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卖我女儿，反手撕婆婆全家！》 第1章 穿越 “死了？” “不会这么脆弱吧，一碰就死了！ 你们可都看好了，刚才她自己脱手撞过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人，瞪着眼睛说着，脸上尖酸刻薄的表情和一身干净的衣服不太搭。 林绾绾感觉头有点痛，额头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淌下来。 林绾绾睁开眼睛，面前这些人的面孔好陌生，他们穿的衣服也很奇怪，好像古装电视剧里的人物。 林绾绾是个护士，在连续加了好几个夜班后，迷迷糊糊的下班。 等汽车开过一盏红绿灯，有一辆工程车失速了，向林绾绾这边冲过来…… 之后的事情，林绾绾就不记得了。 突然，海量的涌入记忆林绾绾的脑海中。 是穿越了吗？ 嗯，是穿越了。 原主也叫林绾绾，三十二岁，性格懦弱，还是个寡妇。 刚刚，原主的大伯哥周济才准备卖掉原主的女儿补贴家用。 其实补贴家用是假，最主要的是补贴周济才自己。 周济才是个秀才，在镇上开了个学堂，教孩子们启蒙学字的。 学堂的屋子是周济才偷摸买下来的，他骗周家人是租的，所以他每年都要回家拿些钱交租金。 今年周家两个老的拿不出钱来，周济才便在自己侄女身上动起了歪脑筋。 周济才见林绾绾睁开了眼睛，连忙小声的说道： “你看她没死，这件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大丫，快跟大伯走吧。 大伯给你许了一门好亲事，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过少奶奶的生活。” 大丫是林绾绾的女儿，此时蜷缩在角落里，哭得跟泪人一样。 “大伯，我不去，我还小。 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原主的婆婆周孙氏一双三角眼在周大丫的身上扫过，鼻孔里出气道： “大丫，我们周家养你多少年了？ 你为我们周家付出一点算什么呢？ 难道你准备在周家白吃白喝一辈子吗？ 小丫头片子，能不能要点脸！” 周大丫的哭声更大了一些，身子都有一些颤抖了。 原主的公公周富贵看大丫这副样子，声音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大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这本来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再说了，你大伯怎么会害你。 那王大海是个老实人，家里面也殷实，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王大海是个跛子，去年老婆刚死了，他便托人给他找年轻媳妇 ，说事成之后就给五两银子。 周济才便看到了商机。 “娘，救我！” 周大丫想摆脱周济才的手，但被周济才死死的抓住了。 林绾绾看着周大丫披头散发，瞬间就爆发了。 “周济才，你放开我女儿！ 我女儿的婚事我做主，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谁都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林绾绾会突然像个骂街的泼妇。 林绾绾额头上还有一条鲜血一点点流下来，看上去有些恐怖。 被这么一吼，周济才居然缩回了手，有些害怕了。 周孙氏冷哼一声，抬起手骂道： “林绾绾，你个败家玩意，我们老周家的事情轮得到你指手划脚吗？ 你们几个这么多年在周家白吃白喝的，难道不应该付出一些利息吗？ 只是把大丫嫁出去而已，你激动的什么劲儿！” “嗯，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周家好。 林绾绾，你作为周家的一份子，难道不应该为周家考虑考虑吗？” 周富贵声音很是沉稳，说话的时候颇有威胁，但其实他内心深处就是一个伪君子，妥妥的岳不群。 “屁！ 什么白吃白喝？ 你们是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济良在的时候，家里面十几亩农田都是他一个人种的。 那些收成你们没享受到吗？ 周济才租学堂的费用是哪来的，还不是济良他田里刨来的！” 林绾绾扯着嗓子，那模样很是吓人。 济良便是原主死了的丈夫，周家的二儿子周济良。 周家三个儿子的姓名是周富贵请镇上的秀才帮忙起的名字，比村里其他阿猫阿狗的名字来的好听的多了。 周富贵喜欢装，哪怕是儿子的名字也要装一下。 大儿子周济才成了村里第一个秀才，周富贵给装成了。 周济才蹙了蹙眉，长长叹了口气。 “弟妹，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公婆这么说话，传出去多难听啊！” “疯了，我就是疯了！ 名声？ 周济才你在乎名声吗？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到官府告你，说你堂堂周秀才要卖自己的侄女补贴家用，肯定会给你带来一个好名声！ 你那么喜欢卖人的话，怎么不把你儿子女儿卖掉呢？ 到时候镇上肯定会传，堂堂周秀才，为了补贴周家，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儿子全部卖掉。这份高风亮节，相信县老爷肯定会给你嘉奖的！” 既然说她疯子，那林绾绾干脆就疯了。 疯子能干出来什么事儿，谁都不知道。 “你！ 林绾绾，大丫能跟我的儿子和女儿比吗？ 她就是一个农村的贱丫头，一辈子都是贱命。” “嚯！” 林绾绾突然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指着周济才大骂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谁是贱丫头呢！ 你周济才的孩子是多长一个眼睛还是多长一只手？ 就你家孩子特别？” 既然是疯子，就要有疯子的样子。 “啊？” 多长一只眼睛就是怪物，多一只手就是毛贼。 这个林绾绾是变着法骂人啊！ 周济才一下子就懵圈了。 这懦弱的林绾绾，真的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了吗？ 怎么看着如此吓人啊！ 周济才是秀才，最在乎名声了。 如果周济才卖侄女的事情传出去，县里很可能剥夺周济才秀才的身份。 周济才就别想好过了。 “反了反了，老二媳妇，这个家里是不是容不下你了。 大家伙好心的帮你，你却不知好歹。 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别让我看见你，我看见你就心烦！” 周孙氏咬着牙大喊道。 周济才是周家的宝贝，周家所有的资源都要向周济才的倾斜。 身为周家人，居然不帮着周济才，还要拖他后腿，就应该千刀万剐。 “好，我现在就滚！ 分家，马上就分家！ 以后我和周家一刀两断！” 林绾绾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第2章 分家 刚穿越来就碰到这样的事情，林绾绾都快要气疯了。 别人开局都是大小姐，少奶奶，宠妻，她却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寡妇。 上哪说理去？ “分家？ 弟妹，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我们周家对你不好吗？ 居然敢提分家，你一个寡妇带那么几个孩子分出去，是不是准备等死？” 周济才气呼呼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有着小算计。 林绾绾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三个儿子。 今天周济才想卖的就是林绾绾的大女儿周大丫。 周济才想从两个侄女身上赚一笔小钱，另外，林绾绾的大儿子周大壮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是个种田的好手。 周济良死后，周家的农田便由周大壮一个人承包了。 虽然田里产量不如以前，但是家里面过的还凑合。 周济才吸周家的血吸惯了，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走林绾绾几个孩子的。 周孙氏刚想骂人，被周富贵给挡了一下。 周富贵眯起眼睛想了想，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既然老二媳妇有这个想法，那我们老两口也不能强求。 纵使我们再想留也是留不住的，分家就分家吧。” 周富贵叹着气。 “老头子！” “爹！” 周孙氏和周济才两个人都急了，如果分了家，那么多的农田谁种啊！ 难不成让他一个秀才去种田，说出去不要笑死人的。 “刚才是咋啦？ 怎么在门口就听见吵吵闹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村长周大友正好准备去田里查看，路过周富贵家就听见里面好像在吵架。 一般家里人拌着嘴很正常，但像周富贵家刚才吵架的嗓子，着实有点吓人了。 可别出什么事情。 周大友便走过来看看。 看见是村长来了，周富贵连忙站了起来，不过客气归客气，脸上还是挺高傲的。 周富贵可是秀才他爹，一个小小的村长还是不够看的。 “老周，济才，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周大友扫视了一眼，看到手里握着石头的林绾绾，心里一惊。 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大壮娘，你这是？” 周大友问话的时候，周济才眼神不断的闪躲，就怕林绾绾把他的丑事说出来。 虽然周济才看不起村长，但一旦被村长知道了上报上去，事情就要闹大了。 林绾绾冷冷的看着周济才，把周济才看的心里发毛了，随后开口说道： “村长叔，我们正准备分家呢！ 爹和大伯哥也同意了。” “大伯哥”三个字说的很重，把周济才说的都心虚了。 “嗯 ，小辈们都长大了，想过自己的好日子了。 我再不舍得，也不会阻拦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要走的都走吧。” 周富贵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 “哦？ 怎么好好的分家了？” 周大友狐疑的看着几人，他知道这个周家也不安分。 虽然周家出了一个秀才，但这个秀才品行很一般，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在家里经常会欺负二弟妹一家。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哪怕是村长也不好多说什么。 “嗯，分家也有分家的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周大友丢下一句，便呵呵一笑离开了。 村长离开之后，周富贵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严肃。 “老二媳妇儿，是你要分家的，以后可不要后悔啊！ 以后再想进这个门，就没这么容易了。” 周富贵抽着旱烟，拿出了一本本子，装模作样的翻了起来。 其实周家也没什么家当了，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周济才拿去了，剩下不过十几亩田地。 林绾绾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眼角都快起皱纹了。 在前一世，三十二岁的林绾绾是个恐婚女，别说结婚了，连恋爱都没有。 不过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快乐，没有那么多感情纠葛，生活也过得足够的精致。 但现在…… 林绾绾已经是婆婆级人物了。 大女儿周大丫，二女儿周二丫，两个女儿是双胞胎，都是十六岁。 下面还有三个儿子， 分别是大儿子周大壮，十四岁；大儿媳姜小翠，十七岁 ；二儿子周二柱，十一岁；三儿子周石头，八岁。 （姜小翠是穷苦人家出身，比周大壮大了整整三岁，周富贵说是女大三、抱金砖，以后福气的很。 其实就是给周家找的下人，服侍他们老两口的。） 一个恐婚女青年，突然要带着这么一大家子人生活，也是够够的了。 林绾绾没心思听周富贵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唧唧歪歪，脑子里在盘算着其他事情。 约摸过了一刻钟，周富贵将周济才写的纸撕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我周富贵总共就十五亩田地，虽然有三个儿子，但老三济民还没有娶媳妇，自然要给他多留一点。 这样吧，老二媳妇，河边那个茅草屋就分给你们了。 另外，河边四亩田地也分给你们了。 那些田地靠河，挑起水来也方便。” 周富贵手指敲了敲桌子，道： “老二媳妇，我这可是照顾你们的，希望你有良心啊！” 周家一共三间土坯房，河边还有一个茅草屋。 如果周济良还在的话，兴许能分到一间土坯房。 但现在二儿子不在了，二儿媳就是外人，连带着她那些孩子都不受待见。 至于河边的那四亩“良”田，其实比沙地稍微好一些，土地松散，不适合一般的农作物生长。 同样是种田，河边那四亩地种起来费时费力，收成还不好。 林绾绾自然不会去信周富贵的屁话，拿着纸拉起周大丫便往房间里走去。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出来的。 两条是比水泥稍微软一些的被子，每人一套衣服，衣服上面布满了孔洞，莫不是反潮流的设计。 都不需要袋子，把东西直接拿在手里就算是搬家了。 林绾绾带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从房间里出来，走过厨房的时候，林绾绾顺便把一口破锅也提溜了起来。 茅草屋里都是放着些杂物，连口锅都没有，总不能对着黑面干瞪眼。 黑面是含麸质较多的面粉，颜色发黑，这种面在现在经常会做成黑面包，算是比较营养的东西。 但在古代，穷苦人家才会吃这种东西。 看着林绾绾提锅，周孙氏连忙咒骂出声： “这个败家玩意儿，连破锅都要拿走，我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饿死你个小娼妇！” 林绾绾对这些充耳不闻，带着孩子们跑向了茅草屋…… 第3章 茅草屋 林绾绾一家刚走，周济才就把门给关上了，回头就忍不住开口道： “爹，你怎么能同意弟妹分出去呢？ 大壮那傻子一天到晚只会窝在田里，跟下人差不多，这种便宜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还有大丫二丫两个丫头，把她们嫁出去还能收不少银子。 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一向精明的周富贵，怎么突然就卡壳了。 周孙氏点头，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 老头子，那个赔钱货不算什么，但她几个孩子倒是有点用处。” 周富贵摸了摸胡子，道： “你们太急躁了，不足三天，林绾绾就要求着回来。 到时候再想吃上饭，可没那么容易了。 大丫二丫怎么安排，都由我们说了算。 那三个小子以后就是家里的下人了，都别想上桌吃饭了。 周家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周富贵眼神中尽是精明之色。 “哦？ 原来如此！ 果然是爹，高，实在是高！” 周济才心中大喜。 现在林绾绾那个小贱人走的有多痛快，到时候就有多打脸 周济才考中了秀才之后，一直说要去参加乡试，准备中个举人，考中举人之后才有做官的资格。 周家村大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周济才算是第一个有出息的学子，以后可以真正的光宗耀祖。 …… 推开茅草屋的门，林绾绾整个人都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破的地方？ 茅草屋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大多是一些坏了的农具，没有多大用处，却占了不少地方。 大儿媳姜小翠立马走了进去，捡起地上半块门板使劲的擦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轻声说道： “娘，你走的累了，快过来坐。” 姜小翠就是天生的丫鬟命，身体好，力气大，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忙的不停转。 “嗯。” 林绾绾把破锅放在一边，走过去一屁股坐着。 面前几个孩子一动不动，像学校罚站的孩子。 林绾绾脑子里盘算着，这苦日子怎么过下去去。 窗户口用几根破木条支撑着，时不时有风吹进来。 幸好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不然在茅草里待着也是受罪。 角落里，一小根锈迹斑斑的细铁条引起了林绾绾的注意力。 这根铁条倒是可以派点用处。 林绾绾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被面前一幕给吓了一跳。 六个孩子毕恭毕敬站在她面前，一动都不敢动。 咳咳。 林绾绾有些尴尬，难道她是吃人的老虎，有这么可怕吗？ 这才想到，不管原主在周家多么懦弱，但是在孩子面前，她可是母亲，是婆婆，是家里面说一不二的人。 林绾绾站起身来，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大壮，二柱，把杂物整理一下，至少腾出三个床铺的位置来。 大丫，二丫，你们俩负责生火做饭。 小翠，你跟我出来。” 林绾绾快速的安排了一下。 吃穿住行，先把吃和住的问题解决了。 林绾绾刚走到门口，三儿子石头就跑了过来，拉住她的衣袖说道： “娘，那我干啥呢？” 看着面前的半大小子，林绾绾想了想，随口一句： “你去岸边找点小石头放在屋子的周围，这样可以简单加固一下。 这可是个大活，今天看来你要出力最多了。” 林绾绾像骗孩子一样骗着周石头。 以前科室里经常会面对顽皮的孩子，大家通常都是连哄带骗的。 “得令！” 周石头点了点头，立马小跑了出去。 看着林绾绾说着俏皮话，几个孩子心里面有点小开心，什么时候娘变得这么有趣了。 以前的娘总是闷闷的，不怎么爱说话，现在的娘话变得多了起来，人也开朗了不少。 这难道是娘撞破脑袋的后遗症嘛？ 不过孩子们还是喜欢现在的娘。 林绾绾拿着细铁条出了门来到了河边，姜小翠则在一旁跟着，小心翼翼。 姜小翠自进门后，没少挨过周家老两口的打，原身看着也不怎么阻拦，只是有时候会给小翠涂一点药膏。 “小翠。” 林绾绾突然开口，直把姜小翠吓得一哆嗦。 “娘，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 看着姜小翠这副样子，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 古代的一些陋习真的不好。 “小翠，不要这么拘束。 现在我们分了家，你是大儿媳，以后这个家你要慢慢撑起来的。” 林绾绾轻轻拍了拍姜小翠的肩膀说道。 “额。” 姜小翠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婆婆说的这些话。 说实话，她有自知之明，她就是被家里人卖给周家的，丫鬟和儿媳只是换了一个名称而已。 姜小翠不敢奢求什么，只要不饿肚子就好。 现在婆婆居然让她学着当家了，这让她简直无法想象。 林绾绾不去管姜小翠内心的惊涛骇浪，蹲了下来寻找合适的石头。 河边的石头经过溪水的冲刷，变得光滑无比。 林绾绾要找几块有些孔洞的石头，这样磋磨的铁条会光滑的多。 “娘，你这是要干啥？” 见林绾绾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把铁条放在石头上打磨，姜小翠就忍不住问道。 如果要干活的话，她来干好了，怎么能劳烦婆婆动手呢？ “小翠，你去地里翻翻看能不能找几条蚯蚓，一会我有用处。” 做护士的时候，林绾绾胆子就大，什么活都要干，蚯蚓、毛毛虫这些倒都不会害怕。 “好，娘，我立马就去。” 有了活计，姜小翠就有了活力，自己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小铁条外面的铁锈比较松散，很快就被磨掉了，但要把里面磨的细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打磨了半天，总算是有了点光亮，但离弯成钩子还差点火候。 “娘，要不要我来吧？” 姜小翠把挖到的蚯蚓用一圈小石子围了起来，防止它们乱跑。 林绾绾看了看，小石圈里足足有十几条蚯蚓，才一会的功夫，就有这样的成果，姜小翠果然是个干活的好手。 “嗯，动作快一点，打磨的均匀一点。” 林绾绾把铁条递给了姜小翠，吩咐了一句。 姜小翠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纤细的铁条打磨成了铁丝。 嗯，离鱼钩不远了…… 第4章 钓鱼 姜小翠的动作很快，手脚麻利，细铁条很快被打磨成了铁丝。 姜小翠将铁丝递给了林绾绾，小声的问道： “娘，这铁丝有啥用处啊？ 总不能拿来穿针线吧？” 要是拿来做绣花针的话，那这铁丝也太粗糙了一些，而且硬度也不够。 林绾绾淡淡一笑，接过铁丝又打磨了一下铁丝头，这才说道： “把蚯蚓抓过来，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林绾绾将铁丝一弯，抓起蚯蚓便穿了过去。 为了能减少鱼儿脱钩的几率，便把鱼钩往里面扣了一点。 林绾绾并不是一个钓鱼佬，也不是钓鱼爱好者，只是在值班无聊的时候，会随意的点视频。 其中就有钓鱼类的直播，也会讲一些野外土垂钓的方法，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一根树枝加一条麻线，鱼钩带着肥硕的蚯蚓便沉到了水中。 “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姜小翠有些不解了。 如果是钓红虫（龙虾），随便抓棵油菜花往水边一扔，就会有小红虫往上面爬。 古代并没有那么多那么好的调料，所以红虫（龙虾）的味道吃起来很一般。 还有一些人觉得红虫这东西长得奇奇怪怪的，有些恐怖，从心理便抵触。 “嘘！ 我在钓鱼，一定要保持安静。” 林绾绾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没想到穿越过来就要做一回钓鱼佬，还好这个技能倒能派点用处。 钓鱼？ 姜小翠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钓鱼方式，着实有些新奇了。 以往村里的男人都是跳进河里直接抓鱼的，这样抓到鱼的几率比较小。 只有镇上的一些富户才会让下人用粗布网鱼，这样代价还是比较大的，一般农家可下不了那个本。 林绾绾的钓鱼方式倒是第一次看到。 不一会儿，林绾绾手中的树枝开始抖动。 鱼上钩了！ 林绾绾并没有立刻甩杆，而是等了几秒钟。 一、二、三。 林绾绾用力甩动手中的树枝，一条肥美的草鱼被带飞出了水面。 “啊！ 娘，你钓到鱼了，你钓到鱼了！” 看着鱼儿在岸边扑腾，姜小翠又蹦又跳，还不停地鼓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林绾绾淡然一句： “激动什么，快点把鱼取下来。 当心别把钩子弄坏了，一会儿还要继续用的。” “嗯。” 姜小翠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连忙小心翼翼的过去取鱼。 已经太久没有开过荤了，嘴巴也馋了。 以前她在周家的时候，偶尔能喝到一点剩下的肉汁，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今天如果娘心情好，或许还能喝到一点鱼汤。 姜小翠用两只手兜着鱼，生怕鱼儿逃走，平稳的向家里走去。 一条草鱼根本就不够吃的。 家里那么多人口，而且大家看上去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是应该好好补一补了。 目前鱼是最容易获得的肉类了。 等到姜小翠放完鱼回来的时候，河岸边又躺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 “娘，又有鱼了！” 姜小翠还是那么激动，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林绾绾看了姜小翠一眼，有些怅然若失。 这是个才十七岁女孩呀。 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应该还在读高中，那时候除了学习，便没有太多的烦恼了。 林绾绾的父母在她工作后双双去世了，之后的她便一直很独立，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那段灰色的日子不堪回首，好在身边有好朋友支撑着她走出阴影…… “娘，娘，树枝……” 林绾绾回过神来，鱼竿差点被鱼儿拖走了。 林绾绾立马用力一甩，又是一条鱼飞上岸头，只不过麻绳也断了。 好在麻绳这东西还是比较常见，随便找一找就能扯出一段。 “娘，你肯定累了，你教教我，这活就让我来吧。” 姜小翠走到林绾绾身边，用衣袖擦了擦林绾绾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这小马屁拍的让林绾绾心中一暖。 以前看古代的小说，都说婆婆是家里面权力最大的女人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下次吧。” 林绾绾把钩子收了起来，也抓起一条鲫鱼，往屋子里面走去。 屋子里面已经收拾出来三个床铺的位置，周大壮找了一些木条子在石案上排起来，尽量不留空隙。 在木条上面铺上一些稻草，然后垫上麻布就可以睡了。 看了看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床铺，林绾绾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生活条件也太差了点吧。 大壮看林绾绾皱眉，以为娘不高兴了，连忙小声的说道： “娘，你睡里面床铺，我铺了两层麻布。 我们这些人在外面挤挤就可以了。” 今天林绾绾抓了好几条鱼回来，他们一个个看了直流口水，万一因为一点小事惹的娘不开心了，说不定连鱼汤都喝不到了。 “嗯。 快点弄些吃食吧，大家肚子都饿了。” 林绾绾便走进里屋，将鱼钩放好，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说是里屋，其实就是用一块大木板隔开了，这也让林绾绾稍微有一点私密性。 姜小翠连忙跟进去帮忙收拾。 不一会儿 ，外面就传来了鱼汤的香味。 周大丫只烧了一条鱼，不敢多弄，就怕娘责备。 一下子就吃好几条鱼，再多的家当也不够这么折腾的。 何况今天娘刚把她从大伯手里抢下来，一定要乖巧一点，不能惹娘不开心了。 “娘，吃饭了。” 周大丫喊了一声。 “嗯。” 林绾绾用麻布卷着稻草，算做好了一个枕头。 一大一小两条被子都放在她的房间。 这个家实在太穷了。 “小翠，一会儿将大被子抱出去，你们相互挤了挤，难为你们了。” 虽然以前他们都是这么睡的，但这一次林绾绾特别客气。 “好的，娘。 您先出去吃饭吧，这边有我呢。” 姜小翠撸起袖子，又准备把窗户那塞严实了。 “一起去吧。 要忙什么时候都可以，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林绾绾拉着姜小翠从里面走出来，婆媳俩人第一次挨的这么近。 这让姜小翠很是感动，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额？ 林绾绾回头看身子有些抖动的姜小翠，有些迷茫了。 这丫头是没遇到过什么好人吧？ 看来以后还得对她好一些，这些年来确实苦了姜小翠了…… 第5章 新的一天 孩子们围在一口破锅前，一动不动的坐着，他们面前的碗里空空的，没有盛任何东西。 “娘，我给你盛。” 周大丫拿起一个最完整的碗从锅里面舀了几勺黑面糊糊，又将鱼肉剔下来，放在碗里。 “娘，您先吃。” 看着满满当当一碗黑面糊糊，林绾绾有点下不去嘴。 碗里的鱼肉几乎占了整条鱼的一半。 林绾绾把碗往前推了推，说道： “以后不管吃什么东西，大家平均分配。 这是我定的规矩，不管是谁都必须遵守。 另外，剩余几条鱼也一起煮了，大家伙打打牙祭。 明天我再去钓鱼。”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心里面都是窃喜，想不到都能吃上鱼肉了。 这或许是分家的好处吧。 有了林绾绾的吩咐，周大丫便开始挨个的分配。 不过林绾绾碗中的鱼肉还是相对多一些的。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低头专心吃着黑面糊糊。 黑面糊糊的口感很差，比起以前自己吃的黑麦面包还要干涩。 不过一个是为了健康，一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林绾绾刚吃两口黑面糊糊，几个孩子都快把碗给舔干净了。 自己难以下咽的东西，在孩子们看来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物质的匮乏，让大家格外的珍惜粮食。 躺在床上的林绾绾一直要到深夜才睡着。 这一晚上，她反反复复醒了好多次，每一次醒过来，看到的都是茅草垒起来的墙壁。 看来穿越是真的了，回不去也是真的了。 在这个世界里，她要开启新的生活。 …… 早晨，一声声高亢的鸡鸣声硬是把林绾绾给喊了起来。 林绾绾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她感觉背上睡的有些麻了。 坐起身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并不严实的窗户透进来阵阵微风，空气的味道还是非常清新的。 林绾绾所在的是大燕国，当地老百姓一天通常只吃两餐。 辰时一餐，申时一餐，中午是不吃饭的。 林绾绾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孩子们都已经忙活了起来。 她原以为时间还早，没想到孩子们都非常自觉，已经干得热火朝天。 “娘，您起来了。 大壮在田里锄草，二柱在挑水，大丫、二丫上山挖野菜，石头刚吃完饭在门口玩耍。” 姜小翠像只小麻雀一样，快速的汇报了每一个人的情况。 林绾绾有些汗颜，小伙伴们一个个都这么勤快的。 “娘，我马上做饭，你稍微等一下。 我怕做早了冷掉就不好吃了。” 姜小翠撸起袖子，小心翼翼地舀了半碗黑面，加了点水拌起来。 听着姜小翠肚子里咕咕的叫声，林绾绾提了一句： “多加一碗黑面，不然去田里干活都没力气了。” “嗯。” 姜小翠又舀了半碗黑面，还用手抖了一下，撇去一部分。 缸里的黑面不多了，最多也就能吃个三天。 现在距离收麦子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不想想办法，这个家很难支撑下去。 “娘，等吃完饭我去村子里面转转，问问谁家要短工，我可以去干活，补贴补贴家用。” 林绾绾想了想，拒绝道： “现在又不是农忙时节，田里面没那么多活。 一会儿我再去钓些鱼，你去王婶子家问问看能不能换点糙米和黑面。” 王婶子的家里田地多，干活的人也多，只是她家小儿子身体一直不太好，时不时就要去镇上买点好的补补。 古代的河水非常干净，没有污染，鱼儿自然肉质鲜美，营养价值高。 “那好吧。” 姜小翠感觉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瞬间失落了。 细心的林绾绾自然是看出来了，这大儿媳要是活在现代社会，肯定是个工作狂。 “小翠。” “额。” 姜小翠回过神来。 “一会你找一根细点的铁条打磨成铁丝，照着我昨天的样子做一个鱼钩出来。 我把钓鱼的方法教给你，我们两个人一起钓鱼，这样收获也能大一些。” 一看来了活计，姜小翠便打起了精神。 林绾绾还是走到昨天钓鱼的地方，将鱼竿架好开始钓鱼。 早上比较凉快，干农活的人也多，大家在田地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发出的声响也大。 所以一早上林绾绾只收获了一条小鲤鱼。 姜小翠已经打磨好了鱼钩，开始制作鱼杆了。 姜小翠的手工活很不错，制作鱼竿这些小玩意儿还是挺在行的。 看着用石块打磨树枝的姜小翠，林绾绾是打心底喜欢。 这个大儿媳懂事的让人心疼。 …… 一家人吃饭总是把最中间的位置留给林绾绾。 吃过两顿黑米糊糊的林绾绾，也不再抗拒这个味道了。 “娘，你昨天钓了好多鱼，真厉害呀！” 周二丫靠在了林绾绾胳膊上，还蹭了两下。 这个家里，周二丫是跟林绾绾的关系最为亲近。 周大丫文静，周二丫活泼，两个人虽然是双胞胎，但性格却迥异。 “一会儿我带小翠去钓鱼，你想学的话跟着一起过来。” “那太好了，谢谢娘。 我们三个人一起钓鱼，如果每人钓一条的话，加起来就有三条了。 如果每人钓两条的话……” 周二丫停顿了一下，拿出左手数了一下，发现左手的手指已经不够了，只能伸出右手来帮忙。 “一、二、三、……” 周二丫这个傻丫头数到最后才捂住了嘴巴，有些不太敢相信。 “一下子就有六条鱼，这怎么吃得完呀！” 林绾绾有些无奈，二丫的算数算的实在太快了。 要是这丫头穿越到现代，绝对是个可爱的傻憨憨。 这同样也提醒了林绾绾，必须让这家子把文化水平提高上去，至少会学会算数。 不然拿着鱼去换糙米都换不明白。 “六条鱼！ 我们家一下子就要有六条鱼了！” 周石头刚刚还在回味昨天晚上的鱼味，今天听见又有鱼了，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 “我们家就要有吃不完的鱼，我昨天晚上做梦嘴里都是鱼腥味。 要不是早上起来看见外面的鱼骨头，我还真以为昨天的晚饭也是做梦做到的。” 大家一脸兴奋，唯独周大壮表情稍稍严肃，他看着林绾绾沉默，便让其余人小声一点： “你们都别着急，一切等娘来安排。” 众人这才把目光看向了林绾绾。 第6章 英雄有用武之地 这几个孩子里面，周大壮是长子，年龄稍大一些，心智也相对成熟。 林绾绾的目光落在了周大壮的身上，开口道： “大壮，这四亩田地往日的收成如何？” 对于土地，周大壮如数家珍。 “这四亩田地可以说是周家最差的了。 靠外面的两亩田地还能种一些小麦，不过产量不会高。 靠里面两亩田地，只有在外围能种上一些作物，中间的土质贫瘠，轻松垮垮的，基本种不了东西了。” 周大壮有些无奈，分家的时候虽说分到了四亩田地，实际上能够使用的不过两亩半左右。 林绾绾心中有数了。 大燕国还没有推广种植红薯，在原身的记忆中，甚至都没有红薯这个概念。 如果能得到红薯的根茎，那吃饱饭根本就不成问题。 不过这东西从哪里来呢？ 林绾绾暂时抛开这个想法，道： “好的，大壮，你去把田里的庄稼看好了，保证秋收的时候不要出问题。 二柱，你准备一些土砖，到时候派用场。 大丫、二丫、小翠，你们跟我走。” 林绾绾刚吩咐完，石头就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石头，你拿一个小缸也跟着过来，一会有你忙活的呢！” 周石头兴奋的拍了拍手，摇头晃脑的说着。 “这叫什么有什么之地了！” 周石头听过大伯哥周济才在家里卖弄文采，有时候就会记下来。 只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这叫英雄有用武之地。” 林绾绾淡淡一句。 大家伙突然都停住了脚步，齐刷刷地看向了林绾绾。 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文采？ “咳咳。 这个，我也是偶然听到大伯哥提了这么一句，现在刚好也能用上。” 林绾绾尴尬的笑了笑，搪塞过去。 “哦，原来如此。 娘的记性可真好，你看我这小脑袋瓜子就是记不住事情。” 周石头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娘无所不能，听过一遍就能记住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河边走去。 靠近河岸的时候，姜小翠立马让弟妹们安静下来。 有了第一次垂钓的经验，姜小翠便知道鱼儿狡猾的很，是最怕响动的了。 动静稍微大点，鱼儿就全跑光了。 林绾绾选好一个位置，便甩下了鱼钩。 姜小翠学着林绾绾的动作试了几下，便在另一处岸边开始垂钓起来。 这会儿挺顺利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三四条鱼儿上钩了。 周石头抱着缸往家里走了三四回了。 虽然心里面喜滋滋，但他的手脚还是比较稳的，就怕缸里面的鱼儿逃走了。 这可是全家的口粮啊！ 姜小翠那边情况就不那么好了，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一条鱼儿上钩，但小翠的手腕太过用力，鱼儿还没有甩出水面，麻线就断了。 幸好抓住了一段麻线，把钩子给扯了出来，不然又得忙活好久了。 看着林绾绾钓鱼钓得那么轻松，几个孩子还以为是什么省力的活，没想到却是个技巧活。 “不要灰心，万事开头难，只要掌握里面的技巧，便成像我一样轻松了。” 见姜小翠有点灰心，林绾绾连忙安慰了一句。 “嗯。” 姜小翠重新穿起麻线，又站在林绾绾身边看了一会儿，才继续垂钓起来。 这一次姜小翠倒是熟练了一些，虽说差一点又把麻线给扯断了，但好在能把鱼儿甩出水面，这也是一个进步。 “娘，鱼儿。” 一旁的周石头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些，忍不住喊了一句。 大嫂算是开了窍了，看的旁人都急死了。 “大丫，二丫，石头，干活！” 几人抱着鱼儿便又往家里跑了一趟。 这一边的情形自然引起一些庄稼汉的注意。 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有效率的垂钓方式。 若是能学会了，自然也能这么轻松的钓鱼了。 “哟，大壮娘，您这是在干嘛呀？ 大白天的不去田里刨食，跑到这里来偷懒吗？ 听说你被周家踢出去了，真是可惜呀！”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住在周富贵家隔壁的周梅花，周梅花早些年贪图周济才童生的名声，一心就想嫁给周济才，但被其他人抢了先 。 传闻周济才准备和李春花成亲之前 ，周梅花曾找到林绾绾，让林绾绾帮忙。 女子爱慕男子本不是什么坏事，何况周济才对周梅花也有那种心思。 不过周济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他的媳妇李春花是大河村李村长的小女儿，听说长得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婆，但周济才也能下得去手的。 当初，周梅花想用一些龌龊的手段与周济才生米煮成熟饭，便被林绾绾拒绝了，所以周梅花一直怀恨在心。 后来周济才中了秀才，周梅花更是对林绾绾恨的咬牙切齿。 把这一切全部怪在林绾绾的头上，背地里没少说林绾绾坏话。 想到这里，林绾绾有点点赞赏原身，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哦，原来是花姐，你不在家里照顾自家男人，跑这边来乘凉了？ 怎么，你家男人难道能起来走动啦？” 林绾绾丝毫不会给周梅花面子。 话里话外的恶心人，难道真的微笑面对吗？ 开什么玩笑！ 周梅花成亲后不久，她的男人就无缘无故的瘫了，要不是她婆家有点家底，生活早就过不下去了。 听见林绾绾说起自己男人，周梅花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大壮他娘，你什么意思？ 没事做你管我家男人干嘛？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瞧你那刻薄的样子，活该被周家踢出来。” 林绾绾嘴角一勾，道： “花姐，好像是你先多管闲事的吧？ 我在干什么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嘛？ 家里的事情不操心，一天到晚操心别人的事情，我看你就是闲的！” “你！” 周梅花的手指还没伸出来，便又被林绾绾呛了一下。 “你什么你！ 哪凉快哪呆着去！” 周梅花刚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 原本的林绾绾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现在怎么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 听周富贵家提起，林绾绾是发了疯才被周家踢出去的。 这个林绾绾也太不是东西了，周家可是出了秀才的大户人家，有了她这个疯子连累的话，肯定会给周家带来不好的名声。 周梅花替周济才感到不值，同时也有点小庆幸，万一周济才和家里那位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和离，岂不是便宜了她。 林绾绾可不管周梅花的异想天开，把自己领悟到的垂钓经验赶紧分享给几个孩子。 因为林绾绾心头已经有不太好的感觉了…… 第7章 送鱼 河岸边有不少人看着，他们的眼中尽是好奇的神色。 有几个稍微精明一点的，便偷偷看着林绾绾手里的东西。 以前也有人试过钓鱼，但是做出来的钩子很大条，只比书上姜太公的钩子稍稍好一些。 纯钩子不添辅料，就算是傻鱼也不会上钩。 看着林绾绾一会儿就钓到一条鱼，一会又是一条。 周围的看客羡慕的快要疯了。 “大壮娘她真是厉害，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办法，居然能如此轻松地钓鱼！” 一个庄稼汉伸长了脖子说道。 “听说大壮他娘前几天分家前撞的头破血流，人也有些疯疯癫癫了。 莫不是这钓鱼的技术得疯了才能这么厉害？” 这人话刚说完，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都感觉有些奇怪了。 发疯和垂钓技术之间选一个倒是挺难的。 不过也有其他人偷摸的学着，恨不得挤到林绾绾身边，一探究竟。 制作鱼竿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灵巧的人一看就能做成。 林绾绾担心的就是这个。 等到大家都学会了钓鱼，河岸边都坐着钓鱼佬。 到时候鱼儿不好钓了，鱼的价值也下降了。眼看鱼钓差不多了，林绾绾便带着几个孩子一同回去了。 趁着大家还没有学会，得先用鱼换一些东西。 林绾绾离开后，有几个精明的庄稼汉就围了过来。 刚才大家在一旁看的并不是很清楚，现在过来就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地上还有几条没用完的蚯蚓，地上断了的麻线也比他们使用的绳子要细很多。 最重要的是林绾绾使用的钩子要精细很多，鱼钩甩出水面的时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细细的弯弯的，上面还有一条鱼儿咬着，着实让人羡慕。 细心的人发现林绾绾用的鱼钩很细，和他们之前使用的那些粗糙的钩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有了新发现，自然有去模仿的人，只是大家都没好意思直接向林绾绾开口。 一来林绾绾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二来听说最近这个林绾绾脑子不太正常，时不时就要疯一下，万一正处于发疯的档口上，谁受得了呀！ 所以大家只能偷摸着在那边合计。 …… 今天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有了这么多鱼，肯定吃不掉，拿出去换糙米或黑面也能换到不少了。 看着水缸里的鱼儿游来游去，石头又拧了拧自己的胳膊，有点痛，应该不是在做梦。 “娘，这些鱼怎么鱼处置？” 姜小翠把鱼竿小心翼翼的放起来，开口问道。 “大丫，挑一条大鱼给村长送过去，就说感谢村长见证我们分家。 其余的就不要多说。” 村长是村子里面最大的了，周大友本来就看不惯周富贵一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村长拉近一些关系。 周大丫能明白一点母亲的意思，便点了点头，拿着小缸抓了一条鱼，往村长家走去。 村长周大友家里在荷花村最中间的位置。 周大丫走的稳，端的平，刚到周大友家门口，就看见村长媳妇唐三娘站在门口洗野菜。 这年头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就算是村长家吃饭也没什么配菜。 “婶子。” 周大丫身子往里面探了探，小声的说道。 唐三娘抬起头，看见是大丫，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是大丫呀！ 啥事呀？” 看见周大丫手里端着一个小缸，唐三娘有些不解了。 平日里两家走的并不算近，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主要是周富贵平时比较装，周济才为人又非常高傲，村长在他们面前没有存在感。 再者林绾绾之前都比较低调，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 “婶子，我娘让我过来给村长送鱼。 感谢村长为我们分家作见证。” 周大丫把鱼递了过去。 缸里面的鱼个头不小，起码三斤。 唐三娘的脸刚凑过去，那鱼儿就一甩尾巴，把唐三娘打了一脸水。 这鱼儿好啊！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啊！ 我们家大友是村长，邻里相亲的就应该多帮忙！ 大壮娘还派你亲自上门，实在是太客气了吧！” 唐三娘的眼睛在草鱼身上来回看了好久，把草鱼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要的要的。 婶子一家帮了我们好多忙，娘让我一定要记在心里。 今天婶子不收下这条鱼，娘回去肯定要责骂我的。” 周大丫说话的时候还抿了一下嘴唇 ，看上去楚楚可怜。 “哎呦，这……” 唐三娘上前两步，又看了几眼鱼儿，心里面乐滋滋的。 “婶子，这鱼我放在缸里面了。” 周大丫走到水缸旁把鱼放了进去，便逃似的跑开了，生怕唐三娘追出来。 “哎呦，这孩子！” 唐三娘轻轻拍了拍手，脸上的笑终于绷不住了。 最近都在传林绾绾又是分家，又是疯了。 这哪是疯，这也太会做人了吧！ 唐三娘刚把鱼拿进去，周大友就扛着锄头回来了。 “额，家里面怎么会有鱼腥味？ 我在田里农作的时候，听说大壮娘拿着杆子在河边钓鱼。 也不知咋的，那鱼儿一条一条的上钩，着实有些厉害。” 唐三娘接过锄头，拉了拉周大友，小声的说道： “大壮娘挺有良心的，是不是他们分家的时候你去做过见证。 今天让大丫送了一条鱼过来，我看了一下，至少得三斤！” “啥子？” 周大友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媳妇。 前几天只不过是经过周富贵家，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居然送了一条鱼过来，这让周大友着实有些受不起了。 “大壮娘也真是的，那天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居然还上门来送东西，实在太客气了吧，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这样吧，一会儿我把鱼还回去。 这鱼可不能收！” 唐三娘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这是给有才吃的，又不是给你吃的。 有才明年二月就要参加童试了，是要好好补一补了。” 说起儿子有才，周大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周大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周学才，小儿子叫周有才，也是看着周富贵两个儿子名字起的好，这才有些跟风了。 当初周大友将所有念书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儿子身上，无奈大儿子脑子就是不开窍，读书写字根本就不行。 小儿子周有才聪慧伶俐，有读书的天赋，一家人便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 但去学堂束修的费用可不便宜，一家人省吃俭用，才能供起小儿子读书。 费用都花在束修上，平时的吃食自然会差一点。 这条鱼给小儿子补补，说不定能多记住几个字…… 第8章 上门要鱼 有了这个想法，周大友便不再拒绝了。 读书本来就是个体力活，小儿子周有才去学堂念了几个月的书，就瘦掉了不少。 如果营养跟不上，以后去参加童试，很可能会倒在考场上。 周大友微微点头： “好，这鱼我们就收下了。” 唐三娘一边收拾鱼，一边小声的说道： “还是大壮娘懂得知恩图报，帮她说了句话就送了一条鱼。 当初富贵家那个大儿子去考秀才，你帮了多少忙，还向里长举荐，结果换回来什么？ 连个屁都没有！ 现在人家考中了秀才，眼高于顶，都不正眼瞧我们，真是白眼狼！” 周大友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周济才考中秀才之后，能帮着村里面的娃娃断文识字，没想到他这个村长刚开口，周富贵就直接拒绝。 周富贵说自己儿子不能困在这穷乡僻壤，得去镇子上发挥自己的才能。 这件事情也让周大友记在了心上，一定要让儿子出人头地，将来能够压周济才一头。 一个是知恩图报，一个是白眼狼。 同是周家的人，差距却如此之大。 周大友无形之中对林绾绾的好感度上升了很多 。 …… 周大丫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面已经忙活了起来。 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 林绾绾则在一旁看着二丫打磨鱼钩，指导打磨的方法。 “娘，我回来了。” 周大丫水缸放在地上，连忙走过去。 如果家里人都学会钓鱼，那岂不是顿顿都有鱼肉吃了。 那日子才叫美呢！ “来个人帮帮忙！ 我快拿不动了。” 姜小翠在门口喊了一声，她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拿到王婶子家一共五条鱼，足足有十四斤。 市面上草鱼十文一斤，糙米四文一斤。 一斤草鱼差不多能换两斤多的糙米了。 十四斤草鱼足足可以换三十五斤糙米。 不过姜小翠一共就换了三十斤糙米。 姜小翠出门的时候，林绾绾特地关照过，换东西的时候千万不要斤斤计较，要给别人留一点余地。 这样以后如果再有东西去换的话，王婶子家肯定也欢迎的。 “来了。” 周石头第一个跑过去，无奈力气有点小，根本抬不起来。 周大壮跑过去拍了拍周石头的肩膀，笑骂道： “昨天吃鱼的时候看你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那些力气跑哪里去了！” 周石头涨红了脸，仰着脖子不服气： “大哥，等我跟你长得一般高，力气肯定比你大。 到时候我一把就能把你提起来，你等着瞧吧！” “先别扯这些，滚一边洗碗去。” 周大壮摸了摸石头的后脑勺说道。 姜小翠看着满满一米缸的糙米，心里面踏实了不少。 只有充足的粮食，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今天的鱼比昨天还多，就多煮了一条。 剩余两条就养在水缸里 ，等明天吃。 一个晚上，大家都是乐呵呵的。 本以为分了家之后住在茅草屋里，日子会过不下去。 没想到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过得红火，至少在吃的上面跟以前不能比了。 …… 林绾绾家里一片火热，反观周富贵家里就显得冷冷清清了。 “老头子，你不是说没几天林绾绾那个小娼妇就要哭着喊着回来吗？ 怎么听说她在河岸边还钓起鱼来了。 别人几天才能钓到一条鱼，她一会儿一条，一会儿一条，搞的那些鱼好像是她自己养的一样。 真是邪了门了。” 周孙氏嚼着干巴巴的野菜糊糊，心里面不是滋味。 一会儿吃完了饭还要洗碗，以前这些事情她从来不做的。 周富贵抽了两口旱烟放在了桌上，没好气的说道： “老太婆，你急什么。 给老二家分的地都是最差的，等过了几个月秋收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日子有多难了。” 想起秋收周富贵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对了，老头子，秋收一定要把大壮那傻小子给叫过来。 这种活计总不能让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干吧？” 周富贵点了点头。 分家不分心，周家要有什么事儿，老二家也应该来帮忙的。 三儿子周济民敲了敲碗，一脸渴望的说道： “娘，我要吃鱼。 我现在就要吃鱼。 你快去给我找一条鱼来，你看我最近瘦成什么样子了。” 周济民的年纪最小，老两口也比较心疼他。 “好，娘现在就去那个小娼妇家问她要鱼！” 周孙氏站起来，又骂了几句： “老头子，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以前他们在周家白吃白喝，现在分家之后，连一条鱼都不知道拿来孝敬公婆。 这个小娼妇我看她真的是条白眼狼！ 看我一会儿不骂上她的门！” 周孙氏撩起了衣袖，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其实她也想吃鱼，这黑面糊糊嚼上去跟泥巴一样，难吃得紧。 要是有条鱼打打牙祭，倒也不错。 周孙氏干活的时候没有力气，走起路来却风风火火，才一会儿就走到了茅草屋前。 周孙氏叉着腰，在外面大声喊了起来： “林绾绾，你给我出来。 你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钓了鱼也不知道来孝敬公婆，你这种人就应该天打五雷轰！” 听到外面刺耳的声音，林绾绾眉头紧蹙。 这个想卖自己女儿的老妖婆，居然跑过来没事找事儿。 现在林绾绾跟原身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虽说林绾绾现在对孩子们的感情并不是很深，但她也不是随意能让人拿捏自己和家人的人。 “娘。” 周大丫拉了拉林绾绾的胳膊有些害怕。 这个恶奶奶总是说她们几个姑娘是赔钱货，在家里可没少遭罪，心里也害怕周孙氏。 “大壮、二柱，你们两个随我出去，其他人该干啥干啥。”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便站起身来往外面走。 大壮和二柱便在她的身后。 刚打开门，就看见周孙氏摆着一张臭脸，好像谁欠她钱一样。 “林绾绾，你总算出来啦！ 快把我的鱼还给我！ 看你们吃的那个得意，像什么样子！” “你的鱼？ 你的什么鱼呀？ 周孙氏，你要吃鱼跑到我这里来干嘛？ 这是莫名其妙！” 林绾绾勉强压住了怒气。 要不是大燕讲究孝道，林绾绾早就怼了周孙氏血压飙升了。 第9章 你家的鱼有腿? 见林绾绾装傻充愣，周孙氏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们几个都把我们的份给吃掉了，还要不要脸了！ 今天不把鱼还回来，我撕烂你的脸！” 周孙氏叉着腰，嘴里唾沫横飞，活脱脱一个泼妇的样子。 闻着屋里面飘来的鱼香味，周孙氏的脸都快要扭曲了。 “周孙氏，我们已经分了家，可以说是两家人了。 我家里的鱼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跑到这里来胡搅蛮缠，像什么样子！ 再说了，分家之后我就没有踏进你们周家一步，你们家的鱼怎么会跑出来呢？ 难道长了腿吗？” 林绾绾被气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孙氏，我没看见你家鱼跑出来，倒看见你嘴里的馋虫跑出来了。” “你！” 周孙氏用衣袖擦了擦嘴，闻到鱼香味的时候，口水不自觉的往外面流了一些。 “林绾绾，你说什么屁话呢！ 老头子都说了分家不分心，你作为儿媳，有了好东西不应该孝敬公婆吗？ 周家对你这么好，你都忘记了吗？ 像你这样没良心的东西，早些年都已经被浸了猪笼！” 周大壮握紧了拳头，看着这个恶奶奶恨不得冲上去跟她狠狠理论一番。 但周大壮没那么会说，冲过去三两句就会被怼回来了。 “好一个分家不分心！ 你们老周家的人真是有意思！” 林绾绾指了指身后的茅草屋，大声说道： “周孙氏，我可以全身心的孝敬你们，但前提条件是你们公平公正，事情做的地道。 周家三个儿子，你把最好的给了老大，三间土坯房你留了两间给老三，你们住一间。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最后死在田里的老二一家却得到了一间破茅草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二是你们捡来的呢！” 由于两人的声音都很大，自然有好事者跑过来观看。 这年头没有报纸通讯，看别人吵架也算是娱乐活动之一。 “哎哟喂，快来看看呀，这个小娼妇真的是要把人给气死了！ 我真是作孽，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媳！ 老二啊！ 你走的是冤枉啊！ 你家这个没良心的玩意儿，要把我给气死了。” 周孙氏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喊大叫起来。 林绾绾突然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哎呀！ 大壮他爹，你怎么走的那么早！ 你娘要逼得我们没有活路了，我干脆随你一起去了！” 林绾绾抖了抖衣袖，动作有点夸张，迈着小步子像是要去跳河了。 “娘，娘，你别抛下我们啊！” 机灵的二柱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大壮回过神来，声音更大了一些： “娘啊！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娘，如果你跳河的话，我们跟着你一起去吧！” 大壮和二柱两人双双跪了下来，抱住了林绾绾的小腿不让她跳河。 三人抱作一团，哭的稀里哗啦。 原本坐在地上的周孙氏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个是什么情况？ 之前老二媳妇可是个闷葫芦，无论怎么说她都不会回嘴。 现在这小嘴巴吧嗒吧嗒的老会说了，把周孙氏整不会了。 林绾绾透过衣袖的缝隙看到周孙氏那张苦瓜脸，心里暗暗得意。 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种老婆子会的她都会。 只要能拉下脸，能把周孙氏这种老妖婆气得爆血管。 周围的看客指指点点，纷纷指责周孙氏这个做婆婆的不厚道。 刚分家就要把人给逼死了。 周家老二在的时候那可是干活的好手，一家人靠着他一个人的养着。 现在他不在了，孤儿寡母的立马就被欺负上了。 看来周富贵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 周大友咳嗽两声走了过来，看着地上坐着的周孙氏，特地拉长了声音： “秀才他娘，怎么好端端的坐在地上撒泼，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可要丢周秀才的脸了！” “秀才”两个字特地加重了声音。 周孙氏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尴尬的笑了笑： “村长，地上太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没有撒泼，肯定是你看错了。” 周济才是远近闻名的秀才，周孙氏自然不会丢儿子的脸。 “那就好。 咦？！ 周孙氏，你们不是分家了吗？ 怎么跑到这边来了，是不是给大壮娘送什么东西？” 刚才那一幕，周大友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也是向着林绾绾说话的。 周孙氏嘴角欠了欠，连忙摆手： “没送什么东西。 就是听说老二媳妇正在吃鱼，特地过来看看。” 周大友咧嘴一笑，道： “秀才他娘这鼻子可真好！ 你们两家离了有半里地，这边煮鱼，你家里立刻就能闻到了。 那我以后偷摸着做点什么事情，可都被你看到了！” 周大友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笑作一团。 这个周孙氏真是不要脸不要皮，都分了家还惦记别人的东西。 何况这家分的也不公平，大壮娘也没去闹，没去吵，这份气度是绝无仅有的，换做别的儿媳估计能大吵三天三夜了。 “哼！ 村长，这是我们周家的事情，你也管的太宽了吧！” 周孙氏见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笑话，自然也待不下去了，借口回去看看老头子，便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周孙氏逃跑的背影，周大友忍不住摇了摇头： “秀才他娘这股劲，估计小伙子都不如。 整天在家里好吃懒做，就盼望着别人给她送吃的，这脸皮真是厚！” 大家见正主跑开了，林绾绾也没真跳河，便嘀咕了几句散开了。 “大壮娘，你不要生气了。 家里面还有这几个孩子要靠着你养活，你气坏了身体，他们就没有了依靠。” 周大友安慰了几句。 承了别人的人情自然要还，何况周大友根本就看不惯周富贵一家。 老天真是不开眼，怎么他家就出了一个秀才！ 林绾绾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谢谢村长叔，他们说村长叔断事公道，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就村长叔这个水平，当个里长肯定没问题。” 林绾绾浅浅的拍了个马屁，周大友呵呵一笑。 “大壮娘，借你吉言。 赶紧回去吧，在外面哭哭啼啼的被别人看见了也不好。 日子还得过下去，可别气坏了身子。” “嗯。” 三个演员手拉着手走进屋里。 这一场，林绾绾完胜！ 第10章 不好的预感 走进屋子，周大壮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娘，你要是真的跳河了，我们几个以后怎么办啊？ 你刚才都快把我吓死了，要不是我和二弟拖住你，我真的怕……” 二柱白了一眼大壮。 这个大哥五大三粗，怎么有点傻乎乎的。 刚才娘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去真跳河的，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难怪大哥不是读书识字的料。 “娘，我……” 周大壮还要哭出来，但发现林绾绾脸上好像已经没有了眼泪。 收放自如嘛？ 旁边的周二柱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目光中还有一点嫌弃。 周大壮有些不自在了，难道眼泪是白流了吗？ 一时之间哭哭啼啼的周大壮，只能捂住脸走到窗户那边。 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也太难了吧！ “娘，刚才外面吵吵闹闹的，我真怕你有什么事儿。” 周二丫跑过来挽住林绾绾的胳膊说道。 “娘，如果他们敢欺负你，我肯定和他们没完！” 周石头挥舞着并不大的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虽然他的力气并不大，但是肯定会挡在林绾绾的前面。 林绾绾很是欣慰。 她是孩子们的依靠，孩子们也是她的依靠。 林绾绾摸了摸石头圆滚滚的脑袋，笑着说道： “放心吧，娘没事儿。 只要你们好，我就好。” “娘，你真好。” 周大丫用额头蹭着林绾绾的胳膊，撒着娇。 “快点收拾收拾休息吧，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了，明天钓到鱼再送一条给村长家去。 村长今天可是帮着我们说话的，他的这份恩情不能忘记。” 多和村长熟络熟络没什么坏事儿。 林绾绾本来还想送两条鱼回娘家的，想想还是算了。 现在家里面的条件这么差，先努力过下去再说。 娘家的条件要好上很多，自然不差这几条鱼。 几个孩子快速的收拾东西，林绾绾回到屋子里面，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事情。 钓鱼只能解一时之饥，解决不了长久问题。 只是目前手头也没有钱，纵使脑子里有想法，也施展不出来。 林绾绾揉了揉太阳穴，小小的休息了一会儿。 等林绾绾睁开眼睛，姜小翠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娘，今天钓了一天的鱼了，肯定很累。 我来给你搓搓脚吧。” 林绾绾还没开口，姜小翠已经把她的脚放在了温水里面。 温度适宜，一股轻松感从脚底传到身上。 “小翠，谢谢你，其实这些事情我都能自己做的。” “娘，这是我应该做的。 娘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太辛苦了。 我们做小辈的肯定要伺候好您的。” 一把年纪？！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姜小翠一脸讨好的表情在林绾绾看来突然没那么好看了。 刚才的感谢还没停留多久，就心塞了一下。 她不过是三十二岁的年纪，居然就要说老了，还一把年纪。 换做现代，三十二岁不结婚的一抓一大把，三十五岁初婚的都有很多。 可是现在…… 好吧…… 林绾绾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大燕，男女通常都是十五六岁成亲，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十三四岁就已经婚嫁了。 周大壮就是在十四岁成亲的。 作为护士的林绾绾，自然是不会让孩子这么早就结婚的，身心还没有完全发育好，过早结婚会对身体造成一些不可逆的伤害。 有机会要在小翠耳边侧面的提一提，不要那么早就怀上孩子。 …… 凉风徐徐，田间的蛙声此起彼伏，几乎是玩了命的喊，为了求偶在做最后的冲刺。 躺在床上的林绾绾渐渐习惯了这张并不平整的床铺。 比起外面的孩子们，她的条件还要好一些。 也许是因为白天哭了，周大壮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算是勉强进入了梦乡，最后也哭着醒过来。 虽然他是家里的长子，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娘是他的天。 没有了娘，就没有了依靠。 周二柱被吵的睡不着，只好把周大壮搂了过去轻声安慰。 没想到大哥都娶媳妇了，心里还是这么脆弱。 看来自己要快点成长起来，不然以后再有人欺负上门，他就能站出来挡在家人的身前。 ……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进窗户的时候，林绾绾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昨天晚上睡得稍好一些，也有了些力气，不像第一天晚上有些萎靡不振。 “娘，您醒了。” 姜小翠端了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我估摸着娘差不多这时候起来，便提前把粥煮好了。 娘，您趁热吃。” 姜小翠把碗放在了床边，就差要喂林绾绾了。 林绾绾：“……” 好像自己没有瘫痪吧。 不过林绾绾知道姜小翠是心疼自己，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去找，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嗯，你们都快去吃，吃饱了一会儿要干活。” 林绾绾想起了昨天钓鱼的时候，河岸边那些围着看的人，她心中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希望事情不要变得这么糟。 在她没有很好的想法之前，最好不要断了这条路。 匆匆地吃完早饭，林绾绾就带着姜小翠几人赶往了河岸边。 今天出发的时间还比昨天早一些，可是河岸边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 。 其中有几人手中就拿着鱼竿，他们的鱼钩虽然没有林绾绾制作的那么精致，但差不太多了，至少钓鱼是没什么问题。 林绾绾心中有些着急了。 本以为大家伙模仿的没这么快，但她低估了大家吃鱼的心。 这年头吃的东西品种没那么多，草鱼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东西了。 草鱼既能自己吃，又能拿出去换东西。 现在又不是农忙时节，田里面最多也是拔拔草，还不如学着林绾绾钓鱼，碰碰运气，万一有所收获，岂不是赚了？ “娘，现在该怎么办？” 姜小翠钓鱼刚刚入门，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多竞争对手。 看来今天大展身手的机会要没了。 “小翠，你们几个在这边钓鱼，我去另一条河看看。” 这边离家里近，人虽然多一点，但有什么事儿能及时赶回去。 林绾绾是一个“老妇人”了 ，走的远点应该也没事。 “好。 娘，那你小心一点。” 姜小翠找到一个好站立的地方便开始钓鱼，大丫二丫是新手，还要摸索起来。 “娘，我跟你一起去。 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石头拉了拉林绾绾的衣袖，顺便帮她把鱼竿拿好了。 “好吧。” 看着虎头虎脑的儿子，林绾绾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便往另一条河边走去。 第11章 心肺复苏 原身记忆中大路边有一条河，河水清澈，旁边有一点排石头，倒是天然的钓鱼站点。 林绾绾带着石头两个人迈着小步子走过去。 还没到河边，就听见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杂乱。 “娘，怎么回事，我有点害怕了。” 周石头拉着林绾绾的衣袖说道。 昨天刚有人欺负上门，今天不会又是冲着他们家来的吧？ “没事的，我们钓我们的鱼，其他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林绾绾想着多了那么多竞争对手，草鱼的价值会下降很多。 趁着现在钓鱼的人不是很多，能多钓一些鱼就多钓一些。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人越往前走，吵闹的声音就越大。 林绾绾细细一听，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哎哟，谁来救救我的儿子啊！ 我的宝贝元宝，你千万不能离我而去啊！ 怎么办呀！” 妇人的哭声有些凄厉，还夹杂着一些打骂声。 “娘，我想去看看。”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非常足的，刚才还有些害怕，现在又想去瞧瞧了。 “好吧。” 反正钓鱼的地方离那边并不是很远，暂且满足石头的好奇心吧。 河岸边一个小男孩湿漉漉的躺在地上，周围有不少人围着看。 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跪在小男孩的身边，不断的哭喊。 “王管家，我错了。 是我没看好小少爷，这都是我的错。” 一个老仆人躺在地上，他背上被木棍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今天如果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条狗命也别想要了！” 王管家将木棍扔在地上，爬到了元宝的身旁， “少爷，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喊了两句，王管家走到一位老先生的面前，哀求道： “朱郎中，能不能再看看了。 我相信我们少爷能救的活，您再试试吧。” 朱郎中无力的摇了摇头： “王管家 ，不是我不想救，只是你家少爷这样子，就算是华佗来了也救不活了。 恕老夫无能为力。” 见求朱郎中无用，王管家又爬到了岸边对着河水拜了起来： “河神大人，如果您要发怒带走谁的话，那就带走我吧。 老奴愿为少爷偿还性命。” 周石头躲在林绾绾的胳膊处，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把事情的经过大致描述了一下。 “我看到这孩子要下河游泳， 那老仆人劝不住，孩子是偷摸着下河的。” “小孩子手脚灵活，老仆人就算是追都追不上。” “这个老仆人也算是忠心了，自己差点儿呛死，硬是把这孩子拉上了岸。” “这孩子在水里呆了一会儿，几乎快要沉下去了，看样子没得救了。” “肯定没救了，朱郎中可是附近有名的大夫，他说没得救就没得救了。” “唉，可怜这个孩子啊！” …… 林绾绾上前一看，快速的判断小男孩的情况。 小男孩面色苍白，牙关紧闭，胸部起伏的幅度非常小。 典型的溺水症状。 不过这孩子已经属于中度溺水，如果不加紧救治，很可能陷入危险。 目前最好用的便是人工呼吸。 但是现在可是在大燕，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人对着一个未婚的男子做出这种动作，肯定会被当成异类。 林绾绾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来看看吧。” 出于以前的职业精神，林绾绾还是走了过去。 “你？” 众人一脸懵逼的看着林绾绾，不知道这个婆婆打扮的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妇人止住了哭声，一脸狐疑的看着林绾绾。 “你是郎中嘛？” 这年头几乎没有女郎中，但听着林绾绾的话，便有此一问。 “不是。” 说话的时候林绾绾已经蹲了下来，她把手伸到小男孩的鼻孔处。 小男孩的气息十分微弱，但并不是一点呼吸都没有。 妇人见林绾绾动手动脚，连忙出声呵斥： “我家元宝都已经这副样子，你还想怎么样？” 妇人又回头看了看朱郎中，再想哀求，但是朱郎中还是摇着头。 朱郎中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只是刚刚溺水，朱郎中倒是有办法的。 但这孩子的情况太糟糕了，他也束手无策。 老管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朱郎中没有办法，或许这个妇人倒有什么土办法。 林绾绾靠近小男孩的胸口处细细的听了一下，情况并不是很糟糕。 “哎哟，我当是谁呀！ 原来是大壮娘！ 也不知道大壮娘什么时候学会了装神弄鬼，当真是有趣的紧！ 你要是这么厉害，明天帮我家做个法事，也让我家也能够出个秀才老爷！” 周梅花用衣袖捂着嘴巴，出言讥讽。 那小男孩一看就活不成了，还在那边装神弄鬼，真不怕惹祸上身。 一看妇人跟小男孩的打扮，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惹上这样的人可没好处。 周梅花觉得林绾绾想要在这些人面前显露一手，得到赏赐。 也不怕风大了闪了腰。 林绾绾此时只想把小男孩给救活了，并不想跟周梅花唇枪舌剑。 要吵架有的是机会。 林绾绾找到小男孩两胸骨交接处下面两指的地方，左右手搭了上去，准备进行心肺复苏。 由于小男孩的年纪还比较小，用的力道要足够的精准，不然很容易压伤小男孩的肋骨。 林绾绾默默的做着这一切，一旁的人开始骚动起来。 乡野村妇？ 周梅花的话让为的人恍然大悟，不过是一个农妇而已，待会儿不会还要请符跳大神吧？ 指望着这些东西救人，大概也是救不活了。 妇人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想要过去把林绾绾给拉开。 老管家上前轻轻说了一句： “夫人 ，小少爷现在这情况看上去不太好，说不定这个农妇还真的有办法。 我们姑且试一试吧。” 老管家的话说的很轻了，小少爷救起来的时候情况已经非常糟了，朱郎中看了也是直摇头。 以往像这种溺水的孩子早已经没得救了。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这句话还是说不出口，这可是老爷唯一的儿子。 小少爷要是去了，老爷估计也活不成了。 到时候真的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周梅花很是不屑，凑近了一点 ，又冷言冷语道： “大壮娘要是真有什么办法，我周梅花跪下来给她磕三个响头。 一个在婆家都抬不起头来的女人，在这里耀武扬威，还真以为自己是镇上的郎中。” 周梅花自以为对林绾绾了如指掌，目光在那妇人身上瞥了几眼，对妇人腰间的香囊很感兴趣。 朱郎中听到这句话，脸上微微羞红，怎么听着像是在说自己无能啊！ 林绾绾目光专注，双手有规律的按压，心中默默计时。 周围的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林绾绾这动作难道是新的跳大神方式？ 没见过啊！ 周石头蹲在地上看的稀奇。 从来不知道娘会这样的手法，就好像揉搓糙米一样 。 周石头不知道这个比喻恰不恰当，反正就是差不多了。 朱郎中凑近了身子，想要一探究竟。 不到一分钟，地上的小男孩就“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河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嚎啕大哭。 “娘，娘，我刚才感觉都快要死了！ 我好怕呀！” 这！ 居然活了！ 第12章 来磕头啊! 什么？ 居然活了？ 这怎么可能？！ 林绾绾坐在地上，有些累了，刚才神经高度紧张，就怕自己的力道把握的不精准，造成二次伤害。 妇人喜极而泣，连忙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轻声唤道： “元宝，元宝，你醒了。 快要吓死娘了，我的乖孩子，为娘的心都快要碎了。” 朱郎中连忙走过去，轻轻一按小男孩的手腕，脉象虽然虚弱，但总算平稳了。 这是什么法子？ 朱郎中满脸惊奇的看着林绾绾，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老管家长舒了一口气，幸亏刚才自己暗暗赌了一把，不然老爷那一关他肯定过不了了。 地上的老仆人顾不得狼狈，跪在地上不停的向林绾绾磕头。 今天少爷救不活，他也要跟着一起去了。 林绾绾救活了少爷，也救活了他，这份恩情如同再造。 周石头站起身来，连忙往人群里看： “梅花婶子？ 咦？ 梅花婶子怎么不见了？ 刚才她说要向我娘磕头的，难道怕头发不干净磕头不虔诚，特地回去洗了头再来？ 真是奇怪了。” 周石头这嘴巴也是不饶人的，谁敢欺负他娘，他也要欺负回去。 人群中有认识周梅花的，都开始取笑她。 “梅花妹子一会儿东家长，一会儿西家短，嘴巴也没怎么停过。” “周梅花一天到晚晃在外面，也不好好在家照顾瘫痪的丈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还没婚嫁呢！” …… 一群看客的嘴里自然没什么好话，从上到下将周梅花狠狠的数落了一番。 林绾绾缓了缓起身正要离开，被妇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恩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妇人快速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美的香囊，里面装了一些银票。 “恩人，今天要不是你，我家元宝就没救了。 这些银票你一定要收下。” 妇人还给王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王管家立马从随身的袋子中取出一些银子递了过来： “恩人，些许感谢还请收下，不然我们过意不去的。” 看着一把银子和一个香囊，周石头的眼睛瞪得老大了。 单单那些银子就有十几两，那个香囊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 以前周家一整年庄稼的收成也不过一两多银子。 现在面前就有这么多的银子，那是可是他家好多年才能攒下来的。 周石头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就算是抓半把银子，他家里也发了。 想不到娘这么厉害。 林绾绾摇了摇头，把香囊和银子推到了一边： “救人只是分内之事，怎么能问你们拿银子呢？ 孩子现在还很虚弱，记得一会儿还是得侧着身子，估计还会有河水从口鼻处流出来。”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便准备走了。 “恩人！ 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 犬子现在身体虚弱，我先带他回去养着，改日一定登门重谢！” 妇人向林绾绾躬身行礼，被林绾绾扶了起来。 “没什么的。 以前大壮爹常在河边游泳，误打误撞琢磨出来这样的救人方法。 我这一次只是侥幸试了试，结果倒也成功了。” 林绾绾随意解释了一下。 一是误打误撞，二是死去那老头子研究出来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省得到时候传出去，十里八乡的郎中都要登门拜访了。 一个乡野村妇居然会这种救人办法，着实让人奇怪。 听林绾绾这么说，妇人也点了点头。 一旁的朱郎中也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子的。 本以为是什么某个知名的医学世家传人，原来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朱郎中刚刚升起学习的心又淡了下去，不过如此。 此时元宝一阵剧烈咳嗽，又咳出来不少的河水。 “娘，我鼻子里好难受啊！” 妇人和老管家连忙去查看，趁着这个空档，林绾绾拉着石头连忙离开。 石头有些恋恋不舍，快到手的银子居然飞了。 这可是能改变他们一家生活的银子啊！ 现在说没了就没了。 哎…… 到了另一处岸边，林绾绾便甩起了鱼竿，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周石头脸上明显不高兴了，一个人蹲在地上摆弄着树叶。 “怎么了？ 谁惹我们这个小冤家不高兴了？” 林绾绾微微侧头，开口道。 周石头揉了揉脑袋，有些不解： “娘，为什么刚才别人给你银子你不要？ 那么多银子摆在面前，我看的都要紧张死了。 那可是好多好多的银子，我们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够那么多银子。” 曾经有那么多银子放在面前，居然不珍惜。 林绾绾轻笑摇头。 原来是这件事情。 其实那么多银子放在林绾绾面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那香囊里面卷着不少银票，估摸着有上百两银票。 这些银票的确能够改善他们的生活，但是林绾绾知道，如果拿了这些银票之后，她和这家人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救人之初，她是没有掺杂任何杂念的。 但同样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走出去的机会。 不管什么时候，人脉都非常重要。 林绾绾淡淡一笑，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灿烂： “石头，你要知道一个道理，只要好事做多了，好运自然会来。 如果做点好事就想求回报，反而会适得其反。 到时候人生的道路走不长，也走不远。” 也许是林绾绾说的太深奥了，石头摸了摸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明白。 “娘，走路走多远才算远呢？ 你的话说的太深奥了，我明白不过来。” “等你大一点就会明白了。” 林绾绾不再去管低头思考的石头了，专心钓鱼。 没有了旁人打扰，也没有竞争对手。 林绾绾钓鱼还是非常轻松的，只是这边的鱼儿没有之前那条河中的鱼个头大。 钓到最大的一条也不过三斤模样，好在鱼儿的数量比之前多。 看到这么多鱼儿，石头的心一下子就好过了起来，已经忘了刚才的那一幕。 由于这边离家里有一段距离，石头不得不把二哥一起叫了过来，两个人忙活了一阵，才把这么多鱼拿回家。 大丫二丫几个人在原本的河边收获的并不多。 一起钓鱼的人看着她们手里的鱼钩，也开始打磨自己的鱼钩了。 原来大壮娘之所以钓鱼钓的那么厉害，靠的是精巧的鱼钩。 打磨后的鱼钩果然比之前好用的多了，周边人也有连着钓到好几条鱼的。 大丫几人的优势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 一上午的时间，大丫几个一共才钓到了五条鱼。 看这个情况，明天很可能比这还要糟糕。 本以为寻到了一条致富之路，没想到还没富起来，路都快要断了。 第13章 猪下水 姜小翠还是拿着鱼儿去王婶子家里换糙米和黑面。 现在钓鱼的人多了，草鱼也不像之前一样值钱了。 一斤草鱼只能顶一斤半的糙米。 姜小翠还是依从林绾绾的话，不要斤斤计较，留一点退路。 一斤草鱼只换了一斤糙米或一斤半的黑面。 王婶子还想多给一些，但被姜小翠给拒绝了。 能愿意换粮食已经很不错了。 也有人去王婶子家里想用鱼换粮食的，不过被王婶子直接给拒绝了。 单单姜小翠拿过去的鱼就够吃了，也省得去集市上买了。 虽然王婶子家里条件还不错，粮食储存量还是非常多的，但如果是个人都拿着鱼来换粮食，也不经换的。 林绾绾知道，用鱼来换粮食不是长久之计，只能解一时之急。 之后再拿着鱼去换粮食，确实也是为难人家了。 看来还得想其他的法子了。 几个人看着锅里面的草鱼，却不像之前那般开心了，总感觉提不起劲儿来。 虽然现在有鱼，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石头又想起来那些银子，心里面懊恼不已，早知道他伸手去接了。 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样子，林绾绾想到了一个法子。 “二柱，你明天到周屠夫那边走一趟，问问看猪下水什么价钱。” “猪下水？ 娘，你想要这东西干嘛？” 二柱有些不解。 猪下水都是没人要的东西，屠夫们要留着也是等大户人家买了喂狗的。 猪下水的味道十分呛人，单单用河水洗根本洗不干净，就算是煮熟了也难以下口。 “你先去打听下一副猪下水多少钱，如果有新鲜的就买一副回来，为娘要做一个实验。” “实验？ 娘，什么叫实验？” 林绾绾有些尴尬，好像还没“实验”这个词。 “就是试试新的吃法，或许可行。” 林绾绾想着猪下水这东西进价应该不贵，如果加工得当，倒是一个很好的菜品。 姜小翠将鱼钩重新收拾干净，打磨得蹭蹭亮，不过她心里也装着事情，看了大家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先开口道： “娘，明天我们还去钓鱼吗？ 现在钓鱼的人多了，鱼也不好钓了。 再说王婶子那边言语中已经有为难的意思了，我也不好再拿鱼去换了。 接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要是拿着这些鱼赶到镇上卖，最起码要半天的脚程，若是遇上下雨只能在外面住宿，有可能最后也只是一场空。 林绾绾莞尔一笑，脸上倒是挺轻松的： “小翠，明天就你一个人去钓鱼吧。 钓到鱼我们一起吃，用不着拿去换了。 大丫二丫，你们两个明天的任务就是去装些草木灰。 要看好了，尽可能挑一些干燥的草木灰。 ” 大丫二丫连连点头，娘肯定是有新的办法了，她们俩负责照做就行了。 石头想起了白天那家富户人家，想的那么多银子，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既然娘说不要提了，就不说了。 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用不着他来操心。 …… 第二天起来，大家按着昨天晚上的分工开始忙碌起来。 林绾绾则带着石头去了一趟山上。 林绾绾是医科出身的，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也有中医的选课，对野生的药材和植物也懂得辨认 。 林绾绾挑了一条大路走，这边是一条上山的道，已经被人踏的严实了。 树桩旁边就有一些天然的野生大葱，这些大葱能很好的去腥。 往山里面走 ，还有其他一些天然香料——桂皮、花椒、八角，砂仁。 只要细心点找，就能找到不少了。 沿途找香料的时候，林绾绾也摘了不少蘑菇。 看着麻袋里一小撮蘑菇，石头想了想，道： “娘，这些圆圆的蘑菇很可怕的。 之前河对岸沈三姑子在山上摘了不少蘑菇回去吃，听说当天晚上肚子疼的死去活来，幸好朱郎中在他们隔壁家喝酒，及时给诊断，吃了不少催吐的药才救过来的。 这种事情听听就很吓人啊！” 虽然石头没有亲眼看见，但听到了这种事就已经毛骨悚然了。 林绾绾一边采蘑菇一边问道： “沈三姑子是不是采了颜色非常鲜艳的蘑菇啊？” “啊？ 娘，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也去看了。 沈三姑子说红色的蘑菇味道肯定鲜，所以她采的都是颜色非常鲜艳的蘑菇。 记得当时她还向邻居们炫耀自己的蘑菇好呢！ 没想到呀！” 石头努力回忆着听来的传言。 林绾绾摸了摸石头圆滚滚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 “石头，以后要看好了。 蘑菇虽然鲜，但越是颜色鲜艳的蘑菇就越可能有毒。 有的蘑菇吃进去不单单是上吐下泻，很有可能危及生命，所以一定要小心一点。 像这种颜色暗淡，平平无奇的蘑菇，反而是没有毒的。” “嗯。 娘，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呀？ 以前你都不怎么说话的，看上去傻乎乎的，现在是个大话唠了。” 林绾绾：“……” 也不知道这算是夸她还是夸她？ “那你喜欢现在的娘，还是喜欢以前的娘？” 林绾绾把麻袋收紧了，说道。 “当然是现在的娘了，还是现在的娘有意思，好像知道的东西特别多。” 林绾绾轻声一笑，两个人便一同下了山。 虽然山上能找到的香料量挺多的，但品种还不够，要想把猪下水做好，还需要一些东西。 看来只能去镇上买了。 二柱已经把猪下水买了回来，十五文钱一副猪下水，猪内脏，猪蹄整了不少。 周屠夫还送了一些杂碎。 不过这猪下水的味道实在太重了，二柱只能把猪下水挂在外面。 如果放在屋子里面，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大丫二丫找了两堆草木灰，林绾绾捏了一下，草木灰很松散，没有结块。 “二柱，你去打些水来。 大丫二丫准备干活。” 林绾绾挽起了袖子往外面走去，大丫二丫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虽然现在住的地方差一点，但是只要能和娘生活在一起，这日子也算是幸福的了。 猪下水还带着不少汁水，没有完全沥干净，林绾绾便抓着草木灰开始擦洗猪下水 。 大丫二丫学着母亲的样子，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第14章 周孙氏偷鱼 猪下水的味道很重，尤其是几乎贴着洗的，身上也沾了不少味道。 不过味道虽然重，林绾绾还是坚持了下去，可能一次性不太习惯，时间长了就会好很多。 旁边的大丫二丫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忍住了心里的反胃，认真的擦洗着猪下水。 这是娘交代的活，一定要努力干啥。 如果不是娘坚持的话，大丫早就被卖出去了。 而二丫最后的结果估计也是差不多的。 两个人虽各怀心事，但都十分卖力。 二壮提了一桶水回来，看着家里几个女人在忙活，忍不住问道： “娘，你这是什么法子？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洗猪下水的，这有啥讲究的嘛？” 二壮比较喜欢研究东西，对赚钱也感兴趣，不像大壮，一天到晚就知道扑在田地里干农活，对旁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 林绾绾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便小声的说道： “如果只用河水洗猪下水是洗不干净的，洗过的猪下水还是有一股子味道。 如果用草木灰洗，很容易去掉猪下水的味道，再把猪下水放在锅里煮，就会好很多了。” 二柱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林绾绾， “娘，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你说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过，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 娘，你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林绾绾将鬓间的头发绕到了耳后根处，淡淡的说道： “之前也是听一个路过的摊贩说的，姑且就试试了，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二柱，平时的时候还是要多听多看才能长见识，不要局限在一个地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二柱瞪大了眼睛，感觉现在娘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了。 以前在周家，娘总是显得很卑微，分家之后，脑袋瓜子也灵光了，人也通透了。 莫不是以前一直在藏拙？ 原来如此。 二柱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娘藏得可够深的啊！ 完全看不出来。 林绾绾自然猜不到二柱现在是一阵的头脑风暴，估算着卤猪下水所需的香料，道： “二柱，去田里把大壮给叫回来。 你们俩一起去镇上买点香料，兄弟两个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林绾绾让石头把家里仅有的一百文钱都交给了二柱。 “黄酒，盐，香叶，茴香。 另外，再买几个碗，碗口大，浅一些的。 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事，该花得钱还得花的，千万不要苦了自己。” 碗口大的碗，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觉放了很多东西，其实不过是视觉效果而已。 不管怎么样，营销的方法还是要有的，埋头苦干只会累死人，还赚不到钱。 “好，我现在就去。” 二柱接过钱，深感责任重大。 这可是家里所有的家当了，这一次一定要格外的上心了。 看娘的样子，应该是很有把握的，千万不能拖她的后腿。 二柱郑重的接过钱，全部放在了内衬的口袋里。 “娘，我一定会办好的。” 二柱捂紧了口袋，便去田埂上把大哥给叫过来，两人一起出发。 …… 茅草屋的窗口，一个有些肥胖的身子慢慢靠近。 连着两天没吃到鱼，周济民在家里吵闹了很厉害，把周孙氏吵闹的耳朵都要聋了。 周富贵对这个小儿子也是非常溺爱的，舍不得打骂，周孙氏便想着法子摸去林绾绾家。 只要林绾绾不在，其他几个孙子孙女根本就不够看的。 也不知怎么的，老二媳妇最近的战斗力飙升的也太快了，周孙氏都不好拿捏她了。 难道是最近自己没有吃肉，火气上不来？ 周孙氏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瘦了一点。 该死的林绾绾！ 刚靠近窗户，周孙氏就闻到了浓浓的鱼香味，地上还有不少杀鱼时留下来的鳞片和内脏。 “哼！ 这个小浪蹄子真不是东西！ 钓到了鱼也不知道拿过来分一分，肯定是要吃坏肚子的。” 周孙氏吞咽了一下口水，脚下轻轻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不过这边的动静倒是被林绾绾注意到了。 想不到这个周孙氏居然还敢偷摸着过来，真的是不要脸不要皮。 今天不给老妖婆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她林绾绾是泥捏的不成。 林绾绾看着地上的几盆水，计上心头。 林绾绾先是轻轻的拍了拍二丫的肩膀，示意她后面有人。 一会儿一定要配合好的，这样才能出效果。 林绾绾端起一盆洗过猪下水的水往窗户那边用力一泼。 周孙氏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 周孙氏刚想开口骂人，又一盆水泼了过来。 嘴巴里、鼻孔里，甚至连眼窝里，全是猪下水的味道。 “呕！” 臭气熏天！ 熏得周孙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自己好像在满是猪粪的猪圈里来回滚了一百八十回。 周孙氏都快要把内脏给吐出来了。 这个味道已经不单单是想吐这么简单了。 周孙氏手指还没举起来，林绾绾先喊了起来， “抓贼呀！ 有贼跑进来了，有偷鱼的贼啊！ 大家一起来抓呀！” 周二丫的声音随即也响了起来。 “好像真的有贼呀，大家过来帮忙呀！” 母女俩这么一喊，把周孙氏吓得够呛。 光天化日之下，农村里面居然有偷鱼的贼，如果抓到的话，肯定要送到官府的。 周孙氏身子还没转过去，就听见炸雷的声音。 抓贼？ 谁是贼？ 周孙氏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像自己就是林绾绾口中的贼！ “这个小娼妇，是要把她往死里给逼！ 不就是想拿几条鱼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济才以后中了举人当了大官 ，天天大鱼大肉，羡慕死你们！” 周孙氏虽然现在心里这么想着，但该面对还得面对。 尖酸的声音立马就响了起来： “林绾绾，瞧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偷鱼贼，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啊？ 谁呀？ 谁是偷鱼贼？” 林绾绾上前几步，探着身子看得清楚一些，声音也变得拉声拉调了起来： “哎呀，我当时是谁呀！ 原来周孙氏你就是偷鱼贼啊！” 周围几个庄稼汉纷纷看过来，秀才娘啥时候变成了偷鱼贼了？ 看来就算是家里出了秀才，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第15章 草木灰的作用 周孙氏平日里在村子里都是趾高气昂的，从来没有把大家放在眼里，有人跟她打招呼也是爱搭不理的。 现在看着周孙氏出糗，周围的人自然也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秀才娘原来还有这个爱好！” “秀才娘确实有趣，没偷到鱼却淋了一身水。” “哈哈哈！” 周孙氏一双三角眼往那边一扫，几个说话的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去去去，在这里瞎说什么呢？ 我到老二媳妇这里来看看，难道不行了吗？ 就算是分了家，我也是她婆婆，她也应该给我端茶递水的。” 周孙氏脸皮很厚，说出来的话也不会觉得害臊。 “周孙氏，你去别人家不走正门，都是往窗户那走的吗？ 你这样的上门方式着实有点奇怪了，好像只有小偷才会走窗户的吧？” 林绾绾看向周孙氏，不停的打量着她。 估计周孙氏今天晚上臭的睡不着了。 “林绾绾，你个小贱人怎么说话的？ 你管我从哪里走呢！” 周孙氏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的味道立刻让面前的人往后面散开了。 林绾绾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道： “我说我的好婆婆，你刚才是不是跑猪圈里去了，身上这味道谁受得了呀！ 现在家里面条件你也知道，我们一家子挤在茅草屋里面。 这些天还好，老天爷没有下雨，等下雨的时候，屋子里面还不知道能不能住人了。” 林绾绾所说的都是事实。 周富贵把老二媳妇分了出来，但是分的一点儿都不公平。 现在还想上门来偷鱼，这种人真是丢尽了做婆婆的脸。 周孙氏张着嘴正准备说话，但那口气如同吞了数十个臭鸡蛋。 “周孙氏，你这是没偷到猪，却吃了一嘴的猪粪！” 一个平日里就跟周富贵家不对付的老婆子捂着鼻子说道。 周孙氏立刻要回击，只是她一张嘴，周围的人全都跑开了，居然就没了对手。 面对这样的场面，周孙氏只能狼狈的离开。 刚走到门口，周孙氏来不及把脏水弄干，就听见屋子里面传来周富贵的骂声。 “哪个王八羔子身上这么臭，是不是吃大粪了。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把猪粪堆在外面了，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周富贵在家里面正吃着香喷喷的鸡蛋，还没来得及过多的享受，就闻到了这扑天的臭味。 完全忍不了啊！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周秀才家里，就算是拉屎都得跑远一点。 “老头子，你出来一下！” 周孙氏声音低沉的说道。 “啥？” 听着声音熟悉，周富贵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一看老婆子这架势，周富贵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老婆子你这是咋啦？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你是不是跌到猪圈里面去了？” 周孙氏向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口水， “我弄这一身都是为了你们。 林绾绾那个小娼妇简直不是人，不尽孝道也就算了，居然还向我身上泼脏水。 这家子短寿玩意儿，我迟早将她的嘴给撕烂了。” 周孙氏愤愤不平，尤其是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嫌弃的眼神，心里面更加不痛快了。 “原来如此。” 周富贵点了点头，又回到屋子里面开始抽起旱烟。 原以为林绾绾一家这几天就会哭着求着回来，现在听来她家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并不一样。 周孙氏先将脏污的衣服给脱下来， “老头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我们现在忍气吞声，以后老二媳妇都要骑到我们头上了。” 见周富贵不吭声，周孙氏又提了一句： “老头子你要知道，我们家跟别人家可不一样，我们家可是出了秀才的。 要是被人这么欺负，肯定要被街坊邻居们笑话死了。 堂堂秀才的娘被自己的儿媳妇指着鼻子骂，这口气换谁都咽不下去！” 秀才两个字戳到了周富贵的心里。 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富贵把旱烟放在了桌上，略微思索，开口说道： “的确，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都欺负到头上了，岂能善罢甘休。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来想个法子好好治治她。 老二媳妇儿真当我周福贵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以前给她好脸色，她不知道感恩，现在居然得寸进尺，真的是反了天了！” 周富贵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由于激动，脸上的肉还在颤抖。 周富贵的眼中迸发出怒火，从来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 就算是中了秀才的周济才，在他这个老子面前还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个林绾绾，真的是反了她了。 “老婆子，这几天你先不要去老二媳妇家里了，等济才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周济才就是家里的主心骨，遇到什么事情都得和他商量一下。 周富贵闻到了猪粪的臭味，又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你洗过了没有，怎么还有臭味？ 快多去洗几遍，这味道真是受不了。 洗不干净，待会儿不要进屋了。” 周富贵厌恶的看了几眼，连忙躲到里屋去。 …… 香料买来之后，林绾绾让两个儿子全部研磨成粉。 这样既能让猪下水格外的入味，又可以把自己猪下水调料的配方很好的隐藏起来。 一般吃卤猪下水的都是庄稼汉，平时干农活出汗出的特别多，吃的东西味道相对也重一点。 如果有机会拿到酒楼卖，那调料就要放的少一些了。 “娘，这猪下水用草木灰洗了之后臭味淡了很多，就算我凑得很近，也不会感到反胃。” 二柱特地凑近了闻了闻，的确没有难闻的味道，如同普通的猪肉一般。 “对啊，娘，这方法太好用了。” 姜小翠附和道。 今天姜小翠只在河边钓到了两条鱼，还是两条比较小的鱼。 现在河岸边钓鱼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不容易才能占到一个位置。 人多声音也杂，很难沉下心来钓鱼。 姜小翠的优势也越来越弱，纵使钓到了鱼，也只能自己吃，没人愿意拿东西换了。 钓鱼这条路已经越走越窄了。 二柱围着那些香料走了两圈，试探性的问道： “娘肯定有什么主意，如果只是自己吃猪下水，用不着费这么大劲儿。” 林绾绾轻笑点头，二柱善于发现生意经，倒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第16章 卤飘香 二柱对做生意很感兴趣。 刚刚去镇上买香料的时候，大壮找到一家调料铺就走进去，直接准备买了。 二柱则是货比三家，挑了一家最实惠的店铺买的。 二柱知道，如果这次能侥幸成功的话，那以后经常会到镇子里来买香料，这可能是一笔长久的支出。 二丫靠在林绾绾的胳膊上，小声的问道： “娘，这猪下水洗起来倒有些费事儿，不过洗完之后也就那么回事儿。 如果这事儿以后还要经常干的话，我也是主力之一。” 林绾绾目光扫视众人，大家眼中更多的是不解。 大家都不知道洗了猪下水到底派什么用处？ 难道真的把猪下水当成一道菜吗？ 虽然现在猪下水原本的臭味被掩盖过去了，但如果直接吃的话，干敷敷的，确实也难下口。 “大壮，小翠，把猪下水放在锅里煮一下，煮熟了就捞出来。 二柱，大丫二丫，你们几个用纱布把香料包起来，再放进锅里面去，注意包的严实一点，不要让香料全漏出来了。 等香料烧透之后，就把猪下水放进去。 我要做一道卤味。” 卤猪下水经济又实惠，便宜又好吃。 即使在现代社会，卤猪下水也是一道非常好的下酒菜。 只是现代社会的卤猪下水加了更多的科技与狠活，有些地方甚至还放罂粟壳，让人吃了成瘾。 有了林绾绾的吩咐，大家纷纷忙活了起来。 石头也空不下来，撸起了袖子，帮着哥哥姐姐们打下手。 这架势好像他才是主力军。 半个时辰之后，夹着香料的肉味出来了。 整个屋子都被浓郁的香味弥漫着。 “哇，好香呀！ 没想到猪下水和这么多香料加在一起，味道居然会如此之香。” 石头努力的吸着鼻子，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想到的就是红烧肉。 记得周济才中了秀才之后，周家可是连着做了好几顿红烧肉的。 虽然石头没有吃到，但看到了也闻到了，相当于也吃过了。 林绾绾用长筷子戳了戳肥硕的大肠，泛着红色的大肠看上去诱人无比。 香料打磨的很仔细，纱布包的很严实，虽然香味四溢，但并没有在猪下水上沾多少料上去，不然吃起来沙沙的，会影响口感。 只是稍微凑近了一点，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就让人口水直流。 二柱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好奇的问道： “娘，这是一道新的菜品吗？ 我怎么感觉像淋了汤汁一样的红烧肉，不知道出锅以后味道会怎么样？” 二柱看着这一切，已经能猜到林绾绾要做什么了。 一道新菜？ 这倒是提醒了林绾绾，确实应该取一个比较好听的名字。 如果只叫做卤猪下水的话，估计不少人听了这名字就不想吃了。 “虽然这道菜就是卤猪下水，但我们也要起一个相对文雅的名字。 你们一起帮着想想看。” 林绾绾笑着看向大家。 围坐的人将头抬了起来，纷纷抓耳挠腮。 大壮第一个站起来，大声说道： “娘，就叫卤猪下水吧。 我们乡下人比较实诚，是什么就是什么，改用其他名字会不会有骗人的嫌疑。” 林绾绾微微汗颜，对于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儿子，她真的是没什么办法。 看来老大只适合做一个老实的庄稼汉，不过这倒也没什么。 现在是农耕社会，老百姓的日子离不开土地。 老大扎根于土地上，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姜小翠没有说话，夫君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叫卤猪肉会不会好一点？ 猪下水想想就不太好吃。” 大丫二丫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提出了这个名字。 石头摸了摸脑袋，蹦出来三个字——“红烧肉”！ 二柱听了直摇头，如果单单是这些名字，估计连庄稼汉都不想吃了。 “不知道用“肉飘香”这个名字怎么样？ 毕竟这是一道小吃，名字一定要响亮一些。” “肉飘香”是二柱上镇上的时候看到一家羊肉店的名字，现在正好拿过来用了。 这个年代又没有名字的专利 ，你能用我也能用。 林绾绾点了点头，刚才起的名字都土到极致，根本就不能用。 二柱这个名字倒是不错，不过好像还差了一点点。 “‘卤飘香’怎么样？ 我们毕竟做的是卤味，一定要突出‘卤’这个字 。” “好呀！ 还是娘的脑瓜子灵活，我怎么想不到呀！” 大壮揉着脑袋，呵呵的笑着。 “好，就叫‘卤飘香’’，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好吃。” 石头还是想到了红烧肉。 主要是没吃到红烧肉才会惦念，吃到了也许就没这么香了。 铁锅下面的柴火烧的很旺，锅子里面的猪下水翻腾的很厉害。 石头靠的最近，小鼻子不断的吸着锅里传出来的香味。 “妈呀，这也太香了吧！ 我感觉比红烧肉的味道还要香很多！” 大壮一个脑瓜子打了过去，笑骂道： “红烧肉？ 你吃过红烧肉吗？ 你怎么知道红烧肉是什么味道的？” 石头犟着脑袋，不服气的说道： “他们都说没吃过猪肉，总看见过猪跑的。 红烧肉我看见过好几次了，虽然没吃到肉，但后来的汤汁我可是伴过饭的！” 石头说的时候还一脸自豪，感觉这是非常光荣的事情。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不过是一碗红烧肉而已，居然当成了一个念想。 可想而知这几个孩子在周家过的并不怎么样。 林绾绾气愤原身的软弱无能，但细细一想，又能体会到原身的无奈。 即使原身反抗的激烈 ，终究会束缚在条条框框里，走不出来。 “不要再纠结红烧肉了。 只要我们全家人拧成一股绳子，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娘，我想吃块肉，我口水都流出来了，真的忍不了了。” 石头眼睛瞪得大大，充满了对锅子里肉的渴望。 太香了，实在太香了！ “娘，我也想吃一口，就一小口。” 二丫伸出了一根手指。 无奈锅里的猪下水实在太诱人了，那种香味他们从来都没有闻到过。 馋！ 第17章 想法 大家伙眼底都透露着渴望。 主要是锅子里的香味也太诱人了吧。 林绾绾淡淡一笑， “最后的成品还没有好。 不过先给你们尝尝看，味道咸了淡了都要实话实说。” 林绾绾掀开锅，一个个脑袋立马凑了过来。 蒸腾的热气带着香味扑在脸上实在太享受了，就算是不吃，闻闻味道也是挺好的。 “当心别烫到了。” 林绾绾把一、二、三、四、五、六个脑袋推到了一旁，然后用长筷子夹起了一块肥肠切了一段 。 “猪下水要充分浸泡之后，味道才会更好。 锅里的料汁不要倒了，盛在缸里，有其他的用处。” 林绾绾把肥肠切成了好几段，每人面前都有一份。 石头想直接用手抓起来，没想到手指刚接触，就烫的不行。 “哎呀，怎么这么烫呀！” 石头的手连忙缩了回去。 大壮将这个弟弟直接拎到了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小心烫坏了嘴巴啥都吃不了。” 石头只好坐在一边等待，但是升腾起来的热气，让他忍不住去看。 等了好几分钟，卤大肠总算是凉了一些下来 。 石头看到大哥开始动筷子了，他便也动了。 嫩滑的猪大肠塞进嘴里，肉汁四溢，有香料的味道，却没有香料的渣子。 “娘，这是不是红烧肉啊？ 我怎么吃出来红烧肉的味道，太香了，太好吃了。” 石头眨巴着嘴巴，一边吃一边说道。 “娘，吃了这些肥肠干活肯定有力气，我都能多耕一亩地了！” 大壮拍了拍胸脯，碗里的肥肠早已经被消灭干净。 姜小翠看大壮一下子就吃完了，便将碗里的肥肠夹了一块下来，把多的部分给大壮，自己只吃一小块。 大丫二丫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偷偷的笑，要是能学会娘的手艺，以后也算心灵手巧了。 唯独二柱吃了几口便把碗放在一边，拄着脑袋在那边想事情。 “一起说说看，味道怎么样？” 林绾绾的目光扫过众人。 “好吃，真好吃！” 大壮竖起了大拇指，几个姑娘也纷纷附和。 石头更是摇头晃脑， “早知道刚才就少吃点黑面糊糊了，我都吃不下了。 你看看我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 石头还特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刚才他那一通往嘴里塞，的确有些饱了。 见二柱若有所思，林绾绾开口问道： “二柱，你怎么没有全吃掉？ 是不是味道不怎么样？” 第一次做这个东西，林绾绾还是有些不自信的，就怕孩子们照顾她的面子，不好吃也不愿意说出来。 二柱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林绾绾， “娘，您是不是准备把‘卤飘香’做成一档子生意？” 林绾绾微微惊讶，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个二儿子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想着生意。 “我正想把卤飘香推广出去，也能为家里增添一点收入。 你们大家有没有信心？” 如果没有刚才的品尝，可能会认为将猪下水做成一道菜，有些天方夜谭了。 但是那齿颊留香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如果没有条件吃上猪肉，选择卤飘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甚至说卤飘香的味道比单纯的肉菜还要好上很多。 “有信心！ 卤飘香实在太好吃了，我还想吃一份。” 石头看着空空的碗里，又伸着脑袋看一下锅里。 大壮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 “娘，明天我去田里干活的时候，就把卤飘香带出去。 只要价格不高，相信会有人来买的。” 二柱略微沉思后，开口说道： “就田里那些庄稼汉能吃几份？ 就在家门口卖的话，也卖不了几份。 荷花村人口本来就不多，就算是一人拿一份，那又能有多少销量？ 所以在荷花村范围内售卖，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林绾绾看向二柱，让他继续往下说。 二柱像是受到了鼓舞，声音中有了些自信： 娘，你说如果我们将卤飘香拿到镇上去卖的话，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林绾绾点了点，道： “镇上的确不错，但并不是第一选择。 我认为前期最佳的地点便是码头。 码头人员嘈杂，人流量非常大，而且大部分都是体力劳动者，他们便是卤飘香的目标人群里。” 码头搬运工一天可是有三十文的工钱，但工作是非常辛苦的，也不是天天都有活计。 单单吃些野菜饼，嘴里没什么味道会很难受。 二柱一拍大腿，好像茅塞顿开。 “好，娘，你的脑袋子就是灵光。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码头一天到晚可是有不少人来人往 。 只要我们把摊子一支，相信立马就能吸引到不少人来了。” 谁都没想到家里居然能做起生意来了，虽然只是一个小摊，但都感觉日子会越来越好。 林绾绾把手向下面按了按，示意大家别高兴的太早了。 “孩子们，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猪下水要在汤汁里泡一天，入了味之后，味道才会更好。 汤汁是精华，卖之前还要淋上一勺汤汁，吃起来更带劲。 除了摊子，还要准备一个小暖炉，保证东西不会凉掉。” 码头上停人不停工，搬运工人都是轮换着吃饭。 肉菜冷掉了就不好吃了，事情要想的面面俱到。 林绾绾大胆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一两卤飘香卖三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 我们配合着卤飘香一起卖，让工人们既能解决吃饭问题，又能尝尝肉味。”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哪怕最后不成功，赚回个成本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娘，我跟你去。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的，哪怕最后不成功，也算有了一些经商的经验。” 二柱对种田实在没什么兴趣，他只想跟往来的客商一样，能够走南闯北积累财富，给家人带来好的生活。 “娘，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我可以给你打打下手 。” 二丫举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娘，我……” 石头还没有开口，就被二柱用眼睛瞪了回去。 “小屁孩待在家里该干啥干啥，大人的事你少掺和。” 石头：“……”（好像二哥多大似的。） 石头不敢开口反驳，只能轻轻的应了一声。 谁叫他是家里最小的呢！ 第18章 托梦 想法看起来比较简单，但一样一样实施起来，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大丫二丫两个人负责和面做馒头。 馒头是黑面加上一点精面，纯黑面馒头的话，吃进去卡喉咙，得整点汤水才行。 加点精面可以很好的改善口感。 不过精面可一点儿不便宜，得控制好用量，加多了可得亏本了。 两个丫头配合起来非常有默契，到底是双胞胎，融合度也很高。 家里别的不多，木板木条还是挺多的。 大壮，二柱两人负责做小摊子，小翠负责装饰。 男人的手终归要糙一点的，把摊子弄得漂亮一点，让人看着也舒服。 所有人都忙活起来，林绾绾在一旁指导。 按照林绾绾的设计，摊子是可以折叠的，这样装上车之后，不会因为路途的颠簸而散架。 所以大壮和二柱忙活了好一阵，才将小摊子给做好。 林绾绾试着收放了几下，木头和钉子之间连接的还是非常牢靠的。 不得不说，大壮和二柱两人手工活还是挺不错。 …… 时间已经来到了戌时末，石头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换做以往，大家早就歇下了。 林绾绾看着大家疲惫的样子，而且东西都已经做完了，并让他们先进屋休息，她则一样一样的再检查一遍，生怕有所遗漏。 林绾绾是第一次做生意，而且还是在古代做生意，自然是有些紧张的。 林绾绾在上大学的时候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小说里面赚钱容易的很，经手的金额也特别吓人，动不动就上千两银子。 要是真这样的话，还那么努力干嘛呢？ 所以小说毕竟是小说，当不得真。 就目前而言，林绾绾觉得赚钱可没那么容易，单单填饱肚子就要好好动动脑子才行。 当林绾绾准备掀开锅子，看看猪下水浸泡的怎么样了，身旁一个脑袋也凑了过来。 “娘，我睡不着。 想着明天要去码头卖卤飘香，我就兴奋的很，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等着。” 二柱满脸期待，一点睡意都没有。 林绾绾看着家里面最精明的孩子，忍不住笑道： “二柱，这是第一次尝试，我们要有信心，但是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任何东西都不是一锤子买卖，如果这次不行，我们还有机会再来。” 二柱对赚钱的事情过于执着，林绾绾怕未来的二柱会不会因为在生意场上遭受挫折而灰心。 二柱点了点头，笑道： “娘，我对你的眼光非常有信心。 至少我们一家子人都觉得这东西味道不错，就算是有一半人跟我们的口味一样，就能卖不少份了。” 二柱始终保持乐观的态度。 “好了好了，早点去休息吧。 明天还要赶到码头上呢！ 对了，这么多东西我们肯定不能扛着去。 村里头的赵大爷的牛车天天要往码头跑一趟，我们可以坐他的车，到时候付他车钱就好了。” “嗯，好，这件事情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办好。” 二柱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满意的笑了笑，脑子里都是明天去码头上卖卤飘香的场景。 林绾绾躺到床上的时候，眼皮子都有些酸了。 今天跟个小陀螺一样，没怎么停下来。 虽然以前做护士也有日夜班颠倒，生物钟很难调整，但好在还能经常泡澡放松，或者听听音乐，让身体慢下来。 如今的条件，这些事情都不能实现了。 林绾绾只能自我催眠，早点睡觉也当是睡个美容觉了。 林绾绾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梦里，她的小摊刚刚支起来，就有一大群五大三粗的人围过来。 林绾绾还以为是来买卤飘香的，没想到却是来收保护费的。 等林绾绾将身上钱全部拿了出来，卤飘香就全都被人抢走了。 第一次做生意居然碰到这样的事情，林绾绾也顾不得周围人，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能不能给点面子，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呀？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林绾绾才发现昨天晚上是一个梦，都说梦境是相反的，说不定今天有个好运气。 不过林绾绾眼睛哭的有些肿了，肯定是昨晚伤心过度。 连林绾绾自己都觉得，失恋的时候也没这么伤心，可钱货被人抢了，自己却哭得跟泪人一样，看来钱比感情更加重要。 当林绾绾走出房间，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穿戴整齐，脸上的表情却不那么好看。 “娘，是孩儿无用！” 周大壮第一个跪下来，还向林绾绾磕了一个头。 “娘，我作为大儿子，居然没有能力为你分忧，我实在是太惭愧了。” 姜小翠也一同跪下来，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娘，我也太没用了，钓鱼钓不着，害的娘半夜哭泣。” “娘！ 我错了，一直指望着娘，自己却不动脑子。” 二柱也跟着跪了下来。 “娘！” “娘，孩儿……” 孩子们一个个跪下，把林绾绾看得有些懵逼了。 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林绾绾摸了摸眼睛，有些干涩红肿，原来如此。 “咳咳。” 林绾绾脑子快速的转着，得想一个法子做借口，总不能说昨天晚上梦到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那今天这些孩子们肯定会对卤飘香失去信心。 林绾绾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孩子们，你们这是干嘛呀？ 快点起来吧。 其实昨天晚上是你们的爹爹向我托梦了。 他问我最近你们的情况，我如实跟他说了。 虽然以前你们爹爹和娘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但感情还是非常深的。 昨天晚上哭泣，也只不过是思念而已。”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将眼角干掉的泪痕又擦了一下： “你们爹爹说了，只要我们过得好，他心里就开心。 日子要过下去，人要往前走。 今天是我们过好好日子的第一天，你们爹爹在看着我们呢！ 如果还这么哭哭啼啼的，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周济良：你说的是这回事儿吗？） 听到林绾绾这么说，几个孩子们立马站了起来，顺便将眼角的泪水赶紧擦去，换上一副带着笑容的表情。 爹爹和娘的感情可真好啊！ 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周大壮和姜小翠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爱意。 如果他们两个人能像爹爹和娘亲一样，那该多好啊！ 第19章 出发码头 有了林绾绾的劝解，孩子们也知道其实是个误会。 想着爹爹和娘之间的感情那么深，心里面是既高兴又难过。 不过暂时将感情放在一边，现在赚钱最重要。 林绾绾将猪下水全部捞出锅，放在了一个缸里面，汤汁则放在另一个缸里面。 两个缸都轻轻盖好，避免脏东西掉进去。 二柱小跑着赶到赵大爷家里，跟赵大爷说了说捎带去码头的事情。 赵大爷开价五文，二柱并没有还价。 一来一回五文的路费并不贵，如果自己走路要费好些时辰。 赵大爷也爽快，直接把牛车赶到了林绾绾的茅草屋前。 “哎哟，大壮娘，你这茅草屋里面怎么这么香啊！ 这是猪肉的味道吧？ 不对，比猪肉还要香一点。” 赵大爷努力的吸了好几口，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周大壮一边往牛车上搬东西，一边笑道： “赵大爷，你说的没错，这东西比猪肉还要香一点。 这是我娘研制出来的卤飘香，味道可好了。” “卤飘香？ 这名字没有听过，是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赵大爷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听到过卤飘香这种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 赵大爷，一会儿到了码头你就知道了！” 二柱将两个缸小心翼翼的放在牛车上，生怕撒了一点。 这可是他们家的营生，一点儿都怠慢不得。 看看是一个小摊子，其实要准备的东西倒也不少，好在牛车足够的大，东西全部搬上去，也只占了牛车一半的地方。 “娘，你坐在车上，我跟着牛车走就行了。” 二柱扶着林绾绾上了牛车，开口说道。 “二柱，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码头，你要不也上车坐吧？” 林绾绾看向了赵大爷，道： “赵大爷，这牛车上可以坐几人？ 如果可以的话，让二柱，大丫二丫一起坐上来。 如果不行的话，也不要勉强。” 牛车是赵大爷吃饭的家伙，万一把牛累瘫了，林绾绾心里也过意不去。 赵大爷摸了摸黄牛的身子，呵呵一笑： “放心吧，我这老兄弟没这么娇贵。 你们一起上来好了，这路费我也不加了。” “好，那谢谢赵大爷了。” 林绾绾让二柱也一同上来，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二柱连连点头。 娘真是什么都想的到。 二柱心里暗暗的有了一个目标，一定要像娘一样想的这么周到。 大壮小翠，还有石头留在家里看家。 大壮还要去田里面忙活，小翠则再到河岸边碰碰运气，能钓到一条鱼也是好的。 “大壮娘，你们都坐稳了。” 赵大爷喊了一句，就拍了拍黄牛的屁股： “老伙计，可以走了！” “哞！” 黄牛轻叫了一声，牛蹄开始向前迈了起来。 黄牛的脖子里还挂着个铃铛，走起来叮当叮当的，格外的清脆。 黄牛走得不快，但足够的稳当。 坐在板车上的人并不感觉太过的摇晃。 二柱抱紧了两个缸子，大丫二丫则把其他的东西扶好。 车上的人都高度紧张，把东西都抱得紧紧的，不敢有一点儿放松。 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下次就知道了，出发的时候带根绳子将所有的东西绑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累了。 越往码头上走 ，人就越多了起来。 虽然卤飘香用盖子盖着，但里面的香味还时不时传出来，忍不住多吸两口。 “什么味道，这么香？” 牛车路过行人的时候，就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车上的东西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怎么有这么香的味道？” “就算是香料，也没有这么香吧？” …… 听着路人的赞许和疑惑，周二柱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对了，母亲这一次的新产品绝对会引起大部分人的轰动。 如果这些卤飘香能够全部卖出去的话，绝对能小赚一笔。 有行人想让牛车停一下，买一些卤飘香先尝一尝。 二柱便有了想先卖几份出去的冲动，但被林绾绾及时阻止了。 林绾绾笑着对几人说道： “客家，我们的摊子在码头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码头那边买。 如果我们现在就匆匆卖一份给你，很可能味道就不那么正宗了。” 本以为这卖卤飘香的小摊贩拒绝是看不上他们几个散客，但听林绾绾这么一说，几个行人纷纷点头。 要吃就吃正宗的，随便搞一份吃了就不那么痛快了。 二柱脸色一红，自己还是太着急了。 不过二柱心里也有疑惑，便开口询问道： “娘，刚才几人就有买的想法，我们为什么不停下来花一会儿功夫，给他们准备几份呢？ 我们这么几个人，弄几份还是非常快的 。” 想着送上来的顾客就这么走了，二柱心里有些难过。 万一这几人不去码头了，又怎么办呢？ 岂不是看着送上门的银子又把它推出去了？ 林绾绾拍了拍二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二柱，既然我们要在码头支摊子，就要有固定的地方，固定的时间。 这让想买的顾客都知道想吃卤飘香去哪里买，而不是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去找。 等我们有固定的营业时间和固定的营业地点之后，才会有相对固定的顾客了。” 林绾绾夹杂着现代的一些名词，也不知道二柱能不能听懂。 想了好一会儿，二柱才点点头。 “我刚才还以为是时间不够，才拒绝这几个行人的。 现在看来还是我想的太肤浅了，以后做事情得多想一些。” …… 到了码头之后，牛车慢慢的停下来。 “赵大爷，麻烦就停在这里吧。” 林绾绾选了一个靠墙的拐角处。 刚才到码头的时候，林绾绾就仔细的观察过，这个拐角处是工人和客商必经之处，来往的人也是最多的。 “哞！” 黄牛停下脚步，等待着林绾绾一家将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赵大爷，辛苦你了。” 二柱从口袋里掏出六个铜板，放在了赵大爷的手里。 赵大爷睁了睁眼睛，声音中有些疑惑不解： “二柱，刚才我们说好是五文钱的。 说多少是多少，你不用多给我的。” 二柱呵呵一笑，道： “赵大爷，我娘说了，这个铜板不是给你的，是给大黄牛的。 待会还要辛苦它再带我们回去呢！ 要是不拍好它的马屁，半路上撂挑子可不好整了！” 赵大爷听后，连忙笑骂了一句： “你这小子嘴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滑了？ 那就谢谢你了。 二柱，我看好你！” 第20章 生意火爆 把所有东西卸下来之后，林绾绾几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小摊子麻利的支起来了。 由于小摊子是折叠式的，摆起来很容易。 昨天晚上的时候，二柱还不太理解摊子做成折叠式的有什用，现在看来实在太方便了。 周二柱看了一眼林绾绾的脑袋，也不知道娘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脑瓜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的想法？ 要是…… 周二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速的甩了出去。 “二弟，你愣着干什么呢？” 周二丫在二柱的脑袋上敲了敲。 现在已经有人围过来了，傻傻的二弟还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 “哦，没，没什么……” 二柱甩了甩脑袋，开始忙活起来。 码头上虽然也有其他的小摊，但都没有林绾绾的小摊来的精致。 刚刚把盖子打开，卤飘香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什么味道？ 怎么会这么香？” “这味道也太好闻了吧，是不是肉香味？” 林绾绾还没有开口吆喝，不少人已经围了过来。 “大娘，你这缸里面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这么香！”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笑呵呵的问道。 大娘？ 什么大娘？ 你全家都是大娘！ 林绾绾不过是三十二岁而已，有那么老吗？ 要是这个年纪都被称作大娘，那让那些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少女怎么办？ 不过在大燕，三十多岁都已经做婆婆了，的确不能算十分年轻。 好吧，大娘就大娘吧，先让我把你口袋里的银子转走再说。 林绾绾忍住了暴走的冲动，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容。 “客官，我们卖的是卤飘香，三文钱一两。” 中年男子仔细的看了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不就是猪下水做的吗？ 怎么会这么香？” 虽然嘴巴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但在以往的认知中，猪下水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没人会把这个当做小吃吧。 三文钱一两，一斤就要花上三十文钱，一副猪下水才多少钱，谁会花大价钱买这东西？ 二柱有些着急了，刚想说几句话辩驳，林绾绾的身子便挡在他面前。 市场还没打开，千万不能急躁。 林绾绾熟练的切下一小块肥肠，淋上一勺汤汁。 “客官，这一小部分您先尝一尝，不收钱。 如果好吃您再买，也不急的。” 中年男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夹起一块肥肠塞进嘴里。 嚼着细嫩润滑的肥肠，感觉比红烧肉还好吃一些。 中年男子嚼了两口，肥肠便直接吞了进去。 “啥？ 这就没了？ 也太不经吃了吧！” 刚刚尝出一点滋味来，居然就没了。 “那个，还能给我尝一块吗？” 中年男子咽了一口口水，笑嘻嘻的问道 。 刚才还觉得猪下水这东西闻起来就臭乎乎的，尝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样，现在入口之后，只感觉世间的美食也不过如此。 “这又不是人参果，你尝了一块又一块，让别人怎么办？” 一位留着胡须的老者也挤进人群，脸上是一副讨好的表情： “婶子，能不能给我尝一块？” 林绾绾让二柱快速切了几份，加起来估计连一两都不到。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好吃再买！” 小摊子前一下子就涌过来好多人，但免费品尝的就那么几份，也就围在前面的那些人吃到了一小口。 没吃到的那些人立马提起了兴趣，纷纷开口询问起来： “大娘，多少钱一份？ 给我先来一份！” “大娘，我也要一份！” “给我拿两份！听好了，可是两份啊！” …… 此时虽然不是饭点，但来往的客商还是比较多的。 大家都被卤飘香吸引住了，都想尝一尝这香气四溢的猪下水，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不要急，大家一个个来。 三文钱一份，好吃又便宜。” 大丫二丫麻利的将猪下水均匀的切好，装碗，二柱负责浇汤汁递给客官，林绾绾负责收钱。 此时一声一声的“大娘”听起来不那么刺耳了。 “给我拿一两卤飘香！” “我要二两份的，一两不够吃啊！” “对对，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有什么秘诀吗？” 有几个好奇的食客纷纷过来询问，二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憨憨的笑着。 秘诀怎么可能说出来，这是他们靠着吃饭的家伙。 林绾绾莞尔一笑，开口道： “如果你们想知道秘诀的话，那就每天过来吃一次。 吃的多了，自然能猜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了。” 行人相视一笑，纷纷感叹这大娘说话的艺术成分真是高。 既不得罪客人，又将卤飘香制作的秘诀掩饰的很好。 来往的客商一波来一波走，大家都是吃个新鲜。 短短一个多时辰，已经卖了近一半的卤飘香，赚了快五百文银子了。 看着沉甸甸的钱袋子，二柱乐开了花。 大丫二丫两个人切猪下水切的手都酸了，但此时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疲惫。 赚钱的感觉真爽！ “娘，我从来没想到赚钱居然来的这么容易，这么快！ 娘，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周二丫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点痛，应该不是在做梦。 “二姐，瞧瞧你没出息的样子。 这才哪到哪呀！ 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呢！ 等到那些搬运工人空下来吃饭，估计来的人就更多了。” 二柱重新收拾了一下摊子，刚才的人太多了，大家伙都快把摊子给挤爆了。 林绾绾背靠在一棵树上，身体也有些累了。 刚才忙的手里都没有停过，嘴巴里还要不停的招呼，幸好几个孩子齐心协力，不然忙乱起来真的要不知所措了。 “孩子们，先休息一会儿。 工人们一会要吃饭了，待会儿就没时间休息了。” 大丫二丫敲了敲自己的小蛮腰，靠在一边并没有坐下，二柱像打了鸡血一样，还在招呼着客商。 “卤飘香，卤飘香，好吃的卤飘香，三文钱一两，三文钱一两！” 看着二儿子如此卖力，林绾绾也不休息了，也一起招呼了起来： “好吃的卤飘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大家过来尝一尝啊！” 啥好东西不能错过呀？ 林绾绾这一嗓子喊出去，那些原本匆匆而过的行人，纷纷抬起头看向这边，循着香味过来。 大丫二丫直起了身子，又开始准备起来。 码头的搬运工人即将要吃饭了…… 第21章 全部卖光 刚才摊位前的热闹，早就被不少搬运工人看到了。 搬运工人们看到不少客商吃着三文钱一两的卤飘香，嘴巴里面也馋了。 这年头干体力活的，偶尔也得整点荤腥，不然干活都没力气。 猪肉的产量不高，肉自然精贵的很，肥肉要十八文一斤，瘦肉十五文一斤，一般人可吃不起。 这些重体力劳动者通常会选择相对便宜的油渣，八文钱一斤的油渣炒一个菜也能吃上两天了 。 不过干巴巴的油渣，那味道着实很一般，仅仅是为了补充体力而已。 这卤飘香比他们闻到那些大客商吃的大鱼大肉的味道还要好上一些，这些搬运工人怎能不心动呢？ 有几个搬运工人先在岸边洗了洗手，然后往林绾绾的摊子边走来。 周大丫将一大袋子馒头提了起来，这些馒头就放在暖炉旁边，温度刚刚好。 “一文钱一个馒头，热乎乎的馒头呦！ 配合香滑爽口的卤飘香，味道不要太赞啊！” 周二丫扯着嗓子喊着，清脆的声音几乎传遍了半个码头。 周大丫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轻的跟蚊子叫一样。 “大姐，你在说什么？ 我耳朵不太好，根本就听不见。” 二柱凑在大丫的嘴边，笑着说道。 “去去去，少逗你姐，没看见客人过来了吗？ 快点忙活起来。” 林绾绾笑骂了一句，这个熊孩子。 只要有钱进账，周二柱的心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来来来，大伯大叔大哥们，快来尝一尝呀！ 远近闻名的卤飘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搭配上一文钱一个馒头，味道不要太好啊！” 母子两人这么一喊，还有些抱着观望态度的人，也一同凑了过来。 “给我来一两尝尝看。” “给我也弄一份尝尝。” 拿到卤飘香的工人直接夹起一块塞进嘴里，脸上的笑容完全遮盖不住。 “我要两个馒头，呶，这是两文钱。” 有几个工人还是不太放心，就只买了馒头。 “味道怎么样？ 是不是很一般啊？” 只买了馒头的人看着别人津津有味的吃着，便凑过去问道。 “味道挺不错的，就是一两实在太少了，真的不过瘾。 等等，我再去买一两。 今天一定要吃过瘾了。” 卤飘香吃起来开胃的很，两个馒头下肚，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 “啥，有这么好吃吗？” 几个只买了馒头的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又跑回摊子前，一人买了一份卤飘香。 光看别人吃，怎么描述都不知道是啥味道。 只有自己吃了之后，才知道卤飘香的不简单。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剩下的卤飘香全部卖完了。 到最后就算是汤汁也没有剩下的。 不少没有买到卤飘香的，只好买了几个馒头，然后淋上一些汤汁，吃起来味道也还不错。 整个码头上因为多了林绾绾这个小摊而变得热闹起来。 不少匆匆来匆匆走的客商们纷纷驻足停留，都想要尝一尝卤飘香的味道。 这也带动着周围一些摊子热闹了起来。 卤飘香的加入，也让这一些摊子能够比平时多赚上三五文。 原本以为要卖到下午才能将卤飘香全部卖完，没想到居然会卖的这么快。 周二丫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笑着问道： “娘，今天我们回去还要做卤飘香吗？” “当然要了，不过我们还是先做一副猪下水，再试试看市场怎么样？” 林绾绾今天喊的嗓子都有些疼了，连忙喝了几口水说道。 大丫很是安静，将缸子洗好，又将碗全部叠放起来，动作还是麻利。 大丫的话比较少，做起事情来极度的认真。 “ 娘，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拿两副猪下水，这样赚的钱岂不是翻倍了？” 周二柱有些不太理解，既然卤飘香这么好卖，为什么不多做一点呢？ 林绾绾摸了摸二柱的脑袋，道： “我们今天只是初次尝试，知道卤飘香有销路之后，我们再继续这个模式，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 贪多嚼不烂。 单单制作一副猪下水，我们就耗费了不少时间，如果再加上一副，会不会来不及，制作出来的味道会不会差一些呢？” 二柱点头，不过他也想了想，道： “娘，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等我们做了一段时间，有了经验之后，手脚自然会麻利许多，制作卤飘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如果到时候卤飘香还是这么畅销，再加上一幅，问题应该也不大。” 周二柱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一些细节。 二柱现在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换做现代是不过五六年级的学生。 五六年级的孩子放学还等着爷爷奶奶接回家，顺便路上买淀粉肠和烤串吃，哪会有这样的思路和见解。 林绾绾欣慰的笑了笑，要在经商方面好好培养二柱的独立性，以后他倒是可以在这个方向上发展。 林绾绾几人将东西全部收拾好，在路边等待着赵二爷的牛车。 也就是等车这会儿功夫，林绾绾居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大伯哥周济才。 此时的周济才跟平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身上绸缎的布子一看就价格不菲。 以往的周济才每次回荷花村老周家都是粗布麻衣的打扮，嘴里面除了穷就是苦。 周济才身旁有几位穿着更加华丽的富家公子，周济才脸上一副讨好的表情，看上去是硬跟这两人攀上关系的。 “沈公子，孔公子，怡红楼的如意姑娘真是不识抬举。 两位公子一表人才，邀请她喝杯美酒，她居然拒绝。 等哪天有机会，我一定好好羞辱她！” 周济才愤愤不平的样子，就好像如意羞辱了他一样。 这种感同身受的马屁堪称一绝。 沈云拂了拂衣袖，冷冷一笑： “不过是叛军的女儿，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现在我让她舔脚趾，都是给她脸了！” “嗯，对付这种人就要有强硬的手段，狠狠的羞辱她！” 一旁的孔庄也是愤愤不平。 几人相视一笑，都露出了“你懂的”表情。 沈云和孔庄都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平时最喜欢逛青楼，调戏良家妇女。 但不知怎么的，沈云和孔庄连同周济才三人，居然一同中了秀才。 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就不得而知了…… 第22章 三个猥琐男 沈云和孔庄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着，周济才则是在后面小步的跟着。 周济才的模样让林绾绾想起了古装片中太监的样子。 卑微。 讨好。 不值钱。 沈云走了几步，连忙捂住鼻子，不满的说道： “我说周济才，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怎么领我们走这种地方，没闻到这些人身上发出的臭味吗？ 要是这些臭味粘在我的衣服上，我肯定拿你是问！” 孔庄看了看周济才，也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要不是当初他们找到了周济才帮忙舞弊，周济才才能挤进他们的圈子。 不然以周济才的家庭实力，真的连给他们提鞋的机会都没有。 周济才居然不生气，轻笑着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道： “两位公子说的对，如果不是公子们抬举，我周济才算个屁！ 公子们，这边走……” 没想到一直眼高于顶的周秀才，此刻居然卑微至极。 林绾绾都看的有些呆了。 不过林绾绾怕周济才发现自己，就没有多看，连忙背着身子。 这个周济才满肚子坏水，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支摊子，肯定会动什么歪脑筋。 现在自己还在起步阶段 ，还不可能跟这种小人争些什么。 不过林绾绾可都记在心里，周家人对她们的“好”，她都要还回去的。 这三人猥琐的样子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等到三人走远之后，林绾绾才转过身来。 呼～ 好险～ 二柱轻轻的拉了拉林绾绾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娘，我刚才看见大伯了。 大伯身上的衣服真漂亮！ 不过他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就好像是那两个公子的仆人一样。” 林绾绾连忙用手指放在嘴巴上： “嘘，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 今天我们到这里只有卤飘香一个活计，其他什么都没有。” “哦～” 二柱不知道娘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娘肯定有她的道理。 赵大爷的牛车慢慢靠近，牛车大部分的活计都在上午，此时基本也忙得差不多了。 “大壮娘，二柱 ，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今天的牛车比平常多赚了两文钱，赵大爷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还行吧，和预想的差不多。” 林绾绾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淡然。 “那就好，只要这一趟不亏就行了。” 这么一家子到码头上做生意，还花了坐车的钱，如果连坐车的钱都赚不出来，可以说是白忙活了。 听着娘的轻描淡写，车上的几个孩子都偷偷的张大了嘴巴。 难道出发之前娘就预想到了这些吗？ 那她实在太厉害了。 把鼓鼓的钱袋子被塞在了杂货里面，根本看不出来。 出发和回来的路途虽然是一样远的，但是大家的心情却是不一样。 林绾绾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哼的什么语调，只是张口就来而已。 看着娘这么高兴，二柱也跟着哼的起来，只不过他五音不全，哼出来的调子难听的很。 大丫二丫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纷纷出声抗议。 “赵大爷，我们明天还要坐你的牛车。 还是老时间到我们家门口吧，我们就不再过来叫你了。” 快到村口的时候，林绾绾吩咐了一句。 “好好好，既然大壮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那我肯定尽心尽力。” 赵大爷满口答应。 上午把林绾绾几人送到码头之后，赵大爷还能做几档生意，只不过下午回来的要早一些。 不过算下来比平时还能多赚好几文，赵大爷自然乐意的很。 听着外面黄牛的轻哼，屋子里的大壮和小翠连忙跑出来。 不过石头跑的最快，冲在了第一。 “是娘回来了！” “娘！” 几人连忙过来一起帮忙把东西卸下来。 原本满满的缸子此刻却是空荡荡的，大壮眼前一亮，但看娘淡定的眼神，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继续搬着东西。 直到把所有东西搬进屋关上门之后，大壮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娘，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两个缸子都是空空的，是不是东西都卖完了？” 二柱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格外的自信： “当然卖完了。 才一会儿的功夫，卤飘香卖的连汤汁都不剩，可想而知这东西是多么受人欢迎。” 二丫把空空的袋子放到了一边，也附和了一句： “不单单是卤飘香卖完了，就连馒头也卖的一个都不剩。” “啊！ 怎么会这样！” 大壮连忙捂住了眼睛，小翠的眼中也满是震惊。 卤飘香和馒头全部卖完了，那得赚多少钱啊？ 二柱拍了拍鼓鼓的钱袋子，咧着嘴笑道： “看，这些都是我们赚的，怎么样？ 当然，这都是娘的功劳，我们也只是帮帮忙而已。” 林绾绾看大家一脸兴奋的样子，连忙开口说道： “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虽然今天开了个好 头，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见林绾绾还有话要说，几个孩子纷纷安静下来，一起看向她。 “大壮，小翠，你们是家里的长子长媳，这些钱应当由你们俩来保管。 二柱，买卖东西，与人商谈的事情，你要负责起来了。 大丫二丫，你们帮着一起干活，这些钱里面也有你们的一份。” 最先吃惊的便是大壮和小翠，他们都没想到娘居然会这么看重他们，这可是给他们非常大的权利。 大丫二丫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她们的娘并不像村子里其他女孩的娘那么势利，只想把女儿当成货物卖出去。 她们现在的劳作也在给自己攒钱。 林绾绾站起身来，目光平静的看向几个孩子： “在我眼中，儿子跟女儿是一样的，没有谁高谁低一说。 只要是为这个家里尽心尽力，我都喜欢。” 大丫二丫两个女孩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眼眶都有些红了。 看着大家还在沉浸在自己温柔的话语中，林绾绾忍不住拍了拍手： “别磨蹭了，快动起来。 明天的卤飘香还没有做出来呢！ 今天争取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所有人都像按动了开关一样开始忙碌起来。 二柱是个小当家，往外面跑的事情都由他来负责。 大壮主要干些力气活。 林绾绾和小翠在里屋数着钱袋子。 一文，两文…… 第23章 着手做肥皂 手里的钱袋子数到最后，姜小翠的手都已经在抖了。 姜小翠根本就没想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能赚这么多钱。 一副十五文的猪下水经过香料的“包装”后，居然会这么值钱。 卖馒头赚的钱不多，也就是走个量。 两者一起核算下来，能赚到一两多银子。 整整一两多银子啊！ 这可是大壮在田里忙活一整年才能赚出来的。 娘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抵上大壮一整年了。 “娘，我，我有些不太敢相信。” 姜小翠说话都有些颤颤巍巍了。 “怎么了？ 有那么激动吗？ 你是长媳，是他们的大嫂，要稍微沉稳一些。” 林绾绾轻声说道。 做大嫂的如果一惊一乍，肯定会被石头笑话的。 “嗯，娘，我知道啦。” 姜小翠羞红了脸，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是有些丢人了，不过好在是在娘面前，没什么要紧。 娘可是把她当成自己人的。 “小翠，以后家庭支出这一块你得学着理起来了 。 大壮喜欢做农活，做事没这么心细，你要和他互补一下。”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便让姜小翠把钱放好。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大家干活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 再加上一上午就将卤飘香全部卖出去，赚了一两多银子，大家伙心里面的动力也足了。 林绾绾看着仅能遮风并不太避雨的茅草屋，想着能赚点钱，赶紧将这住宿条件改善一下。 之前让二柱垒了几块土坯砖，由于没有专业的工具，垒的土坯砖歪歪扭扭的，并不平整。 这几块土坯砖可不能用来建房，总感觉松散，没什么牢固性。 看来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制作土坯块砖需要专业的模具，一般要在土坯砖中加稻草或小麦杆，可以增加土坯砖的稳定性和抗裂性。 新盖一间土坯房需要近两千块土坯砖，一块土坯砖就要一文钱，加上盖房时的人工费用，接近三两银子了。 庄稼汉得三年不吃不喝，才能盖得起一间土坯房。 像周富贵家里的土坯房都是自己问人借了工具，打得土坯砖盖起来的，牢靠性很是一般。 不过这三间土坯房在周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记得这三间土坯房便是原身的丈夫周济良一个人忙活起来的，到最后居然一间房都没有得到。 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还是得抓紧赚钱，将建造土坯房的事情提上日程。 林绾绾收回思绪，稍微休息一会儿，开始忙碌了起来。 清洗完猪下水之后，林绾绾让几个孩子们轮流看着火，大家都休息一会儿。 林绾绾又把姜小翠叫到了跟前，语气柔和的说道： “小翠，清洗猪下水很容易就看会了，等我们生意好起来，肯定有人会偷着来看的。 用什么香料来浸泡才是精髓，所以我特地让二柱将香料研磨成粉，也是怕别人知道了香料的配比。 这个方子你得记住了，以后卤飘香的制作就由你来负责。” “啊？” 姜小翠退后了一步，有些难以置信。 一般来说，即使儿媳嫁进家里十几二十年，婆家还会当成外人一样来防着的。 毕竟跟他们不是一个姓的。 现在婆婆要把卤飘香的秘方告诉她，这是完全信任她的表现。 “怎么，你不愿意吗？” 林绾绾轻抬眉眼，目光平静，但是这已经让姜小翠心里紧张的不行。 婆婆会不会认为她不愿意，或者婆婆因为他的表现已经生气了？ “不是的，婆婆，不是这样的。 我心里实在太高兴了。 不过我怕我做不好，坏了卤飘香这个生意。” 姜小翠小声的说道。 卤飘香可是一天能赚一两银子的营生，如果砸在她的手里，她可是家里的罪人了。 林绾绾轻笑一声，道： “怎么会做不好呢？ 只要用心，做什么事都能成功。 小翠，我看好你，你以后是个当家的好手。” “娘。” 姜小翠的泪水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 娘家人把她当做货物一样卖出去，原以为在周家受气的姜小翠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没什么指望了。 没想到婆婆当家之后，居然把她的地位抬得这么高，简直是受宠若惊。 “娘。” 姜小翠突然跪了下来，对着林绾绾磕了三个头，林绾绾想拦都拦不住了。 “娘，您是我的大恩人，我这一辈子一定会做牛做马，好好伺候您的。” 林绾绾赶紧扶起哭得跟泪人一样的姜小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个做婆婆的又给儿媳使了什么家法。 将卤飘香的香料秘诀教给儿媳，就能让儿媳哭成这样，如果以后还有什么营生，这个儿媳岂不是天天都要以泪洗面。 “好了好了，不哭了，家里面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 你是他们的榜样，当大嫂就要有当大嫂的样子，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了。” 林绾绾拍了拍姜小翠的肩膀，让她也出去忙活了。 …… 上学的时候，林绾绾的化学就学的不错。 现在有猪下水和草木灰两样搭配，是不是能产生其他的效果呢？ 反正孩子们已经能将卤飘香完整的做出来，不需要林绾绾操太多心了，林绾绾便着手开始尝试其他的东西。 在农村，草木灰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所以这个原料林绾绾并不担心，清洗猪下水的时候也要用到一些草木灰。 林绾绾将草木灰放一边，另外取了一缸子水，由于没有量器，只能大致的用目光判断一下配比了。 石头看着母亲在这边忙活，便凑了过来。 “娘，你这是在干嘛呀？ 是不是在捣鼓什么新玩意儿？” 林绾绾摸了摸石头圆滚滚的脑袋，笑着开口： “娘现在只是初次尝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毕竟这东西要按比例才能调配好，不然做出来效果会差很多。” “什么东西？” 石头看了看地上的草木灰和水缸的水，不明白这二者之间能做出来什么东西。 “肥皂！” 林绾绾并没有改名字，直接拿过来用。 “肥皂？ 肥皂是什么东西呀？” 石头又想把脑袋凑过去，被二柱直接拎到了一边。 “小孩子待一边玩泥巴去，少在这里打扰娘！” 石头：“……” 石头表示不服，但又无可奈何，做小最苦恼。 第24章 王员外上门 林绾绾估摸着草木灰的量，便将草木灰放入水缸中浸泡。 草木灰进入水缸之后并没有充分融合，还在上面浮起了一层。 林绾绾便拿着木棍在水缸中搅拌起来。 足足搅拌了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草木灰几乎都泡在了水缸里。 “大壮，二柱，过来帮忙。” 二柱知道母亲又有新的想法了，连忙小跑着过来。 “娘，要我干啥子呢？” “你们两个拿一块麻布，将水缸中的水沥出来。 当心，草木灰不要漏进去太多了。” 两个人手脚麻利的干着，动作快速又小心。 “二柱，去周铁匠那买一口锅子，以后做饭用新锅子。 那口旧一点锅子用来煮猪下水，角落里的破锅让周铁匠修补一下，我要派其他用场。” 随着工作铺开，家里的锅都已经不够用了。 说实话，这次制作肥皂林绾绾心里没有底，毕竟没有亲自制作过，姑且先尝试一下吧。 有了娘的吩咐，二柱立马开动。 锅子下面破了一个口子，补起来要费一番事。 好在周铁匠手脚麻利，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破锅修补好了。 “二柱，修锅子三十文钱，一口新锅三百五十文，一共三百八十文钱。” 周铁匠用麻绳把两口铁锅绑了起来，开口说道。 二柱麻利的给钱，提上两锅就跑了出去。 看着二柱风风火火的样子，周铁匠忍不住摇了摇头。 原以为二柱会杀杀价，没想到给钱给的这么痛快。 周铁匠还想给二柱送个木铲子或是竹铲，没想到二柱一溜烟的跑了。 分家之后，二柱一家住宿条件并不好。 现在荷花村住茅草屋的人家已经很少了，等雨季来临了，茅草屋动不动就漏雨，很难下脚。 也不知道这家子能不能在雨季的时候将茅草屋稍微修缮一下，至少过得没那么辛苦了。 二柱把锅子架上，草木灰融合的碱水便开始放在锅里蒸煮了。 “娘，肥皂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作用吗？” 二柱一边加柴一边问答。 “肥皂就是类似于皂荚豆的东西，不过比皂荚豆的去污能力要更强。” 在大燕，一些条件稍好的人家会用麻布包裹皂荚豆清洗衣物，富户人家会用丝绸作为外衣，里面除了皂荚豆，还会配上一些花瓣。 洗过之后的衣服还带着花瓣的香味，不过这些香味最多也只能保持半天而已。 “娘，你怎么想到做这个了？ 皂荚豆价格不便宜，一般人家可用不起。 若是娘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有很强的去污能力，相信普通老百姓也能用得起了。” “哦？” 林绾绾深深的看了周二柱一眼，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还有这样的眼界。 有了好的东西就想看能不能推广到普通老百姓之中。 如果他以后能走的更远，相信他是个有胸怀的商人。 一直到下午，卤飘香都做的差不多了，锅里的碱水还在烧着。 林绾绾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可能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娘，这大概要烧到什么时候？” 二柱连着加了好几次柴了，但林绾绾始终没有喊停，换做猪下水，早就煮烂了。 “额。” 林绾绾居然一时语塞。 最开始只是目测了一下草木灰和水的比例，现在看来草木灰加的太少了，比例严重失调。 “算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二柱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有些沮丧。 林绾绾正要安慰，却听见村长周大友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壮娘，在不在？ 王员外来看你了！” 林绾绾微微一愣。 王员外？ 哪个王员外？ 林绾绾和周大壮一起走出门外。 “大壮娘，这位是王员外。” 看到林绾绾出来，周大友连忙介绍道。 面前的王员外很是陌生，林绾绾只是微微点头。 “原来这位就是恩公，恩公对我们王家的大恩大德，王某没齿难忘。” 王员外深施一礼。 这时，王员外身后的马车里走出来一个小男孩，正是之前林绾绾在河岸边所救之人。 “元宝谢谢大娘了。” 如今的小男孩不似当初那般奄奄一息，已经生龙活虎了。 原来如此。 林绾绾脸上的笑容很是淡然： “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专门来感谢的。” 林绾绾轻描淡写，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王员外看向林绾绾的目光十分深邃。 本以为住在这种茅草屋里面的大娘，肯定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向他索求一些钱财，毕竟看这样子，林绾绾一家的住宿条件甚至不如他家里的下人。 王员外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一些，就够林绾绾一家吃一段时间了。 面前的大娘居然如此坦荡，有些出乎王员外的意料。 “林大娘，那天你救人之后就匆匆离开，甚至未留下姓名。 幸亏旁边有你们村的一个嫂子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知道林大娘行事仗义，如同话本中的侠士一样。” 王员外又深施一礼，挥了挥手，让下人端上来一盆东西。 “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托盘上的东西用红布盖着，感觉特别沉重。 下人将红布揭开，整整一盘的银子，足足有三百两。 没见过世面的周大壮眼睛瞪的老大了，以前他一年才能有一两银子的收成，如今面前就有三百两。 也就是说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就抵他三百年的功夫了。 下午的时候，周大壮还在窃喜母亲和二弟居然赚了一两银子回来。 可是与面前三百两银子相比，实乃大巫见小巫。 周大友也张大了嘴巴，但随即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又把目光看向了另一边。 这个王员外出手实在太阔绰了，简直难以置信。 要是林绾绾收下这些银子，估计以后的生活会是整个荷花村数一数二的了。 林绾绾的目光扫过盘子，目光并没有在盘子上停留，淡淡开口： “王员外，我看你误会了。 我说过，救人只是举手之劳，如果我真的为了些许银两而救人，那我是不是功利性太强了？ 所以请王员外把这些银两给收回去吧。” 王员外先是一惊，而后拍手大笑： “周村长，你们荷花村的林大娘着实高义！ 做好事不留名，面对金钱而不贪。 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第25章 失败的碱水 刚才进村子的时候，王员外就和村长周大友了解了一下林绾绾的情况。 没想到救人的林绾绾居然是一个寡妇，一个寡妇还带着好几个孩子一起生活，日子肯定过的不怎么样。 王员外过来一看，果然如此。 不过林绾绾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是一个苦唧唧的深闺怨妇，相反，林绾绾收拾的非常干净，在阳光的映衬下，身上好似还多了一层光晕。 在王员外的厚礼之下，林绾绾居然不为所动。 这个林绾绾， 不简单！ 王员外想与林绾绾交朋友，既是为了感谢林绾绾对元宝的救命之恩，又是敬佩林绾绾的高义。 林绾绾微微欠身，淡淡说道： “那谢谢王员外抬爱了，有王员外这个朋友，是民妇之幸。” 谈吐有佳的林绾绾让王员外真想抛弃世俗的眼光，让儿子元宝认林绾绾做干娘。 这般乡野之地能有如此不寻常的妇人，实属难得。 元宝刚想回到车上，轻轻嗅了一嗅，有些奇怪： “什么味道这么香？ 这比家里的八宝鸭还要香！” 元宝上前几步，目光看向了茅草屋里面，这香味应该是从茅草屋里传出来的。 “婶婶，里面做的是什么东西啊？ 怎么会这么香？ 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王员外此时沉下心来，轻轻一嗅，的确有阵阵香味飘出来。 村长周大友也好奇林绾绾在家里面做什么？ 前几天听说林绾绾在河岸边用新法子钓鱼，结果被人偷学了去，现在河岸边钓鱼的人聚了一大群。 这几日就没看见林绾绾去那边了，也不知道在弄什么新的营生。 自从林绾绾活络起来了，就让周大友对她们一家好感度颇高。 “大壮娘是不是在研究新玩意儿，也给我和王员外介绍介绍。” 周大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大壮抿了抿嘴，看向了林绾绾。 这是家里面新的营生，如果像之前那样，刚研究出来的钓鱼钩子的制作方式很快就被人学去了，以后家里就又少了一份收入。 周大壮实在不舍得啊！ 不过面前的可是周村长，是村里面最大的，周大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看着娘寻求帮助。 林绾绾婉儿一笑，爽朗说道： “村长，王员外，这是我新研制的卤飘香，是以猪下水为原料，配上特制的香料制作而成的。 只可惜今天都已经卖完了，不然可以切一点给你们尝尝。” “哦？ 猪下水居然能有如此香味，实在是难以置信。” 作为商人的王员外一下子嗅到了商机，不过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传统观念中，猪下水是上不了台面的。 “爹，我想尝一块。” 元宝看向王员外的眼神满是渴望。 王家世代经商，家里的条件在沧河镇可以说数一数二，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猪下水却从来未上过他们的餐桌，不知是何滋味。 “这……” 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一时之间王员外有些不知所措，他只好看一下林绾绾。 其实王员外自己都对卤飘香挺感兴趣的。 光闻着就有这般香味了，若是吃起来呢，味道应该不会很差。 林绾绾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无妨，明日上午我还会在码头摆摊，若是元宝感兴趣，便可到码头边来尝一尝。 不过得来的早一些，来晚了估计又卖完了。” 今天只不过试试水，还有不少搬运工人并没有吃到，也有一些往来客商们拿着钱也没买到。 相信明天摆摊，他们下手就会快很多了。 此言一出，王员外更是惊奇，没想到这大娘身上有这么多秘密。 “好，明天我一定准时到码头上来。” 王员外打算用另一种方式感谢林绾绾。 “大壮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我也想要一份尝一尝。” 周大友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他心里面也馋着呢！ 都是吃些黑面糊糊、野菜饼的庄稼汉，谁都没尝到过如此美味。 去晚了都会吃不到，可想而知卤飘香味道有多好了！ 几人又在外面闲扯了一会儿，见里面忙活的很，王员外和周大友便没有多做停留了。 不能打扰别人做生意。 林绾绾并没有将王员外到来的事情放在心上。 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若是真收了王员外那些银两，说不定会给自家招来杀身之祸。 不患寡而患不均，突然暴富起来，哪怕是周围的人家心里面也会存着嫉妒之心。 这年头的治安不咋地，保不准有山贼和劫匪过来抢夺。 林绾绾现在可没有任何依仗，就算是有钱也守不住的。 大壮稍微沉闷了一会，便又忙碌起来。 庄稼汉始终是庄稼汉，拿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并不会快乐，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干农活，靠自己的双手赚财富。 林绾绾看着锅里半死不活的碱水，便让二柱把锅给撤了。 贪多嚼不烂。 等到卤飘香的生意完全稳定之后，再来研究肥皂吧。 一下子把摊子整得太大了，很容易劈叉。 二柱碰到做生意就空不下来，稍微闲一点就和大壮两个人上街去买香料了。 一直到酉时大家才吃上晚饭。 虽然经过了一整天的忙碌，大家看上去多少有些疲惫，但还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石头把一块野菜饼子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 “娘，明天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忙。”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只要能帮的上家里的，都想出点力。 林绾绾并没有说话，而是把话语权交给了姜小翠。 姜小翠抿了抿嘴唇，徐徐开口： “石头，你还小，码头上人来人往太多了，万一有什么事，大家照顾你还来不及呢！” 姜小翠见林绾绾眼神柔和，便继续说了下去： “明天我和娘一起去，石头，你就在家里帮着大丫一起准备草木灰，清洗猪下水。 这活也很累，两个姐姐也很辛苦的。” 林绾绾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给机会表现，大儿媳说话还是挺有条理的。 姜小翠说完话，脸红的有些发烫，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还是有点紧张的。 她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了，现在她要听娘的话，慢慢撑起家里的担子了。 第26章 鳄鱼的眼泪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既然姜小翠说话了，石头也不好反驳什么。 只好在家里乖乖洗猪下水。 …… 第二天一大早，赵大爷的牛车就等在了茅草屋前。 老黄牛轻轻的靠在茅草屋旁，用鼻子蹭了蹭木门，样子很是温顺。 “大壮娘，今天天气不错，希望你有个好运气。” 赵大爷笑的眯起了眼睛。 “那就借赵大爷的吉言了。” 林绾绾看着一抹朝霞浅浅的露出天际，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 好的天气带来好的心情，林绾绾感觉很是轻松。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觉生活变得轻松了起来。 以前做护士的时候，经常会疲惫的直不起腰来，一听到“呼叫”声，就立马紧张起来。 没有了这些东西的束缚，林绾绾突然觉得日子慢一点没什么坏处。 二柱几人开始往牛车上搬东西，大壮则做好善后工作。 锅子要洗干净，香料要研磨，草木灰得准备，活还是挺多的。 今天牛车上的东西少了一些，可以多坐一个人了。 姜小翠想起昨天婆婆说的话，只感觉自己肩膀上责任重大。 “哞！” 老黄牛拉着车慢慢驶离茅草屋。 荷花村的人起得很早，现在基本都在田里面劳作。 昨天林绾绾一家坐牛车就让不少人感到奇怪了，不过也没什么人过问。 今天又看见林绾绾一家坐着牛车经过，便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大壮娘，你这一天天的坐牛车干啥呀？” 说话的是住在村头的铁头娘。 铁头娘是村里的小灵通，只要她知道了一点消息，估计整个荷花村都知道了。 林绾绾挥了挥手，开口道： “铁头娘，我们去码头上整点小买卖，这不都快吃不上饭了么，只能找点活计做。 一家人那么多张嘴，天天也要耗费不少粮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看着林绾绾脸上的愁容，铁头娘也是一阵唏嘘， “大壮娘，做买卖也不容易，祝你好运！” 前几年荷花村有汉子自以为头脑灵活，种田又太累了，就想去镇上做点小买卖。 结果钱没赚到，还把家底赔掉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日子过的也很辛苦。 铁头娘虽然多嘴，但是人不坏，不希望林绾绾做生意赔了本钱。 “谢谢！” …… 赵大爷的牛车刚刚驶出村口，周孙氏便偷偷的往林绾绾的茅草屋走去。 经过田埂的时候，见铁头娘在和别人说的什么，好奇的问道： “铁头娘在聊什么呢？ 聊的这么起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周孙氏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往上抬的，完全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铁头娘并不想搭理周孙氏，又怕被别人说看不起秀才一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便随口一句： “我看见大壮娘坐着赵大爷的牛车往前边去了，具体干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所以跟大家随口聊了几句，没什么的。” “大壮娘？ 原来是那个贱东西，居然还坐得起牛车，简直是不要脸。 这种贱人就应该曝尸荒野！” 周孙氏梗着脖子怒骂道。 不过看到铁头娘和田里其他几个妇人一副惊讶的样子，连忙又改口道： “我这是为了几个孩子不值，好好的一个家分什么呢？ 你看看现在过得像什么样子。 这个林绾绾实在是太自私了！” 铁头娘脸上是敷衍的笑容，心里面已经把这个不要脸的老妇人说上好几遍了。 在农村，分家不是挺正常的吗？ 照周孙氏的意思，分家的都不是啥好人。 铁头家刚有一个儿子分出去，铁头娘还是挺支持的。 现在听周孙氏的意思，铁头娘好像家里面也有那么点自私的意思。 周孙氏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眼看周围人没什么人再搭理她了，便匆匆离去。 …… 茅草屋前，周大壮正在收集清洗锅子。 猪下水比较油腻，得用草木灰使劲搓洗。 “大壮，傻小子在干嘛呢？” 周孙氏喊了一声，把周大壮吓了一跳。 大壮连忙抬起头，面前这个人是他并不想看到的人，但大壮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喊了一声： “阿奶。” 周孙氏冷哼一声，一双小眼睛在周大壮身上扫视，看到周大壮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林绾绾一家过得比她们家好，周孙氏绝对会吃不下饭的，她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还知道叫我阿奶，你个小兔崽子真是不孝！ 你娘非要闹什么分家，你现在看看住的这地方像什么样子，可没有以前家里土坯房舒服吧！ 你是我的孙子，也是我的心头肉。 看到你过得不好，阿奶心里也不舒服，所以特地来看看你的。” 周孙氏忍不住抹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这是她和周富贵新想出来的法子，让林绾绾家里起内讧，让林绾绾几个儿子知道，他们过得不好都是因为林绾绾这个无用的娘。 周大壮虽然老实，但一点都不傻，这么多年在周家过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大壮一个人在田里干活，周家的老两口也没有真正把他当成好孙子，什么脏活累活他都要干。 但是想吃的好一点根本就不可能，很多时候都是吃的周济民剩下来的东西。 自己的媳妇儿被周家老两口当成丫鬟一样使唤，这些周大壮可都记在心里。 虽然现在过得苦一点，但是可没那么憋屈了。 昨晚小翠还告诉他，娘让小翠管理钱财，还要担起家里的责任，这在以前可根本不敢想的。 “阿奶，我们过得不苦。 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吧。 茅草屋这边太脏了，当心把你的鞋面给弄脏了。” 大壮乐呵呵的笑着。 周孙氏白了一眼大壮，傻子果然是傻子，搬不上台面的东西。 “大壮，如果你娘对你不好，你大可以回周家住的，二柱和石头都可以回来的。” 周孙氏还没有说完，石头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阿奶，你走吧，我不会回周家的。 我要跟着娘一起生活，娘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石头看向周孙氏的眼睛有些不善。 周济民比石头大不了几岁，但却一直欺负他，石头都记在心里。 “好好好，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东西。 跟着你娘迟早会饿死，我也是好心来劝劝，你们不领情便罢了，居然还这么对我。 良心都被狗吃了！” 周孙氏愤愤不平，一边走一边骂。 这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吃饭肯定得噎死了！ 才走几步，周孙氏一脚踩在了石头上，差点把脚给崴了。 “哎呦喂，快要疼死我了。 臭石头、烂石头，你全家不得好死！” 周孙氏想了想，感觉骂的有些不对，只能改口继续骂： “就单单你家不得好死！” 周孙氏骂完，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去。 第27章 孙大头 周富贵早上起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周孙氏，也不知道这老婆子去哪里了。 昨天晚上周富贵跟周孙氏提了一嘴，说是从林绾绾那几个傻儿子入手，或许效果会好一些。 周富贵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周孙氏却当了真。 只是周孙氏在林绾绾家没捞到什么好处，被大壮和石头直接拒绝了。 之前想好的说辞都没有说出来，全部憋了回去，有些窝囊了。 “哎呦，老头子，疼死我了。” 周富贵刚吃上野菜饼，就听见外面周孙氏的喊声。 “你又咋啦？” 周富贵本来想放下野菜饼，但想想还是填饱肚子再说，直接将野菜饼塞在了嘴里，走到门外面去看。 周孙氏靠在墙边，脚踝处胀得已经不能走路了。 “我说老婆子，你又是怎么了？ 你出去干嘛了搞成这样？” 周富贵颇为不解，最近老婆子怎么这么倒霉，不是被浇了一身臭水，就是崴了脚。 看来得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了，去除一下身上的霉运。 周孙氏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狠狠的说道： “都怪大壮和石头那两个小混蛋，简直不是东西。 我是看他们也是我们周家的血脉，便想可怜可怜他们。 没想到他们非但不领情，还想赶我走。 这几个小王八蛋，我看活不过弱冠之年！” （在大燕，十六岁男子会行弱冠之礼，但那也只是大户人家。 普通农户男子十四岁就当成成年人了，就要挑起家里的重担。） “又咋啦？ 昨天我随口提了一句，你不会跑去那小贱人家吧？” 周富贵皱着眉头说道。 老婆子都有些执念了，总想去招惹那个小贱人。 “不是说等济才回来再说吗？ 你急什么啊？ 你看看你，又搞成这副样子，这下得躺在床上休养了吧？” 家里的活本来想让周孙氏干着的，但周孙氏这样子，明显又干不了太多的活了。 周富贵心里也是烦躁的很。 看着老头子不爽的样子，周孙氏心里更加窝火了，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掐上一架。 周孙氏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开口说道： “老头子，你先扶我进去，我有事跟你说。” 周孙氏被扶进屋里，看见桌上还有半个野菜饼子，立马拿起来塞进嘴里。 “老头子，你不知道林绾绾那个小贱人居然坐上赵大爷的牛车去码头了，不知道去干些什么。” “码头？” 周富贵微微一思量，去码头一般都是去找点零食的活做，不过女子去码头的还是比较少。 “她是一个人去的还是一家子去的？” “听说是一家子去的。” 周孙氏差点被野菜饼子给噎到，连忙喝了两口水。 “一家子去的？ 难道是去做什么营生吗？” 一时半会儿周富贵倒是猜不出来了。 “做营生？ 那小娼妇能做什么营生？ 她能做营生我就能做七品孺人。” 这七品孺人还是周孙氏是儿子周济才口中听来的，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此刻就先拿来用了。 周富贵上前连忙捂住周孙氏的嘴巴，还心有余悸的向外面看了看。 “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呢？ 这七品孺人岂是能随便说的，小心你的脑袋。” “啊？” 周孙氏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话不能乱说。 周富贵细细一思量，小声开口道： “你远房表侄孙大头是不是就在码头摆摊？ 到时候你去问问不就行了？” “他？ 就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能干出啥来？ 明天我就去他家打听打听。” 说起孙大头，周孙氏满脸的不屑。 之前孙大头在码头摆摊，想给他做的野菜饼起个名字，便上周富贵家来找周济才帮忙，没想到直接被周孙氏给骂了出去。 几个野菜饼还想起名字，简直污了秀才的名声。 “孙大头别的本事没有，捣乱的本事倒是挺强的。 如果他们两个摊子挨的近，我就让孙大头出出主意，最好别让林绾绾那贱人的摊子摆下去。” 周孙氏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林绾绾的摊子前，将她摊子上的东西全部抖掉。 “行，那这件事情你就记在心上。 既然老二媳妇儿不尊重我们老两口，那我们就没必要给他面子了。 济才快回来了，你这几天就少出去走动了，待在家里好好养养。” 周富贵想出去躲个清闲，没想到就一把被周孙氏拉住了。 “老头子，我不能多动了，家里的活你干吧。 对了，我想吃点油渣子润润嘴，你给我去整一点。” 想起油渣子，周孙氏嘴中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 鱼是吃不到了，吃点油渣子也不错。 “哼！ 等着吧！” 周富贵拿起烟杆就往外面跑。 …… 今天码头上的人比昨天还要多一些。 搬运工人看到林绾绾的摊子支起来，立马就有几个围了过来。 这几人是昨天没有买到卤飘香的，嘴巴里馋得慌。 “大娘，给我来二两卤飘香。” “大娘，给我也拿一两吧” 姜小翠看到摊子刚支起来，就有生意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昨天听着二柱说卤飘香如何如何受欢迎，她还有些不太敢相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好嘞！” “这是你的二两卤飘香。” “这是你的一两。” 大丫二丫很是熟练，二柱一边递碗，一边还要自卖自夸。 姜小翠很有眼力劲儿，也在一边忙活起来。 到了中午，卤飘香更是卖的火爆，连带着馒头也几乎卖光了。 其实林绾绾的加入，让周边几个摊子也受到了实惠。 不过总有人会心存不满。 在码头摆摊的孙大头夫妻，心里面就难受的很。 其实孙大头野菜饼的生意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一来他们做的野菜饼不好吃，二来两个人嘴巴笨也不会说话，都是等着别人过来买，才偶尔说上几句话。 林绾绾的卤飘香卖一大半，准备稍微歇一会。 孙大头看了看自己竹筐，里面还有近一半的野菜饼没卖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林绾绾来这两天，孙大头比平常卖的野菜饼要多一些，有些人喜欢拿野菜饼夹着卤飘香吃，也能给孙大头带来一点销量。 但是孙大头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如果不是林绾绾的卤飘香，可能他的野菜饼早已经卖完了。 这个小贱人！ 第28章 你比官府权力大! 孙大头也不想卖野菜饼了，直接把筐子踢到了一边。 孙大头的媳妇儿，很是不解： “死男人，你咋了？ 是不是日子不想过下去了？ 万一把野菜饼弄脏了，我看你还能卖得出去吗？” 孙大头的媳妇儿心疼的把竹筐扶正，生怕里面的野菜饼掉出来。 “嗯，你懂什么！ 现在有人要抢我们的生意。 你看看自从卤飘香来了之后，我们的生意变得多差。 今天我不寻寻他们的晦气，真以为我孙大头是好欺负的！” 孙大头撩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向林绾绾的摊前走去。 林绾绾正在擦桌子，抬头一看，就看见孙大头往这边走来，那样子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林绾绾眼睛眯起，将姜小翠护在身后，她轻声说道： “大丫二丫，一会儿事态不对你们就跑。 二柱，你拿着钱袋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边我来处理。” 不管怎么说，林绾绾是她们的娘，作为娘肯定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二柱也注意到了面前的孙大头，他握紧的拳头站在了林绾绾的身边。 “娘，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娘是家里的支柱，如果娘倒下来，这个家就倒下了。 二柱是男子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站在娘的身边。 “那个谁，是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经过我同意没？” 孙大头仰着头，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 如果让孙大头欺负成年男性，他肯定没那个胆子，但欺负孤儿寡母，他倒是有一套的。 “这里是码头，官府可没禁止摆摊。 你可以在这里摆摊，为什么我不行呢？” 林绾绾冷冷一笑，道。 “呸！” 孙大头张着大嘴，颇具威胁的说道： “谁都可以在这边摆摊，就是你不行。 今天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现在就给我滚蛋，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到时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二柱紧张的指甲快嵌进了肉里 。 如果下一刻孙大头动手的话，他绝对会挡在娘的面前，哪怕是挨揍也无所谓。 林绾绾没有害怕，反而向孙大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位兄台，你实在太了不起了。 你居然比我们平安县的官府还要厉害，你说不让谁摆摊就不让谁摆摊，你的权力可真大！ 我一介妇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 孙大头想要辩解，但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眼神早已经很不自然了。 大家的眼神好像在说，“好吧，你死定了！” 这个傻子居然挑战官府的威严。 林绾绾这句话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啊！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你这个妇人居然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孙大头过去就要打林绾绾，没想到二柱一下子扑了过来。 二柱直接在孙大头的手上咬了一口。 “啊！” 手上剧烈的疼痛让孙大头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王八蛋，我他妈弄死你！” 孙大头的脚还没踢出去，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人死死的给按住了。 “什么地痞流氓想对我家恩人下手，看我今天不废了你的脚！” 王员外和元宝还有几个下人，刚赶到码头就看见这边吵吵嚷嚷的。 没想到这摆摊的商贩中也有地痞流氓出现，可恨的是这个地痞流氓还想对他恩人出手，这不给了他一个报恩的机会吗？ 孙大头被死死按住很不服气，立马搬出了周济才。 “你们想要干嘛？ 我亲戚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周秀才，你们如果想要对我动手，就要好好掂量掂量。” 王员外哑然失笑，拍手说道： “你小子实在太了不起了，居然认识周秀才。” 孙大头心中一喜，连忙抖了抖身子，但还是被死死的按住了，强忍着痛意说道： “知道怕了还不赶紧放开我，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啪！” 孙大头挨了一个巴掌，有些猝不及防。 王员外踩在孙大头的脚上，冷冷说道： “你这小子居然敢说自己比官府的权力还大，我不教训你教训谁。 另外，我告诉你，不要说你亲戚是周秀才了，就算是周秀才站在我面前，我都照打他。 一个秀才不好好为大燕做贡献，居然敢助纣为虐，为祸一方安宁，作为平安县的一位有良知的老百姓，肯定要站出来的。” 王员外的发言自然引来周围人一片叫好。 眼见自己男人被人这么按着，孙大头的媳妇立马背上竹筐先跑了，生怕到时候连累了自己。 林绾绾见王员外为自己出气，心中一暖，但又怕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周济才会不会帮着孙大头出面暂时不得而知，但王员外没必要跟着林绾绾一起受累。 林绾绾对王员外还是颇有好感的，至少王员外不会为富不仁。 “谢谢王员外解救之恩，不过那周秀才是我家的大伯哥，他这个人有些麻烦。” 林绾绾走到王员外身旁，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王员外微微一笑，神情还是放松： “恩人请放心，就算是十个周秀才过来，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平安县的县令林子华是我的旧交，昨天晚上我刚刚跟他喝过酒。 林县令正直无邪，处事严明。 如果被他遇到这样的无赖，估计那板子都能把屁股给打烂了。” 林绾绾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王员外冷冷的瞥了孙大头一眼，对着身后的下人说道： “将这个辱没官府，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送到衙门受审。 我们平安县的民风淳朴，怎么会出现这种老鼠屎，真是让人恶心！” 王员外回过头的时候，只看见自己的儿子元宝已经走到了林绾绾摊位上。 “小哥哥，你没事吧？ 缸里面的就是卤飘香吗？ 看上去也太诱人了吧。” 元宝将二柱扶了起来，指着缸说道。 林绾绾看了看二柱的样子并没有受伤，心里面也放心下来。 这几个孩子对她的感情还是非常深的。 孙大头刚过来的时候，林绾绾只像保护弱小一样保护孩子，此刻，她和孩子们的心在慢慢的靠近。 二柱比元宝还要大上几岁，两个人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这卤飘香很好吃的，是我娘发明的，我切一块给你吃。 放心吧，不收钱的。” 元宝也是个小馋鬼，二柱刚切下一块卤飘香用汤汁一浇，元宝直接拿手吃了起来。 才尝了一口，元宝就喊了起来： “哎呀，这也太好吃了吧！” 第29章 八宝珍鸭 元宝都没用上筷子，直接上手就吃了。 “这卤飘香是用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好吃呢！” 元宝家境优渥，自然不知道猪下水是什么东西。 “怎么样，好吃吗？ 要不要再来一块？” 二柱眨巴着眼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元宝，生怕他又改了口 。 “好吃，太好吃了。 这卤飘香比我酒楼的八宝珍鸭还要好吃。” 元宝催促着二柱赶紧再给他切一块。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关系一下子就近了很多。 “二柱哥，卤飘香太好吃了，我们酒楼还没有，你送点去我们酒楼给大家尝尝。” 元宝虽然小，但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还是有一些经商的小头脑。 王员外目光柔和的看着元宝，眼中尽是欣慰。 这几年酒楼的生意虽然稳定，但停滞不前，颇有些吃老本的意思，如果再这么下去，酒楼的生意肯定会比以往差一点了。 沧河镇不单单只有王员外一家酒楼，王员外的老对手朱员外居然在他的酒楼对面也开了一个酒楼，目前正筹备开业。 一旦朱员外的酒楼开张，肯定会对王员外酒造成一定的压力。 老百姓要求不高，吃食方面只要填饱肚子就行了，但达官贵人不同，他们要吃就要吃的新奇，吃的新鲜。 “恩人，这卤飘香这么好吃吗？ 我能不能也尝一块？” 王员外探着身子说道。 林绾绾谦虚一笑， “王员外，你不要再恩人恩人的这般叫我了，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大壮娘就可以了。 卤飘香不值几个钱，王员外想吃便吃，不需要那么拘谨。” 二柱立马切了一块卤飘香放在碗中，递了过去。 王员外也没那么矜持，像儿子元宝一样直接拿手抓了起来。 卤飘香还没有入口，就能闻到阵阵香味。 “好香。” 王员外心中暗暗一句。 卤飘香入口，香滑爽口，比猴脑鲜嫩，多了一份嚼劲。 “好好好，这东西真好。” 王员外有一种想把卤飘香搬进酒楼的冲动，但作为经商多年的商人，自是有一份谨慎的。 “大壮娘，你这卤飘香是如何制作的？ 怎么会这么好吃？” 王员外刚刚开口就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不太妥当。 卤飘香是林绾绾一家赖以生存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别人是如何制作的呢？ 就像酒楼的镇楼之宝八宝珍鸭一样，只有自己跟高大厨两个人知道配方，其他人一概不知。 当然，这个配方以后也会传给儿子元宝的。 未等林绾绾开口，王员外连忙摆手笑道： “刚才只是觉得这卤飘香实在太好吃了，并没有多想。 大壮娘不必多言。” 王员外又探着身子看了看缸里的卤飘香，便大手一挥。 “大壮娘，剩下的卤飘香也不多了，我一起包了吧。 我想带回去给家人们一起尝一尝。” 其实，王员外有自己的小心思。 如此新奇好吃的卤飘香，如果放在酒楼里面，是不是会掀起一场不一样的风暴呢？ “王员外，如果是带给家人吃的，我分文不收。” 林绾绾很是大方，忙让二柱准备起来。 王员外受宠若惊，想不到大壮娘是如此慷慨大方。 “大壮娘，我们也不要相互推辞了。 您卖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这样你也不亏，我也心安理得。” 既然王员外都这么说了，林绾绾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缸子里面剩下不过五斤的卤飘香，全部被王员外买了去。 周围的一些散客原本还在犹豫，现在想吃都吃不着了，都懊恼的拍大腿。 王员外没有跟林绾绾聊太多就匆匆离去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刚上马车 ，王管家就小声询问： “老爷，是不是立刻回府？” 看着王员外着急的样子，王管家以为老爷突然有什么急事要赶回去呢！ 王员外瞪着眼睛低声说道： “谁说要回府了，我们现在就去酒楼！ 把卤飘香放在酒楼里面，我想试一试。” 王管家还有些奇怪，道： “老爷，不是说把卤飘香带回去给家人尝一尝？ 怎么又要放到酒楼了？” 王员外还未开口，元宝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王管家的肩膀： “王管家，你这就不懂了吧。 我爹想给我们酒楼上一道新菜。 至于刚才的话，只是说辞而已。” 元宝虽然生性顽皮，但脑子还是比较聪明的。 他们父子两人都尝过卤飘香，知道卤飘香不是等闲之物，想必能让那些挑嘴的食客大开眼界。 王管家一拍额头，有些苦笑。 “恕老奴愚钝，还是老爷和少爷天资聪慧。” 王管家钻出马车，对着车夫喊道。 “赶紧去往酒楼，记得马车赶得稳一点，如果颠着老爷和少爷了，小心你的屁股。” …… 一辆马车在路上飞驰，很快就来到了酒楼。 马车刚到酒楼前，王员外就看见对面酒楼张灯结彩，一块牌匾上的金字闪闪发亮—— “醉仙楼”！ 这酒楼甚至要比王员外的“客来香”还要气派不少。 单单听名字，“醉仙楼”就比“客来香”要高上一个档次。 朱员外的酒楼居然开张了，想不到这么快。 王员外的心中咯噔一下，这个老对手摆明了不想他好过。 王员外下了马车，看着自己的酒楼门可罗雀，心中的不安更甚。 此时酒楼中仅有一张桌子坐的人，坐的还是几个小二和账房先生。 怎么会这样子？！ 王员外没想到醉仙楼一开张，自己的酒楼居然受到了这样大的冲击。 “怎么会这样子？ 高大厨呢？ 高大厨在哪里？ 朱员外的酒楼再怎么好，我们酒楼的八宝珍鸭也不可能没人点！” 王员外走到大厅，高声喊了一句。 可是后厨里就出来几个配菜的小厨，高大厨居然不知所踪。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员外眼睛落在账房先生身上，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账房先生微微欠了欠身子，脸上写满了无奈。 “老爷，我正想跟你说呢！ 昨天晚上，高大厨就被朱员外的酒楼挖了去，连带着他的徒弟也一起带走了。” “什么？！” 王员外的身子微微摇晃，但还是靠在了桌边，站稳了。 这个酒楼虽然不是他全部的产业，但可是他父亲传下来的。 高大厨一走，连带着八宝珍鸭的手艺也带走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30章 卤味鲜 八宝珍鸭是高大厨祖传的一道菜品，相传还是传自宫廷退下来的御厨改进而成的，更加适合民间口味。 为此，王员外可谓是三顾茅庐，终于把高大厨给请了出来。 王员外更是给高大厨开出了一个月五十两的高薪，这可是酒楼每日一小部分的进账了。 为了以防高大厨跳槽，王员外还和高大厨签订了一份契约。 只要高大厨干满十年，就可以拿到额外的五百两银子，但如果在十年之内高大厨离开，转往其他酒楼的话，就要赔付一千两银子。 所以王员外觉得高大厨不可能冒着赔付一千两银子的风险而离他而去。 账房先生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老爷，这是你跟他的契约。 朱员外花了两千两银子将高大厨给挖走了，还特地赔付了一千零一两银子。 朱员外说，多的一两银子是给老爷的，请老爷一定要收下。” 看着桌上的银票以及空荡荡的酒楼，王员外气血攻心，狠狠的拍在了桌上： “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 居然敢这么羞辱我！” 王员外走出酒楼，看到对面醉仙楼将菜品和价格摆了出来。 两家酒楼的菜品差的并不多，但是价格上醉仙楼却比客来香要低上一些。 如果一个菜就便宜几文钱，那一桌菜加起来就便宜不少了。 朱员外这是在打价格战。 让王员外更为恼怒的是，菜单上最为醒目的一道菜便是八宝珍鸭，这可是之前他们酒楼里的镇楼之宝。 此刻的“八宝珍鸭”几个字看上去格外的刺眼。 见王员外走出来，朱员外也走到了酒楼门口。 朱员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朗声大笑道： “哎呦，我看看这是谁？ 原来是我的故交王员外，能和王员外做邻居是我朱某人的荣幸。 对了，我们醉仙楼新出来一个菜品——八宝珍鸭，味道着实不错，老朋友要不要来尝一尝？” 元宝愤怒的挥了挥小拳头，大声吼道： “这八宝珍鸭本来是我们酒楼的，被你抢了去，你真不要脸！ 这世间居然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 朱员外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 “小子，我看你还小，不跟你一般计较。 如果是你爹说这样的话，我可不会饶恕的。 如果技不如人，实力也不行，那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看看你们酒楼像什么样子，估计再过几天连工人都要跑掉了。” 朱员外没脸没皮的说着。 当初两人在生意场上遇到过好几次，朱员外一直落于下风。 这一次终于被朱员外找到机会了 ，怎么着都要把昔日的老对手打下去 。 虽然这一招不至于将王员外打垮，但看着自己的老对手手足无措的样子，朱员外心里自然高兴的很。 王员外将元宝挡在身后，此时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原以为他和高大厨两人合作了这么多年，这当中虽然有利益的成分，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没想到在利益面前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王员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便说道： “朱员外，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有……” “不，你没有……” 朱员外直接开口打断： “你手上的那份制作工艺是假的，就算是我也没有八宝珍鸭的制作工艺。 高大厨是如此现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将制作工艺告诉你呢？ 如果人人都知道了，那他吃什么？” 朱员外摊了摊手，很是不在乎： “我不管高大厨能在我这里待多久，反正只要把你的酒楼打下去，就已经让我得偿所愿！ 哈哈哈！” 朱员外的笑声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就是要让王员外心里如同万只蚂蚁一样爬。 难受。 憋屈。 但又无可奈何。 王员外摇晃着身子，快要倒下去了。 没想到平安县居然有朱员外这样的商人，以打垮他为乐。 这样难缠的对手让王员外的血压一下子升得很高。 “爹爹。” 看着父亲这副的样子，元宝有些怒了，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个圆滚滚的大胖子狠狠的打上两个巴掌。 元宝只好先扶着王员外回到酒楼里面。 再在外面待下去，只会被朱员外狠狠的羞辱。 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老爷，那缸卤飘香要不要搬下来？” 王管家也不知道此时该不该说话，但卤飘香放在车上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啊？！” 王员外一拍大腿，怎么没想到这茬子事情。 原本只是想拿卤飘香来试试水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些挑嘴的食客们接受。 现在看来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了。 “王管家，去将卤飘香全部拿过来，一两一份切好。 账房先生，去写一张告牌，就说我们客来香推出了新品——“卤味鲜”，二十文一两。 不好吃，免费送。” “好，我立马就去。” 账房先生见自己有活干了，连忙小跑起来。 王员外将卤飘香小小的改动了一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吃卤飘香时候的感觉。 味道十分鲜美。 王员外知道，如果自己也跟林绾绾一样卖三文钱一两的话，估计提不起大家的兴趣，但二十文一两，已经能让很多人咋舌了。 至于免费送，也是学着林绾绾的。 王员外在码头上也听说过当初林绾绾也是这样的营销思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万一真的不好吃，岂不是亏老本了。 看来林绾绾对自己的卤飘香信心十足。 达官贵人吃的就是新奇，吃的就是昂贵。 刚才急火攻心的王员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继续部署工作。 “大家把卤飘香放在锅子上，拿到门口用小扇子往外扇。 几个伙计去门口给我吆喝起来！”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如果把酒端到门口，香味岂不是更容易闻到吗？ 很快，卤飘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飘香”二字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醉仙楼的食客纷纷跑出来，看对面客来香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会有这波操作？ “好香呀！”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卤味鲜’？ 二十文一两，这价格可不便宜，莫非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客来香伙计的呐喊，不单单醉仙楼的食客们，就连街上的人也不淡定了。 第31章 食客回流 客来香酒楼这波操作着实吸引人。 “二十文一两的卤味鲜！” “全新的菜品！” “不好吃不要钱！” 刚才有在醉仙楼吃了一半的食客连忙开口询问： “给我来一两尝尝看，不过一两一份也太少了。” “对呀，一两一份不够塞牙缝的呢！” “一两一份实在太少了，放在盘子里也没多少。 最起码半斤一份吧，那吃起来才有味。” 王员外淡淡一笑，解释道： “各位客官，这是我们客来香新推出来的菜品，今天是给大家尝尝鲜的。 如果大家喜欢，明天我再给大家多准备几份，到时候价格还会优惠一些。” 原来今天这几份是尝鲜的，好吃再多买点也不迟。 “那给我来一两吧，先尝尝看。” “我也要拿一份。” “卤味鲜？ 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香倒是挺香的！” 五斤卤飘香只不过被分成了五十份而已。 可面前的食客远远不止五十人。 有的刚刚尝了一份，又把银子递了过去，这波操作着实不厚道。 “你不是刚买了一份，怎么又要买了。” 有眼尖的人立刻阻止了这位滑头食客。 一两卤味鲜在嘴里嚼了一下直接下肚，完全不过瘾啊！ 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开始嚼就已经没了。 滑头食客笑着辩驳道： “一两够什么的，还有好几十份呢！ 少了一份又没什么的。” “不行不行，我还没买到呢！ 你到后面排队去。” “对，排队去！” 人群中像这样的小插曲还有很多， 大家都觉得“客来香”新推出来的卤味鲜简直是一大佳品。 有些尝了卤味鲜的，便又跑到酒楼里品尝其它的菜肴。 其实两家酒楼中的菜品大差不差，但如果有一道菜品特别出众，一下子就将自身的形象拔高了很多。 原本还愁云密布的王员外，一下子豁然开朗。 “好好好，卤味鲜真好！” 王员外立刻吩咐王管家一同去往荷花村。 正好趁热打铁，将卤味鲜推成一道镇店名菜。 醉仙楼二楼， 朱员外原本躺在躺椅上，惬意的享受着小妾的按摩。 可是当楼下的管事上来禀报情况，朱员外立刻直起身子，连按摩都懒得享受了。 “怎么可能呢？ 难道高大厨的八宝珍鸭做的不好吗？ 他可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人，难道有所保留吗？” 朱员外立刻眯起了眼睛。 如果高大厨敢在自己的拿手菜上有所保留的话，朱员外敢保证，以后高大厨这双手就别想做菜了。 “老爷，不是高大厨做的菜不好，而是对面酒楼推出来一道卤味鲜，还仅有五十份。 食客们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什么玩意？ 卤味鲜？” 朱员外把躺椅踢到了一边，直接站到了窗口。 此刻客来香酒楼门庭若市，有几个穿着华丽的食客居然不顾自身形象相互拉扯起来，只为了能排队排的前面一点。 “砰！” 朱员外直接搬起躺椅，狠狠的砸到了一边。 原以为将高大厨挖过来，让王员外失去八宝珍鸭这道镇店之宝就能稳操胜券，没想到这个王员外居然另辟蹊径，推出新品。 “老爷息怒，要不要小的派人去打听一下这道卤味鲜的来源。” 管事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员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 “你先去打听一下吧 。 等打听到之后我再考虑怎么做吧。” 朱员外也不是傻子，八宝珍鸭挖过来就花了大价钱。 难道王员外新推出一道菜，他就花大价钱挖过来吗？ 他朱员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有些事情只能徐徐图之。 好在并不是所有食客都往客来香里跑，有些尝惯了八宝珍鸭的食客还是留在了醉仙楼里。 五十份卤味鲜一下子就卖光了。 之前的客人回流了不少，客来香的工人们又忙活了起来。 做八宝珍鸭的高大厨不在，少了一份菜品，但其他菜品不受影响。 不过很多人还是想等明天的卤味鲜出来，没尝到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第二天来的快一些。 …… 孙大头家里， 此时孙大头刚刚被人从衙门里抬回来，他的屁股上挨了三十大板，早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哎哟哟，快疼死我了！ 那个死贱人害惨我了！ 如果等我好起来，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孙大头还是死鸭子嘴硬。 如果像林绾绾这样的孤儿寡母也能骑在他的头上，那以后他孙大头在码头上真的是混不下去了。 孙大头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怪罪在林绾绾的身上，对于王员外身边的下人自然不敢去得罪的。 孙大头的媳妇在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小声说道： “听说那个卖卤飘香的小贱人是荷花村的，你表姑不是也是荷花村的吗？ 看她的卤飘香卖的这么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这秘方给挖过来。 把这秘方挖过来，这赚钱的营生不就是我们的了吗？” 孙大头因为疼痛刚刚还想喊两声，此时一听媳妇儿的话，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只要把那秘方给拿过来，以后我们岂不是发了吗？” “对对对，我不相信那个员外会天天庇护孤儿寡母。 只要有一次机会，就能把他们弄得服服帖帖。” 孙大头夫妻在这边盘算着，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大头，在不在？ 我是你表姑！”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孙氏第一次上孙大头家，看着满院子堆放杂乱的野菜和货物，心里面鄙夷的很。 要不是今天有事找孙大头，周孙氏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过来。 什么远房表侄，就是一坨扶不起的烂泥。 “表姑？ 荷花村的表姑？ 她怎么会来呢？” 孙大头想了想没有想明白，便让媳妇儿出去开门。 孙大头的媳妇儿很会做人，刚刚开门就十分热情的把周孙氏让进了门。 周孙市可是秀才娘，以后说不定能靠着周秀才沾点好处。 “表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大头呢？ 大头在哪？” 周孙氏可不想在这里待太久了，连忙急切的问道。 “表姑，我在这里呢！” 房间里面传来孙大头低沉的声音，听上去状态不太好。 “咋啦？” 周孙氏走到屋里，看见孙大头屁股开花的躺在床上，连忙询问。 一问之下才知道码头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摊。 卤飘香。 孤儿寡妇。 是了，肯定是她！ 第32章 野男人 周孙氏断定，码头上卖卤飘香的肯定就是林绾绾了。 现在荷花村在码头上做生意的，有且只有林绾绾一家，而且时间上也能对应。 “这个小贱人居然在码头上横行霸市，大头，这次苦了你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周孙氏拍着胸脯说道。 知道林绾绾是周孙氏的二儿媳之后，孙大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表姑，既然小贱人是你二儿媳，那么卤飘香的配方就是周家的。 现在这个小贱人偷了周家的配方，制作了卤飘香拿到码头上来卖，所赚得的钱就应该全部交给你。 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周孙氏细细一听，立刻拍手大笑： “对对对，我的好表侄，你说的真有道理。 这个小贱人居然拿了我们周家的配方去赚钱，连招呼都不打，简直不是人。 她赚得的钱就应该归我们周家。” 孙大头见周孙氏手舞足蹈，又继续说道： “只要表姑把配方弄到手，以后我为表姑来卖卤飘香，所赚得的银两我们一人一半。 如何？” 孙大头打着小算盘，等把卤飘香的配方弄到手，随便给周孙氏塞点钱就能把她打发了。 这种老婆子只会认钱，没什么眼界。 “好，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周孙氏看向孙大头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头长这么大果然是有道理的，脑子里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 周孙氏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多嘴了一句。 “大头，如果那小贱人还敢去码头摆摊，你可别让她摆下去。 到时候记得知会我一声，我到码头上来吵他个天翻地覆，让这小贱人哪都去不了。” “好好好，只要能把卤飘香的配方弄到手，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 孙大头咧嘴一笑，牵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痛的直呲牙。 “大头，我先走了，有什么消息我再过来告诉你！” 周孙氏也待不下去了，连忙赶回荷花村。 没想到林绾绾那个小贱人居然藏得这么深，把他们周家卤飘香的秘方给拿去了。 周孙氏在潜意识中已经将卤飘香视为他们周家的了。 一个外人拿着他们周家的东西赚大钱，真是不要脸。 …… 王员外赶到荷花村的时候，林绾绾几人还没有到家。 王员外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一辆慢慢驶来的牛车。 马车比牛车快太多了。 看着面前的马车，林绾绾想着以后有些家底了，出去做生意就要买一辆马车了，毕竟时间上会节省很多。 不过现在可没有必要。 “大壮娘！” 看清楚牛车上的人，王员外立马迎了上去。 “王员外？” 林绾绾有些吃惊，想不到王员外会在这里等着她。 “大壮娘，我找你有些事！” 王员外走到牛车前，笑着说道。 王员外没想到卤飘香居然会成为他翻盘的机会。 王员外这次过来，除了想预定卤飘香，还想跟林绾绾商谈一下，选用上等猪肉进行卤制，这样卤飘香也能成为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可是没等王员外开口，一个极其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张口就是骂人： “林绾绾，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贱人，偷了我们周家的秘方，居然还敢拿着东西上码头去卖，真是不要你的逼脸！” 周孙氏还没走到茅草屋前，就先喊了起来。 好像声音喊的大一点，就能给她一点勇气。 王员外眉头微微一皱，刚想开口却看见林绾绾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莫不是人家的家事？ 王员外退后的一步 ，还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暂且不便插话。 “阿奶，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周家的秘方，我们周家哪有秘方。 这是我娘研究出来的，跟周家没什么关系。” 见周孙氏气势汹汹的样子，二柱也不给她面子。 现在家里刚有一点起色，这个阿奶就不安分了，想要过来抢夺他们的东西，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有这种阿奶，简直是家门不幸。 “小畜生，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这种小畜生根本就不配姓周。 你是不是你娘跟野男人生的？ 难道是跟这个野男人？” 周孙氏见王员外跟林绾绾走得很近，便伸长了手指说道。 之前周孙氏满嘴喷粪，林绾绾也不想跟她计较太多。 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能去咬狗不成？ 但是这一次，林绾绾完全忍不住了，这事关她的名节，丝毫马虎不得。 林绾绾上前几步直接扬起手，一个巴掌甩在了周孙氏脸上。 “啪！” 巴掌的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旷的田野上如同一声清脆的击掌声。 周孙氏脸上立马闪现出五道红印，清晰分明，浑然天成。 “小贱人！” 周孙氏刚开口骂了一句，又一个巴掌甩在她另一边脸上。 周孙氏脸上两边的红印极其对称，甚至连红肿的程度都差不多，看来力道掌握得非常好。 林绾绾冷冷开口： “周孙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人！ 身为你的儿媳，我都感到可耻。 我林绾绾这一辈子，只有周济良一个男人，济良过世之后，我也不可能再嫁人。 面前这些都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你居然说他们是野种。 你这样的阿奶真的太让人痛心了，也不知道济良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不认你这个母亲！” 说到最后，林绾绾掩面痛哭，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围不少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这位秀才娘真是满嘴喷粪，什么都敢说。 就算是家里出了秀才，这家人的素质也不怎么样。 “臭不要脸的小娼妇，我要撕烂你的嘴！ 我是你的婆婆，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今天我不把你打出荷花村，我周孙氏不会善罢甘休。” 周孙氏刚刚扬起手，被称为“野男人”的王员外怒吼一声： “够了！ 你这个老妇人，实在太无理取闹了。 看你年纪大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快向大壮娘道歉，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王员外经商这么多年，虽然说不上为人多么正义凛然，但做人还算正直，这是第一次被人叫做“野男人”。 简直岂有此理！ 周孙氏又拿出无理取闹的架势： “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上门来要回我们周家的秘方。 旁的人给我滚一边去！” 第33章 谈合作 此刻的周孙氏只是想得到卤飘香的秘方，那对她来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只要把配方拿过来，销售方面自有孙大头作为支撑，不必周孙氏操太多心。 只是面前这个野男人未免也太碍事了吧！ 王员外被这样一个老妇人呼来喝去，几次侮辱，心态都快崩了。 刚刚醉仙楼一幕，已经把王员外心里折磨的够烦躁了。 如今到了荷花村，却遇到了如此不讲道理的老妇人，要不是男女有别，王员外自恃身份，不然的话早就冲过去狠狠的将这个恶妇人踢倒在地。 王管家也握紧了拳头，如果这个老妇人还要胡言乱语的话，他可不会轻易饶恕，相信他打了人，老爷也会从官府中将他保出来的。 “小贱人！” 周孙氏脸上鼓起来两大块，火辣辣的，看东西都有些碍事了。 这个小贱人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啊！ 是不是准备打死她啊！ 反观林绾绾，此时哭哭啼啼的，好像刚才被打人的人是她。 有那么一刻，周孙氏有些模糊了，被打的气势汹汹，打人的却如同可怜的绵羊。 这…… “小贱人，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装！ 快把我们周家的秘方给还回来，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林绾绾看了王员外一眼，止住了哭声，淡淡说道： “周孙氏，你口口声声说卤飘香的秘方是你们周家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那好，我刚刚和王员外谈了一笔买卖，准备给他交付三十斤卤飘香。 如果王员外今天拿到货，那我就能赚一两银子。 如果王员外今天拿不到货，那我就得赔付他三十两银子。 既然你说卤飘香是你们周家的，那这笔买卖也应该算到你们周家头上。” 林绾绾说完，还大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将这份买卖慷慨相让。 王员外是聪明人，立刻点头。 “对，既然卤飘香是你们周家的，那这笔买卖就应该由老妇人你来承担。 如果今天我拿不到三十斤卤飘香，你就得赔付我三十两银子。” 买卖之事只是林绾绾随口一说，至于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周围的人都信以为真。 王员外眯起了眼睛，对身边的王管家说道： “管家，如果今天这个老妇人交不出三十斤卤飘香，那我三十两银子也不要了，直接给我打。 三十两银子作为她的汤药费，不够的就去帐房取。 随便一两千两银子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一两千两的汤药费？！ 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啧啧。 一两千两的汤药费怕是把人折磨到死都不够，还要挖出来鞭尸吧！ 这个王员外可够豪横的！ 嘶…… 周孙氏根本就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想不到这个小贱人跟着的男人如此的有钱，肯定是一方乡绅。 这种人哪怕是她儿子周济才也惹不起。 想着赔付三十两银子，周孙氏立马就改口： “我说错了，说错了都不行吗？ 我们周家根本就没有卤飘香！ 我周孙氏年纪大了胡说八道不是也很正常吗？ 你们还有没有肚量，跟我一个老妇人斤斤计较，实在太不要脸了吧！” 周围的吃瓜群众在心中纷纷向周孙氏竖起了大拇指，脸皮如此之厚，只怕用铁杵戳个七天七夜也戳不破吧。 林绾绾上前一步，把周孙氏吓了一跳，周孙氏立马捂住了脸，往后退去。 这小贱人不会又要打人吧？ 林绾绾扫视众人，淡淡开口： “各位街坊邻居，大家都听好了吧。 卤飘香的秘方跟周家没有关系，如果周家再敢上门说卤飘香的事情，我林绾绾一定告到官府，说周家巧取豪夺，想要霸占我的财产。” 王员外立刻点头，沉声道： “大壮娘，我可以为你作证。” “我也可以。” 王管家立刻应声。 “我也可以。” “我也行！” …… 周围人纷纷附和，主要是周孙氏实在讨人厌，这种老妇人就是为祸乡里。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轻易罢休的。” 周孙氏一边退后一边说道。 周孙氏还是不打算放弃，回头再撺掇一下孙大头，让孙大头出出主意给林绾绾找点麻烦事。 王员外见这妇人实在讨厌至极，立刻在一个下人耳边低语，下人连连点头，先行离去。 众人散去之后，林绾绾向王员外微微一欠身，不好意思的说道： “刚才多谢王员外为我解围，不然的话今天我这婆婆怕是要死缠烂打，不愿离开了。” 王员外淡淡一笑，向林绾绾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大壮娘实在聪慧过人，王某拍马不及。 刚才若换做我，肯定想不出来这样的说辞。” 两人相互谦虚了一下，王员外就直入主题： “大壮娘，我这次过来正是想和你商量合作卤飘香的事情。” “哦？ 王员外尽可讲来，我洗耳恭听。” 林绾绾将二柱叫到身边，这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王员外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壮娘，我想将卤飘香引入我的酒楼。 不过三文钱一两实在太便宜了，我想把价格提高一点。 酒楼的食客可不会一两一两这么点，最起码半斤起步。 今天我以二十文一两的价格给大家尝鲜，结果却一售而空，可见卤飘香是多么受欢迎。 我希望以后大壮娘所制作的卤飘香专门供给我的酒楼。 我以一百文一斤的价格收购，以一百五十文一斤卖出去，不知道大壮娘以为如何？” 王员外连自己的售价就都告诉给林绾绾了，可想而知对林绾绾的信任。 一般酒楼收购新奇菜品，很可能以收购价十倍二十倍的价格卖出去。 可以说王员外是非常良心的了。 林绾绾微微一笑，道： “王员外，一百文一斤卤飘香，价格实在太高了。 另外 ，如果要卖到酒楼的话，可以多一个选择。 一份用猪下水卤制，另一份可以精选上等的五花肉。 食客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来挑选，相信卤飘香会被更多的人接受。”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 王员外拍手笑道，想不到这个乡村妇人居然很有眼光。 王员外对林绾绾越来越敬佩了。 第34章 酸菜鱼 卤飘香的出货价格，林绾绾想降到一斤四十文。 用猪下水制作卤飘香，三十斤的成本不过也才三十文左右；如果改用其他的猪肉，成本自然要高一些的。 一斤上好的五花肉最起码二十文，加上上好的香料和人工费用，成本就要四十文左右。 两者相互一匀，成本差不多维持在二十文左右。 以四十文一斤的价格卖出去，也算是良心价了。 不过王员外坚决不允，非要以一百文一斤的价格收购，林绾绾根本推辞不了。 不过两种原料两份卤飘香的想法确实让王员外眼前一亮。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猪下水的口感。 用两种原料来做，那卤飘香的受众就更广了。 “好好好，大壮娘 ，想不到你对做生意方面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王员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林绾绾淡淡一笑，脑子中搜刮着以往的记忆。 对了，酸菜鱼。 把酸菜鱼的制作方法教给王员外，那一百文一斤的收购价林绾绾也心安理得了。 “王员外，你可否听过一道菜品——酸菜鱼？” 林绾绾脑中快速地回忆着酸菜鱼的制作方法。 记得以前有一段时间流感特别严重，好多餐馆都关门了，林绾绾想吃酸菜鱼想吃的不行，外面吃不到，只好在家里自己捣鼓了。 没想到看着网上做菜的app，林绾绾居然也做出一道味道不错的酸菜鱼来 。 “酸菜鱼？” 王员外细细想了想，确实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这样一道菜。 “大壮娘，酸菜鱼为何物，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王员外这么多年也算是走南闯北走了不少地方，但从来没有听到过有酸菜鱼这么一道菜，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好好研究，争取摆上餐桌。 “王员外，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这道酸菜鱼的制作方法教给你，你且记一下。 酸菜鱼的配料是草鱼，酸菜……” 王员外赶紧让管家跟他一起记录，食材、配料、辅料一字不差，制作方法更是详细记录。 “大壮娘，不知道这道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王员外放下纸笔，脸上尽是惊奇。 林绾绾只说是跟河岸边的一个老妇人学来的，随便敷衍了过去。 这道酸菜鱼酸爽可口，是一道难得的开胃菜。 “一道卤味鲜，一道酸菜鱼，大壮娘，你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王员外向林绾绾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原本是想给儿子的救命恩人还一个恩情，没想到受的恩情却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这些恩情什么时候才能还得完。 “王员外，你也是帮了我一把。 有了王员外这个销路，我自然不会再到码头上去卖卤飘香了。 码头上风吹日晒也不好过，有时候还会遇到一两个难缠的家伙。 说到底 ，我还要感谢一下王员外。” 林绾绾谦虚一笑，脸上很是淡然。 其实刚才王员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 如果客来香酒楼正式摆上了卤味仙这道菜，那么林绾绾一家再去码头上卖卤飘香，是会对他的酒楼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会拉低卤飘香的影响力。 这些都是王员外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林绾绾这么一说，王员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大壮娘了。 这是二十两定金，明天我让王管家过来取货。” 王员外快速将银票递了过去，动作快的让人惊讶。 “王员外，这使不得。 等卤飘香做了出来再给钱也不迟。” 林绾绾还没来得及把银票还回去，王员外却像逃命一样钻上马车。 “快快，跑！” 林绾绾：“……” 送钱还有这么送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员外向林绾绾扔了一个炸弹…… 马车很快的消失在村口，只留下一片尘土。 林绾绾手里拿着二十两银子，一时之间有些怅然若失。 “娘，这是……” 大壮刚把锅子洗净准备拿回屋子，却看见娘呆呆的站着，手里还握着二十两银票。 嘶…… 二十两！ 这可是整整二十两啊！ 换做以前在地里刨食，得刨整整二十年才能刨出来的。 大壮嘴巴张大的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小翠！” 林绾绾并没有去管呆若木鸡的大壮，往屋里喊了一声。 “哦，来了。” 姜小翠额头满是汗水，从回家到现在就没有停过。 “娘，你找我！” 听见林绾绾叫自己，姜小翠一刻都不敢耽误。 哪怕现在林绾绾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姜小翠还是心存敬畏之心。 这种儿媳对婆婆的又怕又敬，可能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面。 林绾绾将银票直接塞进了姜小翠的怀里，道： “银票你拿着，如果有人需要用到钱就从你这边支。 谁拿钱，拿去干什么，这些你都要知道了解清楚。 这个家就是你来管账。” “娘！” 姜小翠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看了看银票的面值，整整二十两，这是之前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现在林绾绾轻描淡写的交给了她 ，姜小翠心里怎么能不震撼。 看着姜小翠的眼眶又红了几圈，林绾绾有些无语，连忙催促道： “好啦好啦，你是大嫂，被孩子们看见了多丢人啊！ 赶紧去忙吧。 今天不单单是做一副猪下水，还要用五花肉重新卤一缸，事情多的很。” “好！” 姜小翠用手绣擦了擦眼睛，立刻跑回屋子忙活起来。 锅要重新准备一口新的，缸也不够用了，草木灰得收集…… 家里面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茅草屋这边，大家伙像上了发条的铁皮玩具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 另一边，周孙氏本来想先去找孙大头商量商量的，但想想自己的脸肿成这样，去找孙大头就是丢人，只能屁颠屁颠的先赶回家。 周孙氏没走正门，想从后门绕进去。 周富贵在后门抽的旱烟，被面前突然出现的“猪头”给吓了一跳。 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一个猪头呢？ 周富贵身子往后了一点，想要看一看这猪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 嗯？ 这个猪头怎么会说话？ 不对，猪头叫我什么？ 半晌，周富贵才反应过来。 “老婆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周富贵站起身来，十分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猪头。 最熟悉的陌生人啊！ “老头子，林绾绾那个小贱人我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这一口气根本咽不下去。” 又是林绾绾？！ 周富贵微微皱了皱眉，言语中有些不耐烦了： “老婆子，我不是说了吗？ 儿子没回来之前你不要去招惹那个贱人。 你腿刚扭了一下还不死心，现在脸肿成这样。 你说你这不是活受罪吗？” “我这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那个小贱人居然偷了我们周家的秘方！” 周孙氏声泪俱下，如同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35章 请神婆 周富贵有些不解。 他们周家世代为农，哪有什么秘方？ “这秘方是怎么回事？ 难道跟那个小贱人有关吗？” 周富贵一边扶着周孙氏往里面走，一边问道。 周孙氏坐了下来，脸上用麻布沾了点冷水敷着，这才感觉好过了一些。 “老头子，你知道吗？ 那个小贱人拿着我们周家的秘方制作了卤飘香拿到码头上去卖，赚了不少银子。 她居然做如此偷窃之事，还跟那个什么王员外勾搭在一起，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吧！” 周孙氏说到后面，也是怒了，直接站起身来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老头子，她是把我们家的钱抢走了！” 嘶…… 卤飘香！ 钱！ 当然，钱是最重要。 周富贵也认为，那些钱都应该是他们周家的。 分家才分了多久，林绾绾哪有什么能力研究卤飘香。 卤飘香就是他们周家的东西。 “反了反了，那个小贱人行事居然如此大胆，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周富贵怒不可遏。 “济才怎么还不回家！ 那个小贱人真以为我们周家没人了吗！” 周孙氏火大的很，但是自己又没什么用，在林绾绾手里讨不到好处，甚至一次比一次惨。 “哼，杀鸡焉用牛刀！” 周富贵摸了摸胡子，淡淡的说道： “听说隔壁村去过一个神婆，这个神婆好生厉害，居然可以把手伸到油锅里而不受伤。 他们村的一个无赖起初不相信，结果自己把手伸进油锅之后，烫的手上满是水泡。 神婆开的药方子如同仙药，让村子里几个神神叨叨的人服下之后居然药到病除，实在是让人敬佩！” “哦？ 居然有如此厉害之人！” 周孙氏顾不得脸上的疼痛 ，强撑着问道。 “不错，这是千真万确！” 周富贵笃定道。 “好， 那我现在就去！ 隔壁村李婶子我熟，之前她儿子想去济才的学堂就是我介绍进去的。” 周孙氏拍着胸脯说道。 别人去学堂报名只需要五百文，而经过周孙氏介绍，去学堂就要多花费两百文，后来这两百文自然是进了周孙氏的口袋。 当然，周孙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只不过周孙氏也没花多少就被周济才拿去了。 这个家里是以周济才为主的，其他的收入用在周济民身上，最后才落到两个老两口的身上。 看着周孙氏脸上消肿了一点，周富贵心里稍稍放松。 周富贵还得去周屠夫那买点肉，家里余钱不多了，但三儿子周济民吵着要吃肉，没办法，只能依着他。 “爹，娘，我饿了！” 周济民从学堂刚刚回来，就开始大喊大叫。 “好，知道了。” 周孙氏只好将毛巾拿下来出去忙活，以往这些活都不需要她干的，还有姜小翠这个下人可以使唤。 现在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周孙氏恨死了林绾绾，为什么要分家？ 分家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现在林绾绾那个小贱人偷了周家的卤飘香秘方赚了点钱，自然是不可能重新回到周家了。 “娘，你这是咋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周济民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周孙氏，又继续说道： “对了，我要添置一个新的毛笔，旧的毛笔已经不好用了。 毛笔最起码两百文，几十文那种我不要的。” 家里面已经出了一个秀才，若是出了两个秀才，不要说在荷花村，就算是在沧河镇，周家也可以算是有名气的了。 周富贵以后都要仰着头走路了。 正因为如此，老两口才任由周济民去折腾。 只是现在家里面只有支出没有收入，日子越来越差了。 原本田里那些种好的小麦也没人去除草，有些草长得都快比小麦高了。 “两百文？！” 周孙氏暗暗咂舌，有点儿被吓住了。 这年头读书的成本实在太高了，文房四宝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支撑得起的。 周孙氏本来想拒绝的，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济民，等娘去隔壁村问问看神婆在不在，回来再给你张罗毛笔的事。 如果有幸能把神婆请过来，让林绾绾那个小贱人吃点苦头，我心里就好过很多。 最主要是我们周家的那些资产！” “周家的资产？” 周济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周家已经被大哥周济才吸血吸的差不多了，哪还有什么资产。 周济民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富贵老夫妻，心中暗自感叹。 周孙氏将卤飘香的事情和周济民简单的说了一下，具体卤飘香是什么东西，周孙氏也不太了解，反正就是赚钱的吃食。 周济民也来了兴趣，最主要是他起了私心。 家里面的资源都向大哥倾斜，他作为最小的儿子，居然得到的都是大哥剩下的。 精明的周济民自然不愿意，他想把那个卤飘香的秘方掌握在自己手里。 最主要的，还是钱。 “娘 ，明天你请到神婆，我陪你一起去趟茅草屋那边。 既然嫂子不仁，那我们不义。 哪怕是把嫂子架在火上烤，也是她自己作的！” 周济民的眼中迸射出凶残的目光。 家里最小的也是最狠的。 周孙氏微微点头，十分满意。 无毒不丈夫。 周济民的话一点都不错，错的是林绾绾，对林绾绾一家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过分。 …… 周孙氏吃完晚饭就立马赶到隔壁村。 周孙氏在隔壁村待了好久，终于将神婆等来。 也是巧了，村子里正好有个孩子不舒服，看过郎中吃了中药也没什么效果，只能把神婆请来。 周孙氏立马将神婆拉到了小路旁边，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这才开口说道： “神婆，我知道你神通广大通鬼神，这才想请你帮个忙。” 周孙氏说了一下林绾绾的情况，最主要是想把林绾绾手里的东西给拿回来。 如果能办到这些，事后就有一两银子的重谢。 听见有一两银子的酬金，神婆眼珠子一转。 “这位大娘，听你这么说，你这个儿媳很可能就是中邪了。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跟你们二老做对呢？ 本阴差不愿看到你们家破人亡，愿意为你走这一遭。 不过我要说明，我施法的时候可控制不住法力，到时候有什么伤亡我可不负责的！” 第36章 跳水的姿势 神婆的话让周孙氏心中一喜。 要是神婆收不住法力， 将林绾绾这个小贱人给弄死的话，那真是皆大欢喜。 “好好好，只希望神婆大人能将这个祸害给弄死，以雪我心头之恨。 若是成功，我再加一两的酬金，感谢神婆出力。” 若是得了卤飘香的秘方，相信随便赚了几两银子，应该不难。 再者还能将大丫二丫两个姑娘卖出去，也难得到两笔钱，还有大壮，二柱这些劳力…… 周孙氏心里面已经开始在幻想了，未来的生活美滋滋的。 神婆应下了这趟差事，这一下子可赚二两银子，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情？ 在本朝，神婆、巫师这类人并没有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上，但在一些乡村倒是挺常见的。 有些疾病用药草一时竟然无法治愈，便有人装神弄鬼，搞出神婆这一套东西来。 有些忧郁成疾之人服下神婆开的各种药物，自然有了心理安慰，状态看上去也比以前好很多，所以有人相信神婆的作用还是挺大的。 在一些偏远的山村，甚至还有神婆做法不甚，将原本需要施救之人给弄死了，只好谎称是中邪太深，被鬼神带走。 神婆也要提前给自己想好说辞，免得到时候家属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把这件事情定下去，周孙氏还付了一百文作为定金。 看着神婆收下定金，开始准备东西，周孙氏心里才稍稍好过一些。 离开隔壁村的时候，周孙氏心里放松了不少。 林绾绾只能拱手将卤飘香配方交出来，不然绝对可能被当成鬼上身给打死。 走到半路，周孙氏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嘿嘿……” 让周孙氏没想到的是，后面居然有两个黑影一直跟着她。 快到荷花村的拐角处，有一处茅草搭建的粪池，平常都是用来浇灌土地的。 庄稼人总用最天然的肥料滋养土地。 周围静悄悄的，使得周孙氏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楚。 不管怎么样，周孙氏终究还是个女人，也害怕一个人走夜路。 小路上没有路灯，只能靠着月亮的亮光前行。 除了周孙氏的脚步声，身后两个脚步声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谁！ 我可是荷花村周秀才的娘，你们可不要乱来！” 周孙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哼！ 我们打的就是周秀才的娘！” 声音狠厉，一步步向周孙氏靠近。 没等周孙氏反应过来，两只大脚向她踹了过来，动作非常硬一致。 “哎呦！” 周孙氏如同一条鲤鱼一般，以跳水姿势潜入茅坑，溅起层层水花，旁边就差有裁判给她打分了…… 搞定！ 这两个正是王管家派过来的下人，准备好好整治一下周孙氏。 既然周孙氏嘴臭，那就干脆让她臭的彻底一些。 “哎呦，我滴娘嘞！” 周孙氏每喊一声，就有粪水入口。 不喊？ 不喊那就死了！ 于是乎，在喊与不喊的边缘反复试探。 幸亏有路过去田里看庄稼的汉子注意到了，不然周孙氏就要溺粪而死了。 周孙氏被救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臭气熏天了。 周富贵和周济民也不愿意将如此腥臭的周孙氏抬进屋，拿了不少河水给她冲洗，便把她放在一块破门板，让她睡在外面。 这么晚了也不见得再去找郎中了，再说了，找郎中也要花钱。 另一边，林绾绾一家忙碌着。 今天不单单要做一副猪下水，还有另做一份上好的五花肉。 至于卤制的五花肉卖多少钱，林绾绾就不关心了。 王员外是生意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 二十两银子的定金，让孩子们干活都有劲儿了。 泼天的富贵要轮到他们家了吗？ 好像一切好事情都是在分家之后才发生的，这个家分的好。 …… 第二天，周孙氏半夜被人踹进茅坑的事情传遍了整个荷花村。 结果一个同情她的人都没有。 大家都说是秀才娘平日里作恶多端，半夜才会掉进茅坑里的。 至于谁踹的秀才娘就不得知了，并不是谁都有空去搭理这个眼高于顶的老婆子。 田间，不少干活的农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秀才娘真不是东西，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现在好了，有报应了。” “之前我家娃子想上周秀才的学堂，都是乡里乡亲的，多少应该实惠一些。 周孙氏直接拒绝，还骂我恬不知耻，想要占她们家的便宜，把我气了好几天。 现在我心里好过了很多。” “周济才虽然说是秀才，但是品德并不怎么样。 听说隔三差五就要找由头学子要钱，还都是一些条件一般的学子。 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上学，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所以有时候只能暗暗吃亏。” …… 田埂上像这样的议论声还有很多，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周富贵和周济民出门的时候只是帮周孙氏被子重新拉了一下被子，并没有把她抬进屋子里。 周富贵还假惺惺的唱了几句： “老婆子，你怎么会搞成这样，肯定是被奸人所害！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和济民现在就去为你讨回公道！” 周孙氏嘴巴欠了欠，还想说什么，两人早已经走远了。 周孙氏这样，周围也没有人敢靠近，实在是臭死了。 周孙氏只得躺着自生自灭。 村口，周富贵和周济民两个人等着，今天荷花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富贵特地去看了村长周大友在家里没出门，待会儿把神婆请上，就把周大友一起叫过去。 有了村长的见证之后，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半晌，一个背着奇怪木棍的老婆子慢悠悠的走进荷花村。 “请问哪家是周富贵，本阴差今天要去周家救人！” 神婆刚才还是一副年迈老者的样子，此时说起话来眼神凌厉，倒有了几分气势。 是神婆来了！ 周富贵面色一喜，他治不了林绾绾，难道神婆治不了林绾绾吗？ “神婆大人，我就是周富贵，来来来，这边请……” 第37章 上门找茬 周富贵极其恭敬 ，将神婆搀扶了过来。 现在的生神婆就是他们家的救星，一定要小心伺候好了。 一旁的周济民仔细的打量着神婆，也不知道这神婆有什么本事，但这一次他可能需要靠着神婆，才能将周家的东西重新给拿过来。 周济民语气恭敬： “神婆大人，我嫂子性情大变，肯定是中了邪。 不过不管怎么样，得先让她把我们周家卤飘香的秘方给吐出来，这是我们周家的传家宝。” “对对对 卤飘香，一定要先把卤飘香交出来！” 周富贵附和道。 “好！ 不过……” 神婆并不知道卤飘香是什么东西，但肯定对他们重要。 至于是不是强取豪夺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周济民自然知道神婆的意思，连忙点头： “神婆大人放心好了，我们周家不是小气之人，事后必有重谢。” “哎呦，这……” 几人又客气了一番，钱自然不会少收。 路过村长周大友家的时候，周富贵直接把周大友叫了出来，非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村长做个见证。 本来村长并不想搭理周富贵的，这个老头子着实让人讨厌，可以说他一家子人都十分讨厌。 但是周富贵说这件事情跟林绾绾有关，周大友便想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周大友发现林绾绾并不像周家人那般讨厌，倒是挺会做人的。 周大友对林绾绾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周大友有些奇怪，周富贵父子两人居然还带了一个老婆子是干什么的 。 这个老婆子好像有些熟悉，之前好像在隔壁村子里见过一次。 神婆…… 周大友脑海中想起来这个名词。 也不知道周富贵父子想要想干什么，有些猜不透了。 一路上神婆对着周富贵耳语了几句，周富贵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一样。 …… 王家的马车刚刚到茅草屋前。 今天王家来的不单单有王管家，还有王员外的夫人齐氏和儿子元宝。 马车刚刚停下，元宝就从马车上钻了下来。 “婶子，今天我爹爹派我来取货！” 元宝仰着头，颇有些小少爷的风度。 林绾绾刚刚和大壮、二柱将缸搬出来，却听见如此稚嫩的声音，连忙笑着说道： “原来是小王员外，你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看来是非常信任你。 以后多努力努力，说不定也能成为远近闻名的王员外。” “那是自然，还要托婶婶的帮扶。” 元宝一副小大人的做派，把周围的人哄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齐氏连忙跑过来捂住儿子的嘴，笑骂道： “你这小子怎么和恩人说话的，真是没大没小的。 被你爹知道了，肯定又要斥责你了。” 齐氏又跟林绾绾打了个招呼，只是林绾绾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种孩子倒是挺有趣的。 这就是社牛啊！ 元宝靠着父亲的那些资源，以后或许能在商场上大放异彩。 “恩人。” 齐氏看着元宝跟林绾绾很亲近，轻轻唤了一声。 “恩人，那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我那也是一时心急，还请恩人不要放在心上。” 林绾绾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非常自然。 “别再恩人恩人的叫了，如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姐姐吧。 只要王夫人不嫌弃我林绾绾农妇出身就好。” 林绾绾倒并不是一定要跟王员外攀上关系，只不过生意场上的客套还是有必要的。 “姐姐，我怎么可能嫌弃呢？ 若不是姐姐的卤飘香，我们家的生意会遭到很大的冲击。 这一次也多亏了姐姐了。” 齐氏和元宝两人又给林绾绾深深作揖，以表感谢。 林绾绾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救王员外一家于水火之中 。 他人的客套不能全盘接收。 大壮和二柱还想把东西搬上马车，但王家的下人挡在他们前面，把这些活全部抢掉了。 猪下水卤制了三十斤，五花肉卤制了二十斤，加起来正好五十斤。 一次出货的价格大概就在五两银子，刨去成本和人工，大概能赚三两多银子。 这还只是第一天，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 把货物清查之后，王管家便拿来了一本本子，双方签字确认。 林绾绾从小到大基本就没有练过毛笔字，连毛笔基本的握笔姿势都不会，拿着毛笔如同拿着铅笔一样。 看着林绾绾拿笔的姿势，王管家有些尴尬，感觉难为林绾绾了。 刚刚写了一个“横”，就已经将纸张划去大半。 这…… 林绾绾本来还觉得如果写字写的难看，那画圈也可以，结果这才发现毛笔并不是那么好用的。 “大壮娘，我看我们这种形式就可以忽略了，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谁知林绾绾却是一个犟脾气，她吩咐大壮，拿来一根木棍削尖之后，在纸张上快速的写下来了一个“林”字。 这个“林”字苍劲有力，还带着笔锋。 毛笔拿不了，炭笔不是手到擒来？ 看着大家惊讶的样子，林绾绾笑着解释道。 “我就会这一个字，换成其他字也写不像了。 之前这个字还是看着一个夫子写的，我天天描摹，也能描摹一个大概。” 元宝将纸张拿了起来，放在太阳底下看了一会儿，向林绾绾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婶子，你这个字写的真好。 纵使我读书读了好几年了，写出来的字还跟狗爬的一样。” 林绾绾摸了摸元宝的脑袋，淡淡一句：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元宝，相信你勤加练习，自然能写出一手好字来。 以后经商免不了要留下自己的大名。 人如其名，写名字可有讲究了，一手好字，能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王管家暗暗感叹，想不到这粗衣麻布的村妇居然有如此见识。 老爷与这样的人攀上关系，实在是王家之幸。 “元宝一定谨记慎婶子教诲。”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大壮二柱，大家一起休息一下，我们下午抓紧做另一批。” 林绾绾赶紧吩咐了一句。 早上起来的早，大家就开始忙活了，趁着这个空档，抓紧休息一会儿。 如果两种卤飘香卖的很好的话，王员外肯定要加大进货量的，到时候家里有的忙了。 第38章 偃旗息鼓 把货送走之后，又要开始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现在做这些活，一家人就已经够忙活的，如果卤飘香的需求量再上去的话，肯定要请其他人来帮忙了。 林绾绾想起了自己的娘家人。 林绾绾的娘家人也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 林家条件并不好，林大山夫妇就生了林绾绾跟儿子林长远。 林长远现在十六岁，十五岁中的童生 ，目前正在备考秀才。 林长远的媳妇苏慧娘也是老实本分的人，跟着老夫妻一同在田间务农，供着林长远读书。 本来周林两家人的关系虽没有那么好，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基本的和气。 自从周济才中了秀才之后，林绾绾的娘家人再上门，就直接被扫地出去了。 之后两家人也没什么来往，林绾绾也没有再回娘家去了。 有机会要回趟娘家了，让娘家人过来帮帮忙，赚点小钱。 林绾绾正在想着事情，见几人匆匆忙忙的向她这边跑过来。 除了村长周大友，婆家人周富贵，周济民，还有一个打扮的有些奇怪的老婆子。 周富贵正用手指指着林绾绾，嘴里神神叨叨的在说些什么。 林绾绾眯起了眼睛，这家人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儿，是不是又想整什么活了？ 果然，周富贵刚刚走近，立刻声音洪亮的响了起来。 “老二媳妇，不知道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公公？” 周富贵脸上平静，语气倒是一副责问的态势。 周大友微微皱眉，这个周富贵想要干嘛呢？ 怎么上来就是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老周，你这是？” 周大友的声音低沉。 “村长，今天只是让你来做个见证，并不会使你为难的，你放心好了。” 周富贵心里却是鄙视的很，一个村长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富贵也是打听到了，卤飘香在码头上卖三文钱一两，一斤的话就要三十文钱了。 虽然不知道卤飘香是如何卤制的，但粗略的算下来，应该也能赚不少钱了。 大燕朝廷对里正的拨款一年也不过一两银子，更别说村长了，估计一年连五百文都没有。 周富贵只觉得周大友是挂个村长的名头，平常不过鼓励生产、调解邻里矛盾而已，其他作用微乎其微。 今天把周大友叫过来，也是给他面子了。 林绾绾面色淡然，淡淡开口： “周富贵，我自然认得你这个公平公正，天地良心的公公，也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去整了容，还是少了鼻子少了眼睛。 大白天的说话这么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中了邪！” “你！” 周富贵火力还没有开就已经熄灭了。 林绾绾这个架势比周孙氏还要厉害。 不过周孙氏是胡搅蛮缠，林绾绾说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周大友本来还想帮着说几句公道话，看林绾绾这样子，暂时也沉默下来。 目前看着林绾绾应该不会吃亏。 “你什么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 今天村长也在，倒是可以评评理的。 一上来就质问我，听着就阴阳怪气的，好好说话不行吗？” 此时茅草里的孩子们都出来了，站在林绾绾身旁，要为他们的娘撑腰。 周富贵憋了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只能看向神婆。 周济民一双小眼睛转了几圈，连忙在神婆的耳边嘀咕。 神婆立刻抖了抖衣服，一声比公鸭嗓还难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大婶子，你中邪了！ 不单单你中邪，你全家都中邪了。” 神婆话音一落，田间有几个劳作的人立马抬起了头，往这边看过来。 大壮等几个孩子们被这么一说，吓得瑟瑟发抖。 “中邪”一说在农村里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大壮小时候可是亲眼看到附近村庄的一个发了烧的孩子，被神婆以驱邪的名义用棍子活活打死。 当时周围站着很多大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劝的。 现在神婆说他们一家人中邪了，是不是想用相同的方法将他们所有人捆起来，活活打死。 林绾绾云淡风轻，面对这种神叨叨的神婆，自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从小到大看过的普法节目不胜繁多，这种连科学都不知道的老太婆还想在她面前装神弄鬼。 开什么玩笑？ 林绾绾甚至想在神婆面前露一手，就怕神婆心脏受不了，反过来拜林绾绾为师。 林绾绾让几个姑娘回去，留下大壮和二柱。 “这位老婆婆，我反倒觉得是你中了邪。 你是偷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还是跟着钟馗练就了什么通天的本事？ 居然一眼就能看得出谁中邪了，来来来，先给我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展示一番。” 神婆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妇人着实有些有些厉害了。 换做其他人的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求她想办法破解灾难了。 今天这是遇到对手了吗？ 神婆仔细看了看林绾绾，发现林绾绾的脸有些陌生，应该不是干她们这一行的。 “哪里来的野路子！ 今天本阴差一定要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不然的话你这邪鬼不知道天高地厚！” 神婆解下束缚，让周福贵去一旁准备东西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口油锅架了起来。 神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周济民也是满脸笑意，说话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嫂嫂，如果你将我们周家的卤飘香秘方给还回来，那么今天我们请神婆给你驱邪。 若到时候你不愿交还秘方，因你一家中邪而影响到我们整个村子，哪怕是周村长给你说情，怕也是没有用的。” 其实不管林绾绾交不交秘方，周济民都有意将她烧死。 