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金枝》 第一卷 第1章 重生回父亲葬礼上 “弟妹,逝者已逝,咱们活人还得往前看。二弟若在天有灵,也希望你们母女仨有个依靠的。” 刘惠兰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又喋喋不休地劝: “你又没有儿子,我的衍哥儿自小聪慧,你过继过去,也有人为你养老送终不是?嫂子都是为了你好……” 前厅的哀乐悲鸣,隐隐有哭丧的动静传来。 谢锦姩猛地睁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她重生了,重生回父亲逝世的第三天! 父亲骤然离世,母亲哀痛欲绝,三日不眠不食几乎哭瞎了眼,而大伯娘刘惠兰日日都来,缠着让母亲过继她的儿子。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女儿,还有金山银山的家业,自然能引来垂涎的恶狼。 前世母亲过继了大房的第四子谢衍,谁知那是个十二岁就流连烟花之地的酒色之辈。 家里花重金送他去最好的书院,他在书院里偷看师娘洗澡,被打折了腿赶了出来,自此被所有书院拒之门外。 之后谢衍沉迷赌博,没了钱就闯进母亲的院子发酒疯,后来竟直接动手明抢, 而大伯娘则倚在门框上一脸的骄傲, “我儿威武,这些钱财本来就是咱的,全都拿走!” 谢锦姩有心护母,可女子的身份犹如重重桎梏,世道如此,告去哪儿谢衍也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前世谢锦姩直到被害死才知道,其实家中是有男丁的,她有个亲弟弟。 原来当年大伯娘连生三朵金花,见母亲二胎得男便心生嫉妒,用第三朵金花把男孩换走。 这个男孩就是在大房排行老三的谢胜,胜字顾名思义,在这场生子的‘比赛’中,大伯娘胜了。 可是大伯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生出儿子! 有了亲生的谢衍,谁还管抱来的那个? 后来大伯娘眼馋二房的家业,拼命想把谢衍往二房里塞,被拒几次才消停。 直到父亲亡去,刘惠兰的心思又死灰复燃,这三日里没完没了的纠缠。 至于那第三朵金花,就是谢锦姩的妹妹——谢流萤,前世谢锦姩就死在她手中! 谢流萤城府极深,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丝毫不显露出来。 前世母亲被谢衍气死之后,谢流萤轻描淡写地替谢衍遮掩过去,又好生安慰,谢衍终于幡然悔悟,变得上进。 他们姐弟两个用二房的家业铺了一条扶摇直上的康庄大道,做官的做官,高嫁的高嫁! 可怜爹娘至死都不知道,原来二房根本不用过继旁人的儿子,他们一直在替别人养儿女! 若说谢衍是豺狼,那谢流萤就是一条湿冷的毒蛇,他们吸食着二房的血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前世谢锦姩偶然得知真相,却被谢衍一榔头砸断脊骨,而谢流萤只是站在旁边,满脸的冷漠, “长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翻出来做什么?是想毁了我的名声?” 她玉手微抬,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便走了过来,将手腕粗的麻绳缠在谢锦姩的脖子上。 谢锦姩被活活绞死。 许是怨气太盛,上天给了她重生改命的机会,这一次她定要护住母亲,守住二房的家业,让恶人堕入地狱! “弟妹你就别犹豫了!要是二房一脉断了香火,如何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就听嫂子的吧!嫂子还能害你不成?” 刘惠兰说得唾沫飞溅。 母亲慕容氏长叹一口气,眼看着是受不住软磨硬泡就要答应,谢家就这两房,这么看来最合适的人确实是谢衍。 谢锦姩啜泣出声,提高嗓音道: “大伯娘也太猴急了些!我父亲刚刚过世,人还没下葬呢,你就让我母亲过继衍哥儿,我知道伯娘是为了二房好,可是就不能缓缓再说?” 话音落下,刘惠兰的脸色一变,虽说谢家就这两房,可是堂兄弟表兄弟的也不少,那些人可都在外头吊唁呢。 有好谁不想要? 刘惠兰压着嗓音讪讪道: “你这孩子,嚷嚷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母亲伤心过了头,我得帮她想着后路,不然这偌大家业怎么办?谁给你母亲养老送终?” 谢锦姩心中冷笑,她没有错过刘惠兰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嫉恨之色。 谢家大房远远不及二房荣耀,所以刘惠兰恨透了二房。 谢锦姩的父亲生前是寒门考上来的状元郎,后做到正四品礼部侍郎,母亲也是出身名门,下嫁谢家。 而大伯年轻的时候爱玩乐,有次醉酒后当街调戏女子,谁知那女子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婢,那侍婢泼辣,喊几个小厮把大伯打断了腿。 身体有疾的人不能走科举路,所以大伯郁郁不得志,随便说了个贫户的媳妇凑合过日子,也就是大伯娘刘惠兰。 直到父亲发达之后,给兄长寻了个小差事做做,大房的日子才逐渐好起来。 父亲平日也是能帮就帮,可是不论二房如何照拂,刘惠兰就是越来越仇恨二房,虽然面上不敢说,但心底里恨得瓷实。 她之所以偷偷调换孩子,一是想要个男孩争口气,二是想报复二房。 谢锦姩也放低了声音,讥讽道: “大伯娘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看中二房的家业就直说,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她停顿片刻,又道: “我母亲是要过继养子,可谁说非得过继谢衍了?表叔家的,堂叔家的,还有我舅舅家的几个弟弟,可选的人多着呢。” 听到谢锦姩的话,刘惠兰先是惊讶了一瞬,后瞬间恼怒起来,这小贱蹄子一向知礼,今天怎么敢顶撞她? “你这丫头怎么跟长辈……” 刘惠兰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大伯一瘸一拐地快步走进来,怒瞪了刘惠兰一眼, 刘惠兰缩缩脖子闭了嘴。 大伯是个看面子比命还重要的人,一定是外头的人听见了,他才急着来制止。 刘惠兰不情不愿地被拽走了。 慕容氏一脸悲戚,像是想到了什么,呜咽两声又是泪如雨下。 谢锦姩轻叹一口气,父亲母亲十分恩爱,父亲骤然离世,母亲恨不得追随而去,前世把眼睛都哭伤了。 可哭是最无用的,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有事做,她不能任由母亲再这么戚戚哀哀下去! “母亲,跟我走!” 蔷薇庭 “锦姩,到底有什么事啊,非得回来说?” 这里是母亲的住处,谢锦姩一路拉着母亲回来。这时候丫鬟们都去前厅帮忙了,院里空无一人。 谢锦姩把房门紧闭,又让母亲贴身的李妈妈在院外守着,确保无一人进来。 “女儿听见大伯娘与人说悄悄话,说她当年偷换了孩子,大房的谢胜弟弟才是母亲亲生的。” 第一卷 第2章 灵堂争端! 慕容氏骇然失语,脸色越来越白, “你……你说什么?” 谢锦姩给她消化的时间,半晌后才缓声开口: “大伯娘将二房嫡子偷换去,现在又要来夺二房的家业,父亲已逝,外头虎狼环伺,母亲还要躲在屋子里只顾着流泪吗?” 慕容氏只感觉五内俱焚,她猛地握住谢锦姩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锦姩,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总是谋定而后动,娘相信你有法子的,对不对?” 谢锦姩的眼神坚定地让人心安,“母亲只管听我的就是。” “那萤姐儿呢?她……知道吗?” 谢锦姩冷笑一声, “母亲猜猜,刘惠兰是在和谁说悄悄话?” 慕容氏气红了眼,“她早知道!” 这时候,外头传来谢流萤的声音, “母亲!我要衍哥儿当弟弟,衍哥儿是最好的人选,母亲可不能舍近求远。” 谢锦姩将她拦在正屋廊下,抬手便是一巴掌, “吃里扒外的东西!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帮着外人来算计自家的财产!” 谢锦姩的声音蕴含怒意, 如今的谢流萤尚且年轻稚嫩,还没有阅尽千帆修出心狠手辣的蛇蝎心肠,但也是城府颇深,需得小心应对。 谢锦姩的眼睛微暗,掩去眼底恨意,只剩下对妹妹行事不当的失望之色。 谢流萤被打得偏过头去,震惊之余又感到屈辱生气,长姐一向最疼她,今日怎么会动手打她? 谢流萤抬眸对上屋内慕容氏那冷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她太心急了! 谢流萤做出一副委屈神态,啜泣道: “我也是为了母亲和长姐着想,大伯娘说有了衍哥儿,母亲就能有个依靠……” 她三言两语就将一切推到刘惠兰身上, 谢锦姩依旧是冷声冷语, “大伯娘大伯娘……你既什么都听她的,还来蔷薇庭做什么?” 见谢锦姩不依不饶,谢流萤可怜巴巴地看向慕容氏, “母亲你看长姐,她动辄打人脸……” 慕容氏板起脸,“若不是你行事不当,你长姐怎么会打你?过继不是小事,哪是你能插嘴的,还不赶紧滚去你父亲的棺前守灵去!” “女儿知错。” 她转身便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什么混账母亲,自小就偏心! 谢流萤走后,慕容氏和谢锦姩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 灵堂之上烛火昏黄,充斥着呜呜咽咽的哭丧声。 “是胜哥儿回来了!”不知谁说了句。 只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飞奔而来,他扑通跪在地上,泪水瞬间决堤, “二叔!” 谢胜砰砰砰地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侄儿不孝,来送二叔一程,二叔走好……” 慕容氏仔细瞧着谢胜的模样,又见他额头磕出血来,心里疼得厉害, 她扑过去抱着谢胜痛哭, “你这孩子怎么才来?快跟你……跟你二叔说说话……” “昨儿个有京城的人来书院,侄儿也是听他们提及,才知道二叔离世,于是连夜快马赶来……” 谢胜的脸上确有疲惫之色,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好孩子……” 见这场面,谢锦姩的眼眶微热。 想起前世谢胜的下场,谢锦姩才忍了又忍压住满腔恨意, 谢胜十四岁考上秀才,十八岁中进士,原本前途无量,后来被太子看中,入了太子府当幕僚,没两年就死了。 世人皆赞颂太子仁德贤明,却没人知道他有龙阳之癖,那些幕僚实则是禁脔,太子在人前爱民如子,人后却以折磨人取乐。 前世是谢流萤告诉谢锦姩这个消息,故意在她面前幸灾乐祸,若说此事与谢流萤没有关系,谢锦姩死都不信。 刘惠兰晃着步子慢悠悠地来到灵堂,一来就看到慕容氏和谢胜抱头痛哭的场景。 她大惊失色,三两步跑过去将谢胜推倒在地,脱口道: “你怎么回来了!?” 刘惠兰压根就没派人去百川书院给谢胜报丧。 意识到自己当众失态,刘惠兰又赶紧补了句: “你怎么才来?不是早就派人给你送信了吗?” 谢胜的态度小心而恭顺,“回母亲,孩儿并未收到……” “闭嘴!” 谢胜还没说完就被刘惠兰斥责,她又道: “你来晚了还有脸找借口?还不赶紧向你二婶赔罪!你自小就爱扯谎,嘴里没一句实话,比你弟弟差远了……” 刘惠兰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慕容氏,心里畅快极了,她很喜欢当着慕容氏的面骂谢胜, 名门之女又如何?儿子还不是任她训斥,丈夫争气又如何?还不是个短命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居然也有胜过慕容云湘的这一天,真是扬眉吐气。 刘惠兰瞧着这灵堂的黑棺白布,越看越觉得喜庆! 谢胜狼狈地摔在地上,只是撑着地默默跪好,不再反驳一句。 慕容氏从前见谢胜挨骂,虽然觉得不妥,可那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她不好说什么。 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谢胜是她的儿,她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慕容氏刚要发作,就被谢锦姩的一个眼神制止,她呼吸一窒,这才冷静下来, 锦姩说得对,现在官人走了,家中无人撑腰,事情又过去那么多年,须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大伯娘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你并没派人给胜哥儿报丧,学业是重要,难道亲二叔的葬礼就不重要吗?” 谢锦姩直接戳破她的谎话。 刘惠兰惊呆了,她什么时候为了谢胜的学业着想了?! “你…你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别胡说八道,我明明使唤人去报丧的!” 谢锦姩不接她的话茬, “家中并无下人出远门,一查问便知。亏得胜哥儿是个好孩子,连夜快马赶来,否则他也会遗憾终身。” 刘惠兰的脸色十分难看,灵堂上来吊唁的亲属不少,那些人审视、厌恶的眼神让刘惠兰感到如芒刺背。 谢胜握紧拳头,心中酸楚之余又隐隐触动。 他自小对旁人的善意就尤其敏感,知道锦姩堂姐是在维护他的名声。 “我…刘惠兰要是那种人,天打五雷轰!定是底下人办事不上心,忘了去办……” 她看到身侧的谢衍,眼睛一亮, “天地良心,我如果没把他叔这事放在心里,怎么会让衍哥儿天天来守灵?” “弟妹,嫂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刘惠兰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慕容氏别过头去,不理会她。 谢衍今年九岁,正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东倒西歪地坐着。 谢锦姩看了眼谢衍,幽幽道: “瞧衍哥儿困的,他再刻意表现我母亲现在也不会过继他,大伯娘还是歇一歇心思吧。眼下以我父亲的丧事为主,等过段日子,二房才会着手过继一事。” “再者,继子可要精挑细选,万一选个混账东西,祖宗家业都要败在他手里。堂婶婶,你说是不是?” 这堂婶婶魏氏是谢锦姩堂叔家的,有个刚满六岁的男孩儿, “就是就是!过继不是小儿科,就是得从几家亲戚里好好挑挑,可不能大意了!” 魏氏眼珠子一转,又说: “大嫂你这可不对,刚才我们都听见了,这自家兄弟还没下葬呢,你就逼着人家一个寡妇过继你儿子,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她这话锋利,把刘惠兰激得面红耳赤的。 “我……我安什么心思了我?不过继我儿子,难道过继你的?” 第一卷 第3章 祖母竟意外现身 魏氏一听这话可不干, “甭管过继哪个孩子,这都是二嫂子说了算,不是你能做主的。再说了,现在二嫂子一心惦记着让二哥入土为安,哪有心思说过继的事? 纵使你心里惦记,就不能过段时间再提?非得把她一个刚没了丈夫的寡妇往死了逼?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大嫂子,做人还是要讲良心!” 魏氏的这些话说得难听,是把大房彻底得罪死了, 但是如果能讨二房的好,那也值! 当然了,魏氏也是故意拱火,她巴不得谢家这两房闹掰,这样她儿子被选上的机会才更大。 其他人听到魏氏这话,非但不劝着,甚至隐隐有些兴奋,还有帮腔再添把火的。 谢锦姩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些人各怀鬼胎,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从中分一杯羹。 不过这恰恰是她想要的效果,刘惠兰的心思被当众揭破,还闹得这么难看,大房被架在火上烤, 以大伯那个爱面子的死德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吵吧,越乱越好。 “你少满嘴喷粪!我看就你最惦记,还倒打一耙!” 刘惠兰快气疯了,“都说长嫂难当,我只是怜惜弟妹守寡不易,这才劝她过继个男孩,好歹有个人养老送终,怎么说来说去成我觊觎二房的财产了?好好好,我就该避嫌,什么也不说才对!” 她突然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喊冤。 “行了!” 一道老迈的严厉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流萤搀扶着老夫人缓缓走来。 原来谢流萤迟迟没来灵堂,是去祖母那吹耳边风去了。 老夫人身着重孝,那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尽是病色,她收到儿子逝世的消息就病倒了,现在是强撑着过来的。 “婆母还病着,怎么起身了?” 慕容氏作为儿媳,得过去搀扶着。 老夫人怒哼一声,“眼下老二的棺椁还在这呢!你们就为一点小事争执不休,是想让我儿到地下也阖不上眼吗?!” 话音落下,满室皆静,那些刚才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通通低着头不吱声了。 在灵堂上吵嘴,确实是他们理亏。 谢流萤暗暗给刘惠兰使了个眼色,刘惠兰立马反应过来,哭诉道: “婆母,儿媳都快被冤死了!明明是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 老夫人敲了敲拐杖,“够了,哭个什么?净让旁人瞧笑话。” 老夫人扫视众人,声线很沉, “家中两个儿媳的为人,老身再清楚不过,她们妯娌之间一向和睦,也最是孝顺。老大家的性子憨直,没有坏心思,她确实是出于好心,只是嘴笨。 而老二家的刚刚丧夫,心情难免波荡,多思虑些也是有的。这谁家都有舌头碰到牙的时候,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老夫人这是在维护谢家两房的体面,也是震慑,警告那些人别有歪心思,二房的家业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那些人面面相觑,魏氏也识时务闭了嘴。 人家的老夫人都出来发话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见这场面,刘惠兰十分得意,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谢锦姩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心中暗道可惜,若是祖母不来,大房的名声就完了。 今日过后,京中谁都知道谢家大房贪图二房家业,在灵堂上就算计一个刚丧夫的可怜寡妇,父亲在官场上的好友不少,大房此举激起群愤,到时候大伯的差事没了,走到哪都会被人唾弃。 这对于爱脸面的大伯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为了自证,绝对不会让谢衍来二房,也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惩治刘惠兰。 此计可谓一箭双雕,既毁了大房,又断了谢衍的路。 可惜…… 可惜祖母来了,谢锦姩就不能继续挑事,只能偃旗息鼓。 谢锦姩抬眸看向谢流萤,谢流萤却巧妙地错开视线,只是低着头,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边,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谢锦姩心中冷笑,还没完呢,她倒要看看,这局到底会鹿死谁手? 老夫人咳嗽了几声,缓声道: “惠兰,你作为大嫂,该体谅云湘的苦楚,这几日丧事繁琐,你们夫妻俩得扛起事来,别让你弟妹劳心了。” “云湘,你也别钻牛角尖儿,你嫂子没那个意思,一家人哪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 “是,儿媳明白!”刘惠兰立马说。 慕容氏迟疑片刻,勉强也应了声。 见状,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至少当着外人的面,两房和好如初了。 人家俩妯娌都重归于好了,外人哪还有说嘴的份? 这就是老夫人的精明之处,三两句话就力缆狂澜,平息一场风波。 老夫人又看向谢胜,一双老眼柔和了许多, “胜哥儿回来了?你向书院请个长假,好好送一送你二叔,给你二叔多磕几个头,尽一尽孝心。” 老夫人的心情复杂,对于这个长孙,她是有些愧疚的。 当年刘惠兰换子她不是不知道,可老夫人的心里藏着许多无奈,她的两个儿子差距太大,老大的心里是极自卑的。 偏偏大房又霉运连连,一连生了三朵金花,对比之下,老二家既风光,二胎又得男娃,这让大房夫妻俩如何自处呢? 眼看着这原本就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刘惠兰竟起了换子的心思, 老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刘惠兰善后。 反正都是一家子,老二人好,不会不管自家侄子,她只想两家的日子都能和和美美。 可老夫人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老夫人又重重咳嗽了两声,瘦弱的身躯仿佛秋后残叶, “胜哥儿,你长大了,在这顾着诸位叔伯婶娘,大伙是来拜你二叔的,都是自家亲人。老身是站不住了,姩姐儿,你来扶我。” 老夫人终于点到了谢锦姩,谢锦姩丝毫不意外,起身跟了过去。 刘惠兰和慕容氏也跟着老夫人回了内院,在外头的话说完了,关上门还有话要说呢。 待一伙人走后,魏氏身边的一个妇人面色遗憾, “这两房就这么和好了?可真没趣!” 魏氏嗤了一声,“那可未必。” 谢胜用袖子抹了把泪,跪过去接了谢锦姩的活儿,默默往火盆里续纸钱, 他看向角落里正趴在团蒲上睡得正熟的谢衍,眸光一暗。 第一卷 第4章 慕容氏放话,绝不过继大房的孩子 善和堂。 老夫人将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这才让两房人都坐下说话。 刘惠兰偷瞄慕容氏好几眼,贼溜溜的眼神不知道憋着什么主意。 慕容氏只是木着脸不说话,心里头憋着气。 而谢锦姩和谢流萤站在慕容氏的身侧,二人心思各异。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原本我是想过些日子,再提二房过继一事的,没想到有人憋不住话,闹成这样。” 刘惠兰自知理亏,没敢接话。 老夫人瞪了刘惠兰一眼,“也不怪云湘生气,这么些年,都是隆儿这个当弟弟的照顾你们大房,如今二房出事,你非但不想着帮忙操持丧事,还缠着云湘过继你儿子,真是个没良心的!” 隆儿就是谢锦姩的父亲谢隆。 刘惠兰被说得羞愧,她确实是操之过急了些,可是她和慕容云湘表面上的关系一向不错,慕容云湘又是个好性子。 谁能想到这好性子的人,也有发火的时候呢? 刘惠兰越想越烦躁,心里不自觉埋怨起来,反正早晚都要过继衍哥儿的,现在答应了又能怎么样?非得把事情搞成这样! 谢家就这两房,不过继衍哥儿还能过继谁? 还有一个谢胜…… 刘惠兰皱了皱眉,那个王八羔子,想都别想! “是,婆母骂得对,都是我糊涂了,思虑不周全。”刘惠兰认错很快。 她还不能跟慕容氏撕破脸,等二房的家业到手,她就不用忍这口窝囊气了! 老夫人冷冷地收回视线,心中满是无奈,她是看不上这个大儿媳的,出身底眼界窄,又算计又市侩。 要不是老大身体有残疾,哪轮得到她进谢家的门? 可是事到如今,二房也只能过继大房的儿子,因为她绝对不会让外人捡了便宜。 “云湘你也有错,纵使你心里有气,也不该当众说你大嫂的不是,这要是传出去了,你让大房如何自处?” 轮到慕容氏,老夫人的语气就软了许多。 慕容氏面无表情地敷衍道:“儿媳知错。” 见她这神态,老夫人也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姩姐儿你可知错?” 老夫人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孙女不知何错之有,还请祖母明示。”谢锦姩说。 “你有三错,不敬长辈,顶撞伯娘,这是一;僭越无礼,擅自插嘴过继一事,过继岂是你个未嫁女能管的?这是二;至于三……” 老夫人的眉头紧蹙, “瞧你妹妹的脸让你打的,这般泼辣蛮横,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谢锦姩淡淡瞥了眼谢流萤,“看来二妹妹什么都跟祖母说了。” 不知道谢流萤是怎么煽风点火的,竟然让祖母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谢流萤怯怯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沉声道: “你不用瞪你妹妹。” 谢锦姩的嘴角挑起一抹讽刺之意, “祖母既说我有三错,那孙女可就要掰扯掰扯,这‘不敬长辈’我不认,长辈也要有长辈的样子,父亲刚走,大伯娘就逼我母亲过继衍哥儿,她就这般等不及要图谋二房的家业?这样的长辈,我凭何敬她?!” 谢锦姩的眼神锋利,刘惠兰冷不丁地被注视,心虚地直嚷嚷: “谁…谁图谋二房家业了?你这丫头,我说你今天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我可没想那么多!” 谢锦姩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说: “至于第二,我作为二房嫡长女,家里要过继个弟弟的事儿,我当然有权说话。” “还有第三……” 谢锦姩走到谢流萤的面前,柔声细语问: “姐姐从小到大是最疼你的,情急之下才打你一巴掌,妹妹这是要跟姐姐记仇了吗?” 谢流萤下意识摇头,“不……我怎么会跟自己的亲姐姐记仇。” 谢锦姩的眸子深邃许多,意味不明道: “好妹妹。” 谢流萤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谢锦姩那凝视的眼神让她感到不安。 听到谢锦姩犟嘴,老夫人失望道: “你以前是最懂事的,怎么越长大性子越刁了?什么叫图谋二房的家业?你没有弟弟,定然是要从大房过继个的,难道你想让你父亲这一脉绝后吗? 至于你大伯娘,她操之过急,确实是有错,但是你也不该在灵堂上揭长辈的短,岂不是让外人瞧笑话?” 闻言,慕容氏瞬间火冒三丈, “婆母,姩姐儿从来都是最懂事孝顺的!她一个刚失去父亲的孩子,即使言行不当了些,也是伤心过度的缘故。在这节骨眼儿上,婆母难道还要苛责一个孩子吗?” 老夫人顿时语塞,是啊,姩姐儿刚刚没了父亲。 她无奈叹息,声音弱了许多, “……那也该谨言慎行,今日就算了,以后可要注意。” 听到这话,谢流萤不免烦躁起来,这就完了? 之前这老太婆明明气得要罚谢锦姩跪祠堂的,年纪老就是耳朵软,真没用。 慕容氏攥紧了帕子,锦姩说得果然没错,官人一走,二房只剩下女眷,就成了外人,老夫人的心会越来越偏向她大儿子,她一定会逼自己过继衍哥儿的。 慕容氏深呼吸一口气,说: “既然今天都把话说开了,我也表明个态度,二房是会过继孩子,但是绝对不会过继大房的!” 慕容氏这话说得斩金截铁,老夫人先是惊讶一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又在闹什么?不过继大房的,难道过继那些亲戚旁支的? 你以为他们是真帮你说话,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屋里屋外,谁是一家人,谁是外人,你分不清吗?” “儿媳自然分得清,如果婆母不想让我过继那些亲戚旁支的,那我就从娘家侄子里头选一个,那都是我的至亲,是一家人。”慕容氏冷声道。 “你……你在说什么傻话?” 老夫人气得倒仰,她这个二儿媳一向恭顺,今日怎么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 真要是过继慕容家的人,她还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真是天大的笑话! 刘惠兰傻眼了,她本以为有婆母这个老祖宗坐镇,即使慕容氏心里还有气,也该答应过继衍哥儿的事, 怎么成这样了? 第一卷 第5章 谢锦姩的计策 “都怪嫂子这张臭嘴!弟妹你就别生气了,如果你心里有火,就打我两下,我绝不吭声。 只是有一点,你可别不敬婆母啊,婆母还病着,这要是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刘惠兰这话说得暗藏玄机,可慕容氏却不接她的招, “大嫂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那过继哪个孩子不行?实话告诉你,我原本就瞧不上衍哥儿,你死了这条心!” 刘惠兰气得眉毛倒竖, “我的衍哥儿是世上最好的,你凭什么瞧不上?” 老夫人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喜欢衍哥儿,还有胜哥儿,你只能从这两个孩子里选。” 老夫人这才想到谢胜,如果能趁此机会将孩子换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谢锦姩和慕容氏交换视线,这正是她们的目的,但现在不能答应,还是得拒绝, 慕容氏摇头道: “不行。” “不行!”刘惠兰也脱口而出。 慕容氏依旧是冷声冷气的,“胜哥儿是比衍哥儿强许多,但也是大房的,我说了,不要大房的孩子。” 刘惠兰听到慕容氏也不愿意悄悄松了口气,但是再听她后面的话,气得脑仁嗡嗡地疼。 这贱货,居然敢说衍哥儿比谢胜差! 不等老夫人再说,慕容氏噌地站起身, “前院不能离人,儿媳先告退,既然是我过继儿子,就不劳旁人费心了!” 说罢,慕容氏起身离开,不理后头的喊声。 她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该谢锦姩了。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她颤抖着手指向刘惠兰, “你啊!” 若不是刘惠兰把慕容氏惹急了,慕容氏怎么会死活不要大房的孩子? 明明过段日子再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眼界窄的货! 刘惠兰是心烦意乱的,手足无措道: “儿媳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此事还得婆母做主,弟妹一向好性儿,今天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真是吓人得很……” 此刻刘惠兰也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说了,如果让官人知道她把好好的事搅和坏了,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 谢流萤见生母这着急上火的样子,眼眸一转,道: “祖母,大伯娘,你们先别着急,我母亲这是在气头上,说得都是气话。你们越逼得紧,她越是不肯。 不如暂且不提此事,先把父亲的丧仪办妥了,等过段时间,母亲的气一消,再提不迟啊。” 谢流萤瞟了谢锦姩一眼,又说: “再者说,母亲和大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大伯娘如此心急,这本就是她的错,该好好赔罪才是。” 谢锦姩眉尾微挑,谢流萤的心眼子可比刘惠兰多多了。 老夫人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颔首道: “萤姐儿说得在理,刚才是我老糊涂了,一听她要过继娘家侄子,就说话急了些,现在就不该再扯过继的事!” 刘惠兰面上一喜,“真的?原来她只是在跟我怄气。” 得了谢流萤的暗示,她立马软下身段去哄谢锦姩, “好姩姐儿,大伯娘跟你认错,都是我不会说话,你就别跟大伯娘生气了。回头我跟你母亲好好赔罪,咱们才是一家人,等你以后出嫁了,大伯娘还得给你添妆呢。” 谢锦姩侧目看她,冷声道: “大伯娘是该好好赔罪,要向我母亲赔罪,也该在我父亲棺前磕头赔罪。” “……呃,是,应该的……”刘惠兰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谢锦姩却突然转变话锋, “罢了,大伯娘说话一向直接,再说您一个长辈都跟我认错了,我哪能还记仇?其实对我而言过继哪个弟弟都是一样的,只是这回,母亲是真生了大气了。刚才妹妹说得对,但是也不全对。 母亲跟我说了,她是真有心想选舅舅家的弟弟。二舅家的恒哥儿刚满十二,听说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三舅家的喆哥儿正四岁,也是十分聪明。” 闻言,刘惠兰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急哄哄道: “你娘还真打算过继外人?那哪行啊!” “她真是这么说的?”老夫人也问。 谢锦姩嗯了声,“千真万确……”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直说!”老夫人可没耐心。 谢锦姩瞅了刘惠兰一眼,说: “虽说衍哥儿这几日一直在灵堂前,但他总是偷着打盹,光是母亲就见了几回,她说了,就算过继外头的乞丐,也绝不会过继衍哥儿。” 刘惠兰一听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感觉天都塌了。 老夫人的脸色沉沉,如果真是这样,那衍哥儿确实不像话,亲二叔去世都不伤心,如此凉薄的孩子,难怪老二家的瞧不上。 谢锦姩眼神一转,“而且,母亲说要过继个学业好的,谢家又实在没有出色的孩子,所以才看上了舅舅家的弟弟。” 家里的狗都知道,谢衍最爱逃课玩乐,是夫子眼中的小纨绔。 话不能说得太多,点到为止。 谢锦姩施施然告退,还把谢流萤也叫走了。 …… 出了善和堂后,谢锦姩挽起谢流萤的手, “妹妹,脸还疼吗?还生姐姐的气吗?” “不疼了,我早忘了。”谢流萤说。 “我当时是气得狠了,前脚大伯娘刚说了,你又来说,别人也就算了,我自己的亲妹妹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所以才一时情急。 妹妹,你年纪尚小,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以后可别大伯娘一撺掇你,你就回来缠着母亲点头答应,你是二房的女儿,怎么能帮着大房算计自己呢?” 谢流萤的神色犹疑一瞬,随即昂起单纯的脸庞,问道: “可是姐姐,祖母说家中就这两房,二房没男丁,只能从大房过继,为什么过继衍哥儿就是算计自己?” 谢锦姩不疾不徐道: “傻妹妹,你知道母亲为什么不想过继衍哥儿吗?她是为了我们着想。” 谢流萤眉头微蹙,这又是哪跟哪? 第一卷 第6章 谢流萤的试探 谢锦姩看她一眼,继续说: “母亲想过继个出类拔萃的养子,以后科考中举,官运亨通,咱们做姐姐的在婆家也有底气。弟弟的荣耀和我们的荣耀是连在一起的,你说是与不是?” 谢流萤稍稍一顿,“姐姐说得有理。” “所以,母亲最先瞧上了二舅家的恒哥儿,恒哥儿快能考了,等守丧期一过,正是我们姐妹说婚事的时候,如果弟弟能考上秀才,那举人也是近在眼前,往后前途无量,我们说不定能说到更好的人家。 喆哥儿也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了,等他考试,咱们两个早就嫁人,谁知道他以后是不是个有出息的呢?所以喆哥儿是第二人选。” 谢锦姩的话音一转, “相反,如果二房过继个蠢材,若只是庸庸碌碌都算运气好的,但如果是一个喜欢吃喝嫖赌的混账,到时候败光家业,二房的前程毁于一旦,他不光不会成为我们的靠山,还会连累我们被夫家厌弃。 所以母亲不惜顶撞祖母,也要过继舅舅家的弟弟,她这可不是为了跟大伯娘怄气,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都是为了咱们姊妹俩,她是为我们的将来考虑呢。” 说罢,谢锦姩盯着谢流萤的脸,瞧她作何反应。 谢流萤的脚步停下,沉思片刻后又看向谢锦姩,谢锦姩这贱人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可是她的心中仍有疑虑, 谢流萤那疑惑的目光透着锐利,似乎要探究谢锦姩的内心,她迟迟才开口试探: “姐姐说得是对,不如我们劝母亲过继胜哥儿吧?谢胜的学业好,还是大房的,这样两房也就不会有隔阂了呀。” 谢锦姩的神色莫名,她果然疑心病重, “那怎么行?谁不知道大伯和大伯娘最疼谢衍,大伯娘拼了命地想把谢衍塞过来,绝口不提谢胜的事,可见根本不疼谢胜。 如果母亲要谢胜却不要谢衍,这岂不是故意和大伯娘作对吗?所以母亲干脆就一个都不要,更何况他们两个绑一起也比不过伯爵府出来的哥儿。” “可是,母亲不是一直挺喜欢谢胜的吗?” 谢流萤似乎非要从谢锦姩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侄子而已,妹妹不也喜欢衍哥儿吗?可是事关二房的未来,岂能不顾大局?” 谢锦姩神态自若地反问。 谢流萤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这才打消了心底里莫名泛起的疑心。 “衍哥儿也未必就没出息。” 那到底是她亲弟弟,即使是事实,也容不得外人羞辱。 谢锦姩瞥她一眼, “俗话说三岁见老,谢衍已经九岁,每日不是逃课就是打架,已经让几个夫子劝退,他能有什么出息?” “……”谢流萤沉默了。 谢流萤这个人是极度利己的,一旦伤及自身利益,她立马会翻脸不认人,绝不留情。 所以前世的谢锦姩会死在谢流萤的手里,因为谢流萤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只是瘸子和贫户的女儿,而只有死人的嘴才是严实的。 现在换做谢衍,不知道谢流萤会做什么选择。 反正谢锦姩已经将其中厉害说清楚了,她走近了些,以大姐姐的姿态帮谢流萤整理有些松散的发髻, “你还小,平日跟大伯娘亲近,帮大房说话也正常,可那都是小恩小惠,真要是遇到大事,这个家里只有母亲为我们打算。 大伯娘一心想着谢衍的前程,哪会想到若是谢衍不争气会不会连累我们?祖母只想着家族和睦,即使她知道母亲委屈,也要压着母亲跟大伯娘和解。 谁又会站在长远的角度,为我们姐妹俩考虑呢?只有母亲,在这偌大谢家,唯有我们母女三人彼此依靠,我们才是至亲啊。” 谢锦姩的樱唇一张一合,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出的话像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妹妹,难道你不想以后在婆家风风光光的?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姐妹俩以后就是外嫁女,家业由谁来继承本就与我们无关,可是这继弟是否有出息,可关系着咱以后的脸面啊。” 谢流萤面色怔然,沉默许久。 “原来姐姐是这么想的,是妹妹蠢钝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如果为了二房以后的前程着想,确实该过继个出色的继子。 而她作为二房嫡次女,继弟是否优秀也关系她未来的人生。 只是,衍哥儿怎么办? 谢锦姩的眼尾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她收回了手,说: “今天我跟你说的都是咱们姐妹俩之间的悄悄话,傻妹妹,你细想想,我先去找母亲。” 她向谢流萤投去一个怜爱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去。 谢流萤独自一人在那,略站了会儿,然后脚步匆匆地也离开了。 “如何了?” 谢锦姩的面庞清冷,一双好看的杏眸中尽是冷漠之色,仿佛刚才那般疼惜妹妹的温柔大姐姐不是她一样。 春桃快步走来,压着嗓音说: “奴婢把姑娘交代的话都告诉昌大爷了,昌大爷气得脸色铁青,亏得有客人在,他才没表现出来。” 春桃是谢锦姩的心腹婢女,小脸圆圆,面若粉桃。谢锦姩派她去给大伯传话,昌大爷就是大伯谢昌。 她要把母亲不过继衍哥儿的原因全部推到大伯娘身上去,都怪她把人逼急了,虽然大伯没本事,但是脾气不小,所以大伯娘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当她们提出的解决办法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谢家人就会想方设法换个折中的法子,劝母亲放弃那个离谱的决定。 过继外姓人就是离谱的决定,而谢胜,就是那个折中的法子。 母亲是咬死看不上谢衍的,只要她越是表现得喜欢舅舅家的孩子,谢家的人就越慌。 祖母、刘惠兰、大伯、谢流萤…… 他们各有各的算盘,刘惠兰绝对不肯让谢胜回到二房,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人都是自私的,权衡利弊之下,他们会发现谢胜竟然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刘惠兰拗得过这么多人吗? 谢锦姩就是要让他们求着二房过继谢胜。 至于谢衍,一个九岁的顽童,他现在还不懂被二房收养意味着什么。 …… 善和堂。 谢锦姩和谢流萤走后,刘惠兰在老夫人的面前急得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啊婆母?你可不能由着弟妹任性妄为……” 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皱起,不悦道: “这都是你自己做出的蠢事,现在知道着急了。你可知道若我刚才不去拦着,今日大房的名声必定丧尽,你们夫妇俩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咱们谢家就丢人丢大了!” 刘惠兰这才后知后觉,心中一阵后怕, “今日多亏婆母来得及时,否则我也快被他们逼死。” 她一咬牙,扑通跪下了下来! 第一卷 第7章 刘惠兰怒扇谢胜 “儿媳已经知错了,婆母快想想法子吧!您尽可以拿出婆母的款来,要求弟妹照您说得做,她要是敢忤逆婆母的命令,外面人肯定会戳她脊梁骨的,她不敢!”刘惠兰哀求道。 老夫人摇头叹息, “慕容家比咱家的门第高,你公爹又走得早,如果是伯爵府那边做主,我一个糟老婆子又如何挡得住?” 闻言,刘惠兰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差点忘了,慕容家是恭定伯爵府,乃高门世家。 慕容氏是庶女下嫁,不是小门户的女儿,能任由婆家拿捏。 刘惠兰跌坐在地上,心中怨恨极了,有娘家撑腰就了不起吗?凭什么就能胳膊肘往外拐? 不,她还不能倒下,她得为衍哥儿谋划! 老夫人瞧她的眼神隐隐带着厌烦之色, “不怪云湘瞧不上衍哥儿,衍哥儿也着实不像话了些,九岁的年纪连三字经都背不出几句,就知道疯玩。惯子如杀子,这道理你也不懂?” 她又想起刚才谢锦姩说的话,对衍哥儿有些失望,死的也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能不痛心? 可衍哥儿在灵堂上居然还有心思打盹,但凡刘惠兰好好教养孩子,衍哥儿都不会这么做。 老夫人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娶了刘惠兰进门?真是娶妻不贤毁三代…… 刘惠兰委屈得想哭,“衍哥儿还小,他根本坐不住,儿媳还能把他绑在学堂吗?” 闻言,老夫人就知道自己是在鸡同鸭讲,摆手道: “罢了,你听不懂,我不与你扯这些。既然云湘不要衍哥儿,那就只能劝她过继胜哥儿,胜哥儿聪明好学,也算上进,她在你名下,喊你一声母亲,即使他去二房,日后也会孝顺你的。” 刘惠兰猛地抬头,“那不行啊婆母!谢胜他……他的身世万一露了馅,后果不堪设想……” 她越说声音越小。 老夫人一拍桌子,声音不容拒绝: “你既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当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衍哥儿也好,胜哥儿也罢,无论如何,决不能让慕容家的人进族谱!” 刘惠兰吓得一激灵,脸上全是泪痕,她刚要说话,老夫人就不耐烦地撵人了, “出去!” 刘惠兰十分不甘,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善和堂。 她的双眼迸发出怨毒之色,身体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发抖。 衍哥儿都享不了的福,那个该死的贱种也配??二房的家业只能是衍哥儿的。 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把衍哥儿塞进二房! …… 隔日。 一夜过去了,天色渐亮,五月的早晨还是冷的,一呼一吸之间就灌了满肺的冷气,让人直打寒颤。 谢胜来的匆忙,身上只有一件皱巴巴的单衣,但好在昨夜谢锦姩早就给他披上了夹棉的厚披风,这一夜倒是没冻着。 谢锦姩见谢胜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有两天两夜没睡了,已经是疲乏至极, “天亮了,胜哥儿就别在这守着了,去用些热食,母亲在水榭阁给你备了小憩的地方,你去歇歇。” 水榭阁归属二房,是个不错的院子。 “多谢堂姐,我还是回去吧。”谢胜婉拒了。 谢锦姩也不再劝,“好,路上慢着点。” 谢胜告别谢锦姩,独自回大房那边,谢锦姩眼睁睁地看着那单薄的身躯渐行渐远。 谢胜住的地方是青竹轩,一个偏僻窄小的院子,只有一间屋。母亲说这宅子是二房置办的,大房不能挑,叫他懂事一些。 他很懂事,住了许多年。 “母亲?母亲安好。” 谢胜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刘惠兰。 刘惠兰刚陪谢衍用过早膳,一出来看到谢胜,气得直咬牙,她正满肚子火没处发呢。 刘惠兰抬手便是一巴掌,满脸憎恶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王八羔子,谁让你回来的!要你去二房那献殷勤?又是哭又是磕头,你演给谁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把你弟弟比下去,让二房收养你吗?你也不照照镜子,人家压根就瞧不上你!” 刘惠兰越说越气,她上去揪着谢胜的耳朵,声音尖锐地质问: “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离大房远点远点,你聋了是吧?长着耳朵是摆设吗!” 这是在路上,偶尔有洒扫的下人走过,下人们都低着头疾步匆匆,不敢去触这霉头。 谢胜只是低着头,任由刘惠兰怎么撕扯他的耳朵,他也不反抗一下, “儿子知错。” 刘惠兰怒哼一声,“你不是跟二房关系好吗?你去让她们过继你弟弟,要是二房不要衍哥儿,你给我等着!” 她发了一通火,心里舒坦多了。 临走时,刘惠兰又恶狠狠地瞪了谢胜一眼,转身扬长离去。 谢胜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 谢锦姩匆匆赶来,满脸的歉疚,她说: “胜哥儿,风水先生这就要到了,你是家中长子长侄,又是书生,需要你去和风水先生商量事宜呢,还得麻烦你一会儿。” 谢胜慌忙侧过身去,用袖子抹了把脸,“没……没事。” 谢锦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没事就好,快走吧,这下葬的时间和坟地的选址都是不可马虎的,差一毫一厘都影响子孙后代的运势。” 谢锦姩走得快,谢胜跑了两步才跟上。 谢胜看着谢锦姩握着他的那只手,她握得很用力很用力,甚至让他感到有点疼, 可是莫名让人心安,仿佛这股子力量渗入他的体内,让他没有那么的孤单和无助了。 谢锦姩的面上不显,但是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怒意,她刚才全都看见了,可是却不能出面维护谢胜。 刘惠兰不足为惧,但谢流萤非常敏锐,一旦让她发觉出一点蛛丝马迹,必定前功尽弃! 所以谢锦姩必须沉住气,忍这一时,等将胜哥儿过继了来,她也就能真施展开手脚了。 等到人多的地方,谢锦姩松开了手,谢胜悬着手,片刻后放了下去,他的手腕热热的。 “堂姐,不是要见风水先生吗?我们这是要去哪?” 谢胜终于发现路线不太对。 第一卷 第8章 谢锦姩为谢胜报仇! 谢锦姩的面色不改,“风水先生马上到,你先去水榭阁等他吧。” 谢胜愣了一瞬,这才明白过来,这哪是要见什么风水先生? 堂姐刚才定是看见了。 谢胜的眼眶忽地热了,他本来觉得没什么,毕竟从小到大挨过的骂不少,可被人这么一关心,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委屈了起来。 真没出息!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 水榭阁内,慕容氏早就让人备好了饭菜、热水、干净的换洗衣裳,还有崭新的被褥。 一切准备好之后,她翘首以盼,根本就坐不下来, 慕容氏身旁的李妈妈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她把下人们都指派出去了。 谢锦姩用风水先生当借口把谢胜叫来,谢胜是谢家长孙,关于风水宝地的商议要他出面发话,所以是情理之中。 风水先生还没来,让他先在水榭阁这边等等,也属正常,即使让大房的人知道了,也挑不出什么来。 而且这风水先生是慕容家派来的,是自己人,也确实马上就到了。 谢锦姩带谢胜进了水榭阁就关上了门, “先吃些热汤食填填肚子,屋里有热水,洗了再睡,好好睡一觉之后,再和风水先生商量也不迟。” 谢胜看着满桌的丰盛饭菜,这才感觉到腹内空空,他两天没吃饭了。 谢胜狼吞虎咽着,又想起青竹轩内是没有人给他准备饭菜的,更别提热水、被褥了, 院里的下人都拜高踩低,母亲不疼他,下人也给他脸色瞧。 他每次回来只有酸臭发硬的被褥,都需要自己晒。 他不是没奢求过有一天母亲也疼他一次,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是锦姩堂姐带给他的。 谢胜想到这些,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困得狠了,洗完澡后,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沾上枕头就沉睡过去。 等谢胜进了内室睡觉后,慕容氏才红着眼睛从屏风后面出来,谢胜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着呢。 慕容氏憋了满肚子的话要说。 “嘘……” 谢锦姩冲她摇摇头,将她带到外面偏房。 还没坐下,慕容氏着急说:“锦姩,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胜哥儿?不告诉就算了,你刚才还不让我出去,还有,胜哥儿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我知道母亲爱子心切,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弟弟相认,母亲先冷静冷静。” 谢锦姩轻声细语地安抚母亲的情绪,她瞒了谢胜挨打的事,否则母亲更不能镇定, “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胜哥儿过继回二房,其他的都是小事,这才是最紧要的大事。母亲急于相认也正常,多数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和母亲一样,可是我们不得不谨慎! 母亲昨日的表现就很好,但是胜哥儿年纪小,咱们藏得住事,他藏得住吗?万一他不小心表现出来,露了馅,母亲可有想过后果如何?” 慕容氏逐渐平复下来,抿着唇思索半天。 见状,谢锦姩知道母亲是听劝的,于是直接点明其中厉害, “他们咬死不会承认,即使母亲朝舅舅求助,慕容家是能说上两句话没错,可是事情过去太久了,谁能证明胜哥儿就是母亲的骨肉呢? 我们没有证据,舅舅也帮不了我们,到时候再让胜哥儿回来更是难如登天,谢流萤心思重,谁又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胜哥儿回到二房,有的是母子团聚的时候,母亲不必急于一时。” 闻言,慕容氏蹙着眉头,这才恍然明白,她紧紧握住谢锦姩的手,潜移默化间已经把谢锦姩当做主心骨了。 “亏得我儿稳重,是,现在不该着急,来日方长。你不让我认,我就不认,等胜哥儿到了二房,我再认,成吗?” 谢锦姩点头,轻轻拍了拍慕容氏的手以作安抚, “我知道母亲是不舍得胜哥儿在大房那吃苦,等丧事一过,他就回书院了,且忍个几天,更何况有咱们私下照应着呢。” 慕容氏应得快,“好,娘都听你的,昨日你让我态度强硬些,表现出就是不喜欢谢衍,也不要谢胜,我看你祖母生气了,这样她就能让咱们过继胜哥儿?” 谢锦姩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会的,因为祖母绝对不会眼看着母亲过继慕容家的孩子,而且谢家的那些亲戚也都盯着呢,祖母更不会让他们占便宜,你不要谢衍,她自然就会把谢胜推过来,非逼着你过继不可。” 慕容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 “那你祖母知不知道……” 谢锦姩沉默片刻,虽然事实残忍,但是母亲必须知道真相, “祖母应当也是知道的,换子这样的大事,凭大伯娘如何能做得滴水不漏?” 慕容氏的瞳孔骤缩,随即猩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老虔婆!” “这些年我掌家,什么好的香的都往善和堂送,她喝的药都是我托娘家嫂子问御医开的方子,多金贵的药材都舍得用,满京城谁不说我是个孝顺的儿媳,她就这么糟践我!!” 两行热泪涌出来,慕容氏边骂边哭, “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胜哥儿在大房受冷待而无动于衷,她怎么能啊……” 慕容氏哭了许久,哭到已经没泪可流,她的眼中闪烁着恨意, “锦姩,我们不能让他们好过……” 谢锦姩的眸子暗了又暗,“当然。” …… 今日还有的忙,慕容氏先去歇着养养精神,谢锦姩没睡,她还有事情做。 谢锦姩捡了几样谢胜吃剩的饭菜,让春桃放进食盒,拎着去找大伯。 昨天来了不少帮忙的亲戚,需要大伯去陪客,他为了彰显长兄风范,也是交际了一晚上没闲着。 “大侄女,你怎么来了?”谢昌惊讶道。 谢昌身量高大,瘸的是右腿,他的长相很独特,憨厚中藏着精明,因为常年皱着眉头,所以眉间纹很深。 那皱起的眉头中藏着不得志的郁气,和几分暴戾之气。 谢昌对外是忠厚老实的形象,除了爱喝两口没什么问题,但是家里人都知道,他脾气不太好,和大伯娘多有口角。 谢昌是个酒瘾子,所以谢锦姩除了带饭菜,还带了一盅热酒。 谢锦姩行了礼,温声道: “这几日大伯操持我父亲的丧事实在辛苦,侄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心备些饭菜,大伯用些吧。” 当着外人的面被夸,谢昌觉得脸上很有面子, “大侄女真懂事,你父亲的事就是我的事,哪能不用心?以后大伯会会把你当自家闺女一样疼,放心!” 此时亲戚们已经用完早膳,但是谢昌忙着张罗还什么都没吃呢,被这么一提醒,他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谢锦姩将饭菜摆在旁边的耳房, “大伯您还不知道吧?” 第一卷 第9章 刘惠兰嘴贱挨打 谢昌见了饭菜双眼冒光,“这么丰盛啊,还有酒?这酒就不喝了吧,今天还有事呢。”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神一直在酒上,他光忙着丧事,已经几天没喝一口了,酒瘾上来挡不住,现在看到酒就馋。 谢锦姩帮他摆上碗筷,又斟满了一碗热酒, “大伯辛苦,当然得吃点好的,清早寒凉,喝一壶热酒身上舒坦,少喝两口没事的。 侄女本以为大伯娘会给大伯备好饭菜呢,来的时候还怕这饭菜备多了,可巧,大伯还没用饭,快趁热吃吧。” 一提到刘惠兰,大伯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他还没时间去找刘惠兰算账呢。 “姩姐儿刚才有话想说?” 谢锦姩眼珠子一转,道: “昨天我母亲跟大伯娘起了几句龃龉,生气的时候说了几句气话,但是母亲回去就后悔了,不该话赶话的,把说那么难听。 一想大伯您是一家之主,咱们谢家以后还全仰仗着您做主呢,所以想请大伯给大伯娘递个软话,毕竟是妯娌,咱们一家子以后还得过下去不是?” 谢昌被哄得飘飘然,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那当然,都是一家人。我是听说吵了几句嘴,是为着过继的事?” 谢锦姩又给他倒满一碗,叹气道: “就是为着过继的事。” “这几天大伯娘一直劝说我母亲过继衍哥儿,母亲因父亲过世伤心得很,哪有心思想别的?就是因为这才生的气。 我母亲一气之下说瞧不上衍哥儿,这话是当着祖母的面说出去的,祖母也气得不轻,眼见着吵起来了,侄女这才让春桃去告知您一声。” 谢昌的脸色不太好看,光闷头喝酒,事情大概他昨天已经听春桃说了。 谢锦姩很有眼色,谢昌刚喝完,她就给满上。 谢锦姩和春桃对视一眼,又说: “这一晚上过去,我母亲觉得说话冲了,衍哥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实不应该这么说,但是她又拉不下脸来,才请大伯递个软话。” 谢昌顿时骂了句, “那个蠢婆娘,比你母亲差远了,整日的胡言乱语!该她赔罪才是,侄女你放心,我回头就让她向你母亲赔罪去。” “什么赔不赔罪,侄女还怕大伯娘记恨呢,有大伯这话,侄女就放心了。”谢锦姩柔声道。 谢昌哼了一声,“记恨?她还有脸?” 说起刘惠兰那婆娘,谢昌是一万个嫌弃,二弟娶的媳妇出身好模样美,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而他娶的媳妇大字不识一个,就是个粗俗妇人,整日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 谢锦姩顿了顿,又道: “我就说大伯最通情达理,等我母亲过继儿子的时候,还得大伯到场呢。” 谢昌松了口气,虽说吵了几句嘴,但是看来二房还是会过继衍哥儿, “我当然是要到场的,你母亲不嫌弃衍哥儿,是衍哥儿的福气。” 谢锦姩面露惊讶,解释道: “大伯误会了,不是衍哥儿,是我舅舅的弟弟。” 谢昌满脸震惊,手上的筷子都掉了, “什么?!这不行不行,怎么能过继伯爵府的人,也不是一个姓啊,咱们谢家的事跟慕容家无关。” “等过继来了,不就是一个姓了?” 谢锦姩依旧是轻言细语的, “这事昨天晚上母亲就说了,大伯娘和祖母都是知道的,我还以为大伯已经知情了,怎么,大伯不知道吗?” 谢昌的脸色沉了下来,大伯娘当然不敢告诉他,祖母也还没来得及说呢。 他把碗一推,也没心情吃饭了, “你母亲这是决定了?”他还不死心。 谢锦姩轻轻点了点头,“今天伯爵府就来人了,母亲会趁此机会跟几个舅舅提一嘴,具体要哪个孩子,后面再商量。” 谢昌面含怒气,暗骂了句: “臭婆娘!” 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句话都没留。 “哎……大伯可别想多了,此事与大伯娘无关……” 谢锦姩假意劝了句,话还没说完谢昌就已经没了身影。 谢锦姩看着大伯怒气冲冲的背影,她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杯普洱茶喝了。 有海碗大的酒缸子一碗接一碗地灌,旁边的酒盅已经见了底。 春桃看看谢昌离去的方向,又看看谢锦姩,内心十分忐忑, “姑娘,这能行吗?” 谢锦姩轻轻晃着茶杯,朱唇轻启: “昨个儿我让你跟他说大伯娘惹我母亲生气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他又知道了我母亲想过继舅舅家的孩子,哪还忍得住?他肯定会去找大伯娘算账的。 大伯一向不喜大伯娘,她又闯了那么大的祸,大伯岂能饶了她?刚才又喝了酒容易冲动,瞧好吧,大房有好戏看了。” “那岂不是会打起来?”春桃的眼睛亮亮的,恨不得想去瞧瞧。 谢锦姩想起清早那一幕,冷声道: “她应得的。” 大伯娘是个碎嘴子,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吣,大伯在口舌上挣不过她,就会扬起拳头。 谢锦姩看向春桃,“我记得你有个远房表妹在大房那边做粗使丫头,你和她关系如何?” “姑娘是说三妮?奴婢和三妮关系不错的,小时候经常走动。”春桃说。 谢锦姩微一颔首,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甚好。” …… 大房,蘅芜苑。 刘惠兰睡得沉沉的,正打着响鼾呢,突然被人粗鲁地从床上拽下来。 “臭婆娘,你还有脸睡!” 刘惠兰一睁开眼,只见满身酒气的谢昌恶狠狠地瞪着她。 “干什么?你发什么酒疯!”刘惠兰生气地喊。 “老子问你,弟妹是不是要过继她娘家侄子了?” 刘惠兰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 “她非去娘家过继,我好说歹说都没劝成,她就是瞧不起咱,官人,你快想想法子,咱们得把衍哥儿塞进二房呀。” 谢昌眼神一厉, “弟妹的性子一向和善,要不是你把她惹恼了,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娘家过继孩子?还不说实话是吧!” 一听这话,刘惠兰轱辘坐起来,阴阳怪气道: “她和善?你是没瞧见她昨天是怎么指着鼻子骂我的!哼,她和善,她哪都好,娘家也好,长得也俊,你怎么不娶她去?你娶我干甚?”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整日就知道胡吣!”谢昌说。 刘惠兰的心里泛着酸水,怎么都不是滋味儿,她忍不住抱怨道: “我嫁进谢家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见你夸我一句?一口一个弟妹的,叫的怪亲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八百年惦记着慕容云湘呢吧?可是人家瞧不上你!” 她两手一摊,“现在好了,你弟死了,老二家的空房寂寞,你这个当大伯的岂不是有机会了?哎呦呦,别哪天晚上爬墙被狗咬了腚!” 谢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目光森然。 见状,刘惠兰心里打怵,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谢昌忍无可忍,上去抓住她的衣领,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我让你胡说八道!” “啊!你敢打我?你为了慕容云湘打我?” 屋子里乱成一团,桌椅板凳、瓷器茶具有什么砸什么,吵嚷声中夹杂着摔打声,乒里乓啷的。 院子外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一声都不敢吭,这样鸡飞狗跳的场景不是头一回了。 刘惠兰身边的朱妈妈急得直拍大腿,她和刘惠兰虽然是主仆,但却是一个村里长起来的发小,二人还有远亲关系。 朱妈妈悄悄跑出去,直奔善和堂。 “不得了啊!要出人命啦!” 第一卷 第10章 大伯贪婪自私,只想亲儿子占便宜 继蘅芜苑闹了一场后,春桃得了消息回来,正在给谢锦姩回话呢。 “……后来老夫人身边的顺泽姑姑来了,把人都叫去了善和堂,顺泽姑姑放话了,谁要是敢传出去,就拖出去用棒子打死,三妮就说了这么多。” 春桃说得口干舌燥的,灌了两杯茶才解渴。 谢锦姩用手指轻点桌面,语调轻快道: “也是难为祖母了,尚在病中,又是这么大把年纪,还要如此劳心费神,不容易啊。” 眼下弟弟新丧,长兄夫妻俩却打起来了,这传出去确实丢人,怪不得祖母要压下来,二房这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春桃不禁咋舌,“大房刘夫人的脸上挂了彩,依她的脾性定会大闹一场。” 谢锦姩轻嗤了声,“不会,眼下这场面,祖母和大伯不会让她胡搅蛮缠。撒泼打滚那套在乡下好使,但在这大院里,有的是手段让她闭嘴。” …… 善和堂。 谢昌铁青着脸在一旁默不吭声,刘惠兰双颊红肿,披头散发的,她捂着脸哭个不停。 老夫人扶额叹气,伤心道: “可怜我儿死在任上,这还办着丧事,家中不争气的兄嫂竟还有心思吵闹,唉……” 闻言,谢昌羞愧地低着头,现在的他已经酒醒,回想确实是冲动了。 可要不是那婆娘嘴臭,什么话都敢往外嚷嚷,他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这么想着,谢昌厌恶地瞪了刘惠兰一眼。 刘惠兰的心里苦涩极了,她在这个家受尽委屈,丈夫也从不疼惜,只是抱怨两句而已,他就动手打人。 “婆母你要为我做主啊,官人他突然发酒疯,我没说两句他就动手……”刘惠兰哭诉道。 老夫人沉着脸,“没说两句?这个碎嘴的,云湘刚刚丧夫,你那些话传出去是要毁她的名声?还是要她的命?你官人的脸还要不要了?一个做长嫂的,儿女都不小了,没半点长辈样子,就知道满嘴胡吣!” 刘惠兰一噎,小声说:“……那都是一时气话,哪能当真?” “还敢顶嘴!你言行有失,脸又伤成这样,实在不宜见人,回蘅芜苑待着去,抄十遍女则女训,等办完老二的丧事,你再出来!” 老夫人下了罚令。 闻言,刘惠兰一脸的难色, “婆母,我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哪能被罚禁足?传出去我岂不臊死?” “再说……再说我也不识得几个字,抄书只能依样画葫芦,还是不明白那是啥意思啊……” 老夫人不搭理她,“对外只说你伤心过度,病倒在床,缺你一个不碍事,去。” 顺泽姑姑走上前,请刘惠兰出去,刘惠兰的脸色憋得酱紫,只能起身告辞。 刘惠兰走后,老夫人看向谢昌,语气软了些, “昌儿,眼下正是你弟弟葬礼的关键时候,今日他官场上的同僚陆续会来祭拜,来得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多好的结交机会,你怎么能喝酒?喝酒误事啊。” 谢昌心烦得很,“早上冷就喝了点,要不是她胡说八道,我也不会动手,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蛮妇!” 老夫人说:“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不痛快,可你们也不小了,孩子们也都大了,她到底是你的妻,你打她,让几个孩子知道了像什么话? 你不喜欢她,平日里不去她那不就成了?我瞧你那几房小妾不错,来日再挑几个年轻的丫头伺候你。” “再说吧,让她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对了,弟妹真要从娘家侄子里过继一个?”谢昌问。 老夫人幽叹一声,“一家子没几个安生的,她昨个儿放了话,不要大房的孩子,你说说,这两个儿媳妇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吗?” 谢昌的脸色难看,“都是那个贱妇,还不如娶个哑巴清静!” 老夫人喝了口大补茶,缓过来后又说: “我瞧着,云湘不太瞧得上衍哥儿,我说这话你别生气,衍哥儿着实是太贪玩了些,你该好好教养。相比之下,胜哥儿多次在书院的考试中拔得头筹。” 谢昌的神色变幻,“过些时日我就把衍儿送外头学堂去,没十天半个月的不让他回来,有夫子管着,定能学好。” 谢昌以为谢胜学业好都是上了百川书院的缘故,百川书院一个月才休沐一次,因为管理严格出名,出了不少好学子。 老夫人也不跟他拐弯抹角,说出自己的想法, “昌儿,要不就让胜哥儿回二房去?总不能真让她从娘家过继,让伯爵府的人占了咱家的家业,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谢昌犹豫了,“这……原来母亲是这个意思。” 他迟疑一瞬,问:“弟妹不是说,不要大房的孩子吗?” 老夫人沉默片刻,“云湘不是个刁蛮的,她说的那些就是气话,过些日子我再劝劝她。反正不能从慕容家过继。” 谢胜烦躁地挠了把头,他当然是想把衍哥儿塞进二房,能被二房收养,日后定当前途无量。 可偏偏二房不要衍哥儿,如果衍哥儿出色,今日就不会有这个难题。 想到这,谢昌愈加厌恶刘惠兰,都怪他把孩子惯坏了。 老夫人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夫妻俩都有私心,衍哥儿才是你们亲生的,所以你们想让衍哥儿继承二房的家业。可是昌儿,胜哥儿也在你名下,这世上就咱们几个知道,绝不会外传,你是胜哥儿名义上的父亲,他往后有出息了还能不孝顺你? 胜哥儿也会照顾衍哥儿的,就如同你弟弟照顾你一样。眼下你弟弟走了,你是家里的主心骨,这些远见你得有,可别被你那蠢媳妇影响了,别的事再大,都大不过谢家的兴衰啊。” 闻言,谢昌的表情不算好看,有些生气道: “母亲,你可知道能被二房过继意味着什么?任谁被过继去都会前途无量的,胜哥儿争气,怎么都过得好,就是因为衍哥儿不争气,我才更想送他去二房, 纵使衍哥儿一生平庸,也能过人上人的日子,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能不为他打算吗?母亲别再说了,我不愿衍哥儿再过我的日子。” 二弟是照顾他没错,可这些年仰人鼻息的日子终究是脸上无光,他何尝不想也跟二弟一样风光? 二弟官运亨通,还能迎娶美娇娘,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风光的人自是能随手施舍旁人一点蝇头小利,有何稀罕? 这样的泼天富贵当然是亲儿子享受更好,他想让谢衍做那个风光的人,而不是被施舍的一方。 见谢昌这副神态,老夫人心生愧疚,立马转了话锋,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疼衍哥儿,为他着想没错,我也疼衍哥儿,也希望他能去二房享福。 无奈你弟妹她瞧不上,若她能瞧上,我何至于跟你说胜哥儿的事,胜哥儿是没办法的办法啊,昌儿,你可明白母亲的这番苦心?” 老夫人对这个大儿子最是心疼、愧疚的,当年若她拦着,不让谢昌出门,就不会碰到那个动辄把别人腿打断的毒妇。 老大若不是断腿,也不会郁郁不得志这么多年,更不会娶刘惠兰那样的蠢妇,或许也能和老二一样,科考中举、飞黄腾达了。 老大这是心里苦啊。 谢昌咬了咬牙,“儿子明白,可若是族中亲长施压,弟妹也不能忤逆长辈的意思,她又一向恭敬,说不定……” 老夫人冷笑,“族中亲长?你可知道他们也盯着呢!你那些表兄弟家里不也有男丁?” 谢昌的脸色骤然冷了,咒骂道: “做他娘的白日梦,想得倒美!” 老夫人也累极了,温声道: “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或许云湘只是一时气话,等过段时间她气消了,一切都好解决了。 等葬礼过去,我会找机会再劝她过继衍哥儿,你赶紧去前厅忙去,客人都要来了,家中主事的哪能不在?” 谢昌应了声,“那儿子先去,母亲歇歇再来。” 他皱着眉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若只是气话就好办,多赔罪,多赔笑,弟妹脾性软,是好哄的。 老夫人倒在榻上,眼眶里瞬间便蓄满了泪,她五内郁结,百感交集,从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现在竟不知道,当初换子是对是错了, “隆儿,娘亏欠你,到了地下,娘再给你赔罪,行不?” 老夫人的热泪浸湿了被褥。 第一卷 第11章 庆王爷驾到,谢救命之恩 葬礼流程繁琐,停灵这几日亲友们会陆续来吊唁,之后便是大殓,大殓过后便可选定下葬的良辰吉日和风水宝地。 由家中长子长孙摔碎瓦盆,没有长子那就侄子,摔盆后出殡仪式才正式开始。 长子长孙手拿“引魂幡”引路,沿途散发纸钱,喇嘛念诵经文,亲人哭丧至墓地,亲眼看着棺椁入土。 关系好的人家还会在沿途设路祭,送一送死者亡魂。 下葬后,亲属每隔七日要去墓地烧纸,共去七次,这叫“烧七”,至此葬礼才正式结束。 因为谢隆生前是正四品礼部侍郎,又是光荣殉职,所以官场上的同僚都会来祭奠,认识的,不认识的,这几日都会来了。 因此谢昌和族中男眷都要忙于应酬,迎来送往,忙得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 “母亲,女儿知错了,是女儿蠢笨,母亲还生气吗?” 谢流萤倚在慕容氏身边撒娇。 慕容氏眼神复杂地看向她,自从锦姩告知她真相之后,她对这个二女儿也没那么喜欢了。 虽说是自己从小宠大的孩子,可一想她的亲儿子在大房受冷待,自己却疼了这个假女儿这么多年, 慕容氏的心里就像钝刀子割肉,她太对不起胜哥儿。 再者,谢流萤明明早知道自己是鸠占鹊巢,还是装得天衣无缝,锦姩说得对,她的心机实在重,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 虽说是刘惠兰那个贱妇干的坏事,但慕容氏很想问问谢流萤,她回回见到胜哥儿的时候,心中可有愧疚?还是沾沾自喜? 慕容氏悄悄握了拳头,她还是得跟这个假女儿虚与委蛇, “哪有当娘的跟孩子置气的,你现在还想让娘过继衍哥儿吗?”慕容氏的面色柔和。 谢流萤摇摇头,“不想了,长姐说得对,衍哥儿不争气,母亲还是从舅舅家选一个吧。” 慕容氏迟疑道:“你支持我从娘家过继个孩子?” “对,表弟们都很出色,而且日后伯爵府也会帮扶二房。母亲,你说女儿说得对吗?”谢流萤说。 慕容氏颔首,担心道: “嗯,就怕你祖母和大房那边反对,过些日子再说吧,此事还有的纠缠。” 谢流萤亲昵地挽着慕容氏的手,“不论如何,女儿一定站在母亲这边。” 慕容氏面露欣慰之色,“你一向嘴甜,会哄娘高兴。” 谢流萤眼眸闪烁,她自有她的打算。 这时候,谢锦姩带着春桃来了, “母亲,庆王府来人了,王爷说要见您。” 庆王爷乃当今陛下胞弟。 前些日子南边发生饥荒,到处是流民,父亲被派遣跟随庆王爷一同赈灾,同时安抚暴动百姓。 谁知外敌趁虚而入,追杀庆王爷,父亲为了保护庆王爷性命,以自身引走杀手。 虽然庆王爷后来带兵赶来,将敌寇斩尽,但是父亲早已丧命于敌人刀下。 因此,父亲对庆王爷有救命之恩,庆王爷感激不已,前世对谢家多番照拂,不止在官场上帮助谢衍,还把谢锦姩娶进王府当儿媳妇,以作报恩。 那些人想争二房的过继之位,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谁不想和王府攀上关系,那可是陛下的亲兄弟啊。 前世谢锦姩嫁给王府庶二子唐翀之,可唐翀之是个实打实的人渣,他的上任妻子胡氏难产而死,留下一独子,后来娶谢锦姩当续弦。 唐翀之怕她生了自己亲生的就不疼那个孩子了,于是暗自把她的坐胎药换成避子汤,避子汤寒凉伤身,谢锦姩的身体越来越差。 后来谢锦姩无意发现避子汤的真相,她还没质问两句,唐翀之就已经恼怒大骂, “你这小门户之女嫁给我已经是高攀!当初若不是父命难违,我怎么会娶你?” 至此谢锦姩才明白原来唐翀之一直不满岳丈家对他没有助益,暗暗怨她很久。 而且后娘难当,自己一不如那孩子的愿,他就到处告状说后娘虐待他,以至于后来庆王爷也对她诸多不满。 再来一次,谢锦姩绝不会重蹈覆辙。 …… 庆王府来人众多,可见重视,他们去灵堂祭奠之后,便见了慕容氏。 庆王爷虽然人到中年,但双目如炬,依旧气度不凡,只是站在那,便极具皇家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谢侍郎对我有恩,弟妹,你以后就是本王的亲弟妹,往后谢家的事就是本王的事,家里有什么不便的尽管来王府说。” 慕容氏落下泪来, “多谢王爷挂怀,王爷是尊贵之人,官人他能救下王爷,这是为国献身,是他的命数,也是他的福气。更何况,王爷已经替官人复仇,臣妇该谢王爷。” 慕容氏握起谢锦姩的手,越说越伤心, “就是官人走得急,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女儿,臣妇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女儿,只觉得前路迷茫。” 谢锦姩只拭着泪,不说话。 谢流萤不着痕迹地往前面挤,哭着劝,“母亲莫哭了……” 谢锦姩瞥她一眼,谢流萤这是迫不及待地想在庆王爷面前露脸呢, 前世她也是这般,后来知道庆王爷有意要让谢锦姩嫁给唐翀之的时候,谢流萤嫉妒红了眼,砸了满院的瓷器。 她暗中使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想将婚事抢过去,后来不知怎么的,谢流萤突然就没有动静了。 现在想来,谢流萤定是发现了唐翀之不是良人,所以才默不作声地任由谢锦姩嫁过去。 庆王爷很是动容,叹气道: “谢侍郎是国之栋梁,失了谢侍郎是大夏国之憾啊!弟妹这两个女儿尚未出嫁吧?” “回王爷,确未出嫁,锦姩,流萤,还不拜见王爷?”慕容氏道。 她自是要为锦姩的前途打算的,所以才提了这一嘴。 “小女锦姩,给王爷问安。” “小女流萤,给王爷问安。” 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好,好,谢侍郎这姑娘俩都生得花容月貌,日后必定能嫁得好人家。”庆王爷说。 他这话几乎是明示了,这就是在告诉在场的人,虽然礼部侍郎去世,但是谢家有他照拂着。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也有数了。 原本谢家就是靠谢隆撑着的,谢隆一死,谢家再无依靠,可谢隆是为救王爷而死,陛下也满口赞扬,所以依旧没人会小瞧谢家。 但仗着恩情不是长久之计,现在谢家最重要的,是尽快有下一个出色子弟成长起来,方能兴盛家族。 “对了弟妹,有件要紧事……本王想跟你商量商量。”庆王爷想起一件事。 第一卷 第12章 慕容氏受封!御赐黄金人人垂涎。 慕容氏疑惑,“王爷尽管请说。” 庆王爷这才徐徐道来,“本王有三子,待到谢侍郎出殡那日,本王想让他们三个亲自扶棺,送谢侍郎一程,也算是尽一尽本分了。弟妹,你觉得如何?” 慕容氏有些错愕,有皇族之人扶棺,这可是大大的荣耀啊,光耀谢家满门! “自然是极好的,王爷有心了。”慕容氏道。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外头骚动起来,竟是宫里的传旨官来了。 “圣旨到~” 一道尖细的太监声响起,所有人乌泱泱的跪了一片。 传旨太监徐徐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谢侍郎乃朕之股肱,其忠勤廉慎,志洁不垢,乃骨鲠之臣,虽是文臣,却骁勇胜武将,朕骤闻噩耗,深感痛心,特追封其为忠毅官,赐黄金千两,以慰家眷。 朕闻谢侍郎遗孀慕容氏,温良贤淑,品行端庄,特封为正三品忠毅郡夫人,赐贡缎十匹、珠宝十箱、金如意一座,钦此。” 传旨太监一说罢,慕容氏便扣地跪拜,深谢皇恩浩荡。 谢昌亲自送传旨太监出门,悄悄塞了好大一个钱袋,这就把宫里的传旨官送走了。 慕容氏将圣旨捧在手中,只觉得热得烫手,这是官人用命换来的荣誉。 众人看慕容氏的眼神不自觉更恭敬了些,从此她就是忠毅郡夫人了,正三品的品级,乃陛下亲封,又有庆王府的情分在,轻易不能得罪。 御赐之物堆满了院子,老夫人身边的顺泽姑姑上前一步, “来人……” 谢锦姩突然打断她的话,“来人!李妈妈,还不快叫人抬去库房,这是御赐之物,不得马虎。” 谢锦姩给李妈妈使了眼色,李妈妈立刻便心领神会,这些东西不能如公库,得抬入二房的私库。 “是,老奴这就去。” 李妈妈麻利得很,把顺泽姑姑挤去一边,“动作仔细些……” 顺泽姑姑和老夫人对视一眼,脸色均不太好看。 谢锦姩的眼眸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前世老夫人叫人将御赐之物充入公中库房,不止分了大房一半不说,珠宝绸缎更是人人有份,连刘惠兰前头生的两个出嫁女也回娘家打秋风,拿走不少。 这些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她不会再让大房拿走一毫一厘。 老夫人冷着脸瞪了谢锦姩一眼,“姩姐儿,不许无礼。” “顺泽,你也去帮忙。”她吩咐道。 谢锦姩却假装没听见她的话,上前搀扶着故作贴心道: “祖母,您就别操心了,您身上还病着,就让顺泽姑姑贴身伺候着吧,祖母放心交给李妈妈,她绝对会把御赐之物安顿妥当。” 她做足了孝顺模样,旁边有人适时夸赞, “姩姐儿真懂事,这般年纪就知道操持家里了,不错不错。” 老夫人的脸色几经变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若是再坚持,就是不承孙女的好意,让外人看笑话。 顺泽姑姑犹豫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去了。 谢锦姩若无其事地和老夫人对视,轻轻扯了扯唇角,老夫人一愣,心中火气愈发大,这个姩姐儿是反了天了,怎么不听管教? 碍于客人在场,老夫人只得作罢,等葬礼办完之后,想个法子再要回来就是。 见她不说话了,谢锦姩毫不犹豫松开了手,只要拦住顺泽,李妈妈就能把御赐之物顺利收进二房私库。 谢锦姩陪在慕容氏身边,眼尾不经意地一扫,竟然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熟悉身影。 刘惠兰不是被禁足了吗,她怎么来了? 只见刘惠兰行踪鬼祟,正偷偷往这看呢,她扑脂抹面的,脸上涂了不少东西才遮住伤。 刘惠兰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陛下怎么不赏我个什么夫人当当,我还是那死人的大嫂呢,怎么什么好事都是她慕容云湘的? 你说这老二死的是真值啊,人都死了还能给慕容云湘捞个什么郡夫人,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 刘惠兰的心火直往上窜,见到慕容氏风光无限,这比挨打还让她难受。 她的心里甚至盼着谢昌也去死一死,死前救个贵人什么的,那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 朱妈妈有些忐忑,“夫人啊,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老夫人说了让你禁足,偷跑出来不好。” “今天家里多热闹,来的都是贵客,我在院子里哪待得住?大不了躲着点,只要不让那老不死的看见就行。” 刘惠兰心中愤愤,京中贵妇总是这宴那宴的参加,她从来就没被邀请过,而慕容云湘那贱人总是去,如今家里这么热闹,她凭什么要被禁足关着? 她就要出来。 幸好是出来了,要是不出来,还不知道有圣旨来呢。 “虽然没封我夫人当,但是有千两黄金,还有金银珠宝拿,勉强也还不错,我还没穿过贡缎呢。” “瞧瞧那些箱子,得值多少钱啊,发了发了……” 刘惠兰转怒为喜,她盯着那些箱子,眼睛直冒绿光。 她早就羡慕慕容云湘整天穿金戴银的,现在她也有钱了,陛下赏给谢家的钱,大房至少能分一半, 她要先打两个门环那么粗的赤金镯,戴出去不知道有多风光。 朱妈妈也伸着头看,“别说箱子里头的宝贝了,奴婢看光是箱子都值钱,描金绘银的,还嵌着宝石。” “过去瞧瞧,若有喜欢的我先拿几样穿戴穿戴。” 刘惠兰主仆俩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但是她们很快发现不对劲, “哎哎哎,你们往哪抬?”刘惠兰嚷嚷着。 李妈妈回头一看,呦,竟然是大房的刘夫人。 “刘夫人好。” 刘惠兰冷哼一声,“不长眼的东西,连路都不认得了?你要把御赐宝贝搬哪里去?这是去库房的路吗!” “这就不劳刘夫人费心了,圣上怜悯二爷忠烈,这才给二房赏赐以作抚慰,老奴自然是要把这些箱子放入二房的库房去。”李妈妈不卑不亢道。 刘惠兰一听,那还了得! “这是陛下给谢家的赏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擅自搬去私库,难道是想独吞不成?来人呐,通通给我搬回去!” 刘惠兰的声音尖锐。 “谁敢!” 谢锦姩施施然赶来,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刘惠兰,那眼神带着几分寒气。 刘惠兰的脸色微变,她怎么突然来了?这死丫头这两天总跟她作对,她到底想干什么她? “大伯娘这般疾言厉色的,是为何啊?怎么还抢起御赐之物了,这满院的客人都在,圣上的传旨官还未走远,大伯娘可别让外人瞧了笑话。” 谢锦姩的话里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二房还没过继衍哥儿,刘惠兰还不想得罪她, “姩姐儿来得正好,这几个刁奴竟然不把御赐之物抬去库房……” 谢锦姩打断她,“大伯娘不必大惊小怪,是我让他们抬去二房库房的。” 刘惠兰十分惊愕,“姩姐儿,你疯了不成?你小小年纪怎么这般自私,这是陛下赏赐给谢家的,你搬去私库成何体统啊?” 谢锦姩面不改色,说: “大伯娘操心过甚了,这本就是二房的东西,怎么能叫自私呢?难道大伯娘也想分一杯羹?可是救王爷的人不是大伯,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人更不是大伯,这平白无故的,凭何分御赐之物啊?” 刘惠兰一噎,脸色愈发难看, “可这是给谢家的赏赐。” 她支吾了半天,说话欠缺底气。 谢锦姩上前两步用身体挡着她,目光如钩道: “是给谢家二房的赏赐,陛下圣旨上写的‘以慰家眷’,难道大伯娘敢质疑圣旨?大伯娘有这闲工夫,不如操心操心衍哥儿的学业。” 刘惠兰说不出话来。 “李妈妈,还不快把御赐之物抬走?务必好好登记造册,要是少了什么,我可不饶你。”谢锦姩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是,大姑娘。”李妈妈冷冷瞥了一眼刘惠兰,转身就继续让人往二房搬。 “哎……” 刘惠兰干着急,可是她又不敢说太过分的话,碍于衍哥儿的前程不好得罪二房的人, “姩姐儿这么做,老太太那边知不知道?”她搬出老夫人威胁谢锦姩。 现在的谢锦姩可不会怯老夫人, “祖母刚才并没说什么,只是,祖母似乎也不知道大伯娘擅自跑了出来。” “要不这样吧,既然大伯娘与我有分歧,不如就去堂上当着王爷和众人的面问一问,看看这御赐之物是该放公库,还是放私库,如何?” 闻言,刘惠兰脸色一白,那怎么能行?简直荒唐! 真要去堂上争赏赐,谢昌定会把她打死算完,刘惠兰不敢去。 看她这般面色,谢锦姩意味深长道: “既然大伯娘无话可说,侄女就先告辞了,大伯娘还是快回去为妙,若是让祖母知道你违令偷跑出来,只怕是要发火的。” 说罢,谢锦姩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刘惠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搬箱子的下人消失在视线中。 “好个不要脸的小婊子!一次两次地顶撞我,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肯定是慕容云湘让她这么干的,我就说慕容云湘以前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从前总用小恩小惠哄我,跟打发乞丐没区别, 现在巨财来了,她立马就原形毕露。嫌弃我的衍哥儿不好,还想贪下所有的赏赐,她也不怕撑死!” 刘惠兰目露凶光, “等着吧,我非得把御赐的宝贝要回来不可,我还得让衍哥儿去二房,等我儿子继承家业,到时候老娘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不忍她的气!” 朱妈妈不禁有些担心,“夫人,我们先回去吧,万一姩姑娘向老夫人告状可怎么办?” 刘惠兰不甘心地咬牙,带着一身怒火回了蘅芜苑。 谢锦姩平息事端后,就回到慕容氏身边。 有庆王爷大驾光临,加上一道加封圣旨,以前从没有过来往的许多人家也来送奠仪,谢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好在有谢氏族人帮忙,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大伙只是按下暂时不发作,等葬礼结束才是好戏真正开场的时候…… 第一卷 第13章 葬礼结束,二房闭门谢客! 很快到了下葬那日。 “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二叔,一路走好!” 谢胜带着哭腔,将瓦盆托举过头顶,用力摔碎,瓦盆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 “吉时已到,起~灵!” 号子一响,哭丧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呜咽咽的,只看谁比谁哭的伤心。 见谢胜哭成那般模样,谢昌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氏哭得凄厉,几乎快站不住,谢锦姩和谢流萤都披麻戴孝,扶着她朝前走。 沿途的路祭更是多得数不过来,什么公府、侯府那样高不可攀的勋贵人家,竟也都设了路祭, 谢隆仅仅一个四品小官,这样的殊荣是前所未有的。 庆王爷的三个儿子都来扶棺了,一个不差。 庆王爷有三儿,两嫡一庶,嫡长子为世子,老二唐翀之是庶子,幼子唐聿野是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 谢锦姩嫁给王府庶子已是大大的高攀。 当日谢锦姩看见了唐翀之,现在的唐翀之刚新婚不久,与胡氏正蜜里调油呢。 从前大夏国的守丧期是三年,家中有丧事,男女三年不得婚嫁,前些年战事频发,伤及民生,陛下觉得三年太久,于是改为一年。 一年之后,唐翀之成了鳏夫,就是王府来谢家提亲的时候。 谢锦姩是憎恶唐翀之的,她不会再做庆王府的儿媳,但是有庆王府的人情得留着,日后必有用得到的地方。 …… 忙活数日,这一场浩大的葬礼最终还是结束了。 葬礼一结束,慕容氏就称病闭门谢客,不让任何人探望,连老夫人和大房来请,她都借口身体不适推拒了回去。 这是谢锦姩的主意。 就得让他们着急。 先歇个一两个月,比的就是谁更能沉住气,这场人心的博弈得慢慢打,谢锦姩不着急。 园里的花草都郁郁葱葱地长了起来,风和日暖,卉木萋萋,真是一派好气象。 谢锦姩换了身素白单裙,坐在日头下的摇椅里晒太阳,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时新果盘。 “这天是一日日地暖起来了,奴婢刚才去翻晒姑娘夏天的物件,竟起了一身的汗。” 说话的是谢锦姩的另一个贴身婢女——春柳,春柳身量纤长,是个瓜子脸薄眼皮儿。 春桃单手托着腮, “姑娘您可真沉得住气,这都多少天了,大房那边急得上蹿下跳,老夫人也派人喊了几回,夫人的蔷薇庭始终关着门,谁都不理。” 春柳嗔她一眼,“是郡夫人了,提醒你多少回都记不住,郡夫人是伤心过度生了病,不便见客。” 谢锦姩抿了口清茶,淡声道: “我教你们的话,可都记在心里了?若在外头说漏嘴,绝不轻饶。” 闻言,春桃和春柳都不敢玩笑,凛声道: “奴婢记住了,在这家里,除了姑娘谁都不信。” 春柳也点头,“姑娘放心,奴婢蠢笨,任谁问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谢锦姩抬眸看向她俩,春桃和春柳的为人她是信的,前世她们二人亦是忠心耿耿,谢锦姩只怕她们不设防,被人套了话。 春柳心思缜密,是个沉稳的,春桃心思简单了些,但也知道轻重。 谢锦姩的语气缓了些,“那便好。” 这时候,蔷薇庭的李妈妈来传话, “回大姑娘,郡夫人说堂亲谢强家的来了,问您是不是还要拒了?” “又来了……” 谢强是她堂叔,谢强家的就是那魏氏,在灵堂上数落刘惠兰的那个。 谢锦姩的祖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姐一哥,而谢强就是谢锦姩二爷爷家那一脉的。 魏氏已经来了一回了,被慕容氏以生病为借口拒了回去,这是她第二次来。 “哪能让客人一次次地吃闭门羹?去告诉母亲,开门待客吧,我这就过去。” 谢锦姩柳眉微挑,线放出去是为了鱼儿更好上钩,总不能一直放着线,该适当紧一紧了。 “是。”李妈妈福身离去。 春桃说:“姑娘,郡夫人见魏氏而不理大房,让大房的知道了,定会再起事端,两房只会更加不睦。” 谢锦姩起身拂了拂裙摆, “原本就是不睦的,何必非得给她这个脸面?再说了,刘惠兰还不敢跟母亲撕破脸,她指不定多讨好赔笑呢。 从前是母亲脾性好,惯得他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给刘惠兰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当面跟慕容氏撕破脸,不过那背后的脏话定是不少的,没听见,就当没有。 “走吧。” 主仆三人不疾不徐地朝蔷薇庭走去。 …… 谢锦姩到的时候,魏氏已经到了,她带了不少补身的药材送给慕容氏,身边还有一个男童。 “多日不见姩姐儿了!姩姐儿又漂亮了不少,瞧瞧这模样,这满京城都找不出比姩姐儿更好看的丫头!” 一见到谢锦姩,魏氏就笑眯眯地快步走来,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嘴里是不停地夸。 “给堂婶婶请安,堂婶婶当年的美貌,锦姩也是听母亲提起过的,任谁不甘拜下风?”谢锦姩笑道。 闻言,魏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这丫头嘴真甜,我是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慕容氏摇头轻笑,“一句闲聊的话你都记得,这丫头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捅到你堂婶那去了。” “哎呦嫂子,这又不是什么孬话!”魏氏说。 几句玩笑话,气氛就热了起来,魏氏顺势将那男童拉了过来, “皓星,快见过你锦姩堂姐。” 谢皓星拉长着声音,“锦姩堂姐好~” 谢锦姩摸了摸他的头,“星哥儿都这么大了,开蒙了吗?” 魏氏忙替他回答,“早开蒙了,像那《三字经》、《千字文》的,都背得熟着呢!来,给你二娘和堂姐背一个。” 谢锦姩笑而不语,给春柳使了个眼神,春柳心领神会,悄然出去了。 谢锦姩哄着谢皓星玩了会儿,魏氏和慕容氏寒暄着,余光瞥见那姐弟俩,心道若成了亲姐弟那就更好了。 慕容氏谁都没见,只见了她,且态度尚好,魏氏心里嘀咕着,定是那天在灵堂上,自己说了大房的几句,给这母女俩留下了好印象。 况且,即使慕容氏最终没挑上星哥儿,当日有庆王爷的金口玉言,与二房交好是百利而无一害,带星哥儿来露露脸也是好的。 想到这,魏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一口一个‘二嫂子’地叫着,别提有多亲热。 “对了二嫂子,京城里有件新鲜事你还不知道吧?” 第一卷 第14章 刘惠兰坐不住了 “什么事啊?”慕容氏问。 “城东姓牛的那家,去年刚给老五娶儿媳妇的那个,娶了内阁中书李家的嫡女,咱们还一道去吃了酒席,二嫂子还记得不?” 魏氏说起八卦来,眼睛里直冒光。 慕容氏想了想,“想起来了,那小夫妻俩郎才女貌的,听说怀有孕了,感情极好。” 魏氏一甩帕子,说得绘声绘色的, “感情好什么呀!那个牛五是个断袖!和书童厮混的时候正被李家姑娘撞见了,李家姑娘受了刺激,请了多少大夫去都没保住腹中胎儿,都快五个月了,啧啧…… 这李家姑娘刚落了胎,她婆母竟责怪她没用留不住孩子,这下李家不干了,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干脆把这件丑事宣扬出来,还闹上了公堂,打官司要和离呢!” 慕容氏用帕子捂着嘴, “天爷啊,断袖怎么还娶妻呢?” “嗐,传宗接代呗,男人有几个好东西。这还不止呢!你知道那翰林院邱家的……” 魏氏一说起这些东家长李家短的事,那可就来劲了。 她们在蔷薇庭闲聊着,谢锦姩带着谢皓星去外头玩了。 他们正在园子里玩秋千,刘惠兰就带着几个下人风风火火地杀来了。 春柳在后头悄悄地跟着。 当见到谢锦姩身侧有个男童的时候,刘惠兰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那眼神恨不得能把人生吞入腹。 谢皓星吓得往谢锦姩的身后躲了躲。 谢锦姩施施然行礼, “给大伯娘请安,大伯娘今日怎么有雅兴来园子里散心?” 园子是从北院到南院的必经之路,而二房位于谢宅南院,刘惠兰从北院来,自然是要经过园子的。 朱妈妈捅了一下刘惠兰,悄悄用眼神提醒她,刘惠兰反应过来,这才堪堪收敛住表情,扯出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 “我想去瞧瞧你母亲的病好些了没,姩姐儿,这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这是三堂叔家的星哥儿,星哥儿,来,见过大娘。” 刘惠兰瞪大眼睛,竟是魏氏那个贱货家的,怪不得觉得眼熟。守灵那日魏氏那贱货说的话有多难听,她可都记着仇呢。 魏氏她居然还敢上门,慕容氏这段日子不是谁都不见吗,怎么又见了魏氏? 刘惠兰感到心神不宁。 谢锦姩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正巧碰上大伯娘了,那咱们一块去蔷薇庭吧,堂婶婶也在呢。” 刘惠兰跟了上去。 “你母亲不是还病着,怎么见了那魏氏?她是有心要挑过继的孩子了?可她不是说要从娘家过继吗,见魏氏干甚?” 刘惠兰忍不住打探。 谢锦姩红唇轻启, “大伯娘这一连串的问题,侄女都不知道要答哪个好了。” 刘惠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讪笑了两声。 谢锦姩悠悠道:“母亲的病已然大好,总不好一直拒客,可巧堂婶婶就来了,还带了星哥儿, 星哥儿是极聪慧的,才六岁的年纪,就会背《三字经》呢,竟一个字都不错,母亲喜欢得紧。” 谢皓星腼腆地笑了笑,而刘惠兰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背个书有什么了不起的?书呆子一个! 刘惠兰立马开始夸谢衍,语气里满满的骄傲, “衍哥儿也聪慧!什么书看一遍都记得,夫子都说了,衍哥儿是聪明,但就是太爱玩了,机灵的孩子都调皮,日后定是大器晚成,不像有些呆板的书呆子。” 说完,刘惠兰狠狠瞪了一眼谢皓星。 谢皓星年纪小,听不懂其深意,但谢锦姩是听得明白。 谢锦姩心中嗤笑,对于在书院里排名倒数的蠢材,夫子也只能说聪明但爱玩,这只是客套话而已,刘惠兰竟还当真了。 总不能直说你家孩子又蠢又笨吧? 见谢锦姩不搭话,刘惠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自觉没趣也就不说了。 很快就到了蔷薇庭,谢锦姩和刘惠兰到的时候,屋里的人正聊地兴起呢。 刘惠兰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她迈着大步子进去,人未至大嗓门先到了, “弟妹的身体好些了没?嫂子我可担心死了,弟妹病了多久,我就愁了多久,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慕容氏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淡声道:“好多了。” 见慕容氏这平淡的反应,刘惠兰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为了衍哥儿的前程,她才不会在这卑躬屈膝地捧慕容氏的臭脚! 不就是吵了几句嘴,自己早就翻篇了,偏这贱蹄子记仇,在外人面前也不给她留面子。 魏氏眼眸转动,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一甩帕子, “大嫂子的消息真是灵通,可不巧,我这也要走了,不能跟大嫂子说说话了。 家里长辈关心二嫂子的身子,这才让我来送些补身的药材,现在药材送到了,我也不便再叨扰。” 魏氏站起身,这就告辞要离开。 刘惠兰都来了,她再待下去也是无趣,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更何况,她是带星哥儿来慕容氏这露脸的,不是来跟刘惠兰吵架的,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哪能回回跟这乡下来的泼妇吵嘴? “妹子慢走,李妈妈,快帮我送送。”慕容氏客套道。 刘惠兰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着魏氏离开的背影还翻了个白眼,等人走后,刘惠兰没好气道: “那人可没什么好心肠,上回就挑拨咱们妯娌间的感情,弟妹可别被她骗了。” 慕容氏端起茶盏抿了口,道: “她是来探望我的,还送了这些个药材,我不能拂她的情。” 刘惠兰陡然提高嗓音, “她那是不怀好意,拿的什么破烂东西,就来咱家里显眼,呸!” 谢锦姩和慕容氏交换眼神,刘惠兰果真沉不住气,这才来了个魏氏,她就急成这样,若是伯爵府的人来了,她的反应岂不是更大? “堂婶来送药材是一片好心,大伯娘关心我母亲的心更盛,定是备了更好的药材吧?” 谢锦姩的语调平缓,可说出的话却藏着锋利。 刘惠兰的脸色一僵,她来的匆忙,哪来得及准备东西,更何况,二房有的是钱,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哪需要用上她的? “呃……” 刘惠兰讪笑了声,她现在可不敢呛声回去,只能好言好语地转移话题, “这葬礼也过去一段时间了,弟妹还生气吗?婆母和你大哥都骂过我了,我这个人就是嘴欠,这不,我一听说你好了,马上就来跟你赔罪了。” 这段时间以来,谢昌多次指着她的鼻子骂,让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讨好慕容氏,这样衍哥儿才能继承家业。 刘惠兰只能劝自己隐忍,心中更恨慕容氏几分,等二房的家业都到了手,看她怎么一雪前耻! 慕容氏放下茶盏, “嫂子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一家子,我早忘了。” 刘惠兰大喜过望,“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就说弟妹不是小气的人,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那外头的人能比的?”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问: “那……弟妹那天说得都是气话吧?就是不过继大房孩子的那些话。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心焦,只想问弟妹一个准话。” 闻言,慕容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认真道: “嫂子,我既不生气,那说的自然也不是气话,都是真心话。” 刘惠兰的表情立马就垮了, “啥?你……你来真的?真要从伯爵府过继啊?” 第一卷 第15章 偏要从娘家过继 “是啊,我娘家一听我深受皇恩,得封忠毅郡夫人,马上就有人来传话了,几个侄子任由我选,那随便挑一个可都是精心教养出来的好孩子!” 慕容氏的语气颇为自得,甚至隐隐有炫耀的意思。 她看向刘惠兰,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的样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 “嫂子莫急,其实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你放心,虽然我不过继衍哥儿,但是以后若有什么的, 我这个当婶娘的一定能帮就帮,我儿子也定会和衍哥儿当亲兄弟处的,咱们两房还是和从前一样和睦。” 闻言,刘惠兰的脸色如同打翻了的五彩盘一样精彩,慕容云湘这个贱人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什么当亲兄弟处?衍哥儿才是继承家业的唯一人选,哪还需要一个外人的照顾? “伯爵府那边真打算要来做主谢家的事?你也同意?”刘惠兰还不死心。 “正合我意,我娘家的意思,恰巧也是我的意思。”慕容氏是知道怎么气刘惠兰的。 刘惠兰的脸已经比锅底还黑了, 慕容氏给谢锦姩递了个眼神,谢锦姩启唇道: “大伯娘放心,往后我也当衍哥儿是亲弟弟疼的。我母亲之所以选表弟,也是为着谢家考虑,继承人的优劣决定了家族的未来。” “衍哥儿也很优秀啊!” 刘惠兰十分不服气,要不是记得谢昌的警告,她早就破口大骂了,这贱货,又想说衍哥儿的不好! 慕容氏母女没有接话,氛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见她们这反应,刘惠兰恼极了,一张脸憋得通红,她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把火压下去。 “衍哥儿现在才九岁,有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他很机灵,是状元之才,时间会证明一切,弟妹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到时候后悔就晚了!”慕容氏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谢锦姩的眼眸微转,扯唇道: “大伯娘误会了,我母亲的意思是,表弟的出身高一些,伯爵府那边也会尽力帮扶谢家,大伯娘这是想哪去了?” 其实,刘惠兰也没完全说错,前世谢衍醒悟之后,确实科考上榜,踏上官场之路。 只是这辈子,谢锦姩不会再给他觉醒的机会了。 慕容氏见事态不对,再说下去恐怕要吵起来,她捂着头痛呼, “我这头怎么又疼了?” 谢锦姩极为默契地走过去搀扶着,“母亲起来久了,快去榻上歇歇吧。” 见状,刘惠兰还想说什么,硬是被憋了回去,她总不好拉着一个病人分辩,即使知道她是装的。 谢锦姩三言两语将刘惠兰打发走了。 刘惠兰走的时候是满头满脸的愁绪,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她是个没主意的,估摸着是要去找大伯或者祖母商讨。 把矛盾点转移到伯爵府那边,这也是谢锦姩的主意,毕竟胜哥儿还在大房的名下,要想过继他,必须要大房点头, 所以暂时还不能跟大房撕破脸,不然后面就不好交涉了。 现在是伯爵府那边也有心塞个孩子来,不是母亲一个人的事了,他们再找母亲闹也没什么用处,他们更不敢去找伯爵府闹。 事到如今,只看祖母会如何应对。 谢锦姩捏起一块芙蓉糕咬了口,糕点很软,满口留香, 谢流萤那边没什么动静,想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刘惠兰蠢且急躁,不成气候, 大伯自私自利,只会躲在刘惠兰和老夫人的后面,自己不出面,让女人来替她争。 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祖母能做主了,谢锦姩用帕子擦了擦手,希望这老太太不要让她失望。 慕容氏把下人都支出去了,只留下谢锦姩一个, “锦姩,你之前让我谁都不要见,今日却见了魏氏,那接下来呢,该如何做?” “今日之后,母亲的病就好了,母亲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想来结交的人定是比从前多的,可以挑选着见见,没有坏处。 母亲现在就可以给二舅母写帖子,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约她来府里一叙,让她一定带着表弟来。”谢锦姩道。 “是要用你表弟来刺激刺激你祖母和大房?” 谢锦姩点头,“是,大伯这个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着怎么能说服你过继衍哥儿呢, 咱们得再激一激他,让他亲眼瞧见伯爵府的人,亲耳听到商量过继的话,他才能明白,母亲是动真格的。” 到时候看大伯还能在两个女人身后躲得住吗? 只有把大房逼到死胡同里,才能促成过继胜哥儿这件事。 而且必须由大伯亲自开口,他不点头谁说都没用,然后二房假装为难,最后勉强答应。 二房是万万不能主动开口要过继胜哥儿的,容易让人起疑心,也会落于下风,到时候胜哥儿更回不来。 所以只能逼大房先认输。 慕容氏冷笑一声,轻蔑道: “他哪肯将二房的家业拱手让人?从前但凡有什么便宜事,他第一时间怂恿刘惠兰来,而他只会躲在背后,既得了好处,又显得他高尚。” 谢锦姩似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还有一事,先前陛下赏赐下来的东西,我都让李妈妈都收入咱们私库了,祖母那边有没有话传过来?” “没,这些日子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都不理,她还没机会跟我说赏赐的事呢。”慕容氏说。 “如果祖母跟你提及那些赏赐,母亲就只管装傻。”谢锦姩提醒道。 不用谢锦姩说,慕容氏也明白, “这些话你跟我说了两次了,我都知道,亏得你那日反应快,否则赏赐就被抬入公库去了,到时那虚伪的老婆子定是要做出公正的样子来,给大房分去一半。 那些赏赐都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若你祖母想花销倒无所谓,只是这些钱决不能花到大房那去。既入了咱们的私库,就没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谢锦姩颔首认同,轻描淡写道: “且不说那些珍宝,还有黄金千两呢,任谁不红了眼?钱的事,还有的纠缠。” 慕容氏看向谢锦姩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满意, “我有小军师给出谋划策,我怕什么?让他们只管来,谁都没有我的姩姐儿聪慧。” 谢锦姩一愣,心里感到苦涩,她算什么聪慧?她的‘聪慧’是死过一次才换来的教训,只是一个侥幸被上天眷顾的‘蠢人’罢了。 慕容氏神秘一笑,“那些赏赐的去路娘都想好了,你想不想知道?” 第一卷 第16章 刘惠兰和大伯紧急商讨 “什么去路?”谢锦姩问。 慕容氏喟叹了声,“等守丧期过去呀,母亲立马就去去求庆王府给你寻一门好亲事,那黄金千两尽数给你拿去傍身用,还有御赐的珍宝也全拿去,谁也不能轻视了我的姩姐儿。” 慕容氏早就打算把御赐之物都填进谢锦姩的嫁妆单子里,只是一直没跟女儿提这事罢了。 谢锦姩哑然失声,万般情绪缠在一起,可是母亲,她已经害怕嫁人这事了。 她不想再身着华丽嫁衣,一脚踏进没有光亮的深渊里,枕边人给她下毒是多么恐怖的事,她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等解决完家里的事,她会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的,能安顿后半生的出路。 “现在说嫁人为时尚早,母亲全给了我,谢胜怎么办。”谢锦姩不想说这个。 谢锦姩越是这么说,慕容氏越感到心疼她, “好姩姐儿,你不必如此懂事,你和胜哥儿都是娘的孩子,娘一个都不会亏待。没了御赐之物,咱家还有家底子,又不是活不起了?你是娘的头个孩子,娘一定会给你最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母亲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谢锦姩也不好再反驳,只能应下。 慕容氏是伯爵府庶女出身,她的生母是商户女,也就是谢锦姩的亲外祖母,只因商户低贱,外祖母才委身伯爵府为妾。 地位低是低了些,但胜在富庶,当初慕容氏带来的嫁妆也是极丰厚的。 所以二房不缺钱。 慕容氏突然想到了谢流萤,不情不愿地嘀咕道: “那丫头出嫁的时候,我岂不是也要备一份嫁妆?她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可不想给她……” 谢锦姩噗嗤笑了,“放心吧母亲,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想起前世谢流萤嫁的男人,谢锦姩的眸色复杂了几分。 …… 虽然大房夫妇俩总是吵闹,但刘惠兰到底是个妇人,她能依赖的只有谢昌这个丈夫,大事小事上都听他的。 离开蔷薇庭,刘惠兰立马回去找谢昌,想让他快想个法子。 “大爷呢?他今天不当值,上午还瞧见他了,去哪了?” 刘惠兰找了几圈子也没找到人。 院里的小丫鬟欲言又止,“大爷他……他去柳姨娘那了。” “这骚浪货!就知道扯爷们儿的裤腰带,青天白日的也不害臊!” 刘惠兰气得咬牙切齿的,“你去把大爷喊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跟他商议,再迟些,这谢家的偌大家业就要拱手让人了!” 半个时辰后,谢昌终于慢悠悠地回来了,他脸上的口脂印还没擦干净。 刘惠兰板着一张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呦,还知道回来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真不要脸!” 谢昌烦躁地瞥她一眼, “有什么事,快说。” 刘惠兰没好气道:“今天我去慕容云湘那了。” “她不是一直称病不见人吗,怎么见你了,都说什么了?你有没有照我说的做?”谢昌追问。 “还不是那个姓魏的贱人,慕容云湘居然见了她,我一听说就赶紧去了,你知道你那好弟妹说什么吗?人家说了,伯爵府有意送个孩子过来给二房过继,没咱们什么事了!” 谢昌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头, “伯爵府那边真要插手咱们谢家的事?母亲不是说,弟妹有可能是在说气话吗,她还说要劝劝弟妹……” “什么气话啊?她是认真的!还有那个无利不起早的伯爵府,一听说慕容云湘成郡夫人了,就迫不及待地想塞个男孩过来,占咱们谢家的便宜。” 刘惠兰呸了一口,“就这还高门显贵的人家呢,什么好都想占,没脸没皮的东西,仗着家世高就欺负人,他们又不姓谢,关他们屁事!” 刘惠兰越骂越气,二房没有子嗣,从大房过继一个去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怎么就这么曲折呢? 明明是衍哥儿的,怎么谁都想来抢呢? 刘惠兰咬着后槽牙, “慕容云湘那蹄子真不是什么好货!居然还挑三拣四的,那眼睛恨不能长头顶上去,伯爵府的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魏氏生的那个蠢蛋,我瞧着都不如我的衍哥儿!” 谢昌的脸色愈发不好看, “行了行了,聒噪死了,事情还未成定局,那就有转圜的余地。再说要不是你没教好衍哥儿,弟妹怎么会瞧不上? 老子就不信了,弟妹一贯善解人意,又重礼数,她还真能打我这个当大哥的脸面?我的面子,她不会不给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谢昌心里也没底,必要的时候,他得去找弟妹谈谈才行。 弟妹对他一向恭敬有礼,肯定能听他的劝。 刘惠兰一听,顿时不干了, “怎么就成我惯的了?什么事都怪我,你这个当父亲的就不能给衍哥儿找个好夫子吗?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半吊子东西,连个《三字经》都教不会衍哥儿。” 谢昌一拍桌子,“少冲老子嚷嚷!我正在找书院呢,找个管教严的封闭书院,衍哥儿定能好好学。” 刘惠兰顿时缩了回去,嗫嚅道: “那也来不及了啊,官人,你可得想想法子,不能让外人把咱们大房的富贵抢了去。” 闻言,谢昌猛地抬头,刘惠兰吓一哆嗦,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谢昌的眼睛黑得渗人,“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能让外人把老子的富贵抢走。” 谢昌在心里把这句话嚼了好几遍,那是大房的富贵,是他的富贵。 二弟不在了,长兄如父,二房的家业合该是大房这一脉来继承,断没有让旁人继承的道理! 这才哪到哪,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送衍哥儿进二房。 “你今天是怎么跟弟妹说话的?再惹她生气,我可饶不了你。”谢昌冷冷盯着刘惠兰。 刘惠兰大呼冤枉,“哎呦我哪敢顶她一句啊,我赔着笑说软话,都恨不得给她跪下,她那么说衍哥儿的不好,我都不带吭声的,气得我胃疼。” 谢昌的脸色这才软了些,说到富贵,他还惦记着一件事呢。 “既然弟妹愿意出来见人了,那就去跟她说,让她把御赐的黄金珍宝都拿出来, 都放公库去,该怎么分就怎么分,那是陛下御赐的给谢家的,放她私库里像什么话?” 刘惠兰不乐意去, “我可不敢,我要去说了,万一更惹她生气怎么办?不如让老太太去说,慕容云湘总得给婆母几分颜面。” “那你去跟母亲说。”谢昌面无表情地命令她。 刘惠兰撇了撇嘴,“我去就我去,我现在就去!” 那可是黄金千两,她也日思夜想着呢。 第一卷 第17章 老夫人出杀招,苗谢氏来者不善! 咣当! 一道瓷器碎裂的响声过后,善和堂里传出训斥声。 “说你蠢,你还真不精,现在是说赏赐的时候吗?” 老夫人恼得不小心打掉了身旁的茶盏。 刘惠兰无措地站在堂下,赶紧推卸责任, “是官人让我来说的……” 老夫人不想听她狡辩,不耐烦甩手道:“出去,少来碍我的眼。” 刘惠兰灰头土脸地从善和堂溜出来了,她气得把外面摆着的盆栽一脚踢倒。 “这死老太婆,就知道骂我,蠢蠢蠢,你们全家才蠢,生一个瘸腿儿子,另一个儿子是短命鬼,比老娘差远了。” 刘惠兰的脚步极快,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夫人先别生气,老夫人还是想让二房过继衍哥儿,到时候连家业带赏赐,不都是您的吗?”朱妈妈劝道。 刘惠兰停下脚步,一双眸子里满是怨气, “我知道,可现如今慕容云湘不想过继衍哥儿,再说衍哥儿现在才几岁,继承家业又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 但是现在那千两黄金就在二房呢!陛下的赏赐早就下来了,她却绝口不提分给大房的事,搁以前,我早去要了,还能忍到现在?” 未来的富贵太远,当下的巨财可就在眼前呢,她怎么可能默不作声? 她刘惠兰就不是吃亏的性儿! 刘惠兰深呼一口气,“他们都说我蠢,都嫌弃我,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人就是要去争去抢,你不争,连剩饭残渣都吃不上!” “可是现在,咱们只能听老夫人和大爷的,不如回去再叫大爷想想法子吧?”朱妈妈说。 刘惠兰又火急火燎地回蘅芜苑去了,得找男人商量去。 …… 善和堂。 “我就知道那个眼界窄的沉不住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说服二房的不要从伯爵府过继,那些赏赐放在那还能跑喽?” 老夫人已经无力说刘惠兰什么了,早晚堵上她那张嘴才好。 “老夫人别气,大房那个贯是贪财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先前郡夫人将赏赐全抬入二房私库,这段时间提都不提,奴婢瞧着……”顺泽姑姑神色迟疑。 老夫人面容沉静道: “我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她是不想把赏赐拿出来了,只是现在这事暂且不能提,以后再说吧。” 她眯起眸子,声音中带着威严, “这些日子她跟全家甩脸子,我都由着她了,就想着等她消气,一切都好了,可她居然还是那么想?看来老二家的是真要跟我对着干了。 想从伯爵府过继,那就从我老婆子的尸体上踏过去!我管不了她,有人能治得了她!去,派人去城北梅子巷送信去,让那个老祖宗来。” 顺泽姑姑微微一惊,“那位可不是好招架的。”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精光,“非得是她才行……” …… 隔日。 谢锦姩坐在梳妆台前,后面慕容氏正帮她挽着发髻,慕容氏的语气有些失望, “伯爵府来信了,可不巧,你二舅母的外祖病重,她上个月就回去省亲了,暂时来不得咱家。” “而我刚刚丧夫,身上还带着孝,是不便回娘家的,免得带去晦气,现在只能等你舅母回来再说了。” 谢锦姩想起来了,二舅母的母家不在京城,她去复州省亲,一来一回是要花些日子。 过继这样的事情,最好是跟二舅母商量,然后再由二舅舅做主,不好跨过二舅母这一关的。 之所以一定得找二舅舅,因为二舅和母亲是一母同胞,而大舅和三舅都是嫡出,母亲和他们并不亲近。 “没事,那就等二舅母回来,复州不算远,应该快回来了。” 虽然母亲不说,但是谢锦姩知道她是心急的,只能以此安慰。 慕容氏从旁边梳妆匣里拿出一个簪子, “这珍珠玲珑八宝簪是陛下御赐之物里头的,精致又不太过显眼,衬得起我的姩姐儿。 御赐的首饰大多富贵奢华,娘好不容易找出几件不那么抢眼的,你还守着孝,先戴着这些,等孝期过去,娘定把你打扮得花枝招展。” 慕容氏拿着簪子在谢锦姩的头上比了又比,“真俊!” 谢锦姩:…… “母亲,我又不出门,戴这些物什还不够碍事的。” 谢锦姩看向旁边的首饰箱子,那里头放了满满当当的首饰,晃得人睁不开眼。 “谁说不出门?过几日我们就去龙吟寺给你父亲上香去,在寺里住个几日,省得在家里刘惠兰没完没了地来烦我。” 这时候,李妈妈疾步匆匆地跑进来,低声喊道: “郡夫人!那位老姑奶奶来了,正在善和堂坐着呢,大房的已经去了,老夫人叫您和两个姐儿一起去用膳。” “姑奶奶来了?” 谢锦姩脸色微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刚蹙起的眉头缓慢舒展,还能是因为什么,定是某人寻来的救兵。 家中就这一位姑奶奶,就是祖父的长姐——苗谢氏,苗谢氏为人强势、泼辣,最是要强。 从前谢家就是一个破落寒门,祖上把她说给一户富商,但是苗谢氏瞧不起商贾,转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城北奉议郎苗家的嫡子上门提亲。 奉议郎虽然是个文散官,但比起商贾强百倍不止。 苗谢氏自从进了苗家之后,御夫、管家、掌权,没几年就将整个苗家握在手心里,无一人不怯她。 她是个顶厉害的人物,不好招架。 而且,苗谢氏对慕容氏有恩情在,这就涉及一段往事了。 当年慕容氏怀着谢锦姩在园子里溜达的时候,一脚踩到污泥滑了脚,好在胎儿已经足月,恰好苗谢氏在,是她给慕容氏接生的。 就是因为有这层救命之恩,所以如果苗谢氏来劝的话,慕容氏和谢锦姩都是不好驳她的颜面的。 显然,慕容氏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眉头渐渐蹙起,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了,那位苗憧泰公子竟也跟着来了。”李妈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 苗憧泰是苗谢氏的孙子,苗谢氏子嗣不丰,一生只得一个儿子,儿子又生下一儿一女。 继苗谢氏丧夫丧子后,她就守着这一对孙子孙女过日子。 苗谢氏对苗憧泰寄予众望,或许是她太强势,导致苗憧泰唯唯诺诺,性格老实沉闷,见了生人甚至不敢说话。 往年苗谢氏给他说亲,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都瞧不上他这窝囊样,因为苗谢氏眼光高,不肯往低了找,所以苗憧泰已经是二十有二的年纪,还没解决婚姻大事。 谢锦姩知道一件秘事,虽然苗憧泰还没娶妻,但是庶出的子女可不少,足有五个,别看他一声不吭,也不耽误他传宗接代。 是苗谢氏觉得正妻未入门就有庶出子女,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对外不说。 前世谢锦姩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谢锦姩抬手将珍珠玲珑八宝簪摘下来,这样的场面不适合打扮, “人都来了,咱们仔细应对就是,李妈妈,派人给谢流萤传话了没,咱们一同去。” 她的眸中渐渐泛起寒意, “我倒要看看,祖母请来的这尊菩萨到底管不管用?” 第一卷 第18章 老实本分苗憧泰,他来干什么? “衍哥儿,过会儿你要嘴甜一点,给你二婶倒个茶什么的,可不能瞎糊弄了。” 去善和堂的路上,刘惠兰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谢衍。 谢衍不情不愿地噘着嘴,厌烦道: “我才不想见那个坏女人,一见她回去总要挨训。” 谢衍长得敦实,一身是肉,谢锦姩曾经调侃过,他不该叫谢衍,该叫谢壮。 刘惠兰啧了一声,语气严肃了许多, “上回要不是你在灵堂上打盹,你父亲怎么会训你?虽然你二婶惹人厌,她也瞧不上你,但是咱们且忍这一时,装一装样子。 你要好好讨好你二婶,等她过继你去二房,你就飞黄腾达了知道吗?” 谢衍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见谢衍不搭理她,刘惠兰轻轻拽他一下,“跟你说话呢,听见没?今天必须听娘的话。” “你说过的,她讨厌我,那我更讨厌她,我才不想做她儿子!”谢衍扭过脸去。 闻言,刘惠兰着急了,“你这孩子,咋那么倔呢!?” 她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天天在谢衍面前骂慕容云湘了,虽然她说的是实话没错,但是几岁的孩子不会掩饰情绪,啥都写脸上了。 慕容云湘本就瞧不上衍哥儿,衍哥儿再不表现得好一点,那更没戏。 善和堂门口,两房的人正好一块到了。 刘惠兰笑得灿烂,“可巧,弟妹也来啦?” “大嫂。” 慕容氏硬逼自己弯了弯嘴角。 刘惠兰把谢衍往前推了一把,“衍哥儿,你刚才不还说想婶娘了吗,还不快叫人?” 刘惠兰拼命给谢衍使眼色。 谢衍往刘惠兰身后一躲,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像是跟谁置气一样。 刘惠兰很尴尬,“……这孩子心里有,就是嘴笨。” 谢锦姩的眼神微暗,现在的谢衍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横牛犊子,缺乏教养,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 你对他再好,他都觉得是应该的,但凡有一点对不起他,他立马翻脸不认人,不给你一点好脸色。 长大后的谢衍会伪装,可是现在的谢衍年纪小,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从前二房对他算是疼爱的,现在他却冲母亲甩脸子,这样的小白眼狼,怎么配进二房的门?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谢锦姩不用猜就知道是刘惠兰的缘故,刘惠兰这张嘴比泔水桶还臭,不知道在背后胡编乱造了二房多少坏话。 谢锦姩微微扯起嘴角,柔声道: “衍哥儿是个直爽性子,难道是又被夫子罚抄书了?这喜恶都摆在脸上,也是天真可爱得紧。” 听到谢锦姩的话,谢流萤的脸色微变,但一闪而逝。 刘惠兰没有听出谢锦姩话中的深意,耿直地否认,“没罚抄书,前个儿还被夫子夸奖了呢,说进步大!” 谢锦姩脸上的笑意未减,但眼底深处是冷漠的。 “……他…他就是上午睡了一阵儿,硬是被我叫起来,现在脑子还没醒呢。”刘惠兰找了个好借口。 谢流萤微微蹙起眉尖,迅速给刘惠兰使了个眼色,刘惠兰悻悻地住了嘴。 慕容氏带着谢锦姩和谢流萤进去了,刘惠兰无奈地狠狠瞪了一眼谢衍, 这小祖宗! “等见了你祖母和老姑奶奶,你再敢这个熊样,回去我就让你父亲打你一百手板,不信你试试!” 刘惠兰压着嗓子威胁,又气得推搡他几下,但是也没舍得用劲儿。 谢衍还是害怕老子爹的,但是他又不愿向刘惠兰服软,抬腿迅速跑进善和堂。 刘惠兰只能赶紧追过去。 …… 慕容氏母女三人进去的时候,苗谢氏正和老夫人说话呢,而苗憧泰在一侧的座位上坐着,双手合上夹在两腿之间,局促极了。 苗谢氏是个窄长脸高颧骨,嘴薄薄的,眼眶子也凹进去,但眼神尤其的毒辣精干,因为常年不苟言笑,她皱巴巴的脸皮往下耷拉着, 只是往那一坐,就散发着让人如坐针毡的淡淡压迫感。 苗谢氏一见慕容氏来了,便收了声,一双锐利的老眼很快将这母女三人从头到脚审个遍。 最后,她的视线在谢锦姩的身上游移了片刻,笑得恰到好处, “正说着呢,这不人就来了?侄媳妇儿,听说你操持葬礼累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慕容氏规规矩矩行礼,“给婆母、姑母请安,回姑母,我就是伤心病的,养了这一段时间,好许多了。” 谢锦姩和谢流萤也依次行礼问安。 苗憧泰的脸上全是凹凸不平的痘,他正偷偷盯着谢锦姩和谢流萤看呢,那眼神黏哒哒的,让人不适。 谢流萤微蹙了蹙眉,她刻意往谢锦姩的身后藏了半个身子,用谢锦姩的身体挡住苗憧泰,眼不见为净。 刘惠兰和谢衍也进来了,谢衍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请安问好。 刘惠兰从年轻的时候就怕这个姑母,因此更是不敢造次,十分恭敬。 “好了就成,不然咱们这做长辈的,总也是个心事。”苗谢氏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淡笑着点头,“大姐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年纪大了,就喜欢家里小辈们都康乐的,只要他们哪个身上不痛快,我也跟着一宿宿地担心呐。” 慕容氏和谢锦姩交换眼神,没有说话。 苗谢氏扯了扯唇,“我今天是带着泰哥儿一块来的,他平时不爱出门,一听说要来舅爷家,非说也要来,真是个稀奇事儿!泰哥儿,快来见过你两个表妹。” “见过表……表妹,书里说得没错,若要俏一身孝,两个表妹都堪比月上仙子……” 苗憧泰费了半天劲才把话说完,还没说上两句话呢,脸已经通红了。这样的词儿,可见是早就在家里准备好的,来之前不知道暗地里练了多少遍。 苗憧泰刚一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变幻,哪有这么夸人的? “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呢?” 苗谢氏不紧不慢地给他打圆场,“他少与人打交道,不善言辞,想夸人都不会夸,这是夸两个妹妹长得俊呢。” 苗憧泰点头附和,“是,哥哥嘴笨,就是想夸妹妹长得好看。” 谢锦姩的面色不变,但也不说话。 老夫人瞧着场子有些冷了,便说: “泰哥儿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大姐,现在人都齐了,咱们就开席吧?” 苗谢氏微昂着下巴,“开席!” 一群下人鱼贯而入,桌上的席面很快就摆上了。 第一卷 第19章 慕容氏被步步紧逼,无法招架 席面是热热闹闹的,大家亲昵且热络,时不时有两句话能引得众人笑出声。 在虚假的热闹氛围下,人人心怀鬼胎,每一张笑着的脸孔,都是心思各异的。 谢锦姩最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场合,可是又不得不应付,而且还得笑着应付。 苗谢氏说到高兴处,又开始回忆往昔, “记得二侄媳妇儿当年怀姩姐儿的时候,失脚跌在地上,当时那羊水就淌了一地啊,可把我吓坏了! 我啊,当时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给她接生?亏得母女平安,否则啊,也不会有后来的萤姐儿喽!” “多亏有大姐了。” 老夫人在一旁附和。 慕容氏温婉一笑,“是啊,当年多亏有姑母在,姑母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谨记在心的。” 谢流萤静静地吃着东西,仿佛置身事外,她内心已经翻了无数白眼,这个该死不死的老妪,每回来谢家打秋风的时候,都要提及接生的往事。 偏慕容氏这个蠢货,每次都由着她予取予求,这些年替苗家又出钱又出力,办了多少事,数都数不清,什么天大的恩情十几年了都还不完? 要换成她,早就拿扫把将人赶出去,再敢说就用剪子绞烂她的嘴! 听到慕容氏的话,苗谢氏和老夫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对了,听说你想过继个男孩到二房,可有挑中的人选?老身也好帮你掌掌眼。” 苗谢氏也不拐弯抹角。 慕容氏一顿,回道:“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挑呢,等挑出几个出色的,定让姑母掌眼瞧瞧。” 苗谢氏却不准她囫囵糊弄过去,“听说你有意娘家侄儿?” 她好像不是在跟侄媳妇儿说话,而是在审家中仆人,步步紧逼,压着人必须要回答。 老夫人在一旁默不作声,她的眼底基色是冷的,只等慕容氏如何作答。 饭桌上一时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看向慕容氏。 刘惠兰不禁心潮澎湃,原来这老祖宗是来替她做主、教训慕容氏的,真是好极了! 刘惠兰感到痛快,这个慕容云湘先前还耀武扬威地说要从伯爵府过继,气得人心口疼, 现在谢家的老祖宗都瞧不过去了,看她还敢狂妄? 慕容氏笑容有些僵硬,“看来姑母也知道了。” 苗谢氏端着架子,道: “当年我救你一命,可不是要你去别家过继儿子的,我们谢家的子弟多的是,你过继谁都行,就是不能从伯爵府过继,我绝不同意。 你如果还记我的恩,就听我一句劝,立刻打消了那荒唐念头,尽快从谢家男丁里选一个孩子,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慕容氏不着痕迹地跟谢锦姩交换视线,良久才开口, “那姑母以为,我过继谁最合适呢?” 她把问题甩给苗谢氏。 苗谢氏被问得愣了一下,她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的老夫人一眼, “自是你大哥家的衍哥儿最合适,自家有,何必去外头寻?瞧衍哥儿多机灵,日后承欢膝下,也是你的福气。” 老夫人若无其事地喝着鸡汤,仿佛苗谢氏说的话都与她无关一样。 一听这话,谢锦姩就知道,老夫人和苗谢氏定是商量好的。 “是是是。”刘惠兰在一旁附和。 慕容氏放下筷子,淡声道: “姑母讲的道理我都明白,其实,我想从娘家过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苗谢氏眉头一皱,不解道: “侄媳妇这是何出此言?” 老夫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明明是她一意孤行,怎么就不得已而为之了? 只见慕容氏轻叹一声,说: “我的两个姐儿都快到出嫁的年纪了,若过继来的弟弟不争气,日后她们在婆家如何能挺起腰板来? 所以我想,一定要过继一个争气的,聪慧好学又人品贵重的,不然怎么能撑起谢家门楣?姑母,您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没错,可谢家也有出色的孩子。”苗谢氏道。 慕容氏又叹了口气,老夫人一见她叹气,眉头又紧了些,好像她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你又叹什么气,有话便说,今日必须要给个说法出来。”老夫人催道。 慕容氏看向老夫人,又看了眼谢衍,欲言又止道: “如果婆母同意我能从谢家其他子弟里选,我就不从娘家过继了,比如二伯爷家的,还有其他谢家族人,上回葬礼的时候,我瞧着有几个还不错。” 她这话说得委婉,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她瞧不上谢衍。 老夫人的脸色黑了下来,“顺泽,带衍哥儿出去。” 衍哥儿到底是她的小孙子,她疼如心肝,这孩子被二房嫌弃本就够可怜的了,哪能当面听这些话? 刘惠兰的脸色难堪,几番张嘴想说什么,立时就被老夫人的眼神警告,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顺泽姑姑牵着谢衍出去了,谢衍出去的时候,回眸看了一眼慕容氏,那眼神闪烁着怨恨的光,如同一头记仇的小狼崽子。 谢锦姩将一切尽收眼底,前世过继谢衍十分顺利,几个大人三两句就确定了此事,谢衍以为是二房强行要过继他,在心里记恨了许久。 今生二房不愿意过继他,让他在父母身边团圆,可他为什么依旧记恨?过继他,他觉得受逼迫,不过继他,他又觉得你瞧不起他,真难伺候。 慕容氏像是浑然不觉老夫人已经动气了,对苗谢氏说, “姑母您觉得呢?我瞧着三堂弟家的星哥儿不错,那些不也是您的侄孙吗?” 苗谢氏的神色变幻,慕容氏说得对,她从谢家过继哪个无所谓,反正都是她的侄孙, 但是她事先跟老夫人有过约定,必须让慕容氏过继衍哥儿, “何必舍近求远,老身还是那句话,你若还记我对你的恩情,就从过继衍哥儿,不必再扯其他,给个准话吧!” 慕容氏感到无奈, “我一向敬重姑母,姑母又何必非得逼迫于我?” 谢锦姩眼眸微动,觉察出不对劲,苗谢氏到底为什么会帮着祖母一块向母亲施压? 除非…… 谢锦姩抬眸看向苗憧泰,又很快收回视线,仔细一想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在谢锦姩平静的面庞下,熊熊怒火如燎原般地烧了起来,祖母为了达成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苗谢氏被撅了回去,脸上有些挂不住,声音尖锐道: “你这个不恭敬的,我几时逼你了?从大房过继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现在是了不得了,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当长辈的苦口婆心地劝你,你非但不感恩,还闹起性儿了?当年若不是我救你,你哪有在这跟我顶嘴的功夫?” 苗谢氏阴阳怪气着,吊着眉梢一脸的刻薄相。 老夫人把筷子一撂,冷声道: “云湘,你就这般瞧不上衍哥儿,连你姑母的话都不听了?” 刘惠兰恨恨地看了眼慕容氏,心里怨怼不已。 啪嗒! 谢锦姩用力把筷子一放,好一桌鸿门宴啊,这是逼迫母亲当场就要过继谢衍? 第一卷 第20章 谢锦姩开始发疯! 慕容氏骤然被斥责,并没有伤心,反而眼底闪过疑惑之色,她和谢锦姩对视一眼,不对劲,她们都察觉出祖母有些不对劲。 她从头到尾都没提及胜哥儿! 先前祖母还有些松口,有意想让二房过继胜哥儿,今日却绝口不提了,看来她定是向大伯提过,但是大伯不同意。 谢锦姩还不知道那个老窝囊废吗?最会躲在女人背后算计,他肯定又跟祖母说了什么。 祖母宠溺大伯,所以今日她联合姑奶奶,一块逼母亲当场立下承诺,非得过继谢衍不可。 谢锦姩的眼神森寒,祖母明明知道本来就该让谢胜回来,可是她依旧选择听大伯的,她哪在乎过谢胜的死活?哪真正在乎过二房? 她口口声声亏欠谢胜,却没有一点行动,嘴上的亏欠算什么亏欠?这么多年了,祖母怎么可能不知道刘惠兰是如何对谢胜的? 她依旧选择视而不见。 饶是她满嘴的托词,也掩饰不了她道貌岸然、虚伪无情的本质! 桌下,谢锦姩握紧了帕子,是她高看这老太婆的良心了,她哪有什么良心,只有一颗臭得淌水的黑心。 她还非得把谢胜过继来二房不可! …… 谢流萤两耳不闻其他事,只顾吃自己的,即使见慕容氏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受气,她也只当没听见,不在乎。 谢锦姩那双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语气平静道: “刚才听姑奶奶说起往事,锦姩深受触动,祖母一向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我们现在能住这么大的宅子、过这样富贵的日子,全是当年姑奶奶的恩情,决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混账事。 我母亲也总是说,一定要有颗感恩的心,苗家的事就是咱们谢家的事,即使自家再难,也要把苗家的事办妥了,所以母亲回回第一个冲锋在前,最是当仁不让的。 父亲生前还有过担忧呢,说母亲这般热情,会不会过了火,让人觉得冒犯就不好了,说什么姑奶奶肯定不会,但是苗家人到底姓苗, 我母亲还说父亲多虑了,姑奶奶家里哪个不是好相处的?表叔和表婶生前都通情达理着呢。” 谢锦姩的脸上始终是笑盈盈的,而老夫人和苗谢氏的脸色都变了脸色。 她的这段话可谓是足够的阴阳怪气,猛地一听都是好话,细品之下没一句好话,有一个算一个全骂进去了。 虽说谢隆是谢家考出来的文曲星,但是在这偌大的京城,一块板砖下去能砸倒好几个榜上有名的, 若没有岳丈家的鼎力扶持,谢隆不会这般年纪就官拜四品,换句话说,谢家能有今日的荣耀富贵,是仰仗伯爵府的照拂,多亏了慕容氏。 而老夫人之所以能养尊处优这么些年,不也是仰仗二房的福气吗?这大宅子可是慕容氏用嫁妆置办的。 谢锦姩这是暗骂老夫人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账呢,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儿媳妇,虽然骂得隐晦,但是老夫人这人精还能听不出来? 至于苗谢氏,她嘴唇下弯,显出恼怒之色。 这个姩姐儿年纪不大,嘴皮子倒利索,先是说她挟恩图报,又说她多管闲事! 苗家人姓苗,谢家人姓谢,本就是两家人,她却插言别家的事,可不就是多管闲事吗? 这小丫头片子,是在拿话点她呢! 谢流萤侧目瞥了一眼谢锦姩,眼神晦暗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锦姩拿起勺子,慢慢搅着汤盅里的乌鸡汤,似乎没察觉到自己说的话造成了多大反应。 而且,表叔那窝囊废也就罢了,谁不知道表婶可是个连吃带拿的贪货? 当年她生二姑娘的时候,扬言要求伯爵府必须给她办一场气派的满月宴,还宣扬得人尽皆知。 伯爵府只送了一份重礼,从此不和苗家来往了。 苗家闹了个没脸,知道自己玩砸了,自那以后,有事只找慕容氏,再也不敢叨扰伯爵府。 她跟‘通情达理’这四个字有个毛的关系? 谢锦姩全是信口胡诌的。 “姩姐儿这般小小年纪,口齿真是了得,以后嫁了人,岂不是得在婆家称王称霸?”苗谢氏皮笑肉不笑道。 谢锦姩丝毫不带怯她的,直盯着她的眼睛说: “姑奶奶您可别夸我,我最是笨嘴拙舌了,可不敢失了教养,您当年谈婚论嫁时候的奇事,小辈们都当神话听呢!” 闻言,苗谢氏的瞳孔骤然收缩,真是好大的胆子! 世家女子均要谨言慎行,遵守女则女训、相夫教子,把教养规矩刻在骨子里。 像这种已经有婚约,还敢私相授受、另找婆家的女子,是轻薄无行的,更是水性杨花的,最为世人所不齿。 这样的龌龊事,如果成了也就罢了,如果没成,全族女子的名誉都要被她拖累。 苗谢氏确实成功高嫁,但传出去终究不好听,因此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及。 谢锦姩胆子大,是头一个。 于谢锦姩而言,苗谢氏是接生了她,她也记这份恩情。 有恩就报,本属应该。 可是苗谢氏长了个饕鬄巨胃,怎么都满足不了,今日百两,明日千两,从男丁差事到女眷婚嫁,她就只管找母亲提出要求,全然不管那事情有多难办。 这么多年了,她还想要二房怎么报恩? 难道要谢锦姩以命偿还吗? 如果苗谢氏能收敛些,谢锦姩会给她脸面,也会好好待她,可她竟敢站在大房那边,插手过继一事,还敢随意凌辱母亲…… 谢锦姩决不允许! 苗谢氏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只有她骂别人的份,还没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过,她可忍不下这口气! 苗谢氏刚要厉声怒斥,眼尾瞟到自家孙子直盯着谢锦姩看,耳尖憋得通红。 她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泰哥儿老实懦弱,有个泼一点的媳妇儿也不是一件坏事。 夫妻之间应遵循互补之道,泰哥儿只有娶个性子强势些的,才能镇得住后院那些妾室和庶子女。 想到这,苗谢氏的眼神晦暗了许多,等娶回去再好好调教! 老夫人面色不愉,“姩姐儿,不许没规矩,长辈正说着话呢,岂是你能插嘴的?” 第一卷 第21章 逮一个骂一个 “我…这里面可是有我的功劳的,你…你得分我点钱吧?”傻狐狸有些不舍,把那六百万神币藏着掖着。 “唔!讨厌!”显然没有防备罗宇偷袭的蒂娜顺势便滑到了罗宇的iog膛,将头深深的埋在里面。 “哟,宇智波辰言大人,我是蛤蟆吉。”那只蛤蟆自我介绍着说道。 黑炎一出现,卡普等人的瞳孔微微一缩。没有犹豫,众人几乎同时出手,攻向宫飞羽。 索的话让在场的诸人对索和沃士狼的关系起了疑惑。听索对沃士狼的称呼,似乎是上下属的关系。 王威听到,急忙的拉了拉王武的衣服,示意他别说话,王武仿佛没看见一样,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愔。 如今自己走投无路,不若就自曝真气丹田来同归于尽吧,这样还能铲除面前的几个祸害。 李愔见药王干脆的就答应了,欣喜道,“多谢前辈,那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出发去长安城。”药王点了点头,众人便一同飞往长安大明宫。 可以说,刀工是一名厨师从入门到出师这一整个过程中,需要训练时间最长的一项基本功。 “那你说,这家伙叫什么?”王乐水戏谑的看着她,这逗狗还逗上瘾了。 偏生唐稣脾气好到爆炸,不但一点不生气,还要求立即开始,连休息的时间都不要。 梨山步美身为农村人也不免于此,她松开楚来宝的手,轻声说道:“咱们出去说!”说完先离开了座位。 早些前便从陆哼口中得知,薛半川篡了韩虎踞后,杨龙停大发雷霆,发誓要替亡兄报仇。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已经很久,这大半年来杨龙停怎么一直没什么动静。 村民们没什么反应,事实上他们也想这么骂,只是没有立场罢了。 赵谌的目光落到一直安静的余珣身上,神色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 其余的人看到这个阵仗,也都安静了下来,深情严肃,有些人,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总之都在期待。 盛卿卿点了点头,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让他们二人出去,不要添乱。她有一些与常人不一样的习惯,就是下厨的时候,不喜欢外人在场,那会让她觉得不顺手。 队伍继续向前,肖竹却沉默下来,他终于理解鱼龙卫是怎样一支队伍,他们有时候是刀,有时候是盾,但不是人,因而没有感情。 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听的人触动了泪腺。细腻的语气温柔了岁月,触动了心弦。凉辰月只管点头答应,句句都记在了心里。 墨冰和慕云都感觉到了,事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就是不知道少主想往哪块地方继续查。 不过就在陈昊点开第一公子的头像,准备转账的时候,陈昊却迟疑了。 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叶青化指如剑,一指刺出,剑指相碰,一道半分阴阳的残月从叶青指尖击出,瞬间破碎了西门剑凌厉的剑气,并击伤了他。 又是满堂寂静,接着各家首领便就是想疯了一样。上前看着那些丝绸图纸和竹简介绍,一个个眼睛放光一脸震惊。 南瑜听着医生愤怒的呵斥,脑中不断盘旋的念头,只有一句,怎么会有如此心狠的人? 墨以深凝着她:“言优,我摊开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堪,而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希望你好好爱护自己。”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我涣散的目光渐渐收拢,凝回焦聚,静默地与他对视,霍继都手指收紧一分搂住我,二话不说的把我往车子里塞。 “安然,你想清楚了吗?”申屠浩龙看到安然的样子,慢慢的问道。 一夜无话,夜晚悄然离去,月亮慢慢的落下,太阳再次升起,朝气的阳光照入房间之中,刺眼的阳光,把沉睡的冯木唤醒。 而宁凡只要加入他们朱家之后,他朱立有的是办法报复控制宁凡。 特别是那俊美无比的美少年六条真熊更是比吓得面无血色身体瑟瑟发抖。若是岳重力挽狂澜,救了洛青青,那么他这个叛徒只怕会被暴怒的洛青青撕成粉碎。 “没错,如果狐兄再不将事情相告的话,妃暄可是要大大的生气了!”以为自己镇住了某狐,师妃暄再一次强调了自己要生气的事情,并加重了说话语气。 “江山,别杀我行不行?”里根此时兵败,却没有更多的反应了,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江山一句。 陈圆殊没有继续竞拍,这是一个无底洞,再耗下去只有被那个胖子耗死的下场。 “辛评先生的队伍里,怎么会有徐州的丹阳兵?”简雍大惊问道。 不一会儿,施伟过来叫操鹏海到县长乔东平的办公室去,操鹏海笑着站了起来,伸手跟郑为民握了握,这才大步迈乔东平的办公室走去。 即使手下士兵表现出如此坚忍毅力,被私下称作阎王虎的新连长脸上还是瞧不出丝毫赞赏。 “是。从东莱走海路道幽州不仅路途短,也可减少军粮的损耗。”郭嘉颔首作答道。 陈军国说不定还巴不得两个对手,站出来力保龙九,到时只要陈军国稍稍活动一下,秦守国和肖明月立即下课都有可能,人在官场就得按规则办事,该用明规则就用明规则,该用潜规则就用潜规则。 “那你最好自己跟店主说清楚。”胖子还是那副一棍子下去打不出几个屁的温顺德行。 汪怡阻止不了她,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她这妹妹,平日里是个聪明性子,偏生一遇到谢抒显的事儿,就失了理性。 在发现精神力受到了粉红色光芒的侵染之后,萧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神秘石片,所以他做了一个让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懊悔的决定,把精神力从洛颜的意识海之中撤了回来。 第一卷 第22章 老夫人气晕,慕容氏拒请太医 信封是素净的淡色,天青、水蓝、云白,典雅而余韵深长。她还以为景贤会直接用白纸,没有想到却是花了心思的。 秦皇的圣旨中,还有一条便是泓王妃能自由决定可否入宫。李喵喵之前没注意,还是被夜司泓提醒,才知道王妃需要按时入宫请安的。 第二天七点,我还没睡醒,周毅便带着一人来到了鱼哥家中,鱼哥、李南跟我都在呼呼大睡,张雀刚买完早餐回来。 只留瑞贝卡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而罗亦涵已经跟着安云松的脚步追了出去。 “什么?风雪夜归人战队的?”刺头听了,差点被自己一口饮料给呛到。 好在她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这样的迷茫,于她而言只是短暂的十分钟。不管现实世界如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完成任务。 吴淑芳走去卫生间给我洗衣服。她摞起袖子,将塑料桶洗干净,然后往塑料桶里放水。她先往塑料桶里加了一些洗衣粉,接着用手在水里搅了搅,再把我堆在卫生间门口的衣服放进塑料桶。做这些事她几乎是一气呵成。 这样一想沈默默的心里有安定了不少,正当她要入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很不客气的砸门声。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大的力量,门将维杜卡双掌刚一触球便向后退去,两条手臂瞬间一片酥麻,失去了知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是难受之极。就象、就象撞上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 看着一个个网筒入水,鱼贩子们找到章守志,声称年前包销这些梭子蟹。可章守志回绝了,奇货可居谁人不知,在『春』节前几天,这些海货都是抢手货。 若是不然,凭借一个九州,恐怕没有一万人能登顶而上,那条路是极其困难的,通过天梯的考验,证明他们有成圣的潜力,去道界给人家做苦力倒是不错了。 “你就是那些帮会一直在找的狙击疯子?”长毛男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名带队的手下听到金伟波的交代,就点了点头,回答道:“金检察长!我明白了。”说着就对一旁的同事吩咐一番,向着别墅走去。 顿时跑在最前面的强盗立马停了下来而后面的强盗根本就来不及刹住脚步立即撞在了一起滚着一团。 因为今天的防守任务太过于艰巨,所以他本场比赛冲过中圈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也正是因为次数过少,ac米兰队理所当然的把他忘记了,右路简直成了ac米兰队的盲区。 “没什么可是。你要是不早点行动说不定就晚了。”妮娜不由分说的说道。 那一刻,天芷没去想今后的问题。或者说,她一切都考虑到了,却仍然用这近乎赌博的方式,压上李珣还有她自己的性命,迸发出那一击。 王平这才抬头扫视会议室,他参加年会的整个过程都是同步单向直播的,所有基地内首脑人物全都看到了全过程,现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长毛男身上。 來到大殿。夏雨诗果然收敛了许多。身子也不再扭的那么妖媚。卓天看去。顿时也是感到一股上位者的气味。这气质比之林倾月还要严重。林倾月的更多是威慑。而她的却是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韵味。 他每吞噬一名魔族便变化一次模样,导致从未有人找到他,使得他就像是暗夜里的死神,不断的在收割着这些他看中的目标。 老鸨还没有说完,慕惊鸿就已经起身,长腿一迈就跨出了楼台,往大厅走去。 是不是的问一问不就得了,韦萱轻轻敲了两下门,一推门就把脑袋探了进去。 而且还算不得上嫖妓,进去前前后后只是喝了几杯茶,看看风景,其他屁事没做过。 “跟我去一个地方。”血杀没有回答刘爽的问题,在转身的一刻,他说道,他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如同悠悠的鬼泣一般。 借着杜良人的事情旧事重提,为的就是让云瑶替自己获罪而死,让她身边没有人帮衬,又用云瑶的尸体做威胁,让她不得不答应这个计划。 首先提前感受天劫,对于自己渡劫会有着很大好处,再就是天劫也是天道的一部分,感受天劫就是感受天道,对于自己日后的武道之路,有着诸多的好处。 吴刚冷喝一声,单手一挥,一柄碧绿长剑便是出现在他手上,那剑锋直指卓天身后的罗飞。 慕梨潇已经救过她一次了,之后的路都要由她自己起来走才可以。 刘太守见状,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惊恐的看着慕容倾苒:“大侠饶命,你要什么,金银珠宝什么我都可以给,应有尽有,只要不杀我”。 白描握住了火把立即走了过来,地道是比较长的,在中间的位置,果真是看到了嫣贵妃。 “可是皇上,妍妃恐怕已经休息了吧?”宋安有些不解,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到要去翠微宫。 将吾几人也迅速的步入帅帐当中,这是一出早已经安排还得大戏。当然,鬼先生和虎魄这两个门面上的人物,却是不可或缺的。 但艾瑞克看着疾速砸来的锤子却并没有动,眼见着这沉重的一击就要砸到他的脑袋上,观战的众人都不由得为自己的新国王捏了一把汗。 第一卷 第23章 谢锦姩再骂大伯,面软嘴毒第一人 话音落下,场内形势急转直下,只见徐无双骤然气势暴涨,手中两柄重剑生出剑芒,将两柄长剑直接斩断,使原本紧密圆满的剑阵便呈现出一瞬间的凝滞。 关东的这场大雨范围之广超乎想象,基本上涵盖了整个关东平原与所属的大部分海洋,自然也包括了开着飞艇努力向着红莲岛前进的三成。 垂直升降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习惯的高深技巧,起码三成现在就很想死!为什么不能好好降落,非要从天而降!难道这个世界的人都觉得从天而降的b格会高一些?招式能够厉害一些? 不是强,而是强的离谱!人际关系、社‘交’网络、公关策划、项目运筹无所不通,可谓是全能型人才。 “博士,我已经成功拿到水滴徽章了!现在正在紫苑镇。”警报解除的三成开始日常汇报,为了拿到幽灵球做起了铺垫。 “算了,你开心就好。”无奈的宋杰按下了建造器的按钮,等待着自己新的舰娘。 所以,李花儿就托了岳家人,闲时帮忙照应一二,她则经常去送些东西。 那是一个玉做的簪子,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玉,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蝶,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得是飘雅出尘。 广场后的霍夫堡宫前,一队队精锐的法兰西士兵正默默的守卫者,为这座久无人居的宫殿带领了一些些肃杀之气。 这天时静杰带着他的几个狗友,带来了一大车礼物,说是给高方平提前拜年。 想到这里,关羲摸了摸鼻子,面色好似坦然的说道:“李老板说的,我自然是信的。 在做好决定之后,叶笑却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在村子里继续休息,毕竟李梦婵干了这么多的活,她已经累了。 舒望兴奋不已,心情有些焦灼,立刻将准备事宜告诉了刘静,让她下去准备。 紧接着,右手的2阶星魂能量开始震荡,趁着脱离了尸兵一段距离后,关羲直接开启星魂能量强化。 一时间,众人对着那老妪上下打量不停,却也因为看不到那黑袍人的面容,暗自失望,同时心念急转,猜测这黑袍人的真实身份。 初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反正莫名的暴脾气就上来了,完全没忍住。 “走吧!这会我要去巡视军营了,边走边说吧!”向令说着便撩开医疗军账的门帘。赵霆先走出了营帐,向令与赵霆并行。 “肯定不止这么简单,继续说。”周叶抬起叶尖,搭在了魔帝之子的脑壳顶上。 在教学楼的左侧大门,会看见陆陆续续地走出一些学生,三三两两地手挽着手,向东北方向走去。 箭矢再多,在空中待着的时间也不过几秒钟,除非插在人身上,才会一直被注意到。当它们掉在地上的时候,就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聊吧,聊累了就睡。”黑暗中,我模模糊糊能看到曲惠身体的轮廓。突然,我觉得浑身发热,产生了想抱抱曲惠的冲动。 搜查了半天,汪家庄中早就没有了汪家父子的踪迹,李神仆这才相信,渎神者已经跑掉了。派出去的另一队人马终于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最早侮辱光明神的渎神者。 如若明走到加里落扣身前,突然伸出一只白皙动人的手掌,几根玉指在空中微微晃动,她那只完美的手立刻化出许多的纤纤指影,亚东与乐欢几人发现如若明的动作,纷纷安静了下来,十分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 “苗丝雪,我以为你不管采取什么行动时,都会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谁想到你会擅自作主呢。”我对苗丝雪翻了一个白眼。 表妹看着菜谱标价贵得要死,要求换一家,陈星海知道姑妈家穷日子熬了好多年,李娜节衣缩食属穷人家现象。 此时见亚东对自己如此不重视,杨若男再看到他身上笼罩着一身的富装把他整个气质衬托的高贵无比,已经完全看不出丝毫低贱平民的影子,她心中对他的怨恨更甚。 “完了~~。”李大人这时坐在地上正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后悔的想到:为什么我这么容易受别人的挑逗,为什么我非要跟天使大人闹翻呢?完了,现在一切都完了,天使大人一定不会饶了我。唉~!我该怎么办? 林东阳精神状态还不错,脸上并没有什么疲惫之意,今天虽然上午爬山,下午游湖,走了不少路,但是这种程度的运动对于他而言几乎算不了什么。 此刻,林东阳倒不是是白元凯人变了,而是白元凯对孙筱悦的太对的变化,之前他倒也见过不少次白元凯与孙筱悦两人,两人可是保持不少距离,而现在白元凯已经开始公开秀恩爱了,这种变化说句实话,他很有几分意外。 北冥子齐也是要去仙界发展的,若是在人界找了美娇娘,到时候要怎么办? 我推门而入,王妍抱着膝盖还在那里发愣,夏岚和张喜儿在一旁安慰着,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黯然。 紧接着,第二轮第二组pk学员登上了中央舞台,对战学员是二号学员与三号学员,两人都是实力十分强劲对手。 虚空间,一声娇喝响起,转过身子的路青霜,左手指尖处,一族族紫色烈焰,散发出极度炽热的高温,急速弹射而出。 第一卷 第24章 骂爽了,去龙吟寺玩去不? “尼尔影歌!给我出来,出来!你又有新任务了!”随着伊利扎特的声音在生命古树中激荡,脸色有点苍白的影魔刺客缓缓的从半空中浮现出来,倒挂着看着自己的主人。 “这就是三叔你之前说没来过的原因?”张萌想到了赵三之前的隐瞒。 “狂热,极度的狂热。”张萌想了一下,觉得似乎只有这个词汇才能够描绘眼前这三人眼神中的那种十分亢奋的状态。 谋夺东郊城,附近的大一点的势力,哪个不想样谋夺东郊城,可是,又有哪个干现在就动手谋夺东郊城呢? 海葵本来就身体虚弱,满身的伤,现在脸色很不好,听到徐若飞像自言自语一样说这些,根本就不考虑她的感受,要不是急着去见幸芮萌,她会拉开车门跳下去。 不过,对于刘一来说,不管能不能攻陷三大城池,只要六大城池攻打了三大城池,那么,就替刘一解围了。 因为没有人愿意到那救援的部队编成冰雕死在这里,而且还是在他们头顶不远的地方。 枣枣没否认。要她自己教不好,真会让玉熙帮忙教的。要玉熙不同意,她肯定就会求柳儿教了。 欣悦,欣愉自是能感受到婶婶的情意,越发亲近起她来。一时间,蒋府两房和睦相处。 在城中逛了一会儿,买了些零零碎碎的矿石,百合又去拍卖行逛了一圈,将拍卖行中全部的矿石买了下来,包里的钱花去了大半之后,她这才匆匆回到了自己店中。 权少倾本来是想继续冷下去的,可是她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心疼了,他hold不住。 今天,郑佳人心情很不好,因为仔细想想,自己也不是没有过错,自己做事,从未考虑过姐姐的感受。 那时候的锦年才十岁,她可不认为,权少倾变态的对十岁的孩子有感觉。 无名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尸体和卷轴她都要,并且还绝不能给李大仙,而她这样一来,不但自己没了东西,还让她认为不能得到这两样东西的人,独自得到了东西,可以说是输的很彻底,几乎是一败涂地。 司空冷颜戏谑道,倒不是戏谑,而是她终于有机会恶心一下叶凌风了,她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荒唐,你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了。”我妈终于开口了,不过他这一开口我就完全不敢说话了。 反正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没要权少倾什么,唯一一次的“一千万”那也原封不动的会还给他。 这一点叶凌风相信,虽然大家都知道中州有个金海帮,但却很少听说这个帮派作乱。 虽然陈明月是下午试,但是孟萌还是把她带上,希望她能够看看,积累一点经验。 这是一整条生产线,有这玩意儿咱们八路军压根不用在黄崖洞藏着。 雅妃拿到古风亲手给她戴上的纳戒,欢喜的不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们的政委和副团长都是老兵了,他们会解决这些问题,你们要把三个团的建设情况详实地给我们做个汇报,这件事很重要。”老师长吩咐。 徐行刚到市中心工作的时候也去吃过,虽然也挺好吃的,但那价格实在吃不消。 “师父当年就是看穿了你,这才不愿收你,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这是最后一招了,烈云豪说道。 “我们的飞机恐怕只能解决来自海上的空中压力。”大队长挥手。 “当!”无双剑破开所有虚妄,缭绕着五色剑芒,与戮仙戟重重对撼在一起。 这时候,联盟一方已经落入了危局,主要还是因为之后九名伪道天魔的加入。 火耀警惕的看着火山石焰,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却,打算及时逃之夭夭。 美军观察员一听说要使用直升机进攻,吓得连水都不喝了直接跳起来要求去前线。 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夹着仇恨凌厉的朝他挥过来。但是,洛琪还是低估了楚天佑的身手,匕首还没有贴近他,就被他劈手夺下。 “而且如果不杀掉他的真身的话,他是不会死的!”川朗普补充道。 做手工的活无论别人怎么教,她都是劳役最慢的一个,天天拖大家后腿,天天被人骂,甚至还围起来欧打她。 面对三十个半步神灵级别强者的围攻,擎苍居然率先发难,将其中的十三个半步神灵,给毁灭了肉身。 楚天佑,浅灰色意大利高级定制西装穿在他身上无比的妥帖,修长挺拔的身材,西装里面一抹亮色的领带令他冷俊逼人的气质中又多了几分贵气优雅。 李心瑶哭得惨兮兮的,她知道与其等夏紫轩来问,不如她自己先交待。 如果不是念着她现在身体虚弱,他真想不管不顾的把她从床上直接拎走。 当然了,就跟李有钱刚才说的那样,做生意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只是他的预期价格。 上官爱映着烛火看着她,心中一顿,身上的九凤袍在烛火下耀眼夺目。 他表情木讷盯着斯雅,居然没听见。于是我理解错了,以为他是有话和我说,我就偷偷对斯雅使眼色。 “呦,拽哥,你好有洞察力呀!会长的心思你都给摸得这么透了?那你何不自己来猜猜呢?”正正坐在柳戮对面的闻人紫夙,巧笑嫣然的插口道。 盘腿而坐,易风就地调息起来。他刚才调动了大量的元气,除非找个风水宝地修养三月,不然的话自己调息少说一年方能养回元气。 华玉夜‘血条’显示九百八十六点,朱光轶‘血条’显示七百八十七点。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穿过了几道通道和两个墓室之后徐驰抵达了先前有六个通道连接六道门的地方。 按照赵井泉的设计,只要有三具这玩意儿,就可以覆盖整个正院前庭,无论敌人想要从哪个角度突破,那都难以避免的要触发禁制,到时候就要看这帮家伙的狗屎运气好不好了。 第一卷 第25章 装晕老夫人伤心,大伯终于松了口风 上千精锐的围困,断没有可以逃脱的路径,哪怕你有三头六臂,也无可能在这种强力的围剿之下支撑半刻!败亡,就在眼前? 一众跟仲丑亲近的将领自然以仲丑马首是瞻,再加上此刻杀得性起,热血当头,不由分说跟着仲丑一起冲进了山谷。 时下晴空万里的,沈心怡靠在顾祎的身边欣赏着军区里的景物,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东西,无非是房子和大树,训练的器械和人,偶尔的一行队伍经过,几辆车子路过。 “吴叔为何来到这里?又为何会离奇死在这?”胡顺唐又一次问盐爷。 红月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自作主张得睡了别人的床。还好另外的一间房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 基于这一点,胡顺唐不得不怀疑夜叉王与那个判官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如果没有,他怎么能够知道一直隐藏自己行踪的夜叉王现在的模样?从而装扮成他的模样,前往物流公司将康永志残酷杀害。 明龙帝国其他军队也出来进攻,但是他们刚刚打完本想休息,没想到又要出城迎战,早就没有了气势,被云裂调集过来的大军打得节节败退。 “所以,你才是大胆,跪下”苏瑾突然提高声音,眼神犀利的望着夏擎宇,夏擎宇没料到苏瑾会突然提高声音,一个脚软,险些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怎么会有军人在这里?是古科学部的人吗?”胡顺唐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总监会安排她做一些更能表现自己的工作,会把非凡旗下的一些艺人撰稿交给她管理,是管理,而不是撰写,这个可是大有不同的,也就是说以后她会更上一层楼了。 挂尸树上露出一道巨大的虚影,与挂尸树等高,白面黑身,眼睛上是两处让人望而生畏的空洞。 听着他冷静的分析和有条不紊的安排,axis部落的武装人员们感觉心里有了底,他们不再恐慌了,立马按照他说的去做。 镇长一番唾沫,终于将价格压制到了三十枚金叶子,同时还搭上了五枚往年留下的内力果。 这里是南北船只往来的重要中转站,岛屿上风景优美,地形险峻。早期有很多的海盗和倭寇聚集在这里,四处劫掠。后来被官军收回。 夏木这才真切体会到语言的魅力,明明是差不多的两句话,却偏偏表达了截然相反的意思。 但修士们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喜悦,因为他们的损失同样十分严重。 “祭河神?”牧易点了点头,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恐怕是走不了了,只能等祭河神结束,前方河道疏通才行。 花市大街这块地皮算是彻底的出名了,金陵几乎因为抽奖全城人几乎都知道了这块倒霉的地皮,不过现在这里是金陵人气最旺的地方。 他倒是没有想到,从魏无忌口中,竟然一下就冒出来这么大一串道理,而且还带着像朋友类似的调调。 除此之外,我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疤。兰露说的,夫人身上的皮肤像初生婴儿一样细滑。不要说伤痕,连多余的痕迹胎记或是颜色深浅不一都没有。 从古至今,灵气都是整个修行界的根本,其作用堪比人们天天呼吸的空气,没有灵气,就不会出现现如今的修行者,修行界也会面临崩塌的结局。 整个四合院里,傻柱要是上了头,也就能听易中海的,除了易中海以外,谁也别想训斥两句就按住他。 “没什么,不过我觉得有件事情不得不给你说一下。”沐冰峰主摇摇头说道。 虽然分属于不同的特工组,老年跟雷刚的关系还算不错,对于他的来头也算是有点了解。再加上雷刚早上给他打的那个电话,老年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海王没有否认,他看着孟起,仅剩的眼球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意味深长的说道。 “让我等三人联手,你虽然不是第一个,但也不简单了,值得自傲!”天游氏族最后骑士冷漠道! 他突然靠近的声音,气息就回荡在耳边。姜七偏头看去,唇轻轻从男人的脸侧擦过。 当孟起他们顺着人流赶到这里时,这里已经整列出数百名蓄势待发的战士了,此刻正听从着指挥一队一队的朝竹城里进发。 唐糖欲哭无泪的弓起身子,只觉得全身哪哪都痛,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捂着哪了。 然而她的胳膊刚一碰到他,便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顺着她的皮肤,直达大脑。 “那如果我保证不会动你呢?你也不回去??”苏木见她似乎真的打算赖在沙发上不走了,没办法,只得朝着她妥协道。 苏轻鸢“呼”地站了起来,对准那人两腿之间的位置,狠命地踩了下去。 谁都不曾意识到她们身后的草丛动了一动,在无墟还未有所动静的时候,就有人像要逮捕猎物暴怒的雄狮一般地冲了出来。 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鲜红色的羊肉倒下去之后没几秒,颜色便渐渐变深。 又想起先前自己与赵五嘎子几个争辩的时候,他们拿看傻子一样的嘲讽眼神,胡雪就觉得自己傻得不行。 萧然也没有想过在五十年内踏入那个地方,他就是想要在这五十年内,历练,提升自己的实力,也好等到返回后,有相应的经验等等。 许,空空灭在火力全开的龙战天面前,同样只能有多远避多远吧? 心中奇怪之余,秦一白已猛然向空中劈出了一掌,以此时他的修为,这一掌之力足可同时干掉眼前的十几个白衣骑士。可当他的掌力触到光网时,却呼的一声穿网而过,对光网没有一点儿损毁,依旧疾速的向下罩来。 第一卷 第26章 危险!谢衍的报复! “哼,不知死活。”陈凡冷哼一声,一股沛然法力脱掌出,只听得嘭的一声轻响,但见狐三太爷直接被击得倒飞了出去,不过这一掌并没有杀死狐三太爷,只是将其击飞,倒飞出去的狐三太爷起身后,便一溜烟的想要逃跑。 韩国人聚众喝酒时,喜欢大声喧哗,酒品也不好,喜欢耍酒疯,大家习以为常。 “不行,绝对不行。他我救不了,但我一定要救他的儿子。”荆舞声音坚定道。 陈佳畅欲言又止,不懂孙不器来的时候,明明兜里带足了现金,现在为什么还要说,要一起出去取钱呢? “行了,你说的太多了,推断出来的也太多了,还是别说话了,要不然老底估计都会被你自己推断出来。”家猫大声的说道。 “你爹说的对,二龙,要不你真的在村里开诊所吧,这样不但你能做事业,还能方便乡亲们!”刘桂花也跟着说道。 以前的时候李二龙就看不惯刘光正,但是刘光正没跟他嘚瑟,也没主动的惹他,所以李二龙也不可能闲的没事儿去主动的招惹刘光正去。 此时她委屈的垂泪,还不时的看向陆厉霆,暗示他,自己有多可怜委屈。 “那好,我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你稍等一下。”冉之琪一脸微笑的从沙发上起来朝洗手间内走去。只是那种笑容为什么会让孙潜感觉到是一种引诱呢? 主治邱医生没有提及将费用充回罗玉萍账户的事,李鹤也没关心过账户余额的变动,两人都笑得很开心,很真诚。 长枪没有任何意外的直接刺穿了那队长的胸口。那队长瞪着惊恐不甘的双眼看着自己的胸口。 她忽然转身。夫人连忙嘱托保姆护士照看好孩子。便也追了出來。 “异能本源,异能核心?”又是异能本源,又是异能核心,陈弈听得有点晕,王薇薇只好从头开始讲述。 那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戎装的将军走到她面前,并没有多说什么,一伸手,便将她牢牢的拥进了怀中。 就这么一刻儿功夫。又是众人都避开了去的。他又是那样含笑看着自己。她略觉赧然。又确是不知该怎么说。便笑着推说沒有。 第二天一早,亦笙精心打扮过后,便往纪桓的住处走去,却不想刚出门没多久,便碰到了冯维麟。 另外六人也都把目光投向秦阳,由于秦阳施展的极灭意境,以及破阵手段太过神妙,这七人不知不觉之间,都有把秦阳当成主心骨的味道。 “向伟大的神忏悔吧!把他们禁锢了带回去。”彦戌最后向天空祷告了一句之后,马上示意光影他们几个动手。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邓元光看着罗青鹏忍不住问道。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看向罗青鹏,大家认为这里也就罗青鹏可能知道原因了。 “岳长老特意来找我,就是想试试我家的新茶?”白茯苓见他们半天不说一个字,干脆率先打破沉默,其实他们不说,她也猜得出来他们的来意。 在进行语言交流的同时,p城将近四十人的全军已经开上了十几辆车,全速的奔着雷霆龙所在的位置火速支援了过去。 而同一时间,只见那名身材臃肿的阴阳境后期境界的血阴宗太上长老的身形和唐天的身形则是连连的朝着后方爆退出去。 瞬间,只见玉玲珑一张美丽的俏脸立马变得红润了起来,转而冷冷的看着东门七剑。 朔铭已经不记得自己把这句狠话说了几遍,每一遍说出来口气都会重上那么几分。别看只过去一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朔铭知道,越拖事情越大,问题也就越严重。 现在江陵的实力是玄夜境,就算被围堵到了,穆嬅卿也能帮她继续解围。而且江陵境界那么高,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而且落地的那一瞬间,孙冰能够感觉到至少有十六道目光盯到了他的身,这让他的心感慨,果真如同慕华的猜测,很显然已经有人知晓了南斗那边发生的事情,留在此地盯梢了。 对于段双飞的这一句话,好像是再次刺痛了陈龙啸的神经,让陈龙啸有些愤怒的皱起了眉头。 韩冰由于法力被压制,几乎如同凡人一样,在如此久的不眠不休情况下,最终虚脱晕了过去。 陆凡看着这个自己的妻子,一直以来总是欺负自己的人,就这样躺在这····总是想着她在远方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俏生生的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一切。 神念运起,‘看’到法印存在的位置后,冷潇寒急忙将身子坐直。法印已经来到了离地一里处,一里以上彻底没了法印的存在。 地藏和弥勒在分配着百宝袋里面的法宝,而他们不知道的一场阴谋也是旋即笼罩了他们。 观想凝聚出法相雏形的萧逸,纵然未曾真正踏足法相境,其战力却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每次都能完成70-80万吨油气当量的运输量,三次运输后,就能完成实现目标任务了。 云秀来到了鉴宝行,云秀明白,自己想要见一见雅妃,在四周乱逛是不可能的。 红厂球迷们已经开始出现不满、谩骂等情况,这是他们焦急的情绪所演化。 而且张现从不去进行任何解释,再加上他的性格冷淡,做事风格,干脆利落,很容易令人误会。 “岑奶奶您没事吧?”叶灼这才发现岑奶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顺势伸手搭在岑奶奶的脉上,微微凝神。 黑齿下半身围着一条兽皮裙,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却遍布着图腾纹,显然,他是一种中级图腾战士,而且是中级图腾战士中的佼佼者。 门将位置的转会工作难以展开,张现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左边锋的位置。 众将士闻言面色不变,但整体气势霎时收回,各自盘坐在地静静休养。 本来这次来的时候是准备和众仙殿一战,甘愿冒着风险,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机遇之类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情况。 第一卷 第27章 谢锦姩要把谢衍淹死? 其他两个警员见状先是一愣,自己在这局子里当差也不少时间了,虽说平时也不免要看一些人脸色,但是被人这么在自己地盘,这还是第一次。 台下的少年们面面相觑,虽然眼神热切,可却谁也不敢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上去守住了擂那自然是风光无限,前途大好,可若是没能守住,被人打败赶下了台,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刀帝一顿,仿佛千年,又仿佛万年,其实只是一瞬间而已,理清了许多,感悟了许多,刚才自己领悟到,而没有使出来的刀意,现在已经彻底的明白了。 因为绵山的范围广,所以这八姓山庄虽然说是在一个地方,但其实并不相邻,山庄与山庄之间还有着或多或少的距离,好看的:鲤鱼精新传txt下载。 五进三厮杀得很激烈,尽管走后门事件让董拙的人气受挫,不过仍然有不少死忠的粉丝不相信谣言,一力支持到底,因而在最后揭晓的观众投票的环节董拙仍旧以高票数跻身前三甲。 不过人死了。总有些东西还是会留下來的。既然留下來了。那么便要为它们的主人还债。 “那我该怎么称呼前辈呢?”夏天有些犯难称呼问题了,如果拜师了倒是可以直接称呼为师父。 离火散发出三昧真火,金丹虽然看似坚不可摧,可也被离火鼎的三昧真火深深拉开了一个口子,一股股三昧真火开始窜入里面,金丹顿时发出不规则的光芒。 一百年,似乎要从纳兰捷很年轻的时候开始炼制,日复一日,从不停歇。 他觉得应该在外边穿一条宽松的四角内裤,不过这种穿搭非常奇葩。 “知识盲区?”雷班纳感到有些奇怪,还有什么知识是诺亚不清楚的。 平心而论,魏都身上唯一一个有资格和对方掰手腕的就只有攻击。 楚芸淑细长的指甲尖,锐如刀的划在楚昭荣的脸上,血止不住的流淌,笑得越发肆意妖艳。 雷班纳放慢呼吸,甚至把心跳都努力压制着,生怕敌人过来查看。 “这么多猴子看着,想你也不可能做出什么。”白一朵心中腹诽。 迷雾中就是方凌天闭关之处,当日方凌天曾经说闭关时间应该就是十余年,然而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他依然没有出来。 “跟着你?你为了自己的名声永远也不会和她离婚的,你难道要我一辈子跟着你无名无分吗?”范悦雅恨恨的说。 这个优势不如上一局,但已经足够恐怖,且生死局心态明显不同,林塘他们没有再给对方机会。 对了,那里的东西是凤鳞蛇,化成了睚眦的外形,已经产生了意识。”淞婉说道。 “你呀,做娘亲的人,难不成这东西都还不懂,你这往后要还打算再给顾将军生一个,若打算,那这个就要喝起来了!”''闻得沈轻舞话音的沈静岚再将这一碗汤药喝下一半后,浅声的对着沈轻舞道。 不错,沈轻舞不容否认,那个将军府确实存在了她不喜欢的记忆,让她抵触着不愿靠近,沈轻舞竟不知道,顾靖风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听赵芸的意思就知道,苏云凉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蠢货,赵芸真要上门要钱,苏云凉肯定不会干休。 深绿色的潮湿青苔让碧笙嫌恶地皱了皱眉,想起温墨情就在一墙之隔的地宫内,最终还是狠下心把手贴在墙壁上催动内力。 “清元,我杀了你这败类!”不知是谁喊了头一句,响应之声排山倒海。 九楼表面上看起来是暗月商会的私密会议室,实则是个专门为了训练我而建的楼层。 “风神倒是客气,只是妖界有所异动,魔界呢?”众人面面相觑,淞婉在门外安静地看着。 白羽怒喝一声,同时一部踏出瞬间邻近白虎上方,抬脚踏下“踏天步”只见无数脚印漫天飞舞,最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脚印朝着白虎猛然踏下。 百余位训练家齐聚山脉,都眼巴巴望着那块超级石,谁也不希望拱手相让。 嘴上断断续续地说着,心中也是越来越累,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眼睛眯成一条缝,白连俊轻轻一句,配合他的声音,饶是苏旭汕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这一说,秦天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觉得,蓝凯这番话,确实是有些不妥。 赵青葵喜不自胜,趁着大面积调岗的时候给大伙儿介绍了新来的大组长。 正发愁该怎么办,远远就看到一个削瘦的背影,他的白衬衫满是泥点,裤腿也全是泥浆,鞋子更是看不清原貌。 这样一来,苏斐才能把她那些流光溢彩,精贵不比,做工精巧,价值不菲的首饰,全能够戴在头上。 要说他昨天只顾着与那僵尸缠斗,并没有仔细的打量这片死魂森林,白天看的时候,这个地方与往常的森林也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突然用不顶的,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孙美玲满脸问号,甚至想打开眼前美男子的头颅看看是不是换脑子了,突然一夜之间想明白了?那她之前那都算什么? 虽然自己命令他留守在湖边,但是这么久了,自己没有消息,他真的能沉得住气? 他每迈出一步,虚空就破裂一分,十步之内,虚空中裂纹遍布,丝丝汹涌的空间能量激荡而出。 李师师微微摇头,笑道:“师师所说都是发自肺腑,那些大人物,师师都是见过的,均无法与公子相提并论。 卫斯理抬头看着吊在半空中的吊绳,那明晃晃的吊绳和蓝‘色’的玻璃楼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各国首脑也从飞行器中落下,走向舰长,一一和他握手,各自发表了讲话。 “呵呵,你到了第三层之后就知道我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杜方没有回答他,只是呵呵一笑之后卖了一个关子。 第一卷 第28章 谢流萤绝不同意让谢胜回来! 王强一愣,没想到要想救活沈嫣然,并不容易,光是草药什么的就二百多种,而这二百多种的草药,不常见的就占了五十多种。 不过阿喵出来之前还担心,王强会堵在警察局门口,但是她发现她担心的有些多余了,王强并没有在。 神奇的事情立刻发生,视频通讯成功开通了,当对方和他微笑着和唯一打招呼时,唯一还处于目瞪口呆的惊讶状态。 杰诺薇娅见到莉亚丝她们进来,眉头一竖就要质问,却被伊莉娜拉了拉阻止了下来。 “科拉,你在外门帮我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唯一连忙将科拉支了出去,他必须进随身空间里换点空气,要不这喷嚏算是止不住了。 “车神好!”耗子站定在徐青墨面前,身体挺直,毕恭毕敬喊道,就好像是想元首致敬一样。 “当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不是说吗?是项羽组织了三十万人挖陵,这才导致金雁飞出来的”舒遥道。 无尘夜直接的就预测,到了下一个会出现的一个地方,直接的朝着这恶魔攻击而去。 “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时间去,请原谅。”说完,秦唯一也不想再多做解释,马上离线,他的虚拟影像即刻消失。 徐青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直接从‘床’上跳起,直接扑向窗口。 视野最近的是一根生长得极为茂盛的桃树,能有个七五米高,透过桃树枝丫再往远处看,是一排排低矮的灰青色房子。 秋玄看着眼前两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叶冉,说实话他是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叶冉,哪个又是假扮叶冉的人。 秦慕宸离开她的唇,却将目光定格在那朱唇之上,只手撑着身子,侧脸看向她。 秋玄这一拳凝聚着他自身最强的力量,混元气劲毫无保留的爆发了出来。肯尼身上的斗气罩也在秋玄这一拳之下,可以明显的看出凹进去的痕迹。 “这么大一颗牙,该是能卖个好价钱吧。”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突兀地从沈旭的嘴里传来。 那人实力强大,和老项老蒙他们一样厉害,不过那人很好看,比自己都要好看,可好看的同时又很英气,若是能和他成亲的话那该有多好。 梦里面,他是王子,她是公主,王子向公主求婚成功,臣民们欢呼。梦境太美好,她怕醒来是一场空。 第二天一大早,部队收拾行装接着向目的地前进,不过这次少了一个团长,多了一个身着白衣长着满头白发的人陌生人。 “安安,你别逼我。”秦慕宸的头靠在她的肩膀,唇贴近她的耳,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强忍着没有对她动手。 西南道的除了枭洪山之外全然没有让凌衍留恋的,所以等与夜枭洪厘见面之后,说出王府的心意,无论两人信与否都不重要了。 刘程程吓得从车上下来,等她跑到巷子口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阿九果然说中了,太昊当晚就回来了,只是又走了,还打伤了他。 自家想吃,直接来后园子摘就行,主要是要摘来送给周大姐,太多量,对方可就不好意思收了。 摇起床头,她喂了他一杯水,恰巧刘助理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脚步突然怔在原地,不过看他们注意到了自己,他表露出了一摸愉悦。 此时白衣人正缓缓收回自己的拳头,显然,刚才正是白衣人死而复生将中年男子一拳洞穿胸口打死。或者,白衣人之前只是诈死。 他胸前突然飞来一物打在身上,中断了他的话,急忙将手中的一物摊开一看,这一下,顿时让他的脸色大变。 这点少玉不可否认,毕竟武学上的每个一境界差距都有着巨大的鸿沟,若是轻易就能弥补,那就不是武者的世界了。 成珏突地打了个冷战,看着他们情意绵绵,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老人应了声,便不再说话,老眸闭合着,似乎在闭目养神,少玉也没多问,便将目光继续放在窗外,离火车发车还有几分钟,目前仍处于马蹄城之内。 呼言道人得到消息,韩立与云倪终于换回了身体,一高兴便将珍藏了多年的老酒拿了出来,与韩立和云倪痛饮了一番。 边玗晨勾起嘴角,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臭屁权宰贤的脑袋上,惊的玫浅渲后怕的捂住了耳朵,就差听到权宰贤的怒吼。 近身搏杀+直感+偶尔的武技攻击,手段层出不穷,甚至从开始到现在,就把霜雪逼在下风。 其价值观,跟现代人很相似:以家为重,跟谁混都不会太死心眼,一旦老板对自己不好,就会选择另换一份工作——这没什么错,错只错在他生在三国时期,换老板的代价,是要将其亲手杀死。 第一卷 第29章 竟在龙吟寺遇到庆王妃??? 她正式的登基大典,选在了次年九月初九这样一个双数为阳的日子。 “算了吧!”春风和秋霜齐齐说着,脑中不自己地就想到上次夏雨帮忙后的惨状,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所以,这些凡俗国家就必须收到绝品道器里面,在那里让他们安居乐业。 这一个李云真是一个妖孽,如果让他成长起来,绝对是让仙宗崛起,魔宗陨落的人物,到时候谁能抗衡。 尹乐见锦鲤精入了水,便伸伸懒腰,“我也困了,道长也早点休息吧。”说罢,便要抬脚离开。 双儿虽沒有回答她的话,但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在说有什么话你就尽管问吧。 进了帐篷,晨曦非要拉着沈云溪先坐下,这般举动更是让沈云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却也如了晨曦的意,在刚刚铺好的床上坐了下来。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她的身上偶尔已经有了沈云溪的两三分身影。 “寿头,起来!”她不上前碰他,怕他惊恐之中忽然有人触碰,会发疯,所以便厉声喊道。 闻言在耳,韦后倒也没过多的追究与怀疑。既然要等的人已经回来,她便安了安如是浮躁的心,择了绣墩将身落座。 当然,这种排查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但是龙海相信,如果真的在无尽天海域中存在妖魔通道,是可以排查出来的,或者是可以将其吓出来的,让其提前爆发总比它们准备充分了爆发的好。 “李,这,这是怎么回事?”罗西惊讶的看着那一支支枪,忍不住伸手摸了几个病人,身上竟然也都带着枪。 “哥哥,灵儿能不能也给你生孩子呢?”就在这时,旁边的灵儿却突然问道。 他双掌这么一合,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一堵无形高墙,挡在众人之前。天山童姥排山倒海的掌力撞在这堵墙上,登时无影无踪,消于无形,其余人的刀劲指力也无不如此。 之前,舒泓明虽然在微~博上说,他会拿出一首让大家满意的优秀作品,但他们这些粉丝,都是将信将疑。 反观刘晨,他并没有把太多的目光放到霸电商这里,是因为他相信曹蓉,相信她可以带领霸电商走出这次的危机。 虽然准备好了足够的抗病毒血清,医生也请来一个,随时准备抢救。 唐铭摇了摇头,把手机收起来,进屋叫上托尼,他们走到马房,骑上自己的马往司普斯别墅走去。 “轰轰轰……”池孤烟的身体在空中飞跃,左手握着的长剑更是不断的斩下,阻挡着那些树枝冰凌近身。 “专访?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这种高规格的待遇,我可承受不起。”李大成听见后说道。 “张主任,干的漂亮,我这辈子最欣赏简单直接的男人。”王彪对张豪说。 而现在周诚琉璃玉身已经大成,玉身与元神已经交融,相互之间形成了水乳交融相互返哺,生生不息的状态,已经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时候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龙江集团真的是手眼通天,要么就是龙江集团在拆迁补偿这一块让得拆迁户都很满意。 “这算是最后一杯符水,当然和之前用作滋养调理经脉的不同。”程微解释道。 “听闻长安近郊有座道观,名为咸宜观。不知青莲先生对咸宜观了解多少?”周诚这次没有看李青莲,而是低着头端起了身前的酒杯。 也明白为什么修为没了,因为她不是像普通人那样辛苦修炼的,而是系统帮她升的级,所以系统没了,让她的修为也没了,这很正常。 他说完大步流星走了,留下韩秋露在门口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转了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赵啸天,你干什么呢?!跟我爸妈拉拉扯扯的?!”安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赵啸天在拦着吕父吕母,不许他们出门。 他对桓温伐蜀这些不怎么关心,倒是向来对云台观,对云台掌教异常关心。 他身旁两个保镖立刻趋前一步,房间里另外八个壮汉也同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好在,叶宇给沈冰的e级胸花型护盾发生器,能帮助沈冰支撑一会。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属性不是越多越好,这里面的度你需要把握清楚,如果有属城发生冲突,你也需要知道哪个是你必须留下来的,哪些是可以放弃的。 很显然陈静之这话无法消了众人的好奇之心,只是今日也就只能说到此了。 照我说,他们想使唤咱们,拿了银子那还得咱们愿意。至于旁的,想吃自己拿银子买去。 董如意离宫直奔周王府,她要安排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她没想过皇上会开那样的条件,所以之前也没做任何准备。 第一卷 第30章 庆王妃热情招待 站他周围的人不敢对此事议论些什么,可过了一会儿,四面传来沸沸扬扬的讨论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然而……就在那匕尖距她心口仅有一寸的时候,匕首蓦地停下了,宫凝梦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股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牛犇的一番话令众人无语,刮目相看,甚至有人鄙视,这家伙也太爱财了,要死了还不忘财。 经纪人也是清楚,大家越是对许望知友好,就越是证明他没什么竞争力。 尸金的注意力也都在苏秦的身上,炼尸宗的弟子也死了好几个,他绝对不能放过。 拍戏的时候,前面几天进入状态的那个情绪特别重要,这些人这样反复折腾,搞得苏贝心火很大。 一睁开眼睛,夏侯罹的脸就在眼前,菩提心中突然就雀跃起来,没有了昨天的闷闷不乐,他再不回来,她还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呢。 “我们全程都不会睁开眼睛,接受您的任何限制。”马灰明白陆阳的意思,传送阵肯定就在熔岩海里面,但这个地点不是他们家族的人能知道的。 他已经通过未来之主推算过了,那渡禁忌雷劫之人,赫然便是那新的大千之子。 做好这些之后,火夕将绑在白逸凡胳膊上的布条拿了下来,同时抬手解了他身上的穴道。现在就需要伤口上的汁液,游走于白叔身体的各个部位,才能将他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啦!”宁悦俏皮的笑了笑,拿了一杯水给江禹城。 那么,放火之时完全不需有人在场。发射‘天火’之时正是众目睽睽,好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那,那我们岂不是就这样放过李秀玉和王腾,静等着他俩以后来打我们了吗?”苦爱半生说道。 “会回来的?呵呵!”慕修一把甩开了艾琪的手,将瓶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随即唤来了酒保,让他再给自己拿来了一扎酒。 宋逸深情而克制的告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相遇,在戚冉的心里泛起一片涟漪。 断裂的那一部分,不断滴淌着泛绿的鲜血,低落在地上腐蚀着青石地面。 乔峰此刻就是一个老奴或护卫,就连声音也变得嘶哑,只要不施展降龙十八掌这样的成名武学,没人会把这样一位苍老、丑陋、驼背的六旬老汉,与刚刚三十岁、英气勃发的乔峰联想在一起。 若非有两位超强的魔法师施展魔法抵挡寒流,光是这股力量就足以将一流的大陆强者抵挡在外,哪怕是张辰、萧峰这种实力的人,想要强行穿过,也会消耗大量的力量。 他背后则坐着一名宗师战士,此时正拿着手中的长刀,在用力为其刮痧,鲜血淋漓,抖m属性暴漏无疑。 【曙光的战争:在这场没有正义与邪恶的战争中,我们身为曙光佣兵团将协助黑岩公国进攻钢铁公国。 “赞普所言甚是。”李勣见松赞干布很赞同自己的观点,心中十分高兴,他最喜欢的就是和聪明人说话,若是放在中原,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自己盟友,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责骂。 荷米斯走了上来,望着远处似乎是坍塌的的痕迹,这怎么看都不是刚才那场爆炸能够做到的,张哲看了看··随后走了上去。 指佞草当即就想揭穿帝云瑾的真面目,她一眼就看出来帝云瑾背着人干了不少龌龊事。 丛林边缘,有许多用草坪伪装的金属门,这些金属质地的自动门,正是地下工事入口。 “不会,别说上次那只大老鼠并不是真的大老鼠,就算是已经通灵的妖兽,也不可能死而复生,更何况是一只人为搞出来的怪异老鼠。 姜芜自然不可能将这事说出去,现在还不知道醉仙楼背后的老板是谁,他敢在城内明目张胆地干出这样的事来,那就很大可能不会是个普通的饭馆老板,没有半点背景的人敢这样做吗? 之前给的六粒,辉瑞公司之前拍卖了一粒,听说是被中东一个土豪买走了,剩下的五粒被冈格罗家族全部买了。 杜峰的话让肖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晚风习习,将肖柔额前秀发吹起,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让一旁的杜峰有些心猿意马。 “抱住我。”时间让杜峰来不及考虑太多,这时车已经驶上大桥,在看到对方发射火箭弹的霎间,杜峰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越过护栏从桥上飞落下去。 钟记火锅店到处都灯火通明的,远远看着,像极了不夜城,引得不少夜猫子来凑热闹。 苏洛尘一直相信自己的实力,只要实力足够了,有没有神器都一样。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明天一开盘就会有大量人将手里的股票抛售,立即让财务准备资金购买这些股票,稳定住股价!”谷松叮嘱着儿子,而且他并不放心,告诉谷卫华他明天会到公司亲自盯着股票。 所幸,苏洛尘有第五长生的庇护,此刻倒是没有什么症状,依旧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着倒是让周围的不少人都头来了羡慕的目光,羡慕这些来自大势力的人,背后,都有着绝世高手,在暗暗出手庇护。 第一卷 第31章 又见前世小叔子 湛九一下就跳到了他的背上,寂真当和尚好多年了,常年在佛堂里诵经,檀香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 李静儿第一次见秦修是在七年前,那会儿她才十岁,正是顽皮爱闹的年纪。 这过程中巨狼星的驾驶员也不会安稳的让其在这里一直解析,开始驾驶者飞艇进行着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动作是的蔷薇极难保持平衡最后将其甩了下去!并趁机一炮轰在了蔷薇身上。 两人卯足了全力,吴应波对着潘镇就是一枪捅穿了他的腹部,而潘镇一刀砍断了吴应波的左手,顿时两人两败俱伤。 “我看它是一百年份才留它了下来,要不然我才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将这个东西从黑山上移植下来。“林席雾笑道。 “你……”孟玉被人当面直白白地拒绝,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在开始的时候,洛克虽然一直在嘴上说着要改变世界什么的,那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毕竟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去改变这个世界,那样说只是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咸鱼而已。 九珍馆地处京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上,是京城有名的一名拍卖行,经常会拍卖一些稀奇的古玩珍宝字画之类的东西。 夜幕下的史莱克学院大门前,一众学员全部聚集在了这里整装待发,然而弗兰德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首先批评了宁荣荣。 看着眼前这张丑陋的脸,想起心目中那张虽然不少非常帅气,却英武不凡,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她知道,今天自己算是彻底被毁了,跟他之间尚未开始的情感,也将提前终结。 叶玚难以置信的看着陆芈,手掌颤抖不已,原来,这两天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的梦,残酷的梦。 叶窈窕见自己计划成功,便不再吱声,倚在座位上轻声呻吟着,她得把戏演得逼真一点,这一点对她这个专业演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他在那挖来挖去的,牡丹心里好奇的要命,最终没有忍住跑去一看随身带着星际争霸最新章节。 吴桐眉毛飞起,他有点无奈。作为顶尖教练,他还真的没有亲自教过别人该怎么热身。 “遥遥……怎么,你不舒服吗?”顾之寒来到我身边,见我一直对着镜子照,而且想必他看到了我红肿的眼睛,所以十分的挂念。 当她叫出曜凌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拔动了一下。 话被沐晰卓厉声打断,皇后也不好再捡起来接着说,无声的张了张口,最后轻轻叹息一声便福身告退。 但是,y朝地府的广告,做得再好,三个鬼子,有他们的一定之规,就是不愿意去。 “不用了,我想来挑战一下自己。”而后叶燕青闭上了双眼缓缓的举起自己的双手,握紧成拳,然后将自己全身的战气汇聚到双手之上。 由于金碧辉煌大酒店的原址上已经成为了正在新建的天下娱乐城,因此,金碧辉煌ktv就暂时停止了营业,成为整个飞天帮的总部所在。 “臭陈王,不是说回来嘛,怎么又不回了,人家花了一个时辰才搞这么好看,气死我了。”陈县陈王府,李雯得知刘宠并不回陈县之后,气得就骂,百花了我这么好看的打扮了。 “叫我无涯就好。我暂时没有大碍,只是行动有些不便。”黑羽的样子有点窘迫。 “老子最恨人嚣张!他是谁都不要紧。得罪老子的只有一个字……死!”秦笑说着,笑吟吟地望着杨奎。 何跃笑了笑。赵虎敢说有事吗。肖菲和安宇琛的实力摆在那儿。加上自己。就算是有事赵虎也会说沒有事。看來赵虎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郎晖东也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物。 孙坚肯定是没疯的,而是带着一股愤怒,一种仇恨,对董卓永无止境的恨。于是,华雄成了最悲剧的人,最受伤的人,三千铁骑剩个壳回来。 皇老儿,你如今将你的金尸拿出来对敌,可是要冒上很大风险失去你这金尸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境界。 “噗通!”两声后,二人感觉屁股一阵刺痛感传来,他们却是屁股着地了。 两人就这么抱着,默默的温存了一阵以后,董连珠看着赵子龙还是有点担心。 毕竟,似太香妃这等拥有梦幻造物能力的人,非常值得投资,也是赵寒没有完成交易就直接走人的原因所在。 “最后还有奖励一千学分!好,本次新生考核告一段落,之后由评审组选出最后的第七八名核心弟子……大家再见啦。”院长搂着谢童就要下场。 紫色的雷霆在空中一闪之后迅速消失,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五道,瞬间又消失不见,第三次现身的时候又化为了一道,毫无声息的劈在了古清的身躯上。 呼厨泉从马背上一头栽倒,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远处还在冒着烟的单于庭,庭中摆满烧焦的尸体,一些粗大的木桩还在悠悠的冒着袅袅的白烟。 “宰相大人,像石头这样的事,人证物证俱在,怎么也逃不了屠村的恶行。不先处以极刑,难以平民愤呀!”城主刘章试探着说道。 几名男子先是愕了一下,不过显然认得蒋芸芸,领头那位转头吩咐了几句,其中一名壮汉便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扛桌子了。 “这个家伙是个叛徒!该死的叛徒!早知道就容不得他活到现在!”有一名血鲨岛的还真命武义愤填膺,语气中杀气腾腾,仿佛要将赵寒千刀万剐。 寻常的毒修,在与人争斗的时候,都会把所有的毒气凝聚在一起。 在场的拜剑强者们笑容顿时凝固,转而又是无数双带着愤怒火焰的眼睛看向两人。 第一卷 第32章 谢衍被建华书院撵了出来 “好了,我也知道他们成不了气候,但是时机还不成熟,还是不要冒险了。”慕容黑道。 “混蛋!”北宿侯澹台若邪闻言,猛地一喝,竟是将星震轩手中的茶碗都震碎了,滚烫的茶水顿时泼了他一身,把这名太子爷烫的龇牙咧嘴。 “那老夫就告辞了”王御医向钟离洛和钟离尘行了个礼,然后退步出屋。 夜色笼罩着这处屠宰场的大院,没有过多的电力供应,只有时明时暗的数十个火把提供着可怜的光线,气氛很是紧张,再加上这里血腥的名声,各种恶劣的腐败气体,囚徒门的心情可想而知。 薛绍愤怒的狂吼声还是引起了龙拳的注意,龙拳轻笑一声飞身上去。 虽说类似火箭炮,但是我知道那男人肩上扛的绝不是我曾经熟知的火箭炮,其威力要比火箭炮强大许多。 公子墨淡笑着摸了摸苏瑾的脑袋道“去吧”苏瑾点了点头,提着母鸡和鸭子进入厨房忙开了。 “竟然已经都晚上了?”张凡一看外面的天色已是一片漆黑,这才醒悟过来。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随着宇清宫内部的不断忙碌,所派出的弟子也越来越多,都只是为了追查二宫主夫人的下落。 “滚滚滚滚滚滚滚!说了多少次了,我喜欢的都是演韩剧的明星,这些人跟我有p关系。”朱灵没好气发了一连串滚。 李四已经被赵福昕接到了赵府,他怎么也没想到睡一个营帐的兄弟竟然是状元郎。而且如此信任他,两名副手就有他一个。 噙着疑惑,冷月拿起细长的丝巾,总是感觉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慢慢摸着上面不完整的绣花样子,看到丝巾尾部的时候,两个字赫然入目。 凌景抱着璃雾昕的手迟迟不愿放开,看着璃雾昕,眼底是蛊惑人心的温柔。 酒楼中,是探听各路消息最好的地方。用膳闲聊之际,人们最爱谈论的就是各种八卦。 杨再兴和大牛二人已经进入灵官殿,两人也没说什么,寂然子知道他们拦不下他。 正因为她从回府后,就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才让龙晴心底生出悲凉。 翌日的巴黎,仍然显得风平‘浪’静。关氏集团的人除了高层的领导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知道关氏集团的情况有多糟糕外,对于其他的员工而言,是全然一无所知。 “你是真的有歉意还是自己不爽呢?”于佑嘉坐上车,眼中一片了然,微微笑道。 “可是大哥,如果他们真的有这样的力量,那不是对我们威胁更大?”贝托道。 其实他想去医院给林深深亲自送饭,可是却又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醒来的林深深。 面具男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让人把苏珊他们带进里面。 末日生物的猎杀变得越来越困难了。到不是它们变得厉害了,而是数量变少了。末日重临之后,大部分城市被消灭,人类的控制区大大的缩水,以往那些往返于城市之间的流浪佣兵也都不得不老实下来,找一个城市定居下来。 林紫月一听心里更高兴了,等她走了,再也不用担心沈鹤依会喜欢上她了。 “猪头,我还没死!”靠在肩上的头猛然一动,狠狠与她的头相撞。 “呵呵。”素和突然低低笑了出来,然而,原本温柔的眸子此时竟浸满了怨愤。 没想到他不但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还张口闭口的说自己脏。而且如果不是他出手将自己定在那里,又莫名其妙地突然解开穴道,自己怎么会误亲到他? 一堆堆的骸骨堆叠在一起,但却并不杂乱,像是被人为堆在这里似的,不过这些骨头都不完整,不是缺了腿骨就是缺了手臂。 作用:佩戴此称号时,探索者力量属性锁定+1点,该效果在任何阶位可生效。 他们下车排成战斗队形,防弹盾牌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向前突击。 她决定了,这次进城再去买一个更好的保险柜,毕竟那些东西价值连城,不容有失。 “无碍,你继续盯着我阿姐那里,有个风吹草动,随时来报。”想通之后,沈意安冲手下吩咐。 眼看着又有几名虎贲军的士卒倒下,张恒瑞喃喃自语,愧疚万分。 三人说话说到了夜半,此时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月华好像水波一般,照耀下来,给大地似乎披上了一层薄纱。 斛律侯听王洛闻离去后,把汤喝完。把碗放桌上时,他往桌子尽头摸索,摸到了那个她送他的泥偶。 第一卷 第33章 刘惠兰擅闯蔷薇庭差点被杀 尤记上一头沙鼠只是写了句‘有可能诱发未知问题’,就已经让林克体验了一把‘替人养儿’的苦。现在沙雕的技能里面还来个省略号,让他着实有点慌。 王东可是神人,典刚六将更是当世绝顶,区区梅西大军又何惧之? 然后将指尖上燃烧的米粒一抛,非常精准的落进鸡血碗里,纯粹的火之力迅速蔓延,表面看是将碗里的鸡血点燃,实则是将鸡血里的阳之力激发出来。 而宁因的情况比朔风严重很多,竟是直接被这股力量给击晕过去,身上更是伤痕遍布,更显凄惨。 林克已经提前和金刚鹦鹉打好了招呼,让它准备一段单人相声表演。 “在下倒是羡慕鹤前辈能在此寄情山水,与世隔绝,不知日月!”辞月华与丹顶鹤对话,嘴角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 在弯曲到极致的剑身反弹力量作用下,犹如一条突袭的毒蛇咬向了林宏的双眼。 因为他们掌握着大量钱财,有钱财就能购买到大量资源,用资源堆都能堆出一批来。 听到这话,威尔和林宏好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威尔挥了挥手,让两个超验客放下了枪口。 黑雪拦住流玉,给飞行器下了一个指令,一个机械臂拎着一个大枪递过来,外型很像巴雷特狙击枪,但是枪管更粗更长,口径有120毫米,枪神上有一根电线连着飞行器。 跟龙天威分手之后,王子龙王大少爷兴冲冲的回到了家里,然后便急不可耐的立即求见王老太爷。 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龙天威心中头痛了好久。他曾经无数次的想将这消息放出去,吸引大陆上强者前来,但却始终没有拿定主意。 高明又沉吟好一阵,才说我这儿倒好办,主要是钱卫东那里你要想清楚,理由不充分,恐怕他不会让你休那么久。 打了个招呼,在柳世和柳山的眼中,柳天带着雨儿撕开虚空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灵力作用之下,雷太体内的药力真的被江寒一点一点给逼了出来,这样的话不用多久他就能恢复如常了。 “这样,我给你解释下这血海的来历,你就知道了。”白衣人也没有烦躁,他似乎知道江寒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听明白。 在之前的养伤过程中,柳天没有感觉到墨璃的气息。现在柳天更是异常焦急,因为不能向普通人透露墨璃的存在,所以之前柳天才表现出来淡定,但是实际上,许芸都已可以从表情上看出柳天的不对劲。 江寒自语,这可不是他追求的,既然不能是所有人,那再多的大多数,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江寒从始至终的追求,从来都不是大多数。 江寒沉思了片刻,到底还是想通了,这里看来跟之前他进的那门后的世界是一个道理,他换成了这个世界的主人,替代了原本的人。 若李凡是神境,那么,之前李凡所说,他手里有能够修入神境的丹药,会不会真的确有其事呢? 这瓶子自己就会吸收那些东西,开口之后那些东西自己就飘过来,等全收集好了再塞上盖子,里面就像多了一点带着雾气的水。 来到房间之后,吴妈正在给李凯琦铺床,被褥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倒也方便。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别人差点撞了她,现在她却要掏钱给别人,甚至还被人讹上了。 “言之有理!”四大护法一听,便齐齐将目光放到王崇身上,朝前踏了一步,加重了身上的真气,王崇直接被庞大的真气压得吐了几口血,丹田之中真气紊乱不堪,在四个仙主的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随着众人的踏入,虚空中产生了一种若不可察的精神波动,随着这股精神波动的出现,寒渊宗的所有人眼睛都微微发红,心底的恶意被扩大数十倍,纷纷怨毒的盯着周青。 半个时过去了,这边陆南已经在程序不断被清除的状态下,超额编写出了三大段空白的程序。 准确的来说,这是梁朝生干的,因为红姨在被梁朝生带到我们村子的时候,似乎已经不行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爷爷方才接受了和梁朝生的交易。 圣王级的高手在猎魔人之中,绝对是有名有姓的,想要调查他的身份,并不困难。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没料到,哪里想到刚才势均力敌的战斗一下子出现那么大的变故。 "别吐!"顾筱北怕‘浪’费了自己的人功,急忙出言吆喝厉昊南。在她的威严恐吓下,厉昊南一闭眼把嘴里的藕粉咽了下去。 麻星曜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天体之间的运行轨迹应该相互之间有一定的引力吧?一点改变了某一颗行星的运行轨迹,势必别的行星也会相应改变,牵一而动全部,这貌似需要非常‘精’准的计算。 绿绮知道北斗要做什么,点了点头,便飞身而出,成功的上了城墙,进入里边。 毕竟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而且路飞扬能够感觉得到,卦师现在的心中,抑郁之气已经消失了很多了!,万一真的是那样的结果的话,卦师估计也不会太过难过的。 第一卷 第34章 谢锦姩印象中的小叔子又野又乖 按照这种情况,即便他身体流淌着和眼前这些怪物一样却十分微薄的血脉,也无法坚持多长时间。 这时,天元老祖对于赵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相当的无语,撇了撇嘴。 盘坐在灵玉床上修行打坐的叶炫清背后的光轮逐渐消散,他缓缓睁开双眸,摊开手掌,那枚从虚神界抢夺来的红色神玉悬浮在他掌心,散发着妖艳的红芒。 看着她癫狂的把一头秀发抓的一团糟,精致的妆揉的凌乱不堪,连着昂贵的裙子也被她用尖锐的指甲撕毁,黎谱皱着眉头退后一步,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宋灵儿自导自演。 “佛家讲究的是一个缘,你我有缘,我才会送给你。”佛者笑容满面道。 看样子,那南离州府的少主还挺会打算的,现在就开始笼络人心了。 叶炫清迅速抵达地牢大门,轻易的破开大门上的封印,发现内部囚禁着大量的皇境生灵,几乎都被认为改造过,接种了其他生物的四肢或内脏,外表看起来无比狰狞。 原本胡彪还能控制住赵天的剑,但因为他蓄力一击的情况下,早就内劲不足,直接就被赵天挣脱了控制。 林按看着孟婵无动于衷的模样,竭尽发狂,将孟婵拽到自己房间,甩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也有魏臣进言:“大王,依臣之见,不如回缩防线,采固守之策。 此时的新娘正双手捧着何问之的脸颊,她踮着脚尖,红色的唇瓣向着何问之的双唇缓缓靠近着。 近来一直在往九州卷内渗透稍许神念意识,以期能逐步对九州卷形成影响。 没有让前台目瞪口呆的剧情,令乾打算直接找经理,把自己想办张额度大点的卡的事办了。 此时她面前的铜板上气机交汇,一座朦朦胧胧的青铜宫殿浮现,在地下深处的黑暗里时现时隐。 苏钰成低头,暗自翻了个白眼,钰成?叫得这么亲密,我和你很熟吗? “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个幕后凶手的杀人动机!?”狄知远开口道。 而操练的过程也并不复杂,最难的就是弓弩手与长矛手,圆盾手的调动,这个只需要时间,便可以完成。 算了算了,若是过不下去就离了吧,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也待不久了,是时候开始转移资本,将重心转移到国外了,一旦这个国家失守,在国外安享晚年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原本是打算利用这个男人来完成第九次咒杀的,毕竟被咒杀的对象越是完美,那么这一次的咒杀之术的品质也就会越高。 这辆车的牌照是楚潭县的,从车牌一眼便能看出,此车是县政府领导开的。 于是她就真的成了一个有形有体的大美人,然后拦住了要去安睡的乔直。 换句话说,挣分值和积累自己的留成以便以后兑换好东西,都是在好的基础上好上加好。 四合院不远的火锅店,胖子意气风发的骑着三轮车带着崇祯与胡八一钉在了店前,大锁把车一锁,三人依次进店。 但在这时候,夜叉巨人身躯也为之一僵,身上斗气运转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阻碍,发生了短暂的迟滞。 楚江河话虽是这样说,可是这些数据,都是三十年后设计常用的数值,楚江河基本上都是顺手拈来,相当的顺手。 难不成他还想自己帮他招员工,可自己对铁路方面也不懂,怎么帮忙招? 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办方刻意布置的,这块被刻意标记出来的地区内满是白雾,能见度相当有限。 他之所以必须转回来,是因为地宫的那些东西是他们惊门的一部分,即使人力操作的那些东西全部失败,也还有地宫的展览大厅接着来;毫无疑问,后面这部分更厉害。 旁边的体育老师正在电脑面前,把林简的成绩录入到学校的系统中去。 正是缺少大台风抢险救灾的经验,不得不提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听说江堤附近准备了大量的土石和大型机,临街的各种广告牌也进行了检查,不达标的,或者有隐患的,一律进行拆除,别到时候被台风给刮下来。 对面的秀气男生和旁边观众席的耿冰云,是自己在现实中除却付薄衫和棉叶,新见到的两位拥有魂力的里世界的成员。 宋孤烟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张襄玲解释,刑侦从来都不是好玩的,不管是冲破冲冲迷雾,还是最后抓捕那一刻的危险。 身份的暴露是个很危险的讯息,曲婠婠在考虑是不是该把他灭了口,以防后顾之忧。虽然他是自己的生父,她对他并不存在所谓的亲情,于曲婠婠而言苏门主是直接害死她的人。 肌肤的触碰,让陈逸的手产生了热量,挲娜只觉得浑身发软,双腿下意识的加紧了许多。 “瑞王殿下,何事这么着急,这里可是禁殿,无帝后双令,不得入内。”高鹏飞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英眉微扬,虎目炯炯地盯着眼前这个当年总在教武场上将他揍得屁滚尿流的王室贵胄。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念叨这你不懂这三个字,林余敏好半天都没平静下来,显然是郝宇刚刚那一句话,狠狠的戳痛了老头的心。 不过林简没有从学校正门进禹北中学的,而是绕了一圈从上次的翻墙处,再次‘非法’进入了校园。 可以推断出,它们已经适应了这种白雾,这一带可能都是常年笼罩在白雾之中的区域,是不是开天眼难说,但不受大雾影响是肯定的。 他对自己此次的演奏非常满意,可以说是自己最完美的一次发挥。 第一卷 第35章 谢锦姩被唐聿野放倒 「可是她要是不死,千忆妹妹一定会伤心的。」杜司年若无其事的说。 花如雪起初十分警惕苏越,可这三年里,苏越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异常,俨然一副失去伙伴沉浸在悲痛中的样子。 苏忧言看她踮着脚,想着如果有双绑带的黑色罗马高跟鞋也许会更好。 花如雪抬头看了眼头顶难以忽视的雷云,就算是没见过世面的,只要不瞎,都知道城主大人要飞升了。 正巧莫规早上还没吃饭,这地方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当是自助餐了。 羞耻心只会带来软弱,她必须坦然接受此刻以物换物的现实,尽可能地扭转被动局面。 “你确定?”轮回石迟疑了片刻,倒不是因为她不能修此篇,只是这功法……需要奇毒百种,至今没人修炼成功过。 两条手臂依然纤长,没有变成厉鬼那种两只粗壮、两只柔软如触角的诡异样子。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我们是打算偷偷过去的,你怎么还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 是他极其痛恨的种类,所以得将其煎皮拆骨狠狠治理一番,方能更好入口。 楚清欢看着这般不近人情的上官云,近乎崩溃,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将云逸轩牵扯进来。 刚才在里面那压抑沉闷的血腥味让她十分难受,再加上那里面或许真的对于破魔族以外的人有抑制作用,她不仅不能像那些精卫一样,在里面平常视物,而且在她进去以后,都觉得到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唐冰冰脸一黑,自己一个堂堂的大夫,也算得上一个最最好的大夫了吧,却要去给一只狼接生? 除了为舒慧担心,她还祈祷那个学生,千万不要有事,不仅仅是为了妈妈,那样鲜活的生命,明明前两天还被妈妈挂在嘴上的人,谁又忍心就这样看着他逝去? 长公主此言一出,程家兄弟互看了一眼,看来长公主也是认定了梁浩毅这个帝王了。 她实在忍不住猜测,什么样的家庭背景,才能让他老公这么看不起这所学校。 这价格简直丧心病狂,毕竟空间奇异点的土地根本不值钱,而且根本不允许搞居住建房,这种情况下还敢卖几万一平方,这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脑袋进水了。 现在家里面的晚餐都是白夜做的,因为吃过白夜做的饭之后,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人做的饭了。 涂恒沙懂他的意思,粟融宇经历这次巨变,却依然还是那个至真至纯的孩子,实在难得。 云华到了此刻才是彻底放松下来,只觉得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不重要了。 在进入无尽山脉后,易寒就开启了修炼模式,一路横推,从无尽山脉边缘地带,一路杀到了这里。 你骂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乌云仙,还是连带着把整个截教都给骂进去了。 金田一看到这种情形也是慌了,他直接在杨羚的脸上打了两下,可也只是轻轻的打,在杨羚积威下,他是不敢用力的。 苏辰又发现了前方的机关,那火焰温度很恐怖,恐怕一般踏上去,就会被烧成灰烬。 现在,他们努力挣扎,可是始终无法挣扎郭青变化出来的绳索,却是被那些偏将轻易拉起来,就要拖出去。 十八道星光柱,就代表有十八面星辰旗,之前在山洞中,易寒所要炼制的东西,就是星辰旗。 虽然好像也是事实,但是自己来的时候,床上并没有人,李卓回来的时候,明明看到自己在床上居然还上床。 