道:「你先前是个傻子,现在也不太聪明。」 林溪溪:「……」 她气鼓鼓:「陆昼行,你这样迟早没朋友!」 陆昼行只是笑,也没想继续坐着,撩开衣袍起身准备走出去。 林溪溪喊住他:「诶,你是去审问昨日抓住的那个匪人吗?」 第96页 陆昼行转过头来看她,眼里带了些打量的意味:「你又是如何知晓昨日抓着了个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茉莉:我告诉她的,谢谢。 感谢在2020-03-18 15:32:11~2020-03-19 09:4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林溪溪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绕到他身前装模作样地说:「不是说了嘛,我是你的神女啊!你的事我都清楚得很!」 「哦?那你同我去能做什么?」陆昼行垂眸看她,似笑非笑。 他自然是不信什么神女这些说法,他为人谨慎,笃信人定胜天。向来对生疑之人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眼前这个人却成了他的例外。 林溪溪肯定不会说实话的,她知道那个匪人背后指使的主子是西黛宫那位二皇子陆伽。人人都把这位西域和亲公主的儿子抛之脑后,觉得他一定不可能和这帝位有任何关联。 但陆伽的外祖父喀拉汗王在和亲之时就已经下了一盘大棋,待陆伽弱冠之年便会举兵进犯陆氏王朝。 西域在十多年前和北狄一战大伤元气,本就是被逼无奈才向当今圣上陆胤良和亲求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陆胤良即位这几十年来重文臣、轻武官。以至于军事力量薄弱,文臣机枢腐烂,看林溪溪的那个丞相爹府上有多奢华就知道了,而这正也促使陆氏王朝成了东山再起的西域国率先想出兵攻下的王朝。 陆氏王朝走向灭亡是大势所趋,陆昼行身后只有一支皇后母家的军队,而陆伽身后却是一个冉冉升起的国家。 林溪溪纵使是要救陆昼行,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倾覆干坤。所以她要做的是放了陆昼行手上的兵权,让他和自己归隐山林也好、逍遥江湖也罢,总之离这庙宇之堂越远越好。 既然如此,她和陆伽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倒是殊途同归。 林溪溪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坦坦荡荡道:「帮你审讯犯人啊,我对这可是有一套独门秘籍呢!」 陆昼行听着有趣,把生死攸关的事说得如此轻快,还真是没说错她,傻里傻气的。 他点点头:「痴人说梦确实很符合你。」 林溪溪恼了,瞪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了?你看我说要嫁你做太子妃不也嫁过来了,我说殿下会喜欢我,殿下现在不就是很喜欢我嘛!」 这话说的没脸没皮,像是笃定了他不会反驳似的。陆昼行轻笑一声,踱步往外面走,没接这腔。 牧言在一旁给林溪溪递上漱口茶,不开心地说:「殿下这是一点也没把娘娘当回事儿,还把您当傻子呢。」 「那不是也挺好嘛,我过去一趟,你就在这等着吧。」林溪溪看他这态度就知道应该是同意了,当即提着裙子,往桌上端了盘切成块的梨,追了过去。 身后的牧言一脸莫名其妙,她家小姐莫不是脑子还没治好,被人当成傻子,哪里好了? * 东宫没有私设牢狱,若风肯定也不会蠢到把人送去大理寺,关押匪人的地方在西苑那不起眼的暗房里。 寝宫到后院还有段距离,陆昼行脚步倒是快,一转眼就绕过了院子里的那口湖了,后头追上来的林溪溪朝他喊了一声「殿下,你等等我呀」。 陆昼行回头看,就见着林溪溪隔着半个湖在那蹦跶,笑得跟朵大牡丹花似的对着他招手,小脸挂着笑,看上去很是娇憨可人。 昨个晚上还疼得死去活来,现在倒是精神了,他移开眼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一旁的若风走着走着差点越过了他,连忙放慢脚步跟在身侧,奇怪道:「殿下,刚刚不是说急吗?」 陆昼行眯了眯眼:「孤何时说过?」 「您方才还说……」 「闭嘴。」陆昼行不悦地打断他,问,「派人去百碎阁看过了吗?」 若风回禀道:「待会儿就过去,殿下昨晚上才陪了那女子一夜,应当是不打紧的。」 什么叫他陪了一夜?陆昼行皱了皱眉,这说辞好像在提醒他在昨晚上的新婚夜做了让自己的夫人独守空房这种事。 他清咳两声:「这话别在太子妃面前提,不然她又要闹。」 闹又怎么了,左不过是个女人,难道还拎不清大局?想归想,若风还是颔首:「是,这事儿一定瞒着娘娘。」 陆昼行眉头蹙得更紧了,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奇怪。 后边的林溪溪追上来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把手上的梨子端着,拿了齿木给他插上一块递过去:「这梨子可甜了,汁水也饱满,殿下你尝尝!」 「你当是来玩儿的?」陆昼行别开脸,让若风打开门。 「嘎吱」一声响,锁链声和呜咽声就传过来,空气中还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溪溪正要看过去,眼前一黑,是陆昼行的手覆了上来,还把她的头按在了胸口。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了声嘆息:「怎么把人打成这副样子了?」 那匪人被墙上几根铁链拴着,手脚瘫软无力地伏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许是一直不说话,为使他招供就用了烙刑,此时正是暖春季,烂了的皮肉都在慢慢腐化,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第97页 陆昼行揽着林溪溪坐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又吩咐道:「去取个屏风来,看着心紧得很。」 门口的侍卫立刻去做了,若风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家殿下,心想您动手的时候可比这狠多了,现在毛病多了,说什么心紧? 看见他怀里的太子妃,又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无坚不摧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是为了一个小姑娘多了这么多规矩,这是什么事啊。 林溪溪眼睛还被他捂着,看不见周围不敢贸然开口,只能茫然地眨眨眼,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 卷翘的睫毛扫过手心,勾得陆昼行有些不自在,感觉痒中又带着点酥麻。 陆昼行凑近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别挠我。」 热气撩拨着她的耳廓,想到旁边还这么多人看着呢,林溪溪红了脸,娇声反驳:「谁挠了啊,我那是本能反应。」 说完,眼睛又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大概是也意识到自己这行为,她索性闭紧了眼。 陆昼行闷着笑,抿着唇直到下人把屏风取来才松开手。 隔着屏风依稀可见那人的样子,确实狰狞可怖,这屋子里的味道也让人反胃。林溪溪乖巧地躺回他怀里,这动作让陆昼行心情好了点,甚至有兴致去吃她盘子里的梨。 林溪溪脸挤成一团,真不知道这环境下,陆昼行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咽下东西的。 若风和几个侍卫简直没眼看,哪就这么黏糊了啊。 「你叫什么?」陆昼行细嚼慢咽下口中的酥梨,开口问那匍匐于地的人。 那人并没说话,是个硬骨头,若风他们严刑拷打多次,他也没吐露一个字。周边的侍卫见状,立刻又是一鞭子抽过去,那人发出悽厉的惨叫声。 陆昼行掀起眼皮,如果一个人一直不说话,会不会因为他要说的语言和大家与众不同,因而说话就会暴露自己,不过这一想法还需要听他说一句才能验证。 门口进来个婢女找林溪溪:「殿下、娘娘,丞相大人求见。」 「我父亲?」林溪溪噔得站起身来,按道理说回门日在三日之后,但眼下长乐宫尚在禁足之中,他们出不去,也难怪林端延要特地来一趟,估计是有要事相告。 那婢女又战战兢兢道:「是,林丞相还说,此番只为和娘娘唠个家常,就不叨扰殿下了。」 言下之意就是只想见林溪溪,他本来对陆昼行这个落日太子也没什么好态度,这才嫁进宫第一天就被连累禁足,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这么过呢。 陆昼行倒是不在意,对林溪溪摆了摆手:「既然丞相大人思女情切,你就去吧。」 等林溪溪一走,屋里温度骤然又下降几分,若风赶紧上道地说:「大殿之中已经安排人听着了。」 陆昼行闭了闭眼,喊人撤下屏风,接过一旁人手上的鞭子,声音轻慢而让人不寒而慄:「你不说,孤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 「父亲。」林溪溪急匆匆从门口走了进来。 林端延连忙行了个虚礼,被林溪溪扶起来:「行了,这又没有旁人,您做给谁看呢。」 再说了,他要是真忌惮这个,方才怎么会当众下了陆昼行的面子。 「你瞧瞧,为父让你别嫁过来,你现在可后悔了?」林端延冷哼一声,打量了一下这大殿的陈设布置。虽是失了陛下恩宠,月俸减少,但陆昼行这些年来自给自足惯了,吃穿用度倒是一点也不亏待自己。 林溪溪听他那套话耳朵都快起茧了,嫁都嫁了,还说些风凉话,她耐着性子道:「好了,您就说找女儿什么事吧,别白来这一趟。」 林端延喝了口茶,缓声说:「宫里传来消息,有人上摺子参了闻老将军一本,指告他谋反之罪。」 闻老将军指的是陆昼行的外祖父,皇后的娘家人,看来有人是想直接从大树根部铲起。 林溪溪不解:「老将军如今足不出户的,那人以什么由头?」 「殿下的舅舅闻元棠不是还在边疆守着吗?前线传来快报,说他和北狄通敌。陛下连夜搜查将军府,搜出了五百箱银钱来,这对于一个将军府未免也太多了点。」林端砚顿了顿,叮嘱道,「这事情你得劝劝太子独善其身,别逞能去求情,否则就是一锅端了。」 林溪溪笑了笑:「父亲这话说错了吧,闻家要是倒了,这东宫不也是苟延残喘?」 林端延面露难色:「这还有皇后顶着呢,再说了通敌可是大罪,怎可胡闹!」 话是这样说没错,倒显得东宫越发孤立无援了。林端延走之前又提了句林渺这两日一直闹着要嫁给二皇子,也是让他一阵头疼。他本来是带了几万银票在身上,生怕林溪溪在这落魄的宫里过得不顺心,但看到长乐宫里的现状也是觉得没必要。 他对林溪溪这个女儿倒是真的好,林溪溪也不禁想着待陆伽即位,丞相府又该何去何从。 「捨不得?」身后陆昼行发出凉凉的一声,他从来了大殿也有一会儿了,就见到林溪溪一直盯着门口,连他来了都没注意到。 林溪溪转身见到他小脸一下就咧开了嘴,眼里亮晶晶地走过去抱他手,却被他推开。她低头一看,那袍子上竟是有血。 陆昼行吩咐宫人:「去准备一下,孤要沐浴更衣。」 「这是刚刚那个匪人的?」林溪溪讶异,这得离那人多近才会被溅一胳膊血啊。 第98页 「嗯。」他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是低落,又补充了一句,「我这袖子都脏了。」 好像在表达不满,林溪溪憋着笑去哄他,拉过他手:「那我伺候你沐浴吧,洗了就不脏了。」 「一起吧?」陆昼行趁着房门一关,垂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林溪溪咬了咬唇:「我这葵水还没走呢。」 陆昼行:「……」 他自顾自的转向一边,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林溪溪笑着去摇他手臂:「殿下,晚上我们去不去宫外玩啊?」 虽说是禁足,但以陆昼行的本事,熘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去哪?」他想着过两日倒是有个花灯节。 「我听宫人说,百碎阁是个好地方,我想去看看!」 「咳、你说百碎阁?」陆昼行差点被手上的茶水呛道,对上她期待的眼神,还是轻点头,「那明日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9 09:44:44~2020-03-20 20:2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里洲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翌日午时,陆昼行在书房接见郎中令姚霖,问的是闻家如今的情况。 边境尚未安定,闻元棠必定是按「将在位,君命有所不受」的态度行事,陛下一时半会儿也召不回他。 而老将军闻胥年事已高,又立下赫赫战功。三朝元老的地位摆在那,陛下怕引发众怒,更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越拖延,倒显得帝王无能,武臣犯上,作乱朝纲。陛下现在只顾着出这口气呢,这厢一来,只要和闻家沾了边的人犯了事,一定会成为那个杀一儆百的最好范例。 姚霖把事说完正打算退下,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陆昼行眼轻轻一斜,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禀告:「太子妃娘娘和掌事嬷嬷在闹呢,因为东宫帐本的事。」 林溪溪嫁进宫里已几日有余,按规矩来说,是该把内院的事情都移交到她手上。 话刚说完,林溪溪已经闯了进来,姚霖慌慌张张赶紧行礼:「见过太子妃。」 林溪溪一看见有外人在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笑得温婉:「大人不必多礼,本宫有要事和殿下相商,你们先退下吧。」 姚霖带着几分好奇的眼光多看了林溪溪几眼,都说这丞相三女儿痴傻,如今看来倒是与传闻大相迳庭。何况看太子对这正妃的态度,也不像只是为了脱一时之困而被逼无奈娶了她。 几个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昼行,连连往外走。 门一关上,林溪溪就没个正经上前抱着他腰撒娇:「陆珩~去不去用午膳啊,我好饿!」 「这就是你要和我商量的要事?内膳房是没给你准备膳食?」陆昼行抿唇反问,手也没打算托一下,任由腰上挂着个移动人体挂件往外走。 林溪溪沖他笑了笑,送开手挽着他胳膊:「一个人吃东西多没意思啊,况且我没见到殿下寝食难安,吃什么都吃不香的。」 陆昼行不留情面地拆她台:「哦?那昨日夜里喊着吃宵夜的是谁,几盘大肘子又是谁吃的?」 「你低头,我悄悄告诉你是谁。」林溪溪朝他勾勾手指,眼里带着恶劣的笑意,显然藏着坏招。 即使知道她动机不纯,陆昼行还是依着她把脑袋往她那垂了点,脸上再不乐意,行为上却是配合得很。 林溪溪笑得更得意,踮起脚尖搂过他脖子,往他唇上亲了一口,贴着他的唇瓣说:「我呀我,是我呀。想殿下想的耗费心神,还不让去吃点东西嘛!」 她的嘴唇软软嫩嫩的,贴在他有些凉的唇上,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还带着点食物的味道。 陆昼行下意识还舔了舔下唇,像是在回味,得出一句:」又骗人,方才明明还吃了桂花糕来的。」 「不止桂花糕呢,你再尝尝。」说完,她又凑上去亲他,含着他的唇还吮了吮,亲得啧啧作响,跟吃凉糕似的。 得亏这路上没宫人在,否则又得听他上一段古文小课堂。陆昼行嘴硬着,心又软得一塌糊涂,耳根子都泛红,就顾着懵懵地站着了。 林溪溪看他发蒙就高兴,平日里在文武百官面前指点江山的人,在她这就像个喜欢闹脾气的小孩子。稍稍退开一点,鼻尖触着他鼻尖:「尝出别的来了吗?」 还有酥梨香……陆昼行没说话,板着张脸,这人就趁着来葵水了死命撩拨他呢。 林溪溪看他又严肃起来了,赶紧识趣地去哄他:「哎呀,猜不到算了,本来还想着猜对了亲你一下呢。」 陆昼行:「……」 还以为什么奖励呢,没猜不也在亲他嘛。 他垂眸看她,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极为好看,脸上却微微有些恼怒,扯开话题:「大饷午的和掌事嬷嬷吵什么了?」 林溪溪仰头亲了他脸颊一下,「吧嗒」一声响:「她让我管帐簿,东宫这么大,开支又多。我连赤字黑字都分不清呢,才不要接下这差事。」 「什么差事?」陆昼行不悦地皱了皱眉,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这本就是太子妃份内之事,你这也不学,那也不学,怎么做长乐宫的女主人。」 将来他登帝位,她又该如何适应帝后之位呢,当然,这话还言之过早。 第99页 林溪溪晃了晃他胳膊:「太子妃这么麻烦吗?早知道我就不当了。」 她心里喊着屈,自己的夫君志向远大,想站在万人景仰的位置上。而她只想做条咸鱼,把陆昼行绑去山里和她一起隐居,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陆昼行眉头蹙得更紧:「你当初可是一心一意想做太子妃的,哪有犯悔的理?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陆昼行对这可教化的孺子满意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夸她两句,就听见这没良心的女孩说:「可是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怎么不能反悔了?」 「……」 说不通又没她邪门歪理说得多,陆昼行挥开她的手,气沖冲进了寝宫。 林溪溪在身后笑弯了腰,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生闷气。偏偏生完气还得自己哄自己,哄完自己又要来哄她,真是何必。 果不其然,过了没一会儿,里头就出来个宫女:「娘娘,殿下说菜凉了不好吃,让您进去用膳,别费了内膳房一行奴才的心思。」 这话估计是一字不漏地传过来了,林溪溪清咳两声,声音分贝刻意大了些:「殿下刚刚生我气了,还准我用膳吗?」 「还不快进来。」里头传来陆昼行气急败坏的声音,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伸出胳膊在那。 林溪溪咬着唇笑,提着裙子奔过去揽着他的手:「你晚上可准备好了?」 陆昼行还没反应过来准备什么,就见她兴致勃勃从房里拿出一套侍卫便服,看上去很是激动。 是了,百碎阁,答应过她的。 「当真要去?」陆昼行皱着眉再三确认,也不知道哪个碎嘴的宫人和她说百碎阁好玩的,那地方明着是个酒楼驻店,实际上是个达官贵人、侠士商贾寻欢作乐的声色场所。 偏偏他就是幕后的东家,里头还养了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0 20:20:47~2020-03-21 23:4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里洲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昭良民风彪悍,才过戌时的长安街上依旧人头攒动。又适逢今明两天的花灯节,路上的商贩都在卖面具花穗或荷包什么的定情信物。 花灯节历史悠久,是民间三月份最欢腾的节日。传闻花灯婆婆以前是个妙龄少女时,对一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见倾心,俩人迅速坠入爱河。 书生承诺衣锦还乡之日便是娶她之时,让她平日把花灯挂在门上,好让他找到回家的路。 花灯姑娘靠卖花灯过生,但等了二十几年,朝代更迭了一次。花灯姑娘快等成了花灯婆婆,却只等来了京城传来的一封忏悔信。 上面写着书生入京之后一路青云直上,被一品大臣招了做女婿,负了花灯姑娘一片春心,实属他不忠不义。还望花灯姑娘早日寻个好人家嫁了,不要花费时间在对这伪君子的怨恨上。 人人为花灯姑娘忿忿不平,唯独她平静万分,一如既往地在门前挂着花灯,旁人问她为什么。 她拿起同信一起寄来的花穗香袋,说:「这花穗是我当年缝给他的,手艺不好,粗制滥造。他若真是无情无义之人,又怎会把这种低贱物什戴在身上十几年,还保存得完好无损。这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回不来见我,却又想让我安心把他忘却。」 