周济民比周济才更加贪婪，他深知做事不能留下后患。 倘若有一天被林绾绾一家发现他们只是在装神弄鬼，说不定还要闹腾一番。 周济民可不想留下这些麻烦。 听到是要拿自己家里的配方，周二柱气得浑身发抖。 自己虽然也姓周，但是对周家真的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若不是礼法不允许，周二柱恨不得把自己的姓都改掉，改成跟娘一个姓，姓“林”得了。 林绾绾淡淡的看着周济民这个小杂种，看来他们周家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既然神婆如此神通广大，那就让我好好瞧一瞧。 如果确实如此，那么该交的东西我肯定交上去！ 若是招摇撞骗，那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了！” 第39章 我也是神婆? 林绾绾气势很足，丝毫不惧。 对于这种神叨叨的神婆来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你，你中邪太深了！ 今天我一定要替天行道，为咱们荷花村铲除你这个妖孽！” 神婆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处之泰然的样子。 此时锅里的油已经开始冒着泡泡，上面飘着一层雾气，看上去烫的有些吓人。 如果这些油水溅到身上，估计能把人烫红一块。 二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 这些人还不知道对他们一家要做些什么。 不过二柱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紧的拉住林绾绾的衣袖，一定要跟母亲在一起。 大柱年纪稍长一些，他看了看神婆，小声的开口： “娘，如果一会儿要下油锅的话，我先去，我可不怕他们。 待会儿你和二弟几人有多远逃多远，离开荷花村。 我相信去其他地方，你们也能好好生活的。” 大壮的目光中透露的决然。 他是家里的长子，有些事情就应该站出来。 能死在娘和二弟的前面，也算是对得起长子这个名头了。 只是大壮感觉有些对不住小翠了，两个人成亲到现在都没有圆过房，也没有留下过自己的孩子，着实有些可惜。 不过也好 ，若是留下了孩子，交给小翠一个人照顾，小翠肯定会很辛苦的。 想到这里，大壮的眼眶中闪过一丝泪花。 还有太多的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 ，有时候他必须面对。 林绾绾自然不知道大壮的这些心理活动，知道的话，肯定会被大壮的心思感动。 这个孩子真是又傻又可爱。 听着周大壮的话，林绾绾连忙摸着他的脑袋说道： “胡说什么呢！ 傻孩子，有娘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大壮心里并不好过，以为娘是在安慰他们，大壮又看了看娘和二弟，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 神婆看着锅里的油差不多了，连忙冲着大家喊道： “本阴差跟着得道高人学了几手功夫，其中一个便是油锅捞铜钱。 今天居然有邪鬼在这边胡言乱语，那我就给她看一看什么是真功夫！” 说着，神婆向油锅里投入的几枚铜钱。 铜钱落入油锅底部，还冒起了不少水泡，翻腾气泡还带上来不少热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邪鬼，你给我看好了！ 本阴差让你开开眼界！” 神婆撸起袖子，周围人皆惊讶出声 。 “这么烫的油锅，居然要把手伸进去，果然是有真功夫的。” “想不到还有这么厉害的人，我站在油锅旁边，就能感受到里面的温度了。” “看来这神婆说的是对的，我就说最近大壮娘最近说话这么利索，原来是被邪鬼上身了。” “只希望神婆能够驱邪避害，保佑我们荷花村。” 听着周边的奉承，神婆嘴上的笑容控制不住，嘴角也勾了起来。 神婆的手快速的伸入油锅，将铜钱捞了出来。 速度非常快，一看就是经常训练。 “什么！ 居然这么厉害。 看来这神婆当真是有真功夫的。” 村长周大友起初不相信，现在也不得不信。 周富贵大笑出声，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吗？ 这神婆可是有真功夫的，虽然不像刚才大壮娘说的那般通天，但也是经过德道高人教授，油锅捞铜钱！ 怎么样？ 试问谁能做到？ 所以说，刚才神婆认定大壮娘被邪鬼上身，自然是有道理的。” 周济民也附和道： “大家都看到了吧 ，有些东西自然不必多说了。 既然如此，还请嫂子将我们周家的卤飘香给交出来！ 不然到时候发生什么，我们就不能控制了。” 周济民的话还没说完，周围躁动的声音更大了 ，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等周济民反应过来，才看到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林绾绾的手居然也伸进了油锅里。 不是一只手，而是两只手！ 林绾绾脸上带着嘲弄，淡淡的说道： “这位神婆，要不要我把脚也伸进油锅里面给你瞧一瞧呢？” “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神婆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她没想到自己这种吃饭的把戏居然轻而易举的被面前的妇人看穿！ 为什么？ 旁边的人立刻议论了起来。 “额，莫非大壮娘也得了仙人的指点？” “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的事情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神婆是一个接着一个。” “或者说这神婆就是装神弄鬼的，这里面有什么机关不成？” 林绾绾把手扬了扬，毫发无伤。 中邪？ 完全不存在！ 刚才神婆的话自然不攻而自破。 周济民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看向了父亲周富贵，完全不敢相信： “爹，莫非这油有问题吗？ 或者说大壮娘也施了什么法术？” 父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决定还是要试一试的。 父子两人动作非常一致，都撩起了衣袖，伸向了油锅。 此时的油锅早已经沸腾了一会儿，表面的气泡不断涌动。 “嚓！” 两只猪蹄瞬间被烫的满是水泡。 父子两人疼得死去活来，一边一个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林绾绾轻轻捂住了嘴巴，满是惊讶： “看这个样子，他们父子两人才是中了邪，而且中邪中的很深。 神婆，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 此时的神婆如同架在火上烤一般。 如果说她是在装神弄鬼的话，很可能就要被送到官府去，到时候既要丢了饭碗，又要挨板子，她这么大年纪了可不禁打的。 神婆紧紧的咬着牙齿，脸上是一副便秘的表情，缓缓开口道： “对，这位婶子说的对，刚才是本阴差看错了，真正被邪鬼上身的是这对父子！ 我差点被他们蒙混过去了！” 刚才神婆可是在大家面前展现过油锅捞铜钱的本事，围观群众自然信以为真。 任谁都没有想到，周家父子居然贼喊捉贼，真正中邪的是他们两个人！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周家父子的身上…… 第40章 周氏父子 这下子神婆可谓是骑虎难下，不打也得打了。 周氏父子不中邪也中邪了。 此时周氏父子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遭遇什么，因为手上的疼痛让他们在地上滚来滚去。 就目前的医疗条件，像周氏父子的手伤成这样 ，基本上很难治愈了。 以后有可能连重物都提不起来了，周济民再想提笔估计也困难了。 可这还没完，神婆正拿着棍子向他们两人靠近，声音变得冷厉起来： “这父子两人满嘴胡言乱语，肯定是中邪中的太深了，本阴差一定要替天行道，好好收拾这些小人恶鬼！” 神婆抄起木棍，对着父子两人就是一顿捶。 围观的人都拍手叫好，纷纷神婆助力。 不过还是被细心的林绾绾给看出来了，神婆的动作大下手轻，雷声大雨点小，打在身上，估计也不会痛到哪里去。 不能够啊！ 林绾绾的声音悠悠的飘出来： “神婆，看你的样子喊得倒挺大声的，但下手却很轻，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或者说舍不得打？” 林绾绾要火上浇油，不搞点动静出来，真以为谁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别看茅草屋破，也算是林绾绾的家，在她家门口演一出戏就走了？ 神婆脸色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林绾绾，心里很是抓狂。 林绾绾朝着神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很喜欢那种想干掉我又干不掉的样子。 “好！ 且看我如何驱邪避凶！” 神婆大声喊道，中气十足。 神婆手上的力道大了很多，棍子把周氏父子两个人打得嗷嗷叫。 手上忍受着血泡的疼痛，背上又是一棍一棍打下来，周氏父子两个人要多惨就有多惨。 “哎呦喂！ 打死人啦！ 你们没看见吗？ 快来救救我们啊！” 周富贵咧着嘴大叫，脸上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林绾绾本来还想多嘴一句，看着神婆打的也累了，便暂且作罢。 别到时候神婆有什么高血压，打人打的太猛一命呜呼就尴尬了。 周氏父子上蹿下跳，以非常快的速度逃走了，本来两双手还有一点挽救的余地，但被神婆这么一闹，怕是脱皮掉痂之后还不利索。 神婆把林绾绾的模样深深的记下来，特地印在了脑海里。 以后说什么都不能得罪这样的婶子，实在太闹心了吧。 今天钱没赚到，还白费了一身力气。 众人渐渐散去，神婆也趁着空档连忙逃了。 荷花村，再也不来了！ …… 周氏父子两人同时中邪的消息，在村子里面传播开来。 周孙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老头子跟小儿子回来的时候，那副惨样都没眼睛看了。 就算是在手上敷了家中常备的一些药草，两人的手又都泡在了凉水里泡了很久 ，都无济于事。 现在一家三口哪都不能去，只能在家里休养着，都盼望了大儿子能回来给他们主持公道。 几个回合居然全部落败。 …… 经过周家这几人一闹，大家才知道林绾绾这个娘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柔弱，火力全开的时候，基本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好了好了，都进去干活吧。 家里面还有那么多事情呢，做不完晚上还得加班。” 林绾绾招呼了一声，让大家安心下来。 大壮把眼睛里的泪水擦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想的那么决绝，现在不需要了，感觉有一丝丝尴尬。 “大壮。 ” 大壮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就听见林绾绾在喊他 ，连忙应了一声： “娘，怎么了？” 林绾绾摸了摸大壮的头，很是宠溺： “大壮，我们是一家人，是不分彼此的 。 以后不要再说让谁先走，让谁留下这样的话了。 听到了吗？” 大壮连忙点头： “听到了，娘。” 大壮还把头微微侧过去，掩藏自己还没有干掉的眼泪。 林绾绾自然不会拆穿，让大壮默默的回去。 家里面的香料不是很多了，有些能从镇子上去买，但有些只能到山上去采了。 林绾绾拍了拍周二丫的肩膀，笑着说道： “谁空一点，跟我去山上采一些香料。” 周二丫头一低，钻进了林绾绾的怀里，虽然周二丫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在林绾绾的面前就是一个小孩子。 “娘，你都拍我肩膀了，肯定是让我去的。 其他人都这么忙，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是不是就你这么空啊？” 林绾绾刮了刮周二丫的小鼻子，家里面几个丫头中周二丫跟她最亲近了。 周大丫很文静，就是一副很老实的样子，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话也不多。 “对呀，只要娘吩咐我就空了。 再说了，一路上有我陪着娘，也不会太烦闷了。” 周二丫识趣的拿起篮子和铲子，挽住林绾绾的手，往外面走去。 “娘，要不要我也跟你一起去。” 有了之前神婆那一幕，家里的几个男孩子都担心了起来。 “小石头，你就在家里帮哥哥姐姐们干活。 你没看见娘现在多厉害吗？ 寻常人怎么可能欺负到我们家呢！” 林绾绾揉了揉石头圆滚滚的大脑袋，脸上是慈母的笑容。 “好吧，那如果娘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为娘出头。” 石头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决然。 二柱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三弟，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要锻炼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去买猪下水买猪肉。 你挑重的扛，扛久了，力气自然也就大了！” “好好好，哥，我现在就跟你去，我一定会成为村子里力气最大的人!” 石头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他生性活泼，根本就闲不住。 要不是在周家生活的很压抑，他早就成为附近的孩子王了。 林绾绾、周二丫以及二柱和石头四个人一起出门。 只不过林绾绾和周二丫是往山上去的，二柱和石头去周屠夫那边。 如果周屠夫手边的猪肉不够多，那只能再往隔壁村子去了。 林绾绾、周二丫两人一人一把铲子，铲子被磨的很锋利，可以轻松割断藤蔓，也可以用来防身。 虽然林绾绾有一些身手，但是山里面不知道有什么，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第41章 捡尸 山脚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采出来的了。 这年头没什么吃的，一些能吃的野菜早就被挖回去了。 山脚下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蘑菇真菌之外，就是光秃秃的石头了，显得有些萧条。 顺着小路往里走 ，可以看到低矮的灌木林以及缠绕着藤蔓的树木。 再往里面走，树木就变得茂密了起来。 “娘，你一定要当心一点。 这边除了会有野兔，偶尔也会有毒蛇出没的。” 周二丫毕竟是个小姑娘，心里面害怕，她说是安慰林婉婉，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林绾绾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很长树枝，掰成了两半，递给了周二丫。 “如果你怕毒蛇的话就先用树枝扫一下，一般情况下，蛇看到我们首先会掉头跑掉的。 如果碰到攻击性强的毒蛇，别犹豫，直接跑 。” 这年头可没有那么多血清，万一被剧毒的蛇咬上一口，那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 周二丫接过树枝，左右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在林绾绾的身后慢慢走着。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光影 。 林绾绾深深呼吸了一次，还是这里的空气比较新鲜。 “布谷布谷！” “啾啾啾！”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声鸟叫声，声音有些空灵。 “那边有棵八角树！” 周二丫有些小兴奋，直接跳了起来。 林绾绾侧头看去，确实有一株长得比较高大的八角树。 树上的果实饱满，细细一闻就有淡淡的香味传来。 “好，今天我们就多采一些回去。”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过去。 八角树旁边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水不深，但是却很蜿蜒崎岖，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由于这颗八角树比较大，林绾绾只能借助铲子和树枝将树上的果实给挑下来。 周二丫在一旁帮忙，她的动作很快，麻利地将掉落在地上的八角捡起来放进竹筐里。 在周二丫准备捡拾旁边掉落的八角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脚下一滑，居然直接滚落到了下面。 “哎呦！” 周二丫顺着陡坡，滚落到了溪水旁。 林绾绾心里一急，连忙放下手中的铲子，滑到陡坡下面查看周二丫的情况。 “二丫，你还好吗？ 有没有感觉哪里特别疼痛或者失去知觉？” 林绾绾快速的查看了周二丫的手脚，千万不要摔断了骨头。 从外表看，周二丫应该没有伤的很重，最多也是磨掉了一些皮肤。 疼，但是并不碍事。 “娘，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坐一会就好了。” 刚才突然滚下山坡，周二丫还没有回过神来，需要静一静。 周二丫缓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目光也变得平静了一些。 “娘，我已经好一点了，要不要我们继续出发？” 看着周二丫脸上多了不少红晕，林绾绾心里放松了不少。 “今天就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香料吧，不要再往山上走了。” 林绾绾起身将周二丫的竹筐也背在了身上。 周二丫的脚踝被一棵倒下的槐树挡住了，所幸只是挡住了，并没有压到脚上。 周二丫准备抽出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踩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 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周二丫立刻跳了起来，躲到了林绾绾的身后，紧张的说道： “娘，我的脚踩在软绵绵的东西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去的动物？” 林绾绾安慰了周二丫几句，用树枝挑开厚重的槐树叶。 槐树叶下的东西让林绾绾心中一惊，周二丫更是被吓出了声。 槐树叶下面居然是个人！ 不会是一具死尸吧？！ 林绾绾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躺着的这位年轻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还有很多擦伤。 “娘，是个人。” 周二丫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小声的说道。 “嗯，我看到了。” 林绾绾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要不要管这闲事儿。 “娘，他有没有死了？” 周二丫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脸上满是污垢，但面容还算清秀，不由的脸一红。 林绾绾用指尖在男子的鼻孔处探了探，还是有微弱的呼吸。 还是个活人。 林绾绾可是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那些小说里动不动就能在路上捡个太子、皇子的，然后就一飞冲天，直接到达人生的巅峰，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哪有那么多太子皇子啊？！ 真以为皇宫中的那一些皇子们如同批发的一样。 （来来来，你一个我一个，大家人手一个！” 过了这个村还有两个皇子……） 不过看这个青年剑眉心目，不似平常之人，林绾绾便也以貌取人了一次。 林绾绾先查看了一下年轻男子情况，虽然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应该伤的不是特别重。 两人又合力将槐树叶拨开，这才完全看清楚男子身上的情况。 男子身上除了有被石头砸出来的伤之外，居然还有刀伤，这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娘，怎么办？ 我感觉他伤的好重啊！” 周二丫把男子衣服拉好的时候，发现男子的腿边还有一滩血迹。 林绾绾轻轻触摸了一下男子腿部，初步断定骨头没有断，但从山上滚落下来很有可能造成骨裂，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二丫，过来帮忙。 我们俩一起把他抬到山下去。” 林绾绾将盖在男子身上的树枝移开，这样抬起来会轻松一些。 “好。” 林绾绾让周二丫把男子扶到她的肩上。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作为护士的林绾绾经常需要将病人抱来抱去，力气自然不会小。 背起一个瘦弱的青年男子自然不在话下。 原本采香料的任务并没有完成，看来明天还得上一次山。 由于林绾绾背着一个人，下山的速度要慢很多。 沿路，周二丫还采了一点香料，数量虽然不多，但也能用好几天了。 回到家的时候，在外面收集柴火的周大壮看见母亲有异样，立马跑了过来。 “娘。” 刚开始周大壮还以为林绾绾受了伤，所以走路有些驼背。 可走近一看，却发现林绾绾居然背着一个年轻男子。 大壮颇为不解： “娘，这是？” 林绾绾将男子背进屋子，放在了床板上： “山上捡到的，看样子是从山坡上过下来的。 暂时不知道他什么情况，给他喂一下米粥，等他醒过来再说……” 第42章 坚毅的目光 林绾绾将年轻男子放下来之后，几个孩子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凑过来看。 娘居然背回来一个大活人，实在太稀奇了。 “娘，他的眉毛好像是用笔画出来的一样 。” “娘，他手上的口子好像被刀划出来的，看上去有些恐怖。” “娘，他脚上好像又在流血了。” 孩子们好像好奇宝宝一样，你一言我一语。 “好了好了，煮点米粥给他喂下去。 另外，把家里的艾叶拿出来研磨成汁，敷在他的腿上。” 林绾绾快速的吩咐了几句。 “好。” 其他人立刻行动起来，只有周二丫站着，也不知道要干嘛。 “姐，你干嘛呢？” 石头觉得姐姐好奇怪，换做平常早已去忙了，今天怎么有些木讷，跟大姐差不多了。 “额，没，我没事。” 周二丫的脸上微微发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想多看他几眼。 一旁的林绾绾自然察觉到有些异样，这小妮子不会情窦初开了吧？ 不管怎么样，防人之心不可无。 等这男子醒过了再说吧。 如果他要走，便让他去了。 大壮熬好了热粥放在外面凉了一会儿，便开始小口的喂他。 林绾绾找来两块木板，将男子受伤的那条腿暂时固定起来。 现在他那条腿不能多动，伤口崩开了，又流了不少血。 粥水一点点流入口中 ，男子的嘴唇也不再那么干涩。 林绾绾轻抚男子的胸口，将粥水顺下去。 喂了半碗米粥，男子并没有醒过来。 二柱怕这个陌生人给家里带来麻烦，便小声的在林绾绾的耳边询问： “娘，要不要我知会村长一声？” 林绾绾想了想，点了点头： “先去和村长说一声。 或许等他好了一些，就要把他送走了。” 这年头应该有一些上山采药的人会失足跌落，这个男子或许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不过看男子打扮又有些不太像普通村民， 难道是经历了江湖的打打杀杀吗？ 林绾绾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小说的念头抛诸脑后。 喂完米粥，大家重新又忙活了起来。 明天一大早王员外家还要来取货，总得快点把东西准备好吧。 这几天做了卤飘香之后，家里面的肉食多了一些。 除了之前还剩下的草鱼之外，偶尔一人碗里还能加半片肉片。 主食不但有黑面糊糊，也有糙米粥，甚至是带点细面的馒头，这是在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象的。 大家伙感觉日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这都是分家之后，娘给他们带来的新生活。 石头吃着饭，居然小声的哭了出来： “娘，碗里面居然有肉片，原来肉片的味道是这样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呜呜呜……” 林绾绾既感觉好笑，又很是心酸。 不过是半片肉片而已，居然能激动成这样。 以前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吧。 其他几人看着碗里的肉片都有些激动，只有二柱不屑的哼了一声： “三弟，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半片肉片么，该吃就得吃。 以后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相信一个星期能吃上三顿肉片。” 二柱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雄心壮志。 林绾绾摸了摸额头，本以为二柱会说出什么豪言壮语，原来一个星期三顿肉片就已经是他的目标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家里的事业刚刚起步，现在定个可以达到的小目标也不错。 不像以前网上所说的，动不动就定一个亿的小目标，那是普通人往死了奋斗几十辈子也完不成的事。 吃完晚饭，小翠大丫站起身来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却听见身后床板上传来响动。 大家连忙看去，发现年轻男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不过男子的腿脚不方便，一条受伤的腿被固定住了，无法弯曲。 “你醒了？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过来再喝点粥？” 林绾绾向男子挥了挥手说道。 男子的目光在屋子里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之后才淡淡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绾绾一家就是普通农户的打扮，屋子里的陈设也相当简陋。 石头走到男子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 “这里是荷花村，我们是荷花村的村民，是我娘把你从山上背回来的。 刚才我娘问你要不要喝点粥，你还没给我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荷花村？ 荷花村是什么地方？ 离南塘县远不远？” 男子的声音很轻，显然还是比较虚弱的。 “南塘县在我们隔壁，隔了有一段距离，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南塘县呢！” 石头满脸笑意。 “那就好。” 男子稍稍放松了一点。 “咕咕咕。” 本来男子还想推脱说自己不饿，没想到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肚子的叫声让屋子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跟着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家里如此简单，氛围也很轻松。 由于男子腿脚还不利索，石头端着碗放到床边，男子便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席间，得知了男子名字，名叫张文，不过也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 至于其他信息，张文也不愿透露了，林绾绾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林绾绾自己也是。 这一世，林绾绾不可能跟任何一个人提及自己的秘密。 吃完饭，张文一个人靠在床边，静静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文，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我和村长说一声，到时候让大壮送你一程 。” 林绾绾笑着说道。 至少到目前为止，林绾绾对张文并没有太多的厌恶。 “不要！” 张文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想要站起来，但由于牵扯到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不要，请你们不要将我的行踪告诉给任何人！ 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伤害你们的。 等我找到家人之后，我自然会离开的。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所有的花销我也会如数相付的。” 大壮连忙将他扶起来。 张文虽然受了伤，但目光中还透露了些坚毅，好像有什么使命等待他去完成。 林绾绾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了周大壮： “大壮，你的意见如何？” 第43章 张从义 林绾绾的问话让周大壮有些猝不及防，娘居然会征求他的意见，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娘，您拿意见就好。 放心吧，我们都听您的。” “嗯，娘，我们都听您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二柱也附和了一句。 “那好吧。” 林绾绾还想民主一下，没想到孩子们还是觉得她这个做娘的说了算。 “二柱，村长那边暂时不要去。” 林绾绾看向了张文，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张文，你想留下也可以，不过如果你有任何不轨行为，我们立刻会把你绑到村长那，甚至送到县衙里去。” 林绾绾告诫了一句。 张文微微点头，不过脸上还是带了一丝傲气。 “我张某人行得正坐得直，若我有任何不轨行为，都不用你们出手，我父兄二人自然会教训我的。” 说起父亲和兄长，张文的眼中有些许想念。 “你这几天伤势还没有好，不宜多动。 如果你觉得时机成熟就可自行离去，也不要负任何花销。 多一个人无非是多一双筷子，花不了什么钱的。” “好，谢谢婶子。 日后……” 张文没有说下去了。 日后。 以后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样，等父亲的护卫找到自己再说吧。 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桌子，喊了一句： “孩子们，动起来了。” 大家伙一同站了起来，洗碗的洗碗，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大家都有自己的活。 张文看的微微一愣，从来没有看见过有如此氛围轻松的家庭，不禁有些羡慕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融入到这个家庭中去。 母亲很早就离世了，他由父兄二人带大，家教非常严格。 现在父亲和大哥都在边关镇守，而自己却遭受奸人所害，落得这般境地 ，也不知道父亲的那些护卫怎么样了，在不在找他了，千万别被那些奸人先找到自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文的真名叫张从义，他的父亲张文远是大燕国的柱国大将军，大哥张从戎为车骑将军，父子两人都是军中的中流砥柱。 张从义并不习武，反而喜文，中了进士之后，便想从小县令做起，为老百姓尽心尽力做些实事。 没想到在上任途中，居然遭奸人所害，就连身边的书童也被人杀害了。 张从义侥幸逃脱，但滚下山坡之后，也受了点伤。 张文远曾经往家里寄了好几封家书，又派了几个身边的侍卫去看望儿子，但一直没有音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隔几日，张文远便想亲自探望儿子，但是边关告急，匈奴大军屡屡进犯。 张文远只得放弃小家，组织军士与匈奴对抗。 好在将士们奋勇杀敌，一次次将匈奴大军杀退，匈奴将士只得暂且退后二十里，稍作整顿。 不过双方还是对峙着，没有一点放松……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因为身上的疼痛，张从义醒过来了好几次，但看大家都已经熟睡，他也不便打扰，只能紧咬牙关忍着痛楚。 大壮和二柱两个人轮流休息，都没有熟睡。 他们两个是家中的男子汉，自然有义务护卫大家的安全。 …… 清晨，几声鸡鸣在田埂上响起，接着是其他家禽跟着凑起了热闹。 “嘎嘎嘎。” “叽叽叽。” 虽然声音很杂，但听到耳朵里没有那么刺耳。 农家的炊烟从烟囱里慢慢升腾起来，淡淡的烟雾逐渐消散，最后不见影踪。 大壮和二柱顶着黑眼圈起来了。 二柱还好一点，后半夜还算睡了一会儿，大壮根本就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都是在胡思乱想，一会是被人追杀，一会举家搬迁，甚至还想到这个张文跟周家人有关，会帮着周家人来报复他们。 累的好像自己在田埂上跑了整整一晚上。 “弟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二丫看见大壮的眼圈有些惊讶，咋睡了一晚上变成这样了。 “二姐，我没事。 快快一起把东西搬出去吧，一会儿王员外又要差人过来了。” 大壮强打起精神说道。 “哦，你晚上没睡好，这活还是我们来干吧。” 周二丫关切的说道。 “没事，我是家里的长子，这件事情就应该由我来带头干。” 大壮除了要忙活卤飘香的事儿，空下了还得去田间干活。 二柱得张罗猪肉和猪下水的事情，还要去镇上去买香料。 三弟石头还小，去田里也帮不了太多的忙。 几亩薄田耕种的任务就都落在了大壮一个人的身上。 林绾绾一家人忙着早上出货的事情，甚至都把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给遗忘了。 今天来取货的是王管家。 王管家和林绾绾之前就已经认识，相互之间便没有那么生分了。 见林绾绾一家人都等在门口，王管家连忙下马车，小跑着走到林绾绾的面前。 “大壮娘，怎么能劳烦你们亲自把卤飘香搬到门口呢？ 这些事情我们府上的下人来做好了。 您看看您看看，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王管家连忙吩咐身后的下人，把卤飘香抬上马车。 王管家客气是原因的，一来林绾绾可是救了他们的小少爷，二来靠着林绾绾的卤飘香，客来香又火了一把。 林绾绾淡淡一笑： “王管家，不碍事的，我们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对了，王管家，卤飘香的销售怎么样？” 卤飘香是现在林绾绾一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她自然比较上心。 说到这个，王管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大壮娘，我们酒楼的卤味仙一经推出，可谓是一炮而红。 朱员外的醉仙楼在卤飘香的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说到朱员外，王管家脸上还有一丝不屑。 挖走高大厨又能怎样？ 客来香没有了八宝珍鸭又如何？ 现在客来香除了卤味鲜，还有一道酸菜鱼，各地客商可谓纷至沓来。 有些没机会吃到的只能等第二天了，而且还心有不甘，甚至在门口流连忘返。 王员外本来想亲自过来的，但无奈有几个客商非拉着他一起品尝酸菜鱼，他实在脱不开身了。 说着，王管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袋银子，递到了林绾绾面前。 “大壮娘，如果您来得及，最好每天卤制三副猪下水，八十斤上好的五花肉。 现在酒楼的卤味仙供不应求，有几个还托关系，希望能一次性买个十几二十斤带回去，给府上的人尝一尝。 哎，卖给了这个，那个不愿意了，这个拿少了又觉得心里不甘。 我们酒楼也很为难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好像很无奈，但是王管家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第44章 订单加量 三副猪下水，八十斤上好的五花肉，一共一百七十多斤的东西。 要卤制这些的话，那工程量可不小了。 锅，草木灰，柴火，香料等等，都要考虑进去。 光光家里这些人，估计就已经不够了，看来得寻求娘家人的帮助了。 林绾绾接过王管家递过来的银子，没有推辞，她吩咐姜小翠收好银子并记录下来。 每天的出货量，各个品类的开支，包括王员外给他们的定金，都一一记录清楚。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合作，都讲究诚信。 “王管家，满一个月之后麻烦对一下账目，大家做到心中有数。” 姜小翠只认识一些基本的数字，她账本每一页都代表不同的品类，里面的加加减减还是分的挺清楚的。 不过大燕国使用的都是繁体字，就算是林绾绾看的也是头里发晕。 好在每天的账目姜小翠只有交给林绾绾看了一遍之后才放心，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林绾绾教给姜小翠一些简单的计算方法，这也是她们两个人的秘密。 婆婆愿教，儿媳自然乐意。 姜小翠越来越感觉自己这个婆婆太神奇了，以前看着婆婆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那么大声，没想到原来是故意藏拙。 当然，这些话姜小翠不可能说出来，永远藏在自己的心底。 有了简单的计数和计算方法之后，姜小翠的账变得清晰明了，对起账来更为便捷。 林绾绾用不了毛笔，只能用稍微改进后的炭笔，这样写字也轻松一点。 等家里富裕了一些，就要想着送几个孩子去学堂上学了。 不过林绾绾并不会强逼孩子，如果实在对上学不感兴趣，那识一些常用的字便也可以了。 去学堂上学的费用并不便宜，常年用的笔墨纸砚就要耗去好几两银子，更不用说上学的学费和书本费用了。 所以一般的农户家庭根本就没钱送孩子去上学，只好一代一代在田里刨食，根本就别想走仕途这条路。 在大燕，想要出人头地，要么走仕途，要么从军，或者有突出贡献。 士农工商。 士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农业社会农民是最大的基数，虽然地位很高，但普遍都比较清贫。 不过不管以后怎么样，土地是最大的依仗。 在府里的下人将所有东西搬上车之后，王管家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银票。 走之前王员外已经吩咐过了，酒楼的生意可以说是林绾绾带动起来的，所以账目也不需要清楚，多给一些就多给一些，也算还了一份恩情。 “王管家，不是给过定金了吗？ 这张银票又是什么呢？” 王管家莞尔一笑，说道： “大壮娘，这是下一次的定金，如果不是我过来，下人可能就不会带钱过来了。 你们进货也需要本钱，我们也想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希望能长久的合作下去。” 卤飘香能赚钱，王家自然不想舍得这笔生意，想要和林绾绾绑在一起。 林绾绾并没有去接银票，道： “王管家，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 等第一期的账目对完之后，再付定金也不迟。 再说了，做生意讲究诚信。 既然我已经和王员外在做生意了，自然不会朝三暮四。 目前来说，卤飘香是我们一家人主要的生活来源，自然不会坏了规矩的。” 好像是小心思被人看穿了，王管家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壮娘，您实在太客气了。 我相信接下去的订单还会增多，到时候又要麻烦您了。” 王管家的话说的十分客气。 几人寒暄之后，王管家便抓紧离开了，回去还要忙酒楼的事儿。 当林绾绾回到屋子把订单的事儿跟大家说了一下，一家人欢呼雀跃。 谁都没想到卤飘香的生意可以做得这么大，之前还在摆摊，三文五文的赚着钱，现在每天都有好几两银子的收入，实在是无法想象。 二柱立马反应过来，拉着石头就往外面跑： “我们去把赵大爷叫过来，那么多肉咱俩扛不动，让他用牛车拉吧，速度快一点，不然就耽误明天的出货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忙忙碌碌的如同一个小型工坊。 床上的张从义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没想到小小的茅草屋居然还有这一幕，大家分工明确，如同宫中的工坊一般。 张从义的目光落在了林绾绾的身上，这个婶子不简单啊！ “请问你们在忙些什么？” 张从义的好奇心实在忍不住了，连忙开口问道。 二丫抬起头，将一缕头发挽在耳后，轻轻的说道： “我们在制作卤飘香呀！ 这卤飘香可是我娘发明的，味道可好了。” “卤飘香？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想不到这种偏野村庄倒是有稀奇的玩意儿。 “这是用……” 周二丫吧嗒吧嗒还想说，被周大丫厉声打断了。 “二丫，你在说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卤飘香对我们很重要，这是可以随便向别人透露的吗？” 周大丫的脸第一次变得如此严肃。 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自然清楚卤飘香的重要性。 平时妹妹活泼一点倒也无所谓，但有些事能说，有些事坚决烂在肚子里。 “哦。” 周二丫委屈巴巴的看了张从义一眼，立马走开去忙别的事情了。 张从义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问到了这家人的秘密，只能把头侧过去，假装在思索。 周二丫偷偷的看了一眼张从义，发现他一副发呆的样子，便又忙起手里的活了。 …… 家里的人手已经不够了，林绾绾想先回一趟娘家，让娘家人过来帮忙，顺便赚一点零钱。 路过村长周大友的家里，看见周大友的媳妇儿唐三娘正在清理农具。 唐三娘清理了一会儿，便直起身子在腰上捶了捶。 农家人常常弯腰劳作，年纪轻轻腰就不好了。 “村长夫人，在忙什么呢？” 林绾绾打了声招呼。 一声“村长夫人”叫的还是很客气的。 寻常人都是直呼唐三娘的名字，林绾绾可谓是给足了她面子。 唐三娘连忙热情了起来： “哎呦，是大壮娘呀！ 你忙什么去呢？ 你看我这老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第45章 回娘家 村长家里就周大友一个人在田间忙活，唐三娘的身体很一般，不能干太重的活，幸好还有县里给的一些补贴，可以维持日常生活。 不然周村长家里的生活或许比不上普通人家了。 看到唐三娘，林绾绾心里有了一个小主意。 既然之前已经向村长家示好了，那还不如给唐三娘一点小活，方便别人也方便自己。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这不在忙点小营生，家里那点人已经不够了，正想去趟娘家，问问看娘家人有没有愿意过来帮忙的。” 林绾绾在做卤飘香，唐三娘是知道的，每天都会有马车到林绾绾的茅草屋前取货，看上去挺忙的样子。 一缸缸东西搬上马车，看这架势应该比在田里刨食要好的多了。 唐三娘心中一喜，倒是想要开口寻个活做做，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林绾绾的目光落在了唐三娘的身上，像是不太好意思开口： “哎呀，这…… 村长夫人，不知道你最近忙不忙？ 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帮个小忙，我会付工钱的。” “哎呦，大壮娘，你实在太客气了。 你别村长夫人了，就叫我三娘吧。 如果有什么活计尽管开口，我闲在家里没事干。” 林绾绾假装想了想，之后才开口道： “三娘，我干的活儿既需要一些草木灰，你每天准备一些送到我家里。 送一天报酬是三文钱，不知道三娘感不感兴趣？” 唐三娘眼前一亮，不就收拾些草木灰吗？ 这有什么难的？ 一天是三文钱，一个月就是九十文钱，送上几个月不比在田里干活强。 最主要唐三娘还干不了重活，去了田里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唐三娘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了。 “好好好，大壮娘，这个忙我还是能帮上的，至于工钱，你看着给就行了。” “那好，三娘，你今天就可以收拾点草木灰送过去了。 工钱尽管问小翠要就行了，就说是我说的。 干活给钱，天经地义。 实在是麻烦三娘了。” 林绾绾如是说道。 草木灰的用量越来越大，用不着贴一个人专门去做这件事情，还不如外包出去。 让自己轻松，让别人舒心，何乐而不为呢？ 唐三娘突然感觉自己的腰不酸了，身上的力气也大了： “大壮娘，您实在太客气了。 以后有这种活都可以叫我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林绾绾刚刚转身，唐三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她。 “大壮娘，我看见你大伯哥周济才好像回来了。 听说他在家里又喊又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这个大伯哥不简单，你凡事要小心一点。” 唐三娘本来想说周济才是个人精，但又觉得不太妥当，毕竟是林绾绾的亲戚，还是要留一点面子的。 前几天，周富贵父子在林绾绾的茅草屋前闹了一番，村子里是个人都知道了。 周富贵父子的可谓是丢尽了颜面，居然被一个神婆追着打，手还烫伤了，听说情况并不好。 周富贵这家人怎么可能轻易将气给憋回去了？ 现在周济才回来了，有些东西就难说了 。 周济才可以说是周家最坏的人，他的坏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了。 周家现在一地鸡毛，周济才肯定要为周富贵老夫妻几个出头的。 林绾绾有些困惑，既然周济才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立刻找她当面质问或者找她麻烦，居然如此风平浪静。 或许说平静的表面暗流涌动？ 林绾绾暂时没有去想这件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前一世，林绾绾可是看过很多宫斗剧宅斗剧的，周济才只是一个秀才而已，应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林绾绾的娘家就在荷花村的隔壁，离的并不是很远。 第一次去见原身的娘，林绾绾的心中有莫名的紧张，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不好意思开口叫人。 林绾绾的娘家房子一半是茅草屋，一半是土坯房，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林绾绾进门的时候，林大山夫妇还在田里忙活并不在家，弟弟林长远还在隔壁村的学堂里学习，家里面只有弟媳妇苏慧娘一个人在家。 苏慧娘小心的挑拣着野菜，这是家人几天的口粮。 苏慧娘皮肤粗糙，有些暗沉，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的手上破了好几道口子，应该是去挑野菜的时候弄伤的。 “弟妹，在忙呢？” 林绾绾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苏慧娘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的苏慧娘这才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林绾绾。 “原来是大姑姐，你怎么有空来了？” 之前林大山夫妇去周家被赶出来之后，两家人便没有了来往。 苏慧娘和林绾绾两个人也很是生分，基本没什么交流。 今天林绾绾突然过来，让苏慧娘有些惊讶。 “爹娘呢？ 是不是还在田里忙活？” 林绾绾走近的时候，苏慧娘才看清楚，林绾绾额头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疤，这是之前分家的时候闹的那一出，虽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是林绾绾额头的疤还是留下了印记。 “大姑姐，你的额头？” 虽然都是农村妇女，但只要是个女人都对外貌有天然的敏感。 林绾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能摸出来额头处凹进去一小条疤痕，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消掉，看来得把头发留的长一点遮盖住。 “不碍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对了，这一次来我有事要说。” 林绾绾的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敲泥巴的声音。 原来是林大山夫妇刚从田里回来，正把锄头上的泥巴除去。 林大山的声音由远及近，响了起来： “慧娘，今天晚上多放一些野菜，少放一些黑面，已经好几天没有下雨了，我估摸着今年的收成不咋滴。 日子还得过下去，能省则省吧。” 家里面还有一个准备考秀才的人，大部分花销都花在了林长远的身上，家里面其他人也只能省着点。 只要不饿死，能干活就行了。 “爹，娘。” 林绾绾轻轻的喊了一声。 话出口的时候，林绾绾没觉得那么尴尬，相反很是轻松。 林大山的脚步顿了一下，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在叫他。 第46章 避风港 林大山停住了脚步，仔细地辨别了一下，这个声音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了。 这…… 是女儿绾绾的声音。 林大山有些怅然若失，又暗自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温顺的女儿被赶回了娘家，周家人实在是…… 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女儿，回来就回来吧，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筷子，在省点也行。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林大山咳嗽两声，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慧娘，今天做饭记得多加半勺黑面。” 随之而来是轻轻的叹息声，只有林大山自己能听见的叹息声。 林大山走进屋子，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很是僵硬。 “绾绾，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林大山的女儿，家里多留一口吃的而已，不碍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大山肉眼可见的苍老。 女儿回来，家里的担子又要重了一些，以后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 “爹。” 林绾绾又喊了一句，面前的老头子看上去挺和蔼的。 原身温顺的性格就是随了爹娘。 林大山估摸着不到六十岁，但模样却像七八十岁的一样，驼着背，没什么精气神。 “嗯。” 林大山应了一声，吩咐苏慧娘整理一个房间出来，多拿一条被子出来。 “爹，整理空房间干嘛呀？ 是不是弟妹怀上了？” 除了这个，林绾绾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 “啊？” 苏慧娘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自己有没有怀上，怎么大姑姐知道的？ “我没有。” 苏慧娘无力的辩驳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姑姐在偷偷的讽刺她。 苏慧娘嫁到林家已经好几年了，但一直未能为林家生个一儿半女的。 林长远忙着学习，自然没有心思传宗接代， 她一个女人家总不好意思开口吧。 林大山有些莫名其妙了，怎么扯到儿媳身上了？ 林大山看了一眼苏慧娘，一时之间也疑惑了。 是不是女儿一回来就跟儿媳说了些什么？ 一家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迷茫的表情，大家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林绾绾看大家都愣住了，先开口说道： “额，那准备一个房间干嘛呢？” 林大山看了林绾绾好一会儿，疑惑说道： “绾绾，你是不是跟周家闹了矛盾，所以才会回来的？ 没事的，不管怎么样都有爹娘为你托底，你就放心吧。 哎，就是苦了那几个孩子。” 林大山想说把孩子们一起接过来的，但目前家里这个情况很明显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孩子们都姓周，想必周家人并不会把他们赶走的。 虎毒不食子，做人应该要有一些良知的。 林大山夫妇每天都在田里面忙活，也不会去关心别的村子发生了什么趣事，自然不知道林绾绾已经和周家分开了，更不会知道林绾绾现在在做卤飘香的事情。 好吧，误会加误会等于更大的误会。 “爹，我不是被周家赶出来的，我和周家已经分家了，现在我带着孩子们一起生活。 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商量的。” 分家了？！ 林大山心里并没有比刚才好过一些，反而更加沉重的一些。 女儿分家之后，就一家子单独过了。 家里的劳动力屈指可数，吃饭的嘴巴又多，肯定是过不下去了，来借钱了。 林大山心里快速盘算着家里面的余钱，实在不行先拿三十文钱出来，家里面苦就苦一点吧。 到时候多挖一些野菜，应该也能熬过去。 林大山敲了敲桌子，许久才开口说道： “绾绾，你知道的，家里供着长远读书，没有太多余钱了。 你先拿三十文钱去，等田里的庄稼收上来，卖了钱之后我再匀点给你。” 林绾绾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天这副表情也不像上门不要钱的吧，林大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绾绾走到林大山的身旁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爹，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 我是想问慧娘有没有空，空的话可以到我那边去帮忙。 我最近在忙一个营生，现在人手不够了，便想着让慧娘也过去干点活。” “营生？” 林大山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儿。 老实本分的女儿，怎么都不像会做营生的人多。 家里世世代代务农，根本就没有做生意的经验。 突然搞个营生，会不会让生活雪上加霜。 “绾绾，家里面不是做生意的料，贸然的搞些营生，会不会不太妥当？ 还不如踏踏实实的种田，碰到好年成，一年到头的收益也不会少。 就算年成差一点的，一家人也不至于饿的肚子。” 林大山就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根本就不会去想做生意这两个事儿。 林绾绾淡淡一笑，将一点碎银子放在了桌上，估摸有二两的样子。 “爹，这个是外孙和外孙女孝敬你们俩的，你们就收下吧。” “什么？” 看着面前的二两银子，林大山有些怅然若失，总感觉这一切不是真的。 林大山恨不得将桌上的银子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一下，这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这可是他们一家两年多的收成啊！ 怎么随随便便就放在桌上了？ “这……” 林大山看着林绾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女儿真的赚钱了吗？ “有就拿着吧，一家人客气什么。” 林绾绾把二两银子塞在了林大山的口袋里。 “弟妹，现在我在卤飘香的生意，家里那几个孩子已经忙不过来了，所以我想着既然有这份生意，还不如让娘家人来帮忙。 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呢！” “自己人”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以前林大山夫妇去看望林绾绾的时候，也偷偷给女儿塞过钱，虽然钱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 无奈林绾绾管不住钱，以为把娘家的钱塞给公婆就能得到公婆的赞许，结果却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事儿，甚至还怀疑林绾绾偷藏了私钱没有拿出来。 简直是真心喂了狗，让人唏嘘不已。 “若是如此，再好不过了。 不过做生意需要本钱，这二两银子我不能拿。” 林大山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想要把钱拿出来但被林绾绾制止了。 虽然之前那些猜测有些可笑，但恰恰也说明了林大山对林绾绾这个女儿的爱。 不管怎么样，父母永远是孩子的避风港。 第47章 误会 听林绾绾这么说，林大山也放心了不少。 “绾绾，你在做什么买卖？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诚实守信，切不可投机取巧，坏了名声。” 林大山嘱咐道。 庄稼汉老实，做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那是自然，既然要做生意，就真诚面对，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口舌。 ” 林绾绾应声道。 林绾绾将卤飘香的事情简单的和林大山、苏慧娘说了一下。 苏慧娘是弟媳，是自己人，去了可以到屋子里面帮忙研磨香料。 苏慧娘有些犹豫，她从来没有做过研磨香料的活，怕自己干不好。 “大姑姐，这活容不容易的？ 万一我干不好会不会坏了你的事？” 林绾绾宽慰了一句，道： “只是将买来的香料研磨成粉而已，并没有什么难度。 你看大丫二丫两个人就做得很好，你也一样能做好。 这样吧，做一天十五文钱。 如果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去，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的。 只是这差事落到别人手里，我有些不太情愿。” “一天十五文钱？” 林大山和苏慧娘两个人同时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工作一天能赚十五文钱？ 单单研磨香料就能拿十块钱，那卤飘香一天能赚多少钱呢？ “啥？ 哪边一天能赚十五文钱？ 快快快，哪有这种好事儿快介绍给我，晚了就要被别人抢去了。” 林田氏进门就听见关于钱的事，现在家里面最缺的就是钱，她自然格外的上心。 等林田氏走进屋子才发现女儿林绾绾回来了，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女儿被周家人赶回来了。 林田氏上前握了握女儿的手，眼睛顿时花了起来。 “绾绾，绾绾。” 林田氏轻轻的抱住了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背，以示安慰。 “绾绾她……” 林大山想要提醒一句，但林田氏摆了摆手，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多说。 我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 林田氏又摸了摸林绾绾的额头，发现林绾绾额头一道浅浅的伤疤，心里更加难过了。 当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把女儿嫁周家了，现在居然落得这般境地。 哎！ 林田氏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慧娘，待会儿把屋子给收拾一下，腾一间房间出来。 晚上的黑面多放一些，千万别饿着了。” “娘，我……” 林绾绾没想到原身爹娘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非常爱她。 即使家里条件这么差了，还是把女儿放在心上。 看来以前听到的那句话并不全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林大山夫妇对嫁出去的女儿林绾绾还是很不错的。 “老婆子，绾绾这次回来不是的……” 林田氏也遇到了刚才林大山一样的尴尬。 “我知道的。 我们做女人的就是苦，如同没有家一样到处漂泊。 绾绾，你受苦了！ 哎！” 林田氏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绾绾：“……” 林大山老脸一红，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这么多年来，虽然夫妻两个人过的都是苦日子，但自己好像没有虐待过她，怎么感觉老婆子是在诉说自己凄苦的身世。 林绾绾握着林田氏的手，笑着说道： “娘，你刚才还在问一天十五文钱的活 ，我就是在说这件事情。 怎么样？ 感不感兴趣？” “傻丫头，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快说说是哪家的员外在招工，给我报个名。 一天十五文钱上哪里去找。” 谈到钱，林田氏变得一脸认真，继续说道： “绾绾，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消息，如果晚了，估计就招满了。” 林田氏有些迫不及待。 “娘，其实是我在做点小营生，实在忙不过来，便想过来叫你们帮忙的 。” 林绾绾开口笑道。 “什么？ 你是说一天十五文钱的活计是你在招？” 林田氏张大的嘴巴，那嘴巴大的能直接吞下一个鸡蛋。 林田氏转头往外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经过，便匆忙站起身来将大门给关上了。 “哎哟，吓死人了！” 林田氏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来刚才林绾绾几句话把她吓得不轻。 “绾绾，一天的工钱就有十五文钱，你一天得赚多少钱才能给得起工钱啊！ 绾绾，你确定你不是在说胡话吗？” 林田氏摸了摸林绾绾的额头，发现手上的温度跟额头的温度差不多。 应该也没有发烧，怎么说的话根本就听不懂。 就算是村长家都不会有十五文钱一天的活计，她这个傻女儿何德何能啊！ 林田氏不是看不起是女儿，而是自己生的自己了解，女儿并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哎呦喂，老婆子，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一点小事情就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受了啥刺激。 你看看我，就很平静啊！” 林大山还从口袋里摸出刚才林绾绾给的银子： “这是你外孙和外孙女孝敬你的，这里面没有我的份，你暂且收着吧。” 林田氏眼前一亮，有些欲拒还迎： “算了算了，这钱都已经到你口袋里了，再被我拿过来，估计你心里面也不舒服。 刚才我看见你拿钱的动作挺慢的，怕也舍不得吧。” 嘴上怎么说，林田氏还是把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绾绾，这钱我先给你收着，以后需要随时过来拿。” 林田氏虽然没做过生意，但也听别人说过，做生意有赚有赔，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林绾绾打心底想笑，没想到这老两口说话还是挺有意思的。 “好了好了，我们回归正题。 慧娘，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待会儿跟我回去看看大丫二丫两个人是怎么做的，你觉得行就留下干，你觉得不行我也不会勉强。 反正我们说好了，一天十五文钱。” 林绾绾正色道。 苏慧娘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不愿意干活，只是觉得拿大姑姐十五文钱一天的工钱实在太多了。 “大姑姐，你给个三四文意思一下就行了。 您做买卖也不容易，用不着给这么高的价钱。” 林绾绾摆摆手，淡然道： “一天十五文钱的活，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亲兄弟明算账，如果这个活我给别人的话也会给到八九文钱。 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当然，以后做的熟练了，工钱还会往上涨的……” 第48章 招娘家人 说了那么多，还是回归到正题上。 只有去看了才知道具体要干些什么。 苏慧娘便没有再拒绝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至于林大山和林田氏，林绾绾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让爹娘两个人一起去看了之后，才和他们谈帮忙的事情。 林绾绾并没有留下吃饭，而是带着林田氏和苏慧娘先回去看看，至于林大山，则在家里等着儿子林长远。 一家人若是全走了，林长远回来得着急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路上，林田氏想起了什么，小声的对林绾绾说道： “绾绾，虽然你和周家已经分开了，但明面上你还是周家的人，有时候关系不要搞得太僵了。 虽然周家人有些地方做的很不地道，但是和他们闹僵了对你没好处。” 不管怎么样，咱们女人都是弱势群体。 林绾绾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娘，我已经跟周家人闹翻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回到和睦相处的那一天了。 周济才要卖我女儿，周富贵老两口居然还在一旁帮腔。 我估计他们一家早对我两个女儿起了坏心思，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虽然周大丫是原身的女儿，并不算是林绾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但如今原身便是林绾绾，林绾绾就是原身。 周家人可不会对林绾绾一家手下留情的，林绾绾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客气。 “什么？！ 周家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林田氏满脸震惊，身子也气的发抖了起来。 “这家分的好，以后离周家人远一点，看见了心里就觉得恶心。 不过周家人可是非常小心眼的，小心他们背后使阴招。” 林田氏人老实但并不傻，她对亲家这家人还是挺了解的，如果分家不捞到好处，周家人是不会罢休的。 “我知道，娘请放心好了。 之前村子里还传闻，我是疯了才和周家人分家的。 疯就疯吧，无所谓，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孩子们要吃饭，弟弟要上学，哪哪都是花钱的事儿，现在我一门心思只想赚钱。 至于周家人他们敢来，就别想轻轻松松走。” 林绾绾眼中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苏慧娘微微一惊，以往温顺的大姑姐，此刻看上去怎么如同一个干练的女人，这种眼神怕村子里最泼辣的妇人都不如她。 林田氏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算了，能躲就躲吧。 实在躲不过有娘家人给你撑腰，我就不信分了家之后，那周家人还想打什么主意！” 老实人是容易被欺负，但并不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嗯。” 林绾绾并没有拒绝林田氏的好意，她怕林田氏担心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 路过村长周大友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唐三娘笑着回家。 林绾绾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唐三娘便先开了口： “大壮娘，这是回了娘家吗？” 唐三娘是见过林田氏的，只是有些奇怪，林绾绾的娘家人怎么突然也过来了，莫不是大壮娘的生意做大了，忙不过来了？ 如果林绾绾的营生真的那么好，倒是可以问问看，家里的老头子能不能帮上点忙。 之前林绾绾还送了不少鱼给他们，这明显是在示好。 唐三娘口袋里的三文钱还是热乎乎，真香！ “是的，三娘。 这不分了家，我娘家人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我现在过得怎么样。” 林绾绾又提了一句： “最近都要麻烦三娘了，辛苦了。” 唐三娘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大壮娘说的什么话呀，我这也是顺手的事儿。 以后还有什么活也可以吩咐我的，田里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忙的。 大友他……” 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林绾绾自然心里清楚。 “好好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家里面还有活，肯定先想着三娘的。” 虽然唐三娘是在婉言求林绾绾，但林绾绾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求别人一样，唐三娘心里一甜。 早知道就跟林绾绾走的近一点好了 。 林绾绾也没有跟唐三娘闲聊太多，家里面还有一堆活要干呢。 林田氏本来以为女儿分了家，最差也是住在土坯房里，没想到周家人的心可真是狠，直接分了几间破败的茅草给林绾绾几人。 不过门口的大壮、二柱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他们手里捏着草木灰，不停的搓洗着猪下水，看上去格外的认真。 “大壮，二壮，小翠。” 林田氏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肩膀。 “是田姥姥！小姑姥姥！”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但手里的活却没有停下。 “娘，现在王员外的单子还不算很多，等到单子多了起来，洗猪下水又来不及了，估计我又得找人帮着干。” 林绾绾微微叹气，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啥？！ 就洗这东西，你还要雇人来干。 就算是你赚了一点钱，也不能这么霍霍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都能干。” 林田氏直接上手，抓起水缸里的一副猪下水就用草木灰搓洗起来。 “绾绾，洗猪下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空了就来帮忙。 你也不用单独请人了，留点钱当家底吧。” “一码归一码。 我来不及才会请人的，既然来帮忙工钱自然要给算的。 你看大壮、二柱的手都洗的发白了，这可不是轻松的活。” 林田氏没有应声，默默的干着活。 苏慧娘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力气不够大，胜任不了这个活。 “慧娘，我带你到里面去看看。” 林绾绾拉着苏慧娘的手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更是热火朝天，磨香料的磨香料，烧火的烧火，每个人都忙碌着。 屋子里面还传来阵阵的香味。 孩子们一个个打着招呼，但手里的活却未曾放下。 “慧娘，大丫二丫正在研磨香料，你可以看一会儿。 如果觉得可以，就先试一试。” 大丫二丫一人一个杵臼，卖力地研磨着。 研磨香料得用巧劲，咬紧牙齿跟愣头青一样研磨，反而会白费力气。 苏慧娘在一旁认真看，认真学，努力的记下每个步骤。 第49章 谋划 其实研磨香料并不是多大的难事儿。 香料刚拿过来的时候，该去皮就去皮，研磨的时候要尽可能仔细一点，把颗粒尽可能碾碎，才能把香料味道发挥到极致。 “慧娘，怎么样？ 这活能不能干？ 留下的话还包饭，我们吃什么你也吃什么。” 林绾绾微笑开口。 对于自己人，也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相信我可以的，只是……” 林绾绾自然知道苏慧娘想说什么，她连忙打断道： “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可是，工钱要么一天一结，要么一个月一结。 家里面需要钱的地方还有很多，长远还要读书，现在在备考秀才就挺耗费钱的，等考上了秀才想要更进一步，花的钱就更多了。 我这个做姐姐的，能支持一点就支持一点，不要再推辞了。” 说起自己的丈夫，苏慧娘有一丝丝骄傲，但眉眼之中有还是更多的担心。 就如林绾绾所说的，读书太耗费钱了，若不是林长远从小就聪明伶俐，就林家这个条件，是不太可能把他送进学堂的。 既然大姑姐有心资助，也有这个条件资助，苏慧娘便不再推辞了。 反正家里也会做一些黑面馒头，王员外那边一般只拿二三十个过去，酒楼里的人不过是尝尝鲜而已，吃的并不多，多的正好还能让苏慧娘带回娘家去。 …… 外头，林田氏的手脚很是麻利 ，三个人将三副猪下水洗的差不多了。 林田氏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腰也有些酸了。 “大壮二柱，如果再来两副猪下水，估计就要忙不过来了。 难怪绾绾说要请人来帮忙，确实应该请些人来帮忙。” 林田氏刚开始以为女儿是赚了一点小钱之后有些飘了，随随便便一点活就想请人过来帮忙，现在自己真正干起来之后，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若是主家订单下的多，没几个熟练的人来干，到时候交不出货，可能还会失了诚信。 “绾绾，你这边如果忙就来叫我，现在田里面也没多大事儿了，大山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你的营生做了起来，不能随随便便就断了，就应该竖起一块牌子。 咱们做事就得踏踏实实的，千万别被人看了笑话。” 既然林田氏有心帮忙，林绾绾自然不会拒绝。 自己人帮忙可放心的多了。 “娘，我这边只会越来越忙。 如果你愿意来帮忙，那就最好了。 洗猪下水一般都是在上午，做半天四十文钱，怎么样？ 如果爹有空的话也可以过来帮忙，工钱也是一样的。” 林绾绾开口道。 洗猪下水是个体力活，并不轻松，所以工钱自然要高一点。 “啥？ 绾绾，你疯了吗？ 就洗这个东西，你半天给四十文钱，那一天下来就得八十文钱。 一个月得二两多银子！ 你这是钱不当钱花！” 林田氏不知道这个女儿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能这么接济吧？ 自己的生活不要过了吗？ 林绾绾淡淡一笑，道： “娘，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们就用浮动工钱来算。 卤飘香的生意好订单多，你就拿五十文钱的工钱，卤飘香的生意不好，那你就拿三十文钱。 我赚的多，你也拿的多。 所以你不用担心。” 虽然这样计算没什么差别，但林田氏一听，心里觉得好过了一些。 “那好吧，不过工钱先不要给我，你先帮我存着，以后我有需要了再问你拿。” 林田氏开口道。 女儿是自家人，帮帮忙也正常，犯不着闭口闭口都是钱。 “亲兄弟明算账，该给的工钱我一分不会少。 如果娘觉得实在为难的话，那这个活计只好托别人做了。” 林绾绾一脸无奈。 “啥？ 绾绾，那这活计我接下了。” 林田氏恨不得在林绾绾手臂上拧一下。 这个败家的女儿一点儿都不会持家，做上了当家人就飘了，以后升级到了奶奶辈，估计走路都得带风。 和娘家人把事情定下来之后，林绾绾轻松了不少，一下子多了几个能信得过的人来帮忙，自然会轻松不少。 …… 与此同时，周家屋后， 周济才正轻轻的搂过周梅花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梅花，这些年苦了你。 我一直在努力读书，争取考上功名。 莫不是读书太花钱了，我也不会娶那个丑女人的。 那个丑女人的模样不及你十分之一。 哎，我日日夜夜心里想的都是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济才三言两语就将周梅花骗的团团转，恨不得现在就跟心上人一起私奔。 周济才眼珠子一转，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说我家老二媳妇儿做了点小生意。 她这些小生意原是我们周家的，现在被她抢了过去，你说她抢过去就抢了，但是为什么还要害人！ 你看看我爹娘还有弟弟现在像什么样子？ 特别是我弟弟，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拿笔了。 有她这样做儿媳的吗？ 有她这样做嫂子的吗？ 这种女人就是蛇蝎心肠！” 周梅花连忙赞同道： “对，济才，我也这么认为的。 这林绾绾就是我们荷花村最最坏的女人了，我真想好好治治她。 只是苦于没什么法子……” 呦，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周济才心中一喜，假装想了想说道：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哎，只是如果我一靠近，那个毒妇肯定要有所警觉，我无从下手。” 周梅花勾着周济才的手莞尔一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 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本来如果你不出手，我也会想点法子让林绾绾难堪的。 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就最好了。” 周梅花满脸爱意的看着周济才，只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周济才虽然心里厌恶，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满足，道： “梅花，你先去把卤飘香是如何制作的给学过来。 另外，给他们的卤飘香加点料。 这样我们就有了在一起的本钱，而林绾绾就付出应有的代价。 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相信上天有眼，一定会好好惩罚林晚晚，也会眷顾我们这对苦命鸳鸯的。” 周济才轻轻的捏了捏周梅花的手，给了她一些鼓励。 虽然周梅花心里害怕，但是她心一狠，为了济才，这事儿她做了！ 第50章 恶毒周济才 周济才刚回到家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炸了。 原本以为分家之后，林绾绾一家会过得非常辛苦， 到时候哭着喊着求着回来。 没想到现在林绾绾一家非但过得不苦，还弄出来一个卤飘香的玩意儿，实在让人恼怒。 听说这卤飘香有点名堂的，王员外家的马车每天都要过来，估计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王员外可是镇子上有名的富户，从他手里漏点生意下来，估计也能吃饱了。 周济才心中早已将林绾绾恨透了，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本来还想靠着周家吸点血，现在周家人反过来甚至要他养着，周济才怎么可能同意呢？ 正好周家隔壁有花痴可以用，便想使些手段了。 周济才想让林绾绾知道，得罪周家人有什么后果？ 周济才从口袋拿出一包药粉放在周梅花的口袋里，微笑道： “梅花，放心吧，这只是一点泻药，人吃了就会拉肚子而已，没什么大事儿的。 只要让林绾绾的卤飘香出问题，相信她做不下去了。 到时候我们周家拿回自己的东西，也算是名正言顺。” 周济才深情的看了一眼周梅花，继续道： “梅花，如果等我有了钱之后，你就和家里那个瘫子和离吧，到时候我们两个在一起。” 周济才想着自己多一个情人也不错，老丈人家里还有利用价值，暂时还能吸点血。 不过等周济才拿到卤飘香的生意，真正发达之后，不管是梅花还是春花，他都看不上了。 听说是泻药，周梅花便没那么担心了，直接将药粉揣进兜里。 “那好，这件事就看我的。” 周梅花感觉没那么难，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林绾绾能做好，她为什么不能呢？ 看着周梅花远去的身影，周济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住了。 卤飘香想必没什么技术含量，看一眼就会。 周济才虽然是靠着作弊考上秀才的，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觉得通过周梅花的口述，应该可以将卤飘香给复制出来。 只是刚才他又撒了一个谎，他给周梅花的并不是什么泻药，而是老鼠药。 无毒不丈夫。 既然林绾绾敢这么做，丝毫不顾及家人的颜面，那他周济才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到时候出了事儿，林绾绾就要被砍头的，而她那几个孩子很有可能被流放。 周济才说不定还能从中捞一笔。 周梅花一扭一扭的消失在巷子尽头，周济才脑中突然闪过一点邪念，不过暂时压了下去。 周梅花虽好，但是可以汲取的价值并不大，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 林田氏和苏慧娘两个人暂时先在林绾绾这边帮忙。 苏慧娘干一天十五文钱，主要是研磨香料。 林田氏干半天四十文钱，负责洗猪下水。 两个人一天半时间就能赚五十五文钱 ，这样的活上哪里去找？ 如果到时候还帮着做其他的活，工钱还得往上涨。 林绾绾还给了娘家二两银子孝敬爹娘，娘家人干活自然更加卖力了。 另一边，即使客来香把卤飘香的订单提高了一些，还是供不应求，有时候到下午就已经不够了。 晚上来的食客吃不到卤味鲜，心里就感觉少了点什么，有人还把卤味鲜当成一道主菜。 再加上还有一道酸菜鱼，更是把客来香的名头打了出去。 以至于很多酒楼，餐馆，甚至老百姓自己家里都尝试着来做酸菜鱼，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做不出来客来香酸菜鱼的味道。 草鱼的价格一涨再涨 ，颇有些洛阳纸贵的风气了。 这一套酸菜鱼制作工序只有王员外和王管家两个人知道，为此，王员外特地跟王管家重新签订了契约。 如果王管家敢把酸菜鱼的制作方法泄露出去，那就必须赔偿王员外一百万两。 这个价格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王管家自然不会冒这种风险，也从侧面说明，王员外对酸菜鱼的看重。 后厨的厨师每人只做一道工序，相互之间还不太了解，也不具备掌握酸菜鱼整套制作工序的条件。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王员外不可能再出现类似高大厨那样的情况。 看着客来香人满为患，对面酒楼的朱员外看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把王员外那张笑脸给撕烂了。 得瑟什么得瑟？ 有本事一年到头都这么火爆！ 虽然醉仙楼也有一些顾客来品尝八宝珍鸭，但顾客的数量并不多。 本以为抢了竞争对手的风头，没想到却让对面又火了一把。 原本朱员外还想派下人想去调查卤飘香的来源，但对面王员外同样派来下人跟着他们。 朱员外的人跑到哪里，王员外的人就跟到哪里。 大燕国可没有尾随犯法这一条，朱员外的人只能作罢。 …… 林田氏和苏慧娘两人来帮忙的第二天，王员外家又把订单提高了。 现在订单提高到了每天需要卤制四副猪下水，一百斤上好的五花肉。 看着林绾绾有些发愁的面容，林田氏只好暂时将林大山给叫过来帮忙，没想到女儿家里居然会这么忙活。 早上，唐三娘刚把草木灰送过来，林绾绾便拉住了她的手，像是有求于她： “三娘，不知道村长他老人家有没有空，我这边还缺一个人送柴火。 隔夜送点柴火，工钱我给五文钱，怎么样？” “五文钱？ 那也太多了吧。” 唐三娘暗自咂舌。 没想到大壮娘居然这么大方，只不过闲来送点柴火，就能开出五文钱的高价。 当然，唐三娘也不是傻子，这五文钱当中肯定有一些私人的感情。 “空空空，大友他自然有空。 我让大友他准备一些干燥的柴火，这样烧起来火更旺。” 唐三娘核算着夫妻两人能在林绾绾这边一天赚上八文钱，而且也花不了多少力气，这种活计哪去找。 唐三娘拉着林绾绾的手，满脸感激。 “三娘，辛苦你了。” 林绾绾说话总是这么好听。 为防下雨天，唐三娘还特地在茅草屋前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放草木灰，这也算义务劳动了。 还好这几天老天也帮忙，并没有下雨。 不然一下雨这工作环境很可能就是影响卤飘香的制作了。 人多了起来之后，大家也开始帮着修缮茅草屋，至少下雨的时候，雨水不能滴落到锅子里面。 这边在井然有序的忙活着，一个身影悄悄的溜了过来…… 第51章 周梅花的心思 周梅花是从茅草屋后面摸过来的，轻手轻脚就怕被人发现。 此刻的周梅花如同一只老鼠一般，快速地扫视着茅草屋前的情况。 猪下水？ 草木灰？ 周梅花看到门口林田氏正在用草木灰用力的搓洗着猪下水，每搓洗一会儿林田氏就要用鼻子凑上去闻一下，一定要将猪下水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味道。 看着林田氏的样子，周梅花都想吐了。 原来卤飘香居然是用猪下水做的，怎么会这么恶心呢？ 这个林绾绾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吧，居然拿这种东西卖给别人吃！ 周梅花心中万分鄙视，但细细一想，或许有钱人就喜欢吃这种东西的。 周梅花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趣闻，听说京城有钱的大户人家专门喜欢吃鸭子的舌头。 一只鸭子才一条舌头，如果要凑一盘摆上桌的话，至少得几十只鸭子。 啧啧啧！ 有钱人的生活和爱好，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由于站的位置有些尴尬，周梅花看到的东西并不多，只能再往前几步探着身子。 原来还有八角…… 不过周梅花也只看到两种香料，一种是八角，一种是辣椒。 每次卤制猪下水的时候，八角是必放的，用来除腥调香，但辣椒却是因人而异的。 如果隔天王员外特别吩咐，才会放一些辣椒。 毕竟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辛辣的味道。 “梅花，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怎么不走大门却躲在屋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偷听墙角呢？” 唐三娘将一包草木灰放了下来，笑着说道。 周梅花的心眼子多，唐三娘从心里就不喜欢她。 只是碍于自己是村长的媳妇儿，明面上还得客气一些的。 被人发现有些尴尬了，周梅花连忙打趣道： “原来是村长夫人。 我看这里天天马车来马车去的，想着是不是在做什么大营生，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 我和绾绾也算是小姐妹了，相互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小姐妹？！ 唐三娘心里冷笑，也不拆穿她。 “对对对，相互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不过这事儿我已经问过了大壮娘了，她现在手头也不缺人，估计没什么活干出来。 如果你想做工的话，一会我帮你问一问。” “那就好，这事儿就拜托村长夫人了。” 周梅花打了个哈哈，连忙小跑着离开了。 “哼，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过来帮忙的，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唐三娘骂了一句，将草木灰放进棚子里。 唐三娘夫妇刚找到一个轻松的活，怎么可能帮周梅花问呢？ 这不是抢了他们两个的饭碗吗？ 唐三娘走进屋子，来到林绾绾的身旁，小声的说了一句： “大壮娘，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周梅花，她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不知道在偷看什么。 这段时间你得小心一点，我怕那个贼娘们没安什么好心。” 周梅花？！ 听到这个名字，林绾绾眼睛眯了起来。 周梅花就住在周富贵家隔壁，自小就跟周济才混打在一起，两个人的感情不清不楚，哪怕是周济才成婚之后，周梅花也要经常上门跟周济才说话聊天，丝毫不顾及周济才是有家室的人。 周济才如此安静必然是有了别的心思。 原来是周梅花给他打头阵，难怪如此淡定。 林绾绾点了点头，笑着道： “谢谢三娘提醒了，这几天我会让家人看着点的。” 唐三娘夫妇两人的工钱是日结的，每一天都能达到现成的工钱，心里面自然乐滋滋的，他们俩也怕没了这份活计。 唐三娘走后，林绾绾一个人站在窗户口，细细的想着事儿。 如果周济才想要截卤飘香这条财路，应该有两个手段。 一是模仿和超越，不过这条路还是比较难走的。 想要靠看几眼就将卤飘香制作工艺给复刻出来，基本没有那个可能性。 不了解制作步骤，很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 至于第二个手段，那就比较下三滥了。 如果做不出来，那就毁了它。 无非是在汤汁里或者原料中下毒，而大燕国能买到的毒药便是砒霜，也就是俗称的老鼠药。 这年头最最常见的就是银针试毒。 由于大燕国的冶炼提炖技术有限，砒霜中往往还含有硫化物，硫化物和银接触就会产生化学反应，使银针表面生成黑色的硫化银。 不过当银针放入鸡蛋之后，银针的表面也会变黑，这并不代表鸡蛋就有毒了，只是含有硫化物而已。 这一招只能在部分场合使用，并不适合所有地方。 卤飘香中没有使用鸡蛋，自然也是适用银针试毒的。 林绾绾转头看向了正在烧火的二柱，开口道： “二柱，你现在立刻到镇子上去买几根银针。 以后我们所有的卤制过程都要用银针试毒，确保没人使坏。” 看着林绾绾严肃的面容，二柱连连点头。 娘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最近大伯家安静的有些可怕，实在不太正常了。 …… 周梅花回到家之后，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丈夫，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每天都要伺候这个瘫子吃喝拉撒，她实在是受够了，恨不得将口袋里的泻药全部塞进他的黑面糊糊里，让他拉死得了。 “梅花，我饿了，快点给我做两个黑面馒头。”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还不知道你有什么用。” 周梅花来了火气，也不知道屋子里面有没有其他人，便张口骂了起来。 “你个贱丫头，哪来的脸居然敢骂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周梅花的婆婆在里屋和面，听着周梅花的骂声，连忙拿着木棍就冲了出来，二话没说，直接一棍一棍的打在周梅花的身上。 周梅花吃痛，连忙往外面跑去。 “我打死你个贱丫头！ 你要是不回来，今天饭都别想吃了。” 婆婆追到门口拿着木棍，骂骂咧咧的。 若是周梅花听话孝顺也就算了，哪怕是生不出孩子，婆婆也没有当回事儿，毕竟自己的孩子有欠缺，但周梅花一直有其他的歪念头，婆婆也是忍无可忍了。 第52章 卤飘香姓周 周梅花从家里哭着跑出来，背上挨了几棍子，火辣辣的疼 。 以前在娘家过的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没有挨过这样的打。 这个死命婆婆也太不像人了，居然拿着棍子就直接打。 周梅花不由得想起周济才的好，凭什么自己要挨打呢？ 婆家若不是有点家底，谁愿意嫁给这种瘫子？ 周梅花想了想，转头往周济才家走去。 现在周济才家里可谓是鸡飞狗跳。 周孙氏虽然能起来走走了，但走路却不是按着直线走的，走走就要偏离原来的轨道，很容易就跌倒了。 周富贵和周济民两个人的手都在不同程度的溃烂，本来想让郎中来看一看的，但是由于家里的钱全部给了周济才了，自然没有钱付医药费。 周济才便用随处可见的一些药草给他们涂抹，也不管有没有用。 他可不想耗费太多的心思。 “咚咚咚。” 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周济才连忙小跑的走出去。 开门一看，居然是周梅花。 周梅花的样子有点惨，衣衫不整，原本一直插在耳朵边的一枝鲜花也被打掉了。 “梅花，你这是怎么了？” 周济才连忙关心的问道。 周梅花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人，直接扑在了周济才的怀里。 “济才，我婆家太不是东西了。 那死老太婆居然敢打我，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周济才看了看两边，还好旁边没什么人，不然被人发现又是一件麻烦事儿。 周济才轻轻咳嗽了两声，安慰的周梅花几句。 两人走到了拐角处，周济才小声开口道： “梅花，你要知道如果我们俩要在一起的话，那就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行。 不然就算在一起了，那生活也过得很苦，我不愿意你跟着我受苦。” 周济才摆出一副情深的样子，而这副样子最让周梅花受用了。 “那好，济才，我什么都听你的。” 周梅花想靠在周济才的肩膀上，但是没靠住，因为周济才有更加关心的事情要问。 “梅花，卤飘香的事情怎么样了？” 卤飘香是赚钱的事情，周济才不得不上心。 说起卤飘香，周梅花满脸不屑。 “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卤飘香是用猪下水做的。 我看见林绾绾她们在大门口用草木灰清洗猪下水，然后用八角和辣椒放在锅里烧一下就行了。 这有什么难的？ 镇上那些有钱人吃东西真是奇怪。” “什么？ 卤飘香制作工艺如此简单吗？” 周济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梅花 ，他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看清楚。 周梅花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脯，十分肯定的说道： “怎么？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周梅花什么时候骗过你，如果你不相信，那我就尝试做一次。 保证比林绾绾做的卤飘香还要好吃！” 周梅花一脸自信，让周济才又相信了几分。 “行，那明天你就尝试做一下。 我去镇子上看一看，哪家酒楼愿意收我们的卤飘香，到时候卖给他就行了。” 既然林绾绾的卤飘香已经有了些名气，相信不少酒店老板也能接受。 “不过我不能在家里做，要保密一些。 而且这东西如果被林晚晚知道的话，她肯定要出手阻拦的。 你跟酒楼老板商谈的时候，一定要卖一个关子，给他一个大惊喜，到时候我们才能将林绾绾打的没有任何翻身之力。” 周梅花手头有点积蓄，周济才提供地方，两个人密谋的新品卤飘香在慢慢的制作中。 附近的几个屠夫都非常奇怪，最近大家怎么了？ 怎么猪下水卖的比猪肉还要好，难道这东西真的特别好吃吗？ …… 周济才在镇子上是有一些人脉的，虽然这些人脉是靠着他卑躬屈膝换来的，但多少也能知道一些东西。 最近卖卤飘香的酒楼叫客来香，而客来香的死对头便是醉仙楼。 周济才本来想把自己制作的卤飘香推往客来香酒楼的，但是刚刚说几句就被人当成骗子给赶出来了。 卤飘香刚刚卖的很好，马上就出来冒牌的，这不是骗子是啥呢？ 这种人不一棍子打出去，已经算很客气了。周济才感觉自己热脸贴在别人的冷屁股上，这口气根本咽不下去。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周济才转头向醉仙楼看去。 楼上的朱员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客来香，眼中的恨意实在太明显了。 周济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转身踏入了醉仙楼。 刚进酒楼，周济才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管事的，我要找你们酒店的老板！” 周济才平时穿的人模狗样，毕竟是个读书人，还是要有读书人的傲气，只有回荷花村的时候，周济才才穿的跟乞丐一样，一股穷酸样。 门口的小二看到周济才这副气势，连忙跑到楼上去向朱员外汇报。 听见周济才如同一副高人的姿态，朱员外便让小二把人给带上来。 周济才走路的步调故意放慢一些，沉声开口道： “你就是醉仙楼的老板吗？ 在下周济才，是我们荷花村第一个考上秀才的人。” 周济才把秀才的名声看得格外的重，一上来就自报家门。 “哦，原来是周秀才，失礼失礼。 我是醉仙楼的老板，我姓朱。” 朱员外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秀才他还是非常尊敬的。 周济才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开口道： “朱老板，为何对面客来香生意如此火爆，而你这边却是冷冷清清的，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朱员外老脸一红。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卤飘香吗？ 大家其他菜色差不了多少，但客来香却有两个特别吸引人的菜色，生意自然好上很多。 “卤——飘——香。” 朱员外还未开口，周济才先替他回答了。 朱员外眯起眼睛，静静的看着周济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周济才突然指向对面客来香，朗声开口： “哼！ 客来香有的卤飘香，我也有！ 而且我的卤飘香绝对比客来香的还要正宗，还要好吃！ 因为这卤飘香姓周！” 第53章 意气风发周济才 卤飘香姓“周”？ 楼上不只是朱员外，就连一旁的小二都感到有些奇怪。 这一道菜居然还有姓名？ 周济才满脸傲气，轻轻的拍了拍桌子。 “客来香的卤飘香制作工艺本来就是我们周家的，只是被老二媳妇偷学了去而已。 她动了歪脑筋，居然把卤飘香当成了一档子生意，实在太让人气愤了。” “哦？ 原来这卤飘香是你们周家的，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朱员外一下子来了兴趣。 若这卤飘香真的是周家人做出来的，朱员外岂不是捡到宝了。 朱员外连忙走到周济才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若真是如此，我愿意出高价买下卤飘香。 只要能买到真正的卤飘香，我不惜代价。” 朱员外看向了周济才，也需要对方表示表示。 周济才说知道卤飘香是怎么做的，就一定知道吗？ 万一是骗人的呢？ 随便来一个人就想赚走朱员外的银子，真以为朱员外是傻子吗？ 周济才脸上的傲气越发明显了，故作高深的说道： “卤飘香看似复杂，实则简单。 卤飘香的原料便是猪下水，至于用什么东西清洗猪下水，就是我们周家的秘密了。” 周济才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让朱员外倒吸了一口冷气。 “猪下水？！” 朱员外走到窗口，看向了对面的客来香。 “原来如此。 没想到卤飘香居然是用猪下水做的，但肯定是经过特殊的工艺，不然的话猪下水那股腥味一般人可受不了。” 朱员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真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以为拿王员外没什么办法，没想到反转居然来的这么快。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赌一次。 周秀才，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朱员外招呼了下人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放在了桌上。 看见银票的面值，周济才的眼睛恨不得弹出来，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百两，这个老板实在太豪横了。 其实，这中间有朱员外赌气的成分。 朱员外存着侥幸心理，想靠着周济才打败客来香。 “好，既然朱老板爽快，那我周某人也不客气了。 明天我就派人将正宗的卤飘香送到酒楼，到时候朱老板就等着收钱吧！” 周济才快速将银票卷进袖子里。 随随便便就能赚一百两，这生意也太好做了吧。 周济才心里又起了其他心思，既然自己赚一百两这么容易，那林绾绾那边是不是同样赚得很轻松呢？ 看来林绾绾已经有些家底了，是应该上门好好敲打敲打了。 周济才刚走出门，朱员外便派下人暗地里跟着。 万一周济才是个骗子，拿不出货偷偷的跑掉了，到时候岂不是货财两空。 所以周济才一旦确定是个骗子 ，直接抓回来就是了。 做生意做了这么久，没有几个是傻子。 …… 屋子里面，八角的味道已经飘出来了。 虽然周梅花也用草木灰清洗了猪下水，但是她可没有林田氏、周大壮他们清洗的那么仔细，大部分还保持了原汁原味。 由于猪下水还是有一股腥味，周梅花便将买来的八角全部扔了进去，至于辣椒更是切碎了放在里面。 整个汤汁辛辣无比，随便喝上一口，就能让嘴唇瞬间肿大两三倍。 看着锅里翻腾的猪下水，周梅花居然笑了起来，好像所有的好日子都在这锅猪下水中。 只不过周梅花离锅子有一丈远，因为猪下水的味道实在太呛人了，根本就受不了。 周梅花没有数，便切了几块猪下水给周富贵父子试吃。 已经连着吃好几天野菜糊糊的周家父子看见有肉吃，一个比一个急。 只是这猪下水入口之后，两人的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 “怎么会这么辣？ 怎么会这么腥香？ 我受不了了……” 两人口中如火烧，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连忙去找水喝。 周梅花摸了摸鬓发，原来是太辣了，简单，加一点水不就好了吗？ 等到周济才回来的时候，周梅花早已经将两缸猪下水全部做好了。 不管做的怎么样，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济才，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周梅花把周家当成自己家一样。 反正现在家里三个人就拉不出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人给他们送一口吃的就行了。 再说了，有一个免费的劳动力难道不好吗？又不要他们出钱。 周济才将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志得意满的说道： “只要我周济才出马，事情就没有谈不成的。 明天一大早将做好的卤飘香全部送到醉仙楼。 我们周家终于也要扬眉吐气一回了。” “一两银子？！” 周梅花的眼睛立刻被桌上的银子吸引了过去。 “这醉仙楼也太豪横了吧，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两银子，看来这卤飘香的确有赚头。” 周济才把一两银子放在周梅花的口袋，十分温情的说道： “既然我们自己也能做卤飘香了，那就应该让林绾绾吃些苦头了。 这个女人把我家人害成这样，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银子你全部拿去，我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些是你应得的，这几天你辛苦了。 我相信只要我们把生意做大，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周济才开始给周梅花画饼。 “济才！” 握着一两银子，周梅花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周济才对她是真心的。 看着周梅花一副花痴的样子，周济才恨不得在她腰里狠狠掐一把，这个女人脑子全长屁股上去了，居然这么好骗。 “梅花，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等林绾绾的事情板上钉钉之后，我再和你去酒楼好好吃一顿，顺便谈谈我们的未来。” 周济才提醒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 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林绾绾家里。 我看到村长媳妇给林绾绾家送草木灰，到时候我把泻药撒在草木灰里就行了。” 周梅花眼中迸射出恶毒的光芒，如同一条毒蛇一般。 “林绾绾啊林绾绾，周家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周家人，真的是蛇蝎心肠。 我要替天行道，好好整整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第54章 下毒 之所以周梅花会选择在草木灰中下毒，是有原因的。 一来草木灰就放在外面，很好下手。 周梅花不可能走到屋子里面，屋子里面那么多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发现她。 二来周梅花一直觉得村长媳妇儿唐三娘好像明里暗里看不起她，说话的时候也好像针对她一样，周梅花自然要给她一点苦头吃的。 坏人总有一百种作恶的理由，不管这算不算理由，只要她觉得对就行了。 …… 这天晚上，两人兴奋的都睡不着，不过周济才有自己的心事。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成功了，以后接头的事必须由他亲自去，他不可能让别人碰这条财路的。 见惯了县里的繁华，周济才深刻的知道钱的重要性，有钱就有一切。 周梅花甚至没有回家，直接跟周济才睡在了一起，周家人就当没看见一样，随他们去了。 整个周家就周济才有发言权，其他人只能靠边站。 本来周济民还有一线读书的希望，现在希望被无情的打破了，看来这一辈子只能跟在大哥后面吃屁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济才雇了几个人，将两缸猪下水送往了醉仙楼。 周梅花起的也非常早 ，她要等着唐三娘送草木灰，而在大壮等人恰巧离开的间隙，将药粉撒在草木灰里。 虽然经过草木灰清洗过的猪下水最后还会冲一下，但冲淡不了多少，相信药粉还是能残留在猪下水上。 这要是被客人吃了，肯定有人会中招。 到时候卤飘香的牌子就有可能被砸掉了。 唐三娘送草木灰的时间还是比较早，她知道王员外来收完货之后，二柱他们几个就会去买猪下水，毕竟每天的需求量是不一样的，多了还好说，万一少了就会给客来香带来一点小麻烦。 林田氏因为林长远要去学堂学习，中午还不回来了，便起了个早身给林长远做馒头，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唐三娘把草木灰放进棚子里刚刚离开，周梅花便出现了。 茅草屋前并没有人，大壮二柱两人赶去周屠夫家买猪下水。 屋子里其他几人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看着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周梅花心中窃喜，真是天助我也。 是上天要林绾绾死，怪不得她周梅花。 周梅花迅速的将药粉撒在草木灰里，还特地捡了根树枝稍微搅了一下，这样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你在干什么？ 刚才你把什么东西撒进去了！” 周梅花身后如同一声惊雷炸响。 唐三娘走了一段路，想起自己也该问一问林绾绾这几天送过来的草木灰够不够？ 因为原本王员外派来一辆马车，今天却派来了两辆马车，想必订单的量是上去了。 如果草木灰不够，林绾绾又来不及说，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唐三娘不想丢掉这一份活计，便想要当面问一问林绾绾。 没想到居然被唐三娘看到了这一幕，周梅花拿了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撒在草木灰里，这没有鬼才怪了。 “没，没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干，你刚才看错了。” 周梅花连忙站起身来，将药粉的包装塞进衣兜里。 唐三娘并没有退让，而是厉声问道： “你刚才把什么东西塞进衣服里面了，那个包装给我看一下。” 周梅花额头居然急出了冷汗，整个人看上去脸色苍白。 唐三娘自然料定，周梅花肯定藏着事情。 “周梅花，今天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你在说什么呢？ 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你可不能随意诬陷人的。” 此时听见外面的声音，林绾绾急忙走出来，快速的看了一下屋外的情况，开口问道： “三娘，怎么了？” 唐三娘将周梅花的去路挡住了，道： “绾绾，刚才我看见周梅花拿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撒在草木灰里。 我让她把话说清楚，她支支吾吾的，肯定是憋着什么坏！” 周梅花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周梅花和林绾绾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如果说是要找林绾绾说事，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呢？ 林绾绾已经能猜出大概，想必是周济才把周梅花当枪使了，让她动什么歪脑筋。 “梅花，大家乡里乡亲的，你刚才做了什么事情就老实承认，不然的话我立刻将你送去衙门。” 周梅花虽然心里害怕，但嘴巴还是很硬的，不就是在草木黑上撒了一点泻药吗？ 能拿她怎么样呢？ 周梅花强装镇定，开口说道： “林绾绾，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周梅花行的正坐的直，能干什么坏事呢？ 我看你林绾绾才应该被抓去官府。 你真不要脸，偷了周家卤飘香的配方还想赚大钱，也不知道你脸怎么这么大，一点儿都不害臊！” 想起卤飘香订单带来的一两银子，周梅花心里就美滋滋的。 随随便便弄点猪下水就能赚上一两银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呵，卤飘香，不过如此。 “小翠，取一缸水来！” 林绾绾向屋里面喊了一句，姜小翠立马放下手里的活，端着一缸水跑出来。 婆婆的话就是命令，让姜小翠干啥她就干啥。 姜小翠在家里管钱的地位也是林绾绾给的，自然对林绾绾死心塌地。 林绾绾取了一部分草木灰放进水中，仔细的搅拌了一下。 周梅花心中暗暗放心，自己放的只是泻药，哪怕是林绾绾用银针试毒，也试不出来什么。 到时候反过来还能够指责林绾绾诬陷她这个好人，她可要逮着林绾绾和唐三娘两个人一起骂，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看着林绾绾从衣袖中拿出一根银针，周梅花欠了欠嘴，果然是银针试毒，这个女人实在是无聊。 泻药是毒性最小的毒药，一般大便不通畅的人都会使用，就算是被林绾绾找出来了，那又能怎么样？ 就算是闹到官府，也只能当是一个玩笑而已，谁会在意这种事情？ 知县不会无聊到以一包泻药来治人罪名的。 林绾绾把银针放在草木灰的汁中。 虽然草木灰中有一点硫化物，但含量并不高，如果用银针试的话，只会发生很轻微的变色现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如果草木灰中混合着砒霜，那事情就不一定了…… 第55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唐三娘紧张的看着林绾绾手中的银针，她只感觉周梅花鬼鬼祟祟的，但不会真的做什么恶毒的事情吧？ 林晚晚淡然的握着银针，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银针表面快速的凝结成黑色。 “啊！ 银针居然变成了黑色，这草木灰里居然有毒！” 唐三娘不可置信的喊了出来。 林绾绾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紧紧的盯着周梅花，把周梅花看得心里有些发寒了。 “我，我不知道，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梅花连连后退，心里害怕极了。 明明放的是泻药，为什么却变成了毒药呢？ 难道是？ 此刻的周梅花才反应过来，原来周济才给她的，根本不是泻药，而是毒药。 周济才是想要林绾绾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男人也太毒了吧！ 周梅花慌乱的不行，转身就想跑，被唐三娘一把拉住了。 “啪！” 唐三娘一个巴掌甩在了周梅花脸上。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唐三娘气的浑身发抖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给大壮娘送点草木灰怎么了？ 你居然还想害我吗？ 若是我送过来的草木灰里有毒，怕是要被抓进去蹲大狱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唐三娘对着周梅花又打又骂，恨不得将她的脸给撕烂了。 情急之下，周梅花拿起一块石头砸在了唐三娘的额头上。 “哎呦！” 唐三娘应声而倒，额头瞬间猩红一片。 周梅花还想跑，但被林绾绾上前死死抓住了衣袖。 “下毒！ 行凶！ 周梅花，你这颗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林绾绾厉声喝道。 几个巴掌把周梅花打的晕头转向。 “不是我，不是我，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放的只是泻药，谁曾想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梅花还想一跑了之，但是完全挣脱不了。 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不了，幸好没有闹出人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梅花眼睛通红，有些无力的哀求道： “绾绾，放过我吧。 既然已经没事了，可不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好不好？”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凭你的脑子是不可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谋。 说吧，你背后还有谁？” 周梅花紧咬的牙齿欲言又止。 周济才对她那么好，把卤飘香的定金全部给了她，她怎么可能做出出卖心上人的事情呢？ “没，没有！ 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看着面前这个花痴，林绾绾冷冷一笑。 既然她执意撞南墙，那就让她撞死好了。 此时正好大壮、二柱一同回来，林绾绾便吩咐两个孩子把周梅花送到村长家，由村长送往衙门。 顺便将唐三娘一起送回去，林绾绾还掏了一两银子出来算作唐三娘的汤药费。 若不是唐三娘及时发现，就算是林绾绾发现东西被人投毒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于情于理，林绾绾都该有所酬谢的。 村长周大友知道此事之后，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将周梅花送去了衙门，下药投毒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唐三娘送到大夫那看了一下，额头上破了一道口，没什么大事，敷点药草、喝几天中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一趟看下来不过耗费了一百文钱，林绾绾却给了她一两银子，唐三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唐三娘自然要把这钱给退回去，收不收就再说了。 …… 另一边，周济才将卤飘香送到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给朱员外试一试。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东西自然要在最惊艳的时刻展现出来。 周济才对周梅花还是挺有信心的，他想要一鸣惊人，将对面的客来香直接打倒。 以后卤飘香这个生意由他一个人来主导。 朱员外将信将疑，但看着周济才十分自信的样子，暂且压住心里的疑惑。 看到对面客来香有不少顾客跑了进去，周济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在门口吆喝起来。 本来以秀才的身份，周济才断然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但是朱员外给的实在太多了，让周济才不得不弯腰啊！ “各位来往的客商，我是醉仙楼的周济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大家。 麻烦诸位暂且停留，听我说上几句话。” 周济才卖了一个关子，自然有人好奇，想要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有不少人围过来，周济才继续开口： “诸位，我先说一说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对面客来香卖的卤飘香是假的，而真正的卤飘香是我们周家做的！ 对面的卤飘香是我们周家儿媳偷学过去的技术，所以她做的味道完全不能跟我们周家做出来的相比。 她这种品德低劣的人能做出来什么东西，所以说你们都上当了！” 周济才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什么，客来香的卤味鲜居然是假的？” “假的卤味鲜味道这么好吃，那真的味道岂不是更好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先看看再说吧。” 客来香的小厮一看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连忙向王员外汇报。 王员外想了想，立马派了辆马车把林绾绾给接过来。 周家的事情王员外了解的不多，之前周富贵父子已经闹过一次了。 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周济才很会蛊惑人心，王员外作为中间人，很难把事情说清楚，只能请当事人林绾绾过来了。 看着大家的胃口都吊了起来，周济才满意的笑了笑，开口道： “刚才那个只是坏消息，在正宗的卤飘香面前不值一提。 接下去我说一个好消息。” 周济才指着醉仙楼门口两口缸子说道： “各位，我面前的就是真正的卤飘香。 既然真的就在这里，那大家何必去吃那假的呢？ 完全没有必要吧？！” 说实话，周济才那一套还是有点煽动人心的，不少人纷纷点头。 …… 马车疾驰，在泥土路上掀起一道尘埃。 王员外的小厮在接到林绾绾之后，迅速驶往了客来香。 路上，小厮便把大致的情况跟林绾绾说了一下。 周家？ 真正的卤飘香？ 林绾绾心里已经能够猜个大概。 必定是周济才在醉仙楼蛊惑人心，不过林绾绾并不担心，因为她料定周济才和周梅花两人根本就仿制不出卤飘香的。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哪来的自信居然敢如此叫板，难道不知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吗？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帮他们一把…… 第56章 不识货的土包子 马车很快的停在了客来香酒楼后面，林绾绾快速从车上下来。 “这边请……” 小厮带着林绾绾往前面走去。 林绾绾是第一次来到客来香，周遭的环境还是比较陌生的，但她并没有心思欣赏这一切，而是跟着小厮走到客来香的门口。 对面醉仙楼门口围了不少人，大家都被周济才的话语给吸住了。 原以为最近客来香畅销的卤味鲜已经不得了了，居然是假的，实在让人称奇。 林绾绾站在门口，看着周济才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开口道： “大伯哥，周秀才，不知道周家什么时候研究出卤飘香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上次王员外过来取货，你爹周富贵便已经承认这卤飘香跟周家没什么关系，你这次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明明是你们周家把我这个孤苦无助的寡妇赶出来，又想从我手里抢夺卤飘香的配方，结果你倒打一耙，我一个寡妇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大家都曾是一家人，用不着赶尽杀绝吧？” 嘶…… 林绾绾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水面突然扔进去一块石头，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周家？ 寡妇？ 抢夺？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巷子里不少人都跑出来，想要看一看这个大瓜。 听到是林绾绾的声音，周济才的眼眸不禁一冷 。 也不知道周梅花投药有没有成功了？ 若是计谋成功，那林绾绾肯定要去蹲大牢的。 只要林绾绾出问题，她的卤飘香不是假的也是假的了。 “林绾绾，你不要在这里卖惨。 我们周家对你如何，天地良心，日月可鉴，相信荷花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现在我们就事论事。 我们周家秘制的卤飘香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味道绝对上乘。 但是你卤制的卤飘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吃死人！” 说到最后几个字，周济才深深的看了林晚晚一眼，好像在说，我看你什么时候死…… 林绾绾淡淡一笑，也不生气，她现在要摆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来。 “既然大伯哥非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林绾绾露出一脸苦笑，面对众人微微屈膝： “诸位，对不起。 我大伯哥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这个可怜的寡妇身上泼脏水，我也是没有办法。 今天我请六位客官前来品鉴，三位品鉴我们客来香的，三位试吃醉仙楼的。 请大家说一说到底谁的卤飘香正宗，拜托各位了。” 林绾绾塑造了一个被婆家人压榨的能干媳妇人设，自然搏得不少人同情。 王员外在楼上看着，心里面也紧张的不行，就怕出现什么幺蛾子，将他原本塑造了起来的人气，一下子被打压下去。 周济才大手一挥，朗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 就让我当众拆穿你这丑恶的嘴脸吧。 不过我有一句话要提醒大家，吃对面卤飘香的一定要当心了，小心吃坏肚子！” 楼上的王管家已经气的不行，恨不得冲过去找周济才理论。 “老爷，这个人胡说八道，看我不过去掌他的嘴。” 最近酒楼里生意好了很多，王管家也收了不少外快，他肯定不想被别人看到卤飘香泼脏水，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等等。” 王员外并没有动，想要看看事情是如何发展下去的。 这个周济才这么自信，肯定是有备而来的，现在冲过去理论也无济于事，只会被人说是狗急跳墙。 林绾绾并不着急，一会等品鉴结束，再狠狠撕开周济才的嘴脸。 听到居然有免费试吃，吃瓜群众纷纷举手，这等好事上哪里去找？ 客来香这边让人很快就切出三份猪下水和上等五花肉。 刚刚端出来就已经香气扑鼻，不少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济才的鼻子也被香味吸引了过去，难怪朱员外能直接掏出一百两银子来，卤飘香果然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周济才并不是很担心。 卤飘香？ 他也有！ 周济才满脸自信，用力的掀开盖子。 一股浓郁的八角味以及辣椒味，立马就飘了出来。 有几个靠的近的吃瓜群众直接熏红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辣？ 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个味道实在受不了，我得离得远一点。” “单单闻起来就这么呛人了，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汤汁的味道完全渗入了猪下水之中。 周济才的眼睛也变得通红无比，被熏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难道镇上的人胃口都这么重吗？ 周济才硬着头皮让人切了几块猪下水放在碗里，向刚才报名的三人递了过去。 三人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并不是有多馋，而是觉得有些可怕。 他们三人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要嘴馋报名了，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 三人端着碗，一脸便秘的表情。 自己求来的，也要硬着头皮吃完。 缸里的猪下水味道让周围的人不禁离的稍微远了一些。 楼上的朱员外脸色微变，堂堂周秀才难道是个草包吗？ 这种东西连最基本的品相都没有，还说是正宗的卤飘香，简直是侮辱人的智商。 朱员外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第一时间发作，继续看着楼下。 客来香这边三位试吃的顾客早已经将碗里的卤飘香吃完了，甚至还把汤汁喝了下去，可以想象味道有多好。 醉仙楼这边的三人此时却是一脸视死如归，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三人面对这奇辣无比的猪下水艰难下口，倒是有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举。 “啊！” 三人同时开口，语调都差不多。 “怎么会有这么辣的东西！” “这腥香味都要把人吃吐了！” “我快受不了了，水，快给我水！” 三个人同时扔掉碗，往酒楼厨房里跑去，他们此时的要求很简单，只想多喝几口凉水…… “什么？ 怎么会这样子？ 难道我的卤飘香不好吃吗？ 你们真是些不识货的人！” 三人穿的粗布麻衣，应该不是经常上酒楼的人。 周济才断定，他们肯定是不识货土包子！ 第57章 嘴硬? 看着三人如同逃命一般离开了，周济才脸上挂不住了，不过他细细一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对，刚才三人肯定是林绾绾请过来的，旨在污蔑他。 周济才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 “刚才的那个不算。 每个人的口味都可能不一样，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现在我再请三个人过来尝一尝正宗的卤飘香，有没有人愿意过来呀？” 周济才的话音刚落，原本围在门口的人群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两步，步伐出奇的一致。 嘶…… 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尝试这种东西。 嘴巴不要了吗？ 周济才再要嘴硬也已经硬不出来了，面前这些人也不可能都被林绾绾给收买了吧。 “哼！ 一群乡野村民怎么会知道我们正宗的卤飘香有多好吃呢？ 我现在亲自给大家试吃！” 周济才切了一块猪下水放在碗里，碗中溅起的不小心入了眼，直接把他的眼睛刺激的通红无比，看上去有些恐怖。 这周梅花做的是什么玩意？ 周济才心中忍不住弄骂道。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周济才只能含泪将一块猪下水塞进嘴里。 “啊！” 一声比鸭子叫还要凄惨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济才只感觉自己的嘴唇像被突然打了一锤子，立马就肿了起来。 这东西能吃吗？！ 看着周济才不停的伸着舌头，林绾绾的声音淡淡的飘了出来： “大伯哥，你说你手中是正宗的卤飘香，请问味道怎么样？” 周济才默不作声，他也说不出话来了。 “诸位 。” 林绾绾摊了摊手，很是无奈。 “大家都看到了，我大伯哥所做的卤飘香根本就是假冒的，他连卤飘香是怎么做的都不知道，何来我偷窃周家的秘方之说呢？ 这就是赤裸裸的泼脏水！ 我就是一个可怜的寡妇，耐不住大名鼎鼎的周秀才如此污蔑啊！” 楼上的王员外松了一口气，但是刚才周济才向酒楼泼脏水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了。 大家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可是林绾绾突然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正是那根发黑的银针。 林绾绾举着银针，大声说道： “诸位，我这位大伯哥败坏我就算了，居然还要大肆污蔑客来香的名声。 今天早上，这位周秀才甚至还派了他的相好意图对我的卤飘香中下毒，正好被村长夫人抓了个正着。 我所说的千真万确，这件事情已经报到了衙门。 不知道周秀才还有什么话可说？” 人群之中再次响起激烈的讨论。 既然已经报到了衙门，看来事情已是板上钉钉了。 “什么？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一个秀才欺负别人孤儿寡母，真的是不要脸不要皮。” “就是没想知道，反转来的这么快。 他那卤飘香是什么玩意儿？ 真的要吃死人的。” “这种人就应该被抓起来，不然就要为祸乡里。” …… 众人义愤填膺，周济才老脸一红，只能伸长着脖子辩解道： “不可能的事情。 我堂堂一名秀才，怎么可能教唆别人作奸犯科呢？ 你如果没有证据，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周济才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随时准备逃跑。 目前这个情况只能一逃了之，不然在这里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至于周梅花下毒，他拒不承认就行了，相信知县大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周济才赶紧要去找自己的靠山，沈孔两位公子神通广大，应该能救他于水火。 楼上的朱员外再也呆不住了，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杀人。 这个周秀才真的是不长眼。 本来醉仙楼的生意已经不怎么样了，幸好还有八宝珍鸭可以维持一定的客源，但现在被周秀才这么一搞，醉仙楼的名气可算是一臭再臭了。 没有一点儿本事，上来就将客来香踩在脚底。 只怕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醉仙楼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突然，周济才举起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啪！”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不知道周济才到底是要什么。 “嗖——” 周济才撩起衣袖，宛如兔子一般钻入了人群之中。 荷花村有名的周秀才居然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跑了？ 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朱员外一下子就急了，险些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周秀才可是坑了他一百两银子。 现在卤飘香没有做出来，还有脸逃？ 真以为他朱员外在生意场上行走了这么多年，是软柿子不成？ “快给我追！” 朱员外大喊一声，身边的小厮全部追了出去。 周济才还没走两步身后就挨了一脚，直接重重的摔在地上。 “骗了我们朱员外的钱就想跑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 周济才满脸苦涩 ，乞求道： “我把钱退出来，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了。 我好歹也是个秀才，以后若是中了进士就是官了，麻烦多少给个面子。” 小厮上去就是一个巴掌，丝毫不给面子。 “给你面子，你有什么面子？ 你以为是个秀才就能考中进士？ 再说像你这种品德低劣的秀才就算是做了官，也是害人的官！” 周济才还想往前跑，但被小厮紧紧的踩住了腿。 当周济才无奈垂下脑袋，感觉万念俱灰之时，眼睛中突然看到了一抹希望。 前面骑马的男子居然是沈云沈公子！ 周济才立马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沈公子，快救救我！” 沈云放下马鞭，眼眸微眯，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当是谁在叫我，原来是周济才周兄啊！ 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周济才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向前爬了好几步，满脸堆笑： “沈公子，有人诬陷我，快点救救我！ 若是沈公子愿意出手，我周某人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哦？ 真是这样吗？” 沈云满脸傲气，用马鞭指了指地上，淡淡开口： “周济才，刚才你说的有模有样的，那就给我就当一条狗吧。 你若是趴在地上学狗叫三声，我就帮你摆平这件事儿。” 沈云是平安县知县的小舅子，自然有这个能力摆平朱员外。 林绾绾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本以为周济才会碍于文人的风骨，拒绝做这么侮辱人格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下一秒，周济才居然在地上爬了起来， “汪汪汪！” 三声狗叫在整个巷子中传彻…… 第58章 知县小舅子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周秀才居然学狗叫，所有人都惊呆了。 “哈哈哈，周济才，可真有你的！ 今天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既然你愿意做一条狗，那这件事情我就帮你了断了。” 沈云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周济才咬牙切齿，要不是周梅花这个笨蛋把事情给搞砸了，他用得着这样吗？ 今日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周济才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咽下这口气的，所有这一切一定会还回来的。 在心里，周济才已经将林绾绾杀死了千百万遍。 从醉仙楼里跑出来的朱员外看到沈云身影，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 若是别人朱员外自然不会给这个面子，但沈云可是知县大人的小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这事只能咽下去。 “原来是沈公子，失敬失敬。” 朱员外微笑的打了一个招呼。 “嗯，那个谁，这个周济才是我沈云的一条狗，相信你不会为难我沈云的狗吧？” 沈云根本就没把朱员外放在眼里，不就是一个商人，再有钱又能怎么样？ 难道斗得过官府吗？ 朱员外连连陪笑，道： “沈公子说的是，既然是沈公子的狗，那我自然不会跟一条狗过不去的。 周秀才拿去的一百两银子，我就当是沈公子的见面礼了。 既然事情就过去了，那我就不打扰沈公子训狗了。” 朱员外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济才，转身离去。 “走吧。” 沈云招呼了一声，便向前走去，周济才连忙跟上，两人很快的消失在街口。 王员外自然也是看到了沈云，本来还想找周济才的晦气，现在只能作罢。 打狗还要看主人，惹了沈云没什么好下场。 王员外走到酒楼门口，向围观的众人拱手道： “各位，今天的事情大家只当看个乐子，不要放在心上。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今天来我们客来香客官每消费满一两就返十文钱，消费满二两就返二十文，以此类推……” “啥？ 还有这等好事？”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走，一出去看看。” 王员外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跑进客来香。 谁都没想到去酒楼吃饭还有返钱的，这等好事上哪去找？ 一时之间，客来香人满为患。 至于这个主意，自然也是林绾绾偶然跟王员外提起的。 这种主意只能出奇制胜，偶尔用用挺好，如果经常用，很容易让人心里疲劳。 看着周济才离去的方向，林绾绾久久不能平静。 从王员外的口中了解道，那名沈云沈公子是平安县知县的小舅子，平时做事就嚣张跋扈，为祸乡里，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 这年头商人的地位很低，在官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这个沈公子要保周济才，怕是即使周梅花指证周济才，事情也会不了了之。 真假卤飘香的事情过后，客来香的风头一时无二。 对面的醉仙楼已经开不下去了，不少人经过醉仙楼的时候，都向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打不过别人就污蔑，就泼脏水，在这种地方吃饭简直是侮辱人格。 无奈之下，朱员外只得先行关门，这一下又损失了不少银子。 这口恶气朱员外自然咽不下去。 没多久，荷花村周富贵家里无缘无故走了水，三间土坯房烧了个干干净净。 还好周富贵夫妻俩以及小儿子周济民逃了出来。 一时之间三人没有了去处，只得去往镇上大儿子周济才家里暂住。 于是，沧河镇周济才家里就变得鸡飞狗跳了…… 林绾绾离开客来香的时候，又和王员外说了几个点子。 不过这些点子是明码标价的。 如果每次都是免费，就显得林绾绾没什么价值。 例如月头和月末两天全场打九折；例如消费满多少银子就返钱；例如进门逢十的顾客吃饭半价等等。 林绾绾脑子里有的是货。 一个点子二十两银子，可以说相当便宜了。 王员外随便一试，单单一个消费返利就让客来香酒楼的门槛都快把踏破了。 这银子花的值！ 林绾绾刚回到荷花村，唐三娘就急急忙忙跑过来，焦急的说道： “大壮娘，周梅花被抓进了衙门，一番拷问之下说出了背后的指使之人。 你知道幕后指使之人是谁吗？ 说出来吓死人了！” 林绾绾自然知道是谁，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唐三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又向旁边看了一眼，这才说道： “大壮娘，你知道吗？ 原来是你大伯哥周济才指使周梅花下的毒，想不到周秀才的心居然这么毒！” 唐三娘很是愤慨，她也遭受了无妄之灾，差点被人诬陷了。 林绾绾听后，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哭诉道： “三娘，你给评评理。 我们孤儿寡母混口饭吃容易嘛？ 身为一家人不来帮我们，反过来却要害我们，有这样的人吗？ 以后我在荷花村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了。” 之前唐三娘也了解过周家的一些事情，但知道的并不详细。 现在看来，周秀才这家人的人品低劣到了极点。 唐三娘拍了拍林绾绾的肩膀安慰道： “我唐三娘没什么本事，但会说句公道话。 只要以后谁在我面前说周家的好，说你林绾绾的坏话，我第一个站出来替你澄清。 我就不信了，一个秀才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那谢谢三娘了。” 林绾绾满脸感激。 唐三娘还有想把多下来的银子还给林绾绾，但被林绾绾拒绝了。 这件事情多少还得感谢唐三娘，也算是对唐三娘的酬谢了。 …… 周梅花被抓进衙门的事情在整个荷花村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周济才却没有任何风声，应该是被沈云保下来了。 又是一天忙碌过后，林绾绾站在河边一个人发呆。 周家的房子被人烧了，周家几人也暂时搬出了荷花村，她的心里不知道是喜是忧。 周济才始终是她心头的刺。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林绾绾开始明白，玉璧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 在没有能力的时候，一个卤飘香就有人来惦记了。 这次是周济才，下次呢…… 第59章 林子华 林绾绾在河边叹息了一阵，正要回去时看到河岸边还有另一个身影——是张文。 两人对视一眼，林绾绾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道： “张文，最近这段时间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在发呆的张从义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立马转头看过去。 林绾绾一脸笑意，在阳光下看上去很是自然。 张从义淡淡一笑，道： “这几天休养的不错，还要感谢婶子的收留。 我字从义，婶子以后还是叫我张从义吧。” 在荷花村的这段时间，张从义被林绾绾这个村妇给震撼住了： 改良钓鱼方式，制作特色风味小吃，智斗神婆和婆家人……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一个农村的寡妇身上。 其实张从义刚到这个村子来，心里面还是有些看不起农村人的，毕竟农人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哪像自己的父兄一样，为江山社稷舍生忘死。 不过当自己融入农村之后，才知道农人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大燕国最最基础的就是农人，没有农人这块最大的基石，大燕国的国基也不会稳固。 也就是从林绾绾的身上，张从义看到了农人的智慧。 “好，从义，住着舒服就一直住下去好了，婶子不会赶人的。 农村生活节奏比较慢，倒是挺适合养老的。” 张从义笑了笑，没有回答。 村道口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壮娘，在不在？ 林县令来了！” 是村长周大友的声音。 “在！” 林绾绾应了一声，连忙跑过去。 这年头知县可是普通老百姓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了。 林绾绾刚走到村道口，就看见不少人跪在地上。 周大友身旁站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林绾绾。 林绾绾学着大家的样子，连忙跪了下去，高声道： “民妇叩见林知县。” 原来这一位就是他们平安县知县林子华林知县。 知县大人居然来了，不过林绾绾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个人——沈云。 沈云是林知县的小舅子，林知县纵容小舅子为非作歹，相信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林知县给林绾绾的第一印象。 “大家不必这样客套，都起来吧。” 林知县的声音很轻柔，听起来像没什么架子。 在场所有农人都站了起来，不过大家都不敢抬起头正视林知县，总感觉知县自带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林知县，这位就是大壮娘，卤飘香正是大壮娘研究出来的小吃。” 周大友指了指林绾绾，笑着说道。 “哦？ 看不出来啊！ 我一走到茅草屋前就能闻到淡淡的香味飘出来，卤飘香果然名不虚传。” 林绾绾微微屈膝，莞尔一笑，道： “卤飘香只不过是我闲来无事研究的一个小吃，上不得台面的。” 林子华向茅草屋里看了一眼，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之前我在客来香偶然尝到了一份卤味鲜，这味道是我之前从未尝到过的，简直回味无穷。 王员外抠门的紧，就算我是知县他也只给我提供三份的量，根本吃不过瘾。 我也是好奇，想要看一看这卤味鲜是如何制作的，怎么会这么好吃？” 林绾绾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个林知县是个吃货。 “若是林知县不嫌茅草屋破败，可以去里面看一看卤飘香的制作流程。 明天我多做一份，让大壮送到林知县府上去。” 林绾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子华呵呵一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子华提起衣袍跟着林绾绾就往里面走。 好吧，真是小看吃货的好奇心了。 茅草屋里大家正忙碌着，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林绾绾向大家喊了一声： “孩子们，快停下手里的活，来拜见林知县。” 听见是知县大人，大家伙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下跪。 “拜见知县大人。” 林绾绾扫视了一眼，唯独未见张从义，不过她没放在心上，毕竟张从义只是暂住而已，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都快起来吧，该忙什么忙什么。 动不动就要下跪，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子华招了招手，让大家赶紧起身。 “嗯，我来看看都有啥？ 桂皮、花椒，八角、砂仁…… 真是没想到卤味鲜居然搭配了这么多香料，难怪味道这么好。 大壮娘真是生的一双好手！” 林子华赞叹了一句。 在这小小的茅草屋里，每一道制作工序都分割开来，看上去井井有条的。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普通农妇想出来的。 “知县大人谬赞了。 只是我平时嘴巴比较馋，喜欢研究一些吃食，只是偶然研制出卤飘香这道小吃，也难得林知县喜欢了。” “哈哈哈，好一个嘴馋，嘴馋的好啊！ 若不是嘴馋，哪能研究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不出来林子华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屋子里气氛十分融洽。 林子华正欲和林绾绾探讨其他的小吃，茅草屋外面突然就闯进来一个人。 “林知县，那个说鸟语的番邦人不吃不喝，居然还用头撞栏杆，狱卒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起这个番邦人，林知县就有一些头疼了。 大燕国边境往来的外邦客商并不多，只有鸿胪寺官员了解一些番邦语言。 在抓到这个番邦人之后，林子华立马上报给鸿胪寺，但古代交通普遍不发达，送一封书信至少一个多月，而且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哪怕是送到了鸿胪寺估计也不会引起重视。 林子华捋了捋衣袖，有些烦躁的说道： “知道了，我先回去看一看吧。 这个偷馒头的小毛贼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在等鸿胪寺未派人来之前，千万别让他死了。” 番邦人？！ 这年头很多农作物种子都是通过番邦人流入大燕国的，林绾绾想着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林绾绾上前一步，微微屈膝，道： “之前我跟着大壮爹去田间劳作的时候碰到过来做生意的番邦人，也通晓一番邦的语言，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忙。” 林绾绾随便撒了一个谎。 若是没有什么契机，一个普通农妇就懂番邦的语言着实有点吓人了。 第60章 吕宋人 听林绾绾这么一说，林子华倒是来了兴趣。 “大壮娘，想不到你还懂番邦的语言，真是了不得了。 若真是如此，那就跟我跑一趟。 如果能知道此人的身份就最好不过了。” 既然林绾绾说自己懂番邦的语言，林子华便把她带上了，暂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对于这些番邦人，林子华不敢托大。 万一是走失的番邦使者，到时候影响两国之间的交流，那罪过可就大了。 林子华来的时候很悠闲，走的时候却匆匆忙忙。 大家看着县令离开，心里面轻松了不少，但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林绾绾居然也跟着林县令一同离开了，像是有什么急事儿。 不少人便开始猜测了，林绾绾跟林县令有什么关系呢？ 林绾绾姓林，林县令也姓林，莫非……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林绾绾怎么可能被周家欺负成这样呢？ 为什么林县令不帮着出头呢？ 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一些好事之人便想从林田氏身上找到答案，可是就连林田氏自己也是懵逼的。 在林田氏看来，林县令是天，他们是地，天地之间哪有什么关系。 正是这种含糊其词的说辞，让荷花村的村民们更加疑惑了。 茅草屋后，张从义看着疾驰的马车，若有所思。 由于男女有别，林绾绾并没有同林子华一起坐在马车里，而是坐在赶车车夫的另一侧。 马车行驶的速度非常快，碰到凹凸不平的道路，林绾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有节奏的跟着颠簸起来。 …… 平安县地处大燕国南部，经济水平一般，但比起一些偏远地区要好上不少。 平安县的衙门足足有三层，比周边的建筑物要高上不少。 门口矗立着两头石狮子甚是雄伟。 林子华的马车刚刚到县衙门口，就有衙役过来牵马。 衙役看到坐在马车上的林绾绾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冲着马车喊了一句： “知县大人。” 林子华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随即开口问道： “那个番邦人情况怎么样了？” 衙役一边在后面跟着一边说道： “那个番邦人好像有些发狂，用头不停的撞门，现在被我们绑了起来，就怕他自己撞出什么毛病来。” 林子华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怎么碰到这种人惹祸精了。 林绾绾走进衙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但是一时之间说不出来是谁。 这个身影她这几天绝对见过…… 在衙役的汇报中，林绾绾了解到这个番邦人特别奇怪，给他饭不吃，非在那边指手划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番邦人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由于身份特殊，被单独关在了一间牢房。 牢房还算干净，提供了基本的日常用品。 还没走到关押番邦人的牢房，就听见传来熟悉的英语： “你们这群人为什么要绑着我？ 我只想回去，让我离开！ 如果不给我自由，我宁愿撞死！” 林绾绾在大都市生活，以前上班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国际友人住院，所以英语是必备的日常交流语言。 “大不列颠人？” 林绾绾小声一句，牢房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子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林绾绾，一字一句道： “大壮娘，难道你也懂鸟语？” 衙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林知县后面会跟着一名村妇，原来这名村妇了不得，居然也懂鸟语。 “嗯，一点点，只会基本的交流而已。” 林绾绾淡淡一句。 林子华突然拍手大笑：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多了。 大壮娘，你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来来来，你走在前面，我跟在你后面。” 林子华好像不分尊卑，为人处事不拘小节，倒是给林绾绾留下了一点点好印象。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林绾绾并不会因为林子华表面上的豁达而放松警惕。 听见外面有人说英语，番邦人如同看见了救星一样，急忙大喊大叫。 “我不是大不列颠人，我是吕宋来的，是不是吕宋的老乡？ 你快来救救我啊！ 我被这群无知的人都快要气死了！” 林绾绾走到牢房前，看到地上被绑着的番邦人不停的挣扎着。 林子华也一同跟了过来，看着地上不停扭动的“滚刀肉”，林子华的头又痛了起来。 “大壮娘，你赶紧问问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子华满脸的无奈。 语言不通，鸡同鸭讲，也难怪林子华会头疼。 林绾绾蹲了下来，凑过去说道： “这位朋友，我并不是吕宋人，我是大燕国人。 我正好懂一些你们的语言，现在麻烦说说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吕宋人努了努嘴，乞求的说道： “这位娘子，能不能让他们先把我松开，他们把我绑的跟粽子一样，我呼吸都有些难受了。 松开我之后，我就把自己的情况跟你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林绾绾微微点头，对旁边的林子华说道： “林知县，能不能先给他松绑？” 林子华点头，挥手让衙役进牢房给他松绑。 松绑之后，吕宋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想伸手握住林绾绾的手。 虽然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在异国他乡能遇到一个能懂自己语言的人，也算是知己了。 不过林绾绾还是及时躲开了，男女授受不亲，她可不想让自己沾上什么流言蜚语。 吕宋人很快将自己的情况简单的叙述了一下。 这位吕宋人的名字叫拉西·马格赛赛，居住在大燕国边境的一个镇子上。 以往拉西跟边境上的大燕人交流还是比较顺畅的，也做了好几笔买卖。 拉西便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仗着年轻便有些发飘了，准备带着吕宋比较高产红薯的藤条到大燕境内做一笔大买卖。 在吕宋，红薯藤条是明令禁止带出国内的，但头铁的拉西不以为意，罔顾吕宋禁令，私自将红薯藤条带入大燕，准备做笔大买卖。 不过拉西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和交际能力，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平安县，结果身上的盘缠全部花完了，只剩下背囊中的藤条。 万般无奈之下，拉西想用藤条跟馒头店老板换一些吃食。 交流的时候，馒头店老板只顾着点头，根本不知道拉西在说些什么，拉西便以为老板同意了，直接拿起馒头就吃。 一个拿藤条换，一个收不到钱。 于是乎，汉语和英语在不同频道当街就吵了起来。 最后一个报官说抢劫，另一个咿呀哇呀的说不清，所以会变成如此的状况。 第61章 红薯藤条 拉西在那边唾沫横飞的说着，整个人看上去委屈的不行。 林绾绾连连点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最让林绾绾感到惊奇的是，拉西的包裹里居然有红薯的藤条！ 红薯的产量很高，适应能力强，可以种在砂性土中。 如果能得到这些藤条，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林绾绾压抑住心中的兴奋，十分平静地说道： “那我就直接称呼你为拉西吧。 你现在有什么诉求呢？ 我或许能够帮你一把。” 拉西看着面前的林绾绾，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 “这位娘子，我现在只想回去。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拉西指了指身边的包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娘子，这些藤条可以全部免费送给你。 你可别小看这些红薯藤条，如果种在沙地里的话，生长出来的红薯产量是非常高的。 在我们吕宋，大米和小麦的产量并不高，老百姓基本都是以红薯作为主食。 新鲜的红薯味道还是非常甘甜的。 如果进行蒸煮，味道会更香。 这一次，哎……” 拉西本以为拿着红薯藤条可以到大燕国发一笔横财的，结果却是阴沟里翻了船。 幸好还遇到了一个知己，不然像他这么犟的人，很可能撞死在牢房里。 林绾绾微微点头，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兴奋。 拉西以为林绾绾不懂红薯的妙处，又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直到听到肚子“咕咕咕”的叫声，拉西才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嘿嘿，太久没吃东西了，肚子也饿了。” 林绾绾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我先给你拿一些吃食，吃饱肚子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你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肯定思念的紧，不管怎么样，先回去给家人报个平安。” 说起家人，拉西眼眶一红。 他想念父母，想念未过门妻子，想念朋友。 “谢谢。” 拉西站起身来，向林绾绾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看到这里，林子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这件事情差不多了。 林绾绾向林子华微微欠身，道： “林知县，我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 这名男子是来我们大燕国做生意的吕宋人，因为迷失了方向，才会误打误撞来到我们平安县的。 之前的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 麻烦林知县给他一些吃食，找一个向导就可以带他离开了。” 林绾绾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 “听拉西所说，他家里的条件还不错，可能在吕宋有些背景，我们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哦？” 林子华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这些番邦人动不动就是这个宗族，那个世家。 吕宋和大燕两国还算交好，两国边境也有一些贸易往来，林子华就没必要跟一个有些背景的吕宋人过不去。 林子华吩咐手下的衙役拿些馒头过来，顺便问问看有没有去边界做过生意的商人，有的话直接带过来。 拉西从牢房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林绾绾的身后，就怕和林绾绾分开之后，跟这些人又掰扯不清了。 衙役端来几个馒头，拉西也不嫌手脏，拿起馒头就往嘴巴里面塞，显然是饿极了。 试想被莫名其妙的关在牢房里，说的话周围人又听不懂 ，想家又不能回，这种委屈憋在心里很可能憋出内伤来。 林子华让人给拉西准备了一套新衣服。 在牢房里呆了那么久，身上都长虱子了，不换身干净些的衣服总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走到太阳底下，拉西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娘子，如果不嫌弃这一袋红薯藤条先拿去吧。 日后等我回到吕宋，一定准备好了礼物亲自上门拜访。” 拉西向林绾绾鞠了一个躬。 “不用娘子娘子这么叫了，如不嫌弃，你唤我一声婶子吧。” 林绾绾淡淡一笑。 娘子和媳妇的意思差不多，听起来感觉有些怪怪的。 林绾绾从口袋里掏出五两银子塞在了拉西的口袋里。 这些银子她本想上镇子给孩子们置办衣服的，现在一起给了拉西，或者说买了红薯藤条。 “拉西，你我两人也算是有缘分。 这五两银子当做你的盘缠。 以后有机会来到我们平安县，欢迎去我家作客，我给你做几个拿手的好菜。” 握着手中的银子，拉西激动的嘴唇都有些颤抖了， “婶子，婶子。 婶子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 拉西居然直接跪了下去，林绾绾想拦也拦不住。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衙门，衙役请过来一位老者，饥荒之年他的一个女儿远嫁到边境，他也去过几次边境之地，做拉西的向导再合适不过了。 林绾绾怕拉西和向导之间沟通不太顺畅饿了肚子，便又在摊子上给他买了不少干粮。 毕竟拿人家这么一大包红薯藤条，总要有所表示的。 马车缓缓驶离衙门，拉西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不断向林绾绾挥手。 若不是林绾绾及时搭救，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 看着马车离开，林子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事情没有搞砸，万一拉西死犟着寻死觅活，他很有可能一气之下给拉西来几棍子，到时候事情就搞砸了。 “陈师爷，把情况记录一下，同样呈报给鸿胪寺。” 林子华对着身边一位长须老者开口说道。 陈师爷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搭话。 林子华声音大了一些。 “陈师爷？！” “啊？” 陈师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大人，你刚才在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林绾绾本来想和林知县拜别离去的，见没什么机会，只能先等在一边。 林子华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陈师爷，你最近怎么回事？ 怎么老是走神？ 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了？ 若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大可以换人。” 其实陈师爷跟着林子华已经很多年了，两个人的感情还不错。 这段时间陈师爷的表现让林子华有些失望了。 陈师爷看了看一旁的林绾绾，欲言又止。 “不是的，大人。 只是近日家中幼子身体抱恙，所以心里面有些牵挂。 我现在立刻拟好折子请您过目。” 第62章 发财了 林绾绾离开之前，林子华还特意赏了十两银子给她。 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妇倒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林知县的慷慨，林绾绾自然乐意接受。 不过林绾绾还是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林知县派人到荷花村当着村长等人的面宣布赏赐。 之所以这么做，林绾绾就怕自己突然盖起房子来遭人嫉妒。 这年头谁家的条件突然好起来，周围肯定就有眼红的人了。 如果是县太爷的赏赐，相信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眼红这样的赏赐，那真是没事找事了。 林子华无奈一笑，还以为是什么要求，这种要求根本算不到什么，估摸着林绾绾这个村妇想在村里人面前得瑟一番，所以才有此请求。 也难怪，若一个普通的妇人一下子得到十两银子的赏赐，怕是早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了。 走的时候，林知县还特地给林绾绾安排了一辆马车送行。 坐在马车里，林绾绾将拉西给的包裹打开，包裹入手很重，林绾绾好不容易才提起来的 。 包裹里面是红薯藤条，确切来说，是红薯的根茎。 这些红薯根茎被保存的非常好，表面干燥，没有腐烂的现象出现。 相信带回去培育之后，能够很快的长出根须来。 林绾绾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藤条应该能种满半亩地。 不过这远远不够，等到红薯的根茎长出来之后可以进行扦插。 到时候不管是五亩还是十亩，应该都能够满足了。 看着县衙的马车将林绾绾给送回来，不少人心中的疑惑更甚。 两个林家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不然林知县怎么会迎来送往呢？ “姥姥，林知县对我娘这么好，林知县是不是姥姥远房的亲戚？” 大壮挠了挠头问道。 林田氏扯了扯嘴角，没好气的说道： “要是我们跟林知县是亲戚的话，哪会落魄到进不了周家的门？ 虽说现在周家不知道得罪了谁落了难，但周秀才的脖子还是很硬的，看人都是仰着头的，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周家的事情一直让林田氏是耿耿于怀，女儿被欺负成这样，她都没有出头，着实感觉有些委屈了。 大壮傻傻的笑了笑，又继续干手里的活。 林绾绾刚下马车，就把大壮和二柱喊了过来： “你们把包裹里红薯的根茎一根根分出来，时不时洒点水，千万不要让它们烂了。 等到长出根须之后，就插在泥土里培养起来。 这些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 林绾绾的表情非常严肃，让两个孩子不由得认真起来。 “是，娘。” 两个孩子将包裹抬下车，搬进了屋子里面。 “娘，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石头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笑嘻嘻的问道。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一些，大家吃的不错，石头脸上也有了丝丝红晕。 林绾绾上前摸了摸石头的圆脑袋，笑着开口： “这是红薯的根茎，培养好秧苗出来，以后可以种红薯了。 红薯可比黑面糊糊好吃多了。” “红薯？” 石头挠了挠脑袋，没有明白过来是啥东西，问道： “娘，红薯跟老鼠是一样的东西吗？ 为什么我感觉嗓子里好像有些不舒服，想起来就恶心。” 老鼠？ 红薯？ 林绾绾想了想，好像两者之间的模样也差不多。 “到时候长出来你就知道了，烤红薯的味道可是非常好的。” 林绾绾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土灶，用柴火烧完水之后还有不少火星，把洗干净的红薯用纸片包好塞进土灶的灶堂里，然后用火星盖住，等个十几二十分钟再取出来，一只香甜黏嘴的红薯就烤好了。 轻轻咬一口，有些烫嘴，但又舍不得吐出来，红薯在口腔里回味。 外婆的土灶，香甜的红薯，勾起一抹抹暖暖的记忆。 “娘，娘……” 石头拉了拉林绾绾的衣角，示意林绾绾的嘴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林绾绾回过神来，轻轻的擦了擦嘴边。 好吧，居然是口水。 真的好想现在就来几个烤红薯。 林绾绾回过神来，打发石头赶紧去帮忙。 …… 等到林知县过来宣布赏赐，就要考虑重新盖三间土坯房了。 卤飘香的规模越做越大，现在这几间破败的茅草屋已经很难再摆一下其他东西了。 孩子们不得不挤在一起，就是为了能多放几个锅，多放一些香料，尽可能多的腾出一些空间。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份产业可是家里的经济支柱。 没了卤飘香，大家的生活很有可能又被打回了原形。 每个人都格外的珍惜。 屋子里面，林绾绾和姜小翠两个人盘着账，主要是看一下目前有多少存款。 这年头盖三间土坯房再打一些家具，最起码三四十两银子。 单单靠着林知县赏赐的十两银子根本就不够。 幸好家里面已经存了不少银子。 当姜小翠把钱盒子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五十文，一百文，一两，五两，十两……” 从开始制作卤飘香到现在，家里面居然积攒了近一百二十两银子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林绾绾为王员外酒楼出谋划策得来的酬劳。 “娘，娘，我们，我们…… 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姜小翠说话都是一顿一顿的，实在是太激动了，根本就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家会有这么多银子。 就算是镇子上一些店铺的小老板，可能也没有这么多身家。 林绾绾微微点头，她可不能像姜小翠一样一惊一乍的，好歹是一个婆婆级人物，弄得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有些不太好。 “嗯，小翠，这也是我们大家伙的功劳。 等过段时间我们盖了新房子，要给你和大壮单独留一间，毕竟你俩已经成亲了，老是和几个弟弟挤在一起也不太好。” 姜小翠揉了揉耳朵，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婆婆居然要分他们小夫妻俩一间房间，慷慨的有些不像话了。 “娘！” “小声点，当心被别人听到了。” 林绾绾提醒了一句。 姜小翠连忙捂住嘴巴，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家里现在这么富裕，万一被哪个红眼病的人瞧见了，可是会给家里带来大麻烦的。 …… 第63章 知县后院有火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们就听见村口急促的马车声。 大家还以为是客来香的王员外又到大壮娘家里取货了，可是走近一看才看清楚是衙门的马车。 一大早衙门的人怎么会过来？ 不少人心中就开始胡乱的猜测。 前段时间周梅花被村长送到了衙门，虽然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但周梅花的案子好像石沉大海，并没有什么声音了。 会不会周梅花的案子还牵扯到其他人，衙门这是来抓人了。 随着马车停在了村长家门口，周大友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对着马车鞠躬道： “原来是林知县的座驾，有失远迎。” 马车里下来的并不是林知县，而是陈师爷。 陈师爷站到周大友身旁，淡淡一句： “周村长，今天林知县派我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哦，不知林知县要宣布什么事儿？” 周大友开口问道。 陈师爷吩咐了一句： “周村长，去把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叫到这边来。 对了，还有林绾绾也叫过来。” “是。” 周大友微微一愣，连忙点头。 这件事情居然还跟林绾绾有关，莫非还是周家那件事儿吗？ 很快，周大友便将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林绾绾一起叫了过来。 周围有不少围着看的人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我看我姐姐的案子肯定有问题，不然知县大人为什么抓了之后不判呢？ 这里面肯定有莫大的冤屈，说不定是大壮娘诬告的。” 说话的人名叫周莲花，是周梅花的妹妹。 两姐妹的脾性差不多，不过妹妹要稍微收敛一些。 “不是吧，周村长亲自抓过去的，那还有假？ 如果周梅花没什么事的话，为什么不放回来呢？” “或许案子还在查吧。” 大家都搞不明白了，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感觉里面不清不楚的。 …… 周围的老百姓一个个化身为包拯，有理有据的分析着案情，可到最后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陈师爷看人来的差不多了，便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对着念了起来： “近日，荷花村周林氏聪慧伶俐，通晓外文，助平安县解决外来番邦客商问题，特此褒奖。” 陈师爷收起纸张，拿出一个钱袋子，对着林绾绾说道： “周田氏，这是林知县给你赏赐，还不快接着。” 由于不是林知县亲临，大家自然不用行跪拜之礼。 林绾绾连忙上前屈膝行礼，道： “多谢林知县，多谢陈师爷，民妇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多多为林知县分忧。” “嗯，那就好。 我这便回去了。” 陈师爷也没多留，办完事情之后便要离开了。 “陈师爷，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绾绾也想要打听一下周梅花的情况。 其实林绾绾心里也有些忐忑，若是林子华与沈云是一类人，则林绾绾要更加小心一点了。 因为林子华很可能是笑面虎，到时候林绾绾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绾绾便想着浅浅的探问一下，想着能不能从陈师爷身上看出一点端倪。 “嗯？” 陈师爷以为林绾绾想要得寸进尺，又想许着她什么好处，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好看了。 不过陈师爷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发作，而是沉着脸走到了一边。 “大壮娘，到底有什么事儿？” 陈师爷的表现让林绾绾微微诧异，心里面也猜到了一些。 自是陈师爷以为她是个有些成绩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林绾绾神色淡然，缓缓开口： “陈师爷，其实民妇想问一下周梅花的案子。 周梅花的案子牵涉到我荷花村第一个的秀才，村子里上上上下都十分关心，流言四起。 作为周家人，我不得不开这个口。” “哦？” 陈师爷盯着林绾绾看了一会儿，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大壮娘，跟你说实话吧。 这个案子我了解的并不多，这里面牵扯到一些其他东西，我不能跟你们说。” 看林绾绾疑惑不解的样子，陈师爷像是自言自语道： “林大人是个好官，可是他的后院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希望后院的火不要烧到林大人。” 陈师爷自顾自的往前走，也不再搭理林绾绾了。 回去的时候马车行驶的并不快，慢悠悠的驶出村落。 林绾绾站在村道上若有所思。 一个案子连衙门的师爷都不清楚，可以说很是荒诞了。 陈师爷也意有所指。 这些事情有可能连林知县都不清楚，那这个衙门藏着多少事情？ 林绾绾不禁为林子华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后院起火殃及自身。 照着沈云高调的行事，迟早都会出事。 林绾绾想了想，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向林知县提及，但随即又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她与林知县只是一面之缘，关系更是没有好到能说心里话的程度。 万一林子华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他又十分心软，不愿意处理自己后院之事，那林绾绾岂不是平白招了祸事。 等林绾绾回过头来的时候，见村民们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村长周大友第一个上前道贺： “大壮娘真是了不得，居然得了县太爷的赏赐，一个妇人有这样的荣誉，这是其他村子从来没有过的。 真是了不得啊！” 周大友开口之后，其他老者纷纷道贺，现场的马屁声隔了二里地都能听见。 林绾绾脸色平静，十分谦虚的说道： “我也只是凑巧 而已，相比德高望重的各位叔叔伯伯，我这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的。 相信在村长的带领下，我们荷花村能够在林知县面前好好露一露脸。” “对对对，正是如此。” 现场拍马屁的风向又转向了周大友，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站在草垛旁的周莲花很是不屑，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得了县太爷的赏银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壮娘嫁给了县太爷呢！” 言语中是满满的酸醋味。 一旁的赵大娘当即反问道： “莲花，你说的那么轻巧，你倒是嫁给林知县做个小妾啊！” 周莲花仰起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 “我要是嫁给县太爷，肯定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正妻，小妾那种我可看不上。” 草垛旁又响起了各种议论声…… 第64章 准备盖房子 林绾绾将林知县给的赏银塞进了衣兜里，尽量藏严实一些。 林绾绾刚往回走，就有好事的妇人上前去打听了， “大壮娘，林知县到底给了多少赏银？ 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大壮娘，我们都好奇林知县到底是不是慷慨大方。 看他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英气。” “大壮娘，你可真厉害啊！ 林知县为人倒是不错，如果赏银少就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了。” …… 妇人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都快把林绾绾的耳朵给吵聋了。 林绾绾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一句： “你们这么议论林知县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万一被多嘴的人听见，岂不是白白惹林知县的不高兴。 到时候只会平白给自家招惹祸事。” 她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哪得罪得起一个县太爷府。 林绾绾嘴上是关心，毕竟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有长舌妇。 一群妇人立刻捂住了嘴巴，纷纷四散而去。 妇人们一边走还一边说，大壮娘真是好人，要不是她的提醒，大家很可能就麻烦了。 同样是出自周家，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那么大。 林绾绾始终未提及赏银的数量，自然也没有不开眼的去问林知县了。 这也给了林绾绾很大的便利性。 盖房子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过第一次盖房子，林绾绾不想那么张扬。 在没钱没势没地位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的低调。 之前实验失败的肥皂，短期内林绾绾可能不会再重新尝试制作了。 连保住卤飘香都是一波三折，更不用说能取得更大利益的肥皂了。 现在街面上一块皂豆（也就是肥皂），最起码二两银子，普通人家根本就用不起。 哪怕是条件好一些的富户，每个月的用量都是固定的。 肥皂上面还有香皂，那玩意儿都快抵上金子的价格了。 若是一穷二白的村妇做出来香皂，那无疑是灭顶之灾。 到时候各方势力肯定会争相抢夺 ，林绾绾一家只会沦为死的不能再死的炮灰了。 回到屋子，现在大家伙忙的差不多了，林绾绾便召集所有人围坐在她的身旁，她要开一个家庭会议。 “大丫二丫，大壮，小翠，二柱，石头。 以后家里凡是有重大的决定，我们就一起开个家庭会议。” 孩子们一个个伸长了脑袋，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林绾绾。 家庭会议这个词实在太新鲜了，娘做事居然还要跟他们商量，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孩子们，我们都是一家人。 通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的生活也有了一些变化，但是这远远不够。 这几天天气还算不错，就算是零星下雨，屋子里面漏雨的地方也不多，但如果进入了梅雨季节，很可能就要影响我们卤飘香的制作了。” 孩子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若是卤飘香出现什么问题，很可能就是巨大的生活打击了。 林绾绾目光扫视所有孩子们的面容，继续说道： “这次正好趁着林知县的赏赐，我准备盖三间稍微大一点的土坯房。 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居然要盖房子了？！ 大家伙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 大壮第一个开口： “娘，盖了房子您就单独住一间，您看看您一直为我们这个家操劳奔波，我们这些孩子们过意不去。” “对，娘，的确应该重新盖房子了，不然很影响卤飘香的制作。 我们可以苦一点，但不能断了这份营生。” 二柱脑子里就是生意。 女儿们自然没什么意见。 石头向林绾绾竖起了个大拇指： “娘，你真厉害，我们家要有自己的新房子了。 我实在太高兴了。 以后终于不用听大哥的打呼声了，大哥打呼跟雷一样，有时候吵得我睡不着。” 被这么一说，大壮的脸一红。 二柱拧了拧石头的耳朵，笑骂了一句： “就你话多，怎么嫂子从来不说的。 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是不是最近皮痒了，又要练一练？” 石头连忙钻到林绾绾胳膊下，嘟着嘴很是不满道： “二哥，你知道什么呀？ 小翠是大哥的媳妇，大哥打呼，媳妇儿怎么可能说他呢？ 你还小你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媳妇儿你也就知道了。” 石头人小鬼大，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二柱一时之间被怼的没话说了： “娘，你看他像什么样子。 屁大点孩子整天媳妇长媳妇短的，我现在恨不得帮他也找个媳妇儿，好好治治他这张嘴！” 林绾绾的手往下按了按，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现在家里的钱我都交给小翠保管。 等到盖完房子还有余钱，我就要拿出两份留给大丫二丫。 虽然家里现在条件并不怎么样，但大丫二丫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血肉，也应该给她们准备一些嫁妆了。 我相信大家应该没有意见。” 大丫二丫两个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居然已经开始着手为她们准备嫁妆了。 娘始终将她们两人放在心里。 两个丫头抱在一起，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流。 林绾绾是最看不得这些的，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重新盖房子是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我们自己，二是为了卤飘香。 天气越来越热了，还得准备一间通风的房间来放原料，不然很容易坏掉。 另外我还想养几只狗，制作工坊千万不能让陌生人接近，我怕周梅花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林绾绾将自己的打算跟大家仔细的说了一遍。 “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补充？” 大壮想了想，补充一句： “娘，我觉得还应该打口井。 天气炎热，将猪下水和猪肉挂在井中，一般也不会坏掉。” 林绾绾点了点头。 她是了解一些制冰的工序，应该也能做出来，只是现在并不是时候，以后应该有机会的。 目前冰块都是皇家掌握的，一般都是在大冬天采冰之后放在冰窖里储存，等到夏天炎热酷暑的时候，拿出来给皇室的人享用。 “好，还有其他补充的吗？” 林绾绾看向众人。 其实林绾绾已经设计的差不多了，基本没什么补充了。 在房子的设计上，林绾绾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已经受够了最老式的茅房，一定要将厕所改造一下。 还有浴室，一定要带淋浴的才行…… 第65章 周娇娇 平安县沧河镇、周济才家， 周富贵父子以及小儿子周济民三个人窝在柴房里，狭小的空间都不方便转身了。 三个人如同灾民一样横七竖八的躺着，丝毫不顾及以往的形象。 荷花村的房子被烧了个干净，三人好不容易逃出来，身上啥东西都没带。 要不是周孙氏厚着脸皮上周济才镇上的家中，三人怕是要饿死在街头了。 这个家确切来说是周济才的老丈人李大茂的家 。 虽然这些年周济才拿了不少钱补贴李家，但李大茂还是看不起周富贵这个亲家。 生长在农村和镇子上的人是有本质的区别。 要不是周济才还是个秀才，估计就成了倒插门女婿。 李大茂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他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子，像在想什么事情。 孙子周天栋，也就是周济才的儿子，他躺在躺椅上，很是淡漠的说道： “姥爷，家里人已经那么多了，居然还住进来三个人，你让我以后怎么住？ 那些乡下人看着就很烦人，还一天到晚就知道要吃的，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面皮？” 周天栋口中说的乡下人自然是来投奔他们的祖父祖母。 以前周济才能从周家拿回点钱，周天栋还觉得不错，现在不仅拿不到钱，还要反过来补贴周家那几位老不死的，周天栋自然不愿意。 “哎哟喂，我说大哥，你怎么不会动动脑子的？ 周富贵他们老两口又不是只有我爹一个儿子，靠不到大儿子，也能靠二儿子吧。 就算是二叔他已经不在了，又不是他全家都死了，那个寡妇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你看分家的时候还给寡妇分了好几间茅草屋，你看我爹分到什么，连个屁都没有。 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收留这几个玩意儿。” 话语中尽是埋怨。 周济才的女儿周娇娇穿了一身绫罗绸缎，刚从外面进来。 沧河镇上正在举行一个赏花会，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参加。 周娇娇虽然面容一般，但是头脑却比周天栋要灵活的多，脑袋里的鬼主意甚至比周济才还多。 周娇娇年芳十五，正是豆蔻年华，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过周娇娇虽然工于心计，无奈相貌平平，挤在一群莺莺燕燕中，一点都不出彩。 周娇娇的样貌都不吸引人，自然无人上前搭讪。 一场赏花会，周娇娇搔首弄姿却一无所获，自然憋了一肚子气。 正愁没处发泄，周富贵几人自然变成了她的出气筒。 周济才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卤飘香的事情，他险些身陷囹圄。 要不是沈云出手帮忙，周济才绝对要被关进大牢。 但沈云岂是一个那么好说话的人？ 周济才原本以为在沈云面前放下姿态，放下尊严，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沈云居然开口问周济才要他经营的学堂，如果不给，随时抓他进衙门。 不得已，周济才并把学堂全部交给了沈云。 现在的周济才已经没有依仗，在家里自然没有话语权。 李大茂突然突然停住敲击的手指，缓缓开口： “好了，我已经有了主意。 我李大茂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亲家公亲家母先在这待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他们一定要将卤飘香的秘方给拿过来。 如果拿不回来，就不要住下去了。 大街上那么空旷，哪不能睡人？” 这些日子李家人也得知了卤飘香这道小吃，客来香酒楼每天满满为患，靠的就是这道小吃。 这就是一棵摇钱树啊！ 周娇娇嘴角撇了撇，很是不屑：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连动脑子都不会。 抢不了就去学啊！ 也不知道长脑子是干嘛的！ 大家都是至亲，难道上门帮忙还能把他们给赶出去吗？ 一个个就知道坐吃等死，我看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周济才立马眼前一亮，自己的这个女儿真的是天资聪慧。 如果是男儿身，极有可能考中进士。 至于儿子周天栋，呵呵，就是个草包。 去学堂那么久了，连基本的字都认不全，写出来的文章狗屁不通，真是白瞎那么多银子了。 周济才自然不会让儿子周天栋在自己学堂读书的，都已经十七岁了，连一次县试都没有参加过，说出去也丢人。 周济才站起身来，轻笑道： “还是娇娇说的对。 这件事情就让他们出面了。 相信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爹娘能帮上那贱人的忙，相信很快就能将所有的制作工艺给学会。” 想起周梅花那个傻帽，周济才就咬牙切齿。 要不是这个傻女人，自己怎么会失了最大的倚仗。 “大孝子”周天栋不忘提醒道： “老爹，这一次你千万别插手了，别像之前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家里可没什么给你赔出来的了，你也要给我留点家底的，别等到传给我的时候就传了一屁股债。” 这就是往周济才伤口上使劲撒盐。 有这样一个儿子，估计周济才能少活很多年。 李大茂假笑了一声，道： “天栋说的对，话糙理不糙。 别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到时候捞不到好处还白白赔上了不该赔的东西。 哼！ 是该要长点记性了。” 周济才苦笑着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跟爹娘说。 相信他们也会听我的。” …… 林绾绾得了县太爷赏赐的消息在传遍了整个荷花村，不少人羡慕嫉妒恨，但这些都放在了心里。 不过还有另一个消息让整个荷花村的人都沸腾了，大壮娘居然要盖房子了。 也对，县太爷给了那么多赏赐，的确应该改善一下生活了。 家里那么多人口，几间破茅草屋真的住不下。 再者，现在大壮娘还做了一些小营生，也应该注意食品卫生。 这年头，盖房子可是大事情。 一般农家人会在盖房子之前请木匠师傅以及一些近亲坐下来吃一顿野菜饺子，预示着建房大吉大利。 有条件稍好一些的，会在饺子皮里多放一些细面，吃起来口感会好很多。 林绾绾入乡随俗，盖房之前的喜宴自然不会少。 不过，这一次她的做法和别人有些不同了。 第66章 买地 林绾绾并不打算在茅草屋附近盖新房。 茅草屋这块地毕竟属于周家的。 现在周家老宅子被烧了个干净，周富贵等人也不在荷花村，不过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到时候以周富贵几人的性子，绝对有可能做出抢占房子的事情，林绾绾不得不防。 林绾绾包了几个红包，便上了村长周大友的家。 门口，周大友正在收拾柴火，看见林绾绾过来，连忙直起身子。 “大壮娘，接下去这几天可够你忙活的了。” 这段时间，周大友夫妻两人在林绾绾那赚了不少钱了。 慢慢的，周大友已经将林绾绾当成自己人了。 “村长，今天又有事情要麻烦你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绾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在周大友的手里。 周大友并没有接红包，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壮娘，你这是？ 你有事直接说好了，哪那么见外。” 林绾绾又把红包往前推了推，笑着说道： “村长，我想买一块地建房子。 之前那个茅草屋属于周家的，我就怕惹上什么麻烦。 所以又来麻烦你了。” 不经意间，林绾绾把红包塞在了周大友的衣兜里。 周大友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周家人的确不好相处。 若是你在茅草屋的基础上重新翻建房子，被周家人知道，很可能又要大吵大闹了。 他们几人的行事作风，真像无赖一样。” 几次事件之后，周富贵一家的名声可以说臭到了地底，不少人说起周家，眼中尽是鄙视。 说起土地，周大友细细的想了想，开口道： “我记得靠山边有一块空地，地势平坦，方方正正，挺适合建房子的。 不过这块地要价相对于高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林绾绾笑的很轻松： “村长，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呢？” “闲置的荒地一般是一两银子一亩，那块地的地势不错，背靠着山，很适合盖房子，要二两多银子一亩。 如果大壮娘看中的话，我给你去县里说说，应该可以便宜一些。” 大燕国买地得通过县衙登记过后才行，这样就避免了一些村长仗着手头的那点权力为非作歹。 林绾绾点头称谢。 “村长叔，除了买地盖房的事儿得麻烦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拜托你。 我还想买十亩沙地种一些东西。” “买沙地？” 周大友抬起头，有些不解。 “大壮娘，虽然沙地相对便宜一些，不过一亩也要二两银子。 沙地始终是沙地，种不出什么好东西。 你买十亩沙地还不如买三亩中等田，来年的收成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虽然知道是周大友关心他们家，但林绾绾有自己的想法。 红薯适合种在沙地中。 这些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大灾大害，相信红薯的亩产值可以是其他五谷的五倍以上，甚至还会更高。 林绾绾淡淡一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谢谢村长叔关心，不过我要种东西比较适合生长在沙地里。” “哦？” 周大友一下子来了兴趣。 “大壮娘，你到底种的是什么东西？ 说来听听看，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 周大友是农家人，自然对农作物比较感兴趣。 “红薯。 红薯藤条是那个来我们大燕做生意的吕宋人送给我的。 他告诉我如何种植，我便想试一试。” 林绾绾没有做隐瞒。 之所以林绾绾没有将红薯藤条种植告诉太多的人，是因为她还没有做过实验，不知道红薯的亩产值怎么样，到底适不适合在这块土地上生长？ 这年头庄稼人的农作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其他庄稼人的农作，说不定还会被人诟病。 周大友点点头，道： “希望大壮娘能够成功吧。 对了，我家也有半亩沙地。 如果大壮娘愿意分出一些红薯藤条，我也想试一试。” 周大友家那半亩沙地没啥大用处，种一些葱蒜姜都不行，更不用说种其他东西了。 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试一试。 万一真能长出什么好东西来倒也不错。 “好，等我将红薯的秧苗准备好了，便拿一些过来。” 林绾绾将买房的银子塞给了周大友，当然还多给了一些，跑腿费和辛苦费自然要有的。 原本周家分的那三亩地，等到秋收之后便还给周家。 就凭周富贵老夫妻那两张老脸，绝对做得出抢粮食的事情。 …… 林绾绾给的小费非常足，周大友自然跑得很勤快。 一上午的时间，周大友就跑了一趟衙门。 快中午的时候，周大友都没顾得上回家吃饭，直奔林绾绾的茅草房。 “大壮娘，事情已经办好了。” 周大友跑到上气不接下气。 林绾绾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黑面馒头。 “这可谢谢村长叔了。 村长叔为了我的事情特地跑一趟，我实在不好意思。” 周大友连忙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地契。 一张地契是荒地的，用来盖房子，另一张是沙地的，用来种植红薯。 用来建房的荒地一共出了二两银子，应该是看在村长周大友的面子上便宜了一些。 “大壮娘，我已经在衙门里登记好你的名字了。 以后这两块地就属于你的了。” 周大友笑呵呵的说道。 林绾绾连忙将两张地契收好。 林绾绾想留周大友吃饭，但周大友要急着回去接儿子。 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忙活。 林绾绾让周大壮把地契保存好，这都是他们家的资本，以后只会越来越大。 当周大壮看到十亩沙地的时候，有些不解。 “娘，为什么买那么多沙地？ 这么多地我们也种不完。 再说了，沙地长不出什么好东西，会不会有些浪费……” 林绾绾并没有搭话，而是走到角落里将红薯藤条翻了出来，一根根查看。 这些红薯藤条已经长出根须来，相信放在土中扦插之后，能快速的长出茎叶。 “大壮，从明天开始，你将这些红薯藤条种在沙地里。 注意这些藤条相互之间的间隔，不要太密，不要太疏。 种完之后要浇一些水，等它长出根茎之后，再进行扦插……” 林绾绾将自己了解到的红薯种植方式一步步说给大壮听，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是拉西告诉她的。 周大壮认真的听着，每一个步骤都详详细细的记在脑子里。 他对土地有一份天然的热爱，他的心里认为，只有土地才能养活一家人。 第67章 买狗 红薯种植的事情就交给了大壮，林绾绾起一个头就行了。 周大壮本来就对这些感兴趣，自然愿意钻研。 等大家稍微空闲之后，林绾绾就带着几个孩子来到荒地边。 荒地背靠山，地势比旁边高出一些，旁边有一道天然的沟渠，下大雨的时候也不怕雨水会倒灌进屋子了。 看着这一块荒地，林绾绾脑子里已经将大致的房屋模型给构思出来，基本上就是简易型四合院。 荒地后面还有很大的地方，等以后条件好了，还可以进行扩建。 “娘，我们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吗？” 石头瞪大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虽然他面前是一块荒地，但在他心里此刻荒地上已经盖了好几间房子，其中也有他的卧房。 躺在新家的床板上，说不定晚上做的梦也会香一点。 “娘，我觉得养狗的事情要提上日程。” 许久未说话的周二柱突然开口。 “嗯？ 你有什么想法么，说说看。” 林绾绾开口问道。 周二柱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一些，开口道： “昨天我去买猪肉的时候碰到一个人，这个人我之前在码头见到过。” “哦？ 难道是想抢我们生意的那对夫妻吗？” 林绾绾想起来了，那对夫妻跟周家有些关系，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嗯。 那男的鬼鬼祟祟的在村口转悠，我总感觉他不怀好意，还是小心提防一些。” 林绾绾眯起了眼睛。 总有人想不劳而获，总有人想把别人东西占为己有。 为了警惕陌生人，是应该养几只土狗了。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别说养狗了，但是林绾绾倒是有天然的优势。 随便一点卤飘香汤汁加一点面糊糊，那味道不要太好，别说是狗了，就算是人也不一定能吃到。 “好，一会儿我就到周屠夫家问问看有没有新下的狗崽子，家里面可缺少不了看家护院的狗。” 十亩沙地就在荒地旁边，日常打理起来非常方便。 荒地旁边的沟渠虽然满足不了沙地种植红薯的灌溉，但是日常用水不成问题。 想要挑水灌溉农田，就要比之前在茅草屋里走的稍微远一些了。 不过这样也好，离溪水太近屋里面就比较潮，夏天的时候蚊虫相对其他地方也更多一些。 家里面卤飘香的事情暂时交给几个孩子，林绾绾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 下午的时候，集市一般也收摊了，林绾绾便趁着这个空档去了一趟周屠夫的家里。 这年头屠夫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 记得一些古代书籍中比较着名的人物，大多都是屠夫出身——张飞，镇关西等等，一个个比庄稼汉过得好的多了。 周屠夫家一共盖了五间土坯房，他生的孩子比较多，地方自然要大一些。 周屠夫还特地搭理一间棚舍，专门用来养猪。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嘈杂的犬吠声，三条中等体型的土狗正呲着牙朝林绾绾狂叫着 。 这三条土狗都用粗绳子拴着，若是绳子松开，相信三条土狗会直接向林绾绾扑过来。 二柱第一次上周屠夫家的时候，就被这个阵势给吓到了，差点拔腿就跑。 短暂的慌张之后，林绾绾回过神来，这几条土狗倒是挺合她的意，用来看家护院最好不过了。 屋子里周屠夫正在磨刀，听见外面的声音连忙走出来，看见是林绾绾来了，语气十分客气： “原来是大壮娘。 今天早上二柱刚来买了一些猪肉回去，大壮娘现在又过来买了，看来酒楼的订单很多啊！ 大壮娘寻摸的这档子生意倒是不错。” 周屠夫言语中还有一些奉承的味道。 现在林绾绾一家可是周屠夫最大的买家，单单从林绾绾那儿就能赚到不少钱，可比他去集市上摆摊要赚多了。 “周叔，其实我过来不是要买猪肉的，是要买其他东西。” 林绾绾浅浅一笑，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的好看。 “哦？ 不知道我这边除了猪肉，还有什么东西能入大壮娘的眼睛。” 周屠夫一脸认真。 林绾绾指了指那三条已经安静下来的土狗，说道： “不知周叔这里有没有泼辣一些的土狗，最好能一下子镇住陌生人。 以后盖了新房子，自然需要几条土狗来震慑。” 林绾绾要盖新房的事情整个荷花村都知道，只不过目前她还在筹备中，有不少人好奇林绾绾会不会请周家人一起吃饺子。 毕竟林绾绾也算是周家的一份子。 周屠夫爽朗一笑，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向前走了几步，声音也变得洪亮了一些： “大壮娘，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原来只是要几条土狗，这事有什么难的？ 再说了这土狗一胎能生好几只，你要看中就拿几只过去，千万别跟我谈钱。” 周屠夫也怕林绾绾觉得他贪小便宜，要几条土狗还开口拿钱，以后买猪肉万一少光顾他几次，岂不是要少赚不少。 林绾绾摇摇头，开口道： “周叔，一码归一码。 买狗的钱你应该收 。” 周屠夫没有搭话，带着林绾绾走到自己搭的简易犬舍。 说是犬舍，不过是几口倒扣过来的破缸，破缸下面塞了不少稻草。 看见有人过来，破缸下面的小狗连忙钻出来。 “汪汪汪！” 也许是为了展现自己的精气神，小狗们一边摇着尾巴一边不停的叫声。 以前林绾绾也养过一只泰迪。 每次下班回来泰迪都会从狗窝里钻出来，围着她的脚边不停的蹭着，让一个不算温馨的家庭里多了一丝温暖。 不过后来加班倒班的时间越来越不规律，林绾绾也不能把泰迪照顾得很好，无奈之下，只好将泰迪送给其他有心人收养。 现在看见这些可爱的小狗，林绾绾的心又有些融化了。 周屠夫咳嗽了两声，在一边提醒道： “大壮娘，你别现在看这些狗崽子们挺俏皮的，等它们长了几个月可凶悍的很，用来看家护院是最好的。” 周屠夫还悄悄的告诉了林绾绾一个小秘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狗崽子娘不太安分，之前跟山上的狼悄悄在一起过，生下来的狗崽子们的个头比其他土狗要稍稍大一些，牙齿还格外的尖细。 林绾绾一听，心里面要高兴起来。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狗，虽然不如狼狗，但也足够用了。 第68章 初步规划 周屠夫这边一共有七八只狗崽子，每一只都格外的精神。 周屠夫是卖猪肉的，可不差肉，随便弄点边边角角就够这几只狗崽子们吃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的亲近，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狗绕在林绾绾脚边，不停的用舌头舔她的脚尖。 林绾绾蹲下来轻轻的摸了摸小黑狗的脑袋，毛茸茸的脑袋摸起来很是顺滑。 “是不是很想让我把你带回去？” 林绾绾居然对着小狗说起话来。 一旁的周屠夫有些奇怪了，都是做婆婆的人了，居然还有这份少女心。 只不过周屠夫不会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不然的话，这一份营生肯定断了。 小黑狗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朝着林绾绾不停的摇尾巴。 小黑狗很会做狗，惹的林绾绾呵呵直笑。 又有两只狗凑了过来，一只通体黄色，也是最常见的土狗颜肤色，另一只狗体型就要更大一些，身上的皮毛有些灰白。 这只狗过来直接将其他两只狗挤到了一边，伸出舌头轻轻的舔着林绾绾的手指。 林绾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狗狗们也喜欢争宠。 小黑和小黄两只狗虽然被挤到一边，但还是跃跃欲试，想要凑过来。 “好了好了，就你们三个吧。 我把你们一起带回去。” 林绾绾站起身来，指指这三只小狗，开口说道： “周叔，我想要这三只小狗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林绾绾也怕周屠夫不舍得，毕竟一下子要走三只小狗。 “方便，当然方便。 不就是三只小狗，有什么不舍得的。 如果大壮娘都喜欢，可以一起带走。” 周屠夫拿出一个麻袋，将林绾绾刚才说的三只小狗一起装在麻袋里面递给林绾绾。 “周叔，开个价吧。 一下子问你要三只小狗，怪不好意思的。” 周屠夫拿着麻袋就把林绾绾往外推。 “不用的，只要大壮娘以后买猪肉多到我的摊子上来就行。 哈哈哈，这不跟买狗一样的吗？” 周屠夫说话直白也不藏着掖着。 林绾绾见推辞不得，只得如此。 这一次盖房子前的喜宴，就让周屠夫多赚一笔吧。 …… 走在路上，三只小狗纷纷从麻袋里探出小脑袋，一脸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它们也不知道自己会迎来怎样的生活。 还没到门口，石头就小跑着迎过来： “娘，刚才王员外的马车又来了，而且今天他们跑了两趟，好像下的单子又多了一些。” 石头迫不及待的报告着这个好消息。 “好。” 林绾绾应了一声，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老是让王员外过来取货也不是个事情，家里还没有交通工具。 马车暂时是买不起的，但备个骡车问题应该不大。 一头骡子配上车厢，价格在十两银子左右。 除了要给酒楼送货，家里几个孩子也应该上学堂识字字了，哪怕是在学不进东西，基本的字也要认识。 识字对孩子们没坏处。 除了男娃子，大丫、二丫、小翠都得识字。 林绾绾从来不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那一套，那只是封建社会束缚女子自由和思想的枷锁。 林绾绾收回思绪，眼前的石头早已经又蹦又跳了。 “娘，是小狗！ 居然是三只小狗，太好了！ 终于不用缠着二哥陪我一起玩了，现在有这些小狗陪着我，太有意思了。” 小孩子天然就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石头把手伸过去的时候，三只小狗都舔着他的手。 小狗的舌头软乎乎的，湿漉漉的，把石头舔的“咯咯咯”直笑。 “娘，这几只小狗是我们家的吗？ 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真喜欢呀！” 林绾绾把麻袋放了下来，三只小狗立马一同钻了出来围在了石头的脚边。 见石头这么喜欢小狗，林绾绾开口道： “嗯，既然你这么喜欢小狗，那这三只狗崽子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以后家里面的警戒工作都得交给这几只狗崽子，你可一定要当心好了。” 石头郑重的点了点头，像是接到了一个重大任务，满脸认真。 石头招呼了一声，三只小狗便跟在他的身后。 一只只昂首挺胸，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环境之后感到有所陌生。 一人三狗，很快成了最好的伙伴。 …… 以往盖房子，乡里乡亲互相帮忙也不会提钱的事情。 毕竟谁家都会有盖房子的需求，不过是条件好一点差一点，早一点和晚一点。 当然，偶尔会因为干活的量不同也会产生一些矛盾，这种矛盾一般都不会摆在明面上。 林绾绾一个寡妇，自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邀请村里壮丁免费给她干活。 那还不如明码标价，让村里人干着也有劲，不过这件事情也要知会村长一声。 很快，林绾绾招工盖房子的事情在整个大荷花村都传遍了。 之前还有人议论说林绾绾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要盖房子，不少人忐忑，到底要不要去帮忙。 周家在村里的风评一直都不好，周家老二走后，邻里邻居间也没什么走动。 如果没有邻居们帮忙，房子肯定盖不起来。 有事不关己的，有担忧的，自然也有看好戏的。 可当林绾绾家传出要招工的消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淡定了。 盖个房子居然要招工，这可是多大的新鲜事，更稀奇的是，这次不仅招男工还招女工。 招男工可以理解，大多是过去打土坯砖的，可是招女工有些不理解了。 当时就有比较好奇的妇人到林绾绾家里去打听。 这年头适合妇人干的活没几个，要是能多挣一分钱，自然是极好的。 荒地上，林绾绾拿着几根树枝比划着，脑子里大概有个框架。 虽然说是三间土坯房，但这三间土坯房可要顶上别人五间了。 进门右边一间是专门做卤飘香的工坊，自然要宽敞明亮一些，这一间跨度能抵上三四间卧室了。 除了作坊，还要有浴室，卫生间。 浴室相对于简单一些，不过要经常通风保持干燥，这样墙壁上不会出现霉变 。 林绾绾对于卫生间，倒是有自己的一套做法。 第69章 怎么吵都打不起来 这年头没有冲水马桶，老式的茅房真的不方便，每次上茅房都是对自己的一个巨大挑战。 这一次的卫生间建造，林绾绾一定要亲自把关。 将原本的土茅房改造成蹲式便池，两边贴一些碎瓷片。 卫生间里面放了一个盆，经常点一些艾草用来除臭杀菌。 林绾绾正想着如何做一个简易式的冲水箱，几个妇人向荒地这边走了过来。 “那是大壮娘吧 ，你看她应该在构思房子的事情了。” “大壮娘真了不起，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能做到这样，我自愧不如。” “忘了她还是一个寡妇呢……” 几个妇人一边走一边说，快到林绾绾跟前的时候，脸上一个个堆满了笑容。 赶车赵大爷的媳妇儿赵大娘抢先开口： “大壮娘，听说你家盖房子要招人干活。 我们几个就想来问问看有没有适合我们做的？” “对对对，大壮娘，我们闲在家里也没事，还不如来帮帮忙。 至于工钱多少你看着办。” 又一个妇人问道。 几个人一脸期待的看着林绾绾。 林绾绾直起身子，目光柔和，开口道： “有付出就应该有回报，我也不想大家白白耗费汗水。 我这边分的比较清楚，工匠二十五文一天，其他男工二十文一天，女工十五文一天。” 手艺人工钱相对高一些。 尤其是木匠，好手艺的木匠一般连拜师都很难拜，平时盖房子、打家具忙的转不过来。 “女工给十文五钱一天？！ 我的娘啊！ 工钱居然这么高，简直难以置信。” 赵大娘惊呼出声。 赵大爷在林绾绾那多赚了好几笔钱 ，自然心存感激。 现在听到女工工钱给这么高，更是激动不已。 “工钱这么高，干的活肯定很累吧。 不过没什么关系，我们这些女人也都是粗人，” 对她们这些人来说，十五文钱的工钱已经非常高了。 林绾绾刚要开口，一个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想到大壮娘盖个房子还要招工，真是了不起！ 不过码头的搬运工人干一天就有三十文钱，盖房子也是体力活，一天到晚辛苦的很。 大壮娘要是真心实意招工，不管男女，一天都给三十文钱吧，不然真说不过去。” 周莲花说话的时候嘴巴还微微翘起，好像特别得意。 大家都被周莲花这一套说辞给吓了一跳，要真是能给这么多钱，那得盖出来什么样的房子啊！ 看着周五莲花一脸挑事的样子，林绾绾真想问她一句，你谁呀？？？ 周梅花，周莲花。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果然，姐妹两人的脾性都差不多。 林绾绾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有多生气，而是缓缓开口道： “我刚才就说过了，付出多少劳动就应该得到多少回报。 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从早到晚没有停歇的搬运着重物，他们是重体力劳动者，就应该得到三十文的工钱。 盖房子前期是打土坯砖，后面才会把土坯砖垒上去，架木梁等等，所以综合来说工钱还是比较公道的。 更何况我这边一天包两顿饭，又可以省下不少钱。” 林绾绾上前一步，目光锐利的看着周莲花，说道： “莲花，我看你信心满满，肯定是一天能拿三十文的工钱。 如果我盖房子你出大力，别说三十文了，就是四十文的工钱我也会出。 到时候和泥、堆砖头的事情都要麻烦你了。” “啊？” 周莲花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 让她在荒地上干一天活，估计能把她累死。 周莲花浑身上下也就一张嘴硬一点，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桶，平时劳作也就能种几根葱而已，真让她帮着盖房子，估计一年都盖不好。 本来因为姐姐的事情，周莲花心存怨恨，就想让林绾绾出出丑，没想到却搞到自己身上了。 赵大娘很是不满，轻轻的哼了一声： “周莲花，你自己不能干就别在这里捣乱。 大壮娘说的对，出多少力拿多少钱。 你在家里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屁事不做，还敢提码头工人的工钱？ 你怎么不提镇上王员外家里的条件呢？ 去他家府上当丫鬟，一天说不定就得四五十文钱了。” 嫁到荷花村这么多年了，赵大娘自然知道村里人的脾性，这个周莲花就是个挑事精，自己做不成，最好别人也做不了。 周莲花连连摆手，尴尬的笑道： “赵大娘，这可误会我了。 我也是想为大家多争取一些利益，毕竟盖房子这么辛苦。 既然你们不理解我那就算了，刚才的话当我什么都没说。”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其实我也不一定要招女工的，家里女人也多，到时候给工匠们做饭也不是不行。 我是想着像赵大娘这样能干的女人给工匠男工们做饭，大家吃了赵大娘做的饭，干活都有力气。 现在看来了我的这一番良苦用心都要被人误会了。” 见林绾绾的表情好像在纠结什么事情。 赵大娘等几个妇人的脸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 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情，被周莲花这个臭娘们给搅和了，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自己干不了，也让别人干不了，真是够狠毒的。 赵大娘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立刻大声斥责道： “周莲花，你什么意思？ 人家大壮娘好心好意的请我们这些妇人干点活，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算个什么事儿？ 你有本事你找别的活计去干，别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谁家找人做饭干零活能给十五文钱，还包两顿饭？ 你说呀，你说呀！” “对呀对呀。 周莲花，你要是有本事的话，你也付这么多钱，我们现在就到你家里去帮忙。 如果没本事就乖乖滚回去，一天到晚在外面嚼舌根子，你的舌头可真长。” 这妇人说话可一点都不饶人，周莲花听了立马就炸起了毛。 “你嘴里在说什么呢？ 谁舌头长了，你给我说的清楚一些。 不然今天这事可过不去。” “就说你怎么了，就说你怎么了。 我们这边这么多人，难道说不得你了吗？ 你就是个搅屎棍！” 妇人直接站到了周莲花的面前，唾沫横飞的骂着。 “今天我非要跟你拼了！” 周莲花拉起衣袖，一副要掐架的样子。 几个女人在荒地边又吵又闹，但始终都没有真打起来。 林绾绾被吵的头疼了，轻抚着额头，快速远离是非之地。 第70章 一番谈话 招工的消息放出来，立刻就有不少妇人报名。 林绾绾挑选了八个比较能干的妇人，其中就有赵大娘。 这些妇人不仅要做饭，还要帮着打打杂，十五文钱一天实在是太实惠了。 大家吃完饭之后，若是有剩饭剩菜还能分分带点回去，对她们来说又是一个小福利了。 盖房子的工匠师傅是周大友的亲戚王永成。 王永成是个上门女婿，聪明能干，在周家也立了门柱，毕竟有一手好的工匠手艺。 本来林绾绾还以为要零零散散招好几拨工匠的，结果王永成手里就有六个工匠。 这六个工匠遇到改建房子的事儿都是一起去的，相当于一个小型工程队。 这就省去好多事了。 王永成还是挺负责任，在造房子之前就几次到现场查看。 林绾绾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跟王永成交流了一下，要让工匠师傅充分了解自己的想法。 林绾绾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哪怕现在身处大燕国，身上还免不了沾点现代人的习性。 比如上厕所，比如洗澡等等。 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了，但有的地方还是不能适应，现在既然有条件改变，就尽量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盖房子前的喜宴，林绾绾准备的很充分。 五十斤猪肉，五十斤荠菜、野菜，近两百斤面粉，其中不乏一些精面。 八个能干的妇人不停的洗菜切菜、和面、包饺子，整整一天的功夫都在干这个事情。 “娘，我们这是要包多少饺子啊！” 二丫忙完卤飘香的事儿，就开始帮着包饺子。 林绾绾摸了摸二丫的头发，笑着说道： “这是家里面第一次办事，自然要隆重一些。 以前的周家在村子里面的名声并不好，不少人都想看我们笑话，但我想通过这一次盖房子告诉大家，我们与周家分开之后，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还有，丫头，你要知道我们女人不一定非得靠男人。 有时候靠我们自己同样能够活得很好。” 周二丫点了点头，将一个包好的饺子放在木竹盆里。 “娘说的肯定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如果靠婆家人的话，很可能会被看不起的。” 这倒不是周二丫自己的想法，而是她听村子里的婶子说过，有长相标致的女子嫁入条件好一点的人家，若自己家里条件一般，很容易受到婆家的歧视。 有时候婆家尊不尊重儿媳，就要看娘家有没有在背后支撑了。 就如之前的林绾绾一样，娘家自己都在过苦日子，怎么可能给女儿太多的支持呢？ “哦？！ 我倒是并不这么认为，女人勤俭持家便可，以后生活上肯定靠夫君，用得着靠自己吗？” 一旁的张从文突然开口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张从文身体也没那么虚弱了，身上的伤势好了很多。 虽然张从文看到林绾绾作为一个女子身上有很多哪怕是男子都没有的优点，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封建思想的荼毒之后，他的骨子里还是认为女子不应该懂什么做生意，懂什么大道理，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就行了。 林绾绾回过头去，见张从文脸上带着傲气，一脸不服的样子。 林绾绾本来不想就这个话题展开，见二丫一脸迷茫的看着张从文。 娘说的对，张从文好像也说的对。 古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的生活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林绾绾淡淡开口，道： “从文，你的话对，也不对 。” “哦？ 愿闻其详。” 张从文一脸严肃的看着林绾绾。 从他在这个农户家中落户之后，他就发现这个家的女主人林绾绾，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虽然刚才林绾绾的话有些道理，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言论。 林绾绾淡然道： “女子成亲之后，的确可以从婆家获得一些社会地位和财富。 但若是婆家靠不住呢？ 难道这辈子只能认命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生多半已经看的到头了。” 张从文微微错愕，他心里也有这样的问题，难道女人非得依附男人吗？ 女人如果有自己的思想，又会是什么样子？ 林绾绾将碗中的肉和荠菜拌匀，声音缓和了一些： “其实不管男人女人都应该靠自己。 像我们这些没家世没背景的普通老百姓，如果不勤劳能耐一些，估计只能饿得肚子。 人生路还长着呢，如果只想靠别人生活就好像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永远看不到自己。” 林绾绾也是有感而发。 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她可不会相信婚姻是女人第二次重生这样的鬼话。 要么有颜值，要么家底不错，两样都没有的话，还是活好自己吧。 女人不是傻子，同样，男人也不是。 张从文突然站起身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林绾绾，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农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这好像就是在说他。 若是他没有父兄的庇佑，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被赐予官职，走马上任。 之前他一直说的，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来，现在听来实在有些可笑。 林绾绾没有再去看张从文，而是跟着周二丫一起包饺子。 以前工作繁忙，经常会吃速冻食品，偶尔闲下来才会动手做吃的，现在沉下心来过着慢生活，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半晌之后，张从文向林绾绾作揖道： “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没想到婶子才是真正的开智之人，从文受教了。” 张从文突然文绉绉起来，周二丫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抱怨道： “娘，你看我的鸡皮疙瘩全部都冒出来了，你看看，你看看……” 张从文有些尴尬，连忙转身走到一边。 林绾绾咳嗽了两声。 二丫这个丫真的是太直白了，张从文以后看到二丫估计都得绕道走了…… 林绾绾倒是挺喜欢这样的性格，相处起来简单、舒服。 …… 林绾绾家包饺子请客的事情在整个荷花村里的传遍了。 大家都以为分家之后的林绾绾会过得凄苦无比，谁都没想到一个寡妇的日子居然过得这么精彩，女人不一定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 几间破茅草屋又如何，现在已经靠着自己的能力要盖房子了，说出去谁信啊！ 第71章 造房子 荷花村一个村子差不多有五百多人，林绾绾将村长一家和娘家人，以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叫了过来，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吃了一顿肉馅饺子。 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每家每户也能分到一碗饺子，每个碗里有十八个饱满的饺子。 这是荷花村开村后大家盖房子到现在，第一家给全村人分饺子的。 餐桌上，周大友给林绾绾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着说道： “大壮娘，真是没想到你一个妇人居然能带着家里盖起房子，你让村里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真是没脸见人了！ 就算是村里的汉子，也不一定有你能干。” 唐三娘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说道： “是呀是呀，大壮娘连带着我们村里几个妇人也有了活干，实在是了不起！” 林绾绾淡淡一笑，道： “我哪有什么本事啊！ 若不是村长和各位叔伯嫂子的支持，凭我一介女流，哪有能力做这些。 以后还需要村长和各位叔伯嫂子的支持，这样日子才能顺顺利利的过下去。” 林田氏也是满脸堆着笑，说话十分客气： “绾绾说的对，大家是一个村子的，也就是一家人。 没有了家人的支持，就算是真做出一些成绩来，估计也不会长久的。” 这年头要想立足，必须有村里或家族的支持。 现在林家还非常弱，给不了支持，所以只能在村子里寻求更多的支持。 周大友被捧的很高，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林绾绾说话总能中他的意。 周大友一口将饺子咽下去，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大壮娘实在是太客气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之间就应该给予支持。 大壮娘给我们荷花村开了一个好头，相信如果都像大壮娘一样，我们荷花村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 大壮娘就是一个好榜样 。” 桌上的氛围非常融洽。 另一桌上，林绾绾让大壮和二柱陪着工匠师傅们吃饭，两个儿子是应该锻炼锻炼了。 以后人情往来，她一个妇人不太方便出面，还得是男人出场。 …… 这边的喜宴吃完之后，林绾绾让周大壮，姜小翠、二柱等人拎着包好的生饺子，挨家挨户的送。 也要让孩子们露露面了，跟村上的人搞好关系。 每家每户感谢的声音不绝于耳，也让大壮、二柱等人脸上有光。 以前这些孩子出门的时候，很少有人主动搭理他们。 周秀才的高傲好像掩盖了周家所有人。 傲气。 牛比。 抠门。 这些词就是周家人的标签。 现在林绾绾要把这些标签撕去换上另外的词，也让村上的人对他们有新的看法。 有人感谢自然有人心生忌妒，比如周莲花，话语中尽是不满足。 “不就是一碗饺子而已，才十八个，够谁吃的。 我们家里这么多人，如果大壮娘真的有诚意的话，最起码每个人都有一碗饺子。 一辈子能盖几次房子，怎么着都得弄得隆重一些。” 周莲花说话的时候还摆着一张欠揍的脸，要不是林绾绾提前关照过，千万不要跟村子里的人发生冲突 ，估计周二柱早就忍不住怼上去了。 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都已经免费请大家吃了还嫌不够，抓着饺子的袋子不放，言语中还冷嘲热讽。 记得周莲花家盖房子的时候，连婆家人都没请，吃的还是野菜拌的黑面糊糊，连工匠也只能吃半碗，根本就吃不饱。 早上，王员外的马车来取货的时候，林绾绾还特地准备了六十四个饺子。 做生意的人讲究吉利，讲究好听，不是六就是八。 林绾绾便也一起安排了，六六大顺，图个吉利。 一时之间，林绾绾变成为大家口中能干的妇人了。 农人们也比较简单，一碗饺子就能惦记着你的好。 …… 喜宴过后，男工们开始取土打土坯砖。 制作土坯砖的原料是黄土。 男工们选择一块方形区域，将上面的黑土刨去，就会露出粘性不错的黄土。 黄土取出之后需要打碎，打碎的颗粒越小，做出来的土坯砖就越细，表面露出的缝隙孔洞就越少。 黄土颗粒中还要加入稻草，可以防止砖块的开裂。 将黄土颗粒混合的稻草放入长方形的模具中，最后再加入点睛之笔——米汤 。 米汤的粘性是非常强的，几乎可以和胶水相媲美了。 此时做出来的土坯砖还不能使用，至少要晒上半个月固化之后才能派上用场。 工匠都是一些老师傅，动手的速度非常快。 没多久，空地上就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块块新鲜出炉的土坯砖。 由于林绾绾还要打造一个地窖，用的土坯砖比别人要多上一些。 工匠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客气的东家，工钱地道还包两顿饭，有时候还能吃上卤飘香，这小日子就像天天去酒楼一样，干活自然格外的卖力。 这段时间天公作美，几乎没下什么雨，地上的土坯砖干得很快，已经可以用来盖房子了。 起初，林绾绾还担心工匠们会不会不那么专业，毕竟都是土工匠，哪像现在的工匠动不动就整好几个资格证。 那些证一起拿出来就给人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不过等王永成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林绾绾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 工匠们先是将铁钉固定在四个点上，然后用麻绳拉出一条条直线，这便是房子的平面雏形了。 沿着线，工匠们很快挖出一个夯沟来，方方正正，看着心里就踏实。 一块块坚硬土坯砖被放入夯沟中充当地基，这样可以保证建筑物的坚固耐用。 为了保证地基的可靠性，工匠们还在土坯砖之间涂上米汤，土坯砖之间紧紧地粘连在一起，如同一个整体。 做完地基之后，上面的墙体很快就堆砌起来，不过在墙体的外面，林绾绾特地关照要贴一些碎瓷片，这样可以更好的防雨防潮。 虽然外观可能难看了一点，但贵在实用。 至于地窖，卫生间，浴室，全都是按照林绾绾设想的来建造。 孩子们一空下来就到工地上看造房子，那可是他们自己的房子，心中的骄傲油然而生。 房子一点点盖起来，他们心中的幸福感有一点点增强…… 第72章 欢喜冤家 土坯房的建造速度非常快，要不是林绾绾有特别的设计要求，差不多都快要上梁了。 东家慷慨，工匠们卖力，女工们做的菜又好吃，整个工地上一片祥和。 客来香的订单越下越多，本来林田氏只在这边干半天的，现在要待整整一天了。 林大山忙完田里的活，便匆匆赶到女儿这边帮忙。 亲兄弟，明算账。 哪怕是自己的爹娘，林绾绾也将工钱结算清楚，毕竟林家要供着林长远读书，支出不可谓不大。 红薯藤条在大壮的细心培育下已经长出了根茎。 大壮将这些根茎细细的分好，均匀的种在沙地里。 这还只是第一步，等到根茎爬满之后，还得重新分出来扦插。 单单这些事情已经够大壮一个人忙活了，不过大壮也乐得其所。 没有什么比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更加满足了。 看着大家忙忙碌碌，无事可做的张从文手痒了，这番对比之下，感觉他是个无用的人了。 张从文走到林娃绾绾身旁，小声的开口问道： “婶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只要婶子吩咐，我不一定比他们做的差。” 也许是看着几个同龄的人干活麻利，张从文也生出了好胜之心。 林绾绾肯定不会让一个外人过分接触卤飘香的。 虽然张从文的心里对这个农户有了一些归属感，盖房子前的喜宴，大家也把张从文当成一家人坐在一起愉快的吃饺子，但林绾绾还是存着防备之心。 看着张从文自带的书生之气，林绾绾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张从文愿意，是不是能够教家里几个孩子识字，哪怕是教一些最基本的汉字也行。 想到此处，林绾绾微笑开口： “从文，你识字吗？” 张从文以为林绾绾是想让他帮着看账目，连忙点头。 林绾绾继续道： “婶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从文可否愿意？” 张从文直了直身子，正色道： “婶子尽管说，如果我能够做到，我肯定在所不辞。” 林绾绾指着几个忙碌的孩子，脸上露出笑容： “不知从文可否愿意教我几个孩子识字。 知识是我们进步的阶梯。 虽然大壮他们跟你看上去差不多，其实他们都是“睁眼瞎”，目不识丁。 大壮喜欢种田，可是真把一张地契放在他面前，他连看都看不懂。 所以我才想让从文帮帮忙。” 张从文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只是教大壮他们识字而已，这也有何难？ 他可是新科进士，靠着自己的本事，通过朝廷的层层选拔，怎么说也算是万里挑一。 张从文傲然点头，似乎对这个差事并不看重。 “既然婶子有所请求，从文定当尽心尽力。” 林绾绾连忙起身，感谢道： “那就劳烦从文了。 既然从文愿意当先生，我自当支付相应的束修费。” 张从文连忙摆手，开口道： “我只是教识字而已，与学堂的夫子们根本无法相比。 再说了，若是婶子真要付我束修费，就当是抵消我最近这段时间吃住在婶子家里的费用吧。” 林绾绾点头，没有推来推去： “也罢。 不过从文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的。 如果你觉得时机成熟要离开了，便可随时离开，不要顾及太多。” 林绾绾怕张从文认真起来，非得把几个孩子教会了才离开，万一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她也过意不去。 张从文“嗯”了一声，便找了一根木炭，学着林绾绾的样子将头上削尖在地上开始写起比划来。 去镇上买笔墨纸砚要耗费不少钱，没什么必要。 张从文便打算用炭笔教他们识字写字。 由于从小到大都是用的毛笔，用起碳笔来感觉有些生硬。 不过好在碳笔是硬笔，适应起来还是比较快的。 张从文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挺吸引人的，周二丫的目光一下子被他吸引了过去。 看着张从文在地上写写画画，周二丫忍不住走过去。 “张公子，你这是在写什么呢？” 听着是二丫的声音，张从文想起了之前周二丫嘲笑他的时候，他突然想捉弄一下这个姑娘。 张从文连忙拉起衣袖，指了指手臂上的皮肤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张公子李公子的，说的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你跟着大哥、二哥一样，叫我一声张哥就行了，别搞的跟话本里的大家闺秀那样，动不动就是公子小姐，听起来也不舒服。” 周二丫一听，气的直跺脚。 原本还想学着镇上的女子淑女一回，没有想到这个张从文居然不领情。 周二丫瞪大了眼睛，指着张从文大声道： “张老粗，你干嘛呢？！” 张从文：“……” 自己是个读书人，怎么成老粗了。 刚才周二丫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呢？ 难怪常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古人诚不欺我。 见妹妹这副样子，周大丫连忙跑过去把妹妹拉开了。 也许是在这个家里待久了，张从文跟大家熟络起来，可以开开玩笑了。 张从文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说道： “看看看，二丫，你姐姐多么温柔委婉，你们俩虽然是双胞胎，怎么一点都不像。 哪有女孩子像你一样泼辣的！” 后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只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了，已经听不见了。 林绾绾有些无奈，这两人真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只是张从文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她怕二丫在感情上会受伤，毕竟嫁娶之事讲究门当户对，她们家和张从文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男女之事她也不太懂，算了，一切还是看缘分吧。 …… 当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树上的鸟儿格外的欢快，早起的农家人已经扛着锄头准备去田里劳作的。 荷花村的村头，两个人一高一矮的站着，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了一会儿，孙大头感觉腿有些酸了，便先开口说道： “表姑，你说林绾绾那个贱人会不会让我们分一杯羹？ 大家好歹都是亲戚，做事没必要那么绝情吧。” “我量她也不敢拒绝我们。 那个小娼妇，当初老二瞎了眼才会娶这样的女人，简直是败坏家风。 要不是她手里有点东西，我早就把她赶出周家门，将她在族谱上除名了。” 周孙氏狠狠的说道。 这段时间她恢复的不错，嘴巴也变得硬气起来。 本来以为在亲家家里能够坐吃等死，没想到亲家居然变脸，要他们家拿点真心实意出来，不然就让他们赶出去睡在大街上。 亲家李大茂不是善与之人，周孙氏自然不敢责怪李大茂，而是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怪罪到林绾绾身上。 若是卤飘香是他们周家的，怎么可能遭到其他人的轻视呢？ 对，林绾绾不是东西。 周孙氏咬着牙，大步的往村子里走去。 第73章 上门质问 村子里很是热闹，勤劳的庄稼人已经在田里劳作了一会儿。 突然出现的两个身影让不少人纷纷好奇看去。 这俩人一个是周家人周孙氏，另一个则有些面生了。 有几个庄稼汉出于礼貌，跟周孙氏打了个招呼，但周孙氏完全不搭理，黑着一张脸，看上去好像谁欠了她钱一样。 于是等周孙氏经过，几个庄稼汉便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 “这老婆子一回来就没一张好脸了，肯定是来寻事的。” “周家的房子就被烧了，也不知道她回来干嘛？” “她回来就没什么好事儿，说不定大壮娘要遭殃了。” …… 周孙氏和孙大头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扬起一片尘土。 周孙氏忍不住掩面，但还是吃了一嘴巴灰。 “啊呸！ 有马车了不起啊！ 等我儿子以后中了状元，我赶十辆马车在这旁边转，到时候让你们走道都看不清路！” 周孙氏骂骂咧咧，她已经不是住在亲家的周孙氏了，回了荷花村，她就是秀才的老娘，走路腰杆子也直。 孙大头也被周孙氏的气势鼓舞，走起路来一摇一摆。 “表姑，前几天我已经来过你们荷花村，可真是热闹！ 听说现在荷花村有一户大户人家盖房子，还请村里面每家每户吃饺子，饺子还是带着肉的，真是了不起！” 说起饺子，孙大头的嘴巴也有些馋了。 恨不得现在就弄一碗吃吃。 家里面的野菜黑面糊糊早已经吃腻了，要不是没啥吃，他才不会天天吃这个。 要是能整一碗肉馅的饺子，小日子可以说很滋润了。 “哦，有这样的事？” 周孙氏抬了抬眼皮，眼中有些不屑： “我估计也就是村长他家吧。 是不是又要重新选村长了，这个大友一门心思就想当点小官。 可村长算什么官？ 每年从县衙拿一点小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等以后济才当了官，那才是官 ！” 哪怕是落魄至此，周孙氏都没有将周大友放在眼里。 还没走到茅草屋前，远远看着就看见不少人在忙活着，人虽然多，但井然有序，干劲十足。 “表姑，怎么那么多人？” 孙大头心里有些发虚了。 要是只有三两个孤儿寡母，孙大头早就冲过去摆出架势了。 现在眼看着有不少人围在那边，直接冲过去，会不会挨揍？ 周孙氏看着孙大头没出息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怕什么？ 不是有我在吗？ 再怎么说我都是长辈，她一个小寡妇能把我怎么样？ 如果今天她不给我面子，我让她滚出荷花村！ 一个小寡妇不安分守己，围那么多野男人干嘛？ 真是臭不要脸！” 周孙氏狠狠的啐了一口。 两人风风火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才走到门口，周孙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林绾绾，你这个小娼妇，快点给我滚出来！ 家里请了这么多人，要花多少钱？ 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家里的钱给霍霍完了！” 正在查看大家工作的林绾绾听到声音，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这个老妖妇怎么来了。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根本不带怕的。 林绾绾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了门。 林绾绾很快将目光锁定在周孙氏的身上，一段时间没见，老妖妇看上去都有些面黄肌瘦了。 林绾绾目光一冷，气场全开： “周孙氏，你真是狗嘴里吐出象牙。 你骂谁是小娼妇呢？ 我林绾绾行个正坐的直， 有且只有周济良一个男人，周济良走了之后我也不会再嫁人了。 我清清白白做人，你若是敢污蔑我，信不信我报官！” 林绾绾还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像你这样污蔑别人的老婆子，抓进去可是要打板子的，你的身体扛不扛得住？” 嘶…… 周孙氏一下子退后了一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像农村里这么骂来骂去的挺正常，一般也没人会当真。 但如果是当真起来，周孙氏这么骂人算是毁人清誉，知县大人也会很重视。 周孙氏脸不红心不跳，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说说看，雇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家的钱全部被你花完了，你还要不要脸！ 今天你不把我周家的钱还回来，我就不走了！” “对，今天你不把我表姑的钱还回来，我们就待在这里，谁都别想把我们赶出去。” 孙大头把衣袖拉了起来，露出狰狞的表情。 林绾绾认出来了，这个孙大头之前在码头见过，也不是什么好人。 今天这两人过来就是找事儿的。 周围有不少帮忙的男工女工停了手里的活，纷纷看一下几人 。 周孙氏这个人大家是知道的，就是一个老泼妇，根本就不讲道理。 摊上这样的婆婆，真是家门不幸。 林绾绾上前一步，气场全开，大声道： “周孙氏，你说我林绾绾拿了你周家的东西，那我们就来算算清楚。 我男人自打懂事起就给家里种田，你们周家有过去帮忙的吗？ 每年一两多银子的收成全部进了你们的口袋，小翠像下人一样被你们使唤，我在周家还要做零活养你们。 最后我男人死了，你们拿不到钱了，就把脑筋动到我女儿身上，想卖我的女儿来接济你们周家。 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老泼妇，你这张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估计我拿钻头都钻不穿！ 你说说看你周家有什么家底？ 我和济良贴补了你周家这么多年，你把钱给我吐出来！” 有些事情在村子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有的别人家还不知道。 比如要卖大丫二丫的事儿，村子里的人就不太清楚里面的细节。 唐三娘第一个接过话头，十分愤慨： “咋有这么不要脸的婆婆，居然想要卖孙女来维持生计。 现在又不是灾荒年，大家有手有脚的，难道不能踏实一点去田里干活吗？” “就是就是，周孙氏，做人可不能这样。 你偏心真的偏过头了。 你看看你大儿子和小儿子，生活多滋润，反观你老二家的孩子，之前就像小乞丐一样，弄得好像不是你们周家人。 真是白出一个秀才了，说出去也丢人。” 赵大娘话语里也充满了对周孙氏的不满。 周孙氏听着这刺耳的声音，立刻就炸毛了。 今天如果不好好整整这个小娼妇，以后她就难回荷花村了，还有这群挑事的人，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第74章 要攀附 周孙氏受不了这么多人反驳，连忙上前一步，一脚踢在地上堆好的木材垛，木材顿时洒落一地。 周孙氏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我周家的事情跟你们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个多嘴干什么？ 我问你们了吗？ 反正今天我不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 既然没有道理，那干脆就耍无赖。 孙大头学着周孙氏的样子，拿起一块石头将地上晒好的土坯砖给砸出了一条裂缝。 正要往工地上装土坯砖的王永成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了过来，皱眉问道： “东家，有人搞破坏，怎么办？” 林绾绾很是淡然，道： “王工头，有人破坏土坯砖，耽误你们的工程。 要是不能如期盖好房子，到时候可得扣工钱的。” 林绾绾跟王工头是签了契约的，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觉得有契约保障，心里来的踏实一些。 契约规定了建房的时间和建房的质量。 另外，房子建好验收之后，每个工匠还能多拿十文钱的奖励，虽然钱不多，但也是一种激励的方式。 但如果不能按时完成，或者工程上出现问题，王永成可是要担责任的。 按照以往的建房进度，时间完全是足够的，但今天碰到像周孙氏、孙大头这样明着捣乱的，很有可能耽误整个建房进度。 到时候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 王永成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招呼几个工匠直接向孙大头围了过去。 “踢人饭碗如同杀人父母。 刚才你用哪只脚踢的，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这工程是做不下去了。” 建房的工匠身体壮硕，随便一个人就能将孙大头给拎起来。 被六七个人工匠围着，孙大头紧张的都有些发抖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 孙大头就是想来沾点表姑的好处，至于这么对他吗？ 孙大头都快变成冤大头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说道： “周孙氏，刚才你们蓄意毁坏土坯砖，必须赔偿王工头五文钱。 如果你今天不赔钱，我让王工头上衙门告你。 老百姓做些事情不容易，你们仗着家里出了个秀才就为所欲为，不把我们底层的老百姓放在眼里，简直是仗势欺人！ 我相信知县大人会给我们做主的。” 孙大头立刻傻眼了。 不就是碎了一块土坯砖，怎么会这么严重？ 一点小事在林绾绾的嘴里好像变成了杀人越货的大事。 “你你你……” 周孙氏憋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你你，你什么你？ 秀才娘欺负老百姓了，秀才娘为所欲为，不把我们老百姓放在眼里！ 知县大人，青天大老爷，请为我们做主啊！” 林绾绾一嗓子喊出来，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不就是耍无赖吗？ 难道还怕你不成？ 林绾绾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用魔法打败魔法， 看你还有什么招？ 什么？ 秀才娘居然仗势欺人，这实在是有愧秀才这个名头。 看来周孙氏要把周济才秀才这名头最后一点脸面也要丢尽了。 周孙氏一直把自己是秀才娘的身份挂在嘴边，好像就是一个加分项，此刻听起来却格外的刺耳。 周孙氏突然感觉自己这个二儿媳才是真正的滚刀肉，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该怎么办？ 原本周孙氏还想泼皮耍无赖，此时再倒地打滚似乎也没什么用，只会越来越抹黑“秀才娘”几个字。 “表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孙大头从几个工匠大汉的缝隙中喘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这些工匠大汉把他围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不太好看，孙大头根本就不敢多动。 “怎么办？ 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 你是不是白长了一个脑袋？ 我让你过来帮忙，不是让你过来找事儿的。 待会儿五文钱你自己赔，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周孙氏脑子飞快的转着，得想个法子出来。 突然一个念头在周孙氏脑中蹦发出来。 对了，报官！ 刚才林绾绾动不动就要报官，好像衙门是她林绾绾开的一样。 周孙氏记得自己的儿子周济才跟知县的小舅子关系不错，是不是能靠着这个关系好好敲打敲打林绾绾。 打定主意之后，周孙氏露出一抹冷笑。 “林绾绾，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你拿了我们周家的东西，我要就上衙门去告你。 到时候有你苦头吃的。 我相信苍天有眼，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周孙氏一甩衣袖，转身便要离开。 人堆里的孙大头连忙伸手，道： “表姑，你带我一起走啊！” 周孙氏满脸不厌烦，自己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把钱赔给人家，然后立马给我滚！ 以后我周家再有好事，就不捎带你了！” 周孙氏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孙大头也是心痛。 自己本来是来做帮手的，结果事情到缠在自己的身上了。 上哪说理去？ 孙大头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掏出文钱递给了王永成，那种心痛的感觉比他上青楼没找到心仪女子还要痛上一些。 其中一个脾气暴躁一点的工匠，直接一脚踹到了孙大头的屁股上，把孙大头踹出去了好几步。 就这样，周孙氏和孙大头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狼狈的离开了荷花村。 不过周孙氏有了主意之后，又是信心满满。 秀才娘治不了林绾绾，难道当官的治不了这个贱妇了吗？ 周孙氏的脚步走的很快，赶紧要回去跟儿子商量。 若是这次能够成功，说不定能将知县小舅子绑到自己的船上，到时候他们周家可是有大靠山的人了。 …… 周孙氏和孙大头离开之后，王永成便把五文钱递给了林绾绾。 “东家，这钱是你提出来的 ，应该给你。 这也是你的损失。” 林绾绾自然不会去接，淡淡一笑道： “王工头，这钱是他们赔偿你的，你拿着就行了。 只要把房子盖好，一切都好。” 看着林绾绾淡然的样子，王永成生出一丝错觉。 这个妇人时而泼辣，时而明事，当真是有些看不透了。 第75章 上梁 周孙氏和孙大头的小插曲，大家没有放在心上。 林大山夫妻两个正好家里有点事，早上晚过来了。 两人得知亲家母无理取闹，来这里又吵又闹，都十分气愤。 要是换做以前，林田氏只会让女儿咽下这口气，但现在不一样了，林田氏绝对会进行反击。 一来周家秀才的名头不那么好使了，被周家人给搞臭了。 二来现在女儿也搞了一些生意，用不着再依靠周家生活了，腰板自然也硬一些。 不过周家几个做人做到这种地步，只能说一句不要脸皮走天下了。 …… 房子建造速度非常快，马上就要上梁了。 如果说盖房子是一项重要工程，那么上梁就是重中之重了。 上梁是大燕传统建筑中的一个重要仪式，标志着房屋主体结构的完成。 农家人同样把上梁这一天当成一个大日子。 前几天还是阴天，上梁这一天倒是阳光明媚，感觉老天爷都给面子。 林绾绾站在最前面，身后依次是大壮、小翠、二柱，石头、大丫二丫。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上梁之后，也算是盖房子告一段落了。 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石头居然悄悄落了泪，他虽然年纪小，但家里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自从分家之后，为了这个小家，每一个人都很辛苦，只有他这个小屁孩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二柱低头的时候，看到石头居然在擦眼泪，直接一个脑瓜子打了过去。 “今天是大喜日子，你哭什么哭？ 再哭信不信一会打你屁股。” 二柱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二哥，我这是开心，这是开心的眼泪。 家里面现在变得这么好，我心里面也高兴。” 听石头这么说，二柱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除了林绾绾一家，还有工匠和帮忙工人，附近的一些小孩子们也都跑了过来。 待会儿正式上梁的时候会撒一些小糖果，村子里的小孩一年到头难得能吃上一块糖，格外的珍贵。 王永成站在屋子前面看了看初升的朝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工匠们喊了一句：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准备一下。” 地上躺着一根上好的梁木，梁木中间还用红布头系了一朵花，旁边还有用红纸包裹的五谷杂粮，这些东西都是吉利的象征。 这也是林绾绾这个现代人第一次细心的关注这些东西。 工匠师傅们分立两侧，等待王永成的指令。 王永成又看了看太阳，向林绾绾点了点头： “东家，可以上梁了。” 林绾绾站在房子的最前面，向工匠们喊了一句： “上梁！” 王永成手一挥，像喊着号子一样，一声清脆的男中音响起： “上梁！” 众人齐齐高喊： “上梁咯！” 工匠们将绑着红布头的梁木抗在肩膀上，声音整齐划一： “一根大梁两头长，呦嘿！” “东家请我来上梁，呦嘿！” “上梁上到青天上，呦嘿！” “后代子孙做栋梁，呦嘿！” 工匠们每走一步喊一个口号，口号既有气势又吉利，听的人热血沸腾。 男工们也跟着轻轻的哼了起来。 虽然现场并没有鞭炮声， 但现场的气氛可比放鞭炮、炮竹热闹的多了。 “上梁正逢黄道日，呦嘿！” “立柱巧遇紫薇星，呦嘿！” 随着响亮的口号声和欢呼声，梁木稳稳落定，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 林绾绾洋溢的笑容，这也算是她来到这个地方做的第一件大事吧。 工匠们站在梁木旁，往下面抛着五谷杂粮和糖果，林绾绾还特地准备了几个小红包，里面或多或少塞了一些铜板，现场每个人都有。 这些东西象征着丰收和财富，这也是农家人心中最朴实的期盼。 在一旁等了很久的小朋友，一看有铜板洒下来，连忙一同跑了过去，唯恐速度慢了，什么都抢不到。 “我拿到一颗糖果！” “那是我的铜板，你已经拿了一个了，这是我的了。” “那角落里还有两个铜板！” “哇，这糖果真是甜啊！” …… 上梁仪式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们了，不仅拿了糖果还能拿到喜钱。 这些喜钱当然不会交给爹娘，等着有机会到镇子上买点小零嘴吃。 上梁仪式结束之后，林绾绾又包了几个红包给在场的每一个师傅。 王永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遇到如此客气的东家，实属难得。 “东家，这几天白昼的时间长，我和几个工匠师傅们多干一会，争取让东家早点搬新房。” 王永成最近这段时间晒得很黑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林绾绾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但王师傅千万不要逞强，我并不是那种苛刻之人，晚几日搬进去也无所谓。” 林绾绾还让两个孩子包了几个红包送到村长家里。 上梁是喜庆事，大家一起沾沾喜气，村长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直言大壮娘是村子里妇人的楷模，女人做到她这样明事理的，实在太少了。 主家慷慨，工匠卖力，哪怕是帮忙的女工们一个个也尽心尽力，做完饭还要帮着干其他杂活。 一时之间，林绾绾家盖房子成了整个村子的大喜事。 …… 另一边，周孙氏回去之后，立马找大儿子周济才商量。 既然他们在林绾绾身上讨不到好处，是否能够借着官府的名，让林绾绾交出卤飘香，还要把这段时间赚的钱全部吐出来。 茅草屋前那么多工人忙活，一天没个五文十文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看来林绾绾这小娼妇是有些家底了。 周济才本来没想把事情扩大，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娘去了还是吃闭门羹。 