她之前一直不承认自己爱上李卓了,可是当发生这一切之后,她发现她对李卓的感情就是爱,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对方,可是最终的结局却是这样。 苏辰嘴角扬起:他来我们的地盘撒野,我们自然要去,他的家族,逛上一逛了。 她记得很清楚,这盒瑞士卷一共六块,她夜里录音饿了后,从玻璃隔音室里出来打开吃了三个,眼下还剩三个,触感是那么的真实,闻着缝隙里露出的味道是那么香甜,好像真的一样。 不过好在这种场面他经历过无数次,蜷缩护住要害减少伤害,装死也手到擒来。 大家不自觉为幽狼会不会吞掉自己而担心,只有陈洛桐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那好吧,咨询费结一下。按照事先约好的数额来。”青羊抱着手臂,嘴角又恢复了向下抿的高冷傲慢。 不过话音刚落,她敏锐发现夏先生瞪着自己的眸底竟然潜藏丝丝兴奋之意。 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让他清醒的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眼下这般迫切的想要往上爬,一步步的往上爬。 “好,这个不是什么问题,我冯府院子多,房间也多,你们留下就是,你父亲确实要好好静养。”冯戾点了点头。 但若是那些身价几亿或者几十亿的老板,人家或许只要说一句话,自己要投资个几千万,那么就没人不信。 沉香,肯定是上等的沉香,不然也不值得专门用这样的箱子来装。 他发誓,回头一定把盾牌掌握专长练到5级,援护技能也得练到4级以上。 看到空调好好的开着,她脸颊又红扑扑的,他才放心的回了自己房间。 宁然很清楚伯无霜的想法,为了不让自己难过,那个家伙绝对会在众人面前佯装笑意,假装毫不在意。但伯无霜越是那样,他就会愈发害怕,就会愈发愧疚。 第一卷 第36章 惊!唐聿野也重生了! 头发并没有挽成什么发鬓,只是一半披散着一半慵懒的盘在脑后,由一只海棠样式的钗子固定,显得十分温柔可人。 尽管灭命神殿的能量,一直被不断的消耗,可是按照这种消耗的速度,想要让灭命神殿的能量消耗到灭世黑莲能够将其融合的程度,明显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杜威看李天南确实是在换很多东西,也就没有再留下来。李天南很清楚,这个家伙之所以准备的那么充分,还不是想要让自己去给他捕鱼。 成功了就得到了柯琳娜,同时也算是得罪死了十几个超级大势力。没成功更惨,十几家直接联合起来,都能把敌人给灭了,一点都不剩的那种。 紫禁城此刻无数恐怖气劲布满了天地,宁无邪与阿卡司都是随着本能而动,二人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皇宫。 “可能是他太忙了,忘却了,等以后,我替妹妹好好跟他说说。”林霜好言抚慰道。 “这位就是山西布政使胡萃臣大人。”师爷说完,把身子闪在一边,萃臣是胡聘之的字。 她发觉自己说了医生这个词,她立即改口,“药品和大夫,对每个受灾地区的百姓进行检查,还有防止其他病变的发生,这也就是我前面说的第一点,抢救,这第四点和第一点需要一起实行。 她不会夸宸回,也不会给宸回好脸色。只是暗示宸回让他将新招数练得更极致。 殷枫哪敢多做停留,瞬间远遁,他心如明镜,这一记封印剑招还奈何不得炼血老祖。 黑衣人精神太过于集中,加上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可能有防备之心,却不知道仇木子已经把解药给拿到手了,为的是救吕雯绮。当司马懿下令偷袭的时候,仇木子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赵炎与辉明多斯对视一眼,再向这些人打量过去,从他们的装扮来看,绝非曼城的普通百姓,用这个世界的话说,应该全是些有钱的贵族。 虽然宋新雨的手臂刚被斩断,续接起来是最容易的,但这效果未免也太吓人了。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给我免费呢。”对于老板娘的媚眼,菲尔克先生很受用,但对于她的吝啬。却也依旧是无可奈何。 萧研大大的松了口气,又对李阳露出一个笑容,同时心里也不免庆幸,幸亏当初认识了李阳,而对方也还记得她,真是太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着急,炎破天大概也能想到:对方毫无疑问是打算连着他一起擒拿下。 “嘿,你管谁叫鸡呢?”没有听说过陆希家乡俗语的卡琳当场表示了不满。 另一边,司马殇回了皇宫里面,先是去寻了司马青,跟他禀告,纳兰雪已经答应,嫁与他为妃。 赵炎微微一愣,狂龙眼里的自信深深感染着他。克拉克究竟有什么魔力,或者是教会了他什么样的绝招竟让狂龙在十天之内变得如此自信。而且,狂龙对赵炎也是无比的有信心,在他的话语里就能听出,赵炎是一定能胜利的。 平民们虽然对赵炎爱不是很了解,但他们的内心深处都是十分兴奋的。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即将上任的城主也是一个平民。平民当城主,那在他管辖下的平民的生活是不是也会顺其自然的好过一点呢? 石松既不能说“楚坊主是你”,更不能放过污蔑楚飞惊欲当“楚坊主”。唯有旁敲侧击,才不至于落下把柄。 于是几人当真是睁大眼珠去看,果真在刀腰锋锐上发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缺口。 我静下心仔细一想,恍然大悟,楚君做事不按常理。那登仙台的机关不也是安置在很远的地方吗,说不定这机关根本就不在屋里。我正要招呼秦天出去,扭头一看,秦天在盯着一张桌子发愣。 “二分队队长人呢。”第一分队的队长与二分队回合后不见二分队长,赶紧向二分队的成员问道。 韩杨的战斗欲望在这一刻被完全的激发出来,双金兄弟也紧密的配合着,总是一前一后夹攻着韩杨,让韩杨前后受击。 “你!”红梅一阵不舍,这两把匕首锋利无比,可是自己的称手兵器,自己当初花了不少精力才弄到,跟了自己很久。 段重想告诉二皇子:我认识陈帅这位东夷高手,而且关系还不错,你以后还敢不敢用他? 此刻,叶天翎忽然想起了那个不到弱冠之年便成了自己师弟的皇甫轩。 而且如果实力不够,强行修炼的,轻者走火入魔,神志不清,重者陨落身死的也不是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钻进御姐的辈子里。御姐没有觉得不自然,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我们同床共枕了。 怎么?瞧不起我还是怕我付不起帐是老乡就坐下,我们东北人可不能磨磨唧唧的。 林浩的所作所为真是刷新了他们的三观,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难道不应该接受天谴的吗? 也有许多筑基期的弟子开始臆想自己在此雷劫之下能撑过几轮。结果大部分人都摇头苦叹,如果是自己,顶多能撑过前三轮的雷击,按照这天雷的规律,自己绝无可能撑过第四轮的。 管事说完,便将一乾坤袋交到林雨手中,随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隔绝声音,这只是灵力的一种应用而已,修行境界达到炼气境界的修行者一般都会使用这种方法。 楠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这些,可是在爷爷这里,她只能这么说。爷爷只是动不了,只是暂时说不了话,但他的意识是清楚的,住在这么豪华的病房里,他肯定知道是有原因的。 “掌门师兄教训的是”言语之中丝毫没有原来的轻浮之感,看来他们对这“掌门师兄”还是敬重有佳的。 还打官司?如果这事传出去,她蒋韵哪里还有脸在阳山镇待下去?贺晓雅真心让人喜欢不起来!蒋韵已对贺晓雅,没有了任何好感。 第一卷 第37章 谢胜终于回来了 众人不明白史考特到底要说什么,只得示意史考特继续,别老是卖关子。 和韩潇见面,她已经尽量避开了周亦白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的视线了,没想到,周亦白还是这么清楚。 当塞米厄尔看到神圣之力被彻底扑灭,正打算发令继续前进时,他忽然又听到天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 新手能做到一把命中靶心可以说是运气,可是每把都是这样,而且射击的动作还很随意,那就不是运气的问题了。 当他们当他们见到自己的队长突然陷入一片雷电之时,都是一齐发出了惊呼。 好歹也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就不能给点优待嘛,非得见不得她好才开心。 这里的景色让卡隆感到十分震撼和惊喜,在游览了这里的胜景之后,他果真获得了很多灵感。 因为,她是真的不爱了呀,既然不爱,又还有留着恨跟厌恶干什么呢,徒增烦恼吗? 魏立连忙运转吞雷大法,竭力将这些涌入体内,开始肆虐起来的恐怖雷电给暂时降服。 “不着急,这时候人家还没起来。”振华看着手里的竹篮子,觉得特别尴尬。 “可若是我们走出来了呢?一切都是未知的。”千苍千夕淡淡开口。 “百倍标准引力……”信天停下吃力的脚步,索性直接御使着一根巨大的通天竹,飞地向大6深处飞去。 然后就把嘴给死死闭住了。正如木梓飞所说,麦卡隆迈着八爷步走了过来,先是扫了一眼,然后发现没有人说话不由得有些失望,最后冷冷的哼了一声。 “老子的猪尾巴呢,让谁给早了。”木梓飞大吼道,只不过这次没人搭理他,三人该吃还是吃没人看他,木梓飞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吃猪舌头了。 高楼林立的大厦住宅间,米黄色的路灯柔和的从行人的上方洒下,映在地上、车上、来往的行人中间。反射在四周,诞成一个个温暖的光圈,虽然天气寒冷,看着却让人心生温暖。 “那我们现在就收摊,娜娜,你帮忙把那边的东西收好,我们现在就回家”王大婶听完陈旭的话语,雷厉风行的立马行动起来。 木梓飞原地坐了下来看着一地的尸体叹了一口气说道:“何必呢,以你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活命,为什么要当强盗。”木梓飞坐在地上歇够了之后,就站了起来开始搜刮自己的战利品。 “好吧,你我夫妻一场,我求你一件事,假如我死了请放过我们的儿子。”木森最后说道。 林庸拿着四十个金色的筹码回到赌局,前往了最近一桌扑克赌局。 沈天星的儿子与苏怀的二姐是夫妻,两家向来关系不错,所以沈天星将功劳都归功在苏怀身上。上官锐龙见沈天星确无受封之意说道“那就依沈门主之意”。 “什么!?伊斯拉安魂曲居然被破了?”赫托斯一脸惊讶的说道。 剑魔的脸上带着一股怪异的微笑,少延看到后朝向剑魔点了点头,能够到达剑法顶端的修者,哪个不爱剑? 古洞恶灵的到来,势力之间,也会产生诸多的矛盾,第一次古洞恶灵的到来,成就了七大世家,以及轩辕氏。 ??温蒂等人听罢楞在那儿许久都没有做声,她们没想到,翔龙居然想打造她们。 她的幸运是,她出生名门望族,才学出众,在最混乱的年代里没有吃过一丝苦头,后来,二十二岁的她嫁了一位门当户对的丈夫,两人恩爱而美满。 “哪里哪里,老板说笑了,这是一个老板送给我的,至于到底珍贵不珍贵,我也不知道。”船老大谦虚没有掩盖他的得意。 “我们为什么叫龙之帝国?就是因为冰霜巨龙的存在。”村长一边说着,苍老的面孔露出缅怀的表情。 地板采用的是坚硬、光滑易刷洗的材料建造。地面稍微倾斜向一角,低处还设有地漏,目的是利于排出污水。排水孔加了盖,为了防止污染空气进入室内或被异物堵塞。 “轩辕帝的剑法,北斗少延心服口服。”少延奉承轩辕简,随即打算引出今日少延与太叔罗君交谈之事。 闻听此言,苏折与谭研面色皆是难看不已,如何都没有想到,王开的嘴皮子居然这般厉害。 王兰英一刀把李典的枪给枭开,然后叫道;“你们追!”马赛英、马翠花、马云騄姐妹三人带兵追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卫七郎看着董如柔美的侧脸,微微而笑,眼神宠溺,念在二老在场,也不好过去抱着她,只好在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 第一卷 第38章 用谢胜去堕柳姨娘的胎,一箭双雕! “慢着,酸秀才你想动手了?那总要告诉我你们打上‘门’来到底为什么嘛?”云扬见秀才打扮的中年人要动手,便要问个明白,哪知道他不说还好,一句酸秀才可是犯了人家的忌讳。 大渊天恒二十七年十月十七,二皇子陈玄明,开始了他长达十七年的囚禁生涯。 “娘娘,奴婢倒是听太医院的人说,玉茗轩的人去要了几副治水痘的药材呢!这可是传染病,大概怜贵人是这样才不能出来见人的吧?”心蓝在后面补充说。 说完,凌云双手抱拳对她拱了拱,又对他俩拱了拱,暗示他们不要继续捣乱。 无论李絮是温柔的忽悠,还是冷眉呵责,左边都静静的跟着李絮,就好像她天生就是李絮的影子一样。 紫云魔君的九神如意,里面的空间之力,那是海量,而云扬则是由魂树王,魂力也还是无穷,两人都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这段日子你们过的怎么样?还习惯吧?”老朱轻松地跟他拉起了家常。 “轰!”凌云只觉脑海炸开一个响雷,四个元婴后期的魂魄死死缠住自己,凶狠地撕咬。虽然他们失去躯壳十万年之久,远不如当年元神强大,但他们生存的环境,令他们无时不刻处在战斗撕杀的磨砺中,攻击威力异常强大。 陈雷是个粗人,没什么心眼,更能和士兵们打成一片,如果不是严令不准喝醉恐怕陈雷早就和这些人拼酒了。 这句话分明是故意刺激徐嫔,顺带抒发一下自己的醋意。可僮昭仪偏偏要装得是替别人抱不平,显得别扭。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一说到波比对方更加生气,又是冲着门开了一枪,打的木屑纷飞。 系统提示音在秦君脑海里响起,紧接着,一道道光影从他的眉心飞出。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西阳王还是让人送上他家那份账目,摊开来与沈哲子一一对照。此王身份虽然尊重,但对财货盈收却有别致爱好,一手算盘如今把玩的可谓有国手姿态。 “大师兄!你拉着我干什么,一定要让他们说清楚!还有你为什么要跟他们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以为自己漂亮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哼!”虞玥一看赵无双又拉她又道歉的立马不乐意了跟赵无双吵了起来。 武林从古代至今,传承了上千年了,天知道古时候的武林中人会有多强?他们会怎样惊人的功夫? 临近告退之际,石勒又言道太子的母亲程妃因为程遐近来病居而不乏担忧,让他去见一见程妃以慰人情。 众长老一听这话,纷纷神色大变,再也坐不住了,脑海一阵嗡鸣,他们震撼了。 经理关上了大门,房间里立刻就更显得安静了,而且光线也有些昏暗。 终于破水而出,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再转头去看被我也带出水面的人,不用说周遭黑暗无光,即使与他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对方。张口时发觉自己喉咙微疼,在入水霎那猛喝了好几口水,呛到胸口发疼。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时大家都慢慢围拢在一起,看着蓝奕奕,蓝诚诚和龙千绝。 “奇怪。海马哪里去了?”游戏东张西望疑惑道,这么重要的时候他怎么反而不来了。 高歌畅饮,气氛倒是搞得很不错,只是胡一菲却无法融入进去,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作为男朋友的林轩自然也是陪在身边了。 杜浩宇带着极度的自信,他根本不相信林轩敢开枪,毕竟对方也就和自己一样大,估计连枪都不知道怎么用,只是在装装样子而已。 他终于出声了,显然对于云璟刚刚回他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百官见皇帝动怒要打袁隗,都准备出面为袁隗求请。开玩笑,袁隗一把年纪了,这二十板子要是打下去,不死才怪。 湘湘一身夜行衣坐在边上,曦娘依旧是平日的装扮,她正上上下下地打量沈嫣,果然与传说中的异样,天仙般的容貌,高若云端的气质,但她清澈的眼睛里,和明显的印着伤痛,曦娘素来眼睛毒,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 叶向翔说要杀他最后被关进了黑水洞,叶英豪说要杀他最后不过成了他手里的一条孤魂,此时独眼又说要杀他不由让叶向晨觉得好笑。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了海边树下的时候,潮水已经开始渐渐涨起来了,之前他待过的那个深坑也已经在海水的冲刷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了淡淡的印子吗,证明之前确实有人在那儿趟过。 按照刀疤脸的想法,这种菩提人他一拳就可以干趴,可他这一拳攻到了这人面前的时候,竟然被这人手中的铁棍挡了下来。 高墨涵笑得如同地瓜一样,飘飘然。因为宋江没说错,高墨涵有时还真会瘦了自己去肥别人。 赵羽凡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嘶地吸了口凉气,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能,确实就是他拿了妖怪雷达,结果害这狼妖背锅。 他是故意在狄天鳞面前露这一手,表明自己承认身份,不是在欺骗他。 “贤侄来北京一趟颇不易,你是散官,闲着也是闲着,就留在北京多些日子。你蔡姨也正打算见见你。”梁世杰说道。 大伙儿热情高涨,齐齐喊老板威武万岁,他们切身体会到真正的一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了。 眼看三叔的面目渐渐扭曲变形了,似乎难受已经到了极点,而且那些黑白色的液体几乎完全打湿了他的裤子。 辛恩那石连着几日都收到冥族大举增兵阿肯色荒城的消息,根据以往经验,他判定冥族一定是在酝酿着一场反击。他也一面从后方调兵遣将,一面加固营防,准备应战。 第一卷 第39章 谢锦姩及时喝止! 当来公公的声音传来,她们纷纷抬起了头,却看到一年轻男子缓步而来。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刘川望着空中的皎月道。 直到飞出数千丈后,他才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意来,隐隐的竟是有些得意。恐怕那何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只是她忘了,曾经前路黑暗的时候,咋闻入王府为妾便说过,为奴为婢只要有个收容之所不落入风尘便心满意足之语。 押送囚犯的队伍在得到上级的恢复之后便再次前行。或许是“事不过三”,第三次的爆炸之后,一路上就再也没有出现爆炸声。不过这个时候沿途也没有愤怒的民众给张夫人他们丢鸡蛋臭袜子了。他们都被爆炸给吓跑了。 太夫人跪于蒲团上,手执燃香,闭目心诚,轻诵默念之后跪伏三拜。 因为疼痛早已经形成习惯,在抱她的时候,身体的确痛了,可这两千年来所受的疼痛早已让他麻木。 怪不得这人竟然敢一口气喊出来那么多的价钱,原来是想把这些孩子全部都送进去。 凌潇潇一摆手,气势十足的说道:“不用了。”然后直接将电话关机。 只是,有些事情,苏筝强势了习惯了,架子自然是有些放不下来。 二奶奶气得肝疼,却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垂下了头,将自己当做人形布景板。 别的嫔妃接了太后的赏赐都是感恩待德,如梅婕妤这样把太医叫来样样糕点验验的人,恐怕是奇葩中的奇葩了吧。 娴贵嫔伸手将那块冰凉的玉佩抓在手中,一直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山道中大叫投降的士卒连忙听令,乖巧的脱去了衣甲,放下兵器,缓缓爬行了上来。 而柳慎之立在那里,简单的青衣长衫,仿佛就是入了画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那就好。”林大夫人想一想成千上万人的错乱恐慌,依旧心有余悸。 下午的时候弟弟和飞子就回来了,我问飞子发现啥可疑的情况没有,飞子说没有,挺正常的,随后我便放下了心。 所以,即使已经被人骂的狗血淋头,漫行江左也无力反驳,只能暗暗咬牙,之后一定要找机会把丢到的积分挣回来。 现在妹妹没找到,易容出逃的赵夫子没躲过风盟地毯式的搜索,被他们抓了回来。 可是在太后看来,至少夏池宛把皇上这个义父是放在眼里,记在心上,时时刻刻惦念着皇上的病。 一阵无语,叶言感觉脸上有些燥红,想想也是,如果没有饕餮空间,就他这二愣子性格,啥都不懂的,能进入修炼门道都不太可能。 别说是传送法阵了,就连普通意义上的法阵,他都一点也没有发现。 秦阳降临湖泊,用冥教给他的龙域语言问。他语气尊敬,不是咄咄逼人的架势。 姜云切身体验,他之前与入侵者战斗的时候,没少被两大杀手圣地在背后抽冷刀子。 秦阳搜索张星宿的记忆,得知黑狱界是圣堂用来关押通缉犯的地方,能关进里面的通缉犯,最低也是不朽境界。 不过,如此大范围的空降雷电,攻击力太过分散,自然无法对沼泽爪树造成致命甚至连重度伤害都做不到。 “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那我就来帮你说好了,得到白虎无外乎两个作用。一则就是白虎者,王之道;二则就是得白虎之精血,可延年益寿,亦可增强功力”。 她想上去追上林毅,告诉林毅她依然喜欢着他,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 可怜他李乘风活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数额的钱。 他驾驶着装甲车一马当先,直直从两处废墟间冲了过去,宽幅履带压得砂石乱飞,身后更卷起一条灰龙,宛如从九天落下的巨鸟,夹着雷霆万均之势,直直向缺口冲去。 至少目前,他除了因这太出紫气拥有一定的灵智而惊讶之外,还没发现这太出紫气有何奇异的地方。 但是来不及了,匕首已经深深的刺入大胡子脖子……旁边的泥土里。 “主家,这帮犀魔疯了!围着咱们几个牛魔不放!”丁二一双牛眼瞪得老大的,彻底吓傻的呆样。 六耳没骗夏侯,吃了蟠桃,夏侯只觉体质增强了,功力也有所精进。 陡峭的向下延伸,因为云雾的笼罩,根本看不清楚下方到底有什么。 陆津楠对白晓年的那份儿心,白晓年父亲看得清楚,只是关于孩子白晓年父亲心里也有了坎儿。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是韩知府找自己有事儿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叮嘱带上宁宁呢? 乐楚楚哪里都不肯去,一直待在房间门口,通过房间的玻璃窗看着里头。 傲来国是一座云雾萦绕的岛屿,犹如仙境,灵气之充沛比涂山有过之无不及。 奈克瑟斯根本不给黑暗梅菲斯特反应过来使用时删的时间,瞬发的银白色光线命中了其身体。 江陵看到比比东时,心中一阵酸楚,想张嘴倾诉自己的委屈。可话到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化成了两个字。 下一秒,琴酒也回复了,一如既往地简洁明了。虽然字数不多,却再次充分地传达了关键信息,他大概也收到了最新消息——米花町住着的另有其人。 叶辰给旭哥揉着肩膀,旭哥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不过依然没有搭理叶辰。 而且大多数直播的内容还是以精灵的训练为主,很少有直播玩游戏的。 等她处理完这边,刚想把东西拿去给林甘棠,温晏清过来了,问她这是什么。 第一卷 第40章 谢锦姩:先下手为强,看看谁更狠 保持着奔跑的态势,伸出胳膊低下身,用类似于足球运动员铲球一样的动作,从管线的下方滑了过去,随后利用腰部和手臂发力,将身子抬起来,再次回到跑步的动作。 而祭祀的祭品就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的心脏和肝脏还有血肉。所谓罪大恶极,值得是一些在逃犯、或者刚刚刑满释放的人员。他们临死的时候都是被身体切成两半,放干了献血,摘除内脏。将献血和内脏献给娲神。 石峰看着四肢站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太耀狮,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好,好,待会,只要你的声音轻点就好了!”带头的卫兵揉搓着手掌,色眯眯走上前,打量姜少阳上下的姿色。 姜少阳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还被人家给赖上了,原来的时候,阿疯做梦都想离开这里,现在还成了牢房的老赖了,如果要等自己离开,那可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最起码,要等自己将监牢里所有的死刑犯榨干了再说。 煮饭对她来说根本可就不是难事,要不是爸爸在的话,她还真不想回这个家。一家四口,唯有爸爸对她才是真的好。也正是因为,她才尽可能的忍受这一切。 “多谢先生,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赤影回道,王爷的话他们不敢反驳,李玉衡的话他们更不能反驳,不然后果很严重,再说了,李玉衡也是为了他们好。 阿雷路亚虽然由于在之前执行“铁人——桃子式”实验机性能测试监视任务时中途放弃而被关了禁闭,但由于事态紧急,所以已经被临时解除了禁闭状态。 “你怀了别人的孩子?!”陈沐霖好像听到了一个平地惊雷,比刚刚看到陈沐阳给我留下的手印还要吃惊万分。 锦洋觉得自己全身的勇气,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抽离了一样,他的步伐,猛地就顿在了原地。 看来这个地球不能呆太久了,这么诡异真实的梦都能做。他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堕落成地球种。 没有家,是若海沐的噩梦,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噩梦,她希望,她的家人都好好的。 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用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搅起他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但是还好,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没有情绪失控,她忍住了,忍得很辛苦。她远远冲金福顺比了个中指,估计如果开口就要骂人了。 管家太太怕盛世不信,连忙转身去了厨房,端了盘子,拿了筷子,递给盛世。 通神大阵颤动的越来越剧烈,最后八环崩碎,千万仙器如星辰爆炸向四面八方,而光柱也衰弱消失。 甚至就连她求着冷暮寒,说出自己想去花雨国为陶婉清庆祝的时候,她心里还希望冷暮寒阻止她,或者说要陪着她一起去的。 “你就别抱怨了,这里味太大,赶紧清理完闪人!”郑柏娜倒是干劲十足,三两下就装了好几袋垃圾,并把那几袋垃圾放在门边,等他们出去后再顺便拿去丢。 动作太大,惊得胯下马匹一惊,于是她一扬鞭,马蹄一瞬间落地。 这慌慌张张跑出城外来对着常青行大礼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绥城做灵石生意的钱老五。 随后有消息揭露,尸鬼的出现与太尉常青有着密切的联系,且有人说这些尸鬼本身就是从太尉手中出来的。 顾遥的笑意深了几分,这位庾县令才不是不会混圈子的人呢?试探的精妙极了。 明月与林晋枫、陆涯对峙,墓室里的杀气似汹涌海水一般一重重波动。风形成一道道锐利的暗流从四面八方的方向汹涌而来,所到之处木材、陶瓷、玉石等物全部丁零当啷碎成一地。 几只野鸭在水面上嬉戏,一只野鸭猛的沉入了水中,不一会又附上了水面,扁扁的嘴巴上多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 聚集在车队周围的大宋士兵见状,他们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云飞龙趁着这股劲,想要继续进攻。就在这时,黄泽宗突然伸手从木栏之间穿过抓住了正要继续突刺的云飞龙的手。 一片连基本农业潜力都不具备的土地,暂时是不会引发欧州人的关注的。 三大妖孽哪里还顾得上龙行这个始作俑者,身影和化形同时一转,飞射向金刚巨猿的位置。 最后进行反俘虏训练,他们要经过严刑拷打,残酷的审讯,包括心理生理上的,以锻造出他们最坚韧的精神。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明末清初的招安浪潮中,来自闽南的民间海上力量,更多成为了受益者。 面对这种情况,夏侯烈怒目圆睁的对着空中密如飞蝗的箭矢接连击出数拳,成片的箭矢被他的拳风卷落在地。但这毕竟只是杯水车薪,他能护住自己和宇流明却终究护不住更多的楚军士卒。 “真的没什么?”王琳灵看着莫嵩的眼睛说道。那种眼神即使隔了很远,依旧让莫嵩感到一阵的心慌。 “别急,道兵有的是机会研究,我先说正事。”王富贵觉得孙腾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对道兵的痴迷了,不过这也是为自己提供了诱惑的工具不是吗? 虽然最后那一剑余力不足没有威胁到她,但是那种恐怖的感觉却遗留了下来。 一双充斥着冷酷的金色竖瞳缓缓睁开,和先前萝莉音截然相反的是,此时她的声音冰冷彻骨。 以往听过的传说故事里,倒是有这样的奇事儿,当真事来听,那时还是觉得不可相信,当时巴卓总感觉,人力有时而穷,就算天赋再高,武力再强,以一人之力击败十几万人,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吧。 众多将领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心中对明王爷多了几分不满,前些日子积累起来的好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鲁肯也有很多特殊药水、卷轴压箱底,可终究还是比不上杭羽的手段,毕竟光杭羽身上的曙光庇护,就不是鲁肯短时间内能打破的。 第一卷 第41章 谢昌的自信提议 她听到了什么?赫连容努力保持自己神智的一丝清明,不让占了上风。他说他分得清对白幼萱是欣赏不是感情?他说想要自己?他又说这种事只能和喜欢的人做? 当然,这不是因为一万一千人的损失太过难以想像,而是因为常开山若真的死战不退。乃至说秦州军若一直没有变化,即使秦皇图浪也不可能无休无止的让这种消耗战持续下去。 她也终于记起,下午的时候严嫣过来找她,说要劝自己同意卫无暇的提议,自己还十分气愤地指责她做了卫奸,后来……后来自己喝了杯她倒的水,然后就再忍不住倦意,睡着了,再醒来就是这里。 谎言王子希瑞克从此幻想着自己就是至高无上的高存,除他以外的其余神明都是卑劣的伪神。 立时,远尘怔住了,我急急跳下箱跑向远尘,围在前面的兵士慢慢散开。 “他就是我曾经给你说的傲晨,从今天开始你就追随他,做他的左膀右臂!”泠儿肃声道。 现在的我,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享受宁静的幸福。反正游戏里我已经八夫,也算享受过了。 我狂汗,拿着衣服地手冷汗层层,蒙唏雨那种制伏诱惑类还是免了。 毕竟身为江湖人,谁又不好各种名声。不是为了名声,那些江湖人又怎会来到林西镇。 此时,这个青云宫只有他们三人,因此,这句话算是私下问,作为一个父亲想要问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真的是一个父亲问的问题吗? 这可不是她重色轻友……不对,那俩人根本不算她的朋友好么?尤其林峰还是仇人,压根不用考虑优先顺序的问题。 话音刚落,雷霆四起。就以迷宫入口正上方的天空为中心,万条闪电向四面八方奔腾,绝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随后,雷霆中心的天空出现了一个窟窿,一个尖锐的金属物体穿刺进来。 细狗道:”她会转让公司,但是,视讯专利在我们手上,别的公司买了也是白费,所以她就只能转给我们。 如果真有什么三元一气功,明月怎么也应该抢一抢,但怎么看这事这么不靠谱,八成只是假消息。 孩子醒了后,何芳先奶了一下孩子,才重新放到了摇篮里,可王玉兰给抱了起来。在厨房忙活都是抱在怀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电水壶往暖水瓶里倒滚滚的开水。 因为这个高台的出现,秦凤兮不由得抓住了陈太玄的手,有些紧张的感觉,因为她不知道这个高台到底有什么用,后续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这就是闻道,一法通则万法通,所幸指风仅能转换成初级神通,否则方笑云根本撑不到现在。当然,陆亢如能以类似手段施展出中级以上神通,则未免太逆天了,合理布局,独自一人便可灭杀大能。 两人身边全是汽车残骸和被烧焦的尸体,看起来战场是在某个城市的街道上。 “辛苦,辛苦。”董浩明白齐华和李和这是给自己撑场面,可是心里还是忐忑,毕竟是狐假虎威,没有真材实料。 云姑和一个灰衣人交手,这个灰衣人是蛇灵的杀手,因为他的头顶那个发饰实在是太明显了,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 在这一刻,以他可以清晰的感觉的自己的身体的蜕变,无论是细胞还是骨骼都变得更加的强大了,肌肉虬结如龙,骨骼晶莹如玉,血脉更是浩瀚如沧海,血液流动声音轰隆隆作响,比之怒涛还要汹涌。 “不错。我有些好奇,不知道尹俊枫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邪风淡淡笑着,道。 一个多月前,潘震突然感受到蕾娜的封印被解开了,可是吓了他一声冷汗,还好没过多久,蕾娜又重新恢复了自由,潘震这才松了一口气。 媚娘本能的伸手一指,一道白光落在那猛兽身上,那猛兽顿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瑶池中人行事,都是如此蛮横,不分青红皂白吗?”许仙质问眼前的云梦仙子。 许久,漫天的神光和枪芒才散去,朱优和徐若谷伫立在虚空中,衣襟翩翩,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神弓震动,一道道黑色的箭矢激射而出,撕裂了苍穹,将虚空射出了一个个巨大的黑洞。 许仙趴在栏杆上往楼下望去,见胡心月提着食盒向池塘中走去,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悒悒不乐。 之前代打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因为暴徒和雪鸦的缘故,事情闹到最后极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为了平息风波,谁也不知道主办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那我们便去看看!”唐三葬下马,一行人走进大山,只觉幽山空寂,山禽对语,涧水滔滔,白云生起。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让龙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拥有如此辉煌的盛世。 然而木家作为一个家族能走到今日,家族的子弟很难有笨蛋,且都是非常忠心完全相信少主眼光的人,并且异常的团结。 路远接受到宋志远的眼神,无辜的摊了摊手,表示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直到穿过甬道,来到平台上面时,达芙妮都是懵的:莱斯给她揭晓的消息过于劲爆,以至于她的大脑一时半会儿处理不过来这个消息。 剩下的两只碧眼冰蟾大感不妙,后肢一蹬,一跃而起,跳出十几丈远。 他们还真的挺有战斗意志的,在兰芳火炮的猛烈轰击下还能生存下来一些人,这些人还能对兰芳陆军展开冲锋。 看着苏灵那副操心的模样,容渊心中温暖但又有些疑惑,他总觉得师姐常常心事繁多,好像总有什么事情在担忧,好像师姐身上有什么秘密,和他是一样的人。 第一卷 第42章 老窝囊废你哪来的自信? 经过这一次渡劫的失败,虽然尚未晋级成为剑尊,但雷诺所得的东西,却显得异常之多。 又过了一会,人走差不多了,留下一桌是毛头、穆长青他们,也是才过来,本来也想早点过来捧个场,是看到前面人太多,所以就改到零点人少时过来。也没什么东西了,开了几瓶啤酒边喝边聊天。 一名守护在传送点的护卫绕了绕头,“怎么感觉刚才有人出来的样子?难道我眼花了?”看到周围的护卫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站着,他摇头苦笑,似乎当刚才没回事一样,继续守着。 王重阳误刺断龙石的机关,整个古墓都发出了扎扎的声音,仿佛就要山崩地裂。大伙儿都吓了一跳,赶紧远离古墓大门。 张德天这几天很是郁闷,自从在飞机上遇到神天行之后,他原本很是高兴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每个秋天都变得似曾相识,每个秋天都仿佛是许多年前,一个未完成秋天的待续。 “拿来什么?”王逸天的脑袋明显还有点豆锈,显然没有明白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便伸出手去,把手放在猪头的手心里面。 奶奶问我看见的是不是就是太爷爷,我说我又没见过太爷爷,怎么知道是不是,而且那人站着的样子也不像个老人,我估摸着不会是。 就凭云氏几次三番的威胁十一,想让十一给她跪下,那已经是大罪一条了;她的身份不明,三老爷却拼死相救——让人不怀疑他都不成。 “不,不要去……不……”睿王福晋将萧盈娣的手腕抓得越来越紧,不肯她跨出半步,同时还不停地摇头,脸上的表情复杂,有畏惧,有仇恨,有坚定。 众多强者都沉浸在震惊之中,今日所得到的信息是他们这些年来最颠覆他们认知的。 “喂,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进村?”就在我们几人刚刚进入村子之时,一道声音忽然从村上响起,只见一位老者缓步而来,眼眸中有着一丝警惕。 感受到那磅礴的玄气,玄天与我的眉头大皱起来,本想后退,但发现几名道士的玄气再度打了过来,而且此时在其身后,一位白发老者还在为他们传送着磅礴的玄气,可想而知,这波玄气劲道有着多么恐怖。 法相的体术功夫即便在整个五台山上挑选出的三十余名沙弥中亦是数一数二,同龄少年难有与其分庭抗礼者,即便眼前的少年功夫也未必在法相之上。 这些真相休天君,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在观望,他要看看,天宫到底能否容得下他。 就算按照华夏新规定的那个什么法律,换人也得是三年后的事了,三年时间还捞不够吗? 只不过他的态度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的,不支持也不反对,让两个年轻人自己去相处去决定,不像是他婆娘张桂芝那样,一个劲儿的就知道阻拦。 后面的金咬牙切齿地一拳砸在地上,却是没有多说话,他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那个东方男子,自己几人恐怕走不出这片荒原。 倪建军想争辩,但看到对方目光炯炯,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勇气马上消失。 阿绣说:名字是好说,关键是,他俩的户口想跟着我改到北京这边来。 一旦要是虚空认可了沈枫的身份,就同等于是让沈枫成为了这个虚空主宰了,要知道这个东西对于沈枫而言的话还是有着一些难度的。 尽管如此,依旧没有停止对他的寻找,却没想到今日他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鬼魂实力尽然也是不弱。 一旦今天的赌注出一点意外,他可就算是晚节不保了,代价实在太大了,让他有些迟疑了。 龙城有些诧异竟然会产生这么好的效果,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陆云急急忙忙又穿上衣服,抬头看向乱帝的时候,发现他面色潮红,目光也不敢再看自己,心头一阵奇怪,随后在乱帝的咆哮下,跟在他背后来到了他平日里的寝宫。 到了腊月二十八晚上,西园工业园就赶来许多车辆,有艺术大师现场指导观看,市里领导各县领导,也顾不上过年放假了,携家带口,赶来观看节目。 金三胖一脚踢了过来,张烨大骂一声,躲到一旁。两人也是如同以前一样再次闹了起来,虽然两人此刻的身份都有所不同,实力也是与以前天差地别,但几人之间的轻易绝不会因为这些而有任何改变。 陆云将茶放到自己嘴边,嘴角抽搐,心想——这陆家人,当真是没有一个好惹的,怎么都这么疯狂。 这一次,宋无忌因为自己的过失受到了严重的刑罚,不仅被当众打了三百大棍,还被罚后山面壁思过三年。 只见“百足蜈蚣皇”突然甩动起它的身体,一圈圈毒雾从它的周身散发出来,将它的身体包裹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雷霆巨兽也不断撞击消耗着毁灭炎龙的能量,数百血色狰狞巨蛇张开獠牙疯狂撕咬吞噬着毁灭炎龙。 第一卷 第43章 柳姨娘下定决心跟随二房 一只黑色的香狸顺着院门跑进来,就像喝醉似的,跌跌撞撞的奔向了笼子。 百无聊赖的,放才还在的包子一会儿又不知道跑在这偌大宫殿中的哪处去了,只能听见窗外一阵阵风刮着窗户纸的声音,没多久,夏筱筱就瞌睡连连。 一面大叫着一面急冲冲的往这边赶。可等进门来,却看到齐康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和姬上邪谈笑风生,刘策满脸的焦急担心便凝固了。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阿泽的睡颜,每一个轮廓,每一条弧度,都仔仔细细地看。 白珂在车上就不说话了,非常认真的开车,我想要解释清楚我和白禹城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的她可不是因为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而倒下的。看她身上汗津津的衣裳,还有那惨白的脸上满满的汗珠,可想而知他刚才又唱又跳的耗费了多少精力。 可是,现在是在日本,我举目无亲,更加不懂得日语。我就算现在跑出去,也根本没有办法自救。 “他可忙了,今天估计是不能见你了。”金百合休闲的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时不时修剪一番。 “苏阿姨,一会我就不陪你去看医生了,我去找一下唐医生,让他打个招呼,多照顾照顾你。”沈关关淡淡的说道,这会她是看出来了,苏茗在这医院肯定早就已经找好了医生,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来这里检查。 唐糖心下不免有些烦躁,这个6勇,明明说好了今天一定会有消息,这到现在了,连个风声都没听到。 邵辉杰在怒视着萨满教的祭师,但祭师在扫视了一圈邵辉杰家院子里那些被邵辉杰打倒在地上的萨满教教众之后,两个眼珠子却开始滴溜溜的乱转了起来。 只不过麻烦又来了,这位于地下室内的卧室安装着一道厚重的防弹铁门,很显然是坤杉特意安装的,为的就是形成保护他的最后一道防线。要想制服里面的坤杉,就得首先打开一道缺口,让自己能冲进去才行。 以林枫跟柯德的关系,别说是一条船,恐怕更值钱的东西,林枫若是想折腾的话,柯德也没有意见。 后连忙点头答应,也许是他实在累得坚持不住了,正好有人给他一个台阶下来,他好停下来休息一下,喘口气。 张玉迟疑一下,招呼诸将,把朱高煦拖出大殿。一路上,朱高煦骂不绝口,直到消失不见。 任何事情都是要比较的,原本四人对自己的收获还有些不满,可知道其余四个精英天才根本没有收之后,孟琴四人大感欣慰,突然间对自己得到的收获感到满意极了。 新的环境,接触到了一些新人,自然而然的千崎百合的印象从他的脑海里渐渐的消逝了。 “半成威力的下品下等圣域绝学么?这种程度,比起第三圣徒最强一击又能强到哪里去?这家伙定有后手。”韩风心中没有因为对方的攻击不强而感到大意。 只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唐峥表现出来的实力,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刘洪看着蒙奇一出手攻势便是这般的猛烈心头也是不由一惊,只是他却不害怕,毕竟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太大,他相信蒙奇根本破不开的防御,即便是耗也能将蒙奇耗死。 “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史塔克喃喃道,就算是之前崩玉在的时候,也没有鸣人现在这样挥手间就让人变成一个废物的手段,不管怎样,这对他们来说绝对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由于生化危机的恶劣影响,苏州城现在变得很萧条,本来就不拥挤的街道现在都变得空荡荡的了,只有巡逻的步战车在行驶。 不过现在大公子冷忧寒变成了这样,以后很多时候,大公子怕是都不太方便出现在人前了。 振作着起身着了素白的罗裙,嗅着晨风步到院中,碧桃花已落尽,满园只剩翠绿,也好总算有些生气。 第二天开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是暗地里各方势力却都已经在准备着三方会议的事情了。 别看这些元婴修士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之前是因为吴牙子说的还有些虚无缥缈,他们心底还有所怀疑。但在此时另一种更趋实际的猜想产生时,他们就都盲目的屈从与这种猜想。甚至于就认为这不再是猜想,而是事实了。 只他转身深深地看了眼老李头,老李头也同样眼神坚定地回望了下沈烈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正说着,尚食局送来“桃花粥”,此乃以新之桃花瓣煮粥,更佐以上好的蜜糖,入口绵甜甘醇,别有一番清新滋味。 麒钺一双不同眼睛的瞳孔刺目彩芒大放下,一下将两种灵目神通运用到了极致,眼皮不眨一下的死死注视着晶粒。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拉齐奥队的战斗力肯定会得到大幅度提升,虽然他们的进攻还无法恢复到赛季初的水平,但是用在冬歇期前的这几轮比赛已经足够了。 辛艳翎尴尬的笑笑,想到自己现在是拿人家钱在工作,也不好继续闲话家长,朝张扬挥挥手继续认真工作了。 “看来自己遇上对手了,如果再继续隐藏实力就不好玩了,好久没有发出十层力的射门了,不知道准备方是不是换了更为结实的铁丝网。”张翔邪邪的笑了笑。 事实上,新区的环境、别墅的溢价、乡亲们的收获等在十里八乡早传开,再加上新村附近将要兴建分学院,使得桑家坞新村一时炙手可烫,即使渔澳镇的居民们也羡慕和向往。 大家在吴凯的话说完后都纷纷向吴凯做出保证,但是吴凯却没再做出什么承诺,只是简单地跟他们聊了一会后,就让他们全部都回去了。 第一卷 第44章 过继胜哥儿!? 看到蛟龙竟放下争斗,直接向远处逃窜,老僧实在是没有意料到。 “我又不怕狗,难不成你怕我吃了它们?”慕容烨好整以暇的瞧着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林埕之不断打听有关西蜀的战况,另一边还得知扶离不吃不喝,吵吵嚷嚷的要亲自回西蜀。 “姐,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权做主自己的事情。这件事就算老妈知道了我也不怕,这是我自己挣的钱,凭什么我不能买房?当初你买房的时候,她们可没说过你一句。”葛木子忽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梗着脖子说道。 平时龚勇都叫她的名字,现在直接称呼她的职位,可见龚勇已经对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了。 他们谈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所以无论是谁,看向马林的表情都有一些复杂。 除了东方玫、白灵的自己之外,剩下的十个置业顾问葛木子都一一分摊了工作给他们,直到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葛木子每天的工作量竟然有这么大,众人心中瞬时佩服不已。 “别怕,我就不信他能打死我。”轻轻将葛木子扒拉到了一边,岑子石继续往上走。 一轮红日升起,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径直照射进山洞,映照于盘坐在地张军的脸上。 钱罐子精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在叫自己,她咬着吸管,认真地喝着橙汁,然后慢吞吞的走了。 只是摇了摇头的陈恺鸽把手擦干净,就开始仔细的看起顾君编篡的剧本来。 “傻少爷崛起了,成为清水县第一天才。我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至于为何到白云学府后,又跟辰家的人走到一起,还得到辰家的法器一套,我说,我想帮少爷,你信吗? 也就是说,江尘淬炼开辟万煌大道的速度,会随着接近杨安的长度而变得越来越困难,这样困难,就如同大道了自身境界的极限,被禁锢境界很多年都无法突破的壁障。是的,很难突破的壁障。 林艺作为直接牵涉其中的当局者,尽管她不并是害死少年的凶手,可药液是她输的,事端又因她而起,就算不追究刑事责任,院方也不堪舆论压力,最终决定将林艺辞退。 李总抢着签郑婉清做代言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么别的企业也会抢人,毕竟谁不想抱环球的大腿? 希路达安下心来,但想了想又感觉不对——从来不干坏事?茶修以前好像当过绿林好汉的哎? 她不跺脚还好,这一跺鞋坏了,脚指头跑了出来,鞋底也脱胶飞到他的面前,顾笙盯着被她踢跑的鞋底。 单是以上三点,就足以淘汰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玩家。所以说,能进入这所学校的,都是有一定资质的。 只见约莫几百米外村镇灯火通明,暗惧甚至能依稀看见不少人影在路上闲逛。 听见水璃国,皇上一怔转头看向一身煞气的傅黎夜,许安想起那天闵月公主莫名其妙的对着苏清韵吐口水,一想就马上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傅黎夜。 这下可好,还没等龙浩问出这个大疑惑呢,张角反而自顾自的提了出来。 不过就算认出也没关系,反正云星野知道她和虞星楼的关系,自然不会揭穿她。 沙沙一收掌,桌面椅面“砰砰”掉下来,众人一吓,声音太响了,以至于楼悌上响起急促地三步并两步的脚步声。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一会楚觅来了我们问问她打算如何处理。”赵克志见火药味十足,从中间打着圆场。 好在得益于人味降低,这已经不算张子民思维中的重点,在当时,仍旧一本正经的回答了冯陈辰的若干问题。 虽然她和楚秋阳关系也一般般,但是作为父亲楚秋阳最起码没有冻到,饿到她。又活一世,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与自己仅有的两个亲人关系弄的还是那么冷淡。 “昨天应该是那送东西的出卖了我们,哼!”雨夏一声冷哼,从吃饭时候的暗杀就能看出来。 “支援二十一区本部?呵呵,他们垂死挣扎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激动呢!”军官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一脚将脚下的尸体踹了出去,脸上浮现出温怒的神色。 安保安自然不知道这些,当然把她暴跌到负分啦,再说他也不知道她是外星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是什么反应。 先前,在那尊菩萨出现之后,艾德里安的肉身在那颗种子的影响下,顺理成章地双膝跪倒,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表示出对“主”的崇敬和畏惧以及无尽的奉献之心。 “你可以让那个讨厌鬼去嘛,为什么非要自己渡气给他!”秀儿看秦清为了救高渐离,不惜嘴对嘴地吹气,就好像吃亏的是自己一般,用手指着荆轲和高渐离气愤地说。 第一卷 第45章 泪目,一家三口见面! “胜哥儿这是要去哪?” 谢胜回头一看,微微错愕道:“锦姩堂姐好,我……我要去……” 他支支吾吾的,像是羞于启齿。 谢锦姩的美眸微转,片刻便猜透了他的心思, 原谅我的狡诈,怪就只怪这家伙只顾着灭我而没有注意到附着在我身上的触炎。话说你们在旁边看了这么久也该知道我的灵魂烈焰,不去攻击我的同学反而来打我,找死嘛。 不待故作媚态的郑可岚继续冲着洪承宣发嗲,江城策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出了vip包间,并最终止步在一个鲜有行人路过的窗口。 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次之后,从此对那些乐此不彼地走进美容院做美容的人表示由衷的佩服。 紫月挂第二防线,此时,这个备战了数百年之久的防线,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战争。 街道中,明显已‘乱’成一团,许多士族人像个没头苍蝇一样驾着马车冲来冲去,每过一条巷道,便可以听到一片似歌似泣的乐音。 厮杀,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了。就像吃饭,喝水那么平淡。只不过,吃饭可能会噎到,喝水可能会呛到。厮杀,自然也可能会死掉。 这玄武似乎像是活得一样,先前何清凡向天空一甩,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再逆天的攻击,只要打不到自己的身上那就都是无用的。可是现在,那玄武像是有神志,会自行攻击。 因此一股比之前更为强烈,也更为陌生的战栗感瞬间便席卷了她的全身。 最后一个保镖,猛地一拳打在燕归尘的背上,嘭一声响,对方握着自己的拳头,疼得嗷嗷叫。 这就是宇宙里的黑暗森林法则,种族的毁灭,在宇宙里发生着千千万万,陆川不可能每一个都管得过来。其实陆川可以出手挽救它们,但没有必要。 我心里一喜,手急忙便顺着凉风摸了过去,只是这一摸,我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便又熄灭了。 周围黄巾士卒见老大发话,哪还会再凑过去送死,立刻心中欢呼一声,掉头迎向山上冲下来的大批官兵。 这是一个机会,同样,也要看她能不能把握住。可能觉醒三色,也可能连一色灵力都得不到。 “可是在我看来,您把这位使者派过去,根本就是在羞辱我的主公。”副官毫不客气的说道。 五行鬼是鬼的诸多种类中的一种,自然诞生的五鬼十分稀有,而且因为自诞生出便有着奇特的能力,都会被地府直接带走,心地善良的成为鬼差,而心思邪恶的则直接被关入地狱之中,以免它们遗祸人间。 不过,当一道震天雷声轰然响起时,她的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蓦然望向那片被孤立出来的云。在那上面,电蛇翻腾,滋滋作响,无穷无尽的灵力被吸引而来,汇入电海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眯着眼睛一副看戏模样的大将军何进,终于嘴角微微一挑,上前两步大声道:“微臣觉得,皇上的提议十分恰当,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什么意思?你想说你又救了我?然后我是不是又得感谢你?最好叫你去宿舍,我以身相许吧,你过来呀!”我顿时怒火冲心,想起今天早上门口阿姨说的话,和当众被扇自己一巴掌。 第一卷 第46章 柳姨娘腹痛 谢锦姩悄然盯上了谢流萤,突然说: “母亲,妹妹,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的一桩趣事呢。” “什么趣事?”慕容氏问。 随着杰尔斯和迈特二人的冷喝一声,他们手中分别射出一道血红色光柱射在了血池中的夜枫身上。 艾米丽没有任何迟疑,也紧随着跳进了水中,两个靓丽的身影在水中嬉戏,犹如两条无忧无虑的游鱼。 余力这一掌发出,疾风劲起,自然也吹得那人麻布长衫一阵抖动,那人猛然间一回头,熊倜顿时激动地浑身发抖,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傅逍遥子。 听到这道声音,阎罗与阎无双脸sè同时一愣,两人对方一眼,都明白了各自心中的想法。 寿宁长公主想不到她提的居然是要银子要庄子要地,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只想要这么些东西,还以为真是什么高贵的。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如此轻易打发走沈若华,倒是省了她许多麻烦。 她与麦哲伦不可能忽视那么明显的证据,但那无论如何都不符合常理。 一阵秋风掠过,月光似乎暗了一些,聚义庄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仿佛充满的可怖的鬼气。 “这么说,神盾局也来了?”琴眉头一皱,悄然收回了力场,强尼自然也恢复了自由。 原来是薛茂业的意思。沈若华低下眉眼,微微露了笑,看来广平侯很是有诚意要请她去州府赴宴呢,只是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动手。 平淡的简单话语,缓缓的飘荡在巨大的广场之上,让得那弥漫广场的弥合气息,略微动荡与紊乱。 但是你知道因果论最早的提出者是谁吗?苏格拉底,按照你所说的,他就是五长老在回归地球之后,其中一名长老正的化身。 “我说你们几个,让一让!”苏驰夹着烟卷的手冲那几个家伙点了点。 “千梦,你回来了!”一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林千梦说道。 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这特么的还是人吗?飞檐走壁,弹指神通,这不会是武侠里面的人物穿越到这里来的吧? 就在王开迈步向前,准备掀开帘子离开这断层之时,那中年男子则是摆手出声,进行阻拦。 由于思乐的尸体已经腐烂,所以并未按照当地规矩,在家中堂屋停棺三天,而是当天就挖坑下葬。 “赶紧把果子摘了,吃了,这样,那个大家伙闻不到气味就追不上了。”人参娃大声焦急的喊道。 苏驰的话虽然不客气,却是在帮他呢,阿巴尔心里一个劲儿的美。 当然,若是沈若清一直不知好歹,很难追上的话,他就可能会采取一些手段了。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手中的‘鸡’‘腿’,端起酒碗随手跟身旁的战士一碰。一仰头整碗酒就下肚。 洛奇的龙阳圣火,与对方的电球瞬间碰撞,溅射起了满天的火花。 “长安,霍长安!你回来。”孝安身子猛然一晃,这位向来养尊处优的铁血太后声音嘶哑、云鬓微乱,眼圈都红了。 “没问题。”一听到赵无极的声音,托尼与海格尔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立刻就钻入了车门中。 第一卷 第47章 她是孕妇,你作什么妖? “还不快去请大夫!”谢昌抱起柳姨娘往北院跑。 朱妈妈吓得脸色比纸还白,她刚才也没少帮腔骂柳姨娘,柳姨娘的肚子要是出了事,大爷不得劈了她? “怎么办啊夫人!她不会是动了胎气吧?” 比起苏钰给他的翻倍的钱,这确实已经很优惠了,不过凭空能赚来十万块钱,这也是个不错的意外收入,差不多就行了,也不能要得太多,要不然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用强的,用计谋,分分钟让秦风归顺与他,到时,凭借东区,中区和北区的优势,一举拿下南区的商盟,就能一统巨壁了。 “哈哈哈!它要变异了,这个地球已经装不下它了~!”图奇哈哈大笑。 她就不信,柳妃心中会没有秘密,至少在她看来,柳妃对周王就没有真心的爱意。 他再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连同这里残留的气息,都一日一日变淡。 他们要承受数十次的化疗,就算最后也不一定可以完全康复,癌症就算在当今发达的社会依旧是一个没有攻克的难题,谈癌色变。 陈毛此刻把长剑横扛在肩上,两只手在长剑上荡秋千一般来回扇动,虽然身在极寒之地,踩了这么久的雪路,一身毛毛汗,那酸爽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于是,整日里想着如何当好一个米虫的宋如玉很悲催的被推上了协理管家的位置。 “等我,四年后我来接你。”为了他这一句话,她忍受所有的苦难,只为等待重逢的那一刻。 现在的鹏城可以说是改革开放的中心,因为政府发布了一些大力发展经济的优惠政策,所以很多港商来到了鹏城建厂。 沈月现在刚突破是做不出来的,但其他中级傀儡耗费些时间是可以制作出来,可以说,如今的她若是单靠中级傀儡这门技艺,是能在红云坊安身立命的。 明川跟冉茜茜两人一块走进入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味,令人忍不住皱眉。 而妖族援军到达,怎么也要半个月的左右的时间,大概率还是来得及的。 “那还是算了吧,只要你不嫌我这里破,你想住就住吧。”季南烟只能让步道。 这是一种传送法门,看样子应该是要讲其余的天选者传送进入新的场地。 可就在禾苗打完了一套拳,转身看向身侧那片空地时,却惊奇的发现,原本应该出现在此地的苏恒竟然没有来。 当初这场宴会本就是为了将各大权贵聚齐于此,让众人互相认识,再拉拉事业。 炼气五层用开山拳,虽然威力更大了,但无法像炼气三层一样完全碾碎炼气五层。 后面的天地大势更猛烈,汹涌澎湃而出,带着一股深深的毁灭之意冲了出来,撕裂所有的一切,这是坟主人的算计。 只见普莱斯从一旁的地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纸盒来,拿到桌上将纸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铺开后。 李权只得不停感叹,感叹这个社会金钱至上,感叹这个娘们大手大脚太有钱,随手一抽一甩就有几千块钱。抽多了能砸死人的。自己一抽一甩也能砸死人,都是钢镚嘛。 月灵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了疑惑神色,任何一个动作表情都动人无比。 第一卷 第48章 老夫人还有最后一道杀手锏? 顺泽姑姑让下人把谢昌拉开,刘惠兰披头散发的,一腚坐在地上,呼天抢地, “我不活了……” “不活你死去!” 真是好笑,和黄欣八字还没有一撇,倒先扯来了一个情敌。靠在床头思忖了片刻,我起身抓起手机,走出宿舍,来到走廊尽头,拨通了黄欣的电话。 好不容易,房门总算打开了,楚盼盼迅速闪身出来,良辰美景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你一句我一句就噼里啪啦起来。 周瑜为了练兵方便,加上便于加强与祖郎山寨里的联系。故而在新兵队伍组建完成后,离开了叔父周尚,带着军队来到了宛陵,这个丹扬郡的第二大城,驻扎下来。 如今穆大少以是三重天尊者,丹田之内本源已经接近饱和,距离本源灌体的至尊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故而穆大少全力施展本源下,低于第三步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团灰烬,随着清风消散在世间。 改变序列编号的gn-001智天使高达更是给柯尔特一种新生的感觉,自己的双手重新握住cāo纵杆的那一刻——似乎自己的心灵与冰冷的机械间建立了某种奇妙的感觉。 “去你的”锦慧有些脸红,“那你昨晚住哪儿?酒店?”她的那处房子这么长时间没住人,她肯定不会直接去那儿的。 到了掌灯时分,良辰美景送来晚膳叶语笑也没吃,只吩咐良辰美景守在房门口,没什么事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她,两个丫头纵然担心,可也只好照办。 明明是一张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却让她久违的感受到被关怀的滋味。 “是,他们会感念王爷的恩德的!”见喜心中也是暖呼呼的,王爷这么体贴,也是他们的服气。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当初年幼天真,满心以为母亲早晚还是会喜欢自己的。只要自己再听话一些,再乖巧一些,母亲就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周朝得势不饶人,如水银泼地般的以更加精巧的剑技罩向了韦勒斯拉纳。 一旦他们失败,之前洗劫的九个门派的资源,全都要吐出来,不仅如此,还要搭进自己的性命。 正当玄星疑惑时。身前地那块巨石突然出了微弱的金光,玄星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变化。 这里面,红光和青光经常出现,但凡厉鬼,都是没有什么意识的,只有心中的执念,一直操纵着自己。 面对喊话招降,少有迟疑就直接杀人的铁甲精兵们,那些投降没多久的士兵。基本上是一句话就立刻扔下武器投降。 四公子身边都是自己人,四公子还怎么能赢,只能一步步被杨潮牵引着走。 “不知这位是谁?我方才所言甚为可笑吗?”进来的年轻人双眼斜翻,露出了一大圈的眼白,鼻孔向着赵兴怒冲冲地问道。 九月的北庭已经进入了寒暖交替的季节。白天日光毒晒,夜晚朔风四起,寒气逼人。 吞宝炎狮发出一声怒吼,全身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战意十足,化成一道火红sè的残影,向黑鳞蛮蛇冲击而去。 此刻郭超和卢汉国两人再度与于天龙、赤影冷战在一块,双双不留余力,招招置人于死地,战况极为激烈。 第一卷 第49章 谢胜起疑心 谢流萤脸色瞬变,春柳是谢锦姩身边的贴身丫头,她怎么来了?要是让春柳看见她在蘅芜苑,谢锦姩最是精明,她肯定会怀疑! 两只猎豹在院子前门旁边的铁笼子里面,两只老虎在院子后门旁边的铁笼子里面,而三只狮子在白色住宅的门前旁边的铁笼子里面。 这些事情,就是这样的,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么多,毕竟今天这情况,谁都说不好什么了。 郭玉儿闪开龙筋,只身化为一股怪风,直接朝着少延冲去,少延心思灵敏,立刻躲开了郭玉儿的攻击。 对于招娣,他也是真心喜欢,只是她总是对自己总是不冷不淡的,只有自己伤心落寞的时候,她好象才会对自己好一些。 林朝辉沉默不语,信宜有些慌乱,这一切龙坤都看在了眼里,他没有逼问,而是给信宜一点时间考虑,他缓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里,看着信宜。 凤息点了点头,妖魔逃窜致六界祸乱四起,不过听说已抓回来了大半,自从伏羲回来,天界已是太平了不少。 “裂穹圣焰,我跟随主人的时候见过一次,是在一以火焰入魄的天阶修者手中,其与人争斗,全身上下皆是裂穹圣焰!瞬间成为了一个火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贪狼卫见多识广,对此些轶事,更是出口成章。 方通天的话语,少延不得不信,方通天没有理由去哄骗少延,早已经在第一庄之内,强大无比,更是拥有不少的弟子,身份地位,也没有任何需要对少延离间与轩辕简的关系,对其一点用处也无。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衣服首饰啦。你给姐姐们买了却不给我买,别以为我不知道。”结衣说着嘟着个嘴,一脸愤怒的看着翔龙。 凤息心中着急,便又悄悄拿出青冥送给她的灵簪握在手心里重得划了一下,感觉到粘湿才收起来,只是此处本是被结界封死,青冥仙尊未必能及时赶来。 前两天她过来面试的时候,彭程也在,一进门闷声闷气的问,像是感冒了,走了以后,老板特意的问了问彭程的意见。 沈勇阴冷了下来,所谓同行是冤家,如果是通过正常手段,抢走老沈火锅店的客源,沈勇无话可说,利用阴暗的手段,那就说不过去了。 在大家都觉得陆铭远成为开国功臣,即将荣耀无比、加官进爵的时候,他只挂个将军的空头衔,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箭射出去的时候已经能够与意识相通,精准度提高,百米范围内百发百中。 “那你能告诉我们你刚才是怎么将这些雪变得那么大的吗?”说着火三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表示很大很大。 彭程不停地叨咕,无论义哥说了啥,他都沉浸在自己的话里。他似乎能感觉到钱朝着自己飞来了,夸张得好像这两万块钱,是两万块砖头,对着他脑门子呼了过来一样,躲没处躲了。 “家里,你呢?”贝贝刚吃了晚饭,还没收拾电话就来了,她躲到了阳台上,感觉隔着个不到三平米的厨房,再看着妈妈忙活,心里安全多了。 第一卷 第50章 步步逼问,意外靠近! 谢胜走后,谢锦姩觉得无奈又好笑, 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了,齐瑜将行李收拾好,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一点食物与水,主要的还是弹药与药品,刚刚好够放一个背包,而婵儿则是将准备了一大堆零食,还有漫画,装了整整好几个背包。 要是羽灵戒在手,他雷羽那还用与石人缠斗,直接凭借其锋锐程度将石人大卸八块就好了。 不过这些对于雷羽来说无用,声波攻击主要针对人的灵魂,白鳞猿境界虽高,但对于之前的雷羽来说,却不过是个笑话,他现在虽然境界跌落了,但精神力反倒是愈发强大。 “老大!”林仁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向着座椅上的男子点头哈腰。 “你想说啥?我给你时间解释,三秒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直接让你变成大胖子!”妖娆冷笑。 部署完剿匪之策,众人散去各自休息,而刘志,却是跑到了柳兵列营房,阿谀奉承提及了联姻之事,柳兵列也是非常的高兴,刘志之谋世间难得,有此义婿,我柳军天下无敌,士子放心待剿匪过后,我便与兰花商谈。 “好好的你哭什么?是不是太疼的缘故?”怀里的丽人泪眼朦胧,桃花眸子上蒙着一层氤氲的水雾,看起来让人心碎。 如果她能把出手时的那一声剑鸣以及荡漾出的那一丝波动也都尽数掩去,那就更完美了。 “多谢林兄一路照顾了。”沐芸也笑着说道。对于林毅,她的感官还是不坏的,出身平凡的他,虽然现在实力颇强,却始终没有那些高贵子弟的架子,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这样的男子本就不让人讨厌。 光束闪烁,黄猿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高空,彻底凌驾于这个红土大陆之上。 “找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休息,最好是有水源的地方。”陆玉对着四人微笑着说道。 疯狂的咆哮着,夏洛特?玲玲的拳头就像是机关枪一样的轰击,所有朝着她轰过来的火焰拳头瞬间崩溃,完全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而随着那巨大的轰鸣声之后,天空之上,竟然开始裂开一个巨大的沟壑。 萨拉和安吉尔大呼头疼,但也只好一边和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边等待姗姗来迟的学院长和五柱之一的静留姐姐大人。 奈绪将那个还在不断抽泣地身子按到了椅子上坐下,关心地问起这件重要的事情来。 断断续续的六个字,mén神华弥漫,天凡颤抖,紫罂颤抖,魔宫圣子颤抖,三人血液沸腾,灵魂疼痛,他们感觉到了一股英雄迟暮的悲哀,这一刻,泪水止不住的滑落而下。 他慢慢地用阿q心情想着,反正自己年纪也不大,还有很多年呢,况且自己又不是没有学到东西,这个年试只是一次考试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何必如此的功利。 跟李逵在一起,老实说,的确有压力。但是陆平知道,平常的时候跟他在一起时有压力,但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跟他在一起,无疑,则会极有安全感。因为他强烈的杀气正是保护自己的动力。 第一卷 第51章 谢流萤晕厥,刘惠兰打上门 她猛地拉了谢流萤一把,那柱子狠狠撞上谢流萤的肩膀,然后猛地砸在她的小腿上。 砰! 柱子轰然落地。 “姑娘小心!”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他指了指九喇嘛的耳朵,然后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听自己说悄悄话。 鸣人试图给带土也来个抱妹杀,但他要比卡卡西稍胖那么一丢丢,于是未果。 布鲁斯说道:“跟上!”在船舷上用力一跃,如同大鸟般飞跃上岸。大副年龄不大,但身段丝毫不弱布鲁斯几分,不见他身体如何动作,人已经到了布鲁斯身边。 一早白雨便找到白起,让他下楼吃饭,今天水云宗宗主会派人过来接他们。 李大人并不是恶意提醒,而是好言相告,现在的天香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公主的身份,出宫肯定是不被允许的,除非得到皇帝的允许才可以。 这一下,四周顿时一静,陆远怔了怔,脸色徒然一变,下意识手指一颤。 等过了这阵子,等她们发现自己的皮肤日渐不必以往好的时候,自然又会想起她的胭脂铺来了。 比如自来也大人曾经叮嘱过自己要看着鸣人最好不要让他碰酒的事。 “呵呵。”血姬轻轻一笑,然后将令牌放在了桌子上,盯着令牌说出了一句话,这一句话便击穿了胡羽所有的谎言。 果然,走了不久,就找见一个深沟,底下黑洞洞的,投石下去,好久才听见碰撞声。 明明是珍贵无比的魂骨,姜玄却没有太过于在意,把暗金恐爪熊的右臂骨丢给了孟依然。 只要是没把握直接当成格杀独孤博的,或是孤家寡人一个的,打得过独孤博的谁都不会轻易招惹这老毒物。 如同风吹湖面般,荡起涟漪,光晕扩散出去的刹那,掀起一阵大爆炸。 “芙妹,到了。”车子停在了别墅的院子里,战司律先下车直接将芙妹抱了下来。 在楚秋妍的建议下,夏林希没有在迎新会上穿的合适的衣服,于是楚秋妍六建议去逛街,买一套适合的衣服。黄芷陶泽因为想买点东西也跟着去了,乔宇杰六只能在宿舍里看看数。 “二妮,这些天,你就不要出村了行吗?”她在村子里他会踏实很多。 萧景年也是个汉子,不管这事可行不可行,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实属难得了。 姜玄刚刚现身,叶泠泠手中就已经凝聚好了疯狂旋转的魂力圆球,不带留情地朝着面门攻来。 安玖看向她,只见她手腕处流血,五官因为疼痛紧急集合在一起,丑的要死。 林叶刚一张嘴,子奈说算了你别发这个毒誓了,换一个吧。就这样,被看的死死的,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林叶也没机会把子奈甩开。 “这位同学,你迟到了哟!”美艳老师笑着说道,没有哪怕一丁点儿老师的风姿。 “罗汉掌”驭魔老人不守反攻,面向密集的风刃直接迎上就是一掌,数丈的掌印不过是撕开了凤刃的一部分,后续的风刃接踵而至。 她就不相信了,难道整个三界就找不出比风尤往更好的神仙与孟了了在一起不成? “没看见车子,那我老爸应该不在家。”说着,渡边彻没用钥匙,单手直接拉开木门。 第一卷 第52章 谢流萤重伤,谢家人再次齐聚一堂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呜呜咒骂的刘惠兰一惊,一股子寒意从内心深处涌出, 抢天子赏赐,这是项罪名吧? 星韶道人心头不由得有些怪异,以往穿云老祖曾在他们面前吹嘘,这云雾罩是何等的强大,哪怕是同为紫府境的修炼者身陷与云雾罩中,想要找到出路也不是一般的困难。 柳寒大感奇怪,这听上去怎么那么象前世的专利授权,只是这个授权是以拍卖形式给出。 最终林木席卷了整个神矿,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席卷走了。最后一巴掌落下,将神矿给拍碎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也懂得剥夺宝术?”公孙良不相信,林木也如自己一般,掌握的是这种逆天的宝术。 虫族大军的后方,一座虫族母巢静静的漂浮在那里,母巢的中心位置,同样有着一座巨大的王座。王座上端坐着一个比常人稍微高大一些的人形。 而就在这时,陈世博却是脸色一震。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掌上传来。 灵蓝真人没有理会,他后退数步,再转身出去,待他的背影消失后,灵蓝真人看着桥真人。 大概就是清朝时期的华夏,紫禁城里面还坐着某位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历史交替中留存到现在的。 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元神境修为的那个还只是让他有些惊讶而已,虽然又加上了一条万年前的元神境修士,这虽然会让他感到惊讶,但是却不会让他震惊,乃至感觉不可思议。 “当然可惜!可是现在我们不是没钱购买移魂舱吗?!”约翰也气愤的喊道。 而有些那头顶霞光,一看就知道拥有莫名威能的大佬,更是可能已经达到了仙君的境界。 因此,德国情报人员找到她采取金钱收买的手段,最终迫使玛塔·哈丽受领了任务。 百草老鬼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槿夕竟然还有如此俏皮的一面,顿时愣在了原地。不得不承认,他的整颗心,都在苏槿夕的那一眨眼和一笑中沦陷了。 也是因此,国产电影电视剧虽然相比原时空,在海外成绩有所提升。 白皓天刚刚一路把顾安星扛过来,发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他不得已的打算去洗澡。 要是孙继宏没醒他或许还会有非分之想,现在孙继宏都醒了,他可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这样的临时情侣,有的人一回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庭中,变回可人人妻,而有的来年依然还会在路上,继续邂逅难忘的爱情。 要是真的这般容易,那赵铁柱才会怀疑,这是不是那些人故意抛出来的诱饵,就是为了让赵铁柱上当的。 “刚刚不是吗?”苏卿寒皱着眉问,一只手把苏染染的腰搂的更加紧。 赵铁柱毫不客气的对许龙说道,丝毫也没有想过要顾忌许龙此时的神色。 一道无形的罡气落在宋浩刚刚的位置,顿时间,地面出现一条深深的沟壑。 可话没出口,却见哥斯拉那对红莲之眼寒芒一闪,章鱼外星人顿时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 经过一天的旅途,白雪看着哥斯拉把自己带到了第六维度阳面,然后朝着一块大陆的方向,把她扔了出去。 第一卷 第53章 斗嘴 谢昌心领神会,吩咐道: “快,快去把衍哥儿胜哥儿都叫来!他们堂姐出事了,赶紧让他们过来帮忙!” 谢锦姩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 巨大的棺盖在机关无意启动后,一阵响动,慢慢的向上悬浮起来,最终停到了石棺正上方一米之处。 墓埃和维斯肯郡的背影要比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和谐得多,果不其然,如喂马青年所说,出了林子一座岿然屹立的城堡便映进眼帘,不论是它的建筑风格、坐落位置,还是与周围一片废墟相比的完整程度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原来紫萱的父母果然是将孟启给他们的灵丹跟一个修士换取了大量的钱财。其实那修士也想过强抢,但是,他担心紫萱的父母身后有大修士,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数据加载成功后,人已经到了奈何桥,四处弥漫着一股凄凉的味道,蓝黑色的礁石、如血的彼岸花,还有静静流淌的忘川河,清冷而又静谧。 待孟启离开之后,艾卓水突然抓起了身边的茶盏狠狠的扔了出去。只见那茶盏化为了无数的碎片,里面的茶水也四下飞溅。不过那些茶水刚刚溢出茶杯便是全部的化为了冰晶,与碎裂的茶盏一起成为了一朵绽放的冰花。 三人还在食堂用餐的时候,老二吃了半碗多的饭菜就说吃不下了,这会儿又想吃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呢? “你刚刚好像有没说完的话。”焕-汀擦肩走过牵着捆绑魔罗绳子的巅亡人赶到岱普诺身旁。 不过我们也不能但看着姬无力躺在地上不醒,急忙打电话让保安过来将姬无力给送进了医院,由于匆忙,没来的及通知其他人,我们三个跟着医院的急救车就直奔医院了。 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下面的!他刚才看的可清楚了,明明什么都没有。 老马以为我有多大的事,听了我说的这些话居然笑了,而且笑的前伏后仰的,看到老马这个情况,我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用犀利的眼光瞬间秒杀了他一万次。 玄气境的星核的十分昂贵,像银焰飞牛那个等阶能卖到三千星玉,其余的很多星罗落星核,加起来的价值同样巨大。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片刻后,他便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整个奥林匹斯位面就是他们的私产,无数神灵就在他们强势下簌簌发抖,虽然说对外的战果并不喜人,但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表现还是非常强势的。 高兴留守在这里,他们是暂时是安全的,如果高兴和阿呆不在,即便是孙嘉陵是造化境巅峰,也挡不住暗黑组织的人。 这地道是一条石阶,直通地下的,一打开,就有着一股子的湿冷气息伴随着腥臭味涌了上来,我见白狐下去了,自然也大摇大摆的跟了上去,而在我们走下这条地道后,白狐不知道动了什么东西,地道居然又给关上了。 随即,他上去到了他所谓的屋顶往远处看了一下,就这一眼,他彻底懵逼了。 论街头斗殴,估摸着这里的人全部上,都未必是高兴的对手,以为他们似乎都忘记了,高兴根本就是雇佣军淬炼出来的,单纯的打架,比他们强多了。 第一卷 第54章 谢锦姩对谢胜的考验 厅内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谢锦姩察觉到有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正看着她,她侧目看去,和谢胜四目相对,谢胜的眼神是探究的,带着几分疑色。 宁儒熙自然也跟在了贺兰瑶的身后,看着远方那个卫兵逐渐消失的身影,宁儒熙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一去,他就没命了。冒犯王族,连个全尸也没有的。只怪他做人太过嚣张,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在叶天的疯狂攻击下,金色的雕羽落了一地,好像在地上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夏雨一愣,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个一身麻布衣,头上带着个圆形蓑帽的人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和何晓艺。 炎兮缓缓道。许多人都是在抵抗神劫之力,很少有人顺应天劫,其实抵抗和顺应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而对自己的伤害也是相等的。 王跃早已对此招滚瓜烂熟,任何一个简简单单操作的身后,是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哪怕是一个技能,都会承受枯燥反复练习成千上万遍。 从雾气变浓以后,那牛头王就停止了攻击,叶天看到对方身上的变化,也停止了动作,退后了几步与那牛头王拉开一些距离。 不是跳跳要啰嗦,而是五人打这套体系的默契度实在是太低了,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王跃会打adc位置。 沉默过后,观众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与此同时他们脑海中也在思考,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遇到这种凯南该怎么打? “皇后娘娘放心,如绘省的。”苏如绘欠了欠身,周皇后又问候几句贤妃的身体、用药,便告辞而去。 近身搏杀之中,吐气令敌人双眼迷乱,只要其下意识的一闭眼,下场,就显而易见了。 梁泊昭站起身子,他的身材仍是高大而魁梧的,唯有脸面却是瘦削了许多,眉宇间已是有了风霜之色,连年征战,驰骋疆场,他今年不过三十二岁,两鬓间竟已泛起了霜际。 既然老夫人想将孙延龄纳了张彩霞,她就先下手为强,断了她们的这种念想。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答?”龙弋有些生气,这个管家,真是老了,反应迟钝的要死。 他说完这话,起身后将车门关上,顾津津透过茶色的车窗玻璃朝他看眼。 当然了,明面上她们也不好占孔四贞的这种便宜,今个到这跑马场上,也不过是为了撺掇建宁。 落水了之后,才发现哪怕是在这样闷热的夏天里面,全身侵泡进这样的水潭里面依然是冰得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谁让你最近跟周总走得近呢?你离婚后,周总又是关怀,又是找你谈话的,赵秉燕肯定有了危机感了呗?”钱丫丫一边吸着果汁,一边翻着眼睛对我说道。 说罢,她偷偷的看眼前男人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居然好像看到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点点。 晚上,我们一般要九点左右才收工,遇到人流量特别多的节假日,下班时间还要顺沿。 沈随心洗完澡回到床上坐下,点开ipad想找部电影看,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以为是自己的电话,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就拿起来接听。 第一卷 第55章 我并不讨厌胜哥儿 “敢问大伯娘,赏赐的事情我母亲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锦姩的目光如炬。 刘惠兰的装作整理衣裳,小声嘀咕: “那也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慕容氏沉了脸,“我早说过了,要么去报官,要么去问陛下的旨,否则……” 此刻负责日常跟踪卫星的几名航天员正一边无聊的看着卫星传回的图片一边闲聊着。 “真无礼。”戚七也未曾放在心上,拿出怀中的丝帕,踮起脚尖替吴慎行擦汗。 大量的迷彩军帐遍布整个草原,军人们来来回回的换岗,人数更是超乎想象的多。 毕竟是第三次吸收尾兽查克拉,而且青空体魄也达到了钢铁之躯,此次封印吸收七尾查克拉的过程十分顺利。 鬼鲛丝毫没察觉青空偷懒的想法,面对青空的信任与认可,他重重点头。 赵卿承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蓦地说道:“我知晓新娘新郎在何处了。”不理会厉未惜一脸的惊讶,他高举手中的酒杯对着那个窗口,轻声道:“祝福你们!”语毕,将酒一口仰尽。 怪不得富岳、止水等人如此绝望,光一个暗部的实力就可以压倒宇智波。 作为大筒木辉夜被封前诞生的第三子,黑绝或许没有两个兄长那样强大的实力,但应该继承了大筒木一族的一些特质。 李世豪从未想过会碰到这种事情,因此,今日也只是带了两个精锐保镖过来。 我已经有两天没去看莫晓晓了,不是不想看,而是觉得她对我有所抵触,尤其是提到死婴的事,她的态度就像中邪了一样。 “莫晓晓,你本是紫灵的姐妹,却如此伤害她,又要帮这魔物重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周毅义正词严的说道。 石先生中降后并没有什么不适,或是异常反应,三年里从未出现任何症状,我甚至怀疑所谓的中降只是危言耸听。 陶君兰见周意和李邺如此配合默契,倒是恍然明白了:李邺心细如发,恐怕这个也是早就想好了的。所以今儿才不必言明,周意便是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见,要说真不在意,那还是假的。这不还是‘挺’在意的? 结果,沐青寒一来,发现田恬根本就不在,心里说不郁闷那是假的,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他们昨天可是约好了的,她怎么能随便失约呢? “老娘怎么找了你这个窝囊废。”赵青青气的大吼一声,扭头就是想走。 花了两天时间把机器造好之后,芷云让崔嬷嬷带着七月、十月,搬来一箱上好的绫罗绸缎,准备妥当,芷云就把设计图纸塞进鲤鱼形状的口里面,启动开关。 叶枫的瞳孔顿时缩起,河道中狂风卷起,数百斤的巨石都被卷得满地乱滚,可是这一团火堆,处在河道的中心,却是连点火焰都没有震动。 郝凌一个眼刀扫向一旁看好戏的安信,刺的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雅间,到门口当门童去了。 这分家不但没能分成,连眼看到手的私有化,也给整没了,她能高兴得起来么? 吴嗔大老远来是给顾瑾玉“售后”,约了张等晴下次聊天,说罢就去找麻烦精了。 顾长策追问为什么打起来顾延一开始还妞妞呢呢的,但是最后还是说了。 第一卷 第56章 乖孙,我一定让你婶娘过继你! “那你怎么不早说?那时候你早说愿意要胜哥儿啊!把衍哥儿换成胜哥儿不就成了?如果你早说你能瞧上胜哥儿,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谢昌急了。 刀剑相撞的生意好似暴雨一般,一声接一声,没有半刻停息。每一次相撞,方鸿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虎口发麻,五脏六腑都跟着不住的颤抖。而童玄霸反而越战越勇,脸上的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与河的南岸一样,因为皮尼奥河带来的肥料,让这里的土地要比其他地方的土地更加的肥沃。 看着他一脸的坚决,索菲雅轻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的哀伤。这份哀伤落到王峰的眼睛里,竟让他心中的坚决有了几分松动。 楚霄脸上终于l出一丝凝重来,他能够感受到这夏尧的神通,已经给他带来强烈的危机感了。 当他的嘴唇轻轻碰触到那一张红唇上时,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句广告词来,德芙此刻尽丝滑。 李环、滕中近两人拿着各种灵异研究会各种道具进入闹鬼房间,另一边高树美、周玫也开始给两个执行人员提供信息战术指导。 如果是在抚松,他会把敌人全都拉近到松树咀和漫江及龙岗山区,一边拖住敌人,一边会集中兵力优先消灭一路之敌人。 耳朵里面,再也听不到了海浪的声音,隐约之间,似乎有着无数生灵的痛苦哀嚎,在那海峡之中回荡。 特洛伊之战前,斯巴达还只是希腊的一个普通城邦,国力远远不如迈锡尼,雅典,克里特和特洛伊。 法海此刻很想吐血,本来好好的一个局,怎么会演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那妖孽又是怎么得来的一身法力? 现在这情形,确实不是磨练春雪流银的好时机,解决敌人,才是最优先的事情。 顾闲以耳细听,果然发觉这些人的呼吸与正宗内家修行有所不同,当即心下一凛。 楚轩的话并不难理解,主神肯定不会若是太强的人跑到一个简单的恐怖片,那毫无意义,只能说是度假,但也不至于安排到实力差距太大的恐怖片,那就是让轮回者去死。 “苏劫先生,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是一个陷阱?”牛血先生看见苏劫走入了马太院之中,还是镇定如常,不由得停下脚步来问。 五岳掌门顾闲,不知从何时开始,仿佛已成为了一座大山,在武林正道当中经受风吹雨打,屹立不倒。 但是在楚轩的眼中,那种搭配对于他们队伍来说并非是最佳的搭配方式。 在通道开启之后,外面打开通道的一名七宝宫的师兄面色有些意外。 总之顾闲如今抱着谢晓峰这条大腿,根本不在意任何威胁。只要谢晓峰手中有剑,在场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挡得住他。 这正是当时李烨击杀弓擎大妖所获得的战利品,主神武器春雪流银。 “那咱们怎么办?”没了林海的领队,蔡东便有种没了主心骨般,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显然,出手的证道强者,只是撕裂了虚空,并没有强行闯进来,可能也是对这位死亡帝主有所忌惮。 但从古至今,也只有极其遥远的时期,出现过有人将神念层次修炼到大成境界,而做到这一步的人,也是毋容置疑的星空第一强者,妥妥的神祖境的层次。 第一卷 第57章 谢流萤醒来! 深夜子时, 谢流萤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嘴唇干涩起皮,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用唾液舔了舔,才好受一点。 下一秒腿上和背上的剧痛传来,让她立马眼泛泪花。 “疼……” 有的人会在口中默念出来,声音尽管轻微,可这庙堂之内无比清净,我还是准确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他的这个说法倒是蛮切合边维纯商务性质的判断,叶梦茵公司是其中一家,跟他对接的是运营的一个吕经理,邵国清的想法是,不同的电商平台,做不同的产品线,不过最后聊下来还是由叶梦茵的公司做全盘线上运作。 看到父母轻描淡写地和大家聊天,脸上满是谦和的笑容,李闲都看呆了。 像他们山东村,就怕老村长突然嗝屁,跟他说话,都得注意声调。 江云墨敢发誓自己刚刚看见了,真的看见了,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可惜好景不长,大家伙还从沉浸在各自的美梦中的时候,老师过来结束了这场闹剧。 姜姜挣扎了几秒,选择放弃,后退几步,看着头顶上方的“外人勿进,工作人员间”字样。 刚刚苏乾从传承信息中看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画面,他发现这个战锤部落并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看来不能走寻常路了。”方锐硬着头皮走了三分钟,发现实在找不到路,也找不到带路的人后,直接选择翻上屋顶。 鸡鸣抬起一手架开笑听这一击,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捏着爷爷的肩膀。 “回国吧,誉龙谷和悦天洞才是主要的,你说呢?林涛。”苏暮雪看着我问道。 杭柔颓然放弃挣扎,不发一语。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她杀了太子,毁了大姐的后半生,是不争的事实。 换上裂地,顺手将在冷月那给的两个五级攻击宝石镶嵌其上,顿时攻击力再次上升不少。 “天牢府,是什么地方?”此时,秦纵忽然看向身边先前因为推搡自己扑空而平地摔的士兵问道。 各部首领一下子陷入了议论纷纷之中,一时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骚动不已。 “我们是谁的人不重要,霹雳剑王忠,今日就让我来会会你,你们都不要插手!”那领头的说完,长刀一挥,向着王忠扑来。 原本不是自己想要追许安然吗?为毛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在替他人作嫁衣??? 誉雪和天悦还是盟友关系,但这次誉雪的不作为,一定会让两家公会产生嫌隙,消除嫌隙是现在要解决的问题。 连敖丫都是脸色大变,想要上前帮忙,可她被龙威怔住,一动不能动。 姜芷歌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一直没有离去的荒芜负手而立,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眼中掠过苍凉无数。 爷爷的哥哥顾伯山是童生,直接被任命为村长,这也是顾家没有喊着要回乡的理由之一。 白兰一开始的计划是杀死彭格列夺取彭格列指环和岚晴两枚玛雷指环,现在还要加上一条,抢回尤尼和她手里的彩虹奶嘴。 而这四处亦会主、副居室,正室入主宾,副室留下宾,主、副两室相通,却又用遮挡格开,可共同邀会,亦可各自随性。 见莫以天一身清爽的商务休闲装从远处沉稳走来,他眼底的愈发的晦暗不明起来。 第一卷 第58章 谢锦姩的离间计 慕容氏坐在榻边,心疼道: “萤姐儿最坚强了,甄太医说今晚是最难熬的,熬过去就没那么疼了,娘会一直陪着你。” 光辉之主的两个眼睛像是太阳一般,焰浑身就像是放在火上烤一般,甚至连灵魂也感受到了这种光芒的灼烧,他不得不升起护罩,同时散发出领域。 老狼整个身体躺倒在对方身上一动不动,死不瞑目的双眼一如既往直盯着自己的敌人,但此时的南星雨毫不在乎直接推开对方的头颅,仰天喘息着,疲惫的双眼直接闭目而睡。 洛夏也轻轻点头,终于是明白了洛天荒他们让自己在这九重绝境修炼的意图,心中对接下来的战斗也开始充满了信心。 这些人曾经都是军神特别压抑,封印的人,此刻军神依然在,敢如此放肆? 安氏被李氏猩红的眼神吓得身子一歪,许媛吓得尖声哭泣起来了。 “我这里只收现金,你最好现在就去准备。太阳落山之前就带过来,太阳落山之后你就不用再带来了!”王强说的玄乎,乞丐更是不敢大意。 两人又回到了刑警队的大院,微笑着挥手告别,各自开车各回各家,虽然平淡,但也没有压力,让人有种舒心的感觉。 “每次都是这样,黏糊糊的,看来又要去洗澡了。”看着全身透红的肌肤,南星雨感慨道。 焰选的这个是占地面积最大,周围也都是种族复杂的城市,这城市人口众多,高达上亿的恶魔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 四大家族,隐隐约约以苏鸣为主,宁可在炎热的外面停留,也不进入清风楼。 医院的走廊上,赫连淳面如死灰地瞪着身边的阿四,怒目而视,男人的额头上,因为心里涌现的心疼和不耐,隐隐青筋暴跳。 听到系统这句话,韩云那是彻底的黑脸了,你特么的消耗了我六亿灵石,现在说不孕育就不孕育了? 在震动了片刻,黑莲使者逐渐放平了自己的波动,紧接着,阴沉的扫视了一下姜维,森然道。 说到了这二百块钱的清炒白菜,这名服务员想起了刚才陈子杨塞给自己的二百块钱,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抹绯红浮现在了她的脸蛋上,那个不谙世事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的有意思。 念华把头一扬,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说道:“折腾了一夜,本姑娘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向城内走去。 而且里皮在李青山初入职业赛场的时候,也给与了自己不少帮助,李青山也不想让这个意大利老头着急失望。 这时,林龙玄和龙霜絮踏空而来,没有太多的震惊,更多的是欣喜。 就算说了,那么赤裸的昭示,那么随心的表白,她清水瑶,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眼里死死的盯着这张面孔,姜维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狰狞,拳头陡然紧握了起来,一道压抑着暴怒的声音从口中悄然传出。 金凯金发飘散,脸色惨白,胸口深深凹陷了下去,已有了性命之危。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第一卷 第59章 谢胜的同窗‘好友\’——令狐青竹 谢锦姩并没有直接回萤光阁,而是去了漪澜小筑,她自己的院子,在谢流萤那做戏做久了,也是会累的。 谢锦姩舒服地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喟叹道: “快去让人做一碗酥山来,再做些紫苏引子,咱们一起喝。” 春柳将果盘点心摆上茶桌,柔声提醒道:“姑娘,才初夏就吃冷食啊,仔细伤胃。” 凌月和凌雪走后,凌钰从旁边的树后走了出来,一身粉紫色的衣裙显得她清丽又柔媚,可是她的眼神却是阴冷得吓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许久才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他的吻如同一阵狂风,瞬间吹散了她的思绪,只留下心头熊熊燃烧的渴望。 江岳没有罢手,他一会还打算去万蛇谷采摘蛇果,所以干脆又猎了十只山鸡,这玩意遍地都是,警惕性较弱,倒是比野鹿好杀的多。 “战凤,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知道了!”叶尽欢压低声音吼了过去。 林卫龙在江清婉这儿拿走一千万,即便买了房车,装修用掉一些,也不至于狼狈吧? 我心平气和的总结了我和江清婉的十年,看到她的眼泪,我没有半分触动。 最终叶栗是匆匆挂了电话,手机就这么压着,很长的时间不敢再看一眼。 唐晚变脸的时候,那种气势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管家不敢迟疑,就立刻带着佣人到房间收拾唐晚的东西。 穆芸儿吐着舌头,她刚刚忍不住就把他衣服的系带解开了,手也很不听话就伸进去了。 甚至看着陆南心,那种惊恐的模样,也让记者不寒而栗,那照片不断的闪烁的拍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头条。 又了这个插曲,大家的心情稍稍的好了起来。李兰先抱着陆玉上了马车,由涂风的人护送着朝着陆府而去。 这帮丫头见终于有了自己的好处,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看着出主意的张紫龙神色也不同了,似乎在想这个管家也不算白收,挺有用的。 另外,还有个重要的一点,沐晓锋对赵云的忌惮不言而喻,而赵云今晚的行径,分明是表明了一点,他不参与明天的行动,如此一来,沐晓锋的忌惮要少了好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这一方的人员安全可以得到很大的保障。 想起当初赵振中所说的山南建国的话,再思量西孟加拉省的条件,马步芳不由得怦然心动。 这时距离约定的晚上十一点钟还有几分钟便要到时间,平凡的手机铃声响起。 “你…”嫦娥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穿过张紫龙,向那嫦曦所在的地方走去。张紫龙愕然的看着自家老婆,怎么的?莫非这俩妞还真有特殊关系?唔,百合? “乞丐没有看到,那么晚上活动的还有什么人呢?”陆玉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房间里,思思也有点茫然,她刚刚并没有正面回答,妈妈没有追问,但不代表她可以就这么搪塞过去,起码她自己心里这关过不去。 一段时间下来,地甲等获得的军功已经达到了上次提拔时军功的十倍以上,不过仍没有听闻待遇将被提高的消息。 “你答应了虎头怪向我说明,是因为你自认为可以左右我的看法?”王英福道。 看着那一连串的数字,不管怎样,兑换值的那一栏里的数字又有所增加了一些,不过呢?那自己的这个属性点该怎么加呢? 第一卷 第60章 她是我姐,我当然喜欢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用看情敌的眼神去看一个女人。 加上他和七公主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竹字,谢锦姩不免产生联想猜测。 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女扮男装混进百川书院,和一堆男人一起读书。 小小年纪,胆子真大。 这魏医生还真不正经,一句话就害得楚轩和陈熙遥闹了个满脸通红。 “百花羞,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男子的面孔,英俊的一塌糊涂,他仰望着顾倾城的眼睛,漆黑如墨,他的眼神很平静,却让人情不自禁就沉浸在其中。 江筠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一件雨衣,躺在山坡上。 下午,其他的人依旧很忙,顾倾城来来回回从打印室到办公室跑了好几趟。 署长办公室外,一个中等身材、梳着背头的中年金发男人正摆弄着手上的i-pen。 “不如何。你们如果要找呼延魔尊,请左走不送。如果是来找我打架的,哼,老娘奉陪到底。”杨玲兰非常不屑这些人,还没打到正主,就先分配起战利品了。真是不知所谓。 他现在真的是很后悔,当初林沐西将他藏起来的时候,他怎么就顺势藏起来了? 现在我其实可以拿出丈八蛇矛将眼前的人解决,但眼下周围都是秦军,如果我杀了人,定然会引来他们大军围剿,到时候我必死无疑。 严绾看着眼前‘花’了大价钱订下一款黑钻而神采飞扬的周朴,忍不住有些茫然。 “孩子们。你们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我可以承受一点压力。为什么我能把那些该死的东西拿掉?你应该来。”玄阴神火毫不犹豫。他指着谢晨。说过。 “走吧,跟着我,去拜拜祖先!”墨言说着转身迈步,夜凰欠身与谭氏相别后,便与公公间隔两步之距,跟在其后。 乌雅表面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也早就开始盘算这些问题了,万一夕言拒绝了或是从此与他陌路……当然,乌雅大少爷是从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可那势必又得另想办法,并且其过程恐怕两人都不会太好受。 我的表情虽然淡漠,却一直处于黑暗的守卫中,一次面对的情况,如果我并不紧张,那就是假的,后面的齐若梅已经捏住了,然后偷偷地为我担心。 如果接下来谈谈天气什么的,大概也是一种相处方式。严绾觉得和他这样泛泛之交,也就足够了。至于他和陈晓蓉之间的暧mei,她也不想再管。 微微点了点头,鬼骷髅和幽影使者并没有说话,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颤抖的声音嘶哑的从菲力的嗓子里吐了出来,悻悻的望着那个疾逝而来的火红‘色’高手,菲力一脸的心悸,如同像是看到了死神一般。 项羽的叔父项梁在吴城威望甚高,就连他的叔父郡守殷通也对项梁敬重有加,很多大事情上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项羽自然是不会怕他。 “桔梗,你真了不起。”安泽一扬起嘴角,坐在草地上被温暖的日光晒着的他,露出温暖明媚得丝毫不逊色此刻阳光的笑容。 方丈室内,梵音绕梁,香烟袅袅,本该令人心生安宁与暖意,却安抚不了一室心灰意散的男人。 第一卷 第61章 和她坦诚相待 谢锦姩掀开帘子,见竟是唐聿野,她眉间微动,怎么是他? “原来是唐三爷,见过三爷,不知三爷拦下我的马车,有何贵干?” 他是不太愿意得罪青丘,但那也要看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一个天赋潜力一般的私生子,舍弃也就舍弃了,但若这私生子是一个修炼不足三百年便可以斩杀掉真仙修士的绝世天才,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她越来越不想回来看她爹了!上一次出去之后,到现在回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倘若不是云海间奉祖宗之命,亲自打电话给她,她未必会马上回来。 至于那些兵器法宝,在他的面前就如同是儿童玩具一般,直接碎成了一片一片。 “切”范统和郝建二人不相信的唏嘘道。望着叶枫一脸猥琐的样子。 看到杨聪这番仙人般的行为,船上的老伯瞬间跪拜了下来,口中不知道呼喊着什么。 从五岁时开始,云霆身上的雷电强度已经足够让人重伤,从那之后他便只能远远地看着,再也没有亲近过自己的孩子,到如今已经整整二十一年了,这种心情是任何人都没法理解的。 一时间,无数的顾客纷纷跑了出来,生怕遭殃,但是王二来的时候就有吩咐下去了,除了花蛇的人之外,一律不许伤害任何一个顾客,毕竟这里要是打下来之后自己还得做生意不是。 而此刻,聂风开始慢慢回味着刚才的一幕,这些人叫艾瑟琳为公主,想不到艾瑟琳竟然是精灵一族的公主。 “那不就得了,虽然你这不算犯法,但是还是会染上业力的”光脑对着叶枫说道。 这是加三在帮助莱恩和圆蚯之后体会到的,他体内那两个魔法阵并不止是可以帮助觉醒恶魔族血脉,如果被觉醒者想要选择其他血脉,那两个魔法阵就会留下那个血脉,把其他血脉给剔除掉。 这些天,陈铁不知死哪去了,这家伙,把她从江东带到这里,居然就不管她了,实在太可恶。 “唉!”高荣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愧对九泉之下的母亲,没有照顾好年幼的妹妹。 但恶魔贪婪的本性让它不想白干活,同时它也想试探一下加三对它的态度。目前为止,加三对它的容忍度都出奇得高,竟然在它索要高额报酬还不干活的情况下,也没有用契约惩罚它。 赵青萝听到岳听城这么问,也是才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并且说出了自己疑问的原因。 想到背后推自己落水的那双手,想到他紧皱着眉头,冰冷无情的眼神,本就全身湿透的沈凝暄,直觉浑身发寒。 李妙妙和赵晓菲第一次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混血儿真是非常顺眼。 “你竟然会做饭?”慕晚吃饱喝足,两人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她问道。 如此冷酷的模样,让剩下的三名宗师,甚至是李老爷子,心中都陡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本宫问你是如何进来的?!”长公主见这人左顾右盼,冷笑几声,逼问道。 “帮我找一个男人。二十七八的年龄,长得……”郑子恒将贺豪的模样仔仔细细的形容了一遍。口述的时候在心中暗想,若是找到贺豪夺回从大佛手里抢走的轻机枪,这区区的几颗子弹算得了什么? 第一卷 第62章 她的防备心真重! 见她不想说,唐聿野的眼中闪过失落之色,转瞬即逝,看来她没有完全相信自己。 不急,来日方长。 唐聿野摊手,撒了个小谎,“在战场受伤,回来后不治而亡。” 谢锦姩哂笑,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那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现在留在这里的就只有天鬼,此时的天鬼唯一的依靠便是手中的封灵剑,天鬼看着消失在眼前的龙道灵等人,知道对方放过自己肯定另有目的,但同时也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家里地暖很足,席向东就穿了一件白色长t,腰间系着黑白格的围裙。她从没见男人穿围裙也可以玉树临风,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一捋过菜叶、蘑菇,抖干水滴,分别装盘。 冲在前头三名黑衣人感觉到强悍的气息迎面扑来时,想要提剑迎上已经来不及,“噗噗”数声,胸口全被划开深不见底的伤痕。 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间蹿出,挡在了林锦鸿的跟前,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声,震晕了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竟然开枪射击,这是裸的挑衅。 就在夏雪感动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天空中又盛开了一束又一束五彩缤纷的烟花,让整个漆黑的夜空灼灼生亮,烟花的字幕仍然是我爱你,请你嫁给我的深情告白。 她只听到天玄师叔祖在不耐烦地催促林焰。然后。当天玄师叔祖的身影移开后。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后又马上被关上了。 “哈哈哈…”听着探子传回来关于天气的消息,某灵笑的前俯后仰,差点没从凤零的肩膀上翻下去。 然后又把影子鬼召唤出来,此时影子鬼摸样已有变化,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影子,身体是黑的,但头部已变成人类摸样,黑色的长发,苍白的脸蛋,看样子像个正常人。 沈士君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却有种让人十分难过的味道。林向晚想到这些年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不自觉地也润湿的眼眶。 行最后找人陪同或者尽量不要外出,避免发生意外;自此后一段时间市内人心遑遑,晚上出行人较少,街上看到的都是三三两两的人一起。 出去吃一两顿是没关系的,但是要天天出去吃饭,他们俩可是舍不得。 但不得不说,这些纵横在网络上的天才大神,有时候还真的情商堪忧。 她知道,他此刻的欢喜,是她带来的。同时,她愿意、想要带给他更多的欢喜。 弘历已经可以开口说些简单的话,正是好奇的时候,弘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阿玛,嘴里吐着泡泡。 这个阵容还是挺庞大的,麒麟剑士阴柔,再加上两位直追前辈的年轻高手,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龙沔,这几人已经是江湖当今江湖顶尖级的存在,无论什么情况,他们应付起来都应该不难。 同样的,许建华几乎所有的公司都跑了一遍,无一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虽然,他和表哥一年最多见过一两次,但是也是每年会见过面的。也不至于,要想这么久,才回忆起来吧? 唐渺渺自然是看到了周围同学们的惊讶之情。她狡黠一笑,这次可以这么容易,完全是因为,她利用了穴位的位置,所以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第一卷 第63章 她和谭情儿不共戴天 “姑娘,刚才您为什么不让奴婢进去伺候?” 春柳不解,姑娘一向礼数周全,怎么会和外男同处一室用饭,而且还是孤男寡女。 在全世界范围内选拔适格者,即使将这个范围圈定在十四岁左右的孩子身上,依然是一个需要费大力气的工程。 显然这次的比武大会至关重要,所以梅山城内,许多有名的高手,以及名门望族,都来到了这里。 那一日流星划过天际,落下时的轨迹他们可是门儿清,即使自己没看到找村庄里的人打听打听就是了,他们倒也不是漫无目的的乱寻,最起码方向是对的。 “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吧?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一说的。”杨夕月道。 “呵呵……你不招惹我,我必定不会来招惹你。”宋征听到青玄的传音之后,心中先是一阵诧异,而后则是冷声回应了一句。 在其它条件完全相同的情况下,生活在寒冷地带的人因为御寒需求,躯体包裹在衣物内的比例通常较大,时间一般也长——被布料盖住的部分没机会沐浴阳光,肤色总会较外露部分浅许多。 接连碰壁遇挫,伊利里欧终于将视线投向最后一条路子:既然敌人暂时锐不可当难以削弱,那……设法加强友军,即黄金团、河湾地和九大贸易城邦的“反龙母”势力的战斗力不就好了? 而秦羽却不以为意,因为之前他就已经看过这样的画面了,一切都在按照的流程进行,不多时众人就猜出了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存在了。 原本在张姝卡车这边领取衣服的人全都朝着另外三辆卡车围了过去。 尉迟袖被吓了一跳,正要不服气地辩驳,就被少年身后的景象惊呆了。 现在,中央专项资金这一块不能动,该多少是多少,省里的财政资金直接砍掉了一半,市财政资金一分都不出了。 毕竟,九州虽然繁华鼎盛,但人心日渐浮躁,王朝更替,最苦的还是那些可怜的老百姓。事实上,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中土世界便饱受战乱困扰,再无雄主可以鼎镇九州,威压四方。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姜瑶看着那抹早已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不易被觉察的嫉恨。 但是皋月却怎么都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身体一软,瘫在了车靠背上。 火枪不仅射程远,一枪破盾,子弹还带毒,简直是最好的战争兵器。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既然已经重生了,那是不是代表着血玉凤凰镯也跟着自己以前来到了这里呢? 杨光一听李若琳这话,越来越确信老林头和她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在这个水池子中出现泉水之后,他们俩都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整个岛屿开始活了起来,散发着一丝丝的生命力。 再加上稷山肥淞这里强烈的鼓噪之意,使的众弟子们,如粉丝为歌迷呐喊助威般,其横扫之势,真的太过疯狂。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谁也不说话,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对方的身上却是闪过一道黄色的光芒,却是生生承受住了陈星宇的一条飞龙。 第一卷 第64章 情儿不想嫁人! 谭情儿含蓄地笑了笑, “情儿想为王妃做些什么,刚才我们在门口正碰上三爷了,三爷又和王妃说了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整日没个正行,五回有三回里都是犟着要上战场。” 庆王妃神色如常,她和儿子私下里的话不必说与旁人听。 “是。是为了搞对象。”他觉得他应该屈服她,不管谁对谁错,只要他屈服了,他就觉得心里好受,在她面前,他愿意永远屈服。 萧翎不由得暴怒出声,一直凌空点下,磅礴的灵力洞穿空气,直指陈炫胸口。 “现在你明白了?可惜已经晚了。”那领头护卫讥笑的望着陈炫,言语中却是透着令人寒冷的杀气。 我见大德子要拉张铁嘴入伙,赶忙拽了大德子一下,,大德子却没没有理我,只听大德子对张铁嘴说道:老账,你看看这是啥。 那弘桥和尚接着说道:大家既然要破除这邪佛,那就要知道它的根底,这邪佛乃是清末一个邪教的教派,红萼教说供奉的一尊大邪神。 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众人,哪一次莫允发病不是惊天动地轮番上阵,这次就这样好了?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向城门洞外试了一试,见自己根本无法冒着箭雨返回,一时进退两难。 我对河伯说道:这东西如今你已经得到了,还希望你不要让你的手下来骚扰这些无辜的村民。 许久之后,蓝枫回过神来,掂了掂手中的竹篮,旋即笑着走向屋子。 他是累,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他的牵挂实在太多,这可不是休息一下能解决的。 林天立马就叫停,让其他人不要乱动,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显然这珠子上确实是有剧毒。王生是这样,现在黑子拿到了另一副棺材里面的珠子也成了这样。 听完大会,林天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时间也不早了,下午也没课,林天准备在宿舍睡上一觉,昨晚太累了,今天晚上还要有重要的事,养好精神才好。 我困在这里出不去,要是伙伴们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林梅遇险了打电话过来,我不能去救她怎么办?我全身都开始冒冷汗了。 阿鹏想来便是家中的长子,一般选坟都是由长子前去,这个守在棺材边上的年轻人应该是次子。 就在此时,空中的那片乌云缓缓飘走,一轮明月一现而出,一层柔和的银光瞬间倾洒在二人身上,几声虫叫应景而鸣。 “还请西玉大仙讲清楚刚才的事。”墨非离抿紧了唇,俊美的脸庞添上了几分无力感。 王瑶也恢复呼吸,然后目光看向墓室的门口,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光亮林天也不知道门口那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即便用了月半时间,郑重依然无法和此物建立丝毫的联系,元婴亦此,这让郑重即是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对于一个仙人来说,神识精魄如若存蓄下来,还有复活的可能性。 “啪啪……”掌声热烈,也不知道是恭喜那家伙竞买成功了,还是讽刺他。可惜众人看不到那人脸上精彩的表情。汇集了这么多人的地方,总免不了有些起哄的家伙,那掌声可真是力压全场。 酒吧,在白天是不对外营业的,他们的营业时间都在晚上。只有等天黑之后,那才是他们的天下。也是各个城市夜生活中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第一卷 第65章 庆王妃的打算 “难道她去三爷面前示过好,但是三爷不愿意要她,所以才请王妃将她嫁出去?” 若是换了以前,陆婉清可能还会用像以前那像用以前一样给他治疗,但是现在么,她干脆直接拿出一瓶生命之泉递给秦浩,让他自己服下,再运功慢慢恢复。 一瞬间,人们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区域,有欢呼声,也有谩骂声,不过令人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是这样一名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青年。 “我非得要今天呢?”孟婆眨了眨眼睛,双眼都在那暗送秋波,雪落枫浑身一颤,这孟婆这么饥渴?自己不会掉进狼窝吧? 艾尤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浑身一下爆发出一股恐怖无比的高等血魔一族气息,身形一晃,如同一道残影一般向着奥克莱子爵飞掠而去。 “哎~呀~师父不要生气了嘛,徒儿以后一定给你好好养老,等徒儿赚了钱,你要什么,徒儿就买什么!”我拉着师父的手,撒娇的说道。 只不过,也不知道他们把绿香卖到了何处,这事儿……呃,这事儿好像不用查了。 握着秋生手腕的那只手,指甲稍稍的一弯,一道血痕出现在了那白皙的皮肤上,不过,秋生似乎并未感觉到呢。 深林见鹿,海深见鲸,梦醒见你,可是,深林只有雾,深海只有水,梦醒只有我自己。 “唐大哥,你来了。”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嘶哑,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坐着。”盛王见她准备下床,转头温柔又不容置疑的阻止了她,自己动起手来替她梳洗。 老叟虽然很想捏死这些人,只是考虑到大局,还是挥手散去了透明手。 所过之处,宛如蝗虫过境,地面的药材全都被拔得是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 他当即用他哥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然后还从袖兜内取出一根头发燃烧,最后恍若重击,脸色惨白。 虽然贵了点,不过按照他的打听,铁剑帮比较守规矩,在这里租住,的确是要安全不少。 “不想死,早点逃离县城。”洛水怜没有解释,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不过一眨眼,鹰钩鼻手中的刀破碎化作无数碎屑,鹰钩鼻的面容也变得苍老。 李益捏着信的手发抖,看清信封上四个娟美的字迹时眼眶骤然变红,他心生怯意,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曹磊一声冷笑,然后把脚一抬。咔擦!他一脚踩碎了那家伙的喉咙。那人双眼圆睁,死不瞑目。曹磊转身朝着他们射击,他一边射击,一边向着远方跑去。 下一刻,司徒球球跳起来,直接搂着赵琰的脖子,将双腿都盘在赵琰的腰上。 “很疼吧,这要是让二婶知道了,没准多心疼。”说着,伸出手轻轻碰了下。 又一次铸造完毕,萧铁紧张兮兮的检查自己这一次铸造的鸣鸿刀的品质。 “可是……哎哟!”弄雪还想说些什么,蓦然,手掌心毫无预警猛地传来一阵刺刺的疼痛感,她不觉地痛呼出声。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而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仍然在提醒他们现在的情况有多紧急。 第一卷 第66章 伯爵府贵客到,宴客! 柳姨娘如此作怪,是谢锦姩私下授意的。 还有外头学院的消息,也是谢锦姩派人传到谢昌的耳朵里,她要让大房的人都忙起来,将谢流萤远远孤立。 伤心吗?伤心就对了。 这个剿匪的计策,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策,再加上之前的抓海鲜的计划,可谓是一下子便把整个雾忍村给盘活了。 “喂,你们别激怒他了,激怒一次,我的脖子就要被割破一次,想让我死吗?”陆灵儿气急败坏的说道。 羽歌看着南宫晴,“所以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你们安排我的。”慢慢握紧手。 羽歌看着胡思涵,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挺好说话的,看来是一会儿就有东西可以吃了。”说着拿了一块肉干喂到嘴里。突然手上的戒指发出光芒。 “你去干什么去?”糖葫芦看着丢下自己的主人,终于袭来了一丝的危机感。 暗夜点点头,对着羽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羽歌对着南宫晴行了一个礼,和暗夜离开。 此刻,天地之间的某种规则似乎被强行改变,所有人体内的魂源恢复运转,上纵身一跃,跳出水面,而后蹲在了水面上。 “我师傅不会有事的,火千炎不会对我师傅怎么样的。”羽歌继续说道。 周晓媚有些不悦了,谁都不想看到自己的男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是这样的表情吧。 鬼侍们将手中挣扎的人类掐断脖子,吸收了光明柱之后将尸体仍在地上。 无数的记忆仿若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放映着,充盈着慢慢的甜蜜和青涩,不过随后而来的却是一阵痛苦。 迷惑不解中,他急匆匆的去了一趟舅舅克罗泽斯的府邸,但是其间两人发生了口角,他愣是被克罗泽斯给赶了出去。 左凌风也是愣住了,虽然只是轻轻一下,可她的唇瓣却是那么柔软,甜美的触感仿佛蔓延到心底。 天空之上,褒姒脸上路出了凄然的神色,她未曾触到周幽王丝毫,眼睁睁的看着周幽王烟消云散,凄然一笑,她留下了最动人的一瞬,而后犹如昙花般凋落,与周幽王同去。 再次拍了拍九品金莲,玉京大帝踏步来到了混乱老祖的身旁,在混乱老祖纠结的目光之中,带着他消失在了这里。 “爷爷,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发句牢骚而已,事情缓急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我们走。”陆玉起身掺扶着老爷子,对几个有些不舍的红颜知己打了个招呼,然后爷孙两个就出门了。 一路上,张落叶皱起了眉头,他感到此事恐怕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但适才两人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用来判断事实的真相。 “我们打掉他们多少人?”卡特兰诺叹了口气,虽然有点不甘心,但现在士气明显是不行了,也就不用说再去追击对方了。这场失败,他是得咽下了,不过,就算是咽下败果,他也想知道自己干了多少敌人。 胖牛的脸上带着笑容,冲着台下那些人,特别是这十名选手说道。 叶星辰腼腆地握住他的大手,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期待,这几天是她的危险期,所以中奖的可能性很高。 在不断瞬移的陈飞,心中怪异无比,这声音不是在耳边响起吗?绝对不是玉简传讯,可是在耳边响起,大哥为什么说到了天狼星之中呢?难道大哥的修为到了让人企及的地步,还有亿里之遥的天狼星之上,都可以用灵识传音? 第一卷 第67章 宴会开始!各怀鬼胎! 谢昌的脸色铁青了一瞬,用手肘使劲怼了她一下,这没见过世面的货,大惊小怪什么! 刘惠兰的脸瞬间通红,讪笑了声。 自那以后,每次濑名姬前来,氏真总会让义镇陪侍。不可思议的是,每当看到氏真搂着义镇,濑名姬竟会生出嫉妒之情。她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我将义镇作为男人去对待,氏真会作何感想呢? 这一个月就这么平静的过去,而等时间到了一个月之后,第三弟子再也按捺不住,他目光转向许辰,试探性的起身走了两圈后,身形忽然一动,悄无声息的朝着远处奔跑。 “唏!”多年来,皇上宠幸后宫任何一位嫔妃,任对方再是欢娱,也不敢于龙体上落下半丝伤痕,今日青霜如此一划,虽然略有痛意,却好似更有燃情功效一般,无形中激发了满腔的昂扬斗志。 陈虎才看到,那水已经铺天盖地的朝他拍来,他能做的仅仅是,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银枪插在地面上,尽可能的插得深。 青霜一阵郁结,暗道:分明是你一开始便咄咄逼人,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时间,此时怎得倒怨起我来了。 对于她总炒鸡蛋的行为,吴杰也提出过抗议,但是却从未说过自己去学做菜的话,只是会在吃得腻味时拉着她去外面随便吃点解决肚子问题。 此刻,陈虎已经下了车,随后走向这所学院,他正是一名传说中的理工男,否则也不可能在荒岛上懂得这么多。 来到学校,见着杨佩琪,她今日对我的态度与上一次见面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脸色极其难看。 “那洪承畴……”温体仁吃惊不已,他分明看到崇祯眼里隐含着两道凶狠的光,忙将下面的话声声咽了回去。 我们拿出照片一对比,果然是那经理的老婆。面包车继续跟踪,越来越偏僻,最终,尼桑车停在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丛林外。 在奥杜说话的时候,李致发现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难民与民兵竟然如同幻影一样消失了,接着在李致的面前就出现了11名拿着剑与盾,身上穿着白色盔甲的人类士兵,还有拿着草叉与火把的人类民兵21名。 这家名叫雅轩的茶楼分上下三层,不同的楼层,有不同的房间的。较为豪华的包厢,在第三层,里面的设施也是非常的舒适的,有时候招待客户的时候,满佳也喜欢带着客户或者供应商来到这里,环境雅致,而且安静。 森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但他的脸‘色’还是变得铁青,他一边迅速地将一梭梭子弹装膛,一边急速后退寻找掩护目标,尽管孙坤并没有发动攻击。 “嘿,我说你个大绿脑袋,你有话就直说,吭哧憋肚的吃鸡毛了?”程咬金一旁翘个二郎腿道。 因为执法的层次并不高,要迅速形成聚脉阵,必须两个脉门的脉气张开到极致,才能相互感应到。 “金堤关守将房則为人吝啬残暴,克扣军饷,虐待百姓。金堤关地处山东河南要道,两省义兵都欲得之,城不坚,兵不利,将不仁,如此离心离德,哪里能坚持的久长?”李玄英道。 第一卷 第68章 气!绝!身!亡? 盛洛深没有回答,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说实在的,他也没见过东东房间是什么样的呢。 往远处去,水流宽阔了不少,它从上方远处一望无际的山林深处缓缓的流淌过来,然后顺着缓坡流入下边的水潭之内。 确实,她不太了解公司运营,甚至有些合同合作她都不太了解,但是商业机密她还是听过的。 姜北乔坐在办公室里呆呆地看着电脑,她虽然对这件事非常有把握,但是她也担心厉连城那边的压力。 厉正宇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手中的手机放到了一旁,她觉得最近的状况,应该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是吗?”胡月尽量让自己冷静,语气尽量平缓。 胡亚茹也不太明白自己,明明她和王凤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甚至曾经那么讨厌她,可是王凤的死亡却带给她的无限的冲击。 他平日称兄道弟的兄弟哪一个不是达官显贵,真要翻脸还真不怕韩千雪,必尽这里不是韩家的势力范围。 但是她才进来没多久,纪凌皓就后脚跟了进来,然后一直在找她的麻烦,现在她可不担心菜没有熟,她担心在和纪凌皓搭话的过程中,菜就糊锅底了。在纪凌皓继续捣乱以前,拿起一张盘子,关掉火,然后把菜乘出来。 如果您背叛了神药谷,不仅仅会让谷主诛杀,8千神影将合力取回‘神影令’不再认您为主,我与寒冰此刻已经是您亲卫了,将与您生死与共,同样被诛。 绿柳山庄原本是黄名传的产业,在黄卜易大师的强烈建议下,黄名传才下定决心将其赠送出去。 “来,尝尝我秘制的烤肉。”看到梁子安和王南有点不太对劲,木森递给他们一人一串烤好的五花肉。这是四品凶兽银重犀的肉。关于这种凶兽,木森只想说四个字,那就是肉质超赞。 共山部大量的太玄境修士被斩杀,立刻处于劣势,开始节节败退,外逃的御气士,被苍剑离等人击杀,只好向潮水一样向长老院方向聚拢。 陈贤闻言又是一阵愕然,眼前老者的神态和言语与之前带萧澈离开的那位高手截然相反,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乐将军如此固执,不顾大局,急于立功,宋某无话可说!”宋印宝也来了气,眼睛上瞟,神情漠然。 当然,这样的世界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起码正常人都以为是不存在的。 “马将军,索周为何会弃城呢?”身后再次传来乐纡的疑问,打断了马三宝的思绪。 毛衣套装由围巾、羊毛衫、手套、羊毛裤、脚套和帽子五样组成。她将这五样东西从上到下安放好,然后摆出一个造型,一个好像有人穿着这一套装的造型。 他竟然先到东海,然后又追来西域,而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病症。 他再次回到商业广场,看到钱生和朱立两位石雕界的宗师已经带着他们的徒弟继续雕刻那些石头。 就因为这个,老太婆就哭了,连午饭都不肯吃,水也不肯喝,一副死了爹娘的伤心样子。我呸,有那么严重么?不就是一个耳光么,就是脸颊稍微有点肿而已,别的哪里有什么? 龙苍灏温柔的坐在魔逐玥的身边,逗弄这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瞅着他的倾倾。 封竹玥开心急了,想到龙苍灏马上就能把身上的血毒给解了,内心就是一阵激动。 “那么,你是要脱离家族了?”桑祈很是惊讶,转念一想,也许放弃顾这个姓氏,对他来说的确是去掉一层宿命的枷锁,也是可以理解的决定。 卢沐晴虽然之前和牟晓枫也交流过,但她还是完全不能理解牟晓枫的经历,在她的概念中,这种事情好像不会发生在鹰国。 “沫沫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楚逸轩昨天晚上也就没有问过她任何问题。 如果她生气或者是喜悦,那么,就是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暴露在秦不二面前了。 事实上,当他的舅舅岳鑫伟被打成猪头之后,他就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了。 可是输人不输仗,对方既然倾力而出了,大墓园怎么也不能熊了。 现在紧张的又何止是卫昌一人,就算是徐家流,现在心里也没底。 一把抱起静静踏入了圣皇空间,又招了招手,我的“爱妃们”紧随其后。 “我想让你把张奎保护起来。”张柏发凝视着沐枫,很正式的说。 可谁知道他们两人竟然在自己动手之前就狗咬狗,他正好在旁边坐山观虎斗,等到冯阳杀死了冯林之后,他这才需要将冯阳和吕一哲这些可能知道自己是幕后黑手的人全部杀死。 而是准备把这部分自己作为增资注入到寰宇集团,然后利用寰宇集团这个公司,对外展开。 紫雷灵界需要紫雷玄功来打开,里面储存的紫雷真罡也需要紫雷玄功来吸收,而最根本的紫雷真灵更是因紫雷玄功才凝结出来的。 严君黎干笑了一声,拎起包大步流星的穿过了马路,这一次他直到消失在视野之外,也没有再回头。 有些失神的走出了火影大楼,默默的独自来到了村外,眼神中有些茫然,对于到底该如何才能开启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佐助自己也是一筹莫展。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主角,什么事情都绕不开他的身份,那些异界邪神的所作所为都需要经过他的手才能完成,所以他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卷 第69章 老夫人没死,谢锦姩送客 慕容氏哭得像个泪人, “这要是婆母气出个好歹来,我怎么跟死去的官人交待?今日弄砸了席面,既气晕了婆母,又怠慢了二嫂三嫂,侄子侄女也没好好吃一顿饭……” 不过,艺术无国界,就算它不值钱,方浩还是把这些字画收了起来,等他买了房子,把这些字画挂到墙上装逼还是可以的。 糜威遂带着姜维,驱马在军营中巡视,糜威边走边介绍营中情况。 四名如狼似虎的衙差当即出列,其中两名衙差上前压住老鸨,后面二个跟上,便是扬起手上的板子准备给老鸨动用大刑。 只要这织机没有问题,凭着织机的巨大优势,雷州布势必崛起,别说跟广州布相比,哪怕是松江棉布亦占优,届时甚至能进军全国棉布市场。 红妆并没有询问傅谦,他是怎么处理的掌柜的,以及那两名与他们动手的宗灵师的。 抱着水晶球,橘子回到了里屋去睡觉。梦里,她看见了良恩长大时候的样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立体,特别的帅气。跟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模一样。 白骨神灵变,是陆隐给两股力量融合起的名字。当前只是百分之十融合状态,尚且能抵挡不青的猛攻,他相信融合状态一旦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乃至更多,就可以反击不青。 上圣神威脸色肃穆,“如果剑宗多几个领悟十三剑的人,早已在新宇宙立足了”。 在接下来血性临近洞口的交火过程中一筹莫展,扼守出口的越南特工占据了有利地形,出口成了个死地,而形式上也真正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夏魏国两口子打开楼门一看,被惊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的门口已经堆放了满满登登的东西。 “杨嘉画在我们的圈子里,是比他哥哥还要妖孽的存在。”纪连一边牵着楼琳的手往回走,一边慢慢的回忆之前自己听过的关于他的事情,他要组织下语言,以楼琳能接受的方式跟她说清楚。 千期月勾勒得越是仔细,千期尧心里的压抑感就越重,最后那种感觉几乎要把他压倒。他揉揉眼睛,移开视线,努力忽略心里的异动。 岑可欣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海中不经意闪过韩司佑的脸庞,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出来,说起来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跟他联系,那晚醉酒后,她就不愿在去想。 在那个商铺中,有个强者发现了那弟子灵魂被中下灵印,想要直接跟着那灵印上的一抹痕迹找到齐鸣真身所在,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楚兄有话就说,不用拐弯抹角的。”看着楚辰好像不好意思又很尴尬的样子,神行无忌实在不知道对方这玩的是那一出。 临近城市的暮色里,那些冰凉的细丝落下打在脸上,打在眼前不久的记忆里。 事情果然是这样,看来她猜的也没错,从幻林中出来的时候,她就在想这种可能了。 宫宴的觥筹交错仍在继续,沐晰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墨云殇、沐晰钰聊着,却一直觉得对面还有一道视线总是盯着她,实在无法再无视下去只好抬头一望,只见是位风流倜傥,面如春色的男子——好看是好看,有些阴柔了。 第一卷 第70章 我答应过继谢胜。 谢锦姩送完了客人,立刻马不停蹄地回了善和堂,谢昌和刘惠兰也都在了。 谢锦姩回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巧悠悠转醒。 “云湘……云湘……你在哪?” 不过修炼这东西却持久,缓缓的增长自己的修为。而隋晓天就是像暴发户,随时挖出一块金子都赚了。 “行了,走吧,我派车送你,以后有接待,你打电话给岚韵湖车队,他们调车。”梁一飞说。 此时天师联盟的人来了,修平不想让天师联盟的人掺一脚。到时候宝物,还不是要分出去一份。 其实,本王知道,皇兄当时也很痛苦,楼凤清不仅容貌冠绝整个南夜,为人也是心慈善良,当初皇兄还未继位年幼丧母的那段日子里,那时已经是国相夫人的楼凤清主动请愿将皇兄带在身边照顾陪伴。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回答,让很多人不解,不过看他那一身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和苍白的脸色大家都明白,他已经尽力了。 用人不能求全责备,也不可能经常能遇到全才,无非是取其长者,避免其短,磨练人才罢了,所以这两年梁一飞也就没再动换他的心思,孙宏伟还是一个能踏踏实实做一些实务的人。 今天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对方敢出现绝对是有来无回,因为庄园里的保镖数量增加了三倍,而且监控随处可见,只要有异常,那些事先设制好的自动化机枪就会开火。 自动窗帘被打开,窗外天光悉数落进房间,朦朦胧胧还有些晨雾。 只是此时,不容他想这些了,因为他发现,隋晓天的目光向着他看来。 此言一出,下方哗然,纷纷提着胆不敢置信的看向凤昕,他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让乔天娇吃一个闭门羹,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比打她的耳光还难受。 瞬间巨大的獠牙跟雷兽冲撞在一起,瞬间在半空中传来了强烈的轰鸣声。雷电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之力,跟贪婪之牙的腐蚀之力碰撞在一起,属性相克,自然爆发了强大的爆炸。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那战争大帝竟然没有立刻动手,冰冷的铠甲下面,一双眼睛如同腊月里的寒风。 坚持总会有所回报,经过长时间的抗衡,帝桑果粉末好像疲惫下来,动作缓慢很多。 西门金莲摇摇头,心中倒是有些诧异,展白和展慕华这两人,应该算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了,lun理,仇人相见,应该是分外眼红,可他们两人,如今居然宛如是没事人一般,坐在这里聊天喝茶看翡翠? “那你为什么要进去……”许蔷薇紧紧地抱着他,把脸埋进他胸口。 话已至此,卢汉不再勉强。自己能做的就是,等委员长那把刀下来的时候,自己和龙云力保张冲。 龙胤往下看去,果然龙泽跪伏在地,龙珏则趴在他的身上。二人的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怪异的叫声,就想是春天的猫叫。 可能是因为之前虚空魔龟留下的气息实在是太重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并没有其他的虚空之魔经过。 “唉!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强求了,不过我派一个连给你做护卫,这总行吧!”张治中说道。 第一卷 第71章 慕容氏喜极而泣 慕容氏的话音落下,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老夫人愕然抬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你们赢了,我答应过继谢胜。”慕容氏又重复一遍。 所以廉亲王一看到那幅字画心里头就有些生气,雍亲王不过是仗着九贝勒和十贝勒两人帮他,才有如今的地位。 至于眼光……倒不如说是叶铮前世的经验起到了大作用。纯粹论指挥才能的话,他还算不得是一等一的,只是眼光比别人更远罢了。 实在受不了她的啰嗦,一旁的远野凛冷哼一声,十分毒舌的说道。 至于九世恶人一直冥顽不灵,原来他早已把良心卖给邪魔黑罗刹,黑罗刹借助九世恶人之力杀死九世乞丐,待济公用金身穿梭阴阳界到地狱寻找乞丐魂魄时,便乘机夺取济公金身。 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沈卿能明显感觉到,她身旁的侍卫都紧张了。 众人看得好笑,也知道这家伙就是一个大嘴巴,有的时候说话不经思考的,也不愿去怪他了。 力道反冲,比蒙退了一步,而叶铮则退了两步!在力道的比拼上,确实是没有几个职业能比得上狂战士的。 “李磊先生,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份还在怀疑呢?”约克突然哈哈大笑。 瑞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突然怒吼一声,一把拿起挂在旁边墙上的一把宝剑,就直直地朝沈卿冲了过去。 后来我醒过来时是半夜时分,息阳宫乱成一片,请太医的去请太医,禀告皇帝的也慌忙冲出宫门往皇后的玉坤宫而去,还有因为我一句“饿了”而忙着进御膳的太监七手八脚地忙碌着。 随着一声阴阳怪气的臭骂,一条皮鞭如闪电甩出瞬间横跨几百米,卷上了卢秀杰往天际一甩,卢秀杰就撞破大风消失在青山后的地平线上。 之所以丁海滨急着学习白刃,是因为他用功勋兑换了一只不错的武器,一把长剑。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倒你的!刘沉岳目光炯炯的回头挑衅。 当然,这只是科灵者的推算,若真有万亿头,每头喝一口水,太湖就干枯了,史上最多的洋蜚数量,是曾经出现过千万头来,孕养出了一大批的洞尘期,差点就把太湖母藻给毁掉了。 和拥有力量却只能使用六七分,其余的全部浪费在调动等过程中,表面上徒有其表的人。 米斗不过是领先太多了,迷失了去路,才迟迟没有到达,落在这洞庭神童的眼里,却是怕了自己,缩起脑袋做乌龟了。 老者第一眼看到萧怒的样子时,深深的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精通阵列之道的烈焰魔,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烈焰魔。 重新见到希望后,李云尘再次试图吞噬天界,剑皇异象的消失使得他法力恢复,道家玄通施展后,道力便沿着经脉回流,将黄金城朝着劫丹逼去。 “你不要只责怪我。你的幻术没有完全遮掩我的灵力波动,也怨你本领不济。”英俊男子冷冷的回应道。在袁福通等三人的注视下,男子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只是回应着同伴的诘问。 五一劳动节到了,学校放假一个星期。赵蕙在四月三十日晚上,坐上了通往银川的火车。 第一卷 第72章 得知前世秘事,谢锦姩震惊! 萤光阁。 “真的?”谢流萤看向冬枣。 站在上首,卡特听着帕米拉略带感情的汇报,同样神情萎靡不振。 玉无涯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也没打算碎羽虚空刃能对玉无天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想要凭借碎羽虚空刃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是谁,如此大胆,竟然偷袭本少爷!”柳青少怒目圆视,环顾四周。 唐鹤鸣有点懵,其他人也有点懵,要知道唐友林刚才还气势汹汹说要讨回公道,可是一转眼却说让唐鹤鸣知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就是所谓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 听了蚩尤的话玉无天才知道这次任务的难度,但是既然有可乘之机玉无天绝不会轻易放弃,便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拧了拧眉,没有说话,不过表情阴沉了下来,一点都不掩饰的告诉顾洋洋,自己此刻心情相当的不好。 绝望之下的迷雾世界爆发出了惊人的凝聚力,他们汇聚了所有能够冲出世界的力量,试图破坏外面的恐怖造物。 叶辰没去管东方紫嫣在干嘛,他目前正在站起身活动着筋骨,刚突破完还有些不太适应,毕竟身体轻盈了不止一丁半点。 钱宝满是愕然的看着他,她感觉这个大男孩太无耻了,明明是自己无耻,非得搬出孔圣人那句不耻下问。 金乐然一声低喝,旋即身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白色大门,身高一百多米的狂野猩瞬间从大门里面冲了出来,这一刻整个城堡也在这股野蛮之力下震动着。 听到夏方媛的话,宫少邪微微一愣,夏方媛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吗? 夜幕降临,月光流泄,整个宁州沐浴在一片清亮中,银光淡淡,偷着几分凉意。 待得落定之际,变成一圈湛青色线圈,环绕在整个命魂石像丹田之处。 同样是将体内修炼出的真气冷凝成有如实质的物化形态,然后从体内爆发出去,以此攻击敌人。 清欢做回床上,冷静下来。昨晚的事情从头到晚想了一遍。为何偏偏那么巧,就在昨日她唯一一次身边没有暗卫的时候被孟子深劫持? “慢着!”少羽耳朵一动,一把拉住要往外走的天明,顿时,捂住了天明的嘴。 大营之中,便有嘹亮高亢的号角声远远的传出,飘荡在大军的每一个营地里。 夏方媛等了一会发现宫纤纤还是没有来,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宫纤纤的电话,这个时候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她的身前。 首先夏方媛可以把宫少邪的司机排除掉,宫少邪的司机和她几乎没怎么见面,每天都跟着宫少邪一起离开别墅,她在别墅的动态他根本就不会知道。 “要是没能全部进来怎么办……”看着孟玄朗要杀人的眼神,烈行云很自觉的闭口不谈这个问题。孟玄朗想得其实不错,黎明前入城,至少在黑夜中更容易隐藏自己的士兵数量,让敌人摸不清自己的底细。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吡啦的声音,是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人拉开了。 第一卷 第73章 我要索你的命! 冬枣说完就用力磕了两个响头, “求姑娘留我一命!二姑娘和伯爵府那边的信笺往来一直经奴婢的手,奴婢愿意为大姑娘效犬马之劳!” 走到这一步,无论后悔,痛苦都早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殷长生选择放弃所有人,放弃和所有人之间的对错之争,再不管什么对错,彻底地屈从于自己的n和执念。 他可以感受到这两人的对视,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旁人无法介入。 暴雨倾盆,黑云压空,等苏窈到了齐宗临的办公室,外面的雨势又减缓。 “对,普兰德,就是圣诞老人的故乡,要不要我替你向圣诞老人传个话?”许晓阳笑道。 “如花,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杏儿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放心地问如花。 林修偏过头,遥望着西北方向,然后一挥手,脚尖一点地面,身形便是化为一道光影闪掠而出,在其身后,破风声紧随而起,一道道身影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所谓的胎中之迷,可以借助一些天地法宝保驾护航,同样,也能够通过一些提前布置的后手,唤醒自己的“本我”,从容开启第二轮人生。 再外漂泊久了,他就想落叶归根,他爹在靠山村,虽然他并非全然是在靠山村长大,但他也自然而然的认为靠山村就是他的故乡。 胡晴有几分不安地去开门,心理打定主意,这次若是二少又要和自己温存,要问他,问明白。 下一刻,天灵城中,闪出了密密麻麻的无数黑影,人流涌动,远远望去,似乎天灵城像是被挤成了一团,无数的街道之中,竟然全都是神人级别与极少数神兵级别的强者出现,无数道人影冲了出来后,便都开始做好了准备。 “好了,楼上有浴室,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龙傲领着她进了别墅,淡淡的说道。 “外面都飘雪花了,今天夜里估计要上冻。再说了,您别老想着省钱,也要多保重身体。您和我爹岁数都大了。”青山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在他的强势面前,邱长歌无可奈何的认下这位‘大哥’,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李瑞丰想知道的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正如马龙所设想的那样,如果这一伙人不是盲目的向前送死,而是突然四散逃开的话,马龙和黑龙还真的会无计可施。 二人没有起疑,毕竟邪飞对他们已经帮助很大了。而那玄仙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大发神威的自豪中,微笑着看着几人,一副前辈高人模样。 新闻一出,云氏上下会将此看做奇耻大辱,那么,努力劝说了家人等待的云越要面临怎样的压力与质问? 见到马龙直接闯了进来,‘侍’者十分的慌张,连忙想要拦下马龙。 脱欢如何看不出贵力赤的险恶用心,忙拱手对朱权微笑道:“我们草原上的好汉,输了便是输了,绝不混赖。”不阴不阳的将贵力赤还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因为我的行为,她的身份从乾清宫的掌事姑姑变成了万选侍。 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此人长得又黑又壮,看起来就跟大力水手似的,眼睛跟个铜铃似的,朝天鼻,四方大嘴,看到林语梦后,哈哈大笑。 第一卷 第74章 谢胜到家,慕容氏激动不已 “郡夫人,大姑娘,老夫人病倒了,昨夜叫了大夫,说是惊惧过度又旧疾复发,已经起不得身了。” 老太太喉咙管火辣辣的,在她模糊的视线里,莫若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病房外。 田母粗声粗气地怼回去,她就知道这两母子没安好心,没想到居然连自己姑娘都算计。 叶倾城大叫一声,顿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着眼前还在沉睡的男人,泪又湿了一片。 没有急着去登船,索隆双手抱着后脑勺在罗格镇悠哉游哉地闲逛,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罗格镇最著名的景点——行刑场。 万祈问得非常直接,张虎脸色一憨,这样直接的问话,反而让他们不好开口了。 海军三大将中,青雉不像黄猿那般能偷懒就偷懒,能放水就放水,也不像赤犬那样严于律己,严苛治下,他属于那种能偷懒也能认真,面对敌人不放水,对待手下也较为温和的友好型上司。 就在她思绪纷乱的时候,一辆车停在她身边,让她不解的抬头看去。 短暂的沉寂之后是爆炸般的潮涌,原本只能吸引部分男性军事迷的账号在几次转载之后直接呈现点击暴涨的趋势,不但粉丝关注数量由原本的千万直冲亿,评论的人数也大大的超过了普通关注评论比了。 修琪琪抬手,微微碰触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然后她稍稍挺直了背脊,等待着那些人的动作。 若是徐国公府不插手,徐衍就是死罪,一命抵一命,如是徐国公府派人来接,李县令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舅舅和梅妹夫还没出来吗?”关大东精神还好,拿着一杯热开水,问着倪九。 从那丹丸上隐隐散发的药香之气,他一闻便是知道这暗红色的丹丸,绝对不会是什么平常的丹药。 “棒子,怎么样,吃的下吗?”悬浮在棒子身后不远处的老马看着有些狼狈的棒子,忍不住皱着眉头道。 不想,柳氏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哎哟!”叫了一声,把如花和韩雅给吓了一跳。 “别紧张,有我在,它不能再把你怎么样了。”唐烬却是安慰道。 有如花的吩咐,方信元和张嬷嬷也不托大,亲自在前领路,给如花介绍着奇境苑里的布局。 那种完全无视了夫人的态度,看着也是让人解气,即便她可能从头到尾都对对方没什么敌意。 只见漫天的太阳真火,金乌啼鸣,一轮轮烈日冉冉升起,恐怖的高温瞬间让地面龟裂,空气中的水分全部蒸腾,地面上的花草树木全部燃烧起来,就连土地都出现了融化,短短片刻就形成了一片岩浆湖泊。 在说,闻人雅这边的人多,也一个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所以那些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要先掂量掂量。 “过来。”我正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发呆,隐约听见有人说了句什么,我想了好半天才知道原来是逍遥王在唤我,心里开始打起了鼓,终于轮到我了。 往往第一个出现的人,都是立场不坚定的人,或者是心里有鬼的人,狄庆江属于两者都有。 第一卷 第75章 相认! “侄儿给婶娘请安。” 谢胜走至厅上,慕容氏已经坐好,谢锦姩也在。 “堂姐好。”谢胜冲谢锦姩笑了笑。 慕容氏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心中澎湃的情绪, “胜哥儿来了,可是听你父亲说了昨日的消息?” 一旁,春柳和春桃有条不紊地上茶、端糕点端果盘,糕点是刚刚才出锅的,盘子还有些烫手呢。 “曹少,这项目是你认可,可你是先做了再告诉我我们,既然你决定好了,就没有必要开这会议。”某董事开口就得罪了曹格,一点畏惧也没有,仿佛也不怕随时离开帝国似的。 自从广安医院成立以后,他还是兢兢业业的,无论是诊疗,还是建设中药材基地,都能做到亲力亲为。但自从在医王大会一鸣惊人后,他的精力就分散了,花在公司业务上的时间,相对就少了很多。 而此时的叶不凡,已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种气息,他只是从当年硬生生剥夺自己修为的家族老祖身上体会过,但更为可怕。 在白时中看来,虽然马车随从很多,但这些肯定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都是自己人,难道连自己人都不相信吗? 于风跟于云两人视频会议,为了节省时间,这是最为有效的处理方式。 无非是明着不行,暗着来,近了不行远了来,人少不行人多上……反正就是在别人顾不到你的地方用各种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折腾你。 抑或是,这个记忆碎片,根本就不存在,就连系统第一代宿主,都不知道这个禁制的破解之法。 沐紫萱说道:咆哮帝,你这技能也太那个啥了吧!我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结束了? 没错,人家颜不平要干啥,他莫明一个外人比人家自己还清楚,就问你怕不怕? 不过既然发生在离宫山门里,说明这入天照的人必然会是今日入离宫的考生,毕竟剑院弟子都是早已过了天照观想的阶段。 他们看到的只是这座皇宫外面披上的金丝银丝,却看不到里面的肮脏。 就在刚刚,他大概已经琢磨出这个怪异的黑色短棒究竟是如何使用的了。 使得还在灿笑的何笑身子一僵,不等怎么回事,他忽然发现,自己双腿之间,隐隐有一股清凉之意。 在这种思维的局限下,野骷山大当家更觉得有些恐惧,他想杀死这个少年,又不敢动手,今日的屈辱绝对远胜当年落魄离开山门的时候。 三子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陈轩和他开了几个玩笑两人便融洽了起来,有时候两个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容易建立。 不过孙翔他们也挺照顾曹吾,在拿金水儿的名字开了个狼人杀的玩笑后,便将话题转到了曹吾这里。 张浪暗暗寻思,在龙血池中,他要是吸收那滴龙血,吸收少一部分,很难被人发现。 除非释放幻境的灵修者,在其中埋下特殊禁制,而且在禁制上刻下了想要困住人的姓名,才会对其生效。 “保护封印之门。“比索听到对方的打算,顿时一惊,好光明教会的人喊道。 梁敬贤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不再管罗锦明会不会继续跟着他,似乎料定罗锦明最终会乖乖的打消跟着他的念头。 这种威势太可怕了,如昼夜王体融合,简直有横扫一切,不可抵挡的威力。 但是没有想到演变到后来,居然成了全民参与的热闹的赛事。甚至于自己家的老爷子都参与了进来,把自己的未来幸福街当赌注。 第一卷 第76章 一家三口敞开心扉 直至坐下了,慕容氏也不肯撒开儿子的手,她破涕而笑,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姐姐她还不让我这么早认你呢,没想到我儿聪明,什么都让你发现了,刚才可把我吓了一跳。” “紫烟的歌声是越来越美了,以前可是五音不全呢,听你唱了好多遍这首歌,可是没一次在调上,怎么今天这个曲子唱的这么有韵味呢!”欧阳清鼓掌说道。 云雪仔细的寻找着,却是并没有见到董老,云雪有些失望,想来是董老岁数大了,不想再来回的折腾,故而没来。 “慢着!”正在胖子准备下山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却是突然传了过来。那声音像是从冰窟窿之中刮出来的,让大胖子一听,竟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末日,各国,救世?听到这几个关键词,楚络希脑中立马浮现出了前世的一部片子,一部红得发紫,紫得发黑的末日灾难片。 “其他的事情竟然是一句都没有提?”林苏挑眉,心中有些讶异。 云雪点头,然后让如兰代她到前面迎接客人,又让如梅如菊几个备上茶水点心等,自己就坐在会客厅里等着。 这一来二去的也没少‘浪’费时间,回来着外面的天也已经有点‘蒙’‘蒙’亮了,钟山也懒得管这些,盖上被子就开始‘蒙’头大睡。 使用了土行符之后,王羽身体范围半米之内的岩石就像是水一般,能够勉强看透。 珊瑚眉目已全然舒展开来,侧头对琉璃笑道,“姊姊果真能干,来夫君的长辈家做客,居然还私下约了旧情人相见”说着拉着琉璃胳膊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了一起,眼里光芒闪动。 苏南瑾也刚刚下了马,看去衣着模样与先前差别并不算太大,只是黑瘦了一些,满脸灰暗憔悴,倒像是突然间老了好几岁。两名部曲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臂膀把他推了上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但是渡边芳则彷佛化身为一个石像,一动不动。 此时他由于受到强烈刺激的关系,显得逻辑混乱,智商也大为降低,完全忽略了对方超越土著常识的认知水平。 但是皇帝是重要的,所以他的饮食起居都必须严格把关。这事儿有错吗?没有。 他内心仍残留一丝忐忑不安,为了虚无缥缈的武术,暂时放弃学习知识,是否能有意义?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游戏从构思到成品面世,很多时间经历一年两年甚至几年的情况。 所以,叶重尽心尽责的教授叶晓岚厨艺,从各种美味好看的糕点,到炒菜卤煮,只要叶晓岚想学,叶重就教。 眼前一花,那具尸身已被贺熠一言不发地重新抓起,塞在了洞口处,把他们两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还没想好。”老人也不知道怎么骗他了,他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被动。 阴司的不可说,让公孙策大急,倒是包拯隐隐约约有所明了。头上月牙起了微光。他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道,似乎这就是他将执掌阴司的原因。 奈何,带着挺着大肚子到处闲逛的人就是叶重,说什么出来散散步有益身心健康。 吴杰就是要让天下会和霸王殿在场的所有玩家有一种兄弟情义不可力敌的错觉,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只有当两大氏族的玩家都永远在心中留有阴影,那样今天他所有的努力才算是真正成功了。 第一卷 第77章 谢胜的表现让谢锦姩很满意 慕容氏突然看到桌上的点心,“光顾着说话了,还没吃东西呢,快尝尝这芸豆卷,娘今早刚做的,你快尝尝。” 她拿起一块递给谢胜,眼神期翼。 “太微哥哥!”沈露兴奋的叫声在胡太微进来的那一刻就响遍了整个客厅。 陈二狗跪在武松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突然白光一闪,从长靴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当她转到第五十圈时,终于想到了症结所在。两天前,一名米国知名的天使投资人也是因为急性心梗死在酒店房间里。由于死者身份特殊,既是外籍人士又有一定知名度,所以部里的技术部门参与了尸检工作。 “你”的所做所为呢?哎。苦叹之气经由其口不禁徐徐吐出,似乎这样就能将其心中的郁结给一齐抒发出去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却是六当家战忠当机立断,自手内直接掷出了自己的武器短枪,撞在了那道金黄色光芒的侧锋之上。 “你是新上任的试百户杜变吧?”那老乞丐百户接过大饼,分成了十几份给手下十几人。 怎么说呢,眼前这四个血狱将现在相当于他的分身,所以他们既是他,他也是他们,由于寄居在血狱将体内,所以这四个分身的实力也在渡劫境以上,有他们助力,他还不相信不能找到。 “我又回来了,你可别开枪,我是带话来的。”她不停喊着这句话,在距离杨峥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术法、法宝爆发耀眼灵光,术法、法宝爆发恐怖的威力袭向徐川,就在这时,血狱卫的战阵凝结而成,血狱卫这次凝结的是“血蟒噬仙阵”,只见九条百丈血蟒在战阵下显现。 即使,自己曾经伤害过她,难道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给他吗?? “。。。。”听着对方的话,秦羽一整无语,貌似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放过他了,但奈何此时的他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么做的负面效果就是:参赛者的水平实在良莠不齐到令人发指。 妖狐的天赋被施展得淋漓尽致,臀部后方蓦然窜出了条与幽洛同色的狐狸尾巴。 魔莲摇头,此时退走放弃,别人不会怎样,她魔莲却必定九死无生。 反正等待很无聊,王可丹便把杨帆去抓她时发生的事一一说给苹果听。 郁楚轩用姜宇轩那个家伙的复印机,把合同复印了一份之后,又在作者签名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就是发传真给编辑大人发回去了。 “。。。。”听着魂老的话,秦羽还想要说什么,嘲讽上两句,可是还么说完他就已经感受到魂老鬼杀人的目光了。顿时口中的话语就停了下来。 “这家伙太警惕了。”主任皱着眉头,想了想,低声吩咐了几句。 我之前就一直听到他们在夸苏青青,此时听到这样的赞赏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我保证般说道一定保证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定会积极的向苏青青学习的。 刑天大风他们差点没狂笑起来,旒歆这调侃人的话实在是太损人了。堂堂黎巫殿的祭巫,可能跑去街头卖药么?但是呢,这话去也没错,这巫药是黎巫殿的祭巫亲手配制的,刑天大风他们是绝对不会怀疑这话的。 第一卷 第78章 慕容氏不照顾病重婆母,老夫人大骂不孝 善和堂。 谢锦姩和慕容氏到的时候,善和堂屋里的浓厚中药味扑面而来,看来老夫人确实病的不轻。 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一见了谢锦姩,立马有些激动,期期艾艾道: “姩姐儿!你说得对,我也梦见你父亲了,他怨我啊……” 但是如今的他们唯有坐以待毙,因为他们身边根本没人帮他们,他们根本无人可用,无人可调。 “想回来的时候,赶紧骑上火红,它自会找到我。”笑修罗悠悠说道,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眷恋之意。 赵建国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可依然凶猛无比,是逃出来的犯人中最难对付的一个。他手里两把手枪指哪打哪,警卫厅和警察死伤了十几人,愣是没伤到他。 玉帝令风伯驱散迷雾,风伯得令,张开风贷,念动咒语,霎时间风贷鼓起呼呼作响,不多时便云消雾散,天空渐渐晴朗。 吕六本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被这李天启这么一说,倒有些害怕起来。 令狐冲涨红了脸皮说道:“是弟子骄纵了,请师父,师兄放心。我定护得师弟师妹们周全。”说罢,带着妻子岳灵珊和刘菁离开了。 “以后这样的活动可以多开几次。”冯晓晓笑眯眯的说,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孟凡,越看越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很神秘。 一听隐风这么说,林语梦脸色一变,想起此人,他就是隐风杀手组织的创始人,而他的杀手组织就是灭在自己手里,可是仅仅是灭了他的杀手组织,不应该如此大的仇恨吧。 此刻,他真想自己能变成向青儿姐一样,可以凭着空气中留下的淡淡味道,准确找人,找到陆琳琅,或者是变成一只猎狗也可以,但自己此时却如何能嗅得到呢? 可是我看来看去也没见到什么冰棺的碎片,话说祖父日记本上所说的,冰棺中的人是不见了,但那冰棺虽然碎了,在昆仑山这种温度下也不至于会融化。 反抗是徒劳的,林羽稍稍一侧身,躲开他的剑气,一剑从他腋下划至脖颈,将他终结。 “月儿不哭,自然有五皇兄替你做主。”不说还好,一说这红着的眼圈立即滴下泪来。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大叔不是大叔,是个跟自己一样大的青年,臆想成真,感觉就跟坐过山车经过一个无限接近0度角的转折点一样,刺激且意外。 “这不也挺好的吗?他还是如以往一般的敬重你,你们兄弟的情分并没有变化。”圣父拍了拍圣子的肩膀说道。 季府上下的人,都很喜欢他,都想过来套近乎。可是!季平子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亲近他与娇娇。 npc老头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林羽的水鹿角。这时候,等待许久的系统提示终于响起了。 “五皇子殿下恕罪,如今老爷怕是已经去处理此事了,但是此事的真假我们尚未确定,恐有什么误会,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这样的好戏王夫人怎么可能放过?必定要众人亲眼所见才好。 “嘶……”凤于飞终于冲破了层层的黑暗,缓缓得睁开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强烈光亮让她本能的伸手去遮挡,却牵扯得肩膀一阵酸痛,终于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好呀,正好去瞅瞅你的家是啥样的!”唐婉晴听见王翔买了房,也在那里高兴的道。 第一卷 第79章 过继大礼谁来操办? 顺泽姑姑安慰道: “奴婢瞧着她的态度已经比之前好许多了,之前可都是没个好脸色的。昨天她不也答应您了吗?由此看来,郡夫人还是在意您的身体的。 张凡提着单肩包,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而且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从楚原的身边走过,走向自己的座位去了。 这是一个寒冷冰封的星球,有大面积的冰川和海洋,空气极其稀薄。侯霹净说得没错,这里的景色非常美丽,大块的积冰在风雪的雕琢下显得千奇百怪,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看上去就像一个圣洁的世界。 黑白联手,果然天下无敌。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医院附近的秩序已经恢复了正常。所有围观者都疏散到了观看的位置,让出了一条通道。 战斗法师特性i:每提升十级,魔法输出和魔法抗性提升百分之五。 “好吧,那看什么片?你选吧。”卡特无奈道,看电影最重要的就是那个气氛,现在来看电影,放映厅里人都没几个,有什么气氛可言。 李长正慌不迭带着他那两名保镖,一连陪笑着慌不迭冲出了办公室。不过秦明却清楚看到,他出门的一霎那,极其怨毒的看了自己一眼。 说完,王峰在沫魅的恼怒以及凌月月的愤怒中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系统:你接到了任务,炼金术士耐劳基德的考验,潮汐之地的暗涌,通关帝皇级难度潮汐之地。 媞娜稍微回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身后的海王类一样,喉咙里发出了不屑的冷哼。 恰好一人迎面匆匆走来,彭羽瞧得清楚,正是早先自己山寨的一个游卒,当下对桓震说了。桓震想了一想,自己与彭羽上去搭话恐怕会给认出来,遂请梅之焕去探听一番,其余人等却远远避开。 “真我境”的高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应该会被外物影响,但她确实被影响到了,他,也就是她身上唯一的缺陷。 “你的战戟也是唬人的。”苍剑离一步靠近鼎泰影,运起开天决,一拳轰向鼎泰影的胸膛。 五大海域中,根本就没有炼丹这方面的知识。他是靠石振地遗物里面找到的炼丹秘籍。 虽然司乐山做出允诺,但他自有城府,知道这事急不得。现在风波未尽,如果贸然出手,很容易引发万丈狂澜。只有等时间磨沙,众人淡忘这件事后,才好细雨无声,慢慢炮制木森几人。 宁岳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药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面色这才好看些,不过手臂处的伤口依旧骇然,至于那被切除的部分早已化为一摊黑水。 到最后,只差三米,还有最后三秒,张叶简直绝望了。不,两米,一米。最后一秒,张叶几乎放弃的闭上眼睛。 萧鹏跑完训练圈后,所有人都放心了。这第一次磨合,两千四百米赛道跑了两分二十五秒,几乎追上赛道纪录了。这还是萧鹏第一次骑这匹马,今后磨合好了,成绩只会更好。 宁岳面色微沉,这黑洞他并不陌生,当初在北冥边缘时宁岳看到过不少,这黑洞便与那里的一模一样。 屋子里的温度开始骤降,墙壁上,地面上,门框上,还有茶杯茶壶,全都凝结成了一层冰爽,就连乱帝的下半身也被一层寒冷的冰霜冻得死死的。 第一卷 第80章 讨债鬼又来要钱了 一听谢昌张口就是要二百两,老夫人算不明白这笔账了, 而看着叶玄的众人不禁笑出了声,尤其是黄龙,边笑边说着昨晚他们帮叶玄换衣服的时候就把叶玄看光了,惹得来黄月月一声娇叱,然后拉着林音跑了出去。 苏悦诗刚经过时,美妆货摊的老板虽然一脸微讶的抬起头来,可是却并没有认出来的人正是美妆店的正主苏悦诗。 灵元宗的艾邹也发现了程墨领悟了剑意,心中一个想法由然而生,随后独自一人离开了青海郡城。 宁娇半睡半醒间,感到旁边传来的动静,是他好像在拿什么东西,动作放得很轻,但房间里本就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声音也没人说话,他拿东西的声音就被无限放大。 “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等尘回来了之后再跟你说一下?”凌祁北一向不喜欢主动去说别人的八卦,虽然路飞是袁馨的师兄,不过凌祁北还是觉得,有些事情由罗子清来说会更好一点。 这里是一片丘陵,丘陵上面都是枯黄的草还有一些灌木,远处还有一些仙人掌之类的东西。 赵曦本来也不想因为一点误会多出什么麻,所以对于巴菲的话自然是一万个同意,阿提卡斯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 然后继续不等萧轶反应,林灵便召集着她的星星点点聚集到萧轶的身上。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总之,他不准米卡卡,夏早安,阿春三人回家。必须跟在他后面。 不单需要整体实力的增强,培养出像父亲这样实力顶尖的会员压阵,更是重中之重。 “这次千真万确,唯一的变数就是那只熊,只要拿下它,草药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不希望大家带着恐惧心理去面对,这次陷阱做结实点,明天我们好好打场埋伏战。”秦武点点头,脸色却沉重了许多。 按照理事责任制,徐朱玄分管得是信息部,权志勇以为这个田征民是什么软件公司的副总之类的,心中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 那数杯二锅头虽然还不至于让张双江直接醉倒,但还是有些作用的。 等王泽真正的将大蛇丸忽悠瘸了之后,再将东西给他,到那时候即使打什么,想走也走不了了。 张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林夕默默走到了他面前,并且扒开了自己的外衣,等候鞭刑。 不平等加重矛盾,当初的逃亡主义被宣布为非法的原因,不也是因此导致的吗? “区区一个县令,也敢质问本侯!”话音刚落,只见他右手一抬,一百名魏武卒弯弓搭箭,就要朝张敬岩射来。 能够轻松地在你的脑海中植入一串记忆,都不会让你感觉到丝毫的异样,你说可怕不可怕? 他要向世界证明即使是现在的夏国,那也不是他们口中的东亚病夫。 西汉元封元年,刘彻东巡至此,登泰山而封禅,随后便在此地单独设立一县,更是将其改为泰山郡治所。 这是力量不对等之后的必然结果,丝毫不会为当事人的意志而改变。面对着天魔宗无数年历史中积累下来的赫赫威名与凛冽威势,他们除了委曲求全,无奈接受之外,也不可能会存在什么其他激烈反应了。 第一卷 第81章 谢锦姩的打算,南北两院就此割裂 顺泽姑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恐怕这管家钥匙没那么容易好还。 顺泽姑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恐怕这管家钥匙没那么容易好还。 而要摸准念力值所反馈出来的宝物珍贵程度,就需要有一道值得参考的标准线。 叶凡听到雷大坤的笑声,心中豁然开朗,这会车子已经缓缓驶进龙傲天居住的别墅。 林清婉见状,惊慌的扶着战奶奶,手抚摸着她的心口,给她顺气。 而珠儿真正的关心对象关云山,在听到珠儿焦急的话语之后,冷如寒冰的面色化开一些,眼中也多了一丝暖意。 救护车停住后,两名护士抬着担架,地上压根没有躺着的病人,又看了看大货车及被撞倒的轿车,急匆匆跑到轿车旁边向里面查看了一番,无奈了摇了摇头。 债主半道阻截,还带着十四名宗师高手,但林天养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嘴角微微上翘,就要拉开车帘下车。 林玉安眼皮一跳,站起身就跟着茹妈妈走了,汪云容一脸莫名的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 秦世锦一直都在他的生意上面使绊子,不轻不重的但是也让人觉得恼火。 屋里,王紫嫣气冲冲地在椅子上坐着,刘掌柜战战兢兢地站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仿佛自己的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能及时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这种药物虽然能够引起甲状腺肿大,但是这种药物跟那种细菌还有奇特的克制效果。 叶一飞一抬手就拿出一面镜子,大家见到此物后,瞬间反应过来。 可能对方唯一没想到的,便就是他会一头撞进来吧……不过,区区新生而已,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今天陈母做的大米粥,还有从外面买来的烧饼,另外,陈母切了一个咸菜条,还变炒了一个香椿鸡蛋,这是陈大明习惯吃的。 伴随颇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只瞧一个个白色字体出现在黑色屏幕上。 “现在,我在唐山了,今天我想过去找你谈谈那个项目的事情,你看行吗?”王涛问道。 听到陈大明的话,李九华微微一愣,现在陈大明这是跟自己在要人呢,在他看来,现在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跟自己要人,自己自然是要答应他了。 例如隶属于国防部的国家安全局、专门保卫首长的警卫队,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南京军事学院,南京军事指挥学院,厦门海军学院,以及规划到国防部后勤部的石井船厂、厦门火器厂、金门火药厂等。 这一点李允石最能证明,因为现在的他被张丹生打压的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本想通过组织北江钢铁上市来打压一下张丹生的强势,但是很明显北江钢铁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他想要阻拦都无从下手。 一闪而逝,速度瞬间达到万倍光速,并且还在急速提升中,这才是真正的灵宝,在大世界之中,由于天道威能被镇压住,根本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从当初与班赛来人方英的交谈,李煜可以肯定班赛对于兼容漏洞很是看重,更是视为圈钱的最佳手段,一本万利。 第一卷 第82章 谢锦姩雷厉风行,立刻分家 …… “小的给郡夫人请安,给大姑娘请安。” 管家曹丰收是慕容氏从娘家带来的人,他来自虔城曹家,做过铺子上的掌柜,心思活络也老实本分,忠心自是不必说。 “老奴给郡夫人请安,给大姑娘请安。”四个管事妈妈齐声请安。 这四个管家妈妈分别姓鲁、赵、杨、邹, 其中鲁赵二人是慕容氏的人,杨妈妈和邹妈妈都是原来谢家老宅的人,被老夫人带来的。 尤其是杨妈妈,她跟着老夫人做事几十年了,其中也就只有她东瞅西瞟的,眼神最活络。 “起来...... “母亲说得也有道理。”谢锦姩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长姐不妨派人去老宅问问,或许老宅有人知道些什么。” 谢胜掀开帷帐,从里间走了出来。 “胜哥儿何出此言?”谢锦姩问。 “母亲说得也有道理。”谢锦姩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长姐不妨派人去老宅问问,或许老宅有人知道些什么。” 谢胜掀开帷帐,从里间走了出来。 “胜哥儿何出此言?”谢锦姩问。 苏老太太哪里还听得进父母的话,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们先去看了一部老电影,大话西游,一直听同学讨论周星驰的这部电影很经典,我却没有看过。 山里没电,出发前带了六个充满了电的功能类似应急灯一样的聚光灯,每队分了两个,还有两个昨天晚上已经用的差不多了。黄丹丹选择好了采访时所待的范围,灯光师就把灯架好,周志刚也就位。 之前经历的一切,不都是在颠覆各种传统观念吗?那些科学所能解释的,不能解释的,都在我眼前一一发生过。 我本来还合计他杀自己干什么?当我看清他的相貌后,我就把其他问题全抛在脑后,整个脑筋也都瞬间短路。 “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们自己告诉我们他们在哪里。”穆雁凡终于开口说话了。 “妹仔!”老太婆一急,双眼瞪之欲出,手里一划拉,猛的张嘴朝我大叫。 正在船舱内下围棋的林若正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大杀四方,相反陪着林若下围棋的张云飞却已经是混混欲睡,下不过若就只好免疫了。 刺刀扎进俄国士兵的胸口,顿时鲜血沿着三棱刺刀的放血槽一股一股的喷了出来。 随后,德国大使巴兰德给德国政府发回了谈判结果,请示德国政府和皇帝威廉二世的批准。 熟知自己爷爷的xing子,陈玮婕有些无奈的坐在一边看着。有些无聊的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拎着的袋子,正好闲着也是闲着,xing子大大咧咧的她也没有想过什么礼物不能当着送礼人面拆的规矩,直接就动起手来。 各个大陆和岛屿在进行沉降的时候,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着这种速度的。 “看来你还是不清楚状况。”话落地,一颗人头同时落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林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在门内受到极高重视。多年来门派长老的极力赞誉,也让林肯有些飘飘然起来。自己得意的不灭金刚身,被人轻易击破;而且还是被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人击破。这件事,对林肯打击颇大。 李丁贵和张国栋在闲聊着,他看出张国栋和王乡长关系莫逆,自然不能冷落了张国栋。 曾经实地观看过几十次执行死刑枪决的全过程,如果子弹是以水平方向射入额头正中、再从脑后穿出的话,几乎所有的地球人都会在五秒钟内立刻死亡。 当杨国华看到一些媒体报纸评论华国政府给的药方有假的时候,他嗤之以鼻,想要用科技设备制造出寿元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硬拼,一定要注意安全”。李昊龙担忧的说道。 乾坤六式,每一式都分十招,每一式都是绝对的大杀招,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学会了一式,就已经足以成为一名武道强者了。 所以进入巅峰圣者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九天一少并不需要不断经历铁血的洗礼,只需要简简单单的领悟便是,这也是九天一少经历一生得到的宝藏。 第一卷 第83章 写请柬,预备过继礼! 在他们没来的功夫,谢锦姩早就已经思量好了,她的思路清晰十分清晰, “今天不着急调岗,先把下人名册分出来,并且通知下去就行,让底下人都有个心理准备,明日之后调岗也不至于乱了套。 至于厨房,东厨自然是归二房,西厨归他们,若灶台不够就再砌,锅碗瓢盆也归他们,二房再采买便是。 还有其他一应杂物,后面再慢慢梳理,先把人的事弄明白了,再说物件的事,到时候曹管家若还有不明白的,再来问我便是。” 曹管家点头,“这样小的就...... 他的眼中,终是露出了些许阴暗的神色,像是无尽的黑暗在里面涌动一般,同时,他也握紧了手中的剑,那拳头握住了悲哀的人生。 对方自然不会留他在这里多住几天,见南风离开,猪老二和老槐急忙跟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不时向后张望。 立马林枫脑海中就显现了一颗心脏,这颗心脏上附着一副九星图,似乎是自己本就生长在上面的一样,这心脏周围环绕这丝丝白光,看着高贵无比。 “周警官,那个许哲没事吧?”韩轲先是开口问了起来,他还想问问许哲关于那个鬼魂的情况。 单看表象,看不出所以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进去拿住一人,逼问内情。 只见方断尘手中哪还有半点“怪石”的影子,伴随着“咕嘟”一声声响,他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手便向面前的黄毛大狗抓去。 其实老麦和鲁伯的交流一直以来都是用意念外放,一个说英语,一个讲汉语,老麦识海里的意念便是翻译机,所谓鸡同鸭讲,在此也能讲得通,但是不懂意念外放的阿光就无法听得懂。 在经过一晚上的体能测试后,东子已经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在动一下了,此刻的他,只想睡觉。 “记住了”苏怀答道,祝宽说得激动,苏怀听得却有些伤感,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拿着电话,东子愣了半晌,他没有想到电话那边的师父会那么的决绝,自己真的能搞定那些人吗? 太叔妍紧张地握着拳,抿着唇角,对于即将到来的风暴,她的内心忐忑无比。 战后事实证明,唐初一团的伤亡比杨长顺团的伤亡就高出了两成,歼敌数量却还低出一成。 “可以让我先看看吗?如果可以,我们会请专人帮忙鉴定,估价。绝不会让顾客吃亏!”白君祥不动声色地问道。 巴掌大的血红骨朵含苞待放,巨大的叶片此时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像是在不断的吸收来自泉眼的元力,很奇异的是这片区域全部被白气充斥,一入其内清凉无比,没有了当时的燥热。 “那就行,你先去打造一副,给我过目。若是达到我的要求,韩相会重赏你的!”岳无笛看着匠作头领道。 果然有效,而且效果和身体接触相比居然丝毫不差,本以为需要数年的吸收才能施展施展星辰大手印的全力一击,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如此奇石。 空间层层荡漾开来,浩大的威压充斥了整片虚空!一个气息强悍无匹、周身金色光云缭绕不休的湛影族人出现眼前。 须臾,姜石、雷战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正值盛夏时分,天气十分炎热,这人一活动,就免不了汗流浃背。 洞里的人可丝毫没有意料到这就吓到蒋浩然了,只低声说着让蒋浩然赶紧进来,蒋浩然这才再次弯腰钻了进去。 细细盘算了一阵,作为安全部内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之一,本身又有圣阶的实力,他手头掌握的资源还是不少的。只要他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也可以得到某些大势力的帮助。 反倒是死神这边,由于敌方大量的骑兵持着盾牌守护者铁甲投石车,被对方大量的弓箭手、法师轰杀,死伤无数。 “额!”黎世高被天羽焕燃的回答给整懵逼了,有种我竟然无言以对的感觉。 这让杨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权力法印怎么在此时起了反应?难道权力法印可以医治李贤体内的疾病? 南宫羽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然后将她们扶起来,之后什么也没说,权当没有这件事一般,默默的离开了。 听到这话,宁浩这才幡然醒悟,直接便是将上一次铁拐李送给他的丹药给取了出来。 回到酒店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是给白七叙述了一下我所偷听到的信息,然后把被绑的事也说了出来。 这一次,警官讪讪一笑,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便带着几名警员往旁边退去,让出一条通道。 老实说,身为诗杉集团的霸道总裁,她真的不喜欢被人这样威胁。 “你要是还敢再吃,我现在就把你铐起来。”赵雪瞪了他一眼,把那胖伙计叫过来,将单给买了。 宁浩见状,也不由轻声暗自叹息了一声,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剧呢。 这里的服务员打扮都很讲究,身穿着宫廷服饰,端着临摹有青花纹路的瓷盘在大厅里来来往往。 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一众土匪在如此惨绝人寰的情况下还被迫吃了一口狗粮,心里有苦说不出。 很少拒绝人的沈逢心中一紧,这两人不好好的约会,缠着自己是要闹哪样? 云锦的那颗心却越发下沉,不明的情绪在心里横冲直撞,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见了。 所以他一边发动了‘须佐尊灯盏’的融合能力,一边将自己制造的‘森罗万象之力’注入到了带土的那双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中。 这些老师去学习之后,也能提高老师的水平,以后就算苏灵灵走了。 如果现在没有了厨神系统,苏灵灵凭借着肌肉记忆,也能复刻出这些会的菜谱。 李素见没有火蚁来送死了也不找,而是静静守着这根巨大的火柱。 闻言,盐商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当机立断将那着火的盐袋给扔进了江里。 第一卷 第84章 老太君身边的仇老嬷嬷 谢昌把脸一别, “母亲不必多问。来的路上顺泽已经跟我说了,虽然现在没分家,但是跟分家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弟妹也很久没往公账上交钱了, 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平衡些,分就分呗,先让她过继胜哥儿再说,反正以后二房的钱都是胜哥儿的,我还怕没有钱吗?” 刘惠兰阴沉着脸没说话,路上他们就已经说好,只要自己不向老太婆告状,这老王八羔子就给她一百万银票。 她不信,直到谢昌把银票给她才作罢,那一百两银票就在她怀里揣着呢。 她刚才...... 善和堂。 “孽障!孽障!” 听了顺泽姑姑的复述,老夫人气得破口大骂,几乎快喘不上气。 就这样,赵中遥和吴厂长天天和工人们一起生产,一切只为了按时,把这一百台通信电台生产出来。 血煞之气不断的抵抗着那股庞然如泰山的气势,但是却不断的被镇压下来,叶不凡嘴角溢出鲜血,身躯不断的被压着朝下。 看着得了果苗眉开眼笑的苏锦歌和一脸郁卒的风离落走远,段家老祖方才笑呵呵的转身走回去。 荒渊的日落不同于中元大陆。这里的日落景色透着一种异样的妖艳绮丽,格外动人心魄。纵是苏锦歌此刻没有什么心思观光,对着这日落也是忍不住的轻叹。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旋即蹲下身用力掰开了蛇头。然后取出两根黑晶狼牙棒撑住,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蛇头内捣鼓起来。 “你……”吉牙伸出的右手指着巴雅尔,眼神之中净是不敢置信,他没想到巴雅尔他们竟然敢杀自己。 宁心真君微一颌首,转对凌渡真人道:“你还未被除名,如今还仍是本君的师侄。刚刚那一礼,你行错了。”说完这话,她才转回身邀着金光真君往扶光山门之内走去。 这场景还是十分的震撼的,不过那位元婴修士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苏锦歌身上,根本无心去观看四周飞卷而逝的浪头。 尤其是七魔宗大魔,他似乎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真的死于凝血仙子的手中。 朱厚照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他们不带头投降的话,那么他们家属的xing命就很难保证了。收到礼物将领们全都变得异常沉默。 “上次给了一个金灵果给前辈,你还剩下一个,你马上进龙渊空间修炼,有金灵果的帮助,相信你修炼两年,也可以晋级到神君之境了,在龙渊空间修炼两年,就相当于六年了!”聂天行说道。 仙界修士都变得无比惊恐了,特别是在罗魂宫远处观战的修为,更是被吓得逃离了战场,也只有修为强大的才敢留下来。 吴世道虽说脸色苍白,但却勉强微笑:“是吗,这事我不知道,我现在立刻就去。”说着便步履蹒跚的朝警局内部走去,别的不说,至少他在仕途上的路,以后会变得很坎坷。 只是少帮主却没注意到,严苛在默默退去之后,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冲着手下比了一个准备战斗是手势。 “奶奶的,难道这附近到处是宝贝不成?”这是南宫平出来后的第一想法。 不过仅仅是第二天的早上,太史昆的悠闲就被打破了。这一次带来新消息的人,是徐宁。 再加上秦峰,一直是这种状态,犹如一个植物人一般,除了身体生机未断,其他跟死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众人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本来这并不算什么,可是当唐怡雯故意朝夏风抛了个似模似样的媚眼儿,用口型叫出了“爸爸”俩字之后,夏风感觉自己竟然兴奋了一下。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秦峰都不愿意招惹神龙,龙在世人的心目中,那是高高在上的瑞兽,是世人朝拜的对象。当然,这说的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对于一般的武者来说也是如此。不过对于有些强大的武者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第一卷 第85章 谢锦姩斗仇老嬷嬷 (前章已修文) 清瘦老者下意识抬头,看向远处脸色漠然的韩乐,心头狂跳不止。 由于观众们早就听他科普过蛇类没有耳朵,对于空气传播的声音都是听不见的。 “不要妄想打异火的注意!”手中雄浑斗气急速凝聚,琥乾沉声道。 棒子国领导人感觉不仅是特离谱,其他领导人看的眼神也不太对劲,于是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后低头喝茶,不再发言。 他这里的后半句话一是指的自己的身世,二是指的理查德和羽墨的真正关系。 “这我改良的品种啦,为了能酿出高度酒,我特意改良的菌种。”叶恋有些郁闷的说道。 但面对四尊式神凝如实质的精神冲击,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抵挡。 被寒风沾染的人只觉浑身冰冷入骨,如同附疽之食,五脏六腑似要撕裂一般,整个雅厅的气温骤然下降至零度。 第二天莫家餐馆一大早开门,瞬间就已涌进了数十位点彩虹粥的食客。 所以,谭护法才有这个自信,就算他们得罪了韩乐,韩乐也应该不敢打上门来。 当然了,跟秦沐雨那边治疗后能不能醒来不能安全确定,需要带着点赌博不同的是,在少魔主这边,从始自终,古帆都是有把握的。 “你说他怎么会那么有钱?就算他老子是神医也不可能给他留那么多钱吧。”唐伯虎一直疑惑不解的是这问题。 公仪天珩只觉得在那金线缠绕自己的刹那,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往上托举,随后一眨眼的工夫,他的面前就再不是平坦的大陆,而是一片充满了沼泽的泥泞之地。 放下听筒,楚天齐微微一笑:“英雄所见略同。”虽然他轻松调侃,但他心里清楚,一会儿的会谈未必顺利,不起纠纷就不错了。 因为门已经彻底打开,这种大层次的跨越,已经不存在什么障碍了。 高坤好像是在他与魏海龙的权力之争中完全认输了,也完全放弃了。 当然,郭少强之所以对秦松林这么“有礼貌”,完全还是看在陈庆东的面子上。 人类组建了两支大军,一边跟鸟人族和融入其内的各种族大战,一方面拼命阻挡吞兽对混沌界的侵袭。 很多得自于地球上的东西,到现在都还陪伴着古帆不说,还能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帮助和便利。 “屠城夺宝,龙大爷最喜欢了。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宰了那家伙?好歹也是个非人者,留着终究是个祸害。”黑龙想不明白楚云为什么要放过比利。 “虎族和熊族?”龙玄空深深的呼吸了一次,但是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打量四周,看着依然如火如荼,努力建设玄天武院的众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没落的收拾好表情,终于恢复了他一贯的成熟与镇定。 在几名壮汉冲过来之前,解一凡突然出手,一把抓住谢一天的衣襟笑眯眯说道。 实力相差这么大吗?难道他之前催动磨世盘时消耗了太多法力?后土微微一愣,感觉鸿钧现在的法力弱了很多。 第一卷 第86章 仇老嬷嬷败北而归,慕容氏担惊受怕 “嬷嬷教训的是,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早知我就不该让婆母入席,原本也是不想的,可是她说家中贵客到访,亲去以显尊重,我一想也是,这才松了口,没想到竟弄成这个局面,唉……” 生意顺风顺水,以往的绊脚石,亲弟弟王大水,都已经排除干净。 毕竟不管怎么说,罗青青也是禅修,跟普渡寺也有莫大的渊源。如今普渡寺毁了,罗青青心里多少也有些难过,也不会落井下石的嘲笑什么。 “君黎?”沈凤鸣浑身机伶伶一冷,几乎要打个寒颤,先前诸多不祥之感如冷风从每个毛孔钻入身心。“你说‘出事’是什么意思?”他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今日又不为,此事何时了?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夜冥心中突然想起以前在地球曾有这麽一句话,脱口而出道。 以前,被自己的光环,被自己的地位所笼罩,在外人面前,叶少枫不能线路自己,在自己面前,叶少枫又要伪装自己。 电话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病人家属打过来的,冷霜霜需要出诊一趟。 但是心念电转间又想到,我要对付的人是马斯——论起来,岂非正该是沈凤鸣这次最大的对手?敌人的敌人——不就该是朋友了?过去的过节先不提,难道他不想夺得这金牌之位么? 傲视风云300多人挤成一团,全都惊恐的看着杨天,他们知道,他们今天的命运全部掌握在那个可怕的鬼脸人手中。 这死气沉沉的大内深宫,实在是要把人憋屈死了……死太监,烂屁股,滚你妈的。 老父亲都还未看见疑似救命恩人的脸庞,转眼间,只剩下最后一名刺客存活。 刚刚还洋洋得意的白烟烟,一听这话,惊讶的语言系统险些没跟上来。 见此许夜也就明白了,这三个怨鬼还算不上是鬼魂,只能算是怨气。 这些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到他这个火影身上。 神兽所生混血幼崽,和吞噬化妖果,凝聚心窍神兽道影不同,未渡劫前也不怕见到成年神兽的。 这还是他提前预知到了危险,主动卸去了对抗的力道,才侥幸留有体面。若是正面在那股力量之下溃败,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周围的灯光啪啪啪的熄灭下来,硕大的电子屏幕上,突然播放起一段视频。 但这也并不是绝对的结果。倘若侯爵心一铁,他大可动手杀了眼前的富豪就此封口,这也就是富豪目前面临最危险的一次危机。 其实相对于绝大部分鱼类而言,鲈鱼的刺还是比较少的,只有三根主刺。 苏阳看了看选择还不少,她要了一份糟鱼米肉饭套餐,节目组还给详细介绍了菜系食材与过敏原。 席景鹤的演技倒是不错——她可是清楚,当初伊顿公学会向一个没有提出任何申请的中国学生方易,发出邀请函,以赵升的能量是绝对做不到的,而唯一有可能性的人,是席景鹤。 成龙抽空往袋子里瞧了一眼,袋子里哪有什么符咒,躺着的是那枚硕大的粉红狮钻石。 第一卷 第87章 锦姩表妹暗恋我? 闻言,慕容氏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那怎么办?那丫头心狠手辣的,上回那么害胜哥儿,不能把她留在家里了!” 见谢锦姩依旧是神色如常,还有闲心写请柬,慕容氏着急了, “哎呀锦姩,娘都快急死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可突然间,手持戒尺的蛙爪陡然松开,戒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那块巨石有一半是隐没在白雪之中,从外表上看,几乎跟其他巨石无异,恐怕谁也想不到,这块巨石就是轩辕族的入口位置。 没想到拓跋骁不但是一位三品金仙强者,同时还是一位强大的阵法大师。 浴室是用雾面玻璃围着,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隐约透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我一不是你爹,二不是你家长辈,你又为何要对我行此大礼?”梅三爷出言问道,再次转过身来。面上依旧严肃。 树枝宛如一个大球,萦绕四周,其内雷树、万绝天在此,这一幕,让叱云柔身躯都不自由的颤动起来。 为了能将唐雅妍调到市区去,张天成没少在韩之泉身上花钱。随着姓韩的落马,这事眼看要砸,张大少心里很是着急,只要宦华荣答应帮其搞定,花点钱他是真不在乎。 他身影一动,趁着那禁地存在的气息没有笼罩此地之前,而后直接踏出这里向着生死禁地之外而去。 “知道你们为什么输?”独孤雀仍旧自顾自的擦着弓,看似无意的说道。 真仙界的入侵,气势汹汹,但是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上不了台面。 毕竟江铭川可是他名正言顺的情敌,并且南宫静泓还一直觉得,慕叶对江铭川,似乎比对他还要好。 仔细看时,原来却是甘宁越战越勇,倒是此刻的周泰力量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难以匹敌甘宁的勇猛。二人厮杀越发激烈,不过周泰也是越来越感觉吃力了。 不一会儿,出现在檀道济的眼前是一个身体强壮剑眉星目年轻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勃勃的生机,眼神中透露出智慧和睥睨天下的气势。 然而就在宁晓飞的这个举动刚刚做出来的那一刻起,在那边一直偷偷打量宁晓飞几人的柳梦函辅导员的脸上顿时就涌现出了无限的失望,轻咬了咬自己的红唇,柳梦函不甘心的低下了头。 他记得,叶婉之前,对他和叶锦幕,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姐姐对待弟弟妹妹的关心罢了。 李贯看也不看这些敌人,他一支一支拔起他的箭矢,他不是草菅人命,可是他和他们势不两立,他是汉人,他的祖先的荣耀靠他们夺回来。 这个屋子全是用古朴的青砖石建成,正中间是两扇红檀木大门。此刻大门紧闭,看不清这屋子里到底有着什么。 “这个主意不错。”谭处端鼓掌大笑,两个狡猾的军方大员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的味道。 系统君却是对廖兮的话不屑一顾,他当然是知道每一个特殊属性,都不可能是废物。 少年强则国强,国家只有变强才能够远离战争,而在变强的同时也永远不要忘记,和平年代的可贵。 这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你攻我守的斗了差不多有几十个回合后,却见欧阳主任突然伸出了食指与中指,并且紧紧的并拢在一起,形成一招剑决式。 第一卷 第88章 可设春药局,毁其名声! 傍晚时分,蚊虫逐渐上来了,蔷薇庭里已经用驱蚊草药熏了一遍,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十分丰盛, 他们一家三口正用着晚膳,这是一场团圆宴。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精力,让他满意,就是让他一晚来三次,次次花样不重复? 习家的人和金凤淑两人看他们回来,心才放下。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战锋出现在家里,告诉桑远人都被他带走了,连那个仇大少爷一起。 全忠爷一拳直接砸在他的鼻梁上,龙五爷一脸的鲜血,十分的凄惨。 至于和夏伯清解释,张洛可没有这个闲心,就算有这个闲心,夏伯清恐怕也听不懂。 云紫沐脑子里在胡思乱想,思绪飘到这里的时候,直接将其给掐断。 其次,体现自己的诚意,自己态度上的诚恳对唐浩的重视和尊重,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老老实实地过去找你道歉赔罪,还是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你不至于不领情吧? 当然,这是别人的事,他就算好奇,也只不过是多看两眼,并不敢问什么。 悯生剑一道伤到人,那么无论被伤者是不是受到致命伤,都会是死路一条。 虽说算是同学,在学校的时候也打过交道,但毕竟不是特别熟,肖倩倩也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集。 这简直有点让人细思极恐,这剧情怕是只有电视的剧本里有,没想到竟然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窗户外面的景色很好看,虽然有些雾,但完全不影响她现在的心情。 姚叔景果然出面将所有的错都认了下来,顾瞻也没有躲着,坚持自己也有责任。 “我不想喝!”徐凌也不明白林钺为什么突然用那种语调跟自己说话,明明想着先跟他道个歉,但现在却气地不得了。 他先是去了从大长老那里得知的极阳盟总部,可是去到之后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并且原本大气的山庄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在这里寻找未果之后,他又换了一个地方。 “你是人类?为什么?为什么竟然在这里助纣为虐?竟然帮助这些怪物残害自己的同胞?”陆川此时的脸色狰狞,心中怒火高涨。 九项突破已经成为星系的力量,其他的都达到了顶峰。这一成就足以震撼整个游戏世界联盟,也足以让罗然对自己对形势的理解充满信心。 该忙的都忙活完了,罗然自然是找地方练级,现在已经是60级,还有20级才能四转,虽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总要给自己树立个目标,否则的话就太过无聊了。 价值吗?好妹妹的剩余价值,可能就只有拉住这个野蛮人了,柯尛。 等沈霆川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叶清清已经睡着了,搂过叶清清的肩膀。 王道突然一怔,耳边一阵热气,却不是他关注的重点,关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近来,视线盯着场上,话却显然是对他而发。 好吧好吧,开始说正题,萝莉应该怎么养?最重要的一点,首先要保证好食物对不对?毕竟现在这年头随便从街上抓一个男的都是新东方和蓝翔双博士学位毕业的,不管好萝莉的胃还玩什么? 第一卷 第89章 谢流萤察觉真相!原来她们的目的就是谢胜! 萤光阁,烛光幽暗,床上之人的腿部用木板固定,缠着一圈圈的绷带。 冬枣悄悄地进来,一脸严肃, “姑娘,大事不好了,您看。” 她呈上一张纸条,是伯爵府的来信。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马茂勋圆睁着充满期待的双眼起身问道。 那样的一拳换做自己,必须要全力应对,或许有可能接下,不过至于战胜陈天,史哥也没有把握。 王彦纵马到阿吉身前,手中长枪乱舞,枪影伴随着血花,当真是近身不得。 贺雨珊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心里已经气炸开了,看向王彦的目光,少了些温柔,多了些凌厉。 朱玲云一下子,抱住白建立哭泣起来,她硬咽的说道:你是我的父亲,可也是天下人的皇上,这根本就是分不清楚的,谁又能看得明白,当我公主身份一下子不在时,不是旁人来欺负我,而是我平常的兄妹们。 1月12日,拜耳来到了庄严雄伟的宫殿前,抬头仰望着,久久不愿前进。 徐国成心中也是一番计较,自己这是怎么了,干嘛说出这话来了,人家让自己偷龙转凤,自己是干还是不干,别看自己说的好,那是帮助徐家有后,那是积德行善,可只有自己心中明白,什么叫积德,什么叫行善。 关羽上前一步,轻轻地搂住了芸娘纤细的腰肢,聂芸娘微微一愣,却没有半分挣脱的意思。 “这个……”李洪义看着手中的信,急地直挠头。虽然他很熟悉邵安的字,但要具体说明字的特点,还真是难倒了他。 离开王府的那天下午,烈日炎炎,黛瑾走了没几步路,身上的汗已经浸透衣衫。平时熙熙攘攘的路上此刻也是行人稀少,想是都在家午睡,只有蝉鸣声格外刺耳,让本来安静的街道聒噪不已。 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没错,自己惦记叶嘉——可这种惦记,只是出于情谊,而非夫妻之情了——从离婚那天起,她就死心了。 星暗和叶采城之间,压根就没什么联系。难道因为星暗阻止了几次叶采城暗杀重离,就会成为敌人吗?这有些牵强了吧? 直到帝千弑以九龙玉玺当众向凰轻挽求亲之时,天狼族人才知晓,传说中的九龙神朝神主,竟然就是他们的世子殿下。 朱晓颜闻言简直是欲哭无泪,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顿时觉得他们都是用一种讥讽的眼神在鄙夷着自己。 “噗-”尤丽斯这惊天动地的一语出,众人纷纷喷血,连冰块似的玖殿下也忍不住眉梢微抽了。 竟然是君玉砜的主意,让自己跟姜嫔和张皇后这两个讨厌鬼在一起相处? 她倒要看看凤北烈知道玄离霜是个野种之后,还会不会让她做冥王妃。 战斗的两人,掌影交织着剑雨,只见光芒闪烁,斗气飞舞……整个天空都彷佛被巨大的能量碰撞而震荡的摇摇欲坠。 面对着照相师的镜头,某位教父那张弒冷寒戾的脸颊,竟然生生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少数服从多数,我现在只有陪着你们两个疯这一条路可走了!”柳凡一边说着一边甩了甩自己额头上的黑线。 天色渐渐暗去,秀云担心凤天经不起这长时间的马车颠簸,便掀开马车隔帘,朝外望了一眼。 第一卷 第90章 谢锦姩,等着瞧! 一是虽然她们知道换子真相,但以为自己是无辜且不知情的,又养育这么多年,顾念情分于心不忍,因此会将她留在二房,不会揭破换子真相, 所以,她们才会暗地里谋划过继谢胜,只要把谢胜要回二房即可。 还有第二种可能,她们怨恨她霸占了本该属于谢胜的位置,等将谢胜抢回之后,就会寻找时机揭开换子真相,将她踢出二房! 谢流萤暗暗咬牙,她绝对不能失去二房嫡女的身份,否则这辈子就完了! 如果让谢锦姩知道她一直知道内情,且和大房多...... 每一次,双方的碰撞,都如同雷鸣一般,一阵阵的响雷当场直接炸裂开来。 那罗侯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看出什么来了,当机呵呵一笑。 这就是牛头人酋长阿塔里斯的大招么,果然令人咋舌。唐宇在那大招的效果内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变动,那种浑身充满力量和爆发力的感觉极其让其陶醉。 可是这一刻,所有人愣愣的看着远处,甚至许久都不曾有人发现此刻临至此处之人。 想到这儿,王凡显出了身形,一柄飞剑伴随着他的脚步出现在其手中,而王凡很明显是朝着场中的二人走去。 当时,陈腾不过只是一个学习成绩处于中下游,性格又比较内向腼腆的边缘学生。 轻蔑的笑声再度响起,随着那一刻所见时,城外的无数身影之中,三道身影豁然踏出,三人而起一种惊天的威势席卷着无尽的战力而来。 有时候,一枚回灵丹,就能奠定战斗的胜败,说不定还能救得一命。 还好秦凤鸣此前已经被马哲安慰过一轮,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否则两人一来见到毫无生机的秦凤鸣的样子,会更加伤心悲痛,赵海燕说不定当场就晕倒住院了。 他的性格其实并不优柔寡断,只不过融合魂魄这件事太大了,大到他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说着,慕容贝贝便上前挽着叶天的胳膊,仿佛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一般。 忽必烈虽然已经有了侵宋战争久攻不绝的心理准备,但是已经有延绵二十年的战争,南宋的大片疆土已经占领,再加上陆续的带兵降元的将领,忽必烈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本来这件事情就是他们的不对,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也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五个黑暗漩涡将五根巨型光栅炮射出,剩余的两只霸王龙就这样消失不见。 要知道自己才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久,前后加在一起还不足一个月,可是仙皇便如此信任自己,这不论是放在哪里都说不通。 一瞬间,哈什舒瑞琪感觉到尤菲米娅的力量增强,尤菲米娅把火元素注入尤菲米娅的高跟鞋,以躺着的姿态一脚横扫劈腿,把毫无防备的哈什舒瑞琪踢飞。 这种恐怖的威力让他们绝望了,面前的这人完全不是他们所能抗衡,就算人马再说也都是白塔,一时间整个场面很似诡异,这么多的人只能傻傻看着炮哥往要塞内走去,没有哪怕一人敢出来阻挡。 不过他们的目光并没有落到叶天的身上,而是相互对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家伙取向不正常呢。 风不凡打断了她的话,“她说的没错,要不是我的出现,你们寒水宫也不会灭亡,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了。”说着,他深深的向她们鞠了一躬。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叶天觉得自己怎么着现在也算是挂着一个悬壶济世的名头,不遇到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还是得出手搞定一下。 残阳如血,映在了地上将大地染成血红色。此刻顺州城以北二十里外,地上尸身狼藉,血水将大地染成了酱紫色,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弥漫在这片土地的上空。 大多都是居心不轨,大多都是挂着面具,大多都是不口不一的人。 黑影才触碰到木剑圣的攻击范围!木剑发出了一道结界的光芒!橙色的光芒!单剑开结界!?木剑出现巨大的封印之光!黑影不见了!刚才的黑衣蒙面剑手消失在封印之光里面!这个结局让大家始料未及!? “记住。男人是用来遮风挡雨的。”独孤鸿十分认真的看着雨柔说道。他此时更是没有正眼去看那个已经暴怒的家伙。这让这个家伙非常的受伤。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却十分温馨,陌生又熟识,或许,就是被人称之为“家”的感觉吧。 越是深入观测,秦昊越能体察其中玄妙。令牌中记载的医术古典许多与黄庭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值得深入进行研究。 爱恨情仇只不过是一种借口,离开你才能看清楚,失去全世界也不过如此。 