果不其然,三个月后跑京城的商贩带来消息:那书生因为新帝即位,受了他党的牵连,以叛贼罪名处以秋后问斩。 问斩前后那几日,花灯姑娘的街坊四邻都留着心眼生怕她想不开。但事情过去了好几月,花灯姑娘照旧该吃该喝,好似没受影响。 直到来年的暮春季,花灯姑娘把攒了十几年的干花灯全放进了河里,唱着一首歌投了河,最终连身影都没被人捞着。 看了花灯姑娘留下的遗书后大家才明白,那日是她和书生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没能与你同生共死,那便回到最初那天,以十七岁花灯姑娘的样子来寻你。」 那夜华灯初上,觅河之中尽是花灯,点亮了整座山城。众人都说这下一来,书生再也不会找不到路了。 后来村子里的人为了纪念他们的忠贞爱情,特地设了个花灯节。 面具代表即使看不见你的脸,但依旧能准确无误找到你;花穗、荷包等配饰代表姑娘家的心意,贴身佩戴的男子就说明已经有了良配;若有相爱之人远在他乡,便在觅河中放下花灯,许愿岁岁平安,早日能相见。 「我都快哭了呜呜呜。」林溪溪坐在茶馆里,听着说书人的故事掉眼泪,还一把抓着陆昼行的袖子擦脸。 陆昼行斜眼睨她,面露嫌弃,拿过帕子给她擤鼻涕:「你都多大了,还为这种故事哭?」 林溪溪气得打开他手:「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呵,那你这个有情有义之人继续在这伤春悲秋吧。」陆昼行冷哼一声,拔腿就往外走。 林溪溪一愣,看见桌上被剥好的一堆花生仁,连忙慌慌张张装进口袋里,追了出去。 本以为他走了老远,一出门才看见他就站在门口候着。林溪溪一喜,扑了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哄他:「不气不气,生气会变小妖精!」 小姑娘今天梳了个高发髻,穿着侍卫服,活像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笑起来两只狐狸眼呈弯弯月牙状,她这几日喊着自己太胖,吃正餐吃得少,净顾着吃糕点了。脸瘦了一小圈,漂亮却是真漂亮了不少。 第100页 她才像个小妖精呢,像极了他八岁那年埋了的那只白狐狸。陆昼行冷着脸不答话,径直往街市上走。 「陆昼行你说说你这脾气,像不像个姑娘家!」林溪溪气鼓鼓地挽着他手吐槽,跟个小公主似的,动不动就要人哄着。 陆昼行停在一家酒楼正门前,瞪着她:「谁像姑娘家了?」 「哦哦我像我像!」林溪溪顺着他心意走,踮起脚来抱着他的脸吧唧好几口,亲得全是口水。 路过的几个侠士以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们,林溪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男装,和陆昼行一个硬朗高瘦的身姿站在一起,刚好一攻一受,属性分明。 昭良倒也不是没有好龙阳之癖的人,但如此胆大在街上就搂搂抱抱的,可能确实不常见。 林溪溪这样想着,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犹如是陆昼行的贴身小厮一般,表情都恭恭敬敬起来。 「怎么了?」陆昼行感觉身边一松,黏着自己的人规规矩矩退到他身后,真是让人怪不适应的。 林溪溪小声说:「名、名声要紧。」 虽然两人都穿麻披布,打扮成市井小民的模样,但被人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直视着,脸上还是不免起了绯红。 陆昼行听懂了她意思,对她说:「你站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往街市对面的商贩那走了过去,林溪溪站在石狮边上,看了一眼酒楼的名字。 「茉莉,那姑娘在哪号房?」 茉莉等了三秒后报告:二楼最里面那间单间。 林溪溪点点头:「我只要把她说服了就行了,对吧?」 茉莉「嗯」了一声:前提是你能正常和她对话,所以我得给你开个金手指。 林溪溪:??? 她还想再问,陆昼行已经往回走了过来,手上还带着两个……很丑的面具。 她严重怀疑那是民间驱邪用的,这和刚刚那个浪漫爱情故事一点也不搭。书生当年碰见的花灯姑娘戴着这么骇人的面具,故事应该在第一眼就结束了吧。 街上挺多人都戴着面具,这样一来两人在人潮中也不算太过突兀。 陆昼行给她戴上后,又把她的手往自己手臂上挽,语气一本正经:「好了,你可以放心地为所欲为了。」 林溪溪:「……」 怎么?戴上面具人家就会以为是一男一女了? 她委婉地问:「我是不是该换回女装比较合适?」 「无妨,看不见脸,可以不要脸。」陆昼行很是淡定。 完了完了,林溪溪捂着额头悲痛地想,他之前多正经一个人啊,怎么被自己带歪成这样了! 陆昼行走到门口,回头伸出手:「愣着做什么?不是你说的想进百碎阁?」 林溪溪回过神,赶紧抱过去,好不容易缠得他带自己来,得珍惜机会。 百碎阁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掌柜的负责打尖和住店的活,又同时是后院寻花问柳场所的遮羞布。 陆昼行抬眼往帐柜那看过去,来了个新来的工人,他心下已经微微咯噔一声。 林溪溪跑得很欢快,冲到柜檯前:「小二,给我定间厢房,楼上最里边儿那家!」 小二面露难色:「客官不好意思,里边儿那家已经有人住了,要不您看看别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随意订一间吧。」陆昼行走过来说。 林溪溪抵开他的手,取下面具对小二眨了眨眼:「长乐宫里的人订下的吧?」 两个人皆是一愣,陆昼行以一种危险的目光看向她。 「我们就是里头的人,找里边儿那位有点事。」林溪溪说着还把宫牌拿了出来,看上去准备周全,早有安排。 那小二没经过事儿,刚来没多久,看见宫牌自然是吓得老老实实,赶紧把人请了上去。 陆昼行抓着林溪溪的手:「你不该给孤一个解释吗?」 他面色冷峻,语气骤然凉到一个极端。拽着她手腕的力度大了许多,甚至很快起了红肿。 「疼疼疼疼!我是套你家侍卫的话的!」林溪溪站在房门口死命挤眼泪,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求饶。 陆昼行不信,面无表情看向她:「你可知道这里头的人是谁?」 他沉着嗓子说话本就很有压迫感,下颚线条绷紧,饶是一张脸长得再俊朗也吓得林溪溪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她软声软气地威胁:「我知道个屁呀!大婚那夜你没回来,我听那醉酒的侍卫说你来了百碎阁见一个姑娘。你就是在里头养了人了!你这个负心汉,臭男人!你今日要不让我去见见她有多漂亮,我就不和你回去了!」 这倒是让他起了恻隐之心,原就是他不对在先,才让她起了误会,何况那日是他的新婚夜…… . 见他不说话,林溪溪再接再厉,继续卖惨:「你还拽着我,你干脆杀了我得了!有个变心养女人的夫君,我活着也没意思!」 越说越不成调了,陆昼行神情冷若冰霜,有点好笑地问:「见见她有多漂亮?见完之后呢?」 林溪溪停了哭嚎,理智地说:「你果然觉得她比我漂亮,那我打死她!」 陆昼行:「……」 他松了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为了个和他没关系的女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真是傻透了。 「并非你想的这样,是我熟识之人的一位心上人。」陆昼行捏着袖子给她擦眼泪,嘆了口气,「你想见便去见,只是你们怕是聊起来也是鸡同鸭讲。」 第101页 林溪溪缩了缩鼻子,小脸撇到一边:「别说那些来骗我,都是人,我还难道听不懂人话了?」 陆昼行抿唇,解下面具:「你怎么会觉得我要骗你?」 「那你不也总怀疑我嘛!」林溪溪倒打一耙,十分会装可怜,红红的鼻头和喊着水光的眼睛,都堪堪在陆昼行心尖上摩擦。 陆昼行就算是再不解风情,也该知道心疼人了:「好好好,是我错了。把眼泪擦干净点,别进去让人笑话。」 也得亏这前院吵闹得很,厢房的门都是陈年良木,隔着再大响里头也是安安静静的。又是在最里边儿,两人在门前这么闹了一通也没人注意。 林溪溪钻进他怀里,把脸往他胸膛上蹭,鼻涕眼泪全蹭了上去。蹭完又咧嘴笑得可人,故作姿态地拽着他敲了敲窗子。 里头穿来一声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悉悉索索一阵折腾,陆昼行表情冷淡,像是早已习惯。 门一开,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站在房门口的女子一身黑色束衣,头发散落,别有一种英气感。 只是这女子身上酒味重得很,看见陆昼行眼神一亮。把门大开着,示意他们进屋里。 门一关上,林溪溪正想开口,就听见那女子来了一句叽里哌啦的鸟语。关键是她说完之后,陆昼行还用相同的鸟语回了她一句。 林溪溪:??? 脑海中传来一声安装系统完成的声音,茉莉机械的语气响起:主人,西域俚语为您提供服务。 第58章 房间侧墙的窗户外就是街市,天色渐暗,各处都挂起了小花灯,男男女女走在街上牵着手的、一同带着面具的都有。 林溪溪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这间房里。房间不大,一床一桌一案和四椅,角落全放着酒罈子,空了的比满着的要多上许多。 这女子是西域人,名叫贝玛莎。刚刚进来请安的秀娘,就是一直在照顾她的人。 贝玛莎见到他们显然很是兴奋,拎起一罈子酒问:「昼行兄,你可是来陪我喝酒的?」 「并非如此。」陆昼行皱眉,指了指一旁的林溪溪,「我家娘子想来见见你,我便带她来了。」 说到这个喝酒,陆昼行就头疼。贝玛莎本是在他费尽心思下救下来的人质,本想把她当犯人关押着,但这姑娘乖巧得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爱喝酒没其他毛病。 但一喝醉她就容易发疯,不是玩自尽就是拉着别人陪葬。这姑娘身世可怜,人一醉就把自己阴暗面的心思全激发出来了。 偏偏她和旁人语言不通,对陆昼行有用处,又会点武功,除了大部分时候顺着她也没其他法子。这才会有大婚晚上陪她喝酒一事发生,说到底,若不是她对自己有价值,陆昼行还真没这么多耐心陪她玩。 贝玛莎看了一眼林溪溪,大概是觉得她听不懂自己说话,直接对陆昼行说:「你娘子长得有些圆润了吧?」 林溪溪暗暗捏紧了裙角,明明最近已经有减肥了啊! 「胡言乱语。」陆昼行冷哼一声,十分护短,「我瞧着她纤细得很。」 贝玛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昼行兄,你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们羌族都说女子的胳膊需是小腿的一半粗壮才称得上是纤细呢。」 林溪溪瞪着她,非得人人和你们这个奇葩族群一样瘦成皮包骨嘛才行嘛,看她面黄肌瘦的,都不健康! 陆昼行轻笑,杀人诛心般嘲讽道:「那是你没有夫君,没人心疼你瘦成猴样。」 贝玛莎成功被气着了,酒罈子「哐啷」一声砸桌上:「行了,你不找我喝酒就走吧,别来这气我!」 陆昼行转头问林溪溪:「人也见着了,是不是满意了?能回去了吧?」 林溪溪捶了捶自己的小腿,不动声色把袖子往上挽了点,撑着脸说:「我有点累了,能不能歇会儿再走啊?」 陆昼行眼睛瞥到她手腕上的红肿,是刚才情急之下自己拽的,他心上涌起一阵愧疚:「正好,我出去一趟,不消片刻就能回来,你在这等我。」 「殿下,我还想吃东市巷口里的梨花糕,以前乳娘最爱给我买了。」林溪溪特地挑了个远点的地方说,歪了歪脑袋,怯生生道,「可以吗?」 她刚哭过,眼眸里亮晶晶的,又是个软模样,撒个娇真是让陆昼行心都痒痒:「可以。」 没带侍从出门,他只能自己去买。走之前又交代了贝玛莎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一个人出去了。这番煞费苦心的关照,倒让怀了其他心思的林溪溪有些不好意思。 陆昼行这边前脚刚走,林溪溪就起身把门栓上了,用西域语和屋里那人打了声招呼:「你好啊,我叫林溪溪。」 贝玛莎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兀自好整以暇地靠在床上笑了出来:「原来昼行兄身边养了只狐狸精啊,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 林溪溪没介意她的调侃,自顾自的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就这么说出来,也不怕我去告发你?」贝玛莎扬起眉看过去,话语里带着威胁。 林溪溪轻抿了一口酒杯,清酒入喉,有股辛辣感:「你不会说的,因为我这有你想要的东西。」 贝玛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满脸不屑。东宫太子都给不了的东西,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能帮她? 第102页 「你不是想知道你生父是谁吗?」林溪溪平静地转过头去,笑意盈盈。 贝玛莎手上的酒罈子应声落下,整个人如遭雷噼:「你、你当真知道?」 * 贝玛莎出生那年,正值十多年前西域和陆氏王朝交兵之时。她生母是西域人,父亲只听说是□□前来驻守边疆的卫国儿郎。 当年他们相爱之时,两国关系虽不至于互通邦交,但国界线两边的百姓也相处和睦。 暑往秋来,两国相争势不可避。遭殃的是周遭百姓和与敌国相恋的年轻伴侣。贝玛莎的母亲狼狈地被士兵赶回了封地里,而那时她已怀有身孕。 母亲因体弱多病,生育过后的身体每况愈下,临终前的愿望便是交代贝玛莎把生父找到,将那玉佩交还给他。 事情在这却还没有结束,这得扯上宫里那位从西域派来和亲的黛美人。黛美人是十足的西域美女,入宫十多年依旧深得皇上宠信,又诞下一位皇子,这就是常年隐于宫中的三皇子陆伽。 林溪溪入宫以来从没见过这位皇子长什么样,别国来和亲的公主、公主诞下的皇子,有着西域一半的血统。按理说那位黛美人本是不能受孕,但陛下心生不忍,将那落子汤打翻在地,硬生生叫人给生了下来。 这三皇子一出生就代表了不能参与国事,没人与他亲近,因而他也不怎么迈出宫门。别说林溪溪,就连宫里一些老人也没见过他如今长成了什么样。 天命向来是不公平的,有些人极尽一生想登帝位却望不可及,比如陆昼行他们。而陆伽这种被当今圣上千方百计阻挠的人,却有一副好时运,是与生俱来的帝王相。 即使他自己没这心思,他身后的西域大国也早已蠢蠢欲动,为他铺好了康庄大道。 贝玛莎比陆伽大上两岁有余,在陆伽回西域看望汗王时认识了他。那陆伽是个痴情种,对贝玛莎一见钟情,早早许下山盟海誓。 但贝玛莎得知他是汗王的外孙之后就已经萌生了要离开的心思,毕竟在她眼里,若不是汗王狼子野心,企图瓜分陆氏王朝领土,大战就不会开始,她那连名字都不知是真是假的父亲也不会不知所踪。 她自然知道不该把上辈子的恩怨留下来给自己的人生增添痛苦,但又觉得在没找到生父之前,她不太愿意去回应陆伽的感情。 这也难怪陆昼行能打听到这号人,还趁着贝玛莎来□□后玩了一出英雄救美,让她觉得自己于她有恩,这在将来与陆伽分庭抗礼之时,也算是有了个好砝码。 贝玛莎初来乍到,语言不通,也只能倚仗着陆昼行的保护。也曾求过陆昼行帮她忙,可她提供的线索实在太少,她甚至不能确定她的生父是不是还尚在人世。 只知道母亲告诉她,那人的名字喊阿岑,但这显然不是真名。时间又是十几年前,陆昼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能把人从茫茫大海中捞出来。 贝玛莎踩过酒罈子的碎瓷块,跪在她面前:「姑娘,你若是真能以实相告,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扑通一声响倒是把林溪溪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她对这事这么看重更是让林溪溪心里多了几分把握。 林溪溪不露声色地转过去,喝了一口酒,缓声道:「你先起来,这事我不能现在就告诉你的。」 贝玛莎是个聪明剔透的人,当即表示:「姑娘需要我做什么?我必当万死不辞。」 林溪溪笑得温柔:「万死不辞倒也不必,唯我夫君马首是瞻就行了。」 「你——」贝玛莎诧异万分,她原以为林溪溪是来诱她叛变,但没想到她对陆昼行倒是忠贞不二。 她自然知道陆昼行把她囚在这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帮他牵制住陆伽,说实话,陆昼行的救命之恩还不足以她为此背叛陆伽。但林溪溪的这个条件却是正好砸在了要处,她不得不听命于林溪溪,那毕竟是她活着唯一的心愿。 「觉得我多此一举了?」林溪溪瞭然地问,又是往杯子里倒满酒,说,「我夫君他时运不济,虽是人中龙凤却难抗天命,我只想保他一世周全。」 贝玛莎对汗王打算入侵□□的事也从陆伽那多多少少听了一点,她有把握陆伽会为了她一句话赴汤蹈火,遑论将一个王朝拱手相让更是不在话下。 她冷静下来:「那姑娘何时愿意告诉我,我又如何相信姑娘所言不虚?」 林溪溪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从口袋里掏出半块玉佩,放在桌子上。 贝玛莎心头一紧,那玉佩正和她母亲交在她手上的另一半是一对。她颤着声问:「他还活着吗,可曾记得我母亲?」 「你能给我的还没有开始兑现,我能给你的也已经给了。」林溪溪漠然着脸,不紧不慢道,「两个月后会发生宫变,届时你帮了我的忙,我自然会把你生父的事情全告诉你。」 说完,她站起身来作势要走,又交代了一句:「千万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十几年前的事,你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帮你了。」 贝玛莎点点头,问:「你既能知晓这么多事,为何在昼行兄面前装成弱女子?」 「因为……」林溪溪拖长了腔调,装神弄鬼般对着她眨了眨眼,媚眼含笑道,「我本就是个弱女子啊。」 贝玛莎一愣,被这笑差点迷了眼,连陆昼行交代她不让林溪溪出去的事都忘在了脑后。手上拿起那块玉佩细细描绘它的形状,眼含着热泪低喃:「母亲,就快要找到他了。」 第103页 第59章 陆昼行买了糕点和药膏回来时,被告知林溪溪已经走了,钱柜前的小二说她给自己留了个口信,说是给他造星星去了。 瞧瞧这话里没点严谨的样子,她能有什么本事给自己造星星?陆昼行敛下眉,细密的睫毛覆盖下来,身姿萧然,负手而立。 绕是穿了一身麻布粗衣,那不容置喙的气度硬是把他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差距区分开来。 他心里闷着,总害怕林溪溪说不定又傻回去了。那人不傻的时候喜欢缠着他,要傻回去了是不是就不记得他是谁了,那他届时该如何自处。 这里没有皇宫中的雕栏玉砌,没有假山嶙峋。喧闹的夜市街巷,百姓来来往往,带着面具的大有人在,他甚至担心林溪溪从他面前过了也没能发现。 衣服都是随处可见的粗布素衣,面具也和别人的相差不大,总归是会撞上和旁人一样的。 在不熟悉的地方,人难免感到不自在。这种无措的密集感让他回忆起了幼时被丢进枯井之中自生自灭,如今明明夏至将至,却徒然升起一丝凉意。 人群骤然扩大,推推搡搡之间他隐约听见他们说觅河上有人豪掷花灯。陆昼行把面具摘下,跟着人潮涌动向前缓步走去。 百姓议论声变得更加热烈起来,他抬眼望去,竟有一人站在桥墩之上,往河里丢花灯。那手法极为熟练,这么高的距离往下抛依旧没有一个被流湍打翻。 而那人脸上的面具不正是他刚才给某人买的那只,特地选了个样子不好看的,好一眼能瞧见她。 站得这么高,身子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心惊胆战,她逞什么能呢,摔下来可如何是好,就会给他找事让他担忧! 陆昼行把面具戴上,正想过去抱她下来,竟是在一群人里被她一眼认了出来。 林溪溪站在桥墩上超他招了招手,粗声粗气地大喊:「夫君!看我给你造的星星,你可喜欢?」 周围人交头接耳,只见他们俩皆是一身男人打扮。看陆昼行气度不凡,又是一阵唏嘘,断袖之癖风气越来越盛啊! 河下的花灯已经放了上百个,一盏一盏小灯流淌在河面上发出皎洁而莹白的光,倒像是夜幕的镜子。星星点点缀满河流,漂亮得很。 难怪她说给他造星星去了,陆昼行原以为戴上面具以她这泯然众人的长相怕是要找半天。 但如今才发现,即使是隔着面具,只要看见她那一双潋滟生姿的眼睛,眼珠子遇见他就仿佛点上了光,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亮晶晶又无比独特,是他的林溪溪。 这样想着,陆昼行已经飞上去把她抱了下来,本是想呵斥几句,看见她那欣喜若狂的眼又把话吞了下去。 林溪溪手上还拎着一个花灯,像藏了什么宝贝似的把他拉桥下去,避开人群把两人面具摘下,隔着这个丑东西实在是吓人得很。 