若是事情还这么拖着，老丈人李大茂绝对有可能把他们全家全部赶到大街上。 到时候堂堂周秀才被老丈人赶出家门，估计在平安县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周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只能借刀杀人了。 不过周济才心里面也很忐忑。 沈云看上去温文尔雅，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人，不知道能不能在他身上讨到好处。 第76章 以官欺民 夜色正浓，不少农家人早已经休息了，但怡红院灯火通明，两盏琉璃灯笼挂在大门口，泛着橙红色的光芒，在整个巷子里显得妖艳动人。 这是沧河镇最大的怡红院，里面的姑娘姿色都还可以。 沈云坐在主位上，他的身上挂着一个女子，胭脂香粉和檀香混杂着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单单闻起来就十分香艳。 周济才等到门口，没有进去。 本来周济才攀附沈云，觉得他是林知县的小舅子，应该能在林知县面前说上几句话。 让人没想到的是 ，沈云和自己亲姐姐直接把林知县的权力给抓了过来。 有的事情居然能绕过林子华，还能不被林子华知道，着实有些能力的。 现在县衙里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听沈云的话，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沈云也算是半个知县了。 其实周济才的心里也很矛盾，一边是攀附，一边又怕沈云贪心。 眼下只能先解决林绾绾的事儿，以后的事情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 周济才站得双脚都有些发酸了，但是并没有离开。 直到房间里面的喘息声变得安静了，他才又抬手敲了敲门。 “沈公子，我有要事和你商量，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沈云很是不耐烦，刚刚完事还没有休息一会，就有人过来了，烦不烦啊？ 沈云把身上的女子推到一边去，冷冷的说道： “快点进来吧。 如果待会儿说的是屁大的事儿，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现在的周济才对沈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连学堂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用呢？ 周济才的才学其实够不上秀才，如果替他们去考其他的考试，根本就考不上。 呵，无用之人。 周济才连忙推开门，此时正好里面的姑娘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姑娘身上的香气迷的周济才鼻子都快要跟过去了。 香，实在是太香了。 可惜周济才没有那个财力，不然也叫上一个姑娘享一享鸳鸯戏水的感觉。 看着周济才那没出息的样子，沈云冷哼了一声：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沈云的脸色不太好看，是因为今天他本来想见一见如意姑娘的，但如意姑娘还是闭门不见。 虽然如意是叛军之女，现在身处在怡红院中，但若是她不愿意见客，也没人去逼她。 “沈公子，不知道你可否清楚卤飘香的事情？” 周济才脸上都是讨好，那副嘴脸着实有些难看了。 “卤飘香？ 这个自然听过。 客来香酒楼的卤飘香味道确实不错，我也试过几次，感觉百吃不厌。” 沈云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你突然提起卤飘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卤飘香跟你家有什么关系吗？” 周济才点头如捣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沈公子果然是聪慧之人。 你猜对了，这个卤飘香其实是我们周家的东西，只是被我二弟媳做出了名气。 我相信一碗卤飘香已经能让我二弟媳赚的盆满钵满。” 沈云眯起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周济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济才摸了摸胡子，继续说道： “前几天我娘上门想让二弟媳林绾绾把偷走的卤飘香秘方给交出来，但是我二弟媳居然不知好歹，差点将我母亲打伤！” 周济才硬挤出两滴眼泪来，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孝子。 “沈公子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妇人，简直是人神共愤！ 我今天来是想请沈公子帮个忙，一定要将我周家的卤飘香给讨回来。 还有，让我二弟媳将这段时间的非法所得全部吐出来。 沈公子是林知县的小舅子，相信林知县一定会为我们周家主持公道的。” 沈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段时间正愁手里银子不多，没地方去搞些钱花。 虽然得了周济才的学堂，但是束修费早已经交过了，又没有什么名目问学子们要钱。 刚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好好，没想到我们平安县居然有如此恶毒的妇人。 这一次我沈云一定要替天行道，替你们周家除了这个恶妇人。” 沈云站起身来，将腰间的束带绑得紧了一些。 “明天我派几个衙役过去震慑一下，如果那个林绾绾识相，愿意将卤飘香秘方交出来，又将银子全数归还，那这件事情就算了。 如果她不识抬举的话，那就将她抓进衙门，好好审问一番。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天道了。” 周济才连连点头，竖起的大拇指： “沈公子，那贱妇人林绾绾的一对双胞胎女孩虽然是农村人，但长得倒也是挺水灵的，之前有不少人求着我把她们嫁出去的，但是我都没有答应。 这一次，沈公子倒是可以……” 周济才点到为止，里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哦？ 当真？ 那再好不过了。 我若是能得到这对双胞胎，一定会好好赏你的。 你们周家失去的也将重新拿回来。 我沈云说到做到。” 沈云突然像一个正义的侠士，言辞也格外的慷慨激昂。 周济才快把腰弯到地上去了。 “那就谢谢沈公子了。 沈公子替天行道，为我周家除害，周某人感激涕零。” 两人相视一眼，突然都大笑了起来。 …… 县衙， 按照上面安排的日程，今天林子华本来要到隔壁县去参观学习。 大燕国规定，每隔三个月，各地知县都要进行交流学习，取长补短。 知县是一县之长，管理着辖区内一切事务。 知县的管理能力很大程度决定一个县的繁荣。 林子华刚刚动身，走到半路却有急事要赶回县衙。 也就是趁着这个空档，沈云叫上了四个衙役让周孙氏带路，径直往荷花村的方向去了。 周孙氏的脚步格外的轻快，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真有本事，居然能和林知县搭上关系。 林绾绾那个小娼妇一张小嘴会说又能如何？ 在四个衙役面前估计吓得跟孙子一样。 这一次，终于能出心里的一口恶气了。 看到荷花村的村头，周孙氏嘴角都快笑到后根了！ 第77章 听你的? 很少有官家人到荷花村来，上一次离林知县过来考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今天村里面突然来了四个衙役，让老百姓们议论纷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衙役的前面，周孙氏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看上去得意的很。 几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已经能看到茅草屋了，周孙氏便叉着腰，大声喝道： “林绾绾呢？ 林绾绾那个小贱人去哪里了？ 是不是躲着不敢出来！ 现在我已经报了官，官老爷要为我洗脱冤屈！ 我看那个小贱人还敢不敢嚣张了？” 周孙氏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不停的在茅草屋前扫视，恨不得此时像老鹰一样，将林绾绾一把抓出来。 唐三娘刚刚送完草木灰正准备离开，却看见四个衙役笔直站在门口。 这个阵势把她都吓了一跳。 “官差大人，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三娘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周孙氏一看是唐三娘搭话，心中的不满更多了一些。 这个唐三娘之前就不帮着她说话，好像跟林绾绾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样的人也配来跟官家人说话。 周孙氏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 “唐三娘，你算什么东西？ 你以为周大友做了村长就了不起了吗？ 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个官了，这些官差大人岂是你能上前搭话的。 真的是不要脸不要皮！” 在这么多人面前，将她村长夫人的名头说得一文不值，唐三娘的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 唐三娘本来想发作的，但看着几个官差面无表情，只得硬生生的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秀才娘，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唐三娘硬是笑容满面的退到一边，不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隔几米都能听得到。 林田氏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已经慌的没神了。 不过听着周孙氏嘴里喊着林绾绾的名字，林田氏强打起精神，笑着问道： “大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还带着官差大人一起上门，我们这种小家小户的实在吓不起。” 林田氏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作为农家人来说，四个官差站在她面前已经算是大场面了。 “大姐？ 谁是你大姐啊？ 现在你在这儿攀什么关系？ 之前你是怎么说的？” 周孙氏仰着头，丝毫没有把林田氏放在眼里。 “你快叫你那贱女儿出来 ，现在我已经报了官。 县太爷要为我的周家做主，你那贱女儿就是小偷。 把该交的东西交出来，还有这段时间靠着我们周家卤飘香赚来的钱全部吐出来。 说不定我会在县太爷面前替你们求求情，少打一些板子。” 对于林绾绾一家，周孙氏没有一点儿同情之心，此时不过是让她们识相一点而已。 “这……” 面对咄咄逼人的周孙氏，林田氏感觉头都要大了。 这年头，老百姓再能干，哪能跟官斗？ 单单这几个衙役都是老百姓惹不起的存在。 听见外面的吵闹，看着茅草屋前的吵闹，在工地上查看房屋建造质量的林绾绾连忙走了过去。 今天工匠们在建造卫生间。 由于林绾绾所述的卫生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林绾绾要在一旁进行指导。 虽然之前已经有草图画了出来，但细节方面还要抠一抠的。 当林绾绾看到周孙氏的时候，心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不过周孙氏能将衙役给叫过来，倒是让林绾绾有些诧异了。 莫非周孙氏真的长了本事。 林绾绾走到衙役面前，微微屈膝行礼： “几位官差大人，草民便是林绾绾。 请问官差大人找草民有什么事儿？” 官和民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林绾绾不得不紧谨慎一些。 “哼！ 你一个小贱妇，之前那么嚣张，现在倒是温顺的像条狗一样，真是看不出来呀！” 周孙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让人听着，恨不得拿把剪刀把她的嗓子给剪破了。 林绾绾猛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孙氏，把周孙氏吓了一跳： “周孙氏，我问的是官差大人，我问你了吗？ 你来插什么话？ 莫非你能代替官差大人吗？ 若真是如此，你当真是了不得啊！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权力居然比官差大人还要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官差大人的头头呢！” 几个衙役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一进村子，这个周孙氏就耀武扬威，好像整个县衙是听她的话一样。 “你！” 林绾绾的话让周孙氏无法反驳，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衙役。 为首的一个衙役上前一步，朗声开口： “你便是林绾绾吧，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上来就要把人带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林绾绾脸上带着笑容，话语中却满是质疑： “请问官差大人，民妇所犯何罪？ 民妇遵纪守法，也没有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贸贸然把民妇带到县衙，民妇心里惶恐不安啊！” 啥理由都没有就把人带走，也太容易了吧。 再说了，要是真犯了什么罪，肯定要当场宣布才行。 像这种场合把人带走，最起码也要把村长给叫过来做个见证。 “林绾绾，难道官差大人的话你听不懂吗？ 现在官差大人让你走，你居然还想反抗？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掌嘴，一定要掌嘴！” 周孙氏气急败坏的上蹿下跳，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林绾绾神情自若，出奇的淡定： “周孙氏，你说掌嘴就掌嘴，你要怎样就咋样，难道我们大燕国的法律是为你一个人而设的吗？ 你的胆子倒也太大了一些。 官差大人，我现在就向你们告状，周孙氏滥用大燕国法律。 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居然要打谁就打谁，有没有把我们大燕国法律放在眼里？” 嘶…… 周孙氏瞬间感觉有些牙疼了，自己只是胡乱的说了几句，居然能上升到如此的高度。 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我没有！” 周孙氏已经没了底气，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周孙氏，给我滚到一边去。” 衙役满脸的不耐烦，不过是一个带路的老婆子而已，在这里装的比陈师爷还要牛，真的是没有眼力劲儿。 第78章 无法无天 衙役一声怒吼，直接把周孙氏吓得一哆嗦。 在衙役面前，周孙氏一点儿面子都没有。 别说是秀才娘了，就算是周秀才自己来，看见了衙役还得客气几声，给几分薄面。 一个老婆子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看着让人都心烦了。 周孙氏可以对林绾绾吆五喝六，但是在衙役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乖乖的退到一边。 为首的衙役头子冷冷的看着林绾绾，冷哼了一声： “林绾绾，本官差要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一个小小的村妇，难道想跟我们县衙的人作对吗？” 今天这事儿可是沈云沈公子吩咐下来的。 沈云还特别许诺了他们四个衙役，若是事情办得漂亮，每人赏一百文钱。 不就是去村子里带一个妇人回来吗？ 这有多难的？ 跑一趟就有一百文钱，这种好事上哪里去找？ 反正现在林知县不在县衙，没人知道他们在外面干些什么。 再说了，普通老百姓哪个敢跟他们吃公家饭的斗。 别看只是衙役而已，在老百姓面前就是权力的象征。 林绾绾微微屈膝，又行了一个礼，言语更加客气了： “四位官差大人，草民只是一个不识礼数的村妇，当然不敢得罪官差大人，得罪官府。 只是希望官差大人在带走我之前，给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么多父老乡亲看着，若是我确实有失德违法之处，大家也可以做个补充。 不管怎么样，也要让我们这些卑微的老百姓心服口服。” 林绾绾清楚的知道，这几个衙役肯定有问题。 一旦被抓进县衙，很可能就是羊入虎口了，再要出来就没那么简单。 刚刚站在一边的唐三娘一看事情不对，连忙回去通知自己的老头子。 得了大壮娘的好处，是应该出一点力了。 就算是帮不上什么大忙，替大壮娘说几句好话也行。 …… 另一边，林子华回到县衙之后，发现陈师爷的面色很不好看，当班的衙役居然少了两个。 当班的衙役看见林子华回来，一个个紧张的不行。 林子华这才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 这段时间衙门里的案子越来越少，林子华还以为是自己治下严谨，百姓安居乐业，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当差的人呢？ 到底去了哪里？” 林子华开口责问道。 当班衙役一个个噤若寒蝉，身子抖的不行。 林子华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能够决定他们的去留。 有人同流合污，自然有有人出淤泥而不染。 张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大人，当班的两位同僚被沈云沈大人派到了荷花村，说是捉拿违法乱纪的村妇。” 沈云本来想让六个衙役去的，这样阵势可以大一点。 但是张龙是个犟骨头，不愿意掺和他们的事。 当然，张龙也不屑于拿他们的赃银。 “什么？ 沈大人？ 哪里来的什么沈大人？” 林子华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杯拍得砰砰作响。 林子华了解张龙这个人，刚正不阿，做事一板一眼。 之所以张龙会称沈云为沈大人，估计心里面也憋了一股子气。 林子华气的身子都有些发抖了，以前还以为自己能为朝廷办事，能为老百姓谋福利，没想到自己连几个亲戚都管不住了。 沈云沈大人？ 呵呵。 现在自己的小舅子居然越过了他使用县衙的权利，胡乱抓什么人，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张龙话音一落，其他几人纷纷用怨毒的眼神看向张龙。 林子华抓起茶杯，直接扔在了其中一个衙役的身上。 “张龙说的话是否为事实，你们一个个心里还不服吗？ 待我查明此事，所有涉案人员全部都要治罪。 在我平安县居然敢如此嚣张，不把我林子华放在眼里了！” 陈师爷凑近了一些，也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给林子华。 林子华的眼神越来越冷。 糊涂，实在是太糊涂了。 林子华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之前陈师爷的反常，他居然没有去多问，现在到如今这个地步。 后院起火。 哎！ “啪！” 林子华将桌子狠狠的踢倒。 “陈师爷，张龙，你们两人跟我去一趟荷花村。 若是那几个当班衙役真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情，我林子华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所有的衙役全部颤抖着匍匐在地，认识林子华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知县发这么大的脾气。 所有人都认为林知县是个老好人，看来这一次真的惹怒他了。 …… 马车快速地在道路上行驶。 车厢里，林子华的拳头握得很紧，他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陈师爷，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希望你今后如果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及时提出来。 我不希望这样的错误重演。 不然我会成为整个大燕国的笑话。” 陈师爷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是陈师爷不想说，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林知县的妻子和小舅子。 陈师爷很怕林知县下不了手。 若是这一次林知县有大动作，那么今后倒是可以提提意见。 似乎觉得马车不够快，林知县直接向外面大喊： “不要管马车颠簸，给我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荷花村，若是有所怠慢，小心你的屁股。” 车夫心头一紧，连忙扬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一声嘶吼，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快速向前奔跑。 …… 几个衙役见林绾绾根本就不吃他们那一套，非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抓人的理由。 他们哪有什么理由？ 只不过是听从沈云的吩咐而已。 既然面前这个村妇不识好歹，那么用不着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抓走就行了。 相信他们这些官差动手，没有人敢出手阻拦。 为首的衙役冷哼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根麻绳。 “林绾绾，我们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也不用跟你客气了。” 为首的衙役对身边几个人喊道： “兄弟们，用不着跟她唧唧歪歪了。 你们若是有人敢出手阻拦，那我们一并抓回衙门。 别怪我们没提醒。” 衙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紧张的不行，这是要强行把人带走了。 这下大壮娘是不是要完了？ 第79章 请青天大老爷为周家做主! 衙役居然要直接绑人了，这一点让林绾绾没有想到。 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吗？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林绾绾毕竟是个女子，身手肯定不如成年男性的，更何况面前的是当差的 。 民不与官斗，想斗也斗不过。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 既然事已至此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几位官差非要带我走，我不得不走。 但愿老天有眼，能给我林绾绾一个清白。” 在权力面前，有的时候讲道理根本不起作用。 “林绾绾，我以为你多牛呢！ 你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大道理，现在怎么又不说了呢？ 伶牙俐齿，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一会儿有你苦头吃的。” 周孙氏忍不住大笑道。 为首的衙役不耐烦的看了周孙氏一眼，这个老婆子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走吧。 别逼着我们几个动手了。” 衙役嘴角勾起一抹恶心笑容。 虽然面前这个妇人不是那么年轻了，但还是有一番风味的。 不知道玩起来怎么样…… 林绾绾自然不知道衙差邪恶的心理，脑子里快速转着，想要快速找一个法子。 对了，陈师爷。 看陈师爷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邪恶之人，至少也会坚守本心。 只是现在一时半会联系不到陈师爷，不知道大壮他们能不能帮上忙。 衙役还没有转身，林田氏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声音中尽是乞求： “求求各位官老爷把我抓走吧。 任何事情都跟我们家绾绾没有关系，全是老太婆我一个人做的。 我这把老骨头太不是东西了，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儿。” 林田氏跪地前行，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衙役的裤腿。 “求求官老爷放我家绾绾一马 ，她还年轻，她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虽然林田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此时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牺牲自己了。 官差一个比一个牛逼，谁叫她们是最底层的农民呢？ 虽然大燕国的皇帝对农民赞誉有加，官方对农民的地位还是挺尊崇的，但这只是表面而已，下面当官的哪个会将如草芥一样的农民放在眼里呢？ 林绾绾抱住了林田氏，想将她扶起来。 虽然她和林田氏在感情上并没有原身那么深，但此刻，林田氏却能为她付出生命。 林绾绾的眼眶微微泛红，还未等她开口，屋子里几个孩子纷纷走了出来，他们全部跪倒在地上，齐齐开口： “官老爷，如果要带走我们娘，请把我们一起带走吧。 若是没了娘，我们也不想活了。” 现在林绾绾是他们一家子的支柱，林绾绾不在了，他们的生活很可能回到最初。 以周孙氏的性格，根本不会放过他们一家的。 为首的衙役很不耐烦，瞪大了眼睛说道： “怎么，你们一个个要造反了吗？ 真以为人多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吗？ 带走带走，给我全部带走。 如果再有人出头，也全部带走。 到时候等着去县衙吃板子吧！” 为首的衙役很是恼怒，其他人也将腰里的粗麻绳给抽了出来。 真搞不懂现在的农民，怎么一个比一个牛逼？ 肯定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去了县衙之后，还没走到牢房，估计都吓得尿出来了。 林绾绾挡在大家的前面，眼中满是悲愤。 屋子里面的张从文紧紧握着拳头，他想要冲出来告知这几个王八蛋他的身份，但他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若是把他的身份说了出来，很有可能遭到那个人的追杀。 不仅仅会暴露自己，还会连累到林绾绾的家人。 哎！ 为首的衙役手一挥，麻绳已经套在林绾绾的手腕上。 “带走！”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们准备把谁带走？ 谁给你们的权利？” 一声怒吼把衙役吓了一跳。 为首的衙役一下子就皱紧眉头。 这个破村子，居然有人敢出言反驳他们，这不是找死吗？ “再废话连你也带走！” “哦？ 是吗？” 声音近了一些，也让几个衙役听清楚了一些。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几个衙役猛的回头，发现身后的人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一县之长林子华林知县。 陈师爷微微摇头，这几个刺头在林知县的面前温顺的如同绵羊一样，但是一转眼又犹如贪吃的恶魔。 只能说金钱这东西太好了，很容易腐蚀人的心智。 “林，林知县，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去了……”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了？ 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还不滚过来！” 林子华的目光冰冷，如同一把杀人的刀。 居然是知县大人来了，在场所有人齐齐跪倒在地。 “知县大人，我们错了！” 四个衙役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齐齐跪倒在地，口中大喊饶命。 “都是沈公子让我们这么做的，不然，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对对，若不是沈公子许诺，我们根本就不敢出来的乱抓人的。” …… 几人把责任推在沈云的身上，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饭碗。 若是没了这个饭碗，这几人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林子华上前几步，将挡在他前面的两个衙役踢到了一边。 “沈云有错，难道你们就没有错吗？ 这碗公家饭，你们算是吃到头了。” 看着林绾绾手上挂着麻绳，林子华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了几分凄凉： “大家都起来吧。 我林某人愧对大家，愧对大壮娘。” 林子华将林绾绾手上的麻绳给解了下来，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林知县，民妇诚惶诚恐！” 双手解放了的林绾绾还是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周孙氏眯起了眼睛，看着愤怒的林知县，以为时机来了，连忙高声大喊： “林知县，请为我周家申冤！ 这个贱人林绾绾原本是我周家儿媳，现在反过来要害我们周家。 像这样的毒妇就应该被浸猪笼，我周家实在是太冤了！ 青天大老爷，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第80章 反制 周孙氏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那样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个被儿媳欺负的善良婆婆？ 若不是来的时候林子华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估计也要被她这副模样给骗过去的。 不得不说周孙氏的表演技能还是比较高超的。 林绾绾甚至想给她颁一个小金人。 “你？ 你有什么冤屈？ 你们周家人丢脸丢的不够多吗？ 周家的周秀才经常跟在沈云的旁边，知道的人清楚他是周秀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沈家的下人。 秀才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丢尽了人。” 林子华狠狠地将麻绳扔在了周孙氏的脚边。 “我平安县的淳朴民风都坏在你们这种不讲道理，诬告他人的老妇人身上 。” 林子华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叹息了一声： “大壮娘，赶紧起来吧。 我林子华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今日之事错在我。” 既然林知县都这么说，林绾绾自然不是那种给个杆子就使命往上爬的人。 不过周孙氏这个老妖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还真以为她林绾绾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的。 林绾绾在猥琐发育，不代表她就不会主动出击了。 林绾绾站起身来，向林子华屈膝行礼。 “林知县，民妇要申冤！” “哦？ 请问有何冤屈？ 我林子华作为一县之长，自然不会让治下的老百姓平白无故蒙受冤屈的。 另外，我警告一些宵小之辈。 不管他们有什么靠山 ，在我林子华面前都不好使！” 林子华一脸正色，目光扫视着众人。 这次事情过后，林子华要向朝廷请罚。 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不能随随便便就遮掩过去。 别人不说，林子华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说到冤屈，林绾绾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林大人，草民太不容易了。 自从与周家分开之后，周富贵一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将草民一家置于死地。 虽然周富贵是我的公公，周孙氏是我的婆婆，但是他们眼中从来就没有情分二字。 不是请神婆将草民视为妖怪，就是请打手坏了草民的生意。 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严重。 草民只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可怜寡妇，家里面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再这么下去，草民只能带着全家投河而死了。 这平安县，草民根本待不下去了。” 林绾绾说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身后几个跪着的孩子纷纷痛哭流涕。 大家想到这段时间娘的不容易，想到自己的祖父祖母如同饿狼一样欺负他们全家，敢问他们身上流的血，难道不是周家的吗？ 一时之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周围一些泪点比较低的妇人也哭抱在了一起。 “周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真的要逼死这家孤儿寡母吗？” “林知县，一定要为他们做主啊！” “林知县，你是青天大老爷啊！” 在场所有人都将周孙氏视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这种婆婆如同山上的土匪一般，要狠狠蚕食儿媳一家啊！ 此时周大友也跑了回来，他本来想去县衙找林县令的，没想到林知县到了荷花村，周大友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此时，正巧听着林绾绾诉说的委屈，周大友也上前说了几句公道话： “林知县，大壮娘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我周大友可以作证。” 村长都站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围有几个看不惯周家的也纷纷站了出来，为林绾绾站队。 周孙氏想要反驳，但奈何只长了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人。 林子华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的治下如果真出现了寡妇一家被人欺负到要投河，那他这个知县还当什么当？ 还不如回家种红薯吧。 林子华怒喝一声： “张龙，把这个恶妇给我押上，我要带到县衙亲自审问。” 林子华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林子华身后跟着陈师爷和张龙，还有被押着的周孙氏。 四个衙役如同老鼠一样低着头，缓步离开。 林知县离去之后，几个婆子纷纷上前安慰林绾绾。 “好了好了，大壮娘，相信林知县会好好审这个案子的。 到时候你也不会被恶婆子压着了 。” “大壮娘，日子还要过下去。 你放心，若是林知县要我们上堂问话，我肯定第一个站出来。” …… 林绾绾谢过众人的好意，淳朴的农家人也是嫉恶如仇的。 众人散去之后，林绾绾发现自己的娘林田氏和几个孩子哭抱在一起。 也算是劫后余生吧。 林绾绾拍了拍手，露出一抹笑容，道： “我相信林知县会为我们做主的。 现在我们还是要将手头的活干起来。 王员外的单子又多了几个，你们再这么哭下去，是不是想今天晚上忙活到半夜？”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连忙止住了哭声，纷纷站起身来忙活自己的事情。 王员外下的订单越来越多。 卤飘香不单单是在沧河镇，就算是平安县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还好新的土坯房基本要完工了，有些工具已经放到了新房子里面。 林绾绾看着忙碌的众人，暗暗叹了一口气，人还是不够啊！ 现在每天的净利润已经能达到十二两了，这还是在王员外一再压缩订单的情况下。 若是敞开了下单，估计净利润能达到十七八两，甚至更多。 …… 平安县衙门后面的小院里，沈云正舒服的躺在椅子上，他的左边是周济才，周济才一脸讨好，沈云每吐出一个枣核，周济才就用手接着。 秀才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前所未见了。 周济才的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娘去荷花村办事办的怎么样？ 怎么林绾绾那个贱妇人还没有被抓回来？ 还是老天爷眷顾，这一次他们周家要发达了。 等到贱妇人被抓回来，周济才就可以趁机连夜潜入荷花村，将她们一家住的茅草房烧个干净。 到时候周家那几个孩子，还不是任由他这个大伯哥来处置了。 “哈哈哈！” 周济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日子要来了啊！ 第81章 撞破 周济才忍不住笑出来，像一个阴谋得逞的恶人一般。 “傻笑什么？ 给我接着！” 沈云冷哼了一声，将嘴中的枣核吐了出来。 周济才连忙用手接着。 沈云的另一边坐着的居然是周梅花。 周梅花并没有被关入大牢，她还是有些手段的，居然搭上了沈云这条船。 至于是什么手段了，只有沈云自己知道。 周梅花将一颗枣子吹了吹，塞进了沈云的嘴巴里，道： “沈公子，抓到林绾绾这个贱妇，一定要直接按死，不要给她任何机会。 不然一旦给这个贱妇机会，她就又要兴风作浪了。” 周梅花的眼中闪过寒芒。 除了林绾绾，还有唐三娘，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周梅花刚刚被抓进大牢的时候，正好林子华不在。 沈云便以探监的名义，去牢房里转了转。 周梅花虽然姿色一般，但胜在会拿捏男人的心。 周梅花看得出来沈云没有什么好心思，于是随便一撩，就把沈云撩的晕头转向。 周梅花便轻而易举的成为了沈云的侍女，陪伴在沈云的身边。 既不要花银子取回来，又特别会伺候人。 把周梅花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等过了一段时间，周梅花便能大摇大摆的从县衙大门走出来，到时候什么事都没有。 自然也没有人不开眼，跑去县衙问周梅花的情况。 这样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沈云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之前有一些妇人犯了小偷小摸的罪，也被沈云从牢房里捞出来。 至于捞出来之后做了什么，就再清楚不过了。 沈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周梅花的下巴上，轻轻的吹了口气： “梅花，若是一会儿伺候得当，别说一个林绾绾了，就算是十个林绾绾，我都能帮你搞定。 看见那边的秋千了吗？ 待会…… 嘿嘿……” 沈云的脸上是一副你懂得的表情，周梅花娇羞的躲进了沈云的怀里。 “哎哟，沈公子你可真坏呀！” 两个人当着周济才的面打情骂俏，周济才有些尴尬，没想到村妇周梅花居然妩媚的像青楼女子一般。 这样的潜力，真是看不出来呀！ 突然，院子的门被狠狠的踢开，力道之大，踢的整个门框都在微微摇晃。 沈云刚准备上下其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我在忙吗？ 信不信我一会儿让人把你关进大牢，好好吃两鞭子！” 整个县衙，沈云除了害怕姐夫林子华，其他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哪怕是陈师爷来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陈师爷只是下属而已，而他却是真正的亲戚。 哪怕是闯下了再大的祸，相信一向温文尔雅的姐夫，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沈云，你好大的胆子！ 县衙的人岂是你想用就用，你想打就打的！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林子华快步走了进去，由于太过生气，他额头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若是今天来的不是他林子华，而是通判大人前来调研，然后他沈云岂不是要将通判大人都要抓起来打几鞭子吗？ 到时候他林子华岂不是要受无妄之灾？ 后院起火，果然是后院起火。 这把火差点要把他林子华给烧死了。 听这声音，沈云一下子吓得腿脚发软，连忙将缠在他身上的周梅花给推到了一边。 姐夫怎么回来了？ 按照以往的日程，姐夫最起码明天才会回来。 时间上怎么会出现问题呢？ 沈云趴在地上，看了看林子华身旁的陈师爷，难道是这个陈师爷在搞鬼吗？ 等到姐夫离开之后，一定要把陈师爷拉过来好好问一问。 “姐，姐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啊？ 顺不顺利？ 对了，姐姐在家里有些无聊，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亲自下厨为你做。” 沈云以为搬出姐姐之后，姐夫会消消气。 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当真呢？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沈云的脸上，沈云原本还算白皙的脸，一下子出现了五个指印。 “张龙，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抓起来。 一会儿我要亲自审问！” 林子华脸上的表情如同要杀人一般。 没想到一向如文人雅士的林子华，居然也有这样的表情。 张龙得令，立刻走向沈云。 “姐夫！” 沈云摸着脸大喊了一声。 “姐夫，你在干什么呢？ 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你居然这么对我，你对得起姐姐吗？ 我知道，虽然姐姐没有为你们林家生下一儿半女，但是你也不能把这个气撒在我的身上啊！ 再说了，我用你几个衙役怎么了？ 还想审问我，你至于吗？ 试问附近哪个县的县令不贪赃枉法，哪个县的县令不滥用职权呢？ 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 林子华被这个小舅子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居然强词夺理到了这种地步。 若是今日林子华手软，想必后患无穷。 “混账东西，我今天就打醒你！” 林子华撸起袖子，直接上手。 瞬间，沈云被打倒在地不敢起来，纵是如此，拳头、巴掌还是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但沈云根本就不敢反抗，只能深深受着。 林子华这阵势把陈师爷吓了一跳，知县大人好像是文官吧，为什么会有武官的行径呢？ “大人，杀鸡焉用牛刀。 让我来吧！” 张龙上前一步，将沈云如同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 “大人，你说打哪里，我肯定用尽全身力气，不会有所保留的。” 张龙很是认真，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林子华。 陈师爷随意瞥了一眼，好家伙，张龙的拳头如同沙包一样的。 这一拳头要是打在沈云身上，估计能把沈云打的半死。 陈师爷连忙凑了过去，小声提醒： “大人，当务之急是将沈云带到公堂之上审问，问问看有多少冤假错案。 能纠正的及时纠正，切勿造成更大更恶劣的影响。” 林子华疲惫的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 “把人带走。” 周济才吓得浑身哆嗦，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挤出笑容向林子华告辞： “林大人，既然你在处理家务之事，那我就不便再多叨扰了。 周某人就此告辞。” 第82章 斩立决 周济才要走？ 哪有那么容易？ 林子华冷笑一声，开口道： “周济才？ 周大秀才？ 你以为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待会儿我审周孙氏的时候，你也要到场！” “啊？” 周济才连忙退后一步，一脸无辜，拱手道： “大人明鉴，虽然我与周富贵并没有分家，但是我一直住在镇上，很少去荷花村。 至于周家出了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 如果若是周家犯事牵扯到我，那我实在太冤枉了，简直是有百口也难辩啊！” 周济才清楚的知道，相比于沈云这样的小人，林子华要好对付的多了。 只要咬死跟他没关系，林子华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周济才的一脸无辜，让林子华彻底清楚了这个秀才的真实面目。 一旦出事，周济才可以说是六亲不认，就算是自己的亲娘也可以撇开关系。 林子华突然笑了出来，道： “好，很好，非常好。 周秀才，希望你还能顶住秀才之名。” 林子华拂袖转身，吩咐道： “陈师爷，张龙，随我走。 升堂！” 张龙立马跟了上去，向身后几人暴喝一声： “威武！” 周济才耳膜被震的生疼，只能立马捂住耳朵。 这该死的衙役，真的是有病啊！ 沈云放声大哭，但双脚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挪动。 姐夫要审他，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真碰到事情的时候，沈云也是个草包。 周记才走了两步，连忙凑到沈云的身旁，小声说道： “沈公子，此时再不去找你姐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只有你姐姐能救你了。” 姐姐？ 沈云立马止住了哭声，连忙偷偷摸摸从后门溜出去。 沈云刚走几步，身后的人也跟了过来，正是周梅花。 “沈公子，你要走的话带我一起走。 我已经是你的人 ，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周梅花在赌。 若这一次，沈云能够躲过去，那她所犯之事，林知县应该也不会计较了。 若是沈云躲不过去，那她多半会被关进大牢，说不定会被流放到蛮荒之地。 结局可想而知。 还不如暂时将希望寄托在沈云的身上，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沈云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梅花，没想到这个女人重情重义。 “好，我们一起走。 若是这一次我平安无事，必定纳你为妾。” 沈云作出许诺，两人手拉着手，快速的从侧门钻出去。 张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有人跟过，立马又回到了后院。 “嗯？” 张龙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没想到在他的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看着面前的周济才一脸嘲笑的样子，张龙直接一脚踢在了周济才的肚子上。 他们这些衙役很懂打人的手段，有些地方打了很疼，但是看不出来。 既然抓不到沈云，那就先抓周济才上堂问话。 公堂之上， 周孙氏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她倒并不是很紧张，不过是与儿媳发生了冲突而已，最多也是赔几文钱，还能拿她怎么样？ 难道真能把她关进大牢？ 周济才站在周孙氏的旁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任何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再说了，如果林知县硬往他身上扯，那就先处置林知县自己的小舅子。 看着堂下站的笔直的周济才，林子华猛的一拍惊堂木。 “周济才，周孙氏，你二人可知罪？” 周孙氏吓得一哆嗦，颤抖着声音说道： “知县大人，草民只是和儿媳有一点矛盾，如果这都算得上罪责的话，那普天之下，犯罪的人也太多了吧。” “真是胡搅蛮缠。” 林子华将林绾绾传招上堂。 另外，亦有荷花村的村长周大友以及一些村民上堂作证。 很快，周孙氏做过的一桩桩丑事都被翻了出来。 在这期间，连王员外也过来了。 当初王员外去荷花村收卤飘香的时候，周孙氏也跳出来，说什么卤飘香是周家的云云。 稍一审问，就能列属数条罪状：巧取豪夺，坏人名声，栽赃陷害，仗势欺压。 人证物证俱在。 周孙氏胡搅蛮缠，必要从重发落。 周孙氏重打三十大板，罚一百文钱。 周富贵虽然没有到场，待抓到县衙之后，同样重打三十大板 。 衙役用的大木板一木板打下去，估计屁股就烂了。 周孙氏哭着喊着，但还是被拖了下去。 “济才，济才救我啊！ 娘要被打断骨头了，快点想办法啊！” 周孙氏使劲的拉着周济才的裤腿，直接被周济才一脚踢开了。 这种时候还要帮忙？ 这不是去找死去干嘛呢？ 周济才心中很是愤慨。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娘，出了事还要拉自己一把，实在让人可恨。 接下去的审案就没那么简单了，周济才死活不让，咬死了任何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正在林子华一筹莫展的时候，周梅花被抓了回来。 林子华略用小计，只是说周济才将一些情况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结果周梅花立刻反水。 将下毒之事抖落了出来。 还有一件让林子华更加气愤的事情，周济才居然教唆沈云去找他的姐姐出面，也就是林子华的妻子沈芳。 后院的事情林子华还没有腾出手来清理，结果周济才反而给他搅得更浑了。 既然如此，那就罪加一等。 虽然下毒并没有引发后续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行为已经罪大恶极了。 当林子华宣布剥夺周济才秀才的功名，周济才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塌了。 自己当牛做马换来的秀才，居然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周济才被剥夺了功名之外，还被重重的打了二十大板。 周家的一老一小算是完了。 本来周梅花也要打板子的，但她所述之事让林子华脸色都惨白。 堂堂知县的小舅子利用自己的关系与女犯人勾结在一起，致使女犯人怀了身孕。 林子华的妻子沈芳回了娘家，沈云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姐姐。 于是沈云很轻松的被抓回来，一番查问，结果问题一大堆。 这个沈云胆子实在太大了，除了贪赃枉法，还滥用权力，欺压百姓，奸淫妇女等等。 简直是罪无可恕。 按照律法，林子华直接判了沈云斩立决！ 第83章 软刀子 这一次，林子华下了狠心。 现在他还是一个县令，后院之人就已经如此荒唐。 若是哪天朝廷委以重任，那官场岂不是要被后院的人搅得个天翻地覆。 当消息传到荷花村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无不惊异无比。 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子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之前村子里最引以为傲的秀才，顷刻之间就已经塌方了。 没了秀才身份，就算是周富贵一家回到了荷花村，也是跟其他人无异，甚至还会被村民们取笑。 哪有一家人个个挨板子的？ 当真是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不漏。 家里面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只有林绾绾一个人坐在床边思索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你是不是在担心大伯哥一家？ 还是觉得县太爷处罚的太严重了，伤了祖父祖母？” 石头把圆滚滚的脑袋贴在了林绾绾的手背上，他怕娘心软，顾及血缘关系，又怕祖父祖母怀恨在心，将所有的罪责怪罪在他们身上，到时候说不定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祖父母们这一家人真的不省心，就连最小的石头也知道。 若是这次娘心软了，那以后还会有各种麻烦事。 可是家里面娘是最大的，娘决定怎么样就怎么样，其他人也不会出言反驳。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石头的小心思林绾绾自然不知道，若是林绾绾有所决定，小家伙也不敢去忤逆。 林绾绾抬起手指，原本清澈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二柱，你过来一下。” 周二柱听见娘在喊自己的名字，立马小跑过去： “娘，啥事？” 原本撒娇的石头突然也站得笔直了，他感觉母亲说的事情应该不会简单。 林绾绾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二柱，你一会儿拿上五十文钱去镇上李大茂家附近，找一个李大茂家的邻居，让他去给李大茂家附近喊，就说李大茂他的好女婿周济才的功名被剥夺了，只要把这个好消息带到，就能拿五十文的跑路费。 要多喊几嗓子，最好附近的人都听见。 记住了吗？” 二柱和石头两个人同时呆住了。 原以为娘是个软弱的性子，哪怕之前周家人一次次的挑衅，她也只是被动防守。 没想到娘也是会用软刀子的人，捅不死人，但绝对会恶心死人。 这下周家人的脸皮几乎是被人硬生生的扯下来，然后摔在地上狠狠的踩两脚。 “好，娘，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好。” 周二柱点了点头，拿了钱便跑出去了。 石头看林绾绾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从来没想到娘会这么厉害。 林绾绾摸了摸石头的圆脑袋，突然笑了出来，道： “傻孩子，你要记住。 如果别人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回敬别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但若是有人向我们泼水，我们就向他泼粪，泼辣椒水 ，泼的他睁不开眼睛。 记住了吗？” 石头不停的点头。 娘虽然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总感觉这些话里面既藏着白糖，又藏着刀子。 嗯，娘真厉害！ …… 二柱很快就找到了镇上李大茂家。 李大茂虽然也只是村长，但好歹是镇上的村长，朝廷分发的补贴稍微多一些，这是周大友不能比的。 吼几嗓子就五十文钱，这生意也太好做了吧。 一个卖竹篮的小贩便接下了这个生意。 卖一个竹篮才拿五文钱，这一下就算是卖了十个竹篮。 哪怕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也赚不到五十文钱。 于是乎，村长李大茂家附近就响起了吆喝声，声音中还带着音调，抑扬顿挫。 “来喜报喽，来喜报喽！ 咱村村长李大茂的女婿周济才真是大能人哦！ 周济才干了大好事，连秀才的功名都被剥夺咯！ 恭喜恭喜，祝贺祝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好好来听一听哦！ 荷花村的周济才从此不再是秀才咯！ 有相好的赶紧上门去祝贺！” …… 卖竹篮的小贩换着花样说。 本来就是走街串巷的小贩，声音还带着一点穿透性。 刚开始不少人还以为是谁又得了功名，便竖着耳朵仔细听。 结果却是一个大瓜。 在客厅里踱步的李大茂 ，突然听见了这样的喊声，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本来周济才被抬回来的时候，李大茂就感觉事情很不对劲。 但是周济才闭口不言，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 没过多久，亲家母周孙氏也被抬了回来，但是抬回来的时候几乎是晕死过去的。 至于亲家公周福贵 ，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搞的神神秘秘。 这家人肯定瞒着什么事情。 此时一听外面的动静，李大茂才明白过来，亲家公这一家人是犯了事儿啊！ 可是又是什么人在外面广而告之。 李大茂一直引以为傲的秀才女婿子时，却如同针一样不断的扎他的心。 “什么玩意？ 爹的秀才功名都被剥夺了！ 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周娇娇一扭一扭的走到客厅，眼中尽是愤怒。 周姣姣看了李大茂一眼，又继续说道： “姥爷，你听听外面的声音，这不是在打人脸吗？ 你那不中用的女婿真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成！ 这种人你还留着他干嘛呢？ 赶紧跟他撇清关系。 万一被别家的公子知道了没用的周济才是我爹，岂不是要连累我吗？” 李大茂认真的点了点头。 以后家里面可是要靠着周天栋和周娇娇两个人撑起来的。 虽然外孙子外孙女姓周，但周天栋曾经许诺，以后若是有了孩子，必定跟着李家姓。 这才让李大茂觉得周济才是外人，而他的外孙子外孙女才是自己人。 李家虽然不大，但在镇子上还有一点点话语权。 李大茂的眼神冰冷，如同天边袭来的一团乌云： “春花，你去喊两个帮工，将这不要脸的一家人给我扔出去。 我李大茂身为一村之长，从来都是遵纪守法，没犯过什么大错，我的家里不可能让这种人给弄脏了。” 女儿李春花连忙应声。 “好，爹，我正想跟你说呢！ 这种没用的男人要来有何用，我立刻向衙门提出休夫！” 第84章 搬新家 沧河镇的大街上， 周富贵，周孙氏，周济才，还有周济民，这几人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周富贵三人的屁股早已经被打烂了。 尤其是周济才，可是让林子华林知县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就是个暗戳戳的挑祸精。 教唆犯罪，罪加一等。 若不是周济才没有造成恶劣的后果，衙役指定将他打的半身不遂。 周济民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他只是之前一只手被热油烫伤了，虽然现在手上恢复了一些，但仍旧不能提重物。 三个成人如同死尸一样躺着，周济民也没有办法，只得一个人先潜回荷花村。 …… 经过工匠师傅以及帮工的不懈努力，土坯房终于盖好了。 林绾绾的土坯房跟村子里其他人的房子还是有点区别的。 别人土坯房的表面是统一的泥土色，但林绾绾家房子的表面贴了很多碎瓷片，极不规则。 不过远远望去，除了独特倒是另有一番风景。 林绾绾可不在乎这些。 房子除了美观，更大的功能就是实用性，瓷片可以很大程度防雨防霉防潮。 房子外观的改进并不是很多，但里面就别有洞天了。 最好用的就是带水箱的冲式卫生间。 这年头没有塑料，只好用木桶代替。 木桶装在半人高的地方，下面有孔洞，平时用木塞子塞住。 塞子上还挂着一根麻绳，需要冲水的时候，把麻绳提起来就行了。 等到水冲干净，重新塞上塞子，灌满水就可以了。 这个装置虽然简单，但十分有用，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卫生间的异味。 再加上窗口特别放置了几个罐子，里面有艾叶熏香。 这样上厕所不再变成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 林绾绾记得很早的时候看过这样一篇新闻，某朝太后上厕所需要用新鲜的红枣塞入鼻孔里，周围还要用花瓣来掩盖异味。 林绾绾可不想因为塞红枣而变成大蒜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所有的工序完成之后，便要搬入新家了。 林绾绾在工匠师傅以及各个帮工原有的工钱基础上，又给每人包了一个十文钱的红包。 （之前为了赶工，工匠师傅已经拿了一个红包了，这次更是意外之喜。） 虽然十文钱不多，但多少也是一番心意。 大家伙卖力的劲头林绾绾都看在眼里。 当然也有极个别滥竽充数的，只不过林绾绾没有点破而已，这种人以后不再招来就是了。 搬家这一天，林绾绾又包了一顿饺子。 跟上次一样，家里面上上下下又忙活了起来。 村长周大友坐在主位上，这是林绾绾特地安排的。 尽管周大友再三推辞，但耐不住林绾绾的一再坚持。 周大友的身边是周大壮。 大壮毕竟是家里的长子，一些正式场合上的事情，一般都由长子出面。 只是周大壮不善言谈，除非提起农事，否则就只能在一旁尴尬的陪笑。 林绾绾看在眼里都有些着急了。 娘家人自然也在。 这一次，还多了弟弟林长远。 原本的林长远瘦瘦的，身上的长衫好像大了一个尺码，直接挂在他的身上，如同小萝卜头一般。 这段日子，林家的条件也好了一些，林长远也看上去不那么瘦弱了，脸色不再蜡黄。 众人坐定之后都看向了林绾绾，大家都知道大壮娘才是家里当家作主的。 不过林绾绾提议周大友先发言，由周大友起个话头。 周大友满脸带着笑意，开口道： “今天大壮娘一家搬入了新居，这也是一件大喜事。 从来没有哪户家里在盖房子和搬新居请过两顿饺子的，可以看出来大壮娘对我们荷花村的感情。 作为村长，我很是荣幸。 今后若有需要我这个村长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 周大友的发言自然赢得了一片赞许。 虽然村长连个品级都没有，但是别把村长不当干部。 在县太爷面前，村长比一般平头老百姓的话语权还是要高一些的。 轮到周大壮发言了，他只顾着傻笑，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最后周大壮只得举起碗，干笑了几声，道： “喝！” 一碗米酒直接下肚，把周大壮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姜小翠连忙给周大壮顺气，这个老实孩子还真是爽快。 周二柱碗里面加了不少白开水，轮着给几个长辈敬酒，让周大友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刮目相看。 没想到周家老二挺识礼数的，以后出去走场面应该不成问题。 里面热热闹闹的，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马车刚一停稳，就想起了元宝古灵精怪的声音： “婶子，今天搬新居了。 今日我爹去南洋谈生意了，不能亲自前来。 我特地带着爹爹的祝福前来贺喜！” 一进门，元宝就拱手施礼。 后面的下人提了几个箱子，看上去挺沉的，里面应该放了不少东西。 林绾绾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开口笑道： “王员外，元宝公子，怎么这般客气？ 你们能来就让这土房子蓬荜生辉了，怎么还带着礼物。” 王员外知道，乔迁之喜时送的礼物肯定没有退还这一说，所以特别让人准备的丰盛了一些。 若是送一些银子 ，那过几日的定金，林绾绾肯定不会收了。 所以这一次送的都是比较实用的布匹，另外还有上好茶叶和白酒。 “婶子太客气了。 救命之恩，此生难报。” 见元宝又要说一些感激的话语，二柱连忙上前拉住他。 “王兄弟，休要多言，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俩好好喝一喝。” “哦？ 看来二柱哥的酒量很不错。” 元宝起了好胜之心，眉开眼笑的说道： “说的不错，今天是个好日子，就应该好好喝酒，相信我爹不会怪罪我的。” 元宝立马招呼下人将一坛子白酒端了上来，每人倒上一碗。 其实元宝早已经馋这些美酒了，要不是他年纪太小，爹管的太严，家中地窖的那些酒估计每一样都要被他尝个遍。 看着面前满满一碗酒，二柱暗自啧舌。 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喝酒就喝酒。 反正在自己家里醉了躺在床上就是了，怕什么？ “喝！” “来，喝！” 两个半大的小子居然一人捧着一碗酒喝了起来。 …… 直到外面的晚霞渐渐褪去，桌底下好几个酒瓶，屋子里的人才慢慢散去。 林绾绾躺在床上，感受着窗口逐渐明亮的月光，这一刻，或许能忘却一些烦恼，获得些许的宁静吧。 第85章 逛街 周梅花的情况特殊，林子华将情况汇报给了通判大人再行发落。 周梅花暂时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算是没受什么苦。 犯事的衙役根据情节的轻重一一责罚，最严重的一个被流放塞外，几乎是十死无生了。 一时之间，整个衙门如同地震一般，人人自危。 林子华并没有因此停手，而是上书一封，请求朝廷从重处罚自己。 一县之长居然如此糊涂，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朝廷念在林子华为官清廉，自纠错误，自请责罚，罚了一年的俸禄并留职查看。 若是仍旧昏庸糊涂，那便革职查办，若是治政有方，颇有政绩，为百姓称颂，则继续为官。 …… 沈芳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沈云被斩首的第三日了。 沈芳的娘家并不在平安县，而是离平安县有些路途，弟弟沈云一直跟着姐姐生活，最主要是怕家里人管束。 所以家中二老都是沈芳回去看望的。 沈芳回来之后，怎么也找不见弟弟沈云，细问之下才知道出了天大的事情。 弟弟居然被自己的夫君斩首示众！ 沈芳在听到消息之后，当场晕厥过去。 沈云是家中独子，如今沈云不在了，二老便没了依靠。 若是二老知道了这个消息，估计也没有活下去了的念头了 。 沈家要散啊！ 于是乎，整个知县府响彻着沈芳凄厉的叫声，如同鬼叫，不绝于耳。 林子华得到衙役偷偷禀报，便索性住在县衙里面，不回去了。 就算是沈芳前去县衙，林子华也是躲着不见。 两人还有一丝情分，若是连这丝情份也没有了，那就只能和离了。 …… 自从搬入新居之后，做卤飘香的作业空间一下子就大了很多。 王员外也是看准了时机，又下了好几个大单。 无奈，卤飘香实在太畅销了，供不应求，这也导致作坊这边的人手着实不够。 林绾绾实在头疼。 现在草木灰有着落，木材也有，只能将洗锅这个活外包出去了。 赵大娘干完活之后，便被林绾绾留下了。 洗锅要人，洗猪下水要人，烧火要人。 单单外围那些活就已经加了四五个人，给林绾绾干过活的人都知道，林绾绾做事公道，工钱结得清清楚楚，未有半分拖欠。 赵大爷的牛车现在也要帮帮忙了。 马车一下子装不了多少东西，而且跑得太快很容易将瓦缸中的汤汁溅出来，卤飘香的运输也成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单单牛车还是不够，而且赵大爷还有其他的活要做，只能偶尔用用，不能指望他的。 目前来说，脚力最好的便是骡子了。 看来得去一趟镇子上了。 一辆骡车至少得十两银子，可不便宜。 骡子的寿命一般都在三十年以上，体质结实，很易养活，是干苦力的一把好手。 有那么一瞬间，林绾绾想起了前一世自己如同骡马一般的生活。 只谈奉献，不谈工资。 呵呵，资本的垫脚石。 林绾绾苦笑了一声，带上二柱就往镇子上去了。 去的时候是搭乘的赵大爷的牛车，虽然速度不快，但至少不要走那么久的路了。 镇子上要比码头上热闹的多，往来的人群中，除了有不少客商，还有小摊小贩，大姑娘小小姐。 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片热闹的场景。 “娘，是臭豆腐！ 臭豆腐真臭啊！” 周二柱捂着鼻子说道。 两人刚下牛车就闻到了臭豆腐的味道。 虽然二柱从来没有尝过臭豆腐，但听不少人说过，这东西臭的要死，根本吃不进去。 看着一个顾客将整块臭豆腐塞进嘴里不停的咀嚼，脸上还露出满足的表情。 二柱很是不解，小声的问道： “娘，那臭豆腐那么臭，怎么吃得进去的？ 是不是镇上的人跟我们不太一样，他们就喜欢吃这种臭东西。” 林绾绾呵呵一笑，拍了拍二柱的肩膀，笑道：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若是听别人说，不一定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有些东西要自己亲自尝试后才知道。 走吧，我们也去买一碗臭豆腐尝尝看。” 其实刚刚闻到味道，林绾绾嘴巴里已经馋了。 小吃摊一家挨着一家。 除了有臭豆腐，还有烧饼，油条，豆腐花，麻花等等。 林绾绾都看不过来了。 “二柱，来买一碗豆腐花。” “二柱，油条好香啊！ 看看，刚出锅的。” “二柱，带几个烧饼回去，看上去挺松脆的，上面还有芝麻呢！” “二柱，还有那个……” 二柱都有些麻了。 是不是娘忘了上镇子要干什么事儿？ 搞得二柱觉得自己是陪娘来逛街的。 刚才娘的那一套说辞，难道是为了不停的买买买而找理由吗？ 嗯，有可能。 还是娘厉害啊！ 看着二柱一脸郁闷，林绾绾夹了一块臭豆腐塞到他的嘴边。 “不不不，我不吃，臭死了！” 二柱使劲抿着嘴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坚决不吃臭豆腐。 不过看着林绾绾嘴里嚼着臭豆腐，好像嚼着山珍海味一样，脸上的表情还特别陶醉。 真有这么好吃吗？ 二柱轻轻张开嘴巴，正想要用舌尖舔一舔臭豆腐，结果被林绾绾一筷子将这块臭豆腐全部塞进嘴里。 “我，我不…… 不好…… 好像不臭啊！ 嗯，真好吃！” 二柱使劲嚼着，心里面把那几个骗他的小伙伴数落了一顿。 他们吃过臭豆腐吗？ 嗯，下次我一定要告诉他们，臭豆腐不好吃。 “娘，再来一块。” 二柱有些意犹未尽，一块臭豆腐都不够塞牙缝的。 额，刚才还视死如归，怎么放弃的这么快？ 林绾绾笑了笑，原来也是个小吃货。 “来来来，这一碗是你的。 里面还有七八块呢，够你吃的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逛，倒不是很着急。 巷子的尽头便是卖骡马，黄牛等牲口的，牲口身上的味道太重了，离街口太近，容易影响大家食欲。 才走几步，鼻子里便能清晰闻到胭脂的香味。 林绾绾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段时间太过操劳，皮肤都有些粗糙了。 以前偶尔还撸个妆，让自己看上去活力满满，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糙女人。 哎，算了算了，河水洗脸，法力无边。 突然，胭脂铺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 第86章 疯女人 胭脂铺一声凄厉的吼叫吓得二柱差点把手里的臭豆腐都抖落了。 大白天的这是干啥呀？ “娘，要不要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二柱又把一块臭豆腐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还是别去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绾绾可不想沾上什么麻烦事儿，便拉着二柱在路的另一侧走了。 “啪！” 突然从胭脂铺里飞出来一个盒子，还好林绾绾及时躲开了，没有被砸中。 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胭脂粉洒落一片。 “啊！” 一声尖叫，从胭脂铺里冲出来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样子看上去有些恐怖。 林绾绾看这女人样子不对劲，连忙躲开，可是没想到这疯女人直接冲着她撞过来。 林绾绾向左让开了一点，但手臂上还是被疯女人给擦到了一点，顿时升起一丝痛楚。 疯女人站立不稳，一下子栽倒在地。 还没等林绾绾开口，疯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让你躲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林子华林知县的妻子，我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谁敢拦我？” 林子华的妻子？ 林绾绾一下子就蹙起了眉头。 林知县看上去挺正常的，为什么他的妻子如此疯疯癫癫？ 但细细一想，林绾绾立马想通了里面的缘由。 林子华大公无私，亲手斩了自己的小舅子。 自己的弟弟被老公所杀，想必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哎。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个疯子就不便跟她一般见识了，只能说是自己倒霉。 还好没拿着一把刀子冲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林绾绾如此安慰自己。 可沈芳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而是拉着林绾绾的衣袖，说话的时候嘴巴里还有血沫子喷出来，让人看着就不想接近。 “你说你为什么要让开？ 你刚才就应该被我砸死，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死？ 你为什么不死！ 你们这群王八蛋，就应该去死！” “你放开我娘。 刚才我娘差点被那盒子砸到，我们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你还想怎样？ 你这婶子说话真是难听！” 二柱皱起眉，冷冷的说道。 他挡在林绾绾的前面，想要保护娘亲。 “娘？ 呵呵，生了个儿子就了不起了吗？” 沈芳双眼通红，犹如一个要吃人的恶鬼。 周围围观的老百姓窃窃私语： “林知县是个好官 ，大公无私，做事也算公道，他的妻子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吧？” “谁知道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东西说不准。” “还是离得远一点吧，这疯女人指不定又要干什么事了。” …… 胭脂铺的老板满脸愁容的走出来，站在沈芳的身旁小声说道： “林夫人， 刚才那些胭脂水粉？” “啪！” 沈芳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胭脂铺老板的脸上， “怎么，你是怕我没钱吗？ 告诉你，今天所有的货款全部寄在林子华的名下。 你要钱的话就去县衙问林子华要。 如果要不到钱，你就把县衙给我砸了！” “这……” 胭脂铺老板一张脸如同便秘一样难看，去县衙问林知县要账？ 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即使林知县为官清廉，他身边那些小厮会不会因为自己拂了林知县的面子而上门找茬？ 呵呵，只能自认倒霉。 沈芳一把抓住二柱的衣领，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知道吗？ 整个平安县，林子华是最没有用的男人！ 林家没有后，并不是因为我沈芳，而是因为林子华！ 我偷偷告诉你们，林子华他……” 之后便是一些污言秽语，将林子华说的体无完肤，如同一个没有能力的太监一般。 林绾绾用力的将沈芳的手掰开，她可不想跟这种疯女人扯上关系。 林知县刚正不阿，做出表率，但涉及到亲情的时候，有些东西就很难说清了。 他的妻子就让他自己管好吧。 在沈芳状若疯癫地诉说着房中之事，胭脂铺走出来两个女子，这两人都低着头，不想被大家看见。 沈芳看到其中一人，立刻又冲了过去，将其中一名女子的手腕用力扯了过来。 “小姐！” 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连忙惊叫出声。 “小姐？！ 什么小姐！ 她就是怡红院的如意姑娘，就是个娼妇而已，她算哪门子小姐？ 一个判军的女儿居然敢称小姐？ 那怡红院的老鸨岂不是要叫公主了吗？” 现在的沈芳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也不怕得罪朝廷，连累林子华。 如意眼中噙满泪水，她的力气没有沈芳大，只能被她这么紧紧的握着，握的生疼。 “能不能放开我，我求求你了！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原来是怡红院的如意姑娘。 啧啧啧，这皮肤，这身段。” “如意姑娘从小养尊处优，模样自然不必说。 若是我能一亲芳泽，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 人群中的登徒子纷纷用y邪的眼光看向如意。 “大家想不想看看如意的身段呢？ 今天我就满足你们！” 沈芳眼神阴狠，一边拉住如意的衣领，一边冷笑着说道： “死娼妇，臭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 我弟弟好几次想跟你一起喝杯酒，你却装模作样，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现在我弟弟不在了，要不你跟着他一起去死吧！” 沈芳突然一用力，将如意的衣服撕开了一条缝，白花花的皮肤露了出来，顿时让周围几个登徒子口干舌燥。 “小姐！” 丫鬟连忙抓住沈芳的手，但力气太小，没有什么用，直接被沈芳踢到了一边。 “各位看官，想不想再多看一些呢？ 现在我就来满足你们！” 沈芳的笑声越来越大，周围也有人挤过来看好戏。 知县夫人手撕怡红院如意姑娘。 这等戏码都能被写进话本里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 如意紧紧的捂住破烂的衣服，声音中充满哀求。 她的身世已经够凄惨了，为何还要受到这般欺辱？ 若是今日真的丢了清白，还不如一头扎进湖中死去得了。 可是…… 第87章 如意身世 现在如意还不能死，那名权倾朝野的宦官就想要看着她受尽欺辱。 如果是她死了，估计就要对她的父兄下手了。 老皇帝昏庸，父兄被冤入狱，但还是念及如家护国有功，未对她全家下死手，让父兄在牢中度过，而她，便要一辈子禁锢在怡红院之中。 即使还是完璧之身，但受尽了冷眼，数不清的闲言碎语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若是她死的痛快，那位宦官大人就可以编织莫须有罪名强加在她身上，到时候父兄很可能受她的连累。 哎！ 难道她真的只能生活在深渊之中吗？ …… 沈芳的手指甲快要嵌入如意背上的皮肤了，那种痛楚让如意忍不住蹙眉。 “呦，皮肤真是水灵，实在让人羡慕。” 沈芳的神情比一些青楼的常客还要放荡的多。 如意的声音已经轻的听不见了，只剩无声的呜咽。 “够了。” 沈芳的手被一把抓开。 林绾绾冷冷的看着她，道： “还是给林知县留点脸吧。” 沈芳死死的盯着林绾绾的脸，她的眼睛突然瞪大，声音如同鬼厉： “林子华他有脸？ 林子华算什么东西？ 他杀了我弟弟，他杀了我弟弟啊！ 林子华，我要杀你全家！” 沈芳抓着头发，一边喊一边跑，鞋子跑掉了都没有察觉。 疯了！ 完全疯了！ 见一出好戏就这么落下帷幕，围观的人有些意犹未尽。 有几个大胆的登徒子甚至还在如意的身上上下打量，总想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林绾绾将如意的披肩往下面拉了拉，遮住那块露出的皮肤。 皮肤上已经有数道指甲印了。 “快点离开这里，我怕那个疯女人待会还会过来。” 林绾绾往后看了看，暂时看不到沈芳跑哪里去了。 但既然沈芳和如意有一点过节，很可能还会回来找事。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嗯，谢谢。” 如意微微欠身施了一礼，便立刻带着丫鬟一同离开。 刚才一番惊吓，让她的身子骨都有些颤抖。 如意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肤如羊脂，面如桃花，细腰不堪一握。 只是如意眉间似是写满了愁容，这丝愁容让她看上去倒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林绾绾正要走，却看见二柱一个人傻傻的站着。 二柱眼神所在之处，正是如意离开的方向。 小伙子犹如灵魂出窍一般。 这是…… 林绾绾虽然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看过了很多电视剧的，这模样肯定是看上那位如意姑娘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是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不小的差距。 对于孩子的婚姻，林绾绾不想插手太多，他们喜欢就好。 她可不是一个霸道的娘。 不过若是选择了，就要好好过下去，不要朝三暮四就行。 “喂，别傻站着了，走了。” 林绾绾拍了拍二柱的肩膀。 “啊！ 娘！走，怎么走去哪里？” 二柱有些茫然，好像魂魄刚刚回到体内一般。 “买骡车！” 林绾绾直接向前走了几步，又吩咐了一句： “别忘了把东西带上。” 像是被母亲看穿了，周二柱面红耳赤，连忙把东西提上，小跑着跟了过去。 …… 巷尾的摊子没有刚才街道那般整齐，但地方倒是要宽敞不少。 地上零零散散的钉了不少木桩子，应该是用来牵住牲口的。 往里走去便能看到有不少简易的木架棚，木架棚里拴着不同种类的牲口。 林绾绾第一次离这些牛马羊这么近，很是好奇。 看到一只矮脚马毛茸茸的马鬃，林绾绾伸手想要去触摸，矮脚马突然转过身来，吓得林绾绾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矮脚马露出洁白的牙齿，还不停的向林绾绾点头。 林绾绾大着胆子又重新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矮脚马。 这只矮脚马也算温顺，享受着林绾绾的抚摸。 “大娘，是不是看上这只矮脚马了？ 这可是西域特别培育的品种，性格非常温顺，不会惹事，给大娘子小孩子骑最是不错了。” 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咧着大嘴说道。 林绾绾在心里狠狠的白了一眼面前的汉子。 什么大娘？ 谁是大娘？ 你全家都是大娘！ 就像不看年龄，动不动就喊别人阿姨的人一样讨厌。 “老伯，有没有上好的骡子卖，最好能有现成的车厢。” 胡茬汉子满脸尴尬。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一直喊女子都是大娘，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在意，没想到面前这个婶子倒是一个挺在乎年龄的人。 “有，当然有。 普通骡子七两，要脚力好，身体健壮的骡子就得八两银子。 若是搭配上车厢，就得十一两银子了。 你看……” 不是胡茬汉子看人下菜，主要林绾绾和二柱两个人穿的实在太朴素了，膝盖和袖口的地方还有不少补丁。 一下子拿出十多两银子，好像不太现实。 “贵了。” 林绾绾淡淡开口。 “对，贵了。” 二柱同样应声。 胡茬汉子微微张口，正要说话。 林绾绾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开口道： “十两，最多十两银子。 若是十两银子肯卖，我立马付账。” 胡茬汉子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婶，见你这么爽快，我也不再磨磨唧唧了。 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 我给你挑一头最好的骡子。” 胡茬汉子撸起袖子就走到了木架旁。 “瞧瞧看，这头骡子怎么样？ 毛短，身子壮，脚力好，用个三十年不成问题。” “好，那就这一头吧。” 林绾绾也看不懂，只觉得那个骡子更大一些。 大一点应该就好点吧。 胡渣汉子将骡子简单地清洗了一遍，又将骡子的习性告知林绾绾二人。 胡茬大汉把车厢装上去，又坐到里面试了试。 车厢的木料也不错，挺扎实的，应该能用很久。 林绾绾刚想登上骡车，身后响起了一声低鸣的马嘶声。 原来是一开始那头矮脚马发出的声音。 矮脚马不断的点头，像是又要林绾绾伸手去抚摸。 胡茬大汉爽朗一笑： “大婶，这头矮脚马跟你有缘。 若是你相中了，我给你便宜一些。” 第88章 骡子和二弟一样俊 看着矮脚马渴望的眼神，林绾绾有一丝心动。 “娘，我看那匹马跟你也有缘分。 若是价格公道，就便买一下吧。” 二柱也挺喜欢矮脚马的。 矮脚马骑跨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往后出行便又多了一种方式。 “这矮脚马怎么卖的？ 贵了我可不要啊！” 林绾绾笑容恬淡，开口道。 “二十八两，价格算是公道的了。 这匹矮脚马可是这批马中最强壮的了。 要是骑上它，简直如履平地。 大婶和这位小公子倒是挺适合的。” 胡茬汉子很是得意。 他拉过来的这批矮脚马倒是挺好售卖的，几乎每隔三五天就能卖出去一匹。 “二十八两？” 林绾绾暗自咂舌。 难怪有宝马这一说。 一匹随随便便的矮脚马就要二十八两银子了，那其他马匹，岂不是至少得三四十两银子。 若是宝马良驹，岂不是价格要更高？ 林绾绾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价格不是在她能承受范围之内。 胡茬汉子也不意外，咧嘴笑了笑，便重新又把绳子给绑好。 普通的农户怎么可能买这样的马匹。 二柱看到林绾绾眼中的些许黯淡，便在内心打定了一个主意，一定要快些赚钱，帮娘把这匹矮脚马买下来。 想到此处，二柱指了指矮脚马，说道： “店家，帮我将这批矮脚马给留好了。 等过些时日，我肯定过来。” 胡茬汉子笑着点了点头，道： “好好好，给你留着。 别让我等的太久就是了。 我是个生意人，靠做买卖生活。 若是你迟迟不来，我也只能另选有缘人了。” “给我留着就是了，我说到做到。” 周二柱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行。 君子一言，矮脚马难追。 哈哈哈！” 在胡茬汉子爽朗的笑声中，林绾绾坐上骡车。 那匹矮脚马像是知道了什么，轻轻的嘶鸣了起来，声音中听着有一些悲怆。 “等我。” 二柱向矮脚马挥了挥手，也登上了骡车。 离开巷尾，二柱变得像是有了心事，也不怎么说话。 林绾绾不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自己静一静。 也不知道他是在想那匹矮脚马，还是想如意姑娘。 骡车慢慢驶离街道。 经过胭脂铺的时候，看见胭脂铺老板正吩咐几个下人在规整东西，应该是刚才沈芳大闹了一场，搞得一团糟。 客来香酒楼在另一条街道上，那条街道还要繁华一些，不过林绾绾并没有过去。 街角有几个乞丐，天气这么热，但还蜷缩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林绾绾的目光看向前面，并没有在意这些。 在骡车驶出街角的时候，其中一个乞丐用犹如眼镜蛇一般的目光注视着林绾绾，像是要从林绾绾的身上挖下一块肉。 …… 骡车比牛车稍稍颠簸一些，但速度要快很多。 以后办些什么事儿，就可以用骡车了。 等拿到下一笔定金后，家里就再添置一辆骡车。 订单越来越多 ，每样东西都得添置起来。 回到荷花村的时候，周大壮正和石头在田里忙活。 红薯的根茎都已经长出来了，周大壮分出一小部分送到了村长周大友家里。 周大友也只是试试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好家里面有一些沙地，空着也是空着。 周大壮在田里忙上忙下，基本上一个人承包了所有的农活。 石头在旁边帮帮小忙，偶尔提提水。 一棵棵红薯秧苗，就这么被一排一排的扦插整齐，横竖之间形成了很好的方格状，像是用尺子量过了一样。 不得不说，周大壮在种田这方面还是有他自己的那一套。 骡车刚到家门口，周二柱立刻跳了下来，向里面招呼了一声。 “大姐，二姐，大哥，小弟，你们快出来看看。 这是咱们家里的骡车，看看这骡子多精神啊！” 像是得了赞赏，骡子仰着头叫了一声。 “吁！” 大丫二丫放下手里的活，连忙跑了出来，围着骡子转了好几圈。 那骡子也挺温顺，就这么让她们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 周大丫笑了笑，轻声说道： “这骡子真精神！ 可比赵大爷的黄牛要好看的多！” “那是肯定的，赵大爷的黄牛就像赵大爷一样，都已经上了年纪，能好看到哪里去。 你看咱们这只骡子。 嗯 ，就像二弟一样精神。” 周二丫的话刚出口，里面的张从文就噗嗤笑了出来。 哪有把骡子跟人比较的？ 周二丫连忙转过头去，嘟着嘴说道：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错了吗？” 周二丫冲着二柱喊了一声： “二弟，你过来。 你就说说吧，咱们家这只骡子是不是跟你一样俊？” 周二柱张大嘴巴，都有些懵了。 “二姐，怎么有你这么比喻的？ 咱们家这只骡子是好看，但你也不能把我跟骡子比。 你怎么不拿骡子跟大哥比的？” 周二丫看了看田埂处的周大壮，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行，这骡子比大弟要俊俏一些。” 周大壮：“……” 真是好姐姐啊，我谢谢你了。 众人嬉笑一番之后，便将骡子牵了进去。 这头骡子现在是他们家里最贵重的东西了，一定得好好照看了。 林绾绾在建房的时候，特地留了几个棚子，放个三四头骡子也不成问题。 以后条件好了，手头的积蓄多了，还能添置马车。 …… 吃饭的时候林绾绾发现姜小翠有些不太对劲。 感觉她心里藏的事。 林绾绾又多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姜小翠时不时会看大壮几眼，但是大壮只顾着闷头吃饭，没有察觉。 这小两口不会闹什么别扭吧？ 林绾绾有些头疼，若真是这样，只能由她这个婆婆出面了。 可她自己都没有结过婚，怎么会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哎，硬着头皮都要上。 看着姜小翠捧着一只碗发呆，林绾绾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小翠，你到我屋子里来，我有事要问你。” “额。” 回过神来的姜小翠连忙点头。 “好，我马上就来。” 房间里，林绾绾和姜小翠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半晌之后，林绾绾才缓声开口： “小翠。” 林绾绾才刚刚开口，姜小翠居然直接跪了下来…… 第89章 小翠的烦恼 林绾绾被姜小翠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这是咋啦？ 发生什么事情？ “小翠，你这是……” 姜小翠的眼泪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 “娘，对不起，我对不起周家。 我和大壮成亲这么久了，都还没怀上身子。 我真是没用啊！” 姜小翠趴在林绾绾的脚边，哭的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 这种家庭的问题，她真的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总不能告诉小翠，其实她这个做婆婆其实还是…… 哎！ 林绾绾伸出手，摸了摸姜小翠的额头，轻声说道： “详细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林绾绾知道，刚刚住进茅草屋的时候，一家子差不多都挤在一起。 有些事情自然没有机会。 后来条件好了一些，在建新房的时候自然要单独给他们留一间屋子的，都已经是成婚的人了，跟其他兄弟姐妹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林绾绾在刚建好房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但以林绾绾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大壮这个年龄还比较小，是应该还要等一等。 不过在大燕国，十四五岁的年龄生孩子比比皆是，并不奇怪。 好吧，也许他们发育的比较早吧。 姜小翠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被林绾绾搀扶了起来。 “娘，这几日大壮一回来倒头就睡，我们，我们…… 娘，是不是大壮他有了别的心思？ 这么久了，我们也只有…… 哎！ 是我不争气，我对不起周家。” 这些话听到林绾绾耳朵里，也让她脸一红。 不过作为一个护士，具备不少的专业知识，有些事情倒是可以普及一下。 林绾绾神色轻松，笑着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田里有不少活要忙，可能大壮也是累了，所以一回来就睡了。 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放心吧，我会和他提一提的，若是大壮有别的心思，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不要！” 姜小翠很是紧张。 “大壮他……”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林绾绾把姜小翠搂了过来，声音中带着柔和： “有些事情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 放松一点，不要老去想，顺其自然。 再说了，你们还小，以后时间长着呢！ 我对你有信心，你始终是家里的长媳。” 林绾绾给姜小翠吃了一颗定心丸。 “嗯。 谢谢娘。” 姜小翠情绪好了一些，擦了擦眼泪，便先退了出去。 家里面还有其他的活要忙，可不能闲下来太久了 。 林绾绾走到窗口，看见大壮正在田里忙活。 卫生间改造之后，使用农家肥就更加方便了。 这年头农家肥可是好东西，比草木灰要有用的多了。 大壮自然格外珍惜，争取每一点农家肥都不浪费。 林绾绾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傻孩子，只知道每天在一亩三分地里忙活，连媳妇儿都快要忘了。 “大壮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林绾绾开口道。 作为家里的长辈，她不得不开这个口。 不然小翠估摸着又要睡不着了。 “来了。” 大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赶忙跑到屋子里。 屋子里，林绾绾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娘。” 见林绾绾不说话，大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呆呆的站在一边。 家里面大壮的话算是比较少的了，除了谈起庄稼会滔滔不绝，其他时候都是默默的干活。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大壮，你和小翠成亲多久了？” 大壮挠了挠脑袋，想了想之后伸出一根手指： “娘，我和小翠成亲有一年了。 娘，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你忘了吗？” 成亲的事情虽然是祖父祖母安排的，但是自己娘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莫不是娘被砸了脑袋之后，有些东西已经记不得了。 林绾绾微微蹙眉 ，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该怎么开这个口。 话不能说的太直白，只能旁敲侧击。 “大壮，现在你和小翠单独有自己的房间了，睡的还算舒坦吗？” 林绾绾真想摸摸自己的额头，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大壮轻笑的点头，道： “睡的当然舒服了。 这一切还不是娘的功劳。 若不是娘心灵手巧研制出了卤飘香，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现在村子里有不少人都羡慕我们。 有自己的工坊，还盖了新房子。 这样的生活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壮脸上满是自豪，这些自豪都是娘带给他们的。 以前虽然他们也有家，但是村子上不少人都看不起他们兄弟几个。 现在完全不同了，村里人一个个笑脸相迎，有的还拍拍小马屁，想要得个机会也帮着工坊干点零活。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决定。 在大壮得意之际，林绾绾终于吐出几个字来： “我要抱孙子！” 声音并不是很大。 大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茫然的看着林绾绾。 “娘，你？” 林绾绾又重复了一遍，道： “娘想要抱孙子！” 林绾绾的内心是挣扎的，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如今既成婆婆，又要成为奶奶了。 孩子们还没有准备好，她的心里其实也没准备好。 “娘？” 大壮睁大眼睛，过了半天才轻轻点头。 娘，我知道了。” 大壮往外面看了一眼，小翠正忙着给大家洗碗。 嗯，屁股蛋子挺结实的。 在田里干活的时候，大壮经常会听到一些大婶大娘们闲聊。 无非是家长里短，还有谁家的媳妇屁股蛋子大，肯定好生养，谁家的媳妇身子骨瘦弱，没福气。 大壮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有福气的那一种吧。 林绾绾自己都觉得尴尬，连忙挥手： “快出去吧，这件事情记在心上就行了。” 屋子里终于只剩林绾绾一个人了，算是可以喘口气了。 林绾绾摸了摸额头，居然有几颗豆大的汗珠掉下来。 哎，自己居然能紧张成这样。 …… 窗户外面响起了张从文催促的声音。 “大家都忙完手里的活了吗？ 快点出来吧，又到了学习时间了！” 张从文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脸上的表情格外的严肃，如同学堂里的夫子一般。 大丫和周二柱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大丫性格温顺，若是能够识字，也能算得上知书达礼了。 二柱有自己的目标，若是以后走南闯北，那至少得识文断字。 屋子里面自然有磨磨唧唧的人，张从文拿着树枝背着手慢慢的走了进去…… 第90章 张夫子 屋子里面，周二丫坐在角落里，还用一块帘布挡着，生怕有人看见她。 张从文走进屋子的时候，大壮洗锅子的手微微一颤。 大家伙心里面都对这位张夫子心存忌惮。 不过大壮随即平静下来。 今天大壮轮休，可以在屋子里面干活，不必出去识字。 不知怎么的，那些横横竖竖的字在大壮看来如同天书一般。 随便看几眼就头晕目眩 ，想打瞌睡。 但是娘关照了，不管是谁都要识字。 若是谁学不进去，娘可是要打手心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若是被打手心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张从文走到角落边上随便瞥了一眼，就看到周二丫这丫头跟个孩子一样躲猫猫。 这种躲藏方式也太拙劣了吧。 张从文拿出树枝将帘布挑开，露出周二丫一张笑嘻嘻的脸。 “张夫子，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就是觉得这一块帘布挺好看的，就坐在这里多看了一会儿。 张夫子，你有什么事吗？” 张从文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直接吐出几个字： “手掌心。” “啊？ 又要打？” 周二丫委屈的撅起嘴，又往林绾绾的屋子里看了一眼，挺想林绾绾现在出来救她一回的。 不过让周二丫失望的是，她们的娘可不会管这些。 严师出高徒。 张从文如此尽心尽责，那就放手让他去干吧。 这样也省的添置一辆骡车轮流送几个孩子去学堂学习了。 周二丫掌心摊开，张从文手中的树枝直接打了上去。 “啪！” “汝之懒惰，实为学业之大忌！” 张从文有些恨铁不成钢，面前这个姑娘年纪已经不小了，居然如此贪玩。 “啪！” “时间如流水，汝等岂可荒废光阴！” 一连打了五下，张从文才停下来。 此时，周二丫的手掌心已经凸起来一块。 不过周二丫强忍住痛意，并没有哭。 张从文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缓和了一些： “快点跟我出去吧。 今天因为你，学习的时间要加长一些。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周二丫咬着嘴唇，点点头。 张从文收起树枝出了门，身后的周二丫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娘子紧紧跟着。 门外，原本站的比较松散的几人见张从文走出来，立刻一个个站得笔直。 “张夫子！” 张从文本来不想大家这么叫他的，但林绾绾一再坚持，便由得他们了。 张从文站在大家的中间，他的面前是一块用细砂铺成的空地。 这块空地便是简易的黑板了。 “这段时间我们学了算术，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忘记了。 一会儿教习完新的内容，我还要一个一个考问的，谁都别想轻易躲过去。” 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心中忐忑，生怕待会儿手心上又要挨板子。 除了姜小翠跟着林绾绾学过更多简单的算数方法，其他人接触的并不多。 日常用得到的一些计算大家都会，但若是复杂一些 ，就两眼一抹黑了。 张从文拿起树枝，一边写一边说： “我们是大燕国的人，最起码‘大燕’这两个字大家要认识，要会写。 现在我就将这两个字写下来，你们待会儿一人跟着描绘十遍。 如果还是记不住，那么多描绘几遍。” 张从文写的是繁体字，笔画比较多，写起来有些麻烦。 不过繁体字和简体字差别并不是很大，若是仔细辨别，也能看得出来。 张从文写下两个字之后便走到一边，看着大家在空地上描绘。 周二丫描绘很快，没一会儿就能闭上眼睛在地上盲写出来了。 她并不是笨，只是喜欢偷懒。 周二丫写完字的时候，偷偷的看了张从文好几眼。 只是张从文并没有看她，而是目光望向远处，嘴里轻轻念叨着： “修身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张从文的眼中好像闪烁着些许光芒。 教习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有人意犹未尽的还在描绘，有人早早的进了屋子，帮着家里干其他活。 周二丫低垂着头，慢慢走进屋子。 “二丫。” 张从文从身后轻轻的喊住她。 “额。 张夫子，你叫我？” 周二丫回过头去，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张从文淡淡一笑，道： “现在不是教习时间，你唤我一声张哥就行了。 怎么样？ 手还疼吗？” 刚才张从文有些恨铁不成钢，打手心的时候稍稍用力了一些。 周二丫用力的摇了摇头，连忙说道： “不疼！ 一点都不疼。”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周二丫有些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以前在周家的时候，也被周孙氏这么打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周二丫却想哭了。 “没事就好。” 张从文轻声一句，便进了自己的屋子。 盖了新居之后，张从文也有自己的房间，只是小一点。 这是林绾绾单独留出来的客房。 站在窗口的林绾绾也听了一堂教习课。 她看得出来，张从文并不属于这里，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把他禁锢住了。 …… 夜晚有些凉意，若是只穿一件单衣，怕是经受不住。 张从文站在窗口，目光看向远方。 这几日，平安县林知县家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林知县的家事也在老百姓口中偷偷流传，说什么的都有。 一面说林子华大公无私，一面说林子华冷血无情。 甚至还有触及林子华房中之事的，当然那些也不过是沈芳口中传出来。 林子华一纸休书将沈芳休掉了。 自此之后，沈芳更加疯癫，大街小巷几乎都有沈芳的身影。 林子华的这个行为，也让一小部分大姑娘小媳妇诟病。 ——无情林子华，清白县太爷。 张从文对林子华也生出一丝兴趣。 若是自己的书信能够借林子华之手寄出去，或许就有很大的胜算。 不知有没有机会！ 张从文思虑之际，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张从文收起思绪，慢慢走到门口。 打开门，看到的居然是周二丫。 周二丫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沏了一壶茶，茶叶飘香，升起淡淡的雾气…… 第91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家里面最活泼的周二丫突然端着一碗茶水过来，这一幕让张从文有些不知所措。 “二丫，你这是？” 张从文颇为不解，开口问道。 周二丫将托盘举过头顶，小声说道： “请张夫子喝茶。” 周二丫的左手肿了一些，是刚才被张从文打的。 此刻她的右手上也多了一条红色的痕迹，是被林绾绾打出来的。 不过林绾绾没怎么用力，只是小作惩戒。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对老师必须有足够的敬畏之心。 这年头的老师十分难得，像张从文这样严苛认真，三观端正的老师更是难得了。 若是去了周济才的学堂，指不定会教出唯利是图的读书人。 “为何要喝茶？” 张从文看着周二丫，眼神清明。 周二丫抿了抿嘴唇，用余光瞟了瞟张从文，怯怯地说道： “张夫子，刚才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 我今后一定谨记夫子教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张从文微微蹙眉，稍加思索，但还是没有想出来： “这两句话是出自哪本书里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难道我有所疏漏吗？” 第二句话是张从文说给自己听的，他也算是饱读诗书了。 古籍文典，圣人教诲，他几乎都看了个遍，唯独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虽然言简意赅，但颇富哲理。 周二丫将托盘移在自己的胸前，立刻换上了一张笑嘻嘻的脸。 “张夫子，你当然没有听过了，因为这句话可是我娘说的。 我娘说了，每天学习一点，每天就可以进步一点。 怎么样？ 我娘厉害吗？” 张从文轻笑点头，将托盘上的茶杯拿了起来，喝了一口。 “这句话对应的应该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只是林婶子说的话更加简洁明了，让人听了一下子就能够明白了。” 张从文知道，这家人对周家没有好感，便一直称林绾绾为林婶子。 张从文轻轻的敲了敲周二丫的头，突然感觉有些不妥，便又连忙收回了手。 “今后莫要偷懒了。 正如林婶子所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希望你能明白你们娘的良苦用心。” 周二丫使劲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两个人四目相对，突然都把头侧到了一边 ，同时都脸红了起来。 张从文假装咳嗽了两声，道： “茶我已经喝过了，你赶紧回去吧。 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其他课程。” “嗯。” 周二丫也不似那么活泼，转而变得娇羞起来，连忙端着托盘小跑着走开。 还没走到拐角处 ，就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 “唉呀，这下完了。 家里面要少一个杯子了。” 张从文轻声一笑，这个傻丫头倒真是有趣。 两人相处之间，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慢慢生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都有些想要躲闪对方的目光。 …… 又一日的早上 ，门口的周石头出奇的安静，蹲在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绾绾开始还以为石头在逗自己家里的小狗，结果走近了发现，石头居然在摆弄几块烂木片。 “一个人在干什么呢？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有些不太对劲了。” 林绾绾笑了笑，也跟着蹲了下去。 石头指了指碎木片上的东西，说道： “娘，上次我们去山上采了蘑菇，还有采过这种黑黑的东西。 你还别说，看着倒是挺奇怪的，吃起来味道不错。” 林绾绾拿起碎木片细细一瞧，原来是黑木耳。 只不过这一片碎木片上的黑木耳比较小，应该是刚刚长出来的。 林绾绾突然淡淡一笑，似是想起些什么。 前一世，她在阳台上也种过一些菌菇类的东西。 那些蘑菇，香菇，黑木耳的种子都是从网上买的。 一小段一小段，如同木块一样。 等到蘑菇、黑木耳长出来之后，整个阳台变得奇奇怪怪的。 “娘，什么时候再到山上去采一些黑片片。 说起黑片片，我嘴巴里又馋了。 还有蘑菇，一小个一小个的，看上去挺有趣的。” 林绾绾点了点头，一个主意在她脑海中迸发。 这些碎木片上应该含有菌孢，说不定可以培育起来。 林绾绾刮了刮石头的鼻子，将地上的碎木片收集起来： “这些黑片片叫做黑木耳，属于菌菇类，跟我们之前吃的蘑菇其实是一样的。 想不想自己种一些黑木耳，蘑菇吃呢？” 石头用力的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娘，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自己种这些东西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快去把你大哥一起叫上，我们到一趟山上去碰碰运气。” 有些事儿说干就干。 黑木耳，蘑菇这样的菌类不像肥皂，没有那么高的利润，自然不必太担心会有人来抢夺。 若是这一次试验成功，倒是可以向村民们推广出去。 菌孢培育不像卤飘香一样，非得有那几个秘方才行，一旦培育成功，想要推广倒是挺简单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旦垄断的太多，不免有人会觊觎。 一听到要去山上干活，大壮立刻收拾好，还带上了一把斧头，当然，骡车也要跟着的。 这几天的骡子格外的神气，帮着家里面送了好几次货。 大丫、二丫特别喜欢骡子，还在骡子的胸口绑了一朵红花。 不过二柱看见骡子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对头，也许是经常会想起二姐的那句话吧。 骡子在山下面等着，林绾绾、大壮几人便一起上山。 黑木耳、蘑菇的菌孢一般都在树桩的旁边，只要稍微潮湿一些的地方，就很容易找到这些东西了。 林绾绾和石头负责找，找到之后便由大壮将木头劈成段，把有菌孢的那一段留好，尽可能多收集一些。 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地上有些回潮，这个时候黑木耳、蘑菇这些菌类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往外冒出来。 “娘，那里有一片黑片片。 不对，应该是一大片黑木耳。” 石头纠正了一下说道。 林绾绾满意点了点头，小孩子对这些新奇的事物格外的感兴趣。 第92章 采菌孢 林绾绾和石头东一块西一块的找着。 没多久，骡车上就堆了不少的碎木块。 这些木块的边缘，布满着大大小小的菌孢。 林绾绾特地吩咐了一句，一定要将这些菌孢保存好，路上可别磕着碰着了，不然就算是白走一趟了。 今天运气不错，在山道的两边就找到了不少菌孢。 不过这些菌孢的个头有些小，培育起来要稍稍费些功夫。 如果要选好一些的菌孢，就要等到下过雨的第二天，那时候的菌孢长势极好，用来培育菌孢成活率更高。 骡车慢慢的驶回家中，第一批的菌孢拿回来了。 “大丫二丫，快出来帮忙。” 林绾绾向屋子里面喊了一声。 女孩子要细心一些，干起比较精细的活要更在行。 “唉，来了！” 两个丫头刚把买回来的香料分门别类的放好，听见娘在喊她们，立刻小跑着出去。 石头小心翼翼的从骡车上将一块一块的木片搬下来。 有不少菌孢都是他发现的，颇有成就感。 “大姐二姐，快来帮忙。 这些都是黑木耳和香菇的种子，有不少都是我发现的，你们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石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关照着两个姐姐。 “是吗？ 小弟，你怎么这么厉害？ 以后家里面可少不得你帮忙。” 二丫走过去摸了摸石头的脑袋，石头的脑袋特别圆，是圆滚滚的那种，不单单是二丫，家里面好多人有事没事都要去盘一下。 “那是自然。” 石头仰着脑袋，十分自豪： “以后我是家里第二厉害的人，就比娘稍微差一点点。” 不单单是林绾绾，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小子倒是有点志气的。 将骡车上的碎木块卸下来，大家伙看向了林绾绾，等待她下一步的安排。 林绾绾简单的回忆了一下，之前自己从网上简单的看过菌孢培育的教程 。 虽然时间有些久远，但主要的几个步骤还没有忘记。 林绾绾神情认真，开始吩咐起来： “大壮你去山上砍一些桑树，杨树回来，樱桃木也可以。 记得把这些木头每一段分成五寸左右，一段一段分隔好。” 大壮点了点头，便要拿上斧子上山。 “对了，木头上还要均匀的打一些孔，孔洞不要太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娘这么吩咐，但大壮还是照做。 娘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大丫二丫，你们两个把碎木头上的菌孢给摘下来，每一个都捏成小圆盖，手上的力不要用太大。 这些东西可有大用处的。” 两个丫头都深深的吸了口气，看来这活不容易。 “娘，我呢？ 我做什么呢？” 石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刚刚说过自己是家里面第二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用武之地呢？ 林绾绾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个小家伙，道： “你肯定是要做最最重要的事情。 到时候大壮在树上钻了孔洞之后，你就拿个凿子，做一些小木头圆盖，正好可以盖着树木上的孔洞。” 林绾绾的脸上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别小看了这个活计 ，你做的小木头圆盖不能太大，不能太小。 太大的话会盖不住，甚至会把菌孢给捂死。 太小的话菌孢就不能很好的生长了。” 石头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出所料，他果然接受了一个重大的任务。 “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事情做好。” 石头马上就忙活了起来。 将菌孢埋在木头中之后，就要时不时的喷一些水。 林绾绾看了看沙地旁边，正好有几块地段比较湿润，估摸有五亩的样子。 菌孢就喜欢在这种环境里生长。 只是现在的条件稍微差一点，没有塑料薄膜。 不然可以搭一个农业大棚，除了能让菌孢更好的增长，还能抵挡一些自然灾害。 这样的条件达不到，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 等到条件好一些了，就搭一些简易的木架子，也能有一些防护作用。 若是这一次能将菌孢培育成功，那就要再多买一些地了。 看着林绾绾一家又忙活其他事情来，刚送完草木灰的唐三娘就忍不住问道： “大壮娘，你又在整什么新玩意儿？ 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村子里手最巧的妇人就是你了。 大壮娘，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好东西。” 唐三娘的话语中带着奉承，毕竟林绾绾算是她半个东家。 现在村长家里多了两份收入，每天吃的都好了一些。 小儿子的束修费用并不便宜，现在也算是能缓过来一些。 这些都是得益于林绾绾。 “三娘，我这个目前也只是在试验当中。 如果试验成功了，到时候大家伙都可以试一试。 香菇和黑木耳的味道都不错，要是我们自己也能种，倒是可以多一份收入。” 林绾绾实话实说。 菌菇类种植又不是什么高科技，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听到大壮娘想要推广种植香菇和黑木耳，还能多一份收入，唐三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哦？ 这敢情好啊！ 山上的香菇味道不错，但是辨别起来不太容易。 若是能自己培养无毒的香菇，相信卖到镇子上也是一个很好的赚钱路子。” 他们这些庄稼人会将一些蔬菜拿到镇子上去卖。 特别是一些镇子上的富户人家，就喜欢吃田里的新鲜蔬菜。 香菇可比青菜白菜稀罕的多，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 林绾绾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若是能培育成功，那就最好了。 到时候还得麻烦村长他老人家向村民们推广一下。 若是没有成功，那我就再试试了。” 唐三娘满脸带着笑意， “大壮娘心灵手巧，心地还这么好，自己条件好了一些，就要带村子里的人一起发家致富。 若是我们荷花村的村民都像大壮娘一样，估计家家户户猪肉都吃不完。”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唐三娘见林绾绾又要忙其他事情，便不再打扰。 唐三娘一回到家里就跟周大友说起了这件事儿。 周大友满脸震惊，有些不敢相信。 换成周大友自己，若是有了这样的营生，说不定就不愿意跟村里人分享了，哪怕自己是村长，亦是如此。 周大友不得不佩服大壮娘的胸襟，相比于大壮娘，周大友这个村长好像小气了一些。 第93章 半夜犬吠 一日阴雨过后，林绾绾又带着大壮、石头上山去了。 原以为之前采的菌孢已经不少了，但一个一个分开放在孔洞之中后，却发现塞不了几段木头。 若是要形成一定的规模，还是得再上几次山才行。 好在下雨之后，菌孢像疯了一样冒出来，一大片一大片的，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不少了。 这一次，骡车一共跑了三趟，装了好多菌孢回去。 那些采完菌孢的碎木头虽然有些潮湿，但晒干之后倒是能当成柴火，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林田氏洗完猪下水也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绾绾，你这又整的是啥？” 林田氏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 现在她发现这个女儿越来越能干了。 女儿能干，儿子好学，林田氏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娘，我们在培育香菇和黑木耳的种子，若是能培育成功倒也不错。 到时候家里面又添了一份新的营生。” 林田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女儿如此能干，居然还想着培育香菇和黑木耳的种子。 这两样东西她都知道。 香菇的味道很是鲜美，但是需要跟其他有毒的菌菇类区别开来，吃的人并不是很多。 但黑木耳是镇上一些富户人家比较喜欢吃的，只是黑木耳的产量比较低，一次采不了多少。 若是真能自己培育，一定大有赚头的。 林田氏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看会了之后也帮忙干起活来。 “娘，若是你和爹空闲了便帮着一起打理。 等香菇和黑木耳培育起来，到时候赚了钱之后，这份产业有你们的一份。” 林绾绾坦然的说道。 当初林田氏为了能把林绾绾保下，甚至愿意官差把自己给抓去。 这份恩情已经非常重了。 “绾绾。” 林田氏握住林绾绾的手，眼眶微微泛红。 林绾绾是周家的儿媳，却一直帮衬着娘家，可娘家也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 不过林绾绾知道娘家人老实本分，每次发工钱的时候都再三推辞，有时候还要偷偷帮家里添置一些东西。 这样的娘家人，林绾绾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娘，咱们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着本来就是应该的。 以后弟弟出息了也能帮衬我，对不对？” 林田氏立刻笑出声来，道： “我回去就和长远说，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回报他这个好姐姐。” …… 埋好菌孢的段木一排排的放好，中间还开了一条条沟槽。 菌包的生长需要水份，但水也不能太多了。 有了这些沟槽，下过雨之后，段木能够很好的润湿，也不至于全部被水淹没。 每次看着周大壮干农活都是一种享受。 大壮与人交际不行，但种田的确有一手。 难怪以前在周家，靠着大壮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娘，你看！” 周大壮指了指几片被放好段木的田地，爽朗的笑了起来。 林绾绾微笑点头， “不错，这一次菌孢培育，大壮你是出了大力气的。 赶紧回来洗洗吃饭吧。” 想了想，林绾绾还是补充了一句： “吃完饭早点上床休息。 一天天这么忙活，别累坏了身体。” 在屋子里面研磨香料的姜小翠突然脸一红，好像心思又被婆婆看穿了一样。 其实林绾绾也有些尴尬，有些事情她不能总提醒吧。 …… 家里的三只土狗每天吃的都不错，个头长得也快，其中一只领头的便是个头最大的小灰。 现在小灰的体型已经跟小狼崽子一般了，比刚抓回来的时候大了一圈。 这三只土狗被林绾绾养着，也算是寻到了一个好人家。 入夜，村子里静悄悄的。 微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绾绾已经习惯过上了这样简单的农村生活。 虽然少了一些美食和娱乐活动，但也少了很多紧张和忙碌，每天不必像陀螺一样不停的打转。 林绾绾靠在稻草填充的枕头上，浅浅的入眠。 突然，村口的狗叫了起来。 一只狗起了头，其他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一时之间村中的狗吠声一片。 门口的三只狗叫的更加大声，尤其是小灰，甚至发出犹如狼一般的叫声。 林绾绾坐了起来，向窗口望去。 有几个汉子已经拿出火把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黄鼠狼，俺家的母鸡这几天特别乖，连着下了好几天蛋了，若是被黄鼠狼咬死了，就可惜了。” “就怕不是黄鼠狼是野猪，若是野猪下山，估计田里的菜保不住了。” “先去看看田里吧……” 汉子们拿着火把四处瞧看，就怕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庄稼、养的家禽被糟蹋了。 大壮和二柱两个人也起来了，作为家里的男子汉，也要去帮着查看查看。 大壮点起火把，带着小灰出了门。 小翠有些不放心，披上了衣服站在门口等着。 二柱本来和石头睡在一个房间，但他总是不放心家里的工坊，便直接睡在工坊里了。 二柱查看了一下工坊的几个窗户，都关得非常严实，而且用砖头压着，没有任何破坏痕迹。 大壮查看了一圈也回到了家里。 沙地，段木田都很好，没有被闯入的痕迹。 二柱待在家里保护大家，大壮则带着小灰去跟其他村民会合。 像遇到这种事情，整个村子每家每户都会出一两个人，大家一起帮着巡视一圈。 周大友拿着火把开始询问， “大家的田地里都查看过了吧，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在场的村民都摇了摇头。 赵大爷咳嗽了两声，举起手来说道： “村长，我刚刚看见有一个身影好像钻到了河边的茅草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要不要咱们一起去瞧一瞧。” 河边的茅草屋便是原来林绾绾一家住的，盖了新居之后，林绾绾一家搬了出来，便把茅草屋重新还给了周家。 所以说现在这个茅草屋属于周家。 众人纷纷看向了周大壮，周大壮摇了摇了头，低声说道： “这是周家的屋子，是否要去查看还是由村长决定吧。” 周大友点了点头，吩咐周围的人。 “走吧，一起去看看吧。 等看过了才放心。” 众人一起拿着火把，推开了茅草屋的门…… 第94章 周济民回来了 众人举着火把，推开茅草屋的门。 原本以为茅草屋里应该只剩一些杂物，没想到在角落里却蜷缩着一个人。 “谁在那里，出来！” 周大友把火把举过头顶，大声喊道。 角落里的人影又往里面缩了一点，身子都在不断的颤抖。 周大友的声音大了一些，道： “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放狗进去。” 人群中有几只壮实的土狗呲着牙，喉咙中正发出低吼的声音，相信他们的主人只要一松绳子，这些土狗就会直接扑过去。 “等一下。” 声音有些熟悉。 周大友往前走了几步，火把撩了撩，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是，周济民？” 那团黑乎乎的人影慢慢的抬起头，他脸上写满了恐惧。 “周大友，是我！ 是我周济民！ 你们不要放狗，我出来就是了。” 周济民虽然声音颤抖，但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直呼村长的大名。 这么多年在周家娇生惯养，根本没有把周大友放在眼里。 周济民的年纪并不大，要不是流落街头待不下去了，也不会大着胆子潜回荷花村。 周大友暗吸了一口气，这周家从上到下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周大友也没多计较，毕竟是个孩子。 “济民，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茅草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爹娘去哪里了？ 你大哥呢？” 周济民没有站起来，还是蜷在角落里。 “我爹娘在镇上没有回来。 我大哥是没脸回来了。 我不想讨饭，我有我自己的家，我家就是荷花村的。” 周济民潜回荷花村的时候，先是去老房子那边看了看，老房子烧了个精光，根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便想去投靠二嫂。 虽然这些年周家对二嫂她们并不好，但周济民心想，大家好歹也是一家人，应该做不出将他拒之门外的举动吧。 只要他脸皮够厚，就能留下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茅草这边空荡荡的，二嫂一家居然搬走了。 这让周济民得了一个空子。 周济民想借着月光在屋子里面翻找，不知道能不能找出点吃的。 可是没多久，村子里的狗闹腾的厉害，大人们又都起来了，他心生害怕，只能躲在角落里。 周家几人情况让大家唏嘘不已。 原本的周富贵一家在村子里多傲啊！ 就算是路过的狗也得给他们让路。 现在一家人从衙门出来之后，居然沦为了街上的乞丐。 有人心中窃喜，也有人唏嘘不已。 周大友作为一村之长，自然不能说一些落井下石的话，只能轻声安慰。 “济民，现在你二嫂已经把屋子和田地全部还给你们周家了。 这几间茅草屋，还有旁边的田地还是属于你们周家的。 你要住在这里，自然也是名正言顺的。” 周大友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大壮，又出声提醒了一句： “现在你二嫂跟你们周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若你想上门去打扰他们，找他们麻烦，我可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其他一些汉子没有说话，但对这个周济民生不出同情之心。 周济民连连点头，他的嘴唇有些发白： “村长，能不能帮我找个郎中？ 我刚才回村的时候，被狗追了一路，不小心划伤了腿。 现在腿还疼着呢！” 周大友举着火把的手没动，他看向周围的人。 旁边不少汉子纷纷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想搭理这茬子事。 把钱给周济民？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哪家会嫌钱多，把钱给送给这些个白眼狼呢？ 周大壮的嘴唇微动，他的拳头握得很紧，旋即又慢慢松开了。 这么多年，娘和他们几个孩子在周家过的日子如同下人一般。 大壮对周家真的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但此时角落的周济民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 周大壮叹了一口气，他身上毕竟流着周家人的血。 “咚咚！” 周大壮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扔在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 他不想跟自己所谓的三叔说一句话。 周济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还是闭上了。 刚刚那一刻，周济民将村里人脸上的表情看了个遍。 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嫌弃，甚至还有幸灾乐祸，根本没一个人想帮他。 这不是人走茶凉，而是平日里做人做事实在太差了。 被荷花村村民唾弃的周家人。 周大壮离开之后，其他村民也陆续离开了。 黑暗中只留下周济民瘦小的身影，地板上的铜钱如同灼热的灯光一样，不停刺痛周济民的眼睛。 …… 回到家里，周大壮整个人沉默不言，等在家门口的姜小翠有些奇怪。 就算是周大壮再不喜欢说话，也会将村里发生的事情跟他简单的说一下。 “大壮，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小翠接过周大壮手里的外衣，开口问道。 “没，没事，和我们没关系。” 周大壮的头都没有抬，他说谎的时候脸会胀得通红，真怕小翠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哦～” 姜小翠盯着大壮的脸看了一会儿，便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林绾绾一下子就看出了大壮的不对劲。 以往大壮去田里忙活前，还要跟大家打招呼，今天的大壮吃完饭居然直接跑到后面田里去了。 这个情况很不对头。 “大壮，你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林绾绾站在窗口挥了挥手喊道。 周大壮抬起头，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怕母亲看出来，立刻把头侧到了一边。 大壮走到窗口，轻轻的唤了一声，不过他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 “娘。” 林绾绾淡淡一笑，轻声的问道： “昨天茅草屋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昨天回来就沉默寡言的。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娘。” 周大壮的手指不停的搓磨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娘，周济民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受了伤，没人愿意借钱给他，我就给了他几个铜板。 娘，我错了，我不应该心软的。” 大壮有些懊悔了，当初周家那么对他们，他还要拿钱给周济民，换做是娘，很可能把钱丢在茅坑里都不会给周家。 第95章 被误会的笑容 周大壮原以为娘会责怪他，低着头不敢出声。 林绾绾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就是几个铜板吗？ 多大点事儿。 大壮愿意给周济民铜板，说明大壮对周家还有一点怜悯之心。 这并不算什么坏事。 林绾绾不像他们几个，她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里而已。 周家要使坏，她根本就不会顾及他们的面子，该怼就怼，该打就打。 但周大壮不同，他和周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分不开的血缘关系。 不过林绾绾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以为多大事呢？ 周济民回来就回来吧，相信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我们虽然跟周家分开了，但你还是姓周，有些东西是抹除不了的。 不过你要当心，周家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别让自己吃了亏。” 听着母亲如此轻描淡写，周大壮松了一口气。 “嗯。 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 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昨天这件事给周大壮的心理造成了一些小小的负担。 还好林绾绾没有责怪他，不然的话，周大壮估计又要睡不着了。 …… 这些天连着阴雨，地上比较潮湿，但温度却也不低。 外面湿哒哒的，有些田埂上已经有浅浅的小水滩了。 林绾绾家的田地里有浅浅的沟渠，没有出现积水的现象。 红薯和香菇的生长虽然都需要一定的水分，但对于水分的需求量却是不一样的。 红薯耐旱怕涝，喜温怕冷，所以沟渠要挖的深一点，根部不能有积水。 埋段木的田地沟渠要浅一点，段木下面被水浸润，可以让菌孢生长的更快一些，但水不能过高，会让菌孢腐烂，无法存活。 才不过一个星期左右，第一波香菇已经可以采摘下来了。 黑木耳稍微晚一点，不过也只间隔了一天而已。 由于是第一次培育菌孢，经验还是不足，有些段木中的菌孢被弄的太散了，菌孢没有种下去就已经死了。 还有的木盖子做的太密封了，把菌孢给捂死了。 不过大部分菌包都存活着，而且存活的非常好。 林绾绾迈着小步子走到田埂上，看着一个个犹如小雨伞一般的香菇，心中的成就感满满。 以前在阳台上培育的基本属于傻瓜式种植，只要把买来的菌孢割开一些口子，定期浇水就行了，但是这一次却是全新的尝试。 没想到还成功了。 “大丫二丫，小翠石头，你们一起出来。 每人带一个篮子，我们要采香菇，采黑木耳了 。” 林绾绾向屋子里面唤了一声。 “来了！” 石头第一个从屋子里冲出来，不过他什么都没有拿。 “娘，我来帮你了！” 石头跑的很快，结果没走几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娘！” 等石头再站起来的时候，他身上满是泥水，活脱脱一个小泥人。 林绾绾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子也太逗了吧。 “没事没事，一会儿冲一下就好了。” 林绾绾一边捂着嘴一边说道。 石头心里刚觉得好过一点，二丫的笑声几乎充满了整个田埂。 “三弟，你说你穿裤子干嘛呢？ 你直接光屁股得了！ 好好的弄的一团泥水，我还要给你洗裤子。 让娘赶紧给你找个媳妇吧，我可不想天天给泥人洗裤子呢。 小泥人！” 二丫说话从来都是嘴上不带把门的，这一点倒有些像林绾绾了。 石头委屈巴巴，指着周二丫向林绾绾告状： “娘，你看二姐说的是什么话！ 人家都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你看二姐一点儿都不矜持，以后肯定嫁不掉。 娘，你以后要辛苦了，估计你要照顾二姐一辈子了。” 石头的嘴巴可不会轻易饶恕周二丫的，姐弟两人当即就吵了起来。 当然，说的话都是相互贬低。 周二丫白了一眼吵架的姐弟，轻声说道： “快帮娘干活吧。 一天到晚就知道拌嘴，你们看看把娘累的。” 大姐开口了，姐弟两人的拌嘴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二丫走过去的时候被大丫拉住了衣袖。 大丫抬头看了看正在弯腰忙活的林绾绾，小声的说道： “二丫，你也要争气一些，别老惹娘生气了。 娘实在太不容易了，干这么累的活还要强颜欢笑，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 你看那些上了年纪的婶子，哪有像娘这么拼的。” 二丫转过头去看着满脸笑意的林绾绾，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或许真的跟大姐说了一样，娘笑得这么灿烂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疾苦，孩子们一个个都不太懂事，她们的娘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想着它们娘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辛苦了，又是弄出卤飘香，又是想着如何培育菌孢，还在种植红薯。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这些孩子。 从茅草屋到新房子，从一天到晚都饿肚子到现在吃饭吃的撑肚子。 这一些都是娘的功劳。 想到这里，二丫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娘。” 二丫拿着篮子小跑着钻进了林绾绾的怀里，哭哭啼啼： “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以后不再调皮了，一定要好好帮帮家里，帮帮你。” 林绾绾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二丫，你这是？” 林绾绾有些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哭了起来？ 周二丫一边哭一边把刚才大姐教育她的话说了一遍。 林绾绾：“……” 林绾绾觉得自己的笑很纯真，哪有那么多苦情戏啊！ 二丫哭了一会儿，大丫过来也抱着妹妹和林绾绾一起哭了起来。 田埂上的哭声让林绾绾莫名的烦躁起来。 现在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整天过的跟琼瑶剧里的女主一般，哪有那么多苦情的戏码？ “好了好了，知道错了就好。 赶紧干活吧！ 采完香菇和黑木耳，咱们还得喷一遍水 ，这些活不能让大壮一个人干。 你们站在这里，就算是哭死也没用！” 被教育了几句，两个姑娘算是反应过来，连忙抄起篮子忙活起来。 林绾绾有些无奈，自己纯真的表情居然被这两个丫头误会成这样。 好吧，刚才笑的的确很快乐…… 第96章 造谣 第一批的香菇采摘下来就有十五斤的样子，不过品质参差不齐，有好有坏。 黑木耳就稍微要多一些了 ，采下来一共二十斤的样子。 由于这两样还是新鲜货，第一次卖的时候价格自然会高一些。 香菇相对于珍贵一些，卖二十文钱一斤不成问题，黑木耳则可以卖十五文钱一斤。 现在收获下来的成品品相一般，但贵在比较稀有，价格稍稍高了一些也让人能够接受。 等到推广种植之后，价格会下来一些。 林绾绾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香菇和黑木耳卖掉，而是拿给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看一看、瞧一瞧。 当然，最主要的是把埋段木的土地买下来。 刚开始埋那么多段木下去，林绾绾的心里有没有底。 自己虽然看过一些视频，但真正着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想到第一次试验就有一些小成就。 周大友看着篮子里的香菇和黑木耳，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壮娘，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一旁站着一个耳朵不太好的周家老前辈，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周聋子。 周聋子伸长的脖子，慢声慢气的说道： “村长，你说这些都是大壮娘自己去捡回来的？” 周聋子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笑着道： “大壮娘，你的眼神可真好！ 随随便便就能捡出来几大筐，要是我有你这本事，我天天上山去。 只可惜老了，不中用了。” 周聋子眼神有些黯淡，好像想起了当年雄姿英发的时候。 周大友凑近了一些，大声说道： “这是大壮娘自己种的，不是去山上采的，现在大壮娘想要把菌孢种植的方法跟我们大家一起分享。” 周聋子稍微听明白了一些，想了想之后，轻轻的靠近林绾绾，自认为很小声的说道： “大壮娘，你弄出来这个好营生，真的愿意跟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吗？ 这可是能赚回来铜板的技术。 说实话好了。 如果不愿意也没事，我们这些老头子可不像周富贵他们，我们还是很开明的。 你公公一家真的是好算计，我看不惯他们很久了。 不过我看得出来，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小声一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周聋子的样子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但由于他耳朵不好使，说话自然大声，周遭的人全都听见了。 林绾绾尴尬一笑，道： “这是我自愿和村民们分享的，所以请放心好了。 不过我只教种植技术，至于菌孢还是得你们自己上山去采。” 林绾绾总不见得什么东西都给大家准备好了，愿意把种植技术分给大家已经十分难得了。 周大友点头，表示赞同： “对，确实如此。 大壮娘愿意把种植技术分享给大家，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 大家伙也不能要求的太多了。” 周聋子举着手，十分认真的说道： “村长说的对。 大壮娘做的已经够好了，若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都藏着掖着了。 若是有人觉得大壮娘做的不到位，我第一个不答应。” 其他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纷纷为林绾绾点赞，这是在给整个村里谋福利，家家户户多少能够赚一点钱。 不过赚多赚少得看自己了。 有的人手巧一些，培育出来的菌孢自然好上一些。 有的人懒一些，就想等着吃现成的。 …… 林绾绾让二柱将黑木耳和香菇拿到酒楼去卖了。 原本定的二十文一斤的香菇，客来香酒楼硬是给了三十文钱一斤，黑木耳也多给了五文钱一斤。 这里面自然有王员外对林绾绾一家的感激之情在里面，不过在斤量上，二柱也少算了一些。 他可不想回家挨娘的骂。 …… 菌孢的培育技术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于是林绾绾便带着周大友来到了椴木田里，将自己获得的经验分享出来。 “村长叔，你看这些段木，并不是随随便便的树木都可以拿来用的，一定要是樱桃木 ，柞木，杨木等等。 如果随便选取木材，很可能连菌孢都培养不出来。 还有这个沟渠，和种水稻、种小麦挖的沟渠并不一样，要稍微浅一点。 菌包的生长需要水分，但水分也不能太多了。 ……” 林绾绾滔滔不绝的说着，周大友不停点头，有不明白的地方，周大友还会多问几句。 两人本来就是很正常的操作，相互之间探讨的农事。 但是这一幕却被有心人看见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莲花和同村的一个妇女两人本来在瞎晃悠，猛的看见林绾绾正在和村长周大友“窃窃私语”。 周大友时而点头称是，时而眯眼细想，时而拍手叫好。 总之，在周莲花眼中，周大友的表现很不对劲，超出了一个村长平常的样子了。 周莲花拉的妇人，小声说道： “看见了没有，周大友那笑的跟一朵花一样，哪有村长这样子的。 要是他旁边是其他人还好，但他旁边可是咱们村有名的寡妇啊！” 一旁的妇人也是个吃瓜群众，眼睛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莲花，你说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绾绾死了男人，周大友的媳妇年老色衰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我要是男人，我对唐三娘也不会感兴趣的。” 周莲花连连点头，她敢断定自己肯定是吃到了一个大瓜。 若是周大友被传出这种事来，村长这个职位肯定是保不住的。 虽然村长一年到头拿不了多少钱，但多一文钱也是好的。 有些人就喜欢看别人出丑。 周莲花也看不上林绾绾，不过是一个寡妇而已，凭什么过得比她好？ 因为姐姐周梅花出了事儿，现在周围一个给周莲花说亲的人都没有。 周莲花长得不算好看，但也不算丑，她跟姐姐一样，属于会勾人的那一种。 凭什么她身边没有男人围着转，一个寡妇倒也能勾人？ 发现“新大陆”的周莲花，一下子将这个消息给传开了。 于是，荷花村里莫名其妙的传出来一个大瓜——寡妇林绾绾跟村长周大友好上了…… 第97章 耍无赖 寡妇林绾绾和村长周大友好上了的这个消息，好像炸弹一样，在整个荷花村炸开了。 刚开始林绾绾并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等到她走开之后，身后就传来了议论声。 另一边，周大友也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跟村里几个妇人说话的时候，那些妇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事儿。 这在以前根本是就没有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 不过周大友也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只能暂且作罢。 …… 早上，二柱去镇上送货的时候，林绾绾特地关照了一声： “二柱，最近一段时间村子里面好像有一些流言蜚语，你路过村子的时候，仔细的听一下。” 林绾绾隐隐感觉这件事情跟她有关。 因为有不少妇人看见她或者她的家人，便突然停止了讨论，等到她走远了一点，妇人们便又悉悉索索的议论起来。 二柱点了点，认真的说道： “娘，我一定注意。 若是有人敢说我们家的坏话，我可饶不了他们。” 二柱不像大壮对周家还有一点儿感情。 二柱的心里只有娘和这个家。 若是有人对他们家造成不好的影响，二柱肯定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二柱轻轻拉了拉缰绳，骡子慢慢的跑了起来。 现在王员外的马车一天可以少来一趟，不过订单却多了起来。 林绾绾一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骡车快要出村口的时候，迎面正好碰到周莲花。 不过周莲花并没有注意到二柱，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我看那个林绾绾是守不住寡的，这么年轻就没了男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难怪她跟村长走得很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给村长做小妾。” 一旁的妇人声音压低了一些，道： “应该不会吧。 大壮娘看上去挺正经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吧。 不过最近我听村子里好多人都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莲花轻轻的拍了拍妇人的肩膀，十分肯定的说道： “这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那还能有假吗？” 周莲花说话的时候还神神叨叨，特地压低了声音，将这件事情给坐实了。 “哎呀呀，那真的是……” 妇人也是一脸吃瓜的表情。 “没想到，没想到。 周大友看上去一本正经，背地里原来是这样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 骡车上的周二柱自然听到了这些话语，他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自己娘的名声居然被如此败坏，简直无法饶恕。 骡车都还没有停下来，二柱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声音低沉带着怒意： “你们在说什么呢？ 周莲花，你嘴巴里喷什么粪呢？ 若是你再这么胡言乱语，小心我剪了你的舌头。” 周莲花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害怕，待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周二柱，周莲花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哼，我以为是谁？ 原来是林寡妇的儿子，你娘和周大友苟合在一起，是不是以后准备把村长的职位传给你了。 啧啧啧，真是好算计啊！” 周莲花的眼中尽是鄙视。 一个寡妇的儿子，还想要撕烂她的嘴？ 开什么玩笑啊！ “你！” 周二柱正准备一巴掌甩过去，没想到被周莲花抓住了手。 周莲花的力气没有二柱大，按不住二柱。 二柱的手挣脱出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周莲花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指印。 “哎哟，打人了，打死人了！ 林寡妇家的二儿子要打死我了！” 周莲花躺在地上哀嚎不止，还不断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把脖子掐的红肿一片 。 二柱想抓住周莲花的手，周莲花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打着自己的嘴巴子。 旁边的妇人一见这个情景连忙跑开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莲花哭的声音很大，村里有不少人被哭声吸引，纷纷跑出来看。 一个与周莲花平日交好的妇人张三喜待瞧见周莲花这副模样，比她喊的还要大声： “哎哟喂，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这是要把人给打死了！ 大家快来看看，莲花她伤成什么样子了，这肯定要报官的！” 张三喜狠狠的瞪了二柱一眼，眼中还带着讥讽。 惹谁不好你惹周莲花，这下你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听到要报官，周二柱连忙辩解： “我没有！ 是周莲花的污蔑我娘，所以我才会打她的。 我也就打了她一巴掌，剩下的都是她自己打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不过连周二柱都自己觉得，他的辩解有些苍白无力。 周莲花把身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脖子里猩红一片。 “你们说说看，谁会没事做往自己身上招呼的。 我是疯了还是咋的？ 周二柱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别以为你娘跟村长有一腿，你就无法无天了。 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张三喜把周莲花扶了起来，帮腔道： “周二柱，真以为现在你家里比别人家过得好了一些，就不得了了。 你看看你，蛮横不讲道理，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说起林绾绾和村长的事情，在场的村民们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却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荷花村多大点地方，一有点风吹草动，立刻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你们！” 被周莲花和张三喜两人颠倒黑白的说着，周二柱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恨不得自己多生一张嘴。 见周围围看的人多了，周莲花开始又哭又闹： “周二柱，你今天不赔钱，我吵到你家里。” 周莲花看见周二柱身后的骡车，一下子蹿了过去，直接坐在了骡车上。 那骡子好像也不要看周莲花，直接在原地打着转。 周莲花想趴在骡子身上，无奈骡子屁股可能没那么香，只能又从骡车上下来。 “周二柱，你听着，除非你把骡车给我，不然今天这件事情我和你们没完！” 第98章 挨打 周莲花脑子快速的转着，于是乎又多了一个算计。 荷花村并不富裕，村里面除了赵大爷还有几个农户家里有牛车，其他农户家里就没有啥交通工具了。 平时大家伙出行都是靠两条腿的。 现在林绾绾家居然买了骡车，让好些人羡慕不已。 既然今天有了这样的冲突，就可以让林绾绾家里脱层皮了。 至于报官，那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报了官之后，最多也是对周二柱有所惩戒，她周莲花捞不到好处。 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周莲花可不会做。 见周莲花的使眼色，张三喜连忙帮腔道： “周二柱，这件事情你要负责任。 你看看莲花被你打的像什么样子，莲花还是个没有嫁人的黄花大闺女，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要你的骡车还是轻的，莲花完全可以再让你赔十两银子。 唉！ 莲花真是个好人，下不了狠心。” 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几乎都要把周莲花吹成绝世白莲花了。 周围的看客不明所以，但受伤的人是周莲花，便觉得周二柱实在太过分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都不要下地干活了吗？” 周大友一步步走过来，最近他的心里烦闷，村子里的人好像在议论他的事儿。 看见村长过来了，有几个人的脸上就露出了难以言明的表情。 村长——义父。 村长来帮自己的“儿子”了。 周莲花看见周大友也是满脸不屑，就周大友这种人品，凭什么做村长呢？ 看着地上躺着的周莲花，周大友忍不住皱了皱眉。 周梅花，周莲花，这姐妹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莲花，你干嘛躺在地上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大友耐着性子开口问道。 周莲花把脸撇到一边，脸上的表情跟谁欠了她一吊子钱一样。 “村长！” 周莲花说话的时候托着音调，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村长，你可是我们荷花村的一村之长。 你处事一定要公道一些。” 周大友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周莲花接下去要说什么，这个女人嘴里可没什么好话。 周大友淡淡一句： “那是自然。” 周莲花又把自己的衣服往下面拉了一点，拉的时候指甲划过皮肤，弄出两道血印子来。 “这……” 周大友看到周莲花身上的伤痕有些不解。 “村长，你就好好看看吧。” 周莲花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说道： “周二柱无缘无故的打我，把我弄成这样，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如果我报官，周二柱肯定要被抓起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挨板子。 大家都是一个村，我也做不出来。 既然这样，我就让周二柱把骡车赔给我，我身上的伤就当是我自己倒霉了。 谁叫我是周莲花心善呢！” 周莲花又把衣服往外扯了扯，露出一点白花花的皮肤，在旁边围观的有不少是年轻气盛的汉子，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周大友有些尴尬，连忙把头撇了过去： “二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打人了？” 周大友知道二柱这个孩子不会这么胡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 周二柱握紧了拳头，眼角的泪水都快滴落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冲动居然会变成这样子。 若是刚买的骡车就这么被人给拿走了，他心里肯定过不去。 “村长，是周莲花她嘴里胡说八道，我才打她的。 但是我只打了她一巴掌，剩下的都是她自己挠出来的。” “周二柱，你疯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周莲花好欺负，所以才这么胡搅蛮缠的！ 你说我自己把自己挠成这样，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证据胡说八道，可是要负责任的。” 对付周二柱这样没被社会打磨的孩子，周莲花可有的是手段。 周大友并没有搭理周莲花，而是继续问道： “周莲花说什么了，你才会打她的？” 周大有隐隐感觉这件事情跟他自己有关。 周二柱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周莲花，周莲花她……” “她说什么了？” “她说村长你跟我娘有一腿，还说瞧见了村长你跟我娘有说有笑，两人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单单这句话就让周大友握紧了拳头。 原来这段时间大家伙儿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居然是为了这件事儿。 “你！” 周大友伸出手想给周莲花一个嘴巴子，但没有打下去。 他是村长，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忍着。 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扑到了周莲花的面前，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四个巴掌下去，周莲花的脸瞬间肿成了猪头。 待看清楚来人，周二柱轻轻的喊了一声： “娘！” 林绾绾怒不可遏，指着周莲花怒声斥责道： “周莲花，你好大的胆子！ 我林绾绾虽然是一个寡妇，但也容不得你这么欺负我。 我和村长清清白白，从来不会发生任何逾越伦理的事情。 今天这件事情我非告到县太爷那里。 我家二柱打你还是轻的，你这张贱嘴巴就算是撕烂了，我也觉得不解气。” 见林绾绾火力全开，周莲花一下子就没了刚才气焰，张三喜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这林寡妇的脾气太大了一些，还是暂时避其锋芒。 林绾绾环视众人，淡淡开口： “最近我学会了菌孢的种植方法，正在跟村长和村里面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起讨论，想要在村里面推广种植，多少给大家伙增加一点收入。 没想到居然被有心人误会我跟村长有一腿，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既然有人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了。 香菇能卖到二十文钱一斤，黑木耳十五文钱一斤也不愁卖。 既然大家觉得无所谓，那我也只能自己去卖了。 这些钱我一个人赚不好吗？ 以后你们千万别说我林绾绾自私自利，这是有人想断了大家的财路！” 林绾绾说完，又狠狠踩了踩周莲花的脚掌，十分不解气道： “污人清白，简直罪不可恕。 你们这家人可真没什么好东西，你姐姐已经被关在大牢了，难道你想要去陪她吗？” 大家伙这才想起来周梅花这个人，这可是他们荷花村第一个被关进大牢的女子，算是丢尽了荷花村女人的脸面。 第99章 唬人 有了周梅花这样的姐姐，试问她的妹妹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年头大家的家族观念还是非常重的。 就如早些年周济才那般，家里面出了一个秀才，就会觉得这一家人的整体素质都上去了。 同理，周梅花作奸犯科，被关进大牢，这家人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围的人瞬间对周莲花没了同情心，一个门口可走不出两种人。 这周莲花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是林绾绾口中赚钱的营生。 二十文钱一斤的香菇，十五文钱一斤的黑木耳，若是真学会了这种培育技术，可以说能赚不少钱了。 周大友认真的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 “这几天我都跟大壮娘在讨论这个事情。 大壮娘为了咱们大家能多赚一些，心甘情愿把这项培育技术奉献出来。 但是现在居然有人给大壮娘泼脏水，污人名声，坏人名节，简直是不可饶恕。 这个培育技术是大壮娘自己的，她愿意拿出来就拿出来，她不愿意也不能强制她怎么样。” 说到这里，周大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周莲花实在太可恶了，一定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被平白无故的诬陷，真以为他周大友没有脾气了。 周大友瞥了一眼周莲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既然现在有人不愿意看到大家伙发家致富，我也没有办法。 作为村长，我也是无能为力。 你们要求就求大壮娘吧。” 周莲花脸色铁青，她根本没想到自己被打居然跟村子里推广种植菌孢技术有关，这两者怎么能扯到一块的？ 她感觉林绾绾在胡搅蛮缠，可恨的周大友居然还在帮腔。 “村长，你有没有看到我被打了？ 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 周莲花指了指自己的脸上和身上，声音中充满了哀怨。 “我要报官，我要把这母子二人给抓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打成这样，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啊！” 周围的人早已对周莲花的事情不感兴趣了，大家只想赚钱。 周大友嘴角勾了勾，好像在说周莲花你活该被打。 林绾绾冷冷一笑，看着周莲花拙劣的表演，眼中尽是不屑。 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真以为看不出来啊！ 被人打的和自己挠的可不一样。 周二柱走到林绾绾的身旁，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 “娘，我真的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她身上那些伤跟我没关系。” 周二柱心里面惦记着骡车的事情，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 ，赔上了家里新买的骡车。 林绾绾拍了拍周二柱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二柱， 你打的好。 若是今后还听到这样的谣言，只管给我打，有娘给你包着。” 林绾绾抬头看向众人，冷冷的说道： “我林绾绾不会欺负别人，别人也别想欺负到我家头上。 跟大家客气是给你们脸，但是有人不要脸，那我只能把他的脸撕下来，狠狠的踩碎。” 嘶……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林绾绾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 周莲花的眸子一愣，脑子里快速的转着，看着能不能想出一个对策。 今天这一场完全是被林绾绾碾压了。 “林绾绾。” 周莲花站起身来，把自己受伤的地方露出来给大家看。 “难道今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林绾绾冷哼一声，看向周莲花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周莲花，你诬陷别人能不能动点脑子？ 我家二柱说打了你一巴掌就只打了一巴掌，你自己身上的伤怎么来的，难道不清楚吗？” 林绾绾走到场地中央，慢条斯理的说道： “周莲花，你是不是又不知道了？ 听说咱们县衙新出来一种验伤的方式，只要把人身上的伤用墨纸粘印出来，比对一下每个人的指纹，就能知道这伤是谁打的。 既然你要说去县衙，那咱们干脆就走一趟。 若是这伤是你自己弄出来的，相信一向清明公正的林知县，肯定会判你一个诬告之罪。 到时候你真得要去陪你的那个好姐姐啦！” 指纹？ 哪有什么指纹？ 这只不过是林绾绾随口一说。 现在的技术这么落后，怎么可能会出现指纹验伤这样高级的刑侦验伤方式呢？ 不过对于这种小人，完全可以把她的胆子都吓出来。 “啊？” 周莲花一下子就慌了神。 如果是真去了县衙，那自己的屁股可得开花了。 最近林知县的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心情也不太好。 到时候别把自己按重了判，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骡车，以后有的是机会。 围观者中有不少人觉得非常有道理。 既然如此肯定，那就去一趟县衙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莲花，我看你干脆去一趟县衙吧。 刚才你说的有理有据，还是让林知县断一断。” “三喜，你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干脆陪着莲花走一趟吧。” “莲花，我觉得大壮娘说的有道理。 你们坐在这里吵半天也没有用。”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快把周莲花的脸都说绿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周莲花脸上的不自然，看来很大可能周莲花身上的伤便是她胡诌的。 周大友挠了挠头，他前几天刚去县衙，怎么没听到有这样的验伤方式？ 莫非是林知县偷偷告诉大壮娘的？ 嗯，应该有这个可能。 大壮娘如此机智，知道一些他这个村长不知道的事情，倒也有可能。 见周莲花没什么反应，林绾绾催促了一声： “周莲花，你不愿意去吗？ 如果你走不动路，我就让二柱带着你一起去。 不过你得小心你的屁股了，在林知县面前说谎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周莲花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误会，刚才都是误会。 其实是我不小心摔了一下，这件事情跟二柱没有多大关系。” 周莲花站起身来咬牙切齿。 “今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就当我周莲花自认倒霉。 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 周莲花眼中的怨毒稍纵即逝，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第100章 任重道远 就这么走了？ 太容易了吧！ 林绾绾不是什么恶人，但绝对不是什么烂好人。 就想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事情掩盖过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绾绾要一个说法。 “周莲花，你在村子里面这么污蔑我和村长，最起码你在全村人面前要给我和村长道一个歉。 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另外，这些日子因为你的污蔑，对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心理上巨大的压力，你最起码赔偿我三两银子。 当然，这三两银子中，我会拿出了二两银子来给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买一些米和面。 这个要求应该也不过分吧？” 借花献佛这种事情林绾绾挺乐意做的。 周莲花张大了嘴巴，根本无法理解林绾绾这番操作。 “什么？ 我为什么要赔三两银子？ 我又没做错什么，随口一说都不行了。 随口胡说就让我赔偿三两银子，这也太霸道了吧！” 周莲花满脸委屈。 “是啊是啊，只是戏言而已，用得着这么当真吗？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一个村上的，犯不着这样吧！” 张三喜在一旁帮着说话。 林绾绾冷笑一声，手指直戳周莲花： “戏言而已，不用当真？ 难道村长的名声一点都不值钱吗？ 若是戏言传遍了整个平安县，你让周大友还有脸做村长吗？ 我一个寡妇被你说成这样，我还有脸活下去吗？ 我的孩子也会因为我而无辜背上骂名，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是不是非要等出了什么事儿，你才觉得造谣是不对的？ 周莲花啊周莲花，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却如此恶毒。 真看不出来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如蛇蝎一般！”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闻讯赶来的赵大娘听到这番话，连忙点头称赞： “你看看我们大壮娘，这才是村里面实实在在的好人啊！ 哪有人被人造谣之后还这么大方的？ 大壮娘想的不是自己，想的是我们荷花村的一些穷苦村民。 单凭这一点，我觉得很多人都做不到。” 唐三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周莲花怒吼道： “周莲花，大壮娘可是好脾气，她没和你一般计较。 若是我家老头子的事情晚一些被我知道 ，到时候我们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责任吗？ 本来我还要找你算账的，既然大壮娘已经这么说了，这件事情暂且这么算了。 若是你还有其他的心思，信不信我打到你家里！” 唐三娘绝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可不会轻易饶恕周莲花的。 搞不好当场就可以撕起来。 “你们！ 我们只是欺人太甚！” 周莲花的话有些苍白无力，过了半晌，她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这银子我赔。” 周莲花被张三喜搀扶着，一步一步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几乎可以杀人。 周莲花离开之后，周围的人纷纷赞叹起林绾绾了。 “大壮娘果然是好胸襟 ，这件事情若是落在我的身上，估计能把周莲花的脸给打烂了。” “没想到我们村子里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人，简直是太可恶了。” “好好的人被传出这种谣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做这种害人的事情。” …… 周莲花在村子里面的口碑瞬间一落千丈。 原本有几个想给她做媒的人，一看这个情景，也少了那份心思。 还是不要惹这种人吧，到时候别好好的一桩婚姻，搞得乱七八糟。 这件事情看似已经告一段落了。 大家伙重新回到了菌孢种植的话题上。 不过周大友也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通知到整个村里。 这件事情上，周大友也整的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他想要好好晾一晾这事儿，让大家对周莲花的恨意更多一些。 虽然周莲花应下了赔偿之事，但迟迟没有兑现。 连对林绾绾和周大友的道歉也没有什么行动。 周莲花想着，能赖一天就赖一天，等时间长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过去吗？ 林绾绾可不会轻易答应。 …… 转眼间，林绾绾家第二茬香菇和黑木耳又收获了。 看着骡车堆了不少香菇和黑木耳慢慢驶出村子，村里的人都羡慕疯了。 这可都是钱啊！ 本来这些钱他们也可以赚的，但都因为那个不要脸皮的周莲花，惹的大壮娘现在也没有把菌孢种植技术告诉给大家。 二柱的骡车路过村民的时候，还特地唉声叹气，很是无奈。 “那个周莲花太不是东西了，把我娘气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本来我娘想跟村长叔说一声的，想着大家也不容易，能多一份收入也是好的。 但是没想到周莲花连个道歉都没有，之前答应的事情没一个作数的。 周莲花一个人不要脸，却连累了整个村子……” 这样的话，二柱不止对一个人说过。 不少村民义愤填膺，有的人甚至骂到了周莲花的家门口。 甚至于周莲花的爹周同意在田埂上干活也被村民们明里暗里骂着。 再这么下去，周莲花一家都快在荷花村待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周莲花的爹周同意好不容易从家里拿出了三两银子赔偿。 这三两银子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无奈，谁让他女儿嘴碎的！ 嘴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这么被村民们说下去，估计以后一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了。 周同意可不想自己两个女儿全部烂在手里。 三两银子到位之后，林绾绾是一分钱都没有拿。 多出来的那一两银子便当做村里的集体资产，周大友用来买一些斧头，让大家上山采菌孢的时候，可以更省力一些。 林绾绾的这些良苦用心自然被周大友好好的宣传了一番。 出钱的是周莲花，得到赞赏的是林绾绾。 周莲花在家里恨得直骂娘，但却又无可奈何。 …… 林绾绾先下手，将那些埋着段木的土地全部买了下来。 土坯房旁边还有不少地，但离其他人家有点距离，也没人去打这些地的主意。 林绾绾想好了，以后若是弄出些产业规模来，还要不断的买地。 任重道远啊！ 第101章 送上门的野猪 周莲花正式道歉之后，周大友也当这件事情暂时过去了。 于是乎，村子里开始传授菌孢培育的技术。 但是传授归传授，具体实施还得大家自己去。 谁都没想到这件事儿，最积极的居然是周同意一家。 周同意总感觉菌孢培育技术是自己花了三两银子买回来的，于是一家子都跑到村长家里学习了。 为了弥补之前的损失，周同意在周大友家里可谓是又吃又拿。 多吃一点也是好的。 菌孢培育其实不难，难的是细节上的一些把握，这些都得自己亲自尝试之后才清楚，光靠说是完全不够的。 很快，荷花村便掀起了买地的热潮。 用着之前周同意出资买的斧头，村民们一个个感恩戴德，不过感谢的倒是林绾绾和村长。 这些日子上山的人多了。 不过大部分人都只在大山外围的边缘寻找菌孢，不会往山的里面去。 山上的树木茂密葱郁，看着是一片宁静之色，实则里面到处充满危险。 就算是一些胆大的猎户最多也只走到山腰处，再往里走，说不定还会遇到狼和大虫。 若是没有准备，三五个猎户是根本无法对付这些野兽的。 周同意见村民们都是挑一些并不大的菌孢踩回去，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要整就整大一些的。 他周同意家跟别人家可不一样，菌孢培育技术是他花了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于是，父女二人便拿着斧子往山里面走，虽然有好心人提醒，但周同意充耳不闻。 在他看来，这些劝他的人就是想断了他的财路，让他赚回三两银子。 这些人的心可真坏呀！ 刚开始，周同意和周莲花两人还是兴致勃勃充满了信心。 但往里走的时候，树木越来越茂密，鸟鸣声越来越远，隐约有野兽低吼的声音。 “爹，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实在不行我们就往回走吧。 刚才我们上山的路上也有不少看着不错的菌孢，那些一起采回去估计也够了。” 周莲花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小声的说着。 “那些怎么够呢？ 看着品相就不怎么样？ 你没看见周大友和我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恶心的表情，好像他周大友有多大能耐一样！ 若是这一次咱们家里成功了，不仅能把失去的那些全部拿回来，还能狠狠的赚一笔。 到时候周大友村长这个位置，说不定还得让给我了。” 周同意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大富大贵之后，连林知县也得让他三分。 周同意听到过镇子上什么王员外，朱员外，李员外，以后就得加的上他一个周员外了。 虽然心里也有些紧张，但想到此处，周同意信心满满，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一些。 周莲花一个人不敢先行离开，只能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 往里面走了一会儿 ，在一棵断掉的枫树木桩上，果然有一大圈特别肥壮的香菇。 这些菌孢可比山下的菌孢要大的多了。 周同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得意： “看到了没有，只要胆子大一些，就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凡事都得过一过脑子。 你看看你，实在太冲动了 。 若是你适可而止，说不定周二柱的骡车就被你拿下了。 还有你姐姐，怎么会那么糊涂啊！ 看着挺聪明一个人，结果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周济才那种人能信吗？ 要动手也是别人去动手，自己被人当枪使，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周同意叹了一口气，两个女儿没一个省心的。 “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周莲花委屈的点了点头。 周同意刚把菌孢踩下来放进麻袋里，就听见周围树叶稀疏稀疏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靠近。 “是什么东西？” 周同意举着斧头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若是来了一只大虫，估计他们父女两人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知道啊！ 爹，我们赶紧跑吧！” 周莲花举着镰刀，直接向后撤去。 周同意暗骂了一声。 这个女儿是白养了，出了事跑的比谁都快。 周同意刚想转身往回跑，但一个东西从树林中窜了出来，直接冲到了他的腿上。 “砰！” 猛烈的撞击，将周同意撞得人仰马翻。 “哎哟喂，摔死我了！” 周同意痛苦地喊了一声，连忙又向后面喊道： “莲花，你快过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周莲花哪敢过去，跑的比贼还要快。 听着地上“呼突呼突”的声音，周同意回过神来看清楚。 这一看他才放松了不少，脸上还露出了喜色。 居然是一只半大的野猪。 这野猪没长眼睛，居然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哈哈哈！ 这一下就有野猪肉吃了！” 周同意合掌大笑。 这只野猪还没有死去，就是晕了过去。 周同意怕野猪醒过来自己治不住，便用斧子在野猪的喉咙上割了一下。 野猪的喉咙处顿时血流如注。 周同意顾不得采菌孢了，拎着野猪便下山了。 走了一路，野猪的血也淌了一路。 过一会儿，树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重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体型更加庞大的几头野猪。 也许是闻到了地上的野猪血，这几头体型庞大的野猪像发了狂一样，在树林中不停的穿梭，横冲直撞…… 周同意回到村口的时候，周莲花早已经回了家。 周莲花有些惊魂未定，为了避免白走一趟，便在走到山脚的时候，随便在山路上采了一些菌孢。 村口几个猎户正清理着抓到的麻雀，看到周同意居然拎了一头野猪回来，都十分震惊。 “同意叔，咋整了一头野猪回来，怪厉害的。” 一个年轻的猎户羡慕的说道。 也有一个年长的猎户看出了一些端倪，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 “同意，你怎么把野猪的喉咙给割破了？ 野猪的血流了一地，这可是很麻烦的事儿。 这只野猪看个头不大，应该是半大小子，就怕后面也跟着野猪啊！” 哪怕是一只成年野猪冲下山也不是好玩的事儿，到时候不仅田里的庄稼要被糟蹋了，有可能大家伙会有人身安全。 第102章 野猪下山 老猎户的提醒周同意并不在意。 野猪这么笨，直接能撞在他身上撞晕的。 就算是再来几只野猪，那又能怎么样？ 无非是给他家多添些肉菜，多送点钱。 周同意不以为意，不屑的说道： “不就是几头野猪吗？ 亏你们还是做猎户的，一个比一个害怕，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胆子去哪里了？ 我就不信野猪下山之后能把我们怎么样！” 周同意拎了拎手里肥硕的野猪，脸上得意的神色更加浓郁。 手头这只野猪虽然个头小了一些，但卖个五六百文钱应该不成问题。 这可是送上门的钱。 若是来一头成年野猪，卖个一两多银子不在话下。 这或许是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老猎户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执迷不悟的人，真的是无法沟通。 希望村子里不要出大事吧。 周同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忘了刚才女儿周莲花弃他不顾，直接回来的事情了。 “莲花，走！ 咱们上镇子把野猪给卖了。” 周同意满脸得意 ，不过刚才有些懊悔了，如果野猪不放掉那么多血，份量上应该还要重一些的。 “爹，你怎么能这么厉害！” 周莲花满脸笑意地看着野猪，好像看到盘子里的银子一般。 白花花的，有些亮眼。 “你爹厉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哪像你们姐妹两个，都学不到你爹的一点本事。” 周莲花自然要吹捧了一番。 父女两人便借着赵大爷的牛车上了镇子。 周同意连价钱都没说好，便直接借了车，赵大爷也不好说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总不能把话明说了吧。 有的人厚脸皮也没办法。 上了一趟镇子，野猪卖了五百文钱，可把周同意笑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送上门的好事。 不过用了赵大爷的牛车，周同意就给了二文钱意思一下。 按周同意的意思，都是乡里乡亲的，谈什么钱啊？ 谈钱不得伤害邻里邻居的感情吗？ 二文钱已经不少了。 赵大爷的牛车都已经拉过野猪了，说明以后的生意会更好。 赵大爷也是无奈，遇到这样的厚脸皮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很快，周同意逮到野猪的消息在小半天之内传遍了整个村子。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担忧。 要是活逮了野猪倒还好一些，但现在野猪的血从山上一直流到荷花村。 就怕其他野猪跑到山下来寻仇。 大壮怕家里的红薯地和段木田遭了秧，便开始着手在土地的外围设置一些木架子 。 林绾绾看到大壮的行动，便出声提醒了一下。 “单单这些木架子是不够的 ，你可以在外围设置一些陷阱。 之前盖房子用的碎瓷片还有一些结余的，也可以在外面洒落一些，应该能让野猪不再往里面冲了。” 家里的几个男孩子都动起手来，哪怕是一直闲暇无事的张从文也拿起了榔头帮着一起钉木架子。 林大山怕女儿辛辛苦苦攒下了家业，被野猪霍霍一空，便也提议晚上留下来值守。 反正家里还有好几间客房，虽然小了一些，仅可以放下一张床，但随便凑合一晚是没有问题的。 林绾绾看了看房子，还是觉得小了一些。 等以后产业规模再扩大，买了下人之后，房子还得在旁边加盖起来。 村里面只有几个经验老道的猎户在田地旁设置了一些障碍，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周大友给林绾绾家送木材的时候，看见大壮几个都在忙，便好奇问了一句： “大壮，你们在干啥呢？” “村长，我娘怕野猪下山之后霍霍田地，便提前让我们做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接下去这几天会不太平。” 大壮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以前也出现过野猪下山的事件，不过田地里没有多少吃的，加上也不过是一两只野猪误闯，所以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 很可能是山上的野猪要寻仇了。 野猪发起疯来，就算是大虫也得让开一些。 成年野猪的獠牙若是扎进了人身上，估计能扎个对穿洞。 周大友点了点头，他也听到了周同意逮到野猪的事儿。 这件事被周同意传的人尽皆知，好像他特别有能耐，比村里面一些猎户还要厉害。 但村里有经验的猎户却不这么认为，纷纷有所防范。 作为村长，周大友觉得有义务通知大家一声。 当周大友把通知散发出去之后，居然遭到了周同意全家的反对。 尝到甜头的周同意，怎么可能眼看着这门赚钱的生意就这么没了呢？ “周大友，你好大的算计！ 亏你还是一个村长，居然做出如此自私自利的事情来，简直不可饶恕。 你是不是想着把野猪全部带到你家去，到时候你好赚上几两银子。” 这些话周富贵不敢当着周大友的面说，只能在家里不停的谩骂。 邻里邻居自然也是听到的，传到周大友的耳朵里，又让周大友对这老头子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村子的人多多少少做了一点防范，当然也有人不屑一顾，比如周同意一家，还有村上几个懒汉。 …… 今天荷花村的夜晚，看上去有些宁静，这只是看上去而已。 田径的小路上似乎也少了往日聒噪的蛙鸣。 山上，树林间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从上面冲下来。 “轰轰！” 两头野猪像炮弹一样从山上冲下来，它们顺着猪血一路下山，冲向了荷花村。 野猪冲撞的时候，喉咙里还发出低鸣，像是发了狂的野兽一样。 野猪冲下山的时候，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村口的一排栅栏撞飞了。 栅栏散落一地，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在外面值守大壮和二柱，连忙点着火把起身了。 野猪几乎不带拐弯的，直冲周同意的家里。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老猎户听见声音有些不对劲，连忙起来查看。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家的大门已经被野猪给撞开了。 也许是撞到了铁锅，身上蹭的有些疼，野猪在周同意家里居然发起了狂。 “哎哟妈呀，是啥玩意儿啊！” 下一刻，周同意的身上被野猪顶出来一个口子…… 第103章 周同意之死 周同意被闯入的野猪直接给顶了起来。 野猪在屋子里面横冲直撞，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东西。 由于屋子里面没有什么亮光，所以听着特别混乱。 “莲花你快起来，屋子里面是不是有野猪。 快快快，痛啊痛啊，痛死我了！ 哎呀喂！” 周同意只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破了一个口子。 里面的肠子快要露出来了。 周莲花听见如此混乱的声音，居然吓得直接跑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又有一只野猪闯了进去。 周同意家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周同意本人也被野猪顶穿了肚子和肺部，整个人昏迷不醒。 有几个经验老道的猎户举着火把大声喊起来： “野猪怕火，尽量点火。 大家把火把围成半圈，这样可以把野猪赶出去。” 野猪怕火。 现在的野猪已经钻到了别人屋子里去了，算是已经发了狂，只能耐着性子把野猪赶出去。 周大友举着火把，大声问道： “野猪在哪里？ 野猪是不是钻到谁的家里了，谁知道的说一声！” 现在就怕不知道野猪在哪里，胡乱找也不是办法。 如果知道野猪在哪里，赶紧就要围过去了，不然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野猪在我家。” 周莲花的声音慢慢响起。 她看见有些老猎户走出来，连忙迎了过去。 本以为那些野猪就像周同意抓到的那样，随便一逮就能逮到了。 没想到野猪的破坏力这么大。 周莲花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隐约看到身后的周同意跟野猪“缠斗”在一起。 具体是怎么回事就没有细看清楚了。 “快去周同意家！” 周大友赶紧吩咐了一句。 有几个老猎户已经察觉出问题所在了。 这个周同意实在太不小心了，敢以猪宰也不是这么歹法。 哎，怎么劝都劝不听的，现在出事了吧？ 村里的汉子拿着火把快速的围了过去，现在不能跟野猪正面硬刚。 发起狂来的野猪横冲直撞，根本顾及不到身上的疼痛。 周莲花则躲在大家的身后，她怕野猪伤害到自己。 林绾绾家， 周大壮和周二柱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斧子，等待家门口。 若是野猪跑过来就第一时间驱赶。 林大山和张从文则守在田地里，这里也有不少的产业要护着。 周同意家里热热闹闹，但大壮几人都没有过去。 这种时候还是先自扫门前雪吧。 周大友和几个胆大的猎户拿着火把走进周同意的院子。 由于大门已经被野猪给撞开了，隐约能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形。 也许是看到外面的火光，野猪开始惧怕起来。 “那好像是我爹！” 周莲花指了指地上的一个黑影说道。 周大友和几个猎户拿着火把慢慢的走过去，尽量不要惹怒野猪，直接将它驱赶就行。 周大友和几个猎户尽量给野猪一条逃生的道路。 等到众人把火把移过去，野猪终于“呼哧呼哧”的跑开了。 前后一共两头野猪，体型都快赶上牛一般大了。 野猪出了村子之后，便径直往山上去了。 今天野猪下山有些不太一样，以往是冲着庄稼去的，今天却冲着人家来的。 “快去看看我爹，我爹怎么样了？” 周莲花立刻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周大友便让一名猎户去周同意家里看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 周同意的身上居然被野猪的獠牙扎出了两个血洞。 地上的周同意奄奄一息，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周同意的身边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浸染。 看到这副情景，周莲花立刻哭喊了起来： “哎哟！ 爹，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办呢？ 有谁能够帮帮我啊！ 我爹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们能不能帮忙去叫个郎中来啊！” 周莲花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说的话总感觉别人欠她的一样。 再说了，这么晚了去隔壁村找郎中，郎中也不一定愿意过来。 更何况周同意这副样子，就只差一口棺材了。 虽然周大友心中万般不愿意，但是他作为村长，有些事情做不出来。 “铁棍，你去趟隔壁村，看看能不能把郎中请过来。 你就说是我周大友叫他来的，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我。” 周大友吩咐完之后便离开了，能做到这些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剩下的事情等周莲花自己去搞定了。 一个看不惯自己的职位，恨不得想把自己给捅下来的周同意，周大友就算再怎么好心，也做不到不记仇。 只是现在的周同意与死人没什么两样，周大友算是给他最后的体面了。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隔壁村的郎中赶过来了，不过郎中简单的看了一下，就已经直摇头了。 现在的周同意进气少出气多，郎中只能无奈的吩咐了周莲花一句，准备后事吧。 谁都没想到，野猪的复仇居然让周同意丢了性命。 这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周同意从喜得野猪仔到命丧黄泉，居然过得这么快。 这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周莲花的娘在她们姊妹俩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周同意一个人拖大两个女儿也不容易。 只是现在两个女儿一个在牢里，一个嫁不出去。 也不知道被野猪顶死的周同意会不会心有不甘，感觉还有未了之事。 …… 等到第二天白天，周莲花家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子。 原本一家子还有三个人，现在只剩下周莲花一个人了。 周莲花可怜是可怜，但其中多少有一点作的因素。 周莲花不愿意把家底露出来，便趴在周同意的身边不停的呼喊，哭声凄厉，听的人肝肠寸断。 村子里有不少心善的农户纷纷自掏腰包，帮着周莲花给她爹周同意办丧事儿。 死者为大。 在这个节骨眼上，林绾绾自然也不会去计较之前的一些小过节，于是让大壮带了一百文钱上门。 多少也要尽一些礼数。 东拼西凑之下，周同意的丧事算是办完了。 不过野猪的事情并没有完。 一些经验老道的猎户知道，其实野猪的报复心是非常强的。 如果不能把它们一锅端的话，估计隔一段时间野猪还要下山捣乱。 到时候很有可能还会伤及到人的性命。 这一点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104章 组建巡逻队 这几天，村民们除了在周大友的家里学习菌孢培育技术，另外，讲的最多的便是周同意的事情。 大家都担心野猪会不会又冲到山下来。 到时候遭殃的又不知道是哪一家了。 看着林大山眼底的疲惫，林绾绾有些不舍。 爹年纪这么大了，还每天帮忙守着红薯地。 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或者说，没有千日防猪的。 一定要想个办法。 想到此处，林绾绾便叫上了大壮，准备到一趟村长家里去。 村长家里围着几个妇人，这些人本来是想要来学习菌孢培育技术的，但又怕最近野猪肆虐，内心忐忑不安。 辛辛苦苦埋下去的段木，挖好的沟渠，万一被野猪给破坏了，岂不是变成了黄粱一梦。 野猪下山，谁家种的地越多，破坏的自然也就越大了。 野猪这一闹，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一个个都没有心思种地和学习了。 一个妇人话语中尽是埋怨。 “村长，这可怎么办啊？ 搞不好大家辛辛苦苦种的地，全部被野猪霍霍了 。 都是因为那周同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妇人的声音小了一些。 “要不是周同意，野猪怎么会下山呢！” “就是就是，苦了我们这些人啊！ 周同意刚刚逮到野猪的时候，那脸上乐的跟开了花一样，没想到这么快就招来了报应。” 妇人们说话嘴上总没个把门的。 周大友赶紧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大家的话头。 “先停一停。” 周大友脑子里也在合计着，这么下去荷花村的村民一个个惶恐不安，会对农业生产造成影响一定的影响。 若是交粮的时候荷花村出现了什么问题，他这个村长是有责任的。 到时候朝廷拨下来的补贴肯定要有所克扣。 周大友抬眼一看，正好看到了林绾绾过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大壮娘来了，来来来，里面坐 。” 是林绾绾将菌孢的培育技术教给大家的，所以现在村子里面每个人看见林绾绾都十分客气。 谁要是惹了林绾绾不高兴，她随时都可以说一句‘不教了’。 这也只是几个妇人心里面想的，林绾绾当然做不出来。 林绾绾淡淡一笑，也没有坐下来，看着在场几人开口说道： “村长叔，各位街坊邻居，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跟村长叔和大家商量一下的。” “大壮娘尽管说。” 现在的林绾绾在村子里面有一定的威望，再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小瞧这样一位妇人。 林绾绾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几日，野猪的事情扰得大家心里面都不太舒服。 我家大壮和二柱天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也不是事儿。 你看看孩子们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不单单是我家，我估摸着每户人家的情况都差不多。 要是这么下去，大家都无心劳作了，就怕辛辛苦苦种一点庄稼，结果入了野猪的口，被野猪给糟践了。” 林绾绾话音刚落，在场的妇人纷纷点头认同。 “大壮娘说的对，照这么下去，我们荷花村得乱啊！” “野猪的事情扰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 议论声不断，但话语中多少还是带到周同意家的。 看着林绾绾话没说完，周大友便把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些。 “大家安静一下，让大壮娘把话说完。” 周大友知道林绾绾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不可能随随便便跑过来发几句牢骚的。 林绾绾指了指外面的田地，慢慢的说道： “现在我觉得大家不应该讨论野猪是被谁引下来的，因为野猪下山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 就算是大家在这里说破天，依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觉得大家应该团结起来，形成共同的防御 ，最好能逮住这几只野猪，以绝后患。” 若是这一次举村防御野猪能够成功的话，倒是给今后增加了不少的经验。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也不至于慌乱成这样了。 共同防御？！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从来就没有想到这样的方法。 周大友点了点头，果然还是大壮娘啊！ “大壮娘提出的建议非常好，与其一个个自扫门前雪，倒还不如大家携手起来，共同防御野猪的侵扰。 我们村子里有几个猎户 ，还有不少青壮年劳力，这些人倒是可以帮着大家设陷阱、做障碍。 每家每户至少出一个人，这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利益。” 林绾绾看了一眼周大壮，让他补充一下。 周大壮涨红了脸，等了好半天才小声的说道： “除了设置陷阱，我觉得我们荷花村应该组建一个巡逻队。 巡逻队不单单是预防野猪 ，也可以排查有没有陌生人进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提起这个，大家想起了之前半夜潜回荷花村的周济民。 幸亏回来的是周济民，若进来的是强盗或者是某个歹徒呢？ 是不是会对荷花村的村民造成一定的伤害？ 虽然现在大家口袋里的钱不多，但是看到大壮娘经过辛勤的劳动，积累了一些财富，一个个都羡慕起来。 有了菌孢培育技术，大家口袋里的余钱自然也会慢慢多起来。 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组建一个巡逻队，保卫大家的财产。 周大友点了点头，赞成道： “大壮娘是为我们整个荷花村在考虑，我也觉得有必要组建一个巡逻队。” 林绾绾补充的一句： “我有个提议，既然这个巡逻队是为我们大家考虑的，那大家伙也应该补贴一下，让巡逻队的队员也暖暖心。 这样吧，若是巡逻队组建成功，那我林绾绾出资一两银子补贴巡逻队。 巡逻队肯定不容易，给他们买些衣服，买些吃食，待遇方面肯定不能太差了。 要让大家知道，成为巡逻的队员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而不是苦差事。” 周大友眼前一亮，拍手笑道： “大壮娘提的不错，日后我们荷花村的巡逻队要形成常态化。 大壮娘给我们开了个好头，这样作为村长 ，我出资三百文钱，算是给巡逻队的补贴，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第105章 宝昌牙行 很快，荷花村要组建巡逻队的消息传开了。 周大壮和周石头两个人踊跃报名。 至于二柱，因为要给酒楼送货，肩膀上还有购置原材料等一些担子。 所以二柱有没有报名参加。 但若是有一些巡逻任务，二柱也可以搭一把手的。 除了组建巡逻队，村子里面的猎户们都忙了起来。 大家开始在村子外围设置陷阱，一些青壮年劳力则帮忙挖坑，削尖竹子等等。 本来想用铁钉进行防御的，由于铁器还是比较珍贵的，所以只在关键的两个道口放上了几根铁钉。 林绾绾对挖坑设陷阱没有什么经验，只能让几个孩子去忙活了。 上次野猪下山，有几户人家的田地也被糟蹋了，只是破坏的面积不是很多，对收成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家里的劳动力被分担出去一些，手头的活便更多了。 林绾绾无奈，只能让二柱上阵子的时候去问问看，镇子上有没有靠谱一些的牙行，是应该买几个下人了。 林绾绾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懂，只能让二柱先去探探路。 …… 又是一日的早晨，阳光微甜，温度不是很高，倒是挺适合出行的。 正巧二柱打听到镇子上一家最大的牙行这两天新进了一批下人。 趁着这个机会，林绾绾想去看一看。 买下人的事情，周二柱可不想一个人自己定下来。 家里面是娘做主，只有娘在场了，周二柱的心里才踏实。 母子两人坐上骡车，慢悠悠的往镇子上赶。 车上还装着几缸卤飘香，速度不能太快了。 或许是骡子都知道今天车上坐着家里面最大的，赶路的时候特别稳当，那骡脸上的神情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林绾绾不由自主的赞美了一句， “二柱，你看看咱家的骡子，皮毛多光滑，身体多壮实，模样可真是俊啊！” 骡子的模样俊？！ 二柱突然想起了二姐的话语，骡子长得跟他一样俊俏…… 好吧，心情有些沉重了。 周二柱瞬间沉默不说话了。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称赞，倒像是埋汰人。 林绾绾自然不知道周二柱心里面的那些小活动，她想着待一会儿应该怎么挑人。 买小狗、买小猫，她是有过经验的，但买人倒是第一次。 家里面现在缺几个位置。 做饭洗碗需要一个老婆子，老婆子闲来还能帮着刷大锅，也算是一份劳动力了。 洗衣服，打扫卫生也需要一个人 。 家里面两个女儿还没有出嫁，总不能把女儿搓磨的跟黄脸婆一样，小姑娘还是得保养一保养。 二柱那边也需要一个人跟着，现在二柱的年纪也不大，哪怕是护卫着二柱的安全也好。 二柱以后可能还要走南闯北，自然需要一个贴心的下人。 单单这就已经需要三个人了。 自己刚刚赚的一些银子，又得撒出去了。 还好现在的生意比较稳定，不需要担心太多。 …… 客来香酒楼， 看到今天来送货的居然是林绾绾，王管家亲自迎了出来。 虽然以前周二柱来送货的时候，王管家也会走出来客套几句，但林绾绾可是老爷一家的救命恩人，若是他怠慢了 ，王员外免不得斥责他。 “大壮娘，今天你怎么亲自来送货了？ 实在是辛苦了。” 王管家立马向里面喊了一声，让下人们出来帮忙。 周二柱虽然年纪小，但也会来事儿。 下人们帮忙抬卤飘香，他也不会闲着，也会帮着搭把手。 所以客来香酒楼上上下下，对周二柱也非常客气。 “王管家，其实今天我到镇子上来有一件事要办。 家里面现在人手有些不够，便想去牙行看一看，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下人，准备买几个。” “哦？ 这可是好事，说明大壮娘的产业也慢慢起来了。” 王管家奉承了一句。 林绾绾淡淡一笑， “这一切多亏了王员外和王管家的支持啊！ 若是没有客来香酒楼，我这些卤飘香的销路可能还是个问题呢！” “哪里哪里……” 林绾绾又和王管家客套了一下。 没办法，有时候生意场上的确需要这些奉承。 卤飘香来了之后，没一会儿酒楼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新鲜的卤飘香自然是最受欢迎的。 看着王管家要忙了，林绾绾和周二柱便先行告辞了。 骡车卸了货之后，行动起来便轻松了不少。 骡蹄在马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二柱望了望巷尾的方向，又想起了那头矮脚马。 赚钱的速度还不是很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得起矮脚马。 很快骡子便转入了一个小胡同。 胡同不大，但两边的招牌做的特别敞亮。 “宝昌牙行”四个红漆大字让人无法忽视。 “娘，就是这里了。” 二柱指着门面说道。 林绾绾点了点头，便下了骡车。 牙行的门口有几个木桩子，应该是用来拴马车的。 看见有人过来，宝昌牙行里立刻走出来一个小厮。 只是这小厮一看到林绾绾两人坐的是骡车，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一些。 坐马车来的一般都是大主顾，买的下人价格也高一点，他们能够抽的提成也多。 像这种坐骡车或者牛车来的，估计最多也只是买一个老婆子，还要在那边讨价还价半天。 赚个一两百多文钱，还要费好半天的口舌。 牙行拿走大半，他们这些干活的能拿上大几十文钱已经不得了了。 “店家，我们是来买下人的。” 周二柱一进门就十分客气的说道。 现在时辰比较早，牙行里就一个小厮。 “别叫我店家，叫我三爷。” 牙行的小厮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林绾绾瞧了瞧三爷一人，怎么也没看出来这人做爷的样子。 一副小厮打扮的三爷？ 二柱也不恼，问了林绾绾的意见后，对着小厮说道： “三爷，听说牙行里新进了一批下人，我家里正好需要几个人，能否推荐一下？” 二柱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出来做生意的没办法。 “买几个？ 你们准备买几个呀？” 小厮说话很不好听。 “我们牙行的下人可不便宜，你们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够不够啊？” 第106章 郑管事 小厮趾高气扬的样子，让林绾绾很不舒服。 打开门来做生意，哪怕是店再大，也不能如此做生意，连对客人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 沧河镇又不是只有一家宝昌牙行，其他的牙行又不是没有下人卖。 周二柱愣在当场，笑容都有些尴尬了。 没想到买个下人还能遭人白眼。 谁家买东西先问顾客，‘你口袋里有多少钱呢’？ 这简直是狗眼看人低的无下限版。 林绾绾的眼神冷淡，拉着二柱往外面走 。 “娘，怎么了？ 我们不买了吗？” 周二柱有些疑惑了。 今天不是出来买下人的吗？ 怎么没买成就要走了呢？ “二柱，你记住，今天我们是顾客，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找罪受的。” 周二柱无奈的点了点头。 二柱这段时间也做了一点生意，看清了一些人情冷暖。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 像今天这种情况，二柱碰到不止一次了。 看着两人走出去，小厮冷哼了一声。 店大欺客？ 欺负你又能怎么样？ 宝昌牙行可是在县衙挂了名的，一般人也不敢过来造次。 小厮也不跑出去了，让他们自己去解骡车上的绳索吧。 真以为自己是镇子上几个有名的员外，一出门就要带好几个下人的。 看着林绾绾脸色不好看，二柱连忙安慰道： “娘，没有必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在这家牙行买不成我们就去下一家，总会有比较合适我们的。” 踏入社会这个大学堂后，二柱的性子不再那么有棱有角，开始圆滑起来。 出来做生意的，不会随随便便和人发生争执。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谁叫现在自己的社会地位也很低呢。 林绾绾还没有踏上骡车，身旁就响起了十分热切的声音： “大壮娘，买到合适的下人了吗？” 林绾绾侧头一看，说话的人居然是客来香酒楼的王管家。 王管家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人，冲着林绾绾微微一笑。 林绾绾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 “哎哟，是王管家啊！ 王管家，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是不是王员外又要买下人了。 王员外实在是了不得，生意越做越大，都快成为我们沧河镇，不对，沧河镇已经太小了，应该是我们整个平安县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了。” 牙行的小厮一边走一边说，那声音响亮的大街小巷都能听得见。 看着王管家淡淡一笑，小厮觉得自己的马屁拍的特别准，于是得意一笑。 不过小厮走出门的时候，看到林绾绾还没有离开，立刻冷声道： “麻烦动作快一点，没看到我们大主顾王管家来了吗？ 要是碍着王管家办事，我可得找你麻烦的。” 二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不想跟这个小厮多纠缠，便和王管家打了一个招呼： “王管家，不好意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改天有空咱们再聊吧。” 王管家的脸色变了变好几遍，他根本就没有看小厮，反而是看向了身旁的中年人： “郑管事，你这宝昌牙行的口气可真大啊！ 这位是大壮娘，这位是二柱公子，他们二人可是我们王员外的座上宾。 不知道你们宝昌牙行是不是不想跟我家做生意了。 如果今天这件事儿不给一个满意的结果，我回去就跟我们老爷说，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们宝昌牙行自己承担。” “啊？” 郑管事一下子就傻眼了。 没想到面前这朴实无华的婶子来头居然这么大。 为什么不早早通知，也省得这一般尴尬的画面了。 郑管事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直接上前一步，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小厮的脸上。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这位是咱们牙行的贵客，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啪啪啪！” 又是三个巴掌，郑管事直接把小厮打倒在地。 刚才的三爷已经不敢把这几个字说出来了，连忙跪地求饶。 林绾绾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痛哭流涕的场面，没什么意思。 有一句话叫上行下效。 如果不是牙行的风气是这样的，那个小厮怎么敢自称“三爷”呢？ “算了算了，我们是农村人，不需要和我们道歉，习惯了。 既然这家牙行不合适，那我们就去下一家了。 王管家，郑管事，打扰了。” 林绾绾不愿意多费口舌。 王管家眯起眼睛，看向了郑管事，那眼神如同刀子一样插在郑管事的身上。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郑管事脸上的笑要多讨好就有多讨好。 “夫人和公子今天若是在我宝昌牙行买下人，一定给你们优惠。” 看林绾绾不为所动，郑管事居然拉住了缰绳，苦苦的哀求道： “夫人和公子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为二位服务。 不然的话，我甘愿被这骡子踩死。” 骡子好像并不太喜欢郑管事，撇着脖子想把缰绳甩到一边。 这…… 这下把林绾绾整的有些无语了。 这个郑管事脸皮可真厚啊！ 二柱看着面前不停表演的郑管事，是真想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练到如此厚的脸皮，说不定家里的生意又会好上一些了。 “大壮娘 ，二柱公子，要不先下来看看吧。 不然我怕郑管事心理真的过不去了，在这边寻死觅活就尴尬了。” 王管家笑着劝了一句。 既然都这么说了，林绾绾自然不会摆什么谱。 把事情办成就好了。 不过这件事儿也给林绾绾提了一个醒，如果没有很好的靠山，或者自己本身不够强，很可能随随便便就会被人拿捏了。 看来红薯种植的事情要跟林知县提一提了。 现在朝廷的税收基本是靠着农民种植的农作物，若是红薯的收成可观，或许林知县也会重视，到时候自己也算是给朝廷出力了。 短暂思虑之后，林绾绾便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很淡： “如此就要麻烦郑管事了。” “不麻烦不麻烦，赶紧里面请。” 郑管事一脚将面前的小厮踢到了一边，真是碍事。 好端端的事情居然被搞成这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07章 一家五口 郑管事进门之后，立刻跑进去吩咐里面看守下人的小厮出来招待客人。 不一会儿，小厮就带着两排下人走了出来。 这些下人有的是因为家族里犯了事儿的，被判入牙行的，当做商品一样被大家挑选。 还有的是逃荒的难民活不下去了，便把子女或者自己直接给卖掉了。 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这么做。 这年头的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饭的，若是出现一些灾害天气，田里的庄稼没了收成，连口饭都吃不上，只能被迫走这条路。 若是有幸被大户人家买去，至少温饱不成问题。 若是碰到了恶东家，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两排下人兀自站立在林绾绾面前。 站在第一排第一个是一名年轻魁梧的汉子，汉子的脸上写满了高傲，模样和大燕国的老百姓有点区别。 汉子站在大厅里的气势，好像自己不是下人，倒像是去酒楼消费的老板。 原来这个蒙古汉子因为打死了达官贵人的儿子，所以才被判入牙行。 蒙古汉子家中是蒙古皇族的远亲，家里还有一些关系，所以打死了人也没被判死罪。 郑管事站在前排，微笑的介绍起来： “第一排第一个是蒙古来的汉子，体格健壮，力大无穷，若是看家护院，绝对称得上一把好手。” 郑管事刚介绍完，蒙古汉子便秀了秀肌肉，但眼角的傲气从来没有褪去。 林绾绾淡淡的瞥了一眼，直接pass掉了。 “不要。” “嗯？” 郑管事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林绾绾，这个蒙古汉子可是这批下人中资质最好的啦。 郑管事以为林绾绾怕蒙古汉子价格太高了，连忙笑着说道： “夫人放心好了，价格不成问题。 本来这位蒙古汉子要十五两银子，今天给您一个优惠，免去五两银子。 希望刚才发生的事情 ，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一下子免去五两银子，可以说非常给面子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还是回了两个字： “不要。” “莫非……” 郑管事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王管家，都已经优惠成这样了，总不能白送一个下人吧？ 虽然刚才多有得罪，但牙行也是要做生意的。 如果再得寸进尺的话，就算是王员外来了，有些话都不好说吧。 林绾绾淡淡一笑，把目光落在了第二排的下人身上，道： “尽管是我是来挑选下人的，不是来挑选大爷的。 你看这个蒙古汉子一脸高傲，若买回去还是这副态度，受罪的可是我啊！” 那么牛你入牙行干嘛呢？ 在外面舒舒服服的当大爷不好吗？ 难道当大爷当腻了，所以想来牙行体验生活的？ 蒙古汉子脸一红，脸上的傲气随之褪去。 他本以为摆出这副态度会有人看中他，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郑管事冷冷看了蒙古汉子一眼，说道： “带下去好好饿上几顿，把眼底的傲气给搓磨掉。 来了这里可不是爷，以后是伺候人的下人，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就一直给我搓磨着。” 蒙古汉子有些惊恐，但也无可奈何，来了这里由不得他了。 林绾绾看到队伍的最后有一男一女，这两人看上去比较顺眼，应该是逃荒出来吃不上饭，所以才卖到牙行的。 “那两人不错。” 林绾绾用手指了指。 郑管事抬眼看过去，笑着介绍起来： “这夫妻两人是从北方逃过来的，一路乞讨在这里实在没吃的，只好把自己卖掉了。 若是能入了夫人家，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郑管事说话很有一套。 “嗯。” 林绾绾应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夫妻两人眼神中有些惶恐，好像特别害怕。 林绾绾简单的看了看，男人的手上有老茧，女人的手也不那么细腻，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人。 郑管事连忙也跟了过去， “这夫妻俩都是干活的好手，本来是十两银子一个人。 夫人如果你要的话，您就给个十六两银子。 您看怎么样？” 做生意的讲究吉利，最喜欢六和八。 林绾绾点了点头，道： “那就这两个吧。” 原以为这对夫妻被人买下之后会感恩戴德，没想到那位妇人直接跪了下来： “好心人，能不能把我女儿和儿子一并买了去？ 我们不想一家人分开。 求求你了，行行好吧！” 妇人居然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妇人身后的三个孩子站到了他的身旁，也小声哭了起来。 一家人若是分开，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 这一幕让林绾绾有些没想到。 郑管事立刻皱起眉头，给了身旁的小厮一个眼神，这名小厮想要上来给妇人一点教训。 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还让不让他们做生意了？ “等一下。” 林绾绾伸手阻止了小厮。 林绾绾看三个孩子可怜，便也动了恻隐之心。 “你们俩多大了？” “我十六岁，我弟弟十五岁。” 稍大点的男孩道。 “我十四岁。” 女孩道。 每个孩子之间就相差一岁。 好吧，一年生一个。 不过这个年龄倒挺合适的。 “他们三个……” 郑管事笑脸相迎： “他们三个要稍稍便宜一些，五两银子一人。 若是夫人将他们一家买下来，也算是恩德一件。 这样吧，夫人，他们一家五口您给三十两银子就行了。” 三十两银子五个人，这和林绾绾想象中的要便宜一些。 “好，就他们一家子了。” 林绾绾确定下来。 周二柱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银票。 郑管事验过之后，立刻吩咐小厮将这一家子的卖身契取了过来，交到了林绾绾的手里。 一家五口不停的跪在地上磕头，这下子大家也不用分开了。 “夫人，卖身契您请收好。 若是有什么问题，您知会一声就行了。” 牙行卖出去的下人若是敢造次，东家可以把下人给退回来。 到时候被退回来的下人下场都不会好过。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也没有人会把自己卖了。 郑管事脸上是职业化的笑容，虽然今天的买卖赚的不多，但也给郑管事自己提了个醒。 以后可不能狗眼看人低了。 若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大老板会让他滚出去。 付完银子，林绾绾又跟王管家几人客套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回家可有不少事要做。 第108章 来福一家 骡车在前面慢慢的走，后面一家五口跟着。 这倒不是林绾绾有多狠心，而是牙行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 恃宠而骄。 宠溺给的太多了，有的人就会飘起来。 那个蒙古汉子就是，都以为他是牙行数一数二的畅销货，所以看人的眼神还倒着傲慢。 林绾绾自然不会随便打骂，惩罚下人，但这些下人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们来是帮主家做事的，而不是来当爷的。 骡车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一家人也跟得住。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二柱也去买了一点香料。 看着一家五口在铺子外面守着，模样倒是有些可怜了。 “二柱，路过成衣铺的时候，给他们买几件衣服，都入了我们家门了 ，就别穿牙行的衣服了。” 牙行给这些下人穿的衣服基本都是最差的，只要线不崩掉就行了，管你舒不舒服。 回到家里穿着这些衣服干活，手脚施展不开也麻烦。 “嗯。” 二柱应了一声，便钻进了香料铺。 二柱还是比较谨慎的，并不会在一家香料铺买上所有的香料，而是每家香料铺挑几样，有时候每次买的还不太一样。 对于家里的生意，二柱一向是非常保密的。 当五件成衣递给一家五口的时候，夫妻两人和孩子都感恩戴德。 “你们叫什么名字？” 林绾绾好奇的问道。 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因为自入牙行之后，他们之前的名字都没有了，以后叫什么名字都由主家来定。 见林绾绾有些疑惑，周二柱凑过去说道： “娘，这些下人的名字是我们来取的。 正巧娘你就给他们取一个名字吧。” 家里的事情都由娘来做主，给家人取名字，自然也由娘来定夺。 取名字，好纠结呀！ 林绾绾点头，想了想说道： “那好吧。 大人就叫来福和喜鹊。 两个男孩就叫阿大和阿二。 女孩就叫秋香吧。” 一家五口同时跪了下去。 “谢主家赐名。” 林绾绾见不得这动不动就要跪下去的，声音中有些不耐烦： “快起来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抓紧赶路吧。 回去还有一大堆活要干。” 听到这里，三个孩子脸色微微的不自然了，这主家千万别是搓磨人的主 。 干活可以，但别是只干活不怎么给吃饭的那种。 到时候身子骨也受不了。 林绾绾自然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心思，她脑子里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红薯爬藤的速度非常快，要是顺利结下红薯的话，说不定也能推广种植起来。 在水稻和小麦亩产并不高的大燕国，红薯的推广种植绝对算一个深水炸弹。 到时候说不定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骡车慢悠悠的走着，每次卸完货回去的时候，都会显得格外的轻松。 骡车刚刚到荷花村村门口，就有人开始询问了。 “大壮娘，怎么今天的车后面跟了好几个人？” 林绾绾淡淡一笑，回应着： “这是请来的帮工。 家里面的活越来越多了，我也只是没办法。” “哎哟喂，大壮娘可真能干啊！ 你现在可是我们荷花村妇人的典范。 谁说咱们女子不如男了，看看大壮娘，一个人可比一群汉子都厉害！” 林绾绾脸色尴尬，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其实刚开始这妇人问林绾绾的时候，来福就使劲把头低了下去。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下人，但第一次被人点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或许时间长了也就接受了。 没想到主家却保留他那可笑而可怜的面子，来福的脸上露出感激之情。 骡车慢慢驶向村子里面，在一栋贴着瓷片，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房子外面停下了。 “我们回来了。” 二柱跳下骡车，向屋子里喊道。 门口，林田氏正在和大壮、小翠几个努力的清洗猪下水。 现在这些活也变成常态了。 以前林绾绾也帮着干，但被儿子和儿媳给劝下了。 娘的脑子比较好用，就干些动脑的活，老是干些体力活说不定就会影响动脑了。 无奈，林绾绾只得在一旁指导了。 “爹娘，大丫二丫，大壮，小翠，石头，大家一起出来。 这是我们新请来的帮工。” 一家子全部围了过来，连过来帮忙的赵大娘，唐三娘也跑过来看了。 看大家非常热情的样子，来福和喜鹊几人的心里好过了不少。 这主家还是挺好相处的。 二柱帮着一一介绍，大家伙也算互相认识了。 唐三娘赞不绝口： “大壮娘，你可真能干！ 荷花村的妇人你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 这几天唐三娘自己家里的菌孢也长出来了，第一批长出来的香菇和黑木耳虽然不多，一共加起来才六七斤的样子。 但由于这东西还是比较稀少的，去镇子上一卖就卖出了近一百文钱。 而且菌孢的生长周期特别短，过一个星期又可以收获一波了。 这样赚钱的买卖，林绾绾居然无私奉献。 现在荷花村一提到大壮娘都是赞不绝口的。 “哪里哪里，我是荷花村的一份子，如果有能力的话，多少还是要出些力的 。 大家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没有荷花村就没有我林绾绾。” 林绾绾谦虚的说道。 其实像这种套话，林绾绾在前一世听过太多遍了。 每次领导开会总结，便会把整个会议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顺便再往自己脸上贴点金。 你好我好大家好。 “哎哟，大壮娘。” 唐三娘真想给林绾绾竖起个大拇指，林绾绾实在太会说话了，比她家那个有着村长名头的周大友要厉害的多。 二丫的话比较多，便带着几个孩子在工坊里面转悠，一边转悠一边介绍，把简单的步骤说了一下。 来福，喜鹊，阿大，秋香这几人要在工房里干活的，所以要看的细致一些。 阿二要跟着二柱一起在外面跑的，所以简单了解一下就行了。 一家五口被安排了一个房间，中间隔开，小是小了一些，但挤挤还能凑合。 吃穿用度这些基本都有。 房子还是太小了， 等手头再有了一些积蓄，还要在后面扩建几间房间。 林绾绾家也不存在下人吃剩饭的规矩，他们吃什么，下人也吃什么。 虽然林绾绾嘴上说是请来的帮工，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林绾绾买过来的下人。 有村民去牙行帮过忙，也是见过其中一两个人的。 很快，林绾绾家买下人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嫉妒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话…… 第109章 帮工 家里添了几个下人，林绾绾是把他们当成帮工来看待。 只要工作卖力，态度认真，一切都好说。 若是暗暗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林绾绾不介意使一些小手段。 安分能吃饭，不安分只能吃屎。 周莲花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心里面冷寂一片。 现在家里面就剩她一个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村子里面到现在才组建巡逻队，为什么不早点组建了？ 若是早些组建巡逻队，或许她爹就不会被野猪给拱死了。 还有姐姐周梅花，不就是在草木灰里下毒吗？ 多大点事儿，用得着关到现在吗？ 县太爷连一点儿人情味都不讲，真枉为父母官。 看着林绾绾家里添置了几个下人，周莲花心里老大不痛快了。 都是女人，凭什么林绾绾活得这么滋润。 怀着内心的不甘，周莲花居然厚着脸皮上了林绾绾家里。 不就是请帮工吗？ 她周莲花有哪里不行的？ 刚到林绾绾家门口，周莲花就看见大壮正在卖力的拿着草木灰清洗猪下水。 周莲花脸上很是不屑。 哪有买了下人之后，主家还要干活的。 那买下人干嘛呢？ “大壮，你娘呢？ 叫你娘出来，我找她有事儿！” 周莲花说话并不客气。 周大壮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了看，心里面立马就不舒服起来。 “有事？” 听着周大壮冷淡的话语，周莲花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周大壮，你什么意思？ 让你去找你娘，你磨蹭什么呢？ 我是来给你家做帮工的，是帮你家忙的，你怎么还不知好歹呢？ 若是你怠慢了，你家生意赔本了可不怨我。” 周大壮放下草木灰，搓了搓手，便想往里屋进去了。 二柱正好推门出来，没好气的说道： “我娘没空。 再说了，家里现在不需要帮工，你还是回去吧。” 要找帮工也不会找周莲花这样的，这种帮工比主家的架子还要大。 若是到时候在卤飘香的制作过程中动一些小手脚，很可能会坏了这门生意。 村里请过来的帮工也只是干一些杂活而已，一些秘密的东西他们是接触不到的。 周莲花可管不住她的嘴，而且经常明里暗里讽刺他娘。 周梅花还有前车之鉴。 这一家子不被他们打出去，已经算非常客气了。 周莲花被气的瞪大了眼睛，她想不到自己好心好意跑过来帮工，结果还遭到了二柱的无情拒绝。 “周二柱，你给我等着。 我周莲花记住你了。 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 “要娶也不会娶你这样的！” 周二丫听到外面吵架，连忙跑出来。 “我弟弟聪明伶俐，模样也是真的俊俏。 不像你，浑身上下就长了一张臭嘴！ 你若是再敢欺负我弟弟，信不信我上去撕烂你的嘴！” 周莲花被周二丫的气势给惊到了，想不到这家人一个比一个蛮横。 “你家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周莲花一边向后面走，一边骂。 “你全家才没好东西呢！ 去牢房里看看你姐吧，整天在外面瞎晃悠！” 周莲花家一次次的欺负她家人，周二丫早就忍不住了。 若不是大姐拉着，周二丫早就扑过去了。 在屋子想事情的张从文被周二丫给吓了一跳，谁都没想到这个活泼的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谁以后娶了这样一个丫头，怕日子会过的很精彩吧…… 林绾绾在红薯田里转悠，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不过若是林绾绾在场说的话，可能比周二丫说的还要难听。 …… 周济民回到村子之后，也没什么吃的，幸好之前大壮给他们田地都种好了。 田里早熟的麦子可以收一些了，虽然卖不起什么价钱，但填饱肚子没什么问题。 只要周济民不惹事，也没什么人会去关注他。 上次的事情之后，周济民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家的风评不好，村子里对他家颇多怨言。 特别是周莲花，每次经过茅草屋的时候总会在大门口扔石子。 周莲花家变成这样，周济才功不可没。 慢慢的，周济民身上的棱角被一点点磨掉。 周济民也开始学着周大壮一样，在田里忙活，虽然动作笨拙，但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周大壮偶尔会偷着搭把手，但也不被林绾绾和周济民看见。 只不过他这些小动作，周济民能感受得到。 …… 有了林绾绾的牵头，巡逻队很快就组建起来了。 周大友的大儿子周学才，林绾绾家的大壮，石头，还有村里头的铁头、铁柱等等，一共二十几个小青年。 这个巡逻队由沈猎户和王猎户带头。 前期的陷阱布置已经完成了，只要在外围再布置一些竹刺和竹排就行了。 白天的时候竹排一般都会放下来，避免误伤村民。 晚上的时候竹排会被全部拉起来。 远远望去 ，好像是一个小型的防御堡垒。 刚一开始的一两天夜里，外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巡逻队从天黑开始加大人员巡逻，但也没什么发现。 队伍中便有人开始松懈了。 若是野猪十天半个月不下来怎么办？ 岂不是天天都要这么麻烦。 巡逻队队员有的已经开始灰心了，毕竟他们组成巡逻队的初衷，便是想要逮到野猪的。 现在的他们好像整天无所事事，根本无法发挥巡逻队的作用。 虽然巡逻队有补贴，但大家伙的心里都不太踏实。 听着大家议论的声音，大壮自然不允许巡逻队就此散掉，这可是娘提议组建的，算是娘的一点心血。 “大家不可以慌乱，若是才两三天我们就没了巡逻下去的心思，真等到野猪来，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临时再拉起来组建一个队伍吗？ 到时候田里颗粒无收，我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大壮最关心农田了，若是农田里出了什么差错，最难过的肯定是他。 野猪虽然吃不了多少作物，但破坏力是极强的 ，一头野猪很可能就要破坏几亩地。 谁家都不可能好过。 有了大壮的劝解巡逻队队员的情绪好了很多。 为了能让野猪下山，队员们又想出了新的办法…… 第110章 杀野猪 既然山上的野猪没有动静，大家伙只能主动去勾引了。 山上撤掉一些捕兽夹。 在野猪的必经之路撒一些瘪掉的稻谷。 这些稻谷有不少是被风刮下来的，或者被鸟类啄掉的，卖肯定是卖不出去的。 自己吃也吃不了多少。 瘪掉的谷子剥出来也没多少，倒要费不少功夫。 于是这些东西被巡逻队的收集起来，倒也能利用一番。 做完这一切，巡逻队的巡逻任务照常。 原本只在白天值守的沈猎户和王猎户，也在晚上开始值守了。 为了减少动静，队伍中只点一根火把，大家的脚步也轻了不少。 夜静悄悄的，风也好像没有声音，一切看似无常，没有一点水花。 到了亥时，有几个巡逻队队员已经扛不住了，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 突然，山上的灌木丛中，两个庞大的身躯正在往山下慢慢跑起来。 “呼哧呼哧。” 声音越来越大，不单单是树叶，就连一些脆弱的树枝也被厚实的野猪皮给蹭掉了。 沈猎户立刻反应过来。 “大家快点振作起来，我听到好像有声音了。” 沈猎户一提醒，大家立刻振作起来，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铁叉。 单单一个人对付一头野猪估计够呛，若是三个人同时拿着铁叉对付野猪，胜算还是很大的。 “呼哧呼哧。” 声音越来越大。 沈猎户还好一些，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捕猎经验。 周大壮握着铁叉的手里都是手汗，额头上也开始冒着汗珠。 野猪可不比家猪，性格暴躁的很。 前段时间，野猪可是把周同意给拱死了。 这让周大壮不得不谨慎起来。 今天阿大也过来了，本来想着下半夜把大壮给换下去了。 但对于捕捉野猪这样的新鲜事儿，阿大心里面也痒痒。 阿大上前一步 ，将大壮挡在了身后。 阿大比大壮年长两岁，虽然身体没有大壮魁梧，但胆气还是要比大壮多一些的。 沈猎户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家排成一排，把铁叉朝着外面 ，相互之间站的紧密一点。 万一野猪冲下来，千万不要紧张，握紧铁叉。” 沈猎户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之前那两头野猪他也看到了，体型庞大，比他以前逮到的野猪要大的多了。 野猪奔跑起来的冲击力估计能把一个成年人给顶飞了。 野猪冲撞的脚步越来越近，众人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地。 “好像是竹刺。” 铁头借着火光小心的说道。 他隐约看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冲撞过来，只是村口的竹刺暂时挡住了黑影的脚步。 “呼呼呼！” 野猪受了惊，便开始发狂，没有方向的到处乱窜。 地上的竹刺、竹排一个个被挑飞了。 “不是一头，是两头。 两头野猪都下山了！” 铁头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身子都有些发抖了，但手里的铁叉握得很紧。 冲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猎户不敢怠慢，低沉着声音说道： “来了。” 话音刚落，一头野猪向他们侧面重冲来。 “大家握好铁叉，一会儿听我指挥，不要乱。” 沈猎户怕这些小伙一会儿乱了分寸，胡乱地拍舞动铁叉，别伤到了自己人。 当野猪与队员擦肩的一瞬间，沈猎户高声喊道： “铁头，叉眼睛！” 铁头握着铁叉刚动起来，因为太过紧张了，铁叉居然脱手。 糟糕！ 野猪彻底被铁头给激怒了，居然向铁头撞去。 大壮狠狠咬了咬牙齿，差点把嘴唇给咬破了。 电光火石之间，大壮和阿大二人同时举起铁叉，插向了野猪的眼睛。 野猪被刺瞎了眼睛，想要不停的甩头，沈猎户拿起铁叉，直接插进了野猪的屁股后面。 “都别看了，快点动手！” 野猪的皮毛再厚实，也能被铁叉刺穿。 发狂的野猪顿时像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停的扭动。 众人刚刚想松口气，没想到身后还有一头野猪向这边冲来。 只不过这头野猪的速度要慢很多，好像受了伤一样。 “大家憋口气，干他娘的！” 沈猎户将铁叉从野猪的屁股后面抽出来，与身边几个年轻人组成半包围的姿势。 “来了！” “干他娘的！” 大壮也有些热血沸腾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作为一个年轻人，难免激动不已。 另一头野猪冲过来的时候，队员们也不再慌乱，一个个拿着铁叉直逼过去。 第二头野猪因为踩到了陷阱，身上插到了好几根铁钉，力气大不如前。 被巡逻队队员轻松击杀…… 已经过了亥时 ，大家只能简单的打扫一下战场。 虽然击杀野猪的过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可大家也已经精疲力尽。 有不少人身上都沾着野猪血，腥气的很，只能先去河边简单冲洗一下。 大壮和阿大怕打扰到大家的休息，所以两人一人抱着一条毯子，在院子里睡下了。 …… 第二天一大早，公鸡刚刚打过鸣，巡逻队击杀两头野猪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荷花村。 负责今天白天值守的巡逻队队员一个个拍着大腿大喊可惜，怎么自个儿没碰到这样的好事儿？ 少了一个展露身手的机会。 两头野猪一公一母，加起来近四百来斤。 这下村子里就有肉吃了。 不过等平静下来，大家才发现巡逻队员并不是全身而退的。 周大友的儿子周学才就被野猪给撞伤了，虽然只撞在侧面，身上也被擦掉了不少皮。 铁头的脚踝也扭伤了。 好在其他人也没什么事儿。 这一下，巡逻队队员一个个变得精气十足。 这可是多大的功劳啊！ 周大友特地跑到林绾绾的家里，想要给她点个赞。 能想出这个办法，实在太不容易了。 趁着送木柴的机会，周大友找到了田里。 这几天，林绾绾一直都在红薯田里转悠。 相比于卤飘香，红薯才是能一鸣惊人的东西。 林绾绾不得不上心。 “大壮娘，又在忙活啊！” 周大友满脸堆着笑，不知道大壮和阿大有没有把好消息带给她。 第111章 送野猪 林绾绾正趴在地上查看红薯的长势。 对于农业生产方面，林绾绾并不是太懂，只能一点点慢慢摸索。 虽然之前拉西教过她一些红薯种植的基本知识，但实际操作是由大壮来完成的。 林绾绾有些担心，若是这些红薯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高产，到时候应该如何调整策略呢？ 是不是得去一趟边疆，请教一下那位拉西·马格赛赛先生。 周大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绾绾的思路。 看着周大友满脸笑意，林绾绾也微笑地回应了一句： “嗯，我看看红薯的长势，估摸着还得两三个月成熟。 村长叔，我看着你有喜事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周大友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哈哈哈，看来大壮和阿大没有告诉你。 昨天巡逻队击杀了两头野猪，实在是太了不得了。” 周大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们家大壮和阿大两个人功不可没。” “哦？ 难怪他俩到现在都还没起来，一会儿我让二柱去买点白面，擀些饺子皮。 今天包些饺子慰劳一下巡逻队的队员。 大家真的辛苦了。” 击杀野猪，对每家每户都有好处。 “哎哟，大壮娘，又得谢谢你了。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肉的话只多不少。 那两头野猪加起来有四百来斤，村子里每人分一些，每家每户也能分到不少。” 周大友怕林绾绾又破费了。 老是这么破费法，让他这个村长也有些羞愧了。 野猪肉？！ 林绾绾细细一思忖，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村长叔，我这边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哦？ 尽管说来。” 周大友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他知道大壮娘可是有主意的人，说不定又能整出一些营生来。 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好使？ 林绾绾淡淡一笑，说道： “野猪只需一头，另一头就献给县太爷吧。 说是我们荷花村在村长叔带领下，击杀了毁坏庄稼的野猪，我相信林知县一定会好好赞扬村长叔的。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让村长叔把一些经验传授给其他村子。” 这年头除了天灾，野猪等野兽的侵袭，也会对庄稼造成很大的伤害。 若是能有法子尽量避免，相信作为一县之长的林知县是很愿意看到的。 周大友细细一听，拍手大笑： “好好好，大壮娘，这些东西都是你想出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抢功呢？ 我们荷花村变得越来越好，跟大壮娘是分不开的。” 其实这一次林绾绾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把红薯介绍给林知县。 哪怕林知县不重视，至少也能在他心里挂个名。 “村长叔，其实我有个小要求。 希望村长叔去县衙的时候，和林知县提一提红薯的事情。” 林绾绾指了指一片片红薯叶子，开口说道。 周大友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现在农户们都以种植水稻和麦子为主。 红薯？ 真的听都没听过。 要不是周大友家那半亩沙地空着，他也不会想着种红薯的。 还不知道到时候会长出来什么玩意儿呢？ 不过既然林绾绾提出来了，周大友自然要在县太爷面前提一嘴的。 林绾绾帮了他那么多，他也应该有所表示。 “好，我一定向林知县提一提。 昨天巡逻队队员也累了，这两天减少几个人，让大家伙多休息一会儿。” 两头大野猪被击杀了，短期内应该也不会有野猪闯入了，巡逻队暂时可以松一口气，没必要一天到晚都紧绷着。 “好，又要村长叔多操劳了。” 周大友发现，跟林绾绾说话自己的心情也能好一些。 二柱年纪不大就能慢慢撑起门面，果然跟他娘是一样的。 …… 当天下午，周大友便让王猎户带上野猪一同上县衙。 野猪的个头比较大，躺在板车上几乎占了板车大部分的空间。 回去的时候周大友还信心满满，想着自己能见到林知县了，但冷静下来之后，周大友发现自己莫名紧张起来了。 也不知道万一在林知县面前说错话，会不会给林知县留下不好的印象。 到时候责罚事小，别把他村长的名头给撤掉了。 于是出发的时候，周大友绕道来到林绾绾家里，想让林绾绾陪着一起去。 林绾绾无奈，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不过也好，让人传话万一传不清楚，林绾绾也不放心。 林绾绾便简单收拾一下，让阿大驾车，同周大友一起去。 刚准备出门，张从文却轻轻地叫着林绾绾， “婶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我就在骡车上不下来，不会打扰婶子的正事。” 张从文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心里应该藏着事情。 不过林绾绾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 “嗯。” 三人便上了骡车。 牛车要慢一点，板车上还躺着那么大一头野猪，走起路来更慢了。 反正也不着急，骡车后面慢慢跟着。 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县衙。 阳光也不似当中午的时候那么火辣辣的，好像也收敛了一些气息。 县衙门口的两头石狮子还是那么霸气逼人，让路过的人纷纷避让。 门口的衙役不再懒散，一个个站的笔直，目光坚毅。 周大友先下了牛车，向门口的衙役作了一个揖： “官差大人，我是荷花村村长周大友，昨天晚上逮到一头野猪，特地来献给林知县的。” 其中有一个衙役认出周大友来，便应了一声： “周村长稍等片刻，容我先去里面通禀一声。” 不一会儿，张龙便走了出来。 现在张龙是平安县的捕头，风头正盛。 不过张龙依旧不卑不亢，说话耿直，倒是深得林子华的喜欢。 “周村长，你这是？” 看到板车上的野猪，张龙疑惑的问道。 之前也有猎户捕捉到野猪，所以并不奇怪。 只是今天周村长特地从荷花村赶过来献一头野猪，这好像有点…… 周大友立刻解释： “差爷，事情是这样……” 周大友将组建巡逻队，捕杀野猪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张龙听后大为震惊 。 看来这件事情得禀报县太爷了。 第112章 来的正好 县衙里，林子华正在查看几个里正送过来的信件 。 小庙村，瓦片村，这两个村子是遭受野猪侵袭比较厉害的。 野猪吃的不多，但毁坏了好几亩田地。 照这样下去，这几个村子今年秋收怕要出问题的。 作为知县，作为父母官，他必须拿出对策来。 看信件上的内容，这几个村子也拿了一些办法出来。 几个猎户带人上山搜寻野猪，但也没有什么效果。 野猪时不时来侵袭，根本就摸不准它们的行踪。 这让村民们没了主意，无奈之下几个里正只能将情况报告给林子华。 请求县太爷帮忙治理野猪之患。 但林子华想到的，村民们也试过了，一时之间好像束手无策了。 在林子华苦思冥想之际，张龙去而复返。 “何事？” 张龙走到林子华面前，刚想拱手，林子华便开口问道。 “林知县， 是荷花村的周大友来了。 周大友还带了一头野猪过来。 对了，同行的还有一位妇人，之前我们在荷花村也见过。” “妇人？” 林子华略一思索，却想不出来人是谁。 去了一趟荷花村，倒是见了不少人，总不见得每个人都记得名字吧。 “嗯。 同我一起去看一看吧。” 林子华将信件放在一边，开口说道。 县衙门口，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躺在板车上。 野猪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了，味道并没有那么重。 看见林子华出来，周大友和林绾绾立刻跪倒在地。 “草民周大友（林绾绾）叩见知县大人。” 林子华微微皱眉，连忙将两人搀扶起来。 “我说过了，以后看到我不需要这种的虚礼。” 两人连忙起来。 “周村长，大壮娘，这次二位是来？” 林子华看这个阵势没有看懂，便好奇一问。 周大友拱手一笑，道： “知县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野猪侵扰村子，村民们不得安生，人心惶惶。 大壮娘天资聪慧，想出组建巡逻队的办法。 昨日巡逻队便有所收获，将侵害农作物的野猪一举击杀，草民这才将野猪献上来！” “巡逻队击杀野猪？” 刚开始，林子华还以为是猎户上山打到的野猪，没想到居然是巡逻队的功劳。 林子华用赞许的目光看向了林绾绾。 林绾绾微微一屈膝，道： “这也是村长叔的支持，村民们也愿意承担起保护村子，保护庄稼的重任。” 两人相互吹捧了一下。 林子华对这些细节自然不注重，反倒是对巡逻队生起了兴趣。 “两位将巡逻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林子华表情严肃的问道。 若是这个法子能够推广的话，对整个平安县是一件大好事儿。 说不定今天荷花村两位村民的到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林绾绾主要讲了一些巡逻队的组成，以老带新，以大带小的方式。 至于陷阱布置，如何防御则由周大友来介绍。 周大友便把外围的陷阱设置，队友之间的相互配合简单说了一下。 虽然周大友没有亲自参与 ，但听着儿子精彩的描述，好像也似身临其境一般。 林子华听后连连点头，没想到一个巡逻队的战斗力居然这么强，出乎意料了。 若是其他村庄效仿，说不定野猪之患能够彻底解决了。 “好，周村长，你做得好。” 林子华合掌一笑。 “组建巡逻队这样的方式可以向其他村子推广下去，不单单是预防野猪，还可以负责村子的安保工作。 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会大大减少。” 林子华拍了拍周大友的肩膀，眼中尽是赞许。 “大友，你作为村长，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不错不错。” 周大友连忙谦虚的说道： “谢林知县夸赞，能为咱们平安县做些小事，是我周大友最大的荣幸。” 周大友也学着林绾绾说一些敞亮的客套话。 眼见巡逻队的事情说的差不多，林绾绾便提起了正事儿。 “林知县，草民有要事禀报。” 看着林绾绾一脸认真，林子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大壮娘，何事？” 林绾绾的目光中带着坚毅： “林知县，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之前遇见的那位吕宋人？” 林子华轻轻点头。 林绾绾没有停顿，继续道： “那位拉西先生带过来的红薯藤条我已经培育种植了，目前看来长势不错。 再等几个月就能成熟了。” “红薯？” 林绾绾对吕宋人有一点点印象，但红薯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知道此物有何用。 之前拉西过来的时候，包裹里的确带了一些东西，不过并没有引起林子华的注意，更不知道这些藤条会长出来什么东西。 如若是在边疆，应该有不少居民听过红薯的。 林绾绾微微一笑，解释道： “红薯是吕宋人常吃的食物之一，跟稻子、小麦差不多，不过产量要高的多了。 而且红薯需要的土质相对于小麦和水稻要差一些的。 如果这种作物能够在我们大燕国推广种植的话，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林绾绾知道，她现在这些话语对林子华来说可信度并不高。 毕竟林子华连红薯的模样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呢？ “嗯，若真是如此，我一定会向朝廷禀报。 大壮娘有心了。” 林子华也没有把话说死。 红薯藤条并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只是他未见实物，不敢轻言断定。 林绾绾淡淡一笑： “如此甚好，希望民妇能给我们大燕国尽一些绵薄之力。” 林绾绾一如既往的谦虚。 骡车上的张从文偷偷拉开一点帘布，看着外面的情况。 林子华将事情记录下来之后，又问了一下周大友最近荷花村的一些情况。 还有几个月就要秋收了，千万不能掉链子。 好在荷花村一切如常。 不过，周大友也提了一句自己也跟着种了一些红薯。 这一点都不让林子华颇感意外，看来林绾绾在村子里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 张从文想要下车，但还是心存谨慎，袖子里的信件被他几乎握皱了。 再三思虑之后，张从文拉上了帘子。 或许时机还不到吧…… 第113章 麦叶蜂 从县衙回去，路过客来香酒楼的时候，又收了一波定金。 现在中午虽然温度还很高，到了傍晚就开始凉爽了。 早上送的飘香味道要重一些， 而下午送过去的卤飘香味道则要淡一些。 白天去酒楼吃饭的人出汗出的比较多，所以胃口自然要重一些。 傍晚时分，卤飘香，酸菜鱼等等都是点缀的菜肴，大家吃的不多，主要是吃一个兴致。 送货的调整也是为了满足食客的需求。 只是这一下，原本的工作量就又大了一些。 拿到定金之后，房子扩建的事情又摆到台面上了。 无奈，人越来越多，家里的房间早已经不够了。 几个工匠师傅有些傻眼了，怎么林绾绾家里又要动工了。 之前的新房不是才盖好没多久，如今居然这么快就要扩建了。 看来卤飘香的生意做的不错。 一个妇人能撑起这么大一个摊子，确实很不容易。 要说村子里变化最大的是哪一家，就非林绾绾家莫属了。 当初有不少人还传林绾绾脑子不好，发了疯，所以才会和周家分开的。 现在看到周家的遭遇，才知道当初林绾绾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周家就没一个人靠谱的。 工匠们知道林绾绾是个爽快人，在她家干活只要勤恳卖力，工钱不仅仅不拖欠，还会有额外的红包，这种好活是个工匠都愿意。 不过林绾绾提前和王永成说了一声，这次扩建工作，工匠中有两个人就不需要了。 至于为何，虽然林绾绾没有点破，但王永成也是心里有数。 东家虽然是个女人，但比谁都要精明。 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 屋子后面的面积还很大，就算再扩建十间房子都够。 只是现在的林绾绾还不过是一个村妇而已，太过张扬，容易引来祸端。 …… 与此同时，从南唐县来了两名官差，他们手里拿着一张嫌疑犯的画像。 只是这画像上的人与张从文长得颇像……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看似一切如常，不过大家都从宽松透气单衣，换上了可以抵挡清晨微凉的褂子。 土坯房后面又扩建了三间房子。 从外面看还真看不到扩建出来的房子，还以为和之前一样。 扩建出来的房子住着来福一家五口，虽然是买来的下人，但生活上也不能太差了。 三间房子的旁边还有两间不大的耳室，用现代的思想理解就是两间值班室。 耳室靠近田埂，晚上执勤的时候要稍微容易一些了。 有时候几个孩子晚上从巡逻队下岗，如果怕影响大家休息，也可以睡在耳室里，不用跟上一次一样睡在院子中间。 这一个多月，张从文天天教孩子们写字和算术。 哪怕是阿大、阿二和秋香三个人，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去听听学习学习。 对于学习认字，林绾绾还是比较开明的。 学得进去就学，学不进去也没有办法，就像大壮一样，每次学习都是抓耳挠腮。 不过大壮被这么硬逼着，还是有所收获，至少地契，田契等等都能看懂了。 对于他以后的路有很大的帮助。 …… 这几日的田间好像有些不太平，并不是因为野猪的侵袭，而是出现了一种黏糊糊的虫子。 这种虫子头大尾巴小，头部有两个黑点，整体呈黄色，整体细长细长的。 这种黏虫和毛毛虫有些相似，但颜色和体型却相差比较大。 这些虫子几乎都粘在小麦的麦叶上。 若是细心发现，一片麦叶就可能沾上一条这样的粘虫了。 如果单只是黏在麦叶上，那还好一些，农人们发现麦叶被这些虫子不停的啃食。 原本那些颗粒渐渐饱满的小麦，一下子好像都瘪了进去。 看着麦田里的麦穗逐渐变得空荡荡的，农户们一个个都着急的不行。 虽然农人们也花了不少力气将这些粘虫给挑下来，但粘虫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挑不干净。 眼看着快到秋收了，如今麦子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农户们一个个急的团团转。 就这样下去，别说到时候上交税粮了，大家过冬都成问题。 周济民也上门来讨教，他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农家少爷，变到现在能自食其力，的确也不容易了。 周济民请教的对象当然是周大壮，因为其他人也不怎么搭理他。 周济民自己心里也明白，周家人那可恶的标签很难被撕掉。 周济民离开的时候，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嫂子，我走了，谢谢。” 林绾绾微微抬眼，并没有应声。 不可能因为一句客套话而冰释前嫌，那也太容易了吧。 “娘。” 周大壮低着头走了进去。 “是不是最近麦田里不太安生？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林绾绾不太愿意提周济民，便问了问最近农户们最最关心的事情。 “娘，你看。” 周大壮拿起几张麦叶 ，递到了林绾绾的面前。 只见麦叶上有一条条黏糊糊的虫子。 麦叶的叶子越绿越大，上面的虫子就越大。 “麦叶蜂？” 林绾绾微微诧异。 这东西她是之前见过，叫做麦叶蜂。 麦蜂是在她大学室友的农书上看到的 。 室友的家里是养殖大户，所以她一有空就要研究这些东西，帮衬帮衬家里。 麦田里如果出现麦叶蜂，可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而且麦叶蜂的天敌并不多，只有一些鸟类会吃这些虫子，但鸟类又能吃多少呢？ 现在麦田里的麦叶抽出几张随便抖两下，都能抖下几条麦叶蜂来，可想而知麦叶蜂的泛滥到了什么程度。 林绾绾知道如果要对付这些虫子，需要打一些农药，具体打什么农药她就不清楚了。 照目前的条件，农药是不可能被生产出来的。 只能通过人工进行驱虫了。 “麦叶蜂？ 娘，你知道这些东西吗？” 周大壮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以为林绾绾有办法。 林绾绾微微摇头： “我只是看到过几次，具体怎么防治还真的不清楚 ” “好吧。” 虽然今年家里面没种小麦，但对土地有特殊感情的周大壮，看到这样严重的虫灾，心里面比谁都着急。 与此同时，县衙林子华的案桌上，平安县几乎所有的里正的信件里，都在汇报此次麦田虫灾的事情。 前段时间，野猪侵袭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现在麦田里又出现了虫灾。 今年的农户们真的不容易。 其实全国各地都出现了麦叶蜂虫灾，只不过平安县这边特别严重。 