苏决不由的回过了头,若是月明瑶知道自己可以在这圣城夜视,估计得挖了他的眼睛。 方木见梁英士如此果决地回复,面色直接一冷,竟然再无刚才的悲悯之色,好似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人一样。 轰轰烈烈的分田地大事进行了整个上午,方木见汪镇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李老土被方木留在了汪镇,负责带领同样留在汪镇的五十个家丁。 “怎么又回来了?”看到那根熟悉的骨头,以及周围熟悉的环境,明轩确认自己又回到了原地,而不是来到了情景相似的地方。 叶吟风身形一晃,几乎就要跌倒在地,那股撕裂般的巨痛有他的胸口处炸开,使得他浑身一颤。但是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手中的铁剑一收,他一把拉住独孤傲雪的手就向那洞口处跑去。 四眼兴奋地说道:“就知道你们不是去旅游的,这样,刚好我妹妹去参赛,你们就直接坐我家飞机一起走吧。”说罢,便提起我们的行李往前走去。 这句话另一面的意思则是:如果甄时峰不老实休息,那么峰哥自己也会被列入‘格杀勿论’的名单中。 第一卷 第91章 谢锦姩快嫁入王府了,我得早做准备 见唐聿野神色似有不悦,庆王妃一愣,底气略有不足, “是啊,或者通房也行,情儿温柔心细,会将你照顾妥帖,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唐聿野气得嗤了声,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要当老大,我们跟着你干!”扎西多吉等一帮藏民很狂野,支持孟凡,怎么说孟凡将来也是多吉帕兰的男人。支持他,跟支持多吉帕兰是一样样的。 “我都可以!”李汐在肖云飞一直望着她的时候,淡淡地地说道。 “你是谁?”吓得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定睛一看,我的天,这不是孙悟空吗? “是谁,难道他很厉害?”罗绮然情绪是好了不少,但是开口的语气却仍然带着不屑。 李天启闻到那股腥臭味更浓,他往夜空上望去,原本朗月繁星的夜空,居然都是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孟凡起身,学着其他人,向藏王行礼。手放在胸前,虽然不标准不过也没打错。 “肖兄弟!你终于来了!我就说你今晚一定会来的!”一位身材强壮的男人来到肖云飞面前笑着说道。 而且刀手们每天都是和黑暗打交道,有句夸张的话来说他们就是黑暗中的王者,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面会发光。 叶老夫人走时又看了看叶禄生,见叶禄生郑重地点头,这才放心地离开。 不过安洞天扫瞄到这些人的实力后,安洞天又稍稍安心了一些,这些人只有二位灵圣,就算加上毒蛇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听了罗贝的话,秦棋淡淡的笑了笑,他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拍马屁的人,但若真是被人敬重,他也不会拒绝,毕竟谁也不是天生的下贱坯子,不要人敬重,还要人唾弃。 “我就是搭了一股,没什么分量的。就是办事方便点。”陈晋稍微多说了一句。 这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有尖利的獠牙从它的嘴唇里突了出来。 苏楠能想到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对方曾经守护的门户恐怕颇有来历,否则它不可能拥有脱离了门户却依旧可以存在的力量。 “作为铁岭城的领主,面对铁岭城目前的状况,我应该如何处理?”秦棋的声音很平静。 虽然顾美美的第二次专访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既然出现了这些托,也就证明了,确实是有心人在背后试图操纵着什么。 同时对付一只半吊子精英幻兽、一只上等幻兽,以及一只中等幻兽,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可这种理论上的情况,是建立在所有人都同仇敌忾,万众一心,且配合默契,训练有素的情况下的。 修士早就符鹤传信,向家中报过平安。爷爷、药姑不太放心,数度传信寻问“伤势”。 新闻发布会嘛,基本上就是举办方强调某件事,然后记者问,举办方回答这种套路,没什么好说的。 破空舟没有诞生灵,所以才会被杀进去,就连达蒙神子都很意外,没想到这伪神器竟然不反抗,或许只是和这两人交手,就不会引起伪神器的反应? 而由于林若枫的再次出场,原本心态轻松的美国队球员们也变的紧张起来。 主座上面的那个叫王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给他送兔子肉的那位。 第一卷 第92章 过继礼开始 蔷薇庭。 听了冬枣的禀报,谢锦姩并不惊讶,以谢流萤的心智,猜出来并不难。 知道了又如何?她依旧会选择闭嘴,装作不知情。 因为她还没有高嫁国公府,更没有诰命之身,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只能依靠二房。 想踩着二房往上爬? 之前亚嘎米·莱拓说的时候,夜神逸或许还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他才发现程焯居然面色灰暗之极,似乎已经被这里的混乱规则深深伤及了躯体。 所以不管怎么样,荒地星域都必须掌控在对自己友好的王将军手中,只要艾斯塔尔联邦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兵干涉,那么他对战争的胜利还是非常有信息的。 外包,愚啸天可还不曾听过,这是下界盛行的一种商业方式,比如生产外包,软件业务外包,自己人干不完的,就转移到其它便宜的地方转包生产加工。 他又不是傻子,眼前这个男人,打败了白衣侯就知道如何强了,带着这些兄弟,真的能对付他,恐怕是白白送死吧? 加上歌词优美,意境深远,把修士对永生不死的期待和渴望彻底地展露出来。让人心中共鸣,遗憾又期待,悲伤又渴望。 他一路上碰到了很多人,就没有一个发现不对的,他还碰上了不少六劫的老僧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一时间,众高手如同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然而,片刻之后,劫云却平空散去,天瓜天心之中的灵力已经在五行之力旋转压缩下变成一团晶核,力力也掉到了三十六级,灵力不到四十级,天劫自然散去。 他还有话没有说,他的护卫回来说,其实入侵者似乎目的并不是劫持战甜甜,他几次甩脱了战甜甜的纠缠,最后是迫于无奈才带走了她。 只见宋晓冬一个饿虎扑食,转过身来一把抓住飞哥,把飞哥的头按在了吧台上,另一只手敲碎了一个啤酒瓶,尖锐的瓶身就要扎在飞哥的太阳穴上。 愤愤不平的何明提着包走出来,还不忘塞了两张名片给卓远和秦诗嘉。 所以在莫医生面前,她时而紧张,时而暴躁,时而又安静。心里却是暗笑,什么狗屁名医,就不信他能看出来? 要说剧团的成功,和这么多演员的努力是绝对分不开的。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人们往往只看到了台上演员们的风光无限,却不会去想他们在台下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沈孟青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默默的垂下眼帘,两只手紧紧握着拳,骨节发白,她有多难过,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有多难过,她知道吗? 这时候,时间大概在凌晨两三点钟,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估计最少也有三四里地吧,天色蒙蒙亮了起来,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我估摸着,这时候最起码也走了有六七里地了。 我咋又往南走了呢,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清楚,眼下老蛇的那个请求,好像成了我唯一的使命,无论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非得完成它不可。 听到这话,蛇雕本就阴气重重的脸色愈发冷厉,阴测测地瞥了一眼严月儿,旋即转头再次看向夏梦凌和严宽。 我钻到洗碗池下面,把接头拧开了,哗啦一声,从软管里瞬间涌出一团粘稠的米粒,紧跟着,洗碗池里的水位下降,顺着软管喷到厨房的地面上,所幸我有经验,提前躲避开了,要不然全都得给我喷身上。 第一卷 第93章 刘惠兰向谢胜索取巨额财物 谢胜的眉头微蹙,她怎么又来了? 自从二房答应过继他之后,刘惠兰就隔三差五地‘敲打’他,生怕他忘了大房的养育之恩,次次拿‘父母不容易’做开场白。 可是他还不能不应付。 昨日他才搬来水榭阁,今天她就又跟来了,跟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从前自己敬她为母,所以孝顺有加,一句‘孝道大过天’将他压得死死的,从来不敢违抗母命。 他们说苦难教育都是为了他好,他们说让他吃苦是为了磨炼意志,他不敢抱怨,把该吃的苦都吃了一遍。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以这种教育方式去磨炼谢衍呢? 因为不舍得。 谢胜终于明白了,他们自小磋磨他的出发点只是恨,是憎恶,是对二房的报复。 而不是美名其曰什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所以谢胜对谢昌和刘惠兰再也生不出一丝尊敬之意,只有恨。 “呦,搬新家了,这么大的院子了不得呦,攀了高枝儿,还记得我这个生母吗?” 刘惠兰一屁股坐在紫檀椅上,嘴里阴阳怪气着,那刻薄的眼神将谢胜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见他一身玄青色祥云缕金织锦袍子,金冠上还镶了玉,整个人贵气十足,大变模样。 刘惠兰的眼皮子狠狠抽动,心里更是酸得很,像是有虫子在爬一样。 谢胜不以为意,这样的讽刺之言他听惯了,正要说话之时,谢胜的眼尾瞥到两道熟悉身影。 谢胜唇角的弧度加深,说: “生育之恩,儿子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母亲放心,母亲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 闻言,刘惠兰冷哼一声,脸色这才缓了些,她环顾四周,眼神愈发贪婪,这屋里的摆件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桌椅皆是名贵紫檀木,案上的花樽是五色玛瑙瓶,连个小茶几都是楠木嵌螺钿的,更有其他富贵精巧的物件,刘惠兰见都没见过。 “你这些摆件闲着也是闲着,都放你弟弟那屋去吧。” 刘惠兰命令道。 她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说道: “还有你以后但凡是得了什么好的文房四宝,都叫人给你弟弟送去,他在博古书院读书辛苦,得用好的东西。 顺便再给他塞些银钱,衍哥儿一人在外不容易,你这个当哥哥的得照顾些,别那么自私,光顾着自己潇洒!” “还有也是最关键的,你每个月能孝敬我多少钱?” 不等谢胜回答,刘惠兰斜瞥他一眼,语气不善道: “每月五十两吧,瞧你这光鲜亮丽的模样,这一个头冠都价值不菲吧?没心肝的东西,也不知道帮你弟弟多要一个。” 刘惠兰说得兴起,暴露出贪婪的丑恶嘴脸,她没注意到谢胜的眼神多了几分狡黠之色, 屋外,谢昌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是来叫谢胜出去准备迎接族中亲长的,谁知半路碰上慕容氏, 慕容氏也是来叫谢胜的,所以他们就一道来了。 谢昌没想到刘惠兰居然也在这,这个沉不住气的臭婆娘,这还没过继呢,就迫不及待来要钱了,真是丢人现眼! 慕容氏的神色不悦,眼底一片冷然,这贱妇居然敢如此羞辱胜哥儿? 见慕容氏的脸色很不好看,谢昌赶紧咳嗽了两声,叱责道: “住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惠兰正说得兴起,猛地听到谢昌的声音,她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一看谢昌和慕容氏一齐走了进来。 刘惠兰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谢昌也就算了,慕容云湘突然来这干嘛? 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算计被正主听个正着,任谁都会感到难堪。 慕容氏严词质问道: “光天化日的,大嫂这是来打劫的不成?今日敢来洗劫水榭阁,明日岂不是要把我赶出谢家,霸占我二房家业?这么多年的妯娌我可待你不薄,你的心肝难道被狗吃了吗!” 她这番话可谓毫不留情,声音都带着恨意。 谢胜眼瞳微颤,刚才母亲定是听见了刘惠兰骂他的话,所以才这般生气。 刘惠兰臊得厉害,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弟妹你听我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胜哥儿认了你做母亲,就不孝敬我了,所以有些心酸,才胡言乱语了些,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坏心,就是嘴上说话没遮拦……” 慕容氏冷哼, “既然大嫂不舍得,不如带回去!我要认的儿子只能认我做母亲,断没有孝敬两个母亲的道理,这样有二心的儿子,还是不过继的好!” 一听这话,谢昌顿时脸色大变,费尽心思算计这么久,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她想临时变卦? 刘惠兰也慌了神,虽说她一直想让谢衍被二房过继,可是谢胜的机会都是谢昌和那老太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不过继谢胜的话,慕容氏肯定从伯爵府过继,那家产更和她没什么关系。 谢昌费尽心思才让二房同意过继谢胜,若今日的过继礼以反悔收尾,那谢昌不得打死她? 果然,刘惠兰对上了谢昌那满是怒意的狰狞面孔,她腿一软差点跌倒, “不不不,弟妹你可别听我胡说八道,我就是那茅坑里的臭石头,瞎屁不懂,胜哥儿最是明事理,他一句都没听我的!” 谢昌狠狠瞪了刘惠兰一眼,要不是今日是个重要场合,非得扇她不可。 谢昌对慕容氏好声好气道: “弟妹千万别冲动,来参加过继礼的客人们即将就到,满京城都知道你要过继谢胜了,这时候可不能后悔,不然客人该怎么看我们谢家?” “是是是。”刘惠兰咬着牙讪声附和。 慕容氏依旧冷着脸,给他们摆脸色看,一言不发。 谢胜目光一闪,拱手道: “母亲,儿子以后只认您一个母亲,生是二房人,死是二房鬼,绝不会一人奉两母,母亲放心。” 谢昌笑得讨好,“弟妹你看,胜哥儿多懂事,等过了继,他就只认你一个,你现在能放心了吧?” 刘惠兰脸上的肌肉抽动,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第一卷 第94章 迎客 为了给儿子一个面子,慕容氏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但是她戏瘾发作,又夹枪带棒道: “说得好听,谁知道真的假的?回头从我这拿了钱,全都孝敬你们去了,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哎呦,张口就是每月五十两啊,大嫂是长了个饕鬄巨胃不成?” 老夫人一个月的月钱是十五两,大房的月钱是十两,这已经不少了,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开销一年的。 她张口就是五十两,她是王母娘娘啊她? 刘惠兰底气不足,干巴巴道: “我那是玩笑话,弟妹怎么还当真了……” 谢昌也打包票,“我们有钱,还不至于让胜哥儿拿弟妹的钱花销,那成什么了?说出去不够丢人的,弟妹别听她胡说八道,大房还是我做主的。” 慕容氏母子二人的视线对上了一瞬,谢胜忍着想笑的冲动,承诺道: “母亲看这样如何?以后您不必给我钱,我的开销并不大,束脩和生活费都直接上交给书院, 若您愿意给,也不必给太多,每一笔都记在账本上,您随时查看,儿子还可以发誓,只一心孝敬母亲,绝对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事情。” 此话一出,谢昌和刘惠兰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瞎承诺什么啊他,怎么就不要钱了? 慕容氏佯装满意地点头,又暗暗瞥了刘惠兰一眼, “这还差不多。” 见慕容氏终于不再发难,谢昌悄悄松了口气,钱不钱的以后还能再要,要是不过继了,那就再也没机会了。 谢昌眼神复杂地看向谢胜,这个书呆子,竟然也有头脑这般机灵的时候? 慕容氏站起身,冷淡道: “族中亲长一般来得早,我是来叫你去前院见客的,族谱由你二爷爷亲自更改,不好失了礼数,快走吧。” “是。”谢胜说。 他们一行四人出了水榭阁,往前院走去。 …… 慕容氏携谢胜到了没多久,二爷爷一脉的亲戚就早早赶到了。 谢家祖辈人丁稀薄,一共才姐弟三个,苗谢氏是大姐,二爷爷谢德兴健在,那个魏氏就是二爷爷家的儿媳妇。 谢锦姩的祖父排名老三,去世多年了。 “二爷爷好,二奶奶好,大伯、二伯……” 谢胜向各位长辈问好, 二爷爷谢德兴一脉人丁旺盛,有六个儿子四个女儿,个个又都是带着家眷来的,所以人数众多,算上孩子竟将近五十人,光是他们这一脉就占了五桌。 亏得谢胜记性好,谦和有度地向每个人都问了好,没有漏掉一个。 “二嫂子,许久不见了,恭喜恭喜啊。” 他们每一家都带了贺礼,有送文房四宝的,有送屏风摆件的,还有首饰佩件的,什么都有。 在进门的时候,曹管家就会大声念出哪家哪户,赠送了什么贺礼。 魏氏亦是笑着和慕容氏客套,同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刘惠兰,真没想到,慕容云湘这般出身的女子,竟还是向大房这样的货色妥协了。 慕容氏笑盈盈的,“快快,都里头请,屋里都备着茶水点心呢!” 魏氏点头,“哎……” 她又将谢胜仔细打量个遍,打趣道: “二嫂子真是得了个好儿子,我们全家都为你高兴呢,婆母一早就催我们快些快些,得去贺二嫂子的喜,给我催的,鞋都穿反了呢,上了马车才换回来!” 虽说她的星哥儿没福气当慕容氏的儿子,但是和她交好没坏处,魏氏也只能恭喜了, 且她是最会热场子的,三言两语就能挠到大家的咯吱窝里去。 她口中的婆母就是二奶奶,一听她的话,二奶奶大笑出声,一脸褶子瞧不见眼,满口只剩七颗牙。 “你这油嘴,惯会玩笑了!” 被魏氏这么一打岔,大伙都笑出了声,家族气氛十分融洽。 不说暗里如何,场面上大家都是亲亲热热的。 谢昌谢胜和男客们寒暄,女客们都围着慕容氏聊天,刘惠兰也陪着笑,但是那些人全都围住慕容氏,她被挤到一边的角落里,脸上的笑几乎快挂不住。 这些个势利眼的东西,目光短浅! 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向慕容云湘讨好献媚,慕容云湘过继的可是她的儿子,以后这个家里是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等着瞧吧,以后有他们打脸的时候! 正说着话,曹管家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谢家大姑奶奶到~赠白瓷花瓶一对~” 慕容氏神色微变,谢家的大姑奶奶便是苗谢氏,上回她被老夫人请来一起向她发难,当时闹得难看,她让人将其赶了出去,扬言断亲。 所以她并没有给苗家送请柬,苗谢氏怎么不请自来了? “呦,德兴啊,你们这一家子来的可真早!” 苗谢氏拄着拐杖,笑得一脸慈祥和蔼,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即使她已经笑得够亲切了,可是这和她的窄长刻薄脸十分不融洽,看着有些奇怪。 这一回苗谢氏不止带了孙子苗憧泰来,还将孙女苗憧妆也带了来,一左一右扶着苗谢氏。 “大姐,你腿脚不便,怎么还亲自来了?”谢德兴有意说。 他知道大姐和三房闹得不愉快,也想趁这个机会让两家破冰,毕竟家和万事兴。 苗谢氏笑呵呵的,“那也得来给侄媳妇贺喜啊,过继礼这么大的喜事,我这个当老姑奶奶的能不来吗?” 她看向慕容氏,和气道: “云湘啊,胜哥儿是个好孩子,确实不错!” 慕容氏不懂她这是什么章程,但是开门待客就没有伸手去打笑脸人的道理,人家来都来了,自然得好好招待。 慕容氏扯起笑容,“姑母早说要来,我就出去迎你了,快进去上座。” “表……表婶好。”苗憧泰还是一说话就脸红。 他挠了一下脸上的疙瘩,低着头用贼不溜秋的眼神偷看谢德兴那一脉带来的年轻女眷,有好几家都将自己家的姐儿带了来。 苗谢氏为了苗憧泰的婚事,但凡哪家有女儿的,她都上门说过婚事,谢德兴好几个孙女外孙女都被盯上过,但都不约而同地婉拒了。 察觉到苗憧泰的视线,有几人露出厌恶神态,悄悄躲开这充满冒犯的眼神。 对比之下,谢胜的长相清爽俊秀,干净阳光,往那一站就是身姿挺拔的风华少年。 虽说堂亲结不了姻亲,谢德兴的六个儿子家没动什么心思,可是那四个女儿其中就有人生出小心思了。 谢胜的身份已然非比寻常,而且又精于学业,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若自家的女儿能和他结亲,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表婶好~” 苗憧妆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比起她那不争气的哥,苗憧妆的表现得体许多,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的长相随苗谢氏,也是窄长脸浅细眉,她已经年方十八,但是因为兄长还未成亲,她的亲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苗谢氏见孙子成亲无望,不好再把孙女耽搁成老姑娘,所以起了在此宴上帮孙女相看人家的心思。 说白了,苗憧妆今日就是来寻找目标‘攀高枝’的。 正说着话,不知谁惊喜地说了句,“姩姐儿来了!” 只见不远处,谢锦姩的脸上带着清浅笑意,朝着众人施施然走来,她气质独特,端庄之中带着贵气,气质如兰,聘婷秀雅,一出现便成了众人视线之焦点,让人无法忽视。 看到来者是谢锦姩,苗谢氏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这妮子看起来温温柔柔,实则泼辣之极,上回把她好一顿痛骂。 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 谢锦姩依次行礼问安,视线和苗谢氏对上,那眼神耐人寻味儿…… 第一卷 第95章 不能玷污她的身体,就玷污她的名声 “姩姐儿有漂亮了,瞧这脱俗气质,有倾国倾城之姿,咱们谢家所有的姐儿里,就姩姐儿是拔尖的漂亮!” “何止啊,放眼整个京城,姩姐儿的相貌也是一等一,都是随了云湘的好相貌……” “……” 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作为谢家二房的嫡长女,谢锦姩自小便是父亲这一脉亲戚中的焦点人物,有道是父母混出的地位就决定了自己孩子的地位, 人都是势利眼的。 所以谢德兴一脉的堂婶堂姑对谢锦姩都是十分热络,句句皆是夸赞,专挑慕容氏爱听的说。 她们说得越来越夸张,都快把谢锦姩比作天仙了,这样虚伪的场面话听听也就罢了,不能当真。 谢锦姩还是清醒的,毕竟她去伯爵府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慕容氏眉开眼笑,谁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人夸赞? “我女儿确实随我,不过哪有嫂嫂说的这么夸张?姩姐儿她呀,最是聪慧伶俐的,替我分了不少心呐~” 慕容氏这话听着像是自谦,但实则是暗暗吹嘘炫耀。 苗憧妆用了较长的时间细细凝视谢锦姩,然后绽开笑容, “锦姩妹妹的簪子可真漂亮,瞧这成色,应当是翡翠簪吧?” 谢锦姩瞧向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这位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苗憧妆像极了她祖母,都心机不浅,且会不择手段‘攀高枝’。 她想攀高枝就攀去呗,这原本也碍不着谢锦姩的事,人往高处走,按理说也没错。 可是,前世的她是想踩着谢锦姩往高处走。 说来也挺滑稽,前世谢锦姩定下要嫁去王府的亲事之后,苗谢氏就带着苗憧妆上门来了,要求谢锦姩带着苗憧妆一起嫁过去,当做媵妾。 自古以来是有姐妹共事一夫的旧例,可也是同宗同姓的姐妹,就没有异性的。 家族联姻就是谋求共同利益,异性代表不同家族,自然不可能力往一处使,慕容氏拒绝了。 而且近些今年来娶媵妾的越来越少,罕少能听到这样的消息了,因为姐妹共事一夫难有和睦的,谁不想嫁去做正室夫人?而且另一个女儿明明能许配给别家通姻亲。 因此媵妾之风早已不流行。 后来苗憧妆不甘心,在谢锦姩婚礼那日设计勾引慕容嘉赫,也就是谢锦姩二舅家的长子,她表哥。 在药物作用下,二人不着寸缕,颠鸾倒凤。 当日场面闹得不小,加上有苗谢氏在旁厮打哭喊,伯爵府是最要脸面的,只能忍气吞声,让慕容嘉赫娶了苗憧妆。 而慕容嘉赫已有正妻,只能把苗憧妆娶做平妻。 因为这件事,慕容嘉赫的名声受损,整个人颓丧不已,外祖父嫌弃表哥丢人,对二舅一脉都冷淡了许多,家族红利再也没有慕容嘉赫的份了,慕容嘉赫被排挤成边缘人物。 伯爵府其他几房都明里暗里看笑话,二舅与母亲都是曹姨娘所生,并没有因此责怪妹妹,只怪歹人算计。 但是二舅娘对母亲抱怨不停,亲戚关系产生了微妙变化,再也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因为此事,谢锦姩感觉挺对不起二舅和二舅娘的,更对不起表哥表嫂。 这回过继礼,不知她是否携带了催情药物,但谢锦姩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谢锦姩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翡翠簪没错,姐姐好眼力。” 苗憧妆的眼神惊慌了一瞬,下意识缩手躲开,见谢锦姩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苗憧妆连忙解释: “妹妹莫怪,前几日不小心扭伤了手腕,幅度大些就会疼。” “是我唐突了。” 谢锦姩脸上的笑容未减,但是眼底基色越来越冷,她刚才摸到了触感不同的东西。 苗憧妆果真夹带私货。 看来她还真是抓住一切机会,不惜自毁名声都要攀附高枝! 她和苗谢氏不愧是祖孙,行事作风一脉相承,当年长辈隐秘提起过,苗谢氏也是凭借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嫁入苗家的。 苗谢氏见谢锦姩对苗憧妆的态度尚佳,对自己也没甩脸子,忍不住顺杆往上爬, “姩姐儿到了婚嫁年纪了,谁能娶到姩姐儿,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在谢锦姩和苗憧泰之间流转,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都能瞧出她的意思。 以及苗憧泰,从谢锦姩出现的那一刻,苗憧泰的视线就死死黏在她身上,又想看又不敢看的,显得格外猥琐。 慕容氏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我姩姐儿的婚事,就不劳姑母费心了!” 不怨她当着众人的面挂脸,实在是这苗谢氏太膈应人,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死心?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但恶心人! 大家伙见慕容氏脸色不好看,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场面一时有些僵。 谢胜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用身体挡住苗憧泰的视线,轻声道: “长姐早起就开始忙活,还没用早膳呢,先去用些饭食垫一垫吧,离中午开筵还早,别伤了胃。” 魏氏的眼珠快速颤动, “呦,都这个时间点了,姩姐儿还没用早膳呢?那还陪着我们这些人在这唠嗑?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快去吃饭吧!” 魏氏一说完,其他几个婶娘姑姑也帮着解围,缓和气氛,他们私下里也不喜苗谢氏这人,也曾被她带着苗憧泰上门‘骚扰’过。 更有人看苗憧泰的眼神隐隐带着憎恶之色,也不知苗谢氏是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的?带出门也不嫌丢脸。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谢德兴暗暗拽了苗谢氏一下,他太知道自己这位大姐是什么德行了。 他在提醒大姐,这么喜庆的日子可别闹出难看的笑话。 “……” 苗谢氏脸色不自然地笑了声,识趣地不再继续说。 自上回被撵出去之后,她也不敢在慕容氏面前摆架子托大了,毕竟断亲是绝对不能断亲的,缠也要缠死慕容氏。 有那层救命恩情在,她再稍微服个软,慕容云湘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孝敬她。 她今天是来帮孙子孙女谋划亲事的,不好闹出僵局。 至于谢锦姩,苗谢氏扫了一眼,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故意为之。 在各种公开场合将泰哥儿和谢锦姩捆绑在一起,糟蹋不了人就糟蹋名声,哪个好人家还会要一个名声不干净的? 逼她最后不得不嫁给泰哥儿。 苗谢氏心中冷哼,谁让慕容云湘这小蹄子敢跟她摆脸子?你越傲气,我偏要娶你女儿。 她会让慕容氏瞧瞧,姜还是老的辣! 第一卷 第96章 给他下泻药,拉不死他 谢锦姩眉头微蹙,苗谢氏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狗皮膏药,还是一张烂狗皮, 瞧她这副说辞做派,依旧是贼心不死,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善和堂的那位起的头, 如果不是祖母引狼入室,以她的婚事为诱饵让苗谢氏帮腔逼二房过继谢衍,苗谢氏和苗憧泰怎么会肖想起她? 前世可没这破事! 还有苗憧泰,长着一张自带淫光的丑脸,谢锦姩是忍得够够的了。 不行,她不能任由这张丑脸在自己面前晃悠,哪怕只有一天也不行。 其实她用过早膳了,但是既然谢胜这么说,她自然得演了这出戏。 回去‘用早膳’的路上,谢锦姩突然开口, “春柳,你去给苗憧泰的茶水里下点泻药,让他今天一天都在茅房里待着。” 春柳先是惊讶一瞬,然后偷笑, “奴婢就知道姑娘不会忍了这口气,那老姑奶奶呢,她的茶水里要不要下?” 谢锦姩摇头,“不必,两个都腹泻就太刻意了。” 她停顿片刻,又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派个机灵的丫头去盯着苗憧妆,一旦发现她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奴婢知道了。”春柳应声。 春桃举起一根手指,“春柳,给他下一包的量,让他拉到走不动道,看他还敢盯着咱们姑娘看,真想把他的眼睛剜了去!” 春柳点头,甚至有种即将要做‘坏事’的兴奋感, “他们现在应该去往栖云堂了,奴婢现在就去办。” …… 去栖云堂的路上,慕容氏亲带他们前往, 趁着慕容氏和二奶奶几人说话的功夫,谢德兴不着痕迹地往后落了两步,靠着苗谢氏,用仅有两个人的声音说: “大姐啊,如今三弟这一房如日中天,慕容家的有庆王府和伯爵府当靠山,你就别总是扯泰哥儿了,实在是不般配,还是另寻一家门当户对的亲事要紧, 咱们这个侄媳妇是个性子硬的,听说和老三媳妇闹了几个月了,老三媳妇现在还病着起不来床,三房这一脉乌烟瘴气,你又不是没吃过亏,何必蹚浑水?家和万事兴啊……” 谢德兴已经是须发全白的老者,老秀才出身,看事情更通透些,二房一脉这一大家子全靠他撑着,能让这么多孩子和睦相处,他是有几分能耐的。 苗谢氏不服气地瞥他,低声道: “哪不般配?你还瞧不起你侄孙了?什么狗屁的如日中天,三房就隆哥儿一个争气的还死了,就剩个瘸子,眼看着就要败落,我泰哥儿瞧得上她,是她的福气。” 闻言,谢德兴的白眉紧皱着, “大姐你糊涂啊,姩姐儿是能高嫁的,等她嫁进高门,对咱们谢家益处多多。” 苗谢氏气得老脸一耷拉, “我管你们谢家如何?我孙子姓苗!别忘了,姩姐儿的命是我救的,她的命本来就是我的。” 谢德兴摇摇头,无奈道: “当年你是救了她们母女没错,可如果不是泰哥儿调皮,侄媳妇怎么会失脚滑倒?我瞧着这么些年侄媳妇对你够孝敬的了,大姐,人贵知足,当弟弟的最后一回劝你,可别到头来,连锅带碗全砸手里了,得不偿失啊。” 刚才见到慕容氏当场就敢摆脸色,谢德兴就知道这个侄媳妇已经对大姐全然没有尊敬之意了,甚至已经忍到极限,早晚会发作出来。 可大姐还浑然不觉。 听到他的话,苗谢氏脸色巨变, “你说这干什么?” 她往四周瞧了瞧,见没人注意他们两个,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老货,不让我惦记姩姐儿,那就把你孙女嫁来,你凭何不让?” 谢德兴板着脸不说话了,他可不能害自家孙女。 谢昌见谢德兴和苗谢氏落在后面,连忙去请, “姑母,二伯,你们二老怎么能走在后头?快前面请,马上到了。” “年纪大了腿脚慢,来了。” 谢德兴双手背在后面,颤悠悠地走过去。 …… 栖云堂。 春柳怕一杯里倒太多泻药会让茶水变味,于是又往苗憧泰要吃的糕点上洒了许多, 好在给他的糕点里有一道山药糕,上面洒了糖粉,泻药也是白色粉末,撒上去和糖粉无异。 她肯定不会亲自去,而是让侍奉茶水的小丫鬟端过去, “小莲,就是他,这茶水和点心都送到他面前去。” “放心吧春柳姐姐。” 小莲端着托盘走过去,对苗憧泰轻轻一笑,将茶水点心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 苗憧泰接过茶水就喝,连吃两块糕点,鼓着腮帮子回了小莲一个笑,小莲羞涩退下。 苗憧泰又往嘴里塞了两个,噎了满口,将茶水一饮而尽。 春柳躲在暗处瞧在眼里,无声偷笑。 成了。 长辈们都在寒暄说话,苗憧泰将糕点吃尽后,隐隐约约觉得肚子有些疼,他嘴笨,在外面不敢说话,所以想着忍忍就好了, 可是越来越疼,竟有要一泻千里的形势,他胳膊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头皮也阵阵发麻。 苗憧泰捂着肚子,做痛苦状, “伯……伯父,我想出恭,请……请问伯父,茅房在哪?” 他在喊谢昌。 谢昌正和堂兄说话呢,见他表情像是憋不住了,喊了个小厮来, “快带泰少爷去茅房。” 苗憧泰夹着腿往外跑,急着去茅房。 因为男女分席,女眷们没见到苗憧泰的这一幕,男客们见了有轻蔑笑的,有冷漠的,也有鄙夷的。 苗憧泰离开后,谢强笑了声,嘲讽道: “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苗家好歹是世代书香门第,这么到了这一代的子弟如此差劲?这就是姑母千方百计嫁去的苗家?还不如嫁给商贾呢。” 谢强便是魏氏的丈夫,是个直言快语的豪爽性子。 谢德兴严肃制止, “胡说什么,长辈的是非也是你能说嘴的?” 谢强只喝茶不说话了。 谢胜微微失神,苗家败落也只是这一脉败落,苗谢氏的妯娌家那日子过得可是风风火火,子弟个个出息,接连几个都科举上榜。 所以苗谢氏憋着一口气,非得让孙子高娶,孙女高嫁,为她赢得脸面。 可是,她居然敢打长姐的主意? 谢胜一双黑眸幽暗,他得做点什么…… 众人正说着话,外头不知是谁高喊了句,“郡夫人,庆王府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郡夫人快去接驾吧!” 男客这边自然也听到了,谢胜站起身,他得陪母亲去接驾。 谢德兴拄着拐杖站起来, “时辰还早呢,王府的贵客这就来了?快快快,都迎驾去!” 第一卷 第97章 你想不想拼一把? 庆王府来了三位,庆王妃,唐聿野,以及唐清媖,庆王爷有公事没来,但派人送来了重礼。 其中唐清媖最喜欢凑热闹,可不会错过这个场合, “锦姩姐姐,我来看你了!你家要过继的弟弟在哪呢?” 唐清媖很自然地挽着谢锦姩的手臂,眉眼弯弯,嗓音甜甜。 谢锦姩看向谢胜,“瞧,那便是。” 谢胜极有眼力见儿,行了个极为规范的拱手礼, “问媖姑娘安好。” 刚才见礼的时候众人已经向王妃等人请安过,但是被人指名点了姓,自然还得再次请安。 唐清媖笑着恭贺,“婶婶可真是挑了个好儿子!” 她这话是对慕容氏说的。 慕容氏笑眯了眼,“媖姐儿长了张甜嘴儿,最是讨人喜欢了。” 谢胜礼节性地笑着。 “这丫头满口甜言蜜语,在宫里就哄得她祖母合不拢嘴儿。”庆王妃浅浅笑着,尽显雍容华贵。 庆王妃口中之人是当朝太后娘娘。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惊诧万分,慕容氏母女和庆王妃的关系竟然如此亲近? 他们互相交换视线,眼中掩不住的震惊之色。 他们知道谢隆对庆王府有恩情,可恩情归恩情,双方之间相处的也太融洽了些,好似相交许久的朋友。 刚才他们见了庆王妃都要行跪拜礼,王妃却扶起慕容氏免了她下跪, 还有王府嫡女对谢锦姩的态度,为何也如此亲热?简直跟闺中好友一样, 只有一个可能,谢家二房和庆王府平日多有往来,所以才私交甚笃! 看来谢家二房比往日里还要辉煌,谢隆用命给妻女换了锦绣前程啊,跟二房交好准没错。 而苗谢氏左顾右盼的,她的大乖孙怎么还没来? 谢锦姩笑语嫣然地和唐清媖聊着天,总觉得若有若无有道视线盯着她,她抬眸找去,是唐聿野。 唐聿野幽幽地望着她,眼底情绪不明。 这许多日子不见,二人又都是重生的‘同乡’,有彼此的秘密,该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才对。 谢锦姩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而唐聿野昨夜辗转反侧,今天更是起了个大早,催王妃和妹妹早去赴宴,就是想早些看到她。 可是谢锦姩待他的态度却是礼貌而疏离的,即使多有缘由,可他依旧心底微酸。 谢锦姩给唐聿野的回应是一个微笑,唐聿野神色如常,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下一秒便唇角微扬, “慕容婶婶确实好眼光,我看谢胜弟弟都觉亲切,好似亲弟弟一般。” 此话一出,连庆王妃都惊讶了一瞬,这小子来参加这种宴会已经是稀奇,竟然还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 慕容氏也感觉惊愕,亲弟弟……? 她觉得哪里怪怪的,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唐聿野的话, “……胜哥儿能得三爷青眼,是他的福气。” 唐聿野甚至上前拍了拍谢胜的肩膀,视线扫向谢锦姩,眼神似有深意, “恭喜。” 谢胜受宠若惊地愣住了,唐三爷是什么人?王府嫡出,天之骄子,他可是骑过当今陛下脖子的人。 而且庆王爷骁勇善战,这些年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是大夏国之战神,少年都是崇拜英雄的,谢胜也不例外。 世人都说王府第三子有武将之风,能接庆王爷的班。 谢胜在百川就时不时能听说他的各项惊人事迹。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和他称、兄、道、弟…… “多谢三爷。”谢胜连忙道谢。 唐聿野扯唇,“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谢胜吞咽了一下口水,什……什么? 谢家宗亲个个震惊不已,一家人?没听错吧,他们谢家祖坟冒青烟了不成,能让皇族子弟说跟他们是一家人? 看来能被二房收养之人就能蚯蚓化龙,青云直上!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落到谢胜的头上去了?谢胜的出身可是差得很呐,生父腿瘸,生母村妇出身,也就是身份上占了个近水楼台,就这么被二房给收养了。 不少人心里都嘀嘀咕咕的,不太服气。 比起谢昌的狂喜,刘惠兰的心里都快难受死了,这么风光的场面,衍哥儿要是那个中心人物该多好?白白便宜了贱种。 谢锦姩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唐聿野这是什么章程?卖她一个面子吗? 她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唐聿野眼眸微闪,不动声色。 庆王妃虽然不解,但面上依旧沉静,她轻拍慕容氏的手, “聿哥儿说得对,是一家人没错,本王妃视你如亲妹,自然是一家人。” 慕容氏不免更加谨慎, “妾身何德何能,岂敢当王妃的家人?万万不敢……” 角落里,苗谢氏看到目标双眼放光,她扯着苗憧妆的衣裳,跟去菜场挑菜一样,指着前方一个人说: “就他了。” 苗憧妆一看祖母指的那个人,吓得魂都快飞了, “祖母!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么大的阵仗,我听到了啊,王府嫡子呗,要嫁就嫁个最好的,人得有心气儿,这样的大宴可没几回,好妆姐儿,你得抓住机会。” 苗谢氏不以为意。 苗憧妆的脸都快白了, “祖母也知道他是王府嫡子,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唐三爷,杀人不眨眼的,我可不敢。” 苗谢氏狠狠皱眉,“什么?他敢杀人啊?” “祖母忘了吗?孙女跟你提过的,去年有纨绔当街纵马,踏死个男孩,还威胁男孩的父母,正巧三爷路过,一刀抹了那人的喉咙。” 而且纨绔的父亲是刚才外地调到京城来的官员,那纨绔在外地仗着有个当官的父亲横行霸道,来了京城也不知收敛,还以为能继续当土霸主呢, 谁知进京的第一日就横死刀下。 京城这地界儿,一板砖扔下去能砸到几个富贵少爷,除了皇族子弟,任谁来了都得趴着。 苗憧妆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她当时就在不远处的催妆阁里挑胭脂水粉,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她只记得唐三爷手法利落,一刀封喉,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当场那血就溅出三尺高。 事后,陛下不但没追责,还将纨绔的父亲贬到了边疆,让原本在京中就声名大噪的唐三爷又噪了一把。 “原来是他。” 苗谢氏思索片刻,又说:“妆姐儿,你想不想拼一把?” 苗憧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想!” 苗憧妆压着声音悄声道: “祖母,我们还是找文绉绉的富家子弟吧,那样的心软。” 苗谢氏深觉遗憾,但是也只能点头,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确实好摆布些,读书人都要脸面。 第一卷 第98章 厨房出事,谢锦姩动怒 “你哥他怎么还不来,掉坑里了不成?” 苗谢氏知道苗憧泰去了茅房,可这也太久了,难道是怕见这么多生人,找个地方又躲着去了? 这没出息的。 而此时的苗憧泰,正扶着墙从茅房出来,虚得快走不动道。 他狰狞着脸满头汗水,心想到底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这肚子绞痛绞痛的。 一个脸生的小厮赶紧去搀扶着,把他扶去屋里, “泰少爷您仔细坐下,难道是早起吃错东西了吗?您跑了好几趟厕所,肚内空空,吃点东西恢复力气吧,不然人都要脱力了。” “那还不快拿来?”苗憧泰不耐催促。 小厮将茶水点心端来,苗憧泰大口大口吃,又灌下去整整一壶茶水,这才恢复些力气。 吃完后,他餍足地擦了擦嘴,没过多久,那熟悉的绞痛感又席卷而来。 “哎呦,不行不行……” 他夹着腿又跑出去了。 后方,小厮嘲讽一笑,他看向已经空了的茶壶,那里面是番泻叶茶。 “敢使唤你毛爷爷,搞不死你。” 他叫毛竹,正是慕容氏派去水榭阁伺候谢胜的小厮。 …… 自庆王妃到访之后,客人们陆续登门了,慕容氏得去招呼其他客人,便留了谢锦姩陪在庆王妃身边说话。 谢锦姩寻思道: “对了,情儿姑娘总是陪在王妃身边,她怎么没来?” “情儿姐姐本来是要来的,被事情绊住了脚。”唐清媖说。 是有人使了点小手段,将谭情儿困在了王府。 此时春柳急匆匆来了,“姑娘,胜少爷说有事找您。” 谢锦姩为难,她得陪庆王妃呢,谁知庆王妃挥手,“姩姐儿你去吧,此处凉亭不错,风景宜人。” 庆王妃都这么说了,谢锦姩也不再推辞,“是,臣女告退。” 等谢锦姩走后,庆王妃颇感无奈, “这来的也太早了些,午时三刻来都不晚,正好可入席。” 唐清媖见石桌上有棋盘, “都是三哥催得急,母亲,要不我们下棋吧?” 唐聿野瞥她,“下什么棋,来客们到了都会来拜见母亲,母亲还是去正厅里坐吧。” 庆王妃由红霞嬷嬷扶着站起身, “说的也是,来早些也好,只当给慕容家的一个面子了,你们父亲说了,必得给够谢家体面。” 以她的身份,来这般早是给够谢家面子了,谢家的来客都会来拜见她这个庆王妃,还是去正厅候坐较好,免不了要与一群贵妇寒暄说话。 “母亲先去,我去这园子里转转,谢家的这园子修得倒不错。”唐聿野说。 “那我也去!”唐清媖举手。 唐聿野头也没回,“你陪着母亲。” 唐清媖噘嘴,心里不服,但是也不敢追上去。 …… “胜哥儿找我有什么事?”谢锦姩问春柳。 春柳这才说实话, “并非是胜少爷,刚才碍于王妃在场,奴婢才扯了谎,是厨房出事了!” 谢锦姩眉头一皱, “说。” 春柳气道:“之前姑娘不是下令南北两院分灶吗?南院管南院的事情,北院管北院,互不干扰,今日过继礼正是忙得厉害的时候, 厨房里那几个归属北院的丫鬟婆子竟敢突然罢工,说过继礼是南院的事情,与北院无关,还不让厨师用西边厨房,真是反了天了!” 春柳缓缓气,又说: “奴婢不想因这点小事扰了郡夫人和姑娘,刚才已经去了一趟,想着赶快把事情平了,可那几个婆子竟然猖狂得很,扬言她们只听老夫人的。” 谢锦姩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唇线绷紧,风雨欲来。 “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来。” “是。” 见谢锦姩这副神态,春柳就知道大姑娘动气了。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居然敢公然和二房作对? 这可是郡夫人精心筹办的过继礼,为保万无一失,还从外头聘请了好几个厨子,又新砌了好几个大灶。 要是宴上出了岔子,饭菜供不上,那就丢人丢大了! 到了厨房,东厨里的下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备菜的备菜,炖肉的炖肉,没有一口锅是闲着的。 而西厨那边,几个丫鬟婆子坐在门口的地上,装痴耍赖,两个婆子的手里还拿着菜刀。 可见刚才已经起了冲突。 几个厨师站在外头焦头烂额的,这客人们都陆续来了,办完过继礼筵席开始,原本备席的时间就急,这几个杀才居然敢拦着。 “大姑娘来了!” 被堵在外头的厨师看见谢锦姩的那刻,就像见到了救世主一般。 几个丫鬟老妈子看见谢锦姩来了,还带了好些小厮,她们都不同程度地收敛许多,两个持刀的人也悄悄扔了刀。 “怎么办?大姑娘来了。”一个丫鬟不安问道。 “怕什么,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再说我们又不和她顶撞。先装傻,跟她翻来覆去地说车轱辘话,能拖多久是多久,她让我们让开就让开呗。” 有个尖嘴猴腮的老妈子有恃无恐。 不等谢锦姩说话,她就拍拍屁股站起身,笑着说: “老奴给大姑娘请安,不知大姑娘所说的南北两院分家一事还算不算数?大姑娘金口玉言,说厨房也得分别开火,但是他们几个管事的又说不是,老奴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还请大姑娘示下。” 这老妈子的笑里藏着不怀好意,如果谢锦姩真跟她掰扯起来,她还有一肚子的话能扯。 谢锦姩的神色平静,但眼底确实一片寒色,她可没时间跟这几个喽啰废话。 “捆了。” 得了命令,几个小厮冲上前捆人,那几个丫鬟婆子才慌了, “奴婢做错了什么,大姑娘怎么突然捆人?” “是啊,奴婢几个都是最听大姑娘话的,明明是大姑娘说的厨房分开的呀!” 她们还在装傻狡辩。 谢锦姩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们,冷声道: “先捆了扔柴房去,等过继礼办完之后,每人二十大板,生死不论。” 今日宾客云集,如果在饭食上出现岔子导致怠慢了客人,那谢家就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她们明知过继礼是家中大事,还敢搞砸席面,所以非得重罚不可。 此话一出,连春柳都是一惊,众人更是心惊胆战。 三尺五寸长的厚木板击打腰部,几板子下去就皮开肉绽了,如果是身体弱的,二十板子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那几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她们没见识过谢锦姩的手段,平日里见大姑娘都是温柔娴静的,所以才敢冒险一试,无知者无畏, 现在方知事情远远没她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刚才那先说话的老妈子最不服气,瞪着眼睛说: “我们又不是南院的下人,大姑娘凭什么说打就打?!再说明明是你说得分家,朝令夕改如何服众!” 第一卷 第99章 杀鸡儆猴! 春柳二话不说走上前,狠狠扇她一巴掌,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质问起姑娘了?” 那老妈子愤恨地瞪了眼春柳,咬死道: “我们的身契可不在二房,再说老奴是遵命办事!” 谢锦姩掀起眼皮睨她, “我的规矩,就是谢家的规矩。你的身契是不在二房,可我若要你死,你非死不可!” 她的表情淡漠,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真是可笑,这宅子都是二房置办的,一个下人居然敢跟二房划分楚河汉界了? 南北两院内务分开是为了以后的彻底分家做打算,不代表二房就使唤不动原来老宅的奴才, 她们依旧是这谢家的主子,就没有使唤不动下人的道理! 过继礼此等大宴自然是要全家齐心协力,再扯分家的蠢话无非是诡辩之言。 听到谢锦姩的话,那老妈子这才惊恐地意识到,大姑娘真对她起杀心了! 怎么会这样,那位主子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见状况不对,她立马求饶, “大姑娘饶命!老奴这只有一根筋的蠢钝脑子,只是听茬了姑娘的意思,姑娘罚得也太重了啊! 今……今天是家里的大喜日子,真打死了我们几个也晦气,不如姑娘罚几个月的月钱,老奴绝对不会再犯了!” 谢锦姩讥笑了声,她倒是脑子活络,嘴上功夫是会胡搅蛮缠的。 “今天确实是大喜日子,可惜没能挂红布,就用你们的鲜血为家里添添喜气吧。” 她这话说得实在残忍,几个胆小的粗使丫头腿一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听到谢锦姩的话,挑事的几个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众人更是人人自危,从心底里对大姑娘生出畏惧之意,他们今日才算真正见识到大姑娘的手段!狠辣、无情,行事果决,半点不拖泥带水! 怪不得郡夫人什么都听大姑娘的,大姑娘才是这个家真正的话事人! “堵上嘴,带下去!”春柳不再给她们啰嗦的机会。 几人发出呜呜的求饶声,还有个直接吓晕的,她们只是贪财,不想死啊! 谢锦姩扫视众人,嗓音威严, “今日的过继礼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管是厨房的还是在前厅伺候的,也不管南院北院,若大家齐心协力把过继礼办好,每人二两赏银,但是如果哪里出了差错,决不轻饶!” 今日这番杀鸡儆猴,量他们也不敢怠慢差事了,驭下该张弛有度,有罚有赏,才能让下人又怕你,又敬你,不敢生出一丝不臣之心。 “奴婢(小的)遵命!” 众人齐声说话,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心惊胆战之余,又有些激动,二两赏银啊,那可是几个月才能挣到的月钱! 姑娘身边一等丫鬟的月银才一两银子,对于这群在厨房做活的下人而言,二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现在谁要是还敢弄出岔子来,不说谢锦姩会追责,光是府里的其他下人也不能放过他。 春柳的催促道: “还愣着干什么,各忙各的去,都不想拿赏钱了吗?” 众人作鸟兽散,忙着预备席面去了。 “厨房管事的在哪?”春柳问。 鲁妈妈走过来回话, “自姑娘说分家之后,老奴分管东厨,西厨那边是邹妈妈管,可邹妈妈管不住那几个,老奴也用尽办法终是不行,最终只能紧急去请春柳姑娘。” 是鲁妈妈见事况不对,才立刻让人去请的春柳。 邹妈妈本就心虚,听到鲁妈妈的话吓得跪在地上, “回大姑娘,老奴也想尽办法劝了!可是那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拿着菜刀拦门,老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劝动啊!” 鲁妈妈冷冷瞥她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戳破她。 春柳上前一步,拿出了一等丫鬟的气场来, “管不好就是管不好,我来了都敢不让,可见你们平时御下不严,纵得刁奴肆意妄为! 南北两院只是内务分开,主子依然是主子,你们合该心里清楚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做主!” 谢锦姩没那么多时间在这耗, “二位妈妈办事不力,赏银取消,邹妈妈扣半年月钱,以儆效尤。以后东西厨房若有分歧,一切由鲁妈妈做主,若还有下次,这管事的位置就让贤吧。” “是。”鲁妈妈领命。 邹妈妈浑身颤抖,额头上的冷汗如豆粒般大,“……是。” 好在只是扣月钱,没有挨板子,只要人活着,还愁挣不到月钱吗。 她庆幸逃过一劫。 邹妈妈小心抬头,却看到谢锦姩拿幽深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听到接下来的话,邹妈妈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邹妈妈,你可没王五家的聪明。” 王五家的便是杨妈妈,上回她们四个妈妈连同曹管家一起被叫去蔷薇庭,受命重整名册。 杨、邹两位妈妈都是老夫人从谢家老宅带来的旧人,其中杨妈妈拿到赏赐后欢喜极了,还私下求谢锦姩让她留在南院伺候二房。 邹妈妈浑身抖若筛糠,大姑娘知道了,她看出来了! 由于太过害怕,邹妈妈连谢锦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鲁妈妈叹息一声, “邹姐姐,你实在糊涂啊,如今谢家可是二房全权做主,就算老夫人来了也得退让,你知道北院有多少人托关系塞钱,挤破脑袋也想来南院伺候吗?你怎么还敢跟大姑娘作对?” 自南北两院的内务分开之后,南院的下人明显比北院的要得意一些,北院不少下人垂头丧气,谁不知道二房风光?对于下人来说,跟对主子才有前程。 “看在共事十几年的情分上,我最后再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姑娘饶你一命是她心慈,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说罢,鲁妈妈就转身离开,忙厨房的事去。 邹妈妈也十分后悔,本想着和稀泥就能糊弄过去,装作没拦住就是,即使怪罪到她身上最多挨几句训,可万万没想到,大姑娘居然出手这么狠。 …… 回去的路上,春柳还念念不忘呢,嘴里咕哝道: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真是人才!” “她们并非不明道理,只是受人之命,故意搅局而已,想让我母亲丢人。”谢锦姩淡声道。 春柳的神色错愕,“竟是如此,谁敢这么做?” 第一卷 第100章 我想帮你杀人 谢锦姩冷嗤一声, “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心里不痛快,想在席面上捣乱,但是又不敢闹出大事,所以耍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 春柳瞬间明白了,“是刘氏夫人!” 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刘惠兰既看不顺眼慕容氏,又不想让二房过继谢胜。 “想搞事但是又长了个鸡胆子,连下药都不敢,也就只有她了。”春柳越想越是。 谢锦姩脚步微顿, “我自己回去便是,你去把处置的结果说给她听,敲打敲打她。” 过继礼马上就要举行,她不准许刘惠兰再使小动作膈应人。 春柳行礼离开。 谢锦姩独自前往,没走两步,就被凭空出现的一人拦住了去路。 “我有话跟你说。” 看着挡在路中央的唐聿野,谢锦姩迟疑片刻,缓缓点头, “跟我来吧。” 谢锦姩带着唐聿野去了处偏僻地,正是养小野兔的院墙旁边,这里平时就罕少有人来,今日所有的下人又都被前院调去帮忙,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小野兔一只活物。 谢锦姩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与唐三爷私下有来往。 谢锦姩十分谨慎,再三确保此处真的无人后,这才望向他, “三爷有话请说。” “我始终有一事不明,你们两房水火不容,可你和谢胜亲近,千方百计也要过继他,谢流萤和谢衍亲近,而你又和谢流萤面和心不和……” 唐聿野停顿了一下,眼神炙热, “嫂嫂,以你我之间的交情,难道不足以告知一句真相吗?” 谢锦姩一惊,心脏差点跳出来,“你别乱喊!” “不乱喊也行,那你告诉我。”唐聿野隐隐有耍赖的意思。 “聿哥儿并非迟钝之人,心里合该有所猜测才是。” 她没意识到自己也喊了前世喊惯的称呼。 唐聿野思忖片刻,说出了那个心底里不太确定的答案,“狸猫换太子,是吗?” 谢锦姩侧过脸去看向小兔,“嗯。” “先前你说留着谢衍有用,现在可以杀了吧?既然谢流萤并非你亲妹,干脆也杀了了事,你说呢?” 唐聿野在征求她的意见,他太想帮她杀人了。 谢锦姩:“……” 她哂笑,“你怎么满口喊打喊杀的?” 唐聿野挑眉,反问道: “我是武将,杀人本来就是最快的解决方式,那你怎么这么磨叽,刚才处事不是很干净利落吗?” 谢锦姩微怔,“你看见了。” “第一次瞧你这般飒爽,比以前强多了。”唐聿野夸她。 前世的她总是隐忍,心中委屈从不对外人诉说,见她有那般威严的一面,唐聿野非但不认为她狠,甚至觉得欣慰。 谢锦姩不以为意, “以前那是在王府,我无人可依,只能仰仗你父母的那点怜惜,自然得谨小慎微,现在这是在我家,不拿出点威严来怎么驭下?” 前世自己孤身在王府,丈夫不护,娘家无人,母亲又被谢衍气死,她唯有精心侍奉公婆,才在王府立下一块容身之地。 后来被最信任的亲人杀害,心怀仇恨重生归来,再没有长进怎么能行? 唐聿野沉默,前世自己总是远赴边疆打仗,虽说他已经让母亲和清媖护着些她,可她还是受了许多委屈。 后来谢锦姩被残忍杀害,更让他愧疚地发疯,他没保护好她。 “扯远了……” 谢锦姩将话题扯了回来, “聿哥儿,我知你热心,顾念从前的情分想帮我,可是我有我的打算。其实你已经帮我了,你帮我杀了那逆子,我真的很想看看,唐翀之口口声声怀念亡妻,如今亡妻不亡,他们又是否真的会鹣鲽情深?” 唐翀之口中的亡妻胡氏始终是谢锦姩心中的一根刺,前世自己在王府里的委屈,几乎全是唐翀之父子俩给她的, “如果妍儿还在就好了,你连妍儿的一根头发都不如……”那几年时光,这句话几乎成了唐翀之的口头禅。 谢锦姩在王府的那几年,一直活在唐翀之的打压里,胡氏的名字就好像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往她身上扎个窟窿。 思及往事,谢锦姩有些怅然失神,她没注意到,唐聿野定定地凝望着她,眸里填满了无措心疼, “怪我,不该提起往事惹你伤心。”他颇为懊恼。 谢锦姩的语气轻松,“我可没伤心,我等着看好戏呢。” 留谢流萤一命的目的不能告诉唐聿野,太子可是他亲堂哥。 至于谢衍,也不是时机。 并非是她行事磨叽,虽说现在二房过继了谢胜,可谁不知道谢胜是刘惠兰和谢昌亲生? 真相尚未公布天下,刘惠兰和谢昌依旧是胜哥儿血脉上的亲父母,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世,谁知道是男是女? 如果谢衍死了,谢胜就成了大房仅剩的独苗男丁,不论是从道义还是律法的角度考虑,他们都有把谢胜再要回去的权力。 所以还不是时机。 谢锦姩早晚会把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定会。 唐聿野低下头看她,语声低沉道: “上回你说上辈子我会娶谭情儿,我现在告诉你,母亲正在帮她说亲,她很快就会从王府嫁出去。” 谢锦姩微微怔愕,嘴唇蠕动却又不该说什么好,她现在确定了一件事,唐聿野是真不爱谭情儿,而谭情儿只是单相思。 谢锦姩的眸色微闪,情爱这一文不值的东西,偏偏就能有摧毁一个人的毁灭力,这就是谭情儿的弱点了。 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报了前世的仇? 谢锦姩看向唐聿野的眼神似有深意,或许可以利用他。 “怎么不说话?”他问。 谢锦姩挑眉,“我只是在想,情儿姑娘怕是要伤心了,前世她始终不愿嫁,可能就是因为留恋你。” 她俨然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恶女,为了报血海深仇谁都能利用,她甚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想利用聿哥儿向谭情儿报仇,以后还想利用聿哥儿杀掉太子。 她只能在心中道一声对不起,以后有机会的话,她会补偿他的。 听她这平淡的语气,唐聿野深深皱眉,他的脸庞冷峻许多,转身看向那小野兔,再也不想说话了。 谢锦姩估摸着时辰,来客越来越多,伯爵府的人差不多也该来了,不知道来的人都有谁,她得去前院帮母亲撑着。 “我还有事要忙,三爷请便,我先走,你过一会儿再出去更为稳妥。” 谢锦姩行礼后转身离开。 “哎……” 唐聿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他还想多跟她待一会儿,看着谢锦姩渐行渐远的背影,唐聿野勉强扯了下唇, “过一会儿就过一会儿……” 唐聿野蹲下百无聊赖地逗兔子,老老实实待在这。 他就像是吃了一颗极酸的果子,九分酸里又夹杂着一丝丝的甜。 只要她好好活着能站在他面前,他就该满足了。 可是他现在还有一点贪心,他想在众人面前与她并肩而立,不用一前一后地走跟做贼一样。 唐聿野用草杆戳兔子,“等她丧期一过我就娶,到时候也把你带走,丑兔子,先保密听见没?” 小野兔斜眼瞅他,嘴里嚼嚼嚼。 喂了一会儿兔子,唐聿野才起身离开,他往正厅的方向走去,庆王妃在那。 即将快走到园子的时候,他听到假山后面有窃窃私语声…… “泰哥儿!你怎么没完没了地往茅房跑啊?” 苗谢氏简直是哀其不争怒其不兴,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宴,他光在茅房里蹲着了,真气人! 苗憧泰拉得脸色发白,虚弱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吃东西就拉,喝水也拉,什么都不吃不喝这才好点。” 苗谢氏扯过他的袖子, “那你就别吃别喝了!我教你的话都记住了没?” “什么话?”苗憧泰问。 苗谢氏把嗓音压得极低, “你这个猪脑子,我让你跟在姩姐儿身边,表现亲热一些,最好让那些客人都觉得你们是那种关系。”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药包偷偷塞给苗憧泰,不怀好意道: “有机会给她下药最好,生米煮成熟饭就铁板钉钉了,如果没有机会就死缠着她,毁不了清白就先毁名声,名声一毁,正经人家谁还给她说亲?她只能嫁给你。” 苗憧泰点头,眼中泛着恶心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接过药包,一个被他搞过的残花败柳,看谁还敢娶? 二人嘀嘀咕咕的,鬼鬼祟祟地出了假山,往前厅的方向去。 唐聿野从灌木丛中走出,冰冷的凤眸中翻腾着汹涌杀意。 “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这个总可以杀了吧?” 第一卷 第101章 过继礼仪式开始 “你说什么?生死不论,那出人命了怎么办?” 听到春柳的话,刘惠兰的脸色骤然一变。 春柳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那就只能算她命薄了,我们大姑娘说了,谁敢在过继礼上生事,不问缘由通通重罚,打死拉倒,唯有如此,才能杀的住这家里的歪心邪气,您说呢?” 刘惠兰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来, “哦,确……确实该这么做,我也早看那些狗奴才不顺眼了,姩姐儿处置得对。” 她强装镇定,但春柳依旧瞧出了她的心虚,点到为止即可。 春柳微微福身,“刘夫人好自为之。” 说罢,她又深深看了眼刘惠兰,转身离去。 刘惠兰气得咬牙,“那几个蠢材,不是叫她们别硬顶吗,拖延时间都不会,怎么还把谢锦姩引过去了?” “她小小的年纪,可真毒啊!” 刘惠兰第一次觉得从来没认识过谢锦姩,心中竟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生出了惧意。 …… 伯爵府来了不少人,几房都有人来,连老爵爷和老太君都来了,不过他们可并非是为了给一个庶女面子,而是知道庆王府会有人前来,所以特来见一见。 一听闻庆王妃早早就到了,他们立刻便去拜见,说了许久的话。 谢锦姩到的时候,外祖父并不在,女眷们都在,老太君正笑呵呵的和庆王妃说话呢,三个舅妈都陪笑着。 慕容氏被冷落一旁,插不进去话。 见谢锦姩的身影出现,庆王妃悠悠道: “姩姐儿回来了,什么事竟去了这么久?” 谢锦姩笑着走了进去,行礼道: “劳王妃挂念,一点小事罢了,臣女已经办妥。” 庆王妃微微颔首,不再多问。 “姩姐儿来了?” 老太君的脸上依旧挂着慈祥笑意,但比刚才收敛了些,她望向谢锦姩,眼神如勾,闪过一丝寒芒。 而仇老嬷嬷也是面色如常,并没有异样,但是谢锦姩依旧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厌恶之色。 她屈膝行礼,“给外祖母请安,大舅娘安好,二舅娘安好,三舅娘安好……” 谢锦姩挨个问安。 三个舅娘都是来了的,也都将家里有空闲的孩子也带了来。 大舅娘姓佘,家中武将出身,佘氏共有五个女儿,都嫁了出去,但是慕容瑞麟后面还有一个庶妹,乃妾室所生。 所以佘氏就只带了慕容瑞麟和庶出的慕容月娇前来。 而二舅娘除了带了慕容嘉赫、慕容嘉楹和慕容嘉恒这三个嫡出的,还将另外四个庶出的也带了来。 三舅娘更是把五个孩子都来了,不论嫡庶。 大宴是给儿女相看人家的好时机,一般勋贵人家都会将所有孩子都带来的。 只是男眷们都没有陪在女眷身边,所以三舅娘身边只有一个慕容静姝。 这些表姐表妹里,谢锦姩也就只和慕容嘉楹的关系不错,再有就是二舅房里那两个双胞胎庶女了,大舅和三舅家的表亲和她都不怎么亲近。 大舅和三舅都没来,但是二舅来了,自己亲妹妹要过继的大事,他是请假也得来的,二舅应当陪在外祖父的身边,在另处和男客寒暄。 “许久不见姩姐儿,瞧这容貌是愈发出挑了,比你这几个姐姐妹妹的都强。”老太君笑道。 谢锦姩脸上的笑意不减,心底里却在暗骂这老太婆。 她这一句话,就让自己得罪了所有表姐妹。 果然,慕容静姝暗暗翻了个白眼,鄙夷地看向谢锦姩,十分不服气。 “外祖母谬赞了,锦姩容貌普通,怎能跟诸位表姐表妹相比?锦姩外貌逊色已属无奈,只好苦修内在,不负往日里外祖母的教诲,不给伯爵府丢人罢了。” 谢锦姩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庆王妃来了兴致,“姩姐儿,你外祖母是怎么教诲你的?” 谢锦姩从善如流,“回王妃,外祖母曾说,身为女子当端庄贤淑,外妍内秀,言行举止皆不能有失闺秀之姿,锦姩谨遵外祖母教诲,言行处事皆以外祖母为榜样。” 庆王妃满意地点点头,“妹子,你这姑娘养得真不错。” “王妃谬赞了。”慕容氏悄悄松了口气, 老太君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自己什么时候教过她这些了?她这一番看似自贬实则自夸的言论,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 还扯着她的旗号,让她不得不应和,言行处事皆是跟她学的?若这妮子以后做了出格的事,岂不是她这个‘榜样’的错了? “说的是,这孩子一向口齿伶俐,让王妃见笑了。”老太君喝茶掩饰不快。 “谁说表妹容貌普通?表妹明明有沉鱼落雁之容,何必如此自谦?” 慕容瑞麟斯文有礼,坦然冲谢锦姩一笑。 谢锦姩先是一怔,她用眼尾余光瞥到老太君的脸色阴沉了一瞬,心中闪过一个有意思的念头。 “锦姩实不敢当表哥的夸赞。” 谢锦姩对上慕容瑞麟的视线,莞尔一笑。 仇老嬷嬷皱眉看向老太君,只见老太君那一双老眼已经染上了怒意,这小贱蹄子,居然敢当众勾引爷们儿,她果真对麟哥儿有歹心! 谢锦姩眉尾轻挑,暗地挑衅,气死你个老毒妇。 这时候,曹管家来唤了,说过继礼即将开始,要家中长辈出场过去受礼。 过继礼过程复杂,要净手请香,敬告祖先,然后行九九叩拜大礼,改族谱,改称谓,向长辈敬茶叩拜,过程繁琐。 “诸位请去吧,王妃,母亲,请。”慕容氏道。 老太君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道:“王妃先行,咱们一同去见礼。” 谢锦姩则是陪在慕容氏的身边,一行人前去。 除了二爷爷谢德兴之外,长辈中还有几个堂伯公叔公也都到了,今日便是他们几人共同见证过继大礼了。 “净手,点香,跪~!”二爷爷用苍老的声音喊着。 谢胜一掀衣袍,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居高,握着三根香。 二爷爷一清嗓子,开始了, “敬告祖先……” 因为老夫人病得起不来身,所以祖母位空着,慕容氏坐在长辈席位上,心中激动不已,她等到了,终于等到这天了! 她的儿子,终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正正地喊她一声‘母亲’! 老太君冷眼瞧着,心中一片漠然寒意,等不了多久,这卑贱庶女的儿子就名声丧尽了。 她还不知道,谢流萤早已露馅,根本不敢设局,更无人可用。 看着正在履行仪式的谢胜,谢锦姩缓缓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弟弟,你终于名正言顺是二房嫡子了,我绝不会让你重蹈前世覆辙。 唐聿野回来的时候,过继礼已经开始了,他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谢锦姩,同时,也看到那道鬼鬼祟祟朝她靠近的身影…… 第一卷 第102章 礼成!更名谢晟 慕容瑞麟悄悄挪动位置,挪挪挪,终于挪到了谢锦姩的身边。 “表妹,我瞧着谢胜弟弟不错,四姑在谢家子弟里可是挑到了个好的,以后他也是我的表弟了。” 慕容瑞麟的眼眸清亮。 谢锦姩微微颔首,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好在胜哥儿是个不错的孩子,在学业上十分上进,肯吃苦,人品也端正,否则我母亲才不肯过继呢。以后也得喊你一声表哥了,表哥可要照拂些才好。” 谢锦姩莞尔一笑,明媚万千。 看着她的笑颜,慕容瑞麟心底某个地方好像软了一块,他又想起曾经在门外偶然听到的话,表妹倾慕于他…… “自然!” 慕容瑞麟答应得爽快,心如鼓点般加快跳动,也不知怎么的,他怎么会隐隐有些欣喜呢? 不远处,老太君眼底一片阴沉怒色,麟哥儿什么时候过去的?竟然和那小贱蹄子相谈甚欢! 她还得顾及众人不能失态,于是赶紧给仇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让仇老嬷嬷去把慕容瑞麟叫回来。 谢锦姩巧笑倩兮之余,早就意识到老太君在看她了,如此愤怒憎恶的强烈视线,她怎么可能会毫无感觉? 她不会放过能膈应到老太君的任何一个机会。 于是,谢锦姩很自然地与慕容瑞麟攀谈起来, “表哥今年是不是该参加秋闱了?” “是啊,不怕表妹笑话,前年失利过后,我就苦读两年,只盼今年一朝上榜。”慕容瑞麟缓声道。 作为伯爵府嫡出一脉长孙,又是未来爵位的继承人,虽说祖上有荫官没错,可老爵爷最要面子,一定得要他自己先在科举路上考出名号来,才能帮他铺路。 谢锦姩轻柔细语道: “会的,不过是失利一次而已,表哥不要气馁,花发老者依旧在考场上的并不少,谁又能一次就中呢?等表哥中了举人,就能有入朝为官的资格了,锦姩先预祝表哥青云直上。” 秋闱过后是举人,而仅凭靠举人的身份就想在京中官场落脚,那还不够格,中了举人才能有资格参加后年的春闱,等拿到贡士,若能再中进士,那便能光宗耀祖,真真正正的天子门生。 到时候,外祖父才会动用人脉帮慕容瑞麟上下打点,全力帮他铺平未来之路。 “嗯!借表妹吉言。”慕容瑞麟看向谢锦姩,眉眼温柔。 不远处,唐聿野黑眸微眯,透出危险气息。 对他那么冷淡,对别的男人就笑这么开心,谢锦姩,你真是好样的! 慕容瑞麟正和谢锦姩说着话,隐约感觉有道杀气腾腾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他疑惑抬眸寻找,仇老嬷嬷的那张老脸突然映入眼帘。 仇老嬷嬷先是瞪了一眼谢锦姩以作威胁,然后说: “麟哥儿莫要乱走,今日人多眼杂,被不三不四的人骗了可就不好了,老太君叫您过去呢。” 慕容瑞麟不解, “这是四姑家,哪有不三不四的人?祖母担心过虑了,再说我并未走远,只是和表妹说说话而已。” 谢锦姩心中冷嗤,这老货口中的不三不四之人指的就是她呗,她对慕容瑞麟并没兴趣,但是对气死老太君有兴趣。 “是啊嬷嬷,哪有不三不四的人啊?今日来的都是贵客,王妃也在,您这话要是让客人们听到了,他们该怎么想呢?”谢锦姩似笑非笑道。 听到谢锦姩的话,慕容瑞麟微微蹙眉,提醒道: “嬷嬷要谨言慎行才是。” 仇老嬷嬷被怼回去,脸色有些不快,讪讪道:“是,麟哥儿教训的是,是老奴失言了。” “麟哥儿,老太君喊您过去……”她非得把人叫走不可。 慕容瑞麟犹豫片刻,声音略含歉意, “表妹,祖母叫我有事,我先走了。” “好。” 谢锦姩看到老太君几乎快控制不住狰狞的表情了,慕容瑞麟可是她的心尖宝儿,千盼万盼才盼来的长子嫡孙,在老太君眼里,慕容瑞麟配得上公主郡主,绝不会让其他出身低的女子‘玷污’了。 谢锦姩只是逗逗她而已,瞧她气的。 谢锦姩的嘴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弧度,心情好极了。 “你这么开心吗?”头顶幽幽传来一道不悦声音。 谢锦姩回头一看,只见唐聿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黑着一张脸盯着她。 谢锦姩环顾众人,见大家要么在观礼,要么在说话,没有留意到她,她这才稍稍放心, “你怎么来了?你别跟我站一起。”谢锦姩低声提醒。 唐聿野:!!! 他瞳孔微震,气笑出声。 谢锦姩见他神色不悦,怕他多想,解释道:“你是外男,并非内戚,你可以不观礼的,你与我站在一起,于理不合。” 过继礼仪式很长,又没有足够的座椅,谢锦姩都是站着的,亲戚们要观礼,来客可观礼也可先入席,有的来客们只是来瞧一眼谢胜的长相,又去别处聊天寒暄了,就算是庆王妃,也没有留在这继续观礼,而是和其他贵妇说话去了。 “你表哥怎么就能,他不是外男吗?” 唐聿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的这句话。 谢锦姩感到不解,“他是我表哥啊。” 唐聿野的脸色黑了又黑,他抿起唇,嗓音中压抑着怒气,“所以,你挑中了他?你凭什么觉得他能更好?” 谢锦姩立刻便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原来唐聿野以为自己选了慕容瑞麟当新夫婿。 “你想多了。”谢锦姩将嗓音压得极低。 唐聿野眉头一动,“真的?” 谢锦姩轻轻嗯了一声,或许聿哥儿也是怕她再嫁错人,和前世一般过得不好吧,他是真把她当姐姐对待。 谢锦姩的心更内疚了一点,可是她还是得利用他。 唐聿野眉间微动,脸上的阴霾之气这才散了些,他不再说话,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交叉于胸前,盯着她的后脑勺看。 谢锦姩回头瞅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 那边,过继仪式已经到了尾声,二爷爷谢德兴亲自更改族谱,慕容氏还为谢胜改了名,‘胜’换成‘晟’,取光明炽盛之意,包含慕容氏对儿子的祝愿。 再也不是在生子比赛中‘胜利’的意思了。 谢晟走至慕容氏的身前,跪地奉茶道:“母亲请用茶。” “哎……” 慕容氏笑着应了声,接过茶喝了一口,她生生忍住想哭的冲动,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 在慕容氏答应的那一刻,终于礼成,过继礼圆满结束! 第一卷 第103章 魏小公爷 过继大礼落下帷幕,终于可以开宴了,庆王妃那一桌女席自然都是在场身份最尊贵之人,庆王妃、老太君,三个舅娘,以及京中其他贵妇人,当然了,还有慕容氏。 折腾一上午,谢锦姩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今日的席面精致,她夹起一块小排认真吃着,因为肉的缘故,嘴上的红色唇脂更加透亮。 旁边的慕容嘉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神秘兮兮道: “妹儿,你刚才跟瑞麟哥哥说什么呢?” 谢锦姩嘴里还有东西,口齿不清道:“没什么啊。” 慕容嘉楹靠过来,悄声道: “我都看见了,你们有说有笑的,我可劝你离他远点,家里对他的婚事可看重了! 大伯娘整日说非县主不娶,祖母野心更甚,要娶郡主呢!所以她看见你们说话,脸色都变了,她老会刁难人了,你可别惹她。” 谢锦姩噗嗤笑了, “还要娶郡主,这么大的口气吗?” 记得前世慕容瑞麟是考过了秋闱,但是没娶着县主,也没娶着郡主,而是娶了徵远侯府家的嫡女。 按照公侯伯等级,伯爵府最低,其实能娶到侯府嫡女已经是高攀了。 慕容嘉楹一副‘那可不’的表情,暗示道: “而且大伯娘和祖母可不是好相处的,上面还有五个姐,这就是五个婆母啊,那得是什么鬼日子。” 慕容嘉楹一向心直口快,因为二房一脉是庶出的缘故,她和二舅娘余氏都没少受老太君的脸色,又厌恶她,又怕她。 谢锦姩脸上的笑意更甚,“姐姐啊,你想多了。” 她靠过去和慕容嘉楹说悄悄话,“其实我是故意的。” 慕容嘉楹眼睛一亮,用手指她,“哦~” 谢锦姩立马给她一个眼神,慕容嘉楹捂了嘴,不能让别人听见, 她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你也跟她有仇啊?你是故意气她的,怪不得啊你,你好坏。” 慕容嘉楹这才放心, “是我母亲让我来劝你的,她怕你对瑞麟哥哥有心思,他们嫡出一脉的人,咱们要少沾染。” 谢锦姩又吃了口青菜,“谁让她故意给我挖坑,更何况慕容瑞麟是主动找我说话的,又不是我喊来的。” 慕容嘉楹竖起大拇指,“勇士啊妹妹!” “还有还有,你跟唐三爷认识啊?他为什么也找你说话?”两姐妹打开了话匣子。 谢锦姩一怔,失笑道: “你怎么又看见了?不观礼光盯着我看了?” 慕容嘉楹眨了眨眼, “不止我看见了,很多人都看见了!那可是京城的混世魔王,在哪不是焦点?他罕少出现在宴上,今日来了你家,连祖父都说你家的面子大呢。” 她努努嘴,“喏,那几个女的,和那几个女的,刚才叽叽喳喳说半天了,许多贵女都想瞧瞧唐三爷的容貌,自古美女爱英雄,果真不假,而且这英雄长得还有模有样的,追捧的人自然就多。” “哦。” 谢锦姩又塞了满口的肘子肉,真香。 “哦什么哦,问你呢,说什么了你们?”慕容嘉楹催促。 谢锦姩无奈,随口胡扯, “闲话而已,有次去龙吟寺上香,我和母亲正碰上了庆王妃他们,三爷抓了一窝兔子,郡主就送了我一只,他就问我兔子的事儿。” 她口中的郡主就是唐清媖,她是庆王嫡女,自是郡主无疑,只是私下里唐清媖让她叫的亲切一些罢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三爷那样的人还挺有童心的。”慕容嘉楹明白了。 谢锦姩喝水点头,“是的。” 见谢锦姩和慕容嘉楹两个人说悄悄话,慕容静姝不高兴了, “你们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没什么啊。” 慕容嘉楹习惯了,这人骄横,她不跟她计较,惹不起躲得起。 慕容静姝不依不饶, “没什么是什么,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难道你在说我坏话?” 慕容嘉楹:“……” 她把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堵住嘴里难听的话,都说没什么了还问问问! 谢锦姩清清嗓子,“我们在说你这副鎏金头面挺别致的。” 慕容静姝骄傲地抬起下巴,“就知道你们在说我,还用你说,这可是找老工匠特地订制的!” 说着,她还摸了下头上的金钗,表情十分得意。 谢锦姩和慕容嘉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接话。 三房只有慕容静姝一个女儿,又是嫡女,她自小就被娇惯着长大,最是心高气傲,在谁面前都是一副傲娇的死样儿。 她们不跟她计较。 她们又说起了闲话,京中时新的料子啊,首饰啊,还有谁家姐儿和谁家哥儿看对眼了,慕容嘉楹底下的两个双胞胎庶妹一个叫嘉雨,一个叫嘉雪,她们二人也加入聊天, 还有大房庶出的慕容月娇,虽然她性子文静寡言,但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也不免多聊了几句。 这时候,唐清媖指使小厮搬了把椅子来, “锦姩姐姐,我要坐你旁边,母亲那桌都是长辈,我可无聊死了,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带我一起呗!” 长辈们说的话她是一点不感兴趣,只能放空自己吃东西,但是一转脸看见谢锦姩这桌的姑娘都聊得这般开心,唐清媖哪里还坐得住? 谢锦姩左侧的慕容月娇往旁边让了让,唐清媖顺势坐下。 “我们也就是闲聊天而已。”谢锦姩说。 郡主一落座,慕容静姝那如公鸡般昂首挺胸的脖子终于收了收,论家室出身,她在唐清媖面前可傲不起来。 “我们正说魏国公府的魏小公爷呢,去年秋闱一举夺得解元,不知道下回能不能中会元,京城里许多人都看好他呢。”慕容嘉楹笑着说。 谢锦姩换了公筷,默默帮唐清媖夹菜,她最喜欢吃羊肉了。 魏国公府三代元老,魏国公夫人乃安宁公主,夫妻二人只得一儿一女,魏怀清乃爵位的唯一继承人,简直就是掌上至宝。 偏魏小公爷又争气,之后的春闱也会中,而且是连中三元,他长得又风流倜傥,是不少大家闺秀的春闺梦里人。 魏小公爷和唐聿野,一文一武,冠绝京城。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惊才风逸之人,前世娶的人却是谢流萤。 第一卷 第104章 苗憧泰失踪 前世谢锦姩嫁给唐翀之的时候,满京城的人都说她攀了一个好高的枝。 等谢流萤和魏国公府定下婚约之时,再也没有人说谢锦姩了,因为谢流萤才是真真正正的攀高枝! 她嫁入公府,丈夫是新任魏国公的不二人选,又有公主为婆母,没两年就被封为诰命,风光无比。 所以,她才敢有恃无恐地杀朝廷命妇。 据谢锦姩所知,魏小公爷其实有个青梅竹马,就是护国大将军府罗家的嫡女罗钰。 明年一场边疆之战,罗家七子无一生还,满门战死沙场,只留女眷哭断肠。 谢流萤在一场宴上结识罗钰,和她成为闺中密友,罗家出事之后,谢流萤多次去罗家相劝,可还是没劝住, 罗钰心灰意冷,在一个雨夜突然上吊自尽, 再后来,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事,魏国公府突然来谢家下聘,简直可以用震撼整个京城来形容。 慕容静姝高挑眉梢,口无遮拦道: “怎么,你动春心了啊?魏小公爷那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着也轮不上你,你没见每次宴上他都围着罗钰团团转吗?” 听到慕容静姝的话,慕容嘉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她憋死, “你胡说什么,谁动春心?这不是闲聊吗!” “静姝妹妹,这样的话涉及女子清誉,不可胡言。”谢锦姩的语气颇有些严肃。 慕容静姝不屑地切了声,碍于唐清媖在场,没有说更难听的话。 唐清媖拖着尾音思考了一下,说: “表哥和罗姐姐之间确实是心照不宣的关系,姑姑都认可了,但是姑姑觉得表哥现在年纪还小,说等他将功名考完之后,让他拿着功名亲自上门求亲罗姐姐,这才是好男儿。” 话音落下,慕容嘉楹的脸色有些尴尬,原本只是想夸一句魏小公爷,满京城谁不夸他?谁想到慕容静姝当着郡主的面都敢胡说八道,让她下不来台。 都是慕容静姝这张烂嘴! 谢锦姩扯唇笑了笑,又帮唐清媖夹菜, “能被公主殿下看上的人,定然是极好的,有机会真想见见罗姑娘。” 唐清媖心里犯嘀咕,难道锦姩姐姐知道她的喜好不成?怎么次次都夹她爱吃的。 “好啊,到时候我帮你引荐。”唐清媖爽快应承。 …… 几个姑娘在闲聊着,气氛一片和睦, 那边苗谢氏却找不到孙子的人了! 她急得心里直上火,开了席这场宴基本就到尾声了,等大家吃完饭一散场,就是各回各家。 今天两个孙儿的事情一个都没办成,岂不是白来了?白白浪费了一对上好的白瓷花瓶。 “你哥人呢?”苗谢氏问。 苗憧妆只顾吃饭,“祖母,你都问好几遍了,哥哥一直往茅房跑,我上哪见着他去?” 苗谢氏一拍大腿,“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刚刚答应我好好的,这又跑哪去了?” “还有你,自来了到过继礼结束,你就愣是没找到机会?难道一个目标都没有?” 苗憧妆无奈摇头, “这谢家的下人看得实在是太严了,所有的茶水都有下人在旁伺候,支都支不走,男女席又分开,还有小厮守着,我连男客那边都靠近不了,怎么寻找目标?” 她心里也纳闷,就跟邪了门似的,每次自己想靠过去勾搭谁,立马就会有丫鬟路过,害得她不得不收手。 苗谢氏气得闭上眼睛,“今天是白来了。” 她又立马睁开眼睛,仿佛下定了主意一般,“等席面结束之后,我们迟些再走。” “席面一结束,那些公子们都走了啊,留下有什么用……”苗憧妆嘴里嘀咕道。 “你没用,万一你哥还能有点用呢,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找泰哥儿!”苗谢氏烦躁催促。 两个下人诚惶诚恐地点头,立马便去了。 ……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日这场过继宴终于到了尾声,老爵爷将慕容氏母女二人叫过去说话。 恭定老爵爷银须白发,精神矍铄,虽上了年纪,却面泛红光,毫无龙钟老态。 “父亲。”慕容氏毕恭毕敬行礼。 在慕容氏的印象中,父亲一向是不苟言笑的严肃脸庞,他只看重家族兴旺,对家中子弟要求极高。 她和谢家的这门亲事,就是父亲亲自挑的,因为他看中了谢隆那个人,不得不说,父亲是眼光毒辣的, 谢隆确实争气,虽说英年早逝,但是用性命为慕容氏换来了三品忠毅郡夫人之位。 按照规矩,其实她的三个嫂子该尊称其一声‘郡夫人’,因为按品级来,她在伯爵府可以和老太君并席而立。 “湘儿,刚才为父考察了你的继子,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起初为父还担心你过继个不争气的,眼下看来是多虑了,如此甚好。” 老爵爷的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意。 慕容氏的脸上漾起笑容,“父亲放心,女儿会好好教导三个孩子,给伯爵府争脸。” 旁边,老太君的脸色冷漠沉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谢锦姩眼眸微动,猜到她的小心思在想什么,她肯定是在想谢流萤是怎么回事? 老爵爷看向谢锦姩,眼神柔和了些, “姩姐儿,虽说你还在丧期,但是已然到了婚嫁的年纪,祖父也会帮你留意好人家。” 能让老爵爷说出‘好人家’这三个字,那肯定不是寻常人家。 谢锦姩心领神会,乖巧行礼道: “一切凭外祖父和母亲做主。” 在世家大族之中,姻亲就是利益关系的结合,所以老爵爷对家中孙辈每个人的婚事都比较上心,哪怕是外孙外孙女也不例外,务必实现利益最大化。 老爵爷满意点头,“好孩子。” 慕容氏的眼眶忍不住热了,“父亲,母亲,路上慢行,女儿不能送了。” 可惜她的生母是姨娘出身,来不得宴会,她每年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见不到曹姨娘几面。 她也想多回,可是身不由己,次数多了难免会惹人口舌。 谢锦姩和谢晟站在慕容氏身后,说悄悄话, “晟哥儿,外祖父都跟你说什么了?” 谢晟小声说:“都是学业上的问题,且十分刁钻。” “那你都答出来了吗?”她又问。 谢晟的表情有些小得意,“长姐,我都答出来了。” 谢锦姩弯起唇角,“好样的。” 外祖父只会对争气的孩子另眼相待,如果谢晟能得外祖父青眼,仕途会好走许多。 姐弟俩相视一笑。 虽说筵席散了,但是光是送客也能把人累得不行,慕容氏脸都快笑僵,谢晟也是连轴转。 将庆王府、伯爵府等客人们都送走之后,刚才还喧闹的家里一下冷清了下来。 现在只剩谢家宗亲的亲戚了,他们也终于到了该走的时候。 这时候,苗谢氏突然闹了起来, “我孙子呢!泰哥儿找不到了!” 第一卷 第105章 他居然去逛窑子了?! 她一把抓住慕容氏的衣袖,命令道: “快,你快叫人找找泰哥儿,去啊快!” 慕容氏不动声色扯回袖子, “姑母别急,好好的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可能是吃醉了酒,躺在哪呼呼大睡呢。” “来人,快去找泰少爷。”她吩咐道。 苗谢氏的眉头拧成麻花,只是睡觉还好,可别睡了哪个婢女丫鬟,家里的通房已经够多的了。 苗谢氏烦躁地看了谢锦姩一眼,真是该睡的不睡,不该睡的瞎睡! 谢锦姩暗暗给春柳使眼色,可别是泻药下多了,掉茅坑里去了。 春柳轻轻点头,“快,你们几个,也都去找!” 谢锦姩轻轻扫了眼苗憧妆,今日盯得紧,没让她靠近任何男客,更没让她靠近慕容嘉赫,想踩着谢家的门楣攀高枝,做梦去吧。 谢晟也帮忙去找,可是找遍了整个谢家,依旧不见苗憧泰的身影。 春柳也回来了,冲谢锦姩摇摇头。 谢锦姩眉头一皱,真是古怪,一个大活人,他能跑哪去? 苗谢氏急得团团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不管,人是在你们谢家丢的,找不到我孙子,你得负责!” 谢锦姩嫌弃地用帕子掩了掩唇,别有所指道: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一个二十多的大男人,难道还能被人用糖块儿哄走吗?” 此话一出,谢德兴那一脉的女眷互相对视一眼,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苗谢氏老脸一沉, “你这是什么话?他一个孩子,在你们谢家丢了,我不找你们我找谁?” 谢锦姩轻笑了声, “姑奶奶误会了,我是想说,他会不会自己先走了?” “怎么可能,泰哥儿最怕生,他一向不敢自己出门!”苗谢氏说。 慕容氏面露难色, “可是这家里都找遍了,确实没有泰哥儿的身影啊,要不,还是派人去苗家看看,说不定他早就到家了。” 苗谢氏拍着大腿,“老身都说了,不可能!他一定就在你家!” 谢锦姩隐隐有不耐烦之色,一个二十多的男人,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会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还讹上了。 这时候,苗憧泰身边的小厮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欲言又止, “老夫人,少爷他……” 见小厮神色古怪,谢锦姩微微拧眉,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泰哥儿在哪?”苗谢氏赶紧问。 小厮讷声道:“少爷去怡红院了,身上的钱不够,让我回来向您要二十两。” 他深深低着头,瞧不出表情。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苗谢氏脸色尴尬,再也没有刚才的气焰。连苗憧妆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这么多小辈都在这,还有许多女眷,大家伙哪听得了这个? 谢德兴深深皱眉, “大姐,这就是你教出的孩子,丢人现眼!” 他拄着拐棍就走,慕容氏和谢晟都去送。 苗谢氏灰头土脸的,她狠狠瞪了小厮一眼,这样的事私下说就行了,怎么能当众说? 回去再教训这没眼力见儿的小厮。 谢锦姩却注意到,小厮紧握拳头,身上微微颤抖,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他像是很害怕,很心虚,但是必须这么说。 而且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明明可以私下说给苗谢氏听,他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呢? 他难道不知道说出来会有损苗憧泰的脸面吗? 谢锦姩不解,但是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谢德兴终于走了,苗谢氏也灰溜溜地走了,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家里终于彻底清静了下来。 曹管家正让下人们打扫残局。 谢昌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刘惠兰借口照顾他也早早回到北院,她临走时还深深看了谢晟一眼, 谢晟,什么破名字,真难听。 还不如胜呢。 此刻已是半下午,谢锦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了,现在也疲得很。 而谢晟还有几个朋友没走,是几个很有礼貌的少年,被安置在水榭阁的客房了。 原本慕容氏还要给他们一人安排一间客房,但是他们说习惯住一块,晚上能聊聊天,所以就随他们去了。 谢晟这回的假请的实在太长,过了今夜,他们就要一同起程前往百川书院,行程挺赶的。 不过,有一个人犯了难,萧竹感觉难以启齿, “我还是去外头找客栈住吧!” 她憋了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谢晟搭上她的肩膀,“找什么客栈,你跟我住就是了,床挺大的。” 萧竹的耳尖染上红色,立刻用手肘把他撞开, “谁要跟你一起住,我习惯自己睡。” 谢晟微怔,一脸茫然地揉揉被她撞到的地方, “那你可以住客房啊,没必要出去找客栈,还得花钱,我是为你着想。” “我缺那点钱吗。”萧竹的嘴里咕哝着。 谢锦姩吩咐,“春柳,叫人把绛雪轩收拾出来,给萧公子住,萧公子喜清静,别让人打扰了她。” 春柳福了福身,“是。” 萧竹悄悄松了口气,她捶了谢晟的肩膀一下, “你还没姐姐懂我。” 她走到谢锦姩面前,“锦姩姐,我以后跟着他一块喊你姐啊!” 谢锦姩笑了,“好~” 谢晟:“……” “你不说我怎么懂?”他嘟囔了一句。 萧竹没听清,“你说什么?” 谢晟否认,“没有啊,你听错了。” “好了好了,这里乱,让下人们打扫,你们快回水榭阁玩去吧,我让下面人给你们备些茶水点心,若有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 就当时自己家,可不能客气!晟哥儿,你照顾好你的朋友,不准怠慢了。我得去给你准备行李去,就不打扰你们同窗相聚了。” 慕容氏笑着说。 谢晟明天就要回百川书院,她这心里是百般的不舍,刚刚把客人送完,就去帮谢晟张罗行李去, 这都入夏了,衣裳换得勤,她刚叫人给谢晟做了十件衣裳,都得带上。 还有客人们送的贺礼里有不少质地上佳的笔墨纸砚,要挑拣出来一些,也得带上。 忙,但是也高兴! “婶婶对谢兄真好,有您这位母亲,是他的幸福和荣幸。” 萧竹是打心底里为谢晟高兴,虽然他以前从没提过生母,但是看他平时穿着和用的一应物件,都是自己操办,家人从没管过。 听夫子说,谢晟七岁就去百川书院了,来的那日还是叔父送的,这些年来,他的生父生母竟没去过百川书院一次。 刚才见了刘惠兰一面,果不其然,那妇人对谢晟漠不关心,甚至连眼神里都藏着不喜之色。那瘸子父亲也只顾着交际,对外人谄媚至极,亦是上不得台面之人。 父母不慈,谢兄竟还能像一根竹子一样挺拔地长起来,品貌皆端正,成为百川书院最优秀的学生。 这就是萧竹欣赏他的地方,当然了,也心疼。 第一卷 第106章 老爵爷想让谢锦姩嫁给太子! 所以,见谢晟有了慕容氏这样的温婉贵妇为母,萧竹是真高兴。 慕容氏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有谢晟做我儿子,才是我的荣幸啊!” 听到这话,谢晟的眼眶一热,鼻腔微酸, “母亲……” 慕容氏挥了挥手,“去吧孩子们!” 她今日很欢喜。 慕容氏看向谢锦姩,“锦姩,你先回去歇一歇,到晚膳的时候来一趟,母亲跟你有话说。” 谢锦姩微微愣了下,随即答应: “好。” 她确实有些累了,想回去静静地躺一躺,即使不睡,躺一躺也是好的。 谢晟和朋友们去了水榭阁,谢锦姩则带着春桃春柳往漪澜小筑的方向走去。 “吃了那么多泻药,居然还有力气去青楼,他倒是个神人。” 回去的路上,谢锦姩自言自语道。 她本以为苗憧泰会拉到虚脱,走路都困难,没想到人家悄悄去青楼快活去了。 谢锦姩这话说得露骨,春桃和春柳都羞红了脸,“姑娘……” “春柳,你给他下了多少泻药,会不会太少了?”谢锦姩问。 “不少啊,奴婢见他拉得脸色惨白,连走路都费劲呢。” 春柳实话实说。 春桃点头,“奴婢也看见了,他扶着栏杆走。” 谢锦姩疑心更甚,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驱散脑子里庞杂的思绪,想不通就不想。 回到漪澜小筑,她身体一软瘫在贵妃榻上,陷进柔软的狐皮垫子里,动也不想动, “真舒坦~”她忍不住喟叹一句。 “你们也回去歇一歇吧,不必伺候我。” 春柳春桃偷笑,齐声道:“是。” 她们二人退下,屋内只剩下谢锦姩一人,正躺着,她的眼尾扫过梳妆匣,竟看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首饰盒。 谢锦姩瞳孔一紧,坐起身来。 那是一个烧蓝嵌金玉首饰盒,这样精致而奢靡的首饰盒,只供给皇室御用。 有人来过她的闺房! 谢锦姩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过去打开首饰盒一看,里头卧着一串珍珠璎珞,上面还串着砗磲、金珠、美玉、红玛瑙等宝石,华贵典雅,极尽奢华。 今日来客送的贺礼里也有珍珠,可是跟这璎珞上的珍珠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这上面的珍珠足有寸五大小,而且颗颗饱满圆润,造价不菲。 这串珍珠璎珞,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只有宫里最顶级的工匠才能造出,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皇室之人,又送她这么贵重的璎珞,除了唐聿野,谢锦姩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而且,以他的身手,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偷偷溜进并不难。 首饰盒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恭喜姑娘心想事成,两件贺礼奉上。】 谢锦姩觉得又好笑又有些气恼。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好,送礼就送礼,记在礼簿上就是,为何非得私下送,见面送也行啊,竟还偷偷潜入她的闺房。 这成何体统? 闺房本就是姑娘家的私密地界儿,他一个男人竟敢擅闯,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谢锦姩觉得脸上热热的,也就只有他那样的性子能干出这种事儿! 看来他重生一回,还是那般孩子心性。 纸上写两件贺礼,可首饰盒内只有一件珍珠璎珞。 “哪有两个?” 谢锦姩找遍了梳妆匣子,除了这个珍珠璎珞,其他都是她自己的物件了,包括其他地方,也没有异常之处。 谢锦姩坐在八宝檀木椅上,将这串珍珠璎珞小心收回首饰盒中, 难道…… 谢锦姩轻轻晃了晃脑袋,他怎么会知道? 她将珍珠璎珞仔细放好,这物件太过贵重,她在家中戴不得,出门参加宴会更加戴不得。 因为这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看就是宫里的好东西,而且并非是御赐物件里的,她不便说明来处,即使跟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所以,这么好的东西,只能暂时束之高阁了。 …… 夜幕降临,池塘里聒噪的蛙声渐起,蔷薇庭里烛光明亮,已经备上了几样清淡可口的饮食。 “晟哥儿不来了吧?”谢锦姩施施然落座。 慕容氏亲自斟了茶,“他跟萧竹几个在水榭阁吃,不好怠慢客人,跟咱们吃那几个孩子也拘束,各吃各的也好。 “中午荤食吃多了,晚上吃点清淡的也好。” 天热,谢锦姩本身就没什么胃口,“对了,母亲说有话跟我说,什么话?” 慕容氏神秘一笑, “今日你外祖父说起你的亲事了,虽说你现在还在丧期,但是已经可以先相看着,等明年丧期一过便能定亲。” “祖父说是要帮我相看,难道母亲有相中的了?”谢锦姩随口问。 对嫁人这事,谢锦姩实在提不起兴趣,她有阴影。 慕容氏缓声说: “你外祖父今日跟我说了,因为你父亲死后被封为忠毅官,我又是三品郡夫人,所以从前不敢想的一些人家,咱们能想一想了, 加上又有庆王府的帮扶,你外祖父的意思是,咱们大胆地挑,然后借庆王府的势,说不定能攀个高高的人家。” 谢锦姩失笑,“多高算高啊?还能把我送进宫当皇后去吗?有时候高门大院并非是好事。” 慕容氏敲她一下,“你这孩子,陛下都能当你爷爷了,净是胡说。” 她的眼中闪过亮色, “不过,皇子也可以想一想的呀,你外祖父的意思是举全家之力让你嫁进皇族,太子恭良淳厚,三皇子才德兼备,还有六皇子,听说长得十分俊朗,还没娶正妻呢……” 谢锦姩瞳孔地震,离被吓傻只有一步之遥, “母亲!” “你和外祖父的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我怎么能嫁为皇子妃?”谢锦姩觉得十分离谱。 “侧妃也行啊,如果能当太子的侧妃,以后贵为一宫之主,也是一人之下万……” “不可能!” 慕容氏的话还没说完,谢锦姩就严厉打断了她,简直荒谬, 嫁太子?她杀太子还差不多。 太子在人前出现是温润和善的模样,广受爱戴,可是他伪善的皮子地下就是个暴戾残忍的断袖! 东宫里的女人都可怜至极,明明知道,但是却什么都不能说,打碎牙齿活血吞。 她怎么可能会跳进那个魔窟? 慕容氏不解,“为什么?” 第一卷 第107章 做太子侧妃如何? 慕容氏实在是不明白, “你外祖父这是在为你的前程打算啊,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嫁的更好?你不同意也就罢了,怎么反应如此大?” 谢锦姩堪堪平复心情,给母亲分析其中利害, “母亲糊涂,外祖父这是自己想攀附皇族,可是伯爵府的女眷实在够不上,咱们谢家和庆王府有往来,他这才算计到我身上。 他的野心,凭什么要牺牲我为工具?若是我嫁过去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外祖父难道会为我做主吗?还是说母亲能为我讨回公道?” 一听这话,慕容氏陷入了沉默,她是想让女儿嫁得好没错,可是她的初衷是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而父亲…… 父亲的眼中一向只有家族利益,包括子女的婚姻也是利益的交换工具。 他们虽然都想让锦姩嫁入高门,可初衷确实是不一样的。 见谢锦姩对‘攀高枝’这件事如此反感,慕容氏犹豫片刻,苦口婆心道: “锦姩啊,那你的意思是挑个小门户吗?可是嫁去低门户也未必幸福啊,你看看为娘就知道了,虽说你父亲是个可靠的,可是全家都趴在他身上喝血,这些年二房贴补了多少? 很多事情我都是能忍则忍,你再看看你祖母和你大伯家的德行,如果我当年是嫁入高门,怎么可能会发生换子这样的事情?有句话说得好,穷生奸计啊!” 谢锦姩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在母亲的眼里,高门大院总归是比小门小户要强的,至少不会贪你钱财。 “母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论高嫁和低嫁,都是夫家的人品为重,可是人最擅于伪装,所以嫁人就是一场赌博,我……” 谢锦姩一时语塞。 她不敢赌了,因为她已经见识过人最恶劣、最丑陋的一面,所以不敢再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庆王府那样的婆家谁不说好?可是谁知道唐翀之竟是个人渣呢。 谢锦姩莫名感到烦躁, “母亲,我现在不想说这个,反正我是不会嫁给太子的,死也不愿。” 她至今还没想好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这世道给女子的路实在是太窄太窄了,窄到除了嫁人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经商? 堂堂嫡女去经商,谢家是不要脸面了。 出家? 谢家不仅不要脸面,前程也玩完。 除非…… 嫁给死人守寡。 可是,上哪去找这么合适的死男人呢?又得有家世,而且在她嫁进门没多久就得死,难呐。 见谢锦姩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慕容氏赶紧停止这个话题, “好好好,不说了,还早着呢!反正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个人品端正的好夫婿,还有和善的公婆,家风好的,和睦的,缺一不可!” 慕容氏温柔笑着,给谢锦姩夹菜, “吃吧。” 谢锦姩心不在焉地夹菜,心里还在想着死男人的事情, “母亲,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件事的吗?” “不止是……” 慕容氏轻轻皱眉,担忧道: “还有谢流萤,她居然就这么容易地接受了我们要过继谢晟的事,前两天我去看她,她居然说‘恭喜母亲’,还要给晟哥儿准备贺礼? 而且她一直笑着,笑得我毛骨悚然,我借口有事赶紧离开了,她这是搞哪一出啊?锦姩,我始终是不安心,我怕她早晚弄出事端来。” 谢锦姩顿了下,随即淡声道: “母亲看不出来吗?她在装,装作不知情,让我们以为她是无辜的,她更是在赌,赌母亲你对她的感情,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拉扯个猫儿狗儿也是有感情的。” 她顿了顿,又说: “总之,她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保住二房的嫡女之位,这就是她的可怕之处。” 慕容氏不免伤神,冷哼了一声, “感情?原先是有感情的,可是当她早就知道自己是鸠占鹊巢、还敢害我晟儿性命的时候,我对她就没有感情了!” 除了心寒,慕容氏还觉得心惊,自己娇宠多年的女儿,就好像从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她太会伪装了。 她装得单纯善良、装得天真无辜,骗过了所有人。 真是不知道,她在私底下又接济给刘惠兰多少? 呵,在她这里备受宠爱的女儿,拿她的财物赠予旁人,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慕容氏怎么还会对她有感情呢? 谢锦姩心不在焉地放下了筷子,美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谢流萤就像一条毒蛇,在身处弱势的时候会示弱,会蛰伏,她在暗暗等待时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给你致命一击。 她是毒蛇,谢锦姩就要做那打蛇人,她不是想往上爬吗? 正巧她手里有根杆,让她爬! “外祖父不是想借庆王府的力,让我跟皇族结亲吗?换谢流萤去吧,我想,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慕容氏一脸错愕,“你想托举她嫁进皇族?可是她那么狼心狗肺,你就不怕她居于高位之后恩将仇报吗?” “母亲,我自有打算。” 谢锦姩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可是她绝对不能让太子上台,必须得寻个趁手的工具,想来想去也只有谢流萤了。 且不说前世谢晟受太子折磨而死,一个断袖的暴戾太子,怎么能继承大统? 大夏国交到那样的国君手里,国将不国。 谢锦姩还想过安定的日子,不想让大夏国毁在暴君的手里。 前世有萧竹揭破这一惊天秘密,今生受谢锦姩重生的影响,不会有人捅破太子的丑事,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就是下一任国君。 谢晟以后会入朝为官,太子若大肆收男宠后宫,再瞧上了谢晟,母亲受不住打击气死,这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此事是谢锦姩重生引起的变化,谢锦姩不能作壁上观。 可是她也不能伤及自身,必须在自保的前提下将这件事捅出去,如果有侧妃之证,可信度会很高。 记得前世太子被萧竹所伤后,陛下调查搜出他后院的一群男宠,震怒之下将太子府所有人屠尽,一个不剩。 有一个断袖的儿子,还是太子,对陛下而言是奇耻大辱。 且太子隐瞒多年,犯了欺君之罪,最终以凌迟之刑震慑皇族,看谁还敢生出断袖之癖。 目前来说,这是谢锦姩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牺牲谁谢锦姩都于心不忍,唯有牺牲谢流萤,是她该得的报应。 当然了,这只是谢锦姩暂时的想法,如果以后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如果真有,那就不用留着谢流萤的命了。 还有就是,她会找机会试探唐聿野,看看他对太子的想法,前世他也是知道太子是断袖的。 谢锦姩知道他们二人是堂兄弟关系,不过试探一下总可以吧。 只是,她能见到唐聿野的次数太少了,不过以后肯定是见得到。 她覆上母亲的手,“母亲,你就听我的吧。” 慕容氏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谢锦姩平静而坚定的视线,她将话咽了回去,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好。” 锦姩聪慧机敏,就是因为她的谋算,晟哥儿才终于回到二房,有了上回的成功,慕容氏选择相信女儿。 “她既然想装,那咱们也装,装作不知道她早已知情,继续把她当二房嫡女看待,时间长了,她自会放下警惕。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似的。”谢锦姩不屑。 明天她会亲自去萤光阁一趟,跟谢流萤分享一个‘好消息’,她很期待谢流萤得知这个好消息时候的反应。 第一卷 第108章 苗憧泰死在青楼了 见谢锦姩似乎心有成算,慕容氏也不便再说什么, “都听你的。” 这时候,外头下人有事禀报,李妈妈出去得了话,一脸严肃地回了屋。 自南北两院内务分开之后,谢锦姩趁着整理人手的功夫,往北院安插了几个人手,所以那是线人来传话的。 “什么事?”谢锦姩问。 李妈妈神秘兮兮道: “那边的人说,曦姑娘和葵姑娘两家子都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留在家里住下了,刘氏正让下人给他们收拾院子呢!” 谢锦姩眼皮一跳,直觉告诉她,麻烦事来了。 谢曦和谢葵和是刘惠兰前头生的两个女儿,今天也来吃酒了,而且是拖家带口来的。 大伯家共六个孩子,老大谢曦,老二谢葵,老三谢胜,四和五都是庶女,谢衍排第六,是老小。 只是,现在谢衍排第五了,因为谢胜已经更名为谢晟,被二房收养。 当然了,还有柳姨娘肚子里的谢宥安。 筵席散后,谢曦和谢葵两家子都去了北院和谢昌两口子相聚,说说闲话,谢锦姩本以为他们说完话就会走,没想到竟然住下了。 谢锦姩和这两个堂姐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因为她们早早就出了门子,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到。 说起来,她们二人的婚事还是父亲帮忙撮合的,所以都嫁得不错, 虽说不算什么高门,但是于她们的家境而言,已经是高攀不少。 其中谢葵的丈夫周远志还是父亲曾经的下属。 谢锦姩用调羹轻轻搅着碗里的莲子粥, “两家子都住下了,人可不少。” “那可不?曦姑娘家三个孩子,葵姑娘家两个孩子,五个孩子可有的闹腾呢。”李妈妈这话暗藏深意。 “我那两个堂姐夫也没走?”谢锦姩问。 “大姑爷走了,二姑爷住下了。”李妈妈回道。 谢锦姩静了半晌,说: “反正南北两院内务分开,北院的事情与咱们无关。” 他们拖家带口地来住下,若只是说想家了,谢锦姩可不相信,他们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对了姑娘,还有一事,曹管家说赏银已经发了下去,今天中午惹事的那几个都受了板子,其中蛮婆子被打死了。” 蛮婆子便是那个冲谢锦姩嚷嚷的最凶的那个。 谢锦姩的面色平淡,“知道了。” …… 翌日,谢锦姩总算睡了个好觉,天已大亮她才醒来。 且她是被外头的鸟叫声吵醒的。 “姑娘醒了?姑娘,外头出大事了!” 听到屋内有动静,春桃和春柳便推门而入,急着想跟谢锦姩分享好消息。 谢锦姩顿时清醒了,“什么事?” 春柳张了张口,觉得难以启齿,春桃先嚷嚷出来, “昨天苗家少爷不是去逛青楼了吗,一早的消息,他死在妓女的榻上了!光溜溜的被抬出来,青楼围了好多人,都看见了,听说官差都去了呢!说是……” 春桃俏脸一红,声音小了许多, “说是药吃多了。” 听春桃说完,春柳的脸也红了,她戳了春桃一下,小声提醒道: “春桃,你说的也太漏骨了,也不遮掩着点,姑娘哪能听这样的话。” 春桃吐了吐舌头,也觉得臊得慌。 谢锦姩感到惊讶,“死了?确定是苗憧泰无疑?” 她的心里犯嘀咕,前世的苗憧泰可没死这么早,一直活的好好的。 春柳点头, “就是他,苗家还去领人了,老姑奶奶见了尸体当场就晕了过去,京城里也沸沸扬扬的,这样的消息传的最快了。” 谢锦姩沉默,他死了也是好事,省得苗谢氏总是打她的主意,实在膈应人。 可是…… 谢锦姩猛地想到了什么,昨天唐聿野给她留的纸条里,写明‘两件贺礼’,可盒内只有一串珍珠璎珞,那另外一件‘贺礼’难道…… 谢锦姩眸光微转,忽地笑了。 是了,除了她,也就只有唐聿野那个变数,毕竟他们都是重活一次的人。 而且他又是武将,习惯以杀人解决问题,昨天他不也说了吗? 怪不得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苗憧泰明明已经拉得虚脱,怎么还有力气和精力去逛青楼? 或许苗憧泰昨天就死了。 他把人转移出去,还扔去青楼,今日才将消息公布出来,这是怕苗家赖上谢家,更怕这样晦气的事情玷污了昨日谢家的喜气。 不得不说,聿哥儿真是思虑周全,什么都想到了。 还有昨日那个小厮的异常。 谢锦姩越想越觉得是。 “姑娘在笑什么?”春柳问。 谢锦姩走至窗前,喟叹道:“笑报应。” 受了人家的恩,以后自然是得报答的,可她该怎么报答,聿哥儿缺什么呢? 谢锦姩心里琢磨着。 春桃春柳伺候她洗漱,“姑娘,传早膳吗?用了早膳,晟少爷就该启程了,您得去送送呢。” “传。” 谢锦姩想了想,“等等,传去萤光阁吧,今日我陪谢流萤吃早膳。” …… 萤光阁。 谢流萤的伤恢复的不错,背上的伤已经恢复差不多了,腿上的伤口也早已愈合,谢流萤已经能坐起身子,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还需要再养养。 “妹妹,我来陪你用早膳了!” 谢锦姩笑得柔和,“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处还疼吗?” 屋内的下人鱼贯而入,摆放着早膳。 谢流萤轻轻摇头,“已经不怎么疼了,甄太医说伤口长得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谢锦姩一副好姐姐的做派。 谢流萤回之一笑,她的眼底夹杂着一丝探究, “昨天家里好热闹,可惜我伤了腿,出不去,姐姐,你说那日怎么就这么巧呢,那该死的柱子正砸中了我,如果我没受伤,昨日就能陪在你和母亲身边了,你说呢?” 对于谢流萤的多疑,谢锦姩早有预料,她叹气, “可不是吗?那几个不长眼的,当日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拉你一把,那柱子就砸到你头上去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谢锦姩就是在告诉她,如果那日自己没救她,她早就丧命黄泉,自己若要害她,直接要了她的命岂不是更简单,怎么会救她呢。 谢流萤眼睫微颤,她犹豫挣扎了一瞬, “是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难道真不是谢锦姩这贱货有意设计的?先前自己设计谢晟未成,或许是太心虚了吧。 谢流萤暗自庆幸,看她们母女二人对自己的态度,在过继前后并没有差异,她们应该也不舍得让她回大房吧? 还好她沉着冷静,赌对了一把。 等着吧,等她一朝翻身,早晚会出了现在谨小慎微的恶气! 谢锦姩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 “对了妹妹,昨日外祖父和外祖母来了,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谢流萤神色一紧,“什么好消息?” 第一卷 第109章 谢锦姩的激将法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谢锦姩关心道。 谢流萤眨了眨眼掩饰过去, “没有啊。” 昨日老太君也来了,老太君交待她的事情,她没有做到,所以谢流萤心里有些虚,生怕老太君会找她麻烦。 她当然也想让谢晟声名丧尽,但是不能是现在。 那个老毒妇,只考虑自己,完全不顾她的死活,现在谢晟是二房嫡子,如果名声有损,伤及到她的名声该怎么办? 她可还没嫁人呢! 哪个好人家会和一个家中子弟德行有亏的人家结亲?总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踩着二房嫡女的身份高嫁。 谢锦姩的眼神意味深长, “昨日外祖父外祖母还关心你呢,尤其是外祖母,她竟挺喜欢你的,多次问你近况,外祖母一向不喜我们母亲这一脉,看来还是萤姐儿讨人喜欢。” “……她怎么可能会真关心我?只是客套话罢了,姐姐你还不知道她吗,最假了,她又不疼母亲,我才不喜欢她!” 谢流萤的面色瞧不出异常,可是她的语速过快了,暴露了她的心虚。 谢锦姩的眼眸闪烁两下,良久开口: “是啊。” 谢流萤这个人最看重自身利益,所以谢锦姩将她和二房利益捆绑起来,这样即使她知道她们过继谢晟的真相,也不敢轻举妄动,从而抑制住她这个最大的隐患。 在她出嫁之前,她都不会有毁掉晟哥儿的念头,因为利益相连,就是这么简单。 “姐姐,你刚才说的好消息是什么?”谢流萤歪头问。 谢锦姩这才说出那个好消息, “外祖父说既然父亲以命救了庆王爷,就要利用这一点,使家族利益最大化。他想让我们借庆王府的力嫁入皇族,外祖父还说了,如果我们愿意,他会竭尽全力帮我们的。” 谢流萤的嘴巴微微张开,呼吸急促而兴奋, “真的?” “嘶……”因为太过欢喜,她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腿上的伤口, “你注意着点儿。” 谢锦姩就知道这些话一定会说在谢流萤的心坎上, 谢流萤双眼泛光, “姐姐,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我们如果能嫁入皇族,以后扬眉吐气,为家族争光,将以前那些看不上我们的人都踩在脚下,看谁还敢嫌弃我们家室低。” 虽说谢隆是个四品官,但是在京城这到处都是煊赫世家的地界儿,根本入不得那些贵人的眼。 在以往的宴会上,姑娘之间少不了要攀比的,小官之女只能当边缘人物,贵女的陪衬而已。 自慕容氏获封三品忠毅郡夫人之后,谢家的地位就今时不同往日,虽说只是个安抚封号,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正三品啊。 加上又和庆王府有了往来,京中许多人家甚至都羡慕上了,说谢隆这一死,为全家都换来了好前程。 谢流萤激动不已,皇族……她真的能嫁入皇族吗? 那样的天潢贵胄,搁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二叔啊二叔,你死得好,死得妙! “我就知道你会高兴,所以一早就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不过……” 谢锦姩话音一转。 谢流萤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谢锦姩起身坐于圆桌旁的凳子上,吃起了早膳, “不过,虽然父亲有救庆王爷之功,但是我们的家世不高,皇子正妃的位置是不可能的,只能做侧妃,虽然是皇子侧妃,但终究是妾。” 谢锦姩抬眸, “妹妹,我是这样想的,人往高处走,既然要做妾,那就做那最尊贵之人的妾,所以,我想为太子侧妃,以后太子登基后也是一宫主位,若能生下一男半女,那可真真是富贵无极了,你说呢?” 谢锦姩赌她现在还不知道太子是‘断袖’这件事,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多一个人知道都会被砍头,所以谢流萤肯定是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偶然得知的。 听到谢锦姩的话,谢流萤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她还真会挑! 谁不知太子仁善好相处,最受陛下喜爱,以后一定会登基为帝的,现在是太子侧妃,以后就主位娘娘啊! 要做妾,当然只能做太子的妾,其他皇子又不会登基,做个王府的妾室有个什么用?低人一等就会被主母踩一辈子。 谢流萤假笑了声, “姐姐,太子侧妃是好,可是庆王爷不是也说会为姐姐的婚事做主吗?如果让王爷知道我们谢家野心过甚,怕是会恼了姐姐……” 谢锦姩吃完了一片小饼,慢悠悠道: “这只是外祖父的想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该说的都说了,谢锦姩也不想多留,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告辞道: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姐姐慢走。” 谢流萤心不在焉,谢锦姩都走了许久了,她还在出神。 谢锦姩好大的野心,她竟然想做太子侧妃? 谢流萤缓缓攥紧被子,不行,她不能屈居于谢锦姩那贱人之下,凭什么她做太子侧妃,自己就只能做臣子之妻? 她站着,自己就得跪着,她生的孩子是皇子,自己的孩子是臣子,世世代代都要跪她! 谢流萤眯起幽冷的眸子,“谢锦姩,想跟我抢?去死吧你……” …… 回去的路上,春桃想不明白, “姑娘,您为什么要告诉二姑娘说你想嫁给太子为侧妃呢?” 谢锦姩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几片浮云缓缓飘着,阳光灿烂,鸟叫虫鸣,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里也开阔了不少, “因为她好胜心强,尤其爱跟我比,饭是抢来的香。” 她这么说能最大程度上刺激谢流萤的好胜心,原本谢流萤只是想嫁入勋贵高门,可是现在一听说她要入皇族,谢流萤怎么可能甘居人后? 野心一旦被激出来,那就是燎原的野火,即使扑灭,也会有星星点点的火苗,随时都能再烧起来。 是啊,既然有庆王府这个台阶,为什么不踩着往更高的地方爬呢。 春柳的脸上浮起笑容, “傻桃子,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你这都看不出来。” 谢锦姩素手微抬,遮住刺目的阳光, “今天的天气真好,走吧,还得去送晟哥儿。” 正走着,远处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是园子里传来的。 谢锦姩略一迟疑,怎么还有异响? “去看看!” 第一卷 第110章 报复!花圃被糟蹋 谢锦姩过去一看,原来是两个堂姐家的孩子在疯玩疯跑,拿着竹竿在‘比武论剑’呢。 原来她听到的是打花枝的声音。 “哎,这好好的团锦花,怎么被弄成这个样子了?快别闹了!” 见到花丛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春桃赶紧跑过去阻拦。 谢锦姩轻轻蹙起眉头,当初大修园子的时候,母亲有意购入了许多名贵花种,让花圃种在院子里,眼下正是盛开的季节。 团锦花开出的花朵花团锦簇,手掌大的粉色花朵一个个紧紧挨着,很是漂亮,且它的香气馥郁,昨日来客们见了都夸。 可是有一小片却被竹竿打得折的折,烂的烂,残花断叶乱成一片。 见有人来了,那三个男孩纷纷住手,摘了满捧花的周依依听到了动静,也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 周依依先是迅速把谢锦姩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闪过奇异亮色,然后笑说: “堂姨好,你们几个别玩了,快给堂姨请安。” “原来是依依啊。”谢锦姩扯起嘴角。 周依依是大堂姐谢曦家的长女,比谢流萤小不了两岁,小小的年纪,长得一脸精明相。 见到谢锦姩的视线扫向花圃,周依依立刻解释道: “是这样的堂姨,我见这里花开得好,就想摘几朵插瓶用,他们几个是想帮我,但是笨手笨脚的,把花圃弄成了这样,堂姨,你不会生气吧?” 周依依笑得人畜无害。 春桃心里不高兴,但是碍于谢锦姩还没说什么,只能生生压下火来。 这是在摘花吗,这明明就是在糟蹋花! 谢锦姩的眼神耐人寻味儿,自己若说在意,难免显得小气,这不就是为难晚辈吗? 那三个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如鸡。 “几朵花而已。”谢锦姩还不至于跟他们几个小孩置气。 “谢谢堂姨!” 周依依虽然依旧笑着,但那眼神却是有恃无恐的,就好像猜到谢锦姩会这么说。 谢锦姩刚欲离开,周依依却叫住了她, “堂姨,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呢,堂姨,你能借我戴几天吗?” 谢锦姩一来她就看见了。 听到这话,春桃脸色微变,连春柳也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这小丫头也太不像话了些,仗着是小辈,怎好跟长辈索要物件? 借? 说得好听。 一旦给了出去,大姑娘哪里还会拉下脸面再跟她要?这珍珠玲珑八宝簪可是御赐之物,她想要就要啊? 春柳到底是稳得住,好声好气道: “依依姑娘,这簪子是御赐的物件,不好送人的,你若是缺首饰,奴婢便跟朱妈妈说一声,让她派人带你出去买便是。” 谢锦姩并没多言,而是转身离开。 身后,周依依的脸色骤然阴冷下来,嘴角下撇,道: “跟什么好东西似的,谁稀罕!还御赐的,骗谁呢,切~” 周依依骂完也不解气,她将手里的花全部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姥姥说得果然没错,二房全是人面兽心的人渣, 她就是故意要的,谢家二房明明那么有钱,还欠大房五百两黄金不给,那么不要脸的人,怪不得会霸占别人的黄金。 果真丧德败坏。 周依依看向花圃,又看向院子里其他地方盛开的花,她缓缓勾起一个坏笑。 “来,我们比谁的棍法更厉害好不好?就用这些花来比……” …… “母亲,长姐,你们保重,我们走了!” 谢晟朝慕容氏和谢锦姩挥手。 “路上慢着点,保重身体,别累着,钱不够了就写信回来,娘马上给你寄……” 慕容氏说着说着眼眶都热了,明明是自己的儿子,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为他送行。 怕谢晟担心,她连忙将眼泪憋回去,掬起满脸的笑容。 萧竹骑于马上,“婶婶,锦姩姐,我们走喽~” 谢锦姩和慕容氏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慕容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遗憾道: “哎……晟儿在百川书院上了这么多年学,我都没有去看过一次,一晃眼这么大了,他一个人独立在外求学,错过了太多承欢膝下的时光。” “就这几年而已,等他考取功名,肯定会回到母亲身边,到时候娶妻生子,有的是让母亲承欢膝下的时候。”谢锦姩安慰道。 慕容氏笑了笑, “说的也是。” 母女二人一同走回去, “母亲,今日苗家应该会派人来报丧了,苗憧泰的葬礼我就不去了。” 谢锦姩不想去苗家,总觉得苗家和苗憧泰一样脏兮兮的,不是说穿着,而是他这个人。 慕容氏的表情略有嫌弃, “那个孩子,自小我就看不上他,好好的吃着宴,竟然转道去青楼了?天爷啊,普天之下谁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罢了,反正人已经没了,不说这些是非,他死的不光彩,苗家也没脸大操大办,这葬礼估计也就是草草了事吧,你不去也好。” 这时候,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地跑来,他满头大汗,扑通跪在她们面前, “郡夫人,大姑娘,不知道是谁把园子里的花全都打烂了!” 他是管园子花草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首先追究他的责任,所以他十分害怕。 慕容氏脸色大变,“什么?谁干的?” 她一向爱花,园子里种的花全是她精心挑选的品种,亦是她精心布局,京城贵妇姑娘们见了都很喜欢,慕容氏也引以为豪, 谢锦姩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一片冷然。 除了她还能有谁? 周依依。 春桃和春柳对视一眼,脸色也不好看,她们自然是也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不管你的事,你先退下吧。” 听到谢锦姩的话,小厮如释重负,等小厮走后,谢锦姩这才将刚才发生的插曲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慕容氏更生气了, “简直不可理喻!不给她簪子她就糟蹋我的花圃?好没教养的孩子。” “我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报复心如此重。” 谢锦姩微微眯起眸子,周依依似乎对她有种淡淡的敌意,不易察觉,但一定有,她知道伸手索要于理不合,可她还是张口了, 其实,这是一种挑衅。 一个孩子莫名对她产生敌意,那肯定是背后有人教唆,除了刘惠兰也没有别人了。 周依依这不止是对她的敌意,而是对整个二房的敌意,看来昨晚刘惠兰跟她两个女儿彻夜谈了不少话,连外孙女都听进了心里。 谢锦姩冷嗤一声,真以为这样就能报复到她吗? 她真发起火来,谁都挨过她的骂,在这个家里,连刘惠兰都不敢和她正面冲突,那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春桃,你去曹管家那一趟,让他找账房算一下账,看看花圃损失了多少银子。” “是,奴婢这就去。”春桃的胸口早憋了一口气,脚步飞快地走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的园子,给我糟蹋成什么样了?” 慕容氏得去亲眼看看! 第一卷 第111章 算清损失,赔钱! “天呐!”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慕容氏的心火直往上窜。 只见地上全是残花败叶,这偌大的园子,枝头上竟然一朵好花都没有了!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竟然有这么狠的报复心,不惜毁掉一园子的花? 刘惠兰这是自己不痛快,让个孩子出来故意恶心她吗? 谢锦姩蹲下捡起一朵被打烂的团锦花,花朵黏烂,淌出花汁,是用竹竿抽的没错, “叫人先别打扫,明日全部换新的,折损的银子算个总数,直接送去大伯那,看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如果他耍赖不接这个账,那就直接送去周家,既然连个孩子都教养不好,我又何必顾及这门亲戚关系?” 谢锦姩轻挑眉尾,“李妈妈,你亲自去。” “是。”李妈妈福身。 直到回了蔷薇庭,慕容氏的气还没消呢,谢锦姩的情绪倒没什么起伏,还有闲心逗弄蔷薇庭里的花草。 “又不是多贵重的物件,母亲可别因为这点小事气伤了自己的身子,那就不值了。” 慕容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花花草草的是谈不上贵重,可也费了我一番心思,我就是觉得可惜。我就知道他们两家住下准没好事,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大房全撵出去?也能落个清静!” 谢锦姩回头看了慕容氏一眼, “母亲,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接生婆早就死了,证据难查,再等等吧。” 十几年前的换子案,接生婆都死了,想查出蛛丝马迹简直难如登天。 虽说现在谢晟已经回到二房,可是谢昌夫妇依旧是他的生身父母,除非她们能查出铁证,将真相公布于众。 且不说她们手里还没有铁证,即使有,现在也不能公布,因为谢流萤一定会狗急跳墙, 所以不急,谢锦姩会等到谢流萤嫁去太子府之后,再公布于众,既能揭开谢流萤的身世,又能打了太子的脸。 到时候再把大房撵回老宅,一气呵成! …… 北院。 宋依依满心欢喜雀跃地回到了蘅芜苑,刘惠兰母女三人正在聊天呢。 关于换子这件秘事,谢曦和谢葵两姐妹并不知情,所以她们对三弟被二房收养这件事,是抱有极大期许的,都指望着以后能沾谢晟的光。 刘惠兰满口承诺, “放心!以后他要是不照顾你们两个姐姐,我打瘸他的腿!” 谢曦和谢葵两姐妹交换视线,都喜不自胜。 谢葵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我说什么来着?二叔这条命是值了,瞧瞧二房现在搭上庆王府有多风光~ 现如今我在外头说我是谢隆的侄女,旁人都对我另眼相待呢,啧,说起来都怪二叔,害得我嫁给邓涛那个窝囊废!” 说起和邓家的婚事,谢葵就满心抱怨。 谢葵嫁的是律学博士家的庶子,虽官职不高,但也是文人清流之家,可文官俸禄低,邓涛又老实本分不会捞财, 因此日子过得并不宽绰,谢葵时常抱怨嫁错了人。 谢曦叹气道: “哎呦妹妹,知足吧,你嫁邓家庶子,我嫁周家庶子,都是庶出的,至少你家的那个还听你的。” “母亲,外祖母,姨母,我帮你们出气了!” 周依依开开心心地回来,脸上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她坐在谢曦的旁边,将茶水一饮而尽,打烂了一园子的花,可累坏她了。 “你这丫头,出啥气去了?”刘惠兰问。 周依依无辜撅嘴, “刚才我带弟弟们在园子里玩的时候碰到表姨了,她嫌我们踩到了花草,就严厉地训斥我们,可凶可凶了。” 周依依看了眼三人的脸色,又继续说: “我气不过,在她走后故意弄坏了她的花圃。” 谢葵咯咯笑出了声,“还得是咱们依姐儿,是个有骨气的,姨母没白疼你!” 谢曦表情无奈, “你啊,这不是在自己家,别惹祸。” 周依依立刻看向谢葵,眼珠子滴流滴流转。 谢葵不以为意, “哎呀大姐,依依都被骂了,她还不能反击不成?谢锦姩那个臭丫头!她不就是嫌咱们是穷亲戚吗,为了几根破草骂一个孩子的时候,想过你这个堂姐的脸面吗,你还怕她不成?” 谢曦轻轻皱眉,“到底不是在自己家里,让婶娘知道了恐怕……” 谢葵翻了个白眼,截断她的话, “知道就知道呗,又不是依依先惹的事!” 她嘴唇一努吐出瓜子壳,说: “前段时间家里闹矛盾的时候,母亲就该写信喊我回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竟敢踩在长辈的头上撒泼,你们竟还真怯了她?早让我来,我非让她瞧瞧我的厉害不可。” 可是刘惠兰却没有周依依想象中的高兴, “你知道什么……”刘惠兰烦乱不已。 她一根手指戳在周依依的头上, “你瞎闯什么祸!” 周依依先是惊讶,然后委屈撇嘴,眼泪汪汪的,“外祖母,我也是想帮你出气的。” 谢曦不高兴了,“母亲,依依只是个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是啊母亲,是二房那个先骂咱们依依的。”谢葵也不解。 刘惠兰的眉头拧成一团, “反正没事别去惹她,谢锦姩是个心狠手辣的,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谢葵不屑,“她还敢杀人不成?” 刘惠兰眼睛瞪大,“她怎么不敢?昨天就打死了个老妈子!” 她挣扎片刻,还是将昨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谢曦和谢葵都傻眼了, 谢曦结巴道:“真……真打死了?她一个小姑娘,下手竟这么狠?” 她们没有注意到,周依依眼神惶恐,这才后知后觉害怕起来,在场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都干了什么。 周依依猛地咽了下口水,刚才遇见谢锦姩的时候,她看起来明明是个性子软会忍让的啊,说话温柔,还带着笑, 怎么到外祖母眼里,就变成凶神恶煞的刽子手了? 想到园子里被她打烂的花草,周依依眼皮子狠狠一跳,不过她立马安慰自己,她又不是谢家的下人老妈子,就算堂姨生气,又能拿她怎么样? 想到这,她这才没那么害怕了。 “依依!出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谢昌的怒吼声。 周依依浑身一激灵,是外祖父! 第一卷 第112章 谢锦姩驾到,就是来兴师问罪又如何? 只见谢昌怒不可遏地冲进屋,“混账羔子,跪下!” 周依依吓哭了,立刻便往谢曦的身后躲。 谢曦站起身来,忙问,“父亲,发生何事了?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此时,李妈妈从外头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浅淡的笑意恰到好处, “大爷别恼,可别吓着孩子,有事我们解决事情就是。” 李妈妈又看向谢曦, “曦姑娘不如自己问问,你家姑娘都做了什么。” “不就是弄断了几根花花草草吗!至于这么兴师问罪?”谢葵的声音尖锐。 谢曦的神色不悦, “不用问,刚才依依已经说过了,说到底,她亦是无心之失,姩姐儿若是不高兴,我去向她道歉就是,依依年纪小,受不得惊吓,还望妈妈体谅。” 只是弄坏了几根花草,婶娘就立刻派人来问责了,真是心胸狭隘。 周依依眼神闪躲,哭得双眼通红。 谢昌的神色几经变幻,没有说话,他刚才也只是拿出个态度来给李妈妈看而已, 李妈妈见她们这副态度,就明白过来她们是不想认了, “依依姑娘怕是没说明白,老奴便再复述一遍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妈妈始终盯着周依依,周依依根本不敢看李妈妈,她攥紧了手,满手心的汗。 “今早儿依依姑娘去园子里摘花说要插瓶,我们大姑娘同意了,依依姑娘又向大姑娘‘借’簪子戴,大姑娘说那是御赐之物,就没给依依姑娘, 谁知后来小厮来报,园子里的花都被糟蹋了个干净,一朵都没剩下,那偌大的园子种了几百株花,想必依依姑娘也是费了一番体力,累得不轻吧?” 李妈妈特地加重了‘借’这个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 说完之后,那几人的脸色各异,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 谢曦低头看向周依依,“依依,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依依突然崩溃,大哭道: “我没有!嫌我们是穷亲戚就直说,为什么要冤枉我?” 她抱着谢曦的腰,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冤枉。 “冤不冤枉的,诸位去园子里看看就知道了,我们大姑娘知道依依姑娘不敢认错,所以没让下人动。 残枝败叶的都还在那放着呢。所有的花枝都被竹竿生生打断,依依姑娘若是生为男儿,倒是练武的好手。” 李妈妈依旧是平心静气的,只是这语气里带着点讽刺的意思。 谢曦的脸色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她想到刚才依依说起‘出气’时候的高兴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依依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妈妈莫怪,我这就去向姩姐儿赔罪。” 谢葵却抬手一拦,高挑眉梢道: “赔什么罪?不过就是孩子贪玩,打折了家里的花草而已,这家里的东西,依依怎么就碰不得了?我和大姐虽然外嫁了,但是依旧姓谢,依依也是这谢家的主子。” 谢葵的目光犀利,自知底气足,说话更加咄咄逼人起来, “花草残了就让园匠换新的就是,妈妈何必特地跑一趟来对一个孩子阴阳怪气,未免刻薄了些。 再说了,哪家孩子不犯错?即使是姩姐儿,小时候也有调皮捣蛋弄坏东西的时候,又有谁责怪她了?” “你……”李妈妈一时语塞。 这时候,谢昌出来打圆场, “李妈妈,这件事确实是依依的不对,但是她一个孩子,就是调皮了些,难得回外祖家来一趟,别吓着孩子了。实在不行,我这就让她去赔罪,磕头赔罪,直到弟妹和姩姐儿消气为止,如何?” 谢昌是想耍赖了,什么劳什子的花竟然要三百多两?他哪来这么多钱? 谢曦的嘴唇蠕动两下,最终还是没说话。周依依躲在谢曦的后面,偷偷瞟李妈妈, 而谢葵的表情轻蔑而冷漠。 李妈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一家子果然没一个讲理的。 此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原来还不知道依姐儿怎么会如此行事,现在知道了,周家真是好教养啊。” 谢锦姩抬脚踏进门槛,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只见她锦衣玉服,满身珠翠,贵气十足。 “姑娘……” 李妈妈自知没办好事情,心中愧疚。 谢锦姩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一屋子一个比一个难缠,谢锦姩不怪她。 李妈妈点点头,退在谢锦姩身侧。 谢曦的脸上闪过难堪之色,但是也只有一瞬间,她勉强扯起嘴角,还是要顾一个面子上的大局, “锦姩妹妹,依姐儿不懂事,我这个当母亲的替她向你道歉,你看这事儿……” 她十分为难。 周依依探出头来偷看谢锦姩,眼底闪过怨愤之色,跟外祖父告状就算了,竟然还亲自过来, 不过就是一些花草,这么不依不饶,真是恶毒。 还好长辈们都护着她,周依依心中得意,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见到谢锦姩,谢葵双眼陡然一眯,那眼神里的好胜心几乎快压不住了,她倒要看看谢锦姩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有那么难对付吗? “姩姐儿既然来了,我这个当堂姐的也跟你说说理,你只说刚才我说的话对是不对?一个孩子,弄坏了自己家的物件儿,这不是很正常吗?” 谢葵挑衅地看向谢锦姩,见她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打扮,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同样是谢家女,她怎么就能穿金戴玉如此风光?而自己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谢锦姩轻掀眼皮,语调不高但不失气场, “花草而已,确实不是大事,不过堂姐还不知道吧?眼下两房分家了,这银钱上自然也得算清楚些,被依姐儿打烂的花里有不少名贵花种,算下来共三百六十八两,不知这银子,是周家来出,还是大伯出呢?” 谢锦姩看了谢曦一眼,又看向谢昌。 “亦或者,既然二堂姐疼外甥女心切,想来区区二百多两银子应该也会舍得的。” 除了谢昌,谢曦几人皆是骇然失色, 谢葵更是破了声,“三百六十八两?你讹人吧你,什么花这么贵,金子做的不成?” 谢锦姩没理会她,反而问李妈妈, “你没把账本给大伯看吗?” 李妈妈清清嗓子,念道: “江南移植来的团锦花,一株六两,共五十株,江北运的茉香花,一株八两,共六十株……林林总总,合计三百六十八两。” 念完之后,众人的脸色比打翻了的调色盘还精彩,谢葵更是心中愤愤,几乎快被妒火烧红了眼,婶娘的日子也太奢靡了! 用来观赏的花都要养这么贵的,都够邓家花多少年的了! 想起自己在婆家的穷日子,谢葵的心里更加憋火,凭什么?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哪有你们这么浪费钱的!” 第一卷 第113章 胡搅蛮缠! 听到谢葵的话,谢锦姩的嘴角勾起讽刺弧度, “二堂姐管得也太宽了,我们自己的钱,自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谢葵的脸憋得通红,她紧咬牙关,看到谢锦姩的穿着打扮更窝火,有钱了不起啊! 其实谢昌早就见过账了,又听李妈妈念了一遍,他的表情讪讪, “姩姐儿啊,李妈妈已经给我看过了,这……这孩子不懂事,不至于这么锱铢必较吧? 你也是依姐儿的长辈,孩子喊你一声堂姨,都是一家人,何必闹这么难看?” 谢昌就差把‘你不懂事’说出来了,而刘惠兰学聪明了,她一声不吭。 谢锦姩反问,“有错当罚,又不是我教她损坏他人物品的,大伯这是要怪我的意思?” 谢昌更加好言好语, “不是,姩姐儿啊,大伯只是觉得都是自家人,这孩子不懂事我让她给你道歉,跟自家人算起银子来多伤感情,而且你张口就是三百多两,别再吓着孩子了。” 他瞪向周依依,“过来!还不快向你堂姨磕头赔罪?给我磕头!磕到你堂姨消气为止!” 周依依又哭了,这回是嚎啕大哭, “我没有!她就是看我们是穷亲戚不想让我们住她家,要撵我们走才故意冤枉我!” 谢昌脸色阴沉,“混账东西,我让你磕头!” 刘惠兰也推搡了周依依一下,“犟妮子,磕去啊你。” 这个小犟种,磕了头就不用给银子了。 周依依哭哭啼啼的,不情不愿往前挪,一次只挪动一点,等走到谢锦姩面前怕是天都要黑了。 谢曦心疼孩子竟直接心疼哭了, “够了!” 谢曦一把抱过周依依,眼睛通红, “我不允许你羞辱我女儿,我们是穷,但是人穷志不穷,这点钱对堂妹来说还不如一根簪子贵, 但是对于我们却不是一笔小数目,堂妹明明知道,为何还要把人往死里逼?” 她擦了把眼泪, “依依不跪,我跪还不行吗?我这个当姐的,求求锦姩堂妹高抬贵手,饶了你小外甥女这一回,可好?” 说着,谢曦作势就要跪下。 谢葵眼疾手快把她拽起来,“大姐!你跪她干什么?” 谢葵咬着后槽牙,看向谢锦姩, “你没完了是吧?!” 谢锦姩:“???” 她嗤笑了声,“真是一场好戏,你们自说自话、自导自演,我倒成了恃强凌弱的恶人了?” 谢锦姩懒得跟她们掰扯,声音多了分厉色, “少跟我在这撒泼耍赖,这三百多两银子你们非出不可!既然堂姐不想认账,大伯也不想认,李妈妈,立刻派人前往周家,我倒要看看,这书香门第的脸还要不要了!” 谢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色,他是要脸面,可三百多两说要就要啊? 他拿什么给?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 李妈妈沉着眼扫视众人,转身欲走。 谢曦吓得花容失色,脸色逐渐白了,文人之家最重风骨,若是让公婆知道了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官人,他最重视脸面,而且本来就偏宠妾室,如果让他知道了,那她……那她在家里哪还有立足之地啊! “不!” 谢曦扑通跪下,泣不成声, “堂妹!求你别去,你要是去了,我在婆家也活不下去了啊!这门婚事可是你父亲帮我说的, 周家的家境如何,你一清二楚,文官俸禄微薄,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银子,我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见母亲受辱,周依依死死咬着唇,深感屈辱。她惊恐地看向谢锦姩,现在才明白,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她为什么非得咄咄逼人! 周依依站在一旁深深垂着头,眼底全是怨毒之色。 谢葵阴恻恻道: “你们二房富贵无极,光修个园子就极近奢靡,同为谢家女,我和大姐过得又是什么日子呢? 你们的一株花,够我家里一个月的开销啊,锦姩堂妹,你这么有钱,真的在乎这点银子吗?把人逼到绝境,你就满意了?” 谢锦姩上前两步,直对上她的眼睛,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到哪都是要赔偿的,此乃天经地义,怎么就成我逼她了?既然没钱,怎么有胆子敢搞破坏的?现在知道装可怜了,早干什么去了?敢做不敢当吗? 自我进了这屋,你们是唱不完的大戏,道歉归道歉,赔偿归赔偿,缺一不可,以为跪下磕两个头就能哄住我吗?好歹是官眷妇人,都是要脸的人,别像个乡下泼妇似的撒泼打滚……” 谢锦姩的视线扫向谢昌和刘惠兰,小心思被戳破,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锦姩冷笑一声,说话毫不留情, “依依嘴硬,到现在还是满口扯谎,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养出这样的姑娘来,大堂姐竟还护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带出门也不嫌丢人现眼!” 听到这话,谢曦呼吸急促了许多,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依依是错了,可是哪个孩子不犯错呢,这就是她对外甥女步步紧逼的理由吗? 谢锦姩漠然收回视线, “至于二堂姐说的,二堂姐这是在埋怨我父亲给你们说的亲事不好吗?” 谢葵不吐不快, “我说错了吗?看看你的穿戴,你们二房挥金如土,可我们呢?如果二叔真的心疼我们,怎么会……” 谢锦姩的眼神戏谑,截断了她的话, “二堂姐,找婆家不止要看婆家的条件,也得看看自己的。” 谢葵的眼瞳骤然紧缩,“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穿着富贵,自是因为我父亲争气,乃四品官员,母亲是伯爵府出身,嫁妆无数。我这样的家世,堂姐也要与我攀比吗?”谢锦姩反问。 “你!出身好了不起啊?”谢葵恼极。 不止谢葵,谢锦姩这话一出,谢昌也是又羞又恼,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他是比不上二弟,二弟状元出身,做官做到四品,又迎娶高门之女。 自己腿瘸,只是个抄书匠,只能娶村妇为妻子。 可是他到底是长辈,谢锦姩身为小辈,竟然如此不顾他的脸面,这是把他的脸撕下来扔到地上踩了。 第一卷 第114章 谢锦姩嘴毒心还硬! 谢锦姩走至谢葵面前,目光幽深, “嫌文官家穷,你倒是早说啊,外面的商贾一抓一大把,你当初怎么不愿意嫁?又想嫁官宦之家,又想要富贵。二堂姐,人贵知足! 如果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你以为邓家能看得上你?你什么出身啊,还挑三拣四起来了,就凭你,难道还想嫁入公门王府当主母去不成?” “你放肆!” 谢葵高高扬起手掌,她双目喷火,几乎快失去理智。 谢锦姩丝毫不怕,挑眉道: “你敢吗?” 谢葵双目圆瞪,那高高举起的手掌始终不敢打下来,她确实不敢。若今日打了谢锦姩,恐怕她以后再也登不了娘家的门,婆家也饶不了她。 李妈妈一把抓住谢葵的手,挡在谢锦姩身前,冷声道: “葵姑娘才是放肆了!葵姑娘回一趟娘家,还分得清谁是主谁是客吗?” 谢昌脸色黑沉沉的,“够了!” “姩姐儿,这件事确实是依依的错,我让她给你道歉,你也别太得理不饶人,我是没你父亲有本事,但是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今天这件事到此结束,曦姐儿,起来别跪了!” 谢曦这才站起来,刚才光顾着哭了。 谢锦姩眼中一片愠怒之色, “大伯,你还做不得我的主。” 谢昌瞪大眼睛,他咬着后槽牙, “你!老子姓谢,这也是我家。我外孙女弄坏家里的东西,我这个当外祖父的还就不追究了!” 谢锦姩似笑非笑,“大伯你搞错了,这不是你家,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老宅才是你的家,大伯既然想家,随时都可以搬回去。” 听到这话,谢昌下意识倒退两步,气焰立马弱了,一张老脸也瞬间气得涨红。 谢锦姩扫视众人, “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这笔钱谁来赔,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这三百六十八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否则,明日公堂上见!” 说罢,谢锦姩拂袖离开,不愿意再和他们费口舌功夫。 听到谢锦姩说要上公堂,谢曦如遭雷击,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谢葵不甘心地喊,“你这是把人往死里逼!” “葵姑娘若是不忍心,你大可以帮曦姑娘赔了这钱。”李妈妈冷冷道。 谢葵一噎,生生闭了嘴,她哪来这么多钱? 周依依忽然追出去,恶狠狠地大声咒骂, “你就是霸占别人钱的小贱货、小娼妇!老天爷早晚降下雷劈死……唔唔……” 听到周依依骂的话,刘惠兰瞬间头皮发麻,赶紧去捂上她的嘴。 这都是昨天晚上她骂的话啊,怎么都让这丫头听心里去了? 刘惠兰心中叫苦不迭。 谢锦姩脚步一顿,眼眸森然, “你刚才说什么?” 刘惠兰心里咯噔一声,立时骂道: “你这疯言疯语的死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锦姩逐步走近,她精致的眉眼染了怒气,气势逼人。 见状,谢曦赶紧将周依依护在身后,生怕谢锦姩动手打人,而周依依虽然被捂了嘴,但是眼中恨意惊人。 孩子这么说,那肯定是大人教的,谢锦姩心中了然,看来这件事非得闹大了不可, “看来不必等到明天了,李妈妈,现在就去周家将依姐儿的父亲和祖父祖母请来,我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家, 竟能教出一个满口污言秽语、又谎话连篇的孩子出来,如果周家管不了,以后再也不要登我谢家的门。” 谢曦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 “你……你要跟我断亲?祖母尚且在世,这偌大谢家竟是你做主了?” 李妈妈上前一步,“大姑娘的意思,就是郡夫人的意思。” 闻言,谢曦跌坐在地上,她的脑子嗡嗡的,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不,她出门在外的面子都是凭着二叔家的风光,如果和二叔家断亲,那婆家谁还给她好脸色瞧? 她现在才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家闺女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本以为抬出亲情再哭两声就能糊弄过去,可是谢锦姩这丫头的心肠跟石头一般硬,眼下这情形,是不可能囫囵混过去了。 谢曦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周依依的脸上, “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一个姑娘家家,到底是跟谁学的脏话? 今日不掌你的嘴,以后你出门在外不知道要怎么丢人现眼,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下,两下,三下…… 谢曦狠着心打,每一巴掌打下去,她的心脏都随之一颤,可是她不得不做给谢锦姩看。 谢锦姩满脸漠然,就这么静静看着,拦都不拦一下,装都不想装。 刘惠兰实在看不下去了, “行了别打了!” 再怎么也是她外孙女,早知道就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那些话。 谢曦这才停手,然后抱着周依依哭,周依依的脸颊红肿,一道一道的巴掌印。 刘惠兰急促地喘息了两声,想把谢锦姩这尊惹不起的佛赶紧送走。 “姩姐儿,我们自家的事情就别告诉周家了,再让外人瞧笑话,现在孩子打也打了,你也解气了吧?钱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总之……” 刘惠兰忌惮地看了谢锦姩一眼, “总之会给你的。” 谢曦的情绪绷不住了,“母亲……” 周依依哭了,怀恨之余同时又感到茫然,外祖母和母亲不是很讨厌堂姨吗?而且那些污话她们也说了,为什么自己说不行? 自己只是在替她们出气而已,本以为会得到夸奖,可是为什么母亲她们又很怕堂姨? 她们都是长辈,长辈不是能训斥小辈吗,为什么堂姨不乖乖听训?她竟然还敢顶撞外祖父? 连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不能替她撑腰吗? 周依依这才感到真真切切的害怕,她好像真的闯出大祸了,三百六十八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是很多很多,上个月母亲还为了十两银子跟父亲争吵…… “早该如此,何必唱这么一出?赔钱倒是次要,曦姑娘还是好好教养孩子吧,周家好歹也是文官清流,教出的女儿简直没眼看。” 说罢,李妈妈看向谢锦姩,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大伯娘都说了,做小辈的,自是要给长辈一个面子,大伯娘以后若有什么话,当面来跟侄女说便是。” 谢锦姩冲刘惠兰温柔一笑,刘惠兰只感觉一股刺骨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她怎么感觉,谢锦姩这话说的别有深意呢? 谢锦姩施施然离开,刘惠兰冷汗都冒出来了,可算把她送走了。 至于钱…… 刘惠兰想起了一个人,求她能行吗? 第一卷 第115章 找谢流萤要钱 谢昌却急了,“你瞎答应什么?那可是三百六十八两,你拿得出来吗?” 再说就算能拿出来也不能给啊。 谢葵简直不敢相信,“她也太猖狂了,全家都没人治得了她吗?我这就去告诉祖母,让祖母来评评理!” 谢昌烦躁,“行了行了,评什么理评理。” 刘惠兰也恼,“那我能这么办?我只能先答应,不然谢锦姩那小贱货能轻易离开吗?” 一说更来气,她又骂周依依, “还有你这没脑子的死丫头,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好端端的,你招惹她干什么?你骂她干什么?就你能,就你胆大, 刚才让你跪下磕头怎么不磕,早低个头让她消气,至于要赔钱吗?非得惹急了她,这下好了吧,你老子娘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哇……”周依依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还有脸哭。” 谢昌用手指着刘惠兰,“还不是跟你学的,你不这么骂,孩子能有样学样吗!” 刘惠兰自知理亏,顿时泄了气。 “父亲,你就帮帮女儿吧,这事要是让我官人知道了,他非休了我不可啊。”谢曦哭求。 谢葵也只能干着急,她家也不宽绰,要是三五两银子倒还好,可那是三百多两啊,谁赔得起? 谢昌一甩手, “老子没钱,姩姐儿最是难缠,拿不到钱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曦儿,你还是赶紧回去找你官人凑钱吧,好好认错。说到底,也是你教女不善的缘故。” 谢昌扭头就走,他没钱,哪有钱? 杏宝儿最近孕反严重闹得厉害,他得赶紧看看去。 “父亲……” 谢曦傻眼了,父亲就这么走了吗? “母亲,这可这么办啊?”谢曦是真没办法了。 谢葵突然想到什么, “母亲,你就帮帮大姐吧,要不……要不我们去求求祖母?祖母不是还有五百两黄金放在二房吗?抵了不就成了?” “那个死……” 刘惠兰看了眼周依依,‘死老太婆’这四个字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们祖母正病重,整日昏昏沉沉的,一睡一整天,再说了,你们父亲去说倒还有希望,我去只有挨骂的份儿。” “那怎么办?”谢葵在屋里来回地走。 刘惠兰犹豫了半天,这才终于说出了口, “虽然说谢锦姩蛮横难相处,但是萤姐儿是个懂事会体谅人的,我晚上去找她求求情,说不定能行。” 她这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过萤姐儿了,也不知道萤姐儿的腿康复的怎么样了。 换子那样的大事情,即使是两个女儿也不能说。 “可是萤姐儿她毕竟是二房的,能帮我们吗?”谢曦觉得希望渺茫。 刘惠兰的脸色不自然,“试试吧,也没别的法子。” 谢葵一腚坐下,“烦死了,等三弟在二房站稳脚跟,咱们也就不用受这种闲气!” 想到刚才谢锦姩说的话,谢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了,三弟呢?母亲你不是说三弟现在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吗?要不让他拿去当两件,这银子不就来了吗?” 谢葵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点子, 谢曦也觉得好,“母亲,二妹说的没错,让下人去叫三弟来吧,我们一起想想法子。” 刘惠兰一想也是,差点忘了那个贱种,结果派人一去问,水榭阁大门紧闭,南院的下人说谢晟已经出发回百川书院了。 刘惠兰的眉头紧皱,“要那个废物有什么用!” …… 是夜, “萤儿,你得帮帮你大姐啊,谢锦姩那个贱货不依不饶,要是拿不出钱赔,她就找周家算账,还要报官……” 刘惠兰一来了就垂头丧气地抱怨,叹气声一声接一声,说个没完, “你大姐命苦,嫁的婆家不富裕,即使是周家知道了,这三百六十八两银子也得要周家的老命,真闹到那个地步,你大姐在婆家哪还有立足之地啊?” 谢流萤侧过脸去,不高兴道: “自我断腿之后,父亲母亲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来便跟我说这些事,又不是我破坏的花圃,干我何事?” 见谢流萤话里有埋怨的意思,刘惠兰赶紧解释, “闺女,娘一直挂心着你啊,是那小贱货拦我,说怕影响你养伤……” 谢流萤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 “就算如此,谢锦姩能拦你几次?再说你就不能偷偷来?说到底都是借口罢了,既然眼里没我,也别来找我哭诉,什么生身母亲,我算是看明白了,慕容云湘可比你疼我。” 刘惠兰脸色大变,直接站了起来,压着声音吼, “你以为慕容云湘真疼你啊?她疼的是她自己的骨肉!要不是我偷换孩子,你能在二房过这种富贵日子吗?你去告诉她,说你不是她亲闺女,你看她还疼不疼你?” 谢流萤脸色一紧,眉头渐渐蹙起,慕容云湘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不能说,因为她暂时还不能得罪慕容云湘和谢锦姩。 她过够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必须得赶紧让自身强大才行。 谢锦姩的话似乎又响在耳畔,太子…… 太子那棵傲立于九霄云端之上的高枝,可不是那么好攀的,伯爵府那边还没送信来,自己没办成事,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君不知道要生多大的气。 见谢流萤不说话,刘惠兰软了语气, “好闺女,你是我的骨肉,血脉相连,娘怎么可能不疼你?有句话说怎么说的来着,父母疼孩子都会考虑长远,我要是不疼你,你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 她坐在床沿上,苦口婆心, “你是过上好日子了,有二房为你铺路,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可是你也得照顾照顾你真正的家人啊,像你两个姐姐,哪有你这样的福气?” 谢流萤心里没好气,但是也不好硬是拒绝, “那娘想让我怎么帮大姐?” 刘惠兰眼睛一亮,“你给我银子就行了,三百六十八两。” 谢流萤惊讶,“娘!你们和大姐一分都不出啊?” 刘惠兰面露难色, “你也知道娘没钱,你大姐她就算拿出几两银子出来,也可有可无啊,你在二房受宠,这点银子对你来说又不算什么。” “大姐这是教出个什么祸害出来,生出来干什么!” 谢流萤满脸烦躁,指了梳妆匣一下,“那妆匣抽屉底下有几百两银票。” 刘惠兰立刻便去翻,看到梳妆匣里琳琅满目的首饰,她简直双眼放光,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么多你戴得过来吗?” 她捞起一个白玉镯子,使劲往手里套,套半天套不上去,因为手腕太粗。 谢流萤:…… “娘,你又戴不上。” 刘惠兰尴尬地笑了笑,不再硬戴,手都给挤红了。 她拉开妆匣抽屉,底下果真压着一沓银票,她吐口唾沫数了数,足有六百多两! 好家伙,萤姐儿都这么有钱,慕容云湘得有多阔?在孩子这都能放这么多钱,这就说明,她压根就不把这点银子放在眼里啊! 刘惠兰心中又泛起嫉妒的酸水儿,明明富得流油,还要算计别人的钱,什么破花破草这么贵,果真是越有钱越缺德! 刘惠兰清清嗓子,眼睛闪过一道贼光, ‘一,二,三,四,娘就拿四张,四百两,多余的就当给你弟弟买笔墨了。’ 趁着谢流萤不注意,她的手指迅速一翻,又多拿了一张,然后赶紧揣进怀里, “萤姐儿,你真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当时拿的准主意,你哪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第一卷 第116章 刘惠兰连吃带拿,谢流萤冷脸 刘惠兰的视线根本移不开,都怪这些首饰太璀璨了,让人恨不得放在眼底下看。 “再攀个高高的枝,嫁入高门当主母夫人,那可就是一生的荣华富贵啊,真没想到,我刘惠兰的女儿也能这么有出息,闺女,娘的下半辈子可都靠你了!” 谢流萤阖上眸子,眉间萦绕着愁绪, “娘,待会儿慕容云湘还要来看我,你先走吧。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大可以找谢晟帮你,他现在可是二房嫡子,手上不缺钱。” 其实慕容氏并没说要来,只是谢流萤找借口想撵人而已。 “我倒是想找那个小贱种,可是……唉,别提了。” 刘惠兰想让谢晟立刻反哺大房,谁知道说话正被慕容云湘听个正着,她也没脸说出来,有那一回,慕容云湘哪还会给谢晟的手上放太多银子? “那娘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娘找机会再来看你。” 得了钱,刘惠兰变得十分温柔,只是她的脚像是被粘住了一样,见刘惠兰还没走,谢流萤睁开眼,眼神疑惑。 “你大姐二姐都没有这么好的首饰戴,我给她们拿两件?就挑你不喜欢的,戴腻了的,戴着新首饰回婆家,脸上也有光不是?” 刘惠兰没脸没皮,咧嘴呵呵一笑, “好闺女,娘替你两个姐姐谢谢你。” “……” 谢流萤的脸色瞬间冷了。 …… 明月高挂,夜风幽幽,蔷薇庭烛火明亮。 “早知道我就去了,你怎么不派人喊我,那一家子可真是不要脸,一家人偏针对你一个小辈,没脸没皮。” 慕容氏心中憋屈,气得连话本子都不想看了。 谢锦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气定神闲的,“母亲是长辈,更不适合去,更何况我又没吃亏。” 她虽然有自己的院子,但是隔三差五的就来母亲院里一起睡,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个人孤单,有她陪着会好一些。 慕容氏打开一本话本子,翻了翻又扔在桌上, “白眼狼!当年明明是大房他们主动找到善和堂的那婆子,请你父亲帮他的两个女儿找门好亲事,点明了说要书香门第,还得是当官的。 我们费了多少心血,才把她们两姐妹塞进文官家里头去,能高攀上庶子都很不错了,嫡子哪看得上她们?现在又觉得小官穷,嫌不富贵,倒成了我们二房的错了,当年就不该多管闲事!” 谢锦姩翻了个身,用手肘撑着头, “她们想嫁书香门第,自然是因为做读书人的夫人说出去有面子,后代科考也有望,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面子不行,还想要里子,小文官又不是清贫农户,日子是过得去的,只是称不上富贵而已,人很贪婪,总不会知足。” 其实若真要按谢曦和谢葵的出身,嫁给个商贾都不错了,因为她们的父母实在拿不出手。 而商贾的身份低贱,而且按照大夏国国法,商人的后代是不能科考的,谢曦两姐妹心气那么高,自然不愿意。 就是因为父亲撑起了谢家门楣,她们也跟着抬了身份,才有机会嫁给官员之子。 当年她们哪个不是千恩万谢的?现在却变了脸,满口埋怨之语,可见人心凉薄,不值得真心以待。 慕容氏只觉得心凉, “你父亲那个傻子,为大房办事这么上心,又换来了什么呢,有一个人认可他的好吗?” 谢锦姩沉默。 其实父亲挑的这两个姐夫人都不错,周姐夫酷爱诗书,是个书痴,邓姐夫惧内,什么都听谢葵的。 只是谢曦随了她母亲,就勉强认识几个字,所以跟丈夫无话可聊,她自己笼络不住丈夫的心,总不能怪二房吧? 如果这件事真让周家知道了,周家砸锅卖铁也会赔,这就是文人风骨。 只是,谢锦姩不想闹得这么绝,不是为了谢曦,而是顾及周家长辈的面子。 父亲尚未科考中举之前,曾受过周家长辈的指点,那位周老夫子对父亲有恩,所以周家这门亲戚不能断。 “姩姐儿,你说刘氏答应给你钱,以她的性子,不会赖账吧?”慕容氏问。 谢锦姩打了个哈欠,“她不敢,明天一定会给我钱。” “她哪来的钱?” “自然是跟她女儿要了,母亲,快睡吧,明日你不是还要去苗家吊唁吗?”谢锦姩的眼皮子都沉了。 慕容氏片刻便想明白谢锦姩这话的意思, “拿我的钱给我啊?她可真精!” 慕容氏更是气得睡不着觉了。 谢锦姩闭着眼睛笑了声,“母亲你猜,她们两家子住着不走,意欲何为?” 她没忘今天周依依骂她的话,‘霸占别人钱’, 谢锦姩思来想去,她们恐怕是惦记上了御赐的黄金千两,想分一杯羹呢。 记得前世,祖母故作公正,将三百两黄金分成三等份,她自留一份儿,大房和二房各一份儿。 谢曦和谢葵两个外嫁女也分得了一杯羹,开开心心捧着钱回家去了。 后来祖母手里的那一份,也都慢慢流到了大伯的手里,父亲用命换来的千两黄金,自己的妻女拿的竟是一小部分。 谢葵两姐妹可能还想着,二房已经答应过继谢晟,这就是做出了退让,接下来就该分赏赐了。 不过她们恐怕会失落而归了,因为这钱既然到了谢锦姩的手里,就没有拿出去的道理, 这就是她当初非让李妈妈把御赐物件都抬回二房私库的缘故,再慢一点儿,祖母就私吞了。 至于谢流萤…… “母亲,从今以后除了正常月例之外,不要额外多给谢流萤一个铜板。” 她想接济大房,随她接济呗,等她手里的积蓄耗光之后,大房依旧不会知足。 到时候,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是否还能如往日一般亲厚? 想要摧毁他们之前的亲情不是一两日的功夫,谢锦姩不急,从谢流萤断腿谢昌夫妇罕少探望的时候,这份亲情无形中已经被逐渐蚕食了。 谢锦姩等着它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她会让谢流萤众叛亲离,不是瞧不起二房对她的关爱吗?那就看看你的亲生父母又能多爱你! 第一卷 第117章 苗谢氏也死了? 伯爵府。 “麟哥儿,今年的秋闱你一定要加把劲儿,若考过了,家里给你说亲事的时候也更有底气些,你放心,祖母定然给你娶个高门贵女做妻子。” 老太君看向慕容瑞麟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祖母,这样的话您都说过许多遍了。”慕容瑞麟吃着糕点,有些心不在焉。 “麟哥儿,你祖母说什么,你就听着。”佘楠之说。 这是她连生五个女儿之后终于得的男胎,本是双生子,可麒儿胎里不足,只剩下了麟儿, 好在麟儿平安长大,她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话了,只想把这世间的宝贝都给他。 “是,儿子遵命,一定考过秋闱。”慕容瑞麟无奈道。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保证了。 慕容瑞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他迟疑片刻,鬼使神差道: “其实,高门贵女也不一定好,素不相识不知脾性,如何能在一起共度一生?不如知根知底的。” 表妹倾心,他若是不知道还好,既然已经知道,又怎好辜负? “知根知底的?麟哥儿这是什么意思?”佘楠之疑惑道。 老太君立时沉了脸,大儿媳妇不知道,她知道。 看来,麟哥儿的心已经被那个小贱蹄子勾了去了! “婚姻大事自古讲究门当户对,高门贵女定是比小门小户的好!不熟悉只是一时,时日长了不就熟悉了?麟哥儿,你明日还要早起读书,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母亲还有话说。” 祖母已经这么说,慕容瑞麟立刻便起身告辞了, “祖母,母亲,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佘楠之笑着点点头,“去吧。” 待慕容瑞麟走后,老太君的语气冷如寒铁, “楠之,大事不好了。”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佘楠之问。 “你可知刚才麟哥儿口中的‘知根知底’是谁?” 听到老太君这么问,佘楠之思忖片刻, “母亲的意思是麟哥儿已经有了心怡的人?儿媳迟钝,母亲可知那人是哪家的,又姓甚名谁?” 老太君冷哼一声, “还能是谁,自然是那庶女生的小贱蹄子!狐媚货色,勾搭了麟哥儿去。” 她又想起谢流萤,那亦是个低贱无能之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佘楠之眉间一皱,“姩姐儿?”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谢锦姩,这两人也不经常见面啊,什么时候生出的情愫? “姩姐儿不行,万万不行,她怎么配得上麟哥儿?” 佘楠之脱口而出,不免心烦气躁起来。 她自己也是大家族嫡女出身,虽说表面待二房和善,不像三弟妹似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但是她心底里还是瞧不起伯爵府二房庶出这一脉的。 慕容云湘乃曹姨娘所生,本就是庶女,庶女生的女儿,更是上不得台面。 即使谢隆有救庆王爷的功劳又如何?救的又不是陛下,而且谢隆已死,慕容氏空有忠毅郡夫人之名, 谢家朝中无人,只是个空壳子而已,一个后继无人的家族,又能荣耀几年? 纵使有庆王府照拂,可这还不足以让麟哥儿娶了她。 麟哥儿以后前程无量,自是得娶个有岳丈家相助的高门贵女,在官场上才能走得更长更远! 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佘楠之就分析好了其中的利害。 “姩姐儿怎么会对麟哥儿动心思呢?王府那边不是暗示了要管她的婚事吗?而且父亲还有意让她入皇室为妾的啊。”佘楠之百思不得其解。 老太君老眼沉沉, “那丫头精明死鬼,老身瞧她是想骑驴找马,多瞧几家都观望着,然后再从其中选个最好的,可怜咱们麟哥儿,成了她的备选了!” 闻言,佘楠之拧紧眉头,眼神中多了几分厌烦之色, “好个不安分的丫头!” “母亲,麟哥儿刚才这么说就代表他已经动了心思,他年纪小不懂事,求母亲出个主意吧。” 老太君拇指微动,缓缓转着手中的佛珠,一双老眼里满是戾气沉浮, “我非让她再也不敢贴麟哥儿的身不可!” …… 翌日,刘惠兰一早就派朱妈妈送来了银子,倒是一两都没少。 “大姑娘,银子都在这,依姐儿年纪小不懂事,昨晚大爷和夫人教训了半宿,已经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儿就别告诉周家了吧?” 朱妈妈这番话说的谨慎小心,她看着正慢条斯理吃早膳的谢锦姩,心里十分紧张, 这段时间来她是见识了大姑娘的手段,自蛮婆子被打死后,她心里说不怕是假的。 谢锦姩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只喝着碗里的粥,春柳点好银子收了起来,冷言冷语道: “既然知错了,怎么还不来认错呢?赔钱归赔钱,道歉是道歉,依依姑娘不亲自来认错,难道是心中还有不服?” “……这,那老奴回去跟夫人说,这就叫依依姑娘来。” 朱妈妈都快流汗了,夫人只让她来送银子,没说依依姑娘还得来道歉啊。 原本大爷想让曦姑娘亲自来送钱的,但是她要脸面,怕谢锦又讥讽她,因此不想来,曦姑娘都不愿意来,周依依更不愿意。 所以,这苦差事就落到朱妈妈她的头上了。 眼下看来,大姑娘拿了钱还是不算完,依依姑娘恐怕要吃一番苦头了。 谢锦姩用调羹搅着粥,悠悠道: “罢了,孩子小不懂事,让大堂姐回去仔细教养教养,没教养好之前最好不要带出门,给周家丢人也就罢了,别连带着谢家的脸面也让她丢尽,这要是传出去,我还真不想承认有这么个外甥女。” “是,大姑娘说的是,若大姑娘没有别的事,老奴就先走了,门房正在套马车,要去苗家吊唁了,丧事赶早不赶晚。”朱妈妈陪着笑。 在朱妈妈走后,春桃不解, “姑娘,为什么不让周依依亲自来道歉?” “她们母女愿意来早就来了,我若是硬把人叫来,他们这马上就要去苗家吊唁,若是晚了时辰,再说是我耽误的时间,倒真显得我肚量狭小不依不饶了。” 还有就是,今天早起这么好的晨光,谢锦姩不想看见那张让人生厌的脸。 这时候,李妈妈快步走了进来,一脸肃容道: “大姑娘,老姑奶奶昨夜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谢锦姩一怔,“苗谢氏也死了?” 谢锦姩眼眸微暗,心中一个疑问渐渐浮现出来,她到底是伤心过度死的,还是…… 也是贺礼之一? “老姑奶奶已是耄耋之年,如今骤然离世,算是喜丧。只是姑娘,今日这葬礼您得去了,老姑奶奶毕竟是长辈,您不去不合适。”李妈妈劝道。 谢锦姩轻轻点头,苗谢氏去世,她不便用身体不适来推脱了,是得去。 “自然是要去的,取一件素色的衣裳来。” 苗谢氏年岁已久,死的又是她的独孙,老年人一时受不住刺激魂归西天也极有可能, 唐聿野既然只说了两件贺礼,那苗谢氏的死或许只是个意外。 她用棉帕擦了擦嘴,“帮我重新梳洗吧。” 既然是要去参加葬礼,那就不能佩戴首饰了。 第一卷 第118章 意外突发!谢锦姩被绑架! 谢锦姩陪同慕容氏一起上了马车,后面是大房和谢曦谢葵两姐妹家里的马车,自分家之后,马车也分开使用了。 二房的马车又大又阔,衬托之下,大房的马车略显寒酸。 从前大房出门总是借用二房的马车,从来不用大房的那辆,所以那架马车许久不用,人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地响。 谢葵远远看着二房的马车,胸口处就像堵着块石头一样,非常难受, “瞧瞧,人家连马车都如此阔气,这么大的马车一定很重,也不怕把马儿累死。” 谢葵说着酸言酸语,谢曦却没有接她的话,有了昨天的一遭,她多少也长了记性, “二妹,再好也是人家的马车,我们也快上车吧。” 而周依依老老实实站在谢曦身后,一声不吭。 谢葵扭头就上了马车,把帘子一放,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三个,都得好好读书给娘争气,以后中个状元回来,也让娘用上大马车,过不愁银钱的富贵日子!” 谢葵生有三个儿子。 “知道了娘。”三个孩子齐声说。 见孩子们都答应了,谢葵胸口堵着的气这才舒通了些,但依旧憋闷。 “夫人,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二房把关系处好一些,毕竟是一家至亲,再说处好了关系,我们也能沾沾二房的光啊,你娘家堂妹家好了,对我们也好。” 谢葵的丈夫邓科好声劝道。 狭窄的马车车厢里,挤着他们一家五口,邓科的腿上还抱着两个孩子。 谢葵眼睛一瞪, “你懂个屁!让我讨好她?呸!我也是正儿八经的谢家嫡女,凭什么去捧她的臭脚? 邓科你个窝囊废,有本事你就混好了让别人来讨好我啊,邓科邓科,白瞎了这个名,你倒是登科啊你!” 挨了骂,邓科缩了缩脖子,安抚道: “好好好,我是个屁。” …… 苗谢氏嫁的是苗家的嫡子,嫡子底下还有个庶出的二弟,因为苗谢氏的丈夫、儿子、孙子都没了,只剩下苗憧妆一个待字闺中的女眷,还有几个年幼的曾孙。 所以这葬礼就由苗家二房一脉的人来操办,也就是苗谢氏的妯娌家,比起苗谢氏家里日渐败落,那家的日子是蒸蒸日上。 虽说多年来和苗谢氏积怨已深,但是人死账销,他们二房撑起场面来,将葬礼办得妥妥当当,言谈举止亦是让人挑不出错, 即使对谢家来的亲戚,依旧是礼数有加。 因为苗憧妆和苗谢氏死期太近,所以两场葬礼临时合并为一场。 谢锦姩依着规矩去磕了头,之后就一直陪在慕容氏的身边,与旁人寒暄了。 也是在葬礼上,苗憧泰的五个庶子女终于见了外人。 那五个孩子怯生生的,给苗谢氏和苗憧泰的灵位磕头。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这尚未娶正妻,庶出子女就有五个了? 看来苗憧泰此人确实荒淫,怪不得会死在青楼妓女的肚皮上。 谢锦姩又见了苗憧妆,她哭得像个泪人一般,想必她和那五个孩子一样,都会被苗家庶出的二房一脉照料着,照料归照料,但是要说给苗憧妆找个高门,那是不可能了。 葬礼人多,哀乐声音又响,实在吵得慌,谢锦姩累了,便寻个借口离开人场,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躲懒,她终于找到一处凉亭,却没注意危险悄然靠近…… “春桃,一起坐下吧,站那么久脚都酸了。” “啊!” 谢锦姩刚想坐下,只听春桃惨叫了一声,随之她自己后脑勺猛地一疼,眼前逐渐变黑。 意识消失之前,她看到的是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两根粗木棍。 “虎子哥,这主仆俩都晕了,都带走吗?”其中一人问。 这时候,假山后面又出现了几个仆人装扮的男人,他们已经观察许久,就等谢锦姩落单。 被叫做虎子哥的人摇头, “只要小姐,不要丫鬟,快,把这个丫鬟扔到假山后面去,捆起手脚堵上嘴。” 那几个人将春桃捆了,扔去假山后面,又推来平板车,上面放着几个大箩筐,其中有菜,将谢锦姩扔进其中一个箩筐里,盖上盖子。 他们动作很快,有条不紊,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将一切弄完之后,虎子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于是放下心来, “主子说了,把她弄到城外破庙去,走!” 葬礼上人多,出入人员杂乱,几个歹徒趁乱走侧门,很顺利地把谢锦姩推出了苗家,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而另一处,慕容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然在跟苗家尊长寒暄说话。 这时候,外头门房的声音明显大了几个度,声音里是能听得出来的惊讶和激动, “庆王府唐三爷到~” …… 谢锦姩醒来的时候,脑子一阵昏沉,只感觉后脑勺剧痛。 疼且晕…… 她艰难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破败的庙宇,此刻的她躺在一堆杂草上面,双手被麻绳捆着。 她被绑架了! 意识到之后,她只心慌了一瞬,便立刻又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她用昏沉钝痛的脑子,尽力思考着应对之策。 绑架只有三种情况,一是寻仇,二是图财,三是为色。 他们是在苗家暗算的她,又千方百计把她偷偷运来破庙,而且自己身上的衣裳尚在,应该不是为了色。 那就只剩下另外两种情况,图财,或者寻仇。 哗! 一瓢冷水浇在谢锦姩的脸上。 “给老子醒醒,还他娘的睡!”虎子的嘴里叼着草杆。 “嘶……” 冷水流到后脑勺,伤处更被刺痛,谢锦姩微微蹙眉,被迫睁开双眼,她眯起眼睛一扫,对方有六个大汉,且都在注视着她。 谢锦姩眼睫一垂,没有说话,而是选择静观默察,等对方开口。 见谢锦姩反应平静,没有预期的害怕和哭求, 虎子觉得很是惊奇,他用竹竿挑起谢锦姩的下巴, “呦,不害怕啊小妞?陪爷几个儿玩玩?” 第一卷 第119章 敲诈勒索 谢锦姩轻抬眼眸,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渴了。” 她头晕目眩,甚至有些恶心,胃里只有早上吃的半碗粥,所以想喝点水压一压恶心的感觉。 虎子:“???” 其余五人也是面面相觑,她不哭也不喊,更不求饶,竟然说她渴了? “你……你渴了关老子屁事?” 虎子蹲了下来,又嘿嘿笑道:“小妞儿,陪哥几个玩玩好不好?” 后面几个人也跟着笑,目光十分不善。 但还是被谢锦姩看出了端倪,因为…… 哪有流氓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的,甚至借用竹竿挑起她的下巴,显然是知道她的身份,不敢用手碰。 所以,他们只是想装出流氓的效果,以此吓唬她,想击破她的心理防线。 思及此,谢锦姩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只要不图色,最大的可能就是图财了。 因为如果是寻仇,只怕自己早就没命在这和他们对话了,他们留她一条命,又不对她动手动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图财。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勒索要钱,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想要多少钱?直说吧。” 偌大的苗府,只绑架她一个,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这也太有针对性了。 虎子瘪了瘪嘴,真没劲,这小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害怕?但是他没放弃,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继续坏笑,道: “呦,还挺上道,嘿嘿~” 他举起五根手指,“五千两,谢大姑娘,想必你拿得出来吧?此事不要声张,你悄悄写信回府,悄悄让人把钱送来,我们呢,就悄悄把你放回去,绝不动你一根手指头,如何?” “张老黑,拿纸笔来!”虎子喊了声。 张老黑拿着纸笔走过来,他人如其名,确实黝黑黝黑的,像庄稼汉, “你要是敢报官,俺们六个就说把你睡过了,看你大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谢锦姩眸子一暗,看来他们计谋已久,早就想好怎么说了。 她把手一伸,“给我解绑,再倒杯水来。” “要干净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她可不要喝这几个男人喝过的水。 “你还挺娇气,当自己家呢,还要求上了?”张老黑的脸又黑了几个度。 虎子倒没有太过为难谢锦姩,“去,倒水。” 张老黑憋回了嘴里的话,转身倒水去了,他将碗涮干净,给谢锦姩倒了碗井水。 谢锦姩接过水一饮而尽,井水很甘甜,勉强压住了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喝完水之后,谢锦姩平静地接过纸笔。 虎子想着词,“我念你写,就写‘我被几个绑匪绑架了,他们向我勒索五千两银票,求母亲快送钱至城外的破城隍庙,速来,否则女儿清白被毁,性命不保’,就这么写。” “嗯。”谢锦姩一字一字地写着。 见谢锦姩如此镇定,虎子懵了,他挠了挠头, “谢大姑娘,你就这么淡定啊?你这个样儿,哥几个可一点面子都没有,老子还以为你会哇哇大哭呢。” 谢锦姩将求救信递给他, “既然你们图财,我给钱就是了,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只要小命还在,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活着再说,此仇不报她就不是谢锦姩! “……” 虎子舔了舔后槽牙,没趣,好没趣,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哭不喊的,这还是个女人吗? 他不禁有些犯愁,这女人怎么就不害怕呢,那他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开场? 将‘求救信’递给虎子后,谢锦姩就缩在角落,一言不发,虽然她不说话,但却在默默观察这六个男人,他们的四肢粗壮有力,手上都有老茧,像是干力气活的。 而且他们并没有随身携带刀枪,且为首的虎子虽然说话难听,但是面容并不带恶相,杀过人的人,脸上都有阴狠厉色,这一点掩饰不了。 他并没有,所以这一伙人并不像是会烧杀抢掠之人,应该不会拿了钱就撕票。 信里说了是城外的城隍庙,他们竟然不辞辛苦,将她带来这么远,都出城了。 她并不知道这破庙的具体方位在哪,所以,即使她逃出去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而且她一个女子,孤身行走在野外也十分危险,只能再等等看了。 见谢锦姩如此沉默,虎子就纳了闷了,忍不住问: “你真不害怕啊?你怎么不嚎啊,怎么不哭啊,你倒是求求我啊?” “求你有用吗?” “你不求怎么知道?” “好,那我求你,放了我吧。” “……” 虎子呸地一口把草杆吐了出来,“你得写信回家要钱,老子才能放了你。” “我不是已经写了吗?”谢锦姩茫然。 虎子噌地站起来,气得直骂: “他娘的,老子跟你说个屁!” 他原本设想的是,谢锦姩先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在谢锦姩绝望之际,再勒索五千两给她希望,然后才是重点。 可是她根本不害怕,不害怕他娘的接下来该怎么说? 谢锦姩皱眉,自己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写了‘求救信’,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难道说他们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要钱? 谢锦姩眼神一凝,“我饿了,这有没有吃的?” 虎子瞪眼,“娇气死你了,又要吃又要喝的,当老子是你的奴才啊?” “我身体不好,一饿就晕,你们的主子没说让你们虐待我吧?” 谢锦姩仔细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虎子惊讶了一瞬,但是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哥几个儿是来图财害命的!” 谢锦姩的嘴唇微微抿紧,被她诈出来了,果然有主子,她得罪谁了? “你主子还交待了什么?不妨直说吧。”谢锦姩的眼神戏谑。 虎子虎躯一震,神色多了几分惊慌,“老实在这待着!” 他扭头就走,其他几个人也都跟了出去,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话。 …… 苗府。 慕容氏见女儿迟迟不回来,就派李妈妈前去寻找。 假山后,春桃缓缓醒来,艰难睁开双眼,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绑,嘴巴也被堵住的时候,她拼命地往外蛄蛹。 “呜呜呜……” 第一卷 第120章 唐聿野得知谢锦姩被绑架 “刚才有人说看见大姑娘朝这边来的啊,怎么没见着人呢?” “妈妈,我们再去别处找找吧。” 春桃隐隐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是李妈妈她们! 听李妈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像是要离开了, “呜呜呜……” 春桃更加拼命挣扎,她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个滚儿,终于滚出假山的遮蔽,见李妈妈等人渐行渐远,即将离开,她瞪大眼睛, “呜……” 春桃着急万分,背后被束缚的双手已经磨出血印,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一个盆栽。 春桃眼睛一亮,立刻便朝着盆栽的方向挪动,她使出浑身力气一点点挪动,手腕处的绳子越磨越深,逐渐往外渗血,但是她依旧浑然不觉。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碰到了! 哗啦! 春桃踢倒了盆栽,发出响动。 听到异响,李妈妈循声转过身去,只见手脚被捆的春桃躺在地上,努力朝她们张望。 “是春桃姐姐!” 李妈妈身边的丫鬟碧果惊呼了声。 二人赶紧跑过去,李妈妈一把扯掉春桃嘴里的布条子,碧果则是给春桃解绑。 “怎么回事啊这是?”李妈妈急得不行。 春桃立刻便泪如泉涌,“妈妈,大姑娘被人绑走了!” 李妈妈惊诧万分,脸色渐渐白了,她咣当跌坐在地上,呼吸都急促了很多,下一刻又立刻爬起来。 “得赶紧告诉郡夫人去!” 好好的姑娘被歹人绑走,这样的塌天大事,必须尽快告知郡夫人,找法子救人啊! “奴婢这就去!”碧果慌得不行,这就着急去找慕容氏。 李妈妈像是想到什么,“回来!” 她强装镇定,低声道:“这事不能宣扬,否则我们姑娘的名声就完了!春桃身上有伤,你先在这陪着,我去告诉夫人,听好了,春桃只是不小心跌倒了,不管谁问都不能说实话!” 碧果连连点头,她扶着春桃慢慢坐起来。 李妈妈思定后立刻便跑,唯恐耽误了时间害了谢锦姩的性命。 春桃泪水涟涟,她倚在碧果的身上,由于被捆了太久,手脚僵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姑娘……”春桃那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是姑娘出了事,她也不活了。 碧果搀着她,“春桃姐姐,你先缓一缓,试着能不能站起来。” …… 李妈妈跑得急,迎面撞上一个人, “失礼。” 她根本来不及抬头看是谁,便闪过身子赶紧走。 唐聿野剑眉一皱,他认识她,是谢锦姩母亲身边的老妈妈,她怎么火烧火燎的,满脸焦急之色? “等等。”唐聿野叫住了她。 李妈妈这才看见是谁,她心不在焉的,强撑道: “原来是三爷,是老奴不长眼撞了三爷,还望三爷恕罪。” 她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站住,三爷还没发话呢,你这老妈妈也太没规矩。”阿禄教训道。 “阿禄。”唐聿野冷冷瞪他一眼。 阿禄噤了声。 李妈妈咬牙,一言不发扭头就跑,今天她没规矩就没规矩了。 唐聿野继续往后园的方向走去,谢锦姩那人不喜热闹,最爱躲懒,她十有八九会往这边走。 可是他没看见谢锦姩,只看见一个丫鬟扶着谢锦姩的贴身婢女春桃,春桃哭得悲痛且压抑,像是强忍着不想哭出声,而且两个婢女的表情都十分担忧焦急。 唐聿野又想到刚才撞上他的李妈妈,也是这般神态,谢锦姩为什么不在这?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瞬间便明白过来, 定是谢锦姩出事了! 唐聿野三两步走过去,“谢锦姩呢?” 春桃吓了一跳,但是想到李妈妈的嘱咐,她犹豫道:“奴婢给三爷请安,姑娘她……她陪着我们夫人呢。” 唐聿野神色紧绷,一双黑眸如寒冰一般。 他就是从前院来的,谢锦姩根本就没在慕容氏身边陪着,这婢女向来跟着谢锦姩形影不离,她分明是在扯谎。 “说!”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浑身危险气场压得人不敢直视。 春桃吓得浑身一激灵,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她哭着摇头,死也不能说。 见状,唐聿野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谢锦姩出事了,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不然这婢女不会如此反应。 如前世般熟悉的恐慌之感瞬间袭遍全身,不,他怎么能再次失去她? “春桃,你说了我就有机会帮她,没什么比她的性命更重要,你如果心里真有你主子,就告诉我,再耽搁下去,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唐聿野的眼神如寒芒一般。 闻言,春桃神色挣扎,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姑娘和唐三爷只有几面之交,他能可靠吗? 阿禄急了,“你就说吧!真是急死人了,我们爷既然敢说,那就一定能帮你们家姑娘。” 春桃思来想去,姑娘是被歹人掳走的,如果不借官兵的力量,单单凭借谢家的力量,如何能搜查到人呢? 或许郡夫人还是会像庆王府求助,谢家对庆王府有恩,三爷应当不会宣扬出去毁掉姑娘的名声。 想到这,春桃扑通跪下,无助哭道: “三爷,我们姑娘被人掳走了!你救救我们姑娘,奴婢求你,救救我们姑娘吧!” 春桃不停地磕头,碧果也跟着磕。 唐聿野的眼瞳骤然紧缩, “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别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 与此同时,虎子几人还在密谈着,而谢锦姩一个人在破庙里复盘,复盘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个‘心慈手软’的敌人? 对,心慈手软。 既有能力能在苗府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她,二人之间的这份仇怨又不至于要她的命,甚至也不玷污她的名声,依旧想让她清清白白地回京,甚至不想惊动任何人。 是谁呢? 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候,虎子回来了,他恶狠狠道: “谢大姑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主子说了,你最好安分守己,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僭越,哥几个儿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他已经放弃吓唬谢锦姩了,这小娘们胆子忒大,虽然过程不太顺利,没有吓唬住她, 但是已经把主子交待的话都说了,也算是顺利完成任务了。 “你听见了没?”虎子十分凶狠。 谢锦姩却冷嗤了声,原来如此,她明白来龙去脉了,能骂她僭越的人,除了那个老不死的货还有谁? 第一卷 第121章 反客为主,威胁 怪不得不敢真闹出事来,既不杀她也不动她,要是她的清白有失,传出去对伯爵府的名声也是一大损伤,并非是‘心慈手软’,而是有所顾忌。 看来她真的很怕自己勾搭了慕容瑞麟去,肯定是那天过继礼上受了刺激,老不死的! 这群人先是吓唬她,想把她吓惨了,让她怕极了,最好一见了老太君就瑟瑟发抖,从此对慕容瑞麟避之不及。 恐怕那张‘求救信’也没有真正送出去,而是最终会落到老太君的手里,有她的‘求救信’,就相当于一个把柄,掌握她曾被绑架的把柄。 如果自己还想要名声的话,就不得不听她的,喉咙都被她掐在手里了。 怪不得要求‘求救信’要那样写…… 虎子从条凳上站起来,语气不善道: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哥几个就走了,谢大姑娘自己跑回去京城吧,就当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以后可得长得记性!” 说罢,虎子几人作势就要离开。 谢锦姩拍掉身上粘着的稻草,声音平静,但暗含厉色, “你们是伯爵府的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虎子一愣,被谢锦姩反客为主的做法惊讶到了,但虎子依旧有恃无恐,他只是老太君的人, “你猜到我们是哪的人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个庶女生的,早晚被嫁人的小丫头片子,老子还怕你不成?” 闻言,谢锦姩便知道了,他们是老太君娘家的人,所以才不怕她,但凡他们的身契在伯爵府,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 “我父亲生前救庆王有功,母亲是三品郡夫人,日后我必定嫁得高门,你们是老太君的人没错,可是她那把老骨头,又能活几年呢?她是长辈,我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你们……” 谢锦姩的视线扫过众人,暗含深意, “轻而易举。”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没了刚才的凶光,而是犹豫、思索和不安,虎子渐渐皱紧眉头,沉声道: “谢大姑娘,这时候威胁我们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吧?” “并非是威胁,我的意思是,你们既已经把话带到,我也听见了,你们就算交差,又何必再与我为敌呢? 我身上有伤,又不辨方向,你们把我一个女子丢在这,我怎么回得去?但凡我出什么意外,你们真以为自己能撇得干净? 就算我顺利回到京城,我们之间的梁子也结下了,我和老太君不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还有几十年能活,得罪我对你们来说亦不是明智之举,你们仔细想想吧。” 众人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张老黑走到虎子面前,一脸懵, “哥,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她?” 虎子没有说话,他在斟酌谢锦姩的话,片刻后,他眯起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幽芒, “我们把你敲晕掳来,就已经把你得罪了,你和我们几个大男人曾经共处一室,如果想让我们保守秘密不乱说话,最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锦姩抬眸,坦然对上他的视线,他在试探,可见心中已经乱了阵脚, “你们是听命办事,我分得清主次,且你们举止上并未对我无礼,可见都是有规矩的,我记你们这个恩。” 听到这话,他们几人心里甚至有些心虚,把她敲晕绑架,她还记恩? 谢锦姩神色微动,眸中闪过狡黠之色, “对了,老太君派你们来威胁我,没提醒你们要蒙面吗?” “蒙啥面?”张老黑一头雾水。 威胁个人而已,有啥可蒙面的? “眼下我们谢家和庆王府交好,若我母亲找庆王府帮忙,王爷定会慷慨相助,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庆王爷的赫赫威名吗?以军中的雷霆手段,找到你们轻而易举,即使是悄无声息地杀了,又有谁能知道呢?” 张老黑猛地咽了口口水,其他几人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慌担忧之色,庆王爷的威名他们当然听说过,那可是一骑铁骑踏破山河的英雄人物。 谢锦姩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乘胜追击, “除非你们的目的是杀我,这样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我消失,可老太君又不让你们伤到我,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动辄会伤到性命的危险事吗? 怎么如此大意,竟然让我瞧到你们几个的脸,或许也不是大意,只是不在意而已,也是,老太君那般人物,怎么可能会把你们几个的性命放在眼里?” 瞧他们确实不像是流寇土匪,更不像是死士,而是干体力活的,生死面前,谢锦姩不信他们对老太君有死士般的忠心。 闻言,几人皆骇然失色,他们哪想这么多!? 老太君只说威胁个小姑娘,费不了多大的事,仰仗着老太君,他们胆子也就大了些。 是啊,一个小姑娘而已,说不上两句就可能吓晕,就是看见了他们的脸,肯定也不敢声张,所以他们原本也没当回事儿。 可是经谢锦姩这么一说,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好像是真干了一件挺危险的事儿! “哥,她说得有点道理啊。” “哥,怎么办?” 他们几人窃窃私语。 谢锦姩又轻叹了声, “她是我外祖母,长辈要教训小辈,我自然承受,即使让外祖父知道了,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是你们呢,绑架官眷子女的事情也敢做,胆子太大了,我瞧你们也是本分人,怎么也不为家中的父母妻儿着想?” 听到这句话,张老黑更坐不住了,结巴道: “俺……俺们又没想害你,不就是敲了你一下吗?大不了你也敲俺一下,扯……扯平!” 虎子脸上的肌肉狠狠一抽,这哪是敲一下就能扯平的事? 谢大姑娘说得没错,今天过后,她想要他们的命轻而易举,而老太君不一定能护住他们。 虎子攥了下拳头,老太君真的会护他们性命吗? 他心里也没底了。 “谢大姑娘,你先在这歇着。”虎子的语气明显好了些。 他把人都叫了出去,谢锦姩整理整理裙角,等他们商量好。 外面, “哥,她到底啥意思啊她?她是不是想报复我们?”张老黑还懵着。 虎子一掌呼在他头上,“白痴!” “她不是想报复我们,她在拉拢我们,她说得对,这件事过后,她想杀我们太轻而易举了,我们是为老太君办事没错,可是如果王府出手,老太君恐怕……” 他迟疑了一瞬,“老太君恐怕会着急会跟我们撇清关系啊。” 第一卷 第122章 唐聿野将她拥入怀中! “啊?”大伙都慌了神。 “可我们都是听命办事啊,老太君不能不管。” “是啊,说好的只是威胁个小姑娘,怎么还要被杀头呢?我媳妇儿刚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还不想死,大不了我把十两银子还给老太君,我不干了。” “……” 他们都是在城郊庄子上做力气活的,被伯爵府的嬷嬷调进京城,还以为主子赏识,有好差事做。 虎子一拳锤在墙上,恼道: “谁他娘的想死?是我们被骗了,如果真是个好吓唬的小姑娘,老太君派个老嬷嬷三言两语不就吓唬住了吗?非得要我们几个男人大费周章,可见这事棘手,谢大姑娘并非一般女娃,她哪有怕的意思?” 虎子看人一向准,那姑娘并非寻常之人,能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依旧沉着冷静,试问有几人能做到? 就算是个男人,恐怕都做不到。 且她虽然看起来平静,却并不像是会忍气吞声之人,这才是最麻烦的。 老太君是伯爵府老主母,她动不得,可她难道还动不得他们吗? 能的,而且很轻松。 老太君既派了他们来,就也知道此人不好搞,可为什么不事先提醒? 自然是因为怕说了之后,他们就不敢来了,即使出了事,也是他们这几个糙汉子担责,老太君是一点油皮都伤不到啊。 想到这,虎子烦躁地摸自己的光头,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只剩下一条路能走。 “她要杀我们,那俺们就先下手为强!”张老黑啐了口脏话。 虎子又踹他一脚,“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且不说他们这些庄稼汉不敢闹出人命,就算是敢,官兵查起来未必就查不到他们,庆王府什么手段? 张老黑嗷的一嗓子,“又咋了?俺又咋了?她说杀俺们轻而易举的啊!” 虎子眼皮子直抽抽,他用手指了指破庙里面,跟这个傻子解释: “她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投诚,她就放过我们,不追究。” 众人面色一喜,张老黑更是笑出一嘴白牙, “真的啊?那她咋不直说呢,绕来绕去都把俺绕晕了。” 虎子掏出了在胸口处藏着的‘求救信’,又看了眼自己这群兄弟,他们的命都在他手里了。 “走!”他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回到破庙里。 谢锦姩靠着墙阖眸养神,她倒是也想站起来,可是她后脑勺的伤似乎有些重,头很沉很沉,很想睡觉,刚才她强撑着才没让自己睡过去。 “谢大姑娘,你不是一般人,是我们几个莽汉冒犯了。” “这封信原本是要交到老太君手里的,现在我把它撕了。” 当着谢锦姩的面,虎子把‘求救信’撕得粉碎,见状,谢锦姩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老太君确实想以‘求救信’要挟她,真歹毒。 “我们都是在山河山庄上做事的庄稼人,今天是受人之命,被逼无奈,如果你能放过我们,也就是放过了我们的一家老小,我虎子感激不尽,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你平安送回去。” 谢锦姩艰难掀起眼皮,“我答应你们,有劳弄辆马车来,将我送回谢家。” 她这幅狼狈样子,不可抛头露面,必须要坐马车,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没有力气走路了。 “好!” 虎子答应地很爽快,“快,去弄辆马车来。” 张老黑挠头,“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俺刚才还说呢。” 谢锦姩:“……” “还有,刚才是谁砸的我?” 她想知道是哪个下这么重的手,头快疼死了。 张老黑把嘴一收,不笑了,“是刚才走的那个,刘根儿!” 他这话说得斩金截铁。 谢锦姩闭上眼睛,明明是他。 她等了又等,似乎昏昏沉沉睡了一觉,中间喝了两碗井水,终于,马车可算来了。 虎子歉疚道: “谢大姑娘,这破地儿没有马车,只有拉货的平板车,不符合你的身份,所以我让他们只能进城租了辆,这才迟了些。” 谢锦姩哪还会介意这个?她一心只想回城。 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缓了又缓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走吧。” 屋外阳光刺眼,在烈日照耀下,更让谢锦姩觉得头晕目眩。 破庙外面停着一辆略显简陋的马车,她环顾四周,果真是好破的一个庙。 她走至马车前,刚要上车,只听一阵踏马铁骑声响起,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见一墨衣少年骑着汗血宝马赶来,他身后的黑鳞卫个个身披黑色铠甲,均是面目冷峻,气势汹汹。 谢锦姩眯起眸子望向他,是唐聿野,他怎么来了?路过吗? 那些身披黑甲的将士她前世见过,是皇家护卫的黑鳞卫,轻易不现身。 谢锦姩有些看不清楚了,他明明越来越近,可是为什么越来越模糊? “谢锦姩!” 唐聿野一拉缰绳,翻身下马,想也不想便将她拥入怀中,她纤弱的身子整个被他抱着的时候,唐聿野才终于有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心脏犹如鼓点般疯狂跳动,只有庆幸,庆幸她没死。 他抱得更紧了些,“谢谢你还活着。” 他太害怕了,害怕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死讯,害怕又见到她一塌糊涂的尸体,那种悲恸,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唐聿野低头,见她脸色惨白,立刻便慌了神,“谢锦姩,你哪不舒服,伤到哪了?” 谢锦姩的脑子里只有嗡鸣声,唐聿野在说什么,怎么光张嘴没声音呢? 谢锦姩的意识越来越涣散,只觉得头重脚轻,眼皮子太重了,最终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锦姩?” 怀里的人软软倒下,唐聿野的眉眼染上了焦急之色,他立刻探她脉搏,还活着,只是晕了,需要立刻就医才行。 打横将她抱起,翻身上马。 而黑鳞卫早就横刀在虎子几人的脖子上了,张老黑哪见过这场面,浑身抖若筛糠。 “我们什么都没干,这就要送谢大姑娘回家的!你说了饶我们一命不追究了,姑娘你可不能食言啊!”虎子跪地大喊。 唐聿野冷眸扫向他们,浑身戾气翻涌。 虎子像是想到什么,“她……她头上有伤,被敲晕的,快叫大夫看看吧,我们将功补过了,官爷饶命啊!” 张老黑更心虚,“饶命饶命……” “官爷饶命!”其他几人也求饶。 “三爷……”黑鳞卫首领询问唐聿野的意思。 唐聿野用披风整个将谢锦姩盖住,双腿一夹马腹,扬长离去。 “先带回去审!” 他只留下这句话。 第一卷 第123章 谢锦姩醒来,我怎么在王府? 此时苗家…… “哎?二嫂嫂,你家姩姐儿呢?”魏氏问。 慕容氏强行扯起一个笑, “锦姩突然身体不舒服,我一探居然额头滚烫,发烧了,所以我就让她先回家请大夫看病了。” 魏氏表情夸张,“呦,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呢?” “她呀,入夏了爱贪凉,昨日晚上吃了不少冰,夜里又着了凉,这才发起了烧。眼下姑母的葬礼正办着,瞧她是撑不了了,唉……倒是失了礼数,对不住姑母。”慕容氏自责道。 魏氏立马劝,“嫂子别内疚,孩子病了自是得找大夫,再说葬礼这有我们呢,谁说非得让病了的小辈也得在跟前守着?” 苗家的女眷苗王氏也附和,“是啊,让姩姐儿好好养病,葬礼有我们操持呢。” 慕容氏点头,“好在妹子体谅,刚才姩姐儿说什么都不愿走呢。” 魏氏十分八卦,“我说苗家嫂嫂,你们家和王府有什么来往?怎么庆王府那位三爷也来祭奠了?” 苗王氏摇头,“别说妹子你,我婆母她们也都想不明白呢,我们苗家这小小门户,跟庆王府怎么可能有来往?” 魏氏的视线扫向慕容氏,“难道是为着二嫂子的面子?” 她可没忘了,上回庆王妃和三爷都说了‘一家人’的话。 她们几人又闲谈许久,慕容氏魂不守舍的,压根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李妈妈快步走来,给慕容氏使眼色,慕容氏找托辞离开,和李妈妈去了僻静处, “怎么样了?”慕容氏急着问。 “郡夫人安心,三爷身边的阿禄来传话,说已经将咱们姑娘救回来了,没出什么事情,就是也和春桃一样,被砸伤了头,说是已经传了宫里的太医来看。” 闻言,慕容氏啪啪掉泪,后怕不已, “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 要是锦姩出了事,她还怎么活下去?慕容氏简直不敢想。 李妈妈也觉得十分惊险,叹道: “今天多亏了唐三爷了,京城里都传言他多么桀骜多么混,老奴瞧着,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呐。” 慕容氏点头,“今日多亏有他,还惊动了黑鳞卫,想来,都是为着官人的情分。” 她眼睛通红,焦急难耐, “姩姐儿受伤了,我得去看看啊!还有,到底是谁要害我女儿?” 慕容氏连一刻都待不住了。 李妈妈却拦住了她,劝道: “郡夫人不能去,刚才黑鳞卫盘查的时候,是借口京中失窃,眼下大姑娘突然消失,已经引来了多人询问,您若再走,难免会让人揣测啊。 流言虽然无形,但是却能杀人,我们姑娘的名声不能有一点闪失!郡夫人您又是在场身份最尊贵的人,您一走,所有人都知道了,万万不可。” 慕容氏只觉得心如油煎,“就说姩姐儿高烧不退,我回去照顾也不行吗?” 李妈妈摇头,分析道: “姑奶奶离世,您作为晚辈不好抽身离开,姩姐儿高烧尚且有情可原,有下人照顾就是,您要是也走,被扣上不孝的帽子是小,惹起议论是大。” “我姑娘出事了,我还得在这参加这劳什子的葬礼,我……”慕容氏气得语塞。 李妈妈知道夫人是关心则乱,又劝: “左右咱们姑娘没事!老奴已经派人回府传信,让春柳去好好照顾了,春柳最是细心,郡夫人还不放心吗?” 今日谢锦姩只带了春桃一个来,留春柳在家,否则受伤的人还得多一个。 “好吧。” 慕容氏闭起眸子平复心情,好在这是在葬礼上,哭一哭也正常,越哭得很,别人只会夸她孝顺。 …… 谢锦姩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而且有人一直在她身边聒噪,想睁开眼睛,却又怎么都睁不开,整个人昏昏沉沉。 她隐约觉得自己被一股异样气息包裹着,清冽,很好闻,又陌生又有些熟悉。 谢锦姩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掌了灯,春柳在一旁守着, “春柳……” 春柳见谢锦姩醒了,十分惊喜,“姑娘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谢锦姩抿了抿干燥的唇,轻轻嗯了声。 春柳扶着她喝了半碗的水,清水入喉,谢锦姩这才好一些,“什么时辰了?” 春柳刚欲说话,只见外间走来一人,竟是唐聿野,他轻声问: “醒了?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谢锦姩怔愕,“你怎么在我家?” 还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姑娘,这是王府,此处是三爷的凌云居。”春柳小声提醒。 谢锦姩愣了愣神,混乱的思绪渐渐回归,她晕之前确实好像看见了唐聿野,她这才注意到屋内的陌生的摆设,以及这张陌生的床。 谢家不缺钱,谢锦姩屋内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可是跟这屋里的远远不能比,是了,她屋里哪有这些价值连城的物件? 怪不得总觉得有股陌生的气味儿萦绕在她鼻尖,原来这是唐聿野的床,这床上是他的气息。 反应过来后,谢锦姩瞬间清醒了,她掀起被子就要起身,却被春柳拦住, “姑娘,太医说了您伤了头,不能乱动。” 谢锦姩刚欲说话,只见庆王妃带着赵院判走了进来,“锦姩,你先躺下,再让赵院判探探你的脉。” “锦姩何德何能,被王妃如此照料。” 谢锦姩也只好再次躺下,她的头突突地疼,自己是怎么躺在王府的床上的?春柳怎么会来王府?看来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许多事。 赵院判仔细摸着脉。 趁着赵院判摸脉的功夫,谢锦姩望向唐聿野,眼神复杂,他…… “姑娘的后脑勺受到重创,有淤血,可有头晕恶心的感觉?”赵院判问。 谢锦姩扶着额,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后脑勺敷了药。 “好像有。” 赵院判嗯了声,“是这个症状没错,姑娘现在起就要卧床静养,按时服药,头上的药也得一天一换,能不活动就不活动,伤到脑子可不是小事,万一淤血跑到别处,那就危险了。” “静养就行?”唐聿野问。 庆王妃不着痕迹地看了唐聿野一眼,她轻蹙眉尖,神色多了几分异色。红霞嬷嬷和庆王妃的视线交汇了一瞬,主仆二人皆是一言不发。 第一卷 第124章 我说非她不娶,母亲听见了吗? 赵院判颔首,“谢姑娘已经醒了,就没有性命之忧,微臣会开一些止血化瘀的药,现在静养即可。” 谢锦姩沉吟片刻, “有劳院判,我不过是跌了一跤,幸得王妃相救,锦姩多谢王妃。” 庆王妃也是多年的人精了,当然明白谢锦姩的意思,温声道: “你这孩子真是客气,本王妃救你是应该的。” “姑娘这跤跌得重,要仔细休养才是。” 赵院判心知肚明这绝对不是跌倒能导致的伤,但还是附和了句。 他在太医院多年,什么秘事没见过? 他身为太医院之首,如果不是守口如瓶的人,根本活不到现在。不该问的别问,能装糊涂就装糊涂,这就是他的保命诀。 赵院判诊完脉之后,王府的婢女端来一盏苦药,是刚刚熬好的,就等谢锦姩醒来。 庆王妃神色微转,“聿哥儿,人家姑娘家要服药了,我们先出去。” 唐聿野点头,眸中依旧有担忧之色,见他这般恋恋不舍的神态,庆王妃的眉头更紧了些, 她有话要问聿哥儿。 即使心头有诸多疑惑,庆王妃临走前还是多关怀了句, “锦姩,等会儿你母亲就来了,你现在头还晕着,服药后再睡会儿。” “多谢王妃关怀。” 谢锦姩亦有很多话想问春柳,其实问唐聿野更好,可是现下这情形,怕是没法问了。 唐聿野几人走后,春柳端起药碗递给谢锦姩, “姑娘,先喝药吧。” 谢锦姩端过药碗一饮而尽,春柳又适时拿出一颗蜜饯, “这是刚才王府的丫鬟碧落姐姐拿来的蜜饯,说是好东西,姑娘吃了嘴里就不苦了。” 谢锦姩含着蜜饯,满口酸甜,尽数掩盖了嘴里的苦味儿。 “春柳,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你细细说给我听。” 春柳颔首,“奴婢在家正晾晒被褥的时候,春桃被送了回来,头上受了伤,奴婢这才知道姑娘出了事……后来李妈妈派人又叫我赶紧来庆王府,说是照顾姑娘您……” …… “母亲刚才不是问过了吗?怎么又问。”唐聿野无奈。 庆王妃一脸严肃,“你刚才只说了谢家姑娘发生了什么意外,现在我问的是你,你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当下人来报,说唐聿野竟抱了个姑娘回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非眼见为实,她还不愿意相信呢。 她更没想到,那个姑娘竟然是谢家的姑娘。 谢家的姑娘昏迷,自家儿子那个担心劲儿,庆王妃自问若是她这个母亲自己昏迷,儿子会不会也这么担心? 还真难说。 庆王妃的心里隐隐有种别扭的感觉,像是卡了根鱼刺一样,不上不下的。 再说那苗家,庆王妃听都没听过,旁人家里的丧事与他何干?他为什么偏偏去了?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不是为了事,就是为着人。 唐聿野靠着椅背,懒得解释, “母亲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多问?” 庆王妃急了, “什么叫何必多问?你……你是想气死我不成!聿哥儿,你本可以把谢锦姩送回谢家,让她家里人好生照料,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你偏偏将她带来王府,还是抱来的?而且安置在了你的凌云居!这下好了,现在整个王府都为之轰动,男女有别的道理你不懂吗?” “王妃别气,您听三爷好好说啊。”红霞嬷嬷好声相劝。 唐聿野敛眸,解释道:“……儿子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 “谁信?我看你是故意的。” 她还不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吗?满肚子黑水! 唐聿野沉默。 庆王妃也不拐弯抹角了,“说吧,你到底对她安的什么心?” 唐聿野神色平静无波澜,但是说出的话差点把庆王妃吓死过去, “非她不娶。” 庆王妃大惊失色,她噌地站起身,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说什么?” 唐聿野抬眸,刻意一字一顿,“非、她、不、娶,母亲听清了吗?” “不行,我绝不同意,聿哥儿,你是王府嫡子啊,谢家姑娘是品貌不错,可是她的出身实在是低,配不上你……”庆王妃的脸色凝重。 唐聿野不耐起身, “母亲可还记得谢侍郎对父亲的救命之恩?再者是我娶妻,我满意就是,儿子先行告退……” “去看看您未来的儿媳妇怎么样了。”他又补充了句。 说罢,他头也不回扬长离去。 庆王妃气得头晕,差点没站稳,“逆子,这个逆子!他故意气我!” 红霞嬷嬷扶着庆王妃,担忧道: “王妃消气,三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奴瞧着三爷是对谢家的姑娘真上心了,着急没有用,您先冷静冷静,我们再想对策。” 庆王妃这才坐了下来,沉思道: “奇了怪了,聿哥儿怎么突然对谢锦姩动了心思?