她笑意盈盈地像是在邀功:「这个是我买了两百多个花灯里头最好看的一个,送你许个愿吧!」 陆昼行把怀里的糕点递给她,边拿着药膏给她手腕擦药边说:「我不许愿,你留着自己用吧。」 「啊?」林溪溪有些惊讶,嘀咕道,「我原以为你会想说想顺顺利利登上帝位呢。」 陆昼行一愣,他倒是没把这个当成是毕生所愿,只是自小就被皇后耳提面命「你是一国储君,你是堂堂正正的嫡系太子,你身后是整个闻家,是靠着闻家乘凉的各种猢狲子辈。所以你只能努力,只能优秀,绝对不能把皇位拱手让人。」 因此他习惯于一切的努力为了自己的纯正血统,为了母后,为了外祖父一家上下。 林溪溪刚刚在贝玛莎那多喝了几杯酒,此刻有些晕晕乎乎的,她问:「陆珩,你为什么想做天子?」 陆昼行脱口而出:「我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可是如今观念不一样了,又不是非得逼着立嫡不立长。」林溪溪打了个酒嗝,自顾自地把花灯中的蜡烛点上火,说,「你应该说,你想做陆氏王朝的栋樑之才,想做一代盛世明君,想受万人敬仰、为国为民!」 陆昼行默了默,不禁想她说的这番话究竟对不对。他当真如此大公无私想为陆氏王朝付出一生吗?王朝的统治江河日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分明。 他和几位兄长相争多年,到底是真心想做个贤明君主还是只是为了幼时的一个执念呢。 他还在愣神,就听见蹲下身的林溪溪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仔细一听才知道她正振振有词道:「希望我夫君陆昼行年年岁岁,常安长安。愿他吃的糕点最甜,有人给他剥花生仁,生气了有人会跟在身后哄,穿的衣服都是最好看的……」 陆昼行听得想笑,看着那花灯已经流了很远,林溪溪却浑然不觉,还闭着眼睛一个劲说。 他蹲下身道:「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花灯神怎么来得及记下?」 还全是关于他的,这是得多稀罕他,那她自己的愿望呢? 林溪溪睁开眼也发现花灯飘远了,站起身来苦着脸抱怨:「都怪你不叫我把它拦着!它没听完我的话就跑了!」 说的话越来越没厘头了,陆昼行无奈地摇摇头,保持着蹲下的姿势。闻着她身上有酒味,估摸着是和贝玛莎饮了几口,她那酒都是按西域风俗酿造的,烈得很,起初不觉,但后劲十足。 第104页 陆昼行带着一贯清冷的声音说:「背你回宫吧,小醉鬼。」 林溪溪顺从地趴他背上,嘟囔了一句:「我又不爱回宫。」 「为什么?」陆昼行顺着她的话问。 林溪溪却没再答了,在他背上不安分地扭了扭,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梨花糕:「都说梨花糕的第一口最甜,我把第一口给你吃呀。」 说着她就把手伸到他嘴边了,这话倒是挺会哄人多。 陆昼行唇角微扬,就着她的手轻咬了一口,舌尖轻轻舔舐过她的指尖,让她心口都发麻了。 林溪溪迷迷糊糊中被他背在身上飞檐走壁,进了寝宫,躺到了那张软软的塌上。 「起来,擦把脸再睡。」陆昼行拿着帕子扶着她的腰,少女喝了酒,气息都热腾。 林溪溪胸口燥热难安,闷闷地扯着衣扣,含糊不清地说:「谁说我要睡了?我还清醒着呢,刚刚有个丑八怪公子给了我一块梨花糕!我得给我夫君送糕点去!」 「丑八怪公子」沉了脸,十分不悦地哧笑一声,捏紧了她的下巴:「你夫君姓甚名谁?」 林溪溪打开他的手,抱过一旁的衾被:「我夫君大名陆珩,字昼行!你可别乱碰我,我越瞧你越觉着你和在桥上送我糕点的丑八怪公子有点相似!」 「哦?」陆昼行摆正她的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轻声问,「你再看清楚点,我还像何人?」 林溪溪闻言凑过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大口:「认不出来了,只知道很好看。」 陆昼行:「……」 陆昼行现在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自己的太子妃在不认识是他的情况下却还是亲了他,他该开心还是难过? 林溪溪还心繫着怀里的梨花糕,伸手往里头摸,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当下便垮了脸:「我的梨花糕呢!我还没带给我夫君尝尝呢!」 这记性倒是跟失忆了似的,刚刚在路上吃得啧啧有味的也不知道是谁,面粉洒了他半身。 陆昼行冷哼一声,把帕子丢进了铜盆里,宫人见状都关上门退了出去。 他刚把长袍脱下放在一边,林溪溪就跳到他身上,两条腿夹着他的腰,笑嘻嘻地说:「陆昼行,我刚刚碰见了一个丑八怪公子,送了我梨花糕呢。」 陆昼行托着她的臀,一步步走向床榻上,问:「然后呢?」 「然后我带了给你吃啊,可甜啦!」她蹭在他凉凉的胸口,像是在驱散热意。又蹭在他脖子边上,猛吸了一大口气。 陆昼行用的薰香都是上等龙涎香,内务府早就把他用的大部分东西都和陛下同等化了。这香味淡雅中又给人沉稳的感觉,林溪溪喜欢得不行,一个劲蹭。 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陆昼行就知道不能和一个醉鬼认真聊,他随口道:「你不是都吃完了——」 话还没说完,嘴边上就覆上她柔软的唇,轻轻抿了一口。林溪溪贴着他的脸说:「可是我贪吃,没给你留。你闻闻我嘴边上,甜不甜呀?」 「留了的,最甜的那一口留给我了。」陆昼行心头一片软,捏着她的腰放在床榻上,又俯下身亲了亲,回答她,「甜的。」 林溪溪半睁着眼睛笑,又去勾着他的嘴唇咬着亲,跟吃甜糕似的。这样还不满足,还往他下颚线、脖子、喉咙、锁骨那一路吻下去。 被动扶着她腰的人衣衫大开,脸色红润,耳尖都是绯色。偏偏喝醉了的少女肆无忌惮地撩拨,嘬着他清隽嶙峋的肩胛骨,亲得一片水光。 陆昼行喉结上下滑动,眼眸深处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箍得她快喘不过去来。 林溪溪喊着难受,手胡乱打着:「不亲了不亲了,行了吧!」 「你说行就行。」陆昼行附在她耳边呢喃,吹着热气让她又痒又麻。 林溪溪酒快醒了一大半,听见这话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准备阖上眼睡觉。 下一秒身上的衣服就被扯落,她慌慌张对上身上人的眼神,声音不自知地媚:「陆昼行。」 「嗯,喊我什么?」他低声问,埋头亲她。把她全身亲得通红,大掌所到之处皆起了一阵颤慄。 林溪溪这才发现那句「你说行就行」原来是句反问,两只手环在他脖子上,身前像被放了把火般热,顺着他的话回答: 「夫君。」 陆昼行覆了上去,眼底墨色翻飞,声音沙哑地不成样:「乖。」 …… 烛火摇曳,巫山云雨未绵绝。 * 翌日清晨,寝宫异常安静,主子们没起身,宫人也不敢前去喊醒他们。 林溪溪被朝阳晒得迷迷濛蒙睁开眼,抬手正要遮一下,只觉得胳膊酸,大腿疼,浑身如同散了架。 罪魁祸首也醒了,把那衾被往上一拉,盖住两个人的脑袋,低头又钻下去亲她。 「唔……陆昼行!」她气急败坏,掐他胳膊,又使不上力,憋屈地不行。 陆昼行抿了抿唇,看起来像是没吃到糖的孩子。好不容易放开性子荒唐一次,一大早就被她打回原型了。 他清了清嗓子,恢复成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垂眸淡声道:「我起身去了,你要睡就再睡会儿。」 「我不!陪我一起赖床上!」林溪溪拽着他的手,执拗地很。 她也委屈极了,喝醉了记不清,只记得他把她翻来覆去好几次折腾,等她彻底阖眼时都快天明了。 第105页 陆昼行本想来一句「业精于勤荒于嬉」,他没有假寐的习惯,但还是好脾气地躺了回去,手往她身上探。 林溪溪恼羞成怒打开他的手:「不来了,你昨天都……呜呜呜我又疼又累!」 陆昼行面色微红,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只是想帮你揉揉。」 「……」 你最好是,林溪溪哼哼唧唧靠了过去。 * 站在外边一堆的宫人还端着漱口水和早膳,听不见里头的动静,只能在外头猜测着。 练过功的若风只想把这灵敏的耳朵给堵上,但又只能红着脸敲门禀告:「殿下,大皇子求见。」 第60章 陆启此番来的目的,是撺掇陆昼行为闻家求情。虽然大家都知道闻家现在出了事,东宫又失了宠,但几朝元老的根基在那,还没有人敢落井下石。 林溪溪远远地就看见他们在大厅谈事,陆昼行长身玉立,身姿端雅。 而另一边的陆启则愤慨激昂,看上去很不淡定,仔细一听就听见他说可以找皇后闻氏一起向陛下求情,人多力量大、法不责众什么的。 她快步走上前行了个礼:「大哥怎么来得这么早,用过早膳了吗?」 陆启好似也是第一次这么正经见到传说中的弟妹,倒确实不痴傻,浅笑道:「早早就用过了,现下正和四弟议事呢。闻老将军如今被禁足于户,我寻思着让他和皇后娘娘去求个情。」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先不说东宫还在禁闭期,陆昼行舅舅还没回来,稍微动点脑子就该知道现在去触犯龙颜就是火上浇油。 「大哥身上这荷包甚是好看。」林溪溪岔开话头,凑前了闻,「香气倒也特别呢。」 陆启袖子一遮,往后退了两步:「母妃随意绣的,荆花香,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林溪溪点点头,走过去娇滴滴地扯陆昼行袖子:「殿下,陪臣妾去用早膳啊。」 陆启刚想说他们的事还没谈完,就看见陆昼行皱着眉挥开她的手:「大哥还在这呢,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陆启默默在心里点头,就是,男人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我不管!」林溪溪剁了一下脚,活像那些无理取闹的小娘子,「你连早膳都不陪我吃,却能因为别人留在这,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 她说着不过瘾,还气呼呼地把一旁桌子上的花瓶砸下来了。 「哐当」一声响,吓得一旁的陆启往边上撤了撤,给这对夫妇让开了点位置。 陆昼行气得发抖,掀翻了桌子:「女子淑德良艺你占哪样?简直是个泼妇!」 林溪溪一脚踢开凳子,叉起腰:「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就泼妇给你看了,怎么了?」 她衣袖一摆,又是几个花瓶往地上摔得碎不成样,听得人心惊胆战。 「好啊你,嘴里想着什么淑德良艺的女儿家,当日要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林溪溪边说边砸桌上的茶杯,声音越来越大,「你就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什么狗屁太子!」 陆昼行恶狠狠地说:「对,我就是过河拆桥,我还卸磨杀驴呢。」 「你居然敢骂我是驴!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伪君子!」林溪溪气鼓鼓,就差上手打他了。 突然身子一歪,被陆昼行揽进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好了,人已经走了。」 林溪溪立马换了副笑嘻嘻的表情,求夸奖地仰头:「我演得好吧?成功把人逼出去了。」 陆启怎么说都是兄长,直说硬赶难免落下话柄。但若是和不懂事的小娇妻吵架,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纠缠下去。 陆昼行点点头:「你也成功把这厅堂砸了一半了。」 「哎呀,结果是好的就行啦。」林溪溪唤了宫人来收拾,牵着他往偏殿去用膳,边抱怨,「你大哥真是烦人得很,看不出来别人不愿意听下去似的。」 这陆启真是会挑时候,偏偏是他们起得晚这一天。使得陆昼行连早饭也没吃几口,就匆匆赶过去听他说教,还都是一些不怀好意的话。 陆昼行听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听下去?」 林溪溪端着凳子往他这靠过来,侧头问:「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你外祖父家的钱是因为舅妈娘家在襄南是个盐商,走南闯北发家致富来的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商贾云集之地难免有些不干净的手段,如果我没猜错,你舅妈此刻该在襄南收拾干净尾巴呢。」 陆昼行听得一怔,正想问她如何知晓的,就听见她说:「前者是看见了外祖父给你传了家书,后者是猜的,我聪不聪明啊?」 她笑着趴低了身子,伏在桌上侧身看他,两只眼睛弯弯似月牙。 陆昼行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没忍住揉了揉:「你说你这人,知道了点东西就全盘托出了,未免太沉不住气。」 「喜欢你啊。」林溪溪把头往他手心蹭了蹭,样子乖巧得不行,「喜欢你才把事情都讲给你听,谁和你似的,天天闷着,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又胡说八道了。」 林溪溪瞪眼说瞎话:「哪里胡说八道了,你这人心思深得很,什么也不同我说,我这是在让你学着点,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信任的!」 「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只是他习惯了对人留着戒备心,这是闻氏自小就教他到大的道理。 第106页 陆昼行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把碗里的饭吃完,漱完口也没去书房,倒有一种要算帐的意思。 直勾勾盯着正在吃甜糕的林溪溪,直到她嵴背发凉。她呆呆地抬头:「怎、怎么了?」 「你方才往大哥身上闻什么?」陆昼行不动声色地饮了口茶,拿过她手上的甜糕,「有这么好闻?」 林溪溪有些哭笑不得:「我那是因为觉着那香味浓郁……况且大哥近日是不是总往昭仪宫那跑?过段日子,宫里要有个大事发生呢。」 陆昼行皱眉:」你过来。」 林溪溪立马朝他扑过去,抱着他腰蹭他胸口:「过来了,你一唤我我就过来了,我乖不乖?」 「嗯,你乖。」陆昼行垂眸看她,声音沉哑,从袖口间取下一个花穗系她腰带上。 是花灯节上买的,都说是女子用来送男子的定情信物,贴身佩戴便说明已经对人姑娘暗许衷心。到他们这身上,反倒反过来了。 林溪溪笑着打趣他:「你到哪个摊上买的,打发我呢?」 「我自己学着编的。」陆昼行嗫嚅着,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无所适从的紧张,「你若嫌轻贱,改日去库房拿几颗粉珍珠或玉宝石缀上去。 说着,他就伸手要把它取下来。 林溪溪拦着他的手:「诶,哪有你这送礼的道理,送我了就是我的,再轻贱也是我的!」 他嘆口气:「强盗理论。」 林溪溪往他脖子上亲了一口:「你这人真别扭,强盗你不也喜欢嘛!」 「谁说喜欢了。」陆昼行向来不把这话挂嘴边,嘴硬得很。若真让他没脸没皮地和她一样天天示爱,那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林溪溪哄着他:「好好好,你不喜欢,是我一厢情愿对殿下情深不渝。殿下这手艺还挺好的,也不知值几个钱。」 她说罢还扯了扯,像是在测试它的优良性。 陆昼行越听脸越沉:「你还怕我东宫养不起你,会让你沦落到街头典当了?」 「你别扣字眼啊!老跟自己置气,气在你身,疼在我心,你懂嘛。」林溪溪赖着趴在他腿上,去摸他蹙紧的眉,笑着咧开嘴,「我这么乖,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带我去百碎阁玩啊?」 陆昼行闭了闭眼,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着,声音低哑:「有多乖?晚上少喊几声不要才叫乖。」 林溪溪:「……」 她把脑袋埋进他胸膛,闷声闷气说:「陆昼行,你是真的被我带坏了,我还是喜欢那个背《礼记》的太子!」 「晚了,覆水难收。」 他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很难,但一旦喜欢上了,可就没这么容易放手了。 * 半个月后,波诡云谲的宫中终于在几声哀鸣的声乐中揭开战幕。 昭仪宫那位娘娘见了红,大皇子被拖下水。起因是他身上佩戴的荷包中带有荆花香,此花旁人闻着无异。 但昭仪娘娘身患哮喘多年,闻久了这话就容易头晕目眩,产生幻感,一日从床上直接踏空摔了下来。 都说二皇子野心勃勃,大皇子温良谦恭,但没想到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皇子眼见大势已去,反把自己生母莒良人推下牢狱,声称这荷包是莒良人一月前赠予他的,早已包藏祸心。都是些丢人现眼,身家卑贱的人,陛下眼不见心不烦,一同把他们丢了进去。 昭仪娘娘这一胎没保住,日后再有孕也难上加难。这齣窝里斗的事情解决过后,东宫又开始和以前一样门庭若市,不少后宫的人前来逢迎献媚。 这日,陆昼行从御书房回来。东宫重获宠信,闻家多出来的若干钱币也解决得干干净净,还布施粥饭给了江洲的难民,使得龙颜大悦。 「太子妃呢?」陆昼行刚从厅堂找了一遍回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又往寝宫扫了一圈,却还是没见着人。 主子周身气压越来越低,果然在朝廷大事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主子,一遇着太子妃的事就失了风度。 若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说:「回殿下,娘娘她一大早去了……西黛宫。」 西黛宫,那位西域妃子的宫里。她是去找黛美人唠家常还是去找那位久未露的三皇子陆伽? 眼见自家主子脸色发沉,一双眼里情绪晦暗不明。若风赶紧补充道:「今儿出去前,娘娘去了内膳房,说要给殿下做碗馄饨面,但面相不好,就吩咐卑职把它倒了。」 「你倒了?」 若风听这语气就一喜,果然没做错,忙回禀道:「没呢,卑职给您放偏殿了。」 陆昼行脸色稍缓,眼风一扫:「这么久了,还学不会把事情说完?」 若风跪在地上:「殿下恕罪,今日、今日有一贼人潜进书房,卑职和若水他们几个没能把人抓住。」 「这么多人拦不住一个贼,还是在这紫禁城中,自己去领罚吧。」 说完他脱下外袍,往书房走,文书摺子倒是整整齐齐,没被翻过。 拉开砚台一看,竟是丢了兵符。 作者有话要说:话有点多,但只说这一次,建议认真看。 没想到大家会对归隐这件事有分歧,说一下我的想法吧。 1.这本书的所有男主都偏病娇,分属性高低而已。作为一个性格偏执别扭、对女主索取爱意的陆昼行,在大是大非面前也只会偏心女主的陆昼行,大概不是能认真把王朝统治下去的明君,他没法在爱女主的同时兼顾心怀国家子民。(说不定敌国抓了林溪溪,他立马就把国家拿出去就交换了,这种皇帝能要吗?当然no.) 第107页 2.这个世界的设定对于男主来说还不够惨,不可抗拒的天命、强有力的对手、被逼迫的童年…他还有一些背景没写完.快完结了就不剧透啦。 3.考虑一下,假设要登帝位,溪溪一不会治理后宫,她属于大大咧咧的性格。二不能生育子女,就算行行不介意,总会有风言风语要立嫡太子,送侧妃,就会很烦。 4.就像评论区某位小可爱说的那样,程殊也没有做总裁。我写文很按角色设定走,像程殊那样干净的少年,我很难把他和名利场的商人联繫在一起,程殊不应该是会穿梭在利益和声色犬马之中的人。 5)本来觉得这个不用解释,没想到会有几条连男主对谁动心喜欢都分不清的评论……那可能怪我文笔逻辑太差。 程殊确实是先注意到原主很漂亮,爱笑,但最后因为溪溪一直对他好才愿意活下去,换成原主的话,故事在遇见程泽或者一个新的帅哥时可能就已经结束了。大概就是这句话「有人漂亮只是让我眼前一亮,只有她能让我体温上升至37度2」(原创)当然你要计较他第一眼的白月光是原主的话,那随意。 霍叙和陆昼行我觉得已经够写的明显了,和原主几乎没有关系,就不多解释了。 最后现实世界【哥大的心理学教授x曼哈顿的白领码农】男主有点狗,三个男主人格的结合. 还有我真的从来没想写过be,不用担心会虐他们。然后就是超级感谢你们评论区和还在追的每一个人,连载期一路陪着的都是仙女!!不是你们一直在,我也没这么多动力。 感谢在2020-03-24 05:44:06~2020-03-25 22:4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宁、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世界三完结 日暮西沉,长乐宫的寝殿。 