林子华眼看灾情越来越严重，只能上书朝廷，请求户部派官员前来治理虫灾。 写好奏折，林子华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林绾绾。 之前林绾绾说她种了二十亩红薯地，不知道红薯有没有受到虫灾的影响。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林子华便带着陈师爷、张龙，前往了荷花村。 第114章 红薯地 林子华的马车很快，纵使沿途有相熟之人与他打招呼，林子华也只是轻轻回应。 荷花村的村口，村长周大友正带着村民们在麦田里挑虫。 麦叶蜂几乎爬满了每一张麦叶，小麦的叶子被快速的啃食。 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麦田，最后却入了虫子的口。 有些农户家里的麦子几乎就被啃成光杆的一条了，肯定长不出麦穗了。 今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了。 有几个妇人看着惨不忍睹的麦田，纷纷落下泪来。 “哎呦，这日子怎么过呀！ 这些可恶的虫子，干脆把我的命给吃掉吧！” “今天虫子抓了半天还有这么多，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不是老天爷要惩罚我们啊！ ” …… 抱怨了一会儿之后，几个妇人一同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哭声不止。 林子华的马车刚入村口，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如同到了办丧之地。 “知县大人，这……” 陈师爷看到这一幕，眉头不免皱了起来。 这倒不是嫌这些妇人聒噪，而是为妇人处境感到担忧。 农田是农户生存之根本。 现在麦田遭到虫灾，老百姓们自然人心惶惶。 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子华的眼眶微红。 作为一县之长，他想看到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如今这个场面实在有些心酸。 作为父母官，他能做的便是请朝廷派农业的方面的人才前来帮忙治虫，如果今年的收成不好，希望能够减免老百姓的税收。 如果苛捐杂税繁重，加上田地无收，老百姓吃不上饭，很有可能要出问题，甚至要变成流民。 林子华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 希望不要出现最坏的结果。 马车继续前行，直到来到土坯房前才停下。 房屋前面来福和阿大正在忙活着，林大山年纪大了，忙活了一阵就要休息一会儿。 不过帮着自家女儿干活，心里面也开心。 毕竟林绾绾明里暗里都在支持弟弟读书，只是有些话嘴上不说出来而已。 看见知县大人下来，林大山赶忙起身想要跪下施礼，林子华连忙摆手： “不需要这些虚礼，我找大壮娘有急事。” 林大山闻言 ，连忙跑进屋子。 林绾绾正在后面的田里忙活，虽然她家没有种小麦，但沙地边也窜出来几根麦子，只是这些小麦的个头比较小，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无一例外，小麦的麦叶上也沾了麦叶蜂。 暂时只能将麦叶蜂从叶子上挑下来，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不过林绾绾也在观察有麦叶蜂的田地。 这些田地至少往下掘五寸，才看不到白色的虫卵。 也就是说，如果等到秋收过后，想要明年减少麦叶蜂的侵害，最起码要掘地五寸以上，清除掉虫卵之后才行。 除了掘地晒地，还需要在田地上燃烧麦梗，油菜梗，将可能存在的虫卵给烧死。 只是今年的冬天有些难过了。 麦田里凄惨无比，但红薯地长势却非常好。 林绾绾还偷偷拿了一个小锄头，翻看了外侧的一小方块田地，地下都是串联在一起的红薯 ，个头已经有茶杯一般大了。 若是再过上一个月，这些红薯都能挖出来了。 林绾绾刚刚站起身来，就听见屋子里面林大山在喊她，便连忙跑了过去。 居然是知县大人来了。 “林知县。” 林绾绾走到门口，屈膝施礼。 “嗯，大壮娘，赶紧带我去你的红薯地看一看。” 林子华没有心情说一些客套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 这边请。” 林绾绾不知道林子华为什么这么着急，但细细一想，或许跟最近的麦田虫灾有一些关系。 “大人，这边便是红薯地。” 林绾绾来到田埂边，说道。 “沙地，居然真的是沙地。” 林子华看了看脚下的泥土，惊讶的说道。 林子华刚开始以为林绾绾是跟他开玩笑的，哪有农作物能种在沙地上的，结果真的如此。 “这红薯到底长什么样子？” 林子华看着一片红薯地，好奇的问道。 林绾绾把自己挖出来的几个小红薯递了过去。 “大人，这便是那些藤条培育出来的红薯，只是现在的红薯个头并不是很大。 再过一个月之后，估计能长到碗口大小了，长势好一些的，估计能达到两个拳头那般大小。” 林绾绾剥掉红薯上面粘着的泥土，继续说道： “这种红薯生吃也可以，煮熟了吃味道更好一些 。 其实红薯跟小麦和水稻都一样，都可以当成主食吃，而且产量要高得多。” 林子华接过红薯 ，也不嫌红薯上还有泥土，掰下了一点直接塞进嘴里。 生的红薯有一些硬，但入口甘甜，比黑面糊糊、野菜粥的味道要好多了。 “好吃，真好吃。” 林子华又咬了一口，说道。 其实生红薯说不上有多好吃，只是现在这片红薯地居然没有被麦叶蜂给侵害，这给了林子华一些希望。 “大壮娘，你估摸着这一片红薯地能收获多少？” 亩产？ 林绾绾想了想，红薯是产量非常高的作物，亩产最起码能达到一两千斤以上，若是管理得当，亩产三五千斤都不成问题。 但这也是第一次培育，她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六百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绾绾说的非常保守。 “六，六百斤？” 林子华瞪大双眼，看着手中的红薯，有些不敢置信。 “这东西亩产的产量居然都这么高？” 如果是红薯真有这么高的产量，那推广种植红薯可以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林子华看了一眼陈师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师爷，我有一个想法。 我想将受害严重的麦田或者是一些荒掉的沙地通通推广种植红薯。 虽然今年的秋收会推迟一些，但能弥补就弥补一点。 否则的话，这个冬天老百姓很难渡过。” 陈师爷点头，赞同道： “这件事情还是先得上报朝廷。 不过荒掉的沙地倒是可以先推广种植起来，至于培育小麦的麦田，还是等上面来定夺吧。” “嗯。” 心中有了主意，林子华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陈师爷，红薯的事情麻烦你跟大壮娘，还有周村长沟通一下，我现在就写折子上报朝廷。” 林子华说完，便风风火火的离开。 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其他几个村镇都要实地去跑一跑，这样才能心中有数。 作为一名父母官，林子华感觉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第115章 挖红薯 周大友刚刚到林绾绾的屋前，就看见林知县的马车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林知县是去了林绾绾家，周大友正好也有事要去问问林绾绾。 最近的麦田虽然被糟蹋一空，但是周大友无心种植的红薯地却没有一点儿损害。 看来这个虫子对红薯叶子不感兴趣。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周大友过去，正好陈师爷在着手记录。 关于红薯的种植，周大壮颇有心得，具体细节方面，林绾绾让周大壮给陈师爷解释清楚。 这不像是日常的考察，陈师爷从红薯培育秧苗开始，将每一个步骤全部记录清楚。 这一次的工作格外的重要，关系到平安县那么多农户的生存问题。 虽然现在培育红薯秧苗有些晚了，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 林子华的速度非常快，在快速走完几个村镇之后，决定先在荒掉的沙地上培育红薯秧苗。 至于田契，则可以后补。 现在不是纠结土地权属的时候，如果红薯地能够有所收获，可以大大弥补被虫灾侵袭的麦田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红薯秧苗培育并不是很难。 大壮可以说已经将秧苗的培育技术完全掌握了。 有了林子华的倡导 ，不仅是荷花村的村民，还有其他村的村长也都跑过来学习了。 大壮忙得不亦乐乎，几乎整天都泡在田里，人也晒得特别黑。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平安县的一些裸露荒地上基本都种上了红薯秧苗，种植的季节有些晚了，应该也能有所收获。 虽然荷花村大部分村民家的麦田全部被麦叶蜂给破坏了，但每家每户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段木田。 黑木耳和香菇至少能收获三茬，第一茬的香菇、黑木耳并不大，但也能卖得起价钱。 第二茬的香菇和黑木耳就要大的很多，价格虽然稍微低一些了，但分量要重很多。 哪怕是种的再少的人家，也能卖个一百多块钱。 这让荷花村的村民们大大喘了一口气，虽然过得比往常要辛苦一些 ，但度过这个冬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二十亩沙地大壮一个人肯定翻不过来，阿大阿二齐上阵。 林大山本来也想去的，但被林绾绾给劝住了。 老爹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在工坊里做一些稍微省力的活吧，别把老腰给扭伤了。 第一次翻红薯地，周大壮的心里也没有谱。 虽然看着地里红薯茎叶好像一大片一大片的，非常壮观，但地底下的情况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日子，林绾绾也坐在耳室里紧张的看着。 虽然前段时间林绾绾翻过一个角落，红薯的长势还可以，但面对着这么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要收获同时，说心里面不紧张那是假 的。 周大壮抓了一把沙子，搓了搓手 ，增加一点摩擦力，举起锄头便刨了下去。 第一锄头下去，只带起了一块土。 周大壮心里一紧，难道下面是空的吗？ 林绾绾抓着窗户特别紧张，这可是她的一次机会。 麦田遭受虫灾，正是红薯崛起的时候。 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周大壮啐了一口唾沫，继续往下刨。 第二锄头下去，明显跟第二锄头都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么实的泥土。 “有了。” 周大壮笑着喊了一声，阿大连忙拿着小稿子过去。 只见泥土下面露出一大个红薯。 阿大掘得非常小心，生怕破坏了红薯的外观。 好半天才将第一个红薯挖出来。 周大壮将红薯举过头顶，笑着向林绾绾喊道： “娘，你看这是咱们家的红薯！ 你看这个个头，比我们家里面最大的碗还要大。” 周大壮脸上满是自豪。 林绾绾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格外的好看。 “不错不错，是个好兆头。 待会儿刨完一亩地称称看，能刨出多少红薯来。” “好。” 周大壮搓了搓手，大声喊了起来： “小弟，阿大阿二，来来来，干活了！” 大壮再一次挥舞起来，手中的锄头上下翻飞。 第二个红薯，第三个红薯，源源不断的红薯被刨出来。 石头将刨出来的红薯扔到一边，然后继续去接红薯，不一会儿，田埂边的红薯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几个汉子忙的热火朝天，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炷香的功夫，一亩红薯地全部被刨完了。 姜小翠连忙拿着秤杆跑过来。 由于红薯实在太多了，一根秤杆忙不过来，又去唐三娘家借了一杆秤。 “这个三斤，这个五斤，那个八斤！” 一亩地居然刨出来一千七百多斤红薯，真是不敢相信。 若是在上等田里种小麦或水稻，一亩地最多也才收获两百多斤粮食，刨去石子和稻谷等外壳，估计还得减去十几斤的重量。 也就是说，一亩红薯地的产量比八亩水稻或小麦的产量还要多一些。 红薯还不需要地质非常好的田地，简直是目前最最经济实惠的农作物。 一亩红薯地刨完之后，所有人的信心都大增，接下去大家的动作就更快了。 很快两亩地刨完，大壮和阿大、阿二都坐在地上休息了。 石头也跑不动了，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红薯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山。 林绾绾干脆让建房的工匠也一起过来帮忙称重。 一亩一千百九百多斤，一亩两千一百多斤。 当这个数字出现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大友嘴唇颤抖，记下数字之后连忙雇车赶往县衙。 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林知县。 值得一提的是，周大友那半亩沙地虽然没怎么管理，也挖出近八百来斤红薯了，让唐三娘乐的合不拢嘴。 由于红薯秧苗种植的季节稍偏厚了一些，所以村民们种出来的红薯茎叶爬藤也慢了一些。 不过好在红薯的根茎全部抽了出来，慢慢的爬满田地。 这算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了。 平安县县衙。 户部来的官员坐在林子华的对面，官员的脸色并不好看。 林子华放下手中的信件，脸色有些凝重： “李司农，不知道麦叶上这种虫子之前你有没有见过？ 现在我们平安县的虫灾可以说非常严重了，其中最严重的村子，整亩整亩的麦田都被霍霍完了。 如果没有有效的对策，是要出大问题的！” 第116章 好消息 李司农原本信心满满的来到平安县，结果看到这种黏糊糊的虫子之后，心里面也没有了底。 他当农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虫子。 几乎每片麦叶子上都有这样的虫子，麦叶也被啃食，虫子的数量之多，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目前来说，李司农完全是束手无策。 听到林子华这么一问，李司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林知县，虽然我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办法，但我将情况记录之后，回去跟其他的农官相互之间讨论一下，应该能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 李司农想着能不能快点回去禀报皇上，万一待了十天半个月，还解决不了虫灾，到时候秋收无法完成，这个责任也有可能落到他的肩膀上。 李司农想着能不能赶紧撇开，别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毕竟谁都不愿意成为背锅侠。 似是看出了李司农的心思，林子华没有应声，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想趟这种浑水。 林子华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房间里出奇的沉默，似乎连两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李司农尴尬的坐着，真想要站起身来告辞，时间过得太慢了吧。 突然，门外的张龙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 “大人，荷花村的周村长又来了。 周村长说，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林子华睁开眼睛，轻轻的应了一声。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如果还是讨论虫灾的事情，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林子华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开口说道： “张龙，等一等，还是带我一起去看看。” 李司农坐着也无聊，便也开口说道： “林知县，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 县衙门口，周大友的脸上像开了一朵花一样，笑得格外的灿烂。 看见林知县走出来，周大友连忙迎了过去。 “林知县，草民周大友这厢有礼了。” 知道林子华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所以周大友简单行了一礼。 林子华挥了挥手，连忙问道： “到底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子华有些不耐烦了。 平安县虫灾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本来林子华想着隔壁县的灾情会好一些，能帮着接济一下，可是隔壁县的情况只是稍稍好一些而已，也好不到哪里去。 盼着隔壁县帮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李司农也跟了出来，看见一个村长在汇报，也没觉得有什么好事。 村长过来无非是汇报灾情有多么严重，让知县大人多帮帮忙，还能有什么好事？ 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李司农也已经没兴趣听了。 周大友整理了一下思路，笑着说道： “林知县，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看着林子华一脸疑惑，周大友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大壮娘的红薯地一亩地能刨出来一千七百多斤红薯，一千七百多斤啊！ 不过这还算少的呢！ 另外一亩地挖出红薯一千九百多斤，一亩两千一百多斤。 我稍微尝了一下生的红薯，味道真不错，完全可以当主食吃的。” “什么？？？ 你再说一遍。” 林子华差点没有站住，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产量？ 若是普通的小麦和水稻亩产的两三百斤，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这红薯简直是神了。 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了，林子华笑着说道： “好好好，实在太好了。” 林子华感觉自己之前的决定完全是正确的。 相信那些荒地多少也能种出一些红薯来。 哪怕这些红薯的产量能达到小麦和水稻产量就行了，这次虫灾算是能平稳的渡过了。 李司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前一步拉住了周大友的手问道。 “你在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你确定那些红薯地亩产一千多斤的东西，而不是一百多斤？” 李司农也是听说过吕宋盛产红薯，不过没吃过而已。 周大友被李司农抓的有些手疼了，肯定的点头，道： “千真万确，不敢有一点谎话。 林知县，草民一向老实本分。 这次大壮娘真的是立了大功啊！” 林知县合掌大笑，说道 “快快快，和我一起去看看。 这红薯真是个好东西！” …… 来的时候周大友坐的牛车，回去的时候坐到马车，速度自然要快很多。 车厢里林子华不断的催促着车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荷花村。 李司农坐不惯这么快的马车，颠簸的都快要吐了，不过林子华好像还是觉得慢…… 荷花村， 村民们都围到了林绾绾家门口，看着大壮他们锄地。 被挖出来的红薯不是单独一个的，而是一连串一连串。 一连串拉起来就有二三十斤，好像葫芦串一般。 田埂上堆了一座又一座的红薯山，看上去颇为壮观。 看着前面围着人走不通了，周大友立刻跳下马车，大声喊道： “前面快点让一让，知县大人来了。 不要挡着路了 ，快点让开一条道 。” 周大友这一嗓子，把围观的人吓了一跳。 知县大人居然也来了，难道也是来观看大壮娘家里锄地吗？！ 林子华连忙从车厢里钻出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跳下车的林子华有些跌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 周大友一看这个阵势，连忙过去搀扶。 “林知县，你慢一些。” 林子华远远看了一眼，就看到堆积如山的红薯，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 “好好好，这一次大壮娘立了大功，我一定要向朝廷禀报，希望朝廷能够表彰大壮娘的功绩。” 林子华边走边说。 第一次看见红薯的时候，只感觉这东西。奇奇怪怪的像红泥巴一样，不过吃的味道还可以。 现在红薯的产量这么高，说不定能够可以替代小麦和水稻。 听到知县大人来了，林绾绾连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次的虫灾倒是给红薯一次展示的机会，也是林绾绾一次露头的机会。 麦田的虫灾越严重，红薯的价值就越高，只是这样就苦了广大的穷苦百姓了。 林绾绾走过去的时候，林子华正在田间看红薯山。 林子华摸着红薯的样子，就好像在摸新生儿一样，动作很是轻柔…… 第117章 红薯高产 林子华看着这些红薯，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现在这些红薯就是林子华的宝贝。 李司农快步走到了林子华身边，抓起了旁边的红薯看了起来。 “光闻其名，未见其行，原来红薯是这个样子的。” 李司农之前也是听过吕宋盛产红薯，而且红薯的亩产量还是非常高的，至于多高，就不得而知了。 吕宋虽然和大燕国有贸易往来，但是吕宋人从来不会将红薯作为商品之一，相反，红薯是禁品，吕宋人从不提及。 之前李司农也提过，想把红薯进到大燕国的，但是吕宋那边的态度非常强硬，一点儿都不松口。 李司农没有办法，皇上也不太重视，以为稻谷和小麦是五谷之最，这件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没想到大燕国的一个农妇居然种出了红薯，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 李司农从地上捡起一个红薯，掰成两半。 红薯里面是淡淡的奶白色，看上去品相不错。 李司农咬了一口，尝试了一下。 入口不干涩，倒是有些微甜，感觉还不错。 李司农将红薯外面的红皮下削去了一些，又尝了几口，几口下去，居然有淡淡的饱腹感。 这让李思司农很是惊讶。 难怪吕宋国会将红薯列为禁品之一，这么高的亩产量，再加上吃几口便有饱腹之感，实在是了不得。 李司农本身食量不大，也算是个文官，自然吃不下多少东西。 若是换成一般的农户，估计连吃个两三个没什么问题。 红薯比起产量低的小麦子和稻谷，实在是好太多了，在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封建社会里，简直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小小的一个村庄居然能种出红薯，简直是苍天有幸！” 林子华时而摸摸这个红薯，时而碰碰那个红薯，跟个孩子一样。 看着林子华有些失态，周大友走了过去，小声的说了一句： “知县大人，要不要去问问大壮娘今天到底有多少收获？” 林子华眼前一亮，立刻将林绾绾和周大壮叫到了身边。 “说说看，今天一共刨了几亩地？ 一共产出了多少红薯？” 林子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林绾绾拿一张纸，开始念了起来： “这会儿到现在已经刨了五亩地。 这五亩地的亩产量分别是一千七百二十斤。 一千九百三十五斤。 两千一百一十斤。 两千一百六十斤。 两千六百三十斤。 加起来一共是一万零五百四十七斤 。” 林绾绾报完这些数字之后，很轻松地合上了纸。 “什么？ 五亩地？ 一万零五百四十七斤？” 林子华差点儿就站不稳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好好好。” 林子华又连说了三个“好”。 今天的他满嘴赞美之词。 李司农拿过林绾绾手里的纸看了好几遍，果然是一万零五百四十七斤！ 五亩地居然有这么高的产量，若换成小麦或者水稻， 五亩地最多一千多斤的量。 这是整整十数倍啊！ 这一下，简直是天差地别。 林子华又认真的巡视了几圈，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林子华还要去查看一下其他村子红薯地的情况，现在红薯种植已经有了结果，就应该好好推广下去了。 林绾绾家的大好事传遍了整个荷花村，村民们纷纷去看自己家里的红薯地长势怎么样了。 这红薯现在就是救命的农作物。 今年的小麦眼看是指望不上了，好像还有红薯可以替代。 大家忍不住向林绾绾竖起了大拇指。 周济民也种了半亩红薯，不过长势很一般，但也已经够吃了。 当天晚上，林绾绾一家人兴奋的没有睡着。 红薯地里的大收获，让所有人都觉得林绾绾简直如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的娘不单单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或许还在拯救整个村子，是整个村子的顶梁柱。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的星星格外的亮，照在地上，能把路面照得非常清晰。 林绾绾站在窗口，目光淡如水。 此刻的她内心变得无比的轻松，红薯藤条总算没让自己失望。 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谢谢拉西。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张从文。 当张从文看到林子华那兴奋又好笑的表情，心里倒是有了一点底。 从这能看出，林子华林知县应该算是一个好知县。 自己的信件应该可以托付给他了。 张从文在林绾绾这边住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跟这家人的感情也渐渐深厚起来，尤其是和周二丫，两个人之间好像并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了。 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察觉出来，或许说是当局者迷吧。 …… 与此同时，镇上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周济才和周富贵一家缩在角落里，饿的身体都在发抖了。 现在的他们沦为了乞丐，只能捡酒楼和酒馆的剩菜吃。 堂堂周秀才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现在周济才的秀才功名已经被革掉了，他最最倚仗的东西也没有了。 周济才的手指甲全部嵌进了肉里，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尤其是这段时间每天都能看到周二柱的骡车在他面前驶过。 周二柱一脸精明相让周济才更是心生恶心。 林绾绾一家说的好听一点是分家出去的，说难听点就是被赶出去的。 一家如同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居然还能够做上生意。 简直是岂有此理。 正在周济才咬牙切齿的时候，就听见身旁的酒馆传来两位官差的小声点交谈。 “大嘴，你说我们会不会在这个镇子上有所收获？ 毕竟出来这么久了，我们俩老是拿着画像一个个询问，这样也不是个事。 好像跟没头苍蝇一样。” 被称为大嘴的衙役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之前大人已经说了，实在不行就让县衙帮着找找。 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请县衙帮忙了。 不过这样的话，咱俩的赏银就要少一半 ，想想就有点亏了。” 他们的知县大人已经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烧成灰，也把那些灰给带回来。 赏银？ 周济才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现在的他最缺的就是钱。 最初他还以为一个秀才的功名就能拥有一切，现在秀才功名没有了，他连傍身的银子都没有。 钱，就是一切啊！ 想到此处，周济才立刻站了起来，在门口喊了一句： “两位差爷，不知道小的能否助你们一臂之力？” 第118章 张从文的画像 周济才喊了一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酒馆里，看上去倒是有点秀才的派头。 只不过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还时不时发出一点臭味，让人顿感一身反胃。 两个官差皱了皱眉，本想举起酒杯喝酒的，又重新把杯子放到回了桌上。 大嘴上下打量了周济才一眼，心里生出了厌恶之情。 一个乞丐在这里胡言乱语，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儿吗？ 简直是找打。 大嘴举起酒杯，将桌上的一杯酒饮尽，向周济才勾了勾手： “你给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周济才以为官差相信他的话，多少愿意给个几文钱。 周济才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得意，迈着步子大方的走了过去。 本以为是一场宠溺，没想到上来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啪！” 声音清脆响亮，还带了一点回音。 周济才嘴角瞬间流出血来。 “站稳了，你动什么动？ 你说你要怎么助我们一臂之力？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你别想走了。” 大嘴的笑容格外灿烂，但在周济才有些恐怖和害怕了。 不过周济才看着大嘴碗里的牛肉，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若是能来上个三五口牛肉，简直比做神仙还要好。 周济才惨惨一笑，说道： “官差大人，我原本是有秀才的功名，只不过被奸人陷害，秀才的功名也被剥夺了。 我在镇子上也待过好些年，也算是认识不少人了。 村子里面也有不少人有过照面，自然也是认得一些人的。 所以我想着能为差爷效犬马之劳。” 周济才现在只想要一口热乎吃的。 刚开始他们流落街头的时候，吃的都是残羹冷炙，肠胃受不了，也拉了好多次。 只是后来吃脏东西吃多了，也吃的习惯了。 这也只是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若是哪天重新能坐上正桌，也算重新做一回人了，周济才怎么都要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大嘴点了点头，看着周济才一脸奴才相，对周济才倒是挺满意的。 “拿去吃。” 大嘴将面前的牛肉后端给他 。 周济才的两只手捧了起来，像接过什么圣物一样。 “啪！” 大嘴根本就没想把碗递给周济才，直接摔在了地上。 “把地上的牛肉吃干净，我就相信你所说的话。 我们兄弟两人来平安县办点事情，若是你真能帮得上忙，赏个几十文钱不在话下。 虽然我们不是平安县的人，但也是吃公家饭的，跟着我们，你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周济才想握紧拳头，但还是不敢，只能低着头跟狗一样，将牛肉一块一块的塞进嘴里。 “好好好，不错。 你先看一下画像，上面的人你认不认识，如果认识还有赏！” 跟大嘴一起的瘦子麻利的将画像拿了出来，在桌面上展开。 画像上的人面如冠玉，剑眉心目，眉宇间有一些书生的气息，看上去很是儒雅。 周济才很想问，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通缉犯吧，不过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如果多嘴，免不得又得挨嘴巴子。 周济才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人应该没有在镇子上出现过。 镇子上人来人往，每天有不少人经过，但这张脸很是陌生。” 周济才又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把画像上的这个人给记住了。 “差爷，这两天我好好在镇子上走一走，若是这人出现在平安县，我一定会帮官爷给找出来的。” 大嘴点了点头，没有再为难周济才。 “你去找可以，但是这件事情尽量不要惊动别人。 若是被旁的不相干的人知道了，到时候我大嘴的拳头可饶不了你。” 大嘴扬起拳头，在周济才面前晃了晃。 周济才连连点头 ，不敢说一个“不”字。 突然，周济才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前段时间我们荷花村好像来了一个陌生人，虽然我没见过他的模样，但听说也是一个俊俏公子。 具体如何我还要去细查一番。” 荷花村里发生的事情，周济才多少有些耳闻。 “哦？” 大嘴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明日你带我们先去瞧一瞧。” 村子里一般来了陌生人，肯定会引起大家的警觉，更何况是一个俊俏公子，身份应该不会简单。 这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张从文了，莫非张从文真的没死？ “好，差爷，我明天就给你们带路。” 周济才毕恭毕敬，像极了一条狗。 大嘴和瘦子两个人吃的差不多了，便放下一锭银子。 “小二，过来结账！” 两人经过周济才的时候，在周济才的脑袋上拍了拍。 “如果你愿意乖乖的做一条狗，少不了你好处。 桌上剩下的东西你可以吃，还有点找零你也拿着。 明天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是是是，一定伺候好二位差爷。” 周济才点头如捣蒜，不敢有一点儿怠慢。 等到两位官差走出门口，周济才一下子就扑在了桌子上，如同恶狗扑屎。 外面的周富贵和周孙氏也跑了进来，三个人疯狂的抢着桌上剩余的吃食。 这一刻，他们好像面对了一桌满汉全席，美的直流口水。 …… 第二天一大早，张从文便等在了林绾绾的房间门口。 一夜辗转反侧，张从文思来想去，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是应该去一趟县衙了。 这么久了，那个贼人没有再派人过来，或许真的以为他死了。 如果真的这样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林绾绾梳洗好，刚打开门就看见张从文站在门口。 “从文，有事？” 今天的张从文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明显是精心梳洗过一番，倒是有些翩翩公子的感觉了。 张从文笑了笑，点了点头： “婶子，今天我想跟二柱一起去一趟镇子上，我有些事情要办。” 看着张从文一脸严肃的样子，林绾绾噗嗤笑了出来： “要去就去吧，怎么还特地跟我请示了，弄得这么严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跟我告辞了。” 林绾绾话音刚落，张从文就变得有些怅然若失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父兄会派人来接他，那真的要与林绾绾一家告辞了，好像有些舍不得了。 在这个家里他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亲情，也感受到了一些其他异样的东西了。 第119章 离开 很快，张从文便跟着二柱坐上了骡车，慢慢的驶出荷花村。 张从文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包裹，若是这次顺利，便要真的离开荷花村了。 张从文的心中万千感慨，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他坐到车尾，不断的向林绾绾家的方向挥动着手臂。 周二丫也从屋子里面跑出来，就这么看着张从文离开，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次离别之后很难再相见了。 二柱的骡车非常平稳，虽然车上多了一个人，但骡子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脚步还是非常轻快。 这头骡子比刚刚到家里的时候精神好的多了，可以说是容光焕发，身上的皮毛每天都要梳洗一遍，看上去格外的亮。 骡蹄子也进行了特别的保护。 这种感觉就像每天都要洗车、保养车辆一样。 骡子刚驶出村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三个人。 前面两个人走路很有气势，可以说有些霸道了，后面跟着一个人如同土狗一般极其温顺。 狗奴才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周济才的眼睛四处张望，最后落在了骡车上。 看着周二柱平静的样子，周济才心里极度不舒服。 周二柱的衣服虽然称不上华丽，但很是干净整洁，与周济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济才内心的失落又增重了几分。 没想到这一切变化的这么快。 周济才看向周二柱的时候，周二柱同样注意到了他。 周二柱的眼睛眯起，他看的重点并不是周济才，反倒是周济才旁边的两人。 这两人虽然没有穿着官差的衣服，但是走路的派头到跟平安县县衙的官差差不多。 这个周济才回荷花村肯定没什么好事，周二柱还想着要不要回去跟娘亲说一下，但车上还有货，得先把货送到，避免误了时辰。 两人的目光经过短暂的接触之后，随即分开，没有一句言语的交流。 大嘴看了一眼刚才驶过的骡车，咧着嘴说道： “想不到这穷乡僻壤居然还有人能买得起骡车，当真是了不得了。 难道这村子里面还有富户人家不成？” 大嘴脑袋里有一个念头，若是这一家人好欺负，倒是可以讹一笔钱财，反正这边没人管得了他们。 富户人家？ 周济才惨惨一笑，被扫地出卖的家人居然还能被人称为富户人家，真是可笑。 周济才的脑子里突然也有了一个主意，既然这两人是官差，倒可以帮着打压打压林绾绾，让那个贱妇人知道，他这个大伯哥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此处，周济才淡淡一笑，脸上倒是多了一点傲气。 “两外差爷，我实话实说吧。 刚才你们说的那户富户人家，正是我的弟媳家。 只是我这弟媳为富不仁，在坊间恶名远扬。 我堂堂一个秀才落到这般地步，也是拜她所赐。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替天行道，好好搓一搓这家人的锐气。” 大嘴和瘦子两人哑然一笑，想不到勒索他人钱财还能带上一个替天行道的名头。 这个周秀才还真他娘是个人才。 此时，周大壮几人已经起来了。 家里面的红薯地还没有全部翻完，任务很是艰巨。 当然，大壮希望这样的任务越多越好，干着也有劲。 不过，林知县下过命令，在朝廷没有明确指示之前，这些红薯还不能动。 具体如何安排，等朝廷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所以，大壮他们把红薯刨出来之后，放在了院子里面。 原本就不太大的院子里，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红薯。 为防止淋雨，还特地给这些红薯搭了一个棚，红薯的待遇都快比人的待遇都好了。 大壮、阿大几人刚准备开工，就看到一个他们极度不想看见的人。 周济才居然来了。 不过周济才先带着两位官差去了茅草屋。 周济才的记忆里，林绾绾一家还是住在茅草屋里的。 只不过当周济才推开茅草屋的时候，里面住着的居然是周济民。 “济民，怎么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济才很是惊讶，许久未见的弟弟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们两个是兄弟，但年龄相差很大，相互之间的感情也不深厚。 “大哥，大嫂已经将茅草屋还给我们了。 就连之前分出去的地也一并给了我。 若不是大嫂善良，只怕我活不到现在了。” 原来周家的房子早已经烧了个一干二净，早已经待不下去了。 其实周济民心里面也有些不舒服。 周济民离开之后，周富贵和周孙氏也不管不顾 ，好像他们眼里只有周济才一个儿子。 听周济才的语气好像并不关心他是死是活，反而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嫂？ 谁是你大嫂？” 周济才也听出周济民用词不一般，居然用“大嫂”来称呼林绾绾，看来周济民的心在变了。 “济民，你还小，有的事情你不知道，有的人是坏在骨子里的，表面上对你好，其实心里黑的一塌糊涂 。 林绾绾就是这样的人，你当心着了她的道。” 周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但周济明并没有打算搭理他，反而是看向了周济才身旁的两人。 大哥怎么会跟这两个陌生人混在一起？ 大嘴可不想听周济才兄弟两人叙旧，连忙催促道： “你说的那个俊俏公子到底在哪里？ 村子里面有没有其他人见过他？” 周济才立马变得毕恭毕敬，道： “两位差爷，稍安勿躁。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 周济才抬眼看了看周济民，冷冷的说道： “听说林绾绾家里来了个陌生人，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若是有所收获，这或许是我们周家一次翻身的机会。” 周济才现在只想变得有权有势，只想重新做回一个人。 周济民顿觉一阵寒意。 以前在家人的灌输下，周济民总觉得林绾绾是一个恶毒的妇人，就连她一家子都是比别人低一等。 可是真正到了落魄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周济民露出憨傻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腿说道： “我就不去了，我的腿受了伤，走路不太方便。 若是有什么发现跟我知会一声，或许我也能帮上忙……” 第120章 报信 周济才不愿意去再去搭理周济民了 ，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这样的人是指望不上了。 “无妨，既然你腿上有伤，那就在这好好休息休息。 我带两位差爷去那个贱妇人家 。” 周济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撇的嘴开口问道： “三弟，知不知道那个贱妇人一家现在住在哪里？ 听说她家里去了一个陌生人，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底细。 贸贸然收留一个不清不楚的人，说不定就是窝藏朝廷重犯，我们还是跟这家人的关系撇开点好。” 周济才看似关切地提了一句。 周济民在心里冷笑着，好一个窝藏朝廷重犯。 若是真关心大嫂一家，那就应该私下里去提醒，而不是带着所谓的官差上门搜查。 这样的关心和好意，未免太恶心了一些。 周济民自然不傻，现在他知道自己所谓的大哥有多么虚伪。 周济民挠了挠脑袋，装出一副憨傻的样子。 “我一直在茅草屋这边，并不知道大嫂的家在哪里。 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周济才很是不屑，自己怎么摊上这样的弟弟，完全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算了算了，靠你还不如靠我自己。” 周济才看了看屋里，桌子上倒是有一碗黑米糊糊。 周济才想也没想，直接端起碗走了出去。 现在正好肚子饿着呢，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客气。 周济民被大哥这种做法给惊呆了。 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周富贵一家的名声在整个荷花村里面，已经是非常差了，但周济才觉得自己的秀才功名虽然被剥夺了，但是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的，就算是荷花村再出一个秀才还是排在他之后。 周济才迈着步子出了茅草屋，径直走向了周大友的家里。 周济才前脚刚出门，后脚周济民便撒腿跑了出去。 周济民要第一时间告诉二嫂，有事要发生了，让她一定要做好准备。 周济民知道，以大哥的性子，就算是完全不搭边的两件事儿他都能扯在一起。 所以不管怎么样，二嫂家都会有事儿。 周济民跑的速度非常快，就算是鞋跑掉了也没有感知觉 。 “二嫂！ 二嫂在不在？” 周济才刚刚跑到门口，就小声喊了起来。 周二丫正好就在旁边，便小声问道： “找我娘什么事儿？” 虽然是自己的小叔，但是“小叔”三个字真的喊不出来。 周济民也没有在意那么多，喘了几口气说道： “大侄女，周济才回来了。 这次周济才还带了两个官差一起过来，说是要找住在你们家里的年轻人。 那两个官差看上去气势汹汹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一定要让二嫂当心一些。” 周济民刚说完，就直接转头跑了。 如果待会被大哥周济才发现自己，就说不清了。 现在兄弟两人还没有闹翻，有些事情还是要隐蔽一些。 此时的周二丫有些懵了。 周济才。 官差。 还有二嫂。 周济民这是来报信吗？ 周二丫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她不敢多想，连忙走进屋子喊了起来： “娘！ 出事了，出事了。” 周二丫慌慌张张的走了进去，连忙和林绾绾汇报情况。 “怎么回事？ 慢慢说。” 林绾绾正拿着凤仙花研究。 林绾绾小时候就知道凤仙花可以染指甲，但如何保留色彩，如何染的均匀，好看就是另一件事儿了。 可别小瞧了这些小玩意儿，若是真能弄起来，倒是一份很好的营生。 “娘！ 周济才回来了！ 听周济民说，周济才身旁还有两个官差，好像是来找从文哥的。” 说到这里，周二丫才感觉到一阵后怕。 这些人居然是来找张从文的，张从文身上是有不少秘密的，只不过家里人从来没有过问他。 官差来找张从文，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周二丫和张从文两人之间，倒是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周二丫觉得张从文不像一个坏人，至少从来没有对她家人产生过什么坏念头。 林绾绾点了点头，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 林绾绾自然知道张从文身上藏着秘密，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若是与朝廷有关的话，一定要想好说辞跟他撇开关系。 这倒不是林绾绾自私，一定要得先保住自己，才有机会再保住别人。 “二丫，你让阿二去看看赵大爷有没有出门了？ 如果赵大爷没出门，让他直接坐上赵大爷的牛车去一趟镇上，见到二柱的时候，给他稍一句话： ——“家中有贵客到访 ，不是我的家人，不得出席。 相信从文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二丫连连点头。 二弟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张从文，就不要回来了，至少平安县已经不适合他了。 未来的路怎么走，就要看他自己了。 最后，林绾绾又吩咐了一句。 “给从文带十两银子去，大家相识一场 ， 这些就当是他路上的盘缠。” “嗯。” 周二丫走得很快，她心里比谁都着急。 …… 没过多久，林绾绾就听见屋子外面的喊声。 “二弟妹，想不到你现在都住上了土坯房了，靠着我们周家那些东西，你活的倒是挺滋润的。 就是你不懂得感恩，让我无比惋惜。” 周济才厚颜无耻的声音响了起来。 门口的林田氏，看着这位曾经的周秀才，眼中尽是愤怒。 周济才可以说是整个周家最有心机的人了，表面上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内心却阴险无比，自私自利。 这样的小人若是被他盯上了，只会想方设法的陷害别人。 还好林绾绾福大命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周济才，你来有什么事儿？ 这里不欢迎你。” 林田氏挡在了门口，冷声说道。 周济才抬眼一看，原来是林田氏，顿时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一些。 “我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你这个老太婆，你教的好女儿做人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是无耻到了极点。” 不管怎么样，周济才上来就开喷，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你！” 农妇出身的林田氏一下子被堵的没话说了，只能气的直跺脚。 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121章 要人 周济才的不要脸已经到了极点，让林田氏恨得直跺脚。 读书人把学进去的知识全部用在嘴皮子上，也算极少数了。 但林田氏嘴巴笨，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的瞪着周济才。 周济才似乎很享受这种嘴皮子上的快乐，眼睛不再看向林田氏，很是不屑的说道： “快让你那个贱女儿滚出来！ 两位差爷有话要问她，若是敢怠慢了差爷，小心挨板子了！” 周济才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之意，现在他有了依仗，腰板自然也要硬一些的。 “呵，我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被县太爷剥夺了功名，还打了板子的周济才啊！ 我猜应该不会是你周济才干出了经天纬地的事业才会被剥夺功名的吧？ 要不要你给两位差爷说一说呢？ 再说了，要说论挨板子的话，你应该更有发言权。 快点给大家说说看，打板子是什么样的感觉。 周济才，你也算我们荷花村一号人物了。” 林绾绾走了出来，气场全开，眼睛如刀子一般。 “你？ 好一张利嘴。 ” 周济才刚要开口，就被林绾绾给打断了。 “你什么你？ 要贱你自己贱去，哪怕你全家都贱，我也管不着。 你一个犯了罪被剥夺了功名的秀才，还敢在差爷面前耀武扬威，实在是胆大包天 。” 林绾绾语气不带停顿的，目光看向了两位官差，继续说道： “两位差爷，你们面前这一位是我们林知县亲赐板子的罪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难免会误了你们的身份。” 虽然林绾绾不知道周济才怎么会搭上两位差爷的，但不管怎么样，她要第一时间将周济才的真面目给拆穿了。 同时告诉两位官差，周济才已经入了县太爷的眼，这种人还是远离一些好。 面前的官差有些陌生，应该不是平安县的，而且怎么说林子华和林绾绾有些相熟了，若是县衙里有事儿，至少会派两个相熟的衙役过来。 一瞬间，林绾绾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异地官差？ 出来找人？ 不通过平安县县衙的秘密差事。 这样的官差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很正规，莫非这里面藏着什么事儿？ 林绾绾心里面想的很多，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好像一个伶牙俐齿的泼妇。 大嘴有些不耐烦了，他跑过来可不想听两人如同泼妇骂街一样，不停的吵架。 “那个谁，你这里是不是住过一个年轻人？” 大嘴手指指着林绾绾，开口问道。 林绾绾故作惊讶，又茫然看了看四周，不好意思的说道： “差爷，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这边哪住过什么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哪个贱蹄子在这里胡诌诌。 我可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平日里一向洁身自好，也没有和哪个男人发生过一点儿逾越伦理事儿。 差爷，我在这里倒是想问一句，难道寡妇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林绾绾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有一些悲怆，好像是真的被人欺负了。 这…… 大嘴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他们是来找人的，可不是听一个寡妇哭诉家里的不幸。 大嘴厉喝了一声： “少废话，给你画像认一认，有没有见到过画像上的这个人 。 若是有所隐瞒，小心你的脑袋 。” 瘦子将画像展开，拿到林绾绾面前给他指认一下。 “你给我看清楚了，千万别认错了。 若是你真的要隐瞒，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画像虽然不如照片一般清晰，但还是能把人的轮廓勾勒得非常清楚。 林绾绾能清晰的看出来，画像上的人就是张从文。 没猜错，这两个人果然是来抓张从文的。 林绾绾摇了摇头，又凑近了一些，还是摇头。 林绾绾一副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心里面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真的不认识？” 大嘴想从林绾绾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林绾绾脸色如常，丝毫没有一点异样。 “官差大人，我怎么敢骗你呢？ 我真的不认识这人。 我林绾绾发誓，如有欺瞒，愿被天大五雷轰。” 林绾绾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无论发什么誓应该都不要紧。 大嘴的目光又在林绾绾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收了回来，他没有发现林绾绾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 或许这个妇人当真没有见过张从文。 周二丫躲在门口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也看到画像上的那个人，的确就是张从文无疑了。 没想到娘居然能睁着眼说瞎话，而且丝毫不慌张，当真是有些厉害的。 周济才不愿意放弃，上前质问道： “之前我听说你家来了一个面生的年轻人，现在这个年轻人去哪里了？ 如果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这事儿别想过去。” 林田氏的脸色微变，她也见到过张从文，只是相互之间没有打过照面。 林田氏怕自己露出马脚 ，便先回了屋子。 林绾绾冷冷的瞥了一眼周济才，突然笑了出来。 “周济才啊周济才，你真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听说？ 听说这种事情能当真吗？ 之前我还听说周富贵料定你会连中三元，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 可实际情况又是怎么样的？ 你连个秀才都不是，都不如别人童生呢！ 难道我也要相信这种言论吗？” 林绾绾摇了摇头，看着非常无奈。 这…… 周济才一脸尴尬的看着林绾绾，竟然无言以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周济才转头时，正好周大友过来了。 周大友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 “周大友，你过来。 我有事问你呢！” 周济才还是像以前一样直呼其名，丝毫不给周大友面子。 “周大友，你说，是不是林绾绾家里住过一个陌生人？ 你快看看画像上的这个人 ，是不是来过这里？ 你是村长，不会像林绾绾一样胡言乱语吧？” 周济才眼眸微抬，神色很是傲然。 周大友撇了撇嘴，根本不想搭理这个无知的人，直接忽视了周济才，跑到林绾绾面前： “大壮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第122章 七品芋孺人 周大友直接忽视了周济才，一个被剥夺了公民的读书人，这辈子算是和科举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样的人直呼村长的名字，多少有些不尊重了。 周济才见周大友没有接自己的话，立刻挡在周大友面前。 “周大友，问你话呢！ 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林绾绾这个贱妇人有可能窝藏朝廷重犯，你知道罪行有多么严重吗？” 周济才说话的时候，哑着嗓子听起来有些尖锐。 朝廷重犯？ 大嘴和瘦子两个人眉头忍不住一蹙，这个周济才简直就是自作主张。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找到再说。 周大友满脸无辜，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呢！ 快点让开，林知县来了！ 林知县还带着朝廷的一位公公一起过来！” 朝廷的公公一般没有品阶的，但都是宫里出来的，很可能是服侍皇上的。 寻常人可没有胆子去得罪。 林绾绾给了周大壮一个眼神，大壮立刻跑过来，将挡在林绾绾面前的周济才一把给挡开了。 “快快恭迎天使君，恭迎林知县。” 林绾绾的声音很大，老远就能听见了。 大嘴和瘦子知道此地不能再多逗留了，有些事情要是被朝廷知道，就麻烦了。 大人说过，这件事最多被隔壁县的知县知道，千万不要超出这个范围，否则就会比较麻烦。 大嘴和瘦子两人立刻转身，从另一条小道走了。 “两位差爷，等等我。 这个贱妇人一定有问题，今天我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两位差爷，请稍安勿躁。” 周济才还不死心，恨不得把两位官差重新拉回来。 坐着马车的林子华，脸色不太好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了周济才的身上。 因为林绾绾上供红薯有功，可以说从侧面解决了麦田麦叶蜂的问题，不至于颗粒无收。 虽然老百姓们无法耕种小麦了，但是可以拿红薯替代，而且红薯产量高的吓人，这可以给大燕国的国力提高一个度。 可别小看了这些红薯，在这个以人力为主的农业社会，农业生产率越高，国力就越强。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从这方面也看得出来粮食对军队的重要性。 皇上看到红薯之后，特地让鸿胪寺的人过来仔细辨别，确实为吕宋国的禁品之一的红薯。 皇上十分高兴，龙心大悦，特地派朝廷的李公公去平安县宣旨。 朝廷的公公来了，作为一县之长的林子华自然要陪同的。 只是才到荷花村，林子华就听见周济才在那里胡言乱语。 若是被李公公听见了，说不定会在心里记下这件小事儿，等哪天在皇上面前多言了一两句，对林子华来说， 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林子华虽然刚正不阿，但是官场上的一些人情世故，他不得不慎重。 林子华给张龙一个眼神，张龙立刻明白，吩咐随行的两位衙役从车后面绕了过去，很快就将周济才拉到了河边。 周济才被衙差押着，很是不解。 “官差大人，我有要事禀报。 林绾绾那个贱妇人，居然藏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简直是不要脸。 这人还可能是朝廷重犯，你们一定要当心了。” 周济才最后咧嘴一笑，伸出手来。 “官差大人，我上报有功，能不能给一些奖励？ 赏一顿酒钱也是极好的。” 周济才舔着脸说道。 大嘴和猴子两位衙役也就给了他十几文钱，这些钱根本就不够。 两个衙役听后，十分愤怒。 这个周济才死不悔改，还要诬陷朝廷七品命妇，真是死不足惜。 要不是朝廷的李公公在，现在就可以给他打板子。 “废话那么多，掌嘴吧！” 当即，两个衙役左右开弓，将周济才打的七荤八素。 掌完嘴之后还没完结，又拿臭袜子塞住了周济才的嘴。 周济才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如此正义之士，居然被这么对待。 简直是苍天无眼啊！ …… 马车刚到林绾绾家门口，林子华就跳下了马车。 “周林氏，快点出来。 朝廷的李公公来了。” 马车停稳之后，一个白面无须，长得颇为富态的公公从马车上慢慢下来。 “林知县，辛苦你了。 我就是朝廷一个不入流的公公，还要劳烦你亲自带路。” 林子华笑了笑，丝毫不敢对李公公有所怠慢。 “公公哪里的话，您是帮着皇上办事的人，比我们这一些知县要辛劳的多了。” 三两句话，李公公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 李公公平时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自然谈不上为皇上分忧解难了。 平安县有些偏远，不是江浙富庶之地，应该没什么油水可捞的。 一般公公都不愿意来，这才轮到他李公公了。 看到林子华如此态度，李公公也不好摆什么架子。 “林知县，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宣旨了。” 林子华微笑点头。 李公公举过圣旨，慢慢翻了出来，脸上充满了敬畏之情。 “周林氏，请上前接旨。” 在场所有人全部拜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平安县荷花村村妇周林氏，贤良淑德，聪慧过人，将红薯培育成种，粮产大丰收，为朝廷分忧解难，实为妇人之典范。 特封周林氏为七品芋孺人，赏黄金百两。 希望芋孺人勤勉尽责。 钦此！” 众人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绾绾叩拜之后，双手接过圣旨。 除了圣旨，还有满满一案板赏银，用红布头盖着。 这些赏银都是皇上的恩赐，以后都是传家宝。 “天使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还请里面坐一坐，喝杯热茶。” “天使君？” 李公公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茫然的看着林绾绾。 林绾绾笑着解释了一句， “皇上是天，公公是皇上的使臣，自然可以称为天使君。” 李公公听后，拍手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芋孺人说话果然好听，皇上没有看错。 不过奴家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多停留了。” 李公公又侧头对林子华说了一句： “林知县，你的县内出现了一位七品芋孺人，皇上对你颇为欣赏，一定要再接再厉，不要辜负了天恩。” 林子华连连点头，态度十分恭敬。 李公公刚要上马车，林绾绾便示意周大壮侧身上前。 “公公请留步……” 第123章 天使君 听见林绾绾在喊自己，李公公顿了一下。 短暂的接触下来，李公公倒是对林绾绾这个村妇挺感兴趣的，至少林绾绾说话还是挺好听的。 拍马屁也拍到点子上了。 不像寻常乡野之人 ，说话没个边际，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芋孺人，可有何事吩咐老奴？” 现在林绾绾是朝廷新贵，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孺人，没什么实权，但既然入了皇上的眼睛，那自然不敢怠慢。 “天使君哪里的话，若是天使君愿意，唤我一声大壮娘就可以了。” 林绾绾脸上带着微笑，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公公虽然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 “芋孺人，可是有何事要悄悄跟老奴说。” 李公公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了，各方面都是慎言慎行。 他不会因为林绾绾的客气，而真的直接称林绾绾为大壮娘，这样容易得罪人。 李公公还是表现的毕恭毕敬。 林绾绾从袖子里掏出五张银票，一共一百两银子。 由于事情来的比较突然，没有时间准备。 这一百两银子算是大部分的家当了。 林绾绾自然知道，宫里的人可怠慢不得。 这些人可是能见到皇上的，若是轻慢了他们，搞不好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天使君一路上辛苦了。 既然天使君有要事在身，不便逗留，这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林绾绾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和李公公能听见。 “这……” 李公公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既然芋孺人盛情难却，老奴便收下这份心意。 芋孺人得皇上恩宠，还请再接再厉，为皇上分忧。” 李公公没想到在这乡野之间，居然能出一位芋孺人。 芋孺人做人做事，堪称妇人典范。 难怪皇上会如此高兴。 林绾绾微笑点头，道： “民妇一定牢记皇上和天使君的教诲，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分忧，为天下百姓分忧。” 听到最后，李公公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芋孺人的格局实在是高，寻常乡野村妇可说不出这般话来。 “芋孺人，老奴要回去跟皇上回报，这便告辞了。 芋孺人，后会有期。” 李公公笑着和林绾绾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要离开。 “天使君，一路顺风 。” 李公公走到林子华跟前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小声的嘱咐了几句。 “林知县，恕老奴多嘴。 您的县衙里出了一位七品芋孺人，皇上正高兴着呢！ 只是在乡野之间，难免有些不长眼的东西，若是叨扰了芋孺人，皇上的脸上也不好看。 还请林知县多留心一些了。” 若是往日，李公公自然不会说这些话。 但一来芋孺人的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样，二来，原本被大家当成的苦差事，到了他这里却成了一桩美差。 不知道为什么，李公公能够感觉到，这位林绾绾还会升官，七品孺人根本无法限制她的脚步。 如此聪慧的女子只会不停的往上爬。 林子华深深的点头。 自己的县衙里出了一位七品芋孺人，这是一桩大好事。 说明林子华治理有方。 不过若是这位芋孺人出了一点岔子，只怕他这个知县也要不好过了。 看着李公公的马车慢慢走远，林子华才舒了一口气。 张龙凑了过来，小声的询问： “大人，那个胡言乱语的周济才怎么办？” 林子华眯起了眼睛。 这个周济才真的是要坏事的，只不过他口中提及的朝廷重犯又是谁？ 林子华让左右退下，走到了林绾绾面前，小声的问了一句： “芋孺人，不知周济才提起的事情，你有没有印象？” 林绾绾的脸上很是淡然，轻声说道： “我们一家清清白白，是老实本分的农户人家，怎么可能和朝廷重犯扯上关系。 若是大人不相信，尽可往里面一搜。” 林绾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现在张从文应该已经走远了，他的踪迹无人可知，自然不需要担心太多了。 林子华尴尬摇头，道： “芋孺人，不必如此。 我只是确认一下。 既然芋孺人说没有此事，应该所言非虚。” 之前隐约听人说，林绾绾府上还有一个懂得文墨的先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林绾绾刚被封为芋孺人，没有必要在这个档口深究此事。 还是从长计议吧。 林子华当即要告辞： “芋孺人，县衙里有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 “大人，请等一下。” 林绾绾突然叫住了他。 林子华转头，以为林绾绾要和自己坦白什么东西，眉头微微舒展开。 “大人，若是不嫌弃，你还是换我一声大壮娘吧。 这一次要不是大人，我也得不来这七品芋孺人的称号。 所以我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托大人的鸿福。” 林子华微微震惊，想不到林绾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喝水不忘挖井人。 虽然林子华只是将这消息呈报上去，所有的工作都是林绾绾在做。 但若没有林子华的上报，或者林子华将这功劳全部吞下来，就没有林绾绾的事儿了。 林绾绾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她对林子华怀着一份感恩之心。 只是林子华有时候太过刚正，一些话不好和他直说。 林子华没有多言，深深的点了点头。 “大壮娘，告辞了。” 之所以林子华有些着急，是因为刚才有衙役过来通报，说县衙里有一个人正在等他。 林子华向来是个风风火火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第一时间要赶回去。 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和林绾绾说些客套的话语。 如果是往日，林子华应该设宴款待的，只是现在有急事 ，还是改日再说吧。 林子华的马车刚走，整个荷花村全部沸腾起来了。 小小的荷花村居然出了一位七品芋孺人，这是本朝第一位被封官的农妇，虽然没有实权，但这样的封号，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誉。 要知道大燕国只有朝中的一二品大臣以及一些武将的夫人才能沾着夫君的光，被皇上敕封。 现在林绾绾依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也获得了这样的封号，可以说是为妇人和农户，狠狠的长了一回脸。 大家在欢呼之后，所有人齐齐拜倒在地，哪怕是家里的大壮、小翠等人也都跪了下去。众人齐齐高呼： “草民拜见芋孺人！” 林绾绾连忙屈膝，将面前的人全部搀扶起来，诚惶诚恐。 “大家伙千万不要这样，我还是林绾绾，大家以后还是叫我大壮娘。 芋孺人只是一个封号而已，没什么的。 大家还是跟平常一样相处，若是如此生分，我可要生气了。” 不骄不傲，让村里人更加感觉林绾绾的芋孺人，真的是当之无愧。 第124章 学堂出事 林绾绾被皇上封为了七品芋孺人，这样的大喜事自然要宴请全村人了。 只不过林绾绾没有动皇上的赏银，这些银子以后是要传下去的。 林绾绾懂得要低调，不想大张旗鼓，这样很容易树大招风了。 还是请全村人吃饺子吧。 只不过这一次饺子里面的肉就多放一些，每家每户多拿几个。 也算是热闹热闹了。 现在荷花村的村民都直接或间接受了林绾绾的恩情。 香菇和黑木耳都赚到了一些银子。 而且这东西费不了多少本钱。 如果菌孢不好用了，可以重新上山去采，费不了多少时间。 细心一点的农户还会将没用的菌孢给替换出来，换上好的菌孢，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 这些林绾绾都没有放在心上，家里面有大壮来打理这些东西，用不着林绾绾操心。 至于村民们的热情，她也看在眼里。 …… 再说林子华回到县衙的时候，张从文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 看见林子华进来的时候，张从文连忙上前施礼： “林知县，我乃南塘县知县张从文，亦是柱国大将军张文远之子，车骑将军张从戎之弟。” 一上来，张从文就自报家门。 南塘县知县？ 林子华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张从文，不太敢断定。 不过冒认柱国大将军之子，和车骑将军之弟，应该没什么人敢这么做吧。 若是被查了出来是冒认的，估计免不了要挨板子，罪行也不会轻的。 林子华感觉事态有些严重 ，便让人守住门口，带着张从文去到书房。 刚进书房，林子华便把门关上了，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你我是否之前见过面？ 你是不是在大壮娘家里住过些时日？” 张从文微微一愣，现在他的身份还没有被证实，所以不敢说实话，也怕连累到林绾绾一家。 张从文从容不迫的说道： “林知县提及的大壮娘，我并未谋面，也没有在她家里住过。 之所以这一次找到林知县，是想请林知县帮个忙。” 说着 ，张从文从口袋里掏出信件。 “希望林知县能将这封信送到我父兄手里。” 林子华不明所以，为什么面前这人自称是南塘县的知县。 “南塘县的知县不是叫龚平吗？ 你怎么会是南唐县的知县呢？ 朝廷怎么可能派两个人同时担任知县呢？ 这岂不是乱了套。” 林子华想不通里面的缘由。 张从文叹了一口气。 “都是我太过冲动，拒绝了父兄的帮助，独自一人到南塘县赴任。 可是没想到在半路被人抢走了官印，还被人追杀。 我本以为追杀我的人是一伙强盗土匪，但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 这里面应该藏着一些东西，只是现在我还没有查出来。” 开始的时候，张从文也以为抢夺自己官印的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土匪，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倒像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 张从文初出茅庐，应该不会与人结怨，那么抢夺自己官印的人，很可能和父兄的对手有关了。 南塘县的知县龚平与林子华并没有什么交际，只是听说这个龚知县特别低调，从上任到现在基本都在府衙里面，不会出去。 有些当差的衙役，好几个月才能见他一面。 现在摆在林子华面前的问题，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了。 南塘县居然出现了两个知县，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这件事情可以说与林子华无关，到底要不要管？ 见林子华有些犹豫，张从文走到林子华身边，向他深深抱拳道： “林知县，我素闻你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所以才会找到你的。 如果把这封信件交到我父兄手里，到时候我父兄自然会站出来，也就能清楚的知道，到底谁才是南塘县真正的知县了。 如果林知县感觉万分为难，不愿出手帮忙，就当我张某人信错了人。 就让我张某人被奸佞小人所害， 白白丧失了一条性命。” 说到最后，张从文有些泄气了，眼中流露出绝决的眼神。 这…… 这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子华也不好推却了。 “不就是寄一封信件，没有多大的问题。 我这就让衙役把信件交到驿站，相信很快就能交到你父兄手里。” 张从文感觉不太放心，便要提出让衙役亲自送信 。 若是被贼人给劫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般的土匪强盗可不敢劫官差的东西。 林子华只得依从。 毕竟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不单单关系到一个知县的真假，还关系到柱国大将军之子，自然不能轻慢。 （大燕国不少文人科举成为进士之后，就会被安排到各个地方赴任，有些偏远地区，需要走一个多月才能走到。 在行走的过程中，也会出现遇到山匪打劫，甚至将县官的官印和文书给抢走，然后自己上任。 这种情况在真实的历史中也出现了很多次。 由于偏远县衙和部门并不认识赴任的人，只认官印和文书，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将信件送出之后，张从文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了。 只是张从文不知道，自从周济才被抓进县衙之后，大嘴和猴子两人也跟了过来。 张从文正好松口气的时候，被大嘴和猴子两人发现。 大嘴和猴子两人一比对画像，就把张从文给认了出来。 只是现在张从文在县衙不好下手，只能先回南塘县禀报龚大人了。 一切等龚大人安排了。 …… 自从林绾绾做起生意之后，娘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林长远从以前的弱不禁风，变得现在身上有些斤两了，能看出来壮实了一些。 只是现在学业有些繁重，劳心劳力。 参加科举除了考验脑力，同样也是非常考验人的体力。 在考场里面呆上三天三夜，这期间只能在一个小格子里面坐着，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若是身体差一些的，很可能完不成考试了。 也有人勉强的完成考试，但最后都是被人给抬出来的。 所以，在条件好了一点之后，林长远也开始稍微锻炼一下。 考试在即，各方面都得注意一下了。 张从文离开之后，林绾绾想着把几个孩子送到附近的学堂。 如果孩子们能安心学习，以后想走科举之路，她就全力支持。 如果沉不下心来，那多学一些文字也是不错，凡事不能强求。 顺其自然的好。 本来林绾绾还想着把孩子们送到弟弟林长远的学堂里，可是没想到，林长远在学堂里居然出事了…… 第125章 偷钱 林长远在学堂里出现了事情。 林长远所在的学堂在三县的交界处。 这边除了平安县的一个学堂，还有大河县，前进县的两个学堂。 之所以一下子建三个学堂，也是方便夫子们相互轮换，相互交流。 这样一来，招收的学生就可以多一些了，虽然夫子的工作多一些，但赚到的银两比之前多了很多。 而且三家学堂的夫子有意将学堂合并，成立一个书院，到时候选出一个山长。 这样一来，名气就会大很多。 合并学堂也就在这么几天的时间里面完成了。 学堂合并后，取名叫做“三塘书院”，名字比较通俗，是由三个学堂合并而成的。 三个学堂合并之后，大家的束修费都涨了一些，毕竟夫子教习的内容多了一点，每天上课的时间也长一点。 束修费涨上去也能理解。 在合并学堂之前，各个学堂里的学子都相安无事，相互之间也没什么矛盾。 可是合并学堂之后，相互之间便产生了矛盾。 林长远所在的学堂里面的学子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大家都知道走科举之路并不容易，所以都刻苦学习，争取能在考试中崭露头角。 而另两个学堂中，不少学子的家庭条件比较好，出来学习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应付一下爹娘。 爹娘或做营生，或在大户人家做工，攒下点辛苦钱给他们读书，然而有部分人并不是读书的料，每天坐在学堂里，如坐针毡。 其中以孔强为首，成为了学堂中不学无术的人。 这其中还有周国栋的身影。 只是现在的周国栋没有以前意气风发了，跟在孔强身边做出头鸟，换取孔强的打赏。 孔强家境不错，每天到学堂也只是来签到的，有时候也会逃课去逛窑子。 当然，做这些事情也会带上周国栋，两人就好这一口。 学院里的夫子们有了盈利之心，教学的初衷也都改变了，也不管孔强和周国栋等人的胡作非为了，只要不扰乱课堂秩序就行了。 若是孔强等人不学无术倒也还好，不去搭理他便是了。 然而孔强看不惯林长远刻苦学习，名列前茅，多次在私底下搞小动作，让学子们孤立林长远。 但林长远一心学习，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孤立就孤立。 反正读书这条路上，注定是孤寂的。 三塘书院中，除了林长远是童生，其他人都不是。 林长远学习的课程比其他人要更难、更深一些。 孔强见林长远还是低头学习，心无旁骛，便想着好好整他一整。 于是就有了林长远在书院“偷钱”，被孔强、周国栋等人当场抓住的戏码。 虽然林长远是童生，但发生的偷窃之事，如果是上报给官府，那就有可能让林长远丧失参加秀才考试的资格，以后也会与科举无缘。 毕竟没有人愿意推荐一个犯过罪行的人去参加科举考试的。 学子们参加秀才的考试，一般都需要学堂或学院的举荐才行。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学院是不可能出这个头的。 这样的事情对学子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林田氏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晕倒了下去。 林大山别无他法，只能来求助女儿。 林绾绾刚刚被封为七品芋孺人，实在不行跟学院的人说一说，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实在不行就赔点银两，只要能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就行。 虽然林大山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之前条件不好的时候，林长远也是洁身自好，日子过得苦一些也没关系。 现在家里的生活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更没有理由去做偷盗之事。 只是现场有那么多人证，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林绾绾得知此事之后，略一沉吟，就发现里面的不对劲。 三个学堂合并之后，人员混杂，出现一些偷盗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偷盗之事，不可能发生在林长远的身上。 在原身的记忆中，弟弟林长远的性格倒有些跟林子华差不多，都属于刚正之人，嫉恶如仇。 林长远也立志能考取功名，为一方父母官，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 林长远也在自己的案桌上刻下了这行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此胸怀天下之人，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点银子而玷污自己呢？ 看着林大山焦急的样子，林绾绾稍加安慰，便带着阿大、秋香几人一起去往三塘学院。 此时山塘学院门口，林长远已经被周国栋绑了起来。 孔强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如同一个正在审问犯人的官爷一样，神态格外的傲娇。 “林长远，你是什么东西？ 居然也敢偷本少爷的银子？ 你知道我钱袋子里有多少钱吗？ 整整一百两银子！ 你好大的胆子，偷这么多银两，我看就算是杀头也不为过。” 周国栋拿着纸扇，假装在孔强的身边扇了几下，看向林长远的时候，眼中带着不屑与嘲讽。 林长远是林绾绾的弟弟，周国栋家里出事，就是因为林绾绾。 现在家里的学堂没有了，爹又被剥夺了秀才的功名，几乎沦为乞丐。 周国栋的日子从天上落到了地下，不然的话，怎么会以孔强马首是瞻。 虽然李大茂家的日子比一般农户好一些，但这根本就满足不了周国栋日常的花销。 所以周国栋自然对林长远充满了恨意。 林长远一边脸上赤红一片，明显是被人打了好几巴掌 ，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 “我没有偷钱。 我林长远行的正坐的直，从来不会做那偷窃之事。 你休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污蔑我！” 林长远挣扎了一下，但是无法挣脱开绳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是被冤枉的。 但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微弱了。 其他学子虽然可怜林长远，但也不敢得罪孔强。 孔强行事霸道，得罪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处。 至于山塘学院的山长，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不管不顾，任由孔强打骂林长远。 虽然林长远有可能考中秀才，但在山长和几个夫子看来，林长远也只能止步于秀才了。 孔强的父母时常要给学院的夫子们塞一些东西，时间长了，自然会对孔强照顾有加。 相比之下，“两袖清风”的林长远自然没有人帮着说话。 突然，一辆骡车停在了三塘学院的门口…… 第126章 爱莫能助 在骡车上的时候，林绾绾就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弟弟林长远被污蔑偷钱，而且偷的不是区区几两银子，好像要几十上百两银子。 听到要近乎百两银子，林绾绾反而松了一口气。 若是区区几十文或者三四两银子，那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但偷窃一百两银子，这件事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快到三塘学院门口的时候，林绾绾让阿大下车，在路边拿了几块破损的土坯砖，并用麻袋装好。 至于这些土坯砖有何用处，林绾绾并没有明说，只是面带笑意。 看女儿如此轻松，林大山也稍稍安心下来。 女儿应该是有破解之法了。 林大山有些惭愧了。 林家最出息的并不是儿子林长远，反倒是女儿林绾绾了。 女儿林绾绾现在是七品芋孺人，全家都要沾她的光。 不过林大山同时十分自豪，因为林绾绾是他的女儿。 …… 骡车在学院门口停下，也吸引到一部分人的目光。 毕竟寻常人家是买不起骡车的。 当然，学院里有学子家中备着马车，自然对骡车自然不屑一顾。 林绾绾刚从骡车上下来，就看见弟弟林长远被绑了起来。 林长远的脸上还挨过巴掌，红彤彤一片，神情看上去特别憔悴。 林绾绾二话没说，直接走到林长远的身旁，准备给林长远松绑。 周国栋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绾绾，恨不得将她吃下去。 这个恶妇人居然来了。 “慢着，你想干什么！” 孔强挡开了周国栋的折扇，狠狠的说道。 “刚才是谁打我弟弟的？” 林绾绾的眼神锐利盯着面前的几人，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到答案。 孔强被林绾绾盯得有些发毛了，直接站了起来。 “林长远做下偷盗之事，我打他还是轻的。 若是将他送到官府，林长远身败名裂，这一辈子就完了。 一个喜欢小偷小摸的人，居然还想读书，简直是贻笑大方。” 林绾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步一步走到孔强的面前。 孔强以为林绾绾要服软，脸上顿现得意之色。 “啪！” 林绾绾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 由于用力过猛，林绾绾只感觉自己的手掌有些发麻了。 “啊！ 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孔强的半边脸瞬间肿起老高。 孔强刚要扬起手，就被阿大给抓住了。 “我家夫人可是皇上亲封的七品芋孺人，是朝廷命官。 你一个平民百姓，难道想要打朝廷命官？ 这是要造反吗？” 阿大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所有人耳边如同炸雷一般。 七品芋孺人？！ 有几个学子倒是听家人说起此事，皆十分震惊。 没想到面前这名妇人便是七品芋孺人了。 孔强刚刚看见林绾绾的时候，脑袋里倒是有一些歪心思。 这名妇人与其他村妇完全不一样，好像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而此刻，孔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了。 七品芋孺人和林知县的官职一样大，就算是孔强的家底再丰厚，也不敢招惹林绾绾。 何况孔强的家庭也只是比其他人好上一些而已，根本算不上富户。 孔强现在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林长远是林绾绾的弟弟，他肯定不会招惹林长远的。 但此时木已成舟，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 周国栋内心震撼之余，也在想着对策。 只是周国栋此人是个草包，并没有什么大才能，甚至是连损人的点子都想不到。 如果现在是他的妹妹周娇娇在，估计又能想出好几个损招来。 孔强身旁的小弟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孔强的腰杆子立刻就直了起来，虽然脸上还是十分疼痛，但神色好了许多。 “草民叩见芋孺人。” 孔强行了一礼，但这礼节看上去十分做作。 “芋孺人，你虽然是朝廷命妇，但也不能松绑此等偷盗之人。 若是一个朝廷命妇就想要包庇罪人，未免寒了皇上的心。 若是你真这么做，我孔强就算是撞的头破血流，也要将此等包庇纵容之事上报给朝廷。” 孔强说话的时候仰着头，像极了一个即将要赴死的人。 林绾绾冷冷一笑，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你倒是说说看，我们长远偷了你多少银子。 放心吧，我分文不会少你。” 孔强本来想说一百两银子，但听林绾绾这么一说，好像遇到了一个冤大头。 看来这个七品芋孺人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说不定七品芋孺人的头衔还是花钱疏通了人后，买下来的。 孔强原本准备伸出一根手指，此时却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共是三百两银子。 林长远胆大包天，居然偷了我三百两银子。 芋孺人，你虽是朝廷命妇，但这件事情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抵赖不得。 请芋孺人明察秋毫。” 孔强想让林绾绾知道，七品芋孺人虽然对他们有威压之势，但同样也要知道，想要拿七品芋孺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根本就不可能。 孔强之辈也不是随意好欺压的。 “好。” 林绾绾很爽快答应了。 “好？！” 此时的孔强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一下子就能得三百两银子，简直是天降喜事。 林绾绾很是云淡风轻。 “三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还请山长和几位夫子出来做个见证。” 林绾绾发出了邀请。 之前以为是一名普通的村妇，所以大家并不放在心上。 现在得知林绾绾是七品芋孺人，山长和几位夫子便不敢怠慢了。 “原来是芋孺人，老夫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三塘学院的山长姓王，原是三个学堂中最大的一个学堂的夫子，学堂合并之后，自然也成为学院的山长。 看着王山长假惺惺的样子，林绾绾顿感一阵恶心。 这里的山长和夫子唯利是图，并不是一个治学的好地方。 这件事情之后，看来要给弟弟重新择一处好的学院了。 虚情假意之后，王山长露出为难之色。 “芋孺人，今天令弟发生这件事情，老夫实在是很痛心。 长远是个好孩子，只是不知为何手脚有些不干净，本来可以沉下心来学习的，可是……哎，实在是太遗憾了。” 王山长抬起头看向了林绾绾，表情很是悲切： “此事恕老夫爱莫能助！” 第127章 腰里的银两 王山长说话的时候，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只感觉恶心。 王山长以为林绾绾会生气，毕竟一个小小的山长没有给她这个七品芋孺人面子，有点让她下不来台。 没想到林绾绾听后，居然还能面带微笑。 难道面前这个妇人真的是傻子不成？ 林绾绾微微点头，道： “既然此事王山长爱莫能助，也就是说一会儿发生任何事情，王山长都不会插手的。 是不是？” 王山长沉默不作声，意思非常明显了，他就是不想管这事儿。 山长和几个夫子都站在一边，好像很有默契一样。 虽然林绾绾是七品芋孺人，但是在这些高傲的读书人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毕竟不是通过科举考上功名的，而且女子的地位不如男子高。 确实用不着给她太多的面子。 见山长和几个夫子的表现，孔强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七品芋孺人也非常了不得，没想到在山长的面前好像也不够看的。 孔强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害怕了，声音中带着威胁。 “若是今天不交出这三百两银子来，我一定会上报官府。 若是交出银子，我还能考虑考虑要不要将此事瞒着。” 林绾绾心中冷笑。 将此事瞒着？ 是不是来骗孩子的？ 现场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瞒得住。 一个栽赃他人的人，他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看着林绾绾似乎要妥协了，林长远高呼道： “姐，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有偷钱，你不要着了他的道。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如果要承担后果，就让我一个人来。” 林长远不想林绾绾担心她。 现在姐姐是朝廷命妇，受了皇上的恩赏，不能因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而受到连累。 三百两银子，这是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出来的。 姐姐没有必要来为他解困。 林绾绾在林长远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这么着急。 孔强很是不屑，指着林长远喊道： “小子，你给我闭嘴。 我只是让你把欠我的还回来，已经对你够仁慈的了，你再这么大呼小叫，信不信我直接报官！” 林长远怒目而视，握紧了拳头 ，不过没有再出声了。 孔强虽然没有报官，但林绾绾倒是偷偷的让阿二去报官了。 碰到这样没有智商的对手，多少也要让他出一出丑的。 林绾绾一点儿都不生气 ，语气很是平淡。 “请问这三百两银子是银票还是银子？ 若是银票那就好办了，如果流入过钱庄，就去钱庄查一查号，我补给你就是了。 若是朝廷分发的，应该也有相应的印戳，也是很方便就能查出来的。” 林绾绾抛出一个诱饵，就是想让孔强钻入自己的陷阱。 如果孔强丢失的是银票，随便一查就能查到。 毕竟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孔强的家底并不丰厚，一家人做点小买卖，一年也能赚到十几两银子，比绝大多数的农户要好的多了。 但和普通的员外无法相比，更别说一些富户了。 所以孔强家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拿出三百两银票来的。 孔强稍一思索就脱口而出，道： “我丢失的不是银票，而是银子。 是整整三百两银子。” 孔强的话刚说出口，周围一片哗然。 王山长微微皱眉，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 林绾绾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道： “你说你丢了三百两银子？ 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三百两银子还给你！” 孔强正得意着，一下子就收入三百两银子，这可比爹娘赚得多的多了。 以后家里要有好日子过了。 “阿大，帮这位公子把银两捆在腰上。” 阿大领命，拿着麻袋就走了过去。 孔强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妇人怎么把银两随随便便放在麻袋里。 但是孔强又细细一想，这是朝廷命妇，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是有区别的。 七品芋孺人果然有点意思。 只是当麻袋围在孔强腰间的时候，孔强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 怎么会那么沉重？！ 孔强只感觉自己的腰间好像被人勒的生疼，身子都要往下弯了。 “呵，你千万别动。 这才多少分量。 三百两银子，可比这些要重多了。” 林绾绾走到了王山长的面前，有点指桑骂槐的说道： “这件事情看上去好像铁证如山，人证物证都有。 但细细一想却是千疮百孔，简直是在侮辱读书人！ 也不知道有些人的脑子长哪里去了，是不是钻钱眼子里去了？” 王山长抬头，脸色羞红，刚想辩驳，又被林绾绾给压了下去。 “为人师表？！ 简直是侮辱了这几个字。 一百两银子差不多有五斤重，三百两银子就是有十五斤的分量。 也就是说孔强孔公子来学院学习，随随便便就带了十五斤重量的银子。 刚刚我看外面并没有停着车马，也没有书童相随。 意思就是，孔强自己身上随意挂了十五斤的银两。 刚才那些土坯砖不过四五斤的样子，如果再加十斤，估计这位孔公子走路都不好走了。 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这么多人居然看不出来。 哼，三塘学院？ 不过如此！” 王山长无力的辩解了一句： “也许刚才孔强紧张，说错了呢！ 他丢的根本不是三百两银子，而是三百两银票！” “对，我刚才说错了，就是三百两银票！ 我太紧张了，所以说错了。” 孔强红的脖子，不要脸地辩解道。 在场的学子已经偷偷的笑了出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刚才说过的话，下一刻就能够全部推翻。 “对，刚才我听到了，孔强说的是三百两银票！” 也有一个夫子帮着说话。 现在只能一错再错了。 如果事情传了出去，他们三塘学院的名声尽毁，以后就没有学子到他们这边来求学了。 有山长和夫子的力保，孔强也安心了不少。 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严厉的指责。 “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睁着眼说瞎话。 原本的夫子是教书育人的，现在居然为了一点颜面和金钱 ，做出如此诬告他人之事，简直是脏了读书人的脸面。” 林子华从马车上快步走了下来，脸上的怒意已经无法掩饰了。 第128章 罪不可恕 林子华在马车上待了一会儿了，只是众人被林绾绾刚才的一番表现给吸引住了，自然没注意身后的马车。 此时林子华出现后，王山长和几个夫子顿感大事不妙，只是用恶毒的眼神看了一眼孔强。 这个草包难道自己去报官了吗？ 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跪倒在地。 当然，林绾绾和几个秀才不必行跪拜之礼，便微微俯身。 林子华挥了挥手，让大家赶紧起来。 “来人，将孔强和王山长，还有几个夫子一起抓起来，带回县衙后我亲自审问。” 几个夫子都紧张的不行，相互之间看了几眼，身子都发抖了。 好端端的摊上这样的事情。 王山长握了握拳头，淡淡的说道： “林知县，不知老夫几人何错之有？ 若是林知县随随便便就能把人给抓起来定罪，律法在林知县面前岂不成了儿戏？” 王山长是个老油条，自然不用对付。 林子华冷冷的看着王山长，似乎没想到有些读书人的脸皮能如此之厚，简直可以说是厚颜无耻了。 林绾绾看着王山长还要做垂死挣扎，便开口斥责道： “王山长真是好大的口气。 你明明知道林长远是被冤枉的，居然还要助纣为虐。 若是林长远被抓进县衙，判了罪行，你就是刽子手之一！ 你居然还说你何罪之有？ 若是天下的读书人都与你一样巧言善辩，胡搅蛮缠，那这个世道就要乱了。 你一个奸佞小人居然反问知县自己错在哪里，请问你致律法于何地！ 如果你这种人还能传道授业，那就会误了我们大燕国所有的学子！ 到时候国将不国，你就是江山社稷的蛀虫！” 林绾绾色令内荏，一下子将王山长的罪行达到了一个与国家一般高的高度。 王山长听后几乎站立不稳，直接向后倒去。 其他几个夫子也顾不得读书人那点颜面了，纷纷拜倒在地。 “草民知罪，还请林知县宽恕。” 孔强本来拜伏在地想要站起来，但看这个场面，腿里发软只能把头低着，不敢动弹。 孔强本来是想把林长远赶出山塘书院的，没想到这事儿整的太大了，连带着自己被抓进去。 林子华眯起眼睛看向了几人，冷冷的说道： “如此污秽不堪的学院肯定不能在我平安县境内出现。 张龙，一会儿让人将平安县范围内的山塘学院全部敲毁。 至于其他两个县范围内的三塘学院，我也会和其他两个知县沟通，相信李知县和丁知县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这一下，林子华等于是给三塘学院宣布了死刑。 这些夫子的名声也臭了，以后还想要教书育人，基本是不可能了。 林子华的目光落在了林绾绾身上，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 “芋孺人，本县管辖范围内出现了此等祸事，让令弟受辱，是我林某人治理无方。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芋孺人一个说法，还请芋孺人宽心。” 林绾绾连忙摆手，道： “偌大的平安县都需要林知县来操劳，被一些奸佞小人钻了空子，也是情有可原。 今天这件事情还要劳烦林知县了。” 林长远不可能白白被诬陷了，若不好好惩治几人，林绾绾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林子华也不再废话，将孔强，王山长以及几个夫子全部押了回去。 在他的治下出现如此性质恶劣的事情，让林子华恼怒不已。 如果不给学子们交代，很容易产生更加恶劣的影响。 林长远已经被扶在了椅子上，由于刚才双手被绑的太紧了，林长远的手腕已经出现血痕。 “姐，给你添麻烦了。” 林长远嘴唇苍白，十分抱歉的说道。 林绾绾笑了笑，轻声安慰。 “长远，我们是一家人。 若我有能力，定能护你左右。” 林绾绾又吩咐了阿大帮林长远收拾东西。 “长远，不好意思了。 我们……” 有几个与林长远平时相熟的学子过来跟他打招呼。 也不知道是真想安慰林长远，还是因为看在了林绾绾的面子上。 也有不少学子羡慕林长远，若是他们也有这样的姐姐，肯定能帮衬家里，说不定仕途之路也会通畅很多。 林长远很是云淡风轻，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倘若受辱的是其他人，林长远扪心自问，说不定自己也没有勇气站出来。 只是这样的假设并不存在。 林绾绾看向剩余的几个学子，提醒了一句： “三塘学院开不下去了，各位还是早做打算。 以前几位夫子脑子里面只有金钱，没有治学之道，还希望大家能够重选一个好一点的学院，沉下心来好好学习。 祝你们学业有成。” 说完 ，林绾绾便带着林长远离开了。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 看着意气风发的林绾绾，落魄的林长远有些感叹了，自己读书死板，家姐却如此机灵聪慧，真不知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读哪里去了。 在前面架着骡车的阿大突然笑了起来，大声说道： “主家实在是太聪慧了，若是刚才我猜到主家所要做的，我一定要多放几块砖头进去。 这帮坏小子一定要吃点苦头才行。” 阿大心里也高兴着呢！ 原以为主家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没想到没过多久主家一跃成为七品芋孺人。 可谓是我朝第一妇人。 主家有了官位 ，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 荷花村的一些村民之前看阿大几人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轻视。 现在村民们和阿大客气的很，甚至还想沾上一些关系，看看能不能去工坊里干活。 工坊里几乎都是林绾绾的自家人，或是比较相熟的街坊邻居。 不过等工坊再次扩大，就有可能招人了。 客来香酒楼也会将卤味鲜单独拿出来做一道菜品来卖，这或许是最早的熟食店了。 …… 将林长远接回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心有余悸。 若是没有林绾绾，只怕林长远不能完好从学院出来了。 既要赔钱又要挨板子，甚至是断了仕途之路。 人生也无望了。 林长远暗暗发誓，一定要勤奋学习，考取功名，以报家姐再造之恩。 山塘学院虽然解散了，但林长远的功课不能落下。 林长远便重新选择了镇上的一所学院。 这所学院的束修费比三塘学院还要高一些，学院的山长曾经中过举人，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离乡试不过几个月了，有了之前的风波，林长远更加沉下心来备考。 第129章 决定 三塘学院倒了，同样离开的还有周国栋。 周国栋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在三塘学院混出个名堂来，至少能混一口好饭吃。 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 等到周国栋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周娇娇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 “我说好哥哥，你又怎么了？ 是不是窑子里的哪位姑娘不称着你心意了？ 听说怡红院的如意姑娘倾国倾城，还是叛军之女，要不要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到时候我教你几招，把如意姑娘弄到手。” 周娇娇正在往自己的脸上涂粉，好让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 听说县里面要组织一个赏花会，到时候有不少青年才俊参加，这倒是周娇娇一个露面的机会。 少了秀才老爹，周娇娇手里的砝码就轻了不少。 所以现在周娇娇也是着急了，如果自己再待价而沽，很可能就要烂在手里了。 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试问拿捏男人心理，周娇娇是有一套的。 “窑子，我倒是想去逛窑子！ 听说如意姑娘生的标致，若是一亲方泽，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周国栋苦苦的叹了一声，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椅子上。 “如意姑娘是好看，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心情了。 我们的三塘学院已经被林知县给解散了，估计那几个夫子以后也无法开学院了。” “哦。” 周娇娇对于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根本不是上学的料，就比那些不学无术的登徒子稍微好一些。 靠着周国栋科举成才，周娇娇觉得还不如靠自己的脸和手段呢！ 周国栋突然直直坐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些害怕： “妹妹，你知道吗？ 林绾绾那个贱妇人居然成了七品芋孺人，还是皇上亲封的当朝第一位村妇！ 我得罪她了，她会不会报复我？” 周国栋心有余悸。 孔强已经栽了，作为孔强的牵着的狗，周国栋也跟着叫了好几声，很难不被人记住。 （大燕国的通讯并不发达，所以林绾绾被封的消息，县里面有一部分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你刚才说林绾绾那个贱妇人成了七品的朝廷命妇？！” 周娇娇惊的把眉毛都画歪了。 七品芋孺人？！ 林绾绾居然挂上了品级，跟平安县的县太爷是一个品级的。 周娇娇将胭脂放在了桌上，也没有心思化妆了。 现在叔母成了朝廷命妇，做小辈的非但沾不到光，反而有可能被记恨。 都怪那不成器的老爹，真是一事无成。 有这么好的资源居然不利用，如今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眼看现在和林绾绾修补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不主动出击。 周娇娇想了想，目前倒是有一个很好的资源——林子华。 林子华刚刚休妻，正处于空窗期，最主要的是林子华膝下无儿女，若是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就可以成为知县夫人了。 周娇娇的娘李春花的年纪好像大了一些，不知道打扮打扮能不能入林子华的眼？ 实在不行就自己上了，林子华年纪是大了一些，也不是不行。 周娇娇的心里面有些乱，也顾不得继续添妆，扭着身子往李春花的房间走去…… …… 话分两头，林长远去了镇子上的学院，学业算是接上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张成文走后，孩子们的学业就停了下来。 大壮倒是还好，基本的文字都学会了，他本来醉心于土地，对于上学实在没有太多心思。 二柱需要走南闯北，沉下心来学习的时间并不多。 但家里面还有小儿子石头，石头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对上学还是挺感兴趣的，而且脑子灵活，被张从文称赞了好多次 ，倒是一块学习的料子。 石头上学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不可能因为张从文不在就荒废了学业。 思来想去 ，林绾绾做了一个决定，不过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林绾绾还是决定召开一个家庭会议，让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儿。 已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召开家庭会议了。 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坐在一起，也有些不习惯了。 开会之前，周二丫居然先走到了林绾绾面前，跪倒在地： “草民叩见芋孺人。” 林绾绾笑骂了一句，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调皮。 要说全家跟林绾绾最亲近的，除了石头，就是周二丫了。 林绾绾将二丫搀扶起来，像是无意的提了一句。 “不知道从文过得怎么样了？ 希望他一切安好。” 周二丫的脸色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贴近了林绾绾一些，小声的问道： “娘，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从文哥？ 如果看见的话，一定要向他问个好。” 说到后面的时候，周二丫的声音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看见姐姐娇羞的样子，石头的圆脑袋一下子就凑了过去，正好卡在林绾绾和周二丫的中间。 “娘，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从文哥？ 如果看到的话，一定要帮我问个好，因为他以后可能是我的姐夫！” 石头说话的时候还扭着屁股，一副欠打的样子。 大家都被石头的样子给逗笑了，这小子真是欠揍。 “三弟，你怎么跟小娘们一样。 人家都说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也是这样。” 周二丫伸着手就要去拧周石头的耳朵了，石头连忙跑到了林绾绾的身后。 两人转着圈圈，闹得不亦乐乎。 来福几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主家这一家子还真够热闹的。 “好了好了，那就坐下吧。 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大家一定要认真听了。” 林绾绾摆摆手，示意几个孩子们都坐下。 看着林绾绾认真的样子，大丫连忙招呼大家乖巧坐下。 这一次家庭会议，除了大丫二丫，大壮、小翠，二柱，石头，还有林大山夫妇和苏慧娘。 这些都是林绾绾的家人。 林绾绾脸上带着笑容，开口说道： “现在长远去镇子上读书了，过几天石头也要去镇子上了。 还有 ，我们的卤飘香工坊放在荷花村，着实有些不方便，每天都要费不少功夫特地送到镇子上去。 荷花村不大，很容易限制我们的手脚。 综合这些原因……” 林绾绾环视众人，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我决定搬到镇子上去 。” 第130章 包山头 林绾绾决定把家搬到镇子上去。 这倒不是把家里的土坯房拆了，重新到镇子上去建房子。 而是要在镇子上重新购置房产。 荷花村的交通不方便，不单单是生意，还有孩子们的上学以及以后的发展，都不适合长期待下去。 听说要搬到镇子上去了，大家伙的表情各不一样。 大壮有些纠结，如果搬到镇子上去，那往后种田就不方便了。 如果像二弟一样做些别的营生，他也不会。 二丫倒是挺兴奋的，总是待在村子里太无趣了。 何况去了镇子上后，说不定能够见到张从文了。 林长远去了镇子上，苏慧娘也要跟着去的。 大家伙沉默了一会儿，等着林绾绾发话。 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听候林绾绾的安排。 这一大家子能够在荷花村有头有脸，都是林绾绾一个妇人带起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林绾绾徐徐开口道。 “这样吧，我来安排一下。 如果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周二丫笑了笑，靠在了林绾绾的手臂上： “娘，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你要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们都没有意见。” “对，娘，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活。 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相信没有人会有反对意见。” 周大壮应了一声。 若是林绾绾让周大壮去镇子上生活，他也没有任何意见，最多以后来来回回麻烦一些。 林绾绾点了点头，看向众人，便开始安排起来。 “大丫，二丫，二柱，你们跟着我到镇上去。 大壮，你和小翠在家里照看这些田地。 红薯地不能荒废了，到时候我还要多买一些沙地种红薯。 既然皇上封我为芋孺人，那我自然要对得起这个“芋”字。 爹娘，我准备再把房子扩建一些，你们也搬过来吧。 客房毕竟不宽敞，住着也不舒服。 来福，你和喜鹊在家里帮衬大壮。 阿大，阿二，秋香，你们几个要随我一起去镇子上。 不过我们并不是在镇子上就不回来了，家里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林大山和林田氏年纪比较大了，不太适合来往奔波，便留在荷花村。 之前红薯的事情上报朝廷之后，朝廷发令要运一万斤红薯上京。 到时候京城也要开始推广种植红薯，至于押运的工作，就由李司农负责了。 此刻李司农的心情又变得轻松了很多，虽然没有能够治理好麦田的虫灾，但好像也因祸得福，得了皇上的称赞。 林绾绾一番吩咐之后，大家并没有任何意见。 阿大、阿二还年轻，也不太适合留在村子里面。 阿大觉得跟着夫人身边肯定有前途。 林绾绾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卤飘香工坊也要全部搬到镇子上去。 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完的，估计也要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对了，骡车就留在这边了，总会派得上用场的。 至于段木田，我准备转给周村长 ，让村长多多照应咱们家。” 黑木耳和香菇一年到头也能赚一些钱。 这些当初也是林绾绾给村里人的福利。 大壮种红薯就行了，心思分的太多，反而容易干不成事儿。 这么多人，加上卤飘香工坊全部搬到镇子上去，得置办好几间房子。 林绾绾想了想，单单一个卤飘香的工坊，好像有些不够看的。 得整些其他的玩意儿。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好的主意。 周二柱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好像想起了一个人。 ——如意姑娘。 当初看见如意的时候，周二柱只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亮了。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遇到她了…… 去了镇子上，家里的佣人就不够了，还得买一些下人。 大壮这里也需要不少力工，老是让村里人帮忙也不合适。 还是要些自己人的。 想去红薯地里干活，就得买一些壮实的人。 至于下人的卖身契，就放在林绾绾这边 ，大壮比较老实，林绾绾怕下人偷偷的骑到他的头上。 虽然这种机率很小，毕竟牙行不是摆设，卖出去的下人都骑到了主子头上，他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大壮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能守着这些田地了。 吩咐完这些后，大家的工作就忙了起来。 段木田的事情要跟村长说了，还要再买点沙地。 林绾绾是家里的门面，这些事情自然由她出马。 自从虫灾之后，大家伙的活好像少了一些，本来是快到秋收季节了 ，大家伙都应该挥起镰刀收割麦子。 现在麦田没有了，好在还有段木田，可以减少一下虫灾带来的影响。 荷花村的人都记着林绾绾的好。 看见林绾绾走过来，村民一个个都跟她打着招呼。 “大壮娘，这是去哪里呀？” “大壮娘，今天你看着气色很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大壮娘……” 林绾绾一一点头回应。 林绾绾的目光也瞥到了周济民，不过并没有打招呼。 两个人隔得很远。 再说了，周大壮也许能够原谅周济民，但林绾绾可没轻易原谅。 也许时间能抹平一些东西，但并不是现在。 周大友刚刚摘了一袋子香菇准备起身，看见林绾绾过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大壮娘，又在忙什么事？” 村里头的人都知道林绾绾是个大忙人，脑子活络，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村长叔，今天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的。” 林绾绾开口说道。 “大壮娘说话总是这么客气，能帮上大壮娘的忙，也是我的荣幸。” 周大友呵呵的笑着。 这个被皇上亲封的妇人，对自己说话还是这么客气，周大友心里面也高兴。 林绾绾开门见山，道： “村长叔，我家屋子后面还有不少荒地，我想再买十亩沙地。” 说到这里，林绾绾看向了她家屋子后面低矮的山头，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顺便把山头给包下来。” 山头？ 周大友倒吸了口凉气。 包下山头最起码得一百两银子，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现在林绾绾倒是有这个实力。 周大友想了想，劝了一句。 “大壮娘，其实这个山头上没啥好东西。 之前打猎的人去转过不少次，山上也没什么猎物。 如果你把这个山头包下来，恐怕回不了本的。” 第131章 买山头 周大友把自己能想到的给说了出来。 想承包山头并不是一件赚钱的事儿。 如果林绾绾想要把山头给承包下来，那能够获取的收益非常少，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是林绾绾并不这么认为，承包下山头之后，就可以把周围一圈全部围起来。 那就可以形成一个小山庄了。 在山上可以养一些走地鸡，鸭子、鹅等等之类的家禽。 还可以养些羊和牛。 有了这些家禽和牲畜可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比如周某鸭脖，比如红烧鸡爪，养的鸡多了，生的蛋不少，还可以煎些荷包蛋。 这些东西拼拼凑凑，就可以形成一份份的快餐，这又是一个赚钱的点了。 不知道山上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倒是挺让人期待的。 林绾绾承包的山头跟村民们采香菇、采黑木耳的山头并不是一个同一个，所以相互之间并没有冲突。 看着林绾绾坚定的样子，周大友稍稍放松下来， “好，一会我去现场确定一下。 确定完之后，我去趟县衙报备一下。” 作为村长，这些是他的分内之事。 只不过遇到这样买卖田地的，都是凑在一起办的，哪有周大友这样一趟一趟跑的。 这里面自然有对林绾绾的感恩之情。 “那谢谢村长叔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那些段木田想低价转掉了，田里面就种一样红薯就行了，多了也忙不过来。 这不长远和石头都要到镇上的上学了，我想着照顾不周，便有打算搬去镇子上了。” 林绾绾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周大友微微惊讶，心里头也生出了羡慕之情。 大壮娘可真有本事！ 一个村妇能从村子里走出去，而且完全不靠男人，靠的是自己。 “不过，大壮娘，你的段木田好好的怎么要低价转卖的呢！ 一年到头也可以赚些钱。” 周大友觉得有些可惜了。 段木田种植是林绾绾一手研究出来的，突然放弃有些可惜了。 林绾绾很是淡然，开口说道： “村长叔要是不嫌弃，这些段木田转给你好了。 有村长叔来打理，我放心的多了。” “这…… 有些不太好吧……” 周大友感觉欠大壮娘一家太多太多了，若是大壮娘一家搬到镇子上去，剩余的这些红薯地应该要替她照顾好的。 又和周大友闲聊了一会儿了，林绾绾才缓步离开。 周大友的速度非常快，划出了林绾绾想要的沙地。 段木田和红薯地原本就分隔开来，所以把段木田划出去，影响也不大。 …… 除了买田地，还有许多活要做。 林绾绾得先到镇子上走一趟，才能确定具体在哪里安顿下来。 买的房产也要有讲究。 既要离学堂近一些，又要兼顾以后的生意。 总不能一家人就靠着一样卤飘香过活，必须整点其他的营生。 最好适合吃的有关的营生。 本来就在做卤飘香，算是有一些先天优势了。 骡车慢悠悠的镇子上行驶，林绾绾把车厢的帘子拉开了，看着镇子上的铺子 。 酒楼，茶馆，布店，米店…… 除了酒楼，其他的铺子规模都不大。 临近镇子中心，小吃店就比较多了。 不过这些小吃都是一些解馋的零嘴，比如臭豆腐，油条，麻花等等。 平时吃吃还行，若是当成正餐就差一些了。 林绾绾心里倒有了几个主意。 骡车继续往前。 很快就到了学院的门口。 林长远所在的学院叫做“修德学院”。 林绾绾倒是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修学首先要修德。 即使有再高的才学，若是没有德行，这样的人位置越高造成的危害就越大了。 恰逢饭点，林绾绾刚下骡车，修德学院就有不少学子从里面走出来。 学院门口有一些妇人拎着饭盒，左顾右盼的等待着。 路近一些的学子，中午就回去吃了。 路远一些的，要么由家人来送饭，要么干脆带一些干粮在学院吃了。 现在还好没有刮风下雨，若是碰上恶劣的天气，往来的路途就没这么方便了。 等到了冬天，冰冷的饼子，干成块状的野菜糊糊，很难下咽 。 学子吃饭就成了一个问题。 有了这些客观的因素后，林绾绾相信自己做快餐生意应该可以有一个很好的销路。 快餐跟酒楼的顾客群体又能很好地区分开来，所以做酒楼的也不会去降低姿态，跟快餐店抢生意。 哪怕到最后，周围出现了其他的快餐店抢生意，林绾绾也不会很担心。 家里那么多人，每天都要准备不少饭菜，不过是多做一些分食出去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的。 “姐。” “娘！” 正在林绾绾查看四周环境的时候，两个声音响了起来。 林绾绾转头看去，脸上露出了笑意。 “长远，石头。” 林绾绾挥了挥手，让两人过来。 这次到镇子上来，除了是来看铺子的，另外也是来看看两个孩子。 “车厢里有准备好的糕点，先吃一些吧。” 林绾绾知道上学读书是个脑力活，同时也是体力活。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自己总会在书包里塞一两块饼干。 到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小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非得吃点东西垫吧一下，不然到第四节课下课，连去饭堂奔跑的速度也会慢很多。 两人吃着秋香拿出来的糕点，都笑眯眯的夸赞着。 糕点是周大丫和苏慧娘一起做的，两个人的手还是挺巧的，做出来的糕点又香又软。 只是这些糕点放不久，这个年代又没有防腐剂，天气热的话，第二天味道就不对劲了。 石头刚刚去学堂，对周围的环境还不太适应，好在有自己的舅舅陪着，算是有了精神支柱。 两人才吃过糕点，就有几个学子在他们身边经过，匆匆地进入学院。 等到了八月，童生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学院中有一部分学子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争取能通过第一次的县试。 既然要选择科举这条路，那么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不然的话只是徒费钱财而行。 看着大家如此紧张，林长远和周石头连忙告辞，又拿了一块糕饼匆匆的回到学院…… 第132章 如将军的老宅 街边的铺子除了有卖一些知识和日常用品的，也有几间牙房。 之前林绾绾见到的“宝昌牙行”也在附近。 除了买卖下人的牙行之外，还有类似于现代房屋中介的牙房。 林绾绾刚才就注意到了，修德学院左边的有一处挺大的房子，只是房门紧锁，看上去好久没有人居住了。 不知道这房子有没有挂在牙房那边登记售卖。 林绾绾一行人没有多加停留，只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一些吃食，便赶往附近的牙房。 林绾绾首先去的是最大的一家牙房。 这家牙房比宝昌牙行还要大一些，门口上挂着一块牌子，写清楚了经营业务。 除了买卖下人之外，也帮忙管理田产和房产。 这大大方便了买卖双方，省得到处奔波询问了，当然这其中肯定要抽取一定的佣金。 生意越大，抽取的佣金也就越高了。 看见有人进来，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管事立马跑了过来。 “老板，是要买下人，还是买房产，亦或是田地，我们这边都可以代劳。” 管事十分客气，态度也足够的恭敬。 做生意的自然要笑脸迎人。 林绾绾倒是没什么感觉，但秋香突然鼻子有些酸了，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当初他们家就是走投无路，才会卖身到牙行的。 幸亏遇到了夫人，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秋香在牙行待过一段时间，也听到过有年轻的小姑娘被卖给老头子做小妾，到时候肯定被搓磨的不成样子。 “怎么了？ 秋香，你这是？” 林绾绾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个丫头难道跟着自己受了委屈吗？ 或者是被家里其他人欺负了吗？ 秋香连忙把眼泪收住了，欠了欠身说道： “夫人，我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在牙行的日子。 若不是得见夫人，恐怕我的遭遇不会很好，我们一家子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面了。” 若是被卖到了山里或者是其他地方，估计连吃的东西都不像样子。 哪像现在他们过的日子，比普通的农户家吃的还好。 虽然穿的也是粗布麻衣，但是干净整洁，而且还有好几套换洗的衣服，换做之前，秋香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林绾绾噗嗤笑了出来，将秋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种小事儿 。 秋香，只要你在家里一心一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你以后的事情，我也会有相应的安排。” 林绾绾点到为止，她倒没有画饼。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哪怕是秋香是自己的下人，也不必拘束她一辈子。 前提是秋香对自己足够的忠诚，足够的牢靠，林绾绾自然会尽自己的能力，给她一个非常好的归宿。 若是秋香三心二意，甚至耍一些小心思，小计谋来害他们，那不好意思了，林绾绾也不是圣母白莲花，心慈手软的人，随时可以将她送进深山老林，让她自生自灭。 林绾绾安慰了秋香几句，这才重新回到正题上。 管事一点也不着急，也在旁边静静等候。 “老板，请问你有什么需要的？” 一般来牙房的，都是家里的男人，顶梁柱，由妇人出面的，要么家里条件非常不错，这种事情用不着男人出面，要么就是这位夫人掌家的。 林绾绾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我想买修德学堂旁边的房产，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介绍一下？” “修德学院？” 管事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有有有，那边倒是有好几处空着的房子，只是……” 管事停顿了一下，那边的房子占地比较大，前面是四间连着的铺子，后面不仅有庭院，还有二层楼高的住房 。 要不是如将军出了那种事情，这一大间房子根本就不会空下来。 原本这边是如将军的老宅，平常只有如将军的爹娘和几个下人住着，很是空旷。 如将军被抓砍头之后，房子便空了下来。 后来房子就在牙房登记入册。 虽然价格一降再降，但仍没有人对房子感兴趣。 一来价格不太便宜，二来名声有些不太好听。 “只是什么？” 看着管事的表情，林绾绾倒是有些紧张。 这几间房子都不错，只不过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如果开出的是天价，那他也只能望而却步。 管事尴尬的笑了笑，道： “老板，我跟你实话实说吧。 这边原本是叛军如将军的老宅，或许有些人的心理上会觉得…… 二来，这几间房子开价要四百二十两银子 ，你看……” 四百二十两银子买这么大的房子，价格上确实挺合理的。 林绾绾对老宅之前的主人并不感兴趣，他买下来之后她就是主人了，管别人干嘛呢！ 不过林绾绾可不能这么说。 既然这个房子之前因为某些事情让买房的人有所顾及，那说明这里面还是有砍价的空间。 林绾绾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盯着管事的眼睛说道： “四百二十两银确实太高了，这个房子肯定不值这个价。 若是你们还以这个价一直挂下去，估计十年二十年都卖不掉。” 管事的脸色有些尴尬，连忙解释了一句： “老板，这里面其实是有一定商量的余地。 如果是老板诚心要买，我就跟我们掌柜请示一下，给你便宜十两银子，怎么样？” 四百一十两？ 林绾绾笑而不语，看来这管事还要挣扎几下。 房子价值四百二十两，那零的二十两应该是给客人的余地。 这种小套路林绾绾见的多了。 既然管事不老实，那林绾绾也不想跟他客气了，直接拆穿道： “我猜这间房子原本售卖的价格就是四百两吧。 那多余的二十两只是想给买方一些心理安慰，让人真以为贪到了大便宜。 若管事还是不以真诚待人，那我就换一间牙行了。 这镇子上的牙房可不止这一间而已，我倒不相信有钱还买不到好房子。” 管事一下子就慌了神。 没想到自己心里那些小九九，被面前的妇人直接看穿了…… 第133章 新宅子 知道林绾绾不是普通的妇人，管事也不敢耍小心思了，最后以三百八十两买下了这套大房子。 牙房抽掉多少佣金，林绾绾自不会去管他。 房子买下来还得花上不少钱修整。 林绾绾还想着皇上给她的赏银放着不动，一代代传下去的。 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得花出去近一半了。 这还只是买铺子的钱，后面还有装修的钱 ，还要买下人，买骡车等等，这些都是一大笔支出。 拿过房契之后，林绾绾便带着钥匙，准备先去房子里转一圈。 刚走出牙行，秋香就在林绾绾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夫人，这里是以前叛军的府衙，您刚刚被封为七品芋孺人，正是好时候。 如果您现在住进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有新房子住，秋香自然是高兴的。 夫人待她真心，她同样回报以真心。 所以有些事情一定要提醒一下。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记得以前很多学校都是建在坟墓上的，如果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诸多顾忌，那肯定是做不好事的。 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秋香的手，温柔的说道： “这套房子靠近‘修德书院’，可以说是人杰地灵的地方。 我们放心住下好了，只要心无杂念，一切都好。” “嗯。” 既然夫人这么说了，秋香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何况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 “咔擦！” 钥匙插进门锁里，久违的机括声响了起来。 也许是太久没有开门了，大门显得有些生涩。 稍稍用力推开门，门上有一点积灰落了下来。 秋香快速的帮林绾绾挡了一下，避免灰尘落在林绾绾的身上。 推开门，里面立刻传来一股阴霉的气息。 地上杂草丛生，随处可见的蜘蛛网，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来了。 大门还是完好的，因为没有经常使用，门缝间并不是很灵活，开关门的时候有点声音。 里面院子的门已经歪斜了，需要重新修整一下。 四间铺子位于大门的旁边，内院和铺子有单独的门，相互之间并不冲突。 四间铺子相互连通，倒是方便不少。 “走，去里面看看吧。” 林绾绾招呼了一声，一行人便往里面走去。 林绾绾要看一下房子的整个布局，这样才能更好的规划一下。 首先便是要考虑占地最大的卤飘香工坊。 住的房间可以小一些，但工坊可不能将就了。 既然要调整规划，那么工坊的占地面积还得扩大一些。 原本这间宅子主要是用来居住的，除了铺子后面有两间比较大的房间，其他的房间相对小一些了。 林绾绾看了看，没有特别合适做工坊的房间，看来只能将院子修整一下了。 将院子改造之后成为一个工坊，中间留出一条过道来。 这样大家住的也不拥挤，还会有空余的房间留出来。 一来荷花村的爹娘若是要来看他们，就可以住上几晚。 二来几个孩子以后要娶亲，总得留出婚房来。 另外，不管是大丫还是二丫，就算是她们出嫁了，家里面也要给她们把房间留着。 林绾绾可不相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一套。 如果要卖女儿的话，她宁愿把女儿一直留在身边，永远不嫁出去。 虽然林绾绾没有亲身经历生大丫二丫的过程，但同样身为女人 ，如果被爹娘像卖东西一样卖出去，心里头那种绝望的感觉，如同冬日里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得透透的。 不过少了院子之后，就少了一点景色，好在房间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后院，池水、假山，还有几棵柳树。 花点功夫点缀一下，倒是一个不错的休闲之地。 房间里还有不少桌椅板凳和器具，需要添置的东西倒不是很多。 也能看得出来 ，上一个主家走的时候非常匆忙。 将整间宅子全部走了一遍，林绾绾心里也有数了。 街面上就有木匠铺子，铺子里面都是技术娴熟的老师傅，这些改造工作应该不在话下。 等到全部的改造工作完成之后，就要好好打扫一遍了。 从荷花村搬到镇子上来，看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里面涉及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路过宝昌牙行的时候，林绾绾又走了进去。 这一次买下人就有针对性了，大壮那边至少得配备三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宅子里面也需要人。 看见林绾绾进来，郑管事亲自迎接出来，态度极为的恭敬。 郑管事也是个人精，从王员外对林绾绾的态度，就知道林绾绾不是个简单的妇人。 这种人他得罪不起。 “夫人，这一次你想买什么样的下人，我提前给你碰碰眼光。” 郑管事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林绾绾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五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五个能干粗活的婆子。” 林绾绾一下子就要买十个下人。 工坊需要力工，不过家里头还有两个女儿，男人多了也不方便。 婆子的价格便宜，使唤起来不比男人差。 郑管事应了一声，连忙跑到里面帮忙查看。 很快，郑管事带出来十个人。 五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看体格就知道是干活的好手。 同样的，五个婆子一看那体格子就是干惯了粗活的人。 十个人走到林绾绾面前，同时出声： “夫人好！” 粗犷的声音把秋香吓了一跳。 林绾绾微笑点头，她需要正是这些人。 郑管事直接给林绾绾最优惠的价格。 汉子十二两一个，婆子七两一个。 林绾绾没有杀价，直接应了下来。 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五个汉子分别取名为周甲，周乙，周丙，周丁和周戊。 五个婆子便按照其原来的姓，分别是齐婆子，花婆子，杨婆子，邵婆子和康婆子。 林绾绾并没有将所有的下人全部带回去，周丙，周丁 周戊，还有齐婆子和康婆子几个人留在宅子里。 现在这间宅子是林绾绾的了，自然要看好的。 当然，林绾绾给他们准备了几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除了看宅子，还可以做一些开眼的活，修修补补，除除杂草。 办完这些事情，林绾绾钻上骡车的时候，感觉背都有些酸了。 以前以为赚钱很辛苦，没想到花钱同样也很辛苦。 好在秋香时不时的给她按揉一下背，林绾绾这才感觉好一些。 至于买骡车的事情，就交给二柱了，林绾绾不必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第134章 山头 再说周济才被抓进衙门之后，被狠狠的打了二十大板，几乎把屁股给打烂了，还在牢房里关了一个多星期，这才被放出来。 打板子这种滋味他已经尝过一次了，真是生不如死。 一个多星期，周济才的烂屁股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好过来。 不过周济才被从衙门里拖出来的时候 ，居然有了一点发现。 他发现衙门的耳室里居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周济才总感觉自己从哪里见到过，只是当时被打的晕头转向，想不出来那么多东西。 等到被扔到大街上，冷静下来之后，周济才这才想起来此人是谁。 这居然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张画像上的人。 没想到朝廷通缉犯居然藏在了衙门，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这个林子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堂堂平安县的知县，居然是窝藏朝廷通缉犯，这样重大的发现，让周济才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 一直等在外面的大嘴和瘦子围了过去。 看到周济才这副样子，倒是吓了一跳，这是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大嘴两人刚要走，就被周济才拉住了衣袖。 周济才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低声说道： “两位差爷，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这个平安县的知县很不干净，若是你们一起上报，应该会有不少的奖励。” 大嘴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出来当差的，无非是想多混几两银子，若是有这个机会，自然要把握住的。 只是这个周济才看上去不太靠谱，会不会到头来还要连累他们？ 这两位官差有些狐疑，周济才招了招手，让他们靠近一些。 “两位官差大人，此次我是因祸得福。 若是没有被抓进县衙，估计我就看不到这些事情了。” 大嘴有些懵了，不知道周济才在说些什么。 明明是被抓进了县衙，挨了板子，居然还说是好事儿。 难不成去县衙里面挨的板子不是打在屁股上，而是打在了头上。 这…… 不过接下去的话，倒是让大嘴和瘦子两个人挺惊讶的。 因为周济才说出了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居然在县衙里看到了大人要抓的张从文。 而且张从文并不是以一个通缉犯被关押起来，反而在县衙里是一个自由人。 这实在有些奇怪了。 于是大嘴和瘦子先回去禀报。 周济才便有了其他的主意，等到伤好之后，说不定可以绕过知县大人，向知府大人禀报。 这样一来，他周济才就狠狠的露了一把脸。 这样的好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不过周济才还有两个拖油瓶，就是周富贵和周孙氏。 这对老夫妻把他这个大儿子当成了掌心的宝。 只不过周济才并不满足，有了一些就想要更多。 只是现在这两个人变成了他的累赘，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利益。 除了林绾绾，周济才自然不会放过对他如此之“好”的老丈人以及发妻。 在被赶出来没多久，周济才就与李春花和离了。 谁都不愿意摊上这样一个臭名昭着的男人，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等到周济才飞黄腾达之后，一定要狠狠的报复回来。 周济才慢慢的又挪动到周富贵两人的身边，准备将三弟的事情跟二老说一下。 现在三弟已经回了荷花村，可以说是有了着落，自然不用跟在他身边了。 周富贵又不止他一个儿子，为什么非要他来照顾呢？ 这时候的周济才又觉得要公平公正了。 经过打击之后的周富贵和周孙氏，瞳孔中没有多少光芒了，周济才说什么是什么了。 在荷花村的时候，周富贵说话还有一些些分量，但出了荷花村，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回事儿。 周富贵只能先回荷花村，毕竟是从荷花村出来的，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虽然周富贵做人方面非常差，但荷花村是他的家，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 至于周孙氏，总觉得跟着大儿子有饭吃，等到周济才恢复之后，就陪着儿子一起上知府大人那边。 难怪林绾绾那个贱妇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将他们一家子逼上绝路 ，原来是有知县大人在背后为她撑腰。 一个靠男人上位的贱妇人，一个窝藏朝廷通缉犯的知县，简直是沆瀣一气。 之前的仇也是时候报了。 …… 这几天荷花村里热闹非凡。 原本住在村子里面的林绾绾，也就是七品芋孺人要搬家了。 除了搬家，林绾绾家里还有一件大事情，就是将屋子后面整个山头给包了下来。 这又是一项大工程了。 村里头有不少人过来帮忙搭建木架子，现在这个山头是林绾绾私人的东西了，自然要区分开来。 忙忙碌碌的林绾绾，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下才下了床。 兜兜转转，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疲惫。 推开窗，外面不少村民都在自发的帮忙，有帮忙翻地的，有帮忙开水沟的。 一个个干劲十足。 林绾绾自然不愿意村民们给她白干活，连忙让大丫带着几个婆子给大家包饺子。 多包一些饺子分给村民们吃，如果有多的让他们全部带回去。 看着不高的山头，以及茂密的树林，林绾绾突发奇想，要去山上走一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林绾绾刚踏出脚二丫就跑了过来。 “娘，你可真厉害！ 你看看房子后面就是我家的山头了，这说出去多有面子！” 二丫的表情夸张，明显就是想要逗林绾绾开心。 林绾绾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着说道： “怎么样？ 想不想去山上看一下？” “好呀好呀，我就是想看看我家的山头到底有多大！ 也不知道一天能不能走完？” 周二丫挽起林绾绾的胳膊，两个人便向外面走去。 林绾绾顺便将花婆子和杨婆子一起叫上了。 两个婆子手里拿着镰刀，帮忙在前面开路。 这个山头几乎没有人走，地上杂草特别多，好在山石不是很多，若是要做点什么，倒也不难。 花婆子和杨婆子两个人很是卖力，很快就在前面开辟出来一条小道。 第135章 矮脚马 如果以后要经常上山，是要开辟一条通畅的小路来。 最好撒点碎石子，做成一条能经常行走的道路来。 道路两边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树木不是很多。 这些地方倒是适合养一些家禽了。 “娘，这里面怎么没有果树，不然倒可以摘些果子吃了。” 二丫到处张望着，总想找到点稀奇的玩意儿。 林绾绾听着这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话，一路上也不闷了。 “娘，你看那边还有一个小兔子。” 二丫激动的指了指，小声说道。 不过兔子的反应特别灵敏，而且听觉也好，一溜烟跑的就没影了。 “小调皮，跑的真快。 下次抓住你，一定要把你……” 二丫觉得吃兔子好像有些残忍了，就没往下说了。 林绾绾抬头看了看，往里面走倒是有不少的树木。 到时候挑一些可以做家具的树木砍掉了，自己留一些，给村民们也送一些。 这些树木的用处并不大，以后可以改种桃树，梨树，杨梅，橘子树…… 山腰处开始种果树，山脚处养鸡鸭，充分利用这个山头。 各种果树可以制作成水果罐头。 现在没有冰箱，保存食物的方法只能将罐头藏在地窖下面，利用地下的低温来延长食物储存的时间。 好在建房的时候，林绾绾特地关照留了一间地下室。 做这些东西的难度不大，只要注意一下食品卫生就行了。 以前林绾绾倒是挺喜欢吃水果罐头的，特别是黄桃罐头，甜甜汁水，可以当成汤喝，娇软的黄桃。 要不是怕血糖高，林绾绾真想每天都吃一罐。 想着想着，林绾绾的口水居然要流出来了。 太怀念那种时光了。 “娘，你看这个……” 周二丫站在一棵矮树的旁边，摘下一片绿油油的叶子，放在鼻前闻了闻。 林绾绾感觉这种树以前在新闻上也看到过，只是没有太过在意。 “这种树有什么奇怪的吗？” 林绾绾开口问道。 “娘，你闻闻看这个味道。” 周二丫把一片树叶放在了林绾绾的鼻尖，道： “周铁匠他们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摘这种树的叶子，泡茶水喝。 他们说是茶叶，但我也不太懂。” 如果是张从文看到这东西就能认得出来，这就是茶树。 只是目前在大燕国，只有皇家以及达官贵人才会有规模的采摘茶树的新叶或者新芽，经过杀青，翻炒，烘干等流程，保留新叶的天然味道。 这就是俗称的绿茶。 林绾绾闻了闻鼻子的味道，很是清新。 这，是茶叶的味道。 林绾绾不怎么喜欢绿茶的味道，可能还没到那个年纪。 等到了那个年纪 ，自然会爱上保温杯和红枸杞，泡一杯绿茶坐一下午。 林绾绾对制作绿茶没什么兴趣，但对于红茶倒是有点想法了。 红茶和绿茶并不是颜色的不同，只是制作工艺的不同。 红茶需要将茶叶揉捏翻卷，破坏叶细胞组织，使其里面发生一些化学反应。 如果将整个流程说的粗糙一些，就是搓揉整形，发酵烘干。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是控制好温度，还有一些搓揉的技艺。 以前林绾绾经常会看到一些短视频里翻炒茶叶的情景，有时候就会好奇停留一下，仔细观摩。 林绾绾也简单的记住了红茶和绿茶之间的制作区别。 一个是揉捏整形，一个是翻炒。 一个要破坏叶细胞组织，一个则是要保留茶叶原来的味道。 手法不同，味道也不同。 至于茶叶的来源，不是非得自己一棵一棵种下去，可以去市面上收。 相信只要比其他人收购的价格稍微高出一点，就很容易收到茶叶了。 红茶加牛奶，就是广大女孩子特别喜欢喝的奶茶了。 对，林绾绾也是女孩子，是由于情况特殊，她这个女孩子变成了一个有儿有女的妇人了。 出了这个主意之后，林绾绾变得轻松了起来。 整个山头能被很好的利用起来，可以做的事情非常多。 山头并不是很大，若是道路通畅，大半天的功夫就能转一圈了。 山上面除了茶树，还有一些杨树和松树，把其他的树清理掉之后，便能慢慢种上果树了。 水果罐头，奶茶，周某鸭…… 林绾绾发现自己做的营生几乎都和吃有关，看来自己穿越之后还是一个吃货。 这个山头以前猎户走过不少次了，并没有野兽出没。 既然以后要养鸡鸭，养些牲口，必须要确保牲口的安全。 下山的时候，林绾绾特意关照了一声，一定要把木架子做的牢靠一些，最好可以拉一些铁丝网。 在林绾绾还在和村民聊天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句清脆的叫喊声。 “娘，我回来啦！ 你快过来看一看！” 是二柱的声音。 今天的二柱有些不一样了，二柱好像遇到了好事情，笑容也变得格外的灿烂。 骡车旁边还有一头矮脚马，矮脚马扬着马头不断着在观望这个新家，不知道和之前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 林绾绾只看了一眼矮脚马，便看向了二柱，这让周二柱有些不自然了。 “娘。” 周二柱轻声喊了一句，立马把头低了下去。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花这么多钱买一头不太实用矮脚马，有点不把银子当银子花了。 虽然矮脚马后面也能拖车厢，但价格比骡车要高出很多，性价比并不是很高。 林绾绾有些感动，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把她放在心上。 “二柱，谢谢你。 娘很高兴有你这样懂得感恩的孩子。” 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周二柱肩膀。 “娘。” 周二柱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林绾绾。 娘居然对他说了声谢谢。 “娘。” 周二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这感人的画面立刻就被二丫给看到了， “哎哟哟，看看这是谁呀！ 大白天的掉眼泪，是不是被谁家的姑娘欺负了。 来来来，告诉姐姐，我帮你欺负回去。” 林绾绾白了一眼二丫，这丫头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破坏气氛。 周二柱立马收住了眼泪，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娘，你知道我今天上街看到了谁？ 是张……” 第136章 大丫的婚事 听见是姓“张”的人，周二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是不是张从文还留在平安县没有走？ 周二丫很好奇，张从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二丫慢慢的靠了过去，小声的提了一句： “二弟，你说你上街看到了谁？ 快点说说看。” 周二丫显得有些焦急。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张从文，周二丫的心里就有些乱。 那个纤瘦的身影，总是在她脑子里徘徊，好像挥之不去了。 “哎哟哟，你看看这模样，脸都有些发红了。 啧啧啧！” 周二柱突然喊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看二姐，她的样子有些不太对头。 好像是喜欢上哪家的男孩子了！ 简直是大喜事！” 周二柱也学着二丫咋咋呼呼起来。 “二柱，你给我闭嘴。” 周二丫伸出了小拳头。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 姐弟一个追一个跑，格外的热闹。 看着姐弟俩人的模样，林绾绾想起她肩膀上的担子。 两个女儿还没有出嫁，总不可能一直留在身边的，需要给她们选一个好的夫君。 这些可都是事儿。 二丫性子活泼，而且似乎已经心有所属，林绾绾并不是很担心。 反倒是周大丫性子温和，就是一个乖乖女。 林绾绾反倒有些不放心。 若是给她选的夫君不好，怕是以后要吃亏的。 看着娘愣神的样子，姐弟两人停了下来，以为是娘生气了。 “娘，你怎么了？” 周二丫软绵绵的靠在林绾绾的手边，轻声说道。 “没什么，把你大姐叫过来，我找她有事儿。” 说着，林绾绾便先回了屋子。 周大丫并没有闲着，和几个婆子一起包饺子。 家里头的活总有人要干。 虽然现在家里面有下人，但一直忙惯了的周大丫也是停不下来的，总要找点事情做。 当周大丫被叫进房间里，看着娘忧愁的脸庞，大丫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不知道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林绾绾的地位本来就是家里最高的，现在又被封为了七品芋孺人，就连林知县见了面也要客气几分。 虽然林绾绾是周大丫的亲娘，但现在的周大丫见到林绾绾后有些不自信了，产生了一定的距离感。 “娘。” 周大丫慢慢的走到了林绾绾的身前，突然想给她跪下来。 “大丫，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林绾绾开口说道。 “嗯。” 林绾绾能听得出来，周大丫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好像特别不自信。 记得林绾绾穿越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大丫，也就是自己的女儿。 当时周济才准备卖掉周大丫，被林绾绾给拦了下来。 之后的周大丫显得十分乖巧，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帮着家里干活，好像生怕林绾绾被嫌弃一样。 林绾绾握着周大丫的手，语气变得温和了很多。 “大丫，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相中的男孩子？” 林绾绾感觉自己问的很正常，如果周大丫有喜欢的男孩子，倒是可以考量考量的。 若是考量下来没有问题，相互之间看对眼，林绾绾也会应下这门亲事的。 对于是否门当户对，林绾绾并不是很在意，有本事的话就靠自己。 当然，若是周大丫被精神小伙给勾了去，林绾绾自然不会答应。 她可不想以后自己还要为儿女的家务事操碎了心。 还要不要享受退休时光了？ 结果林绾绾的话刚说完，周大丫慌的不行，直接跪倒在地。 “娘，你是不是要把我嫁出去，把我赶出去了？ 我可不想离开你，就让我一辈子伺候在你身边吧。” 周大丫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林绾绾都有些慌神了。 自己只是想为女儿考虑，没想到还能被误会了。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将周大丫搀扶了起来。 “大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 不可能一辈子把你困在身边，到时候我可会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唾沫星子给喷死。 不过你放心好了，镇子上新买的宅子给你们都留了房间。 不管是儿子和女儿，我都是一样的对待。” 看着大丫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林绾绾继续安慰道： “你娘别的不怕，就怕那些老婆子在我耳边不停的嘟囔。 你还要不要娘以后出门见人了？” 大丫终于扑哧笑了出来，认真的点了点头： “娘，你只要不把我赶出去就好。 至于我的婚事，请娘全权做主，我没有一点意见。” 林绾绾把周大丫搂在怀里 ，这个女儿当真是懂事。 越是这样，林绾绾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就越重。 就怕给女儿选错了夫君，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虽然现在也有和离，但和离之后，免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和大丫说了一会儿话，林绾绾感觉有些乏了，便让周大丫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自己靠着枕头休息了一会儿。 一直睡到了傍晚，林绾绾才醒了过来。 林绾绾刚打开房门，就发现孩子们都等在门口，一个个脸上焦急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一个个搞得这么紧张。” 林绾绾笑了笑，开口问道。 周二丫胆子大一些，伸出手摸了摸林绾绾的额头，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还好还好，娘没有发烧，应该是身子乏了。 你看看你们，什么事情都要娘来操心。 能不能都长大一些，一天到晚跟个小孩子一样。” 周二丫像个小大人一样责问了一句。 知道娘没事，大家伙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尤其是听着二丫的话，总感觉二丫是在说自己。 明明周二丫自己才是个让人不得不操心的丫头。 现在整个家都围着林绾绾一个人转悠，看娘睡了好一会儿了，大家才会停下手里的活等在门口，以为娘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绾绾噗嗤笑了出来，抓了抓周二丫的手，小声的斥责了一句： “一个站在门口干嘛呢？ 怎么，是不是晚饭都不想吃了？ 看你们一个个懒的呦，家里请了婆子都不想做饭了。 今天我要吃咸肉菜饭，如果弄的不好吃，我可要找你们算账。” 看见娘没事，孩子们一个个热闹的散去了。 别说是咸肉菜饭了 ，就算是驴肉，这些孩子们也会上街去给林绾绾整一头了。 看着屋子里热闹的情景，林绾绾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137章 有喜事 知道林绾绾要吃咸肉菜饭，孩子们一个个争着抢着去做。 林绾绾对吃的方面很少提要求，喜欢拍马屁的孩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做饭的时候，姜小翠看到有些油腻的咸肉，感觉有些恶心。 切了两块咸肉，姜小翠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直接跑到外面呕吐了起来。 “呕……” 声音接连不断，让人听了揪心。 在外面呕吐了一会儿，姜小翠才微微直了直身子，不过还是感觉有些恶心反胃。 “弟妹，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要不要叫个郎中来看一看？” 大丫摸了摸小翠的手，关心的说道。 大丫是家里的大姐，是最大的孩子，自然有义务要关心一下的。 “没，我没事。 大姐，我就是觉得胸口有些不太舒服。 尤其是看到了油腻的东西，感觉胃里面的东西都要倒出来了。” 姜小翠擦了擦嘴，说道。 大丫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连忙紧张的问道： “小翠，是不是最近操劳过度了。 一会儿我和娘说一说，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做了。” 姜小翠是弟弟娶回来的媳妇儿，虽说也是自己人，但若是让她什么都干，如同一个糙婆子一样，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以前家里没有条件，每个人都得干粗活，不然根本无法生活下去。 那也是没办法。 现在家里条件好一些了，还有不少可以使唤的婆子，如果再这么操劳，感觉像是在欺负人一样。 周二丫观察比较仔细，一下子就看出了姜小翠的不自然，于是便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弟妹，你是不是已经怀了身子？ 你实话实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让娘知道，这可是家里面的大喜事！” 眼看试问这件事情，大壮的脸先红了起来。 姜小翠嫁进来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有怀上身子。 之前由于大家手头的活都很多，姜小翠也怕怀了身子之后，给大家造成麻烦。 毕竟怀孕的妇人力气不足之前了。 现在虽然大家伙手里的活更多了， 但帮忙的人也不少。 何况大壮有了目标之后，整个人开朗了不少，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在晚上努力的耕耘。 于是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姜小翠淡淡的笑了笑，脸红成了一片。 “大姐二姐，我还没让郎中看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不过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 “真的？！” 周二丫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好像比姜小翠本人还要开心。 “太好了太好了，家里面要添新成员了。 赶紧让郎中来看一看。 对对对，我要去告诉娘一声。” 还没等姜小翠说话，二丫早已经跑了出去。 真的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 房间里，正在做实验的林绾绾被二丫突然的推门给吓了一跳。 “娘，好消息，好消息啊！” 这个声音林绾绾听的有些耳熟了。 每次经过一些大卖场，总能听到喇叭里放着这样的声音。 ——“好消息好消息，二楼鞋服大卖场全部五折，全部五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嗯，周二丫倒是有这个潜质。 看着林绾绾在忙，周二丫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下次我进来一定敲门。” 刚说完，周二丫又变得皮皮的样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林绾绾的跟前。 这副样子让林绾绾忍不住摇头，这就是家里头的一个活宝。 也不知道以后嫁了人，会不会还是这副样子？ “娘，我告诉你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说完之后，你可不要激动啊！” 周二丫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的说道： “娘，你知道吗？ 弟妹好像已经怀孕了？ 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周二丫拉着林绾绾的手摇了一会儿。 林绾绾听后淡淡的笑了笑，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林绾绾可没有周二丫那么兴奋，弄得好像姜小翠马上要生孩子一样，着实有些夸张了。 林绾绾把自己的胳膊从周二丫的手里面抽了出来，笑着提醒了一句： “那就赶紧请郎中来瞧一瞧。 毕竟是家里面第一个孩子，各方面都要注意一些的。 对了，小翠手里的活你给安排一下，千万不要让她干重活了，一些危险的动作也不要做，当心动了胎气。” 林绾绾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又提醒了一句： “不过孕妇也不能一天到晚都躺着不动，这样也不太好。” 周二丫认真的点了点头，把这些事情都记了下来。 “娘，你到底是生过孩子的，懂得真多！ 以后等我有了身子，除了问郎中，也要问问娘的。 毕竟娘生了我们好几个孩子，经验丰富的很。” 林绾绾尴尬的笑了笑。 自己之前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生孩子经验怎么会丰富呢？ 也不知道是夸赞她，还是在夸赞她呢？ 荷花村本村就有一个郎中，所以没一会儿周二丫又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白发长须的老人。 周郎中年纪不小，经验丰富，当然收费也不小。 平时的时候，周郎中都在各个村里面转悠，如果有需要，他就上门问诊。 周郎中也是比较有医德的，如果遇到条件非常差的农户，他也是分文不收的。 都是邻里邻居，少收一分就少收一分，不会在乎那么多。 不过大家伙儿心存感激，若是没有银两，便给周郎中抓一把米粮，或是过年吃的腊肉。 对这些东西，周郎中照收不误。 周郎中怕大家伙的心里过意不去，哪怕是几个枣子也会放在口袋里。 知道周郎中是如此品行的人，林绾绾对他也是恭敬有加。 “周郎中，我家小翠是第一次怀身子，各方面都不太懂，麻烦您要细致一些了。” 林绾绾让大壮赶紧搬过一张凳子，请周郎中坐下。 周郎中以前见过林绾绾，只是相互之间没有打过照面，没想到芋孺人竟然这般客气。 周郎中连忙深施一礼 ，脸上挂满了笑容。 “芋孺人如此客气，让老夫愧不敢当。 此番定尽心尽力，请芋孺人放心。” 第138章 嘱咐 周郎中十分客气，也不和林绾绾多寒暄，连忙要去看一看“病人”。 姜小翠自从被发现可能有了身孕之后，像是个珍贵动物一样被保护了起来。 床铺上垫的软了一些，靠垫也多拿了一个。 虽然天气并没有入秋，屋子里有些闷闷的，但不放心的两个姐姐单独给小翠准备了一条被子。 现在条件好了很多，盖的被子不像以前刚刚分家的时候，硬得像水泥块一样。 姜小翠随意抬了抬手，周二丫立马就跑了过去。 “妹子，要干啥？ 你只管跟姐姐说 ，我随叫随到的。” 周二丫一脸关心的样子，让姜小翠很是感动。 “没，我没事了。” 看见周郎中跟了进来，周二丫连忙站到一边。 周郎中进去的时候，身后的人也跟了进去。 主要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大伙心里都紧张的很。 当然，这也是出于对姜小翠的关心。 周郎中微微蹙眉，对身后轻声一句： “男人不要跟进来。 家属只要来一两个就行了。 声音太吵了，容易影响我诊断。” 房间里立刻就少了很多人，只留下林绾绾和大丫、二丫。 房间外头，周大壮紧张的抓着门框，有些不知所措了。 若是喜脉，他可是要当爹的人了。 以后肩膀上的担子就更重一些了。 希望以后的孩子不要像他一样嘴这么笨，也不要像小翠一样乖巧老实，不懂得变通。 最好像他们奶奶，聪慧过人，被村里人称赞。 周郎中搬过凳子，离姜小翠有一定距离。 虽说是在农村，但毕竟男女有别，有些方面还是注意一点。 “姑娘，把手伸出来。” 周郎中在姜小翠的手腕上搭了一条丝帕，然后两只手指便搭在了丝帕上。 周郎中看了看姜小翠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的舌胎，之后就把头转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周郎中把丝帕给撤掉了，站起身来慢慢说道： “是喜脉，没有错。 不过身子骨要好好养一养，平时尽量少弯腰，少往下蹲。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一天到晚躺在床上。 这样对孕妇的身体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周郎中关照了一句，转身便走了出去。 不过周郎中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周大壮的身旁，提醒了几句： “你娘子怀了身孕之后，千万别行房事，不然很容易滑胎。 另外，每个孕妇的反应都不一样。 平时的饮食尽量吃的清淡一些。 一会儿我开一个止吐的方子，记住只有等呕吐的厉害再去抓这些药，能坚持就坚持一下。 除了安胎药，其他的药能少吃就少吃一点。” 周郎中事无巨细的关照着，生怕自己说漏了。 做郎中的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难怪乡里乡亲对周郎中的评价都非常高。 临走的时候，周郎中又向着林婠婠深施一礼。 不管怎么样，一个是官，一个是民，礼数一定要到位。 林绾绾赶紧让大壮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周郎中的手里。 “今天劳烦先生跑一趟了。 若以后家中得喜，有先生一份功劳。” 等到以后姜小翠生产的时候 ，一定要把周郎中给请过来。 周郎中看着银子，有些推却了。 “夫人给的实在太多了，诊金加上抓的药草，也不过五百文。 这是足足二两银子，若是我收下这些银子，着实有些烫手了。” 林绾绾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 “先生在附近几个村子享有美名。 你给有些农户诊断分文不取，让我十分敬佩。 就当是我借先生之手，帮一帮那些条件差一些的农户吧。” 周郎中闻言，又深深的施了一礼。 “之前虽然听闻过芋孺人的名号，但未曾谋面。 今日一见，果然对得起这个封号。 芋孺人是咱们老百姓的芋孺人啊！” 周郎中不再推却，收下了银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郎中又关照了几句，这才离开。 大壮更是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里才离开。 也许是第一次做爹，大壮异常的激动，有些坐立不安了。 想起周郎中说的，大壮连忙拿了一张床板搭在了房间的另一侧。 一直到姜小翠生产之前，两个人都要分床睡。 大壮和小翠两个人都老实本分，话也不多，林绾绾怕他们有什么困难也不说出来，便把花婆子给叫了过来。 知道林绾绾不是普通的妇人，这些婆子格外的老实。 再者说，林绾绾对她们这些下人很是不错。 不像其他的一些主家动不动就要发脾气，惩罚下人。 “夫人，有什么事情吩咐老奴的。 老奴一定尽心尽力，做到让夫人满意为止。” 花婆子的声音非常洪亮，就算是在隔壁的房间也能听得清楚。 林绾绾冲她招了招手 ，示意不要这么严肃。 “花婶子，你知道家里得了新喜，这段时间小翠需要额外的照顾。 一直到小翠生产之前，你就负责全权照顾她 ，其他的活你就不必干了。 我希望你一定要细心周到，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我从来没有将你们当成下人，我都是把你们当成我身边的知心人。 希望不要辜负了我这一番深情。 不然……” 林绾绾没有说下去了，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花婆子只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感觉心眼子都在颤抖了。 想不到一直温文尔雅的夫人，眼神居然如此的锐利，充满了寒意。 妇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十分温柔，但狠起来只怕比一般人要狠的多了。 何况夫人还是朝廷命妇，她们这些婆子的命如同草芥一般，只能乖乖低头，毫无二心。 花婆子连忙拜倒在地，声音都有些颤颤巍巍了： “夫人，请放心。 老奴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小姐。 若是小姐出了问题，老奴也不活了。” 林绾绾微微抬手，道： “起来吧，一会儿让二柱给你们几人添置几套新衣服。 只要你们没有自己的小心思，我自不会亏待你们的。” 花婆子连连称谢，退出房门之后立刻就绕到了姜小翠身边，嘘寒问暖。 哪怕姜小翠没什么需要的，花婆子也不敢离开，搬着凳子坐在了床边。 做饭之前，大家特意问了姜小翠的口味，才开始准备饭菜。 一家人都快把姜小翠捧在手心里了，让姜小翠感动不已。 原本只是当成下人一般卖给周家的，现在却过上了如同少奶奶一般的生活，着实让姜小翠没有想到。 第139章 周富贵回村 在荷花村的人忙活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回到了村子。 这个人便是周济民的老爹周富贵。 周富贵刚进村的时候，大家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巡逻队的队员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直接将周富贵拦在了村口，没有放他进去。 等到周富贵去河边洗了一把脸，模样才能清晰辨认。 不过村民们都知道周富贵是什么人，也没有人去搭理他。 这种人一点儿都不靠谱。 有点地位的时候拽的跟二五八杠一样，连村长都看不起，还一次一次的给林绾绾惹麻烦。 现在林绾绾在整个荷花村的地位是最高的，大家爱屋及乌，自然也讨厌上了周富贵。 巡逻队的队员铁头和周富贵隔开了一点距离，语气不善的问道： “周富贵，你回来干什么呢？ 你家的房子都已经烧掉了，你准备住在哪里？” 周富贵惨惨的笑了笑，露出的微笑让人看着膈应。 由于这段时间没好好吃，没好好睡，周富贵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不过周富贵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好听，还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样子。 “铁头，你挡着我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我是荷花村的人吗？ 就算是你爹看见了我，都还是客客气气的，你小子在这里嘚瑟什么呢？” 周富贵自然不了解巡逻队的事情，以为是几个小子在这边瞎转悠，寻找存在感。 哪知铁头将手里的铁叉举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洪亮了一些： “周富贵，我刚才问你呢！ 你要来干什么呢？ 我们荷花村可是有规矩的，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们巡逻队的队员就是要把村口守好，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村子。 若是你还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们动手。” 除了铁头，周学才也上前了一步，把手里的铁叉一起举的起来。 所有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根本就不像开玩笑。 “反了反了，你们这群小王八蛋！ 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看我不打死你们！” 周富贵扬起手准备打人。 巡逻队的队员一点儿都不客气，也准备出手了。 这时候，听到声音的周济民连忙跑了过来。 周济民正想去周铁匠那边磨一磨锄头，没想到村口就闹了起来。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发现居然是自己的老爹。 周济民连忙过来打了个圆场。 “几位队员，辛苦了。 我爹这一段时间吃尽了苦头，可能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还希望大家见谅一下。” 周富贵一听，一下子就怒了，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周济民的脸上。 对于周济才，周富贵自然不会这样。 那可是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 但周富贵对其他两个儿子没这么好，尤其是在周济民一个人偷偷溜回荷花村 后，周富贵对这个小儿子也生出了厌恶之情。 居然一个人自己就跑了。 “你个小王八羔子，我白生养你了。 你居然带着外人一起欺负你老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周富贵又扬起了手。 “噗通！” 周济民直接跪倒在地，双眼忍不住的流下泪来。 “爹，哪怕现在落到这样的田地，你还要如此这般。 你不丢脸，我都替你丢脸。 你看看大哥混成了什么样子？ 大哥他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现在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若是我跟他一样，迟早横死街头。” 周济民虽然年纪不大，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也看穿了很多事情。 总是想藏着心眼子害别人，迟早有一天会被反噬。 倒不如踏踏实实的种点田地，过一些简单的日子。 “啪！” 巴掌还是落了下来。 “你个小畜生，我是不放心你才到荷花村来看看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现在你大哥要去见知府大人，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以后等你大哥做了大官 ，你这混蛋别来沾光。” 周富贵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回村子，跟着周济才一同去见知府大人。 听说这一次周济才有十足的把握。 那两个南唐县的官差，周富贵也见过，确实不假。 本来周富贵想回来看一看，顺便找找有没有机会在二儿媳林绾绾身上搜刮一些东西。 没想到才到村口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一群不知所谓的巡逻的队员，还有一个不孝子。 看见了就觉得戳气。 “滚滚滚，你给我滚！ 我周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如果没有周富贵，你周济民算什么东西？ 既然你执意如此，以后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我周富贵家出了任何事跟你无关。” 周富贵又是狠狠的几个巴掌甩在了周济民脸上。 周济民深深的挨着，没有吭一声。 周富贵转身的时候，周济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爹，其实二嫂人真不错 。 要不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二嫂找麻烦，现在也不会弄到这般田地。 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 “嘭！” 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周济民的肩膀上。 “小畜生，你变了。 若是你我再相见，千万别开口喊我。” 周富贵的脸上充满了冷厉，一步一步的向外面走去。 周济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胳膊上已经肿起来一大块。 “爹。” …… 村口发生的事情自然会传到林绾绾的耳朵里，只是林绾绾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他们周家的事情，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现在林绾绾忙碌的很。 隔三差五就要去新宅子里看一下装修的情况，有不到位的地方还得指导一下。 毕竟自己以后要住过去的 ，一定要趁自己的心意。 像厕所和浴室，也是按照林绾绾的想法进行改造。 新宅子是砖木结构的 ，在防雨防潮方面比土坯房要好上太多了。 山头也用木架子全部围了起来。 村子里面的人热情帮忙，林绾绾也慷慨大方，一连请大家吃了一个星期的饺子和馄饨。 有吃腻饺子的，林绾绾就给他们送了一些猪肉。 总之一句话，没有过来白帮忙。 整个荷花村以林绾绾为中心，凝聚成了一股团结的力量。 第140章 提醒 周济民回到家里的时候，手已经痛的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找郎中要花不少钱，只能自己忍着了。 之前问大壮要的钱，现在还没有还上，不好意思再去要钱了。 不过冷静下来的周济民，突然回味起周富贵说的话。 大哥突然就要飞黄腾达了，想想就不太可能了。 一个被剥夺了功名的秀才，简直是一无是处，凭什么去见知府大人呢？ 莫不是周济才逮到了谁的把柄？ 若是寻常情况，就应该禀报自己所在县的知县大人。 如今周济才绕过了林子华，说明事情很不简单。 周济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知二嫂一声。 现在的日子还算挺太平的，大哥千万别搅起什么风浪来，最后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不过周济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直接跟林绾绾说，而是告知了周大壮。 周大壮知晓之后，立刻回去跟林绾绾说。 不过家里添了喜，周大壮给自己的小叔子包了一袋糖，也算是沾沾喜气了。 虽然胳膊还是疼的厉害，但看着手里的糖，周济民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个家了。 …… 窗台旁，林绾绾正在剥着荔枝。 这些荔枝是镇子上买，味道还不错。 不过要做水果罐头的话，感觉还差一些，甜度还要上去一些才行。 看来在制作的过程中还需要加一些白糖。 大燕国没有玻璃制品，只能使用历史悠久的瓦罐了，至于盖子就使用木塞盖好了。 把制作好的水果罐头放在地窖里，应该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 听着大壮的诉说，林绾绾把最后一颗荔枝放进了瓦罐里，顺便把手洗了一下。 “你是说周富贵他们几个要去见知府大人吗？” 周大壮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没有称呼周济民为小叔子，就怕林绾绾听到后不开心。 “娘，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周济民是这么说的，我问了铁头，他也是听到周富贵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周济才去见知府大人有什么事情？” 大壮的脑子比较直，想不出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林绾绾用麻布擦了擦手，点头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对了，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照顾好小翠的情绪。 如果她偶尔发发小脾气也是正常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把她娶进门，那就要好好对待她。 女人生孩子不容易，你们男人是根本想象不到。” 大壮连连点头，不敢有一丝忤逆。 他完全相信如果是自己辜负了小翠，娘肯定会直接拿起木板子锤他的。 “娘，你放心好了。 就算是小翠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大壮呵呵呵的傻笑，看见林绾绾在想事情，便连忙退了出去。 站在窗口的林绾绾捏起一枚荔枝塞入口中，脑子里也在快速的思索着。 周济才为什么要去见知府大人？ 之前周济才就对林子华很有意见，莫不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可是林子华的为人处事，并不像一个奸邪小人，反倒是周济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流露出奸诈的本性。 正在林绾绾思索之际，外面响起了周大友的声音。 “大壮娘，快点出来！ 林知县来了，林知县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林绾绾回过神来，立刻擦擦手走出房间。 现在不能说迎接知县大人了，因为林绾绾和林子华两人的品阶是一样的。 过分客套了反而不太好。 林绾绾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头发挽了起来。 看见林绾绾出来，林子华连忙走过去，施了一礼： “芋孺人。” “林知县。” 林子华淡淡一笑，吩咐陈师爷将东西送上来。 这是一个红色的箱子，上面还有一块布盖着的。 “这是……” 林绾绾有些不理解了，林知县此番过来是什么意思？ 这个红色箱子之中又是何物？ 林子华接过箱子，亲手递到了林绾绾的面前。 “芋孺人，你是本朝因为功绩而被皇上封赏的第一个农妇。 所以朝服到现在才赶制出来。 昨日夜里朝服才刚刚送到，大晚上的不便叨扰，所以我今天送来了。” 林绾绾双手接过箱子，入手有些沉。 “那就劳烦林知县了。 不过林知县还是称我大壮娘来的亲切一些。 过分客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林子华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林绾绾的脸上，那一刻倒是有些痴了。 以前林子华觉得林绾绾生的不是那般的粗糙，与平常乡野妇人有很大的区别。 今日仔细一瞧，林绾绾容光焕发，虽未施粉黛，倒也有几分好看。 “大人。” 见林知县有些失态了，陈师爷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林子华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道： “既然朝服已经送到，那我不便叨扰了。 大壮娘，恭喜了。 不过作为知县，还是希望大壮娘能够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 林绾绾将朝服交给了身旁的阿大，微笑说道： “那是自然，还请林知县放心。” 任务完成，林子华转身要走，林绾绾突然开口一句： “不知道林知县是否方便进一步说话？” “哦？” 林子华转头，见林绾绾一副认真的样子，便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了几步，并没有离开大家的视线。 虽说两人正大光明，但有的地方还是要多避讳一些。 “林大人，近日是否见过周济才？” 林绾绾开门见山的说道。 “周济才？！” 林子华想了想，将周济才被抓进衙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只是提到张从文的时候，轻描淡写的掩了过去。 张从文托林子华送的书信，已经送到军营里的。 也就是说张从文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现在张从戎正从军营里赶过来，准备着手处理此事。 这件事情涉及到一个县的知县，林子华这个层次也不好多讨论。 林绾绾沉吟片刻，还是提醒道： “知县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官。 但是一定要小心某些小人。 听说我大伯哥周济才要去见知府大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还希望大人多留一个心眼。” 第141章 贴脸 听林绾绾这么一说，林子华认真的点了点头。 只怕周济才在县衙里面看到了什么。 若是之前林子华还有些担心，毕竟张从文的身份还没有确认。 现如今张从文的身份确认，南塘县知县龚平不过是个冒充之人，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切就等上面安排了。 只是周济才此人实在讨厌，总怀着坏心思想钻空子害人。 这样的人若是得了势，只怕底下的老百姓要遭罪了。 林子华向林绾绾拱了拱手，言语十分真切： “谢谢大壮娘提醒了。 我林子华自问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怠慢。 即使周济才去见了知府大人，只怕也没有个结果。 还请大壮娘放心。” 林绾绾好心提醒，这份恩情林子华自然铭记心中。 林子华想了想，看来自己也要修书一封，送到知府大人面前，将张从文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至于知府大人如何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林子华可管不着。 林子华没有多逗留 ，和陈师爷一同离开。 …… 回到县衙的时候， 林子华便急着回书房准备写信。 没想到门口等了一辆骡车，张龙脸色尴尬的站在门口。 看见林子华的马车到了，张龙连忙跑了过去。 “大人，您回来了。” 林子华下了马车，见张龙的脸色不对，便问了一句。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看上去神色有些慌张？” 张龙用嘴撇了撇，示意门口的那辆骡车。 林子华眯起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 “何人？” 张龙还未应答，骡车上便下来了一对母女。 年长的妇人虽然姿色一般，但身上擦的特别香，衣服也穿的不像平常的妇人那般朴实，倒是有些像青楼的女子了。 那年轻一点的姑娘走路一颦一笑，好像练过的一样。 林子华对这母女二人并不熟悉，不知道她们是为何而来？ “林大人，民妇这厢有礼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周娇娇还抬眼轻轻的瞟了一眼林子华，眼神中带着妩媚，有些勾人心魄。 这个眼神周娇娇在铜镜中练过好多次了，一般男子可经受不住她这样的挑逗。 此番作为，周娇娇想着先将娘推出去，试试看林子华的反应。 若是林子华对娘不感兴趣，只好由她亲自出手了。 “起来吧，不必拘礼。” 林子华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一点儿感情。 对于这样献媚的女子，他没有一点儿兴趣。 “你们在县衙门口到底有何事？” 林子华的眼睛根本就不看她们，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李春花觉得这林子华好像对她不太感兴趣，心里面变凉了一截。 眼见娘有些丧气了，周娇娇连忙碰触了她的手臂，示意她把正事说完。 李春花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种笑容有些难看了。 在家里，李春花都是板着一张脸的，几乎没对谁笑过。 “林大人，是这样。 民妇家中有一池荷花，近日正逢民妇生日，想要邀请大人一起去赏荷。” 眼见林子华没什么反应，李春花又补充了一句： “张龙张班头是我远房的亲戚，此次也要一同前去的。 不知道大人能不能赏不赏脸一同前来？” 张龙的脸色尴尬至极，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摊上这样的一个亲戚。 这明显是让大人难做。 “大人。” 张龙再也憋不住了，将林子华拉到了一边 ，顺便把李春花家里的事情说了一说。 张龙也是近日才得知李春花竟是他的亲戚，真是丢死人了。 林子华冷冷一笑，这搔首弄姿的妇人居然是周济才的媳妇，虽然二人已经和离了，但鬼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果然是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来。 林子华看了看张龙，还是提醒了一句。 “少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免得有什么事情连累到自己。” 周济才的事情还没有完，李春花这次前来估计也没什么好事儿。 眼见林子华和张龙说了几句之后，便径直进了衙门，周娇娇有些焦急了。 她这个娘真的是一点儿都派不上用场，跟榆木脑袋一样。 周娇娇也顾不得姿态了，连忙跑了过去。 “大人，请留步。” 林子华刚刚转身，周娇娇就差点儿跌落在他怀里。 是差点儿…… 不过林子华有意避让，直接往旁边避开了，这一点倒是让周娇娇没有想到。 柔弱无骨的周娇娇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屁股撞在青砖上有些生疼了。 “大人，大人，我好疼呀！” 周娇娇作势扶了扶额头，样子看上去有些凄楚。 “如果有事就去请郎中。 如果没事就赶紧回去，这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们那些活动我没有兴趣参与。 送客！” 林子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下了一句便往里面走去。 周娇娇想不到林子华居然如此决绝，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虽然她只是一个村长的外孙女，好歹不是一般的农户。 再说她如此卖力，林子华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想起沈芳的那些话，周娇娇冷冷一笑。 既然林子华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她了。 “娇娇，你没事吧？” 李春花连忙过来将周娇娇搀扶了起来。 周娇娇脸色冷淡，将李春花的手甩了出去。 “你真是没用！ 难道你不会贴上去吗？ 只要你大胆一些，林子华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我以后可是要嫁给贵公子的人，你还要让我贴上去吗？” 周娇娇斥责了几句，一瘸一瘸的走上骡车。 上了骡车后的周娇娇，眼神变得极其的锐利，如同一把杀人的刀子。 林子华，林绾绾。 是这两个人自己要死的，和她没什么关系。 周娇娇握紧了拳头，对着前面的车夫淡淡一句。 “跟我去街上转悠。 若是碰到了疯女人沈芳就停下来，把她给我请过来。 我找她有要事相商。” 车夫看了看门口的李春花，小声的问了一句， “要不等一会儿，夫人还没有上车。” “我说走就走。 这种没用的女人， 坐着车子也是浪费。” 周娇娇极度的不耐烦，今天这个耻辱她不会白白承受的。 第142章 水果罐头 街角处，一个女子疯疯癫癫，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个女人正是林子华的发妻，沈芳。 之前沈芳几次三番都要冲进县衙，扬言让林子华付出代价。 只是痴傻的沈芳早已经不知所为，无非是在门口叫骂，如同疯子一样。 张龙带着一帮衙役护卫在门口，不准沈芳靠近衙门半步。 被拦在门口的沈芳无可奈何，只能拿衙役出气。 当然，没人会与一个疯子计较，只得由的她去闹。 也许是闹够了，吵累了，最近沈芳一直在街角徘徊，嘴里说的话让人听不懂。 一辆骡车停在了沈芳的身旁，周娇娇缓不下车，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哀怨。 看到这个装扮有些精致的女子，沈芳不知所措。 不过沈芳突然想到了什么，居然狠狠的抓住了周娇娇的手，大声的斥责道。 “是不是你勾引了林子华那个混蛋，你这个贱人！ 你这个贱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弟弟的死就是因为你。” 车夫想要将沈芳扯开，被周娇娇给叫住了。 周娇娇也不恼，反而抱住了沈芳，轻声安慰道： “芳姐，你我是姐妹，我怎么会害你呢？ 害你的人是另有其人，她的名字叫林绾绾。” “林绾绾？！”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沈芳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林绾绾是谁？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沈芳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娇娇，脑子里乱的跟一团浆糊一样。 周娇娇把沈芳的手抓开，有些不屑的说道： “你连弄死你弟弟的人都不知道，在这里哭天喊地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若是沈云泉下有知，会不会责怪你这个姐姐不替他报仇。” 也许被戳到了痛处，沈芳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快告诉我林绾绾这个贱人在哪里？ 我一定要将它她碎尸万段。” 沈芳的眼中透露着疯狂，如同一个噬人的恶魔一样。 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沈芳丧失了理智。 周娇娇淡淡一笑，给了沈芳一锭银子。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你弟弟报仇。 那个贱女人时不时就要跟林子华混在一起，你多留心就行了。” 周娇娇随意的提点了一句。 现在的沈芳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事情了，完全是任人摆布，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周娇娇又假惺惺的跟沈芳抱了抱，以示亲密，这才登上了骡车。 刚上骡车，周娇娇就把所有的衣服换了一遍。 这些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即使洗干净也不行。 车上的周娇娇举止妩媚，但眼神里却露出一丝狠意。 …… 新宅子修缮的差不多了，是老旧而已，并不是十分破损。 宅子里的家具都可以使用，用不着添置太多。 现在的钱必须用在刀刃上，等到以后条件再好一些，再重新添置也无所谓。 二柱又给家里添置了两辆骡车，这两辆骡车是要拿到镇子上去用的。 原本的骡车便留在了荷花村。 既然新宅子已经修整妥当了，就要开始搬家了。 搬家的工作就有几个孩子和下人去做了，用不着林绾绾亲自来操劳。 至于房间的摆布，除了林绾绾自己的房间是按着她的心思来的，其他私人的房间就由着他们去了，只要不脏乱就行了。 …… 此刻，林绾绾的房间里放着很多瓦罐，这些瓦罐都已经洗的非常干净，还配上了非常贴合的木盖子。 杨婆子和邵婆子正在小心的剥着荔枝。 平安县这边的天气比较暖和，适合荔枝的生长。 相比于其他地方，平安县的荔枝价格要低不少。 像有些水果的价格比较高，并不是因为多珍贵，而是因为运输条件在那里。 运输成本加在水果里，价格自然会高不少。 林绾绾先拿着一个罐头在做实验。 刚开始的时候，将剥好的荔枝放在一边，没多久颜色就会变得暗淡一些，看上去品相要差一些。 但如果将荔枝剥开之后，再放在盐水中泡一会，这种“变色”现象就会大大减轻，荔枝也变得好看了很多。 当然，就这么简单处理肯定是不够的。 荔枝剥掉壳之后可能会残留一点果屑，需要将果屑洗干净，里面的果核也要剥掉。 将荔枝泡了一段时间后，还要反复冲洗几次。 这样做出来的水果罐头的汤水清澈不浑浊，让人看了也有食欲。 将洗干净的荔枝放入陶罐里，就要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了。 刚开始的时候，林绾绾有些不放心，怕放的糖太多了，做出来的水果罐头会太腻。 结果试了好几次，反而感觉味道太淡了。 这年头大多都是在田里干活的庄稼户，口味也要粗糙一些。 甜一点，咸一些都不碍事。 直到又多加了两勺糖之后，林绾绾才感觉这个甜度刚刚好。 罐头里水不能加的太多了，不然容易溢出来，封罐的时候也不方便。 由于是第一次尝试，所需的时间自然会长一些。 大燕国可没有抽真空的方法，只能自己来想办法了。 不过林绾绾用的方法也是一些现代家庭常用的办法。 把锅子里的水烧开，然后把陶罐放进去，不需要盖上木盖子。 不然蒸煮的时候，陶罐很容易裂开了。 林绾绾用的办法就是在陶罐上面盖上几层麻布。 这样会留出一点透气的地方。 两个婆子随时等候林绾绾的差遣，不敢有一丝怠慢。 看来夫人又有新的想法了。 到了荷花村之后，几个婆子知道她们的主家可是非常厉害的。 红薯地，段木田，还提议组建巡逻队，比一般的男子要厉害的多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 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一鸣惊人。 由于没有盖盖子，林绾绾可以看到水沸腾的样子。 大致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林绾绾吩咐两个婆子将瓦罐给取出来。 瓦罐取出来之后，便塞上木盖子。 木盖子尽量塞的紧实一些，不要露出太多的缝隙。 等到陶罐子冷却之后，木盖子就会非常贴合陶罐，几乎没有缝隙。 这应该是比较原始的抽真空方式了。 这种方式虽然不彻底，但可以大大的延长储存时间。 相信放在地窖里，最起码可以储存半年以上。 第一次尝试，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之后的制作应该要简单一些了。 第143章 红茶 第一次尝试虽然费了不少功夫，但也算是挺成功的了。 只要依着这个法子复制一下，这便又是一个营生了。 果树可以种一些，但也不需要什么东西都由自己来准备。 像平安县和附近的县里盛产的水果，就不需要再另外种植了。 种植水果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有的果树并不适合在这边生长。 荔枝，黄桃，苹果，脆梨。 这些东西比较常见，收购过来的价格也便宜。 成本低了，这中间的利润就高不少了。 林绾绾之前就注意到了，新宅子是有一个非常大的地窖，比老宅子的地窖要大的多了。 院子中间还有一口井，井水甘甜清澈。 果然是大户人家，各方面配的都会齐全一些。 水果罐头只需要一个储存的地窖，对于场地的需求不是很大。 严格来说，制作水果罐头的地方也不算是工坊。 如果流通的快一些，才需要扩大生产的场所。 也许是被锅里的热气蒸腾的，林绾绾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很久没有这般忙碌，倒是挺享受这样的生活。 门外面，二丫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着林绾绾在忙，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娘，你看这些茶叶烘的行不行了？” 二丫将一个竹篮放在了林绾绾面前。 这些茶叶是林绾绾让周二丫准备的。 有些是山上采摘的，有些是镇子上去买的。 绿茶常见，但红茶却从未出现过。 这一次，林绾绾想尝试做红茶。 红茶的制作并不难，只是与绿茶的制作工艺不同而已。 林绾绾抓起一把茶叶，轻轻捏了捏。 茶叶的叶梗变得软了很多，不再那么脆直了。 茶叶搓捻起来也比较容易。 第一步工序应该差不多了。 “好好把茶叶搓一搓，不要把茶叶的形状弄得太乱了。 烘干的时候记得火头不要太大，温度不能忽高忽低。 你们姐妹俩轮流替换看着，若是有特殊的味道传出来，就过来叫我一声。” 林绾绾把手中的茶叶放回竹篮中，说道。 新宅子有四个铺子，不可能单单只卖一样东西的。 林绾绾暂时不想把红茶推出来，要推就推奶茶。 奶茶的制作要简单很多。 但红茶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林绾绾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一举成功。 同时研究两样东西，让林绾绾感觉有些疲乏了。 虽然这些东西在前一世都有，但将它们复制出来却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夫人，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秋香帮着林绾绾捏了捏背，说道。 这几天，林绾绾基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每天都是里里外外不停的转悠。 “嗯。” 林绾绾直了直腰，确实应该缓一缓了。 窗外面，大壮正在和村里的几个汉子一同锄地。 现在承包的土地多了不少，大壮和阿大几个人根本就来不及。 林大山年纪大了，不适合一天到晚都窝在田里，也就是帮忙照看照看，搭把手。 卤飘香工坊的搬运是最耗时间的。 不是工坊的东西多，而是两头都不能耽误。 酒楼里每天都要去送货，若是耽搁了，也会影响酒楼的生意。 林绾绾做生意一向以诚信为本，自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搬家慢一点就慢一点，反正也不是很着急。 …… 搬家的时候，三个小东西倒是窜来窜去的，好像很想一起帮忙。 林绾绾都快忘记了，家里面还有三条土狗。 现在已经不能称为小东西了，家里面吃的好，三条土狗长得也特别壮，在狗群中也算是能排的上号了。 老家需要土狗看家护院，新的宅子也要养几条土狗。 想不到不单单要添置下人，连狗都要添置。 “谁要跟我去镇子上？” 林绾绾好笑的问出了一句，结果三只土狗全部围在了她的身边，好像拍马屁一样，不停的用身子蹭着林绾绾的腿。 好吧，三条土狗都是狗精。 看着三条狗谄媚的样子，周二丫跑过来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你们一个个的可真厉害。 就知道我家里谁最大，这马屁拍的我在外面都听得见了。 你们要想去的话，一起跟着娘去镇子上。 家里面重新抓几条狗。” 这几条狗看家护院有些本事，二丫心里也喜欢的紧。 这一次倒不如一起带了过去。 林绾绾笑了笑，低头摸了摸小黄，也是欣喜的很。 有时候狗倒是比人还要可靠。 看见林绾绾，周二丫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儿。 “娘，茶叶里传出一种其他的味道。 虽说也跟茶叶一样，但好像跟之前闻到的差一些。” “哦？” 林绾绾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这两个丫头没有让她失望。 “走，看看去。” 三条土狗非常识趣，连忙让开了一条道。 由于房间已经不够了，所以茶叶便在两个丫头的房间烘干。 周大丫睁大了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是娘交给她们的任务，若是出了岔子，她可担待不起。 整个家里就娘的脑子是最好使的，千万不能给她拖后腿。 看见林绾绾进来，周大丫连忙站起身来，小声的问了一句。 “娘，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味道？ 你快来看一看吧。” 周大丫让到了一边，乖巧的站着。 林绾绾拿起几片茶叶放在了鼻尖，熟悉的茶叶味道充斥鼻腔。 是红茶，没错了。 想不到第一次就成功了。 林绾绾忍不住抱了抱两个丫头，夸赞道： “做的不错。 这种茶叶制作的方式你们记住了吗？ 以后这种红茶专门由你们来做。” 周大丫点了点头，模样十分认真。 林绾绾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大丫，二丫，以后新宅子的四个铺子中有你们的一份。 除了卤飘香的分成，以后制作的奶茶，也会给你们分成。 儿子，女儿，我都是一样看待的。 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意。” “娘。” 两个丫头饱含热泪，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林绾绾看着这场面，立刻也就不耐烦了。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该干啥干啥去。 对了， 让二柱空了去买几头奶牛，我可要派用场的。” 两个丫头又忙碌了起来。 她们跟林绾绾相处的方式好像不是娘跟女儿，反倒如同姐妹了。 第144章 枪替 平安县文政学院，孔庄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 他的面前是几个胖乎乎的学子，用脑满肠肥来形容最贴切了。 这些学子手里面握着银子，表情十分的谦厚。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上前一步，弯着身子，脸上带着茶谄媚的笑容： “孔秀才，孔大哥，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几人啊！ 若是我这次能考中秀才，我爹就答应我，给我在纳一房小妾。 我早就相中了春花楼的小玉，我们两情相悦，就差我爹点头了。 银两方面不用担心，我这边还是有多余的银子。” 胖子把自己说的跟情痴一样，其实不过是个草包。 胖子家里面也做一些买卖，有一些积蓄。 不过在大燕国，商人的地位很低。 不少商人都希望自己的第二代能够走上仕途。 这样能为家里增光添彩，也多了一个依仗。 本来文政学院的学子并不是很多，在整个平安县名气并不大，而且里面的夫子水平也很一般。 但自从周济才的学堂黄了之后，不少学子便挤进了文政学院。 文政学院的学子一多，束修费相应的水涨船高。 一些真正想在仕途这条路上走的学子，因为家境贫寒或者各种原因，被挤了出去。 现在文政学院留下来的，基本上是不学无术，或者是想靠着科举发点小财的人。 这些人就是枪替（俗称枪手）。 他们大多家庭条件都不好，有点小聪明，实力能考中秀才，但继续往后走就难了。 所以这群枪替索性每年都混在考场里，为需要的学子提供帮助，当然会获得相应的报酬。 文政学院的枪替是最多，这一点孔庄深有感。 毕竟当初孔庄能考上秀才，也是通过枪替而一举成功的。 当然，单单有一个枪替肯定是不够的。 入考场前都要经过搜身 ，搜身的人员被称为搜检官。 孔庄有一个亲戚就是考场内的搜检官。 上一次他们考中秀才，遇到的搜检官就是孔庄的亲戚。 考场里面还有两个巡绰官也是他们的自己人。 孔庄看着胖子的脸，微微愣神了。 若是沈云在的话，事情还要好办很多。 沈云的人脉更广一些，认识的人也多。 之前的沈云用着林子华的名头结识了不少考场中人，甚至连受卷官也能说得上话。 只是现在沈云不在了，孔庄要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来敛财，着实有些为难了。 但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香了，让有些人不得不折腰。 学院里几个夫子还能和外围的衙役走动走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第一次由孔庄一个人操劳，他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孔秀才？” 见孔庄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自己看。 胖子有些不解了，不知道这个孔秀才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自己手头的银两不够多吗？ 于是胖子又拿出一两银子握在手里，态度更加恭敬了一些。 孔庄回过神来，看着胖子手里的银子，立刻笑出声来： “不错，不错。 看来你还是挺上道的，是一个努力上进的人。 这一次科举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见孔庄收下了银子，其他十分想“上进”的学子也都纷纷慷慨解囊，开始孝敬起来。 孔庄来者不拒，有多少拿多少。 五两不嫌多，一两不嫌少。 哪怕几十文也收。 伸手给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孔庄让手下的一个小弟把名字记好，按给的银两多少进行排名。 排名前几位的肯定要重点关注，排名后一些的就要自求多福了。 这么多人想上进， 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满足的。 孔庄也是择优录取。 给了银子的学子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好像胜券在握一样。 孔庄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给我当心一些，过分高调容易冒头，到时候很可能颗粒无收。” 学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孔庄突然站起身来，目光锐利的看着面前的上进学子，语气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你们考不出来不要紧，最多再来一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我孔庄平时虽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脾气，但谁要是真的要招惹我，我一定会不死不休。” 学子们吓得连连点头，不敢吱声。 不过也有的人心里泛起了嘀咕，也就是说，这些银子花出去还不一定有用。 不过，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有枪替，搜检官也有自己人，哪怕是考场里面也有人可以帮忙。 可以说大部分人这一次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孔庄挥了挥手，让学子们赶紧出去。 看着这些脑满肠肥的学子，孔庄都有些发腻了。 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思上进，也不知道他们的爹娘供养这些人有什么用？ 孔庄把大门关上之后，又打开了里面的一扇门。 里面坐着两排学子，他们桌子上放着一叠叠的书本。 细细数数，差不多有二十个人。 看见孔庄来了，所有的学子全部站了起来。 “孔秀才。” 每个人都格外的礼貌。 这些学子就是文政学院养的枪替。 因为孔庄是他们的老板，是给他们发钱的人，自然要恭敬有加。 孔庄连忙摆手，笑容变得甜淡一些。 “都赶紧坐下吧，好好看书。 这一次来的学子要比之前还要多，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派得上用场。 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赚钱，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喜色。 “谢谢孔秀才。” 所有人又齐齐坐下，开始奋笔疾书。 孔庄对这个情形十分满意。 若是能在结识几位考场中的官员 ，那么这份生意肯定能做大做强。 …… 修德学院， 石头进入学堂之后，发现自己和别人有一定差距。 毕竟没有系统的上过学，有些东西还没有接触过。 当初张从文教学的时候，是想起什么教什么 ，自然没有学院里的夫子来的全面。 石头感觉到了差距，读书更加用功了。 石头姓周，他们周家可是出过秀才的。 虽然现在周济才的秀才功名已经被剥夺了，但至少他之前考中过秀才 ，说明有点儿实力的。 周石头不能给娘丢脸，说什么也要回报恩情的。 想到此处，石头瞪大的眼睛，恨不得把书本塞进脑子里…… 第145章 娘不老 将整个山头围起来之后，便又要忙活里面的事情了。 除了种植一些品种比较好的茶树之外，还要种一些果树，养鸡鸭鹅，牛羊等等。 既然要做红茶，那么奶牛必不可少。 牛棚，鸡舍，鸭池，羊圈。 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林绾绾特地关照了一下，大鹅一定要多养几只。 这些晃头晃脑的家伙，对付黄鼠狼有一套。 林绾绾小时候在农村里就被大鹅追赶过，这些大鹅最不怕生人了。 若是被它们盯上了，几乎是一直追着不带停的。 林绾绾的心里可是有阴影了。 不过现在这些大鹅成了她的帮手，要替她看家护院。 山头的边上，还要养一些土狗。 农村的土狗好养活，战斗力也不错。 若是有人对这些鸡鸭怀有非分之想，那就得付出一些代价啦。 虽然现在这种可能不太大，荷花村现在有巡逻队不停的巡逻，一般生人也不会进到村子里来。 但多少还是要防一防的。 茶树苗是经过了林绾绾细致挑选的，选的茶树苗质量一定要好，这样长出来的茶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有一些果树可能不太适合南方生长，但也要试一试。 如果种植成功了，那水果罐头就多了一个选择。 一大堆的事情将整个搬运工作的时间又延长了一些。 原本计划一个月之内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做完的，现在单单一个山头布置就耗费了林绾绾不少时间。 好在家里面的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工作也进行的有条不紊。 卤飘香的工坊搬到了新宅子里，林绾绾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 不过刚搬到新宅子的时候，林绾绾并没有第一时间着手工作，而是好好的休息了一下。 这一段时间的忙碌，像极了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 一旦一根弦绷的太紧了，时间一长，很容易出问题的。 一连缓了两天，林绾绾才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点。 果然，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即使穿越过来，只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些先知能力。 看来在忙碌的同时，也要好好保养保养自己。 卤飘香工坊已经形成了一套规模，这一点用不着林绾绾再去操心了。 至于新来的几个婆子，则是要将她们也分配下去，帮着工坊做一些事儿。 现在二柱送货的路程大大缩短，空闲的时候，也能帮着家里面干活。 …… 这天吃饭的时候，林绾绾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除了周大壮和姜小翠，其他孩子悉数在场。 就算是周石头也放下了书本，乖乖的坐在了林绾绾身旁。 林绾绾是一家子的主心骨，她的话，孩子们莫敢不从。 林绾绾摸了摸周石头的圆脑袋，嗯，手感还是跟以前一样。 很久没有和孩子们这么亲近了，倒是挺享受这样的时光。 “孩子们，现在家里面有一个卤飘香的工坊，算是有一些收入了。 不过这些东西还不够，并不是做娘的贪心。 而是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生活的更好。 现在家里头那么多人，每天的吃喝和花销，这些都是用钱的地方。 二柱和石头都没有成亲，两个丫头的嫁妆钱我也得考虑。” 说到这里，林绾绾顿了顿。 从穿越到现在，她一直在为钱考虑，很少真正在享受生活。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娘！” 二柱突然就跪了下来，他泪眼婆娑的爬到了林绾绾的脚边。 “娘，对不起，孩儿不能替你分忧。 什么事情都要娘来亲力亲为。 现在的娘比之前好像老了几岁，这都是每日操劳导致的。 娘，我对不起你！” 林绾绾并不是感动，而是惊吓。 “啊！” 林绾绾一下子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吧？ 真的老了吗？ “快快快，快把铜镜拿过来。” 林绾绾催促的说道。 刚才还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情形，现在有些鸡飞狗跳了。 作为单身狗的林绾绾，在颜值方面还是挺能打的。 虽然不能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相比，但和“老”完全沾不上边吧。 二丫连忙跑了进去，将铜镜拿出来。 林绾绾也顾不得形象了，赶紧照了照。 还好还好，头发里并没有白头发长出来，眼角有些皱纹，但很是浅淡。 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是没办法。 颈纹没有长出来，不然一下子就会显得很老。 肤色比前两天好了一些，毕竟休息的时间比较长，恢复的也不错。 周二丫狠狠的白了一眼二柱，张着嘴巴骂了几句，但没有出声。 “小傻蛋，娘最讨厌别人说她老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在替娘分忧，而是拖她的后腿。” 周大丫也是无奈的看了二柱一眼，为这个弟弟的情商感到担忧。 二柱眼眶里的眼泪还没有干掉，有些尴尬了。 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错，为啥全要怪在他头上。 “呼……” 林绾绾长出了一口气，情况不是很严重。 看来接下去的日子，也要好好保养保养自己了。 女人过了三十岁，皮肤内的水分会急剧减少，容易显老。 “娘。” 周二柱没有站起来，十分尴尬的喊了一声。 林绾绾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娘可没这么老，再说你娘老，信不信我最后才给你娶媳妇！” 周二柱擦了擦眼泪，笑了出来。 “娘不老，儿子嘴笨。 娘愿意给我娶媳妇儿就娶，不愿意的话也没事，我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周二柱，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利索呢？ 听听看，那声音酸的要死。 我好像听说你有相中的姑娘了，说来听听，二姐给你去碰碰眼光。” 二丫原本只是戏言，没想到二柱直接脸红到了脖子里面。 “不是吧！ 你真的有相中的姑娘了？” 周二丫一副八卦的表情，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眼看姐弟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林绾绾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都坐下来吧，我有事情要说。” 吵闹的姐弟两人立刻就坐下来，不敢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林绾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指了指外面四间铺子，说道： “既然新宅子有这样天然的条件，那我们必须利用起来。 四间铺子做四种生意，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146章 要有良心 四个铺子就要做四种营生？ 大家伙都不敢相信，哪来那么多营生可以做的？ 一个卤飘香就已经非常厉害。 当时的他们还只能吃黑面糊糊，还得省着一点吃的，不然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了卤卤飘香之后，盖起了新的土坯房子，甚至还买了下人，还买了新宅子。 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同时经营四个营生，那收入…… 孩子们的表情各异，几乎都是呆住了。 娘的脑子怎么这么好使？ 居然能想出这么多玩意儿。 大丫二丫已经猜到了一样，就是之前她们烘制的红茶。 不过她们没有想到成品，林绾绾要做的并不是红茶，而是奶茶。 林绾绾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 “目前我想到的，是三个营生。 也就是说需要三个店铺。 另外一个营生还没有想到，但也会利用起来的。 第一个就比较简单了。 就是最便捷的快餐。” “快餐？” 二柱挠了挠脑袋，并没有想明白。 “娘，快餐是不是就是吃饭，吃饭不是很慢的吗？ 就像他们去酒楼一样，先要点菜，等到厨房接到菜单，才能开始做菜。 从开始等，到吃上饭 ，要花好长的时间。” 石头想了想后说道。 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不错，但石头还是保持比较勤俭的习惯，基本上没有到酒楼吃过饭。 虽没在里面吃过饭，但也知道酒楼经营的大致流程，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 林绾绾神秘的笑了笑，开始解释起来。 “快餐，快餐。 最主要就是一个“快”字。 我们需要经营的模式是提前将饭菜给准备好，客人过来之后，只需要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菜就可以了。 菜的价格是不一样的，荤菜高一点，素菜则便宜一些。 这是跟酒楼完全不一样的经营模式，对酒楼不会造成影响。” 快餐针对的人群并不是那些附庸风雅，一顿饭吃半天的文雅之士，而是比较普通的人群。 说到这里，林绾绾将目光看向了石头，笑容还是恬淡。 “我们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知道读书是要耗费很多银两的。 单单这些还不够 ，读了书，家里面的活也要被落下了。 所以读书还是挺苦的，需要顾及的东西较多。 一般的农户家庭，为了供一个学子读书，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如果学子来吃饭，我们就可以给予最优惠的价格，甚至是贴点钱也没什么关系。” 身为石头娘的林绾绾，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对了，那些搬运工人和普通的劳工的日子也过得不容易。 我们也可以推出优惠套餐。 做生意的不能光想赚钱，也要想想各行各业的不容易。 做生意要有良心，不违背本心。” 钱要赚，但黑心的钱不能赚。 二柱深以为然。 石头突然站起身来，向林绾绾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儿子代修德学院的学子，感谢芋孺人这份深情厚爱。 吾等必潜心好学，以报恩情。” “你小子在家还要拘礼，不免显的生分了。” 林绾绾笑骂了一句。 自从上了学院之后，石头一天比一天懂事，确实像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了。 “娘，还有两个营生，你还没有说呢！ 也让我这榆木脑袋开开眼界。” 二柱显得有些兴奋了。 他也想从中得到灵感，争取把第四间铺子给开出来。 林绾绾笑了笑，看向了大丫，二丫。 “其实还有两个营生我在老家已经实验过了。 一个是水果罐头，制作的方法并不是很难，最重要的就是保存的方法。 第二个是奶茶。 奶茶需要将牛奶和红茶两样东西混合起来。 夏天可以喝冰镇的奶茶。 冬天则可以喝一杯暖暖的奶茶。 相信会受年轻人的欢迎。” 前一世，林绾绾也是奶茶的忠实粉丝。 由于医院食堂的饭菜实在难以入口，所以她们这些护士经常会点外卖。 炒饭，炒面最好的搭配自然就是奶茶。 想到这里，林绾绾突然怀念起奶茶的味道，好久没来一杯了。 这一次，林绾绾做的没有那么多的添加剂，纯粹是红茶加鲜牛奶。 味道虽然没有以前的奶茶丰富，但足够的健康。 大丫二丫知道红茶，但对于奶茶也是第一次听到，不免有些呆愣了。 “娘，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多东西？ 感觉你真是厉害。” 二丫靠在了林绾绾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二丫还把大丫的手抓了过来，眼神变得好奇了起来： “娘，是不是这几天给大姐在相看人家，说说看情况怎么样了？” 周二丫就是个八卦的人，对这些特别感兴趣。 大丫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呢？ 二妹这丫头实在是太…… “你啊你！ 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呢？ 你若是比你大姐还着急，我先给你相看一个。” 林绾绾戳了戳二丫的脑门，笑道。 二丫立刻直起了身子，把头侧到了一边。 她根本没想到娘还会这么直接。 真的是羞死人了。 林绾绾逗了逗女儿，连忙又拍了拍手。 “四个铺子里现在已经有三个铺子有着落了。 你们一个个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呢？ 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够你们忙活的了。 怎么，难道什么事情都想让你们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娘来操持吗？” 林绾绾故意叉着腰说话，模样怪可爱的，逗的儿女们哈哈大笑。 谁都没想到他们的娘还有这样一面。 孩子们全部散了出去，林绾绾感觉到片刻的安静。 的确，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红茶的烘制，水果的挑选和制作。 这些活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至于快餐，目前来说是最上手的。 让做饭的婆子多做一些饭菜，种类也多一些。 可以先进行试营业，看看大家的反应。 前期的时候，饭菜的种类不需要太多，等以后慢慢加上去。 现在还好，温度不高，气候凉爽，即使菜冷了也没什么关系。 等入了秋之后，就需要准备几个铁皮架子，铁皮架子下面灌好热水，这样饭菜也不会凉了。 这些活就让二柱去做了。 林绾绾负责计划，二柱负责实施。 家里面每个人都不会闲着，好一片忙忙碌碌的情景。 …… 张从文这边倒是传来了好消息…… 第147章 火烧 张从文南塘县知县的身份算是确定下来了。 原来南塘县现任知县龚平便是土匪出身。 柱国将军张文远曾在南塘县剿过匪，龚平的叔父龚贵便是被张文远所杀，由此便结下了梁子。 所以才会有之前的那一出。 新任知县还未上任，就被人追杀了。 好在最后拨乱反正，否则又会成为大燕国的一场悲剧。 很快，龚平被判斩立决。 而一心想着攀附的周济才这一次算是栽了。 周济才和嘴硬的周富贵两人陪着龚平，被当成同案犯一起被斩。 由于周孙氏是一老妇人，而且神志有时候不太清楚，便被判了流放。 同时流放的，还有周梅花，也算是给七品芋孺人一个交代了。 这些杂事看上去像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 县衙里，林子华正在看各村镇的里正写过来的书信。 大家伙之前栽种下去的红薯，现在也有了收获。 虽然秋收的时间比以往推迟了一些，但总体上影响不是很大。 只是林子华心里面还在盘算着其他事情。 虽然红薯可以从侧面解决麦叶蜂的问题，但如果不正面解决麦田生虫，那么来年秋收又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李司农虽然待了一段时间，但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 林子华也不见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写奏章上去，这样也显得他这个知县极其的无能。 林子华拿起了毛笔，但又放了回去。 “张龙，你过来。” 林子华打开门，喊了一声。 此时张龙正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你叫我？” 张龙开口问道。 “一会儿陪我去一趟荷花村，我找芋孺人有些事情要商量。” 除了芋孺人，林子华也要在其他几个村子里走动走动，听听农人的意见，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张龙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林子华好奇的问道。 张龙想了想，开口说道： “那个疯，那个沈姑娘最近又在门口转悠了，而且嘴里骂骂咧咧，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沈姑娘自然就是沈芳了。 沈芳是林知县的前妻，张龙自然不好以疯女人来称呼了。 听到此处，林子华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有错。 以往的不过问和纵容，让他的妻子变得有恃无恐，小舅子更是用他的名义扯虎皮来做事儿。 林子华心里是有愧的。 愣了一会儿，林子华轻轻的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只要她不做出过激的行为，就随她去吧。” 林子华也不想管太多了。 衙门里的事情已经够他忙活了，再加上一个疯了的前妻还要给他搅和，真是嫌他不够忙乱的。 张龙点了点头，连忙出去准备车马。 当林子华登上马车的时候，一个瘦弱身影跟在马车后面。 待瘦弱身影消失在巷子里，周娇娇坐在骡车上，将帘幕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如同阴谋得逞一般。 …… 荷花村，山脚下围了好几个棚舍，每一个棚舍都有不同的用处。 这段时间村民们可出了不少力，林绾绾和他们计算的比较清楚，在市面上工价的基础上又加了五文钱一个人。 价格算是比较公道的了。 虽然村民们的帮忙是看在她林绾绾的面子上，但有的东西不能卖情面，该花的钱还得花。 发了工钱之后，村民们干的更加卖力了，有时候会主动跑过来，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修修补补的，算是良心上的互补吧。 养奶牛的棚舍里，周大壮正跟着请过来的师傅学习。 养奶牛并不是很难，难的是挤奶工作。 平时的时候也要学会观察，如果涨奶了不挤掉，奶头很容易发炎的。 挤奶的时候手法不对，有可能挤不出奶或者是遭到奶牛的反感，根本无法接近奶牛了。 林绾绾也在一边细心听讲，多学点不算是什么坏事。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农家乐的一种体验方式？ 只是这种方式目前还不适合推广出去，大燕国的农人理论上地位很高，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在林绾绾走神之际，周大友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壮娘，你看看是谁来了？” 现在的周大友容光焕发，看上去比以前年轻了一些。 林绾绾回过神来，林子华正好从马车上走下来。 不过林子华的脸色带着担忧，看上去并不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大壮娘。” 林子华抢先开口。 “林知县。” 看着林子华风尘仆仆的样子，林绾绾为平安县的老百姓感到一丝欣慰。 有这样的知县在，是老百姓的福分。 林子华看了看山头，可以说每个地方都利用了起来。 芋孺人果然有点本事。 林子华瞥了一眼被虫子毁坏的麦田，心中万分担忧，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壮娘，麦田的事情看上去算是暂时过去了。 但来年春天，还是要面对虫灾。 如果虫灾不解决，那即使麦种播种下去，只怕也是徒劳无功的。” 林子华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目前看来周边的几个村镇，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里正们给他写的信几乎都是求助和担忧，并没有很好的措施。 林绾绾淡淡一笑，原来知县大人是过来求助的。 身为老百姓的芋孺人，林绾绾自然有义务要出一份力。 大燕国没有农药，无法利用农药进行杀虫。 看来只能利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只不过这种方法要接连使用好几次才行，不然很难将麦叶蜂真正的驱除掉。 林绾绾指了指身后的田地，开口说道： “其实解决虫灾的方法早已经有了，就是我们经常提及的火。” “火？！ 难道是用火烧？” 林子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麦叶蜂的虫卵并不在泥土表面，单单用火烧显得无从下手。 （田里大多使用的是农家肥，枯树烂叶都会被当成柴火拿回去。 农田中从来没有火烧这样的方法来驱虫。） 林绾绾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其实火烧使用两次，这样可以彻底将麦叶蜂清除掉。 现在田里没有作物了，一把火先将叶子上的麦叶蜂全部烧死。 等到来年翻耕的时候，再来一把火将虫卵清除干净。 至于火烧之物……” 林绾绾指了指麦田： “那些不就是现成的吗？” 第148章 德善堂快餐店 火烧麦田的方法确实出乎了林子华的意料。 这种方法既快又有效。 只是…… 林子华还是有些担心。 现在农人使用的柴火基本是田里的废弃物，若是让他们放弃麦杆，整个田地全部用火烧一遍，只怕老百姓们也会不舍得。 毕竟麦杆是很好的引火材料，平白在田里烧掉了，怪可惜的。 若是利用山上的柴火，那更是大工程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完成，时间只会有不断的往后拖。 林绾绾自然知道林子华心中所虑，接着说道： “林知县，如今虫灾的形势如此严峻，若是农人们还在担心田里面的三两堆柴火，莫不有些本末倒置了。 何况麦田里的麦杆并不是没有替代品，只是需要多费一些手脚，要去山上砍一些柴火。 以往入了秋，就有不少农户去山上砍柴，烧了麦杆，只不过比往常多砍一些而已。 况且草木灰还是很好的养料，比农家肥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的麦田已经不能称为麦田了，连麦子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光杆司令了。 林子华点了点头，心中赞同。 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林绾绾脸色变得严肃了一些，说道： “林知县，如果要灭虫的话，那就要灭的彻底一些。 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或者是阳奉阴违，那我们丝毫不能客气。 既然选择了以火烧来灭虫，那么丝毫不能懈怠，否则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林绾绾怕一些农人舍不得田里的柴火，偷偷的撒一些草木灰掩盖，这可是会误了大事的。 林子华拱了拱手，态度很是恭敬。 “芋孺人果然才思敏捷，居然能想出如此可行的办法。 当真是老百姓的芋孺人。 既然决定灭虫，那我让各地里正，村长们挨家挨户的去查看。 若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给我耍些小心思，我一定让他好看。” 只有彻彻底底的将麦叶蜂及其虫卵消灭干净，来年的小麦种子播种下去才有希望，否则只会前功尽弃，到头来一场空。 老百姓们还会怨声载道，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柴火，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 林子华不得不慎重。 林子华准备推广下去的火烧之法是要上报给朝廷，至于其他地方是不是跟着效仿 ，就由朝廷自己定夺了。 林子华行事雷厉风行，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如同上次一样，火烧麦田之事很快的通报各个村镇，立即将田中还可以使用的稻谷给收回来，收回来之后便用火烧麦田。 听说能够有效杀死麦叶蜂，村民们纷纷响应。 即使有一些人想耍滑头，但各地村长、里正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是林知县亲自下的命令，没人敢私下里耍小九九。 若是出了问题，可不单单是撤职了，很有可能挨板子。 几十板子打下去，不得躺好几个月。 只是林子华的马车离开之后，沈芳立马就跟着过去。 看着荷花村三个字，沈芳的手指狠狠的嵌入了泥土里。 她要让所有接近过林子华的人都付出代价。 …… 新宅子的四个店铺中，第一个要开张的店铺就是快餐店。 店铺里，摆放菜品的架子已经到位。 林绾绾特地试了试，照目前这个温度，一下午也不过是换三次热水，饭菜始终很温热，随吃随点，一点儿都不耽误。 若是天气再冷一些，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总体来说，可操作性还是非常强的。 林绾绾还给铺子取了个名字： ——“德善堂快餐店”。 名字同时与修德书院呼应起来。 德善堂的牌子是由林长远书写的，笔锋苍劲有力，倒是有几分侠气。 除了放饭菜的地方，还留出一点空间来，腾出的空间放的是桌椅板凳。 铺子不大，但东西十分齐全。 使用过的筷子和碗清洗过之后，还会放在锅里蒸煮一下，消毒杀菌。 可以说德善堂已经和现代快餐店没有多大区别了。 当天下午，铺子外面并挂出了一块牌子： “德善堂快餐店明日起全新开业。 中午和晚上供应两餐。 农户、工人，全场七到九折优惠。 一荤一素，八文钱。 两荤两素，十五文钱。 其他搭配另外计费 ，还有免费的热汤供应。 最后，广大学子还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学子套餐。” 这个牌子竖起来之后，整个街面上议论纷纷。 如此低廉的价格，简直是闻所未闻。 八文钱也就能吃上几个包子，而且都是野菜包子，莫不是饿极了，一时半会儿真咽不下去。 要是八文钱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当真是难以想象。 “这宅子以前是如老将军的府宅，现在怎么改换了门面？ 若不是如老将军的后人买了去？” “什么如老将军？ 他就是一个卖国贼，叛军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 那个如意姑娘也是罪有应得，谁叫她的父亲犯了这么大的事。” 几人又将如家之前的事情翻出来重新议论了一遍，最后话题回归，重新集中到德善堂快餐店的身上来。 “一荤一素，八文钱。 两荤两素，十五文钱。 如此廉价的饭菜会不会偷工减料？” “会不会只是噱头？ 到时候结账，根本不是这些价钱。” “对对，这倒是有可能。 学子们条件本来就不好，若是将他们手里仅有的一些余钱给骗掉，那便是我们大燕国的灾难。” 要是学子们被低价吸引进去，结果付账的时候多了十倍，二十倍的价钱，只要店家一狠，学子们不敢不放。 毕竟只有条件差一点的学子才会到这种价格低廉的地方吃饭。 无钱又无势，不宰你宰谁？ 于是又有人将锅扣在了文政学院的头上，毕竟文政学院的学风很差，里面的学子都不是正经上学的。 是不是文政学院想用这样的办法来搞垮修德学院。 议论之声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 不过大家倒是挺期盼德善堂开业的，尤其是像码头的搬运工人这一样的重体力劳动者。 他们虽然说是一天吃两顿饭，但中午的时候，也会吃一些东西垫吧垫吧，不然下午根本就干不了活儿。 现在有了如此平价的饭店，倒是大大方便了他们。 一时之间，德善堂快餐店在底层人中引起了不少的议论。 这算是底层老百姓的福利，还是挂着羊头，卖着狗肉，最后收获一波老实人的钱包，目前还没有定论。 干净的碗筷，宽敞的大厅，看上去井然有序的架子。 一切就等着开业了…… 第149章 开业第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五个婆子中除了花婆子在荷花村照顾怀孕的姜小翠，其他人都早早的起床。 开业第一天，准备的饭菜种类要稍微多一点。 番茄炒蛋，宫保鸡丁，蒸茄子，奶白鲫鱼汤，红烧肉，四季豆，青菜，大白菜。 再加上一个青菜豆腐汤，菜色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米饭是糙米和精米混合的，当然糙米要更多一些。 林绾绾不可能每样菜都贴钱的。 林绾绾自问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但做生意只要不昧着良心就好了。 厨房里不停的忙活着，菜香很快就飘散出来，虽然还没有把门打开，但只要经过店门，就能闻到里面的香味。 酒香不怕巷子深，莫不就是这个道理。 林绾绾起的并不早，与里里外外四处张罗的周二柱相比，林绾绾倒显得云淡风轻了。 秋香早早的等在门外，本来她也想去帮忙的，但二柱觉得，秋香把娘照顾好，比什么都好。 所以秋香只能在门口乖巧的等着，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却不能腾出手来帮忙。 听见里面有动静，秋香连忙敲了敲门。 “进。” 林绾绾刚刚穿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洗漱一番。 秋香推开门，笑容很是恬淡， “夫人 ，您起来了。 今天外面可热闹了，二柱少爷忙的不可开交，我看见他里里外外跑了不下十趟了。” 说起周二柱的时候，秋香的脸上笑容格外的灿烂。 林绾绾接过秋香手里的毛巾，有些许不满： “不用称他为少爷，直接叫他二柱就行了。 我们家里面可没那么多规矩。” “嗯。” 秋香轻抿着嘴唇，脸上的笑意未曾减淡。 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林绾绾能感觉到这个丫头生性纯良，乖巧懂事，对她还是挺满意的。 若是二柱跟秋香看对眼了，林绾绾是不会反对的。 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想在一起也会成全他们。 只怕现在的秋香是在单相思，千万不要受了情伤啊！ 林绾绾收回了思绪，赶紧洗漱完毕，便走出了房门。 “娘，今天的饭食已经准备好了。 二弟让我们先试试看，如果味道不错，待会儿中午还做这几道菜。” 由于菜品昨天已经定了下来，所以准备起来并不难，用不着临时在想。 除了糙米换成了米粥，其他的菜品便是昨天计划好的。 林绾绾拿起一个木盆，上面正好能放几个碗。 这个木盆是林绾绾这几天刚想出来。 本来想把木盆打造成现代的不锈钢饭盆的模样，不过难度太大，耗时太长，林绾绾只能放弃了。 但做一些只需要能托着碗底的木盆，还是比较方便的。 林绾绾拿了几个碗放在了木盆上面，走到盛着饭菜的架子前停下，开始指导起来。 “一定要由我们自己人来打菜。 打菜的时候尽量将菜分的均匀一些。 我们的米饭也是一份一份供应，一般都会够。 如果遇到明着就要闹事的人，千万不要跟他们客气。 该回怼就回怼，该报官就报官。” 林绾绾打完饭菜，将木盆放在了桌上，脸色也严肃了一些： “我们敞开门来做生意，既不惹事也不怕事。 客客气气的做生意，是要给别人提供很好的服务，但并不是低眉顺眼。 来者是客，这个当然没错，但客人也不是大爷。 喜欢就吃，不喜欢就离开。 众口难调，我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林绾绾将快餐店经营的原则娓娓道来。 其实不单单是快餐店，其他的店铺也是一样的。 商人的地位是低，但并不是低的没有原则。 二柱和大丫、二丫连连点头，娘打个饭也能讲一番道理，当真是厉害。 林绾绾示范了一遍，让几个婆子也跟着演练一下，避免一会儿开张的时候，变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周二柱便让阿二去把大门给打开了。 现在住在镇子上，往来客来香酒楼变得快捷了许多，送货的时间大大缩短。 二柱也有时间忙活自己的事情了，不单单只是送货，也可以照看家里的生意。 店铺门刚打开，就有人围了过来。 “哎呦喂，这味道真香呀！ 闻着我肚子就饿了。 我早上吃的不多，今天中午就再加一顿吧。” 一个准备去码头的客商走进了店铺里面，闻着味道便坐了下来。 二柱赶紧走了过去，学着刚才林绾绾的样子介绍了起来。 “客官，这边是木盆，那边是碗和筷子。 要几荤几素提前说 ，一会儿方便我们结账。 对了，汤水是免费还管够的，您尽管去打。” 二柱学的有模有样，一点儿都不紧张。 这些日子在外面跑，二柱整个人也变得老练了起来，丝毫不像早些时候那般拘谨了。 “呦，还能自己挑，倒是挺新鲜的。 来来来，我来看看有什么菜。” 客商站了起来，走到架子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红烧鸡块，番茄炒蛋，红烧鲫鱼…… 嗯，不错不错。 给我来个两荤两素。” 客商拿着饭盆打好了饭菜，又从缸里舀了一碗青菜豆腐汤，摆好了架势，在门口吃起来。 “嗯，鸡块烧的挺入味的。 番茄炒蛋也很良心，这里面打了不少鸡蛋吧？” 客商一边吃一边评论着，十分满意德善堂的吃食。 十几文钱就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当真是太难得了。 客商大快朵颐，很快就炫完了饭菜。 一连喝了三碗汤，都没有另外收费。 客商走后，店铺外面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有真心要吃饭的，也有看个热闹的。 二柱对着众人吆喝起来， “德善堂快餐店今天正式开业，外面的价目表清晰明了，童叟无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大家伙被这有趣的吆喝声逗得笑了起来，连忙围了进去。 有些早上来不及吃饭的，抓紧过来尝试一下。 有几个是纯粹凑热闹挤进来看的，但很快又被挤了出去。 整个店铺一幅热闹的景象。 不少人都庆幸，中午的时候用不着再是那些粗糙的干粮和难以入口的野菜糊糊。 很快，学堂中午放学了…… 第150章 学子套餐 修德学堂中午放学了。 一般的学子都会在上学的时候在书包里放一些吃食，避免肚子饿了，书读不进去了。 毕竟下午还有其他课，不补充一下体力，根本就坚持不了。 学堂门口有不少妇人手里拿着饭盒，脸上带着疲惫。 幸亏这几天天气还不错，没有下雨，不然来回跑这么一趟，人也受累了。 这些送饭的妇人们也不容易。 天气热了，饭菜不能早做，早到了容易馊掉。 天气冷了，脚程又要快一些，怕拿到学堂变成了冷饭冷菜，吃下去也不舒服。 看着学院旁边德善堂快餐店人满为患，妇人们不禁好奇的驻足观看。 店门口的牌子上，荤素搭配的饭菜价格其实相当优惠了。 牌子下面还有一行醒目的字， ——“学子特别套餐”。 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若是价格实惠，饭菜还可以，中午的餐点倒是可以在这里解决。 有几个学子怀着好奇之心走进了德善堂店铺的大门。 店铺里面还有一排比较素雅的桌椅，比外面那些大众化的桌椅来的清爽一些。 两排桌椅的中间用一块木板隔开，木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原本这句话只是林绾绾随口一说的，没想到被林长远给记了下来，当成了至理名言。 是啊！ 读书不就是积跬步而至千里。 每天都要学习，每天都有进步。 第一个学子点好饭菜之后，坐在明亮的店铺里，看着面前的木板，宛如夫子的谆谆教导。 没想到小小的店铺居然也有书生之气，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学子套餐与普通单点的套餐是完全不一样的。 收账的时候，学子套餐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打个八折。 餐桌旁有一个小料台，放一些免费的咸菜，萝卜干，方便学子们免费自取。 这也是方便一些连基本的菜都点不起的学子。 免费的小菜，免费的汤水。 林绾绾自己认为做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他她不是圣母，快餐店也要保证正常的收支平衡。 有了第一个学子进去吃饭之后，不少学子结伴而行，纷纷进入德善堂快餐店。 学子们都想体验一下什么叫特别套餐。 刚开始，二柱还在担心快餐店一旦开设出来，会不会没有生意？ 快餐店和酒楼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经营方式，也不知道老百姓们能不能接受。 没想到这才一中午的时间，生意居然如此火爆，大家伙忙的不可开交，来来回回都是用跑的，走路根本来不及。 一个饭点的时间，德善堂快餐店的名头就在附近流行开来。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店铺前面居然排起了长队。 里面已经坐不下了，林绾绾只能让人在外面放上桌椅板凳，开辟一处新的战场。 整条街道因为德善堂快餐店而变得烟火气息非常浓郁，一些小摊贩正是在街道两边设起摊来。 有卖冰糖葫芦，有卖糖人的，还有炸臭豆腐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刚开始的时候，学子们一个个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如此低廉的价格，却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好像如同做梦一样。 不少学子在付餐费的时候想要补钱，但被德善堂的工作人员婉拒了。 学子本就是国之栋梁，他们要做的便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将来中举之后，能为朝廷 ，为皇上出一份力。 不要忘记读书的本心。 学子们纷纷感叹，德善堂真是店如其名，行德善之事，造一方之福。 一直忙碌到戌时，吃饭的顾客才渐渐散去。 大家伙卸去一天的疲惫，坐在板凳上休息起来。 谁都没想到第一天开业居然能做的如此出色，接下去的日子只能更加努力才行。 同样，问题来了。 明天的菜单该如何设置？ 如果是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菜色，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连续两天，肯定有人会吃腻的。 而且林绾绾提前说明了，卤飘香是不可能放在菜单里面的。 这是客来香的招牌菜，林绾绾是不会坏了规矩的。 “娘，今天你也累坏了吧？ 早些进去休息吧。” 二柱给了秋香一个眼神，让她赶紧搀扶着娘进去。 至于菜单就由他们几个来想吧，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娘亲力亲为，这样实在让娘太操劳了。 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林绾绾今天都没出多少力，主要是在房间里调制奶茶。 经过几次调配后，奶茶的口味达到最佳，比她之前喝的那些奶茶味道稍微淡一些，但没有那么腻。 相信连着喝几杯，嘴巴里面也不会有甜腻的感觉。 这种调配的方式，林绾绾也交给了两个丫头。 现在姜小翠怀了身子，不能过度操劳，管家的事情就由二柱和两个丫头负责了。 从穿越到现在，林绾绾几乎已经和原身完全融在一起，这些孩子就是她的儿女。 若是哪一天两个丫头出嫁了，只怕她也会哭的泪流满面。 所以林绾绾格外的慎重。 自从林绾绾被封为七品芋孺人后，也有不少媒婆上门说亲。 媒婆们将手中的男子说的天花乱坠，一个个貌如潘安，才高八斗，就算是曹子建来了，也自愧不如。 但林绾绾私下里打听过了，这些人要么是家中经商，有一些家底，想要攀附七品芋孺人，要么是才学平平，想要在科举之路上走个捷径。 林绾绾心里清楚，这些人无非是想用她的名头而已。 若是发现她的名头没有价值，或是抱上了新的大腿，只怕到时候翻脸比翻书都要快。 林绾绾对此很不满意，她不想闺女的幸福毁在这种人的手里。 女人的婚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场赌局。 赌对了，幸福一生。 赌错了，情伤刺骨，只能自己慢慢疗养。 林绾绾心里想着其他事情，慢慢站了起来，但看到菜单的牌子之后，突然问出了一句： “二柱，明天准备做什么菜？ 我们快餐店的菜品要勤换，不能像家里面一样，天天吃那几道菜。 时间长了，会留不住顾客的。” 二柱尴尬的笑了笑，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这个，那个。 要不蒸个小黄鱼吧？” 憋了半天，周二柱只想起了一道菜。 林绾绾暗自感叹，之前的生活的确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看来又得她亲自出马了。 第151章 一日三餐 孩子们见过的饭菜也就那么几样，让他们凭空想象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林绾绾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 好在她之前也是个吃货，对于菜品可以说是随手拈来。 “熏鱼，面筋，油泡，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水煮肉片，肉末豆角，虾仁西兰花，青椒肉丝。 对了，还有你刚才说的小黄鱼。 汤水的种类就多一些了，大骨头汤，紫菜蛋汤，番茄蛋汤，豆腐汤，青菜汤，冬瓜汤都可以。 菜品不一定每天都是不重样的，相互之间可以穿插的来。 菜色不一定非要花里胡哨的，干净清爽就行了。” 二柱目瞪口呆，没想到娘一下子能说出这么多菜品来，当真是厉害啊！ 几个婆子将林绾绾说的全部记了下来，单单这些菜品相互之间替换，就有不少花样了。 今天是开业的第一天，大家伙手忙脚乱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是第一天敞开大门做生意，相互之间配合不是很默契。 相信过了几天，整体的配合度会好很多，不会这么累了。 杨婆子纠结了一会，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了林绾绾的身旁，小声的说道： “夫人，还有一个小问题。 今天大家有些忙乱了，我也是没有脑子，饭煮的多了一些。 这些饭估计晚上吃不掉了……” 杨婆子感觉自己做错事了 ，连忙低下了头。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责怪杨婆子，道： “这个简单，就看你们明天早上来不来得及了。 若是来得及，多余的剩饭可以煮些粥。 早上的时候，白粥配点咸菜，配一个鸭蛋，或是来点酱水油条。 嗯，想想就觉得不错。” 老是吃些野菜饼子，感觉喉咙都变得粗糙了一些，大早上来一碗白粥或者米糊，肠胃都感觉暖暖的。 “夫人。” 杨婆子的眼睛突然有些花了。 若是换成别的主家，只怕早已经打骂过来了。 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但现在换做了夫人，一切变得迎刃而解。 好像所有的问题在夫人的面前都不算问题了。 “来得及，自然来得及。 请夫人放心，老奴明天早早的起来准备，肯定不会出岔子的。” 杨婆子感恩戴德的说道。 林绾绾将目光落在了周二柱的身上，淡淡开口： “我是想把快餐店长久的经营下去，那便要做出口碑，做出良心来。 还有早点，既然推出了早点，那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切不可做做停停，好像没有诚意一样。 南瓜粥，皮蛋瘦肉粥，青菜粥，或是馄饨，菜饼，蛋饼等等。 这些都是可以着手做的菜品。 总之一句话，只要用心，没什么做不了的。” 二柱连连点头，将林绾绾说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心中。 现在林绾绾几乎把快餐店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二柱。 每次有什么事情，林绾绾也会先问二柱，最好让二柱来做决定。 这就是把责任一点点压下去，让二柱多多锻炼，慢慢掌权，撑起整个门面来。 林绾绾的水果罐头下阶段也可以推出来了，目前就是要大量制作成品。 陶罐的式样不能太简单了，需要一些特色，最好有他们铺子独有的样式。 这一点上倒并不是很难，只要多加一些钱，让陶窑厂单独烧制一批就行了。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 …… 荷花村，四个衙役带着一纸文书来到了村口。 巡逻队队员发现是官府的衙役后，立刻向周大友禀报。 周大友急急忙忙，赶紧跑到村口。 衙役之前就知道荷花村组建了巡逻队，现在看巡逻队的面貌和传递消息的效率，还是非常诧异的。 周大友本来还想把林绾绾叫过来的，这才想到林绾绾已经搬到了镇子上去了。 家里面只剩大壮夫妇和几个下人了。 无形之间，周大友将林绾绾视为整个荷花村的主心骨。 不过林绾绾走之前将家里头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虽说有几十亩田地，加上一大个山头，但整体工作有序推进，一点儿都不忙乱。 周大友走到村口，连忙向衙役们深施一礼， “几位官爷，小的是荷花村村长周大友，此番来迟了，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衙役是给官家办事的，周大友自然不敢怠慢。 领头的衙役轻轻点头，神色倒是没有一点傲气。 