不就是在龙吟寺碰见过一回吗?” 红霞嬷嬷突然想起, “在龙吟寺的时候,他们二人在山上碰见,谢家姑娘还被三爷的毒蘑菇毒倒了,会不会是那回相遇,让三爷动了心?” “早知便不去什么龙吟寺了。”庆王妃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红霞嬷嬷犹豫开口: “王妃,其实谢家那姑娘不错,虽说出身是低,但无论是模样还是品性,都是极好的。三爷的性子最是混不吝,您若是非跟他硬顶,怕是会伤及母子情分啊。” 庆王妃叹气,“我怎会不知?” 想起谢锦姩,庆王妃生出恼意,像是自家的珍宝被外人盯上的感觉, “她若是真品性极好,怎么会勾了聿哥儿的心去?聿哥儿哪是会轻易动心的人?可见那姑娘心思有多深,真没想到,她的野心也太大了!”庆王妃气道。 一听这话,红霞嬷嬷便知道王妃这是动气了,王妃心里有气,她也不知该怎么劝是好。 “对了,让下面的人都给我把嘴闭紧了,谁敢说出去半个字,一概不论通通重罚!”庆王妃厉声道。 好在聿哥儿来的时候给谢家姑娘披了披风,没人瞧见她的脸。 非她不娶? 庆王妃的耳边又响起唐聿野的话,眸中多了几分愁绪…… 第一卷 第125章 聿哥儿,多谢你救我 “王妃放心,老奴早就吩咐下去了,三爷心里还是有数的,他来的时候给谢家姑娘盖了披风,家里下人只瞧见他抱了个姑娘回来,但是都不知道他抱的是谁。” 红霞嬷嬷说。 庆王妃轻轻揉着太阳穴,都是那逆子气得她头疼,可是生气归生气,聿哥儿是她的心肝肉,她也不得不顾及儿子的心情。 谢锦姩…… 怎么就瞧上她了呢? 谢锦姩的父亲对王爷是有恩没错,但是她又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早已想好会为谢家的两个姑娘找好的人家,会让她高嫁,也会给她在婆家撑腰。 她从没想过牺牲聿哥儿的婚姻去报恩,聿哥儿是王府嫡子,又志向高远,王爷都说他并非池中之物。 谢家那样的门户,半点助益都给不了聿哥儿,她身为母亲,为儿子的未来着想难道不应该吗? 可让她心痛的是,聿哥儿不领她的情。 “小孩子的情爱又能维持多久,许是一时兴起。”她宽慰自己。 红霞嬷嬷也劝, “是这个理,王妃若是死活拦着,三爷那倔性子,反而更加坚持,不如先观望观望,说不定他自己有一天就觉得没意思了,三爷年纪还小,等再大一些,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自会明白王妃的苦心。” 庆王妃一想也是,她那儿子一身的反骨,你越反对,他偏跟你对着干。 现在回想,刚才她不该如此疾言厉色,是她失态了。 庆王妃心神不宁地端起茶盏,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对了,之前我跟他提起说亲一事,他说一年后再说,我当时还想不明白,怎么现在不能说,非得一年后再说?” 一年后那谢家的姑娘出了丧期,原来他早有打算。 这时候,唐清媖一路小跑了来, “母亲!听说三哥带了个姑娘回来,你去瞧了没?” 唐清媖的一双杏眸晶亮,她可太好奇了,三哥到底带来了一个什么姑娘回来? “瞧什么瞧,你这好奇心也忒重了。” 唐清媖最是直言不讳,“是情儿姐姐让我来问的,大伙都很好奇呢,母亲,我们一起去三哥那看看吧?” 闻言,庆王妃和红霞嬷嬷对视一眼,情儿让她问的? 庆王妃轻轻摇头,这群小孩的心思真是太容易瞧出来了,他们个个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呢。 “你自己怎么不去?”庆王妃问。 唐清媖撇嘴,“三哥派人拦着,他不让我进。” 她拦着庆王妃的胳膊撒娇, “母亲你带我进去呗,三哥太过分了,他把我珍藏的蜜饯都拿去了,还不让我进去瞧。” “他拿你蜜饯干什……?” 庆王妃的话还没说完就变了脸,定是因为谢锦姩要吃苦药,得用蜜饯压一压。 清媖嗜甜,她院里最不缺那样的东西,一来了顶好的蜜饯,一半都是要送到这妮子的院里去的。 想到这,庆王妃竟直接气笑了,本以为她那儿子是个不拘小节的,没想到也有这般细心的时候,连个蜜饯都想得如此周到? 自己也没少喝了苦药,也没见那臭小子给她送过什么蜜饯! “这个臭小子!” 唐清媖还以为庆王妃是在帮她说话,“就是就是,去吗母亲?” “你三哥既然不想让外人打扰,你就别惹他不高兴了。” 庆王妃顿了顿,又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情儿若是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问?偏你单纯,以后可怎么是好啊?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 对于谭情儿利用唐清媖打探消息这件事,庆王妃感到不适。 唐清媖茫然,“啊?”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让母亲忧心了。 庆王妃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没什么,回你自己院里玩去吧,你父亲快回来了,我有事跟他商量。” “……哦。”唐清媖也不好多问了。 …… 凌云居。 听了春柳的讲述,谢锦姩就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原来唐聿野也去了苗家祭奠,碰到了受伤的春桃, 因此得知她被绑架的事情,故而动用了黑鳞卫查到她的位置。 说不感动是假的。 虽然她凭借自己也脱了身,但是还是很感动唐聿野的出手相助,谢锦姩记得当时在破庙门口,他抱了她…… 而且,表情又是那般的紧张担心。 谢锦姩沉默,盯着玉青色的销金帐出了神, “母亲怎么还不来接我?” 她该回去了,或许,原本就不该来。 “姑娘别急,郡夫人怕外人生疑,滞留在葬礼上不敢来,现在天色渐黑,应该在来的路上了。”春柳轻声说。 此时,唐聿野走了进来,谢锦姩望向他,二人的视线碰触到一起, “春柳,你先出去等,我有话要跟三爷说。” 春柳犹豫,“姑娘……” 天色黑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于理不合,可要说起这个,姑娘现在就睡在人家的床上,说出去更是惊世骇俗的大事。 “出去吧。”谢锦姩又说。 见谢锦姩坚持,春柳不再多言,起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四目相对,谢锦姩躺靠在床上,而唐聿野站在床前,室内昏黄的烛光摇曳,谢锦姩只觉得屋内清冽的气息更重了些。 “聿哥儿,多谢你今日救我。”谢锦姩这话说得真情实意。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很好奇。 唐聿野坐于床前圆凳上,微冷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和,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黑鳞卫可调动城内所有守备军,查几个人还不容易吗?绑架你为首之人叫虎子,是个光头。 光头容易给人留下印象,他们其中有两人返回京城租马车,被城门士兵认出是虎子的同伴,所以,我就找到了在破庙门前的你。” 谢锦姩轻轻颔首,然后扯起一个浅笑, “我还以为看见你是在梦中呢,当时头晕目眩的,什么都记不清了。” 唐聿野也笑了,“你会梦见我吗?” 他可总是会梦见她。 第一卷 第126章 二人说话,庆王夫妇在窗外偷听 谢锦姩一噎,悄然错开视线,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话语,不是他们之间该说的。 她转移话题,“那些人落到黑鳞卫的手里,应该早就审出罪魁祸首了吧?聿哥儿,我有一事相求。” 瞧她的表情如此正经,唐聿野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放心,黑鳞卫的嘴都严得很,不会透露一字半句,今日满京城没有人知道你失踪一事。既然你想自己解决,我会把他们的认罪书给你,不过,你得养好伤再说报仇的事。” “好,还有,我答应放过他们,你没杀他们吧?”谢锦姩可记得他是个习惯用杀人解决事情的人。 唐聿野挑眉,“没杀,都活着呢。” 他可没说是怎么活,将她重伤至此,还妄想全身而退吗? 谢锦姩眼眸微颤,二人陷入沉默,气氛多了几分微妙而奇异的感觉。 唐聿野看向她空落落的脖颈,“怎么不戴那串璎珞?” “太贵重了,出门在外太过张扬。” “是吗?”唐聿野没觉得哪里张扬。 谢锦姩眼睫轻颤,问: “你盒子里写了两件贺礼,除了璎珞,另外一件是不是苗家?苗家可是死了两个。” 唐聿野轻嗯一声,语气不在意道: “他俩算一个。” 闻言,谢锦姩明白了,原来苗谢氏不是伤心而死,也是被杀。 “为什么?” 唐聿野抬眸看她,“他们说的话我不爱听,就这么简单。” 他顿了顿,揶揄说:“他们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个麻烦,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你不该谢我吗?嫂……” 他还没完全喊出来,谢锦姩猛地一惊,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 唐聿野散漫扯唇,“好,我不喊。” 他像是故意逗她生气。 谢锦姩气恼,但是又对他没有办法,明明已经重生,还总是故意喊她‘嫂嫂’,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既然唐聿野这么说,苗谢氏祖孙两个肯定是密谋了很难听的话,反正死都死了。 谢锦姩清了清发痒的嗓子, “其实……你该送我回谢家的,这又是你的院子,你的房间,太不妥当。” 唐聿野嗯了声,回答得心不在焉, “确实。” 他凝望着她的脸,目光缱绻,他们鲜少有离得这么近的时候,梦中是有过这种临床相望的片段,但是他没想到真发生的时候却是现在这种情形。 谢锦姩:“……” 既然‘确实’,那为何又把她带来王府呢,谢锦姩都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把她带进来的, 刚才见到庆王妃,谢锦姩甚至有一瞬间的局促心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庆王妃对唐聿野视若珍宝,肯定会误会二人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愿让庆王妃多想。 见她神色忧思,唐聿野解释得更清楚了些, “我将你带来的时候,遮住了你的脸,没几个人知道。” 谢锦姩这才松了口气, “多亏你想得周全,我还真怕你太过不拘小节,不然……” 后果不敢设想。 谢锦姩凝思片刻,道: “等我母亲来了我就离开,不好继续叨扰了,等我好些再同母亲来正式登门道谢。” “你今晚要走?不行,太医说了你要静养,怎么能受得了车马奔波?”唐聿野反对。 谢锦姩不解,“难不成我继续住在王府吗?传出去成何体统,你我的清誉不要了吗?” “我要那干什么?”唐聿野冲口而出。 谢锦姩微怔,沉默许久后说: “我要。” 这个世道于女子而言,清誉比命重要,她不能拖累家人。 唐聿野自知说错了话,视线明明灭灭,声线微哑, “……大不了你先搬去别的其他待客的院子,总比车马劳顿要强。” 若能日日见到她,该是何等的好事?简直不敢想象。 “不行。”谢锦姩拒绝, “怎么不行?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你作为客人住几日又有何妨,谁会多嘴?”唐聿野就不明白了。 谢锦姩耐心解释,“今日贸然来了已经不妥,虽然并非我所愿,可是也不好将错再错,赵院判都说没事了,让马车慢行,小心点就是。你不必再说了,我不能留。” 门外, 春柳看着在窗下偷听的庆王夫妇俩,大气不敢喘,堂堂王爷王妃,居然也会偷听墙角? 要不是亲眼所见,春柳简直不敢相信! 庆王和庆王妃刚来,就听见自家儿子的挽留,却被人无情拒绝,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自家这混账儿子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也是开了眼了。 听到屋内二人的对话,庆王妃的脸色几经变幻,说不出有多古怪。 庆王爷压低了嗓音,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夫人,你不是说聿哥儿被人勾引了吗,可我怎么感觉,这姑娘没那个意思呢?要是个不安分的,早就一口答应了。” 庆王妃脸色依旧不好看,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 在她的眼里,聿哥儿也太卑微了,他对谁这样过? 这个聿哥儿,人家姑娘都说不行了,让她走就是,他还坚持个什么劲? 春柳胆战心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她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姑娘? 不管了,豁出去了。 春柳使劲咳嗽两声,装作呛了风。 庆王和庆王妃循声看去,春柳心虚地不敢看他们,只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咳嗽声,唐聿野一抬头,只见窗外隐隐约约有两道熟悉的人影。 唐聿野黑着脸走了出去,正看到躲在窗边听墙角的庆王和庆王妃。 六目相对,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这时候,外头小丫鬟来报,“谢家来人了!” 慕容氏的到来缓解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尴尬,庆王和庆王妃装作无事发生,对慕容氏热情相迎, 慕容氏疾步匆匆,着急进了屋,看见头上缠着绷带的谢锦姩,那眼泪跟决堤了一样, “怎么伤得这么重啊?这得多疼?我可怜的姩姐儿,好好的遭这样的无妄之灾,太医是怎么说的?”慕容氏已经尽力压着哭腔。 谢锦姩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太医说没事,都是皮外伤,母亲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我?” 听到谢锦姩的话,慕容氏更是愧疚地不行, “我原本早就该来了,都是那苗……” 有外人在场,慕容氏不好多说,她是临时被突发情况又绊住了脚,简直难以启齿! “我们回家再说。” 第一卷 第127章 谢锦姩坚持离开王府 慕容氏冲庆王妃行礼,感激道: “多谢王妃救下锦姩,又给她请太医治伤,臣妇万分感激,今日来得实在匆忙,等锦姩好些了,我们再正式登门道谢,现在天色不早了,不好继续叨扰,我们就先告辞了。” 内室里只有庆王妃,庆王和唐聿野都在外面等着,没有进来。 庆王妃点头,“路上一定当心。” 春柳扶着谢锦姩下床,谢锦姩起身的时候猛地头晕,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慕容氏取来一件厚披风给谢锦姩披上。 她们左右扶着谢锦姩,就这么走了出去。 唐聿野环臂站着,忍不住说:“这离后门远着呢,坐轿子去吧。” 见实在留不住,他就只好让人抬了轿子来,把她从凌云居抬着送去门口,总不能让一个病人走着出去。 因为谢锦姩的身份特殊,不好在王府里露面,所以从后门低调离开。 “多谢王妃思虑周全。”谢锦姩谢的却是王妃。 “是该坐轿子,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今日说了多少句谢。”庆王妃干巴巴道。 庆王妃和庆王对视一眼,庆王妃又暗暗瞪他,使眼色示意。 慕容氏没有注意到庆王夫妇之间频繁的眼神交流,她的注意力只在谢锦姩的身上。 谢锦姩坐上轿子,悄然离开了庆王府,这宅子她太熟悉了,是她前世生活几年的地方,那几年灰暗的时光,让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黑夜深处藏着一个人。 谭情儿从墙后走了出来,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之色,是她, 谢锦姩! 虽然没有见到谢锦姩,但是陪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一个是她母亲,一个是她的贴身婢女,谭情儿在龙吟寺的时候都见过,绝对错不了。 当听到下人说谢锦姩抱了个姑娘回来的时候,她又气又急,托好几人去打探情况,可凌云居就像是铁桶一般,半丝消息都透不出来。 三爷将她抱来,又请院判给她看病,真是好金贵的身子。 谭情儿掐紧了手心,几乎快被妒火烧红了眼,怎么会是她呢?如果是个高门贵女,谭情儿虽然会难受,但是也服气,谁让人家出身高。 可是谢锦姩实在普通,她那般平庸的出身,如何配得上三爷? …… 凌云居。 庆王爷端坐正堂,满脸肃然, “聿哥儿,你怎么能顶撞你母亲?成何体统啊?” “儿子知错。” 闻言,庆王和庆王妃皆是微微讶然,他还会认错? 庆王妃很欣慰,“你知错就好,母亲都是为你着想,这婚姻大事,必得门当户对。” 唐聿野的嗓音却是云淡风轻, “母亲,儿子说过了,非她不娶。” “……” 庆王妃一噎,变了脸色,原来认错归认错,他依旧不改,那这算什么认错? 她狠狠瞪了庆王一眼,庆王领会意思,故意说: “不急,你年纪还小,娶妻之事来日方长,只是……你说娶就娶,人家姑娘可曾说过要嫁你?” 庆王妃听到这话心里不太舒坦,她的聿哥儿如此卓越,找不出第二个更好的,谢锦姩如果连聿哥儿都瞧不上,她还想上天嫁玉帝啊? 唐聿野眼神略顿,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 “我知道她心里没我,但是日久生情,时间长了自会生出感情来。” “那要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你呢,要是人家心里有人呢,你凭何在此言之凿凿,宣称非她不娶?”庆王追问。 唐聿野垂眸,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抬起眼来,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必定想尽一切办法娶她,若还是求而不得,我便自请驻守边疆,保她一世平安。” 庆王心里震撼,陷入沉默,他重新审视起这个儿子,最近这段时间,他看起来似乎稳重内敛了许多,褪去了少年稚气。 他这番话发自肺腑,并非冲动之语。 庆王最了解他这个儿子,他既然认定了,看来,谢家的姑娘极大概率会是他的儿媳妇。 真是命运弄人,谢侍郎救他一命,他儿子爱上谢侍郎之女,这何尝不是一种因果偿恩? 庆王妃完全惊呆了,“你胡说什么?什么驻守边疆,你还想去打仗,难道你不要父母了吗?” 唐聿野并不想跟母亲争执不休,他很平静地请求, “母亲,谢锦姩还在丧期,你有很长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母亲若是心疼儿子,就别拦我,更别去为难她,可好?” 庆王妃呆愣原地,她气愤之余,内心竟还有一丝的心疼,这是聿哥儿头一次求她,竟是为了一个女子。 “我怎么会去为难她?在你眼里,为娘就是那么不择手段的人吗?” 庆王站起身,“聿哥儿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他示意庆王妃,“走吧。” 庆王妃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忍了回去,和庆王一起离开了凌云居。 父母走后,唐聿野望着谢锦姩睡过的床,愣了许久的神,‘求而不得’…… 他自问,真的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不能。 强求也是求。 不会有别的可能性。 唐聿野随手捏起一颗蜜饯扔进嘴里,满口清甜。 …… 回去的路上。 “你干什么着急把我喊出来?你听见你儿子说什么了吗?你瞧他胆子有多大,光天化日带了个姑娘回来,做事一点顾忌都没有!谁还能管得了他?” 庆王妃满肚子的火无处发。 庆王沉稳问道: “夫人,急没有用,谢家的那个姑娘到底怎么样?” 庆王妃粗略想了想,勉强道: “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是不错的,温柔娴静,言行举止也算得体……” 庆王想起刚才谢锦姩的言行,是个进退有度的,挺懂事。 “这不是挺好吗?” 庆王妃皱眉,“可是这跟聿哥儿有什么关系?我从没想过娶她当儿媳妇啊,再说京中闺秀教养得体者多的是,同样的品性,大可从出身更高的女子里选。 还有!我说的是今天之前,几面之缘能看出什么?她将聿哥儿的心都勾走了,可见心机深沉,对聿哥儿有歪心思。” 庆王却摇了摇头, “聿哥儿又不是会贪图美色之人,怎么可能会被随意勾引?你瞧聿哥儿那殷勤劲儿,我看他是单相思,所以我才问你谢家姑娘为人如何,到底有什么特质吸引到了聿哥儿?” 刚才匆匆一见,庆王也觉得那姑娘谈吐尚佳,而且她不着痕迹地在跟聿哥儿保持距离,可见是个明理的。 “聿哥儿为了那姑娘,甚至动用了黑鳞卫,连陛下都惊动了,今日在宫里还问我发生何事,我只好囫囵应付过去。” 庆王的面色突然凝重许多,黑鳞卫哪是说动就能动的? 可他偏偏动了…… 第一卷 第128章 庆王妃恼了谢锦姩,她好大的神通! 听了庆王的话,庆王妃面色更加凝重,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聿哥儿才跟她见过几面就‘非她不娶’了,如此突然,若说她什么都没做,我不信。” 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聿哥儿的主动?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能让聿哥儿那般男儿都如此情动,谢锦姩真是好大的神通! 去苗家祭奠,还动用黑鳞卫救谢锦姩,又不顾一切将她带来王府悉心照料,谢锦姩昏迷未醒的时候,他那担心的劲儿…… 这是动真心了啊。 若只是一时的少年少女悸动,庆王妃倒不至于这么担心,可聿哥儿动了真心,这才是麻烦。 她还从没见过聿哥儿对哪个姑娘这般动心过,扬言‘非她不娶’,甚至恳求她别去为难谢锦姩, 这每一件单拎出来,庆王妃都不敢相信这是唐聿野能做出来的事情。 今天庆王妃受了太多惊吓了。 其实原本她是有找谢锦姩单独谈谈的想法,但是聿哥儿跟她说过之后,她又犹豫了, 即使她再不情愿,也得顾及儿子的想法,毕竟这是聿哥儿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 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忍总泼冷水。 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其实,我原先挺欣赏谢家姑娘的,小小的年纪,倒也端庄大方,见谁都不怯场。但是现在……” 庆王妃摇了摇头,现在她对谢锦姩有了新的改观,年纪不大,手段倒高。 虽然谢锦姩刻意疏远,但焉知不是欲擒故纵呢? 聿哥儿的一颗心还不是扑在她身上了? 可是,即使她对谢锦姩生出不满,也不会去为难,以她的身份去为难一个小姑娘,那成什么了? 所以当聿哥儿跟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庆王妃心里是很难受的,儿子竟防着她这一点。 见庆王妃似乎不太喜欢那姑娘,庆王也不便再多什么。 “不论如何,咱们儿子喜欢,孩子大了,我们还是得尊重他的想法,夫人不是总说要娶个能管住聿哥儿的儿媳妇吗?” 庆王妃讶然,“你是说谢家姑娘能管住聿哥儿?” 庆王深深看她一眼,别有深意道:“这天下没有谁愿意被别人管束,除非是心甘情愿啊。” 庆王妃一时陷入沉默,她在思量庆王的话。 “可是她家室低……” 她沉吟片刻,疑惑喃喃,“而且谢锦姩身上有的,情儿也有啊,为什么聿哥儿不喜欢呢?” 既然聿哥儿喜欢谢锦姩那个类型的姑娘,情儿亦是温柔可人,是朵柔情似水的解语花,聿哥儿怎么不愿意纳情儿为妾? 反正是一个类型,用情儿替代多好。喜欢可以啊,纳成妾室就是了,一举两得,还不耽误娶正妻。 妾室无所谓,但是正妻必须要出自高门的名门贵女才行。 庆王哂笑,“要不我们回去问一嘴?” “你去问啊?”庆王妃可不去。 她真要是回去问了,依聿哥儿那个臭脾气,非得把她轰出来不可。 “好了好了,一年半载都定不了的事情,现在说这么多干什么,以后再说吧!” 庆王妃思绪庞杂,想得脑子疼,一年的时间能发生太多变数了,或许她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自会迎刃而解。 …… 马车上, 谢锦姩靠在春柳的肩膀上,她阖着眸子闷声道: “母亲,别让春桃搬出去了,让她跟我一起养伤吧。” 按规矩来说,贴身婢女若有伤病,都会搬出去,直到康复后才能回到主子身边伺候, “好,春桃早就安置好了,你就别担心她了。” 慕容氏的目光心疼,“知道是谁干的吗?” “伯爵府老太君。”谢锦姩说。 慕容氏又惊又怒,“怎么是她?她那般年长,怎么能对一个小辈干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来,我非得去找父亲!” “母亲冷静,晟哥儿过继礼的时候,我与慕容瑞麟多说了几句话,她呀,就怕我缠上慕容瑞麟,想用这种办法劝我安分守己。”谢锦姩用三言两句说了个清楚。 慕容氏气得发抖,狠狠呸了一口, “慕容瑞麟又是什么好货色不成?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绣花枕头,她当成金疙瘩,我看就是个土坷垃,谁瞧得上啊?!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让一群男人绑了外孙女恐吓,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恨不得拿把刀跟她同归于尽!” 慕容氏咬牙切齿,气极了什么脏话都能骂出口, “老毒妇,我非得把这事告诉父亲不可,瞧瞧这伯爵府的老主母是个多歹毒的老货!这世上一天要死这么多人,这么不死她呢?披着人皮的老王八……” 听了母亲胡乱骂的话,谢锦姩想笑,但是头疼,笑了震得更疼。 她也没想到,王老太君竟然如此阴毒,竟然用绑架的方法恫吓她,如果虎子拿几个人里有人生出邪念,她下半辈子就毁了。 但是如果问她利用慕容瑞麟去招惹老太君后悔吗?并不,她做过的事情就不后悔。 因为即使她谨小慎微,老太君也不会让他们家快活的,不然她怎么会和谢流萤沆瀣一气,想毁掉谢晟? 跟恶人斗,就不能畏惧退让,这次大意那就吸取教训。等着吧,等她养好伤,会去找那老货算账。 “母亲放心,等我养好伤再说。” 听到谢锦姩的话,慕容氏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办法了,她骂得口渴,又眼神复杂地看着谢锦姩,几番欲言又止, “姩姐儿,那个三爷是不是对你有些过于上心了?你是不知道今天黑鳞卫来时的排场有多骇人,听春桃说,唐三爷一直在逼问你的下场,她受不住逼问才说了出来……” 慕容氏内心纠结,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这样的话题, 谢锦姩未睁眼,只淡淡道: “母亲别想多了,庆王府的人记着父亲的恩情,仅此而已。” 她记得前世唐聿野的婚事一直是庆王妃的心腹大患,庆王妃常年忙活于帮他相看女儿家的路上,可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回回都成不了。 为此,庆王妃甚至病了好几场,又去龙吟寺住了大半年,生怕唐聿野是个天煞孤星,每天拜求佛祖让他能顺利成婚。 庆王妃疼爱唐聿野,所以找儿媳妇尤其苛刻,寻常女子根本入不得她的眼。 谢锦姩心知肚明。 而且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们并不是几面之缘,而是有前世多年的叔嫂情分,若是唐聿野遭难,谢锦姩能帮也会帮他的。 “真的吗?”慕容氏也迟疑了,她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春柳紧紧抿着唇,一个字都不敢说,她甚至不敢提刚才姑娘住的是三爷的院子,睡的是三爷的床,郡夫人还不知道呢。 要是郡夫人知道了,不得吓晕过去? 谢锦姩轻轻嗯了一声,“等我伤好之后,备一份厚礼正式上门致谢吧,但是得寻个别的缘由。” 慕容氏点点头,“是该感谢。” 看到谢锦姩头上的纱布,慕容氏不忍,眼眶又是一红, “我一定会为你找个高门户的好婆家,被人羡慕、被人仰望。一定让你弟弟好好学,科考中举,给你撑腰,到时候就是十个慕容瑞麟我们也看不上!” 慕容氏在心里发了誓,人弱就会被人看不起,她必须得为姩姐儿争个好前程,高攀慕容瑞麟?呵…… 谁高攀谁还不一定! 闻言,谢锦姩唇角轻牵,心里热热的,有母亲疼爱的感觉真好。 “对了,母亲还没说为什么会来得这么晚呢,苗家发生什么事了?” 谢锦姩没忘了母亲在王府时的异样神色。 被一提醒,慕容氏神色变得奇怪,有些难以启齿…… 第一卷 第129章 旖旎的梦 “也没什么,你睡会儿吧,说了这么久的话一定累了,歇一歇,听话。” 慕容氏不想让那样的脏事污了谢锦姩的耳朵。 还不是苗憧泰的那十六个通房? 十五个都偷了身契卷钱跑了,只剩一个没跑,还是和府里小厮有私情没舍得跑,正办着葬礼呢,两个人就在后院滚上了床,被当场抓个正着, 苗家二房的老太太为表尊重,非拉着她处置作证,一来二去的,就折腾到天黑。 “好吧。” 既然母亲不想说,谢锦姩也识趣不再多问,她说了许多话,确实有些累了。 夜幕幽深,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回到家里。 谢锦姩见到了春桃,春桃的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睛还肿地跟兔子一样。 二人的头都被纱布缠得大了一圈,谢锦姩莫名觉得有些滑稽,尤其是站在一起的时候,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态太好了, 春桃都抱着她哭成泪人了,她还有心思走神想别的。 虽说有慕容氏和下人们的精心照顾,可是这晚谢锦姩睡得并不好,她后脑勺疼,必须得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脑子昏昏沉沉的,睡的浅,而且睡不安稳,一夜醒了好几次。 而唐聿野不止是没睡好,他几乎是一夜没睡。 在这张她躺过的床上,枕褥间是她身上的淡淡馨香,若有若无的,扰乱心神。 半夜的时候,他翻身下床,去外间的榻上睡。 可刚刚躺了一会儿,又默默回去了,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撑不住困意睡了。 梦中,隐约有人喊他“官人”。 “三爷,三爷,三爷您醒醒……” “还是官人好听……” “三爷您说什么?” 唐聿野睁开眼,发现阿禄站在床边,而刚才全是梦。 见唐聿野脸色很臭,阿禄赶紧解释, “三爷,现在已经巳时两刻了,罗家五爷来了,你们说好一块去演武场的。” 罗五爷是护国大将军府的罗肆,唐聿野的至交好友,亦是罗钰的五哥,前世战死沙场的罗家七子之一。 唐聿野踹他,“让他滚,你也滚,出去!” 阿禄吓得赶紧跑了,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歉疚道: “回罗五爷,我们爷还睡着呢,要不您先回吧。” 罗肆想不明白,“都这个时辰了他还睡吗?平日里他不是起得很早吗?” 唐聿野临时放他鸽子,罗肆只好打道回府。 …… 谢家宅院。 谢锦姩昏昏沉沉睡到近午时才醒了来,虽说睡得不好,但是睡得时间长,精神上终于好了许多。 头也还是疼,但是吃了药之后比昨天好多了。 “你就别下床了,春柳,服侍姩姐儿在床上洗漱吧。”慕容氏仔细搀扶着。 “是。”春柳端了脸盆来。 慕容氏将水稍稍拧干,亲自给谢锦姩擦脸。 “母亲,我还是得下床的。”谢锦姩无奈,温声道。 慕容氏又给她擦手,“尽量少下,太医不是说尽量不要乱动吗?记得你小时候,我每天就是这么给你洗脸洗手,你每次都乖乖站着不动,姩姐儿从小就是个小乖囡。” 谢锦姩的嘴边浮起笑意,“知道了。” “先吃点东西垫一垫,然后喝药,药熬好了吗?”慕容氏问春柳。 “早就熬好了,就在炉子上温着呢。”春柳回答。 谢锦姩的早膳都是好克化的软食,熬得软烂的青菜鸡丝粥,里头的菜和肉都炖烂了,不用她怎么嚼,省得扯着伤口疼。 正吃着饭的时候,外头丫鬟来报,说大房来人了。 “是曦姑娘和葵姑娘,听说姑娘您发烧,说要来探望。” “周依依也来了。”春柳又补充了句。 谢锦姩头也未抬,“不见。” 春柳出去亲自回话,她行了一礼,略显歉意道: “劳二位姑娘特地跑一趟,我们姑娘刚刚退了烧,吃了药又睡了,不便见人。等姑娘醒了,奴婢定然会跟姑娘提起您二位来过的事。” 谢葵脸色变了,“我们来都来了,这个时辰她还没起吗?” “是起了又睡了,我们姑娘现在病着,还请葵姑娘体谅。”春柳的态度挑不出错来。 谢葵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曦拽了下,她扯起一个笑, “那既然堂妹不舒服,我们也不便打扰,先回去了,等她好了再来看。” 谢曦拉着谢葵走了,春柳什么都没说。将门紧紧关上。 “不管谁来,都说姑娘身上不舒坦,谁都不见。”春柳吩咐院里的下人。 “知道了春柳姐姐。” …… 谢葵的心里窝着一口气,走得飞快, “我说不来不来,你非拽着我来!这下好了吧,被人拒之门外,闹了个没脸。” “妹妹,你走慢些!” 谢曦劝解,“我们毕竟是客人,姩姐儿生病了,要是我们装作不知情实在不合礼数,她不见我们不是正好吗?反正我们来过了,走了这个过场。” 而且依依闯祸,谢曦也想趁此机会缓和一下,昨天早上依依死活不愿意来,因为急着去苗家参加葬礼,她也就没强迫,想等回来再让依依道歉。 谢曦思来想去很久,二房如此荣耀,还是不要跟他们把关系弄冷了比较好。 所以,她又带着周依依来了。 谢葵立刻站住,更生气了, “什么客人?同样是谢家的女儿,什么客人不客人的?这也是我家!” 她撇过脸, “我也是要脸面的人,反正我是再也不来了,我谢葵自生下来就不是一个会谄媚讨好的小人,以后你可别喊我!” 谢曦无奈,她这个妹妹就是个直筒炮仗性子, 她只好安抚她,“妹妹,这并非是谄媚讨好,而是人情世故,你也是当三个孩子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性?” “难道你忘了我们回娘家的目的?”谢曦提醒她。 谢葵这才想起正事,“母亲说过继的事情已经落幕,现在该商量怎么分东西了。” 她嘴里的东西,就是御赐的物件,以及千两黄金。 谢曦点头, “是啊,连母亲那般要强的性子,都不愿意和谢锦姩冲突,难道还是怕她不成?还不是忌惮着赏赐的事。 现在赏赐都在二房手里攥着,我们要是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婶娘一气之下不愿意分给我们,该怎么办?” 见谢葵冷静了下来,没刚才那么急躁了,谢曦又说: “所以,我们暂且忍耐吧。” 谢葵心情烦乱,“那什么时候才能分呢?我看婶娘就是想独吞,赏赐下来都几个月了,要分早分了!” “祖母之前按下暂且不提,就是想先把过继的事情定了再说,现在二房已经过继了三弟,赏赐的事情也快了。” 谢曦思索片刻,“你要是着急,那要不我们现在去探探祖母的口风吧?” 她也很想快点分些赏赐带回去,在婆家多长脸。 “行,我们去找祖母拿主意!” 姐妹俩一拍即合,改道去了善和堂,周依依跟在后面也去了。 第一卷 第130章 待遇大不如前,老夫人大倒苦水 善和堂。 善和堂里充斥着浓郁的中药味儿,这些日子以来,老夫人一直都病着,睡也睡不好,总是梦见死去的儿子谢隆,加上那些上好的滋补品已经停了很久,饮食上也远远比不上从前, 所以老夫人的精神不济,看着消瘦许多。 但是她又不放心把管家的担子放给刘惠兰,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顺泽姑姑操持着,好在南北两院内务分开,顺泽姑姑只需要管大房和老太太这就行。 “祖母,您也吃了许久的药了,这身子怎么还不见好呢?孙女实在挂心。” 谢曦一来便坐在床前,满口的关怀之语。 老夫人甚感欣慰,“老了,身体一日日地不如从前了,现在下地走两步都累得很。” “奴婢就说外头的大夫还是不行,原先老夫人的身体都是甄太医照料的,多少年了都没什么大毛病,换了大夫后突然病倒,吃那么久的药也不见气色。”顺泽姑姑小声抱怨。 谢葵也坐下了,轻描淡写说: “那换回来就是了,让甄太医来给祖母看病啊。” 老夫人面色变得奇怪,她那干瘪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顺泽姑姑继而说: “葵姑娘不知,太医哪是那么好请的,原先都是二房的郡夫人帮忙请,现在郡夫人早就不给请了。” 闻言,谢曦和谢葵都脸色一变,原来如此, “婶娘也太过分了!祖母的身体为重,她身为儿媳却能坐视不理,真是不孝。我真是不明白了,全家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们母女俩,不给我们好脸色看也就罢了,居然还苛待祖母?” 谢葵内火攻心,“这样的窝囊气如何能忍?就这还是正三品忠毅郡夫人,实在是辱没了‘忠毅’二字!” 谢曦大惊,“妹妹慎言!婶娘再怎么不对,封号也是陛下亲封,你岂能质疑?” 谢葵后知后觉,收敛神色,小声嘟囔: “这又没有外人。” 顺泽重重叹气,索性一股脑的全抱怨出来, “不止呢,从前老夫人进的上好滋补药都停了,像是人参鹿茸那样的药材,现在都只能用最次的,药效自然差很多。 就连一日两回的滋补汤羹也没了,实不相瞒两位姑娘,我们老夫人已经几个月没用过燕窝了,以前都是吃血燕和金丝燕的,现在老夫人哪里舍得?” 现在老夫人的日子远远不如从前,药都换成了同类最次的药,补品更是断了货,什么冬虫夏草、阿胶雪蛤都没了影子。 更别提饮食了,早就从山珍海味换成了粗茶淡饭,虽说她现在身体弱吃不得太油腻荤腥的东西,但是从前慕容氏都会给她弄来清淡且大补的好物,比方说牛乳炖血燕、珍珠母鸽汤。 可现在呢? 燕子毛也见不着, 吃不好还睡不好,身体可不就一天比一天差了吗? 在顺泽姑姑说完之后,老夫人重重咳嗽了两声, “你说这些干什么?” 谢葵则是眨了眨眼,掩饰神色的不自然,这些东西她也没吃过啊。 而谢曦的眉头渐渐蹙起,眼底闪过诧异之色,婶娘对祖母不是一向孝敬恭顺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请太医不说,还苛待饮食,苛待药材,如此绝情的做法,这实在不符合谢曦印象中婶娘的形象。 婶娘都能这么虐待祖母,那到手的御赐财宝,她真的会拿出来分吗? 显然,谢葵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们姐妹俩交换视线,都瞧出了对方的担心。 “不怪二妹说话难听,婶娘这么做确实过分,祖母受苦了。”谢曦宽慰道。 老夫人却摇摇头,像是隐忍过后的释然, “苦什么?我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哪还计较那些东西,只要你们这些小辈过得好,我这个老太婆就算是到地下,也能合上眼了。” 谢葵简直难以置信,“天呐,婶娘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老夫人苦笑,叹息道: “还不是为着过继的事?不论如何,我反正硬是把你们三弟塞进二房了,她记恨就记恨吧。” “那她既然记着仇,还能把御赐的东西拿出来平分吗?”谢葵脱口而出。 老夫人一愣, “那是陛下赏赐给谢家的东西,自然是要谢家人平分的,你们放心,祖母一定公平公正,不会委屈了大房,也不会委屈你们。” 一听这话,谢曦和谢葵的心才稍稍安了些,祖母都发话了,肯定可以的,她们只需要等就行。 “对了,你们父亲呢?”老夫人问。 “回祖母,父亲去苗家帮忙了,丧事没个几日办不完,他身为娘家侄儿,不现身不好,等下葬那日,我和妹妹也得再去的。”谢曦解释道。 老夫人听到苗谢氏祖孙去世消息的时候,也很是震惊,苗憧泰那小子实在荒唐了些,幸好他是过继礼第二天死的,不然多晦气,再伤了谢家门楣的时运。 她更没想到,苗谢氏那老不死的货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了。 前阵子还跟她在一个桌上坐着说话的人,此刻却阴阳相隔,老夫人的心中不免悲凉,升起对死亡的惧意。 她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老头子死了,大姑姐也死了,也不知道下一回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老夫人是又害怕又无助,虽说嘴上的话句句坦然,可是当年岁越大,她越是畏惧,她还不想死。 因此,她才更加埋怨二儿媳妇。 如果她像往日那般照顾自己,叫甄太医来,用好药材,吃好补品,养出康健的身体,怎么也能多活个几年。 可是,隆儿已经去了,这世上谁又能为她讨个公道? 思及此,老夫人那眸中闪过阴沉恼意,喃喃道: “你们婶娘是恨死我了,盼着我死呢,晟哥儿一定要争气啊,来孝敬我这个祖母。” 见祖母的口风对二房也有不满,谢葵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祖母可不知道谢锦姩有多狂妄,她张口闭口就是撵父亲走,逼着我们非拿出三百六十八两不可!” 谢葵喋喋不休地告状,谢曦一声不吭,周依依则是一脸委屈。 “这个孽障!”老夫人气得手抖。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母亲朝谢流萤借的,她竟然也给了,看来二房也就萤姐儿还像样。”谢葵说。 老夫人却不说话,那是她亲闺女,能不借吗? 谢葵眼珠一转,不怀好意道: “祖母,堂妹不恭不敬,刁蛮歹毒,来日你见了她,必须得好好责罚她才行。” 老夫人却沉默了,姩姐儿那个孽障,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自己可教不了她。 她顿了顿,“你们既然知道姩姐儿泼辣刻薄,就别去触她的霉头了。” 不好惹就别惹,这道理多简单。 谢葵傻眼了,“啊?祖母你不管啊?” 老夫人闭上眼睛不言语,她倒是想拿出长辈的架子管一管,姩姐儿听她的吗? 第一卷 第131章 外祖父,我来告状了 此时的伯爵府,气氛压抑,老太君的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 “那几个人还没回来?” 仇老嬷嬷摇头,愁道:“一点音讯都没有,而谢家的丫头借口发烧,已经回了谢家,可是咱们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老太君耷拉着老脸,冷得骇人, “发烧?呵……她倒是全须全尾地回家了,谢家有什么动静吗?” 仇老嬷嬷摇头:“没有,很安静。” “难道谢家找到了人不敢声张,又怕消息泄露,把虎子那几个秘密处置了?”仇老嬷嬷猜测。 老太君眸色沉沉, “派人出去打探打探去。” 她知道谢家不敢声张,因为一旦传出去,谢锦姩的名声丧尽,也没命活了,即使知道幕后主使是她也不得不咽下这个哑巴亏,因此老太君有恃无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依旧有种不祥的预感,那贱丫头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是。”仇老嬷嬷应声。 …… 接下来的一个月,谢锦姩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家里养伤,当然了,还是谁都不见。 善和堂和大房都想商量如何分赏赐的事情,派人请了几次,慕容氏都推回去了,对他们也是避而不见,不愿搭理。 一是因为谢锦姩受伤的事情不能被人看见,二是因为明明知道她们别有所图,不想应付她们,索性就不见。 谢曦和谢葵两姐妹也不好在娘家住太久,婆家都来催了,所以她们在半个月之前就各回各家,两手空空回的。 但是谢锦姩知道,她们没有放弃,还会再来。 谢锦姩好的差不多之后,在一个雨天的黄昏,她拿着一沓认罪书,坐着马车前往了御史台。 她打听过,外祖父最近在那办公务。 她有什么法子能和伯爵府的老太君明争暗斗呢?没什么有效的迂回办法,人家是高门老主母,她哪斗得过? 所以不如就直接一点, 告状。 而且是狐假虎威的告状。 外面下着淅沥小雨,御史台的正门端庄肃穆,宽阔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涮地一尘不染, 在盛夏时节,一场雨给闷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凉爽,路边的青蛙一蹦一蹦,扎进杂草里消失不见。 “吁~”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谢锦姩掀开车帘,看到了龙飞凤舞的‘御史台’三个大字,她就在马车里静等恭定老爵爷,也就是她的外祖父。 “姑娘,这能行吗?爵爷和王老太君是几十年的夫妻,他真的会为姑娘做主吗?”春柳忐忑不已。 谢锦姩放下帘子,神色淡淡, “我既来了,就有把握。” 重活一世,她对外祖父也有新的认识,他德高望重,也薄情寡义,他的眼里只有家族利益,即使是子女儿孙的婚姻,也只不过是他结交攀附的工具。 所以他生了很多孩子,每一个都有用处,出色的他就着重培养,平庸的他就抛掷一边置之不理,十分功利。 所以他虽然瞧不起商贾铜臭,依旧纳曹氏为贵妾,只因伯爵府需要大量的金银供养。 前世在慕容嘉赫受苗憧妆拖累而名声受损后,外祖父就毫不犹豫地收回一切资源,只当他废了,全然再没有从前的祖孙情深。 所以谢锦姩深知外祖父的冷情,也深知他对利益的看重。 能入他眼的人,都是有价值的。 从前谢锦姩对他是没什么价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谢家和庆王府搭上关系,慕容氏又有了三品封号。 所有人都认为谢锦姩一定会高嫁,这就是她的价值。所以上回外祖父才会跟她说那些话,才想安排她的婚事。 因为有利可图。 她又要搬出庆王府的大旗来忽悠外祖父了。 谢锦姩没觉得‘借力’这件事有什么可耻的,只要能达成目的,能借就是她的本事,她是‘狐狸’没错,那‘老虎’也愿意站在她身前啊。 这时候,外祖父被几个下属簇拥着出来了,赶马的小厮和春柳见了立刻便去请。 见到春柳的脸,就知道谢锦姩真在马车上。 老爵爷是一头雾水地上了谢锦姩的马车,他想不明白外孙女怎么会来见他,而且要见去伯爵府等着就是,怎么还在御史台的门口等着他? “锦姩给外祖父请安,刚沏的茶,外祖父尝尝?” 谢锦姩笑盈盈地递上一杯清茶。 老爵爷一挥衣袍坐了下来,他接过茶盏, “姩姐儿这是有事?” 谢锦姩从容不怕地递上一沓‘认罪书’,不言不语,老爵爷疑惑接过,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谢锦姩,然后打开来看。 看到白字黑字后,老爵爷那花白的眉毛渐渐拧紧,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当看到‘认罪书’的左下角还有黑鳞卫特有印章的时候,老爵爷的更是瞳孔震颤,眸中两簇怒意火苗跳动。 “想必外祖父也听说一个月前京城失窃一事吧?其实并非是丢了物件,而是人,黑鳞卫搜查的人是我。”谢锦姩心平气和地讲述。 老爵爷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谢锦姩, “你可出事?” “除了头被砸了一下,没其他事,外祖父放心。”谢锦姩说。 她抿了抿唇,难过道: “锦姩实在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外祖母,竟招来了这场无妄之灾,我失踪后,母亲着急万分,这才去求庆王和庆王妃帮忙,王爷仁善,立刻派了黑鳞卫搜查,这才救下了我,实在是险之又险。” 老爵爷把‘认罪书’越攥越紧,直到‘认罪书’完全皱成一团,不成样子。 他眉眼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如此。 黑鳞卫都用了,那可是皇家护卫,轻易不现身!可见庆王府对谢家的事有多上心,庆王府念着谢隆的救命之恩,对谢家的十分照拂。 他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他向来不看重慕容云湘那个庶女,把她嫁给谢隆也只不过是觉得那小子有潜力可拉拢,可是从前被他看不上的小小门户已经高攀上了庆王府,和皇族有了很深的情分。 那这个女儿就不得不重视了,还有两个外孙女,亦是前途无量…… 可家里的那个蠢妇,她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来? 谢锦姩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知道外祖父的内心已经翻起滔天怒气。 外祖父的性子内敛克制,越生气越不外放,如同海上暗涌,虽然面上平静,但底下早已翻江倒海。 第一卷 第132章 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爵爷的声音里压抑着愠色,“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庆王夫妇和黑鳞卫,没了。” 谢锦姩的声音轻柔,“外祖父放心,我们知道事情轻重,为了家族名声着想,不敢走漏一丝风声。” 闻言,老爵爷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但是也没好到哪去,庆王府知道了,黑鳞卫也知道了,知道的人并不少! “而且……” 谢锦姩隐忍咬唇,腮边落下一滴泪, “而且若是传了出去,锦姩也活不下去了,为了家族、为了伯爵府的名声,锦姩也只能一死,只求保住其他兄弟姊妹的名声。” 见状,老爵爷不免动容,他下了保证, “姩姐儿是懂事的,此事是你外祖母的不对,她不成体统,我不会坐视不理。” “你母亲怎么不来?”他又问。 “母亲说,外祖母再不是,那也是她的嫡母,她身为子女不能不敬,可是锦姩觉得,这并非是不敬,我只是委屈,想把这件事告诉外祖父,所以才悄悄来的,母亲并不知情。”谢锦姩这话说得柔弱且无辜。 虽说借用了庆王府的名声狐假虎威,但是如果再加上感情牌,双管齐下,效果就能更好一些。 她和母亲越是懂事,越能衬出老太君的刻薄阴毒。 老爵爷怒哼了声, “嫡母?她也配,简直是不知所谓!莫名其妙!丢脸丢得不成样子!” 他还没见过有绑架自己外孙女的外祖母,还让人抓到了,弄得不少人都知道,何其丢人! 即使他们保密不说,但是私下里得用什么眼光看待伯爵府? 他简直不敢去想! 因为太过生气,他喘得急了些, “好孩子,你和你母亲都是好的,你跟我回伯爵府,我必须当面问那毒妇!” 老爵爷在外一向给老妻面子,现在却当着小辈的面用‘毒妇’二字形容老太君,可见恼极。 谢锦姩惊讶,怯道: “外祖父,我还是不去了吧,我不敢。锦姩只是想请外祖父劝一劝外祖母,如果孙女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怎么责罚都是,就是派嬷嬷来严厉教导都行,可别再绑我了,这头上的伤养了一个月,实在经不起再一次了。” 这番话更是把老爵爷说得无地自容。 这是他的外孙女,如此娇娇弱弱的一个漂亮姑娘,被长辈绑架受了惊吓,还不敢当面对峙去,只能半道拦着他诉说委屈。 老爵爷罕见地生出了怜惜之情, “有祖父给你撑腰呢,怕什么?跟我一起回去。” 这时候,马车明显走得慢了些,然后渐渐停了下来。 “大姑娘,前面有人拦着。”赶马的小厮说。 唐聿野骑于马上,缓缓走到和马车车厢并排的位置, 谢锦姩听见马蹄铁扣地的声音,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 “原来是三爷,三爷拦我的车是有事?” 唐聿野偏头,随意般地问:“远远看着是谢家的马车,果真是你,头上的伤好些了吗?” 老爵爷诚惶诚恐,颤颤悠悠地要下马车给唐聿野行跪拜礼, “微臣给三爷请安。” “不必多礼,正下着薄雨,地上湿滑,老爵爷还是在车里坐着吧。” 老爵爷感激不已,“微臣多谢三爷。” 唐聿野又看向谢锦姩,眉尾轻挑,示意回话。 “已然全好了,多谢三爷关心。”谢锦姩的笑容得体。 老爵爷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片刻,又迅速垂了眸子,眼底暗芒闪过,没人知道他心里又翻了一道惊涛大浪,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唐聿野记得谢锦姩是最重视名声的,在大街上不好过多攀谈,所以他这就要离开了,知道她康复便安心, 临走时他留下了一句话,让老爵爷瞬间面红耳赤,几近五内俱焚, “老爵爷慢走,伯爵府好家风啊。” 就是这句话,马车已经走了许久了,而老爵爷还陷在羞愤难耐的情绪中缓不过来, 见外祖父从脸红到了脖子,谢锦姩唇角轻扯,眸中多了几分趣味儿,外祖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人? 这是头一次。 至于唐聿野,谢锦姩可没请他来出场,但是她也不会天真地觉得这是意外相遇,不论如何,还是感谢他的相助。 外祖父是真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 她把话说了一箩筐,加起来都比不上他这一句,因为他是王府之人,代表着王府的态度。 王府,不就是皇族吗? 现在,老爵爷骑虎难下,他必得拿出雷霆手段显示自己刚正不阿的态度,不止要和老妻划清界限,还要自证他的公正无私。 说白了,他要做给王府看! 老爵爷深知,这已经不是一家之内的事情了…… “姩姐儿,唐三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不是说只有庆王爷和庆王妃知道吗,难道说整个庆王府都知道了?” 他这么大把年纪,对京中的新鲜事从不感兴趣,所以不知道那天是唐聿野带领的黑鳞卫。 “也只是多个他,他恰好在。”谢锦姩说得模糊。 老爵爷的拳头攥了又紧,紧了又松,才终于平复下情绪, “姩姐儿,你和庆王府唐三爷有多熟悉?” 谢锦姩微微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见了他不行跪拜大礼,还能坦然坐在马车里,而他竟也不介意,还主动问你头上的伤,可见交情不浅。姩姐儿,跟祖父说实话。” 老爵爷看向谢锦姩,目光锐利。 “是见过数面,关系尚可,庆王府的人都对我们很好。”谢锦姩斟酌用词。 “姩姐儿,人这一生,机遇可遇不可求,有些人一辈子也等不到一次,一旦有,就得拼命抓住不顾一切,若你争气,祖父会全力助你。” 他这番话说得别有深意。 老爵爷细细打量谢锦姩,看来他慕容家的后代,也有机会攀一攀那至高山巅了。 谢锦姩脸色微变,她又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 可古语有云,彼之蜜糖汝之砒霜,是好是坏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但是她还是顺着外祖父的话说了, “锦姩谨遵祖父教诲。” 老爵爷满意点头,一连说了两个好,“你放心,你外祖母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做出承诺。 等了一路,谢锦姩嘴皮子说干,终于等到了他的承诺。 她轻轻扯了下嘴角,只是这弧度略显讽刺,好迟的承诺。 如果父亲没有救下庆王爷呢,如同唐聿野没有出现呢,外祖父又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谢锦姩反复想着,‘权’之一字真是让人心向往之啊。 正当谢锦姩思绪纷飞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 “吁~” “老爵爷,大姑娘,伯爵府到了!” 第一卷 第133章 老爵爷和老太君对峙! 仇老嬷嬷脚步匆匆,因为年纪大了,跑两步就喘得厉害, “老太君,老爵爷回来了……” 老太君正慢条斯理地点着茶,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 “回来就回来,你急什么,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仇老嬷嬷一脸急色,她看了眼左右,悄声道: “老爵爷带着谢锦姩一块来的!而且爵爷的面色很不好,会不会是那妮子找爵爷告状去了……” 老太君的手一顿,重重把茶盏扔在桌上, “好大的胆子,学会告状了?纵使爵爷知道又如何,那贱丫头一条贱命又没伤着,爵爷还能怎么着我?” 更何况,一个妾室贱婢的外孙女,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货,她还不能教训一二了吗? 这时候,老爵爷带着浑身的怒气走了进来,他脸色铁青, “都出去。”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很畏惧他,默默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老爵爷看向仇老嬷嬷的眼神冰冷。 仇老嬷嬷犹豫片刻,“是。” 老太君也意识到他即将要说什么,因此并没发问,而是一声不吭,她瞥到他手里拿着的一沓纸,眸底闪过疑惑之色, 那是什么? 下人们都出去之后,老爵爷身边的侍从直接把外头也清空了,不让任何人靠近,仇老嬷嬷担心不已,但是也没法子。 这些都是老爵爷身边的近身之人,只听老爵爷的令。 屋内只剩下他们这对老夫老妻,老爵爷直接将那卷被他揉捏地不成样子的‘认罪书’扔在桌上, “你干的好事!” 老太君只好翻看,从尚存的字迹中看清了内容,她的脸色渐渐变了,竟然是认罪书? “黑鳞卫?怎么……” 老太君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怎么是黑鳞卫的印章? 老爵爷拧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干出这种蠢事来!你知不知道云湘丢了孩子找庆王府帮忙,庆王直接派了黑鳞卫搜查全城,就你手下的那几个臭鱼烂虾,早就在牢里和盘托出,都是受你的指使!” 老爵爷气得闭上眼睛,单手扶额, “这样的丑事还被人抓住了,捅到庆王府和黑鳞卫那里,都知道我伯爵府出了位绑架恐吓外孙女的老主母,真是丢人显眼!” 比起老太君绑架谢锦姩,老爵爷更气的是老太君事情败露,在外人面前让伯爵府沦为笑柄。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老太君的脸色渐渐白了,原来是这样…… 所以那日黑鳞卫根本不是在查盗窃,是在找谢锦姩! 庆王府出的手,慕容云湘怎么敢找外人帮忙的?她难道就不怕传出去毁掉谢锦姩的清誉吗? 她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脸上满是皱纹的老肉都在颤抖,她这么大年纪了,亦是要脸面的人。 见她缄默不言,老爵爷怒气更盛,“你说话啊,到底是为什么!” “你都把认罪书拿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老太君抬手将‘认罪书’掷于地上,一双老眸里满是漠然森色, “她不也全须全尾地回家了吗,我一没要她性命,二没毁她清白,已经算是仁慈,只是想警告警告她而已。 谁让她没有自知之明,三两轻的贱骨头也敢高攀麟哥儿,我要是不给她点教训,麟哥儿就毁她身上了!” “这又关麟哥儿什么事?伯爵府哪里留得住姩姐儿?”老爵爷糊涂了。 “是啊,伯爵府可容不下她!她偏要攀我们家的高枝,如此不安分的丫头,我岂能忍?我的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 老太君眼神闪烁,底气略显不足, “不过……这事确实是我没布置周密,但你那庶出的闺女就没错吗?这样的事她也敢找庆王府帮忙查人,何其愚蠢!万一黑鳞卫有人说漏嘴传出去,伯爵府的名声都要受牵连!” 是她高估慕容云湘的脑子了,她盘算了半天,那个蠢材竟然毫无章法,直接去托庆王府寻人了? 老太君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老爵爷指她, “姩姐儿跟我一起来的,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庆王府的唐三爷,二人何其亲密,你是说姩姐儿放着唐三爷不攀,跑来攀我们家的麟哥儿?简直荒谬。” 慕容瑞麟是伯爵府长子嫡孙没错,可在王府面前,小小伯爵府哪里够看? “什么?庆王府怎么会愿意要她那样的家世?”老太君不可置信。 “姩姐儿是哪样的家世?她是我伯爵府的后人!谢隆又有救王爷之功,庆王爷最是重情重义,他说明了会管姩姐儿和萤姐儿的婚事。 那日过继礼你也瞧见了,庆王妃早早就到了,和云湘相谈甚欢,她一个客人到那么早干什么?如此种种,你是睁眼瞎不成?” 老太君呆愣许久,“就凭她?唐三爷能看上她?” 她怎么也相信不了。 这么多年来,她最瞧不起商贾曹氏,更看不上庶女慕容云湘,至于那个庶女生的,骨子里流着商贾贱民的血,配个官宦之家都是高攀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三爷关心她的伤势,这是个好兆头,不管是否能看上,我都会不择手段,推姩姐儿入皇族!” 老爵爷早已下定决心。 老太君猛地抬头,她隐约咂摸出老爵爷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让她做皇子妾吗,难不成你要推她做王府正室?呵……” “爵爷啊,你野心太甚,这是天方夜谭!” 老太君哼笑两声,满目讥讽,这绝对不可能,谢锦姩要是能入皇族为正室,除非天塌地陷,湖海倒流! 老爵爷的眸色深邃幽沉,他没有接她的话,在今日之前确实是天方夜谭,可他今日见了唐三爷, 他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精怪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就是挟恩图报又如何?谢隆一条命终究是因王爷而死,死都死了,就得死得有价值!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若连这点胆色都没有,就不配做慕容家的后人! “姩姐儿的婚事我自有打算,至于你,你犯下大错,不得不罚。”老爵爷的声音威严。 老太君脸色一黑, “你还想罚我?我跟你可是少年夫妻!那妮子是怎么跟你告状的,你把她叫来我问问,她想让你怎么罚我?” 第一卷 第134章 老太君去城外庄子上养病 老爵爷的语气却平静下来, “翠琴,庆王府已经知情,现在早已不是我们一家的事了,如果我明明知道还继续袒护你,让王爷怎么看待我们伯爵府?几个孩子都在朝中做官,麟哥儿也科考在即, 如果让他们知道有个绑架恐吓外孙女的祖母,孩子们还有脸出门吗?而陛下和王爷手足情深,如果伯爵府因此被皇家厌弃,孩子们以后又该如何,你想过没有?” 他话里话外都是让老太君为孩子考虑。 听了老爵爷的话,老太君这才后知后觉,一股无端恐惧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颅。 是啊,这不止是丢人的问题了,如果因为这件事伤到了家中子弟的前程,她就是一死也无法挽回! 她不能拖累她的孩子…… 老太君的心脏骤然紧缩,“你想怎么罚我?” 老爵爷淡淡看她一眼,视线凉薄, “把古河山庄给姩姐儿作为补偿,另外,你去乡下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 “古河山庄可是我的嫁妆!地势好面积大,还背靠山林,一年的收成不少。”老太君咬牙。 “如此,才能显出诚意。”老爵爷不为所动。 老太君无力地闭起眸子,“住多久?” 为了孩子,她愿意暂时受些委屈。 “三年。”老爵爷淡声道。 老太君惊愕,情绪激动起来, “三年?!” 本以为两三个月足矣,竟然让她去三年。 “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再活三年还未可知!你竟然要我去三年……” 老太君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模糊双眼,但是她何等要强,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她凝望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只觉得陌生。 老爵爷那敦肃的面容轻微松动,哄道: “翠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对外是三年,但是逢年过节就接你回来,孩子们也能去城外庄子上看你。这都是做给庆王府看的,如果我不拿出态度来, 王府怎么看我?又怎么看孩子们?所以非得罚重一些不可,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孩子们,只能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派人把庄子上安置妥当,让你住得舒坦。” 他轻眯眼眸,“还有,姩姐儿的婚事我来管,你别再动其他心思,她必须平平安安嫁去皇家。” 闻言,老太君久久无话,她阖上眸子,潸然泪下。 …… 待客厅。 “姑娘,奴婢有些害怕……” 春柳自踏进伯爵府的那一刻,精神就紧绷了起来,她自小跟谢锦姩一起长大,回回来伯爵府都要受不少人的冷眼,也就在曹姨娘那里能有片刻温情时光。 伯爵府的宅子太深,太压抑,春柳不喜欢。 “怕什么?” 谢锦姩坐得稳着呢。 “老爵爷真的会为姑娘做主吗?老太君那样的人万般棘手,她是吃亏的性儿?”春柳不相信。 在春柳的记忆里,王老太君和话本里的千年老树妖没什么区别,凶残、可怕。 谢锦姩轻轻捏起一块水晶糕端详, “伯爵府厨子做的水晶糕很好吃,记得小时候我拿它和福源斋一两一盒的水晶糕做对比,老太君说我血脉低贱,眼里只有钱。” 春柳一时沉默,“姑娘……” 谢锦姩手指一松,水晶糕掉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停下来。 “可是这金窟一般的伯爵府,却缺不了商贾曹家的供养,真是讽刺,奢靡的日子过久了,真以为自己天生王母命。” 她的眸色幽幽, “血脉好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即将要被丈夫舍弃。” 王老太君让伯爵府丢了人,而且知道的人还是皇族,外祖父决不能容忍。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名望,外祖父一定会为了自证、为了保下伯爵府的体面,也为了家中子弟的仕途,牺牲王老太君一人,就能救下全族的脸面。 王老太君受的罚越重,外祖父的一身清骨则更鲜明,他那么心狠的人,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这时候,老爵爷回来了,比起去时的浑身怒气,在事情解决后,他又恢复成了不苟言笑的淡泊老者。 他身后的侍从还捧着两个盒子,侍从将盒子放下后默默离开。 谢锦姩起身相迎,如花儿一般娇弱, “外祖父……” “姩姐儿受委屈了,这是古河山庄的地契,以及那里所有庄户人家的籍书,而这里面有一万两银票,都是祖父给你的补偿。 你外祖母年老糊涂,难免有想岔的时候,她自知误会了你,也托我向你道声不是,她的初衷并没有伤你的意思,都是一家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这就是他说的交代,可是谢锦姩犹觉不足,那王老太君呢? 谢锦姩颔首,“锦姩不敢怨外祖母,一切都听外祖父的,只是,锦姩有一点疑惑,外祖母到底为何要这么做?她让人告诉我安分守己,锦姩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有僭越之处?” 老爵爷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只淡淡道: “都是误会,就算不是误会,你也没什么错,水往低处流,人就得往上走,姩姐儿,祖父对你抱有很大期望,你可别让祖父失望啊。” 他又在暗示,也是警醒。 “锦姩定当全力以赴。” 她顿了顿,试探道:“外祖父,那我要不去见一见外祖母吧,当面解开了误会岂不是更好?” “不必,她身体不适,得去城外庄子养病,今日便动身,下人们都在收拾东西乱得很,你就别去扰她了。”老爵爷说。 谢锦姩神色一顿, “去多久?” 老爵爷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的眼底愈发幽暗, “自然是等养好病就回来。” 闻言,谢锦姩便知道了,外祖父不打算让她回京了。 好狠。 不过,果真是个让人‘满意’的交代。 谢锦姩嘴角的弧度转瞬即逝,“外祖母一定要尽快康复才好。” 老爵爷的态度慈祥许多, “好孩子,你来都来了,不妨去看一眼曹姨娘吧,只是这事就别让她知道了。” 谢锦姩眼眸一弯,笑道:“好,多谢外祖父!” 这要是搁以前,外祖父哪会这么好心,还能想起让她去探望曹姨娘?外祖父不重视母亲,自小也忽视她,所以祖孙情深的感觉谢锦姩在伯爵府并没有体验过。 谢锦姩敢笃定地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从前,外祖父定会严厉叱责她和母亲,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大了让外人知道? 更别提为她做主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城外庄子好啊,僻静,少人,即使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对王老太君那样一身‘傲骨’的人来说,把她撵出京城比杀了她还难受,撵她的人还是相伴多年的丈夫,她现在一定痛彻心扉吧? 曹姨娘…… 谢锦姩眸色加深,她找曹姨娘确实有事! 第一卷 第135章 告知曹姨娘真相 “外祖母,锦姩来看你了!” 谢锦姩提着裙角小跑两步,一把挽着曹姨娘,这才是她的亲外祖母。 曹姨娘虽然满头花白,但是头上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她生得端庄富态,两耳坠着黄豆粒大的翡翠耳坠。 曹姨娘笑成了一朵菊花,冲她摇了摇头, “好姩姐儿,你该唤我一声姨娘,让旁人听见了又生事端。” 谢锦姩轻轻皱了皱鼻子,这是曹姨娘的院子,又没有外人,私下里喊喊无伤大雅,她总这么小心。 曹姨娘还不知道,王老太君马上要被发落出京了。 “知道了姨娘。” 曹姨娘的目光慈爱,拉着谢锦姩坐下,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听下人说你来了伯爵府,我刚想出去见你一面,不曾想你就来了,来之前拜过你永寿堂了没?” 永寿堂就是王老太君的住处。 谢锦姩点头,“拜过了。” 曹姨娘并非是忍气吞声的受气性子,她只是对孩子们要求严格,时刻注意规矩体统,不骄不躁,免得让人得了把柄借机生事。 她和王老太君斗了多年,在刻薄主母的手底下还能将三个儿女抚养长大,其实并不简单。 除了二舅和母亲,曹姨娘还有个女儿在伯爵府排行第七,名为慕容云珊,也就是谢锦姩的七姨母,早年间嫁给了虔城知府,虔城也就是曹家人自己的地盘儿。 曹姨娘那双满是慈祥的眸子里,有睿智精光,亦有沉稳之态。 一个商女带着盈千累万的嫁妆嫁进这深宅大院为妾,如果脑子不活络些,早就被这里头的豺狼虎豹啃得骨头都不剩, 哪会有现在儿子入朝为官、女儿也成官眷贵妇、孙辈还个个争气的好日子? 这时候,洪嬷嬷带着下人们鱼贯而入,她们手里都拿着托盘,有条不紊地将东西放下,二十几个描金绘彩的小瓷碟里堆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 “姩姐儿,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晚膳我们再正式吃。”曹姨娘说。 “姨娘,这也太多了,而且我不能留在这用晚膳,稍坐坐就得走了。” 曹姨娘爱小辈的方式很多,喂好吃的是其中之一,但凡是她觉得好的,通通端来让你挑选,所以每次的排场都很大。 谢锦姩觉得如果自己要是在曹姨娘这里住上一个月,非得胖个二十斤不可。 而且,王老太君出事,今晚伯爵府的人都会知道她会去城外庄子上养病,她留在这只会招人注意。 闻言,曹姨娘难掩失望之色,但依旧勉强笑了笑,关心道: “好,对了,你母亲那妯娌叫刘惠兰的,她还生过事吗?” 之前谢锦姩和母亲去龙吟寺的时候,请洪嬷嬷前去谢家坐过镇,当时刘惠兰想硬闯蔷薇庭把赏赐抬走,是洪嬷嬷拦住了她。 洪嬷嬷肯定早就跟曹姨娘说过谢家的事情了。 谢锦姩拿起一块百合酥吃着, “他们不敢了,早就被我治得服服帖帖,即使再生事也好应付,姨娘放心吧。” 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谢锦姩动动手指就能按住他们。 曹姨娘失笑, “之前你母亲来信说,你变得不一样了,替她撑了不少,自你父亲去世后,你撑起那个家,你母亲欣慰之余也心疼你。 大家闺秀是要温柔贤淑没错,可是也不能怯懦软弱了,人善被人欺,有性儿是好事,我啊,就喜欢姩姐儿这样的孩子。” 曹姨娘以为谢锦姩是受了父亲死亡消息的刺激,被迫迅速成长起来,护着母亲和家业,她眼里多了许多疼惜之色, “洪嬷嬷,你去把架子顶上的红漆盒子拿来。” 盒子很大。 曹姨娘很神秘,“这一套鎏金点翠镶百宝孔雀头面共十八件,瞧,这头冠上蓝宝石的成色,莹润透亮,虽然是多年的老物件,但是不见旧色,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孩子,你拿去吧。” 谢锦姩咋舌不已, “姨娘,这太贵重了,这可是您当年嫁进伯爵府时候戴的头面!” 曹姨娘当年是曹家受宠嫡长女,又是外嫁为妾,家中族老们怕曹姨娘孤身一人在京城被人轻视受欺凌,于是斥重金打造了这套头面,只为给她撑场面。 因为是做妾用不了凤冠霞帔,所以就以孔雀入冠。 当年曹姨娘就是戴着这套头面,一入伯爵府便艳惊四座,让外祖父眼睛都瞧直了,从此盛宠多年。 虽然放置几十年了,但是保管的好,上面的珍宝依旧璀璨,富贵逼人。 不说价值,这套头面对曹姨娘意义非凡,谢锦姩真不敢要。 “你拿去!” 曹姨娘把沉重的盒子往前推了推, “我这把老骨头了,哪还戴得了这东西?留着也是放在盒子里蒙尘,不如给你,爵爷说了,你日后必定嫁得高门,你既然喊了我一声外祖母,那祖母就给你添个妆,不许拒绝。” 谢锦姩的眼眶微微泛红,这套头面曹姨娘珍藏多年,两个女儿嫁人都没给,也没给儿媳、没给孙女,却给了她这个外孙女,她怎能不感动? 曹姨娘态度坚决,谢锦姩只好收下,她行跪礼道谢, “锦姩多谢外祖母。” 按规矩说,她不该给妾室行礼,可现在曹姨娘就只是她的外祖母,她的外祖母自然能受她一拜。 见谢锦姩跪下行礼,曹姨娘颇为动容,立刻扶她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你不该跪我的。” “您是我的亲外祖母,自然跪得。”谢锦姩说。 曹姨娘内心也十分欢喜, “对了,萤姐儿的伤怎么样了?我托你舅爷家从南边弄来了一些药效极好的去疤药膏,你顺便也给你妹妹带回去吧?” 谢锦姩神色微变,曹姨娘还不知道换子的事情,现在谢胜已经回到二房,她也该把真相告诉曹姨娘了。 “洪嬷嬷,你带她们都出去吧。”谢锦姩说。 洪嬷嬷愣了下,然后看向曹姨娘请她指示,曹姨娘点点头。 人都走尽后,谢锦姩才正了正色,说出真相, “外祖母,其实谢流萤并非母亲所生,现在被母亲过继来的谢胜才是二房真正的血脉,当年母亲二胎产子的时候,大房动了歪心思, 他们暗地里偷龙转凤,将我的亲弟弟、也就是您的亲外孙换走了。这几个月来,我多番筹谋,才终于顺理成章将谢晟要回二房……” 第一卷 第136章 齐聚蔷薇庭,逼迫慕容氏交出赏赐! 她不止说了谢晟的身世,还将王老太君私下和谢流萤有联络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以及因为麒哥儿早夭,王老太君借故迁怒慕容氏和谢晟的事。 谢锦姩之所以想把真相告诉曹姨娘,是因为也该让他们知道谢流萤的真面目,同样也在告诉他们,现在该被疼爱的是谢晟,不是谢流萤了。 既然谢晟已经回到二房,那他同时也该享有亲外祖母和二舅的疼爱了。 如果一直瞒着,他们还只当谢晟是无血缘的养子呢。 曹姨娘惊得不由变了脸色, “什么?你们竟也沉得住气,怎么不早告诉我?那萤姐儿知道吗?” “她从小就知道,为了阻止我过继谢胜,还谋害过他,但是被我救下了。” 在曹姨娘面前,谢锦姩也没什么好瞒的。 曹姨娘心疼孙辈,二舅也疼外甥女,再不告诉他们真相,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疼爱谢流萤。 她不配,而且对谢晟太不公平。 闻言,曹姨娘抚着胸口,心中一阵发寒,许久都没缓过来。 她对萤姐儿颇为疼爱,那表面上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能在所有人面前装得懵懂不明,可见城府极深,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曹姨娘面目肃然,眼眸逐渐沉冷下来, “姩姐儿,萤姐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手段,不是善茬,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那她断腿一事……?”曹姨娘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谢锦姩没有否认,“是我做的。” 曹姨娘沉默良久,认可了谢锦姩的手段, “你做得对,她一个占了别人位置的冒牌货,还有胆谋害正主,可见长了一副狼心狗肺的黑心肠,是该给她一点教训。晟哥儿那孩子我还没有见过,下回一定要带来给我看看。” 谢锦姩点头,“一定,晟哥儿是个好孩子,勤奋好学,您见了一定喜欢!” 曹姨娘欣慰,“好。” “至于王氏……” 曹姨娘的眸色骤冷,“她怎会不知麒哥儿早夭是先天体弱的缘故,她骤然丧孙,而我女儿喜得麟儿,一死一生,一悲一喜,她是嫉妒心强受不了这个刺激,故而迁怒。” 她跟王氏暗暗斗了多年,直到老爵爷的妾室越纳越小,而她们两个也都做了母亲、祖母,没有心力再纠缠下去,两方这才维持住表面的风平浪静。 说白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懒得搭理对方了。 “姩姐儿,王氏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我在呢,既然她意图搅出事端,那我也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谁知谢锦姩却神秘一笑, “您就不必为她费心神了。” …… 回谢宅的路上,谢锦姩看着马车里堆着的几个箱子,思绪越飘越远。 高嫁? 母亲指望她高嫁,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指望她高嫁,所有人都对她有指望。 身为二房嫡长女,她有她的责任。 可作为她自己呢? 谢锦姩单手托腮,望着车窗外如牛毛般的细细雨丝出神。 她前世嫁给唐翀之算是高嫁了,外人艳羡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可面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日子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八年啊,唐翀之整整灌了她八年的避子汤,避子汤大寒,时间长了毁人根基,她的身体越来越差。 想起前世在王府的时光,她不免又感到伤神。 所以她现在觉得嫁人最重要的是选个好人,那人原本就得是人品端正的君子,即使不爱你,也一定会敬你,给你正妻该有的体面, 就算是最差的情况,多年之后两两生厌,他依旧会有做人的底限。 而像唐翀之那样的禽兽小人,爱你的时候千好万好,不爱你的时候,卑劣的人品就一定会让他做出毫无底线的事来。 家世好挑,什么条件都摆在明面上了,可是人品不好辨别,因为人太会伪装。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春柳在谢锦姩的眼前晃了晃手。 谢锦姩回神,“没什么。” …… 此时伯爵府。 “晚膳过后把老二叫来吧,我有事跟他说。”曹姨娘吩咐。 “是。”洪嬷嬷应声。 谢锦姩走的时候留了话,换子一事可以跟二舅说,大家先通个气儿。二舅娘就算了,家中丑事不好让舅娘知道。 “姨娘,先前三房的丫头闹着想要您的这套头面,余氏也不拦着,您现在给了姩姐儿,三房那些怕是不会安生。” 洪嬷嬷嘴里的三房丫头就是慕容静姝,她瞧不上庶出,却能瞧上庶出手里的东西。 “三房又不是我生的,缺什么找她亲祖母要去,与我何干?” 曹姨娘的语气不善,慕容静姝那丫头被余氏惯得嚣张跋扈,想要什么张口就来。 要你的物件,还自以为是纡尊降贵,甚至还想让你感谢她的不嫌弃,缺乏教养的东西, 曹姨娘可没空理会她。 “姩姐儿那孩子命苦啊,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云湘的性子也软,姩姐儿撑着个家不容易,我多心疼心疼她是应该的。” 这时候,外头黄嬷嬷急匆匆回来了, “大事!姨娘,出大事了!” “怎么了这是?” 洪黄两个嬷嬷一向沉稳,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黄嬷嬷上前走至曹姨娘身侧,“永寿堂正在收拾东西呢,老奴让人一打探,您说怎么着?王老太君竟然要搬去庄子上养病去!” “咱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的病,而且在家里怎么就不能养,非得去庄子上呢?” 曹姨娘眉头一皱,这事不简单! 她又想起刚才谢锦姩的话,突然灵光一闪,姩姐儿为什么那么说?她知道什么? …… 谢宅。 谢锦姩才刚刚到家,脚还没站稳,春桃就满脸急色,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谢锦姩问。 春桃气愤不已,急出一头汗, “您刚走没多久,曦姑娘和葵姑娘就都来了,还有大爷和刘氏夫人,以及老夫人通通齐聚蔷薇庭,他们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样,正逼郡夫人拿出赏赐平均分呢!” 第一卷 第137章 谢锦姩怒扇谢葵! “郡夫人不愿搭理他们,可是那些个赖皮,竟然怎么都不愿意走,扬言郡夫人要是不给说法,他们就在蔷薇庭住下!” 春桃说。 谢锦姩的脸色冷了下来,“她们怎么又来了?还非盯着我出门的时候,看来是早有打算。” “他们怎么还敢跟郡夫人撕破脸面,难道不怕郡夫人跟他们断亲吗?”春柳想不通。 谢锦姩却明白为什么,自然是二房过继谢晟给他们的勇气,想着反正已经过继了大房的孩子,以后家产早晚会流到大房手里。 只是谢晟继承家产还要等很久,而千两黄金就在眼前。 他们已经馋了小半年一直不敢闹着要,过继礼一过,贪婪的面目立马就藏不住了。 大伯也有恃无恐起来,最差的情况就是彻底闹掰,而就算闹掰了,谢晟也是二房唯一的继承人,他不怕了。 而且,母亲如果还想顾及跟谢晟的母子情分,就得敬着他亲生父母三分。 所以他们是仗着谢晟才敢这么嚣张。 谢锦姩走路带风,春柳打伞不及,细密的雨丝飘在她的眼睫上,眉眼之间竟全是戾气。 “春桃,怎么不叫小厮直接将他们撵出去?” “奴婢是想这么干来着,可是老夫人还病着,她非挡在前头,要是有个好歹,郡夫人一定会落个苛待婆母的名声,奴婢实在是放不开手脚,只能任由他们闯进蔷薇庭。”春桃也尽力了。 谢锦姩抿唇不言,只往蔷薇庭赶路。 …… 此时的蔷薇庭。 “今天家里人齐,我们早该说说陛下给谢家的赏赐,云湘,你就别逃避了,早晚都是要分的,大家都心平气和地坐下,好好商量商量吧。” 老夫人刻意加重‘给谢家的’这四个字。 谢葵挑眉,阴阳怪气道: “就是!婶娘,您好歹是伯爵府出身,不说富可敌国也是家缠万贯,都说越有钱的人越小气,可是您小气归小气, 也不能霸占别人的东西啊,那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是给谢家的,您可倒好,自个儿全占着了,连祖母都不管不问,您也好意思?” “葵姐儿,不许对婶娘无礼。” 谢昌装模作样地训斥一句。 谢葵不当回事地撇撇嘴,一声不吭,连道歉都没有。 谢昌假笑,虚伪道: “弟妹,葵姐儿心直口快没有坏心,你别和孩子计较,赏赐的事拖了这么久,确实该有个说法了,择日不如撞日,依我看就今天商量好平均分了算了。” 他着重‘平均’二字,意思是三方平分。 谢曦心眼子多,她一直没有说话。 刘惠兰转了转眼珠子,也不说话,自上回要赏赐被慕容氏用抹布塞嘴之后,她也学精了,等着别人替她争好了她再拿现成的。 慕容氏气得脸色铁青, “我官人用命换来的赏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谢葵噌地站起来,声音尖锐, “婶娘好厚的脸皮啊!你姓慕容,我们才是正儿八经的谢家人,陛下金口玉言是给谢家的,你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砰! 踹门声骤然响起。 “姩姑娘回来了!”也不知是谁惊喜喊了声, 谢锦姩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二话不说就甩了谢葵一个巴掌。 啪! 全场皆静! 谢葵惨叫了声,右脸瞬间红了,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就要还手,而春桃和春柳立刻一边一个抓着她,蔷薇庭的婆子死死将她按住。 “谢锦姩!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打我?” 谢锦姩神色傲然,嘴角半勾, “打你又如何?谁让你长着张臭嘴胡乱咬人,来人,把她赶出去!” 几个婆子早就忍不住了。 谢葵挣扎不脱,看到谢锦姩身边那些凶神恶煞的婆子,她自知是打不过只能破口咒骂, “我说错了吗?小贱货被我说中了心虚恼羞成怒是吧?赏赐下来半年了!你们依旧装聋作哑,黑不提白不提,我就没见过比你们更赖皮的!放开我!” 谢锦姩毫不犹豫又甩她一巴掌,连扇人的姿态都是蔑视而高贵的。 “啊!谢锦姩!” 谢葵气急败坏,她被打得脸侧去一边,头发披散,十分狼狈。 春桃和春柳瞧着都十分解气,心里痛快极了。 “谢锦姩你干什么!你个小妮子反了天了?” “放开放开!” 刘惠兰护犊情深,推搡着那些婆子,谢曦也只好去帮忙。 老夫人挡着, “放肆!我还是这个家里的老祖宗,你们是想反了天不成?” 谢锦姩早就受够了她这一套,上前一步将她逼退,老夫人往后趔趄了一下,满脸惊恐, “姩姐儿,你想干什么?” 只见谢锦姩步步紧逼, “祖母,您是这个家里的老祖宗没错,可也该看清形势了。你这么大年纪的人,正是需要被人好生供养的时候, 这段时间以来,没了二房的照顾,大房有人管你的死活吗?大伯在你床前侍奉过汤药吗?大伯娘又去照顾你几次?我以为祖母是个聪明人,眼下看来真是越来越糊涂。 前两日我母亲还说呢,要不还是让甄太医照顾您的身子,没想到祖母竟然依旧分不清好赖,既然如此, 这为您养老的活儿我们还是不接了,毕竟我母亲侍奉您多年,花费金银无数,最终也没落到您一句好话,您说是吧?” 谢锦姩面色平静,但望向她的视线夹杂着嘲讽之色,老夫人的脸色渐渐白了,她什么意思? 难道这段时间的不管不问只是想让她认清形势吗? 在老二媳妇的照顾下,她也养尊处优许多年了,几个月来,她的起居饮食都大不如从前,突然一切都没有了,恢复成以前老二媳妇没入门前的样子, 她心里是有怨的,且这怨气随着时间越积越深。 所以当大儿子来请她同行,必须让老二媳妇交出赏赐的时候,她撑着病体跟来了,因为她也想争一口气。 争口气的同时,也能质问老二媳妇为什么对她不孝?说不定自己的诘问能让老二媳妇幡然悔悟,重新孝敬她。 而且分到黄金后,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至少能用些好的药材。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原来这只是老二媳妇和孙女的考验。 想起从前老二媳妇的孝顺、孙女的贴心,老夫人的身体摇摇欲坠。 老夫人回望慕容氏一眼,只见慕容氏满面冰霜,那眼神里只有憎恶和失望, 老夫人浑身一震,耳畔也跟着嗡嗡作响,老二媳妇厌恶她,孙女也讨厌她,她现在才彻底意识到, 原来从前的好日子真的彻底离她而去了,二房再也不会孝敬她了。 她迷茫了,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她错哪了? 她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怎么就落了个被儿媳孙女仇视的下场? 第一卷 第138章 断亲! 谢昌听了谢锦姩的话,脸色红白交加,因为自打老夫人病了之后,他只去过三次,两次是要钱,一次是今天。 “姩姐儿你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不仅打手足,还不敬祖母,传出去你还嫁得出去吗?” 慕容氏摔了茶盏,“我女儿能不能嫁得出去,与你无关!” 她气得直抖,说话也不管不顾了, “我顾着体面懒得跟你们纠缠,没想到被人蹬鼻子上脸,我官人是为国捐躯,陛下体恤才赐下赏赐,这笔钱我拿得,我女儿拿得,你们又算什么,也想来分钱?” 慕容氏是体面人,这是她头一次对谢昌说难听的话, 谢昌双目圆瞪,大呼失望, “我还以为弟妹好歹是大家闺秀,最明事理,没想到你也会撒泼耍赖,今天大家是心平气和来谈赏赐分配的事情的,你什么意思?你想独吞不成?” 慕容氏冷哼一声,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得难听,慕容氏也不怕说得更难听了,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大哥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一辈子浑浑噩噩,几十年如一日地向父母伸手要钱,现在还惦记上弟弟亡故的抚恤银子,真是没脸没皮。” 慕容氏冷冷瞥他,十分瞧不上。 谢昌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瞬间怒不可遏,“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这时候,小厮们鱼贯而入,谢昌紧握的拳头又悄悄松了。 谢锦姩挑眉,讽刺道: “堂姐和大伯娘想发财容易啊,让大伯效仿我父亲,出去转转用命救个贵人,说不定就能为你们换来万贯家财,省得总是惦记别人的。” 谢葵崩了,咆哮道: “你们已经这么有钱了凭什么把着赏赐不给?那是陛下给谢家的赏赐,我们也是二叔的家人,我们都指着钱生活, 而你们呢?在园子里种几朵烂花都能花销几百两,却对我们的窘迫视而不见,又算什么一家人!”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呜呜咽咽地诉说着这些年心中的不平和委屈, “你们高高在上挥金如土,燕窝当饭一样吃,而我们大房要连柴米油盐都要计算,这公平吗?这笔赏赐对你们而言只是小钱啊! 却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你们根本不在意这点钱,却依旧故意为难我们,还说这么刻薄的话,还打我?你凭什么?!” 谢葵哭得声音哽咽,将满腹的委屈都吐了出来, 谢曦则是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自我进门以来对你极好,为你买衣裳首饰从不吝啬,亲自帮你相看亲事,又帮你操持婚礼,我自问我这个婶娘没什么对不起你的。”慕容氏失望道。 “可我还是过得不好!婶娘你又怎么可能体会我每个月精打细算,只为省下一两银子的苦?” 谢葵抬手擦泪,眼神夹杂了几分怨恨, “你和二叔是给我说了亲事没错,可是却从不管我在婆家过得怎么样,丈夫庸碌,几个孩子都要吃喝,我现在的苦日子都是拜你们所赐,难道婶娘就能心安理得地撇清关系吗?” 谢锦姩说话毫不留情, “我早说过了,你的贫穷因为你父母无能,是他们给不了你想要的富贵日子,况且邓家好歹也是在朝中做官的,怎么就跟穷得吃不起饭似的了? 谢葵,是你自己心高善妒,非要跟我比,你该去恨你父母,或者恨你自己投错了胎,婶娘并非亲娘,你亲娘都给不了你的,你凭什么跟别人要?” 听到这话,谢昌和刘惠兰气得脸漆黑,谢锦姩这话是赤裸裸的难听,尤其是谢昌,感觉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姩姐儿你太放肆了,我是没你父亲有本事,可我也是你的长辈!”谢昌低吼。 他最受不了别人说他无能,这是他不能触碰的底限。 “是啊锦姩妹妹,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大家还是消消气,都坐下来好好商量吧。”谢曦硬着头皮说。 她哪边都不想得罪。 谢锦姩没搭理她,而是扫视蔷薇庭的下人,厉声道: “你们都是死人吗?一群废物东西连主子都护不住,还不快赶出去!” 李妈妈第一个冲上前扭起谢葵,“走你!” 其他下人也都不再忌惮,刘惠兰和谢昌推推搡搡, “母亲你愣着干什么!”谢昌提醒老夫人。 他可是铁了心,今天非得把赏赐分了不可,这半年来他做梦都是黄金,反正二房已经过继了他儿子,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撕破脸就撕破脸,以后二房的钱还不是他儿子继承? 他现在缺钱缺得厉害,必须要到钱! 老夫人刚想过去,只听背后慕容氏的声音幽幽传来, “婆母以病体威胁儿媳,可如果儿媳不在意了呢?” 老夫人呼吸一紧,连回头看慕容氏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质问她了。 谢锦姩的语气不容置疑, “谢葵,你忘恩负义,对我母亲不敬,从今以后谢家二房与你再无关系!” 她这话说得斩金截铁,明摆着是要断亲的意思。 听到这话,谢曦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谢锦姩真这么决绝,她要跟二妹断亲? 她的嘴唇动了动,怕被殃及终究还是没说话。 谢葵却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 “断亲就断亲,威胁谁呢,你们这样的混账亲戚,我也不稀罕要!放开我,我自己走!” 谢葵用力甩开桎梏,放话道: “现在不是你要跟我断亲,是老娘要跟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断亲!谢锦姩你少张狂,有句话叫盛极必衰,风水轮流转,我们走着瞧!” 说罢,她一甩衣袖,“长姐,走!” 谢曦迟疑了,她轻声细语道: “妹妹冷静,堂妹和婶娘都不是这个意思,都是一家人,何必针锋相对呢?” “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难道长姐忘了她是怎么刁难依依的吗?你要是还有尊严,就跟我一起离开,省得待会儿被人轰出去!”谢葵在气头上。 谢曦却没接她的话,谢锦姩是刁难了依依,可依依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再说那三百多两银子又不是她出的,她没吃到一点亏,还从萤姐儿那得了个好簪子呢。 就是那根簪子警醒了她,靠近二房多少都能沾上点好处,断亲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葵眼睛一瞪,“谢曦,你到底走不走?!” 第一卷 第139章 这千两黄金我非要不可! 谢曦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她想走就走,非拉着自己一起干什么?她可一句没骂,凭什么也要跟着一块断亲? 而谢锦姩轻扫一眼谢曦,她比谢葵那个蠢货要聪明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葵敢把满腹怨气说出来,谢曦没说不代表没有,她只是忌惮二房不敢说。 人人都想发达,可要是自己实在没本事,有个发达的亲戚沾沾光也是好的,谢曦不敢断亲。 上回周依依的事情她就做小伏低的,哭哭啼啼想用道歉了事,见实在糊弄不过去就跪下,她那不是求,是要挟。 最终谢曦也没出了那笔钱,谢流萤帮她出的,她赔了钱,还一点银子都没损失,谁都挑不出她的错来。 自谢锦姩进来,谢曦就没说两句话,但是她在背后一定没少撺掇谢葵,是她先把谢葵的火气顶上来的, 谢葵心直口快,又早就憋着一肚子火,说话自然难听。 谢曦走到老夫人身边,满脸忧心, “两个妹妹都在气头上,祖母你快劝和劝和吧。” “劝什么劝?你个软柿子,活该都欺负,你不走我走!” 谢葵拂袖离开,临走时狠狠瞪了谢锦姩一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谢锦姩嗤笑了声,瞧她跟瞧傻子一样, 谢葵随了刘惠兰的蠢笨善妒,也随了谢昌的冲动易怒,缺点都让她随完了。 这样的人其实连个眼神都不必给的。 因为会自降身价! 谢锦姩暗暗给李妈妈使了个眼神,得派人跟着她,亲眼看着她离开谢家。 而老夫人拧紧双眉,神色忧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状,谢昌是揪心扒肝的烦躁,闹成这样二房还是死守钱袋,一个两个全是吝啬鬼! 他气得只拍大腿,恼道: “葵姐儿说错了吗?你们又不缺钱,明明可以一家和乐,你们偏要一家人闹得这么难看! 断亲断亲……你们非得作得一家子分崩离析你才高兴是吗?传出去你们脸上就有光?” “国库里也不缺钱,大伯怎么不去抢?”谢锦姩反唇相讥。 春桃憋得脸通红,嘀咕道: “这跟打劫有什么区别?占不到便宜就恼羞成怒。” 她能让这群不要脸的人憋死,一肚子的火啊。 谢昌撸袖子,“贱婢放肆!” 春桃吓一哆嗦,往谢锦姩身后躲,春柳瞪他,小厮们都进了门,量他也不敢在蔷薇庭动手。 谢锦姩厌烦至极,不愿意再跟他们纠缠了, “你们今天既然敢来,就是奔着大不了撕破脸来的,两房之间已经水火不容,再住在一个宅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别扭, 想必大伯也不想经常看到我这么不恭不敬的侄女儿吧?所以,不如趁今日彻底分家,你们即刻搬回老宅。” 她原本想等到揭破换子真相之后,再将人撵走,可他们欺人太甚,不全赶出去的话,谢锦姩难解心头之恨。 闻言,谢昌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他可不走,这宅子又大又好,他就得赖在这,死也得死在这。 他就是不搬又能怎么样?高门大户出来的体面人,还能把他硬赶出去不成?真要是把他赶出去,那她慕容云湘的脸就在京城丢尽了! 他翻个白眼,甚至不接谢锦姩的话。 刘惠兰更是有恃无恐,她假装没听见,不搬不搬,就是不搬。 慕容氏的眼神担忧,她和女儿一样,早就不想再跟这些人住在一个宅子里,可是这群死缠烂打的赖皮货哪是那么容易赶出去的? 除非他们自愿搬,真撵了人全京城都要看笑话了,他们这群无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她不得不顾全大局。 如果传出去她刻薄妯娌、苛待婆母的话,几个孩子的脸上也无光,更会影响孩子的前程。 “那怎么行?万万不可!”老夫人脱口而出。 老宅那么小,还旧,又离街道远,老大怎么住的习惯? 其实家里并非只有大伯和父亲两房,而是两子三女,大伯是嫡长子,父亲是嫡次子,剩下的全是庶出。 谢家迁了新宅之后,祖母就带着大伯一家来到这享福,对老宅那些人不管不顾。 老姨娘们都留在老宅,三个庶女早就嫁了出去。 几个老姨娘死的就剩一个周姨娘了,所以老宅那边现在是周姨娘管着家。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和周姨娘水火不容,搬出来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回去,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大儿子回去受周姨娘那老贱货的掣肘? “如果祖母不舍得,那就一起搬回去,孙女也不想让你们母子相离。”谢锦姩阴阳怪气。 老夫人被撅了回去,脸色不好看, “如果我搬回老宅,你母亲定会落个刻薄婆母的名声,连你的名声也被牵连。” 老夫人颤颤坐了下来,她知道慕容氏不敢把她撵出去,所以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今天原本是想让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把事情商量妥了,谁知葵姐儿说话难听吵了起来,是她的错,可是姩姐儿,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把人撵走了,也该解气了吧?” 老夫人又看向慕容氏,眼神闪躲了一瞬,无可奈何道: “你不想把赏赐分给大房也就罢了,那我呢?我儿子的抚恤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既然不愿意接给我养老的活儿,那我拿着钱自顾自,也不成吗?” 既然已经彻底得罪了老二媳妇,也知道她再也不会孝敬自己,那这银子就更得要了。 她年纪越来越大,不能缺了傍身钱。 听见老夫人的话,谢昌泄了气,脸色复杂难明。 他心里最好的方案是三方平分,大房、二房、老夫人各自分三百多两,那他手里除了自己的,还能将母亲的那一份要来,也就是六百多两。 六百多两黄金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足够下半辈子富足的生活。 母亲现在说的是第二种方案,也就是实在不得已的方案,只是二房和母亲平分,各得五百两黄金。 少一百六十多两黄金呢。 谢昌哪肯白白舍掉这么多钱? 母亲丧子,拿儿子的抚恤银子是理所应当,所以谢昌始终认为他一定能拿到这笔赏赐,只是多少的问题。 他始终坚持均分,其实争的是这一百六十多两黄金。 可现在争不到了,母亲已经说了第二个分法,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拿五百两黄金。 唉…… 谢昌心里叹息。 第一卷 第140章 想从她手里拿钱没那么简单 谢锦姩和慕容氏对视一眼,慕容氏刚要说话,谢锦姩冲她轻轻摇头,示意由她来说。 “祖母的意思是只要把银子给你,你以后就再也用不着二房养老?”谢锦姩问。 老夫人无力点头, “既然都指望不上你们了,要我儿子的抚恤银子还不行吗?” 谢锦姩眼眸微眯,眸底闪过思索之色,口说无凭,她也不全信祖母的话。 不过按理来说,这笔赏赐确实有祖母的份儿,父亲毕竟是她儿子,可是这么多年二房花在她身上钱并不少,若真分她一半,她肯定得给大伯, 谢锦姩也万万不能甘心。 除非…… 谢锦姩眸深似海,意味深长道: “父亲的抚恤银子,祖母当然能分。” 闻言,所有人都抬头了,谢昌虽然失望但更多的是高兴,拿不到六百多两黄金也就罢了,五百两也不是不行。 谢曦内心狂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好她稳得住,没有像二妹那般冲动。 刘惠兰的眼睛亮的放光,黄金,她终于发了,以后她就是贵妇,穿金戴银的贵妇! 谢锦姩扫视众人,将他们精彩的脸色都尽收眼底,她话音一转, “不过,我有个条件。” “怎么还有条件?什么条件?” 谢昌的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他拿该拿的钱,凭什么还得听她的条件? 而老夫人神色淡淡,“你说吧。” “锦姩……”慕容氏不知道女儿要说什么,怕她一时冲动了。 谢锦姩回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直言道: “圣旨上说了‘以慰家眷’四个字,家眷二字不难理解吧?这笔银子二房有份儿,祖母也有份儿,其他人没有资格拿。” 谢昌脸色不算好看,但是老夫人轻轻摇头,见状他就把话憋了回去,反正黄金到母亲手里就是到他手里。 “我儿子的抚恤银子,我当然有资格拿,五百两黄金,现在立刻给我吧。” 老夫人也不装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多年的婆媳情分和祖孙情分是一点不剩了! 情分都没有了,利益就必须争! 慕容氏的眉头渐渐皱起,五百两黄金,虽然她不缺,但是还真不想给她,这些年自己对她孝敬有加,可她呢? 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孝敬,私下接济大房,背地里还偷偷换子,亏待她的儿子。 她凭什么没得一点报应,还能理直气壮要赏赐,甚至还要把钱分给大房? 那是她儿子用命换来的,这么多年晟哥儿在大房受尽委屈,她的心里难道就一点亏欠都没有吗? 而谢锦姩却懒洋洋道: “祖母错了,不是五百两,是二百两。” 一听这话,大房的人皆是满脸错愕,祖母也耷拉着老脸, “什么?” “怎么就变成二百两了?” 谢昌最坐不住,直接拍案而起, “二房一半我认,母亲也得拿一半啊,凭什么就二百两?!” 谢锦姩眼眸一厉,气势逼人, “赏赐怎么分是二房和祖母的事,与大房无关,大伯还是别插嘴为好,不愿意听可以离开,又没人拦你。” 谢昌铁青着脸,他忌惮地看向屋里蓄势待发的小厮和婆子,识趣的没再说话,他还得留下继续听。 只是他看向谢锦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阴霾之色。 刘惠兰和谢曦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谢昌都被她呵住,她们再说也是挨怼的份儿。 尤其是刘惠兰,闭着嘴一言不发,这小妮子年纪轻轻,哪来的这般气场,弄得她都不敢吱声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反应,她又气又怯,气自己怕她干什么,可是她心狠手辣,连人都敢杀,确实不好惹。 “那我这个当祖母的总可以问吧,怎么就变成二百两了?”老夫人问。 慕容氏也疑惑,她也不明白到闺女嘴里老夫人怎么就只能分二百两了? 谢锦姩眨了眨眼, “既然是给家眷的,那自然是家眷平均分喽,按人头分可不就是一人二百两吗?我们二房这么多人,祖母你就一个,好意思一个人占大头吗?” “……你!哪有这么分法的?”老夫人恼羞成怒。 谢曦兰掰着手指算, “不对啊,你们母女三个,加上祖母,一人该分二百五十两黄金才对。” 她把谢晟忘了。 谢锦姩也不反驳,“堂姐说得也对,那就不算谢晟,一人二百五十两黄金。” “二百五十两也少啊,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 刘惠兰嘀嘀咕咕的,很不情愿,原本以为至少能拿五百两的,这一下子缩水少一半,谁愿意。 谢锦姩面露不耐,“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考虑,三个数之后一分没有。” “三二……” “哎等等!你数的也太快了!” 谢昌还没反应过来呢,她都数了两个数了,简直欺人太甚。 谢锦姩睨向他,眼神戏谑,谢昌生怕她马上说出‘一’,袖子一甩道: “行行行!但是你得把谢晟算上,在族谱上谢晟可是你们二房的,不能把他撇下!” 他精着呢,不算谢晟只能分二百五十两黄金,但是算上谢晟之后,谢晟加上老夫人那份,合并一起就是四百两黄金。 谢晟从小听话,自己又是他名义上的父亲,父亲问他要,他还能不给? 四百两就四百两吧,总比没有强,省的点花也够下半辈子潇洒了。 谢锦姩无声冷笑,他还挺会算计,把谢晟那份儿也当成自己的了,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谢锦姩还真挺好奇,等真相大白,大伯知道她们早就知道真相、并且故意要回谢晟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定精彩绝伦! 老夫人的心底里其实是有点不乐意的,但是儿子都说了,她也只好点头。 “也罢,二百两就二百两,去取吧。” 见他们同意这个分法,谢锦姩才说出接下来的条件, “别急啊,想拿这二百两黄金是有条件的。首先,祖母既然说了拿了钱就不要二房赡养,空口无凭,必须立下字据, 其次,祖母和大房全部搬回老宅,对外的理由是祖母思念老宅,想落叶归根,大伯孝敬有加,也跟着回去伺候祖母终老。” 谢锦姩轻轻揉着太阳穴,“答应这两点,才能把钱给你们。” 此话一出,就像往油锅里泼了碗水,他们立刻炸了。 “什么?!” “你这混账!” 第一卷 第141章 老夫人卖惨,谢昌妥协 “这怎么能行?你这是逼着要把我们赶走啊?”谢昌急了。 他们也都急了。 “就是,哪有你这么做孙女的?不想赡养祖母,还要赶祖母走,你亏不亏心?老宅条件差,她这么大年纪的人,哪能搬去老宅住呢?” 刘惠兰也嚷嚷,她住惯了这阔气的大宅子,才不想搬出去呢。 谢曦叹气,伤神道: “堂妹如此决绝,难道是要跟祖母和我们大房都断绝关系不成?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全家都欢喜不已,你是被我们全家宠着长大的, 现在长得亭亭玉立,有了自己的主见,却连家人都不要了吗?从前我们谢家一家和睦,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我真是不明白。” 听谢曦拿旧情说事,谢锦姩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下,为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二房不想吃亏了,不想被人占便宜了。 “从前是一家和睦,你们扒着二房喝血吃肉当然高兴,我看堂姐比谁都明白,不然你怎么会坐在这?” 谢锦姩嘲讽她的虚伪,她坐在这不就是在等着分钱吗? 被毫不留情地戳破,谢曦脸色一白,像是受欺负一样, “堂妹你误会了。” 老夫人的面容阴翳一瞬,继而又看向慕容氏,神色哀伤, “老二媳妇,你就这么纵容姩姐儿撵我走,半点情分都不顾?我这么大把年纪的老婆子,不知道哪天就没了,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她抹着眼泪,又重重咳嗽两声,可怜至极。 慕容氏不为所动, “婆母也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处处恭敬孝顺,可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人心不是一天凉的,对二房提要求的时候你长篇大论,轮到大房你是只字不提,婆母啊,你那愚孝的二儿子已经死了,没人再对你百依百顺了!” 老夫人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做什么了? 不就是逼她过继大房的儿子吗,不就是偏袒大房一些吗,这也值当让她跟自己决裂? 还有将谢晟换掉的事…… 老夫人有短暂的心虚,这事她们又不知道。 “你还是怨我,可我的苦心又有谁能理解?两房相差悬殊,瞧瞧你们二房荣华富贵,不用我管也能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而大房呢? 如果我不照顾,他们的日子得有多苦?这对昌儿一家公平吗?都是一家人,你为什么非得计较?” 谢昌也垂头丧气,“都是儿子没本事,没本事给母亲养老,连自家人都瞧不起我,谁都能贬损我两句。” 气氛变得压抑。 “祖母不必在这说情卖惨,刚才要钱的时候不也挺痛快吗?既然谈不拢,那就请回吧。” 谢锦姩冷不丁出声,打断了他们的道德胁迫, “李妈妈,送客!” 她一声令下,嬷嬷们和小厮们都动了,要把他们轰出去。 “哎哎哎……你们好大的胆子!” 小厮们可不给谢昌面子,他们只是南院的下人,所以推搡起来一点都不客气。 老夫人阴沉着脸岿然不动,她不信有人敢碰她一下,直到两个嬷嬷架起她。 “老夫人请吧。” 老夫人傻眼了,她气得浑身直斗,“你们刻薄老人,不怕遭报应吗?” 这时候谢昌已经被推搡到门口,刘惠兰和谢曦也都到了院子里,眼看着就要出了院门。 他们嘴里还嚷嚷着一些话,无非是责怪,或者对谢锦姩失望之类,谢锦姩也懒得搭理。 她气定神闲地揉着头,等就是了。 当谢昌的脚踏上门槛的那一刻,他惊觉今天但凡出了这个门,再想要黄金就绝无可能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五个字:四百两黄金!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他不想离开无非是因为住大宅子舒坦,可是等四百两黄金到手,他想住什么宅子没有? 谁说一定得回老宅住了? 到时候置办一个新宅子,他和杏宝搬进去,日子怎么逍遥怎么过,谁又能管得了他,何必在这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想通之后,他豁然开朗, “够了!我同意你的条件!搬,说搬就搬!” 这话砸在地上,所有人都惊讶看向他,刘惠兰犹豫,老夫人摇头,急道: “我的儿,不能搬啊……” 谢昌不搭理她,“姩姐儿,你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但是你必须得信守承诺。” 谢锦姩挑唇一笑,像是早预料到了, “好啊,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春柳,去拿纸笔来。” 四百两黄金,以大伯的德行根本舍不得,再说这两个条件吃亏更多的是祖母,他才不管。 谢昌同意后,小厮和婆子们放开手,他们又回来了。 刘惠兰拽了拽谢昌,“官人,老宅多破啊。” “蠢妇,有了钱什么好宅子没有?再说等晟哥儿继承家业之后,我们还能回来。”谢昌低声回她。 刘惠兰眼睛一亮,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而且多年之后,等谢晟手握家权,孝顺的还不是他们吗,她才是这宅子真正的女主人,到时候她就算就把慕容云湘踢出去,慕容云湘也不敢放一个屁! 只要谢晟在二房,还怕没有有仇报仇的那一天吗? “立字据,现在就立!”刘惠兰附和。 谢曦眼珠子一转,细声道: “如此也好,婶娘,堂妹,我们都答应,虽说两家分宅,可是一家人的情分不能散了,逢年过节还是要聚一聚的,别让外人说闲话。” 谢曦并不在乎谁给祖母养老,更不在乎他们住这还是老宅,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只是……” 她话音一转,声音温柔, “赏赐里头除了千两黄金之外,不是还有十箱珠宝,以及贡缎什么的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她迅速转了转眼珠子,精光一闪而过。 谢锦姩似笑非笑地望向她,谢曦却巧妙地避开了谢锦姩的视线。 谢昌被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对啊,御赐的珠宝也价值不菲啊,更何况是十箱!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难掩激动,“咳,既然说好了五人平均分,那母亲也能分两箱吧?” 慕容氏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那些都是我女儿的陪嫁,少痴心妄想!” 谢昌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但是他转念一想,他亲生女儿就在二房,谢流萤能分五箱呢。 五箱都是他的,那岂不是更好? 他故作大度,“那行吧,首饰就留给侄女戴吧,我谢昌也不是那锱铢必较的人,就只要二百两黄金给母亲养老,这总行吧?” “是是是,还是留给两个侄女吧。”刘惠兰也附和,她当然也想到了。 谢曦疑惑地看向谢昌和刘惠兰,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父母都不要,她有什么立场要? 他们三个都答应要二百两黄金,全然不管老夫人的态度如何。 老夫人急得眼眶泛红, “昌儿,我们不能搬!” 慕容氏悠然开口, “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婆母做主的,锦姩的两个条件都是要婆母点头,如果婆母不愿意,那还是……” 谢昌立马沉脸, “母亲担心什么?老宅跟这是比不了,但也是三进三出的好宅子,修缮一番怎么就不能住了?” 他看了慕容氏一眼,微微昂头, “我谢昌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算弟媳不管母亲的事情,还有我赡养母亲呢。” 第一卷 第142章 老夫人又双叒叕被气晕 老夫人气得头一阵发晕,她说不让二房养老都是假话而已,只要留在这,二房还能真不管她的事?未来一切都未可知。 只要老二媳妇还想要孩子的前程,‘不孝’二字就能要挟住她。 她要是真走了,就真的再也指望不上二房了! “不能搬,大不了钱不要了也不能搬,昌儿,我们回去再说。” 老夫人想劝他,反正谢晟在二房,以后钱早晚是他的,不必急于这一时。 谢锦姩和慕容氏交换视线,都没说话,现在任他们商量去,与她们无关了。 老夫人走到谢昌面前,颤颤地摆手, “不可短视,昌儿,我们先走。” 现在天色都有些暗了,谢锦姩捏了捏眉心,耐心早已耗尽, “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考虑,三二一……” “写!” 大伯隐有怒气,“母亲快写吧!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住老宅也好,总比在这寄人篱下强,当年我说不来不来,你非让我来,我原本就在老宅住得好好的。” 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昌儿?” 慕容氏暗暗摇头,眼底一片讥讽之色,孝顺她的她不当回事,不孝顺她的她捧在手心, 偏心是一把刀,既杀死了二房的孝心,也割掉了谢昌的良心。 慕容氏就等着看,看谢昌怎么孝敬她。 在谢昌的强烈要求下,老夫人被逼无奈,最终还是写了字据,谢昌一瞪眼她就怯,只能顺着。 搬走就搬走吧,有钱也能过得很好,反正只是暂时的,她就等着谢晟继承家产,谢晟被大房养大,肯定更加顾念父母亲情。 “好了。” 慕容氏看了眼字据,又递给谢锦姩,上面写了她想落叶归根,回老宅终老。 也写了前二十年是二儿子养老,余生自愿跟着大儿子养老, “加上一条,二房心疼祖母,赠予二百两黄金的养老钱,托大伯一家好生照料。”谢锦姩补充。 老夫人的脸色冷了一瞬,还是写了。 按了手印,这就算大功告成。 谢昌喜不自胜,仿佛看见的不是字据,而是四百两黄金。 谢锦姩的心情也还不错,二百两黄金她并不放在眼里,却能提前将大房连带祖母全都赶出去,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什么时候会生出事端,也不用忍受谢葵和谢曦这两个外嫁女回来打秋风,而且更不用担心家里的东西被周依依那样的孩子祸害。 以后家里就清静了,不用看见这些恶心的嘴脸,想想这心里就舒坦。 如果什么时候能把谢流萤也赶出去,那就更好了,可惜现在还不是时机。 “已经立好字据,我们很快就会搬走,只是老宅长久不住人,得修缮修缮才能住,这二百两黄金你先给我。” 谢昌忍不住立马就得要钱。 “什么时候搬,什么时候给,钱还能跑了吗?”谢锦姩拒绝。 谢昌不甘心,但是硬要也要不来,只能认下,临走时,谢昌留下了一句劝告, “姩姐儿,你年轻气盛,也别把事情做绝了,家人到底是家人,如果不收敛性子,等你嫁了人可有苦头吃,挨打都是轻的!” 说完,他扭头就走,这贱丫头的性子谁能受得了,嫁人也是挨打的份儿,到时候慕容云湘还能护住她吗? “你!”慕容氏脸一黑。 谢锦姩并不在意,人都走远了反驳给谁听?谢锦姩可没有挨打的习惯,谢昌倒是喜欢挨打,腿都被人打瘸了。 谢昌走了,刘惠兰和谢曦都紧跟着走了,老夫人还在这呢,他们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把祖母喊走。 “祖母是打算留下吃晚膳吗?”谢锦姩问。 只见老夫人幽幽扫她一眼,“我真是养了个好孙女啊。” 谢锦姩回之一笑,别有深意道: “过奖了祖母,不知祖母现在还能梦见我父亲吗?我今晚是一定能梦见父亲了,父亲定会夸我干得漂亮。” “你……你这孽障!隆儿最孝敬我,如果他还活着,肯定把你送去青雀庵好生教化!” 青雀庵是个庵堂,离龙吟寺不远,里面住着的全是贞女,有丧夫的妇人,还有在出嫁前未婚夫君就去世的姑娘,她们都不得再嫁,只能在青雀庵度过余生。 陛下为其中的女子颁了‘贞节牌坊’,因此很多人以此为荣,有犯错的官家女眷也会被送过去改过自新。 慕容氏一拍扶手站起身,怒气冲冲走向老夫人,步步逼近, “官人是孝敬没错,可惜有个混账母亲!婆母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晚上睡得着吗?天道有轮回啊,做了恶事早晚遭报应!” 老夫人眼神惊恐,后退两步跌在地上, “你……你疯了不成?” 慕容氏冷笑,一字一顿道: “而我,等着你的报应。” 老夫人双目圆瞪,浑身抖得厉害,慕容氏何至于如此恨她? 自己不过是照顾大房一些,以前她不是也没有意见吗,再有就是让她过继晟哥儿,可是过继礼那天她不也满面笑容吗? 见慕容氏眼中满是憎恶恨意,老夫人的脑子嗡地炸开,一个可怕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你恨我什么?你知道什么?” 而慕容氏接下来的话更让她脊背发寒,“婆母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 慕容氏并没明说,可是老夫人太过心虚,在惊惧下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直接倒在地上。 而慕容氏拂袖转身,稳稳坐于上座,不闻不问。 自她知道换子真相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恨,可是为了将晟哥儿过继回来,她还得装作不知情,在谢流萤面前装母女情深,在大房面前装,在这老太婆面前也得装。 她心中的怒和恨早已忍到了极限。 没有慕容氏的话,蔷薇庭的下人没一个敢去扶的,只有顺泽姑姑一个人托着老夫人的头,不让她的头磕碰到地面。 “郡夫人,奴婢求求您去请甄太医吧,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若没有甄太医的照料,恐怕撑不过多久啊!”顺泽姑姑急得不行。 回答顺泽姑姑的除了沉默之外还是沉默。 谢锦姩用纤细的食指扶着额,淡声道: “送祖母回善和堂吧,凡是身契在祖母那的下人也全部搬回老宅,以后这个宅子就只是谢家二房的宅子。” “是。” 有了谢锦姩的令,那些下人才敢动,他们一边一个架起老夫人,直接拖了出去。 见这情势,顺泽姑姑也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你们都出去。” 等人都走尽后,谢锦姩缓缓绽出笑意,“母亲,成了……” 第一卷 第143章 谢流萤腿伤痊愈 “锦姩,你祖母那个反应,肯定是猜到了我说的是什么,所以才会吓晕。”慕容氏说。 谢锦姩嗤笑了声, “竟心虚成这样。” 慕容氏有些担忧,“我的意思是,让她知道了会不会误事?” “母亲多虑了,我们已经将晟哥儿过继回来,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而且母亲又没有明说,即使她猜到也不敢笃定,还有就是,我猜她不敢告诉大伯和大伯娘。”谢锦姩并不担心。 和谢流萤一样,祖母也不敢说。 “为什么?”慕容氏问。 “母亲想啊,我们过继谢晟是被祖母以命相逼的结果,她反应过来被我们耍了,大房争夺家产的美梦破碎,这都是她一手促成,她还敢告诉大伯吗?” 谢锦姩的眸色幽幽, “大伯正沉浸在美梦里,想着先拿四百两黄金花着,等谢晟继承家产之后,他那个父亲就理所当然地享受一切,到时候再搬回来,把我们踢出谢家,彻底吞并二房家产。 如果现在戳破他的美梦,那个老窝囊废一定会无能狂怒,朝谢晟发疯,朝我们发疯,当然了,更会朝祖母发疯,他招惹我们不起,肯定会把所有怒火都迁怒到祖母头上,谁让当初过继谢晟的点子是祖母提出来的呢?” 大伯被祖母宠溺坏了,一有不顺朝祖母发火是常有的事,所以祖母怯他,都是惯的。 春桃恍然大悟, “所以老夫人害怕大爷承受不住刺激,更怕被大爷迁怒,肯定不敢提这事儿。” 李妈妈冷笑一声,“是啊,而且咱们夫人又没明说,这只是她的猜测,所以更不敢说。” “可是,那为什么是四百两呢?姑娘您不是只答应给老夫人二百两黄金吗?”春桃问。 春柳用肩膀撞了春桃一下,“笨桃儿,你没听大爷要求把晟少爷也加上吗,他是把晟少爷的也算上了。” “哦~他还真敢想,晟少爷才不搭理他呢!”春桃面露鄙夷之色。 慕容氏轻笑了笑,“锦姩说得有理,反正晟哥儿已经回到我身边,我没什么好顾虑的,以后再也不用在他们面前演戏了。” 她突然想到谢流萤,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对了,谢流萤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早已演够了母女情深的戏码,一见到她我就想起这十几年来晟哥儿在大房吃苦受罪的遭遇,而我还把谢流萤当成宝,这心里实在是憋屈得慌。” “母亲不必陪她演了,她早就知道她假货的身份已经暴露,还陪她演什么?”谢锦姩不甚在意。 不装了又如何?现在整个谢家都在她的掌控下,她敢翻出什么风浪? 谢流萤为了保住二房嫡女的位置,定会做小伏低,多番讨好。 谢流萤对那场意外也有猜测,可是又能如何呢?连当面质问都不敢,只敢迂回试探,被三言两语打发掉就不敢再问。 听到这话,慕容氏的心里更舒坦了, “对了,被他们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你外祖是怎么说的?” “外祖父得知绑架那件事被王府知道后气得厉害,立刻将老太君迁去城外庄子养病去了,并且给我一万两银票和一个庄子作为补偿。”谢锦姩说。 慕容氏点点头, “父亲最要脸面,这个处置对王氏而言算是重罚了,她是咎由自取,至于银票和山庄你都自己收着留做嫁妆吧,给的哪个庄子?” “古河山庄。” 慕容氏惊讶,“那可是她嫁妆里的好庄子,一年起码三千两的收成,父亲竟也舍得?” 谢锦姩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外祖父一方面是补偿她,另一方面是想拉拢她的心,出手十分阔绰。 一万两银票呢,可不是笔小数目,又加上庄子,这不仅仅是补偿那么简单了。 “都在这了。” 谢锦姩一挥手,春柳和春桃才将三个盒子拿来, 其他两个盒子倒也罢了,慕容氏认识那个大红漆盒子,“这难道是姨娘的陪嫁头面?” 谢锦姩点头,“是的,女儿去探望外祖母了,将换子的事情告知于她,这是外祖母送我的。” 慕容氏的心里涌出一股热流,暖暖的,“你啊,这称呼只能私下里叫,可别在你外祖父面前交错了,失了规矩。” 她小时候不明白明明自己有母亲,为什么还要喊别人做母亲,私下偷偷喊的时候,姨娘就会凶凶的打她手心,她也就不敢再喊了。 慕容氏的思绪飘到过去, “姨娘真是,这个老物件都舍得送人,她是疼你。记得小时候我调皮,弄坏了冠上的孔雀羽,姨娘虽然没有怪我,但是夜里却把头冠翻出来,一个人坐在床头悄悄抹泪。 姨娘十几岁就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地嫁来京城,远离父母亲人,只有洪黄两个嬷嬷相伴,一晃五十多年了,她一次没回过家乡,所以这套头面对她意义非凡,不止是婚嫁的头冠,更有思乡的情在里头。” 妾室不比正妻,是不能回娘家省亲的。 慕容氏的眼眶有些红, “锦姩,既然姨娘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来日有大场面咱就戴出去,这沉寂多年的好东西也该见见光了,便让京城的人都瞧瞧虔城曹家的排面。” 谢锦姩的嘴边挂着清浅笑意,“女儿明白。” 这时候,外头的丫鬟来报,说谢流萤来了。 “她怎么来了?”慕容氏的语气里满是厌烦之色。 谢锦姩吩咐, “把东西都收起来,让她进来吧。” 春桃和春柳将三个盒子收了进去,谢流萤带着冬枣缓缓走进来,谢流萤已经能走路了,只是走得有些慢。 “母亲,长姐,家里乱哄哄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流萤笑盈盈的,模样娇憨。 慕容氏的脸色冷冷的,并没答她的话。 谢流萤一滞,微暗的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色,随即眨了眨眼, “怎么了母亲?” “没什么,还不是大房那几个,刚才来向母亲逼要赏赐,撒泼耍赖的,骂得难听,母亲正气着呢。”谢锦姩淡淡道。 闻言,谢流萤眉尖轻蹙,慕容云湘之对她这个态度,难道是因为她父母的行为而迁怒? 看吧,她还是没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如果真把她视若亲生,只会心疼她有一对糟糕的亲生父母,从而更加心生怜爱,怎么会迁怒?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慕容云湘真不疼她,一旦知道真相,就全然不顾从前十几年的母女情分。 谢流萤袖中的手渐渐攥紧,换子这件事她也很无辜,又不是她换的,凭什么这么对她? 第一卷 第144章 谢流萤索取,被慕容氏叱责后大哭 不过,她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义愤填膺道: “他们实在太过分了,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赏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母亲可千万不能给。” 谢锦姩讥讽启唇, “妹妹是没听见谢葵骂的那些话,果真是有什么父母就有什么孩子,白眼狼一个。从前父亲母亲多疼她,可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对母亲竟然满口怨怼之言,还跟我攀比呢,怨二房没让她享富贵,你说可笑不可笑?她自己亲爹亲娘都没给她的东西,她竟然向别人索取?呵呵……” 李妈妈挑眉,视线意有所指, “大姑娘莫气,那种只记仇不记恩的货,搭理她干什么?也就只有大房那样能生出那样的孩子来,都是从根上随的,一家子烂心肠!” “就是就是,那样的人哪有良心?瞧一眼都嫌脏,赶紧打发了算了。”春桃也附和。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谢流萤的表情越来越挂不住,虽然她们句句骂的是大房,可是她怎么觉得这些话十分刺耳呢? 像是在骂她。 恩? 慕容氏对她有恩吗?虽然把她养大有养育之恩,可是大房也养谢晟了啊,都把对方的孩子养大, 恩情相互抵消,哪来的恩? 而且连疼爱也是假的,是不明真相的假疼爱。 谢流萤说服了自己,本来就是这样,慕容氏对她没有恩,也没有爱, 她没什么好感恩的。 所以,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何止谢葵,谢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养出个什么混账孩子来,把园子里好好的花都糟蹋了,那可是母亲辛苦弄的。”谢流萤咬牙。 后来她才知道,亲生母亲从她那拿走了五百两!另外还拿走了三件首饰,分给那两个穷酸姐姐。 这也是她来找慕容氏的目的,她手里没多少钱了。 谢锦姩是真愣了一下,她是真听不懂话,还是太会掩饰了?这话明明是说给她听的,她还浑然不觉。 “好了好了,反正他们马上要搬回老宅,就当破财消灾了,以后这家里就清静了。”慕容氏说。 “他们要搬回老宅?”谢流萤大吃一惊。 李妈妈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二姑娘有所不知,大姑娘用二百两黄金做代价让他们回老宅去住,大爷同意了。” 闻言,谢流萤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父亲母亲都走了,就留她一个人在这吗? 春柳心神一动,说: “走了也好,咱们二姑娘断腿数月,大爷和刘夫人也不说探望探望,如此冷血,是他们先绝情的。” 被戳中痛处,谢流萤的脸色骤然一变,是啊,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父亲不闻不问,母亲也没来过几趟,自己又何必为他们着想? 谢流萤的心硬了些,她眼眸一闪, “母亲,我在家都憋坏了,马上就是中秋节,我想去逛灯会。” 她没忘了来的目的。 每年的中秋赏月日,京城都会有一场盛大的灯会,灯会上花灯如海,如繁星璀璨,卖什么小物件的都有,更有唱曲的、杂耍的,十分热闹。 每一年都挤不动。 “去就是了。”慕容氏也没想拦她啊。 谢流萤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到灯会那天,京中勋贵人家也都会出来游玩,女儿不想给家里丢了体面,所以想做两身新衣裳,而且陛下不是赏了好多珠宝吗,我想挑几件好看的。” 慕容氏不喜,“你那么多的衣裳,怎么还要做新衣裳?” 记得从前大房很少给晟哥儿做新衣裳,府里规矩一季度两件新衣裳的份例,都被刘惠兰挪去给了谢衍,晟哥儿自小的衣裳不是袖子短一截儿,就是哪破了洞, 晟哥儿吃了那么多苦,她凭什么又要这又要那? 谢流萤没想到慕容氏会是这个反应,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楚楚可怜道: “母亲你不疼我了吗?” “你还想让我怎么疼你?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疼你!”慕容氏反问。 谢流萤瞳孔骤缩,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神情难堪到极致,下一刻双脸涨红,屈辱感犹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谢锦姩面无表情地瞧着,眼底一片冷漠。 从今天起,谢流萤在这个家只有做小伏低的份儿,从前谢晟在大房过的什么日子,她以后就过什么日子。 这才公平。 谢流萤死死咬着唇,压抑着心中疯狂滋生出的恨意,她很想大声质问,难道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 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说不疼就不疼了吗?! 谢流萤的嘴里逐渐泛出血腥味儿,她强忍着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因为她只能是二房嫡女。 所以不管慕容云湘这老贱货说什么,她都不能认。 李妈妈见差不多了,故意用谢流萤也能听见的声音说: “夫人,萤姐儿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谢流萤立马委屈落泪,“母亲为什么这么说?我是母亲的女儿怎么就没资格了,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慕容氏冷眼瞥她,“滚出去。” 闻言谢流萤哭得更厉害了,没人注意到,她紧握的手心都在颤抖。 冬枣是一声不敢吭。 李妈妈过去‘心疼’的安抚谢流萤, “二姑娘莫哭,夫人她今天是被大房的那些气狠了,所以心情不好,不如二姑娘先回去吧?” 谢锦姩叹气,“妈妈你先送萤姐儿回去。” 她想装无辜、装不知情,那就不揭穿她,拿她当个猴耍呗。 小丑而已。 李妈妈扶着谢流萤离开了蔷薇庭,谢流萤离开后,谢锦姩和慕容氏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解气。” 慕容氏早就想骂她,上回她算计晟哥儿,要是真让她算计成了,晟哥儿的命都几乎毁在她手上。 谢锦姩失笑,吩咐道:“传晚膳吧。” …… 李妈妈劝了一路,才终于止了谢流萤的泪水,并且将她送回萤光阁。 谢流萤也装作被李妈妈劝好的样子,说话特别懂事, “我没事了,妈妈回去好生安慰母亲吧。” 可等李妈妈回去之后,谢流萤瞬间变脸,因为太过愤怒,她的面容扭曲,原本清纯可爱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冬枣有些害怕。 谢流萤举起一个花瓶砸碎泄愤。 砰! 花瓶四分五裂,碎片铺满了整个屋子。 摔了一个还不解气,她一个一个地摔,直到屋里再也没有一件能摔的东西,屋子里一片狼藉。 “贱妇!” 谢流萤喘着粗气,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 冬枣不敢上前,只能好生相劝,“姑娘别生气了,郡夫人会迁怒于您,都是因为大爷他们的缘故,与您无关的。” 外头两个小丫鬟听见动静走了进来,谢流萤看见她们,命令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收拾了,全都换上新的!” 其中一个小丫鬟却不惊慌, “二姑娘,您损坏的东西太多了,得明日禀报了主管,主管报了郡夫人,才能领新的来换上。” 谢流萤目露寒光,“你说什么?” 第一卷 第145章 谢昌刘惠兰因为分钱不均破口大骂 那丫鬟又复述了一遍,同时补充: “还有,这对碎了的玛瑙花觚是大姑娘放在您这的,理应告知大姑娘一声,是谁的物件损坏了,都该详细记录在册。” 谢流萤的脸色黑压压的,反应过来后闷笑一声,她没有生气,语气反而平静下来, “记,记好了收拾干净出去。” “是,奴婢遵命。” 几个丫鬟将损坏物件一一记下,又清扫干净。 在整个过程中,谢流萤静静看着,她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诡异。 婢女们离开后,屋子里被一扫而空,谢流萤那甜美的面庞渐渐爬上了狰狞之色, “冬枣,瞧见了吗,我身边都是她们的人了。” 冬枣狠狠咽了下口水,其实她也是。 郡夫人掌管南院,所有下人的身契都在郡夫人的手里,她们不听郡夫人的话,那听谁的呢。 “姑娘,咱们小点声说话,别让外头的听见了。” 冬枣的脑子飞速转动,努力想谢流萤爱听的话, “今天郡夫人真是凶,奴婢从没见过郡夫人生这么大的气过。可是姑娘又没做错什么,有那样做派的父母也不是姑娘的错,郡夫人实不该迁怒姑娘您。不过姑娘放心,郡夫人只是在气头上,事后她冷静一想,肯定会后悔的。” 谢流萤冷哼,“她会后悔?” 冬枣连忙点头,“会的,虽然她们知道换子的事,可是也认为姑娘您是无辜的啊,所以只是认回了晟少爷, 并没有揭开真相,也没把您送回大房,还当您是二房嫡女,这就说明郡夫人对您还是有怜惜之情的,大姑娘也舍不得您这个妹妹。” 谢流萤的眼色森然, “她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换子的事情的?真是邪门!” 她眯起眸子,道: “不论如何,装痴也好卖傻也罢,我只能装作不知情,讨好那个老贱妇,直到以二房嫡女的身份出嫁的那天。” 她不会一直忍的。 谢流萤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暴躁的心情, “我只怕……只怕她们会将这件往事公之于众……” 这是她最大的担心。 “姑娘不是说过吗,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她们又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用什么证明?姑娘尽可把心放在肚子里,郡夫人只是把晟少爷过继到二房,依旧认您是女儿啊。” 冬枣绞尽脑汁地宽慰谢流萤。 她紧张极了,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整片后背都被汗水湿透,其实她和妹妹私下里讨论过,二姑娘占了晟少爷的位置,在二房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是占便宜的事情。 但是冬枣不敢说,她只是个丫鬟,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她只需要考虑自己。 现在是大姑娘势大,所以她不得不为大姑娘办事,可二姑娘亦不是池中之物,如果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她也会‘弃暗投明’,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了,去把陈哲叫来。” 谢流萤意识到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心腹才行,陈哲对她忠心,这枚好棋子不能弃了。 冬梨却说:“姑娘,陈哲早在两个月前就发了痢疾,曹管家怕他传染给别人,把他暂时调去乡下庄子上了。” 谢流萤恼极,“废物东西!” “你在这待着装作屋里有人,我悄悄去趟蘅芜苑。” 她被伤透了心,心里压抑,只好去亲爹亲娘那寻求安慰。 “是。” 趁着幽深夜色,谢流萤悄悄出了门,前往北院。 …… 蘅芜苑。 “曦姐儿,你先回去吧,我和你母亲有话要说。” 谢昌琢磨琢磨这四百两黄金该怎么分了。 “好,父亲母亲都还没用晚膳,吃了饭再说吧,父亲的胃本来就不好。”谢曦十分善解人意。 谢昌点头,眼瞧着谢曦离开。 刘惠兰耐不住激动,“官人,四百两黄金啊!天呐天呐,发了发了!这泼天的富贵,哈哈哈哈哈哈……” 谢昌看她的眼神带着嫌弃, “小点声,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刘惠兰收声,迫不及待问: “好官人啊,这黄金该怎么分?咱们这几个孩子都等着沾光呢。” 谢昌左思右想, “曦姐儿最贴心,给她三十两,葵姐儿今天挨了打,肯定委屈,也给她三十两,那两个一人十两,衍哥儿还小,给他留七十两。” 那两个是指两个庶女。 这么一分,几个孩子就分掉了一百五十两。 谢昌觉得肉疼,那他和杏宝就只剩二百五十两了,可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咬咬牙也只能给。 “怎么那两个贱丫头还有十两,那剩下的呢?”刘惠兰就差问那我呢。 谢昌老脸一沉, “剩下的当然我收着。” 刘惠兰不乐意了,“剩下的你得给我一半,衍哥儿以后科考要花不少钱。” “七十两黄金还不够啊?要多少,你他娘的还想要多少?再敢多嘴一个子没有!” “我看你就是想把钱留给那个贱货和她肚子里的小贱种!”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敢苛待我儿子,我就去找谢晟,把他的二百两全要回来,我一分都不给你!” “你个贪货,信不信老子抽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因为分钱不公平争执起来,且越吵越盛,眼看着就要动手。 这时候,顺泽姑姑急匆匆赶来, “大爷,老夫人晕倒了,这次病得比以往都重,二位去看看吧!” 谢昌本来就在气头上,脱口道: “病了就去找大夫,跟老子说有什么用?滚!” 刘惠兰也甩脸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顺泽姑姑心里苦涩,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她走的时候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老夫人真是命苦,这个家里没一个把她放在心里的。 在顺泽姑姑走后,谢流萤恰好就来了,她来的很巧, 一见谢流萤,刘惠兰拉着她大倒苦水, “闺女你快来评评理啊,看看你这偏心的爹!四百两的黄金,只给你弟弟七十两,他一心只想着柳姨娘和她肚子里的那个……” 谢昌不快,“你跟萤姐儿说这些干什么?七十两黄金少吗?萤姐儿你看你母亲,她贪得无厌!” “谁贪得无厌,你一个人就要占二百五十两去,连儿子都不疼,谁能有你贪?”刘惠兰呛声。 他们当着谢流萤的面吵得更厉害,都没注意到谢流萤的脸色越来越黑,已经难看到极致。 “够了!再吵信不信我让你们拿不到钱!” 第一卷 第146章 谢流萤失落而归,老夫人吐血晕厥 谢流萤忍无可忍,她怎么有这样一对父母? “我一来你们就吵,有完没完!” 谢昌和刘惠兰顿时噤声,谢流萤在二房受宠,她还真有这个本领。 谢昌的脑中灵光一闪,讨好笑道: “萤姐儿,要不你手里的二百两也给爹吧,省得你娘因为这点钱争个没完,反正你在二房也不缺花销。” 谢流萤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被气笑了, “父亲,我哪来的二百两黄金给你?” 那个老贱妇连身新衣裳都不给她做,怎么可能会给她二百两黄金? 谢昌不悦, “那一千两黄金五人均分,你、你祖母、还有晟哥儿,你们三个每人都能分二百两黄金,你祖母和晟哥儿的我肯定是要拿来的,难道你对父母就没有这份孝心?” 刘惠兰则瞪他一眼,牵起谢流萤的手说: “谁说我闺女没孝心?哪有你这么当爹的,一下没了二百两黄金,要是慕容云湘问起,萤姐儿该怎么交代?你也不替闺女想想。” 听到刘惠兰的话,谢流萤的心情这才好转一些,母亲还是疼她的。 但是她依旧摆着一张臭脸, “钱钱钱,父亲除了钱难道就没有别的跟我说?我受伤这么长时间,你问过我的事吗?” 她甩开刘惠兰的手,气呼呼道: “还有母亲,一来就是跟我要钱,当我是你们的钱庄啊,你们根本就不疼我!” 谢昌和刘惠兰对视一眼,态度立刻软了许多, “谁说爹不疼你?我不去看你,是知道二房能把你照顾好,去勤了只会惹人生疑。” “天下爹娘就没有不爱孩子的,爹娘要是不疼你,怎么会冒风险把你送去二房享福?你这些年的荣华富贵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刘惠兰也说。 又是这些说辞,谢流萤早已烦躁至极,她站起来就走,头也不回。 来的时候一肚子气,本想寻求安慰,谁知道走的时候都快气炸了,除了生气还有委屈。 天下父母都会爱孩子吗?可是她怎么感觉不到。 谢晟和慕容氏那老贱妇早就相认,攀上了有钱的母亲,哪还会搭理没出息的他们? 而且慕容氏也不会一次放给谢晟那么多钱。 谢流萤原本是想提醒父母的,但是她在气头上,故意没说,谁让他们不在意自己! 搬走也好,省得他们总招惹慕容氏,让慕容氏迁怒于她。 “哎……萤姐儿?” 谢流萤是气冲冲的走了,留下谢昌和刘惠兰大眼瞪小眼。 谢昌不甚在意,他眯起阴翳的眸子, “二房现在有三个孩子,萤姐儿是我的种,晟哥儿也以为他是我的种,他们两个每人从手指缝里漏点儿, 也足够我们衣食无忧了,更何况晟哥儿以后还会继承家业,老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啊!” 谢昌笑了,弟妹现在表面得意又如何?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让她们母女狂,以后早晚有她们的苦头吃。 他才是真正的幕后赢家! …… 深夜, 善和堂。 老夫人悠悠转醒,只觉得头脑昏沉,十分闷痛, “她知道了!” 愣神许久,她才想起慕容氏的话,神情惊悚不已。 顺泽姑姑听到动静后,托着烛台点燃了屋内的几根蜡烛,昏暗的房间才亮起昏黄烛光。 点好蜡烛之后,顺泽姑姑便来扶老夫人, “老夫人您说什么?” 老夫人猛地抓住顺泽姑姑的手,从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话: “老二媳妇知道换子的事情了,所以她才这么恨我!她知道了,怎么办?她知道了……” “老夫人是做噩梦了吧,多少年前的旧事,她怎么可能知道?”顺泽姑姑安抚。 “你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她说她知道!” 老夫人很害怕, “怪不得在过继礼上一点都看不出她是被迫的,原来她要过继的人本来就是谢晟,我中了她的圈套!” “完了,那昌儿怎么办?我可怜的昌儿,竹篮打水一场空,家产都没了啊……” 老夫人呜呜地哭着,从没如此失态过。 顺泽姑姑给她顺气, “老夫人您多虑了,郡夫人只是那么顺嘴说了一句,您心里藏着这事儿,所以才会往那方面想。 她不可能知道的,那接生婆早就死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咱们就是大爷他们,谁会告诉她?” “是吗……” 老夫人的精神有些恍惚,她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真是她太心虚了? 可是她忘不了慕容氏当时说话的表情,那么憎恨,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恨, 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真不是吗?”老夫人看向顺泽姑姑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恍然无助。 顺泽姑姑耐心道: “郡夫人要是知道真相,不得早就闹起来了?还能装成没事人一样忍到现在吗,她又没什么好忌惮的。” 慕容氏出身高贵,有伯爵府撑腰,又有陛下亲自封的正三品封号,多风光啊,堪称富庶权贵了。 以她的地位,如果真知道真相,肯定会立刻公之于众,用强硬手段将谢晟接回,并且和谢家大房断绝往来。 她有什么可忌惮谢家这几个人的? 完全没必要隐忍不发啊。 而且,就算慕容氏不这么做,二房那位大姑娘也敢如此行事,那可是个狠角色,岂会隐忍至今? 所以顺泽姑姑不信。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是谢锦姩深思熟虑后的作法。 因为真公之于众或者告去衙门是要有铁证的,不然大房咬死不认,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真大闹开来,必定撕扯得很难看,传出去都是全京城的笑话。 大房的几条癞皮狗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怕是会满口污言秽语,说不定还会造谣,拉着二房一道死。 可慕容氏是官眷贵妇,有娘家有儿女,绝对不能沦为笑柄。 至于几条癞皮狗,关起门来慢慢打就是了。 “是啊,以姩姐儿那孽障的性子,知道真相不得生吃了大房?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呢。” 老夫人不停地劝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一定是。 虽说嘴上劝着自己,她心里还是越来越害怕。 “可是她还是过继了晟哥儿啊!” 既然老二媳妇没什么好忌惮的,为什么会被她威胁住?慕容氏是真怕她的以命相胁吗? 老二媳妇真的在乎她这老婆子的性命?可是今天瞧着她并不在意,是她高估自己在老二媳妇心中的地位了。 还是说,这原本就是慕容氏的目的,所以半推半就,欣然过继谢晟。 若是真的,那她们真是好可怕的心机! 思及此,老夫人浑身颤抖不已,恐惧好像一头巨兽,几乎将她撕扯成碎片,她不敢再想了,她不能再想了! 更让她绝望的是,这个猜测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昌儿,她该怎么说? 她说不得! 昌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定会怪她的。 老夫人呜呜咽咽地哭了,哭声嘶哑如野鸭叫, “这可怎么办啊……” 她哭着哭着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老大,脸庞迅速憋红,像是喘不过来气。 顺泽姑姑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老夫人?您怎么了老夫人?” 老夫人张了张口,哇地一声喷出血来,然后身体一倒栽在床上,不省人事。 顺泽姑姑失声尖叫: “老夫人!不好了,快来人啊,老夫人吐血了!” 第一卷 第147章 庆王府要办满月宴 “听说祖母吐血了?” 漪澜小筑院内的凤凰花树下,谢锦姩和慕容氏母女两个正在下象棋。 为什么是下象棋呢? 因为唐翀之爱下围棋附庸风雅,谢锦姩太过憎恶唐翀之,所以也讨厌起围棋了。 “管她干什么?谢昌都不去侍疾,找我有什么用?”慕容氏的眼中一片讥色。 顺泽姑姑又来找她两回,说老夫人吐血,情况如何如何严重。 可这与她何干呢? 她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儿媳妇,老子娘病了找儿子伺候才是理所当然。 李妈妈帮谢锦姩添茶水, “大爷忙着找工匠修缮老宅呢,他哪有空管老夫人的事?刘夫人倒是去了,但没待多久,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谢锦姩啧了一声,“祖母真是可怜,临老了卧病在床,却没有一个儿孙前去陪着。” 不过,她也不会去的。 一阵风吹来,慕容氏拢了拢衣裳,感慨道: “时间过得真快,这就入秋了。” “对了锦姩,庆王世子妃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婴,听说已经出了月子,该是办满月酒的时候,正好趁这个机会登门送谢礼,也不抢眼,多好。” 慕容氏可没忘了上回庆王府救谢锦姩的事,必须要准备重礼,登门道谢才符合礼数。 谢锦姩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出月子了?” 庆王世子妃詹薇然怀的双生子,月子坐了有一个半月,上回谢锦姩受伤的时候,庆王世子妃就在月子中。 时间真快,一晃就过去了。 “是啊,我们该准备什么贺礼好呢?”慕容氏觉得有些伤脑筋。 谢锦姩趁机吃了她一个卒,道: “既然是双生子,礼物就得备两份,就送两个金项圈吧,这只是给孩子的礼。再者就是庆王夫妇,记得御赐的物件里头有个的润白玉的莲花观音座,想来庆王妃也能看得上眼,王爷是武将,那就送个纯金的关胜将军像,再准备一些其他的常礼,这就足矣。” 关胜将军是几百年前的常胜威武大将军,征战二十年从无败绩,跺一跺脚敌军就能吓破胆子,京中还有他的神像,战士每回出征都要拜关胜。 所以关胜将军像的寓意很好。 还有一个人,谢锦姩得仔细思量思量,他能喜欢什么? 慕容氏点了点头, “重礼显诚意,毕竟是救命之恩,这样确实拿得出手。至于常礼,上回你三舅娘拿来的鹿茸不错,再填几样子就够了。” 她顿了顿,又问:“那唐三爷呢?不该少了他的礼。” 谢锦姩捏着棋子沉吟片刻,她还没想好,给他准备什么礼好呢? 送礼是很有门道的,得送到人家心上去,而唐聿野那样的人物,他什么都不缺。 记得前世他很喜欢虔城特产的一种茶叶,叫晨露玉芽,入口清香淡雅,细而持久。 但是这种茶叶产量极少,一年只能得三四罐,且对天气的要求很高,还不能保证每年都有,因此没法上供皇家,怕供不上会被问罪,而且也不对外售卖, 所以这个茶叶是曹家人自己喝的。 唐聿野偶然尝过这种茶,他很是喜欢,年年会托谢锦姩买,但谢锦姩哪会要他的钱?唐聿野便会以其他方式付酬金。 而晨露玉芽的采摘季节就是夏末时分,前两日虔城那边刚送来两罐,一罐在曹姨娘那,一罐在慕容氏这。 晨露玉芽是今年刚产的,唐聿野重生后还没喝过呢,他应该会挺想喝的吧? “母亲,虔城新送来的晨露玉芽你还没动吧?”谢锦姩问。 “没有,说是茶农今年刚研究出来的新茶,还没启开呢。” “没启正好,就送一罐晨露玉芽吧。” 闻言,慕容氏一怔,“那罐茶叶还没尝过好不好喝,而且只送一罐茶叶,会不会太寒酸了?” 被母亲这么一说,谢锦姩也觉得是有点寒酸了,别人又不知道他爱喝这种茶叶。 “那再加个玉扳指,挑最好的。” 唐聿野爱舞刀弄枪的,拉弓射箭的时候难免磨到手指,玉扳手可以护着手指,还能起到配饰作用,极好。 慕容氏眼含笑意,“你总是能想周到。” 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谢流萤的声音,谢锦姩循声看去,只见谢流萤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谢流萤也看到了在院中对弈的母女俩,她扬起灿烂的笑,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母亲,长姐,我炖了一些红枣雪蛤汤,入秋了,该进一些滋补汤饮,刚才我去了蔷薇庭母亲没在,所以我猜母亲一定在长姐这,果真如此!” 谢流萤的眼睛圆而大,闪着纯真的光芒,她笑语嫣然地将食盒中的两碗汤摆在石桌上, “这可是我亲自做的,母亲长姐可必须要赏光哦!” 谢锦姩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她的眼神里含着淡淡的笑,只是那笑里藏着耐人寻味的意思。 萤光阁的下人早就来报过,谢流萤砸碎了满屋的物件,她竟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十几年了,她还从没给家人做过什么汤引,今天却肯洗手做羹汤,难得啊。 谢锦姩拿起调羹搅了搅, “妹妹有心了,挺香的。” 慕容氏的态度冷淡,“听说你砸了许多物件?真是好大的小姐脾气,你是在怨我?” 谢流萤的眼睛逐渐泛红,可怜巴巴地说: “母亲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我反思了,也后悔了,所以是来跟母亲赔罪的……” 她砸碎东西是事实,抵赖不得,那不如就直接认错。 慕容氏却冷哼一声,嘲讽道: “你是过了十几年的享福日子,都不把钱当钱了,真当我欠你的不成?那些摆件折成银子就从你的月例里扣,看你长不长记性。” 谢流萤的眼泪很快聚满眼眶, “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而且我也不要新衣裳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女儿?” 我是过了十几年享福日子又怎么样!谁让你又蠢又无能,连个婴儿都看不住,被人偷换能怪得了谁! 谢流萤的内心在疯狂嘶吼。 她很委屈,她何其无辜,又不是她要和谢晟交换身份的,凭什么处处针对她? 谢晟在大房不也很享福吗?他上的可是最好的书院! 第一卷 第148章 谢流萤端碗骂娘 慕容氏轻轻皱眉,“少来哭哭啼啼,早点把你嫁出去了事!” 桌上的汤冒着热气,而慕容氏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听到这话,谢流萤眼瞳微闪,她止了哭声,试探道: “母亲想让我快快嫁人吗?” 慕容氏和谢锦姩的视线交汇了一瞬,谢锦姩放下调羹,说: “母亲最挂心的当然就是我们的婚事了。” 谢流萤的心脏一颤,垂下的眼睫藏起内心隐晦的窃喜,只要能以二房嫡女的身份出嫁,就算被这贱妇骂几句又如何? 谢流萤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慕容氏,又很快收回视线,看来这贱妇并不会把她送回大房,还认她这个女儿。 也是,多个嫡女就能多攀附一个高门大户,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这贱妇也会权衡利弊,知道把她留下更好。 谢流萤悄悄松了口气,既然她认自己,二房嫡女的嫁妆就不能寒酸,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母亲别气了,妹妹一个孩子,使些小性子也没什么。”谢锦姩假意相劝。 闻言,慕容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谢锦姩眼眸一转,又道: “对了妹妹,庆王府世子妃生下双生子,这可是大大的喜事,马上就办满月宴了,那日京城里的皇亲贵族、达官显贵都会到场,我估计几位皇子也都会到场的,到时候场面一定热闹,你挑一身好看的衣裳,我们都得去贺喜。” 谢流萤的眼中亮起一道光,她还没见过皇子呢! 想起之前谢锦姩说过的话,谢流萤暗暗攥紧手心,一颗好胜心又蓬勃地燃烧起来,越烧越烈,她就不信了,她还能比谢锦姩差? 她一定要踩着谢家二房的门楣,嫁得比谢锦姩还好。 “可是我腿上有疤,去满月宴会不会有所冒犯?而且肌体有损,恐怕也嫁不得什么好人家……” 谢流萤装可怜,她手里的祛疤膏早就用完了。 她又来这套,想要什么不明说,非要暗示,让你主动给。 慕容氏淡淡道: “你姐姐最是惦记你的,上回去伯爵府,特地带了几盒上好的祛疤膏,是虔城送来的,你都拿去用吧。” 就是曹姨娘提起过的祛疤药,谢锦姩顺手也带来了。 谢流萤心中一喜,甜甜道: “多谢长姐!” 谢流萤拿了祛疤膏,是欢欢喜喜地走了,慕容氏却怎么也想不通, “锦姩,为什么非带她去不可?再者那么好的药膏,为什么非得给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是不能告诉我?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慕容氏就想不明白了,虽说现在没有证据能把谢流萤踢回大房,但是也可以把她扔去一边置之不理,何必给她铺路呢? “母亲,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谢锦姩的眸子幽暗了许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谢流萤必须要嫁人,身上有疤确实不妥,几盒祛疤膏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心疼的? 她心里不止有恨,还有家国大义。 一个爱以折磨人为乐的残暴断袖,如何能继承大统呢?生活在一个断袖暴君统治的国家,谢锦姩定会夜不能寐。 前世是萧竹间接揭开了这一惊天大秘密,今生没有人能去揭穿,大夏国若是落到那样一个君主的手里,百姓必定苦不堪言。 覆巢之下无完卵,谢锦姩重活一世,只想过安定的日子。安定日子的前提,就是大夏国贤君掌权、没有内乱。 据史书记载,几百年前有个卑游国就出现过断袖皇帝,断袖皇帝爱上一武将,他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准许男子通婚,并迎娶那武将为后。 断袖皇帝在武将面前婉转娇啼,于大殿之上承欢享乐,荒淫无道。 在这样一位皇帝的统领下,卑游国的男风之势大兴,男子不想着科考中举,也不想着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只涂脂抹粉参加选秀,妄图入宫为妃一步登天。 后来事态发展愈发荒诞,世家大族以迎娶男妻为荣,嫁不出去的女子则削发为尼。 当然了,这个国家不足十年就内忧外患,最终被敌国的铁骑踏烂城门,国破家亡。 有此为例,以至于后来几百年内的君王都以男风为耻,皇室子弟涉男风是重罪中的重罪。 因此太子藏匿得十分隐蔽,外界无一人知晓这个秘密,只因他不敢。 断袖之人如何能做一国之君? 这于江山社稷而言是毁灭之祸,国家一定会出大乱子! 一旦太子登基,他必定开放男风,扩充男宠后宫,内政会陷入混乱,边疆之敌伺机而动。 谢晟以后是一定会入仕的,说不定太子还会看上谢晟,纳为后宫之一,真若如此,母亲不气死也得被逼疯。 这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这是谢锦姩重生引起的连环反应,一切因她而起,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绝对不能让一个断袖做大夏国的国君。 太子不下台,她的心就始终悬着,总觉得现在的好日子在未来的某天一定会戛然而止! 她一个深闺之人,无权无势的,如何能与太子抗衡? 这件事实在太危险,动辄便是灭门之祸,所以只能用迂回之策。 利用谢流萤揭破‘断袖’丑闻,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且太子侧妃的信服力更高。 到时候把‘换子’的事公告天下,也就不会被谢流萤所连累,一石二鸟。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这是在最大范围内能让谢锦姩自保的法子了。 而且谢流萤确实是最合适的人,是她自己想攀附的,牺牲掉她,谢锦姩一点都不心疼。 不过,此次前去庆王府还有一件事,谢锦姩会找机会探探唐聿野的口风,唐聿野也是重生的人,他对断袖太子登基会是什么态度? 其实她早就想探唐聿野的口风了,可是上次见面的情况太过特殊,她的头伤成那样,没机会问她。 太子虽然是他堂哥,可也是断袖啊,唐聿野会坐视不管吗? 如果唐聿野愿意插手此事,以他的身份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那也就不用谢锦姩一个小小人物冒着性命危险艰难布局了。 当然了,更就不用留着谢流萤那个隐患。 唐聿野是武将,武将保家卫国之心最重,一边是亲堂哥,一边是江山社稷,他会怎么选? 谢锦姩心里还真没底。 第一卷 第149章 赴满月宴 谢流萤端详着手中的祛疤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姑娘您看奴婢说得对吧?郡夫人和大姑娘肯定还是心疼您的,即使郡夫人心里有气,也不过是说两句, 但是心底里还是把您当女儿看待,这不,不止给您准备了祛疤膏,还要带您去庆王府的满月宴呢,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冬枣谄媚道。 谢流萤打开盒子,靠近轻轻嗅了嗅,这膏体有股独特的药材香气,闻着就是上上品的好膏药。 她切了一声,语气不屑, “多一个嫡女,就能多结交一家名门望族,她们那是会算计~” 谢流萤掀起裤腿,只见小腿上有手指长的一段疤痕,她微皱眉头,用小拇指挖出一块膏体,厚厚地涂抹在疤痕上。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抹好药后,她将祛疤膏放在桌上,祛疤膏能尽量让痕迹淡一些,养个一年半载就能好许多,再敷些粉上去遮掩一下,基本就看不出来了。 “快帮我找几身好看的衣裳来,让我仔细挑挑。” 想起慕容氏不给她做新衣裳,也不给她新首饰,谢流萤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心里暗骂了句: 老贱妇。 …… 满月宴这日,谢家早早就忙活起来了,一箱箱的礼物往马车上搬。 谢流萤起了个大早,整整打扮了一个时辰,一身鹅黄色襦裙衬得她娇艳动人,可见了谢锦姩的装扮时,她的眸中爆发出浓烈的嫉妒之火。 这套头面不是曹姨娘那老货的吗? 只见谢锦姩身穿一袭苍葭色满褶裙,与头上的鎏金点翠镶百宝孔雀头面相得益彰。 曹姨娘给的头面共十八件,可谢锦姩只戴了六件,头冠、两只钗,两只小簪花,以及一个悬坠发饰。 由于头面已经过于华贵,所以她就没戴耳饰,适当的留白更加协调。 因为即将要去的是满月宴,乃庆王府世子妃的主场,谢锦姩只是客人,一整套全戴了难免喧宾夺主,有抢风头之嫌。 六件足矣,奢贵的同时又合礼数,让人无可指摘。 “长姐,你这套头面我看着很眼熟,是曹姨娘的那套吗?” 谢流萤走得极快,几步就走到谢锦姩面前,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快情绪,眼神似有似无地瞟向谢锦姩头上的头面。 谢锦姩的这身打扮精致贵气,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从容优雅,反衬自己就像个乳臭未干的稚气小丫头。 谢流萤暗暗咬牙,她自小就喜欢这套头面,没少在曹姨娘面前表现出喜爱之情,可曹姨娘只是笑笑不说话。 谢流萤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并不抱多大期望,因为她只是外孙女,曹姨娘要传也是传给自家孙女。 可是现在却戴在了谢锦姩的头上!谢锦姩明明也是外孙女,曹姨娘为什么会给她? 这套头面的奢侈程度要如何来形容呢? 上头随便一颗宝石就能购置一套院子,而头面上的宝石数量却数不过来,尤其是那颗最中央的蓝宝石,乃极品中的极品,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所以不怪谢流萤的反应大,谁不知道曹姨娘的手里有这么个压箱底的好东西? “妹妹好眼力。”谢锦姩没必要藏着掖着。 谢流萤追问:“曹姨娘不是视若珍宝吗,一向不舍得示人,怎么给了长姐?看来还是长姐得曹姨娘欢心。” 她这一番酸言酸语,谢锦姩还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吗? “姨娘难道不疼你吗?特地托人给你从虔城弄来几盒上好的祛疤膏,涂着怎么样?”她反问。 谢流萤干笑了声,“挺好的,姨娘最疼我们了。” 她咬了下唇,掩饰心中的妒意。 祛疤膏和这套头面怎么能相提并论? 什么好东西都是她谢锦姩的,慕容氏偏心,曹姨娘也偏心,一个两个都偏心。 她从小事事压自己一头还不够,所有的长辈们也都更偏爱她,呵…… 遇事不公,可自己还不能有抱怨之词,否则就是不懂事,跟长姐争宠,谢锦姩是不用争,因为所有人都会主动给她,她哪需要争? 谢流萤压下心中酸楚,等着吧,她会让所有人都瞧瞧,她比谢锦姩要强百倍! “上车吧,别误了时辰。” 慕容氏选了一身更正式的宝石蓝锦袍,打扮也不失贵气,今日满京城的贵族都会去向庆王府道喜,她不能太寒酸了。 虽说满月宴到中午才开席,但是巳时的时候,庆王府已经热闹起来了,贵妇女眷们都得去看看两个双胎男婴,送给两个孩子送满月礼的同时说说吉祥话。 大夏国少有双生子,而双生男婴更是罕见,满京城都艳羡不已,直夸庆王妃取了个好儿媳。 庆王妃笑容满面的跟来客们寒暄说话,世子妃詹氏也陪在身侧。 詹氏皮肤白皙,杏眼圆脸,许是刚出月子的缘故,詹氏多了几分丰腴之美,让本就姣好的容貌更加大气,显贵妇之态,浑身散发着初为人母的温暖柔和。 “臣妇恭贺王妃、恭贺世子妃喜得一双麟儿!这添丁添禧的福气,世子妃一次得俩,可喜可贺啊!” 慕容氏笑盈盈地过去道贺,“还是王妃眼光好,挑了个这么个好儿媳,真是羡煞旁人。” 她这一句话将庆王妃和詹氏都夸了。 谢锦姩和谢流萤也都按规矩行礼道贺。 谢流萤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庆王府的宅子这般豪华阔气,来客们又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随便一个都身份贵重,和从前的小宴会根本不能比。 这样的场面她从没来过,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见是慕容氏母女三人,庆王妃的眸光闪了闪,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谢锦姩,脸上的笑意更甚, “妹子来了,还是慕容妹子会说话,你这句话可说对了,我挑儿媳的眼光是最好的。” 世子妃詹氏淡笑颔首, “婶婶好,一直听母亲说婶婶的好,可惜无缘相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两个妹妹也都随了婶婶,各有各的漂亮。” 詹氏看到了谢锦姩的头饰,称赞道: “这定是锦姩妹妹吧?妹妹这冠真是不错,衬你。” 谢锦姩福身行礼,浅笑回道: “多谢世子妃夸赞,世子妃仪态万方,又得上天庇佑平安诞下一对好麟儿,定是王府和太傅府积善余庆修来的福报,这是上苍的赐福,臣女只有仰慕的份儿。” 前世她与詹氏的关系尚可,詹氏乃太傅詹家之嫡女,其母是当今皇后娘娘之胞妹,身世显赫。 庆王妃刚欲说话,只听有笑声响起,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 “这是谁家的姑娘嘴上跟抹了蜜一样?照你所说,王府和我太傅府得积了多少德行了多少善,才让上苍赐下如此恩泽给后代子孙啊?” 众人循声看去, 来者是詹氏的母亲,乃一品诰命国夫人,她性格豪爽,浑身气度非凡,一双锐眼似乎能将人的内心窥探得一览无余。 第一卷 第150章 谢锦姩巧答难题,国夫人生出好感 众人行礼, “给国夫人请安。” 谢锦姩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从容不迫应答, “回国夫人,王爷英勇善战保家卫国,詹太傅克己奉公爱民如子,用三言两语的小德小善已经无法概括,古语有言明君身侧伴忠臣与良将, 方能使民富国强,锦姩嘴笨,只敢说日后史书工笔,二老必定是陛下身边流芳千古的英雄人物,此般英雄人物若不得上苍庇佑,谁还能得呢?” 此话一出,多人的眼神都惊艳了一瞬,这番话回的滴水不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既捧了王爷和詹太傅,还不忘夸当今陛下是明君。 先有君而后有臣,如果略过陛下只夸臣子,就是大逆不道,因为大夏国是陛下的,国家强盛怎么能只是两个臣子的功劳? 虽说王爷是陛下胞弟,但也是臣子。 谢锦姩说话一向谨慎,她是在夸庆王爷和詹太傅,但是必须得让他二人在国君之下,否则传出去让别有用心之人宣扬利用,恐生是非。 所以国夫人的这话是很难答的,一不小心就会将两个臣子捧过了,越于陛下的功德之上,而谢锦姩却答得极好。 国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谢锦姩,表情变得柔和了些, “令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请了这般妙语连珠的姑娘来?” 令晖是庆王妃的闺名,她们二人是自小的手帕交。 庆王妃立刻给了谢锦姩一个眼神, “这是谢侍郎家的大姑娘。” 谢锦姩立刻领会她的意思,行礼道: “小女闺名谢锦姩,家父谢隆曾为礼部侍郎。” 庆王妃看她的视线意味深长,心道谢锦姩这丫头是个油嘴滑舌的,不过,她这番话确实答得不错,谈吐自如,不是谁都能说得出来。 庆王妃的嘴角浮起浅笑,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谢侍郎?” 国夫人看向庆王妃,用眼神问她的意思,难道就是那个为救王爷以身赴死的谢隆谢侍郎? 庆王妃轻轻点头。 国夫人牵起谢锦姩的手,“好孩子,你父亲是忠烈之臣,亦是会积善余庆,你的福气也在后头呢,要我说啊,这双生子的福气你也未必没有,未来的事谁能知道?” 说罢,国夫人笑容灿烂,心情很是不错。 詹氏扯扯她小声提醒,“母亲,锦姩妹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您这话可让人家妹妹羞了脸。” 国夫人说话向来不拘小节,“那怎么了?姑娘家早晚是要嫁人的。” 谢锦姩:“……” 即使是她这么会说话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而庆王妃惊讶地看向国夫人,似乎品出了别的意思,詹家有生双生子的血统,几乎每代都会有妇人生下双生子。 难道……? 而一旁被冷落的谢流萤手指都快扣烂了,什么风头都让她占去,就她能说,就她会现眼,可显着她了! “不知两个孩子取名了没?”有个贵妇问。 另一绿装妇人插话,满脸的讨好笑意, “我记得恭定伯爵府也生过一对双生男胎啊,时隔这么多年,京中终于又有双生男胎了,真是一件稀罕的喜事呢! 哎,云湘妹妹,我记得恭定伯爵府是你娘家,是不是你娘家嫂子生的双生男孩,还以麒麟二字命名,我应该没记错吧?” 这绿装妇人叫王丽娘,是京城贵妇圈里有名的箩筐嘴,话多,嘴里兜不住。 闻言,慕容氏的脸色变得僵硬,这王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伯爵府是生过麒麟双子没错,可是其中的慕容瑞麒却殇夭了。 她在世子妃孩子的满月宴提起麒麟双子,实在不祥。 庆王妃挑眉,“哦?是吗?” 那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且庆王府并不关注一个小小伯爵府的事儿,庆王妃并不知道恭定伯爵府曾有一对双生子。 谢锦姩也想到了这一点,麒麟双子不能提及。 谢锦姩眼眸一闪,“这位婶婶记错了吧?伯爵府可没有什么双生子。” 她立刻将话题引去别处, “我还没见过双生婴儿呢,好奇得厉害,不知臣女能否有幸瞧一瞧?我母亲还特地挑选了两个金项圈来,想送给孩子呢。” “是啊,说了许久的话,还没见过孩子呢,瞧,这金项圈早就准备好,就等见一见孩子了。”慕容氏附和。 李妈妈适时呈上金项圈,打开给众人一看,金项圈上刻了祥云和元宝的图案,又坠了一个足金的金福锁,最下头有几个小金铃铛,一晃就响,俏皮又可爱。 “妹妹有心了。” 庆王妃有眼力在身,知道这金项圈的成色不错。 詹氏也道谢,玩笑道: “婶婶也太疼两个孩子了,这小小的人儿,竟要戴这么有分量的首饰,这福气可太‘重’了。” 她这话说得一语双关,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有了金项圈,其他人也献宝似的呈上自家准备的礼物,没人再搭理王丽娘引出的话题。 王丽娘心里还嘀咕呢,难道真是她记错了? 抬头竟看见伯爵府的人来了,王丽娘眼睛一亮, “哎?那不就是伯爵府的嫂嫂吗?我记得你也生过一对双生子,你这外甥女非说我记错了,可我明明记得你生过!” 众人的注意力又被王丽娘吸引过去,被她这么一嚷嚷,更多人听见了,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神色各异,都缄默不言。 谢锦姩回头一看,大舅娘和三舅娘一齐来了,但二舅娘没来。 只见大舅娘和三舅娘依礼问安,问候在场的诸位, 大舅娘只淡淡瞟了一眼王丽娘,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这外甥女说得没错,定是你记错了,今日是两个孩子的主场,咱们还是多瞧瞧两个孩子吧。” 她只用一句话,便平息了一场风波。 事关伯爵府,她们自然是不敢去触庆王府的霉头,大家都是来祝贺世子妃满月宴的,谁敢提早殇的孩子? 正巧,奶娘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两个婴孩都用红色小被子包着,刚吃完奶,都嘟着小嘴巴,小手无意晃着, 一出现便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走,大伙都去夸两个孩子去了,再没人关注伯爵府是否有没有双生子这件事。 大舅娘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暗自瞪了一眼王丽娘,就知道胡言乱语,说话也不动动脑子。 她才刚来,话都没说呢,就差点得罪了庆王府。 大舅娘又轻轻扫了一眼谢锦姩,算她机灵。 而三舅娘眼尖,早早就看到谢锦姩戴着的头面,虽说少了许多件,但肯定是曹姨娘的孔雀头面没错, 这套头面怎么跑她头上去了? 让静姝知道了,肯定会生很大的气。 第一卷 第151章 谭情儿欲下迷情散,被唐聿野当场撞破 前院热热闹闹,谭情儿却罕见地没陪在庆王妃身边,她躲后院厢房里在筹谋一件事。 “迷情香准备好了吗?拿来。”她问。 秋蝉忐忑不已,“姑娘,我们真的要给三爷下药吗?” 谭情儿接过迷情香,就这么一小块水滴形状的暗红香料,就能让身热情动,共赴巫山云海。 谭情儿的脸颊染上红霞。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用这么羞人的法子,可是这段时间一来,三爷对她太过冷淡,不管是路上碰见也好,还是自己做了东西给他送去也好,他总是借故离开,似乎是在故意躲着她。 察觉到这一点,谭情儿几乎快要发疯了。 她多想当面质问,当面求求他,可是他那冷眸扫来,谭情儿就不敢再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等不及了,再耽搁下去,王妃就要把我嫁出去了。” 谭情儿暗暗下定决心。 等生米煮成熟饭,三爷定会给她一个名分,先得个妾室名分,以后再慢慢往上爬就是。 她得先把自己变成三爷的女人,才能继续待在她身边。 王妃不给她的,她就自己争取。 自己争取又有什么错呢? 既然她早认定自己是三爷的人,那就是提前洞房又如何,反正早晚都是要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今天没洞房,可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也说不清,三爷还是会纳了她。 三爷再生气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做了她的女人,来日方长,气早晚会消的,而自己这辈子都是他的女人。 秋蝉一咬牙,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那奴婢也定当全力帮姑娘您,只求以后姑娘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奴婢啊。” “当然了,你是我的贴身婢女,我好了你才能好。”谭情儿渐渐露出一个笑。 秋蝉谨慎地往门口望了眼,压低了声音, “那姑娘,我们得赶紧了,这里可是专给三爷休息的厢房,溜进来可不容易,快把香点上吧!” 秋蝉心惊胆战的,这里是三爷的地盘,她能不害怕吗? 谭情儿轻轻将暗红香料放进三足香炉里,又拔开火折子,去点燃香料,整个过程她大气不敢喘,屋子里静的吓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处竟出现了一道身影,而屋内的主仆二人还毫无知觉, “这香味甚异!” 谭情儿用帕子捂住口鼻,生怕自己先着了道,她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机灵点,别让人看见了。” “那姑娘你呢?”秋蝉细声问。 谭情儿走到窗口处,“我就在这……” 她一转身,本是要跟秋蝉说话,却惊悚地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啊!” 谭情儿下意识捂着嘴惊呼出声,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倒流,心脏都快跳出来。 秋蝉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当看到是谁的时候,她身体一软跪在地上, “三爷饶命!三爷饶命……” 秋蝉只剩下求饶了。 唐聿野背光站着,阴影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庞冷峻,眸光幽暗,瞧不出任何情绪。 他抬脚缓步走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秋蝉吓得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她张口就要和盘托出,谭情儿反应过来,强行扬起笑容掩饰道: “回三爷,今天家里人手不够,下人们都去前院忙满月宴了,我们……我们就来帮三爷收拾房间,见这香炉里的香没有了,就换了香料点上。” 而秋蝉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地面,一声不敢吭。 谭情儿小心翼翼观察着唐聿野的反应,她们刚才说话声音小,唐聿野不一定听见了。 而秋蝉这丫头胆子太小,还没怎么样呢,她就饶命饶命地喊,真是误事。 虽说如此,可谭情儿刚才还是吓得不轻,魂儿都要吓没了。 唐聿野抬眸看她,那目光带着三分冷漠和四分蔑视,谭情儿心里咯噔一声,干巴巴道: “三爷怎么这么看着情儿,情儿脸上有东西吗?” 唐聿野却不搭理,他将香炉的盖子随手扔在地上,砰地一声,铜制香炉盖重重砸在地上,秋蝉惊叫一声,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香炉内的异香扑面而来,香气馥郁。 谭情儿的眼神里满是慌乱,“三爷……” 唐聿野将暗红香料拿出来,反过来按在桌上,熄灭了这迷情香,虽说灭了香料,可香气还是萦绕在鼻尖。 不过只点燃了这么一会儿,不会起太大的作用。 “拖下去,打死。” 他的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在处置一只猫儿狗儿。 屋外两个小厮走了进来,将地上的秋蝉拖了下去, “三爷饶命啊,奴婢都是听谭情姑娘的话,奴婢也不想的,都是谭姑娘逼奴婢的!三爷饶命……” 秋蝉是王府的下人,她敢帮着外人算计自家主子,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留不得。 听到秋蝉的话,谭情儿的脸色瞬间煞白,跪地可怜道: “三爷你听我解释,情儿一片真心都在你身上,今日三爷若是要我死,我绝没有半个字! 可是情儿只是太过仰慕三爷了,才一时行差踏错,这么多年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难道三爷对情儿真这般无情吗?” 她呜呜咽咽地诉说情意,越说越伤心。 她早就忍不住了, “三爷,我爱你有错吗?” 唐聿野却浑然不觉,依旧不近人情,“谭家满门忠烈,你又精心侍奉我母亲多年,我不杀你,但王府也容不下你了。” 他攥起那颗迷情香,转身欲走, “三爷为何这般绝情?这又不是毒药,只是迷情香而已,对你……对你而言又不吃亏,三爷打死秋蝉来责罚我,置我于何地呢?” 谭情儿屈辱咬唇,潸然泪下,她不顾脸面求他怜爱,为的也只是一个妾室之位,他就这么嫌弃自己? 一点迷情香而已,他一个男子,真的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而唐聿野接下来的话才更让谭情儿心如死灰,他的语气略显厌烦, “自轻自贱,不知所谓!” 说罢,唐聿野拂袖离去,不再回头。 谭情儿满面绝望,他说什么,说她自轻自贱? “那个女人就不自轻自贱吗!”她哭地厉害。 第一卷 第152章 太子殿下驾到 唐聿野已经走远,听不到她的声音。 唐聿野之前他对谭情儿的态度是不喜也不厌,只觉得她陪在母亲身边还算懂事,所以当谢锦姩提及前世的事,他只想把谭情儿嫁个好人家,让她离开王府。 现在瞧她行事轻挑,心生失望。 听到唐聿野的厌恶之言,谭情儿的眸中满是绝望悲怆,她张了张口,哑然失声,哭着哭着惨笑一声, “我自轻自贱?谢锦姩就不自轻自贱吗?光天化日之下被男人抱进院子里,待到晚上才出来,她不轻、不贱吗?” 她抱着双膝哭了许久,直到眼睛红肿,眼泪干涸。 ‘王府容不下你……’ 这句话始终在她脑子里来回响起。 谭情儿彻底慌了神,三爷一定要赶走她了,肯定会把她随便嫁给别人,再也不让她回王府。 她的心被巨大的恐慌占据,怎么办?怎么办…… 唐聿野要把她赶出王府! 谭情儿死死咬着唇,嘴里一股血腥味儿,她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大的羞辱,恨不得羞愤而死,而这样的屈辱是她最爱之人给她的, 她那悲伤双眼中逐渐爬上了恨意, “我的真心任你践踏,我就这么差吗?” 她又不是要当正室,妾都不行吗,侍妾通房也不行吗? 为什么要如此决绝地将她拒之门外,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谭情儿深吸一口气,通红的双眼闪烁着偏执而疯狂的光芒,你要我走,我偏不走,我偏要日日在你眼前晃,你不要我,自有人会要我, 唐聿野,你会后悔的, 我一定让你后悔! …… 前院。 见了孩子之后,贵妇们各自聚在一起寒暄,这样的宴,除了祝贺主家喜事之外,亦是彼此结交的场合。 “谢锦姩!” 只见慕容静姝盛气凌人地走来,质问道: “这套头面为什么会在你这?” 谢锦姩侧目看她,“原来是表妹,曹姨娘心疼我,所以把这套头面送我了,怎么了?” 慕容静姝一恼,“什么怎么了?这是伯爵府的东西,而且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得把它给我。” 她的态度霸道,连与语气都是命令式的, 谢锦姩挑唇,淡声道: “表妹好教养啊,见了我连声表姐都不叫,直呼名讳也就罢了,还这般理直气壮地索要,我凭什么给你?” 她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谢流萤,只见谢流萤立刻移开视线,不再往这看。 听了谢锦姩的话,慕容静姝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拒绝我?” 她不敢相信,谢锦姩居然敢驳她的意? 谢锦姩只是区区一个庶女生的,从小到了伯爵府只有谨小慎微的份儿,慕容静姝也不是第一次命令她了,自小让她干什么她就没有不敢答应的, 今天她怎么变硬气了? “是我先瞧上的!”慕容静姝再次强调。 “你先瞧上你先瞧上,你瞧上的东西多了,瞧上就是你的了?我还瞧上你们三房的家产了呢,你送给我啊。” 如果放平时,面对慕容静姝任性的做派,谢锦姩还能随便哄几句敷衍过去,可是她现在心里牵挂着大事,没有心情哄小孩。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回去我就跟祖父说!”慕容静姝气愤。 谢锦姩看都不看她, “想说就去说,我又不拦你,这是我外祖母送我的,你难道没有外祖母吗?” 慕容静姝又被怼回去,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你个谢锦姩,你敢喊曹姨娘作外祖母?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祖母,让她好好教你规矩!” “你去啊,现在立刻快马加鞭地去。” “你……你疯了你?” 慕容静姝没想到谢锦姩这都不怕。 谢锦姩的目光冷冷,“表妹,长点脑子吧,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你敢找自家人的茬,传出去伯爵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慕容静姝一噎,这才看看左右,见没人留意她们,心里稍稍放心。 她放低声音, “这套头面我喜欢很久了,大不了你开个价!” “九百万两。”谢锦姩眼都不眨。 “你抢钱啊?!” 慕容静姝的声音尖锐,九百万两,她还真敢要?! “是你让我开价的,买不起就别装阔气了。我也是不懂,你不是自诩嫡出高贵吗,自己亲祖母那什么好东西没有,怎么偏盯着曹姨娘的?我们庶出一脉的东西哪配得上表妹?”谢锦姩忍不住出言讥讽。 慕容静姝这般做派,可见在伯爵府里就跟曹姨娘明着要过, 只见慕容静姝神色倨傲, “做妾就是奴婢,她的东西主母想要就要,我拿她的东西是她的荣幸,她该感恩戴德才是。反正我慕容静姝喜欢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我再问你一遍,你给不给?” 她之所以理直气壮,是因为从小就受到这种熏陶,妾就是主母的奴,主母能打得,也能骂得。 跟奴才要个东西又怎么了? 谢锦姩扬唇懒懒道:“你脸大。” 慕容静姝气得快抓狂,“谢锦姩!” 这时候,外头有人高喊了声, “太子殿下驾到~!” 谢锦姩猛地抬头,是太子来了!慕容静姝还想叨叨什么,谢锦姩一把拽她跪下,在场所有人无不跪地迎接,乌泱泱跪了一大片。 “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人群散开,一道身着朱衣蝠纹缎袍的身影进入大家的视线, 太子身姿挺拔,身上是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他已三十多岁,一双丹凤眼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给他增添了许多儒雅的亲和力。 就是这几分儒雅的亲和力,让太子的身上多了一种教书先生的书生气质,百姓们最喜欢平易近人的高位者,太子颇受拥护。 可谢锦姩却知道,他这张温和儒雅的面皮底下,藏着一个暴戾阴郁的灵魂, 他表面待人宽厚有礼,克勤克俭,实则手段狠辣,城府深不可测。 谢锦姩深深低着头,不敢再看。 “都平身吧。”他笑得和善。 听闻太子驾到,庆王携一种家眷也来迎接, 太子一见庆王,便亲切地唤他: “三叔,侄儿给三叔三婶贺喜了!” 第一卷 第153章 皇家亲情难得可贵 他可以喊三叔,可庆王却不能称呼其为侄子,拱手道: “臣,多谢太子。” 太子扶起庆王,“三叔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在本宫面前,三叔永远是至亲,我们一家子不必见外。” 庆王爷的儿女们都来迎接,世子唐明渊、次子唐翀之、三子唐聿野,以及唐清媖和其他庶女。 太子看向唐明渊,脸上挂着舒朗笑意, “弟弟好福气啊!一次便得了两个儿子,父皇也说这是大大的喜事,特地从库里寻来玉如意,要送给这两个侄孙,这不,本宫都带来了。” 唐明渊亦是气质卓然,道: “有皇伯伯和太子殿下惦记,是两个孩子的福气,快将孩子抱来,给太子殿下看看。” 他吩咐下人。 唐聿野揶揄他一句,“皇伯给两个孩子准备了玉如意,不知太子殿下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谁知太子畅快地笑了两声,用力拍了两下唐聿野的肩膀, “你这小子,本宫还能空着手来不成?” 这事,后方的太监呈来两个锦盒,用尖细的嗓子说: “这是太子殿下给两个侄儿准备的寄名锁。” 庆王妃眼尖,“这不是太子殿下出生的时候,皇后娘娘特地打造的吗?这怎么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太子颔首, “三婶好眼力,就是本宫出生时候的寄名锁,两个侄儿总不好分一个锁,所以本宫托母后让工匠照原样又打造了一副。” “太子有心了,两个孩子何德何能,能戴上太子曽用过的锁?快让人好生收起来。”庆王吩咐。 他们一家子言笑晏晏,又说了许久的话,皇家亲情最是难得,可他们唐家就有。 陛下和庆王爷是一母同胞,母妃曾经只是个小小妃子,他们兄弟二人自小相互扶持、保护,并肩一同杀上了王座,经历过的惊险已经数不清,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早就超脱生死。 所以并不存在兄弟阋墙的可能,至少他们之间不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子们和庆王的几个孩子也是感情甚笃,是自小在宫里一起打闹的交情。 所以唐明渊和唐聿野见了太子便觉得亲切,太子年长,对他们而言如父如兄,都是被太子照拂长大的弟弟, 而唐翀之则不像其他两个和太子关系那么好,虽然尽力融入,但是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了些。 见唐聿野和太子相谈甚欢,谢锦姩的眉头渐渐皱起,她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心中不安的情绪愈发强烈。 前世虽说陛下封锁消息,可皇亲国戚还是会知道内情,因为陛下重罚,就是为了震慑皇族之人,看谁还敢生出断袖的癖好。 唐翀之都听到了风声,唐聿野怎么可能不知道? 谢锦姩又看向谢流萤,只见谢流萤双眼泛光,看太子看得都痴了,但那不是女子对男子的仰慕崇拜,而是一个野心之人对权利的仰望和贪婪。 谢锦姩的眼眸幽暗许多,她感觉自己被一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不知该如何抉择,只能从一堆混乱的思绪里抽丝剥茧,找出最主要的一条来, 唐聿野…… “哎,我跟你说话呢,一千两已经顶了天了,这么旧的老物件,你别狮子大开口。” 慕容静姝在旁边跟和尚念经似的,一直叨叨叨。 谢锦姩不耐烦,“一边玩去吧。” 她转身就走。 慕容静姝看着渐行渐远的谢锦姩,气得直跳脚。 “谢锦姩你回来!” 唐聿野虽然和太子闲聊着,但眼尾余光一直有留意到谢锦姩的动静, 她的眉宇间似有解不开的愁绪,有心事? “聿哥儿瞧什么呢?”太子问。 唐聿野回神,“没什么。” “如今聿哥儿也长成男子汉了,再过些日子就是秋猎,我们几个兄弟也该在猎场上大展身手,聿哥儿身手了得,本宫对你的期望可是最大的。” 唐聿野扯起嘴角,“我的射猎都是父亲和太子兄长教的,倒时候诸位兄长可得让让我,让我拔得头筹,去皇伯伯那讨赏。” 太子笑着摇头,“你啊……” …… 谢锦姩今日只带了春柳一个来,吸取上次的教训,她可不敢远离人群了,但是陪在母亲身边与一众夫人寒暄也实在无聊, 谢流萤似乎有些小九九,而谢锦姩带着春柳在暗处观察着。 身边都是她不认识的人,相对来说也算清静吧。 “啊!” 谢流萤提裙跑着,笑容娇俏,正撞在太子的身上。 “大胆!”太监叱了声。 谢流萤仰头一看,那一双明净清澈的美眸里满是惊慌,她扑通跪下, “太子恕罪,臣女不是有意的……” 太子却不怪罪,平静道: “无碍,起身吧。” “臣女谢太子宽恕。” 少女微微抬起眉眼,小鹿般的眸子闪了闪,嫣然含笑,双颊晕红。 不远处,春柳瞠目结舌, “二姑娘的胆子可真大,当着这么多人,她竟敢冲撞太子?” 谢锦姩单手托腮,“富贵险中求啊。” 她胆子是真大,也是真不怕死,当着这么多人都敢勾引太子,在场的都是人精,当谁看不出她的小九九吗? 真是给谢家丢人。 不说前世恩怨,其实谢锦姩也有佩服谢流萤的地方,不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择手段地向上爬,竭尽全力站到自己能力的最高峰。 仿佛什么都打不倒她,逆境就蛰伏,顺境就一跃而上。 可她太凉薄了,也太狼心狗肺,二房对她那么好,她却恩将仇报,如果她有点良心,二房又怎么会容不下她? 前世谢锦姩最疼惜这个妹妹,她高嫁国公府的时候,谢锦姩也是真心为她高兴,给她梳妆的时候,谢锦姩还哭了。 父母双亡,当时的谢流萤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谢锦姩很疼她。 想想也怪讽刺,自己竟死在这个妹妹手里。 偏偏是这样冷血且心狠的人,通常会爬的更高,因为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 可惜了,她没有一跃而上的机会了。 “你这个假妹妹可不安分。” 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响起。 谢锦姩回眸一看,是唐聿野。 唐聿野的星眸微微眯起,看向太子和谢流萤的方向,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兴味儿,转而又望向谢锦姩, “你是何想法?” 谢锦姩福身行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左右之人都散去了,附近无人能听到他们说话, “我有话跟你说。” 唐聿野微讶,难得她主动找自己有话说,“跟我来。”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 红霞嬷嬷受庆王爷的令,来寻唐聿野有事,“刚才还看见三爷的,怎么见不着人了?” “那是?” 第一卷 第154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正巧一个婢女路过,红霞嬷嬷抬手唤她,“哎,你见着三爷了没?” 婢女四处张望, “回嬷嬷,奴婢刚才看见三爷在那边。” 红霞嬷嬷顺着婢女指的方向,正看到了谢锦姩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再一眨眼,身影早就消失。 红霞嬷嬷变了脸,是她,谢锦姩! 她转头就走,得告诉王妃去! …… 谢锦姩跟着他越走越偏远,直到来到一间厢房,春柳不放心, “姑娘……” “没事,你在外面等我。”谢锦姩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都在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唐聿野吩咐阿禄。 阿禄快速看了谢锦姩一眼,“是。” 二人一起进入厢房,厢房的地面已经被人打扫过,那股恶心的异香也早已挥散,屋内被重新点上了龙涎香,气味优雅清香。 这还是他的厢房,谭情儿早已不见身影,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 坐定之后,谢锦姩浅浅笑着, “聿哥儿,今天我和母亲来,一是恭贺满月宴,二是致谢,我知道你喜欢喝晨露玉芽,便带了一盒来,还有个玉扳指也是给你的,今天来客们送的礼堆山码海的,你可别忘了取。” 唐聿野颔首,“好。” 她还记得自己喜欢晨露玉芽。 “你之前不是问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吗?事已至今,你帮我良多,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谢锦姩打算用这当开场白,反正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唐聿野等着她的下文,其实他心中有所猜测,只是还没听到她亲口说过。 “我是被谢流萤和谢衍联手杀害,因为我听到了换子的秘密,谢流萤并非我亲妹妹,她怕我把真相传出去毁她名声,所以下了杀手。” 谢锦姩心平气和地倾诉着,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的故事。 虽说早有猜测,可唐聿野第一次听她讲述,还是心头一紧,隐隐有些钝痛。 唐聿野眸含森然, “二人皆是恩将仇报之辈,且不说谢衍如何,单单是你那假妹妹,来日一朝嫁人,她未必会记你们二房的恩情。” 他在给她提个醒,生怕她因为心慈手软误事。 谢锦姩轻轻嗯了一声,她眼睫微颤,很自然地打开了接下来的话题, “刚才见了太子,真是觉得恍若隔世啊,我家里堂亲之间的关系一塌糊涂,今日见你们谈笑,倒生出几分羡慕之意。” 她这话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 唐聿野却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怎么好端端又说到太子身上,她到底想说什么? “确实,太子殿下自小就很照顾我。” “那你会救下太子吗?”谢锦姩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唐聿野骤然眯眸,皇族秘事,绝不对外人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定是唐翀之告诉的她,唐聿野心生不悦,这样的事也敢说与女眷听,轻重不分,难怪不成大器。 见唐聿野始终沉默,谢锦姩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你怎么不说话?” 他的眼神探究,“谢锦姩,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锦姩眨了眨眼,故作轻松,“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救太子啊,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唐聿野的下颌线绷紧,她在跟他拉扯,亦是试探,显然,她想从自己这获取什么消息, “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太子是我堂兄,我当然会救。” 闻言,谢锦姩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太子是他的家人,唐聿野怎么可能不帮着自己家人呢? 纵使太子广收男宠,以折磨取乐,他还是会帮私。 幸好自己没跟他说为什么会留下谢流萤一条命,好险! 唐聿野是念着前世的叔嫂情分没错,可他是皇族之人,如果有人胆敢伤及皇族利益,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在皇族面前,他们之间的那点情分就不值一提了,趁着唐聿野还念旧情,谢锦姩不能毁了这一切,情分得留着,以后有用到的时候。 谢锦姩差点忘了,唐聿野是战场杀神,武将说勇猛,也凶残,在本国是英雄,在敌国就是索命恶鬼,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他们自己都记不清, 而唐聿野比庆王爷还有过之无不及, 前世他曾坑杀过敌国十万士兵,赫赫凶名传遍四海,讨伐他的文人如过江之卿,可他一概不理,谁都知道大夏国出了一个比庆王爷还凶戾的少年武将。 高位者向来以漠然的姿态睥睨世间,他们从不在意蝼蚁的生死。 重生后唐聿野待她友善,她几乎快忘了他真实的面目。 谢锦姩倒吸一口冷气, “……那就好,太子德高望重,不该英年早逝,如此我也放心了。” 她起身行礼,“今日主要是想跟你当面道谢,既然已经道谢过,臣女告辞。” 谢锦姩轻扯嘴角,温柔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唐聿野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他垂眸凝视她,目光锐利, “你今天找我来应该不止说这些吧,还有呢?” 谢锦姩踉跄了一下,一贯沉静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惊慌,她下意识便想抽手,可他不肯放手,手腕处一片炙热, “没有了,就这些,三爷能放手了吗?” 她坦然迎上他探究的视线,故作镇定。 唐聿野俯身,离她更近了些,近到能清晰看到她微颤的睫羽,和乌黑清澈的瞳仁, 谢锦姩呼吸一窒,心中不安。 唐聿野眉尾轻挑,语气有些欠, “不说不让你走。” 谢锦姩后退一步,想要挣脱,可唐聿野的大手像硬铁一样,将她的手腕紧紧箍住。 “……” 谢锦姩扯不动,生气瞪他,却撞进他那饶有兴致的笑眼中,“你说不说?” 她的那点挣扎,就跟没有一样。 “好吧,我只是前两日看了一个典故,所以想起了太子。” 谢锦姩败下阵来,他太聪明了,自己若是不说点实话,根本糊弄不住他。 “什么典故?”他追问, 谢锦姩犹豫片刻,小声咕哝道:“……是卑游国的故事。” 她用力扯了一下,不快道: “现在能放手了吗?” 见她真有些生气了,唐聿野放开了她的皓腕,谢锦姩往后退了退,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以后还是要离他远点才好。 他太不守规矩。 唐聿野还有些意犹未尽,一个人的手腕怎么能这么细,这么……软。 “我竟不知,锦姩姑娘胸怀天下,还有这般的家国情怀,不过你放心好了,他不会。” 谢锦姩深深皱眉,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是他明知太子是个疯子还要偏私,还是说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谢锦姩的潜意识告诉她,唐聿野不是那种不以大局为重的人,他是国之大将,为大夏国赴汤蹈火、冲锋陷阵,不该也不会是那种人。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第一卷 第155章 太子不堪的往事 “下次有什么话,嫂嫂只说就是,都快被你绕晕了。”唐聿野又说。 被唐聿野这么一说,谢锦姩更加尴尬, “我怕你向太子告密问我的罪。” “我怎么会告你的密?” 唐聿野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告密是不会,说不准会记她一罪,谢锦姩心里嘀咕。 “不是说了别喊我嫂嫂了吗?”她气恼。 他明明知道前世太子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忠于那么一个病态断袖?而且还要替他保守秘密? 谢锦姩心中苦涩,脱口道:“可是那些被折磨死的男宠……” 她咬唇,生生止住下面的话, “算了,是我失言,你就当今天我们没说过这些话吧。” 再说就大逆不道了,还是不得罪唐聿野为好。 他的弟弟又没有被掳去做男宠,他当然不甚在意,在这些皇族眼中,几个男宠的命又算什么呢? 谢锦姩刚要告辞,只听唐聿野又说: “太子不是天生断袖。” 谢锦姩生生止住步伐,唐聿野轻叹一声,“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既然今天都开了这个头,我就一概跟你说清楚吧。” 谢锦姩略一迟疑,又坐了下来。 她前世知道的有限,所以也想知道更多。 唐聿野跟谢锦姩聊起了前世有关太子的隐秘往事,在太子还小的时候,大夏国国弱,差点被敌国吞灭,万不得已只好送太子去做质子,又割地求和,方能得一时安稳。 没人知道太子在那经历过什么,等回到大夏国的时候寡言少语,用了几年才逐渐变得正常。 后来陛下养精蓄锐蛰伏多年,修内政用良将,国力逐渐强盛,最终一雪前耻,不仅夺回国土,还灭了敌国。 那场大战太子也去了。 太子自回国后,没人敢提他曾经做过质子的事,堂堂太子曾为质子,这是奇耻大辱。 而太子人前风光,背后却压抑痛苦,他是有许多男宠,这是事实,他也确实折腾男宠,这也是事实。 他憎恶自己身为太子却如此肮脏,可是却‘断袖’两个字却已经深深烙印在他骨子里,他每每发泄后清醒过来,又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在这种无人可诉的压抑痛苦下,太子的心理逐渐扭曲,清醒时是儒雅太子,发病时是个魔鬼。 太子最终也不是被皇帝秘密处决的,他是自尽,走得很解脱。 “太子是做质子的时候才染上的恶病,没有他,大夏国就没有今天。” 这些事情,唐聿野也是在太子入狱后才知道的。 听了唐聿野的讲述,谢锦姩陷入了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竟是这样吗…… 她听说过太子曾经做过质子这件事! 所以太子并非是故意伪装,只是原本的他就是这样,如果他不去做质子,他就只是一个勤政爱民、清风霁月的太子? 是这样吗? 前世谢锦姩只一个深闺妇人,能获取的信息有限,她只知道太子狠戾,以折磨男宠为乐。 可是,她得到的信息也是真的啊!谢晟被掳进太子府是事实,太子折磨男宠也是事实。 而太子也确实有两幅面孔, 所以谢锦姩会认为他是伪装成好人的毒蛇,也没什么错。 可谢锦姩却不知道,他是病了,被人逼疯了…… 谢锦姩的眼眶泛红,一边是谢晟的仇,一边是太子的苦, 她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痛楚在胡乱搅动着,搅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可是,谢晟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又凭什么遭受这种飞来横祸? 她也难以想象太子在敌国都经历了什么,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夏国,都是为了大夏国的子民, 谢锦姩的胸中涌出巨大的悲怆,身为大夏国子民的她,也受了太子恩惠,严格来说,她是没有资格去恨太子的。 谢锦姩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滑过,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那些饱受折磨的男宠,就只能自认倒霉吗?”她只觉得无力。 “世间之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且……” 唐聿野顿了顿,问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题, “他们也是断袖。” 还有一点他没说,她口中的‘折磨’,床笫之间的事情,又不是在牢里折磨囚犯,差别还是很大的。 闻言,谢锦姩的瞳孔骤缩,大脑被这句话炸成一片废墟。 “怎么可能?!” 她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 谢晟怎么可能是断袖,绝对不可能!唐聿野肯定是在诓骗她,想替太子粉饰罪恶! 唐聿野的眸中闪过一丝讶色,谢锦姩一向沉静内敛,他还从没见到过她这般失态的一面。 “你为什么句句都在为他们鸣不平?” 谢锦姩平复下心情,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因为我的亲弟弟谢晟是其中之一,他去太子府做幕僚,没两年就死了。” 至此,唐聿野才明白她来找自己谈话的真实目的,她怕太子登基祸国,更怕太子登基后荒淫过度,害了谢晟。 她不知全貌,他不怪她。 唐聿野沉默片刻,正色道: “你也说了是幕僚,太子的男宠无一不是断袖,如果谢晟不是,那他不可能是死在太子手里。” 谢锦姩良久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信什么了,唐聿野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谢锦姩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在尽快理清思绪。 不是太子杀的,那谢晟是谁杀的? 或许,答案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是前世的事情,她只需要保护谢晟不走前世的路就行。 对于太子,谢锦姩不能不顾怜他的遭遇,他可是一国储君啊! 不论是他受过的侮辱,还是他的断袖之癖,谢锦姩都没资格评判,只要他不和历史上的断袖皇帝一样荒淫误国,谢锦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她因为谢晟的死,一直对太子有偏见。 谢锦姩原本混沌的视野渐渐明朗,她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也庆幸唐聿野愿意跟她说这些,毕竟这都是皇族秘事,她是不配知道的。 现在她至少知道了这些‘真相’,完全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 至于谢晟,谢锦姩不愿相信他是断袖,一定不是。 前世谢流萤谈及谢晟死讯的时候,她的话半真半假,亦是不能全信,里面肯定有猫腻。 谢流萤…… 谢锦姩的眸光转冷。 第一卷 第156章 庆王妃来‘捉奸\’ “多谢三爷跟我说这些,我全都明白了。” 谢锦姩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另外还有一件事……” 她还没说完,外头阿禄刻意提高嗓音, “王妃,您怎么来了!!” 谢锦姩惊讶地看向门口,庆王妃怎么来了?她的手指紧了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庆王妃这是要来捉奸啊, 她定是误会了,可他们确实独处,不好解释。 谢锦姩凝思几瞬,思考应对之策。 ~ 院外 “阿禄,让开。”庆王妃的脸上瞧不出喜怒。 阿禄硬着头皮,“王妃,三爷休息呢。” 庆王妃扫了眼旁边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春柳,脸色一沉, “再不让开,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 唐聿野眉峰一蹙,果真是母亲的声音。 “要不,你先去后面躲躲?” 谢锦姩摇头,“春柳在外面,王妃知道我在这里,不然怎么会来‘捉奸’?我躲没有用。” 听到‘捉奸’二字,唐聿野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清了下嗓子,掩饰那股异样情绪, 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刚才那迷情香还燃着,确实会发展成‘捉奸’。 啧…… “出去吧。”谢锦姩挺镇定。 唐聿野再次握住她的手腕,嗓音有些哑,“就这么出去?如果我母亲误会了怎么办?” 谢锦姩回眸看他, “不出去躲着也不是办法,岂不是更显得心虚?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你我之间清清白白。”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她扯了下手腕想挣脱,这人真真是没规矩,两次了。 而唐聿野却没松开,他那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行,有道理。” 他拉着她,一齐往外走。 “哎哎哎,你先松开我!” 谢锦姩吓得花容失色,再也镇定不起来了,如果真的被他牵着出去,那就证实了二人的‘不正当关系’。 情况肯定更加糟糕。 而唐聿野却好似没听见似的,走到房门口处才舍得放开手, “逗你的。” 他的喉咙处溢出一声笑,很欠。 谢锦姩:“……” 谢锦姩嗔怒瞪他一眼,她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还有心思戏弄她? 唐聿野勾唇,美人薄怒的嗔视,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见不得她沉着稳重得像个暮年老者,总想让她的情绪起波澜,这样多好,符合她现在的年纪。 谢锦姩现在可没心思跟他讲道理,她整合心情,缓缓推开了门。 庆王妃被阿禄阻拦,正恼着呢,听到开门声,众人都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只见谢锦姩容颜似月,微微挑唇,勾勒出一抹端庄浅笑,在这种情形下,依旧是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 而唐聿野站在她身侧,丰神俊美,眉目舒朗,只是面容冷峻了些,似乎有些不高兴。 红霞嬷嬷一时恍神,二人并肩而立,倒还真有点郎才女貌那味儿,只是这话她可不敢说啊。 庆王妃见他们都衣着整齐,发饰和衣裳都没有凌乱的地方,这心里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了些,不是在偷情就好。 虽说没有发生某些不发生的事情,但庆王妃还是不满,不满归不满,她顾着体面,不会发作出来。 她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 “聿哥儿,太子正找你呢,你怎么和姩姐儿在这说起话来了?你们两个人可真是会找地方,今日幸亏是我,要是让旁人看见了,难免生出误会。” 她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说他们孤男寡女关起门说话不妥,更是在敲打谢锦姩, 谢锦姩走过去行礼, “王妃说的是,是锦姩考虑不周了,我本想当面感谢三爷的救命之恩,那事又不想被别人听见,这才想私下里道谢,却漏了这一茬,今日幸好是王妃来了,否则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到,锦姩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前院人太多了,不便说话,是我带她来的,她对王府不熟悉,不知道这是哪。” 唐聿野出言袒护,不想让她被误会。 庆王妃暗暗瞪他,这混小子,自己什么都没说呢,他还护起来了? “既然已经道谢过,不好再继续叨扰,锦姩先去找母亲,先行告退。” 谢锦姩柔声细语,从容有礼。 见她如此淡定,庆王妃甚至怀疑自己判断错了,难道只是说说话而已? 庆王妃颔首,“好,你母亲也正找你呢,去吧。” 春柳大大松了口气,跟在谢锦姩的身侧离开,心想姑娘真是厉害,,换成别人早就慌不择言了。 谢锦姩背脊挺直,缓步离开,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乱,一慌就是坐实了二人之间有首尾。 他们本来就是在闲谈,又不是在偷情,有什么可慌的? 至于庆王妃会不会多想…… 谢锦姩的眉尖轻蹙,答案是肯定的,她当然会多想,可是言语上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二人在屋内密谈是事实。 以后她会和唐聿野保持距离,时间长了,庆王妃自然会明白她的态度。 —— 谢锦姩走后,庆王妃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聿哥儿,你行事轻挑!若是让旁人看见了,你可知道后果如何?女子的清誉比命重,你这是在害她,也是在害你自己!” “母亲放心,我们只是闲说几句,谢锦姩那样洁身自守的大家闺秀,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儿子的为人母亲也清楚,我和她之间规规矩矩,此事……确实是儿子考虑不周。” 唐聿野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话,庆王妃的面色才缓和了些, “你知道自己行事不妥就好,以后万万不能这么鲁莽了。” 她稍一迟疑, “你们真的没发生什么?” 少男少女的年纪,正是情难自持的时候,庆王妃有担心也不奇怪。 唐聿野脸色一黑,“母亲不信我?” 他是行事肆意了些,可也知廉耻,无媒苟合便是轻贱,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最多……最多握了一下手腕,他是实在没忍住…… 他们之间的谈话绝不能被第三人听见,所以他才带谢锦姩来这。 庆王妃尴尬了一瞬,“……没有就好。” 唐聿野将那颗只燃了一点的迷情香塞到庆王妃手里,语气生硬道: “这是你那好养女的东西,还请母亲告诉她,未经同意,勿要擅闯别人的地方。” 说罢,他不顾庆王妃是什么反应,带着阿禄扬长离去。 阿禄快速踱着步子,紧跟唐聿野的步伐,生怕被庆王妃叫住受罚。 想起刚才谢锦姩的话,唐聿野那沉沉的眸底划过一丝晦暗之色, 他骗了她。 关于谢晟的死…… 第一卷 第157章 谢晟前世死亡的真相 其实当谢锦姩提及谢晟的时候,唐聿野就全部想起来了,那邻国公主就是为了谢晟才谋杀太子。 谢晟,确实被太子所杀。 只不过,他并非男宠,而是幕僚,太子妃为报复太子,勾引谢晟有了私情,二人奸情被太子发现后,太子一怒之下杀了谢晟。 后来在太子死后,太子妃也吞金自杀。 他们之间的是非对错,难以评判。 唐聿野心中情绪翻涌,他永远记得太子临死前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没有做过质子该多好啊。 太子羞愤难堪,无言面对家人自戕而亡。 可他依旧是唐聿野记忆里温良如玉的太子长兄。 他一直都是高节清风的君子,只不过是身上染了点污泥,就能全盘否定他的一切吗? 就能……逼死他吗? 更何况,太子也不会登基。 —— 庆王妃捏了捏手里的暗红香料,又凑近闻了闻, “好古怪的气味!这是什么东西?” 庆王妃被浓郁的异香冲了鼻子,嫌弃地拿远了些。 红霞嬷嬷拿过来一闻,表情立马变得古怪,这东西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王妃,这是催情用的香料。”她小声说。 闻言,庆王妃的脸色骤变,简直比打翻了的调色盘还精彩,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心中升腾起怒火,还有失望。 生气的是,谭情儿竟敢算计她儿子。 失望的是,她把谭情儿带在身边教导多年,本以为是个知书达礼的淑女,怎么教出了这般不得廉耻的行事做派? 这和那些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这是窑子里才用的脏东西,如此自甘下贱,枉负了我多年来对她的教导!” 庆王妃已经对谭情儿失望透顶,她冷声道: “只有最轻贱的女子,才妄图以这种方式攀附男子,她以为有了肌肤之亲就能挟持旁人,嫁与聿哥儿了吗? 高门大院里什么脏污手段没见过?但凡是家规森严的世家,一旦出了这样的女儿,只有打死的份儿,免得脏污了门楣!” 她谁都胁迫不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即使在王府养了多年,还是上不得台面……” 红霞嬷嬷轻叹了声,劝道: “王妃消消气,好在三爷是明白的,没着她的道。情儿一向是冰雪聪明,不是拎不清的人啊,想来也是心气儿太高,为了攀附三爷才一时糊涂。” 庆王妃失望摇头, “等满月宴的事情过后,我会找她谈谈。” 情儿自小是她带大的姑娘,亲自看她从稚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所以庆王妃才会更加生气。 庆王妃不是不疼她,也找过聿哥儿想让她做妾,可聿哥儿看不上她,这是铁打的事实,她又何必非得强求,做出这种错事来呢?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王府了,李家三郎不错,即刻将她送嫁出去,也算是全了这些年的情分,本王妃对谭家也仁至义尽了。” 庆王妃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养女怎么也比不得亲儿,她不能再让谭情儿给聿哥儿平添烦扰了。 “好在我儿是个端正君子。” 不愧是王府教养出来的嫡子。 庆王妃心生安慰,她教出的儿子,自是没得说。 这样的事,男人只有占便宜的份儿,如果换成旁人,早就半推半就地应了情儿。 如此一看,聿哥儿和谢锦姩之间确实没发生别的事。 …… 谢锦姩原本是想去前头找母亲的,可是半路上却碰到了一个人,胡氏独自坐在凉亭里黯然神伤,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谢锦姩缓了脚步,对于胡妍,这个赋予她数年阴影的女子,谢锦姩是并不恨她的,因为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自小有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常年苦药不断,她的脸色是病态的白,身型纤弱,又多愁善感。 骤然起了凉风,胡氏打了声喷嚏,搓了搓自己的肩膀, “胡夫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谢锦姩走进凉亭。 胡氏侧身一看,慌忙擦掉眼泪, “失礼了,让谢姑娘看到我这副样子。” 她有些窘迫。 胡氏认识谢锦姩,是那个救下公爹的谢侍郎谢家的女儿。 “到秋日了,胡夫人该保重身子,多带一件披风才好,免得着了风寒。夫人……是有伤心事?”谢锦姩问。 胡氏垂眸,腮边又落下一滴泪来, “谢家妹妹有所不知,我曾也怀过一个男孩,只可惜落了胎,所以见今日场景,难免伤情了些。 大嫂喜获双生子,这家里真是喜气洋洋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可怜我的孩儿,没能出生看一眼这世界……” 她看向谢锦姩,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急忙解释道: “好妹妹,我这并不是嫉妒大嫂,只是想起了我那流产的孩儿。” “我明白,夫人去了前院也是徒增伤感,在这一个人静静也好,前院人多热闹着呢,不缺夫人一个。”谢锦姩温和而平静。 全家都欢天喜地地为妯娌的两个孩儿庆祝满月宴,而胡氏痛失孩儿,伤心是在所难免的。 胡氏的眸光闪了闪,黯然一笑, “妹妹懂我,夫君一直催我去祝贺嫂子,我身边的彩蝶也劝我该去,可我实在是无法强颜欢笑起来,一个流产之人,去了也是扫大嫂的兴,何必呢?贺她的人多,本就不缺我一个。” 见她神色忧伤,谢锦姩便知她还没从丧子的痛中缓过来, “夫人也不必太过伤怀,人得向前看,养好身子,还会有的。” 谁知胡氏摇头, “不会有了,太医说我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谢锦姩一怔,原来她生不出了。 想起前世她因生产而亡,谢锦姩倒觉得她不能生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体弱多病,又有心疾,生子本就是过鬼门关的事情。 “世间万事都是好坏相辅,夫人想通了便是豁然开朗,想不通就是自己困着自己,听说孕育胎儿十分辛苦,是过鬼门关的事情,夫人也可以过继啊,只要教养好了,和亲生无异,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谢锦姩这番话说得委婉。 第一卷 第158章 谢锦姩和唐翀之说话,唐聿野醋意大发 “妹妹说得我也明白,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官人还是希望我们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胡氏有些不好意思, “妹妹尚未嫁人,我还跟你说这些,实在抱歉,有妹妹听我抱怨,我这心口也没那么郁结了,果然还是说出来舒坦。” 闻言,谢锦姩就不再多说了,她知道多说也无用,你是舒坦了,我郁结了。 她自己给自己设了一个牢笼,一辈子都活在这牢笼里,不得自在。 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啊。 这时候,唐翀之匆匆赶来,“妍儿,你怎么在这呢?” 见有外人,唐翀之收起不快神情,斯文有礼道: “原来是谢家姑娘,我与夫人还有要事,不便与姑娘叙话了,姑娘见谅。” 谢锦姩短暂地凝视他片刻,竟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前世,他口口声声也唤她夫人, 那般温柔,温柔地给她端来一碗碗大寒的避子汤。 她重生后也见过唐翀之两次,都隔着很远,这是头一回说上话。 不远处,唐聿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眸色幽沉。 谢锦姩移开视线,掩饰心中恨意, “二爷来得巧,我正也要走呢,先行告退。” 她行礼后转身离开,走得极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 见谢锦姩离开,唐翀之才说话, “前院多少客人,你不去寒暄交际,怎么跑这来跟别人说话?快快去陪在母亲身边,多夸一夸那两个孩子,说话讨喜些,知道吗?” 唐翀之自顾自地说,甚至没注意到胡氏的眼睛是红肿的。 “我刚失了孩子,实在欢笑不起来,而且官人也知道我不善言辞,那样的人场……” 胡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翀之低叱, “你是哑巴吗,说话都不会?旁人的妻子都会为了夫君的前程在贵妇圈子里交际应酬,你呢?孩子不能生,还不会交际,我娶你有何用?” 胡氏的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十分不知所措, “官人,我……” 见她又哭,唐翀之愈发不耐烦, “好了,哭什么哭?这么喜庆的日子再让别人看见了,只会惹大哥大嫂不快。你放心,我托人从苗疆买了助孕丸,听说十分灵验,百试百灵,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胡氏受到了宽慰,她擦去眼泪,回了唐翀之一个笑, “好。” 二人相伴离去,又是情深意笃的夫妻。 灌木丛后,谢锦姩无声讥笑,面上一片讽刺之色, 她突然释然了。 并不是她不好,而是唐翀之这渣滓,永远不会珍惜已经拥有的。 前世她倒是擅于交际,在家里和王妃世子妃等人的关系也融洽,可唐翀之嫌弃她家世低,说她巧言令色,不如胡氏天真清纯。 现在胡氏还是他的妻,也不见他有多珍惜,反倒嫌弃起胡氏不能钻营交际。 他好似只会批判和挑剔,很擅长用言语毁掉一个人的内里。 谢锦姩可怜前世的自己,也可怜现在的胡氏,是唐翀之不配,他配不上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 就算是勾栏花娘,于人格上也比他高贵百倍。 “你看他干什么?” 背后唐聿野的声音幽幽传来。 春柳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又迅速捂住嘴,这唐三爷是鬼不成?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谢锦姩整理情绪,“偶然碰见罢了。” “刚才你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唐聿野可没忘了。 谢锦姩看了春柳一眼,示意她离开, 春柳焦躁不安,只想让谢锦姩快点离开,刚才都被庆王妃逮个正着,他们怎么又要独处啊? 胆子也太大了吧? 但是碍于姑娘的命令,春柳还是走开了,她警惕地观察四周,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过来,生怕在有人过来撞到。 “就是……换子是多年前的事了,证据难寻,所以想请你帮忙,做假证据,才能过了官府那关,将人册和籍书彻底改了才行, 同时也公告天下,谢晟不是养子,而是亲子,再者就是,让谢流萤的户籍回到大房那边。可以吗?” 没有证据就只能做假证据,谢锦姩想尽快为谢晟正名,虽说已经过继,但到底是养子,官府人籍那边写的也是养子, 谢流萤已经没有一丁点利用价值,只是在她死之前,必须让她滚回大房,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个假货。 就算她死了,户籍也不配留在二房。 谢锦姩说完,就忐忑地看向唐聿野,自己欠他的人情颇多,现在又求他办事,怪不好意思的,不知他是否会答应? 毕竟做假证据是触犯律法的事, 如果是她自己要做成此事,光是官府那边就很难过关,可如果是皇族之人去找官府办事,应当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思来想去,唐聿野是最合适的人,他知道内情,又是王府嫡子。 谢锦姩找不到旁人了,只能求他。 “这算什么难事,不过我有个条件。”唐聿野的眼眸灼热了些。 谢锦姩一喜,“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他眉眼含笑,俯身轻声道: “不难,中秋灯会的时候,我无人相伴孤独得很,你陪我。” “啊?” 谢锦姩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他开出的竟然是这个条件。 她摩挲着手指,内心犹豫挣扎,中秋灯会男女同行,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刚才已经被庆王妃误会,不能再加重了…… 不过,谁说只是两个人? 如果多几个人的话,那就不会显出他们了。 “好!”她一口答应。 这下换唐聿野惊讶了,“这么爽快?” 这么刁钻的要求,她竟然也能答应,早知道再过分点好了,唐聿野隐隐有些后悔。 谢锦姩点点头,“对。” “行,你的事我会尽快帮你办好。”唐聿野的心情不错。 灯会啊,黑夜星空下,花灯入海,伴着清词小调,多有氛围。 谢锦姩福身行礼,“那就多谢三爷了,我先行离开,三爷随后再走吧,免得让旁人瞧见了。” 她叫来春柳,脚下生风,快步离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且这背影也很快消失。 王府的路她在熟悉不过了。 唐聿野:“……” 他双手交叉于胸前,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无意识地扬起。 “走这么快?” 现在跟他保持什么距离,等灯会的时候不还是要同游? 女人啊…… 唐聿野哼着小调,不紧不慢地迈步而去。 第一卷 第159章 谢流萤又惹事端,谢锦姩不再容忍! 前厅。 慕容氏正和几个夫人闲谈呢。 “要我说啊,云湘妹子就是命好!谢侍郎生前连个妾室都没有,这哪家的郎君不纳妾?还是谢侍郎疼你,对你是一心一意! 我家官人曾经还问过谢侍郎呢,人家谢侍郎说两个女儿也挺好,没儿子就没儿子吧。瞧瞧,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可怜啊,就是去得早!” 王丽娘表情夸张,说得口水四溅,她还真不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根本意识不到这话哪里不妥。 王丽娘没看到慕容氏尴尬的神情,甩了下手帕又说: “虽说去得早可惜了,但是谢侍郎救了王爷啊,你说说这,又给妻女带来了泼天的富贵,这男人确实是好,死活都能靠得上!诸位姐姐,你们说是不是?” 王丽娘笑出一脸褶子,语气甚至有些羡慕。 慕容氏的脸黑了又黑,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随便寻了个由头躲了出去,和刚回来的谢锦姩撞了个正着。 “锦姩,你去哪了?在王府里可别乱逛。” 谢锦姩看向母亲左右,母亲身边只有李妈妈一个人, “谢流萤呢,她去哪了?” 慕容氏抬了抬下巴,“喏,在那呢。” 谢锦姩一看,谢流萤和慕容静姝聊得正欢,她们倒是聊得来,谢流萤满口蜜言,把慕容静姝哄得飘飘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一百个慕容静姝也不够谢流萤玩的。 没多久,庆王妃回来了,唐聿野也回来了,他们皆是若无其事。 唐聿野远远地看了一眼谢锦姩,就被庆王妃叫走,去陪皇子说话。 很快就到了开席的时候,终于可以吃饭了。 虽说慕容氏有个郡夫人的名号,但是来客们比她身份尊贵的人比比皆是,她和那些真正的贵妇人还坐不到一起, 最终和慕容家的女眷坐到了一起,也就是大舅娘和三舅娘她们。 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谢锦姩其实不太愿意跟她们坐一起,可是主家安排了,也就只能这么坐了。 慕容静姝毫不遮掩地冲谢锦姩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 “表姐,做人啊,还是要善良一点,多疼惜疼惜妹妹,有点做姐姐的样子。” 谢锦姩:“??” 莫名其妙。 只见谢流萤瞳孔放大一瞬,慌忙摇头,“没有没有,长姐待我很好,表姐误会了。” 她只是想让谢锦姩落个自私自利、刻薄妹妹的名声,没想到慕容静姝这个愣头青当面就说了出来,她没脑子吗? “你也太没出息了,怕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不是事实吗?” 慕容静姝就是个实心的愣头青。 慕容氏轻轻皱眉,脸色不太好了, “萤姐儿,你长姐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都跟静姝说了什么?” “真没有,母亲你误会女儿了!”谢流萤无辜又可怜。 三舅娘余氏扯了慕容静姝一下,小声警告, “你胡说什么,别人家的事莫插言。” 慕容静姝茫然眨眨眼,“母亲,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是不知道谢锦姩她多过分。” 谢锦姩冷眸扫过谢流萤,谢流萤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谢锦姩素手微抬,理了理额间碎发,她又看向慕容静姝,问: “表妹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惹得你义愤填膺,也惹得我的好妹妹委屈成这样,我这稀里糊涂的,确实想不通。” “没有没有,表姐你别说了,真的没有!”谢流萤阻拦。 慕容静姝向来直言不讳,话到嘴边哪有咽回去的道理, “说就说!流萤没有新衣裳,也没有新首饰,你再看看你,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搂,你们还是亲姐妹俩吗?” 谢流萤咬紧后槽牙,简直杀了她的心都有,她还是全都说出来了,慕容氏母女两个肯定认为自己还在记仇,而且把这件事告诉外人,她们只会更厌恶自己。 “原来只是为了几件衣裳首饰,妹妹就找静姝告状去了。”谢锦姩的语气淡淡。 谢流萤硬着头皮解释,“长姐误会了,我只是顺嘴一提,是表姐她听茬了,引起了误会。” 三舅娘余氏脸色一变,事到如今她还能听不出来?自家女儿的德行她是知道的,就是个直肠子,定是被那心眼子多的谢流萤给利用了! 余氏面露鄙夷,“衣裳首饰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一提?四妹,你们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可别扯上我的静姝!” 谢流萤忙不迭的还要解释,慕容氏把茶杯重重一放, “够了,别再丢人现眼,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 谢流萤屈辱咬唇,低着头一言不发,那眼睫底下是压不住的恨意。 “妹妹的衣裳几个衣柜都放不下,母亲只是拒了你一回做新衣裳的请求,你就怀恨在心,在外人面前抹黑自家长姐,倒像是我不让母亲给你做衣裳似的。 难道你忘了你受伤的这几个月来,是谁为你重金用药,精心安排膳食,又衣不解带的在你床边照顾你?妹妹的这些话,实在让我心寒不已。” 谢锦姩轻轻摇头,脸上只写了两个字: 失望。 她并无怒意,言语也不激烈,神色也是平平淡淡的,却足够能表现出一个长姐对不懂事妹妹的失望之情。 无人注意,谢锦姩的眼中有抹凶戾之色一闪而过。 谢流萤太能惹事了,来吃个满月宴又是招惹太子,又是撺掇慕容静姝的,太爱生事。 连唐聿野都能看出来她是个白眼狼,不能留。 确实不能再留。 闻言,大舅娘和三舅娘对视一眼,看谢流萤的眼神都变了,小小年纪心思倒深, 三岁孩童这样也就罢了,谢流萤这个年纪也该明白事理,却为了几件衣裳对外说家里人的不是,可见品性不行。 不过,谢流萤怎么样都跟她们无关,那是谢家的事,是慕容云湘没教好。 可是谢流萤却利用慕容静姝去向谢锦姩发难,这一点余氏万万不能忍。 “四妹要是教不好女儿,还是请个教养嬷嬷吧,小树不修不直溜,现在都这样,以后嫁了人还了得啊?”余氏说话难听。 谢流萤的脸色涨红,难堪极了,她听得出来余氏说的是自己。 慕容静姝傻了眼,见母亲训斥谢流萤,她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好啊,这两姐妹没一个好东西! 正当慕容静姝要质问谢流萤的时候,有个人来了,慕容静姝硬是憋了回去,外人在场,不能给家里丢人。 更何况来者还是庆王府的养女——谭情儿。 “锦姩姐姐,我想挨着你坐,可以吗?” 谭情儿笑盈盈的,像是在问谢锦姩的意见,可是她身边的婢女已经把椅子拉开。 谢锦姩心生疑惑,她来干什么? 第一卷 第160章 国夫人看上谢锦姩,庆王妃极力促成 “当然可以。” 谢锦姩答应。 谭情儿跟桌上的众人眼神示意,然后轻提裙摆,施施然坐下。 余氏拽了慕容静姝一下,示意让她管着点自己的嘴,别太口无遮拦了。慕容静姝抿了下唇,虽然不说话,但是那眼睛可没少瞪谢锦姩和谢流萤。 直到被余氏捣了一胳膊,她才终于老实下来。 桌上渐渐上了菜,庆王府的菜色自是没得说的,鲍鱼鸡煲、麒麟鲈鱼、御品鱼翅羹、鸳鸯金汤海参…… 余氏帮慕容静姝夹了许多菜,才堵上她的嘴。 桌上的人都忌惮着谭情儿,虽说是个养女,但确是时时陪在庆王府身边的人,不可小觑了她。 “这道如意八宝鸭情儿姑娘够不着,暖雪,快帮情儿姑娘布菜。”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舅娘殷勤不已,暖雪是她身边的丫鬟。 “是。”暖雪应声。 大舅娘笑得热情和善,“情儿姑娘若是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这几个丫头。” “多谢夫人了,我身边的石榴也能布菜,不劳烦夫人身边的人。”谭情儿客套道。 大舅娘也不介意,她的视线往谢锦姩的脸上飘忽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 谭情儿怎么会找谢锦姩同坐? 谢流萤也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谭情儿,听闻她不过是个小将家的遗孤,因为被庆王府收养,一朝成了庆王府的养女,命真好。 不过,她和谢锦姩为什么这么熟络? 难道说慕容氏母女趁着她受伤的时候,私下和庆王府结交甚密? 谭情儿夹起一块虾仁放在谢锦姩的盘中, “许久不见锦姩姐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锦姩姐姐便觉得亲切。” 三爷为什么将谢锦姩带来王府,又为什么请了院判来,定是谢锦姩受伤了,她受伤就受伤,凭什么要来王府治病? 这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谭情儿是来打探消息的。 她眼神微转,欲试探道:“锦姩姐姐前段时间……” “咳!” 她还没说完,只见阿禄路过,低咳了一声,看向谭情儿的眼神里满满的威胁。 谭情儿的脸一白,吓得筷子掉到地上, 阿禄代表着三爷,三爷在别处陪太子用膳,怎么会知道她在这? 她刚落座没多久,阿禄就来了,三爷就那么紧张她?那天的人果然是谢锦姩! “妹妹的筷子掉了,换一副吧。”谢锦姩提醒。 谭情儿心中不安,“……好。” 石榴给谭情儿换了一副新筷子。 “我记得之前情儿妹妹身边的婢女是秋蝉,怎么不是她伺候妹妹?”谢锦姩随口一问。 上回龙吟寺的时候,谢锦姩见过秋蝉。 “秋蝉她……她病了,我让她休息几天。”谭情儿勉强解释。 秋蝉已经被三爷打死了,被那个喜欢你的三爷,呵……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谢锦姩知道此人面上最假,也只是随便应付两句,人都坐她旁边了,总不好冷着她。 谭情儿哑然失声,已经不敢再提,她是怕唐聿野的,唐聿野看着是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实则腹黑手狠。 和庆王爷一样,王爷的脸上虽然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可是他砍人头颅的时候也是笑着砍。 她能不怕吗。 “没……没什么,王妃那边还需要人照顾,我先走了。” 谭情儿心不在焉地离开,谢锦姩这边也走不通,她该怎么办? 谢锦姩觉得奇怪,难道她来就是为了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怎么了?自己前段时间也就是受伤来过王府,可当时唐聿野把事情做得隐蔽,少有人知道那天她来过, 谭情儿莫名其妙来试探她的口风,难道是有所怀疑,还是看到了什么? 谢锦姩神色犹疑,即使谭情儿知道些什么,也只是知道那天受伤的人是她而已,肯定是不知道来龙去脉的。 王老太君绑架她的事情,整个伯爵府也就只有外祖父一个人知道,几个舅舅都没说,所以桌上大舅娘和三舅娘也不知情。 她们真当王老太君是去城外庄子养病呢。 大舅娘咀嚼的动作变慢,有意打听道:“姩姐儿似乎和谭姑娘熟识?” 她一早听说过庆王府待四妹家极为不错, “回大舅娘,只是几面之缘而已。” 谢锦姩不愿和她多说。 大舅娘追问,“那你和郡主关系如何?” 谢锦姩先是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打听起唐清媖,难道是…… 谢锦姩的眸子里染上星点笑意,她可真敢想,慕容瑞麟娶郡主? 见谢锦姩笑了,大舅娘莫名有些恼,就好像心事被猜中了一样,她笑什么笑? “也是几面之缘,说过话。”谢锦姩囫囵应付她。 大舅娘面色不愉,再不搭理她了。 而谢流萤只低着头吃东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叹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太子刚才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有没有看中她呢? 会不会一到了家,太子纳妾的旨意就跟着来了? 谢流萤不禁畅想着。 殊不知,等着她的不是太子旨意,而是地狱囚笼。 …… 那边,女席主桌上, “谢侍郎忠烈,其女也出色,京中有几个小姑娘有她那般口才?脑子够活络,吵架肯定从没输过,真是对我的胃口!” 国夫人对谢锦姩赞不绝口。 世子妃詹氏点点头,也认为不错,那姑娘的面相就是个端庄大方的。 庆王妃笑了,“你这会子夸她两回了,要是真喜欢,让谢家那姑娘认你个干娘吧。” 庆王妃的眼睛闪过异色,瞧国夫人作何反应。 国夫人不赞同,“认什么干女儿,我又不是没姑娘?” 听她这话,庆王妃却没有丝毫意外,果真和她想的一样。 国夫人的几个孩子都已经婚嫁,她并不是想让谢锦姩当儿媳妇,而是看上谢锦姩做妯娌了。 国夫人一直想给小叔子娶个续弦。 詹家先老太君老年得子,名为詹容予,詹容予是詹太傅最小的弟弟,也是世子妃的小叔叔。 詹容予是早产,又从娘胎里带的弱症,所以身体不好,她之前娶过一任,难产而亡,孩子也跟着去了。 后来詹容予做了鳏夫,就一直没再娶。 太傅乃一品文臣,门第可不低,能做太傅的弟媳是高攀。 如果谢锦姩嫁进去,一进门就占了个高辈分,和一众长辈平起平坐,地位崇高。 退一万步讲,纵使詹容予走得早,谢锦姩的日子也能过得极好,因为詹家是书香门第,最重孝道,家里小辈们都会奉养她。 庆王妃越想越觉得是顶顶不错的婚事。 如果是之前,庆王妃指定就做了这中间媒人,高高兴兴地替两方相看了。 可谢锦姩是聿哥儿看上的人。 自己若是帮太傅府相看她,让聿哥儿知道了,以那混小子的脾性,不得把王府掀了去? 庆王妃犯了难。 想起刚才厢房外的场景,她愈发心焦。 国夫人能瞧上谢锦姩,一方面是谢锦姩品貌尚可,第二方面是因为詹容予体弱,娶续弦没那么看重门第。 可她的聿哥儿是何等人物? 出身皇族,模样俊朗,又身强体壮,跟个牛犊子一般,怎么挑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段日子以来,庆王妃早就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过,有谢侍郎救王爷的恩情在,她是肯定会善待谢家姑娘的。 可是善待有许多法子,帮她找好亲事也是其中之一,谢锦姩是不错,但还达不到给她做儿媳妇的标准。 谢锦姩不是不喜欢聿哥儿吗?那就让她自己选择吧。 庆王妃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个万全的法子,即使詹家不行,那还有王家赵家钱家…… 她会给谢锦姩多相看几门好亲事,让她自己选,如果她自己先瞧上了别的门户, 那聿哥儿也说不出什么来。 待会儿等筵席散了,得把慕容氏留下一会儿…… 第一卷 第161章 谢流萤,你该死了! 归程的马车上。 “母亲,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宴席结束后,人尽散了,她们原本也要走,可母亲被王妃身边的红霞嬷嬷叫走了一会儿,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表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心,一会儿又魂不守舍,很是反常。 “没事,回家再说吧。” 碍于谢流萤在旁边,慕容氏不好跟谢锦姩直说。 马车缓缓停在谢宅门口,下车的时候,谢锦姩跟春柳低语几句,春柳惊讶一瞬,随即快速跑回家中。 “春柳跑这么快干什么,有什么急事?”谢流萤好奇问。 谢锦姩的神色冷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这一次是真动了怒了,原本还想等谢流萤慢慢毒发,现在却改变注意。 她竟敢在外面公然勾引太子,又惹起口舌争端,毁她名声,十分能作妖。 再留也是个祸害! 谢流萤一头雾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不就是跟慕容静姝多说了几句闲话吗?她还想罚自己不成? 谢锦姩就是要罚她! 一进萤光阁,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便将谢流萤按在长凳上,一张抹布堵上她的嘴。 “呜呜呜……” 谢锦姩站在正前方,垂首看着一脸惊慌的谢流萤,红唇轻启: “打。” 砰、砰、砰…… 是刑棍打在肉体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谢流萤从刚才是的茫然害怕,到后面毫不遮掩的怨恨,只用了三棍子的时间,剧烈的疼痛让她汗大如豆,她疼得脸色扭曲,无法再遮掩真实情绪, 如果不是被堵上了嘴,她一定会破声咒骂。 谢锦姩抬手,刑棍停下,婆子扯掉了谢流萤嘴里的抹布。 谢流萤先是痛苦地呻吟了两声,随即恨声道: “长姐发什么疯?你凭什么打我!” “长姐?你该唤我堂姐。” 谢锦姩不愿意再遮掩,她们之间,早就该坦诚相见了。 谢流萤慌了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锦姩抬手,婆子又堵上谢流萤的嘴, “既然堂妹继续装糊涂,那就让她清醒清醒,再打。” 在谢流萤惊恐的眼神下,刑棍又闷声砸了十下,鲜血渐渐染透衣裳,皮肤早已皮开肉绽。 再次摘下抹布的时候,谢流萤吐出了一口鲜血,那眼神恨毒了谢锦姩,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贱货,你一直在耍我!” 她不装了,自身已经暴露,再装无用。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大房孽种,还在我和母亲面前装腔做戏,原本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和母亲也不是不能容你, 可你实在太不安分了,对外败坏我的名声在先,蓄意勾引太子在后,谢家二房岂能容你这条白眼狼继续兴风作浪?” “你就是嫉妒我被太子青睐,谢锦姩,你怕我以后比你强是吧?”谢流萤不甘。 谢锦姩缓缓抬起谢流萤的下巴, “太子青睐你?妹妹,醒醒吧。你冲撞太子殿下,殿下顾及王府满月宴不愿发作,可这并不代表他没动怒。你得罪太子,京中哪个门户会愿意娶你?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用力甩开她的下巴,眼底是一片漠然, “所以,我也懒得再与你虚与委蛇。” 谢流萤吃痛闷哼,脸色逐渐惨白,不,怎么会呢?难道刚才庆王妃把慕容云湘叫过去,说的是太子动怒的事? 太子看着和善,不像是个小心眼的人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是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前程? 谢锦姩任由她胡思乱想,太子并没动怒,早就将被谢流萤冲撞的事情抛之脑后。 可谁让谢流萤前世就是这么胡乱给她传递假消息,她刻意扭曲事实让谢锦姩痛苦。 谢锦姩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谢锦姩就要让她知道,是她自己断了前路,只要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悔恨的痛苦情绪中挣扎,无法自救。 “不,不可能……” 谢流萤感觉如坠深渊,“我还有价值,我是二房嫡女,我不是故意冲撞的,太子不会这么狠心,你骗我!” 谢流萤不愿意相信,她疼得几乎晕厥,可谢锦姩的话更让她感觉像是被凌迟了一样。 谢锦姩挑唇, “再过段日子,你的户籍就会回到大房,我会宣告天下你亲生父母做过的恶事,你死也得埋在大房的坟里。” 闻言,谢流萤吓得肝胆俱裂,撕心裂肺地哭喊: “不!我不要回大房,我是二房嫡女,长姐我都错了,我不该跟你争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以后端茶倒水侍奉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我不是你亲生妹妹,可这么多年姊妹情深,你怎么能对我如此狠心?”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多年姊妹情深,我疼你多年,母亲也把你捧在手心,结果换来了什么呢?”谢锦姩冷笑。 谢流萤努力伸手够她的衣裳,“长姐打得对,我甘愿受罚,你饶了我这一次吧长姐……” 生父是废物瘸子,生母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妇,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继续活? 让外人知道了,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所以她得求饶,只要留在二房,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谢锦姩接下来的话,却直接把谢流萤打入地狱, “你没有机会了,从今以后,谢流萤身患疮病,缠绵病榻,直到……不幸离世。” 谢流萤如遭雷击,“你……你什么意思?你太心狠了,你不是谢锦姩,你为什么如此心狠手辣?!” 她想不通。 谢锦姩纤眉一挑,“真行不通吗?伯爵府每七日一次的腐身散你吃得可好?”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谢流萤,眼神冷漠至极,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她, 只不过,现在她们之间的位置调换了。 谢流萤的眼中满是惊恐, “你知道了?你……” 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谢锦姩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冬枣! 是她的心腹背叛了她! 谢流萤立刻便想明白了,同时,她的心里升腾起剧烈的恐惧,她的一切都被谢锦姩知道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谢锦姩会要了她的命! 谢锦姩也不瞒她,“妹妹放心,以后每七日的腐身散少不了你的,好吃就多吃点。” “冬枣,拿榔头来。”谢锦姩吩咐。 在谢流萤恨毒的目光中,冬枣心惊胆战地拿来一把榔头,她甚至不敢看谢流萤。 “大……大姑娘,榔头拿来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 冬枣一咬牙,朝着谢流萤的足部走去, 谢流萤看不到她要干什么,所以更加害怕, “冬枣!冬枣你要干什么?” “对不住了二姑娘。” 冬枣闭上眼睛,抡起榔头狠狠砸向谢流萤的脚踝。 旁边的婆子不给她惨叫的机会,又将抹布塞进谢流萤的嘴中。 两个脚踝被砸碎,谢流萤疼得目眦欲裂,随后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冬枣浑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泪痕。 谢锦姩稍稍提高嗓音,威严道: “二姑娘犯了病,自今日起封锁萤光阁,谁敢走漏风声,打死不论!” 满院子下人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他们亲眼见到了大姑娘的狠厉手段,谁还敢生出丝毫异心? 谢锦姩看着昏死的谢流萤,心中只有释然的畅快,狠吗? 确实狠。 可她这是和谢流萤学的,人心不狠,难成大事,心软就是在给仇人递刀子。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再心慈手软。 砸断她的双足,以后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谢流萤一向骄傲,醒来见到残废的躯体,比杀了她还难受。 等换子丑闻公布天下之后,谢流萤更会觉得生不如死,到时候,谢锦姩一定会让她那对废物父母亲自来瞧瞧, 是他们的一时邪念,害了他们自己的女儿。 冬枣爬到谢锦姩的脚下,浑身抖若筛糠, “大姑娘,您吩咐的事情奴婢真的都做到了,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她这是怕谢锦姩会杀人灭口! 第一卷 第162章 谢昌来要钱,耍诡计想把老夫人撇下 冬枣跪地哀求。 事到如今,二姑娘是绝无翻身的机会了,她能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姑娘。 谢锦姩并不信一个判主之人的效忠,冬枣对谢流萤是有些忠心的,毕竟一起这么多年,可是这点忠心不足以让她舍弃自己的前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良禽择木而栖,这没什么大不了,谢锦姩也理解。 可是,谢家也不能留她了。 “我之前答应过你们姐妹,事成之后还你们良籍,给你们一大笔钱,保你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冬枣惊喜万分,“奴婢多谢大姑娘大恩大德!” 谢锦姩话音一转, “不过,谢家的事情,我希望你们烂在肚子里,当然你若是嫌命长的话……” 冬枣满脸惊惧,“奴婢明白,死也不敢外传,奴婢会带着妹妹离开京城,回老家度日,永远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谢锦姩用帕子掩了掩鼻子, “收拾收拾吧,全是血腥味儿。” 谢锦姩带着春柳离开。 …… 蔷薇庭。 “你不是说去教训谢流萤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看见回来的谢锦姩,慕容氏问。 谢锦姩坐下,端起茶盏喝了口温热的茶,“随便打了两下。” “打就打吧,她也活该,只是以后免不得更记恨我们。” 慕容氏摇了摇头,只觉得谢流萤是个麻烦,她实在想不明白,虽说不是亲生,可是自己也疼了她多年,她怎么就光记仇不记恩呢?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竟敢在外头败坏自家人点名声。 太白眼狼了些。 这还没嫁人呢就这样,以后嫁了人,岂不是更加记恨二房? 和谢曦谢葵两姐妹简直是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一个娘生的。 “对了母亲,刚才王妃把你叫走都说了什么?” 谢锦姩现在更好奇这件事,难道庆王妃跟母亲提及了她和唐聿野密谈的事情? 慕容氏微露喜色,也没心思去想谢流萤如何了, 她颇为神秘,“是庆王妃和国夫人,国夫人瞧上了你,说是詹家九爷詹容予与你很是适配,让我考虑考虑,回来问你意见。” 谢锦姩感到诧异,詹容予詹九爷? 她是知道詹九爷的。 他身体孱弱,但容貌实在俊美,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起了个‘西施郎君’的诨名,在京中就这么传扬开来。 虽说体弱无缘科考,但他自小聪慧过人,七岁时写出的策论就名扬天下,多智近妖。 许是慧极不寿吧,詹九爷短命,算起来也就只剩不到三年的时光了。 谢锦姩一时愣住,短命,富贵,嫁进去辈分还高。 嘶…… 这不就是她理想的生活吗? 可是她并没应下,也没法应。 见谢锦姩不说话,慕容氏以为她不愿意, “詹九爷确实身体不好,又是个鳏夫,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其实这也是让我犹豫的一点。 找官人还是找个身体康健的好,身体强健活得久,娘也不舍得你早早做了寡妇。反正你还在丧期,来日方长呢,不着急。” 慕容氏觉得可惜,如果詹容予是个身体好的,这该是多好的婚事啊。 那可是太傅詹家。 所以慕容氏又高兴又忧心,高兴的事詹家能看上锦姩,忧心的事詹容予身体不行。 她也十分纠结。 “詹家只是国夫人与我匆匆一见起了心思,而我身处丧期情况特殊,詹九爷的婚事也不是她一人就能做主的,再说吧。”谢锦姩淡淡道。 这是匆匆一见而已,而且还不是见本人,只是见了国夫人,国夫人真能全权当了小叔子的主吗? 恐怕是不能的。 詹九爷就不是那种会任人安排摆布的性子,否则他早就娶续弦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而且国夫人的老婆母,也就是詹老太君还活着呢。所以在詹九爷的婚事上,国夫人的话语权并不高。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有什么可提的? 国夫人是直爽性子,可是庆王妃也并没思虑周全,就迫不及待地叫了母亲去。 谢锦姩默默用帕子擦去手指上沾到的茶水,她擦得仔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是。” 慕容氏迟疑了,“你说得对,国夫人虽然身份贵重,如果是她儿子,她确实能做主,可是那人是她小叔子。” 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以后再说吧。” 这时候,外头丫鬟来传话,说大房他们今日就搬家了,谢昌来要银子。 谢锦姩让人放他们进来。 谢昌人还未到,声音先响起, “弟妹,我们行李都收拾好了,下午就搬家,你该把母亲那份黄金给我了吧?” 刘惠兰也一起来了,“是啊,该给钱了呀!” 谢昌一腚坐下,表情已经迫不及待了, 春桃俯身小声说: “姑娘,大爷趁郡夫人和姑娘去赴满月宴,一整个上午都在收拾东西,已经来回搬过三趟了,姑娘猜的没错,北院那边都空了,跟被洗劫过一样。 都是建院时候的摆件,桌子、地毯、纱帐什么的,连床都拆开带走了,还有门和牌匾也都摘下来了,要不是院里的石桌石凳太重,他们恐怕也得抬走。” 谢锦姩微一点头,看来今天他们确实要搬,而且是扫荡式地搬,实在招笑。 他们用过的破烂东西,带走就带走吧,也不值几个钱,反正也是要扔的,也省得她再费功夫了。 “春柳,去取钱。”谢锦姩吩咐。 谢昌和刘惠兰均是面露喜色,总算是能拿到钱了,虽然说现在只能拿到二百两黄金,但是过段日子他们就会找谢晟去,让他交出那二百两,发达了呦! “不过……” 谢锦姩的视线扫向他们,“祖母那边呢?” 谢昌脸色一变,眼神飘忽,他们光顾着自己,完全把善和堂忘了。 “姩姐儿啊,你祖母年纪大了,又吐血病倒,一时挪动不得,暂时让她再住一阵子,等她身子好些了,我就来接她回老宅。” 谢昌这番话说得真诚,可谢锦姩才不信他的鬼话,他这是嫌弃祖母是个累赘,想把她扔在这呢。 谢锦姩戳穿他的小九九, “大伯是不是忘了,那二百两黄金是祖母的那一份儿,你既然不想带她走,你来跟我要个什么?这钱可不是给你的。” 谢昌表情讪讪, “可是你祖母病重昏迷,大夫说了实在不能挪动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姩姐儿,你就可怜可怜你祖母吧。” 他学精了,会打感情牌了。 刘惠兰眼珠子一转,苦着脸说: “就是就是!姩姐儿,你是没见你祖母病得多重,眼瞧着没多少时日了,咱们就别折腾她了。” 这时候,春柳回来了,她手里拿了张钱票,正是二百两黄金的钱票子。 一千两黄金那么重,谢锦姩当然不会放在库房,早就存到钱庄去了。 自春柳回来,谢昌的眼睛就直溜溜地盯着她手里的钱票,哈喇子几乎都快流出来。 “大伯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再问最后一遍,先前说好的事情,你确定要毁约?” 谢锦姩眼神一凝,不容质疑。 见状,谢昌咬紧了后槽牙,他就知道这贱丫头不好糊弄! 这么多年都是老二家奉养老母,他哪知道怎么奉养一个老人? 以前老太太身体好,只要给吃给喝就行,好照顾。 现在临到头了,老太太缠绵病榻一身的毛病,再过几年屎尿都得让人伺候了,是最难管的时候, 二房却想把烂摊子扔他手里,真他娘的够缺德! 第一卷 第163章 喜事!喜事!他们终于滚回老宅! 但是谢昌心里也明白,以谢锦姩这贱丫头的脾性,今天自己要是不带那老太婆走,根本拿不到钱! 要是吵起来,就更麻烦了。 谢昌脸上的横肉抽动一下,不情不愿道: “行吧!你去,去弄辆轿子,去把母亲抬抬抬……抬马车上去!让下面人也收拾收拾母亲的东西,快去!” 刘惠兰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你是谁,去啊!”谢昌不耐烦。 刘惠兰瘪了瘪嘴,一脸不情愿地走了。 谢锦姩给春柳使了个眼神,让她派人盯着,以谢昌夫妇的品性,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把老太太扔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能给了吧?”谢昌望眼欲穿。 谢锦姩将手上的钱票折了折,然后揣在袖子里, “急什么,待会儿我会亲自送你们离开。” 谢昌的脸上说不出有多憋屈,这死妮子,心眼子真多啊她! 北院东西都搬走了,他还能后悔不成? …… 善和堂。 “快点快点!把人抬到轿子上去,这院里的家伙什也都快收拾了,能带走的都带走!”刘惠兰招呼着。 老夫人昏昏沉沉的,只感觉有人将自己抬了起来,她艰难睁开眼睛,见刘惠兰的怀里抱了两个花瓶。 “惠兰啊,你这是干什么?” “婆母,我们现在就得搬去老宅了,你快上轿子吧!” 刘惠兰瞧上了这屋里的太师椅,“这桌椅也得搬走,手脚麻利点!” 顺泽在旁边小心扶着老夫人,“你们慢着点,刘夫人,现在老夫人病成这样,怎么能受得了车马奔波呢?” 刘惠兰气道:“没法子啊,谢锦姩那臭丫头非要把老太太撵出家门,我们哪敢不听啊,只能苦了婆母了。” 听到这话,老夫人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原来今天是搬家的日子, “怎么才来告诉我?” 刘惠兰直骂,“都是二房那没良心地催得急,今天非把我们赶走不可,唉!造了什么孽啊有这种妯娌。” 老夫人不说话了,她颤悠悠地上了轿子,轿子晃着晃着,来到谢家后门。 谢昌早已等候多时,谢锦姩和慕容氏也在,说好了要亲自送行。 老夫人拄着拐杖,自己强撑着从轿子上走下来,顺泽姑姑赶忙搀扶着,眼眶通红, 老夫人张了张口,由于太过心虚,眼神都是闪躲的,连质问慕容氏一句都不敢,她到底知不知道换子的事? 她甚至不敢和慕容氏对视一眼,只能在心里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那二百两黄金何时给我?”老夫人讷声问。 她虽然人老眼花,但是没忘了钱的事情。 刘惠兰赶紧给谢昌使眼色,谢昌大步走过来,伸手道: “给我吧,我替母亲收着。” 老夫人举起拐杖,将谢昌的手打开,谢昌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 “母亲打儿子干什么?” 老夫的脸色沉沉,“我还没死呢,自己能收着!” 谢昌立马不高兴了,但是碍于谢锦姩她们,也没再说什么。 刘惠兰斜眼瞅她,这死老太婆,都只能跟着他们了,连这一点钱都不愿意放手? 反正早晚是要给的,现在给又咋了? 老夫人大病一场,脑子反而清醒一些了,那天谢锦姩说过的话她也听进去一点,自她吐血以来,老大夫妇俩没看过她几次。 她的心凉了半截。 如果把这一大笔钱都放给昌儿,那他大概率是不会把钱用在给她治病买药上面的。 所以这钱只能慢慢给,一点点从手指缝里往外漏,不能全给。 谢锦姩挑了挑眉,祖母不是一贯宠溺大伯吗?怎么知道留心眼子了? 总算是聪明了一把。 她啊,这是明白二房不会继续给她兜底了,祖母从前对大伯出手阔绰,那叫一个宠啊, 因为她知道即使把钱都给了谢昌,也有二房养她,她有人兜底。 今时不同往日,原来她也会为自己着想。 谢锦姩将钱票递给老夫人,老夫人小心接过,眯着老花眼仔细看了又看。 “放心吧祖母,这是货真价实的钱票。”谢锦姩说。 老夫人没理会,又凑近看了看,确定没假后,才小心翼翼地塞近胸口位置。 谢昌殷勤地搀扶老夫人,“母亲,我扶您上马车,您小心点。” 刘惠兰把顺泽姑姑挤开,也去扶着, “婆母慢点,您就放心吧,以后我和官人好生侍奉您!” 刘惠兰和谢昌交换视线,态度愈发殷勤。 不过刘惠兰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喃喃自语, “萤姐儿怎么也不来送送?” 谢昌使劲扯了她一下,“走啊,看什么呢。” 刘惠兰应了声,走上马车。 都上马车后,老夫人掀开车帘,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云湘,做人要积德行善,恶事做尽定会报应到后代身上,这是老身对你的最后一句忠告,切记。” 听到老夫人的话,慕容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马车已经走了,她顾及四邻也不能大声嚷嚷,硬生生把自己气红了脸。 “关门。” 大门紧闭的那一刻,谢锦姩缓缓绽出一抹笑容来,她甚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屯在家里多年的脏东西终于被清扫出去了,她能不高兴吗? “母亲别气了,为这样的话生气不值当,搭理她干什么。” 慕容氏一想也是,“我倒要看看,她的大儿子大儿媳能有多孝敬她,切!” “去告诉曹管家,让下面人好好打扫北院那边,从里到外清扫干净,他们用过的东西全都扔了,再熏几遍艾叶,去去晦气!” 李妈妈笑着应下,“也没几件好扔的了,都让他们搬去了。” 慕容氏心情大好,甚至感觉天都蓝了许多, “天气真好。” 虽说还是自己家,但是慕容氏第一次有种这座宅子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感觉,这种对家宅完全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太妙了。 “等你弟弟以后成了亲,家里添丁加口,这个家肯定会越来越昌盛的。”慕容氏很期待未来。 “只可惜,还是得天天看着谢流萤碍眼,找不出换子的证据啊,如果有一天能为你弟弟正名就好了,他是我亲儿子,才不是什么养子。” 谢锦姩却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于天下了,母亲且瞧好吧,到时候我们还得往老宅跑一趟呢……” 第一卷 第164章 哈,谢衍闯大祸了! 谢昌他们的马车一路行驶,因为走得慢,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的车程,眼看着越走越偏越走越偏,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差,远离了大宅大院的地界儿,直到城西边缘,马车行进一道小巷里。 穿过这道窄巷,再走几百米,就到打铁巷了,打铁巷就是谢家老宅的所在地。 “昌儿,为娘难受。” 老夫人扶着头,只觉得浑身难受,胃里也不断翻涌。 她是病人,应该躺着,可是谢昌和刘惠兰为表殷勤,都陪在她身边坐着,颠簸许久,老夫人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母亲再忍忍,马上就到了。”谢昌敷衍了句。 老夫人只觉得天地旋转,“可我实在是难受极了。” “哇……” 她哇地一声吐了,吐了满车厢的污秽之物,中午吃的饭和苦药都还没来得及消化完,气味实在难闻。 “呕……”老夫人又吐一大口。 谢昌逃命似的跳下马车,直到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才觉得活过来了,“母亲你要吐也不说一声!一个车厢吐成这样还怎么坐人?” 谢昌气得要死。 刘惠兰是紧跟着谢昌跳出来的,因为谢昌在前面堵着,她吸了一下车上的空气,差点没熏昏过去。 刘惠兰跳下来的时候还崴脚了,直接栽在地上。 “母亲你这是想恶心死谁啊!”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嫌弃。 老夫人吐完之后舒服多了,但是她没力气走出车厢,谢昌和刘惠兰光顾着抱怨了,最终还是顺泽姑姑憋了一口气进去,把老夫人扶出来的。 老夫人已经虚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得尽快躺下休息才行。 这时候,后方柳姨娘从马车上下来,扶着孕肚缓缓走来,柔声询问: “主君,这是怎么了?” 柳姨娘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了,所以行动不便,她的马车里光是褥子就铺了三层,软着呢,还能躺。 所以柳姨娘睡了一路,没觉得辛劳。 谢昌过去拦她,“杏宝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这臭。” 见状,刘惠兰气得鼻孔冒烟,又是杏宝杏宝地叫,宝宝宝~ 宝她娘的蛋! “这马车已经不能坐了,我和杏宝坐,你和母亲去她们那坐。” 谢昌扶着柳姨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除了她们,谢昌其他几个小妾也在后头的马车里,还有那两个庶女。 刘惠兰骂骂咧咧的,随便寻了个马车爬了进去, “起开!没眼力见儿的贱货!” 外面的人都能听见刘惠兰拿其他姨娘撒气呢。 顺泽姑姑扶着老夫人,也只好寻别的姨娘同坐,老夫人等马车的时候,有个美妇人拎着一大箩筐的地瓜,从马车旁走过。 老夫人难受地拧紧眉头,觉得此人有点面熟,但是想不出是谁。 吱呀一声,旁边小院的木门打开,二男一女三个孩子迎了出来, “娘,你怎么又拎这么重的东西?我来帮你!” 最大的男孩长得比美妇人还高许多,一手便抢过她手里的箩筐。 当看到男孩长相的时候,老夫人骇然瞪大双眼,然后双眼一黑,栽进马车里。 车厢里的两个姨娘嫌弃地往后退,老夫人呕吐的时候,胸前沾了许多污秽,臭的很。 …… 谢锦姩陪着慕容氏在北院闲逛呢,经下人打扫过后,每座院子都空荡下来。 谢昌的妻妾众多,而谢隆一个妾室都没有,所以这偌大的宅子,是大房的人占据的房子多。 他们二房的倒是没占几处。 “什么?你把她打残废了?” 慕容氏只知道谢锦姩教训了谢流萤一顿,但是不知道是怎么教训的。 “是啊,打了一顿板子,血肉模糊的,又废了她的双腿。怎么,难道母亲心疼吗?” 谢锦姩闲庭信步,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我怎么可能会心疼她,她要害晟哥儿,还在外头坏你名声,我心疼她什么?我只是觉得怎么这么突然。” 要是以前,慕容氏肯定心疼坏了,可是她见识到了谢流萤的恶毒,也见识到了她的薄情寡义,不会再心疼那样的坏种。 只是,她本以为最多是打两巴掌,教训谢流萤的多嘴,没想到锦姩生这么大的气,直接把人给废了。 她的锦姩做事也太干净利落了,悄默声地就把事办了,还这么镇定,把大房的人都送走了才告诉她。 “而且你原来不也一直留着她,说以后可能用得上吗?”慕容氏不解。 谢锦姩看她, “母亲,你信不信,如果以后我们真送她出嫁,等她羽翼丰满定会报复我们。” 慕容氏还真仔细想了想,认真点头, “以她的德行,很有可能啊。” 谢葵不就是这样吗?受了二房的恩惠反而怨恨二房。那谢流萤受的恩惠更多,她得恨成什么样? 慕容氏不敢想。 “所以啊,不留了,她太不安分,而且是个恩将仇报的性子,留来留去是个隐患,不妨废了她,看她还怎么惹是生非。” 谢锦姩也累了,在这个家里演戏演够了,现在家里的垃圾都被她清扫干净了,以后再也不用演,跟谁都不用演了。 “大姑娘,那外人问起怎么办,对外怎么说呢?”李妈妈问。 “肺痨。”谢锦姩言简意赅。 慕容氏觉得可以,“肺痨容易传染,谁也不会来探望她。你说得对,她今天冲撞太子着实是把我吓了一大跳,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她胆子太肥,早晚闯出大祸来。” 当时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丢人。 她们走着走着,就到了谢晟曾经住过的青竹轩。 慕容氏抬脚走了进去,这窄小的院落不着阳光,阴凉阴凉的,因为许久没住过人,也没人来这打扫,院子里挺荒凉。 慕容氏推门而入,只见屋内就一张床,一张桌,和一个条凳。 “我儿就在这破地方熬了十几年……” 慕容氏深吸一口气,心里酸胀, “既然已经和谢流萤撕破脸,把她挪到这来吧,萤光阁的牌匾也摘下来,她不配住那么好的院子!” 萤光阁三个字还是官人在世的时候亲自提的,那个院名贴合谢流萤的名字, 同时也包含了他们夫妻俩对谢流萤的美好祝愿,希望她快快乐乐,永远活在光里。 她不配。 “李妈妈,等会儿让人把谢流萤挪来吧。”谢锦姩吩咐。 这时候,外头有小厮找了来, “郡夫人,大姑娘,小的可找到你们了。博古书院那边有人传话来,说衍少爷出大事了。 但是传话那人只知道咱这,不知道老宅在哪,小的想请郡夫人的话,要不要派人去老宅那告诉一声?” 谢锦姩眉尾轻挑,“谢衍出事了?” 第一卷 第165章 周姨娘母女拦门,老宅风云! “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谢锦姩还挺好奇。 “说是拉帮结派聚众斗殴,还认识了一群拜把子兄弟,把县老爷的宝贝儿子给打伤了,县太爷听说他是咱们谢家的人,所以想试探试探家里的意思。”小厮回道。 谢锦姩失笑出声,她就知道谢衍那个被家里宠坏的小霸王早晚会生出事端,仗着京城谢家,连县太爷的儿子都敢打。 好嚣张。 不过,嚣张也得有嚣张的资本。 这一世二房又没过继他,他嚣张个什么劲? “堂弟闯了祸,自然是要告诉大伯他们的,你只管告诉那人,谢家是非分明,绝不会袒护‘亲戚’,还有,你把澧安县来的人带去老宅那边,让他亲自跟大伯和大伯娘说。” 谢锦姩着重了‘亲戚’二字,一双乌黑的美眸暗光流转。 慕容氏看出来了,锦姩又在使坏。 她这是明着告诉澧安县的县太爷,谢家二房撇清关系,不会包庇谢衍。 也告诉澧安县的人,谢衍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县太爷知道被谢衍蒙骗了,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是,小的这就去办。”小厮得了话走了。 “那县太爷倒是个聪明的,还知道试探我们家的态度。”慕容氏说。 “谢衍顶着二房的名声在外肯定没少兴风作浪,小小年纪就知道狐假虎威了,那就让澧安县的人都知道知道,他谢衍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谢锦姩缓缓勾起嘴角。 澧安县的县太爷得知谢衍只是纸老虎之后,肯定会无所顾忌地为儿子报仇, 瞧好吧,谢衍有苦头吃了。 …… 谢家老宅。 老宅里只剩了个周姨娘掌家,她只有个女儿名为谢敏,排行老五,早年嫁了出去,和离后归家。 谢敏梳起头发做了贞女,母女二人就守着老宅过日子。 “雁归堂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住,你凭什么让我搬?不搬!” 谢敏和周姨娘掐着腰堵起路,挡着谢昌带来的人不让进。 谢敏是五兄妹中年纪最小的,二十八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她吃得珠圆玉润,吼声中气十足。 雁归堂是老宅最好的一处院子,虽然也没多大吧,但是在老宅算是好的了。 没搬家之前是老夫人和老太爷住的,自从他们搬去新家之后,周姨娘就悄悄搬了进来。 后来谢敏归家,周姨娘把最大的院子让给了女儿,自己住了旁边的梅香阁。 老夫人知道后根本没往心里去,反正她又不搬回去了,也是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谢昌阴沉着脸,拿出了身为长兄的威严, “五妹,你放肆无礼!” 谢敏撇撇嘴,她从来不把这个嫡长兄放在眼里,附近谁不知道当年他当街调戏女人被人家打断腿的事? 她可没这么窝囊没用的哥哥。 二哥倒是有出息有本事,可惜死的早,怎么死的不是这个窝囊废呢? 刘惠兰撸起袖子,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你们原先爱怎么住怎么住,那是因为我们还没回来,现在老夫人和我们大房都搬来,你们这起子贱妾庶女,竟敢霸占了主院不让?真是好大的狗胆!这老宅的地契可还在婆母的手里,信不信老娘把你们赶出去!” 刘惠兰硬不过慕容云湘,难道还硬不过这两个低贱货色? “赶赶赶,你有本事你赶个试试?我是你庶母!跟谁老娘老娘地叫唤,能死你了还!” 周姨娘还真一点不怯她, 她进门的时候谢昌都十六了,说起来她比谢昌还小几岁,十三岁就被老太爷纳了进来,慢慢熬死了老太爷,老主母又搬去新宅,把她们全都撂在这,不管不问。 有如此狠心的主母,周姨娘却一点都不恨,她反而乐意留在老宅当家做主,日子穷点苦点儿,十几年也这么过来了。 十几年过去,老主母却要带着长子回来住,拉拉杂杂一大家子,乱七八糟的。 搁谁能高兴? 临到头了想回来摆谱,没那么容易! 周姨娘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怒哼, “还敢赶庶母出门?大不了让街坊四邻都瞧一瞧看一看,看看这谢家的长子长媳有多不要脸!” 刘惠兰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黑心肠,还讲不讲道理?这是谢家老宅,我们回来是天经地义,哪有妾室庶女霸占主院的?” 她还没见过比自己还蛮不讲理的人,简直能气死。 谢昌的眼里凶光毕露,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来人,给我搬!” 周姨娘和谢敏依旧是死死拦着门,是死也不能让,“看谁敢搬?” 只听谢昌又说: “姨娘和五妹可要想清楚了,留在老宅这些下人的身契也都在我母亲手里,这些年他们伺候你们听你们的,那是因为这里是谢家,老子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子! 姨娘是庶母没错,可五妹你,一个被休弃回来的妇人,谁给你的脸面回娘家来住?我身为长兄,就算把你送去青雀庵,也是理所应当。” 他这话里满满的威胁。 刘惠兰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分不清大小王了还!” 闻言,周姨娘和谢敏都变了脸色, “大哥错了,我是和离,并非被休!”谢敏强撑。 刘惠兰鄙夷,“有什么区别?你男人还不是不要你了?” “你!” 谢敏气得手发抖,但这一点确实是她理亏,被休弃的妇人是一点活路都没有,和离的还好一些,就是名声上难免被人说几句闲话。 可是不论哪一种都不能回娘家住,要么自己在外面赁个院子,要么去青雀庵。 谢家情况特殊,老主母跟两个儿子享福去了,老宅空置,只有她亲娘守着家,她回来住怎么了? 周姨娘看向自家闺女的脸色,“敏儿……?” “再不让开,我可就上报衙门,亲自送你去青雀庵!”谢昌瞪她。 谢敏不得不忌惮, “行,搬就搬。”她这话说得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谢昌板着脸,气势十足,一副主家掌权者的模样, “家里没那么多院儿给你们一人一间,你们都搬去暗屋。” “大哥不要太过分了!” 谢敏咬着后槽牙,暗屋是原来姨娘的住处,就一间小屋,还是杂物房辟出来的,哪还能住人? 刘惠兰吊着眉梢,“不搬是吧?不搬这就把你送尼姑庵子里去!” 一听这话,谢敏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让一次以后就得次次让,时日长着呢,她必须强硬起来,不能露怯! “大哥大嫂的吃相别太难看,你们之所以搬回老宅,不就是被二嫂赶出来了吗?跟我们摆什么谱?有本事跟二嫂摆去啊,人家搭理你吗?”她句句讽刺。 谢昌恼羞成怒, “胡言乱语!母亲要落叶归根,我们是陪母亲来安度晚年的!” 第一卷 第166章 原来谢昌为柳姨娘争,刘惠兰气发疯! 谢敏双手交叉于胸前,懒洋洋道: “那就各退一步吧,我和姨娘都搬去红石院,大哥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 红石院最靠北,虽然偏是偏了一点儿,但清静啊,离他们远点也好,各过各的日子。 而且,也方便办事。 谢昌左思右想,勉强答应了下来。 商量妥后,谢敏也不拖泥带水,让下人把自己的东西都一个个搬走, “仔细点,别落了什么。”谢敏盯着他们搬东西。 刘惠兰傲的鼻孔都能撅天上去, “这都什么破烂?谁能瞧得上似的,五妹没见过好东西吗?别急着走,待会儿就让你长长见识!” 谢敏皮笑肉不笑, “呦呵,大嫂是见过好东西没错,可还不是沾二嫂的光?大嫂快跟妹妹说说,你们这些人是干了什么坏事惹急了二嫂,让二嫂非把你们扫地出门不可?” 刘惠兰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什么乱七八糟的,落叶归根的道理你懂不懂?” 谢敏可不信,放着大宅大院的福不享,非跑这来‘落叶归根’?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这时候,谢昌指挥着下人搬东西,“这床可是好床,小心别磕碰了。” 刘惠兰一看不对, “官人,搬错了,这不是我们的床。” 谢昌仿佛没听见一般,还是让他们继续搬,刘惠兰又嚷嚷了好几句,谢昌才有些不耐烦地解释, “杏宝月份大了,让她住这舒坦一点,你这么大岁数了,也好意思跟个小妾争?” 闻言,刘惠兰傻了眼,原来谢昌争这院子是给柳姨娘那小贱货争的!? 那她刚才又争又抢的,浪费那么多口舌,也都是在帮柳姨娘争?? 谢敏还没见过这么招笑的事情,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 “我当大哥是给老母亲争的呢,心想大哥也是一片孝心,没想到是帮小妾争啊?哈哈哈哈哈哈……” 谢敏的笑声夸张,谢昌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没想到大嫂还挺有当正室的气度,瞧刚才那个据理力争的劲儿,我还以为你是帮自己争的呢,哎呦我的天呐……” 谢敏也没放过刘惠兰。 刘惠兰的面庞逐渐涨成紫红色,气得一蹦三尺高, “谢昌你个老王八蛋!你放着生病老娘和发妻不顾,要带个小妾住主院?你这么缺德,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就这么对我?告诉你姓谢的,你今天只要是把那个小贱货领进来,我就拿一把刀,先捅死你,再捅死她!谁都别想好过!” 刘惠兰双目猩红,疯狂咆哮几乎快失去理智。 谢昌原本还想发火制住她,但是被刘惠兰这副样子吓得愣住, “你……你发什么疯?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不明白刘惠兰怎么这么激动,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刘惠兰浑身的血液往脑袋上涌,牙花子直颤颤,她离气疯只有一线之差,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还有脸问? 这样的侮辱谁能忍? 刘惠兰四处寻觅,果真在角落看到一把砍柴刀,她二话不说抄起砍柴刀指着谢昌, “你让那个小贱人过来试试!” 谢昌骇然失色,连滚带爬地往后跑,“臭婆娘你发什么疯?!” 他就想不通了,刘惠兰中邪了不成?杏宝身怀六甲,住大院子理所应当,她一个老货,跟一个小孕妇争什么争? 可是这话他现在不敢说出来,怕刺激了刘惠兰。 谢敏见失态不对,早就拽着周姨娘跑出了院子,伸长耳朵在外头听墙角呢。 “说着说着这两口子还打起来了,以后这家里可就热闹了。” 周姨娘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谢敏十分好奇,“娘你猜猜,他们到底为什么被二嫂撵出来?我可不信那老不死的是真回来落叶归根的。” 此时,谢敏看到了一道深青色的身影, “那不是二嫂家里小厮们穿的衣裳吗?来干什么的?” “咳咳!” 小厮重重咳嗽两声,打断了院内二人的闹剧。 他刻意扬了声音,“回大爷,刘夫人,这是澧安县来的壮爷,来跟二位说衍少爷的事情的,壮爷不知道您二位的住处,小的就带着壮爷来了。” 被叫做壮爷的人长相粗犷,他毫不掩饰对这处的嫌弃,谢衍那小子不是说自己家多阔气吗? 就这? 小厮又笑眯眯地看向壮爷,“壮爷,就是这了,这就是衍少爷的家,这二位就是衍少爷的父母,您亲自跟二位说吧。” 小厮耍了个心机,他一早就听到这院里吵吵闹闹脏话不断,也没让下人提醒一下,带着壮爷就进来了, 所以壮爷听了一路,眉头越皱越紧,还以为是家里下人要造反呢,直到来到这才发现,原来破口大骂的两个就是谢衍的父母。 瞧着急赤白脸、手里还拎着砍刀的刘惠兰,壮爷的嘴角狠狠一抽, 就这? 这也太上不得台面了些。 谢昌赶紧给刘惠兰使眼色,刘惠兰反应过来后立刻扔掉斧头,努力挤出笑容。 谢昌也是笑呵呵的,和刚才判若两人,仿佛刚才吵架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壮爷是吧?里面请,快去备茶。” “不必了,我是来说事的,说完就走。” 壮爷是澧安县县太爷身边的得力人儿,眼力见儿活着呢,也拜高踩低,所以对谢昌并没好脸色。 谢昌热脸贴了冷屁股,讪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惠兰眼珠子咕噜咕噜转, “壮爷!衍哥儿是考得太好了,您特地来嘉奖的不成?” 书院的人特地来一趟,肯定是她儿子太争气了。 壮爷冷笑,“屁!你们儿子打了我们县太爷的公子,现在我家公子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我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刘惠兰十分惊讶, “啥?你说什么?衍哥儿是最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壮爷打量着这破屋烂院,态度很嚣张, “你们打算怎么赔啊?” 看到谢衍的父母是这德行,一个瘸子,一个泼妇,壮爷的心里憋的那个火啊, 谢衍那小子仗着京城谢家在澧安县横行霸道,原来就是个小骗子!原来真正有名望的是谢家二房,人家二房根本不搭理他的事! 等着瞧,他非得把这事儿告诉县太爷不可! 第一卷 第167章 谢衍闯祸,二房不管?真不管? 谢昌明白了,谢衍在博古书院闯了祸,这人是来找茬的。 他清了清嗓子,声线沉沉, “你放肆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我弟弟是谁吗?” 小厮垂了眸子默不作声。 壮爷啐了一口,凶神恶煞道: “不就是为庆王爷而死的谢侍郎吗?又不是你救的,你跟老子牛个毛啊!人家谢家二房的郡夫人发话了,说明了要让我们县太爷秉公办事!” “什么?” 谢昌的脸色青白交加,慕容云湘竟然如此恶毒,连侄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壮爷上去用力推搡他一下, “你儿子在澧安可牛得很啊,仗着谢侍郎在书院里跟个小恶霸似的,原来堂堂谢侍郎的兄长竟然是你这种人,还以为高低也得是个官呢,一个死瘸子,还敢糊弄老子!” 谢昌腿脚不便,被他推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他色厉内荏道: “瞎说八道!做婶娘的怎么可能不管侄儿?你知不知道现在二房过继的儿子就是我的?原来她还差点挑中衍哥儿呢!” 刘惠兰掐腰,嚷嚷道: “我大儿子就在二房,她婶娘怎么可能不管?我们家的事你知道个屁,你再敢动手试试?还有,要是我的衍哥儿伤了哪,信不信我扒了你们县太爷的皮!” 她的宝贝疙瘩蛋啊,也不知道伤到哪了没有,刘惠兰心疼坏了。 她得亲自去趟博古书院看看才行,大不了那破书不念了,把孩子接回家! 壮爷惊讶得瞪大眼睛,此泼妇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连县太爷的皮都敢扒,难道她还真有手段和靠山不成? 壮爷一时又迟疑不决了,二房的郡夫人过继了他们的大儿子?那二房的一切,以后还不是这两个泼货的? “这……” 难道他会错意了不成,秉公办理是怎么个秉公办理法? 小厮眼珠一转,“哎呦,大爷,刘夫人,你们就别吓唬壮爷了,您二位还是亲自去一趟澧安县吧,在这说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如直接跟县太爷当面谈谈,而且衍少爷也受了伤,正需要人照顾呢。” “衍哥儿受伤了?严重吗?说话啊你!”刘惠兰着急火燎的, 小厮却没理会刘惠兰的吼叫,转而对壮爷说, “这位爷,小的已经把您带到,没旁的事情小的就先走了。” “小兄弟等等!” 壮爷还是拿不准,他拉着小厮走到外头的墙角处, 壮爷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 “小兄弟,你可没跟我说郡夫人过继的是他们俩的儿子啊,也就是说,谢衍的兄长是谢侍郎的继承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跟我交个底吧,郡夫人到底管还是不管?这秉公办理又是怎么个办法儿?” 这其中的门道儿可就大了,壮爷不敢鲁莽行事。 京城里的官员盘根错节,没有一个是他能得罪起的,必须谨慎! 小厮笑眯眯地接过碎银塞进袖中,他把左右两根食指并在一起,然后分开,明示道: “您也瞧见了,谢家的大房和二房已经分家了,这分家嘛,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壮爷摩挲着下巴,怎么也想不通啊, “郡夫人真不管?既然分家,怎么还过继他们的儿子?” 小厮摇头,“不管。” 他往后看了一眼,刻意又压低了声音, “至于为什么过继,您就别问了,晟少爷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儿郎,即使是他在,也不会管衍少爷的。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管县太爷怎么处置,谢家二房绝无二话!” 闻言,壮爷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亮,这谁家还没有点难以言说的破事,反正二房不管,那他可就放开手脚了! “多谢你小兄弟,郡夫人还是明白事理的敞亮人。”壮爷感激道。 怪不得郡夫人不过继谢衍那个兔崽子呢,那小混蛋谁能看得上? “哎,小的先走了,祝爷办事顺利。” 说完话,小厮一拱手,扭头就走了,甚至没给里头的谢昌回个话。 见状,壮爷更加明白,两房不合啊! 他的面色多了几分阴鸷笑意,转身走进院中…… 院外后墙处,谢敏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瓜子, “娘,他们是不是快打起来了?你看我说吧,二婶跟这俩货闹掰了,咱们就瞧好戏吧!” 周姨娘从她手里捏了几个,道: “谢昌这个老混蛋,比他弟弟差远了,想想隆哥儿真是不错,可怜好人不长命。” 周姨娘嘴巴一努,瓜子壳掉出来, “这宅子本来就不大,他们一来都没别的空屋了,以后咱娘俩住一起,有很多事情可不方便啊。” 谢敏呸了一口瓜子皮, “嗐!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让棍叔翻墙进来呗,大不了我躲出去。” 周姨娘烦躁,“你说好端端的,他们回来干什么啊,很多事儿都不方便了!” 她隐隐有种感觉,以前的滋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院里的人越吵越凶,她们娘俩越听越起劲儿。 …… 最终,谢昌夫妇还是败下阵来,事到如今是非得去澧安县一趟不可了,毕竟儿子一个人在那,他们也不放心。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得先去一趟谢宅,问问慕容云湘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好说歹说,赔尽笑脸,壮爷才离开老宅,去找了个客栈落脚。 壮爷一走,谢昌和刘惠兰又吵了起来, 刘惠兰哭着指责, “要不是你非要把衍哥儿送到什么澧安去,他怎么会在那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打架?我的衍儿啊,你要是出事,娘也不活了啊……” 谢昌本来就烦,被她一嚎头都快炸了, “行了行了,你号什么丧!明天一早就去找慕容云湘,下午动身去澧安县,大不了把衍哥儿接回来。” 刘惠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行。” 刚停一会儿,她呜呜得又哭了,“慕容云湘那个贱货,她简直不是人,衍哥儿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地受了欺负,她根本就不想管,求她有用吗,我的儿啊……” 谢昌心里憋火, “求她?那臭娘们都放话不管了,难道还要老子给她跪下啊,反正人也过继了,钱也到手了,老子怕她什么? 咱们也该硬气硬气了,她要是不管,明天我们就闹得京城众人皆知,看她慕容云湘还要不要脸面!”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他现在住老宅,又没住她家,反正谁也不欠谁的,跟谁摆谱呢? 谢昌给刘惠兰出主意, “现在求是没有用,她们摆明了不想搭理。那你就去闹,明天就闹上门去,你今天是怎么用砍刀吓唬我的,明天也这么威胁她,老子就不信了! 不管怎么样,必须得让她出面,那个县太爷才是个多大的官?在我弟弟面前算个屁啊,这事交给慕容云湘,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人不都看重脸面吗,反正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慕容云湘要是真这么毒,他们就闹上伯爵府,看看伯爵府能不能管! 刘惠兰也发了狠, “官人说得对,一直软弱没有用,咱们得硬气起来,她非得救我的衍哥儿不可,不然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他们两个商量到天黑。 最终,这雁归堂还是给了刘惠兰住,柳姨娘住了稍次一些的梅香阁,至于老夫人,她的院子比柳姨娘的还差, 是个西户的屋,还不是院,好在门口地方大,有个独立的小厨房,很久没用过了,收拾收拾也能用, 这是谢昌仔细考虑过的,老夫人天天都得吃药,让她住这正好,而且药的味道都不是太好闻,离远点也好。 美名其曰清静。 而老夫人也没有反对的机会,因为她还在昏迷当中。 还有那些小妾和庶女,她们挤在别处,有两人一屋的,三人一屋的,反正最后也塞下了。 天黑了下来,老宅里搬搬抬抬的人也都忙活完了。 什么都已经安排妥,老宅的格局就这么定了下来。 …… 谢家老宅勉强是安置妥当了,谢宅那边也清静自在,慕容氏和谢锦姩母女俩高兴地去了戏班子听戏去了,明月高悬了才归家。 而庆王府可不平静,庆王妃是动了大气! 第一卷 第168章 谭情儿的疯狂念头! 庆王府。 夜幕低垂,冷月当空, 两个丫鬟提灯快步走着,其中一个手上拎着食盒。她们有条不紊进了院子,王府的丫鬟连走路都是严格培训过的,没什么声响。 其中一个丫鬟打开食盒,端出其中的描金绘彩瓷碗,毕恭毕敬奉上。 “王妃,这是牛乳燕窝粥,您用一些吧。” 庆王妃用调羹缓缓搅动,“情儿,你可知错?” 奉完燕窝粥后,所有下人不约而同退下,只留了红霞嬷嬷一人在旁伺候。 堂下,谭情儿跪着,正哭得厉害。 桌上正是那燃了一丁点的暗红香料,她抵赖不得。 当着庆王妃的面,谭情儿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哭得厉害,三爷怎么能把香料给王妃,他怎么能这么折辱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王妃,情儿确实爱慕三爷,一时糊涂了才犯下大错,求求王妃,别把情儿赶出去。” 谭情儿不停磕头。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庆王妃愈加失望! “你还好意思哭?我教导你多年,就教得你用这种腌臜手段爬男人的床?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干出这种事来?你自视低贱,现在有脸哭了?” 谭情儿的头深深伏着,肩膀一抖一抖,呜咽着更加厉害,连话都说不清了。 “王……王妃,情儿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被爱意蒙了心智……” 听到谭情儿的话,庆王妃的眉头越拧越紧, “情儿,既然你心爱聿哥儿,也能瞧得出他对你没有心思。你又何必强求?放着我给你挑的好儿郎不要, 你偏要与人为妾,你这蠢妮子,现在好了,丢人丢成这样,幸好我压下了此事,不然你还有脸见人吗?” “情儿对不住王妃,让王妃失望了,王妃的大恩大德,情儿几辈子都还不完,可情儿深爱一人宁愿为他去死,怎么能嫁作他人妻呢?”谭情儿哭着说 闻言,庆王妃的心里直蹿火,也没胃口吃碗里的东西了。 她还是听不明白。 红霞嬷嬷出了声, “情儿姑娘,其实王妃早就看出你对三爷有情意,王妃疼你,前些日子就去问过三爷,三爷没那样的心思。 三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别说你自个儿了,就算是王妃也替你强求不来,情儿姑娘,你别再执拗了吧。” 谭情儿屈辱咬唇,她还能不知道吗?自己今天这般,他都不愿…… 她根本不信这世上有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无非是这个女人不是他想要的罢了。 如果今天是谢锦姩给他下药,他还能无动于衷吗?还会骂她自轻自贱吗? 不会,根本不会! 恐怕窃喜都来不及。 所以根本不是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而是唐聿野他区别对待! “求求王妃,您最后疼一次情儿吧……”谭情儿恳求。 红霞嬷嬷叹气,“王妃已经尽力了,你今天也试过,三爷不要你,谁说都不管用,情儿姑娘,你又何必为难王妃呢?” 庆王妃闭了闭眸子,再次睁眼已经染上了怒意, “秋蝉已经因你而死,你还要执迷不悟吗?本王妃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嫁给李家三郎,即刻成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二是搬出王府,回你谭家去,你自己选!” 庆王妃下了狠心,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给谭情儿机会。 谭情儿表情惊愕,谭家早就是个空宅,很多年没住过人了,她回去根本没法住。 王妃这是在逼她嫁给李家三郎。 谭情儿本想再求,可是见王妃面色,已经动了大气,再说也无用了。 是啊,事情的关窍在三爷身上,三爷不点头,她就无路可走。 谭情儿吸了吸鼻子, “情儿自知犯下大错,不求王妃原谅,只求给我一晚上考虑的时间,明日情儿会给王妃答复,还望王妃恩准。” 庆王妃一拂衣袖,“去吧!” 谭情儿站起来,哭哭啼啼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谭情儿擦干眼泪,低着头快走,她不愿意让府里的下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怎么办? 是嫁给李家三郎,还是另寻他法留在王府? 谭情儿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家虽然不及王府富贵,可好歹是正头娘子,而且王妃挑的人不会差。 最关键的是,这也是能让王妃和三爷都平息怒火的法子。 理智告诉她应该顺从王妃的意思,可是情感却告诉她,就这么离开王府她不甘心! 三爷铁石心肠,对她实在心狠,她难以甘心! 即使嫁去李家,往后的几十年,她都会活在这种情绪的折磨里,根本不会快乐,怎么办,谁能帮帮她? 她只是太爱他了而已,太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谭情儿越想越无助,又是一阵泪如雨下,手中的帕子都快湿透了,没有人能帮她,她在这世上没有家人了,唯一深爱的男人还这般伤她…… 三爷,你负我。 这时候,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走来,径直撞了谭情儿一下。 是醉酒的唐翀之! “二爷怎么醉成这样?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 谭情儿的声音戛然而止,鬼使神差的,她去搀扶了唐翀之一下,当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谭情儿又像见鬼似的迅速收回手。 唐翀之踉跄了下,咣当倒地。 谭情儿受到惊吓,立刻又去扶,“二爷快起来。” 刚一扶起来,唐翀之就摸上了谭情儿的手,“嘿嘿,小娘子声音真好听……” 谭情儿惊叫一声,又用力推开他。 唐翀之失去平衡,一头栽进旁边的草坪里。 谭情儿踌躇不前,心里的大锯在疯狂拉扯,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并且在她心里迅速滋生蔓延,将她的理智渐渐吞噬。 唐翀之…… 唐翀之生得斯文俊俏,模样并不差,虽是王府庶子,但也比李家三郎强百倍了。 而且以往唐翀之也总是对她献殷勤,想讨好王妃。 可是他有正妻胡氏啊。 谭情儿心里矛盾交织,她最多愿意当嫡子的妾,庶子的妾室她是瞧不上的。 但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留在王府,很想很想。 如果自己恳求王爷王妃,他们看在谭家满门忠烈的份上,会不会许个平妻之位? 胡氏体弱多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到时候…… 是啊,嫡子妻她当不上,可以做庶子妻啊! 谭情儿的嘴角缓缓浮起一抹笑容,那眼底沉得发暗,想让她离开王府?不可能。 三爷,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偏要留下,偏要经常在你眼前晃,还要你唤我一声二嫂。 看你悔不悔? 第一卷 第169章 杀了他们?刘惠兰快吓尿 谢昌和刘惠兰天不亮就出发了,一大清早就来到谢宅门前,二人把门拍得砰砰响,瞧着不像是求人办事的,倒像是来上门要债的债主。 “开门开门!你有本事你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来!” 刘惠兰扯着嗓子叫骂。 咣~ 大门缓缓打开,两个小厮往后退了退,态度十分恭敬, “原来是大爷和夫人,您二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里头请。” 见状,刘惠兰更加洋洋得意,她就知道慕容云湘那个贱人最怕丢人,这招好使,以后就用这招, 早该在大门外头撒撒泼打打滚,拿捏她慕容云湘还不是小意思。 一进了谢宅,刘惠兰立马就后悔了,后悔昨天为啥要搬去老宅,这里多宽敞多阔气啊! 住在这的时候,刘惠兰甚至也觉得自己成了这京城里的贵妇人,过着上档次的生活,对比之下,老宅简直跟那贫民窟一样! “慕容云湘在哪,快带我去见她,我倒要问问她是什么意思!”刘惠兰更趾高气扬。 两个小厮止住步伐, 谢昌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大老爷的做派, “愣着干什么,走啊。” 两个小厮交换视线,周围迅速冲出很多下人,抄起麻袋将二人罩住。 “打!” 一阵拳打脚踢。 “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慕容云湘你个有爹生没娘教的……” 刘惠兰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我是这个家的大爷,你们敢动我,信不信我让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谢昌在麻袋里还不忘放狠话。 “既然二位还学不会说话,那小的几个就再教教大爷和夫人!”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谢昌再也硬气不起来了,嗷嗷求饶,“错了错了错了……” “求求你们别打了,要死人了啊!”刘惠兰挨不住疼哭了。 “住手。” 只见谢锦姩身带着几个家丁施施然走了过来,小厮们停了手,把麻布袋子摘下来。 里面的两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如同街角的癞皮狗。 谢锦姩的唇角牵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大伯和大伯娘这么不舍,今儿一早就回来探望侄女了?对了,你们刚才在外头嚷嚷什么呢,可否重述一遍,侄女没听清啊。” 她早就猜到了这二人今天会来,母亲不问谢衍的事情,那县太爷定会重罚,为保谢衍,他们无人可求,只能来求母亲。 可走遍天下也没见这么求人的,不过这也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毕竟是软饭硬吃惯了的人。 谢锦姩焉能是被他们威胁住的人? 对付无赖就得用这种无赖的法子,让他们怕了才行。 谢昌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锦姩,眼神十分忌惮,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殴打长辈?这是大逆不道!” 谢昌和刘惠兰的伤都在身上,脸上毫发无损,这是谢锦姩事先就交代好的。 刘惠兰疼得龇牙咧嘴,惊魂未定道: “信不信我去府衙告你,让满京城都知道你谢锦姩是个不敬长辈、殴打亲人的恶人,让你名声全玩完,让你臭名远昭!” 谢锦姩噗嗤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大伯和大伯娘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是学不会求人办事是怎么个求法,竟威胁起我来了?即使我今天在这杀了你们,谁又能知道呢?” 她脸上的笑意尽数收起,那眸中闪烁着阴森厉色。 唰! 谢锦姩身后的一个小厮拔出匕首,那刀十分锋利,闪着寒光。 谢昌吓得不由变了脸色, “我是你父亲的兄长,是你大伯啊,你怎么敢?” 他不敢相信,谢锦姩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侄女也不想啊,可谁让你们偏偏用‘毁掉名声’这一招来撒泼耍赖威胁我们,我担心名声日夜寝食难安啊,只能一劳永逸了,反正你们两个老货也没什么用处,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对吧?” “杀……杀人犯法!你就不怕砍头吗你?” 刘惠兰已经语无伦次了,她知道谢锦姩的手里是有过人命的。 “你们非官员非贵人,真以为自己的命很值钱吗?如果你们在老宅安分点,我也不是不能容你们,可你们偏要上门威胁,在门口上破口大骂,那就别怪我铲除隐患!” 谢锦姩的双目似箭。 闻言,谢昌的脸上渐渐没了血色,他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谢锦姩,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侄女如此陌生。 他现在才意识到他错了,原来把人逼急了,二房敢杀人灭口! 可二房不是一向注重体面吗? 他确实错了,他不该再跟二房硬碰硬,目前在二房面前,他无论如何也硬气不起来,也威胁不了谁一点, 因为他早就失去了长辈的尊严。 他现在该做的事是隐忍,是等待,等谢锦姩出了门子,等谢晟继承了家业,他的腰板自然而然就能直起来。 到时候他对慕容云湘想打就打,想掐就掐,还能没有报仇的机会? 现在二房正盛,自己非要硬碰硬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 谢昌眼中精光闪烁,他越想越后悔,是啊,打上门来是个蠢法子,谢锦姩这丫头也不是好惹的,他怎么就这么冲动啊。 都是身边蠢妇撺掇的! “你早说你不想听你大伯娘瞎嚷嚷啊,你早说我就拦着她点了……” 谢昌诺诺连声,满口讨好求饶。 刘惠兰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锦姩觉得颇有意思,“谢衍的事我不想管,大伯有意见吗?” 谢昌摇头,还得赔着笑, “没有没有!衍哥儿自己惹的祸,后果自担。如果再不好好管教,以后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祸事出来,孩子婶娘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他好!” 谢锦姩微一挑眉, “可侄女还是害怕,万一以后传出点风言风语的,名声上不好听啊,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 “不会不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外头说你们二房一句不好,晟哥儿还在二房呢,我也得为我儿子考虑不是?” 谢昌忌惮地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长刀,又忙不迭打包票。 谢锦姩的视线扫向刘惠兰,刘惠兰缩了缩脖子, “我……我不说。” 她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裤裆都快湿了,几乎连话都不会说。 谢锦姩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但凡无赖都是贪生怕死之人,就没有一个是骨头硬气的,要不说怎么是无赖呢? 第一卷 第170章 邓家长辈带谢葵登门致歉 谢昌和刘惠兰是相互搀扶着走出来的,他们双股颤颤,从后门出来,然后坐在地上,好久都没缓过来。 “官人我们报官吧,她太不是人了啊,吓得我都快尿了!”刘惠兰哭着说。 她是硬忍住的。 谢昌眼睛一瞪,“你想害死我?报什么官,二弟就是官,他们伯爵府就是官,官官相护,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谢锦姩那死丫头心肠歹毒,以后别瞎说,尤其是你!” 刘惠兰吓一激灵, “那怎么办?不是你说威胁她肯定有用的吗?” 谢昌回首望向谢宅大门,心中期盼谢晟一定要争气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早晚会报了今天的奇耻大辱! “等着吧,老子不会一直这么被欺凌的,不是有个人卧薪尝胆吗,我在老宅也是。” “那衍哥儿的事情怎么办?”刘惠兰现在只担心谢衍。 谢昌扶着墙站起来,冷声道: “怎么办?谁让你教出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混账东西出来,就知道给老子惹祸!这次就给他一个教训,看他以后能不能学好!” 刘惠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 “那咋能行啊官人,我们得去救救衍哥儿,不行就拿钱赎人,有钱万事圆,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不能眼看着他被县太爷害死啊!” 谢昌却没说话,一双厉眼暗了又暗,谁说他只有一个儿子? 大夫说了,杏宝肚子里的很大可能是儿子。 谢衍是被养废了,脑子蠢,爱惹祸,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以后指定也没什么出息, 拿钱赎人得花多少钱?这只是一次,以后呢,家里有多少钱能一次次地给他擦腚? 谢晟和杏宝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他以后的仰仗,和希望。 养孩子太花钱了,杏宝又娇气,他不得不多考虑些。 “先回家再说吧。” …… 谢昌和刘惠兰来过的事,谢锦姩甚至没提前给母亲说一声,等吃过早膳之后,她才跟母亲提及。 慕容氏对他们嗤之以鼻,肯定一万个支持谢锦姩的做法,这段日子以来她也跟自家姑娘学到了很多处事办法。 人啊,就得硬气起来才行! 太软弱、太体面,都会被恶人骑到脖子上拉屎。 她们母女二人闲着没事,便做起了针线活,李妈妈和春柳春桃她们也都加入,一块绣荷包, 大伙儿边绣着荷包边说着话,欢声笑语的,气氛很是融洽。 可还没清静多久,外头又来人了。 “他们还有胆子回来?”春桃说。 来传话的丫鬟摇头,“并不是大爷他们,而是邓家长辈们来了,带着葵姑娘和邓姑爷,说是要来给郡夫人和大姑娘赔礼道歉的。” “怎么是他们?”慕容氏颇为惊讶。 谢锦姩将手中的绣绷放到一边,悠悠道: “自从上回不欢而散后,谢葵应该是没敢把断亲的事情告诉邓家长辈,要不也不会来这么晚。” 邓家长辈都是明白事理的读书人,谢锦姩原本以为邓家人该在断亲的第二天就来的,可拖到现在才上门,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谢葵一直没说。 “谢家没有把长辈拦在门外的道理,春柳,把这些针线东西都收拾一下,春桃,你去准备茶水糕点。” “李妈妈,你去门口迎邓家长辈们进来,只是谢葵就别让她进来了,她可没什么身份进咱家的门,妈妈你该知道怎么说。” “是,老奴明白。”李妈妈行礼后就出去了。 …… 门口,邓博士身量瘦削,一袭青衫,须发都快白完了,还要亲自来给儿媳闯出的祸事收拾烂摊子。 邓家老夫人站在邓律学的身侧,虽然穿得并不阔气,可衣衫整洁,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愁绪。 “老头子,你身体不好先别站着了,去马车里歇着,还得好一会儿才来人呢。”她劝道。 邓博士单手负在身后,站得笔直, “我们上门有事相求,不可失了礼数,无碍。” 邓科见老父亲这般站在阶下,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心中自责不已。 一旁的谢葵低着头,自知做错事不敢吭声。 跟二房断亲的事情,她一直没跟家里说,觉得没必要,是长姐谢曦来了家,谈及父母要搬去老宅的事情,让邓科听了一耳朵。 原本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断亲就断亲,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知邓科这个窝囊废竟然敢跟她嚷嚷,发了好大的火,闹得公婆都知道了。 谢葵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闯了个小祸。 门开了, 李妈妈带着得体的笑容走了出来, “邓博士和老夫人大驾光临,快快家里请!” 见这妈妈态度友善,邓博士和邓老夫人交换视线,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有劳妈妈亲自来迎。” 邓家的人准备了不少礼,几个丫鬟小厮才拿得完。 李妈妈看到后神色微动,看来大姑娘说得没错,邓家确实是个好人家,只是二爷好心办了坏事,把谢葵这样的祸害嫁邓家去了。 邓科赶紧给谢葵使眼色,让她跟上。 谢葵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这才跟着邓科往里走。 不料李妈妈却说: “这位夫人就莫要进门了吧,我们谢家庙小,装不下您这位大佛。” 谢葵难以置信,李妈妈竟然敢拦她? 邓博士他们也都面露惊讶,二房竟然连门都不让谢葵进,这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而且这妈妈对谢葵不喊姑娘,喊夫人,已经僵到如此地步了吗? 谢葵张了张口,心中窝火, “再怎么样我也是谢家女,怎么就不能进了?” “如今大爷和刘夫人已经回了老宅,那才是您的娘家所在。”李妈妈的语气平静。 “你!” 谢葵无话反驳,气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邓科好声好气, “这位妈妈,葵儿糊涂做了错事,她这趟来就是当面跟婶娘和堂妹赔礼道歉的,如果她不进去,这道歉也太没有诚意了些,您说呢?” 李妈妈的面上虽笑着,可说出的话确实不容商量的, “邓家长辈来登门拜访,我们郡夫人自然是一百个欢迎,只是郡夫人在这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断没有让一个指着鼻子骂她的人再登门的道理,还望这位夫人牢记您当日的话,我们郡夫人也不会忘的。” 闻言,邓科变了脸色,指着鼻子骂? 竟然如此严重?! 他走向谢葵,压着嗓音问: “你不是说只是争执两句吗?事到如今还在撒谎!” 第一卷 第171章 谢葵被送往山上庵堂,二十年! “是她不让我进,你对我吼什么?” 谢葵只觉得委屈,即使自己言行不当,可婶娘也太冷血了些,她作为长辈,怎么就不能包容包容小辈了? 谁家的长辈会这么为难小辈?她还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吗? 邓博士闭了闭眸子,沉声道: “罢了,既然郡夫人不让你进,你就在这台阶下站着等,好好自省!” 谢葵气不过,但也不再敢惹公婆生气,只能应了下来, “是,儿媳知错。” 大门缓缓关上,谢葵孤身站在谢宅门口,身边只有一个丫鬟陪着。 她的内心焦躁不安,生怕谢锦姩她们会跟公婆告状,不知道要怎么抹黑她呢。 可自己又进不去,只能任由她们胡说八道。 怎么办? 谢葵来回地踱步,她等啊等,等啊等,大门还是紧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度日如年。 时间过得太慢了…… 不知等了多久,谢葵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提着裙子快步踏上台阶,哐当哐当地拍门, 这时候,大门缓缓打开,只见李妈妈亲自来送邓博士他们出来。 “有劳妈妈相送,您请回吧。”邓老夫人客气道。 邓博士和邓老夫人的面色倒瞧不出什么,而邓科藏不住心思,脸色不太好看。 谢葵心中有些不安,向邓老夫人献殷勤, “婆母,儿媳扶您上车吧?” 谁知邓老夫人平静地甩开她的手,由下人搀扶着上了马车,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谢葵讪讪收回手,暗自咬牙,谢锦姩那贱货,她到底说什么了! 不就是断了一门亲吗,又不是跟他们邓家的亲戚断亲,婆母有必要当着外人的面这么给她脸色瞧吗? 邓科也没理会谢葵,自顾自上了马车,谢葵暗自瞪了李妈妈一眼,最后才上马车。 “路上慢行,一路当心。” 李妈妈依旧把礼数做足了,直到邓家的马车驶出才转身回家。 马车上,谢葵早已迫不及待发问: “谢锦姩她们都跟你们说什么了?你可别信她们的造谣抹黑,趁我不在,他们指定是往我身上泼脏水了,你尽管说给我听听,我倒要看看她们能说出什么鬼话来!” 邓科却沉着脸不说话, 而谢葵这个暴脾气压不住火, “你说话啊你!你聋了还是哑了,胆子肥了是吧,跟谁甩脸子呢?我都说了她们说的话不能信!” 邓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无奈道: “你还不知道自己闯出了多大的祸吗?回家再说吧。” “我怎么了?为什么现在不能说?你说啊,你说啊你!我最受不了你这副窝囊废的死德行,有什么话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啊!” 谢葵对他破口大骂,将心里的邪火都发泄在邓科身上。 邓科眼睛一瞪,低叱道: “闭嘴!我说了回家再说!” 邓科的神情太可怖,谢葵吓了一激灵,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过,顿时哑火了。 “你……你吼什么吼?” …… 前面的马车上, “老头子,你是怎么想的?”邓老夫人问。 邓博士轻轻皱着眉, “强要陛下赏赐,简直闻所未闻,如果是郡夫人主动给,那倒也罢了,可亲家这做派,实在是大逆不道啊。 这样的事,如果二房告上衙门,大房必定会被治上一罪,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只是二房不愿意闹那么难看罢了。” 他看得明白。 “郡夫人许是顾及那位养子吧,难为她能将家里的丑事说与我们听,不管怎么样,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 可现在最主要的是,郡夫人铁了心要跟谢葵断亲,对咱们家里的影响可不小,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邓老夫人有些发愁。 刚才在里头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说破,慕容氏依旧不改口,依旧是那句话,邓家来访欢迎,谢葵不欢迎。 可他们邓家和谢家哪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有个谢葵做那搭线的桥吗? 二房那嫡长女也不是好应付的,虽然话没说几句,但句句都在点子上,她招架起来都有些费神。 原本和谢家结亲,他们看重的就是谢家二房,瞧着谢侍郎疼爱侄女,才让邓科娶了那身残之人的女儿。 光是大房亲家,邓家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的,只当和谢家二房结亲罢了。 而且二房郡夫人又是伯爵府出身,那他们邓家和伯爵府也算是攀了个转折亲, 若这段亲戚关系经营好了,这样的人脉对邓家而言可是益处多多,家中子弟多少都能沾点光。 有些拿银钱打点都办不成的事情,只要抬出身后的关系来,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事情办了,还一个铜板不用花。 这就是现实。 邓老夫人能想到的,邓博士更想的到,绝对不能因为谢葵一人得罪了谢家二房。 “妇德不休,非重罚不可,她为邓家生了几个男孩,也不能休了她,还是得考虑几个孩子的面子,就送她去山上庵堂吧。” “那送她去多久?”邓老夫人问。 “二十年。”邓博士的眸色幽沉。 邓老夫人一惊,二十年! 看来老头子是动了大气,不过,谢葵也是咎由自取,在京城这盘根错节的地界儿,有门靠得住的好人脉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竟敢擅自去闹翻脸,甚至指着郡夫人的鼻子骂,何其愚蠢。 “也好,那蠢妇留在家里只会教坏孩子。”邓老夫人点头。 邓博士不忘嘱咐, “今天郡夫人待我们客气有加,可见是个明白人,她只是恼了谢葵一人,你回去交待紫鸢她们,平时多和郡夫人走动,也带着盼儿几个丫头一块去,她们和姩姑娘年纪相仿,定是有话说的。” “好,如此一来,郡夫人肯定能消气。”邓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 邓家。 马车停稳,邓老夫人就跟身边婆子交待了几句话。 进了家,大门刚关,几个婆子一拥而上,将毫无准备的谢葵塞上嘴五花大绑, “你们干什么呜呜呜……” 她被压上了去往城外山上庵堂的马车,连一应行李都是下人囫囵给收拾的。 邓科罕见地没有维护妻子,他默默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一字未说。 谢葵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丈夫失望的眼神。 …… 再后来,邓家将谢葵的处置结果告知谢家,谢锦姩知道后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把人送去庵堂这一招真是妙,邓博士精明似鬼啊,只要谢葵还活着,邓家和谢家就有一层亲戚关系。 这样既处置了谢葵,给她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人家拿出了足足的诚意,谢锦姩肯定也不会继续为难,两家还是以亲戚相互往来。 谢曦得知了此事,吓得三天三夜没合眼,她害怕谢锦姩也会把那件事告诉周家。 她担惊受怕好几天,最终还是备了礼物登门示好去了,虽然被拒之门外,但是门房收了她的礼。 谢曦这才安心,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第一卷 第172章 唐聿野突然到访,证据已充足! “姑娘,澧安的县太爷将衍少爷生打了一顿,要五百两才能免了牢狱之灾,大爷不愿意,刘氏大闹县衙也挨了十板子,现在衍少爷要下狱三个月,只大爷一个人回来了,刘氏还留在澧安县。” 春柳汇报着大房那边的动态,虽说现在离得远了,但是老宅那边想做二房眼线的人多了去。 谢锦姩正在打着香篆玩儿,她仔细的压着香灰,淡声开口: “大伯够狠心啊,五百两他又不是没有。那县太爷竟也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五百两,这是泄私愤呢。” 其实,只要谢家二房放出一句话,这件事分文不用拿,县太爷还得好吃好喝供着谢衍,咽下这个哑巴亏。 父亲虽死,可关系尚在,而且他也算是光荣殉国,从县里捞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更不要说舅舅也在朝中做官了。 春柳端来香粉放在谢锦姩的旁边,说: “算算日子,离柳姨娘临盆也就两三个月的功夫,大爷现在可节俭得紧,而且听说那二百两黄金让老夫人藏起来了,大爷还没拿到手呢!” 春桃掩唇笑了,“真的?老夫人竟藏起来了,她是怕被大爷偷了去不成?” “那可说不准,他什么事干不出来?”春柳说。 谢锦姩也被她们的话逗笑了, “希望祖母记性好些,可别自己往了藏哪了,或者被老鼠啃了去!” “哎?那要是真被老鼠啃了去,岂不是白扔了二百两黄金?这也太可惜了。”春桃提出疑惑。 谢锦姩放下手中的香铲,说: “傻丫头,黄金特殊,钱庄那边都是有记录的,如果钱票毁了,我亲自去一趟还是能把钱领出来。” 那一千两黄金都存在她名下了,母亲说留着以后当嫁妆。 春桃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还以为会白白便宜了钱庄呢!” 主仆三人聊得兴起,又闲说了许多的话,谢锦姩被她们两个分了神,焚香的火候不小心弄大了,呛了她好几下。 这时候,外头丫鬟来报说来了外客。 是唐聿野。 当知道是唐聿野来的时候,谢锦姩也没心思管被她弄坏的香篆了,她起身亲自去迎接, 唐聿野肯定弄好了换子的证据,这么快! 谢锦姩早就期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来了,她的内心有些激动。 园子里,丫鬟引着唐聿野迎面而来。 二人都看到了彼此,唐聿野只看到一道浅碧色的身影步履轻盈地朝他走来,那人莞尔一笑,娇艳惊人,眉若远黛,目似秋水盈盈, 那朱唇一张一合…… “三爷?”谢锦姩又唤他一声。 唐聿野立刻回神,“呃,你刚才说什么?” 谢锦姩眉眼含笑,“我说,劳三爷亲自来一趟,本以为要等到灯会之后了呢,快请。” 他带唐聿野去了待客的厅,又将所有人都清了出去,春桃春柳上了茶饮之后也退下了。 因为他们二人万一聊及前世之事,不好让第三人听见。 不过,厅门是大敞着的,外面能看见二人说话,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谢锦姩得了教训。 “茶是晨露玉芽,那是牛舌酥饼,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谢锦姩说。 唐聿野一听,唇边似有笑意,“你一向细心。” 他拿起一块牛舌酥饼吃了,咸香可口。 “京兆尹的庞大人我已经打过招呼,至于户籍就更好办了,户部蔡侍郎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只要京兆尹那边过关,籍书立刻就能改。” “再者,给你母亲接生的接生婆确实死的早,可是她儿子儿媳尚在,有他儿子作证,伪造一封悔过书不难,你家这边也得找两个人证,我已经帮你找好,这事就这么……” 唐聿野两手随意一摊,“妥了!” 谢锦姩咋舌不已,果然这件事交给他就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京兆尹最是执法森严,那可不是好打点的地方,也就只有他能办到。 “我家你找了谁当人证?”她很好奇。 “你想见见吗?我带来了。”唐聿野懒洋洋道。 谢锦姩点了两下头,她更好奇了。 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阿禄才带着人进来,那二人还戴着长长的帷帽,将脸和身体都遮得严实。 这么神秘?谢锦姩腹诽了句。 当帷帽摘下的那一刻,谢锦姩的瞳孔一缩,即使是她这么镇定自若的人,都吃惊不已。 怎么是她们? 只见堂下站着朱妈妈和顺泽姑姑二人! 她们拘谨地站着,畏惧地看了眼唐聿野,又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像是十分害怕。 “一个是那刘氏身边的,一个是你祖母身边的,都是近身之人,这样的秘密瞒不住她们,做证人最合适。” 唐聿野丝毫不避讳在她们面前谈及这些。 谢锦姩的视线在朱妈妈和顺泽姑姑停留片刻,说: “没想到有一天能跟二位以这种方式见面,这换子的秘密你们守了这么多年,蒙骗二房助纣为虐……” 不等谢锦姩说完,朱妈妈扑通跪下,“老奴自知罪该万死,只求在死前为大姑娘做一回证人赎罪!” 她把头磕得砰砰响,要不是堂下铺了地毯,一定会头破血流。 顺泽姑姑也紧跟着跪地,“老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也愿意做人证赎罪!” 谢锦姩神色微动,朱妈妈是刘惠兰的心腹,顺泽对祖母更是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这么说,顺泽对祖母的孝心比大伯都要多好几倍。 唐聿野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让她们反叛旧主甘愿作证? 唐聿野轻轻抬手, “先送她们回去。” 阿禄又将二人带走了。 谢锦姩沉思着看向唐聿野,细细地打量着他,虽然没有问出口,但也和问了没区别。 “你猜?”他还想卖关子。 谢锦姩扯唇,柔声道:“无非是威胁和利诱这两个法子,她们见你怕成这样,你威胁她们了?” 唐聿野没有否认,只模糊说了句, “是人都有弱点。”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若敢不从,全家丧命,她们当然怕。 谢锦姩洞若观火,心领神会,唐聿野能做出的威胁绝对事沾了人命的。 朱妈妈嫁了村里的庄稼汉,生有两子两女,庄稼汉没本事,他们全家都靠朱妈妈在谢家挣得的月银养着。 而顺泽姑姑早年嫁人的时候已经是良籍,后来丈夫死了,留下一个儿子给她婆婆带着,她又回到谢家伺候老夫人, 虽然她依旧自称奴婢,但她并非奴籍,又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地位较高,所以大家渐渐称呼她为姑姑。 “三爷,多谢你帮我。”谢锦姩再次道谢。 “你想什么时候将真相公布于众?”他问。 谢锦姩想了想,“三日后吧。” 她要给谢晟写信,让他回来亲自见证。 三日后,召集全族耆老齐聚老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一卷 第173章 唐翀之娶了谭情儿? 唐聿野微一颔首,又说: “对了,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感兴趣知道,唐翀之娶了谭情儿做平妻。” “什么?” 谢锦姩大为震撼。 反应了片刻,她哑然失笑,只觉得世间之事真是荒诞,比那话本子里的故事还要离奇十倍。 谭情儿居然嫁了唐翀之??? 天呐。 而且还是平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突然?”谢锦姩问。 唐聿野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昨天,仓促办的事。” 谢锦姩神色莫名,她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水,才消化掉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三爷可知道内情?” 谭情儿不是喜欢唐聿野吗,怎么会愿意嫁给唐翀之呢?而且事情办得如此仓促,肯定没那么简单。 “……” 唐聿野一时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的事儿,该怎么解释呢? 难道要跟谢锦姩说谭情儿给他下迷情香,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而谭情儿一怒之下睡了唐翀之? 嘶…… 虽然说事情的来龙去脉确实是这样,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他是守身如玉没错,但是万一谢锦姩误会他不行怎么办? 这可是大事。 “三爷,怎么了?” 见他面色纠结,谢锦姩关心。 唐聿野清了下嗓子,语焉不详道:“他们酒后乱性,父亲顾及谭家满门忠烈,又侍奉母亲多年,所以许了她平妻位。” 闻言,谢锦姩放茶盏的手一抖,茶杯底撞击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杯中的茶水晃了晃,洒出来三两滴。 竟然是私下苟且! 怪不得唐聿野欲言又止,这样的事情确实难以启齿了些,他们之间谈及这样的男女私密情事不合适。 场面突然静谧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怪不得如此仓促,看来王爷和王妃确实疼爱养女。”谢锦姩勉强道。 按照规矩,以谭情儿的出身家世在王府里只有做妾的份儿,而且还做不得良妾,只能是比良妾低一等的贱妾。 即使那个人是庶子唐翀之,那也是王府血脉,地位尊贵。 他们二人私下苟且,王爷还能许给她平妻之位,对谭家已经足够仁义。 还有一点让谢锦姩感到疑惑,她一直以为谭情儿对唐聿野情根深种,怎么突然和唐翀之有了私情? 难道说谭情儿只是想高攀王府之人,唐聿野这边行不通就换成唐翀之? 真是扑朔迷离。 可前世她多年未嫁,也不是没有机会和唐翀之偷情啊, 谢锦姩还想追问,但是唐聿野还有要事,坐不了太久就得离开,她也不好多问, 但是她隐隐觉得,或许和唐聿野有关。 毕竟他也是重生的,庆王府里仅他一个变数,有什么和前世发展不同的事态,肯定多多少少都得和他有点关系。 …… 在唐聿野走后,谢锦姩当即写了家书让人快马加鞭送往百川。 同时,她又派人给族中耆老送信,以母亲的名义约他们三日之后到老宅一叙,只说有紧要大事要公布,没具体说是什么事。 而老宅的众人还蒙在鼓里。 很快,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去往老宅的马车上,坐着慕容氏和她的一双儿女,谢锦姩和谢晟一左一右陪在她身边。 “母亲,长姐,还有多远能到?” 谢晟的手握了又松开,心里情绪起伏不定,他在很小的时候只去过老宅一次,早就忘了在哪。 自打他知道长姐要为他正名,将他的真实身份公布天下的时候,谢晟的这颗心就平复不下来了,既高兴又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当然还有几分忐忑,因为他不知道当真相揭开之后,祖母和大房那边会作何反应? 他曾经喊父亲母亲的那两个人,又会以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他? 谢晟甚至有些隐秘的期待。 大概是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吧,反正肯定不会觉得羞愧。 所以在来之前,他提建议说多带几个小厮护卫过去,万一打起来也好应付, 谁知长姐敲了他的脑袋,笑他幼稚。 因为事关官府人籍,所以谢锦姩昨日就报了官,今天一支官差也跟着他们去往谢家老宅,带队的人是赵参军,他是京兆尹庞大人派来的。 有官府的人坐镇,大房怎么敢胡搅蛮缠, 反正谢锦姩铁了心,今天是一定要拨乱反正! 慕容氏温柔一笑, “老宅离得远,要不你靠着睡一会儿?等到了娘再叫你。” 谢晟摇头,“现在儿子可睡不着。” 谢锦姩却有意无意地盯着谢晟看,神色若有所思, 她突然开口: “晟哥儿,你有没有过喜欢的姑娘?” 谢锦姩还没忘了唐聿野上回说过的话,谢晟这一身正气的小小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断袖吧? 不可能不可能…… 谢晟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长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慕容氏也疑惑地看向女儿,不明白她为什么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好奇。” 察觉到二人不解之色,谢锦姩堪堪解释。 “我自小就在书院里长大,书院里都是男人,唯有煮饭的婶子是女子,而且即使回了家里,身边也只有小厮,见都没见过旁的女子。” 谢晟说。 闻言,谢锦姩心中无奈,是啊,他都没见过姑娘,又能喜欢谁去? 他身边也就只有一个萧竹,可谢晟还当人家是兄弟处。 “你弟弟年纪还小呢,现在学业要紧。”慕容氏说。 谢锦姩扯了扯唇角,没说什么,现在年纪是小,可以后早晚会长大啊,愁人呐。 谢锦姩掀起车帘一角,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窄巷, “快到了。” 只见迎面走来了两兄弟,谢锦姩一眼就看到了那年纪较长的少年。 谢锦姩美眸微眯,此人的长相为何如此熟悉,有点像…… 意识到自己想到谁的时候,谢锦姩内心微微一震。 那个少年也看到了她。 谢锦姩将车帘放下,人海茫茫,有相似的两张脸也不足为奇。 她摩挲着自己的指尖,那少年的面貌却悄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哥哥,你在看什么?”旁边的男孩问。 少年背着箩筐,“没什么,走,回家去。” 马车又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停下, “郡夫人,老宅到了!” 第一卷 第174章 抵达老宅,欲将换子丑闻公布! 谢昌一早起来脑子就懵懵的,怎么家里长辈们都来了?问了才知道,是二房写信让他们来的,说是有大事商量。 而且长辈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谢昌更加稀里糊涂,同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是人来都来了,他赶紧叫人烧水泡茶,款待诸位叔父伯爷。 谢德兴吹了吹茶叶,慢悠悠喝着茶,茶叶有些涩口,谢德兴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想是他们这一脉能拿出手的茶叶。 而且谢昌在那边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搬这来了? 他十分不解, “昌哥儿,你们怎么突然搬老宅来了?” 此话一问,其他人也看向谢昌,都想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大宅大院不住,偏来住这老旧宅子。 谢昌最爱面子,当然不会说是被赶出来的, “回二叔父,母亲的身体不日不如一日了,她想落叶归根,说老宅处处都有父亲的身影,侄儿拗不过母亲,也实在担心她的身体,所以就也陪着来了。” “原来如此,你母亲年迈多病,是得需要好好照顾啊。”有人附和一句。 “也不知侄媳妇儿有什么事这么神秘?那出身高门的女子都这般行事吗?把长辈都叫来,自己却迟迟不到!” 其中一白胡子瘦老头说话最直言不讳。 谢德兴看向那白胡子瘦老头,平心静气道: “老兄长,云湘那孩子家离得远。咱们哥几个许久没聚了,见一面少一面的,正好叙叙旧,难道不好吗?” 白胡子瘦老头那一脉又远了些,谢昌都要喊他一声堂叔。 谢昌的脸上带着伪善的笑容,他心里的不安情绪越来越多了,愈发心不在焉, “各位叔父伯爷稍坐,我去瞧瞧母亲怎么样了,母亲一日三顿药,快到时候了。” 虽然谢昌不知道慕容氏到底有什么大事非要召集全族耆老不可,但是潜意识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二房有好事哪会想起他? 所以,他得把母亲叫醒,也好有个准备才行。 “顺泽呢?怎么就你一个伺候?” 到了地方,谢昌发现一直贴身照顾老夫人的顺泽姑姑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 “姑姑刚才还在呢。”小丫头说。 谢昌走进看了看,只见老夫人面容枯槁,满脸病态,似有油尽灯枯之相! 而且老夫人始终昏睡,每天清醒的时候还不足两个时辰,这可不妙。 谢昌沉思片刻,一咬牙一狠心,道: “你现在去柳姨娘院里,把她的百年人参要来,先切一片放在老夫人口中含着,再切几根须给老夫人熬一碗浓浓的人参汤灌下去。” “是,大爷。” 小丫鬟快快跑走了。 这时候,谢昌听到有喧闹声,是二房的人来了! 他刚往外走一步就顿住,脚有千斤重,踌躇着想去又不想去的,上回去那边属实是留下了点阴影。 “他娘的,怯那个贱丫头干什么,老子怕她?” 谢昌暗骂了句,给自己打气。 他大步流星地去了。 …… “云湘拜见诸位叔父伯父,诸位亲长请见谅。我家路程远,几位官差又不识路,我们得配合差爷的时间一道来,这才误了些时辰,让诸位长辈等了许久,实在是我这做小辈的不是!” 慕容氏一来便态度谦卑地跟长辈们道歉,实在不是她仗着身份托大拿乔,而是在等官差们,现在才来是情有可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说慕容氏的辈分虽然不算高,但是身份尊贵啊,在场之人无不满面笑容,恭敬相迎,和善极了, “侄媳妇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来得早了,你没来晚。” 那瘦老头自知误会了,讪讪两声, “是啊是啊,时辰还早。” 一阵寒暄过后,诸位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在几个官差的身上流连,二房之人怎么带着官差一起来的? “这位是京兆尹衙门的赵参军,是庞大人身边的得力之人,我请赵参军和诸位长辈来都是帮我做主的,也就是我信中所写的要紧大事。” 慕容氏介绍道。 赵参军是个黑脸络腮胡,体量壮硕,腰间配着大刀,往那一站便极具威慑力。 “郡夫人折煞在下了。”赵参军面无表情道。 见状,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议论纷纭,更加好奇那要紧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 谢昌来了就见到此等场面,怎么还有官差呢? 谢晟?! 当看到谢晟的那一刻,谢昌的眼睛一亮,这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好儿子吗,来得好啊,找个机会把那二百两黄金也要来。 “弟妹来了?姩姐儿,晟哥儿也来了?今天这一上午我是糊里糊涂的,诸位长辈们说你有大事要宣布, 我还在想是什么大事呢,你可别卖关子了,难道说是我这好儿子考了好名次不成?哈哈……” 谢昌故作熟络,甚至开起了玩笑。 虽说两房私下不睦,可是谢昌认为慕容云湘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还是得跟他装得一家亲, 这是事关脸面的事,传出去大家都丢人。 慕容氏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径直去了位置,坐了下来。 慕容氏坐下后,其他还站着的人也都落座了。 被忽视后,谢昌收了笑声,脸上有些火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容云湘竟然不给他面子? 而谢锦姩则是意味深长地笑了,“大伯真幽默,希望你待会儿还能幽默起来。” 而谢晟一本正经地说: “大伯说错了,是侄儿,并非儿子。” 他坦然看向谢昌,那眼神坚毅,语气亦坚定。 谢德兴和几人的脸色有细微变化,气氛微妙许多。 虽说是谢晟已经被二房过继没错,可是他到底是大房的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怎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么说话? 有敏锐些的看向那慕容氏,猜测这一切或许都和她口中的‘紧要大事’有关吧。 谢昌的眼中起了怒色,他咬紧了后槽牙,这白眼狼攀个高枝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是,你如今已经是二房嫡子,我确实是你大伯了。”谢昌暗自狠狠瞪了谢晟一眼。 等私底下再好好教训这混账东西! 谢锦姩纤眉一挑,扬声道: “好了,时间宝贵,言归正传吧,今日我母亲请诸位长辈前来,是想请诸位长辈为我们二房做主。” “姩姐儿,到底是是事,你说。”谢德兴道。 谢锦姩行了一礼,稍稍提高嗓音,铿锵有力道: “回二爷爷,十几年前,我母亲二胎产子之际,有恶人起了歹心,以狸猫换太子,将小婴儿偷偷换了去,我母亲毫不知情,对那假女儿宠爱十数年! 却不知她的亲生儿子,在那对恶人的手里受尽磋磨,如今我终于找到证据,今日将真相公布于众,便要让众人瞧一瞧,那对恶人的歹毒心肠!” 第一卷 第175章 揭开换子真相,全场哗然! 谢锦姩环视众人,将真相说了出来,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她冷眼看向谢昌,只见谢昌瞠目结舌,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慕容氏深吸一口气,看向谢昌的视线里夹杂着浓烈的恨意,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谢晟把手放在母亲的肩上,以此来安抚母亲的情绪。 慕容氏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 “换子?怎么有这样的事?” “如此阴损之事,竟然发生在我们谢家?侄孙女,你快说到底是谁换子,不能轻饶了他!” “……” 众人七嘴八舌,都被这条消息震惊到了,怪不得慕容氏要召集全族耆老都来,这样的大事,肯定是要和族人一起商量的。 “姩姐儿的意思是,你那妹妹萤姐儿是假的?”谢德兴问。 谢锦姩向谢德兴行礼,又向诸位长辈们行礼, “回二爷爷和诸位长辈,我的妹妹谢流萤确实是个假货。” 谢德兴愈发震惊,“既然如此,那换子的人是谁,你快说!” “是啊,到底是谁敢偷换换子?”有人附和。 谢锦姩刚要说话,只见谢昌像疯了一样嘶吼, “放你娘的屁!!!” 谢昌的脸上青筋狰狞,他怒目圆瞪,破口咒骂道: “你们疯魔了不成?从哪听的浑话!什么换子,荒唐疯话,滚滚滚,少你他娘的在这胡说八道!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原本还议论不停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再傻的人也能看出谢昌的异常了,一个长辈对小辈骂脏话,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谢德兴的眉头越皱越紧,“昌儿,诸位长辈都在,你这是让谁滚?不得放肆。” 慕容氏拍案而起, “就是你偷换了我的孩子!你和刘惠兰一对烂心肠,用谢流萤换走了我的晟哥儿!”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慕容氏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她这句话更是像一道惊雷砸在厅中,无人不为之震惊! 一听这话,谢昌浑身一震,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是故意过继谢晟的,她怎么敢故意过继谢晟?! “你……你一派胡言!你从哪听的疯言疯语,养了这么多年了,你连自己孩子都认不清吗?你瞎了你!” 谢昌的反应也实在太激烈了些,这番心虚之言,让众人都慢慢瞧出了端倪, 谢德兴拍了两下桌子,不满道: “今天大伙来是来谈事的,不是让你来骂街的,长辈们都在,有话好好说,你这和外头的地皮流氓有什么区别?” 几个长辈点了点头,看向谢昌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悦,谢家再不济也是书香门第,如此做派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德兴,看来换子之事是真的了,此等丑事有辱我谢家门楣啊。” 谢德兴旁边的谢老伯公摇头叹息。 闻言,谢德兴眉宇之间有了忧思之色。 谢昌的脸色狰狞了一瞬,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他尽力平复狂躁的心情,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又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说个屁! 想到这,他的腰杆子又直了些, “侄儿有错,实在不愿意蒙受不白之冤,心情这才激动了些,还望二叔和诸位长辈体谅。” “我实在不知道,弟妹是听了谁的挑唆,换子这样的事情也太荒唐了吧?” 谢昌阴恻恻地看向慕容氏,目光骇人。 谢锦姩上前一步,挑衅似的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大伯不必如此激动,我们今天既然来了,就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看大伯等会儿还有没有这般嘴硬。” “来人,请人证物证!”慕容氏面如冰霜。 谢昌的眼中闪过慌乱之色,不可能,接生婆都死了,她们怎么可能有证据? 只见一对布衣夫妻走了进来,他们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十分拘谨不安,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封悔过书,说: “在下刘狗儿,这……这是家母留下的遗书。”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谢锦姩接过‘悔过书’,稍稍提高嗓音, “当年给我母亲接生的接生婆是红婆婆,红婆婆前些年过世,这二位便是红婆婆的儿子儿媳。红婆婆被大伯和大伯娘买通,帮他们偷换孩子,心中愧疚许多年, 悔过书里将多年前的换子之事写了个清清楚楚,这封信有年头了,确实是红婆婆的字迹,有她儿子儿媳作证,请诸位长辈细看。” 谢锦姩呈给了二爷爷谢德兴,谢德兴看完之后脸色凝重许多,又给其他人传阅。 其他人看完之后也是脸色各异,都不算好看,谢德兴的神情更是凝重许多。 谢锦姩给刘狗儿使了个眼神,刘狗儿立刻便说: “小的也是听母亲提及的,她说她受人收买,昧着良心以女婴换走男婴,事后愧对谢家二房的那位夫人。这件事成了母亲的心病,母亲最后抑郁而终,只留下一封遗书,想以此稍稍减轻自身罪恶。” 刘狗儿在场中寻觅,看向慕容氏, “想必就是这位夫人吧?” 他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小的替母亲向夫人赔罪。” 见长辈们看到悔过书的神情像真的,谢昌急了, “弄虚作假!以为找来个假证人就能蒙骗大伙吗?” 他冲过去就要抢夺‘悔过书’撕烂,虽是个瘸子,但脚步走得极快,几步就到了跟前。 赵参军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谢昌重重摔倒在地,疼得哀嚎。 当兵之人的一脚,那力道可不轻。 赵参军冷声呵斥,“铁证如山,尔敢放肆?!” 其他几个官差手握腰刀,也尽显威慑, “官爷恕罪,官爷恕罪……” 谢昌吓得连声求饶,即使腿上钻心地疼,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谢锦姩的眸底漆黑,映着冰寒之色, “我就知道大伯会否认物证,那侄女便让你彻底死心,出来吧?” 只见朱妈妈和顺泽姑姑走了进来,二人跪地。 见来者竟然是这二人,谢昌神情是不可思议的绝望,浑身血液瞬间凝结住,通体发寒! 第一卷 第176章 谢昌坏心全暴露,谢家耆老愤而痛骂 谢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美梦彻底破碎。 谢晟已经知道身世,以后不会奉养他,继承家业之后更不会给他半个子儿,什么都是二房的,儿子回去了,钱也全占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那刘氏和你祖母身边伺候的两个婆子?”谢老伯爷问。 “伯爷眼力真好,这确实是大伯娘身边的朱妈妈,以及祖母身边的顺泽姑姑。”谢锦姩淡声道。 谢德兴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你祖母也知道这件事?” 谢锦姩没有明说,“二爷爷,锦姩作为孙女,不好说祖母如何,具体就由她们二人自己说吧。”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谢锦姩明显是话里有话,暗藏玄机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没有否认, 不然顺泽怎么也是证人之一? 谢昌夫妻想让自己孩儿去二房享福生出私心,那老夫人又是为何? 谢昌谢隆同样是她的孩儿,她为什么要帮着大儿子做这种阴损之事,去害自己的孙儿? 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朱妈妈哆哆嗦嗦的, “奴……奴婢什么都说,当年我们夫人又生下女婴心生愤恨,她已经连生三个女孩,又听说郡夫人的肚子是男胎之相,所以心生嫉妒, 我们夫人花了五十两银子收买了接生婆,但是当时蔷薇庭下人众多,都守在郡夫人身边,难以行事,多亏了顺泽把李妈妈等人支走,我们才顺利将两个孩子偷换。” 说完,她就重重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老奴全都说出来了啊,老奴一家老小全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大姑娘饶命!” 李妈妈的心情难以平复,她愧疚极了,当时她一直守在郡夫人身边,是老夫人身边的顺泽姑姑找借口把她短暂支开, 她很后悔,如果她当时没走,那晟少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偷换了? “啊~!” 谢昌受不住打击彻底崩溃了,他大吼一声,朝着朱妈妈冲过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你敢背叛我,老子掐死你!” 朱妈妈惊惧万分,拼命地挣扎,旁边的顺泽姑姑见状吓得往后退了好多步, “拿下他!”赵参军命令。 两个官差把谢昌拽开,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谢昌一边嘶吼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朱妈妈,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咳咳咳!” 朱妈妈剧烈咳嗽着,哭道:“老奴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谢锦姩眼神轻扫,看向那始终不愿开口的顺泽姑姑, “姑姑怎么不说话?” 顺泽姑姑早已泪流满面,她不愿意背叛老夫人,可是儿子的命都攥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从, 她无力闭眼, “朱妈妈说的都是事实,当年……当年确实是奴婢支走的李妈妈。” “你为什么这么做,又是受了谁的指使?”谢锦姩追问。 “是……是老夫人,两房差距实在太大,对比之下大爷更加自卑,老夫人心疼大爷寝食难安,她怕大爷每日浑噩抑郁,所以……所以才想让大爷多沾沾二房的光,以后萤姐儿出息了,也会孝敬大爷。” 说完后,顺泽姑姑卸了力气,整个人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 谢锦姩环视众人,声线沉静, “长辈们都亲耳听见了,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两件事,一是将真相告知谢家全族,谢晟并非养子,而是真正的二房嫡子!” “第二,是请诸位长辈们为我们二房做主,更改族谱,让谢流萤回归大房名下,也为谢晟正名!” 她这番话铿锵有力,小小年纪就能主持大局,谢德兴等人瞧她的眼神里都有几分欣赏之色, “姩姐儿说得对,是该让一切归位,昌哥儿行事不当,实在有损我谢家门楣。” 谢德兴这么说,就是要做主此事了。 他对谢昌的行为十分失望,还有弟妹,她行事更是荒唐。 “换子这样的事何其缺德,传出去谢家的脸都要丢尽。”谢老伯公叹息。 “隆哥儿有出息是他自己的本事,你就是再嫉妒自己弟弟,也不能把人家嫡子偷换了去,隆哥儿英年早逝,就这一个儿子,你算计亲人,何其歹毒,我谢家没你这样的人!” 白胡子瘦老头是个直言不讳的暴脾气,他指着谢昌骂。 众人皆认可白胡子瘦老头的这番话,谢隆是谢家最出息的男儿,又子嗣稀薄,仅有一儿一女,可谢昌还将人唯一的儿子偷偷换走, 这是让人断子绝孙的做法啊,实在太狠。 谢昌气得浑身发抖,“那她还不是过继了谢晟?慕容云湘!你故意戏耍我,歹毒贱妇!” “你把你女儿强塞给我,我没有儿子,只能过继,而你!” 慕容氏指着谢昌,心中恨极, “你推出谢衍,联合婆母非逼我过继你儿子不可,将我的儿子换走,让你儿子来继承二房家业,谢昌啊谢昌,你好会算计,好一招吃绝户! 你猪狗不如,不配为人,午夜梦回之时,你有没有梦到过你弟弟,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弟弟吗?!” 慕容氏言辞锋利,直骂谢昌,她说着说着,两行泪潸然落下。 谢昌瞪大眼睛,仿佛被一只鬼手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诸位长辈有所不知,如果不是我百般筹谋将晟哥儿过继回二房,现在母亲的养子就是那谢衍了。” 谢锦姩这才说出真相。 “荒唐,何其荒唐啊!”谢德兴气得捶桌子。 事到如今,大家才知道原来在谢隆死后,谢昌一直想让二房过继的人是谢衍,他是怎么敢的? 明知道谢晟才是他弟弟的亲生血脉,他却想让自己儿子去继承二房,真是好阴毒的心肠。 “从没见过如此贪婪无耻之人,可怜隆哥儿,竟然有你这样的兄长,真不是个东西。” “隆哥儿家的,你放心,我们几个老家伙定然为你做主,这族谱今天就改。”谢老伯爷也拍板。 慕容氏擦去眼泪,起身向众人行礼,道: “云湘深谢诸位亲长。” 谢昌却像刚反应过来,对着谢晟喊: “晟哥儿!我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从无亏待,虽无生恩却有养恩啊!你就这么忘恩负义,全然不顾父母的养育恩情吗?” 谢晟浑身僵住! 第一卷 第177章 更改族谱之际,老夫人现身阻止! 众人望向谢晟,眼神复杂,对于这个‘受害者’,大家多少都有怜惜之心, 谢晟的手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自小是在大房长大没错,可谈不上‘从无亏待’四个字,缺食少穿,夏日无新衣,冬日无炭火,我的份例都被衍哥儿占了去,我八岁方才入学,还是亲父看不过去,才给我置办新衣,又送我去百川书院读书。 这一去百川书院许多年,名义上的父母从没给我一分束脩,也未曾为我置办过一根笔、一滴墨,多亏亲父亲母可怜我命苦,我才长成至今,所以对于大伯所说的养育之恩,我并不认。” 闻言,谢昌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面如土色。 大势已定,他绝望至极。 慕容氏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可是亲耳听到谢晟谈起,还是心疼至极。 谢晟忍住喉头哽咽,他是男人,他不能哭! “母亲,那些事都过去了,儿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慕容氏把眼泪擦了又擦,“娘不哭,不哭。” 见状,谢德兴又是一道重重叹息,他站起身来, “诸位兄长,净一净手,改族谱吧。” 谢老伯公却有别的担忧,他看向慕容氏,问道: “侄媳妇儿,你是否有打算把此事公之于众?” “是。”慕容氏颔首。 见她承认,谢老伯公的脸色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之色, “此事确实是谢家对不起你,可如此丑闻传出去,有伤我谢家脸面啊。” 其他几人亦是面有异色,连谢德兴也锁起眉头, 老主母帮着儿子偷换孩子,这天大的丑事对谢家而言,能让全族之人颜面扫地, 外人该怎么看待谢家?又该怎么看待谢家的长辈们? “要不……我们就把族谱改了,大房该罚就罚,私下处置了事,这事就别外传了,传出去我们谢家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让外人看了笑话,有什么好处? 就连姩姐儿和晟哥儿也会被人议论纷纷啊,反正孩子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何必非得闹得满城皆知呢?晟哥儿以后也得科考,名声不好受损,侄媳妇,你看如何?” 有人提出意见。 “是啊,此等丑闻委实难以启齿啊!传出去家族之人颜面何存?还是私下解决吧!”有人附和。 “这……” 慕容氏一时迟疑了,长辈请求,她不好反驳,而且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全族的荣辱连在一起, 谢隆高中做官,全族与有荣焉,丑事传出,全族也跟着丢脸,所以他们这么说也不是故意为难。 可是,慕容氏也想为谢晟正名,想让世人知道他是真正的二房嫡子,也想让世人知晓,谢流萤并非她亲生女儿。 如果不广而告之,世人都还以为谢流萤也是她女儿呢。 见母亲内心挣扎,谢锦姩开口: “伯公可否听锦姩一言?” “你说。”谢老伯公点头。 “我知诸位长辈担忧,怕丑事传出有伤谢家名声,可换个角度来看,若族中公正严明,严惩换子的始作俑者, 纵使传出去,外人也只会夸赞我们谢家家风好,是清正之家。其实外头的名声好与坏,取决于诸位长辈的做法,而非掩藏真相。” 谢锦姩淡定从容地述说: “而且,这件事藏不住的,早晚都会被外人知晓,且不说我已经报官,京兆尹的诸位大人都知晓内情, 而且等我那假妹妹到了出嫁年纪,一定会有人上门说亲,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呢?” “到时候,风言风语传出去,我母亲该怎么应对?外人又该如何看待我们谢家呢?”谢锦姩反问。 谢老伯公捋着胡须陷入沉思,斟酌此事的利弊,几位长辈讨论起来,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说法不一。 “可是姩姐儿,你祖母行事不正是错了,可她到底是你们祖母,是长辈!长辈若是犯了错传扬出去, 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笑话,外人都会说谢家长辈为老不尊,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这些老头子也跟着丢人呐!” 事关家族颜面,谢老伯公不得不思虑全面, “长辈都丢了人,小辈的脸上哪还有光?如此一来,我们全族都是京城的笑柄,你们也得为谢家其他族人考虑考虑啊,晟哥儿以后若是科考中举入朝为官,有个臭名声的祖母,对他也是没好处的。” 听到谢老伯公的话,谢锦姩轻轻皱了皱眉,思考良久, 其实,他们有所担忧也是常理,名声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可是有时候却重如千斤,谁都不想丢人。 身为祖母却算计儿子孙子,传出去确实更难听。 反正祖母现在已经遭到了报应,族内都知道祖母也参与其中,这就够了。 再说祖母最疼谢昌,罚谢昌就是罚她。 想好之后,谢锦姩说: “我也理解诸位长辈的想法,不知这样可好?换子一事乃大房作祟,不涉及长辈,这样只需要惩处大房,就不会牵连长辈们的脸面。” 换子的事是一定要公之于众的,她必得踩死大房,让他们知道偷换孩子的代价有多惨重, 更让世人都知道,谢晟是二房亲生嫡子,而谢流萤并非二房血脉,彻底捻灭她的骄傲。 “这……你说得也不是不行,只是……”谢老伯公还有担忧。 见对方还是犹豫,谢锦姩有些不耐,她已经退了一步,不能再退,错就是错,错了就要受罚,大房绝对逃不过! 谢锦姩朝慕容氏和谢晟使了个眼色, 慕容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拉着谢晟走至堂中央,对着诸位长辈行大礼叩谢, “云湘携孩儿跪谢诸位长辈为二房做主,也替我死去的官人,跪谢诸位长辈是非分明,护我孤儿寡母!” 这可把一众人吓了一大跳,谢德兴赶紧去扶, “侄媳妇快快请起!你是三品郡夫人,有品级在身上,怎么能拜我们几个老头子呢?” “是啊,这实在不合规矩,你不能跪。”谢老伯公也说。 慕容氏红了眼, “云湘是晚辈,跪您几位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实话不瞒诸位,此事我娘家也知情一二,我父亲疼我怜我,要为我做主,是锦姩劝住了她外祖父,说谢家长辈们都是通情达理的, 一定会为我们二房做主,现在见诸长辈们都为此事义愤填膺,云湘心里感动不已,当然要深谢诸位,以后家里若有事,尽管吩咐我这当晚辈的!” 她搬出了伯爵府,又扯出其他谢家族人往后的利益,摆明了今天只要听她的,她就会照顾他们的家中子弟。 听到她的话,那些反对之人最终说不出话来了,伯爵府都知道了,如果他们不拿出态度出来,脸面上也无光。 最终,是谢德兴拍了板,做主道: “侄媳妇,你快快起身,这件事听你的,先把族谱改了,我们再商量如何处罚。” 慕容氏这才起身。 谢锦姩在一旁瞧着,改族谱的事情,她早已安排妥当,既然是丑事就不能隆重铺设,但还是得请香敬告祖先。 流程不能省了,不然就是不敬先祖。 改族谱就由谢德兴和谢老伯公二人去改,他们焚香净手,请香问祖。 慕容氏长舒一口气,今日过后,一切回归正统。 正当刚要更改之际,一道怒喝声响起, “且慢!” 只见老夫人由小丫鬟搀扶着,拄着拐杖缓缓走来,她阴沉着脸,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之上全是怒意。 “你们在干什么?!” 谢昌一见了老夫人,喊道: “母亲,他们知道换子的事,要重新改族谱,还要重罚儿子,母亲救救儿啊!” 不料老夫人一拐杖杵在地上,咚地一声,骂道: “胡说八道!什么换子?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大白日的说胡话!” 第一卷 第178章 她自戕身亡! 众人看向老夫人的眼神冰冷,甚至是鄙夷,一把年纪的人,能干出这种事,实在当不得一家主母的位置。 谢锦姩惊讶挑眉,不是说她病得神志不清、整日昏睡吗?怎么突然来了? “祖母还病着,怎么起身了?” 拐杖捣在地上发出咚咚声,老夫人步步走近,黑着一张脸坐了下来, “我再不来,你们都要把昌儿害死了!” 谢德兴肃声道: “弟妹这是什么话,你当我们这些老头子是杀人夺命的土匪不成?有错当罚,昌哥儿犯下大错,难道弟妹还要护着吗?” 老夫人的脸色难看。 其实她刚才就在旁边听着,之所以一直没有现身,是因为她在想应对之策。 慕容氏母女俩是早有准备啊,想来她们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真相,筹谋过继谢晟,再把他们踢出宅子分家,一步一步,就是要让十几年前的旧事真相大白! 那天,慕容云湘说她什么都知道了,她还心存侥幸,呵呵……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怨恨她,那么憎恶大房。 换子,她是换子了又如何?谁又能体谅她心里的苦! 老夫人看向慕容氏母女,目光阴翳骇人,她们是想让大房家破人亡啊!有什么话不能自家人说,非得叫来全族,非得毁了她的昌儿! 她们好毒! 老夫人又看向那些族中亲长,亲长们也都在看她,他们打量的眼神夹杂着不解、嫌弃、厌恶…… 老夫人的脸白了些,身体也摇摇欲坠,她握紧了椅子扶手,强撑着才坐稳。 她不能认! 她就不信这些老头子敢宣扬出去,看他们还要不要谢家的脸面! “老身不知道二哥在说什么。” 见老夫人装糊涂,谢老伯公的神色冷峻, “昌哥儿夫妻俩将萤姐儿和晟哥儿两个孩子偷换,又接生婆的物证,也有你和刘氏身边贴身妈妈的口证,弟妹你可知情?” 老夫人嗤了声,“闻所未闻!” 她不承认。 谢锦姩并不意外,不过也不在乎,因为祖母承不承认都不重要,大房受罚是势在必行,她嘴硬有什么用? 老夫人陡然瞪向顺泽姑姑,质问道: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我说你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被人收买了!老身倒要听听,你都胡乱攀咬了什么?说!” 顺泽姑姑心虚太甚,自老夫人出来她就深深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忽然被老夫人质问,顺泽姑姑浑身抖地厉害, 她缓缓抬头鼓足勇气看了一眼老夫人,情绪瞬间失控,痛哭道: “老奴对不住老夫人!老奴是个无用之人,辜负了老夫人的多年恩情!” 她对着慕容氏重重磕头,哭求道: “只求郡夫人看在老夫人年迈的份上,让她安享晚年吧!您千不看万不看,也该看在二爷的面子上啊,二爷最是孝顺,求求郡夫人了!” 慕容氏的脸色冰冷,看在二爷的面子上?官人若知道老母亲偷换了孩子,是会原谅,还是会恨呢? 顺泽又朝老夫人磕头,表情变得决绝很多, “老奴自知无言面对老夫人,这就向老夫人赔罪!老夫人,求您别怪我……” 说罢,她趁官差不备,猛地朝柱子跑去, 谢锦姩脸色大变,“拦住她!” 砰! 官差阻拦不及,顺泽姑姑还是一头撞到柱子上,鲜血迸溅四射,触柱而亡。 “啊!”朱妈妈吓得失声尖叫。 赵参军过去一探,“没气了。” 老夫人大惊失色,被顺泽触柱而亡的这件事震惊到头皮发麻。 原本当听到顺泽背叛她的时候,老夫人是恨的,恨她这条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怎么敢背叛她? 可是现在,老夫人抬了抬颤抖如枯木般的手,想起了顺泽小时候, 当年初见之时顺泽只有七岁,一个孤儿在街上流浪,被几个老乞丐欺负,她于心不忍,将顺泽领进家门,并给取了名字。 几十年了,顺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像半个女儿。 可她现在却亲眼看到顺泽撞死在她面前…… 老夫人闭上眼睛,眼尾泛起湿意。 同时,她也更加坚定,当年既然做出了换子的事情,就没有回头路了!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反正顺泽已死,死无对证! 众人也被顺泽的烈性震撼到了,慕容氏吓得花容失色,谢晟也震惊失语。 谢锦姩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镇定下来,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抬下去吧。” 下人将顺泽的尸体抬了下去,可是那摊鲜红的血迹依旧刺眼骇人。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沙哑着嗓音, “你们逼死了顺泽,还想逼死老身吗?偷换孩子,呵呵……若真有这样的事,也是刘氏那蠢妇嫉妒太甚,是她一人所为,都是我的孙儿,我为何要换?” 她颤悠悠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 “老身以性命起誓,全然不知内情!” 听到她如此厚颜无耻,慕容氏气得脸色发青,“婆母,你看看晟哥儿,你敢看他吗?” 老夫人缓缓抬眸,只见谢晟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失望、且冷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老夫人仿佛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原来连晟哥儿也不明白她的苦衷。 谢锦姩懒得搭理她,正色道: “祖母说不知情就不知情吧,今天最要紧的事,就是更改族谱,还请二爷爷和伯公动笔。” 祖母要是承认偷换孙子,她在谢家、在京城,都会被千夫所指,受人唾骂,包括她的娘家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她死都不会承认,如果真把她逼得也一头撞死,二房再占理也有理说不清,这逼死祖母的名声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值当。 “请二位长辈动笔。”慕容氏态度恭敬。 谢德兴点了下头,握笔的力气紧了些,虽说老夫人咬死不承认,可是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精? 看破不说破罢了。 “等等……” 老夫人又出声阻拦,她不甘心问道: “这族谱你们想怎么改?” 第一卷 第179章 再改族谱!谢流萤回到大房 谢锦姩神情冷漠,目光冰寒, “祖母若是还要点脸,就别再蹬鼻子上脸,否则我就彻底把这事宣扬出去,对簿公堂,你以为我真不敢吗?” 她早已不耐烦至极,真当她是好脾性呢?越是想尽快改族谱,老妇偏偏上蹿下跳,一张老嘴废话个没完。 她不就是仗着他们不敢宣扬出去怕丢人吗?明明是她犯了事,怎么有脸如此猖狂?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在老夫人震惊不已,她看向慕容氏,又看向族中长辈,发现他们都默许了这一切,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话,谢德兴和谢老伯公却都没发言阻止。 甚至瞧她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可见老夫人已经失去人心,引起众怒。 谢德兴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怒意, “弟妹还有什么话要说?这本就是一个荒唐至极的错误,晟哥儿和萤姐儿都要各归其位!隆儿是这个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你忍心让他在地底下也闭不上眼吗?” 谢德兴的质问声振聋发聩。 谢老伯公冷冷看了眼老夫人,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显示了他的态度,为老不尊,德不配位。 而那白胡子瘦老头更是冷哼一声,“真缺了大德了,他奶奶的!” 老夫人浑身一震,她惊觉谢家族老们都站在了二房那边了,老夫人的气焰像是被一盆水浇灭,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她缩了缩着身子,不敢再说话。 今天谢家耆老都在,她也是长辈,自然也能拿出许久没使出来的长辈气势,没想到却没人给她这个脸面,连耆老们都不护着她,任由她被孙女羞辱。 老夫人越想越委屈,只觉得无助,谁能帮她? 谢德兴不再理会,抬笔便写,当最后一笔写完之后,谢德兴将手中毛笔啪嗒放在笔山上,大功告成。 谢锦姩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她做到了。 这时候,老夫人默默留下两行泪,心中只有绝望,这么多年了,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萤姐儿回到大房指定是没什么出息了,晟哥儿得知身世更不会赡养昌儿,衍哥儿那孩子又没什么出息。 以后她的昌儿该怎么办? 谁为他养老,谁管他以后啊? 想到这,老夫人的心情激荡得厉害,她可怜的昌儿! “今天多谢诸位长辈为二房做主,如今族谱已经更改,官府那边的人籍书也就能改了,从此以后,谢晟为二房子,谢流萤为大房女,一切归位。” 慕容氏再次向众人道谢。 谢德兴虚扶一下,“侄媳妇客气了。” “有错当罚,他们该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这如何罚是好呢?” 族谱已经更改,接下来就是族人对大房降下责罚的时候,几个老头商量来商量去。 只见老夫人泪流满面,幽幽哀求: “云湘,姩姐儿,你们已经得到了所有想要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晟哥儿,不论如何,你大伯一家也将你好好养大,你们,真的要把事做绝吗?” 她那一双发黄老眼中压抑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谢晟微微蹙眉,看向被官差压在地上的的谢昌,谢昌十分狼狈,不甘心地和他对视。 “好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凭什么要饶?为何要饶!如果我没有发现真相,你们这起子人早就把二房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谢锦姩语气里蕴含怒意,她回想起前世的一切! “照你们的设想,二房会顺应你和大伯的意思过继谢衍,谢衍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账,长大后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挥霍家财。” “然后,他会将二房家业捞入怀中,奉养他的生父生母,而我母亲呢?寡妇一个,无人可依,不给钱就会被谢衍拳打脚踢,只能任由你们吃肉喝血!” 谢锦姩不吐不快, “所以,并非是我们行事太绝,而是你们算计太甚。你们做了恶事,一朝败露,有什么脸面怪别人追责?” 而谢晟挡在母亲和长姐面前, “处罚的事,祖母不该问我母亲和长姐,此事全凭族中长辈做主!”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里的那些话: “祖母说大房把我好好养大了,我也想问一问祖母,我需要大房养我吗?我有父亲,也有母亲,如果他们不换孩子,我就会在我父母膝下成长,也不会白白丢了十几年的亲情,甚至在我父亲死前,我都没能喊他一声父亲!” 谢晟红了眼睛,喉结滚动,“我多想亲口喊一声父亲,可惜我父亲不在了,他至死都不知道我才是他的亲儿子……” 听到这话,几个长辈也为之触动。 “如果留我一条命也是恩情,那祖母想让大房如何处置我呢,当年该把我掐死?把我扔了?才是理所应当的吗?” 谢晟这一番话,将老夫人问得哑口无言,愣神许久,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你是我亲孙子,我怎么会不疼你呢?你现在不也长得很好?” 谢晟摇头,“不,不好,祖母知道我小时候缺食少穿吗?知道大伯娘一有不顺就打我骂我撒气吗?” 老夫人呆若木鸡,“怎么可能?每月的份例我从没缺过你的。” “可是,那份例都被大伯娘挪给了衍哥儿用,连同我一年四季的新衣份例、冬天的炭火份例,都是衍哥儿的。不是亲生骨肉,他们怎么会疼呢?祖母是不知道,还是……” 谢晟深吸一口气,“还是不在意?” 老夫人如遭雷击,她慌乱地看向谢昌, “你们……你们是怎么对待晟哥儿的?他是你们的亲侄子啊!” 谢昌眼神闪躲,“都是那个贱妇!” 他将一切都推脱到刘惠兰的身上。 老夫人捂着嘴,两行泪直直落下,“怎么是这样?我不知道,晟哥儿,你为什么不跟祖母说?” 慕容氏冷笑出声,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你少惺惺作态!这十几年来我和官人都能看出来大房苛待晟哥儿,可怜一个孩子连身得体的衣裳都没有,所以私下多有照顾, 这才送他去外地的百川书院,免得让他留在家里被人虐待,十几年了,你说你毫不知情?呵呵呵……好一个毫不知情!” 老夫人面色灰白,泪如泉涌,是她对不起隆儿,对不起晟哥儿…… 赵参军听着都生气,他上去就是一脚, “你这个畜生,你敢虐待侄子!” 谢昌疼得一脸冷汗,惨叫道:“官爷饶命……” 老夫人心疼地立刻站起身,“别!别伤我儿。” 可是现在隆儿已经去世,晟哥儿和二房都仇视她,她的身边就只有昌儿了啊。 她怎么能忍心见昌儿受责罚呢? 而此时,谢德兴几人也讨论出了结果,他们互相交换视线。 谢德兴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那就按族规来吧,昌哥儿算计亲弟、偷换侄儿,罪孽深重,天理难容……” 他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 “二哥且慢!大房犯下大错是要责罚,可是刘氏才是主谋,换子是她妒忌心作祟的缘故,昌儿是从犯,若你们坚持要罚,就休了那毒妇吧!” 老夫人恳求,“二哥,昌儿可是你亲侄儿。” 谢昌哭得鼻涕过河,“我当时是不知情的,都是刘惠兰那个贱妇偷偷换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真的……” 第一卷 第180章 谢昌受鞭刑重伤昏迷,老夫人失去理智 谢锦姩神色微动,换子确实是刘惠兰一时起了歹念,她是责无旁贷的主犯,不过祖母和谢昌两个也没他们说得那么无辜, 他们是合伙作案,没一个干净的。 谢德兴满脸凝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氏那妇人善妒寡恩,害得家宅不宁,自然是要休弃的。昌儿作为从犯也是责无旁贷,推托不得,罚鞭笞八十,就在隆哥儿的牌位前行刑!” 此话一出,这件事就敲板定案! 老夫人的脸色惨白,鞭笞八十? “二哥啊,八十这也太多了……” 她还想求情,可是谢德兴根本想搭理她。 行刑的时候,谢昌哀嚎连连,没一会儿后背就血淋淋的,老夫人疼得揪心,要不是下人拦着,她就扑上去了。 “儿啊,昌儿!你们好狠的心,非要把人打死才算吗?你们口口声声说隆儿,昌儿是隆儿的大哥,你们把他打成这样,隆儿在地底下就能高兴吗?” “娘,救我!”谢昌惨叫。 见谢昌背上一道道血痕,老夫人捶胸顿足, “我没了隆儿,只这一个昌儿了,你们是想把我两个孩子都杀了吗?你们打我,别打昌儿……” “我只有昌儿一个孩子了,你们打我吧,别再打昌儿了啊,昌儿,我的命根子啊……” 可无人管她的哭求,谢锦姩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谢锦姩和谢晟一左一右站在慕容氏的身旁,亲眼看着这一幕,心中畅快,但也心酸, 畅快的是坏人得到惩罚,心酸的是,这十几年的时光终究是错过了。 她儿子这十几年受的苦是怎么也无法弥补的。 慕容氏下定决心,她会用余生去弥补,她的下半辈子,只为一双儿女活。 谢锦姩抬手帮慕容氏擦去眼泪,轻声道: “母亲怎么又哭了?小心哭肿了眼睛,母亲你看,女儿都做到了,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我们一家三口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多亏有长姐……” 谢晟内心的情绪翻江倒海,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苦学考取功名,以后将母亲和长姐护在身后,谁都不能欺负了二房去! 谁也不知道,一道不起眼的墙后躲着母女两个,周姨娘和谢敏已经躲着看了很久的戏了, “我的老天爷,谢昌和刘惠兰居然能干出这种事,好缺德的一对黑心夫妻!”谢敏骂道。 周姨娘也是骂咧咧, “要说黑心,谁有那个老贱妇黑心,换孙子这样的事也能干出来,隆哥儿又孝顺又上进,不必谢昌强一百倍?可这个老货还是偏心大儿子,这几十年了,她一直都偏心!” “这是为什么呢?我真是想不通。” 谢敏见过看重儿子轻慢女儿的,还没见过两个儿子的待遇差别这么大的。 周姨娘是知道内情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隆哥儿年少的时候跟着二房那边一块去私塾读书,因为离得远,他就在二房家里住了几年,不比谢昌是那老毒妇亲自养大的,所以她更疼老大一些。” “原来是这样。”谢敏明白了。 听着谢昌一声声地惨叫,谢敏笑了, “报应来得真快哈,让他前几天骂我,活该!” 行完刑后,谢昌已经晕死过去,被人抬了下去。 而老夫人眼神空洞,已经心如死灰,这比打在她自己身上还疼。 她缓缓攥紧拳头,一张老脸狰狞无比,亲眼看着儿子被打得血肉模糊,这种折磨人心的痛苦几乎快把她逼疯! 老夫人已经失去理智,什么都不顾了,咒骂道: “慕容云湘!你克死隆儿,又害我的昌儿,扰得家宅不宁,你这个丧门星!” 听到她的怨毒之言,众人皆惊,一众长辈对她更是失望至极,身为长辈却眼瞎心盲,是非不分,德不配位。 谢德兴训斥道: “弟妹妄言!隆哥儿媳妇是三品郡夫人,你怎么能辱骂?” 谢老伯公摇头, “你黑白不分,纵子作恶,当年他被人打瘸腿,也是你溺爱过度,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昌儿能有今日,你的责任最大,怨不得旁人!” 见祖母状如疯癫,谢锦姩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我现在终于明白,祖母为什么要给大伯娶刘氏为媳了,祖母和大伯娘说到底是一类人,大伯娘宠溺衍哥儿, 现在衍哥儿在澧安闯下大祸,打了县太爷家的孩子,要下狱三个月,所以大伯娘才留在澧安没回来。” 所以,祖母总能惯着刘惠兰的言行,犯了错也是轻拿轻放, 不管是刘惠兰占二房便宜也好,宠溺谢衍也好,这些在祖母的眼里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你,也是如此惯着大伯,大伯的贪心都是被你一手滋养出来的,他自己无能,却想霸占二房家业,这背后大多都是你推波助澜的吧? 当年如果祖母拦着他们偷换孩子,拿出长辈的样子时时训诫,平衡两房关系,现在的大房二房或许会是兄友弟恭、一派祥和,可惜啊,好好的一个家都毁在你手上了。” “这叫什么?”谢锦姩问。 白胡子瘦老头接了句,“真是娶妻不贤毁三代啊!” 还好他家老婆子不这样。 谢锦姩的眸中多了几分戏谑之色,确实是这句话。 慕容氏轻轻发出一声叹息,锦姩说得对,兄弟之间不和睦,是父母偏心所致。 是老夫人经常跟谢昌说,你二弟出息,家里的钱也有你一份, 也是老夫人说换子后二房无男丁,以后要谢衍来继承, 所以,谢昌的野心急剧膨胀,认为二房的家业归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慕容氏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她绝对不会干出那等蠢事,人有两只手,两个都是她手心里的肉,都是她的命根子啊。 老夫人的表情僵硬, “你……你说什么?衍哥儿怎么了?” 谢锦姩故作惊讶,“祖母还不知道吗?衍哥儿下狱了,以后前程算是毁了,再也不能科考喽~” 老夫人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呜呜呜……” 毁了,衍哥儿的一辈子都毁了…… 昌儿的这辈子也毁了…… 衍哥儿都是被刘氏贱妇惯的,昌儿呢,难道真是她太宠溺的缘故吗? 可是一个母亲疼孩子有错吗?她怎么就宠溺了? 她没错! 昌儿被她们害得重伤昏迷,一个家支离破碎,还名声扫地,被族人唾骂,她们还反口怪起她来了? 真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老夫人的眼中渐渐升起愤怒和仇恨,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现在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衍哥儿下狱了?真是有辱门楣!我谢家还没有下过狱的子孙呢,丢人现眼啊!” 族中耆老也是才知道,那瘦老头气得直跳脚。 远在澧安的刘惠兰还不知道,回来等着她的是一纸休书,还有支离破碎的家,这一切都是由于他们偷换孩子所致。 谢锦姩低声交待了你妈妈两句,让她将备好的银子拿出来,事情已经结束,官差们也该回程。 “赵参军,今日多谢你们来为我们做主,这是一点茶水钱,辛苦各位了。” 这点人情世故谢锦姩还是懂得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大姑娘也太客气了,我们只是来做个见证,没废什么功夫,您这钱太多了。”赵参军十分不好意思。 “若没有赵参军和诸位,这件事也不会办得这么圆寰,您就收下吧。”李妈妈也说。 赵参军也不再推脱,好心提醒道: “大姑娘,这事您族内已经私了过,虽说不用上公堂,但是您还是得去府衙跑一趟,签了文书,才好去户部改户籍呢。” “多谢赵参军提醒,换子这事全是我大伯家所为,事后我必定会对外公告,今天闹得厉害,让诸位看了笑话,实在羞愧,我祖母年老糊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事也不好被外人知道……” 赵参军立马就明白了谢锦姩的暗示, “大姑娘放心,今天的事情哥几个儿都烂在肚子里,一句话都传不出去。” 其他几个官差也附和,他们得了银子自然满口应承。 谢锦姩扬唇一笑,“多谢赵参军,诸位慢走。” 他们是京兆尹派来见证的,不然今天的一切就是在公堂上进行了,他们已经见证完,自然就该走了。 族谱改完,官差都走了,耆老们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慕容氏与他们闲说客套着正要送他们离开,等长辈们一走,他们也该回家去。 “等等。” 老夫人神色阴郁,她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竟阴恻恻地笑出了声,十分渗人。 “把大房毁成这样,你们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吗?老二媳妇,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第一卷 第181章 谢隆在外有外室?生有二子一女!? 见老夫人笑得那么阴森,慕容氏皱紧眉头, “婆母是失心疯了不成?还不快把老夫人扶回去休息!” 两个丫鬟去扶,却被老夫人甩开, “老身十分清醒!今天趁着族中耆老都在,你们的事是办完了,还有一件事也一起办了吧。” “隆儿在外头还有个外室,那外室生了二子一女,我谢家的孩子流落在外也不是个事儿,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让他们认祖归宗吧!” “……” 慕容氏不可置信地愣住,谢锦姩和谢晟也是一惊,二人下意识的想法是绝不可能, 谁都知道父亲深爱母亲,连妾室都不纳一个,怎么可能有外室? 又怎么可能和外室生了三个孩子? 祖母是一定是受了刺激才胡言乱语。 见他们这个反应,老夫人的脸上浮现出报复的快感,她低笑两声, 声音如老鸭嘶叫, “你以为我儿真的爱你吗?呵呵……” 她长舒一口气,说出一段往事, “当年,隆儿和一个织女情投意合,用绝食要挟我和他父亲成全他们,可我还是硬是逼隆儿和她断了,后来隆儿高中后就娶了出身高门的你,我瞧你们夫妻感情不错,以为隆儿早就忘了她,所以没再管过。” “前些日子回来老宅,我偶然碰到了莲娘,虽然许多年过去,可是那张脸我绝对忘不了,莲娘身边带着三个孩子,其中长子和隆儿长得一模一样。” 说完之后,老夫人心里畅快极了,她直直盯着慕容氏的眼睛,刻意问: “老二媳妇,隆儿可曾跟你说过莲娘的事?” “婆母这是急疯了口不择言不成?你还是赶快去照看大哥的身子吧!” 说罢,她转身欲走。 “怎么?隆儿提都没跟你提过吗?当年隆儿和莲娘爱得死去活来,还私奔过呢,硬是被我拦住了,那叫一个苦命鸳鸯啊。 我把他捆在家里足足两个月,他才放弃,这是隆儿唯一忤逆过家里的事,不信你问问你二叔,他们也都是知道的,是不是啊,二哥?” 老夫人看向谢德兴。 只见谢德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老夫人不提,他们都快忘了这件旧事,当年隆哥儿确实深爱一个名为莲娘的女子,甚至跪求族里长辈成全他们, 隆哥儿当时刚考中秀才,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任由隆哥儿自暴自弃,娶一个织女为妻? 所以用了手段逼他们分开了。 难道隆哥儿一声不吭,真把莲娘养在外头了不成? 看到谢德兴的表情,慕容氏的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这怎么可能? 官人他不会的! 她慌了神。 谢锦姩的眉头轻蹙,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在来时路上碰见的那个少年,那张脸…… 谢锦姩的心头一紧,凝重之色浮上了她的面庞。 “祖母病重,开始说胡话了,二爷爷,你们路上慢些,母亲,我们也该回家了。” 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不管祖母这么说是为了报复还是事实,事后有的是时间调查清楚,没必要在这继续纠缠。 “母亲,我们走吧。”谢晟也说。 “为什么着急走,慕容云湘,你难道不想知道莲娘长什么样子吗?还有那个神似隆儿的孩子,你也不想见见吗?你到底是不信,还是不敢?” 老夫人苦笑, “事到如今,你们已经报复够了吧?报复老身,也报复大房,瞧瞧我儿,被你们害成什么样……” “可莲娘可三个孩子是无辜的,你身为主母,不让我儿纳妾,难道要放任谢家血脉流落在外吗?” “是官人自己不想纳妾,我和他提过多次。” 慕容氏不愿相信,如果官人真有外室,肯定会告诉她,她不会不同意接进家里,她并不是悍妇妒妇,官人怎么会不告诉她? 这没有道理啊。 老夫人摇头, “哪个男人不纳妾?他还不是怕了你,当时你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孩继承家业,隆儿还是不敢提莲娘的事情,可见你善妒乱家!” 老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讥笑一声, “隆儿也怕你嫉恨莲娘,虐待庶子,这寄人篱下做妾,远不如一家和乐美好,他们一家五口在小院里住着真是不错,或许在我儿心里,他们一家五口才是一家人啊。” 老夫人这番话实在是刻薄至极,杀人诛心! 慕容氏不想再听她说疯言疯语, “儿媳现在可没时间听婆母胡编乱造,我要带一双儿女回家去了,婆母就好好在这老宅安度晚年吧!” 慕容氏依旧不信,她牵起谢锦姩的手往外走,脚步极快。 “母亲莫信,大伯家里支离破碎,祖母这是恨毒了我们。”谢锦姩小声劝。 谢锦姩回眸望了老夫人一眼,眼底划过狠厉之色。 祖母病得越来越重,她是知道的,亦是她有意为之。 原本已经是缠绵病榻意识不清的人,没想到还有这精力掀起风浪,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真是好硬的一条命啊。 难道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不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回了。 谢锦姩不会再给她机会了,会让她永远闭上嘴,以后莲娘和三个孩子如何,都轮不到她来搅合。 慕容氏心中欣慰了些, “我不信,你们父亲不是那种人。” 老夫人看到了谢锦姩的凌厉目光,她的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喊了出来: “他们就住在前面的山楂窄巷,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把莲娘喊来一问便知,老二媳妇,别忘了你当家主母的职责!” 她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如果能给慕容氏留下个棘手的麻烦,也算是她的报复了。 将死之人,她还怕什么呢? 慕容氏装作没听见,脚步更快了。 老夫人咬牙,“我派人调查过,那三个孩子都姓谢,长子名为谢揽星,比姩姐儿还要大半岁!” 当时看到谢揽星的脸,她惊吓晕倒之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调查莲娘几人。 老夫人有八成把握,莲娘那三个孩子就是隆儿的,后来她一直病着,此事就一直按着没提。 慕容氏的眼睛突然瞪大,心湖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再也无法假装平静, 揽星,揽星……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 这是官人很爱的一句诗,他说过,以后如果有了儿子,就用‘揽星’二字做儿子的名字, 少年意气风发,胸怀壮志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一如少年时期的他,所以他想让儿子也能如此。 如果谢晟没有被偷换,那‘揽星’二字本该属于谢晟! 谢揽星! 慕容氏的脚好像被缠住,怎么也走不动了,原本的信任也开始动摇,怎么会这么巧,他为什么叫揽星? 比姩姐儿还要大半岁…… 慕容氏缓缓闭上眼睛,心里钝痛。 “你终于信了?”老夫人说。 昌儿被她害得重伤昏迷,妻离子散,她凭什么潇洒度日? 都闹起来吧,闹起来好! 第一卷 第182章 见面!莲娘带着三个孩子来了 老夫人好恨,恨慕容氏无情无义,对大房下手太狠,她为什么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 恨她不如以往,变得冷血薄情…… 老夫人心中悲痛,回不去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承认换子是自己对她不起,可是、可是再也回不了头,往日种种是她是有错,可她们的报复也好狠啊。 将昌儿害成那样…… 既然已经是撕破脸成了仇人,碎了的镜子再也回不来, 闹成这样,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唯有如此,才能平衡她心底的郁气。 许她们报复,难道她这个老婆子就不能报复吗? 莲娘生了三个,两子一女,怪不得这些年隆儿没有儿子一点不急,原来他早就有了两个儿子。 以后这三个孩子住在谢家,那个谢宅依旧是鸡飞狗跳。 如此……甚好! 谢德兴和谢老伯公对视一眼,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谢德兴走至慕容氏身边,犹豫片刻,认真道: “侄媳妇,既然莲娘家里离得近,那就把人叫来问一问吧,如果是误会一场,那皆大欢喜,如果那三个孩子真是谢家血脉……” 他顿了顿,“得让孩子认祖归宗。” 慕容氏愕然抬眸, “二叔?” 她还是不愿相信,她不敢! 她怕如果是真的,那这些年的情爱又算什么,这些年的她引以为傲的夫妻情深都是笑话吗? 她被她最爱的官人愚弄了近二十年!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她无法承受,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谢德兴很为难,但还是点了下头,又说: “你先别难过,隆哥儿和莲娘确实有过一段,但是他们早就分开,或许只是误会一场吧,弄清楚最好。” “如果孩子是谢家的,是该认祖归宗,没有让谢家子孙流落在外的道理。”谢老伯公也说。 谢家其他长辈也附和赞同,今天的事情一码归一码,换子是大房做错事,他们也为二房做了主,严惩大房。 可是隆哥儿的血脉要是流落在外,他们非管不可。 谢锦姩眉头蹙起,认祖归宗? 谁认? 好不容易撵走了一个谢流萤,可别说现在她要多出一个兄长两个弟妹? 呵, 前世可没这档子破事! 如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不想认,如果她相认早就带着孩子去谢家了,哪会等到现在? 二就是乌龙一场,人家有家有口,孩子根本不是谢家的。 可不论是不是,都要私下去查,不能当着谢家耆老的面去跟他们见面,不然的话,如果他们真是父亲的孩子,那该如何收场? 谢锦姩悄悄对着慕容氏摇头,“母亲不可……” 见长姐不同意,谢晟心里也是不赞同的,今天这也太仓促了,母亲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恐怕不能冷静处理。 “母亲,您今天很累了,要把我们先回去,这件事再找时间吧?”谢晟小声说。 而慕容氏却沉默了,她很好奇莲娘到底长什么样子?那个名为谢揽星的孩子,和官人又能有多像? 在慕容氏犹豫的功夫,老夫人已经下了命令: “来人,去山楂窄巷将第六户人家的母子四人务必请来,就说家里要宴请四邻,请她来帮忙!” 这几个老头子这么说,老夫人并不意外,她太了解这些迂腐老货了,所以才必须要当着他们的面掀出此事。 之所以说要宴请,是因为莲娘有三个孩子,白吃筵席孩子们肯定愿意来。 谢锦姩刚要制止,却被慕容氏按住,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见就见吧,我没什么好躲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来都来了,干净利索点也好。” 闻言,谢锦姩和谢晟交换视线,他们都没想到今天会横生出这样的枝节。 谢锦姩的心里像是有一个火把烤着,五内焦躁,心情复杂,很是不安。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的形象一直是儒雅端正的,除了愚孝一点没什么毛病, 他和母亲鹣鲽情深,京中许多妇人都羡慕父亲母亲之间的感情。 父亲不纳一妾,对母亲情有独钟,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真的会在外面养外室吗? 谢锦姩只觉得内心荒凉,那是她最尊敬的父亲啊。 还有什么是真的? 两家离得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刚巧小丫鬟去请人的时候,莲娘一家四口也都在家中。 他们很快就到了。 只见一个穿着云青色衣裙的美妇人领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她手戴银镯,头上只有一根简单的木簪子,穿着简单,身量小巧, 莲娘的肤色白皙,气质温柔含蓄。 一见厅内场景,莲娘先是不知所措了一瞬,再又看到老夫人,莲娘更加惊讶,怎么是她? 她不是早就搬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知道她回来了,莲娘死也不往这来,当年老夫人羞辱刁难自己的那些话,莲娘至今还历历在目。 慕容氏和莲娘的视线撞到一起,她细细打量对方,袖中握着帕子的手越来越紧。 原来这就是莲娘,这就是官人年轻时痴恋的女子吗? 当莲娘领着三个孩子进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神情各异了,族中耆老更是面面相觑, 太像了,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像了! 现在什么言语都苍白无力,这张脸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谢揽星已经长成了身姿挺拔如青松的少年,因为年长一些,瞧着比谢晟还要高出一个头,有了成年男子的身高和体型。 虽然整理过仪容,但是嘴唇的周围有青色胡茬,他已经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看到谢揽星的脸,谢锦姩的心里咯噔一声,果真是他,他的这张脸,确实和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晟长得更像祖父,虽说脸上也有父亲的影子,可是大伯和祖父更像一些,所以换子这些年来并没有人察觉到不对之处。 而谢揽星,他的这张脸完全就是父亲的年轻版本。 谢晟自然也发觉到了,他的心沉了又沉,此人的年纪比长姐还大,父亲岂不是刚成亲的时候就将莲娘养在外面吗? 别说慕容氏,连谢晟都接受不了,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向是光辉伟大。 他们…… 难道真的也是父亲的孩子吗? 意外和慕容氏对上视线之后,莲娘的瞳孔紧缩,立刻把头低下去, “对不住,走错人家了。” 她拉着孩子们立刻要走! 谢揽星不解,这些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母亲为什么又像是受到了惊吓? “娘,怎么了?”谢揽星问。 莲娘摇头,“走……” “站住!莲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我谢家的子孙流落在外!”老夫人喝道。 谢揽星护母心切, “你凭什么对我娘这么说话?你谁啊你?不是说这里有筵席吗?你诓骗我们来干什么?” 老夫人站起身,语气缓和许多, “乖孙,你父亲谢隆是我儿子,我是你祖母啊。” 她瞟了慕容氏一眼,高声道: “那位,就是你父亲的正室,也是你的母亲。” 莲娘几乎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三个孩子也都是一脸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揽星的拧紧眉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是谢隆?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个妻子,我们也只有一个母亲。” 莲娘也摆手,赶紧解释, “不不不,老夫人您误会了!这是天大的误会!” 第一卷 第183章 莲娘的官人还活着呢 谢德兴察觉到不对劲,问谢揽星道: “孩子,你不认识谢隆是谁?” 谢揽星更是一头雾水, “我为什么要认识谢隆,你们到底什么人,简直莫名其妙!娘,弟弟妹妹,我们走。” 谢德兴和几个长辈皆面露疑惑,他并不认识谢隆? “等等……”老夫人又喊。 谢揽星已经十分不耐烦, “等什么等?你这老妇还有什么疯话要说?” 老夫人变了脸,脸色很难看,谢揽星用这种脸怼她,她就好像看到儿子谢隆在跟她说话一样。 可隆儿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揽星,不可无礼。”莲娘制止道。 谢德兴的态度和善, “莲娘,多年未见了,你过得可还好?” 莲娘拘谨笑着,“一切都好。” 谢德兴颔首, “时间过得真快,隆哥儿去世已经半年了,而你也有了三个孩子, 我们偶然看到你这大儿子的长相,和隆哥儿长得极为相似,所以便叫你来问一问而已,你不必害怕。” 他不像老夫人那般言辞激烈,相反说话更有条理、也更真诚,更容易让人接受。 “二爷半年前去世了?”莲娘吃惊道。 谁都没想到莲娘会这般惊讶。 谢锦姩的眼眸中闪过疑色,她微微转身,在李妈妈的耳边低声吩咐几句,李妈妈先是惊讶一瞬,然后点了头。 只见李妈妈捂着肚子, “哎呦,肚子疼,老宅的路我实在不认识了,春柳,你跟我一块去。” 他们二人悄悄离开,没有太引人注意。 “长姐,他和父亲长得确实像,他又姓谢,可是他却说他不认识‘谢隆’,这莲娘甚至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半年,实在奇怪。” 谢胜只觉得错综复杂,就好像一团缠在一起的茧丝,只等着有人抽丝剥茧,解开其中疑点。 而谢锦姩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你不知道隆哥儿去世了?”谢德兴没想到莲娘会这么回答。 莲娘摇头,感慨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真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啊。” “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谢隆到底是谁?” 谢揽星觉得头都快炸了,这一屋子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把他们诓骗来就开始叨叨一堆奇奇怪怪的话。 “孩子别怕,我们和你母亲是旧相识,闲说几句罢了,你们快坐,来,吃些糕点。” 谢德兴让丫鬟们将糕点放过去,三个孩子这才坐了下来,两个年幼些的孩子拿着糕点小心翼翼地吃着,谢揽星没心情吃, 莲娘也坐了下来,她只感觉如坐针毡。 老夫人眼睛眯起, “你不知道隆哥儿去世了?那你儿子的长相作何解释?” 莲娘看了眼众人脸色,轻声细语道: “老夫人,原来你们是误会了,我的官人叫谢远舟,他是一个木工,当年那事过后,我就嫁给了孩子爹,都是陈年旧事了,当着孩子的面,就莫提了吧。” “不可能,你满口谎话!你这是报复我当年对你……”老夫人根本不信。 没等老夫人说完,谢揽星就生气道: “我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谢远舟!而且活得好好的,跟你口中那个死了的谢什么隆,没有一点关系!你再呛我娘一句试试?” 被众人视线包围的同时,谢揽星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慕容氏等人,他一眼便瞧出了这是个官家贵妇,身份不俗。 连她身边的一对儿女,穿着打扮皆是气质斐然,能养出这样的贵气,不是寻常大户人家。 所以他们口中的‘谢隆’一定不一般。 谢锦姩很敏锐地察觉到谢揽星探究的视线,她微微扬唇,露出一抹浅笑来。 谢揽星神色微动,此女的态度倒是友善,不像那疯婆子。 不过,他隐隐觉得这女子似乎也没那么简单,那友善的面庞底下太过深不可测。 老夫人的脸色铁青,不敢相信道: “你……你爹还活着?这不可能……” 谢揽星更怒了,“我爹好着呢!你们什么毛病,张口闭口咒人死啊?” 谢揽星的弟弟把手里糕点扔掉,愤怒地瞪着老夫人, “你爹才死了呢。” 见状,她妹妹也把手里的碎渣扔掉,小脸一板, “坏婆婆!我不吃你的东西了。” 老夫人傻眼了,她那干瘪的老嘴蠕动两下,完全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莲娘的官人没死? 还有谢揽星这小子,他怎么能顶着这张脸对她这么说话? 隆儿最孝顺,可是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的。 如此相似的脸,性格差异却这么大。 “揽星!” 莲娘十分歉疚, “对不住老夫人,孩子们不懂事,他们最崇拜的就是父亲,所以不能听见旁人说他们父亲不好。” 被母亲警告,谢揽星不说话了,但是脸色依旧算不上好看。 他一见这老太婆便心生反感。 莲娘顿了顿,又说: “虽说多年未见,但是今天既然得知了二爷故去的消息,来日民女有机会的话,希望能给他上一炷香,感谢他多年之前的相救之恩。” 莲娘和谢隆的故事,是俗套的英雄救美。 听到莲娘的话,慕容氏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这是否认了? 她的官人还活着? 那肯定不是一个人。 慕容氏勉强是松了口气,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实在考验人的承受力。 可是,慕容氏盯着谢揽星的脸,这也太像了,世间真的有两个毫无血缘的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吗? “不知你官人可在家里,能否一见?”慕容氏问。 和慕容氏对上视线,莲娘起身行礼,柔声道: “想必您就是二爷的夫人吧,民女给夫人请安,如果见到民女的丈夫打消诸位的疑虑,那自是见一面最好。揽星,你去街上喊你父爹来一趟吧。” 莲娘说话从容坦荡,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伙哪里还有别的话能说? 倒显得是他们冒犯了。 谢揽星对这些人没个好脸色,但是他很听莲娘的话, “知道了娘,我这就叫爹来。” 说罢,他转身离开。 “此事是我们叨扰了你,事先未查明就叫了你来,实属不该。”慕容氏表示抱歉。 第一卷 第184章 莲娘丈夫现身! 这等待的功夫最是磨人。 慕容氏和谢锦姩对视了眼,谢锦姩能看出母亲内心深处焦躁的情绪。 老夫人嘴里还在喋喋不休,满口的不可能, 耆老们也都不好说出确切的话出来,这一切太扑朔迷离,只等莲娘的丈夫来了之后,才能解开这谜题。 很快,谢揽星就带着他父亲来了, 谢远舟确实是个木工,手上有厚厚的茧子,他一见这么多人,也是有些拘谨, “小的就是谢远舟。” 他一来了,便站在莲娘的身侧,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不要怕,莲娘弯了弯嘴角,心里安定许多。 “是你?” 慕容氏惊讶地看着谢远舟。 她认识谢远舟,多年之前,此人去家里做过木工活,官人生前书房里的书柜就是他给打的。 慕容氏之所以对谢远舟的印象那么深,是因为谢隆和他多有谈话,一谈就谈很久,也不让外人听。 谢远舟行拱手礼, “小人给郡夫人请安,郡夫人还记得小人,是小人的荣幸。” “侄媳妇,你认得他?”谢德兴更摸不着头脑了。 谢远舟这才说起往事, “说来话长,小的原先只是个流民,无名无姓的,机缘巧合之下,是隆二爷救了小的性命,又给小的起名谢远舟,还托人给我安了户籍,能和隆二爷用一个姓,实在荣幸, 小的手上有点手艺,就在京城安定了下来,莲娘也是苦命人,我们相依为命就成了亲,这件事隆二爷也是知道的,他还给了我们份子钱,交待我们好好过日子。” “后来,四海安定,我就带着莲娘离开了京城,最近才搬了回来,因为这里是莲娘的老家,离乡多年之人,难免思念故土。” 谢远舟看了眼谢揽星,又笃定道: “刚才听孩子说过了,诸位切莫误会,莲娘是我的妻,这几个孩子也都是我的,和隆二爷并无关系,此事关系到我妻儿的清誉,也伤及隆二爷的名声,还望诸位不要妄言。” 话音落下,众人皆哗然,面色各异。 原来如此,只是个误会。 慕容氏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谢揽星的脖子昂了昂,就好似在说,看吧,我爹就在这,让你们再胡说八道? 谢锦姩一直没有说话,细细打量起这一家五口。 那两个年纪较小的孩子确实肖父,长相融合了谢远舟和莲娘的五官,他们定是谢远舟的孩子无疑。 可是谢揽星…… 他确实太像父亲了,无论是五官还是身量,完全就随谢家人的长相。 即使莲娘夫妻俩都在撇清关系,也只能证明莲娘不是父亲的外室而已,并不能证明谢揽星不是父亲的儿子。 所以对于谢揽星的身世,谢锦姩依旧持质疑态度。 更何况,他们之间和父亲都有过往纠葛,谢锦姩难免会多想一些,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莲娘和父亲分开之后,怎么会嫁给谢远舟? 而父亲还能坦然祝福他们? 一个是深爱过的女人,一个是相识之友。 也是奇了。 而母亲…… 谢锦姩眼神复杂地看了母亲一眼,她是真的信了,还是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别的? 唉…… 其实都是前尘往事了,是与不是,现在看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那时候父亲还没认识母亲,长辈的事,谢锦姩没有资格插言。 既然莲娘要隐瞒谢揽星的身世,那谢锦姩自然也不会逼着她认,不如就顺成她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夫人越看谢揽星和谢隆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心中恼极,一拍桌子,道: “你撒谎!他一看就是谢家的种,你以为找个假丈夫就能糊弄我吗?不然你刚才一见了我跑什么?” 莲娘一愣,解释道: “因为……因为您以前那般对我,我见了您就心生怯意,自然想躲。” 当年老夫人为了拆散他们俩,派人去莲娘家里打砸不说,还让人去谩骂毁她名声,逼得莲娘不得不远远搬走。 莲娘的眼神坦然, “老夫人,我与我官人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有官府文书,有聘书和合婚庚帖的,官府那边都有记录, 老夫人若是还不信,尽可以去查。我官人才是我的良人,我为何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去做旁人的外室呢?”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妾的人。 而谢揽星早就忍到极限, “爹娘,你们何必跟他们耐心解释这么多,这分明就是个老疯子,走吧,我们回家!” 谢揽星牵起弟弟妹妹就要离开。 “此事还没说完,你们不许走!不管你如何狡辩,你儿子的这张脸……”老夫人厉声阻止。 不等她说完,谢揽星转过身,怒视道: “你再对我娘说疯话试试!” 老夫人的脸色铁青,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谢远舟再次拱手行礼, “老夫人莫怪,我儿子性子随我,最护他娘了,既然没有别的事,我们一家就先走了。” 谢远舟抱起最小的女儿,一家人离开。 那一家五口离开之后,谢家长辈们也有了定论,谢老伯公发话, “既然是误会,弟妹你就别嚷了,天下之大,有长相相似之人不足为奇,人家有爹有娘,只是巧合罢了,都回吧。” 而李妈妈和春柳正好回来。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失望喃喃, “怎么可能不是外室?那个不知廉耻的贱妇,明明跟我儿相好,怎么转头就嫁了人?” 谢锦姩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祖母可还有别的话要说?如果没有,我们该回去了,祖母与其关心别人的孩子爹是谁,不如去关心关心大伯的伤势吧,自己家的锅底都烂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灶台呢?” 老夫人瞪她, “你个混账,是你害得这个家支离破碎!” 老夫人回想起来,自从隆儿葬礼开始,谢锦姩就变得不对劲了,就是她反对过继谢衍,后面发生的种种,都是谢锦姩一手造成。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她! 谢锦姩却丝毫不生气,她走到老夫人身边,低语道: “有件事祖母还不知道吧?二堂姐被邓家放弃,送去庵堂二十年,她可被你们的贪心害惨了,现在衍哥儿也废了,您心疼的几个儿孙一个比一个不中用,大房完喽~” “你!是你做的?”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由于太过激动,她嘴里含着的参片掉了下来,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用了人参。 可谢锦姩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祖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会变成现在这样吗?都是因为你啊,你们要算计二房,我就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老夫人瞪大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越来越黑, 她强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又经历几场大起伏的情绪波动,身体早就已经受不住。 “祖母?你怎么了祖母?”谢锦姩眨了眨眼,明知故问。 “不孝之……” 老夫人已经强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锦姩轻叹,“祖母是让莲娘气的,都气晕了。” 下人将老夫人扶了下去,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第一卷 第185章 莲娘的报复 出了谢家老宅的门,莲娘的脚步踉跄了下,谢远舟扶了她一把,二人对视,眼神里都藏着凝重而复杂的情绪。 二人一路无言,回到家便将大门紧闭。 谢远舟拧紧双眉, “揽星,你快带着弟弟妹妹收拾行李,我们还是回白州去。” “为什么要搬家?今天不是一概都说清楚了吗?” 谢揽星不明白。 谢远舟解释:“那些人我们招惹不起,只会横生事端,这里不好,我们不能住这了。” 莲娘也去屋里收拾东西。 这是他们夫妻共同的决定,揽星的长相已经暴露,就怕后面还有麻烦, “都怪我,我们就不该回京城。”莲娘十分愧疚。 如果不回京城,就不会有这档子事。 “这事怎么能怪你?你只是想回老家看看,谁能想到老夫人他们竟然搬来了老宅。” 谢远舟不想她自责。 谢揽星那眼底爬上了一层困惑之色,怎么都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来京城,为什么要搬家?我不搬!” 爹娘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依旧能看出他们之间藏着什么秘密不愿意告诉他, 谢揽星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想起了小时候,邻居都说他不像爹也不像娘,和弟弟妹妹长得都不一样, “他们口中的谢隆到底是谁?刚才那些人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我和谢隆长得就那么像吗?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快疯了。 “儿,你也见了那老妇有些疯,我是怕她后面再缠着咱们,所以不如回白州城清静。”谢远舟只好解释。 谢远舟往后退了一步,他摇头, 他并非三岁孩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奇怪的地方,刚才来不及反应,现在渐渐回过味来了。 那些人都说娘和那个叫谢隆的有过一段情,而爹也跟谢隆认识, 他们全都说自己长得像谢隆, 现在爹娘又要搬家? 谢揽星只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快要发疯, “我只想知道真相。” 谢远舟和莲娘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儿子的反应如此大, “说啊!” 谢揽星咬牙,“不说是吧,我这就去找他们,一概问个清楚!” “揽星!” 莲娘的眼睛泛红,“你别去,我说。” “莲儿?”谢远舟阻拦。 莲娘鼻头一酸,已经是泪眼朦胧, “官人,揽星长大了,他什么都懂得了,他……也聪明。” 像他父亲。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谢家老夫人说得对,我跟谢隆确实有过一段,当时……” 当年的谢隆和莲娘可以说是一对苦命鸳鸯,谢家的人全都不同意他们,硬是将二人拆散, 莲娘孤苦无依,年轻时自尊心强,受了老夫人折辱后就主动要跟谢隆断了。 谢隆无奈,当时还没考中不能和家里抗衡,只好把莲娘安顿在其他地方,托谢远舟一众江湖好友照料一二。 后来,伯爵府的老爵爷相中了谢隆,有意让他为婿,谢家全族欢天喜地。 谢隆顺应家里的意思,娶了那高门贵女,也就是慕容氏为妻。 本想将莲娘接去做妾,可是莲娘是个烈性的,是个宁死不做妾的性子。 谢隆也只好作罢。 后来,谢隆和新婚妻子的性子竟十分相合,相处下来感情甚笃。 莲娘倔强,也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争一口气,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了谢远舟, 谢隆得知时十分震惊,震惊归震惊,这是莲娘的选择,他只好祝贺。 直到谢揽星降世,谢隆才得知真相,原来莲娘早就怀了他的孩子。 多年来,他暗地里费尽口舌想说服莲娘,要将孩子带回谢家。 可是莲娘死都不愿。 后来直接远远搬离京城,让谢隆找不到。 她的报复确实起了效果,此事一直是谢隆的心病,他还不敢告知慕容氏,他也担心慕容氏会难过, 而且莲娘不愿意放人,骤然提起只会徒增烦扰,不如等莲娘松口的时候,再跟家妻提及。 可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谢揽星渐渐长大。 谢隆想过直接告诉孩子,可是莲娘以死相逼,吓得谢隆不敢再提。 后来谢隆的官越做越大,莲娘也有过犹豫,可是谢揽星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她又不敢说了,怕孩子一时接受不了。 “就是这样。” 说完之后,莲娘已经泪流满面。 以前年轻气盛,她当时把孩子绑在身边不让他认祖归宗,确实是她对负心汉的报复。 莲娘现在想想,当年是她是太冲动了,也太执拗。 可是人生只有一次,再也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错过就只能错过。 起初只是想争一口气,但后来谢远舟对她太好了,好的让她愧疚,让她不忍心, 一年又一年的,她对这个男人的情感渐渐深了,于是二人做了真正的夫妻,后又生下一儿一女。 而谢揽星早已是呆若木鸡,他睫羽轻颤,两行泪落下, 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他难以消化, 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石头,刮得嗓子疼,怎么都咽不下去, “所以我是谢隆的儿子?他生前是礼部侍郎?” “是。”莲娘点头。 谢远舟像是卸了浑身的力气,愁眉苦脸的,一言不发。 谢揽星狠狠吞咽了一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 “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认祖归宗?木工的孩子,和四品大官的孩子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谢揽星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他情绪激动,难以平复, 原来他本可以是官宦子弟,并非平民百姓,他本可以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不必守着地瓜过活,也可以像那两个人一样穿绫罗绸缎,披金戴玉, 那娘为什么不让他回谢家? 他想不通! 莲娘惊愕抬头,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 “平平淡淡才是真,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谢家讨生活?你可知那深宅大院并不是享福的地方,身为庶子低人一等就要受人轻视。” 她看了眼谢远舟,语气更加坚定, “我不在意荣华富贵,在我眼里,粗茶淡饭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我们一家五口现在平安自在的日子,我很知足。” 莲娘自有她的道理。 她不愿意做妾,当然更不愿意让儿子做庶子。 富贵人家的妾室,再好也是妾,是主母的奴婢,都不如做凡人妻。 谢揽星跌坐在地上,满脸皆是不可思议, “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一卷 第186章 谢昌痛苦撞墙,柳姨娘心疼安抚 …… 归程的马车上,慕容氏说着话, “我就说嘛,你们父亲不会养外室的,他就不是那种人……” 而谢锦姩翻阅着手中的信,神色愈发难以言说, “锦姩,你在看什么,这些信是哪来的?” 慕容氏这才注意到谢锦姩手中的东西。 谢锦姩抬眸, “刚才趁人不备,我让李妈妈去莲娘的家里搜出来很多信,母亲要看看吗?” 慕容氏的眼神挣扎了一瞬,“人家的信,我们看了恐怕不好吧?” 下一刻,她伸手过来, “我看看。” 而谢锦姩没有立刻给她,提醒道: “母亲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慕容氏愣了下,还是将信接了过去,这厚厚的一沓信笺,都是不同年头的, 【揽星定得认祖归宗,吾妻温良心善,是能容庶子之人,愿你三思,别耽搁了孩子……】 里头的每一封信都是谢隆的笔迹,字字句句都是劝莲娘准许谢揽星回到谢家认祖归宗。 每封信的结尾都是谢隆亲笔,而莲娘从来没回过信。 也是从这些信里头,慕容氏得知了他们之间多年前的旧事。 看完之后,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幽叹一声。 “她倒是个烈性子……” 慕容氏指的是莲娘。 谢晟疑惑,接过去一看,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容氏将信接过来,折了折放在一边,语气平静, “多大点事儿?那是你们父亲成亲之前的旧事,谁还没有点经历呢,我不在意,你们也不必在意。” 如果谢隆还活着,那这件事还值得说道说道,可是人已经死了,说这些没什么意义,都不如过好当前的日子要紧。 慕容氏握住谢锦姩和谢晟的手,眸中满是爱意, “我有你们就够了。” 只要两个孩子都在身边,她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她会守住家业,只给她的两个孩子, “晟哥儿,正巧你这次回来,以后天越来越冷,我给你做了几件新衣裳,你都带去,还有厚棉被子,也该带两床过去了,一早一晚都凉。” “母亲,您给我做了太多衣裳了,我一天一换也穿不过来。” 谢晟心里暖暖的,但也无奈,自打相认之后,母亲和长姐什么好的香的都往他那送,即使在书院,她们也会派人去送补品和好物件。 光是新衣裳就做了二十多身,上回的有两件还没上过身呢,现在新的又来了。 “天冷了得加厚衣裳,你必须带。”慕容氏嘱咐。 “好。” 谢晟也只好笑着点头。 慕容氏拍了两下他的手,声音温柔,“乖儿子,好好读书。” 谢晟应声,他知道自己的肩膀上承担了什么,他背负着谢家二房的兴荣、母亲的期望,以及长姐未来的依仗。 他是男人,以后母亲和长姐都是要依仗他的。 他自会一心苦学。 既然换子的事情已经彻底了结,他明日也该回书院了,眼下课程紧张,不好在家耽搁太久。 …… 夜幕渐深,谢昌才昏昏沉沉地醒来,他的后背已经上了药。 后背火辣辣的刺痛让谢昌的意识清醒了些,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慢慢才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 “啊~~” 他不顾后背的伤,艰难从床上爬下来,踉跄地走了两步,然后又想起来,再次咆哮: “啊!” 他痛苦地用头撞墙。 谢昌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跑几步停顿一下,再次用头撞墙, “啊!” 他一无所有了,什么都没了,原本畅想的一切,什么都没了啊! 谢昌承受不住打击,状若疯癫。 “大爷,大爷你怎么了大爷?” 院子里的下人快被谢昌吓坏了,都不敢上去拦。 周姨娘和谢敏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出来看笑话。 “大哥不会受不了刺激发癫病了吧?” 周姨娘嗑着瓜子,“这刺激确实不小,不过他也是罪有应得啊,他算计人家,人家咋就不能报复了?” 谢敏倚着墙,“不过我瞧着,今天二嫂也受了场刺激,莲娘到底是不是二哥的外室?” “谁知道呢,跟咱们有啥关系?哎对了,今天晚上你棍叔来看我。”周姨娘暗示道。 谢敏坏笑了声,用肩膀撞了周姨娘一下, “知道了娘~” 周姨娘有些害臊,“走走走!谢昌号丧有什么可听的。” …… 谢昌发了一通疯,最后力气耗尽,趴在地上,背后处理好的伤口也裂开了,疼得要命。 他一个大男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完了,他这辈子都毁了,上一次有这种天塌的感觉,是年轻时被打断腿的时候。 “歹毒贱妇!” 谢昌满脸狰狞,恨意滔天,现在对他来说,唯有杀了那对贱货母女才能解心头之恨! 他被恨意充斥了头脑,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杀了她们,他要杀了她们! 这时候,柳姨娘得到消息,扶着大肚子赶来, “主君,主君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趴在地上?” 柳姨娘满眼心疼,叱责下人道: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找个担架来,主君的身上有伤不能走动!” 那些下人回过神,赶紧跑着去找担架了。 柳姨娘用帕子掩了掩鼻子,眼睛泛红, “主君,您这是何苦啊?不论如何,奴婢和孩子都会陪在您的身边的。” 听到柳姨娘的话,谢昌的理智逐渐回归,他看向柳姨娘的肚子,是啊,他还有杏宝,和杏宝还有孩子, 他不能冲动。 谢昌心底里那原本要鱼死网破的疯狂杀意消散了,他满脸泪痕,变得又很无助, “杏宝,一切全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太没用……” 柳姨娘摇头,轻声安抚道: “不,主君有我,有孩子,我们还有钱,依旧能过得很好的。奴婢永远不会嫌弃主君,奴婢家里败了,是主君给了奴婢一条生路。 主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二房的家业太大了,主君承受不住,小富即安,知足常乐啊!” 谢昌的神情茫然了许久,小富即安?知足常乐? 他向柳姨娘伸出手,柳姨娘不假思索地反握住他的手, “主君,我们就好好养伤,以后过自己的小日子,难道不好吗?” 谢昌一时恍了神,母亲说家业都是他的,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杏宝,我娶你为妻,我们离开京城,过我们自己的日子行吗?” 今日过后,他再也不能抬头做人,在族中也是人人唾骂,犹如过街老鼠, 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不如换个地方重新来过。 刘惠兰已经是下堂之妻,等她回来就只有一纸休书,那恶妇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衍哥儿那个没出息的也只会败光家财。 留在这只会是源源不断的麻烦和苦恼。 他要离开,带着杏宝和孩子离开这里。 柳姨娘的眸子闪了闪,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好,奴婢都听主君的。” 谢昌疼得嘶了下,心里的痛苦之火被柳姨娘的柔情浇灭,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母亲那怎么样了?” “老夫人又晕了过去,这次比以往都重,大夫说情况不容乐观。”柳姨娘回答道。 谢昌的眼中闪过一丝果决, “你去派人搜母亲的屋,务必把那二百两黄金的钱票找到,到时候我们去钱庄换了钱,立刻离开京城!” 第一卷 第187章 柳姨娘替谢昌求情 柳姨娘瞪圆双眸, “主君,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 “没事,母亲已经是油尽灯枯,她的钱都是留给我的,听我的,一定要找到。”谢昌说。 柳姨娘犹豫着点头,这时候担架来了, “你们小心一点。” 担架抬着谢昌回去,而柳姨娘径直去了老夫人那,走得极快。 丫鬟给谢昌刚刚重新上完药,柳姨娘就脚步匆匆地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了吗?” 柳姨娘从袖中掏出钱票,正是那张二百两黄金的票子,上面还有几个针眼。 柳姨娘神秘兮兮的, “主君一定想不到老夫人把钱藏在哪了,她竟缝在了被子里,奴婢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 谢昌接过来,仔细看了两眼,然后小心放在自己枕下。 他牵起柳姨娘的手,心中十分感动, “有句话叫患难见真情,如果没有杏宝你,我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柳姨娘顺势坐在床边,看着他身上一圈圈的纱布,眼中不忍, “主君快好好歇着,万不可再起来乱跑了,您身上的伤看着真是吓人,奴婢光是看着,心里就揪着疼。” 闻言,谢昌的心里更是一片温热,更加坚定了和柳姨娘离开京城的决心。 “明天我们就去钱庄取钱去,再去官府登记领了婚书,我们就是正经的夫妻了,事成之后,立刻便走。” “再等等吧主君,您背上还有伤呢,怎么能奔波走动?” 柳姨娘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谢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没事,背上的伤而已,又没伤到腿,能走。” 他怕晚了就走不了了,毕竟二房那对贱货母女都心狠手辣,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令人发指的恶事出来。 “那……那府里的其他姨娘怎么办?宁姐儿和青姐儿还小。” 柳姨娘咬了咬唇,于心不忍,他们一走了之,这府里的人就被撂下了呀。 同是苦命人,柳姨娘难免会同情他们,谢昌那两个庶女一个叫谢宁,一个叫谢青。 “主君,那几个没有生养的姨娘就放了良籍吧,再给宁姐儿和青姐儿的亲娘留些钱,就和周姨娘一样在这住着,也好有钱傍身呀,可以吗主君?” “行吧,那就给她们俩留点钱。” 谢昌本是不愿意的,但是杏宝开口了,他不能让杏宝不高兴。 他们二人又说了许久的话,柳姨娘伺候谢昌睡下之后,才走了出去。 翠翠走了过来,小声问: “姨娘,您真要跟着大爷离开京城吗?” 柳姨娘略一迟疑, “翠翠,我知道你和茵娘都是二房那边的人,我很感念大姑娘保下我的孩儿,没受刘氏的迫害。 我也知道两房已经结下死仇,二房恨毒了大爷,可是即使这世上的人都说他的不好,我也不能说,因为他对我好。” 今天她终于知道二房为什么如此仇视大房了, 柳姨娘苦笑一声, “我只是个苦命人罢了,不知道什么正义对错,如果没有大爷,我的尸骨都不知道埋在哪。 大姑娘已经达成目的,我对她而言早就成了一枚弃子,所以,我想离开,和大爷一起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柳姨娘扶着肚子跪了下来, “我知道我这样说是忘恩负义了些,我没帮上大姑娘什么忙,倒是她帮了我,可是……” 柳姨娘落了泪, “可是翠翠,大爷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父亲啊。” 她只愿意帮着大姑娘在大爷面前吹耳旁风,再就是去找刘氏的事,如果是迫害大爷的性命,她是万万不愿意做的。 刚开始她也讨厌谢昌这个瘸腿老男人,为了过得好些又不得不讨好他,可是春去秋来,三年的时光过去,他对自己太好了, 大爷是她唯一的依仗。 “我们只是想离开,可不可以?” 翠翠惊愕万分,赶紧扶她, “姨娘怎么能跪奴婢?您还怀着身孕,快起来吧。” 柳姨娘跪地不起,翠翠轻叹一声, “好吧,奴婢会回了大姑娘的。” 她也该离开老宅了,当初原本她是能留在那边的,是大姑娘使了些手段,让她也跟了来。 在翠翠走后,柳姨娘回头看向谢昌的方向,眸色微暗。 翠翠本想明天再去回了大姑娘,但是回去和茵娘一商量,茵娘觉得这并非小事,最好即刻便去。 所以,她们深夜出行,去往了谢宅。 深夜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四邻都安静下来,只有打更人路过的声音响起…… …… 谢宅。 自回到家中之后,他们母子三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深夜,慕容氏和谢晟都去睡了。 而谢锦姩还没睡着。 “春柳,你睡了吗?” 冷不丁的,谢锦姩轻轻问了句。 今天是春柳守夜,在外间的小榻上睡着, “奴婢在呢,姑娘是要起夜还是喝水?” “不是,我睡不着,你来陪我一起睡吧。”谢锦姩说。 春柳举着一盏昏黄小灯走了进来,她轻轻放在案上,然后爬上了谢锦姩的床。 屋内只燃着一盏小灯,光线幽暗。 在微弱的烛光下,谢锦姩睁着眼睛,一到晚上,人就难免多思多虑一些。 父亲忠君报国,赤胆忠心,为国家鞠躬尽瘁,在家国大义上为救庆王爷光荣就义, 为君为父为子,都不能否认他是个好人。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让谢锦姩想起了父亲曾经的种种。 她重生的节点并不好,偏偏重生在父亲的葬礼上,如果再早一个月,只需要一个月,她就能挽回父亲的死。 可是如果父亲不去,或许庆王爷就要遭遇埋伏。 于家,谢锦姩当然希望父亲活着。 可是于国,庆王爷保家卫国,显然他活着对大夏国更有用一些。 可惜没有如果,父亲到底是殉国了,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姑娘还在为隆二爷私生子的事情伤神吗?” 谢锦姩沉吟,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莲娘不那么坚持,家里岂不是会多一个哥哥?父亲也会疼他吗?” 春柳还真仔细想了想, “父母对孩子,除了生恩还有养恩,越是养在自己身边的才越疼爱,奴婢觉得,即使隆二爷今日还活着,也依旧是疼大姑娘和晟少爷的。” “但是以二爷的品性,他也不会对私生子不管不问,因为二爷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她又补充。 谢锦姩默认了春柳的话,她说得对,如果不是莲娘不许,谢揽星或许早就回到谢家。 春柳小心看了眼谢锦姩的神色, “姑娘在担心什么?是怕那私生子要认祖归宗?” “不是,现在谢揽星已经不能认祖归宗了,父亲已逝,莲娘也不许他认,即使他自己想认,今天在族中耆老面前,莲娘也斩金截铁地否认过,他再想认,难。” 谢锦姩怕的倒不是这个。 这样的事情不好说对错,那是上一辈人的恩怨纠葛了。 她是怕母亲心里难受,但也不好为父亲辩驳什么,毕竟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 今日见母亲不甚在意,她才稍稍放心。 只要母亲能想开便好。 所以今晚谢锦姩并没有跟母亲同睡,因为她觉得母亲需要一个人静静。 思绪太庞杂了,她头有些疼,不愿再想。 “想那么多干什么?睡吧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第一卷 第188章 换子一事传遍京城,掀起惊涛骇浪 现在已经到了子时三刻,时间不早了。 这时候,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春桃打着哈欠, “姑娘还没睡吗?奴婢看屋里亮着灯。” 春柳坐起身,“这就睡了。” 她这就要去吹灭蜡烛,有光的话,大姑娘睡不着。 谁知春桃却说,“老宅那边来人了,是翠翠和茵娘有事要禀告。” 这么晚来,肯定是有要紧事说的, 谢锦姩也过了困劲儿了,起身下床, “让她们进来回话吧。” 春柳立刻便去点灯,多点了几盏,屋里逐渐亮了起来,谢锦姩披散着一头乌发,斜依在外头的贵妃榻上,身上只披着一件薄毯。 “什么事?”她漫不经心地开口。 “回大姑娘,谢昌和柳姨娘偷了老夫人的黄金钱票,准备跑路了,他们明天要离开京城。”茵娘说。 谢锦姩笑了。 她在笑祖母,一把老骨头,强撑病体多番据理力争,如此的义愤填膺,就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 钻营多年,弄得两房反目,她得到了什么? 可笑,可笑啊。 “柳姨娘求大姑娘您放他们离开,奴婢瞧着,柳姨娘竟是对大爷生出几分真心来了,她还求大爷放了其他妾室的良籍,这是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呀。”翠翠说。 “让他们走,派人跟着他们,我要他们确切的落脚地,另外,让人去澧安县那边给刘氏传个话,没有她,这场戏就不好看了。” 谢昌想撇下这一堆烂摊子,自个儿过逍遥的日子去,他做梦。 刘惠兰便是他的跗骨之躯,永远都摆脱不掉。 至于柳姨娘,谢锦姩不是不理解她的困境,但是谢昌永远别想好过。 柳姨娘要是聪明,就该知道将自身抽离出来,保全自己和孩子才重要。 如果她不知好歹,谢锦姩也不会心慈手软。 “是,奴婢明日就着人去办。”春柳应声。 谢锦姩望向堂下二人, “你们辛苦了,今天太晚,明日再好好犒赏你们,既然他们要逃,你们也就不必继续留在老宅,翠翠回来,茵娘就回伯爵府吧。” 翠翠一喜,“奴婢谢大姑娘恩典。” 她原本就不想待在老宅。 茵娘原来是二舅和二舅娘那边的人,如今也该回家了。 “对了,告诉老宅那边的人,这事也得告诉祖母,我还真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谢锦姩打了个哈欠, “行了,不早了。” 她困劲儿来了。 …… 隔日。 早起晨雾弥漫,街道宅院都被雾气笼罩了去。 谢锦姩和慕容氏都起了个大早,户籍这事还没有办完呢,慕容氏要去京兆尹和户部一趟,将事情的尾巴结了。 而谢锦姩也有她的事情要做,换子真相得传出去啊,家丑有必要外扬。 时至中午雾气散尽,真相也终于大白于天下。 一个上午的时间,谢家这一震撼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皆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京中富贵人家,日子本就无聊,有什么奇闻罕事那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比什么酱菜都下饭。 “偷换孩子?这世道真是什么事都有,多缺德的人能干出换子的事。” “如此说来,所以谢流萤并非是郡夫人的女儿,她是大房的啊?而谢晟才是郡夫人的亲生孩儿,以女换男,真是造孽!” “幸好族中耆老做主,严惩了大房,大房那是什么黑心夫妻,太缺德了!” “可是郡夫人不也过继了谢晟吗?” “你傻,或许她早就知道,过继谢晟是有意为之!” “原来如此……” “别人家的事情咱们不好议论,但是谢家既然放出消息,那谢流萤的这辈子就完了啊,从官员之女变成瘸子之女, 哪个好人家会向她提亲?即使是平凡之家,也不会冒着得罪二房的风险去求娶大房的女儿,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是太狠了些?” “……” 满城之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聪明的人已经猜出过继谢晟是一步棋,这公布真相是第二步棋。 外面正掀起着一波又一波的言语风浪,绝大多数还是同情慕容氏和谢晟的,母子分离多年,终于团圆。 谢家族老也是一夜没睡好,但是见外人有说他们处事公正的,甚至对他们多有夸赞,这颗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 殊不知这一切有谢锦姩在背后操纵舆论。 “事情已经办妥,一切顺利。” 慕容氏从户部回来,将户籍全部办好了,从今以后,谢晟就是二房嫡子,谢流萤是大房嫡女,两不相干。 