立夏之后,西域汗王带领军队所向披靡,以势如破竹之势进攻王朝。一日之内连连攻下十三座城,八个州。 驻守边境的闻元棠被下属以毒残害,惨死关外。皇后悲痛欲绝,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最终熬了没几天薨逝。 与此同时,陆昼行的暗卫被西黛宫的人尽数绞杀,紧急调的一半精兵终究没敌过陆伽和西域的内应外合。 御干殿中,成王败寇。 圣上被逼上樑自尽,陆昼行犹如丧家之犬,从牢狱中遭了几百鞭刑,跪倒在大殿中,恭迎新帝登基。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一张脸,看向陆伽身旁的女子,向她伸出手,气息奄奄道:「你过来。」 林溪溪居高临下看他,依旧是那张笑得可人的脸,娇声娇气地蹲在他身边说:「你一唤我便过来了,我乖不乖?」 「嗯,你乖。」他眼神近乎贪婪地扫视她的脸,想伸手抱她,但满身血污,唯恐将她弄脏。 刀光剑影之间,她突然抬手向他的胸口插了把匕首,□□那一剎那,鲜血直溅到了她那张脸上。 她满眼通红,脸上染上血痕,眼睛却依然弯成月牙,笑着问他:「殿下,我乖不乖?」 「我来做你的神女。」 「喜欢你啊。」 「要把最甜的糕点给夫君吃。」 「愿我的夫君年年岁岁,长安常安。」 …… 都是些骗人的话,她本就是奇怪的一个存在,莫名其妙对他说了喜欢,自然也会莫名其妙朝他插上一刀。 处心积虑靠近他的人终究怀着是恶意背叛了他,前般种种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中浮现,又一幕幕相继逝去。 最后一幕是他无力瘫倒在地,死死地抓着她的绣花鞋,哀求着:「你乖,你抱抱我。」 手被大力无情地掰开,他瞳孔骤然放大,猛地惊醒过来。 这梦实在太逼真,陆昼行大口喘着气,靠坐在床头,仿佛胸口处的痛感还没消失。 他脸色苍白,声音嘶哑:「若风。」 「殿下。」若风推门而入,打来了一盆热水。拉开床幔,将手帕打湿后为他净脸,「殿下近几日又忙了起来,定是累着了,白日足足睡了四个时辰。」 陆昼行按了按太阳穴两侧,确实疲惫不堪,皱着眉看了看身边:「她呢?还没回来?」 这肯定是说太子妃了,他连忙说:「娘娘午时三刻就回来了,现下在偏殿用晚膳。」 陆昼行脸色更黑,现在是越加敷衍了,连饭也不等他一起吃。 坐在偏殿已经吃完晚饭的林溪溪丝毫没察觉到某人的怒气,这几日减肥颇有成效,于是乎吃完之后她又奖励了自己一份凉糕。 大门被打开,一众宫人请安喊了声「殿下」。 陆昼行沉着脸挥了挥手,宫人应声退下。 林溪溪坐在饭桌边抬头看他,对着他笑,眼里充盈着饱满的喜爱,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 「你过来。」他皱着眉说,因为刚刚那个梦声线发冷。 林溪溪倒没注意到,放下糕点就朝他奔了过去,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腰,挂在了他身上:「你睡了好久,我等了好一会儿你都没醒。」 陆昼行没管身上扒着他的人,拖着步子坐在了桌边上:「所以你不能叫醒我?」 这语气怎么回事?因为一个人吃饭就生气了? 林溪溪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道:「你这几日已经够忙了,平日不是进宫里和陛下大臣们议事,就是窝在书房里看摺子。好不容易能多睡一会儿,我哪捨得把你喊起来啊,你瞧瞧你眼下的乌青。」 第108页 话倒是说得好听,陆昼行轻哼一声,晃了晃身上的人:「下来。」 「我不,我得多抱抱!」林溪溪扯着他襟前的衣料,把头靠上去蹭了蹭,「我这叫难得与君闹春风,风月□□也从容。」 陆昼行抿住弧度上扬的唇,低声问:「一直抱着?」 林溪溪猛点头:「我肯定不松手,你尝尝这个松鼠桂鱼,很好吃哦!」 她说着端着碗餵过来,陆昼行眼尾都染上喜色,乖乖往嘴里咽,嘴上却还推拒:「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那双漆黑的眸子都亮了几分,林溪溪也不拆穿,跟着说:「太子和太子妃别说搂搂抱抱了,卿卿我我也在情理之中!」 陆昼行脸色稍缓,吃完饭也没做停留,抱着她往寝宫走。 然而这上一刻钟还说着不松手的人,下一刻突然就挣扎着跳了下来。 「做什么?」他紧紧拽着她的手腕。 林溪溪甩开他的手边往回跑边说:「你先过去,我忘记拿糕点了,还没吃完呢。」 陆昼行:「……」 刚刚多云转晴的脸又变得乌云密布,他气沖沖地进了门,哐地一声把门栓栓上,吩咐外面的若风:「守着门不准她进!」 若风错愕不已,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殿下不让娘娘进寝宫?」 「不让!」陆昼行褪去外袍,甩在地上,心烦意乱地看着书案上的《周易》。 她说话不算话,竟然为了盒糕点就把他放开了,就不能让侍女拿? 陆昼行越想越气,打开门又吩咐道:「告诉内膳房,明日不准做糕点了!」 不明所以的若风:「……是。」 过了一会儿,林溪溪端着那碗吃了一半的甜糕慢悠悠走回来,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若风,小心翼翼地问:「你想来点儿?」 若风:「……」 这太子妃也太心宽体胖了点,他摇摇头:「殿下吩咐了,今晚不让娘娘进寝宫。」 「不让我进?那我睡哪啊?」林溪溪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咂巴咂巴了嘴,继续往嘴里塞糕点。 「北苑的春风殿可以住。」若风继续火上加油,告诉她这个残忍的消息,「殿下还下令说,往后东宫的内膳房不准做糕点了。」 嘴里的甜糕顿时不太香了,林溪溪瞪大了眼,抱紧了手上那盘糕点。这还反应不过来是在生她的气,她就白在他身边待这么久了。 看了看窗户,没关上,看来还是得哄的嘛。她挥挥手打发走人:「知道了,没你的事了。」 若风站着没动,殿下只让他守着门,又没让他守着窗户。何况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他太清楚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了。 明明在外能运筹帷幄,在太子妃面前居然时时刻刻都能闹个脾气,说出去都没人信这是东宫太子的日常。 像是知道她会爬窗户进来,林溪溪刚攀上去,一条腿还留在外边,眼睛往里一看,就对上了他冷冰冰的眼。 陆昼行漠然着脸看她:「谁让你从这进来的?」 「你这人真是让人纳闷了,不让人家从门口进,那就干脆点把窗户也关上啊!小妖精,还不是想我进来陪你睡觉嘛!」林溪溪嘿嘿笑了一声,把那盘糕点轻轻丢在案台上,又把外面那条腿移了进来,对他张开双臂:「抱!」 陆昼行冷哼一声,脚步未动,置之不理。 林溪溪也不介意,闭着眼睛直接往下跳,毫无疑问落入了一个温热安全的怀抱里。 抱着她的人身子一僵,就要把人往地上丢。林溪溪像个八爪鱼,抱得他紧紧的,仰着头去亲他唇边。 陆昼行还绷着脸在生气,侧过头去躲开她,躲了几次无果,他蹙眉问:「你做什么?」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我在亲亲我的美人啊!」林溪溪没个正经地说,伸手戳了戳他密长的睫毛,「你不就等着我哄你吗?」 陆昼行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脸色更难看了,心思被戳穿,又偏偏不想承认,撇过脑袋:「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在等你——」 她亲了他嘴唇一口,笑着问:「等我什么?」 陆昼行猝不及防地顿住,缓了缓继续说:「等你哄——」 她贴着他温热的唇轻轻舔了一下,还咬了一口他的下唇,柔软的舌尖撬开他的齿间,学着他以往的样子舔舐着。 稍稍退开一下,她睁开眼红着脸问:「哄好了吗?」 陆昼行抿了抿唇,握紧了她的腰,把她往床榻上带。扯去她的腰带之前突然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拔刀时要拿手帕挡着刀口,血才不会溅到脸上,记住了吗?」 林溪溪疑惑地看他,刚想问这是什么意思,就被他堵上了唇。 床帐散落,衣衫尽褪。 …… 满屋的春色撩人。 * 几日后,陆昼行越发忙了起来,没了潜在对手,圣上五十多岁,后宫妃嫔怀上龙胎的机会愈来愈小。 朝堂政事如今便交予了一大半在陆昼行和二皇子陆晋阳手上,陆伽依然是不被人注视的那个。 林溪溪落得个清闲自在,每日在花园里散个步,餵个鱼,什么事也没有。 直到宫人前来禀报,说她娘家丞相府的大小姐林姝来了长乐宫问候她。 第109页 林溪溪往厅堂走的时候还不解地想,这林姝和她关系从未亲厚过,她那晚看林溪溪挨板子的样子,她还有点印象,一看就不是个好性子。 反倒是她妹妹林渺,平日里虽然总咋咋唬唬,却是个蠢笨无脑的姑娘,比林姝要好相处得多。 牧言在一边说:「许是姐妹情深厚,初初没觉得挂念,久了不在府上了,大小姐应该是想您这个妹妹了。」 「你倒是会往好处想。」林溪溪笑了一声,抬腿往殿里走。 林姝见她来了赶紧起身行了个礼,披起了那张温婉的皮相:「许久没见妹妹,甚是想念。本想着回门那日同你叙叙情,没曾想东宫又遭遇了挺多不吉之事,还好天佑我三妹,如今一切重回本位。」 林溪溪端着茶喝了一口,不冷不热地说:「你既向本宫行了太子妃的礼,就该把称呼好好换一换。」 「是……娘娘恕罪。」林姝脸色一变,捏紧了袖子说,「臣女有些体己话想要和娘娘说。」 林溪溪侧头看过去:「哦?本宫同你之间何时有过体己话?」 林姝脸色骤然发狠,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向她刺去。 周围的宫女惊慌失措,大喊着「快来人!杀人了!救娘娘!」 林溪溪慌乱中往旁边躲,脚踩着裙边,一个不留心摔进了快步走进来的人的怀里。 林姝眼神狠戾,直直往她身上刺。陆昼行下意识伸手挡,那匕首十分锋利,丝帛发出撕裂身,手臂被划出一道深口子,顿时染红了衣袖,一片暗红的血迹。 陆昼行抬腿把人往后踹,身后赶来的若风迅速抓住她。但林姝发了狂,不停挣扎,最后把匕首插进了自己胸口。 林溪溪慌得不行,宫人请来了太医。 虽然伤不至要害,但伤口深,血流不止。 疼得陆昼行唇色发白,却依旧伸出另一只手去擦林溪溪脸上的眼泪:「不哭,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林溪溪红着眼圈,恶狠狠地踢了一脚伏在地上的人:「我与你有仇?」 林姝气息微弱,话语恶毒:「你该死!大皇子说那日只有你问过他荷包里是什么花香,定是你去告的密!」 「你心悦大皇子?」林溪溪咬了咬唇,觉得这真是可笑,林渺缠着要嫁给陆晋阳,她则想嫁给陆启,总之这三姐妹註定是个敌对的关系。 她不慌不忙掏出腰间的手帕,捂在林姝胸口:「你伤了我家殿下,别说陆启的事是不是我害的。你死不足惜,我还定要你妹妹和你母亲陈氏替你赎罪!」 说完,她利落地把匕首□□,连同手帕丢在一边。 周遭的宫人皆是一惊,显然没想到柔柔软软的太子妃会如此硬气一回,竟真断了自己亲姐姐的气。 林溪溪站起来吩咐道:「丞相府上下派人行刺,意图谋反,去报给大理寺,把人都给我押去牢狱里。」 侍卫接了令,赶紧派人收拾了厅堂中的血和尸体。 陆昼行也好奇她这一举动,毕竟没酿成大祸,况且她同丞相看上去还算亲厚,实在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但他终究是什么也没问,默默握紧了林溪溪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 太子妃把自己娘家关进牢房这件大义灭亲的事一传出去,便让人议论纷纷。但伤是真的伤,圣上也不好网开一面,只打算让人在那关几个月。 陆昼行倒是因为手受伤,这些天过得春风得意,避了朝中琐事,倒是真心没一点挂念,清闲万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活生生像个三岁稚童。 「人呢?」陆昼行皱眉问门外的若风。 若风颔首为他端来漱口水:「娘娘一大早上去地牢了。」 地牢?那必定是去看望丞相去了,实在不明白这人,又不捨得,何苦把人关进去。 陆昼行撇开脸:「等她回来,让她伺候。」 话音刚落,林溪溪就端着盘梨进来了,看见他起来了还有些惊讶:「你今日起这么早?」 若风把洗漱盆往桌上一放,安静地退了出去。 林溪溪嘴里的梨还没停,当即往外走:「我去喊人来服侍你起身。」 「你来。」陆昼行盯着她手上的梨,十分不悦。不是糕点就是梨,总之总有一些吃的东西挡在他面前。 林溪溪不乐意,又不是没人在。她含糊着转身:「你还真把我当婢女使唤了?」 然而刚转过身,就被人搂进怀里,陆昼行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委屈巴巴:「我想你来。」 「你别抬高手,还有伤!」林溪溪反应过来,赶紧把梨放下,扶着他回塌上躺着。 她往外叫若风进来:「你会包扎伤口吧?过来帮殿下看看有没有碰着。」 若风走了进来,看向床上那人。 觉得殿下好陌生,以前的他打猎时被二皇子暗中射了几箭也咬着牙没喊过一声。怎么如今伤个手能养十天半月还这么矜贵? 「疼吗?刚刚是不是挨着了?」林溪溪着急地给他解衣扣。 陆昼行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定定看了一眼,闷哼一声,倒在她怀里:「嗯,有点疼。」 若风:「……」 这边衣服还没解开,外头来了个公公,传了旨意,圣上召太子去御书房商量事情。 西域蠢蠢欲动,几次和驻守边境的士卒起了冲突。 第110页 林溪溪摸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快到时候了。 她把丞相府上下关进牢狱也正是为了此刻,不管宫变之后新帝是谁,即位那天必定是斩前朝功臣、大赦天下。 牢狱在那时,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 陆昼行已经被变相囚在御书房三四天,圣上没有想放他走的意思,却也没有要和他议事的心。 他困在里头对外面情况丝毫不觉,西域大军已攻到长安城门外,一切都同他的那个梦一样,在按部就班地发生。 直到宫殿外面响起哀乐奏鸣声,这是皇后……薨了专用的奏乐。 他正想往外走,就被几个侍卫押着去了御干殿,几个人让他跪在地上,迎面走来了陆胤良。 陆昼行不解:「父皇,外头发生了何事?可是母妃她……」 陆胤良脸色与平常无异,屏退了所有宫人,坐回了九五至尊的皇位上,招手唤他上前:「王朝要没了,前线战书已经发来了,你舅舅几日前便已投敌。你母妃悲恸欲绝,一尺白绫自尽了。」 「那您不该关我,我还有十万精兵在身后。」陆昼行眼里满是疑惑,打都不打,就打算投了?他自然知道陆伽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但他若是与之一博,也未必会输。 陆胤良突然拔过一边的剑,指向陆昼行的胸口:「不该关你?你又何尝不是和你那个舅舅是一伙的?」 「父皇?」他惊愕。 「不,寡人说错了。」陆胤良把剑刺进他的胸膛,又□□,「那才是你的生父。」 陆昼行瞳孔骤然紧缩,半捂着流血的胸口摔落在地上:「父皇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舅舅闻元棠是闻氏的亲生哥哥,若按他这话说,岂不是…… 那他十几年来都是为了谁?为了闻氏不守妇道的一己私慾?真是莫大的笑话。 陆胤良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懂了,冷笑道:「寡人也被你母妃骗得很惨,但如今看来她的奸计都没得逞,王朝将灭,居然是被半个外族的人。」 他说完又扬起剑打算往陆昼行胸口刺穿,却被后面扔过来的一把短刀打断。 若风带着十几个暗卫沖了进来,扶起了陆昼行。 他们身后还跟着林溪溪和陆伽,陆昼行睁大眼睛看她,朝她伸出手:「你过来。」 林溪溪向前走了两步,却没扑过去,拿出了手上的兵符。这兵符是陆伽派人盗去的,她有贝玛莎的把柄,自然轻而易举就拿了回来。 她举着兵符问:「陆昼行,你如今要是想登帝位,就拿起你手边的剑杀了这皇帝,兵符一出,你的十万兵马立刻就能集结完毕。」 一旁的陆伽摇了摇扇子:「四弟不必担心西域军队,我定会鼎力相助。」 陆昼行撑着身子看他们,他不知道林溪溪是怎么和陆伽结识的,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林溪溪不会害他,带着人来救他,甚至帮他铺好了所有的路,当真称得上她自称的「神女」。 可他如今真的还要这帝位吗? 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不过是闻氏同兄长之间□□的孽种,一心想让他登基也不过是想王朝握在闻家手里。 难怪从始至终,他自小就被抛在东宫生活,原来不过是个工具。 「你过来。」陆昼行挣开身边人的手,朝她一步步走过去,靠在她身上,胸口的血洇湿了胸膛的衣衫。 他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声:「带我走。」 没听见回答,他两眼一昏已经晕了过去。 陆胤良见鬼的表情看着凭空救了这畜生的两个人,拿起剑那一刻就被若风制服在地上。 陆伽冷眼旁观这一幕,对林溪溪说:「马车就在外面,向南山驶去,都安排好了,还请姑娘说话算话。」 林溪溪半撑着陆昼行,将兵符丢给他,吃力地说了三个字:「岑王妃。」 贝玛莎的生父正是当年被先帝派去镇守边关的岑王爷,岑王早有家室,但在边关数十年,和岑王妃并未有过什么感情。 而自岑王从负伤归家,没熬过几日便不愈身亡。岑王妃守了十多年的人,此后又守了十多年的寡,而她正是林溪溪的姑母,林丞相的妹妹。 …… 昭良五十三年立夏,天下昭告这一消息。 圣上因对皇后娘娘的死不能介怀,随着她一道白绫一同仙逝。太子陆昼行企图和西域乱党谋反,被西黛宫那位皇子陆伽平定并诛杀,从此没有太子陆昼行,只有平民陆昼行。 是而五日后,陆伽登基称帝,史记为昭和元年。 * 而此时的林溪溪正带着陆昼行在马车上,山路崎岖坎坷,陆昼行伏在她腿上昏睡,已经好几天了。 本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难免醒得慢些。 路过寺院,几个人停了下来,在此借宿一晚。长乐宫里的人她只带了牧言和若风出来,陆伽重情义,自然会好好对待其他人。 林溪溪打来清水为陆昼行擦脸,一旁端来饭菜的若风没忍住,说了一句:「娘娘、啊夫人,我觉得您这样挺不好的。」 「你是说我把他带走不好?」林溪溪问。 若风摇摇头:「不是,主子从来没瞒过你什么,可你这一步大棋,瞒得他好苦。甚至您那日从西黛宫拿到兵符回来后,主子就知道这东西在你手上了……可他也没说要拿回来。」 第111页 「少说两句,我家小姐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一旁的牧言推了他一把。 林溪溪垂下眸子,原来他知道,那他完全可以拿过兵符,以他的本事从御书房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他这是在拿命赌她会不会害他,林溪溪嘆了口气,不是她刻意要瞒,只是她也不是凭真本事一步步把局给谋划好的。 「是我的错。」 「……」 她大大方方承认倒让若风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了南山我们就此别过,你们俩也恢复自由身了。」林溪溪低头看床上的人,摸了摸他的眉眼,柔情万分。 若风和牧言一同跪在地上:「夫人不可,我们都是自小就跟在你们身边的,哪有如今把我们赶走的道理,奴才不能没了主子。」 林溪溪拿起一边的擀面杖就往他身上敲,没好气儿地说:「我和我夫君以后住南山山上,你们若是有心就来看望一下。又不是生离死别,江湖是圆的,我们终能遇见。何况你们两也有自己的家要打理,今后没有主僕之分了,待你和牧言办了婚事,记得请我们喝酒。」 话都说这样明白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牧言脸红地拉着若风进了对面厢房。 「终于醒了?」林溪溪挠了挠他手心,撑着下巴在他面前。他肯定是不太想见人的,也难怪刚刚会装睡。 陆昼行睁开眼,半坐起身靠在床头,声音嘶哑:「你吃饭了吗?怎么瘦了点。」 瞧瞧,这第一句不问朝堂正事,反倒胡言乱语了。明明瘦得不成人样的人是他,几日未醒,还只能吃些流食。 「吃过了,你再不醒我就要跑了。」林溪溪端来水给他漱口,一口一口往他嘴里餵粥。 陆昼行轻笑了一声,又像是扯到了伤口,立马收住了:「跑去哪?做陆伽的恩人吗?」 看他有心思开玩笑,林溪溪倒也没这么担心了,她眨巴了眼:「跑去给我夫君买甜糕,你伤口疼不疼啊?」 他垂下眸子,想起了大殿中那些事,苦笑一声:「没人疼。」 