荷花村可是出了七品芋孺人的，衙役怕来的人是芋孺人的亲戚，也怕给人得罪了。 “周村长，贱民周济才，周富贵可是你们荷花村的？” 周大友连连点头，回答的干净利落： “回差爷的话，这两人正是我们荷花村人士。 这二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村子里面了，不知差爷找这两人有什么事儿？” 现在消息闭塞，周济才和周富贵被问斩的消息，荷花村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 领头衙役拿出文书，淡淡的说道： “贱民周济才和周富贵都是荷花村人士，不知村子里面有没有他们的家属了？ 若是有，还请把他叫过来，我们有事找他。” 周大友不敢怠慢，连忙让人跑回去通知周济民。 周济民是周富贵的儿子，是周济才的三弟，自然首先要通知他了。 现在周济民在村子里过得不错，茅草屋虽然简陋一些，但也能够遮风挡雨。 近些日子周济民的改变，周大友也看在眼里。 这个孩子一点点的成长，也终于变得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此时的周济民正在田里除草。 原本的他皮肤白皙，经过这段时间的劳作，皮肤也晒成了小麦色。 “济民，快点去村口，差爷找你有事儿。” 周济民连忙直起身子，一点儿都不敢怠慢，撒丫子往村口跑去。 看见门口的两位衙役，周济民想也不想，连忙跪了下去。 “几位差爷，小的就是周济民，不知找小的有什么事儿？” 周济民还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头，丝毫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领头的衙役见周济民态度恭敬，语气缓和的说道： “起来吧。 周济民，你是贱民周济才和周富贵的亲人吧？ 此二人与土匪暗通款曲，居然陷害陷害朝廷命官，险些将张将军之子给害死。 验明正身之后，自二人已被问斩。 现由你来为他们收尸吧。” 第152章 熟悉又陌生 其实之前衙役已经跑过一趟了，只是去的地方并不是荷花村，而是镇子上。 几个衙役到李春花家里刚刚开口提及此事，就被李大茂出言给拒绝了。 周济才被剥夺了功名之后，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现如今居然跟土匪攀上了关系， 简直是胆大包天。 李大茂自然不敢和周济才沾上一点关系，连忙推脱。 …… 听到领头的衙役如此诉说，周济民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自己的爹和兄长怎么跟土匪混在一起的？ 两人最后还落得一个被斩首的下场，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见周济民一副呆愣的样子，领头的衙役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怎么，耳朵是不是聋啊？ 刚才的话没有听见吗？” 周济民如梦惊醒，连连磕头： “差爷，小的听清楚了。 差爷请放心，小的已牢记在心。” 为首的衙役点了点头，把公文递了过去，道： “除了收尸，还要付清罚金 。 一共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嗯？” 周济民心里一沉。 居然要一两银子，周济民手头哪有这么多钱啊！ 见周济民的脸色尴尬，为首的衙役脸色一沉，声音变得不好听了。 “今个儿一定要把罚金给付清了，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对贱民的家属自然没有好脸色，没押着一起去受审，已经算是不错了 。 周济民连连磕头，但语气颇有无奈： “官爷，我手头可没有一两银子，能不能容我几天。 我去试着借借看。” 周大友看着场面尴尬到极点，只能先让人去通知周大壮了。 整个荷花村，也就只有周大壮可以帮忙了。 见到周大壮小跑着过来了，周大友心头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 “几位差爷，这位是芋孺人家的长子周大壮。” 周大壮刚走过来，周大友就开始介绍了起来。 听见是芋孺人家的公子，为首的衙役脸色好看了一些。 “原来是周公子，幸会。” 来的时候，周大壮已经了解清楚大致的事情，心里面有了数。 一个是周大壮的爷爷，一个是他的大伯，于情于理，这个钱也应该出。 周大壮态度十分恭敬，连忙将银子递了过去。 不过不是一两银子，而是二两。 “差爷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周大壮对这些人情世故并不在行，笑容也很牵强。 为首衙役几番推辞后 ，最终还是收下了银子。 周济民则是跟着衙役们一同前往平安县县衙。 周济才和周富贵的尸首停在县衙旁的凉棚里，衙役交接好就完成任务。 至于周济民如何安排，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周济民出去的时候，周大壮还给他塞了一两银子。 出门没带钱，去哪里都办不成事情。 周济民雇了两个脚夫，把二人的尸首葬在了荷花村外。 周济才和周富贵两人在荷花村臭名昭着，周济民也怕葬在村子里面引起村民们的反感 。 反正葬的地方离荷花村不是很远，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不过两个人的土堆前各竖了一块没有名字的木牌子，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为他们提上名字了。 …… 德善堂快餐店在第二天就推出了早点服务。 由原来的一天提供两餐，变成了一天提供三餐服务了。 这样才更加符合大家的饮食习惯。 大燕国在建国之日起，就已经取消了之前的宵禁，所以中午的时候大家还是要进一点食的，只是没有把中午吃的正常当成一餐。 现在德善堂快餐店算是将三餐正式确定了下来。 一大早，早早来学堂的学子本来还想着从包里拿出干粮来吃的，没想到经过学院门口就能闻到一阵阵香味。 今个儿杨婆子起的特别早，杨婆子按着林绾绾的意思，将所有的剩饭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 现在天气凉快，早上也不需要喝些热腾腾的粥，稍微凉一会儿，盖上盖子，就能卖一早上。 除了皮蛋瘦肉粥，还有咸菜，萝卜干，马兰头，碎荷包蛋等配菜。 配菜也算是挺丰富的了。 不少学子图方便，早上就在德善堂解决了。 开始的时候杨婆子还怕煮了那么多皮蛋瘦肉粥吃不掉，结果差点儿连自家人都没吃上。 德善堂快餐店的门口都已经排上了长队，除了附近的学子，还有不少走卒商贩，全都挤进了快餐店里。 今天的二柱没有这么匆忙了，将几个婆子安排好了，店里面倒显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快餐店虽然生意很不错，但营收其实很一般，每天进店的顾客看似很多，每人身上只不过赚了几文钱而已。 走的就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开这家德善堂快餐店，林绾绾本来就没想着靠着快餐店赚大钱。 这个快餐店是给周家积攒一些的名气和人脉的。 修德学院学风纯正，夫子用心，学子用功。 不管是参加童试还是乡试的，每个学子都奋笔疾书，争取能一举通过考试。 德善堂开在这里，多少能和修德学院攀上一点关系的。 …… 德善堂门口，二柱正笑盈盈的看着来往客商，颇有一点少年掌柜的态势。 十一岁的少年意气风发，身上的气质不像之前在田里摸爬滚打的泥腿子了，倒添了几分儒雅了。 “小姐，这里新开了一家德善堂快餐店，就是点完菜马上就能吃了，和之前的酒楼完全不一样。” 如意旁边的丫头兰花叽叽喳喳的说着。 如意驻足了停留了一会，心中思绪万千。 德善堂？！ 呵呵。 这里以前可是如将军的府衙。 她是如将军的小姐，是如府的掌上明珠，可是现在…… 如意眼眶里突然模糊了起来，如同失了魂一样，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旁边有认识如意的，纷纷生出调侃之心。 “哎呦喂，这不是怡红院的头牌吗？ 啧啧啧，如意姑娘的模样真是好看呀！” “如意姑娘的皮肤真白，走过我身边，就有阵阵香味，不知……” “如意姑娘……” 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刻意压低声音，如意对这些话语都充耳不闻。 走进德善堂，如意好似回到了自己家里一般。 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第153章 行刺 如意走到了德善堂里面，站在大厅里触摸着桌角。 虽然这个地方已经变换了样子，但如意还是感觉那么熟悉。 二柱整个人如遭雷击，一点儿都不能动了，眼睛全部落在了如意的身上。 如意的一颦一笑，似乎在一点点刻在二柱的心里。 人群外面一个身影慢慢靠近，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当林绾绾从内宅走出来，沈芳突然暴起，从外面冲了进来。 沈芳的目标正是林绾绾。 只是当沈芳冲进去的时候，外围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很难靠近林绾绾。 沈芳咬牙切齿，最后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 这种涂脂抹粉的女子，最是会勾引男子。 只怕林子华也是这样的人，要不是因为这种女子，她的弟弟沈云也不会白白死掉的。 沈芳的手几乎把匕首给握断了，声音凄厉： “啊！ 贱女人，我杀了你！” 沈芳张牙舞爪，直接向如意冲了过去。 二柱的眼神突然一滞，短暂的停顿后，直接扑在了如意的身上。 等到林绾绾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芳的匕首已经刺在了二柱的手臂上。 顿时血流如注，现场各种慌乱。 “给我按住她！” 林绾绾深吸一口气，快速的吩咐道。 阿大阿二直接冲了过去，还有几个婆子也咬紧牙齿扑过去。 虽然沈芳手里还拿得刀，但此时她的样子时而疯疯癫癫，时而骂骂咧咧。 沈芳很快被拿下了，但如意吓得花容失色。 二柱扒在如意身上，虽然手臂上中了刀，但嘴角还是笑着的。 没想到与如意姑娘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 “血，血啊！ 小姐，这个公子手臂上有好多血啊！” 兰花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抓着周二柱的胳膊，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若刚才不是周二柱，只怕沈芳捅的人就是如意了。 回过神来的如意，和兰花两个人将周二柱给扶了起来。 只是两人的力气太小了，几乎被周二柱一个人压了下去。 林绾绾的脸色铁青，连忙跑过去将周二柱搀扶了起来。 “阿大阿二，将这个疯女人立马送去官府。 杨婆子，拿一块纱布过来，再去大厅里拿一瓶烈酒。” 林绾绾快速的吩咐道 。 大厅里的烈酒是林绾绾用来招待客人的，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德善堂快餐店一时之间乱了起来。 沈芳被押走的时候还在大喊大叫，披头散发，模样看上去非常恐怖。 “贱女人，你勾引我夫君。 林子华，你一个堂堂知县，居然连自己的妻弟都下得去手，简直不可饶恕。 林子华，我要让这个贱女人和你一起去死！” 这个发疯的女人，如意之前是见识过的。 只是如意与沈芳素无瓜葛，不知道为何沈芳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 而且沈芳还污蔑她与林子华有瓜葛。 如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自己深陷苦难之中，还要遭受无妄的非议。 可如意已经来不想这些了，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周二柱的血。 “姑娘，你没事就好。” 二柱握着如意的手，笑得格外的灿烂，好像这一刀子捅进了他的心窝里。 “公子。” 如意轻轻喊了一声，二柱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毕竟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见到这番场面，自然紧张万分。 加上手臂上血流如注，嘴唇发白，眼皮也沉了。 林绾绾见杨婆子才跑过来，也是恼了：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 把纱布拿出来放在桌上，烈酒盖子打开，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林绾绾心里面有点乱了，若是换做以前，这点小伤就是个小场面，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现如今伤的是她的儿子，事情轮到了自己身上，也不免紧张起来了。 林绾绾拿起筷子夹起纱布，放在烈酒的瓶里沾了一下，快速的塞上盖子。 林绾绾看了一下沈芳用的匕首，还好，没有生锈，否则就更麻烦了。 烈酒擦拭在伤口上的时候，周二柱忍不住痛苦出声。 “啊，疼！” “没事了，放心好了，已经消过毒了。 你休息就好了，一切有为娘在。” 现在没有酒精，只能用烈酒来消毒了。 看样子，以后要准备一些酒精了，关键时刻倒是要派用处的。 林绾绾帮着周二柱把伤口包扎好了，轻声安慰道。 “嗯。 娘在就好了，有娘在，一切都好。 姑娘，你没事吧……” 哪怕闭着眼睛，周二柱都在挂念着如意。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公子，你受累了。” 如意的眼睛如同珍珠串一样挂下来，肩膀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林绾绾稍微安心了一些，上下打量着如意。 这个姑娘也是无妄之灾，这件事情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林绾绾轻轻拍了拍如意肩膀，言语变得温柔了一些： “姑娘，你受惊了。 这边有我，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看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如意现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先行离开。 如意用香帕擦了擦眼泪，她瘦弱的肩膀靠在了兰花的身上，看上去状态也不太好。 林绾绾瞥了如意一眼，觉得此刻的如意像极了《红楼梦》中要葬花的林黛玉。 这种娇弱中带着温婉的美 ，倒是别具一格了。 如意深施一礼，侧身与兰花一同退去。 走的时候，如意口袋一松，香帕落在了周二柱的身上。 待两人离去之后，杨婆子便凑进来小声的提了一句： “夫人，我先把少爷搀扶进去了。 现在的少爷就需要好好休息。 对了，刚才那个姑娘就是怡红院的如意姑娘。 这个府宅原本是如将军的府……” 说到后面，杨婆子感觉自己的话说错了，连忙收住了。 林绾绾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深深的点了点头。 难怪如意姑娘对这个地方好像有莫名的情愫，原来是这么回事。 堂堂将军的女儿， 如今却成了一个风尘女子。 如果不是家庭遭受此等变故，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短暂的思忖片刻，林绾绾目光又回到了周二柱的身上。 沈芳那个疯女人怎么会又会跑进来？ 而且刚才林绾绾看的清楚，沈芳冲进来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她的身上。 也就是说，沈芳的目标其实是她林绾绾。 作为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若不是有人在背推波助澜，是绝对不可能的做出这些动作来的。 林绾绾眯起了眼睛，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第154章 着手新店 回到屋子的林绾绾，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若是今天沈芳这一刀，伤及了周二柱的要害，只怕事情就不好办了。 林绾绾刚刚搬到镇子上，照理说应该不会与人结仇的。 但偏偏沈芳却找到了她，还在德善堂向她行凶。 要不是后来沈芳突然脑子短路，想起了什么，只怕此刻林绾绾的性命也堪忧了。 林绾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将可能性一个个排除。 对了，镇子上倒是有一家与她有些瓜葛的人家。 周济才的媳妇和儿女！ 只是现在的林绾绾还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周国栋和周娇娇，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林绾绾与这两人接触的不多，但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周娇娇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她比周济才的心思要深的多了，周济才的很多馊点子都是源自他的女儿。 “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林绾绾的思绪。 “夫人，少爷已经醒过来了。 他说他肚子有些饿了，想喝一些白粥。” 秋香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天周二柱出了事儿，除了林绾绾，最紧张的莫过于秋香了。 秋香刚刚见到周二柱手上伤势的时候，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了。 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秋香也没有心思在林绾绾身边伺候了，在周二柱的房间里忙里忙外。 一会看周二柱的情况，一会端着热水，给周二柱擦汗。 来来回回已经忙了好几趟了。 只是在秋香给周二柱擦汗的时候，周二柱嘴里不停念着“姑娘”两个字。 声音有些模糊，听的不是很清楚。 甚至当秋香的手碰触到周二柱额头的时候，被周二柱紧紧抓住了。 秋香的脸红的不成样子，心跳的格外的快，这是她第一次跟周二柱这么接近。 看着秋香进来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林绾绾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秋香，是不是这几天有些累了？ 我看你的神色有些憔悴。 如果身体不舒服，用不着伺候在我旁边，尽管回去休息。” 林绾绾关照了一句。 如果身体不好还要伺候在旁边，倒显得她小气，喜欢磋磨人了。 “没事，夫人，我好的很。 你放心好了，我能伺候着呢。” 秋香走到林绾绾身后，给她捏起肩膀来了。 林绾绾点了点头 ，想了想说道： “二柱想喝粥就喝粥吧，这几天吃的稍微清淡一些。” 林绾绾抬起头，看了看秋香，道： “秋香，许久不见你的爹娘，想不想念？ 若是心中想念，等二柱好了一些，跟着他一起回荷花村看看你爹娘。” 林绾绾知道秋香的年岁不大，和爹娘分开久了，只怕心里头会挂念的紧。 想起能和二柱坐在同一辆骡车上，秋香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夫人，爹娘在荷花村相信过的应该也不错。 能投到夫人这一家，是我们三生有幸啊！” 虽然秋香自己知道，她和二柱之间相差越来越大。 只是少女情窦初开，只是将心中的美好暗藏于心中。 …… 德善堂很快恢复如初，刚才那一幕并没有给食客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少人都认识沈芳，知道她只是一个疯女人而已。 只是现如今，沈芳疯的越来越厉害了，居然拿起刀子行凶。 沈芳被押入县衙之后，由于她本身疯疯癫癫，林子华只是将她收押起来，等候发落。 对于这个前妻，林子华也是头疼的很。 德善堂继续经营之后，林绾绾多留了一个心眼。 现在身边需要几个会些拳脚的人了，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一个个慌乱的不行。 林绾绾本身会些花拳绣腿，得空的时候要勤加练习了。 不过她本身是一个女子，就算是有些拳脚功夫，也难以抵挡身强力壮的男子。 所以护卫这方面可不能少了。 只是现在林绾绾还没有精力去置办，手头的活还有不少，都要张罗起来了。 自从有了德善堂快餐店之后，修德学院的学子平时吃饭变得简单了一些，特别是刮风下雨天，也不用来回赶趟了。 哪怕是温度下降了一些，也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最主要的是，德善堂快餐店学子特别套餐，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这些辛苦求学之人。 不过德善堂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但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做这些事情。 这一份情谊，修德学院的学子们牢记在心。 这也给了他们一份体面。 …… 第一批陶罐头已经烧制出来，由于赶制的比较着急，和普通陶罐的区别并不是特别大，只是在陶罐原有的基础上，稍微改动了一些。 制作水果罐头就相对于要简单一些了。 水果的清洗，烧火等比较简单的活 ，就让几个婆子去做了。 至于糖水的配比，蒸煮封罐等相对有技术性的工作，则由大丫，二丫两个人来负责。 水果罐头做起来比较简单，最主要的是密封保存。 冬天还好一些，保存的时间相对较长。 夏天则需要温度较低的地窖，以及冰块进行储存。 现在的天气已经过了最炎热的时候，但中午的时候温度还是很高的。 制作好的水果罐头需要放在较深一些的地窖里面储存，不然两三天之后，水果罐头的味道就会变掉。 人要是吃了变味的水果罐头，肚子肯定要出问题的。 水果罐头在紧锣密鼓的生产之中，第二个店铺也在开始整修了。 由于之前四个店铺已经进行了基本的规整，整个框架已经搭好了。 开什么店铺，只需要做好对应的装饰 。 比如要开水果罐头铺子了，那就做一些相对有造型的桌椅板凳，至少和其他店铺看上去有一些不一样。 鲜花，绿叶这些东西随处可见，装饰起来也很方便，基本不要成本。 整齐的架子，一个个造型精美的罐头，再加上鲜花绿叶的点缀，看上去让人耳目一新。 这条街上，寻常的铺子看上去中规中矩，好像没有一点儿新意，而林绾绾的这家水果铺子 ，让人心中生起暖暖的感觉。 不过这家店铺的名字，倒让林绾绾有些纠结了…… 第155章 林家果铺 水果铺子的名字倒让林绾绾感觉有些为难了。 若是名字太过寻常，好像又太过简单了。 若是以姓氏命名，那该用谁的名字比较好呢？ 现在家里面能商量的，也只有石头一个人了。 至于大丫二丫，肯定是依着林绾绾的，林绾绾说什么是什么，她们从来不会有反对的意见。 二柱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流了那么多血，脸色也显得很苍白。 林绾绾便没有同他商量，而是把石头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现在的石头没有林绾绾第一次见到他时候那么莽撞了。 读了书之后，石头看上去知书达理，多了几分书生的气息，让人看着也顺眼多了。 “娘，是不是我们又要开新的铺子？” 石头看到第二家铺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便有此一问。 林绾绾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圆圆的，手感还是那么好，有一种想多盘几次的冲动。 咳咳。 收起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林绾绾笑着点了点头，道： “家里面的确要新开一个铺子。 这不，你两个姐姐都得嫁人，是应该好好给她们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 若是你两个姐姐都出嫁了，我还是把她们当成女儿一样看待， 家里面的产业还是有她们一份的。 至于新开的这个铺子，大丫二丫两个人来打理，我比较放心。” 石头点了点头，对娘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 在石头看来，他们娘是一个极其开明的人，不管是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对待。 “娘，铺子开出来，应该要取一个好名字的。 在课堂上，我们的夫子也提过，不管是什么名字都有一种寓意。” 林绾绾笑盈盈的看着石头，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石头一点儿都不拘谨，开始将课堂学到的知识娓娓道来： “以前我们在荷花村，大家都没念过什么书，起的名字也比较难听。 比如大山，大牛，铁头，铁柱，这些听起来有些好笑 ，但里面也有一定的寓意。 爹娘就想着孩子们能够健康的成长 ，如同大山大河一样辽阔。 到了镇子上，我也听到不少其他有趣的名字。 比如国栋，比如天骄等等，取这样的名字，爹娘自然希望孩子们能成龙成凤。” 石头的目光落在了林绾绾的身上，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 “娘，我们已经有一家快餐店叫德善堂了，所以这一次水果罐头的铺子倒可以来的简单一些。 我觉得叫“林氏果铺”就很是好听。” “林氏果铺？” 林绾绾感觉有点儿像水果店的意思了。 这个名字有些俗，但比较好记。 “那为什么不叫周氏果铺呢？” 林绾绾反问了一句。 毕竟在大燕国，还是处于男尊女卑的状态。 现在都是以农业劳动为主，相比于男子，女子的力气自然会小很多，并不适合长时间的田间劳作。 所以男子的社会地位普遍会比女子高一些。 正因为如此，林绾绾虽然有自己的名字，但官方上还是称她为周林氏。 也因为男子的地位比女子高，所以在林绾绾成为七品芋孺人的时候，不止是整个朝廷轰动了，就连民间也被这个劲爆的消息带动了一波情绪。 石头使劲的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坚定： “娘，生养我们的是你，而不是周家。 若没有你，就算是爹还在，我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学堂。 所以我觉得叫林氏果铺最为合适了。” 林绾绾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口想了一会儿，半晌之后说道： “既然这样，就取名为林家果铺吧。 不知道这个店名怎么样？” “林家果铺？！” 石头深深的点了点头，娘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说的话还是非常通彻的。 林家果铺，倒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娘，你真厉害！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也去学堂读过书。 只怕我们的夫子学识还不如你呢！” 有时候石头觉得，娘都可以去学堂里教学生了。 林绾绾笑着摆了摆手，对这一切很是谦虚。 开什么玩笑？ 真正的学富五车折算下来才读了多少书？ 要知道她从幼儿园开始启蒙，小学开始读书，一直读到大学。 哪怕是工作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要考试，所以闲下来就得看书。 有时候的试卷比较变态，会涉及一些常识问题，所以林绾绾看的书相对于比较宽泛，各种类型的都有，这也给她带来了丰富的知识。 把名字确定下来之后，林绾绾就把题字的任务交给了林长远，还付了相应的润笔费和辛苦费。 林长远再三推辞，但根本推辞不得。 林绾绾的用意太明显了，就是要通过各种方式补贴林长远。 林长远将这一切铭记在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报他这个姐。 …… 很快，镇上的木匠将制作好的牌匾送了过来。 “林家果铺”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但其中也包含了一点儒雅之气，让人感觉多了几分亲和力。 大丫，二丫两个丫头特地去采了不少鲜花，放在了牌匾的两侧作为装饰。 林家果铺本来就是卖的水果罐头，水果多花多草，整个氛围看上去也要轻松一些。 原本的架子上只是放了一些罐头和花草，但经过大丫二丫两个人装饰之后，陶罐头如同被一个个花草圈包围了一样，温馨而恬静。 今天是开业的第一天，店铺两旁也放了一些花草。 这些花草是大丫二丫精心挑选的，整体看上去特别的喜庆。 二柱手上的伤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林绾绾也不愿意让他太过操劳了。 有了伤就得好好休养休养了，不可太过操劳了。 再说了，二柱对水果罐头的了解不如两个姐姐。 二柱在这里的作用，也没有大丫二丫的作用大。 店铺的大门全部被打开了，从里面就透露出来一股水果的香味。 加上店铺门口就铺设了不少带有香味的花草，整个店铺都透露着花香，让人置身于此，格外的陶醉。 今天的大丫，二丫两个丫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两个人居然略施粉黛，身上也擦了淡淡的香粉，只要稍稍靠近就能闻到香味。 擦着香粉的大丫二丫显得有些不太习惯，她们两个第一次化这样的妆容，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都是乡下的丫头，除了成亲那一天会涂脂抹粉，平时谁要是这样花里胡哨的，估计能被 村子里的大爷大妈的口水给淹死…… 第156章 胖子 打扮后的大丫二丫，身上散发着青春和靓丽的气息。 林绾绾看了两个丫头的模样，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自己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曾经也是这样的青春律动。 无奈，岁月如梭，白驹过隙 ，已经三十多岁的她，身上很难再有那种的味道了。 两个丫头刚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毕竟身上穿的衣服和她们平时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平时两个丫头穿的极为朴素，犹如家中的下人一般。 今日两人的衣裳都多了几分红色，同时头发上还插着栀子花，乍一眼看上去，倒有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 大丫显得有些拘谨了，走路的时候左顾右盼，生怕被熟人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知道会不会笑话她？ 二丫生性活泼，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有时候不太像个女子。 德善堂旁边的食客见今日的大丫二丫有些不太一样，便纷纷看过去。 经常到德善堂快餐店的都知道，这两个姑娘是店里老板娘的两个女儿。 两个女孩子长相都很俊俏，只是平时不做打扮。 今日略施粉黛，一下子就让人眼前一亮。 二丫叉着腰，双手合十，放在口边： “各位客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们林家果铺今天开业啦！ 我们铺子里卖的是水果罐头，大家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水果罐头。 新鲜的水果罐头，包装精美，价格实惠。 有荔枝罐头，有黄桃罐头，有香梨罐头，什锦罐头，橘子罐头…… 这是我们林家果铺独有的好东西，大家伙一定要进来看一看。” 二丫很放得开，说话的时候格外的有自信。 看见妹妹如此的娴熟，大丫回想着这几天娘教给她们的话语，便也大声的喊了起来。 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喊的格外的卖力，不少人纷纷驻足观看。 于是有人便走进了店铺里面。 本以为林家果铺是卖新鲜水果的，结果却看见架子摆着一个个陶罐头。 罐头是密封好的，不过里面还是传来阵阵的香味。 木架旁的字迹格外的秀丽，上面清晰写了几个大字—— “荔枝罐头，售价一两银子。” 售价一两银子的荔枝罐头其实并不贵。 单单一个罐头就不便宜，加上原料费用，人工成本，储存的成本等等。 这些成本加起来差不多也要一两百文了。 其次，店铺的经营也是需要成本的，综合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荔枝罐头一两银子的售价已经非常良心了。 不同的罐头售价也不是不一样的。 比如香梨和橘子的产量比较高，售价相对于便宜一些。 香梨罐头和橘子罐头售价是八百文一罐。 黄桃罐头售价是二两银子一罐。 黄桃相对于其他两样水果稀缺一些，价格也相对高一点。 什锦是什么水果都要放一点，水果种类丰富，量也比较大。 所以什锦罐头的价格是最高的，要三两银子一罐。 这些罐头用完之后，还能放在家里面当成其他的器皿使用，一点儿都不会浪费。 林绾绾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什锦这样的罐头，所以做的比较少一些。 “怎么会这么香？ 这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东西？ 我能不能稍微尝一些？” 一个衣着奇怪的胖子踮起脚尖闻着最上面的什锦罐头，嘴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 这种罐头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一些花粉或者是刚刚切开的水果吗？由于罐头是密封的，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这更让胖子好奇了。 二丫笑了笑，端起一个盘子来。 “客官，这里可以试吃一小份。 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先来尝一点点。” 二丫手里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罐头。 只是这个罐头比较浅，罐头里面的水果切成一小份一小份，看上去比较精致。 当然，罐头里还有一层香香的汁水。 单单闻起来就让人口水直流。 “好好好，快给我来一份。” 胖子伸长了脖子走了过去。 罐头边放着一捆竹签 。 若是想要试吃，就可以拿一根竹签插一块水果。 用完之后，竹签就得扔掉了，这样一来既干净又卫生。 胖子急急忙忙抽出一根竹签，插在了一个荔枝圈上。 荔枝圈带起不少汁水，让胖子感觉嘴巴中充满了清甜的感觉。 寻常的荔枝经过这样的浸泡处理之后，居然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好吃，好吃，真好吃。 再给我尝一块吧。 这味道实在太好了。 待会儿给我来一罐，不对，给我拿两罐。” 胖子又想抽竹签了，但二丫速度更快一些，直接将托盘放到了一边。 “客官，每个人只能试吃一块，若是都被你尝了去，其他人可吃不到了。” 胖子抿了抿嘴，有些意犹未尽。 “行吧，那我就不尝了。 你们这罐头里面放的， 到底是什么味道怎么会这么好？” 二丫笑而不语。 这可是她们家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呢？ 看着架子上一个个种类不一的罐头，胖子又改变了主意。 原本他买两个荔枝罐头，但又觉得其他罐头没有尝过，心里头有些不太情愿。 即使胖子把每种罐头都来了一个遍。 但这几个罐头加起来也不到十两银子，胖子对这个价格倒是也挺满意的。 能吃的这么胖，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只是越来越滚圆的肚子，加上言行举止从来都是别具一格，所以把毕身的贵气给掩盖住了，倒是有些个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胖子身后原本躲在人群中的侍从立刻跑了过来，准备付钱了。 谁知胖子又轻轻的摆了摆，说道： “不对，不对。 刚才我又说错了，我现在反悔了。” 大丫一下子就着急了，刚刚做成的第一笔生意，现在突然就黄了。 而且大丫也是第一次如此抛头露脸，几乎把整个胆子都豁出去了。 眼看着做好的生意又得收回来，大丫有些激动了，一下子就抓住了胖子的手臂，声音格外的柔和： “公子 ，是不是对我家的罐头不太满意？ 没事的，你可以尝尝其他的。 保证有一种口味会让你喜欢。” “额。” 胖子感到手上传来的香味，抬眼看了一眼大丫 ，略施粉黛的俏脸如同一弯清水，清澈，恬静。 从小到大见过那么多女子，从来没有一个像大丫这般让人怦然心动的。 胖子的脸红的有些发烫了…… 第157章 十王爷 周大丫和胖子两个人相互看了有五秒钟，各自才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大丫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拉着胖子，连忙像触电一样松开了手。 “对，对不起。 公子，是我唐突了。 今天是小店开业的第一天，若是有什么地方招待的不周到，还请跟我明说。 我们一定尽力改。” 周大丫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中有些软糯了。 胖子的脸红成了一片，心跳跳的格外的快。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跑到嗓子眼了，怎么会这么激动呢？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许久之后缓缓说道： “姑娘，我不是不买了。 我是想把店里所有的罐头全部包下来。 这罐头特别合我胃口，你们算算一共多少钱？” “啊？” 周大丫这才反应，有些喜极而泣了。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莫不是戏言吗？”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立刻跑到了胖子的身边 ，语气中带着些傲气： “我们十老板有的是钱，怎么会差这一两百银子？” 大丫尴尬的笑了笑，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 胖子立马一个眼神瞟了过去，汉子闭上了嘴巴，退到了一边。 “姑娘，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我说的话千真万确。 一会儿你数一数这边有多少罐头，我全部买下来。 不过我不太方便一下子拿走了，就暂存在你这里吧。” 大丫刚想点头，二丫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这个水果罐头放不久，时间长了容易变味。 如果让他暂存，等他来取的时候，水果罐头变了味，肯定要怪罪在我们的头上。” 大丫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面前的胖子格外的豪爽，在她们开业第一天，就要把所有的罐头全部包下来。 这也给了她们信心。 大丫很是为难，扭捏的走到了胖子身前，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公子，这水果罐头不能保存太长的时间。 如果你要寄存在我们店铺里，倒不如等你想吃的时候再过来买好了。 想吃就吃，随时都能吃到新鲜的。 您看这样好吗？” 胖子连眼睛都不敢看大丫，就怕自己的脸又红了。 “这样也好。 只不过等我想吃的时候，你们必须给我留一份。” “好什么好？ 这种罐头卖的这么贵，凭什么呀？ 难道里面装的是黄金吗？” 一个尖嘴猴腮的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到了，人也到了。 一个穿着长衫，腰间挂着玉佩的男子一步步走进“林家果铺”。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胖子的身上，言语十分轻蔑，甚至带着一份嘲笑，好像看着一个冤大头一样。 “胖子，不就是几个陶罐头装了一点水果吗？ 出价一两二两的银子，这不是在坑人吗？” 说到这里，男子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 “胖子，你爹娘赚点银子也不容易，可别乱花了。 我看你傻憨傻憨的，赶紧回去吧。 别在这里给你爹娘丢人了。” 男子说罢，头颅高高扬起，一副傲视众人的样子。 胖子原本笑呵呵的脸一下子变得冷静了起来，那种眼神几乎都可以杀人了。 说他胖也好，说他傻也好，但是提起他的爹和娘，那是大燕国最顶级的存在，是他这种平民百姓可以随意提及的吗？ 就算是藩王贵胄，见到他的时候也要亲切的喊一声“十王爷”。 胖子站起身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经过男子的时候，眼神异常的冷峻。 人群中的几个侍卫后背都湿透了。 这么多年，王爷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模样，就算是别人误会他，他也不怎么生气。 可是今天，居然有人触及到他的逆鳞。 一个侍卫从人群中走了进去，拿出三百两银票，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柜台上，而后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中。 大丫有些呆愣了，出手就是三百两银子 。 等到大丫反应过来，侍卫早已经跑了出去。 胖子老板付了三百两银子，但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高傲男子走到架子边，刚想要评头论足一番，突然走进来三四个人直接将他拉了出去。 傲气男子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把嘴给堵上了，直接拖到了巷子的最深处。 一柱香之后，傲气男子已经如同一堆死尸，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 林家果铺， 有了胖子的惊艳登场，不少人都跑进铺子里来看。 有过来试吃的，也有过来真心实意购买的。 一般的农户真心消费不起，不过林家果铺每天都准备了一点点试吃的样品，大家伙也能一饱口福。 一上午的时间，就卖出去十几个罐头。 虽然价格稍稍高了一些，但一来罐头做的比较精致，二来里面的水果量还是比较大的。 就说价格最高的什锦罐头，比其他的罐头大了整整一圈，里面塞的东西可不少。 对比一下里面的量，价格倒并不是很贵。 下午人也有不少，不过不少人都是冲着试吃来的。 罐头卖出去不多，下午的时候 ，也就卖出去五六个荔枝罐头。 不过今天可是第一天，有这样的成绩，林绾绾相当满意了。 只不过大丫提了一下胖子的事情，说是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模样有些可爱。 大丫说起胖子的时候，是对他有几分好感，不过这个好感也仅次于看上去比较顺眼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第二天林家果铺刚刚开业，那个胖子又跑了进来。 大丫见到胖子蹑手蹑脚的走到架子旁，小心翼翼的把陶罐子给拿下来 ，模样倒是有些可笑了。 “等等，我来给你拿。” 大丫的声音温柔响起，倒让胖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大丫今天穿的是往常的衣服，虽然不是很新，但干净整洁，看上去倒有几分清新脱俗。 胖子的眼神看着有些直了，一旁的侍卫看出些东西来，连忙小声的提醒道： “十老板，您有些失态了……” 胖子一下子就红了脸，三十岁的他至今未婚。 为什么，母后着急的很，时不时要把他招进宫给他介绍女子，只是十王爷对此并不感冒，所以才会跑出来云游四海。 没想到在这个装饰精美的铺子，居然有一个让他看了还想再看的女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听见有人这么喊胖子，周大丫也跟着喊了一句。 “十老板，您昨天的银子给的太多了。 吃几罐水果罐头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多钱。 您先挑着，一会儿我重新找钱给你……” 第158章 龙威教团 周大丫从架子上把陶罐给拿了下来，取下了密封的盖布，香味立刻飘散了出来。 “哇，好香。” 周大丫把陶罐递过去，十王爷便也接了过去。 不曾想，两个人的手完全碰触在了一起。 “啊！” 周大丫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十王爷也感觉不太合适，也把手收了回来。 两个人同时收手，陶罐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陶罐的碎片非常锋利，一下子就把大丫的手指给割伤了。 “啊！” 十指连心。 手指上传来的疼痛让大丫忍不住皱起眉头，但经常干过粗活大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找了块布片简单的包了一下。 十王爷也有些慌乱了，没想到今天还把姑娘的手给弄伤了。 “对不起，姑娘，你没什么事儿吧？ 要不要现在去请一个郎中来看一看？” 十王爷莫名的紧张起来，正当他想要探着身子看看周大丫的情况，外面一阵骚乱，好像有好几个人跑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教头服装的男子，男子指了指店铺，大声喊道： “昨天我弟弟就是在这个店铺里面出的事情。 所以这个店铺脱不了干系，让他们先赔五百两银子。 兄弟们，等他们赔完银子，给我将这店铺砸了，出了任何事情，老子一律承担。” “赔钱赔钱！” “砸了这家铺子，砸光他们。” “兄弟们，手下不要留情。” “全部砸掉，全部砸掉。” 教头身后的几个教员举着手里的棍棒大声喊道，想到待会儿打砸抢烧，甚至有些兴奋了。 他们的教头可是知府大人的远亲，在平安县多少有几分薄面。 现如今帮教之中居然有人在一家铺子被人拉出来，直接给打死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虽然死的这个人只是帮教中的一个小喽喽，但只要能跟帮派扯上关系，就能讹钱。 随便讹个几百两银子就够他们花销了。 要是多攒一些钱，买个团练当当，也算是能吃上公家饭的人了。 有了编制之后，能够更加为所欲为。 十几人在外面在耀武扬威，把德善堂不少食客给吓跑了。 队伍中有人认出了十王爷，指的十王爷大喊道： “还有昨天那个胖子呢！ 那个胖子就是个二货，给他脸不要脸。 一会儿帮他好好修理修理，这种蠢货，在外面丢人现眼，连累了我们的兄弟。” 十王爷眸光一凝，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 这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有些阴魂不散了。 大丫害怕的身子都在抖了，但是大丫一点儿都没有往后退缩，而是直接上前一步。 “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打开门来做生意，光明正大，你们凭什么要砸了我们的店？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凶恶，难道没有把县太爷放在眼里吗？” 说到后面的时候，大丫的声音轻的已经听不见了。 二丫虽然心里也害怕，但也是往前走了好几步， 眼神十分的坚定。 “你们不能胡来。 林知县执法严明，刚正不阿，如果你们胡作非为的话，只怕屁股上得挨板子了。” 二丫不想跟这些人发生冲突，只能把林子华搬出来。 只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来就跟她们没有多大关系，没有必要去得罪这些地痞无赖。 搬到镇子上之后，二丫也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不像以前那么莽莽撞撞，不知道一点分寸了。 “呵，现在知道怕了？ 但是我告诉你，已经来不及了。 今天若是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来，我们就把店铺给砸了。 以后你们别想在这条街上做任何营生了，我们看见一次砸掉一次。” 教头长得黑乎乎的，犹如一块黑炭一样，不过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盯着两个丫头，恨不得把大丫二丫给吃进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水果铺子，里面两个丫头长得倒是挺标致的。 要是晚上两个人能一起陪他快活快活，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教头的脑中泛着邪恶的念头，刚想举起手来，指挥身后的人冲进去，却听见从内堂传来一声厉呵： “谁敢砸了我的铺子？ 当真是不把我七品芋孺人放在眼里了。 我倒要看看我们大燕朝是不是没有王法了？ 凭你们几个小丑就能上蹿下跳！” 林绾绾一步步从内堂走出来，眼神明亮的都在发光了。 走到外面的时候，林绾绾气场全开，一双眼睛落在为首教头的身上，把教头看的身子一颤。 “你是七品芋孺人？！ 你当真是七品芋孺人？” 教头有些不敢相信了。 没想到今天上门就遇到了一个硬茬子。 芋孺人可是大燕国农妇第一人，不少妇人将她视为楷模。 林绾绾的眉毛一挑，神色极为的平淡，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有胆子冒充七品芋孺人吗？ 要知道冒充朝廷命妇可是死罪，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情？” 教头一下子呆愣在当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一个小弟连忙跑到教头的身旁，小声的问了一句： “大哥，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全部冲进去。 管她是什么夫人，今天不把他们好好磋磨磋磨，显得我们好像没什么用一样。”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份上了，怎么着也得干一场。 再说了，随便一个人都说自己是芋孺人，又没有什么凭证拿出来，谁能相信呢？ 先把银子讹到了再说，其他的暂且不重要。 教头咬了咬牙，听着身边教员的话，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芋孺人长什么样子又没画像贴出来，谁知道呢？ 这个妇人说自己是就是了。 是不是把别人当成了傻子？ “好，不管今天谁来了都不好使！ 如果是一个小小的店铺也能在平安县吆五喝六的，那我们龙威教团岂不是吃素的！ 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林绾绾的目光极其的冰冷，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她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好家人。 十王爷的脸色极其难看，小小的平安县居然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知道平安县的知县是怎么当的。 十王爷刚想站起来，县里的衙役居然冲了进来…… 第159章 全带走 张龙带着一帮衙役直接冲了过来，他们手中拿着棍棒和绳索，像是有备而来的。 其实县衙里盯着龙威教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前段时间龙威教团还算比较低调，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 没曾想，这帮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把脑筋动到了芋孺人的身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见到一大群衙役进来，教头的脸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很镇定，毕竟和知府大人有点关系，就算是知县大人来了，教头也能说上几句话的。 衙役们将龙威教团的教众团团围住，一个个怒目而视。 张龙则是跑到了林绾绾的身边，大声的问道： “芋孺人，小的们来迟了，还请恕罪。 不知道芋孺人有没有受到伤害？ 如果这一群乌合之众敢伤芋孺人的话，我们以一定顶格处理，给芋孺人一个交代。” 张龙偷偷的给林绾绾使了一个眼色，希望林绾绾打个配合。 林绾绾是聪明人，立刻捂着头，痛苦的喊道： “刚才这群人凶神恶煞，冲进来想要置我们几人于死地，甚至还要砸了我这个小店。 我们孤儿寡母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要不是官老爷来了，只怕我们现在早已经被他们打的不成样子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林绾绾深深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我堂堂皇上亲封的芋孺人，在这些暴徒的眼中不值一提。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寒了皇上的心……” 林绾绾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教头面如死灰，后背湿的都在滴汗了。 这个妇人真的是芋孺人，而且看样子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不给他们活路。 张龙的嘴角抽了抽，林绾绾这一刀捅的太深了吧，居然直接把皇上给搬了出来。 十王爷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绾绾 。 之前他在隔壁县游玩的时候，也听过芋孺人的名头，当时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妇人。 没想到居然这般年轻，而且身上的气场，还有言谈举止完全不像一个农妇。 听到林绾绾这么一说，张龙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看向教头的眼神如同已经给他判了死罪。 “大家都听见了吗？ 芋孺人可是朝廷命妇，这帮狗东西居然不把朝廷命妇放在眼里，简直是胆大包天。 小的们，将所有人全部带回县衙，听候知县的发落。” 教头一下子就急了，连忙走到张龙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几句： “这位兄弟，我可是知府大人的亲戚，今天这件事情可能是个误会。 希望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这个妇人是朝廷命妇，那我就给她一个面子。 之前让她赔付五百两银子，现在只要赔一百两就行了。 大家伙各退一步，我也好有个交代。” 知府大人可是五品官员，而芋孺人只不过七品而已。 两者之间，犹如天上地下。 官大一级压死人，并不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张龙一点儿都不给面子，他本就是十分较真的人。 别说是五品的知府了，就算是一品的宰相来了，他也照章办事，一点都不含糊。 张龙将教头一把推开，疾言厉色： “谁跟你是兄弟！ 你是知府的亲戚，那又如何？ 难道知府的亲戚就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我想就算是知府大人来了，也会按章办事，不会徇私枉法。 你们龙威教团早已经臭名远扬，这一次就认栽吧。 若是你执意将知府大人给搬出来，那我就要上报到朝廷，好好问一问皇上，是不是律法对有些人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张龙摆明了就要硬刚，一点儿都不给面子。 教头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人，这一次只怕不太好过了，得赶紧把消息传递给知府大人，让大人想办法救救他们。 林绾绾悄悄给旁边的周二丫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顺势倒了下去。 周二丫立刻尖叫了起来： “芋孺人被气晕了，快点去叫郎中！ 娘！ 娘，你没事吧！” 周大丫不明所以，还以为娘真的病倒了，瞬间跪了下去，泪如雨下。 “娘，是做女儿的没有护住你，让你受此等委屈。 都是我们的错！ 娘，你千万不要有事！ 娘！” 周大丫哭的梨花带雨，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娘倒下了，整个家都要倒下了。 围观的群众纷纷出言斥责，芋孺人是老百姓的芋孺人。 这里面有不少是农户，靠着几亩良田过活。 这一次虫灾要不是有芋孺人推广的红薯，只怕是饿殍满地，哀嚎遍野。 老百姓连活都活不下去了，根本就没有余粮上交给朝廷。 芋孺人虽然官阶只有七品，但对朝廷的贡献可是巨大的。 如今这群地痞无赖居然欺负到芋孺人的头上去了，真的是无法无天。 张龙的衙役将所有在场的龙威教团成员全部抓了回去。 至于剩余的那些人，要等候林知县的吩咐。 衙役来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现场就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林绾绾被搀扶进了内堂，看上去得缓好一阵子。 周大丫哭得跟泪人一样，几乎是跪在林绾绾的身旁，不敢挪动分毫，只怕娘醒过来就要有所吩咐了。 十王爷在店里面走了几个来回，他身旁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去打扰他。 过了半晌，十王爷才停下来看向了内堂，嘴里喃喃自语： “这次姑娘受惊，的确和我有关。 这个平安县乌烟瘴气的，林子华得好好整治整治了。 不然我要给他一点压力了。” 十王爷走出店铺，又回头看了一眼。 也不知怎么的，刚才看见周大丫痛哭的时候，十王爷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儿，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总想着为周大丫出这口恶气。 两个侍卫立刻跑过去，小心地请示了一句： “十老板，我们现在去哪里？ 要不要回客栈？” 十王爷摇了摇头，脸上很是不满： “现在去县衙给林子华敲敲警钟。 对了，还有那什么破知府，居然有这么大胆子，纵容狗腿的亲戚在外面胡作非为。 倘若我不是十老板，还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只怕会被他们随意的拿捏。” 侍卫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天十王爷的脸色经常阴沉的吓人，不像以前一样是个闲散的王爷，倒有些忧国忧民起来了。 还有，十王爷是不是相中店里的丫头了…… “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知府，也给我盯得紧一些，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十王爷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 第160章 王知府 龙威教团剩余的人也被抓进了县衙，不过总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于是就有人报到了知府的那边。 知府对于龙威教团其实并不放在眼里，还有他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过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而已，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 不过这个龙威教团倒是与他有一点好处。 有一些比较肮脏的事情，就可以由龙威教团去做。 每个月，龙威教团还会奉上供银。 长久的积攒下来倒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看着来报信的人满脸疲惫，知府大人很是不耐烦。 好好的混着不行吗，非要去招惹七品芋孺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芋孺人的品阶虽然只是七品而已，但现在皇上对她很是看重，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轻易去招惹她。 “大人，这件事情其实是林子华的主意。 林子华手头有个班头格外的强硬，他说……” “他说什么？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 如果不想说就滚出去，我会亲手把你送到林子华的手里。” 少了那么多供银，知府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结果还来了一个不长眼的吊他胃口。 简直是不知所谓。 那名教众也不敢再吊着了，连忙开口说道： “那个班头说了，就算是知府大人去了也没什么用，他一点儿面子都不会给的。 如果这件事情知府大人插手的话，他直接告到皇上那边……” 嘶…… 知府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大声的斥骂道： “林子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已，他一个七品官在我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结果他手下的班头居然如此强硬 ，当真是让我开了眼。” 知府咬牙切齿，正想琢磨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整一整林子华。 林子华的上司和他是同窗好友，两人是童年中的进士。 只是林子华的上司也是一个比较刚正的人，为了一己之私，很难跟他说上话。 知府大人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几步，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王某人贵为知府，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拿捏的人。 既然林子华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会跟他客气了。 你们那边还有什么发现？” 龙威教团人数众多，消息网还是挺广的。 教众挠了挠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对了，那个店铺里面有一个胖子看上去特别的神秘。 我觉得那个胖子很不简单，倒是看上去有几分贵气。” “贵气的胖子？” 王知府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断的思虑着。 片刻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难道是…… 简直是天助我也！ 既然林子华如此猖狂，那我就让他焦头烂额。 甚至是让他丢了脑袋！” 王知府挥了挥手，让那名教众赶紧下去，其他的事情就由他自己来张罗了。 王知府走到窗口，脸上的笑突然就收住了，看起来有些狰狞。 “十王爷啊王王爷，你实在是太不幸运了。 不过这一切你要怪就怪林子华，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来人啊……” 一个时辰之后，一队黑衣人便从知府的府邸散了出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一队人马就跟在他们身后…… …… 话分两头。 被送到屋子里面休息的林绾绾，正在屏风后面饮着红茶，吃的糕点，完全没有刚才那副惊吓的样子。 二丫知道母亲是怎么回事，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大丫此时在门外跪着，泪如雨下，哭了一回又一回。 要不是她镇不住场面，娘怎么会出来呢？ 如果娘不出来，也不会被气的晕倒了。 所以娘被气晕跟她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周大丫的眼泪又如决堤一般掉落下来。 听着外面的哭泣声，林绾绾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实诚了。 林绾绾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连忙又躺回了床上，假装咳嗽了起来。 “咳咳。” 有声音！ “娘！” 周大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连忙推开了房门。 “娘，你可好些了？ 要不要叫个郎中再看一看？ 今天可把女儿给吓死了，要是娘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可怎么办啊！” 周大丫说话的时候身子还在发颤，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林绾绾笑了笑，轻轻的挥了挥手。 “大丫，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儿。 这几天让家里几个汉子多多巡查，外面大厅确保要有人。 等我身体好了，先就去见见林知县，相信他会卖我几分面子的。 ” 周大丫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了林绾绾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娘，是我们太没用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说着，周大丫还拿出帕子给林绾绾擦了擦嘴。 “娘气的吃下去的糕点都吐出来了，做女儿的心头也痛。” 林绾绾瞬间就尴尬了，原来是刚才糕点吃的有些急，都忘记擦嘴了。 如果是周二丫在的话，估计早就被她看出来了。 只是大丫这丫头做人也太老实了。 若是以后把大丫给嫁出去，只怕林绾绾真的要泪洒当场。 林绾绾刚想起身，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是秋香的声音。 “夫人，之前店里来的那名胖客官又过来了，他想要见一见大小姐。” “哦？” 林绾绾点了点头。 她从内堂走出去的时候，的确注意到大厅里坐着一个胖子。 只是这个胖子看上去不像是寻常之人。 怎么说呢，就像是电视剧中那些贝勒爷出场的时候那种气度，甚至连背景音乐都有些特别。 还有一个小细节林绾绾也注意到了，人群中有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躲藏着，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胖子身上，好像是他的护卫一样。 周大丫刚想拒绝，林绾绾却开口劝了一句。 “先出去看看吧。 今天店里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位客官也算是受害者，去看看他也不为过。” “嗯。 那我就听娘的。” 周大丫点头答应，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看了看林绾绾，发现林绾绾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才站起身来。 要不是那位胖客官抢先一步，把他们林家果铺的名气给打响了，说不定开业当天的生意会惨淡不少。 第161章 朝堂 林绾绾并没有让周大丫一个人出去，而是让二丫头也陪着一起去。 虽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去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多少有些不太好。 林绾绾还是掌握分寸的。 大厅里，十王爷带了两个镇上最好的大夫等着，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 人群中的侍卫多了不少，一个个眼神犀利，左右不停的观望着。 只要有意图不轨的人靠近，立马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林子华那边也是紧张的很。 本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龙威教团一网打尽，万万没想到，一向游手好闲的十王爷居然会出现在平安县。 虽然十王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他好歹是皇上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儿子，身份尊贵自不用说。 如今在十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情，虽说林子华早已有所准备，但说出去总感觉是他治下不严，才会出了这档子事情。 为此，林子华将衙役全部派了出去，街上巡逻的人员也多了起来。 周大丫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疲惫，眼角处还有没干掉的泪痕。 “姑娘。” 见大丫走出来，十王爷立刻站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看着大丫憔悴的样子 ，十王爷于心不忍，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姑娘，你没事吧？ 我带来两个大夫，一会儿给你和你娘一起看一看。” 周大丫曲膝施礼，婉拒道： “客官，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来到我们店里已经非常给面子了，怎么能再让你破费呢？ 再说了，你也遭受到无妄之灾。 这样吧，我一会儿我跟娘说一声，你买水果罐头再给你便宜一些。” “谢，谢谢。” 瞧着大丫粉嫩的脸，十王爷的脸又红了。 几个侍卫立刻把头转了过去，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爷这是动了真情啊！ “你娘就是芋孺人，当真是厉害的紧。 这次虫灾如果没有芋孺人的话，只怕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十王爷随意的起了一个话头。 说起自己的娘，周大丫脸上露出了一丝傲气。 “我娘的确是厉害 ，一个人带大我们这么多孩子真是不容易。 只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不争气，不能为娘分忧，当真是没用的紧。” 周大丫暗自摇头，叹息着自己的无能。 “怎么会呢？ 姑娘还是很厉害的，当初要不是姑娘一嗓子，我也不会跑进这店铺来看的。” 十王爷轻声安慰，这样的丫头老实本分，比起宫里那些只知道争位进份的女子，实在好的太多了。 站在一旁的周二丫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底，也看出十王爷的心思。 嗯 ，一会儿要向娘去报告。 这个胖胖的客官看上去倒是挺顺眼的，只是感觉年纪稍稍有些大了。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得等娘来定夺。 一直聊到周大丫没话接了，十王爷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不舍，身旁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乖乖的跟在身后。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十王爷突然停顿了下来，开口问道： “知府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一个侍卫凑到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十王爷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懒散，不问世事着称，所以得了个闲散王爷的名头。 没想到居然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十王爷冷冷一笑，开口说道： “既然他要我死，那我就不能让他活。 顺便给有些人长个记性，我老十只是不想和人争，并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 该烧的烧，该杀的杀，千万不要给我手下留情。” 侍卫连连点头，不敢有一句多余的话语。 当天夜里，王知府的府衙火光冲天，一家五口皆被斩首，不留一个活口。 十王爷还特地命人留下了他的名字，以示警戒。 一时之间，朝野震惊。 …… 第二天上朝，太监刚刚喊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国丈立马就站了出来，直言道： “皇上，十王爷他实在太不像话了。 王知府好歹是朝廷的五品命官，他并没有什么过错，现在十王爷将知府上下杀戮干净，简直是…… 哎！” 曹国丈紧紧的握着拳头，表现出来的激动和愤怒让周围的人觉得，他是一个为大燕国江山社稷着想的人。 对此，皇上心里门清。 这个王知府是曹国丈的亲信，王知府贪污的那点钱，大多数进了曹国丈的口袋里。 要不是曹贵妃给皇上生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只怕曹国丈早就被法办了。 曹国丈还利用自己手里一点权利，贪赃枉法，背地里笼络了不少人，羽翼越来越丰满。 皇上的小舅子更是目中无人，经常调戏宫女，甚至有的宫女差点被曹国舅奸污，后宫一片乌烟瘴气。 皇帝看在曹贵妃的面子上，暂时将心里的怒意给压制住了，但并不是一味的忍让。 等哪天皇帝忍不住了，那就是他们曹家灭亡的时候。 曹国丈发言之后，立刻就有几人跟着发言， 无不是谴责十王爷滥杀无辜，藐视朝廷命官。 有的甚至想给皇帝施压，把十王爷带回来问话。 皇帝对此充耳不闻。 能当上皇帝，又不是傻子。 虽然十王爷跟皇帝是亲兄弟，但身在帝王家，根本就没有真真正正的亲情可言。 十王爷身边自然有皇帝的人，所以皇帝对于十王爷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清楚的很。 所以不管怎么说，皇帝都不会处置十王爷的。 一个小小的知府就想对皇家的人下手，简直是罪该万死。 十王爷处理的还是比较轻的，换做皇帝的话，估计能诛九族了。 见朝堂之上还是那些废话倒来倒去，皇帝也没有那么多耐心，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转身要回去了。 曹国丈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声音凄厉，大声呼喊： “皇上，十王爷他……” “嗯，老十他最近好像瘦了一点，等他回来通知我一声，我要好好和他喝一杯，再给他赏赐一些吃食。 国丈，谢谢你的提醒。” 皇帝环视众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吧？ 马上要秋收了，今年有虫灾，粮食产量没有去年高了，但好在还有红薯可以替代，各个州府务必将秋收列为头等大事。 如果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偷奸耍滑，小心他的脑袋！” 第162章 曹国丈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皇上还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皇上摆明了不想处理十王爷的事情。 若是底下的朝臣还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很可能就会得罪皇上。 这些当官的又有几个屁股后面是干净的，随随便便一揪就能揪出问题来。 如果把话说的狠了，说不定就会引火上身。 散朝之后，曹国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当初王知府爬上来的时候，曹国丈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曹国丈刚刚又纳了一房小妾，花了不少银子，正准备好好贴补贴补。 可就是在这个档口，王知府居然死了。 本来这个月底王知府应该给他送钱的，这到手的银子都飞了，曹国丈的心里怎么能好过。 “爹，咋啦？ 一张脸气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最近几天积食了。” （积食容易便秘，便秘自然脸色难看。） 曹标曹国舅长得贼眉鼠目的，和姐姐完全是两副模样。 要是两人站在一起，绝对没有人会认为这两个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曹标对老爹新纳的小妾心里生起了不好的心思。 但无奈，老爹先下手为强，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曹进曹国丈喝了下人送过来的枸杞人参茶，又在院子里不停的转悠，心里面特别乱。 曹国丈新纳的小妾此时正在窗口插花，曹标走过的时候，小妾美目微挑，一双眼睛似是一朵桃花，让人看了很难移开视线。 曹标嘿嘿直笑，那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嫩娘，我爹能娶到你，实在是他三生有幸。 只可惜我爹有福，我却郁郁寡欢，心里面实在是太难受了。” 小妾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青葱般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曹标的鼻尖上， “要说美人的话，平安县就有一个大美人。” “大美人？ 可比嫩娘还要美吗？” 曹标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嘴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妾捂着嘴巴淡淡的笑了笑，那模样很是勾人。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只怕那女子还要比我美上几分，而且现在的她措手可得。 只要你稍稍花点心思，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至于之后如何处置，就由着你了。” 曹标一听，连忙拍手大笑。 平安县！ 好好好。 看来得走一趟了。 曹标心里想着，这一次去平安县说不定就能纳一个小妾。 只是老爹这小妾也是一个妙人，看来空下来之后还得多走动走动，相互之间增加一点感情。 见曹标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小妾适时的提醒道： “只不过这个女子千万不能娶进家门，玩玩就行了，千万不要当真 。” 曹标也没有多问，只想打听现在这名女子到底在哪里，好赶过去一亲芳泽。 小妾两片嘴唇轻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曹标，开口说道： “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名女子应该姓“如”，单名一个“意”字。” “如意？！ 这个名字实在太好听了，想必也是一个美人。 平安县如意姑娘，不错不错。” 曹标恨不得现在立马就飞到平安县，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地方，还能出一个大美女。 看来得早点下手了，万一这个如意出了名，被皇上知道了，那他岂不是不能染指了？ 曹标虽然是个草包，但是也不傻。 调戏调戏宫女的事情他敢做，但后宫佳丽那么多，他也只敢站得远些看一看，若是出言调戏，只怕有他姐姐护着，都不太顶事儿。 得了嫩娘的指令，曹标当即就准备车马往平安县赶。 这一次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比嫩娘还要美的美人，估计在平安县早已出名了。 曹标走后，嫩娘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眼中透露着丝丝寒意。 嫩娘的弟弟原本是如将军的帐下，因违抗军令而被斩首示众。 这个仇一直未能得报。 此番嫩娘愿意嫁给曹国丈，也是有她自己的心思。 曹国丈手里有权，曹标是个草包，随便一糊弄就能将他迷的晕头转向。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番对话。 在院子里的曹国丈想来想去，没想出什么对策来。 曹进曹国丈本来就是小地主出身，要不是花钱捐了一个司盐使，估计他女儿也没有机会被封为贵妃。 不过曹贵妃长得挺标致，媚眼如丝，还是前凸后翘的那一种。 更幸运的是，经过了皇上几次宠幸之后，居然怀上了龙嗣，后来一举得男。 母凭子贵，曹氏也被封为了贵妃。 整个曹家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曹家仗着曹贵妃的身份，做事特别高调，旁的人也不敢多言，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如今王知府出了事情，他曹进基本什么都不能做，那些跟着他的人，估摸着也会感到心寒。 曹进的心里很乱，自己的脑子又不太够用，只能先进宫去找自己的女儿了。 但路过厢房的时候，看见新纳的小妾嫩娘正在窗户口插花，不知怎么的，那笑容好像能勾人心魄一样。 算了算了，趁还能耕得动田，还是先耕田再说。 明天也能进宫，并不着急。 于是曹进便进了厢房…… …… 罐头铺的人流量虽然不大，但每天也能卖出去不少。 镇子上的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也闻言跑了过来，想要尝一尝这有名的罐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不尝不知道，尝过之后才知道世间居然有如此甜香的罐头。 罐头的制作也挺精美的 ，吃完之后还可以重复利用起来，一点儿都不浪费。 尤其是种类丰富的什锦罐头，里面好多种水果，吃起来味道格外的香甜。 不单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怕是怡红院的姑娘们也跑到邻家果铺里转悠。 要换做是现在，如今的林家果铺也算是一个网红打卡点了。 林绾绾走到大厅里，看着造型还算不错的陶罐头，脑子里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娘，隔壁德善堂快餐店有些忙不过来了，我想再去买两个下人，最好手脚利索一些的。 不然大家伙每天都像陀螺一样转着，好像都没有放松的时刻了。” 二柱的手好了许多，但还是不能干重活。 当然，家里头也没什么重活要他来干。 “好，多买几个下人也好。 还有其他铺子要开，同样也需要人手。 这一次挑选几个年轻一些的，手脚利索，长相清秀一点的女子。 奶茶店要的就是年轻化，老婆子，老丫头可不行。” 罐头铺子已经步入了正轨，接下来就是奶茶店了。 第163章 烟花女子 奶茶的制作并不是很难，最主要还是红茶的炒制。 红茶炒制的越香，奶茶就越香。 这一点，林绾绾暂时只教给了两个丫头，让她们来具体负责。 弟媳苏慧娘忙完卤飘香的活也会过来学习，只不过学习的速度比较慢。 等到苏慧娘学会了，三个姑娘一起做，速度就会快很多了。 至于牛奶就不用担心了，林大山夫妻两个，还有大壮等人都学会了如何挤奶。 太忙的时候也可以请人，又不是什么技术活，不必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奶茶铺子可以整修起来了。 不过奶茶铺的整修和其他两间铺子又有些不一样，最主要的就是年轻化。 奶茶的受众年龄应该也是比较小一些的。 这是林绾绾根据前一世推测出来的。 一般上了年纪的人不太喜欢吃这些比较甜腻的东西。 可是林绾绾忽视了大燕国国内糖的珍贵程度，所以后来的火爆才会让她颠覆了一些认知。 得令后的周二柱拿着银子兴冲冲的往门外走去。 正好迎面走来几个穿着艳丽，涂脂抹粉的女子。 这几名女子身上散发着风尘的气息，走路的姿势也好像是练过的，特别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这不是如意那小贱人以前的家吗？ 现在怎么变成了水果铺子。 听芳姐说，这家铺子的水果罐头味道非常好，让人吃了还想吃 。 今个儿我也过来尝一尝，到底是如何才会甜到心窝子里的。” 这名女子正好与周二柱擦肩而过，冷不丁的将手帕轻轻一挥，挥到了周二柱的脸上。 周二柱鼻子一痒，连忙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女子有些扫兴，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小声地呢喃道： “真是不解风情的小子。 这种小伙子不懂咱们女人的好。 啧啧啧，看看那稚嫩的样子，说不定都还未娶妻 。 呵呵，乳臭未干的小子。 要是他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当他的小妾，保证伺候的他舒舒服服。” 旁边一个眉心有一颗黑痣的女子，轻轻的抖了抖她的手，笑着说道： “兰兰，你看上去可比他大好几岁，还想做人家的小妾，真是比我还要敢想！ 我看你干脆做他后娘得了。” “哎哟，做后娘的怎么能天天伺候儿子呢？ 你脑子里想的比我还要乱，真是太会胡扯了吧！” 两个风尘女子如此对话，听的周二柱的脸羞得通红。 只是刚才两人提起如意的时候，周二柱的眉心挑了挑，感觉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 “如意姑娘，如意她来了吗？” 二柱把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 因为娘还在店铺里头，若是被娘知道他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只怕会气晕过去。 二柱知道娘刚刚受过惊吓，身体还不太好，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见两个风尘女子在看他 ，二柱连忙摆手，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们听错了。 真的，我刚才一句话都没有说。” 兰兰将手中丝帕卷了起来，轻轻地塞到了二柱的怀里，小声说道： “我还以为你如此不解风情，原来是心有所属。 如意虽然长得好看了一些，但想见她可没那么容易。 我就不一样了，若是你有情，我便有意。 今晚就可以和你共度良宵。 怎么样？ 要不要尝尝姐姐的滋味？ 保证你流连忘返！” 二柱像触电一样立刻退到了一边，还用余光看了看林绾绾，发现林绾绾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胡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你们这些人还是离我远一些，不要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周二柱说话的时候抬头瞥了一眼，前面却发现一个他特别想见的人——如意。 如意特意打扮了一下，用一块头巾遮盖了头发，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出众。 身在怡红院，日常的穿着自然会亮丽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 只是如意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生在烟柳之巷，始终保持着本心。 当周二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如意听的有些刺耳。 你们？ 这些人？ 或许也包括她如意吧。 如意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位年轻的公子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没想到这位公子跟其他那些只知道调笑取乐的臭男人是一样的。 哎。 如意转身就要离开，周二柱一下子就急了。 “如意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等一下。” 周二柱又看了看屋子里面，发现娘正看着这边，连忙又挥了挥手，装作刚才好像没有说话一样。 “哎呦，这位小公子 。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如意呀？ 人家根本就不理你，非要往上凑。 不过不用担心，姐姐来疼你。 我叫兰兰，今天晚上我谁也不陪了，只在怡红院等你。 记得一定要来哦。” 兰兰说话的时候还在周二柱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把周二柱吹得耳朵痒痒。 “我。” 周二柱看着如意离开的方向，心里面着急，但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暗自感叹。 两个风尘女子见打趣周二柱没什么意思了，便去铺子里面买了两罐荔枝罐头。 临走的时候，还不免调侃几句，周二柱 只能落荒而逃了。 等到大厅里没什么人了，二柱才重新走出来。 只是看到大厅里的林绾绾脸色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周二柱的心里直突突，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娘，我……” 周二柱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林绾绾抬头看了一眼，挥手让二柱先回到内堂。 房间里，林绾绾背对着窗户，一言不发。 周二柱进门就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林绾绾拨弄着窗口的落叶，淡淡的开口： “你看上怡红院的如意了？” 林绾绾对感情方面没有那么在行，但眼光还是挺狠辣的。 二柱的一言一行，她早就看出来了。 其实这个朝代对于这些烟花女子的态度实在是不敢恭维。 哪怕是一些达官贵人娶回家做小妾的，若是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年老珠黄之后，多半是要被扫出门的。 林绾绾就怕二柱被人迷了眼睛，以后的路越走越窄了。 第164章 分销 周二柱本来心里还有一丝侥幸，没想到全部被娘看穿了。 之前周二柱的种种，想必娘早已经察觉了。 周二柱也不敢隐瞒了，只能磕着头说道： “娘，我的确对那姑娘一见倾心。 不过只是一点好感而已，并不是要将她娶回家里。 娘请放心，我一定不会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扯上关系。” 呵，不三不四。 说到这里周二柱的心里莫名的一痛，也许是想起刚才如意的表情，想必此刻如意的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吧。 林绾绾并没有责怪他，而是轻轻开口：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不要那么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若是你真心实意，而且如意姑娘人还不错的话，我也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的。” 林绾绾还是很开明的。 有些烟花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并不是身处烟花之地，心就不善良了。 林绾绾从来没有戴有色眼镜看这些女子。 周二柱深吸了一口气，老实的点了点头： “娘请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的。 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心里清楚的很。 多谢娘关心。” 林绾绾的大度让周二柱心里高兴，同时也让他警惕起来，不能因为女子的皮相乱了方寸。 千万不能寒了娘的心。 林绾绾没有应声，而是继续拨弄着窗口的落叶。 有一片落叶已经卷起来了，林绾绾将它摊开。 由于叶子有些枯脆了，只是稍稍用力，叶子中间便断折开来。 这片叶子一下子就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了。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叶子居然这么脆弱。 或许人也是这般脆弱的吧。 林绾绾回过头的时候，二柱还是跪着没有站起来。 “起来吧，又没什么大事儿。 这种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娘只希望你不要做一个薄情的男子。 男人要有担当，要有始有终，切不可朝秦暮楚。” 这一刻，周二柱感觉自己的娘实在太有学识了，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好像是被人伤过了一样。 额。 被伤过…… 周二柱立刻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抛出脑后。 娘只嫁过爹一个男子，旁的男子也从来未和娘有过密的接触，怎么可能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发生呢？ （林绾绾：我谢谢你啊！ 大姑娘我是母单女孩，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这么可能被男子无情的伤过呢？ 你一个大男孩好意思这么想你娘啊！） 周二柱站起身来的时候，林绾绾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提了一句。 “对了，二柱，你留意一下，你往来送货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客商对我们水果罐头感兴趣的？ 若是有便留一个心眼，我有一个计划。” 听见又是赚钱的营生，二柱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比看见如意姑娘还要兴奋的多。 林绾绾淡淡一笑，指了指外面的店铺，说道： “对于德善堂快餐店和林家果铺，你有什么想法？” 林绾绾准备好好考一考二柱，让他也学着慢慢成长起来。 作为一个以后要走南闯北的男子，一定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德善堂快餐店？” 周二柱挠头想了想。 快餐店每天的人流量很多，但都是薄利多销，并没有多少赚头。 想了一会儿，周二柱开口说道： “娘，虽然快餐店看上去人很多，生意很好的样子，但每天的收入并不多。 除去饭菜的成本，加上人工和店铺的开支，到手的银子并不多。 所以说看着红红火火，其实很一般。 而且这些饭菜保存不了多长时间，吃不掉的饭菜只能低价卖给别人。 不过是方便家里面这么多人的吃喝。” 周二柱分析的有理有据，看来这段时间也成长了不少。 林绾绾笑盈盈的看着周二柱，让他继续说下去。 周二柱看着外面的店铺，试探性的说道： “如果德善堂快餐店想要开分店，想要盈利，估计不简单。 现在的店铺是我们自己的，如果再去其他街上租个铺子，不但要付租金，其他的费用也不能少。 如果把店铺给买下来，那更加不划算了。 又不是赚大钱的营生，没有必要花那么多功夫。” 林绾绾满意的点了点头。 德善堂快餐店她本来就没有打算推广出去。 想要将快餐店全面推广出去，就必须要有稳定的货源，也就是说非常便宜的肉菜收购价格。 其次人手也是问题。 顾客一多，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多了。 这些问题都要考虑进去的。 所以在这个运输很不方便的年代，不太适合将快餐店这种经营方式推广出去。 虽然快餐店不行，不代表其他的营生就不行了。 比如说水果罐头，因其能储存一段时间，所以从侧面降低了运输成本。 “不错不错，分析事情分析的很透彻，倒是有一点掌柜的模样了。 那你说说看，我们店里还有其他能推出去的营生吗？” 林绾绾又出了一个难题。 卤飘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做事情不能失信于人。 既然给了王员外做，那就不能风雨其他人了。 除非王员外主动提出来不再经营卤飘香了，否则卤飘香是不能收回来的。 除了这两样，家里面就还有一个水果罐头了。 只是目前的水果罐头名气并不是很大，只是镇子上一些有些家底的户户口口相传，这也属于小范围了。 出了镇子或是一些比较偏的地方，就不太了解水果罐头了。 周二柱鼓起勇气，试探性的说道： “目前家里面就一个水果罐的营生还能推广出去。 只是如何推广倒是一个问题。 孩儿愚笨，一时没有想到。” 林绾绾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卤飘香工坊，话语中带有一定的引导性： “其实我们可以使用分销的方式。” “分销？” 周二柱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名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林绾绾细心的解释起来： “通俗的来说，分销就是将经营的权利和任务交给其他人，我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比如卤飘香是交给了王员外，分销就是将营生交给几个员外一同负责。 我们只需要负责生产，由他们去销售。 这样我们既可以省心，又可以省力。” 第165章 肚兜 听林绾绾这么一说，周二柱眼前一亮。 没想到分销原来这么简单。 如果是真的切实可行，那就免去了不少功夫。 周二柱用力的点了点头，恨不得立马就跑去客来香酒楼，仔细打听一下有没有人感兴趣的。 水果罐头本身就比较赚钱，若是能推广出去，可能比卤飘香赚的还要多。 家里面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二柱本来想着靠自己能给家里面带来变化的，没想到还是娘的脑子最好使了。 周二柱转身就要告辞，林绾绾轻轻挥一挥手，道： “你急什么呢？ 你现在过去了怎么和别人说呢？ 若有人对水果罐头的分销感兴趣，想要问你进价多少，你又该怎么回答呢？” 周二柱尴尬一笑，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想事情不周全，显得莽莽撞撞的。 若是现在真跑过去，哪怕遇到合适的分销商，很容易被人看出来自己经验不足，说不定会在谈生意的时候落于下风了。 这无形之中在拖后腿了。 “娘，又要烦你操心了。” “凡事做一步看三步，自然不会出错了。 特别是与人谈生意，若是太过于急躁，很容易被人占尽先机。” 林绾绾坦然说道。 以前林绾绾看过不少港台的商战剧，理论知识还是比较强的。 现在陶罐的储存问题已经解决了，还有一个就是运输问题了。 虽然现在不像现代社会有防撞袋和泡沫夹层，但是有一样东西也可以很好的减轻因为相互之间碰撞而造成陶罐损伤。 这东西比较常见，而且林绾绾家经常用到，就是田里的稻草。 用马车运输的时候，将陶罐放在原先就准备好的木架子上，陶罐的周围塞上绵软的稻草，相信即使路上颠簸，也能很好的起到防撞的效果。 这也不是林绾绾凭空就能想出来的，以前网购的时候，买鸡蛋或是一些易碎的禽蛋类，不少都是用稻草进行包裹的。 既干净卫生，又不会有一股泡沫塑料的味道，倒是给林绾绾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现在的水果罐头已经标明了价格，如果要分销出去的话，只能将成本价往下压，具体压多少，周二柱的心里面没有底。 “娘，不管怎么样，肯定有一个前提，不然的话分销商是不愿意帮我们把产品给卖出去的。 我们要赚钱，他们同样需要赚钱。 所以我们的定价很关键。” 经过一系列的引导，周二柱也慢慢开始学会分析问题，比之前还要灵活一些。 林绾绾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道： “成本压低是不错，但也不能压的太低了。 不然的话，被经销商知道我们的成本其实并不是很高，只会又坏事情的。 所以，我打算每种罐头的进货价格只压低一百文，这样显得我们是在薄利多销。 另外，一个县只能设置一个分销商，多了的话相互之间容易形成恶性竞争，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利的。 至于分销商如何定价，他们有一定自主权，但是不能把价格抬得太高了，若是贵的离谱，这样会做坏我们林家果铺的牌子。” 林绾绾拿出一张纸，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在契约签订之后，分销商的经营范围是确定的，不能看着东家好就往东家去，看着西家强就往西家凑。 通俗一点说，分销商其实是以稍微低廉的价格来我们这里进货。 他们是我们的第一批顾客。 他们首先要对我们林家果铺的水果罐头有信心，才能做好生意。” 大燕国的契约精神还是非常强的，如果双方约定之后签订契约，如果没有意外是不能违背契约的，不然的话哪怕闹到了官府，白纸黑字的契约拿出来，就是最强的铁证。 周二柱一一记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跑分销商的事情肯定是周二柱自己去做的，这点小事不可能再劳烦娘了。 见说的差不多了，林绾绾挥了挥手，让二柱先出去，她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脑子动多了，也该让它喘息一会儿了。 分销商这个事情不能太着急了，过分着急反而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 做生意的，哪个不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 生意场上话语一软，很容易吃暗亏的。 林绾绾刚刚靠在床边，秋香便把洗干净的衣服拿了进来。 这些用草木灰洗的衣服并不是这么干净。 还好林绾绾不是干农活的，衣服也不是很脏。 秋香洗衣的时候还用花瓣泡了一下，衣服上带有花瓣的香味。 “夫人，衣服洗干净了，我给您放在柜子里面。” 秋香的声音很轻，情绪也不是很高。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这个小丫头应该是知道周二柱对怡红院的如意姑娘很是倾慕，心里头很不舒服。 但是男男女女的那种事情，林绾绾自己都不感兴趣，还要替这个考虑，替那个为难。 林绾绾真想说一句，什么仇什么怨啊！ “嗯，好。” 林绾绾轻轻的应了一声，身子稍微直了直。 见林绾绾有些疲惫，秋香走到床边，轻轻给林绾绾捏起了肩膀。 只是走路的时候，秋香不自然的在胸口那边捏了一下。 作为一个过来人，林绾绾自然清楚这是为什么，肯定是内衣不合适，勒得太紧或是没有包g好。 大燕国女子穿的内衣就是肚兜，一块布头，三根绳子，就是一个肚兜了。 这种肚兜制作起来非常容易，但缺点是很难做到有力的支撑，和身形并不是十分匹配，穿着起来不太舒服。 还有女子的裤头，跟现代的沙滩裤一样宽松，感觉都要漏风了。 最关键的那几天，恨不得在裤子外面绑几根绳子。 哎，这都是实实在在的痛点。 林绾绾看了看秋香的身上，关切的说道： “是不是里面的衣服不太适合，有些不舒服了。 一会儿上街去扯几段布，重新做一件新的，家里可不差这些东西。” 秋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她娘都很少提及这些东西。 夫人却…… 第166章 女人对自己好一点 秋香今天穿的肚兜是一件比较旧的肚兜，尺寸上的确不太合适了，所以有时候动作大一些，就会感觉特别勒。 刚才被林绾绾看出来了，秋香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谢谢夫人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秋香的脸红成了一片。 女子如此隐秘的事情，自然不好意思拿出来说的，哪怕是比较亲近的夫人。 “等一下。” 林绾绾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去把纸笔拿过来，我有事要做。” 其实穿越到现在，林绾绾一直就是穿着大燕国比较常见的肚兜。 要说舒适感，真的是谈不上。 林绾绾的规模也不算小，只怕长久戴这种不太支撑的内衣，时间久了，形状都不好看了。 倒不如趁此机会，稍稍的改变一下。 现在家里面有些条件了 ，可以做很多事情。 “嗯。” 秋香低着头，默默的拿着纸笔。 林绾绾使用的笔是碳笔。 将烧过的竹炭仔细的打磨后，用布条轻轻缠绕，就成了一支炭笔。 虽然过程有些繁琐，但比毛笔来的好用的多了。 虽然林绾绾小时候也有毛笔课，但真心对那毛茸茸的笔头提不起兴趣来。 每次下笔就会狠狠的废一张宣纸，看来这一辈子是达不到“书仙”、“书圣”那样的程度了。 林绾绾拿起炭笔，三两下就在纸上画出内衣的雏形来。 作为护士，本身也要学习解剖学等知识，写写画画自然不在话下。 “夫人，这是……” 秋香看着纸上内衣的模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布条用料也太少了吧！ 穿在身上会不会显得太明显了！ 还有那种形状…… 哎呦，不敢看不敢看。 如果这可以接受，那么内衣下面的布条就不能接受了。 为什么称作是布条，因为林绾绾直接画成了三角形。 秋香根本就没眼看了，那东西怎么穿在身上，是不是要羞死人了？ “夫人，你画的实在是不能让人正眼看了。 真的要把这种东西做出来吗？ 这种穿在身上会不会太……” 这种衣服实在太省布料了，就像薄布片片一样。 秋香把头撇到了一边，脑子里全都是纸上那些内衣。 那些画出来的内衣款式很是新颖，好像有那种特别的形状，不知道穿起来怎么样。 秋香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女人么，要对自己好一点。 这种内衣穿着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像你这样老是勒着不舒服，从此以往很可能出问题的。 你现在还没成亲，没有自己的孩子，等你生完孩子再穿肚兜，时间长了很可能就……” 林绾绾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外面忙碌的几个婆子。 秋香也探着脑袋看了出去。 待看到几个婆子的胸型后，秋香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 这…… 若是以后年纪大了一些，和外面的几个婆子一样，那得多难看呀！ 小姑娘的想法自然会多一些，立刻小声的问道： “夫人，那你画的这些内衣穿上去是不是会感觉不太一样？” 林绾绾淡淡一笑，神情很是自然： “简单来说，内衣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文胸，一部分是底裤。 文胸是用来衬托胸型的，避免松弛和下垂。 戴的时间长了，也不会有异样的感觉。 穿戴着行走，哪怕是做一些剧烈运动，也可以防止受伤。 底裤之所以做成这样的，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特别是来月事那几天，穿那些宽松的大裤子，棉布根本垫不住。” 现代的内衣裤是经过长久时间发展而来的，肯定有它的一些科学根据。 原本林绾绾还在考虑第四间店铺到底派什么用场，这不来了吗？ 不过最近店铺是女士专用的，男士是不可以进入的。 店铺还得装饰的符合女性的各个年龄段。 比如适合少女的内衣，就得装饰的小清新一些。 白色，粉红色，这些颜色就比较适合少女。 比如已婚的女士，就可以穿着性感妩媚一些。 红色，黑色，这些颜色倒也不错。 年纪再大一些的女子，就要以实用舒适为主了。 还要准备试衣间，铜镜等等，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这些活只能由女孩子来负责了，幸好家里面还有几个丫头可以帮忙。 “去把两个丫头，还有慧娘一起叫过来吧。 秋香，如果你也感兴趣，也可以一起过来看看。” 林绾绾用碳笔继续描绘着，细节的地方还要点缀一下。 秋香很想留下来一起看看，这布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看上去也不知道舒不舒服。 只是脸皮太薄了，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跑了出去。 大丫、二丫还有苏慧娘进来的时候，三个人还是懵懵的。 秋香跟她们说话的时候神神秘秘，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娘，秋香妹子怎么了？ 我看她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害羞的很，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要你上门去说亲？” 二丫人大胆，说话也大胆，有点口无遮拦，也不知道害臊。 “去去去，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我看你才是恨嫁！ 小丫头片子，非得我说你几句。” 林绾绾笑骂着，让三人一同围过来，看看纸上的东西。 待看清楚纸上的东西之后，连二丫也惊讶的闭上了嘴巴。 娘画的东西实在是太大胆了吧！ 这些东西和她们身上穿的内衣裤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这…… 苏慧娘虽然已经成亲了，但在思想上仍然接受不了这些比较激进的东西。 若是纸上的图形做成了样品之后穿在身上，被林长远看见了，只怕林长远会觉得她是一个不正经的女子。 太大胆了吧。 看着大家各异的目光，林绾绾淡淡一笑，将之前和秋香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 这些话语的中心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女人要对自己好一些，选择适合自己的。 至于别人的目光根本就不用去考虑。 内衣裤穿了只有自己和相公知道，又不是跟超人一样，还能内衣外穿的。 又聊了一些细节之后，三个姑娘才走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的时候，三个人脸都红的发烫，心跳的格外的快。 从来没想到女子还有这样的衣物，也不知道娘亲是怎么想出来的…… 第167章 蒸馏器 三个丫头出去之后，房间里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林绾绾拿着炭笔继续描绘。 少女款得加几朵花朵的映衬；少妇款就要镶一些蕾丝花边了，看上去性感又妩媚；至于年纪大的妇女，她们的款式以舒适为主，用棉布作为里衬…… 林绾绾尽可能的考虑的周到一些，毕竟是贴身衣物，选用的料子肯定要好的。 这些地方可不能省。 将内衣的款式润色之后，林绾绾便靠在床头，准备休息了。 手指刚摸到床沿，就被一根木刺扎的出了血。 “哎呀。” 林绾绾没想到床边的木刺居然如此锋利，手指头被扎破了一个口子。 伤口不大，却很深。 手上顿时一滴滴鲜血流出来。 十指连心。 林绾绾忍不住皱了皱眉。 穿越到现在也干了不少粗活，身上受伤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现在没有消毒水，大多时候只是用清水简单的冲洗一下。 家中虽然常备止血的药草，但消毒始终是个难题。 用烈酒消毒，实在太痛苦了。 林绾绾轻轻抚了抚额头，自己作为一个护士，自然懂得如何提纯酒精。 用酒精消毒，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 （这个年代无法生产碘伏，只能使用酒精来消毒。） 好吧，又要劳心劳力了。 本来还想安静在床上躺一会儿的，结果麻烦又找上来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绾绾没有了休息的心思，只得整理一下衣服，重新坐起身来。 提取酒精的方法并不是很难，而且身边有的是原料。 白酒的价格很便宜，量也是非常大的。 原料已经有了，还需要用来蒸馏的器皿。 铜器可以作为发生器和收集器，至于中间的连接管，可以让铁匠铺帮忙打制出来，不过要费一些功夫了。 连接的管子要和两个器皿相互匹配，尽量做得精细一些。 林绾绾也想过用竹筒，但竹筒的形状很难控制，并不太适合做连接器。 若用陶器，就感觉太过脆弱了。 一磕一碰，整个导管就没有用了，而且蒸馏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完成的，陶器也不适合。 若想大批量生产，那铜制器皿是最合适的。 林绾绾又拿起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比较关键的地方就用文字再标注一下，尽量清晰明了，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坐了半天，林绾绾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好久都没这么认真过了。 “咚咚！” “娘，我能进来吗？” 石头轻轻的敲了敲门，很有礼貌的说道。 上了学堂的石头变得知书达礼起来 ，各方面都非常注意。 儿大避母，相互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感。 “嗯。” 林绾绾将杯子里的红茶倒满，开口说道。 石头推开门，恭恭敬敬的走到了林绾绾的身边，身子骨站的笔直。 “娘。” 林绾绾喝了一口红茶，润了润嗓子。 这红茶已经泡了好几开了，味道有些淡了。 有一段时间林绾绾没有仔细瞧瞧石头了，发现他的个子长高了一点，都有些小大人的模样了。 “怎么样？ 夫子的教学还能跟得上吗？ 若是感觉吃力不用太着急的，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没有必要硬逼着自己的。” 石头想着能参加这一次的乡试，所以发奋刻苦，格外的认真。 林绾绾则觉得石头的年纪还小，没有必要硬逼着自己。 毕竟石头正式上学堂的时间并不长，基础并不是很牢靠。 林绾绾也担心第一次石头抱着很大的信心去参加乡试，若是没有通过乡试，怕是会对石头造成一定的影响。 石头淡淡的笑了笑，言语中充满了自信： “夫子说我学习进步的非常快，去参加乡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失败乃是成功之母。 就算这一次失败了，我也不会气馁的。 若是失败，证明了我的基础打的并不牢靠，还需要更加努力。” 胜不骄，败不馁。 林绾绾对石头的回答很满意。 年轻人能做到如此心性，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好，不错。 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 家里头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要一心读书。 若是将来有机会也可以试试能不能考取功名。 不过不用给自己任何压力，有些事情随性就行了。” 能就上，不行就别勉强。 没有必要一辈子都耗在这上面。 小时候读过《范进中举》，对某些东西的执着一旦深入骨髓，很容易魔怔的。 林绾绾自然不想让石头成为一个读书的机器。 石头深深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娘，放心好了。 一切我都有分寸的。” 说罢，石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宣纸，小心翼翼的在桌上铺开。 林绾绾探过身子一看，发现宣纸上写着三个大字—— “芋夫子”。 “芋夫子？” 林绾绾自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石头冲着林绾绾深施一礼，表情十分谦卑： “娘，我们学院的学子将您视为第二位夫子。 特别是一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学子，更是将您视为恩人，若不是有娘开办的德善堂快餐店，很多人的吃饭都成了问题。 这不仅是简简单单的一饭之恩，更是让贫苦的学子们保存了颜面。 我代表修德学院的学子们向娘表示深深的感谢。 老百姓们说的不错，芋孺人是老百姓的芋孺人。” 林绾绾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摆了摆手： “去去去，要是进来拍马屁的，那就赶紧出去。 你这一天天的去学堂，是不是只学会了拍马屁？ 没啥正事的话，赶紧出去吧。 对了，把这几张纸带出去交给大丫，让她挑一些手工比较好的女子过来，我有事情要吩咐。 还有这一张……” 林绾绾将两份材料分开了，继续道： “另一张纸给二柱，让他找铁匠铺打制一些陶管，活一定要细致一些，工钱不是问题。” 林绾绾怕石头搞错了，特地将纸折成不同的形状。 “好，娘，我都记住了。” 石头接过纸，看了看外面，说道： “娘，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有个胖子好像对我们的水果罐头特别感兴趣。 不过…… 他的目光老是落在大姐的身上，总感觉他有些奇怪。” 林绾绾哑然一笑，有些尴尬了。 只怕这胖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上罐头是假，看上大丫头才是真的吧。 只是这胖子身份应该不低，每次他来的时候，人群里总是藏着几个暗卫，一般寻常的官宦人家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娘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林绾绾心里头有些不放心。 若这个胖子是纨绔子弟，她一个七品芋孺人怕是镇不住的，还是得找林子华问一问…… 第168章 第一个分销商 林绾绾刚走进店铺，十王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态度十分的恭敬。 “掌柜的很有能耐，居然能做出如此好吃的水果罐头，看来对吃的方面很有研究。 好像客来香的名菜卤味鲜（卤飘香）也是出自掌柜之手。 实在太难得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道： “客官谬赞了。 我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研究出这样的东西。 要说能耐，咱们老百姓才是最难耐的。” 十王爷微笑点头，目光偷偷瞥了瞥大丫，样子太过明显了。 “对了，掌柜的，刚才听几人在店铺里聊天，叫什么“分销”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掺合进来？” 十王爷对新鲜的事物格外的感兴趣。 面前的芋孺人单单比较新奇的吃食就研究出来了两样，还有全新的经营模式，当真是有些厉害的。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十王爷也是见过了不少人和物，头一次发现有这么厉害的女子，倒是升起了几分兴趣。 更重要的是，这位女子还是那位漂亮姑娘的娘亲，算是和自己有些关系了。 十王爷想得倒是很美。 “怎么，客官对咱们店的分销模式感兴趣吗？ 不知客官想到哪一个县城卖呢？” 分销要看具体的经营地点，也要看实际的情况。 不能来个人合作就立马答应下来，太草率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 十王爷也没有多想，他脑子里有没有经营的概念，便随口一说： “那就在平安县吧。 相信林子华会给我几份薄面，到时候分销的事情就让他去做吧。 至于赚的钱，就补贴一下平安县的学子们。 学子们读书并不容易，也让他们少一些负担。”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在民间闯荡的十王爷也看到了老百姓的不容易。 朝堂之上一片歌舞升平，这些只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真正的老百姓还在为温饱而努力奔波，哪有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宿命。 尤其是这几天，十王爷老往林家果铺跑，自然听到学子们的议论。 芋孺人默默的帮助学子，润物细无声。 芋孺人不过是一个农妇而已，却比那些在朝堂上歌功颂德的马屁精务实的多。 十王爷也想趁这个机会帮助那些穷苦的百姓，为皇兄的仁政添砖加瓦。 听十王爷这么一说，林绾绾欠了欠嘴，这个胖客官的口气可真大，居然让堂堂一个七品知县给他做分销商，帮他赚钱。 不过他赚了钱之后倒是在行德善之事，不免让人刮目相看。 林绾绾施了一礼，表情不卑不亢： “如此那便有劳公子了。 公子的恩德，相信平安县的学子一定会牢记于心。 若有人走上了仕途，一定也会记得公子当初的恩情。” 本来十王爷还想听听看分销具体是怎么回事，结果听了几句就感觉困的不行。 动脑子太费事儿了，还是吃来的省力一些。 十王爷走的时候，还对周大丫念念不忘。 怎么会有如此温柔贤惠的女子，啧啧啧，不太好意思开口啊！ 有侍卫早已经看出些东西，想要帮十王爷打听打听的，但看见十王爷那又羞又臊的表情，只能按耐下来。 没想到一向潇洒脱俗的十王爷，居然还有如此一幕，若是被皇太后看见了，肯定要取笑他这个儿子了。 …… 分销的事情交给了林子华，林绾绾也只得去找他们的知县大人啦。 矮脚马“踢踏踢踏”的走在青砖路上，林绾绾坐在车里，一点儿都不晃荡。 秋香拉开帘子，呆呆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过银匠铺的时候，林绾绾让阿大停了车。 “陪我下来看看。” 林绾绾拍了拍秋香的肩膀，笑着说道。 “额，夫人是要买银簪子吗？” 秋香呆呆的问道。 她的脑子里还在想，周二柱少爷会不会偷偷的跑到怡红院去看望如意姑娘。 倘若有朝一日，周二柱将如意姑娘娶回了家，那她们两人该如何相处呢？ 又或许自己表现的好一些，能让周二柱纳自己为妾。 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秋香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非常乱，如同一团浆糊。 林绾绾笑而不语，拉着秋香便下了车。 这家银铺的店面并不大，但里面的东西非常齐全。 一侧是小孩子等幼童戴的首饰，有长命、锁长命环，另一侧是女子戴的发簪和手镯。 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不同的纸张，上面是顾客要求定制的银饰。 这些定制的银饰一般都有特别的象征意义，耗费的工时长，价格自然不便宜。 秋香没有心思看饰品，只是转头呆呆的看着马路上。 “丫头，在想什么呢？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一件，就算是我的心意。” 林绾绾拿起一根银簪子，插在了秋香的头上。 “不错，这根簪子倒是挺配你的。 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的话就买下来了。” 林绾绾挑的这根银簪子要比柜台上其他簪子精美的多。 单单簪尾就有五条装饰吊坠，簪子表面还刻了不少花鸟图案，让人看了爱不释手。 秋香回过神来，连忙推辞： “夫人，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夫人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心里早已经感恩戴德，不敢有其他的奢求。” 林绾绾不喜欢客套，帮着秋香把头发挽起了一些，银簪子完全嵌入头发里。 “夫人……” 秋香很是感动，试问有哪家夫人会为自己的下人买银簪子的？ 只怕林绾绾是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 “别再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婢。” 林绾绾将秋香揽了过来，两人像是没有年龄跨度的姐妹。 “这边的长命锁倒也挺好看的。 最大的那两个倒是挺适合阿大和阿二的，虽然他们年岁不小了，但我希望他们戴上长命锁也能长命百岁，图个吉利。” 秋香闻言鼻子一酸，他们爹娘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东西，也许是条件不够。 现在跟着夫人，惊喜是一个又一个。 林绾绾正欲让掌柜去取长命锁，突然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话语中充满酸味： “刘夫人，这个长命锁怪好看的，给你家那条大黄戴倒也不错……” 第169章 哑口无言 人影看着瘦弱，但动作非常快，一下子就钻到了林绾绾的前面。 林绾绾眯起眼睛仔细一瞧，居然是个熟人。 这个身影居然是周济才的女儿周娇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她。 只能说平安县太小了，转个圈都能鼻子碰鼻子。 周娇娇自然是看到林绾绾的，她之所以抢先，也是故意的。 她只用余光瞥了一眼林绾绾，便满脸笑意的对着面前的女子。 “刘夫人，你如此尊贵的身份，哪怕是养条狗都比有些人要娇贵了。 这长命锁自然是你的。” 说话的时候，周娇娇还狠狠的瞪了一眼掌柜，那种眼神摆明了就是在威胁。 银铺的掌柜是个老实人，只能干笑了两声，小声的说道： “两位夫人，这两个长命锁是那位夫人先定下的，要不你们看看别的吧？ 一会儿我给你们优惠一些。” 掌柜的也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最好两边都不得罪。 “啪！” 周娇娇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掌柜的脸上，话语也毫不客气。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让堂堂刘通判的夫人要让着别人，你是不是没有把刘通判放在眼里？ 我看你这一对眸子也不要了，留着给狗用吧！” 林绾绾对周娇娇的印象并不深，两个人也没怎么接触过，以前只知道这个丫头很不简单。 第一次，林绾绾对周娇娇有了直观的印象，这个丫头比她爹要狠毒的多了，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 “哎哟！” 掌柜不敢说话了，只能捂着脸。 对面可是通判大人的夫人，他自是惹不起的。 刘通判是平安县人士，常年在北方做官，这一次回家省亲，便带着家眷一起回来了。 周娇娇自从知道通判夫人回来了，便厚着脸皮贴上去。 这个刘夫人是个草包，但特别好面子，周娇娇自认为能将她拿捏在手里。 傍上六品通判的夫人，自是比七品知县要大一个官级，说话也硬气的多。 秋香看着这两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连忙拉了拉林绾绾的手，示意赶紧离开这里，没有必要和这种人纠缠。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通判可是六品官员，她也不过区区七品，而且还是个没有实权的七品。 在六品通判的面前自然不值一提。 哎，胳膊拧不过大腿。 撤了撤了。 又不是买不到长命锁，去其他地方也行。 林绾绾本想避其锋芒，但奈何周娇娇就是来找事儿了，不给林绾绾一点退路。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秋香的脸上。 “我让你们走了吗？ 快跟刘夫人道歉，不然的话，今天谁也别离开这里。” 周娇娇一脸蛮横，她就是要和刘夫人绑在一起。 现在想要扳倒七品朝廷命妇的林绾绾，就必须把刘夫人拉下水。 刘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周娇娇倒是挺会做人的。 看来以后得多跟她走动走动。 还没等周娇娇的嘴角翘起来，林绾绾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猝不及防巴掌把周娇娇打的目瞪口呆，她根本就没想到林绾绾会出手。 刘夫人的夫君可是六品通判，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林绾绾，你这个贱女人 ，居然敢打我？ 我一定要杀了你！” 周娇娇捂着脸怒目而视。 林绾绾甩巴掌的时候，用了不少力气，直接将周娇娇的嘴角打出血来了。 “你敢打我的干女儿，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林绾绾冷冷的说道。 “周娇娇，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你一进门就冷嘲热讽，我已经不和你计较了。 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惹出些什么事情来？ 如果你嘴里再喷粪的话，信不信我打烂你的脸。” 刘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她没想到周娇娇和这女人居然是认识的。 好像事情有点意思了。 周娇娇舔了舔嘴边的鲜血，说道： “林绾绾，你别以为你是七品芋孺人就可以为非作歹，欺压百姓了。 我周娇娇一身正气，根本就不带怕的。 现在刘通判的夫人就在这边，相信她会为我做主的。” 周娇娇不管怎么样，先把脏水泼过去。 “这位就是七品芋孺人？” 刘夫人仔细打量着林绾绾，心里面十分嫉妒。 她是通判夫人不假，但只是通判夫人而已，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品阶。 面前这个女人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圣上的亲封，实在让人心中不甘。 刘夫人冷冷一笑，有些绵里藏针的说道： “芋孺人是朝廷领妇，我们平民百姓可惹不得。 若是惹了芋孺人，只怕我们都要被治罪的。 哎，谁叫我们没有品阶，只是平头老百姓，在芋孺人的眼中连根葱都算不上。” 刘夫人说话的时候还频频叹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绾绾不想在这里纠缠了，话语极其冷淡： “刘夫人，你家的夫君也是朝廷命官，堂堂六品的通判。 若是被老百姓知道六品通判的夫人在这里混淆视听，动不动就以官压人，只怕通判大人的名声也不好听了。” 刘夫人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她没想到林绾绾反击的这么快。 “还有你！” 林绾绾的话语并没有停歇，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周姣姣身上： “你爹周济才作恶多端，不仅被剥夺了秀才的功名，还诬陷朝廷命官 ，最后被判了个斩首的罪名。 你应该全心向善，好好积一些阴德，免得以后给周家蒙羞。 没想到你死性不改，动不动喊打喊杀。 一个女子如此狠毒，只怕以后娶你的男人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林绾绾说完之后，直接放下一锭银子，拉着秋香离开了店铺。 “林绾绾，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身后的周娇娇歇斯底里的喊着。 老爹周济才是她的逆鳞，自从周济才被剥夺功名之后，周娇娇早已跟他撇清了关系。 不过这也只是周姣姣心中所想而已。 血缘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 刘夫人不由的离周娇娇远了几步，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若是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只怕会给夫君带来不好的影响。 刘夫人不想理这摊子事了，连忙离开。 周娇娇握着拳头，狠狠的捶了捶桌面。 本想着靠着刘夫人找回场子的，没想到被林绾绾反将了一军。 周娇娇紧紧的咬着牙齿，不知道还能不能参加赏花会了…… 第170章 心累的林知县 上了马车的秋香顾不得担心自己的脸，而是有些不太放心。 她怕今天的事情会连累到林绾绾。 秋香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而已，被打就打了，根本算不得什么，不值得林绾绾为她出头。 那个周娇娇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没有必要和这种人沾上关系。 另外一个女人可是通判大人的夫人，看上去也是一个狠角色。 没想到自家夫人不但为她出头，还把她当成自己人。 干女儿…… 为什么是干女儿…… 秋香心里既感动又莫名的心酸。 如果自己只是夫人的干女儿，那么二柱少爷呢？ 自己岂不是没有机会了吗？ 秋香心里面莫名的有些难过了。 比起刚才的一巴掌，不能和二柱少爷在一起，才让人心痛。 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思更加细腻一些。 在前面驾着马车的阿大憋着一股子劲，妹妹被人打了一巴掌，他却无能为力，还是夫人出的手。 夫人是个有品阶的朝廷命妇，而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阿大感觉自己能做的，就是挡在夫人的前面，若有人想对夫人不利，得先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秋香握着林绾绾的手，话语中充满了抱歉： “夫人，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若是有下次，夫人只管走便是了，不要管我。 ” 林绾绾将秋香揽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胳膊： “傻孩子，有些事情能躲，有些事情躲不过。 那周娇娇摆明了就是找事的。 就算是我们再三忍让，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而且只会得寸进尺。 与其一味的忍让，还不如告诉她，有些人她是惹不得的。” 对付周娇娇这样娇弱的女子，林绾绾一只手就够了。 只是林绾绾知道，有些时候要示弱，有些时候要示强。 周娇娇这个小尾巴不会轻易就甩掉的。 想了想，林绾绾拉开帘子，轻声说道： “阿大，这几天你买一些吃食去给李大茂家附近的乞丐，争取套到一些信息。 最主要是关于周姣姣的信息，最好能详尽一些。” 由于麦田受虫灾，不少田地本来就少的农户家里更是绝收，虽然有红薯作为替代品。 但有的农户心里面还不能接受这种农作物，于是便错过了种植的最佳时机，结果田地颗粒无收。 没有余粮，又没有新的收成，一小部分农户便沦为了街上的乞丐。 林绾绾自然注意到了，现在街上的乞丐比以前多了不少。 这些乞丐有些是被迫的，有些是好吃懒做自愿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乞丐的消息网还是比较灵通的。 从他们口中套一些消息，既方便又快捷。 阿大虽然不知道林绾绾要做什么，但既然夫人吩咐了，那他就不折不扣的去完成。 矮脚马“踢踏踢踏”的走着，脖子里的铃铛也发出了声音，听上去格外的悦耳。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县衙门口。 如今县衙的衙役并不是很多，大多数被派出去巡街了。 十王爷来到了平安县，林子华不得不重视起来。 万一十王爷在平安县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他林子华也要被扒掉一层皮。 哎。 无妄之灾。 林子华为百姓的事情四处奔波，结果十王爷还跑过来凑热闹。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十王爷丢给他一个摊子…… 门口的衙役是认得林绾绾的，立马进去通报林子华。 林子华正在书房里看书信。 之前林子华呈报上去的火烧麦田之法被朝廷采纳的。 只要是受过麦叶蜂侵害的麦田，在收过麦子之后，立刻实行火烧之法，多次火烧土地，以绝虫卵。 平安县被圣上两次赞许，林子华也沾了不少光。 听见林绾绾来访，林子华立马就出门迎接。 “芋孺人，别来无恙。” 一看到林绾绾，林子华就格外的客气，脸上也带着笑容。 林绾绾淡淡一笑，话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知县，这一次我来是为了一件私事。” “哦？ 但说无妨。” 林子华实在不知道芋孺人找他会是什么样的私事。 于是林绾绾便将分销商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那位胖客官的吩咐。 林子华听后，脸上尴尬的表情如同便秘了好几天一样。 嗯，便秘都没这么难看。 林绾绾不知道那位胖客官的身份，但从林子华的表情能看出，那位胖客官非富即贵，不一定是林子华招惹不起的。 “林知县？ 林知县？ 你怎么了？” 看着林子华呆愣的样子，林绾绾忍不住问出了一句。 回过神来的林子华，尴尬的笑了笑。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成为林家果铺在平安县的分销商。” 虽然林子华心中万般不情愿，但十王爷的命令，他又怎敢违抗？ 是嫌脑袋多，还是嫌命长？ 林子华也听到了小道消息，王知府的死好像就与十王爷有关。 一个五品知府说杀就杀了，更何况他一个七品芝麻官。 林子华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像是学子讨教夫子一样，小声的开口说道： “大壮娘，虽然我做知县有一段时间了，但家里面并没有多少存银。 这件事情我尽力而为吧。” 林绾绾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若只是在平安县销售，她倒一点都不担心，完全可以由她来出面。 林子华洁身自好，也是出了名的清廉。 县衙里虽然有钱，但不是他私人的，林子华自然不会动。 “好，那就有劳林知县了。” 其实这次林绾绾过来，分销商的事情只是次要的，最主要还是打听那位胖客官的身份。 自家的女儿被别人惦记着，心里面总感觉有些不太踏实。 “林知县，不知能不能透露一下那位胖客官的身份？ 我与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但对他确实不太了解。” 林绾绾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是十……” 林子华知道自己快要说错话了，立刻改口。 “他是十老板，和我有些交情的。 这一次我就帮了他，至于下一次……” 林子华也不好说了，就算是接下去一百次一千次，十王爷要麻烦他就麻烦了，他林子华能有什么意见？ 哎，做官太难，做好官更难。 林绾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心里大概也有数了，这个胖客官一点都招惹不起，还是敬而远之吧…… 第171章 赏花会 事情既然谈完了，林绾绾也不好多逗留。 虽然身旁有秋香陪着，但是男女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在男女交往方面，林绾绾格外的注重。 她本身就是一个恐婚族，对于情情爱爱那方面并不感兴趣。 虽然以前在单位也有好几个男同事追她，但林绾绾都是躲得远远的。 长此以往，也有人在背后偷偷议论林绾绾，怀疑她是不是取向方面有点…… 对于这一切，林绾绾充耳不闻。 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管别人干嘛呢？ 老是在意别人的眼光，活的实在太累了吧。 见林绾绾也要走，林子华开口喊了一句： “大壮娘，先等一下，我有事要说 。” 林子华自然知道林绾绾平时比较忙碌，休息的时间也不太多。 但眼下却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开口。 林绾绾刚迈出的脚步，立刻就停住了，马上看了看林子华，有些不解。 难道是分销商的事情说的不够清楚吗？ 亦或是林知县的经济实力实在不行，只能挂个名头。 若是这些，林绾绾一点都不会担心。 林子华脸色稍稍好了一些的，缓缓开口： “大壮娘，其实是这样的。 近日刘勇刘通判回到了咱们平安县，特此准备了一个赏花会，想要邀请平安县的名流前去参加。 这次刘通盼指名道姓要咱们大燕朝第一位芋孺人参加，还请大壮娘赏脸。” 林子华从衣袖中掏出一张请帖。 请帖上字迹非常磅礴，倒是有些书法家的味道—— “请芋孺人亲启”。 “刘通判？” 林绾绾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她刚和刘通判的夫人打过交道。 转眼就收到刘通判的请帖，好像有些造化弄人了。 林绾绾有些纠结的表情让林子华有些诧异了，便开口问道： “大壮娘，难道你认识刘通判吗？” 照理说刘通判很少回平安县，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而且之前林绾绾一直生活在荷花村，只是一个种田的普通农妇，应该不会和刘通判扯上关系的。 林绾绾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了说她和刘通判夫人之间的琐事。 林绾绾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会放在心上，她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女人。 林子华呵呵一笑，他对刘通判也不是非常了解，官场上对刘通判的评价褒贬不一。 但林子华几次和刘勇接触下来，倒觉得刘勇有几分正气。 不过有些东西表面上看不出来，毕竟两人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林子华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委婉的说道： “大壮娘，虽然你和刘夫人之间闹过一点不愉快，但我相信，在场面上刘夫人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刘通判盛情相邀，也不太好驳他的面子。 你看……” 林子华还是希望林绾绾能参加赏花会，毕竟对方是六品朝廷命官，没有必要去得罪他。 大燕朝的官员有时候相互之间也会调任，这一次因为一时之气而得罪刘通判，万一哪天刘通判调到了平安县或者直接管辖平安县 ，只怕事情会不太好办了。 林子华也在为林绾绾考虑。 林绾绾微微点头，参加赏花会也没什么，就是她不喜欢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一起，说一些附庸风雅的话。 没办法，有时候身在官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那好，我也不让知县大人为难了，就参加这个赏花会吧。” 林绾绾的笑容很是恬淡，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林子华看着有些呆了，等林绾绾侧过头去，林子华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一时之间，场面显得极其尴尬。 “大人，有人过来找你。” 说话的时候，张龙已经带了一个带刀的侍卫走了进来。 侍卫龙行虎步，一双眼睛格外的有神。 “林大人，我们老板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老板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侍卫看了看林绾绾和秋香，便先走到了一边。 林子华小步跟了过去，不知道这个十王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侍卫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小心的放在了林子华的手里。 “林大人，这是我们老板给你的。 素闻林大人为官清廉，没什么家底。 让林大人帮着做生意，有些为难你了。 不过十老板有言在先，他赚的这些差价是贴补学子们的，不可挪作他用。 若是……” 后面的话就算侍卫不说，林子华也懂。 “这是自然，十老板的吩咐，本官铭记在心。 十老板为国为民，我自然也尽我所能。” 林子华一脸诚恳。 十王爷虽然爱玩了一点，但心系百姓，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王爷了。 侍卫话不多，吩咐完之后就立刻离开了。 林绾绾也不多逗留，将一些分销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也一并离开了。 分销的事情具体如何操作，要等林子华到了店铺之后，再细细的说给他听，该如何运作。 第一个分销商就是知县，好像起点有些高了。 在平安县，由林子华来推销水果罐头，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林子华没有什么商业头脑，但县太爷的名头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十王爷是想借着林子华的名头，既能让一些喜欢拍马屁的商贾心甘情愿的送上一些银子，又能确确实实的为学子们做一些事儿。 …… 回到铺子里，林绾绾看到德善堂快餐店里面好像有几个生面孔。 这几个生面孔好像是刚刚来学习的，女孩子居多，虽然看上去很卖力，但动作显得有些生疏。 二柱站在一旁，仔细的教习着，样子格外的认真，倒是有些掌柜的样子了。 “打饭的时候，要盛得满一些，让他们一定要吃饱。” “看见咸菜盆里面快空了，赶紧补进去一些。” “打菜的时候一定要均匀，你看你给第一个人盛的满满的，第二个人饭菜的量只有前一个人的一半。 都是付一样的价钱，你让第二个人他心里怎么想？” “那边，收拾餐桌收拾的利索一些，动作快一点 。 没看见外面还有人等着吗？ 眼里头得有活，不然傻站着一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二柱絮絮叨叨像个婆娘，那些女孩子不停的点头，觉得周二柱说的挺有道理的，看来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掌柜。 年纪轻轻就能坐上掌柜，家底应该很不错。 于是乎，有几个女孩子的目光便频频向二柱瞟去…… 第172章 内衣 林绾绾对新来的丫头并没有多去关注，既然把事情交给二柱，就不能再多去精力了，这样会显得对二柱不太放心。 路过林家果铺的时候，林绾绾向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大丫、二丫，还有苏慧娘，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非常简单，朴实的有些不像样子。 刚刚到镇子上定居，家里面每个人都新定制了几套衣服。 不过节俭惯了的三个丫头，哪怕是定制的新衣服也都朴实无华，料子也不好。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真的是穷怕了，有了点钱都不太敢花。 要去赏花会，林绾绾自然不会一个人去，肯定要带上两个丫头一起去了。 林绾绾本来想把丫头们叫到自己的身边，想着她们即使去扯布，只怕挑的料子也是便宜的，就是不舍得花钱。 林绾绾想着还是算了吧，就让二柱办这件事儿。 …… 分销的事情林子华很上心，林子华带着陈师爷一起上门讨教。 其实讲清楚了，分销并不是很难，不过是把具体的价格先谈下来，之后便是进货和存货，最后再分销出去，以此赚的差价。 为此林子华特地将县衙腾出一个背阳的空房间来，用来摆放水果罐头。 很快，林子华成为林家果铺分销商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平安县。 不少商贾心里躁动起来了，这可是一个在林子华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以前的林子华不近人情，对于上门送礼的人，几乎都是赶出去的。 现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了，帮林知县分担压力，就是间接的拍他马屁。 当天下午，就有不少商贾派的马车过来，直接上门就要取货。 十王爷低估了这些商贾的能力和财力，才来了第二个商贾，就已经将仓库里的水果罐头给买空了。 无奈之下，林子华只得让张龙再去拖几车水果罐头来 。 至于第一桶金，林子华则是用来买了大量的宣纸，分发到了每一个学院中。 至于为什么不把钱直接发给学院，林子华有自己的考虑。 平白无故发下去一笔钱，保不准有的山长就会心生贪念，暗中克扣钱财。 所以以实物发下去最为科学。 地窖里原本的存货全部被清空了，就算是刚蒸煮好的水果罐头，没有凉多久就被搬上了车，水果罐头都来不及做出来。 好在几个婆子的手脚比较麻利，不多久就准备了半屋子的水果陶罐。 几个丫头更是忙的停不下来。 快餐店的生意会比罐头铺子来的好得多，所以人员都是往快餐店那配备的。 没想到现在水果罐头居然会这么畅销，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平安县的父母官林子华居然帮着林家铺子卖水果罐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于是乎，不少人就开始瞎想起来了。 有人说林绾绾不守妇道，用美色勾引了林子华，所以林子华心甘情愿的为林绾绾卖命；也有人说林子华为了能得到林绾绾的青睐，所以硬是贴上去的。 在坊间的流言还好一些，这声音传到了青楼，就变成了其他的味道，总会掺杂一些男欢女爱的片段。 这种声音自然也传到了林绾绾耳朵里。 家里几个孩子闹腾的不行，非要找这些人去理论。 若是因为这些言论把娘给气倒了 ，只怕这个家里面就要开始乱了。 林绾绾并没有私下里去解决这件事儿，而是将这个情况呈报给了林子华。 林子华也不傻，两个朝廷命官受到别人的诬陷，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只怕也形不成太大的舆论。 很快，酒楼里的几个大嘴巴便被抓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也是受人怂恿，所以才会将一些有的没的当成故事一样口口相传。 至于怂恿他们的人，他们只知道是一个戴着头纱的女子，并未看清她的样貌，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几个大嘴巴只是觉得知县大人的绯闻格外的有趣，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蠢事。 不过胡说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嘴巴说出去的话也不是白说的。 几人又是被掌嘴，又是被打板子。 一顿操作下来，估计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 二柱给几个姐姐扯的布，除了做衣裳之外，林绾绾还特地做了几套合身的内衣。 林绾绾本来想把苏慧娘叫过来的，奈何这个弟媳实在太害羞了，非说要等两个侄女试过之后她再试。 总有些不太好意思。 两个丫头进了房间，看到桌上那几套内衣，脸红的都像苹果一样了。 不过她们都发现站在窗户口的林绾绾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不言而喻。 “娘，这个穿在身上舒服吗？ 为什么我总感觉它会掉下来？” 二丫红着脸问道。 看着林绾绾的样子，二丫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怎么可能掉下来呢？ 你看看这上面的针头，多细多密！ 要说舒适程度，肯定是这种内衣舒服的多。 日常生活和工作也没有压力，一点都没有被束缚的感觉。” 林绾绾拿了一套内衣，让二丫去屏风后面试一试。 短暂的犹豫之后，二丫也鼓起勇气跑去屏风后面，换上了这种比较新颖的内衣。 大丫站在一旁有些期待，只是不太好意思先去换。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二丫只感觉腰杆都笔挺了一些，美观度和舒适度一下子就提升了几个档次。 之前的二丫还有些含胸驼背，此刻的她宛如一个小仙女，穿上新的内衣和新做的衣裳，走起路来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林绾绾满脸微笑的看着二丫。 年轻真好啊！ 若是自己能再回到十七八岁，那该多好呀！ 二丫心里面有一个小心思，若是现在的自己能被张从文看到，他会不会看的离不开眼了？ 二丫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脸越发的红润了。 也许这就是少女的心思了。 大丫看着妹妹的变化，心里面也接受了不少，而且娘她…… 当两个亭亭玉立的丫头站在林绾绾面前的时候，她突然有种自豪感。 虽然她没有经历是如何生下这两个丫头的，但也算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一刻的林绾绾，也落下了泪来…… 第173章 试穿 两个丫头本来还不知道娘为什么会落泪，待问清楚之后 ，三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又要生儿，又要育女，娘实在太不容易了。 两个丫头都快要十八岁了，不过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尤其是前几天，娘和林子华之间传出来的流言蜚语，作为子女却不能帮着去澄清，感觉没什么用一样。 两个丫头的悔恨化成了泪水，哭的稀里哗啦。 母女间的感情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林绾绾有些控制不住了。 但她还是比较理智的，不会老是沉浸在感情中无法自拔。 让两个丫头过来是有正事要干的。 （难得一次情感爆发也是收放自如的。） “怎么样？ 这套内衣穿着舒服吗？ 你们把自己当成内衣店的第一个客户，一定要老实说说自己心里的感受。 我这也是第一次做内衣，希望听听你们的意见，也好改进一下。”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一脸认真，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 周二丫收起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又重新摸了摸内衣，想了想后开口说道： “这套内衣穿的挺舒服的，不管是走路还是扭动，没有被勒住的感觉。 就是后面做了扣子，感觉有些不太方便，或许可以跟之前的肚兜一样，换成绳子会好一些。” 林绾绾点了点头，想到现在的女性都习惯绑绳子的，要是换成扣子，只怕一时半会儿会适应不了。 “嗯，其中一种可以改成绳子的款式。 后面有扣子的内衣款式也可以保留，只是生产的量稍微少一些。 对了，还可以增加一种内衣款式，比如把扣子放在前面，这样肯定会方便许多。” 接着，林绾绾把目光落在了周大丫的身上，继续问道： “大丫，说说看你的想法？” 周大丫平时比较文静，话也不多，此时让她说出自己对内衣的感受，的确有些为难了。 不过周大丫也清楚，现在是在一本正经的谈生意，没必要那么扭扭捏捏。 周大丫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说道： “娘，这种内衣穿的挺舒服的，哪怕是晚上休息，都不会太过碍事。 不过每个人需要的尺寸应该都不一样吧？ 我们应该怎么来区分呢？ 如果女孩子都能接受的话，肯定要买上合适的才行。 我觉得大家会不会对这种内衣款式尺码没什么概念呢？” 大丫说出来一些跟她一样害羞的女孩子内心的想法。 哪怕是能接受这样的内衣，对于这种新型的内衣款式，没有清晰的尺寸对比，很容易就让人挑花了眼。 林绾绾满意的笑了笑，大丫说的也很在理。 型号问题，林绾绾之前就想到了。 这些内衣可以分为“大，中，小”三个型号。 虽然型号分开了，但是进来挑选内衣的女孩子们没有直观上的感受，很容易让人犹豫不决。 这年头又没有塑料模特可以摆摆样品，所以只能用真人了。 这倒不是让大姑娘们穿着内衣搞一些真人秀，而是让前来挑选内衣的女孩子们做一个简单的对比。 比如和秋香差不多的女孩子，穿的就是小号。 大丫二丫两个，就是普通的中号。 至于林绾绾这样的，咳咳，就是大号了。 咳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好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子穿的比较宽松，相互之间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听林绾绾一说，两个丫头也心中有数了。 这档子生意，只交给她们两个，还有苏慧娘。 林绾绾是实在舍不得两个女儿嫁出去，恨不得一直留在身边。 她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了 ，但有时候却忍不住这么想。 家里面除了大丫二丫，还有苏慧娘和秋香，几个女孩子都过来试了一下内衣。 虽然刚开始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如此少的料子穿在身上，有种被人看光的感觉。 不过这些内衣穿在身上之后，好像没有了束缚的感觉。 不像之前的肚兜一样，不是松松口而垮，就是勒的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赶着要忙活事儿的时候，身上的肚兜总感觉是要耽误事，根本施展不开来。 也许是长久以来女性一直过得十分压抑，也没有人会在这里想到突破。 不舒服就不舒服吧，凑合着活吧。 反正也没听过有哪个大姑娘小姐的，被自己的肚兜给勒死了。 所以大家对内衣的态度不冷不热。 要不是林绾绾一番热情，只怕没人会过来尝试。 穿之前都是这样的想法，穿上新款的内衣之后，大家伙的想法都改变了。 舒服，还有一种像是被解放的感觉。 几个婆子原本只是好奇，待看到那些薄料子之后，一个个老脸羞得通红。 怎么能想出那些玩意儿的？ 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啊！ 虽然几个婆子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不敢说出来。 做下人的，哪能质疑主家呢？ 林绾绾自然没有放过几个婆子，既然要将内衣推向市场，那每个年龄段都需要有人来进行尝试。 在经过强烈的内心挣扎之后，几个婆子不得不穿上了新款的内衣。 这些婆子们穿的是中老年款的，在美观度上肯定是欠佳的，但总比之前的一整块布块要好得多。 在舒适度上，由于使用的是棉布，所以穿起来会特别舒服。 几个婆子从抗拒到接受，再到欣喜。 呵。 伤风败俗？！ 谁说的？ 不存在的，穿着实在太舒服了。 穿在里面的内衣，又不是露给谁看，哪存在什么伤风败俗。 要是这都伤风败俗，那就没有清新脱俗的事儿了。 几个婆子把自己刚才的那些想法全部推翻了，反而对新款内衣赞誉有加。 她们对内衣的评价也是出自真心的。 有了这些市场调查之后，林绾绾更加有信心了。 相信只要宣传得当，这些内衣很快就能被人接受。 只是这个年代的女孩子普遍比较害羞，看到这些内衣，肯定是立马捂着眼睛，然后羞答答的跑开了。 如何寻找一个切入口，就成了一个问题。 既然要让女孩子们接受，就要让她们看到不同。 现在德尚堂快餐店有不少帮手，其中大多数都是女孩子，这些人就是天然的模特。 而且德善堂快餐店靠近修德学院，往来的妇人有时候也会去快餐店里坐一会儿。 只要妇人一多，再略施小计，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了…… 第174章 托 内衣店在完全开业之前，又做了一番整修。 这一次整修有了大丫二丫，还有几个女孩子的共同参与。 毕竟几人都试穿戴过了新型内衣，有了切身的感受，才更有发言权。 店铺装修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店铺的名字。 比如之前的“德善堂”和“林家果铺”，都有不同的含义。 德善堂以“德”为名，最主要是为学子提供方便。 林家果铺主要以卖水果罐头为主，至于为什么姓“林”，也是孩子们坚持的结果。 至于第三个店铺，林绾绾本以为先开的是奶茶铺，结果却被内衣店抢了先。 每次给店铺取名字，都让几个孩子想破脑袋。 这事情怎么会这么难呢？ 周二丫杵着脑袋，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又挠挠后脑勺，想破天都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来。 “娘，怎么起个名字就这么艰难呢？ 要不就叫林家内衣店吧？ 林家快餐店，林家果铺，林家内衣店，按照这些名字，以后开店也方便多了。” 周大丫点了点头，感觉不太满意。 “这个名字倒是能通用，就是听上去好像有点千篇一律了，没什么新意。 若是几家店铺都叫这个名字，我看见这种名字都没啥兴趣了。” 周二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有些无奈了，她把目光看向了林绾绾，颇有些求助的意思： “娘，这该怎么办呀？ 这种女孩子很私密的东西，怎么取名才能让人知道，又不会用很异样的眼光看待呢？” 私密？ 林绾绾淡淡的笑了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店铺的名字叫做“女人心事”，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女人心事？！”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念道。 神秘而不失优雅。 若是听见这样的店铺名字，很难不让人进去看一看。 “女人的秘密，不也是女人的心事吗？” 周二丫又跟着念了几遍，感觉出里面的味道来了。 “娘，你的脑袋瓜子怎么这么好用，若是能分我一半，那该多好呀！” 周二丫嘻嘻的笑着，觉得娘想出来的这个名字实在太贴切了。 女人心事～～ 妥妥的女人私密。 除了匾额，还要设置一块提示牌。 这个店铺是女人的私密店铺，男子是不能进来的。 林绾绾想了想，在纸上用炭笔写下几个字来——“女子专属，君子勿入。” 至于君子还是小人，那就没有必要多探讨了，反正男人肯定是不能进的。 这一次的牌匾，是按照林绾绾炭笔写的字刻出来的，所以看上去和平时用毛笔写出来的有些不太一样。 当牌匾挂上去的时候，店铺还没有开门，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牌匾四角打磨出了形状，如同花瓣一般，牌匾的上方还贴了一圈丝绸，看上去颇为好看。 “女人心事”～～ 不少人都被这个店铺名给吸引住了，里面具体卖什么呢？ “黄小姐，你看看门口还竖了一块牌子。 女子专属，君子勿入。 是不是只有我们能进去?” 一个身材偏胖的女子小声的说道。 “看上去样子倒是挺好看的，跟隔壁两个铺子完全不一样。 我也是很好奇，不过今天铺子门没有开，只能明天来看看了。” 黄小姐的体型偏瘦，肚兜穿在身上好像穿了一个铠甲，横竖都不太舒服。 路过的女子无不好奇起来，等整整过去一天，铺子始终没有开门，感觉好像把人的胃口吊着一样。 不过有意思的是，快餐店和罐头铺子的女孩子们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不言而喻。 尤其是一些女子看了之后，想开口询问，又不太好意思。 这时候大丫二丫，还有几个嘴巴厉害的女孩就上线了。 “大姐，最近你看上去好像不太一样，感觉身板子都比以前挺了许多。 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 咱们都是姐妹，如果有什么好东西就分享一下，不用藏着掖着吧？” 二丫朝着大丫胸口那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二丫的话音一落，立刻有几个妇人伸长了脑袋凑过去，想要听一听大丫身上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哎！” 大丫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倒是有些无奈。 “我身上的变化是因为我从隔壁的内衣店试穿的新款内衣…… 哎！” 周大丫刚刚说完，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二丫连忙“小声”的询问，动作也有一点点夸张了： “怎么了？ 是不是试穿的内衣不太好，上当了呢？ 若是这样，那这家店铺我也不去了……” 周大丫连忙摇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几乎把周围人的胃口给吊足了。 周大丫余光瞟过了在场的妇人一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我都觉得自己试穿的有些晚了，若是早一些试穿的话，肯定不会那么难受的。 我背上都被勒出一条红色的痕迹来，每逢刮风下雨就会刺痛。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不少妇人只感觉自己背上好像也刺痛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用手好好抓一抓。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做出这种动作。 “那内衣店什么时候开呢？ 我看着门口虽然挂出牌子来，但没贴告示，也没一个明确的时间。 这不让人等的心慌慌吗？” 二丫所问的，正是周围的妇人想要寻得的答案。 “你放心好啦！ 我都打听了，这家《女人心事》铺子，卖的就是新款内衣，新款内衣穿在身上比肚兜要舒服的多了。 里面的型号各不相同，具体的你自己去看看吧。 对了，听说开业的一周有优惠活动，好像买一整套特别划算。 明天开业我就要去排队！” 大丫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虽然已经练了好几天，真正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偶尔还会有些结巴。 原来“女人心事”卖的就是内衣，难怪这么神秘。 不过新款内衣到底怎么新法，心里面遐想万千。 反正明天就要开业了，一切等着，明天再揭晓…… 第175章 内衣店开业 日落余晖，照在浅浅的街道上，泛起淡淡的微光。 这一刻的镇子上好像格外的平淡安宁，市集的喧嚣也落下了帷幕。 德尚堂快餐店的营业也接近了尾声，店里头的丫鬟婆子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为了干净卫生，所有的餐具都是经过蒸汽消毒的。 这一方面，林绾绾格外的上心。 由于白天需要的人手较多，周二柱便去牙行请了一些帮工，价格比买下人要便宜的多了。 家里头就那么大，还有好几个工坊，如果全部把人买回来的话，也住不下那么多人。 这些请过来的帮工中有一个丫头白兰显得特别灵活，平时话也是最多的，老喜欢贴着二柱。 二柱只以为这个丫头年岁比较小，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并没有多想。 这个白兰平时只要一得空，便会转到旁边的水果罐头铺子，像特别好学一样问东问西。 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 由于第二天要开的是内衣店，所以忙碌的都是一些丫头和婆子，男人们是不允许进入店铺的。 哪怕是手工的制作，男人们也是不允许上前观看的。 为此林绾绾特地腾了一个房间出来，将它当作为内衣手工坊。 现在没有机械可以使用，内衣上的一针一线都是用手工缝制出来的，所以比较花时间。 内衣的样板只有几个丫头知道，至于缝制的活才会交给其他人。 这种内衣主打的就是创新和大胆，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进行仿制的。 家里面原本有一个卤飘香工坊，就已经占据了比较大的地方。 厨房间因为要制作快餐，所以已经扩大了一次，里面摆满了餐具，几乎不能再存放什么东西了。 幸亏还有地窖，水果罐头算是没有占据多大的空间。 现在又多了一个手工坊，家里面可利用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林绾绾也有些发愁，原本以为这家宅子已经挺大了，没想到被这么一块一块分割开来，府宅居然会变得有些不够用了。 看来还得往外扩建。 跟宅子接在一起的，是几间地矮的土坯房，屋顶已经塌下去了，周围也长满了杂草 ，看上去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等到那一天的生意稳定之后，林绾绾想着去牙行打听一下，如果这几块地都售卖的话，倒是可以都买下来，可以好好扩建一番了。 在林绾绾到处溜达的时候，发现一个姑娘探头探脑的往厨房间看去。 这小姑娘正是二柱请回来的帮工白兰。 白兰关注的点是那些摆放在地上的水果罐头 ，罐头里面已经放好了切好的水果，旁边还放了一个白糖的罐头。 原来水果罐头制作这么简单，想必很容易复制出来的。 白兰快速的将眼前的这一切记在了脑子里。 “你是谁？” 林绾绾轻轻问出一句 。 她的心里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丫头有些奇怪。 若是肚子饿了，大可以跟二柱她们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来厨房偷偷拾点吃的倒也没什么。 只是不应该站在门口站半天在那边东张西望，看东西还能看饱吗？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白兰显得特别的紧张，好像做了什么恶事被人发现一样。 “没，没什么，我就是肚子饿了来看看。” 白兰转过头去看见是林绾绾，神情更加紧张了。 “夫，夫人……” 林绾绾快速的打量了白兰，这个丫头慌张的有些不成样子了，如果说心里没藏着事，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嗯，一会儿让人给你们送些吃的。 我考虑的不周，忘记给你们准备一份小点心了。” 林绾绾有意无意的说着，好像自己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白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忙小跑都走开了。 看着白兰离去的方向，林绾绾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丫头早早的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除了看看店里还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另外在大门口还放了两个花篮，花篮上系着红色的布条，看上去格外的喜庆。 由于是内衣的铺子，所以特地在大门口做了两个帘子作为遮挡和装饰。 整间铺子跟寻常的铺子并不一样， 看上去如同他的店名一样的神秘。 有了昨天周大丫和周二丫几人的推波助澜，不少人对内衣店都好奇起来，纷纷想要进去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一些赶早集的妇人便在马路对面观望，也不太好意思进去。 等到有两三个相熟的妇人一起围过来之后，才有人大着胆子结伴一起进去。 掀开帘子，墙上挂着的是一件件款式新颖的内衣。 内衣按照不同的年龄段，分成了几块不同的区域。 其中女士款的种类较多，而且款式非常新颖，特别是两款红色和黑色的，丝绸的布料看上去有些通透，无不透露出“性感”两个字。 “啊！”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下去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内衣？ 简直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妇人连忙小跑着走了出去，直到走到路口，心还在砰砰砰的跳。 那些衣服简直羞死人了，穿在身上的话，怎么去见人呢？ 但又细细一想，除了自己相公，谁会注意到那些衣服？ 妇人本以为和自己结伴而来的那几个会一起跑出来了，没想到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街角，其他妇人都在里面！ 算了，还是再回去看看吧。 林绾绾的话语正在洗礼着店铺中的每一个妇人和小姐。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爱自己的女人，才会有人爱。” “每一个女人都是最美丽的一朵花。” “你不舍得花钱，总有其他女人帮你花钱。” “趁年轻该装扮就得装扮，等年纪越来越大，想装扮都没那么多精力了。” …… 林绾绾也是喝过很多心灵鸡汤的，对于这些话语信手拈来。 想着以后客来客往，倒是可以将这些直击内心的话语张贴在墙上，可以看作是一种女性渴望自由和话语权的宣传语了。 第176章 至理名言 林绾绾的话语不断敲击着妇人和小姐们的内心。 是啊！ 说的太有道理了。 你不舍得花的钱，等到身材走样之后，自然会有人替你花销。 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还有青楼戏班子的头牌，哪个是省油的灯…… “对呀对呀，这位夫人说的对。 我们家隔壁的王婶子省吃俭用了一辈子，原以为她家老头子会对她好一点的，没想到到头来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纳了一个小妾，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 王婶子现在是以泪洗面，活得跟下人一样。” “以前身上的衣服都不舍得换一件，男人们下一趟馆子就得花不少钱，可得买我好几套衣服，也是真舍得。 他能花钱，为什么我不能花钱？ 看看我身上的肚兜，都破了好几个口子。” “说那么多干嘛呢？ 都是泪！ 今天就得好好花销花销。” 很快，抱怨的声音变成了挑衣服的声音。 “哎呀！这件衣服真好看！” “这衣服穿上去就感觉不太一样，不知道我……” 妇人小姐们一个个都小声议论着，无不说着自己的勤俭节约，生活过得如何如何的辛苦，而男人们却不把她们的辛劳当回事儿，该吃吃，该喝喝。 这种差异和不公平，让在场的女士有一种报复性消费的心理。 原本妇人们看着内衣旁边的售价不禁皱眉，心里面有些突突的。 普通的棉质内衣就要一百文钱，而丝质内衣价格居然高达四百文钱。 虽然丝绸非常珍贵，但售价在四百文钱，心里面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毕竟内衣使用的料子那么少，总感觉没有一整块肚兜来的实惠。 这种感觉就像买大号的衣服一样，好像布料用的多一些，就能占便宜了一样。 不过真人模特就在身旁，加上那句“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有个条件不错的妇人便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墙上的内衣，开口说道： “麻烦帮我把那套内衣取下来包好……” 第一个妇人买的是比较传统的棉质内衣 ，穿在身上舒适度肯定是不错的，至于美观度肯定要差一些了。 “夫人，棉质内衣当然不错，不过你还这么年轻，可以尝试一下丝质的内衣，相信你家相公看了之后就离不开眼了。” “粉色和白色也不错，有一种少女小清新的感觉。” 林绾绾走到店铺中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女人若是不知道怎么打扮打扮，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头干活。 时间久了，也只会被当成一个免费的下人。” 林绾绾话音一落，原本有些纠结的妇人小姐们纷纷慷慨解囊，挑选适合自己的内衣。 有些条件不错的妇人更是一下子就买了三四套内衣。 开业的时候还担心宣传不到位，就算是大门敞开也没人过来光顾，可能还要去演好几场戏。 没想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内衣店里面人满为患。 新做好的内衣都来不及挂出来，就被客户看上拿走了，有的颜色和尺码都已经断了货。 女工们忙得不可开交，但林绾绾要求的是忙而不乱，内衣的价格不便宜，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内衣是女子贴身衣物，出门的时候不可能直接拿在手上，所以林绾绾特地给她们准备了一个白色的布袋子，上面还绣了红色的牡丹花，预示着女子如同牡丹一样鲜活漂亮。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于是妇人们一个个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入店铺，然后又红着脸满意的走出来。 她们走出来的时候，腰杆子也挺直了，好像走路也特别的自信。 常言道女人自信也是一种美，尤其是穿上了全新款式的内衣 ，自信也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 一天下来，店里面只卖剩下几件棉质的内衣。 一些年纪大的妇人，在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对此，林绾绾并不着急，最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林绾绾躺在床上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急需要一杯冰奶茶，再来一些糕点。 有茶有糕点，可以算得上不错的下午茶了。 看来不能简简单单做一杯奶茶，还需要有点搭配才行。 好在糕点并不需要研究，家里面的几个丫头都能做，只是味道比普通的糕点师傅要差一些。 这一点很好解决。 现在做糕点的大多数也是一些小摊小贩，每天的收入也是不稳定的。 找个做的不错的糕点师傅做一些小点心，增加一点喝奶茶的情趣，倒也是不错的休闲方式。 奶茶是主，糕点是辅。 所以林绾绾觉得并不是什么事儿都要自己亲力亲为的。 靠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林绾绾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林绾绾感觉头有些疼了，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窗外面已经昏暗一片，月光也显得很微弱。 林绾绾靠在床边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还没走几步，肚子就咕咕的响了起来。 好吧 ，肚子居然饿了。 以前做护士的时候经常日夜颠倒，容易虚胖，所以林绾绾吃的并不多。 女孩子没办法，需要保持身材。 但现在里里外外的操持着，每天忙碌的像个陀螺，饭量见长，但身材并没有发胖，反而比之前还要紧致一些。 难道天生就是劳碌命？ 林绾绾房间里刚有响动，门外的秋香就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声的询问道： “夫人，您醒了吗？” “嗯，进来吧。” 林绾绾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 秋香进门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个茶盏。 “夫人先喝点热茶，喝完茶再吃东西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秋香办事很贴心，让林绾绾很是满意。 “嗯。” 林绾绾接过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很淡，还是适合起床的时候喝两口。 秋香绕到了林绾绾身后，给她捏起肩膀来： “夫人，她们都说你厉害，没想到真的是这样的。 你看一个个店铺开的这么火热。 寻常人家能开一个店铺就不错了，夫人开了一个又一个，而且每家店铺的生意都很火爆，试问一般人哪能做到？”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这个马屁，而是想起了什么，问出一句： “对了，赏花会是什么时候？” 秋香扶了扶额头，险些耽误了大事儿。 “夫人，明个儿就是赏花会了， 你看看我一天到晚都糊里糊涂的，险些忘了提醒夫人了。” 林绾绾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第177章 结伴而行 今天的晚饭是咸肉菜饭。 咸肉不多，主要是用来点缀和调味的。 林绾绾晚饭的时候一般都吃的比较清淡。 不过有时候却像一个怀孕的妇人，想到什么就要吃什么。 林绾绾又不是圣人，总会有自己的怪脾气。 为此孩子们也习惯了，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先问一下林绾绾的意见，迁就她的口味。 林绾绾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吃完了，一个个围在她的身边，就这么坐着看她，把林绾绾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一个个是干嘛呢？ 这么盯着我看，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去去去，家里有那么多活要忙，都傻坐着干什么呢？ 难不成让我这个老妇人吃完饭还要干活吗？ 你们一个个有没有良心？” 林绾绾笑骂了一句。 除了厚脸皮的周二丫，其他人全都笑嘻嘻的跑开了。 二丫凑到了林绾绾耳边，也不知道是拍马屁还是真心的，声音很轻的说道： “娘，她们都说你不像一个生了五个孩子的女人，倒像是刚刚嫁人的新妇。” 林绾绾撇了撇嘴，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比喻骗骗小孩子还行，想要骗她还得好好修炼修炼。 林绾绾把筷子放到了一边，没好气的问道：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 有正事儿就说，没事儿就去帮忙，家里面可不养着闲人。” 二丫一点都不生气，靠着林绾绾越来越近了，恨不得帮着喂个饭。 林绾绾有些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这丫头又想干什么呢？ “娘，听说明天你要去参加赏花会，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我就是待在家里待久了，有些憋得慌，想着也能出去看一看，走一走。” 周二丫看林绾绾没什么反应，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娘，你放心好了，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干活，哪都不去了。” 周二丫举起手，向天发誓。 林绾绾淡淡一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她本来就要带着两个丫头一起去的，除了两个丫头，还有二柱和阿大一起带上。 都是女子的话，遇上一些事情可能不太方便。 林绾绾勉强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关照了一句： “跟我去可以，不过不要离我太远，更不能与人发生冲突。 刘通判的夫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知道这次赏花会她会不会给我出什么难题？” 林绾绾的眼睛淡淡的眯了起来。 二丫原想偷偷的笑，但看到娘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娘。” 二丫握着林晚晚的手，显得有些不太安心。 “娘，那我们能不能不去？ 本来就不太熟，没有必要非得去参加吧？” 林绾绾摸了摸周二丫的脑袋，笑了笑说道：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不想就行了。 既然刘通判盛情相邀，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谨慎一些。” 周二丫郑重的点了点头。 若是真发生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她一定要挡在娘的面前，替她遮风挡雨，不能老让娘一个人劳心劳力。 林绾绾摸了摸周二丫的脑袋，小声的说道： “丫头，不要多想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记得明天打扮的得体一些。” “嗯。” 原本只是好奇去玩乐的，现在看来还是带着任务，最主要的任务自然是保护她们的娘亲。 由于赏花会的时间定在了下午，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大家的生活如常，该去店里忙活的还得去忙活，该送货的还得去送货。 本来二柱以为就是去一趟刘通判的家里，并没有多大的事儿。 经过二丫说了之后，二柱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的起来，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儿。 二柱还特地关照了阿大，万一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先保护好他们的娘亲。 无形之中，二柱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现在娘已经是一个七品朝廷命妇，不是寻常之人了。 …… 到了中午，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了个饭。 林绾绾倒好，本着一颗平常心，并没有感觉是多大的一件事儿。 二柱和二丫两人紧张都不行，上了好几趟厕所。 今天出门的一共两辆车，一辆矮脚马车，一辆骡车。 马车在前，骡车在后。 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二柱觉得心里面不踏实。 万一有什么事，一辆车可以先走。 本来不紧张的林绾绾被弄得有些慌了神，就是参加一场赏花会而已，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还万一有什么事能先走，好像搞不好就会被人弄死一样。 自己好歹也是个七品朝廷命妇，她和通判大人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弄个你死我活吧。 林绾绾刚跨上马车，秋香就从屋子里面追了出来。 “夫人，等等我，我也要一起去。 能守在夫人的身边，我也放心。” 秋香不等林绾绾回答，直接挽着林绾绾的手上了车。 都已经上了车，林绾绾也不好拒绝了，只能由着她去了。 也许是知道今天要去串门，骡子的叫声也变得清脆了一些，走起路来也仰着头。 林绾绾一行人刚走没多久，身后就跟着另一批人…… 这次赏花会刘通判请的人并不多，毕竟是在其他地方做官，相互之间往来的也不多。 除了林子华，林绾绾等有品阶的官员外，还有一些是刘通判旧时的好友及同窗。 不过这里面大多数都算得上成功人士，通行的交通工具都是马车。 像林绾绾这样驾着矮脚马车和骡车的人并不多。 大家行驶的方向都是一样的，自然有不少车马超过了林绾绾。 那些驾着马车的车夫看见阿大和二柱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不屑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林绾绾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攀比心理人皆有之，只要做的别太恶心就行了。 年轻气盛的二柱此时心里面压不住了，等空了下来一定要给娘换上一辆好点的马车，可不能让别人给小瞧了。 马车拐进胡同，林绾绾拉起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想要透透风，但隐约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只是前面的马车速度很快，转角就消失不见了…… 第178章 刘勇 刚才在转角的时候，林绾绾好像看到一个熟人，正是周济才的女儿周娇娇。 看马车行驶的方向，应该也是去刘通判的府宅。 林绾绾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攀上了哪家公子，所以才会被刘通判邀请的。 之前在银店的那一幕，相信刘夫人对周娇娇也会敬而远之。 所以周娇娇不会是刘夫人邀请来的，应该是另有他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抱上新的大腿，周娇娇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夫人，怎么了？” 秋香看出了林绾绾脸上有些不自然，便开口问道。 “没事，快到了吧。 大家整理一下衣服，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 男子要如翩翩君子一样，女子也要温婉大方，举止得体。 毕竟有不少政界商界的名流，林绾绾不能因为形象问题受到刘夫人的诟病。 有了之前的那档子事，林绾绾要留一个心眼的。 马车往里面走，弄堂口就有几个小厮指引，往里走道路就变得通畅起来。 林绾绾下车的时候正好碰到张龙和林子华。 林子华虽然没有穿官服，但比平时穿的正式一些，看上去颇有一些英气。 林子华抬头看见林绾绾，连忙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芋孺人。” “林知县。” 这算是一个半正式场合，该有的礼数也要齐全。 这一次赏花会，估摸着就是男人们吟诗作画，喝酒谈天，女人们赏花赏景，偶尔唠一点家长里短，好一片和谐之风。 林绾绾小步走到了门口，门口就有几个穿着还算不错的小厮在检查请帖。 毕竟是通判相邀 ，一些不入流的人士肯定不能混进来。 林绾绾将名帖递给小厮，小厮翻开一看，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随后向府衙里面大声喊了一句： “七品芋孺人到！”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了林绾绾 ，眼神很是复杂。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质疑的。 尤其是女子，眼神更加复杂一些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居然成了七品芋孺人，实在让人心有不甘。 凭什么啊？！ 林绾绾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目光，拉着两个女儿，带着秋香，昂首挺胸的向里面走去，所有的自信都写在了脸上。 二丫忍不住四处张望，对这一切新鲜事物还是很好奇的。 大丫则是默默的低着头，紧紧的跟着林绾绾。 今天的大丫穿的是淡粉色的衣服，衣服的胸口还绣了一朵荷花。 由于穿的是新款的内衣，所以身姿格外的挺拔亮眼。 不远处的十王爷透着薄纱一样的帘子，眼睛看的都要直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好看清纯的女子？ “王爷，王爷。” 一旁的下人小五轻声喊了一句。 十王爷这才反应过来，嘴角处居然有淡淡的口水痕迹。 小五有些尴尬，连忙把头侧到了一边，小声地请示道： “王爷，既然来了，要不要我去里面通报一声？ 让刘通判也尽尽礼数。” 一个王爷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好像跟踪狂一样，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些下人们和侍卫也都习惯了，比起在宫里面伺候皇上，伺候王爷来的舒服的多。 伴君如伴虎。 王爷的脾气比较好，平时也不会在乎那么多细节。 十王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 “静观其变吧。 不过我们不要离得太远，在外面盯着 。 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第一时间冲进去。” 看着大丫离去的方向，十王爷又补充了一句： “派几个暗卫进去，具体负责芋孺人和她身边人的安全。 芋孺人虽然是七品朝廷命妇，但是她对我们大燕朝的贡献是巨大的，千万不能寒了她的心。” 暗卫主要护卫的是芋孺人以及她的家人。 芋孺人的家人…… 这话虽然是官话，里面的意思大家都懂，都不愿意去拆穿。 下人和护卫们假装不知道有这回事 ，一个个认真的不行，外面就是四个护卫，里面更是悄无声息的进去了六个护卫…… 从大门走进去，一身红袍的刘通判站在院中接待客人。 今天的刘通判意气风发，有点儿衣锦还乡的感觉。 刘通判整个人笑容满面，身材虽然微微发福，但粗看之下还带着几分书生之气。 刘通判旁边的刘夫人此刻打扮的的花枝招展，香粉的味道飘满了整个庭院。 赏花赏花，刘夫人便是第一朵花。 不过刘勇似乎对刘夫人这身打扮并不是很满意，和他夫人离得稍远一些。 听见门口通报是七品芋孺人进来了，刘勇急忙向前几步，脸上挂着笑容： “芋孺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刘夫人嘴角欠了欠，总感觉夫君对林绾绾太过客气了。 刘夫人向前走了几步，假装殷切道： “原本我以为我们大燕朝的芋孺人是位七老八十的老妇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林绾绾也假装第一次见到刘夫人，浅浅一笑，道： “刘通判素有贤名，我这粗鄙的妇人能和刘通判同为平安县人士，也是我的荣耀。 刘夫人年轻貌美，非我等农村人可以比拟的。” 林绾绾的话让刘勇微微抬眼，刚开始还以为这个农妇只是会种田而已，没想到一开口，甚至比他们这些常年混迹官场的人还要圆滑。 之前当真是小瞧了她。 “呵，刘夫人自然是年轻貌美，她就为我哥生了一个女儿，身材肯定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为他生一个儿子了。 哎……”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和刘勇长得有一两分相似。 女子嘴角有一颗痣，说话的时候极具侵略性。 “婉儿，休得胡言。 去看看大厅里有没有你相熟的人，好好招呼招呼。” 刘勇冷眼说了一句，他对这个表妹也很是无语。 “知道了，表哥。” 刘婉对待刘勇的态度，还有脸上的表情，谁看了都能明白，恨不得贴上去一样。 刘夫人的脸气得不轻，紧紧的握着拳头，强压怒气。 见场面有些尴尬，刘勇急忙让下人过来奉茶。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林绾绾自然不愿意去管，爱咋咋地。 下一刻，门口的通报有些不一样了…… 第179章 国舅爷来了 门口突然来了一辆红色的马车，用丝绸包裹的车架上涂满了香粉，使整辆车看上去香艳无比。 马车上慢慢走下一个女子，女子的眼角似是有一点泪痕，反而增添了一些林黛玉的美。 小厮看的眼睛有些发直了，接过请帖之后，立刻向里面喊了一嗓子： “如意小姐到！” 听到外面的通报，林绾绾也是微微诧异。 照理说赏花会这样的场合，不太应该把怡红院的女子叫过来。 如意前面没有家“怡红院”三个字，看来刘勇是有意邀请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意。 刘勇脸上带着微笑，迎了上去： “大侄女，今天你能来，刘叔心里很高兴。 快快快，里面请。” 如意轻轻点头，脸色有些尴尬。 想必这一次来并不是她的初衷，只是盛情之下，很难推脱掉吧。 如意自门口进来，二柱的眼神便随着如意一起进来，可以说二柱的眼睛快长到如意的身上去了。 没想到在这里就还能碰到她。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有了如意的出现，让二柱感觉轻松了不少。 如意到了之后，就立刻去了偏厅，丝毫不想跟大门口那些莺莺燕燕的人混在一起。 但她的到来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一些平日里留恋烟花场所的男子频频向如意投去异样的目光。 那种眼神再明显不过了。 此时的如意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几年来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目光，但无可奈何，自己却根本无法改变。 但此时如意不能流泪，既然来了，哪怕是强忍着欢笑也要坐下去。 由于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多久议论声就小了下去。 今天是刘通判组织的赏花会，并不是走青楼逛窑子。 来者是客，再怎么说也要给刘通判一点面子。 待如意走远之后，刘夫人上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非得把她请过来干嘛？ 你看看那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还以为你跟她有什么事儿呢？” 现场不少客人，刘夫人也怕丢了面子。 “你懂什么？ 妇人之见，简直是愚昧无知！” 刘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的往事。 “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是当初没有如将军护着我的话，只怕我早已被人暗算不下十余次，哪有今天通判的身份。 只是如老将军他……” 听到这些话刘夫人立马走开了，这么多年听下来耳朵里早已经起了茧子。 无非是如老将军当年待他不薄，现在他要好好回报云云…… 只是刘勇不过是六品通判而已，能做的事情也是微乎其微。 刘勇对夫人的态度很是无奈。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时却如同陌生人一般，只怕这一辈子两人的心都走不到一起了。 眼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刘勇便想回到厅堂带客人们去后花园赏花。 刘勇是个爱花之人，府衙里面精心培育了不少新奇花种，模样颇为好看。 后院还有一个池塘，里面养了不少荷花。 此时正是荷花盛开之际，满池荷花开遍，倒多添了一份美景。 刘勇正欲转身，门口的小厮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 “老爷，有大人物来了。” 由于跑的太着急了，小厮差点摔倒了。 “急急忙忙像什么样子，没看见屋子里面那么多客人吗？” 刘勇小声的斥责了一句。 小厮也不恼，凑到刘勇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刘勇的脸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叹了一口气之后，刘勇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迎接贵客。 见到门口那纨绔的年轻人，刘勇的嘴角不自然的欠了欠，连忙又恢复了官场上职业般的笑容。 “原来是曹国舅，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勇深施的一礼，给足了曹标面子。 曹标随意的抬了抬手，样子很是嚣张。 不过是一个六品通判而已，在曹标眼里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当朝一两品的官员，也要给曹标几分面子的。 此时曹标搂着一个娇弱的女子，女子容貌一般，但穿着倒有些大胆，举止轻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烟花女子。 林绾绾撇过头去，随意一看，此人居然是周娇娇！ 虽然没有听清楚刘通判跟年轻男子在说什么，但能看得出来，这名年轻男子的官位至少在刘勇之上。 林绾绾在看周娇娇的时候，周娇娇同样在打量着院门内的来客。 当林绾绾和周娇娇的目光对在一起，周娇娇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好像在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林绾绾眯起了眼睛，随后又看向了别处。 没想到这次来面对的难题并不是刘夫人，而是周娇娇。 以周娇娇锱铢必较的性格，只怕这场赏花会没这么简单。 车厢里的十王爷露出几分惊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曹标性子比较急，一听平安县有美女，便马不停蹄的跑来了。 本来以为能直接过来一睹如意姑娘的芳容，没想到还知道了刘勇刘通判要举行赏花会。 曹标料定赏花会上文人墨客云集，自然有不少美女相伴。 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去凑个热闹。 在留恋酒肆之地，碰巧就遇到了喜欢献媚的周娇娇。 于是两人便勾搭上了。 曹标本来就是个草包，很快就将自己国舅爷的身份透露给周娇娇，让周娇娇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周娇娇能够起死回生，自然要抱紧曹标的大腿。 几番火热之后，两人便如影随形。 这次他们来赏花会，曹标自然是为了一睹如意的芳容。 而周娇娇也有自己的心思，她料定作为七品芋孺人的林绾绾一定会被刘通判邀请，这一次岂不是很好的报仇机会。 曹标搂着周姣姣，如同主人一般大步走了进去。 刘勇的脸色有些尴尬，这个瘟神来了，只怕这次赏花会搞砸了。 但来都来了，总不见得将堂堂的国舅爷拒之门外，而且看国舅爷的样子，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如此我行我素，曹标根本就没有把刘勇放在眼里。 外面的十王爷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把小五招了过来，吩咐了几句。 只要曹标不和林绾绾发生冲突，也就随他去了。 若是曹标对芋孺人的两个丫头感兴趣，就算是国舅爷也给他打下来。 第180章 毛手毛脚 所有的宾客都已经来齐了。 粗略一看，大概有四十多人的样子。 不少人打扮得非常正式，尤其是一些读书人，举止洒脱，羽扇纶巾。 若此时用相机三百六十度抓拍，只怕每个角度都能拍出好图来。 林绾绾对这一些端着架子的读书人并不感兴趣，拉着两个丫头坐到了一边。 今天她不是主角，跟着凑凑人数就行了。 林绾绾心中时刻提防着，免得遭了暗算。 厅堂里面已经站不下了，刘勇便走到最前头，招呼起众人一同前往后院。 后院比前院要大多，还未到门口就已经闻到阵阵花香。 许是刘勇特别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所以他家宅子的格局和平常人家有些不太一样。 前院小，房间也不大，但后院特别大，足足占据了整个府宅的三分之二。 池塘，假山，亭台楼阁，倒显得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大家请移步“观荷塘”，鄙人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水果甜点。 有喜欢吟诗作画的兄台，文房四宝皆已备好。 我举办这次赏花会主要是让大家来散散心的。 另外，我们平安县可是出了一个芋孺人，当真是了不得。 我等身为男子却未能如芋孺人一般为朝廷多多效力，为皇上分忧，实乃惭愧。” 坐在角落的林绾绾没想到被刘勇当成主角来捧，一时之间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 “刘通判谬赞了。 我只是一个乡野农妇，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红薯的种植。 要说真正厉害的，是我们广大的老百姓。 没有那些勤苦老百姓的付出，哪有我们现在衣食无忧，在这边谈天说地呢？” 大燕朝以农为本，老百姓的地位自然非常重要。 此时在场面上，林绾绾这句话说的滴水不漏。 曹标满脸不屑，让周娇娇喂了一块苹果，然后将果核吐在了池塘里。 “说的什么屁话呢？ 那些农民的命值什么钱？ 他们对朝廷有贡献，那我曹标呢？ 一群只知道刨土的贱民，这辈子也只能被人踩了。” 曹标有恃无恐，说话的时候都是仰着头，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尴尬的很，有的是有官阶的人。 哪怕是一些丫头小姐都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贬低大燕朝的农民，更不用说朝廷的文武百官了。 大燕朝最大的基数便是农民，农民一乱，国家必乱。 所以刚才曹标说出这样的话，众人皆吃惊不已。 这个国舅爷在给皇上拖后腿啊！ 潜进来的其中一个暗卫脸色也变了变，如果国舅爷再这么胡言乱语，迟早会惹出祸端的。 看来要让他禁足一段时间了。 刘勇眼看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 “如意，你的荷花画的甚好，不如给大家展示一下。” 刘勇完全出于好心，在他眼里，如意和其他姑娘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相反，如意出自如将军府中，比寻常农户家中的女子要知书达礼的多。 并且喊自己的名字，如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她一直在发呆。 现在的她也没多少乐趣，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通判大人。” 如意站起身来，施了一礼。 刘勇走上前去面带笑意： “叫什么通判大人，多么见外，叫我刘叔就好了 。” 刘勇又向众人作揖道： “各位，如意姑娘算是我的侄女，我不在平安县的日子里，还请大家多多照顾。 谢谢大家了。” 刘勇这句话和刚才曹标的话语同样让人惊异。 这句话的意思是，刘勇和如老将军绑在一起了，在平安县，刘勇要罩着如意了。 虽不至于在朝堂之上，帮如老将军说话，但如老将军的女儿如意姑娘，刘勇想要尽自己所能，保她安全。 虽然现在如意还在怡红院无法脱身，但有了刘勇这句话，都是以后有人想对如意轻薄，也要掂量一下刘通判的分量。 林绾绾淡淡一笑 ，刘通判能有这份心思，证明他不算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至少在情义这方面，也能算得上一个人物了。 刘夫人嫌弃的远离了一点，也不知道他夫君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如将军一家已经被定性了，是叛军，现在还和他扯上关系，非但没有一点好处，很可能还殃及自身。 刘勇洁身自好，兢兢业业的工作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从七品官升到了六品。 现在他是在犯什么傻，居然要和叛军的女儿扯上关系。 可别因为一时的意气坏了自己大好的前途。 刘夫人都快要急死了 ，奈何覆水难收。 既然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再无收回的道理。 刘夫人也有些慌张了，以前靠着刘勇，家里面得到不少好处。 虽然这些刘勇不知道，但也是靠着他的名头做的事。 现在刘勇跟如意拉上关系，若是传出去 ，只怕刘家会招惹祸事。 刘夫人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而使娘家遭罪，他 她的心里也在不断的权衡着利弊。 刘婉上前拉住了如意的手，模样十分亲昵，道： “如意妹妹，我哥哥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如果你再要见外，怕是要冷了我哥哥的心。 如意妹妹如此聪慧，定能让在场所有人刮目相看。” 刘婉的话表面上挺好听的，但其中有多少醋味就不得而知了。 曹标松开了搂着周娇娇的手，急忙上前几步，一脸色眯眯的打量的如意： “啧啧啧，原来这位就是如意姑娘！ 不错不错，都说南方出美女，果然如此。” 曹标上前就要动手动脚，全然不顾现场这么多人。 他一向嚣张跋扈挂了，管那么多干嘛呢？ 现在天高皇帝远，谁能把他怎么样？ 如意连忙躲开，她不想跟这种毛手毛脚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一直以来，她都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和哪个男子过分的亲密。 “哎哟，怎么还害羞了？ 你不就是个青楼女子吗？ 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吗？” 曹标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调笑道： “放心吧，我有的是钱。 别说你一个如意了，就算是整个怡红院，我也买得起！” “曹，曹……” 刘勇还没喊出来，直接被曹标一个巴掌甩到了一边…… 第181章 慌张 刘勇见曹标对如意毛手毛脚，完全也没有国舅爷的样子，便想好心提醒一句。 赏花会来了不少人，还有平安县的知县林子华也在场。 若是被这么多人看见，传出去对曹国舅的名声有所影响。 刘勇对曹标并无好感，但碍于曹标的身份，只能出言规劝。 没想到曹标根本不顾及刘勇通判的身份，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 曹标用的力气可不小，将刘勇嘴角打出了血。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冰点。 刘婉连忙上前搀扶，还用绣帕给刘勇擦拭嘴角的鲜血。 刘夫人立马往侧边躲了躲，生怕与刘勇扯上关系。 虽然国舅爷没有任何品阶，但他这个名头比一般的官员要大的多。 就算是一些实权派，为了不得罪皇上，对曹标也是客客气气的。 被打的刘勇脸上还挂着一抹惨笑，他强撑着站起来，对众人十分抱歉的说道： “各位，今日出了一些意外，打搅了各位的雅兴了。 赏花会到此结束，还请各位就此散去吧。 若有机会，我们改日再聚。” 今日本来是好事，奈何掺和进来一个曹国舅，简直是一锅好粥里面掉进去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 “各位，抱歉抱歉。” 刘勇强压心头的怒意，抱拳环视众人。 眼见要散场了，林绾绾便站起了身来，准备随着队伍一起走出去。 今天这场赏花会，她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名头而来参加的，对于赏不赏花的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现在场面搞得这么僵，她也不想多待。 曹标的脸变得不好看了，这是摆明了不给他面子，要赶他走了。 堂堂国舅爷怎么可能受这种气呢？ 只不过是一个六品通判而已，在他眼中连个屁都不是。 要换做以前，六品通判来拍马屁，他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真他娘的是来找死！ 曹标又想扬起巴掌打人，却看见如意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立刻把手伸了过去。 “啊！” 如意刚想解脱，但手腕被曹标死死的抓住了。 “啧啧啧，真是水灵光滑，入手极好，只怕羊脂玉也不过如此吧！” 曹标的嘴里还发出调笑的声音，像极了一个油腻的猥琐男。 “你放开我！” 如意挣扎了一下，但是没能挣脱开。 林绾绾皱了皱眉，刚想出声阻止，门口冲进来一个男子，上来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曹标的脸上。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欺负如意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呀！ 亏你还穿的人模狗样，真看不出来藏着这样的心思。” 二柱怒不可遏的站在曹标面前，他的个子只比曹标矮一些，但此时气势十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曹标，恨不得把曹标生吞活剥了。 如意是他的梦中情人，他怎么可能看着如意如此遭人轻薄呢？ 如意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只能害怕的躲在二柱的身后。 林绾绾微微一愣 ，立马站了出来，挡在了二柱几人的面前。 不管怎么说，林绾绾是他们的母亲，有任何风雨，都要替他们挡着的。 “够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妇女，好大的胆子！ 亏你还是皇亲国戚，居然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来，在场这么多人，你真的是……” 林绾绾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这种草包简直让人操碎了心，这种人出来就是给皇上丢人的。 半晌，曹标才反应过来，一向骄纵的他，居然还能在这种乡野之地挨了巴掌。 曹标顿时怒不可遏，愤怒的向外面喊了一声： “全部都给我进来！ 把这家人给我活活弄死，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我曹标是堂堂的国舅爷，看谁敢过来阻拦！” 曹标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很是吓人。 二柱整个人都慌了，刚才他打的人居然是国舅爷。 那可是皇上的小舅子！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国舅爷要怪罪下来的话，就罚他一个人好了。 所有的事情跟家里人无关。 哪怕是要问罪的话，就治他一个人的罪。 二柱心里面想的很多，连忙又上进一步，想要挡在大家的面前。 他二柱好歹是个男人，敢作敢当。 曹标的随从跑的很快，一下子将林绾绾几人团团围住。 随从凶神恶煞，一看平日里就做惯了欺男霸女的事，显得熟练度很。 曹标冷冷一笑，又要扬起手打人了。 现在周边有随从在，曹标自然放心大胆的做恶事了。 不过这一次，曹标的目标并不是面前的二柱或是林绾绾，而是周大丫。 周大丫穿着粉嫩，模样也秀丽，不比如意差到哪里去，曹标瞧见了自然没啥好心思，口水到快要滴出来了。 “丫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若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跟着我走，大爷会好好照顾你的。 若是你不识抬举，今天全家人都要跟着你陪葬！” 曹标揉了揉脸，眼神中迸发出恶毒。 不管怎么样，这家人全都得死。 说着，曹标的手就要往周大丫的腰里抓去，周大丫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惶恐。 谁都没想到 ，一场赏花会会变成这样子。 林绾绾眯起了眼睛，今天说什么也要带大丫几人离开，至于后续的事情，可以另外想办法。 只要能保住家人，一个七品芋孺人真的算不到什么，不要也罢。 正在一家人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巴掌声响起，非常清脆，还带有回声。 “啪！” 二柱还以为自己脸上挨了巴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结果却不是的。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胖子，此时胖子轻轻甩了甩手，显然刚才那一巴掌用了不少力气，手掌有些发疼了。 “你他妈敢打我，我他妈弄死你！” 曹标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露出了一身的痞性。 周大丫看见是之前面熟的胖客官，立马把他拉到了身边。 对面可是凶神恶煞的国舅爷，不是她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抵挡的。 “我看谁敢动！” 八个侍卫一下子就围了过来，他们腰间的佩刀随着走路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曹标眯起了眼睛，由于刚才那一巴掌将他半边脸给打肿了，所以看起东西来有些困难。 “哪来的带刀侍卫？ 谁让你们过来的？” 曹标心里开始慌张了…… 第182章 逃窜 区区平安县，居然出现了带刀侍卫，着实让曹标感到惊异。 这就说明，平安县里面有皇家的人。 曹标虽然是个草包，但也极度怕死，连忙用另一只眼睛看了过去。 在看到那个肥胖的身影，曹标的后背一下子就湿成了一片。 胖子…… 这不会是十王爷吧…… 曹标的随从见主人不说话，像一只只小泰迪一样上去叫唤了两声，但没叫唤几下，就被带刀侍卫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泰迪和牧羊犬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曹标嘴唇已经在颤抖了，身子也在发虚了。 曹标在宫里待了不少时间，自然是见过十王爷的。 虽然十王爷做事不合章法，不按规矩出牌，但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是正正宗宗的皇家人，别说打曹标一巴掌了，就算是把曹标的头砍下来，只怕皇上只会斥责十王爷几句而已。 只是而已…… 周娇娇见曹标的样子有些奇怪，连忙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曹公子，怎么了？ 不就是一个胖子而已，怕什么呢？” 周娇娇的眼神在林绾绾的身上狠狠的剐了一下，恨不得要在林绾绾身上剐下一块肉来。 眼看着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攀上国舅爷，周娇娇怎么着也得献媚一下。 只要能搭上国舅爷这条船，周娇娇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林绾绾一家就在周娇娇面前，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曹标把周娇娇的手挡开了，他的心里烦躁的很，脑子里不断的在盘算着各种得失。 实在不行就让姐姐出面，最起码这件事情能够遮掩过去。 曹标心里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十王爷了。 十王爷三十多岁的人还没有成婚，难道他也看上了如意不成？ 没看出来这个十王爷玩的挺花的。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曹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打他巴掌的二柱他可不会轻易放过的。 待会儿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一定要把这些人给弄死。 见曹标心里有些烦躁，周娇娇只能耐着性子退到了一边。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并不急于一时。 曹标上前走了一步，腿里面软的不行，都快要跪下来了。 “十，十……” 曹标说话的时候都有一些结巴了，他那些随从全部躲在他的后面，一点都不敢动弹了。 十王爷狠狠的瞪了一眼曹标，冷冷的说道： “我十老板最看不得欺男霸女的人，今日暂且留你狗头，快点滚。 不然的话，信不信我把你的狗腿给打断了！” 十王爷说话的时候挺着肚子，看上去有些好笑。 最主要的是，他贴的周大丫很近，像是一个卫士一样护卫着身后的人。 十王爷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看来果然是看上了如意那小贱人。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他曹标拿得起放得下，这辈子又不只有如意一个女人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其他的女人。 凭他国舅爷的身份，女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曹标的嘴角勾了勾，也不敢多说话，连忙带着手下的随从连滚带爬的跑了。 站在一旁的周娇娇看的有些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公子？ 曹公子！” 周娇娇慌忙的追了出去，可不能让钓到的金龟婿还跑了。 “曹公子，你等等我！” 周娇娇小跑着出去，经过林绾绾身边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今天这件事还没完。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十王爷。 比曹国舅的身份还要尊贵，面前这位可是大人物啊！ 十王爷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摆了摆手，道： “嘿嘿，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之前跟这个败家子的老爹认识，所以也能说上几句话。” 十王爷找了一个非常牵强的理由，至于在场的人信不信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反正十王爷觉得自己说的理由还是比较完美的。 刘勇虽然不认识十王爷，但看十王爷的气度不凡，便向他施了一礼。 “感谢十老板为我刘某人脱困，今日的赏花会诸多变故，是我刘某人组织不力，在此我向大家说声抱歉了。 各位就此散去吧，恕不远送！” 刘婉像个当家夫人一样向大家抱歉点头，目送宾客。 而刘夫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可能去娘家通风报信。 毕竟遇上这样的事情，寻常人都不想牵连到家里人。 眼见众人一个个散去，林绾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曹国舅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算是暂时过去了。 谁都没想到一场赏花会会遇到这样的祸端。 二柱表面上看上去很淡定，实则都快要站不稳了。 他想要为如意出头，教训一下那些街头小流氓。 没曾想到第一次英雄救美就踢到了硬石头，现在看似危机过去了，接下去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 不过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死，二柱也要死在家人的前面。 林绾绾和周大丫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十王爷的身上，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多谢公子相救！” “没，没事的。 一点小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十王爷和周大丫的目光接触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向旁边看了看，以此来缓解尴尬。 十王爷不知怎么才能多和周大丫说上几句话，一旁的如意便向周二柱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感激： “刚才多谢公子解围。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公子。” 现在如意自身都难保，要说答谢真的很难。 “没事的，如意姑娘你刚才可有伤着？ 要不要请个大夫看一下？” 二柱的话语中满是关心。 “没……” 如意刚刚开口，周二丫便学起了二柱说话， “没事的，姑娘你可有伤着？ 要不要我来替你看一看啊？” 周二丫说话的时候有点阴阳怪气，让人听了只想笑。 林绾绾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要开这种玩笑，没看见二柱刚才的脸白成什么样子了？ 几人也没有多待，匆匆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重新坐回轿子的十王爷眼睛眯了起来，曹标这个小王八蛋居然会跑到这里来，看来皇兄对这些狗东西实在太好了，一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十王爷招呼了一声，小五连忙凑了过去。 “给我盯着那个小王八蛋，如果他在平安县再惹出祸端来，立马通报给我……” 第183章 祸事 曹标从通判府衙出来之后，立刻就钻上了轿子，神情慌张的不像样子，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事儿。 “曹公子，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娇娇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钻上了马车，十分关切的问道。 曹标有些惊魂未定，也没有心思跟这个女人纠缠。 他连忙将周娇娇甩到了一边，唤过来一个小厮，凑近了耳朵说道： “帮我叫人盯着那小子一家。 一旦有机会，全都给我弄死，一个都别留下来，做的干净利落一些！” 说到最后的时候，曹标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了杀意。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敢掌掴他堂堂国舅爷，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小厮连忙点头，吩咐几个随从散了出去。 周娇娇一听脸上露出了喜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是这样做会不会太便宜林绾绾一家了，至少要狠狠的剐上几刀才行。 周娇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像极了一个阴谋得逞的小妖婆。 …… 今天的矮脚马显得有些慌张，在马车上的几人能明显感觉出来很是颠簸。 不过大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一个个心情紧张的很，恨不得快一点回到宅子。 “娘，应该没什么事吧？” 周大丫脸色紧张，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车窗外面，生怕有人跟着。 “应该没事的。 你看那个国舅爷不是跑了吗？ 跑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嗯，至少林绾绾是这么认为的，算是安慰自己了。 目前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不过那个胖客官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够吓退曹国舅。 林绾绾现在的心也跳得非常快，心里面也在快速的盘算着。 “等一下，我得去一趟县衙。” 林绾绾的七品芋孺人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并没有实权，严格意义来讲，算不得官场上的人。 林子华虽然只是七品，但好歹在官场上浸营多年，深谙官之道，或许能帮着解开这个结。 “娘。” 眼见林绾绾要下车，周大丫有些不太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 林绾绾轻轻摆了摆手，露出一点微笑：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安心回去经营铺子。” 这件事情除了走走关系，估计得花上不少钱。 哎，可怜的银子。 不过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儿。 “夫人，我跟你一起去吧。” 秋香迅速从车上钻了下来，挽住了林绾绾的胳膊。 有林绾绾的地方必有秋香，两个人形影不离。 时间长了，两人宛如一对姐妹。 “嗯。” 林绾绾没有拒绝，轻轻的点了点头。 矮脚马车继续前行，而后骡车便驶向了县衙。 平安县县衙， 此时的林子华刚刚回去，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听见张龙跑进来禀报。 今天这事儿属实发展的有些快了，让林子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本以为只是一场互相吹捧的赏花会，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情。 那个曹国舅简直是个地痞无赖，居然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哪怕如意是怡红院的人，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强迫别人吧。 至于他们那些人去了怡红院做什么事情，林子华也没有兴趣去了解。 只是周二柱实在太冲动了，说什么也不能动手的。 何况对方是有权有势的国舅爷，是可以跟皇上说上话的人。 虽不知这个国舅爷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但那一巴掌可以说闯下了天大的祸事。 二柱是他们平安县的人，林子华和这一家也有交往，怎么着也得帮忙想个办法。 只是七品知县和国舅爷之间素无往来，两者相差也较大 ，一时之间很难下手。 林子华正挠头思考，听见禀报说芋孺人来了，便也起身走了出去。 相信林绾绾来也是为了这桩子事。 林子华快步地走到了庭院中间，见林绾绾侧着身子看着门外。 温熙的阳光洒在林绾绾对侧脸上，泛出淡淡静和的光柔。 林绾绾对侧颜很是能打，以至于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刻意的锻炼，但每日的操劳奔波使林绾绾对身形挺拔，更称着有几分健康美。 林子华停下了脚步，浅浅的看了几眼。 这不像一位出自农村的妇女，倒有几分像富户家的大小姐。 林绾绾转过身来，见林子华站立在他身后，连忙打了声招呼： “林知县，这么快又要叨扰了，实在抱歉。” 林子华很快反应了过来，尴尬的笑了笑： “芋孺人哪里的话。 作为平安县的父母官，百姓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芋孺人这次来是不是为了二柱的事儿？” 林子华试探性的味道。 除了这件事，林子华也想不出林绾绾还有其他事要他帮忙的。 林绾绾点了点头，脸上带了几分忧愁。 “林知县，正是此事。 谁都没想到赏花会会出这样的事情，犬子太过冲动，得罪了国舅爷。 但无论怎么说，二柱终究是我的孩子，哪怕是舍掉芋孺人的封号，我也要保住二柱的性命。” 为了家人的性命，林绾绾可以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怕是从头再来也无所谓。 大不了重新过上苦日子，只要给她机会，林绾绾相信自己还是能翻盘的。 林子华轻轻摆了摆手，让林绾绾不要这么着急。 “大壮娘，你先听我说。 现在不用着急舍去所有换得平安，我去一趟我老师那边问问看情况怎么样？ 如果有周旋的余地，那就没有必要非得孤注一掷了。” 林子华叹了一口气，大燕朝出了这样一骄横的国舅爷，真是害惨了老百姓。 “如此甚好，若是需要银两打点，林知县只管开口便是，只要能平息此等祸事，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会不惜代价的。” 关系不够，银两开路。 这一点林绾绾还是知道的。 林子华应下了，官场上的有些规矩他也得遵守，哪怕心中十分厌恶，也只得按着他们的来。 出了县衙，林绾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刻的她才感觉到地位的重要性。 若现在自己是五六品的朝廷命妇，是不是话语权也会多了很多，亦或是人脉更广。 登上了骡车，林绾绾的脑袋也开始放空了。 骡子“蹬踏蹬踏”的踩着青石板，慢慢的向前拉动，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没多久，骡车的后面就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腰间还插着刀子…… 第184章 提纯酒精 这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是曹标派来的。 曹标咽不下这口气，自然要狠狠的报复一番。 这一队人马在带刀侍卫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但对付平民百姓有的是办法。 只是他们跟着车子没多久，身后又出现了一批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些人还没有开始动手，便已经被人逮住了。 至于下场，估计也只有一个“死”字了。 …… 回到宅子的林绾绾立刻钻进了房间。 林绾绾让阿大搬了一些高纯度的白酒进去，另外，那些铜制的器皿也全部准备好了。 就连餐食，也让秋香放在门口，她饿了自然会出去吃的。 相比于奶茶，水果罐头，消毒酒精的实用性会更强。 不单单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会使用到，更主要的是经常会打仗的士兵也能用到。 士兵在行军打仗过程中难免会受伤，自然用得上消毒酒精。 若是能将消毒酒精推广出去，自然是功德一件。 这年头消毒使用的药草杀菌性弱，速度也非常慢，一不小心就会感染流脓，小创口变成大创面也是很有可能的。 作为护士的林绾绾对于提取高纯度酒精还是非常有把握的，只要器材可靠，可以大批量的推广下去。 由于没有酒精灯或者煤油灯，只能选择价格稍昂贵的蜡烛。 若是换做以前，林绾绾都用不起蜡烛，现在条件好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林绾绾将白酒倒入事先准备好的铜壶里，铜壶作为发生器，有与之匹配的架子。 架子上面有一个卡扣 ，可以进行上下调节。 蜡烛不像酒精灯，酒精灯火焰的高度基本是一致的，蜡烛在燃烧的过程中会越来越短，所以只能调整架子高度，来保证最佳的燃烧热度。 两个木塞子分别带有孔洞，正好可以连接导管。 导管的一头连着发生器，另一头连接着铜制器皿。 可以说器材还是比较简单。 随着蜡烛的点燃，火焰熊熊燃烧。 林绾绾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哪怕知道自己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林绾绾都有些担心。 现在她肩膀上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只盼着这个办法能提取出高纯度的酒精。 秋香守在门外，随着天渐渐暗下来，屋子里面的光亮好像从来没有间断过。 秋香的心隐隐担心起来，家里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夫人不会一时想不开吧？ 随着光亮的不断持续，屋子里面酒精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 哪怕是站在门口的秋香也能闻到浓浓的白酒味道。 这到底是在干嘛？ 秋香的心越来越慌张了。 火焰。 白酒。 失意的夫人。 再加上秋香的一连串想象，几乎可以断定她们的夫人是要自焚了。 这个念头在秋香的心里越变越深刻，于是秋香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跑到了前面的店铺，都有些慌不择路了。 “二少爷，不好了，夫人房里火焰不断，还时不时传出白酒的味道。 只怕是夫人要自焚而死了！” “啥？！” 周大丫的脑子里“嗡嗡嗡”的直作响，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 “娘，娘，你不要死啊！ 有什么事情不能找我们一起商量吗？ 娘啊！ 你等等我啊！” 周二丫一边跑一边哭，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 周二柱的身子颤抖了几下，狠狠的甩了自己两个巴掌，哪怕是嘴角流血了，他都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娘，孩儿对不起你！” 周二柱握紧了拳头，一步步走了进去。 秋香跟在周二柱的身后，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夫人性格纯良，端得一身好脾气，更是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 如今夫人家中遭了祸事，秋香自认为也要替夫人分忧。 看着铜制器皿里面的酒精越来越多，林绾绾的心里面也有了底。 一缸子白酒差不多能提纯出半缸酒精。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绾绾已经非常满意了。 至于酒精倒也不用多试，哪怕是普通的白酒也有一点点的杀菌效果，更不用说提取出来的高纯度酒精了。 现在林绾绾制作出来的这些器材可以进行小范围的加工，但若是需要大范围的推广出去，则需要大型的器皿。 如果官方可以参与的话，依着林绾绾的这套器材，工部的那些能工巧匠应该可以制作出更加便捷的器材来。 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林绾绾就听到外面哭天喊地，声音更是由远及近，好像快要到她这边来了。 大白天的，这是咋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瞬间，林绾绾的脑子里想的很多，莫不是那个国舅爷已经对她家人下手了吗？ 亦或是在荷花村保胎的姜小翠出了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林绾绾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 在思虑之际 ，林绾绾房间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正在林绾绾呆愣之际，周二丫一下子就扑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娘，你不要死啊！ 你可不要抛下我们这些儿女，如果你不在了，你让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周二丫的话刚刚说完，周二柱走到了门口，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还不停的磕头。 “咚咚咚！” “娘，孩儿不孝，惹出了如此的祸端，现在却让娘来肩负此事，我简直不是个男子汉！ 娘，你请放心！ 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怕是国舅爷要我这个脑袋，我送他便是了。 娘，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周二柱又磕了几个响头，才几下额头便流出了鲜血。 哪怕直到现在，林绾绾脑子里都是懵的。 啥死不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愣了半晌，林绾绾嫌弃的把周二丫推开了。 这丫头的情感也太丰富了，鼻涕都快把她半个肩膀给泡湿了。 “去去去，给我呆一边去。 啥进来就哭鼻子的，搞得家里面好像有什么事儿一样。” 林绾绾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湿哒哒的衣服还有一点粘性，看来这件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这件衣服你得赔我，我好不容易穿一次好的，都被你弄成这样，真是扫兴。” “娘，你不死了吗？” 周二丫收住了哭泣，看着林绾绾骂人还有力气，觉得娘应该没什么事儿。 “死？” 林绾绾的额头上出现了几道黑线。 这丫头，看来得吃毛栗子了！ 第185章 乌龙 见林绾绾一副好端端的样子，还恨不得站起来骂人，二柱和二丫两个人齐齐看向了秋香。 两个人都想要问问秋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明明他们的娘好端端的，怎么说娘要自杀了？ 害得他们刚才要死要活的，外面有不少人 ，真是丢尽了脸。 林绾绾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秋香的身上，拍了拍秋香的肩膀，问道： “丫头，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端端的一家子又是哭又是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家出了什么大事儿？ 没看见外面这么多人吗？ 这一惊一乍的是要吓死谁呢？” 秋香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误会 ，傻笑了一声，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蜡烛，小心翼翼的问道： “夫人，我刚才在外面看着房间里面火光不停，又有阵阵酒味传出来，我以为夫人是不是要出事儿了。 我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夫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夫人可千万不能倒下的。” 秋香还顺势拍了拍林绾绾的马屁。 林绾绾敲了敲秋香的小脑袋，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这是在忙活事情 ，干着正事儿呢！ 刚才一吵一闹的，都快把我吓到了。 你这个丫头莽莽撞撞的，下次若是再这样，信不信我罚你去洗猪下水，让你洗个三天三夜！” 林绾绾吓唬了一声，不过秋香不带怕的，嘻嘻笑了两声： “只要夫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就算让我天天洗猪下水也没事儿。” 二丫收住了眼泪，突然想起外面还有大姐呢！ “哎呀，大姐晕了过去，快去看看吧！” 站在门口的二柱，额头的鲜血不断的往外冒着，此时也是无语至极。 “那个，能不能先看看我？ 我怎么感觉有些头晕呢！” 才一会儿，二柱脚下一软，靠着门框倒了下去。 “哎呀！” 秋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今天这事闹得有些鸡飞狗跳了。 …… 躺在床上的二柱感觉额头处有一块布轻轻擦拭着，布上粘了什么东西，很湿润，擦在额头上的时候会有一些刺痛。 “啊，疼！” 擦到伤口边缘的时候，周二柱忍不住喊了出来。 伤口边缘的皮已经破掉了，碰到的时候有些刺痛。 “没事的，这是消毒杀菌，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果不消毒杀菌，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林绾绾将使用完的棉布扔掉，又重新将酒精瓶盖好。 那半缸子酒精林绾绾并没有直接使用，而是取了一小部分装在了小瓶这里。 她怕布头直接在缸里搅和来搅和去，很容易污染酒精。 周二丫凑到了林绾绾的身边，轻声的问了一句： “娘，啥是“菌”？” 额。 林绾绾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现在没有细菌这一说法。 林绾绾想了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细菌”这一名词。 如果要解释起来的话，估计要费不少口舌。 “嗯。 那个啥，细菌就是小虫子的卵，就像母鸡生的鸡蛋一样。 如果不把细菌消灭干净的话，伤口上就容易长出小虫子来。 你想想看……” 还没等林绾绾说完，周二丫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妈呀，吓死人了！ 她恨不得立马泡在药草桶里，好好的杀一杀细菌。 脑子十分清醒的周二柱只感觉额头上痒痒的，难道真的要长出虫子来了吗？ 哎！ 这个秋香，好端端的一惊一乍干嘛呢？ 周二柱重新又闭上了眼睛，痛就痛一点吧，至少不会长虫子。 匆匆忙忙的一整天过去了，外面倒是没什么风吹草动。 本来林绾绾还担心国舅爷会狠狠的报复她们家，但好像暴风雨并没有到来。 或许国舅爷在憋什么大招。 不过林绾绾一刻都没有放松，时刻保持警惕。 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不然很可能全军覆没。 再过去两日，好像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水果罐头铺子还是很忙，张龙时不时会驾着马车过来，然后装上一整车厢的罐头往县衙拉去。 刘通判因为赏花会的事情，在平安县没待几日就匆匆离去。 这里倒有一个小插曲。 在离去之前，刘通判与夫人和离了。 刘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要离开府衙，还要带些银两回娘家。 刘勇本来想着休妻的，但碍于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以及看在女儿的份上，便给足了夫人一个面子，两个人和离了。 刘勇也算是个男人了，在和离之前 ，将一半的家财给了刘夫人，双方也算是分得清楚了。 和离之后，刘勇便带着刘婉再次去了北方。 …… 这一日，林绾绾又在摆弄铜制器皿了。 为了怕又闹出笑话，现在林绾绾都在大厅里提取酒精了。 现在同时工作的设备就有三个，前期的准备都由林绾绾来负责。 至于蜡烛高度的调配，就由周甲来负责。 周乙负责倒酒和收拾酒精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林绾绾拿着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正在设计一个大型的蒸馏器皿，这样可以提高酒精提取的效率，以便酒精能够大规模使用。 周二丫鬼鬼祟祟的趴在了林绾绾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娘，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听说咱们平安县来了一位得道高人，他明天会在静安寺里讲佛经，到时候咱们要不要去听一听？ 听说这位高人以前在别的县讲佛经，人都挤不进去，那场面实在太壮观了。” 林绾绾放下了炭笔，瞧着周二丫鬼鬼祟祟的样子。 什么人山人海的讲经场面，估计也是周二丫自己想象的吧。 不过现在手头也没什么急事要做，倒是可以去听一听，算是散一散心了。 “行吧，你要去我就陪你一起去。 不过去了寺庙可别乱跑，得待在我的身边。” 林绾绾知道自己这个二女儿格外的活泼，就喜欢去凑热闹。 能出去溜达了，周二丫自然开心的很，老是待在店里，都感觉手脚有些束缚了。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天天忙里忙外的，倒也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现在家里面有了不少下人， 主家操心的事并不多，周二丫倒觉得有些无聊了。 看来，人还是不能太闲了。 第186章 静安寺 平安县的静安寺庙虽然不大，但每逢初一十五以及重大的节日，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很多，几乎可以把寺庙的大门给挤破了。 还没到寺庙门口，两边就有不少卖的各种玩意儿的小摊贩，几乎占据了马路的两侧。 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一片。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哦！ 来来来，快来看一看！” “快来买麻花啊！ 松脆可口的麻花，味道不要太好啊！” “漂亮的糖人，好看又好吃的糖人，只要四文钱一个。 四文钱的糖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听见最后一声吆喝，周二丫转头看去。 这吆喝声明明是她娘先喊出来的，怎么被这个小贩学去了，当真是厚脸皮呀！ “娘，你听见了没有，那尖嘴猴腮的小摊贩居然学着我们说话，实在是太可恶了。” 周二丫有些愤愤不平，自家的东西被别人抢去了，好像遇到了小偷一样。 林绾绾淡淡一笑，把周二丫搂了过来： “你这孩子平白生什么气呢？ 被人学去就学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学人说话吗？ 他卖他的东西，和我们又没多大关系。 咱们经商的，顾客过来买是买我们的产品，不是买我们的吆喝。 东西不好，吆喝声再大也没有用。” 林绾绾看着前面热闹，抓着周二丫的手腕往前走： “好了，不说这些了。 咱们今天来是来听得道高人讲经的，可不是来谈生意的！” 林绾绾刮了刮周二丫的鼻子。 这个丫头当真是有趣，开铺子的时候觉得无聊，非要出来转转。 现在还没转呢，又要聊起生意经了，早知道让她在家里看店得了。 周二丫只好撅着嘴，跟着林绾绾一起向前走。 不一会儿，周二丫就被摊子前的竹蜻蜓和竹蚂蚱给吸引住了，刚才的不愉快早已抛之脑后。 “娘，你看那个小玩意儿居然是用竹子编出来的，那些小贩们的手可真是巧啊！” 周二丫凑了过去，忍不住赞叹道。 “姑娘，竹蜻蜓只要四文钱一个，竹蚂蚱做起来复杂一些，不过就贵了两文钱，六文钱一个。 若是两样一起买，我就送你个小竹船。” 小摊贩拿起手中的竹船在周二丫面前晃悠了一下，立刻把周二丫给吸引住了。 “娘，你看那小竹船多漂亮呀！ 小竹船两边居然还有木桨，当真是好看的紧。 买一个竹蜻蜓，一个竹蚂蚱，就能送小竹船。 真是太划算了！” 周二丫刚想把钱袋子掏出来，细细一想，小摊贩的这个套路跟她家之前卖卤飘香不是差不多吗？ 都是多买多送，多买多优惠的套路。 唉，只能说小摊贩们复制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周二丫爽快的付完钱，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拿着三样小玩意有些太显眼了，便分给了林绾绾和秋香。 好吧，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有一个小玩意儿，看着就像是去赶集的。 再往前走，声音就要安静了一些。 手里拿着香火的香客一步步虔诚的往前走，有些香客每走几步就要拱手拜一拜。 林绾绾几人也学着香客的样子，虔诚地拜着。 烧香拜佛，心诚则灵。 何况现在家里面正遭遇祸事，来烧香拜佛倒也不错。 林绾绾刚走几步，听见身旁一个妇人激动的喊了一句。 “戒空大师已经出来了，应该马上就要讲经了，快去抢一个好位置。” 妇人一边说一边往前面挤，只觉得位置越靠前，越能体现出自己的诚心。 林绾绾对此笑而不语。 信，不可全信。 若是执迷于此，只怕会舍本逐末。 “娘，你听听看，戒空大师来了。 咱们也去抢一个好位置吧！” 这一次换成是周二丫抓着林绾绾的手腕了。 林绾绾也是无奈，只能被动的往前走。 不过她们的速度有些慢了，别说前面的位置了，就算是靠后的位置也早已经挤满了人。 可以说是挤的水泄不通，想要往前挪动分毫都不行。 林绾绾被周二丫安排在靠门的位置，这两个位置也是周二丫眼疾手快抢到的。 一个胖女人带着儿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周二丫，好像心中颇为不甘。 没想到周二丫身子不壮，抢位置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周二丫拉着林绾绾和秋香一起坐了下来，还摇头晃脑，兴奋的说了起来： “娘，你是不知道。 刚才那胖女人的屁股有多大，都快把我给挤出去了。 幸亏我的速度足够的快，一下子就半躺了下来，不然的话咱们今天可没有位置坐了。” 说着，周二丫还看了胖女人几眼，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响声，好像是在说那胖女人的屁股有多大。 林绾绾无奈的笑了笑。 幸亏周二丫是个女子，如果她是个男子，估计被人当成流氓给抓了。 “谁在说话！” 胖女人突然转头，向周二丫这边看了一眼，吓得周二丫立刻毕恭毕敬的坐着，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随着几声钟声响起，大殿里变得一片肃穆安静。 端坐着的戒空大师轻轻的敲了敲木鱼，准备开始讲诵佛经。 林绾绾习惯性地向上看了一眼，突然察觉出来有一丝不对劲。 大殿上面的木梁感觉有些软塌塌的，尤其是正中间的木梁已经成“弓”字形。 林绾绾并不太懂建筑方面的知识，但房屋结构明显的变形还是看得出来的。 静安寺建造多年，也是属于比较古老的建筑了。 从建造到现在，寺庙的房屋结构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并没有修缮过。 南方多雨水，特别是梅雨天气，那是连着下雨。 所以房屋的木梁很容易受潮变形。 林绾绾正看的出神，旁边的周二丫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 “娘，你听听看，大师讲的多有道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这种大彻大悟，只怕得道高僧才能讲出来。” 虽然周二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感觉自己听不懂的便是大道理了。 见林绾绾并不搭话，而是仰起了头看上面，周二丫也跟着一起抬头向上面看。 当看到那几根弯曲的柱子，没心没肺的周二丫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娘，为什么我感觉上面的那几根木头会掉下来？” 周二丫的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几声，那几根木头真的断了。 周二丫都来不及吐槽自己的乌鸦嘴，就已经被林绾绾一只手拽着往外面拖…… 第187章 坍塌事故 谁都没想到，大殿中央的几根木梁突然就断了下来。 木梁断掉之后，连着的柱子也往中间一塌，一下子就牵动了好几根木梁，好像发生了轻微地震。 瞬间，大殿充满了尖叫声，哭喊声，以及求救声。 木梁下面有人，断落下来的时候，下面的人肯定不能幸免，圆柱虽然没有全部倒地，但底下似乎也压到了人。 整个大殿里一片灰蒙蒙的，看不太清楚，但声音听得格外的清楚。 刚才林绾绾发现不对头，就立马抓着二丫和秋香往外面跑了。 以前在医院工作，每年都会有逃生演练，所以林绾绾对逃跑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周二丫刚想说话，但被里面的灰尘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 “娘，现在该怎么办？ 里面还有不少人，就怕有人受伤。” 说完，周二丫担心的向里面看了看。 受伤是肯定的，希望受伤的人越少越好。 林绾绾又向外面走了几步，确保即使大殿发生二次坍塌，也不会伤及到她们，这才缓缓开口： “这件事要赶紧通知县衙。 外围的人应该没有被砸到，可以让他们先撤离出来。 至于里面的人，等人群散了之后再说吧。” 林绾绾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状况，所以不好做判断。 那些没有被砸到的人从大殿里慌慌张张的爬出来，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吓死人了。 木梁怎么会掉下来呢？ 会不会这个戒空大师是假的，所以他一讲经，柱子才会断掉。” 说话的是刚才和周二丫抢位置的胖女人。 也不知道怎么的，被胖女人抢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 刚才柱子掉下来把胖女人吓了一跳，虽然胖女人身材壮硕，但手脚还是比较轻便的，很快便钻了出来。 胖女人走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看着毫发无损的周二丫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都是这个丫头把她的位置给抢掉了，不然的话至于这么狼狈吗？ 不对，主要怪戒空那个假和尚，若不是戒空佛法不行，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坍塌事故？ 对，都是戒空和尚，佛法不行讲什么经啊！ 还有几个陆陆续续从大殿里钻出来的人，在劫后余生之际，无不把木梁断裂掉落怪罪在戒空的身上。 周二丫想要上前去看一看 ，被林绾绾给拉住了，现在不是凑热闹的时候，真发生了二次坍塌事故，估计就没这么幸运再次跑出来了。 静安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附近巡逻的衙役，很快，周边的衙役纷纷增援过来。 知县林子华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同时来的还有几位经验老道的木匠师傅。 林子华也不是脑子发热的人，出现这样的事故，总不见得一窝蜂的冲进去救人。 林子华从石梯上走了起来，见到林绾绾也在，便向她点了点头。 张龙带着一个刚从里面逃出来的香客，来到了林子华的面前。 林子华向里面看了一眼，开口询问道： “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知不知道有没有人被东西压到了？” 香客也是被吓得不轻，脑子里挺乱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 “木梁掉下来的时候吓死人了，谁都没想到木梁会断掉。” “我看到圆柱好像也侧下来了，圆柱下面有人，估计被压到了。” “人实在太多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幸亏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然今天真的完了。” “戒空大师讲经还是挺有趣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戒空大师有没有关系？” “哎，太倒霉了！” …… 林子华在这个香客诸多话语中捕捉到了几个信息。 大殿里人非常多，有人被砸到了，圆柱侧翻并没有倒下。 林子华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旁边的一个木匠师傅，快速的问道： “梁师傅，你看现在这个情况，里面的柱子有没有可能再次侧翻，整个大殿会不会坍塌？ 如果进去救人有没有危险？” 林子华就怕人刚刚进去，整个大殿全部坍塌掉，那样的话岂不是更乱的像一锅粥。 梁师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带着几个木匠师傅围着大殿外边转了好几圈。 “林知县，照目前看来，暂时没有坍塌的风险。 不过进去救人的话，就要准备几根木桩子，先把还没有断掉的木梁给撑起来，这样才会更安全一些。” 林绾绾站在一旁听着，觉得木匠师傅说的很有道理。 果然，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虽然刚才林绾绾也想着进去救人要做一些措施，但具体怎么做，倒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林子华按着梁师傅的意思，快速的让人找来一些木梁。 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故，附近的一些村民也愿意将自家多余的木梁借出去。 尘土渐渐散去，能看清楚大殿里面的一些情况。 有些人是因为木梁断裂而被砸到的，但也有不少人是因为刚才惊慌失措想要往外逃，相互之间挤兑而跌倒踩踏受了伤。 梁师傅指导衙役们将木梁一根根顶过去，减轻房梁整体的压力。 靠外围伤势并不重的香客清醒过来之后，能自己出来的尽量自己出来，实在走不动的，才被人抬出来。 林绾绾看着伤者被抬手抬脚拉出来，连忙上去阻止： “等一下，这些伤者不知道有没有断了骨头，你们这样抬的话很容易把断骨刺入内脏，严重的话会引起大出血。 快去找些木板来，将伤者放在木板上抬出去，尽量不要多动。” 衙役自然是认得林绾绾的，所以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看向了林子华。 林子华点了点头，让衙役听从林绾绾的吩咐。 林绾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开始检查伤者的伤势。 林绾绾之前所在医院的护士都会在急诊室里历练一番，所以对于这样的情况，见的也是比较多的。 随着木梁一根根的支撑起来，里面的伤者也慢慢抬出来。 大多数的伤者只是扭伤和挫伤，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只有几个在木梁下面的香客被狠狠的砸到了，情况要严重一些。 戒空大师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他的腿骨凹折，显然已经断了，裤子上也是一滩血迹。 看见戒空大师被抬出来，不少香客咒骂不已。 由之前的虔诚膜拜，转为恶语相加…… 第188章 梁百川 大殿外的广场上一片叫骂声。 有些香客甚至跑到了戒空大师的身旁咒骂。 