而谢晟不好再耽搁,用完午饭就该走了。 他是有些不舍的。 “母亲,长姐,你们在家里一定保重,如果有事就跟我写信,千万别瞒我。”谢晟不放心。 慕容氏的眼眶热了, “你这孩子,还不放心我们起来了?我们在家里好好的,倒是你,在书院里别不舍得花钱,家里有的是钱, 不许节省,好好穿衣,好好吃饭,别学起来就不管不顾的,饿多了仔细伤胃,知道了吗?” 一到分别时刻,她就满肚子嘱咐的话要说。 “儿子记住了。” “对了,这两日怎么没看见谢流萤?” 谢晟真不知如果谢流萤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慕容氏看向谢锦姩,只见谢锦姩神色淡淡, “你说她啊,她快死了。” “啊?” “你想去看看她吗?” “……还是算了吧。” 谢晟突然想起一件事,“长姐,现在谢流萤是大房女,应当回到大房去才对,可是她现在那副样子,要是要大房知道了,我们该如何解释?” “大房鸡飞狗跳,大伯带着柳姨娘跑路,他们哪还有心思管谢流萤的死活?” “什么?什么什么……谢昌带着柳姨娘跑路了?”慕容氏惊呆了。 “那老瘸子他倒是逍遥啊,想带着美娇娘换个地方过好日子去,想得真美!” 谢锦姩俏皮地眨了眨眼, “放心,我派人跟上他了,也已经让人去澧安找刘氏传话,他别想过好日子。” 慕容氏笑了,她摸了摸谢锦姩的小脸, “你呀,怎么什么都能想到。” 谢晟也笑了,家有腹黑长姐啊。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 “郡夫人,王老太君身边的仇老嬷嬷求见。” 谢锦姩瞳孔微缩,她? 她来干什么? 第一卷 第189章 仇老嬷嬷来者不善 “有请。” 她倒要看看,仇老嬷嬷是来作什么幺蛾子的。 “老奴给郡夫人请安,郡夫人安好。” 仇老嬷嬷这次来比上次规矩些了,知道称呼郡夫人,不喊四姑娘了。 慕容氏的脸色有些冷,并没叫她坐下, “嬷嬷有事?家里事忙。” 意思是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家里的老夫人换子是臭不要脸,可是她并没伤及两个孩子的命, 王老太君就不一样了,先是要害谢晟在先,后又绑架谢锦姩在后,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老毒妇。 对谢家母子三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老毒妇。 王老太君绑架谢锦姩的事情不能外传,可是这件事是实打实的发生过,像是一根刺扎在慕容氏的心里, 慕容氏对王老太君身边的人怎么能再提起好脸色? 仇老嬷嬷的脸上闪过不满之色,但碍于来时的任务,也没说什么,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谢锦姩, “老太君如今正在城外庄子养病,整日吃斋念佛,难免孤寂,想起萤姑娘最是乖巧懂事, 也通佛理,所以老太君要让外孙女去陪她住一阵子,不知郡夫人可舍得啊?” 谢锦姩的目光如钩, “嬷嬷还不知道吧?萤姐儿并非是二房血脉,而是大房的孩子,换子的事情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嬷嬷没听说?” 仇老嬷嬷面色惊讶, “还有这种事?谁换的,那郡夫人真正的孩子又在哪?” 谢锦姩笑而不语,看她的眼神带着三分讥讽四分戏谑, 而慕容氏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装。 仇老嬷嬷恼怒一瞬, “姩姑娘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奴?” “外祖母去城外庄子是去养病的,既然养病,就要好好养,仔细养,怎么能让外人打扰呢?” 谢锦姩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和母亲有仇的人,满京城里屈指可数,王老太君就算一个, 王老太君以前就讨厌母亲这个庶女,因为慕容瑞麒早夭的事情,更是对母亲深恶痛绝, 仇老嬷嬷这时候来了,她想来试探什么? “再说了,萤姐儿不是什么外孙女,哪里就能轮到她?来人,送客。” 仇老嬷嬷的脸上挂不住了, “即使萤姑娘不是二房的孩子,老太君疼她多年,她也该尽一尽孝心,萤姑娘人在哪?老奴来了就代表王老太君,姩姑娘岂有赶客的道理?这就是谢家的待客之道?” 她腰板挺直,一副见不到人不愿意走的架势, “老太君请的是萤姑娘,这件事怎么也得听听她的意思,她若是不愿意去,老奴这就走人!” 谢锦姩丝毫不慌, “嬷嬷有所不知,萤姐儿犯了痨病,不敢外传。也罢,既然嬷嬷坚持想见,来人,这就带嬷嬷过去,嬷嬷可要跟萤姐儿好好叙一叙。” 仇老嬷嬷却是心中一惊,痨病? 怎么这么巧? 痨病传染性极强,治起来十分棘手。 为什么她一来谢流萤就得了痨病不能见人,难不成谢锦姩这丫头是诈她的? 她不信邪,“好,老奴去见。” 她要亲自戳破谢锦姩的谎言。 谢锦姩话音一转, “不过,我们就不陪嬷嬷去了,那边已经隔开,万一染上了,那可是不治之症,会死人的,就让李妈妈带你一路吧。” 仇老嬷嬷轻哼一声,“老奴不怕不治之症,就怕别的啊……” 她深深看了眼谢锦姩,见谢锦姩依旧不见心虚之态,她心里有些怀疑,难道是真的?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 仇老嬷嬷跟着李妈妈离开。 随即,谢锦姩叫来春桃,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春柳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锦姩,这是?”慕容氏不解。 谢锦姩眸色幽幽, “想必,王老太君已经猜到谢流萤这根暗线暴露了,所以才让仇老嬷嬷前来试探,想看就看吧,不看她心不死。” …… 还是萤光阁。 院里院外的下人都用白布遮面,屋里响起若有若无的咳嗽声。 离萤光阁还有一段距离,李妈妈就掩住口鼻, “就送嬷嬷到这了,嬷嬷自己去吧,萤姑娘就在屋里床上躺着,你们慢聊。” 见状,仇老嬷嬷的眸中闪过狐疑之色,但是她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抬脚踏入萤光阁。 院里只有两个下人,都蒙着面,见到仇老嬷嬷行礼。 仇老嬷嬷伸长脖子往里探了探,里头的时不时响起沙哑的咳嗽声,听着像是肺痨的动静。 她立刻捂住口鼻,面露嫌弃之色。 她站在阶下,迟迟不敢推门进去,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怕万一是真的…… 她在窗户那张望着,搁着窗户纸,床上隐隐约约是有一道身影,那体型较小,看不出来是不是。 “萤姑娘?”仇老嬷嬷试探着喊了声。 床上的身影动了动,那嗓子沙哑,几乎已经不能出声,就好像含了一口的砂砾, “谁?” 仇老嬷嬷心里生疑,听声音也听不出来。 “是老奴,老太君派老奴来瞧瞧,萤姑娘怎么突然犯了痨病?”仇老嬷嬷趴在窗户上努力看。 谁知屋内之人十分惊喜, “仇嬷嬷?嬷嬷救我!” 仇老嬷嬷心中激动,“怎么……?” 难道老太君的猜测是真的。 屋内的人起了身,“我的病怎么都不见气色,母亲不愿意给我请太医,不是亲娘就是不疼,请嬷嬷告诉外祖母,让她请太医来看看吧!” 仇老嬷嬷:“……” 肺痨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惊动太医?一不小心传染起来会席卷这个京城的! 如果让太医院知道了,官府立马就会来人封锁。 怪不得慕容氏不愿意请太医,还算她有点脑子。 “嬷嬷怎么不说话?” 仇老嬷嬷刚要说什么,只见屋内之人下了床,艰难地往门口走,然后脱力撞到门上。 仇老嬷嬷吓了一大跳,立刻便往后撤, “你……你可不能开门啊!” 屋内人打开了一条门缝,“我在屋里憋得厉害,时不时会去院子里透透气,这没什么,嬷嬷不要担心。” 仇老嬷嬷瞪大眼,她恨不得跳起来,谢流萤竟然还到院子里来透气? 那她岂不是和一个肺痨病人同踩了一块石板? “谁担心你,晦气,晦气!” 她扭头就走,跟逃命似的,只觉得染上了萤光阁的空气,身上都脏了,恨不得从外到里洗个澡去! “哎,嬷嬷,我要太医……” 春桃在屋里捏着嗓子,偷笑了声,她赶紧穿上自己的衣裳,刚才只穿了亵衣,又将头发披散,仇老嬷嬷根本看不清楚。 第一卷 第190章 痛斥仇老嬷嬷 仇老嬷嬷脸色惨白地回来了,可见心情有多差。 “嬷嬷见过了吗?萤姐儿可还好,她愿意去吗?”谢锦姩故意问。 “一个肺痨怎么能去。” 仇老嬷嬷心中憋火,慕容云湘这死丫头,明知道谢流萤得了肺痨,刚才也不拦着她点,万一染上了可怎么了得? 慕容氏慢悠悠地喝着茶, “嬷嬷还有别的事?” 见慕容氏又在迫不及待地赶客,仇老嬷嬷这是真恼了,也替家里的老太君抱不平, “四姑娘现在真是好大的气势,老太君好歹是教养你长大的主母,没有主母,你何来今日? 眼下老太君挪去庄子养病,你可有关怀一句?可有替老太君求情一句?如此薄情冷心,呵……” 慕容氏把茶盏重重一放,火气噌地上来了, “既然是养病,我求什么情?是该去跟父亲说,母亲不是有意绑架我姩姐儿恐吓的,她是被鬼附身?还是犯了癫病!!!” 她早就忍不住,有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简直能憋死人。 “你……你嚷什么?” 仇老嬷嬷心惊胆战的,她看看左右和外头, “低声些,你想败光了家里的名声不成?” “原来嬷嬷也知道心虚,我还以为嬷嬷是非不分呢。” 慕容氏更是冷脸,正巧她来了,有些话也就不吐不快, “劳嬷嬷回去告诉母亲,我女儿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得上的, 做人还是不要太过自信,自信过了头,就是笑话。汝之珍宝,于我眼中不过贱泥尔尔!” 仇老嬷嬷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说谁是贱泥?” 这个四姑娘从前在闺中最是谨小慎微,不敢出头,今天一朝翻了身,竟敢如此猖狂,她居然敢说家中长子嫡孙是贱泥? 简直反了天了! 这还是曾经那个在她手底下小心翼翼的小庶女吗? 慕容氏哼了声,“送客。” “四姑娘言语之中对主母如此不恭敬,难道是要跟娘家断亲不成?您、还想回娘家吗?” 她这是威胁。 “眼下只怕是我要断,父亲和几个哥哥也都是不会同意的,嬷嬷能做得了父亲的主吗?” 慕容氏与她针锋相对,半分不让。 拿断亲威胁她?伯爵府舍得跟她断吗? “……”她被话噎住。 仇老嬷嬷愠怒不已,但是也无可奈何,无话可说,她当然是做不了老爵爷的主的。 谢锦姩突然开了口, “嬷嬷慢走,记得回去告诉外祖母,既然已经去了城外庄子,就只顾好好养病就是,年纪那么大了,何必操劳那么多呢?” “姩姑娘,这个不是你这个身份能对老太君说的话。” “那绑架外孙女,就是一府之老太君能做出的事吗?”谢锦姩反问。 仇老嬷嬷挂不住脸了, “老太君身边还需要人伺候,老奴最后劝姩姑娘一句,谨言慎行,您自己的名声不要紧,可别拖累了伯爵府的!” “外祖母要是真在乎伯爵府的名声,合该更谨言慎行,否则我若是真不小心说漏了嘴,只怕后果不敢设想啊。” 而谢锦姩笑着站起身,“我亲自送嬷嬷。” 路上,仇老嬷嬷已经尽可能地走快,谢锦姩这丫头牙尖嘴利,她懒得跟一个孩童争口舌上的是非。 谢锦姩之所以亲自来送她,是要把话跟她摊开来讲的, “我也不和嬷嬷拐弯抹角,外祖母因为麒哥儿的事情恨上我母亲和晟哥儿,故而多番折腾,欲要报仇,可这仇到底成不成立,你们心知肚明。” 仇老嬷嬷装糊涂,谢锦姩偏要跟她摊开了讲, “外祖母亦有在乎的儿孙,和伯爵府的家业,真惹急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谢锦姩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单单绑架一事传出去,就已经能毁掉舅舅们的官途。” 仇老嬷嬷惊骇, “老奴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锦姩的视线凌厉,她一把抓住仇老嬷嬷的胳膊, “嬷嬷心知肚明,何必装傻?以后来日方长,谁高谁低没人说得准,我只愿相安无事,如果外祖母不愿,那锦姩也只好奉陪到底。 以后如果我母亲和弟弟出了任何事,我便再也不顾慕容家的一切,势必拉上整个伯爵府的前程一起陪葬,我豁得出去,敢问外祖母,她豁得出去吗?” 仇老嬷嬷内心惊悚不已,已经无法再强装镇定,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老太君让谢流萤给谢晟下毒的事? 为着早夭的慕容瑞麒,老太君恨毒了谢晟,势必不能容忍他如此快意地活着, 她果然知道了? “姩姑娘是失心疯了不成?你这是说的什么疯话?” 仇老嬷嬷的脸有些白。 谢锦姩停住脚步,笑容得体, “还望外祖母想清楚了,她的孙辈众多,个个都有锦绣前程,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与我结下此等大仇?” 她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嬷嬷慢走。” “……” 仇老嬷嬷震撼到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上马车的时候摔了一跤,好不容易爬上马车,催着马夫快快走。 见她心虚成这样,谢锦姩嗤笑。 有话摊开来讲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不挺好吗? 如果王老太君是个脑子清楚的,就该偃旗息鼓,她早就该放下慕容瑞麒的死了。 她也应该知道,现在两家的前程是绑在一起的。 …… 谢锦姩回去的时候,慕容氏还是不放心,正亲自帮谢晟收拾行装呢, “这被子是新晒的,瞧这缎面,摸着多好。” 谢晟在一旁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母亲,这是杏粉色的,我带去岂不是会被同窗笑话死?” “杏粉色怎么了?你姐的也是杏粉色,正好你们一人一床,这料子好呀,贴身也舒服。” “要不我还是不……” “不行!必须带着,过段时间就降温了,冻着怎么办?这厚被子必须先准备着。” “那行吧。” 听着屋内母子俩的对话,谢锦姩噗嗤笑了,谢晟听到声音回头, “长姐回来了。” 谢锦姩走了进去,“母亲,你不是准备了两床被子吗?还有一床沙青色的,一起带去吧。” “一床被子而已,你要是不想盖,便送予你那好同窗,叫萧竹的,她家里离得远,买的哪有家里做的被子好?” “行。” 谢晟想起萧竹,明明是个男人,有时候却对女儿家的东西感兴趣,她应当不排斥这杏粉色的被子。 “毛竹,回到书院趁着好天一定给少爷晒晒被褥。”慕容氏吩咐毛竹。 毛竹现在是谢晟身边的贴身小厮,也跟着去书院照顾起居。 “小的明白。” 谢锦姩见母亲又开始不舍了,打趣道: “也就七八日的功夫,就是十五中秋了,书院还得放假,母亲你可别束着弟弟依依不舍了,快让他走罢,再不走啊,就该吃中秋的团圆饭了。” 慕容氏和谢晟都笑了, “行行行,走吧,路上当心。” 谢晟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母亲,萧竹家里太远,十五的时候我带他回家里过,行吗?” 慕容氏当然是满口答应,她乐意见到谢晟和同窗相处的好, “好,人多热闹,带那孩子来瞧瞧我们京城的灯会吧!” 第一卷 第191章 王老太君难解仇恨 城外一处庄子。 王老太君坐于佛龛座下的黄色蒲团上,案上檀香袅袅燃烧,青烟萦绕。 “她真是这么说的?” 王老太君缓缓睁开眼睛,那双阴翳老眼地下一片漠色。 仇老嬷嬷还在愤愤不平,“是,她简直胆大包天!” 她顿了顿,犹豫道: “老太君,虽说那丫头放的厥词不堪入耳,可是老奴瞧她性子是有些疯的,咱们两个哥儿和两个姐儿都已经成家立业,孙辈众多,万一真惹急了她,这狗乱咬起来,怕是会伤及几个孩子,怕是不好啊。” “要不……” 仇老嬷嬷上前一步,“老太君,你该放下了,眼下麟哥儿就快入考场,孩子们都长得好,咱们家里可不能出了闪失。” 王老太君手中的佛珠骤然握紧, “放下?如果不是谢晟那孽障,麟哥儿他哥哥还活着,他们哥俩儿得多好啊,两个金孙只剩下一个,那可是一条人命,我该如何放下?” 闻言,仇老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麒哥儿是躺在我怀里闭上眼的,这么多年我没睡过一个好觉……” 王老太君的眼眶湿润,她放不下,那是她亲孙子,怎么都放不下。 纵使现在孙子孙女多了,可是麒哥儿就是麒哥儿,谁也替代不了。 “老太君,可谢锦姩那丫头已经有所发觉。”仇老嬷嬷提醒。 王老太君抬起拇指,又缓缓转动佛珠, “谢流萤如何了?” “确实犯了痨病。” “你见着人了?” 仇老嬷嬷迟疑,“在院外听着了,没见到,那是肺痨,老奴不敢进去。” 王老太君冷哼一声, “什么肺痨!你是老糊涂了不成,被戏耍了还不自知。” 看来,谢锦姩已经知道她和谢流萤秘密通信的事,要不,今日也说不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谢流萤没肺痨?那她人在何处?” 仇老嬷嬷眉头紧锁, “谢锦姩那丫头精明死鬼,实在对付,小小年纪哪来的这副鬼心肠?” 她太疑惑,谢锦姩也太精了, 王老太君轻轻摇头, “她吓唬你,也想吓唬住我?她的那些话都是妄言罢了,伯爵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管她二舅舅一家了吗? 即使不管老二的死活,难道那老贱妇的命她也不管?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敢。” 王老太君口中的老贱妇,指的是曹姨娘。 “那老太君打算如怎么做?”仇老嬷嬷问。 “眼下换子的事传遍京城,世人都知道谢流萤不是二房血脉了,谢锦姩既知她被我收买,也早该撕破脸,今天合该把她赶出去才对,然而谢流萤依旧住在二房那宅子里,你以为如何?” “难道是那小庶女心慈手软,不忍心?” 仇老嬷嬷猜,这符合那小庶女的行事作风。 “不,肺痨只是个幌子,姩姐儿的性子睚眦必报,她咽不下这口气,定是动了私刑了。” 仇老嬷嬷一惊,“她竟如此胆大?难道就不怕大房问她要人不成?” 王老太君冷哼, “她既然敢做就不怕。由此,便能窥出她的本性毒辣,谢流萤那丫头也是个腹黑心思深的,谢锦姩哪能将结了仇的人好好放走?斩草不除根,势必留下隐患。” “好歹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她们太狠。”仇老嬷嬷咋舌不已。 仇老嬷嬷眯起锋利双眸, “谢流萤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如果能死在谢家就好了,这个节骨眼上,世人都会猜测是二房动的手,大房翻身成苦主,岂能饶了她们? 慕容云湘那小贱蹄子惹上人命,心狠手辣的恶名传出去,她在这京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仇老嬷嬷吓得不由变了脸色, “不可啊老太君!那小庶女到底是我们伯爵府出去的,如果她一身恶名,多少会影响伯爵府其他待字闺中的姑娘们,静姝和几个孩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怎好受她拖累?” 仇老嬷嬷又想到至关重要的一点, “而……而且谢流萤受您收买,往日里的信件都是证据,如果惹急了谢锦姩,她把这件事捅出去,咱们身上也是一身骚,老太君三思!” 王老太君不甘心地闭了闭眸子, “我岂能想不到?” 就因为如此,她才施展不开手脚,行事受限制,所以更加不甘心。 她现在,竟然受谢锦姩那小丫头的掣肘。 她长长的舒一口气, “先缓缓吧,且让她们得意一段时间,这女子一旦嫁了人,那就是另一条命了,慕容云湘既然敢贬损我麟哥儿,那老身倒要看看,她女儿又能嫁给什么好人家?” 王老太君再次转动佛珠,她绝对不能让谢锦姩高嫁,现在都如此猖狂,以后高嫁了还能了得? 谢锦姩要嫁的夫家,非得由她来选不可。 女人啊,就是那菜籽命,风吹到哪落到哪,谢锦姩既然硬气,想必也不用落到那肥沃土地,随便哪个盐碱地就能打发了。 看她如何长得起来? …… 澧安县。 因为谢衍下狱,刘惠兰只好住在客栈等着,她趴在床上,边哭边骂, “谢昌那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五百两银子都不出,害我衍哥儿受了杖刑啊!身上有伤又下狱,我的儿啊,你好苦的命……” 因为她身上也挨了十杖,所以只好趴着。 丫鬟秋果给她奉茶, “夫人您歇一歇吧,好在县太爷松了口,我们明天就能去接衍少爷了。” 刘惠兰摸了把眼泪,这才喝茶解渴,她骂了这些天,嗓子都骂哑了。 原本澧安县太爷要五百两,谢昌不愿意拿,几番拉扯之后县太爷恼了,把谢衍生打了一顿, 本来是想逼一逼,可是谢昌也恼了,索性直接离开澧安县。 县太爷也没想到谢昌如此冷血无情,连儿子的命都不顾了,后来只有刘惠兰一个妇人留下, 刘惠兰全身的家当只有二百多两,是求了又求,县太爷见她真拿不出来五百两,最终还是松了口,但是也把刘惠兰身上搜刮了个干净。 这人打也打了,留在牢里还得管饭。 原本是朱妈妈陪着刘惠兰来的,可是朱妈妈家里突发‘丧事’,只好回家奔丧,所以现在陪着刘惠兰的是秋果。 缓和了干哑的嗓子,刘惠兰又再骂, “等着瞧,我咽不下这口气,谢昌你个王八蛋给我等着!” 秋果不再说话,这几天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这时候,外头响起敲门声…… “刘夫人可在?” 秋果过去打开门,惊讶地发现是杨妈妈,杨妈妈本是谢家老宅的人,后被谢锦姩收买,虽然在老宅,但是为二房办事。 “王五家的?你怎么找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客栈住?”刘惠兰觉得惊奇。 第一卷 第192章 知道真相,刘惠兰捅伤谢昌 杨妈妈进了屋就是一脸急色, “夫人,您快回去吧,家里出大事了!” 在刘惠兰疑惑的目光下,杨妈妈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 “二房早就发现换子的事情,把族中耆老都叫了来,还搜集了物证人证,铁证如山,族老已经把族谱给改了, 现在萤姑娘的名字落在大房下头,而且大爷受了重罚,老夫人也气晕过去,还有……还有……” 杨妈妈小心看了眼刘惠兰的脸色, “族老们做主,已经让昌大爷把您休了。” “你说什么?!” 刘惠兰愕然失色,反应过来后神情崩溃,声音尖锐地大喊: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知道的!!” 刘惠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是真的,有朱妈妈和顺泽姑姑作证,顺泽还畏罪自戕了。”杨妈妈说。 刘惠兰的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白如纸,朱妈妈?顺泽? 她不是回家奔丧去了吗?原来是背叛她去了!她们知道内情,如果是她们两个作证,那确实铁证如山…… “朱草花!我饶不了你!” 刘惠兰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她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慕容云湘发现真相了,谢晟贱种也知道了,谢家全族都知道了? 她被休了? “慕容云湘!!!你个千刀万剐的烂货啊!你竟敢……你怎么敢?!”刘惠兰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活生生掐死慕容云湘也难泄愤。 杨妈妈一脸苦色, “夫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有一件大事,大爷娶了柳姨娘做正妻,他们卷了家里的钱,已经离开京城跑路了!” “奴婢实在不愿见到夫人还被蒙在鼓里,这才冒着风险来找您,您快回家吧!不然衍少爷的一切都要被那贱人夺走了!” “什么?” 刘惠兰更是震惊万分,她双眼一翻,差点没气晕过去, 杨妈妈赶紧去掐她人中,“夫人夫人……” 刘惠兰猛吸一口气,面目狰狞地嘶吼, “谢昌!” “啊~!” “谢、昌!!!!!” …… 转眼间,几日时光过去, 谢宅。 家里种了几颗桂花树,现在到了时节儿,桂花陆续开了,园子里满是桂花的香气,芳香馥郁。 谢锦姩闲来无事,正和春桃春柳她们打桂花呢,桂花可以做糕点,也可以做菜,甚至能酿酒,做法多了去。 “奴婢想桂花糕想很久了,现在也是藕下来的时节,桂花糯米藕蒸来也好吃呢!” 春桃举着竹竿,想起食物就干劲十足。 “你就知道吃。”春柳笑骂她。 春桃憋了气,用竹竿在春柳的上方砸了两下,桂花和树叶扑簌簌地往下掉,引得春柳一阵惊呼, 春柳一头一身都是桂花,气得直跳脚, “姑娘你看她!” 春桃笑得捂着肚子,“看我什么?让你说我,姑娘最公正,才不会拉偏架呢,略~” 两个人也不采桂花了,打闹成一片。 谢锦姩双手掐腰,一脸无奈,她摇了摇头,仔细挑拣簸箕里的桂花,将小叶子和烂的都挑出去,只留下好的。 除了做吃食,她还想做几个桂花荷包,新下来的桂花是最香的,桂花香能安神益气,她想给晟哥儿做两个。 春桃和春柳闹着玩的时候,外头传消息的来了,她们两个也收敛起来,端正了姿态, “有什么消息了?” “回大姑娘,杨妈妈去把刘氏和衍少爷接了回来,刘氏连夜找到昌大爷现在的落脚点,把人捅了。” 春桃吓得捂着嘴,惊讶地看向谢锦姩,谢锦姩还算平静,她随手拨弄手心桂花, “死了吗?” “还没死,不过也快了,大夫说内脏受损,刘氏用的刀又是带铁锈的,昌大爷恐怕撑不了多久。” “那刘氏跟疯了一样,捅了昌大爷又要捅柳姨娘,柳姨娘用花瓶砸了她,然后卷了钱跑了。” “而柳姨娘也没报官,刘氏后来逃了,小的们已经抓到刘氏,所以想请姑娘的意思,下面该如何做?” 谢锦姩轻轻抬眼, “柳姨娘卷钱跑了?她不是对谢昌情深义重吗,而且二人不是早已在官府签了夫妻文书?” “嗐,小的去查了,昌大爷只是放了柳姨娘的良籍,并没签夫妻文书。” “哦?” 谢锦姩眼珠子一转,片刻就想明白了,原来如此。 原来柳姨娘提议放妾室良籍并非是她心善,主要目的是想让谢昌放了她的良籍。 去官府的时候随口扯个借口糊弄过去,没和谢昌做真夫妻,然后柳姨娘就顺利恢复了良籍,获得自由身。 好计策。 差点把她也糊弄了去。 柳姨娘是看谢昌不行了,才逃之夭夭,她想过自己的新生活去,这与谢锦姩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二百两黄金的钱票不能落她手里,岂不是便宜了她? “谢昌的私房钱并不少,足够柳姨娘过活下半辈子了,把那钱票要回来吧,那二百两黄金可不是给她用的。”谢锦姩吩咐。 “是,小的明白了,那昌大爷和刘氏那边……?” “我们一门女眷哪能做这样的主?去告知二爷爷,请族中长辈们做主吧,这样的丑事传出去多难听,就别上公堂了,私下让族老们处置。” 那人是个脑子活的,瞬间明白了谢锦姩的意思, “是,小的明白。” 人走之后, 春桃还震惊着呢,“天呐,刘氏是疯了不成,她不管衍少爷的死活了吗?” 刘惠兰竟然敢去杀谢昌,真是好震撼的消息。 “她是被谢昌逼疯的。” 谢锦姩猜想过刘惠兰会怎么报复,刘惠兰心底里本就对谢昌怨气颇深, 先是谢衍下狱,谢昌不愿意出钱捞人, 再者换子的事情泄露,大伯将她休弃,如此巨大的打击已经让刘惠兰接受不了了, 这本该是他们夫妻俩个一起度过的劫难,而谢昌还不顾丝毫情面,卷了所有的钱带着柳姨娘逃走, 他这是完全不管刘氏和谢衍的死活啊。 三重打击之下,刘惠兰能不发疯吗? 嫁给如此无情无义的男人,试问谁能受得了? 春柳感慨, “真没想到,昌大爷对柳姨娘如此爱护,甚至能替他挡刀。” 这简直不是谢昌那种人能干出的事,他对发妻无情无义,倒是对柳姨娘情深,啧啧啧…… “可是柳姨娘卷钱跑了呀,并不稀罕他的真心。”春桃说。 人性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谢锦姩用帕子净了净手, “伤及五脏,刀上有锈,大伯撑不了多久,家里又要办丧事了。” 她的眸色暗了暗。 谢家那些长辈最爱脸面,谢昌是被发妻杀害,这葬礼恐怕是匆匆了事。 报应。 “把这些桂花拿去晾晒吧,晒干后放在罐子里去。”谢锦姩吩咐。 春柳端着簸箕到太阳地地下,将其中桂花晃个均匀。 此时,有小丫鬟来报, “姑娘,门房那边送来一封信。” “谁送的?” 谢锦姩接了过来,是庆王府专用的信封, 【姩姑娘莫要忘了约定,明日酉正时刻,我来接你。】 是唐聿野的字迹。 谢锦姩愣了半刻,这才想起来自己对唐聿野的承诺,明晚便是十五灯会了。 谢锦姩摩挲着手中纸张,她的手指蜷了蜷,纸也跟着起了皱痕,她出了神, 却不知,那静谧心湖泛起点点波澜,转瞬便消失不见。 “去拿纸笔来。” 第一卷 第193章 三爷请 “灯会是你们这些小孩子爱逛的,快去吧,你们三堂婶叫我去戏楼听戏呢,你们别玩得太晚了,晟哥儿,看顾好你长姐。” 用完晚膳之后,慕容氏蹬上了去戏楼的马车,临行前不放心地嘱托谢锦姩和谢胜他们。 她口中的三堂婶,便是二房谢德兴家的三儿媳——魏氏,最近二人交好许多。 “知道了母亲,母亲路上也要当心。” 谢晟的身边还站着一人,那便是同窗好友萧竹了, 萧竹招手,“婶婶放心去吧,我会些拳脚,定能保护好他们姐弟俩!” 慕容氏一脸笑意, “这孩子真招人稀罕。” 母亲走后,谢锦姩三人也要去灯会了,如今天色渐青,一轮圆月带着一众繁星紧赶慢赶地来参加这场盛大的灯会, 京城的街道上早就布置了起来,串串花灯构织出一片灯海,遥遥望不到尽头,彩灯摇曳,行人渐渐多了,笑闹声不绝于耳。 “十里银花,千家火树,真是漂亮。”谢晟感慨。 “你不文绉绉的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萧竹调侃他。 谢锦姩莞尔,“回回见了你们,总是要斗几句嘴的,真是欢喜冤家。” “什么欢喜冤家,长姐你可不知,上回在书院,他说我是他的‘狐朋狗友’,长姐你评评理,我如此正派之人,他竟用‘狐朋狗友’四个字来形容我?” 谢晟叫冤。 萧竹的眼中满是调侃, “正派正派,正派你还带我翻墙,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德正堂后面的墙矮好翻呢!” “还不是你大晚上的非要吃炸酥鸡……” 眼见着他们斗嘴斗个没完,再说下去怕是要辩论个一整晚,谢锦姩无奈‘劝架’, “好了好了,我们去青鹊桥上吧,我和别人约好了,今天一块逛灯会,人多热闹。” 春桃春柳偷偷笑,虽说是冤家没错,但是晟少爷有个这样性子的好友,也挺好的,把他带的都活泼了许多,话也多了。 青鹊桥横跨于灞江之上,江面宽阔,两侧花灯在水面映出倒影,波光涟涟, 江面上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船舱中的管弦乐曲悠悠传来,还隐隐有歌女的婉转清声。 谢锦姩都发话了,谢晟和萧竹也不再斗嘴,一齐往青鹊桥的方向去。 “长姐约的谁?”谢晟好奇。 谢锦姩掰着手指列数, “我约的人可多了,嘉楹表姐、嘉赫表哥还有表嫂、嘉恒表弟。” “这么多人?” 萧竹趴在栏杆上,撑着手看在江面船只上跳舞的舞女,他原本只想跟谢晟和谢锦姩一块逛灯会。 加上其他不认识的人,难免拘束些, 不过那些也是谢晟的表亲,认识认识也好。 正说着,唐聿野就登了桥,他穿了身月白绣莲花纹锦袍,腰间束着玉带,上面还挂了只翠玉透雕佛手香囊,和平日里的玄色系衣着大不一样。 见到谢锦姩的那刻,他那原本桀骜的眉眼之中闪烁着点点笑意, 可是当看到谢锦姩的身后还有谢晟和一陌生男子后,唐聿野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谢晟行礼问安,而当萧竹看到唐聿野的时候,吓得变了脸色,立刻转过身去。 萧竹内心慌乱,完蛋完蛋,怎么是他? 萧竹的母后是大夏国嫁过去的和亲公主,也就是说,两个人是表兄妹关系,虽说相隔两国只见过寥寥数面, 可是唐聿野几年前跟着庆王爷去过相思国,那场接待盛宴,萧竹也是现身了的。 虽然几年过去,可是如果唐聿野还记得他怎么办? 谢晟赶紧扯了扯萧竹的衣袖, “你干什么?这可是庆王府嫡子唐三爷,你怎么不行礼问安?” 萧竹的心跳加速,行个鬼礼啊行?她恨不得原地消失掉。 她还想留在大夏国,不想回去啊。 “竟然在这碰到三爷,好巧。”谢锦姩自然地打招呼。 唐聿野似笑非笑地哼了声, “是巧。” 她竟然带了人,还装作巧遇? 好你个谢锦姩。 谢锦姩自知心虚,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 “你们看那江面上的莲花灯,真好看。”她转移话题。 唐聿野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明媚笑颜, “是好看。” “确实好看,长姐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吧?” 见唐聿野没怪罪,谢晟悄悄替萧竹松了口气,他又使劲拽了两下萧竹,小声说: “你用后脑勺对着我干什么?那边有什么好看的?” 萧竹捂着肚子哎呦一声, “我要去茅房一趟。” 见唐聿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萧竹觉得还是溜之为上。 说完她就迅速跑下桥,谢晟想抓他一下都没抓住, “哎……跑得比兔子还快。” 唐聿野侧目瞥了一眼,其实刚才走近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令狐青竹,前世刺杀太子的邻国公主。 他又看了眼谢晟,眼神复杂了些,谢晟应当不知道那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娘。 不过唐聿野也不想管这等子闲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谢晟咽了下口水,心想唐三爷怎么还不走?这人的气场太盛,自己都有些不自在了。 而且他为什么站在长姐旁边不走,难道是长姐挡着他的路了不成? 想到这,谢晟把谢锦姩拉到一边去, “长姐你过来。” 谢锦姩一脸茫然地被谢晟拉着往旁边侧了两步, 只见谢晟又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道: “三爷请。” 唐聿野:“……” 谢锦姩:“……” 唐聿野浓眉一挑,“你想把我请哪去?” 谢晟没想到唐聿野会这么说,简直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挡路了? 脑中灵光一闪,谢晟立刻又说: “哦哦……对不住三爷,长姐,我们走吧,不能在这妨碍三爷赏景。” 不是挡着他的路了,那肯定是妨碍他赏景了,谢晟觉得自己还蛮有眼力见儿的。 唐聿野倏然间黑了脸,脸色很臭,他幽幽看了眼谢锦姩,那眼神耐人寻味。 谢锦姩轻轻咳嗽了声, “既然这么巧碰见了,不如一起游灯会吧?” “也好,既然姩姑娘盛情邀请,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唐聿野勉强答应。 谢晟更是成了那丈二的和尚,摸不清状况,三爷不去和友人相聚,怎么突然要和他们一块逛灯会? 而且,长姐竟也邀请他? 这时候,表亲们也都来了, 慕容嘉楹在桥下挥着手,“锦姩表妹!” 第一卷 第194章 靖慧郡主 慕容嘉楹噔噔噔地爬上桥,一把抱住谢锦姩, “你们来得好早,这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等很久了吗?” 听到这话,唐聿野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消失了,原来不止谢晟,她竟然还约了这么多人? 后面慕容嘉赫等人也走了上来,慕容嘉赫身边的是她的妻子刘氏——刘湘云,慕容嘉赫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男孩, 这是他们的孩子慕容承明。 还有慕容嘉恒,他跟谢晟差不多大,手里还拿着糖葫芦、花灯等许多东西,一看就是慕容嘉楹买的。 “我也是刚到,表哥表嫂。”谢锦姩一一打过招呼。 慕容嘉赫一眼就看到了唐聿野, “三爷?好巧,三爷也在桥上赏景。” 唐聿野面无表情地嗯了声,“是巧啊。” 这三个字让他说得咬牙切齿。 谢锦姩:“……” “今天大家都会来灯会凑热闹,碰见也实属正常。”谢锦姩说。 慕容嘉赫拍了拍谢晟的肩膀,姿态亲昵, “自从过继礼之后,我们表兄弟还没见过呢,今日定当好好叙叙。当时只以为四姑过继了个养子, 没想到啊,你竟然是四姑亲子,换子的事情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好在揭开了真相,为时不晚啊。” 来的时候,祖母和舅舅都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谢晟,不能生疏了去, “就是就是,恶人受罚,咱们一家子总算团聚,晟表弟可不能跟我们生分了,来,再叫声表姐听听?表姐给你买糖吃啊。” 慕容嘉楹打趣。 谢晟笑了,心里暖暖的,看来长姐说得对,他们和二舅一家的感情是极好的。 “都听表姐的。” 慕容嘉恒挤过来,“晟表哥,虽说我比你小半年,但是你也得听我的,喏,今晚你得帮我分担一下,我姐太能买东西了,这还没开始逛呢我手上都满了。” 慕容嘉楹挥拳,“好啊你,刚见着晟弟弟就告我的状,看我不揍你。” 这时候,唐清媖和几个好友出现,她一眼就看到了桥上的三哥。 “那是我三哥?” 唐清媖心里嘀咕,他不是说灯会吵闹不愿意来的吗?怎么会出现在青鹊桥上。 唐清媖也上了桥,这才看到谢锦姩等人。 “锦姩姐姐,你也在啊。” 谢锦姩行礼,“清媖郡主,看来今晚灯会可是热闹了。” 唐清媖摆手,问: “不必拘礼,我远远就瞧见我三哥了,没想到锦姩姐也在,你们是约好的吗?” 这话问的,谢锦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唐聿野瞥她,“偶然碰见。” 谢锦姩看向唐清媖身后的女子,颔首笑着示意。 其中长得大眼鹅蛋脸之人,就是护国大将军府罗家的嫡女罗钰,也就是魏小公爷的青梅竹马。 今生没有谢流萤搅局,想必他二人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另一人是靖慧郡主,她身材高挑长相英气,眉间一点红痣尤其好看,乃昭国公家独女,名为李颖,昭国公家是常年驻守边关的, 多年前一场大战后,李家全族男丁都战死沙场,家中女眷也被外敌屠戮殆尽, 其母将李颖藏在井中才躲过一劫,陛下怜悯孤女孤苦,将其接来京城,封靖慧郡主,由敦华大长公主亲自抚养。 战场遗孤最是可怜,陛下下了令,谁娶靖慧郡主为妻,谁就能继承昭国公荣光,也就是下一任的昭国公。 所以京中想要求娶靖慧郡主的人如过江之鲫,而靖慧郡主曾放话此生不嫁,年近二十留成了老姑娘, 她素日里只喜欢舞刀弄枪,和罗家男儿关系极好,相处如—— 兄弟。 她是京城闺秀中的异类。 今年漠北国新换了部落首领,屡犯边疆,所以四海安定的情况维持不了太久,明年就会起战事了。 前世陛下派了罗家前去,靖慧郡主偷偷跟随也去了边疆。 可是罗家率军中了埋伏,敌军像是算准了他们每一步策略,因此战况惨烈。 听闻靖慧郡主身披战甲,带了一队人马突围出去,在极其绝望的处境下,杀了敌国将军一记回马枪。 她重伤敌国将军忽烈,也被忽烈一刀斩下头颅。 漠北国大胜,他们挑着靖慧郡主的头颅和裸体来到城墙之下,大肆嘲讽大夏国兵将无能,用个女人上战场,让人笑掉大牙。 同时也嘲讽大夏国的男人是活在女人裙摆下的孬种, 边疆战败的消息传来,陛下怒急呕血,如何能忍这奇耻大辱? 庆王爷临危受命,披甲上阵,将士们也是个个气红了眼,军心被振奋到了顶点,不蒸馒头争口气。 此去直破漠北,终于捡回了大夏国男人们丢掉的脸。 至于靖慧郡主,再也没有人提起她,她被男人视作耻辱,也被女人视作耻辱。 女子就该居于内宅相夫教子,而她却敢偷偷跑去战场,有悖纲常,也和女德女训之理背道而驰。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后来,陛下下令加强考教女子德行,年满十八必须出嫁,否则降责于其父,同时又给贞女颁贞节牌坊,意在教女子知廉耻, 生怕再有靖慧郡主那么离经叛道的女子出现,丢了大夏国的脸。 可是谢锦姩却觉得,靖慧郡主很勇猛。 如果没有靖慧郡主重伤忽烈将军,让漠北损伤了一个得力凶将,后来庆王爷出征的那场大战也不会那般顺利吧? 可是没人以她的勇猛为荣,只记得她的尸体被高挂于城墙之上,带给大夏国耻辱。 谢锦姩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靖慧郡主安好。” 靖慧郡主微怔,“你认得我?”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谢锦姩。 谢锦姩浅浅一笑,“早就听闻靖慧郡主眉间一点红痣,英姿不凡,如今一见,果真惊艳。” 靖慧郡主的眉间红痣太过独特,看痣便能识人。 靖慧郡主摸了下眉间,笑容坦然, “我这颗痣都成标志性的了,这是谁家的好妹妹?” 唐清媖这才介绍,“这是先礼部侍郎谢家的锦姩姐姐。” 靖慧郡主眼眸微颤,正了正色, “原来是谢侍郎之女。” 她此生最敬佩英雄,谢侍郎虽是文臣,但是却有一颗赤胆忠心, 这英勇赴死的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第一卷 第195章 亲她 人数众多,都要一块逛灯会,唐聿野是极不高兴的。 趁人不备,唐聿野把谢锦姩掳走去了别处,谢锦姩只觉得腰上一紧,然后天旋地转的,就换了地方。 “你骗我。”唐聿野的眼神幽怨。 “哪里不守?我不是在青鹊桥上等你吗?” 刚才见他面色不愉,谢锦姩还有点小心虚,可是她仔细一想,她有什么可心虚的,自己如约而至,遵守承诺。 唐聿野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 “我说的是就我们两个,你叫来这么多人……” “孤男寡女同游灯会,那成何体统,三爷,上回的事情还不长个教训?” 谢锦姩温声给他讲道理。 唐聿野是帮了自己没错,可是庆王府也欠谢家人情啊,互帮互助不应该吗? 唐聿野吃了瘪,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无力反驳,虽然但是,可他还是感到失望,明明期待许久。 “还有……” 谢锦姩揉了揉腰,眉间轻皱,“你弄疼我了。” 他的手跟铁臂一样,箍得腰疼。 “很疼吗?” 唐聿野已经无暇顾及刚才乱七八糟的情绪,心生愧疚, 唐聿野抬手,第一想法是帮她揉一揉,可是又想到她最重礼数,怕她恼了, 那手僵在半空,还颇有礼貌地问了嘴, “要不我帮你揉两下缓和缓和?” 谢锦姩的神色莫名,就好像再说,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被嗔了一眼,唐聿野一点都没生气,心里就像是有猫儿在挠。 “走吧,他们见我们走散了定是要寻找的,别让他们着急。” 谢锦姩刚一转身,后方过去一个挑货郎,那扁担正打在谢锦姩的肩膀上,虽然不疼,但是却将她往前推了一把, 谢锦姩一个趔趄,唐聿野顺势张开双手,好巧不巧正跌在他怀里。 唐聿野的唇在谢锦姩的额头上结结实实印了一下,还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啵’声。 谢锦姩的瞳孔放大,瞬间僵住。 唐聿野垂眸,嘴角漾起愉悦弧度, “这个谢礼也可,但是如果……” 他的视线下移,直盯上了她的丰润朱唇,那眼神幽暗了许多。 鬼使神差的,他俯身过去,却被谢锦姩一把推开, 但没推动。 因为某人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不知什么时候收紧了许多。 “放开我。” 谢锦姩的语气已经染上怒意,她的脸颊泛起红晕,这句话实在一点威胁力都听不出来,反而美人薄怒的情态更加动人。 他太大胆了! 唐聿野虽然不舍,但他还是松开了手,因为直觉告诉他,要是再不松开,这兔子就急了, 会咬人的。 谢锦姩扭头就走,这回她长教训了,记得看看左右,别再碰上行人。 而刚才的那个挑货郎,也早已没了身影。 唐聿野心道完了,只好追上去, “你真生气了?刚才只是意外,谢锦姩?” 谢锦姩的脑子依旧嗡嗡响,那声‘啵’还在她脑子里回荡着,还不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躲开,也可以扶她一把。 他却直接张开手,等着她投怀送抱,什么意思? 走着走着,谢锦姩越想越气,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他前世二嫂,却还如此行事,可见轻浮。 也不觉得膈应吗? 唐聿野步子大,三两步就赶超她,挡在她身前, 他没别的法子,只好求饶, “我错了,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谢锦姩站定,自知自己身份低微也没资格给他甩脸子,她平静下来, “三爷言重了,此事已毕,我和弟弟都深谢三爷,以后绝不会再叨扰,我要去寻家里人了,三爷请便。” “我并不是要你感谢我,帮你是应该的。”唐聿野毫不犹豫。 见她火气难消,怕是要跟他断了联系,这万万不可, 唐聿野拱手躬身,神情难得的正经, “刚才是我孟浪了,还请姩姑娘见谅。” 谢锦姩惊愕,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怎么能给我行礼?” 二人身份悬殊太甚,这光天化日之下,万一让人瞧见王府嫡子给她躬身行礼,那谢锦姩可就出了大名了。 “怎么不能?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行。”他耍赖。 谢锦姩立刻压下他的胳膊, “好了好了,快走吧!” 她只觉得脸上臊得慌,生怕被人瞧见了去。 而唐聿野却是不慌不忙,“你真不生气了?” 谢锦姩摇头,真啰嗦。 “那便好,还以为你要跟我割袍。”他又没脸没皮地笑了。 一座糖葫芦稻草山后面,没人注意的角落,罗钰和魏小公爷均是目瞪口呆, “我刚才没看错吧?那是唐三爷?他居然在跟一个女子行礼?那人是谁?”魏小公爷发出四连问。 罗钰捂着嘴,“天呐……” 她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什么天呐,钰儿你快告诉我啊,急死我了。”魏小公爷着急想知道。 “嘘,保密,我们就当没看见。” 罗钰拉着魏小公爷离开。 谢锦姩走得极快,唐聿野追上去,瞧见旁边铺子有买面具的,他扯住了她的衣袖, “你不是怕被别人瞧见不好吗?买个面具戴不就行了。” 小摊贩眼力见很活儿, “二位细挑,我这的面具齐全,都是最精致的,而且价格公道。姑娘美貌倾城,正适合这玉兔面具啊,您瞧瞧?” 谢锦姩看向那兔子面具,只见白色为底,粉色线条勾勒,以兔子面入画,还缀了两只兔耳,是挺漂亮。 可是谢锦姩却拿了旁边的灰狼面具,比起兔子,她更喜欢狼。 “多少钱?” 打量二人穿着,小贩举起一根手指,笑嘻嘻道: “一两银子。” “你打劫啊?”谢锦姩无语。 一两银子都能买八百斤粳米了,这么个破面具要一两银子? 小贩立马赔笑, “姑娘,我们这是小本买卖,年年就指着这灯会挣钱养一家老小,您二位是仙子仙君一般的神仙眷侣,还在意这一两银子吗?” 唐聿野倒觉得这面具还挺便宜的,关键是这小贩说的话戳中了他。 可是他身上没有散碎小银,于是放了颗银锭子在桌上, “买俩。” 谢锦姩:“……” “你有钱烧的?” 她脱口而出,实在是没忍住。 唐聿野神色茫然,骚?这不太好吧? “怎么了?” 小贩笑出了满口牙花子,“呦!你这也太大了,小的找不开。” “那就别找了。” 唐聿野嫌他话多,一直插什么嘴。 “公子好眼光!祝二位良缘美满、琴瑟和鸣、心心相印、百年好合、佳偶天成、永结同心、郎才女貌、多子多福……” 他用尽了毕生的词汇,说得口水四溅。 第一卷 第196章 皇家秘事,谢锦姩震撼! 谢锦姩轻轻皱眉,也不想跟这小厮多费口舌解释, 商贩都会油嘴滑舌哄人高兴,一切为利,不知者无罪。 唐聿野这么有钱,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给老百姓也没什么,他的钱,他都不在意,谢锦姩还不至于挡别人的财路。 这灯会上的小摊小贩大多都是这般,根据客人的穿着定价,价目表是千变万化, 他们就赌运气,如果能碰上哪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小姐,甚至一两年都能吃喝不愁。 而唐聿野等人也没有去纠正小贩的错误。 “你帮我选一个。” 刚刚才把人哄好不生气,唐聿野就忍不住得寸进尺了。 谢锦姩一眼就看中了狐狸面具, “喏,三爷试试这个。” 精明狡猾,再适合他不过。 唐聿野还挺高兴,立马就戴上了, “不错。” 灯会上人潮涌动,一狼一狐结伴而行。 藏于面具之后,谢锦姩才觉得心安,有种不被外人知晓的隐秘感。 她只想快点找到谢晟和慕容嘉楹他们,而唐聿野却悠哉悠哉地闲逛着,一点都不着急。 路上有耍杂耍的,还有唱皮影戏的,小锣小鼓打得哗啦响,还有说书的, 那说书先生表情夸张,一捋胡须, “说起开国将军战英,那就不得不说起他与高祖之间的兄弟情,当年……” 高祖便是唐聿野的曾祖父夏高祖,说起大夏国的开国历史,就少不得要谈高祖和将军战英之间的情谊, 明君良将,乃千古美谈。 “可惜战将军终身未娶,战家满门英烈,连个后人都没留下。”谢锦姩随口道。 “他有后人。” “史书记载并无啊,沙场无情,战家满门都葬在战场上了,可惜。” 唐聿野的表情变得古怪, “我就是。” 听到唐聿野的这句话,谢锦姩一惊,但是又觉得不太对劲, “对不住对不住,你不是皇族子孙吗?难道王妃出身战家?” 不对啊,王妃也不姓战。 唐聿野侧目,“你想知道?” 谢锦姩点头,她好奇。 见她如此好奇,唐聿野也不理会什么皇族秘密了,只管哄她高兴便是,盼着她忘掉刚才的不快。 反正她早晚也会知道。 “战英并非男子,而是女将,她和高祖也不是兄弟情,而是夫妻,她是我曾祖母,若还活着,就是太皇太后。” “什么?!” 谢锦姩神色错愕,好半晌才消化掉这个信息,女将? 太骇人听闻。 史书上根本不是这么写的,史书只写战英乃乱世枭雄,南征北伐战无不胜,一杆长枪平定四海。 她与高祖是拜把兄弟,良将辅明君,方才打下大夏国之疆土。 谢锦姩眼眸微闪,看来史书工笔也未必是真,还不是上位者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那为何要女冠男戴?” 谢锦姩忍不住问。 “曾祖母乃二嫁之身,又常年混迹于战场之上,再后来,她想登基为帝,但是被高祖及祖父联手压下,此乃皇室秘事,唯有皇族子孙才能知晓。” 唐聿野这话别有深意。 谢锦姩毫不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就好像有一把铁锨,在她自小就根深蒂固的思想上狠狠铲了一下。 二嫁? 本朝律法规定,女子被休弃后只能削发为尼,但更多人家嫌弃丢人,都会逼其自尽,以保全家族颜面。 律法明言规定,女子二嫁视为不洁荡妇,和通奸一样是要被沉塘的。 战英竟然是二嫁之身,而且还做了皇后? 更别说女将军和登基为帝了,女人竟然能上战场?还有登基为帝的野心? 这每一样都在挑战谢锦姩的心脏承受力。 所以,战英要不是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合伙拉下,否则早已登基为帝? 女帝? 谢锦姩竟然觉得好可惜。 这世间对女子的规训甚严,如果能有位女帝,女子的天地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怪不得自高祖以来都将女德女训奉为圭臬,严以训诫,将女子困于方寸后宅之中,以贞洁为牌,唯有相夫教子才是贤德大妇。 可谁又能想到,大夏国这天下竟是一位女将军打下来的?! 史书上虽然抹去了这位女将军的事迹,但是却抹不去她的战功,于是就给她冠个男名,美名其曰忠臣良将兄弟情。 高祖也太无耻了。 “你就这么坦然地将这一切告知于我?” 谢锦姩惊讶于唐聿野的坦荡,他也不为祖辈遮掩一二吗? “本就是事实,为何隐瞒?高祖喜好诗书,不爱舞刀弄枪,而皇族之内不乏有善战之人,这都是随了曾祖母的血脉,我向来崇拜强者。” 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体里流的都是曾祖母身上好战的血液。 谢锦姩咋舌不已,她一想到这世间鲜少有人知道真相,胸中没由地涌上来一股悲愤,她替战英感到不值。 “既然是皇族秘事,你为什么告诉我?” “无妨,又不是什么边关机密,不过……” 唐聿野停顿了下,“此事不便外传。” “我岂敢?” 就是给谢锦姩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议论高祖的是非,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战英的事迹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她的心底里狠狠扎了根,都已经走出好远,谢锦姩还在想着。 “怎么不说话?”唐聿野问。 “她是个英雄,历史不该被掩藏修改。” “那是高祖定下的规矩,没人能改。” 谢锦姩心里也明白,她转身看向唐聿野,“三爷,靖慧郡主受敦华大长公主的教导,有战英将军之风范。” 谢锦姩不信靖慧郡主是天生长成这样的,敦华大长公主是战英孙女,也是陛下胞妹,唐聿野的姑母, 她应当也有其祖母风范吧? 有养母如此,难怪靖慧郡主如此特立独行。 唐聿野明白她的意思,“放心。” 他不会让罗家再经历一次满门战死,更不会再让靖慧受辱。 谢锦姩微怔,“你明年会去打仗吗?” “会。” 他这话说得斩金截铁。 谢锦姩怔住,是啊,他是天边雄鹰,定然会上战场的。 唐聿野凝眉,神色认真许多, “其实,我之所以将曾祖母的事迹说与你听,也是想告诉你,你已经亲手报仇,何不放下过去,尝试接受新的天地呢?世间的礼法教条都是约束,别囿着自己。” 二嫁又如何? 战英都不把那些放在眼里,她又何必介怀前世他是小叔子的身份? 这是他的暗示。 可是这番话在谢锦姩听来,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第一卷 第197章 谢晟受辱 是啊,婚姻是囚笼,何必囿着自己? 与其困在那四方宅院里,不如大胆一些,方得自由。 自由,多奢侈的两个字。 自高祖以来就对女子的规训甚严,以贞洁为荣,以不洁为耻, 原来在不足百年之前,那时候的女子比现在的还要自由? 而这些信息在书上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可见有人刻意为之,不想让世人知晓。 至于那人是谁,当然是陛下了。 不是她要囿着自己,是这世间要囿着女子。 这是男人的天下,不允许女人染指,更不允许有第二个战英的出现。 细思之下,谢锦姩只觉得心底某处发寒。 她暗暗下了决心,等祖母一死,她还能守孝一年,到时候她就自请按旧例来,为祖母守孝三年,这一耽搁,什么事情都耽搁黄了。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还有几年的时光,她一定要办法能在不连累家人的情况下,还能自由自在地活。 正出着神,谢锦姩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是谢晟和慕容嘉楹他们,他们像是在与人争执。 似乎是五姨母家的表亲。 在伯爵府里,慕容云湘排行老四,老五慕容曼珺是王老太君生的,正儿八经的嫡女, 因为二人年纪相仿,当年慕容氏和五妹是同时议亲,一个是寒门谢家谢隆,一个是荆国公贾家嫡子贾兴茂。 自然是嫡女嫁去荆国公府,庶女嫁给寒门谢家。 当时的荆国公家确实是如日中天,是王老太君给女儿精心挑选的好婆家, 可是自从老国公去世后,家中子弟后继无人,贾兴茂一心钻营想走偏门,其他兄弟贪图享乐更是庸碌。 多年之前,贾兴茂组了个酒局,他醉酒之下一时兴起,用女子躯体作为盛放菜品的工具,供宾客们采撷取乐, 以此讨好上司和同僚。 如此荒唐行径,竟引起了不少达官贵人争相模仿,在京中引起波澜,最终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一怒之下,贾兴茂的官职就被罢黜了,徒留一个国公爷的爵位,并且放话贾兴茂此生不能入朝为官。 贾兴茂消沉了一阵子,自觉前程无望,更加沉迷于酒色欢场,还热衷于繁衍子嗣。 他有十几房妾室和数不尽的通房,共生有二十三个子嗣,这还不算夭折没长大的,算上的话得有二十六个。 贾兴茂简直就是把开枝散叶奉为人生一大目标, 没了俸禄,花销还越来越大,所以这国公府的账也就越来越亏空了, 慕容曼珺这国公夫人做的是焦头烂额, 不过她依旧傲慢如公鸡,因为她家有国公的爵位,而且生了二子二女。 从前她总嘲讽谢家门第小,嘲笑慕容云湘一肚子女胎,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 慕容云湘成了三品忠毅郡夫人,分离多年的儿子也回到身边,有钱有闲。 想必慕容曼珺的心里也是不好受。 “这就是被人偷换了的晟表弟?听说你那养父养母,一个是瘸子,一个是村妇来的,都是粗鄙不堪之人,晟表弟被他们教导多年,上过学吗?识得几个字?” 贾政帆脸上笑着,可是那眼中的鄙夷之色藏也不藏。 他是贾家嫡长子,也就是下一任的爵位继承人,所以向来眼高于顶。 “晟表弟自小就在百川书院读书,怎么会不认字?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慕容嘉楹护着谢晟。 “纵使上过学,那也坠入尘泥多年,和四姨母生疏了,晟哥儿,你现在是和养父母亲呢,还是和四姨母更亲近一些?” 说话之人是贾文静,她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这话问得不怀好意。 不等对方说话,贾文静自顾自又说: “应该是和四姨母更亲近吧,养育之恩算个什么?有钱就是爹,养父母无能,跟着他们能有什么前程,自然得好好抱着金大腿喽, 可怜你那养父母啊,辛苦养育你多年,最终落了个受罚的下场,听说你养母还被休了?啧啧,命苦啊命苦。” 说罢,贾文静嗤笑出声,眉梢眼角尽是轻视之态。 一旁的贾文祺向谢晟投以歉疚的眼神,然后扯了扯贾政帆和贾文静,劝道: “大哥,四姐,你们都别说了,他也是我们的表亲,让四姨母知道了多不好。” 贾文静扬手躲开,“怕什么?我还怯她不成?” 慕容嘉楹气极,憋得脸都红了,他们嫡出一脉的人总是这样,个个用下巴尖看人。 萧竹直接撸袖子,“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抽你?把脸伸过来!” 贾文静吓了一跳, “你怎么能打女人呢?太没有君子之风了,你这男人中的败类。” “我看你才像败类!” 眼看着萧竹就要一记飞腿踢上去,谢晟眼疾手快将他抱住,生怕他闯出祸来。 “没事,几句难听的话而已,我当没听见就是了,别为了我惹麻烦。我们还是尽快去找长姐吧,这才是最要紧的。” 在大房多年,谢晟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隐忍,长姐突然走散,他无心跟别人争执口舌长短。 “不行,我非得扇她。” 而萧竹是一贯不会受气的性子,她作势还要去,却被一直纤纤玉手按住了, 转头看去,是一个戴着灰狼面具的女子。 “长姐?” 谢晟面露惊喜,他认得她的衣裳。 谢锦姩揭下面具, “政表哥还有心思逛灯会、管别人的闲事?你屡考屡败,这般年纪连个童生都没考过, 我弟弟去年就考过了童生,我若是你,早就羞得回家埋头苦学去,哪还有脸出门呢?” “你!” 贾政帆脸色难看。 谢锦姩嘴角淡扬,又望向那满脸刻薄的贾文静, “静表妹好教养啊,光天化日之下,同情起偷别人孩子的人贩子来了?你若是同情他们,怎么不收拾了行装去磕个头,给他们做孝女去?反正你们贾家就属孩子多,缺你个也没什么。” 听到这话,慕容嘉楹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笑。 她也太会找痛点讽刺了,贾姑丈家里二十多个孩子,确实是多,出了名的多。 “谢锦姩!你如此刻薄,牙尖嘴利,信不信我告诉母亲,让外祖父和外祖母替我评理!” 贾文静的眸中是恶狠锋芒,气愤的同时,她也惊讶谢锦姩这贱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敢跟她顶嘴?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 而一旁静默不言的贾文祺却注意到了谢锦姩旁边那人, 此人虽然戴着狐狸面具看不见长相,可是身量挺拔邤长,衣着贵气,不似寻常富户官家子弟。 因为光腰间那翠玉香囊就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以玉为香囊,内部镂空,表面雕刻着繁杂而精致的吉祥图案,这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出来的。 非得是权贵中的权贵。 他是谁? “去啊。” 谢锦姩既然说得出来,还怕他们告状不成? 第一卷 第198章 表亲对谢晟的偏见,受罚 贾文静冷哼一声, “我劝你最好长点心,被外人养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那颗心现在在哪?又是抱着什么目的认回你们?不过是打量着谁高攀谁罢了。 小心他把你们吃得骨头都不剩,转头就去奉养那对养父母,我帮你敲打敲打还不领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少拿刻薄当真心,你安的什么心我还不清楚,别往你脸上贴金了。” 慕容嘉楹没好气道。 “我对母亲和长姐的心如何,用不着跟你们解释,也不劳你担心我们谢家的家事!” 谢晟生气了。 贾政帆的脸上显出恼怒之色,这里他身份最尊贵,怎么能让一个小门小户的人骂了去? 更何况还是谢晟这被贱民养长大的人。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在跟谁耍横?你谢家无名无爵,有什么资格给我们甩脸子?就算你是童生又如何, 以后就能考得上秀才举人吗?即使我考不上,以后照样能袭爵,照样有荫封官能做,而你呢?你谢家有什么?” 贾政帆眯起阴鸷眸子, “不过就是救了庆王爷而已,四姨丈已经死了,你们谢家官场无人,现在只是一时的风光,跟我们勋贵门第依旧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表妹,眼光长远点吧,你以为庆王府真把你们当回事吗?” 唐聿野怔然挑眉,怎么还扯到了他家? “那……不然把你当回事吗?” 他缓缓摘下面具,眼神戏谑地看向贾政帆,那眸中笑意不达眼底。 贾政帆循声望去,瞬间眼睛瞪得老大,魂都快吓飞了, 唐聿野! 怎么是他? “三……三爷?您怎么在这?”贾政帆膝盖都软了。 京中谁人不知唐三爷的名号,此人最混了,不好招惹。 刚才贾政帆是看见了谢锦姩身旁站着一男子,但是他戴着面具,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唐三爷啊! 贾文静和贾文祺都吓得变了脸色,居然是他? 唐聿野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尊贵之人,极少参加京中宴席,他们也只有幸见过一两次, 唐聿野怎么会跟谢锦姩同行? 贾文祺的视线落到那两个面具上,一狼一狐,定是一起买的,他们是相伴而行没错! 其实慕容嘉楹他们也想问来着,但是光顾着吵架,还没空问。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贾政帆扑通跪地, “三爷恕罪!我不是有意提及庆王府的,并无妄言,只是被家中表弟妹气狠了,才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三爷饶恕。” “谢侍郎救过我父亲,举国皆知,你刚才那番话是要将王府至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啊,还说不是妄言?” 唐聿野眼眸一厉,单单加重了一个语气,就已经让贾政帆心脏狂跳,冷汗连连。 贾文静和贾文祺见状不妙,也跟着跪地, “三爷恕罪。” 贾文祺抬眸的时候眼睛已经含泪,楚楚可怜道: “请三爷恕罪,饶了我兄长吧,都是一家子斗嘴话赶话而已,他总是这样说话不过脑。” 一滴泪落到腮边, “锦姩表姐,晟表弟,今天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言行有失,还望表姐表弟大人有大量,我以后一定好好劝诫兄长和四姐,不会再有下次了,表姐?” 贾文祺哀求地看向谢锦姩。 对于这个表妹,谢锦姩不算有多了解,但是每一次姐妹或兄弟之间有口角争执的时候,她都会从中劝和。 以前她也帮谢锦姩解过几次围。 不过今天的情况不同以往。 “表妹求错人了,我们是我们,三爷是三爷,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口舌之争是不打紧,可是一码归一码,政表哥言行不当惹恼了三爷,我们人微言轻,怎么敢劝呢?” 唐聿野:“……” 这是什么话? 他们是他们,他是他? 撇那么干净? 谢晟颔首,认真道:“三爷不怪罪我们已经是宽宏大量,政表哥就认罪吧。” “以下犯上,二十廷杖,自己去府衙领罚,还不滚?”唐聿野现在看见贾政帆这个人的脸就烦。 “多谢三爷!” 贾政帆灰溜溜地跑了,连后面的两个妹妹都没管,他还要领廷杖去,不领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他不敢。 他心中哀嚎不已,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唐聿野了? “多谢三爷宽恕!” 贾文静早已是脸色白如纸,拉着贾文祺赶快离开,今天出门不利! 贾文祺在匆忙之间回眸望了一眼,只那一眼,便误半生。 在他们走后,谢晟抱拳躬身行礼, “多谢三爷为我解围。” “无妨。” “长姐,你刚才去哪了?我们找你找得着急。”谢晟脸上的担忧之色还没褪去。 “没事,就自己四处逛逛。” 谢锦姩不忘解释,“我跟三爷是偶然碰见,就一道走了。” “哎,嘉赫表哥他们呢?”她转移话题。 慕容嘉赫和表嫂,以及慕容嘉恒都不在。 谢锦姩说什么,谢晟和慕容嘉楹就信什么,尤其是慕容嘉楹,半点不生疑, “大家分散找你呢。” 这时候,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想起, “是姑娘?” 春桃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把抱住谢锦姩, “姑娘你去哪了啊?奴婢还以为你被人牙子掳走了,呜呜呜……” 春柳原本也很着急,但是当看到姑娘身侧的唐三爷的时候,她一下子缓过神来了, 姑娘和唐三爷总是有悄悄话要说,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春柳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春桃从谢锦姩身上拽下来, “什么人牙子?是你叽叽喳喳地太吵,姑娘只是想单独逛逛而已。” 她拼命给春桃使眼色,可这个蠢丫头却看不明白。 “是吗?” 春桃用袖子胡乱抹去眼泪。 谢锦姩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唐聿野, 人牙子。 唐聿野散漫挑眉,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意外的额头吻,以及那颇为诱人的嫣红唇瓣,如果他的动作再快一些会怎么样? 谢锦姩会不会扇他? 还真说不准。 “那边在打铁花,人都去那凑热闹去了,我们去看看吧?顺便找找我哥他们。” 慕容嘉楹指着前方。 “来都来了,三爷一起去看打铁花吗?”谢晟盛情邀请。 唐聿野微怔,他原本是要离开的,一堆人跟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过谢晟既然这么说了, “……也可以。” 下回试试。 一行人商定好去看打火花,可是谢晟回头一看,萧竹人呢? 第一卷 第199章 原来荆国公是在效仿老丈人啊 “萧竹?萧竹?” 谢晟高声寻找,却始终寻不到萧竹的身影。 唐聿野瞥道暗处有漏出来的衣角,他清了下嗓子, “出来。” 声音不大,语气也平淡,但就是让人不敢不从。 谢晟还在发懵,只见萧竹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走了出来,他深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嗫嚅道: “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卖糖火烧的铺子,好香啊,要不要买点?” 谢锦姩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这才想起来他们之间应该是认识的, 是她迟钝了,现在才想起来。 唐聿野走至他身侧,“走,我跟你去买。” 萧竹的瞳孔紧缩,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完了完了。 他硬着头皮跟唐聿野去买糖火烧。 “我也……” 谢晟刚想跟上去,但是被谢锦姩拽住, “让他们去吧。” “他们并不认识,岂不拘谨?”谢晟是担心是个。 “今天不就认识了?多见几次就会熟悉,趁着你这次有几天假,我们明天去趟伯爵府吧,二舅舅和外祖母都惦记你呢。”谢锦姩说。 她口中的外祖母自然是曹姨娘。 “好,听长姐的。”谢晟答应。 慕容嘉楹欲言又止, “表妹,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昨天五姑母去家里了,闹了不愉快,听说外祖父还生气了,今天五姑母一早就去了城外庄子探望老太君。” 她口中的五姑母就是慕容曼珺,也就是荆国公夫人。 “为何事闹不愉快?” “祖父和姑母说话,我们不敢偷听,但是听我父亲说,好像是为了钱的事,荆国公府花销大,内里早已亏空,五姑母是回娘家借钱的,可是祖父拒了她,五姑母走的时候是红着眼走的。” “现在的荆国公府那就是个无底窟,我要是外祖父,也不愿意借。荆国公是不中用了,他无官无职,只靠祖产过活, 还有那么多的妾室庶子女要养活,再瞧瞧他的嫡子,政表哥那个德行,也是个平庸无才的,让人瞧不出复起的希望啊。” 没有价值之人,通通入不得外祖父的眼。 上回为了安抚谢锦姩,他给了个肥庄子,外加一万两银票,出手相当阔绰。 可是如今他女儿上门求助,他却一毛不拔,连千八百的银子都不愿打发,可见薄情。 慕容嘉楹走近了些,放低了声音, “表妹,我父亲说,五姑丈是要拿孩子当资源了,他生了二十多个孩子,男娶女嫁,这得结交多少人家?没钱就娶富户家的女儿呗,反正庶子还不多了去?” 谢锦姩轻笑了声, “还是二舅舅看得明白。” 荆国公是见着自己不中用了,就拼了命地多生孩子,孩子也是财。 越是高门大户越是注重繁衍子嗣,孩子就像那树根,越多越好,男儿也好,女儿也罢,与别家结为姻亲就能相互缠绕,树根之间盘根错节,在这京城里越扎越深、越来越稳。 这是荆国公的迂回之法,也是他的生财之道。 而且孩子一多,万一里面出了个有出息的,家族不就兴旺就来了? 细想想,荆国公这是在效仿老丈人啊,外祖父不也是为了钱财,才去虔城抬了曹姨娘做妾? 而且外祖父的孩子也很多,虽然比不上荆国公二十三之数,但也有十三人,其中最小的一个前年才出嫁。 这十三个孩子,每个都是外祖父的树根分支。 谢锦姩迟疑了下, “不对啊,照理说,五姨夫自己也该纳了出身富户的妾吧?怎么还如此拮据,逼得五姨母回娘家借钱过日子?” 慕容嘉楹撇撇嘴, “纳是纳了,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富户给他薅?而且姑丈姑母都是要脸面的人,讲究排场,他们不肯削减用度,所以娶个寻常富户妾也不顶事, 谁家的富商能把所有家财都给女儿添了嫁妆去?自家不活了?荆国公府的窟窿太大,非得是巨富豪商才行,那巨富豪商是那么好找的?” 谢锦姩失笑,“怎么没有,咱们曹家不就是?” 民间有个说法,商户是官府的生财蟾蜍,从地方官到上官,一层层的都想从商户身上撸把肥油下来, 现在倒还好,之前打仗不景气的时候,商户被薅得倾家荡产的多了去了,直到陛下颁布新令减轻赋税、鼓励经商也有所缓和。 所以富商要是没个靠山,那就是权贵之人的盘中佳肴,钱永远比不过权。 富如曹家,如果没有京城伯爵府做靠山,生意也不会做得这般顺利。 所以两家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曹家有钱,慕容家有权,两方皆获益。 慕容嘉楹用肩膀撞了下谢锦姩,哼道: “他倒是想,祖父才不会让任何人沾曹家的光呢!” 二人相视而笑,一旁的谢晟眼眸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听说五姑母正在为政表哥张罗婚事……” 慕容嘉楹的话还没说完,唐聿野和萧竹就一起回来了。 两个人看着都没什么异样,挺正常的,就像真的只是去买了糖火烧一样。 “吃吧。” 唐聿野将手中的糖火烧全部塞进谢晟的怀里。 谢晟抱了个满怀,这么多? 打铁花绚烂壮丽,但是也危险重重,所以行人都会隔很远的距离欣赏, 因为融化了的炽热铁水被工具击打至空中散开,温度极高,万一溅到人身上,那立马就是个血窟窿。 果然,慕容嘉赫一家三口和慕容嘉恒都在这,小承明哭着闹着要看打铁花,刘湘云是一个头两个大,慕容嘉恒在人群中探头探脑,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喂~我们在这!” 慕容嘉楹朝他们招手示意。 慕容嘉赫眼尖,立马就看到了谢锦姩,他这才松了口气,这么多弟弟妹妹,就他年纪最大,他有责任看顾好弟妹。 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让表妹走丢了,回去父亲不知道该怎么责罚他呢。 “每年打铁花都是必看的,你自小就喜欢烟花,我就知道你得来这,所以就来这边找找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慕容嘉赫关心问道。 “都是我不好,贪看花灯落在了后面。” 谢锦姩只好寻个借口。 第一卷 第200章 唐聿野就是个无赖 慕容嘉赫无奈,“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谢锦姩笑着点头,“知道了表哥。” 她把面具递给小承明,“送你了,打铁花马上就开始,你看,工匠正在倒铁水呢。” 小承明接过灰狼面具。 刘湘云教她,“怎么不谢谢表姑姑?” “谢谢表姑姑~” 小承明奶声奶气的,捧着灰狼面具爱不释手。 谢锦姩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承明仰面看向慕容嘉赫,“爹爹,你看这是狗狗。” “这是狼。”慕容嘉楹无奈纠正。 刘湘云笑得温柔,“他这么小的年纪,还分不清狼和狗呢。” 慕容嘉赫的视线停留在唐聿野身上,眸中闪过异色, 他竟还在? 看来祖父说得对,四姑家和庆王府确实关系颇深了,刚才郡主也熟络地跟锦姩表妹打招呼。 只是,这唐三爷到底是为着晟表弟的面子来的,还是锦姩表妹? 这个念头一出现,慕容嘉赫的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 人潮不远处,魏小公爷和罗钰悄悄牵了手, “这成何体统?”罗钰脸红。 魏小公爷握得更紧了些,“那怎么了,谁能看见?” 趁着夜色黑,人又多,没人注意,魏小公爷迅速啄了罗钰一口, “等我连中三元,一定娶你为妻!” 魏小公爷的眼睛里蕴着三分紧张七分深情。 罗钰瞬间就成了那煮熟了的虾子,别开脸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婚事是双方长辈都早已默许了的,是可以亲近些,可这也太亲密了。 “行吗?” 魏小公爷探头追问,更紧张了,生怕罗钰不同意。 他的脸近在咫尺,更让罗钰心慌意乱,这样的话让她该怎么回答? “我想娶你,行吗?” 魏小公爷还在穷追不舍。 罗钰惊得一颤,她含羞带怯地刚要点头,后方一个人用团扇敲了敲魏小公爷的肩膀, “哎,表哥,你看见我三哥了吗?” 是唐清媖。 罗钰吓得立刻甩开魏小公爷的手,魏小公爷回头看向唐清媖,脸色很不好看, 唐清媖茫然地眨了眨眼,又重复一遍, “你们看见我三哥了吗?” 魏小公爷面无表情抬手一指, “在那。” 唐清媖看过去,只见唐聿野站在谢锦姩身侧,而谢锦姩正抱着别家的孩子逗着玩, 看到的那一瞬间,唐清媖恍惚了,怎么那么像一家三口? 错觉错觉! “三哥!” 唐清媖又挤了过去,“三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 唐聿野根本不用低头看,就知道是唐清媖,她已经挤在他们二人中间了。 “罗肆他们啊,我说你也来灯会玩了,他们正派人找你呢,罗肆说他们在李家的船上设了个小宴,让我看见你的时候叫你过去听曲儿,就等你了。”唐清媖说。 唐聿野侧目看了谢锦姩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声, “过会儿就去。” 他是该走了。 慕容嘉赫把小承明抱走,“孩子重,给我吧。” 这时候,随着邦地一声响,铁水化作漫天繁星,铺满了半个天空,引起一阵惊呼声。 惊呼声还没下去,下一声‘邦’已经响起,漫天铁花璀璨亮眼,短暂照亮了大家的脸, 铁花比烟花更亮、更近,所以在夜空下也更具有视觉冲击力。 那一道道‘哇’声不是假的。 唐聿野下意识看向谢锦姩,她的侧脸被铁花照亮,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也有铁花的微光, 她眸光盈盈,笑颜轻婉,衬托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这一幕将会永远刻在他心里。 这张脸,他为什么总也看不够? 他也反复想过多次,世间女子多如牛毛,而且前世她的身份特殊,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苦思冥想后,反而更坚定是她。 他着了魔。 突然,一只手挽住了唐聿野的胳膊,同时也挽住了谢锦姩的胳膊, “三哥,锦姩姐,你们快看,好漂亮啊!” 谢锦姩粲然一笑,“是啊,好漂亮,许个愿吧。” 她双手交握,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睁开, “好了。” 她想要自由,不做笼中鸟。 “那我也许!” 唐清媖两只手往中间合,可是她一边挎了一个,拽着谢锦姩和唐聿野也往中间凑, 唐聿野受不了这个傻妹妹, “你……” 他刚要叫她撒开手,手背就碰上了一片细腻的肌肤,是谢锦姩的手, 谢锦姩仿佛被蛰一下,立刻躲开, 唐聿野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起了逆反心理,不信邪地一把抓住, 谢锦姩惊愕抬头,只见唐聿野浑然不觉,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铁花景色,仿佛那只不规矩的手不是他的一样。 而唐清媖,她正闭着眼睛专注许愿呢,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谢锦姩狠狠瞪他,可这人跟无赖一样,根本不往她这瞧,她又不敢大力挣开,怕惊动唐清媖,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他的道歉果然是虚情假意,他居然还敢? 见谢锦姩不敢反抗,他握得更紧。 正当谢锦姩感到气恼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唐清媖终于开口, “我也许好了。” 而那只大手也‘恰好’在最后一刻放开了她。 “三哥,你许愿吗?”唐清媖问。 “你帮我许吧。” “哦,行。” 唐清媖作势还要双手交握,谢锦姩却拦住了她,恼道: “许愿哪有让别人代替的?” “也是,三哥你也太懒了。”唐清媖吐槽。 唐聿野唇角的弧度渐深,“行吧,我自己许。” 他的声音听着似乎很愉悦。 谢锦姩从谢晟那拿了个糖火烧递给唐清媖,顺势收回被她挎着的手,“给你吃。” “谢谢锦姩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火烧?” 唐清媖咬了一口,问:“三哥你许的什么愿?” “不准问,说出来就不灵了。” “哼,那我也不告诉你。” 谢锦姩双手交叉于胸前,冷着脸神色绷紧,再绚烂的铁花在她眼里也没了意思。 打铁花表演结束,很多人还意犹未尽。 “哎,我走了。”唐聿野喊她。 “走吧。” 唐清媖以为三哥是在跟她说话。 谢锦姩原本是想装作没听见的,可是肩膀被人戳了一下,谢锦姩不得不做出反应, “三爷慢、走。” 她几乎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脸上的笑也假得很。 即使他如此不规矩,谢锦姩也不能给他摆臭脸,他不追究还好,追究起来那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身份在这,她时刻谨记,不会忘了自己是谁。 唐聿野的视线意味深长, “唐清媖,不准玩太晚,你也是。”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一卷 第201章 偶遇慕容静姝,外男私会? “我还要去放河灯呢。”唐清媖小声咕哝了句。 谢锦姩默然不语,她眼睫轻颤,掩去眸中的复杂暗色,此人行事肆意大胆,他有不把一切礼法教条放在眼里的资本, 可她没有。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终究不是一路人。 谢锦姩袖中的手握了握,最终还是松开了。 “锦姩姐,我也走了。” 唐清媖这是又看见熟人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朝旁人招手。 谢锦姩点了点头,唐清媖身边是跟着护卫的,有俩,所以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远处一座高楼之上……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美妇人把玩着手中金镶玉的酒杯, “年年灯会都是如此,无趣。” 旁边的首领太监纪福海给她续上美酒,声音尖细地劝道: “贵妃娘娘,这灯会都是亲自逛了才有意思呢。” 美妇皱眉,“放肆,本宫怎能与市井小民挤来挤去?” 纪福海打嘴, “奴才失言,该打该打!” 他可不敢得罪了庄贵妃,这满宫里谁不知道庄贵妃是陛下的‘例外’,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儿? 荣宠多年生育三个皇子四个公主,谁人能比? 陛下为了陪她解闷儿,特地散了晚上的团圆夜宴,连皇后宫里都没去,只陪庄贵妃一人出宫游玩。 庄贵妃竟还敢当着陛下的面嫌弃无趣? 这要是换个人,九族的头就落地了,可是陛下却半分没恼她, “若是觉得无趣,不妨回宫吧,让底下人再想别的点子哄你高兴便是。” 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说话之人,竟是当朝陛下玄帝,玄帝身穿便服,却难掩身上九五之尊的威严气场。 庄贵妃放下酒杯,染着红色丹蔻的玉手轻轻放在玄帝的手上, “臣妾想跟陛下一起逛灯会,可是不想被人挤着了,陛下?” 这婉转的尾音颇有撒娇的意思。 他们相伴多年,亦有老夫老妻的默契。 “去吧。” 玄帝只一抬眼,纪福海立刻领命, “奴才这就去办。” 纪福海不敢耽误一刻,这就让黑鳞卫去遣散大街上的百姓。 现在是陛下和庄贵妃要同游,岂能让百姓扰了兴致? …… 人潮逐渐散去。 慕容嘉楹拽了拽愣神的谢锦姩, “表妹,想什么呢?打铁花表演都结束了,我们去那边玩吧,去猜灯谜怎么样?” “好啊,谢晟,萧竹,走了!” 谢锦姩喊他们俩。 正走着,谢锦姩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慕容静姝吗? 她身边是谁? 只见慕容静姝和一布衣少年同游,慕容静姝主动和那少年攀谈,而布衣少年只是淡淡笑着,似乎有些不适应。 “静姝姑娘,我已经陪你看完了,小生真的该回家了,告辞。” 布衣少年拱手,将手中买的花灯递给慕容静姝身边的婢女。 慕容静姝立马就不高兴了,她抬起骄傲的下巴, “本姑娘还没让你走呢,去陪我猜灯谜去。” 布衣少年却摇了摇头,正色道: “姑娘见谅,小生真要告辞,家中爹娘和妹妹都在忙秋收,我出来闲逛已经愧对家人,怎好再耽搁下去?” 慕容静姝气恼, “你敢拒绝我?不就是秋收吗?能收多少粮食我全都买了,一百两够不够?反正你得陪我去!” 听到慕容静姝出手如此阔绰,布衣少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轻轻皱眉,那张儒雅的脸愈发一本正经起来, “姑娘莫要玩笑,我岂能收你的银子陪你游灯会?我知道姑娘家境不俗,可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姑娘把我当成什么人?” 见他似有不悦,慕容静姝有些慌了神,只好软下语气, “那好吧,那你回去吧,我又没别的意思。” “灯会人多眼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姑娘也该早早归家,切莫贪玩。” 临走之前,布衣书生不忘细心嘱咐一句,慕容静姝的脸上瞬间浮出羞赧笑意。 “知道了。” 慕容静姝捏着帕子转圈圈,心里的小鹿只乱撞,当眼尾余光扫到谢锦姩几人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然后就是被人抓包的心虚,再者突然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谢锦姩几人走过去了。 慕容静姝的几个情绪转变很快,几人没来得及反应,慕容静姝就来到身前。 “你们怎么在这?” 她先质问起来,语气十分不善。 “这路是你家的啊,我们当然也是来看打铁花的。”慕容嘉楹不满嘟囔。 刘湘云扯了扯慕容嘉楹的衣袖,温声笑道: “真是巧,碰见静姝妹妹了,你怎么就带了两个丫鬟和护卫?要不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正要去猜灯谜呢。” 慕容静姝愣了下,难道他们没看见周郎? 她有些不信,又看向谢锦姩,再又扫过每个人,试探问道: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 谢锦姩面色不解, “表妹莫名跑过来,来了便是质问,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不一起我们走了。” “你们真没看见什么?”她狐疑问道。 “看见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嘉楹的语气不善。 闻言,慕容静姝这才彻底安心,这是她头一次被慕容嘉楹怼了没有反唇相讥, 慕容嘉楹这白痴都说没看见,那应该是真的没看见,不然她早就嚷嚷起来要回家告状了。 没看见就好。 谢锦姩并不说话,和外男私会这样的事情他们最好还是装作没看见为好,慕容嘉楹是三房的人,再怎么样都是三房的事, 他们不想惹一身骚。 所以大家很默契的统一口径。 “既然堂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那我们先走,你自便,注意安全。” 慕容嘉赫发话了,他吩咐慕容静姝身边的下人, “护好你们姑娘。” 对于这个堂哥,慕容静姝勉强给他几分薄面,她嗯了一声。 慕容静姝的视线又在谢晟的身上打量片刻, “原来你是被偷换的,真是个倒霉蛋,不过你也算运气好了,没被人扔沟里去!” 说罢,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一点不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晟:“……” “她到底在傲娇什么?”慕容嘉楹气鼓鼓的。 第一卷 第202章 慕容静姝的悲惨前世 在慕容静姝走远之后,慕容嘉赫才嘱咐大伙说: “刚才看见的事,都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免得招惹麻烦,知道了吗?尤其是你嘉楹,别哪次跟她斗嘴的时候,顺嘴全倒了出来。” “放心吧哥,我知道轻重。”慕容嘉楹打包票。 “不过那个人是谁啊?” 她好奇。 那个人慕容嘉赫也不认识,没见过,不过看他衣着普通,身无长物,家境肯定一般。 谢锦姩眼眸微动,她认得。 那是明年新任的一甲三名探花郎——周瑾,而一甲一名状元郎是魏小公爷,第二名是个已经考了多年的中年人。 周瑾排第三,和魏小公爷都是一次中。 周瑾出身贫寒,父母务农,有一妹妹做豆腐补贴家用,他身上的布衣长衫已经洗得发白,却依旧身杆挺拔,一身的书生气。 他是个奇才,明年一篇农耕策论名动京城,只比魏小公爷差一些。 但是也有人说,周瑾只是差在家世,魏小公爷自小受大儒教导,周瑾一农户出身自是比不上, 如果二人同在一条起跑线的话,或许是周瑾更胜一筹。 就是看中了他的才学,大舅舅才收他做了门生,所以周瑾去过伯爵府多次, 可是谁能想到,慕容静姝那刁蛮傲娇的性子,竟瞧上了个贫门小生? 前世慕容静姝痴恋周瑾,也唯独对他一人小意温柔,事事顺从。 就在今年年关的时候,三舅娘余氏就发现了二人的端倪,三舅舅还和大舅舅大吵一架,听说闹得厉害, 直到周瑾顺利通过春闱和殿试,考中探花郎,伯爵府三房的态度才没那么激烈,可是周家门第实在是低得离谱,三舅舅还是不太想同意。 后来慕容静姝以命相逼,外祖父出面做主,三舅舅和三舅娘才勉强松口。 前世慕容氏还打趣过,说静姝那丫头是碰上命中的‘克星’了,也就只有周瑾能降得了她。 听说这段关系是慕容静姝主动追求,殊不知,周瑾看似被动,实则主动,这段关系自始至终都由他掌控。 听着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可是婚后的日子恐怖的却让人脊背发寒。 上有公婆刁钻苛刻,下有小姑子时刻作妖,还有穷亲戚打不完的秋风,可这都已经算是小事了。 周瑾听了谢家的故事,竟然效仿谢昌夫妻俩,用外室子偷换了慕容静姝的女儿,并将亲生骨肉溺死丢尸。 而且连着两次。 慕容静姝二胎是个儿子,也被周瑾掐死,就埋于慕容静姝院内的海棠树下。 这事是怎么露馅的呢? 因为那外室子逐渐长大,不像周瑾也不像慕容静姝,是王老太君生疑,这才抽丝剥茧查了出来。 最后老爵爷出面,一力按下这桩丑事,不知道两方是如何商议的,慕容静姝竟然决绝地吊死在了那颗海棠树下。 后来,老爵爷指了大房的一个庶女嫁去周家,给周瑾做了填房。 至于那外室,周瑾也给了说法: 病亡。 此事就算不了了之。 谢锦姩只记得当时周瑾在官场上势头正盛。 “表妹,走啦。” 谢锦姩被慕容嘉楹的声音拽回现实,“来了。” 她在心中长长地幽叹一声,其实,内宅女子斗来斗去有什么用呢? 生死富贵都捏在男人的手里。 自诩出身高门,自诩生为嫡女,可那又如何?还不是男人拉拢争权的工具。 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半点不由己。 亡了就换一个,大家族里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慕容静姝,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就看不出周瑾的狼子野心? 他们还没到灯楼底下,身披黑甲的黑鳞卫就踏马而来, “黑鳞卫办事!” “清街!” “所有闲杂人等通通归家,不可滞留,违者斩!” 上回唐聿野来找她的时候,谢锦姩也见过黑鳞卫,可是跟这次的数量完全不能比。 街上有很多黑鳞卫,黑压压的气势逼人。 “清街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慕容嘉楹心中不安。 慕容嘉赫抱起孩子,一脸凝重, “发生什么事情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快,上马车回家!” 他看向谢锦姩,“锦姩表妹,你也快快回家,能让黑鳞卫出动清街,一定不是等闲小事,不要多留。” “好,我们这就离开。” “路上小心。” 谢锦姩他们就此和表亲们分开,回到各自回到停马车的地方,离开长街。 临走之前,谢锦姩掀开车帘回眸望了一眼,灞江之中的船上依旧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那艘最大的船是李家的。 歌女的窈窕身姿被烛光映在窗户上,只看窗户上那觥筹交错的人影,就能想象到里头是怎么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场景。 “姑娘,已经派人去叫了郡夫人,郡夫人也在回家的路上了。”春柳回话。 谢锦姩嗯了声,她放下车帘, “回家吧。” 一场盛大的灯会就这么被叫停了,即使百姓们正在兴头上,也得立刻归家,不能耽误一刻。 而此时的船上,伴着歌女的小调,一堆权贵子弟推杯换盏。 只见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 罗肆拿着个酒缸子,正口齿不清地趴在唐聿野旁边侃大山呢。 “黑鳞卫在清街?” “李四!” 李四就是这场宴会的主事人李家四郎,他大喊一声: “停!外头黑鳞卫清街呢,发生什么事了?” 歌女抱着琴退了下去,船舱内安静许多,只剩一屋子酒气。 而这里头的人没有一个酒囊饭袋,听到‘黑鳞卫’三个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酒醒了大半。 李四来到唐聿野身边,“三爷,黑鳞卫的事我们可不敢过问……” “靠岸吧,阿禄你去问问。” 能让黑鳞卫清街定然不是小事,这场宴到头了。 船靠岸后,阿禄便去向黑鳞卫打听,黑鳞卫的人有认识阿禄的,所以阿禄只用了半刻的功夫就打了个来回。 “回三爷和诸位爷,是圣驾,庄贵妃陪着陛下游灯会,就让黑鳞卫疏散了百姓。” 话音落下,满室皆静。 “陛下又取消团圆宴了,这都是第几次了?” 有一人欲言又止。 “陛下之事岂是你我能说嘴的?慎言!” 旁边那人立刻给他使眼色,示意唐三爷还在这呢。 这已经是连续五年,陛下陪庄贵妃出宫过团圆节了,本该是十五团圆的日子,宫中的家宴取消,陛下也不去皇后那,只陪庄贵妃一人,可见圣眷隆宠。 唐聿野的眼底掠过暗色, “都回吧。” 李四得了话,也知道这小宴确实是不能再继续了, “靠岸靠岸!” 唐聿野一手推开即将倒在他身上的罗肆,罗肆的脑袋砸到地毯上,像是才反应过来, “啊?你说什么?我刚才跟你说到哪了?” 唐聿野起身离开,懒得搭理他。 陛下盛宠庄贵妃,庄贵妃的子嗣又多,而皇后手中仅两子,太子是那个样子,幼子才一岁多。 这皇位之争,恐怕早晚会掀起腥风血雨。 庄贵妃和皇后一向暗潮汹涌,庆王府手上又有兵权,一定会卷进风波之中啊。 不过,目前陛下的身体还算康健,皇位之争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还有许多年,能发生很多变数…… 第一卷 第203章 试探 一炷香的时间后,刚才还热闹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仿佛那样喧闹的夜市并没存在过一样, 不过那一串串的花灯照样明亮,亮如白昼。 谢锦姩几人回到家没有多久,慕容氏也紧跟着到了,她听戏正听的兴起突然被叫停,大家都没玩尽兴,可是谁敢抱怨一句? 那可是黑鳞卫,皇家禁军。 一家子简单说了会儿话之后,就各回各院,洗漱就寝去了。 慕容氏让人给萧竹收拾出了另一个院子,萧竹正准备去的时候,却被谢晟叫住, “陪我聊儿,可以吗?” 萧竹本想玩笑着损他两句,可是见他神色认真,似乎有心事,她把话咽回去,点了下头, “好。” 谢晟让在水榭阁里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二人就在院中的石桌上摆了两个小菜,谢晟不知从哪抱来一坛好酒, 明月高照,树影婆娑,伴着满天星辰,二人对饮。 萧竹感到惊讶,“你会喝酒吗?” “这有什么不会喝的?” “你喝过?” “没有,那你喝过吗?” “当然,我酒量很好的。” 萧竹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谢晟的唇角一弯,“那你待会儿可得照顾好我,我第一次喝,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 “放心!实在不行我就叫你们府里的下人。”萧竹打包票。 他单手托腮,看着对面的谢晟, “你…有心事啊?” 谢晟一口气灌了一碗,呛得咳嗽了两声,萧竹第一时间给他拍后背, “你喝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谢晟摆摆手, “没事。” 萧竹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为着贾家那几个人?她们都是胡吣的,你理他们干嘛?” 谢晟视线一滞,竟被萧竹猜中了。 “我知道他们那番话没安好心,母亲和长姐待我极好,像是要把多年的亲情都弥补回来,她们对我太好了,可是……” 他顿了顿,眸色加深, “贾政帆说得不无道理,父亲去世,谢家后继无人,风光只是一时的,家中只有我们姐弟,如果我顶不起这个家,谢家二房就会逐渐衰败。” “你觉得我下次秋闱能中吗?”谢晟忐忑。 萧竹想也不想就点头, “能啊!你是夫子们的得意门生,区区秋闱而已,你要是都考不过,那百川书院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谢晟给他倒酒,一碗接一碗, “你也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干了!” 不多时,萧竹的双颊已经酡红,她的嘴唇红润润的,上面染着酒渍。 眼神也有些迷了。 而谢晟,依旧是双目清明,面色不改。 萧竹突然站起来,一挥手,说: “青辞,怎么还不倒酒?我千杯不醉的。” “青辞是谁?”谢晟问。 萧竹又一屁股坐下,“青辞是我的婢女,你不认识啊?” 闻言,谢晟并没多想,富户家里还会买几个婢女呢,更何况萧竹家世不俗,家里怎么可能没有婢女? 见他已经吃醉,谢晟盯着他的脸,缓缓探身过去,问: “那唐聿野是谁?” 二人近在咫尺,萧竹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是我表哥啊!你怎么谁都不认识啊?” “他是皇族中人,怎么可能是你表哥?” 谢晟本想灌醉他套套话,试探一下刚才跟唐三爷单独离开之后都说了什么,没想到他开始说胡话了。 还表哥?怎么不说表姐? 唐聿野要是他表哥,那当今陛下岂不是他舅舅? 开玩笑。 “他就是我表哥。” “你别做梦了。” “他就是啊。” “你不是说你酒量很好吗,就这?那我问你,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谢晟已经不想再跟一个醉酒的人争辩,还是直入主题为好,希望他能别瞎扯。 “说什么来着……” 萧竹打了个酒嗝儿,“说……” 他仔细想了想, “哦,我想起来了!” “什么?”谢晟问, 萧竹揽住他的肩膀,表情十分认真, “他跟我说这是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所以谢晟,我不能告诉你。” 谢晟:“……” 萧竹见了唐三爷就躲,肯定有猫腻,他们两个又一块去买糖火烧,谢晟就更加验证了心中猜想。 难道真是表兄弟? 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远方表亲,庆王妃那边的亲戚? 可堂堂王妃的亲戚,怎么会住在偏远边陲之地做官呢,枫城那么远,若是权贵之亲,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枫城知府。 难道萧竹是枫城知府的儿子?枫城的知府姓萧吗? 枫城太远,谢晟还真不知道。 能去枫城做知府,和庆王妃的家族应该也只是远亲关系,那么远的亲戚,又相隔那么远,他们都见过? 也是罕见啊。 谢家这样的远亲也多了去,谢晟还真不能保证每个都能认识。 “表亲就表亲,为什么要隐瞒呢?你见他躲什么?” 谢晟又追问。 此时的萧竹已经飘飘忽忽的,仿佛踏上云霄了,连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 谢晟无奈,把他架起来,“还能走吗?你今天就在我这睡吧。” 而萧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躺下就睡。 谢晟只好将他打横抱起,走进屋子里。 …… 与此同时,贾家像是乱了套一样,鸡飞狗跳的。 “哎呦,你个狗奴才,想疼死我吗!” 贾政帆哀嚎,吓得给他上药的下人不敢乱动。 慕容曼珺泪水涟涟,看着趴在床上的贾政帆心疼得不行, “你们上药轻点啊,政儿,我可怜的孩子……” 而荆国公火冒三丈,他声如洪钟地嚷嚷: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你?你敢得罪王府的人,他唐三爷是什么人物,你敢去碰他的霉头?” “儿子都这样了,你一句关心没有,就知道喊?”慕容曼珺生气。 “我喊?要是王府怪罪下来,要连累全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出……出去说!” 荆国公走出内室。 堂中,贾文静和贾文祺跪在地上,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像兔子。 “静姐儿祺姐儿,你们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曼珺问。 第一卷 第204章 贾家的谋算 因为贾政帆受伤在腰部往下,所以不好让两个姐儿也进去回话,政哥儿疼得说话说不明白,就只能让她们两姐妹来回话。 贾文静抢着开口: “都怪谢锦姩和那个谢晟!要不然兄长也不会被唐三爷迁怒。” 闻言,慕容曼珺和荆国公都是一惊, “怎么还扯上他们家了?你仔细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就怪谢锦姩,她把哥哥激得生气了,哥哥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正好让唐三爷给听见了。” 贾文静大倒苦水, “而且谢锦姩还骂我呢,父亲母亲,你们要为我做主,让外祖父和外祖母好好教训她不可!” 荆国公黑了脸,“我让你说来龙去脉!” 贾文静吓一哆嗦,顿时噤若寒蝉,她还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她支支吾吾的,说话颠三倒四。 “祺姐儿你说。”荆国公的耐心耗尽。 贾文祺这才回话: “回父亲母亲,今天我们在路上碰见了嘉楹表姐和谢晟表弟,哥哥和四姐就出言讽刺了几句晟表弟,后来锦姩表姐来了,她口舌锋利,激怒了哥哥和四姐,就吵了起来。” “后来,哥哥就说……就说四姨丈不就是救了庆王爷吗?,还说‘你以为庆王府真把你们当回事吗’,没想到唐三爷就在表姐旁边站着,让他听了个正着,然后就是父亲母亲知道的样子了。” 说完之后,贾文祺生怕漏了什么,又补充道: “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因为锦姩表姐和唐三爷来的时候都戴着面具,三爷一直没摘面具,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 她越说越小声。 贾文静的眉头拧到一起,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敢吭声。 听了女儿的话,慕容曼珺和荆国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慕容曼珺的脸色都变了,都戴着面具一起出现,那岂不是男女同游? “你是说那三爷和谢锦姩同游灯会?!” 荆国公的神色不停变幻,他那连襟出身寒门,不值一提,可是自从谢隆救了庆王爷一命之后,谢家就变得不一样了。 京中都说庆王府知恩图报,和谢家交往甚密,伯爵府那边有意插手谢锦姩的婚事,这一点他们贾家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谢锦姩那丫头手段如此高,竟然搭上了唐三爷? 那可是王府嫡子,王爷和王妃心尖尖上的儿子,以后必定继承王爷衣钵。 能发展到同游灯会的地步,可见那两个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了。 荆国公脸上的肌肉狠狠抽了下, “打得好!隆弟以命救王爷,岂是那混账能说嘴的?即使三爷不打,我这做父亲的也要打!” “还有你们!虽是表亲,那也是一家子兄弟姐妹,该和睦相处、互帮互助才是,什么时候学了那尖酸刻薄的做派? 你们是我荆国公的孩子,代表着我国公府的脸面,这么多年的教养礼数都学到哪去了?全是混账!” 荆国公怒不可遏, “静姐儿,你给我祠堂罚跪去,明天就去谢家,亲自给你表姐表弟认错!” “至于祺姐儿,你虽然没有参与,但是没有尽到劝阻之责,也去罚跪,都给我好好反思自己的错!” 说完,荆国公拂袖离去,慕容曼珺紧跟其后,临走前用手指狠狠戳了贾文静一下。 贾文静又委屈又生气,转身怒视贾文祺,抬手扇她一巴掌, “你有病啊!为什么要说实话?我被你害惨了!” 一想到还要去道歉,贾文静就恨不得撞死拉倒,她怎么能去那小门户道歉去? 贾文祺挨打,眼泪夺眶而出, “四姐……兹事体大,我只能实话实说……” 贾文静瞪她,“你这窝囊废,气死我了!” …… 荆国公和慕容曼珺回到住处,将门关起。 慕容曼珺一脸凝重, “谢锦姩那丫头我还不知道吗?也就是长相还行,其他方面并不出色,她还能高攀了王府去不成? 不应该啊,就算是救命之恩,那臣子为王爷舍命也是应当,难道王爷真舍得用自己的儿子报恩?岂不是太委屈三爷了。” 她急得来回走, “男女同游灯会这么暧昧的事情,这是要定下了吗?我怎么没听父亲说呢?其实政哥儿这话也没什么,又没说王府的不是,三爷何至于要打政哥儿一顿板子呢?定是要为谢锦姩出气。” “那小贱蹄子,在旁边也不知道劝一劝,政哥儿是她亲表哥,自家兄妹斗嘴怎么了,她还找外人打自家人,自小我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曼珺自言自语了半天,见荆国公闷葫芦似的一言不发,急道: “你哑巴了你,说话啊!” “我说什么?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一个两个没有教养,他不招惹人家能挨打吗?” “你说谁没有教养?这些年你没完没了地纳妾睡女人,搞出那么多孩子来,还让我回娘家借钱贴补,贾兴茂,你给孩子做过榜样吗?” “现在说谢家的事,你乱扯什么?” 说着说着两个人又要吵架。 荆国公猛灌一杯茶水下肚,“行了行了,说正事,姩姐儿能跟三爷同游,可见关系是好的,如今的谢家攀上王府,不能得罪。 这件事本就是政哥儿和静姐儿的不对,明天你带着静姐儿登门,备些礼,去跟四姐认个错去,都是自家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慕容曼珺却是一脸的不情愿, “我怎么能去跟她道歉?” 这辈子慕容云湘在她面前就只有仰视的份儿,哪有嫡女给庶女道歉的? 再说她可是国公夫人,家里有爵位在身,比谢家不知道要高多少。 “你怎么不能去?”荆国公不解。 “在闺阁的时候,她在我面前都是小心讨好的,她要是懂事,明天该来给我道歉。”慕容曼珺嘀咕。 “你也说了在闺阁,现在能一样吗?你的儿女闯出祸事,你不去谁去?” 慕容曼珺恼了,“你又没有官职,你闲在家里干什么,你怎么不去?反正我可拉不下脸!” 她有她的骄傲,怎么能去跟自己从来瞧不上的人低声下气地道歉呢? 那还不如杀了她。 荆国公无言以对, “那就一起去,反正必须得去,我知道你不想道歉,我也不想,可是那也得做做样子给庆王府看,主要也不是为着道歉, 是要让王府知道我们做父母的是明白事理之人,免得被三爷迁怒,万一影响政哥儿以后的仕途就不好了,你懂吗?” 慕容曼珺满脸都写着抗拒,但是在荆国公的视线逼迫下,还是咬牙点了头, “那就只说去拜访,说话间提两句就行了。” 这是她最后的退让! 慕容云湘,你敢受我的道歉吗? 第一卷 第205章 前往伯爵府团聚 “还有,你今天去老太君那是怎么说的?”荆国公可没忘了正事。 慕容曼珺瞪他一眼, “母亲疼我,给了我几张银票子。” 闻言,荆国公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老丈人眼中只有利益,还是丈母娘靠谱些。 “母亲还说政哥儿到了说亲的年纪,想把姩姐儿给他呢,但是我没同意,母亲叫我回来跟你商量,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慕容曼珺又说。 “什么?” 荆国公惊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岳母是怎么想的?政哥儿和姩姐儿,这什么跟什么?她是不是不知道姩姐儿和王府的事。” 慕容曼珺摇头,“应该不知道,不然母亲不会这么说。” “母亲的意思是,我四姐手里有钱,还有首富曹家在背后撑着,要是娶了姩姐儿,家里的银子就再也不用愁了, 而且谢家不是和王府搭上关系了吗,政哥儿要是做了谢家女婿,王府肯定也会照应一二。” 慕容曼珺端起茶杯喝茶润嗓, “我看母亲是老糊涂了,且不说政哥儿和姩姐儿的家世并不般配,父亲都明言说了,姩姐儿的婚事他会仔细对待,母亲还要把姩姐儿许给咱们政哥儿,这不是明摆着跟父亲对着干吗?” 荆国公抚须颔首, “姩姐儿是王府瞧上的人,让岳母趁早打消这念头,再看别家吧。” 慕容曼珺一拍大腿,她就想不明白了, “姩姐儿到底是使了什么神通?居然能勾搭上三爷,我还是不信,莫不是要做妾吧?” 一想到慕容云湘的女儿可能会嫁去王府,她这心里就怎么都不是滋味儿,妒火蔓延无边无尽。 荆国公犹豫了,“谢家书香门第,四姐能让女儿做妾?” “那也说不准,她一个寡妇知道什么?再说那可是王府妾,世子不善刀枪,你猜庆王爷的兵权以后会落到谁手里?”慕容曼珺压低了声音。 荆国公的神情突然认真起来, “照你这么说,能给三爷做妾也是姩姐儿之幸。” “那可不,便宜她了。” 慕容曼珺之觉得牙酸, “这可不行啊公爷,咱们的女儿不能比姩姐儿嫁的低,不然我以后哪还有脸面回娘家?” “所以我们就更得跟四姐家处好关系啊,明天一早就去。”荆国公说。 慕容曼珺切了声, “这又是哪跟哪?瞧你那殷勤劲儿,还是堂堂国公呢,真是没出息。” 荆国公是真恼了她这张嘴, “你有本事你也生个像姩姐儿那么有手段的闺女啊,别人的闺女能攀上唐三爷,你闺女就知道跟人斗嘴扯头花,没一个中用的。” 慕容曼珺不甘示弱,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学学谢隆,也拼死救个贵人去,他救王爷,你就去救陛下,到时候别说唐三爷, 我闺女嫁给皇子都有可能!你自己不中用倒怪起我闺女来了,真是招笑……” “你再说一遍!” 屋内的二人再次争执起来,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荆国公夺门而出,不欢而散。 …… 次日清晨,谢晟早早起床洗漱了,而萧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轻声些,别吵醒他,你们先出去吧。” 谢晟吩咐下人。 昨天长姐说了,今天他们一家要去伯爵府做客,而萧竹又不用去,他昨天喝的烂醉,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谢晟回头看了眼萧竹,离开了水榭阁。 慕容氏给谢晟整理衣衫, “放心,王老太君不在,今天我们主要是跟你二舅舅一家以及你亲外祖母吃一顿团圆饭,不是什么大场合,不必紧张。” “我不紧张。”谢晟笑了笑。 今天谢锦姩戴上了那套曹姨娘给的鎏金点翠镶百宝孔雀头面,当然了,也没戴全,捡着戴了几样,这样的场合正合适,曹姨娘还没见她戴过呢。 “好了,走吧。” 慕容氏带着一双儿女上了前往恭定伯爵府的马车,因为老爵爷去上朝了,王老太君又在乡下庄子,所以他们不用去见过他们。 去拜曹姨娘的时候,下人说曹姨娘已经去了二房。 于是他们就不停歇地去往二房,原来曹姨娘早就来了二舅舅这,等候多时了。 二舅舅慕容鸿霖和二舅娘在主位上座坐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和屋里人时不时闲聊两句。 曹姨娘位于左一座,这小老太太一身的富贵气,脸上似有些期待。 曹姨娘的下首旁边一个席位,坐着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美妇,她是二舅舅的贵妾曹娟女,从虔城抬来的。 二房共七个孩子,三嫡四庶,也都在这了。 听到外头有细微的动静,曹姨娘的身子稍稍往外探了探,试图看到慕容云湘的身影, “他们怎么还没来?” 二舅舅失笑,“姨娘莫急,已经叫人去催了。” 慕容嘉楹吃着果子, “祖母这是着急要见晟表弟呢!” 曹姨娘纠正她,“楹姐儿,传出去了又惹是非。” “锦姩表妹也这么叫啊,我都是跟她学的,祖母待会儿好好教训她吧。”慕容嘉楹反而笑嘻嘻地耍起赖了。 “你这孩子!”曹姨娘嗔怪了一句,语气却是笑着的。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有妈妈喊了声, “四姑娘回来了!” 只见慕容氏满面笑意地走了来,“姨娘,二哥二嫂……” “四妹快坐,两个孩子也坐,姨娘说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二舅舅笑着说。 谢锦姩和谢晟挨个见礼,屋里人多,挨个都要称呼一声, “好孩子,快让我瞧瞧。” 曹姨娘拄着拐杖走向谢晟,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他的脸,这也是她的亲外孙啊, 想起这些年谢晟的遭遇,曹姨娘有些哽咽, “这就是晟哥儿啊,长得真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谢晟摇摇头,“不苦,能有这团聚的一天,就不苦。” 他撩衣跪地,磕头道: “外祖母,孙儿不孝,头次拜见外祖母。” 二舅舅和二舅娘他都见过,可是曹姨娘还是头一次见,上回过继礼上去的是王老太君,曹姨娘是妾室,去不得。 而这才是谢晟的亲外祖母,他非跪不可。 曹姨娘立马红了眼,颤着手扶他, “好外孙,快起来,是家里人对你不起,都是我们没看顾好你,让恶人有了作恶的机会,害你孤苦无依,自小没有长辈的庇护, 好在你已经认祖归宗,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孩子,以后你不再是孤身一人,咱们家里人多着呢,咱不缺人疼!” 此情此景,让闻者落泪。 第一卷 第206章 谢晟见到曹姨娘,泪目 大家的眼睛都湿润了,二舅娘用帕子碾了碾眼角, “晟哥儿,你这些兄弟姊妹可都给你备了见面礼,来了这就是自己家,可莫要跟家里人生疏了去。” 慕容嘉楹第一个递过去,“呐,这是上好的绿檀狼毫笔,可别说姐姐不疼你。” “晟表弟,这是你嫂子亲自为你挑的云纹书卷墨,预祝你高中。”慕容嘉赫笑道。 其他表亲也都将礼物送上,其中最小年纪的慕容璇儿才六岁,送的是一个木雕小老虎,那是她最喜欢的玩具了。 “璇姐儿舍得割爱?”二舅舅打趣道。 慕容璇儿点点头,一脸正经, “送给哥哥吧,我不是小气的人,但是爹爹你得再给我买新的。” 此话一出,大家笑得厉害,气氛愈发其乐融融, 谢晟的心里感动不已,原来这样才是一家人。 他以前听多了刘惠兰的咒骂,见惯了老夫人的冷眼旁观,只当亲戚妯娌之间攀比嫉妒是正常的, 没想到,现在还能体会到这样好的家族氛围,这是头一次。 而且这与母亲和长姐带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比起小家,大家还能有如此家风,和一家的老祖宗密不可分。 由此可见,曹姨娘是个多么睿智的老家长,她的几个孩子,都是友爱亲近的。 此时,二舅舅和曹姨娘他们也都让人拿出了他们准备的见面礼。 二舅舅送的是他当年科考时候佩戴的玉簪,那是曹姨娘重金请工匠打造,寓意旗开得胜,事实也是如此,二舅舅高中上榜。 是个好寓意的东西。 曹姨娘送的则是个绝版的古字画,价值千金,谢晟的双眼直发亮,这位大儒是他最崇敬之人,没想到还能得到他的墨宝。 而曹娟女送的也是毛笔,是只紫毫笔,也是上品之物。 大家坐下聊天,纷纷打开了话匣子,唠起家常来。 慕容氏和曹姨娘许久未见,也是说不完的话。 与此同时,贾家一行人前去谢家拜访,却扑了个空。 “不在家?他们去哪了?”慕容曼珺问。 “回国公夫人,我们郡夫人一早就带着大姑娘和晟少爷去了伯爵府,实在是不巧。”门房小厮客气道。 贾文静窃喜,“母亲,那要不算了吧,四姨母他们又不在家。” “算什么算?” 荆国公瞪她一眼,“那我们也去伯爵府。” “啊?”贾文静苦着脸。 “父亲,我们去干什么呀,当着别人的面说起昨天的事情,岂不丢人?” 慕容曼珺亦是不情愿,她低声道: “你怎么想的?前两日我才去娘家借钱吃了闭门羹,现在上门哪还有脸?” “我是不去,你们娘俩去,这是个好机会,趁着人多,探探四姐的口风。”荆国公说。 慕容曼珺扭头上了马车, “探什么口风?姩姐儿跟谁家结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管得可真宽,回家吧。” 荆国公着急了,但是碍于脸面,跟着上了马车才说: “我哪是关心姩姐儿的婚事,我是操心我自己姑娘的婚事!” 他清清嗓,这才说: “难道你不想也送个女儿去王府吗?” 慕容曼珺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贾文静懵了,做妾?给谁做妾,唐三爷吗? 想起昨天那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贾文静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才不做妾!” “你是嫡女,谁让你去了?”慕容曼珺说她。 即使是唐三爷的妾,说破天那也是妾,她的女儿都是国公府嫡女,嫁与太子都有资格,为妾岂不是委屈了? 说的当然是庶女。 “鸢姐儿和甜姐儿是到了出嫁的年纪,要是能嫁给唐三爷,来日再生个一男半女的……” 确实好啊。 “公爷,你是想让鸢姐儿去,还是甜姐儿?”慕容曼珺迫不及待问。 “鸢姐儿吧,鸢姐儿长得更好些,也嘴甜会说话,让她把姩姐儿哄好了,就什么都有了。” “甚好,走吧,回家接鸢姐儿去,一道去伯爵府!” 慕容曼珺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这确实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趁着这好机会,贾家也能沾一沾谢家的光,想来四姐和姩姐儿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毕竟是一家子表姊妹,知根知底的,总比外人强吧? 当然了,如果鸢姐儿争气,再生个男孩,国公府和王府也能有直接的联系了,何须通过谢家? 荆国公的眼眸深邃,与其攀个转折亲,不如自家也嫁个女儿过去。 他们两夫妻打得一手好算盘。 …… 伯爵府。 “虽说他们是恶有恶报,可是穷途末路会将人逼疯,云湘,你们可要小心,绝望之人的报复可是要命的。” 曹姨娘亲自听慕容氏讲了来龙去脉之后,心疼之余又有些担心。 二舅舅点头,嘱咐道: “平时出门多带些护卫,他们要是来找你们再纠缠,万万不能让他们近身。” 谢锦姩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糕点残渣, “外祖母,二舅舅,你们放心吧,我那大伯娘受不了刺激,用刀捅了大伯,现在大伯危在旦夕,大伯娘早已被控制下来。” 曹姨娘惊得捂住胸口,叹道: “她那是受了大刺激了,嫁了个官人靠不住,可不疯吗?” “罪有应得罢了。”二舅舅说。 这一点曹姨娘也认同,换子这样的事情何其歹毒,那对夫妻也算是都遭了报应。 正说着,外头下人来报,说老爵爷下朝回来了。 老爵爷官服也没换,直接来了二房这。 “父亲。”慕容氏迎上去。 “外祖父。”谢锦姩和谢晟也叫人。 老爵爷应了声,敦肃的面容多了几分慈祥, “既然已经认祖归宗,以后没事就来家里跟你这些表亲玩,分离多年,不能生疏了,赫哥儿,你要照顾好你表弟。” “孙儿知道。”慕容嘉赫说。 老爵爷深深看了眼谢晟, “好孩子,今天中午留下吃顿团圆饭吧。” 曹姨娘走了过去, “爵爷先去更衣吧,厨房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此时,外头来报, “爵爷,五姑娘回来了。” 老爵爷皱眉,“她怎么又来了?” 老爵爷有两个嫡女六个庶女,另一个嫡女慕容曼娆嫁去靖远侯府做了靖远侯夫人,日子体面风光。 其他庶女也都嫁得不差,唯独老五慕容曼珺, 对于这个五女儿,老爵爷本是很疼爱的,可是她一点没随了其母的精明,不能辅佐好夫君,更没有管好一家内务, 荆国公闯出祸来,又弄出一屋子的孩子,这国公府的日子过得是乱七八糟,还要回娘家借钱。 这是他众多女儿里过得最差的一个,除了有个国公夫人的名号再没其他。 因此老爵爷觉得脸上无光,对她也没个好脸色了。 “让她进来吧。” 毕竟是他女儿。 第一卷 第207章 道歉 慕容曼珺带着人风风火火了进来,仿佛前几天从这红着眼走的人不是她一样。 “四姐,原本是要去四姐家拜访的,没想到四姐回了娘家,所以我也就来了!” 她笑得热情又虚伪。 “四姐。” “父亲万安,二哥二嫂,姨娘也在,今天家里真是热闹。静姐儿,鸢姐儿,还不快来叫人?” 谢锦姩的眸中闪过疑惑之色,五姨母不带自己闺女,怎么带了个庶女来? 人都来了,毕竟是自己女儿,老爵爷也不好表露出不悦,只悠悠道: “国公爷又有什么事叫你来办?” 他这话问得隐晦,意在说又是来借钱的吗? 慕容曼珺坐了下来,讪讪道: “父亲误会了,不是我们家的事情,这不是昨天几个孩子在灯会上碰见闹了几句,公爷听说了气得不行,非让孩子来当面道歉不可,我说孩子们斗几句嘴这不是很正常吗? 越吵感情越好,就怕不说话才生疏呢,可是公爷疼外甥啊,怕晟哥儿心里不舒服,正巧我也想见见晟哥儿这孩子,这就来了。” 慕容曼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谢锦姩,被荆国公一点,她也想通透了,道歉是小事,王府才是大事。 贾家也得从中捞点好处才行。 而贾文静在慕容曼珺身边低着头乖巧站着,再没有昨天那么嚣张。 “五妹说的是什么事?”慕容氏面色茫然。 “斗什么嘴?”老爵爷也问。 慕容曼珺没想到她不知道,“四姐不知道啊?姩姐儿,晟哥儿,你们回去没说?” 谢锦姩摇了摇头,浅笑道: “回五姨母,这样的小事五姨母和五姨丈不必挂心,兄弟姐妹之间哪有不吵嘴的?都是一家人,说过就忘了。” 慕容氏看向谢锦姩,用眼神问她, 慕容嘉楹的脸色变臭,心想谢锦姩可真是顾全大局,还给五姨母留脸面,要是她早就跟祖父告状了。 慕容曼珺笑了,“就是这个理啊,还是姩姐儿懂事。” 贾文鸢抬眼偷偷看了眼谢锦姩,嘴角弯起浅浅弧度。 “到底是怎么回事?赫哥儿,你知道吗?”二舅舅问。 慕容嘉赫摇头,“不知道啊,妹妹,你你昨天和晟表弟一起,怎么回事?” “楹姐儿,你说。”老爵爷发话了。 慕容嘉楹瞟了谢锦姩一眼,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谢锦姩和她对视了眼,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说什么? 慕容嘉楹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昨天我跟晟表弟在灯会上玩,碰到了政表哥和静表妹他们,他们讽刺晟表弟许多话,说他落入尘泥多年可能不识字,还说晟表弟早晚会忘恩负义, 我们就吵了几句,后来政表哥恼了,说王府根本不会把谢家的救命之恩当回事,被唐三爷听了个正着,唐三爷罚了他一顿廷杖。” 谢锦姩感到无奈,她倒不是想为贾家遮掩,只是不想让外祖父知道昨天唐聿野也在,免得横生枝节,徒增麻烦。 罢了,贾家也知道,早晚瞒不住。 听到慕容嘉楹的告状,贾文静心中委屈更甚,同时也恨上了慕容嘉楹,这么点小事而已,谢锦姩都没说, 她竟然还当众告状,不给贾家留一点面子,这个贱人! 慕容曼珺的手突然握紧椅子把手,面上有些不自然,自己孩子做错事,她脸上也无光的。 她笑得勉强。 老爵爷一拍桌子,“丢人现眼!” 曹姨娘喝着茶,神色淡然,贾家的话实在难听,可见教养欠缺,所以她一言不发。 慕容氏眸色沉沉,面色不算好看, “晟哥儿回到我身边,经历了千辛万苦,这兄弟姐妹之间斗嘴是可以,但是万万没有往人痛处上戳的,五妹该教孩子谨言慎行, 亏得我儿品行好不计较,回到家里两个孩子都没告诉我一声,若换了旁人,哪会这么宽容不计较呢?” 她必得拿出个态度来不可,不然岂不是谁都能欺负了她的孩子去? 慕容曼珺的脸上掬着笑,顺着说: “父亲和四姐都别生气,孩子的错我们认,不懂事该罚就罚,昨天公爷已经罚过了,两个孩子也知道错了, 今天又来道歉,就是不想晟哥儿心里长了疙瘩,两家再生出隔阂,凡事还是摊开来说好,我们也是疼晟哥儿的!” 见她态度良好,曹姨娘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慕容曼珺这孩子从小就高傲,竟然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见她这么说,慕容云湘也不好再说重话, “五妹和五妹夫也不用太过自责了,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孩子没告诉我,就是也没往心里去。” “那不行,错就是错,不罚了怎么长教训?静姐儿,你不是要跟你表弟道歉吗,还不快去?” 慕容曼珺瞪了眼贾文静,用眼神示意, “知道了母亲。”贾文静的声音细弱蚊蝇。 她慢慢挪着步子走向谢晟,脸上已经臊红了, “表弟,昨天是表姐的不对,与你玩笑开过了,表弟还生气吗?” 谢晟站起身, “表姐这是哪的话?弟弟早忘了,姐姐也不要往心里去。” 贾文静扣着手指,心道算他识相。 慕容曼珺满意点头,又说: “就该如此,你表弟不跟你计较,你也别隔心里去,这事翻篇,都是一家子表姐弟,哪有闹矛盾的,更何况是在外头,别让外人瞧了咱们自家的笑话。” 听了慕容曼珺的话,老爵爷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总算她是明事理的,还知道带孩子来道歉, “这话说的没错,一家人就得团结起来,以后都成家立业了,彼此也有个照应,怎么能自家人闹矛盾呢?” 贾文静啜泣, “外祖父说的是,文静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慕容曼珺看向谢晟,很是和善, “晟哥儿啊,你表哥他也想跟你道歉,只是身上受了罚不方便,托他妹妹一块向你赔罪。” “五姨母言重了,这事我早就忘了,还连累了表哥受罚,心中深感愧疚。”谢晟谨慎道。 “瞧瞧,晟哥儿多好的孩子,你表哥他皮实着呢,没事!” 慕容曼珺的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瞧不出半分不悦。 二舅娘温声打圆场: “舌头还有碰到牙齿的时候呢,有句话怎么说的?不打不相识,瞧瞧,这两姐弟现在不就和好了吗?” 第一卷 第208章 长辈们商讨谢锦姩的婚事 贾文静又红着脸回到慕容曼珺身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责,贾文静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用帕子沾了去,十分伤心。 “五妹妹有心了,只要孩子们和睦,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慕容云湘也说。 这事就算翻篇。 慕容曼珺看似和善好说话,可是她看向谢锦姩的眼神夹杂着几分算计,这才是她来的主要目的。 “几个孩子斗嘴,唐三爷怎么会在?” 老爵爷可不会忽略了这点,唐三爷不仅在,而且还恰好听到,其中有玄机。 “回外祖父,是恰好碰见的,还碰到了郡主,我们就一块走了一段。”谢晟说。 “当时三爷戴着面具,所以政表哥没有认出来,不然也不会那么说了。”他又补充。 闻言,大家也都清楚了事情始末。 而老爵爷凝视谢锦姩片刻,这次是巧遇,上回在路上碰见也是巧遇,哪就这么多巧遇? 见谢锦姩不说话,老爵爷只当她是女儿家害羞,不愿意说罢了。 慕容曼珺眼珠一转,试探道: “对了,姩姐儿如今也到了年纪,虽说还在丧期,可是好人家也该相看起来了,四姐可有相中的?” 谢锦姩挑眉,怎么忽然扯到她身上去了? “尚未,五妹怎么突然这么问?”慕容氏说。 慕容曼珺不信,慕容云湘还想瞒她不成? “是吗?我是听祺姐儿说,姩姐儿跟三爷同游,还一起买了面具,你们家里和王府关系好,我还以为姩姐儿的婚事要定下了呢。” 她索性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为之一惊。 “五姨母误会了,只是偶遇而已,昨天大家都买了面具。”谢锦姩解释。 原来五姨母是想打探这个。 “昨天遇到挺多人的,对吧楹表姐?”谢晟看向慕容嘉楹。 慕容嘉楹下意识点点头, “对…对啊,五姑母,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慕容曼珺也懵了, “就只是偶遇?” 莫不是这丫头不想告诉她吧? 谢锦姩轻笑,“姨母想到哪去了?这也太荒唐。” “五妹多想了,女儿家的婚事,岂能草率?” 慕容氏温声温气道。 庆王妃是要给姩姐儿说亲没错,但是说的是别家,怎么可能让姩姐儿嫁给唐三爷呢? 见慕容云湘如此笃定,慕容曼珺哑口无言, 二人是极其不般配没错,可是姩姐儿不是要给他做妾吗? 慕容曼珺的嘴唇蠕动了下,还是没问出口。 “那是我误会了……” 不管是真也好假也罢,反正谢家和王府关系不错,即使姩姐儿不嫁王府,她们贾家也能透过这层关系往王府送人,无非是要更费些力气罢了。 曹姨娘和二舅舅的视线交汇了一瞬,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爵爷的眼眸沉入深海, “行了,孩子们都去玩吧,等着吃饭就是,一直在屋里拘着也无趣。” 他这么说,就是大人之间要有话说,谢锦姩他们自然识趣,告辞离开。 “云湘,趁着今天你们来了,你五妹又提起了此事,不妨就说一说,关于姩姐儿的婚事。” 慕容曼珺眼睛一亮,悠闲地吃起糕点来。 二舅舅和二舅娘对视一眼,“姩姐儿确实是到年纪了。” “父亲这么说,是有合适的人家了?”慕容云湘问。 “虽说姩姐儿和三爷在灯会上碰见是巧合,可是既然和庆王府搭上了一层关系,就该举全家之力,将姩姐儿推至最高,云湘以为,姩姐儿嫁三爷如何啊?” 老爵爷这话说得轻飘飘,却着实把慕容氏吓了一跳。 “这……还是要看姩姐儿的意思,非得是她自己喜欢的才行,而且,女儿瞧着她对王府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四姐这话错了,姩姐儿才十几岁,她懂什么婚姻?嫁了人她就会知道,官人有钱有权,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慕容曼珺忙不迭说。 慕容氏微微错愕,“五妹也想让姩姐儿高嫁?” 她不是从小最爱攀比吗,有这么大的胸怀? 慕容曼珺笑得大度,为妾而已,她有什么可在意的? “那是自然!她是我外甥女,又生得花容月貌,我怎么不能盼着她好?眼下有这么高的枝,别人想要都没有, 四姐还不赶紧让姩姐儿攀了去,这样我们全家都能沾光啊。万一让旁人抢先一步,到时候有你后悔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慕容曼珺深觉慕容云湘是个脑子不够数的,也太愚了,如果换做是她,早就主动和王府暗示, 持恩胁报又如何? 我家官人为了救王爷命都没了,娶我女儿你就应该!别的不说,这女儿的前程是实打实的有了呀。 “五妹妹这话说得没错,我们既然有这个先机,何不托举姩姐儿再往高处走一走?”二舅舅也是这么觉得。 人往高处走,这没有任何问题。 见大家都为了锦姩的前程着想,慕容氏一咬牙,也就不瞒着了, “其实,先前庆王妃来跟我说起过姩姐儿的婚事,只是她的意思是把姩姐儿许给太傅詹家的詹九爷。庆王妃这么说,就是没打算让姩姐儿嫁去王府,我见姩姐儿也无意愿,所以就没再想过。” “詹容予?”二舅舅惊讶。 他下意识看向老爵爷,“父亲……” 老爵爷捋了捋胡须,一双老眸微微眯起, “按理说,詹家这门槛也很高了。” 二舅舅分析出其中利弊,“詹容予在詹家的辈分并不低,可却是个体弱多病的,姩姐儿若是嫁过去,这夫君是靠不上,只是依仗詹家而已,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做了寡妇。” “二哥说的是,我和姩姐儿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事就再没说过。我觉得,还是要找个身体康健的女婿好,而且这家族荣光是家族的,非得是丈夫争气,才是自家的。”慕容氏说。 二舅舅点了点头,“家世是重要,可还是要以姩姐儿的幸福为主啊,这早早做了寡妇可不是什么好事。” 曹姨娘虽没说话,但也是认同的。 而老爵爷的眸色幽暗,想法并不相同。 如果姩姐儿嫁去詹家,伯爵府也就和詹家攀上了一层姻亲,这是极好的事,詹太傅官居一品,执掌内阁,乃文臣之首。 自己见了他也只有俯首行礼的份儿。 要是姩姐儿做了他的弟媳,于他、于他的几个儿子,在官场上都是一种隐形的助益啊。 可是王府那边…… 若是两边都能占了该有多好! 老爵爷眼眸底处贪婪的光一闪而过,可惜谢流萤是个假货,不然还能占上一家。 “两厢对比,还是王府更胜一筹啊。” 第一卷 第209章 因为谢锦姩的婚事而争执 “詹家是好,可依旧不如王府,庆王妃不愿,不见得庆王爷也不愿,事在人为,王府毕竟欠了谢家这层天大恩情,即使再不情愿,我们也得让他们点头。” 老爵爷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慕容氏的眉间轻蹙,她并不同意父亲的这个说法,庆王妃明摆了不想让锦姩嫁去王府,这样的事情岂能强求? 而且这京城里好好门户多了去了,何必毁了这层恩情? 不如留着用到该用的地方。 万一惹了王爷王妃不快,岂不得不偿失? 人活着得有骨气,上赶着不是买卖。 不过这些话,慕容氏不敢当着父亲的面说出来,她不能说得那么直白,得委婉一些。 “父亲,王妃不愿意,我们又能怎么做呢?而且姩姐儿也是不愿的,虽然她不说,但是我能瞧出来她并不喜欢王府,要不……” 慕容氏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老爵爷打断, “荒唐!她不愿就不愿?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言,岂能由她一个孩子自己做主?” 老爵爷的语气严肃。 “父亲!强行凑到一起只会是怨偶,锦姩是我女儿,我怎么能不为她考虑?” 在自己女儿的婚事上,慕容氏不想让步。 老爵爷冷脸,“你这是在顶撞为父?姩姐儿是我外孙女,难道我就不为她考虑?” “云湘!”曹姨娘出声提醒。 慕容氏堪堪平复心情,细声道: “女儿知错,女儿只是不想让姩姐儿日后的婚姻不幸福,唐聿野那孩子我见过多次,人是不错,可是性子太过桀骜不驯,不是姩姐儿能降得了的,他们不合适。” 老爵爷却气得笑了声, “我瞧你这两只眼睛是白长了,自家闺女都被人惦记上了,还浑然不知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得变了脸色, 二舅舅直接坐不住了,“父亲此话何意?” “爵爷的意思是……?”曹姨娘忍不住问。 老爵爷瞥了眼自家还一脸困惑的蠢妮子, “王妃不同意又如何?她儿子瞧上了我们姩姐儿,这桀骜也有桀骜的好处,自己认定的人,他老子娘不同意也没法子,依我看,姩姐儿势必嫁去王府不可。” 慕容氏还吃惊着没缓过神来,她怎么不知道? “父…父亲为何如此笃定?” 老爵爷淡淡开口:“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迟钝,来日若再有什么宴,你睁开眼睛仔细瞧瞧,看看那三爷是不是缠着你家姑娘。” 没什么能逃过他的眼,他绝对不会判断错。 闻言,慕容氏这才仔细回想起来,在龙吟寺的时候,唐聿野抱着锦姩从山上跑下来,后来锦姩被绑架,也是唐聿野救的。 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出现在苗家葬礼上,苗家小小门户,怎么会和王府有往来? 他是奔着锦姩去的! 还有让谢晟身世真相大白的时候,她只说托人弄的假证据,可是府衙那边是关关过,现在一想,能有如此神通,或许帮忙的人是唐聿野了。 这次灯会又是‘偶遇’,真是‘偶遇’吗? 慕容氏突然想起刚才五妹的话,都戴了面具,真是同游……? 慕容氏快速眨眼,苍天啊。 一切串联起来,她突然豁然开朗了。 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笨,这都瞧不出来?那唐聿野的心思根本毫不掩饰,早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连父亲都瞧了出来。 “天呐……” 慕容氏捂了嘴。 “天呐!” 这声惊讶是慕容曼珺发出的,果然来这一趟有用,她万万没想到唐家三爷居然对谢锦姩有意? 慕容曼珺脸上的表情有些强撑不住了, 她原本是盼着谢锦姩能攀一攀王府,这样他们贾家也能从中获益,可她一直觉得姩姐儿只配做妾啊! 刚才知道二人只是‘偶遇’的时候,慕容曼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有失望,但更多了几分庆幸。 她就知道慕容云湘的女儿没那个能耐。 可是现在父亲说了,唐三爷对谢锦姩真的有意,有意是什么意思,爱慕? 就凭她? 从各个方面来讲,她的女儿不比谢锦姩强百倍去,那三爷是个眼瘸的不成? 慕容曼珺的眸中闪过嫉恨恼意,她闭了闭眸子,心中烦躁不已。 “这,三爷是看重姩姐儿做妾吧,妾室的话,想来王妃也不会反对,姩姐儿真是好福气。”慕容曼珺说。 曹姨娘扫她一眼,这话太酸。 老爵爷沉声道:“姩姐儿怎能做妾?我慕容家出去的,就没有做妾的!” 除非为皇妃或者皇子妃,其他再无做妾的可能。 慕容曼珺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父亲的意思是,让姩姐儿做三爷正室?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荒诞无稽了,怎么可能啊?若论给儿子说亲,她都瞧不上姩姐儿的家世,那王爷王妃能愿意? “难道曼珺刚才的话,都是指望姩姐儿为妾?”曹姨娘反问。 慕容曼珺干笑了声, “我自然是希望姩姐儿嫁给三爷为妻的,这多荣耀啊,可是……可是这不是一件易事吧?” “照父亲所说,如果三爷有意,那这件事可就好办多了。” 二舅舅看向老爵爷,脸上浮现笑意,如果姩姐儿能嫁入王府,他这做舅舅的也是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见状,老爵爷便知道儿子跟他想一起去了。 “等姩姐儿过了丧期,就是她和王府定亲之时!” 老爵爷的眸中是掩不住的野心。 姩姐儿嫁三爷听着是不可思议了些,可若是想都不敢想,那就太没出息了,人要是连这点野心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看好唐聿野,那小子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桩婚事,庆王妃恐怕是做不得主啊。 老爵爷缓缓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拂去杯中茶叶,似成竹在胸。 慕容氏张了张口,将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她心神不定,唐聿野那孩子是什么时候瞧上锦姩的? 不论如何,锦姩的态度才是最主要,父亲一心只想攀附王府,她还是得为女儿多考虑才是。 而慕容曼珺哑口无言,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谁知道父亲心气这么高,竟然要让谢锦姩做正室啊? 若要是三爷正室,难道不是她国公府的嫡女更合适些吗? 慕容曼珺心思烦乱,这叫什么破事! 谢锦姩做了王府正室,那她岂不是把全家的女儿都比下去了吗? 那怎么能行!? 第一卷 第210章 席间气氛诡异 慕容氏乍然回神, “父亲,说到底这也只是您的猜测,今天这些话也就咱们几个听听,可莫要传出去了,我怕伤及姩姐儿清誉,而且如果传到那三爷的耳朵里,万一是误会,也是不好的。” 说罢,慕容氏看向众人,她当然得考虑周全,其他人她倒是不担心,就怕二嫂和五妹会说出去。 “这是自然的,女子清誉不是小事,四妹放心,我们明白。”二舅娘说。 慕容曼珺也不会说,因为她不会主动往谢锦姩脸上贴金。 …… 而此时的谢锦姩正在园子里赏花,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长辈三言两语定下了。 伯爵府院子中的菊花开得正好,慕容嘉楹献宝似的给她介绍, 贾文静早就跑去找慕容静姝玩了,她和慕容静姝的关系不错。 至于谢晟,则被慕容嘉赫叫去谈诗论句,说是聊天,实则考教,慕容嘉赫在考谢晟呢。 “表妹你看,那一株叫凤凰振羽,开花的时候就像凤凰展翅一样,可名贵了。” 谢锦姩看过去,“确实漂亮。” 这时候,贾文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表姐,那边颜色有些深紫色的叫什么?” “那叫墨荷。”慕容嘉楹说。 贾文鸢轻轻颔首,柔声道:“状如荷花,花如其名,早听说伯爵府的菊花品种最齐全了,今日一见,果真惊艳,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谢锦姩侧目看她,“文鸢表妹似乎很懂花。” “是,可惜国公府里没有这样漂亮的花,能来伯爵府一见,已经是文鸢之幸了。”贾文鸢浅笑道。 说罢,她福身行了一礼,满脸带着歉疚之意, “锦姩表姐,妹妹替兄长和四妹再向表姐赔不是,昨夜父亲和母亲都已经狠狠罚过,兄长和四妹也都知错, 可是文鸢怕表姐心里不舒坦,若表姐还不解气,便训斥文鸢几句吧,只有表姐解了气,文鸢才能心安。” 谢锦姩扶起她, “这与你何干?你不必向我赔不是,姨母和姨丈都已经为晟哥儿做主,我没有什么‘不舒坦’的。” “是啊,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同样是国公府的女儿,我瞧你比贾文静强多了。”慕容嘉楹说话直白。 贾文鸢像是受惊的猫儿,“不不不,我岂能跟四妹比?她是嫡女出身,而我只是庶出……” 她看向谢锦姩的目光真挚,“只要表姐不怪罪,文鸢就放心了。” “庶女怎么了?你别妄自菲薄啊,管什么嫡庶的,世人只问你父亲是谁,你们可都是国公爷的子嗣,其实也没什么差别的。” 慕容嘉楹安慰起她来,心想看来这贾文鸢人还可以,昨天那贾文祺也是不错的,和贾文静都不是一类人。 贾文鸢面色感动,国公府里孩子很多,什么都是要争的,她一个庶女并不起眼, 姨娘只会让她多多在父亲面前争宠,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谢锦姩眼眸一闪, “对了,五姨母怎么没带祺姐儿来,反而带了你?” 她早有疑惑,贾文鸢一个庶女,五姨母从没带她回过娘家,今天怎么带来了? “原本母亲是想不到我的,只是文祺昨天也受了罚,父亲怪她没有好生规劝兄长,又怕四妹来了嘴快说错话,就让我来替四妹圆一圆。”贾文鸢回道。 闻言,慕容嘉楹看向谢锦姩, “五姑丈人还怪好呢,想得可真周到哈!” 谢锦姩只是笑了笑,并没接话,这解释未免太牵强了些,五姨母已经做足了赔礼道歉的诚意,何必需要一个庶女来圆话? 难道她的处事还比五姨母更圆滑吗? 刚才在屋里,她可是一言不发的。 不过谢锦姩也不会闲到去戳穿贾文鸢,五姨母既带了她来,肯定有别的用意,她粗略猜了猜, 贾文鸢正是说亲的年纪,难道姨母和姨丈是要她嫁来伯爵府? 谢锦姩又看向那菊花丛赏起花来,反正与她无关。 闲聊许久,很快到了吃饭的时辰,既然五姨母带着孩子回娘家,那这顿团圆饭就一块吃了。 席间,谢锦姩总觉得各位长辈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尤其是五姨母慕容曼珺,那眼神若有若无的,夹杂着许多打量,六分疑惑三分不屑,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妒忌。 很复杂。 谢锦姩本想视而不见,可是他们的视线过于直接,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谢锦姩终究还是没撑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 “我脸上有东西吗?” 二舅舅尴尬一笑,“没有,我记得姩姐儿爱吃蜂蜜鸡翅,来。” 二舅舅用公筷给谢锦姩夹了一筷子鸡翅,谢锦姩捧着碗接过来, “谢谢二舅舅。” 她缓慢咀嚼着嘴里的米饭,心里却在想,刚才长辈们在屋子里都谈论什么了? 老爵爷清了下嗓子,眼神扫过几人,让他们收敛些, “好好吃饭。” 曹姨娘笑得慈蔼,“姩姐儿出落的愈发漂亮了,这套头面果真衬你。” 老爵爷看向谢锦姩头上的头面,他一见谢锦姩就认出来了,这是曹姨娘当年嫁进门时候戴的,虽说没戴全,也勾起了他的许多回忆。 “有你当年的样子。” 二舅娘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谁都知道这套鎏金点翠镶百宝孔雀头面金贵无比。 她本来以为曹姨娘会把这头面给嫡亲孙女继承,也就是慕容嘉楹,却没想到曹姨娘竟然送给了谢锦姩这个外孙女。 难道在她心里,里孙还比如外孙吗? 二舅娘又瞥向慕容嘉楹,只见慕容嘉楹一点都不在意,正笑盈盈的跟谢锦姩说悄悄话呢,两姊妹关系甚好。 二舅娘心中幽叹,罢了, 楹姐儿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她都不介意,自己说了也是多余,万一再伤及两姊妹情分,那就不好了。 这高门大院里,能有这般真心的姊妹亲情是很难得的,如果姩姐儿以后真的高嫁,楹姐儿跟她关系好也有益处。 这道理她不是不懂。 想到这,二舅娘也给谢锦姩夹菜,温柔道: “姩姐儿一来,楹姐儿脸上的笑也多了,瞧她们姐妹感情多好,以后四妹可要带着孩子常来,亲人之间多来往才是啊。” 第一卷 第211章 谢锦姩动怒 “是啊,要常回娘家,你也陪你嫂子多说说话。”二舅舅也说。 “云湘,现在谢家无人,大房和老太太都搬回老宅了,你们娘仨住那么大的宅子也是无趣,更何况晟哥儿还总在书院住,宅子太冷清了。 等逢年过节的,你就带着孩子回来住一阵儿,节日团圆的日子,热闹些才好,家里又不是没你们住的地方。” 老爵爷也发话,他少有这番‘慈父’关怀,慕容氏惊讶之余,心中感动不已, “女儿知道了。” 慕容曼珺却渐渐皱起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忍不住开口道: “父亲,女儿昨天去探望了母亲,瞧着母亲身体康健,已经好许多了,要不还是把母亲接回来吧,城外庄子什么都不便,住着哪有家里舒坦?” 母亲不在家里,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回娘家也没那么有底气,母亲才是她的靠山。 就像现在她在这坐着,虽然是一家人没错,可是父亲和曹姨娘才像是夫妻俩,他们一家其乐融融, 竟然显得她有些多余。 慕容曼珺心里不痛快,如果母亲在家,曹姨娘哪有上桌的资格? 谢锦姩的表情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吃饭,悄悄观察外祖父的脸色。 “你母亲礼佛喜静,她的身子也需要静养,缓缓吧。” 老爵爷仅用一句话就打发了。 慕容曼珺的语气多了几分抱怨, “母亲明明身体健朗,有什么可静养的!这好端端的人搬去城外庄子,实在突然,大哥大嫂也说母亲的身体一向好,根本就没有必要……” 老爵爷冷眸一扫,慕容曼珺立刻止了声,不敢再说。 父亲向来严苛冷肃,他们这些兄弟姐妹自小对父亲多多少少都有惧意。 谢锦姩自顾自吃着饭,一言不发,慕容氏亦是识趣,对王老太君的事情不会多言语。 曹姨娘和二舅舅夫妻俩更不会说了,自王老太君搬去城外庄子,他们的日子也松快了些, 虽然不知原因,但是对他们而言是好事,肯定不希望王老太君这么快搬回来。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凝滞。 就连话多的慕容嘉楹也埋头吃饭,不敢说话了。 慕容曼珺咬了咬牙,除了替母亲委屈之外,心中还有怨气,这顿饭她根本就不该留下吃! 母亲是父亲的发妻啊,到底是为什么? 父亲实在绝情! 这顿饭剩下的时间,慕容曼珺吃的是味同嚼蜡,本以为母亲只是去城外庄子小住一段时日,这都多久了? 不行,她非得找两个兄长和妹妹商量对策去,必须说服父亲接母亲回来, 不然这偌大的伯爵府,岂不是都成了妾室贱婢的天下了? 王老太君生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除了长子和三子,就是慕容曼珺和慕容曼娆。 慕容曼珺瞥了眼谢锦姩,心情变得更差。 一顿饭吃过之后,得了老爵爷的示意,曹姨娘和慕容氏单独把谢锦姩叫了去,并且关起门来。 看这架势,谢锦姩就知道母亲和外祖母是有重要事要跟她说了。 曹姨娘也不跟谢锦姩拐弯抹角, “姩姐儿,刚才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你的婚事,你也知道你外祖父那个人,心气极高,野心也大,他的意思是,让你攀一攀王府。” “王府有三子,外祖父的意思是哪个?” 慕容氏没好气道:“你别装傻,当然是那唐三爷,你和他之间……” 她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谈论这种事情, “你和他之间,也见过多次了。” 比起慕容氏,曹姨娘更沉稳些, “姩姐儿,你尽管说就是,那是你外祖父的意思,我和你母亲,还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谢锦姩的嘴角弯起讽刺弧度,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天长辈们瞧她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她大概能想到他们在聊些什么了。 “看来外祖父想攀附王府,已经想的疯魔了。” 听到她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曹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听这意思,你不喜欢他?” “那要是王府那边要求娶你呢?”慕容氏委婉问道。 谢锦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庆王妃那张满是不悦的脸,那不善又挑剔的目光仿佛在说: 你配不上我儿子,该有自知之明。 “母亲难道忘了,王妃还想帮我跟詹家詹九爷搭线?” 谢锦姩心中不快, “我知道外祖父的野心甚高,可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的婚事和未来,不是他官场铺路的工具。” 慕容氏惊得变脸,低声训斥, “锦姩!这可是伯爵府,你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话在自家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到父亲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曹姨娘抬手,制止慕容氏,她看向谢锦姩的眸光深邃许多, “既然你这么有主见,那对于你自己的婚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谢锦姩沉默了,能有什么想法? 她总不能说她谁也不想嫁。 “反正,王府的门第太高了,我高攀不起,王爷王妃不会同意,我是实在嫁不出去了吗,要如此上赶着?外祖母还是劝外祖父打消这个念头吧! 万一惹得王爷和王妃不快,岂不是弄巧成拙、让人生厌?情分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还是留在关键的时候用更好,比方说等晟哥儿入仕之后,那才真正关系到谢家前程。” 见谢锦姩态度如此坚决,慕容氏内心五内杂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想便罢,娘只想让你幸福,别无所求。” 其实慕容氏自问,她也是不太情愿的,上回庆王妃将她叫去,百般夸赞那詹家九爷,就差想让她当场定下了, 可见她并没有让锦姩做她儿媳的打算。 自己若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岂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 人都是要脸的,锦姩说得不无道理,人家明摆了不要你,又何必上赶着? 那是自轻自贱的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至于唐聿野那小子的歪心思,呵。 庆王妃瞧不上锦姩,她还瞧不上那小子呢!瞧着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一看就当不起丈夫之责,难靠得住。 “外祖父只一心想和王府结交而已,至于我是否情愿,以后是否幸福,他并不在乎,即使我受了委屈,他也不会为我做主。他并非真心为我着想,所以我也不必顾及他的想法。” 谢锦姩想起了前世,母亲死后,伯爵府的态度很是冷漠, 她嫁给唐翀之那些年日子过得艰难,而外祖父只会在信中训斥她无用,不能给王府传宗接代, 没了母亲,她再也没有娘家依仗。 外祖父为人向来凉薄无情,谢锦姩早就知道,所以对他并不抱有期望,想想也是,他对自己嫡亲孙女慕容静姝都能如此冷血,更何况外孙女呢? 都是他攀附结交的工具罢了。 谢锦姩的心里一直有怨。 第一卷 第212章 慕容曼珺和慕容曼娆密谋对策 “你这孩子……” 曹姨娘思索良久,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话难听是没错,可确实如此。嫁来这伯爵府几十年,对老爵爷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 而锦姩这孩子有一身的傲骨,自尊心也强,她不屑攀附。 姻缘这样的事情,非得是两家都极力促成,且二人真心相待,才有可能修得圆满,否则也是一地鸡毛,耽搁一生。 曹姨娘拍了拍谢锦姩的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有数了,姩姐儿放心,我跟你二舅舅当然是想让你嫁得良人,过舒心日子, 至于你外祖父那边不用担心,我去跟他说。我也会让二舅舅帮你相看好儿郎,一定会有合你心意的。” “外祖母……” 谢锦姩回之一笑,外祖母是真心疼她,和外祖父不一样。 …… 另一处,慕容曼珺把贾文鸢拉去角落, “如何?” “回母亲,我与锦姩表姐相谈甚欢,她对我很是友好。”贾文鸢回道。 闻言,慕容曼珺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有解开,差到极点的心情也没有半分好转,一是为着母亲的事,而是为着父亲说关于唐三爷的那些话。 如果谢锦姩给唐三爷做妾,她心里虽然不太舒坦,但是也能接受,因为只是妾而已。 到时候贾家也送个妾过去,两家没有差别,都能沾王府的光。 但是如果是正室,她就万万接受不了了。 那可是王府嫡子啊,谢锦姩那贱丫头怎么配得上?她是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让王府嫡子瞧上了她? 慕容曼珺这颗心就像放在火上烤一样,烧得她火气冲天,根本就坐不住, 如果谢锦姩真做了正室,贾家即使送个妾过去,那也是低人一等,任由谢锦姩拿捏。 关键是她凭什么能做王府正室? 不行! 慕容曼珺已经心乱如麻,她太乱了,得找个人仔细商量去。 “去叫人喊静姐儿去,回家。” 她得找慕容曼娆商量对策去,不能让谢锦姩这庶女生的爬到大家头上耀武扬威! “是,母亲。” 虽然不知道慕容曼珺这是怎么了,但是贾文鸢不敢不从。 …… 慕容曼珺提前告辞,但是她没有回家,而是转道去了靖远侯府。 “妹妹,你快想想法子,父亲真是疯了,他竟然想把姩姐儿嫁给王府三爷做正妻,你说荒唐不荒唐?” 慕容曼珺一脸急色,可慕容曼娆却是气定神闲地点着茶,她高贵雅丽,绰有风姿,一举一动皆是大家贵妇之仪态。 “五姐急什么?父亲想的是美,可王府那边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 慕容曼娆的嘴角微微上扬, “庆王妃是何等人物?京中谁不知道她把三子唐聿野捧在心尖尖上?纵使欠了谢家颇大恩情,她也不会砸上自己儿子的一辈子。 说到底,四姐夫为国献身那是他做臣子的本分,如果四姐因此托大,提出过分要求,王爷和王妃都不会任由她予取予求。” “话虽如此,可是父亲说,唐三爷颇为喜欢姩姐儿啊。”慕容曼珺依旧担心。 慕容曼娆抬眼,将一盏茶端给她,慕容曼珺接过去,一脸愁容, “你点茶的手艺是最好的,可我现在没心思品鉴,妹妹,可不能让姩姐儿那丫头踩到我们姑娘头上去啊,她要是一跃龙门, 把我们几家子的姑娘都比了下去,那曹姨娘还不得意死?母亲心气最高,单是她都接受不了。” 庶出的外孙女嫁得比嫡出的姑娘都好,嫡出一脉哪还有脸? 慕容曼娆姿态优雅地品了口茶,不急不缓道: “姐姐是急糊涂了不成?眼见为实,父亲亲眼见着了吗?即使是真的,哪个男人不爱美色?姩姐儿的模样是出挑些,可你亲耳听到唐三爷说要娶她做正妻了?” 慕容曼珺愣住, “你的意思是,唐三爷不过是见色起意,玩弄她而已?” “那可是王府嫡子,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一时新鲜罢了,男人嘛。他要是真娶了这么低门户的妻子,岂不是让全京城的人笑掉大牙去?” 慕容曼娆不以为然,又道: “即使真有兴趣,最多纳为妾室,成不了气候,姐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了慕容曼娆的分析,慕容曼珺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 “你说的也是啊,那丫头三两轻的骨头,哪有那么好的命?” 她的心情大好,捧起茶盏喝了口, “嗯,不错!” “不瞒你说,姩姐儿要是去王府做妾,我也打算送个庶女过去,省得有事还得找她慕容云湘。”跟自己妹妹她也不瞒着。 慕容曼娆挑眉, “这倒是个好主意。” 国公府的庶子女多,舍个庶女做妾还是可以的。 慕容曼珺叹了口气, “妹妹,我还是羡慕你啊,有手段能笼住夫君的心,虽说有几个妾室,但是这候府里的孩子都是嫡出,一个庶出的小贱种都没有,谁不羡慕你这快活日子?” “我早就跟姐姐说过,不能再让姐夫没完没了地生了。” “我的话他又不听。” “我的意思是,你用些手段啊。” “我怎么没用?那些小妾避子汤也没少喝,可总有漏网之鱼,挡不住公爷没完没了地找女人呀!” 说起这个,慕容曼珺就烦。 慕容曼娆啧了声,“傻姐姐,那你解决那源头不就行了?” “你是说给公爷绝育?” 听她赤裸裸说出来,慕容曼娆摇头,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说的。” 慕容曼珺若有所思,是啊,公爷找女人是无穷尽的,她与其解决那些女人,不如解决了公爷,让他生不出。 只要不再弄出孩子来,随他折腾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母亲搬去城外庄子有一阵子了,父亲还没有把她接回来的打算,我今天提了一嘴,还被父亲训斥,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得想想法子,赶紧把母亲接回来才是! 家中没有主母坐镇,可怎么了得?今天我回娘家,曹姨娘那老婢跟父亲坐一起,和二房他们其乐融融,俨然成了一家人,我都插不上话,气得我肚子疼。” 慕容曼珺没忘了这件要紧事。 慕容曼娆正了正色, “母亲的事情,我问过大哥和三哥,他们都不知道,母亲也不愿意说,实在古怪,不止父亲,母亲也不提搬回来的事,其中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只能从长计议啊……” 第一卷 第213章 和詹九爷相遇,谢晟挨揍 慕容曼珺几人走后,谢锦姩他们又留了两个时辰,在接近傍晚时分才归了家。 回家的路上,慕容氏和谢晟先聊着闲话,谢锦姩久久出神。 “锦姩,你在想什么呢?” 谢锦姩回神,“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突然停下。 “郡夫人,这条道窄,我们跟别人的马车堵上了。”马夫说。 谢锦姩掀开帘子一看,对方是个乘三驾的马车,可见其中主子身份贵重。 这条街道原本是能同时过两辆马车的,可是街边有杂物,还有摊贩摆摊,挡了路。 而且乘三驾的马车宽大,占据的空间多,剩余的空间并不能让谢家的马车通行过去。 此时,对方的马车帘子也掀开,竟是詹容予詹九爷。 先前,在庆王府的满月宴上,国夫人一眼瞧上了谢锦姩,想说给她小叔子,正是詹九爷。 之后那事就再没音讯了。 真是巧,竟在这碰了面。 詹容予生得英俊非常,一双丹凤眼清冷淡漠,只是那偏白的肤色带了几分病气。 “怎么回事?” 抬眼间,二人的视线撞到一起,谢锦姩礼貌地颔首,便放下帘子,吩咐马夫道: “我们的后面有个拐角,退后些,给对方让路吧。” 谢家的马车退后,车身拐进了拐角胡同,詹家的马车缓缓通过,通过之后,那马车停了下来。 只见小厮听车内人说了几句,便走了过来,恭敬道: “谢大姑娘,我家九爷让小的来道一声谢。” “他认得我?”谢锦姩感到惊讶。 她不记得今生自己见过詹容予。 那小厮的语气颇为骄傲,“我家爷过目不忘,许是您忘记了,但是我家爷还记得呢。” “不必客气,该是我们让的。” 谢锦姩只好说。 她还在回忆,自己在哪见他了? 小插曲过后,两辆马车相背而行,渐行渐远。 詹家马车上。 “九爷,原来那就是谢大姑娘,国夫人说全京城仅她与您最适配的那个?今日一见,果真貌美。九爷,不妨您就听国夫人一次,好歹见一见吧。” 小厮打开话匣子又劝道。 这些天以来,国夫人都快说破了嘴皮子,把那谢家大姑娘夸得天花乱坠,连詹老太君都想见见谢大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了,可九爷依旧不松口。 詹容予阖着眸子,眼也未抬, “我这样的病体,怎好误佳人?九笙,你多言了。” 那小厮不敢再说。 …… 回到家中,谢晟回到水榭阁,刚打开门,迎面就是一拳。 “哎呦!萧竹,你打我干什么?” 萧竹的脸冷若冰霜, “你说我打你干什么?昨天晚上你故意灌我酒……” 她攥紧拳头,视线闪躲, “你都知道什么了?还有,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上?不老实说,我就杀了你!” 萧竹把谢晟压在门上,用匕首抵着他的脖颈, 谢晟能感受到刀尖冰凉的触感,他的喉头狠狠滚动一下, “你先冷静,昨天对饮,你说你酒量好,但是喝了两盏就倒了,我见你神志不清,走不动路,于是就把你放我床上睡了啊。” “你!” 萧竹眼睛一瞪,刀锋更加逼近,“你敢对我意图不轨?你有没有做什么?” 谢晟茫然,道: “你没事吧你,你我都是男人,我能对你干什么啊?我把大床让给你,自己在外间的小榻上睡了一宿啊。” “真的?” 萧竹犹豫了,看样子他并没发现他的女儿身,要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而且今早起来,自己的衣衫完好, “比真金还真!”谢晟举起三根手指。 萧竹这才撤了匕首,“早说呀,吓我一跳。” 谢晟疼得嘶了声,看他的眼神十分陌生, “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上来就是一拳,你怎么突然这样?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对你图谋不轨?” 萧竹面不改色地扯谎, “上个月无意间读了本话本,上面讲男风的,早起在你床上醒来,我就怕你对我别有所图,不好意思啊,很疼吗?” 谢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胡思乱想什么,我以后要娶妻的!” 萧竹切了声,“谁不是啊?” “不过,今天之后我就放心了,我们是纯哥们儿。”萧竹冲他眨眨眼。 谢晟捂着脸绕开他,不满嘟囔道: “我可没有你这种动辄用刀抵着我的‘哥们’。” 萧竹抱歉地笑了笑, “别生气了,我有点饿了……” “待会儿我跟母亲和长姐一块吃,你要不要一起?”谢晟说。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逛逛,难得来京城一趟,我出去吃。” 他们一家人走完亲戚回来,肯定有话要说,萧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 夜幕降临,餐桌上渐渐摆满了各色菜肴。 “外祖父似乎很关心长姐的婚事。”谢晟隐晦打开话题。 谢锦姩的眉头轻轻皱起, “外祖父那人最爱钻营,他满心只想着攀附,等你以后科举上榜入了官场,最好对他留个心眼。” 慕容氏不满, “锦姩,你对你外祖父到底是哪来这么大的怨气?今天当着姨娘的面都敢说,你胆子太大了,一点顾忌都没有,那是你的亲外祖父啊!” 谢锦姩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不愿回答, 母亲如果知道在她死后,她一直敬重的父亲对她的死毫不在意,即使在葬礼上也只顾着人情交际,她会作何感想? 有几个人能直面父母不爱自己的事实? “反正我不会任他摆布。”谢锦姩把碗里的肉戳了个稀烂。 谢晟神色微敛,分析道: “还有半年的时间,长姐就会出孝期,再过些日子,有意想跟我们家结亲的人都会找时间来相看了,等过了丧期立刻定亲, 庆王府那边除了詹家,说不定还看中了别的人家,等着过长姐的眼,而且外祖父也看重长姐的婚事,接下来一定会有动作的。长姐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他的嘴唇蠕动几下,有句话犹豫着要不要说,外祖父好像看中了王府唐三爷。 谢晟细细观察谢锦姩的脸色后,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谢锦姩只觉得心情烦躁,她只想过清静的日子,就这么难,一个两个都想在她的婚事上做文章。 她想躲远点,离开京城这些是非。 “我想去龙吟寺住一段日子!” 第一卷 第214章 谢昌死讯传来!谢葵找事 “行,过几天娘陪你去,你打算住多久?” 谢锦姩想了想,“那就住到过年吧。” 慕容氏怀疑自己听错了,“住到过年?你可知道现在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呢!” 谢锦姩瘪了瘪嘴,也知道不太现实, “那住一个月总可以了吧,让我清静一个月吧……” 慕容氏无奈,哄道: “我的好姩姐儿,躲不是个办法,你的婚事迟早是要定的,不妨好好相看相看,万一正好有合你心意的,错过了怎么办? 现在的好儿郎抢手得很!许多都早早定下了,耽搁下去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你更看不上!” 谢锦姩并不在乎, “我还在孝期啊,而且母亲别忘了,祖母现在是病入膏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到时候我还会守孝一年。” “……” 慕容氏仔细琢磨着,眉间多了些愁绪, “差点忘了这茬,那老太婆临到头了还要给我使个绊子不成?这耽误来耽误去,耽误成老姑娘可就不好嫁了。” 谢锦姩:“……” “靖慧郡主二十了也没嫁人啊。”她幽幽来了句。 慕容氏嗔她一眼,“你也知道她是郡主。” 这时候,外头有丫鬟有事禀报,她们母女二人的口水仗被迫停下。 “郡夫人,谢老太公那边派人来传话,说大爷去世了。” 谢昌死了。 虽然谢锦姩早有准备,但是事情突然发生,她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谢锦姩下意识看向谢晟,只见谢晟先是愣住,然后放下了筷子,神色黯淡看不清情绪。 “二爷爷那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完。”谢锦姩说。 那丫鬟又恭敬道: “大爷死得不光彩,族内商量决定葬礼从简,悄悄办了了事,还说郡夫人和姑娘少爷今晚不用去,明天再去也不迟的。” “知道了,退下吧。” 慕容氏也没心思吃饭了。 “刘氏还在族老的手中控制着,我派人问过,刘氏娘家怕被牵连上责任,只说任由谢家处置,刘氏大抵是会一命抵一命了。”谢锦姩说。 慕容氏一惊, “族老们会杀了刘氏?” “说不准,毕竟衍哥儿还在,族老们也会多少都会考虑衍哥儿。” 谢锦姩也拿捏不准族老们的想法,不过事已至此,刘氏俨然就是个疯子,不能再留。 如果族老不动手,她也会动手。 刘惠兰非死不可! 慕容氏对那夫妻俩心中有恨,同情不起来,只叹了一句: “不过半年光景,就物是人非了,刘氏也真狠得下心,即使她被休,可谢昌到底是衍哥儿的父亲,她竟也不为自己孩子考虑考虑。” 大房家破人亡,是他们自作自受没错,可回想起过往十几年的时光,难免怅然。 “明天去送一送吧,不送说不过去,晟哥儿,你也得去。” 谢晟点头, “好。” 慕容氏将手放在谢晟的肩膀上, “儿子,这件事与你无关,种恶种必得恶果,如果当年他们没有换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谢昌没有卷钱跑路, 刘氏也不会狗急跳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因此而难受,娘不想见你心里难受还憋着不说。” 谢晟回了一个安抚的笑, “我知道。” 他更多的是觉得唏嘘。 毕竟前阵子还在这宅子里上蹿下跳的人,这就死了。 而谢锦姩,她的心情尚佳,谢昌的死讯于她而言是个好消息,真是痛快。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谢衍的去留,生母杀死生父,他这辈子完了,祖母又躺在床上,赖死不活的, 谁负责养谢衍? …… 隔日。 谢家马车低调去了老宅,谢锦姩他们到的时候,老宅外头不挂一寸白布,而里头简单挂了些,但是连哀乐都没有,更没人哭丧。 安静的不像是死了人的人家。 这葬礼实在简陋,二爷爷他们竟然都不想让外人知道吗? 谢昌死了,他的女儿们自然也是要来奔丧的, 因此,谢锦姩见到了谢曦和谢葵两姐妹。 现在的她们当然也早就知道了换子的真相。 谢葵一见了慕容氏和谢锦姩,那眼神像是淬了毒,如果不是他们,邓家怎么会如此绝情,将她送到庵堂里幽禁? 如果不是他们,大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因为谢昌的丧事,谢葵才有从庵堂回来的机会。 “你们还有脸来?!” 谢葵又看向慕容氏身旁的谢晟,眼中更是恨意滔天。 “三弟,哦不,现在该喊晟堂弟了!父母对你毕竟有养育之恩,也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这狼心狗肺之辈,报复心竟然如此重,逼得大房家破人亡,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她痛斥谢晟依旧不解气,扬手就打,就像小时候作为姐姐教训弟弟,她打谢晟理所应当, 现在谢葵恨不得打死了谢晟给父亲陪葬。 谢锦姩上前一步挡住她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恶有恶报罢了!被送去庵堂还不老实?今天你再敢放肆一句,等不到明日,你就会得到一纸休书,不信你就试试!” 许是谢锦姩气势太盛,谢葵被打蒙了,下一刻便怒目圆瞪,如果眼神能杀人,谢锦姩早就千疮百孔。 “谢锦姩!该死的是你!” 谢葵真的快发疯了! 在谢葵抓狂之前,谢锦姩突然被一只大手拽走,谢晟迅速挡在身前,以一己之身挡住了谢葵,他一个男人,怎么能躲在长姐身后? 岂不是太窝囊了。 “二姐这只会怨恨别人的思维习惯,真是像极了大伯和大伯娘,你与其在这发疯,不如去操心操心谢衍以后该怎么办,还有大伯娘的命能不能保得住。” “用你个小贱种在这教育我?” 谢葵脸庞扭曲,想把全身戾气都报复在谢晟的身上, 可都被谢晟挡了回去,他不耐推开,也恼了, “你父母做出此等丑事,与旁人何干?杀人者是大伯娘,既然你这么恨,也该去找她报仇才是!” “你说得是人话吗!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 谢葵已经失去理智,还要过去报仇,但是却被谢曦拉住。 “妹妹冷静!” 谢曦抬眼看向谢锦姩的眼神忌惮, “父亲的死与二房无关,都是柳姨娘在背后作怪,撺掇父亲卷钱跑路,激得母亲也失去了理智,将事情弄到现在不可收场的地步。” 谢葵不理。 谢曦死死拽住谢葵,吼道: “难道你也要不管不顾大闹一场吗?你就算不考虑自己,就不为家中几个孩子想想吗!” 第一卷 第215章 族老要求慕容氏抚养谢衍? 谢葵的表情僵了下,渐渐不再挣扎,孩子是当娘的软肋,她怎么可能不管孩子? 可是邓家无情无义,把她幽禁于庵堂。 谢葵跌坐在地上,突然崩溃痛哭, “啊……” 她想不通,好好的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娘家支离破碎,婆家也弃了她,她为什么会活成这样? 终于安抚下谢葵,谢曦面带歉意地看向慕容氏, “婶娘莫怪,葵姐儿是伤心过度了,换子的事情是我父母做错,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好在晟哥儿现在已经回到二房, 你们母子团聚,我这心里也是极高兴的。父亲如此对不住二房,你们还能来他的葬礼,侄女感谢婶娘能如此大度。” 听了谢曦的话,慕容氏疑惑地和谢锦姩对视了一眼,谢曦的反应比谢葵更反常, 她居然谢谢她? 整得慕容氏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谢曦拘谨地扯了下嘴角,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也没有办法,婆家知道她父母偷换二房的孩子之后,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小姑子更是笑话她是人贩子的女儿。 原本丈夫就和她感情不好,大房和二房闹掰之后,婆家也不再顾忌,谁还给她好脸色瞧? 谢曦心中有怨,她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那么差劲,害得她在婆家还要靠二房的荣光才有脸面, 也怨父母既然自知没本事,为什么不和二房处好关系? 两房闹得水火不容,她在婆家颜面尽失,日子举步维艰。 谢葵不一样,她早就是被邓家舍弃的弃妇,可是自己还要在婆家过下去的呀,谢曦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二房。 “你疯了?”谢葵震惊不已。 她狠狠推了谢曦一把,“长姐你疯了吗!他们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你谢她什么啊!” 谢曦拧眉,冷脸道: “妹妹,换子本来就是父亲母亲的错,你是非不分,难怪被婆家视作弃妇丢去庵堂。” 谢锦姩的眸中多了几分兴味儿, 谢曦还挺识时务。 “走吧母亲,去见诸位长辈吧。” 谢锦姩没心思继续在这看谢葵发疯。 “嗯。” 他们绕开这两姐妹,走了很远还听见后面二人的争执声,以及谢葵被戳到痛处的尖叫声。 “二爷爷。” 谢锦姩在临时搭建的灵堂上见到了二爷爷谢德兴。 谢德兴拄着拐杖站起身,“你们来了?昌哥儿的脾脏受损,没熬几天人就不行了,人死债消,侄媳妇,你们也就放下吧。” “这是自然,二伯,您坐吧。”慕容氏知道他最重礼数,太客气了。 有族老冷哼一声, “卷钱带着小妾逃跑,被个婆娘杀了,真是丢人显眼,我谢家怎么会有这种子孙?今晚趁着夜深人静就把他埋了拉倒,晦气!” 谢锦姩惊讶,“今天就埋?” 按理说,葬礼流程繁复,最少也该停尸三天。 “对,今晚就埋,族里认为这件事太不光彩,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匆匆办了,早埋早了结。”谢德兴说。 “二爷爷,那刘氏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我们也正为此事犯难呢,原本按照族规,是该处死,可是在此之前她已经被休,不再是我们谢家的人,按理说,我们是没资格处置的,可是报官吧,又实在丢人,所以只好先把人捆着。” 谢锦姩听明白了, 如果报官,势必要将来龙去脉当庭审判,判个午门斩首,谢家也是书香门第,丢不起这个人。 谢锦姩思忖片刻,说: “刘氏是下堂妇没错,那休书可有交到官府那边改籍?如果没有,那她还是谢家儿媳,自然就能由族规处置。” 休书该由丈夫亲自送去官府,才能撤了二人的夫妻关系。 而大伯身上有伤,又逃的匆忙,据谢锦姩所知,他那天只换了钱票,给妾室们放了良籍。 被谢锦姩这么一提醒,族老们也反应过来了,那刘氏八成还是谢家儿媳。 “那就好办了,谋杀丈夫,合该处死。”谢老伯公冷声道。 谢锦姩的眼睫微动,刘氏当然必死无疑,除此之外,她还想起一件要紧事, “对了,这件事祖母和衍哥儿知道吗?” 谢德兴摇头, “没敢告诉她,怕她受不得刺激,衍哥儿身上挨了板子,正在养伤,也没有告诉他,衍哥儿他……” 他欲言又止,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口。 谢老伯公见他支支吾吾,索性替他说了, “侄媳妇,衍哥儿这孩子已经无父无母,你婆母也病恹恹的,无力照看孩子,可是衍哥儿也不能没人管啊,我们商量了一下,就由你抚养吧。” “什么?伯父,这……” 慕容氏变了脸色。 谢老伯公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知道你不情愿,两房水火不容,可是昌哥儿已经死了,那罪妇人也是将死之人,人死债消,大房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你们这脉就两房男丁,不是你来抚养,谁来抚养?” 其他族老都不说话,谢德兴也不言语,都默认了谢老伯公的话。 谢衍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他们谁都不想沾染,如果是个争气懂事的孩子倒也罢了,可这屋里谁不知道谢衍的德行? 慕容氏沉默几秒,她是绝对不会抚养谢衍的, “话虽如此,可是衍哥儿已经记事,并且恨毒了我,把他养在身边,如果他怀恨在心,起了为父母报仇的心思,我的安危,和姩姐儿晟哥儿的安危,又有谁能保证?” 这话把各位族老问住了,谢老伯公捋着胡须思虑利弊, “可是衍哥儿年纪还小,不能没有人照看啊。” 谢锦姩弯起嘴角,温声道: “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 “周姨娘,周姨娘是祖父的妾室,也算是衍哥儿的庶奶奶,她膝下无子,唯有一个女儿陪在身边,多个孩子也是天伦之乐啊。” 谢老伯公看向谢德兴问他的意思,只见谢德兴缓缓颔首, “这也是个法子,来人,叫周姨娘来。” 慕容氏不同意,他们也不能硬逼,反正只要有人抚养谢衍就行,是谁无所谓,没必要因为一个谢衍惹得慕容氏不快。 “周姨娘能同意吗?”慕容氏在谢锦姩耳边低声问。 谢锦姩神色淡淡, “容不得她不同意。” 第一卷 第216章 谢锦姩故意告知老夫人,谢昌死讯! 要求周姨娘抚养谢衍的事情,就用不着谢锦姩出马了,她带着春桃去探望祖母。 “就这?” 春桃打量着前方颇有年头的屋子,墙角还有青苔,她有些嫌弃, “这也称不上是个院啊,老夫人就住这吗?” “回春桃姐姐,老夫人就住在这。”婢女道。 “走吧。” 谢锦姩抬脚走了进去。 如今的老夫人早已是形销骨立,因为病痛折磨,她不太吃得下东西,日渐消瘦下去,瘦得颧骨突出, 一双手像是骨架上包了一层皱巴巴的干皮。 她住的屋子不着阳光,整日在屋里也闷得慌,便让下人将她挪出来,在门口的躺椅上卧着,也能晒到太阳。 “怎么是你?” 老夫人听见动静睁开眼,见到谢锦姩的时候老脸一沉,一双凹陷极深的老眼很是阴森。 丫鬟搬来凳子,谢锦姩施施然坐下, “我来探望祖母,怎么,祖母不欢迎吗?” 老夫人又闭上眼睛, “你把这个家害得支离破碎,我还要敲锣打鼓欢迎你不成?我只能日夜祈祷,希望老天开眼,让作恶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谢锦姩的眉眼染上趣味儿, “祖母竟这般仇视我?如此说来,孙女还真对不住祖母啊,没能任劳任怨给祖母当牛做马,没能老老实实让大房喝血吃肉,还是个吝啬的守财奴,让祖母再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她话音一转, “不过祖母也别恼,您这把年纪,指不定那天撒手人寰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也没必要吃好的用好的,这半截入土的人,岂不是暴殄天物?” 闻言,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你就这么盼我死?” 谢锦姩扬唇一笑, “不是哦,除了我之外,谢家全族都盼你死,因为谢家以你为耻。” 她是知道怎么说话能气死人的,句句都在往老夫人的心窝子上插刀。 她可没忘了那日祖母的刻薄之言,记仇如她,当然是来报复的。 老夫人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不肖子孙,你就不怕遭报应?” “只有满心算计的小人才会遭报应,这不,大伯不就遭殃了吗?天降责罚,横死刀下,这何尝不是一种因果报应呢?” 谢锦姩皮笑肉不笑,眼中满是讥讽。 老夫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你说什么?你敢咒我儿子死?” “祖母还不知道吧?大伯受罚第二天就偷了你的钱票带着柳姨娘跑路了,这件事被刘氏知道后,刘氏找过去捅死了大伯。” 谢锦姩继续火上浇油, “如果不是参加葬礼,我好端端的回老宅干什么?这晦气地界儿,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祖母不妨亲自去看看,大伯的棺材就停在灵堂呢。” 老夫人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她一时间受不了这么多信息的冲击。 昌儿偷了她的钱?带着柳姨娘跑路? 刘氏捅死昌儿? 昌儿不要她了吗? 怎么回这样?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谢锦姩冷笑一声,起身离开,还没出门,后方响起一声痛苦至极的沙哑哀嚎, “我不信!你休想蒙我!” 老夫人突然站起来,指着旁边的丫鬟,问: “你说!昌儿现在在哪?” 那丫鬟被老夫人目眦欲裂的样子吓了一跳,瑟瑟缩缩地说: “今天确实是昌大爷的葬礼。” 老夫人哦的一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倒在躺椅上生死不知。 谢锦姩侧目回首,冷冷留下一句话: “吊着她的命,别让她死了。” 祖母是该死,但不是现在。 谢锦姩偏要让她再活几个月,让她清醒的痛苦,在悔恨中煎熬, 她不是最疼谢昌吗?可谢昌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 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不好受也得受着! “是,大姑娘。”后方婢女应了声。 谢锦姩离开后并没有去灵堂,而是叫了个小厮来回话,他是杨妈妈的儿子,叫孙富,谢锦姩一直派他留意莲娘一家的动向。 “回大姑娘,原本莲娘一家是要搬走的,可是谢揽星不愿意,就留了下来,这些天他们家里吵过几次,小的悄悄过去听了,谢揽星想认祖归宗,但是莲娘夫妻俩不同意,谢远舟还打了谢揽星一巴掌,骂他不孝子。” “小的还听见,莲娘哭着喊,如果他要认祖归宗,除非她死,从她尸体上踏过去。”孙富又说。 “哦?” 谢锦姩纤眉一挑。 她怎么觉得莲娘的反应也太激烈了些? 按理说,谢揽星想认祖归宗,也是情理之中,父亲已经死了,她再恨也该翻篇了,莲娘为什么死都不愿意? 难道她就一点不为自己儿子的前程着想? “你们继续留意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来报我。”谢锦姩吩咐。 春桃塞给他一包银子, “办事上心些,大姑娘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敢偷奸耍滑糊弄姑娘,有你好果子吃!” 孙富小心接过银子, “小的不敢,不敢松懈。” 有用的消息就能换银子,他就差住进莲娘家里偷听了,根本不舍得偷懒。 “去吧。”春桃摆手。 在孙富走后,春桃悄声问谢锦姩, “姑娘,您还要不要去见见衍少爷?” “我见他干嘛?” “奴婢还以为您每个人都要见一遍呢。” 谢锦姩失笑,“他还不配让我亲自见他一趟。” 周姨娘原本就和老夫人有多年仇怨,如今让她抚养仇人的孙子,她不会尽心的,衍哥儿落到她手里,恐怕日子不好过。 虽说葬礼简陋,但是谢宅门口也有人进进出出许多趟。 莲娘注意到了谢家的异常,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打听到,是谢昌死了,在办丧事呢。 当听到谢昌死了的那一刻,莲娘踉跄了一步,转身匆匆回家。 回了家看到谢揽星,她低下头掩饰异常,回屋将房门紧闭。 坐在床上,泪水无声滑落…… …… 谢锦姩回到灵堂,刚欲和母亲说话,早已等候多时的谢曦就贴了上来。 “婶娘,堂妹,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掐着手心,掩饰内心的忐忑,她知道谢锦姩在二房的话语权重,所以等她来了才来开口。 “有话就说。” 谢锦姩没心情跟她打哑谜。 第一卷 第217章 刘惠兰被杖杀 “下个月二十号是我琅哥儿的六岁生辰,我想邀婶娘和弟弟妹妹一同去琅哥儿的生辰礼,不知婶娘是否有时间?” 谢曦是鼓足了勇气来说的。 谢锦姩瞥她一眼,淡淡道: “到那日,贺礼会送过去。” 谢曦面上一喜,“多谢堂妹,多谢婶娘。” 人不去礼去也行,只要二房能表个态,向大伙证明,二房没跟她断绝关系,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谢曦是欢欢喜喜地走了,所有人不约而同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谢流萤。 没人想起她。 “我想去见一个人。”慕容氏说。 “母亲想去见刘氏吗?走吧,我们一起,晟哥儿也去。”谢锦姩不需多想就知道母亲想见谁。 慕容氏抚向谢锦姩的手,嘴角弯了弯, “你总是懂我。” 谢锦姩当然懂了,能痛打落水狗,谁不想打?她们可是亲母女,性格上还是有像的地方, “刚才我去祖母那了。”谢锦姩眨了眨眼。 “你呀,怎么不叫我一起?” 慕容氏觉得遗憾,她一左一右带着两个孩子去往关押刘惠兰的破屋。 此屋偏僻,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阳光瞬间照进阴凉屋内。 光线刺眼,刘惠兰下意识眯起眸子。 只见她头发披散,一身狼狈,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嘴里也被缠了两圈麻绳。 她一直被捆在柱子上,已经很久没有进食水米,脸色有些虚弱。 在看到来者竟然是慕容氏母子三人的时候,刘惠兰她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浓浓恨意,发出激烈的呜呜声。 “大伯娘,好久不见啊。”谢锦姩走了过去。 刘惠兰恶狠狠瞪了谢锦姩一眼,然后又看向谢晟, “呜呜……” 虽然她的嘴也捆着,可是谢锦姩还是隐约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贱种。 谢锦姩扯下她嘴上麻绳,刘惠兰先是缓了缓,然后迫不及待地大骂: “该死的贱种,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掐死你,我掐死你!” 谢晟眉头拧紧。 刘惠兰状若疯癫,又笑了起来, “慕容云湘,你好毒啊,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吗,我明明能杀了他,还心慈手软留他一条命,你这贱人,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刘惠兰原本打算杀了谢昌再去杀慕容氏的,把他们一家三口全都杀了! 可是逃跑不及,被人抓到。 慕容氏的脸冷若冰霜, “刘氏,你家破人亡,丈夫也被你杀死,落到这个田地,都是因为你当年偷换孩子,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换了又怎么样?贱货,你疼我女儿多年,儿子却在我手里受尽磋磨,哈哈哈,我想想都觉得痛快!” 她顿了顿,脸上又浮现怒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直在骗我,原来你一心要过继的就是谢晟!” 刘惠兰再傻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二房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过继谢晟,他们早就知道换子的真相! 谢锦姩勾了勾嘴角, “骗你又如何?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冲动之下杀了谢昌,现在要一命抵一命,你死了不要紧,谢衍可怎么办啊?孤苦伶仃一个孩子,真是可怜。” 她的眸色转冷, “你说,我该怎么报复他好呢?” 刘惠兰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你要对衍哥儿怎么样?他是无辜的!” “我弟弟也是无辜的啊,凭什么要被你偷换呢?对了,大伯娘还不知道吧,你女儿谢流萤已经死了,生生被我折磨死的,我一寸寸敲断了她的腿,这就是你偷换孩子的代价,而下一个死的,就是谢衍。” 谢锦姩的脸上带着残酷的狠意。 刘惠兰看向她的眼神惊恐至极,脸上血色褪尽, 她的萤姐儿死了? 萤姐儿死了!? 刘惠兰痛苦嘶吼,牙龈咬出血来, “你要杀就杀我,别害我的孩子啊!你们养了萤姐儿多年,她喊你一声姐,你怎么狠得下心!” “父母犯错,由子女受过,难道不应该吗?” 谢锦姩惯会插刀, “对了,其实,杨妈妈是我派去澧安县的,谢昌的地址也是我告诉你的,我就是要让你们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看你们下辈子还敢不敢偷换孩子?” 闻言,刘惠兰喉咙紧缩,浑身汗毛直立,“都是你的算计?” 现在她视谢锦姩如同恶鬼无异。 刘惠兰重重喘息着,突然绝望痛哭, “不要害衍哥儿,我求求你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别害我儿子……” 她后悔了,她不该一时冲动去杀了谢昌,这样还能守着儿子过日子,现在一切都完了,她的儿子可怎么办? 谢锦姩却笑了, “后悔了?晚了,等你死了就轮到谢衍,还有谢葵,谢曦,你的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且在黄泉路下等着,他们一个个都会去找你。” 刘惠兰的脸色猛地僵硬,她哭嚎许久,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莫名开始傻笑, “嘿嘿,来黄泉路找我?来找我,都来找我……” 她眼神迷离,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刘惠兰疯了。 慕容氏的眼中充满疑惑,“她疯了?” 谢锦姩不屑, “这就吓疯了,真是不中用。” 说罢,她转身离去, “走吧。” 慕容氏厌恶地收回视线,“儿子,我们走。” 谢晟回首看了一眼,那眼神漠然,见刘惠兰这般凄惨下场,他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波澜。 长姐虽然是在故意吓唬她,可是说的话不无道理,恶有恶报,难道不对吗? 如果再给刘氏一次机会,她定会毫不犹豫掐死自己的。 回想多年种种,谢晟早就释然了。 “晟哥儿,走啊?”谢锦姩喊他。 “来了。” 谢晟关门离去,追上谢锦姩。 他关上了那扇门,也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个切断,他不再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了,他现在有母亲,有长姐,还有大好前程。 …… 刘惠兰是在谢昌的棺材前被杖杀的。 谢昌再不争气,那也是谢家族人,族人被杀,罪魁祸首刘氏逃不过一死。 族老们的意思,是当着谢昌的面打死刘惠兰,就当是给他报仇了。 并且,刘惠兰会和谢昌用一个棺材,今晚二人就会合葬。 二人相看两厌了一辈子,却要死后同穴,永生永世待在一起,也是讽刺。 谢曦和谢葵早就被人支走,可是谢葵听见用杖刑时候的闷响声,冲破阻拦过来闹了一场,最终被族老们压下。 而谢曦没来。 谢锦姩他们并没有待太久,过了午时就回去了。 之后的葬礼事宜由族老们一力安排,慕容氏不参与其中。 在族老的要求下,周姨娘答应抚养谢衍,但是她也提出了条件,每月要给她五两银子作为养孩子的钱,这笔钱自然是由老夫人那边出。 假期已过,谢晟和萧竹也该收拾东西回书院了。 相聚的时刻总是这么短暂。 傍晚时分,天边红霞如血,半片天空都被染红,谢锦姩去见了故人——谢流萤。 “妹妹,好久不见。” 第一卷 第218章 再去龙吟寺 青竹轩中,谢流萤被铁链拴住手脚,那一双脚形状奇怪,疤痕狰狞。 毒素显现,谢流萤的身上已经生了疮,看着颇为骇人。 杂乱头发的后面,谢流萤的眼睛阴恻恻的,直盯着谢锦姩,一言不发。 “我跟妹妹说说这段时间我都干了什么吧,我召集了族中耆老,将换子的事情公之于众,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假货了。” 谢流萤的眼瞳紧缩。 谢锦姩迎上她要吃人的视线,慢条斯理道: “后来,你父亲卷钱带着小妾跑路,你亲生母亲受不了打击,追过去一刀捅死你父亲,今天是你父亲的葬礼,你母亲也在葬礼上被杖责至死,大房彻底完了。” 谢锦姩的语气平静, “这就是我对大房换子的报复,妹妹觉得如何啊?” “你不杀我,偏留着折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姐姐,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情,你为什么如此绝情?” 谢流萤的嗓音嘶哑,那对爹娘也没管过她的死活,她早就不在意了, 谢锦姩的眸底泛着幽冷的光, “成王败寇而已,如果你赢了,对我更不会心慈手软,难道不是吗?今天我来,就是送你上路的,让这一切有个了结。” 她轻轻抬手,春柳端来一杯毒酒, “萤姑娘,一路好走。” 谢流萤情绪激动,“谢锦姩,我咒你不得好死,下地狱堕入畜生道永无来世!” 谢锦姩幽幽道: “巧了,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我的来世就是今生。” 可惜谢流萤听不懂她的话,春柳将一杯毒酒灌入谢流萤的喉咙, “嗬嗬嗬……” 谢流萤捂着嗓子面色痛苦,嘴角有鲜血缓缓流下,她咽了气,但眼睛还瞪着,死不瞑目。 “等到晚上,捆上石头扔去灞江吧。” 这是前世谢流萤给她选的抛尸地,谢锦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是。” …… 一夜无眠,谢锦姩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阳光刺眼。 “姑娘,已经办妥了,青竹轩也都收拾干净。”春柳来回话。 “嗯。” 谢流萤死于肺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没人问她的事,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无人问津。 谢锦姩伸了个懒腰, “收拾东西,我和母亲要去龙吟寺长住一段日子!” 龙吟寺在山上,风景极好,秋日里的景色更不能错过。 春桃和春柳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去了,正收拾的时候,老宅那边传来一封信。 春柳拿来信一看,信上讲了两件事,她念了出来: “老夫人中风瘫痪,深夜下葬的时候,莲娘让谢揽星一行一叩首,跪足九十九次。” 谢锦姩微微错愕, “一行一叩首九十九次?脑子都要磕晕了吧,这母子俩发的什么癫?咱们京城可没这规矩。” 谢锦姩隐隐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为什么偏偏是九十九次,难道是有什么说法吗?” “或许莲娘是觉得错过了二爷的葬礼,让她儿子在大爷的葬礼上多些礼数补上?毕竟是血脉亲人。”春柳猜测。 谢锦姩嗤笑,“满京城都知道谢家两房不和睦,谢晟都没这么磕头,他们母子倒是重情重义起来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像。” “去叫人打探打探,她这是什么章程。”谢锦姩又吩咐。 “是。” 谢锦姩扔了信,着急去了蔷薇庭, “母亲,你收拾好了没?带几件厚衣裳,山上冷,而且往后会降温的。” “瞧你心急的,吃了午饭,下午再去,龙吟寺又跑不了。”慕容氏失笑。 “都说龙吟寺秋日里风景怡人,京中每到这个季节去龙吟寺小住的人可多了,佛祖脚下,洗涤心灵,什么杂念都能消失殆尽。” “好,娘陪你去就是。” 用完午饭,她们母女俩就踏上了前往龙吟寺的马车,龙吟寺在京城外,路程不算近, 所以她们还准备了糕点瓜果,母女二人一路闲聊。 “母亲,祖母中风了,口歪眼斜的说不出话。” 慕容氏神色淡淡,丝毫不在意,“可能是犯的口业太多,遭了报应吧。” “同样作为母亲,我完全不能理解她,都是自己的骨肉,为何要厚此薄彼到这个地步?你父亲那个傻子,即使十年如一日的孝敬她,也没捂热她的心啊。” 慕容氏现在想想,其实官人也挺可怜的,娘亲不疼,一味的只有索取,自己争气科考中举,好不容易博了一片前程,又死在了敌寇刀下,英年早逝。 虽说有莲娘那个意外,可那是在二人成亲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还不认识,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一段过往? 比起妻妾入群的男人,就像妹夫荆国公,官人已经是好的了。 成亲之后官人待她一心一意,二人恩爱十数年, 官人作为丈夫的责任心自是没得说,坐月子对她体贴入微,对孩子也是细心呵护。 为臣为父为子,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可惜好人不长命,如果他还活着知道谢晟是他儿子会作何感想? 真是命运弄人,人生总是不能圆满。 春柳的嘴唇微动,似有很多话要说, “其实,世上许多父母都是这样的,像郡夫人这样的母亲,才是少见呢。奴婢的母亲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家里穷,我们三个姊妹都被父母卖了,卖的钱好养活弟弟, 大姐给一个老爷当小妾,难产死了,二姐和我是一起被人牙子买了的,当时人牙子想把我们都卖去青楼,但是老鸨嫌弃我又黄又瘦,就只要了二姐,直到谢家来买奴,奴婢才有幸才入了谢家,跟在姑娘的身边。” 谢锦姩感到震惊,“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春柳摇头,苦笑一声道: “二姐九年前就死了,说了也没用的,只会脏了姑娘的耳朵。” 二姐是被恩客折磨死的,她的一双父母在得知二姐死后,大闹妓院讹了一笔,所以春柳不敢说,怕被人瞧不起。 谢锦姩覆上她的手,心疼道: “春柳,别的我不能保证,跟在我身边,保你吃香喝辣、穿金戴玉,余生都是享福的日子。” 春柳噗嗤笑了, “奴婢知道,跟在大姑娘身边,这日子比寻常富户家的姑娘过得还好呢。” 慕容氏这个人一向心软, “也是苦命的孩子,等你嫁人的时候,家里定会给你陪上多多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春桃噘嘴,“郡夫人,奴婢也是被家里卖了的……” 慕容氏被她逗笑了, “行,也给你多陪上嫁妆,这妮子!” 被春桃这一打岔,春柳心中沉重的心情顿时消散。 主仆几人一路欢欢笑笑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龙吟寺。 春日里她们来过龙吟寺,秋日里这山上的风景大不相同,龙吟山的半山腰上有一片枫叶林,红得如火如荼, 此时正好是夕阳时分,晚霞醉人,天边一行大雁飞过,美得竟让人忘记了呼吸。 “枫叶醉红秋色里,两三行雁夕阳中,说的大抵就是这般景色吧?” 谢锦姩只觉得眼睛不够用,真是叹为观止! 怪不得总有人会远离尘世喧嚣,选择在山中隐居, 进了龙吟寺,她们首先要去大雄宝殿烧香拜佛,然后再去给谢隆的牌位上香,之后就可以去香客住的地方落脚了。 “锦姩,先迈右脚。”慕容氏提醒。 男左女右,迈错了是对佛祖的不敬。 慕容氏捐了二百两的香火钱,趁着母亲去一旁跟方丈说话的功夫,谢锦姩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去向佛祖请了个愿。 谢锦姩虔城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因此她没有看到旁边另一个蒲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跪了一个人。 “感恩我佛慈悲,信女诚祈,愿此生顺心如意,不嫁人最好,如果非要嫁人,那就嫁个好拿捏的夫君,对我百依百顺、听话懂事,若能得偿所愿,信女愿意重塑金身,以报佛恩。” 说罢,她拜了三拜,心诚则灵。 其实她心底里也明白,这世道容不得女子特立独行,那就退而求其次,找个听话的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锦姩,走了。”慕容氏唤她。 “来了,” 谢锦姩起身离开。 在她们离开之后,旁边蒲团上的人轻咳了咳,是他, 詹容予。 第一卷 第219章 遇到春柳的吸血父母 “听话懂事?” 詹容予忽地笑了,她这是要找夫君,还是找儿子? 不过这么要求也对,听话就好拿捏,好拿捏这日子自然顺遂。 如果换做是他,也想找个这样的夫君,可以理解嘛。 “九爷,小的扶您起来,到了您吃药的时候了。” 一旁的韩笙说,他这个人的嘴碎叨叨的, “还是老太爷说得对,这山里空气好,景色好,您在这多住一阵子,心情好了身体也能更好,主要是清静,不然老太君和国夫人总要给您张罗娶妻……” “别说九爷您了,小的都有些受不了,不过九爷,您真不打算再娶了?好歹生个一男半女的,日子也有盼头不是?” 詹容予不需要他的搀扶,眼神冷冷, “我再说一遍,人不是牲畜,不是牲畜!谁规定的就非得配种?这世上已经有太多人,好人歹人奸人蠢人…… 世间混沌不堪,何必再多一个来这世上遭罪?你再跟我说这些话,不妨自灌一副哑药下去,让我耳根子落个清净!” 韩笙立马捂着嘴,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小的错了,九爷说什么都对。” 家里老太君说得对,九爷脑子不太正常,总是有离经叛道的奇思妙想,他得顺毛捋才行。 詹容予大步离去,这世上就没有懂他的人! …… 这回谢锦姩住的小院换了一套,不过还是在后山的地方,风景好极。 庙里的和尚说这时节正是山货下来的时候,谢锦姩很感兴趣,第二天用完早饭之后,就带着春桃和春柳一块去瞧瞧早起都有什么山货。 “山货都是你们亲自去采摘的吗?” 谢锦姩问那个带路的小沙弥,这个小沙弥叫戒定,小戒定才八岁,谢锦姩给了他两块精致的糕点,他就笑得露出小豁牙,对谢锦姩知无不言了。 “也不全是的,师兄们有空了会去摘,但更多是山下村民们摘了送来,寺里会花钱买,给香客们做斋饭!” 谢锦姩听明白了,山货太多,和尚们还要念经撞钟哪摘得过来,不如从村民手里买,这也是村民的一个营生。 这龙吟寺的斋饭滋味儿独特,因为用的都是最新鲜的山货,水也是山泉水。 谢锦姩到的时候,正好有几个村民挑着山货来了, “慧空师父,这是我们新摘的山葡萄,这还有松伞蘑,瞧瞧,多新鲜!” 那黝黑汉子讨好笑着,被叫做慧空的青年和尚的身后还有一筐筐的山货,有些谢锦姩认识,有些不认识,看来是其他村民早早送来的。 龙吟寺香客众多,每日都要消耗很多山货。 “师兄,这位女施主想来看看山货。”戒定走过去说。 慧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女施主随意,都是今早新来的山货,您看上什么可以挑拣一些,拿走就是。” “多谢师父。”谢锦姩说。 戒定小跑着去拿了个小箩筐,双眼晶亮, “女施主,就放在这里面!” 谢锦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姑娘,拿些野山栗吧,我们可以做栗子糕。”春柳挑拣着野山栗。 “奴婢瞧这蘑菇不错。” 春桃也在挑,不过她在挑蘑菇,蘑菇汤鲜美。 那黝黑汉子眯着眼睛看,怎么看怎么眼熟,怎么那么像? 旁边的胖妇人瞪他一眼,“看什么呢你,眼珠子黏人身上得了!” “你看那女娃,像不像咱家三丫?” 黝黑汉子指着春柳,语气不是很确定。 胖妇人仔细一瞧,只见春柳穿着锦衣,戴着金玉,一头黑发盈润有光泽,发丝上连个叉儿都没有,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娇小姐啊。 “你瞎啊?她穿金戴银的,明明是个富家小姐嘛,哪是三丫那个丑丫头,瞧她手上的金镯子,还一手一个,骚气嘞!” 胖妇人撇撇嘴,语气尖酸。 三丫满头黄毛,又干又瘦,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而黝黑汉子已经走到春柳的身边,一把拽过春柳的胳膊, “妮儿,让叔瞧瞧。” 春柳被拽了个踉跄,她吓得惊呼一声,甩开那只染着黑泥的糙手,并且往后退两步, 她刚要怒斥,当看到是谁的时候,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埋在深处的记忆被拉了出来,十年前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和这张黝黑沧桑的面孔交叠,竟然是他?! “混账东西!你的脏手往哪碰?仔细扒了你的皮!” 春桃疾言厉色。 慧空走来用身体挡着,板起脸色, “勿扰了寺里的贵客,拿了钱尽快离开吧。” 胖妇人吓得脸色都变了,她一把扯过黝黑汉子,点头哈腰地赔笑求饶,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啊姑娘,求您别怪罪,他眼瘸,认错人了。” 她低声叱道: “你疯了你,胆子忒大了,看她们穿的就惹不起,咱们是来卖山货的,你可别惹祸!” 看到这胖妇人,春柳更加确定他们是谁了,正是把她卖给人牙子的那对父母, 春柳立刻就别过脸去,不愿意被他们认出来。 “对不住……” 黝黑汉子一边嗡声道歉,一边用贼溜溜的眼神再去打量,突然,他看到了春柳耳朵后面的疤, 黝黑汉子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 “嘿!这就是三丫,三丫,我是你爹!” “死老头子,你抽风啊你?” 胖妇人心里害怕,这种城里的富贵人户都是不好惹的,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哪惹得起? 只见黝黑汉子笑出一口黄牙,颇为激动道: “她脖子上的那个口子还是我打的呢,我咋认不出来?你仔细瞧瞧,那就是咱们三丫!” 胖妇人也愣住了,她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呢? 那个细溜高挑的富家小姐真是三丫?她头上插着玉簪,还戴着玉耳坠子,两手都是金镯,穿的衣裳都是好料子,上面绣着花, 这咋可能啊? 春柳下意识遮住耳后的疤痕,那是四岁那年,她没有看好弟弟,这混账爹一镰刀扔她身上,差点把她的耳朵割下来,好在没有割到脸。 谢锦姩看向春柳异常的脸色,便知道这就是她口中卖掉三个女儿的父母了, “胡言乱语,我们走。” 谢锦姩牵起春柳带她离开,不再施舍那二人一个眼神。 春柳紧紧拉着谢锦姩的衣袖,脚步很快,记忆中的父母与罗刹恶鬼无异,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当靠近谢锦姩,她那颗慌乱害怕的心才安定了些,姑娘是她唯一的依靠。 春桃又狠狠瞪他们一眼, “还看?再看就挖了你们的眼!” 说罢,她冷哼一声,追上谢锦姩和春柳。 “三丫,我是你爹啊,你连你爹娘都不认了吗?” 黝黑汉子急了,他冲过去一把抓住春柳的脚踝, “我们是生你养你的爹娘啊!” 第一卷 第220章 哪来的浑人想讹钱? 春柳尖叫一声想甩开,可是怎么都甩不掉,黝黑汉子抓的不是脚,而是钱财富贵。 “家里都惦记着你!四处打听也找不到你的消息,爹想你想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挂心啊……” 黝黑汉子说得口水四溅,还假模假样地哭嚎着,如果忽略掉他眼神中惊人的贪婪之色,倒真像是个思念女儿的好父亲。 他耳朵尖着呢,刚才听见旁边那刁丫头自称奴婢。 看来三丫和旁边的刁丫头都是丫鬟,而中间那个打扮最好的是主子姑娘。 听在城里做工的二狗说,搁大户人家做工的丫鬟也能穿金戴玉,一月能领一两银子,整天里还有赏赐能拿,日子过得比娘娘还好。 原本以为是胡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贱丫头命可真好啊! 十年了,本来以为她不知道死在哪,没想到还活着,而且过上这享福日子? 真是个黑心贱丫头,发达了也不知道回家孝顺爹娘,还敢装不认识? 不认识她跑什么? 要不是她主子在这,非得揍她一顿不可,贱皮子就是欠打! “闺女啊,爹想死你了!” 看到春柳手上的金镯,他哭得更加卖力。 胖妇人也回过神来了,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是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了,原来是我的心肝肉,三~~丫~~呦~~” 春柳气得脸通红, “放开我,你们认错人了!” 可她怎么也甩不掉,脚腕被掐得生疼。 而这对夫妻像是听不见似的,满脸的谄媚之色,“闺女,快让爹娘看看你。” 谢锦姩眉间不悦, “她是我家的家生子,有爹有娘的,你们是哪跑来的浑人?想讹钱追到寺庙里来讹了?真是放肆无礼。” 胖妇人跪在地上磕头, “神仙小姐,她就是我闺女,我这当娘的咋能不认识?” 慧空招手叫来几个练武的和尚, “得罪了施主。” 他们将这两口子强硬地拖了出去,扔出门外。 春柳气得直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哭个什么?两个无赖赶出去就是,不用理会,有姑娘护着我们呢!”春桃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春柳心中愧疚, “姑娘,奴婢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走吧,我们回去做栗子糕。” 她们挎着一箩筐的山货回去,而门外那两口子还在嚷嚷着。 回去的路上,春桃叽叽喳喳的,还有心思开玩笑, “五岁卖了的孩子,他们居然还能认出来,什么眼力啊?这记忆力不去读书可惜了。” 春柳把眼泪擦个干净,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是啊,她已经不是那个整日动辄挨打的小女孩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是谢家的人,是姑娘的人了,不怕。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像大姐吧,加上耳后的疤,真没想到,竟然在这碰上他们。” 她和大姐长得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她记得小时候自家也不是住在龙吟寺山下的,看来这十年的变化很多,他们竟然搬来了龙吟山脚下住了。 “姑娘,他们要是还来纠缠怎么办?”春柳心中忐忑。 谢锦姩看她,“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哪家的,哪来的神通能打听到家里?就算是找来了,那就打出去,可以吗?” 春柳噗嗤笑了, “只要不给姑娘添麻烦,怎么都行。” 父母刚才看她的眼神贪婪如蛇,亮得吓人,如果自己真认了他们,那就只能等着被他们吸干血液,直到被榨干所有价值。 春柳这点还是想得明白的,不会去犯蠢。 一路说着,她们回到了后山小院,正巧隔壁院子出来一人, 当看到那人是谁的时候,谢锦姩面色微讶,是詹容予,又碰到他了。 原来那天他是在来龙吟寺的路上。 谢锦姩微笑颔首,进了院子,回来的时候,慕容氏刚好出去了,留下的婢女说有个夫人邀她品茶。 小戒定不舍得走,他拽了拽谢锦姩的衣袖, “女施主,其实野山栗还有一个吃法,可香了,你想吃不?” “说说看。”谢锦姩笑得温柔。 小戒定嘿嘿一笑,大门牙缺了一个。 他忙前忙后,弄了个小炉子来,在小院里起了个火堆,春柳和春桃打下手, 在小戒定拿出刀在野山栗上划十字的时候,春柳赶忙的将刀接过来, “我来吧,小心割手,你跟我说怎么弄就行。” 小戒定又不知道从哪搬来一块微微凹陷的薄石板,架在了火堆的上面,谢锦姩看出门道来了, “这是要在石板上烤栗子?” 小戒定一手夹了一个竹凳走过来, “对,不止栗子,什么都能烤,蘑菇也能,在石板上涂些香油就是,再撒些盐巴,烤完可香了,刚下来的松茸鲜得很,施主要的话,我去厨房偷一些香油来。” 在寺庙里,香油可是好东西。 春桃又拿来俩凳子。 “何须去偷,让人去要就是,你一并说了还需要什么?” 准备许久,三个姑娘一个小和尚,就这么奇奇怪怪地围坐在一起,烤起栗子来了, 春桃敲了两个核桃也放在上面烤,还放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子,被火一烤,果香馥郁的。 小戒定像大人一般,捏了撮糖撒上去, “放糖更好吃,要不是有女施主开口,还要不来糖呢。” 他舔了舔手,糖也是稀罕物,偷吃的时候没少挨师父的打。 谢锦姩笑了笑,她还真挺喜欢这小沙弥的,真招人喜欢。 “奴婢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吃法,真是长见识了。” 春桃觉得这法子真新鲜。 “小僧会的可多了!” 小戒定的表情还挺骄傲,逗得春桃忍不住捏他的脸, “瞧你这机灵劲儿!” 没用多长世间,烤栗子的香气渐渐散发出来, 砰! 一声闷响,差点把春桃吓摔了椅子。 “你这刀痕划的不深,栗子会炸的。”小戒定说了。 春柳笑得前仰后合,“瞧你吓的。” 春桃臊得脸通红,“就你胆大,哼!” 谢锦姩无奈笑了,几个人说说闹闹的,吃了满肚子的山货,小戒定用香油煎了野山菇,很鲜。 “戒、定。” 小戒定大快朵颐的时候,听到一声魔音,他迅速站了起来,完了。 “师兄……” 师兄来逮他了,戒定偷偷用眼睛瞄。 “施主莫怪,贫僧要带戒定去念经了。” 戒定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被他师兄掰回脑袋,“你总是这样自来熟,哄着香客给你弄零嘴吃,再有下次就要罚抄佛经了。” 谢锦姩托腮轻笑,真有意思。 正当她享受着这山中的惬意时光时,只听隐隐约约有‘啊喔啊喔’的声音响起。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谢锦姩问。 石板上的香油滋滋响,春柳和春桃都摇头, “没有啊,姑娘听错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道尖叫男声响起。 谢锦姩站起来循声看过去,瞳孔骤然紧缩,猴子!好多猴子! 只见院门外面是成群结队的猴子! “女侠,救我……” 詹容予的身上挂满了猴子,他动也不敢动,一脸苦色。 第一卷 第221章 我要当和尚! 春桃和春柳哪见过这场面? “我的天老爷啊,是山上的野猴子!这群祖宗怎么下山了?” “救救我,救救我……” 詹容予还在求救,他的脸色都吓白了,一个猴子正蹲在他肩膀上扣他的嘴。 谢锦姩也没见过这场面,心里还是有点怕的,但是救人要紧,这群猴子下手没轻重,詹容予本来就体弱多病,别给吓死了。 还有就是,猴子会不会咬人啊? “千万别乱动。” 她拿了几个栗子扔过去,瞄准了扔在詹容予旁边的空地。 春桃春柳也反应过来,学着谢锦姩往那边扔吃食,她们筐里还有许多野果子。 “别扔得离他太近了,我是想把他身上的猴子引下来,扔远远的,把猴子引走。”谢锦姩小声说。 “哦哦!” 果然,猴子们被吃食吸引了注意力,詹容予身上的猴子也跳了下来,去地上捡栗子吃,它们还会吐壳? 也是震惊到谢锦姩了,这猴子成精了吧? 而詹容予,脸上全是冷汗,看谢锦姩的眼神如同绝境中的救赎之神,他最害怕这些动物了,忒吓人。 他挪动僵硬的脚步,往谢锦姩她们的方向走,甚至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脏狂跳声,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别怕,你可以的! 春桃抡圆了胳膊把手里最后一个野果子抛出去,后群渐渐被吸引远了。 谢锦姩堪堪松了口气,这住在山里也是够让人心惊胆战的,还得担心猴群下山, 以前在街市上看见耍猴的觉得还挺可爱,可现在面对这么一大群野猴子,个个都有凶狠的野性,还冲人呲牙,真让人渗得慌。 谢锦姩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认为猴子可爱了。 “多谢。” 詹容予这笑的实在是有些难看。 谢锦姩还没来得及说话,后方的猴群吃完了东西,都用冷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谢锦姩,下一刻就像是受到什么指令一般,一齐朝着谢锦姩的方向跑来。 嘴里还发出‘啊喔啊喔’的声音。 “啊!它们来了!” 春桃觉得头皮都快炸开了。 詹容予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拔腿就跑。 他的院门是敞着的,已经沦陷了。 春桃在最后一刻开门放他进来,然后砰地把门关上,几个人都惊魂未定的,个个气喘吁吁。 詹容予捂着心口的位置缓了好久, “谢谢你们啊小姑娘,我这个人就是怕动物。” 他还不忘挽尊。 “是野猴太吓人。” 外面的猴子急得上蹿下跳,不肯放弃,它们在翻墙! “快进屋!” 谢锦姩扭头就跑,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几个猴子已经翻墙进来了, 于是,这四个人慌不择路,春桃还被门槛绊了一跤直直摔进屋子里,还好春柳眼疾手快,迅速把门抵上。 “快把门关好!姑娘,奴婢快吓死了。”春桃拍着胸脯。 “姑娘躲去正屋了。” “啊?” 春桃大惊失色。 而此时的谢锦姩,跟詹容予一起用门栓把门栓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外面猴子已经迅速占领了院子,有两个猴子还去石板上拿吃的,但是被烤热的石板烫得嗷嗷叫,一躲三米远,不敢再碰。 反正躲着也出不去,詹容予索性跟她聊聊天,不过他一出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大姑娘不想嫁人?” 谢锦姩的眼神惊讶,见状,詹容予解释: “失礼,昨天你拜佛的时候,我恰好在你旁边听见了。” 想起自己昨天说的话,谢锦姩的眉头渐渐拧起, “胡言乱语而已,九爷不必当真。” 谁知詹容予却说, “谁说是胡言乱语?我倒觉得姑娘见解奇特。” “什么?” 谢锦姩是满头雾水,她怕传出去有伤名声,但万万没想到詹容予竟然这么说。 詹容予的眼神里有看脱尘世的通透, “世间处处是囚笼啊,人都想让自己过得自在舒坦些,这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没想到,你一个男子也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不解。 “我虽是男子,但我也处于囚笼之中,我受困于疾病,这世上之人各有各的囚笼,女子困于婚姻和产子之苦,百姓困于贫苦,商人困于贪婪, 即使是权贵皇亲,也困在权力相争和家族荣光之中,殊不知大厦倾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茫茫人海,能有多少人能过完全舒心的日子?” 詹容予的嘴角弯起讥讽的弧度, “可惜啊,世上愚人太多,明白人少之又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谢锦姩:“……” 她还从没遇到过说话如此跳脱的人,真是让她无法招架、一句话都附和不出来。 传闻不是说詹容予高冷寡言吗? 话挺多的啊。 而詹容予像是瞧出了谢锦姩在想什么, “失礼,我见姑娘不是愚人,就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吓到你了吧?” 谢锦姩摇头, “并没有,我只感觉九爷身上有种挣脱礼教规矩的自由之感,从前只听闻九爷聪颖过人,写出的策论名动天下,如今听君一语,醍醐灌顶。” 詹容予不在意地摆摆手,一本正经道: “现在不怎么写了。” “为什么,您有如此才华,不写岂不是可惜?” “因为我喜欢批判,兄长不让我写了,他怕传出去会给家中带来诛九族之祸,偶尔写写,他也给我烧了。” 谢锦姩:“……” 这谁能想到? 詹容予回味着, “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对,挣脱的自由,可见你是懂我的,这世上明白之人太少,在愚人眼里就成了疯子,而我就是家里的疯子, 他们都不能领会我在说什么,谢大姑娘,我在家里憋坏了,今天话才多些,多谢你听我唠叨。” 谢锦姩莞尔, “怎么会?” 怪不得外界说他高冷避世呢,他肯定还有许多惊世骇俗之言, 他的身上,似乎对世俗万物没有任何欲望, “九爷适合当和尚,或者道士,无欲无求,游历四方,也很自在。” 说完谢锦姩就后悔了,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有些失了规矩,都是被他引的。 詹容予笑了两声, “你是真的懂我,我是想当啊,可是家里不同意,还一直逼我娶妻。” 家里由不得他如此任性,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出门游历。 他摇摇头, “他们太俗!” 见他没有怪罪,谢锦姩放心了些,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詹容予真的对娶妻一点兴趣都没有,那都是国夫人一厢情愿的做法。 谢锦姩也坦然说道: “婚姻大多困苦,不嫁人又太不现实,所以我才会那样许愿。” 第一卷 第222章 一只大母猴? 詹容予轻叹一声,“其实活着就是苦,你挣不脱世俗眼光,我也挣不脱病痛折磨。” 谢锦姩想起他前世的寿数,眸中闪过暗色,温声道: “你的身体会好的。” 詹容予畅然一笑, “谢大姑娘不必宽慰我,我早已将生死看开,这是我的命数,人各有命,其实,短命未必是一件坏事,我不必受垂老之苦啊。” 谢锦姩眼眸中闪过讶异之色,她还没听说过对死亡如此豁达的见解, “九爷是有大智之人。”她由衷道。 人总是会陷入各种各样焦虑的情绪中,外界的囚笼是一种,有时候自己也总是囿着自己,能知足常乐的人太少了,总是这也不行,那也不够。 能将一切想开之人,更是凤毛麟角。 说了这会子话,她也习惯了他独特的说话方式,这是个有趣的人,超然物外。 自己就当陪他闲聊解闷了。 外面来了许多的武僧,他们用棍子将猴群赶走。 詹容予整理衣袍, “愿你真能找个听话的。” 闻言,谢锦姩觉得脸上有些红,这都听见了。 “也愿你潇洒自得。” 詹容予打开门,又想起一件要紧事, “对了,我是有些怕动物,但不是胆小,请保密,多谢。” 谢锦姩哂笑一声, “是野猴太吓人,我们都怕,九爷放心。” 詹容予这才安心离去,又恢复成那般清冷之态。 春桃和春柳也都开门走了出来,被猴群骚扰的香客不少,还有其他人也被猴群攻击了, 寺里的和尚特来道歉,说是山下猎户进了深山,惹怒了山中老虎,猴群畏惧虎威才跑到寺庙来。 平时有防护的高墙,可是昨天被野猪撞塌了一处,就这么好巧不巧,一群霸道的猴子闯了进来,如强盗过境一般,从香客的手上抢走了不少吃食。 “龙吟山里真有老虎啊?那它万一跑到寺庙里吃肉怎么办?” 春柳后怕不已。 “寺庙里哪有肉?”春桃愣愣问。 “你不是肉啊?!” 春柳脱口而出。 “女施主放心,围墙已经修好,寺里的围墙都很高的,平时野兽进不来。”那和尚说。 “刚砌好的墙,结实吗?”春柳不放心小声嘀咕。 慕容氏带着李妈妈也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锦姩!你没事吧?有没有被野猴抓伤?” “没事,我一点没伤到,母亲呢?” 李妈妈还惊魂未定的呢, “姑娘可不知道,我们刚才在赵夫人那闲聊,一群猴子冲进院子,还抓烂了一个丫鬟的脸,那血流了一地! 我们躲在屋里很久,郡夫人担心你担心得厉害,武僧们一赶走猴群,我们就急着回来了,还好大伙没事,真是吓死个人……” “天呐,叫大夫了没有?” “寺里有会医的和尚,已经去看了,可是那脸上的口子深,定然是要留疤的,真是可怜。”李妈妈啧啧叹息。 “水杏是个忠仆,她是为了护着赵夫人才被野猴伤到,其实,猴群一来就不该惊慌尖叫,惹起注意才是麻烦,可水杏旁边的那个丫鬟的嗓门实在太大了,嚷嚷起来才惹得猴群攻击啊。” 慕容氏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是哪个赵夫人?”谢锦姩问。 “就是内阁中枢李家的,你弟弟过继礼的时候,他家送的山水画折屏。” “原来是她。” 谢锦姩想起来了,李家嫡女被牛家的断袖儿子骗婚,李姑娘还气掉了肚子里五个月的胎儿,李家脾气硬,闹上公堂后又告了御状, 陛下最厌断袖之人,不止准了二人和离,打了牛五郎五十大板,还降了牛家的官职。 除此之外,又罚了牛家五千两白银,给李姑娘以抚慰她遭受的痛苦。 这样的和离案是自开国以来的头一例,所以在京中也传得沸沸扬扬,谢锦姩自然是有所耳闻。 但凡是和离,都是女子被娘家放弃扔去庵堂,因为嫌丢人。 这是头一次夫妻和离之后女子被保全下来,男方受责罚的,当然他们的情况实在特殊,后来那牛家五郎重伤不治,撒手人寰了。 至于是不是重伤不治,还是被家族抛弃,那就不得而知。 春柳她们去收拾院子里乱糟糟的东西,慕容氏则牵起谢锦姩的手,一阵嘘寒问暖。 …… 而隔壁院子,韩笙终于回来了, “九爷,小的听寺里的僧人说有野猴群进来作乱,您有没有碰到?” 詹容予冷冷瞥他一眼, “你看这院子,猜我有没有碰到?” 韩笙环视一圈,乱糟糟的,桌椅凳子倒成一片,还有很多断树枝子, “九爷有没有受伤?” “没有,也就是差点被猴子掐死,不碍事。”詹容予淡淡道。 韩笙吓得不轻, “什么?” 他一拍大腿,满脸急色, “快让小的瞧瞧您都伤到哪了?该死的猴子,早知道小的刚才就不该去要山货,把九爷一个人留在这,遭大罪了!” 詹容予拨开他的手, “我没事,虚惊一场。” “那就好那就好!” 韩笙忙着收拾,心中想起家中老太君的嘱咐,刻意引导话题道: “对了九爷,您猜隔壁院子住的谁?小的刚才看见了。” “住谁都与你我无关。” “是谢家的大姑娘,小的再多嘴一句,您和谢家大姑娘郎才女貌,你们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五官个顶个的精致,真像国夫人说的那样,十分般……” 詹容予的眼刀扫过去,韩笙这张碎嘴不敢再扯谢锦姩, “九爷要是不喜欢,其实国夫人之前说的李家、柳家的姑娘也都不错……” 詹容予:“……” 他心想,嫂子还做什么国夫人,合该去养猪才是,给猪配种一定是把好手。 