他如今都不知道自己该叫陆昼行还是闻昼行,又或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有名字,该不该存在于世。 手被林溪溪握紧放在唇边,她亲了一口,笑着说:「有我疼啊,你可要快点好起来,陪我去南山脚下採莲花。」 陆昼行靠在她怀里,想起往日在长乐宫的寝殿之中。 他坐于榻上看书习文,春光乍暖透过木雕窗栏影影绰绰地洒在膝头,身边是闹腾的她不停吃着糕点,他曾觉得就那样过下去,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事。 「林溪溪。」他闷闷地出声,「你能把我照顾好吗?」 还未等她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照顾不好也没事,我能照顾好你就行了。」 …… 南山山顶可纵览紫禁城全观,陆昼行正儿八经也就在半夜起来看过一次,轻嘆了一声「这宫殿真美」。 纵是在里头没得到过一点温情,他也不得不怀念那养育了他近二十年的地方。 只是宫墙厚、帝王心,终是错付一生情。他嘆完又回到榻上,抱紧了怀中软玉,安心睡下。 之前的属下都被陆伽安排好了去处,不免有许多忠僕都前来探望他们。为求清净,他平日都住山顶的房子,山腰那就留给林溪溪接待访客。 从宫里带出来的钱财不少,够几个普通人家花好几辈子。两个人都不是奢侈的人,过得还算潇洒自如。 年轻时他们游山玩水,江湖作乐。 人老了就安安静静落于南山,看山下种豆採菊的百姓,赏落日朝阳的美景。 陆昼行走在林溪溪前头,他躺在床上说了最后几句话:「我早知你不是林溪溪,你没说过你的身份,但我觉着你像极了八岁那年在井边的那只被我埋了的白狐狸,你是来报恩的吗?」 他幼时见过丞相府四小姐一次,痴呆傻笨,不是说脑疾治癒了就能换个人的,林溪溪大概真是来渡他一生的神女。 林溪溪握着他的手,知道他大限将至,红着眼圈要跟他告别,却被他制止。 他眼神已经涣散,气息微弱:「老人说没有好好告别过的人一定会重逢,我还等着与你长相见呢。」 「好,我给你唱首歌。」林溪溪擦了擦眼泪,轻敲着膝盖,「料故园,不捲重帘,误了乍来双燕。青未了,柳回白眼。红欲断……万一灞桥相见。」 是他八岁那年听见的那首,他笑着慢慢把手垂落。 (后记) 「滴」的一声,茉莉出现了:林溪溪一号玩家,您的游戏首测免费试玩模式到此结束,是否回到现实世界? 林溪溪点点头,一阵光影交错,她再睁眼已经是在公司游戏试玩厅里。 「辛苦了。」一旁的策划人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今天回去休息一天,明天来我们这填个最后的体验报告,对了,你是要辞职对吧?」 林溪溪胸口还发着闷,没回答,没什么精神地拿起包往后挥了挥手,示意明天见。 在四维空间里已经度过了三辈子,在现实世界也不过才几日而已,有些不适应也是应该的,她安慰着自己下了楼。 「让一下让一下。」后面一个外卖员风风火火往里赶,许久没穿高跟鞋,她站在大楼门口的楼梯上拐了一下脚。 第112页 「当心。」身后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声音低醇。 林溪溪转过去正想道谢,看见那张脸顿住了。 宋时屿看着她突然落泪,满手无措,忙拿出丝巾递给她:「小姐,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挤出一个笑:「没什么,只是觉得相逢的人原来真的会再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yep!行行再见,屿屿过几天开!感谢大家~ 顺便推一下专栏的《屁桃味暗恋》和《月亮幻想症》,都是轻松小甜文,求收藏呀~ 感谢在2020-03-25 22:48:02~2020-03-27 09:4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里洲 2瓶;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卷 现实世界 第62章 安清市迎来了漫长的雨季,冬雨绵绵,窗口没关紧,沁着凛冽的寒风瑟瑟穿进被窝里。 五十平米的小出租屋内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房间里开着大灯,现在早上五点不到,被子里的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在床上留下一个小隆起的痕迹。 电脑前发出了一声邮件接收的通知,林溪溪头晕脑胀地睁开眼,悄悄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来,再慢吞吞爬到桌前查看。是曼哈顿下城一家游戏公司发来的offer,通知她后天入职。 她舒了一口气,在手机上订好了今天的机票。虽然是个普通白领职位,但也好比现在一直在这个公司当社畜吧。 她准备好了辞呈,东西也全都收拾好了,只有一个大的行李箱装了衣服,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整个屋子静了下来,她坐在梳妆檯前化妆,已经二十四岁的林溪溪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 她的小狐狸眼睛跟五官比算不上大,眼头眼尾线条却很尖锐,眼型细长,很有女人味,且多了点娇憨可人。 今天还要去公司走完流程,以及提交游戏首测的反馈。那款游戏不能上市的,她觉得自己的三次元生活已经被影响了。 就好比上次在公司门口,对一个陌生人自言自语,自怨自艾。 怎么会认错呢,明明他们长相只有七分相似。游戏里的人物也是通过大数据採集而来,也许只是因为那个人大众脸? 不不不,那位先生长得很帅气,也是出众的样貌。 只是他不是青涩的程殊,不是温柔的霍叙,也不是内敛的陆昼行。 她甚至在反应过来后,都没有问他的名字就落荒而逃了。他只要站在那,总能勾起林溪溪心里一些旖旎的心思。 林溪溪开始觉得自己或许需要一个男朋友了,从大学毕业到工作两年,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乖乖女,除了在那款游戏里,是难得的放纵。 可是被带有病娇属性的男人喜欢上就很难再去喜欢上其他正常人。被病娇男人喜欢上,会觉得自己离开他都是一种错误,不喜欢他也是一种错误。 那个人的情绪和举动会因为你的喜怒哀乐而被牵连,但现实生活中这种人是很可怕的。他会有偏执欲、控制欲,把生死都寄托在你自己的身上。 如果处理不好这种亲密值过重的恋爱关系,那就会说玉石俱焚的痛苦。但如果是相互的爱和尊重,那将会说无与伦比的恋爱体验。 可现实生活中,找到这样一个人哪里算容易。 临出门时的大雨越下越大,磅礴的气势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像是整个人被蒙在雾水里,连绵的雨幕没法被阻绝。 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有点游戏后遗症,可能需要找个心理医生进行治疗。 …… 半个小时后,她把行李箱和斜挎包包都从计程车上带了下来。把东西寄放在了公司前台,又去洗手间处理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林溪溪的上司叫秦肆,是个长得还行但嘴巴十分毒辣的人,从她入职开始就一直没放过刁难她。 她刚来第一年的时候几乎加完了整层楼的班,每天熬到凌晨一点多钟,甚至经常直接靠在办公桌上睡到天亮。 但林溪溪自问是个宽容的人,何况秦肆对她虽然狠心,但总有一些温柔的举动一直让她没忍下心来辞职。 比如深夜时公司的空调会调高温度,她熟睡后的肩上经常会多一张总经理办公室的毛毯,通宵醒来后办公桌上会有一份热腾腾的豆浆油条。 虽然这两年把她摧残得不轻,可也正因为他那些磨练,今天她才能够拿到曼哈顿公司的入职资格证书吧。 这样想想,她觉得待会上楼后对秦肆的咄咄逼人、鸡蛋里挑骨头都可以忍下来了。 然而事实总是在几分钟后开始疯狂打自己的脸。 总经理办公室内,秦肆已经骂过一轮了,正在喝水补充体力。 「你说你,给了你一个这么长的缓冲期都不能好好冷静下来想想吗?脖子上那个东西得动动啊!不然你以为是装饰品啊?是摆件吗?」 「你在公司待了两年了,再熬个两年就要出头了。做一个有资历背景的老员工和去异国他乡做一个新菜鸟这两件事还分不清楚哪里利益多吗?」 「你学什么人家跳槽?人家有勇气是背后爸妈支持,资金充足,你有勇气是因为找梁静茹借了点吗?你茕茕孑立,家里没人,这点背景跑美国去都不够人看的,懂吗?」 第113页 「也就是我一手把你提上来才会对你这么宽容,我现在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要不要——」 「不用了!」林溪溪打断他,同时抬起头来直视他,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时间考虑,我现在就要辞职。」 秦肆显然对一向软弱可欺的林溪溪突然变得硬气而惊讶,他坐会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腹前:「你再说一遍。」 林溪溪本来想好聚好散的,也不枉这两年他作为一个师傅来说对她的各种关照。 可现在看来他好像只是不愿意把全勤奖金和工资结算完,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留什么情面了。 林溪溪冷静地说:「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要跳槽去加州。」 秦肆愣了愣,抬眼看过去:「你确实不是去加州,你是去纽约曼哈顿。」 「我来公司第一个月,有个男同事和我走得很近,三番四次要请我吃饭。但我答应之后,第二天他就被开除了,是你干的吧?」林溪溪神色放轻松下来,继续有条不紊地指出,「我没有说要去加州,可我也没有说我要去纽约曼哈顿,请问秦总是如何知道的?」 秦肆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被这丫头片子诈了。他咬牙笑了出来:「很好,有进步,能把我也套进去了。」 林溪溪绷着一张脸:「私下隔开我的异性同事,还掌握了我所有的信息,我的辞职报告一个月前就交上来了却一直没有批准。秦肆,追女生不是这样追的。」 「咳、咳咳!你说什么?」秦肆听见这话,差点没被一杯咖啡当场呛死,「你觉得这些行为都是我在追你?」 林溪溪只当他是被说中心事所以感到心虚,又不好意思承认。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说明书重重地拍在他桌上:「首测体验全在这了,我已经订好了下午的机票,好自为之吧。」 走到门口,她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还有!姓秦的你除了有张好脸一无是处,是个自大狂,毒舌狂!祝你公司早日倒闭!!「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气沖沖离开了。 被她骂完的秦肆从一脸震惊到慢慢笑出声来,空旷的办公室里传出这种笑声还挺骇人的。 秦肆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宋大少爷,游戏正式开始了。」 「贵公司这款游戏要想顺利上市的话,以我为模型的多重人格模式记得销毁。钱已经打到你帐上了,就这样。」那边的宋时屿仿佛在机场,语气冷漠,机场广播的声音通过电磁波滋滋地传过来。 「诶,等等。」秦肆喊住他,不怀好意地笑,「你家这个小姑娘好像觉得我喜欢她啊,有没有点危机感?」 宋时屿沉默了两秒,认真地回答:「不会,你比我丑。」 秦肆:「……你以前不这样啊!是什么让你开始发挥自己那张脸的优越性了?」 宋时屿:「她说过喜欢我的脸。」 秦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宋时屿:「我至少有,你呢?」 秦肆:「她刚刚还夸我有张好脸呢嘿嘿,没想到吧!」 宋时屿:「你想过整容吗?」 秦肆:「……」 * 冷风夹杂着雨,冰凉地拍在人脸上。林溪溪值机手续办完后买了杯热咖啡,坐在了候机厅里,肠胃里终于感觉到了点温暖。 她没有什么朋友同事需要告别,孑然一身,走得干脆。此刻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挥手送别的亲友团,倒是感到有些许落寞。 此去一万多公里远的地方,还是一个人生活,一切都从这个起点重新开始。 起得太早,喝咖啡都不怎么管用,眼皮直往下掉。她抱紧了手上的包,咖啡放在一边,歪着头打算小憩一会儿。 神智恍惚间,她身边坐下一个人。 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不像是香水味那么可以,好像是洗发水?总之让人觉得安心。 … 周边的喧杂渐渐在耳边袭来,林溪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她的脑袋……正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膀上。 从她的视线看去,这个男人手上正拿着一份全英文的纸,大都是一些医学专业的术词,看上去很有学术气质。 太尴尬了。 这种情况,她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腆着脸说声谢谢? 「醒了吗?」那人胸腔微震,声音磁沉。 林溪溪立马移开头,往旁边挪了挪:「抱歉先生,我睡得太沉了。」 「没事,你的睡相很好。」他放下手上的文件,抬起头来看她。 林溪溪看清他的长相,吃惊地瞪大了眼:「你是上次在我公司门口那位……」 宋时屿点点头,开玩笑地说:「在这里遇见真的很巧,小姐,你不会又要哭了吧?」 哪能啊,老遇着个陌生人就哭的话也太奇怪了。林溪溪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上次是因为以为遇见旧识了,你和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不是故意哭的。」 宋时屿点点头,不经意地随口问:「是前男友?」 林溪溪本意想摇头,但如今只是对一个陌生人,她不想否认自己感情:「也不算吧,是喜欢的人,但是不太可能遇见了。」 声音透露出低落,情绪也被传染般地低沉下去。 宋时屿看了她垂下的脑袋几秒,下意识想去摸摸,却又被理智拉回了手。 第114页 他眼里带了零丁笑意,扬起了唇角安慰:「都会过去的,也许往前走能看见更广阔的风景。」 「不会了。」林溪溪喃喃道,很难相信还有人会这么爱她。又觉得有些失态,抬眼看见他的包上刻着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徽,问,「你是留学生?」 眼前的青年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大,如果是留学生的话,应该是去读研究生或拿博士学位的吧。 宋时屿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你是去工作?」 「对。」林溪溪突然想到,笑着说,「那我们其实离得很近诶,我公司到你的大学走路的话应该只要二十分钟吧。」 「既然这样,不如交个朋友?」宋时屿循循善诱,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示意她加个好友。 林溪溪一怔,这个人和游戏里的人实在是太像了。深色的瞳孔,干净的眉眼和清冷的神态,连笑起来眼里的光都让人觉得熟悉。 只是他应该是个生活得很幸福的人,从他身上看不见悲伤的情绪,只有无尽的温和。 「好啊。」她拿出手机和他交换,异国他乡能遇上一个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国人是很难得的事情。 「我叫林溪溪。」 「宋时屿,溪回屿转的屿。」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耍心机追妻的屿屿!是个温柔的故事基调,还在的姐妹快来按个爪呀(〃˙▽˙〃) 感谢在2020-03-27 09:48:40~2020-03-31 03:1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云里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中途认识一个朋友对林溪溪的影响并不大,她性子淡,一般不主动交友,所以全程都是宋时屿引导着话题。 上飞机的时候,林溪溪才发现他是在对面头等舱的乘客。她本来还好奇了会儿为什么头等舱的人会出现在经济舱的候机厅里。 又觉得这种想法过于刻意地去分析身边事情,给她一种还没从游戏里走出来的感觉,还是想简单点比较好。 飞行了十三个小时后,经过昏昏沉沉的时差反应,终于在上午五点抵达了东海岸。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甘迺迪国际机场,也是第二次来到纽约。上一次是大三暑假的时候,纯属是出国见见世面。 林溪溪家里没什么亲人,父亲去世早。母亲是大学教授,在她大学毕业那年因为乳腺癌也走了。家里唯一一条狗,茉莉,她带不出来,送给了房东阿姨。 现在站在纽约的街头,倒真有一种茕茕孑立的心情。 在曼哈顿租房子很难,尤其是她一个只有两年存款的工作族。穷只能迫使她去皇后区中国超市gg栏扯gg条,租了一个house的合租单间,带卫生间。 虽然住不起曼哈顿,但是还好她的工作地点在市中心,离时代广场走路只需要几分钟。 国内的滴滴显然在国外还没有普及,黄色计程车是纽约的标志,唯一的特点就是贵,此刻她也只能拦一辆车送她先去公司报导。 司机是个带有印度口音的大叔,大概是刚移民过来不久,看起来十分热络地帮她帮行李。 「 grace building,thanks.」林溪溪报上了公司名字。 司机确认了一遍位置:「you mean 1114 avenue of the americas?is it there?」 林溪溪点点头,monu是美国很有名的游戏公司,隶属于google旗下的分公司,是数千码农的梦想。能被选上,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多少也是因为能力在吧。 司机兴奋地和她聊天,都是亚裔长相,所以聊起来就更熟捻些。只是这种情况说的越多,之后给小费也要给得更多。 林溪溪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曾几何时她听过别人说起纽约。「if you can make it here,you can make it anywhere in the world.」是美国白人对它的骄傲。 小李子演的《华尔街之狼》演绎了上世纪□□十年代纽约金融精英人士的纸醉金迷,如今的科技进步,程序设计也成了纽约经济的一大支柱。 而作为其产业之下的程式设计师林溪溪,她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苟全于现在的生活。拿着每个月五千刀的工资,普普通通地安居下去。 抵达monu大楼门口,高耸入云的大厦遮挡住了冬日稀疏的阳光。靠海的城市吹来了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冷风,灌进她领口时硬生生让她打了个喷嚏。 来之前林溪溪已经在机场给她的上司劳伦斯·妮娅发过邮件,monu内部很大,她的岗位是游戏编程。 纽约不相信眼泪,所以她没有倒时差的时间,执政直接上岗。 初入monu,入眼可见的都是西装革履的通勤族拿着咖啡在写字楼里穿梭,电脑桌前的同事埋着头在work. 劳伦斯·妮娅却与众不同,林溪溪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个好相处的人。和纽约人固有的利益为先不同,劳伦斯·妮娅是加州帕萨迪纳人,最崇尚自由和不拘小节。 从中午买了份赛百味后,林溪溪就已经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拥有了自己的格子间。 和劳伦斯·妮娅的工作默契简直出乎她的意料,一个下午她就从这位四十岁的美国女士口中学了不少当地俚语的脏话。 加州人说话最喜欢拉长调,尤其是劳伦斯·妮娅还是说唱音乐的忠实粉丝。 第115页 以至于林溪溪耳濡目染,正为自己的残缺代码秃头烦恼时,接到电话脱口而出一句,像是唱出来似的:「this is lin.what’s upppppp?」 「……」 那端传来了良久的沉默。 