静安寺建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怎么戒空大师一来，房梁就坍塌了。 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戒空大师或许就是一个灾星。 林绾绾挤不进去，无法看戒空大师的伤势，便无奈的说道： “你们身上是不是不痛？ 一个个窜来窜去的，灵活的很啊！” 林子华也是被这些聒噪的声音吵得心烦，立马斥责了一句： “如果你们在这儿阻碍救援，信不信都把你们扔出去？ 如果身上没什么大碍，就赶紧离开吧。 不然别没被木梁砸到，被板子打到了！” 林子华一个眼神，立马让上蹿下跳的几个香客小跑开了。 林绾绾蹲在了戒空大师的身旁，用手指在戒空大师的鼻孔处探了探，呼吸还算均匀。 林绾绾又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戒空大师，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林绾绾想确认一下，戒空大师的神志是否还清楚？ 还没等戒空大师回话，很快就有一个白发长须的老者挤了进来，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位妇人麻烦让一下，老朽是仁济堂的梁百川。 这位什么大师的伤势就由我来看吧，不劳烦你了。” 梁百川是嫌林绾绾碍事。 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一个妇人挤进来干嘛呢？ 这不是活添乱吗？ 听见是仁济堂的梁百川，不少香客都惊呼了起来。 “居然是梁大夫来了，看来这些伤者也救了。” “梁大夫仁心仁术，医术高超 。” “梁大夫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亲自过来，实在是太难得了。” 周围一片吹嘘之声，让梁百川很是受益。 梁百川捋了捋自己的长须，随意的看了戒空大师一眼，便对身边的小童说道： “去取一些三七来，先给伤口出血的人止一下血。” 林绾绾想到的中药也是三七，但中药的见效比较慢。 除了清理伤口之外，还要进行消毒，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否则伤口很容易就会感染。 “几个伤员的创面很大，单单用三七消毒可能不够。 虽然现在不像大夏天时候那么闷热容易出汗，但温度同样不低，伤口处理不好很容易化脓感染。” 林绾绾在一旁实事求是的说道。 中药并不是不好，而是见效速度会比较慢一些。 现在需要的并不是慢慢调理，而是快速的清理伤口，消毒杀菌。 梁百川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是耳聪目明，林绾绾得话语他自然听得清楚。 “哼！ 妇人之见！ 难道一个乡野妇人比我仁济堂的梁百川还要懂得多吗？ 我在仁济堂坐诊了这么多年，诊断过的病人没有一千个，也有几百人。 要我说诊断经验的话，我梁百川还是有一些的。” 梁百川的医术还行，但为人特别傲气，老喜欢在别人面前显摆一下。 此时听到林绾绾像是在质疑他，立马就板起了脸。 “梁大夫，休得无礼，这位是七品芋孺人，是朝廷命妇。” 林子华很不喜欢梁百川经常在别人面前显摆他的医术，但此时情况特殊，只能让梁大夫过来了。 不过梁百川显摆的毛病一直没有改掉，林子华不得不提醒一下。 听见七品芋孺人的名号，梁百川连忙顾左右而言他，轻轻拍了拍戒空大师的肩膀，问了一句： “这个什么大师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梁百川来的时候就听闻因为戒空大师讲经才会有如此灾祸，自然对戒空大师没什么好脸色。 沉默半晌，戒空大师微微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愧疚： “此番要麻烦几位大夫了。 要不是我来这里讲经，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一切灾祸，我有责任的。” 戒空的心理充满了自责，虽然此刻他还受了伤，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在强忍着痛楚，但他担心的还是那些香客的安危。 梁百川见戒空有反应，开口问了一句： “戒空大师，关于你的伤口我想用三七来止血，而这位鼎鼎大名的芋孺人采用其他办法来止血，你觉得谁说的方法可行呢？” 梁百川并不急于医治，反而出了个题考考戒空。 至于其他伤员，也有大夫为他们医治，所以梁百川并不着急。 戒空大师此时表情痛苦，但神情没有一点不耐烦。 如此能忍，倒是让林绾绾有些佩服了。 要换做是她，估计早就痛晕过去了，哪空在这里跟梁百川瞎扯皮。 戒空大师云游四方，自然也听得七品芋孺人的名头，于是轻轻点头， 咬了咬嘴唇说道： “那还请芋孺人帮忙看一看吧。” 戒空现在并没有心思去想，芋孺人不过是以种红薯出名的，怎么还会医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戒空大师从心里面很相信芋孺人。 梁百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很是不悦。 “果然是骗吃骗喝的和尚，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 ，也不知道跑过来干什么的。 让一个不懂医术的人给你瞎整治，到时候你这条腿废了都不知道 。” 梁百川也不等戒空回话，连忙走开了，走的时候还轻轻摇头，样子很是不屑。 林绾绾镇定自若，她自然不会跟一个老头去计较。 何况林绾绾说的是消毒清创，并不是完全医治。 林绾绾立刻吩咐秋香回去将酒精瓶拿过来。 站在一边的周二丫看了看周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娘，你说我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的？ 怎么说房梁会断，房梁就断了呢？ 如果我说咱家会暴富，会不会真的暴富啊？” 周二丫都已经开始白日做梦了，现在哪哪都要花钱，可不得多攒点钱吗？ 林绾绾轻轻戳了戳周二丫的脑袋，轻声责骂了一句： “你这丫头到现在还皮呢！ 一会儿去看看受伤的人多不多？” 周二丫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敢胡乱掰扯了，连忙跑去伤者那边转悠。 林子华和衙役们统计着伤者的数量，对外围的一些吃瓜群众及时劝离出去，不然连个通道都没有了。 秋香去的快，来的也快，一起跟来的还有阿大和阿二。 只见两人，每人都抬了一个大瓶子…… 第189章 救治 秋香去的快，来的也快。 阿大阿二两个人除了拿着酒精瓶，还准备了一些纱布和棉布。 现场擦伤和挫伤的人比较多 ，真正受重伤的人并不多。 阿大和阿二拿着酒精瓶，一左一右的站立在林绾绾的身旁。 林绾绾环视众伤者，脸上的笑容很温和： “各位村民，我是林绾绾，也就是林知县口中的芋孺人。 我初步的看了一下，其实很多人的伤口只需要进行消毒和包扎，一些严重的病患，除了消毒之外，也要吃一些消炎的中药。 不过首先就是对伤口进行消毒，我这边有提取好的酒精，对伤口消毒很有作用。 如果大家相信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芋孺人的名头在老百姓之中很是响亮。 不少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边是仁济堂的梁大夫，一边是七品芋孺人。 好像两人听着都不错。 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站了起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术业有专攻。 我还是相信仁济堂的梁大夫。” 说罢，书生便跑到了梁大夫那边去。 书生只是手臂受伤 ，并无大碍。 梁百川冲着书生刚才几句话，便给他先行医治。 不少人觉得书生说的挺有道理的，便宜一同跑到梁百川那边去。 不过少部分的泥腿子觉得芋孺人是老百姓的芋孺人，肯定会有医治的办法，并留了下来。 林绾绾向戒空大师点了点头，帮他把破损的衣服给剪开了。 一旁的秋香还想提醒一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林绾绾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清理皮肤表面的伤口，而且不是隐私部位，不用顾忌太多。 林绾绾还把阿大阿二给叫了过来，让他们看着自己杀菌消毒的的手法，一会可以给其他人进行消毒。 由于人数不少，棉布被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别给大家进行消毒。 酒精刚刚擦到戒空肩膀上的时候，戒空忍不住喊了出来。 “嘶……” 没想到戒空也忍不住疼痛了。 “没事的，消毒是清理伤口上的脏东西，自然会有所疼痛。 木梁上的碎屑和灰尘不少，若是不清理干净，很有可能化脓生疮。” 林绾绾一边清理一边说道。 戒空大师也不能阿弥陀佛了，便小声的问了一句： “这种清理的方法当真有用？ 这擦的不会就是白酒吧？” 戒空的心里也泛着嘀咕。 之前也有大夫试过白酒消毒，但效果很差，基本上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所以就被放弃了。 没想到芋孺人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不过事已至此，便没有退路了。 既然芋孺人有此信心，戒空也不再多去怀疑了。 林绾绾做了示范之后，剩余的工作就阿大和阿二两个人来完成。 遇到女子，便由秋香出手。 只是简单的消毒，交给他们问题应该不大。 对于一些创面稍大，需要包扎的伤者，就由林绾绾来完成。 很快，林绾绾这边就将近二十个伤者处理完了。 除了最严重的戒空大师几人，其他人或自行或由他人搀扶着离开了。 梁百川医治的速度非常慢，有些排在后面的伤者不停的哀嚎着，惹得梁百川很是不悦。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难道忍不住了吗？ 特别是那些大老爷们儿，难道忍一下就不行了吗？ 你们这样子说出去丢不丢人？” 医者父母心，但这么多人在耳边如同苍蝇一样不停的喊叫，再好的脾气和心性都能给磨没了。 由于现场的材料和中药不齐全，所以一些较为严重的伤者只能进行简单处理后，让衙役和热心村民送到医馆，等候下一步医治。 戒空大师身上的创伤被处理了一下，至于骨折的地方，需要去医馆用木板给夹起来固定好。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受了外伤有一个很长的恢复时间。 剩余的医疗救治，林绾绾就不参与进去了。 “娘，今天要不要烧香拜佛了？” 周二丫伸长着脑袋，四处张望着。 现在人散去不少，各个佛殿里估计也不挤了，倒是可以进去好好拜一拜。 林绾绾捏了捏周二丫的下巴，这个丫头最近吃的有些肥了，双下巴都出来了。 嗯，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以前那些豆芽菜都要变成水桶了。 林绾绾凑到周二丫的耳边说道： “丫头，我最近发现你的腰也好像有点，粗…… 是不是私下里偷吃了什么好东西？” 腰围粗？！ 听到这几个字，周二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蹦得老高了，活像一只蚂蚱。 “娘，我刚才没听错吧？ 你说我腰围居然粗了？” 周二丫把声音压得很低，连忙把秋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快帮我瞅瞅，后面的肉是不是多了一些？” 周二丫一边说还一边掐着自己腰里面的肉，脸上不由的担心起来。 秋香偷偷的捏了捏周二丫的后面，调皮的说道： “二小姐后面敦实，以后肯定会生好几个胖小子。” 周二丫笑骂了一句，脸红成了一片。 时间长了，秋香和周大丫、周二丫之间便没有了主家和下人之分，相互之间也会经常开玩笑。 周二丫把腰间的束带绑的紧了一些，瞪了一眼秋香说道： “让你看我腰的，不是看其他地方。 秋香，我发现你这个小丫头现在也学坏了。 信不信我让娘给你寻个人家，先把你嫁出去了！” 秋香一下子就想起了二柱，但二柱心里面好像装的是别人。 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秋香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发紧了。 林绾绾看时间也不早了，连忙催促几人一同回去。 戒空大师没有去仁济堂，而是被安排在了林绾绾宅子斜对面的医馆。 人员全部撤离之后，县衙和寺庙以及附近的一些员外便商议共同出资，准备对静安寺进行修缮。 静安寺在平安县不仅仅是一个寺庙而已，也是不少人的精神寄托。 所幸这一次只是房梁断了，如果是整个寺庙一下子全部坍塌下来，那么受伤的群众就会更多了。 那种后果才不堪设想。 …… 原以为都快要入秋了，天气会凉爽一些，没想到这几日突然就燥热了起来。 原本早已偃旗息鼓的知了居然又聒噪的叫了起来，好像又重回了夏天。 林绾绾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之前那些伤者之间却炸开了锅…… 第190章 伤口感染 原本入了秋之后，天气就要热凉爽起来了。 有些受伤的香客由于医治的时候也比较草率，加上天气炎热，动不动就要出汗，伤口处不见结痂，却开始出水流脓。 原本只是一些小擦伤 ，现在却出现了大问题。 不过如果将伤口处的脓水给清理掉，重新再消毒包扎，倒是没什么大碍。 此时的仁济堂门口挤满了人，一个个面色痛苦。 原本梁百川给他们开的外敷药，现在这些病患也不敢往上涂了。 只要一碰触到伤口，就是钻心的疼。 梁百川看到队伍排的这么长，心里面莫名的烦躁起来。 明明对这些病患都已经做过了处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梁百川对自己太过自信，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草草了事。 按照往常，梁百川会对伤口进行擦洗，然后再敷药。 但现场的人员众多，梁百川来不及医治，便将过程简化，草草便了事了。 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这个“懒”，现在却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一向孤傲的梁百川自然不会认下来，只说是伤者没注意，自己弄出来的。 这下队伍中有些伤者就忍不住了，开始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不就是一个小伤口，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现在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时不时就得拿麻布擦洗一下伤口，不然不停的出水流脓。” “对呀对呀，我的腿疼的要死，走路都有些瘸了，都不太敢用力。 这梁大夫的水平会不会……” 这人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向前面看了看，生怕被其他人听见了。 大家都知道梁大夫的脾气可不好，若是得罪了他，以后再到仁济堂来看病就难了。 一名妇女从仁济堂的门口走过，便和队伍中的人打起了招呼。 “王婶子，你不是手上擦伤了一点吗？ 为啥子又到仁济堂来了？ 是不是有喜了？” 最后一句自然是玩笑话。 被叫做王婶子的妇女脸上愁眉不展，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大娘，你是不知道啊！ 本来以为手上擦伤了一些没什么大碍，没想到梁大夫处理完之后，过了几天居然出水流脓，手上疼的不行，干啥都不得劲儿。” “啊？！ 咋会这样子呢？ 不就是一点擦伤而已，咋弄得这么复杂了。” 说着，李大娘拉起了裤腿，之前她的腿也被木头划破了。 不过现在李大娘的伤口已经结痂，看上去好的差不多了。 “你这是？” 见李大娘的伤口好的这么快，王婶子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 “李大娘，你是不是之前让芋孺人给看过？” 李大娘连忙点头，开口说道： “这是之前芋孺人帮我们清理的伤口。 她瓶子里面叫啥酒精的玩意儿倒是挺有效果的。 起初擦上去的时候有些刺痛，不过除了刺痛之外，倒也没什么其他感觉。 芋孺人说我伤口不大，就用纱布包了一下，还叫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纱布给解开，不能太闷着了，纱布也要时常换换，不然就容易出水化脓。” 李家娘回忆着之前林绾绾吩咐过她的话语。 王婶子点了点头，脑袋里有了一个主意。 这个梁大夫实在太托大了，给病人诊断一点都不细致，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王婶子咳嗽了两声，看着前面还有好多人，一时半会也排不到，便想着能不能去找找芋孺人，说不定她有办法。 于是王婶子便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向李大娘打听林绾绾的住处。 队伍中也有不少人心动了，毕竟看着李大娘好的那么快，他们身上的伤拖着也不是办法，说不定芋孺人医治人的方法真的有效。 有了第一个人出来 ，就有第二个人。 于是乎，就有近十个人跟着王婶子一同出去了。 队伍一下子缩短了一些。 梁百川刚给一个病人看完，抬头捋了捋稀疏的头发，发现队伍有了些变化，便问旁边的一个学徒，道：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不治了吗？” 病患治不治倒是其次，但若是不相信他梁百川，而改去找其他的大夫，这是对他梁百川的不信任啊！ 学徒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到队伍中，小声的询问了几句，马上又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 见学徒还没有开口，梁百川有些不耐烦了。 “问清楚了吗？ 是不是哑巴了？” 学徒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梁大夫，是这样的。 这几人想去芋孺人那边看一看。 听说芋孺人罐头里那什么酒精消毒很有效果，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 看着梁百川的脸色不太好看，学徒工立马又补充了一句： “这种事情说不一定的。 刚才那位大娘很有可能就是芋孺人的人，就是来帮着她说话的。” 至于后面的话，学徒工也不敢说了。 别为了拍梁百川的马屁，而得罪芋孺人。 他只是一个学徒工而已，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梁百川听罢冷哼了一声，话语中很是不屑： “就那什么汤汤水水的还能消毒？ 骗骗孩子还行，骗我这个老中医，真是不知所谓。” 梁百川突然笑了笑，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有些人的运气真是好。 瞎猫碰到死耗子，搞出来那些红薯就能获得朝廷的封赏。 我一辈子悬壶济世，倒也没看见朝廷对我有所封赏。 唉，时运不济啊！” 不过话虽这么说，梁百川手头没有停下。 这是因为他偷懒而造成的后果，只能由他自己来承担了。 有些村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有人心知肚明。 队伍中也有议论之声，只是梁百川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 王婶子的腿脚很快，一会儿就来到了林绾绾的住处。 林绾绾正在屋子里画着设计图。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林绾绾脑子里有了大概的框架。 可以将土灶进行改进，土灶上面加盖一个带有孔洞的盖子，盖子连接着长导管，另一边连接着器皿。 这样可以加大酒精的提取量了。 刚放下炭笔，准备伸个懒腰，林绾绾就听见外面秋香的喊声。 秋香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 第191章 最可爱的人 秋香咋咋呼呼的从外面小跑的进来，一路跑还喊。 “夫人，夫人！” 林绾绾有些无奈，十几岁的小姑娘做事就是这样。 不过有时候感觉活泼一些好，弄得死气沉沉，跟机器人一样就没什么意思了。 秋香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在喘着气呢。 “夫，夫人……” 林绾绾微微蹙眉，招了招手让秋香过来： “一惊一乍的是干嘛呢？ 快点儿过来坐下，先喝口茶顺顺气。 有什么事儿等气顺了再说。” 秋香深吸了几口气，脸上的喜色还是明显的。 “夫人，是好事儿！” “啥好事？” 林绾绾有些不解，最近好像过的很平淡，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秋香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夫人，是这样的。 之前你医治过的李大娘现在带着人过来了，说是要来找你的。” 林绾绾心头一紧，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来砸场子的吧？ 不过看秋香的表情也不太像，遇到这种事情的笑出来，也不像秋香的性格啊！ 等好一会儿，秋香才笑嘻嘻继续说道： “好像那个梁大夫是个糊涂蛋，给伤者处理伤口的时候马马虎虎的，他们的伤口都出现了问题。 现在有人不相信梁大夫了，就跑过来找夫人了。” “好吧。” 林绾绾想了想，即使中草药的效果没有那么快，也应该没这么多人伤口感染发炎的 。 难道是伤口处理的不彻底？ 林绾绾站起来，脸上并没有任何兴奋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走吧，先出去看看。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不要高兴的太早。” 现在外面那些人正痛苦着呢，要是秋香在旁边幸灾乐祸，说不定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秋香收住了笑容，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林绾绾的身后。 大厅外，李大娘带着几人正在门口张望着。 同行的大多是女子，所以对“女人心事”这间店铺格外的感兴趣。 毕竟之前也有人路过的，并不知道里面卖什么，感觉神神秘秘的。 她们也看见有不少大姑娘小姐的张头望脑的进去，然后红着脸出来，身边还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包。 包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看上去颇为隐秘。 不过好像过几天，这些姑娘小姐的身形变得不一样了，看上去颇为“挺拔”。 这种神奇的变化不禁让人羡慕。 收回思绪，看着林绾绾走出来，李大娘和王婶子赶忙站起身来行礼。 “芋孺人，又要来麻烦你了。” 王婶子的表情有些痛苦，可能是牵扯到了伤口。 “没事的，快坐下吧。” 林绾绾摆了摆手，让病患们不要站起身了。 “大家这是怎么了？” 林绾绾坐在了李大娘的身旁，声音还是温柔。 大家见林绾绾没什么架子，心里面也放松了不少。 李大娘示意王大婶把受伤的地方拉起来，王大婶赶紧撩起衣袖。 只见王大婶伤口处已经在发炎了，伤口边缘的灰尘还没有清理干净。 林绾绾也算是明白了，这个梁大夫太过于自信，就连伤口都没有清理干净，怎么可能不发炎感染呢？ 林绾绾看了看， 还有几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总体来说问题不大，就是要受些痛楚。 “芋孺人，林大夫，你看看这该怎么办？” 王婶子伤口处很是疼痛难忍，最主要是晚上休息的时候稍微碰到伤口，立马疼的警醒过来。 平时干活的时候也不方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林绾绾轻声安慰了一句： “这位婶子，你的伤口倒是不打紧，只要好好清理一下就行了。 一会儿我给你清理好了，再帮你包扎一下，相信过几天就结痂了。” “我们呢，帮我们看看吧？” 还有几个婶子也一同凑了过来，想要让林绾绾帮忙检查一下。 “好，一个个来，不用着急。” 林绾绾简单看了一下，都是因为伤口清理的不仔细，或者根本就没有清理，所以导致现在伤口出水化脓。 “行，你们等一下，一会儿我为你们清理伤口。”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阿大很快就拿来一大罐酒精和棉布。 林绾绾掀开酒精罐头，就有一股酒味飘了出来。 “这是白酒吧，没想到这么好用！” 王大婶笑着说道。 她没想到芋孺人用白酒来清理伤口。 林绾绾夹起一块棉布，放在酒精瓶里蘸了蘸，说道： “这是酒精，并不是白酒。 单单用白酒来消毒杀菌是不够的。 酒精是从白酒里面提取出来的，用来清理伤口最为合适了。” 林绾绾正在认真的清理的伤口，没发现外面居然进来了几个人，而且一直盯着她看。 等到林绾绾抬起头来，才发现林子华带着几个人站在了她的对面。 林子华身旁的年轻人有些熟悉，林绾绾看了好几眼才认了出来，居然是之前住在她家里的张从文。 张从文的身旁站着一位中年人，中年人身材魁梧，比张从文还要高半个头。 中年人的面相跟张从文有些像，只是少了几分书生气息，多了几分杀气。 林绾绾还未站起身来，张从文连忙笑着施礼道： “林婶子可否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从文近来可好啊？” 林绾绾微微一笑，向张从文点了点头。 林子华上前一步，向那位中年人介绍道： “张将军，这位便是咱们大燕朝第一位被封为七品芋孺人的农妇——林绾绾。”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的林绾绾，而后便大声笑了起来： “芋孺人，不错不错，闻名不如见面。 芋孺人培育种植红薯，可以说救活了不少人。 我们军队里也已经开始食用红薯了。 说实话味道也不错，哪怕是没煮熟，干的吃起来也可以。” 中年人正是张从文的哥哥，车骑将军张从戎。 林绾绾一点儿都没有居功，而是谦虚的说道： “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我们这些农户只需要种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用不着操心太多。 将士们在阵前杀敌，他们才是最可爱的人！” 最可爱的人！ 张从戎突然愣住了，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192章 上酒楼 听着林绾绾说的，张从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芋孺人会称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为“最可爱的人。” 常年在边关与匈奴人厮杀，简单而孤寂，时间长了，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但身为军人，当兵打仗便是他的职责，从来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张从戎从来没有奢望老百姓能够记得他们这些人，默默无闻的奉献了这么多年，忠君卫国早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可如今林绾绾一句“最可爱的人”却让他破了防。 眼看着张从戎眼眶有些红，张从文用胳膊轻轻的碰了碰他哥哥的身子。 张从戎这才反应了过来，又寒暄了几句。 周二丫听到这边有些吵闹，连忙跑了过来。 当周二丫看到张从文的时候，身子一下子就停住了。 “张哥，张公子……” 周二丫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一点儿都不像他本人。 就连林绾绾都感觉出来有些不太对劲了。 周二丫这声音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没这么温柔。 唉，这个丫头，留不住了。 张从文看到周二丫也是面露欣喜，两人的眼睛对在了一起，一起笑了起来。 “嗯，二丫妹子近来可好？” “好着呢！” 两人又相互看了一眼，脸都红了起来。 （在场的李大娘和王婶子等人有些尴尬了，这是完全把她们忽视掉了吗？ 还是把他们当成人偶，根本不用重要的那种。） 林绾绾这才注意到王大婶很是尴尬的表情，连忙吩咐阿大准备好纱布，对伤口进行包扎。 林子华，张从文几人不便打扰，先站到了一边。 看着林绾绾熟练的手法，张从戎很是惊讶。 这个芋孺人当真是有些本事的，居然还会这种止血包扎的方法。 就是这种方法可行的话，那在行军打仗过程中，可以大大减少人员的伤亡。 张从戎表面上很是平静，但内心早已经激情澎湃。 这一次本来是想来感谢林绾绾搭救弟弟的恩情，没想到之前搭救从文的农妇就是大名鼎鼎的芋孺人。 当真是了不得啊！ 林绾绾将伤口包扎完之后，又吩咐了几句，都是一些平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像伤口不要碰水，尤其是关节处的伤口不能多动，否则很容易在结痂之后伤口又崩开等等。 几个伤者一一记下，连连夸赞芋孺人的细致。 不是大夫，胜似大夫。 待包扎好几人的伤口之后，张从文几人便又重新回围了过来。 张从文欣喜的是才一段时间没见，林绾绾居然成了七品芋孺人，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张从戎的注意点并不在此，他的注意点是林绾绾刚才的包扎方式，还有传来的阵阵酒味。 “芋孺人，请问旁边是不是放着白酒？” 张从戎忍不住问道。 林绾绾没想到张从戎对酒精感兴趣，便开口解释道： “张将军，这瓶罐里的是酒精，并不是白酒。 酒精是从白酒中提取出来的，纯度非常高，用来给伤口清洗倒是很合适。”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李大娘王大婶几人便开始现身说法。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让张从戎对酒精越来越感兴趣。 听了一会儿，张从戎这才开口问道： “芋孺人，不知道这酒精与草药相比，清理伤口的效果如何呢？” 周二丫和几个帮忙的丫头连忙给大家奉茶。 张从戎也顾不着喝茶，只想好好听一听。 林绾绾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酒精消毒的效果只怕会好上几倍。 一些擦伤和挫伤用酒精来消毒效果是最合适的，也能很快的恢复。 只是我刚刚使用，很多人可能还不相信这个办法。” 李大娘连忙凑了过来，面露感激： “信，怎么会不信呢？ 芋孺人，若是有人质疑你，我第一个站出来！” 王大婶也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轻声的说道： “也就是刚刚擦酒精的时候有些刺痛，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感觉。 棉布上还擦出来不少脏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从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身在军营之中，流血受伤是常有的事。 如果能将酒精带到部队的话，可以大大减少人员的伤亡。 “那酒精提取操作是否方便？ 能否在我们军营之中大力推广？” 张从戎急忙寻找答案。 出身行伍的人做事干净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林绾绾如实说道： “小型的器皿我这边就有三套，不过也只能提取少量的酒精。 至于大规模提取酒精使用的器皿，我已经在研究了，草图也画的差不多了。 在后续使用中还可以进行改进，提取酒精的效率应该会好很多。” 林子华见林绾绾和张从戎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好像特别投机，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张将军，芋孺人，现在正值饭点，肚子也有些饿了，不如去附近酒楼一边吃一边说吧？” 这旁边还有不少普通百姓，有些话自然是不方便谈的。 张从戎抑制住心中的兴奋，点了点头， “好好好，为报芋孺人之恩，今日这场酒水我来做东 。” 张从戎很是爽朗。 可惜芋孺人是个女子，不然此刻的张从戎肯定与她称兄道弟。 有些事情林绾绾不好拒绝，本来想着就在德善堂简单吃一顿的。 这两天德善堂的饭菜多了不少，选择性也多了。 林绾绾也不是喜欢去凑热闹的人。 她可不太喜欢动不动就去酒楼里面搓一顿，但现在张从戎盛情邀请之下，她也只能无奈跟着一起去了。 吃饭的地方是客来香。 出门迎接几人的是王管家。 王员外去外地做生意，元宝都在学院读书，所以硕大的酒楼由王管家来经营了，可见王管家在王家的地位了。 王管家也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见林子华进来，连忙安排好了上好的包厢。 “林知县，芋孺人，几位，里面请。” 林子华很少去酒楼吃饭，去酒楼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今日有幸林知县能够光临，王管家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第193章 对面的新店 上好的包厢环境优雅，里面也足够的宽敞。 除了吃饭的地方，旁边一个隔间，放着笔墨纸砚和棋子、投壶。 如果吃的正酣来了兴致，便可吟诗作画，下棋投壶。 客来香酒楼会将这些墨宝给留下，若是有人他日走上了仕途，或着有了名气，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张从戎虽然也略通笔墨，但在军营中浸染了那么多年，早已经荒废许久。 看着隔间的字画，张从戎只能连说几个“好”字，显得有些傻憨憨的。 菜还没有上来，张从戎继续问着酒精提取的方法以及林绾绾的设想和建议。 毕竟酒精这东西是林绾绾想出来的，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张从文则是悄悄和周二丫说的话。 之前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相互之间的话题也不少。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上了好几道菜。 其中比较有名的自然是卤飘香和酸菜鱼了。 现在这两道菜成了客来香的镇店之宝。 “这……” 张从戎闻着味道，看着这两道菜，一下子就愣住了。 难道自己在军营之中待的太久了，所以才会孤陋寡闻，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张从戎忍不住看向了张从文，毕竟张从文在平安县也待过一段时间。 张从文自然是见过卤飘香的，立马开始介绍了起来： “这道卤飘香可是林婶子发明的，味道当真是不错。 之前我在林婶子家里住的时候，偷偷的尝过了好几次 。 主要是味道实在是太好了，这汤汁浇在米饭里，肯定就能多吃半碗饭了。” 张从文说罢，大家都笑了起来。 想不到看着一向严肃的张从文，居然还有这样的举动，当真是有些可爱。 “不过，另一道菜我就猜不出来了。 这个鱼为什么有酸味？ 酸酸爽爽，很是开胃。 不错不错。 想不到客来香酒楼名字虽然不太出奇，但厨房倒是有真功夫的。” 张从文尝了一口，对酸菜鱼很是赞赏。 周二丫笑了笑，赶忙接话： “张公子有所不知，这酸菜鱼也是出自我娘的手笔 。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娘居然会这么厉害？” 周二丫的脸上满是骄傲。 “当真？！” 张从文又夹起一块酸菜鱼塞进嘴里，确实好吃。 “想不到林婶子对吃的方面研究挺透的，如果林婶子开酒楼，肯定生意兴旺，客商络绎不绝。” 林绾绾还没来得及谦虚，周二丫仰着头又骄傲了起来： “张公子，你是不知道。 现在我们家里还经营着水果罐头的生意。 林子华林知县可是我们的分销商之一，水果罐头好不好吃，你倒可以问问林知县的。” 林绾绾连忙拉了拉周二丫的衣袖，十分无奈的说道： “几位莫要见怪，小女心直嘴快，一点儿都不知道害羞。 我都愁死了，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周二丫一下子就红了脸，偷偷的看了看张从文，又低下了头。 提起嫁人的事儿，这丫头总算安静了一些。 张从戎很是好奇，他听闻林子华为官清廉，洁身自好，想必应该不会和商人扯上关系。怎么还做起了生意，亦或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子华微微摇头，凑到了张从戎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张从戎的表情先是惊异，而后也是无奈。 遇上这样一个人，也只能按着他的心意来了。 最后张从戎给了林子华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这种好差事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吧。 不过张从戎倒是不会担心十王爷给他出幺蛾子。 十王爷虽然做事荒诞，但懂得分寸，军队的事情谈不会插手。 那些人是为了保卫边疆，守护大燕朝的安宁，哪怕是犯了错也有军队的人去处理，用不着他去横插一脚的。 一桌上除了张从戎的饭量很大，其他人也吃不了多少。 酒足饭饱之后，张从戎便想去看看制作酒精的器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若是真能大量提取酒精，分给军队使用，那也算大功一件。 林绾绾没有藏私，将自己想到的，和之前的制作过程全部分享了出来。 至于接下去该如何做，就由张从戎和工部的那些人去考虑了。 张从戎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从文和林子华同为知县，两个人相互之间能聊的东西也多，特别是前段时间麦叶蜂的问题。 平安县在解决这个问题上，可以算是先进模范了。 周二丫三天两头的往县衙跑，一会儿说是看看县衙的水果罐头库存够不够，一会又说是来收货款的。 反正总归是有理由的。 林绾绾看得出来，林子华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都没有去拆穿而已。 …… 德善堂快餐店的人一多，就变得有些杂乱了起来。 起初，二柱觉得自己管理的还不错，每个人早上和晚上都要登记一次，算是签到打卡。 二柱还会根据每个人的表现来给予相应的工资。 在这个上面，二柱还用了一个小心思。 每天都给这些帮工结清工资，这样的话虽然流动资金有压力，但如果生意不好或者有其他的事情，第二天可以少请几个人。 这一来一去又省下了一笔钱。 这也造成了有些人二柱虽然见过，但了解的并不多。 白兰就是其中一个。 在德善堂快餐店待过一段时间之后，白兰就离开了。 白兰离开之后没多久，林家果铺的对面就开了一家铺子。 新铺子的名字也和林绾绾的店铺差不多，叫做“白家果铺”。 白家果铺的装修全部是模仿林家果铺的，哪怕是货架的大小高低，也和林家果铺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仿制版。 更神奇的是，白家果铺卖的居然也是水果罐头，只是他们用的罐头并没有那么精致，跟寻常的罐头没什么区别。 水果罐头上面只用了一个木盖盖住了，轻轻一提就能提起来，并没有任何密封性可言。 第一天开业，白家果铺门口就摆满了两排鲜花，看上去一派喜气，比林绾绾当初开业的时候场面还要大一些。 站在对面的周二柱正好奇的看着白家果铺，里面走出来一人，让周二柱看的有些傻眼了…… 第194章 白家果铺 之前快餐店有不少长工，但由于二柱想给家里面省点钱，节约点开支，便将长工转为了短工。 牙行对这些倒是并不在意，雇人给钱就行了，至于去干什么活，他们才懒得去管。 谁都没想到，这些帮工里面会藏着一些有心思的人。 当周二柱站在店铺里面，看到对面店铺走出来的白兰，整个人都惊呆了。 “白家果铺……” 周二柱一字一句的念道。 没想到之前整天黏着他的白兰，现在居然跑到了白家果铺。 “白兰……” 周二柱下意识的念出了这两个字，之前两人相处还是比较愉快的。 作为掌柜，周二柱没什么架子，能和帮工们打成一片。 “白兰？ 我说大名鼎鼎的周掌柜，你待人接物都是这么没礼貌的吗？ 我是白家果铺掌柜的女儿，你也可以称我为白掌柜。 但若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别怪我不客气了。” 今天的白兰穿的不像往日那般朴素，一袭轻盈飘逸的红色长裙，发际上插了一根凤尾玉簪，手上还戴了一个透亮的玉镯子，宛如富户家的千金大小姐。 周二柱被怼的哑口无言。 没想到对面卖的是水果罐头，而且还是之前家里的帮工开的。 周二柱感觉一丝欺骗的味道。 看着对面好几个人出来招揽生意，周二柱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 若是水果罐头的制作方法真被白兰偷学去了，那对家里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现在家里面每天的开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加上这里面还有两个姐姐的嫁妆钱，周二柱感觉自己又办了一件蠢事儿。 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周二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跑进林绾绾的屋子。 也顾不上敲门了，周二柱直接推门进去。 “娘。” 周二柱脸上满是焦急，也忘记了一些礼数，发现林绾绾正在托腮想事情，周二柱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连忙又退了出去。 “娘。” 周二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重新喊了一声。 “进来吧。” 林绾绾本来就没有在想事情，只是发呆而已。 水果罐头目前虽然只有林子华一个分销商，但每日的销量还是不错的。 如果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那么房子很快就要继续扩建了。 哎，地方还是不够大。 原本以为扩建了三五间就已经可以了，但若是加上后续奶茶的生产，怕再来三五间都是不够的。 得空了得去牙行走一走。 林绾绾觉得必须多买一些田地，哪怕到时候自己盖房子也可以。 见周二柱匆匆忙忙，林绾绾便便站起身来，笑着开口问道： “二柱，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如此慌张？ 都已经做掌柜了，这么慌慌张张显然不太好吧。” 周二柱尴尬的笑了笑，笑容实在太勉强了。 “娘，我闯祸了！” 周二柱的脸比便秘还要难看。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闯祸了。 第一次是冲动之下打了国舅爷的耳光，现在国舅爷虽然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不代表后面不会报复。 谁也不知道那个恶心的国舅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件事情并没有平息，马上又有了第二个祸事。 林绾绾擦了擦额头，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闯下什么大祸了。 一个国舅爷就够他全家吃的了，若是再来一个皇亲国戚，真的是要跑路了。 看着林绾绾的脸色不太好看，周二柱连忙说道： “娘，是这样的。 对面开了一家白家果铺，做的也是水果罐头的生意。 那里面的掌柜是之前在快餐店做帮工的丫头，名字叫做白兰。” “白兰？” 林绾绾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我记得有一个丫头鬼鬼祟祟的，还跑到我们后厨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丫头。 如果是的话就不奇怪了。 现在咱们家的摊子越来越大，请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鱼龙混杂，自然什么人都有。” 林绾绾算是安慰了一句。 就像之前卤飘香出名的时候，就有人进行仿制。 只是能不能仿制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二柱轻咬着嘴唇，有些自责的说道： “这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在人工方面想要精打细算，也不会出现短期帮工，人员不稳定的情况。 这也给了一些人钻空子的空间了。” 周二柱笃定白兰将水果罐头的制作流程给学了去，所以才会信心满满的开罐头铺子。 唉，千错万错都是他周二柱一个人的错。 周二柱恨不得又给自己来两巴掌。 原以为家里面最最木讷的是大哥，现在才发现最最无能的是他自己。 大哥虽然不善交流，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 周二柱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用了。 看着周二柱一脸呆愣的样子，林绾绾笑了笑，一点儿都不着急： “对面虽然卖的是水果罐头，但是和我们的东西不一样呢？ 如果连我们最秘密的地方都能仿制出来，只能说对面的铺子是有些本事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改进，不能踟蹰不前。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 。 换个角度来看，这是好事情。” 林绾绾乐观的态度让周二柱心头一暖。 不管什么时候，娘都是这么乐观的看待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好，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开他们的铺子 ，我们经营我们的生意。 如果因为他们的开张而影响了我们的心态，这才是得不偿失。” 周二柱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又跑了出去。 林绾绾淡淡一笑，虽说这个孩子长大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太沉稳。 慢慢历练着看吧。 周二柱回到铺子，立马将周乙叫了过来，让周乙排队去买一个水果罐头。 先试试看对面的味道到底怎么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白家铺子使用的是美女战术，请了一些和白兰相同年纪的女子在店里摆弄罐头。 这些女子身上涂脂抹粉，香气阵阵，还搔首弄姿，虽然没有擦边，但那一颦一笑，自然吸引了不少苍蝇蚊子。 不过也有一些人是因为好奇，所以才会跑过来看。 待顾客开始排起队来，白兰便向大家介绍道： “我们白家果铺是老百姓的果铺，所售卖的水果罐头价格绝对比对面的铺子要低。 对面卖一两的罐头，我们就卖五百文，对面卖六百文，我们就卖三百文。 无商不奸说的不是我们，而是林家果铺！” 白兰的手指指向了对面的铺子。 第195章 竞争 白兰所经营的白家果铺一上来就打价格战。 水果罐头的价格本来就不便宜。 虽然每天都有一些试吃的小样，但毕竟只是试吃，远远没有买一大罐子来的过瘾。 白兰在打价格战的同时，直接将林家果铺架在火上烤。 这是要把自己捧起来，把别人踩死的节奏。 周二柱的脸色极为难看，没想到一个看似可爱的小姑娘居然会这么歹毒。 明明可以你卖你的东西，我经营我的产品，两者互不相干。 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周二柱听着还是刺耳，气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恨不得冲出去与白兰理论。 不过周二柱终究没有冲出去，强压着心里的怒意。 还是等周乙去看了再说吧。 白兰见周二柱缩着不出来，以为周二柱是怕了，腰杆子一下就要挺直了。 “我们家的水果罐头味道可是非常好的，价格也足够的公道。 做买卖的讲究良心。 其他我不多说了，大家请到店里来看看吧。” 白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听听看听听看，什么叫良心？ 这才是良心啊！ 水果罐头为什么卖的那么贵？ 里面又不是特别值钱的好东西，不过是一些水果片而已，可想而知里面的利润有多少！” “对对对，林家铺子看着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其实背地里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听说还是芋孺人开的店，什么老百姓的芋孺人，听着好听，其实都是骗人的。” …… 这几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明显表演的很做作。 林绾绾从房间走出来，站在店铺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让这几人紧张了不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一些托的水平去电影城混饭吃，估计盒饭都轮不上。 不过这几人说着说着，自然就有人相信了，而且水果罐头的价格差距也是如此。 虽然白家果铺并没有什么试吃活动，但是低廉的价格吸引了不少人。 白家果铺这边的人一边排队一边翻着白眼，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准备进林家果铺的顾客有些不自在了，好像对面这些人偷偷的在说他们是冤大头。 嗯，肯定说的是别人。 有几个人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而当成自己是路人一样又跑开了。 林绾绾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很自然的坐在了一边，且看对面玩的是什么花招。 周二柱像生了痔疮一样坐不住，一会儿站起来看看，一会儿又坐着埋头想事情，心一直也静不下来。 “娘，难道你不急吗？” 周二柱见林绾绾还在云淡风轻的喝着茶，心情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也是着急的很。 “急什么？ 如果你觉得急有用的话，我跟着你一起急。” 林绾绾喝了一口红茶，对一旁的秋香说道： “今天茶叶放的有些少了，红茶都没有啥味道，有些淡淡的，下次多放一些。” 秋香点了点头，给林绾绾捏起了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我这不是勤俭节约吗？ 少放点茶叶还能多泡茶。 二柱少爷，我说的对吗？” 周二柱自然没什么心思，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白家果铺的水果罐头价格都在一两百文左右，稍微大点的罐头就卖三四百文，走的是低价路线，可以说和林家果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便宜不可能是白便宜的，总要把成本计算在里面。 比如黄桃罐头里面掺杂着普通桃肉，荔枝也是挑一些卖剩下的，有些都已经发霉腐烂了，随便冲洗一下也放在里头。 使用的陶罐头也是最劣质的，不少罐头外面还有伤，品相就不太好。 总之一分价钱一分货。 看着对面排的队伍越来越长，周二柱终于坐不住了，只能先回房里。 一个上午的时间，白家果铺就卖出去不少水果罐头。 有了之前林家果铺的打底，大家自然对罐头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总以为两家罐头铺子卖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味道也是差不多的。 这是白家果铺的水果罐头汤水味道如同白开水一般。 而里面的果肉酸的酸，苦的苦，味道各不一样。 有些水果罐头倒是甜的腻人，也不知道加了多少糖，要不要亏本。 虽然味道是差一些，但总归也是水果罐头，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尝过水果罐头的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而那些尝过水果罐头的人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这种罐头的味道怎么奇奇怪怪的，水果罐头不应该是甜的吗？ 为什么还有苦的味道？ 难道是平日里苦吃的不够多，还要忆苦思甜吗？ ……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二柱顶着一个鸡窝头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头上点过爆竹。 “二弟，你这是咋啦？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快跟姐说，姐给你去报仇。” 周二丫伸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在二柱的面前亮了亮。 周二柱微微蹙了蹙眉，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现在对面的店铺这么损我们，我却无能为力。 我还想以后做大掌柜，给家里赚大钱的，现在看来也只是想想而已。” 林绾绾夹起了一块回锅肉放进了嘴里，看着周二柱的样子，想起了以前自己在考试前几天的状态，好像也是这副模样。 “娘。” 周二柱刚刚哭丧着脸喊了一句 ，立马就被林绾绾怼了回去： “如果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一样，信不信我和林知县说说，把你送到宫里去。 说不定过几年还能做一个总管太监，也能好好帮衬帮衬家里。”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很是严肃，看上去不像是在说假话。 大掌柜和大太监之间相差太大了吧。 周二柱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裤子，他怕林绾绾真的这样做了。 秋香则是站在一旁，嘴巴张得特别大，好像难以置信。 夫人要把二公子送进宫当太监？！ 这个瓜实在太大了吧！ 周二丫下意识的撇过头，不敢去看二柱的动作。 “吃饭！” 林绾绾眼睛微微一抬，只是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就让几人呆若木鸡，根本就不敢说话。 桌子上只有筷子碰撞碗的声音，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丫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往日吃饭最是热闹，今天一个个都静得吓人。 难道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第196章 罐头猫腻 一顿饭吃的很是沉默，就连最喜欢叽叽喳喳的周二丫也不敢出声。 周大丫觉得气氛实在太诡异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没有问。 直到一家人全部散去，周大丫才拉住了秋香的手，小心的问道： “秋香，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吃个饭安静的有些不像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香愣了半天，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传出来一声响亮的喊声。 “啊！ 不会吧！” 周大丫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捂住了嘴巴，把声音压的低了一些。 “真的？ 我娘真的这么说？” 周大丫想要确认一下。 秋香认真的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夫人真就这么说的。 夫人还说二公子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 准了。 实锤了。 以娘雷厉风行的性格，最是看不得这些的。 现在大嫂已经怀孕了，家里面不缺少继承香火的人，好像二弟看上去是没什么用了。 娘的性格说一不二，周大丫也不免担心的起来。 哎，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二弟，千万别被送进宫里去…… 虽然白家果铺的生意不错，但对林绾绾这边影响不大。 在平安县有林子华这个最大的分销商，销量方面不用担心太多。 也就是店里少了一些零散的客人，对整体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那些冲着林子华身份和地位冲去的客商，自然也不会在乎多花那几百文银子。 林子华这边也能借着客商的财力去为学子做一些事情。 午饭过后，周乙才匆匆赶回来。 他的手里抱着一个普通的陶罐头，看上去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就跟厨房里使用的盐油罐头差不多。 这种罐头的价格非常便宜，但同样档次是属于比较低的。 “夫人，二少爷，我回来了。” 周乙抱着罐头像抱着自己孩子一样小心。 虽然这个罐头是对面铺子卖的，但少爷让他买回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必操心太多了。 周二柱第一时间把林绾绾叫了过来，有些事情肯定得娘来抉择才行。 林绾绾刚刚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罐头。 就算是靠近的一些，也闻不到罐头里飘出来的香味。 单单这一点就不能跟她家的水果罐头相比较了。 这让林绾绾稍微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这种粗糙的仿制根本不值一提。 水果罐头看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特别是密封阶段，更要注意小心。 “娘，我觉得这个罐头和咱家的不能比，单单香味就已经比她们的好太多了。” 周二柱凑近了闻了闻，点了点头说道。 现在周二柱已经把他要不要被送进宫里的事情抛到一边去了。 林绾绾最关心的就是罐头是密封性，结果她轻轻一提，木盖子就被提了起来。 好吧，密封性几乎等于零。 “去拿双筷子来。” 林绾绾认真的样子让秋香不敢怠慢，连忙想跑去拿筷子和碗碟。 林绾绾从罐子里夹起几块桃肉放在了碗碟上。 除了黄桃，还有毛桃，蟠桃，种类倒是很多。 这样做的味道会比较杂。 如果不能调出什锦的味道，东西太多，绝对会是个败笔。 不过这些桃肉的切割不是很均匀，看得出有些地方是被刁去了一块。 “娘，他们是用什么东西切的，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呀！” 二柱用筷子翻了翻，感觉这些桃肉不太对劲。 林绾绾自然是看出古怪来了，这跟超市里提前切好的果盘是一样的。 把果肉烂的地方挖掉，把看上去还不错的果肉放在一起 ，整体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不过超市切的更加均匀，更加好看一些，而对面的铺子做工实在太粗糙了，有些地方连烂掉的果肉都还留着，可想而知这些水果罐头的质量有多差。 林绾绾放点筷子刚刚站起来，周二柱就夹了一块桃肉塞进嘴里。 “啊呀！ 我呸！” 周二柱刚刚吃进去一块桃肉，立马就吐了出来。 “咋是这样的味道？ 汤水明明很甜，为什么桃肉是酸的？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奇奇怪怪的罐头，这还能吃进去吗？” 周二柱又呸了好几口，都快把舌头给吐出来了。 “怎么样？ 味道好吗？ 喜欢就多吃一点。” 林绾绾满脸笑意的看着周二柱。 周二柱连忙摇头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开始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娘，我有信心了。 什么白家果铺，跟我们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等过几天还会有好戏看的。” 林绾绾并不着急，现在天气热，水果罐头的密封性如果没做好，是要会出问题的。 说着，林绾绾便把大丫二丫给叫进了房间。 内衣店虽然开张了，但并没有达到林绾绾的预期。 虽然销量还可以，但知名度并不高。 快餐店和水果罐头铺子已经走上了正轨，但那内衣店好像还差了一些。 两个丫头刚刚进门，林绾绾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们觉得现在的内衣店怎么样？” 周二丫直接趴在了林绾绾的肩头，笑嘻嘻的说道： “娘，你看每天都有十好几个人进来，每次进来都会买几套内衣。 这样折算下来，每天也有好几两银子的收入。” 对于这个结果，周二丫已经非常满意了。 相比于其他两个店铺，内衣店算是最省力的一个店铺了。 只需要请一些女工依着图样裁剪制作就行了，不像其他的店铺需要的人力多一些。 周大丫看出了林绾绾脸上的一丝忧愁，连忙小声的问道： “娘是不是觉得店铺的经营不是很满意？” 林绾绾轻轻点了点头。 “女人心事”刚刚开业的时候，确实吸引到一部分人，但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好像归于了平淡。 生意只在原地转圈圈了。 周二丫重新收住笑脸，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但没一会儿就又破功了。 “娘，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跑到大街上，看见一个女子就问她要不要买内衣吧？” 周二丫感觉这种事情本来就很私密，怎么能拿出来说呢！ 之前的表演也是鼓足了勇气，如今难不成又要再演几回？ 第197章 会员卡的想法 周二丫说的方法就和现在大街上发传单是一样的。 这种广而告之的办法用做宣传其他东西或许还不错，但用来宣传女性内衣，只怕并不合适。 要是林绾绾穿越到五六十年代里，说不定她会用这个办法。 林绾绾摇了摇头，否定了周二丫的这个说法。 现在大姑娘小小姐一个个都害羞的要死，就算有人愿意去发传单，那些大姑娘小小姐也不一定愿意去接，白白耗费了一番苦心。 “这个不妥当，我们还是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林绾绾突然脸上一热，小腹有点异样，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连忙小跑着去了厕所。 好吧，月事来了。 现在的茅房已经不能称为茅房了，经过一系列的改进，和现在的厕所没有太大的区别。 穿越来之后，除了不习惯一些生活方式，还有就是每个月都会用到的卫生巾，不再是那么温柔了，总感觉粗糙的很。 刚开始穿来的时候，看到那些混杂着草木灰的布条，林绾绾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不会吧，用这些东西？ 这和要人命有什么区别？！ 由于条件所限，林绾绾只能本着多换多洗的原则，努力让每个月的月事变得不那么可恶了。 在月事最紧张的那几天，林绾绾甚至想着，为什么不能穿越成一个绝经的妇女，至少不要忍受这种痛苦了！ 现在条件好一些了，林绾绾倒是可以好好改进一番了。 换洗干净之后，林绾绾重新回到了房间。 刚才的话题得以继续。 不过周大丫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她想的也是多出去走走问问，希望有人对内衣店感兴趣。 这些宣传的作用微乎其微，连周大丫自己都觉得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刚才去换了卫生棉，林绾绾倒是有一个好的想法。 林绾绾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说道： “既然我们的店铺叫“女人心事”，那就不能单一的卖个内衣就行了，肯定需要有其他关于女性的东西。 比如我们常用的卫生棉，也可以当成一个产品来卖，还有一些正确的女性生理知识，是可以进行宣传的。” 林绾绾本身就是护士，讲一些生理知识自然不在话下。 两个丫头脸骚红成了一片，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不过周二丫明白，娘说的这些都是生意，用不着去顾及太多。 周二丫想了想，觉得好像多了个产品对店里的销量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多了一个选择而已。 “娘，讲女性的生理知识能赚钱吗？” 周大丫觉得说几句话就能赚钱，好像不太靠谱。 谁没事做会花钱来听你说话？ 林绾绾倒是很有信心。 这个年代的女性只有得了病之后才会去看大夫，平时的时候基本是能凑合就凑合，某些方面的生活也是缺乏一些正确的认识。 所以林绾绾觉得可以在这方面下功夫，想要来听课，那就必须参与进来。 见两个丫头一筹莫展，林绾绾笑了笑，淡然的说道： “其实要让顾客越来越多，倒也并不是很难。 首先我们得把以前的老客户给把握住了。 以老促新，生意才能做得越来越好。” “以老促新？ 到底该怎么做？”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还是她们的娘有办法，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能想出点子来。 林绾绾在纸上写了三个字，然后举了起来。 “会员卡？！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周二丫脑袋里从来没有这个概念。 “会员卡听着玄乎，其实很简单。 想要成为我们店铺的会员，那么每年必须交二两银子。 如果换个方式说就会委婉一点，二两银子就能成为店里的会员，还是非常划算的。 成为会员之后，店里所有的内衣全部打九折。 比如棉质的内衣原来一套需要一百文，成为我们会员之后，一套只需要九十文 ，便宜了整整十文钱。 买丝质内衣的会员就更划算了，一套内衣就能省下四十文钱来。 当然， 单单这些优惠肯定是不够的。 我还会不定期的开设女性生理知识讲座，会员是可以免费听的，非会员连听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另一种差距了。 等到我们的东西越来越多，会员就越来越划算。 当然，往后老会员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折扣，这些都可以考虑进去的。” 林绾绾一口气说完，连忙喝了一口茶水。 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动了那么多脑子，着实是有些辛苦的。 这番的连珠炮弹让两个丫头想了很久才算反应过来。 成为会员看似多花了二两银子，实则优惠多多。 而优惠之下，吸引顾客不断前来购买，也给了店铺更多的利润空间。 这样循环的办法可以带活一批批顾客。 周二丫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忍不住赞叹道： “娘，高！ 实在是高！ 你的脑子真是好使！” 林绾绾感觉出来有点不对劲，总感觉画风有些不太一样。 林绾绾挥了挥手，让两个丫头赶紧出去： “少来打扰我，我有正事要办。 一会儿吃饭再让秋香来叫我吧。” 两个丫头赶紧一前一后的跑出去，生怕慢了又挨林绾绾的训 。 关于会员卡的推行倒并不是很难，只要向店内的顾客推广就行了。 有人尝到了甜头，自然会广而告之。 会员制度倒要稍微琢磨琢磨了，至少看上去高大上一些。 另外，还有卫生棉的改进，也需要着手去实验。 林绾绾现在用的感觉还差那么一点意思，透气性已经有了，舒适性还可以加强一些。 …… 一直到林绾绾感觉有些肚子饿了，才发现秋香好像并没有敲门。 林绾绾放下炭笔，直了直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年纪大了不能久站久坐，时不时就得活动一下。 推开门的时候，把林绾绾吓了一跳。 啥情况啊这是？ 只见大丫、二丫，二柱石头几人一动不动的站成了两排，目光全都看向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绾绾习惯的看向了周二柱，这小子不会又闯祸了吧？ 第198章 翻车 见林绾绾目光异样，周二柱立马摇着头澄清道： “娘，其实我们站在外面只是等你吃饭而已，我可没犯什么错哦。 我最近可是老实的很，对面几番挑衅，我都忍下来了。 你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有点不自信……” 林绾绾收回了目光，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我还能吃了你呀？” 林绾绾没有动，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动作。 “走吧，快去吃饭吧，一个个傻站着干什么呢！ 都这么久了，肚子不饿吗？” 孩子们一哄而散，全都跑开了。 林绾绾有些无奈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了。 越是这样，她的压力就越大。 现在的她是家里的掌舵人，她要时刻小心，让船越开越稳。 …… 一天下来，对面铺子的生意可谓是火爆。 一时之间，白家果铺成了街头巷尾讨论的焦点。 议论的声音分为两派，一半说价廉物美，比起林家果铺实惠的多；另一派则是觉得白家果铺卖的水果罐头味道很是一般，不值那点钱。 不过白家果铺的人请了不少托，那些说东西不好吃的自然受到了排挤。 整个镇子上，白家果铺的名头一下子就打响了起来。 第二天去铺子门口排队的人就更多了。 林家果铺里连个散客都没有了，简直是门可罗雀。 有些想去林家果铺的，更是被对面铺子请的托喷的狗血淋头，完全放弃了挣扎的想法。 这就是水军的力量吧。 周二柱表面上不着急，但是在几个店铺里来来回回的转悠。 若是有计步器，怕是一天能走个几万步。 家里面就连秋香都看不过去了，只能把二柱硬按在座位上。 对面怎么会没什么动静？ 周二柱想着林绾绾说的，这几天对面就会出事儿，心里面变得忐忑不安。 这倒不是周二柱盼望的比对面非要出事儿，而是觉得对面铺子如此诋毁他家的铺子，心里面窝着一团火。 “娘，你待会儿想吃什么？” 周二柱走到了林绾绾的身旁，小心的问道。 林绾绾就站在窗边，她房间的对面正是白家果铺。 林绾绾看了一眼就知道周二柱想说什么了，真是顾左右而言他。 林绾绾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对面： “等等吧，好戏马上就上台了！” 周二柱侧头看过去，只见对面一下子涌过去不少人。 看这些人的表情，好像不是去买东西的，有些人甚至手里面还拿着家伙。 这…… 周二柱连忙探着脑袋仔细观望。 白家铺子门口很是热闹，另外，也围过去了不少吃瓜群众。 “掌柜的在哪里，快给我出来！ 人都去哪里了，还不出来接待！” 一个黑瘦的汉子进门就大喊了一声。 坐在里面的白兰皱了皱眉，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跑来砸场子的吧？ 白兰一下子就想起了周二柱。 哼！ 没想到这个周二柱表面上看上去倒像个正人君子，背地里居然如此无耻，真是让人看不起！ 白兰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和老爹一起出了门。 “吵什么吵，有什么可吵的？ 不就是对面铺子派来给我们泼脏水的吗？ 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居然如此无耻，跑上门来污人清白，简直不可饶恕。” 白掌柜上来就给林家果铺扣帽子。 虽然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们家的水果罐头根本不能和对面的相比，但底气还是要足的。 黑瘦汉子倒有些懵了，没想到这家铺子卖东西不行，人品更是不行，上来就给他扣帽子。 好像他就是林家果铺请来的帮凶一样。 “我呸！ 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你看看你们卖的好东西，这简直就是在害人。” 黑瘦汉子从包里取出一个罐头，正是白家果铺卖的。 不过罐头已经有些味道了，就像是水果腐烂发霉的味道。 “这就是你们家卖的好东西，虽然价格是便宜，但东西实在是太差了。 快给我赔钱！” “不可能！ 在这里吵吵闹闹算什么意思？ 你就是对面店铺派过来的，信不信我立马抓你去见官！” 白兰上前一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们家可不怕闹事的人，本来就是走的歪门邪道，还能被别人吓退了？ “你！ 你们！” 黑瘦汉子一时语塞了，呆愣的片刻他还以为自己搞错了。 不过立马就有别的人过来了。 黑瘦汉子还好一些，拿出罐头吃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并没有吃到肚子里面。 有些顾客买回去就立马开吃，结果一连拉了好几天，都快把肠子给拉出来了。 “黑心商人，快赔我们钱！ 我儿子吃了你们的水果罐头，到现在还在拉肚子，大夫那已经花掉了快一两银子了。 你们简直就是害人精！” “对对对，我吃了他们的水果罐头也拉肚子了。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吃了别的东西，结果家里面就我一个人吃过水果罐头，拉的不行。 今天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就不准备离开了。” …… 眼看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杂，白兰被吵的脑子疼了，连忙大喝一声： “报官，现在就报官，把你们全部抓进去！” “不用报官了，我们已经来了！” 张龙一步步走进去，不停的打量着铺子的情况。 “有人向我们县衙举报，你们白家果铺卖的水果罐头不知道掺杂了什么东西，让不少人吃坏了肚子 。 林县令也让我过来调查情况！” 白兰微微眯起眼睛，她开始有些怀疑当初自己看到的那些罐头到底是不是成品了？ 难道自己还忽略了某些地方吗？ 白总会连忙拍了拍白兰的肩膀，低声问出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当初看清楚了没有，罐头里为什么会腐烂发臭？” 白兰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龙没有废话，直接带着衙役把店给封了，人全部带到县衙盘问。 才开几天的白家果铺居然这么快就关门大吉，好像是演了一出闹剧。 看着对面吵吵闹闹，周二柱看向林绾绾的眼神，要多崇拜就有多崇拜。 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好像是神算子，将这一切已经算了进去。 第199章 想进步 看着官差离开，周二柱忍不住问道： “娘，是不是你去报的官？” 林绾绾摇了摇头，将窗户关上了一半：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他们卖的水果罐头本来就有致命的问题。 你有没有感觉糖水的味道有些奇怪？ 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直接使用了生水，喝了生水不拉肚子才奇怪呢！ 另外，水果很容易腐烂，所以密封就是关键。 密封性做的不好，罐头里的水果没几天就会腐烂掉，那还怎么吃啊？” 林绾绾见周二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 “所以有些事情不要太着急，先弄清楚来龙去脉再说。 否则急也没有用，只会乱了自己的阵脚。” 周二柱连连点头。 以前单单经营一个卤飘香的时候，感觉自己尚能应付。 现在摊子越来越多了，周二柱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这倒不是他的能力不足，而是经历的实在太少。 …… 天气渐渐入了秋，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一次除了林长远要参加府试，还有石头和元宝要参加县试。 （这里就将大燕朝的科举简单的分为五场考试，分别为县试，府试，乡试，会试以及殿试。 通过县试的即为童生。 通过府试则为秀才，第一名为案首。 通过乡试则为举人，第一名为解元。 会试的前三百名则为贡士，第一名为会元。 通过殿试者则为进士，前三甲分别为状元，榜眼和探花。 每个朝代的在科举考试上略有不同，这里不做特别的区分了。） 县试在前，府试在后。 所以这几天石头特别用功，恨不得把书本塞进脑子里。 修德学院的学子家庭条件都一般 ，但学风很是纯正。 这几天文政学院的学子们也忙碌的很，一个个都不停的摘抄。 不是把小抄塞进笔管里，有制作活动砚台的，有人专门制作写着小抄的衣服，可以说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这一次孔庄选择了两套方案，如果枪替进不去，那就只能选择打小抄了。 “孔秀才。” 一个胖胖的学子从外面溜了进来，走到了孔庄的身旁。 孔庄自然认得这个人，平日里最喜欢溜须拍马了。 “怎么了？” 孔庄在座位上动都没有动一下，冷冷的说道。 孔庄对于这些榆木脑袋也很是头疼，如果这一次巡检的特别严，被搜检官或是巡绰官发现一二，只怕枪替这条路不太好走了。 县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孔庄正想着往上面走一走，没想到这个烦人精又来了。 难道又是送钱来的？ 胖子一脸憨笑，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孔秀才，这次府试我想搞一个名词，家里的老爹望子成龙，希望我通过秀才的考试之后，能够更进一步。” 孔庄看了看胖子的样子，孔庄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皮球。 不过看着面前的银子，孔庄收起了拍死这个胖子的心，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怎么？ 你还想进步吗？ 你想怎么进步？” 孔庄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意思很是明显。 想要进步就得花钱，越花钱越进步，越进步越花钱。 “我想这一次好好显露一下，争取拿个第一名，也就是案首。” 嘶……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孔庄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胖子脑满肠肥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这个胖子可以说是这些学子中资质最差的一个了。 连字都写不太清楚的人，居然妄言要得案首。 孔庄不知道是这个胖子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你再说一遍？” 孔庄死死的盯着胖子。 他们这些人的水平如果自己去考试，估计连个童生都混不上，如今要考秀才也得想不少方法。 居然妄言想考第一名？！ 这不是找打吗？ 胖子见孔庄的脸色不好看，立马退而求其次，道： “若是拿不到案首 ，拿前几名也可以。 没办法，我爹就是想让我露一露脸。 家里就我一个人读书的，都在指望我了，我也是没什么办法。” 说着胖子还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搞得自己很可怜了一样。 装，这也能装上了。 孔庄也不想多废话，直接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两银子，如果你出得起三百两银子，我就给你想想办法。 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愿意去承担那个风险。” “这……” 胖子家也不是特别大的富户，一下子拿了三百两银子出来，好像也有些肉痛了。 “那就一百两了，拿个名次也好。 至于案首就算了。” 孔庄也不搭理胖子，只是微微点头。 胖子刚刚出去没多久，就又有人晃了进来。 这些个败家的学子诉求都差不多，无非是想顺利的通过府试，最好再拿个名次。 孔庄也有些头疼了，今年想要进步的学子实在太多了，需要打点的地方也不少。 除了在考场里面要想一想如何走动疏通，还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孔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外面进来一个老头，生的道貌岸然，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有些歪。 此人正是文政学院的山长穆大同。 穆大同一脸坏笑的走了进来，看了看桌上的银子，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今年的学子比去年好太多了。 若是年年能这样，我们学院一定会焕发新的生机。” 穆大同感觉自己充满了斗志，最主要是这些钱让他的腰杆子挺的笔直。 孔庄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满脸愁容。 “哎，这批学子比之前还要麻烦。 实在是这批学子太想进步了，动不动就要拿个名次。 穆山长，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请个枪替混入考场帮忙考试倒也不是很难，只要上下打点好，可以很轻松的通过府试。 但若想要排名往前，必须加倍努力。 只是这些做枪替的水平也有限，想要取得好名次估计不太可能。 穆大同也有些为难了，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过了好久，穆大同才缓缓开口， “钱肯定要赚，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既然无法从试卷的质量上取胜，那只能从人数上取胜了。” “什么意思？” 孔庄很是不解。 穆大同凑了过去， “其实只需要如此这般……” 第200章 堵路 穆大同只是简单的嘀咕了几句，孔庄越听心目中的震撼就越强。 果然是无毒不丈夫。 穆大同的意思非常明确，既然自己人不行，那就把别人拉下水。 至于怎么拉下水，方法就多了，就看狠不狠了。 威逼利诱，让原本即将要参加考试的考生向后挪一年，等第二年再来。 这对于一部分准备不充分的考生来说，是个好事儿。 对一些学的不错的学子，便要用一些手段了，促使他们不能参加考试。 至于用什么办法，明的暗的都行。 既然事已至此，那也无法后退了。 这么多学子的学业全部寄托在他们的身上，虽说不至于辜负，但明面上总要过得去。 万一有几个不开眼的，非要跳出来被巡检官抓住，也怨不得他们了。 在讨论了一些细节之后，穆大同和孔庄便把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于是乎，几个学院附近便出现了一些游手好闲的人…… 修德书院， 石头虽然进入学院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刻苦好学，成绩也在前列。 通过这次县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学院里，有个与石头成绩差不多的孩子叫做徐大山。 每次考试，不是石头排第一，就是徐大山排第一，两人经常互相竞争，也算是最好的朋友。 只是徐大山的家境很差，家里好几个姐妹，唯独生了他一个儿子。 全家人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徐大山的身上。 田里刨食的看能不能翻身，便要看仕途这条路上能不能走通。 这几天，修德学院的门口自然也来了不少闲杂人员。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了解那些学习还不错的学子，趁机对他们下手。 徐大山的个头不高，人也黑黑瘦瘦的，主要是因为家里面的钱大部分用来供他读书，吃的方面自然能节约就节约一点。 不过徐大山现在的状态可比以前好多了，自从有了德善堂快餐店，吃饭的事情算是能够解决了。 成绩不错又好学的徐大山自然被人盯上了。 这天下学，徐大山刚刚拐进一个胡同，正准备往家里走，迎面便走来四五个年轻人，他们的腰间绑了一个小包，手里还拿了一根棍子。 徐大山并没有在意，脑子里还在想着课堂上夫子对于文章的见解。 徐大山正要往前走，几个年轻人直接将他的去路挡住了。 “你就是徐大山？” 为首一个刀疤男子问道。 “正是。” 徐大山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面前几人。 这几个年轻人看上去面相不善，很可能就是来找事儿的。 徐大山自然不会和这些人纠缠，也不等他们发话，连忙讨好道： “几位大哥，我家里贫困万分，你们看看我这一身行头，跟有钱搭不上边，还是放过我吧……” “啪！” 刀疤男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徐大山的脸上。 “我们都没说来干什么的，你急什么呢？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刀疤男还冲着其他几人狂笑了几声， “这傻小子看上去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这种人居然还值得我们劳师动众，真是无聊的紧。” “对对对，大哥，杀鸡焉用牛刀，早知道是这种傻帽，只要我们出马就行了。” “这种傻帽去参加科举，开什么玩笑啊！” “丢人，真是丢人！” 有去阻挠学子参加府试的，自然也有人阻止学子参加县试。 刀疤男便被派到了这边来。 徐大山被打了个踉跄，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 他自问平时做人非常低调，也没招惹过什么是非，怎么会惹到这样一群人？ “你们要干什么？ 我不认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徐大山嘴巴里已经在流血了，他强忍着痛意，哀求的说道。 “放过你？ 呵呵，其实很简单。 只要你放弃，我们就能放过你。” 刀疤男说得非常轻松。 “放弃什么？” 徐大山很是不解，自己跟这些人素不相识，他们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搞不懂了。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了过来。 “你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榆木脑袋不知道塞的是什么东西！” 刀疤男狠狠的戳了戳徐大山的脑袋，恶狠狠的说道： “我让你放弃参加县试，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可能！” 徐大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一次他准备的非常充分，相信能够很稳妥的通过县试考试，成为一位童生，也不枉费家里的支持和培育。 等到考上了秀才之后，哪怕没有继续上升的空间，去学院当个夫子还是可以的。 现在学院的夫子收益还不错，比在田里刨食要赚钱的多。 倘若让徐大山放弃参加这次县试，也就意味着他得多花费一年束修的费用，其中还不算日常的开销费用，这无疑加重家里的负担。 而且，凭什么呀？！ “啪！” 随之而来便是一个个巴掌。 刀疤男左右开弓，丝毫都不客气。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让你放弃这次县试，我还能给你一百文钱。 你为什么非得跟我这么犟呢？ 也不知道你这张嘴是怎么生的，话怎么这么多！” 刀疤男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手上的力气可一点儿都没小，直把徐大山打的晕头转向，吐了好几口鲜血。 今日的石头在课堂上因为一篇文章，与夫子辩论了好一会儿。 现在石头有新的想法，便想找徐大山好好讨论讨论。 两人的成绩相当，有时候有些想法还会不谋而合。 所以石头想去去找徐大山好好聊聊天，探讨探讨文章。 考试在即，多一些思路，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刚走几步，石头便听到前头嘈杂的声音。 石头低着头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徐大山的声音。 等到石头跑进胡同的时候，只见徐大山已经倒在了地上。 徐大山满脸是血，乍一眼看上去已经分辨不出面目来了。 整张脸都被打肿了。 “大山！” 石头大喊一声，连忙跑了过去，查看徐大山的情况。 刀疤男见徐大山一动不动，以为是打死了人，心里面也有些慌张了，连忙带人先行离开。 “大山，大山，你怎么了？” 石头好像是焦急，考试在急，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石头的喊声引来不少人注意，很快徐大山便被送去了医馆。 第201章 陪考 徐大山受伤之后，很快就被送去了医馆。 大夫诊断下来，只是脸部受了挫伤，并没有大碍。 不过这几日，徐大山只能卧床休息，不能多走动。 尤其是眼睛，不能多视物，看书写字肯定是不行了。 这对于徐大山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纯属无妄之灾。 好端端地遭此一劫。 现在正值考试之际，一下子需要卧病在床，让徐大山悲愤不已。 “大山。” 石头坐在徐大山的身旁，小声安慰着。 徐大山不敢哭泣，怕影响眼睛，只能紧紧的咬着牙齿。 “大山，那些人究竟想干嘛？” 石头还是不解，一个整天只知道读书写字的人 ，怎么会去得罪别人呢？ 徐大山微微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便把刀疤男和他的对话简单的说了一遍。 石头听后满是震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要么拿钱放弃参加县试，要么便被残忍的暴打一顿。 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回想之前夫子偶然提过的一句，有些秀才的学识差劲的很，靠着歪门邪道走上这条路，实在是科举之耻。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石头给徐大山付了诊金，又让他在医馆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等石头上完课之后，回来再给他讲习一遍，应该不会落下太多。 回到家，石头便将徐大山的遭遇说给林绾绾听。 林绾绾听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临近县试，怎么会出现这样一批人？ 林绾绾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已经故去的周济才。 记得之前弟弟林长远说过，周济才的水平很是一般。 之前两人有过简单的交谈，林长远觉得周济才的水平也就勉强做个童生，再要更进一步，除非发奋图强，否则还是很困难的。 总而言之，林长远觉得，周济才作为秀才是有些言过其实的。 林绾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林绾绾并没有继续往下去想，而是赶紧将情况报告给了林子华。 今天是徐大山受伤，万一哪天石头也被这几人给堵住了呢？ 岂不是会白白荒废了好时光？ 看来这几天石头上下学的时候，得有人跟着，避免也跟着遭了罪。 …… 文政学院后院， 孔庄正在躺椅上悠闲的吃着苹果，旁边一个姑娘伺候着。 刀疤男急匆匆的跑进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 “孔公子。” 见孔庄很是悠闲，刀疤男立马站住了脚。 “孔公子，大事不好了！” 孔庄皱了皱眉，动不动就大事不好了，难道就不能说些好事吗？ “怎么了？” 孔庄淡淡一句 。 “孔公子，我好像失手打死了人……” 刀疤男紧张的说道。 “什么！” 孔庄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你，糊涂啊！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你去威胁别人，居然还出了这档子事情，你是不是还想等我给你擦屁股？” 孔庄也顾不得吃东西了，直接踢了刀疤男几脚。 刀疤男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生生挨着孔庄的拳脚。 泄完气之后，孔庄才冷静下来，冷冷的问了一句： “现场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事情做的干不干净？” 既然走错了一步，那就只能继续错下去。 “应该没有吧…… 事情处理的挺干净的。” 刀疤男睁着眼说瞎话，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由他自己来处理吧。 刀疤男眼中闪过石头的样貌，料想此人应该也是修德学院的学子。 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那就好办多了。 孔庄挥了挥手，不想再看到这些没脑子的东西。 “下去吧，这段时间低调一些，别再给我整出幺蛾子来。” 刀疤男如蒙大赦，又拿了些赏银跑开了。 这些人本来就是街溜子，孔庄便把他们聚集起来，专门干一些敲诈勒索的事情。 另一边，修德学院学子遇袭的事情报告给林子华之后，林子华立马下令张龙前去彻查。 临近县试，可不能因为三两个杂碎而毁了考试，到时候他林子华可也要背负骂名的。 由于衙役们经常在各个学院周围巡逻，刀疤男一行人低调了很多，衙役一时半会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由于下手的机会也少了，孔庄和穆大同不得不想想其他的办法。 …… 由于徐大山家里离镇子上有一段路，来来回回不方便。 家里面的人每天都在田里刨食，对他的照顾也不周到，所以石头在请示了林绾绾之后，便将徐大山安排在了快餐店的隔间里，石头空下来便照顾徐大山，和他一起研究诗词歌赋。 林绾绾也看得出来，徐大山这个孩子性情纯良，每次跟他们都是客气的不行。 他也知道自己身上银两根本无法支付近日的花销，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譬如将吃过的碗筷洗好，或是收拾一下房间的卫生。 对于林绾绾一家对他的恩情，徐大山全部记在心里。 他日若要回报，只能先让自己更进一步了。 转眼又过去一个多星期，除了脑袋偶尔晕乎乎的，徐大山的伤势算已经好了很多，主要是眼睛恢复的差不多了，看东西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徐大山又投入了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去。 下月初便是县试开考的日子，有些路远的学子就已经提前在考场附近的客栈住下了。 到时候晚一些，估计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平安县考试的地方在隔壁的清远镇，离林绾绾一家现在住的镇子并不是很远。 不过县试的考试一共有两天，这两天需要一直待在考场，吃喝拉撒都要在安排的位置里。 县试还好一些，府试更是要考场里一连待三天，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石头便要提前出发，争取早一点到达考场。 作为一个待考学子的娘亲，林绾绾的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了。 后世的考试还好一些，基本上提前都安排好了，考生直接听从指挥就行了。 哪像现在需要跋山涉水，提前先受那么多的苦。 本来林绾绾还在谋划会员卡的事情，现在也完全没了心情。 在思虑一番之后，林绾绾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陪着石头一起去考试。 第202章 准备出行 林绾绾做好了决定，准备陪着石头一起去考试。 反正路途不是很远，又是在平安县范围内，应该也用不了几天的。 放着石头一个人去陌生的考场，林绾绾实在不放心。 石头又是修德学院最小的考生，有些地方自己肯定照顾不过来。 知道娘要远行，二柱心里自然放心不下，他想跟着娘一起去，至少路上有个照应。 大丫二丫也想跟着一起去。 娘这个主心骨离开了，家里面好像少了点什么。 家里人一同前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家里又不像以前一样穷的叮当响，还有那么多产业呢！ 大壮也不可能出来，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女人要照顾。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都想跟在林绾绾身边。 最后林绾绾决定，由她带着周甲，周乙，周丙三人一同前行。 由于林绾绾是女子，有些方面不太方便 ，便把秋香一起带上了。 如此决定之后，一家人便开始整理东西。 虽然不过一两日的路程，但若少带了些东西，来来回回总是不方便的。 另外，现在正值初秋，昼夜温差有些大，晚上需要稍微厚实一些的被子了。 路上万一生了病，附近没有医馆的话，只能自己准备一些药草了。 这些都要计算在里面的。 还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各种吃穿用度，事无巨细的都要记下来。 石头也是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好几遍，生怕遗漏了东西。 单单毛笔就准备了好几支。 就像现在的考生一样，生怕关键时刻工具出问题。 林绾绾还好，把想要带的东西都会记下来，所以不至于忙乱。 秋香这个丫头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里里外外的跑了好几遍，结果还是丢三落四。 林绾绾也是无奈，只能另拿一张纸出来给秋香记好。 再写到女人秘密的时候，林绾绾抬头看了一眼秋香，小声的说道： “秋香，要不要试试看我改进的月事巾，我就给它取名叫做卫生巾吧。” 林绾绾改进的卫生巾之前秋香已经见过了，单单看上去就非常简洁卫生，不像草木灰一样，如果遮掩的不好，很可能直接弄到皮肤上，那样就很容易发生感染。 这个年代可没那么多妇科圣手，很多女子在生了病之后觉得男女有别，都怕去看大夫，所以一拖再拖，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秋香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 “好，夫人，那我就先试试看吧。 若是好用，我看看能不能推荐身边的人。” 听说大丫二丫两个人也已经开始使用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秋香其实挺羡慕两个丫头的，她们的娘这么好，总有一些别出心裁的想法，不像他们这些农家人一样，做事一板一眼的，根本就不会转弯。 林绾绾便把卫生巾统一折好，放在香樟木的盒子里。 香樟木防虫，还有一些防潮性，存放卫生巾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换洗的衣物，则放在其他的大箱子里。 没有收纳袋很费事儿，大大小小要准备好几个箱子。 林绾绾和秋香两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东西全部准备好。 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 “娘，我能进来吗？” 石头站在门口请示道。 家里面现在最有礼貌的便是石头了。 “进来吧。” 林绾绾淡淡的说道。 石头进来的时候笑得格外的可爱。 现在的石头身子壮了不少，不像以前一样圆滚滚的脑袋，身上却瘦弱无比，好像一个小萝卜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娘。” 石头乖巧的走到了林绾绾身旁，眨巴着眼睛说道： “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林绾绾淡淡一笑，摸了摸石头的脑袋，笑着说道： “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上心？ 快说给为娘听听。” “娘，这一次能不能带徐大山一起去？ 我看他今天也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但他家里面可没有马车、骡车，只能靠着两条腿跑。 而且之前他已经遭遇过歹人的袭击，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还盯上他？ 所以安全起见，我想带着他一起走。 多一个人多一个伴吧。” 石头如是说道。 作为最好的朋友，石头也想能帮就帮一把吧。 “当然可以。 我看得出来徐大山性情纯良，一门心思扑在治学之上，是个好孩子。 而且你俩互为同窗，同窗之情格外的深厚，也一定要珍惜呀！” 这个年代的同窗之情比起后世要深厚得多。 从参加县试开始，有可能十几二十年都会在一起，相互研学，相互鼓励，感情也越发深厚。 石头立马笑了起来，连忙看着房间里，东张西望的问道： “谢谢娘。 我有没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娘你尽管说，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林绾绾又摸着石头的圆脑袋，笑骂了一句： “快点出去吧，马屁精！ 什么时候跟你二姐学的油腔滑调了，小心我拧你的耳朵。 对了，徐大山那边你也帮着看看，若是他缺东西，你能帮就帮一把。” 林绾绾把石头拉到身边，又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我们能帮则帮，但是若是没有能力，千万不要踮起脚尖帮人。 不然很容易自己吃力，别人埋怨。 还有升米恩，斗米仇。 不管怎么样都得留一个心眼。” 社会是个大染缸，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林绾绾也希望石头不要对一切都抱有天真的幻想。 石头认真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娘，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家人是我最好的退路。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 娘，您早点休息。” 石头规规矩矩的出门，像极了一个儒士。 …… 这几日，大街上的马车、骡车变得多了起来，这些车辆的方向都是一致的，纷纷驶向清远镇。 这让原本已经不紧张的林绾绾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这便要出发了吗？ 林绾绾也顾不得磨蹭了，连忙招呼周甲、周乙把车子准备好，将行李全部装车。 万一去的晚了，连住店的地方都没有，就麻烦了。 家里面现在的摊子越来越大了，还得准备一车马才行，不然通行实在不方便。 翌日，林绾绾起来的特别早，准备出发了…… 第203章 戒空的祝福 这一天，林绾绾起得特别的早，犹如要远行的人，一大早就开始睡不着了。 林绾绾感觉到自己比即将要去考试的石头还要紧张。 还没吃早点，林绾绾就又把东西翻出来看了一遍，生怕遗漏了东西。 之前写好的纸又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才放了起来。 哎，一颗老母亲的心都已经操碎了。 周甲，周乙，周丙三人看好了马车，骡车，喂过了上好的草料。 马匹和骡子的状态非常好，不会在半路上出什么问题。 林绾绾走出门的时候，发现石头和徐大山正说的话。 徐大山显得有些拘束，站在马车的后面，感觉放不开的样子。 看见林绾绾出来，徐大山连忙上前施礼，言语中尽是感激： “芋孺人，此番要劳烦您和石头兄弟了。 芋孺人一家对我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 施礼之后，徐大山居然跪了下去，向着林绾绾拜了起来。 林绾绾连忙让石头把他搀扶起来，柔声责怪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如此见外？ 石头与你是同窗，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开口跟我们说，千万不要客气。 县试是科举的敲门砖，莫要因为一些繁文辱节而误了正事。 你这个孩子，哎！” 对这些小事，林绾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求别人来报答。 徐大山淡淡一笑，却向后方望了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小路上出现了两个老人，他们身上背着沉重的东西，都快把他们腰给压弯了。 “爹，娘！” 徐大山快步地迎了过去，帮他们接过背上的包袱。 “大山！” 大山爹看着粗糙的不行，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的一般。 大山娘稍微好一些 ，但背已经弯的不成样子了。 “大山，哪个是芋孺人啊！” 大山娘抬头望了望，开口问道。 徐大山凑过去指了指，大山娘连忙走到林绾绾身旁，居然想要跪下去。 不过林绾绾提前做好准备，让秋香抓着大山娘的胳膊，不要让她跪下去。 “芋孺人，我听得大山说你们一直明里暗里的接济他，我们一家万分感激。 这两天我看见村子里的学子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往清远镇，所以我和老头子便想过来看一看 。 没想到真碰到你们了。” 大山娘说的自然是客套话，徐大山休养这几日便往家里寄去了信件，大致说了说自己在这边的情况。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大山爹娘这次来是特地跑过来感谢林绾绾的。 农人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便将家里种的粮食背了点过来，准备送给林绾绾，算是报答林绾绾的一点恩情。 林绾绾并没有拒绝，只不过并没有全拿，而是拿了一半。 若是全然拒绝，只怕会以为看不起大山一家。 原本还要寒暄一会儿的，眼见又路过了好几辆马车，一看就是准备去考学的学子。 林绾绾不再等待，和家人还有大山的爹娘告辞之后，便要出发了。 大丫二丫，二柱几人一直站在门口，有些话想说说不出来，但又憋在心里格外的难受。 二丫第一个绷不住了，“哇哇哇”直接哭了出来。 “娘，你不要走啊！ 娘！你等等我啊！” 二丫这一嗓子，立马让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这家出了什么大事儿吗？ 周二丫的哭声让周围的人想的有些歧异了。 原来还有些忐忑的林绾绾立马跳下了车，直接一把拧在了周二丫的耳朵上。 “你这个丫头，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哪有你这样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为娘是不是已经去了……” 看着林绾绾熟练的动作，刚刚想哭出来的周二柱立马收住了眼泪，小声的提醒道： “娘，有人看着呢！ 你可得注意一点形象！” 林绾绾这才注意到几个有些愣神的大婶，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又换上了一副淡定的表情。 “你这丫头，信不信我回来就把你的婚事给安排了，到时候由不得你了。 一天到晚的得瑟，你就等着瞧吧！” 温馨的送别场面居然变成了威胁，周二丫也不敢哭了，没想到她娘居然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周围几个人认识林绾绾的大婶立马收住了呆愣的眼神，暗自感叹原来芋孺人家教还是很严的。 嗯，很严。 本来大丫二丫几人的哭送，现在改成了目送。 尤其是二丫，站的笔直，一动都不敢动了。 生怕真惹恼了老娘，直接把她的嘴给封住了。 林绾绾重新登上车厢，刚才的紧张的氛围全部被二丫这个丫头闹得给冲散了。 真是活宝！ “芋孺人，请慢一步！” 不知道又是谁喊了一声，林绾绾又是回头。 这个送行看来是没得完了。 不过林绾绾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看上去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 不过面前的人有一点点陌生，仔细瞧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之前在静安寺讲经的戒空大师。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恢复，戒空大师腿脚好了很多，就是走路的时候还有一点不方便。 “原来是戒空大师。” 林绾绾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戒空大师，唤我何事？” 林绾绾与戒空大师的交往很是平淡，只是之前戒空大师受伤的时候，给他处理包扎过而已，也仅此而已。 林绾绾可没指望戒空大师因为那点小事而对她感恩戴德。 由于腿脚不利索，戒空大师走路并不快。 “芋孺人，此番可是要陪令公子科考？” “正是。” 林绾绾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 对于这个老和尚，林绾绾倒没有厌恶之心。 戒空大师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直接纸上就写了一个字——“民”。 看着林绾绾不解的样子，戒空大师淡淡一笑，道： “芋孺人为国为民，心里面装的都是老百姓。 我戒空也就是一个和尚，能做便是为芋孺人送上一个祝福，希望芋孺人此番路途顺利，令公子能一举通过县试！” 第204章 路不通 戒空大师很是实诚，送上了最朴实的祝福。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福”字，林绾绾倒是愿意接受。 只是这个“民”字显得有些沉重了。 一心为民，胸怀百姓。 林绾绾感觉自己有些担待不起。 目前的林绾绾感觉自己并没有做多伟大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认为的而已。 在麦田虫灾来临之时，林绾绾便适时的推出红薯耕种之法，可以说解救了大部分面临粮食危机的农户。 另外，火烧耕地之法大大降低了虫灾再次出现的危机。 可以说如果没有林绾绾的话，很多底层的老百姓就有可能变成流民。 流民一多，社会就会动荡。 可以说林绾绾缓解了一个巨大的危机。 戒空大师在之前就听说过部分林绾绾的事迹，只是苦于没有亲眼见过芋孺人。 在静安寺木梁倒塌的时候，林绾绾也是亲自出手。 即使梁百川不屑于她，林绾绾都是宠辱不惊，没有跳着吵着出来反驳。 沉默是金。 这份气度让戒空大师深深震撼。 林绾绾没有伸手去接，淡淡一笑说道： “戒空大师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个字太沉重了，我林绾绾受不起。 他日若我能替老百姓排忧解难，真正做出一些功绩来，再来接受这个字也不迟。” 林绾绾此时可不想招人非议，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居功自傲。 “这……” 戒空大师没想到林绾绾会却之不受。 站了许久，戒空大师才开口说道： “若是如此也罢，芋孺人不骄不躁，贫僧受教了。” 戒空大师收起纸张，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 “芋孺人，感谢你之前出手相救 ，不然的话，我这条腿可能就废了。 贫僧游历多年，偶然得到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我已佩戴多年，也有一定福缘。 今天我就把玉佩送给你。” 这…… 林绾绾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戒空大师一会儿送字画，一会儿要送玉佩，这是准备干嘛呢？ 不就是给消了一下毒，顺便把有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这和医院急诊室的简单处理并没有什么区别。 戒空大师见林绾绾不动，连忙将玉佩塞给了一旁的石头。 “芋孺人，请一定要收下。 时候不早了，如果再要耽搁了，只怕可能找不到客栈住下了。” 戒空大师催促了一句，林绾绾本来还想推辞，无奈只得收下。 “那就谢谢大师了。 大师可在此处安心养伤。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找我家二柱。” 林绾绾客气了一句，便上了车。 周甲轻轻挥动鞭子，马车慢慢的向前驶去。 林绾绾和秋香一辆车，石头和徐大山在另一辆车上。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马车、骡车，甚至还有牛车。 牛车上的车厢显然是自己打造的，拼拼凑凑用了不少东西，搞得跟花轿子一样。 赶牛车的老汉还叼着旱烟，抽吧了几口，便把鞭子轻轻挥在黄牛的屁股上。 黄牛也是敷衍着快走了几步，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老汉是既不舍得孙儿一个人去考试，又舍不得猛抽黄牛，只能慢吞吞的赶着牛车往前走。 车厢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混杂着牛叫声，在弄堂里显得格外的清亮。 林绾绾的马车刚刚使出大路，就有几人跟了上去，为首的便是刀疤男。 此去清远镇有些路途，正好是要经过一些偏僻的乡道，挺合适是下黑手的。 正好徐大山和周石头两个人同在一辆车上，可以一下子将两人全部解决掉。 第一次出远门，秋香兴奋的很，把帘子拉开，不断的四处观望，好像周遭的事情特别稀奇。 “夫人，这次小少爷信心十足，肯定能通过考试呢！” 秋香给林绾绾捏了捏腿，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比起她两个哥哥，秋香生活的更加自由，也更加轻松。 林绾绾笑了笑，摸了摸秋香的额头，道：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会说话了。 能不能考过取决于他自己，别人只能给他一些鼓励而已。 另外，能不能走科举这条路看他自己，若是走不通也不能强求。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林绾绾对于这一切看得很淡，有些东西并不能强求。 由于前几日下过雨，道路上有些泥泞，马车和骡车的速度并不快。 赶车的也怕跑得太快，车里面颠簸。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骚乱 ，马车立马停了下来。 感觉车子一下颠簸了起来，林绾绾拉起了帘布，小声的询问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绾绾看着前面好几辆车子都乱七八糟的停着，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夫人，我先下去看看吧，你们在车上不要动。” 周丙跳下了马车，开口说道。 “嗯，你小心一些。” 林绾绾关照了一句。 前面的道路倒不是泥泞不堪，无法行走，却是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河道。 原来河道上是有一条吊桥的，但此时吊桥已经被拉了起来，露出宽宽的河面。 水流很湍急，时不时冲击着河岸，激起一朵朵浪花。 前面的马车就是被这条河道给拦住了。 虽然这条并不是去清远镇的必经之路，但若此时再绕行，没两天的路程恐怕到不了考场。 到时候只怕会徒劳一场。 吊桥的另一端坐着一个老者，老者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老者的身旁有一块木板，木板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 “过桥费十两一人，车马二十两。”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里下来两个妇人，指着老者谩骂着，嘴里什么话都有。 但老者好像听不到一样，还是坐着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周丙跑到了最前面，看着情况有些不对，连忙跑回了马车旁向林绾绾报告。 “夫人，不好了，前面过不去了。 前面有一条河，吊桥被人拉了起来……” 周丙将自己刚才看到的情况和林绾绾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什么！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林绾绾微微眯起了眼睛，想了想之后，便准备下车去看一看。 第205章 出题 林绾绾还没走过去，就听见前面如同泼妇骂街一样，乱成一团。 两个妇人叉着腰对着老者不停的叫骂，此刻的状态如同要将老者生吞活剥一般。 “老东西，你凭什么把吊桥拉起来，我们这些人都是要去清远县赶考的。 十两银子一个人，你和抢劫有什么区别呢！” “对对对，车马还要二十两银子。 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走？ 简直不可理喻，一定要报官，我现在就要去报官！” 两个妇人声音不小，还愿意为大家出头，自然引起周围人的一致附和。 “快点把吊桥放下来！” “把吊桥放下来，别逼我们一起动手！” “你们几个人回去报官！” …… 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看了一眼老者，冷冷的说道： “老头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平安县县衙陈师爷的侄子，你这样的行为简直是人神共愤。 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小心把你抓到县衙问罪！” 老者突然睁开眼睛，身上流露出一股股杀意，这种杀意是在战场上留存下来的。 林绾绾能感觉出来，这位老者非一般人，身上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夫人，这……” 周丙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先不要急，看看再说。” 林绾绾站在一边，小声的说道。 主仆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老者听到少年的威胁，完全没有放在眼里，而是冷声说道： “县衙？ 报官？ 你以为我会怕吗？ 我这条命原本就不准备留的，你觉得我会怕谁呢？” 说到后面的时候，老者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一刻变得落寞了起来。 奔腾的战马，挥舞的刀枪，血光四溅，身边无数的袍泽纷纷倒下。 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老者表情很是痛苦。 不过，等到老者站了起来，又重新恢复了肃杀的表情。 “不就是赶考的学子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以为舞文弄墨就能安邦治国了，想的也太容易了吧！” 刚才那少年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他走上仕途就是为了治国安邦的。 现在这位老者一下子又戳到了他的痛处，让少年很是不爽。 “老头子，你说的是什么歪理。 我们不能治国安邦，难道靠着你这种无礼之人吗！ 快点把吊桥放下来，他日我若能有所成就，说不定还能赏口饭给你吃！” 少年说话如同在命令别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哈哈哈！ 哈哈哈！” 老者居然笑出了眼泪。 “就你这个娃娃还想治国安邦，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 少年一时被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种莽夫，懂什么呢？ 哼，目不识丁，你和睁眼瞎有什么区别呢？” 老者又是一阵冷笑，脸上尽是不屑。 突然，老者横眉冷竖，指向的少年： “小子，你此番不是去考试吗？ 那好，就以我为题，赋诗一首。 若是我觉得满意，今天大可放你们过去！” 老者居然出了一个题目来考考大家。 诗词歌赋，本来就是学子们经常会接触到的。 但如今要以这位陌生的拦路老者为题，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些无力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题目？ 老头子你姓甚名谁？ 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你让我怎么写诗！” 少年感觉头皮发麻，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听到老者这么说，马车上不少赶考的学子都下来了。 要想老者把吊桥放下来，只能为他赋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为女子赋诗倒是常见，但为老者赋诗，好像闻所未闻。 不过想着一下子能省下几十两银子，倒可以好好尝试一番。 不少人都看着少年，想要看他好好表现一番，狠狠打这位目不识丁的老者的脸。 少年好像被赶鸭子上架子一般，有些下不来台了。 说实话，他的水平连一般都不如。 这一次已经是他第五次参加县试了，但还是无法通过考试，成为童生。 一些比他晚进学堂的学子都已经在备考府试了，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一抖衣袖，艰难的吟起诗来： “今日去赶考，偶遇拦路狗。 欲要过此桥，留下买路财。” 少年吟完诗后，自己的脸先红了起来。 这就是一首打油诗，要说含义的话也太直白了。 周围不少学子都笑不出来，直接向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仁兄这首诗只怕天上有地下无，简直是有趣的很！” “好听好听，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对对对，他已经把诗写出来，快把吊桥放下来，让我们通过吧！” …… 周围的学子纷纷起哄。 谁说打油诗不是诗的，反正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老者不怒反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 就你这学识还去参加考试，不如回家种田去吧！ 白白浪费那么多束修费，简直是榆木脑袋。” 少年被羞得脸通红，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向其他的学子。 学子们苦思冥想，但终究没有想出好的诗句。 “娘，我一时也想不出来。” 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脸上憋了一股子劲，好像也在想事情。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有时候要关人关心，并不能执着于表面功夫。 要看的长远一些。” 林绾绾凑到了石头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石头连连点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娘，你这！ 你的学识只怕比我们的夫子还要高上几分！” “去去去，过去试一试，不要耽误了时间。” 林绾绾笑骂了一句。 这一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染上了拍马屁的恶习，动不动就要称赞她几句。 呵，马屁精！ 石头走到了最前面，向老者抱拳施礼。 “老先生，晚辈想要来试一试。” “哦？ 就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吟诗作对吗？ 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老者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 周围的学子都比石头大上不少岁数，看向石头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屑，嘲讽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第206章 李把总的苦衷 石头走到了最前面，向老者抱拳施礼。 虽然石头年纪不大，但看上去倒有喜欢少年郎的英气。 周围的学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嘲讽人倒是有一套，话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吧，跑过来逞什么能耐呢？ 若也是个没本事的人，只怕也落不到好处。” “刚才那位仁兄已经试过了，但收效甚微。 这小子一看就不行，没必要跳出来吧？” “这小子不会也是参加县试的吧？ 我估计连字都认不全，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哈哈哈！” “赶紧滚吧，让有能耐的人过来！” …… 石头对周边嘲讽的声音充耳不闻，没必要和苍蝇蚊子去吵架，这样显得有失身份。 老者笑着看石头，倒是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 这么多人用言语欺他辱他，居然没什么反应。 老者环抱双臂，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淡淡的说道： “小子，别磨磨蹭蹭了，让你吟诗你就吟诗，没本事的话就滚一边去。 我不会因为你年纪小而让着你的。” 石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又对着老者深施一礼，脸上充满了崇敬之情，徐徐开口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首诗吟罢，全场鸦雀无声，连空气好像都变得凝固了起来。 “这……” 半晌之后，老者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而我们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石头笑了笑，爽朗开口： “这首诗我想取名叫做《英雄阙》。 保家卫国的将士不管出身如何，结局如何，皆为英雄！ 文人治国不错，朝廷纲纪，农事生产都需要文人去研究。 但守疆安邦，同样需要一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能换得我们的一方安宁。” 老者呆愣了半天，上下打量着石头，嘴唇颤抖的说道： “你小子若是能走仕途这条路，定是个安邦治国的好手。” 老者向石头抱了抱拳，动作非常的洒脱。 石头便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轻声的说了一句： “我可没这个本事，这首诗是我娘想出来的。 我比我娘还差得远了！” 一旁的妇人立刻就忍不住了，酸溜溜的说道： “你这小子倒是挺会拍马屁的，你娘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富户人家的夫人而已，居然还会舞文弄墨那一套，你骗什么人呢！” 刚走过来的秋香立刻就忍不住了，直接反呛道： “我家夫人是芋孺人，可不是寻常的农妇！” “什么？！” “芋孺人？” “芋孺人来了！”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谁都没想到芋孺人过来了，而且居然可以吟诗作对。 真是一个奇女子！ 林绾绾是大燕朝第一位受封的农妇，所以这一次，试卷之中很有可能有关于林绾绾这位芋孺人的叙述。 “芋孺人”一时之间在学院和学堂里成为了一个热词。 林绾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有些头疼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 最好安安静静的把石头送到考场，完成考试之后再安安静静的回来。 老者拉吊桥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看林绾绾，手上的动作又快了许多。 吊桥很快就被放了下来，排在最前面的马车迫不及待的走上了吊桥。 老者也不阻拦，而是从桥的另一边慢慢走过来。 老者的腿上应该有伤，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 走在最前面一辆马车的车夫，在快驶离吊桥的时候，突然扬起皮鞭抽向了老者。 “小心！” 林绾绾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老者头也不转，只是眼皮微抬一下，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皮鞭。 再轻轻一甩手，车夫直接被拉下了马车，差点滚到了吊桥之下。 还有几个想过河拆桥的马夫一下子就收起了那种心思，老老实实的驾着马车。 “芋孺人！ 老朽刚才失礼了，还请恕罪！” 老者走到了林绾绾面前，言语中尽是歉意。 老者在军中就听闻过林绾绾的名头，若是哪家大人的夫人被封了朝廷命妇，他自然不会在意。 但一个乡野村妇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林绾绾微微欠身，笑容颇为恬淡： “老先生，您太客气了！ 我知道您这样做一定有苦衷，能否和我说一说。” 林绾绾本来不想管这一摊子事的，但如今事情已经赖到了自己的身上，也只能如此了。 老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老先生，这……” 林绾绾颇为不解。 老者摆了摆手，徐徐说道： “芋孺人，不瞒你说。 我姓李，以前是如老将军手头下的七品把总。 如老将军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不多，但与如老将军接触下来，觉得如老将军是个很不错的人。 至于之后的事情想必芋孺人已经知道了。 能求的我们都求了，能找的也找了。 最后我们这些人如同被抛弃的棋子一般，全部塞到了最前线。 将士们伤的伤残的残，一支队伍剩下没几个人了。 可气的是死伤的将士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甚至家里人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 我不甘啊！” 一众的车马可顾不得他们聊天，像逃一样登上吊桥疾驰而去。 所以李把总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林绾绾认真的听着，心中也暗暗为那些穷苦的将士感到惋惜。 朝堂之上的争斗落到了普通人肩上，如同一座大山一般。 李把总拿出口袋里的银子，苦笑着说道： “我迫不得已想出这个办法。 如今只不过筹集到二三十两银子，到时候会分摊给那些牺牲的将士。” 这个方法的确是难看了一些，但李把总一点办法都没有。 朝廷并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而有些事情反抗也反抗不得。 林绾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道： “血染沙场气化红，为国捐躯为英雄！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大燕朝的英雄。 我林绾绾敬重各位为国为民的将士！” 第207章 才子 不管在哪里，不管是哪个朝代，前线的将士是始终值得尊重。 林绾绾也是一直用“最可爱的人”来称呼这些人。 “芋孺人，我……” 李把总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要说芋孺人是一个乡野村妇，打死他都不信。 哪个乡野村妇能出口成章，言谈举止只怕那些朝堂上的儒士都望尘莫及。 其实，林绾绾只不过沾了很多前人的光而已。 林绾绾拿过几张银票塞到了李把总的手里，微笑开口： “李把总，将士们的家里肯定也不容易，过的也不好。 我家里现在也置办了一些田地，还算是有些收成。 些许银两希望能补贴补贴为国捐躯负伤的将士，请您一定要收下。” 李把总刚想推辞，石头将李把总的手给握紧了。 “把总大人，不要再推辞了。 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嗯 ，石头说的对。 林绾绾点头附和道： 也算是尽了我们的一点的绵薄之力。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李把总，后会有期了。” 林绾绾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 任一事情宜早不宜迟，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到达清远镇。 李把总无奈的点了点头，感谢道： “芋孺人，我代表将士们谢谢你了。 今日恩情若有机会，他日一定好好相报。” 又客套了几句，林绾绾这才登上了车。 李把总一路目送，心里面感慨万千。 林绾绾的车马刚走没多久，刀疤男几人就匆匆而至，嘴里面还在嘀咕。 “听说那小子的娘亲就是芋孺人，真是没看出来。” “不管是不是芋孺人都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反正这家人全都得死。” 刀疤男恨恨的说道。 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儿，却没想到出了乱子。 要是被孔庄知道尾巴还没有解决掉，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刀疤男几人经过李把总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把李把总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老头而已。 李把总突然就眯起了眼睛，没想到报恩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李把总突然就转过头去，露出一副笑脸来： “嗨！ 前面的几位侠士等一等……” 回到车厢的石头根本静不下来。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没想到自己的娘亲居然这么厉害，诗句随随便便就能脱口而出。 难不成娘亲的学识和舅舅一样好？ 徐大山靠在了车窗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他虽然没有下车，但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听得清清楚楚。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样的诗句如果不是亲临过战场的话，真的很难写出来。 芋孺人，果然是个奇女子。 林绾绾则是对刚才的那一切并没有放在心里。 这世间的苦难千千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就帮一把，帮不了就算了。 林绾绾始终坚信，不要踮起脚尖去帮人。 …… 往前走，道路就变得顺畅了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幕，大家都感觉有些疲惫了。 不过这附近也没有歇脚的地方，只能继续往前走。 三个人驾驶两辆车子相互替换着。 还好马儿和骡子是走惯远路的，中间基本没怎么歇息。 一大早出发，一直到晚上才在考场附近落了脚。 林绾绾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速度已经算是非常快了。 考场附近的客栈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有些学子在客栈落了脚，立刻就开始研读书文，想要临时抱佛脚。 有些学子如同出来旅行一般，把东西放在了客栈之后，便带着书童在大街上开始转悠。 于是乎，大街上边出现了一小堆一小堆摇头晃脑的学子，拿着一把竹扇，指点江山。 虽然这些人县试都没有通过，连个童生都算不上，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装的有模有样的。 只见一个才子的模样打扮的少年指着周甲驶过来的马车，大声说道： “一辆马车四个轮，圆圆滚滚圆滚滚。” 少年收回了手指，对周围的同伴笑看了一眼，道： “怎么样？ 我这上半句诗写的如何？ 我相信整个平安县的学子都很难超过我。” “哎呀呀，王兄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首诗只怕是天上有地下无。 这一次县级的案首非王兄莫属了。” 这马屁拍的滚圆，听着车厢里的秋香都快要吐了。 “夫人，你听听看，这像是什么诗啊？ 这连打油诗都不如吧。 只怕街头的乞丐也能说上几句吧。” 秋香还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引得林绾绾直翻白眼。 这个丫头越来越像二丫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俏皮了。 在秋香心里，林绾绾已经成了一座不可攀登 的高峰。 刚才林绾绾对着石头说的那些诗句，虽然秋香不太懂，但总感觉很高深，很让人震撼的样子。 不然那位老者不会那么惊讶的。 夫人若是能去学堂，只怕也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女先生了 。 周甲把马车停在了一处客栈门口。 这个客栈乍一眼看上去还是挺干净的。 夫人是女子，不可能像他们这些糙汉子一样，随随便便找一个地方落脚就行了。 “夫人，您看这间客栈行吗？ 行的话我先去里面问问，看有没有空的客房？” 林绾绾拉开帘幕，“悦来客栈”四字映入眼帘。 门口被扫洒的很干净。 即使前几天下过雨，在门口几乎看不见泥点子，想必也是打扫的很勤。 “就这儿吧，去问问看有没有空的客房。” 林绾绾又拉上帘幕，闭上眼睛静静的休息。 马车果然没有汽车舒服，减震效果几乎等于零，尤其是赶路的时候，颠簸的感觉越发明显。 要不是车厢里铺了一层稻草和棉毯，林绾绾只怕颠的饭食都要吐出来了。 秋香则是探头探脑，好奇的看着四周。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个镇子，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显得格外的有趣。 “夫人，这边好多人啊！ 一会儿要不要去逛一逛呀？” 小姑娘总是闲不下来，精力格外的充沛。 对于这个像自己当女儿一样的丫头，林绾绾也是无奈。 “好吧，一会儿就去周围也看一看吧，也算是去查看考场周围的情况。” 林绾绾对于县试心里面也没有谱，给了个机会也一并去看一看。 第208章 搜检官 悦来客栈不像其他的客栈一样，将住店的相关费用写在木板上挂到门口。 门口敞亮，两边还摆放了两个花篮。 除了“悦来客栈”一块门牌外，没有其他杂的东西。 简单，干净。 周甲跑出去之后很快又跑了回来，靠在车厢旁边小声的说道： “夫人，旁边两个客栈我问过了，基本只剩下一两间小的客房。 这间悦来客栈里面倒是有不少空房间。 不过最普通的丙号间已经没有了，乙号间还有几间剩余，甲号间倒是空着不少。” 周甲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有些话像是不好说出口。 “嗯，怎么了？” 林绾绾看了看悦来客栈的门头，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周甲愣了愣，才开口说道： “丙字号房三百文一天，乙字号房六百文一天。 甲字号房则要一两银子一天。 除了甲字号房，其他号房是不包吃食的。 这个价格……” 若是平时，客栈住宿只需要一两百文，好一点的客房也只需要三四百文，而且还包一日三餐的吃食 。 哪怕现在县试在即，各个客栈人满为患，住宿的费用自然水涨船高，涨了一两百文钱也是有可能的事儿。 不过悦来客栈这么高的住宿费倒是挺罕见的。 林绾绾思忖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这样吧，你先去旁边的客栈问问看有没有空的房间。 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就在这儿落脚了。” 林绾绾想着，反正就住个一两天，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周甲去问了问，周围的客栈住宿费用相对于便宜一些，但是只有几间零星的客房，而且整体的住宿环境还是一般。 既然没有多的选择，也只能先在这儿落脚了。 秋香刚刚下车，几个无所事事的学子便开始调侃了起来。 “啧啧啧，这小姑娘虽然不是出水芙蓉，倒也长得挺标致的。 王兄来来来，赶紧赋诗一首。” “对对对，王兄满腹经纶，赶紧给兄弟们开开眼。” 而这位王兄就是刚才一首“马车轮”惊艳四座的人。 “哈哈哈，承蒙各位仁兄抬爱，我又要献丑了。 各位请听： 芙蓉姑娘真水灵，我喝茶来她倒酒。 一杯一杯又一杯，醉醺醺乎值千金。” 这位“才子”也不敢说的太露骨了，也怕一时口误惹祸上身，只能稍加含蓄一些。 不过这些人经常混迹在一起，自然知道对方诗句里的意思。 于是乎，一群人挤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秋香小声的斥责了一句，连忙躲到了林绾绾的另一边。 林绾绾不想和这些登徒子多费口舌，连忙进了客栈。 原以为店小二起码是个男人，没想到这家悦来客栈清一色都是女子。 哪怕是厨房间，也是由女子来掌勺的。 由于乙字号房只剩下几间分隔的较远的房间，林绾绾便要了三间甲字号房。 林绾绾和秋香一间，徐大山和周石头两人一人一间房间。 徐大山心中自然是感激万分，林绾绾充分照顾到了他们两个备考的学子。 徐大山没有多推辞，动不动就客套，显得倒有些做作了。 落脚之后，立刻有几个婆子过来帮忙，将车厢里的东西全部抬到客房。 林绾绾路过偏厅的时候，只见一名女子呆愣的坐着，双眼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绾绾只是淡淡一瞥，并没有多留意，直接上了楼。 正值考试期间，悦来客栈准备的饭食倒是荤素搭配，看上去颇为不错。 秋香似乎忘记了刚才几人的调笑，又想出去溜达一圈。 石头和徐大山自然需要静下心来研读文章，等到人少一些的时候再去学院周围看一看，也许到时候考试就没那么紧张了。 …… 另一边，孔庄带人也入住了附近的客栈。 由于他们来的比较早，住的客栈价格低廉一些。 毕竟是带过来的枪替，是出来赚钱的，用不着住上等客房。 有吃有喝不至于饿死就行了。 这些枪替中很多人都是老手了，对于县试再熟悉不过了，自然用不着去看考场，只是相互之间再熟悉一下，走个流程。 为了能让考试更加顺利，孔庄特意挑选了一些与参加县试的考生身形相仿的枪替，这样可以大大的提高成功的几率。 孔庄自然住的是上等客房。 孔庄来的这么早，也是想着能不能遇到几个相熟的人。 相熟的人之间互相介绍，就能多一条路子。 到时候吃个饭送点礼，小圈子就可以建立起来了。 这不，孔庄刚搭上了考场门口的搜检官赵大明。 此时的孔庄靠在床边，不停的剃着牙。 刚才孔庄已经跟赵大明在酒楼里好好商议了一番。 当然，免不了请几个姑娘作陪，喝顿花酒。 除了赵大明，自然还有其他几个同僚。 这些搜检官，巡绰官比寻常的衙差要高上一级，平常都是在考院内值守。 没有考试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考院打打牌、下下棋。 只有在临近考试的时候，才会忙碌起来，无非是维修桌椅板凳，洒扫洒扫各个房间，做一些比较基础的活。 衙役们偶尔还有一些补贴，但这些搜检官、巡绰官平日里没什么油水可捞，收入仅可维持生计，是个清闲又缺钱的差事。 如今孔庄愿意招揽他们，只是在学子入场的时候帮点小忙，好像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大明也看了，孔庄准备的不过是一些夹带而已，只要藏得深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只要到时候跟场内的几个巡检官通个气，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 只是不要被陈思明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那个陈思明真的是软硬不吃，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 本来孔庄也请了陈思明，奈何陈思明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尤其是县试在即，更要注意自己接触的人 ，可不能因小失大。 孔庄刚准备起身，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闪了进来。 “孔公子……” 来人居然是周济才的女儿周娇娇。 自从国舅爷曹标突然消失了，周娇娇也没有闲下来，便用自己的魅力搭上了孔庄的这条船…… 第209章 下点料 孔庄只是一个秀才，但平时生活的颇为潇洒。 外人也不知道他做的什么营生，但生活总是过得很阔绰。 周姣姣的目标群体还是明确，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本来周娇娇靠着外祖父李大茂倒是可以挑一挑夫婿的。 至少乡野村夫和没钱的穷秀才可以靠边站了。 现在周家人绕不开周济才这个名字，周娇娇只能退而求其次，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来攀附其他的男人，以换取自己的利益。 之前的曹标就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有权有势没有脑子。 周娇娇自信可以随意的拿捏。 然而周娇娇刚刚搭上曹标这艘大船，还没来得及幸福多久，大船就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周娇娇只得重新找寻新的目标。 如今的孔庄倒是一个挺好的人选，至少他手里不缺银子花。 周娇娇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稍稍一使劲，孔庄就轻易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孔公子，你在忙些什么呀？” 周娇娇的声音还是娇媚，好像柔若无骨一般，当然听了浑身酥麻。 孔庄淫邪一笑，立刻上前将周娇娇揽了过来。 “娇娇，不就是那档子事情吗？ 现在县试在即，我也得加点紧了。 今年手头的考生有些多了，工作量也大了不少。 有些学子的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就那模样还能出来考县试，简直是丢人现眼了。” 当然越是这种笨蛋的钱就越好赚。 孔庄要做的就是帮助那些蠢材顺利的通过县试，成为童生。 至于名次不名次的，就不要去做搭理了。 能成为童生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要更进一步，只怕会穿帮了。 如果哪天知府大人一时兴起，将几个县的案首全部聚集起来，到时候只怕会难看至极。 孔庄可不想自己的饭碗被砸掉。 反正钱已经收下了，再想退也不可能了。 提起县试，周娇娇立马就想起了一个人——周石头。 周石头算是周娇娇的堂弟，只不过两人从没有过交流，宛如陌生人一般。 林绾绾带给她的耻辱，周娇娇一直都没有忘记。 什么亲戚朋友，在周娇娇眼中这些都不值钱，只有利益才最值钱。 以前正愁找不到机会，这一次倒是可以报复在周石头的身上。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只要随便整一点花样就够他吃的了。 周娇娇拨弄着孔庄衣服上的扣子，十分娇媚的说道： “孔公子，你这一次千万别忘了给我报仇。 我被林绾绾那一家人整的实在太头疼了，每每想起，心中都是难受的很啊！” 周娇娇假装抹了一把眼泪，模样很是凄楚。 单单这副样子就把孔庄迷的不行，男人的保护欲立刻升腾了起来。 孔庄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娇娇，你放心好了。 一切有我呢！ 这一次一定把周石头那小子好好整治一番，为你出一口气。 顺便也让他知道我孔庄的厉害。” 在女人面前，孔庄总要表现出自己强硬的一面。 不就是在入场的时候稍微加一点“料”，能有多大一点事儿。 芋孺人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朝廷命妇而已。 芋孺人的儿子进考场前身上居然藏私，还被抓了个现行，说不定还会连累芋孺人的名头。 孔庄是没怎么在意，不过是一些小手段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周娇娇细细琢磨着，突然眼前一亮，脑子里就有一个好计谋。 “这一次我哥周天栋也要参加县试，到时候给周石头下完料，再让我哥演一场好戏，臭一臭芋孺人的名头。 若是芋孺人的儿子作弊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只怕芋孺人的名头有可能不保了。” 到时候事情弄得越大越好，最好弄的满城皆知，说不定芋孺人的名头会被剥夺掉。 周娇娇觉得林绾绾的倚仗便是芋孺人的名头。 没有芋孺人的封号，林绾绾什么都不是。 到时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周娇娇自然不会让林绾绾好过，最好能把林绾绾按到泥土里。 欲除之而后快。 “好，就依你的吧。” 孔庄在周娇娇后面拍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将房门紧锁…… …… 一日三餐的饭食都由悦来客栈提供，所以林绾绾倒不担心吃饭问题。 至于考生的饭食，则由考场院统一提供。 最早的时候，饭食由学子自己携带，但是由于路途以及天气的原因，不少考生的饭食都出现了问题。 以至于为了能有力气继续考试，学子们只能硬着头皮将馊掉的饭食吃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 不单单是学子自己肚子疼，就连坐在他周围的学子也遭了殃。 阵阵臭气熏天，学子们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答题。 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两次，考院才重新制定了规定，一切饭食都有考场提供，确保在饮食这一块不会出现问题。 吃完晚饭，林绾绾本来想叫两个孩子一起下楼的，结果他们正好有一题需要探讨 ，便先在房间中待着。 无奈，林绾绾只能带着秋香两个人一起出去。 悦来客栈的大厅里，那个神秘的女人还是坐着发呆，好像周遭的事物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夫人，那个女人好奇怪呀！ 我们来的时候她是这样子，我们下楼她还是这样。 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呀？” 秋香小声的说着，还偷偷的瞄着那名女子。 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秋香的手，摇着头说道： “好奇害死猫！ 有时候过分好奇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绾绾话音刚落，店里一个小二就凑过来小声说道： “我们这位老板娘是在想夫君呢！” “哦~” 林绾绾和秋香同时露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难道是在思春吗？ 啧啧啧。 见两个客官表情有些异样，小二连忙挥手，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我们老板娘是如老将军的儿媳。 现在如凌还被关在大牢里，我们老板娘想见见不着，好像活活的将他们拆散一样。” 说到这里，小二也叹一口气。 “能想的办法我们老板娘都想了，但还是无济于事。 如今也只能每天这样痴痴的想着，想想就让人难受。” 第210章 熟人 见林绾绾和秋香吃惊的样子，店小二眉角微微抬了抬，继续说道： “你们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作为如老将军的儿媳，还能在这里开客栈？” “对对对，为什么呀？” 秋香把脑袋凑合过去，希望能够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店小二神秘一笑，好像某种心理被满足了一样。 “其实如老将军之前就有预感，感觉自己可能会出事儿。 如凌知道之后，居然连夜带了几个青楼女子回去，说是要纳她们为平妻。 我们夫人怎么会忍下这口气，在交涉无果之后，毅然与如凌和离了。 结果没几天如家就出了事儿。 为了妻子能置身事外，居然出此下策。 一番良苦用心，实在太难得了。 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啊！” 说到后面的时候，小二偷偷的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显然是被自己说的故事被感动到了。 “对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我也是看你们面善才会偷偷告诉你们的，要是换做别人，我肯定不会透露这些东西的。” 林绾绾和秋香同时点头，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嘘！” 店小二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好让她们一起保密。 林绾绾不知道她是第几个需要保密的人，不过在看向老板娘的时候，心中多了一分凄楚和同情。 原来是如老将军的儿媳，想不到如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林绾绾虽然不是看偶像剧就会看的肝肠寸断的人，但面对这样的场面，心里面多少有一点酸苦的感觉。 林绾绾刚想往前走，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好像是湿了一片。 再抬头看去，只见此时的秋香已经泣不成声，都快哭成一个泪人了。 不至于吧？ 若是换到了现在，只怕随便看看电视，餐巾纸就不够用了。 “夫人，你听听看，多感人呀！ 要是有一个男子能为我如此这般，我这条命也一起随他去好了。 夫人……” 林绾绾也是无语了，小姑娘的泪腺果然发达。 也正是主仆两人小声说话的时候，门口一辆马车缓缓的驶过。 马车上的人撩起帘幕探头往前看，倒是把林绾绾看得微微一惊。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好事儿。 此时的周娇娇戴着珍珠耳坠，金色的发簪在夕阳的映衬下倒有几分夺目。 男子好色，女子爱财。 周娇娇的目标自然不单单是孔庄一个人，不知道这些学子中有没有模样俊朗，家世不错的。 倒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的。 周娇娇的目光都在学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林绾绾的存在。 而周娇娇的出现，倒是让林绾绾升起了一丝警惕。 不知道这一次考试有没有变数？ 本来林绾绾还有逛街的心，现在完全没有了。 “夫人，你怎么了？” 秋香看林绾绾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小声的问道。 “我看见一个熟人，只怕这一次县试不会这么简单。 先去考场周边看一看吧，我心里面要有个数。” 林绾绾严肃的说道。 本来这一次周石头进考场，林绾绾打算在外面随意的看一眼就行了。 这么严肃的气氛，如果凑上去的话，林绾绾真怕自己太过于紧张了。 “夫人，是谁呀？” 秋香眼神警惕的看向外面，生怕被旁的人听到了。 “我看见一个沧河镇的老熟人，不知道她这一次是不是冲着石头来的。 有她在的话，很多事情可能会有变数了。” 林绾绾将头发挽了起来，看上去格外的干练。 “走吧，先过去看看吧。” 林绾绾拉上了秋香，两个人径直出了客栈。 悦来客栈离考场并不是很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考场又称为考棚。 因着考试的种类不同，考场规模也不尽相同。 不过整体的式样大同小异。 考场分东西两个辕门，东辕门是进，西辕门是出。 听说殿试的考场在靠近西辕门的地方还有一扇小门。 小门的门头并不出奇，跟普通的房门没什么区别，出奇的是小门下面的门槛，特地做成了鲤鱼的形状。 跨过这道门槛，就如同鲤鱼跳过龙门，从此展翅高飞。 林绾绾走到最前面的一扇门，就是东辕门，辕门旁边已经有不少学子，一小堆一小堆的在小声议论着。 其中倒有几个熟人，那名眼高于顶、意气风发的王才子便在其中。 “王兄，你对于这一次县试有什么看法吗？ 说出来让兄弟们几个也跟着沾沾光。 我这次是第六次来参加县试了。 再考不中童生，我都没有脸在街上走了。 人家是活到老学到老，我是活到老考到老。” 说话的学子长得圆头圆脑的，不像一个读书人，倒是像一个伙夫。 王才子大声笑了笑，拍了拍那伙夫一般学子的脑袋，低声的说道： “不就是考一个童生，有什么难的？ 这一次我不单单要通过考试，还要成为案首。 最主要的是……” 说到后面的时候，王才子突然变得警惕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才继续说道：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我都不需要露面，直接就能通过考试。 这一次我可是请了大能人，你们若是想跟我争，怕是怎么都争不过的。” 王才子胸有成竹。 这一次他给孔庄献上了八十八两银子，自认为万无一失了。 然而这在孔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比王才子阔绰的人不在少数。 至于案不案首都是虚的，只要能取得童生便行了。 众人皆被王才子的话语惊的哑口无言。 以前听过考场里有枪替和夹带，那也是听说。 若是被搜检官发现有夹带与考试相关的纸条，是会直接上报给主考官的。 到时候这位作弊的学子五年内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 白白荒废五年的时间，基本上科举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会有谁录用一个有作弊前科的考生呢？ 不过看王才子的样子，应该是有大关系的。 在辕门旁边的林绾绾听得真真切切的，心里面也泛起了嘀咕。 考场作弊，自古有之。 在甄别技术更加不发达的大燕国，居然想堂而皇之地混入枪替，真是把考场当成儿戏。 第211章 陈思明的汇报 王才子说到最后的时候眉飞色舞，引得周围一片人羡慕不已。 如此想来倒是可以不劳而获了。 比起认真答卷或者夹带纸条进入考场，找枪替无疑轻松的多。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王才子才有些害怕，连忙止住了话头。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听的 。” 正在这时，却听到衙役的一声喊声： “林知县到，无关人等请先行离开。” 王才子吓的一哆嗦，也顾不得形象，连忙钻了出去。 平安县组织县试，林子华自然是主考官。 不过除了林子华之外，朝廷还会派其他官员进行监考，避免考试中县令徇私舞弊。 不过很多外派来监考的官员都是走个过场，毕竟没什么流水可捞的。 尤其是遇到像林子华这样正直的人，最多也只是安排一顿还算过得去的宴请，至于其他的花头自然是没有的。 所以去年的考场里，也只有林子华自己在转悠，外派监考的官员两场考试就挪动了两次屁股。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今年的县试只怕也是如此。 不过林子华还是本着认真的劲，提前过来巡查一下考场，避免有突发状况发生。 林子华下了马车，看到不少学子正在熟悉考场，倒是颇为欣慰。 说明这些学子们对于县试颇为的看重，倒是一件好事儿。 学子们看见林子华连忙下跪施礼，他们这些学子还没有功名在身，和平头老百姓没什么区别，见到县太爷，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林子华连忙挥手，让众人起身。 “大家不必拘礼。 后天就要考试了，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子华微笑着看向众人，开口问道。 “林知县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为平安县争光。” “林知县，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一定会通过县试成为童生的。” “林知县，这是我第三次参加考试了，肯定没问题了。 如果明年再来的话，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位学子话音刚落，引来一阵哄笑声。 林子华笑了笑，安慰了一句：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学习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能将书本上的内容融会贯通，自然也能轻松通过县试，成为一名童生。” 可以说童生是科举之路的第一步，若是连童生都考不取，之后的路根本就无法走。 众学子纷纷点头，知道林知县有重要事情要办，便都散开了。 张龙推开东辕门，里面只有一个巡检官正在检查各个号舍。 现在并不是工作时间，所以林子华才会跑过来检查。 不然大大小小的搜检官、巡检官都在，都跑过来跟林子华客套，倒也检查不出来什么东西。 林子华走了进去，小声的问了一句： “可是陈思明陈巡检？” 陈思明立马转头，看见林子华站在他身后，连忙施礼答道： “林知县，正是小的。” 两人相视一笑。 林子华和陈思明两个人非常像，都是属于一丝不苟型的。 而且陈思明更甚 ，对于工作格外的认真。 “检查的怎么样了？ 后天就要考试了，还有没有不到位的地方？” 林子华走进考场，看着考场里面的布置问道。 “林知县，外围的布置已经差不多了，只要等明天试卷送到，就可以开始封闭考场了。” 林子华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见考场里面一尘不染，显然是洒扫过多遍，这样的环境也有利于考生答题。 每一间号舍都配有相应的厕所，其实就是一个桶。 县试两天的吃喝拉撒，全部在号舍里面解决。 这除了是对脑力的考验，对体力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有不少学子本身身体就很瘦弱，于是进考场的时候是走进去的，但出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抬出来的。 往里面走便是主考官以及大大小小工作人员的休息室。 为了以防相互之间有所勾连，休息室分成大大小小好几间。 林子华最怕的是这些工作人员遇到自己相熟的，到时候对某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便是对县试的最大亵渎。 林子华正在查看休息室的陈设，陈思明突然进来，顺便把门关上了。 林子华对于陈思明的这个动作很是好奇，于是便抬眼问道： “思明，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林子华和陈思明两人虽然接触的并不是很多，但相互之间还是有一些信任度的。 “大人。” 陈思明跪倒在地，双手抱拳。 “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你且说来！” 林子华坐在凳子上，严肃的问道。 “林知县，近日赵大明几人都被一个叫孔庄的人请去酒楼吃酒了。 这个孔庄好像是文政学院的管事，在学院的权力不小。 孔庄也请我去吃酒，只不过被我拒绝了。 县试在即，一个学院的管事请我们这些人喝酒，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不知道这一次考试中有没有变数。” 陈思明不敢确定。 万一只是普通的请吃，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不愿意去挤圈子，不代表别人不愿意。 但考试在即，陈思明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广大学子的不负责。 林子华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 “什么？ 竟有此事！” 林子华对于一些吃喝问题是非常当心的。 没人愿意会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花钱，要么看重的是名，要么看重的是利。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请吃的问题，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 “思明，你先起来吧。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林子华又询问了一下此次现场的各个人员情况，一一记在心里。 另外，文政学院也在林子华心中落了底。 只怕这一次县试看上去没有那么简单。 之前林子华对考场的一些事宜有所耳闻，但苦于并没有证据。 正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出辕门的时候，林子华看上去格外的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212章 被盯上 林子华走出考场直接上了马车，中途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林子华有些不对劲，张龙连忙上前问道： “大人，是不是考场里有什么问题？ 若是如此，我连夜带几个兄弟们过去好好整理一下，不能让学子们在考试中出现任何问题。” 张龙也听说过这群考院里面的都是大爷，平常正事不干，天天打牌、下棋、斗鸟。 如今县试在即，居然还是这副态度，实在是太可恶了。 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许久之后，林子华揉了揉眼睛，才开口说道： “张龙，这两天你派一些人出去，混迹于学子当中，最好能打听一些消息。 对了，关注一下文政学院的人，我觉得这里面会有一些问题。” “是，大人。” 张龙觉得又有事情做了，连忙应声跑开。 马车才走几步，林子华被拉开了帘幕，往东辕门那边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了一个相熟的人。 “车子先停一下。” 林子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躁，赶车的车夫一拉缰绳，马车便停了下来。 “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在这边等我，其他的不要多问。” 林子华吩咐了一句，便急忙下了车，两旁的衙役也一起跟了过去。 刚才林子华来的时候，林绾绾和秋香躲到了一边。 林绾绾不想让林子华知道石头要参加这次县试，要是聊上了，好像感觉有些托人照顾的嫌疑。 林绾绾自然识趣的避开。 “前面的可是芋孺人？” 林子华笑着说了一句。 林绾绾微微蹙眉，怎么躲还躲不开。 秋香用胳膊轻轻的碰了碰林绾绾的身子，以为林绾绾没有听到，特地提醒了一下。 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跟周二丫一样讨厌了？ 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别一天到晚的没大没小。 林绾绾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林知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真是巧了啊！” “芋孺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家里有人也参加了县试？” 林子华问出一句，又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儿。 林绾绾家里的老大就是一个庄稼汉，听说也识字，但并不多，而参加县试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还会有谁呢？ 难道是二柱吗？ 正在林子华瞎想的时候，林绾绾开口说道： “这次是我们家石头来参加考试，他是第一次参加县试，做娘的自然要送一送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在我们家的石头还小，等他以后大了些，我自然要放手的。” 不是林绾绾太矫情了，而是石头的年纪实在太小。 石头是修德学院最小的学子，说不定也是此次参加县试的学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七八岁的孩童就来参加县试了，让一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情何以堪？ “不错不错，石头一定要争气一些，争取能通过此次县试。” 对于少年才子，林子华自然是欣赏的。 林绾绾想着刚才听到的事儿，决定还是要给林子华提个醒。 林绾绾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 “不知道林知县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不知怎的林子华突然脸上一红，像是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儿，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林子华做了一个手势，道： “夫人，请……” 林绾绾走到一边，不过她的身旁还跟着秋香。 这也是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 虽然两人都是正大光明的，但众人成虎，说着说着就传的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林子华自然是看到秋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丝的苦涩。 “夫人，到底有什么事儿要跟林某人说的？” 林绾绾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 “林知县，刚才我与秋香走到东辕门的时候，偶然听到有学子在此处高谈阔论。 若是他们谈的是学问知识，我自然不会在意。 只是他们谈的是枪替，是作弊的法门，有人甚至于说可以在本人不参加县试的情况下，依旧能成为童生。 学子说的惟妙惟肖，好像是真的一样。 我心中忐忑，只好如实相报。” “竟然有此事？！” 林子华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就在刚刚，陈思明也提及此事。 一边是宴请吃喝，一边是瞒天过海。 这群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了。 林子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林绾绾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芋孺人，这件事情由我来调查。 你且放心，谁想要在这个关口搞出些事情来，我林子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一次林子华下了决心，一定要肃清考场纪律，针对那些想要搞小动作的人，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多谢林知县关心了。 我这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林知县的雅兴了，告辞！” 说着，林绾绾匆匆告辞了。 看着林绾绾远去的身影，林子华心中感慨万千。 “大人，是否还要继续巡查考场？” 林子华愣神之际，陈思明从辕门中走了出来。 陈思明见林子华没有离去，还以为他还想要来个突击检查。 “没，没有。” 林子华收回了思绪，摇了摇头，也没有上马车，一个人静静的走着。 …… 第二天一大早，街市上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林绾绾打开窗户一看，街上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由于有些学子是步行来的，路上耽误了一些功夫，此时想要住店就非常困难了。 好在考场附近有些民房提供一两间房间给赶考的学子居住，价格自然比客栈要便宜一些。 不过相应的住宿条件也会差很多。 有些条件差一些的学子甚至租住在老百姓的柴房里。 对于这些信息，林绾绾也是从八卦的店小二口中听得的。 还剩下最后一天，除了抓紧复习，石头和徐大山也需要出去转转，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林绾绾有些不放心，便让周甲和周乙两个人一起跟着石头他们。 此处虽然是平安县，治安没那么差，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只是石头和徐大山出现在街市上没多久，就有人盯上了他们。 第213章 临考 考场附近有不少小吃摊，自然是为了吸引来赶考的学子。 哪边人多，小摊贩就往哪边钻。 不少学子还能管住嘴，如果刚巧吃坏了肚子，只怕这一次县试就困难了。 无奈小摊贩总是变着法子弄出香味来。 一块块炸的金黄酥脆的臭豆腐放在铁丝架子上，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一文钱三块臭豆腐，来来来，只要一文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麻花麻花，松松脆脆的麻花。” “冰糖葫芦串，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串。” …… 小贩的叫卖声一个高过一个，就差凑到学子的耳边喊了。 石头和徐大山自然也被这幅场景给吸引到了，但两人只是看看而已，他们知道轻重缓急，此时不是嘴馋的时候。 旁边有学子忍不住了，连忙掏出银两大快朵颐一番。 一手冰糖葫芦，一手麻花，夹着的碗里还有几块臭豆腐。 石头吞咽着口水，把头侧到了一边，不去看这个场景。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去考场旁边看一看就回去吧。 不然的话真担心自己忍不住。 徐大山是过惯苦日子的人，对于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自然是能省则省。 两人往前走的时候，就有俩人跟着他们。 如果陈思明在的话，肯定就能认出来。 这俩人便是考场的搜检官赵大明，朱大伟。 这一次赵大明和朱大伟收的银两是最多的，两人除了要放文正学院的枪替进去，还要给周石头下点料。 至于跟石头在一起的徐大山，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谁让他跟周石头在一起，他不倒霉谁倒霉？ 将周石头和徐大山两人的面目记住之后，赵大明和朱大伟便又消失在人群中。 在巷子口的张龙将面前这一幕尽收眼底，只是他不动声色，没有打草惊蛇。 石头和徐大山逛的很快，就是在外围简单熟悉了一下考场。 由于里面进不去，自然看不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能在脑海中想象。 回去的时候，石头要将自己的笔墨纸砚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生怕有一丝遗漏。 除了这些，林绾绾还特地关照了一下石头，一定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特别是衣服的内衬。 千万别卡着纸片或者书文。 很多时候可能是无意之举。 石头自然是依着林绾绾的吩咐 ，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哪怕是有一点点墨迹的地方，都被擦的干干净净。 也许是第二天要考试了，心里面会特别的紧张。 这一晚上石头睡得不太好，反反复复醒过来很多次，哪怕是脑袋放空都睡不着。 一直到快凌晨的时候，周石头总算闭上了眼睛，浅睡了一会儿。 也许是觉得这一切有些梦幻了。 一个以前只会玩泥巴的孩子，居然也来参加县试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天林绾绾醒的特别的早，一大早便起来将自己收拾了一下。 今天的悦来客栈帮每位学子准备了一份特别的早食。 除了白粥和萝卜干、鸭蛋，面条，还有一份特别的鲤鱼汤。 喝过鲤鱼汤，估计就有跃龙门的意思吧。 当周石头推开房门，端着饭菜的秋香看见他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小少爷居然睡出了黑眼圈，难道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小少爷，你没事吧？ 怎么感觉你的精神头不太好？ 你要不要紧啊？ 一会儿就要进考场了，一定要加油啊！” 周石头努力的点了点头，要不是早上还睡了一会，只怕今天一点儿劲都没有了。 秋香赶紧把早食递了过去，石头接过之后立马回房。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排队进场了，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免得到时候出了问题。 这次是周石头第一次参加县试，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只是盼着这一次县试能够顺利的通过，至于名次倒不要想了。 徐大山的饭食也是秋香送过去的，此时两位学子格外的重要。 秋香也不管徐大山是不是夫人家的人，便也行了一个方便。 只是没想到徐大山居然羞红了脸，都不敢正眼去看秋香，把秋香奇怪的不行，还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了脏东西。 结果秋香照照铜镜，发现脸上光洁的很，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个徐大山当真是有些奇怪。 林绾绾下楼的时候，发现老板娘居然没有坐在偏厅里发呆，而是站在了门口，不知道在张望些什么。 门口已经有学子开始往考场边走去。 衙役们早早的守在考场的旁边，还特意留出来一条道，专门给学子们行走。 虽说这只是县试而已，但不少学子的爹娘，媳妇，甚至是书童都在街道两旁翘首以盼。 都希望学子们能够昂头阔步走进去，再昂头阔步的走出来。 有一些县试的老面孔则是低着头走路，生怕又被谁认出来，感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下巴有一颗痣的小子我已经连续好多年见过了。 他怎么还在考县试，一年一年又一年，真是有意思！” “对对对，那个今年头发挽起来的学子也是老熟人了。 真以为换个发型我就认不出来了。 希望这个头型对他有帮助吧，也省得年年过来遭这份罪了。” “哎呀，还有几个年纪看上去挺大的，这岁数都快要做爷爷了吧？ 他是不是走错的地方，应该站在我们这边，而不是走学子那条道。” “不是吧，他真是来考试的。” …… 声音非常嘈杂，有嘲讽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不过话语中大多都是调侃。 家里面没点底子，哪能一次又一次的跑过来考试。 那跟烧钱有什么区别呢？ 周石头是最后一个下楼的，在吃完早食的时候，周石头又看了一会儿课本，能多记住一些就多记住一些，说不定凑巧还能考到。 见林绾绾和秋香已经站在了门口，周石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 “快点过来吧，一会儿就去排队吧。 所有的东西都检查过吧，千万不要遗漏。” “嗯，娘请放心，我已经检查过好多遍了。 这一次我一定全力以赴！” 林绾绾微笑的点了点头，带着石头和徐大山一同往队伍边走去。 第214章 进考场 学子们已经开始排起了队，街道两边的人慢慢往中间涌去。 学子们都快要和两边送行的人挤在了一起。 还好搜检工作还没有开始，不然非得乱起来。 “林知县到！” 最前头的衙役高声大喊。 原本拥挤的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今日的衙役格外的神气，帽子和衣服上还加了红色的布条，手中还举着“肃静”的牌子。 今天的林子华坐的不是马车，而是轿子。 前后四个轿夫抬着林子华慢慢的走到了东辕门门口。 平日的林子华并不喜欢坐轿子，一来速度有些慢，二来感觉有些劳民伤财。 只是今日是县试，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 林子华下了轿子之后，并没有立即进考场，而是在门口候着。 除了林子华，还有一位外派的官员要过来。 这位官员不过来，考生无法搜检进场，只能在外面先等着。 石头和徐大山两人排在了队伍的中间，由于衙役在场，人员虽然多而杂，但周围还是保持着安静。 考生在队伍中间也没有交头接耳，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顺便检查一下在所带的学具是否齐全。 一阵锣鼓响了起来，一辆马车快速的向考场驶来。 林子华身边的衙役还想上前查看情况，结果马车在队伍前面停不下来。 林子华刚才还奇怪，怎么外派的官员到现在还没有来，结果马车上下来一人，倒是把他给惊到了。 “刘大人，怎么会是你？” 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刘勇刘通判。 刘勇下车的时候顺便把衣服理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还算正常。 刘勇自己是懵的，怎么这次朝廷安排他去平安县监考 。 刚接到命令，刘勇就顾不得收拾东西，马不停蹄的往平安县赶。 若是耽误了时间，到时候上头肯定要怪罪下来。 如此紧赶慢赶，才在开考前赶到了平安县。 刘勇就是平安县考出去的，自然清楚考场的一些情况。 “林知县，又见面了。” 刘勇淡淡一句。 人群中自然有一些年纪大的认出了刘勇，想要跟他打招呼。 至于打招呼的意思就再明确不过了，不就想着能不能在考场里稍微通融一点。 都是本乡本土的 ，能宽松一点就宽松一点。 刘通判自然不会搭理这些眼神，只是一边走一边说： “我虽然是平安县人士，但此次朝廷派我过来，肯定是相信我不会徇私舞弊。 我刘勇务必严格公正，恪尽职守，一定不负朝廷对我的期待！” 刘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要因为是同乡的关系，而盼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 林子华笑了笑，连忙迎了过去。 “刘通判，请~” “林知县，请~” 两位考官同时进入东辕门，搜检官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巡绰官和巡检官分立两旁，严阵以待。 （巡绰官和巡检官都是巡查考场的工作人员，一个负责考舍，一个负责其他的巡查，两者分工只是细微的不同。） 搜检官开始工作的时候，人群又骚乱了起来。 随着衙役的一声暴喝，人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石头和徐大山随着队伍慢慢的向里走去，林绾绾也在队伍后面跟了一会儿，直到挤不进去了，才停下来。 外围的队伍中除了有送行的，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不管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凑热闹的人。 每个学子手中都握着举荐信，相当于现在的准考证。 搜检官询问了刘勇与林子华后，便开始分发号牌。 每个号牌对应一个位置，由于号舍的大小都是一样的，所以坐在哪里区别都不大。 随着搜检官将号牌发出去后，考生进入东辕门，开始例行搜检。 除了要搜检所带的笔墨之外，还要进行搜身。 里里外外都不会放过。 搜检结束的人，就可以被放入考场，在仪门处等待。 “修德学院，赵文明，1号号舍！” “三山书院，李广发，2号号舍！” “文政学院，司徒凯，3号号舍！” …… 随着一个个考生被搜检完毕陆续进入考场，队伍的长度慢慢缩短。 赵大明表面上非常认真，有的考生甚至连底裤都要看一下，生怕有所遗漏。 其实他心里面想的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即使文政学院的考生在衣服中有所夹带，赵大明也当做没看见。 至于其他搜检官，都多多少少收了孔庄的银子，喝过他请的花酒，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考生中甚至有人和名字都对不起来的 ，赵大明依旧放行 ，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一点儿变化。 “文政学院，王承志，20号号舍！” 一个长的极为瘦小的考生向赵大明点了点头，随即进入仪门等待。 赵大明向身后看了看，此时的林子华正和刘勇两人在聊些什么，脸上还带着笑意，看上去颇为的轻松。 赵大明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如此就能蒙混过关了。 若是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多收些银子。 赵大明心中暗喜，同时对林子华和刘勇鄙视的很。 这些人果然是来走过场，根本一点儿都派不上用场。 要是考场靠这些人的话，估计早就乌烟瘴气了。 林子华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外围的张龙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干，他和衙役带着几人在外面等着。 到时候只要林知县一声令下，张龙便会带着人跑进去。 队伍一点点缩减，等在外面的考生少了很多，很快就轮到了周石头和徐大山。 “你过来！” 赵大明向周石头挥了挥手。 周石头不疑有他，便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把外衣脱掉。” 赵大明眼皮微抬，满是不屑。 “好。” 周石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将笔墨放在了一边，然后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站在另一边的徐大山有些不解，为什么有的考生简单的看了一下就放行了，而他们两人必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第215章 诬陷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徐大山还是听从另一个搜检官朱大伟的要求，乖乖的脱下了衣服。 周围几个搜检官都心领神会，知道他们的大财主孔庄就是要整这两人。 反正不是他们亲自动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两个傻小子可真是倒霉，没事做冒什么泡。 “你在干什么？ 怎么动作这么慢？ 是不是有所夹带！” 赵大明的一声怒吼，打破了考场的宁静。 周石头愣在当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他很听话的将外衣脱下来，只是扣子需要一个个解开，动作自然没那么快。 只见赵大明对朱大伟招呼了一句，立马将周石头按倒在地。 徐大山想要上前去阻止，被朱大伟一个眼神，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毕竟是考场，是十分严肃的地方。 要么是不听从这些搜检官的安排，很可能会被取消考试的资格。 徐大山衡量着利弊，只能站在原地。 不过他心中万分愧疚，只能为周石头暗暗祈祷，千万别有什么事儿。 “你们放开我，为什么要压着我？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这是干什么？” 周石头毕竟是八九岁的孩童，被这么压倒在地，一侧的脸已经被蹭破了皮。 朱大伟挡在了众人的面前，让别人看不到赵大明的动作。 而此时的赵大明将一张纸条快速的塞进了周石头的衣兜里。 “好啊！ 你这个小子居然藏着东西，难怪刚才鬼鬼祟祟，不敢正眼瞧我，原来是心中有鬼！” 赵大明义正言辞的说道。 朱大伟将周石头的手按住了，不让他把纸条扔出来，一定要做到人赃俱获。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周石头急忙辩解道。 只是此时根本没有人听他说，一些在仪门等待的考生，纷纷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考个县试还带着纸条进来，随便一搜就被搜出来了，实在是太没用了吧。 一些藏着纸条蒙混过关的考生只能向周石头投去怜悯的目光。 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好吧，默哀一分钟。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刘勇和林子华的注意，两人连忙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呀？” 林子华一边走一边问。 赵大明松开了周石头，抱拳说道： “大人，这小子在搜身的时候搜出了纸条，不知道是不是与考试有关？ 我怕他销毁证据，便将他的手按住了。” 若是考生将纸条吞进肚子，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刘勇一听，立马把脸沉了下来，怒声呵斥道： “考不考得出来是学识问题，但是想要走旁门左道就是人品问题了。 这样的人即使走上了仕途，对老百姓没有一点儿益处。” 林子华赞同的点了点头，连忙问道： “那这位考生叫什么名字？ 是来自哪个学院的？ 我也好让他出出丑。” 刚才那一幕林子华倒是有些恍惚了。 因为离的稍稍远了一些，并没有看清楚赵大明的动作。 只能说朱大伟和赵大明两个人配合的相当好，好像事先演练过一般。 朱大伟松开了周石头的手，将纸条扯了出来，交在了林子华的手上。 “大人，作弊之人是来自修德学院的，好像叫周石头 。 我刚才也看他神色异常，原来真的不对劲。” 林子华微微眯起了眼睛，没有去看周石头，而是看起了纸条。 周石头自然是认得林子华的，连忙呼救道： “林知县，我是周石头啊！ 我根本就没有带过任何纸条进来 ，是这两个人诬陷我的。 他们让我将衣服脱下来，然后突然扑了过来，把纸条塞进了我的衣服 。 林知县，请您一定要明查啊！” 周石头声音中带着哭腔，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诬陷他？ 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得罪什么人呀？ 赵大明狠狠的瞪了一眼周石头，冷冷的说道： “小子，听你的意思是我要诬陷你？ 没想到你不仅人品差，还喜欢胡言乱语。 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诬陷你呢？ 我认识你吗？ 亦或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周石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认识面前的人，更谈不上“诬陷”二字。 赵大明单膝跪地，言语中带着一丝疑惑： “大人，此处是考场重地。 若是因为考生与大人熟识而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很难服众！” 现场这么多考生，若是林子华还是放行的话，这些考生的心中会怎么想？ 难道有关系就能肆无忌惮了吗？ 赵大明这一招有些险了，这是逼着林子华从重处罚。 为了银子豁出去了。 刘勇上前一步，淡淡的说道： “周石头，不管你和林知县是不是熟识，但此地是考场，并不是聊天攀交情的地方。 你违反考场规定，自然又受到处罚。” 刘勇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子华。 林子华是主考官，刘勇只是上头派过来协助的而已，具体如何处罚，肯定要等林子华来开口。 林子华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周石头，不管你我两人私下的关系如何，但不影响今天在考场发生的事情。 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石头双膝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恳求道： “大人，我真的没有带任何纸条进来。 我周石头敢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啊！” 周石头身后的徐大山也同时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 “大人，周石头与我是同窗。 他的人品我也了解，不会是徇私舞弊之人。 而且周石头的学识在学院中数一数二，想要通过县试，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 自然不需要夹带纸条，这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 朱大伟一把将徐大山拎了起来，想要对他不客气。 “怎么，难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合起伙来诬陷他吗？ 你们说的是什么屁话？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 此次场面有些尴尬，林子华叹了一口气，在刘勇的边轻声几句…… 第216章 慌乱 现在场面有些尴尬，一方说人赃俱获，另一方死也不承认。 刘勇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这个周石头表面上看上去老实本分，实则是个偷奸耍滑的人。 没想到还能骗过自己的同窗，果然是有些功夫的。 见林子华想要说些什么，刘勇的眉头早已皱了起来。 现场这么多考生，难道真的要徇私舞弊吗？ 这个林子华实在是糊涂啊！ “刘大人，这个周石头是芋孺人的儿子。 现在一边说没有夹带，一边说是人赃俱获。 这有些为难了。” “芋孺人的儿子……” 刘勇听后，感觉自己也犯了难。 这怎么扯到了芋孺人的身上。 芋孺人可是皇上亲封的，多少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不过如今要给现场的考生一个交代，也要给芋孺人一个交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有些难办。 林子华提议道： “刘大人，要不这样吧。 我们将芋孺人请过来，相信这个场合她肯定不会袒护自己的儿子。 到时候芋孺人自己应下了，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不知道刘大人以为如何？” 刘勇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子华。 真是没看出来呀！ 想不到这个林子华居然是官场的老狐狸，油滑的很。 如此一来，将难题抛给了芋孺人了。 若是芋孺人执意袒护，那考生会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怪在芋孺人的身上。 若是芋孺人愿意听从处罚，那么就依法依规，一点都不含糊。 反正怎么着都不会怪罪到他们身上。 高！ 实在是高！ 刘勇都觉得林子华是个做奸臣的料。 若是林子华是个阉人，只怕会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 刘勇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念头抛了出去。 “林大人，那就依你的吧。 我相信芋孺人的为人，应该不会是胡搅蛮缠的人。 皇上慧眼识人，应该不会看错的。” 林子华立马派出两个衙役出去寻找林绾绾。 搜检工作并没有因为周石头出现的小插曲而停止，后面的考生一个个排队进来，等待着搜检。 由于所有的时间全部掌握在林子华和刘勇的手里，所以耽误个一时半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队伍中的林绾绾送别了周石头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到了门口。 林绾绾想等着大家一起散了之后再回去。 以前每年的六月份都会在短视频里刷到不少送孩子参加高考的父母，此刻的她也体会到了那种心情。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林绾绾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夫人，是什么感觉呀？ 你现在心理紧不紧张？ 会不会担心小少爷第一次参加考试，答题的时候会分神？” 秋香挽着林绾绾的胳膊，就像她的女儿一样。 和林绾绾在一起的时候，秋香感觉到格外的轻松，感觉比跟娘在一起时候还要舒服一些。 也许是林绾绾的思想并不像普通农户一样守旧。 动不动就是女德，听着就好像要把人锁进笼子里一样。 林绾绾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见有人喊她。 “芋孺人，可算找到你了！” 跑过来的衙役认识林绾绾的，连忙小声的说道。 “怎么了？” 林绾绾有些不解。 看衙役的装束，应该是今天在考场的工作人员。 不过好好的怎么会来找她呢？ 林绾绾的心中泛起了嘀咕。 因为周围还有其他人，衙役脸色不太好看，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让林绾绾跟着他。 由于考场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入。 秋香只能在东辕门的外面等着林绾绾。 林绾绾一边走一边想，心跳也快的不行。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走进东辕门，看到周石头正跪在地上，脸上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林绾绾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连忙跑了过去。 “石头，你怎么了？” 周石头看见林绾绾过来，更是哭得不成样子。 “娘，我没有作弊，我没有带纸条进来。 是这两个人诬陷我的。 我备考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作弊呢？” 一旁的徐大山简要的将事情说给了林绾绾听。 林绾绾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赵大明和朱大伟。 也许是因为心虚，赵大明和朱大伟两人同时将头侧了过去。 林子华扫视了一眼众人，淡淡的开口说道： “芋孺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觉得令郎该怎么处理？” 林子华将事情抛给了林绾绾，等待林绾绾自行决定。 林绾绾深吸的一口气，看向了周石头，认真的问道： “石头，你认真跟我说，这张纸条是不是你的？” 周石头连忙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 “娘，进考场之前我仔细的检查了三遍，这张纸条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我身上。 我刚才所说的也是千真万确。 如果我真的有所夹带，我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周石头不想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可是更不想被人平白无故的诬陷。 若是认了下来，这顶帽子一辈子都摘不掉了。 “好！ 如此甚好！” 林绾绾声音提高了一个度，道：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比对一下字迹，若真是我家石头写的。 那么按照规定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另外，我会亲自将他的双手打断，从此让他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林绾绾话音一落，刘勇和林子华二人同时深吸了一口冷气。 真没想到芋孺人居然这般狠。 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芋孺人家法严明，不会偏私。 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林绾绾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周娇娇。 没想到这个女人能买通搜检官，暗自给周石头下料。 当真是有些小觑了她。 来而不往非礼也。 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一定要好好回敬回敬她。 既然林绾绾提出了比对字迹，林子华便依了她，准备吩咐下去了。 赵大明突然心虚了起来。 这张字条是他自己写的，字迹也没有作更改。 早知道就让人来代写了。 赵大明慌张的说道： “大人，千万不可！ 若是这张字条是别人代写的，只怕会放走了奸人！” 第217章 好戏 赵大明神色慌张，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紧张了，现在的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装镇定。 现在无论如何，只能把这件事情坐定了。 不管怎么样，有他和朱大伟两个人相互配合，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赵大明稍稍缓了一口气，冷冷的瞥了一眼林绾绾。 林绾绾很是淡定，瞧着旁边的朱大伟神色慌张，不是赵大明那般假镇定 。 “林大人判了多年的卷子，纸条上的字迹是谁的，他一目了然。” 林绾绾话音刚落，立刻走到了朱大伟的身旁，突然一声厉喝： “你！ 为什么如此慌张？ 难道心中有鬼？” 朱大伟被突然的一声厉喝吓了一跳，神色更加慌张了，还偷偷的瞥了瞥赵大明，用眼神在求助。 朱大伟的异样自然被刘勇和林子华看在眼里。 不过林子华表面上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开口： “刘大人，既然芋孺人已经如此说了，那验一验字迹倒也合乎情理。 你觉得呢？” 刘勇点了点头，他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作为搜出证据的搜检官来说，为什么会如此慌张？ 为什么特别怕比对字迹？ 难道真的有情况？ “好，那就依林大人的吧！” “大人！ 切切不可！ 若是听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就要如何如何，岂不是会坏了考场的秩序。” 林子华没有理会赵大明，挥了挥手，让一旁的衙役准备笔墨。 其实林绾绾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信心。 纸条的事情很容易的动手脚，而且倒不太好查出来。 只是朱大伟的慌张，让林绾绾看到了信心。 这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呢？ 衙役很快就拿来了笔墨纸砚，周石头提笔就写。 字迹工整，毫不拖泥带水。 衙役将纸张和纸条同时送到了林子华面前，两相一比对，简直是天差地别。 纸条上的字，明显是一个只略通文墨的人写的。 林子华将所有的东西递给了刘勇查看，刘勇只是粗略的一瞥，就看出了不对劲。 用一张如同蚯蚓爬一样的纸条来作弊，未免写的有些天真了。 说实话，这些字看清楚都不太容易，拿来作弊真的是徒费功夫。 “大人，这说明不了什么。 若是这小子请别人写的纸条，那比对字迹根本无法洗脱他的嫌疑。 就算是芋孺人又怎么样？ 难道因为是芋孺人的儿子，就可以网开一面了吗？” 赵大明上前一步，有点逼宫的意思。 “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不能因为某些特殊的人而将此事不了了之。” 赵大明突然提高了嗓音，对着众位考生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给这些考生一个公平！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妥善解决，将会寒了广大学子的心。 大人，你切不可糊涂啊！” 所有在仪门的考生都在等着看好戏。 刘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感觉有些进退两难。 没想到回平安县监考，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子华突然笑了起来， “好好好，好你个赵大明！ 是你自己要作死的！” 林子华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张龙，把人给我带过来！” 辕门外的张龙听到林子华的喊声，立马和衙役带着人进去了。 这些衙役带的都是各个学院的山长。 当这些人出现在考场里的时候，大家伙都懵了。 其实这些山长也是懵逼的。 在考试前，衙役们便将他们从各个学院中带了出来。 山长们也不敢反抗，也不敢多问 ，只能跟着衙役走。 刘勇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疑惑的看向林子华： “林大人，这……” 林子华面露自信，开口道： “刘大人，今日要浪费一些时间了。 我请大人和各位考生看一场好戏！” 林绾绾看了看林子华，感觉这位林知县应该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扯出了东西，便静静等待。 赵大明和朱大伟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龙，将东辕门关了！ 所有考场的工作人员给我回屋子里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来。 现在开始，所有考生全部重新搜检，务必仔仔细细的搜查。” 林子华走到一群懵逼的山长面前，微笑着说道： “各位山长，今天请你们过来实在是抱歉了。 不过待会儿请你们得做一件事儿。 你们学院推荐的各个学子，人和名字必须全部对应起来。 若是被我发现出现替考的情况发生，那你们学院能不能存在就另说了。” 林子华的话语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一个学院的山长连公平公正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真是糊涂至极。 还当什么山长？ 林子华的话音刚落，文政学院的山长穆大同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这是要完啊！ 林子华冷冷的看了一眼，并没有搭理穆大同，而是让衙役重新搜检考生。 考生们按照各个学院分别站开，由衙役依次搜检。 一些有猫腻的考生立马就慌了神，只是随便一搜，便把作弊的用具全部搜了出来。 “文政学院的山长过来一下。 这几个考生好好对一下。” 搜查的衙役朝这边喊了一声。 文政学院的山长穆大同根本就站立不稳，只能由两个衙役搀扶起来，架了过去。 “穆山长，这几人到底是不是来参加县试的考生？ 本人和名字是不是能对得上？” 衙役发问道。 穆大同脸色惨白，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我不知…… 我什么，都不知道。 孔庄，孔庄，你在哪里？ 出事了，出大事了！” 穆大同一喊，那些枪替纷纷跪倒在地，连连呼喊求饶。 林子华一脸微笑的看着赵大明，开口问道： “你们这些搜检官实在太不小心了，居然这么多有夹带的考生都没有发现。 如今却要两个清清白白的考生脱光衣服给你们检查，真怀疑你们是什么用心！” 眼看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朱大伟再也坚持不了了，只能跪得下去…… 第218章 认罪 眼见朱大伟都跪了下去，赵大明自知大势已去，没有再抵抗的必要了。 “大人，卑职认罪！” 赵大明也一同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林子华冷冷一笑，继续吩咐道： “来人，去把孔庄给我押过来！” 衙役们立刻行动起来。 张龙将赵大明一把拖了过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说，是不是你诬陷的周公子？ 如果不老实交代，罪加一等！” 赵大明匍匐在地，像吐泡泡一样将所犯之事全部吐了出来。 连孔庄都被牵了出来，再多坚持也是徒劳。 林绾绾淡淡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将石头搀扶了起来。 “石头，快来谢谢刘大人和林大人，是两位大人还你清白的。” 周石头连忙向刘勇和林子华施礼，感谢道： “学生谢谢两位大人物还我清白。” 林子华挥了挥手，让周石头先把自己的衣服给整理好。 衣装不整的去考试，确实不雅。 刘勇和林子华两人商议了片刻，便做了如下的安排。 犯事的文政学院山长穆大同，搜检官赵大明和朱大伟先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至于其他巡绰官，巡检官等考场工作人员，等待考试结束后再行处理。 如果有揭发检举情况出现，那么就会从轻发落，说不定屁股上就不会挨板子了。 至于职位，肯定是丢掉的。 作为在考场工作的人员，不贪不受，公平公正，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人品上出现问题肯定永不录用。 一众枪替全部被抓了起来，等待治罪。 而有所夹带的考生主要是被驱逐出考场，三年内不得参加县试。 以后学院肯不肯推荐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可以知道的是，这次考试之后，文政学院将不复存在了。 那些被驱逐出去的考生无不哭爹喊娘，大喊求饶。 一番骚乱之后，考场很快就恢复了宁静。 由于考生缩减了一些，之前的号牌得以重新发放。 考场中不仅有巡检官，巡绰官等，还有不少衙役巡逻，可以说严格程度是以往之最。 周石头收拾情绪，拿着号牌走入号舍。 见没什么事儿了，林绾绾便先行离开。 林绾绾走出辕门的时候，秋香立马迎了过来。 “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看到很多人都被押了出来，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他们都说考场里面出了大事，是不是这样的？” 刚才林绾绾在里面，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香就是一副吃瓜的心态。 不过得看到林绾绾脸上的表情，秋香立马闭上嘴巴。 因为夫人看上去格外的严肃，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秋香，回客栈！” 林绾绾拉着秋香就走。 既然周娇娇敢下手，那林绾绾自然不用客气。 “好。” 秋香点头跟着，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不少。 回到客栈之后，林绾绾关上房门提笔写字。 秋香不敢打扰，只能在外面等候。 等了半天，林绾绾才重新打开房门。 “夫人。” 秋香立马迎了过去。 林绾绾将写好的信交到了秋香的手里。 “你去西辕门那等着，看到林知县出来，就把信交到他手上。”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 秋香应下之后，连忙去办。 林绾绾想着这一次借助林子华整肃考场的机会，好好查一查周娇娇的哥哥周天栋。 看看周天栋是不是在作弊考生之中，若是在的话，就给他大张旗鼓的宣扬。 好好臭一臭周娇娇的名气。 之后要整的便是周娇娇最后的依仗——她的外公李大茂。 作为村长来说，李大茂家里不应该有这么富裕。 哪怕是周济才以前贴补了不少，也不应该过得如此滋润。 周娇娇不是喜欢攀附吗？ 等她家底全部掏空了，看她还有没有机会去攀附。 此时的春花楼，周天栋和孔庄面对面喝着花酒。 他们的怀中都抱着一个姑娘，脸上都喝的有些微微发红了。 周娇娇本来想着周天栋趁着这次考学的机会，好好给周石头下点料。 无奈周天栋根本就对不起这个名字，只会喝酒谈天，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 别说让周天栋去考场下料了，就是让他去考场都懒得去。 现在攀上了这一个能干的妹夫，自然要好好利用的。 周天栋把酒杯满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妹，好妹夫，来来来，快把这杯酒喝了。 咱们的感情就在这杯酒里。 嗝！ 妹……” 周天栋絮絮叨叨的说着酒话，直接将一杯酒递到了孔庄的面前。 孔庄一看时间差不多了。 此时那些枪替都已经进了考场，看来一切都万无一失了。 “好好好，喝酒！ 过了今天，好日子又要来了！” 孔庄觉得自己能挑起学院的大梁了。 既然和考场那边的人搭上了线，以后的合作只会越来越方便。 没想到一个“钱”字，就能让那些人弯腰折背，好像事情也太容易了一些。 孔庄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狠狠的亲了亲身旁的姑娘一口。 以前他经常羡慕沈云的生活是如此潇洒，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醉酒那个啥，美女那个啥。 哈哈哈！ 好诗好诗！” 孔庄聊发诗意，但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不错不错，妹夫的文采果然不错。 这是一个秀才，未免实在太屈才了 。 说不定哪天可以考上一个状元！” 周天栋适时的拍着马屁。 “不就是一个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是有机会，我孔庄一定能跑到金銮殿上，受到皇上的亲封！” 孔庄撩着头发意气风发，旁边浓妆艳抹的女子立刻一阵夸赞，将孔庄夸的飘飘然。 “来来来，每个人都有赏！” 孔庄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塞进了那些女子的衣服里面，引的几名女子一阵追跑。 “哈哈哈，有趣有趣！” 楼下的衙役已经来到了春花楼，一人守在前门，一人守在后门，其余人全部冲了上去。 孔庄和周天栋两人此时趴在两个姑娘身上，醉得不省人事。 衙役将他们两人像拖死狗一样从楼上拖了下来…… 第219章 抓人 孔庄和周天栋被拖下楼的时候，还以为在梦中。 “小翠，你在哪里呀？ 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 唉呀，不对！ 周天栋，你这个傻小子，你是不是搂着我了？快点滚开，恶心死了！” 孔庄闭着眼睛骂骂咧咧，茫然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 周天栋先被拖到楼梯，感觉胳膊处一阵疼痛，有些清醒了过来。 此时周围的莺莺燕燕，早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孔武有力的男子，看上去一脸凶相。 由于周天栋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也看不清几人的穿着，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想要干嘛？ 我可是周天栋，是孔公子的大舅子！” 衙役根本就不会去搭理他，依旧将两人往下拖。 周天栋睁大了眼睛，看着同样被拖下来的孔庄，连忙喊道： “妹夫，妹夫，你快醒一醒，出大事了！ 为什么有人把我们拖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孔庄的大腿磕在了凳子上，疼痛让他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孔庄整个人都呆了，为什么有衙役在？ “几位差爷，我们只是来喝个花酒，可没有作奸犯科，为什么将我们抓起来？” 孔庄还心存侥幸。 带队的张龙冷冷一笑，直接把孔庄一把提了起来。 “孔大公子，到现在你还要狡辩？ 你犯了什么事情心里清楚的很！” 孔庄将嘴角的酒渍擦去，神志也清醒了一些。 “官差大人，你说的话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怎么会犯事儿呢？ 官差大人，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孔庄一味的诡辩。 张龙也不废话，直接将两人给绑了起来押送到县衙。 …… 由于县试得考两天，涉及的方面还是比较多的。 不过县试的知识点比较浅薄，基本是识文断字，以及较为简单的算术题。 类似于现代考试的语文，数学，历史，地理。 只不过以农为本的大燕朝，试卷会涉及到一些农业知识。 连野草和大葱都分不清的读书人，大燕朝不需要。 之前的那一幕，的确也影响到了周石头的发挥。 不过周石头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按着自己的节奏答卷子。 由于一部分动歪脑筋的考生被驱逐了出去，考场里还是比较空旷的。 虽然吃喝拉撒都在号舍之中，但相互之间隔了一点距离，考生也没有受到周围的影响。 考试使用的是毛笔，写字自然会慢上很多。在两天的时间里，需要答完六张卷子，中间还得加上吃喝拉撒的时间，所以总体来说还是挺赶的。 有考生来的时候早食便是红薯，此时身体有了化学反应。 一个个屁忍不住蹦了出来。 林子华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红薯可是从他们平安县走出去的，是平安县的骄傲。 所以现在老百姓家中多多少少会种一些红薯。 红薯可以解饿，但吃多了肠胃顺畅之后，屁也自然多了起来。 在场的巡检官只能出言提醒。 没想到越提醒越紧张。 这位考生的屁如同连珠蛋一样放出来，根本就不带停息的。 完全压制不住。 眼看如此巡检官只能作罢。 于是安静的考场中时不时蹦出一个屁来，听着还挺带节奏的。 …… 考场外的张龙回去汇报的时候，正好看见秋香等在外面，于是连忙向林子华汇报。 林子华立刻出门，以为是林绾绾亲自来了，不知怎的，居然有些莫名的小激动。 不过待看见了秋香之后，林子华有些失落了。 拆开秋香手上的信件，入眼便是林绾绾熟悉的炭笔字。 林绾绾的信很是直白，希望将这些作弊之人，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另外，还要在平安县里好好给他们出出丑，他们的家人没有起到一个很好的监督作用，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读书不用功，就想走旁门左道。 这完全背离了皇上科举的初衷。 选拔人才可不是走旁门左道来的。 林子华丝毫没有感觉出来林绾绾想要公报私仇，反而觉得她的建议非常好。 若只是轻而易举的遮掩了过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完全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的确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林子华收起了信件，便先回了考场。 等到考试结束之后，再另行处理。 …… 第一天的考试顺利过去，六张试卷石头已经答完了三张半，可以说速度已经很快了。 试卷除了要切合题意，字迹还要工整清晰，否则答得再好，阅卷官也不会多看一眼。 各个号舍里面点起了蜡烛，不少考生紧赶慢赶，哪怕是点着蜡烛还在答题。 徐大山之前参加过县试，那时候的饭食还是自己携带的。 结果因为饭食的问题，徐大山吃坏了肚子，整个人蔫蔫的，根本无心答卷。 也是那一次，徐大山没有通过县试。 这一次徐大山自认为准备的很充分 ，这其中大部分功劳来自于周石头的一家。 夜晚的烛光昏暗，倒映在试卷上变成了恍惚的阴影。 偶有夜行的鸟儿低鸣，在寂静的考场中听得格外的清晰。 白天奋笔疾书，此刻的周石头也有些倦了，趴在案台上睡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有几个号舍里传来阵阵打呼声。 考场里还有几个巡检官替换着来回查看，除了要查看是否有考生作弊，还要当心号舍里的蜡烛。 别因为火星子而弄出点什么麻烦来。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见鱼肚白，农家的公鸡就迫不及待的跳上屋檐，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喔喔喔！” 几个迷茫的考生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面前还有几张卷子没有答完，连忙磨墨，提笔写字。 周石头已经答完了第四张卷子，简单的梳洗过后，便开始答第五张卷子。 考场里的时间过得特别的快，很快一天又过去了。 随着巡检官一声号令： “考试时间到，考生停笔！” 收录官下场收集卷子，等所有的试卷收起来之后，考生才能离开。 周石头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第220章 游街示众 有几个考生在巡检官宣布停笔的时候，还想挣扎一下。 昨晚睡的太沉了，以至于耽误了答题的时间，现在还有半张卷子没有答完呢。 不过巡检官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将想要违规的考生盯得死死的。 卷子全部收齐之后，考生们才能站起来。 考生出考场的时候，还要经过一遍搜身，就是怕中途的时候考生相互传阅纸条，搞一些小动作。 周石头拉着徐大山的手，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着试卷中的题目。 徐大山的脸上满是喜色，同时也充满了羡慕： “石头，没想到今年的题目中居然提到了你娘。 你娘实在是太厉害了！” 周石头满是自豪， “我娘当然是厉害。 这个家里没有我娘的话，根本就撑不起来。” 考生们走过龙门，体会了一下鲤鱼跃龙门的感觉。 出了西辕门，不少考生的爹娘都等在外面。 有些考生已经娶妻生子，连带着媳妇子女也等候在外面。 林绾绾没有靠得太近，和秋香就等在客栈外面。 看着一起的考生刚出来，家人便簇拥了过去，徐大山心里有些酸酸的。 羡慕了。 “石头，大山，这边来！” 林绾绾向二人招了招手。 周石头便拉着徐大山一起跑了过去。 林绾绾一手一边，将两人拉着向前走。 “这两日辛苦了吧。 走，今天咱们去吃顿好的，吃完之后好好休息一会。 等明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我们再回家。” 现在接近傍晚，想要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好！” 周石头立刻点头答应。 考场的饭菜虽然荤素搭配，但大锅饭的味道总是很一般，能吃饱就不错了。 徐大山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突然也有一种错觉，想融入这个家庭。 也许只是一种羡慕吧。 …… 另一边，周娇娇并不知道孔庄已经被人抓了进去。 此时的周娇娇刚刚从珠宝店里采买了一些首饰，正准备往文政学院去，就听到路过的妇人对她指指点点。 “看看看，就是这丫头，她爹就是那个被剥夺了功名，判了死罪的周济才！ 她哥不通文墨，还请了枪替，简直侮辱了读书人的名头。” “这丫头还做了孔庄的小妾。 不对，是没有名分的小妾。 那孔庄简直不是人，居然请了一院子枪替。 还好林知县慧眼如炬，一下子将蛀虫给抓了出来，还读书人一个公正。” “真是不要脸不要皮的，也不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 这些口水如同直接喷在了周娇娇的脸上，让她愤怒不已。 “你们这些老娘们说什么呢？ 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周娇娇指着说话的妇人大声骂道。 “臭不要脸的东西，说谁是老娘们呢！ 敢做就要敢当。 你以为你的钱干净吗？” 说话的妇人自不是什么好脾气，她可是收了林绾绾三两银子的，自然要对得起这些银子。 况且这个周娇娇也不是什么好人，想要搞浑考场的水，真是目无王法。 周娇娇一向恃宠而骄，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冲上去就要撕扒说话的妇人。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另外两个妇人也动了手，这场面如同当街抓小三一般。 周娇娇本来就瘦弱的很，根本不是这些做惯力气活的妇人的对手。 很快，周娇娇头发散乱，嘴角流血，衣服也被撕的一条一条。 周娇娇蹲在地上痛哭出声，路过的汉子本来还想上前关怀一番，待一听周娇娇的好爹，好哥哥后，纷纷敬而远之。 “臭不要脸的东西， 今天我先给你个教训。 要是哪天你还这么得瑟，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发给薅光了！” 几个妇人又是一顿唾骂之后才离开。 留下了周娇娇孤苦又无助。 只是她想不明白，刚攀上的孔庄怎么又倒了？ 难道她天生克夫吗？ …… 县试结束之后，先由阅卷官整体检查一下卷子。 如果一眼扫过去，试卷都没有做答完，字迹潦草，狗屁不通，就直接由阅卷官进行判卷。 至于一些还算清晰整洁的卷子，在阅卷官判卷之后还要交给林子华审阅。 最终通不通过，掌握在林子华的手里。 由于今年县试出了这样的问题，就算是一些废卷，也要在阅卷官判卷之后交给林子华查看。 考试结束，就有不少考场的工作人员到林子华的县衙里坦白求罪。 除了陈思明和几个阅卷官之外，其余的人员多多少少都受过孔庄的好处。 林子华让陈师爷将每个人收受的钱财全部记录下来。 只是吃了顿饭的，暂时留职查看，以后若有同样的情况发生，那就罪加一等。 至于收受钱财的全部革职，收的越多，屁股上挨的板子就越多。 有想打马虎眼的更是如此。 至于暗害周石头的赵大明和朱大伟两人，除了重打三十大板之外，还要发配边疆，下辈子就在边疆做苦劳力了。 读书本来就很不容易，作为搜检官居然包藏祸心，若不重罚，岂不是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那些甘心为枪替的学子和雇佣他们考试的学子一同公告示众，好好丢丢他们的脸。 他们这辈子也与科举无缘了，甚至连之前取得的童生身份，也一并被剥夺了。 大街上，孔庄被押在囚车上，而周天栋作为他的同伴，在他旁边的囚车上。 周天栋一脸苦笑，没想到这个妹夫就带他喝了几顿花酒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孔庄，你他妈对得起我吗？ 老子只是让你请个枪替，你居然让我陪着你一起游街。 你快和官差说说，我是无辜的！” 孔庄冷冷一笑，果然是人走茶凉。 他刚要开口回骂，一个臭鸡蛋飞到了他的嘴边。 破壳的鸡蛋带着酸腐味，让他呕吐不已。 “谁他妈……” 话还没有说完，更多的臭鸡蛋扔了过来，其中不乏烂掉的菜叶甚至是狗屎猫尿。 推车的衙役对着人群大声喊道： “大伙儿不要急，一会儿到了菜市口，你们想扔多久就扔多久！” 第221章 回家 囚车停在了菜市口。 虽不是问斩，但由于是侵犯的是广大学子的利益，不少家中有考生的家长都义愤填膺，将准备的好东西全部砸在了孔庄和周天栋的身上。 后面的山长穆大同虽假装昏死了过去，但头上、身上也免不了沾染各种污秽杂物。 百姓的议论纷纷，一个妇人指着穆大同大骂道： “我家儿子正是文政学院的，每次从学院回来都学不到什么东西。 原来你们就想收钱请枪替，就想收钱走后门。 大好的学子被你们逼成了什么样子了？ 若是今年我儿子考不中童生，我天天骂你祖宗十八代！” 一个老汉将穿了不知道多久的袜子扔到了孔庄的脸上。 孔庄避无可避，臭袜子生生粘在了嘴边。 由于双手绑在囚笼里，孔庄无法动弹，只能不停的摔头，将嘴边的袜子甩掉。 “科举是选拔人才，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蛀虫 。 你这是把普通老百姓最好的路给堵了，你这种人就应该碎尸万段。” 旁边又有几个义愤填膺的妇人开口谴责。 当然，谴责的同时手也没有停，拿上了不少好东西招呼。 囚车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看上去凌乱的很。 而这样的游街示众，则需要整整三个半日。 这是要把犯事的这几人脸给撕下来踩碎了 。 除了震慑意图搞乱考场的科举蛀虫外，更是大肆宣扬平安县的考风纪律，让广大学子安心。 文政学院被迫解散，连大门也暂时被贴了封条，等待下一步安排。 …… 休息了一晚上之后，林绾绾几人退了房，便准备先行回沧河镇。 结账的时候，林绾绾看到老板娘还是在偏厅发呆。 林绾绾没有多问，便同秋香几人上了车。 门口，“守口如瓶”的店小二又拉了一个大婶眉飞色舞的说着悄悄话，说到动情之处，还用眼神瞟了瞟老板娘。 与来的时候不同，回去的时候感觉到格外的轻松。 “夫人，你说这一次小少爷能不能考过？” 还没等林绾绾搭话，秋香自己就先回答了。 “嗯，小少爷肯定能考过！” 其实林绾绾心里面也没有底，经过了开头那一幕，肯定对周石头有所影响。 也不知道他发挥怎么样。 另一个车厢里，徐大山和周石头两人还在谈论着考试。 “大山，这一次你肯定能通过。 我看你早早的答完试卷，应该是胸有成竹了。” 周石头羡慕的说道。 也许是被情绪所影响，刚开始几题周石头答的并不好。 后来慢慢调整过来，总算进入状态。 周石头自己心里都没有谱。 虽说这次不过下次还能考，但是努力了这么久，要是换来这样的结果，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徐大山拍了拍周石头的肩膀，笑着说道： “石头，你放心好了，我能过你也能过。 很多题目我和你的见解都是一样的，有的地方你比我更加出色。” 说到这里，徐大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婶子的学识去学院做夫子绰绰有余，只是我朝没有女子做夫子的先例。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 我还是觉得有能耐的人做夫子是最合适的，不用在乎他的身份地位和年龄。” 徐大山显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大山 你说的对。 若是我们在科举这条路上能继续走下去的话，一定有机会改变一些东西。”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两个人又是天南地北的议论了起来。 由于是早上出发，路上也不赶。 马儿和骡子都格外的有精神，车厢里感觉不到颠簸。 坐在前面的周甲三人开始说着菜市口听到的议论。 这一次考场作弊的主谋被狠狠的批斗了一番。 现场臭味熏天，让人不敢接近。 周甲： “你们是不知道啊！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扔的臭鸡蛋，烂菜叶，后来偷偷有人藏着私货了。” 周乙： “啥私货呀？ 怎么说话说一半。” 周丙： “对对对，怎么还吊着别人胃口。 你这人，怪不够意思的。” 周甲不再多隐瞒了，将所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刚开始老百姓的情绪被挑起来的时候，还算克制一些。 到了后来，官差短暂的离开了，老百姓扔的不再只是臭鸡蛋了，里面偷偷藏着砖块和瓦片。 孔庄几人脸上、身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当然没人去管他们的死活。 等到官差回来的时候，囚车上的几人都被砸晕过去了。 围观群众实在太多了，官差也怕囚车上的几人到时候别被砸死了，说不定连凶手都找不出来。 毕竟法不责众，到时候怪谁好呢？ 无奈之下，官差只得重新将囚车推回去。 如今在平安县，这几人的名气恐怕是烂透了。 不单单是他们本人遭到唾弃，连同他们家人也遭了罪。 出门的时候时不时要遭人议论，背后还要指指点点。 回到沧河镇的周娇娇连大门都不敢出了，几个大婶一看到李大茂家的门开着，就如同猫儿闻到鱼腥味一样凑了过去。 这叨叨两声，那叨叨两声，惹得李大茂浑身不自在。 要不是还顶着村长的名头，只怕李大茂早就和这几个婶子给干起来了。 这在林绾绾看来只是刚刚起了一个头，并不算什么。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她又不是圣人，被打了还能忍第二下第三下，甚至还微笑示人。 根本不存在的。 像这样的软刀子，要一直持续一个月。 童生试的成绩出来要在一个月之后，到时候成绩会张贴到各个镇子的学院里，所以也不必再赶回清远镇。 从早上出发一直到天暗了才到家里。 这一次赶到没有那么急，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 在门口晃悠的二丫看到自家车子回来的时候，嗓门立刻就大了出来。 “大姐，二弟，娘回来啦！” 石头在车厢里听的一愣，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到家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可是就在这两天，二柱身上又出了事…… 第222章 二柱去怡红院 也许是因为快到家了，马儿的速度也快了一点。 骡子也不甘示弱，“踢踏踢踏”的迈着步子往前走。 周围还是熟悉的风景，林绾绾刚刚到家的时候，周二丫就跟她说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娘，我跟你说，二弟居然去……” 周二丫的话说了一半，把林绾绾说的一愣一愣的。 “咋啦？ 话怎么说一半的？” 林绾绾微微蹙了蹙眉，把周二丫拉了过来。 秋香也伸长了脑袋，一副想吃瓜的样子。 周二丫特地咳嗽两声，这才缓缓说道： “娘，出大事了！ 二弟去怡红院了！” “啊？” 林绾绾和秋香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 林绾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轻轻掏了掏耳朵。 “娘，二弟去怡红院了！ 周二丫的声音一下子让旁边的人都注意到了她。 周二丫连忙捂住嘴巴，把林绾绾往屋子里面拉。 秋香知道这是夫人家的家事儿，她肯定不方便，便没有跟进去。 周二丫关上房门之后，情绪居然有一点点小激动。 “娘，二弟去了怡红院，还去了好几次！” 周二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明显自己也被惊到了。 “好几次？！” 林绾绾自己的声音都快要压不住了，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这是想媳妇闹的？ 要不给他娶个媳妇儿？ 不过二柱好像对怡红院的如意姑娘情有独钟。 难道这么快就要抱孙子了？ 周二丫也被林绾绾的样子吓了一跳，没想到娘比她还激动。 二弟啊二弟，这次算是闯大祸了。 娘这么好面子，你让她该怎么办？ “娘，也许二弟只是去喝的花酒，并没有怎么样……” 周二丫猜测道。 周二柱的确是去了怡红院，但具体做了什么他也没有说，外人也只能胡思乱想了。 林绾绾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等二柱回来知会我一声，我有话跟他说。 没什么事儿你先出去吧，舟车劳顿，我也要休息一会儿。” 林绾绾挥了挥手，觉得自己乏了，便让二丫先行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周二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都有些头大了。 难怪娘会这么疲惫。 周二丫刚刚出门，就听见外面的呼喊声。 “是不是娘和三弟回来了？ 娘！ 三弟！” 周二柱的声音很是那么柔和。 今天娘和三弟都回来了，得吩咐厨房做一桌好菜。 周二丫正好迎面看见二柱，心里面泛起了嘀咕。 二弟去了怡红院好像也没什么改变的。 不是说男人去了怡红院就会变坏的吗？ 周二丫心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走路的时候差点碰到额头。 “娘！ 娘！” 周二柱一边走一边喊，心里面很是激动。 听着外面的声音，房间里的林绾绾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 “二柱，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绾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好像自个儿犯了什么错一样。 “好。” 像见久别重逢的家人一样，周二柱显得格外的高兴，脸上带着喜色。 推门进去，周二柱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林绾绾，还以为她是赶了一天的路，整的太疲惫了。 虽说只在外面住了两三晚，但突然换一张床铺，肯定会不太习惯。 再加上车厢里面颠簸，人坐在里面时间久了也不舒服。 周二柱连忙关切的说道： “娘，今天你一定要早点休息。 来来回回赶了两趟路，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三弟考得怎么样？ 这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绾绾自然不会告诉周二柱考场里面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个人担心。 “二柱，你过来坐在这边。” 林绾绾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说道。 “嗯。” 周二柱还以为娘要告诉他什么好消息，连忙坐了过去。 “娘，这次三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想不到我们家里面也会出一个读书人。 真希望三弟能够一路考学，也能成为一个秀才。” 在周二柱的认知里面，考取秀才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如果还想要更进一步，那便靠的是天赋了。 周二柱当然希望二弟能走得越远越好，毕竟能够帮衬家里面。 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如今能够脚踏实地一步步的走倒也不错。 林绾绾看着二柱还是一副孩子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二柱，你是不是去了怡红院？） （二柱，你去怡红院干嘛了？ 是不是点了姑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真的只是去了几次吗？ 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二柱，你是不是特别想娶媳妇了……） 林绾绾的脑子里有各种话头，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样的对话实在是有些尴尬。 “二柱。” “娘，怎么了？” 周二柱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一回来林绾绾就变得很奇怪？ 难道是三弟的考试一塌糊涂吗？ 照理说也应该不会，三弟在学院里成绩一直不错，至少也不会名落孙山吧。 周二柱对石头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娘，你放心吧。 我对三弟有信心。 家里面的事情你也放心好了，娘不在的这两日里，各个铺子的买卖还算正常。 除了内衣铺子我没去，其他几个铺子我时不时就要转一下。” 周二柱最近两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总之这两天过的是平平淡淡。 “那个……” 林绾绾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二柱，你是不是趁我们不在，去了怡红院……”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静的落针可闻。 周二柱也是尴尬到了极点。 大概过去有半炷香的时间，周二柱才轻声开口。 “娘，其实是如意姑娘为了感谢我，所以才会请我吃饭的。 本来我想带大姐二姐去的，她们俩都没空。” “嗯。” 林绾绾轻轻的应了一声。 林绾绾倒也没有多想，之前两家还是有过接触的。 林绾绾也帮了如意好几次，二柱也为如意受过伤。 请个一两顿饭还是比较正常的 ，只是这去的地方未免有些…… 第223章 热闹的晚饭 也许是如意碍着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出来太久，只能把周二柱约过去了。 只是怡红院不单单是吃饭喝酒的地方，更是红尘之地。 二柱的年岁还太小了，林绾绾就怕他去了烟花之地，很多东西就把持不住了。 万一好上了这口，以后这名声可就…… 虽然林绾绾并没有看不起烟花女子的意思，但她也要为周二柱以后的婚事考虑。 不过，若是二柱铁了心看上如意姑娘，做娘的也只好依了他。 只要二柱不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后悔就行了。 “二柱。” 林绾绾靠在椅背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若是吃饭，上哪儿都可以吃饭。 去那边吃饭多少有些不方便。 另外，如意姑娘我接触下来觉得还不错，你觉得呢？” 林绾绾正正的看向了周二柱 ，希望他把内心的实话说出来。 突然被这么一问，周二柱低下了头。 说实话，周二柱和如意也算不得吃饭，只是泡了一壶好茶，闲聊家常。 期间如意只是偶尔提及几句感谢的话语，周二柱也只是一问一答，很多时候都是如意的侍女兰花巴拉巴拉的不停的说。 虽然场面极度的尴尬，可二柱的心还砰砰砰的直跳。 几次聊天也不过几炷香的功夫，却让周二柱有些心神恍惚了。 “娘，我……” 周二柱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变得极其的坚定： “娘，我想娶如意姑娘！” 少年有少年的执念。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还算缓和，目光柔和的看着二柱： “娘倒不是反对这门亲事。 只是如意姑娘现在还是带罪之人，你愿意娶是一回事儿，她能不能嫁是另一回事儿。 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林绾绾站起身来揉了揉周二柱的脑袋，说道： “孩子，也许这件事情需要一个机缘。 等到你和如意两个人觉得差不多了，娘自然会替你去争取的。” 如意的事情牵涉到如老将军，这件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嗯，娘让我知道了。 放心吧娘，我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周二柱也知道现在如意的身份不简单，若如家还是像从前得势，只怕根本不会正眼看他。 这一切只能慢慢来。 二柱出门的时候脸上还是红红的。 当着娘的面把喜欢的姑娘说出来，着实有些难为情了。 “二弟，干啥呢？ 怎么就站在门口发呆呢？” 周大丫感觉最近的二弟有些奇怪，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有时候还握着一块帕子不舍得松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帕子是金子做的。 “额。 大姐，我马上就去忙了。” 周二柱一看见大姐奇怪的眼神，连忙小跑的走开了。 …… 房里，林绾绾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天到晚都有操不完的心。 话说，已经很久没有回荷花村了。 现在姜小翠怀着身子，行动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 也应该回去看看她了。 除了看大壮和姜小翠，还有那些山上的东西。 奶茶的事情还没有弄出来，的确应该考虑考虑了。 这一天晚饭因为林绾绾和石头几人的回归，变得格外的热闹。 由于天色已晚，徐大山也不好回去， 便留下来一起吃饭了。 在林绾绾家里吃饭，并没有主家和仆人分席分坐这一说。 大家伙热热闹闹坐在一起，也不分彼此。 徐大山对这种氛围非常诧异 。 这样形式的家庭氛围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 也许是阴差阳错，徐大山的位置正好在秋香旁边。 徐大山都不敢左右张望，生怕眼神和秋香对在了一起。 偶然的一次侧目，徐大山却发现秋香的目光好像落在了周二柱的身上。 刹那之间，徐大山感觉自己被冰水淋透了一样。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 于是徐大山便低着头认真吃饭，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席间，周二丫的嘴就没有停过，都快要把石头给问懵了。 “三弟，这一次监考官是不是林知县？” “这次去考试有几个相熟的人，你们有没有打过招呼？” “考试的试卷难不难？ 你有没有全部答完？” “这一次考试有没有信心？ 你不知道呀！ 我在家里心烦意乱的，恨不得陪着你一起去。 可是家里面一摊子事，我也走不开。” “是不是整整两天都得待在号舍里？ 那是不是吃喝拉撒都在……” 眼看周二丫嘴上没个把门的，林绾绾瞪了瞪眼睛，说道： “怎么？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既然你这么爱说，这两天会员卡推销任务就由你去办了。 那些内衣店的常客先给搞定了，以后任务再慢慢加。 大丫，你给我好好监督，可别让她偷懒了。 ”被安排了这个任务，周二丫一下子就蔫了。 “好吧好吧。 都是为了家里面，我就接受这个重大任务吧。” 周二丫放下了筷子，突然拍了拍周大丫的肩膀，笑着说道： “大姐，你放心好了。 等你嫁出去之前，我肯定把会员卡的事情给办好了。 到时候你的嫁妆又得多了一笔。” 周二丫还不忘调侃一下。 周大丫的脸羞得通红，要不是徐大山等旁人在，估计她都得跑回房间里去了。 人吃饱了，马儿和骡子也吃饱了。 林绾绾刚出来走走，准备消消食，却听见马厩和窝棚里传来一阵阵畜生的打鼾声。 连着赶路，连家里面的两头重要交通工具都累了。 似是已经入了秋，夜晚的时候风带着微凉。 小院里还有不少忙碌的人，见林绾绾走过纷纷跟她打招呼。 林绾绾微微点头，也让大家伙儿早点休息。 卤飘香的订单有增无减，所以卤飘香工坊的工人是最多的。 本来也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林绾绾的脑子放空，感觉到片刻的轻松。 可是才轻松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娘，你说二弟去怡红院干嘛了？” 二丫从后面挽着林绾绾的手，一下子又贴了过来。 这小丫头真是一刻都不得空闲。 林绾绾捏了捏二丫的鼻子： “好了好了，我倒是有事和你说……” 第224章 准备回家 林绾绾将周二丫拉到了身旁，给二丫整理了一下头发，笑着说道： “二丫，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回去了。 小翠虽然有大壮陪着，但大壮不怎么会说话，生活上照顾肯定会差一些。 虽有婆子照顾小翠的起居，但很少能说一些体己话。 再说了，老家里面还有很多事要做，总得回去看一看的。” 说实话，这么久没看见大壮和小翠了，心里面也怪想念的。 也不知道他们在荷花村过得怎么样了。 还有外公外婆，不知道他们在荷花村生活的习不习惯。 不知不觉中，周二丫的眼角泛起一点泪花。 住在镇子上虽然方便，但总没有在家里的时候那么自由。 她还要时刻保持着女孩子的样子，着实有点为难。 “娘，弟妹生孩子肯定很辛苦，我得回去照看照看她。 还有家里的奶牛，我还没试过亲手挤奶呢！ 还有那么多瓜果树木，都没好好看几眼就搬到了镇子上来，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不知不觉中，家里面的产业已经变得这么大了，感觉又得添置一些人手了。 林绾绾想了想后，说道： “我们要回去也不能一起回去。 镇子上还有这么多产业，都回去了，谁来看着？ 就算回去也只能分批回去。 二丫，你觉得呢？” 现在镇子上有好几个铺子，还有卤飘香的工坊，不留人是不行的。 周二丫就顺势靠了过去，柔声说道： “对对对，娘说得对。 娘，大姐为人最为稳重了，她留在铺子里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也不会放心的。 所以就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周二丫感觉自己现在已经离不开娘了。 她和林绾绾不像娘俩，倒挺像俩姐妹的。 “行了行了，都是快出嫁的人了，这像什么样子呀。 明天上午确定好了我们就出发，应该还赶得及回去吃饭。” 搬家的时候虽然从家里面拿来了不少东西，但在荷花村的老家还是有些备份的。 只要把经常穿的一些衣物拿回去就行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收拾。” 周二丫一下子就竖了起来，立马来了精神，一边向外面跑，一边喊道： “大姐大姐，我有话跟你说……”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丫头真的是风风火火的…… 反正考试成绩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出来，可以回去待一段时间。 林绾绾刚刚决定好，整个家里面都知道了。 “娘，是不是你要和二姐回去了？ 你放心好了，家里面有我呢！ 我肯定把几个铺子都照看的好好的。” 周二柱拍着胸脯说道。 周二柱对做生意的事情格外的上心。 “二柱，如意姑娘来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明显是特地提高了声调。 周二丫躲在角落里，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咳咳，如意姑娘在哪呢？ 我先出去看看！” 周二柱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脸上甚至出现了害羞。 这在一向精明的周二柱脸上，很少能看到。 “如意姑娘，你怎么来了？” 周二柱微笑着迎了出去，结果外面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如意姑娘的影子。 要不是周二丫忍不住笑了出来，二柱也没想到自己会上当 ，红着脸又跑回来了。 “二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我看你是嫁不出去了。” 周二柱故意气气二丫。 “周二柱，你说谁一大把年纪呢？ 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说啥都可以，说这个真忍不了了。 周二丫立刻从门后面跳了出去，直接抓起了周二柱的衣领子。 “你小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说谁年纪大了？ 二柱，你是不是最近怡红院去的多了，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 姐弟俩谁也不服谁，针锋相对的嗓音一声比一声高了。 林绾绾也是被吵得头疼了，只能出来劝架。 “好了好了，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 好歹是两个掌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打闹闹的，像小孩子一样。 信不信我把你们发配到老家的山上去，一个挤牛奶，一个去种树。 到时候我看你们还有没有精力吵架！” 眼见老娘都出声了，姐弟俩立刻停下的时候，一动都不敢动。 到时候别把大壮给接过来，他们两个被发配了回去。 现在在镇子上住的习惯了，要是突然换了一下子，多少有些适应不了的。 林绾绾干脆把几个孩子集中了过来，好好说了说要回去探望大壮和姜小翠的事情。 时间不会太久，毕竟现在的主心骨都在镇子上。 至少林绾绾现在还不能撒手，全让孩子们来。 最为温婉的周大丫先开口说道： “娘，我留在这里吧。 内衣店的事情我熟悉一些，全让二弟一个人来，也太辛苦了。” 周大丫虽然也想回去，但还是顾全了大局。 她是大姐，得照顾好家里面这些摊子和这些比她小的弟妹们。 “娘，我也留下吧。 铺子里面还是我比较熟悉一些，我留下也会方便很多。” 二柱笑了笑说道。 二柱对做生意特别感兴趣。 若是现在回家，也就看看大哥和大嫂，好像其他也干不了什么。 二柱的力气不如大壮，虽然不至于手不能提桶，肩不能挑担，但干活效率可高不了多少。 石头走到林绾绾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 “娘，我想回去看看大哥。 现在大嫂怀着身子，他又要照看嫂子，又要照看田地，肯定累的慌。 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怪辛苦的。 趁着我这段时间得空，可以回去帮帮他。” 石头微笑的看着大家，脸上带着自信： “其实我就应该多干点体力活，这一次县试考场里有几个学子因为体力不支，没有坚持下来。 回去了在山上种种树，一来身体可以得到锻炼，二来也可以帮着家里面干一些活计。” 不知不觉中，石头成长了很多，肩膀上多了不少担当。 林绾绾很是欣慰，孩子们都长大了。 第225章 草包威宁伯 林绾绾和几个孩子商量了一下，便做了如下的安排： 林绾绾和二丫，石头，秋香，阿大阿二一起回去。 大丫，二柱，周甲周乙等几人留在镇子上。 还有齐婆子一行人得在工坊里忙活，也是脱不开身的。 林绾绾还是比较人性化的，秋香的爹娘都在老家，正好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晚饭过后，几个人便忙碌了起来。 尤其是周二丫，像是回去探亲一样激动的不行。 “这个小枕头我一定要带回去的。 晚上抱着睡觉实在太舒服了，要是离开了它，我铁定睡不着的。” “对对对，还有这个银簪子。 上次我在首饰店里看到的，觉得挺漂亮的。 弟妹嫁给大壮后，也没像样的东西给她，这个倒是不错，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还有这个，我亲手缝的娃娃肚兜……” 周二丫在房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林绾绾倒是还好，两边都可以住，倒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正好周二丫提起了银簪子，她把首饰盒一起带上了，里面是给几个姑娘买的金耳环。 正好一人一个。 不管是儿媳妇还是女儿，林绾绾都是平等对待的。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 …… 另一边，回到军营的张文远将军立刻就投入了战斗之中。 张从戎则带领军中的铁匠依着林绾绾所说的，打造出大型的酒精提取器皿。 军队打仗的时候，将士们是严禁喝酒的。 但在平时操练休息的时候，是可以饮些小酒的。 所以酒的存量也不少。 张文远管理军队能做到张弛有度，在军中的威望也非常高。 此时的张文远刚刚带领军队击退一小波前来骚扰的匈奴兵，他的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副将关德兴紧随其后。 两人的表情并不好看。 回到营帐之中，张文远立刻走到了地形图旁边，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德兴，我们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了，防线算是挺稳固。 只是威宁伯那边……”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文远的眼神变得黯淡了起来。 陈培希因为祖辈拥立的功劳，被封为了威宁伯，爵位一直延续到现在。 要说陈培希的祖辈，倒是行军打仗的好手。 可是到了他这一辈，只知道好大喜功，然而却一点能耐都没有。 若是只靠祖辈那点功劳，陈培希还没这么狂妄。 但这个陈培希居然还是曹贵妃的妹夫，算是和皇上也攀上了关系。 如此强大的背景，陈培希自然有狂妄的资格。 张文远面对这样有背景的脓包，真的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关德兴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狠狠的说道： “妈的，陈培希这个王八蛋，居然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喝醉了酒，连基本的防御都没有组织起来，真不知道来干什么吃的。 刚才他那边的防线已经被突破了，虽然如今我们的队伍支援的比较及时，防线算是重新守了起来，但还是有一只队伍冲进了山林里。 到时候这支队伍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若是这支匈奴马队跑进了内城，是会对老百姓造成很大威胁的。 县城里的那些衙役根本无法和匈奴马队相抗衡。 就算是张文远将军手底下的士兵，也只能用两三个人的性命换一个匈奴的骑兵。 此刻的张文远头大如斗，一个没本事的脓包跑过来镀什么金呢？ 关德兴帮着张文远将铠甲脱了下来，一边脱还一边说道： “妈的，老子真想偷偷的溜进营帐，将陈培希的头给砍下来。 他妈的，如老将军就是被他这么害死的！ 如老将军忠肝义胆，忠于朝廷，根本就没有反叛之心。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年纪大糊涂了，居然听信这狗东西的谗言，将如老将军给处死了，真是老天瞎了狗眼！” 关德兴越骂越起劲，差点扯到了张文远的伤口。 “嘶……” 张文远轻轻的嘶溜一声，瞪着眼睛骂了一句： “你小子快给我闭嘴吧。 当心隔墙有耳，你上有老下有小，可别因为嘴上一点痛快，到时候祸及家人。” 几年前，大燕朝的国力强盛，将匈奴军队一直打回了草原。 如老将军和陈培希带队直逼匈奴王庭，军队差不多将匈奴王廷包围住了，陈培希在打进一个匈奴营帐的时候，看见匈奴一个妖娆的女子顿起色心，便想要将这个妖娆的女子撸回去暖暖床。 但陈培希手无缚鸡之力，直接被匈奴女子给擒住了。 如老将军只得命令部队后撤，来换回陈培希的性命。 也是这一次错失了将匈奴一举歼灭的机会。 事后，陈培希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反而和匈奴王庭达成了某种协议。 匈奴王庭给如老将军写了十几封信件，多数内容是如何商量打入大燕朝内部的。 另有奸佞小人篡改如老将军的信件，将如老将军硬生生的塑造成反叛之将。 于是皇上震怒，立马要诛如老将军的九族。 要不是朝堂之上大小官员死柬，只怕如家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最后如老将军被斩首，如凌被下的大狱，永世不得赦免。 如意一辈子被困在了青楼里，遭受各种非议，活得生不如死。 为了好好羞辱如家，陈培希特别提议 ，若是如意经受不住，自寻短见，那就立刻将如凌处斩。 当时曹贵妃刚给皇上生下贵子，自然也依了威宁伯。 而原本跟着如老将军的那些人和之前李把总说的一样，全部被当成了炮灰。 活下来的没几个。 一群被垃圾一样遗弃的将士，心中的苦闷根本无法诉说。 此刻的陈培希只顾饮酒作乐，关键时刻又失手了，关德兴实在恨的牙痒痒，才会骂骂咧咧。 张文远提醒后，关德兴才闭上嘴巴，只是心中的苦闷并没有散去。 “张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骂也骂了，气也出了，但回过头来，还是要将屁股给擦干净。 不然以陈培希的尿性，很有可能将屎盆子扣在他们身上。 张文远思索了了片刻，向关德兴招了招手…… 第226章 匈奴马队入境 事已至此，张文远只能想着如何快速的来弥补了。 虽然陈培希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但张文远却不得不帮他擦屁股。 