他这辈子不会再娶,难道非要他挥刀自宫,家里才能消停吗? “我刚才瞧见一姑娘,和你也是十分的郎才女貌。”詹容予幽幽开口。 韩笙眼睛一亮, “九爷说得是谁?” 詹容予冷呵一声, “是一只大母猴,此刻已经回到山上,你还不赶紧去追?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韩笙的嘴角抽了抽, “九爷,你惯会取笑小的。” “你也惯会气我。” “……” “……” “你下山吧,别留在这气我了。” “那怎么行?而且就一辆马车,小的怎么回去?” “滚回去。” 詹容予阖眸不语,懒得再看韩笙一眼。 …… 谢锦姩在山上住了大半个月,和詹容予渐渐熟悉起来,和四邻也都熟悉了许多,其他短暂住下的香客稍住几天就走了,唯有谢锦姩和詹容予成了长客。 他们学了小戒定的法子,用石板烤山货吃,谢锦姩一边吃着,一边听詹容予讲他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詹容予说人该为自己而活,孝道、忠君报国皆是至上而下的剥削,人最该忠于自己、善待自己, 他还说女人不该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没有什么能让人舍弃自己的生命。 谢锦姩听得一愣一愣的,嘴里的栗子都掉了,她总算是知道,詹太傅为什么会烧掉他那些文章了。 不过,她依旧听得入神, 谢锦姩能很容易接受并消化掉他的话,时不时还能提出独特看法, 所以詹容予也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二人成了忘年交。 慕容氏还是头一次看到谢锦姩愿意跟外男聊天,少有人能让自家女儿愿意静静倾听的。 然而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某天中午,谢锦姩和小戒定等人挖完蘑菇回来之后,慕容氏递给谢锦姩一封请柬。 “秋猎?” 慕容氏点头,“每年皇家秋猎,男子驾马狩猎,女子则比拼才艺,男女皆择出榜三,陛下会赐下赏赐,往常只有勋爵贵族才能参加,亦或者是三品以上官员,对我们家来说还是头一次呢。” 谢隆是四品官,又没有勋爵在身,以前没有资格参加,如今不一样了,母亲有个郡夫人的名号,谢家也有了参加的资格。 “可是弟弟去了书院。”谢锦姩说。 “你弟弟是有学业在身,可以不去,但是我们没有理由不去,锦姩,我们该回京城了。” 谢锦姩将请柬合起,才艺有什么可比拼的? 无非就是琴棋书画,那样的人场,人多是非多,哪有这山上好? “春桃春柳,去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归家。” 虽然谢锦姩不太愿意去,但是这可是皇家秋猎的请柬,没有资格拒了。 下山的路上,谢锦姩发现春柳的那对父母竟然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蹲守着呢! “老汉儿,这都大半个月了,三丫会不会早就走了?”胖妇人席地而坐嘀咕着。 黝黑汉子人称马老汉,他狠狠啐了一口, “咋可能?听说做下人都只能跟在马车屁股后面跑着,三丫要是跟主子回家,肯定会出现的,再等等,还能让那贱丫头逃了去?” 这大半个月来,他心里憋着火气。 不是没去寺里找过,但是那些达官贵人住的地方有死秃驴守着,进不去。 所以,他们就只能在山下等。 原本得知三丫发达了,家里那叫一个狂喜,在村里牛皮都吹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老马家要发达,全村都等着看三丫怎么往家里驼钱呢。 马老汉觉得自己常年弯着的腰杆子都直起来了。 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从刚开始的耐心等待,到现在的狂躁, 三丫还是没出现。 马老汉嘴里骂骂咧咧全是脏话,不堪入耳。 他们万万没想到,三丫的主子竟然让她坐进马车,所以就有了擦肩而过的这一幕。 谢锦姩并没有掀车帘,而是听见了外面的咒骂声,一边的春柳脸色发冷, 春桃咕哝了句:“真是阴魂不散!” 马老汉盯了会儿谢家的马车,又小声骂了句,杀千刀的财主! 第一卷 第223章 皇家狩猎 秋猎的地方在城南外面的皇家狩猎场,这天用‘车水马龙’四个字形容绝不夸张, 往来的马车皆是权贵,且有黑鳞卫震场,守卫极其严格。 恰好赶了个大晴天,风和日丽的,男子们皆是摩拳擦掌,都想在狩猎场上一展雄风,拔得头筹给家里争光, 而女子们的心也蠢蠢欲动,想在比拼上争个才艺。 当然了,这也是给彼此儿女相看的好时机,那些做父母的官员贵妇忙着交际,夸一夸彼此的孩子, 这样的人场总是热热闹闹的。 谢锦姩也有幸见到了宫中真正的贵人,陛下带了周皇后和庄贵妃, 陛下共有十二个孩子,其中七个都是庄贵妃所出。 太子殿下和十二皇子是周皇后的,剩下三个则是其他妃子所生。 其实周皇后唯有太子一子,十二皇子是周家又送进宫的顺婕妤所生,因为周皇后年纪大了无力生育,把十二皇子带到膝下抚养。 周皇后和庄贵妃之间水火不容,当年提出送皇子为质就是庄贵妃提出来的, 可是她并不让自己亲生的二皇子去,美名其曰太子为质更有诚意。 周皇后只这一个儿子,被送去他国做质子磋磨多年,所以她恨毒了庄贵妃。 而她们之间的渊源远不止如此。 当年陛下和庄贵妃是青梅竹马,原本早就定下亲事要结为夫妻的, 可是当年皇权不稳,国力也弱,先皇下旨令陛下娶了出身更高的周皇后,以稳固皇权。 太子的出生也只是为了给先皇和朝廷一个交代,大夏国有条律法,正室尚未产子,妾室不能有孕。 所以自太子出生以后,庄贵妃的七个孩子就陆续出世了。 所以,她们二位同时出现,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就是个修罗场。 众人向陛下等人跪地行礼的时候,谢锦姩自是低眉顺眼的,躲在人群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上方的太监在说着话,谢锦姩看见自己右前方的女子手指上下波动,似乎在紧张地复习琴谱。 谢锦姩她今天也要比个才艺,于是就报了个作画, 不过谢锦姩不似其他闺秀那般紧张,随便划拉两下应付过去就行了,她没想争个名次,所以也不需要多出彩。 陛下看起来心情很好, “平身吧,今天要玩得尽兴,不必拘礼!” 庆王妃看向陛下身边的周皇后和庄贵妃二人,她交叠在一起的手紧了紧,今天这场面,实在是不好招架啊。 周皇后出身西廷周家,往上多翻几辈,说起来她们还是同族,所以更亲近一些,可是庄贵妃之权势…… 庆王妃心中幽叹,她的眼尾无意间扫过唐聿野,发现自家儿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在人群中寻找什么, 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庆王妃看到了谢锦姩, 她的脸色冷了些。 不能再等了,过会儿找个机会,她一定要跟谢锦姩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才行。 扣安问礼之后,男女渐渐分席,女子有女子待的地方,而男子们都穿了劲装,披甲持箭,纷纷上马,要准备进场狩猎了。 唐聿野穿的是一身黑色劲装,头系玄色红边束带,颇有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之感。 “聿哥儿!看什么呢,还不快上马?”太子喊了声。 唐聿野回神,“来了。” 玄帝也注意到唐聿野, “聿哥儿,跟你这几个兄长比一比,年轻就要气盛一些,把你这些兄长比下去,今天拔得头筹者,赏射日弓!” 众人哗然,射日弓可是陛下最爱的弓箭, 唐聿野拱手, “臣侄初出茅庐,拍马也赶不上诸位兄长,只希望兄长们能让一让弟弟才好。” 阳光照在玄帝的龙袍上,尽显威严, “这话太谦虚了些,你有你父亲之风范,不容小觑啊,二弟最擅射猎,你可不能给你父亲丢人,今天拿不了前三,朕可不会饶了你。” 一旁,庆王却脸皮厚得一口应下, “皇兄谬赞了,臣弟就是个武夫,聿哥儿是随臣弟一些,聿哥儿,好好表现,把你这几个皇兄全都比下去!” 玄帝笑得豪爽,用手指了指庆王, “你啊!” 庆王更是哈哈一笑,兄弟二人对视,心情颇为畅快。 “你们几个,听见你们皇叔说什么了吗?都给朕拿出十二分气力来!” “是,儿臣领命!”众皇子说。 二皇子骑着马来到唐聿野身边,笑道: “聿弟,去年你可是猎了两头豹子,今年总不能比去年差啊。” 二皇子的长相肖其母庄贵妃,长了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眼尾红痣给他的俊美容貌添了几分妖异之色。 他是玄帝最疼爱的皇子,心机深不可测,亦是撼动太子之位的有力争权者。 不过,虽说二皇子和太子明暗交锋,但他们和堂亲的关系都是过得去的。 去年唐聿野一剑穿了两头豹子,名声大噪,所以今年大伙都来开他的玩笑。 唐聿野的唇角弯起, “臣弟只能尽力,不让二皇兄失望了。” 太子的眸子暗了暗, “走,进猎场!” 众人骑着骏马同时奔向狩猎场,这场面瞧着就让人血液沸腾, “皇弟真不去猎一场?”玄帝问。 庆王摇头, “臣弟就不去了,让孩子们玩吧,臣弟去了他们只会拘束,该让这些年轻的好儿郎历练历练。” 庄贵妃笑得端庄, “皇弟说的也是,本宫瞧着,这聿哥儿和皇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将来也是战场上的杀将啊,本宫的这几个孩子里就没有如聿哥儿那般善武力的,想必今天的头筹得让聿哥儿夺了去。” “贵妃娘娘太抬举那小子了,他倒是真嚷嚷着想去打仗呢,只是现在年纪还小,需要历练。臣弟为皇兄守江山,以后聿哥儿披甲上阵,亦是为他的皇兄守江山呐!” 庆王说。 闻言,庄贵妃的眸中闪过异色,笑意更盛了些, “是啊。” 玄帝看向庆王,关心问道: “身上的旧伤可还发作?前几日母后还惦记你的伤,说还是太平些好,省得总是为你牵肠挂肚。” 第一卷 第224章 庆王妃警告谢锦姩 “有院判为臣弟养身,臣弟一切都好。”庆王回道。 “陛下,必得让院判好生照料皇弟的身子,不能有一点闪失。”庄贵妃说。 玄帝点头, “自然。” 一旁,周皇后的脸色几乎快挂不住,她才是皇后,陛下的发妻,可此时此刻,却像个插不进去话的外人。 而庆王妃,早就找了个说辞脱身,她亲自去找谢锦姩了。 谢锦姩正和别家的姑娘闲聊说话,被庆王妃身边的红霞嬷嬷叫了去, 红霞嬷嬷带谢锦姩进了个帐子,里面的庆王妃已经等候多时。 “臣女给王妃请安,王妃万安。” 庆王妃温柔地朝谢锦姩招手,“不必多礼,快坐。” “来,尝尝这茶水点心合不合你的意?” 谢锦姩端起茶浅喝了一口, “此茶甚香,是好茶。” 庆王妃眼眸微转, “锦姩,先前我一直想帮你张罗婚事,但是实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便叫你来问问, 你不用担心,这里就只有我们,外人是如何也听不见的,你只管说就是。” “……臣女也不知道,这该从何说起?而且婚姻大事,还是得由母亲做主。” 庆王妃的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泛泛,谢锦姩很难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庆王妃要说也该跟母亲说才是,按理说,婚姻大事该先过了长辈那关, 怎么能单把一个姑娘叫来,说起婚事的话题呢? 不该如此的。 “原本是该跟你母亲说,不过我瞧你是有主见的,不妨直接说给你听,又不是外人,你就只当我是自家长辈,说说婚事无妨的。” 闻言,谢锦姩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附和, “能得王妃如此关怀,是臣女之幸。” 庆王妃的眼神闪了闪,又说: “这些日子来了,我瞧有两家不错,一个是尚书令家里的四郎,人是个有才学的,现如今在大理寺任职,无论是家室还是人品,都是上乘。 还有就是舞阳侯府家的大郎,那长得仪表堂堂,以后要继承爵位的,你若是嫁了过去,那就是未来的侯夫人。” 自上回之后,庆王妃也听到风声,詹家九爷不愿娶妻,所以她也不好继续撮合。 庆王妃知道谢锦姩的心气不低,为了让谢锦姩心甘情愿嫁给别家,她是精挑细选,费了好大一番心神才择出两家, 这两家的男儿都是嫡出,且家风不错,人也端正,家里没有什么糟心的乱事。 想来谢锦姩应该也能看得过眼。 庆王妃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谢锦姩若有所思,舞阳侯府家的大郎她不太了解,但是尚书令家的四郎,前世自己有所耳闻, 他和妻子情比金坚,在妻子难产去世后,他终身未娶,常年穿着白衣,孤独一生。 那确实是个好人,可是他已经心有所属,谢锦姩还是不掺和进去了。 “王妃,您不妨直言。” 谢锦姩索性捅了窗户纸,刚才一进来她就觉得庆王妃似乎话里有话。 庆王妃一愣,她竟然看出来了? “我也不瞒你,聿哥儿对你有几分意思,你能否瞧得出来?姩姐儿,你们并不般配。” 她也直接开门见山,再兜圈子也是无趣。 谢锦姩垂下眼帘,浅浅弯起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她没想到庆王妃叫她来是要警告她的,远离她的宝贝儿子。 能看出来吗? 她又不是傻子。 见谢锦姩不说话,庆王妃以为她不高兴了,于是语气强硬几分,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除了聿哥儿,其他亲事我都会尽力帮你说和,唯独聿哥儿万万不行, 他前程似锦,以后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婚事讲究个门当户对,希望你能理解我为人母的一番苦心,而你……” 后面的话,庆王妃没有说出来,但意思是显而易见: 你不配。 “原来王妃着急帮臣女相看婚事,是怕我招惹了三爷去。”谢锦姩泰然自若。 庆王妃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同时又生出几分被看透心思的恼意, 难道不该吗? 她该有自知之明才对,自己已经把事情做得足够体面,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谢锦姩扯起一抹笑来,语气平静, “臣女理解王妃爱子之心,不过……” 庆王妃拧眉,还有转折?不过什么不过? 只听谢锦姩继续说: “不过王妃多虑了,臣女原本就没想过要嫁入王府,对三爷更没有半点意思。 王妃的要求于臣女而言根本不算是要求,因为王妃不说,臣女也会嫁给旁人的。” 听到这话,庆王妃和红霞嬷嬷对视了眼,眸中疑色更甚。 “真的?” “王妃娘娘,这天下的男子多了去了,出色的男子也多了去,并不只有三爷一个。” 这话让庆王妃听了并不高兴, 她什么意思,她是说她看不上聿哥儿吗? 不过,观她的表情和说话,确实不像是对聿哥儿有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她该是心虚,或是伤心,亦或者觉得受了侮辱。 而不是这般,如此气定神闲,仿佛是她没事找事了一样。 “可是聿哥儿心悦于你。”庆王妃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谢锦姩抬眸,和庆王妃直视, “可是,这与臣女无关啊,王妃可以去找三爷谈谈。” 庆王妃的脸色变了变,话虽如此,可是聿哥儿喜欢的是她,还是和她有几分关系的。 再说了,她怎么敢跟聿哥儿去谈? 那小子的脾气。 要是让他知道今天自己跟谢锦姩说这些,难以想象他会发多大的火。 要不是聿哥儿那边行不通,她也不会来跟谢锦姩说这些话了。 “既然你对聿哥儿无意,我希望你能告诉他,并且不要再跟他单独相处,媖姐儿说,你们在灯会‘偶遇’,我希望那是最后一次。” 这就是庆王妃今天要说的话, “等时间长了,他自然就忘了。” 庆王妃静静看着谢锦姩,身为王妃的威仪高高在上, “锦姩,等你以后出嫁,他就会彻底死心,到时候,我会为你陪上一副嫁妆,以后你在娘家,本王妃亦会为你撑腰,如此可好?你心里……可有怨?” 第一卷 第225章 庆王妃得寸进尺,谢锦姩深感受辱 谢锦姩缓缓笑了一笑, “能得王妃庇护,有何可怨?” 她起身行礼, “锦姩多谢王妃。” 庆王妃沉默半晌,眉心微皱, “姩姐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对聿哥儿无情,还是为了顺应我的意思,假装不在意?” 她还是不愿相信,能得聿哥儿青睐,她就一点不心动? “那王妃是想让我对他有情,还是无情呢?说句僭越的,三爷比我年纪小,在我眼中,他与弟弟无异。 而且,臣女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王府,从没有过高攀王府的心思,请王妃放心。” 谢锦姩的心中隐有火气,自己已经答应,王妃依旧多番追问,她这般赤裸裸地逼问一个小姑娘,就没有觉得不妥吗? 可是谢锦姩依旧要毕恭毕敬地答话,半丝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 王妃权势滔天,她不想得罪也不能得罪,唯有低眉顺眼,忍气吞声。 “如此甚好。” 对于谢锦姩的‘懂事’,庆王妃很满意。 她也会履行承诺,帮助谢锦姩早日成婚。 “对了,今天我们见面说话的事,我不想让聿哥儿知道,锦姩,你愿意帮我保守秘密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庆王妃不得不瞒着聿哥儿,这都是为了他好。 他年纪小不懂事,等他成家立业之后,自会懂得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谢锦姩哪敢说不愿意,“臣女明白。” “锦姩,只要你懂事,本王妃和王爷自会善待于你,只是,如果你阳奉阴违,后果不是你能承担起的,你可明白?” 庆王妃的话音转冷。 她不得不多威胁一句,有备无患,王府本来就欠谢家的恩情,如果她仗着恩情不把今天这些话放在心里,自己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心? 谢锦姩心中一震,屈辱感更甚,她咬了咬唇, “今日王妃说的,臣女都记下了,不知王妃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女就先行告退。” 谢锦姩告辞。 庆王妃颔首,“你懂事就好。” 谢锦姩得了话,行礼离开,“臣女告退。” “等一下。” 在谢锦姩疑惑的目光中,庆王妃提醒道: “今天,聿哥儿定是要找你说话的,别忘了你刚才的承诺。” 谢锦姩立刻便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下逐客令,不然她继续在狩猎场上待了。 她袖中的手指掐紧,隐忍道: “臣女身体不适,即刻便回家看大夫,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庆王妃心满意足, “去吧。” 谢锦姩终于能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刹,她脸上倏地沉了下来,但也只是阴沉了一瞬,出了帐子,她又恢复成神态自若的寻常样子, 没有人注意到,她手心里已经掐出了一条深深青痕。 欺人太甚。 把一个闺阁女子叫来,告诉她你配不上我儿子,离我儿子远一点,再假惺惺地做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忘标榜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呵……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羞辱。 谢锦姩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眼中泛起的热意,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帐子中…… 庆王妃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事关聿哥儿前程,她不得不使出雷霆手段,身为王妃,她亦有她的无奈。 谁也不能挡了聿哥儿的前程。 至于谢家那姑娘,以后多给些补偿就是。 “王妃,谢家姑娘已经答应了您的要求,为何您还是闷闷不乐的?” 红霞嬷嬷察觉出庆王妃的情绪有异。 庆王妃百思不得其解, “我原本是打算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可是没想到她眼也不眨地就答应了,你说谢锦姩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真没想过嫁给聿哥儿?” 红霞嬷嬷失笑, “王妃,不管她怎么想,总归她是识时务的,也让王妃省心了不是?” 庆王妃喝了两口茶,这才说出心里话, “若是换成别人,有聿哥儿倾心,不知道要多么惊喜万分,她就如此不在意?” 庆王妃被谢锦姩风轻云淡的反应刺到了, 庆王妃明明该高兴于谢锦姩的识时务,可她心底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有些心疼儿子了, 闻言,红霞嬷嬷茫然地眨了眨眼,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奴婢糊涂,王妃是想让谢家的姑娘喜欢聿哥儿不成?” 庆王妃心情烦乱,“罢了罢了,你就当我是浑说几句吧,我也是烦得慌,” 红霞嬷嬷轻声宽慰, “王妃也不要想太多了,谢家姑娘不是心思浅的人,或许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难道她还能哭哭啼啼求您成全不成? 即使她心里对聿哥儿有心思,当着您的面也不敢表现出来啊,定然是要装作不在意的。” 被红霞嬷嬷这么一劝,她心里也舒坦了些, “也是,她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希望她说到做到,我也会信守承诺,不会亏待于她。” 过不多久,国夫人找了来,她风风火火地走进帐子, “令晖,你怎么来这躲清闲了,让我这一顿好找!” “你怎么来了?瞧你笑得满面春风的,家里有喜事啊?”庆王妃随口说。 红霞嬷嬷去给国夫人准备茶具倒茶。 国夫人坐下,灌了半盏子茶,神秘兮兮道: “先前我家那小叔子,不是死也不愿意娶妻吗,你猜现在如何?” “他松口了?” 庆王妃颇为惊讶,詹容予的倔强她是有所耳闻的,前任妻子是詹家老太君以死相逼,那绳索都套脖子里了,他才松口。 前些日子有所耳闻,这回詹老太君以死相逼也不好使了, 詹容予说生死都是个人的命数,你想自杀那就说明你的命数到了,把詹老太君气得卧床半月。 庆王妃现在很好奇,詹家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詹容予松口? 国夫人哼笑一声, “偏他嘴硬,你一定想不出来,上个月他去龙吟寺躲清静去了,结果啊,遇到了那谢家大姑娘。 这世间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在家里时他还嘴硬死活不愿,谁知在龙吟寺里,二人相谈甚欢,相处融洽!” 这是詹容予身边小厮传来的书信,绝对错不了。 国夫人一甩帕子, “你可不知道我那小叔子,他平时最是少言寡语,谁也不爱搭理,能和人说上三句话都是奇事,你说那谢大姑娘是有什么神通,能撬开他的嘴?” 她可太好奇了。 “哎呀,你以前有句话说得对,这姻缘二字,巧了就是一物降一物,要是这门亲事能成,我还得感谢你呢!” 国夫人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到庆王妃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怪不得她反应平淡,原来和其他男人相谈甚欢。 第一卷 第226章 老爵爷教唆谢锦姩举止轻浮些 “这是好事啊。” 庆王妃转了心思,心情变得松快许多,旁的先不管,只要谢锦姩心悦旁人,聿哥儿也就能很快死心。 小孩子嘛,懂什么情爱,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什么都忘了。 庆王妃如是想着,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以后唐聿野会遭受多大的痛楚,让她悔不当初,一夜生出半头白发。 “是啊!家里老太太听说了都不敢相信,这几天饭量都增加了,那米饭能吃一大碗!” 国夫人心情上佳,如果这门亲事成了,她就是家里的功臣,婆母不知道能有多高兴呢。 “等会儿我得去见一见谢大姑娘,和她聊聊知心话!” 庆王妃没说话,心想你今天跟她是聊不上了。 …… 谢锦姩离了帐子,就半刻不停地去找了母亲, “母亲,我不太舒服,想回家去。” 慕容氏一听,就是满脸的关心之色,“怎么好端端的不舒服了?快让娘看看,是哪不舒服?” 慕容氏说着就往谢锦姩的头上摸, “也不热啊。” 谢锦姩心头一酸,“我没发烧,就是心口有些疼,母亲,我要回家。” “心口疼?” 慕容氏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 “你快坐下歇歇,喝点茶水缓一缓,春桃春柳,照看好姑娘,我去请辞,等我回来这就离开!” “是。”春桃春柳应声。 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谢锦姩再也忍不了心头的委屈,眼尾泛起湿意。 还是母亲好。 “姑娘喝点水吧。”春柳给谢锦姩倒茶。 谢锦姩用帕子碾了碾眼角,接过茶水喝下。 “姑娘有没有好些?”两个婢女都很关心。 “我没事。”谢锦姩说。 她的目光越来越远,渐渐出神,唐聿野…… 她错了,她不该跟他交集过甚,引得王妃不快。 庆王府欠谢家的恩情,她要留着用在谢晟的身上,谢晟官运亨通,才能兴旺谢家门楣,这是最最要紧的事情。 所以,王爷也好,王妃也罢,谢锦姩不会和他们的意愿作对,因为那样的人,动动手指就能捏死谢家。 好歹现在表面上有层恩情在,千万不能毁了。 她还有母亲和弟弟,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她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以后,她会避着唐聿野的。 他们之间,不可能。 谢锦姩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她闭上眼睛稳下心神,再次睁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 春柳用肩膀撞了一下春桃,用眼神示意,姑娘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差。 此时,找来的老爵爷眼睛一亮,他脸上是笑呵呵的慈祥笑意, “姩姐儿,你来一趟,外祖父跟你有话要说。” 老爵爷将谢锦姩带到别处,没有别人能听见的地方。 “姩姐儿,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极好机会!王府和宫里的人都在,你务必和三爷表现得亲昵些,对他热情主动一点,让王爷王妃都瞧见,当着陛下的面,万一……” 老爵爷越说越激动。 谢锦姩的眸中闪过讥讽之色,打断道: “外祖父从前不是教育我们,女子当矜持知礼、有廉耻之心吗?为何又让孙女行如此放荡之事?” 老爵爷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这怎么能是放荡?小小年纪竟如此死板,好孩子,你听外祖父的,咱们为了前程,变通一下那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可知道,你占了大大的先机!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若不好生利用,余生悔之晚矣,外祖父都是为了你好!” 谢锦姩忍了又忍,嗡声道: “外祖父不知,孙女身体不适,母亲刚刚去请辞了,我们马上就回家去。” “什么?” 老爵爷沉了脸,急道: “别人都好好的,怎么就你不舒服?忍忍吧,回去再看大夫也来得及。” “实在忍不了。” 老爵爷的眉头拧深,他看向谢锦姩的眼神冷淡,还有几分不耐烦, “你就非得走?” “孙女身体实在不适,还请外祖父见谅。”谢锦姩坚持。 老爵爷半晌无言,压着火道: “行吧,回去叫大夫好好看看,以后大宴小宴的多了,有的是机会。” “多谢外祖父关心。” 谢锦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今天真的很糟糕。 外祖父的腌臜人品,她前世是见识过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当众勾搭男人? 荒谬! 在谢锦姩走后,老爵爷斜瞥了她一眼, “早不难受晚不难受,偏这时候难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老爵爷惋惜不已,皇家狩猎一年才一次,连陛下也在,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不争气的东西。 气得他胸口憋闷。 …… 马车上。 谢锦姩倚在母亲的身上,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锦姩,心口现在还疼吗?”慕容氏问。 谢锦姩摇了摇头,这才说出真相, “母亲,其实我并没有不舒服,刚才王妃把我叫去说了一番话,她说……” 谢锦姩一概全说了出来,没有瞒着的话。 听完之后,慕容氏错愕不已,她惊得捂着嘴,眼睛瞬间红了, “她…她怎么能如此羞辱于你?” 慕容氏说话哽咽,两行热泪落下,她没想到,王妃竟然会跟锦姩说那样的话, “官人为救王爷,可是豁出了性命啊!王妃一直以来待我们和善,我本以为她通情达理,真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竟完全不顾我们谢家女儿的脸面……” 慕容氏深感不值。 “也是,是我天真了,那样权势滔天的人物,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蝼蚁的尊严?想必她这般说来,还想让我们感恩戴德呢,谁要她陪嫁妆了?我们谢家缺那点嫁妆吗!” 慕容氏心里是剜心的疼,锦姩从小到大,哪里被这么折辱过? “母亲,我没事的,你莫哭。” 谢锦姩吓得嘘了声,“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母亲小声些。” 慕容氏扬手擦去泪,怨怪之词更甚, “明明是她家儿子对你心怀不轨,她不去好好管教自家儿子,倒管束起别家姑娘来了?什么王府嫡子,谁稀罕似的!” 慕容氏的脸色突然变了, “锦姩,那…那……” 她不知道该如何张口,这实在难以启齿。 第一卷 第227章 谢锦姩失落而归,唐聿野被封安靖郡王 “那要不要告诉唐三爷?”慕容氏还是说了出来。 “王妃不让。” 谢锦姩给母亲一个安抚的笑容, “母亲不必动气,王妃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无非就是让我离他儿子远些罢了,我躲开他就是。” 慕容氏心中叹息,并且暗暗发誓, “你能想通就好,娘一定会给你找一门好婆家!” 她一定要让锦姩过得好。 慕容氏抱着谢锦姩,“是娘没用,让你受了委屈。” 谢锦姩摇了摇头, “我的婚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还是惦记着父亲的救命之恩的,这恩情不能浪费在我的婚事上,晟哥儿的前程才是最要紧的。” 慕容氏非常不同意她的话, “谁说你的婚事不重要?你的婚事很重要,非常重要,锦姩,你不必为你弟弟考虑太多了,你弟弟是男子,怎么都能好。 可你不一样,女子在这世间本就艰难,你可知道,若女子嫁错了人,就是一生的困苦啊,你怎么能说不重要呢?” 慕容氏不愿意听见谢锦姩总是说这样的话,这更让她心疼, “晟哥儿是家业的继承人没错,可是你也是娘的心肝肉,我知你有大局观,你有你的谋算, 可是这一切一切的前提是,你不能委屈了你自己,不然即使晟哥儿再有出息,你在婆家过得不好,娘也高兴不起来的。” 慕容氏长叹一口气,回忆往昔, “以前,我还在闺阁的时候,就是时时委屈自己,家里长辈总夸我懂事,不争不抢,殊不知,我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包括我的婚事,也是家里姊妹中嫁得最差的一个,姨娘没有能力为我周旋,好在你父亲争气,对我爱护,可还是被亲长妯娌蒙骗多年……” 伯爵府宅深是非多,她身为庶女,唯有事事谨慎,不敢争也不敢抢,自求自保。 慕容氏吸了吸鼻子, “所以有你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不教你懂事!” 谢锦姩心头哽咽, “……我知道。” 她窝在母亲的怀里,声音很闷,“母亲,我们还回龙吟寺吗?” “回,住到过年。”慕容氏应声。 谢锦姩噗嗤笑了,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听到母亲这么说,她的心里还是很暖。 慕容氏轻抚着谢锦姩的发丝, “锦姩,王妃能跟你说这些话,定是那混小子在家里表态了,所以吓得王妃顾不上规矩,急哄哄来对你威逼利诱。” 谢锦姩的眼底划过暗色,母亲猜得没错,应该是这样的。 慕容氏又说: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你上的心?锦姩,那你呢,在答应王妃的要求之前,你是什么想法?” 谢锦姩的手指紧了紧, “他是个很好的人,王妃说得没错,他以后会前程似锦,可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他的前程里不会有我。” 什么时候? 她和唐聿野都是重生的,又有前世的叔嫂情分,所以在情感上彼此会不自觉地亲近一些, 可这是爱吗? 他定是搞混了,一定是。 她可是他前世的嫂子啊…… 慕容氏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儿,心中发出一声幽叹,锦姩并没有直接回答。 这傻丫头,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吧。 慕容氏的嘴蠕动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妃的意思想必就是王爷的意思,他们谢家自然识趣,不敢不从。 那混小子是王府嫡子可以肆无忌惮,但是谢家不行,否则于谢锦姩的名声而言,将是毁灭之祸。 且唐聿野年纪尚小,身上无功无名,又不是早已建功立业的大将军,能做自己的主, 他可以违抗父母之命,王爷王妃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如果有女子陪他一起违抗,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最重要的是,以谢锦姩之傲性,不会做出那等轻贱之事。 回到家里,慕容氏就让人收拾东西,再回龙吟寺。 “真回去吗?”谢锦姩以为母亲只是安慰她。 “回,左右我们在家里闲着无事干,我瞧你还是在山上的时候过得开心,这回我们多带些东西,等你弟弟休假回来,也不让他回京城了,直接去龙吟寺。” 慕容氏想着,远离京城的是非,谢锦姩的心情就能好许多。 王妃不是要求她们避开吗? 那就避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碰见最好。 谁稀罕谁啊? “好。” “奴婢觉得龙吟寺特别好,要是非说缺点,那就是吃不着肉,不过也没关系,等嘴馋的时候,就去山下的镇子上买肉吃!” 春桃蛮喜欢山上的生活,都是去寺庙拜佛的,所以四邻们都好相处,有时候会在一起打打叶子牌,日子一点都不无聊, 而且还有小戒定,大伙一起去亲自采摘山货, 和尚还会教他们打五禽戏锻炼身体。 在她们母女二人已经踏上去往龙吟寺的行程之时,那边的狩猎已经接近尾声,京中女子的比赛也决出了胜负。 唐聿野猎到了一头棕熊,两头虎,还有四头梅花鹿,得了今天的头筹。 陛下龙颜大悦,除了赏他射日弓之外,还当场赐了他安靖郡王的封号。 ‘安’和‘靖’都有安定、平定的意思,陛下这是对聿哥儿寄予厚望啊。 庆王和庆王妃都为之一惊, “皇兄,聿哥儿还没有军功在身,现在就封‘郡王’,为时过早,您也太宠溺这孩子了。” 陛下不认同这个说法, “凭聿哥儿的本事,建功立业是迟早的事!朕就是看好他,聿哥儿,还不谢恩?” 唐聿野抱拳跪地, “臣侄谢陛下隆恩。” 陛下满面笑意,瞧见了他手上戴着的玉扳指, “你这扳指倒是别致。” 唐聿野用手指摩挲着扳指,嘴角浮现笑意, “在猎场上拉弓射箭,这扳指确实出了不少力。” 庆王妃仔细一瞧那扳指,脸色突变,那是满月宴上,谢家送来的扳指,是谢锦姩送的! 想起刚才和谢锦姩的对话,庆王妃眨了眨眼掩饰自己的异常。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谢锦姩人呢? “聿哥儿,快来,和你桐君妹妹说一说,你是怎么猎到的熊?” 庆王妃招呼唐聿野过来,在她的身侧,赫然坐着桐君县主,她娴静而高贵地坐在那,一举一动皆是玉叶金枝的闺秀气质。 第一卷 第228章 唐聿野起疑 她轻轻掀起眉眼,那眼神里带着六分的羞,三分的雀跃,还有一分的大胆。 桐君县主是皇后娘家的嫡女,跟庆王妃也是远亲关系,桐君是名门佳媛,气质高雅。 这是庆王妃精挑细选的女子,和聿哥儿很是般配。 在桐君县主期待的目光中,唐聿野却心不在焉, “母亲,儿子还有事。” 他转身离去。 “哎……” 庆王妃叫也叫不住他,心生不悦,同时庆幸自己拿得准主意,快刀斩乱麻。 “桐君,你别介意,他这是害羞,不好意思呢。” 桐君县主弯了弯唇, “姑母,没事的。” 她望着唐聿野离去的方向,眸中闪着暗光。 唐聿野找遍了半个场子,搜寻过以慕容氏的品级该坐的位置,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她们母女都不在,就连她身边那两个一高一矮的小丫鬟也不在。 他在人群中很扎眼,总是能很快吸引人的眼球,女席座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不是唐三爷吗?他来女席干什么?” “嘘,现在该叫安靖郡王了,陛下刚封的。” “什么?天呐,无功无名就受封郡王,这简直前所未有。” 慕容嘉楹吃的两个腮帮子鼓囔囔,她正百无聊赖地听几个姑娘聊闲话呢,突然谢锦姩朝她走来。 那几个姑娘顿时噤了声,有人吞咽了口唾沫,竟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看好了。 这可是女席啊…… “慕容嘉楹,你表妹呢?”唐聿野问。 “啊?” 慕容嘉楹一张嘴,嘴里的糕点渣掉了出来,她赶忙擦了擦,脑子没反应过来, “哪…哪个表妹?” 她有好几个表妹呢。 唐聿野的视线扫向周围人,那些人纷纷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你跟我过来。” 慕容嘉楹愣愣地就被叫过去了,唐聿野身上气场太高,慕容嘉楹无意识间变得有些狗腿子, “郡王有何吩咐?” 在无人听见的地方,唐聿野这才说: “当然是谢锦姩,她人呢?” “你说锦姩啊,她身体不舒服,回家去了,四姑也陪她一起回去了。” 唐聿野眉头一皱, “身体不舒服?” 慕容嘉楹点头,“说是心口疼,四姑担心坏了。” “我知道了,多谢。” 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看着唐聿野离开的背影,慕容嘉楹感慨了句: “我表妹就是牛哈,能跟他做朋友。” 有胆色。 这可是能射死一头黑熊、干倒两头猛虎的人,这是人吗?这简直不是人。 慕容嘉楹还没坐下,几个姑娘就巴巴地凑了过来, “嘉楹,三爷是来找你的?他找你有什么事啊?” 慕容嘉楹喝了一杯茶下肚, “他跟我说嘴巴严实点,别什么都跟别人聊。” 问话那人撇了撇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说拉倒。 …… 在狩猎的第二天,老爵爷耐不住性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竟直接登了谢家的门。 在得知她们母女又去龙吟寺的时候,老爵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拂袖离去。 回到伯爵府,他直接去了曹姨娘的院子,进去就是一通指责, “瞧瞧你生的蠢女儿!天天带着闺女往寺庙里跑,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曹姨娘起身伺候, “发生什么事了,爵爷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气?” 老爵爷冷哼一声, “不中用的东西,昨日皇家狩猎,那么重要的场合,姩姐儿却说身上不舒服要离开,云湘也纵着她,竟然真带她回家去了!” 曹姨娘亲自给他端茶, “爵爷消气,孩子是病了,云湘也是担心姩姐儿。” 老爵爷听了火气更大,抬手打翻了茶盏, “病什么病!病了还能坐车去龙吟寺,谢家门房的人说,他们昨天下午就走了!分明是托词借口!” 曹姨娘吓得面色一紧,锦姩不想在狩猎场上待,肯定是有她不想见的人,原来是这样。 老爵爷用手指着曹姨娘, “你,立刻给那娘俩写信,让她们赶紧滚回来!” 说罢,他扬长离去,留下一地的碎瓷片子。 曹姨娘轻叹了声, “都收拾了吧。” 老爵爷回到书房还没坐下,外面小厮就送了信来, “爵爷,这是城外庄子上送来的信。” 老爵爷接了过来,展开一看,是王老太君写的,信上言辞恳切,说她重病不愈,恐怕时日无多,想回京城治病,治好了立刻回去。 另外,她还回忆往昔,说起二人年轻时候,谈及几个孩子,也是十分思念。 老爵爷只是粗略地扫了眼,眉宇之间尽是不耐, “派人去传话,病了就好好在庄子里养病,瞎折腾什么!” 只这一句,再无其他。 “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小厮离去。 …… 城外庄子, 那小厮硬着头皮,说: “老太君,爵爷说,让您在这庄子上好好养病。” 闻言,王老太君斟茶的手一顿,平静道: “知道了,下去吧。” 见王老太君没生气,那小厮大大松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去。 在小厮离开之后,王老太君的脸色铁青,将桌上茶水全部扫到地上。 茶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仇老嬷嬷也是愁眉苦脸,只好宽慰道: “老太君别气,仔细您的身子。” 王老太君心中寒凉, “六十年夫妻啊!他就这般绝情,好,好啊!” 仇老嬷嬷挥手让婢女收拾干净,婢女们快速收拾掉地上的残渣,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这段时间来,王老太君吃不好也睡不好,儿孙都不在身边,她是日思夜想,总是盼着回京城看一看,哪怕只是一两天也好。 可是送过去的信要么是石沉大海,要么被老爵爷搪塞回来。 这回她说自己重病,总能回家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治一治吧,谁知老爵爷也是不愿, 连仇老嬷嬷都觉得,老爵爷这回太绝情了。 无论如何,老太君也为他生育两子两女,操持偌大的伯爵府几十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 王老太君痛苦地闭上眼睛,压抑着心中滔天愤怒,她已经在这熬了几个月,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她一定得回去。 谁敢阻拦她回京城,谁就得死! 当然,她也不想让王府对伯爵府有偏见,除非,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王老太君缓缓睁开眼睛,那眸子里竟是骇然杀意, “慕容川,既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第一卷 第229章 唐聿野追来龙吟寺,激吻! 继老爵爷离开之后,唐聿野紧跟着也登了谢家的门,本想看看她身体好了没有,但是没想到,谢锦姩又跑山上去了。 什么心口疼,只是借口。 龙吟寺到底有谁在啊? 住了大半个月还不够,回来不到一天又去,连皇家狩猎都待不下去? 所以,他索性过去亲眼瞧瞧,这山上的日子到底是有多大的吸引力。 而谢锦姩,她正和小戒定他们做米花糖呢。 “油热了油热了,小点火。” 谢锦姩刚说完,锅里砰地一声, “啊!” “姑娘小心!” 几个人举起锅盖,狼狈地躲在里头,生怕被油花溅到。 小戒定从炉膛里抽出三根木柴,只留下一根, “这样可以了吧?” “不用添柴了,小小的火就可以,不然会糊的。” 谢锦姩倒了半罐白糖进去,用锅铲缓缓搅动,春桃和春柳在一边打下手, 小戒定看着锅里烧热的糖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从小到大就吃过一次米花糖,这东西太精贵了,要先用油炸糯米不说,还得用很多糖熬,油和米都是金贵物。 今天可有口福喽。 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出锅,可是这还没算完,还要放凉定型。 院外的石桌上,詹容予早已等候多时,他一边用棋盘压着刚出锅的热米花糖,一边说: “你知道我这棋盘多贵吗?” 虽然嘴里抱怨,但是力气可没少使。 “哪管得了那么多?现在是小戒定要吃米花糖,用你这棋盘压一压正合适。” 谢锦姩早就和他熟络了许多,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小戒定在一边开心的蹦跶。 詹容予的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行行行,这得放多久才能吃?” “怎么也得一两个时辰吧,彻底凉了才能切,你压实点,不然会松。”谢锦姩在一边指教。 “九爷,让小的来吧。” 韩笙见不得詹容予干活,九爷在家里什么时候干过活啊?结果跑到山上来给谢家的姑娘打起下手了。 这要是传回府中,根本没有人敢信。 “不用你,我自己来。” 詹容予从没干过这样的活计,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没人注意到,院子外面站着一个人,他看着院内其乐融融的一幕,那幽暗的眸子里逐渐染上了森然戾气。 谢锦姩脸上的笑意深深把他刺痛。 原本以为她是重视礼数的人,所以不愿跟外男相处,可是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的规矩边界,只是针对他吗? 詹容予是第一个看见唐聿野的,他愣了下,那不是王府的唐聿野吗? 这孩子是什么眼神? 跟要吃了他似的。 “聿哥儿,好巧啊,你吃米花糖吗?” 论起辈分来,詹容予要比唐聿野大一辈,唐聿野该跟着大嫂詹氏喊詹容予一声小叔。 谢锦姩疑惑看去,变了脸色,想起昨天庆王妃的话,她的眼眸闪了闪,若无其事地勾起一抹略显僵硬的浅笑, “三爷安好。” 符合礼数,且生疏。 唐聿野走了进来,看到那石桌上的米花糖,脸色愈发阴沉。 因为他的神情太恐怖,小戒定害怕地躲在谢锦姩身后。 春桃春柳往后退了退,以前三爷见了她们都是和颜悦色,从没有过这一面。 谢锦姩心中不安,“三……” “我有话跟你说。” 不等她说完,唐聿野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走。 “哎……唐……” “姑娘!”春桃和春柳都吓得花容失色。 詹容予把棋盘放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轻笑了声: “这小孩,有点意思啊。” …… 青砖路上还有其他来上香的香客,谢锦姩的脸憋红, “唐聿野,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原来你也怕被人看见吗?跟我一起就怕被人看见,跟那姓詹的就不怕,谢锦姩,所以他是你这辈子选的退路?你想当寡妇?” 唐聿野抿起唇,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谢锦姩看了眼周围,确保没人之后,才说: “就算我想当寡妇,又与你何干?” 谢锦姩用力甩开他的手,想起昨天王妃的话,她的心里也生出恼意, “即使我们都是重生之人,即使前世有叔嫂的情分,可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你凭什么管我,有什么资格?” 唐聿野的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虽然这是你我之间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可是正因为如此,如果交往过甚,也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谢锦姩尽力平静道。 她这么说已经很明白了。 唐聿野只看着她的朱唇一张一合,每个字都化作利箭,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快发疯。 “误会是吧?” 他低头咬了上去,似在泄愤,他一手箍着她细软的腰肢,一手扣住她后脑勺,由浅及深。 他的喘息声很强烈。 谢锦姩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她如何也挣不脱。 他那漆黑的眸子始终注视她,谢锦姩的眼睛里跳动着羞恼的火苗。 得了自由的那一刻,谢锦姩想也不想,抬手扇他一巴掌。 啪! 骤然被扇,唐聿野却没有怒意,他顶了顶腮, “果然,就知道你得打我。” “你疯了你!”谢锦姩气到手颤。 他怎么敢…… 谢锦姩转身欲走,又被拽了回去,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跟你一起重生吗?” “什么?”谢锦姩愣住。 唐聿野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那次我出征回来,收到你的死讯,我把唐翀之的头砍了下来,给你殉葬,满府的人都觉得我被鬼附身,找空寂主持来给我驱魔,一杯鹤顶红,我就重生了。” 谢锦姩的面色僵硬。 前世他杀了唐翀之?喝了鹤顶红? 唐聿野的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空寂主持说,唯有死了,才能重入因果。谢锦姩,我是奔着你来的,你还不明白吗?” “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祈求,和委屈。 谢锦姩震撼不已,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的嗓子里仿佛有砂砾,干涩发疼。 “我怕吓着你,你一心只想复仇,我想等所以的事情结束后再……” 第一卷 第230章 谢锦姩告诉唐聿野真相 唐聿野沉默一瞬,又道: “徐徐图之。” 谢锦姩猛地抬头,和他的视线撞上,徐徐图之…… 图她吗? 谢锦姩不敢看他,问道:“你为什么杀他?” “他没保护好你。” “你上辈子就……” 谢锦姩意识到了这一点,脑袋木的发胀,思绪也完全停滞。 原来上辈子他就惦记上她了? 天呐! 她眨了眨眼,努力消化掉这些接连震撼的消息,万万没想到,她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 原以为只是因前世情分而产生的细微好感,没想到,多出了千倍万倍去,多得让她不敢相信。 鹤顶红,那可是剧毒啊! 她不敢想象,他就那么信死了就能重生?他是怀着用了多大的勇气喝下去的? 那么荒唐的话,真假未知,怎么会有人真敢去试? 谢锦姩的眼睛一热,两行泪滚落,扑簌簌的,一颗接着一颗。 “哭什么?” 唐聿野给她拭去泪水,“我知道你是怎么谋划的,他身份可以,还是个短命鬼,你想下半生过得舒心些,其实,你并不喜欢他,对吧?” 他不肯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希望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你嫁给我也可以啊,我完全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论起门第王府更高,尊贵、荣耀、自在,而且还有我……” 最后一句,他说得不怎么有底气, “我什么都能给你,不比当寡妇强吗?谢锦姩,你看看我,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他这是直截了当的求娶了。 “可是为什么是我?前世我们可是叔嫂,你不觉得膈应吗?” 谢锦姩想不通,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为她豁出性命去? 她不敢相信。 “那才是错的,你原本就该嫁给我,是你父亲救了我父亲,原本就该是我来报恩,今生已非前世,膈应什么?” 唐聿野突然想起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总是叫你嫂子逗你。” 他后悔了,大错特错。 他已经将自己的心肺都掏了出来,挽求谢锦姩别选詹容予,他怕极了,从没这么怕过。 谢锦姩摇头, “昨天,你母亲跟我说起你,让我离你远些,谢家高攀不起王府。” “你说什么?” 唐聿野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母亲在家是满口答应,却阳奉阴违,私下找谢锦姩说了这么难听的话? 唐聿野咬牙,眸中燃起愠怒之色, “她说了不算,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她从狩猎场上告辞的原因,怪不得她又回龙吟寺,是想躲开他。 那如果他今天没来呢? 想起刚才那一幕,唐聿野只觉得后果不堪设想。 她是真的动了选詹容予的心思?!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还有就是,不能告诉你,所以……” 谢锦姩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明白。” 唐聿野的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反应过来, “那你为什么还告诉我?” 谢锦姩的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嗫嚅道: “我谢家承担不起和王妃作对的后果,你要是真为我好,在外头就跟我保持距离,否则,于我而言只是麻烦。” “我问你,那你为什么还告诉我?”唐聿野追问。 谢锦姩心头一颤,因为她已经对他完全说不出重话了,不忍心说狠话将他推远,这实在太残忍。 前世的一切太震撼,也太惨烈,谢锦姩的脑子很乱,她想静下心来一个人想想。 “我不好离开太久,先走了。” 唐聿野追了上去, “你放心,母亲那边我定会处置妥当,不会再给你带来一点烦扰,还有,谢谢你相信我,愿意把这些告诉我。” 外面是外面,私下是私下,她只说了在外面,没直接说‘你离我远一些’,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他无比庆幸,幸好今天来了一趟。 谢锦姩满面红晕,见她这副桃红面色,还有那红润莹亮的朱唇,唐聿野实在没忍住,低头又亲一口, 在谢锦姩刚要发火之际,那人已经把脸伸了过来, “来吧。” 谢锦姩气极,“你这混球!佛门之地,竟无半点顾忌!” 哪有这样的登徒子?! 她气得快步离开,但是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去别的地方绕了一圈,平复心情又整理仪后,才独自走了回去。 慕容氏已经从春桃春柳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母亲别问了。” 谢锦姩独自进了屋,不让任何人打扰,她想静静。 见她不愿意说,慕容氏也不多问, “唉,孩子大了啊。” …… 而唐聿野没有多留,他去拜见了空寂主持之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捐了做香油钱,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家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唐聿野神不守舍的,在想该如何周旋这之间的关系。 硬来是蠢法子,得使些计。 关键是,用什么计? “聿哥儿?” 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唐聿野闻声看去,竟是太子兄长,只见太子穿着便服,和身边侍从路过此处,他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所以一眼就瞧见了骑马路过的唐聿野。 唐聿野翻身下马,因在市井之中,百姓太多,所以不好直称太子, “兄长。” 他看向太子身侧的侍从,面庞白皙,举止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意。 唐聿野的脑中灵光一闪,断袖? 对啊,断袖! 他笑了一声,根本没听清太子都说了什么, “聿哥儿?聿哥儿?你发什么呆?” “兄长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这是要去哪?” 唐聿野哦了一声,“兄长,我家里有急事,不能陪兄长继续说话了。” 见他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太子摆摆手, “去吧。” 唐聿野先是去店里赊了只香囊,然后策马而归,很快回到王府。 回去之后,他没有立即去见王妃,而是把院里洒扫的婢女全部换掉,特地挑了几个俊俏小厮近身伺候。 主动说反而显漏洞,等着被发现才有意思。 当天下午庆王妃就发现了,府中下人的调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聿哥儿,是不是那几个婢子伺候的不妥当,你怎么全都换成小厮了呢?” 庆王妃直接发问,她给聿哥儿挑选的婢女模样都很俏丽,他不是喜欢貌美的吗?天底下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了。 喜欢漂亮的,那就纳做通房就是。 可是几个月来,凌云居里没有一点动静,今天聿哥儿还把那些婢女全都撤了,这是为什么? 第一卷 第231章 唐聿野装断袖,吓坏庆王妃 庆王妃心中疑惑,所以着急来问。 唐聿野翘着二郎腿,不以为意道: “没什么,那几个看着太烦,换几个人而已,玉成,倒茶。” 那名唤做玉成的小厮应了声,来给唐聿野倒茶, 在人看不到的角落,唐聿野绊了他一跤,玉成径直砸在唐聿野的身上,连茶水也洒了他一身, “三爷恕罪!三爷恕罪!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一时没站稳。” 玉成跪地求饶,吓得脸色都白了。 红霞嬷嬷立时就骂,“你这住猪油糊了眼的东西!你往哪扑?要是伤了三爷,仔细你的皮!” 庆王妃冷眼扫过,“打五板子长长记性。” 唐聿野却亲手将他扶起,不赞同道: “母亲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气?我并没伤到,去换件衣服就是,玉成又不是故意的,你下去吧。” 玉成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庆王妃的脸色。 庆王妃感到错愕,聿哥儿一向御下极严,那秋蝉帮着谭情儿给他下药,即使事情败露并没成功,可他还是让人杖杀了秋蝉。 聿哥儿一向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玉成犯下这么大的错,他就轻饶了过去? 唐聿野起身整理湿了的衣裳, “可惜弄湿了香囊。” 他随手将香囊放在案上,然后进内室换衣裳。 “母亲稍等片刻。” 对于唐聿野今日的反常,庆王妃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许是他今天心情好吧。 她喝茶等着,看向这院里伺候的几个小厮,长得都还不错。 又看向那被茶水弄湿的香囊,拿过来一瞧, “这绣的是什么花?看着挺别致的。” 红霞嬷嬷认真看了看,“王妃,奴婢瞧着,这似乎是棠棣花。” “倒是少见。” 庆王妃又看了看,少有用棠棣花做图案绣在香囊上的。 唐聿野又换了身月白衣裳出来,看到庆王妃手上拿着他的香囊,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不着痕迹地拿了回去。 “母亲只是来问几个婢子的吗?可有别的事?” “我是觉得,这小厮哪有婢女细心,还是婢女做事更妥帖一些啊,不要是不喜欢那几个,我就再给你换几个就是,哪有人的院里全是小厮伺候的?” “不必,小厮甚好。” 见劝不动他,庆王妃也只能偃旗息鼓,带着红霞嬷嬷离开,回去的路上她还在嘀咕呢, “聿哥儿是不近女色不成?那几个婢女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连个升做通房的都没有,真是没用。” “咱们三爷正直,不是那贪图女色的浪荡子弟,王妃该高兴才是。”红霞嬷嬷说。 “高兴是高兴,可是其他男子到他这个年纪,早就开蒙了。” 即使庆王妃说得小声,可是红霞嬷嬷还是老脸一红。 她们口中的‘开蒙’,是指床笫之间的事,但凡是富贵人家,都会在家中男儿长大成人后,安排婢女或者通房早早接触那事, 这样等娶妻纳妾之后,也不能生疏了去。 这才是庆王妃往凌云居里塞美貌婢女的最主要目的。 她又不好直接跟聿哥儿说,聿哥儿该心领神会才是啊,可他怎么视而不见呢? 庆王妃正出着神,脚步突然顿住,她神色大变,说话都破了音, “棠棣花?!” 她脚下打滑差点摔跤,被红霞嬷嬷扶住。 “王妃您怎么了?” 庆王妃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你刚才真看仔细了,那是棠棣花?” “确实是棠棣花没错,北兴街那一条街上好些棠棣花,奴婢不会认错。”红霞嬷嬷说。 庆王妃的颤着手,“走,先回去!” 这绝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多了! 回去之后,庆王妃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红霞嬷嬷一个, “王妃,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听到棠棣花反应这么大?”红霞嬷嬷看不明白。 庆王妃握着帕子的手摆了摆, “你去安排,今天晚上往聿哥儿房里塞个人,找个顶顶漂亮的,嘴甜些的。” 既然他装糊涂,那就直白一些。 红霞嬷嬷一愣,怎么又突然要塞人? “那不如就叫曼儿去吧,在家里的婢女里,她的长相出挑,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红霞嬷嬷提议。 “好,告诉曼儿,事成之后抬她通房,赐五百两。” 红霞嬷嬷更加惊讶,还赐五百两?王妃这是为何? “这是不是太多了?” 王妃不语,红霞嬷嬷也不再多言,虽然她稀里糊涂,但是也得去办,这就去寻曼儿去了。 在红霞嬷嬷走后,庆王妃缓缓摇了两下头,又自嘲地笑了两声, 她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真是太可笑了。 聿哥儿不是说非‘谢锦姩’不娶吗? 谁不喜欢那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 庆王妃甩掉脑子里那些荒谬可笑的念头,只等今晚了。 少有人知道,那棠棣花紧密相连,除了用来比喻兄弟之情外,还被某些少见的人用来形容禁忌的爱情。 也就是断袖。 兄弟之间就没有赠送香囊这种小女儿物件的,更何况还绣上棠棣花,更加小家子气,所以更多被那些人用了去。 大夏国自开国以来,历任君主都厌恶‘断袖之癖’,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使有律法严禁,可耐不住还是有‘顶风作案’的,只是更加隐蔽罢了。 这棠棣花的图案,能让他们对方更容易认出彼此,算是一种暗语吧。 庆王妃原先也是不知道的,还是偶然听庆王爷提及,京城里办过一桩‘断袖’的案子,提到过棠棣花。 刚才在凌云居的时候,庆王妃还没想起来,出了门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棠棣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深夜,庆王妃坐立难安,只等消息。 不多时,红霞嬷嬷带着曼儿回来了,曼儿垂头丧气的,红霞嬷嬷摇了摇头。 庆王妃深深皱眉, “没用的货,给你机会都爬不上去,聿哥儿是怎么说的?” 曼儿跪下回话,心里也很是委屈, “回王妃,三爷正和玉成下棋呢,见奴婢进去很是生气,让奴婢滚了出来。奴婢连三爷的床都靠不进……” “什么?” 庆王妃直接站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下什么劳什子棋?他们是怎么下的,穿了什么,聿哥儿具体说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第一卷 第232章 谢锦姩考虑嫁给唐聿野这件事 曼儿被吓哭了,抽泣道: “三爷和玉成都坐在床上下棋呢,三爷只穿了亵衣,见了奴婢只说了句滚,再没说其他了。” 说完,她深深磕头, “奴婢无能,求王妃开恩。” 庆王妃满面惊悚,直接跌坐在椅子上,谁家两个正常男人会在床上下棋?恐怕根本就不是下棋! 而是…… 庆王妃眸色痛苦,闭上了眼睛, “你下去吧,今天的事不能外传,把嘴闭严实了。”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 曼儿走后,庆王妃扶着额头,感觉天都塌了。 不是的,一定不是…… 庆王妃的脸色渐白,她自己吓自己,越来越害怕,竟然哽咽起来, “我好好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啊!” 真要是和她猜想的一样,那聿哥儿这辈子就毁了! 陛下和王爷最厌恶断袖之人,聿哥儿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她的聿哥儿…… 红霞嬷嬷被庆王妃吓到了, “王妃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明天去谢家,把谢锦姩请来一趟。” 一定是假的,聿哥儿不是说喜欢谢家的姑娘吗? 他要真是断袖,怎么会对谢锦姩那么好,还说非她不娶? 此时的凌云居…… 玉成伏跪在地,“小的告退。” “不必,今晚你守夜,就在外间睡吧。” 唐聿野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做戏要做全套,他可是大大牺牲了一把。 …… 翌日,庆王妃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红霞嬷嬷看见吓了一跳, “王妃,您昨夜没睡好吗?” 庆王妃揉着胀痛的脑袋, “我是一夜没睡,派人去谢家了没?” “一早就派人去了,只是谢家门房的人说,在狩猎当日,她们母女一回到家就直奔龙吟寺,又去烧香拜佛了。”红霞嬷嬷。 “什么?怎么又跑龙吟寺去了?” 庆王妃觉得头更疼了。 红霞嬷嬷压低了声音,“王妃,不是您说让谢家的姑娘避着点咱们三爷吗,她还挺懂事的。” “懂什么事啊懂事?” 庆王妃皱眉思索,谢锦姩一回家就直奔龙吟寺,龙吟寺山高路远,看来她并没有机会跟聿哥儿说不该说的话。 她以前总是想不通,聿哥儿为什么放着高门贵女不要,偏偏要个低门户的,还扬言非她不娶。 可是谢锦姩并无特殊之处,京城里像她这般的大家闺秀多了去了,即使容色出彩,可是聿哥儿也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啊。 庆王妃百思不得其解,除非…… 是遮掩! 谢锦姩家世不高,依附王府自然不会多言,这是聿哥儿精挑细选的遮羞布! 所以他在外面是刻意表现出喜欢谢锦姩的样子,就是怕外人疑心? 这个念头将庆王妃紧紧缠绕,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彻底没了主意,想找个人商量商量,可是这样的秘密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庆王妃甚至不敢告诉王爷,怕王爷厌弃了聿哥儿…… …… 风一日日地变冷,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今日突然下起鹅毛大雪来,被雪染白的京城挂起了红灯笼。 要进年关了。 这几个月以来,庆王妃不信邪地多番试探,渐渐死心。 她终于相信唐聿野就是断袖。 庆王妃哭了几场,同时勉强认可了唐聿野的做法,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不能娶高门贵女了,只会徒增麻烦,还是低门户的好些,本分听话。 且王府本就欠谢家恩情,如此一来,还能落个好名声。 怪不得他说非谢锦姩不娶,原来都是算计好的。 “王妃像是对我改了看法,突然待我很热情,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谢锦姩吃着热乎乎的脆皮乳鸽,把嘴巴吃得晶莹油亮。 这里是满香楼。 “你真想知道?”唐聿野卖了个关子。 谢锦姩点了两下头,她确实好奇,唐聿野还总是不说。 他凑了过去,在她耳边说出秘法。 谢锦姩渐渐瞪大眼睛, “你说你是断袖?” 她抿紧了唇,强忍想笑的冲动,但还是没忍住,一双好看的眸子被笑意盛满,绽开笑颜, “哈哈,这么刁钻的法子也就只有你能想到了。” 见她高兴,唐聿野也不在意, “从某个人那得到的灵感而已。” 他们二人知道,这‘某个人’指的是太子殿下。 谢锦姩明眸微动,自从唐聿野告诉她那些事情之后,她心中愧疚太甚,二人的关系确实比以往更亲近了些。 因为她不忍心,不忍心冷着脸把唐聿野推开,这对他太残忍。 她正了正色, “你真要娶我?” 唐聿野的神色认真许多,“非你不娶。” 谢锦姩眸光一颤,在此之前,因为前世二人之间的关系,她从来没有把唐聿野当成一个可以嫁的男人去选择。 她一直当做小叔子对待的人,现在竟然说要娶她,拒了太残忍,答应了吧……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好像…… 就好像苹果和黄杏要做夫妻,不是一个品种,不该如此的。 “反正你也要嫁人,嫁给一个知根知底、且对你全心全意的男人不好吗?” 唐聿野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又开始说服她了,詹容予的事件出现之后,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表达爱意,他是真怕她跟别人跑了。 唐聿野俯身,靠近了些, “你现在还想当寡妇吗?” “啊?” 谢锦姩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退一万步讲,我以后带兵打仗,可能真会死在战场上,所以,或许我也能满足你的这个需求。” 这话说得可怜兮兮。 谢锦姩红了脸,一半是气的, “你胡说什么,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她别开脸去,也很为难,“你年纪比我小,以前我只拿你当弟弟看。” 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谢锦姩承认唐聿野在前世做的一切都让她感动无比,可是她也不愿意因此而欺骗他, “谁说的?那是因为你算的不对,我算虚岁,你算实岁,这样算起来,我还比你大一岁。”唐聿野脱口而出。 谢锦姩:“……” “哪有这样的算法?”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她也仔细想过,唐聿野是不是一个选择呢? 好像、似乎,确实挺合适的。 第一卷 第233章 外祖父中风瘫痪,谢锦姩杀王老太君未遂 不论从各种条件来看,他确实很完美,而且也会对她好。 如果嫁给唐聿野会怎么样? 寡妇肯定是当不成了,飞上枝头做了王府嫡妻,身份、权势、钱财,什么都有了,伯爵府那边定然欣喜若狂。 再者就是,谢锦姩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她的心里并没有旁人。 “你别这么言之凿凿,说得你的婚事自己能做主似的,即使王妃同意,王爷呢?还有陛下,太后……” “所以,别这么早跟我许诺,等你真的有本事提亲……到时候再说吧……” 她这话说得黏糊不清,终于不是拒绝。 如果嫁给唐聿野,免不得又要回到王府生活,谢锦姩并不喜欢那里,更不想跟唐翀之住在一个宅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是唐聿野掏出了这般至诚真心,前世他为自己做的事情太惊心动魄,她实在不忍辜负, 且他确实也是挺合适的人选。 即使以后变心,那也总不至于给她下毒吧? 人只要有钱有权,就能活得很好。 只是,她要习惯习惯这种别扭的感觉,苹果和黄杏真的能在一起过日子吗? “你答应了?”唐聿野狂喜。 他没听错吧,谢锦姩这话是答应的意思吧? “你真答应了?” 唐聿野的眼底像是浸了蜜糖,满是甜意, 与他的神采飞扬不同,谢锦姩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断袖这种幌子,很容易就会被戳破的,说不定就是哪天,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这是欺骗,王妃知道了得恼成什么样?”谢锦姩担心。 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唐聿野像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一直给她夹菜, “放心,到时候,我就说是你治好了我的‘病’,母亲指不定对你多感恩戴德呢。” 谢锦姩先是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耳根渐渐红了。 是啊,即使是苹果和黄杏做夫妻,也得行周公之礼啊, 和他? 怎么可能? 谢锦姩又有些后悔了,他可是前世的小叔子,这实在太禁忌了些,跟偷情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这么做太冒险了。” 她移开话题,心中还是不安,总觉得就好像在火柴堆旁边放了炮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那后果,她不敢去想。 “这叫兵不厌诈,怕什么,一切有我。” 唐聿野恐怕要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觉了。 …… 这个年过得很圆满,谢家母子三人团聚,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新年,他们一起放了烟花,还一起包饺子,吃了好丰盛的一顿年夜饭。 然而年后没几天,老爵爷瘫痪了,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能动,嘴巴能吃。 十分突然。 年后没几天,早起的时候下人去叫,看到老爵爷摔倒在地,太医去诊脉,不停摇头。 中风,瘫了。 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伯爵府响起哭声,没人想到老爵爷病得这么突然,呜呜咽咽的哭声将过年的喜悦热闹冲的一点不剩。 谢锦姩把玩着手中的深红瓷瓶,怎么也想不通,外祖父怎么会瘫呢? 前世他可是活了许多年,一直都好好的,平时走路带风,身强体壮,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王老太君在哪?”谢锦姩突然问。 “老太君年前就回了伯爵府过年,现在老爵爷突然中风,她自然是留下主持大局。”春柳回道。 谢锦姩的脸色凝重,起了疑心,伯爵府里只有王老太君那个变数,发生了什么与前世不同的事情,谢锦姩自然会联想到她身上。 毕竟前世她可没被扔去城外庄子。 是不是她? 从年少走到白头,她真舍得对丈夫下手? 说不定。 毕竟那老毒妇心狠手辣,她在城外庄子过得绝望,外祖父不让她回来,所以她心生怨念,也很有可能啊。 外祖父这一瘫,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伯爵府将整个由王老太君做主,这可不妙,曹姨娘和二房在伯爵府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谢锦姩摩挲着手中深红瓷瓶,几个月前,她让李妈妈的两个儿子跑了趟苗疆,苗疆路远,他们才回来不久,正好赶上了过年。 他们从苗疆带来几种药,谢锦姩手里的这瓶叫闭眼笑,意思是吃了就能让人笑着归西,整个过程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苗疆的毒药,京城里的大夫诊不出来。 不如…… 谢锦姩面露狠色,不如就直接了结了那个老疯妇,她对谢家莫名其妙的恶意,也该做个了断了。 不管她有没有谋害外祖父,谢锦姩都准备对她动手。 外祖父是不中用了,王老太君掌伯爵府的大权,她会对曹姨娘如何?对谢家如何? 还是杀了吧。 外祖父这一中风,有不少亲戚客人上门探望,彼时人多眼杂,正是下毒的好时机! “走。” 谢锦姩走出门去。 然而她失策了。 那碗羹汤王老太君没有胃口吃,恰巧让仇老嬷嬷吃了下去。 仇老嬷嬷吃下去没多久就安详地咽了气。 仇老嬷嬷这一死,客人只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的忠仆,加上她本就年迈,并没有人怀疑,连仵作都没叫。 王老太君还伤心了一场,掉了不少泪,比在老爵爷床前还情真意切些。 谢锦姩犹豫再三,不得已收手,已经死了一个仇老嬷嬷,如果再死一个王老太君,那定会让人疑心,如果查起来,多少会有些麻烦。 她深觉可惜。 只能再等机会。 过年期间还发生一件事,慕容静姝和周瑾的事情爆了出来,大房和三房闹得厉害,三舅和三舅娘将慕容静姝关了紧闭,直到老爵爷骤然瘫痪,才把慕容静姝放了出来。 也是在探望外祖父的时候,谢锦姩才知道,原来心高气傲的三舅娘派人去周家打砸了一通,将周家的人狠狠羞辱一遍。 周瑾的娘挨了几个大耳刮子,周瑾的爹下跪求饶。 而这些,在周瑾的心里埋下了恨的种子,所以前世的他,才会将一切恶意报复在慕容静姝的身上。 三舅娘行事确实冲动了些,那也是自家女儿被人勾搭走了的缘故,一时急火攻心。 而周瑾也不无辜,他确实蓄意勾引慕容静姝。 同是女子,谢锦姩也不愿她再掉进那样的火坑,如果有机会再说吧。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谢锦姩做不到冷眼旁观。 前世谢锦姩被唐翀之灌了寒凉的避子汤,让她绝育,生不出自己的孩子。 周瑾倒是没给慕容静姝灌避子汤,他更残忍,亲手杀死慕容静姝的孩子,用外室子代替,也是心肠歹毒。 慕容静姝是傲娇,也不会说话,但是她心不算坏,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娇小姐而已, 虽说二人之间有过龃龉,但只是拌嘴罢了。 谢锦姩会尽力一试。 第一卷 第234章 唐聿野深夜探访 十五元宵宴,宫里歌舞升平,这是团圆节日,也是唐聿野的送行宴。 漠北不安分,此战罗家出征,唐聿野亲自向陛下请命,要一同跟随。 庆王和庆王妃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有这个请求,庆王妃忧心不已,一边担心唐聿野的安危,一遍又担心他那方面的喜好, 战场上本来就全都是男人,他奔着谁去的? 不会是罗肆吧? 庆王妃觉得自己已经得了疑心病。 但是陛下喜欢唐聿野的少年雄心,已经准了。 漠北国十分遥远,光是去就要耗费一个半月的路程,一来一回就要三个月,还得加上打仗的时间呢, 所以唐聿野这一去,最快也得秋日里才能回来。 “孙儿好志气,去历练一番也好,去见见罗家军是怎么打仗的,等你回来,哀家亲自为吾孙接风,不过有一点,你务必保护好自己,一点油皮都不能破,否则,哀家可要罚你。” 皇太后身着墨紫色的宫装,她雍容华贵,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凤凰金簪固定,虽是笑着,可是通体散发淡淡摄人气场。 这位皇太后年轻时可是个狠角色。 从小小才人做到一国太后,其中经历的腥风血雨无法数清,反正先皇的其他皇子死的死,贬的贬。 她年轻时狠厉,老了却愈发慈眉善目起来。 可是谁要是真以为她是个好说话的老太太,那就大错特错。 “孙儿定当不负皇祖母的期许,到时候,为皇祖母带些漠北的小玩意儿来!”唐聿野说。 皇太后笑呵呵的, “瞧瞧,哀家这孙儿多孝顺,等你回来也该定亲了,冀儿,你们夫妻俩可要好好挑一挑,给聿哥儿挑个顶好的,家世、长相、品性都要出众,哀家可要掌眼的。” 冀儿是庆王爷的小名。 唐聿野目光一顿,没有说话。 庆王妃硬着头皮,说: “母后,儿媳以为,只要是聿哥儿喜欢就行,最重要是两个孩子能两情相悦……” 聿哥儿的婚事,定然是要过了太后的眼,太后强势且说一不二,庆王妃在她面前只有谨慎小心的份儿。 皇太后的脸色渐渐冷下,她微眯眼眸,短暂凝视了会儿庆王妃,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不该如此说的。 这个儿媳,她最了解不过。 但是皇太后没有发作,元宵夜宴继续,直至深夜才散。 …… 第二天,皇太后就把庆王妃叫来慈宁宫。 太后端坐高位气定神闲, “说吧,聿哥儿瞧上谁家的女儿了?” 庆王妃心中一惊, “母后,您误会了,聿哥儿并没……”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太后打断,太后的语气冷了些, “还想瞒着哀家?你一向心气高,之前四处张罗着给聿哥儿找高门女,如今怎么又说只需两情相悦?” 太后目光毒辣,什么都瞒不住她。 庆王妃一咬牙,“母后,聿哥儿不想娶高门女。” “荒唐!不娶高的,难道偏捡低的?孩子小不懂事,婚姻大事你们也由着他来?他瞧上哪家的了?” “是……是前礼部侍郎谢家的长女,谢侍郎救下王爷,对王府有恩。”庆王妃回话。 太后稍一迟疑, “小官之家,谢侍郎救下冀儿,哀家也念他的恩情,多给赏赐,在别处多帮扶就是,再者说,那是他身为臣子的本分,何须牺牲聿哥儿的婚事?” 她摇了摇头, “不可。” 庆王妃一滞,小声说:“可是母后,聿哥儿喜欢。” 太后拧眉, “哀家的话,你是听不懂是吗?多大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明哥儿的婚事,你挑的就很好,怎么轮到聿哥儿就糊涂了?” 她口中的明哥儿是王府长子。 庆王妃心中急躁,就像有是一团火在熊熊炙烤,她当然也知道,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在太后的威压之下,庆王妃更加撑不住,这个秘密她守了几个月,每日都是煎熬,心境早已崩溃数次。 她太想找个人商量, 而聿哥儿的婚事又不得不过太后这一关, 可是她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庆王妃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你们先出去吧,本王妃跟母后有话要说。” 太后更起疑心,难道有什么内情? 只见庆王妃神色痛苦,眼泪夺眶而出, “母后,聿哥儿是断袖,只能娶小门户之女啊,如此,才能遮掩得住……” “你说什么?简直胡言乱语!” 太后不愿相信这么荒唐的话,心中生出怒意,她那么好的孙儿,怎么可能和‘断袖’这两个恶心的字眼联系到一起? “是真的,儿媳多番试探,已经确认,儿媳连王爷都不敢告知,这几个月来,熬得实在痛苦,连个商量的都没有,母后,您说该如何是好啊?” 闻言,太后的脸上覆满冰霜, “你亲眼见着了?” “并没,但是聿哥儿不近女色,院中只留小厮,屋里还有绣着棠棣花的香包,而且儿媳猜想,他要娶那谢家姑娘,也是因为她门第不高的缘故。” “眼见为真,哀家不信。” 太后拿起桌上的玉如意手柄,眸色幽幽, “哀家的子孙,绝不会是那肮脏断袖!哀家会派人密切观察聿哥儿的一言一行,除非铁证如山,否则哀家绝不相信!” 庆王妃轻轻叹了声,也好,以太后的性子,她不派人亲自去查,根本就不会相信。 查了也好,死心了也就认了。 …… 是夜,谢锦姩刚刚洗漱完正准备睡觉,一道黑影闪过,唐聿野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笑容散漫, “晚上好。” 谢锦姩:“……” 她拢了拢衣裳,自己还披散着头发呢,仪容不整,他就这么进来了, “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擅闯女子闺阁,这成何体统?” 唐聿野坐于圆凳之上,还从没看过她这副样子,别有一番美意, 他的语气软了些, “最近很忙,此行漠北凶险,明日一早就走,我唯有今晚有时间能来看看你。” 虽说他名义上只是随行,但是到了漠北就不一样了,他会亲自上战场的。 谢锦姩想起前世漠北一战的惨败,脸色凝重了些, “你有把握吗?” “七成吧,你也知道我并非真是现在这副稚嫩少年的样子,带兵打仗,我熟。”唐聿野说。 谢锦姩想起前世他的赫赫凶名,是啊,他凶残着呢。 都说漠北凶将弑杀,而她眼前的这位也是个杀将,两方相争,唐聿野未必会落了下风。 “虽然上辈子我没去此战,但是后来翻阅卷宗,发现有不对劲之处,罗家满门命丧漠北,应该是有奸细作祟。” 唐聿野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认真许多, “所以此行路上,我得把奸细揪出来,没了奸细,此战必胜。” 谢锦姩惊愕, “奸细?” 她反应过来,“这样机密大事,你别告诉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唐聿野忍不住想触碰她的手,下次见面就是秋日,不舍得。 烛火昏黄,外面雪压树枝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屋内视线幽暗,二人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唐聿野的喉痛滚动…… 第一卷 第235章 热吻 “谁担心了?” 谢锦姩现在觉得,唐聿野是越来越得寸进尺,比如某些亲昵的行为,他做起来越来得心应手。 就好像二人已经成亲做了夫妻似的。 谢锦姩拍开他探来的手, “夜深冷寒,你明日还要早起,长途跋涉辛苦,没别的事就回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好上路。” 被她打了一下,唐聿野依旧是嬉皮笑脸的,他单手撑着桌子,仔细端详她, “还不舍得走,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什么事?”谢锦姩问。 唐聿野很认真,“你能亲我一下吗?就当给我践行,算我求你了。” “你……!” 谢锦姩又气又难为情,“你想得美。” “为什么?算我提前预支还不行吗?”他的眸子幽深至极。 暧昧的气息融化于空气之中,让人指尖发麻, 在他这张厚脸皮面前,一向口齿伶俐的谢锦姩竟哑口无言,她还从没见过有人把‘预支’这两个字用在这上面的。 闻所未闻。 “你该走了。” 她要撵客。 而唐聿野就好像没听见似的,还敢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就和上回在龙吟寺一样就行。” 谢锦姩:?! 那回? 记忆被拉回几个月前,那炽热缠绵的激吻,让人无法呼吸。 谢锦姩猛地站起,不敢再去回忆,那原本白皙清冷的姣好面庞已经变成诱人的绯红色, 她恼了, “你走不走?” 唐聿野的嘴角噙满了笑意,“我走。” 逗她挺有意思的。 谢锦姩悄悄松了口气,对他深感无奈,这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谁知那人没走两步,就扭头回来,一把将其揽在怀里, “就预支一次。” 说罢不等谢锦姩拒绝,他那霸道的气息就俯身而来,唇被堵住,他在攻城略地。 呼吸激烈交缠。 她早已是酡红满面,耳垂颤栗。 恋恋不舍的结束后,二人剧烈喘息,唐聿野放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紧,语气嘶哑而隐忍, “等我回来。” 谢锦姩晃了晃神,屋里早已没有了那登徒子的身影。 她气得扭头扎进被褥里,睡觉去了。 …… 隔日一早,天蒙蒙亮时, “老将军,郡王只是跟着去长长见识,你可别由着他胡闹,这小子的脾性,哀家实在不放心,罗老将军大可以管束一二,只当管教小辈就是。” 太后不放心,还是要亲自来嘱咐两句。 罗老将军恭恭敬敬,“老臣谨遵太后懿旨,一定保护好郡王,太后放心。” 太后微微颔首,又朝唐聿野招手, “聿哥儿,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庆王妃攥着帕子眼尾湿热,聿哥儿头一回去这么远的地方,她牵挂极了,可这孩子从小就主见大,非要跟着去漠北那风沙艰苦之地。 “孩子,此去路远,万万当心,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父亲母亲,皇祖母,外面冷,你们快回去吧。” 唐聿野挥手。 在罗老将军一行人渐行渐远后,他们才转身回去,庆王爷感慨了句, “后继有人啊,我儿子真不赖。” 此时,有个宫婢悄悄而来,在太后的身边耳语几句, 太后听完之后神色莫名,随即哼笑一声, “小把戏。” “令晖,你跟我回宫!”她吩咐道。 庆王妃微讶,“是,母后。” 回到慈宁宫,二人坐定,太后遣散宫人出去,只留了一宫婢。 “母后,是有什么事情吗?”庆王妃问。 太后看向那宫婢,“你,把你刚才说给哀家的话,再说一遍给庆王妃听。” 宫婢说道: “昨夜,郡王深夜潜行去了谢家,半个时辰才出来。” 说完之后,她得了眼神示意便退了下去,殿内只剩太后和庆王妃二人。 太后表情淡淡,掀起明黄色的茶盏品了口茶,她派去的人,聿哥儿绝对察觉不出来。 庆王妃颇为惊讶,“这……许是去告别?” 不对,既然要娶谢锦姩只是遮掩,那就是没有情分,为什么临行前的深夜要去找她告别? 庆王妃眉间轻皱,若有所思。 太后瞥她一眼放下茶盏, “想明白了没有?” 太后的嘴角微微上扬, “聿哥儿小的时候,哀家教过他一个道理,那时候他才三岁生了一场病,病愈后想吃个糖葫芦你不让,哀家便教他问你要冰酥酪吃,后来,你果然给了他糖葫芦。他心思活络,这么多年在你跟前没少举一反三吧?” 庆王妃隐隐有些记忆, 那年冬天,聿哥儿在外疯跑受了风寒,养了半个月才好,闹着要吃糖葫芦,可是他吃糖吃得长了蛀牙,她就没让吃。 后来他闹着要冰酥酪吃,那可是寒冬腊月,吃冰怎么了得?万一吃伤了脾胃,病情复发,不是小事。 两相权衡,她就给了糖葫芦。 庆王妃如醍醐灌顶般,彻底想明白了, “这臭小子,他敢耍我!” 什么劳什子的断袖,他这是拐着弯地想娶谢家女呢! 庆王妃气得捶手,同时又有种绝望之后逃过一劫的惊喜之感,几种情绪杂糅到一起,百感交集。 “混小子,这几个月来,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竟敢拿这个来吓唬我!” 她是真气狠了。 太后轻眯凤眸, “那谢家长女到底是何方神圣,聿哥儿不惜自毁名声也要算计这一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年少情热起来真是不管不顾,聿哥儿可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势必要查个清楚。 庆王妃也没想到,她还是嘀咕了聿哥儿对谢锦姩的情意,实在太让人震撼,皇族对断袖一向深恶痛绝,聿哥儿竟然敢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娶谢锦姩? 他是疯魔了不成? 太后抬手吩咐: “来人,去把她叫来,给哀家瞧瞧。” 老太监得了令,便去谢家宣旨传人去了,此刻的谢锦姩还不知道,即将迎接她的是什么。 “母后有所不知,谢锦姩的长相算是一等一的出挑,她能入聿哥儿的眼不足为奇,性子倒也娴静,其他并无奇特之处。 儿媳也想不明白,聿哥儿到底是瞧上她哪了?她家世不高,与王府实在无法匹配,所以儿媳原本是想给她说别家婚事的。” 庆王妃心中郁闷,越想越恼, “没曾想,弄到这个地步,她是有什么妖法不成?” 这勾引男人的本事实在是强。 比起庆王妃的怒,太后显得平静许多, “聿哥儿不是肤浅之人,哀家一瞧便知!” 等见了人,她的心里就有定数了。 第一卷 第236章 露馅!太后要见谢锦姩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谢锦姩缓缓睁开眼睛,好突然,大概是露馅了, 她就说吧,谎言早晚有被戳穿的一天。 唐聿野,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烂摊子扔给我怎么处理? 还断袖呢。 真不靠谱。 谢锦姩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太后叫她去,她倒是不担心太后会处罚自己,毕竟父亲救过她儿子,也就是庆王。 堂堂太后,怎会恩将仇报? 无非是两种情况,成全他们,或者拆散他们。 谢锦姩猜猜,大概是会拆散。 随便吧。 谢锦姩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往后退的街道,又心烦意乱地放下。 又死不了。 …… “臣女拜见太后、庆王妃,太后娘娘金安,王妃娘娘万安。” 慈宁宫内,谢锦姩遥遥一拜,姿态端正。 见到庆王妃也在这,谢锦姩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庆王妃面如冰霜的脸色下是压着的火气,她恼谢锦姩的不知好歹,也碍于谢家的恩情不能苛责, 实在是憋屈得慌。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轻掀眼皮。 谢锦姩缓缓抬头,从容对上太后充满压迫力的视线,然后敛眸低眉,仪态得体,从头至尾没有慌张之态。 太后的眸中多了几分兴味儿,长相是出众。 少有人在她面前不露怯的,这谢家女倒是定得住。 谢侍郎能有那从容赴死的魄力,其女也是个有胆量的。 太后给身旁的孙嬷嬷递了个眼神,孙嬷嬷走向谢锦姩, “姑娘,请吧。” 谢锦姩面露疑惑,她看向太后,太后没说话,又望向庆王妃,庆王妃亦是不语。 谢锦姩站起身,“有劳嬷嬷。” “你就不问要去哪?”太后问。 “太后娘娘的安排,臣女自当遵从。” 谢锦姩不问,是因为她没有问的资格。 太后眼眸微闪,抬手漫不经心地一挥,孙嬷嬷颔首, “姑娘请。” 谢锦姩跟着孙嬷嬷去了后殿,后殿中已经有两个膀大腰宽的嬷嬷等待已久。 孙嬷嬷砰的将门关上,面无表情道: “姑娘,脱吧,别让我们动手。” 谢锦姩下意识后退一步, “为何?” “自然是看看姑娘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孙嬷嬷说。 谢锦姩面色一变。 见谢锦姩迟迟不脱,孙嬷嬷面露不耐,下令道: “没那么多时间给姑娘考虑,动手。” 那两个膀大腰宽的嬷嬷凶神恶煞地走来。 “等等!” 谢锦姩咬咬牙,“不劳嬷嬷亲自动手,我自己脱。” 她解开腰间系带,脱就脱,都是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后殿没有人,没有烧炭盆,更别说地龙了,刚一褪下衣裳,谢锦姩就被冰凉刺骨的空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偏这几个嬷嬷还检查的仔细,谢锦姩死死咬唇,只能忍。 …… 此刻慈宁宫中,太后和庆王妃静静等着,只见孙嬷嬷缓缓走了进来,对着太后摇了摇头。 “看来昨夜二人并无逾矩。” 她就怕昨夜二人做了什么,少年少女干柴烈火起来,哪有什么自控力? 所以她才有此担心,查查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庆王妃松了口气,“母后,儿媳就说聿哥儿不是那等荒唐之人。” 若真是越了线,王府还真得娶她不可。 那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庆王妃面色轻松了些,但是想起唐聿野那混不吝的德行,又发起愁来,聿哥儿动情至深,大大超乎她的想象。 她绝对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棒子,否则定会伤及母子情分。 庆王妃看向太后,眸色一荡, “母后,您说该怎么办?儿媳全听母后的。” 太后思忖片刻,悠悠道: “哀家瞧着,她不是个简单的角儿,如你所说,此女家世颇低,做不得正妻,待会儿让哀家仔细瞧瞧,如果还过得去,不妨做妾吧。” 三言两语,谢锦姩做妾的事就定了六成。 闻言,庆王妃沉思几许,做妾? 正妻万万不行,做妾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还是接受不了儿子为了谢锦姩用‘断袖’来骗她这件事,所以见了谢锦姩就生气,即便王府同意她做妾,也得好好敲打一番才是。 “全凭母后做主吧。” 而此时,谢锦姩已经穿戴整齐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多了几分不自然,强行掩饰下去。 量谁被一丝不挂的剥了个精光,也不能装作没事人一样。 庆王妃兴师问罪: “谢锦姩,本王妃问你,昨天晚上你们因何私会?都说了什么?” 她这语气十分不善。 谢锦姩想起昨晚一切,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跪地道: “回王妃,郡王在与我告别,并无其他。” “并无其他?深夜时分,一男一女,你跟我说并无其他?谢锦姩,你身为女子,难道不知道何为洁身自好?何为礼义廉耻?” 庆王妃那冷冰的眸子多了几分憎恶,即使敲定了她做妾的事,也不能轻易饶了她。 谢锦姩掐紧手心,这话实在羞辱, 她稳住心神,坚声说: “王妃娘娘已经验过了,确实并无其他。郡王痴缠,深夜都要翻窗而入,臣女惶恐,实在不敢大肆宣扬,还望王妃恕罪。” 谢锦姩这话的意思,意在说明明是你儿子追着不放,怪她干甚? 谢锦姩想骂娘,唐聿野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偏他还甩手出了远门。 不过,打死她也不敢骂,那人的娘就在这坐着呢。 庆王妃当然能听明白谢锦姩此话深意,谢锦姩的意思,不就是再说是她那便宜儿子紧追不放吗? “放肆,你还有理了?好端端的,他为何偏偏痴缠于你?还不是你蓄意勾引!” 庆王妃现在十分后悔,她就是对谢家太好了,过于亲近,这才让谢锦姩有了可乘之机。 “王妃恕罪,臣女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如果郡王是能被随意勾引的人,只怕现在妾室通房也该有百十数人,知子莫若母,王妃娘娘应该是最了解郡王的人。” 闻言,庆王妃的目光闪了闪,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她这话。 聿哥儿确实不是那种贪图美色之人,可说一千道一万,他还不是对谢锦姩着了迷? “哦?” 太后的目光锋利,“这话倒是真的,不过,也未尝不是你手段高明啊。‘断袖’一事,你可知道?” 第一卷 第237章 太后要给谢锦姩赐婚 说罢,太后的视线轻扫过来,等着谢锦姩如何答话, “回太后,臣女知道。”· 她哪敢欺瞒太后?这是杀头的罪。 “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几天。” “你就如此坦荡?如此问心无愧?” 庆王妃一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绝望痛苦,再看谢锦姩这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像是被刺痛了一样。 聿哥儿竟然为了她,这么伤害自己? 谢锦姩抬眸,平静的对上庆王妃冰冷的视线, “王妃娘娘,臣女……” 她心有些累, “臣女人微言轻,郡王与您母子情深,其中如何相处,臣女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左右,臣女理解王妃被欺骗后的恼意,或许,您该跟郡王摊开心扉好好谈谈。” 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唐聿野怎么对你,是他作为儿子和你这个母亲二人之间的事情, 庆王妃为什么要把唐聿野对她做的一切,怪罪到谢锦姩身上呢? 再气再怨,这也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她不去找唐聿野说,偏偏找谢锦姩来兴师问罪,凭什么? 这是迁怒,所以谢锦姩不认。 再者就是,难道她就不想想唐聿野为什么选择欺骗,他不是没坦白过,而庆王妃这个母亲是如何做的,她不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所以她儿子不得已这么做,她不是没有一点责任。 但是,这些话谢锦姩不敢说。 怕挨打。 再有就是,如果不是被唐聿野做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所感动,她根本就不会试着同意他的请求, 可惜现在唐聿野不在,不然谢锦姩非得跟他吵上几句。 “放肆,我说一句你有十句,你眼里可还有太后和本王妃?” 庆王妃现在很讨厌她的牙尖嘴利。 “臣女不敢。”谢锦姩再次叩首。 因为跪的太久,她的膝盖发疼,但是面上不能显现。 太后端坐于高位,谢家女此人如何,这会儿子她也了解了个大概,是个有性儿的。 她原本很好奇聿哥儿能瞧上的人到底怎么样,现在见着了。 在这慈宁宫里,换成别人怕是骨头都吓软了,此女却还能保持思维缜密,说话也有理有据, 虽然跪着,可是腰板挺直,骨头倒硬。 说实话,太后还真有些喜欢她的性子。 不过,若是要做妾,这样的性子恐怕不行,个性太强,也精明。 妾和妻不一样,妻自是要聪明伶俐,端庄贤惠,而妾室只需要温顺听话,繁衍子嗣就可。 如此厉害的妾,一定会让后院不宁,聿哥儿在外头怎能安心啊? 太后又打消了刚才的念头,谢锦姩不适合做妾。 “庆王爷跟哀家多次提及你父亲,说他忠烈,哀家总想着该如何善待谢家才好?今日你正巧来了,哀家要给你赐婚,你可有属意的人家啊?” 闻言,谢锦姩惊愕抬头, “太后娘娘要给臣女赐婚?” 庆王妃也面色惊讶,母后刚才不是还说让谢锦姩做聿哥儿的妾吗? 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太后眼神一凝,戏谑视线刺向谢锦姩, “怎么,刚才哀家听你的意思,全是郡王痴缠于你,你无辜的很,哀家要给你赐婚,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威仪压过,让人跪伏于地,不敢拒之。 谢锦姩的唇线绷紧,心中酸麻, “能得太后赐婚,臣女受宠若惊,全凭太后做主!” 听到谢锦姩就这么谢恩了,庆王妃猛地抓紧椅背,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这就要赐婚给别人了? 庆王妃的心情微妙难言,太后要做主,她说什么都不管用,事情已经无法转圜了。 跪于暗红地毯上,谢锦姩长睫轻颤, 也罢,人不得不认命。 她就是那水沟里的浮萍,身不由已,水把她推到哪,她就只能去哪。 或许,唐聿野那一厢情愿的想法原本就是实现不了的,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不止前世,今生的鸿沟也深如悬崖。 唐聿野,可不是我不愿嫁你。 …… 走出皇宫,谢锦姩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她是一个人来的,宫里来接人,连马车都备好了,不许任何人同行。 车壁图案黄紫交错,显示出此辆马车的奢华不凡,这辆仅有皇室权贵才能乘坐的马车,原本就不是她这种人能坐的。 一阵寒风吹过,谢锦姩打了个喷嚏,她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真冷, “有劳公公送我回去。” 不过也没事,坐过一次也是幸运,多少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 太后赐的婚,一定差不到哪去。 谢锦姩这么安慰自己。 马车缓缓行驶,逐渐远离皇宫。 而此时的慈宁宫中,精细的银丝炭噼啪烧着,庆王妃还没走。 “母后,不是说让她做妾吗?您为何又要给她赐婚了?” 太后用长柄小银勺给仙鹤香炉里加了些沉水香,慢条斯理道: “谢家女可不是做妾的性子,她做不得妾,不如去别家做个正妻更适合她,哀家正是念着谢侍郎救冀儿的恩情,才如此安排。” “母后的安排当然是极好的,儿媳只是担心聿哥儿。” 庆王妃是担心这一点。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聿哥儿对谢锦姩是情根深种了。 所以现在庆王妃觉得,做妾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本以为有太后金口会一切顺利,没想到她突然改口,弄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太后望她一眼, “你刚才不还对她疾言厉色吗?怎么,你又不舍得她嫁去别家了?” “儿媳是被聿哥儿气着了,对谢锦姩敲打一番,想着以后入府也好管教。” 她想了想,还是说出心里话, “母后,聿哥儿不惜自污名声也要娶她,儿媳实在震撼,只怕他回来会伤心一阵啊。” 太后不以为意, “小孩子的一时冲动罢了,你越拦着,他非得坚持,不一定爱得有多深。我皇族男儿,岂是那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肤浅之人? 朝廷和这天下百姓才是他该去关心的大事,聿哥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分得清轻重。” 男人的眼中当以这权势天下为重,聿哥儿是胸怀天下之人。 这一点,太后很自信。 庆王妃无话可说了, “母后说的是,是儿媳想得狭隘了。” 也是,彼时谢锦姩已经做了他人妇,聿哥儿最多难受几天也就过去了,他还能强抢人妇不成? 说不定,他在边疆待几个月,回来早就把谢锦姩忘了。 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如此甚好。” 聿哥儿不是断袖,谢锦姩这桩大事也解决了,庆王妃气都顺了许多。 “那就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吧。” 她很大度。 第一卷 第238章 赐婚懿旨下达 回到家里的晚上,谢锦姩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想起很多前世的记忆。 “离我上次见嫂嫂已经一年之久,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让太医看看吧。” “那根本不是补药,而是避子汤!避子汤大寒伤身,你不能再喝了!” 她想起来,避子汤的事是唐聿野揭穿的。 事发后庆王爷觉得愧对谢家,让唐翀之外派一年,许是水土不服,他回来的时候面带病色,消瘦很多。 而那一年有各种补品汤药养着,谢锦姩的身体渐渐有好转之相。 可是好景不长,她意外听到谢流萤和谢衍的密谈,惨死后沉尸灞江。 迷迷糊糊中,谢锦姩感觉好像有人在给她用稍凉的帕子擦拭额头,是不是还探她的额头。 “锦姩,喝点温水吧。” 水? 谢锦姩只感觉自己被一只温柔的手托了起来,然后下意识吞咽,温水流入喉咙,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 水…… 她又想起一件事。 那年她被小妾陷害,掉进王府的荷花湖里,那湖底很久没清理过,淤泥很厚,如沼泽一般越陷越深。 她只记得自己失去意识,醒来已经躺在床上,那个小妾已经被杖责至死。 救她的人,应该是他吧? 原来,他前世就已经在默默对她好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要什么女人没有。 偏偏就是她。 没有缘由,就能得到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爱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 可是唐聿野,前世今生我都要辜负你的这颗真心了,对不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谢锦姩这一病就病了半个月才好。 这时节的天气还是寒意彻骨,冰雪尚未消融,她每天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待着,无聊的时候就蜷在床上看看书,也算自在。 慕容氏掀开厚帘走进来,卷进一股子寒风,春桃赶紧把帘子放下,将门死死关上。 慕容氏解开披风,嘴里碎碎念着,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这都三月了,外面的雪还没化完呢,炭又涨价了,粮价也跟着涨了。” “锦姩,赵夫人家里送来一张请柬,她要设个宴,围炉煮茶闲话几句,你可愿意去?” 而谢锦姩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母亲,外面太冷,我连这间屋都不想走出去,算了吧。” 冬天她就想蜷在被窝里,脚下有暖炉捂着脚,斜斜倚在靠枕上,比去外头吹冷风舒服多了。 慕容氏发出一声轻叹, “也罢,有件事你还不知道,现在你病倒的时候,莲娘夫妻俩来过,我不想因此让你烦心,就没跟你说,现在你已经大好,还是告诉你吧。” 谢锦姩看书的手一顿, “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哭着求我,想让我帮忙找谢揽星,说谢揽星已经失踪月余,实在没法子才求到我身上。” 慕容氏也是才知道,原来谢揽星在家里闹了数月,他们的母子关系已经很僵。 突然谢揽星不闹了,莲娘放心下来,没想到那孩子却玩起失踪。 “找到了吗?” “他从军了,与罗家军一同去了漠北,早就走了。” 谢锦姩把书放下, “刚从军就能上战场?” “使了银子,以伙夫的身份跟着去的。” “他是想自己建功立业不成?” 慕容氏摇摇头,“谁知道呢,如果他真有这个志气,我倒也高看他一眼。” 谢锦姩又倚回靠枕上,再翻书时已经看不进去了。 慕容氏看向她,心中忐忑, “你只说太后会给你赐婚,到底是哪家啊,太后也不给个准说法,这懿旨迟迟不下,我这颗心就始终悬着。” “等丧期一过,懿旨就来了,也就是下个月的事。” 谢锦姩杏眸微暗,她嫁去哪家,成为哪家妇,下个月就知道了。 三月份对慕容氏来说很漫长,对谢锦姩也是。 …… “仰承皇太后慈谕,已去忠毅官谢隆之女谢氏,德性淑慧,品貌上佳,兹指婚于太傅詹家九子詹容予,特赐嫁妆八十八台,择吉日完婚。” 传旨太监的声音细长尖细。 “臣女叩谢太后娘娘赐婚,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锦姩深深叩拜,然后抬起双手,接过明黄色的懿旨。 “恭喜了,谢大姑娘。” 传旨太监掬出满脸笑来。 慕容氏当然懂得规矩,让李妈妈塞了好大一个荷包过去,那传旨太监掂掂分量,心满意足。 宫里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锦姩握着手中懿旨,只觉得重量有千斤重。 詹容予。 同样的,这道赐婚懿旨肯定也去詹家传旨了,想必詹容予现在已经知道了吧。 “是我连累他了。” 她的声音极小,很快被风吹散,连慕容氏都没听见。 “锦姩你说什么?” 她牵起谢锦姩的胳膊,“走吧,有话回去说。” 进了屋,慕容氏展开懿旨又看了好几遍, “真是命运弄人,闹来闹去,最后还是詹九爷,虽说体弱了些,但无论长相还是家世都挑不出毛病,而且我瞧你和他也说得来,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吧。” 这话让慕容氏说得也很勉强,她不能说太后赐的婚一句不好。 她唯一不满的就是詹九爷体弱,要是走得早,锦姩岂不是跟她一样做寡妇,而且更早? 可是现在考虑这些也没用了,因为她们早就没了挑拣的资格,一道懿旨下达,谢锦姩嫁给詹容予是铁板钉钉的事。 “先前在龙吟寺见到他,能吃能喝、能说能笑的,只要好好养着,也不一定是短命之相。” 慕容氏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太后还赐了八十八台的嫁妆呢,这可是无上荣光,满京城的贵女有几人能得太后的嫁妆?” “既然是赐婚,那就省去了纳彩和纳吉的流程,接下来两家亲长会面,定下良辰吉日,商量婚礼的具体事宜……” 慕容氏握起谢锦姩的手,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商定完之后,你就只管等着嫁了,娘一定给你陪上丰厚的嫁妆,即使你父亲不在,娘也不会让你逊色于旁人半分。” 慕容氏眼眶一热,这就开始不舍了。 谢锦姩失笑, “母亲,都在一个京城里,又不是远嫁不回来了。” 她扯了扯嘴角,畅然失神。 见谢锦姩不说话了,慕容氏察觉她的情绪不太对, “你不高兴?” 谢锦姩摇头, “太后赐婚,自然欣喜万分。” “我可没看出来你有欣喜之意。” 谢锦姩窝进慕容氏的怀里,不发一言, “挺高兴的,这就是我理想中的好婚事,怎么能不高兴呢?” 高兴。 第一卷 第239章 詹容予:我愿意娶你 很快,这道赐婚懿旨的消息传遍京城,除了惊讶于太后赐婚的殊荣之外,更多的人是好奇谢家大姑娘是何人物? 詹容予‘西施郎君’的诨名在京城里颇有名气,他七岁时写的策论直到现在还颇受读书人的推崇, 只是他平时不爱露面,更显神秘。 所以比起詹容予,谢锦姩就只是个寂寂无名的闺秀罢了。 谢家唯一出名的,就是谢隆救过庆王爷,所以提起谢家是哪家,大家伙都会提一嘴,然后引起一阵议论。 哦~原来是那个谢家,怪不得能得太后赐婚呢。 谢锦姩要嫁给詹家的消息传回伯爵府,几个舅舅都颇为高兴,尤其是三舅舅,他就在詹太傅的手底下做事, 自家外甥女和詹家结为姻亲,他心中是一百个欢喜。 而王老太君得知之后,直呼那贱丫头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命,竟然能得太后赐婚? 有太后懿旨在,她肯定是没法左右谢锦姩的婚事了。 慕容曼珺知道之后,心里直犯嘀咕,父亲不是说王府看上谢锦姩了吗?肯定是父亲猜错了。 太傅詹家在京城里也是一等一的好门第了,而且还是做正妻的,听说那詹容予生得俊美非常,还十分聪敏,真是便宜她了。 除了牙酸之外,慕容曼珺还觉得很遗憾,谢锦姩不去王府做妾,那他们贾家也就不能送个女儿去王府了。 很快,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城南的桃花都开了,又是一年春花宴。 这是开春以来的第一场春花宴,场面很热闹。 谢锦姩走下马车,抬手挡了下刺眼的阳光, “今天的天可真不错。” 碧空如洗,风和日丽,连日头都是暖融融的。 她早已换下了厚厚的冬装,穿上春装,终于不用再守丧,慕容氏给自家闺女做了几身颜色稍艳丽的衣裳。 其实谢锦姩的这张精致明艳的脸,更适合鲜亮的颜色。 比如今天这身丹枫色的长裙,让人眼前一亮。 “瞧瞧!这是哪家的仙女下凡来了?” 只见国夫人风风火火走来,她笑得春风满面,看到谢锦姩的眼神满是惊艳之色, 詹家和谢家的亲事一直是她在牵线的,自从太后赐婚之后,这门婚事敲板定下,她可成了詹家的大功臣,了却了家里老太君的一桩心事。 谢锦姩行礼,浅笑道: “国夫人安好,您莫开小辈玩笑了。” 国夫人搭起谢锦姩的手,脸上的笑容更盛, “开什么玩笑?我那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姩姐儿你啊还是穿鲜亮色好看,这颜色衬你,比这满山的桃花还娇呢!” “国夫人再夸她,她的脸可就红透了。”慕容氏失笑。 “走吧走吧,上里头去,听说今天有桃花入菜,听着怪新鲜,咱们一起尝尝去!” 国夫人挽起谢锦姩的胳膊,很是亲昵。 今天就属詹家的人来得最全,来的人足有八十多口子,詹老太爷一共九个孩子,六子三女,除了詹容予之外全部已经完成婚嫁大事。 每家又各有儿女和孙辈,其他的不说,只说詹太傅现在就有六个孙辈了。 他们都是来看谢锦姩的,看看即将嫁给詹容予的女子长什么模样。 谢锦姩属实是被这阵仗吓到了,这是一个家族的人全都到了不成? “孩子,过来让老身瞧瞧。” 詹老太君笑呵呵的,满面褶皱,露出了嘴里仅剩的三颗牙。 “九奶奶好漂亮!” 也不知是哪个孩子喊的,逗得大家笑出了声。 谢锦姩原本就有些不自在,现在更加尴尬了许多,奶奶? 这辈分忒高。 “才哥儿叫早了,等你九奶奶过了门再叫也不迟。”国夫人笑嗔了句。 詹老太君拉着谢锦姩坐在她身边,满脸的慈爱之意, “老身早就想见见你了,真是个俊丫头,圆脸好,瞧着就是有福气的。” 谢锦姩眼眸一弯,刚要说话,只见詹容予走了进来, 他从来没出席过这样的宴会,所以很多人都不认得他,但是一路走来也给他人留下深刻印象,实在是长相太过出挑。 看见詹容予,谢锦姩扯了下嘴角,心中犯难,该怎么跟这位‘仙人’解释这桩赐婚? 詹容予神色清冷,浑身自带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因为体弱,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 他朝谢锦姩招了招手。 “去吧去吧,他跟你有话说。” 詹老太君依旧露着三颗牙。 看来大儿媳说的果真没错,容哥儿和谢家姑娘说得来,要不然也不会来春日宴了,他可是最不爱出门的。 可见,他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不过,也容不得他不应,这可是太后赐婚。 谢锦姩起身走向詹容予,跟他离开。 慕容氏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端,真快啊,这就要嫁女了。 “亲家夫人,改天挑个好日子,带上姩姐儿的生辰八字,我们要挑个良辰吉日啊。”詹老太君说。 慕容氏点了点头, “老太君说的是,是该挑个好日子了。” …… “对不住,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我连累你。” 谢锦姩深感歉疚。 这是个超脱世俗,不愿意成亲的人,一桩懿旨下来,将二人硬是凑到一起。 她怕詹容予因此而生气,心中微感忐忑。 “无碍。” 让谢锦姩没想到的是,詹容予并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更没生气, “如果成亲的对象是你,我勉强也可以接受,因为我们两个说得来,少有人能懂我,你算一个,只是以后你要多听我唠叨了。” 詹容予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并不在意。 谢锦姩:…… 勉强?有多勉强? 他觉得自己能听懂他的话,那是因为谢锦姩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重活一世,有上辈子的阅历,还经历过一次生死, 心境肯定不一样了。 即使他说的话再惊世骇俗,谢锦姩都能尝试理解。 詹容予看向她, “不过我很好奇,太后为什么会给我们指婚?之前去龙吟寺找你的那小子呢?” “你说唐聿野啊,王妃和太后不同意。” 谢锦姩仅用一句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个清楚。 第一卷 第240章 曹姨娘挨掌掴,谢锦姩怒极 詹容予挑眉,恍然明白过来,他啧了一声, “等他回来不会揍我吧?到时候你可得拦着点儿,你可不能帮他不帮我啊。” 即使他深居简出,也对唐聿野的脾性有所耳闻, 詹容予想起那日唐聿野的阴鸷面色,他们俩只是说说话,唐聿野就是那个反应, 等他回来发现二人成亲了,他不得把京城掀翻? 谢锦姩失笑出声, “你的思路总跟别人不一样。” 她垂眸,敛起神色,唐聿野回来会作何反应? 不知道。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她早就是詹家妇,再也不可能扭转局面,二人绝无可能。 他都没有办法,她更无能为力。 看来他们之间这辈子也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只有做亲戚的缘分,到时候唐聿野该喊她一声婶婶。 谢锦姩自嘲一笑。 见她似有心思,詹容予沉吟片刻,道: “其实……对你而言,这算是一桩好亲事,你说呢?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 谢锦姩扯了扯唇, “九爷说得是。” 确实是一桩好婚事。 詹家家世显赫,门第颇高,她一进门就占了个高辈分,喊文臣之首詹太傅一声大哥,和国夫人做妯娌。 詹容予是个好人,会善待她,而且他后宅干净,没有妾室, 即使过两年他死了,可一个有钱有权还有闲的寡妇,不正是她所求吗? 詹容予笑了, “于你于我,都挺好的,于他,他就惨喽,不过谁让他非要去漠北。” 他这语气颇有几分要看戏的意思。 谢锦姩无言,他不去漠北,此战必败,罗家满门全灭,十数万将士命丧漠北,那都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 所以唐聿野非去不可。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跟詹容予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这哪是即将要做夫妻的人? 他们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长廊下,庆王妃和红霞嬷嬷远远看着那二人。 庆王妃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瞧瞧,这就是聿哥儿放在心尖上的人?她跟没事人一样,笑得多开心。” 庆王妃为自家儿子觉得不值。 同时也庆幸,幸好是拆散了,不然进了门,她哪会对聿哥儿一心一意? 红霞嬷嬷的语气失望, “这丫头,一边说着三爷有多爱她,一边又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这才多长时间啊?别说王妃了,奴婢瞧着也觉得心寒,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幸亏没有进我们王府。” 红霞嬷嬷收回厌恶的视线,对谢锦姩失望透顶,亏她以前还在王妃面前说过这人的好话, 如今一看,倒是她瞎了眼,识错了人。 “奴婢觉得,她和谭情儿有相似之处,都想高攀,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她比谭情儿要高明许多,王妃觉得呢?” 红霞嬷嬷分析道。 庆王妃不置可否,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了? “随她去,走吧。” 庆王妃转身离去。 而另一个方向,满脸忧思的慕容嘉楹发现了谢锦姩,她踌躇不定,似乎很是挣扎, “管他的,我才不帮他们遮丑。” 慕容嘉楹直奔谢锦姩而去, “表妹,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谢锦姩还没见过慕容嘉楹的脸色这么凝重过,“失陪,我们先走了。” 她向詹容予告辞。 詹容予颔首,留下看桃花。 来到无人处,慕容嘉楹憋不住了,义愤填膺道: “父亲不让我跟你和四姑说,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表妹,家里发生了大事!” “到底什么事?”谢锦姩柳眉皱起。 “自从王老太君回家之后,她总是明里暗里针对曹姨娘和我们二房,其他几房的庶出都不管,就偏偏瞧二房不顺眼,她才回来没几个月,我都被她罚跪三次祠堂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慕容嘉楹愈发愤愤不平, “我倒没什么,跪一跪死不了人,可是她把曹姨娘折腾的差点去了半条命!” 说着,她就哽咽了, “曹姨娘年纪那么大了,王老太君借口她没侍奉好祖父,让她雪天罚跪,曹姨娘重病一场,这才好起来,王老太君又叫人掌曹姨娘的脸……” “整整打了六下啊,光天化日,就在院子里,这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慕容嘉楹扑簌簌地掉泪,显然是憋屈坏了, “父亲气得快发疯,去和王老太君争辩,言辞激烈了几句,却被大伯训斥对嫡母不敬,全家都冷眼旁观,根本就没人管!” 她越说越委屈。 “怎么不早告诉我?”谢锦姩的脸色阴沉无比。 慕容嘉楹摇摇头,“曹姨娘和父亲不让说,那时候你的婚事还没定下,他们怕你冲动之下做出傻事,耽误以后。” 慕容嘉楹抓住谢锦姩的手, “好在你现在已经定下婚事,还是太后赐婚,伯爵府都跟着荣耀,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我听见三叔和婶娘提及你,还说要跟你处好关系。” “我一听他们说这些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曹姨娘受罚的时候他们装作不知道,现在见你嫁得高了,偏又来讨好你,表妹,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被讨好了去!” 谢锦姩眸若寒冰,眼底渐渐蕴起怒意。 怪她,先前失手没杀了王老太君,这段时间又因为赐婚的事情伤神,所以无暇顾及伯爵府那边,王老太君好不容易翻身回来,肯定是要报复泄愤的。 那个疯婆子。 “外祖父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谢锦姩问。 “祖父还是老样子,还是说不出来话,只有一只手能稍微动动。”慕容嘉楹说。 “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慕容嘉楹又补充一句。 “王老太君来了吗?她在哪?” 那老东西在城外庄子憋了那么久,这么盛大的春花宴,她肯定也来了。 慕容嘉楹瞪大了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 “你别冲动啊,你不会要去打她吧?” 谢锦姩嗤了声, “她是长辈,我能打她吗?” 今年春花宴上的玩乐项目不少,谢锦姩和慕容嘉楹一路走过去,有尝春菜的,插花的,打叶子戏的, 还有投壶的,还有射箭的,吟诗诵词的…… 她们表姐妹到伯爵府女眷所在席位的时候,王老太君和那几房的人正在品尝桃花糕呢。 看到谢锦姩的时候,王老太君的眸色骤冷,但只是一闪而过, “孩子,你来了。” 她竟笑了。 第一卷 第241章 谢锦姩试探,王老太君心虚 正巧三舅舅也在,正和三舅娘说着什么话。 谢锦姩走近,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挨个见礼问安, “许久不见外祖母了,外祖母安好。” 看到谢锦姩的时候,王老太君眼眸微暗,随即笑起, “是姩姐儿啊,快来坐,尝尝这新出炉的桃花糕。” 这贱丫头好命啊,马上要跟太傅府攀亲,现在就连自己都要忌惮一些她,毕竟老三就在詹太傅的手下做事。 王老太君回府的时候就想等谢锦姩过了丧期,做主了她的婚事,嫁个烂门户好好的磨一磨她,真是可惜。 “好。” 二人之间像是无事发生,竟有种祖孙间的和睦温馨。 慕容嘉楹摸不清头脑了,表妹刚才不是还很生气吗? “姩姐儿,来,这桃花羹亦是不错。” 三舅娘一改往日倨傲的做派,对谢锦姩从没这么热情过。 “快尝尝。”三舅舅也是。 只是他们夫妻俩脸上的笑,太过虚情假意了些,也太功利。 谢锦姩尝了一口桃花羹,赞道: “确实不错。” 她依旧笑着,却是话音一转, “外祖母打算什么时候回城外庄子啊?” 王老太君脸色一僵,眸中阴沉怒意闪过。 三舅舅不知内情,说: “你外祖母身体已然好全了,不需要去城外庄子养病了。” 谢锦姩似笑非笑, “外祖母不是因为生病才去城外庄子的吧,不然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养病呢?外祖母……” “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罚去城外庄子的?” 谢锦姩直勾勾地盯着王老太君,只见王老太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她怎么敢这么问的!? 难道她就不怕,这件事传出去她也名声丧尽吗? 谢锦姩的目光挑衅,现在就是对王老太君上刑,她也不敢说出那件事的原委。 因为太后既然赐婚,就说明了谢锦姩清清白白。 王老太君不敢说,伯爵府可承受不了太后之怒。 此话一出,三房和其他几房的人都愣了,她在说什么,他们怎么听不懂? 老太君是犯错才去城外庄子的吗? 王老太君回过味儿来了,原来这贱丫头是来兴师问罪的! 就凭她? 王老太君心中不屑,自己就是打了那贱妇又如何? 拿城外庄子的事情来说嘴,她自己又敢说出来吗? 王老太君的视线冷冷扫过慕容嘉楹,慕容嘉楹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心里已经慌得不行。 王老太君板起脸, “胡说,老身这么大年纪了,能做什么错事?你是在何处吃醉了酒,在这说起醉话来了?” 见她这么说,谢锦姩也不觉得奇怪, “刚才是吃了两盏子,外祖母莫怪罪。” 开胃菜而已,先激一激她的情绪,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谢锦姩提着裙摆就坐在了王老太君的身边,王老太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她到底想干什么? 谢锦姩朱唇轻启, “外祖母,外祖父怎么突然就瘫了,有没有请太医看过?” “当然看过了,太医说年纪大,稍不注意就中了风。”王老太君不耐回答。 “是吗?” 谢锦姩压低了声音,声线幽幽, “那验过毒没有?孙女听说,有种毒草长时间吃了,就会麻痹四肢,让人逐渐瘫痪。您说,外祖父不会是中毒吧?” 王老太君的瞳孔骤然紧缩,手上茶杯咚地掉在桌上,洒了一桌茶水,不过片刻,她就僵硬地扯动嘴角,故作镇定道: “开什么玩笑,太医都诊断过了,你这孩子别瞎猜。” 下人很快将洒了的茶水拭去。 虽然王老太君反应很快,但是什么都躲不过谢锦姩的眼睛,她失态了, 果真是她。 致使外祖父中风瘫痪的人,就是这老毒妇。 因为隔有距离,谢锦姩和王老太君说话的声音又小,三舅舅只看见自个儿母亲变了脸色,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怎么了?姩姐儿跟你外祖母聊些什么呢?” 谢锦姩提高嗓音,“三舅舅,我在说外祖父的病是不是……” “没什么!”王老太君喝止一声。 此刻的她已经是阵脚大乱,刚出了声她就后悔了。 因为就凭谢锦姩的精明劲儿,她这嗓子一喊出来,下毒的事基本就不打自招。 王老太君脸上的老赘肉狠狠抽动,这贱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说什么? 如果这件事暴露出来,几个孩子不会原谅她的,这个家就散了! 而她,也就毁了。 一切全都完了…… 王老太君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再看谢锦姩已经是深深的忌惮。 只见谢锦姩眸光幽沉,面无表情,早已没了刚才的笑脸。 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 “我刚才在说,外祖父身患重病,家里一定要好好照料,可别哪日出了事,那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外祖母,您说是不是?” “……是。” 王老太君艰难吐出一个字,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防她回去对老爷子下杀手毁灭证据。 王老太君不确定谢锦姩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确定她敢不敢把这件事捅出来?更不确定她手上会不会有证据? 不然谢锦姩怎么会如此笃定,像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而她,王老太君,一点风险都不敢冒,也不能冒。 谢锦姩这疯蹄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曹姨娘病了,今天下午我就回去看看,顺便也探望探望外祖父的身体,可以吗外祖母?”谢锦姩说。 王老太君闭了闭眸子, “姩姐儿孝顺啊,都是为着你的亲外祖母。” 她憋屈咬牙,以后她还得供着那贱妇不成? “您也是孙女的外祖母啊,孙女一样孝敬您。”谢锦姩的假话是张口就来。 王老太君内心呵呵,鬼才信。 三舅舅大夸特夸,“瞧瞧,姩姐儿多懂事。” 目的达成,谢锦姩起身离开王老太君身边,挨着她都嫌脏。 她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慕容静姝的身影,以前这种场合她是最爱来的。 “静姝表妹呢?” 三舅娘笑容和善,“你妹妹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谢锦姩捏起一块桃花糕, “我记得静姝表妹最爱春日宴的热闹,有一年得了荨麻疹,戴着面纱也要来,怎么今天只是有点不舒服,就不来了?” 此话一出,三舅娘先是一怔,然后脸色疑惑,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她面上生出恼意,瞪了三舅舅一眼,三舅舅也反应过来,脸色也跟着变了。 吃完一块桃花糕,谢锦姩拍了拍手上碎屑, “母亲还在等我,锦姩就不陪各位亲长在这闲聊了。” 临走时,谢锦姩深深看了眼王老太君,二人的视线撞上,电光火石,被握把柄的一方先败下阵来。 王老太君把手心掐得青紫,而三舅舅招来小厮,快速低语几句,小厮匆匆离去。 转身过去的谢锦姩,眼底杀意闪过,她要王老太君死, 今天! 第一卷 第242章 谢锦姩告知老爵爷下毒真相 这场春花宴到下午才散,詹家老太君拉着谢锦姩说了好久的话,恋恋不舍的,拄着拐杖都要亲自送谢锦姩到了马车旁, 老太太来了,其他人自然也得陪着,乌央乌央一大群人跟着,都是詹家人。 见女儿这么受詹家重视,慕容氏的脸都要笑烂了。 能不重视吗? 这是詹容予头一个点头愿意娶的人,不用詹老太君以死相逼,也不用她把自己的头套进绳索里, 上一个倒是娶了,可是娶回来詹容予只把她当摆设,不闻不问的,只是养在家里,后来那女子受不得寂寞与人私通,詹容予还是装作看不见。 直到有孕才被暴露出来。 詹容予还把人放走了,气得詹老太君卧病一月,只能对外公布那女子病逝。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小儿子能过上正常的婚姻生活。 这一个是他自己愿意娶的,总不能再冷着人家了吧? 难得儿子喜欢一个,自然是求爷爷告奶奶也得娶回家里来。 现在詹老太君看谢锦姩,和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无异。 “好孩子,回去路上慢些,得了空一定来家里玩,你这些姐姐妹妹的都喜欢你呢。” “老太君,您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我们哪能让您送啊,您快回吧!” 又黏黏糊糊寒暄许久,谢家的马车终于动了。 慕容氏说得口干,脸上多了许多喜意, “好啊,真好!” 她攥起谢锦姩的手,“我看詹家的人都重视你,娘也就放心了,以后你进了门,和妯娌亲长之间都是和睦的,你可不知道,大宅院里婆媳、妯娌之间的腌臜事情多了,我看詹家不是那样的。” “刚才詹老太君拉着我说了,婚事一定风光大办,给足谢家体面。” “还有那詹容予,我今天也仔细瞧了……” 慕容氏的表情神秘, “娘跟你说,像那种洒脱之人,心里什么事都不装,心胸豁达,这样的人能活得长。 别看他体弱了些,未必就活不到七老八十,说不定比正常人活得还久,你放心吧。” 谢锦姩噗嗤笑了, “母亲,你这是哪听来的理论?” 慕容氏啧道: “这是实话,心事多的人什么都淤积在心里,反而有伤寿命,你看看那个詹容予,什么都想得开,心态好,能吃能喝,这种人哪会短命嘛?” 和詹家人聊了这许久,慕容氏对詹容予多少有所了解,那是个随性之人。 谢锦姩愣了下神, 可是,前世詹容予死的确实早啊。 他自己不也说,自己看淡生死,阳寿将至…… 而詹家人此刻也正在聊天,聊的正是谢锦姩。 “明眸皓齿的,是个俊丫头,举止有度,聪慧大方,老身很满意,容哥儿要多谢你这个大嫂啊。” 詹老太君笑得见牙不见眼。 国夫人搀扶着詹老太君, “婆母这是哪的话,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九弟的婚事,我始终放在心里,我头次见谢大姑娘的时候,就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缘分呐。” 自从得知詹容予和谢锦姩在龙吟寺上的事情后,她就没少往王府跑,去找庆王妃从中周旋一二。 她可记得,庆王府是要管谢家女的婚事的。 一听说太后要赐婚,只是没挑定好哪家,国夫人激动不已,她跑了两趟宫里,终于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这不,一道懿旨下来,詹家和谢家的婚事就定了。 所以这桩婚事,是国夫人一力促成的。 “后天是个好日子,备礼登门,去问姩姐儿的生辰八字,先把日子定下来。”詹老太君是一刻也等不及。 “好!”国夫人应下。 …… 谢锦姩回了家没停,拿了件东西就直奔伯爵府去了,和慕容氏一起。 在路上,谢锦姩这才说起慕容嘉楹给她说的那些话。 慕容氏震惊不已,气得又哭又骂,原本回娘家该去先拜访主母,可是慕容氏径直奔去曹姨娘的院子,急着想去看看曹姨娘怎么样了,没心思管那些礼数。 而谢锦姩,她第一时间去探望了外祖父。 “你们先出去吧。” 谢锦姩让伺候外祖父的下人出去,王老太君美名其曰让老爵爷安静养病,把他迁来一处偏僻院子。 是僻静,也冷清。 老爵爷躺在一张竹制摇椅上,身上盖了一件薄毯,他的嘴是歪的,眼珠子是呆滞的,哪还有从前威严的家主风范? 谢锦姩坐在他的旁边, “外祖父,你汲汲营营一生,为这伯爵府呕心沥血,一朝中风瘫痪,你的儿女子孙们可曾在床前时刻侍奉?” “没有。”她自问自答。 “这么多儿孙,竟没有一个孝敬您的,外祖父,您该反思了,正好趁着现在空闲时候多,想想这么多年,您极为功利的教育方式到底对不对?和孩子之间怎么就半点情分没有呢?” 老爵爷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升起怒意,他能听见,只是说不出来话而已。 “这清凉院是清静啊,从前是给不受宠小妾住的,外祖父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住到这来?外祖父这心里荒凉吗?” 谢锦姩看向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刻薄之言。 老爵爷瞪着谢锦姩,右手颤颤地艰难往上抬。 谢锦姩看向他那只手,“外祖父的右手能动,能动就好。” 她突然笑起, “外祖父先别生气,孙女是来帮你的,其实,你该感谢王老太君留您一命,只是弄瘫了你,没有直接要你的命。” 老爵爷突然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啊啊唔唔的声音,哈喇子顺着下巴流在口水巾上, 可见他情绪激动。 “不过,她也可能是故意这么干的,瘫痪在床连屎尿都控制不住,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对骄傲如外祖父的人来说,更加折磨吧?” 老爵爷闭上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不愿意面对。 谢锦姩这句话直接戳中老爵爷的心脏,与其这样活着,对他来说还不如死了痛快。 尤其是被外孙女直接说出来,尊严荡然无存。 谢锦姩话音一转, “外祖父,您想不想报仇?” 第一卷 第243章 杀了她,你亲自来 “自从外祖父中风瘫痪后,我始终怀疑,您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说中风就中风了?而王老太君自您瘫痪后,理所应当搬了回来, 王老太君在这伯爵府里掌权,有意折辱曹姨娘和二房,她是在报复,可是送她去城外庄子的人,不正是外祖父您吗?要说报复,她最该报复您才是。” “孙女只是猜测但是不能确定,所以今日试探了一番,王老太君吓得摔了手里茶盏,还训斥孙女一顿,可见做贼心虚。” “外祖父,您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您这一瘫,王老太君就是最收益的人,她从城外庄子搬回来,和儿孙团聚,还能当家做主,想磋磨谁就磋磨谁,您在这饱受瘫痪之苦,王老太君却享受一家和乐。” 谢锦姩依旧轻声细语地讲述着,声音蛊惑, “外祖父是中毒,而非真正的中风瘫痪,如果好生养着,每日服用解毒的药,身体会逐渐康复,可是孙女就怕,您的饮食中依旧有毒,有人想让您一直瘫痪下去啊……” 老爵爷陡然睁眼,眸中恨意蚀骨。 他死死盯着谢锦姩,那眼神十分骇人。 “外祖父是想让我帮你吗?是的话,你就眨一下眼睛。”谢锦姩说。 老爵爷缓慢眨眼,再看谢锦姩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光亮。 谢锦姩将鼻烟壶形状的瓷瓶放在桌上, “外祖父,杀了她吧,你亲自来。” “至于怎么杀如何杀,就是你的事了,孙女只能帮你到这。她给你下的毒,我会请二舅舅帮忙查出厨房里的奸细,饮食干净了,您的身体会逐渐康复的。” 他中毒颇深怎么可能会康复?就算有所好转,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腿脚肯定是行动不便了。 谢锦姩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给他一点希望。 至于这瓶毒药,谁会相信一个中风瘫痪的人会给人下毒呢?外祖父不是一般人,办法让他自己想。 谢锦姩不能再冒一点风险,所以这药肯定不能是她下。 老爵爷先是看了那鼻烟壶一眼,又看向谢锦姩,视线狐疑。 他疑心深重。 谢锦姩惯会察言观色, “外祖父是想问,我为什么想杀她?” “因为王老太君自从回来之后,百般磋磨曹姨娘,曹姨娘已经被她害得没了半条命,那才是我的亲外祖母,我忍不下这口气。”谢锦姩解释。 “她害你,也容不下曹姨娘和二房,外祖父,如今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谢锦姩听到外面有动静,把那鼻烟壶塞进他的袖子里,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外祖父疑心重,马上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王老太君阴沉着脸, “你来这干什么?!” 她心虚地看向老爵爷,见他依旧眼神呆滞,这才稍稍放心。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这老东西知道了又如何?他已经不能说话不能动,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原本是想折辱他一番,让他知道自己被困在城外庄子上有多痛苦,没想到多了谢锦姩这个意外,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谢锦姩看了眼外祖父,见他神色呆傻,心里笑了声,他身残心可没残,还知道伪装。 是了,外祖父这人精,心机比海深。 “我来探望外祖父啊,外祖母怎么动这么大的气?”谢锦姩表情无辜。 王老太君的后槽牙都快咬烂了,装,真能装! “你外祖父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需要静养,你就别跟他说外面的事情扰他烦心了,他除了担心又做不了什么。” 这话就是在暗示谢锦姩,就算你告诉他又如何?他已经是个废人,不中用了。 听到王老太君的话,老爵爷那呆滞的眼睛划过一抹暗色,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外祖母误会了,孙女并没说什么,只是跟外祖父提及自己的婚事,可是外祖父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心里去。” “你和詹家的婚事,老爷子听到自然为你高兴,走吧。” 王老太君敷衍了句,已经毫无耐心,她带来几个强壮的婆子,这架势,要是谢锦姩再不走,恐怕就要被硬带走了。 “外祖母别急,我走就是了,我真的没跟外祖父说什么。” 谢锦姩向王老太君走过去,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再说了,外祖父已经这样,说了也没用啊,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王老太君冷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临走之际,谢锦姩回眸望了外祖父一眼,这番对话即使没有说明白,但是以他的心机,不可能猜不出来。 不然,王老太君为什么不想让谢锦姩单独来这? 外祖父合该猜出来才是。 砰! 门被关上。 袖中,老爵爷把鼻烟壶攥得紧紧的。 …… 王老太君将下人都遣散走,只留下谢锦姩一个人,她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你少跟我在这疯言疯语,下毒?呵呵,想象力倒真丰富,你如此诽谤亲长,传出去的话,你和詹家的婚事还要不要了?” 见她这般色厉内荏的样子,谢锦姩笑了两声,看来她是真害怕了,竟吓成这口不择言的样子。 在王老太君眼里,这笑声讥讽无比,她的脸色挂不住了, “你笑什么!”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外祖父自小没疼过我,我跟他哪有什么祖孙情分?在这伯爵府里我唯一惦记的就是我亲外祖母以及二房,我呢…… 只想让曹姨娘安度晚年,如果你不让她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外祖父瘫不瘫痪不要紧,可如果中毒的事情传出去,你的几个孩子会落到什么境地,你心里合该有个数。” 谢锦姩的面庞冷肃,目光锋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没有证据就胡乱污蔑,后果你承担的起吗!”王老太君脱口而出。 谢锦姩厌恶地瞥她一眼, “那就是没得谈了。” 她转身就走。 “等等!” 王老太君的脸色难看至极,谢锦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老身一向善待妾室。” 她突然蹦出这一句,是嘴硬但又想服软。 谢锦姩的脚步顿住,也给她这个台阶, “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果曹姨娘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又生了病,哪怕身上有一点不爽利,我都会算到你头上,你两个儿子的前程要不要,就看你自己。” 威胁又如何? 手握把柄,就要威胁! 第一卷 第244章 谢锦姩掌掴王老太君! 王老太君知道,谢锦姩有本事做得到,母弑父的名声传出去,两个儿子的官路就走到头了, 即使谢锦姩顾着二房一脉的名声没有多管闲事,可她嫁去的是太傅詹家,文臣之首。 “那可是你舅舅!”她万般不甘。 “我只有一个舅舅,你生的,不配做我舅舅。少给我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比起你做的恶事,我这点要求过分吗?不愿意就算了,搞得像我求你似的!” 谢锦姩冷哼,她最讨厌王老太君这副臭脸色,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王老太君也跟她谈起条件。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谢锦姩说话毫不客气。 王老太君怒了一下,语气软和下来, “你刚才说得对,老爵爷向来冷血无情,对家里孩子从无亲情可言,老身明白你不是想给他讨公道,而是想跟我谈条件。” 谢锦姩淡淡瞥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 “老身自会善待家中妾室,也会照拂二房一脉,但是等你嫁去詹家,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你跟你两个舅舅之间的亲情,一家子互帮互助,才能走得更远,大房和三房好了,二房自然更好。” 虎毒不食子,她当然也得为孩子的前程考虑,谢锦姩这贱丫头嫁去詹家,不得不跟她处好了关系。 如今能缓和关系的唯一法子,就只有曹姨娘和二房,善待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整个伯爵府由她掌家。 人都是因利而聚的。 谢锦姩笑起,“好!” 她应得很爽快,帮舅舅嘛,可没说帮哪个舅舅。 二人算是达成了一致共识。 王老太君大大松了口气,只要曹姨娘在手,她就不怕谢锦姩多嘴。 王老太君扯起假笑, “这才对,一家和乐比什么都强。” “当然了。” 谢锦姩突然眼眸一厉,抬手狠狠甩她一巴掌,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直接把王老太君扇倒在地。 王老太君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脸上掌印红肿,头发也散开了些,很是狼狈。 “你疯了你!” 王老太君不可思议地瞪向谢锦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她怎么突然变脸?! 谢锦姩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挑眉笑道: “这是我帮曹姨娘给的回礼,您觉得如何啊?刚才的事,一言为定。” 王老太君捂着脸,眉宇之间是黑压压的阴沉怒色。 谢锦姩心情大好,转身离去。 “老太君,您怎么了?” 外面的下人听到惨叫声,闻声来问。 “滚!”王老太君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离开之后,谢锦姩直奔曹姨娘的住处。 曹姨娘已经和慕容氏说了很久的话,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红的,可见都哭过一场,而曹姨娘脸上的伤已经淡了下去,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锦姩,你外祖父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氏知道谢锦姩是去探望老爵爷了。 “还活着。” 谢锦姩回答的很敷衍,“母亲,我有话想跟外祖母说,你要不去二舅娘那边坐坐吧?” 慕容氏:…… 她没想到女儿一来了就赶她走。 “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她不解。 “母亲,你就去吧。” 谢锦姩知道母亲这个人藏不住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而且她这个人怎么说呢, 她以前总说父亲愚孝,其实她自己也愚孝,看不清外祖父的真实面孔。 “你这丫头,那好吧。” 慕容氏也不多说,让她走她就走呗。 “外祖母,还疼吗?”谢锦姩很心疼。 曹姨娘摇头,温声道: “早就不疼了,你有什么话,连你母亲都不让听见?” 谢锦姩实在心疼曹姨娘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还要受那老妖婆责罚,她揽着曹姨娘的手,将一切说了出来, 关于外祖父中风瘫痪的真相。 曹姨娘听到后很是震惊,然后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如此。” 她早看透那人的凉薄冷情,所以并不在乎。 “外祖母,我猜想他现在的饮食里应该还有毒,所以,你和二舅舅得想办法把外祖父饮食里的毒去除了,这件事要悄悄的办,等王老太君一死,外祖父身体好转的时候,他一定会记你和二舅舅的恩。” 谢锦姩以为如果外祖父活着,对曹姨娘和二房来说都更好一些,因为他在官场上扎根很深,人脉深又广,伯爵府有他在肯定更好。 而且他死了之后,大舅舅就是下一任的爵位继承人,那人冷血凉薄更胜外祖父,有什么好处他们哪会想得起二房? 反正不管怎么样,王老太君是一定要死的。 听了谢锦姩的话,曹姨娘心生感动, “你总是这样为别人考虑。” 姩姐儿是在为她二舅舅考虑呢,这样的功劳给了他们,等老爵爷病情好转,二房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刚才听你母亲说,詹家多么多么重视你,詹九爷也性子温良,我和你二舅舅也能心安了,你二舅舅正瞧着两家男儿不错呢,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道懿旨下来,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幸亏这婆家是不错的。” “外祖母放心吧,九爷他是个妙人。”谢锦姩说。 …… 自从谢锦姩去过伯爵府之后,王老太君就再也没为难过曹姨娘和二房,曹姨娘将此事告知二舅舅,二人私下里有所动作。 詹家很快合了谢锦姩和詹容予的生辰八字,选定了三个适合嫁娶的良辰吉日。 一是七月二十二,二是九月十八,三是次年的五月十六。 次年五月就太晚了,就只剩下两个选择。 两家长辈觉得盛夏时节天气太热,筵席也不好办,客人还没吃就大汗淋漓了,筵席都在中午的时候摆,太阳一晒身上都是湿湿黏黏的,哪还有胃口吃饭? 这样的喜事在不凉不热的季节办最好,所以两家就选了第二个日子,也就是九月十八, 秋高气爽的日子,来吃酒的客人也不会觉得燥热。 自婚事定下之后,谢锦姩的日子就过得很快了,也非常惬意,吃吃喝喝,有什么宴的就去凑凑热闹, 家里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养得气色红润,看着更加光彩照人。 时间一晃来到六月。 王老太君骤然离世。 看来外祖父终于抓到机会下手,谢锦姩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伯爵府挂满白布,大舅舅和三舅舅在灵前哭得站不起来,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如此孝子,来客们见了不免动容。 而老爵爷站起来了,如今有人扶着,他能走上两步,也能缓慢地说几句话。 谢锦姩明白,他最多也就只能这样了,毒素已经侵蚀五脏六腑,他还想好全呼了不成? 毒明明是他下的,他在灵堂还抹起了眼泪,看着好假。 只是,王老太君这一死,却耽搁了慕容瑞麟的婚事,去年慕容瑞麟就考过了秋闱,说好的婚事也只能往后推。 在王老太君的葬礼上,慕容瑞麟那傻小子还跑来找谢锦姩说话,说两个人终究是错过了,说对不住她。 谢锦姩:?? 她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慕容瑞麟在说什么。 慕容瑞麟黯然神伤,只留下一句: “表妹,祝你幸福。” 也是在葬礼上,老爵爷把谢锦姩叫去别处,事情发展至今,有些话他早就想跟这个外孙女说了, 他这个外孙女可不简单啊。 不得不承认,也多亏了她。 “姩姐儿,这件事多亏了你,我记你的恩,等你嫁人的时候,我会多多给你陪上嫁妆,伯爵府压箱的物件儿,都是极好的。” 老爵爷说得缓慢,吐字也不清晰,但是谢锦姩尚能辨得出来。 “外祖父,我救你一命,难道您就用几副嫁妆就打发了?”谢锦姩可不满意。 “那你想要什么,说吧。” 老爵爷现在对谢锦姩的态度比以前和善多了,容她有过分的要求。 谢锦姩微微一笑, “我要您抬曹姨娘为正室!” 第一卷 第245章 战胜,唐聿野重伤,要返京了 老爵爷惊讶之后陷入沉默,讲心里话他是不愿意的,曹姨娘是商贾出身,这出身太低太低,做妾都是勉强,怎么能做正室? 他望向谢锦姩,眼神复杂许多, 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这把年纪,肯定不能再娶妻,正妻之位要么空悬,要么就抬个妾室上来, 他中毒的事情,是谢锦姩先发现的,二房和曹姨娘都出力不少,如果没有曹姨娘和老二,恐怕他这条命早就没了。 况且谢锦姩这孩子又有出息,虽然没有嫁去王府,但是能嫁给詹家也是大大的高攀,而且还是太后赐的婚, 都是年纪这么大的人了,就是给曹姨娘一个正妻之位又如何? 思定后,老爵爷面容慈祥道: “我一早便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那就听你的吧。” “多谢外祖父,外祖父一定要好好养病,孙女唯一的心愿就是外祖父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谢锦姩很满意,看来,他还算是知恩图报。 老爵爷笑着点点头,虽然这话有点假,但是听着心里就是舒坦。 关于王老太君的死,他们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及。 王老太君一死,谢锦姩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曹姨娘终于能安度晚年了, 不对,应该是曹老太君。 她即将就是正室了。 大房和三房总是因为嫡出自视清高,瞧不起庶出的,现在二房一脉也是嫡出了,慕容氏也成了嫡女,他们还有什么可说嘴的? 对了,王老太君这一死,还影响到一个人, 慕容静姝。 前世她是在秋日里和周瑾成的婚,现在要守孝一年,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变数? …… 在王老太君去世的两个月后,老爵爷就力排众议,召集族中耆老抬曹姨娘做了正妻。 即使大房和三房如何不情愿,曹姨娘最终还是抬成了妾室,族谱已改,铁板钉钉。 也是这个时候,曹姨娘和二舅舅才知道这是谢锦姩对老爵爷提出的要求。 尤其是曹姨娘,她感动得哭了一场,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做正妻, 以后她想出门就能出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能去女儿家坐坐,说说闲话了。 深更半夜的时候,曹姨娘点着灯扒拉自己的嫁妆,她红着眼睛,挑到什么好的都摘出来,要给谢锦姩压箱。 慕容嘉楹狂喜不已,就差放鞭炮庆祝了,她还特地跑到谢家来搂着谢锦姩亲了又亲。 谢锦姩的屋里放着很多冰块,八月盛夏之际,外头酷暑难耐,她已经很少出门了,只是在家待嫁。 “哎呦,你快别黏着我了,也不嫌热。” 桌上摆着两碗酥山,冰冰凉凉的,是解暑的好东西。 外面烈日高照,蝉叫鸣鸣,没有一丝的风,闷热,很闷热, 慕容嘉楹这才坐正了些, “你是不知道,现在慕容静姝在我面前再也拽不起来了,因为我父亲现在也是嫡子喽~” 她挖了一大勺酥山送进嘴里,被冰的龇牙咧嘴,但冰爽的感觉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啊~” 慕容静姝发出满足的喟叹, “时间过得真快,你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祖母和四姑都忙得不行,连我母亲也在帮你弄嫁妆单子,还有喜冠喜被什么的,成个亲好复杂啊。” 谢锦姩无声笑笑,那喜冠已经做了三个月了,还没做好呢,母亲请工匠重金打造的,说成亲只有一回,一定要戴上最好最华贵的头冠出嫁。 谢锦姩对这些事情兴致缺缺,只担心那头冠可别太重了,再压得脖子疼。 快嫁人了。 她又要嫁人了。 “这都八月份了,西北战事应该赢了吧?”谢锦姩想着。 “不知道哎,还没有消息传来。”慕容嘉楹说。 …… 此时西北,大夏国和漠北的交界城池。 “郡王醒了!郡王醒了!” 听到惊喜喊声,罗老将军和几个将领都冲进屋内,罗肆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 “姓唐的,你终于醒了,你没死太好了,我……” 罗老将军用手肘狠狠捣了罗肆一下, “闭上臭嘴,什么死不死的?” 唐聿野难受地拧了下眉, “水。” 罗肆赶紧给他倒水,亲自喂给他喝。 来了漠北之后,唐聿野抓出藏在罗家军里的奸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罗老将军的养子罗哲。 罗哲是罗老将军在边城收养的孤儿,战火纷飞的时候,一个孩子孤苦伶仃在城墙下缩着,瘦若骷髅,一问全家都死绝了。 罗老将军起了恻隐之心,就收了他当儿子养,谁知罗哲是漠北奸细留下的后代,他恨大夏国让他失去双亲,在罗家军隐藏多年。 可唐聿野还是失了策,他虽然杀了罗哲,但是还有一个奸细,所幸那个奸细混的不高,接触不到核心的军机秘密。 但是他却可以知道唐聿野什么时候出行。 漠北怀恨在心,即使战败也要杀个皇族子弟解解气,所以他们盯上了唐聿野, 因为如果没有唐聿野,这场大战他们根本不会输。 唐聿野遭受埋伏。 即使拼死厮杀,可是兵力悬殊实在大,那天他只带了五千人马,而对方足有三万, 最终,他成功突围出来,可是付出的代价极大,身受重伤,九死一生。 足足昏迷了十多天。 而那五千人马,也只剩下八十。 其实这场仗早就胜了,要不是漠北一招回马枪想要暗杀唐聿野,此刻他们早已在回京的路上。 军医帮唐聿野检查一圈,擦着脸上的汗,如释重负道: “只要人醒了,就脱离生命危险,没事了,好好养着吧。” 唐聿野喝了水觉得嗓子没那么干了,身体也舒坦一些, “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他的嗓音依旧沙哑。 “如今是八月初。”罗肆说。 “等我休养半个月,就拔营回京吧。”唐聿野说。 “郡王,半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少?你身上的伤不轻,伤及内里啊,行路颠簸,对你的伤情恢复不利,要不再停一个月吧。” 罗老将军不放心,答应太后好好的,没想到让唐聿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差点死了,他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 他原本也以为唐聿野只是跟来看看,没想到此子作战老辣,杀人手法狠戾,根本不像是头一回上战场的人。 不愧是庆王爷之子。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唐聿野,此战必败,他们也都得死。 罗老将军打算回去后将唐聿野的功劳全部呈上给陛下知晓,最大的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他们罗家不抢。 “无碍,就半个月,路上也能休养,在车轮上裹上皮革,车内铺厚一些就是了。” 唐聿野阖起眸子,感知自己身体的变化。 躺了那么久,四肢都躺僵硬了。 他的脑中浮现一人,这么大的军功,总可以换得她吧? 他回去便直面圣上,求旨赐婚。 第一卷 第246章 大婚,唐聿野回到京城! “王妃!边疆传来捷报,西北战事大捷,三爷要回来了!” 下人来报的时候,庆王妃正带着一对双胞胎孙儿玩呢,双胞胎快一岁了,正是学走路的时候。 国夫人也在,与她闲聊。 “真的?归程是什么时候?”庆王妃惊喜不已。 那传话的人跑得一头大汗, “王爷说,八月中旬他们就拔营回来了,现在就在路上呢,算算日子,大概十月初就能回到京城了!” “十月初就回来了?那岂不是下个月,好,好啊……” 庆王妃喜不自胜,边疆的消息是快马加鞭传来的,而大军走得慢,不及消息传来的快。 十月初聿哥儿就回来了。 她还想起一件事,谢锦姩和詹家的婚事定在九月中旬,等聿哥儿回来的时候,木已成舟。 好好极了。 “令晖,你天天惦记着你儿子,现在西北打了胜仗,他总算也有归期了,很快就能母子团聚。”国夫人笑道。 “是啊,聿哥儿去战场上晃一圈,肯定会长进许多,等他回来,也该张罗张罗婚事了。” 庆王妃迫不及待,想着到时候一定帮唐聿野挑个好妻子。 “不止呢王妃!王爷说了,那捷报上写着,此战咱们三爷的功劳最大,罗老将军在信上写,如果没有三爷,此战定惨烈十倍,胜败更没定数。陛下龙颜大悦,在御书房里直夸咱们三爷呢。” “什么?” 庆王妃变了脸色,着急问道: “不是说好只是跟着去看看吗?他上战场打仗了?受伤了没有啊?” “这个小的不知,信上没写。”回话那人摇头。 庆王妃脸上满是担忧,从军打仗哪有不受点伤的,光是王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数不过来。 她就知道聿哥儿老实不了。 “你就别担心了,有罗老将军在,聿哥儿能出什么事?你就只管洒扫家里,高高兴兴地等着迎接孩子吧。”国夫人安慰道。 庆王妃扯起一个笑来, “也是,聿哥儿年纪尚小,又从没上过战场,罗老将军答应会保护好他的,他看的兵书多,或许也就是出出点子吧,罗老将军的话也太夸张了些。” 她话音一转, “你们家还有半个月就要办事了,都张罗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我们家老太太天天问,这弄了没有?那买了没有?我操办过几次婚礼了,这点事还能难得倒我?” 国夫人坐下来,悠哉悠哉地吃着糕点, “我们家老太太啊,对谢家姑娘是一万个满意,谁让她本事大,能入九弟的眼,这么多年来,这可是头一遭呢,如今他和姩姐儿两情相悦,我们全家自然是欢欢喜喜。” “看来我们家老太太说得对,九弟在感情方面是开窍晚,恰好又遇见了姩姐儿,这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说着,国夫人就笑了, “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开窍了呢!” 庆王妃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不得不承认,谢锦姩确实是本事大。 詹容予她当然也有所耳闻,孤傲清高,对谁都爱答不理,谢锦姩为什么是那个例外? 还有聿哥儿…… 国夫人逗着孩子,“喊姥姥,姥姥~” …… 很快到了成亲那日。 谢家张灯结彩,各处都挂满了红绸,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谢德兴一脉的亲戚妯娌一大早上就来帮忙了,都围着谢锦姩团团转。 “嘶……” 谢锦姩嘶了一声。 魏氏嘴里咬着五彩棉线,“好姩姐儿,忍一忍,这开面就是有点疼的。” “开了面,簪了头,以后就是新妇人了。”旁边的婶娘笑道。 屋内妇人们都说说笑笑的,其中属慕容氏最高兴。 这时候,外面有人传话,说伯爵府的老太太来了。 只见曹老太君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说来,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来谢家,以前做妾的时候,老爵爷管得严,从不让妾室出门。 “外祖母?”谢锦姩欣喜不已。 曹老太君的眼里满是欢喜。 其他人都向她见礼,称呼的也是曹老太君,这位已经是伯爵府的正室老太君了。 慕容氏过去搀扶着, “母亲快坐。” 她终于也能当着外人的面正经喊一声母亲了,以前都是喊姨娘的。 曹老太君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 “我给我外孙女压箱添喜来了,姩姐儿瞧瞧,看看都喜不喜欢?” 慕容氏接过去一看,惊讶之余感动不已, “母亲,你这……这也太重了。” 这么多的东西,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重什么重啊?你二哥还要给姩姐儿添许多呢,全都给姩姐儿添妆,今个儿啊,一块抬詹家去,也让京城里的人都瞧瞧,咱们家里嫁女的规格!” 正说着,二舅娘和慕容嘉楹就走了进来, “哎呦母亲,说好一块来的,您也不等等儿媳。” “四妹今天可高兴呢吧?来,这是我们给外甥女添妆的,希望姩姐儿嫁了人,这日子能和和美美!” 二舅娘笑着将红纸塞进慕容氏手中,慕容氏打眼一看,心中愈发感动,二哥二嫂这出手实在大方, 慕容氏红了眼,“二哥二嫂有心了。” 其他谢家的亲戚见了,那叫一个羡慕啊,只是嫁个女儿,就有海量的嫁妆,看来这伯爵府真真是富贵。 “嫂嫂哭什么,今天可是喜事!” 场面更加热闹起来,和谐融洽,而作为中心人物的谢锦姩,忍了开面的疼,再看那硕大的华贵头冠, 还没戴上呢,脖子就酸了…… “新娘子上花轿喽~” 谢锦姩由谢晟背着,进了花轿,谢晟站在花轿前很不舍得,他才和家人相认没多久,长姐就要嫁人了。 “长姐,你在婆家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啊,我接你回家。” 谢晟跟着轿子追了几步,被表哥慕容嘉赫拽了才停。 “行了,不能再跟了。” 花轿里,谢锦姩握着手中苹果,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要嫁了吗? 嫁给詹容予? 说实话,她自早上醒来就跟要做梦一样,感觉很不真实,任人摆布的跟着流程上了花轿,脑子还在恍惚。 就好像他们的热闹高兴跟自己没有关系似的,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脑子很懵。 而慕容氏,她哭得泪眼婆娑的,在曹老太君身边一起抹眼泪。 谢家的送嫁队伍浩浩荡荡,用十里红妆来形容毫不夸张,光是那一抬一抬看不到尽头的嫁妆就足以让百姓侧目, 一路吹吹打打,沿途洒着谷豆和铜钱,多的是百姓来凑热闹。 今天京城里最盛大的事,就是詹家和谢家的婚礼了。 没人知道,城门外两个少年骑马而来。 “我说让你坐马车坐马车,你非要骑马,你身上还有伤呢,就这么着急回来啊?” 罗肆的嘴里叼着草杆,吊儿郎当。 “坐不住,太慢了,早回来不好吗?” 旁边黑色骏马上,说话之人竟是跟着罗家军去漠北的唐聿野! 第一卷 第247章 唐聿野一把扯开红盖头 大军要靠步行回来,总要停下休息,所以脚程慢。 虽然唐聿野是坐马车的,但是马车也得跟着大军同行,也快不到哪去。 他是个急性子,索性骑马回来,罗老将军不放心,就让罗肆跟他一块。 所以他们两个就提前回来了。 “我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在车里躺得腰疼,还不如骑马自在!” 唐聿野的嘴角漾起弧度, “回到京城里,这心情也好多了。” 二人一路就这么骑马走着。 “是啊,以前看那些诗人写思乡,我总想哪有这么夸张,直到自己也出了一次远门,现在看这京城的街道砖瓦,实在是亲切!” 罗肆打量着京城的建筑,就跟看情人的眼神一样,情真意切,满满的思念, 回家了,这是家的感觉! 二人来到一条长街,看到长街的地上洒了很多红彩纸,可见刚才有送嫁的队伍过去, “呦,今天还有人成亲呢。”罗肆说。 隐隐约约,隔着几条街的距离,他们听到乐器吹打的声音,是喜乐。 恰好他们也要往那走,便顺着送嫁走过的路走,直到走到詹家门前,发现竟然是詹家有喜事。 “是詹太傅家办喜事啊?他们家谁办喜事?我知道了,肯定是詹翔宇那小子,詹家也就他到年纪了,可以啊。” 罗肆自顾自又说: “那我母亲和妹妹也该来吃酒了,要不我们顺道吃个喜酒呗,你们王府和詹家不也有姻亲关系吗?王爷王妃说不定也在。” 见唐聿野不说话,罗肆捂着肚子, “怪饿的,进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多有意思!” 唐聿野抬眼看向詹家门前的红绸彩带,罗肆说得没错,詹家有喜事,父亲应该也回来的,正好一见。 “也好。” 二人翻身下马,就这么光着手进了詹家的大门。 “郡王,罗五爷,你们怎么回来了?我们都听说西北战事大捷,罗家军厉害啊!正好正好,你们赶上酒席了,新人正拜堂呢,等新人拜完堂就开席!” 有人认出他们俩,惊喜不已。 “我们就是来蹭饭的。”罗肆毫不客气。 这时候,詹翔宇走了过来, “五爷?郡王?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还得半个月的时间吗?” 罗肆看他穿着,疑惑问道: “今天不是你成亲啊?” 詹翔宇摇头,“当然不是我啊,是我九叔!” 唐聿野一顿,是他? “詹容予?他娶的哪家?” “就是谢家啊,我九婶婶的父亲还救过王爷呢,郡王您应该知道的。”詹翔宇说。 “你说什么?” 唐聿野骤然变脸,瞳孔放大又紧缩,此时脸色已经是骇人至极。 詹翔宇被他这反应吓到了,小心翼翼道: “怎么了?二位坐下吃席吗?我这就叫下人多安排两个席位。” 罗肆也搞不清唐聿野怎么反应这么大,他刚要说话,只见唐聿野已经裹挟着浑身戾气,怒而离去。 “他干什么去啊?” 此时,庆王妃看到了罗肆,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看确实就是罗肆,她惊讶不已, “肆哥儿,你……你怎么在这啊?” “回王妃,我和郡王一块提前回来了。” 闻言,庆王妃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罗肆都在这,聿哥儿肯定是跟他在一起的, “那聿哥儿呢?” “我也不知道,他刚才往那走了,王妃别急,我这就找他去。”罗肆指了一下。 庆王妃呼吸一窒,“糟了!快去叫王爷!” 罗肆茫然不已,什么糟了?为什么唐聿野和庆王妃都奇奇怪怪的。 …… 而此时,谢锦姩和詹容予刚刚拜完堂。 “礼成!送入洞房~” 打趣哄笑声阵阵,詹家老太爷和老太君都笑得开怀。 “等等!” 只见唐聿野破开人群,那张寒若冰霜的脸让人下意识退让开来,有不长眼还挡着他的,被大力推开。 盖头下,谢锦姩听见这熟悉声线,心尖一颤,是他? 宫里的消息,不是说他半个月之后才会回京? 来不及多想,唐聿野已经走到谢锦姩面前,将她的盖头一把扯开。 谢锦姩惊慌看去,二人的视线猛地撞到一起,再也分不开, 大半年没见,这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早已物是人非。 唐聿野不可思议地看着身穿嫁衣的她,那双侵略性极强的通红眼睛满是不解和痛苦。 “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搅碎了一样。 她明明答应等他回来的,可是她现在穿着嫁衣,如此陌生。 谢锦姩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该怎么解释? 众人哗然,且不说郡王怎么会在这,他掀新娘的盖头干什么? 唐聿野神色绷紧,蕴着滔天杀意,他缓缓看向詹容予, 詹容予大步一跨躲到谢锦姩身后, “赐婚!这是太后赐的婚,你瞪我有什么用?” 众人看这场面更加不解,九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国夫人像是瞧出了什么,脸色说不出的奇怪,她赶紧出来圆场子, “郡王回来了?前几日王妃跟说惦记你呢,这新人要入洞房了,您作为客人,该去席上落座才是,就算再好奇婶婶的长相,也不该掀盖头是不是?快去入座吧,席面早就备好了。” 庆王妃急匆匆赶来,见这场面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聿哥儿!” 她看了一眼谢锦姩,呼吸很急促, “你叔婶已经成亲,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走吧,你父亲他也在呢。” 庆王妃这话就是在告诉唐聿野,谢锦姩已经成亲了,而且庆王爷也在,他不能胡来。 唐聿野怒极反笑,他转身看向庆王妃,眼神是从没有过的失望和陌生, “我早说过,等我回来娶她,我一定要娶她,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太后为什么会赐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庆王妃的心里咯噔一声,聿哥儿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好让人寒心的眼神。 她的脸色煞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聿哥儿,回去吧。” 她这语气里已经带了些哀求。 众人一听,霎时便明白过来,原来新娘子是安靖郡王的心上人!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好大的信息量。 那安靖郡王质问庆王妃是什么意思,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庆王妃表面答应儿子,背地里却促成詹谢两家联姻? 所以安靖郡王才会大闹婚宴? 天呐! 第一卷 第248章 唐聿野命悬一线,庆王妃懊悔自责 国夫人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她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庆王妃积极促成这门亲事,是因为唐聿野看上谢锦姩,而她没看上,所以想塞给詹家。 她看向自己公婆,可怜两个老人要受这么一场惊吓。 谢锦姩深呼一口气,艰难开口, “你走吧。” 怎么这么不巧?他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偏偏成亲当日来,这里全是詹家的人,外面宾客众多, 詹家待她不错,她不想拖累詹家的颜面。 “有事以后再说。” 事态不能再严重下去了。 听到她也这么说,唐聿野心脏疼得喘不过气来,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搅, 她这么说,便是不要他了。 太后赐婚? 呵…… “想都别想,这场婚事我不同意,作不得数!” 唐聿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要带她走。 谢锦姩吓得花容失色, “唐聿野你疯了?你冷静冷静……” 场面大乱。 詹容予挠头,“哎,光天化日之下,你抢亲啊你?” 庆王妃身后,红霞嬷嬷早已是忍不住,气愤三爷为什么识人不清? 谢锦姩两边都不拒绝,能攀上哪个就是哪个,一边哄着三爷,一边勾着詹九爷,如此工于心计的女人,三爷是被猪油糊了心吗? 她站出来拦在前头,愤懑不平道: “郡王糊涂!您何必为了一个心中没有您的女子做出这等荒唐事?他们早就两情相悦,她根本就没在乎过你,您何必为了这么一个……” 唐聿野双目猩红,他二话不说,一刀便抹了红霞嬷嬷的脖子,鲜血呲了庆王妃一脸。 “拦我者死。” 他深深看了一眼庆王妃,那眼神里蕴含太多。 “啊!” 此时的庆王妃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浑身颤栗到头皮发麻,他干了什么? 他竟然杀了红霞!? “杀人了!” 观礼的人都受了惊吓,怕被波及纷纷往外逃。 谢锦姩更加震骇,他真疯了不成? “唐聿野,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我放不开!” 唐聿野早已理智全无,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就算豁出一切,也必须要带她走,想入洞房? 除非他死。 “够了!如果是我拦你,你也要杀了我吗?” 庆王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挡在门前,面容沉冷。 这时候,庆王妃反应过来了,她追过来走到唐聿野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唐聿野被打得脸侧去一边。 “红霞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能杀了她?” 她哭得哽咽,又打了唐聿野很多下。 唐聿野只承受着,一动不动,而谢锦姩却突然注意到唐聿野的神色是隐忍的,他在忍痛, 可是庆王妃的力气不足以让他这么痛苦的。 “唐……” 她还没说完,只见唐聿野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来,两口,三口…… 血越来越多。 十分刺眼。 “唐聿野!” 谢锦姩大惊,连忙用手去接,唐聿野倒在她身上,连带着她一块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慌极了,真的害怕了。 这时候罗肆匆匆赶来,大喊一声: “他身上有伤啊!” 庆王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儿子!” 谢锦姩的脑子嗡嗡响,只看到混乱的场面和来回奔跑的人,庆王妃抱着唐聿野痛苦哭喊,庆王爷的脸上满是担心害怕,大声喊人快去宫里传太医。 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她抬手去摸,满手湿热的泪。 大颗大颗的泪滴到她的手心里,可是谢锦姩毫无感觉, 好多血, 唐聿野他要死了吗? 怎么会这样? “起来吧,宫里的太医都来了,正在给他看呢,人还没死。”詹容予站在她身侧。 “对不起,我……” 谢锦姩愧疚不已,她好像搞砸了一切。 “我又没怪你,他来砸场子,你为什么对不起?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 詹容予也没想到,怎么就这么巧,他偏偏在今天回来,现在的局面是最糟的,哪怕晚一天,亦或者早一天,都不会比现在还糟。 他啧了一声, “说杀就杀人啊,把我吓一跳。” 谢锦姩突然想起, “老太爷和老太君没吓着吧?” “还好,大嫂一见事况不对,就让人把二老扶下去了。”詹容予说。 “对不起……” 詹容予越是这么说,谢锦姩越觉得愧疚,她根本不敢想今天过后,京城里的谣言会传成什么样? 而现在最主要的一件事是,唐聿野的情况。 他会死吗? …… 唐聿野吐血昏迷后,不好大幅挪动,所以被詹家的人安排在了最近的房间,也就是谢锦姩和詹容予的婚房。 满太医院的太医都在里面了,嘀嘀咕咕的商讨什么, 外间,庆王妃哭得已经红肿,面庞绝望,心中懊悔恨不得去死, 庆王爷来回踱步,心急火躁。 听了罗肆的讲述,他们才知道唐聿野经历过多么惊险的一场埋伏,他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的。 五内受损,原本就动不得气,回来经历这么一场大怒,所以才呕血昏迷。 想起刚才自己还打了唐聿野好几下,庆王妃崩溃不已,她怎么能打他呢? “都怪我,都怪我……” 这时候,赵院判走了出来,一脸的难色, “王爷王妃,我们刚才给郡王熬了浓浓一碗万宝汤,这才吊住了他的命,郡王内里有损伤,按理说养了这么久, 只要好好将养就没事了,可是他今天动的怒实在太大,比先前还严重,微臣……微臣无能,我们只能尽力……” 听到赵院判这话,庆王妃眼前一黑,强撑住问: “只能尽力是什么意思?” 赵院判跪下, “臣几个只能尽力,如果郡王一个月内醒不过来,那就十分危险了。” 他说得委婉,可是庆王爷和庆王妃都明白他的意思。 庆王妃遭受不住打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令晖!” 庆王爷仿佛苍老了十岁, “院判,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活我儿,一定……” “微臣尽力而为。”赵院判仍然不敢做出保证。 门外,谢锦姩的身影晃了晃,悄然离开。 因为事发突然,庆王妃被安置在了偏房,深夜时分,她哭着醒来,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只是一场噩梦,愣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这场噩梦竟然是真的,于是更加崩溃。 她连鞋也没穿就跑去看唐聿野,见他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庆王妃跌坐在地上,眼泪毫无知觉地往下滴。 悔!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可是老天爷,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时,一道人影走了来,她长叹一口气, “还不快把你们王妃扶回去?” 是国夫人。 第一卷 第249章 庆王妃一夜白头 回到偏房,两个人都坐了下来,国夫人问: “这就是你极力帮姩姐儿说亲的原因?” 庆王妃的目光空洞无神。 见她已经这样,国夫人将质问的话又憋了回去, “不论如何,现在谢锦姩已经是詹家的九夫人了,你有没有想过,等聿哥儿醒来该怎么办?” “只要他能醒,我什么都能答应。” 庆王妃仿佛丢了魂儿。 “你答应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国夫人实在没忍住。 庆王妃闭上眼睛,潸然泪下, “我是真没想到,他对谢锦姩用情如此深,早知道……” 国夫人不耐打断,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是早知道呀,不还是促成这段婚事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里都传成什么样了?” 对于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国夫人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今天的来客众多,根本就无法遮掩,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传遍全京城。 说什么的都有。 但更多的人是说,庆王妃趁着郡王去打仗,把他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郡王恰好回来,大闹婚宴,吐血昏迷。 一道捷报传来,京城里都知道西北之战有安靖郡王很大的功劳,没想到回来看到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了,还是自己母亲一力促成, 惨呐。 关键那人还是先谢侍郎的女儿,谁不知道先谢侍郎救过庆王爷? 这简直比话本子还精彩。 庆王妃的这个做法,惹得京城议论纷纷,虽然傍晚一道禁令下达,明面上没人再敢议论,但是私下里少不得要拿来说嘴。 当然,也有人拿谢锦姩说事,无非是红颜祸水之类。 人言可畏。 “随便吧,我现在只想让聿哥儿醒来,别无他求。”庆王妃说。 国夫人忧思不已,她也担心呐,盼着唐聿野一定要醒过来,要是他死在詹家,那这祸事可就大了。 国夫人又带着满肚子的愁绪回去了,堂中,詹老太公和詹老太君坐于上座,詹太傅坐于左下,气氛凝重。 已至深夜,他们压根没心思睡。 “公爹,婆母,那小郡王的情况不太妙啊。”国夫人说。 詹老太君气得捶腿,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王妃此举实在是不地道!她自己儿子什么脾性她难道不知道?好端端的,非把我詹家拉下水,弄成现在这乱遭的局面。” 她顿了顿,“容哥儿那怎么说?” “九弟倒什么都没说,还安慰起弟妹来了,儿媳瞧着,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当是不错的。”国夫人说。 “哦?” 詹老太君拧眉,迟疑了片刻, “她既然是真心待容哥儿,又怎么会招惹上那小郡王?” 一直没说话的詹老太公摆了摆手,维护谢锦姩道: “这不是新妇的错,他们战……” 他们战家人都是这德行。 但是詹老太公没有说出来,临到嘴又改了口, “郡王那孩子,自小性子就是不服管的,他做事无法无天,看上什么女子就要强取豪夺,也是吓人。老大媳妇,这个节骨眼上,你得空去看看那孩子,也安抚一二,别让她太害怕了。” “哎,儿媳明天就去。”国夫人应下。 詹老太公捋了捋胡须,今天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安靖郡王如此行事,隐约有那个人的影子, 倒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 战英,那个女屠夫。 她嗜血好战,身为女子却凶戾非常,只因丈夫私养外室,便将其满门杀尽,一个活口没留。 后来战英选男人改嫁,她喜欢长相英俊的男人,最终挑中了他和昭帝, 彼时的他们都只是世家子弟,文弱书生而已。 战英想一女御二夫,詹老太公死活不愿, 当年战英也是这般霸道行径,在成亲当日将他掳走,强行囚禁。 所以,他和九儿媳谢锦姩有过同样的遭遇,都是身不由己,不怪他们。 詹老太公闭了闭眼睛,那年他宁死不从,而昭帝却从了,所以昭帝的子孙做了这大夏国的主人。 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庆王爷善战这一点像了战英几分,可他还是远不如战英, 直到今日见了唐聿野,他才真真是像极了战英,脾性太像! 像他们这种好战之人,最喜欢的就是战场那样的屠戮之地,杀人的快感能让他们的血液沸腾, 在他们眼里,人命贱如尘泥。 即使是他们自己的命。 今天见唐聿野杀红霞嬷嬷,毫不犹豫眼都不眨,那一刻詹老太公就知道,这也不是个好惹的角儿。 那可是他母亲的近身嬷嬷,他竟也能如此残忍,完全不顾往日的主仆情谊,可见冷血。 而战英,她杀其父斩其兄,更是毫无人性。 “现在只盼着小郡王能平安无恙,否则詹家也会受连累,唉……” 詹老太公长叹一口气,他隐隐有个不祥的预感,如果唐聿野没有性命之忧,那这个九儿媳恐怕就留不住了。 因为战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婆子,唐聿野既然随了她,又能好到哪去? …… 一天、两天、五天、十天…… 半个月过去,唐聿野还没醒。 庆王妃子那一晚,就生出了半头白发,半个月来,她更是形容枯槁,已经大变模样。 国夫人已经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唐聿野还是不能挪动,只能继续留在詹家,所有人都盼着唐聿野能醒过来。 这天,玄帝亲自来看唐聿野的情况,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庄贵妃。 情况一如既往不容乐观。 “那女子呢?叫来朕见见。”玄帝说。 谢锦姩是独自一个人来的,来了发现庆王爷和庆王妃也都在。 “臣妇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詹容予不算白丁,太傅给他在书阁安排了个闲职,所以谢锦姩自称臣妇没什么问题。 “就是你惹得聿哥儿弄到如此境地啊?”玄帝的脸上瞧不出表情。 谢锦姩跪着得笔直, “回陛下的话,臣妇已为人妻,郡王重伤至此,实不是臣妇所愿。” 这半个月来,她在詹家的处境也十分尴尬,詹家的人待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再无往日的亲热。 要不是有詹容予,只怕日子会有些难过。 谢锦姩并不怪他们,反而能理解,任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心里没有疙瘩。 第一卷 第250章 谢锦姩质问庆王妃 再见谢锦姩,庆王妃的心情是复杂难言的,她十分懊悔,也恨到极致, 她恨谢锦姩,更恨自己。 她是错了,聿哥儿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如果早成全了他,聿哥儿是不是就没有此劫了? 在聿哥儿的性命面前,正妻的家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可是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 而庆王爷,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沉默了很久,他一早就并不反对谢锦姩进门,后来听说太后赐婚还感到惊讶,没想到令晖在其中安排了不少。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庆王爷看已经梳着妇人发髻的谢锦姩,心中叹息。 庄贵妃打量谢锦姩许久,又想起自己的经历,没好气道: “咱们皇家男儿已经是顶顶高的门户,还能找多高的?又何须找高门户里的岳丈相助?聿哥儿善战,连罗老将军都不住嘴地夸他, 他只是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偏就这么难,可怜了聿哥儿从死里逃出来,回来面对的竟是这些,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庆王妃听的。 庆王妃和皇后那老妇同归一门,当年陛下娶皇后的时候,庆王妃的娘家也没少出力,庄贵妃最是记仇。 要不是他们,庄贵妃早就是一国之后,也不会为妾多年。 而且,她还盼着以后儿子登基,有唐聿野帮着去打仗呢,外人哪有自家人好用? 万一唐聿野折损在这件事上,她的儿子可就失去了一个大助益,庄贵妃怎能不恼? 庆王妃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她看向谢锦姩, “谢锦姩我问你,你心里可曾有过聿哥儿?” 听到她的问题,谢锦姩只觉得讽刺,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怒意,几乎快压不下去, “事到如今,王妃还是想把责任都推脱到臣妇的身上吗?” 见庆王妃生出半头白发,又如此憔悴,谢锦姩原本是不想继续刺她的心,可现在是她自找的。 “什么?” 庆王妃没想到谢锦姩敢反问。 谢锦姩坦然对上她的视线,眸色冷淡, “王妃让我避开郡王,我避了,王妃让我嫁入詹家,我也嫁了,臣妇这般听话,王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妃明明什么都知道,可还是这么做了,那就说明您能承担得起这么做的后果啊,现在的局面,全是您一力促成。” “怎么,现在您承受不住了吗?” 谢锦姩也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了,有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太久,她再不说出来,真的会憋死。 唐聿野现在生死未卜,作为母亲她还在推脱责任,想把自己撇干净,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庆王妃的脸青白交加,她仿佛被戳中痛点,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 谢锦姩的每个字都化作利刃扎进她的心里,直接掀出她隐秘的内心深处,她最不愿意承认、也不敢去面对的一点。 是她亲手把儿子害成这样的! 在那些难捱的深夜,她常常在想,自己对谢锦姩的反感到底从何而来? 明明她最初很喜欢这姑娘的秉性。 她怪谢锦姩勾了聿哥儿的心,所以愈发厌恶, 刚才庄贵妃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在说,她庆王妃就是嫌弃谢家的门第。 她确实嫌弃。 可是聿哥儿爱她,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如果她没有嫌弃谢家门第,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皆大欢喜? 现在正在为西北的胜仗举办庆功宴? 庆王妃的身体摇摇欲坠,“是我害了聿哥儿。” 她闭上眼睛,潸然泪下。 见状,谢锦姩的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化作一声幽叹,前世她们婆媳间的关系明明还算融洽,没想到今生竟然闹成了这样。 她也软了语气, “王妃,木已成舟,我已为人妇,所以您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恕臣妇无法回答。” 她修长的脖颈挺的直,字字珠玑道: “父亲生前曾告诫我,女子出嫁从夫,臣妇既然嫁给九爷,从此便一心一意,心中只有他一个,此事过后,臣妇和三爷此生都不会再见,王妃尽可放心。” 见她抬出谢侍郎,庆王爷心中更加愧疚难耐, “是我王府对不住你。” 谢锦姩摇头,“王爷不必这么说,詹家这门亲事亦是极好的,王府并没有对不住臣妇,只是对不住三爷而已。” 庆王爷一噎,这话说得也是。 庆王妃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又被扎了一刀,都是她把儿子害成这样的。 庄贵妃的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一双凤眸之中也多了两分欣赏之意, 好硬气的姑娘。 庆王妃掩面,她哽咽了, “姩姐儿,你去看看他吧,聿哥儿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算我求你,你去跟他说说话,好吗?”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之色。 谢锦姩咬了下唇内的肉,提醒自己清醒, “王妃,这于礼不合。” 庆王爷也婉言道: “姩姐儿,这件事确实是有些于礼不合,可是聿哥儿现在最想见你,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让詹家知道,那院子里外都是王府的人。” 谢锦姩沉默许久,在庆王妃期翼的目光中,终于点了下头。 在谢锦姩离开之后,庄贵妃叹了句: “多好的一对啊,就这么生生被拆散了。” 玄帝轻轻握起庄贵妃的手,没有说话。 …… 谢锦姩不是不想来看,只是这院子被守得严实,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脸色苍白,瘦了很多,哪还有半分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谢锦姩原本以为自己能保持平静,可是一看到他,心中汹涌情绪袭来,根本无法招架。 她忍了又忍,眼眶还是泛红了, 怪不得庆王妃求也要求她来看看,原来唐聿野已经变成这样了,看着很脆弱。 屋里没有其他人,只充斥着浓郁的药味儿。 谢锦姩坐了下来,握起他的手, “唐聿野,你这又是何苦?都是重来一次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如果这个人前世今生都是为她而死,她根本无法承受。 难道她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真比他自身的前程性命都重要吗? 前世那时他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国之大将,可是他却舍了前程,也舍了性命,只为她重生一场。 可是今生,她不想再连累他了,他本该有很好的人生。 谢锦姩抹去眼泪, “唐聿野,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人活着,什么事情都是有转折的,只要你醒过来,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唐聿野,我原本是很想嫁给你的……” 只是世事弄人,不得不接受而已。 谢锦姩趴在床边,小声啜泣, 当他吐血倒在她身上的时候,谢锦姩从没这么害怕过,她竟害怕失去他。 不知什么时候,唐聿野已经睁开眼睛,他看着趴在床边哭的谢锦姩,抬手轻轻摸向她的头, “真的吗?” 第一卷 第251章 唐聿野醒了 谢锦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你醒了?” 她惊喜不已,起身就要喊太医。 “别喊,先喂我喝点水。” 谢锦姩赶紧去倒水,稍稍抬起他的头,将茶杯放在他嘴边, “慢点。” 唐聿野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的眼睛红的像兔子,睫羽湿湿的,挂着泪珠。 直到喝完一盏茶,谢锦姩才放下他,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愿让她离开, “太医一来,我们何时才能再私下说话?先别喊他们,我既然醒了,就死不了了。” 原来他是想到了这一点。 谢锦姩想想之后,点了下头,继续坐回床边,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你刚才说,你是想嫁给我的,对吗?”唐聿野说话很轻。 “是。” 谢锦姩记得太医说的话,唐聿野现在不能动一点气,要说好听的话,要顺着他。 唐聿野的视线上移,看向她妇人的发髻,目光黯淡了些, “谢锦姩,我现在很后悔,我不该去漠北。” “世事弄人而已,你不去,会死很多将士和百姓,再来一次你还是会去的。” 唐聿野却苦笑了声, “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是在乎百姓安乐,可我更在乎我自己,我并不想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和他的人生比起来,那些人有算得了什么,他才不在乎。 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娶不了, 谢锦姩心中酸涩, “可是,我已经嫁人了……” 她这句话很轻,却千斤重。 “你不是说还有重来的机会吗?难道你刚才是骗我的?”唐聿野攥的她的手不愿放开。 “什么意思?” 重来的机会,谢锦姩是指人生还能重来,他还有大好人生,至于他们,早就没可能了。 唐聿野哑着嗓子,道: “你和离吧,我仍然娶你。” 谢锦姩愣住, “可是和离女不能二嫁,这触犯律法。” 大夏国就是这么规定的,国法森严,没有和离二嫁的规矩,和离后的女子只能去庵堂,守贞一生。 且不说国法不让,光是二嫁女,谢锦姩不敢想象自己会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她出不了门,就连晟哥儿的前程都会被影响。 世道如此,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唐聿野不说话了,只是那眼眸宛如幽暗深潭,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唐聿野无言,谢锦姩以为他终于认清事实,劝道: “你还有大好前程,我……我在詹家也挺好的,我们都能过得好,这不就行了吗?” 唐聿野良久无话,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你走吧。” 谢锦姩站起身,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去叫太医。” 谢锦姩走去,背后的那道灼热的视线让人无法忽略,她不敢回头, 稍稍整理仪容后,谢锦姩打开门, “赵院判,郡王醒了。” “郡王醒了?!” 几个太医冲进屋内,对着唐聿野一阵检查,庆王和庆王妃听到唐聿野醒来的消息后,也是急忙赶来, “聿哥儿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母亲也不活了,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庆王妃是又哭又笑,这半个月于她而言,是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痛苦。 唐聿野则是闭着眼睛,谁也不愿搭理。 而庆王妃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庆王爷察觉到唐聿野排斥的情绪,他扯了下庆王妃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庆王妃脸色一僵,心痛如针扎。 “王爷,王妃,郡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微臣给郡王开了新药方,这个药方需要吃一个月,刚才已经叫下人去煎了。” 赵院判如释重负,总算是救回郡王一条命。 有赵院判的话,庆王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便好,只要聿哥儿好好的,本王也就放心了,那……我们何时才能把聿哥儿接回王府,总在别人家里住着也不合适。” 而且这还是新婚夫妻的婚房。 赵院判为难道: “这……再过半个月吧,现在不好挪动,郡王现在最需要静养。” “行,那就半个月。” 庆王爷看着躺在床上的唐聿野,心中连连叹气,早知道早就让那姑娘来了,她一来他就醒,怎么这么巧? 他是不是早醒了? 庆王爷心里直犯嘀咕。 反正不管怎么样,人脱离危险了就行。 庆王爷带着庆王妃出去,让太医们仔细为唐聿野检查,庆王妃猛地攥住庆王爷的手腕,神情空茫茫, “王爷,你说儿子是不是不认我了?” 她很害怕。 庆王爷这些天叹息了太多次, “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错,聿哥儿难得喜欢一个女子,你偏把她嫁给别人,哪有你这么处事的?” 他神情敦肃,沉声道: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法子了,只希望聿哥儿能慢慢接受,早点忘了那姑娘,实在不行,等他身体好了之后,让他去江南玩几个月,不在京城眼不见心不烦,等过个几年,什么都淡了。” 抬眼见庆王妃憔悴不已的面色,庆王爷也不好再责备她,说: “令晖,你们到底是母子,他就是再气也是一阵子的事情,聿哥儿是孝顺的孩子,他不会的。” 庆王妃用帕子拭泪, “你说的是,聿哥儿免不了要气一阵子的。” 她还想起一件事, “那既然聿哥儿醒了,母后那边要不要告知一声,罗老将军已经归京,最近她总问聿哥儿的消息。” 庆王爷摇头, “这件事别告诉母后了,赐婚懿旨是她下的,如果让她知道聿哥儿因此而命悬一线,恐怕老人家身体受不了。等聿哥儿身体好全了,让他进宫见见他皇祖母就是。” “好吧,那只能如此了。” 庆王妃还是欣喜的,只要聿哥儿还活着,让她怎么样都行,希望时间会冲淡这一切吧。 会吗? …… 谢锦姩离开之后,去了詹容予的书房。 自从大婚那日被搞砸之后,唐聿野住进他们二人的婚房,他们夫妻临时搬去了别的院子,而詹容予一直在书房里住。 她来的时候,詹容予并不在。 谢锦姩不愿动他的书籍,刚打算离开,却看到他桌上有一本历年年历,不,不是年历,这是他的字迹,是他自己写的。 乙丑年四月初十。 这几个大字尤其显眼,有什么意义吗? 乙丑年? 四月初十? 那岂不就是后年? 谢锦姩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后年…… 前世詹容予似乎就是后年死的,谢锦姩当时早就嫁去了王府,因为两家有来往,所以谢锦姩也来詹家吊了丧。 他就是四月初十死的! “你在干什么?” 后方突然想起一道声音,詹容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处。 第一卷 第252章 詹容予也是个疯子 谢锦姩掩下震惊情绪,勉强笑道: “我来找你,发现你不在,正准备要走呢。” “有事?” 詹容予收拾桌上的杂乱书籍,将那本年历似的东西放回书柜。 谢锦姩瞥了眼,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 “陛下和庄贵妃都在,公爹说,等会儿我们要一起去门口跪送。” “知道了,他怎么样了?你去了那么久,应该看到他了吧?”詹容予问。 谢锦姩点了下头, “看到了,他醒了。” 詹容予将桌面整理好后,倒了两杯茶,示意谢锦姩坐下喝, “那小子现在什么想法?” 谢锦姩端起茶盏,却无心喝茶, “他还能有什么想法?他接受现状了。” “真的?” 詹容予怎么不太相信呢。 “不然呢?这是一局无解的死棋,他只能接受,人都是要往前走的,他该放下对这一局的执念,重新开下一局, 他有他的大好人生,什么事情都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去的,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你说对吗?” 谢锦姩静静地看向他。 “那也不一定。”詹容予不认同她的说法。 “什么?” 詹容予悠闲品茶,道: “很多人是无意义的活,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没趣。” “那你的意义在哪?”她突然问。 詹容予的手一顿,随即将一杯茶饮尽,良久才开口: “我没有意义。” “你就什么都不在乎吗?父母,亲人,朋友,爱人……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是人活下去的意义。” “谢锦姩,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即使是父母,也只不过是有一层血缘关系而已, 我只是我,和他人无关,这种爱也是一种束缚。” 詹容予的眼中有种看透世间一切的冷漠, “所以,我不爱任何人,也无需任何人爱我,如此,一身轻松。” 谢锦姩哑口无言。 她只觉得这个人越来越不可捉摸,虽然近在眼前,但却像是蒙了一层雾,神秘,诡谲, 也神神叨叨的, 怪不得詹太傅会烧毁他的文章,他的话没有一句不惊世骇俗。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你说的是对的,只是你口中的‘束缚’对我而言是牵挂,我并不想挣脱,我只是个俗人,并不想超脱尘世做仙人,我们不一样。” 她并不一味附和,而是坦然说出内心想法,因为她不想刻意讨好他的思想。 詹容予笑了,笑声清朗好听, “我知道啊,所以你才会觉得你和那小子走了局死棋,其实在我眼里办法多的是,只是你们不肯做出相应的牺牲而已。” “你是说私奔吗?” 那她确实舍不下,她舍不下母亲和晟哥儿,也舍不下谢家女儿的身份,还舍不下脸面名声。 “你说得轻松。”谢锦姩没好气道。 她瞪他,实在是没憋住, “我现在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让我跟别人私奔?你脑子被驴踢了?” 詹容予哈哈大笑,笑声很是爽朗,还咳嗽了好几声, 谢锦姩嘴角抽了抽, “笑什么啊?” 真是个疯子。 和唐聿野一样,各有各的疯。 …… 谢锦姩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她知道外面都在传些什么,所以不想出门让别人议论去。 所有人都知道了,谢家,伯爵府,乃至街头巷尾的稚童。 所有人都知道她谢锦姩是安靖郡王深爱的女子。 无非就是那些话呗,他们不敢说唐聿野,不敢说庆王妃,只能捡个软柿子,说她是狐狸精转世。 谢锦姩就只当他们在夸她漂亮了。 难道她要活在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嘴里不成? 慕容氏一直想来詹家,一是想探探詹家现在对谢锦姩是怎么个态度,第二就是,她有话想跟庆王妃和庆王爷说。 谢锦姩怕平白生出事端,就没让她来,只说詹家待她包容。 即使有些冷眼,她也不往心里去,更不会告诉母慕容氏。 半个月后,唐聿野终于离开詹家了,詹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一个很重的包袱一样。 詹老太君在听了詹老太公的话之后,又经过多次旁敲侧击,也逐渐相信了谢锦姩是会安分守己的,只要她还想在詹家好好过日子,那就什么都不是事了。 于是,詹老太君渐渐放下心来, 她特地又把谢锦姩叫去,嘱咐她只要一心一意侍奉好夫君就行,别的事情不用管。 詹容予并没有因为此事为难她,詹家其他人也没有找她刻意生事的,最多也就给个冷眼和异样的眼神,背后说几句, 谢锦姩只当没听见。 再过分的就没了。 毕竟那个惦记詹家九夫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安靖郡王,那人一怒之下,在婚宴当场斩杀王妃近身嬷嬷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谁不说他是个煞神? 轻易招惹不得。 所以谢锦姩的日子还算平静。 谢锦姩回过两次娘家,慕容氏也不敢多说,怕招惹谢锦姩伤心,只问她詹家的态度如何,谢锦姩不停保证詹家真的没有为难她,慕容氏这才安心。 谢锦姩没有忘了那日在詹容予书房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日期, 乙丑年四月初十。 他的死期。 那个日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为什么是那天? 她猜不透。 詹容予的身上太神秘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时值深秋,她一直都没有出门,不管什么宴,什么灯会,通通不去。 对于外界,她双耳不闻窗外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一心过着自己悠闲的小日子。 直到詹容予消失了一天,回来突然说要带她去城外的温泉庄子上过几日,立刻便出发。 “为什么这么突然?”谢锦姩问。 “你这么长时间不出门,不嫌憋得慌吗?我知道你是怕京城里有人会议论你,我们去城外庄子上过几天,离开京城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詹容予是这样回答的。 “你不也一日日躲在书房里不出来吗?我并不觉得憋闷,没关系的。” 就是因为如此,谢锦姩才注意到他出门了一天,平时这奇人是总把自己关起来的。 “哎呀,走吧,我也想去温泉庄子。” 詹容予不多解释,只让人去收拾行李。 “你放心,我已经告知过母亲了,母亲同意,让我们安心在温泉庄子上住着,年前回来就行。” “还有,你们两个就别去了,不需要你们近身伺候。” 詹容予不让春桃和春柳跟着。 “为什么啊?” 不止春桃春柳想不通,谢锦姩也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她习惯春桃春柳伺候了。 “我和夫人要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你们跟过去凑什么热闹?碍事!”詹容予不客气道。 谢锦姩感到不解,他不是说只把她当朋友吗? 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春桃和春柳也不争着要去了,只红着脸去帮谢锦姩收拾行李去。 谢锦姩就这么被推搡着上了马车,明明刚才还在做针线活呢,现在却要出城了? 好端端的要去什么温泉庄子, 为什么这么突然? 第一卷 第253章 掳走她! 车上,詹容予如释重负。 “我们要去多久?”谢锦姩问。 詹容予频繁掀开车帘往外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詹容予,我们要去多久?”谢锦姩又问。 “去……” 詹容予思考了下,“你想去多久就去多久,我看你在我家里挺压抑的。” “我哪有压抑。” 谢锦姩不承认。 这样的婚姻,正是她最向往的婚姻,很闲,很自在,每天和春桃春柳只想着吃什么喝什么,还有玩什么打发时间, 多舒坦的日子,她明明很满意才对,有什么可压抑的? 詹容予却看出了她的嘴硬, “装什么?我都看出来了,你一点都不开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跟木偶人似的,丢了魂儿。” 谢锦姩撇了撇嘴, “就你知道就你知道,你才木偶人呢。” 詹容予只是笑了笑, “我就是知道,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他。” 谢锦姩眼眸微动,“谁啊?” “少明知故问。” 谢锦姩:“……” “听我大哥说的,上个月唐聿野就进宫了,去慈宁宫也不知道跟太后说了什么,后来庆王爷和庆王妃都进宫去了。” “然后呢?” “然后庆王妃是哭着回来的,这事你不要外传啊。” “我能跟谁说去?” 这段时间来,谢锦姩刻意不去想跟王府有关的事,也刻意不去想唐聿野这三个字, 他早已接受现实了,不是吗? 她更是安然处之。 本以为自己已经波澜不惊,可是再听到‘唐聿野’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心尖一颤,那心湖荡起异样波澜。 她承认自己是嘴硬的,也说了谎,那日在庆王妃面前,她言之凿凿,说只对詹容予一心一意, 其实并没有。 詹容予心里没有她,她心里也没有詹容予。 与其说詹容予娶了她,不如说是詹容予收留了她更合适,给无处安放的她一个落脚之处罢了。 路程颇远,谢锦姩和詹容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人还在这,但是神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其实她该知足才对,因为这辈子的生活已经比前世好太多。 该报的仇都报了,该杀的人也都杀了,她也没有嫁给像唐翀之那样的人渣,在婆家的日子平淡且…… 平淡。 明明是她做梦都想要的日子,可是她却并没有幸福的感觉,只觉得寡淡如水,像是缺了点什么东西一样。 她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谢锦姩自嘲,人真是贪婪的动物,得到了就会觉得,也就这么回事吧。 马车晃啊晃,一路出了城,又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一处偏僻的温泉庄子。 他们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谢锦姩觉得口渴难耐,恰好詹容予递来一杯水,谢锦姩喝完只觉得犯困,眼皮很重。 她没有注意到詹容予越来越复杂的眼神, “对不住啊,谁让那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谢锦姩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就好像整个人趴在一个漂浮在水上的木板一样,整个人很浮,没有踩在地上的实在感。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屋里已经掌了灯,她怎么隐隐听到有水的声音? 桌边坐了一个人,桌上还有只空了的酒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屋内只有一只蜡烛,光线昏暗,她看不太清,詹容予又在那装什么深沉? 谢锦姩撑着床板起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在喝酒?” 詹容予体弱不能饮酒,他怎么会喝酒呢? 那人转过身来,昏黄的烛火映在唐聿野的半张脸上, “你醒了?” 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谢锦姩一脸惊愕, “怎么是你?” “不然是谁,你官人吗?” 他的嘴角弯起一抹讥诮弧度。 谢锦姩知道,她不该再跟他多说话了,也不该再跟他私下相处,从前男未婚女未嫁也就罢了,现在她已为人妻, 再这般,被人撞见了就是偷情,她可承担不起红杏出墙的骂名。 谢锦姩起身下床,走至窗下的椅子上坐着,有意不去看他, “这里是詹家的地方,有什么话你快说吧,以后不要再见了。” 她摆出态度。 “按辈分说,你该唤我婶婶。” 此话一出,她更不敢往那人的身影处多看一眼。 唐聿野气得嗤了声, “你打开窗子,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眸子幽亮。 谢锦姩疑惑地打开窗子,然后眼睛陡然睁大, 只见江水潺潺,船上的灯火映在水面上,不远处两岸还有亮光。 江风吹来,带来一股寒意,深秋的夜晚是冷的。 被冷风一激,谢锦姩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这怎么是在船上?” 难怪她刚才觉得床有些晃,还有水声,原来这是在一艘大船上,这是船上的房间! 谢锦姩猛地回头,心慌了个彻底, “你要带我去哪?” 唐聿野走过来将窗子合上,“晚上风大,冷。” 关上窗子后,他的手搭在窗沿上,二人靠的极近,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平静的语气中带了分不易察觉的偏执疯狂, “你说大夏国女子不能二嫁,那我就带你换个国家,此船前往相思国,到了那我们便成亲,好吗?” “你说什么?我不走!你疯了不成?” 谢锦姩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她想推开他出去,可是却被他的铁臂困得严实。 “让开!” 她万万没想到唐聿野能干出这种事来, 疯子! “我确实疯了,你嫁人的时候我就疯了!” 唐聿野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你不是说你想嫁给我吗?还是说,你是在骗我?” 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前世今生的记忆交叠在一起,从嫂嫂变婶婶,他还是没娶到她, 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他重生的意义何在? 疯? 确实,他被逼疯了。 见他情绪不稳,谢锦姩只好软下语气, “唐聿野,你冷静冷静,难道你要抛弃京城里的一切吗?你想想你家里人,想想你的前程,这是非常冲动且不理智的做法,不管是你和我,都不可能和京城里的人和事割舍开的。” 她的语气充满恳求, “让船掉头吧,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们都是重活一次的人,应该更珍惜现在的一切不是吗?你前程一片大好,有很光明的未来,你让船掉头,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 唐聿野盯上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唇,俯身堵上。 他不想听。 第一卷 第254章 我们这叫偷情 这稳很凶,很霸道。 因为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唐聿野抬手拔下她头上簪子,黑发如瀑般散落,他受够了她的妇人发髻。 谢锦姩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酒气,她几乎快喘不过气,只能用力捶打他让他放手,可于他而言却是不痛不痒。 这稳,激烈、而绵长。 谢锦姩狠狠咬了他一口,直到见了血,才终于结束了这场‘仗势欺人’。 她红了眼,早已崩溃无比, “你可以不管不顾,我不行!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身份尊贵想怎么任性就能怎么任性吗?” “随便你怎么说,上辈子我顾及你的身份,这辈子又要顾及许多,顾及来顾及去,你现在成我什么了?婶婶?” 唐聿野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顾,我只要你!” 谢锦姩感到害怕,难道真的要带她离开大夏国? “唐聿野,你喝醉了,现在脑子不清醒,等你醒酒之后,我们再好好说,” 不过,她依旧让自己努力冷静,闻到这浓烈的酒气,就知道唐聿野喝了多少酒, 他现在正是醉意上头的时候,冲动,且没有理智, 唐聿野的眸低闪过异色,“我很清醒,谢锦姩,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你愿意跟我走,对吗?” 他期待她的回答。 谢锦姩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了,“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我,难道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 她这一走就是偷人私奔,母亲和谢晟在京城怎么活得下去? “那我呢?谁又为我考虑?”他的眸中溢出痛苦之色。 她不愿意。 原来,她真的不在意他,只要日子过得好,嫁给谁她都无所谓。 无所谓……? “是你自己执念太深!” 谢锦姩语音哽咽,已经是泪眼朦胧, “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你没了我,我没了你,都死不了,怎么就不能过下去?” 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同样也这么告诉他。 他半眯眸子,视线在她脸上徘徊很久,眼底渐渐炙热。 此番试探,果然,如他所想,真让人失落啊。 见他不说话,谢锦姩以为他想通了,于是又说: “趁着现在还不晚,我们回去吧?唐聿野,我求你了!” 谁知下一瞬唐聿野就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床边,然后将她扔到床上, 他快速解开腰、带,呼吸像有火焰在燃烧, “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你,现在我终于知道答案了,你不爱我,不过没关系,我爱你就行,日久生情,我们来日方长,我非娶你不可!” 见他脱衣,谢锦姩慌乱不已, “你想干什么?” 她翻身要逃,却被抵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你别冲动……” 又是铺天盖地的酒气钻进口腔,将她的话全部堵回去。 一夜旖旎。 远处,一艘货船驶进港中,进入港口深处,稳稳停下,激起水浪一片。 …… 翌日清晨,室内凌乱,谢锦姩睁开眼,感受到后方的滚烫身体,她又闭上了眼,不想面对。 “你醒了?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 见她不愿搭理,唐聿野撩起她凌乱发丝放在手里把玩, “你想吃什么?” 谢锦姩缓缓睁开眼睛, “我想回京城。” “吃包子好不好?” “京城。” “馅饼也行。” “京城。” “谢锦姩,你已经是我的人,回不去京城了,我们这叫偷情,会被浸猪笼的。”唐聿野还有心思玩笑。 谢锦姩沉默片刻,又说: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唐聿野笑了, “你的意思是你还在詹家做九夫人,让我日日去找你偷情?可是偷偷摸摸早晚会露馅的,这样正大光明不好吗?” 