林溪溪反应过来一看号码归属地,中国的,这是她一天前在机场交的那个朋友。 「抱歉,工作疯魔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了一眼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劳伦斯·妮娅,放低了声音去了茶水间,「你有什么事吗?」 宋时屿低声道:「 nothing especiallyyyyy.」 林溪溪:「……」 他发音是纯正的纽约腔调,学着她拖长调的时候总有种一本正经的诙谐感。 「别闹!」她听着脸红,嗔骂了一句。 也许是觉得他还是学生党,而她是工作族。两个人之间有点差距,所以总以一种过来人的长者语气。 宋时屿哑着嗓子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从滋滋响的电磁波中传过来:「好,我不闹。刚好经过你公司楼下,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美国不提倡加班熬夜,这种现象在中国看来也许很正常。但对于美国人来说,加班说明你的业务能力不行,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把事情完成好。 林溪溪看了看时间,五点整,格子间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本来两个人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但刚刚那个搞笑的开场明显为两个人减少了尴尬,气氛很融洽。 「好呀,那你等我五分钟。」她说。 宋时屿态度温润:「嗯,不急。」 等挂了电话,林溪溪回过神来,她还有个大行李箱啊…… 算了,估计就在附近随便吃点东西吧。 * 下了电梯,同公司的德州小哥跟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林溪溪看着这张脸,脑子里飞快反应他的名字,然而只记住了他那独特的西部牛仔风格的穿搭。 「chill!i am jokesen.」他瞭然地笑笑,仿佛猜到了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林溪溪无奈地摇摇头,把额前头发利落地往脑后一扫,她社交能力果然为零。 jokesen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大门西侧那个亚裔帅哥是你男朋友吗?盯着我们很久了。」 「啊?」林溪溪下意识转过去,站在门口的宋时屿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一身冷肃感。提着一个挎包,肩宽窄腰腿又长,立在那背嵴挺直,像是一个成功人士。 对上她的视线时,宋时屿眼睛弯弯笑了一下,还朝她挥挥手,又别有一副青年的学生气。 「现在只是朋友啦,明天见。」林溪溪跟jokesen告别,拉着行李箱朝他走过去。 宋时屿绅士地伸出手拉过她的行李箱,动作熟练得仿佛他们是多年的朋友,然后带着她去了停车场。 林溪溪看着面前那辆大g,迟疑了几秒:「哇,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留学生吗?」 宋时屿把视线从开车门的手慢慢移到她脸上,微微呆滞。难道这有露馅儿的地方? 他从小娇生惯养,在钱堆里长大,对富和穷没有太大感觉。他自认为今天穿得一身平价衣服,已经够普通了。 「我的意思是,你其实……」她突然笑出声来,看着他的表情,「是个富二代吧!」 宋时屿松了口气,也跟着笑笑:「事实上,我更喜欢人家喊我富一代。」 「什么意思?你还是个创业人士?」林溪溪坐上了副驾驶问。 「当然,我年纪也不小的。」 「那你……是做什么的?」 「投行公司。」 「年轻有为呀!」她不吝啬赞美,猜测着,「所以你是在哥大学商科?」 宋时屿边打着方向盘倒车边说:「不,投行只是副业,我学心理学的。」 林溪溪有些惊讶:「看起来不像,倒像是商科里的精英学霸哈哈哈。」 「嗯,学霸的话……确实算学霸。」他开着玩笑,说,「但是是心理学专业的学霸。」 「那你们学心理学的是不是都很会看人啊?就是那种电视上看一眼就知道人家在想什么的!」她看起来很激动,大概是身边有这种专业的人不多,觉得新奇。 宋时屿把车缓缓停在红灯前,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看得出林小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有魅力。」 林溪溪:「……」 哪有这么自夸的啊!不过他还真说对了。 林溪溪有些害羞地捂着脸,没反驳,露出一双眼睛:「那还有呢?」 「嗯……」他犹豫了一会儿,正色道,「林小姐在这里没有熟人,很孤单,但是是个乐观主义者。」 林溪溪惊嘆不已,捧场地拍拍手:「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这其实有点涉及隐私了,宋时屿聪明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车停在elmhurst的北方大道路口,是着名的华人集聚区。 宋时屿对这块地方很熟悉,也没绕什么路就带着她走过了法拉盛的39-06 prince大道,进了一家牛肉川菜馆。 「你很会吃辣吗?」林溪溪问。 宋时屿帮她拉开椅子落座,解释道:「不是所有菜都是辣的,可以和后厨说。」 林溪溪本来以为以他的身家可能会带她去比较高档的地方,也幸好没去。这个地方都比较平价,她对付钱没有负担。 点了一份牛百叶爽脆、牛筋和几份凉菜后,宋时屿还在犹豫着吃点别的。 第116页 服务员见状推荐道:「今天卖的最好的是夫妻肺片牛肉,要尝试一下吗?」 这个名字……林溪溪眉心一跳。 果不其然,服务员下一句就是:「情侣餵食拍下合照即可打五折哦。」 林溪溪:「……」 宋时屿好笑地问:「从哪看出我们是情侣的?」 「啊不是吗?」服务员是个兼职的女大学生,想像力很强,说话也很直爽,「我觉得两位刚刚眼神里一直有爱的火花,所以就先入为主了。」 林溪溪:「……」 神他妈眼神里爱的火花,她下意识对上了宋时屿的眼睛,深邃又明亮,好像带着一丝别有深意。 「那就点吧。」宋时屿把菜单合上,递过去。 林溪溪睁大眼,有些急:「喂!你干嘛?」 宋时屿帮她倒了点水,漫不经心道:「人在异国他乡,能省则省。」 可是你是有钱人啊大哥!你可是开着几百万大g的男人! 林溪溪皱了皱眉:「你不知道有钱人装穷很讨人厌嘛。」 「开玩笑的,不会因为几十刀就占你便宜。」宋时屿舔了舔唇,开始酝酿了下情绪:「其实留学生没什么钱的,我的车是二手车。每天奔波在学校和公司的路上,还欠着银行一大笔钱。」 是的,第二次开出门的车就叫「二手车」,每天去哥大代完课就要赶回曼哈顿中城的公司去开会。至于欠银行钱,每个企业多多少少都会欠上一点不还清,为的就是做外资投行时有坚实的基金储备。 华尔街投行拥有高端的人才和关系网络,他们给出的pay基本都是global pay,而宋时屿啊,是站在顶级投行业中金字塔的人。 他安慰自己说,这不算说谎,顶多是省略事实。 林溪溪不了解留学生活,更不了解工作族的留学生活,她狐疑地问:「你本科也是在哥大读的吗?」 「不,在麻省理工。」他笑笑,很谦虚地说,「没好好把金融读完成为经济学家,倒做了个一身浮华名利场的恶臭商人,实在愧对教授。」 「哪里恶臭啊,这个世界这么现实,有钱当然好了。」林溪溪反驳道,又安慰他,「你这么优秀,肯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一定把生活过得很缤纷多彩。」 宋时屿顿了顿,缓慢地说:「并没有,事实上我也是有点心疾的。要不然也不会去学心理学了,但忽略了一点,医者不自医。」 「啊?」林溪溪讷讷道,有些同情地问,「你方便说一下吗?我可以试着开导一下你。」 宋时屿垂下眸子,长睫覆盖着晦涩的情绪:「你知道焦虑依恋型人格吗?」 林溪溪愣了愣,她好像听过这个。 是指在两性关系中,缺少安全感的一方,会通过过度亲密接触来给自己增加安全感。 她点点头:「你属于这种?」 「嗯。」宋时屿一脸懊恼,「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太正常。我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喜欢,我倾向于让她看见我最糟的一面。」 林溪溪一晃眼,仿佛又从他这委屈的表情里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是哪个世界的他,让她难以分辨。 「没关系的,只要结果不是坏的就行了。」她有些恍惚地端起了碗,示意他先吃饭。 宋时屿把她的话在唇齿间过了一遍,眼里浮现笑意。所以,结果不是坏的就可以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屿屿 你的高深莫测让我害怕! 感谢在2020-03-31 03:10:54~2020-04-01 17:5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一定会考上华东师范 5瓶;漂亮的他、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华灯初上,远处的自由女神火炬亮起,金碧辉煌的高林厦立中灯火通明。 他们吃完了饭,宋时屿说要送她回去。皇后区的房价普遍低,何况林溪溪那个一个月500刀和别人合租的地方,车开到penn station外面的长椅旁就不能再开进去。 椅子上躺着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瘾君子,纽约的晚上其实有些危险,越是纸醉金迷,人群越是参差不齐。 宋时屿很绅士地帮她拿着行李箱拉进小巷里,停在公寓楼下。 「那我上去啦,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拜拜。」林溪溪接过箱子,朝他挥了挥手道别。 宋时屿点点头:「晚餐很开心,和你在一起。」 这话真是十足的英译中,倒装句。林溪溪友好地笑了笑,拉着行李箱上楼。 她在whats app上认识的室友,是个美国白人女生,还挺好相处的,聊天的时候很热情。 而此时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哼哼唧唧带着情.欲的叫声,还是两个女生,看得出室友确实很热情。 真尴尬啊,她本来打算站在门口等一会儿再走的。结果里头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正在兴致上。 「……」 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她正拿着手机在预定附近的酒店。一抬头看见巷子口倚着车门抽菸的宋时屿,他穿得冷清,在夜色中更加冷淡,半点猩红的光亮在他指间。 「你怎么……」她有点惊讶,这是菸瘾犯了? 宋时屿也惊讶,本来是想多在这待会儿,看看附近安全怎么样。 第117页 听说贫民区经常有醉鬼会半夜去敲居民门,但醉鬼没看见,看见了拖着行李箱的她。 他微微抬起下颔:「嗯?要去哪儿?」 「我那个室友…不在,我没有钥匙。」她撒了个谎,觉得有些难堪,「想去找个酒店住,你在这上学,应该对这块地方熟点吧。我公司附近有什么实惠点的酒店吗?」 其实她觉得公司附近那寸土寸金的地方,住一晚上可能七八百刀就没了。但不能上班第二天就迟到,曼哈顿的地铁她还是有点印象的,上下班时间的高峰期,能把人挤成沙丁鱼。 宋时屿点点头,帮她拖过行李箱,打开车门:「我送你去。」 「麻烦你了,宋先生。」她兴致缺缺地看向车窗外。 来到美国的第一天,待会就要找房东协议商量换房子,真是糟糕又倒霉透顶。 「吃零食吗?别客气,反正吃不完。」宋时屿在后面的座椅上提起一袋零食大礼包,递给她。 林溪溪整张脸都被挡住,抱着那个大size的购物袋愣了一秒,然后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宋先生,原来你也是零食爱好者啊!」 她看了一眼,居然全是她喜欢吃的,巧克力、棉花糖、百酥脆、小辣片……估计是在中国超市买的,这些东西在国内还没什么,但这里出现可太难得了。 宋时屿听见她笑,也跟着扬了扬唇,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是零食爱好者的爱好者。」 这话咬文嚼字的,林溪溪顾着去拆包装也没注意听。她吃得起劲了还来了一句:「你要不要尝尝这个饼干,好像是他们的新品,青瓜味的!」 「好啊。」他还打着方向盘,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溪溪举着那块小酥饼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餵过去,她皱着眉,怎么把自己弄进了坑里的? 好在宋时屿缓解了她的尴尬境地,在红灯前停下车,伸手拿了过来,还赞扬了一句「挺好吃的。」 等她注意力全被零食转移了,车慢慢停在了哥大对面的公寓楼下。 林溪溪回过神来:「这是酒店?」 「我家。」他打开车门,站直了看她,「这里的酒店都很贵,我家很大,可以借住给你一个晚上,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安全可以先把地理位置发给警察。」 他这么体贴入微,还注意到她的经济实力让林溪溪有些不知所措,她摆摆手:「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是会不会不方便。我们两个异性……」 「你有男朋友?」 「没有。」 「我也是单身,所以不用担心被人误会。」他顿了顿,说,「我家很大,有独立客房,也不用担心不方便。」 他话都说得这么细緻了,再推推搡搡显得自己矫情。况且本来就是朋友了,刚还一起吃着晚饭聊得很合。 林溪溪放下袋子:「那麻烦你了,我可以付租金。」 「好。」他没有拒绝,把她吃剩下的零食袋子一併提了出来。 * 宋时屿的公寓确实很大,还很空。看得出不怎么打理这个地方,窗台的鸢萝花盆里甚至长了杂草。 内部整体是北欧风的冷色调,客厅只有一张沙发、茶几和一个挂墙式电视机,估计也是摆设用的。书房很大,书架一尘不染,倒是很用心。 宋时屿去给她收拾了一下客房,而她在阳台上打电话,给那个房东。 房东让她自己和室友沟通,然而那个室友至今没有回她信息。她挂了电话,过来全世界的商人都是一样的,拿了钱之后就擅长翻脸不认人。 她越想越糟糕,来美国之前她只看见了纽约的五光十色,但如今困住她的却是老旧骯脏的居民房和灰头土脸的自己。 「溪溪。」宋时屿从卧室出来,拿过一套新床单给她,「刚开了空调,等会儿再进去吧。」 他叫得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林溪溪都没注意到他的称呼。接过床单,迟疑地问:「宋先生,你以前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读书的时候就在创业了。现在工作了又回了学校,根本没有时间。」说到这,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确认一遍?」 林溪溪清咳了两声,指着粉嫩的床单,揶揄道:「那宋先生的口味还挺独特的……」 宋时屿愣了一会儿,脸上有几分尴尬的表情。他只顾着按她喜欢的风格准备东西,却忘记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单身男人。 然而这羞赧的表情在林溪溪看来只是被说中了心事,她大气地拍了拍他肩膀:「没关系,我都懂,男生也可以有少女心的嘛。我又不是你公司职员也不是你的同学,能理解的!」 「……」 宋时屿放弃挣扎:「……那请你替我保密。」 「好的!」林溪溪响亮地应了一声,在四周看了看,「你这里有没有热水壶?我今晚还没吃药。」 「吃药?你生病了?」他皱着眉问。 林溪溪摇摇头,把床单放在卧室的床上,拿着药片走出来:「助眠的,我之前因为有些事情心理压力有点大,晚上睡不着。」 宋时屿舔了舔唇,帮她开了电视机。 「你等等。」他去厨房接了杯饮用水给她,温的。 林溪溪利落的吞了进去,把药吃完道了声谢:「晚安,那我回房间睡觉了。」 「诶,我是心理学的,你要不要我帮你排解一下压力?」他坐在沙发上,侧过头看她。 第118页 林溪溪之前倒是有过找心理医生的想法,不过来了美国之后发现私人诊所太贵,公立医院又要交税,遂放弃。 「可是你不是还在学吗?」林溪溪怀疑他的专业水平。 现任哥大心理学教授、曾获得美国aci国际註册的咨询师证书的宋时屿,在被质疑专业能力时沉默了几秒,随后低调地说:「所以你可以作为我第一位患者,荣幸吗?」 「……」 所以这是要她做他的小白鼠?吃人嘴软的林溪溪咧着嘴干笑了两声,坐了回去:「荣幸,荣幸。那我应该怎么配合你?」 电视机里还放着电视,音量调低了点,深夜档的节目大都是一些讲故事和《纽约时报》的重播。 全英文的环境让人有点犯困,可能也是因为吃过药的缘故。林溪溪简单把游戏里的事情给他带过了一遍,倒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她一直担心原公司会把这个游戏上市,不管是什么属性的主人公,都会对玩家潜移默化地产生影响。她遇到的是偏执爱恋,也有犯罪模式,傲娇模式……难道在脱离游戏过后,玩家就不能正常生活了吗? 至少首测过后,她的体验就是一直想在人群里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她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像是喜欢上了四次元世界的人,连带着对长相和他相似的宋时屿也很有好感。 「我和他长得很像?」宋时屿垂眸问,温和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格外干净。 林溪溪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个人总是很卑微,像是得不到爱似的。你们只是长相很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大相迳庭。」 米白色的瓷砖在琉璃灯下微微泛着光,宋时屿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这好像是心理医生都会有的一些小动作,目的是让患者放松警惕。 他缓声说:「所以你想找一个男朋友来掩盖这种感觉?」 「啊?」林溪溪坐在地毯上,手放茶几上撑着腮,慢吞吞地说,「起初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后来觉得这太不靠谱。毕竟现实生活中有这种人格的都是变态吧,谁受得了啊。」 宋时屿:「……」 他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眼皮耷拉着,也坐在地毯上,有些低落:「确实,有点病的人没人受得了。」 林溪溪看他这表情突然想起他说过自己有点焦虑型依恋倾向,暗骂了一声自己的口不择言赶紧推翻刚刚的结论:「不是,我的意思是过于偏执的话不太好。但占有欲,每个人都会有,安全感自然有人缺少,有人不足。」 过于偏执的度在哪实在是不太好掌控,真是个抽象的概念。宋时屿安静了几秒,把膝盖上的手交叉放在茶几上。 「那你能做我女朋友吗?」他垂下眸子问,表情平静又散漫,内心却已锣鼓喧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1 17:53:59~2020-04-03 07:0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宋时屿似乎有些紧张,又垂下眼,睫毛覆盖下来。欲盖弥彰似地解释:「你知道新行为主义斯金纳吗?心理学上这叫通过社交行为来缓解忧虑。反正你也觉得我和那个人长得像,我可以试着改变一下你对喜欢的人的想法。」 「……」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说法从逻辑角度、心理治疗角度来说简直都完美无缺。 又小心翼翼地问:「当然,你要是觉得太过于冒犯了我们之间的安全距离,就当我没说。」 「……」 还是一阵沉默,宋时屿没忍住抬起头来,发现女孩靠在茶几上已经睡着了。吃了助眠药的缘故,睡得还挺沉的。 所以他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宋时屿挫败地抚了抚额,俯在桌子上看了林溪溪几秒,而后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进了自己房间。 