张文远把关德兴招了过来，轻声的说道： “德兴，将我的亲兵队伍全部派出去，速度要快一些，争取能追到匈奴马队 。” 张文远手下的精兵队伍战斗力非常强悍，跟匈奴马队碰上的话，可以分个五五开。 关德兴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连忙反对道： “张将军，切不可如此。 你打仗的时候一直是身先士卒的。 若是没了亲兵队伍，到时候遭遇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张文远是这支队伍的统帅，他除了管理有方，还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打仗的时候更是身先士卒，所以才有了这么高的威望。 如今少了亲兵队伍，若是张文远还是冲到第一线，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军心不稳。 张文远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抓住这支匈奴马队最要紧了。 也不知道这支匈奴马队里面有没有将领，若是有，倒给我们一个机会了。” 这支匈奴马队看上去没有那么简单，带队的人应该有些本事。 若是一把擒住头领，大燕朝将士的士气一定会大振！ 关德兴还想劝一劝，张文远连忙摆手： “放心好了，这段时间我坐镇大帐，不会再冲出去了。 你不要在这里磨磨蹭蹭，赶紧去安排，否则将会失去良机。” 张文远摆了摆手，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看起了地形图。 关德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依着张文远去办。 路过陈培希的营帐，关德兴听见里面还是喝酒划拳的声音，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受到一点影响。 关德兴气不过，悄摸的举起一块石头往营帐中砸去。 只见营帐里面传出凳子碎裂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混乱。 “敌袭？ 是不是敌袭了？ 来人呐！ 快点给我出去看一看！” 陈培希大声喊道，但是由于喝酒喝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大舌头。 关德兴冷冷一笑，连忙跑开了。 …… 林绾绾的行李并不是很多，甚至没有丫头秋香带的多呢。 林绾绾特地嘱咐了秋香，带些好吃的好用的给爹娘。 至于钱财方面不用担心，虽然秋香、阿大阿二他们都是下人，但每个月都是能领两三百文钱的。 若是碰到点事，还有额外的补贴。 可以说给林绾绾当下人，幸福的很！ 周二丫的东西已经塞了半车厢，主要都是她平时用的。 本来她还想带多一些，只是看看自己占了很大的地方，只能作罢。 于是周二丫便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娘，等我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的赚钱，这个车厢也实在太小了吧。 我还没放多少东西，车厢都快满了。 到时候会员卡弄了起来，一定要重新打个车厢。 俊骡子，你说对不对？” 周二丫说着话，还特地拍了拍骡子的后背。 也不知道骡子是不是听懂了，居然还点了点头。 “看看，连骡子都同意我说的话，这次回来我说什么都要办了。” 周二丫又把自己的一包衣服提上了车，这才心满意足的坐进车厢。 本来他们就直接准备出发了，徐大山也要回家，正好有一路跟周石头他们顺路，于是周石头便把徐大山一起捎上了。 徐大山的年纪比周石头还要大上几岁，个头却并不高。 徐大山上车的时候，正好和秋香对视了一眼，徐大山的脸立刻通红一片。 “大山，你怎么了？” 看着徐大山红着脸，周石头还以为他发烧了，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就是刚才有些紧张了。” 徐大山含糊其辞的说道。 “紧张？” 周石头看了看外面，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徐大山紧张的源头。 坐在车厢里的秋香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为什么这个徐大山每次看见她都会脸红？ 难道她脸上脏兮兮，有什么东西吗？ 可是好像并没有啊…… 马车和骡车一前一后的走着，丝毫没有违和感。 想起之前的事情，石头本来想绕路的，他怕那个老头又守在吊桥口。 若是绕路，就免去了那些麻烦。 林绾绾倒是想按着原先的路线走。 这次出来的时候，她也准备了一些银两，正是想送给李把总的。 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不能因为主将的原因而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有保障。 只是这一次走的时候，吊桥早已经放下了，根本就不见李把总的身影。 吊桥的两边还拿了一些木板铺垫着，这样马车走上去更为稳当。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能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了。 过了吊桥没多久，徐大山便下了车。 马车也不好相送，剩余的路只能他自己走了。 徐大山下车的时候，又偷偷看了看后面的车厢。 不知怎的，他看到秋香姑娘的时候，自己的脸总是会发红，也许是因为害羞吧。 不知何时，一个小小的种子埋在了少年的心中…… 阿大阿二的心情也不一样，离开荷花村这么久了，终于能回去了。 最主要是回去能看到爹娘，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小少爷，你说荷花村会不会变样子？” 阿二赶着车，对着车厢里的石头说道。 阿二本来以为自己得跟着二柱少爷留在店里，没想到夫人居然允了他一同回去。 此刻阿二的心情也激动的很。 周石头拉开了车帘，看着有些熟悉的景色，笑着说道： “肯定会有所变化吧。 但要变化也变不了多少。 人还是那些人，也没多大的事儿。” 村子里面没有什么买卖和营生，大家伙儿都忙着种好自己一亩三分地。 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都是围着田地转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波澜。 “嗯，没变化就好。” 阿二希望自己的爹娘能够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 能跟着林绾绾一家生活，是他们这些人的福气。 马儿和骡子同时加快了点脚步，向着荷花村驶去。 第227章 小翠心事 面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 ，林绾绾悄悄的拉开了车帘，向外面望去。 离开的这些日子里，这边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 不像以前的城市，离开三五个月，可能就会有不少变化了。 马车往前走的时候，就听见村口有人喊了起来。 “前面的马车停一下，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荷花村管理可是很严的，若是你们说不清楚到底有何事，我不会让你们进来的！” 说话的是铁头，半大的小子手里拿着一根铁叉，看上去倒有几分英气。 等到阿二的马车走近了一些，铁头才感觉面前的人有些熟悉。 “你是大壮家的人？” 铁头挠了挠了头，说道。 阿二跳下了马车，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来： “铁头兄弟，之前我和你在巡逻队里照过面，你忘记了吗？ 不过巡逻队我哥去的时间多，我就去过几次，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阿二将几颗糖果塞进了铁头的裤袋里，脸上的笑容不减。 铁头张大了嘴巴，终于想了起来： “原来是阿二兄弟，好久不见了，感觉你比之前壮实了一些。 快快快，里面请！” 铁头将挡在村口的木栅栏给移开。 不过铁头移开木栅栏的时候还是特别小心的。 因为他娘给他缝口袋的时候线不够了，所以缝的特别疏。 他就怕动作太大了，到时候口袋里的糖全部掉了出来。 阿二自然不知道铁头的小心思，还为他的谨慎和小心感到高兴。 离开这么久了，巡逻队还是像之前一样有条不紊。 石头也跳下了车，跟铁头打了一声招呼。 “铁头，最近过得怎么样？” 石头抱了抱铁头的肩膀，笑着说道。 两人之前的个头差不多高，现在的石头已经比铁头高了半个头了。 铁头偷偷的踮起了脚尖，想让自己的落差看上去不要那么大。 只是这么忽上忽下的有些站立不稳，铁头也只能放弃了。 “石头，镇子上好玩吗？ 荷花村一年到头也就是那么多事儿。 现在你们的卤飘香工坊搬到了镇子上去，大家伙的伙计好像少了一些。” 说起这个，铁头有些沮丧了。 本来他娘还多了一些活计，但现在也只能靠种地为生了。 少了一分收入，家里过得自然不比以前了。 石头拍了拍铁头的肩膀，很是亲切的说道： “你放心好了，这次回来我娘肯定有所安排。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肯定要帮的。” 石头也没跟铁头唠多久，他们还要赶着回去看大哥和姐姐。 马车和骡车一直到了家门口才停下。 门口，大壮靠在墙边正休息呢。 所以说现在天气越来越微凉了，但在田里干活也是个力气活。 忙了一早上，大壮也出了一身汗。 看着马车停了下来，大壮立刻站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激动，大壮的嘴角一欠一欠的。 “是，是娘回来了！ 小翠，是娘回来了！” 大壮激动的喊了出来。 林绾绾立马走下了车，小声的埋怨了一句： “大壮，你喊什么喊呢！ 现在你媳妇怀着身子，你这么激动，万一连带着她也激动起来，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 大壮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 花婆子端着一盆水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林绾绾，连忙笑了起来： “是夫人回来了。 老奴刚刚给少夫人擦洗过身子。 现在少妇人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行动有些不方便。 老奴只好给她多按摩按摩，不然到了后期，腿脚都得肿胀起来。” 花婆子生过不少孩子，是位有经验的老妇人，对于这些事儿，她看的多了。 林绾绾微微一笑，从袖间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了花婆子： “花妈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有你照顾小翠，我也放心。 这个红包是你应得的，以后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只要你们尽心尽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林绾绾知道精神鼓励要有，物质奖励也不能缺少。 光画大饼没有实质性的东西，这样的激励时间长了都会穿帮。 花婆子自然感恩戴德，连忙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有阿大和阿二在，搬东西这些事情自然由他们来处理了。 一家子人回来，自然要买些好酒好菜，晚上得好好喝一个。 林绾绾先进了屋子，准备去看看姜小翠。 这个儿媳是苦人家出身，很是吃苦耐劳，遇上点事儿都是自己扛的。 “小翠。” 林绾绾轻轻敲了敲房门，她怕小翠刚擦完身子有些不方便，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娘！” 姜小翠的声音有些激动。 “娘，你快进来。 好久不见，我真想你！” 林绾绾推开房门，见姜小翠的眼眶有些红了，连忙坐到她的身旁，小声问道： “怀孕了可不兴哭，要是哭坏了身子，我可赔不起的。 说说看，是不是大壮惹你不开心了。 你放心，一会儿我出去就打他的屁股，肯定把他打的三天下不了床。” 林绾绾一脸严肃的样子，把姜小翠吓了一跳。 “娘，不是的，大壮他对我很好，都不舍得跟我说重话。 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娘，你在镇子上过得可好？” 林绾绾微微一笑，刮了刮姜小翠的鼻子。 “傻孩子，我了解大壮的性格，他可不敢怠慢你的。 若是他有一丁点儿出格的事情，我肯定把他扫地出门。” 说着，林绾绾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到了姜小翠的手里。 “小翠，这是为娘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吧。 对了，我有一个事儿要跟你说。 你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我可不兴男孩子就能传宗接代的那一套。 女人能干起来，比男人厉害的多了。 等你出了月子，到时候可以考虑和我们一起去镇子上生活。 当然，决定权在你手里。” 姜小翠有些激动的接过了首饰盒子，柔声的说道： “娘，我，谢谢……” 可不知怎的，姜小翠的脸上好像有一丝阴霾。 第228章 劳碌命 姜小翠虽然接过了首饰盒，但是脸上的笑很是勉强，好像刻意掩盖了什么东西。 观察细微的林绾绾自然看得清楚，这是默不作声，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现在姜小翠怀着身子，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得去问问大壮。 “小翠，女人生孩子最是辛苦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林绾绾握了握姜小翠的手，言语中尽是关心。 “娘，你对我真好。 能嫁到周家是我的福气。” 姜小翠的眼眶又红了一圈，眼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这丫头动不动就谢，真是客气的很。 这两天有没有请郎中来看一下？ 除了要静养，也要适量的走动一下。” 林绾绾帮姜小翠擦了擦眼睛。 “娘，你放心好了。 我好的很，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不舒服。” 姜小翠靠在林绾绾的肩膀上，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 直到听到外面周二丫大呼小叫的声音，林绾绾才给姜小翠掖好被子出了门。 “咋了咋了，刚回来就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绾绾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周二丫一阵唏嘘的声音。 “娘，你看看居然堆了这么多茶叶没有加工，堆放在这里多可惜呀！” 一筐筐茶叶采摘下来堆放在院子里，由于没有加工制作，叶子看上去有些翻卷了。 怎么忘了这茬子事了？ 这段时间都在忙铺子里的事情，奶茶的制作虽然也想到了，但也只是想而已，并没有付诸行动。 这些茶叶采摘下来好像有些浪费了。 不过现在在制作红茶的话，味道肯定不如刚刚采摘下来的好。 林绾绾想了想，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大壮，你过来一下。” “诶，来了！” 大壮刚刚帮着阿大阿二把东西卸下来，连忙又跑了过来。 “娘，你有啥吩咐的？” 大壮喜欢种田，有的是力气，但是不太喜欢动脑子。 他最喜欢娘吩咐啥就去做啥，这样简单明了一些。 “大壮，把这些茶叶分给大家吧，就说是我们山上种的。 免费送的不要钱。” 林绾绾喜欢喝红茶，不太喜欢喝绿茶，这导致家里头的人跟她一样，都喜欢红茶的淡雅清香。 “好！” 周大壮立刻撸起袖子，吩咐阿大跟他一起端着竹筐去分发给村民们。 “娘，若是再有茶叶采摘下来如果不制作成红茶，怪可惜的。 也得想个法子啊！” 现在的周二丫脑子里也是生意经，多多少少也得为家里贡献一点。 “嗯，等到了茶叶采摘的时节，让二柱回趟村子，找点人手采摘茶叶。 我们是荷花村的人，根也在荷花村。 像这些活计，可以先紧着点村民们。” 采摘茶也是开眼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一般的小女孩都能胜任。 让女孩子多一份收入，家庭地位也稍稍高一些。 林绾绾虽然并不是什么圣母，但她也依着自己的能力做一些小事儿。 “娘，我先去看看弟妹了。 ” 周二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看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周二丫搞得神神秘秘的，还冲着林绾绾挑了挑眼睛。 “去吧去吧，你这个丫头啊……” 一旁的秋香四处张望，像是在看爹娘的身影。 “秋香，走吧，我们去山上看看。” 此时的来福和喜鹊应该都在山上忙活，刚刚得空手的阿二也已经跑上了山。 “嗯。” 许是很久没见到爹娘了，秋香显得有些激动了。 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平时都是伴在爹娘的左右。 屋子后面的红薯地已经进行了翻耕。 由于红薯的产量比较高，大壮便想着能不能一年种两季，这样就能收获的更多。 当然，目前这个只是在试验阶段。 周大壮也不敢胡来，到时候别白白浪费了红薯秧苗。 虽说现在秧苗有的是，但也经不住糟蹋的。 红薯地并没有用栅栏围起来，毕竟旁边还有不少荒地，到时候说不定一并买下来。 山头旁边用木栅栏围了起来，整整一长条，一眼望上去望不到边。 做这些东西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此时门口的林大山和来福两人握着一把铲子，说着话： “老爷，这种事情就让我来吧。 你老就坐在旁边休息休息，要是把你累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来福作势就要把铲子抢过来。 但林大山并没有松手，仰着头倔强的说道： “来福，你这是在嫌我老了。 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老。 天天坐在凳子上看你们忙这忙那的，我心里面也痒痒。 都是泥腿子出身，一天到晚不活动一下浑身就不舒服了。 你快点让开，瞧我的。 不然的话，信不信我罚你中午吃两碗饭。” 来福一点都不生气，抓着铲子的手一点都没有松开，反而将林大山的手指轻轻掰开： “老爷，你就听我的吧。 待会儿耽误了干活，我可担待不起。” 两人还在那边拉扯，谁都不服谁。 “爹！” “爹！” 两声“爹”，叫的却是不同的人。 林绾绾喊了林大山，秋香喊的来福。 “唉。” 两个爹同时应了声，脸上同时露出了笑意。 许久未见的女儿们都回来了。 林大山立马松开了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绾绾，你回来啦！ 这段时间没看见你，又清瘦了不少。 在镇子上忙活肯定很辛苦。 钱要赚，但身体也要注意。” 林绾绾淡淡一笑，连忙问道： “爹，你们俩人是在干嘛呢？ 怎么两个人拿着一把铲子？” 趁着这个空档，来福将林大山手里的铲子给拿了过来，惹得林大山直瞪眼。 林大山还想去追，结果来福跑得贼快。 看样子在这个家里过得也挺自由的。 林大山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脸上满是笑意。 “以前做泥腿子的时候，天天盼望着能回家歇歇，那个时候感觉种地真是辛苦，但咬着牙也得坚持下来。 现在家里面有了帮工，身上的皮肉也松了，居然想干活了。 人呐！” 第229章 后山 林大山感叹了一会儿，便和林绾绾一起参观起了如今的后山。 现在山上特地整出来一条平坦的石子路，这样上上下下也方便的多。 之前虽然有一条小道，但经过雨水的冲刷之后，小道已经有些坑洼了。 最下面的山脚下是奶牛棚，起初的时候还只有几头奶牛，如今大大小小倒有十几头奶牛了，已然成了规模。 “哞！” 一头奶牛看见林大山过来，连忙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招呼。 一头牛叫起来，其他牛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哞哞哞！” 整个牛棚变得热闹了起来。 林大山的脸上笑开了花，用手摸了摸最前面的一头满是花纹的奶牛，说道： “小花，你最调皮了。 一会儿让喜鹊割一些新鲜的青草，让你下奶下的顺畅一些。” 林大山回过头来，有些无奈的看着林绾绾，说道： “绾绾，这些孩子们也算是挺争气的，吃东西不怎么挑食，但下奶下的却很快。 这段时间小翠天天喝牛奶，身子骨也壮实了一些。” 林绾绾走的时候特别关照过，等牛奶挤下来之后，煮沸了就可以给小翠喝了。 至于挤下来多的，大家都可以喝，也可以给村民们一起分着喝。 现在奶茶的制作还没有开始，挤下来的牛奶也没有冰箱保存，还不如给大家分分。 “好。 爹，这些奶牛都和你培养出感情来了，当真是不错呀！ 过段时间牛奶就要派用场了。 爹，到时候还要辛苦一些了。” 林绾绾如是说道。 林大山觉得有事做了，心里面自然高兴的很。 “好好好，我这个老头子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这样孩子们也能为家里出一份力。” 林大山把养的奶牛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格外的亲切。 看完牛棚，林大山又带着林绾绾往旁边走。 路的另一边是一些低矮的“屋子”。 之所以称为屋子，是因为这些鸡棚、鸭棚都是用土坯砖搭起来的。 记得当初刚刚过来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是茅草屋，可现在鸡棚鸭棚都赶上了土坯砖造的房子。 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每个鸡棚鸭棚里都有几只大鹅，看家护院，大鹅有时候比狗子们还要好使。 这些大鹅看见人来的时候，格外的神气。 林大山指了指头仰的最高的一只大鹅，说道：“大白是这几只大鹅里面的头子，平时可凶得很。 偶尔有些面生的村民过来，大白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比家里面那几条狗勇猛的多了。” 林大山打开了棚，大白第一个冲了出来。 大白来的时候，林绾绾已经到了镇子上，所以并不熟悉。 大白张开翅膀，刚想咧开嘴啄人，就被林大山一把拉了过来。 “你这小子真是没有眼力劲儿。 这是我女儿绾绾，可是这家里的主人。 你要是把她给啄了，今天就得吃铁锅炖大鹅了。” 大白像是听懂了，朝着林绾绾点点头，也算是认识了主家。 现在的林大山的工作基本都是在照看这个山头，很少回老家里住，可以说林大山已经把家搬到了荷花村了。 林绾绾看着在池子里撒欢的鸭子，突然想起了一道美味——周某鸭。 好吧，事情多了果然容易遗忘。 看着不断扭动的鸭脖子，林绾绾感觉自己有点残忍了 。 嗯，不过味道倒是真不错。 除了原始的鸭子肉质，还有就是调料了。 只有鸭肉腌制入味了以后，吃起来味道才会好。 林绾绾想着之前周某鸭的味道。 嗯，挺有嚼劲的，很是怀念。 一些毛茸茸刚刚孵出来的鸭子都躲在了鸭妈妈后面，一会探起了脑袋看了看林绾绾，立马就把头缩回去了。 林绾绾想伸手摸一摸毛茸茸的小鸭子，那些小鸭子扭着屁股连忙往后面躲，引的林绾绾“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些肉乎乎的小动物还是挺可爱的。 往前面走还有不少花果树。 不单单有最普通的梨树，苹果树，橘子树，还有培育好的黄桃树，荔枝树。 在树木嫁接方面，林绾绾懂的并不多。 这方面周大壮倒是一个人才。 周大壮学习不行，对农事比较感兴趣，也特别喜欢研究。 大燕国对果树嫁接的技术运用的挺成熟的。 最开始的黄桃树是林绾绾托周大友弄来的。 在这个基础上，周大壮培育出了好几种品质上乘的黄桃树。 等到下一批黄桃成熟之后，水果罐头的品质又要上一个台阶了。 林田氏拿着竹耙子正在扒牛粪。 牛粪和鸡鸭粪是很好的肥料，纯天然无污染。 林田氏看到了林绾绾，脸上满是微笑，但是手里的活没有停下。 “你看看这群家伙，一天到晚吃的多，拉的也多。 有几个小子光吃不长个 。 你看看你看看，一顿饭得吃多少东西，也不知道吃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再给你们几天时间，要是再不长肉，信不信全给你们炖喽！” 林田氏嘴上这么说，下手可是非常轻的，生怕扒粪的时候扒到了鸡鸭。 “娘，你别累着了。 家里面可还指望着你呢！ 到时候有了新的营生，你得过来帮忙的。” 林绾绾想走过去，林田氏连忙摆手， “你可千万别过来，这里可脏的很。 现在你可是芋孺人，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姑娘了，凡事都得当心着点。” 这段时间里，林绾绾不在的时候，村里头的妇人对林田氏可好一顿奉承。 林田氏还是能分得清楚，哪些是拍马屁的话，哪些是真心话。 不过也有婶子说了几句公道话，如今林绾绾既然已经是朝廷命妇了，那各方面都得注意一些，可不能啥事都往前冲。 林田氏觉得很有道理，哪有当官的整天邋里邋遢的，那还像什么样子。 尤其是女子，更要注意自身的形象。 林绾绾无奈，只能笑着劝了林田氏几句。 但林田氏跟林大山的说辞也都差不多，忙了一辈子的人了，要是突然闲了下来，浑身都不得劲儿。 眼看是劝不动了，林绾绾只能由着他们。 只要爹娘身体好，比什么都好。 第230章 村民们来了 林绾绾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一片用木栅栏围起的茶树林。 如今的茶树叶已经有点老了，也不太适合采摘下来了。 一个年轻人正蹲在地上修剪树叶。 茶树叶一年需要修剪两次，一次是茶季结束之后，一次是下霜之前。 由于茶叶并不急着用，所以采摘茶叶也不及时。 嫩叶子老叶子都混杂在一起了，到时候对采摘有一定影响。 林大山有些尴尬，他怕林绾绾看到这人心里面不舒服，只能轻声开口： “绾绾，我们要不要去另一边看看。” “这是……”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年轻人也站了起来，居然是她的小叔子周济民。 周济民是周大壮叫过来的。 周济民之前对周家有报信之恩，周大壮自然不会忘记。 同时周大壮也理解娘亲。 被周家人害成这样，轻易就去谅解，根本就不可能。 “嫂，嫂子。” 周济民嘴唇微动，还是开了口。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看上去就像硬挤出来的。 林绾绾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林大山过去连忙挥了挥手，小声的说道： “济民，好好干，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周济民连忙应声，便继续蹲在地上修剪茶树。 现在周家的结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老二周济良这一支之外，其他两只单薄的很。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一个“贪”字。 经历了人生的起落，周济民身上嚣张跋扈的那股子劲，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周家还给他一口饭吃，或许此刻的他早已随着爹娘去了。 “这山上也有不少菌菇，但我们老两口也只是采着自己吃，不拿出去卖。” 现在荷花村靠着菌菇多了一份收入，林大山自然不会跟他们争抢。 “爹，得空了可以养一些兔子。 兔子一胎生的多，怀孕的周期又短，加之红烧的味道也不错，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林绾绾提出了一个建议。 “好，你说啥是啥。 一会儿我得记一下，不然过两天准忘了。” 林大山拍了拍脑门，笑着说道。 女儿的点子就是多，也不知道像谁一样。 不过林大山可以确定的是，女儿这脑子肯定不像他，不然的话，肯定愚笨的很。 往山下走的时候就听见下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哎呀呀，芋孺人回来了。 现在芋孺人去了镇子上，我们真的很少看见。” “芋孺人可是朝廷命妇，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一样呢？” “这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寻常人家哪有这个派头。” “我以前就说林大山这个老汉有福气，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我这张嘴可是在大佛寺开过光的，一说一个准。” （林大山：我认识你吗？） …… 村长周大友带着众人一阵溜须拍马，把周大壮说的只能低着头。 “村长，各位叔叔婶婶，我娘去了山上，我估摸着就要下来了。 你们稍微等一会儿，我先去里面忙了。” 周大壮丢下一句话，连忙低着头往里面走去。 这种场面让他尴尬的无以复加。 几个婶子刚想拉住周大壮，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村长叔，各位大哥大嫂，好久不见了。” 林绾绾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哎呀，芋孺人，你好歹是朝廷命妇了，现在还跟我们这么客气。 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大友笑着说道。 现在周大友和唐三娘虽然不再为周家送柴火和草木灰，但有了菌孢的营生，所以说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由于虫灾，大伙的麦子基本算是没有收上来，但有了红薯的补充，生活的吃喝算是过得去。 “各位大哥大嫂，其实我这次回来是要请大家来帮忙的。” 林绾绾把周大壮叫了出来。 虽然她现在这么安排了，到时候具体由周大壮和林大山几人帮着照看。 林绾绾不可能精确到某一天做某一件事儿，只能说一个大概的方向。 听着要帮忙，有活干了，一众村民们喜上眉梢。 明明是林绾绾招工，听着却像求着别人一样。 难怪林绾绾能成为芋孺人，果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周大友第一个拍着胸脯，声音洪亮的说道： “芋孺人，只要你开口，我们大伙儿没有不帮的理。” “对对对，谁要是帮忙的时候懈怠了，我张婶子第一个不放过她。” …… 众人都是豪言壮志，恨不得此刻就成为周家的狗腿子。 林绾绾轻轻的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未曾褪去： “各位大哥大嫂，若是和我再这么生分，别怪我生气了。 只要我回到村子里，你们都叫我大壮娘吧。” 看着林绾绾没有一点的架子，众人放心了不少。 这段时间有人也往镇子上跑，自然听到林绾绾的一些事迹。 “德善堂快餐店”，“林家果铺”，“女人心事”。 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开了三个铺子。 一个铺子是为了方便学子，一个铺子的分销商是县太爷，而最后一个铺子，成了大姑娘小小姐的追捧。 可以说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作为女人，能达到这样的层次，真的让人无法仰望。 只是没想到林绾绾还是之前的林绾绾，一点都没有变。 “各位大哥大嫂，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林绾绾想带着大家实地看一看，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好。” 众人齐齐答应。 “村长叔，你对茶叶了解一些，到时候得帮着多移植一些茶树来。” 林绾绾吩咐道。 周大友连连点头， “大壮娘，你就放心吧。 我一定去挑些品质好的茶树来，到时候茶树园我亲自来看护，保证不会出什么差错。” “那便最好了。” 林绾绾一家的根在这里，所以必须将根牢牢的扎在荷花村这一片土地里。 “三娘，奶牛棚你得帮着看好，我可有大用处的。 至于人手的调配，你得好好把把关。” 林绾绾对唐三娘很是信任。 唐三娘自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夫妻两人相望一眼，眼中都是满满的感激。 第231章 不速之客 除了奶牛棚，茶树园，还有果树林，鸡棚鸭棚，兔子窝等等。 林绾绾按照现有的规模，逐一作出了部署安排。 当然，等以后规模越来越大，自然要增添人手。 至于周大壮和林大山几人也有了别的活计。 除了每日的监工之外，还要给这些帮工登记好。 每个月固定一日发月钱。 发月钱的时候必须核对清楚，不然容易产生矛盾。 周大友自告奋勇的报名做监督。 “以后大家伙都卖力着点干活，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若是谁偷懒了，大家伙都看在眼里，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整的那么难看。 别到时候发月钱的时候还唧唧歪歪的，可别怪我周大友翻脸了。” 周大友提前给众人打了一针预防针。 这么好的活计上哪里去找？ 若是去码头扛大包，一天的工钱看似可观，但这里面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扛不住。 “请大家伙量力而行。 不过如果到我这来帮忙的话，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除了每天有二十五文的工钱，另外还包一日三餐。 只不过厨娘得你们帮我找了。” 花婆子要照顾姜小翠，每天忙里忙外的，再要让她到厨房里忙活，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帮工的人一多，吃饭就成了问题。 解决他们吃饭的时候，顺便也帮着家里面省去做饭的麻烦，倒也是一举两得。 “一天二十五文钱？ 居然还包一日三餐？” 张婶子激动的嘴皮都有些颤抖了。 又不是码头上扛大包的力气活，就是照看点鸡鸭，一天就能有二十五文钱，简直是难以想象。 周大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壮娘，你实在太客气，给的太多了吧。 刚才听你那么安排，其实手头的活并不重，只要细心一点就好了。 这么点活给这么多工钱，大伙心里面都有些不踏实呀……” 林绾绾淡淡一笑，却说道： “其实这点儿工钱并不多，以后还有上涨空间。 只是我希望帮工要有帮工的样子。 这些活看似简单，但如果不细心的话，很容易出岔子。 我这边可不欢迎混日子的人。” 林绾绾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别以为这工钱特别好赚，跑过来啥都不干就想摸鱼拿钱，那根本就不可能。 众村民皆点头同意。 林绾绾这边招的帮工有限，谁干得好谁就留下，干不好就把位置留给别人。 讨论了一会儿，众人便散去了。 等明天周大壮便会将他们集结在一起，跑到后山干活。 现在的后山只开发了一半都没有，等以后全部开发出来，估计半个村子的人都得过来帮忙了。 说了半天，林绾绾有些口干舌燥了，便拿出之前还剩余的一些红茶泡了一开。 红茶入喉，虽然味道有些淡了，但胜在清香无比。 除了解渴，还有几分舒缓之意。 直到外面的周二丫喊着吃饭，林绾绾才放下了茶杯。 每个屋子里都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 秋香挽着母亲喜鹊的手，笑盈盈的站在饭桌前面。 看见林绾绾走出来的时候，秋香连忙走了过去。 “夫人，今天有扁尖老鸭汤，老母鸡汤，冬瓜排骨汤，还有番茄蛋汤。” 听着秋香这么说，林绾绾笑着说了一句： “我看今天饭都不用煮了，光喝汤已经喝饱了。” 林田氏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奶白鲫鱼汤。 “绾绾，这么久没有回来了，快来尝尝娘的厨艺。 别看今天的汤汤水水多了一些，加起来也没几个菜。 你看你最近忙碌的都有些瘦了，做娘的可看不得你这么辛苦。” 林田氏把鲫鱼汤放在了桌上，又仔细的擦了擦桌子。 这个家里面都靠着林绾绾撑起来，做爹娘的都看在眼里。 林绾绾无奈，被林田氏硬拉到桌上。 “你可不要忙了，快点儿坐下吧。 里里外外都让你一个人操持了，可别累坏了。” 林田氏知道现在的女儿特别能干，家里头的人又分担不了多少，只能尽量少给她添一些麻烦。 花婆子去问了姜小翠的口味，另外盛好了一碗汤送了进去。 不知怎的，大壮突然莽莽撞撞走进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娘，我看着天气有些不太好 ，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改天来吃饭也不迟。” 看着周大壮满脸的尴尬。 不用想，肯定有事发生。 林绾绾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大壮，便让周大壮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怎么？ 这么急干什么？ 是这个家里不欢迎我，非得赶我走吗？” 林绾绾放下了筷子，淡淡的说道。 林大山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了，偷偷的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哎，该来的还是得来。 “绾绾，别管那么多了，还是进房间里去吃吧。” 林田氏想拉着林绾绾往里面走。 周二丫很是好奇，拉着周大壮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大壮，给姐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不都是好好的吗？ 怎么一到饭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周二丫摸了摸脑门，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于是便小声的说道： “大壮，你给我实话实说。 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风流债，现在人家姑娘追上门了。 你怕娘骂你，所以才赶我们走。” 周二丫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直接一把揪起来大壮的耳朵。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个好弟弟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居然还动起了别的心思。 娘之前就说了，我们周家的男人不准纳妾，结果你却整了个风流债回来。 快给我说，是糟蹋了哪家的姑娘！” 周大壮连忙摇头，否认道： “姐，就怕是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对不起小翠。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这件事情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你们赶紧走就是了。” 周大壮的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如同生吃了知了一般干涩。 “哎呦呦，这马车可真阔绰啊！ 我看看是谁来了呀……” 第232章 亲家上门 那声音嘀嘀咕咕的越来越近，一直走到了门口才停下。 大壮连忙走了过去挡在了门口，声音轻的跟蚊子叫一样。 “娘，你来了。 今天的菜有些不够了，一会儿我给你些碎银子。 要不你就……” 周大壮鼓起了勇气说出这些话来。 他可不想给林绾绾看到这一幕，怕又要给娘添麻烦了。 “周大壮，你什么意思？ 你长得傻，脑子也傻。 有哪家的女婿挡在门口不让丈母娘进去的？ 快给我起开，信不信我呼你！” 丈母娘傅桂芬直接一把揪住了周大壮的衣服，想把他往一边扔。 不过大壮身子骨壮实，像块门板一样挡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林绾绾转头一看，这张脸并不是那么熟悉。 但那上翘的嘴唇以及左右观察着的三角眼，还是能回忆起有这么一个人。 这便是卖女儿的傅桂芬，也就是林绾绾的亲家。 “哟，这不是芋孺人吗？ 啧啧啧，真是神气呀！” 傅桂芬开口就是一股酸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林绾绾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了周大壮的身旁，说道： “我以为是谁呢？ 大壮是我生的，不是谁想呼他就呼他的。 若是你今天动了手，别怪我不客气。” 林绾绾的话充满了警告。 从卖完女儿之后就没有出现过的亲家，突然冒出来了，试问能有什么好事儿？ 傅桂芬做势往门上一靠，还拍了拍胸脯，假装有些害怕： “亲家好大的口气啊！ 做了芋孺人之后，果然不一样了。 现在已经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我们小翠真是苦，以后还不知道被你们怎么磋磨呢！” 傅桂芬的声音一点都不低，就是想让别人听见。 门外的一些帮工好奇的向这边看来，不过见林绾绾在门口，立刻又偏过了头。 主家的事情还是少管。 虽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绾绾呵呵一笑，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傅桂芬，听你这么说，你对小翠好得很。 怎么我们大壮和小翠成亲了这么多年，你从来就没踏进过这个门。 哎，也不知道你这个做娘的是哪门子关心了？” “你！” 傅桂芬被呛的哑口无言，只能讪讪道： “果然是当官的，能言善辩，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不能跟你们相比。 反正我女儿在你们家里受了苦，我肯定要来看看的。 试问哪家的女儿嫁了出去，亲娘不能来看一看的。 芋孺人，莫不是你家的规矩太大了一些？” 傅桂芬口口声声称林绾绾为芋孺人，但是一点儿尊重都没有。 “娘，跟他们废什么话。 你给我让开，不然小心我揍你！” 一个小个子挤了进来，人不大，口气倒很大。 这小个子倒是有之前周济民几分的样子。 “军，军弟。” 周大壮的笑容是硬生生挤出来的，所以特别的难看。 “我呸！ 你叫什么叫，挡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是不是不想让我进去？ 一群拦路狗！” 姜军一脸傲气，看上去格外的蛮横。 “啪！” 林绾绾毫不犹豫，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啊！” 姜军捂着脸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打他。 从小到大就是蛮横无比的姜军，哪受过这样的气？ 虽然都是泥腿子出身，可在家里头都把最好的给了他。 姜家的老夫妻把姜小翠如同货物一样卖得出去，卖的钱全部贴补给了姜军。 姜家希望能够望子成龙，所以才会取这样一个好名字。 想着姜军以后真能当上将军 。 不过事与愿违，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娘，你看见了没。 这贱人居然敢打我！ 娘，一定要打死她！ 姜小翠，你给我死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打烂你的脸！” 姜军站在门口大呼小叫，活脱脱像一个小丑。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林绾绾一点都不客气。 “你再在我门前大呼小叫，信不信我还要打你。” “林绾绾，你个贱人，你简直就是王八蛋！” 傅桂芬像疯了一样想扑过来，但挡在门口的周大壮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 秋香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 “我们夫人可是七品芋孺人，你们敢出言侮辱，看我不呼烂你们的嘴！” “对对对，我们老百姓看到芋孺人都要下跪，你们再这么胡闹，立刻将你们抓到县衙去！” 喜鹊不甘示弱，可不想好好的生活再被打扰了。 姜军一下就呆住了，丝毫不敢动弹了。 怎么还扯上了县太爷？ 是不是真的会被抓进去？ 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周大友也跑了过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还能再卖一个人情。 傅桂芬看着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立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哎哟喂，大家快来看看啊！ 堂堂七品芋孺人欺负人了！ 我们好歹还是亲家，居然把人欺负到这种程度。 现在做了朝廷命妇，连大门都不让我们进去，真的是看不起人了！” 说着，傅桂芬爬到了姜军的身旁，指着他的脸继续说道： “你们快看看，我儿子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哪有亲戚上门就要打人的，这不是恶霸是什么呢？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我们家的小翠肯定被搓磨的不成样子！ 哎呦喂。 老天爷呀，你快开开眼吧！” 傅桂芬一边说一边拍手拍脚，如同在给自己打节拍。 “小翠被大壮娘磋磨过？” 周大友的脑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说小翠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小翠在周家生活的很好。 听说现在小翠都成了当家人。 你说的和事实有些偏差啊……” 周大友作为村长第一个出声，算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对对，小翠在周家挺有面子的。 听说小翠是被娘家卖过来，这么多年娘家人也没有过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娘家人死绝了。” 唐三娘的嘴巴很厉害，脑子动的也比周大友快。 不少村民也七嘴八舌的说着，傅桂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难道泼脏水已经不管用了吗？ 看来得另想其他的法子…… 第233章 抢人 傅桂芬原以为自己那一套会非常好用。 毕竟一般达官贵人也不愿意跟豁出去的老婆子一般见识，这样会降低自身的身份。 现在林绾绾是芋孺人了，虽说没什么实权，但封号也是响当当的。 只要林绾绾想息事宁人，不被乡里乡亲看笑话，那傅桂芬自问有不少方法可以拿捏周家。 到时候说不定姜家也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至少吃穿和日常的生活不成问题了。 傅桂芬心里面的小算盘打得很响。 她甚至想到了以后可以一点点蚕食周家的财产，这个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没想到她这点本事居然在荷花村吃了瘪。 之前柔弱的如同墙角烂泥一般的林绾绾，如今变得如此硬气。 他们刚上来耍无赖，居然直接就动手了。 这实在让人没想到。 “啊！” 傅桂芬突然站起身，来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傅桂芬眼睛都有些通红了，披头散发的叫着： “堂堂朝廷命妇，居然要把人给逼死了！ 你不就是想看我们一家人的笑话吗？ 小翠，你不要管娘，就让我去死好了！” 傅桂芬看着门口的一棵树，作势就要撞上去。 周二丫被吓的捂住了嘴巴。 周大壮想冲上去拉住傅桂芬，但被姜军挡着不好走路，也就慢了一拍。 在傅桂芬快要冲到树边的时候，一个略带着痛苦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能不能不要这样？ 你先进来吧，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 姜小翠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虚弱。 傅桂芬事情让她这几天休息的不太好。 姜小翠眼眶微红，一步步走得出来。 “小翠。” 周大壮连忙迎了过去，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林绾绾也走到了姜小翠的身边，轻声安慰道： “小翠，现在你怀着身子，可不能太激动了。 至于外面……” 林绾绾想了想，要不先把这口气给咽下吧，至少给姜小翠一个面子。 “至于外面，你娘那边我来说。 想必她最近生活应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能帮的我自然会帮。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一会儿就好了。” 如果能花点钱先把傅桂芬给赶走，还是先费点银两吧。 至少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算是大事儿。 虽然姜小翠的老爹姜老四家里没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在姜小翠的面前做的太过分了，多少还是收敛的点。 至于如何收敛，就要看傅桂芬几个脸皮有多厚了。 傅桂芬见女儿出来了，立刻停下了脚步，想要冲过去抱姜小翠，但姜小翠本能的退后了一步，离着傅桂芬远了一些。 “娘，不要吵了，有什么话我们就好好说 。” 姜小翠知道自己娘家是什么人，不想弄的太难看了。 这几年她辛辛苦苦的忙里忙外，身上根本就没有多的钱。 后来分了家之后，才算攒到一些银子。 这些银子有一大部分算是大壮和她的共同财产。 她想要拿出自己的那一份给娘家，也不算是贴补，只是希望不要再来打扰了。 姜小翠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不希望娘家人再多纠缠。 傅桂芬眼角闪过一抹狡黠，稍纵即逝，马上又恢复成之前的苦瓜脸。 “小翠，他们总算愿意让你出来了。 哎！ 让为娘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 你可真是命苦啊！” 傅桂芬还假装留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也不知道这几滴眼泪耗去她多少“内功”。 姜小翠的脸色还是尴尬，她自然知道娘的品性如何，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亲娘的真面目，她真的做不出来。 姜小翠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 “娘，我在周家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外面人多，你们站着也怪累的，还是先进来坐坐吧。” “屁！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呀！ 周家人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帮他们说话。 你放心好了，有娘为你撑腰，有弟弟帮你打底。 要是待不下去，今天娘就带你回去，我亲自来照顾女儿！” 傅桂芬拍了拍自己干瘪的胸脯，像是对众人在宣誓。 女儿在婆家受了欺负，自然有亲娘的出头。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估计被傅桂芬带了一波节奏。 姜小翠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的亲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军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老娘，不明白这是啥操作？ 咋过来闹事还要把姐姐带回去，家里面够住吗？ 万一死不要脸的姐姐赖在家里不肯走，岂不是要跟他抢地方了吗？ 不过看老娘有些自信，姜军暂且就将心放在肚子里。 可那两巴掌不是白挨的，一定要找机会还回去，不然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 姜军扯着嗓子大喊道： “对对对，我娘说的对。 那个啥，我姐在你们周家可受尽了欺负，现在我们要带她回去。” “小翠，你怀了周家的孩子，周家得为此负上全部的责任。” 傅桂芬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受尽了委屈： “周家人实在太欺负人了。 不过我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咽下了这口气。 现在现场有这么多见证人，等小翠回了娘家，你们周家每一个月都要贴补些银两。 不然这个孩子肯定不会随你们姓周的。” 姜小翠怀的孩子是周家的孙辈中的老大，肯定会被他们看重的。 傅桂芬自认为可以拿捏林绾绾了。 周大友和旁边一些帮工相互看了一眼，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些什么。 别人家的事儿管的太多也不好，何况林绾绾还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安排的。 姜小翠的眼中有些失望，但她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只能委婉的说道： “娘，你是不是有所误会了。 我在这边过得很好，真的！” “傻丫头，是不是我要把你打醒才行！ 过得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 傅桂芬冷冷的看着林绾绾，满脸挑衅道： “高高在上的芋孺人，你说呢？” 林绾绾突然笑了起来： “好，人你可以带走……” 第234章 想多了 谁都没想到林绾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大友等一众村民原以为林绾绾会说出一些挽留的话来。 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这算是决然吗？ 不仅是周大友，就连傅桂芬都有些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被自己全部说中了吗？ 女儿姜小翠卖到这户人家就是受罪来的。 林绾绾虽然成为了七品芋孺人，但脾气也上来了，做了婆婆之后，居然也开始磋磨人了。 姜小翠疑惑的看向了林绾绾，满是不解。 周大壮也忍不住了，小声开口道： “娘，小翠还是留在家里吧。 哪有怀孕的媳妇儿回娘家的，这样不太好吧。” 周大壮想做一番努力，好好劝一劝娘亲。 不过若是林绾绾执意如此，周大壮自然没有不会有反对的意见。 只是苦了媳妇儿。 傅桂芬嘴唇微颤，有些不敢置信。 她不知道林绾绾心里面是什么谋算，怎么会轻而易举同意她将女儿带回去。 难道小翠怀的是别人的种？ 亦或是周大壮有了别的女人。 傅桂芬心里面非常乱，冷声说道： “林绾绾，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小翠我就要带回去了，你可不要后悔啊！” 傅桂芬又朝着周大友几人，咬着牙齿说道： “现在大家可都听见了。 确实是芋孺人怠慢了我家女儿，我才带回去的，这不是我上门来抢女儿的。 请大家都作证！” 周大友想要开口劝一句，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实在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有的东西谁都说不清。 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林绾绾淡淡开口： “傅桂芬，既然你觉得小翠在我们周家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可以把小翠带回去，但前提是我们周家不会出一分钱。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亲娘是如何厚待女儿的！” 林绾绾的话听上去有些绝情了，但是对傅桂芬来说，是最好的反击。 “啥？ 一分钱都没有？” 傅桂芬忍不住喊出了声。 本来还想过来讹钱的，没想到甚至还要贴本把女儿给带回去。 这算是怎么回事？ 林绾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对，你没有听错。 要是把姜小翠带回去，我们周家是不会贴补一分钱的。” 林绾绾满脸笑意的看着里面的姜小翠，此时的姜小翠茫然无比，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难道自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林绾绾，我女儿嫁过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多少也得贴补些银子的。 而且当初嫁过来……” 傅桂芬有些说不下去了。 当初姜小翠嫁过来的时候，如同下人一样被卖到了周家，哪有什么嫁妆。 可以说连个屁都没有。 如今傅桂芬也只能强词夺理了。 林绾绾直接反驳道： “干点家务就得贴补银子了，那在周家吃得用的都不得花钱吗？ 那这些钱该怎么算呢？ 如果仔细算下来的话，说不定姜小翠还要倒贴给周家钱呢！ 亲家母！ 若是算下来，你得把当初的彩礼钱退回来，那又该怎么办？” “这……” 傅桂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看着林绾绾 。 “要不我们趁着周村长在，就好好算一算吧。”林绾绾想让周大友做个见证。 周大友不明所以，但只能点了点头。 傅桂芬还没有说话，姜军就已经忍不住了。 “你个疯婆娘，说什么胡话呢！ 我们家体会做贴本的买卖。 这个赔钱的大姐送给我都不要，还是留给你们周家吧。 之前的钱一分钱都不退！” 姜军连正眼都不瞧姜小翠，拉着傅桂芬继续说道： “娘，这周家真不是东西。 本来还想从他们身上搞点钱，没想到他们就是铁公鸡，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傅桂芬想挡住姜军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也不装了。 “对，林绾绾，亏你还是七品芋孺人，真的是连周扒皮都不如。 哪有人把嫁过去的儿媳妇往外面推的，你这样做真是寒了我们老姜家的心。” 傅桂芬又朝着周家指指点点，用一种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着。 不用猜就知道在说什么。 无非是刻薄，怠慢等等。 傅桂芬刚走出几步，林绾绾便在她们身后喊了一句： “好亲家，怎么自己的女儿都不来看一眼了。 说了那么久，还只是为了钱而已。 若是你刚才直接一些，说不定……” 林绾绾话还没有说完，姜军立刻转过头来， “老太婆，快说！ 说不定什么？ 是不是要给我们钱？ 下次给钱就直接一些，省得我们再上门来讨要了。” 姜军蛮横的不成样子，感觉全世界都欠他的。 林绾绾顿了顿，道： “说不定我就没这么多废话，直接上巴掌了。”“你！ 老太婆，居然敢戏弄我！” 姜军冲过来就想要对着林绾绾张牙舞爪，秋香挡在了林绾绾面前，对着姜军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用了不少力气，把秋香的手都打疼了。 “臭小子，你居然敢侮辱我们夫人，难不成想连累你全家挨板子吗？” 林绾绾最讨厌别人说她年纪大了，秋香跟着林绾绾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她的喜恶。 傅桂芬连忙跑过来，将姜军拉到了一边。 林绾绾顶着芋孺人的头衔，普通老百姓自然不敢把她怎么样。 这个头衔对付这种无赖确实很好用。 傅桂芬也只能把这个闷亏吃下，拉着姜军往回走。 以后的事情走着瞧。 周大友等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林绾绾略施小计，就把视财如命的亲家给逼出了原形。 周大友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大壮娘还是之前的大壮娘，没什么变化，只是苦了小翠，以后的娘家怕是回不去了。 周大友知道，林绾绾肯定有一些心里话要和小翠说，便带着众人一同散去。 回过头来的林绾绾看见姜小翠一脸落寞的样子，心里面微微一酸。 于是林绾绾走了过去，将姜小翠搂进了怀里，温柔的说道： “小翠，有些事情在所难免。 我知你心地善良，和他们不一样。 如果他们愿意回头，我自然不会轻慢他们。 若是他们蛮横无理，我也只能如此了。” 第235章 认亲 面对这样的极品亲家，林绾绾也是很无语。 若只是小气一些，也不是不能相处。 现在的周家有了一些底气，被旁的人占点便宜也没什么。 但若是一副强盗的样子，动不动就是一副欠钱的嘴脸，林绾绾自然不会给他们面子。 连脸都不要了，难道还要捡起来给她贴上吗？ 林绾绾自问可没这么好心。 林绾绾怀里的姜小翠眼眶微微泛红，她的心里有些许惆怅。 自己的娘家人为何会这般。 若是客客气气的，怕婆婆也不会说什么。 哎…… “娘，你真的要把小翠留下吗？ 是不是小翠不用回娘家了？” 周大壮吸了吸鼻子，小声的说道。 林绾绾白了一眼周大壮，没好气的说道： “小翠是家里的长媳，以后家里的担子她慢慢得挑起来了。 若是她回了娘家，这个家里该怎么办？” 林绾绾一下子将姜小翠的地位拔得很高，让姜小翠受宠若惊。 “好，谢谢娘了。” 姜小翠微微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二丫把门关上了，一家人也算是吃上了饭。 之前姜小翠一直担心娘家人会上门闹事，现在事情就过去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至少周家把姜小翠当成了宝。 吃完晚饭，林绾绾带着周大壮特地去了一趟村长家里。 林绾绾不可能一直待在荷花村，回镇子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以傅桂芬的脾性，有可能还要想着法过来闹。 大壮老实，小翠又软弱，很有可能被他们拿捏了。 林绾绾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周大友一家刚准备吃饭，却看见了林绾绾带着大壮居然来了，连忙站起身来。 虽然林绾绾特别客气，经常免去周大友的一些礼节，但周大友也不是傻子。 别人客气归客气，不能把别人的客气当成自己的理所应当。 “大壮娘，快进来坐。 今天可把你气坏了吧。 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有的人脸皮就是厚。” 周大友的脸上满是笑意。 唐三娘立刻搬出两张凳子，招呼着林绾绾坐下。 “来来来，别客气，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好了。” 再过几个月就是年底了。 今年年底，各村的村长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沧河镇的陈里正已经上了年纪，很可能要进行更换。 而里正一般都是在几个村长之间推选的。 除了村民的推选之外，还要得到了林知县的认可。 平安县有些特殊，除了林子华林知县之外，荷花村还有一位能说得上话的七品芋孺人。 所以这一次周大友的赢面还是比较大的。 就是要看林绾绾愿不愿意为他说上几句话了。 林绾绾能来家里，周大友自然高兴的很。 “村长叔，吃饭呢！” 林绾绾坐了下来，但周大壮站着，像个门板一样站在林绾绾身旁。 “嗯。 大壮娘，家里头的事儿应该没什么要紧吧？” 周大友关切的问一句。 “没事，一点小事儿而已。” 林绾绾轻描淡写的说道。 “村长叔，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儿要说。” “哦？ 大壮娘，有什么事尽管说。 都是一个村子的，相互之间是应该有个照应。” 周大友有意与林绾绾一家走得近一些。 其实从林绾绾做卤飘香开始，周大友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了。 脑子撞的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咋能想出来那么多玩意儿。 “大壮，来！” 林绾绾把周大壮拉了过来，开口说道： “村长叔，大壮这孩子老实，有的地方可能不太懂，平时在村子里面需要你多照应着点了。” “那是自然。 大壮娘有啥好事都想着我家，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的。” 周大友一口答应。 “如果大壮娘说的是这件事儿，其实大可不必开口。 你对我家的恩德，我都记在心里。” 林绾绾微微一笑，拉着周大壮的手说道： “我一直叫着村长叔，其实按照村里的辈分算起来有些远了。 所以我想着让周大壮认你为叔爷，咱们两家的关系才能更近一些。” 周大友的年纪虽然不是很大，但辈分颇高， 和村里的一些老人是一辈的。 周大友心中一喜，连忙点头答应。 “大壮这小伙子我颇为喜欢，咱们两家能攀上亲戚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明天是个好日子，我回去准备准备。” 认亲这事儿可不能马马虎虎，必须得郑重其事。 周大壮想要在村子里立足，必须得找到自己的依靠。 林绾绾虽然能护着他，但大壮毕竟是个男子，不可能一辈子都让亲娘给护着。 身为家里的长子，必须得把头高高的抬起，不能让人轻看了。 有了周大友这层关系，在村子里面更加好立足一些。 听娘这么一说，周大壮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 “见过叔爷。” “哈哈哈，好好。 大壮，好好干，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以后的村长说不定……” 话到这里，周大友便停下了。 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若是周大友轮不上里正的话，村长的位置可能还得坐上十几二十年呢。 自觉有些失言的周大友立刻止住了话头，呵呵笑了几声。 林绾绾将这不经意的瞬间给记住了。 眼看到年底了，肯定有什么事儿发生。 这时，周有才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 周有才的个子不高，长长的锄头压在他肩膀上，都快要把他压瘫了。 “爹，娘，我回来了。” 周有才的声音极为的疲惫，身材瘦弱的他本来就不适合在田里刨食。 看见林绾绾也在，周有才急忙打了个招呼。 这可是朝廷命妇，怠慢不得。 林绾绾点了点头，等周有才走到里屋后，才又开口说道： “叔，有才是块读书的料。 如果一直在田里刨食，恐怕这一辈子很难再有出路了。 如果有机会，还是送到学堂的好。” 读书是一条出路，不管什么时候这条路都走得通。 周大友自然认同，只是现在问题就摆在眼前。 束修费就占了家里的大头，另外也没有好的学院可以去。 周大友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周济才那样的人 。 第236章 包办 周有才之前在学堂待过，也确实有一点学习的天赋。 只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情，让周大友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学堂除了教习学生知识之外，也要教做人的道理。 如果脑子里只有钱的话，那以后就算有所成就，也会把家里头的人抛得一干二净，甚至比周济才做的还要过分。 周大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 “大壮娘，不瞒你说。 我也想过把有才送到学堂读书，只是种种原因拖到了现在。” 林绾绾想了想，好像附近并没有比较好的学堂了，于是便问道： “叔，镇子上的修德学院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 修德学院的文风很正，里面的夫子为人正派，学子们都是以学业为重，没有玩乐混日子的，是一个静心修学的好地方。 “哎，我也听镇子上的人说，修德学院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只是每天都要来往镇子上，的确有些不太方便。 若真是去修德学院上学，每天来往的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综合几个因素，周大友决定还是让有才暂时帮家里干些农活。 学习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现在家里没有条件，很多东西不能强求。 林绾绾淡淡一笑，接过了话头。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难。 既然有才是块学习的料子，那还不如送到镇子上的学堂。 只要他努力学习，未来一定会有一片好的光明。” 屋子里的周有才向外面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相比于在家种田，他还是希望去学堂上学。 识一些字的周有才清楚的知道，在田里刨食几乎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去学堂学习，去参加科举，未来才有一线希望。 只是现在家里的条件摆在那里，他也无法改变。 说实话，现在的周有才很羡慕周石头的。 周石头从一个玩泥巴的小屁孩转眼成为了修德学院的一名学子，并参加了这一次县试。 不知道周石头有没有机会通过县试，成为一个童生。 那以后两个人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周有才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同人不同命，只怕以后两个人的生活轨迹也没有交叉的地方了。 桌子里是被包的很好的书本，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出来了。 周有才的心里很乱，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昂贵的束修费并不是他家里能够撑起来的。 “叔，我是这样想的。” 林绾绾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们镇子上的宅子还有些空房间，如果有才愿意去镇子上的修德学院上学，就可以住在我那边。 至于束修费也不用担心。 前期的束修费都由我来，还有一切吃穿用度也不用你们担心。 我们吃什么，有才也吃什么，可不会怠慢他的。 如果以后有才能够在科举之路上走，那我这也算是对他前期的投资了，相信他会给我一个很好的回报。” “什么？” 周大友有些不敢相信了。 连着束修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林绾绾全部包下来，这个恩情也太大了一点吧。 “大壮娘……” 周大友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他是一个男人，今天却也被感动到了。 “婶婶！” 周有才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您对我家的大恩大德，有才莫齿难忘，将来一定报答婶婶。” “婶婶？” 林绾绾噗嗤笑了出来，赶紧把周有才拉了起来。 “以后可别这么见外了。 你可不能叫我婶婶，论上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姐。 以后见面就叫我林姐吧。” 虽然周有才和周石头的年纪差不多，但是辈分却与林绾绾是一辈的。 周有才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叫了一声“林姐”。 又在周大友家里闲聊了一会儿，林绾绾和周大壮两人才离开。 临别的时候，林绾绾让周有才收拾一下东西。 等到他们回镇子上的时候，把周有才一并带上。 看着林绾绾离去的背影，周大友一时感慨万千。 “三娘，我们欠大壮娘一家的恩情越来越多了，以后可怎么办？” 农家人最怕欠着别人东西了。 现在连周有才学习的问题都解决了，周大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林绾绾了。 唐三娘想了一会儿，便说道： “大友，我看大壮这小子会留在我们荷花村。 我们没有机会报答林绾绾，但有机会保护好大壮。 你想想看，林绾绾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她是要给周大壮一个依托。” 唐三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继续说道： “既然林绾绾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自然要以真心换真心。 如果小翠她娘家还要过来吵，那便将她们挡在村子外面，省的扰了清净。 另外，干活的这些人里头肯定有滑头在，要是大壮不好说，你来开这个口。 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可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心意。” 唐三娘虽然不识字，但有的道理还是比较清楚的。 总想着占别人的好处而不知道付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周大友轻轻的拍了拍桌子，点了点头说道： “媳妇儿，你说的对。 以后林绾绾家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 出了荷花村，我周大友可能说不上话。 但在这荷花村里面头，要是有人胆敢对林绾绾家使坏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屋子里面，周有才激动的将书本拿了出来。 这些书本是他之前在学堂上学的时候抄录下来的。 这一笔一划都是出自周有才的手，他格外的珍惜。 这次能重新回到学堂，周有才自然高兴的很。 周有才暗暗发誓，以后进了学堂一定要认真学习，这样才能够报答林绾绾的恩情。 路上，周大壮有些不太明白了。 家里头本来就和村长一家走的挺近，何必再认个亲戚呢？ 周大壮对亲戚并没有什么好感。 除了家里的那些叔叔伯伯，还有自己的丈母娘一家。 只是有的东西断不了，血浓于水，无法分割开来。 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 第237章 拜亲 见周大壮闷不作声，林绾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壮，怎么了？ 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周大壮微微摇了摇头， “没，没事。 娘怎么安排我都满意。” 现在有了林绾绾的庇护，周大壮感觉自己成长了不需要那么快。 相比村子里其他年轻人，周大壮身上的担子轻一些。 走了几步，周大壮突然停下了脚步，认真的开口问道： “娘，我是不是没什么用？ 做生意我比不过二弟，读书又比不过三弟。 我是不是给家里面拖了后腿？” 周大壮感觉自己只会种田，好像也没给家里做出什么贡献来。 家里头三个儿子，好像他是一个小透明一般的存在。 周大壮心里是有落差的。 林绾绾微微惊讶，想不到周大壮这个孩子心里面也有其他的想法。 的确，作为家里头的长子，肩膀上的担子应该要重一些的。 周大壮自觉没有挑起家里的重担，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 林绾绾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周大壮的脑袋，说道： “大壮，你可不要小看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 你对农事方面比较感兴趣，是种田的好手。 如果没有你细心培育红薯秧苗，或许红薯田没有这么好的收成。 娘这芋孺人的封号有你一半的功劳。 不管怎么样，外面的生意做的再大，家里面最后的支撑就是土地。 大壮，你踏踏实实的将地给种好，就是对家里面的最大支持。” 听娘这么说，周大壮猛的抬起头，脸上恢复了自信的表情。 “娘，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啦。 我们周家的男儿都是好样的。” “嗯。” …… 第二天一大早，林绾绾就让周大壮准备了好些东西。 烤全羊，烤乳猪， 鸡、鸭、鱼一样都不能少。 除了这些还买了很多猪肉和白菜，准备请全村人吃一顿饺子。 虽说只是拜个叔爷，但林绾绾还是非常慎重的，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 周大友也是非常认真，全家一大早起来之后，里里外外打扫了好几遍屋子。 “三娘，你看这凳子摆的正不正？” 正屋的一张凳子周大友硬是搬了好几遍，恨不得拿把尺子量一下。 “我说大友，你差不多就行了。 最主要的是心意，不是这些虚的东西。 一会儿能免的礼节就免掉了吧。 林绾绾是当朝七品，论起礼节来，我们还得向她拜一拜。” 唐三娘提醒一句。 太过于拘泥，反而会落了别人的口舌。 周大友一拍脑门，咧开嘴笑了笑。 对对对，你说的对。 既然都是亲戚了，以后自个儿家人在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周大友又把周有才给叫了出来。 今天的周有才没有下田里去，精气神比昨天好了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大病了一场，突然就痊愈了。 “爹，一会儿林姐会来吗？” 周有才已经称呼上了。 毕竟林绾绾给了他学习的希望，也让他能走另一条路。 “嗯，会来的，你可有点眼力劲。” 周大友好好关照了一遍。 另一边，家里面除了林大山夫妻两人守着家门，其余人全部出来了。 今天的周大壮是主角，他自然走在最前面。 林绾绾只是落后他一个身位。 阿大、阿二扛着烤全羊、烤全猪，雄赳赳气昂昂。 周二丫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小步子迈的挺快的。 现在家里面什么都不缺，这些鸡鸭鱼肉几乎顿顿都有。 要换做是以前，周二丫估计馋的脖子都伸长了。 周石头跟在最后面，虽然今天没他什么事儿，但他也是周家的一份子，这种场合自然也要出席的。 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家里出发。 周大友家里大门敞开着，周有才已经在门口转了好几圈了，盼着石头一家能赶紧过来。 周学才有些木讷，只能帮着洒扫洒扫。 周大壮快到门口的时候，周氏老一辈的人也到了。 本来这件事儿用不着惊动这么多人，但周大友觉得应该隆重一些的，也体现了他对周大壮的重视。 白胡子的周金保向周大壮点了点头，说道。 “大壮，好好干，你可是种田的好手。 我看你是这一辈里面数一数二的好手。” 矮个子老头周元法更是拉过了周大壮的手，大笑着说道： “以后你可是村长家的亲戚了，在村子里面也算有人帮衬着。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好好干，争取带着村民们发家致富。” 一众老头都围了过来，对周大壮很是赞赏。 如果没有周大壮整天趴在红薯地里研究，只怕这会儿大家还在为吃饭问题伤脑筋。 林绾绾是出主意的人，周大壮则是实际动手的人。 反正他们一家都有功劳。 加上几乎每家每户的劳力都有到林绾绾家里帮忙干活的，自然心存感激。 在林绾绾家里帮工的工钱可比卖粮食赚得多。 不过林绾绾深知农业对于大燕朝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因为帮工而荒废了农事。 人群结伴向着周大友家里走去，好不热闹 。 周大壮刚走到门口就大声喊了一句： “叔爷，大壮来了！” “好好好，大壮，快进来。” 里面传来周大友响亮的声音。 周氏一族的老一辈人先行进去坐下，等到所有人坐定后，周大壮才走进来。 “叔爷，各位长辈，大壮有礼了。” 周大壮特地穿了一件新衣裳，显得挺神气的。 “大壮，快来，坐！” 周大友招呼了一声。 周二丫几人连忙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 看着满满一大桌鸡鸭鱼肉，周氏的老一辈人都睁大了眼睛。 林绾绾家居然带了这么多好东西。 周大友也是受宠若惊，连忙客气了几句。 拜亲仪式和拜师仪式差不多，都需要叩拜敬茶的。 不过叩拜这一步周大友几乎是帮着周大壮省去了。 周大壮刚准备跪下去，便被周大友给搀扶了起来。 至于端茶，要正式一些了，除了要给周大友奉茶，还有唐三娘等周家的长辈。 周有才的年纪比周大壮小上不少，但论上辈分，周大壮得叫周有才一声叔叔。 “叔叔！” 一声“周叔叔”，直把周有才乐开了花。 第238章 大侄子 小屁孩周有才平白得了一个大侄子。 周大壮给周有才奉茶的时候，周有才有些受宠若惊，一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大侄子，我这……” 周友有才慌慌张张的接过茶杯，学着大人的样子喝下了茶水。 只是周有才有些用力过猛了，接过茶杯之后，手都有些发抖了。 一杯茶水洒去了半杯。 不过周有才紧紧的握住了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谢谢大侄子了！” “叔，客气了，这是侄子应该做的。” 周大壮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道。 荷花村虽然并不发达，但还是有自己的族谱。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那必须在族谱上记下一笔。 仪式结束之后，众人坐着闲聊起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周金保提起了年底推选里正的事情。 若是换做以前，他们荷花村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事迹。 可今年的荷花村完全不一样了。 红薯的种植是荷花村推广出去的，火烧麦田灭虫之法，也是荷花村首创的。 还有抗击野猪的侵袭，农忙时节组织巡逻队等等。 可以说今年的荷花村在其他村子面前都是仰着头的。 这些姓周的老家伙们在其他村的老头子们面前可是吹尽了牛逼。 其他村子的老家伙也只能乖乖的听着，毕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反驳。 林绾绾侧耳一听，便明白了之前周大友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的话语。 原来周大友想要更进一步，要争一争里正的位置。 说起这个，周大友有意无意的看了林绾绾一眼。 当林绾绾转头的时候，周大友又看向了别处。 提起这个就有些尴尬了。 周大友想借林绾绾的力，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绾绾的一句话举足轻重。 毕竟现在的荷花村这么出名，都是因为林绾绾。 现在周大友跟林绾绾算是一家人了，林绾绾觉得自己应该帮这个忙。 在大家讨论的间隙，林绾绾看向众人，微笑说道： “各位，我觉得我们村长叔这些年来在村子里兢兢业业带领大家干活，处事公平公正，也帮着大家伙调解不少矛盾。 在村长的位子上已经待了很多年了，确实有能力更进一步。 对于推选村长叔竞选里正，我举双手赞成。” 林绾绾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周大友听后，心中一喜。 有了林绾绾的支持，自己做里正的希望就大了很多。 不过周大友还是比较谦虚，想了想后说道： “这次我要试一试的。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要是成为里正之后，可不单单是顾着我们荷花村了，还有好几个村子呢！ 到时候肯定要一碗水端平，必须得公平公正。 若是我当不了这个里正也没什么关系，肯定会有能力强的人上来。” 周大友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继续说道： “我希望我们村里的人能够支持我。 这一次我想要努力一下。” 这些话语如同格式化一般，林绾绾淡淡一笑，没想到有些东西是蕴含在骨子里的。 一众周家的老者纷纷点头，表示愿意支持周大友竞选里正。 周大友很是高兴，也买了一些白面和猪肉，准备给大家包馄饨吃。 众老者先行散去，周大友留林绾绾一家来吃饭。 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是应该好好亲近亲近了。 周大壮和周大友坐在了一起，另一边坐着周学才。 周有才和石头坐在一起。 至于其他人则坐在另外一桌。 周大壮喜欢农事，他和周学才两个人的话比较投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 周大友有自己的打算，自己这个大儿子实在木讷的很，只会在田里面刨食吃，连村里面的人际关系都不懂得维持。 若是以后周大友从村长的位置上下来了，肯定是不能把儿子推上去的。 村民们那边过不去，自己心里面也过不去的。 现在看来，周学才只能一辈子老老实实的种田了，未来也很难有建树。 若是这一次周大友能顺利坐上里正的位置，那村长倒是可以在年轻一辈中推选出来了。 至于何人，周大友心里已有安排，那便是刚认的亲戚周大壮了。 也算是承了林绾绾的情谊。 这样相辅相成的关系，很合周大友的心 。 周有才坐在周石头旁边，对学院的学习很是好奇。 “石头，你说说看，修德学院的夫子们是不是很凶？ 学子们每天都要做些啥，和我们以前的学堂是不是差不多的？ 每年参加县试的学子们有几个成为童生的？” 周有才对于这些事情格外的感兴趣。 周石头笑了笑，说话的时候不是以前那般嬉皮笑脸，倒是多了几分沉稳。 “我们修德学院在镇子上算是比较出名的了。 学院里，夫子们都是以学子的成绩来排高低的，完全不看家世和身份地位。 除了有备考县试的，还有准备考秀才的。 若是你能跟我一起，以后多少有个照应。” 周石头搂住了周有才的肩膀，两个人很是亲密。 本来两人年纪差的就不大，从小到大都是一起玩伴，话题自然多的很。 现在两个人都有了共同的目标，就是在科举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一些。 只是周石头多走了几步，周有才发誓一定要快速追上他的步伐。 吃饭的氛围很是轻松，两家人如同一家人一般。 知道林绾绾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做，周大友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周大壮认亲的事情算是定下了，林绾绾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村子里巡逻队的人员并不固定。 之前林绾绾曾经资助过巡逻队，村长周大友以及村子里的村民多多少少也给了一些。 不过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资助的费用也花的差不多了，巡逻队的积极性大大下降，人员也不似以前那么多了。 特别是赶上农忙时间，一个个都得先忙活家里的事情，巡逻队的事情很容易就耽搁了。 村子里面可少不了这支队伍。 林绾绾便与周大友商量了一下，每个月安排五两银子资助巡逻队，让巡逻队能够正常运转。 第239章 里正开会 一个月五两银子看上去不多，但巡逻队的队员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巡逻，中间还会有替换。 每天花点时间在村子里面转转就能拿到十几文钱，还是挺不错的。 农家人本来就没什么收入，现在眼看着家里的产业一份份多了起来。 红薯地，椴木田，还能去林绾绾家里帮工，剩余的青年劳力也能参加巡逻队。 可以说荷花村村民的收入丰富多彩，让旁边村子的村民们羡慕不已，都想像荷花村一样，能够让手头宽裕起来。 …… 回荷花村的第三日，林绾绾正在山脚下查看每个区域的运作情况。 光光现有的产业，山头的大小已经足够了，但是红薯地还得扩大，除了红薯地，还得种植麦田和稻子，瓜果蔬菜都得种上。 镇子上的土地还有其他用处，虽说不上寸土寸金，但想要一下子扩建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荷花村是他们的根，可不能放弃了。 林绾绾脑子里正在想着事情，周大友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大侄女，大侄女，有事有事。” “怎么了？ 出什么大事了？” 看着周大友焦急的样子，林绾绾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大事发生。 难道是野猪再一次侵袭？ 可是巡逻队也没什么反应啊，村民们也没有闹起来。 至于有没有啥意外，林绾绾回村子的这几天，也没听见谁家有人病重或是摔伤了。 周大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话，站定之后继续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咱们沧河镇的陈里正割羊草的时候不慎摔伤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本来过几天就准备召集大家开个会，现在陈里正这副样子自然是开不了会的。 刚才大家商议了一会儿，想着让你暂代里正一职，来和大家开个会。” 大燕朝县以下的结构是以知县为中心，下设若干里正，里正下面便是最常见的村长了。 每三四个村设有一个里正，相当于现在街道一级的单位。 每年秋收过后，知县大人就会和里正们开个会，主要讨论今年的秋收情况和明年春种的计划和安排。 开完会的里正回到村子里面，便要向各村的村长传达会议精神。 这样可以做到上情下达。 朝廷每年的需求不尽相同，要是有所变化，村民们也能及时了解。 现在里正主持不了会议了，大家干活好像没了头绪。 周大友简单的跟林绾绾说了一下。 让林绾绾没有想到是，大燕朝居然也有这样严密的制度。 不过细细一想，林绾绾也能理解。 目前还是农业社会，农业是国之根本。 每一年的春耕秋种对于大燕朝来说至关重要。 朝廷以这样的方式安排，应该是多年积累的经验，同时也是迫于无奈。 林绾绾想了想，先应了一声。 现在这会可不能盲目去开，林绾绾连头绪都没有，贸贸然只会出乱子。 “村长叔，这会应该你来开，实在要我去，我旁听就行了，农事的事情还是你在行。 我只是一介女流，很多东西并不是十分了解。” 开会这种事情还是让周大友去搞吧，她可不想抢了这个风头。 周大友直了直身子，略微缓了一口气，说道： “这不太好吧。 几个村长的意思是想让大侄女来主持的，我这也不好帮他们做决定了。 我看还是遵从大家伙的意见来的好。” 周大友不是不想开会，只是他还是一个村长，贸贸然出头很容易让其他几个村长心中不满。 “那行，这事儿我找林知县问一问。” 林绾绾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村长叔，我还是觉得这个事儿你来做比较靠谱。 一会儿我也向林知县提一提。” 林绾绾知道周大友的心思，自然不会去占了这个名头。 好好的芋孺人不做，去干着里正的活，她可没那么多精力。 周大友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一喜。 这个大侄女果然是聪慧过人。 不过周大友心里还有一丝惭愧，自己那些小心思全部被林绾绾给看出来了。 难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周大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官迷。 阿大阿二两个汉子一同护送着林绾绾前往县衙。 这几天的县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去年麦田全部遭了殃，虽说有红薯可以填补一些漏洞。 但当时有些村民并不相信红薯这种新奇的东西，还是坚持在麦田里摸索，结果有农户家里头还是绝收了。 虽说今年结束，但也不是过不下去，家里头还有不少余粮可以度过冬天，只是来年的生活便犯了愁。 林子华尽量做好调配工作，但仅仅靠调配还是不够的，所以这两天他也在计划着是不是可以让县里的一些富户捐款捐物捐粮，好让贫苦的老百姓渡过难关。 水果罐头的收入是不是也能拿一部分出来贴补一下。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王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事还得跟十王爷商量，林子华自然是不敢贸然挪用水果罐头卖的钱。 张龙也是看出来林子华的惆怅。 只不过他是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出主意想办法的事情上，他真的帮不了多少忙，只能帮着看门。 要是有闲杂人等过来，张龙第一个将他们挡在外面。 林绾绾下了马车，立刻风尘仆仆的走进去。 “张班头，林知县在吗？”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意，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张龙正看着侧门发呆，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 “原来是芋孺人来了，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林知县正在里头，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张龙当下敲了敲门，进去之后立刻通禀了一声。 片刻之后，张龙便让林绾绾和秋香一同进去。 张龙清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即使是为了公事，也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秋香一直伺候着林绾绾，张龙比较熟悉，自然也比较放心。 眼见多日未见的林绾绾来了，林子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规整了面前的书信。 第240章 开会 家里头没有了女人的男人过得总是很邋遢的。 现在的林子华就好像一个不爱出门的肥宅。 书案前摆了各种东西，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不少书信。 林子华头发有些散乱，案头上还有吃剩下的包子没有来得及收拾。 这生活过得也太…… 林绾绾有些不忍直视了，把头侧到了一边。 秋香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邋遢的男人。 面前这位好歹也是县太爷，怎么一点儿都不注意的？ 秋香平时在家里面做惯了，现在真想给林子华好好收拾收拾。 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林子华，秋香差点儿笑出了声，只能先把头转向另一边。 这种莽莽撞撞的县太爷也是第一次看到。 秋香想象中的县太爷应该是一脸威仪，随便看她一眼就能吓得她屁滚尿流。 也许跟着夫人的原因，秋香不像其他农户一样，见到县太爷就慌张的不行。 大场面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林绾绾站了一会儿，林子华才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完。 “芋孺人，请坐……” 林子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不过凳子上还有一些散乱的衣服，林绾绾隐约的看见衣物里面还夹杂着一双袜子。 那双袜子看上去已经塑形了，应该是穿过一段时间了。 林绾绾忍不住呲了呲牙，模样很是勉强。 这咋坐呀？ 林绾绾只能咳嗽两声，淡淡的说道： “林知县，不用那么客气了，我站着就行了。”“对，我们夫人站着就可以了。” 秋香也凑了一句。 也不知道秋香哪来的胆子，跟县太爷这么说话。 林子华没有生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问道： “芋孺人，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绾绾总不见得是特地跑来看望林子华的。 林子华脸上带着疲惫，看上去这段时间忙碌的很，也没好好休息。 “林知县，是这样的。 听说咱们陈里正受伤昏迷，现在无法主持村长们的会议。 几个村长联合起来想要让我来开这个会。 我对农事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春耕秋种不如一些老农户来的精通，由我来主持这个会显然是不合适的。 不过我倒有一个推荐的人选，就是我们荷花村的村长周大友。” 林子华细细的听着，示意林绾绾继续说下去。 林绾绾淡淡一笑，也不做作，道： “周大友在村子里面的名声不错，红薯地的种植，他也在带头。 另外，巡逻队能够正常运作，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可以说村长周大友稳扎稳打却又勇于尝试，在一众村长里头也算是佼佼者了。” 说实话，林绾绾对于其他村并不了解，更不知道他们的村长是谁，品行如何。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把周大友推上去。 林子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对周大友的印象还算不错，在他面前也露过几次脸，算是一个比较靠谱的村长。 林子华点了点头，道： “好，那就依芋孺人的吧。 这次会议让周大友来主持，不过既然这么多村长属意芋孺人，那就请芋孺人一并参加吧。 对了，陈里正本来年纪就大，现在受了伤也不适合继续担任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重新选一个能力强的里正，我这边也能轻松一些。” 平安县今年的收成并不好，所以林子华手头有些乱。 “好，那我就旁听一下吧。” 林绾绾答应了下来。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周大友推上位置。 眼见林子华的眉头还没有舒展开，林绾绾便客气了一句。 “林知县，是不是有事情困扰心头，不妨说一说。” 林子华这知县当的也不容易，管辖那么多村庄，事无巨细都要他来拿主意。 若是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最后背锅的就是他。 林绾绾不禁感叹，知县难，当好知县更难。 当然，如果是啥事都不管的周扒皮来主事，那老百姓可得有罪受了。 收回思绪，只听见林子华暗暗叹了口气。 “芋孺人，不瞒你说，我正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本来这一次我们平安县受灾就最为严重，我还想开口向朝廷申请一些救济粮。 没想到北方水患，不少村庄都被淹没了，百姓流离失所。 朝廷把大部分力量集中于北方的救灾，我们这一丁半点儿的灾苦，估计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所以这一次我想着让平安县的达官贵人能够伸出援手捐款捐物，帮助贫苦的老百姓渡过难关。” 林子华心里没有底，也不知道平安县的乡绅土豪愿不愿意伸出援手。 水果罐头的事可牵涉到一位大人物，不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人得到消息。 而这一次要帮助的是贫苦老百姓，纵使有乡绅土豪愿意帮忙，估计人数也不会很多。 之所以林子华会提这件事，也是想着林绾绾会不会有其他的办法。 林绾绾和他的品阶是一样的，倒是也可以为平安县出一份力。 林绾绾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百姓疾苦，我们这些当官的也有责任救济。 林知县，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林子华眼中放光，仔细打量的林绾绾，突然伸出了拇指大笑道： “好好好，谁说女子不如男？ 芋孺人就不一样，想必比诸多男子要强。 若芋孺人是男子，我一定要与你义结金兰。” 看着林绾绾尴尬的样子，林子华感觉自己有些豪放了，便淡淡的笑了笑。 “芋孺人，谢谢。” 林子华真诚的发出感谢。 “林知县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知林知县准备什么时候开这个会？” 林绾绾也要回去准备一下，顺便和周大友通个气。 林子华拿出本子简单的看了一下，便说道： “要不就明天吧？ 事情早点安排，大家伙心里早点有数。 若是迟了，村民们心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另外，会议就在周大友家里开吧。” 林子华可不想治下出现什么问题。 越是清官，想的越是多。 第241章 小主意 林绾绾并没有在县衙多逗留， 和林子华说定之后便准备离开。 这次过来就是说的公事。 既然已经说清楚，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在男女交往方面，林绾绾还是非常注意的。 穿越过来之前，林绾绾就是恐婚一族，对于情啊爱啊根本就不感兴趣。 谈情说爱除了浪费自己时间之外，还会花去大量的心思。 见过身边的舍友、同事为了爱情哭的死去活来，也看到过因为各方阻力生生被拆散的恋人。 林绾绾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些。 想多了哪都疼。 林绾绾匆匆告别，也顾不上去理会林子华那灼热的目光。 如果有所回应，反而会让人误会。 “夫人，你等等我。” 林绾绾在前面跑，秋香在后面追。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此刻正要逃跑。 张龙还想叫住两人问问要不要准备一些茶水，暂且歇一会儿。 毕竟一来一回的赶路也不容易。 哪知道这两人…… 好吧，芋孺人果然有些不太一样。 …… 车轮滚滚，马儿脚步不停，车子变得颠簸了起来。 车上的秋香拉起了帘幕，看着车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好奇的问了起来： “夫人，这一次咱们要捐款捐物吗？” 秋香单纯是好奇，她很早就跟着林绾绾了，自然知道夫人做生意可一点儿都不容易。 听说最早的时候，夫人是摆小摊起家的，做到如今这些产业肯定耗费了大量的心血。 若是平白无故捐了出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秋香有点心疼林绾绾了。 林绾绾轻轻摸了摸秋香的头发，笑着说道： “都说芋孺人是老百姓的芋孺人。 我赚的那些钱自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何况这一次是帮助那些贫苦的老百姓，我是应该出一份力的。”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 从穿越到现在，她几乎是一路苦过来的，深感赚钱的不容易。 不过同样的，她不是一个奸商。 前一世，遇到地震，洪水等灾害的时候，她也会捐款捐物，贡献自己的一些小力量吧。 “嗯。 夫人深明大义，想必一些有钱的掌柜都比不上你的。” 秋香脸上露出了笑意。 虽然有些心疼夫人，但还是感觉夫人的话是对的。 秋香也是泥腿子出身，如果知道哪户相熟的人家里没有余粮，日子过不下去了，应该也会伸出援手来帮忙的。 拉上帘幕，马车的速度好像也慢了一些。 林绾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指甲变得细长了不少。 最开始干一些粗重的活计，指甲是不能留长的。 时间长了，也自然而然的不留指甲了。 没想到搬到镇子上之后，指甲变得这么长了，是不是也意味着日子在一天天的变好？ 林绾绾的脑子有些放空，快到村口的时候，马车变得越来越慢了。 拉开帘幕，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小土丘，土丘上的杂草非常凌乱，看上去好久都没有人 打理了。 林绾绾想起了一个熟悉又可恨的人——周娇娇。 周娇娇的外公李大茂就是村长。 此次捐款捐物，里正和村长都要带个头。 李大茂能混上这份产业，不贪污根本是不可能的。 林绾绾倒是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如果李大茂愿意舍去家业，捐款捐物给老百姓，林绾绾敬他是一条汉子。 若是李大茂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要藏私，或者哄抬物价赚些脏钱，那就可以好好收拾他了。 作不作死完全在李大茂本人，和其他人没有一点儿关系。 林绾绾想要小赌一把，赌一下李大茂的人品。 而和李大茂相互牵连的，便是心如蛇蝎的周娇娇了。 林绾绾是恨着周娇娇，如此歹毒的女子真应该把她按在粪缸里好好泡一泡。 不过林绾绾自己也是女子，自然做不出来让一些粗糙的汉子去玷污周娇娇的名节事情。 林绾绾相信，恶人自有恶人磨。 马车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看见周大友和几名老者站在路边，也不知道在说些啥。 周大友说话的时候总是在向村口看着，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等看到熟悉的马车过来，周大友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周大友就是在等林绾绾，想问她去了县衙之后的消息。 不过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好像自己急功近利一样。 “那个啥，我就说嘛，这红薯是个好东西。 你看看这产量比小麦田多了多少？ 我大侄女还是有办法的。 今年要不是大侄女，只怕大家伙过的就苦了。” 周大友先起了一个话头。 周金保连忙点头，觉得周大友说的话很有道理。 “我家里头的老太婆刚开始觉得这红薯如同砖头一样，看着就怪吓人的。 红薯，红薯，如同田里大地鼠。 嘿，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老太婆吃红薯吃的比我还厉害，那一个个屁震天响，都快要把房顶给掀掉了。” “哈哈哈，有意思啊！ 这个红薯产量高，吃了还管饱，放的屁一个比一个响。 不过放屁就是通气，放的越响，气通的越顺。”周元法一边笑一边说，可见平时没少通气。 “你看我们村里现在大家伙手头都有些余钱了。 要换做以前遇上这样的灾祸，只怕只能去逃荒了。” 唐三娘心有余悸的说着。 幸亏有了红薯藤条才得以缓过来，不然这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了。 唐三娘的言语中尽是对林绾的感激。 吃水不忘挖井人，何况这个挖井人如今越攀越高，快要到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这个亲应该攀。 说实话，唐三娘想着是不是应该倒着攀亲，这里面肯定有林绾绾顾及她们颜面，一个村长往上贴，多少有点儿攀附的意思。 如果反着来，别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唐三娘对林绾绾的感激之情越来越深，也许除了爹娘亲人，也就林绾绾对她最好了。 周大友看着即将到村口的马车，立刻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那是不是我大侄女的车？” 第242章 忙乱 周大友的嗓音可不小，大家伙都往村口看去。 “对对，那辆矮脚马车好像就是芋孺人家的。”“那不是阿大吗？ 这小子现在看上去倒是挺神气的。 记得刚到我们荷花村的时候，阿大这傻小伙呆呆愣愣的，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精明。 如今不一样了，看上去比酒楼里跑腿的小厮还要精明。” “到底是跟着芋孺人的，怎么瞧都有些不一样。” …… 村口的众人小声的议论着，只是他们的声音比较轻，离远了就听不见了。 阿大将马稳稳的停下，对着站在门口的铁头招呼了一声。 “铁头兄弟，各位叔伯，是我家夫人回来了。 麻烦大家给让个道儿。” 阿大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 一来是跟着夫人学的，二来现在的日子确实也变得好了，阿大哪哪都满意，自然喜形于色。 林绾绾将帘幕全部拉了起来，看到周大友正好在，便先下了车。 阿大只能将马车停到一边，在一旁等着夫人。 秋香也很灵活的从车厢里面钻出来，靠在了林绾绾的身旁。 时间久了，林绾绾也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女儿一样看待。 见林绾绾下了马车，周大友连忙上前打招呼。 “大侄女这是回来了。 不知道知县大人是怎么说？” 周大友对这事儿关心的很。 林绾绾淡淡一笑，示意周大友到一旁说话。 周家老一辈的人也清楚两人有事要说，装着咳嗽了两声，便往另一边去了。 等人走远了一些，林绾绾才开口说道： “村长叔，我去了趟县衙，也见到了林知县。 林知县了解情况后，决定这个会由你来开，林知县会来我们荷花村，会议就在叔你的家里开了。” “什么？” 周大友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了。 “知县大人说这个会由我来主持，还要来我家开会。 那……” 周大友一时半会儿没了头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往他去里正那边，只管坐着听就行了。 现如今由他来主持，感觉脑子里没有货，不知道会不会搞的一团糟。 看着周大友局促的样子，林绾绾淡然一笑，道： “叔，这倒是还好。 最主要这场会林知县要亲自参加，我负责旁听就行了。 这次会上还要推选里正，可以说这个会极其的重要。” “啊？！” 周大友手脚开始有些发抖了。 （“啥啥啥，这都是啥？ 怎么好好的让我来开会了？ 不是说好的让我大侄女来主持的吗？ 推选里正是另一回事儿，总不见得在会议上推选主持人自己吧？ 知县大人难道是假酒喝多了？） 周大友此时的心头如同一个解不开的线团不同的缠绕着。 不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大友咧嘴笑了笑。 “大侄女，既然是林知县的决定，那我们只能不折不扣的去做了。 只是主持会议这样的事情我没什么经验，大侄女可得帮帮我。” 林绾绾虽然也是农户出身，但去了镇子上后，眼界肯定比周大友宽广的多了。 周大友想着林绾绾能不能给他托底，林知县应该会看在林绾绾的面子上，不会太为难他的吧？ “村长叔，你可放心好了。 明天开会就是把该讲的讲清楚就行了，以前陈里正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听过这么多次会了，心里面多少有个数的。 另外，村长叔，我事先和你提一下。 这一次林知县会有一个提议，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说好，最好能做出一个表率。” 林绾绾不能说的太多，不然会让林子华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林绾绾是要推一把周大友，但总不能啥事情都帮着他做。 那些村长们也不是傻子，做的太明显了，反而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嗯，得看他的悟性了…… 周大友虽然猜不出来是什么事儿，但也连忙点头。 “大侄女，你请放心好了。 不管林知县做什么决定，我肯定第一个支持他。 出钱出力我都愿意。” 周大友立刻做出表态。 林子华是他所见最大的官了，官老爷说啥就是啥，根本就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唐三娘见两人聊的差不多了，便凑了一句： “大友，绾绾，别在村口站着了，还是先回去吧。 你看看绾绾这来来回回的忙碌，肯定辛苦的很。 还是先让她回去休息休息，明天估计又得伤神动脑了。” 唐三娘轻轻拍了拍林绾绾的手，眼中尽是温柔。 现在林知县要过来，家里头不得上上下下好好打扫一遍，这样才能显得郑重其事一些。 “对对对，你看我多着急，都有些乱了分寸。”周大友尴尬的笑了笑，招呼着林绾绾赶紧回去。 来来回回的赶路也不容易 ，总不能一直站在村口说话吧。 又客气了几句，林绾绾重新坐上马车，慢慢向家里驶去。 …… 刚到家里的周大友就慌乱的不行，端起茶杯想要喝水，重新又放了回去。 再一次端起来，也没喝，又放了回去。 “媳妇儿，你说林知县来了之后 ，我该怎么办呢？ 你看看家里面用不用重新修整一遍？ 我觉得这几张凳子都已经不牢靠了，要不找周木匠给重新打一套？ 还有那个门框待会儿削低一些，可别把知县大人给绊倒了。 还有……” 周大友絮絮叨叨的说着，总感觉哪哪都不满意，恨不得把房子推了重新再盖几间。 怠慢谁都不能怠慢县太爷，若是县太爷因为哪里不满意了，别说推选里正了，说不定连村长都得给他撸了。 周大友越想心里面就越着急，只感觉凳子上好像长了刺，连坐都坐不了。 难不成县太爷要来，屁股上痔疮都出来了。 糟了糟了，县太爷就是催痔来的。 唐三娘看着周大友这副样子，心里面也跟着烦躁了起来。 谁说就女人遇事儿就要慌乱的，看看这大男人，听到县太爷过来慌乱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天王老子要过来了。 唐三娘在心里说了周大友几十遍——多事男，多事男，多事男…… 不过唐三娘面上保持着温和，安慰了一句： “大友，不就是开个会嘛。 正好这次县太爷来了，也是你表现的机会。 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更进一步……” 第243章 姜老四闹事 有了媳妇儿的安慰，周大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现在林知县要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改变不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步一步来，该规整的规整，该洒扫的洒扫，该准备的一样也不落下。 周大友深吸了 两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连忙把两个孩子全部叫了过来。 “学才，你把堂屋多余的东西全部撤出去，只留下桌椅板凳。 对了，桌椅板凳全部要擦干净，不能留下一点儿灰尘。 有才，门口的杂草就包在你身上了，全部得扒拉干净了。 三娘，里里外外的卫生就由你负责了。 我一会儿得去找周木匠，把大门和门窗好好修一修。” 周大友挠了挠脑袋有些头疼。 “那个啥，待会儿我得回屋子好好想一想，这会该怎么主持？” 陈里正那边有今年秋收春种的具体安排，只要心里头大致有个数就行了。 每年的计划安排并不会有很大的变化，怎么才能规划的更合理把事情给说清楚，这才是关键。 周大友先去了一趟陈里正家里。 陈里正还没有苏醒过来，身上其他地方都还好，但撞到了脑袋，不知道脑壳子里的东西伤的怎么样了。 周大友提了一些东西看望了一下，也算是聊表心意。 陈里正的文化不高，但纸上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一边画的像一块石头，应该就是红薯了，另一边细长的东西应该是小麦。 两边画的格子是一样大的，应该就是一半一半的意思。 （莫非林知县的意思就是倡导农户种一半红薯，种一半小麦？） 周大友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的挺有道理的。 如今红薯的产量是非常高，可小麦也不能落下。 毕竟小麦已经种了这么多年了，老百姓们吃的也比较习惯。 说到底红薯还属于新鲜东西，若是将小麦全部推翻就种红薯，大家伙心里面也没有底。 从陈里正家里赶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第二天就要开会，周大友心里面更加着急了。 不过他听了唐三娘的建议，一个人躲在屋里自言自语，算是练习该如何开会。 连这种事情也搞不定，就算是林绾绾想要推他一把，周大友也可能接不住。 至于家里面的卫生工作，由唐三娘总负责了。 全家人总动员，将里里外外的卫生全部打扫了一遍，不落下一个角落。 周大友在屋子里练了两遍之后感觉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便出了屋子。 刚准备查看整体的卫生情况，铁头就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村长，外面有情况。” 铁头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显然跑的很累。 “啥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大友心里头倒是紧张了起来。 难道林知县不按常理出牌，现在就过来了吗？ （不会吧？ 不会吧？ 刚刚想好的那些话怎么突然就没了？ 自己刚才好像没有放屁，那些想好的话跑去哪里了？） 周大友很想捂住自己的屁股，就怕漏了气，脑子里啥都没有了。 唐三娘见铁头慌慌张张，立马让他先坐下来喝口茶水顺顺气。 这喘着粗气说话难受，听的人也难受。 好一会儿铁头才缓过气来，说话的时候口齿也清楚了一些： “村长，那个姜老四带着人跑过来了，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差点儿要和我们巡逻队发生冲突。 对了，那姜老四就是小翠的亲爹。 这可怎么办呀？” 铁头一行人也是没了主意。 算起来姜老四是林绾绾的亲家，他们不可能直接来硬的，也要问一下村长的意思。 周大友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东西怎么跑过来了？ 周大友是领教过傅桂芬的蛮横无理，都说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来。 想必姜老四也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周大友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姜老四，但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 比如当初姜老四嫁女儿的时候连一点嫁妆都没准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女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小翠这么多年在周家受罪，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必然是归结于姜老四。 对于这种人品低下的玩意儿，周大友自然没什么好感。 以前周家穷的时候，姜老四连影子都没有看见过，现在周家算是发达了， 姜家的两个老东西跑的比谁都快。 他们上门来也不是为了看望女儿，而是纯粹的要钱。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沉吟了半晌，周大友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先不要去告诉我大侄女，我先来处理。 小翠还怀着孕，若是被惊扰了，可能对生产不利。” 说着，周大友便带着铁头和周学才一同出了门。 周大友刚刚跟林绾绾家认了亲，可不能才过一会儿就出了问题，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周大友一边走一边想，看看有什么法子将这家子无赖给哄走。 如果硬让巡逻队把这家人轰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明天县太爷就要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姜老四吵来吵去的，若是被林知县听去了，难免以为他处理事情有所欠缺。 可是这种无赖跟他来软的就蹬鼻子上脸，跟他来硬的又是死鱼一条。 这该如何是好啊？ 一旁的铁头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这个姜老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哪有上来就把人祖宗十八代给骂过来的。 刚才铁柱还没有碰到他，姜老四就哇哇大叫，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铁头的话语中尽是无奈和不满，遇上这种狗皮膏，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大友立刻眼前一亮。 嘿，这办法不就来了吗？ 完全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方法。 “铁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大友招呼了一句。 铁头连忙凑了过去，不知道村长有什么话要关照。 “铁头，一会儿你如此这般……” 铁头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好好好，就看这一家子无赖还能猖狂多久？ 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第24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没走到村口，就听见姜老四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这群小杂种！ 毛都没长齐呢就敢拦在路口，你们算什么东西？ 我要进去找我女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拦在路口？” 姜老四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的说着。 “对对，老头子你说的对。 我们找自己的亲女儿，你们凭什么拦着？ 难道你们跟芋孺人是串通好的，想着坑我们女儿的钱财。 哼！ 今天要是因为你们拦着而出什么事情，这个责任你们负得起吗？” 傅桂芬指着铁柱大声骂道。 铁柱心里头一激灵，就怕自己耽误了事情。 哎，怎么铁头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村长有没有什么办法？ 正当铁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周大友的声音适时响起： “怎么吵吵闹闹的？ 你们几个都围在村口干什么呢？” 周大友的表情严肃，眼神快速的扫过傅桂芬，最后在姜老四的身上停留。 铁头悄无声息的靠近几人，倒是没被他们发现。 “铁柱，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大友开口询问。 虽然他早已经了解其中的缘由，但还是得装腔作势的问一下。 于是铁柱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铁柱刚说完，姜老四就吵了起来。 “你们就说吧！ 屁大点的荷花村，想要进来居然要征得你们巡逻队的允许。 真是奇了怪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这儿是什么好地方呢。” 姜老四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酸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周大友嘴角欠了欠，但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笑着说道： “大伯，你这是我们荷花村定的规矩，不管是谁都要遵守。 你们这么吵吵闹闹也不是事情，若是按流程办事，说不定现在早就进去了。” 周大友说是这么说，但肯定不会放他们进去的。 “啊呸！ 周大友，我认识你。 我给你面子就叫你村长，不给你面子，你什么都不是。 我亲家可是七品芋孺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在她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若是你再和我这么废话，小心你这个村长做不到明天！” 傅桂芬往前踏了一步，气势不减 。 姜军也将铁柱抖到了一边，瞪着眼睛大骂道： “你们荷花村没一个好东西，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如果说我哪天当上里正，肯定要给你小鞋穿的。” 姜军觉得自己的亲戚都已经是七品了，自己混个里正当当，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而且姜军觉得里正也只是一个过渡而已，以后有机会还能往上爬的。 他们一家子已经回去商定过了，若是林绾绾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愿意息事宁人。 若是林绾绾不知好歹，那只能往她身上不停的泼脏水了，看她能不能经受得住。 既然林绾绾不听话，那就用无赖的方法对付她。 这一次，姜老四一家是势在必得。 周大友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 “我们荷花村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现在既然定出来一个大家都愿意执行的制度，倒也没什么问题。 姜老四，你侮辱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为什么说我们村民们算什么东西？ 你这是想以一家人来挑战我们整个村子吗？ 姜老四啊姜老四，真是没看出来。 虽然你亲家是当朝命妇，但你也不能这么侮辱人的吧。 巡逻队的队员们，大家都听见了吧。 姜老四说我们荷花村的人都不是东西。” 周大友好一番慷慨陈词，把姜老四说的直接蒙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整个荷花村的人？ 我要说也只是说周大友一个人而已。 上次周大友帮着那个贱人说话，老太婆回去都跟我说了。 现在只不过想着好好侮辱侮辱周大友，怎么这个人还跳起来了？ 这个人莫不是有病吧？） 姜老四心里胡思乱想，把周大友骂了上千遍。 可现在在心里骂已经没什么用了，只见巡逻队的队员们纷纷怒目而视，看着他们的样子恨不得把姜老四一家全部给吃下去。 其实，靠的近的几个巡逻队队员听的还是比较清楚的，姜老四只是想在村长身上挑事儿。 可现在事情并不能按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巡逻队主要靠林绾绾的资助才能得以发展下去。 若是寒了林绾绾的心，只怕巡逻队并不会长久。 眼见村长都这么说了，铁柱也仰着脖子大声喊道： “我们巡逻队队员好声好气的问你们，结果却遭到你们如此的侮辱，简直是欺人太甚。 现在还要指着我们一个村子骂。 今天我不可能让你们进去的，找谁都没有用。” 铁柱摆出了强硬的态度。 “对，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进去。 你们要想进这个门，除非在我们身上踏过去。” 铁头站在姜老四的身旁，大声喊道。 姜老四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到了，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上去就是一肘子把铁头甩到了一边。 “哎呦！” 铁头喊了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铁头倒下去之后一动不动，看上去跟死了一样。 周大友立刻扑了过去，趴在铁头的身上大喊道： “哎呦，大家快来看啊，打死人了。 我可怜的铁头啊！ 没想到你怎么伤着了，快醒醒啊！ 铁头，你为了我们村子里居然挨了一肘子。 这是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大家伙快来看看。 有强盗把我们铁头兄弟给打伤了，现在铁头兄弟昏迷不醒，看样子是难了。 大夫呢？ 快去请大夫。” 周大友又哭又嚎，让人以为铁头好像真的去了。 （铁头：我只是装的晕过去了，并不是真的死了。 虽然刚才那一下有点疼，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去了。 村长的演技实在太浮夸了，就跟号丧一样。 平时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真是没想到啊！） 铁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铁柱等几个巡逻队队员都围了过去，纷纷查看铁头的伤势。 不知道谁又喊出来“流血了，流血了”，整个队伍更加慌乱了。 慌乱的不止巡逻队，还有姜老四一家…… 第245章 演技派 铁头被周大友摇晃了好几下，始终没有醒过来。 为了做戏做的逼真一些，周大友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了。 本来铁头并没有晕过去，只是装的而已。 没想到被摇着摇着，居然真晕了过去。 （铁头：这算不算假戏真做？ 工伤，绝对是工伤。） （周大友：铁头兄弟真是好演技，居然一点儿都不带动的。 不错不错，这小子以后要好好培养培养，搞不好能进县里的戏班子。 泥腿子变戏班子，也算是一个好的出路了。） 姜老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发出了万千感叹。 这是干活干出神力来了，咋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以往在田里锄地的时候，力气稍微小一点，那泥土都不带动的。 姜老四还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肾虚，怎么干活一点儿劲都没有？ 人家都生一窝孩子，他就两个孩子。 为了这事儿，姜老四在村子里面有些抬不起头来。 现在看来问题不是出在他的身上，肯定是出在老婆子身上。 姜老四转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一眼傅桂芬。 嗯，这老太婆有问题啊！ 傅桂芬看着姜老四的眼神有些奇怪。 老头子不会是傻了吧？ 怎么下手那么重？ 现在把人给打伤了，只怕没几两银子赔出去，根本就不会放他们走的。 今天是来讨钱的，不是来送钱的。 咋画风又变得不对了劲起来。 傅桂芬感觉耳朵边有些凉，难道是荷花村有东西专门克她家？ 傅桂芬不自然的抖了抖肩膀，心中的凉意更甚。 果然是有问题的。 不过此时骑虎难下。 钱，钱没要到，还惹出来这种货事。 傅桂芬在心里已经将无耻和荷花村的村民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看着挺像人的，做起事情来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嗯，都快比他们不要脸了。 把他们自己的路走了，他们还走啥呀？ 姜老四他们可以耍无赖，但若是别人耍无赖，那就难以接受了。 （无赖！ 简直就是无赖！ 有这样的村长带头，这种村子还有什么指望？ 也不知道县太爷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周大有这种人当上村长，简直是有眼无珠。） 姜老四觉得自己比周大友强上一百倍，说不定自己也能当上村长了。 只是这个荷花村让姜老四很不满意，等他上了位，一定要做出改变。 姜老四虽然脑子里面胡思乱想，可是面前这事儿由不得他继续想下去了。 姜老四对着身旁的傅桂芬低声说道： “老婆子，现在该怎么办？” 傅桂芬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现在怎么办？ 现在能怎么办？ 刚才动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的？ 这个死老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动手的话也应该是对面动手，现在被对面抢了先机，傅桂芬纵是有浑身解数都使不出来。 傅桂芬真想给姜老四赏两嘴巴子，真是越老越没用了。 不过话到了嘴边又不能这么说了。 傅桂芬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显得有些云淡风轻。 “老头子，实在不行我们就跑吧。 这事儿要轮在身上说不定得出血割肉，还要把你抓过去蹲大牢。 现在趁着他们不注意，我们就赶紧撤。 对面是有好几个人看到了，可是我们三人要是打死不承认，他们应该拿我们没什么办法。 脸皮厚，吃遍天。 哪怕是他们报了县衙，我们当做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相信县太爷也没什么办法。” 傅桂芬现在只想跑。 要是被抓进了县衙，只怕没这么简单了。 “爹，我不想被抓进去。 县衙的大牢肯定没有家里舒服，要是被抓了进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姜军扯着嗓子喊道。 他脸皮是厚，是猖狂，但也怕挨打。 没人想享受板子滋味。 姜老四赶紧捂住了姜军的嘴巴，思虑片刻之后，立即做了一个眼神。 “跑！ 离开荷花村，立刻往镇子上赶。” 傅桂芬立马点了点头，拉着姜军直接逃走了。 一家三口由于跑的太着急了，在路口直接摔了两跤。 不过他们顾不得掸掉身上的尘土，又滚又爬的往镇子上赶去。 姜老四有了自己的打算，万一荷花村的人报了县衙。 姜老四一行人只管说自己没去过荷花村，一大早就跑镇子上去了。 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姜老四真想给自己聪明的脑瓜子点个赞。 远远看着姜老四一行人逃似的离开了，周大友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铁头让他起来。 结果连拍了几下，铁头还是没醒过来。 “铁头，铁头，你咋啦？ 不要演了，人都跑了。 再演下去，饭都没得吃了。” 周大友焦急的喊了几句，可是铁头好像还是没什么反应。 周大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 （周大友：不会吧？ 不会真的碰一下就死了。 铁头不会这么脆弱吧？ 这个名字好歹听起来那么强硬，没想到居然这么脆弱。 纸糊的吧！ 这可咋向铁头的爹娘交代啊？） 铁柱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直接趴在铁头的身上哭了起来。 “铁头啊，你死的好惨啊！ 铁头，你怎么这么惨啊！ 没想到你是我们巡逻队离开的第一人，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铁柱一顿呜呼哀哉，哭丧还哭着贼像。 铁头被摇晃的都想吐了，一阵咳嗽之后连忙醒了过来。 “你们咋啦？ 咋都是这个表情啊？” 铁头心里一阵吐槽，这两人是不是巴不得他死？ 居然直接都号了起来，是不是只差仪式了？ 看着铁头醒过来，大家伙的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 “铁头，你没死啊！ 吓我一跳。” 铁柱抹了一把眼泪，咧着嘴笑道。 铁头心中暗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微笑。 “我没事的。 那家子无赖走了吧？” 面对姜老四一家，铁头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走了，应该也不会来了。” 周大友站起身来看向了村口。 只怕刚才那一幕早已经把这两人吓得屁滚尿流了。 敢在荷花村闹事？ 想都别想了！ 第246章 抓鸭子 姜老四三人走的比跑的还快，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起来。 荷花村遇到的事情实在太过凶险了，居然要赔钱才能消灾，这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好在荷花村的人没有追过来，不知道能不能就此混过去？ 三个人在镇子上溜达了半天，心里头也没个底。 …… 村口发生的事情，林绾绾并不清楚。 家里头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小翠的肚子越来越大，林绾绾也要经常跟她 聊聊天，放松放松。 小翠娘家的事情可别给她造成什么心理负担。 不然到时候早产或者难产可就麻烦了。 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很是一般，若是生产困难，很有可能就会一尸两命。 林绾绾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身为护士的她，自然清楚其中曲折。 产妇的心情尽可能愉悦，千万不要大起大落。 吃完晚饭，林绾绾又让大壮先停下手头的事儿，陪着小翠在村子里走一走。 林绾绾又派花婆子去联系产婆，提前说好小翠生产的事儿。 若是产婆愿意，可以提前住到家里来，钱一分都不会少。 产婆是隔壁村的，正好手头有个产妇即将临盆，等忙完手头的事儿，并准备在林绾绾家里住下了。 晚上正好空闲一会，林绾绾便让秋香准备一些香料，开始周某鸭脖的研制。 林绾绾简单的回忆了起来。 以前看见周某鸭的时候，那些鸭脖子，鸭货都是放在一个类似陶盆里的。 辣椒，花椒，基本的油盐酱醋不能少。 料酒是用来去腥的，放的相对于多一些。 至于其他的香料，林绾绾想着应该跟卤飘香差不多。 只是周某鸭的味道还要重一些，腌制的时间也要长一点。 这不，刚在门口准备打盹的秋香又被派了出去。 家里面有帮着做饭的婆子，并不需要秋香自己动手去准备，只要张张嘴就好了。 由于每天都有不少帮工，需要的饭菜调料可不少。 别看秋香每天都是咋咋呼呼的，但干起事来非常利索。 没一会儿就把人林绾绾需要的东西全部拿了过来。 每一种调料全部放在一个碟子里面，满满一桌碟子里全是调料。 林绾绾不太会捣鼓鸭脖子，只能带着家里的花婆子一起去处理。 宰鸡宰鸭，林绾绾倒是不怕，惆怅的事该如何处理？ 看着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林绾绾感觉有些无从下手了，总担心那些鸭毛会粘在身上洗不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也许有些女生天生就不太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好在花婆子本来就是干惯粗活的人，杀鸡宰羊这些都在行。 不就是处理一个鸭脖子嘛，有什么难的？ 林绾绾和秋香站在了一边，还离得有些距离，生怕看到鸭子们最后凄惨的眼神。 不过凄惨归凄惨，味道还是挺好的。 花婆子把衣袖撩了起来，跑到后山边，直接走进了鸭舍里。 那些鸭子好像知道花婆子要干什么，连忙躲到了角落里。 “来来来，我带你们去吃新鲜的菜叶。 我看哪只鸭子乖，哪只就先吃。” 花婆子向一群鸭子招呼着，还说着一些逗趣的话。 可是鸭子们根本就不理她，有几只灵巧的鸭子直接钻进了窝里。 见鸭子们不过来，花婆子只能自己过去了。 “来来来，我看哪只鸭子最乖啦！ 都快到我这边来。” 花婆子笑呵呵的说着话，但是没有一只鸭子搭理她，好像已经看穿了花婆子的伎俩。 这…… 花婆子往旁边看了看，林绾绾和秋香两人正盯着她呢。 那渴望的眼神好像在说——“上啊上啊，快点上啊！ 我们可都等着你呢！” 这是花婆子在林绾绾面前表现的一个机会，自然不能出丑的。 说什么手脚都要麻利些。 花婆子尴尬的朝这边笑了笑， “夫人，没想到这些鸭子倒是挺调皮的，老奴这会儿抓点紧，给您弄两只来。” 林绾绾倒是不着急，看着那些扭动的鸭脖子， 立刻将它们和周某鸭联系起来。 微辣，香辣，甜辣。 除了鸭脖子还有鸭架，鸭锁骨，鸭翅，鸭…… 林绾绾发现自己好像就站在柜台的前面，细心的挑选着鸭货。 花婆子又将衣袖撩起来了一些，刚才她笑脸相迎，显然镇不住这些鸭子。 “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逼我动手。 待会儿可别哭爹喊娘的了。” 花婆子大步向前，向角落里的鸭子走去。 鸭子们像是闻到了花婆子身上的那股杀气，一只只四散开来，往各个方向逃去。 “你们可别逃，逃了也没用。 一会儿谁顺从一些，说不定我下手也能轻一点。” 花婆子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正准备向角落里一只瑟瑟发抖的鸭子扑去。 结果快靠近发时候，那鸭子突然跳了起来，在花婆子的裤裆里钻过。 花婆子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林绾绾倒是还好，急忙问花婆子有没有什么事儿。 抓鸭子是重要，可别受了伤。 花婆子赶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连道没事。 可一边的秋香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笑的前仰后翻。 “夫人，这些鸭子可太灵活了。 怎么一只比一只皮？” 花婆子脸上一红，很是难为情。 今天要是在夫人面前连几只鸭子都逮不住，说不定以后会被罚去做苦力。 这些天来，花婆子在姜小翠的身边照顾着。 虽说一天到晚脱不开身，但也用不着干什么体力活。 比起那些天天被买去需要种田洗衣服的婆子来说，花婆子生活实在太幸福了。 她可不想失去这样幸福的生活。 花婆子咬了咬牙，手上的力气大了不少，直接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棍，重新走向鸭群。 林绾绾拍了拍秋香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看别人挑担不吃力。 你跑去抓两只鸭子给我看看，说不定连鸭毛都看不见。”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要是我去肯定只能抓一把鸭毛了。” 秋香挽着林绾绾的手臂，脸上的笑容很是亲昵。 相比于娘亲，秋香倒是挺喜欢和林绾绾在一起，感觉没那么多拘束。 “你这丫头啊……” 林绾绾笑了笑，倒是有几分惆怅了…… 第247章 周某鸭 看着秋香活泼乱跳的样子，林绾绾莫名的惆怅了。 这丫头算是自己的半个女儿，以后的婚配也成了一个问题。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林绾绾感觉秋香很是单纯，给她的印象也非常好。 来福和喜鹊也是老实本分，一天到晚围着家里忙活，从没有一句怨言。 当然，也不可能有怨言。 身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觉悟。 突然，林绾绾脑子里倒是闪过一个人影。 那便是和石头一起读书的徐大山。 徐大山的年岁比石头大上一些，也是老实本分的孩子。 林绾绾也瞥见徐大山看见秋香的时候，眼神有些不一样。 嗯，那或许是情窦初开的感觉吧。 林绾绾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没吃过猪肉，总看见猪跑的。 从一个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方向是有了，只是未来的发展要看他们自己了。 回过神来的林绾绾便看见花婆子在鸭舍里面转悠。 这些鸭子们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变得油滑无比。 只要花婆子靠近它们一些，鸭子们立马就散开了。 有的鸭子躲的地方比较刁钻，除非用木棍打出来，否则根本抓不住。 也许是看花婆子在鸭舍里转了好几圈，有一只翅膀上有几处白羽毛的鸭子直接从花婆子的头上掠过。 扑腾过后，还留下了一片羽毛落在花婆子的头上。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花婆子的好脾气全部被磨掉了。 本来还想着和平解决的，现在看来只能让这些鸭子们缺胳膊少腿了。 要怪只能怪它们太过猖狂。 老婆子的目标很是明确，第一个便是那只小白鸭子。 眼见花婆子又扑过来，小白鸭子还想逗逗花婆子，又准备从她头上飞过。 “啪！” 花婆子眼疾手快的一棍子，直接打败了小白鸭子的腿上。 飞鸭立刻变成了瘸鸭。 还没等小白鸭子反应过来，一只粗大有力的手直接抓在它的脖子里。 小白鸭子动弹不得。 有了第一只战利品，花婆子的手脚快了一些，接连抓到了三只鸭子。 花婆子一手两只鸭，从鸭舍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夫人，我现在就把这鸭子处理一下。 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关照的？” 花婆子知道她们的夫人是个脑子灵活的女人，能想出来不少新鲜玩意儿。 这偌大的家业也是夫人给攒下来的。 要是没些本事，怎么可能呢？ 林绾绾想了想后，吩咐道： “先把鸭子杀了，褪毛去皮。 完事后在酒里泡一会儿去去腥味。 至于其他的活儿，一会儿我再吩咐。” 周某鸭只会加在德善堂快餐店里，当成小吃也可以，做成配菜也行，只是价格稍高一些。 已经有了一个卤飘香了，再加一个周某鸭，感觉有些重叠了。 “好。” 花婆的应下之后，赶紧去忙了。 鸭子身上都是好东西，卤着吃，油炸吃都可以。 只要调料到位，吃法还是非常多的。 花婆子在忙的间隙，林绾绾继续研制调料。 葱，姜，白酒，八角，桂皮，茴香…… 这些东西全部准备好了，便分成了很多份。 因为林绾绾自己都不知道哪一种调料最为合适，只能一步步的探索了。 外面鸭子的惨叫声连连。 花婆子手起刀落，一只只的解决。 烧水拔毛，去皮洗净，手脚利索的很。 也算是报了刚才被鸭子戏弄的仇了。 没多久，四只鸭子全部被料理干净。 鸭头一碟，鸭翅一碟，鸭肠一碟，鸭胗一碟…… 除了鸭屁股没有放进去，其他全都摆弄好了。 林绾绾跟花婆子简单说了一下步骤，又让周二丫也跑过来看。 周家的女人多学一点是一点。 热油下锅，辣椒，生姜，盐，花椒全部放进去，翻炒出香味之后便拿出来。 再次起锅烧水，将剩余的香料放进去煮沸。 煮沸之后，撤去火源，将鸭货全部放进去泡制。 刚才的辣椒，生姜等一同撒入里面。 大致的步骤还是比较简单的。 卤水的制作大同小异，不同的是需要放入香料的种类和配比。 这一点林绾绾还没有数，只能多加尝试了。 看着林绾绾认真的吩咐下去，周二丫又咧开了嘴，有些吃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娘又寻摸了一个新玩意儿。 难道在房间里想想就能想出来的吗？ 为什么她在房间里时间久了只会躺着打呼，或是端两盆糕点进去偷吃？ 不一样，果然不一样。 其实周二丫这几天也没得空闲。 那些茶树得好好修剪一下，还得去问问有没有会种茶树的农户，到时候请过来能帮的茶园干一些活儿。 等到茶园步入正轨后，林绾绾的另一个店铺就要开出来了。 家里的活真是越来越多了。 周二丫可不敢松懈下来，这么多营生总不见得让娘一个人去忙。 将鸭货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已经是戊时了。 第二天还得参加会议，林绾绾只能早些歇息了。 这一天天的忙的跟陀螺一样，丝毫不得空闲。 好在忙碌的生活也让她充实了不少。 已经很久没有想着穿越之前的事情。 既来之则安之，应该是真的回不去了。 今夜，天上的星星很亮。 凉风吹过，身上得多加一件衣裳了。 林绾绾靠在窗边，看着一闪一闪的星星，还有耳边时不时响起的虫鸣声，只感觉这样的慢生活略微带着惬意。 如果没有周娇娇那些人，说不定生活还会变得更加轻松。 但是假设也只能当成假设。 天生就会有些人巴不得别人的烟囱管里不出烟，一年到头都吃不饱饭。 对于这些人，林绾绾自然用不着客气。 桌角上的蜡烛亮起的微光不停地摇曳着。 林绾绾关上窗户，吹灭蜡烛，准备躺下休息了，门口却响起秋香怯怯的声音。 “夫人，睡了吗？” “没。” 林绾绾重新点上了蜡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打开门，却看见秋香端着一盆东西站在门口。 “夫人，你看……” 月光昏暗，林绾绾看不清盆子里面放的什么东西，不过能闻到阵阵的香味。 “这是……” 林绾绾已经猜出来了，这便是她卤制的周某鸭。 第248章 走油肉 闻着这个香味，林绾绾就知道自己至少成功了一半。 单单香味是不够的，需要好好尝一尝鸭货的味道。 秋香端着盆一脸渴望。 很快，从秋香的身旁又探出一个脑袋来。 “娘，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我想着泡了那么长时间，味道应该差不多了。” 有过做卤飘香的经验，周二丫也懂一些卤制的方法。 “你们两个有心了。” 林绾绾感觉到有些欣慰。 小丫头懂得动脑子了，手头的营生倒是可以慢慢的脱手了。 “来，夫人，你尝尝看。” 秋香把筷子递了过去。 “嗯。 ” 林绾绾夹起一块鸭脖送入嘴中。 刚开始吃上去，林绾绾还是比较满意的。 鸭脖外层的味道咸淡适中，还有一点微微的麻辣。 由于泡的时间不够久，鸭脖里面的味道有些淡了，泡的时间还需要长一些才行。 “怎么样？” 周二丫满脸期待的看着林绾绾。 虽说不是她亲自操刀的，但掌握腌制的火候也是一门技术。 “嗯，味道还可以，就是需要泡的时间再长一些。 再多加两个时辰应该就可以了。 这些鸭货怎么制作的都记住了吧？ 这些事情都交给你们了，以后我就不操心了。” 林绾绾可不想自己天天围着厨房转。 那些可恶的油烟可不得把人越熏越黄了。 林绾绾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的化妆品的保养，每天都是素颜的。 虽说现在用不着风吹日晒，空气中也没有那么多污染。 但女人不化妆，总少了些什么。 有机会得去胭脂铺里摆弄摆弄了。 看着林绾绾摸腮帮子，周二丫还以为娘是吃东西卡到牙齿，连忙小声的询问。 “是不是鸭脖子太硬了？ 要不再多煮一会儿，把肉和骨头泡的软烂一些。” 林绾绾连忙摇头， “鸭脖吃的就是酥脆。 其实我们还可以换一种方法 ，除了卤制之外还可以油炸。 只是油炸的鸭货上面鸭肉要少留一些，这样吃着才会酥脆可口。” 林绾绾点拨了一句。 油炸的方法要简单许多，起锅后最后加的椒盐就是点睛之笔了。 相比于卤味的鸭货，油炸的鸭货存放的时间更长一些。 思路又被拓宽了，周二丫咧着嘴巴，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又搞出来一种吃法？ 周二丫想了想，立刻又问道： “娘，那猪下水、猪肉油炸过后会不会也是其他的味道？ 是不是制作出来也能当成一道菜卖了？” 林绾绾哑然一笑，开口说道： “其实猪下水和猪肉油炸过后，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可以做的菜也比较少。 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有想法就去做，说不定真能搞出些什么名堂来。 穿越来之前，身为南方人的林绾绾也是吃过油炸猪肉的一道菜。 这道菜的名字就叫走油肉。 制作方法是将买来的五花肉切成块状之后，再放进锅里煮熟，滤水放在锅里油炸。 油炸可以将五花肉的油全部逼出来。 原本一块a4纸大的五花肉就会缩减成钱包大小了。 取出来的走油肉凉透了，便可做一道拼菜。 往下面放上白菜，上面铺好走油肉，放在锅上蒸就行了。 出锅后的白菜比上面的肉还好吃。 走油肉蘸上酱油，一点儿都不油腻。 另外，放在锅里油炸的菜油等到冷掉之后就会变成荤油。 小时候家里面很穷，吃不上几个菜，林绾绾的外婆就会在白米饭上涂上几勺荤油。 荤油拌饭，即使没有配菜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想着想着，林绾绾又回忆起小时候的味道来。 不过她知道，哪怕现在再做一道这样的菜，绝对没有小时候的回忆在了。 周二丫也拿着一双筷子尝了尝盘里的鸭架。 初尝味道的确不错，再细嚼一会儿就要淡一些了。 嗯，还得再加工一下。 不过，油炸的方法倒是可以立马试一试。 两个丫头又准备跑了。 年轻人说干就要干。 林绾绾忍不住叫着她们： “丫头们，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要去忙活。 明天还有不少事情，早点回房里休息。 对了，回去的时候动静小一些，别把小翠给吵醒了。” 小翠怀着身子，睡觉的时候难免有些不舒服，肚子大了只能用棉枕头给垫一下。 没办法，女人的辛苦总是比男人多一些。 林绾绾只能多多给姜小翠一些支持。 …… 窗外的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后山上最嘚瑟的公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到了鸡棚上，扯着嗓子使劲的喊。 要论起嗓子来，这只嘚瑟的公鸡估计能在村里头排的上号。 一只公鸡叫了起来，其他的公鸡纷纷响应。 很快，整个后上的鸡鸭鹅都吵翻了天。 农村的烟火气来了。 林绾绾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很亮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窗外的农人早已经忙碌了起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农人的本性。 今天的周大友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里里外外又扫了一遍，生怕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唐三娘看着这个忙碌的男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毕竟周大友当上了里正，对全家都有好处。 周学才和周有才知道老爹脑袋里的盘算，便都自觉的起来帮忙了。 周大友除了在屋子里又演练了一遍，又跑到村口关照了巡逻队几句。 周大友想着，此次林知县过来不单单是过来开会，只怕也要查看一下荷花村的发展。 之前的巡逻队可是荷花村的骄傲，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其他村的村长们展示一下巡逻队队员的精气神。 这个巡逻队是荷花村自行组建的，没花上面一分钱。 能做到这种地步，说明了周大友的领导有方。 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便是林绾绾的智慧了。 吃完早食，周大友便到村口等待。 知县要来，其他人肯定要早早的候着。 没多久，林绾绾也到了村口。 林绾绾知道周大友心里头肯定很紧张，现在过来正好替他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大侄女，你有心了。” 原本在村口踱步的周大友看到林绾绾过来，心里头踏实了不少。 等他再次抬头，只见一辆马车缓缓的驶来…… 林知县来了。 第249章 内定 马车带起阵阵尘土，看上去倒有些仙气飘飘的感觉。 只是这些尘土前面有几个黑影在不断奔跑。 “那是啥呀？” 周大友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绾绾的眼神好一些，上前几步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等看清楚后，林绾绾才感觉这几个老家伙的不容易。 那些黑影便是人影。 只是这些人跑的前仰后翻，像是要追过马车一样。 其实这几个人影也完全没有办法。 谁都不知道林知县居然这么早就出发了。 等到这几个村长看见马车，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哪有知县大人都到了，他们这些人还没到呢。 于是几人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荷花村。 泥腿子果然是泥腿子。 虽然有的年纪大了一些，但体力还是很好的。 几个村落就在相邻位置，隔得并不是很远，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能跑到了。 周大友看清几人之后，差点儿笑喷出来。 这几个老头子怎么回事？ 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想要和马儿一比高下。 林知县的马车刚到村口，几个村长也跑了过来。 只是这些村长们早已经灰头土脸的，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呼，呼~ 周，周，周村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咳咳，快要跑死我了。” 周大友淡淡一笑，道 “李村长，今天林知县要过来，我自然起得早。 若是怠慢了林知县，我这村长还当不当了？” 村长朱长福缓了几口气之后，对李大贵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 “李村长，没看出来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脚程可不输我。 要是我早上多吃了些，只怕要跑不动了。” 几人偷偷的说着话，等到林子华下了车，众人都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 “草民周大友……” “草民朱长福……” “草民李大贵……” …… “叩见知县大人。” 林子华挥了挥手，让几人赶紧起来。 看见林绾绾也在，不知怎的林子华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好啊！ 真好！ 林绾绾淡淡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周大友赶紧起身走到了林子华的身旁，小声的询问： “知县大人，我家中已经安排好了座位，要不要直接过去？” 林子华的时间很是宝贵，周大友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上，还不如直入主题。 “好。 那就直接过去吧。 几位村长，我们一起走。” 林子华招呼了一句，便走在了最前面。 周大友迈着小步子跑到前面带路。 路过村口的时候，巡逻队的铁头和铁柱几人拿着铁叉分立道路两旁。 等林子华经过几人，巡逻队队员齐齐大声喊道： “知县大人好！” 声音震天，充满了精气神。 林子华微微一笑，和几人打过了招呼。 看着林子华脸上的表情，周大友便猜想，知县大人对巡逻队的表现肯定是很满意的。 也不枉自己提前和人说好了。 不错不错，今天算是给他长了脸。 一会儿给队员们都加个鸡腿。 唐三娘和周学才，周有才都等在家门口。 家里头的茶水也准备好了，为此唐三娘特地早起了一个时辰。 林子华走近之后，唐三娘几人又想着跪下去了。 林子华连忙摆手，脸上有些不悦。 “这种虚礼就不要了。 动不动就跪下去，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唐三娘诚惶诚恐，连忙起身站到了一边。 周学才更是紧张的靠在门边，若不是有门框顶着，估计他都瘫软下去了。 （周学才：我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总听见有的县太爷最喜欢老百姓跪在他面前，要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个林知县怎么跟听到的不太一样，难道真的是一个清官？） 庄稼汉在田里干农活，什么话都会交流。 有些是道听途说的，自然有不少杜撰和想象的成分。 等林子华踏进大门，周学才便绕到屋子后面跑开了。 他本来就木讷，可千万不能在知县大人面前有所差错，搞不好脑袋都会掉下来。 林子华坐在正中的位置，周大友和林绾绾分坐在他的两侧。 林子华是一县之长，自然坐在正中，陈师爷站在他的身后。 周大友负责主持会议，而林绾绾只是旁听的，几个村长坐在两边。 周大友怕自己误会了林知县的意思，便先小声的询问了一番。 得到肯定之后，心里头也放松了不少。 林子华先起了话头： “几位村长，今天的会便由周大友开。 除了安排一下春耕的事情，一会儿还有好几件事情要说。” 林子华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村长，所有村长纷纷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极为的恭敬。 废话，能不恭敬吗？ 至于推选里正，不少人心里头已经有了结果。 荷花村出了个芋孺人，周大友可以说已经占尽了先机。 再加上这段时间来荷花村出尽风头，想必也没什么人再跟他争了。 收回目光的时候，李大贵和朱长福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都露出了“赞同”的笑容。 （李大贵：连一点儿内幕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内定了？ 还说什么推选呢？ 直接报他周大友名字好了吧。） （朱长福：你傻呀你！ 今天林知县都出场了，就是要做到“公平公正”。 要是待会儿有不开眼的露头，你看看会有什么好下场？ 还是乖乖听林知县的话，说不定还能涨一涨月钱。） （李大贵：好吧好吧，我们看着就行了。 只要明年春耕不出问题就行，至于其他的都别多想了。） 在场的并不知道这两人心里头有这么多戏。 周大友拿出一张纸，便开起了会。 周大友识字不多，纸张上的字既少又简单。 周大友向林子华和林绾绾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 “朱村长，李村长，赵村长，马村长，现在我们一起开个会。 今年秋收的情况你们应该已经报给了林知县，我这边就不再赘述了。 下面我便说一下今年的春耕安排……” 周大友将事情简单的说完，虽然不过简短的几句话，但此时他的背后已经湿透了。 “林知县，我这边说完了。 您看……” 林子华直了直身子，道： “几位村长，春耕的事情应该都了解了吧。 麻烦回去尽快安排一下，别误了日子。 下面，我们推选一下里正……” 第250章 推选里正 之前几个村子都由陈里正统筹协调的。 现在陈里正出了事情，多少有些不方便的。 总不见得让林子华跟这么多村子对接，那也太麻烦了一些。 林子华哪有那么多功夫，他手头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因为一个里正的缺失而使自己格外的忙碌。 听到要推选里正了，周大友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身子，人也坐的板正了不少。 林子华扫视了几个村长一眼，继续说道： “其实陈里正这次不受伤，来年还是会把他换掉的。 陈里正年纪大了，跑来跑去也不方便。 在座的各位在村长这个位置上也待了不少年了，有些人的表现很不错，的确可以更进一步了。” 林子华侧头看了林绾绾一眼，询问了一句： “不知芋孺人有没有好的人选？” 林子华询问了林绾绾的意见。 林绾绾作为农户的代表，自然更有发言权。 其实把问题抛给林绾绾，在场的几个村长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林绾绾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我们荷花村的周村长做了一些事情，想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作为村长，是应该带领村民们克服困难，这一点上我觉得周村长很是称职。 所以我推选周大友做里正。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如果大家伙还有更好的人选，自然也可以推选的。” 林绾绾的态度很是明显，周大友听后心中一喜，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大侄女这是把功劳往他身上推。 看来以后还得多走动走动。 至于荷花村的这些产业，只要他周大友在，谁都动不了。 “好，芋孺人说的好。 作为村长，作为里正，自然应该带领村民们干好农事。 尤其是遇到虫灾等灾祸，要当机立断，将损失降到最低。 今年要不是有荷花村推行的火烧麦田之法以及红薯种植，只怕现在不少人只能吃之前的余粮了。” 对此，林子华还是心有余悸。 几个村长不管服不服气的，都连连点头。 荷花村都快把自己村里的牌子举到天上去了，这还怎么比？ 林子华又分别询问了几个村长： “李村长，你有没有好的里正人选呢？” 李大贵笑了笑，心里头对周大友鄙视的很。 （李大贵：看你那一脸嘚瑟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不是芋孺人在你们村里，你有嘚瑟的资格吗？ 这一次芋孺人可是给大家帮了大忙的，林知县的天平自然往荷花村倾斜。 嘿，你说我们村里会不会也出一个芋孺人，到时候也让我沾沾光。） 李大贵挺想推选自己的，毕竟年纪有些大了，资历摆在那里。 只是村长的资历不值一提。 李大贵唯心的竖起大拇指，对着周大友拍起了马屁： “周村长，你好样的。 若不是周村长慧眼识人，带着头敢打敢冲，只怕我们这些村子都要挨不下去了。 里正的位置我觉得周大友来做最合适了。” 听着李大贵的话，朱长福都有些牙疼了。 听去过宫里的老乡说过，宫里头的太监最会拍马屁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如今李大贵这模样估计跟宫里的太监差不多了。 呵呵。 朱长福冷冷的瞥了一眼李大贵。 真是虚伪的男人！ 没等林子华问话，朱长福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林知县，您刚才的话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 不管是做里正还是做村长，都要带着老百姓好好干农事。 我们这些人就是想着能多替大人分忧。 大人，您的眼光自然不会错的，希望周大友能够带领我们这些村长多干活，多做事，不要让大人太过忧烦了。” 好家伙，朱长福直接两人一起拍。 李大贵刚才还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滴水不漏的，至少都是顺着林知县和芋孺人的话说下去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朱长福怎么这么会拍？ 这是上哪里去学来的？ 刚刚还说宫里的太监，这丫的直接是太监总管吧。 朱长福和李大贵两人又进行了一番眼神的交流。 只是这一次，一个比一个鄙视。 两位村长都推选了周大友。 赵村长和马村长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全部把票投给了周大友。 林绾绾推选，林子华属意，这件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当上里正的周大友满脸笑意，恨不得大笑几声。 只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呢，他还得保持低调。 嘿嘿嘿，月钱又要得涨上去了。 看着周大友有些得意的样子，几个村长心里一阵骂娘。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人得志吧？ 这是把心里的话全部写在脸上了。 之前两件事可以说都是小事儿，接下来林子华才切入重点。 “周里正，几位村长，接下来我想说一说我们平安县的实际情况。 都说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几位给我出出主意，也让我好好参考参考。” 几个村长对自己的眼界和脑子是有自知之明的。 站在林知县身后的陈师爷脑子可比他们好使的多。 难道陈师爷都没什么办法吗？ 周大友用手抓了抓桌子上的木头，深呼吸了一下。 想必这才是正题吧。 林子华停顿了一会儿，让大家心里面有个准备，这才开口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一次麦田虫灾，我们平安县受灾是最严重的。 虽然有红薯当做替代，但有不少农户并不太相信红薯这种比较新奇的东西，所以有些农户颗粒无收。 我这倒不是怪他们。 若是换做我自己，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不定一下子也不能接受。 但话说回来，农田绝收，有些农户家里的余粮根本撑不过这个冬天。 来年的春耕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这些人的日子就难过了。 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林子华说完之后，脸上带着笑意，像是真的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除了周大友有一点准备，其他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见得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拿出去吧？ 今年又不是丰收年，家中的余粮也不是很多。 要是送出去了，自己吃什么？ 几个村长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林知县，我倒是有几句话想说……” 第251章 捐款捐物 见村长不明所以，林绾绾便接过了话头。 林绾绾知道以目前这个情况，林子华不会做出逼捐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必须有人提起，有人带头。 都是在帮助穷苦老百姓，捐一点就捐一点，也算是在行善积德。 “哦？ 芋孺人有话尽管说。” 林子华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绾绾是朝廷命妇，若是由她提出来最为合适了。 林子华心中很是感慨，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聪明睿智的女人。 林绾绾淡淡一笑，指了指门外的田地，说道： “林知县，周里正，几位村长，我们大燕朝是以农业为基础的。 国以君为尊，同样的，国也以民为本。 每年老百姓纳的税粮，是我们得以安居乐业的根本。 现在有些农户家里遇到了困难，我们自然应该伸出援手，帮他们度过难关。 大家请想一想，若是这些人日子过不下去，会不会成为流民和山寇？ 若是就盘踞在附近的山上，只怕几位村长和村里的土豪乡绅第一个会遭殃。” 这年头的村长权力可不小，村子里的事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还有村子里的土豪乡绅，都是以土地来“绑架”村民的。 若是真的把村民们逼上绝路，只怕他们这些人会成为第一个报复的对象。 整个屋子里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林子华真想对着林绾绾伸出一个大拇指。 如此说辞只怕他自己也想不出来。 从国家到个人，说的有理有据。 好一个“国以君为尊，国以民为本”。 既尊君，又尊民。 林子华忍不住多看了林绾绾两眼，这芋孺人倒是有些东西的。 一般农妇可说不出这些话来。 只怕是书香门第的女子也不可能有如此清晰的条理。 林子华看向在座的众人，并没有说话。 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了链子，林知县可都看在眼里。 说不定下一步就能把他们的职位给撤掉。 虽说村长的待遇一般，但在村民们眼中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谁都不想丢了这份差事。 林绾绾看了一眼周大友，周大友立刻心领神会。 “芋孺人说的可真好啊！ 那啥民的本，好啊！说得真好！” 周大友虽然不能复述林绾绾说了什么，但总觉得自己这个大侄女一点儿都不像农妇。 “那个啥，既然我们的村民们遇到了困难，我这个做里正的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吧，我就捐一百斤红薯，五十斤糙米，二十斤细面。 虽说家里头也不富裕，但能帮一点就帮一点了。” 林子华欣慰的看了看周大友，果然没有看错。 这个新里正倒是一个能干事的。 林绾绾接过话头，谦虚的说道： “周里正为我们大家做出了表率。 我这个芋孺人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样吧，我就捐三百两白银，五百斤红薯，一百斤糙米，一百斤细面。 另外，我在镇子上开的“德善堂”快餐店，每天为有困难的村民们免费提供一顿饭。 至于山上的鸡鸭鹅我得派用场的，就不捐出来了。” 林绾绾的话音一落，林子华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芋孺人这是真性情，若是写入书中，绝对是个女中豪杰。 几个村长也纷纷感叹芋孺人出手阔绰。 李大贵眯起了眼睛，偷偷的看向了朱长福。 朱长福很想摇头，更想此刻逃离这屋子。 （朱长福：这真的是会议吗？ 这是跑过来逼捐的吧？ 算你们两个人有钱，一上来就这么大的阵仗。 你让我们怎么办？ 我能不能捐一文钱聊表心意。 再多我的心都要碎了。） 见朱长福没什么反应，李大贵笑了笑，开口说道： “芋孺人真是善心，老百姓肯定对你感恩戴德。 周里正也给大家做出了表率。 我李大贵多少也是要表示一下。 这样吧，我也捐一百斤红薯，五十斤糙米，二十斤细面。 呵呵，和周里正一样。” 李大贵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朱长福：丫丫个呸！ 这个老小子居然和周里正捐的一模一样。 是不是想当里正想疯了？） 压力给到了其他几位村长身上。 不出所料，朱长福与李大贵所捐的数额是一样的。 剩余的赵村长和马村长两人也都随大溜，跟周大友捐的东西一模一样。 见几个村长都这么配合，林子华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让村长们捐款捐物，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会这样。 毕竟他还要靠着手下的这些人干活，不可能动不动就炸些油出来。 林子华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手指轻敲桌面，开口道： “芋孺人，周里正，几位村长，大家都有心了。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大家记上一笔。 等来年收成好一些，几位的月钱应该会多一些了，年底的补贴也不会少。 我林子华说到做到。” 林子华向众人做出了承诺。 没等几人开口称谢，林子华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大家都有心了，不过单单凭我们几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 大家还要想办法发动发动村子里面的土豪乡绅，让他们也伸出援手。 这件事情就拜托给几位了。” 林子华站起身来，向在座的几人拱手道。 周大友诚惶诚恐，立刻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大人可真要折煞我们啦！ 放心吧，大人吩咐的事情我们一定会不折不扣的完成。 为大人分忧，我们义不容辞。” 周大友的马屁功夫让剩余几位村长都汗颜。 不过，这马屁算是拍到家了。 当事情吩咐下去之后，林子华就没有再多逗留了。 他先是在整个荷花村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如今的荷花村发展成什么样子。 整个荷花村欣欣向荣，每家每户的营生都不单一。 更重要的是，整个后山聚集了不少劳动力。 每个人的工作不尽相同，但干活的时候都有条不紊。 “这是？” 林子华有些不解，这么大摊子到底要做些什么？ 周大友凑过去，赶忙解释道： “知县大人，这些都是芋孺人家的产业。 芋孺人头脑灵活，经商有道，又能仗义疏财，实属妇人的典范！” 周大友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林子华正想要开口称赞，一旁有个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252章 虎头蛇尾 周大友刚刚吹捧完，身后面就有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都说了，芋孺人是老百姓的芋孺人，这自然应该多多出钱出力。 刚才芋孺人虽然已经表明态度要捐款捐物，但在我看来，芋孺人好像还可以做出更好的表率。 那些土豪乡绅不是傻子，想要他们拿钱粮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所以我希望芋孺人能再加把劲，多给老百姓捐一些。” 说话的是许久未开口的赵老五。 刚开始赵老五就对捐款捐物很是不满。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村长，居然被抬上的架子，逼着捐款捐物。 现在赵老五看到林绾绾有这么多的产业，心里面自然嫉妒的很。 赵老五不敢当面怼林子华，只能让林绾绾多出血了。 不是喜欢出头吗？ 那就好好出出头，倾家荡产最好了。 赵老五这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 林子华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 这个赵老五心里头在打什么主意？ 林绾绾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来情绪的波动。 这是准备要捧杀了？ 周大友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才会惹出来这样的误会。 “这……” 周大友看了一眼林子华，尴尬的笑了笑，脑子里是一点儿都没有主意了。 若是林绾绾被赵老五这么一说，将家财全部捐了出来，周大友心中不忍。 只是现在林绾绾被赵老五逼着往前走，该怎么办呢？ 林子华一言不发，只是凑过头去将赵老五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 实在不行一会儿林绾绾再次捐出来的那些东西，他全部给补偿一遍。 不然这真要寒了芋孺人的心。 等到事情过去之后，这个赵老五村长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赵老五只是一时气愤，没想到此刻的他在林子华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地位。 贪图口舌之快可没什么好处。 林绾绾淡淡的看了赵老五一眼，笑着说道： “赵村长说的对。 产业越大就应该捐的越多。 只是若我将产业全部捐出来，只怕这些帮忙的工人会不答应。 他们每日都要在我这里领取工钱，若是我这些产业没了，那这些工人该如何安置？ 另外，我镇子上还有几个铺子，也有不少过来帮忙的人，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如果赵村长有办法将他们全部安排好，那我就算是捐出全部家业又有什么呢？” 林绾绾将问题抛了回去。 想要我继续捐钱可以，但你也得解决实际的问题。 解决这些人的饭碗，那说捐就捐了。 如果解决不了，那想捐也只能缓缓了。 林子华立刻沉声问道： “赵村长，你是否能将这些工人给安排掉？ 芋孺人都已经明说了，要捐出这些家业也不是困难的事儿。 只要你有本事，那我们都没什么意见。” “对对对，赵村长，看你刚才信誓旦旦的样子，肯定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法子。 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看，也好跟着你学习学习。” 周大友立刻跟着说道。 想要害人也先要动动脑子的。 赵老五一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大贵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心里不太平衡，也想要跟着说几句话，也算是发发牢骚。 但看现在这个情形，还是闭嘴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大贵和朱长福两人的眼神又交汇在一起，立马都主动分开，看向了别处。 （朱长福：赵老五啊赵老五，你说你干什么呢？ 林知县都说了要涨月钱了，年底的补贴还要多一些。 刚才那一点花出去就花出去了，有林知县可以兜底。 现在好了，你那位置也差不多了。 图一时嘴快，何必呢？） 见赵老五愣住了，林子华又问了一句： “赵村长，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见解？ 你们大家伙可都等着呢！” 愣了半天，赵老五才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林知县，芋孺人，刚才是我想岔了。 芋孺人说的对，这些工人若没有好的归处，只怕也不是个事。 呵呵，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呵呵呵……” 赵老五一阵傻笑，好掩饰自己的尴尬。 林子华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赵老五，你好歹是一个村长，说话做事都要动动脑子。 可不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若是春耕秋收时也这么乱说话，你知道会有多大的后果吗？” “这……” 赵老五只得得连连点头，一个屁都不敢放。 被赵老五这么一搅和，林子华也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了，便带着陈师爷先行回去。 赵老五在荷花村吃了瘪，立刻转头离开。 既然已经知道了林知县的动作，赵老五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相处的几个村长通报一下，省的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赵老五在镇子上和那些村长们的关系都不错。 特别是李大茂，两个人算是酒肉朋友，相互之间往来的比较多。 赵老五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之后，李大茂几人心里头就很不舒服了。 哪有逼着赶着让他们这些村长往外送东西的。 他们这些人不贪污已经不错了，居然还要贴本。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于是镇上的几个村长相互之间结成了同盟。 捐款捐物不是不可以，捐个一两斤也算是捐了吧。 他林子华总不见得将这些村长全部撤去吧。 都说法不责众，何况他们这些村长也没犯什么事儿。 想必林子华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有了这个打算，几个村长便想拉更多的人进来。 至于那些受灾老百姓的死活，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谁还去管这种破事？ 几日过去，除了荷花村捐的银两和物资最多，其他的村子好像在敷衍一般。 而且这些村子村长们所捐的钱粮都是一样的，可以想象他们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 林子华在县衙里来回踱步，很是气愤。 想着自己开局那么好，如今却落得个虎头蛇尾。 林子华也不好多耽搁，将收集来的钱粮先行分配下去。 而这些结盟的村长乡绅，有机会一定要收拾他们。 与此同时，一支匈奴马队绕过山林，正在往平安县这边赶…… 第253章 城门守卫 这支进入大燕朝境内的匈奴马队正是被威宁伯陈培希放进去的。 匈奴马队进入大燕朝境内，在屠杀了一个村庄后继续向前。 张文远派出的队伍只与匈奴马队有过一个照面。 双方互有损伤。 张文远的亲兵队伍损失要更大一些，随后匈奴马队便隐入了山林，不见踪影。 由于亲兵队伍没剩下多少人了，又担心战场上的张文远将军，便先行派出两人回去汇报情况，其余的人继续追击匈奴马队。 现在看来，这支匈奴马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前线的战事吃紧，不可能再派出队伍拦截匈奴马队。 现在能做的便是找到匈奴马队后，亲兵队伍跟地方武装联合起来剿灭匈奴马队。 现在这支匈奴马队已经犯下了累累罪行，可以说杀人不眨眼。 若是进了内城，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只会像被割韭菜一样，屠戮殆尽。 …… 明日是重阳节。 林子华将所收到的物资全部分派下去之后，便上了城楼慰问守城的官兵。 平安县不大，城墙只比普通的一层土坯房高一些。 平安县属于内城，守卫的作用一般也就是抵御流寇，防着流民侵扰。 由于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守城的官兵们还是比较放松的。 林子华和陈师爷一同上了城墙。 底下的官兵发现后立刻去通报城门校尉唐飞。 以往林知县都是重阳节当天上城楼慰问官兵的，没想到今年却提前了一天。 于是唐飞赶紧出去迎接林知县。 （平安县属于内城，面积也比较小。 城门校尉虽然也是七品，但也就管几十个人，实际权力比知县小的多。 大燕朝素来重文轻武，要不是这些年来匈奴屡次犯境，只怕那些能征善战的武将都会被雪藏了。） 城墙上的官兵已经轮换了一遍，此时站在城墙上的只不过四人而已。 明日便是重阳节了，守城的官兵也可以分批回去，在家里歇上半天。 虽说这些官兵都是平安县本地人，但隶属军队管制，不可随意脱岗。 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平静的很，这些守城的官兵思想也松懈了下来，总觉得没什么事儿。 四个官兵里面就有一人站得笔直，其余三人要么靠在墙边打盹，要么干脆直接躺在身后的行军椅上发呆，眼睛直直的看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子华登上城墙见到守城官兵这副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说平安县治安一向非常的好，也没有匪寇流窜。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是守城的官兵，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切也不可因为常年的安定而麻痹松懈。 那名站的笔直的守卫侧头见到林子华来了，连忙喊了一声： “大人好！” 其他几名守卫被这声喊声惊了过来，纷纷打起精神来。 刚才坐在行军椅里的守卫因为一下子站立不稳，差点摔了一跤。 林子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明日便是重阳节了，总不见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批评守卫们，总觉得不太好。 他也是动不动就要责罚人的主。 林子华给了身后陈师爷一个眼神，陈师爷立马和张龙将几盆重阳糕端了上来。 “各位守卫，就是重阳节了。 你们虽然都是平安县本地人，但由于各项规定，只能放弃小家为大家。 我林子华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就为大家备了一些重阳糕，撩表心意。” 陈师爷和张龙两人连忙帮着分发重阳糕。 城墙上的守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摸鱼摸的还被最大的领导发现了。 现在大领导还要慰问他们，脸上多少有些过不去的。 林子华走到唯一一个站的笔直的守卫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守卫说话的时候腰杆子也是挺着笔直，回答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徐达。” “徐达，好。” 林子华满意的点了点头。 城门校尉唐飞从楼下快速的跑上来，见林子华已经站在了城墙上，连忙又走了过去。 “林大人。” 唐飞连忙打了一声招呼。 当他看到一名守卫身后的行军椅倒了下去，大概猜出些什么东西，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肯定又是这几个混小子偷懒了。 这是今日林知县过来了，只怕这一幕都被林知县瞧了去。 内城的武将并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自然也无法获得战功。 若是没有家世，只能靠着驻地的文官进行举荐。 现在守城的官兵一副懈怠的样子，多少会让林知县认为他唐飞御下无方，军队的纪律甚至不如县衙衙役来的严明。 唐飞狠狠的瞪了几名守卫， 立刻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林知县，明日才是重阳节，又要劳烦你来看我们了。 平安县素来没有流寇侵扰，只怕今年也是如此。 还请林知县放心。” 这么多年都如此的平静，想必今年也是如此。 唐飞这名主官的心也变得松懈无比。 其实林子华今日就来慰问守城的官兵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为何，从昨日起，林子华的右眼皮就一直跳着。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虽然林子华嘴上并不相信这个，但心里头总感觉有些不踏实，总感觉会出点事儿。 于是今日林子华便来到城墙上看一看，也多关照一下。 另外，衙役们也要分散出去，在平安县内好好巡逻巡逻。 不管是真的假的，严一点总没有坏处。 林子华侧头对唐飞轻声的说道： “唐校尉，这几日虽然恰逢节日，但守城的官兵万万不能松懈。 我知道你们常年守在这里，形式是单调的一些，但是没有办法，职责所需。 平安县虽是内城，但若有流寇进犯，守城官兵懈怠，怕是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敌情了。” 后面的话林子华就没有说下去了，流寇进犯，守城官兵没有发现。 到时候这些守城的官兵要么被流寇杀死，要么被上面责罚，总之没有好果子吃。 唐飞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连连点头。 “林大人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管教手下。 另外，从明日起所有官兵的训练量大上一倍。 食君之碌，担君之忧。 我唐飞身为城门校尉，一定不会让林大人失望的。” “唐大人谦虚了。 平安县外防之事还得拜托唐大人了。”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林子华这才离开。 离开之前，林子华又询问了徐达的相关情况，对这个人倒是挺满意的。 唐飞自然心中有数。 只是这平安县太安静了，安静的一点风浪都没有，实在太无趣了吧。 第254章 回镇子 家里头的土地虽然已经有不少了，但林绾绾觉得山旁的荒地也可以开垦起来。 到时候牛棚，鸡鸭盆都可以移到山下面来。 山上便再多种些果树，品种也可以多一些。 自己种的果树知根知底，做起东西来也放心。 虽说这年头没有什么高科技与狠活，但若大量收购，很容易会出现以次充好的现象。 果农向来都是纯朴的，但人心这东西很难去测试。 林绾绾只希望不要因为源头的问题，而把自己的牌子给做烂了。 土地的事情自然不用林绾绾的多操心。 由于荷花村村长周大友刚刚成为里正，村长的职位暂时空缺了出来。 但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由周大友暂代。 所以土地的买卖便由周大友去忙了。 周大友办事速度非常快，地契很快就交到了周大壮的手里。 二十亩荒地开垦起来又是得费一番功夫，好在荷花村有的是青壮年劳力，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带劲。 安排好荷花村的事情，林绾绾便准备回到镇子上了。 姜小翠现在的状态很稳定，花婆子在一旁照顾的很好，几乎都不用大壮操心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老四一家也没有再到过荷花村。 这点倒让林绾绾感觉有些奇怪，以姜老四一家的脾性，应该不会就此罢休的。 难道蛰伏这么久，又憋着什么坏屁吗？ 不过林绾绾相信周大友能够处理的很好，家里面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几个和周家相熟的邻居安排做工的岗位比较好。 若是家里头乱了，这些人的工作也就没了。 相信没人想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回去的时候林绾绾并没有把全部的东西都带上。 有些东西可以放在荷花村，让花婆子经常拿出来晒一晒。 等到下次回荷花村的时候，就用不着这么大包小包了。 原以为秋香会不舍得离开，至少也会哭哭啼啼的跟娘分别。 想不到要回镇子上了，这小丫头比周二丫还要兴奋。 恨不得立马就能回去了。 也许是看到爹娘都好的很，秋香心里头也放心。 现在她们一家子的生活状态比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好。 秋香和喜鹊两人打包好了不少东西，阿大阿二又得把大包小包全部装上车。 镇子上虽然也有菜市场，但林大山总觉得菜市场卖的菜不如他种的好。 于是，车厢里有一小块地方就堆满了菜。 都是来自老父亲的关爱。 姜小翠怀着身子不便走远，便一同在家门口送行。 林大山有些感慨，自己这个女儿倒是撑起了一家人的门面。 周大壮一只手抱着姜小翠，另一只手轻轻握拳。 娘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四处奔波，身为长子的他是应该快点成长起来了。 （林绾绾：谁年纪大了，你在说谁呢？ 是不是要挨脑崩子了？） 马车驶到村口，没想到周大友和唐三娘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大侄女！” 周大友看到马车过来，立刻挥起了手。 林绾绾拉起了帘幕，看到是周大友，倒是准备下车闲聊几句。 没想到周大友却挥了挥手，有些不好意思。 “大侄女，不必下车。 我知道你赶路，回去肯定又有不少事情要忙，还是抓紧走吧。” 林绾绾只得客气了几句，笑着说道： “里正叔，家里头的事情还得麻烦你了。” “里正叔”…… 听到这几个字，周大友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大侄女，你尽管放心，家里头的事情有我呢！ 一会儿我就去后山转转 ，你三婶忙完家里头的事情，就到后山去了。” “好，那麻烦三叔三婶了。 大家都辛苦了。” 林绾绾客气了一声，向大家挥手。 旁边的铁头、铁柱也不断向他们挥手，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以往荷花村的人都是自顾自家的泥腿子，只要自扫门前雪就得了，谁来管其他人呢？ 现在好像整个村子变成了一个集体，一个被林绾绾改变了的集体。 大家手里头的余钱多了，干活自然有劲了。 “大壮娘，保重！” “大壮娘，路上小心。” 铁头居然哭了起来，好像送别的是自己娘亲一样。 “咋啦，怎么还哭上了？” 一旁的铁柱有些不解了。 只是送别而已，而且大壮娘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过年的时候，大壮娘肯定得回来看看的。 再说了，现在她儿媳怀了身子，更是有了一个牵挂。 “大壮娘对我们太好了。 不然的话，我们一家子都在田里刨食呢！ 今年还是个灾年，若是换成往日，咱们早已经过不下去。 可是灾年归灾年，好像对我们荷花村没有太大的影响。” 听铁头这么说，铁柱也觉得很有道理。 两个人居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刚送完林绾绾的周大友见巡逻队的两人如此，心中十分感叹。 荷花村的村民还是懂感恩的。 大侄女不过是离开几天，两个孩子都能哭成这样。 若是以后大侄女在外面定居很少回来，只怕这些人要哭的肝肠寸断。 …… 家里头的变化倒是不大，但荷花村的村民们对于周家的感情深了很多。 “娘，你说家里头那么多产业，大壮一个人行不行啊？ 现在小翠怀着身子，很多方面都帮不了忙。 我就怕大壮吃了亏。” 大壮人比较老实，林大山夫妇年纪又大了一些，有些地方可能看不到。 这些过来帮忙的村民里头肯定有滑头，到时候少出力倒是其次，就怕变着法坑他们。 周二丫心里头担心的很。 林绾绾淡淡一笑，表情很是轻松。 “你就放心好了。 大壮的叔爷可不是白认的。 现在周大友已经是里正了，各方面也会帮着照顾一点。” 想必周大友心里头也明白，他这个里正基本是林绾绾推上去的。 不管是会议上的提名，还是之前提前告诉周大友关于林子华的想法，怕这个里正还不知花落谁家呢。 论起资历，他不如李大贵，论起圆滑，他不如朱长福。 周大友是聪明人，想必也不会做出糊涂的事情了。 马儿欢快的跑起来，系在脖子里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许是知道要回到镇子上，马儿的脚步格外的轻快。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浅眠的林子华突然从梦中惊醒…… 第255章 官道 本来在书房里略做休息的林子华，突然感觉脚下踩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大人。” 看到书房里面的动静，站在门口的张龙立马敲门跑了进去。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的张龙除了是衙役的班头，还是林子华的贴身护卫。 林子华将他从普通衙役升为班头，自然是对他有恩的。 张龙知恩图报，经常守护在林子华的身旁。 醒过来的林子华背后一阵冷汗，他揉了揉太阳穴，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张龙，最近衙役们是不是都在城中巡逻，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张龙很好奇林知县居然会问这种事情，但还是非常老实的回答道： “大人，兄弟们都很认真的巡逻，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人，你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着林子华脸色有些苍白，张龙忍不住问道。 林子华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心绪不宁。 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张龙将桌上的茶水递了过去，关切的说道： “大人是不是最近太过操劳，所以状态不太好？ 大人请放心，一会儿我再关照一下，让兄弟们多加巡逻，切不可松散懈怠。” “嗯。” 林子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 走到院子中央，看着地上的落叶，想着入秋之后，老百姓家中是否有余粮，也不知道能不能平稳度过这个冬天。 “大人。” 陈师爷从外边走进来，手里面还拿着一张信纸。 “陈师爷，查的怎么样了？” 林子华开口问道。 前段时间，林子华想着平安县中的村长乡绅土豪能够捐款捐物，好好帮一帮老百姓。 结果响应的人却很少。 几个村长更是联合起来象征性三五斤的捐一点，这让林子华面子上很是过不去。 若是没有组织，没有预谋，怎么可能这些人捐的数字全部一样的。 林子华自然知道法不责众，但这样公然对抗他，让他很下不来台。 只是救一下家里余粮不多的老百姓 ，他一点儿私心都没有。 若是城中真发生了什么灾祸，只怕这些人当中肯定有反水的。 陈师爷将信纸递到林子华面前，解释了起来。 “大人，那日赵老五在会议结束之后就赶回到镇子上。 之后几个村长和里正都去了李大茂家中，具体商谈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但这些去过李大茂家中的人，口径都非常统一。 属下猜测，既然能在李大茂家中开会，想必这个李大茂就是始作俑者。 而赵老五只不过是个报信的人。” 林子华冷冷一笑，在信纸上瞥了几眼。 “反正都是一丘之貉。 剥削老百姓一个比一个厉害，让他们帮点小忙却畏畏缩缩，居然还想联合起来。 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以后自然会跟他们算账。” 若是这些人人品还过得去，只是小气倒也罢了。 若是他们人品差，又贪赃枉法，那对不起了，罪加一等。 “是。” 陈师爷接过信纸，立刻拿去销毁。 …… 今日城楼上风特别的大。 唐飞站在城楼的正中央向外看去，外围是连绵的山峰。 不过这些山峰并不高，中间还有一条两丈宽的道路。 越过这几座山，便是另一处县城了。 又是一阵凉风袭来，吹的城墙上的红旗咧咧作响。 唐飞头盔上的红缨也跟着飘了起来。 “大人，您还是下去吧，这边有我们呢！ 你看外面啥都没有，就请放心好了。” 他们这些守卫除了在城楼上执勤，还有就是守着大门，对出城和进城的人员进行盘查。 再说了，这几天也不知道那些衙役发什么疯，每天都在城内巡逻，有时候一天要看见好几回。 平安县平静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儿？ 于是就有守卫猜想，是不是林知县休妻之后，性情变得古怪起来。 以前在家搓磨媳妇，现在媳妇儿被抓了，也只能搓磨搓磨这些苦命的衙役了。 守卫们也暗自为这些衙役们擦了擦冷汗。 都是打工的，只能惺惺相惜了。 城楼上除了徐达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其余人全都是放松的状态。 唐飞将一个想要躺下去的守卫一把抓了起来，小声的怒斥道： “怎么还是这副懒散的样子？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认真一点。 若是哪天我们被拉去了前线，就你们这副样子，一个比一个死的快。” 自从前几天林子华来了之后，唐飞也觉得自己的手下实在太过松懈了。 今年大燕朝遭了虫灾，老百姓们多多少少有些损失。 就怕有些过不下去的老百姓聚集在一起，成为有组织的流民。 若是这些流民被人蛊惑，冲击城门。 按照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估计连流民都挡不住了。 见唐飞难得的严肃，守卫们也纷纷打起精神。 只不过大家心里的弦还没有绷紧，只是做做样子的。 等到唐飞转过头去，一个个又懒散至极。 “大人，有情况！” 徐达握着长矛，大声喊道。 “嗯？” 走到台阶上的唐飞疑惑的转过头去。 “是不是有流民进了官道？” 如果是普通老百姓，等着城门口的守卫查验就行了，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 至于流民，只要不是成群结队，三五个流民让他们进来或者绕道离开都可以。 “好像不是……” 徐达的目光凝重，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一个一向看不惯徐达的守卫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语中带着嘲弄： “我说徐达，你是不是这么大年纪还没娶上媳妇儿，眼神都变得恍惚了起来。 这年头几个老百姓就你吓成这样，你是不是还得回去让你娘做几条开裆裤穿，省的吓得尿了裤子？” 话音一落，城墙上的守卫纷纷笑了起来。 徐达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他握着长矛的手都已经出汗了。 眼见徐达这副样子，刚才取笑他的守卫吊儿郎当的走到了城楼的最高处。 这里的视野最是清晰，几乎能把官道的大部分看得清楚。 等到这一名守卫看清楚官道上的情况之后，脸色完全发了白。 第256章 神箭手 站在城楼最高处的守卫看的非常清楚，此时的官道上居然有一支马队出现。 这支马队乍一眼看上去，倒是整齐的很，颇有种军队的作风。 这些马好像比他们大燕朝的马还要高大一些，骑在马上的人的块头也要比寻常大燕国的子民大不少。 只是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马队呢？ 难道只是绕道的吗？ 守卫呵呵笑了两声，对着唐飞摆了摆手： “校尉大人，我看这只马队并不是进城的，估计就是去其他地方的，在这里绕道而已。” 唐飞心中疑虑，便也想要走到城楼最高处看一看。 那名守卫却指着徐达小声的嘲弄： “徐达，你也太紧张了吧。 不就是一只马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就是个傻……” “傻”字还没有说出来，一直带着风声的弓箭直接穿透了守卫的脖颈。 守卫睁大了双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若是这支弓箭射中头盔或者身上的软甲，守卫可能也只是受伤而已。 如今弓箭射中了脖颈，几乎是十死无生了。 那么远的距离一击毙命，恐怕不是寻常的流民可以做到的。 就算是军队里面，这样的准头也是射箭的一把好手了。 “快蹲下来！” 唐飞喊了一声，让露头的守卫纷纷弯下身子，不要被当成活靶子了。 “嗖！” 又一支利剑射穿了一个发呆守卫的耳朵。 守卫的脸庞立刻鲜血淋漓。 “啊！” “大人，我痛死了，救救我啊！” 守卫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其他的守卫看到这副情景，也都慌的没了神。 他们这些守卫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平兵，何曾见过这种阵势？ 怎么一上来就杀人了？ 唐飞一把将那名惨叫的守卫拉到一边，语气中带着冷气： “快给我住嘴！ 不想死的安静一些。” 唐飞心里也被吵的很乱，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 虽然他以前也在战场上待过，不过自己所处的位置属于后勤部，并没有真正的与敌人厮杀过。 徐达快速的爬到了唐飞的面前，大声的喊道： “大人，是不是要让兄弟们把大门给堵结实了？ 这些人来势汹汹，恐怕不会轻易离去。” “对。” 唐飞深深的看了一眼徐达，看着身后的人大声吩咐道： “把人全部给我叫出来。 一半人去堵门，一半人上城楼。 他么的，这群都是什么鸟人呐？！” 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有些大胆的人便立刻行动起来，但也有守卫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尿裤子。 城门虽然关着，但门栓还没有上。 守卫们立刻将门栓放了下来。 唐飞先是跑到了城门口，看着城门被关上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徐达好像察觉出来有些异样，连忙走到门栓旁，小声的问了一句： “大人，是否要加一层保险？ 城门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好好修缮过，也不知道牢不牢固。 万一这只马队冲击的话，不知道这个城门能不能挡住了？” 徐达很是担心。 他在城门口待了这么多年了，自然清楚他的同僚是什么样的作风。 在城门口当了这么多年的闲差，别说维护城门和城楼的相关设备了，每天能准时上岗都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唐飞紧锁着眉头，伸手拉了拉门栓。 没想到门栓上的一根木钉居然已经松动了起来。 “嗯？” 唐飞额头不断的冒汗，这就意味着这扇城门根本经不起撞击。 “快快给我拿些木头来，把这扇门能给我顶住。 还有石块、石条全部给我拿过来。 一个个愣着干什么呢？ 难道等着被杀吗？” 唐飞对着发呆的官兵们大喊道。 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还跟傻子一样呆愣着。 若是城墙被破，他们这些有生力量将会第一个被杀死。 然后就是城里的老百姓，可以说谁都逃不走。 “快快快，都动起来！” 徐达赶紧拿起木块将松动的木钉子给钉进去，其他的守卫也都忙碌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他们的一位同僚刚刚从城墙上拖下来。 一支弓箭稳稳的射在脖子里面，连一点儿生还的可能都没有了。 完全是死的透透的。 谁都没想到守城门都能守出性命来。 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谁也不想把性命丢在这儿。 冷静下来的唐飞对着徐达说道： “赶紧去县衙通知林知县，就说有匪寇靠近，十分凶险。 让林知县多少做好准备。” 目前看来对方是有组织，有纪律，有准备的，很可能也是一支部队。 只是还有一定距离，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徐达应声之后立刻向内城跑去。 唐飞穿上了最厚重的护甲，赶紧又跑上了城楼。 其余的守卫拿着盾牌护在他的周边。 匈奴马队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刚才那一箭正是他们队伍中的神箭手于顿所射的。 于顿的射箭技术在整个匈奴军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们这一支匈奴马队作为一支奇兵插入到燕朝的内部。 最好能搅个天翻地覆。 至于逃生，问题应该不大。 他们完全是以战养战，而且奔袭的速度可谓是相当快的。 想要将他们全歼，在他们看来可比登天还要难。 匈奴马队的队长伊科邪催马来到了于顿的身旁，大笑着说道： “于顿师傅，你看看这城墙上的傻帽，是不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哪有看到我们还傻愣愣的站着，是想要跟我们打招呼吗？” 于顿原本说话十分谨慎，但此刻也放松了下来。 之前还以为大燕朝的官兵跟张文远一样难缠，没想到却跟陈培希这样的草包差不多。 看来整个大燕朝有能耐的人没几个，没能耐的人却占了大好的位置。 这样的国家怕是用不着他们多费力，他们内部吵的只怕也不可开交了。 “队长，我们要不要一鼓作气冲入县城之内 ，将那群傻帽杀个片甲不留。 至于城里的百姓，呵呵。 兄弟们的刀可锋利的很，就不要留他们活路了。” 整个匈奴马队都狂笑不止。 于顿催动马匹，上前了几步，准备将城墙上的旗帜给射下来。 第257章 箭射大旗 城楼上的旗帜飘扬。 此刻的唐飞脸色蜡黄，握着腰间的宝剑，手指头不自觉的抖动着。 匈奴马队靠近了一点，也让唐飞看的清楚了一点。 这些人可不是寻常的流寇，看面相也不是大燕朝的人。 莫非是匈奴人…… 于顿抖了抖身子，将背上的弓箭重新又拿了出来。 弯弓搭箭的时候，于顿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的严肃。 “嗡～” 弓箭离弦，发出低沉的响声。 离弦之箭将城楼上的旗帜射成了两半。 “于顿师傅，我原以为你会将旗杆一同射下来，看来你准头有点问题呀！ 哈哈哈！” 一位留着长发的匈奴将官在于顿身后大声着笑道。 于顿歪了歪脑袋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 “如果没有彩头，太没有意思了吧。 至少咱们得赌上一把。 这样吧，若是谁能把旗杆给射下来，这里的知县夫人归谁了，怎么样？” 于顿极箭术了得，同样也最喜欢赌了。 “好。 这个提议好，我们就三支箭为限，各自靠身手取胜。” 伊科邪大声喊道，第一个举起弓箭…… 回到镇子上的林绾绾这几天都在看铺子的经营情况。 不得不说，周二柱这小子天生就有经营的头脑，几个铺子运转的有理有条，丝毫不乱。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暖菜的架子又多设立了一个。 这样可以保证学子们吃的饭菜不会冷掉。 县试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府试在即，准备考秀才的学子们每天在学堂里面待的很晚。 德善堂快餐店原本供应一日三餐的，现在为了学子下学的时候不用饿肚子，于是又多备了一餐。 可以说为了学子，德善堂快餐店已经做到了极致。 虽然周二柱不太清楚为什么娘对学子们这么好，但他知道娘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他要做的就是按照娘的吩咐，一点点的积累下去。 内衣的接受程度大了不少。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三五成群的过来。 “女人心事”，这样的名字就让情窦初开的姑娘们心神向往。 一些官宦人家的夫人更是为之疯狂。 因为内衣店里面贴着各种洗脑的话语，那些话语让这些女人们懂得自己应该更加精致一些—— “邋遢的女人永远抓不住男人的心。” “你不舍得花的钱，会有别的女人帮你花掉。”“想一百遍还不如做一遍。” “不愿意尝试的人永远站在门外面。” 林绾绾是读过很多心灵鸡汤的，这些话语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冲击力越强，得到的反应就越大。 周大丫将之前留下来的这些话又重新装裱了一番，挂在最显着的位置。 大街上越来越多的女子走路的时候抬头挺胸，格外的有自信。 这些小秘密只有穿过内衣的人才知道。 越是这样的衬托，越是显得穿着古老肚兜的女子有些含胸驼背了。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林绾绾也想着将会员卡的模式开始推广下去。 会员卡的模式也是一种全新的思路。 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连东西都没有看着，直接就付钱了，总觉得像是骗子一般。 这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于是林绾绾将周大丫、周二丫，秋香等人聚集在一起，召开了一个会议。 由于不是第一次开会了，大家心里也能接受。 传达指示，领悟精神，畅通思路，有效实施。 会员卡的思路不是第一天提出来的，林绾绾要做的是将会员卡的模式说的更详细一些，解答几人的疑问。 比如向哪些人先行推广？ 比如什么需要长期穿内衣？ 比如可以开口询问大姑娘小小姐想要了解哪些方面的知识？ 大家都是女子，有些方面自然不用忌讳。 尤其是已经成亲的女子，在接受了那些心灵鸡汤的冲击后，思想也变得略微大胆了起来。 听起来一套棉质内衣需要一百文，一套丝绸内衣需要四百文，好像是很贵一样。 经过林绾绾的解释之后，这些女子都释然了。 她们的相公去一趟青楼喝花酒可不止这么多银两。 若是恰好看上哪位标致的女子，那不得花几百两银子为她们赎身。 到时候家中多了一个小妾，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竞争的人？ 相公有良心一点还能雨露均沾，相公薄情寡义一些，恐怕连正室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青楼女子一颦一笑，媚骨入酥，相比于不装扮的女子来说，处处都是优势。 林绾绾的话语自然得到大家的赞同。 周二丫还现身说法，这些也只不过她在街头巷尾听到的“秘密”而已。 “听说那个杀猪的李屠夫，虽然长得又矮又丑，但也是一副花花肠子，他的媳妇省吃俭用，就想撑起这个家。 谁知道李屠夫勾搭上了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寡妇。 那寡妇虽然脸蛋不太好看，但贵在身材傲硕，几下就把李屠夫给勾搭了去。 苦了李屠夫的媳妇儿，天天在家以泪洗面，之前辛苦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不值得啊！” 秋香点点头，很是赞同。 “我听说春花楼有个头牌，就是因为夸张的身材而得名。 不少男子为了与她一度春宵，都舍得花钱。 几十两几十两拿出去，一点儿都不心疼。 不过我见到她真人 ，穿着还是以前的肚兜，驼着背，弯着腰，有啥好看的？ 我们这些姐姐哪个身材不比她好呢？” 秋香跟着林绾绾这么久了，也学着会说话了。 说到这里，内衣店里所有的女子整齐划一的抬头挺胸，都想把自己的傲人给展示出来。 早先挂在店里那些通透的内衣，基本是没什么人看的，如今却围了不少人。 在这个年代，作为女人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很多时候只能靠着男人生活。 所有来店里的女子都十分佩服林绾绾，谁都想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 只是目前的她们还被束缚在框框里，无法走出来。 送走店里的客人，想要清静一些的林绾绾便先回了房间休息。 另一头，县衙的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第258章 紧张的气氛 忙碌了几天的林子华此刻正在休息。 为了能让林子华休息的好一些，张龙便让衙役把大门给关上。 若是有什么事情，就从小门进来。 张龙知道林子华是个好知县，作为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自然十分尊重林子华。 现在县衙大门被敲的都快要倒下来了，张龙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跟我走，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张龙吩咐一句，两个衙役便一同跟着他走了出去。 开门一看，见是守城的军爷，张龙一下子就愣住。 前几天林知县可才慰问过守城的官兵，怎么今个儿又来了。 张龙笑了笑，开口问道： “军爷，这是有什么事吗？” 虽说普通的官兵和衙役之间没有谁高谁低之分，但军队里升迁自然比这些衙役要快一些。 衙役们多少还得尊重一下。 来报信的正是徐达，此刻的徐达因为刚才跑的太快了，头盔都有些歪掉了。 不过徐达还是十分镇定，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说道： “林知县在哪里？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见徐达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张龙立刻跑到书房，将林子华喊了出来。 这几日的林子华本来就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现在一听守城的官兵来找他，便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口。 “何事？” 见到来的是那日城墙上的守卫徐达，林子华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徐达抱拳说道： “林大人，我们发现官道上有外邦人靠近，这些人一出手就击杀了我们一个守卫。 可以说杀人不眨眼。 现在唐校尉正组织守卫死守城门，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唐校尉让我先来跟你禀报一声。” 林子华瞳孔一缩，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之前那些预兆是真的。 短暂的思考之后，林子华开口问道： “徐守卫，那支队伍有多少人？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快跟我说说。 你们可看清楚了，到底是流寇还是军队？” 照理说不应该有外邦人来到平安县这边，而且这些外邦人一出手就杀人，丝毫没有任何顾忌，显然不是普通的客商。 徐达干净利落的回道： “虽然我没有看到这只马队的全貌，但我肯定至少有近百来人。 这支队伍中有神箭手，离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将我们城楼上的守卫直接射杀。 那弓箭是穿脖颈儿而过的，这样的箭术就算是我们大燕朝军队中，相信也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身手。” 看着林子华脸色不太好看，徐达又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林知县，我早年在边境待过一段时间，对匈奴人的样貌有所了解。 这只马队倒是挺像匈奴的，而且他们身后的刀子，只怕是匈奴常见的弯刀。” 匈奴的军队特别擅长快速奔袭，他们常年在马背上生活，射箭更是一把好手。 在一马平川的土地上，匈奴骑兵的优势可以说发挥到了极致。 林子华虽然不懂打仗的事情，但也读过一些兵书。 纸上谈兵总比一无所知来的好。 匈奴马队，弯刀，射箭好手，杀人不眨眼。 这些词语在林子华脑中盘旋，但他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什么办法。 “唐校尉那边缺人吗？” 林子华问出了一句。 城中的衙役虽然数量不少，但要抵抗匈奴马队，只怕连炮灰都算不上。 不过多一个人也好，至少也能帮着轮换轮换。 徐达面露尴尬，道： “我们这些守卫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八九十人，若是可以，还请林知县派一些人去帮忙。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徐达虽然是个守卫，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匈奴马队是否要进城，不过作为他们而言，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的。 林子华点了点头，立刻吩咐身旁的张龙： “将城中衙役全部聚集起来。 一半去支援城门，另一半继续在城中巡逻，主要防止有些人趁此作乱。” 县衙中的事情，林子华暂时交给了陈师爷。 他要去城门那边看一看。 虽然林子华不是武将，但他是一县之长，有责任守护全县老百姓安全。 林子华跟着徐达走出了县衙。 走了几步，林子华又吩咐张龙道： “顺便去知会芋孺人一声，让她做好防范工作。 不过也要告诉芋孺人一声，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 林绾绾也是平安县的官员，告知她一声倒也没什么错。 …… 张龙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来到了林绾绾的宅子前。 正在房间中休息的林绾绾听见门外秋香的喊声。 “夫人，张班头来了。 您要不要出来一下？” 林绾绾脑袋放空，正靠在床边休息。 听到外面的喊声，林绾绾站了起来，顺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门。 此刻的张龙等在院子里。 毕竟是女子的寝室，男子不能随便进入。 见林绾绾走了出来，张龙立马迎过去。 “芋孺人。” 林绾绾应了一声， 立刻让秋香去备茶。 不管怎么样，该有的礼数不能缺了。 “芋孺人，情况紧急，茶我就不喝了。” 张龙脸色严肃，又上前了一步，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芋孺人，城门口的情况有些不太妙。 据守城的守卫说，官道上出现一只马队，疑似是匈奴的军队。 林大人让我来通知您一声，多少要做好一些准备。” 林绾绾原本轻松的脸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大燕朝的境内会出现一支这样的队伍？ 林绾绾也是看过不少历史剧的，那些剧中往往都是边境告急，匈奴或是清兵一路长驱直入，逼近皇城。 若是有名将出现，倒是能够力挽狂澜；若是君庸将怂，那么只能被改朝换代了。 可是才穿越来多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道又要陷入下一个轮回了吗？ 看着林绾绾发呆，张龙以为她是担心和害怕，便安慰了一句： “芋孺人请放心，唐校尉已经带着守卫严防死守，另外，林知县也安排了衙役去增援。 有我们这么多人，应该没事的。” 连张龙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安慰林绾绾了。 第259章 喊话 林绾绾紧张过后，便稍稍镇定了下来。 身为女子的她，去城门口帮着守卫可能性并不大，不过倒是可以想些办法帮帮忙。 林绾绾朝着张龙点了点头，道： “张班头，我知道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及时开口，我林绾绾一定义不容辞。” 林绾绾现在还不知道守城需要什么。 虽然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攻城和守城双方打个来回。 一方是架云梯，下面的士兵则用撞木撞击城门。 另一方守卫，推掉云梯，砸石头，浇热油。 对于匈奴骑兵攻城，林绾绾倒是想象不到了。 “好，那就麻烦芋孺人了。” 张龙客气了一句，立马就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城里可不能乱。 …… 唐飞登上城楼，躲在盾牌后面观察匈奴马队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他可不敢露头，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等到于顿和伊科邪走近了一点，唐飞便对着他们开始喊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杀人？ 我们可是守城的官兵，对我们出手没有任何好处。” 唐飞想要吓唬吓唬他们，至少可以让这支匈奴马队绕道而走，免去这场祸患。 伊科邪冷冷一笑，指着前面大喊道： “快把城门打开，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性命。 不然的话惹怒了我们，进去之后肯定杀的片甲不留。” 伊科邪与大燕朝的军队有过多次接触，说的话虽然有些口音，但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听懂的。 唐飞咬了咬牙，小声的骂了一句。 这群人真当他是傻子，若是真的轻而易举将他们放进来了，只怕没一个人有好下场。 唐飞之前就听过匈奴人言而无信，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这一番喊话倒是将几个胆小的守卫吓了一跳，于是相互之间便小声的交流了起来。 “我们还是给他们点面子，行行好吧。 不然惹怒了他们肯定没好果子吃。 看看那些人，一看就是刀口上舔血的。 随便手起刀落就能杀一个人了。” “我看也是。 或许他们只是想弄点吃的。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进来几个人，这样大家都安全了。” 有这种想法的守卫不止一个两个，常年的安逸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出了事情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像乌龟一样把头缩起，最好能逃避一切。 城下，马车刚刚停稳，林子华赶紧从车子上走了出来。 “大人，请随我来。” 徐达在前面带路，不过靠近城墙的时候，他的身子是弯着的。 林子华也学着徐达的样子，弯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 此处一侧有挡墙，虽然离得远了一些，但多少也能看到官道上的情况。 林子华定睛一看，这支队伍与寻常所见的客商完全不一样，反而是一脸杀气腾腾。 从他们身上的装备可以看出来，他们至少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出现在平安县城门口，可以说非常反常。 但此时也容不得多想了，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最高处的唐飞和两位守卫商量了一下，便继续喊话： “几位，让你们进城是不可能的。 你们需要什么物资，我们可以给你们。 拿了物资之后，你们就绕道走吧。 不过若是你们想强攻，只怕也捞不到好处。 我们这些守卫可不是吃素的，城中还有不少精兵强将，战斗力可是非常强的。” 唐飞想着匡一把，要是能将他们吓退就最好了。 没想到城下的伊科邪和于顿对视一笑，露出了极其轻蔑的表情。 “我们刚刚屠杀的那个县城可比你们大多了，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守卫。 而且那些守卫根本就不配称为守卫，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一个个只知道跪在地上哭爹喊娘。 哼！大燕朝的士兵，恐怕都是窝囊废吧。 哈哈哈！” “你！” 唐飞瞪大了眼睛，对着前面两人怒目而视，但他也不敢太露头了，只能先下了城楼，看看待会儿能不能有别的法子。 见唐飞下来了，林子华连忙上前询问： “唐校尉，现在该怎么办？” 林子华是文人，行军打仗不在行，具体怎么做还是得问唐飞的意见。 在这里谁都可退，唐飞和林子华不能退。 现在看这支匈奴马队根本就不想离开，他们的目的就是进城。 若是让他们进了城，只怕真的要片甲不留了。 唐飞稍作镇定，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不慌乱： “林大人，所有的守卫都已经到位。 这支匈奴马队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简单，要想将他们挡住，可能会比较难。 你那边要给予多多的支持，相信我们配合好了是可以共度难关的。” 唐飞想了想，继续收说道： “城门口还是需要多放些石块，另外，也要看看周围有没有缺口，可不能留下隐患。” 唐飞是军人，必须担起自己的责任。 林子华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了下去。 目前城门口的指挥权全部交给了唐飞，但林子华也没有离开，而是就地歇了下来，准备随时支援调度。 匈奴马队并没有离开，而是对着城门喊话。 “城里的老百姓快点开门，谁若是帮着我们，我们肯定会留他性命的。 我伊科邪说到做到。 若是顽强抵抗，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快点开门！ 是不是非得尝试一下我们刀子锋不锋利？” …… 匈奴马队在城门外咿呀哇呀的喊话，有些听到喊话的老百姓都慌乱的没了神。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道那些守卫们没起作用吗？ 有些特别怕死的人都有念头去帮着开城门了。 只不过现在城门口全是守卫，若是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只怕会被乱刀捅死。 匈奴马队就此驻扎下来，他们倒不是很急。 出入城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也不怕城中的守卫送情报出去。 由于之前劫掠县城他们的物资非常多，也不怕拖延时间。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如此大的阵仗，城中老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于是，有些人心里暗暗开始琢磨起来…… 第260章 两条路 城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的。 况且城门口的那些老百姓可都听到了匈奴人的话语，加上还有几个胆子小的守卫，他们的怯懦也让一些老百姓心里头没了底。 …… 此刻李大茂的宅子里，聚集了不少人。 发生这样的事情，最担心的便是有点小钱的土豪乡绅了。 赵老五坐在凳子上，连喝了好几杯水。 “李村长，你说说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万一被匈奴人进来了，我怕谁都捞不到好处。” 赵老五性子急躁，但头脑简单，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李大茂敲了敲桌子，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要是让他舍弃家宅，肯定会心痛的要死。 在平安县经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到这么多家财。 若是流离失所，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李大茂觉得自己的下半生恐怕会过得很惨。 沉吟片刻，李大茂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就是要看守卫们能不能守住城门了。 若是能守住，自然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们也不必在这担心东，担心西的。” “可若是守不住呢？” 胖乎乎的钱掌柜担心的问道。 钱掌柜在平安县有好几个商铺，城门被破，他的那些家财只怕都成了过眼云烟。 “这……” 李大茂一时没了主意。 守卫们将城门守住，逼的匈奴马队绕道而走，自然是最好的了。 可若是三五天之内城门被破，那又该如何呢？ 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这个简单。” 周娇娇从后厅走了进来，脸上的笑意很是明显。 见到是周娇娇来了，几个上了年纪的乡绅土豪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李大茂这个外孙女也是个妙人，娶回去当个小妾倒也不错。 听说周娇娇年岁虽然不大，但挺会伺候人的。 到时候几人和李大茂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这样的结缘怪有意思的。 与李大茂一家接触的多了，自然知道这家子最聪明的人要数周娇娇了。 这个女娃子年纪虽然不大，但脑子灵活的很，倒是能够想出点办法的。 见周娇娇开口，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的 身上。 周娇娇轻抿一下朱唇，眼角带着笑意。 “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大家完全是在等待，等待别人给我们饭吃。 如果说守卫守住了城门，咱们自然高枕无忧，如果说匈奴马队破了城门，咱们也得想好对策 。 总之不能波及到我们，至少得保住现在的生活。” “怎么说？ 现在我们具体怎么做？” 赵老五等不及了，连忙开口问道。 周娇娇神秘一笑，伸出了两根手指。 “守卫那边我们要等，但也要派出一些信得过的人及时掌握到最新的信息。 若是匈奴马队绕道而走也就算了，若是有可能破城，那么我们就得和他们做好沟通的准备。” “与他们沟通有用吗？ 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匈奴人，与这些人谈判捞不到好处。 还是想些切实可行的方法。” 朱员外淡淡的说道。 朱员外觉得和匈奴人谈判就是刀口上舔血，稍有不慎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见有人反驳，周娇娇也不生气，淡淡的说道： “匈奴马队有什么习性？ 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驻扎太长的时间，待了一段时间他们肯定要离开的。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但既然无法改变，还不如摸透他们的习性。 整个平安县家中富裕的人家可不少，到时候我们把这些情况全部透露给匈奴马队。 把他们喂饱了，自然不会在我们身上动脑筋了。” 周娇娇认为，若是和匈奴马队联系的好，应该不会遭到他们的黑手，甚至也可以成为朋友。 至于其他土豪乡绅的死活，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祸水东引？” 朱员外念叨了这几个字。 “这样做的确有些冒险，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在场所有人都怕死，没人想舍小义为大义。 厅堂里很是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过了半晌，赵老五将茶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开口说道： “这个方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只要我们保密的好，两边都有一条退路。 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赵老五向周娇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小侄女，你果然聪明伶俐，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要厉害的多了。 若是谁能娶到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赵老五对着周娇娇一顿的夸赞，还不停的打量着周娇娇，目光看上去很不正经。 虽然赵老五也听闻过周娇娇的那些好事儿，但两人的年龄相差这么大自然不会在意那些东西。 朱员外想了想，也点头赞同。 “现在情况紧急，也想不出特别好的办法来。 不如就按着小侄女的想法来。 至于人员的安排，我看就由李村长来统筹吧。” 李大茂算是这里面的老屁股了，平常得的好处也不少，现在就应该出点力了。 李大茂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应了一声。 “既然几位这么相信我，那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办。 不过这事儿估计得花不少钱，还请几位慷慨解囊。 毕竟性命攸关，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李大茂的话说的很漂亮，不过也很直接，就是伸手要钱。 在座的几人心中暗骂，但此时也没什么办法，李大茂在镇子上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人脉。 这种事情由他来出面比较合适。 于是大家商定，每人出资两百两让李大茂活动。 作为提出建议的周娇娇自然拿大头，剩余的事情便悄摸着运作起来了。 …… 城墙外的匈奴马队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好像要在这里停留很久的样子。 他们这副轻松的样子倒是让城上的守卫一根弦一直紧绷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一天晚上，城上的守卫高举火把，不停的巡逻。 只是火把刚刚点起来，就有弓箭射了过来。 那些插在城墙上的火把尽数熄灭。 当最高处火把被射落下来的时候，居然发生了一个意外的情况…… 第261章 走水 城楼最高处插着一根火把，旁边还有几根木头支撑了起来。 士兵们在城楼上来回巡逻，自然需要一些光源。 已经知道了匈奴马队有神箭手，所以火把不敢多点，点起来的火把也尽量保护着。 可没想到对面的箭术居然会那么好，直接将最高处的火把给射了下来。 火把落地，点燃了靠近墙边的一户农家。 这户农家屋子四周都是收摞好晒干的柴火，明火一撩，火焰立马蹿的三丈高。 “走水啦！ 走水啦！ 快点来人啊！” 旁边的农具铺老板刚准备关门，就看见火蹿了起来，连忙开口喊道。 城门口这两天的守卫和衙役比较多，只是他们这两日神经高度的紧张，看得到火窜了起来，大家一下子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走水……” “走水了！”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全部烧了起来。 好在这家人走亲戚还没有回来，屋子里面并没有人，不算有多大的危险。 但旁边两栋屋子都是以茅草居多，算是一点就着。 本来准备替换守卫的衙役赶紧跑了起来，纷纷奔向水井。 林子华听到了外面的骚乱，连忙从休息室跑了出来。 只见外面火光冲天，已经有两栋屋子烧了起来。 衙役们端着一盆水不停的往上浇。 只是现在的火实在是太旺了，几盆水浇过去根本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真是像极了那个成语——“杯水车薪”。 看着衙役们略有些慌乱，林子华立刻冷静的说道： “一个个不要乱，先把人给疏散开了。 有没有去安排水龙车了？ 分开用两口井，速度还可以快一点。” 想要瞬间将火浇灭是不可能的，只能保证火势不要蔓延开来。 好在不是深夜着火，不然的话，旁边两家人逃离不及时，很可能被火活活烧死。 衙役们忙着救火，周围的群众虽也有上前帮忙的，不过大多数都是吃瓜状态，还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火把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来？ 这看着着实有些古怪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大婶侧头看了衙役一眼，开口说道。 “好像是城楼上掉下来的。 搞不好就是匈奴马队给射下来的。 想不到那些人的身手居然这么好，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冲进来。 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看着怪可怕的。” 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对，这支匈奴马队在城外一直叫嚣着，说是要冲进来将我们杀光。 这可怎么办呀？ 实在不行……” 原本听见匈奴马队的喊话，有些人的心里就犯嘀咕了。 这些守卫能不能把大门给守住？ 现在有了李大茂派人有意无意的引导大家，匈奴马队的战斗力惊人，他们无非就是想要一点吃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自然会离开的。 既然瘟神还不走，就赶紧迎进来，好吃好喝的招待，估计也待不了多久就能送走。 所以有些人抗拒，有些人反而期待了起来。 …… 救火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 三栋屋子被烧毁，四个衙役被烧伤。 由于房屋是靠近城门口的，还烧到了不少用来堵门的木头桩子。 原本就疲惫的守卫只能又和衙役将一些碳化的木头抽出来。 这又加大了守卫和衙役的工作量。 一直到凌晨，守卫们才有时间轮换一下。 就连匈奴马队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箭居然让城里面的人忙到了现在。 只睡了一两个时辰的唐飞揉揉揉眼睛，走出了房间。 城门口有一排瓦房是专门供守卫们居住休息的。 昨天，林子华并没有离开，也寻了一间屋子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儿。 唐飞本来想叫林子华起来一同商讨一下对策。 总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这也不是一个事儿。 没想到林子华的屋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唐飞还以为林子华早已经回去了。 毕竟是一个文官，不像他们这些武将这么粗糙。 床铺硬邦邦的，一点儿都不软和，平常人肯定睡不惯。 唐飞猫着腰走向城楼，想看看那些匈奴马队有没有走了。 真希望一觉醒来是虚惊一场。 城墙的石柱后面，林子华站了许久，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面前的匈奴人正从帐篷里懒洋洋的走出来，完全没有把他们这些守卫放在眼里。 伊科邪指了指城墙上来回走动的守卫，大声笑道： “你瞧瞧看那些大燕人，吓得已经没了行。 若是此刻咱们走到城门那边，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好。 待会儿让十五人横队冲击一番，让他们好好体会我们的战斗力。 一群懦夫！” 于顿摸了摸胡子，很是轻蔑。 …… “林大人，怎么起的这么早？ 昨天晚上休息的可好？” 唐飞见林子华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连忙开口问道。 “嗯。 我没事，昨天将士们就轮换了一次，很多人看上去还是挺疲惫的。 只是昨晚又失了火，人员也不充足。 若是贸贸然换防，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子华眼中尽是担忧。 这支匈奴马队接下去也不知道会干什么，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唐飞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林子华身旁，顺便也看看匈奴人在干什么。 “林大人，我们这些守卫单单守城应该是够了。 但若是中间有什么损伤，你那边还要多多支援我。” 刚开始遇到这些匈奴人的时候，唐飞还是很紧张的。 现在看这些匈奴人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唐飞也放松了不少。 想必他们也不会怎么样，到时候等到他们待不下去了，谈一些条件便可让他们绕道而走。 “唐校尉，你可曾想过这些匈奴人会攻城。 到时候我们又应该怎么办呢？ 这些守卫的数量本就不如匈奴人多，经过一晚上疲惫的巡逻，状态都不怎么好。 匈奴人若是攻城，怕是要抵挡不住了。” 林子华的心中很是担忧。 也许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第262章 第一次冲击 林子华很是担忧。 这些匈奴人本就没什么诚信，与他们谈判恐怕只会被他们戏耍。 最后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不如好好守卫，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跟他们较量一番。 只是现在守卫的人手不够，衙役们平时也不过拿一些棍棒而已。 这城门真没有把握守住。 “这……” 唐飞的脸色有些尴尬，之前的他实在太乐观了，所以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过，唐飞还是安慰了林子华一句。 “林知县，请放心好了。 我看这些匈奴人是不可能攻城。” 说到这里，唐飞稍稍抬起了头，神情有一丝丝高傲。 “以前我在前线也待过。 匈奴人冲杀是一把好手，但攻城掠地就欠缺了一些。 况且我们面前这只匈奴马队虽然有几个神箭手，但总体看上去战斗力一般，相信他们待了一段时间讨不到好处之后，就会自行离开。” 唐飞自认为把守的很严密。 只是这几天苦了他们这些守卫了。 林子华很凝重的点了点，开口道： “希望情况如唐校尉说的一样吧 。” “杀！” “杀！” “杀！” 随着几声吼声，一支十五人的队伍向城门口冲杀过来。 “怎么回事？” 唐飞的额头瞬间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连忙探头出去。 旁边的守卫看到唐飞这副样子想要把他拉下来。 对面可是有百发百中的神箭手，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带着守城的校尉也被射杀了。 到时候肯定会乱做一团。 唐飞只得低下了头，隐藏在遁甲下面。 不过匈奴人并没有拿起弓箭，而是看着这十五人的队伍前行。 十五人的队伍骑着马挥舞着弯刀，如同杀神一样奔向了城门。 城上的守卫连握着长矛的手都在发抖了，他们可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凶神恶煞的敌人。 “杀杀杀！” 人数虽然不多，但气势很盛。 有几个衙役居然直接用双手抵住了耳朵，不想听见这样的冲杀声。 林子华脸色铁青，身子微微向前倾，此刻他的心里紧张的不行。 但是他却不能退缩。 “唐校尉，现在该怎么办？ 这支匈奴马队是真的想要破开城门。 我们……” 十五人的队伍很快的冲到了城门口，他们并没有下马撞击城门，而是挥舞着弯刀不停的叫喊。 “杀杀杀！” “杀杀杀！” 离城门比较近的老百姓全都听到了这样的喊声，此刻的老百姓慌作一团。 有些人逃回了家里开始收拾东西，实在不行就先跑吧。 若是跑到深山里，怕匈奴人也找不到他们。 城门口的守卫死死的抵住大门，不敢有一点放松。 “砰砰砰！” 锋利的弯刀砍在城门上，割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口子。 “城是不是要破了，我们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跑吧。 他们总不见得将城里的人全部杀光。” “要不先挡着吧。 相信一时半会儿他们也破不开城门。” …… 城门口的守卫窃窃私语，有些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百姓慌乱，守卫怯懦，敌军又那么强大。 林子华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作为一县之长的他不知道该如何破这个局。 “唐校尉，我们守城的兵器多不多？ 实在不行，我来征集一些城中的青壮年，让他们也担任守卫的工作。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扛下来。” “好。” 唐飞应了一声，立马冲下了城楼。 他要看一下这支匈奴马队的冲击力到底如何。 如果有能力破开城门的话，那就得提前征集青壮年，把所有能用的石头全部搬过来，将城门稳稳的堵住。 匈奴人还在用弯刀劈砍着城门，而城门后面的守卫听着，就像这些弯刀劈砍在他们身上一样。 有些守卫吓得腿脚发软，连顶住木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干什么呢？ 一个个跟窝囊废一样。 若是顶不住这扇门，别说军法处置了。 门外的那些匈奴人都会把你们脑袋全部砍掉。” 唐飞见到自己的手下这副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太平的日子过久了，一个个都想当缩头乌龟。 门后面的劈砍声好像没有断过，虽然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是那声音让人发怵。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那些匈奴人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匈奴人一个个耀武扬威，好像已经把大燕朝的将士踩在了脚底下。 “哟哟哟！” “哈哈哈！” 这一声声喊声，充满了对大燕人的嘲笑。 原本于顿还想搭弓，就怕城上的守卫突然对他们放箭。 结果是他多想了，城上的守卫根本就不敢露头，更别说有什么反击了。 看着匈奴人嚣张的来，嚣张的去，林子华气的脸都绿了。 唐飞也是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都是松散懈怠，很多守卫别说弯弓射箭了，就能举个长矛挥几下，只怕也是捅不死人。 “林大人，唐校尉，此番匈奴人倒像是试探。 试探我们这些守卫有没有胆子？ 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不会再次冲击？ 这城门守不守得住倒是其次，怕的是有些人吓的骨头都软了。” 徐达就在队伍中间，对守卫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芋孺人……” 不知怎的，林子华念到了这个名字。 “林大人的意思是请芋孺人来吗？” 徐达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虽然没有和芋孺人有过接触，但听过芋孺人的诸多事迹。 我最感兴趣的便是芋孺人提出在村子里组建巡逻队，倒是有些头脑的。 既护着别人又护着自己。 芋孺人的智慧，只怕比有些男子要高上不少。” “好，那就去请芋孺人过来看一看。 如果芋孺人能帮着提提意见就最好了。 毕竟是咱们平安县的官员，多少也要知会她一声。” 还没等林子华开口，唐飞便派了徐达和一个衙役去将林绾绾请过来。 林子华有些尴尬，人都已经派出去了，总不能又让人跑回来，说不用去通知了。 唐飞说的没错，芋孺人也属于朝廷命官，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有权利参与进来。 第263章 闲言碎语 林绾绾虽然哪都没有去，但得到的消息却不少。 德善堂每天的客流量也是非常大的，来来往往的客商诉说着不同的事。 如今城门口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自然成了最近客商们津津乐道的事儿。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客商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塞给嘴里，笑着说道： “我看城门口的那些守卫一个个困得不行，都快要从城门上掉下来了。 衙役们也是辛苦的很，来回这么转悠的。 哎，这叫什么事呀？” 这个客商与几个衙役关系不错，此刻倒是有些心疼他们了。 “嘿，我倒是不这么认为的。 你没看见那群匈奴人弑杀的很，一箭就射杀了一个守卫。 城上的那些人瑟瑟发抖，根本就不像防卫的样子。 也不知道能挡住多久了。” 说话的是喜欢凑热闹的老大爷。 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清楚不过了。 在他看来这城门根本就守不住。 原本还略微淡定的林绾绾也担心了起来。 若是大门守不住，那真的要片甲不留了。 林绾绾听不少客商说过，匈奴人生性残暴，又与大燕军队争斗多年，早已如同世仇一般。 不过城墙上自有守卫，她这个女人过去应该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林绾绾便躲在屋里潜心研究内衣和奶茶。 从荷花村带来的鸭货已经摆在德善堂售卖了。 知道了香料的配比，制作鸭货并不是很难。 这些事情就交给两个丫头去忙活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来没有将鸭货当成主推的配菜，只是用来点缀一下而已。 没想到鸭货摆在了德善堂快餐店之后，销量居然出奇的好。 每天开卖不到半个时辰，鸭货就全部卖完了。 吃过了鸭货的客商还频频催着店里，赶紧再拿一点出来，根本就不够吃的。 林绾绾也无奈，好端端的快餐店快变成熟食店了。 这年头老百姓的口味都比较单一，偶尔有些重口味的，倒是颇受欢迎。 …… 徐达和衙役赶路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到了林绾绾的宅子前。 不过这位衙役也是觉得挺奇怪的。 城门口现在都是守卫在把守着，不少衙役也都跑过去帮忙了。 再怎么说这种事情都是男人的活。 一个女人过去真没什么用。 不过也没办法，既然林知县邀请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吩咐什么做什么就行了，也没那么多的想法。 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周二柱对于平安县的衙役们也很熟悉。 见到衙役和军爷向他跑过来，连忙出来迎了几步。 “官差大人，军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二柱说话很是客气，即使他娘是芋孺人，但还是把自己当成普通老百姓看待。 衙役连忙上前施了一礼。 “周公子，林知县有重要的事情请芋孺人到城门口商谈。 敢问芋孺人此刻是否方便？” “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娘来。” 周二柱向里面喊了一声，给两位官差备好酒水。 虽说赶路费不了多长时间，但礼数不能少。 知道林子华有请，林绾绾倒是有些没想到。 难道城门口那边有紧急的事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吗？ 林绾绾没有多想，直接出了房间。 简单的问询了之后，林绾绾便和徐达一同前往。 当然，同行的还有秋香和阿大。 …… 城门口，烤肉的香味非常浓郁，即使隔了一段距离还是能闻得到。 见徐达带着两男一女过来，门口的守卫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莫不是林知县的家眷？ 怎么把林知县的家眷给带来了，这到底要干什么呢？” “不对，不对，你说错了。 林知县的前妻不是发了疯被关进了大牢，这位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 想必应该不是他的前妻……” “那是……” 几个喜欢碎嘴的守卫用眼神开始交流起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肯定就是林子华的姘头了。 虽然一眼看上去不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般水嫩，但皮肤和气质都是上乘。 嗯，纳为妾室应该也不错。 几个守卫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这几日这边也不安宁，守卫们的心理出现了不少的变化，心态也变得消极了起来。 不过当事人并没有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林绾绾到城门口的时候，林子华和唐飞两人早已在城门口等着了。 “芋孺人！” 林子华见到林绾绾的身影，连忙上前几步，打了一声招呼。 唐飞打招呼的同时，不停打量着林绾绾。 虽然之前听说过芋孺人的大名，但倒是第一次见芋孺人的本人。 “芋孺人，我是城门校尉唐飞，久仰大名。” 唐飞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绾绾上前几步，十分关切的问道： “林知县，唐校尉，现在这边势态如何？” 既然让她过来，应该便是商谈城门口防御的事了。 总不见得是跑到城门口聊天来着。 林子华微微蹙眉，带林绾绾进了房间后，这才说道： “芋孺人，现在这边的情况不太妙。 这支匈奴马队比我们想象中来的要凶猛的多。 虽然不过一支十几人的队伍冲击，但造成的压力却是巨大的。” 说到这里林子华看了一眼唐飞，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我们这些守卫是无法抵挡匈奴马队的。 我看了看，纵使加上城中的衙役，也只能勉强的防御。 若是这些匈奴马队在这里长期驻扎，只怕……” “只怕城中的老百姓会先乱起来。” 林绾绾接了一句。 虽然城门并不是唯一的出口，平安县也有水路，也有码头，船只载货的量很大。 但一个月就只有那几只船，而且水路需要花费的时间会很多，来去也不方便。 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选择水路的。 如果匈奴马队还是这样不停的骚扰，林绾绾觉得城中不少百姓会屈服于匈奴马队，甚至和他们勾结起来。 林子华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想要找芋孺人来商谈一番。” 第264章 思虑 既然把林绾绾请了过来，那便让她也一同想想对策。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何况林绾绾的智慧真的不输男子。 唐飞微微诧异，但是并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林子华会对芋孺人这么看重。 不知是光明正大，还是内有隐情。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唐飞也想看看这个芋孺人是不是实至名归。 或者只是精通农事而已，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乡村妇人。 林子华看了林绾绾一眼，又把眼睛瞥向了其他的地方。 “不知芋孺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林子华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林绾绾淡淡一笑，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林知县，不瞒你说，我这边倒是有三个计策。” “哦？ 三个计策？” 林子华靠近了一些，十分好奇。 “不知芋孺人这三个计策分别是哪几个？ 若是能将匈奴马队赶走，实在是大功一件。” 目前他们面临的处境如同以往的大军兵临城下一般。 匈奴马队赶不走，城里的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老百姓无法安心生产，久而久之，城里必定会发生动乱。 作为知县，林子华最担心的就是发生暴乱。 城门口要守，城里又要压，压力实在太大了。 林绾绾笑了笑，晃了晃手说道： “第一个计策就是切断水源，在水中下毒。 匈奴马队长途跋涉，肯定不会带那么多水，势必要在当地取水。 平安县城门口的水是自南向西流的，也就是说城里的水是向城外流的。 我们可以先把水源切断，然后投毒，这样匈奴马队必定会中毒。 到时候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只是这个办法有一点点毒了。” 投毒这个办法是最好用的，只是之后的事情可能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河水的下游可能还会有住户。 林子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感觉一时没了主意。 