谢锦姩:“……”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你管这叫正大光明?” 谢锦姩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狠狠瞪着他, 詹容予抱紧她, “别生气啊,你放心,我们的事传不出去,是我掳走了你,王府和詹家都不会让这件事外传,你不会声名狼藉的。” “我借口去江南玩几个月,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已过了韶江关,我们会以商人的身份去往相思国。” 谢锦姩挣脱开他,她已经穿了亵衣,又拿一件外衫披在身上,深秋的天挺冷的,一件亵衣可不够。 春桃春柳给她收拾的行李,全都在这船上了。 她坐起身子,裹紧衣裳,整个人靠在墙板上,目光幽幽, “这件事你筹谋了很久吧,你是怎么收买的詹容予,让他诓我去什么温泉庄子。” 谢锦姩细想之下什么都明白了,去相思国绝对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 只要还在大夏国,在皇室的大掌控制下,他们就无处遁形,早晚会被搜查到,所以他才要带她离开。 谁会猜出他们已经去了他国,要找也只会在大夏国国内找。 她和唐聿野两个人,彻底人间蒸发。 这艘船很大,拉了不少东西,不是三两日就能准备好的,他这是连以后的家当都准备好了。 恐怕到了相思国的新身份,他也做好了吧? 他放弃了安靖郡王的身份,放弃了王府,也放弃了前程,只为和她在一起。 一如前世那杯断送他性命的鹤顶红。 两世的他,都金尊玉贵、前程似锦,可是他都不要了。 不可思议。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谢锦姩以为,她根本不值得让他牺牲至此。 “就为了我,根本就不值,这世上女子多的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她想不通。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觉得值就值。” 他的回答太过轻飘。 “那你有没有想过,庆王爷和庆王妃知道这件事后,他们会作何感想?而且,你以后不上战场打仗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 唐聿野双手放在脑后枕着, “你也说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我只想随心所欲,大夏缺我一个还能灭国不成?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 “那不是别人,是你父母。” 谢锦姩怕庆王妃又对她恨之入骨了。 唐聿野的眸色暗了一瞬,可是他们也没顾及他的感受。 他为大夏国在漠北差点连命都丢了,救了多少条人命数都数不过来,这都算功德一件了,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就算‘断袖’的事露馅了,可就此事而言,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来自己对谢锦姩的爱到底有多深? 他们明明知道,但趁他不在,还是偷偷把谢锦姩嫁给别人。 他们又有在乎他什么感受吗? 唐聿野也坐起身,忽然凑近过去,强势的男子气息压过来, “就算你有三寸不烂之舌,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捏起她的下巴, “所以,别想说服我,现在我们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起床,穿厚些,我带你下船吃点东西,让脚踩踩实地,早点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一卷 第255章 我一定要娶你 谢锦姩的心火瞬间涌上来,也犯了倔。 “我不吃!” 她知道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所以跟他说话会选择柔和的方式,想跟他耐心讲道理,劝他返程, 可他依旧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除非你送我回京城,否则我就不吃,饿死拉倒,省得活着受人指指点点。” 谁知唐聿野并没有太惊讶, “你要是不吃,我就撬开你的嘴喂你吃,不会让你饿死的。是我硬喂,还是你自己吃,你看着办。” 说着,他就轻轻捏了下她的下颚,红唇随之张开。 “……” 谢锦姩怒急,她用力甩开他的桎梏, “要么回京城,要么,你就带一具尸体去你的相思国吧!” 闻言,唐聿野脸色一变, “你就厌恶我至此?” “我并不厌恶你,相反,我们之前的相处很愉快,我以为我们该是朋友才对,你说你要娶我,我当时是想嫁给你的,可是世事弄人,那有什么办法?离开京城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 “你是郡王,想怎么任性都有皇家为你兜底,可我呢?我有什么?太后一道懿旨就能让我嫁人,也能一道懿旨赐死我!” “唐聿野,你这是在害我你知道吗?趁着还没被发现,我必须回去!” 谢锦姩的语气十分强硬。 唐聿野凝望着她,良久才开口: “说完了吗?” “说完了。”谢锦姩别开脸。 见她如此,唐聿野也不再瞒她, “首先,没人能赐死你,再者,这是我们能在一起的唯一方式,你别把事情想的太糟了,只要有我在,出不了多大的岔子,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还会回到京城的。” “什么意思?”谢锦姩不太理解, 什么叫还会回到京城? 唐聿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 “还有,谢家不会受一点影响,世俗不让,那就改了世俗,国法不让,那就改了国法,到时候,多的是人会为你的名声周旋,因为郡王妃的名声不能有污。 规矩这东西,向来由制定规则的人说了算,人言而已,只要用些手段,想要操控很容易。” “谢锦姩,在你眼里难以翻越的大山,于我而言只不过使些手段就能转圜,别太担心了。” 他顿了顿, “所以,这件事的本质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跟紧了我,我会风风光光娶你做郡王妃。” 谢锦姩错愕不已,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所以你根本不是真的要带我去相思国私奔?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故意吓唬我?” 唐聿野躺回床上,不说话。 谢锦姩咬唇,所以他昨天晚上为什么莫名其妙发一顿酒疯? “你该提前跟我商量,而不是擅自把我带走。”谢锦姩说。 唐聿野的心跳乱了一拍,“那……你会答应吗?” 谢锦姩沉默了,她会吗? 她认真在想…… 应该是不会的,她不会冒这个险。 唐聿野眸色黯然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如果提前跟你商量,那就是二人合谋私奔,你我皆错,如今你被我掳走,只错我一人。” “这就是你昨天不跟我说实情的原因?非得……” 谢锦姩的脸色极其不自然,非得同房一夜,他才愿意说。 他在怕什么? 他还喝了酒,酒壮怂人胆吗? 他是一早就打算好了,将她掳来便立刻同房,让她拒无可拒,不得不上了他这条贼船。 幼稚! 气他幼稚的同时,谢锦姩的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可没有撇下京城去相思国生活的想法。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问, 唐聿野的这些话并非是狂妄之言,国法由皇族规定,皇族不就是他们自家人吗? “你……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又凭什么以为事态会按照你想的方向发展?” “会的,又不是没有先例。”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唐聿野以为,女子不能二嫁的这条国法早就该改一改了,凭什么不能二嫁? 明明曾祖母也是二嫁女,照样打下了这大夏国。 谢锦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进宫跟太后都说了什么?” 唐聿野抬眼看她,眸中多了几分趣味儿, “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谢锦姩敛眸,心中颇为忐忑,“那太后是什么想法?” 是后悔,还是不以为然? 唐聿野不急着回答,反而是握住了她的白皙玉手, “皇祖母是最疼我的,她会帮我们。” 他用力一拽,谢锦姩毫不意外地倒在他怀里,“我说了会娶你,就一定会。” “所以,现在能下船吃饭了吗?” 他将她搂得紧,头也埋进她的颈窝。 “起开!”谢锦姩本来就烦。 太后那般说一不二的尊贵之人,唐聿野到底是怎么说服她的,竟然能让她改变主意? 简直不可思议。 “你跟太后到底怎么说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她纤细的脖颈又软又香,唐聿野喉咙一紧,语气多了分隐忍, “秘密,先去吃饭。” 谢锦姩无语凝噎,心中烦乱不已,最终还是被他拉着下了船。 走了一晚上的水路,如今他们已经远离京城,船停靠在一个小镇的口岸上,唐聿野带着谢锦姩走下船,行走在不大的街市上。 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卫,吴剑和吴刀,还有两个会武的侍女,檀星和檀竹。 “从今天开始,我叫陆随,你叫李杏,我们是夫妻,记住了。”唐聿野介绍二人的新身份和名字。 “啊?” 谢锦姩侧目看向他,“为什么我们两个的名字差距这么大?” “怎么?” 唐聿野不明白她口中的差距指的是什么。 “你的比我的好听啊。” “都是随便娶的,不想引人注意而已,‘随’哪里好听了?随便的随。” 谢锦姩的心里犯嘀咕,可是她还是觉得陆随比李杏好听啊。 陆随一听就像公子,而李杏像伺候他的婢女。 他们在一家包子铺落了座,护卫和侍女坐了另外一桌。 谢锦姩观察着四周情况,又多看那两个护卫一眼,小声说: “他们几个……还有船上的那些下人,都是王府的人吗?他们竟也帮着你?” “他们不是王府的人,而是我的心腹。”唐聿野说。 此时,小二端来两屉笼包, “热腾腾的包子来喽~还有这是您二位的粥,请慢用。” 谢锦姩搅动着勺子,看着街市上热闹的百姓,心想这小镇还挺热闹。 别说相思国了,她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最多也就是去京城外的龙吟寺上香而已。 唐聿野头也没抬, “看什么呢,还想跑吗?你一个女人,人生地不熟的,处处都是危险,跟着我最安全。” 谢锦姩:“……” “我才不跑,自己回去是死路一条,不如跟着你,好歹能活着。” 唐聿野挑了挑眉尾, “也不知刚才是谁用性命威胁我。” 谢锦姩没心思跟他斗嘴,心中依旧忐忑, “你真的要带我去相思国?” “做戏要做全套,当然要去。”唐聿野说。 谢锦姩喝了一口粥,也是明白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淡淡看了眼唐聿野,又收回视线, 唐聿野这人又疯又偏执,庆王妃不让他娶,他就非要娶,二嫁女也得娶,庆王妃现在应该后悔万分。 可是唐聿野确实有任性的本钱,在王府他是最受宠的嫡子,陛下也疼爱他多年,对他寄予厚望, 太后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尊贵之人,也在这事上对他让步, 虽然谢锦姩猜不透唐聿野是怎么说服的太后,但是由此可见太后对他的宠溺。 真没想到,昨天还在詹家的深宅大院里,今天不在这不知名的小镇上吃包子。 天呐…… 事已至此,谢锦姩只希望唐聿野真能做成此事,否则她也没别的路能走了。 他带着她冒了好大一个险,偏他还气定神闲的, 谢锦姩吃了一口包子,将脑子里的一团乱麻抛诸脑后,索性不去想了, 她的人生真是跌宕起伏,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她也被‘挟持’着做了, 真不知道等京城那边发觉后,会掀起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愁煞人…… 第一卷 第256章 路过虔城 谢锦姩忽略了一件事,唐聿野似乎是一直想跟她同住一间房,且同睡一张床,完全没有要分开住的打算。 谢锦姩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么口,这时候了还想守贞,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可是要让她自然地跟他如夫妻一般相处,她也实在做不来。 而且关键是,昨天她是被‘强迫’的,难道就因为一晚的‘强迫’,她就要完全接受以后更多的‘欺负’? “这船挺大的,应该房间挺多的吧?”她打算旁敲侧击一番。 “嗯。” “我看有几间是空着的。”她进一步暗示。 唐聿野抬头看向她,“所以呢?” 谢锦姩的手指不自觉握紧,“我想去别的房间。” 天杀的,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有这个必要吗?”唐聿野反问。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已经妥协了,否则我不跟你去。” “你当我傻?” 唐聿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机。 “……” 她恼了,“我跟你又不是正经夫妻,这算什么?反正我不能跟你同住,就算你能做到你说的那些,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反正现在不行。” 唐聿野微微歪头打量她,耐心给她讲道理, “你是可以搬去别的房间,不过一扇门可挡不住我。谢锦姩,你已经落到我手里了,别人只会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一次和百次没有区别。” “难道会有人这么问,哎,谢锦姩,你和唐聿野同房了多少次?如果只有一次的话,那勉强还可以原谅,会有人这么问你吗?” “不会的。” 他还自问自答起来了。 谢锦姩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要脸到了极点, “你说的是人话吗?” 唐聿野被她的表情逗乐了, “怎么不是。” 他替她捋了捋额前碎发,语气暧昧道: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享受,在京城里哪有这游山玩水的好机会?” 见她双瞳含水,面色羞恼,唐聿野的手指下移,摩挲着她的脸颊、至红唇, 他的眸子里逐渐染上欲色, “也好好感受感受这同房的乐趣,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可是大白天!你丧心病唔……” …… 水路很快,即使他们走走停停,半个月过去,行程已经走了大半。 他们到了一地就下来逛一逛,唐聿野带着谢锦姩感受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吃当地小食, 这哪像是私奔的,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里是哪?” 谢锦姩穿着一身珍珠白刺绣锦裙,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手里还有个用兔毛包裹的精致暖手炉, 她肤若凝脂,面色红润,气色上佳,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 “虔城。”唐聿野说。 “虔城是这边最富庶的大城,我们先在这休息两天,然后转走陆路,天越来越冷,只怕是河面要结冰了。” 谢锦姩眸光一亮,“这就是虔城?这是我外祖母的老家,我七姨母就嫁给了虔城的知府。” 唐聿野微讶, “这么巧?你不会还想去走访一番吧?” 谢锦姩摇摇头,面无表情道: “他们又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他们,骤然带你登门,我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在私奔的路上,跟情郎走个亲戚?” 这不是有病吗? 七姨母出嫁的时候,谢锦姩才一岁多,她压根不记得七姨母的长相,更何况是外祖母的那些娘家人? 唐聿野笑了声, “也不是不行啊。” 谢锦姩没搭理他,转身走进天客来酒楼,这酒楼共四层,建的十分阔气,说是虔城里头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还能住宿。 他们这两天就在这歇脚。 唐聿野跟了上去,谁知刚一进了门,他就被一个走路不看路的张扬女子撞了下。 他倒是没什么,只是那女子往后弹了两步,头上玉簪掉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瞎了你的……” 一抬眼,卢傲雪的话立刻噎住了,她快速眨了眨眼,这男人,一身矜贵气度,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虔城里可没有这般人物。 酒楼内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噤若寒蝉,那可是知府大人家里最受宠的三姑娘卢傲雪, 她在这虔城一向嚣张跋扈,没人敢惹。 众人的视线又打量起唐聿野和谢锦姩几人,他们气度不俗,身边跟着下人,应当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可是在这虔城,再大也大不过知府大人,看来这二人有苦头吃了, 惹了卢傲雪,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唐聿野微微皱眉,面露不耐。 在唐聿野的身后,除了有那两个护卫之外,还有两个婢女,是伺候谢锦姩的那两个,也就是檀星和檀竹。 他们四个就是贴身的随从。 檀竹上前一步, “这位姑娘,是你撞了我们公子,今日我们公子大度,不与你计较,还请让开。” 郡王说了,出门在外低调行事,不好节外生枝,否则就只凭她这四个字,该是死罪。 卢傲雪没搭理她,而是多看了唐聿野两眼,心跳乱了节奏,转而她视线落到谢锦姩的身上, “这是你弟弟?你弟弟弄坏了我的簪子,你打算怎么赔?” 因为谢锦姩没梳妇人发髻,所以卢傲雪以为二人是姐弟关系。 闻言,唐聿野的脸霎时黑了, 谢锦姩先是愣了下,然后轻轻咬了下唇,忍住笑意, “你想怎么赔?” 赶忙过来圆场子的掌柜颇为错愕,这要是搁以前,知府千金不早就叫人打折对方的腿,怎么这般好声好气? “我这个簪子花了二百两,找工匠特地打造的,这样吧,请我吃顿饭,就一笔勾销!” 能跟她吃上一顿饭,算是奖赏,如果他们识趣就该抓住这个机会,如果是来虔城做生意的,那搭上了她,算他们命好。 掌柜的适时开口: “您二位不知,这可是知府家的千金,知府千金邀你们共同用饭,那是赏脸呢!还不快谢恩?” 这掌柜懂事,帮卢傲雪亮明身份。 唐聿野刚要开口,就被谢锦姩按住了手腕, “你是卢知府的千金?” 谢锦姩没想到,这竟然是她表妹,可母亲说七姨母的脾性最是温柔,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 卢傲雪的神态颇为得意,看唐聿野的眼神还有些沾沾自喜, “正是本姑娘!” “好啊,我们请你一顿饭,就当给卢姑娘赔罪了。”谢锦姩应了下来。 卢傲雪勾唇, “那就多谢姐姐了。” 虽然她谢的是谢锦姩,可是看的人却是唐聿野。 在酒楼里用膳的客人都傻眼了,卢傲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就一顿饭?这到底是赏还是罚? 唐聿野疑惑地看向谢锦姩。 在酒楼掌柜极为谄媚的领路下,他们一行人去了天客来的上等雅间, 后面的二人在说悄悄话。 “请她吃饭干什么?”唐聿野十分不乐意。 “她是我表妹,我也想看看七姨母在虔城过得好不好,等有一日回了京城,好跟外祖母和母亲回话。”谢锦姩小声说。 她看向他,嘱咐道: “你现在是我弟弟,别露了馅。” 唐聿野:“……” 等落了座,几盏子酒水下肚,加上有谢锦姩的刻意套话,卢傲雪几乎炫耀似的将卢家的事情全盘托出。 从卢傲雪的碎片式的言语中,谢锦姩粗略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卢傲雪并非是七姨母所出,而是平妻的女儿,也就是妾生的庶女! 第一卷 第257章 郡王把我夫人掳走啦! 七姨母生有一子一女,而平妻曹氏生有三子一女,曹氏自然就是从曹家抬的贵妾,后来又抬做了平妻。 谢锦姩大致猜得出来,卢知府是个宠妾灭妻的,否则怎么会抬个商贾出身的女子做平妻,还将庶女宠成这样? 而且卢傲雪言语间对嫡母并不算尊敬。 可是,曹家怎么会送个女子跟七姨母争宠呢? 曹家是外祖母的娘家,七姨母又是外祖母亲生,七姨母在虔城算是回到了娘舅家里, 曹家为何如此行事? 她想不通。 谢锦姩的眸色加深,思索许久,如果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一定就是曹家内部了, 大家族内部争权夺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否则为什么要刺自家人一刀?这没有道理。 谢锦姩记得,外祖母是她那一辈的曹家嫡女,底下还有庶出弟妹。 可是,七姨母可是京城伯爵府出来的女儿啊,卢知府如此宠妾灭妻,抬商贾为平妻,他就一点不忌惮着点岳父? 还有曹家,曹家经商也是仰仗京城伯爵府的,他们竟敢如此欺负七姨母? 还有,七姨母在虔城过得不好,可那一封封的家书却是报喜不报忧。 这又是为何? 谢锦姩是满脑子疑惑,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她会登门见一见七姨母,弄清楚情况。 谢锦姩看了眼旁边的唐聿野,或许以后有机会,现在是万万不行,她还身处漩涡当中,不知前路如何呢。 卢傲雪将茶盏砰地一下放在桌上,颇为豪气道: “你们来虔城是干什么的?我父亲是知府,我舅舅姓曹,虔城曹家你们听说过吗?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我都能帮你。” 或许是喝酒能壮胆,她毫不遮掩,直接就是‘你’,而不是‘你们’。 “不用,我们只是路过,明天一早就走。”唐聿野说。 卢傲雪似乎很不满, “你们明天就走?” 唐聿野看向她, “卢姑娘,等过了年,我和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会亲自登门拜访,表达今日的歉意,到时候,还望卢姑娘好生招待。”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卢傲雪的耳朵红了,招待?他还要去她家里去?想干什么? …… 晚上, “为什么订两个房间?”唐聿野不满拧眉。 “因为我们是姐弟啊,做戏要做全套,这是你教我的,还有就是,我来葵水了。” 唐聿野哦了一声,懒散地躺在她的床上,“要几天啊?” 谢锦姩整理衣裳的手一顿,模糊不清道: “不到半个月。” 唐聿野噌地坐起来,表情很震惊, “多久?” “我说了,不到半个月。” “不到半个月是几天?” “十天到十五天吧,时间不固定。” 唐聿野眼眸微眯,“谢锦姩,你骗我的吧?” 谢锦姩摇头,眼神真挚, “没骗。” “要那么久吗,那岂不是很难受,做女子真不易……” 唐聿野走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 关上门的那刻,谢锦姩小小松了口气,她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她也总算是能思考一些事情。 关于唐聿野,关于京城那边,关于未来…… 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万一那一天有了身孕,该怎么办? 不敢想。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 殊不知,京城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詹容予在温泉庄子磨蹭了半个月,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只是出师不利,因为温泉庄子太过偏僻,詹容予半道上碰见一伙强盗,将他从头到尾撸了个干净。 不过强盗还算心善,给詹容予留了一身衣裳。 詹容予走在路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后悔,要不是半个月前怕人多误事,他也不会不带护卫就出门, 这下好了,遭殃了。 走着,走着,他发现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他迷路了。 正当詹容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响起, “詹九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詹容予回头一看,是一个骑着马的女子,眉间一点红痣很是抢眼, 他惊喜万分, “说来话长,还好碰见你,我迷路了,又丢了马车和行李,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有劳!” 靖慧郡主是个爽利人,“上来吧,我正好要回京。” “多谢多谢!” 詹容予站在马前踌躇不定,“这怎么上去?” 靖慧郡主伸手一拉,把詹容予拽上了马,詹容予惊得没坐稳,前仰后合一阵,方才掌握平衡。 “失礼失礼。” 詹容予高兴不已,总算不用跑着回京城了,这大冷的天,就他这小身板,如果真要跑回去,恐怕得去了半条命啊。 “对了姑娘,我记性不太好,你是……?” 詹容予并不认识这个人。 靖慧郡主拉着缰绳的手一顿,“你不认识我是谁,你就敢上我的马?” “詹九爷贵人多忘事,几年前的一场诗会上,本郡主见过你。”她又说。 “郡主?” 詹容予感到惊讶,一人独自骑马,还如此飒爽不羁,难道就是敦华大长公主的养女——靖慧郡主? “原来是靖慧郡主,失礼。” 靖慧郡主无心跟他闲聊,反而打听起别的事, “对了,我跟你打听个事,你成亲的时候,唐聿野是不是抢亲去了?可否跟我讲讲当日的事情经过?” 刚才见到詹容予,靖慧郡主就起了想打探打探的心思,她可太好奇了! 西北之战,她偷偷跟着罗家军也去了,和唐聿野相处过一段日子,算是朋友。 所以她十分好奇,唐聿野是怎么大闹的詹家婚宴? 当日的事情穿的沸沸扬扬,当时靖慧郡主还是想听一手消息,眼下这苦主就在这呢, 不打听打听,岂不是浪费了这好机会? 詹容予倒是一点没藏着掖着,反而很大方地讲了出来,还讲得绘声绘色,听得靖慧郡主是津津有味。 “凶残,凶残啊……” 这是詹容予给唐聿野的最后一句评语。 对于‘凶残’这个评价,靖慧郡主是十分认同的,她亲眼见过唐聿野是如何严刑拷打罗哲那叛徒的,用缠上铁丝的鞭子沾上盐水和辣椒水,打一下沾一下,每打一下都能撕扯下无数块碎肉。 那叫一个惨无人道。 不过,罗哲也是活该,如果让他得逞,死的人怕是要堆成尸海。 “你夫人我只见过一次,容貌确实是倾城之姿,真没想到,唐聿野竟然能干出这种事,轰动全京城哈,你可不知道,军中听说这件事都炸了,还有罗肆他说……” 靖慧郡主突然止了话,她失言了,这可是苦主! 他媳妇被唐聿野惦记上已经够惨的了,她还在这说风凉话,忒不地道。 “对不住啊,九爷,那什么,你别伤心。” 她最不会安慰人。 “我不伤心啊,在我眼里,他们两个都只是小孩。”詹容予并不在意。 而靖慧郡主听到耳朵里,以为他是故作坚强。 行至城门处,靖慧郡主把他撂下了,又扔给他二两碎银, “京城到了,城门内就有租马车的,你自己回去吧。” “多谢郡主仗义相助。”詹容予道谢。 “不客气。” 靖慧郡主潇洒离去,她得了一手消息,应该是她谢他才对。 詹容予租了辆马车,没有直接回詹家,而是去了庆王府,一见了庆王妃和庆王爷,他就开始喊冤, “郡王他掳走了微臣的夫人,还望王爷王妃做主啊!” 第一卷 第258章 庆王夫妇得知二人‘私奔\’ 庆王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 聿哥儿掳走了谢锦姩? 天呐! 他这是闯了什么祸啊他! “确实如此,微臣被他困在城外半月,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差点丢去半条命啊。”詹容予不忘卖惨。 “都半个月了!?” 庆王妃陡然提高嗓音,她腹热心煎,六神无主。 庆王爷深呼吸两口气平复心情,脸色阴沉到极致, “这件事,你们詹家都知道了?” 詹容予摇头, “微臣还没回家,得了自由第一时间就来了王府。” 他又不傻。 闻言,庆王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 “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家中长辈,任何人都不能说,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出了庆王府,詹容予松了口气,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了。 厅内, “这是造的什么孽……” 庆王妃捂着嘴哭,心中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爷,你倒是给个话啊。” 庆王爷闭上眼睛,用拳头猛地砸了下桌子, “我能说什么,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儿子!掳走官眷,这可是死罪!” 庆王妃脸色大变, “你还想判你儿子一个死罪不成?好好好,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把这一家子全都杀了!他那样的性子,还不是随了你,是我一个人惯出来的吗?” 庆王爷烦躁拧眉, “行了行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先进宫,告知皇兄吧,把人找到要紧!” 若要大肆搜查,非得过了皇兄那关,皇令一下,只要他们还在大夏国,一定找得到。 庆王妃的哭声瞬间止住, “好,进宫,进宫……” 庆王爷快步离去,突然止住脚步,对跟上来的庆王妃说: “这件事决不能泄露出去,你务必注意,更不能让谢家知道,瞧谢家弟妹性子软受不住惊吓,必须瞒着, 先把人找到再说别的,等我们从宫里回来之后,詹家那边你去交涉,定要死守此事,否则聿哥儿的名声就全完了。 谢家女的名声更是毁于一旦,谢家在京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谢侍郎以命救我一场,我们家,亏欠他们父女太多……” 庆王妃忙点头, “我知道轻重。” 庆王爷欲言又止, “令晖,聿哥儿是不顾一切也要跟那谢家女在一起,他这一走,就是不要京城的一切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找到人,他未必愿意回来,他有多犟,你是知道的。” 庆王妃脸上两行热泪滚落, “聿哥儿当初对我坦诚相待,说要娶谢家女,他是信任我的,可我……” “我也对不住谢家……” 她悔不当初。 庄贵妃当初一番话点醒她了,她儿子已经是金尊玉贵之身,只是想娶个喜欢的女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他又不是吃喝嫖赌、不知进取,他只是想要个女人而已。 为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成全孩子?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谢家和詹家的婚事是太后赐的。 马车行了一路,庆王妃就抹了一路的眼泪,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找到,亦或者找不到,聿哥儿肯回来,亦或者不肯回来。 就算是最好的可能,依照聿哥儿的性子,非得给谢锦姩一个名分不可。 那怎么可能? 谢锦姩已经是詹家妇。 否则,他不会回来。 这个念头一出,庆王妃心里咯噔一声,她哭骂道: “这狼心狗肺的孩子,他连父母都不要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 进了宫,庆王和庆王妃便去找了玄帝,说有大事要商议,三人一同去了慈宁宫,并且让宫女和太监全都离开。 庆王爷将事情全盘托出, “皇兄,这件事你得帮帮弟弟,私下里尽快把两个孩子找到。” 玄帝听说后先是震惊,后又生气, “他简直无法无天,这成何体统,看看你把孩子惯成了什么样?” “皇兄,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得先找人啊!” “找人?找到之后呢,那女子如何处置?”玄帝沉声问道。 “处置不得,谢侍郎救我一命,我岂能恩将仇报?”庆王爷说。 玄帝眯眸,“那你的意思,让聿哥儿娶她?” “更娶不得,谢家女已为人妇,这如何使得?”庆王爷又说。 “那找到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不找,随他去吧。”玄帝淡声道。 庆王妃一听顿时坐不住了, “陛下,人还是要找的……” 庆王爷急了,直接站起身来, “什么叫随他去?母后,你听皇兄他说什么。” 皇太后单手撑着额头,眉尖轻轻蹙起, “行了行了,吵得哀家头疼,这事你要怪就怪哀家,谢詹两家的婚事是哀家赐的。” “儿子没有怪母后的意思,聿哥儿任性,我是知道的,只是现在不得不找人,好歹得知道聿哥儿是安全的。 人已经丢了半个月,不知道在哪落脚,儿子是担心,他在西北结下大仇,万一漠北蓄意报复,那该怎么办?” 庆王爷就是被偷偷潜入的外敌刺杀,才遭遇危险,被谢侍郎以命救下。 所以不免担心唐聿野的安全。 庆王妃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也顾不得生唐聿野的气了,只剩下担心。 “母后,陛下,你们忘了王爷是怎么被刺杀的了吗?其他的以后再说,还是先找到人要紧啊!” 皇太后的神色一凝, “是该找,以找江洋大盗的名义私下搜查各地,万不能透漏是在找聿哥儿和那谢家女,否则名声是小,让有心人知道了,聿哥儿的性命是大。” 她话音一转, “只是,就算找到人,他不一定愿意回来,那谢家女又该如何安顿?这可是个麻烦事。” 皇太后想起上回唐聿野对她说的那些话,心中无奈不已。 她看了眼玄帝,试探开口: “总不好,让聿哥儿娶二嫁女吧?国法可不容。” 玄帝没说话,国法当然是不容的,皇族子弟,娶个二嫁女成何体统。 庆王妃心里苦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庆王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第一卷 第259章 全国搜捕! 皇太后眼眸一转,又说: “依哀家的意思,要不找到人之后,就让聿哥儿把谢家女养在外头,再让詹家报个丧,如此一来,勉强算是两全其美了。” 庆王妃愣住, “这……这也不是不行,可是詹家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她十分为难,小声问: “母后之前不也想让聿哥儿娶个高门家的姑娘吗?” 皇太后摆摆手, “哀家是一心盼着聿哥儿好的,可是眼下聿哥儿的意思你们也看出来了,他就是在拿他自己和前程跟我们博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和那女子在一起。这种情况,哀家要是还坚持让他娶别人,只会伤了祖孙情分,我们到底是亲人,而非仇人。” 她轻叹一声, “聿哥儿甩手连郡王之位都舍弃了,更遑论以后的江山社稷?此次西北之战,罗老将军说如果没有聿哥儿,此战必败, 他偏有那能力能摘出叛徒,也有那本事领兵打仗,他才多大?可见以后前途无量,难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女子,折了他的前程吗?” “这于国于家,都是损伤,所以,不值当的。” 赐婚一事,确实是她冲动了,该等聿哥儿回来再说的。她大大低估了聿哥儿对那女子的情分。 孙儿口口声声说,那女子就是他的命,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 难道她身为祖母,要夺了自己孙儿的命吗? 比起失去一个好孙儿,国家失去一个好将帅,区区一个女人,不值一提。 再怎么样,那是她的孙儿。 皇太后一生手段强硬,可再多心机算计也不能用到自己孙儿头上,她只有妥协的份儿, 而且,皇太后眼光毒辣,上回召谢锦姩进宫的那一面,便知道她并非是个歪心思的女子,瞧着不错,只是家世低了些而已。 “哀家没想到,聿哥儿竟是个情种,玄儿,你以为如何?” 玄帝思忖片刻,道: “聿哥儿是难得的将才,他要是因此而隐居起来,确实是不值当了,而且就算强行逼他娶别人,他那性子,也是害了别家姑娘。就依母后的意思吧,只是詹家那边……” 皇太后领会他的意思, “哀家会召詹家人入宫,哀家来说,好生安抚弥补就是。” 玄帝颔首,詹家必须得配合演这么一场戏。 为着江山社稷,他也得让聿哥儿回来,他们都老了,以后这大夏国是年轻人的天下,皇儿有亲堂弟的辅佐,大夏国定能更长治久安。 再者那也是他的侄儿,即使嘴上说着不找,还能真不找吗? 权衡利弊之下,什么规矩都能破一破,他绝对不能让唐聿野就这么抛下一切离开。 庆王爷往后一仰,闭着眼说: “先把人找到再说,那个兔崽子,我非得……” 非得揍他不可。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眼底满是浓郁的担忧之色,漠北蛮族最是记仇,可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皇太后看着那愁眉苦脸的夫妻俩,眼底掠过异色,也不知道孙儿现在到哪了,快到相思国了没有? …… 有玄帝下令,大夏国就开始了对唐聿野和谢锦姩的全国通缉,四处都在捉拿一对神秘的雌雄大盗。 就连京城也搜查了,因为唐聿野是个诡计多端的人,藏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过去那么久,红霞嬷嬷的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了,自那天受伤昏厥之后,她就一直在养伤, 庆王妃觉得对不起她,送她回乡养老,又补贴了不少金银。 红霞嬷嬷不愿意走,死活非要留下。 然而半个月过去,依旧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边二人已经过了关,抵达相思国,并且在城中买下个大宅子,已经安置妥当。 相思国的风俗人情与大夏国完全不同。 女子不仅能二嫁,还能三嫁、四嫁…… 想嫁几次嫁几次。 如果在婆家过得不高兴,还能休夫和离,各奔前程,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除此之外,相思国甚至有女子书院,女子还能经商、练武。 在这,女子的地位比大夏国的女子要高出不少。 谢锦姩是吃了一惊又惊,惊惊不一样。 唐聿野说,相思国现在的太后是战英的女儿,也就是游慧公主,被先皇忌惮才送来相思国和亲,相思国区区弹丸小国,这算是一种流放了。 可这到底是流放,还是自由? 怪不得萧竹如此离经叛道,竟然女扮男装去大夏国的百川书院读书? 她怎么想的,明明相思国就有女子书院。 入乡随俗,谢锦姩也穿上了动物皮做的衣裳。 相思国的夏天很热,冬天很冷,夏天穿着清凉,冬天就用动物皮毛保暖,裹得厚实。 外面风雪风雪交加,凌冽的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打到人的脸上跟刀子一样。 屋内,地龙烧得火热,谢锦姩的身上披了件虎皮毯子,斜斜地依靠在软塌上,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跟唐聿野下围棋。 她并不精通于围棋,所以下的也散漫,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唐聿野只当陪她下着玩,打发时间。 “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她问。 “快了。” “那我以什么身份回去?” 谢锦姩心里知道,皇家定然是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的,首先她是被掳来的,而且父亲又对庆王爷有恩。 所以谢锦姩猜,即使她能回去,大概率也是被养在外面的外室。 “我可不当外室。”她补充了句。 唐聿野眼含笑意, “谁要你当外室了?” 谢锦姩瞥他一眼,没说话。 她捏着黑棋迟迟不下子,早就没了下棋的心思, “你最好是能把这件事妥善处理好,是你拖我下这趟浑水的。” 唐聿野的神色认真许多, “你也看到相思国是什么样子,二嫁再常见不过,我们两个就为大夏国的女子开个先例,摔了那贞节牌坊, 也是在帮大夏国的千万女子了,以后史书工笔,后代女子只会崇敬于你,开了女子二嫁的先河。” 谢锦姩抿了抿唇,贞节牌坊带给女子的苦,她是知道的。 但凡是请了贞节牌坊的女人,终身不得出屋,不能见任何男人,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要受重罚。 可由她来开这个先河,她很忐忑。 “即使真能成事,你娶一个二嫁女,难道就不怕外人说闲话?”谢锦姩问他。 唐聿野毫不在意, “谁敢说?我曾祖母就是二嫁女,皇族中人个个都是二嫁女的血脉,谁敢说我们?” 他往嘴里扔了颗果子, “换个角度来讲,堂堂郡王妃都是二嫁女,其他人又有什么可忌讳的,该娶娶呗,说不定,以后效仿我们的人多的是。” 谢锦姩没好气道: “效仿什么,效仿你掳走官眷?” 那人笑得没皮没脸, “效仿二嫁。” 第一卷 第260章 被找到 两个月后,大夏国内都知道朝廷在搜查一对雌雄大盗,可是他们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四处都找不到。 庆王爷和庆王妃愈发心急,生怕二人遭遇不测。 现在对庆王妃而言,只要他们能回来,其他都是小事。 直到有一天,皇太后迂回暗示,是不是离开大夏国了? 与大夏国相邻的几个国家就几个,西北边境频繁有冲突,肯定不会去西北,一个个排除下去,最后庆王爷锁定了一个国家—— 相思国。 相思国是大夏国的附属国,两国关系十分友好,因为通商往来的缘故,两国之间的关卡最松。 玄帝这才下令核查关口,翻查数月前的出关记录,尤其是队伍中有年轻男女的。 庆王爷越想越是,连夜给相思国的国主写信,快马送去,请他在相思国内部找人。 如果是相思国的国主出手相助,找人的难度会大大降低,因为排查外来客比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要容易多了。 “信已经送出去了,聿哥儿带着她,肯定不会住在穷乡僻壤之处,定然在城中租宅子,只要他们在相思国,一定找得到。” 庆王爷这么安慰庆王妃, “希望吧。” 庆王妃只能把寄希望于相思国。 …… 春日,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谢锦姩学会了相思国的一种四人牌,正和檀星檀竹他们一块打牌呢,家里的门被敲响。 正巧唐聿野在院中舞剑,便亲自去开门。 看到来者是谁的时候,他并不算有多惊讶,终于找来了。 只见外面站着相思国的国王和王后,后面是宫里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好多人。 相思国现在的唐王后亦是从大夏国嫁来的公主,一个妃子所出的淑萍公主。 他们得了大夏国那边的传信,立马便暗地搜查外来客,依照庆王爷的提醒,没有打草惊蛇,终于在半个月后,找到了唐聿野的所在地。 “聿哥儿,你可让姑母好找啊。” 唐王后一见唐聿野,便无奈地嗔他一眼,脸上却藏不住见到亲人的欣喜之色。 谢锦姩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疑惑地走了出来,此几人的衣着富丽奢华,完全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中年美妇头顶王冠,那大胡子男脸上的美髯繁茂,肚子圆圆,十分富态,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金色权杖,上面镶嵌着金冠。 谢锦姩脸色一变,难道……? 唐聿野朝她招手,“来,拜见姑丈姑母。” 谢锦姩可没听他的,老老实实行跪礼,参见国主和王后。 唐王后亲手扶起将她扶起,目光温柔, “你便是锦姩吧?” 谢锦姩惊讶,“王后知道臣女?” “五哥在信里都讲清楚了,你们的来龙去脉,情感纠葛,我都了解了个大概。” 说着,唐王后的视线在唐聿野和谢锦姩之间流连,意思不言而喻。 她口中的五哥,就是庆王爷。 谢锦姩不知该如何作答,垂首扯了扯嘴角,缓解尴尬。 令狐国主待唐聿野的态度亦是十分友好, “你这孩子,来了相思国,也不知道跟宫里说一声,住这小宅子,苦了你了。” 相思国依附于大夏国,唐聿野又是庆王爷之子,在西北一战的事迹他们也有所耳闻。 对他自然是以礼相待,不敢马虎。 所以国主和王后亲自来接他进宫,不能怠慢。 进屋坐定后,檀星檀竹上了茶, 唐王后也不拐弯抹角, “聿哥儿,大夏国传信来了,你这一场离家出走也该结束了,听话,回去吧。” “姑母,我们在这住着挺好的,不打算回去。”唐聿野说。 唐王后和令狐国主交换视线,令狐国主捋了捋胡须,沉声道: “大夏那边已经知晓你们在这,纵使你想留,也留不下了。” 唐聿野的态度依旧坚决, “我知道姑丈和姑母的难处,你们就说是我不想回去就行。” 唐王后的眼眸微转,看去谢锦姩那, “锦姩,你也不想回去吗?” “我……” 谢锦姩犹豫着看向唐聿野,轻声道: “回王后,我只怕是做不得主的。” 唐聿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不置一词。 唐王后又看向唐聿野,神色复杂许多, “聿哥儿,你身为郡王,身份金尊玉贵,难道京城的一切都不想要了吗?” “姑母,这些大道理你不必再劝我。” “可京城那边说,母后已经允了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们愿意回去,就让詹家报丧,你可以把锦姩养在别院。” 唐聿野短暂沉默,道: “我只要明媒正娶,外室不行,妾也不行。可是姑母,你也知道大夏国的国情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愿回去。” 闻言,谢锦姩明眸微抬,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她紧张地搓着手腕上的水晶珠串,一圈又一圈…… 唐王后震撼不已,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她是真没想到,向来皇权至上的皇族,还能出这么一个情种? “这样吧,你们就住在这也不是个办法,跟我们进宫去吧,你们远道而来,也让我这个做姑母的尽一尽地主之谊,好生照顾你们。” 唐王后一是想和家人亲近亲近,二是生怕唐聿野跑了没法向大夏国交代。 “不必麻烦,这挺好的。”唐聿野婉拒。 “我怎么能放心?你要是不想进宫,我就派一支护卫队保护你。” 唐聿野并没拒绝,而是应了下来, “那就多谢姑母了。” 他们又说了许多话,唐王后嫁来这异国他乡几十年,骤然看到家乡之人,又是自己的侄儿,心中倍感亲切, 所以他们也聊了不少京城里的事情,以及故人的现状,谢锦姩也陪着说了不少话, 两个时辰之后,唐王后他们才离开。 回宫的路上,唐王后是反复思虑, “聿哥儿抛下一切和那女子来到相思国,我们肯定得好生照料,不能怠慢,可他要是真一直不走了,大夏国那边定然也是不同意的,三哥三嫂最疼的就是聿哥儿,怎么能让他定居异国他乡?” 第一卷 第261章 务必让他回来! 令狐国主摇了摇头,黝黑的瞳仁闪着犀利的光芒, “他要是真不想回去,就不会来到都城,在皇城脚下租那院子,更何况那姑娘也有亲人,她更舍不下。 你刚才也瞧见了,他见到我们并没有多惊讶,他这么做,不过是想和大夏国那边博弈罢了,他的最终目的,是娶她做郡王妃。” 唐王后微讶,沉吟片刻,道: “可是那姑娘是嫁过人的,大夏国律法严明,女子不得二嫁。” 令狐国主摩挲着权杖, “那就看大夏国陛下,愿不愿意为了这侄子改律法了,王后觉得呢?” 唐王后也全都想明白了, “这孩子,真是鬼精鬼精的,依我看,二哥应该会妥协吧,且不说别的,就说聿哥儿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大哥真舍得放人?” 令狐国主笑了, “他要是舍得,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我们?我可是非常欢迎,不过依大夏国陛下的小气劲儿,难呐!” 如果唐聿野能唯他所用,那简直想都不敢想,做梦都能笑醒。 唐王后也哂笑了声, “今日我瞧那姑娘的谈吐气度都还算不错,难怪聿哥儿喜欢,趁着他们没走,多叫来宫里陪我说说话。” 她见了京城的人只觉得万分亲近,刚才要不是国主使眼色,她还不想离开呢,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京城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回去还得给大夏国那边写信,快马加鞭送过去。 …… 在唐王后等人走后,谢锦姩来到唐聿野身边坐下, “这能行吗?” 唐聿野看向她的目光缱绻温柔,“你信我吗?” 谢锦姩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 “信。” 唐聿野握起她的手,嘴边勾起清浅的笑。 下午的时候,宫里的女官就带来了很多人,把他们这宅子重新布置了一遍,用的都是最金贵奢侈的物件,连地毯都给换了,水杯也都全部换成了金杯。 谢锦姩的反应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她不太用得惯金杯…… 宫里还送来了十男十女共二十个仆人,唐聿野没要,他哪有那么大的地儿给这二十个人住? 另外,宫里还设了宴,邀唐聿野二人去宫里一聚,他们去了。 谢锦姩感觉自己变成了那街上的观赏鸟,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专来看她的,不过,整场宴会相处下来十分愉快。 谢锦姩见到了那位游慧公主,就是战英的孙女,慧太后不愧是战英的孙女,竟连连夸赞起唐聿野来了,还给他们出主意,让唐聿野也给大夏国写一封信,一起送回去。 谢锦姩实在感到讶异。 萧竹不在相思国,但她的两个姐姐在,她们对谢锦姩都很热情,唐王后还给谢锦姩做了许多相思国女子的春装及首饰。 相思国的首饰都金灿灿的,瞧着就贵气。 唐王后说,再过一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神女节,全国女子都要盛装打扮,唱歌跳舞,接受祝福,这是属于女子的节日。 谢锦姩觉得新鲜,还挺期待的。 …… 彼时,大夏国的皇宫之内,相思国的信已经加急送来,一封是相思国国主的,一封是唐聿野的,一齐送来了。 又是慈宁宫,又是他们四人。 好消息:唐聿野二人确实在相思国。 坏消息:唐聿野不想回来。 “聿哥儿说他在相思国很好,不想回来。” 庆王爷的脸色沉沉,他的手边放着一封信。 “淑萍是怎么跟聿哥儿说的?难道没说我们已经同意他和谢锦姩在一起了吗?”庆王妃不愿相信。 淑萍公主便是唐王后。 当知道唐聿野就在相思国且十分安全的时候,她是欣喜若狂的,但是又得知他不愿意回来,庆王妃只觉得晴天霹雳。 相思国那是什么地方,路途遥远的弹丸小国,用穷乡僻壤来形容不为过,他宁愿去吃那种苦,也不想回来? 庆王爷把两封信都甩给她看, “怎么没说?你儿子不舍得谢家女当外室!” 他的视线往陛下那瞟了下,骂道: “这混蛋小子,不想回来就永远别回来,就让他待在相思国吧,随便他!” “那怎么行?相思国那么远,什么都不习惯,我不能放心啊。”庆王妃说。 “有淑萍照顾着,还能饿着他不成?不管他了,随他去!他如此寒父母的心,可曾想过后果?不想回就永远别回,以后两国关卡禁止他同行,我又不是没儿子了!” 庆王爷愠怒不已。 庆王妃气得直哭,“王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玄帝眼神一暗,“必须让他回来。” 留在大夏国国内倒也罢了,唐聿野去了别的国家,纵使那是相思国,玄帝也不能容许。 “聿哥儿想娶谢家女,在大夏确实不行,怪不得他会去相思国,相思国女子和离后能二嫁,他想得倒是周全,依哀家看,要不就成全了他,相思国虽然是别国,但也只是大夏的附属,他想留在那就留吧。” 皇太后终于开口了,她停顿一下,又缓缓道: “聿哥儿在信上不也说,他姑丈姑母都对他很好吗?尤其是国主,说是办了一场盛大的宴欢迎他,可见重视,他们两个已经乐不思蜀了。” 说罢,皇太后和庆王爷的视线交汇一瞬,很快错开。 闻言,玄帝的眉头蹙了一下,喃喃道: “国主待聿哥儿着实热情……” 庆王爷也道:“而且别忘了,他姑奶奶也在相思国,游慧姑母也会照顾好聿哥儿的,既然他心野,就别管他了。” 听到游慧公主的名字,玄帝的瞳孔轻微缩了缩,游慧公主是战英之女,当年效仿战英妄图造反称女帝,祖父顾忌兄妹情分,才只是将她发配去相思国。 那可是个不安分的老祖宗,聿哥儿到了她的手里,玄帝更加不能放心。 他去哪不好,怎么偏偏去相思国? 难道他依旧想带兵打仗,只是不想为大夏效力了不成?不然国土辽阔的大夏怎么就容不下他? 玄帝难免多疑。 “王爷,母后,你们怎么都这么说?聿哥儿要是留在相思国,以后还能见他几面?你们不都说他是个将才吗?他在相思国哪还有前程,岂不是埋没了?” 庆王妃见他们一个两个都妥协了,是心焦火燥的,这要是在王府,她早就和王爷吵了起来。 她是关心则乱。 玄帝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分厉色, “不可,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 “可是皇兄,即使强行把他绑回来,他人在这,魂不在,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绑的了一时,也绑不了一世啊,他回到京城还不知道能闹出多大的风浪出来,与其如此,不如就让他待在相思国吧。”庆王爷又说 玄帝抬起锋利眼眸, “朕要他回来,务必!你亲自跑一趟,他不愿意来,就把那女子带来,绝对不能让他待在相思国!” 第一卷 第262章 庆王夫妇抵达相思国 谢锦姩学会了打麻雀牌,慧太后教得她。 这说出去谁敢信? 战英生慧太后的年纪比较大,所以慧太后还没到头发全白的暮年光景,依旧精神矍铄着呢。 只是她打扮朴素,没有像相思国其他人一样穿戴夸张的金饰, 慧太后仍穿着大夏国的衣服,一身素净,仅用一根木簪挽起一头花发,腕上挂着一串佛珠,就再无其他。 她是礼佛之人,气质素雅。 即便如此,慧太后的身上依旧有种来自上位者的淡淡威压。 慧太后的宫殿中,慧太后、谢锦姩、二王子令狐青朗,以及三公主令狐青寒四人一起打麻雀牌, 四公主令狐青璇坐在三公主旁边一直碎碎念,给三姐出主意, 而唐聿野坐在谢锦姩旁边,时不时偷瞄慧太后的牌。 “猢狲,你再偷看哀家的牌?” 慧太后眼也未抬,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姑奶奶,我又看不懂。”唐聿野很无辜。 “表弟你早就学会了,就装吧你!”四公主直言不讳。 谢锦姩的唇边绽开笑容,唐王后几人也笑了。 这融洽的一幕传回大夏国谁敢信,战英之女,堂堂游慧公主,当今陛下的亲姑母,还是相思国的太后,教谢锦姩学会了打麻雀牌? 这段日子以来,谢锦姩过得很滋润,也很充实。比起在詹家那无聊寡淡的日子,她更喜欢在唐聿野身边,心情会好。 唐聿野是个很有趣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逗她开心,说话也总哄着她高兴。 谢锦姩老说他油嘴滑舌。 而且相思国的皇室都对她友善,并没有因为她是人妇而对她另眼相待,相反还敬佩她的勇气。 谢锦姩很想说她是被绑来的。 不过,如果唐聿野没有这一疯狂之举,这些经历她都没有机会感受,她切切实实体会到,原来被人深爱着是这种感觉。 让人……情不自禁地沦陷其中。 唯有一点不足,谢锦姩想家,想念母亲和谢晟。 也不知道母亲这么久没见到自己,会不会担心? 庆王爷和庆王妃一同抵达相思国都城的时候,令狐国主和唐王后都出城迎接,而谢锦姩和唐聿野还浑然不知。 慧太后刻意叫人瞒着的。 原本庆王爷没想让庆王妃来,但是庆王妃坚持要跟来,她觉得她能说服唐聿野。 他们二人无心跟国主和唐王后多寒暄,径直奔往太后宫殿。 进了门就看到那其乐融融的一幕,唐聿野正给谢锦姩出主意赢慧太后的钱呢。 “聿哥儿。” 庆王妃一见了他,眼睛立刻红了,都快半年不见了,他走的时候身上的伤还没完全痊愈。 来的时候再妻,见了他的人只有思念和关心。 谢锦姩听见声音抬眸一看,手上的牌啪嗒掉在地上,她慌忙站起身,惊呼道: “王爷,王妃……” 唐聿野亦是错愕,“你们怎么来了?” 听他居然这么问,庆王爷脸一沉,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非得一脚踹过去不可。 他们风尘仆仆赶来,这臭小子就这么一句话? 而唐聿野只是太过惊讶,他没想到父母亲自来了,他怎么没收到一点消息? 令狐国主笑得热情, “王爷瞧,聿哥儿在这过得好着呢。” 他可没亏待他们儿子。 庆王爷和庆王妃不忘拜见慧太后,庆王爷扫了一眼桌上的麻雀牌, “姑母,您也太惯着这孩子了。” 慧太后神色淡淡,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们来得倒快。” 她摆摆手, “散了散了,你们一家子有话说去吧。” 唐聿野走过去,“父亲,母亲,我们去别处吧。” “就去赤阳宫吧,那原本就是给聿哥儿准备的住处,可聿哥儿不愿意来宫里。”唐王后适时开口。 庆王妃看向谢锦姩,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锦姩,你母亲很想你。” 谢锦姩一愣,眼睛立刻湿润了。 唐聿野给她使眼色,“你留在这陪姑奶奶,我和父亲母亲有话要说。” 庆王妃一噎,她本打算让谢锦姩也过去,一起坐下谈谈的,可没想到聿哥儿竟不让她去,难道还怕他们欺负了她不成? 庆王爷看了眼谢锦姩, “罢了,你先留下吧。” 他们一家三口说的话,有些也不好让她听见。 谢锦姩轻轻颔首。 庆王爷和唐聿野他们已经走了许久,谢锦姩还魂不守舍的,忐忑着呢。 慧太后看她一眼, “怕什么?” 谢锦姩勉强扯了下嘴角,说:“我怕此事难有善终。” 她不敢瞒着慧太后。 “那你们就别回去了呗,难道你们在这住得不开心吗?还是我们国家好,你们大夏国就爱管束女人,有点招数全用在自家女眷身上了!” 令狐青寒直言不讳。 “寒儿……”慧太后提醒她。 令狐青寒却不认为自己错了, “皇祖母,孙女说错了吗?都说大夏国强盛,可孙女觉得,真正的强国不是看兵力,而是看百姓过得幸不幸福,国家律法是否能够保护弱者,这是皇祖母教给我们的!” “他们大夏国给自己国家的女子套上很多枷锁,犯点小错不是要被投河就是要被吊死,这日子和在刀尖上行走有什么区别? 所以孙女觉得,我们相思国比大夏国要强盛许多,因为我们的百姓过得更幸福,这一切还都要托皇祖母的福!” 令狐青璇最后还不忘哄慧太后高兴。 慧太后失笑摇头,她只是略略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就引得这孩子一阵夸,她比起母亲还差得远,母亲当年可是差点建立了女尊帝国。 就是因为有此前车之鉴,所以大夏国才对本国女子严苛至极,以贞洁为锁,规训女子言行。 即使是她,也没能改变得了。 她就只能来相思国这方寸之地,建一方净土。 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明明都是人,可若想做到平等,那就是一件惊世骇俗的稀罕事。 谢锦姩早已习惯了她们这些‘奇特’的言论, “话虽如此,可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因为她毕竟是大夏国的子民,最重要的,那里有她惦记的亲人。 “你又不是主动私奔,错处尽在那小子身上,放心吧,大夏皇室欠你家恩情,你该跟他们要补偿才是,怎么还怕被责罚呢?” 慧太后这话说得轻飘飘。 闻言,谢锦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补偿? 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 能好生回去,她就谢天谢地了。 第一卷 第263章 我偏要明媒正娶 赤阳宫内。 宫门一关,庆王爷就撸起了袖子,一副非把唐聿野痛打一顿的架势。 “离家出走小半年,还掳走人妻,真是胆大包天啊你,看老子不打死你个混账!” “打吧打吧,打死拉倒,反正本来就是该死的人,侥幸没死战场上,死自己亲爹手上也好,今天死明天烧,后天带我骨灰盒回去吧。” 唐聿野反正是个赖皮脸。 “你!你这混账东西,说得是什么话?” 庆王爷的眼珠子瞪得比牛蛋还大,手上的动作却在空中停住了。 庆王妃把他的手按下去, “你干什么,来的时候不是说好的吗?坐下好好说!” 她更是焦躁,却自知对不起儿子,不敢再说重话, “聿哥儿,是母亲错了,我们这趟来就是接你和锦姩回去的,你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詹家那边你皇祖母已经去说过。” 庆王妃生怕唐聿野不同意,又说: “我知道你不愿锦姩做外室,可不得不顾及世人眼光,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以后你不娶妻也罢,和锦姩就做暗处的夫妻,只是不能公之于众罢了,至于你们以后的孩子,自然也是嫡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庆王爷的脸色很差,视线一直在唐聿野身上,准确的说是瞪着,但他默认了庆王妃的话。 一听这话,唐聿野便知道这已经是父母能妥协的最大程度了。 可是,这不够。 “我要明媒正娶。” 他还是那句话。 庆王妃很是为难,“哪有娶二嫁女的,传出去你们二人都会被世人诟病。” 她悔得要死,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没娶,非得等人家成了人妻再娶,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太后悔了。 如果没有这一遭,现在的王府该有多热闹。 老大喜得双生子,老三迎娶心上人,两个儿子都过得极好,而她也在含饴弄孙。 偏偏弄成这样。 再说后悔也没用了,事情已然发生,只能尽可能弥补,总不能真让儿子在这相思国过一辈子吧。 “母亲,我早说过我要娶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唐聿野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 “暗地里的夫妻,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这太委屈了她,而且,她要以什么身份出门赴宴?” 庆王妃叹气, “可是律法不容……” “那就改啊。”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能,还不是皇伯伯一句话的事?” “……” 庆王妃无言以对,她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堵在心头, “聿哥儿,你来的时候,内里的伤还没好全,就经历奔波劳顿,身体定然是有亏损的,母亲实在不想说你不爱听的话,可是你说的这些,确实难以实现。” 庆王妃喉头哽咽, “母亲自知对你不起,已经尽力让你满意,难道你真的要让我们两个人来,又两个人回去吗?” 唐聿野望向庆王妃白了一半的头发,心中颤了颤,他错开眼,语气也软了许多, “母亲,并非是我非要留在异国他乡,原本我早该娶她的,不是吗?难道不是你先答应儿子的吗?” 庆王妃落泪,儿子这是还怨她呢。 “谢家那姑娘被你这一带出来数月,她难道不想家吗?你把她捆在这,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庆王爷幽幽开口,又说: “你不想养她当外室,怎么不问问她的想法,要是她愿意呢?再说只是不对外公布,你们实际还是做夫妻的,就非得敲锣打鼓地迎娶二嫁女吗?” 唐聿野确实没问过,因为没必要, “父亲,是我非要娶二嫁女吗?我只是要娶谢锦姩而已,她为什么会变成二嫁女,因为谁?” “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我都不在意,还管世俗说什么?” 他不屑。 “那她呢?她也不在意吗?”庆王爷问。 唐聿野的眸色暗了暗, “谁敢议论郡王妃一句?谁敢说,我就杀了他,杀到没人敢说为止。” 他从没如此坚定过,又说: “再者,二嫁一开放,由我起头,多的是人效仿,人言还不是墙头草,只要用些手段,让它往哪倒它就往哪倒,有何可畏?” “……” 见唐聿野竟然如此坚决,庆王爷也惊得哑口无言。 “你是一定要娶谢家女做正妻,否则就不回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问一遍。 迎着庆王爷凌厉的目光,唐聿野点头, “对。” 庆王爷黑着脸说: “那要是陛下命令你回去呢?亦或者,我把你们两个强行绑回去呢?” 唐聿野笑了声, “父亲要绑,当然可以,可是皇伯伯要我回去的目的,父亲心里该明白,皇伯伯要你给他卖命不够,也想让我为他的儿子卖命。” “我是可以卖命,可战场杀敌是多凶险的活计啊,今天风光,明天骨枯。” “你我父子二人一生都把头拴在裤腰带上,时刻游走在鬼门关前,难道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皇伯伯都不肯成全我吗?” 皇族中人都知道庆王爷随了战英的善战,而唐聿野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自古以来将帅之才都是难得的。 即使有,君会担心武将‘功高盖主’,武将会害怕‘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君臣之间的关系最难平衡,尤其是和武将之间,因为武将手里握着的是实打实的兵权。 可是,如果是自家人就不一样了。 庆王爷可承担不起这千古唾骂的臭名,他想都不敢想,玄帝也知道他不会,所以对他尤其放心。 他们是亲兄弟。 听了唐聿野的这番话,庆王爷和庆王妃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他们还没从这个角度上考虑过。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看的话,他拐个人妻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 唐聿野趁热打铁, “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大夏的女子不能二嫁,二嫁在别的国家不过是一件寻常事,大夏怎么就不能改一改国法? 西北战事一起,以后指定是没多少安生日子过了,大大小小的战争损伤的都是人命,就算是为了子孙后代,也该让女子二嫁,一切子嗣为重。父亲,您说呢?” 唐聿野还有最后一记狠招, “父亲可别忘了,曾祖母也是二嫁出身,你我皆是二嫁女的后代,皇伯伯更是,皇族之人都是如此,谁敢看轻二嫁女?” 此话一出,庆王爷猛地抬头,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正当庆王妃以为庆王爷要怒不可遏的时候,庆王爷竟突然哼笑了声, “臭小子,挺能说啊你。” 第一卷 第264章 我爱他 这孩子是乖张了些,做的事情也惊世震俗,可他这胆量,身为父亲的庆王爷还挺欣赏的,同时也自豪他的军事之才。 谁敢相信,一个少年能在漠北一战力缆狂澜? 其实在西北捷报传来的时候,庆王爷在京城就得意了好一阵子,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这是他最得意的儿。 此等斐然之才,还想让他乖顺如猫吗?牙尖爪利些也好,胆子是肥,但也正说明他敢为人先嘛。 “其实在来之前,我和你皇祖母就已经通过气,你要娶谢家女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是得先过了你皇伯伯那一关。” 庆王爷不疾不徐道。 庆王妃惊讶地看向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是这么说的吗?” 庆王爷没搭话,继续又说: “若要明媒正娶,你们还不能急着回去,再住一段日子吧,等我回去使使劲儿。” 唐聿野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笑了笑, “那儿子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父亲这关一过,又有皇祖母的支持,这件事成了一半。 庆王妃更是云里雾里, “你们父子俩打的什么哑谜?好啊你,你竟然瞒着我。” 她也算是听出些门道来了,原来庆王爷在皇宫那些‘气话’都是假的,他早就在铺垫,意在让聿哥儿回来。 庆王妃突然想起一件事, “聿哥儿,你把锦姩带出来那么久了,你们有没有……” 这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小半年,要是还不发生点什么,那她这儿子指定是有问题了。 唐聿野神色不自然道: “你问这干什么?” 见他是这反应,庆王妃就知道肯定有过了,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他们来的时候,带来许多京城特有的物件和吃食送给慧太后和唐王后,让她们见见家乡的东西, 同时也让唐聿野二人能想起京城的好。 他们一家三口说完话后,就前后离开了赤阳宫,庆王爷的嘴里还念叨着, “谁说的来着?孩子就是父母的克星,他娘的,说得真准。” 而庆王妃已经是喜上眉梢,和来时的愁眉苦脸完全不一样, 一是她知道唐聿野是想回京城的,二是刚才儿子把她拉去一边说的话,谢锦姩和那詹九爷根本就没同房,让她别再对谢锦姩有偏见。 讲心里话,庆王妃之前或多或少是有一些的,谁家娶妻不娶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现在她心里最后的疙瘩也没有了。 二嫁女就二嫁女吧。 对于庆王夫妇的到来,令狐国主也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谢锦姩发现不对劲,在离开之前庆王夫妇的脸上都有心思,尤其是庆王妃,满头愁绪,怎么没多大功夫,两个人的神态都轻松了许多。 不说别的,单单是庆王妃瞧她的眼神都变温柔了。 庆王妃不会是憋了什么招还想整她吧? 谢锦姩心里嘀咕。 她很想去问问唐聿野他们三个都谈了些什么,然而庆王妃没给她这个机会,拉着她二人私下谈话。 “王妃,您有话直说吧。” 见庆王妃迟迟没有开口,谢锦姩忍不住道。 庆王妃瞧出她的紧张,温声道: “锦姩,你不必紧张,我仔细想过了,拆散你们,是我不该。” 她长叹一口气,看谢锦姩的眼神复杂许多, “我没想到,聿哥儿会这么爱重你,宁愿为你舍下一切,明明你们满打满算加起来也没见过几次,他怎么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情分?” 这是庆王妃想不通的点,更是她觉得唐聿野对谢锦姩的喜欢没那么深的原因,从龙吟寺算起,到后来聿哥儿说要娶, 他们才见了几次? 庆王妃不知道谢锦姩是唐聿野前世爱而不得的人,所以这辈子死活非要得到,而谢锦姩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些。 “臣妇也没想到。” 谢锦姩只好这么说,她从前确实是没想到。 庆王妃听见‘臣妇’两个字心里就不舒服, “你不必自称臣妇了,太后做主,你和詹家已经和离,只是这消息还没几个人知道,只等你们回去呢。” 谢锦姩瞪大了眼,“这就和离了?” 这么突然? 她人不在就能和离吗? 庆王妃颔首,轻声又说: “确实和离了,原先你们出来这件事,是瞒着你母亲的,后来实在瞒不住,她频繁登詹家的门,势要见你一面,詹家那边招架不住,便求到了王府,我也只好和盘托出。” 庆王妃还记得当时慕容氏气得浑身发抖,质问她的那些话。 她又叹一声,语气多了几分恳求, “锦姩,聿哥儿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我是真怕他留下病根,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现在到底对他是什么情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庆王妃想起从前谢锦姩的话,她口口声声的不在意、不喜欢, 以前听着是可以,现在要是再听,那就变成了一根根的刺,扎进庆王妃心里。 她不想让自家儿子豁出一切换来一个不爱他的女人,那聿哥儿就太苦了。 谢锦姩一怔,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上百遍, “从前我也不知道,你让我离远点我也就离远点,我只图个安生日子,等我真的嫁去詹家体验那样的日子之后,心里又总是空落落,觉得不过如此。” 她抿了抿唇, “直到被他用计掳走之后,担惊受怕之余,也看清了我自己,不得不说,这段时间,我确实过得高兴,也充实。” 她是守着规矩不敢有一丝逾越之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跟他私奔的, 而他偏偏就是个离经叛道之人,先把人掳走再谈条件,死局也能扭转乾坤。 根据庆王妃的态度和反应,谢锦姩已经隐隐猜到,唐聿野大抵是说服庆王夫妇了,他那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谢锦姩深吸一口气,所以,她的答案是: “我承认之前只是被他感动,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你现在这么问我,我会回答,我爱他。” 庆王妃原本略带紧张的脸庞松弛了些,她扬起一个满意的笑, “那便好。” 他们的后方有个玉石大柱,唐聿野藏身其后,听见谢锦姩这么说,唐聿野的嘴角牵起,眼中闪烁光芒。 这个问题,他一直都不敢问。 如今终于知道答案了。 第一卷 第265章 神女节 庆王夫妇在相思国没有待太久,他们只留了三天,去看了谢锦姩二人住的宅子之后,就匆匆回去了。 夜晚,外面星辰密布,即使不提灯也能看清路。 房间内,谢锦姩梳着头发,回想起今天为庆王夫妇的送行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就回去了?” 她还以为,庆王夫妇此趟是要带他们回去的。 唐聿野拿过她的梳子帮她梳头,动作温柔, “回去改律法,放心吧,我父亲不是一般人,他就算是死缠烂打,也一定会缠着皇伯伯把律法改了的。” 梳了两下之后,他匆匆放下梳子,拉她至床边坐下。 谢锦姩人坐在这,魂儿已经跟着庆王夫妇飞去大夏国了,所以心不在焉的, “如果真能顺利,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回去了吧?” 真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是和离妇了,按照先前的律法该去庵堂才对, 唐聿野指定是要风光大娶,到时候京城一定掀起很大波浪。 谢锦姩枕在枕头上,那詹家的人该怎么想?她感觉愧对詹家老人,他们明明那么期待九儿媳的,没曾想是这个后果。 还有伯爵府,大舅二舅他们,也应该会很震惊吧? 还有母亲,庆王妃说母亲已经知道她在相思国了,母亲一定很担心,春桃春柳在詹家又过得怎么样呢? 那两个妮子也是离不开她的。 还有谢晟,今年秋天他就该上场考秋闱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想着想着,谢锦姩觉得胸前一片清凉,低头一看,衣裳在他手里。 “我在说正事。” 她气恼。 他精力太过旺盛,在床榻间总是乐此不疲。 “这也是正事。” 唐聿野的喉咙发紧,一双黑眸渐渐火热…… …… 时间过得很快,谢锦姩期待的神女节终于到了日子,只是这衣裳…… 相思国的热气来得快,现在外面的女子都露着胳膊露着腰,穿着清凉, “锦姩妹妹,你怎么还不换衣裳?” 令狐青寒和令狐青璇早已经盛装打扮,来到他们这宅子,要带谢锦姩一起去街上玩, 谢锦姩提溜起这身挂着许多装饰的红裙, “这么穿会不会太暴露了,这都能看见腰和胳膊。” 令狐青璇挠挠脸, “这已经很保守了,腰间用薄纱遮挡,胳膊上也有薄纱,又不露腿,你再看看我们。” 谢锦姩的这身,已经用薄纱修饰过,而令狐青璇的腰部是直接露着的,没有薄纱。 谢锦姩看向唐聿野,问询他的意见, 大夏国可是不准许女子露出任何肌肤的,谢锦姩有些不适应也正常。 “入乡随俗嘛,这衣服挺好看的。” 唐聿野不以为意。 他和谢锦姩不同,自小去过的地方多了,见识过的风土人情也多,所以并不在意这些。 “好!” 谢锦姩也挺想试试的,她换好之后走出来,只见唐聿野的眼睛惊艳一瞬, 她确实适合红色。 令狐青璇挽起谢锦姩的胳膊,“表弟,我们把人带走喽,下午给你送回来。” “你不去吗?” 谢锦姩问唐聿野。 唐聿野摇头,“我有事进宫一趟,和国主有话说。” “哎呀走吧。” 令狐青寒一把牵起谢锦姩的手,两姊妹就这么把谢锦姩带走了,当然,檀星和檀竹都跟着呢。 公主身边也有护卫跟随,所以唐聿野很放心。 街上实在热闹极了,人声鼎沸,简直挤不过来。 原本谢锦姩穿这一身相思国的夏装还有些拘束,可是大街上都是这样装扮的女子,且大家都习以为常,渐渐谢锦姩也放开了些。 果真,入乡随俗嘛。 大街上有五神女游街,一路撒花瓣和金豆赐福,有幸捡到金豆的,一年都会得到好运。 谢锦姩吃着芭蕉干,看到一身穿紫衣的神女像,神女的体型较为富态,她高达两米,笑容慈祥,一手抱着个婴儿,一手拿着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树枝。 “那是哪位神女?” “这是雨神女,是孕神,能保佑女子生产平安,那是女树的树枝,锦姩妹妹,你也去前面站站,让雨神女用树枝扫过,保佑你以后母子平安呢。” 令狐青璇偷笑了声,把谢锦姩往前推了推, 雨神女像的前面,还有一个装扮成雨神女的妇人,她沿路用女树树枝扫过女子的头顶, 那些女人都双手合十,诚心祈求,获得祝福,其中还有几个孕妇,生子对女人来说,是一道凶险的鬼门关,所以她们都想祈求平安。 来都来了,谢锦姩不假推辞,她也坦然学着周围女子的模样,女树的叶片拂过她的头顶,带过一缕异样芬香。 那紫衣妇人嘴里念念有词,在说着听不清的祝福之语。 谢锦姩上辈子被灌下太多避子汤,无缘子嗣,心中始终有遗憾,所以她心底里是想做一回母亲的, 这辈子能否有机会? 五位神女,谢锦姩一一拜过,额间被点了红点,也吃了福果,新的一年,一定顺遂平安。 “这位美丽的姑娘,你不是相思国的人吧?” 谢锦姩正和檀星檀竹分果干吃,前面突然闪来一个人,高大的身躯挡在前面,把谢锦姩的路挡得死死的。 彼时令狐青璇去拜女月老了,而令狐青寒也陪着去了,没多远的路程,谢锦姩在这等她们,没想到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只见这男子长了双桃花眼,眼里满是新奇感以及两分不易察觉的占有欲,相思国的女子他都看腻了,难得出现个新面孔,这模样真俏。 人海茫茫,刚才他一眼就看见了。 谢锦姩看他穿着,腰间挂了个纯金的罗盘,应该是个富家纨绔。 檀星和檀竹挡在前面,满脸忌惮, “放肆,还不滚开?” 罕左惊讶地眨了眨眼,“在相思国,还没有几个人敢对我说‘放肆’两个字,真有意思。” 谢锦姩眼眸微动,随即笑起, “你也说了‘没有几人’。” 罕左伸手要抬谢锦姩的下巴,说话直接且霸道: “听你口音,果然不是相思国的人,跟了我吧,我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檀星檀竹不再客气,把他的手打回去,檀竹一记飞腿踢去,罕左眼疾手快挡了一下,可还是被踢得往后踉跄两步。 罕左站定后,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闪过危险气息, “小爷想要的女人,就没有要不成的。” 他身后的下人反应夸张, “大胆!这可是国师之子,被看中是你的福气。” 罕左挑眉, “听见了吗?” 谢锦姩的余光扫到他后面走来的人,说: “原来是国师之子,失敬,你刚才说什么?” 罕左见她态度转变,不免得意, “算你识趣,只要你跟了我,就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我是有丈夫的人。”谢锦姩故作为难。 “那又如何?离开他就是,我能给你的,他给不了你,没本事的男人可守不住美娇妻。” 罕左刚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还没笑出声呢,后脑勺就被一个葫芦狠狠抡了下, 他蹲在地上抱住头,嚎道: “谁打我!” 第一卷 第266章 改律法,准女子二嫁! 罕左回头一看,竟然是三公主和四公主。 他顾不得疼,连忙行礼, “臣给三公主请安,给四公主请安,好巧,没想到能碰上两位公主,实在是臣的荣幸。” 罕左看到令狐青璇手里的葫芦,他嘶了一声,头皮麻麻的, “不知公主为何打臣?” 令狐青璇双手交叉于胸前,皮笑肉不笑道: “罕左,你又胆肥了是不是?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勾搭?” 罕左尴尬不已,忌惮地打量谢锦姩两眼, “臣……不知。” 他反应很快,“臣知错,无意冒犯贵人,罪该万死!”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四公主这么说了,肯定来头很大,先致歉再说。 令狐青璇走到谢锦姩身边,冷声说: “这是我表弟的妻子,也就是大夏国未来的郡王妃,你敢对她出言不逊,这条命还要不要?” 罕左大惊,他是知道大夏国的安靖郡王来了相思国,已经在相思国住了数月,那是国主的座上宾,王族之人无一不敢重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相思国滞留这么久,但是没人敢惹大夏国的皇室,更何况那还是赫赫有名的安靖郡王。 罕左当然听说过他的名声,怎敢招惹? 他冷汗立马下来了, “王……王妃恕罪!” 谢锦姩:“……” 竟然喊她王妃?好古怪的称呼,他称呼错了。 算了,她懒得纠结这个。 “欺男霸女,好个国师之子。”谢锦姩不愿继续搭理。 “我们走吧。”她对令狐青璇她们说。 临走前,令狐青璇用手指了下罕左,“本公主回去就告诉父王,你完蛋了。” 罕左双腿发软,叫苦不迭,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入了夏,庆王夫妇已经回到大夏国。 御书房内,玄帝和庆王爷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外面的太监没人敢进去劝架。 “聿哥儿人呢?合着你们两口子白跑一趟,游山玩水去了啊?!” 玄帝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回来了? 庆王爷一脸苦涩,“皇兄,聿哥儿他死活不愿意回来。” 一听这话,玄帝更是冒火, “朕说了,让你绑也得把人绑来,你这做爹的还扭不过儿子?连个孩子都带不回来,你说你干什么吃的!” 庆王爷脸一臭, “皇兄说得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倔,他死也不愿意回来,我还能要他的命不成?” 玄帝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这很难吗?迷晕了捆上,绑来就是!” 庆王爷一拍大腿,嗓门粗犷道: “这不是长久之计啊!他又不是没长腿,回来还是得跑。” “你的意思是就让他留在相思国?”玄帝恼了。 庆王爷是满头满脸的烦躁, “哪能怎么办?就让他待在那吧,反正有姑母和淑慧照顾着,亏不了他。” “胡闹!” 玄帝横眉怒目, “皇弟,你不是糊涂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看不明白,姑母是什么人,从前做过什么事,你不清楚吗?她拉拢聿哥儿的心,就是想让聿哥儿为她所用!” 慧太后造反过,要不也不会被发配去相思国。 庆王爷眸色加深,道: “皇兄多虑了,姑母年迈,哪还有心思折腾?” 他顿了顿,又道: “臣弟已经黔驴技穷,在相思国嘴皮子都快磨破,那个混账非说要明媒正娶谢家女,否则绝不回来,且有姑母相助,他防我防得厉害,那谢家女就时刻陪在姑母身边,臣弟无可奈何,只能打道回府。” 闻言,玄帝神色冷峻,眉眼间满是暗色,又是姑母,她故意阻拦聿哥儿回国,到底意欲何为? 庆王爷小心瞄了眼玄帝的脸色,试探道: “皇兄,要不就改改律法,准女子二嫁吧,这是唯一能让聿哥儿回来的办法。” 玄帝拧紧眉头, “荒唐,女子不得二嫁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怎么能改?” “祖上不就是天子,天子不就是您?” “往年征战下来,大夏国的百姓一年比一年少,孀妇寡妇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二嫁得了,西北战事一起,往后安生不了,打仗可是最伤人命的,子嗣也是国本啊。” 庆王爷原样搬出了唐聿野的话。 “话虽如此,祖上的规矩到朕这里破了,朕怎么对不起先祖?”玄帝说。 “皇兄别忘了祖母,祖母也是先祖,你我可都是二嫁女的后代,皇兄别只记祖父,不记祖母。”庆王爷幽幽提醒。 这也是唐聿野原话,庆王爷活学活用,十分方便。 “你!” 玄帝看向他的眼神不解,“你吃错药了你?好端端的提祖母干什么?” 他们兄弟俩说话一向不客气。 庆王爷轻哼了声, “反正我要我儿子回来。” 玄帝不语。 他陷入沉思。 御书房内一时沉默下来,气氛紧张。 庆王爷搓着椅背,又小声咕哝: “别国都能二嫁,再打几场仗下去,过几年可征不到多少兵了,皇兄仔细想想吧。” 玄帝瞪他, “这违背祖宗的事,说改就改啊?” “那你说怎么办啊?”庆王爷把问题抛给他。 玄帝凝思许久, “你刚才所说子嗣的事,朕确实为此担心,你先回去,朕再想想吧。” “行,臣弟告退。” 庆王爷也没想立马就说服玄帝,他知道二哥会顾虑量多,仔细衡量利弊。 从国情方面、百姓方面,以及聿哥儿方面,是利是弊,都得分析个透彻才行。 三天之后, 玄帝去了慈宁宫一趟,待了足有一个下午,第二天就召集几个文臣,商定更改律法一事,其中就有詹太傅。 别人不知情,詹太傅是知情的,他心中唏嘘不已。 半个月后,新的律法颁布如下: 撤贞节牌坊,散庵堂守节女,孀妇、寡妇、和离妇皆能二嫁,凡娶二嫁女者,免一年赋税。 这是要鼓励二嫁了。 此律法一出,举国皆惊! 其中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在庵堂苦熬的守节女,本以为是暗无天日的一辈子,没想到还能有此奇迹降临。 新法颁布,玄帝是忐忑的,他怕百姓反对,没想到非但没有强烈的反对声,反而有很多百姓感恩戴德。 这出乎他的预料。 这是为什么? 第一卷 第267章 返程! 殊不知,底层百姓娶个媳妇本就不容易,女子比男子少,娶妻又只能娶黄花大闺女,哪有那么多大闺女? 渐渐的,聘礼就水涨船高,能娶得起的就娶,娶不起的就打光棍。 底下光棍多着呢。 连媳妇都没有的人,也不在乎别的了。 新律法一出,媒婆们都忙活坏了,因为各地的庵堂都把守节女放了出来,光棍们躁动不已,都争先恐后地托媒婆去相看,想抢先挑个好的。 守节女的聘礼便宜,说成了就能得个媳妇,还能免一年赋税,何乐而不为? 媒婆两条腿根本跑不过来,个个都说哑了嗓子,但即使说哑了嗓子,也都喜笑颜开的,因为说成一对的谢媒礼可不少! 如果是出身好的守节女,还能二嫁个好人家。 守节女里最受欢迎的就是孀妇了,因为她们只是订过亲,在成亲之前丈夫就因为各种原因去世,她们也被送往庵堂一生守节。 京城里有一户姓高的,高家姑娘不过十七年华,就成了孀妇。 现在高家欢天喜地的把女儿接回来,要重新给女儿找个好婆家。 多少女子因为新律法,重获新生。 有些地方的红布红纸都售罄了,因为近来办婚事的越来越多。 …… 谢家。 慕容氏激动痛哭,“陛下准女子二嫁了,你长姐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谢晟也红了眼,安慰母亲道: “是,长姐得了消息,一定会回来的,母亲别担心了,既然郡王心爱长姐,肯定不会让她吃苦受累。” 如果谢锦姩看到现在的谢晟,一定会惊讶,他长高了,嘴边还有青色胡茬,已经有了大人模样。 慕容氏一听见‘郡王’这两个字就来气, “那个混蛋小子,我一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锦姩都嫁人了,他大闹婚宴不算,还强行把人掳走,完全不计后果,谢家和詹家的婚事是他们皇家赐的,他早干什么去了他?!” 骂是这么骂,慕容氏还是有理智的,她摸了把眼泪, “等锦姩一回来,就该把她和詹家和离的事情放出去了,非得让他风光大娶不可,否则怎么堵住流言蜚语?” 谢晟颔首,深以为然。 他得知此事来龙去脉的时候,也是震惊了好一会儿,回想起灯会那日,谢晟懊恼自己怎么跟个白痴一样,当时竟然没看出来? 安靖郡王心系长姐,不惜修改律法,也要娶长姐为郡王妃。 等这个消息一出,一定是京城里晴天霹雳的大事,会让多少人大吃一惊? 既然他千方百计都要和长姐在一起,定然不会亏待长姐吧。 慕容氏整理心情,说: “晟哥儿,你今年秋闱就要上场了,别太分心,等你长姐回来,我们一起送你去考场。” 谢晟嗯了一声,“放心吧母亲。” 他已经离开百川书院,回京城备考了,现下就在家里住着。 只是长姐不在,这宅子太大,实在空落落。 …… 消息很快传去相思国。 谢锦姩还在睡梦中,就被唐聿野闹醒。 谢锦姩一睁开眼,入目便是唐聿野眉眼弯起的笑脸,他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好像有星辰闪烁。 “郡王妃,我们该回去了。” 此话欣喜且温柔。 “啊?” 谢锦姩还迷迷糊糊的,脑子没反应过来,唐聿野二话不说,捧起她的脸就一阵猛亲。 “唔……” 谢锦姩胡乱挣扎,一手把他的脸推开, “干什么你?你刚才说什么?” 唐聿野又凑回来,“我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谢锦姩眨眨眼,反应过来, “大夏颁布新律法了?” 唐聿野嗯了声,声音微哑, “谢锦姩,我们回家吧,我要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十里红妆,比詹家强百倍。” 他最小心眼,还记得谢锦姩成亲那日的场景呢。 行李收拾的很快,他们就两个人,没有带多少东西,但是宫里给他们备了不少相思国的特产。 谢锦姩也着意买了许多物件,给家里人带去当礼物。 收拾着收拾着,马车已经添到了十五辆,每一辆都添得满满当当。 谢锦姩觉得足够了,他们又不是来经商进货的,十五辆马车实在夸张。 “走了,回吧!” 回程的马车渐行渐远,唐王后最是不舍,仿佛又经历了一次和家乡分别的痛苦,他们能回去,而她却永远也不回去了。 唐王后擦去眼尾的湿意, “聿哥儿这孩子,他到底是随谁呢,五哥五嫂也不这样啊。” 掳走人妻逃出大夏的事情他都敢做,胆子太大,怪不得他叫唐聿野,性子忒野。 一旁的慧太后只是笑了笑,那笑里像是藏着什么深意, “他们走了,我们也回宫吧。” …… 回程的心情和来时的心情是大不相同的。 来的时候虽然唐聿野一直碎碎念,但是谢锦姩依旧没有心情游山玩水,但是回去的路上就不一样了。 阳光灿烂,碧水青山,晨曦和夕阳都美得像是山水画一样。 谢锦姩终于卸下心中一直悬着的大山,心情异常好。 大夏国消息传来的时候,一支黑鳞卫也跟着来了,所以他们由黑鳞卫护送回去,非常安全。 “我早说了事在人为,拉缰绳的手放松些,别拽太紧。” 唐聿野闲来无事,教谢锦姩怎么骑马。 谢锦姩坐于马上,见他十分闲适,好奇问道: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难道你不想家吗?” “我想啊,但是也想跟你在一起。” 黑鳞卫识趣,远远在二人身后跟着,所以唐聿野说话毫不避讳。 谢锦姩也习惯了, “等回了京城,见到詹家人该有多尴尬,还有京城那些人。” 这都是他们回到京城要面对的事情。 唐聿野望向她,“放心,没人敢对你多嘴一句。” 他算了算时辰,说: “前面就是虔诚了,我们在虔城待两天吧,上回路过实在不便,这回你可以好好走一走亲戚,带我一起。” 他冲她眨眨眼,笑得痞气。 谢锦姩看向那如豆粒大的城门,七姨母,我们该见一见了。 “好啊,弟弟!” 她夹了下马腹,奔在前头。 唐聿野气呼呼, “你喊谁弟弟?哎,谢锦姩,别跑那么快……” 第一卷 第268章 抵达知府家,卢傲雪震惊 黑鳞卫现身,亮出身份来,虔城知府卢勇兴得知安靖郡王路过,要在虔城下榻,那叫一个受宠若惊。 卢勇兴心眼子多,他没有在外头安排,而是在家里收拾出一个极好的院子,用作给安靖郡王的下榻之地。 近水楼台先得月,方便讨好。 “微臣恭迎郡王,郡王大驾光临,微臣只觉得蓬荜生辉,能有幸接待郡王您,臣深感荣幸!” 卢知府笑得无比谄媚,把眼睛挤进缝隙里。 谢锦姩打量起卢知府,此人面带精明之色,一看就是擅于钻营之人,这就是她的七姨夫? 卢知府当然一眼就看见了安靖郡王身侧的俏丽女子,郡王身边的人,必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必须好生款待。 “卢知府客气了,本郡王只是路过,在这歇两天脚而已,有劳。” 唐聿野不冷不热道。 他浑身是郡王的矜贵架子,客气而疏离,让人觉得无法靠近的同时又心生敬畏。 卢知府更加谨慎, “郡王您客气了,能接待您是微臣三生有幸,微臣在家里打扫出一处好院子,什么都安排妥当了,还请郡王移驾。” 他做出请的手势,满面堆笑。 谢锦姩心里嘀咕,唐聿野对内对外真是两副面孔,谁能想到这么一本正经之人,最爱跟人撒娇耍赖。 唐聿野看向谢锦姩,问她的意思,谢锦姩觉得正好,去卢家更方便见七姨母。 她点了下头。 得了准许,唐聿野这才同意。 卢知府喜不自胜地在前面带路,心里已经畅享起以后被提拔的风光了,这可是郡王啊,陛下的侄儿,庆王爷之子。 如果这两天把人照顾好了,郡王说不定会记他的好,把他提拔去京城做官,那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在京城里唯一认识的贵人,也就是岳丈家恭定伯爵府,在他眼里,伯爵府已经是顶顶厉害的门户了。 而眼前此人,是郡王! 此时的卢家,后院女眷们都忙着打扮等待接驾。 曹洁是府中平妻,执掌内宅,曹氏生有三子一女,正着急忙慌地帮卢傲雪打扮呢, “这金钗不行,实在俗气!郡王在京城什么绝色没见过,非得打扮得别出一格才能给他留下印象,把那套红玛瑙头面拿来,快快快!” 谁不知道安靖郡王少年意气风发,身份尊贵无比,如果雪姐儿能入他的眼,哪怕做个妾室,那也是为家里争光了。 “雪姐儿,你待会儿记得往前面站,务必让郡王瞧见你的容貌,你父亲说了,郡王要在我们家里住两天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不能博个好前程,就看这两天!” 曹洁激动不已,嘴巴都要咧到耳朵边上去。 “我知道了娘,可是待会儿那贱人不也得去接驾吗?” 卢傲雪口中的是嫡女卢傲华,乃正妻慕容氏所生,那贱人皮相不错,卢傲雪怕她去了抢自己的风头。 曹洁挑起眉梢,眸中闪过算计之色, “来人,那慕容氏前两日不是生了风寒吗?别让她去了,再冲撞贵人。” 身旁的妈妈心领神会,不怀好意地笑了。 慕容氏得了风寒,她的孩子恐怕也被传染,自然更是去不得了。 下人走后,曹洁帮卢傲雪整理衣裙, “放心,娘不会让那贱人母女抢你的风头。” 卢傲雪看着镜中美貌的自己,自信一笑。 …… 卢家门前。 “这就是微臣的宅院,微臣携全家恭迎郡王大驾……” 卢家的人乌泱泱跪了一地,其中一美妇人携三子一女恭迎唐聿野等人,打眼一看,那定是卢知府的妻室。 没有郡王开口,他们不敢抬头,曹洁是十分激动的,卢傲雪更是紧张,她好奇郡王到底长什么样? “免礼,平身吧。”唐聿野说。 他们这才站起身来,卢傲雪忍不住看过去,当看清那人容貌之时,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卢傲雪脱口而出。 这不是之前她撞到的那个男人吗,自己还蹭了他一顿饭呢。 卢知府吓出一身冷汗, “放肆,郡王面前不得失礼!” 卢傲雪红唇微张,脸瞬间红了,“郡王恕罪,臣女……臣女冒犯了。” 他是郡王,那他旁边那个岂不就是郡主? 天呐…… 卢傲雪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 谢锦姩没空搭理卢傲雪,她仔细瞧向曹洁,眸色微冷。 谢锦姩对七姨母的长相是没什么印象,可是此人必定是平妻曹氏,因为卢傲雪陪在她身侧。 且她的身边除了卢傲雪之外,还有三个儿子,定是曹氏无疑。 那七姨母呢? 七姨母才是正妻,接驾郡王这样的大事,她怎么能不来? 难道七姨母出了什么意外? 谢锦姩神色一紧,“想必这位就是妾室曹氏吧?敢问卢知府,您的妻子何在?” 卢知府没想到这一直没说话的女子会突然这么问,她这么知道家里的事的? “回……回姑娘,臣有二妻,曹氏为平妻与正妻无异,家妻慕容氏身体抱恙,所以平妻曹氏才替为接驾。” 谢锦姩松了口气,七姨母还活着就好, “是吗?这么不巧,正妻身体抱恙,其子嗣也不来给郡王接驾吗?” 她瞥了眼心虚的曹氏,此妇人眉眼之间有泼辣刻薄之色,七姨母到底是真生病了,还是被欺压管束,连出来接驾的机会都没有? 卢知府大惊,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卢家人窸窸窣窣又跪一地, “郡王饶恕,微臣这就叫拙荆来接驾!” 他害怕不已,这突然的发难到底是为何啊? 郡王身边的人怎么对他家的情况调查的那么清楚,难道说,郡王来之前都提前调查好了,他是来微服私访的不成? 想到这,卢知府一阵晕眩,不妙,不妙! 唯有卢傲雪知道谢锦姩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是在这场面,她不敢吭声。 唐聿野抬脚踏进卢家,“进去说吧。” 卢知府忙爬起来去给唐聿野等人带路,“郡王这边请。” 后方,卢傲雪哆哆嗦嗦地把之前那件事告诉曹洁,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母亲,郡王不会杀了我吧?” 谁知曹洁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难道这就是天赐良缘?郡王这都没有怪罪你,可见对你有好感,好女儿,你要飞上指头了!” 卢傲雪迷茫地眨眨眼,脸上烧得厉害,她的脑中又浮现出当时唐聿野留下的话,他说下回让她好好招待。 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真的吗?” 卢傲雪抓紧了曹洁的胳膊,“母亲,我……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时不明身份的时候,她就对郡王的长相有了好感,没想到缘分二字妙不可言,她真的可以吗? 曹洁拍了下卢傲雪的手, “娘的好女儿,你真是好命呦,快跟上!” 第一卷 第269章 和七姨母相认,撑腰! 而此时的湘江院。 卢傲华看着门口几个膀大腰宽的凶煞婆子,气得直哭, “母亲,他们欺人太甚了!” “不去也好,接待贵人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不小心说错话就要被问罪,她愿意去,我也省心。” 慕容云珊神色淡淡,她这么安慰女儿,也这么安慰自己。 自嫁来虔城的前几年,有京城伯爵府撑腰,她过得确实不错,夫君也敬重,可自从曹氏进门之后,她的日子一日日地难过起来。 闹得厉害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搬出过伯爵府,也写信回去过,可是父亲从无回信,母亲和二哥也只是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来从京城带来的老妈妈也因为护着她,被曹氏陷害死了。 再后来,曹氏被抬做平妻,连管家之权都要夺走,还是丈夫亲自来问她要的管家钥匙。 她远嫁而来,能依靠谁去? 慕容云珊早就冷了心肠,不对任何人又指望。 娘家靠不住,娘舅曹家也欺负她,丈夫冷待,妾室嚣张,她守着一双儿女,只能一忍再忍,本分度日。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虔城是他们曹家人自己的地盘,所以曹洁才会做派嚣张。 卢傲华见母亲落寞,也不愿再惹母亲伤心,她擦去眼泪,故作不在意道: “母亲说的是,她愿意揽差事就揽呗,我们乐得清闲,我们绣花吧,我要绣一朵牡丹花给母亲。” 慕容云珊扯了扯嘴角,柔声道: “华姐儿,娘没用,委屈你了。” 卢傲华摇头,心中无奈, “不委屈,女儿知道母亲尽力过,只是争不过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着急忙慌跑来传话,外头的婆子听到后显示惊讶,又进屋来传达, “夫人,大姑娘,老爷叫你们去给家中贵客请安,嘱咐了要好好穿戴,别给家里丢了面子。” 那婆子的态度称不上多好,却让卢傲华感到惊喜,父亲竟还记得让她们去见客人? “二弟不在,母亲,我们快换身衣裳去吧。”卢傲华扶起慕容云珊。 …… 厅内,唐聿野坐于上座,谢锦姩坐在他身边。 “微臣为郡王备了一桌好筵席,还有诸位黑鳞卫的大人也都备了酒席,不知郡王何时用膳?” 卢知府小心问道。 唐聿野知道谢锦姩一心想见亲人,便问: “卢夫人何时能到?” 卢知府一愣,心中更加疑惑,为什么郡王和他身边的女子都想见慕容氏那妇人?难道他们是不满洁儿接见他们吗? 可洁儿身为平妻,又非妾室,能见外客的呀。 他心里直犯嘀咕。 这时候,慕容云珊带着卢傲华匆匆赶到, “臣妇恭迎郡王殿下,臣妇身体不适,有失远迎,望郡王恕罪。” 卢傲华也学着母亲的样子, “臣女恭迎郡王殿下。” 唐聿野的嘴角弯了弯, “姨母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慕容云珊吃惊不已,安靖郡王称呼她什么? 姨母? “这……” 和众人一样,卢知府也是目瞪口呆,郡王这声‘姨母’是什么情况? 曹洁和卢傲雪对视一眼,也不明白。 “郡王,您这是何意?”卢知府小声问询。 见众人不解,唐聿野轻描淡写地解释, “本郡王即将迎娶谢家长女为郡王妃,自然是随她唤您一声七姨母。” 慕容云珊倒吸一口凉气,谢家长女? 是四姐的女儿, “郡王是说锦姩?她不是已经……” 慕容云珊更加糊涂,从家书中得知,锦姩嫁给了太傅詹家之人,怎么会成郡王妃呢? 谢锦姩暗地瞪他一眼,颇感无奈,他喊得倒亲,原本谢锦姩是不想露出和他的关系的,毕竟还未成亲,男女同行毕竟不好。 谁知他长了张快嘴。 唐聿野递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让她放心,既然他敢说,就不会横生旁枝, 他是想帮七姨母。 罢了。 谢锦姩起身走向慕容云珊,展颜一笑: “姨母,此事说来话长,我这次路过虔城是特地来探望您的,外祖母和我母亲都很惦记您。” 慕容云珊把谢锦姩仔细瞧了个遍,震惊极了, “你……你是锦姩?” 谢锦姩的长相肖母,这一点慕容云珊很好辨别,她抓住谢锦姩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你真是锦姩!” 慕容云珊喜极而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年我嫁人的时候,你才一岁多,刚学会走路,天呐,你都长这么大了……” 慕容云珊摸着谢锦姩的脸,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越流越多。 慕容云珊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见到京城的亲人。 “姨母莫哭。” 谢锦姩被她引得也有些哽咽。 卢傲华还愣着神呢,就被谢锦姩牵起手,“表妹。” “表……表姐?” 卢傲华下意识喊出声。 谢锦姩应了声,心里一片柔软,虽然从没见过,但是一见了就是觉得亲切,或许这就是亲情吧。 卢知府傻眼了,曹洁和卢傲雪也傻眼了,满厅的人都傻眼了。 卢傲雪做梦也没想到,她不是郡王的姐姐,而是未过门的妻子! 名义上自己也该喊她一声表姐? 怪不得她那天特意打探卢家的事,卢傲雪还以为她是想对弟媳家知根知底,所以才知无不言的,没想到她竟是为了慕容云珊这贱妇?! 那她为什么要顺着自己的话喊郡王弟弟? 她在戏耍自己! 被蒙骗一场,卢傲雪本该大发雷霆,可是她现在连一丝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对方的身份太高,她身边的可是郡王…… “原来是锦姩啊,你姨母她平时最惦记你,总跟我说起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几日,姨夫定然好生招待你们!” 卢知府反应很快,顺着谢锦姩的话也自称起姨夫来,只是他这笑太惊心动魄了些,那夸张的笑里是藏不住的心虚。 他自知亏待正妻,生怕谢锦姩是来找他算账的。 “你们几个,还不快来见过表姐?” 卢知府喊曹氏的那四个孩子。 谢锦姩打断了他们, “卢知府,我想跟姨母私下说话,就不奉陪了。” 她并没有喊他姨丈,态度已经摆明。 观察七姨母和卢傲华的穿着,在看曹氏和她几个子女的,谢锦姩就知道七姨母在家里过得并不好,还不如个妾室。 如果母亲知道她最疼爱的七妹在虔城过的是这种日子,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卢知府脸色一变,不等他说话,谢锦姩问道: “姨母,你住在何处?我们走吧,我有许多话想跟姨母说。” 慕容云珊看了眼卢知府那精彩绝伦的脸色,心里一暖,锦姩这是要给她撑腰的意思呢, 不好意思地说,有娘家人撑腰,她感觉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些。 慕容云珊也没搭理卢知府,牵起谢锦姩的手,向唐聿野告了声辞就离开了。 卢傲华也跟着离开。 “哎……” 卢知府的心直接悬到嗓子眼,生怕慕容云珊说出什么要他命的话,关于京城的消息,他只知道连襟谢隆救过庆王爷, 曾经他还羡慕谢家能搭上庆王府。 他没想到,这外甥女怎么突然就要成郡王妃了?她不是嫁给京城詹家了吗?自己还备了一份贺礼送往京城来着。 多荒诞的消息! 难道他记错了? 不可能啊…… 谢家好像是有两个女儿来着,嫁给詹家的到底是哪一个? 正当卢知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唐聿野端起茶盏,用茶杯盖轻拂茶叶,语调散漫开口: “卢知府,你可知罪?” 第一卷 第270章 贪官卢知府 唐聿野抬眸,视线陡然凌厉。 卢知府扑通跪地, “不……不知下官何错之有?” 卢傲雪也吓白了脸,他竟也有这恐怖一面? 而曹氏早已是两股颤抖,绝望不已,那贱妇的外甥女竟然是未来的郡王妃,有了靠山,她一定会报复自己。 想起这么多年的恩怨,曹氏只觉得眼前发黑。 此时,黑鳞卫抬来一摞账册。 其实在上回路过虔城的时候,唐聿野就隐隐发觉此地不对,虔城是富庶大城没错,可物价却比京城还高,这就不对劲了。 京城的包子三文钱一个,而虔城却是十文钱三个,单个卖四文。 由此可见一斑。 上回行程匆忙,唐聿野只是让人打探了一番,想等以后回来再说。 进城之前,他早就派黑鳞卫查了一遍。 近年来大夏风调雨顺,征战无一不胜,京城百姓的赋税被降至百分之八,虔城百姓的赋税明面上也是百分之八, 只是他们还有一条灌溉税。 虔城百姓大多是茶农,种茶树缺不得水,茶农用河水灌溉田地也要收税,算起来,虔城百姓竟然要交百分之十二的赋税,比京城百姓多出四个点。 那民脂民膏去了哪,其中显而易见。 曹家是虔城豪绅,卢知府是当地大官,官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仗着山高皇帝远,在这虔城作威作福,好不快活。 “卢知府不妨自己看。” 唐聿野推倒账册,那一摞账册哗啦啦散落在地,卢知府只是瞄了一眼,就吓得几乎肝胆俱裂。 他是鬼吗他? 明明今天才到虔城,怎么连这些都能搜得出来? 卢知府大大低估了黑鳞卫的办事效率,他们可是天子护卫,手段高深,有先斩后奏之权。 黑鳞卫唰地出刀,明晃晃的大刀横在卢知府的脖子上, “郡王面前若敢欺瞒,斩立决!” 卢知府脖颈一疼,双眼惊恐,他是官员,当然知道黑鳞卫的恐怖之处,他们能先斩后奏。 “下官该死!下官罪该万死!” 证据在前,他已经无法抵赖。 他慌忙推卸责任, “郡王,下官也是一时糊涂,都是那曹家蛊惑下官这么做的呀!” 他尚存理智,最快想到应对之策。 卢知府知道曹家有位老祖宗是谢锦姩的亲外祖母,郡王不是说要娶谢家长女做郡王妃吗? 他要是拿了曹家,伯爵府能同意他? 光是岳母娘的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都是亲戚关系,怎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个当官的不贪点? 不贪的才是少见吧? 每年他也没少往京城运钱啊。 卢知府心中叫苦不迭,明明刚才他还喊慕容云珊‘姨母’呢,怎么轮到他,就又是调查又是动刀的,都快把他吓尿了…… 他也没奢望郡王能喊他一声姨丈,但也不至于取他性命吧? 唐聿野眉峰轻挑, “卢知府这倒是提醒我了,伯爵府的曹老太君亦是姓曹,本郡王的郡王妃和曹家还有亲戚关系呢。” 卢知府面色惊讶,曹老太君? 那老祖宗不是伯爵府的妾室吗?什么时候变老太君了? 大舅哥也没告诉他啊。 若是如此,那云珊岂不就是伯爵府的嫡女,二舅哥也成嫡子了? 这么大的事,他竟不知道! 唐聿野话音一转,“可是,本郡王打听到,曹家早已分家,分东曹和西曹,曹老太君属的是哪一家啊?” 上回谢锦姩提过一嘴,所以他就着意打探了曹家的事。 说到现在,曹洁身体一软,吓晕过去。 现在虔城的生意八成都归西曹,曹洁也是西曹家的女儿,东曹被西曹打压得只能蜷缩在城东附近,出不了头。 所以曹洁才敢这么嚣张。 至于西曹为什么敢这么做,与京城伯爵府的支持脱不了干系。 …… 那边,谢锦姩早就来到湘江院,浑然不知正厅都发生了什么。 即使这是相隔十几年的头次见面,慕容云珊和谢锦姩依旧有说不完的话,说谢家,说伯爵府,说每个亲人的近况。 当得知曹姨娘已经成了曹老太君的时候,慕容云珊震惊不已, “母亲被抬为正室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王老太君呢,难道她死了?”慕容云珊紧接着又问。 谢锦姩点头,“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姨母不知?” 她感到奇怪,即使相隔两地,可是家书是没断过的,伯爵府这么大的事情,姨母竟然都不知道。 慕容云珊张了张口,大受震撼,她不知道,确实不知道。 “二哥和母亲的家书中没写啊。” 谢锦姩眼眸一闪,这么大的喜事,二舅舅和外祖母这么会不告诉七姨母? “家书还有吗?给我看看。” “有,这些年的家书我都留着呢。” 慕容云珊取来一个一个大木盒,里头满满当当塞了一摞家书。 谢锦姩拿出来细看,有二舅舅的笔迹,也有外祖母的笔迹,其中外祖母笔迹的信最多。 这确实是外祖母的笔迹没错,纸也是伯爵府常用的纸。 “不可能啊,我记得外祖母亲口说过,她要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你。” 谢锦姩细细翻看着往年的信,年份越久纸张越旧,渐渐的,谢锦姩发觉出不对劲。 她知道七姨母是个报喜不报忧之人,可这有几封信是劝七姨母安分守己,勿要给京城惹事端。 由此可以猜测,七姨母肯定是向京城求助过什么事。 这绝不会是二舅舅和外祖母能说出来的话! “家书被动过手脚了。” 谢锦姩脸色一沉,“姨母,既然家书被动手脚,那肯定不止一方,你们双方的家书都被人动过。” 是好事就正常通信,但凡其中有不好的信息,就修饰一番,伯爵府中有猫腻。 “什么?” 慕容云珊翻看往年信件,“如果是动过手脚,那这字迹?” “模仿字迹不是什么难事,姨母,你仔细想想,外祖母那般疼爱子女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让你忍一忍的话?”谢锦姩说。 慕容云珊落下两行泪,是啊,起初她也是不信的,可是这字迹和语气就是母亲和二哥常用的,封皮也完好无损, 只是其中意思却让她心痛万分。 她又回不去京城,只能通过信件交流。 第一卷 第271章 卢知府完蛋了,和离 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在信里抱怨了,每回都只说好事,表达关心,母亲和二哥也在信里关心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这其中信件大部分都是真的,但却有假的,真真假假,扰乱了慕容云珊的判断,她没再怀疑过。 她想起母亲在伯爵府的艰难,和二哥的不容易,也就理解了,忍忍算了。 “所以母亲和二哥不是不管我,而是不知道吗?” 想到这一点,慕容云珊心痛哭泣,卢傲华也跟着哭了。 谢锦姩攥着信纸,“伯爵府中,有人不想让您知道外祖母已经做了主母。” 是外祖父还是大舅舅他们? 谢锦姩一时还拿捏不准。 截了七姨母求助的家书,让她没有娘家帮扶,苦熬多年,这样的事情,王老太君做得出来,大舅舅他们做得出来,还有一个人, 外祖父也很可能做得出来。 因为外祖父最怕麻烦事。 这么厚一沓的家书,没有一封是来自外祖父的,即使有正事也是和卢知府直接通信,可见他对这个外嫁的女儿多么不重视。 “对了姨母,曹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送个姨娘来跟你争宠?” 慕容云珊擦去眼泪, “说来话长……” 从七姨母的口中讲述,谢锦姩才知道了曹家目前的状况。 曹家早就分成东曹和西曹,东曹一脉是外祖母嫡亲弟弟的血脉,而西曹是旁支叔父家的血脉。 家族内斗,原本东曹攀亲京城伯爵府,把握曹家生意,西曹做小伏低多年,也顺藤摸瓜攀上了京城伯爵府。 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西曹迅速吞并东曹产业,并以惊人的速度壮大。 这些事情,远在京城的外祖母全然不知情。 根据七姨母的话,谢锦姩缝缝补补,再多加联想,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外祖父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西曹壮大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说其中没有他的有笔,谢锦姩不信。 谁给他输送更大的利益他就帮谁,哪管那是不是曹老太君的娘家? 好薄情,也够狠心。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七姨母的家书为什么会被动手脚,因为外祖父怕七姨母将此时告诉曹老太君和二舅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西曹家主真是很聪明,曹家能内斗,伯爵府那勋贵人户关起门来怎么可能是一派祥和? 谢锦姩甚至怀疑,大舅舅和三舅舅是否知情,其中会不会也有他们的黑手? 因为既然西曹也想投靠京城伯爵府,应该事前打听过伯爵府内部情况,曹老太君从前只是曹姨娘,他们要想另外抱大腿,该抱王老太君的腿才对。 换位思考,如果是谢锦姩,她肯定不会也找仇人的靠山,也就是当时的曹姨娘和二舅舅, 她一定会尝试联系伯爵府嫡子,捆绑利益交换,尤其是大舅舅,毕竟以后的伯爵府是嫡长子的。 搭上嫡子,那庶子就入不得眼了,所以东曹才被放弃。 谢锦姩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姨母,这件事得好好查一查,你等我回京,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外祖母和二舅舅的,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慕容云珊感动点头,卢傲华想哭,这难熬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吗? 伯爵府真的会帮他们吗? 虽说是外祖,但是卢傲华一次都没去过京城,她是既期待又忐忑的。 “锦姩,你和安靖郡王是什么情况?四姐的信里说,你嫁给詹家九爷了呀。” 慕容云珊从刚才就想问。 谢锦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长话短说吧,反正现在我和詹家和离了,这不是新法颁布,女子可以二嫁了吗?他……他要娶我。” “啊?” 慕容云珊捂着嘴,“可是你和詹家的婚事是太后赐婚,这也能和离?” 谢锦姩失笑, “他是郡王,神通广大,刚才那一声‘姨母’,便是要帮姨母您呢,姨母,您在这卢家,过得并不好吧?” 慕容云珊心中百感交集,“都过去了。” 仅四个字,道尽了多年苦楚。 谢锦姩突然握住她的手,“七姨母,你离家多年,要不回京一趟探亲吧,这么多年了,您还没回过娘家呢。” 慕容云珊的眸中闪烁着惊喜光芒, “真的吗?” 她又很快失落,“可是你外祖父不让我回去。” 这是她从没回过娘家的原因,父亲让他在卢家本本分分相夫教子,父亲不让,她哪敢回家? “不用管他,外祖父自中风后说话都不利索了,二舅舅已经是嫡子,你写信问过二舅舅和外祖母就行,这次的信,务必会完完整整送到外祖母的手里。”谢锦姩说。 “父亲中风了?太好了……” 慕容云珊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真的吗? 她真的能回京一趟吗?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晚膳时候,唐聿野才和谢锦姩说起卢知府贪污受贿的事情,以及和西曹的狼狈为奸。 人已经被他抓起来了,上级按察使和巡抚明日就到。 谢锦姩很震惊,她不过就是和七姨母聊了会儿天,七姨丈就被他抓了? 怪不得席上不见卢知府,也不见曹洁和她的儿女。 唐聿野不愧是郡王,他还有心思抓贪官,这件事他一点都没透露给她。 “你想怎么处置?” 唐聿野看向她,说出自己的打算, “法不容情,自然是依国法处置,只是他毕竟是你七姨夫,我得先跟你透个底儿。至于你七姨母,不妨让二人和离,我们带你七姨母和她儿女一同前往京城安置,如此可好?” 谢锦姩沉思了会儿, “你都思虑周全了。” 她扯了扯嘴角,“其实,如果全依国法,我七姨母也会受牵连,包括我那两个表弟表妹,你还是手下留情了。” 唐聿野握起谢锦姩的手,“好歹是我未来岳母的妹妹,我还得娶你呢,不好得罪,再者她一个内宅夫人哪知道那些,本来就是受夫君连累。” 谢锦姩点点头,“多谢你。” 卢知府贪污受贿,是一定会重罚的,唐聿野铁面无情,又有黑鳞卫在,肯定公事公办。 “今天我还跟姨母建议说让她回京城探亲,没想到,她是非去不可了。” 唐聿野探过身来,语气暧昧, “跟我说什么谢,你如果真想谢我……” 谢锦姩立马用手堵了他的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一撅尾巴,谢锦姩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说正事呢,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依照国法,七姨丈会受什么处罚?” 唐聿野收起玩笑心思,正了正色道: “没收全部财产,全家流放至偏远蛮地,所以,这件事你务必跟你七姨母讲清楚,是我保下她和一双儿女,可别让她以为,我是来害她全家的。” “我明白,不过还有一事你恐怕不知道……” 谢锦姩的内心经历犹豫和挣扎,与其等明天被查出来,不如她主动和盘托出,还是说吧, “你也知道伯爵府和曹家的关系,西曹和伯爵府一直有利益往来,我外祖父也掺和其中。” 大舅舅有没有掺和西曹的事,谢锦姩只是有怀疑,但是二舅舅一定是没有的, 别忘了,二舅舅现在也是嫡子,亦有继承爵位的可能! 第一卷 第272章 谁在背后害七姨母? 谢锦姩将今天她所有的猜测都和盘托出,包括东曹的没落,和西曹诡异的撅起,以及和京城伯爵府所有的关系。 听完之后,唐聿野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神情很复杂, “你外祖父是个狠人。” 谢锦姩:“……” 她无法反驳,因为确实如此。 自己的女儿说弃就弃,全然不顾七姨母在这受苦。 那些被劫的书信,外祖父定然看过,七姨母的委屈,他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却冷漠至极,装作不知情,只因卢知府和西曹能给他带来利益。 “若真是牵扯到京城伯爵府,那就得好好查一查了。” 唐聿野嘶了一声,觉得难办, “你就不怕我抓了你外祖父?如果真牵扯太深,你母亲还能同意把你嫁给我吗?” 谢锦姩失笑, “即使我不说,你也查得到,明天把西曹家主一审,什么都吐出来了,不如我也给你交个底。再者说贪污受贿的是卢知府,伯爵府不至于会抄家流放,受罚是肯定的。” 唐聿野微微眯眸,察觉她的话别有深意,他勾起她的一缕发丝, “为夫愚钝,郡王妃不妨直言。” “我想知道,大舅舅是否牵连其中,如果他有罪,便不能继承爵位。” 谢锦姩私心并不想让他袭爵,即使是其子慕容瑞麟袭爵也比他强。 当初王老太君短暂回到伯爵府的那段日子,伯爵府大房就有意打压二房,以及苛待当时的曹姨娘。 曹姨娘先是雪天罚跪,后又遭到掌掴。 但凡大舅舅和三舅舅其中有一个明事理的,都不会放任王老太君如此泄愤,劝也不劝。 二舅舅不满,还遭到了大舅舅的训斥。 外祖父自中毒后身体就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去了,若有朝一日让大舅舅袭承爵位,二房和曹姨娘的处境可想而知。 再加上,他本就不满曹姨娘被抬为正室。 如果他身涉其中,无法继承爵位是理所应当,至于慕容瑞麟…… 谢锦姩眸色加深,那就要看大舅舅的罪是重是轻了,如果情节较轻,陛下或许会给予特赦,那就是慕容瑞麟袭爵。 可如果是重的话,慕容瑞麟也会受其父的牵连,这爵位自然而然就落到嫡次子、也就是二舅舅的身上。 …… 七姨母还有一子叫卢谦君,年龄十二。 现在的慕容云珊已经知道卢知府被抓起来的事,她的儿女也知道了。 “姨母,你别难过,姨丈贪污受贿的事情早晚都是会被查出来的,虔城的赋税太重,民怨颇深,纸包不住火。 如今被安靖郡王查出,唯有他能出面保全你和表弟表妹,否则你们也会受牵连,落个流放的下场。” 谢锦姩生怕七姨母钻了牛角尖,他们一来卢知府就下狱了,谢锦姩怕姨母怪她。 或许,这也就是唐聿野没有提前告诉她的原因吧? 他身为郡王,自是不能徇私枉法,为了一方百姓,不会饶了贪官污吏。 谁知慕容云珊非但不难过,反而很高兴, “那个王八蛋,他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 慕容云珊还哈哈笑了两声。 谢锦姩:“……” “姨母……?” 谢锦姩着实是被七姨母的反应吓到了,难道她受了刺激? 慕容云珊握着谢锦姩的手,眉欢眼笑道: “锦姩你想多了,我怎么会难过,看到他遭报应,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灌下一口茶水,这才说起这些年她受过的委屈…… 慕容云珊生卢谦君坐月子的时候,曹洁就已经掌家了,苛待饮食还不算,儿子差点被下人捂死,那人是曹洁安排。 她愤愤不平,向卢知府哭诉,却被卢知府斥责不安分,罚跪一天一夜。 她还在月子里,深秋之际,跪了一天一夜。 自那以后,身上就落了月子病。 月子仇是要记一辈子的! 而这些事情,她曾写信向京城伯爵府诉苦,作为父亲的老爵爷从无回信。 娘家不管,卢知府和曹洁行事才更加嚣张。 慕容云珊怎能不寒心? 可是曹洁依旧不肯放过她,在卢谦君八岁那年,曹洁的儿子诱他去爬树跌断了腿,现在卢谦君走路还一瘸一拐。 只因曹洁怕嫡子挡了她儿子的道,让人故意推了卢谦君,而卢知府不为儿子做主也就算了,张口就是骂他不中用。 身体有残缺之人不能走科举路,卢谦君的一辈子都毁了。 自此以后,卢知府就完全忽略了卢谦君这个儿子,只当他不存在。 慕容云珊能不恨吗? 慕容云珊平静地讲述往事,让卢傲华哭得泣不成声, “母亲……” 卢谦君也呜咽了。 谢锦姩陷入沉默,她看向卢谦君的小腿,难怪她刚才觉得表弟走路的姿势不太对。 慕容云珊咬着牙根儿,说: “卢勇兴那王八蛋又狠心又绝情,他苛待发妻也就罢了,连两个孩子他也毫不在意,我和他没有夫妻情分,只有仇恨,现在只恨不得痛打落水狗,让那对狗男女下地狱才好!” 谢锦姩同情姨母之余,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卢知府是仰仗京城伯爵府的,西曹也是仰仗伯爵府,就算外祖父不心疼这个女儿,也不能眼看着女儿受苛待而不管不顾吧? 有外祖父的身份摆在那,他们多少也该忌惮着些,七姨母毕竟是外祖父的女儿啊,怎么会这样? 实在让人费解! 这个问题,谢锦姩会去找卢知府问个答案。 还有一件事, “姨母,今夜和离书就会签下,郡王的意思是不想让姨丈犯的罪连累你,至于两个孩子,按照律法是该归他们父亲那边……” 谢锦姩还没说完,卢傲华就跪下了,砰砰磕头, “表姐,求求你救救我和弟弟,父亲贪污受贿带来的富贵我们并没享受到,曹氏连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不舍得给啊,三次里有两次都要不到! 更别提什么金银财宝了,曹氏苛待,父亲也从不理会,我们什么都没有,只仰仗着母亲的嫁妆过活,我可以改姓!我们想跟着母亲!” 谢锦姩扶起她, “你快起来,我还没说完,郡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以后就再也不是知府的孩子了,而是慕容家的,你们愿意吗?” “愿意,比起罪臣之子,我们愿意改姓!” 卢傲华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这是法外开恩的事情,全是仰仗郡王才有这么个例外,否则他们姐弟也该下狱。 谢锦姩笑了笑, “你们放心,二舅舅最疼小辈了,外祖母这些年也惦记你们,等到了京城,我们一家团聚,以后都是好日子。” 第一卷 第273章 卢知府悔恨万分 卢谦君亦是点头,他察觉到谢锦姩隐秘的担心,坦白说: “表姐,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恨你,父亲犯错受罚是理所应当,虔城民怨多年,我知道。相反,我感谢你能救下我们,母亲这些年受尽委屈,自你来了,她今天笑得比过去十年都多, 你能救母亲出苦海,去过另一种日子,表姐,我该谢谢你。即使你只救母亲一人,我也谢谢你,更何况你也救了我和姐姐,还要带我们去京城,我感激不尽。” 他年纪小,但是说话却很成熟,可见多年的谨小慎微成就了他的心思缜密。 谢锦姩面露惊讶,她没想到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她摸了摸他的头,欣慰地笑了, “我也有个弟弟,他叫谢晟,是最好相处的脾气,等到了京城,让他带你玩儿,二舅舅家里的表亲也都是极好的人,嘉赫表哥稳重,嘉楹表姐活泼,还有嘉恒表弟,他们都会喜欢你们的,等到了京城,让宫里的太医为你看看腿,太医医术超绝,说不定有法子能挽救。” 慕容云珊的心里满是暖流,她的两个孩子苦,还没体会过亲人之间的亲情是什么感觉。 卢谦君眼睛一亮,重重点头,身体有残缺之人不能走科举路,他的人生早就被毁了,如果能治好,他便能重获新生。 “还不快谢谢你们表姐?”慕容云珊提醒。 “多谢表姐大恩大德。” 两姐弟道谢,是发自内心的。 “都是一家人,姨母,你们可别客气。”谢锦姩说。 慕容云珊深呼吸两下平复心情,真没想到,仅仅一天时间,家里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竟有种得见天日的感觉。 她能回京和家人团聚了,也知道母亲和二哥并非是对她无情了,家里人还是惦记她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重拾了希望。 “锦姩,他们关在哪,我能去见见吗?”慕容云珊问。 谢锦姩颔首,“我陪姨母一起去。” …… 慕容云珊去了卢知府的关押处,为了防止家眷出逃,曹洁和那四个孩子也都被关押在一起。 一见慕容云珊,卢知府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云珊!云珊,你救救我,去跟郡王求求情啊……你去找你外甥女,云珊我们多年夫妻,看在两个孩子的情分上,你得救我啊!” 曹洁不敢看慕容云珊,她畏怯地躲在卢知府的后面,再无从前的嚣张跋扈。 慕容云珊的嘴角掀起一个弧度, “卢勇兴,你也有今天,我巴不得你和这贱人不得好死,求情?哈哈……”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卢知府面色苍白,深情款款道: “云珊你这是气话,就算你不管我,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傲华和谦君都还小,云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你去求求郡王,饶了我和孩子,我们的孩子不能死啊!” 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 卢知府的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期翼, “咱们外甥女出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不是郡王一句话的事?都是一家人不至于的,云珊,你务必以大局为重,我求你了!” 慕容云珊抬手抹了把眼泪,心中痛快不已, “你也知道那是我外甥女,这么多年我求你多少次,你有理会过我吗?卢勇兴,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卢知府不可置信, “你疯了?我要是获罪,孩子也得受牵连!疯妇,你不要孩子的命了吗!” 此时,谢锦姩终于走出来,她面色沉静, “七姨丈,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卢知府听见谢锦姩喊她姨丈,都快激动哭了, “外甥女,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姨丈和你两个表亲,你姨母她疯了,姨丈求你,你去跟郡王求情……” 狱卒搬来一张椅子,谢锦姩端庄落座, “你依仗的到底是伯爵府中的谁?是我外祖父呢,还是慕容远廷?” 慕容远廷就是大舅舅。 谢锦姩又反复想过,如果卢知府依仗的是外祖父,他不该如此对待七姨母,即使不宠,也该相敬如宾。 卢知府脸上的表情凝固,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见他如此反应,谢锦姩的脸上露出嘲讽笑意, “原来是真的。” 原来真和她猜测的一样。 “除了外祖父之外,你和慕容远廷也有来往,对不对?甚至……从前和王老太君也有联系,七姨丈,我猜对了吗?” 闻言,卢知府的脸色跟见了鬼一样,越来越白。 他当然知道谢锦姩的母亲慕容云湘也是曹姨娘所生,伯爵府中嫡庶不和,谢锦姩这么问,就是不会帮他了…… 慕容云珊疑惑看向谢锦姩,又猛地看向卢知府,渐渐也想明白一些事, “怪不得你前后态度转变如此大,明明刚成亲的时候,你不是这样!” 谢锦姩继续又说: “你篡改姨母的家书,也是伯爵府那边的示意吧?这么多年,你可以说是可以虐待发妻,这又是谁的示意?” 卢知府没想到她这也知道了, “是……是王老太君的意思,修改来往书信也是她和大舅哥的意思。” 从前他和曹家都是依仗伯爵府的,但都没有别的心思,直到西曹联系上了伯爵府的王老太君, 他私心想着,大舅哥才是嫡子,以后继承爵位,岳父年迈,与其仰仗庶子,不如攀上嫡子。 嫡庶相比,肯定是嫡子强啊! 而他的投名状就是慕容云珊。 他是真没想到,王老太君如此憎恶庶女,可为了讨她和大舅哥的好,他只能这么做, 卢知府痛哭流涕,“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要是不这么做,王老太君饶不了我,就连曹氏也是被王老太君安排入府的。” “王老太君还让我杀了云珊,我顾及多年夫妻情分,已经尽力善待,我自知对不起云珊,实在是身不由己……” 他这纯纯是胡说八道,想为自己开脱,谢锦姩一字不信。 “王老太君去年就死了,你不知道吗?”谢锦姩问。 卢知府心中绝望, “刚才知道了。” 第一卷 第274章 伯爵府也会受牵连 谢锦姩眸光转冷,讽刺道: “姨丈的眼光好长远啊,巴结上伯爵府未来的爵位继承人,方才久远,又怕姨母像二舅舅告状,所以伙同王老太君一起隐瞒二舅舅,大舅舅怕你生出异心,才没有告知你曹姨娘被抬为正室的事,对吧?” “如果我和郡王没有路过虔城,京城那边至死都不会知道七姨母在这吃尽苦楚,可怜外祖母还以为,七姨母嫁到了娘舅家的地盘,一定过着好日子呢。” 听到谢锦姩这么说,慕容云珊热泪滚落,她也误会母亲不疼她,才对她的苦不管不顾,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谢锦姩深感世事弄人,如果唐聿野不把她带出来,七姨母还要受多少年的磋磨? 卢知府痛哭流涕,开始自扇巴掌, “我大错特错!我罪该万死!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云珊!” 他跪着向前两步,声泪俱下, “云珊,外甥女,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是被逼无奈,大舅哥的官做的比我大,我不敢不听啊,我是被逼的。” “外甥女,你帮帮我,我要是坐实了罪名,你姨母也逃不脱,还有两个孩子,他们也是你的表亲,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让郡王高抬贵手,帮姨丈这一次……” 谢锦姩悠悠一笑,让狱卒将拟好的和离书拿来, “姨丈放心,你身上的罪牵连不到姨母,签了这张和离书,郡王会保下姨母和两个表亲,如此已经是法外开恩。” 卢知府如遭雷击,他看向一脸冷漠的慕容云珊,颤声道: “怪不得你如此气定神闲,原来早就打算好了,云珊你不能这样,我是孩子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谢锦姩的脸色陡然一冷, “少说废话,签吧,即使你不签,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签。” 卢知府跌坐在地,他懊悔万分,不该掺和进伯爵府的内斗之中,别管嫡子庶子,哪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也没想到,四姨姐的女儿竟然这么争气,偏偏恰好从虔城路过。 他不该冒这种风险的! 一步错,步步错。 都是仗着大舅哥,他的胆子才会越来越大,可是现在大舅哥也救不了他…… 曹洁哭得凄婉,“主母夫人,我知道你恨我,我愿意死,可是我这四个孩子是无辜的,求您高抬贵手,也救救他们吧,这四个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那三个男孩早就被吓傻了,卢傲雪也神情绝望,呆呆地看着空气。 他们想不明白,好端端接待个郡王,他们全家怎么就下狱了? 慕容云珊目露恨意, “毒妇,从前你害我多少次,又害得谦哥儿断腿,你不是嚣张跋扈吗?卢勇兴这王八羔子贪污受贿是罪有应得,你既然是他的平妻,也该与他同甘苦共患难,当年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当平妻的吗?” 曹洁面目扭曲,咆哮道: “你凭什么能逃过一劫!你也该死,你才是正妻!你们枉顾国法,我要告你们,天网恢恢,慕容云珊你别想撇清干系!” 没人搭理她。 谢锦姩接过卢知府签过的和离书,递给慕容云珊, 慕容云珊仔细看了两遍,才小心收好, “卢勇兴,夫妻一场,我只盼你得个死刑落个痛快,若要流放的话,那可就是吃不完的苦楚了。” 卢知府还没死心,痛哭道: “外甥女,此事一定牵连伯爵府,伯爵府好歹是你外祖家,我们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啊?!” “姨丈多虑了,我此生只认一个舅舅,那就是二舅舅,二舅舅和你并无联系,东曹才是我们的亲戚。你是七姨母的丈夫,二舅舅才是你真正的舅兄, 按理说,你原本该站在东曹和二舅舅的身边,维护我们自家人的利益才对,可是你站错了山头,还苛待七姨母,又搜刮民脂民膏,犯下大罪,落到这般田地,是你活该。” 谢锦姩甚至觉得庆幸,如果卢知府没有扶持西曹,没有站队王老太君,只怕这局面确实难办,七姨母和整个伯爵府都会受他牵累。 就是因为他如此无情,苛待七姨母,才让谢锦姩免去很多麻烦,一点怜惜之情都生不出来。 卢知府崩溃不已, “这一切都是岳丈和大舅兄支持我这么做的!那也是你的亲长!” 谢锦姩站起身来,“姨母,我们走吧。” “等等!” 说话之人是卢傲雪。 “你口口声声我父亲搜刮民脂民膏,触犯了国法,可是你就没有徇私枉法吗?” 卢傲雪指向慕容云珊, “她!和父亲是夫妻,本该一同下狱,还有卢傲华姐弟俩,他们凭什么能逃脱牵连?有罪无罪,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这公平吗!” 卢傲雪满脸是泪,字字铿锵, “还有安靖郡王,既然他是郡王,怎么能知法犯法?这是包庇!太不公平……” 她的心很痛,这是她头一次对男人动心,却被他害得全家下狱。 谢锦姩脚步停顿,转身看向她, “我该唤你一声表妹才对,表妹,你说得确实对。” 她的坦然让卢傲雪愣住了。 谢锦姩淡淡又道: “拿下贪官,对虔城百姓是一件好事,所以郡王这么做了,至于为什么要放过姨母和表弟妹,那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啊, 再说他们一没犯罪二没获益,获益的难道不是你们和西曹吗?所以……要怪,就怪你没托生在正妻的肚子里吧。” 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 人自出生就是不公平的。 卢知府做了贪官,曹洁和卢傲雪他们享受多年,受牵连不亏,福都享了,罪也该受。 至于七姨母,她没享多少福,还受了不少磋磨,如果再受连累也太可怜了些。 卢傲雪只是想拉七姨母他们一起死而已,她要是有本事有靠山,当然也可以力缆狂澜,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谢锦姩再次庆幸杀掉王老太君,早知道也磋磨磋磨她,让她死得太痛快了。 谢锦姩和慕容云珊离开了地牢,里面的哭声震天,尤其是卢知府的。 不,现在不该喊他卢知府了。 他是罪臣卢勇兴。 不过,谢锦姩并没有多高兴,因为卢勇兴敢这么做,定是得到了外祖父和大舅舅的支持。 不知伯爵府会受多大的牵连? …… 严刑拷打之下,西曹家主和盘托出,那一摞摞的账本触目惊心,摆满了整个公堂,里头一笔一划,都沾染了虔城百姓的血泪。 谢锦姩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卢勇兴做出的恶事远不止这些,他是虔城的土皇帝,抬高赋税、扰乱市场,虔城大半商铺都在他的名下, 商人用他的铺子开门做生意不止要付铺子租金,还要给两成的孝敬。 另外,他还强掳民女,腻了才放走,连个名分都不给,甚至人妻都不放过。 简直用恶贯满盈来形容也不为过。 虔城百姓早就苦之久矣! 第一卷 第275章 暂时不想怀孕 拔出萝卜带出泥,至此,受罚的官员远不止他一个了。 后续的事情不该是唐聿野再管。 他给京城写了信,黑鳞卫快马送去。 在虔城已经待了三天,他们该走了,此事暂且交给巡抚,后续会有京城的按察使接管,谁都跑不了。 此外,伯爵府那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不知外祖父和大舅舅会如何应对? 而外祖母也会得知七姨母的遭遇,更会知道七姨母和两个外孙已经在返京的路上,她又会作何感想? 谢锦姩回头望去,七姨母和表弟妹已经在他们后面的马车里面。 “我们走吧。” 车队缓行,往京城出发。 马车上,谢锦姩主动靠在唐聿野的肩膀上,手放在他的腰间, “谢谢你。” 她知道,唐聿野之所以法外开恩,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如若不然,七姨母和表弟妹根本保不住。 唐聿野倚在后垫上,右手揽着她的肩, “谢什么?说到底,你和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哪有什么情分可言?你是为了你母亲,我也是为了让岳母高兴,我把她女儿拐出来,她在家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希望她能略略消气。” 谢锦姩被他逗笑了,肩膀也跟着颤。 想起来的时候,她是多么焦心,多么忧愁,世事变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修改律法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他偏偏做到了。 允女子二嫁,好大的功德一件。 说起回京城,谢锦姩突然想起一件事,关于她前世的死,还有一个人也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上辈子我之所以会撞破谢流萤和谢衍密谈,是谭情儿给我送的信,她说我妹妹找我有要紧事,催我快去,然而谢流萤并没给我送信!” 这件事她差点给忘了。 唐聿野神情一顿,认真起来,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谢锦姩拍了拍脑袋,懊恼道: “怪我,忘了个一干二净,关键是,我也拿不准她是故意的还是被人利用的,如果是故意的,她是怎么知道谢流萤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知道谢流萤要在何处跟谢衍密谈?所以拿捏不准。” “如果不是故意的,她为什么会给我通风报信,又是谁让她这么干的?” 没有确切证据,谢锦姩又实在想不通, “而且重点是,即使她是有意为之,那目的何在?前世我和她无仇无怨,素日里关系尚可啊。” 只见唐聿野欲言又止,神情肉眼可见地复杂起来, “有件事,我也没告诉你。” “什么?” “就是……” 唐聿野觉得难以启齿,“她给我下过药。” 谢锦姩一惊,“她要毒死你?” 不对,真要是毒药,谭情儿哪还有命活,早被他杀了。 “是春药。”他说。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气氛尴尬,谢锦姩抿了抿唇, “哦。” “那……” 唐聿野知道她要问什么,矢口否认,“没有!我守身如玉。” “……”她沉默。 谢锦姩歪头看向他,“真的吗?” 唐聿野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我你还不知道吗?” 唐聿野见她脸色不太对,恨不得多长出一张嘴出来解释, “就是满月宴的时候,我跟你谈话的那个房间,她刚点了香我就进去了,被我抓个现行,我发誓,没碰她一下。” 谢锦姩似有记忆,那天那个房间像是刚被清扫过一遍,空气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她当时还觉得味道奇异。 谢锦姩凝思几瞬, “她爱你。” 她突然看向他,“难道前世她发觉了?所以想借此害死我?” 话说出口,谢锦姩觉得这个猜想太大胆了些,谭情儿怎么会拿捏这么准,知道她一定会死。 谭情儿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唐聿野爱她的?连她都没发觉到。 又是怎么知道谢流萤身世之谜的? 是算计还是意外? 疑点太多。 谢锦姩幽幽瞥他一眼, “她突然嫁给唐翀之,是在报复你?” 定是。 毕竟前世谭情儿守了那么多年都没嫁人。 “蠢。” 唐聿野淡淡吐出一个字,他又不在意,这算什么报复? 他收敛起神色,眸中寒芒闪过, “依我看,宁杀错不放过,就算前世她是无意为之,也是间接害死你的凶手之一,没冤了她。再者,她对我别有用心,省得以后麻烦重重。” 谢锦姩侧目看向马车外的风景,她在思考。 这话符合他的性子,嗜杀,他是武将,习惯如此, 可谢锦姩不是, “谭情儿已经是唐翀之的平妻了,回京再说,此事不急。” 她不想冤了谁,也不想放过谁。 唐聿野有句话说得对,谭情儿前世确实间接害死她了。 谢锦姩坐累了,她躺了下来。 这马车空间大,能坐能躺,内设被褥,长途跋涉辛苦,真要坐着回去,恐怕屁股要坐成四瓣。 唐聿野顺势也躺了下来,他单手撑着头,侧着看她, “谢锦姩~” 他的嗓音低哑,腔调自带一股慵懒痞劲儿,这三个字让他念得百转千回。 “嗯?” 谢锦姩只觉得身上懒洋洋的,不想动,也懒得说话,仅用一个声调就应付了他。 唐聿野垂眸凝视她, “我们在一起也有半年了……”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小腹,激起一片颤栗, “这里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 唐聿野觉得奇怪,“难道是我不够勇猛?” 明明大哥大嫂刚成亲没两月就有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谢锦姩脑子空白一瞬,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不……应该不是。” 足够勇猛了。 唐聿野的目光略带迟疑,“你的葵水一来就是半月,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难道是次数不够?” 谢锦姩瞳孔骤缩,这可怎么办? 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他信得瓷实。 被他这么一提醒,谢锦姩也头一次往这方面想,自己没有怀孕,是不是因为错过的那些天? 谢锦姩偷偷瞟他一眼,这傻瓜,上辈子光顾着打仗,对女人的了解太少了,没人告诉他吗。 这都信? 其实他有过怀疑,但是都被她用办法糊弄过去,后来他确实深信不疑。 谢锦姩没想到自己能瞒这么久,以为没两个月就会露馅的。 不过,每月能休息半月,对她而言是件轻松事,否则也太累人。 “等成亲后再说吧。” 谢锦姩模糊回应。 暂时还是别告诉他为好。 等成亲之后再考虑怀孕的事情,成亲生子成亲生子,顺序不能乱。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睡一会儿。” 第一卷 第276章 消息传回京城,对峙! 他们此行只走陆路,并没有转水路,所以和来时的路线并不一样。 又赶了许久的路,途经小县城,他们在这歇一天脚。 恰逢有人办葬礼,死者为大,所以谢锦姩他们避让开来,让丧事队伍先行。 谢锦姩走下马车,让脚踩踩实地。 根据街上人的议论,谢锦姩了解了死者是这小县的一方土财主,因为送葬队伍很长,且排场不小。 原本没什么,只等送葬队伍过去就是,可是这送葬队伍走得太慢。 谢锦姩留意到一处异样。 只见队伍的最前方,有三个中年男人是一步一叩首,这才拖慢了队伍。 “他们为什么走一步磕一步?”谢锦姩不解。 “姑娘,你们是外乡客吧?他们是给老爹送行祝祷呢,送老父亲最后一程。”一个胖妇人说。 谢锦姩的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快得让她无法捕捉, “那他们要这么磕到墓地吗,岂不是要走上一天一夜?”谢锦姩又问。 “不是,磕九十九下就足够诚心,你瞧,他们不磕了,这是祝祷完成了。” 胖妇人指了下,只见那三个中年男人哭着走着,不再磕头,可见是已经磕足了九十九次。 九十九下? 谢锦姩脑中灵光一闪,这才想出来自己刚才觉得哪里怪怪的了。 一步一叩首,磕足九十九次,这不是谢昌死的时候,谢揽星的做法吗? 谢锦姩掏出一个金锭子递给那妇人, “大婶,你给我仔细说说,这是家中小辈都要如此做的规矩吗?” 胖妇人受宠若惊,不太敢拿, “姑娘,你这是给我的呀?我家老汉儿一年也挣不来这些!” 她旁边的人羡慕坏了,不过就是闲说几句,怎么还给金锭子呢,早知道自己也说了。 那可是黄金啊。 “是给你的。” 那是谢锦姩身上最小的一块金元宝,有半截儿大拇指那么大,一两多点儿,也就是十两银子。 胖妇人喜不自胜,赶紧把这天降横财揣进袖子里捂好,热情道: “不是的姑娘,非得是亲儿子才能这么祝祷,闺女都没资格。” 听到这话,谢锦姩结结实实愣了一下, “侄子不行?” “侄子哪行啊,只有儿子才行,我们麦积县就是这规矩,至于别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胖妇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谢锦姩晃了晃神,突然苦笑一声。 父亲,你实在太惨。 亲生儿子被大伯换走还不算,又被莲娘蒙骗戏耍了十几年,那谢揽星竟然是大伯的孩子? 这世界为何如此荒诞?! 莲娘就这么恨父亲,要以这种方式报复他? 父亲这一生啊,都经历了什么,亲生母亲偏心不疼他,自己争气科考做官,还要养着不争气的大哥全家,儿子被偷换,为别人养女儿,还要被人生中爱过的第一个女子愚弄。 虽说官做得大了,头一次外派,就因为保护庆王爷被敌寇乱刀砍死。 一生曲折。 唐聿野察觉到谢锦姩的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 谢锦姩轻轻摇头,“没什么,看这葬礼,想起了我父亲,记得当年,你还为我父亲扶过棺。” “岳父如果看见一定会安心的,我会好好爱护你。”唐聿野柔声道。 谢锦姩勉强扯了下嘴角,此时送葬的队伍已经过去了,那胖妇人揣着巨款不敢多逗留, “姑娘,谢谢你啊,我先走了!” 她一溜烟跑了,身躯很是灵活。 “走吧,去找客栈下榻。”唐聿野扶她上马车。 …… 那边,卢勇兴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回京城。 慕容远廷闯进书房,差点被门槛绊倒, “父亲!卢勇兴被查,京城的按察使已经去了!” 他惊慌不已,卢勇兴在京城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并且,他是卢勇兴的靠山。 “慌什么,慌就能解决问题吗?” 比起慕容远廷的畏惧,老爵爷明显更冷静些,不过他的眉宇之间亦有愁绪。 “卢勇兴一受刑就会吐出我们,儿子怎么能不慌!” 慕容远廷狠狠咽了口口水,压着嗓子说, “父亲别忘了,他擅改赋税,贿赂各级官员,那一层层的关系,是我给他打通的……” 越说,慕容远廷的脸色越白。 “父亲,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儿啊!” 老爵爷眼神暗暗,不停敲击桌面的手指显示出他心中情绪烦躁, 他眯起高深莫测的名字, “卢勇兴一查,曹家肯定也倒了,去叫你四妹回家一趟,让她去跟王府求情,王府可还欠着你四妹人情呢。 这件事死都不能认,全都推到他卢勇兴头上,就说他打着我们的名声胡作非为,要是王府那边帮忙,摘出我们两个很容易。” 慕容远廷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啊,还有四妹!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可不想下狱,只要牵扯曹家,四妹不会不管的。” 他的呼吸沉重许多,“我这就让人去请四妹。” 这时候,外头下人来报,说四姑娘来了。 慕容远廷眼睛发亮,“四妹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省得去请了,我亲自去接!” 从前慕容氏可没有这个待遇。 和慕容氏一起来的,还要曹老太君,以及二舅舅慕容远毅。 他们一到书房还没坐下,慕容远廷就苦着脸说: “母亲,四妹,不好了,曹家出事了,我们得帮帮曹家。” 二舅舅面若冰霜,曹老太君毫无表情的眼底之下藏着恨意,而慕容氏更是冷笑一声,说: “大哥真是殷勤,这还是你头一次这么称呼母亲呢,曹家和你没半点关系,怎么这回如此热心?” 以前他都是喊姨娘,曹姨娘被抬做正室之后,他也没喊过一声母亲,如今倒喊得亲热。 老爵爷面色不悦, “云湘,你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 他这才看出来这几人的脸色不太对,“你们挂什么脸,怎么一起来了?” 慕容氏先是扶着母亲坐下,这才开口道: “大哥说曹家出事了,出事的是西曹,和东曹有什么关系?” 慕容远廷面上一惊,和老爵爷对视一眼,二人都是震惊且疑惑。 她怎么知道曹家分裂的事? 二舅舅咬着后槽牙, “大哥好能耐啊,扶持西曹,打压东曹,这么多年瞒得死死的,和七妹夫暗中勾结,苛待七妹和两个孩子,好手段!” 第一卷 第277章 抵达京城! 慕容远廷吓得后退两步,脱口道: “你们怎么知道?” 老爵爷瞪他一眼,慕容远廷这才意识到失态了, 老爵爷幽幽开口,“老二,你胡说什么,谁苛待云珊了。” “父亲,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七妹夫被王老太君授意,苛待七妹的事?七妹在虔城的日子苦不堪言,家书还被人篡改,十几年了啊,我这个当哥哥的竟然毫不知情……” 二舅舅情绪激动。 “胡言乱语!”老爵爷厉声喝止, “哪对夫妻不起龃龉?一点小事就写信给娘家告状,这像什么话?就是看在伯爵府的面子上,勇兴也会善待发妻。” 老爵爷看向他们三人,疑心道: “你们从哪得的消息?” 曹老太君的手都在颤抖, “爵爷,我只问你,西曹和勇兴做下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 老爵爷脸色一黑, “官场之事,与你一后宅妇人有何关系?” 曹老太君闭了闭眼, “卢勇兴已经下狱了,重则斩首,轻则流放,西曹也被抄了个干净,大部分是要被砍头的,受牵连的官员不少,他们已经供出了京城伯爵府,你们逃不掉了。” 老爵爷恼极, “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氏不会告诉他们这是锦姩在家书上写的,而是说: “七妹送来家书了,她说虔城一案是安靖郡王抄查,郡王看在谢家面子,已经让七妹和妹夫和离,此时正在回京的路上。家书上还说,她在虔城多年受辱,卢勇兴和王老太君勾结,父亲,您真不知道?” 慕容远廷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老爵爷深深皱眉,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既然郡王看在谢家面子上饶过云珊,你再去庆王府周旋周旋,务必把伯爵府撇干净。” 他顿了顿,又说: “云湘,现在只有你去才能救下伯爵府,一则王府欠你恩情,二则郡王那小子惦记你闺女,虽说姩姐儿已经嫁人,可是他偏偏对云珊网开一面,可见心里还是有姩姐儿,家里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就看你了!” 唐聿野大闹谢锦姩的婚礼,这件事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当然也知道。 慕容远廷附和道: “对对对,此案是郡王办的那就更好了,再不济,让姩姐儿亲自登门,他去年大闹姩姐儿婚宴,可见爱重,郡王一定会看在姩姐儿的面子……” “我不去!” 慕容氏愤然打断他的话。 她算是看清父亲的真面目了,他明知东曹才是母亲真正的娘家,还扶持西曹排挤东曹,还瞒了这么多年! 七妹在虔城受苦,全然是被王老太君迫害,父亲却不管不问, 就算他也被王老太君蒙在鼓里,可是现在听见了,也毫不在意! “西曹犯了杀头的死罪,与我何干?二哥一没有和西曹勾结,二没有和卢勇兴狼狈为奸,我为什么去向庆王府求情?” 老爵爷脸色骤变,“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父亲,他是你大哥!同为一家人,你说不管就不管?” “七妹在虔城受苦,父亲不也是说不管就不管吗?”慕容氏反问。 老爵爷的脸憋得涨红, “放肆!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现在家里就要遭殃,你满口七妹七妹,她不是好好返京了吗?这件事你要不去求情,你大哥就得下狱!孰重孰轻,分不清吗?” 慕容氏看向神色紧绷的慕容远廷,嘲讽道: “我可没有迫害自家妹妹的大哥。” “你!” 老爵爷指着她,又看向曹老太君,骂道: “瞧你生的好女儿!” “云湘有何错?男儿就该敢作敢当,现在知道怕了,当年勾结西曹和卢勇兴那混账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这是曹老太君几十年来头一次顶撞老爵爷,她又故意说: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安靖郡王,如果不是他,我的娘家人就要一直被欺压下去,云珊也要永远受欺负,毅哥儿啊,等安靖郡王回来了,我们要设一桌好宴,好生感谢安靖郡王!” 毅哥儿便是二舅舅慕容远毅。 她拄着拐杖站起身来, “对了,爵爷和老大到时候也去吧,如果你们还没下狱的话。” 曹老太君冷冷收回视线, “毅哥儿,扶我回去。” 二舅舅扶着曹老太君要离开书房。 老爵爷和慕容远廷的脸色一个胜一个的难看,他们怎会听不懂曹老太君口中的讽刺之言? 她这么说,就是要隔岸观火了! 慕容远廷急了,他走上前一把使劲拽住慕容氏的胳膊, “四妹,大哥求你,你帮帮我,七妹的事情是母亲生前做的,你这也要迁怒到我头上吗?我毫不知情啊!” 慕容氏用力甩开他的手,冷漠道: “东西两曹的事情你也不知情?承认吧大哥,你从来没把我们当成家人。” 趁着慕容远廷愣神的功夫,慕容氏和曹老太君他们一同离开。 慕容远廷踉跄两步,倒在后面的桌上,他撞翻了桌子,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摔到地上,噼里啪啦一地碎片。 …… 半个月后,一行车队缓缓驶进京城,听着周遭熟悉的京城口音,谢锦姩甚至想哭,她可算是知道了近乡情更怯是什么意思。 可她不敢掀开帘子瞧一眼,怕露了脸被旁人瞧见。 “终于回到京城了,我要回家,你先送我们回去,之后的事情明天再说,你就别去了。”谢锦姩一心想回家。 “好。” 唐聿野答应,见谢锦姩如此雀跃,他不免有些惆怅,今天这一分开,不知道多久才能在一起。 他早就习惯了和她同床共枕的日子。 今天太仓促,他确实不好登门,还是先回王府一趟,明日再登门拜访较好。 马车悄悄停在了谢家后门, 谢锦姩走下马车,七姨母他们要在谢家暂时落脚,所以也下了马车。 “我先走了。”唐聿野说。 谢锦姩没听见,只顾着敲门呢。 “哎,我走了。”他不死心又说。 谢锦姩头也未回,“走吧。” 唐聿野:“……” 慕容云珊无声失笑,她看向谢锦姩的眼神很是柔和,姩姐儿是有福的。 唐聿野得到回应,虽然这回应太敷衍,他也没再多说其他,让马夫往庆王府的方向走了。 吱呀~ 门打开了。 “大姑娘,您怎么回来了?春桃和春柳两个姐姐呢,哎?这几位是?” 家里的小厮还以为谢锦姩是从詹家回来的,他不认识慕容云珊,当然更不认识卢傲华和卢谦君。 “多叫几个人来,帮他们把行李都搬进去,姨母,我们先去见母亲!” 谢锦姩挽起慕容云珊的胳膊,迫不及待朝蔷薇庭小跑去。 慕容云珊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她有十几年没见姐姐了,不知道姐姐还认不认得她? 第一卷 第278章 母女重聚,相拥而泣 蔷薇庭中,慕容氏和李妈妈正在做针线活, “算算日子,锦姩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来呢?” 从半个月前慕容氏就开始盼,也不敢频繁出门,就怕错过了去,她简直是数着日子过的,一天胜一天焦躁。 “母亲!” 谢锦姩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到了。 慕容氏愣了下,“有人喊母亲,好像是锦姩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李妈妈脸上的表情短暂凝滞, “老奴好像也听见了……” 慕容氏神色一顿,她还以为是幻听,李妈妈竟也听到了。 “母亲!” 这一声更加清晰。 慕容氏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外去,只见谢锦姩拉着慕容云珊出现在视线里,满脸的欣喜之色, 慕容氏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女,你怎么才回来,娘想死你了……” 慕容氏跑过去将谢锦姩抱在怀里,是左看右看,跟看不够一样, “让娘看看,瘦了没啊,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谢锦姩含泪摇头,笑道: “没有,还胖了些呢。” 再见到母亲,恍惚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是她的脸就在眼前,声音也在耳畔,手上的温度依旧和记忆中的一样温暖。 慕容氏抱着谢锦姩不愿撒手,李妈妈也在旁边抹眼泪, “姑娘可算回来了,郡夫人是日也念叨,夜也念叨呢。” “快去叫晟哥儿,说他长姐回来了,快去!”慕容氏高兴极了。 谢锦姩笑着, “母亲,你看这是谁?” 慕容云珊的眼睛酸涩,怯怯地喊了声,“四姐。” “你是七妹?” 慕容氏猛地一瞧还真没瞧出来,她又仔细端详两眼,七妹明明比她年幼,怎么沧桑成这样了? 那鬓角的白发,和眼尾的皱纹,明明她嫁人的时候是多么明媚靓丽。 慕容氏捂着嘴,心疼哭了,她把慕容云珊紧紧抱在怀里, “珊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一句话,就让慕容云珊的眼泪汹涌,哭得泣不成声。 在孩子面前她可以强撑,可是见到姐姐,她忍受多年的委屈终于爆发开来, “姐……” 姐妹二人抱头痛哭,卢傲华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卢谦君亦是动容。 他们总在母亲的话里听说过四姨母,这还是头一次见。 来了这京城,入了谢家这大宅院,他们才知道京城的繁华富庶,果真是名不虚传,他们卢家的宅子已经足够阔,但是比起谢宅还是逊色一些。 听闻四姨丈生前是四品大官,四姨母又是正三品的郡夫人,还有二舅舅呢,二舅舅也是做京官的, 以后他们在京城住下,定不会受气了。 卢谦君抬手一抹,用袖子擦掉眼泪,他得坚强。 “华姐儿,谦哥儿,还不快来拜见四姨母?”慕容云珊的眼睛已经肿如核桃。 只见卢傲华和卢谦君双双跪地,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 “四姨母好。” 慕容氏赶紧将二人扶起来,和蔼道: “好孩子,你们也受苦了,就在四姨母家里住下吧,以后咱们家里就热闹了。” “郡夫人光顾着哭了,快屋里请。”李妈妈提醒。 慕容氏这才想起来, “对对,珊儿,孩子们,快屋里坐。” 李妈妈让丫鬟去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进了屋,落了座,慕容云珊觉得羞愧, “姐,我的事情都在信里写了,现在我和两个孩子来了京城投奔你和二哥,传出去不好听,要不,我还是在外头赁个小院,别让外人说家里闲话……” 她是觉得,卢勇兴是罪臣,虽说二人已经和离,但是名声上依旧不好听。 慕容云珊怕连累娘家人。 卢傲华和卢谦君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慕容氏板起面容,用教训妹妹的语气说: “珊儿,你这是什么话?你还不知道,我家里发生了点事,我那妯娌一家早就不在这住了,这么大的宅子就我们一家三口住着,实在空荡,你们来了正好,北院那宅子多着呢,尽管去挑!” 她看向那两姐弟, “别听你们母亲的,她说了不算,等会儿姨母就带你们去挑院子,喜欢哪个就住哪个,你们听话,别学你们母亲,不许跟姨母见外。” 卢傲华和卢谦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慕容云珊感动落泪, “四姐,我……” 谢锦姩开口道:“姨母,你们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吧,一家子都在京城,怎么能让你们去外头租院子?” 慕容云珊这才终于点头。 慕容氏又把谢锦姩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确实没瘦,虽说舟车劳顿,但气色上佳,不见奔波疲色。 “那个混账小子呢?” “母亲是说郡王?他回王府了。”谢锦姩回答。 慕容氏冷哼了声,“他倒是潇洒,掳走我女儿,回来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她现在对唐聿野成见很深。 慕容云珊见四姐对安靖郡王说话毫不客气,竟还称呼他为‘混账小子’,安靖郡王可是救下她们母子三人的恩人, 慕容云珊一时间摸不清头脑了。 慕容氏这才想起一件要紧事, “对了七妹,锦姩的事特殊,你们千万不要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别说在虔城瞧见了她,更别提她和郡王同行回来,就只当她没出远门,一直在京城呢。” 慕容云珊点头, “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一路上她就觉得奇怪,锦姩明明嫁了人,怎么就和离了,和离后还和安靖郡王同行,出了好大的远门,甚至会经过虔城, 他们到底是从哪回来的? 慕容氏叹息一声, “说来话长了,既然你是和他们一块回来的,我也就不瞒你了,安靖郡王一直心系锦姩,可是王妃嫌弃我们家门槛低,太后就给锦姩赐了婚,嫁给詹家九爷。 就在婚礼当日,那郡王回来了,大闹一场,又将锦姩掳走,去往相思国,这一走就是半年之久,王爷王妃着急啊,这才求了陛下更改律法,允女子二嫁,所以他们才回到京城。” 慕容氏一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说起这个她就来气, “这一走就是半年,我好好的一个闺女,他说掳走就掳走,你说说,我能不气吗?郡王做事实在太大胆,如果说陛下不同意改律法,那他岂不是要捆着锦姩一辈子不回来了?” 第一卷 第279章 母女夜话 慕容云珊的反应用‘瞠目结舌’四个字形容也不为过, “天爷啊,竟是这样!” 这实在是惊世骇俗的一件事,怪不得锦姩会和郡王同行路过虔城,原来是从相思国回来的。 安靖郡王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逼陛下更改律法? 慕容云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能说,万万不能传出去!华姐儿,谦哥儿,你们记住了,我们是来了京城才见到你们表姐的,咬死了一句不能泄露。 如果没有锦姩,我们早就下狱等着被砍头了,哪有来京城安然度日的福气?人要懂感恩,知道吗!” 卢傲华和卢谦君重重点头,深深烙进心里。 谢锦姩眸光动了动,心里五味杂陈。 “母亲,让人给外祖母和二舅舅送信吧,让他们来家里,也见见七姨母,我们一家人该吃一顿团圆饭。” “对对对,我见了你们一高兴忘了这茬,李妈妈,快叫人去伯爵府送信去。”慕容氏连忙吩咐。 “哎!”李妈妈赶紧吩咐人去了。 慕容氏想起伯爵府的事,说: “七妹,你还不知道,伯爵府出事了,虔城的事情牵扯到父亲和大哥,他们缠我许久,让我去庆王府求情,可我生气不愿去, 他们暗地里扶持西曹,还任由那卢勇兴苛待发妻,瞒了我们这么多年,母亲听了哭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二哥也气得直发抖……” 闻言,慕容云珊的心疼如刀绞,眼泪又是汹涌而来。 卢傲华和卢谦君也知道了,原来外祖母真的是心疼母亲的,舅舅和姨母也心疼母亲,他们不是不管,只是不知道。 他们从没体会过这种被亲人惦念的滋味,所以也很想见见外祖母。 “那现在怎么样了?”谢锦姩追问。 “你外祖父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到处奔波周旋,下狱倒是没有,反正目前是急得直上火,案子没那么快审完,且看以后吧。”慕容氏说。 这时候,谢晟急忙跑来了, “长姐!你回来了长姐!” 谢锦姩站起来,目光惊喜, “半年不见,晟哥儿大变模样了,长高了,也帅气些了。” 原来谢晟是比她高,但是现在更高了,谢锦姩得仰着头看他。 这个年纪的少年,个头窜的就是快,隔一阵儿不见就变个样子。 谢晟眼睛都红了, “长姐也变了……” 卢傲华只看到一个清俊玉貌的锦衣少年跑了来,他眉眼含笑,漫天星辰都好似入了他的眸子, 那一刻,她的心脏忽然砰砰连跳了两下,心里涌出一股异样情绪。 “快来,见过你七姨母,还有你的表弟表妹。”慕容氏说。 “七姨母好,表弟表妹,安好。”谢晟依礼称呼。 慕容云珊颇为惊讶, “四姐什么时候添了个哥儿,都长这么大了,萤姐儿呢?” 慕容氏表情一滞,她妹妹还不知道大房偷换孩子的事情, “这事又说来话长了,回头再告诉你,反正晟哥儿是我儿,算起来只比你家华姐儿大两个月。” 卢傲华怯生生地喊: “表哥好~” “表哥好。”这是卢谦君喊的。 刚才派人去叫谢晟的时候,也有人去给春桃和春柳传话了,她们已经回到谢家,仍然在谢锦姩出嫁前的院子住着, 春桃和春柳也跑了来,抱着谢锦姩姑娘姑娘地直哭,谢锦姩安抚了好一会儿。 聊了许久,伯爵府的马车终于到了。 待到外祖母和二舅舅他们进了门,又是好一阵的抱头痛哭,几人呜呜咽咽地诉说着多年思念之情, 外祖母几乎哭哑了嗓子,珊儿是她最小的女儿,受宠长大,远嫁出去受了十几年的苦楚,她还毫不知情。 心里能不疼吗? 慕容云珊也哭得厉害,看到满头白发的母亲,她哭得几乎快走不动路。 连谢锦姩也被惹得哭了好几场。 慕容云珊像是倒豆子一样,倾诉多年苦楚,从卢勇兴的态度大变,到曹洁的入门,以及种种排挤苛待,还有卢谦君被陷害断腿,小小年纪就前程尽毁,一桩桩一件件,听着就让人绝望…… 她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女孩,哭着扑进母亲的怀里寻求安慰。 卢傲华看母亲如此,亦是泣不成声,原来母亲一直强撑,在外祖母面前是这般孩子模样。 越是听着,曹老太君就越恨老爵爷,慕容氏更坚定隔岸观火的想法,王老太君死得好,大哥的心肠如此歹毒,合该下狱! 几人从下午说到晚上,晚膳的时候都在说。 慕容云珊住进了蘅芜苑,是从前刘惠兰住的地儿,而卢傲华住的是白梅轩,卢谦君住清风苑。 他们一家三口就在谢家北院住下了。 天色渐晚,外祖母没有回伯爵府,就在谢家住下,和慕容云珊一起歇在蘅芜苑,她们母女多年未见,只怕是要彻夜长谈。 二舅舅不好留下过夜,深夜才回去伯爵府。 蔷薇庭中,慕容氏和谢锦姩已经洗漱完毕。 “我还从没见过你外祖母哭这么凶过,你七姨母可怜啊,远嫁的女人最苦。”慕容氏叹道。 她拉起谢锦姩的手在床边坐下,满脸心疼, “锦姩,今天你七姨母一来,大家伙都只顾着说她的事了,母亲有很多话都想问你呢,你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快跟母亲说说。” 慕容氏今天一直是想关心锦姩的,可是先是珊儿来,又是母亲他们来,忙着团聚,她还没仔细问过女儿的情况。 所以她没有去蘅芜苑一块说话,而是把女儿留在蔷薇庭,母女二人说悄悄话。 谢锦姩知道母亲担心她很久了,讲述起这半年来的经历,从唐聿野用计把她掳走,再到乘船,又在虔城上岸,还有在相思国的悠闲生活,以及庆王夫妇找过去的事情,再就是回来的路上,唐聿野还有闲心抓贪官,正是卢勇兴…… 这半年来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感觉一晚上都讲不完。 听到谢锦姩说她在相思国过得不错,唐聿野对她体贴入微,慕容氏的表情才由紧张变得舒展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慕容氏的心底里依旧是不安的, “得郡王倾心一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娘不求让你攀上太高的枝,只图个舒心日子就行了,想想詹家也是不错的亲家,却闹了个和离的下场。还有那个詹九爷,他也是个奇人,哪有将自家妻子拱手相让的?” 慕容氏怎么也没想到,唐聿野掳走锦姩,其中还有詹容予做帮手,他是不是有病? 第一卷 第280章 唐聿野挨骂又挨打,惨! 谢锦姩窝在母亲的床上,心中只觉得安心, “母亲不用担心,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被推着走了,再想其他也是无用。” 慕容氏想想也是, “对了,庆王妃估摸着你们快回来,你和詹家和离的消息在半个月前就放出去了,所以春桃春柳两个丫头这才能从詹家回来,也是委屈她们俩了。” 谢锦姩微怔,和离的消息都放出去了? “那……有没有人说什么?” 说不忐忑是假的。 “谁敢多说什么,郡王在你婚宴上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前几日我出门,还有人跟我打听,郡王是不是要娶你了,那些个人精,这也能猜得出来。”慕容氏说。 谢锦姩敛眸沉默,瞬间又释然了。 只怕等她和王府定亲的事情一传出去,京城里的很多人都会回过味来,这突然说改就改的律法,到底是为了什么。 外界早晚都会知道。 慕容氏想起一件事,她的眼神闪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 “锦姩啊,你和郡王……你们有没有……” 谢锦姩脸庞一热,没有说话。 见她这副神态,慕容氏便知道该发生的定然都发生了,这一去半年,孤男寡女,若说没发生什么,她也是不信的。 慕容氏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是生气, “这没成亲要是怀孕了,可怎么了得?万一外头再觉得这是詹家的孩子,那可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谢锦姩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弄衣角,小声咕哝道: “我……我没怀孕……” “我是说万一!”慕容氏强调。 她看向女儿,语气软和下来,“现在可不是有孕的好时机,等成了亲再说不迟啊。” 夜深了,母女二人靠在一起,说了半宿的话。 …… 而唐聿野把谢锦姩送回谢家之后,他路过庆王府的时候没停,只是让下人把东西先搬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进宫去了。 去御书房挨了好一通骂,又去慈宁宫挨了一顿训,才屁颠屁颠地回到王府。 刚回到家他就挨了一拳。 “大哥,你打我干什么?” 唐聿野一脸懵地看向大哥唐明渊,脸上生疼。 只见唐明渊神色冷峻, “还好意思问,你任性妄为,搅得三家都不得安宁,父亲母亲为你的事整日发愁,连皇祖母也伤神不已,真是混账!” 这件事瞒了全家,但是唐明渊作为世子是知情的,他的妻子詹氏还不知道。 “啊对,我是混账。” 唐聿野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唐明渊作势还要打,见唐聿野动也不动,那只抬起的手生生停下了,他剑眉蹙起,实在不解, “为了个女人,你就这点出息?” 唐聿野语气似正经又随意,“大哥说对了,我就这点出息。” “我只不过是想娶个我想要的女人罢了,这算什么天大的罪名吗?谁拦着我,我就偏要娶。” 他这话执拗。 “你知不知道按照辈分,你该喊她一声婶婶?你要是娶了她,岂不是天下人的笑柄?你是王府嫡子,脸面可还要?!” 唐明渊一脸正气,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唐聿野忽地笑了,“大哥,别再跟我说这些道理,我也可以不做王府嫡子,你这是要撵我走的意思吗?” “你!” 唐明渊气极。 庆王妃急匆匆赶来劝架,“明哥儿,你弟弟才回来,你就别跟他吵了。” 唐明渊黑了脸, “你们就惯着他吧!” “明……” 庆王妃还想说什么,唐明渊已经气得拂袖离去。 庆王妃叹息一声,满是无奈,此时庆王爷听到消息也回来了,他大手一挥, “回来就好,进去说!” 庆王爷坐于太师椅上,满面肃容,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你大哥说的没错,你确实混账,混账小子,听说你回来的路上还有心思抓贪官,虔城知府让你给逮了?” “逮了,顺手的事儿。”唐聿野斜倚在椅子上。 庆王爷盯他半晌,哼笑两声, “瞧你那样儿,虔城知府加重赋税,擅卖土地,搜刮民脂民膏,虔城是经商富城,港口众多,这些年虔城知府欺上瞒下,从里头捞了不少,抄家抄出来八千万两家私,震惊朝野啊。” 他不急不慢地喝了盏茶, “你皇伯伯震怒,欲以虔城知府杀鸡儆猴,从重处罚,如今刑部已经全权接手,受牵连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要正式严查了,就连京城百官也人人自危。” “国之蠹虫,唯有杀之才能以平民愤。” 唐聿野也没想到,卢勇兴竟然贪了这么多,八千万两,啧。 “你皇伯伯夸你了,算你立了一功。”庆王爷没忍住说。 唐聿野嘴角一抽,“皇伯伯既然知道我立功了,还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庆王爷知道他去皇宫的事,故意板着脸说: “一码归一码,功过不相抵,骂你两句怎么了,你看你闯多大的祸,要不是你皇伯伯,你现在还在相思国待着呢。” “知道了,这么大的功劳都抵不了吗?” 庆王爷眼睛一瞪,“你想得美!” “好了好了,明明昨天还夸呢,今天又冷着脸训起来了,真有意思!” 庆王妃拆他的台。 “谁夸他了?整天就知道闯祸!”庆王爷不愿承认。 唐聿野:“……” 庆王妃想起正事, “锦姩现在已经回谢家去了吧?” 唐聿野嗯了声,“送她回去了。” 庆王妃点点头,轻声道:“她和詹家和离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我跟你父亲的意思是,过年的时候再定亲,明年春日里成婚,六月或者七月份的时候,不冷不热的,你觉得如何?” 她现在不敢再提谢家门第的事情,更不能说谢锦姩是二嫁,这门婚事她唯有支持,办了也了事了,别的心思一丝都不敢也不能有。 唐聿野拧眉,“这么迟?” 岂不是还要等一年,那这一年他怎么办? 庆王爷瞥他,幽幽开口: “你想多快啊,明天提亲后天成婚?” 唐聿野单手撑着头,畅想道: “我是想明天提亲来着,后天成亲有点快了吧,一个月之内最好,对了,提亲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 庆王妃:…… 庆王爷:…… “你猴急什么!人还能跑了?”庆王爷声如洪钟。 第一卷 第281章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夜长梦多啊,早娶早了事。” 唐聿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外面才知道谢詹两家和离,要是你和她那么快就定下亲事,难免会引起流言蜚语,到时候外头说你抢臣子之妻,名声上到底是不太好听的。 还有詹家,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对不住詹家人,就给詹家留些体面吧,年底定亲,明天成亲,缓一缓日子,这才妥当啊。” 庆王妃说出自己思虑已久的想法。 唐聿野斟酌片刻,突然眯了下眸子, “这不会是你们的缓兵之计吧?” 庆王妃一听,顿时跟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样, “这怎么会?!我们……我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言出必行,岂会骗你?” “又不是没骗过。” 唐聿野经过上回一遭,母亲在他这的信誉已经打了折扣。 庆王妃一噎,心中百感交集, “儿子,母亲这回一定说到做到。” “你这么能作妖,谁能骗你?”庆王爷没好气道。 见庆王妃的神情有些受伤,唐聿野眸光一闪,也不再多言, “行,就按母亲说的来吧。” 一年啊, 难熬。 又和父母聊了许久,天都黑了,唐聿野才回凌云居去,他得好好洗个澡。 而庆王妃去张罗晚饭去了,这一顿团圆宴差点不存在,聿哥儿能回来,她还是欣喜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唐聿野不巧碰到了谭情儿。 “三爷!” 谭情儿的脸上藏不住思念之色,还有几分雀跃之情,她终于又见到三爷了,一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她就在院子里等着,只盼着跟他偶遇, 她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 “三爷这趟云游四海去得实在是久,半年过去,三爷依旧没变。” 对于唐聿野消失的半年时间,庆王爷对外的解释是唐聿野云游四海去了。 而对于唐聿野的远游,京城里那些碎嘴子都说他是受了情伤,不愿意接受心爱之人嫁给别人,所以才远离京城, 甚至有人夸他是痴情汉,还有些女子更夸张,说嫁人就得嫁安靖郡王。 唐聿野现在还不知道,京城里有不少未出嫁的女子都跃跃欲试,想抚慰他受过伤的脆弱心灵。 谭情儿的眼睛热了,这是她望穿秋水盼来的人啊! 以前,她一时气愤才勾引唐翀之,就是那晚让她做了唐翀之的平妻,再无回头路。 这般报复,本以为心里是畅快的, 可是唐聿野先是去了漠北打仗,一去大半年,她挂心不已,忍不住为他牵肠挂肚。 后来谢锦姩嫁人,谭情儿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看吧,你也娶不到自己爱的人。 可是等唐聿野回来,他大闹谢锦姩婚宴,差点死在詹家。 听到这一切的消息后,谭情儿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痛到她不敢回忆。 谢锦姩都嫁人了,三爷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甚至一点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谢锦姩就是个狐媚子,是她差点害死三爷。 谭情儿好恨好恨。 等三爷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谭情儿又以为自己能日日见到他了,可是他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一走又是半年。 谭情儿崩溃了。 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冲动,要和唐翀之发生关系? 如果她还是清白的,就能陪在三爷身边好生安慰,或许三爷就不会走了? 亦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唐聿野想起谢锦姩的话,眸中冷意一闪而过,他不想搭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谭情儿身边的丫鬟说: “夫人,您刚有孕,别站太久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谭情儿刚被诊出有孕,才一个多月。 谭情儿的脸上闪过慌张之色, “多嘴!” 此时唐聿野已经离开,未说一句。 谭情儿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两行泪无声滚落,心如刀割。 …… 一夜辗转。 唐聿野没睡好,早起的时候哈欠连连,今天他们要去谢家。 他们此去,一是为了赔礼道歉,二是为了敲定好定亲的日子以及婚期,所以备足了礼物。 此时谢家…… 慕容氏早早的就让人打扫家里,准备迎客了,虽说她对唐聿野心怀不满,可他终究是谢家未来的女婿。 谢锦姩是一定会嫁去王府的了,礼数上不能怠慢,再怎么着,还是要心平气和地坐下谈一谈婚事才好。 至于曹老太君和慕容云珊就不出面了。 这事特殊,暂时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 慕容氏就让他们留在北院,连饭菜也叫下人送去,特地嘱咐了别露面。 等慕容氏已经忙活一圈,厨房那边也叫人都准备好了各类茶水点心,回来一看谢锦姩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哎呦我的闺女,时辰可不早了,这王爷王妃就要登门了,你怎么还在赖床?” 谢锦姩只觉得身上疲乏,没什么力气,眼皮子都快睁不开, “昨夜睡得晚,我太困了,什么时辰了?”她嗡声嗡气地问。 “这都快巳时了!”慕容氏说。 谢锦姩心里一惊,“巳时了?” 她把被子一掀下了床,赶紧洗漱打扮。 “春桃春柳,快帮你们姑娘梳洗。”慕容氏吩咐。 春桃春柳动作很快,虽然已经半年没服侍过谢锦姩,但是并没生疏。 谢锦姩梳洗完后,想快点吃个早膳垫垫,只是这粥实在难喝,让她难以下咽。 “母亲,家里换厨子了吗?” “没有啊,还是从前的几个婆子。”慕容氏说。 谢锦姩搅动着碗里的鱼片粥,又尝了一口, “和从前的味道不一样了,可能是吃惯了外乡的食物,相思国那边的口味很不一般,所以不太适应京城的口味了。” 慕容氏轻笑, “你这才去半年,这就吃不惯京城的饭菜了?相思国那边的饭菜那么好吃吗?” 谢锦姩点点头, “好吃,那边的烤全羊好吃极了,外酥里嫩,一点不膻。母亲,我从相思国带了许多东西回来,还有他们那的一种特质调料,回头等闲了,我弄给你吃。” 慕容氏温柔地给谢锦姩弄了下碎发, “行!” 谢锦姩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没吃两口就不吃了。 很快,庆王夫妇就带着唐聿野上了门。 刚进了正堂,还没开始开场的客套寒暄,庆王爷抬腿就是一脚,把唐聿野往前踹去, 唐聿野顺势跪下, “婶娘,我错了。” 第一卷 第282章 外祖父和大舅舅夜访 慕容氏吓得脸色都变了,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平时私下里生气的时候,她总混小子混小子地喊,可只是私下里而已。 对方毕竟是郡王,天潢贵胄的人物啊,当面绝不敢这么僭越。 安靖郡王给她下跪,她受不起。 所以慕容氏连连摆手,说话都不利索了, “跪……跪不得跪不得!” 庆王爷让她安心, “跪得跪得,弟妹安心就是,他犯下大错,让你担心这么久,今天就是跪死在这也不为过。” “就让他跪着吧,妹子,这件事是王府对不住锦姩,你就让他跪。”庆王妃也说。 谢锦姩用帕子掩了下唇,他跪的倒是利索,认错也快。 可是这个人,才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唐聿野正色道: “我跪婶娘,自是一万个跪得的。婶娘放心,我必定一生一世待锦姩好,家中诸事,皆依她意。待她如珠如宝,守她岁岁欢愉,直至终老,望婶娘成全。” 谢锦姩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彻,他竟然当着两方长辈的面,说话这么露骨。 真是…… 慕容氏也臊红了脸,这孩子说话也忒直接了,哪有这样的? 庆王爷和庆王妃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那个不着调的浑儿子吗? 在家里横行霸道,见了丈母娘竟乖成这样? 庆王爷心里感慨,儿大不中留啊,这小子居然是个媳妇迷。 直接是直接,但慕容氏见他如此诚心,她心里也欣慰, 安靖郡王不顾一切也要和锦姩在一起,可见情深,锦姩能有个疼她爱她的夫君,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锦姩已经是他的人了。 多说无益。 如果真说了什么过分的话,等锦姩到了王府,万一受气怎么办? 想到这,慕容氏眼眶一热,把之前要兴师问罪的想法全部抛诸脑后了, “郡王快快请起,你的诚心我看见了,大家都坐下,商定一下两个孩子的婚期吧?” 一听这话,唐聿野就知道丈母娘是原谅他了。 他终于安心。 说到定亲和婚期,庆王妃深思熟虑下,说出了昨天她跟唐聿野说的那些话。 慕容氏并没意见。 谢锦姩听了,也觉得这是个思虑周全的安排,刚和离过的女子,怎好那么快就二嫁? 等个一年更恰当些。 所有人都同意,唯有唐聿野不太情愿,他哀怨地看了眼谢锦姩,一年…… 还能怎么办? 熬呗。 谢锦姩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当着长辈的面,看什么看啊。 商定完最重要的事之后,唐聿野提到了虔城贪污案,又隐约提起伯爵府的事,圣上严查,伯爵府恐怕大难临头。 慕容氏仅有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作敢当才对。” 这是他对大哥犯事的态度。 …… 等庆王夫妇和唐聿野走后,谢锦姩望着一库房的东西陷入沉思,这些都是她从相思国带来的新鲜物件,本来想分给大伙, 可是转念一想,现在可不行。 否则他们一戴出去,外人不就知道谢锦姩出远门了? 所以这些‘纪念品’都只能暂时在库房里放着,等过了年,就说都是唐聿野送给她的,如此才妥当。 庆王夫妇一走,外祖母也该回伯爵府去了, “珊儿,你跟娘一块回去吧?” “好。” 慕容云珊和卢傲华姐弟俩也要去。 他们该去给外祖父见一见礼,慕容云珊也有很多话想当面问一问父亲。 可是七姨母这一去,入夜了也没回来。 “姨母是要在伯爵府过夜吗?”谢锦姩卸着钗环。 “说不定。”慕容氏说。 就在这时,外头门房有小厮来传话,说伯爵府来人了,来者是老爵爷和大舅舅慕容远廷。 谢锦姩的动作一顿,又将玉钗插了回去,他们终于来了,谢锦姩早有预料。 “母亲,你别去,我去和他们说吧。” “我不放心,还是一起。” “不,你先睡,我会让他们再也不登咱家的门。” 谢锦姩之所以不想让母亲去,是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大逆不道,不好让母亲听见。 见谢锦姩坚持,慕容氏松了口,“那行吧。” 想起父亲和大哥做的那些事,慕容氏也不愿见他们,这些日子他们常来登门,她一直是拒之门外的。 一方面是不想见,另一方面是怕他们瞧出谢锦姩不在家里。 谢锦姩思索后,换来春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春柳急忙出去了。 谢锦姩让下人把外祖父和大舅舅引到厅上, “外祖父和大舅舅来的好勤啊,这深更半夜,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这话说得慢条斯理。 老爵爷见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好大的架子!这些日子来是一次不见,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母亲人呢?我这闺女好大的谱,连父亲都敢拒之门外!” “我母亲身体不舒服,想来外祖父也能体谅。”谢锦姩依旧语气淡淡。 老爵爷更生气了。 “父亲,姩姐儿不是在这吗?跟姩姐儿说也是一样的。” 慕容远廷已经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既然四妹终于开门让他们进来,就说明她的气已经消了,让姩姐儿来是给他们台阶下。 老爵爷冷哼一声坐了下来,面若冷霜, “夜深了,你一向聪明早慧,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眼下伯爵府的这一劫,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慕容远廷搓了搓手,也坐了下来。 谢锦姩却不急着回答,“外祖父今天见到七姨母了吗?” 老爵爷沉默了一会儿,“见到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 “珊儿受苛待的事情,我毫不知情,都是王氏那贱妇私下做出的勾当,那贱妇已死,珊儿也回到了京城,已经是个好结局了, 现在还是伯爵府的事情要紧,陛下震怒,要严查重罚,以此案为警醒,你要是不帮我们,整个伯爵府都要受牵连,怕是……” 老爵爷看了眼谢锦姩的脸色,“怕是要落个满门流放的下场,你也不想吧?” 听到老爵爷称呼王老太君为‘贱妇’,慕容远廷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谢锦姩后来仔细一想,如果外祖父知情,即使是为了面子,也不能让卢勇兴苛待发妻,那毕竟是伯爵府的女儿。 所以她猜这事是王老太君私下所为。 而外祖父现在已经知道,却也并不怎么往心里去,他现在一心只想从此案里脱身。 “外祖父不知情,大舅舅是知情的吧?你从来就看不起家中庶出,可我外祖母就是凭借曹家才给伯爵府带来富贵,你既看不起商贾,又眼热商贾的巨财,所以暗中勾结西曹打压东曹,让我外祖母和二舅舅渐渐失去巨富的娘家背景,你取而代之,是与不是?” 谢锦姩直接戳破了慕容远廷内心深处的算计,慕容远廷面有愧色, “我……” “大舅舅好冷血啊,七姨母从前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跟你一个父亲的亲妹妹,你勾结卢勇兴和西曹犯了事,现在却求到七姨母的姐姐头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因果报应呢?” 谢锦姩说话毫不客气。 慕容远廷的脸抽搐了一下,只感觉火辣辣的,他什么时候被一个小辈如此羞辱过? 第一卷 第283章 牺牲大舅舅一人 “外甥女对我有气也是应该的,我自知做出错事,对不起七妹,其实,当年的事情是母亲一手所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和七妹无仇无怨怎么会有这种要求?都是母亲她做事狭隘了些。家里对不起七妹,我这当大哥的以后必定好好弥补!” 慕容远廷把过错都推到已经死了的王老太君身上。 反正是死无对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谢锦姩也不再翻旧账,而是说起眼前正事, “外祖父,不是我母亲不帮你们,现在是陛下要严查,用卢勇兴杀鸡儆猴,如果你们只是牵连其中罪名不深倒也罢了, 可是大舅舅是罪臣卢勇兴在京城的直接靠山,罪名也就比他小点儿,怎么可能会全身而退?” 他们触犯律法了是没错,也正好赶上了陛下要用此案立威,该着倒霉! “别说我母亲了,就是庆王爷亲自去一趟御书房,也劝服不了陛下啊,所以我母亲才不敢蹚这趟浑水,否则往大了说,这就是干涉朝政,惹怒了陛下可怎么是好?她一介妇人,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闻言,慕容远廷急了, “那你们就要眼睁睁看着伯爵府被抄家而无动于衷吗?这案子是安靖郡王的手笔,他不是喜欢你吗?你去求他啊!”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仿佛谢锦姩要是不帮他,就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见他这般神态,谢锦姩就知道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虔城那边的审讯结果都出来了,按理说慕容远廷早该被抓起来审才对,现在还能再外面闲逛,也是奇啊。 陛下为什么还不抓他? 陛下在谋算什么……? 谢锦姩自嘲道: “大舅舅抬举我了,我一个和离妇,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老爵爷眯起锐利眸子, “姩姐儿,你就别诓你我们了,前脚允女子二嫁的律法一出,没多少日子你就和詹家和离了,在外远游的郡王也回到京城,怎么这么巧啊?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关联,我可不信。” 谢锦姩微讶,原来外祖父早就有所猜测。 “当年我说郡王心悦于你,你们还不相信,凭本爵的眼力怎么能看不出来?你母亲也是个迟钝的,如果她聪明些,早点听我的,你早就嫁去王府了。”老爵爷又说。 听到父亲的话,慕容远廷心中升起期翼,他又软下语气, “好外甥女,你就帮舅舅这一回,帮我全身而退吧,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母亲现在是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如果这件事牵连到你二舅舅,你也担心啊。” “此事是外祖父和大舅舅所为,又怎么会牵连到二舅舅呢,二舅舅是无辜的,陛下不会迁怒。” 这是唐聿野的承诺,所以谢锦姩并不着急。 慕容远廷又急了,“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官场上连坐的事情可不少!” 谢锦姩话音一转道: “大舅舅别急,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慕容远廷惊喜,“什么办法?我就知道外甥女不会不管舅舅的!” 谢锦姩的眸中闪过异色, “伯爵府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保全是不可能保全的,只能尽力把对伯爵府的伤害降到最低,能摘出去多少人就摘出去多少人,外祖父,您说是吧?” 老爵爷心中一惊。 “什么意思?”慕容远廷没懂。 “大舅舅,西曹拿你当靠山,卢勇兴依仗的也是你这个上峰,你责无旁贷,陛下是一定是要处置你的,而外祖父年迈,总不能让他老人家下狱吧?” 谢锦姩再次看向慕容远廷,眼神中已经有了冷意。 慕容远廷大惊失色,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包揽所有罪名,把伯爵府撇出去?!” “大舅舅别激动啊,伯爵府几百口子,不能受你牵连,事是你做的,贿赂也是你收的,卢勇兴早就咬出了你,你现在想脱身,怎么可能呢?”谢锦姩又说。 慕容远廷的脸上露出疯狂恨意,他反应过来了,谢锦姩在耍他! “你这寡廉鲜耻的贱丫头,你就是不想帮我!要是搁以前,你这种被休弃的烂货早就该被浸猪笼!哪有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告诉你!要是我获罪,谁都别想活!我一口咬死老二,大家一起死!” 他状若疯癫,破口大骂。 此时,外面砰地一声响,“刑部办案!” 慕容远廷惊悚不已,“你报官了?” 谢锦姩一言不发,只慢条斯理地喝茶。 老爵爷神情晦暗,一张老嘴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慕容远廷被抓了,他吓得双腿颤栗,是被拖着出去的, “外甥女救我,父亲救我啊!” 刑部的人来得快去得快,老爵爷闭上眼睛,仿佛苍老了许多。 “姩姐儿,你是不是早有此打算?” “外祖父早该想到才是,大舅舅犯下大罪,证据确凿,陛下迟迟没下令抓他,或许就是想试探伯爵府还有我的态度,陛下肯定也想知道,这件事是慕容氏全族都知道呢,还是少数几人犯案。” 谢锦姩猜想,陛下明面上一直没有发作,但是背地肯定在暗查,查这段时间慕容远廷都去找了谁,顺藤摸瓜,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外祖父的儿子众多,每一个都在朝廷做官,又有不少女婿,牵连太多了。 “试探你的态度?你?” 老爵爷不屑,陛下怎么可能会把她一个黄毛丫头当回事? “我猜有可能,如果我是非不分,为大舅舅求情,陛下说什么都不会让我嫁给郡王了。” 老爵爷猛地抬头, “什么?什么什么?” 谢锦姩也不多言,言归正传, “外祖父共有十三个孩子,想必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着急撇清关系,生怕被大舅舅连累吧?” 老爵爷的背弯了些,这些日子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儿子女儿们都来找他抱怨,整个慕容家族人人自危,女婿们忙着撇清关系,就连小辈们都不敢出门了。 “外祖父,当断则断啊,牺牲大舅舅一个,保全慕容家全族,这是伤害最小的一个法子了,反正此事本来就是大舅舅一人所为,不能让他拖累全家。” 谢锦姩讲出其中道理。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老爵爷看向谢锦姩的眼神复杂,“你倒是沉着冷静,姩姐儿,你又在算计什么?” 他早有此想法,只是不忍心做出来,那毕竟是他的嫡长子,和其他孩子都不一样。 而今天谢锦姩替他做出了选择,这就是他刚才沉默的原因! 谢锦姩嘴角的弧度耐人寻味儿, “如果陛下仁慈,没有褫夺慕容家的爵位,这下一任的继承人,该是嫡次子来继承。” 老爵爷往后倚去,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我虽然不知道卢勇兴在虔城擅该赋税的事,可西曹操纵市场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儿子犯错,当爹的也逃不过,这爵位恐怕是保不住,你失策了。 谢锦姩看向他,“外祖父,你辞官吧。” 第一卷 第284章 斩首! 老爵爷隔天就上了一封奏折,内容大致如下: 请罪辞官疏 陛下钧鉴: 臣顷闻虔城知府卢勇兴恶行累累,心忧且愤,自愧失察,有负圣恩。更惊闻犬子嫡长子慕容远廷竟与其暗中勾连,此等逆事,令臣悲愤填膺,觉无颜以对慕容氏列祖列宗。 陛下有所不知,臣家中嫡庶纷争久矣。虔城首富曹家,乃臣继室曹氏之族。初时,曹氏为妾室姨娘。先妻王氏尚在时,憎曹姨娘一脉甚矣。 臣今方悟王氏之恶,其竟助曹家析为东西两曹。东曹乃曹氏本宗,而王氏偏扶持西曹,打压东曹。 于臣目力不及之处,王氏贿通卢勇兴,使其苛待发妻,即臣七女慕容云珊。云珊苦熬数载,其间家书遭恶徒篡改,臣与妻曹氏竟浑然不知! 及云珊哭诉往昔之苦,外孙腿亦被恶人折伤,臣闻之肝肠寸断,几欲赴死。 而逆子慕容远廷竟悉知此事,其心肠之狠辣,臣实难容忍!逆子触国法,唆使妹夫虐妹,罪大恶极,臣对其失望透顶,其心可诛。 臣亦感恩安靖郡王宽宥小女云珊,此恩此德,臣铭感五内,千恩万谢。 陛下忆否?臣曾有“中风”之疾。实则非“中风”,乃王氏下毒所致,令臣瘫卧于榻,不能行动。 缘其犯下大错,臣令其往城外庄上静修,此恶妇竟怀恨在心。幸得外孙女援手,臣方得保全性命。 家丑不可外扬,故臣未宣之于众。 娶妻若此,实乃臣之罪孽。其不仅扰家中安宁,更祸及百姓,累及虔城黎庶。 臣之四女忠毅郡夫人与七女皆曹氏所出。四女怜妹,求臣莫再袒护远廷,家中诸子女亦劝臣勿为其周旋,皆言犯错当罚。 国法森严,臣岂敢、岂能动袒护之心?子有过,父同罪。臣愿受一切责罚,唯求能向天下百姓、虔城民众有所交代! 臣教子无方,死不足惜。今恳请辞官归乡,愿尽献伯爵府家财,冀稍赎逆子之罪愆。伏望陛下恩准。 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慕容川叩上。 …… (这个奏疏说出了家里的嫡庶之争,很多事都是王老太君的私下勾当,老爵爷表明并不知情,又说了慕容云珊受苛待的事情,以及自己被王老太君下毒的事情博取同情。 最重要的是表述他对慕容远廷的失望,希望陛下该怎么罚慕容远廷就怎么罚,同时要辞官,献出伯爵府全部的家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就不详细翻译了。) 玄帝看完之后,扔给庆王爷让他看,庆王爷接过来快速扫了一遍。 玄帝的目光深沉, “皇弟,你怎么看?” 庆王爷轻叹一声,“慕容川这老东西,我说他有段时间怎么口歪眼斜的,走路的时候腿还打圈,原来是被王氏下毒了。 不满皇兄,王氏犯错一事,臣弟也知晓,她怀恨外孙女加以绑架,确实是个恶妇人,慕容川罚她去场外庄子也无可厚非。” “哦?还有这事?” 玄帝端起茶盏喝了口,“这些日子朕也在暗查,确实没有牵扯到他的地方,慕容川勾结西曹操纵市场是真,勾结卢勇兴是假,他没那么大的胆子擅改赋税,不知者无畏啊,他不敢,他亡妻王氏和长子慕容远廷就敢。” “那皇兄打算怎么罚?”庆王爷问。 玄帝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 “杀之。” …… 慕容远廷下狱了,陛下旨意,一月后午门斩首,此消息太突然,雷霆手段震骇京城。 陛下还是仁慈的,没有因为此事让伯爵府其他人连坐,伯爵府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和慕容远廷一母同胞的三舅舅,他几乎快被吓破了胆。 同时,陛下同意了老爵爷的请求,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老爵爷逃过一劫只觉得庆幸。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氏休了,将她的牌位移出慕容氏一族的家祠,棺材也从祖坟撅了出来,全都送回王家。 同时向世人公布她犯下的罪行,听到她勾结女婿苛待庶女,满京城的人没有一个不唾弃她为老不尊、心肠歹毒。 王家不想接,但是老爵爷让下人把棺材放下就走,王家嫌丢人,匆匆找了个地方随便一埋。 这场针对慕容家的风波终于过去,好在没有牵连甚广。 但是经此一遭,恭定伯爵府的威望大打折扣。 慕容远廷有一独子慕容瑞麟,他并不知晓父亲和祖母犯下的罪行,陛下也饶了他一命,但是他只能做白丁,终身不得科考,略作小惩。 这天,谢锦姩陪同母亲和姨母一家回伯爵府,跟外祖父吃团圆饭。 也跟曹老太君团聚,曹老太君共三个孩子,如今终于能坐在一起团聚了。 “案子可算是有个定论了,省得我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老二被牵连下狱。”曹老太君说。 她这些日子以来可是操了不少心,一边担心老二,一边心疼老七,一边还要应付老爵爷和大房,心累。 “母亲,事情都过去了,儿子没受牵连是陛下仁慈,现在七妹也回到京城,我们一家终于团聚,过两日我就请太医帮忙看看谦君的腿,如果能治就是最好的了。” 二舅舅安慰道。 慕容云珊心里感动,“二哥有心了,谦哥儿的腿能治最好,可惜受他父亲牵连,终究是走不得科举路了。” 她心里遗憾,虽然陛下没有砍他们娘仨的头,但是两个孩子毕竟是卢勇兴的血脉,和慕容瑞麟一样,终身不能科考。 卢谦君的眼神黯然一瞬,但很快微笑,道: “母亲,没事的,人生的道路多了去,并非只能科考做官,这京城繁华,儿子也可以经商啊,母亲别忘了,儿子身上也有曹家人的血脉,只要和家人在一起,怎么都能活得好。” 二舅舅惊讶地呦了一声, “这孩子,小小年纪这么通透啊!谦哥儿放心,有舅舅在,不会让你吃一点苦头!” 慕容氏跟着笑了,二舅娘也浅笑着,一家子其乐融融。 谢锦姩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出去透透气去,屋里人多,她胸口有些憋闷。 第一卷 第285章 受牵连,慕容静姝的婚事黄了 伯爵府园子里的花草多,空气清新,谢锦姩觉得舒服多了。 “谢锦姩?” 有人喊她。 谢锦姩循声看去,只见慕容静姝一人坐在偏僻凉亭里, “你站那干什么呢?那些破花有什么可看的?” 很长时间不见,慕容静姝说话还是这样,不中听。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走了。” 谢锦姩也懒得跟她多掰扯,转身正想回去,却被慕容静姝叫住,她表情纠结, “你过来一下,陪我说会儿话。” 谢锦姩想了想,还是过去了,并叫春柳在亭子外面等。 走近了才发现慕容静姝的眼睛有些红。 “你一个人坐在这,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伤春悲秋什么呢?”谢锦姩问。 慕容静姝单手托着腮,眉眼之间有淡淡的愁绪, 她看了眼谢锦姩,语气有些酸, “你可真厉害啊谢锦姩,先是太后赐婚,高嫁詹家,已经让满京城的人都羡慕你了,后又有郡王倾心,大闹你的婚宴,人尽皆知,这天下人谁都知道安静郡王爱而不得,那是女人就是你。” 谢锦姩默然片刻,“原来你是要跟我说这些。” 只听慕容静姝又说: “说真的,我羡慕你,但不是羡慕你高嫁,而是羡慕有个男人爱你至深,郡王为你甘愿舍弃一切,连性命都不顾。谢锦姩,你凭什么这么好命?” 她虽是这么说,但这语气里是蕴着满满的失落,而非恶意。 察觉到她有些异常,谢锦姩眉眼微动,试探开口: “你……你的婚事怎么了?” 她这般神伤,明显就是受了情伤,所以谢锦姩要这么模棱两可地发问。 慕容静姝自嘲地笑了声,她既然把谢锦姩都叫了过来,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也不藏着瞒着了, “周瑾,去年春闱的一甲三名,我的事你不会没听说。” 谢锦姩没说话,去年她和周瑾的事情暴露,闹了好大一场,她当然是知道的,要不是王老太君突然死了,家中子孙都要守丧,慕容静姝早就嫁给周瑾了。 现在慕容静姝已经出了丧期,她和周瑾怎么了? “原先他口口声声爱我一人,等我除了丧期就上门提亲,我磨了父母许久,他们终于同意了, 可是现在大伯和七姑丈突然出事,周瑾立马变了脸,跟我撇清关系,我不甘心,去找他,你知道他说我什么吗?” 慕容静姝紧抿着唇,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他说一直是我上赶着纠缠,还劝我女子应当懂廉耻、知荣辱。” 慕容静姝抬手摸去眼泪,自顾自又道: “他曾经是大伯的门生,我知道他怕被伯爵府连累,与我直说便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呢? 并且,又很快和工部侍郎孙家定了亲,何其凉薄,仿佛从前的海誓山盟从不存在一般,谢锦姩你说,他也会和孙四姑娘说那些甜言蜜语吗?” 慕容静姝只感觉心脏处有一把尖刀搅动,好疼。 谢锦姩感慨世事弄人,原来是这样,其实她觉得,这对慕容静姝是一件好事。 她只劝道: “祸福相依,经此一遭,焉知非福?陛下还没给伯爵府定罪,他就急着撇清关系,在成亲之前你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当知他并非良人,总好过以后嫁去周家受苦,蹉跎一生要强,老天爷还是心疼你的。” “真的吗?” 慕容静姝望向园中花丛,眼神放空, “自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欺负过我,我恨他,你说我该这么报复他好?” 谢锦姩摇了摇头, “最好的报复,就是忘了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好自己的生活,世间好儿郎多的是,寻个门当户对的好郎君,过上幸福的日子,每天开开心心,便可。” 慕容静姝微怔,她没想到谢锦姩会这么说,她想过一万种报复的办法,唯独没有这一种。 谢锦姩又说: “恕我直言,我以为婚姻之事最好是门当户对,高嫁需谨慎,下嫁更是万万不可,因为你难以分辨出他到底是喜欢你,还是贪图你家的权势。 赌一个人的良心,结局往往会输,如果他真是个人品端正的君子,一开始就不会只勾引高门贵女了。慕容静姝,你不是一向心高气傲吗,怎么会看中他那样的农户出身?” 慕容静姝被问住了,自顾自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着了什么魔,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我的容貌、出身各方面都太完美,日子也太顺,太完美无缺的人,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所以找了个人来磋磨我,周瑾就是我的报应。” 谢锦姩:“……” 她嘴角一抽,“可能吧。” 慕容静姝回过神来,突然有些扭捏, “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可别说出去啊。” 她也是太憋得慌,没人可以倾诉,竟然跟谢锦姩说这些。 不过说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谢锦姩嗯了声,“不会。” 慕容静姝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过几天的赏荷宴,你去不去?你已经半年没在京城露过面了,多少人都想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你要去?” “我当然要去!而且我要开开心心地去,你说对了,世间好儿郎多的是,我慕容静姝随便一找,也比周瑾那王八蛋强一百倍,等着吧,我一定嫁得好,让他后悔!” 慕容静姝抿了抿唇,又说: “你也得去,我要跟你一起去。” 谢锦姩挺惊讶,“为什么?” 慕容静姝眨眨眼, “你未来是郡王妃啊,我要跟你亲近一点,等你嫁给郡王之后我再相看亲事,就没有人会因为大伯的事情对伯爵府避如蛇蝎了,到时候我肯定能找到家世更好的!” 谢锦姩失笑出声,她这心眼子都写在脸上也就算了,怎么还自己说出来了? “我只是个和离妇罢了,听谁说的你?”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小心听到二伯和曹祖母说话了。”慕容静姝小声说。 谢锦姩无奈, “好吧,我原本就打算要去的,一起就一起。” 她要是再不出门露个面,京城里的人都以为她被灭口了。 “好啊!” 慕容静姝心里舒坦多了。 这时候,慕容嘉楹找了来,一脸的怪异,“你们两个怎么坐在这聊上了?” 慕容静姝的高傲劲儿又上来了, “关你什么事?” “我问我表妹,又没问你!”慕容嘉楹气不打一处来。 谢锦姩见她们两个一言不合又要掐起来,赶紧劝和, “好了好了,闲说几句罢了,你们怎么碰上就要吵?” 慕容嘉楹冷下脸, “怪不得周瑾不要你,谁受得了你这坏脾气!” 慕容静姝的身子僵了下,她愤恨地瞪着慕容嘉楹,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罕见的,慕容静姝没有继续争执,愤而离开。 谢锦姩心好累…… 第一卷 第286章 明哲保身 “哎……” 谢锦姩大伤脑筋,“真受不了你们俩。” “是她先对我不客气的,你不许向着她,你只能向着我。”慕容嘉楹气呼呼。 “算了算了,不提了,你和余家的婚事怎么样了?定亲了没?” 谢锦姩转移话题。 只见慕容嘉楹的脸突然羞红, “下个月就定亲,表哥听说伯爵府出事,一直让舅舅快来提亲,他很担心我,经过此事,父亲母亲都说表哥可靠。” 谢锦姩点点头,慕容嘉楹福气好,前世就嫁给余家三爷,夫妻恩爱,日子甜蜜。 那是二舅娘的娘家侄子,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外嫁女不受娘家牵连,伯爵府一出事,那余家三爷更迫切要娶慕容嘉楹,求着他父母要在伯爵府获罪之前成亲。 这样的男人实在少见,和那周瑾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所以刚才慕容嘉楹那一句是扎扎实实戳进了慕容静姝的心窝里。 慕容静姝那么一个口舌不饶人的人,也被憋得哑口无言,哭着离开。 “且不说别的,余三爷是个值得依赖的君子,表姐,我真心为你高兴,至于那周瑾……” 谢锦姩望向慕容静姝离开的方向,说: “听到风声就急着和伯爵府断绝来往也就罢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可他言辞羞辱,辱慕容静姝,就是辱伯爵府所有女儿的脸面,实非良人。 纵使大舅舅犯下诸多恶行,可对于周瑾,到底是有知遇之恩,他是最没有资格嫌弃伯爵府的,没有伯爵府,哪有他的今天?忘恩负义之辈,不堪托付。” 慕容嘉楹蹙了蹙眉心, “我知道。谁让她总是刺我,她凭什么总能心安理得地讥讽别人,我说一句她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哎呀烦死了!” 闻言,谢锦姩的眸中染了笑意,慕容嘉楹这是心里有愧疚的情绪了,但是不愿意承认。 “你不是她,做不到她那样,别想了,走吧。” 谢锦姩挽着慕容嘉楹,共同离开。 …… 慕容静姝直奔去找父亲母亲了,她进屋之前擦干了眼泪,一副豁达的样子, “父亲母亲,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了?”三舅娘问。 “我决定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让那个负心汉看我风风光光,后悔去吧!”慕容静姝说。 三舅娘颇为惊喜,她拉着慕容静姝的手坐了下来, “好女儿,你能这么想最好了,娘给你说过多少遍,那就不是个可靠的,你偏不信,怎么现在突然就想通了?” “在园子里碰到表姐了,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表姐?你哪个表姐?”三舅舅问。 “谢锦姩啊,他们今天不都来了吗?” 三舅娘脸色一变,嘟囔道: “静姝,你少跟她来往,她一个和离妇还整天在外面闲逛,丢人现眼。” 三舅舅眼睛一瞪, “你胡说什么!” 三舅娘吓了一跳,“我……我说什么了?” 三舅舅看向慕容静姝,一本正经道: “静姝,家里大人的事不牵扯你们孩子,你和你表姐该来往就来往,多跟你表姐亲近,知道吗?我和你母亲有话要说,你先回你自己院里去吧。” 慕容静姝哦了声, “女儿告退。” 在慕容静姝走后,三舅舅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无知蠢妇,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三舅娘委屈, “我这么说怎么了,谢锦姩她不是和离妇吗?是,就算她得郡王倾心,那也是出嫁之前的事情了,就是因为安靖郡王这么一闹, 詹家才嫌她丢人要和离的呀,和离只是顾及太后的面子而已,说白了,谢锦姩她就是一个被休的弃妇,你让静姝跟她来往什么?” 三舅舅用手指着她, “我怎么娶了你这个蠢妇,眼下这局势你看不清吗?你以为准女子二嫁的律法是为谁准备的?此法一出,她没多久就和离了, 一直在外头远游的安靖郡王也回了京,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行不行?只怕过些日子,谢家和王府定亲的消息就要传出来了!” “什么?这怎么会,堂堂王府嫡子,娶一个和离妇,怎么可能啊?他就甘愿要一个残花败柳?” 三舅娘打死都不愿意相信。 三舅舅冷哼一声, “是离谱些,但是我猜想有可能,父亲是最精明的,你且看看他现在对二房和四妹的态度就知道了,原本我还不太确定,看到父亲的态度才信了, 如果谢锦姩真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和离妇,刚才父亲又怎么会说话处处捧着她?瞧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三舅娘一回想还真是, “可是,这……这也太荒唐了些,安靖郡王天之骄子啊!王爷和王妃竟也同意?” “这律法都能说改就改,安靖郡王是个本事大的,可见陛下对他重视。” 虽然他也想不通,但是和谢家处好关系准没错。 “你可知道,大哥犯下此等大罪,我为什么没有受牵累吗?” “为什么?” “因为人得动脑子!母亲和大哥做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可我绝不掺和其中, 只要有母亲在,就少不了我的那一份儿,既然我什么都不做就能拿到钱,为什么要冒险去触犯律法?” 三舅舅的眸色深幽, “母亲算计多年又如何啊?死后还落个被休的下场,什么都是别人的了,所以啊,人和人就是比个命,谁活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所以他惜命。 不止如此,他曾想过,大哥是嫡长子,爵位理所当然是他继承,再不济还有他儿子慕容瑞麟, 如果大哥做的事情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这爵位就能落到他的头上。所以他必须把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去,静等以后。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大哥是倒台了,曹姨娘做了主母,现在嫡次子不是他了。 即便如此,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明哲保身,母亲被休,大哥下狱,他虽然没有被罢官,但是同僚们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不在意。 伯爵府还会再起来的,这起来的希望就在谢锦姩的身上,如果他侄女是郡王妃,那谁还敢轻视伯爵府? 谁还敢轻视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自家得以保全,他何苦去管已死之人的纠葛仇恨? 他只知道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不能被大房连累! 第一卷 第287章 谢锦姩前去赏荷宴 每年的夏日都有赏荷宴,京中贵女贵妇们都会来荷苑赏荷,还有荷叶入茶、荷叶入菜, 每人还能得一朵丝绢做的荷花,插在发间更添娇美。 此次赏荷宴,最受瞩目的就是传说中的谢锦姩了,太多人都想知道她是何方神圣,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而且有小道消息,安靖郡王也会出席,他近几年都没出门赴宴过,又出门远游半年, 今年却赏脸来这赏荷宴,这可是前所未有。 这更把那些人的期待拉到最高。 对于这种八卦事,别管男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今年的赏荷宴尤其热闹。 谢家和王府都没来人呢,荷苑里已经热火朝天地聊起来了。 “你们说安靖郡王要是和那个谢姓女子碰了面会发生什么?场面一定很精彩啊,等会儿我一定得去看看。” “我倒觉得,郡王当时要是没去詹家,谢家女也不会落个和离的下场了。” “不许你这么说郡王,他是天下第一痴情男子,爱一个人他错了吗?怎么就不能去了? 漠北之战他救了多少人命啊,还差点就死了,休养好了之后痛苦地离开京城,现在才回来,他多可怜啊。” “就是就是。” “我也觉得可怜,话本里才有这样的痴情男子,京城里也就安靖郡王独一个了,其他人哪个不是眠花宿柳、三妻四妾的?” “可是谢姓女子也可怜啊,好端端的和离了。” “我说田姑娘,你既然这么心疼郡王,今天可得好好安慰,说不定郡王感动之下,他要娶你呢。” “你说什么啊?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羞!” 说什么的都有,多的是想看热闹的。 而此时的谢锦姩,她刚到荷苑门口下了马车,一左一右被两个人架着胳膊,行动艰难。 慕容嘉楹扯右边,慕容静姝扯左边,两个人好像彪着劲,谁也不服谁。 一旁的卢傲华不知所措, “表姐,你们……” 三个都是她表姐,这该怎么办才好? 谢锦姩满脸无奈,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你们这样钳制着我,我没法走路啊。” 慕容嘉楹拽了拽, “你缠着我表妹干什么,去找你亲表姐妹啊,贾家一群丫头片子,你老缠着我表妹干什么?” 她口中的贾家正是在伯爵府行五的慕容曼珺,嫁给荆国公贾家,之前谢锦姩和她家还起过冲突。 慕容静姝切了一声,振振有词道: “我祖父是她外祖父,你说我们不是亲表姐妹,信不信我回去跟祖父告状!” “你!反正我不松。”慕容嘉楹说。 慕容静姝又重重切了一声, “我也不松。” 谢锦姩:…… 这两个人都快把她挤成馅饼了。 詹容予一来就看到三个女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场景, “你们在干什么,很冷吗?” 詹容予看了眼今天炽热的烈阳,夏天了,他都出汗了。 被外男瞧见,慕容嘉楹和慕容静姝不约而同地松开手,都有些尴尬, 这人她们都认识,谢锦姩的前夫。 原来该称呼一声表妹夫和表姐夫的,现在她们也不知道该喊什么好了。 再见到詹容予,谢锦姩顿时想起他诓骗自己去温泉庄子的事,结果一觉醒来再唐聿野的船上。 她只觉得牙根痒痒, “九爷,好久不见啊,九爷现在还喜欢泡温泉吗?” “呃……” 詹容予干笑了声,“还行吧,温泉泡多了容易皱吧,现在不怎么泡了。” 慕容静姝觉得很尴尬,他们这对曾经的夫妻说话,她就不在这碍眼了, “我先进去了。”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了。 慕容嘉楹反应过来, “我也走了。” 她还不忘把不明情况的卢傲华拉走,卢傲华是硬被拽走的, “表姐,怎么了?” “快走快走,那是她前夫!”慕容嘉楹低声说。 卢傲华一脸吃惊,“那就是……” 她跑的更快了。 谢锦姩也不知道她们跑什么。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凑热闹吗,今天怎么有心情来赏荷宴?” “凑凑热闹呗,老在书房里待着也憋得慌。”詹容予很潇洒。 谢锦姩也不在意, “那你凑吧,我就不陪你了,毕竟已经和离过,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詹容予哂笑,朝着谢锦姩挥挥手, “再会。” 谢锦姩回之一笑,转身离开。 再会什么啊再会? 这个怪人。 不远处,国夫人走下马车,看到詹容予和谢锦姩笑着聊天,她神色疑惑。 “国夫人,我们走吧。”旁边的丫鬟说。 国夫人嗯了一声,朝着荷苑大门走去。 谢锦姩进去之后,才发现人这么多,哪还有慕容嘉楹她们的身影, “她们跑哪去了?也不知道等等我,你们快找找。” 她叫春桃春柳两个丫头帮忙找。 走着走着,谢锦姩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谢锦姩怎么还没来啊,你们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吗?” “没见过哎,问问谁见过。” 闻言,谢锦姩瞳孔微颤,脚步加快走开了。 这时候,慕容嘉楹身边的婢女终于看到了谢锦姩, “表姑娘,我们姑娘要我在这等你,她们去那了。” 谢锦姩顺着指的方向一看,是莲湖,一个看不到边的大池塘,她们已经去赏荷了。 谢锦姩跟了过去,时至八月,湖中莲花都陆续开了。 她用手中团扇遮着刺眼阳光, “你们怎么在这,日头渐渐大了,找个凉亭坐坐吧。” “等一下!” 慕容嘉楹指着湖中,“表妹你看,那有一朵并蒂莲。” 她左看右看,找长树枝,“要是有个东西能够一下就好了,摘一朵来。” 谢锦姩被阳光刺的眯起眼睛, “别摘了,你再栽湖里去,我可不捞你,好热啊,找个阴凉地儿吧。” 这大太阳晒的,晒的她脑子直发晕。 慕容静姝揽着谢锦姩,“我们走!那边有凉亭。” 慕容嘉楹看谢锦姩被慕容静姝拽走,顿时急了, “哎!” 她追过去。 卢傲华偷笑,“没想到来到京城后的生活这么有意思。” “姑娘,我们也快跟上去吧,奴婢刚才看见那边还有冰酥酪和酸梅汤,我们去领两盏子吧?”婢女红果说。 “好,问问表姐们吃不吃。” 卢傲华和丫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