她的床单没铺,放自己床上应该也没关系吧。宋时屿坐在地毯上贪婪地看着床上的女孩,一呼一吸间的平和让他感到心安。 「怎么能对我一点印象都没了呢。」他指腹轻轻划过林溪溪的脸颊,却没接触到她。 只是离着那细微近毫米的距离,描绘她的眉眼,她的唇线,她的下颔。 想吻她,但是好像还不行。 宋时屿把被子给她盖好后拿了两根雪茄去了阳台,烟雾缭绕中,他望向那座挂着小灯柱、车流在远处看来像是一条银河的布鲁克林大桥。 大四那年,他已经进入了金融圈创业。 宋时屿从下就是天之骄子,英俊富有,有着优良的出身。高中一毕业就以优异的成绩收到了麻省理工的offer,大学四年也一直被教授器重,被同学尊敬,过得风生水起。 但像他这种家庭的人,总会有「为什么我靠自己的努力就是靠父母」的疑问。同龄的朋友有的浑浑噩噩,靠着父辈的资产坐吃山空;有的承接父辈给的资源,站在他们肩上摘取果实。 可宋时屿自傲也自负,觉得凭着自己的能力就能在纽约这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他年轻气盛,总认为自己挣的钱应该是纯粹的,找爹来投资自己,还叫创业吗? 但现实却是宋父为了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乖乖回去继承家业。从他的公司挖走了精英人才,甚至在他的内部安插奸细。 第119页 竞标地产项目那一天,宋父架空了他的团队,抛售了他公司的股份。他站在台上,看着黑屏的ppt,那里本该有详尽的计划,却让他活生生变成了华尔街股市的笑话。 宋父打来电话,说这只是给他上一节社会课。如果他还不愿意回来,他可以让宋时屿在纽约身败名裂。 瞧瞧这老头,永远以利益最大化为先。他关心的不是他这个儿子,而是他付出了十几年心血的公司。 丧家之犬足以形容那时的宋时屿,花光了所有积蓄创建的公司毁于一旦。他的同门师兄弟事后找他道歉,但句句不离让他回国,别和宋父作对。姜的还是老的辣,他斗不过宋父目前能给他们的丰厚酬劳。 竞标失败后的那天晚上,他坐在布鲁克林大桥下的长椅上,飢肠辘辘,但更绝望的是自己的梦想。 他这人天生反骨,越不让他做,他偏要做。曼哈顿从来不缺少创业失败的年轻人,多得是东山再起又或者从此消沉的追梦者。 他不是圣人,也会迷茫,也会陷入困境而不知所措。青年生来一路顺遂,那几乎是他人生分岔路上的第一个坎坷。 林溪溪是怎么出现的呢,他还记得那年她背着一个单肩包,穿着帆布鞋。清汤寡水的打扮,朴素得要命。 但对比那时候的宋时屿,名贵的西装起了褶皱,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那时候只是个快毕业的大学生,连西裤都没穿,搭配的是一条牛仔裤。 因为公司倒闭,手上还捧着一个大纸箱,全是各式各样的资料文件。配合他那了无生趣的表情,大概是真的很惨。 她也许觉得自己是刚失业的失意者,看了他几秒后突然走进便利店买了一个饭糰出来递给他。 她拍拍他的肩:「 don’t despair,there might be meat in the rice ball tomorrow!」 ——「别气馁,明天的饭糰说不定就会有肉!」 这鼓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但对那时候的宋时屿来说,哪怕是陌生人给他买的一个饭糰,都让他暖意融融。 后来的他也不算顺利,但依旧倔强地不肯回国。幸运的是遇到一位金融大鳄,非常赏识他,在创业路上帮了他不少。 钱越赚越多,人越来越空虚。他太年轻,站得太高,也太过于浮躁。 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用一年时间修完了心理学研究生的课程。甚至申请上了哥大的心理学教授职位,慢慢想起来能让他冷静下来的东西。 那个不平静的晚上,出现了让他平静下来的人。 宋时屿这人,说实在的就是过于聪明,太过聪明的人性格都容易有点毛病。他不会追女孩,因为特殊的家世,喜欢他的女生都带着利益关系来追求他。 但林溪溪不一样,她普通又有自己的骄傲,是个单纯又好掌控的人。 他比林溪溪大上一岁,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就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而那个时候林溪溪和大部分人一样,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工作,过得勉勉强强。 这是一个机会,宋时屿花了一个月时间把那款软体做出来,让她先了解最糟糕的自己,才会觉得现在的他不算太难相处。 宋时屿显然是不曾谈过恋爱的,他所有的思维都是理性又固化的。如果让他描述在游戏里伪装成程殊、霍叙、陆昼行三个人和林溪溪谈恋爱的感觉,他大概只会用一个「烦」字概括。 他不屑他父亲,但他像极了他的父亲。从来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不喜欢循序渐进,也没这么多耐心做一件得益不大的事情。 可在追求林溪溪这件事上,他有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他不喜欢谈恋爱这个步骤,只想直接结婚,把她圈牢靠。但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过程,她一开心,比自己银行流水帐单里赚了几个亿都让他心情愉悦。 他倾向于把自己变成一个弱者,因为弱者能得到的同情会更多。她会觉得自己是无害的,好接近的,值得信任的。 他伪装自己的偏执和□□,戴起了温和的面具。慢慢地收拢渔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攻陷。 心理学家把这叫做:病娇式迷恋。 作者有话要说:屿屿:我想让你生个孩子,给我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 溪溪:别别别!我拿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还不行嘛!!多大点事! 第66章 几万刀的大床无疑睡得很舒服,林溪溪起床时觉得自己还在国内,又或者时差还没好好倒过来,看着陌生的房间一瞬间很恍惚。 这好像不是客房,是宋时屿的卧房! 都说从一个人的卧室是可以看出那个人的品性的,但他的房间给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却迥然不同。 宋时屿是温和又彬彬有礼的,任谁看来都是个翩翩公子。可他的卧室偏暗,冷溯的色调,整间房的设计都很沉冷严谨。 但又有几件和这房间格格不入的东西,琉璃的粉色檯灯,一罐大白兔奶糖,周杰伦的歌曲光碟和一把粉色的遮阳伞。 很奇妙,都是她喜欢的东西,这算是找到同好了嘛。 ——咚咚。 「醒了吗?」宋时屿站在门前端着一份早餐敲了敲门,笑得清润友好,解释道,「昨天晚上你房门没开,我就擅自把你抱我房间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睡的沙发。」 林溪溪呆楞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她咬了咬下唇:「又给你添麻烦了,真的不好意思。」 第120页 宋时屿浅浅地勾了勾唇:「不用这么客气,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餐吧。」 「好。」 林溪溪在卫生间磨蹭着刷牙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恍惚。昨天她好像听见宋时屿问的那句话,后面还说了什么,但她没撑过睡意。 ——那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他喜欢她吗,为什么呢? 因为在国内遇见,又在美国认识的缘分还是一见钟情? 她并非对一见钟情有什么看法,感情其实是很普通又神秘的事情。邂逅一个人,眼波流转,微笑蔓延,黯然心动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总应该发生点故事吧?她和宋时屿第一次见面她可是很狼狈地在哭啊,难道她哭起来梨花带雨? 不不不!林溪溪掐灭了自己这种念头,她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她哭起来只会鼻涕泗流,说不定眼妆也花了一大半,像个丑鬼。 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她觊觎宋时屿啊,宋时屿哪里都符合她的理想型。但生活不是游戏,两个人之间差得太多了。 思来想去,她得出一个结论 ——昨天晚上幻听了。 踟蹰了半天,她拿着手机给她的室友打了个电话,至少合租不应该带别人回来。 结果那个白人室友说「合同上只写了合租公寓,并没有说明是几人合租,也没有强制规定是不能带人来做客的。」 当然做客也分为上喝喝茶还是上上床的作客,本来以为这些都是不必说的社交潜台词。但显然这人是个惯犯,喜欢钻合同的漏洞。 林溪溪只能和房东打电话,要求退钱。 可她同样低估了这种贫民窟租主的素质,押一付三,林溪溪一共交了2000刀给他,现在他只同意把押金还回来。 没有中介,又不是走流程的正式租房,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憋屈。好歹一万多块,她一个晚上都没住过就要白送人了。 皇后区那块地方多得是地痞流氓,房东有意无意透露出威胁的意思。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来美工作者,无权无势,甚至没钱,在这法律的灰色地带,她贪了便宜,只能忍气吞声。 最后房东还虚情假意来了一句「还想住的话,这三个月随时都能回来」,那副嘴脸成功让林溪溪郁闷了十几分钟。 「怎么了?」宋时屿注意到对面的人吃东西不太专心,牛奶已经没了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帮她倒满。 林溪溪垮下脸:「我被房东坑了,今晚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宋时屿低笑了几声,觉得她这可怜巴巴语气莫名戳到他的萌点。他抿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道:「你可以住我这。」 「啊?虽然很感谢,但是不用了,我可以在网上再找找。」她回过神来忙摇头拒绝。 已经给他添了挺多麻烦了,这人对她有点太好了吧? 宋时屿点点头:「可是我这个房子待会儿就要放上网去招合租室友啊。」 林溪溪惊讶,这公寓在曼哈顿中心,少说也要几千万才能买下,谁会花一半钱去租? 「这是我舅舅的房子,我也是租户,一个月交一千刀房租。」宋时屿不动声色地一只手在桌下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摆上来给她看,「现在已经有人预定时间来看房了。」 一千刀?平分的话也就五百刀,还是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房子。林溪溪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么便宜?」 宋时屿不疾不徐地解释:「我舅舅不好意思收我钱,我就每个月给一千刀,算是交物业费。」 林溪溪问: 「那你为什么找人合租啊?」 「因为我……」宋时屿顿了顿,垂下眸子,「我的公司发展并不好,我手头有点紧。」 「……」 林溪溪觉得宋时屿实在是太接地气了,一个创业不太成功的研究生,并且还不娇生惯养,顿时和自己的距离都拉近了一半。 「可你这样很让人占便宜的!」她激动万分。 宋时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上的杯子,往椅子后靠了靠。大概是两个人熟络起来,就觉得那个林溪溪回来了点。 他微微扬眉问:「你有话不如直说。」 林溪溪立马换了副表情,谄媚地笑:「宋先生,反正你要找合租室友,不如给我开个后门吧!」 她心想这种好事千年难得一遇,不能因为清高就把机会拱手让人了。 宋时屿盯了她两秒,嘴角漾出一抹笑:「好,让你占个便宜。」 这话虽然听着别扭,但好歹目的达到了,林溪溪嘴还没咧开。就听他补充了一句:「既然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称呼是不是该改改了?」 「那…房东先生?」林溪溪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宋时屿:「……」 他脸上突然没有表情,让林溪溪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她继续问:「房东大人?」 「室友?」 「宋总?」 「宋时屿?」 「屿屿?」 宋时屿轻咳一声:「就这个吧。」 林溪溪迟疑了几秒,问:「你好像真的挺少女心爆棚的,这是家族遗传基因吗?」 宋时屿:「……不是,因为听起来可爱。」 而且你喊出这两个字的语调高了点,听得出你喜欢取这种乱七八糟的名字,你会开心。 第121页 「好啊,以后就叫你可爱的屿屿了!」果不其然,女孩笑了起来,语气亲昵又熟捻。 宋时屿跟着弯了弯眉眼:「那你今天晚上可以回来吃饭吗?」 「啊?」 他淡声解释:「庆祝我们合租第一天。」 「成交!」她拍拍手,愉快地答应,「那我尽量早点下班去超市买菜!」 * 解决了房子的事对林溪溪来说像是没了后患之忧,连带着工作都有了动力。 她的格子间靠近落地窗,金色的阳光洒在布鲁克林大桥上,可以看见纽约无比美丽的天际线,一栋栋摩天大楼绰约多姿。 假期的话,她想到麦迪逊公园一个人静坐吃汉堡餵鸽子,到大都会林肯中心参加音乐会或社交派对…… 在这里一切都是红尘滚滚,虽然刚开始很难,但纽约啊,可能对她还是留了点善意的吧。 午饭后她在楼下的墨西哥餐厅还花了8美元买了半只炸鸡,快下班前趁着没工作她刷起了两套letcode的编码。 刷到区间合併模式,处理有区间重叠的问题时,手机突然响了两声,发来两条信息。 ——「ohhhhh my gosh!」她惊呼出声。 一边的同事哈顿正关着电脑准备跑路,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林溪溪咽了咽口水,重新看了一遍手机的信息,不敢相信地说:「我那个坑比房东刚刚把钱原封不动还我银行卡里了,还附赠一封很长的道歉信!」 哈顿倒是有听她抱怨过皇后区那位奇葩的房东,他笑笑:「那不是挺好嘛,不过你没发现不太好的是你自己吗?」 林溪溪抬头看他:「我怎么了?」 「你的脸很红,依我的经验看,你应该是过敏了……」哈顿给她接了杯热水,建议道,「你应该去医院拿个药。」 林溪溪反应过来,她刚刚吃的烤饭里好像有虾仁,她嘆了一口气:「我现在丑吗?」 哈顿诚实地点点头:「丑。我本来对亚洲女孩的长相都不喜欢,但见你的第一眼觉得还挺漂亮的。可你现在满脸红疹,泛白的肌肤一块一块的,真的丑爆了。」 林溪溪:「……」 她此刻好恨美国人的直白,好想缝上他的嘴! 哈顿说:「你现在应该去医院拿药。」 林溪溪支支吾吾,喝了口水:「不行,我、我还没下班。」 哈顿给她接了杯水:「劳伦斯·妮娅已经去约会了,你们中国人就是死板,老闆不在,恪尽职守给谁看呢?」 林溪溪爱国之心熊熊燃烧:「我呸!我们这叫勤劳的传统工作美德!」 「你在刷in-ce reversal of a linkedlist?」哈顿看了一眼她电脑上正在进行的模式,嘆口气,「你都没有工作还刷letcode了,愿意带病坚持岗位的美德真是令人敬服!」 林溪溪听出他的揶揄,忍辱负重道:「激将法没用,我不可能上班第一天就早退的。」 其实她是因为没钱去医院,在国外生场病对她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何况只是过敏而已,二十四小时就会恢复原状的。 虽然现在有点痒,她没忍住用手抓了抓。 手机上突然就显示了宋时屿的来电,她为了避免碰到脸,开的扩音放在桌上:「餵?」 「快下班了吧,我还有半个小时能到你公司楼下。」宋时屿正开着车,从切尔西艺术区经过。副驾驶放着一袋林溪溪喜欢吃的秋月梨,日本产地,因为想让她吃新鲜的,所以过海关花了挺长时间。 林溪溪纳闷:「来我公司楼下做什么啊?」 宋时屿轻笑:「不是说晚上要去超市买菜?」 是说了这句话,可她以为是她自己去啊。 哈顿听见那边是个中国人,应该是她朋友,他大喊了一句:「先生,你女朋友生病了!快来带她去医院!」 「别乱说话!」林溪溪气急,这下是真的想把他嘴缝上了! 哈顿自诩是个助人为乐的好青年,又看破了林溪溪不捨得花钱的小心思,拿高了手机继续喊:「她过敏了,但是她执意要用一张丑脸吓死我们办公室的人,快把她接去医院买药吧!」 宋时屿握紧了方向盘,下颚紧绷,隐约能听见林溪溪还在抢手机的声音。 他沉下脸:「溪溪,把手机给他。」 林溪溪一愣,手机已经到了哈顿手里。这人说起来没完没了,还花了两百字概括她现在的丑样子。 末了,宋时屿淡声道:「谢谢,麻烦把手机还给我女朋友。」 林溪溪瞪着在对面嬉皮笑脸的哈顿,嘴上又紧张地和对面的宋时屿解释着:「对不起,我同事有点人来疯——」 「溪溪。」他打断她,语速缓慢,声音却要命得温柔,「我到楼下了,你能下来吗?」 「……好。」 * 半个小时前,宋时屿去皇后区之前让人联繫了房东退钱,结果显而易见,沟通失败。 他穿着一套矜贵的法兰西绒面西装,像是刚从哪个重要的宴会上回来,面上温和,眼神清润。修长骨节分明的指间漫不经心地耍着一把水果刀,手上还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梨。 身后站着几个大汉,他们之间摁着一男一女,正是林溪溪的前任房东帕吉奥和她室友索兰菲。 这两个人勾结在一起这样骗单身女性的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偏偏越是脏乱不堪的地方,越是法律触及不到的灰色地带。 第122页 悠长的巷子里,明明是下午的光景,夕阳光还充足着,却因为眼前这中国青年冷峻的轮廓泛起凉意。 帕吉奥看着女友脖子上的尖刀,她的手臂上已经被割了几道划痕,血正往下渗进土壤里。 他还硬着脸皮不肯还钱:「你是为了那个中国婊.子吗?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女孩,这么快就榜上大款——啊!」 他话还没说完,手被被扎上一刀,直穿手背。 青年幽深的眸子万分沉郁,靠近他说:「再喊她一句,我就让你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消失。」 帕吉奥听见女友的尖叫,捂着流血的手,颤抖着拿出手机打出一封长邮件道歉。 … 宋时屿嫌恶地看着手中梨子上沾的血,怒气更甚。把梨丢进一旁的下水沟,低喃道:不值得生气,溪溪不喜欢。 溪溪喜欢温柔体贴的男人,喜欢和她有共鸣的男人,喜欢周杰伦的歌和大白兔奶糖,喜欢干净简单的东西—— 不喜欢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想了一会儿,宋时屿慢慢地勾起了唇角:「谢谢你的配合。」 帕吉奥见状绝望地往后退了退,心道what the fuck. 第67章 「别用手抓。」宋时屿声音有些哑,拿着药膏半蹲在她身前,帮她擦药。 药膏微凉,沁在皮肤里让她心尖一震。身前这个男人动作拿捏得很好,不失异性间礼貌的分寸。 林溪溪闭着眼睛,感受到他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到她的睫毛,她犹豫地问:「你家里怎么会有海鲜过敏药膏啊?」 宋时屿手顿了顿,找了个完美的藉口:「因为我也对龙虾过敏。」 林溪溪心里一喜:「那我们以后都别吃虾了!」 ——我们以后。 这个词很好,宋时屿微微弯唇:「嗯。」 「还没擦完吗?」她忐忑地问,人在闭上眼且黑暗的情况下就容易多想,五官也会变得敏感起来。她觉得宋时屿的视线在她这张过敏的脸上转悠,对她来说不是一件有利的事。 宋时屿拿着棉签沿着她的脸慢慢涂抹,眼神怔仲,恋恋不捨。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棉签:「擦完了。」 林溪溪睁开眼,拿着一旁的镜子看了看。皮肤红点点一堆,上面擦了药变得有些粘腻。哈顿没有骗她,是真的很丑!丑爆了那种! 她放下镜子撇了撇嘴,回过头来对上宋时屿的眼神,有点吃惊:「刚刚一直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吗?」 宋时屿微微歪了下头:「怎么了?」 「没……没怎么。」 只是这眼神太过深沉,空灵又纯粹。又是以蹲在她面前的姿势,仰视的视角来看,有点像 ——痴迷? 她敲了一下自己脑袋,胡思乱想太多,脑补什么呢。她下意识开口问:「我现在是不是挺难看的?」 「不难看,很漂亮。」他一本正经地说。 林溪溪笑出声来,这人修养未免也太好了点,对着这张脸也能说出「漂亮」这个词来。 她有些苦恼:「我们晚饭怎么办呀?我这个样子肯定出不了门了。」 「我在seamless上叫了外卖。」宋时屿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桌边的东西,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临关门时,林溪溪看了一眼那罐大白兔奶糖,好像少了几颗,看来他确实是爱吃的。 第一次和异性合租,饶是宋时屿那张脸再诱惑人,林溪溪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 她在回房间还是待在客厅两个选择里挣扎了几秒,回了房间把电脑拿出来继续刷程序。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偶尔能闻到窗台的花香。 很默契地是,她想喝水的时候,宋时屿会恰好把杯子往前推过来。 宋时屿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打什么字,过了一会儿进了卧室。 「吃糖吗?」宋时屿从房间把那罐糖抱出来,他人高腿长,这个样子有些反差的萌感。 林溪溪点点头,很给面子地拿了几颗。 他把糖放下来后又去冰箱里把洗好的梨端出来,拿着水果刀在一旁帮她去皮。 ——叮咚。 「应该是外卖!我去拿。」林溪溪边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hi. professor song!god!!!」门口站着的那个黄裙子女孩看见林溪溪那张脸大叫了一声,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 林溪溪想起这张脸的样子,有点尴尬。下意识转过身,恰好撞入身后人的胸膛里。 宋时屿揽着她的腰,睨了门口的女孩一眼,是他的学生杰奎琳。他冷着一张脸说:「你吓到她了,道歉。」 杰奎琳张了张嘴,明明是她被这个女人的脸吓了一跳啊!不过看着教授这表情,她还是乖乖认错好了。 「对不起。」她试探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吗?」 林溪溪不敢再转过去了,用后脑勺对着她摇摇头。 杰奎琳放心了,坦诚道:「mr.song,我是来找你睡觉的。」 林溪溪:「……???」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宋时屿冷下脸,作势要关门。 又被杰奎琳的脚抵住,十八岁的女孩眼里的迷恋和崇拜显而易见。 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直接拨了电话,过了十几秒,几个人从电梯里冲出来把人拖走了,楼道里还隐约传来杰奎琳的喊叫声。 第123页 窝在他胸前的林溪溪闷着出声:「你的手……可以放开了。」 「抱歉。」他把手收了回去。 林溪溪自己从旁边挪了挪,靠着玄关处,低着头说了一句:「你怎么骗人啊。」 刚刚那个女孩一开始叫的确实是教授吧,而他告诉自己他是哥大的留学生。 「我……」宋时屿一时语塞,在考虑要不要全盘托出。他只是觉得留学生比教授这个身份更容易被接受一点,就好比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要比经济不景气的公司总裁要更容易被接受。 林溪溪抬起脑袋:「算了,我也不是很好奇。」 她慢慢往沙发那走,收拾电脑准备回房间。 宋时屿慌张地拉住她的手:「你生气了吗?你要走吗?」 林溪溪很想一走了之,然而她现在没钱没人脉,根本哪也去不了。而且她也并没有生气,比起宋时屿骗自己是个学生,她好像对要来和他睡觉的那个女孩更不满意点。 今天是因为她在,如果她不在呢? 孤男寡女共处,那女孩又是个热情奔放的年轻肉.体…… 宋时屿见她没说话,手握得更紧,他不擅长解释说明。脑子飞速运转着,来了一句:「我想吻你,可以吗?」 林溪溪错愕地抬眼看他,撞进他微热的目光里:「你……你喜欢我?」 「不。」他眼神炙热,又带着点小心翼翼,「何止喜欢。」 他一度觉得喜欢这个词太浅显,他的感情来势汹汹且退无可退。别人总说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可以为了对方好就放手,但他不是。 他自认为是个自私的人,只想把人牢牢绑在自己身边,不惜一切也要布个大局来困住她。林溪溪遇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幸运,但他遇见林溪溪一定是惊喜的,他找到了一个可以承受他满腔爱意的人。 所以她晚上听见的那句「做我女朋友」是真的?林溪溪脑子有点空:「可是、可是为什么呢?我们认识没多久,你甚至不怎么了解我。」 「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宋时屿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喜欢她的问题,在他看来,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撞进心里是喜欢,惊鸿一瞥也是喜欢。 他顿了顿,回答:「至于为什么喜欢你,你可以想成是因为你漂亮。」 「……」 林溪溪面露不悦:「那我要是不漂亮了呢?」 人总是会老会丑的,何况她现在就不漂亮,满脸的红疹,都能把陌生人吓得尖叫。 「不会。」宋时屿看她好像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谎言了,开始温温柔柔地哄着她,「你漂亮是建立在我喜欢你这个前提上,所以你在我心里不可能不漂亮。」 倒是挺会说话的,林溪溪垂下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脑子里想的事情乱成一团,犹如第五大道橱窗里五光十色的珠宝,让人目不暇接,望而却步。 她瞥见了落地窗外飘下的白絮,喃喃道:「纽约下初雪了诶。」 宋时屿往前靠近她一步:「所以你还没回答我。」 暮色四合,天色浓黑。海市蜃楼般的城市开启了夜色朦胧模式,百老汇歌剧院的声音遥远地传了过来,雨丝和雪花一起飘落在透明的玻璃上。 她回过神来:「回答什么?」 「这个。」他挑起了她的下颔,一手搂过她的腰贴近自己,带着熟悉的气息低头覆上她的唇。 林溪溪温顺万分,甚至没有挣扎,缓缓搂住了他的脖子。韩国人的习俗,在初雪夜亲吻的恋人都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 宋时屿亲吻女孩的唇角,分开女孩的唇瓣。亲吻带了情.欲的渲染,舌尖深入,从温柔的舔舐到慢慢深重。唇齿间都是彼此的气息,缠绵又暴烈。 「别……」林溪溪终是没忍住,推了推他快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落地窗没拉上,总有种现场直播的感觉。 唇分,怀里的女孩眼尾湿润,像是刚刚憋足了气。宋时屿情动地想再吻下去,被响起的门铃打断。 ——美国的外卖员向来都是又贵又不准时的,他还能和顾客聊上老半天。 最后那位外卖小哥看见林溪溪的背影,夸赞了一句「您女朋友很漂亮」。宋时屿签过单子,听得心悦,小费直接给了一百刀。 外卖小哥笑得心花怒放,连连说了好几句感谢,往外走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宋时屿把外卖放在茶几上,抬眼看过去,林溪溪正拿头扭捏地抵着门口。脸本来就红,此刻像是能羞得埋进去。 他唇角漾起一抹笑,走过去把头搁在她肩上,轻声问:「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她怎么可能讨厌他,经过三个世界下来,他们对彼此太过熟悉,一个吻就能勾起太多记忆。 宋时屿把人转过来,刚刚吻得有些凶,林溪溪的唇瓣都微微肿了点。他抚着她的下颔,又贴上去亲了亲。 像是在安抚,温柔又缱绻。鼻樑上沾了点她脸上的药膏,所幸味道不难闻,别有风情。 林溪溪低下头埋在他胸口,气息紊乱,还有些喘:「别、别亲了,饿了。」 「那你先回答我。」他意有所指。 他的问题总是很多,林溪溪抿了抿唇。 对宋时屿这个人仿佛没办法拒绝,他总能很好地get到她需要的点,连她的喜恶都摸得一清二楚,可能是因为他学心理学的缘故吧。 第124页 林溪溪默默想,他们可能真的挺合适的。他有焦虑依恋型人格,而她正好需要一个能把她抓得很紧人。 那个游戏把她变成了这样,需要满满的爱意才能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她认清自己的心,小声地回答道:「喜欢你。」 宋时屿低声笑,是发自内心的开怀。低头再次吻了上去,贴着她的唇瓣说:「溪溪,我很开心。」 他的爱专一又卑微,自私又偏执。只敢虚张声势地表达,满怀心机地筹划。他表现自己的庸俗和黑暗,危险和失败,只为了能从她的指尖和发丝,占有她生命的每一寸空间。 他本打算把她一起拉进自己这病态深情的沼泽,但最终还是不捨得。 从此,因为那句「喜欢你」。 他成为了一个温柔的暴徒,只对她言听计从。 * 纽约的冬天长达六个月,而适逢圣诞,下了一场暴雪。交通停运,公司放长假,林溪溪窝在沙发上快要发霉。 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几个脱口秀频道,不时在网上找几个兼职赚钱。毕竟大学放假,宋时屿作为一个代课教授不上课的时候是没有工资的。 他的公司好像一直运行得不怎么样,大部分小公司都关门放假了,他隔三差五还得去上班。 林溪溪自认为作为一个糟糠之妻,绝对不能好吃懒做,应该为他分担经济烦恼。 刚码完一个程序,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宋时屿一身名贵的西装,勾勒出他肩宽窄腰大长腿的身材。领带却有些歪歪扭扭,以至于今天股东大会时又被董事会成员提醒了一声,他只能浅笑道:「没关系,家里那位手法生疏,下次让她多练练。」 其实不是林溪溪不爱学,更不是什么手法生疏,主要是宋时屿有这个出门让她帮打领带的癖好。 偏偏他起得早,晚上又把人折腾得快要散架。林溪溪被他从床上捞起来的时候满腔怨气,还特别困,自然把脾气发泄到他的领带上。 后来宋时屿公司的员工发现了一个规律:宋总的领带越乱,他今天的心情越好。 有些人不动声色从中品到了些狗粮的香甜味,对他家里那位小娇妻自然也越来越好奇。 林溪溪探出脑袋,声音轻快地喊:「你回来了?今天也辛苦啦!」 像是老夫老妻的生活节奏,他本就一副剑眉星目的俊朗长相,又带点冷感。听见她的声音面色和缓,柔若春风。 他应了一声,从背后拿出了一束玫瑰花,花瓣上还沾上了晶莹剔透的雪花。 「哇!」林溪溪被惊艷到了,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大口,「谢谢屿屿!」 「不客气。」宋时屿拿开她的手,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冷。 林溪溪也没想这么多,把话放进花瓶里,轻声哼起了歌。 宋时屿总是会出其不意地给她带点小礼物,有时是罐奶糖,有时是台黑胶唱片机……对他来说,好像制造惊喜是他们生活中的调味剂。 但送花是第一次,她有些好奇地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宋时屿正把外套脱下,放在衣挂上,回过头来回答她:「是比昨天更爱你的日子。」 不需要是什么特定的节日、纪念日,我路过花店,看见美好的事物,就想起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结束,下章番外,感谢连载期的大家一路陪伴。 感谢在2020-04-05 06:38:14~2020-04-06 08:4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终章 宋时屿的求婚安排在跨年那天晚上,他包下了时代广场和中央公园的投影屏。 纽约时报广场下缤纷多彩的gg牌,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路人的脸上都倒映出光彩。 而林溪溪下班后,从south ferry下车,穿过broadway就一直被人以惊讶的眼神注视着。以至于她拿着手机照了好几次镜子,最后走到了和宋时屿约好的中央公园外围。 她以为只是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约会,但从踏进这片草坪上开始,她好像就变成了焦点。 宋时屿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他声音清润,听上去有些紧张:「溪溪,抬头。」 林溪溪下意识抬眼,看见那大屏幕上自己从大学时代到现在的一些照片,一张张闪过的笑脸。 几支乐队在一旁鸣声演唱,小提琴协奏曲的调子舒缓而悠扬。最后打扮成迪士尼的各国公主在她身边翩翩起舞,如同圆了她一个最美好的少女梦想。 百老汇音乐剧的舞台被搬移至这个公园,小丑给周围的小朋友分起了粉红色的气球。 宋时屿从前方捧着一束玫瑰花向她走来,单膝跪下,拿出了一个精緻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锡兰蓝宝石钻戒。 他仰头,眼睛里的星光熠熠生辉:「林溪溪,宋时屿这个人毛病一大堆,唯一爱你这一点好,你愿意嫁给他吗?」 足够爱她已经很好了,林溪溪笑着点头: 「我愿意。」 新年钟声敲响,漫天的烟花烂漫,犹如流星雨般,又如图冬夜中最绚烂的鲜花在空中绽放。 他们在新年之夜接吻,周边全是不绝于耳的祝福声。 林溪溪边被亲着边感动得抽抽噎噎——宋时屿这个败家男人,光要浪漫不要命,这得花多少钱吶!! 第125页 ** 宋而渔今年八岁生日,又被她爸妈丢在家里自生自灭了。 作为一个新时代智慧美少女,她很好奇地想:明明是她的生日,为什么爸爸要说这是妈妈的节日? 以至于她只能拥有他们夫妻俩两个小时为她的庆生时间,然后他们就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宋而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憋屈了,她是个多余的孩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名字已经很难听了,一个美少女为什么要取这种中性化的名字,直到有一天翻到语文书上的文言文:临溪而渔。 她跑去问正在剥橘子的爸爸,为什么要取这种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妈妈在一边吃着橘子笑:「珍惜吧,你爸刚开始嫌你眼睛小还想给你取名叫宋倦呢。」 宋而渔:「……」 从小就精通唐诗宋词和三国外语的高智商小朋友宋而渔此刻只觉得自己妈妈无比单纯,像只被爸爸欺骗的小白兔。 她甚至想到了爸爸为什么想取宋倦这个名字,因为倦鸟归林!而他放弃了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倦鸟还可以归巢、归栖。 爸爸果然不爱她,眼里全是妈妈!她要离家出走!! 八岁的宋而渔愤怒地冲出了家门,但智慧又美丽的小勇士由于气急攻心,忘记了拿上钱包。 导致她此刻站在贾科梅蒂的雕塑旁看着冷饮小推车十分心酸,那和草莓味的冰激凌一看就很好吃! 「给你。」旁边一个小男孩递到她手心,十分高冷地说,「以后不要再盯着别人的东西流口水了。」 宋而渔下意识想反驳,一抬眼发现眼前这人的脸还挺好看的,是个中国人。 葡萄一样黑的大眼睛,像是黑曜石般剔透深邃,嘴巴也薄薄的,身上好像有股薄荷的清凉味。 宋而渔是个勇敢的小姑娘,踮起脚吧唧就亲了他一口。妈妈说过,喜欢就要大声告诉他。 男孩惊讶地捂着脸,羞愤道:「谁让你亲我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宋而渔学着爸爸平日淡定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咬了一口手上的冰激凌。 远处的一个男人喊了他一声,似乎是他的爸爸。男孩松开手,指着她手腕上的小蘑菇皮筋说:「我不要你亲,你把这个给我吧。」 宋而渔思考了两秒,觉得也行吧,看在你和我一样好看的份上。 「你一个人就不要在晚上出来玩了,快点回家。」男孩走之前叮嘱道,「还有,小皮筋给过我以后就不可以再给别人了,懂了吗?」 他表情很认真,抿着唇,带着点固执。 宋而渔在他威逼利诱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害怕他再说下去冰激凌就要化了,连忙跟他说了个再见,往家里方向狂奔。 没有小皮筋的宋而渔突然醒悟过来,她好像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算了,他怎么好看,就暂时喊他大漂亮吧。 宋而渔不贪心,她就做个小漂亮好了。回到家的时候,宋时屿和林溪溪也已经回来了。 宋而渔绷着张小脸说:「爸爸,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宋时屿和林溪溪对视了一眼,疑惑的眼神交换了几秒,林溪溪起身去了书房,而宋时屿被宋而渔的小手拉着到了她的公主房。 宋时屿擦了擦她嘴边的巧克力酱:「又偷偷跑出去买零食了?」 「嗯。」宋而渔很坦诚地点点头,说,「爸爸,我要离家出走!」 小姑娘鼓着腮帮的样子很可爱,宋时屿忍俊不禁:「为什么啊?」 宋而渔一屁股坐在床上,撇撇嘴,快要哭了似的:「因为你都不爱我,只爱妈妈。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 宋时屿愣了一下,蹲下身和她平视,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孩子,生孩子实在是太疼了。你妈妈是个很怕疼的人,可能是太爱我了吧。」 「那你爱我吗?」宋而渔扣了扣手心,她听见生孩子很痛的时候有点心疼妈妈。 宋时屿亲了她的小手一口:「爱的,你是妈妈送给我的礼物。要是离家出走的话,我和妈妈都会很难过。」 宋而渔遗传了她爸爸好哄的基因,也没再纠结时更爱妈妈还是更爱她。 她低下头:「对不起爸爸,我不走了,我不想你和妈妈难过。」 宋时屿点点头,站起来道:「嗯,去洗漱一下,爸爸给你讲睡前故事。」 * 今天做了个大项目,公司给林溪溪升了职,她好兴致地在宋时屿的书房里抽了本书决定陶冶一下自己的情操。 然而她实在不是看英文书能兴奋的人,正打算合上书,发现中间夹着的一张纸掉了下来。 ——那是一串代码。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林溪溪很熟悉,这是几年前在国内她最后一场首测的代码之一。 程殊、霍叙、陆昼行,还有她的宋时屿。大白兔奶糖,她喜欢的粉色伞和胶片机……那些呼之欲出的事情在她脑子里糊成一锅粥。 而已经哄完女儿睡觉的宋时屿还顺道在外面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澡,穿着一身浴袍推门走了进来。 林溪溪手疾眼快把纸条夹了回去,看着他温和的脸突然没了情绪。 她喊了他一声,张开双手:「屿屿,抱抱!」 「怎么了?」宋时屿俯身下去亲亲她的唇瓣,觉得今晚的林溪溪黏人又娇憨,像个孩子,不过他确实一直都把她宠成了孩子。 第126页 他掀开被子躺在了旁边,打开了床头柜的灯。 「没什么。」林溪溪把书放在桌上,慢慢吞吞钻进他的怀抱里,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屿屿,我爱你呀。」 他温柔地回吻过去,应道:「嗯,我也爱你。」 …… 其实我们都足够好,在那些五嵴六兽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你也十分闪耀,让我的平凡世界变得非常美好。 我们经历过三次从青涩走向成熟,从新婚到白头到老。 而这次即使你我都看不见结局,也都会和以往一般,心怀热枕,豪不畏惧地拥吻彼此。 床头柜上阿尔贝·加缪的书正翻开至那一页: ——这个世界的悲惨和伟大,不给我们任何真相,但有许多爱。 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全文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