林绾绾指了指城里，说道： “第二个计策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城中男丁不少，可以组建成几支队伍。 在守卫的保护之下，不停对匈奴马队进行骚扰。 当然城上的弓箭手要时刻准备着，以防不测。 时间最好选择在晚上。 这样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若是能趁着匈奴马队放松的时候进行斩杀，必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于第三个计策，便是严防死守，等待援兵。 但是我们不知道能守多久，原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另外，从老百姓的言谈之中，我也听得了一些消息。 有些人都已经开始放弃了，甚至想着匈奴马队早点进城，便会早点离开。 这样的想法当真是要吓死人的。” 林子华长吸了一口气。 原以为城中的老百姓虽然心里害怕，但也觉得城破之后，他们的生活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逸了。 没想到的是，城里的老百姓甚至还期望匈奴马队能够早点进城。 林子华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唐飞： “唐校尉，你觉得芋孺人说的怎么样？ 这三个计策是否可以实施呢？” 林子华很是纠结。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问题没有答案，现在有了答案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林绾绾倒并不是一个军事天才，对排兵布阵也不是很感兴趣。 只是以前的古装电视剧中，倒是有不少类似的场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尤其是像长途跋涉的部队，水源是非常重要的。 在他们的水源里下毒，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用这个方法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稍有不慎就会有反噬的效果。 至于其他两个计策具体该如何实施，就由唐校尉来负责了。 唐飞点了点头。 作为行伍出身的他，自然是对第一个计策比较满意。 虽然有一定祸患，但是对匈奴军队有可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还未等唐飞开口，林子华就喃喃自语了起来： “下游住着不少农户，如果贸然切断水源投毒，只怕这些老百姓都会遭了殃。 投毒的确能把匈奴马队处理干净，但下游的老百姓很可能被迫迁徙。 若是通知不及时，老百姓误喝了毒水，还会丢掉性命。” 唐飞瘪了瘪嘴，看来第一个方法显然行不通了，只能点头应道： “现在看来，投毒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既快又狠，但面对那么多老百姓，倒是有些下不去手。 我觉得芋孺人的第二个计策倒是不错。 不过倒是可以稍微改进一下。 我们可以派出一部分守卫和有些拳脚功夫的男丁夜晚偷袭匈奴马队。 这个办法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真正实施起来却不容易。” 唐飞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外面的守卫，无奈的摇头： “我们这些守卫一直生活的太安逸了，连一点儿忧患意识都没有。 现在能有这样的防卫，也是在我的强压之下。 让他们组成一支队伍冲杀出去 ，着实是有些困难了。” 唐飞说的是实话，这些守卫的战斗力很是一般。 林子华点了点头，说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招募一些胆大的男丁，让他们与守卫相互配合，组成队伍好好骚扰骚扰匈奴马队，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敢死队吗？” 林绾绾脱口而出。 “敢死队…… 呵呵。” 唐飞一脸苦笑。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能豁出去了。 若是城破之后，他这个校尉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此时趁着这个机会倒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接下去的细节便由林子华和唐飞商议了，而林绾绾则沿着城门开始转悠了起来。 这是林绾绾第一次看着这么认真。 这边的城墙并不是整齐的一排，而是两边低，中间高，城楼的地方是最高的。 但想要从外面进来只能通过城门或者驾云梯。 所以匈奴马队想要进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若是里面有所接应呢？ 那又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第265章 老兵 林绾绾突然想起了某一幕的场景。 城外的匈奴队正在奋力攻城，而城内的一些奸猾之人却给他们递梯子。 这样里外的配合，严防死堵的城门如同不存在一般，对匈奴马队没有了阻碍。 最怕的就是有人拼死搏杀，有人却早已投了降。 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直到秋香小声提醒了一句： “夫人，不知道二位大人会不会再找您商议了，我看还是不要走远的好。” 虽说都是在平安县境内，但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太平。 秋香这个小姑娘心里还是挺害怕的，也不知道匈奴人会从哪个地方钻出来？ 万一面前突然出现几个凶神恶煞的匈奴人，只怕阿大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了。 秋香不想林绾绾涉险，更不想自己才过上好的生活，却又被匈奴人掳了去。 只怕没有好下场的。 “嗯，好。” 林绾绾止住了脚步，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是芋孺人吗？” 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绾绾转头，一下子居然没有认出来。 “你是…… 李，把，总？” 如今的李把总不是先前见的那般模样了。 李把总一身戎装，看上去精神抖擞。 他的身后还有十几个同样戎装的士兵。 虽然这些士兵中有几人受了伤，用林绾绾的话来说，就是缺胳膊少腿。 但这十几人的气势还是非常足的，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样子。 李把总呵呵一笑，目光很是坚毅。 “芋孺人，正是在下。 现在城门口形势危急，我等虽然是些散兵游勇，别看个个带伤，但尚有几分力气可以上阵杀敌。 不就是几个匈奴走狗而已，我李大东豁出去这条性命，跟他们拼了！” 李把总身后的士兵跟着齐齐喊道： “我等愿舍弃性命，保一方平安。” 气势恢宏，喊声震天。 虽然只有十几人，但比城上所有守卫加起来都要有战斗力。 林绾绾也被这气势给镇住了。 原来这才是上过战场的人。 林绾绾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各位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现如今咱们平安县遇到了这样的祸事，诸位能够挺身而出，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咱们平安县的英雄。 我林绾绾在此谢过各位英雄了。” 林绾绾又施了一礼，以此表示感谢。 李把总等人先是愣了愣，而后仰天大笑，几乎都快把眼泪给笑出来了。 “果然还是芋孺人啊！ 别人都把我们当成弃子一样，只有芋孺人会把我们当成英雄。 我们这一条命也算是捡来的。 能挡在芋孺人这样的女中豪杰前面，最后这些时光也算是值了。” 林绾绾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豪情壮志。 城上的守卫也被这些老兵们的气势给吓住了。 他们并不是一群被抛弃的人。 李把总向林绾绾挥了挥手，十分爽朗的说道： “芋孺人，今此一别，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若是可以，请还记得我们这些人。 我们不是逃兵，是有血有肉的人。 至于名字，不提也罢了。 哈哈哈！” 虽只是十几人，但气势可是相当足的。 城楼上的唐飞也被这样的笑声给惊住了。 “是谁？” 唐飞呆愣愣的看向了身旁的徐达，小声的开口问道。 徐达侧头看了一看，十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这“浩浩荡荡”并不是人多，而是气势足够的强烈。 不多时，李把总便站到了唐飞的面前，直接抱拳说道： “原飞虎军把总李大东前来报道。 我剩下十几个部下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此次城门危急，正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之际。 若是有什么危险的事儿，尽管派我们几人去好了。” 此番这支队伍已经是豁出性命，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唐飞连忙站起身来，向李大东抱了抱拳，神情中充满了敬佩。 “李把总，能有你们加入，我们城门口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多谢各位。” 相比于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唐飞还是嫩了一些。 不过此时城门口最高的守卫是唐飞，不管之前的位置有多高，此时都得听唐飞的统一安排。 李大东几人落座后，唐飞便将林绾绾所提的几个计策说了一遍。 当然，下毒的方法被忽略了。 这个计策有用，但很毒。 此时并没有过滤毒物的东西，若是还有退路，断不会选择这一条计策。 李大东点了点头，对着手下的十几人说道： “这些守卫兄弟便留在城门口。 偷袭的事情就由我们去吧。 我们和那些匈奴混蛋打了那么多年。 他们了解我们，同样的，我们也了解他们。 最后跟他们战上几回，真是大快淋漓。” “对对对，那些匈奴混蛋不就是依靠着马匹比我们快。 若是骑不了马，我看他们还有多少能耐。” 说话的士兵只有一只手，另一只衣袖空荡荡的。 不过他脸上的豪气可一点儿都不弱。 一只手臂又如何？ 照样能上早杀敌！ 唐飞有些不太放心，关切的说了一句： “李把总，你们这支队伍会不会人数上少了一点？ 我们这些守卫虽然杀敌的经验少了些，但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个帮手。 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的……” “不必了。” 李大东一口回绝。 “把城门口守住就行了，且看我们如何杀退敌人。” 李大东突然站起身来，向身后十几人大声喊道： “兄弟们，一会儿我们操练一番。 晚上的时候能够杀入敌阵，用我们的尖刀把匈奴人的狗头给砍下来！” “对，把匈奴人的狗头给砍下来。 让世人知道飞虎军没有一个孬种。” 独臂士兵眼神坚毅，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走，把刀子磨的快一些，待会儿捅人的时候也能利索一点。” “哈哈哈！” “哈哈哈！” 这支老兵队伍下了城楼，便去兵器库挑选武器。 李大东拿起一把长刀挥舞了几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兄弟”，也来不及跟你磨合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其他老兵都纷纷拿起自己熟悉的东西挥动着，此时的他们好像又回到了熟悉的战场。 第266章 坐立不安 挑选好了兵器，这些老兵便开始操练了起来。 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离开战场太久了，似乎手也有些生疏了。 不过如今的他们只有视死如归的信心，并没有那么多在乎的东西了。 城门口的空地上，响起了老兵们操练的呼喊声。 …… 与此同时，李大茂宅子的大厅。 大厅里坐着十几个男子，男子身后站着几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她们脸上写满了担忧。 李大茂端坐正中间，一脸严肃。 刚听完手下人的汇报，李大茂就觉得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发展。 他本来想着，守卫至少能坚持一段时间，和城外的匈奴马队形成对峙的场面。 这样可以给他们两边游离的机会。 如果守卫看上去能坚持下来，匈奴马队有离开的想法，那么他们也可以稍稍出点力。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也挣一些脸面。 万一以后家族里有人想要去城门口混个一官半职，相信也能卖个面子挤进去。 毕竟城门口也不是天天这么危险的。 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遇到有匈奴马队的人过来。 以往的时候，城门口这些守卫还是比较轻松的。 李大茂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的说道： “各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现在那些不长眼的老东西想要出城门迎击匈奴马队，若是成功了，那倒也算了。 我们这个平安县也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若是失败了，只怕那些匈奴马队也不会像之前那么软绵绵的攻城一样，一定会下死手的。 我们……” 说到这里，李大茂环视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沉重。 赵老五咂吧着嘴巴，撇着嘴冷声说道： “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个时候逞什么能呢？ 真以为自己还是能上战场杀敌的将士，不过是一群被抛弃的棋子，甚至不如我家里养的几条狗。 现在看这个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 到时候惹怒了匈奴人，只怕他们冲进城后会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赵老五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是一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不想自己有一点儿损失。 如今城门口这一波操作完全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老赵，你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李大茂轻抿了一口绿茶，问道。 赵老五苦笑着，他也就抱怨抱怨，脑袋里真的没有一点墨水。 “还是把娇娇请出来吧。 娇娇的脑子比较灵活，想法也比较多。” “对对，还是把娇娇请出来吧。” 大厅又有几人附和道。 除了想请周娇娇想个主意，还有就是看一看豆蔻年华又懂得打扮的周娇娇。 一群上了年纪又有点小钱的乡绅土豪，就喜欢这样年轻的姑娘。 李大茂心里一阵冷笑，不过脸上还是不留痕迹。 之前城门口的那些探子的花费，已经拿了在座这些人不少钱了。 其中大部分都进了李大茂的口袋。 他这个外孙女也是一个会来事的人，可比他有主见的多了。 至于周娇娇想要嫁给谁，李大茂根本就管不着，他只想多捞点钱进口袋而已。 “好。” 李大茂应了一声，便让下人去内堂把周娇娇请了出来。 虽然周娇娇在内堂，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清清楚楚。 这群草包遇上事儿真的是一点儿都想不到的，乱成那样又有什么用呢？ 将嘴上的花红贴的更鲜艳了一些，周娇娇才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大厅。 周娇娇一入大厅，就有几个上了年纪的男子不断的上下打量着她。 那种眼神恨不得直接将她给吃下去。 周娇娇将所有人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微笑的向众人打了一声招呼，这才缓缓坐下。 也不等李大茂开口，赵老五连忙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赵老五一边说，一边凳子往周娇娇的身边靠，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赵老五意欲何为。 周娇娇并没有移动凳子，而是身子往旁边侧了，离赵老虎稍稍远了一些，这才对着众人缓缓说道： “各位，可能大家刚开始都以为守卫的战斗力会有多强，现在应该清楚了吧？ 我们城门的守卫根本就不是匈奴马队的对手，换句话说，城门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匈奴人早晚都会进来的。 就算匈奴马队暂时离开，等到发现下一个县城离得比较远，还是会折返回来。 到时候肯定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们平安县老百姓的身上。” 周娇娇顿了顿，在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单单他们这些人心里面在动摇，就算是城门的守卫也有人在打退堂鼓。 看着众人的表情，周娇娇又继续说道： “要是各位愿意舍去这些家财，选择从水路离开，那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一来时间比较长，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什么危险。 二来所有的家财肯定不能带上船的，金银细软也只能挑一些轻便的带走。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的。 我看就是这样吧。 既然咱们有队伍开城门出去偷袭匈奴马队，倒不如在开城门的时候，向匈奴人提个醒，让他们有所防范。 这样一来，等到匈奴人攻进城来，我们也算是立下了功，想必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周娇娇完全是一副走狗心态。 她觉得只要对匈奴人卑躬屈膝，匈奴人一定就会放过她们。 毕竟因为她们的提醒，匈奴人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损失。 “这……”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一时倒是没了主意。 这相当于给匈奴人递刀子，反过来击杀自己的同胞。 周娇娇冷冷一笑，站起身来向众人福了福礼，表面十分谦虚： “我一个小女子能想的也就这么多了，再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倒是可以拿出来好好说一说。 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患难共进退，谁都别想有侥幸心理。” 赵老五轻轻拍了拍桌子，朗声说道： “好，娇娇说的好。 咱们这也算是给匈奴人纳一个同名状，相信匈奴人也会给我们面子。” “好，我也同意娇娇说的。” 胡子花白的老头笑的十分猥琐。 “好，我也出一份力。” …… 第267章 饮酒 窗外突然起了一阵风，这风夹杂着风沙，听起来好像带着沙沙的声音。 宅子的门被吹的呼啦呼啦，让人听了有些烦躁不安。 李大茂突然感觉背上一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温度怎么突然就降了？ 不过也管不了这些了。 只是稍稍凉了一些，又不是脖子上的脑袋掉下来了。 李大茂用眼神示意下人赶紧去把门给关好了，这才缓缓的说道： “既然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我们就这么定了。” 周娇娇眉眼带笑，从房间里慢慢的走出来。走过几个土豪乡绅身边的时候，刚才那些地方留下阵阵香气，让几人忍不住狂吸鼻子。 这样的味道，着实吸引人。 不过周娇娇知道 ，流离在这些人的身边，只是被他们当成添房小妾或是或是一夜风流而已。 想要在他们身上榨出点油来，还得动点脑子。 周娇娇走到了李大茂的身旁，轻启红唇说道： “想要破坏这次偷袭，最主要的便是这个“偷”字。 等到城门大开，找几个人混在里面一起跑出去。 等到那些老东西想要动手，这几人只管敲锣打鼓就行了。 我相信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匈奴人不是傻子，他们只需要带些钱粮而已。 若是将所有人都得罪死了，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能离开的。” 贪财，无能，一身蛮力，头脑简单。 这便是匈奴人给周娇娇的印象。 赵老五忍不 住鼓起掌来，笑的时候露出一排难看的牙齿： “我的大侄女就是聪慧。 如此一来，我们便落于不败之地。” “呵呵，至于捣乱的这些人，可以派一些本来就要出城的人。 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月黑风高，总不能一个个的查人吧？” 周娇娇笑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些弧度，不过这样的弧度看着让人胆寒。 众人的心都定了下来，他们甚至没有一点儿惭愧或是愧疚。 他们的钱是钱，别人的并不是。 …… 李把总的队伍包括他，算下来也不过十八人。 队伍分成了三排，每排六人。 每一个人拿着武器不尽相同，这本来就是一支残缺的队伍。 不过集结起来之后，很快就形成了战斗力。 空旷的沙场，响起阵阵吼声。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似乎衬的他们的身影格外的伟岸。 唐飞站在高处，看着李大东挥舞的汗水，脸上笑容格外的灿烂。 唐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支队伍，最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难道大燕朝兵部那些人没长眼睛吗？ 随着一声长啸，把唐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大东将长刀稳稳的落地，长刀插在地上一动不动。 “哈哈哈！ 兄弟们，今天晚上就要杀入敌营。 那些匈奴的狗东西在我们城门口已经耀武扬威好几日了。 兄弟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杀杀杀！” “对，那就拿那些匈奴人的狗头来祭旗。” 李大东拍了拍胸脯，脸上的表情很是自豪。 唐飞赶紧走到李大东身边，向众将士挥了挥手。 “兄弟们，休息一下，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至于酒，等你们得胜归来再喝也不迟。” 唐飞看一下这些人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满的崇敬。 没想到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并不是城门口的这些官爷，而是那些曾经被抛弃的人。 李大东摆了摆手，大笑道： “喝酒吃肉才是当兵的本色。 若是少了这顿酒，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喝酒吃肉，也算是给我们践行了。” “我们无牵无挂，又有多少人能够记住呢？” 后面半句话说的非常轻，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显得无比的落寞。 唐飞也不废话，爽朗的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我唐飞也是好酒之人，希望今天这顿酒大家能喝的痛快。” 唐飞拉着李大东的手，一同往后厨走去。 …… 不知怎的，自从起了风，林绾绾感觉有些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在与林子华会面之后，林绾绾见没什么事儿，便带着秋香几人先行回去了。 可到了家里，好端端的晴天居然起了风，十分的反常。 春去秋来，时长的变化本是正常的事情，但林绾绾总觉得城门口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天气变化的厉害，身体不舒服了。” 秋香一直伺候在林绾绾身旁，见夫人神色不太好看，连忙问道。 秋香虽然并没有成亲，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在闲暇的时候，也听过一些妇人说过家长里短的事情。 不少生过孩子的妇人都会在天气变化的时候腰腿酸痛，尤其是那些生过大胖小子的妇人，天气变幻对她们的影响格外的深，好像能预测一般。 秋香想着夫人可是生过五个孩子的人，而且每天都要忙里忙外。 不单单照顾家里面的事情，就连林知县也要将她叫过去商议事情。 可以说一刻停歇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高强度的时间安排，肯定会把夫人给累坏了。 秋香的心里也着急，若是夫人倒下了，那整个家都要倒下了。 秋香熟练的给林绾绾捏起肩膀来，虽然力气不大，但也捏的有模有样。 时间长了，力道也掌握的刚刚好。 林绾绾并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林绾绾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 “秋香，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回趟城门口。 我总感觉今天晚上会出什么事。 李把总他们……” 林绾绾心里头也没有底，若是按照计划奇袭成功后，李把总的队伍还是能带回来的。 毕竟是在黑夜里，马匹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成功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只是…… 秋香给林绾绾揉了揉太阳穴，话语中充满了关切。 “夫人，既然林知县和唐校尉都在，想必他们已经做好了计划，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你就不要操心了。 夫人，你付出的太多，总要歇一歇了。” 林绾绾突然站起身来，把秋香吓了一跳。 “走，咱们还是准备一下，去城门口看看。” 第268章 出征 由于最近水果罐头销量比较好，特别是入了秋以后，天气不再那么炎热，水果罐头储存的时间也变得长了一些，买回去放个几日也不会坏。 家里面的几辆骡车和马车都被周二柱给征用了，不停的往县衙送货。 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大姑娘小小姐平时出门的机会不多，便在内衣店依着自己的尺寸买完之后，便让周家每隔一段时间就送一次。 这样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大户人家可不在乎几百文银子。 若是送去的内衣不符合心意，便送给下人穿了。 所以这两日家里头的骡子和马儿忙的休息时间都不多了。 几乎一天到晚都在路上。 林绾绾刚站起身来想着要走，但是外面没有出行的交通工具，只能在里面等着。 “夫人，您实在要走，我们就备些东西吧。 也不知道二柱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先去外面瞧瞧，你在里面多歇息歇息。” 秋香把林绾绾重新扶了回去，满脸笑容的说道。 林绾绾无奈，只能先行坐了回去。 没有见过两军厮杀的林绾绾，根本不知道真实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 每每电视上都会闪过一些神剧的影子，林绾绾都是第一时间转台，根本就看不下去。 动不动就飞檐走壁，子弹也能转弯，做出一些违背常识的动作来。 若是战士们真能这样，那何必打得那么辛苦？ …… 今天城门口的后厨内显得格外的热闹。 整整十八个老兵围坐在一起，唐飞作陪，亲自将每一个人面前的酒碗给甄满了。 唐飞高举酒碗，向每个老兵敬了一圈。 “各位，今夜的行动充满了危险。 你们只有十八个人，切记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干！” 李大东笑了笑，也端起了酒杯。 “各位兄弟，这段日子我们实在是太憋屈了，谁都无法体会我们心里面的苦。 但是既然我们选择了站出来，那就要有站出来的样子。 我老李头年岁虽然比你们大上一些，但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是骡子是马，咱就拉出来溜溜。” “哈哈哈，别看我现在只有一只手，我也能拼掉几个匈奴狗东西。 一换一我不亏，一换二我赚大发了。” 大笑之后，独臂的士兵直接一口酒全部懵了。 “干！ 老子可不怕死。” “喝了！ 如老将军手下的兵没一个是孬种。” “干干干！” …… 刚刚喝完了酒，重新又满上了。 唐飞端着酒碗的手有些颤抖，他的眼眶湿润，喉咙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愣了半晌，才听见身旁的李大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校卫，怎么？ 这酒是不是不合口味？ 其实这酒已经算是不错了，以前我们在前线的时候，那酒淡的跟马尿一样，还有一股骚味。 也不知道酿酒的师傅是不是滥竽充数，弄点马尿整里头了。” “哈哈哈，李把总，说什么马尿呢？ 嘴上说着嫌弃，哪次喝酒你不是喝的最多的？ 要说喝马尿，我跟兄弟们里面就你最骚了。” 在场所有人一阵哄堂大笑。 唐飞的笑容很是尴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去了就回不来了。 面对生死如此豁达，真英雄也。 今夜的月亮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布，显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许久未见的乌鸦突然又飞了回来，站在枝头不停的来回跳动，显得烦躁不安。 地上的路看上去不那么清晰，隐隐戳戳，把树的影子拉的很长。 李大东等一行十八人全部换上了黑色的紧身衣，将整个身子全部隐没在黑暗之中。 李大东拿着大刀站在最前面，他的下巴处挂着一块黑布，待会行动的时候，就要把嘴巴给捂住了 ，避免发出一点儿声音。 唐飞和一排守卫站在他们对面，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会唐飞带领这些护卫作为后援部队。 李大东的人偷袭了之后，这支后援部队就能保证他们尽可能的回来。 当然，只是尽可能而已。 谁都不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万一，万一匈奴人反扑的厉害，只能保证能进一人便进一人，毕竟城里面那么多老百姓，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的。 其余的守卫一个个抖擞了精神，像是在为这些人送行。 “走。” 李大东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酒气。 酒能壮人胆，一会儿厮杀的时候也不会顾及那么多了。 刀子、斧子砍在身上也没那么疼了。 一行十八人，速度非常快。 最前面开了两扇小门，已经有两个守卫站在那边了。 黑暗中还隐匿的几个准备出城的客商，他们的样子鬼鬼祟祟，身子尽量往下低，不被人发现。 他们本来就不属于平安县的人，这几日也在平安县憋的很不舒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 更重要的是，有人给了他们不少银子，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敲锣打鼓，尽量制作出噪音来。 只需要弄些动静出来，就有不小的酬劳。 这样的钱实在太好拿了吧。 由于要出城门，之前挡在城门口那些石头木桩全部被移开了。 守卫费力的将许久关闭的城门重新又打开。 “吱呀呀！” 怕城门打开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便提前在两边塞了一些布条。 李大东带着一行人鱼贯而出，动作十分的敏捷。 在守卫准备关城门的时候，突然有几个黑影从旁边窜了出来，也钻出了城门。 这…… 守卫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几个人？ 难道这也是提前安排的吗？ “什么情况？” 站在远处的唐飞见城门还没有关上，便对身旁的徐达小声问道。 徐达也是纳闷了，如果守卫的反应是如此之慢，只怕到时候会来不及的。 等到这些黑色的身影全部离开，守卫才将城门关上。 徐达问清楚缘由，回来禀报的时候，唐飞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除了这支老兵队伍，应该也没有其他队伍自行抗击吧。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呢？ “呼～” 唐飞呼出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只能用深呼吸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也不知道这次偷袭行动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希望多杀一个是一个吧。 …… 另一边，一辆马车快速的向城门驶来。 第269章 内鬼 也不知怎的，今天周二柱回来的特别晚。 林绾绾心里头着急，去门口看了好几遍。 等看见周二柱回来，便急急忙忙的要上车。 秋香连忙跟了上去，顺便把阿大阿二一起给叫上了。 这天已经黑了，夫人一个人出去肯定不方便，必须把大哥、二哥一起叫上。 为了让马车跑的快一些，林绾绾让阿大阿二两个人相互替换。 等到马车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被关上了。 林绾绾在秋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月光很暗，暗到隔得远了一些便看的不是很清楚。 林绾绾又向前走了几步，离城门近了一些。 “夫人，你等等我。” 秋香提起裙子，快速的跟了上去。 阿大阿二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也紧随其后。 见有马车靠近，守卫连忙走了过来询问情况。 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林子华回到了县衙，忙着处理另一些事情，并没有留在城门口。 况且他也不能干涉太多，作为一个文官，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了解的不多，所以也插不上太多。 目前匈奴人还算平稳，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完全耗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回去处理一些政务，顺便听听各地的汇报。 此时的城门口由唐飞统筹全局。 唐飞的心里也紧张的很，听到是芋孺人来了，之前的紧张好像稍稍少了一些。 可能芋孺人也算是一种精神支柱吧。 “芋孺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之前你已经出过不少主意了，让我豁然开朗。 城门口危险，还是赶紧回去吧。 毕竟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作为女子，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虽然这话里面并没有带一点儿歧视的意思，唐飞希望林绾绾不要再跑到这边来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好交代了。 一个在皇上面前挂过名的妇人，可比他这个城门校尉来的重要的多。 唐飞可不想事情平息之后，还要遭到朝廷斥责。 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城门校尉，养活一家老小便可。 但这样的“关心”在林绾绾听来，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唐校尉，我可并不这么认为。 俗话说女子能顶半边天。 谁说打仗的事情必须你们男人才行，我们女子同样有责任。 只是有些事情分工不同，并不是一无是处。” 秋香赶紧站到了林绾绾身旁，小下巴高高抬起，像是在给她们夫人撑腰。 唐飞笑了笑，并没有去反驳。 之前的主意正是林绾绾所出，狠的也有，常规的也有，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以前上过战场，怎么懂得那么多？ 林绾绾也不再与唐飞去争辩男女在战场上作用的问题，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唐校尉，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有没有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林绾绾回去之后就开始心绪不宁，她总觉得城门口会出事儿，所以一上来便问了这个问题。 “这……” 唐飞把头撇到了一边，并没有去看林绾绾。 “应该没什么事吧？ 李把总等人还是比较顺利的出了城。 相信一会儿就会有结果的。” 唐飞走上了城楼，看向了远处匈奴的营帐。 希望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进行，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林绾绾也走上了城楼，举目远眺。 月光昏暗，看不清暗处的人影。 林绾绾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必复还！”李大东几人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要摸到匈奴人营帐前面了。 由于之前的试探，匈奴人并没有把大燕朝的守卫放在眼里。 只不过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兵士，根本不敢从城里面走出来，更别说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了。 所以营房门口，只有两三个匈奴人在执勤。 这个执勤也是不走心的，三个匈奴人全部都在火堆前睡着了，有一个匈奴的胖子还打着鼾，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李大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群匈奴的狗东西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到了大燕朝的境内，居然敢如此的放肆，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了，活该他们脑袋搬家。 正当李大东摸过去准备手起刀落，砍杀匈奴守卫的时候，从黑暗中居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咚咚咚！” “砰砰砰！” 声音虽然很嘈杂，但是在黑夜之中，听起来格外的响亮。 如同警报一般，营帐中的匈奴人全部警醒了过来，就连那个打着鼾声的匈奴胖子也紧紧的握住了自己手里的弯刀，慢慢睁开眼睛。 “到底是怎么回事？” 匈奴守卫连忙站起身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李大东此时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 为什么奇袭会变成强攻，大晚上的谁在敲锣打鼓？ 这是怕他们死的不够快么。 李大东紧紧的握着长刀，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来，冲向了匈奴守卫。 剩余十七个老兵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往前冲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他们能征善战的顶头上司如老将军，也是被身后的刀子给捅倒下的。 “杀！” 李大东握起长刀，冲到了匈奴胖子面前，手起刀落，直接将匈奴胖子头颅给砍了下来。 余下的匈奴守卫立刻警醒过来，与李大东等人战在了一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敲锣打鼓？ 唐校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林绾绾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如此一来，奇袭岂不是没有了任何的效果？ 这是要把李把总等人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应该回不来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唐飞面如死灰，紧紧的握住城墙上的栏杆。 刚才的那些黑影，难道是城里头的奸细？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奸细呢？ 唐飞的脑子里很乱。 现在不单单无法确保这支老兵队伍能顺利回来，更无法确保之后匈奴人会进行怎样的报复？ 唐飞转头看向陷入黑夜的平安县，突然感觉背上一凉…… 第270章 杀身成仁 黑夜中敲锣打鼓的声音惊醒了梦中的匈奴人。 两个值夜的守卫被杀之后，营帐中其他匈奴士兵披上了外衣，拿着武器冲了出来。 李大东在砍杀完匈奴胖子后，并与其他士兵陷入了苦战。 他们虽然作战经验丰富，在身体方面远没有匈奴人来的强悍。 二对一还可以，一对一着实有些吃力了。 兴许是喝了些酒，士兵们斗志昂扬，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随着火把一根根的点起，整个匈奴营帐变得敞亮了起来。 城楼这边也能看到匈奴营账的情况了，林绾绾站到了城楼的最高处，举目远眺。 此刻匈奴的营帐前喊杀声四起，刚才敲锣打鼓的那些黑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绾绾恨的牙关紧咬，一字一句的吐出： “唐大人，一定要将这些人给揪出来，否则……” 后来的话林绾绾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看见李把总手下一个最年轻的小子被匈奴人一刀磨了脖子。 林绾绾气的身子都在发抖了。 唐飞也站在城楼上，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城墙上，拳头的表皮磨破，染上了一层鲜血。 “王八蛋，也不知道是哪几个背后捅刀子的玩意，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扼住了唐飞的脖颈，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杀杀！” 李大东双目通红，看上去有些恐怖，他的背上已经挨了三刀。 若换到平时，伤成这样早已经从战场上下来了，如今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退缩。 “啊！” 队伍中的独臂士兵发出了一声惨叫，他仅剩的一条胳膊也被匈奴人砍去了。 一时之间，胳膊连接处血流如注。 独臂士兵并没有就此倒下，还是张开嘴巴，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咬住匈奴士兵的脖子。 “啊！” 一声惨叫之后，匈奴士兵的脖子里出现了两个血洞。 独臂士兵与匈奴士兵同时倒了下去。 匈奴士兵眼中是无尽的绝望，而独臂士兵眼中，却是难得的洒脱。 也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没多一会儿，十八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八人。 这八人也是个个带伤，有几人只能勉强站立，基本没什么战斗力了。 “把总，现在该怎么办？ 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掉了。 既然来这里走一遭，怎么着也得轰轰烈烈，干出点东西来的。”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士兵惨笑着说道。 李大东牵动的嘴角，忍住了疼痛，四下看了看。 突然，闪动的火光映入了李大东的眼帘。 “要不，咱们用火？ 没想到这些匈奴狗杂种有两下子的，咱们也就剩下这么多人了。 不过也别小看了我们，不搅得天翻地覆，也就白来这一回了。” 说着，这名士兵踉跄的冲向了火堆。 士兵的衣服上瞬间沾满了火焰，整个人陷入火海之中。 被火燎伤一点皮肤就已经痛的不行，更何况完全被火焰包裹着。 士兵跌跌撞撞的匈奴人走去。 匈奴人看的都有些呆了，居然真有不怕死的。 最后这名士兵抓住了一个落单的匈奴人，紧紧的将他的腿抱了起来。 一团火焰变成了两团火焰，现场惨叫声不止 。 林绾绾的眼睛变得通红，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现在这个场景。 他们一个个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却前赴后继的倒了下去。 这些人里头，大多数人的名字并没有留下。 这和后世那些无名英雄是一样的。 “唐校尉，唐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去吗？ 我们……” 林绾绾顿了顿，喉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 此时的匈奴人早已经警觉过来，做好了防御工作。 如果再派守卫出城门的话，也只是送死而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徐达，去城门口看看。 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就支援一把吧。” 唐飞说话的时候，心真的很累。 他不知道若是哪一天他冲到了城外，会不会被有人将城门紧紧的关上，断了他生存的希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外面的喊杀声并没有停下来。 徐达急急忙忙的跑下去，想要将城门打开，把那些老兵给救回来。 守卫挡住大门，大声的厉喝： “徐达，知道将城门打开会有多大的后果吗？ 那些匈奴人杀人不眨眼的，城里头这么多老百姓，若是被匈奴人冲了进来，只怕会哀嚎遍野。 徐达，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徐达微微一愣，本想将面前的人扯开，但无奈只能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门上。 他真的负不起这个责任，可眼睁睁的看着这支老兵队伍全军覆没，他真的心有不甘。 “啊！” 徐达发出一声无力的低吼。 此时外面只剩下李大东等三人了。 知道他们这些人不要命，匈奴也离得很远，并且把弯刀换成了长矛，只要他们敢冲过来，便用长矛伺候。 李大东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便是断断续续的歌声： “咱们飞虎军，好男儿。 飞虎军中，没一个孬汉子。 ……” 这歌声不着音调，却让剩余的两人浑身充满了力量。 三人全部站了起来，并肩而立，目光中充满了坚毅。 此刻的他们像是三个巨人，站在了匈奴人的对面。 “杀杀杀！” “杀杀杀！” 吼声一声比一声响，只把最前面的匈奴人和耳膜震得生疼。 李大东等三人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冲击。 也许是被他们三人的气势给惊到了，有几个匈奴人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刺了个通透。 其余匈奴人一拥而上，长矛洞穿了李大东等人的身体。 只是三人脸上没有一点儿痛苦，反倒是些许解脱和不甘。 “飞虎军……” 唐飞念叨了这几个字，眼眶也变得通红。 匈奴人或许是特别惧怕和讨厌李大东的眼神，直接一刀将李大东的头颅砍了下来。 于顿披上了战袍，挥舞着长刀怒吼： “可恶的大燕国人，今天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否则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兄弟们！ 杀！” 第271章 覆没 飞虎军仅剩下的一支老兵队伍也全军覆没了。 李大东等人的奇袭计划虽然并没有成功，匈奴士兵也只伤亡了十余人，但也将匈奴军营搅了个天翻地覆。 于顿没想到一直龟缩在城门内的大燕朝士兵，现在居然有胆子冲出来。 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发出警报，只怕这一次他们会伤亡惨重。 至于谁发出的警报并不重要，这也证明城门里有些人早已向他们看齐。 或许城破之后，这些人便是引路人了。 不过两面三刀的人向来没什么好下场，是用完就要抛弃的棋子而已。 城上的林绾绾站着一动不动，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些士兵的身上。 “夫人，此处风大，我们还是下去吧。” 秋香看了看左右，关切的说道。 那些匈奴兵士看着就很吓人，带头的那个长胡子野蛮人拿着弯刀大喊大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秋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腿已经开始在发抖了。 于顿满脸愤怒的盯着城楼上的人。 他突然发现一个女子居然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 看这女子的气势，好像不似寻常之人。 难道是哪家的贵夫人吗？ 于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弯刀收了起来，弯弓射箭。 “嗖！” 一支冷箭破空，发出嗡嗡的响声。 等林绾绾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支弓箭已经稳稳的插在了她身后的城墙上。 一缕青丝被划断，从城楼上慢慢飘了下去。 城门口喊杀声震天，但由于匈奴人并没有攻城的利器，刀子和长矛虽然不停的砍在城门上，但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反而是在虚张声势。 城门再次被紧紧的关上，原本的木桩和石头早已经堵了好几层。 守卫不敢用身子去堵大门，而是都离得远了一些。 林绾绾看着城墙上的弓箭，想要用力拔出来，但弓箭丝毫未动，显然已经没入城墙了。 这样的臂力和技术，怕只有匈奴神箭手可以做到。 醒过来的林绾绾急忙下了城楼。 刚才一时着急，似乎忘了现在身处城墙之上，也是在匈奴射手的射击范围内。 “夫人！” 秋香一下子将林绾绾给扑倒了。 她害怕还有冷箭向她们射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 我都已经下了城楼，弓箭也不可能拐着弯再射进来了。” 林绾绾将秋香扶了起来，这丫头虽然反应和她一样都慢了一些，但倒是忠心护主的。 秋香吓的身子都在哆嗦了，说话也是结巴的很。 “夫，夫人，刚才吓死我了。 我怕那弓箭…… 不过还好还好，现在应该安全了。 夫人，下次你可不能爬到城楼上去了，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可不好回去交代了。” 唐飞也下了城楼，指挥着城门口的守卫不要慌乱。 现在最怕的是城门还没有破，守着城门的将士就已经慌了起来。 这城门还怎么守？ “都给我挡住了。 谁要是再这么畏畏缩缩的，信不信我军法处置？” 唐飞大喝一声，把几个害怕到不行的守卫的魂给喊了回来。 现在是非常时刻，若是真按军法处置，只怕会掉了脑袋。 守卫们镇定了下来，弓箭手跑到了自己的哨位上，对着匈奴士兵发起了回击。 原本只是佯攻，匈奴士兵很快就回去了。 于顿骑马走到城门口，下了马后用火把照了照地上。 许久之后捡起一缕发丝揣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上马疾驰而去。 有了这次偷袭，匈奴的营帐前亮起了好多火把，巡逻的士兵也多了不少。 下了城楼的唐飞脸色铁青，一个人面对着简易的地图一言不发。 “唐校尉，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觉得这并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匈奴的攻势越来越猛，城里的一些人心态发生了变化。 只怕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又会从暗处捅来一把刀子。” 冷静下来的林绾绾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唐飞的背影说道。 就连唐飞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他背负的太多了。 唐飞没有转过身来，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李把总他，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不过……” 唐飞揉了揉太阳穴，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奇袭的计划也只有我们这些城门守卫知道。 城里的老百姓应该是不知道这些消息的。 那就意味着……” 唐飞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的手下肯定出了问题。 有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想要倒戈。 嘶…… 唐飞感觉背后一凉，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的属下已经向匈奴人倾斜了。 难道真的要在关键的时刻投降吗？ 唐飞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统领，但也是有气节的人。 生是大燕朝的人，死是大燕朝的鬼。 林绾绾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说道。 “除了城门口的人，只怕县城里也暗流涌动。 那些敲锣打鼓的人怕是不会回来了。 不然的话肯定会被城门的守卫抓个正着。” 进城门的人或许还会拿着通行证，但若是从码头上走，并不会留下什么信息。 唐飞咬了咬牙齿，要做一个决定了。 “芋孺人，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会和林知县商量的，到时候可能也需要你的帮忙。” 林绾绾还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了。 李大东等人临死前的一幕幕，不停的在林绾绾脑海中闪现。 林绾绾出了房间便径直上了马车。 “夫人，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刚才是不是吓着了？ 回去要不要整一点参茶喝喝？” 秋香搀扶着林绾绾的手臂，见林绾绾脸色有些惨白，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我没事。” 林绾绾靠在了软软的垫子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该来的终究来了。 也不知道李大东等人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死没有多大的价值？ 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马车缓缓的驶离了城门口。 走到半道上，林绾绾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着前面的阿大喊道： “阿大，顺道去一下县衙。 我有事情要跟林知县说。” “好。” 阿大挥舞着马鞭，轻轻的甩在了马儿的屁股上。 马车快速的向县衙驶去。 第272章 不成熟的谋划 马车速度变得慢了一些，车厢里面没那么颠簸了。 林绾绾脑子也变得清醒了不少，没有刚才的怒发冲冠了。 如果平安县城里头的内鬼不揪出来，那么城门口的防御就如同虚设。 谁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又会捅出什么样的篓子来了。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粉碎这只黑手。 林绾绾整理了一下衣服，在秋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几日，县衙门口的衙役不停的巡逻，牢房里更是加派了人手，生怕出现什么骚乱。 见有马车停了下来，立刻便有人进行通报。 林绾绾在门口等了片刻，张龙便从里面走了出来，把林绾绾迎了进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林子华并没有休息，而是翻看着兵书。 他是文官出身，此时看着兵书倒也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思。 不过这也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只是林子华的脑子里很乱，书看不进去，又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听到外面禀报的声音，林子华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本，站起身来。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会有谁来找他。 刚看到门口一席素衣的林绾绾，林子华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这么晚了，怎么会在县衙见到芋孺人，难道自己看兵书看的太久了，眼睛都花了吗？ 再次睁开眼，林子华发现面前站着的还是林绾绾，这才尴尬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芋孺人，这么晚了，不知来县衙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林子华不是傻子，他可不会认为芋孺人真的是跑过来看他的。 何况芋孺人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在男女的事情上出过一点儿问题。 林绾绾脸上带着忧伤，叹了一口气说道： “林知县，李把总他们，他们都……” 说到此处，林绾绾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虽然她和李大东两人只有几面之缘，但林绾绾还是挺欣赏这个老兵的。 最后的时刻，李大东和他的兄弟们将最后一点火焰燃烧殆尽。 或许照亮的人不多，但也算是有一个闪光点了。 见到林绾绾这副模样，林子华有些慌乱了，一时不知所措。 “芋孺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说李把总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子华是知道李把总的一些计划，只不过他并没有参与进去。 他对于谋划战事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盲目的参与进去，说不定会扰乱整个计划。 不过就林子华看来，这个计划还是具有一定的周密性。 如果成功的话，肯定会将匈奴营帐搅的天翻地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绾绾会显得如此悲怆，难道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吗？ 林绾绾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些。 “林知县，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林子华看了看左右，除了张龙还有几个衙役在 。 林子华挥了挥手，让其他衙役都出去，只留下张龙一个人守在门外。 “芋孺人，请……” 林绾绾还是带着秋香一起进去。 知道夫人今天的情绪有些波动，秋香紧紧的拉住了林绾绾的手臂，生怕有什么闪失。 其实，秋香在心底挺理解林绾绾的。 如果没有看到那种生死搏斗的场面，或许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当秋香看到了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实在是让人震撼。 当时秋香一边捂着眼睛，一边露出手指缝偷看，看的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几层。 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这样的感官冲击实在来的太大了。 林绾绾整理一下情绪，将城门口的事情跟林子华娓娓道来。 除了李大东等人搏命的厮杀之外，还有那突如其来的敲锣打鼓声。 正是这些声音，将整个奇袭计划完全给破坏掉了。 奇袭变成了强攻。 想必李大东等人离开的时候也有些遗憾吧。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们平安县里是不是有人疯了？” 林子华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愤的说道。 林子华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来回在书房里不停的踱步。 书房里，林子华的呼吸声特别重，似乎所有的空气都已经被他吸掉了。 过了许久，林子华抬起头来，认真的看向了林绾绾，开口问道： “大壮娘，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这些人肯定是躲在暗处的，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将他们揪出来。” 林子华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些敲锣打鼓的人肯定是城里面有人特意安排的。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但暂时还无法消除这些隐患。 如果城里头还有什么谋划，不将这些人揪出来，很有可能只是空谈而已。 林绾绾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不知林知县有什么打算？” 林子华呼出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头说道： “我想派出全城的衙役将这些躲在暗处的蛀虫给揪出来。 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会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虽然花费的时间会长一些，但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其实林子华心里也有些发虚，平安县这么大，要将这些人找出来，实在是很不容易。 况且整个平安县不单城门一处出路，还有一处水路可供通行。 若真的全城搜补起来，只怕有些人会狗急跳墙了。 林子华不能保证手下的衙役中没有与那些人勾结在一起的，或者说是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信息。 到时候他们有什么计划，完全变成公开透明的一般。 蛀虫不除，林子华内心难安。 林绾绾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 “林知县，我觉得这里面的关系肯定错综复杂，也不知道谁与谁之间勾连。 如果贸贸然行动，估计也没什么收获。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绾绾顿了顿，看向了林子华。 她这个想法需要林子华绝对的配合，而且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至于这个计划，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万一泄露了，就前功尽弃了。 林子华眼前一亮，他知道林绾绾脑子灵活，主意也多。 “大壮娘，若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第273章 真情 林子华认真的看着林绾绾，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个女人很是不简单，总有意想不到的想法。 林绾绾清了清嗓子，向门口看了看，说道： “林知县，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 林子华想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林绾绾，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林绾绾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林知县，你猜猜看，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躲在黑暗中的人会不会知道我们要查？ 那些人能想出来这么做，肯定是有所防范的，轻易是很难把他们给揪出来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换一个思路来。 不是有人向匈奴人倾斜，想要向他们交投名状，等以后匈奴人打了进来，他们就有了和匈奴人说话的资本。 至少他们想着匈奴人打了进来，最低也不会去侵扰他们的生活。 人都是驱利的，想着保护自己的私利，这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但要把全城老百姓拉下水，以此来保护自己的那点点财物，这种极度自私自利的人纵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不如我们放出去消息，说是咱们平安县想要和匈奴人和谈，需要派一些代表出去。 若是能把事情给谈好了，将会有大大的赏赐。其实还可以开个会，让这些代表可以畅所欲言，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点的措施和做法。 我相信这些自私自利的人，会露出马脚的。” 林绾绾的目光深邃。 不是这些墙头草喜欢算计么，那就拉一张大网，等着他们钻进来。 林子华想了一会儿，忽儿眼前一亮。 “大壮娘，这个办法听起来有些荒唐，但也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我先想一想该怎么安排下去。 至于牺牲的那些将士，我会好好安抚的。 他们的名字，一定会被大家记住的。” 林子华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了窗外。 原本外面漆黑一片，此时好像有一点亮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从模糊的云层中显现了出来。 月光透过一棵槐树，留下或明或暗的印记。 也不知道多久了，林绾绾没有驻足好好欣赏这夜的景色。 每每都是行色匆匆，总是带着目的的行路。 车厢里的林绾绾伸出手，双手捧起皎洁的月光，这一刻好像格外的柔和。 “夫人，明天我晚点儿叫你起来。 这几日都在路上奔波，单单坐车就已经累的慌，更别提还要动脑子了。” 秋香学着林绾绾的样子伸出一只手。 夜色透着一点寒意。 林绾绾并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往后的局势还不知道怎么样，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将内鬼揪出来，只是第一步。 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匈奴马队遭此一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稍作调整发动攻势。 单单城门口那些守卫根本就不够看的。 也许真的如最初一般，需要将城中年轻男子聚集在一起，组成队伍抗击匈奴人。 真到了那一刻，林绾绾也只能将孩子送上战场。 别人都把自己的丈夫、孩子送上了战场，她芋孺人岂能独善其身？ 纵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但也只能如此了。 许久之后，林绾绾将手收了回来，认真的看向了秋香，说道： “秋香，你我相识也是有缘一场。 这一次匈奴人的骚扰也不知道最后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一会儿回去你到二柱那边拿一些银两，带着阿大阿二，还有你的爹娘离去吧。 不必困在这个地方，大可另寻一个去处。 至于你的卖身契，我也会还给你。 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林绾绾不想勉强别人。 秋香一家没有必要跟着她留在这平安县里。 他们本来就不是平安县人士，若是有机会，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生活。 听到林绾绾这么说，秋香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泣不成声的说道： “夫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 哪怕是死，我也会和你一起去死。 夫人待我们一家恩重如山。 若是在此危急时刻，我们全家弃夫人也不顾，就真的太没有良心了。 我相信我的爹娘也是这么想的。” 除了林绾绾对她们一家的恩情，秋香心里还有个执念，那便是朝思暮想的二柱少爷。 若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离开，或许人生也没什么憾事了。 林绾绾轻轻的摸着秋香的头发，这孩子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和感恩。 “嗯。” 或许是马儿倦了，马车行进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到了家里。 原本以为大家伙都已经歇息了，毕竟已过子时，整条街安静的就像静止了一般。 没想到家门口有几个脑袋不停的往外探，好像有所期盼。 “娘回来了。” 黑夜中，周二丫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二柱连忙跑到马路上，提着灯笼左顾右盼，看到马车上的阿大阿二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嗯，是娘回来了。” 林绾绾没回来，他们一个个都放心不下，就算是躺下去也睡不着。 马车刚刚停下来，周二丫便一个箭步跑了过去，帮着林绾绾拉开了车帘。 “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周二丫也不小了，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欢脱。 或许在林绾绾面前，他们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一群在林绾绾庇护下长大的孩子。 林绾绾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赶紧下了马车。 “都这么晚了还不歇息，难道明天就不做生意了吗？ 我看你们明天一个个能不能起来？ 若是明天的营业额少了，我可拿你试问！” 看着娘还骂得动人，周二丫赶紧上前将林绾绾胳膊抱住了。 “娘你放心好了，明天的生意一定比今天好。 就像娘之前说的，好好赚钱，天天向上。” 林绾绾轻轻的刮了刮周二柱的鼻子，这丫头的嘴巴都快赶上她了。 周二柱把灯笼交给了阿大，侧眼瞥见了刚刚下了马车的秋香。 秋香的眼眶还是红红的，鼻子下面也是湿湿的，好像刚刚哭过了一样。 “秋香，你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二柱的脑中思绪万千，什么想法都有。 难道秋香被娘责骂了？ 或是她们一起被欺负了，只是娘显得特别的镇定而已。 周二柱的眼神在秋香身上停留，把秋香看的有些不自在了。 第274章 迷糊 秋香被周二柱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头侧了过去。 “二柱少爷，怎么了？ 是不是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 秋香拿起手帕挡住了侧脸，被喜欢的人这么看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 周二柱并没有把目光移开，而是很直接的问道： “秋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哭过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二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是应该站在家里面这些女人的面前，为她们遮风挡雨。 秋香的脸红的有些发烫，她自动忽略了“你们”，变成了一个“你”字。 “二柱少爷，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过最近夫人特别劳累，整天在外面忙里忙外的，一点儿都不得空闲。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真的吗？ 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周二柱有些焦急，直接一把抓住秋香的手腕。 秋香紧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她是个黄花大闺女，被周二柱这么抓着手，以后可……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也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不是装出来的，听上去很不自然。 周大丫抬头看着黑夜，脸上也是通红一片。 自己这个二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虽然秋香只是个下人，但如此被人抓着手，以后让她怎么见人？ 周二柱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松开了秋香的手腕，抱歉的说道： “对，对，对不起。 刚才我只是一时着急，乱了分寸。 秋香，你能不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应该…… 不对，又不对……” 就连周二柱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要说因为刚才抓了手腕而要负什么责任的话，那应该怎么办呢？ 难道把秋香给娶回家吗？ 这好像有些荒唐了。 娶了秋香，那如意姑娘又该如何？ 周二柱挠了挠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场面尴尬的到了极点。 秋香捂着脸连忙跑开了。 她的心里既欢喜又失落，欢喜是二柱少爷与她有了一次亲密接触，或许从心底就是关心她的。 至于负什么责任，她也不强求。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安安静静的陪在周二柱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谁也不知道。 周大丫走到了周二柱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二弟，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分寸。 你看看把秋香吓的脸都通红了，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 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段时间娘太过操劳了，家里面的生意还得我们几个人支楞起来。” “嗯。 我知道了，大姐。” 原本有些轻松的周二柱，突然又感觉背负了一些东西。 秋香，如意。 呵呵。 …… 第二天，平安县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衙役在各个地方张贴了告示。 告示是林子华和陈师爷连夜起草的。 内容大致就是如今城外的匈奴马队战斗力实在太强了，单单凭着平安县现有的防卫力量是无法与之对抗的。 林子华作为一县之长，从老百姓的利益出发，不想匈奴人入城之后，与城内的老百姓发生大规模的冲突，烧杀抢掠无所不作。 为此，林知县想要邀请一些能人才士，与城外的匈奴人进行和谈。 不管怎么样，首先要保证城里老百姓的安全。 若是这些能人才士能和匈奴人达成协议，将会大大的赏赐。 除了黄金白银的赏赐，还会有田宅和土地。 总之谁能站出来，谁就会大大的受益。 初看这份告示，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感觉就像为全城的老百姓考虑。 不过细品之下，有种未全力抗击便先投降的感觉。 想要和匈奴人和谈，哪有那么容易？ 匈奴人远道而来，岂会因为三瓜两枣就轻易离开。 况且匈奴人做事言而无信，随随便便就会撕毁条约。 很多时候和谈只是一场空谈而已。 等匈奴人进了城，所有一切都晚了。 看着桌上的告示，唐飞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 “徐达，你说，林子华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唐飞虽然只是一个城门校尉，没什么统领的能力。 但作为武将，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哪怕是和匈奴人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不会轻言放弃的。 现在林子华这是要自己先把城门打开，迎接匈奴人进来。 我不知道他这个知县是怎么当的，真是岂有此理！” 唐飞直呼林子华大名，没有了之前的尊重。 恨不得此时将这个糊涂的知县给暴打一顿。 武将还没有死尽呢，文官却已经先投了降。 气节在哪里？ 这实在是让人心寒。 徐达看着告示，心里面也是酸楚一片，不过也只能小声的安慰道： “唐校尉，实在不行先找林知县谈一谈。 林知县宅心仁厚，肯定不希望城里的老百姓受到无妄之灾。 他出这样的告示也是情有可原。” “他！ 哎！” 唐飞愤怒地将告示揉作一团，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徐达，你去通知各个守卫，大家伙打起精神来，该操练的操练，该巡逻的巡逻，不要放下戒备之心。 外面贴的告示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大家也别去操那份心。 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好平安县这扇大门，不让匈奴人轻易能进来。” “好。” 徐达重重地点了点头，忙跑出去通知众人。 守卫是城中的有生力量，匈奴人若是进城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匈奴人虽然野蛮，但是一点儿都不傻。 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次诈降。 万一匈奴人进城之后，他们这些守卫突然发难。 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死战了。 …… 李家大宅，李大茂捧着告示站在窗户口，脸上满是笑意。 “好好好，真是好。 还是我这乖孙女有脑子。 咱们这一步棋就已经下在了前面。 现在林子华这才反应了过来，也算是有点脑子的。” 周娇娇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她看了告示，随意的丢在了一边。 若是匈奴人进城，她可不会放过林子华，肯定会让匈奴人将林子华枭首。 之前林子华给过她的侮辱，她要全部还回来。 第275章 算计 大厅里聚集了不少人。 李大茂坐在主位上，他的身旁坐着周娇娇。 原本寄所有希望于一身的周天柱已经废掉了，现在的李大茂只有依靠周娇娇了。 好在这个外孙女一点都没让他失望。 谁说女子不如男？ 至于李大茂自己的女儿，也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家里面的事情是一点儿都帮不上忙。 也不知道之前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居然看上了周济才那个混账东西。 因为无能的女婿，李大茂明里暗里被人讽刺和议论。 为此，女儿也挨了李大茂好几个巴掌。 一无是处的人，只有挨打的份。 李大茂将手里的告示扬了扬，微笑着向众人展示。 其实这张告示他们都已经看过了，对上面的内容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赵老五那老鼠一般大的眼睛在周娇娇的身上不停的打量，许久之后，才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大侄女，没想到你的脑子这么好使，都已经想到了林子华的前面去了。 现在林子华想要派一些能人去游说匈奴人，看来他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大开城门，迎接匈奴马队进来。” 在场所有人看来，林子华只是个无能的糊涂蛋，要不是懂些文墨，怎么可能坐上知县的位置？ 真是浪费。 李大茂冷冷一笑，斥责了一句： “赵老五，你是不是糊涂了？ 若是林子华真这么做，那你我还有什么可以值得谈判的筹码了？ 现在我们不一样了，把事情做在了前面，在匈奴人的面前也可抬起头来。” 赵老五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李村长，你说的对，实在是我糊涂了。 对了，这一次我们派谁过去？” 大厅里这些人不可能都跑过去，这样一来很容易引起林子华的疑心。 李大茂敲了敲桌子，又把胸脯挺起了一些，看向了在座的所有人， “诸位，这一次能去县衙的必定是德高望重的人。 不知道你们想推荐哪一位。” 其实大家心里面清楚的很，这一次谁过去，谁得意就最大。 毕竟去参加会议，就有了话语的主动权。 不过李大茂在村长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人以他马首是瞻，也不会去驳他的面子。 赵老五看上了周娇娇，自然也向着李大茂说话。 “李村长，我看在座所有人除了你，便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所以这一次你来牵头，我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 赵老五盯着大家看了一圈，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这是李家，是李大茂的地方。 每次开会，李大茂都是坐在主位上的。 这次出头的事情肯定也由李大茂来了。 李大茂端起茶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众人。 有几个员外心里面冷笑，但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行，赵村长说的对。 在座所有人没有比李村长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我看这一次，就由李村长去吧。” “对对，要不是女子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娇娇陪同在一旁，倒是也不错。” 有几个年长的员外说起周娇娇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李大茂并不在乎在场的那些老头子是怎么看周娇娇的，他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停顿了片刻，李大茂放下茶杯，说道： “既然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一次我去与匈奴人和谈，肯定是占优的。 不过我能谈的也就那么多，不可能面面俱到，把大家伙全部的财物给保下来。 所以我觉得大家还是得交一些保证金，这样我心里面踏实，说话才有底气。” 之前派遣实施破坏计划的客商就已经花去了不少钱。 这一次，李大茂又感觉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大家打工的，做什么事情必须有利可图。 在场所有人包括赵老五，都是心里不停的在骂娘。 这个李大茂实在太黑了，动不动就要钱。 幸亏在他的牵线搭桥下，这些年大家也赚了一些钱。 不然的话，以大家的心性早已经吵翻了。 赵老五忍痛的点了点头，嘴角欠了欠说道： “那我就拿二十两银子出来。 不过我希望这钱由我大侄女帮忙收着。 我大侄女聪明贤惠，是干大事的人。 这些事情由她来办，我心里面也放心。” 谁都知道赵老五心里面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占点周娇娇的便宜。 周娇娇嘴角带笑，眼神充满了魅惑。 “赵村长，二十两银子是不是太少了？ 你手头的田产可不少，听说远郊还有几处不小的宅子。 单单二十两换得财物齐全，好像有些少了。 你刚才说信得过我，那就存个二百两银子吧。 到时候我也会视情况而定，说不定也能全部退给你。” 赵老五一阵牙疼，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狠。 哼！ 等哪天把她拿下了，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至于哪方面厉害，就不明说了。 “好，那我就听大侄女的。 不过我这些钱就怕光，还是晚上再送到大侄女手里吧。” 赵老五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 周娇娇来者不拒。 她是有办法将这些老男人还攥在手里的。 除了面前这些又老又有钱的金主，周姣姣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匈奴将士如此强悍，非大燕朝的将士可以匹敌的。 若是能与匈奴的将领攀上关系，说不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周娇娇自以为大燕朝的将士不堪一击，单单城门的守卫就已经能以小见大了。 等到哪天匈奴人大举压境，说不定大燕朝就保不住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儿谋划，省得到时候被动。 只是这些话她暂时藏在心里，等到以后再谋划也不迟。 除了这些精于算计的人，也有几个想着为民分忧的文人想要出席会议。 若是真能和谈下来那最好不过了。 若是不能，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 被偷袭过的匈奴营帐重新做了调整。 各个营帐之间分开了一点距离，这样可以防范大燕朝那些不怕死的人，动不动就用自己的身躯点燃他们的营帐。 这些人实在太可怕了，好像火焰在身上窜动，一点儿都不痛的。 另外，晚上执勤的匈奴士兵也多了不少。 想要轻易突破他们的防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营帐中，伊科邪和于顿正在做着部署…… 第276章 投石机 城外，最大的营帐中，里面灯火通明。 外面有四个侍卫不停的巡逻。 比起最初的时候，巡逻执勤的士兵还要打瞌睡，现在执勤的士兵抖擞着精神，一点儿都不含糊。 营帐中，伊科邪在正中的一个沙盘上，简单的画着线条。 这些粗犷的线条便是平安县的外围。 之前已经有匈奴的前哨在周围探查过了，平安县除了城门之外，还有一条水路。 只是这条水路离他们有很远的距离。 匈奴人不习水性，想要从水陆上进攻，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目前来看，城门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只是他们没有攻城的利器，一时之间也只能吓唬吓唬城门的守卫，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现在好像双方僵持在这里，并不能有所突破。 “于顿师傅，我们能不能再进一步了？ 毕竟我们深入敌后时间一长，我怕有所变化。” 他们是一支孤军，本来是想着扰乱后方的。 现在想要往前走，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轻易的打下下一个县城。 但攻打平安县，此时又没有合适的抓手。 总不能将时间耗在这里，感觉完全没有意义。 于顿走到沙盘面前，拿起树枝点了点线条的里面，十分亲密的说道： “伊科邪，其实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 不一定非得在城门口强攻，我们可以表现出来非常强悍的样子。 这个县城里面有的是孬种，随随便便就能把他们吓出屎尿来。 你看看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就是有人想要让我们攻打进去之后，对他们高抬贵手。 这就是一种求和的表现。 如果我们再加把劲，把火烧的旺一点，那这些孬种肯定会跳的更厉害。 说不定他们自己都把城门给打开了。 这看似坚固的堡垒，其实里面是最容易突破的。” 原本于顿对大燕朝的人还是心存敬畏的，毕竟打了多年的仗，也知道前线的士兵是块难啃的骨头。 但自从遇到了陈培希，于顿才知道大燕朝大部分人的骨头都是软的，只有很小一部分人能挺起胸膛做男人。 这一次大燕朝将士的奇袭计划居然被他们自己人给破坏了，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伊科邪想了想之后，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于顿师傅，真有你的。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跟大燕人一样这么狡猾。 如果是这一次能够成功的突破进去，你可是有个大功劳的。 哈哈哈！” 于顿冷冷一笑，刚才伊科邪的话，明显带着刺。 只是现在两个人同属一个队伍，不管有多大的矛盾，只能等这次打完仗回去以后再算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匈奴的大帐前号角吹响。 除了留守的匈奴士兵，其余人全部整装待发。 亮堂堂的弯刀像是要嗜血一般，所有匈奴将士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伊科邪站在了最前面。 他头戴圆盔，手里握着马鞭。 于顿并马齐驱，身后的箭筒里面插满了弓箭，这个匈奴神射手又在寻找目标。 “杀！” 随着伊科邪扬起马鞭，向前挥舞，匈奴将士大喊着向前冲。 “杀！” “杀！” “杀！” 杀声四起，喊声震天。 扬起的尘土似乎要把匈奴的将士给淹没了。 城门的守卫连忙向前探了探身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之前的匈奴士兵也只是在试探而已，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如今这个样子，像是要把整个城门给踏破了。 紧张的守卫更是低着身子，紧握着长矛，根本都不敢向外面看。 站在最高处的哨兵原本想下楼汇报情况，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于顿的一支弓箭直接射中。 哨兵整个人从城墙上摔了下来，在地上动弹了没几下就死了。 于顿收起了弓箭，静静的等待。 只刚才那一幕就给城门守卫带来极大的震撼。 真的是百发百中。 城门守卫只得低下身子，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唐飞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急忙从房间出来，他的双眼通红，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这些匈奴人一起上了吗？” 唐飞已经好几天没有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了，身上都有一股味道了。 作为平安县的校尉，他自问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砰砰砰！” 城门口凌乱的敲击声像是打在每一个人身上。 “唐校尉，那群匈奴人像是疯了一样，居然发起了进攻。 刚才有一名哨兵想要下来汇报，被一箭射死了。” 徐达立马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唐飞。 双方已经僵持了好几天了，匈奴人终究还是动了手。 只是让唐飞没想到的是，匈奴人真正冲击起来的时候，气势居然如此的磅礴。 若是在前线遇到这些人，只怕很难将他们打败。 “先去把投石机给拉出来。 我们不能让匈奴人在门口耀武扬威，一点儿反击都没有。 不然的话，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 唐飞摸了摸腰刀，立马吩咐了一句。 投石机是这两日刚刚做出来的，做的时候很是仓促，所以样子也比较粗糙。 这台投石机也是唐飞按着自己之前在军营里看到的样子给造出来的。 木匠师傅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研究，才有了现在这个模样。 毕竟这个东西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脑子里根本没有这样的概念。 很快，一台有些粗糙的投石机被推了出来。 守卫们并没有用过这些东西，操作起来很是忙乱。 唐飞只得靠前指挥，亲自帮着调试。 城门口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有几个守卫干脆捂住了耳朵，像是害怕的鸵鸟一般。 “放！” 随着唐飞一声令下，第一块石头便飞了出去。 由于守卫太过紧张，石头堪堪擦过了城墙，差点儿就落在城墙上。 石头落在外面的地上，并没有砸到任何一个匈奴士兵。 第一下便放空了。 “把投石机往前推一些，继续装填石头！” 唐飞大声喝道。 刚才虽然没有砸到匈奴士兵，但也算初见成效，证明这东西还是有些用处。 比起第一次来，守卫们的动作要娴熟了一些，操作机器也快了不少。 “砰！” 第二块石头砸了出去。 石头飞出去之后，直接将两个匈奴士兵砸倒在地，顿时鲜血满地。 “好！” 唐飞将腰刀抽了出来，满脸兴奋的大喊。 “继续！” 石头很快的装填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却出现了问题。 第277章 示弱 唐飞还没有兴奋多久，投石机居然出现了问题。 在准备投掷第三颗石头的时候，投石机的横梁居然断裂了。 横梁断裂之后，整个投石机全部散架了。 离投石机最近的一个守卫也被砸翻在地，脑袋瞬间开了瓢。 唐飞原先还一脸兴奋，此时却又傻了一眼。 “怎么会这样子？ 他么的，老子的投石机呀！” 唐飞瞪大了眼睛，将徐达一把拉了过来。 “快去把城中的木匠全部集合起来，全部给我造投石机。 若是有人敢怠慢，军法处置。” 现在看来投石机是有用的，只是制造起来没什么经验，所以不堪其用。 相信制造了几次之后，也能有所改进。 毕竟这是目前对付匈奴士兵的唯一手段。 唐飞看着城墙边稀稀拉拉的守卫，突然惨笑了起来。 就凭他们现在的战斗力，别说与匈奴士兵抗衡了，就算是之前的那些老兵都能一个打他们好几个。 不过无奈归无奈，唐飞也只得继续鼓舞士气，别无他法。 “大家伙都给我精神一点。 若是城破了，咱们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盾牌手给我顶在前面，弓箭手见缝插针，给我射得准一些。 盾牌手若是握不住盾牌，就用绳子给我把手绑紧了。 他么的，谁若是敢后退，信不信我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 也许是受到了唐飞的威压，有不少守卫振作了起来，开始组织一些反击。 只是他们这些守卫的水平太差了，射出十支弓箭，只有一两支能射到人。 好不容易射到匈奴士兵，但因为守卫的臂力有限，弓箭只是扎在他们的盔甲上，并没有洞穿他们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极低的。 要说受到的震撼，城门的守卫还算一般，里面的老百姓早已经吓得不轻。 看过告示的老百姓连忙跑到县衙，想要让林知县早点开会，选出几个厉害的角色为大家排忧解难。 照这么下去，城门早晚得破。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到时候谁都不好过了，倒不如趁现在就软下来。 该和谈的和谈，该赔东西的就赔东西，只要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就好了。 在匈奴将士的攻势稍稍平息下来之后，林子华便在县衙内堂召开了会议。 由于这一次会议极其的重要，所以县衙门口是不允许有人旁听的。 林子华坐在正中间，陈师爷站在一旁。 林绾绾坐在隔壁的小房间里，安静的听着。 等到人全部到齐之后，张龙便把内堂的门给关上了。 也许是会议极其的重要，所以大家对于关门议事没有啥特别的想法。 李大茂坐在最靠近林子华的位置，他的身旁坐着赵老五和钱掌柜。 为了区分开来，朱员外坐在另一边的位置上，一拨人装作互相不认识。 林子华的表情凝重，审视着在场所有人。 这里面除了有为民请命的人，还有他深恶痛绝的内鬼。 只是这些人精明的很，从他们脸上看不出来一点异样。 衙役给众人奉上茶之后，林子华才缓缓开口： “诸位，现在城门口什么情况，大家应该很了解吧。 若是再被匈奴人这么闹下去，只怕城破只是早晚的事情。 到时候生灵涂炭，大家伙都要跟着遭殃，我身为一县之长，自然是于心不忍的。” 李大茂呵呵一笑，向林子华拱了拱手，说道： “林知县说的对，现在那些匈奴人如同疯了一样，不停的向城门口进攻。 咱们这城门又不是铁做的，就算是在门后面堆了些石头，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我看早晚都会被匈奴士兵给突破的。 林知县宅心仁厚，自然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 既然我们大家坐在一起，自然要好好想一个法子的。” 李大茂来的时候，周娇娇已经跟他说了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若是那些匈奴将士愿意和谈的话，那就请他们开出和谈的价码。 平安县这边自然照单全收。 他们也可以在这个价码上再多加上几成，所得的利益自然归他们所有。 为老百姓解决了危机，自然被百姓所称颂。 说不定李大茂也能更进一层。 这样既得了好处，又得了名声，真正是双赢了。 第二，若是匈奴人不愿意和谈，只是假模假样而已。 那么就依着他们的思路，该开城门的时候偷偷的留一手。 到时候城破的时候，趁着匈奴人烧杀抢掠的机会，将那些反对的人全部给杀了，他们也可以从中得利。 这一招虽然是难看的一些，但事后能把所有的罪责归结在匈奴人的身上，与他们毫无关系。 这样一来，他们又是最大的赢家。 所以这一次会议李大茂胸有成竹，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赢。 钱掌柜假模假样的点了点头，向林子华竖起了个大拇指。 “林知县，城破之后，最最受伤的便是我们的老百姓。 匈奴人吃一点拿一点没什么的，只要不伤及百姓性命，就随他们去了。” 林子华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至少目前为止，一个个还是满口仁义道德，也没有露出马脚。 “诸位，你们说的不错。 再怎么说匈奴人也是人，总不会动不动就要杀人吧。 他们无非是想抢点东西补给一下，实在不行就随他们去吧。” 大厅里面突然沉默了起来。 林子华偷偷的瞥了李大茂几眼，突然叹了一口气，引导了起来： “只是现在我们有些被动了。 之前那支老兵队伍几乎把匈奴人给惹毛了，现在要与匈奴人和谈，应该没这么容易。 不过好在当时有人给他们提了个醒，这才算没有把事情弄得太糟。” 听着林子华说的这些丧气话，一个书生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的说道： “林知县，作为一县之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咱们虽然是与匈奴人和谈，但并不是向他们投降。 为了城中的老百姓少受侵扰，我们算是做出了让步。 但之前的那些将士并不是什么孬种，也不是坏事之人。 他们为了城中的百姓，弃自身的安全于不顾，我希望林知县给他们起码的尊重。” 第278章 虎头铡 白面书生慷慨陈词，要不是林子华是知县，真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面对外敌唯唯诺诺，一点儿都没有知县的样子。 虽然知道林子华是为了城中的百姓，但多少有些失了骨气。 林子华冷冷的看了白面书生一眼，立马反问道： “陈秀才，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们都与匈奴人素未谋面，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呢？ 另外，之前的老兵队伍的确是唐突了，他们贸然的行动却是将我们置于危险之地 。 我这也只是实话实说，难道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吗？” 林子华的话语中还充满了无奈。 之前的匈奴人还只是佯攻，现在来真格了。 比如说他们这些老百姓了，就算是城门守卫都心惊胆颤，不敢与匈奴人正面交战。 大家慌乱也是情理之中。 “林知县，你！” 白面书生真想拍案而起，这说的是什么话？ 虽然那支老兵队伍并没有在城外翻起多大的浪花，但也是为了大家而抗争的，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何况他们已经全部牺牲了，他们这些躲在城里的居然在背后说着风凉话，实在让人心寒。 “你什么你，陈秀才，你怎么和林知县说话的，真是没大没小。 林知县脾气好，不愿与你计较，你别蹬鼻子上脸的。” 李大茂连忙跑出来斥责陈秀才。 陈秀才想要露脸，那就是挡了李大茂的路，李大茂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 听着林知县的意思，是想要完全和匈奴人服软。 至于先前那些敲锣打鼓的客商，也完全没有一点儿斥责的意思，反而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与匈奴人说上几句话。 李大茂微微眯起了眼睛，冷静了一会儿，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事情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还没有品出来。 今天这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大茂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额头突然流下了两滴冷汗。 不过还没等李大茂说话，赵老五便抢先开口： “林知县，谁说我们没有和匈奴人有过接触的？” “哦？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内幕吗？ 快快说来，不要吊着大家的胃口。” 林子华满脸期待的看着赵老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大茂要用眼神示意赵老五等一等，但是赵老五根本就等不及。 赵老五满脸得意，恨不得站起身来慷慨陈词，只是他文化水平有限，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林知县，其实我们之前就和匈奴人有过些许接触。 匈奴人兵强马壮，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贸然去阻挡，只会牺牲更多人的性命。 所以前几日那支不知好歹的老兵队伍出城的时候…… 哎呀！” 赵老五突然感觉腿上一疼，原来是李大茂狠狠的掐了他一半。 “李村长，你这是干嘛？ 平白无故的掐我大腿作甚？ 其实这件事情你的功劳最大，另外我的大侄女脑子真是好使，我正准备把她推荐给林知县。” 林子华假装生气，撇着嘴说道： “李村长，你这是干嘛呢？ 我之前都说过了，就是能和匈奴人说上些话，也是会有赏赐的。 难道你想与大家背道而驰，弃全城的老百姓也不顾吗？” 白面书生早已听不下去了，连忙起身离席，只是大门紧闭，只得站在大门口徘徊。 赵老五合掌大笑，继续兴奋的说道： “其实我们和李村长早有谋算，在老兵队伍出城的时候，便安排了一些客商敲锣打鼓，将老兵队伍的奇袭计划完全给破坏了。 我们是一点儿都没有私心的，为的是全城老百姓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危机。 那支老兵队伍我们也尝试着劝过，只是他们一意孤行，只想与匈奴人为敌，为自己添一些功绩。 呵呵，其实这些人也自私的很。 李村长，我说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赵老五满脸笑意地看向了李大茂，想要寻求他的赞同。 李大茂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这个赵老五实在是猪脑袋，到现在还没有品出来。 其实林子华根本就不是在寻找什么对策，而是在找人，或者说是在将黑暗中的人给揪出来。 已经回过神来的李大茂自然不愿意去搭理赵老五，恨不得现在与他撇清关系，只是这个猪脑袋，还一步步的向他靠近。 这是要将他完全拉下水。 “好好好，赵村长果然有你的。 李村长，赵村长，你们几人想在我的前面了，这一次如果能成功度过危机，你们两个是有大功的。” 林子华拍了拍手，对着身旁的陈师爷说道： “快去把赏赐给拿上来，李村长和赵村长重重有赏 。” 听到这一些无耻之人还有赏赐，陈秀才站在门口无声的大骂。 林子华话音刚落，钱掌柜便立马接道： “林知县，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出钱出力。 呵呵，并不是我要邀功，只是想着能为大家出一点力也是极好的。 毕竟都是生活在平安县的，大家有什么困难是要互相帮助的。” 听见有赏赐，钱掌柜眼前一亮。 自己肯定不能落了这一份，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被李大茂给抢去吧。 李大茂紧紧的扶着案桌，他看到了林子华眼中的一丝愤怒。 拿上来的肯定不是赏赐，说不定是他们的催命符。 眼看着张龙和几个衙役抬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来。 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看起来像座小山一样，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钱掌柜向林子华竖起了个大拇指，连忙感谢。 “林知县真是慷慨啊！ 我们之前为平安县做的一点小事，居然能得到如此大的赏赐，实在心中有愧！ 我们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争取保一方平安。” 赵老五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搂住了李大茂的肩膀，对他又吹又捧。 一时之间，几人原形毕露。 李大茂额头的汗越来越多，他看着那个托盘，心里面没有一点底。 这看着并不像枷锁，应该不是绑他们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林子华冷冷一笑，合掌三下，吩咐道： “张龙，将红布掀开，给几位看一看赏赐！” 张龙麻利的将红布一卷，露出托盘上的东西。 这托盘上居然是一台虎头铡！ 第279章 反水 虎头铡的刀片闪着莹光，看上去格外的夺目。 金黄色的虎头闪着金属的光泽，看上去威严肃穆。 钱掌柜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子华。 “林，林知县，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经不住这样的吓唬。 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赵老五茫然的看向了李大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李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赏赐是这个东西？ 这个林子华是不是疯了？ 对对，肯定是疯了。” 赵老五慌乱之间，直呼林子华的大名。 李大茂额头上的汗水犹如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他整个身子不停的在晃悠，连坐都坐不住了。 “你们俩真是傻子，难道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吗？ 根本就不是请什么能人才士的会议，而是一场鸿门宴。 而这场鸿门宴的主角就是我们几个。” 林子华见几人如坐针毡，连忙又关心的问道： “李村长，赵村长，钱掌柜，你们几个难道对赏赐不满意吗？ 这可是我为你们精心挑选的，请几位务必要收下。” “这……” 赵老五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林子华的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哭诉： “林知县，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我这都是为全城的老百姓考虑的，根本没什么私利。 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我牵头的，而是李大茂和他的外孙女周娇娇出的主意，我也只是被他们绑上了贼船而已。 林知县 ，我这也是身不由己，还请您明察秋毫。” 赵老五顾不得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只能先行求饶。 至于有功，就让李大茂去领吧，有罚的话，李大茂也第一个被罚。 他只是一个跑腿的，没必要动真格的吧。 钱掌柜也立刻栽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整个脑袋磕得晕乎乎的还没有停下来。 “林知县，赵老五说的对，其实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 一切都是李大茂的主意，我们也只是出了些钱。 当初李大茂说是自己是如何如何的高尚，想要为大家排忧解难。 我们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还请林知县高抬贵手，不要和我们这些小人计较。 对了，我愿意交出一半的家财支持此次抗击匈奴。 还请林知县留下我们的狗命。” 李大茂冷冷的看着这两人，真是没想到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不过这一次李大茂也认栽了。 真是没想到林子华居然还会唱这么一出戏，当真是着了他的道。 李大茂也不再装了，站起身来指着地上两人大声骂道： “你们两个无耻的小人，在这里哭诉什么，当真是不要脸。 我问问你们，谁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集资去请那些客商的。 谁都想投机取巧，没有谁比谁高尚这一说。 当初你们聚集在我家里，无非是想保全自己的家财。 现在却将所有的祸水全部泼在我的身上。 呵呵，我李大茂也不是痴傻之人，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苟活在世上。” 赵老五和钱掌柜死死的盯着李大茂，这人当真是难缠。 都已经到了这个关口，还不想放过他们。 钱掌柜指着李大茂的鼻子，大骂道： “李大茂，你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之前那些钱有一半都进了你的口袋，你真是贪婪至极。 这么多年来，你拿的好处还少吗？ 现在出了事情，便想要把我们全部拉下水，认识你真算我们倒霉了。 明明是你……” 钱掌柜还想说下去，被李大茂直接打断： “快给我闭嘴！ 不过都是些小人而已，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李大茂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礼节，抬起手指向了林子华，声音大了几个度，丝毫没有往常的那些敬畏。 “林子华，你身为堂堂一个知县，居然一点道理都不懂，当真是糊涂至极。 我们是有自己的私利，但反过来想想，何尝不是为了大家？ 现在你居然要把我们这些有功之臣给斩了，简直是是非不分。 你以为城门的那些守卫能抵挡匈奴铁骑吗？ 开什么玩笑，一群草包而已，都不如田里的庄稼汉。 靠他们去抵挡匈奴人，简直是自取其辱。 到时候匈奴人全部进城，肯定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李大茂的手指向了在场每一个人，突然奸笑了起来： “到时候你们都得死，都得死，一个都跑不了！” 林子华也不想让他废话了，直接挥了挥手。 “将首犯李大茂给推下去，若是愿意全盘交代，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但若是闭口不言，直接斩首！” 左右衙役将李大茂直接架了起来往外走，李大茂一边走一边骂，慷慨陈词，像极了一个为国捐躯的义士。 赵老五和钱掌柜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将所犯之罪全部供了出来。 不单单是最近的谋划，甚至连之前的坑蒙拐骗，强取豪夺也都说了出来，不敢有一点隐瞒。 只要林知县愿意留下他们的狗命，哪怕是倾尽家财也都无所谓。 赵老五更是大喊着要去城门口帮着镇守，哪怕是和匈奴人拼命你死我活都愿意。 林子华淡淡一笑，吩咐陈师爷将他们所述之事全部记录下来。 除了这些人，剩余的内鬼也要一起揪出来，一个的都不能放过。 外面的虎头铡还闪着寒光，几滴鲜血从上面慢慢滑落下来。 赵老五感觉脖子里一阵凉意，好像那刀子在自己的脖子里拉过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这才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一心直口快，将所有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李大茂已经察觉出有些不对了。 他么的，这个混蛋怎么不早说？ 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老五和钱掌柜被押到了一边，并没有推下去。 陈秀才重新被请到了位置上。 虽然他只是一个文人，但也有一些胆气。 内堂里变得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林绾绾从里面走了出来，在林子华的身旁落座。 在场几人皆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林绾绾。 这个女人怎么来了？ 第280章 丢掉幻想 林绾绾端坐在座位上，目光温和的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林绾绾心里面清楚，女子出现在这种场合里，这些一直掌握着话语权的男人们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林子华淡淡一笑，对着众人说道： “咱们平安县跟别的县城有些不一样，县城里除了知县之外，还有一个七品芋孺人。 芋孺人几次救百姓于水火，可以说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恩人。 这种场合芋孺人自然也要到场的。” 陈秀才淡淡的瞥了一眼林绾绾，眼中透露着些不屑。 虽然他只是一个秀才，但也有着大男子主义。 现在城门告急，这种事情应该男人来出面，一个女人跑过来凑什么热闹，难道她有什么好办法吗？ 陈秀才直接忽略了林绾绾，向林子华抱拳说道： “林知县，看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想和匈奴人和谈，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林子华认真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不错，我根本就不想和匈奴人和谈。 这倒并不是我林子华要弃全城百姓与不顾，只为一己私利。 而是我知道匈奴人没有诚信，而且生性残暴，对于弱者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与他们和谈没有一点意义。 他们随时都会撕毁合约，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 很快下面就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林知县，芋孺人，其实匈奴人不过是要一些吃的喝的，他们要就给他们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安安稳稳的生活，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再说了，就算是想要抵抗，凭借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和他们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林知县，和谈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这些匈奴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不可能动不动就想要杀人吧？ 如果把我们这些人全部杀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和谈，还是和谈吧。” …… 大家的意见都差不多，希望能派出代表与匈奴人和谈，满足匈奴人提出的条件，让他们赶紧绕道而行。 这也可以免了一场危机。 谁都不希望灾难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林绾绾站起身来，指指外面说道： “诸位都是良善之人，你们把匈奴人想的实在太好了。 我们为什么要和匈奴人打仗？ 是我们大燕朝的将士想着要去侵略匈奴，还是因为匈奴人狼子野心，不停的在骚扰我们，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只匈奴马队不可能只经过我们一个县城，之前县城的老百姓又怎么样了呢？ 连匈奴人自己都说了，他们是将上一个县城的老百姓全都杀了个干净。 试问一群野狼怎么会放任一头绵羊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呢？ 他们这一次突破边境进入内城，无非是想要烧杀抢掠，尽可能搞出些乱子来。 如果还把他们当成要饭的乞丐，实在是有些可笑。” 林绾绾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的确把匈奴人当成要饭的乞丐了，随便给一些吃的喝的，就想打发他们离开。 再过分一些，无非是给点金银珠宝，想必不会动摇根本。 林绾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匈奴人和我们打了这么久，早已经将我们的大燕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 现在平安县有这么多有生力量，说不定哪天这些男丁都会上战场，成为前线的一员，与他们为敌。 试问他们怎么会错过这一次机会呢？ 呵呵，想要大开城门，在匈奴人的施舍下苟且偷生，简直就是幻想。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丢掉幻想，和匈奴人彻彻底底的打一场。 连拳头都赢不来的东西，想要靠嘴巴，根本就是妄想！” “好！” 林子华鼓掌说道： “芋孺人说的不错。 我们早已经该丢掉幻想，与他们好好的打一场。 谁都别想着匈奴人能够客客气气的来，客气气的走，这根本就不可能。 再说了，我们平安县不单单只有城门那些守卫，家中的男丁也可以组织起来抗击匈奴。” “为了我们的家园，抗击匈奴！” 林绾绾举起手来，高呼了一声。 陈秀才感觉自己心潮澎湃，居然也想着冲向城楼，与匈奴人决一死战。 “好，芋孺人说到好。 我之前想的太狭隘了，还以为能凭借自己的三寸不滥之舌，救百姓于水火。 现在想来，只是我天真而已。 匈奴人若是真这么好，怎么可能犯我大燕境内？” 陈秀才抱了抱拳，颇有一种书生将领的豪气。 “好。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我家中有四个儿子，我留下最小的儿子继承香火，其余的人全部跟我去城门守卫。 匈奴人也太小看我们了。” 一个大胡子屠夫大声说道。 本来他还想着跟匈奴人客客气气的说上几句话，现在看来没什么机会了。 与其等着匈奴人杀进城来，搞的生灵涂炭，还不如主动请缨，杀个痛快。 “林知县……” 在场所有人被林绾绾的一番慷慨陈词说的气血沸腾，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林子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吩咐了一句。 “张龙，去把大门打开。 让各个衙役通知下去，凡家中有男丁的，可以主动来县衙报名，我们会组建队伍去城门口抗击匈奴人。 凡报名的都可以免去一年的税租。 若是在守卫过程中，杀敌有功的，我会上报朝廷论功封赏。” 张龙连忙应声，快步跑了出去。 还有一批衙役按着赵老五和钱掌柜的人所述的名单，将城中的内鬼给揪出来。 至于对这些人的处罚就要看他们的态度了，林子华是不会让那些老兵白白牺牲的。 …… 城门口的匈奴将士当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几波攻势之后便偃旗息鼓。 硕大的城门又增添了几十道长长的刀印，还有几个好奇的城门守卫忍不住露头，被于顿一一射杀了下来。 总的来说，城门这边的损失非常小。 唐飞软软的坐在城门口，根本就不想挪动分毫。 这一场攻心之战，让他疲惫至极。 才休息没多久，徐达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声的喊道： “大人，大人，又有新的告示了！” 第281章 五天为限 之前的告示发布了没多久，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新的告示。 唐飞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波操作，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徐达： “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呢？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示不是刚贴没多久，怎么又来一张告示了？ 这个林子华是不是没事做，真以为现在的平安县跟以前一样，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唐飞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林子华的不满。 在这之前两人接触的并不多，相互之间见面也比较客气。 城门危机之后，唐飞觉得林子华摇摆不定，想法也太多了。 作为一个知县，此时应该安抚民心，而不是动不动就贴乱七八糟的告示，搞得人心惶惶。 真以为城门这边一点压力都没有，安全的很。 徐达喘了好几口气，将手中的告示递给唐飞看。 唐飞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你读给我听就行了，这种东西我可不想看。”对林子华几乎投降的行为，唐飞很是不耻。 徐达清了清嗓子，他认识的字不多，刚才听着看告示的人，把里面大概的意思讲了一下。 “唐校尉，这个告示的大致意思便是林知县准备招募男丁组建队伍，抗击匈奴。 还要大家丢掉幻想，勇于战斗。 什么匈奴人生性残暴，城破之后大家都没有生路等等。” “嗯？” 唐飞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向了徐达。 之前林子华还准备派人出城，要与匈奴人和谈。 怎么才过去多久，又变成了要举全城之力抗击匈奴。 这样的转变实在太快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林子华在搞什么鬼，一会儿一个样子，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唐飞握着腰刀，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徐达将告示折了起来，放在口袋里，说道： “大人，我听说林知县和那些准备出城和谈人开了一个会。 这次开会根本就是一个套，其实是想要把之前出卖老兵的那些人给抓出来。 不得不说，林知县真是厉害。 对了，听说这一次芋孺人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芋孺人？！” 唐飞眯起了眼睛，想起了之前见到过的那个女人。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上居然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徐达顺便把自己打听到的全部说给唐飞听。 什么鸿门宴，什么慷慨陈词，什么匈奴人的残暴，没有诚信等等。 听完之后，唐飞甩了自己一个巴掌，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这个头脑实在太简单了一些。 没想到林子华，不对，应该是林知县居然有这样的谋算，我当真是太小看了他。 呵呵，武将果然还是武将，头脑真没有他们的文官的好使。” 唐飞像是在自嘲。 至于林绾绾，毕竟是个女子，他也不好谈论太多。 “大人，接下去我们应该怎么办？ 招募城中的男丁之后，肯定要好好训练训练才行。 不然上了城楼很容易成为匈奴弓箭手的靶子。” 徐达好心提醒了一句。 虽说守城门并不难，但若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很可能白白的就死掉了。 都是爹娘生的，谁都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唐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道： “好，徐达，一会儿你同我一起挑一些训练有素的老兵。 到时候组建的新兵队伍，便由这些老兵来带。 至于原本支援我们的衙役，让他们还是多在城中巡逻吧。 现在城中情况不明，避免又有不开眼的人想要跳出来，还是要多加防范的很。 另外，城中百姓的情绪，也要好好安抚一番。 除了征用城中的木匠，还有铁匠和泥瓦匠，都要征一些过来。 这些城墙看似坚不可摧，说不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早已破损不堪，我们还是得重视起来。” 唐飞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徐达一一应下。 现在所有人都得忙碌起来，指不定匈奴人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 匈奴的营帐中，伊科邪满脸怒意的看着于顿，将手中的水杯直接扔在了地上。 “于顿，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像猴子一样在外面表演？ 结果呢？ 结果我们得到了什么？ 我身边的一个亲兵死了，那些石头差点还砸到我了。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在这里？” 伊科邪没想到平安县的守卫居然能组织起反击来，里面居然还有投石车。 如果是被石头给砸到，只怕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于顿也不生气，喝了一口羊奶，笑着说道： “伊科邪，你急什么？ 你别忘了我们来大燕境内是为了什么，是要给他们造成麻烦的，是尽可能的杀人越货。 如今既然无法吓退这些人，那就干脆来真的好了。 外面有这么多树木，简单的加工一下就可以做成工程的云梯。 省得他们一个个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这里的守卫比不得前线战场上的士兵，我看咱们有些人也放松了下来，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 于顿觉得让士兵们受些挫折也好，安逸太久了，很容易被人打的措手不及。 若是之前老兵队伍的奇袭计划没有被破坏，相信会让他们造成巨大的损失。 于顿不得不小心一些。 伊科邪伸了伸懒腰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是不屑的说道： “之前我们都是势如破竹的，现在居然在这里打不下去了，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今天就别让士兵们休息了，抓紧打造一些攻城的云梯。 等到进了城之后，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的。” 伊科邪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城门口的守卫看似绵软无力，倒是给他造成了不少的压力和阻碍。 一向高傲无比的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就以五天时间为限，若是再攻不下这座城 干脆直接放火烧得了，我看他们有多少水龙车可以救火。” 如果无法打下这座城，那就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好，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若是赶得及，明日下午便可攻城。 今天先让大家吃饱喝足，明天都打起精神来。 到时候打下城池，大家有吃有喝有女人，总比待在外面好。” 于顿连忙出了营帐，开始安排起来。 第282章 应征报名 匈奴首领伊科邪下令，以五天时间为期限，若是攻不下城池，那就往死里破坏。 其实破坏倒是其次，问题是他们若是无法攻下城池，那就只能转战下一个县城。 除了无法好好补给一番之外，士气多少也会受到影响的。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县城会不会同样也是易守难攻。 所以这五天时间尤为的重要，他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争取一击击破。 于顿在营帐外面不停的转悠，督促士兵们都忙碌起来，千万别掉以轻心。 既然县城中已经出现了投石机，那就证明他们有一定的防御手段。 看来攻下这座县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谁都别想偷懒。 若是有人懈怠，军法处置！” 匈奴将士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架架云梯很快的被制作出来。 虽然有些粗糙，但也能够使用。 在这个档口，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 募集男丁的告示贴满了整个平安县。 就连乡下的荷花村等村子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作为长子的周大壮，可不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翠开春就要生了，得亏花婆婆的照顾，初为人母的小翠过得非常平稳，现在就等着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 周大壮的文化虽然不高，但是告示上的内容还是能读懂一些的。 家里面就三个男丁。 二柱头脑灵活，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 石头现在进了学堂，还参加了县试考试，以后是要在仕途这条路上走的，前途不可估量。 家里面唯独他空有一身蛮力，只能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帮不到娘亲多少。 何况娘亲还是芋孺人，是老百姓的芋孺人，肯定是要做出表率的。 于情于理，这一次他必须去报名。 周大壮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连忙推开门。 “小翠。” 周大壮收拾了心情，小步的走了进去。 只是周大壮为人老实，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脸上。 看着周大壮脸色尴尬，姜小翠连忙问道： “大壮，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大壮瞒不住事情，姜小翠和他生活了这么久，一看就知道。 周大壮尴尬的笑了笑，轻轻地握住了姜小翠的手腕，又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 “小翠，你放心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过过几天我得出去一趟，可能三五日不会回来。 放心好了，我就是去娘那边一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周大壮已经想好了，自己去应征报名的事情，他深藏在心里，一个人也不想告诉。 若是被娘亲和小翠知道了，免不得让她们担心了。 或许也不会让他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去也得去。 如果他不去，那担子就要落在其他两个弟弟身上了。 姜小翠紧紧的拉住了周大壮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大壮，不用你说，我都已经知道了。 林知县要招募男丁抗击匈奴，你身为家中长子推却不得。 不管怎么说，我都支持你。 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归来，家里面可还有媳妇孩子等着你呢！” 姜小翠因身为大嫂，自然应该大度一些，凡事也要多想一点，总不能让两个弟弟冲在最前面吧。 虽然姜小翠现在怀着身孕，很希望周大壮能够时时刻刻的陪着她。 但是有些东西该牺牲还得牺牲，不是什么事情都如自己所愿。 能有现在的生活，姜小翠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姜小翠偶尔出门溜达，总有同龄人羡慕她有一个好婆婆。 出门的时候有人伺候，也不用为生计奔波。 原本粗糙的手也变得细嫩了起来，皮肤白皙，和以前的邋遢苦瓜脸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了。 这一切都是婆婆带给她的，她要懂得感恩，懂得知足。 周大壮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笑容有些牵强。 “小翠，谢谢你。 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不过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娘亲和姐姐弟弟们，我不希望他们担心。” 周大壮轻轻的靠在了姜小翠的身边，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小翠，之前娘就说了，不管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都会喜欢的。 其实我也一样，生儿子肯定和我的力气一样大，生女儿肯定像你一样漂亮。 总之，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的紧。 真希望现在就能把他抱在怀中。” 说到这里，周大壮痴痴的笑了笑。 “哎呦。” 姜小翠忍不住揉了揉肚子，带着笑意的小声嘟囔： “你看看这个皮孩子，一说到他，他就要踢我了。 我都感觉他以后会比三弟还要皮，到时候我打他的时候，你可别拦着。” 姜小翠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做一个严厉的母亲，得向婆婆看齐。 “好好好，我肯定不会拦着的，说不定还会帮你的忙。” 两人的笑谈间，姜小翠不自觉的落了泪。 …… 告示上召集男丁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前两百名报名的人还有一两银子的赏赐。 一两银子对那些做生意的商人自然是看不上的，但对于庄稼汉来说，是笔不小的收入。 除了赏银，还能免去一年税租，可以说是大大的激励。 从今天开始，城中的衙役们除了日常的巡逻之外，还要负责各个点位的应征报名。 对于报名的奖励金，林绾绾可是贴了大部分的。 到了这个时刻，能做一点就做一点。 …… 林绾绾坐在书房里面拿着笔，但并没有写字，她呆呆的看着窗外，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二柱少爷来了。” 秋香敲了敲门，小声的说道。 “嗯，让他进来吧。” 林绾绾放下笔，将案台上的白纸卷了起来。 “娘。” 周二柱推开门，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林绾绾抬了抬眉，笑着问道。 “娘，我有一事相求，这一次你说什么都得答应我。” 周二柱收敛的笑容，站到了林绾绾的面前。 “怎么？ 事情都没有说就想让我答应你，你看我像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林绾绾赶紧挥了挥手，示意周二柱也别说了，直接出去吧。 “娘，你等等。 那我先说吧，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 周二柱坐到了位置上，一脸认真的看向了林绾绾。 “那就说吧，别再拐弯抹角了。” 周二柱的眼神中似乎有几个闪光点，像是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他语气很是平静的说道： “娘。 我想应征报名，去城门当守卫！” 第283章 小大人 周二柱有这个考虑，并不是一时兴起而已。 身为家中第二个儿子，他虽然年岁小了一些，但还未婚配，不像大哥一样已经娶妻。 现在嫂子的肚子里怀着孩子，根本就离不开大哥。 若是大哥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那嫂子该怎么生活下去呢？ 三弟年岁更小一些，而且心智也不成熟，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重活，也不适合去当守卫。 思来想去，周二柱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了。 不过这件事情必须征得娘亲的同意，不然他心里也不踏实。 看着周二柱一脸认真的样子，一时之间林绾绾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或许她现在才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意思。 在如此危急时刻，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娘，你听到我说的吗？ 刚才你说过要答应我的，可千万不要反悔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能够站在家人的面前了。” 周二柱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绾绾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若是你想去就去吧，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都已经是男子汉了，是应该有自己的抉择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不少支持你的家人和朋友。” 周二柱原本紧张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原以为娘亲会反对，至少也会出言规劝。 没想到娘亲对于他的抉择倒是很支持的。 林绾绾将碳笔收到了桌子里，把秋香招呼了进来。 “快去吩咐阿大阿二，让他们帮着制作一些酒精，我要派用场。 对了，棉布纱布也要准备一些。 还有木架木板等等，都要备齐了。” 秋香一一应下，她不知道夫人要这些东西派什么用处，但既然是夫人要用，肯定是有大用场的。 周二柱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问道： “娘，你说的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是不是家里面又要整新的生意了。” 周二柱能走上经营这条路，完全是因为林绾绾提供的这个平台。 如果按照原本的路线走，他们一家子三个男人可能也只会在田里刨食，根本就走不出荷花村。 林绾绾淡淡一笑，刮了刮周二柱的鼻子，说道： “怎么？ 就你能认真报名，我就不行了吗？ 谁说女子不如男？ 你能上战场，为什么我不能？ 只不过我们的分工不同而已。 我略懂一些包扎的方法，或许也能帮得上忙。” 周二柱由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兴奋，若是娘能在后面跟着，他倒也放心不少。 “夫人，我也要去。 夫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秋香把脑袋探了进来，急忙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刚才不是吩咐你去办事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是你根本就赖在这里没有走？” 林绾绾假装生气，开口说道。 秋香蹑手蹑脚的跑进来，经过周二柱的时候，还特地多看了他一眼。 “夫人，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住了，一会儿我就把事情办妥，你可放心好了。 不过去哪里都得带上我，不然我可不放心。 对了，我一会儿就睡在你房间门口。 你可休想偷偷的溜走。” 秋香人小鬼大，把林绾绾逗的笑了起来。 “你啊你，我说什么好呢？ 不过你想跟着我，至少也得跟你爹娘说一下。 这以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一点好。 现在我们是守在城门里，并没有出城迎敌。 要是城门被破，我们将直面匈奴将士，到时候只怕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林绾绾心里还是比较担心的。 战场上是极其残酷的，尤其是像这种冷兵器时代，刀刀见血，动不动就会人头落地。 若是心里面没有准备，只怕会留下很深的阴影。 想起之前李大东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时候，林绾绾心中是极其震撼的。 那种无助和无奈，裹挟着愧疚让她无法呼吸。 若是自己的孩子在她面前倒下，林绾绾真怕自己会经受不住。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那些倒下的人又何尝不是谁的丈夫，孩子和爹呢？ 林绾绾收回了思绪，站起身来，吩咐道： “二柱，快去铁匠铺打一些锁子甲，越快越好。 我们这些在敌后的人，也要做一些基本的防御。” 对于纱布的选材，林绾绾打算自己亲自去做。 “好，娘，我现在就去办。” 二柱力气不大，或许能帮着抬抬东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至于与匈奴人面对面的厮杀，或许现在还没到时候。 但真正到了那一刻，也许谁都没有选择了。 家里面的人统统都忙碌了起来，尤其是林绾绾需要准备不少东西。 除了消毒室用的酒精之外，还有包扎所使用的纱布。 若是碰到骨头断了，还得用木块进行固定。 至于不能移动的人，就要用担架给抬回来。 现在没有那么好的设施，便用废弃的门板进行改装，这样动作也可以快一些。 林绾绾还顺便采购了一些止血化瘀的药物，将它们一包包分开。 等需要用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来煎煮了，省去了抓药的步骤。 …… 让林子华没有想到的是，大家伙报名的热情极为高涨。 当然，这里面以穷苦人家居多。 自然也有极少部分处于观望的员外和客商，他们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报名，只是派出几个家丁去应付了事。 西城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孩子排在大人的身后，若是不仔细看，或许还发现不了他。 等到前面的人全部登记好之后，便轮到了这个孩子。 “姓名！ 年龄！ 有没有学过什么武艺？” 衙役看都不看，机械性的问道。 “我叫周石头，今年，今年十四岁。 我没学过武艺，但我不怕死。” 周石头仰着头，一副傲气的样子。 “十四岁？” 衙役抬起了头，上下打量的周石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屁孩，你说你十四岁？ 我看你也就十岁的样子，应征报名去抗击匈奴是有生命危险的，你就别在这里掺和了！” 第284章 架云梯 衙役对于装成大人的周石头有些怜惜。 没想到到了危急时刻，这些孩子倒也想帮着出一份力。 只是他们并不能帮上太大的忙，说不定还白白送了性命，根本就不值当。 这个衙役也是刚刚当差不久，并不认识周石头。 衙役挥了挥手，不想再和周石头多废话了，后面还有不少人需要登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工作。 哪知周石头并没有离开，直接抓过了衙役的笔，自个儿在纸上登记了起来。 “你这小子想干嘛呢？ 是不是这一次你非得去？” 衙役也不明白了，看着周石头并不像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 怎么还赶着要去的，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危险吗？ 等到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周石头才向衙役抱了抱拳。 “官差大哥，刚才多有得罪。 身为平安县的一份子，自然应该出一份力的。 别看我模样比较小，可一点儿都不比那些大人差。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读书不单单只是明理，也要真正出力做事的。 否则一切只是空谈，骗人骗己而已。” 周石头并不是读的死书，而是有自己的思考在里面。 人群中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不错。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的见识。” 戒空大师走到了周石头的身边，向他躬身行了一礼。 周围也有不少人认识戒空大师的。 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戒空大师是一位真正的大师。 之前静安寺发生了坍塌事故，很多人将罪责怪在了戒空大师身上，但是戒空大师根本就没有反驳，而是全盘接受。 纵是有人欺他辱他，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等到事后排查的时候才发现，静安寺年久失修，坍塌只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刚巧戒空大师在那个时间段讲经，才会遭此祸事。 事后也有人向戒空大师赔礼道歉，戒空只是淡然一笑，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大师的沉稳与洒脱，让很多人心感惭愧。 没想到这一次戒空大师也跑过来应征报名，为平安县出一份力。 周石头赶忙回礼。 他刚才的傲气和豪情，也是希望这一次能够报名成功。 虽然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但也是被照顾的最好的。 他总不能什么好处都得了 ，让两个哥哥去受苦。 “小兄弟，你是一定要去吗？” 戒空笑了笑，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 我的性命是命，难道别人的就不是了吗？ 凭什么老让别人来护着我，我却只能窝起来什么都不做。” 石头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胸脯，傲气的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当平寇荡贼。 这一次也是我初试身手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看着石头胸有成竹的样子，戒空又深施一礼，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贫僧就陪小兄弟走一遭。 你我十分投缘，或许他日真能成为袍泽。” 周石头拉着戒空的衣服，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 真是有意思啊！ 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和一个和尚成为袍泽，一同上场杀敌。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 虽然匈奴士兵对于制作云梯并不在行，但是因为于顿等几个首领在旁边不停的鞭策，时不时就要催一下进度，所以云梯制作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相比于有专业木匠制作的云梯，匈奴士兵的云梯自然要差上一些的。 不过这些云梯有一个天然的优势。 云梯最上面的挂钩便是天然的树枝，不像人工做出来的云梯还需要绑上木条或者铁钩。 这些天然的挂钩倒是有一定韧性的。 士兵们也试了试，挂钩挂住木门或者石头的时候，轻易取不下来。 这就给攻城带来了一定的便捷性。 平安县本来就是内城，而且离边境有一段距离。 平安县的城墙只是防一些强盗和流寇的，所以城墙并不高，也不是非常结实。 伊科邪倒计时的第一天傍晚，匈奴将士早早的吃过晚食，将隐藏在树林中的云梯全部抽了出来，准备齐全。 匈奴将士制作云梯是躲在了帐篷后面，旁边还有树林遮挡，一般也注意不到。 伊科邪就是想要来个出其不意。 此时城墙上的守卫刚刚准备换班，防卫有些松懈，巡逻的人注意力也不在外面。 伊科邪骑着白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抽出弯刀，向前面用力一劈。 身后的匈奴将士纷纷向前冲。 最前面是架着云梯的匈奴士兵，他们的任务就是将云梯挂在城墙上。 云梯后面是拿着弯刀的将士，架好云梯之后，他们是第一批冲上去的人。 现在骑兵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优势，只能等打开城门之后，再放骑兵进去。 最后面是匀速前进的弓箭手。 这支弓箭手队伍不过二十人，但都是于顿一手带出来的。 虽然做不到百发百中，但是射箭的命中率还是非常高的。 弓箭手可以造成一定的威慑。 树林中还有一支二十几人骑兵队伍，这也是他们这些进入大燕朝将士里精锐中的精锐。 骑兵队伍蓄势待发，若是城门被破开，他们就能冲进去，如入无人之境。 在平原上，他们鲜有对手。 在云梯队伍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喊杀声突然响了起来。 “杀！” 城上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纷纷向前探着身子，想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嗖嗖嗖！” 弓箭手毫不客气，一支支弓箭向城上的守卫射去。 城上的守卫纷纷中箭，有几个站立不稳，直接从城墙上滚了下去。 “杀杀杀！” 这惊天的喊杀声让人听了心里发颤。 最前面队伍靠近城墙之后，便开始将云梯架了起来。 第一把云梯还没有架上去，便被城上的守卫用长矛戳到了一边。 很快就有第二把云梯架了过来。 这一次，弓箭手逼得很近，守卫无法探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梯挂在了城墙上。 “上！” 第一个匈奴士兵顺着云梯爬了上来…… 第285章 第一波攻势 云梯架在了城墙上，已经有匈奴士兵往云梯上爬了。 虽然匈奴人并不擅长攀爬，但现在士兵们不得不拼尽全力。 伊科邪拿着马鞭在后面督战，谁若是有所胆怯，只怕到时候会以最严厉的军法处置。 爬上城楼，斩杀大燕守卫，说不定还能立了军功。 所以匈奴士兵卯足了劲向前冲，完全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第一个匈奴士兵快翻到城墙上的时候，由于手头的力道差一些，没翻过去，直接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一声惨叫之后落地，摔的没个人样了。 不过并没有多少人去看他，大家的焦点还在城墙上。 唐飞窝着身子，快速上了城楼。 “兄弟们，都他妈别给我慌乱。 长矛手呢？ 快快，将云梯给我推下去。 盾牌手，盾牌手在哪里，快帮着挡一下。 都给我振作起来，不然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唐飞一边喊，一边组织防御。 他根本没想到匈奴人也会运用云梯，并且直接选择攻城。 一方面说明这些匈奴人训练有素，并不是一支很简单的队伍，这一次守城之战并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匈奴人开始着急了，并不像先前一样只会佯攻，装装样子而已。 他们是想要把平安县整个给拿下来。 至于城中的百姓和城门的守卫，只怕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唐飞深知自己的责任，对着身旁的徐达喊道： “你掩护我，我还得跑前面去瞧瞧。 若是匈奴人全部过来了，单单凭我们这些人，恐怕是不够的。” 新兵刚刚在征集，最起码两天后才能到位。 不过刚来的新兵连基本的训练都没有，根本派不上用场。 城上，第一台云梯架起来之后，匈奴士兵很快就跟上了。 有了第一台云梯，第二台云梯也迅速的跟上了。 很快，五台云梯全架在了城墙上。 一个、两个、三个，匈奴士兵不断的爬上了城墙。 明晃晃的弯刀与守卫的长矛战在了一起。 此时城下的弓箭手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因为两拨人已经混战在一起。 贸然射出一箭，很容易伤到自己人。 “杀！” 唐飞大喊了一声，从腰间抽出宝剑，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匈奴士兵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匈奴士兵的头颅瞬间飞了出去。 只是像唐飞这样上过战场，有过厮杀经验的将士毕竟是少数。 不少守卫只是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长矛，一边挥舞一边向后退去。 “不要慌乱，不要慌乱！ 一个个都他么的给我精神一点，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交待在这里。 给我杀！” 唐飞又砍杀了一名匈奴士兵，给大家提了提士气。 见慌乱中有袍泽被匈奴士兵砍杀了，不少人立马警醒过来。 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有等死的份。 于是三五个守卫便组成一组，一同痛击匈奴士兵。 大燕守卫一对一或许打不过好匈奴士兵，但是换成了三对一，胜算就大了许多。 “给我上！ 再怎么磨蹭，信不信我将你们全都砍了！” 伊科邪挥舞着马鞭，甩在了一个落单匈奴士兵的后背上。 本以为有了云梯之后，会变的势如破竹，小小城池一天之内也能拿下。 没想到城上的守卫也能组织起像样的防御来。 于顿驱马来到城墙下面，冷静的看着上面的厮杀，淡淡的说道： “看出来城楼上居然有个守卫还有些能耐，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于顿拿出身后的长弓，当弓箭慢慢搭了上去，箭头直指唐飞。 “嗖！” 短暂的等待后，弓箭立马飞了出去。 城楼上，唐飞听到耳侧的破空之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弓箭已经插在了他的右臂上。 “啊！” 唐飞疼得手中的宝剑也掉落了，整个人咬紧了牙关，如同紧绷的弓箭一样。 唐飞清楚的知道，若此时他倒了下去，那么这些守卫就如同溃啼的蚁穴一样，根本无法发起像样的反攻来。 “大人！” 徐达连忙从身后抱住了唐飞，想要把他往城下拉。 匈奴的弓箭手当真是厉害，混战之中还能将唐飞给射伤。 唐飞的身子都在颤抖，额头的冷汗直冒。 “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 将这些爬上来的狗杂种全部给我赶回去！ 杀！” 唐飞振臂一呼，用力将右臂的弓箭直接拔了出来。 “大人。” 徐达看的目瞪口呆，但此时他不能慌乱，将唐飞紧紧的护住了。 城上的守卫被唐飞这一幕给惊到了，没想到他们的唐校尉居然如此勇猛，简直是三国的夏侯惇在世。 “杀杀杀！” 城上的守卫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奋勇杀敌。 匈奴士兵的优势慢慢减弱，从云梯上爬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少。 唐飞的手早已血流如注，他脸色苍白，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了。 唐飞用力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徐达赶忙将唐飞拖了下去。 “大夫呢？ 大夫在哪里？ 快快快，校尉大人受伤了！” 城楼下的衙役连忙将最近的郎中给请了过来，给唐飞进行治疗。 守卫有了刚才的激励，一个个变得奋勇无比。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是被匈奴人打开了城门，只怕大家都没有活路了。 所有守卫的脑子中只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便是将爬上来的匈奴士兵全部斩杀。 “杀杀杀！” 匈奴士兵的喊杀声越来越弱，相反的，城上的守卫变得勇猛无比，一个个不怕死的往前冲。 双方的差距比之前弱了一些。 于顿看着城上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在射杀了几个守卫之后，连忙喊着鸣金收兵。 匈奴士兵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军心有些涣散了。 城上的匈奴士兵越来越少，不少人顺着云梯重新爬了下去。 伊科邪恨不得将马鞭甩在于顿的身上，暴躁的他只想着一鼓作气，将平安县直接攻下来。 但此时由不得他了。 原本气势如虹的匈奴士兵，此时如潮水般退了回来。 第一天的攻城，就这么结束了。 第286章 唐飞昏迷 随着匈奴士兵的退去，第一天的守城和攻城之战便结束了。 由于双方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虽然最后守卫们发起了反击，但也只是将几个落单的匈奴士兵斩杀。 双方总体上的差距一时半会儿弥补不了。 匈奴这边只伤亡了三十几个将士，而另一边的守卫几乎折损了大半。 几乎每一个守卫身上都挂的彩。 七八十个守卫中还有战斗力的不过十几人左右了。 闻讯赶来的林子华看着城墙边一片狼藉，整个人震撼无比。 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哀嚎， “啊，好疼啊，快来救救我！” “我感觉我要死了。 我的腿呢，我的腿是不是没了？” “我要回家，我要去见我娘亲！” …… 林子华紧紧的握着拳头，连忙对着身边的张龙大喊道： “快去把城中的大夫一起叫出来，赶紧给士兵们医治。 若是谁敢推三阻四，县衙的大牢里可空着呢，信不信我关他们十天半个月！” 林子华还是感觉自己慢了一些，虽然他没有看到刚才战斗的情形。 但是可以想象，一定是惨烈无比。 张龙不敢怠慢，连忙吩咐衙役去将大夫全部给请了过来。 林子华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往城楼上走。 身边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大，林子华只能弯下身来稍作安慰。 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就连赶过来的大夫看见了这一幕也是颇感无奈。 匈奴人居然这么残暴，那些刀伤看着就触目惊心。 “林大人。” 徐达跟着走上了城楼，来到了林子华身边。 林子华没有侧头，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怎么没有看见唐校尉？ 这边的伤亡如何？ 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有了第一波攻势，必然会有第二波第三波，这些匈奴人一点都不简单。” 林子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此时再怎么慌乱也无济于事。 徐达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林大人，唐校尉受了伤，现在大夫正在给他医治。” “嗯？” 林子华转头，立马拉住了徐达的手臂： “唐校尉居然也负了伤，快带我去看看。” 若是唐飞不能在指挥战斗了，林子华真不知道让谁来替代。 行军打仗不是他的强项 ，让他来指挥防御，很容易会适得其反。 林子华紧着脚步，跟着徐达来到了后院。 后院这边聚集了所有从城墙上抬下来的伤员，大夫们正在给他们医治。 有些伤员早已经没了气息，只得草草盖上一块白布。 还有骨头断裂，刀口很深的伤员正“哇哇哇”的大叫。 整个后院嘈杂无比。 林子华背后冷汗直冒，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不得不说让人震撼。 “唐校尉。” 徐达在一处床铺边停下。 床铺上的唐飞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昏死了过去。 林子华连忙蹲了下来，在一旁小声的唤道： “唐校尉，你怎么了？ 伤势要不要紧？ 唐校尉……” 唐飞自然不会应答，仍然闭着眼睛。 “唐校尉到底伤的怎么样？” 林子华看着唐飞手臂上的伤，声音中也出现了一丝慌乱。 一旁的梁百川大夫躬身行礼，赶忙回道： “林知县，唐校尉被箭矢射穿了手臂，他还强行将箭矢从手臂中拔了出来，导致失血过多，这才会昏迷不醒。 现在我已经给他敷了一些止血的中药，相信静养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不过这段时间里唐校尉的手臂肯定不能用力，更别说登城迎敌了。” 于顿臂力惊人，几乎把唐飞的手臂给射穿了，而且唐飞还用足了力气把箭矢拔了出来，伤口进一步扩大。 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有起色的。 “这……” 林子华将盖在唐飞身上的被子轻轻的塞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还请梁大夫静心医治。 药材不是问题，一定要用上最好的。 还有其他受伤的将士，也一并拜托各位大夫了。” 林子华站起身来向在场所有的大夫拱了拱手。 这些大夫们哪受得起知县大人的礼节，纷纷想要跪倒在地，被林子华连忙制止。 梁百川突然想起了什么，靠近林子华小声的说了一句： “林知县，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芋孺人所制的消毒酒精好像有些用处。 现在将士们多半受的是外伤，若是能用上这些消毒酒精，伤口不至于感染，好的也会更快一些。” 梁百川对于女子行医颇有微词，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也不会添油加醋的去说。 “哦？” 林子华是知道林绾绾制作酒精的，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有些慌乱了，没想起这茬子事情。 “张龙，你让人将芋孺人给请过来。 对了，酒精，一定要带上酒精。” 林子华又在后院里转了几圈，安抚一下受伤的将士。 这期间还有其他受伤的将士从城楼上被抬了下来。 这些守卫当中，有一些年纪比较小的守卫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心理上过不去那道坎，一时之间蹲在地上痛哭不已。 林子华只得拍了拍这些年轻将士的肩膀稍作安慰。 他也能理解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心里面多少会有些失落。 此时匈奴士兵都已经褪去，城门口只有几个守卫在站岗。 林子华登上了城楼，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张龙： “新兵征集的怎么样了？ 本来还想征集了新兵之后，好好训练一番再登楼防御的。 现在看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征集来的新兵可能直接要被派到这里来了，到时候你多看一下。” 林子华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他要扛起这个重担来。 …… 被征集来的新兵全部在郊区的一处空地上集合。 这次负责征集新兵的是县衙的副班头潘平安。 潘平安站在最高的台阶上，举目向下眺望。 新兵们站成了好几排，就算是衙役维持了好几次秩序，但队伍还是像蜈蚣一样扭扭曲曲。 有些相处熟的人还聚在一起相互打着招呼。 潘平安扯着嗓子 ，向下面大喊： “都给我静一静！ 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儿！” 第287章 动员 潘平安向台下面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全部安静下来。 场下的新兵声音轻了很多，但还是有几个人小声的嘀咕着。 潘平安眼神一扫，几个衙役连忙跑了过去，呵斥了起来。 场下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人左顾右盼，一脸好奇的样子。 潘平安清了清嗓子，对着下面喊道： “大家伙都已经进行过报名登记了，说明大家是想当这个兵 ，想为平安县做些什么的。 但是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大家去了城楼上不单单是守卫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为此付出生命。 所以现在我让你们慎重考虑，要不要成为一名新兵，如果不愿意大可以离去。” 潘平安环视着场下的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有的人惊恐，有的人茫然，还有人无声的嘀咕。 不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吗？ 怎么还会丢了性命？ 潘平安要继续说下去，张龙却跑了过来，原来是林知县来了。 现在这些新兵得抓紧组成队伍，一起拉到城门口去。 潘平安立刻让出位置，往后面退去。 林子华下了马车，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 。 登上最高处，林子华看向了在场所有人。 这些招募来的新兵个子有高有低，年龄也不一般大。 有年轻的孩子，也有佝偻的老汉。 林子华侧头问了一句： “潘副班头，这边一共有多少人？” 潘平安上前一步，小声的回答道： “大人，一共有九百五十六人。 不过这还不是最终的人数，还得剔除一部分。” “九百五十六人。 好。” 林子华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了场上，这才徐徐开口： “诸位。” 林子华一开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仔细的聆听着。 “诸位能来应征报名，我林子华心里自然是满意的，在这里我先谢过诸位了。 不过我想说的是，此次城门之战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刚才我从城门口回来，匈奴将士第一波攻势虽然已经结束，但城门口的守卫已经折损大半，还有战斗力的也只是少数而已。 从城门口上下来的，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身上挨了刀子皮开肉绽的，只有极少数人是没有受伤的。 战争是残酷的，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们与匈奴人抗争，肯定会付出血的代价，但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匈奴人生性残暴，攻入城门之后，怎么可能放过我们这些品行纯良的老百姓呢？ 我们除了为自己而战，更是为了家人而战。 不过我并不会强求，怕死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现在还不算强制征兵役，等到哪一天需要举全城之力抗击匈奴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生死关头。 林子华思虑了很久，不想太多的老百姓为此付出生命。 等待了片刻之后，林子华举着手大喊道： “家中独子者，请离开！ 不满十二岁，或者超过六十岁的，也请离开！ 最后，怕死的也请离开！” 人群中立马骚动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石头踮起了脚尖，让自己看上去高大一些。 人群中有人陆续站得出来，慢慢的挪动脚步，想要离开。 林子华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大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不是强征兵役，觉得不妥，大可自行离开。 说实话我也怕死，只是我不得不站在这里。” 林子华的话让现场的氛围轻松了一些。 现场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潘平安派人一一登记了下来。 这些人当中有拿过赏银的，便需要退回来。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潘平安重新登上高台，向林子华汇报： “大人，现在还剩下七百三十二人。 这些人当中应该没有再要离开的吧。” 新兵的质量参差不齐，潘平安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林子华向众人深施一礼，而后响亮的说道： “原本大家还要在这里训练几天，现在情况危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会儿分好队伍就要去城门口守卫了。 此战关系到我们平安县安危，请诸位一定要全力以赴！” 作为一县之长的林子华，罕见的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老百姓面前。 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有些个年轻气盛的脸色涨红，激动不已。 在前面的周二柱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连忙举着手臂大喊道： “为家人而战！ 为平安县而战！” 不少人学着他的样子，一同挥舞的手臂大喊了起来： “为平安县而战！” “为平安县而战！” …… 顷刻间，这些互不相识的人似乎有了共同的目标。 周石头本来踮起的脚突然又缩了回去，没想到他二哥居然也在队伍当中。 戒空大师换上了一身寻常的衣服，光头上也套了一个帽子，在队伍中也不算那么招摇了。 要说这戒空大师也是有一些身手的 。 当初静安寺坍塌，戒空大师为了掩护身旁一个孩子，所以他才会伤的那么重。 不然以他的身手，完全是可以躲开的。 看着周石头的样子，戒空大师还以为石头害怕了，并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石头，不要害怕。 如果上了城楼，你躲在我身后就行了，我自会护你周全。 匈奴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得离得远一些。” 周石头也不知道戒空大师说的什么，心思不在这里，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周石头担心会被二哥发现，直接被滴溜了出去。 由于人数众多，统一的制服根本就来不及做，于是这些新兵只是在身后面贴了一个“兵”字，算是被编入了队伍。 按照身材和体型，七百多人分成了三支队伍。 周大壮身材壮硕，被编入了“勇”字营。 周二柱人长得清瘦，但个头也不算矮，被编入了“武”字营。 剩下一些像周石头一样算不上成年的孩子，或者是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一同被编入了“退”字营。 戒空大师本来要被编入其他字营，但他执意要与周石头在一起，便也随了他了。 有人心里面起了八卦，便以为周石头就是戒空大师的私生子，所以才会这么护着。 毕竟和尚有时候也风流的很。 再简单的修整之后，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第288章 奔赴 简单的动员之后，队伍就出发了。 张龙先行一步，要跑到城门口安排相关事宜。 城门口一些空的院舍都要征用起来，七百多人的队伍不是小数目，总不能全部都挤在守卫原来的房间里面，根本就住不下。 另外，各种补给也得跟上。 现在大批量的制作长矛已经来不及了，便要去农户家里征用一些农具。 如果还有时间训练新兵，那就简单训一下，免得去了城楼上变得茫然不已，不知道自己的站位，成为匈奴弓箭手的活靶子。 林子华没有坐轿子，而是骑上了马匹。 目前看来他这个文官也只能当武将用了。 …… 秋香和其他几个婆子按照林绾绾的吩咐开始准备东西。 阿大阿二制作的酒精虽然浓度差了一些，但因太过匆忙，也只能这样了。 用时能用，效果估计会差一些。 等到林绾绾出门的时候才知道，附近医馆的大夫全部被派到了城门口，看来是有大事发生。 林绾绾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带着秋香和阿大阿二一同前往城门口。 等到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林绾绾才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便问一旁的秋香： “对了，这两天有没有看见石头，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怎么没个踪影。” 秋香挠了挠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夫人，最近我也没怎么见过三少爷。 会不会是学院太过忙碌了，所以三少爷都在学堂里度过的？” 县试刚刚结束，照理说成绩没出来之前也没什么可忙的。 不过林绾绾也只能这么想了。 石头还算乖巧，应该不会乱跑。 在车厢里林绾绾也在想象城门口发生的战斗。 把这么多大夫全部召集了过去，只怕场面是相当惨烈的。 可是真正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林绾绾才发现。真实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惨烈。 虽然死去的守卫尸体已经被抬了下去，但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掉了，变成了深红色。 城楼上虽然已经打扫了一遍，但还是有散落的残指断臂。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模糊了。 原来真实战争就是这般残酷。 不知那些离去的人又是谁的丈夫，谁的妻子，谁的儿子？ 有认出林绾绾的衙役连忙跑了过去，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芋孺人，虽然匈奴人已经退去，但恐怕也只是暂时的。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此处十分危险，还请芋孺人抓紧离去吧。” 林绾绾摇了摇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衙役见林绾绾如此，只得跟在她的身后。 城门外，匈奴人正在休整。 这一次攻城对他们心理也造成了一定的震撼。 原本以为这些大燕守卫没什么骨气，又没有战斗力，随随便便就能将他们踩在脚下。 没想到大燕守卫也会奋起反击，甚至组织的有模有样。 伊科邪紧闭着双眼，额头的青筋暴起。 他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始终没有说话。 “于顿，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个城池如此难打下？ 要说防御，非常一般。 要说守卫，也没什么战斗力。 如今我们攻城不仅损兵折将，甚至还挫了士气。 结果呢？ 什么都没有！ 这口气你让我怎么咽得下去？” 于顿刚刚从营帐外进来，看到了士兵的伤亡情况，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们这支队伍属于轻骑部队，人数本来就不多，现在居然有三十多人的伤亡。 原以为在前线与大燕部队交战已经有些疲乏了，没想到在这里也遇到了阻碍。 于顿想了想，安慰了一句： “我们虽然也折损了三十多人，但这三十多人里面并不是一个都没用了。 还有几人休息了几天后，相信能够重返队伍。 可反观城上那些守卫，几乎折损干净。 这才是第一天，说明我们还是占很大的优势。 如果接下去一鼓作气，相信县城很快就能被破。” 虽然匈奴这边有二十几人丢了性命，但是大燕朝那边伤亡数是呈几倍增长。 双方的差距可见一斑。 于顿挺了挺身子，又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去查探的探子刚刚回来，下一个县城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县城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麦田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简直是一片狼藉。 想必是遭了什么灾，所以才会弃城而去。 这样一来，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那便是强攻下这座城池。 否则，难道我们真的要回头吗？” 若是他们现在回头，就没有闯进来的必要了。 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伊科邪一拳砸向了桌子，两边的胡子不断的抖动，整个人气的不行。 “王八蛋，这群蝼蚁怎么这么难缠，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们千刀万剐！ 于顿，你除了射箭好之外，好像一无是处。 单于大人原本将你配给我，是希望你能为我出谋划策的。 现在看来，你也没什么智谋，只能帮着射几箭而已。 呵呵！” 伊科邪说话总是这么直白。 在部落里，伊科邪这个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若不是他后面有人撑腰，估计早被人暗算不知道多少次了。 于顿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心里非常清楚，这一次他们能活着出大燕边境的机会并不是很大。 伊科邪这个脑子还是太简单了一些，部落的那些人就没想到他们能活得回去。 但这件事情只能少数几个人知道，否则会引起兵变。 于顿家里面还有媳妇儿孩子，他可不能将性命交代在这里，只能依靠的队伍以战养战。 于顿长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其实这倒也不错。 等我们打下这个县城之后，可以在这里休养生息，做一番调整，也不急着赶路。 说不定可以在这里度过冬天，等冬天过去了，我们再向下一站出发。” 伊科邪勾了勾嘴角，满脸戏谑： “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天城上的那个女子？ 呵呵。 都说神箭手于顿脑子里只有媳妇一个人，原来是个假正经的人。” 伊科邪不再多言语，直接出了营帐。 看着忙忙碌碌的将士们，伊科邪冷冷的喊道： “大家伙都听好了。 今天晚上咱们要去报仇！” 第289章 怕痛 伊科邪说话的时候，嘴角的胡子也在抖动。 他们已经在城外待了好几天了，好像没有一点儿收获。 急于求成的伊科邪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喊话也渐渐变成了咆哮。 士兵们不敢多言语，只能快速生火做饭。 另外，目前只有一台云梯没有损坏，还得临时做两台云梯出来。 士兵们休息的时间没多少，只能相互轮换着来。 有了刚才的一战 ，士兵们的士气也低落了不少。 现在在伊科邪的威压下，士兵们不得不重新振作起精神。 只是大家心里面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一波攻势草草结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成功。 夜袭并不是匈奴人的强项，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 周家三个儿子跟着队伍慢慢来到了城门口。 见到这支队伍，有些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有些人则是燃起了深深的敬意。 也许这里面有人是为了几两银子，为了一点免租的好处，但这里面不乏有想为老百姓做出点什么的志士。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至少此时的他们肩膀上的担子沉重而光荣 。 林子华在城门口停下，与张龙交代了几句，便把人安排了下去。 队伍先行在后院旁的空地上进行休息，有老兵教习新兵如何安营扎寨。 原本空出来房子当成了厨房和洗漱、上厕所的地方。 后院里时不时的传出里面伤兵哀嚎的声音，听着一侧的新兵们有些茫然。 一个大头大脑的小子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左右看了看，说道： “兄弟，我叫王大头，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旁边叫的跟杀猪一样，听着怪恐怖的，这个军营正不正经？” 周石头刚才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此时被旁边的小兄弟给逗乐了。 “此次募兵是由林知县发起的，肯定是正经的很。 只是匈奴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难缠的多。 旁边的那些老兵肯定与他们发生了战斗，所以才会受了伤。 那些刀子斧子招呼在身上，哪有不疼的道理。” 周石头以前是做惯农活的，经常会磕着碰着，受伤也是难免的事情。 这种习以为常的事情，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王大头拍了拍胸脯，有些害怕。 “咋会这么痛呢？ 不就是在城门巡逻，拿着根棍子走来走去嘛？咋还会有刀子斧子呢？ 万一很痛该怎么办？ 痛又痛的要死，死又死不掉，这得有多难受。”王大头是不怕死，但是他怕痛。 王大头已经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过得不怎么样，黯然神伤了起来。 周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温柔： “我叫周石头，意思是特别硬。 我们“退”字营应该不是第一个上的，所以不用担心那么多。 不过如果要我们上，我也不会缩在后面。 听说喝了酒之后，身上的伤会少痛一些。 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俩喝一点，其实我酒量还行， 几杯酒下肚，应该不会乱了分寸。” “好。” 王大头认真的点了点头，心里面稍稍好过了一些。 “好。” 戒空大师凑了过来，摸了就摸周石头圆圆的脑袋，说道： “喝酒的话也带上我一个。 喝了点酒舞刀弄枪也有力气了。” 王大头斜眼瞥了一眼戒空，略感惊讶的说道： “啥时候和尚也喝上酒了，当真是稀奇的事情。” 王大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戒空大师淡然一笑。 “但是你一定要死在我后面，不然的话都没人给我超度了。 我可不想死了之后下地狱，听说地狱的恶鬼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难缠的很。” 戒空大师微微一愣，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们都是为平安县而战，怎么可能会下地狱呢？ 你这小子脑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再说了，我们同心协力一同抗敌，并不一定就会丢了性命。 对自己有些信心，可别这么悲观。” 戒空大师善于安慰人，作为和尚，他本就没什么牵挂。 “嗯。” 周石头也点了点头。 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完完整整的回去。 想起自己能干的娘亲，想起憨厚老实的大哥，想起快要成为大掌柜的二哥，还有两个漂亮的姐姐，他的心中一阵酸楚。 至于之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 林子华下了马车之后，立马又去看望了唐飞。 其实他也盼着唐飞能早早醒过来，即使不用上城楼亲自迎敌，至少也能坐镇大帐，运筹帷幄，给士兵们打打气。 不过令林子华失望的是，唐飞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 伤口虽然被处理过了，但还是发着烧，情况并不是很好。 林子华看着眉头微皱的唐飞，只能暗暗的叹了口气。 刚刚走到门口的林子华，却看见张龙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大人，芋孺人来了。” 林子华有些惊讶，衙役的速度哪有那么快。 难道芋孺人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找她。 林子华顾不得那么多，连忙问道： “芋孺人在哪里？” “林知县。” 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绾绾在城门口查看了一番之后，便准备去后院看看。 听城楼上的将士说，受伤的士兵全部在后院进行治疗。 所以林绾绾想要去看一看，多少想要帮上一些忙。 对于止血包扎，林绾绾还是比较在行的。 没想到刚刚走到后院门口就遇到了林知县。 “芋孺人。” 林子华行了一礼，心中有些许愧疚。 林子华觉得这本就是男人的活，现在要一个女人出场，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林绾绾没有多停留，径直向后院走去。 比起刚才忙的恨不得多生两只手的大夫们，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一些受伤不太严重的士兵已经进行了敷药止血，还有一些受伤比较严重，处于昏迷状态的士兵只能简单处理，自求多福了。 “梁大夫，附近医馆的药材是否都拿了过来？”林绾绾看到自己熟悉的大夫，连忙问道。 梁百川站起身来，见到是林绾绾，连忙施了一礼， “芋孺人，附近能支援到这边的药材都已经支援了。 虽然药材不缺，但军爷们的情况并不太好……” 第290章 参差不一 梁百川看上去有些苦涩，脸上满是无奈。 这比他上一次医治静安寺坍塌事故中的伤员还要棘手。 匈奴士兵可是往死里砍的，为的就是夺人性命。 双方的兵器、力气相差很大，所以导致大燕朝这边的守卫受伤比较重。 一百多人的守卫队伍，如今还在城楼上的，也不过三十多人了。 这些病患能够治愈再上战场也需要一段时间。 另外，很多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就算是治好了，生活能自理已经不错了。 梁百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心里面也是震撼的很。 同时他也感叹，这一次平安县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 “梁大夫，辛苦了。 我这一次带了不少消毒酒精，麻烦给病患的伤口清理一下再包扎，这样会好的快一些。 另外，我建议大家分批次休息，也不能全部都扑在这里。 匈奴人还没有完全褪去，说不定还得攻城，到时候各位又得辛劳了。” 林绾绾上城楼看过之后，感觉匈奴人的攻势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只怕真正的危险还没有到来。 林子华也进来吩咐了几句，让大夫们忙完手里的活就抓紧休息。 现在不过是表面平静，谁知道那些匈奴人会不会偷袭。 除了需要增加守卫城墙的战士之外，后勤方面也要准备充足，大夫，食物，休息的地方。 这些都要统盘考虑进去的。 既然林子华这么安排了，有几个大夫便站了起来，准备先去休息。 林绾绾对着身边的秋香说道： “让阿大把车上的酒精拿下来，对着这里面喷洒一遍酒精。 后院的外围也不能落下。 消毒一定要彻底一些，不然很容易产生瘟疫。” 林子华点了点头，忍不住想给林绾绾竖一个大拇指。 没想到芋孺人想的这么周到。 每次有大量的人员伤亡，就很容易会引起瘟疫的爆发。 林子华也没让阿大去操劳，吩咐几个衙役去忙这件事儿。 现在这里暂时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林绾绾便准备和秋香一起去旁边休息了。 林子华从后面叫住了她，开口问道： “大壮娘，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们腾出两间房间来。 对了，除了这些，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请尽管开口。” 林绾绾停住了脚步，想了想，适时开口： “林大人，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我们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招募一些胆大心细的女子。 我可以教习这些女子如何清理伤口，止血包扎等等。” “女子？” 林子华有些不太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林子华在很多方面算得上开明了，但让女子出来抛头露面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见林子华有所顾虑，林绾绾笑着说道： “林大人，其实很多方面女子还是比较细心的。 清理伤口是细致的活，相信女子可以比男子做得更好。 我也是女子，教习女子相对于更加方便一些。” 周二柱已经应征报名了，相信很快就会负责城楼的值守。 作为娘亲的林绾绾不可能放下心来的，自然能做就多做一些。 林绾绾对于外伤的包扎和清理还是比较在行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培养一些懂得外伤包扎的女子，也可以让她们多一条出路。 林子华点了点头，这样想来倒也是好事。 现在这些大夫中医什么的都有，刚才比较匆忙，把各个大夫全部召集了过来。 这里面除了有普通的中医外，还有不少兽医，有的还是专门牛羊接生的兽医。 给牛羊清理伤口，自然和人是有所区别的。 牛羊比较粗糙，简单用止血的药草敷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按照兽医的方法进行治疗，很多原本受伤不太严重的士兵估计伤情都会加重一些，痛苦也就增加不少。 刚才那些凄惨的叫声就是这些兽医的功劳。 有几个兽医还是比较懵的，明明他使得力气并不是很大，为啥子这些军爷叫的哭爹喊娘，那眼神恨不得把他们给吃了。 要是换做寻常的牛或者骡子，他用的力气可比这大上好几倍，那些牛羊也没有叫成这样的。 矫情，肯定是太矫情了。 果然是公家饭的，就就是碰不起。 林子华并没有立刻着手去做，而是去询问了一下后院的情况。 大夫的水平参差不齐，甚至还有一些药店的学徒工也被拉了过来，也导致受伤的士兵受了大苦。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林子华觉得林绾绾的建议是多么的准确。 与其让这些兽医和学徒工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换一批人过来。 这样也不会耽误兽医们去忙自己本职的工作。 七八个兽医走出后院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治人比治畜生来的麻烦的多了，还是回去干老本行来的轻松一些。 接下去给畜生医治看来得稍微柔和一些了，那些牛啊，狗啊，好像比这些官爷们可爱的多了。 徐达等一些老兵刚将新兵安排好了，城楼上就有士兵来报，匈奴那边一大早就开始生火做饭，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徐达一听，就感觉这里面应该有什么情况。 以往的匈奴人傲气的很，吃饭的时候还喜欢舞上一曲。 既娱乐了自己，又挑战了大燕守卫。 在第一波攻势之后，匈奴士兵好像变得低调了不少，不再那么张扬了。 徐达连忙将这些情况汇报给了林子华。 匈奴人异常的做法，大家不得不防。 “大人，我看我们这些新兵要抓紧上城楼上熟悉起来了，匈奴人有可能这两天又有下一波攻势了。” 徐达走到林子华身旁，着急的说道。 也不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在晚上发动攻击。 毕竟之前那支老兵队伍也用过夜袭的办法，虽然是失败了，但也给匈奴人造成了一些麻烦。 匈奴人不是傻子，说不定也会利用这样的办法。 林子华连忙放下手中的兵书，跟着徐达一起上了城楼。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也能看到匈奴士兵在不停的忙碌。 长长的云梯被隐藏在树林间，远远看过去就不止一台。 林子华深吸了一口气，大觉事情有些不妙。 第291章 周娇娇遁逃 比起第一次看到高傲无比的匈奴士兵，林子华觉得现在的他们内敛了不少。 这却让林子华感到有些不安了。 匈奴士兵态度的转变说明他们开始认真起来了。 林子华想了想，开口问道： “徐达，你是怎么看的？ 这些匈奴人今天晚上会不会行动？” 林子华心里面并不确定，谁也不知道匈奴人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守卫都有些被击溃了。 还剩下三十多个老兵，一部分人还要被分派去教习新兵，一部分人轮换的休息。 实际上能用的也不过一半而已。 徐达想了想，慢慢的说道： “照匈奴人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晚上就会有所行动，我们不得不防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林子华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他感觉身上的担子格外的重。 “徐达，你立马就吩咐下去。 “勇”字营的人负责城楼上面，“退”字营的负责看守下面的城门，“武”字营负责巡逻工作。 趁着这个档口，你就挑选一下每个字营的百夫长，到时候调动起来就方便一些。” “是。 属下立马去办。” 徐达刚要走，林子华又把他叫住了： “吩咐食堂给大家弄点好的，有些士兵看着就瘦小的很，平时估计也没吃上啥好的。 这场祸事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真正留下来。” 一向仁慈的林子华自然不忍见到这些人倒在自己面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他的县城，又何尝不是这些人的县城呢？ 所有人不得不为之而战。 徐达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立刻安排下去。 这一次争斗就有不少人丢了性命。 昨天还一起吃饭的袍泽，今天却僵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种心中的落差几乎都让人窒息了。 城楼上的风有些凉，不知不觉像是入了冬。 “大人。”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林子华胡乱的思绪。 林子华转过头去，见是来人是张龙，便点了点头： “怎么了？ 人员通知的怎么样了？ 有没有女子过来报名？ 若是有，领她们去芋孺人那边，芋孺人自会教习她们。 至于奖赏，我们不能太苛刻了，该给的还是要给。” 林子华觉得林绾绾虽然也受了朝廷的封赏，但他不像自己一样，每个月都有俸禄可以拿。 总不见得一直让她出钱又出力。 “好。” 张龙应了一声，便把事情记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走，而是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 林子华微微眯眼，连忙走到了一边。 张龙这才开口说道： “大人，有点情况。” “说。” 林子华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大人，我们去抓捕李大茂同谋之人的时候，有一个女子逃走了。” “女子？” 林子华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而且这个女人完全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逃走的女子是不是周娇娇？” 张龙微微诧异，连忙点头。 “大人，逃走的人正是周娇娇。 周娇娇从水路提前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张龙带人抓捕的时候才知道，这些馊主意都是周娇娇提出来的。 相比于李大茂，周娇娇才是幕后的主使，而且比他们这些人想的更深更远。 “既然没抓住就算了吧。 城中的巡逻不能松懈，我可不想在这个档口出什么岔子。 如今唐校尉受伤昏迷，这督军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至于城内的安全，就由你和潘平安两个人负责起来了。” 林子华不是对周娇娇的逃离不放在心上，而是现在根本就无暇顾及。 这个女人就是祸害。 如果她彻底离开了平安县，倒是一件好事儿。 …… 按照徐达的吩咐，“勇”字营一半的士兵登上了城楼，另一半的士兵仍在营地学习。 除了挖行军灶，练习刀枪棍棒之外，还要了解他们的对手——那些残暴的匈奴士兵。 几个老兵都是从城楼上下来的，见过勇猛的匈奴人是如何砍杀的。 有些胆小的人被老兵吓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毕竟想象和现实完全不一样。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没有退路了。 “退”字营普遍年龄偏小一些，肩负的任务也相对于简单。 城门还需要加固，石头、木桩这些东西都不能少。 另外，匈奴人已经有云梯了，那其他的城墙也要进行巡逻和检查，避免有什么遗漏的口子。 “武”字营的人刚巡逻了一会儿，人群中便有窃窃私语之声。 周二柱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有一阵香味传了过来。 不知怎的，周二柱感觉这种香味很是熟悉。 “你们快看呀！ 是怡红院的如意姑娘！ 如意姑娘来看我们了！” “不对，我感觉如意姑娘会不会是来加入我们的。 如意姑娘要和我们一起巡逻嘛？” “哎呀，如意姑娘身上的味道可真香，我都感觉自己要醉了。” “如意姑娘旁边的小丫头也挺好看的，不知道……” …… 本来有些死气沉沉紧张的队伍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周二柱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紧，难道自己真的有机会跟如意姑娘一起并肩作战吗？ 不过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了。 如意有些紧张，冲着大家笑了笑，慢慢的说道： “各位志士，大家今天能站在这里为平安县而战，小女子十分佩服。 小女子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也想着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如意示意身边的兰花和帮工将车上的东西一起拿了下来，给每个人分发。 如意给大家准备的不仅有面饼，还有晒好的肉干。 身为武将世家，如意自然知道行军打仗的时候，做饭并不太方便。 平安县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后勤补给有可能跟不上，所以她想着能尽自己一点力。 兰花拿着肉干，心中十分苦涩。 这是小姐好不容易攒下的钱，本想着能让生活过得好一些，至少每天可以不必抛头露面了。 但如今一下子将积蓄全部花销出去，以后的日子恐怕又得难过了。 随着面饼和肉干分发下去，如意从车上拿下来一把琵琶，也不嫌地上脏，席地而坐，弹起了琵琶来。 第292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以前在如府的时候，如意想跟着爹和兄长一起舞刀弄枪，成为一个女将军。 奈何爹爹让下人硬把她锁在的闺房里，整天不是弹琵琶就是弹古筝，就是做一些无聊的女工，非要把她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 在都是糙汉子的家里，出落的女儿怎么着都得文雅一些，不然以后说不定就嫁不出去了。 不过如意学的琵琶曲目倒与征战沙场有些关联。 如意放好了琵琶，手指搭在琴弦之上，开始弹奏曲目。 这首曲子名曰《塞上曲》，相传是从边境那边传过来的。 至于是何人所做，已经无法考证。 如意弹琴的时候，眼眶却微微泛红，似是想起一些东西来。 随着曲子的响起，如意慢慢哼唱起来： “军门频纳受降书，一剑横行万里馀。 汉祖谩夸娄敬策，却将公主嫁单于。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这首诗是爹爹口中常念叨的，如意把它记了下来。 将语调改动之后，便成为了琵琶曲的词阙。 “武”字营中很多人是没读过书的，听着如意的曲子，只感觉深奥的很，那种意境可能无法想象。 周二柱紧紧的握着拳头，口中喃喃自语：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深入玉门关。” 如意果然是如意。 作为如将军的女儿，这个女子从来没有忘记过报效国家。 位卑未忘忧国，只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琵琶曲中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也许在这里，孤勇才是主旋律。 一曲弹罢，很多人意犹未尽，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二柱突然站起身来，举着拳头大喊道： “为平安县而战！ 为平安县而死！ 赶走匈奴狗，还我大燕太平！” 这样洪亮的喊声，加上刚才的曲子，所有人都沸腾了，跟着周二柱一起喊了起来。 “赶走匈奴狗，还我大燕太平！” “赶走匈奴狗，还我大燕太平！” “赶走匈奴狗，还我大燕太平！” …… 如意抱着琵琶，深深的看了一眼周二柱 。 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如意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周二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张着嘴巴却没有出声。 那口型像是在说： “等我回来……” 如意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脸瞬间红成了一片。 这个男子既大胆又胆怯。 不过能站在这里，能喊出那样的口号，已经不是寻常之人了。 …… 愿意报名成为女大夫的不过三十多人而已。 林绾绾给这支女大夫队伍改了一个名字，叫做护理队。 女大夫不再称之为女大夫，而是叫做护士。 林绾绾便是她们的护士长。 这些愿意抛头露面的女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林绾绾便给她们每人一份奖励。 一人一百文，算是护理队发的第一份工资。 这边吃穿没什么花销，还有工资拿，这些准护士们感觉自己来对了地方。 要是待在家里，哪里去赚这么多钱？ 不过这些准护士在半个小时之后就有些破防了。 因为林绾绾带着准护士们“参观”了一下后院的那些伤病员们。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中药味充斥着整个后院，待的久了一些都会有窒息的感觉了。 相当于闻着单纯的血腥味还不算太严重。 刚看到有的士兵伤口上还在流血，有几个女子居然直接就晕了过去。 林绾绾赶紧示意秋香搀扶那几个倒下去的女子，先坐到一旁休息。 不少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家里忙制作一些针线活。 不过大部分女子都是在田里忙惯了的，对这些东西是司空见惯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后院转了一圈之后，林绾绾便开始教习包扎伤口需要使用的东西。 每一样东西都要认全了，牢记在心。 由于伤员的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林绾绾只能把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秋香拉过来，当成实验品了。 三十多个准护士围成一圈，看着林绾绾一步步操作。 “首先我们要看一下创口的大小。 如果只是表面的擦伤，那么就用镊子夹起沾有酒精的棉球，在创口上进行消毒。 消毒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单单是创口里面，外围边缘也要进行消毒。 创面不大，可以不用绑纱布，创面大的话，就要用纱布将创面覆盖住……” 林绾绾细致的将每一个步骤讲得清清楚楚，尽量简洁明了。 秋香面无表情，如同一个接受命运安排的工具人。 林绾绾将纱布从秋香的胳膊上拿了下来，看向了在场的准护士，开口问道： “伤口处理的步骤大家都看清楚了吧？ 如果不熟悉，一会儿就可以在旁边自己先试起来，如果有不懂的还可以问我。 我还会教习伤员的搬运，以及骨折和内伤的临时处理。 这些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没那么容易。 一切用心去做，自然会有所收获。” 这还只是开始，真正遇到战事的时候，不慌乱就已经了不起了。 一个大手大脚的女子举起来手，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林大夫，这些一般都是男人的活，你说我们女子能不能做好？” 在场不少人也都是这个想法。 这种不自信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这么些年来分工不同而造成的影响。 在大燕朝，女子好像生来就比男子矮上一截，做什么事情都得看男人的脸色。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让女人成为了男人的附属品。 所以这名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子也有这么一问。 林绾绾站起身来，微微一笑。 “诸位，谁说女子不如男？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女子能顶半边天”。 我们女人比男人少条胳膊还是少条腿了，他们能做的，我们同样能做。 他们做不到的，我们还是能做到。 那些说女人不行的，恐怕是一些给自己找借口的男人吧？ 当然，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行，那谁都救不了你。” 片刻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有不少女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激动的热泪盈眶。 谁说女子不如男？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看。 第293章 佯攻 简单的激励动员后，这些准护士们变得热情高涨。 都不用林绾绾去关照，一个个自觉的开始练习包扎。 有不懂的地方，便大的胆子去问林绾绾，林绾绾也毫无保留的教授她们。 这期间，林子华本来想过来看一看的，结果在窗口边就听见这些准护士们热情的交流着，便也没进去打扰。 大燕朝第一支护理队伍就这么诞生了。 ……. 夜，来的不紧不慢。 时间在这里也没有忘记流逝。 第一次登上城楼的周大壮还有些不太适应，他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状态。 若换作是家里，只怕现在早已经上炕头休息了。 不知道小翠过得怎么样？ 没有他的日子里，晚上睡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在肚子里闹腾，小翠一天到晚肚子要痛上好几回。 臭小子实在太皮了，等他生出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大壮，吃饭啦！” 周大壮身旁一个精瘦小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精瘦小子是邻村的李铁牛，两人也是进入了“勇”字营才认识的，两个人算作是半个老乡。 “好。” 周大壮露出一点笑容，跟着李铁牛一同下了城楼。 吃完晚饭后，“武”字营的士兵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便帮着铁匠们打造投石机。 这里面有不少士兵本来就是庄稼汉，干起活来倒也利索。 周大壮刚吃过两口饭，城楼上便一阵骚动。 “有情况，有情况！ “勇”字营的兄弟们赶紧上城楼！” 城楼上的老兵扯着嗓子大喊道。 令行禁止，这是进入“勇”字营后，周大壮等人学习的第一个军队纪律。 周大壮和李大牛等人顾不上吃饭，扔掉筷子就冲上了城楼。 老兵们在前面带队，他们这些新兵拿着武器跟在后边。 “不要露头，贴着城墙走，对面有弓箭手，小心被射到了。” 老兵一边走一边关照着。 守城的士兵发现有一小队匈奴骑兵快速的冲到了城门口。 难道这是要攻城的节奏吗？ 这支匈奴骑兵也不过十几人而已，看上去有些不成气候。 要是攻城，这些人也太少了一些吧。 林子华站在城楼的高处，细细的探查着。 林绾绾也被呼喊声惊到了，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到城楼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等到所有的“勇”字营新兵全部林立在城楼上蓄势待发，这支骑兵队伍好像又突然停住了，在下面挥动着弯刀呼喊了一阵，便又慢慢的撤离了。 周大壮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之前面对那些恼人的野猪，也算是有过一番对峙，自然没有那么紧张。 李铁牛干惯了刨地的活，听着那些呼喊着靠近的匈奴人，耳朵里居然有嗡嗡嗡的响声。 李铁牛感觉自己是不是要聋了，脸色发白，死死的靠在了周大柱的身上。 “大壮兄弟，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冲上来？ 他们手里的弯刀看上去就吓人的很，要是被砍上一刀，肯定疼的要死。 还是让他们来的痛快一些吧。 对了，大壮兄弟，若是你能活得回去，麻烦对我们青山村的陈小荷说一声，让她不要再等我了，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李铁牛叨叨叨的说着没完，将自己这一辈子能想到的所有话全部说了出来。 不管是遗言还是嘱托，能说啥就是啥。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见那些匈奴骑兵慢悠悠的回去。 周大壮拍了拍李铁牛的肩膀，将他一把提了起来。 “铁牛兄弟，这些话还是自己回去和你那个相好说吧。 那些匈奴骑兵走了……” “啊？ 你说啥？ 匈奴骑兵就这么走了？” 李铁牛有些不太敢相信，胆怯的露出半个脑袋，一双大牛眼左顾右盼。 “匈奴骑兵真的走了，下面也没有人！ 刚才都快吓死我了！” 匈奴骑兵冲过来的时候雷声大雨点小，喊声震天，但似乎没有什么动作。 林子华眯着眼睛，握着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一次佯攻。 那些匈奴骑兵连城门都没有靠近，就是给城楼的守卫一点压力。 不过这种佯攻倒是挺有效果的，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给城楼上的守卫造成了一定压力。 见匈奴的骑兵走远了，徐达便下令让“勇”字营的士兵留一部分在城楼上，剩下的人先回去休息。 林子华走下了城楼，看见林绾绾若有所思的站在城楼下，便停住了脚步，开口说道： “大壮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白天的时候我看见你教那些女子包扎，确实很用功，想必也十分辛苦吧。” 林绾绾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倒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知县，你觉得这些匈奴人想要干嘛？” 林子华略一思索，就将自己能想到的说了出来： “我猜这些匈奴士兵是想要扰乱我方军心，让我们的守卫越来越疲乏。 之后的几天，只怕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有这样的佯攻。 等到我们疲惫不堪，他们就会把佯攻转为正式的进攻，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一方攻一方守。 一方在明，一方在暗。 若不是两边差距实在太大了，林子华真想带着守卫冲出城，与匈奴人决一死战。 这样着实有些憋屈了。 “一而战，二而衰，三而竭。 想不到匈奴营帐中也有略通兵法的人。” 这是中学时学的《曹刿论战》，林绾绾信手拈来。 用在这个场景上再合适不过了。 林子华上下打量着林绾绾，实在看不透这个女人。 为什么她连兵法都精通？ 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吗？ “大壮娘，依你看该怎么办？” 林子华索性直接问道。 既然林绾绾“精通”兵法，干脆问计于她，说不定真有什么好办法。 林绾绾想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 “他假，我也假。 匈奴士兵虽然精悍，但是人数很少。 他们选择佯攻，我们就可以选择佯守。 匈奴骑兵不是喜欢表演吗？ 那我们就好好配合他演出！” 第294章 兄弟相遇 林绾绾并没有说透，而是点到为止。 林子华愣了愣神，想了想，试探性问道： “大壮娘，听你的意思是，我们组织人员配合匈奴人佯攻？ 那么该如何组织呢？” 林子华有些不明白了，匈奴人真真假假，万一佯攻后变成真正的进攻了，那该怎么办呢？ 那到时候岂不是会耽误战机了。 林子华现在身为主官，实在不敢赌了。 林绾绾笑了笑，指着外面已不见踪影的匈奴骑兵，说道： “林知县，你觉得这支匈奴骑兵有什么特点？”“特点？” 林子华实在想不到，便试探性的说道： “匈奴骑兵的样子倒是挺唬人的，感觉跟真的一样。” “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如果我们这边动不动就举着火把，士兵们齐齐高呼，那他们想要把佯攻变成真攻，是不是就得衡量一下了。 我们人数众多，想要玩骚扰那一套，疲乏的只会是匈奴人自己了。” 林子华一下子茅塞顿开，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以假对假，以表演应付表演 。 “好，大壮娘，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我现在就下去准备。” 林子华如获至宝，连忙下去安排。 “勇”字营的人最为精壮，留下的人最少，毕竟需要守城的时候，他们是主力军。 “武”字营被抽了一半，一半人休息，一半人留守，随时等待安排。 “退”字营的人年岁最小一些，也是最为活跃的，嗓门也够大，呼喊这种活最适合他们了。 两百多人的“退”字营被分为了七组，一组人负责查探，一组人负责警报，一组人负责呼喊。 若是发现有匈奴骑兵靠近，三组人可以完全配合起来。 总之，呼喊声要多大有多大，最好能喝断当阳桥。 周大壮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好像是二弟！ 不过周大壮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并没有看到正脸，所以也不太确定。 李铁牛拉着周大壮的手臂，快速的往下面走。 “大壮，还看什么呢？ 有的休息就赶紧休息吧。 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哎，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李铁牛都有些看开了，都已经到了这里，生死就该置之度外。 “嗯。” 周大壮也没有多想，跟着队伍一起下去了。 …… 夜晚的风格外的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冬日的气息。 原本薄薄的外套好像被风穿透了一样，士兵们的身子不自觉是抖动了好几下。 城上的火把列成一排，火光照亮的城头，士兵们看上去不再那么寂寞了。 林子华并没有睡，就算是躺下去了，也终究睡不着。 周二柱如同松树一样矗立的城头，他脑袋里除了保家卫国之外，还有自己娘亲离别时吩咐他的话语。 另外，听了如意姑娘弹奏的曲子，周二柱只感觉热血沸腾。 相信如意姑娘是喜欢英雄的，毕竟如老将军在战场上也算得上英雄。 是英雄是狗熊，这次守城之战自然能见分晓。 周二柱主动请缨，在城楼上留守，也是想练练自己的胆子。 谁都不是一出生就能成为英雄的。 “二柱？” 林子华走到了周二柱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喊道。 “林知县。” 周二柱转过头去，立马打了一声招呼。 确认是芋孺人的儿子，林子华内心突然有一点震撼。 没想到芋孺人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了战场。 平安县这些达官贵人，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大多数人只求自保，并没有其他太多的想法。 倒是不少劳苦大众想护着这片土地，纷纷付出自己的仅有力量。 林子华按了按周二柱的肩膀，关切的说道： “若是感觉凉了，就下去添一件衣服。 我让张龙临时征调来不少棉衣，不用担心不够的。” “谢谢林知县了。 若是一会儿天寒了，我自会下去添衣的。” 周二柱挤出了一抹笑容。 “好。” 林子华继续向前查看，每一个士兵他都关切了几句。 这些士兵几乎没有穿着锦绣缎子的，无不粗布麻衣。 林子华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若是这一次能熬过去，一定要再减轻一些老百姓的压力。 至于那些只愿自保的富户，便向他们多推行推行水果罐头。 实在不行等十王爷来了，和他商量一下把十王爷的名头给抬出来，正好可以来一把“劫富济贫”。 以十王爷的性子，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嗖嗖嗖！” 几声弓箭的破空之声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弓箭离城门有一点距离。 “嗒嗒嗒！” 匈奴骑兵的铁骑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响亮。 “杀呀！” 一支二十人的匈奴骑兵从树林之中挥舞着弯刀，向城门口冲了过来。 骑兵队伍一字排开，看上去倒是挺唬人的。 一刻都没有放松的周二柱，立刻举起了长矛不停的挥舞。 “有敌袭，兄弟们，快点上城楼！ 守卫！” “退”字营的士兵们点起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不断的挥舞。 同时喊声震天，像是雄壮之师。 一时之间，整个城楼上火把攒动，如同一支几百人的队伍集结了起来。 匈奴骑兵在靠近城门口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等到他们弯弓射箭的时候，士兵们纷纷缩在城墙下面。 周石头的心砰砰砰直跳，虽然还是在黑夜之中，但似乎还是能感受到那些匈奴骑兵弯刀的锋利。 “呼呼呼～” 周石头喘着粗气，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放心吧，没事的。 只要藏好了就行。” 戒空将周石头拉了过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嗖嗖嗖！” 几支弓箭从城楼下射了上来，不过士兵们躲藏的比较好，并没有人受伤。 本来就是佯攻，匈奴骑兵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没一会儿就又都离去了。 第二次佯攻结束了。 城上“退”字营的士兵，马上要换一批了。 周石头听从吩咐，将火把熄灭之后，随着队伍下了城楼。 周石头下城楼的时候，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忍不住喊住了对方： “石头。” “二哥。” 两人又都异口同声的喊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二柱向娘亲报备过，所以家里人也都知道。 而周石头是自己偷偷过来，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你给我回去，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周二柱一把揪住了周石头的衣服…… 第295章 要活着回去 周二柱一把抓住了周石头的衣领，将他扯了过来。 戒空是认识周二柱的，所以也没有上去阻止。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务事，和尚也不好参与进去。 周石头把头侧到了一边，明显有些不太服气。 “二哥，你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了？ 不是因为你年纪大，我就得听你的。 娘之前就说了，谁有道理就听谁的。 你先把你的理由说清楚了，我再考虑回不回去。” “你！” 周二柱一时竟无法反驳，只能狠狠的盯着周石头，说道： “石头，让你去学院是学习的，不是让你练嘴皮子的。 我在出来之前可是跟娘报备过的。 你呢？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家里面到处都在找你，你倒好，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周二柱轻轻的捶了一下周石头的胸口，又把他拥入怀中。 “石头，听哥的，赶紧回去吧。 你年岁太小，而且刚刚参加了县试，以后前途无量。 你二哥我只会弄点小买卖，而且根本不如大姐二姐精明，还时不时整出一些乱子来，给娘添麻烦。 在家里面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而你不同，你是家里面的希望。 算哥求你了，赶紧回去吧。” 周二柱不希望兄弟俩的同时出现在战场上。 万一。 如果万一两兄弟都回不去了，只怕娘会伤心的紧 。 有大哥和小弟陪着娘，即使自己离开了，相信娘也不会太难过的。 周石头像个小大人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周二柱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哥 ，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如果娘知道了，肯定也会为我而感到骄傲的。 再说了，这里面哪个士兵不是爹娘的儿子呢？ 他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如果真正到了那一天，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读书明理并不是只为了考科举当官而已，也是为了提高思想，有所追求。 护着这片土地，周石头觉得自己也有这份责任。 周二柱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石头，捏了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石头，一定要保重。 记得要活着回去，大家还等着你考上状元呢！” “嗯。 二哥，你也是。 给二哥闹洞房肯定很有意思，未来的嫂子估计模样也不会差的。” 两兄弟相视一笑，又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一缕寒风吹过，但也没有带来多少寒气。 空气中似乎带着温暖的气息。 看着周石头下城楼的背影，周二柱的鼻子一酸，对着他的背影默默的说道： “三弟，一定要活着回去。 答应我，一定要。” 不知何时，远处的树叶发出了些许摩擦的声音，“沙沙”之声不绝于耳，似乎要打破这份宁静。 又一支匈奴骑兵从树林居然冲了出来。 同样的，这一次佯攻也没有翻起多大浪花。 反倒是城楼上的士兵响应的速度非常快，喊声四起，呼声震天。 似乎随时要冲出城楼，与匈奴骑兵决一死战。 一直到寅时，匈奴骑兵来来回回闹了五六次，每一次城楼上都是警觉得很，似乎也没有疲劳的迹象。 反倒是匈奴骑兵这边，人困马乏，自己都快要累死了。 马儿休息不好是很影响骑兵的战斗力。 而且匈奴这边本来人数就不多，持续不断的骚扰战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 卯时，营帐中，伊科邪双眼通红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听着外面的士兵发出的牢骚，忍不住将女子一把给提了起来。 “你说，你是不是大燕派过来的奸细？ 为什么城门守卫一点儿都不疲乏，反倒是越来越有精神了。 你看看我们这边，一个个累得像什么样子？ 现在也不过三天时间了，再打不下这座城池，信不信我把你绑在旗杆上，乱箭射死。” 被提起来的周娇娇面红耳赤，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两条腿不停的乱蹬，嘴里发出嘈杂的声音。 “啊，呀！ 啊！呜！” 见周娇娇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伊科邪便将她放了下来。 匈奴人压境之后，周娇娇因为会出主意，便拿了家里不少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便有了眼线。 一听到自己外公的遭遇，周娇娇立马卷钱从水路快速离开。 绕了一圈之后，周娇娇雇了马车，快速的又重返平安县。 当然她并不是为了再次进城，而是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财富。 此时，周娇娇觉得匈奴士兵战无不胜，倒是可以和他们互通消息，助他们一臂之力，打下平安县。 到时候城里面的东西，她也可以分一杯羹。 至于男人，不过也是附属品而已。 只要有钱有势就行，换谁都一样。 伊科邪一松手，周娇娇立马就摔在了地上。 原本她想着用轮番吓唬的手段，把城墙上的守卫磨的要死要活，最后匈奴士兵扛着云梯攻城，肯定会势如破竹。 周娇娇也打听过城门那些守卫，不少人都是混日子的。 只要将他们玩累了，进城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的是，城楼上居然有那么多人，而且那阵仗并不像一些疲乏的士兵。 就连周娇娇娇自己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科邪队长，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说不定他们也是做做样子的。 不如这样吧。 我们来一次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 伊科邪摸了摸胡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娇娇。 正好于顿从外面走了进来，顺着两人的谈话，便也说了起来： “以假乱真？！ 其实我们倒是可以试一试的。 既然大燕守卫以为我们在佯攻，我们就以假乱真。 骑兵在佯攻之后，让士兵拿着云梯偷摸前进。 我来将城上的火把射掉，给士兵充足的准备时间。 攻城之战，在此一举。” 其实经过这几次佯攻之后，士兵的信心在一点点被磨掉。 时间长了人心涣散，那队伍也就失去战斗力了。 倒不如趁此机会，来一次强攻，说不定有所胜算。 伊科邪想了一会儿，拍案而起。 “就这么定了。 若是这一次再不成功，我拿你们两人试问！” 第296章 真正的进攻 匈奴马队刚刚进入大燕境内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 碰到的第一个县城，也是没有遇到多少的抵抗，很顺利就破了城。 杀人，屠城，洗劫一空。 这也让一向自大的匈奴人更加不把大燕人放在眼里了。 走到了平安县，老兵队伍奇袭的计划被自己人破坏。 这让匈奴马队觉得平安县的守卫也不过如此，心理上也大意了不少。 但经过了第一波守城之后，匈奴马队对大燕守卫的看法有所改变。 大燕守卫并不是纸糊的，也是有战斗力的。 加上匈奴骑兵想用骚扰战术让大燕守卫疲乏，结果却让自己人困马乏。 这和匈奴人之前想象的并不一样。 这边的大燕守卫，让匈奴骑兵觉得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对手。 伊科邪不得不着急，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若是依着他往常的性子，早已经冲在最前面杀了进去，怎么可能还浪费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城楼那边的情况显然有所变化，伊科邪也不敢依着自己的性子。 现在只能用计取胜，让一向粗野的伊科邪觉得烦躁不安，就想抓住敌方将领好好打上一回。 伊科邪站在大帐外，任由冷风刮过自己粗糙的脸庞。 这一战，他要亲自出马。 有些疲惫的于顿骑着马，带着六人慢慢前行。 他们一行七人负责将城上的火把给射灭了。 朦胧的月光照在并不清晰的地上，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 于顿一马当先，抢先射出一箭。 弓箭应声而落，将最高处的火把给射了下来。 由于之前走过水，吃过亏，火把旁有不少沙子，掉落的火把只是在沙子中熄灭了而已。 周二柱第一个举起长矛，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 “有敌袭！ 对方有弓箭手，小心火把被他们全部射灭。” 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出现弓箭手，周二柱感觉苗头有些不太对劲，便立马下了城楼和徐达汇报。 徐达也觉得情况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便把林子华给叫了起来。 一切要等林子华来具体安排。 夜晚的风如同薄薄的刀片刮在人的皮肤上，让人感觉到一丝刺痛。 林子华把衣服裹得紧了一些，跟着徐达快速的上了城楼。 匈奴弓箭手几乎可以做到百发百中，所以城楼的哨卡上都增设了一些厚木板，就怕黑暗中射来神出鬼没的弓箭。 徐达举着火把来到了城楼的最高处，林子华透过光亮，看着离得很近的匈奴弓箭手，微微眯起了眼睛。 “徐达，你觉得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一次又算是虚还是实呢？” 林子华说着拗口的话，忍不住发问。 徐达本就是一个小兵，被唐飞和林子华当成自己人来培养，心里也是感激不已。 看着匈奴弓箭手那严肃的表情，与之前很不一样，徐达便猜测道： “林大人，这一次只怕他们想要动手了。 如果只是佯攻，用不着把火把给射灭，只需要在下面耀武扬威就行了。 现在要让城头一片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东西，这显然是改变了主意。” 林子华点了点头，他也觉察出匈奴骑兵的异样。 “徐达，赶紧将“勇”字营的人招上来，留一支“退”字营的人助阵，其他人随时待命。 这些匈奴人有可能要真的进攻了，我们一定要防范起来。” 行军打仗随时势的变化而变化，不像寻常所见的文书和试卷，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 林子华曾经也轻视过武将，以为他们只有一身蛮力，只会舞刀弄枪。 结果等到他暂管军事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兵不厌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然的话很容易丢掉性命，还会连累全城的百姓。 于顿几人完成任务后，又一支骑兵冲过去一番耀武扬威。 大燕守卫还是给出了一点反应，恰如一场精彩的表演一样，令双方都很满意。 匈奴骑兵撤退的时候，普通士兵扛着云梯悄悄默默的靠近城墙。 林子华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切，虽说“勇”字营的士兵都已经上了城楼，一切准备就绪。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林子华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格外的快。 随着云梯的靠近，后面的匈奴士兵一起跟上了。 伊科邪带了周娇娇压阵，除了于顿的骑兵在后，几乎所有的匈奴士兵倾巢而动。 周大壮紧张的吞咽着的口水，握着长矛的手已经出了几层汗了。 城上的守卫与匈奴士兵就隔着一面城墙，似乎稍微弯一弯长矛就能刺到对方。 周二柱没有退下去，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想起了如意姑娘，他似乎兴奋的很。 “哒哒哒！” 三把云梯同时架了起来，第一批匈奴士兵快速的爬了上来。 “放！” 徐达高喊一声，几只火把同时亮了起来。 一台简易的投石车快速转动，随着五个“武”字营的士兵松手，一块石头从城内飞了出来，砸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三个正欲爬云梯的匈奴士兵立刻吐血而亡。 “杀！” 伊科邪挥舞着弯刀大喊道。 底下的匈奴士兵如同着了魔一样，迅速的攀上了云梯。 似乎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困兽之斗，第一批匈奴士兵居然硬生生的扛住了长矛的穿刺，直接翻上了城墙。 后续的匈奴士兵受到了刺激，速度比之前还快一些。 城楼之上，火把通亮，双方真正的战斗就此拉响。 “勇”字营的人一半持盾牌，一半握长矛，相互配合着将越来越多的匈奴士兵给捅下去。 虽然大燕这边的守卫在人数上占优势，不过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新兵而已，能够奋起反击就已经了不起了，就别提能不能将匈奴士兵斩杀了。 周石头是刚刚换上来的，此刻的他虽然靠后一些，但匈奴士兵到处乱窜，但弯刀差点儿砍到他身上了。 戒空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将他挡在身后， “小子，看着点，别在这里丢了性命，我可不好向你娘交代的。” 第297章 厮杀 周石头有点懵圈，城楼上一片喊打喊杀之声。 周石头不断吞咽着口水，感觉整个人要被淹没了。 “呼呼呼～ 戒空大师，谢谢你了，我没事的。” 周石头刚刚站起身来，想将一个屈身躲避的匈奴士兵砍上一刀。 奈何周石头手上的力气并不大，虽然长矛准确无误的插到了匈奴士兵的身上，但长矛只是刺穿了护甲，连皮肉都没有扎破。 匈奴士兵立刻就反应过来，回首就是一刀。 “啊！” 虽然戒空大师发现的及时，一把将周石头往后拉了一些，但周石头的手上还是挨了一刀。 一块皮肉连带着衣服被一同削去了，顿时鲜血的淋漓。 戒空大师将匈奴士兵刺死后，迅速拉着周石头往后面退去。 周石头疼痛难忍，但还是紧咬着牙齿，额头上的汗如同雨下。 “忍着忍着，我马上带你下去。” 戒空大师背起了周石头，在人群中快速的穿梭。 奈何城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戒空大师走的很慢，且战且进，好不容易才下了城。 到了城下，戒空大师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大夫呢？ 大夫去哪里了？ 有人受伤了，快来人啊！” …… 半个时辰前，半梦半醒中的林绾绾一下子就爬了起来。 外面一阵阵的吵闹，林绾绾睡得也不踏实，在隔壁的秋香听见有动静立马就跑了过来， “夫人，您怎么了？” 秋香披上了一件衣服，推开了林绾绾的房间。 外面喊打喊杀的，秋香有些胆小，根本就睡不着。 小半天的时间，秋香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挂念二柱少爷，也许是担心自己两个哥哥会不会被波及。 听到林绾绾起来了，秋香赶紧跑过去。 林绾绾连外衣都没有脱，这边可算是半的战场，不可能跟家里一样。 林绾绾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要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秋香，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怎么声音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城门口打起来了？” 秋香胆怯的向前面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说道： “夫人，我听着情况也有些不太对劲，之前吵吵闹闹的好像并没有兵器的声音。 怎么这会儿倒像是打起来了？” 秋香拿起一个火把举了起来，让前面的视线变得宽阔一些。 城头上杀声四起，喊声震天。 无数的人影在城头不断的晃动。 林绾绾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周二柱现在可能就在城头与匈奴士兵厮杀。 不舍，紧张，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但林绾绾知道现在自己根本就不能顾及这些东西，战斗一旦打响，就会有士兵受伤，她这个护士长就得忙活起来了。 “走，我们去后院看看。” 林绾绾向城头看了一眼，脚步非常坚定的向后院走去。 秋香紧紧的拉着林绾绾的衣袖，不放心的向城头看了一眼，跟着林绾绾的脚步快速离去。 由于伤员越来越多，除了大夫们，护理队的女护士们都被喊了起来。 虽然这些女护士们已经经过了一些操练，但真正实践，这还算是第一次。 面对着大活人，以及那些残缺不堪的伤口，女护士们一个个手指发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按着林绾绾之前教习的步骤开始处理伤口。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手法不太熟练，伤员们的伤口被摩擦的厉害，忍不住喊出了声。 在处理完几个伤员后，女护士们手法慢慢变得熟练了起来，也没那么慌张了。 林绾绾走到了后院，看着护士们的表现，颇感欣慰。 看到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林绾绾立刻上前纠正。 不断有人被送进来，原本就不大的地方，很快就挤满了人。 林绾绾正在给一个手臂被砍了的士兵紧急处理伤口。 由于伤口实在太深了，血流如注，林绾绾的双手几乎染满了鲜血。 秋香快速的去端来了一盆水，等会儿留给林绾绾擦洗。 没多久，耳边又传来嘈杂的声音。 “来人，快点来人啊！” 林绾绾感觉这个声音格外的熟悉，忍不住向后面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林绾绾整个人由刚才的疑惑变成了震惊。 是石头！ 戒空大师背着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周石头。 这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石头！” 林绾绾忍不住喊出了声。 周石头一边的肩膀已经被鲜血全部染透了。 “石头！” 林绾绾本能的站起身来，但身边的伤员哀嚎不已，让她只能重新又坐了下去。 此时身为护士的她，只能将心中的担心全部压下去，给面前的伤员治疗。 虽然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但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夫人。” 秋香也忍不住的落泪，但她却帮不上什么忙。 “夫人，不用担心的，小少爷肯定没事了。” 戒空大师看了林绾绾一眼，只一瞬的震惊之后，并把周石头背到了最近的一个大夫边上。 “大夫，这位小友受伤了，快点给他救治！” 不知怎的，戒空大师的声音有些慌乱。 没想到芋孺人母子竟然一同上了战场，这让他对芋孺人有了新的认识。 也许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 楼上老兵带着“勇”字营的新兵们正在面对着匈奴士兵的正面攻击 。 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烈的厮杀。 尖叫，惶恐，不安，“勇”字营的新兵们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周大壮身材魁梧，比这老兵差不了多少，也能和匈奴士兵打上几个来回。 周大壮和李铁牛背靠背，两个人相互抵抗着。 “大壮兄弟，你说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快要握不住长矛了。” 周大壮喘着粗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要死就一起死。 待会儿多捅几个匈奴狗，也算是死的不亏了。” 李铁牛一下子来了力气，感觉找到了目标。 “对对，捅死他丫的！ 兄弟，上！” 无奈这些匈奴士兵就像发了疯一样，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疼痛，只知道挥刀砍杀。 眼见楼上的守卫渐渐处于弱势，林子华大手一挥，让剩余的“勇”字营和“武”字营的士兵一起冲上来。 “退”字营的把城门牢牢守住。 只是声音太过嘈杂，好一会儿才把命令传下去…… 第298章 破城 越来越多的匈奴士兵爬了上来。 城楼上，匈奴人和大燕士兵厮杀在一起，完全分不清彼此。 徐达死死的护在了林子华的身边，不让任何一个匈奴士兵靠近。 于顿驱马向前，慢慢的拉开了弓弦。 其余弓箭手都不敢弯弓搭箭了，生怕有所误伤。 于顿瞄准城楼上的大燕守卫，缓缓地射出了一箭。 “嗖！” 弓箭射出，一个大燕守卫应声倒地。 但此时大家战作一团，个人的伤亡好像被暂时忽略了。 “勇”字营剩余的新兵一同涌上了城头，虽然害怕，但是还是脚步坚定，握着长矛一起往前冲。 虽然匈奴士兵足够的强悍，但也架不住人多，三五个大燕士兵同时对付一个匈奴士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伊科邪的眼眸越来越冷，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的士兵迟早要被消耗完。 伊科邪将周娇娇绑在马背上，挥舞着弯刀大声吼道： “快点下城楼把门打开，让骑兵冲进去，不然的话都得死在这里。 给我冲，谁要是动作慢了，我把他脑袋砍下来。” 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还想重新组织起战斗来，实在是太难了。 单单这一次，就有很多匈奴士兵折在这里。 没有后续的增援，他们这支队伍最终只能走向覆灭。 要想以战养战，继续在大燕境内弄出点动静来，那么就必须攻下平安县 。 所以这一战，他们必须赢。 匈奴士兵得了指令，开始由上往下攻，一点点逼近城门口。 “快守住城门！” 周二柱和身旁几个老兵一同抵挡着匈奴士兵的进攻。 只是匈奴士兵一同向下面涌，压力不可谓不大。 ““武”字营的兄弟向后退，这种时候让我来。”李铁牛看着周二柱身后的“武”字，立刻将他挤到了后面去。 周二柱还想挣扎，却被另一个人死死的拉住了。 周大壮发现自己的二弟也在，直接将周二柱一脚踢了下去。 “二柱，回去守着娘亲。 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让大哥来吧。” 周大壮抛下了一句话，握着长矛又向前冲了几步。 周二柱扶住了城墙，定了定身子，便往城门口冲去。 此时，几个匈奴士兵与大燕守卫一同从城墙上滚落了下来。 城门口的“退”字营新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匈奴士兵去开城门了。 “杀！” 周二柱双眼通红，向匈奴士兵冲了过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上面滚下来，城门口这边似乎也要守不住了。 “快点开城门！” 伊科邪爆发出惊天的怒吼，于顿也换上了弯刀，向城门逼近。 “吱呀！” 随着一声响动，城门被打开了。 原本准备爬云梯的匈奴士兵此刻一起涌了进来。 “杀！” 伊科邪威武的弯刀，一马当先，冲进了城门。 马背上的周娇娇早已经吓得失魂落魄，只是此刻被绑，根本无法动弹。 匈奴骑兵一拥而入，如入无人之境。 虽然之前经过了骚扰战，有些人困马乏，但此刻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打了这么久，终于攻破了城门。 胜利，好像就在眼前了。 城楼上，林子华死死的握着火把，身子都有些抖动了。 徐达将他完全护在身后，开口询问道： “林大人，城门被攻破了，我们要不要先行离开？ 我护着你，应该没事的。” 此刻的林子华便是主将，而主将有什么折损，只怕军心不稳，再想守也守不住了。 林子华挥了挥手，很是坚定： “在此危急时刻，哪有主将先走的道理？ 若是我死在这里，你便是城中主官，一切将士听由你的安排。” 徐达还想要劝说，但林子华已经不容分说。 林子华又上前走了几步，挥舞着火把大喊道： “兄弟们，身后是我们的爹娘，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现在城门已破，匈奴士兵冲进来了，我们不得不死战！ 不然的话，匈奴士兵的弯刀会砍在我们亲人的身上。 兄弟们，杀呀！” 林子华奋力的挥舞着火把 ，在城上大声的呐喊着。 一时之间，大燕守卫奋起反击，将满腔怒火全部发泄了出去。 伊科邪冲进了城门，一刀便将一个年轻的新兵砍杀在地。 “哈哈哈！ 我们终于进城了！ 杀杀杀！ 全都给我杀光了！” 伊科邪满眼通红，不断的砍杀涌过来的大燕守卫。 由于“勇”字营的人在城楼上支援。 城下，“武”字营的人奋起抵挡，是骑兵和步兵还是有一点区别。 再加上这些骑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显然不是这些新兵可以抵挡的。 不过，“武”字营新兵的坚韧不拔，誓死不退，倒是让伊科邪有点出奇了。 “于顿，我们一起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拍马赶到的于顿手持双刀，一马当先，将两边的大燕守卫纷纷砍落在地。 “杀！” 城楼上的压力越来越小，仅有十几个匈奴士兵在拼杀，剩余的全跑到城楼下了。 城里面便是寻常的百姓。 要是被匈奴士兵再往里面闯，只怕全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了。 林子华在城楼上继续挥舞，指挥剩下的人往城门口防守，千万不能让匈奴骑兵往里面冲了。 周大壮见到城楼下的情形，紧紧的拉住了李铁牛的手，满脸坚定的说道： “兄弟，咱要不要跳下去。 那两个匈奴狗东西满脸猖狂，完全不把我们大燕守卫放在眼里。 如果再怎么下去，我们的父母兄弟迟早会被这群人……” 李铁牛也向城下看了看，伊科邪和于顿两人如同切菜一样收割着大燕守卫的性命。 想起自己的老娘，李铁牛狠狠的咬了咬牙齿，怒吼道： “好，那就干他娘的。 真当我们大燕守卫全是孬种？ 上！” “上！” 同时往城楼下跳的，还有几个“勇”字营的兄弟。 伊科邪的马匹被跳下来的大燕守卫一惊，原地打转。 伊科邪怒不可遏，弯刀上下翻飞，顷刻将两人的头颅砍飞。 “刺马！” 周大壮一声怒吼，两人长矛直刺马肚…… 第299章 岂曰无衣 两根长矛直刺马肚，马匹惨叫一声，直接倒地。 伊科邪从马儿上摔了下来，马背上的周娇娇被磕到了脑袋，直接晕死了过去。 伊科邪从马上摔了下来，但随即又利索地一个翻滚，并没有磕倒在地。 “混蛋！” 伊科邪呲牙咧嘴，握着弯刀将冲过来的“勇”字营的两个士兵直接劈死。 “混蛋啊！ 看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战马被刺死了，那骑兵也无法称作为骑兵了。 看着面前的两人，伊科邪一步步逼近。 面对杀人如麻的伊科邪，就算是杀红眼了的李铁牛也忍不住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杀！” 周大壮大喊了一声，与李铁牛同时冲上上去。 两根沾着马血的长矛同时向伊科邪刺了过去。 伊科邪根本没那么快，一刀将李铁牛劈倒在地，另一边，却被周大壮刺进了心窝。 “啊！” 伊科邪目眦欲裂，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挥刀向周大壮的胸口砍去。 周大壮想要松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弯刀就这么直直的劈在了他的胸口上。 势大力沉的一击，弯刀的刀锋几乎嵌进了周大壮的皮肉里。 “啊！” 此时的周大壮只感觉整个身子骨都要散架了，疼痛已经无法言明。 他的脑海中是那个温暖的家，是聪明能干的娘亲，是温婉尔雅的媳妇儿，还有那个未出生的皮孩子。 一切的一切，似乎那么美好。 只一瞬，如同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 周大壮的身子骨颤抖，狠狠的咬着牙，长矛在伊科邪的胸口慢慢的转了一圈。 周大壮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娘，小翠！ 你们保重！ 我，对不起你们！” 鲜血从嘴边不断的溢出，两个人齐齐倒地。 地上被鲜血染透，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血了。 “伊科邪！” 听见后面的动静，于顿驱马回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这一瞬间，周二柱和几个老兵一起刺向了于顿骑着的马匹。 落马的于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捅成了刺猬。 周二柱立刻冲到了周大壮的身旁，想要将他抱起来。 可刚刚碰到周大壮的身体，双手便被鲜血给染透了。 “血…… 这么多血……” “大，大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放心吧，这边都是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周二柱的眼泪夺眶而出，若不是大哥把他踢下去，或许此刻受伤的便是他了。 “大哥，你一定要挺住啊！” 不管是周大壮还是李铁牛，亦或是千千万万极为普通的士兵，虽然害怕，虽然紧张，虽然无奈，但他们眼神坚定。 战！战！战！ （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刚刚忙完的林绾绾也顾不得洗手，想要去看看周石头的伤势。 此时的她突然一阵耳鸣，整个人感觉晕乎乎的，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绾绾看着外面越来越模糊的声音，只能沉下心来继续给伤病员医治。 周石头的胳膊已经被消毒包扎好了，并无大碍，只是流了不少血，需要静心休养。 “轰隆隆！ 轰隆隆！” 原本朦胧的天空突然响起了惊雷，没多一会儿，大雨从天上倾泻下来，将整个城头浇透。 雨水混杂着血水，在城墙上流淌。 林子华握着已经熄灭的火把，一步步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徐达本来想搀扶他，但被林子华轻轻的推开了。 作为一个文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子华的心中除了震撼，还有深深的悲痛。 那些之前守在城墙上的年轻面孔，又有几个能活着站出来的？ 林子华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颤抖着嘴唇问道： “徐达，匈奴士兵破了城，是否都被挡下了？”徐达抹掉了脸上的雨水，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人，匈奴士兵被应该都被斩杀了。 我们赢了！ 平安县保下了。” “赢了？ 我们赢了？ 平安县的老百姓安全了？” 林子华突然跪了下去，抱起一具稚嫩的尸体，痛哭了起来。 这是“退”字营的一个小兄弟，年龄和周石头差不多。 他的胸口被刺穿了，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林子华将小兄弟抱起来，对着徐达吩咐道： “这边所有的兄弟都要带下去，一个也不能少。 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他们都活着，他们可都还活着的……”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尘世洗礼一番。 周二柱抱着周大壮，跌跌撞撞的走向了后院。 就算是脚步凌乱，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但还是坚持的走到了门口。 刚到门口，周二柱直接跪了下来，向里面大喊了一声： “娘！ 娘！ 快救救大哥，大哥受了伤！” 林绾绾刚刚拿起的沙布直接掉落在地。 她如同机械一般转过头去，只见周二柱跪倒在地，他的怀中是不知被血还是雨水浸透的周大壮。 周大壮胸口的皮肉已经翻了出来，伤的极重极重。 林绾绾跌跌撞撞走过去，双手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轻抚着周大壮的脸庞。 “大，大壮，娘在的。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从成为护士开始，林绾绾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足够的好，不管多大的场面都会波澜不惊。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任何有感情的动物在面对自己至亲受伤之后，是根本无法坦然面对的。 “芋孺人，贵公子就交给我们吧。 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梁百川立马招呼几个大夫一同过来，赶紧给周大壮医治。 “好。” 林绾绾手抖的很，无法进行消毒处理，只能先退到一边。 戒空大师一个人呆呆的站在了林绾绾的面前，许久之后，向林绾绾深深的行了一礼。 “芋孺人，贫僧自认为整天讲经颂文，便已功德无量。 其实是我大错特错了。 今日见芋孺人一家如此，才知道我多么渺小。 正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戒空大师将脖子里的佛珠解了下来，走到一位已经被盖了白布的大燕守卫面前，念诵起超度的经文来…… 第300章 一夜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似乎让人看不见天明。 天空飘起了薄薄的雪，原本就有些蔫巴巴的草木上粘上了厚厚霜。 冬天，来了。 这一夜，林绾绾和周二柱几人一直守在周大壮的身边，未曾离开过。 周大壮的伤口太深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止住了血。 此时的周大壮状态非常差，嘴唇发白，身子不停的在颤抖，额头还发着烧。 林绾绾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太无力了 ，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梁百川刚刚给周大壮擦完身子，想要安慰几句，但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暗自叹气。 周大壮的情况一点都不好，若换做是以前，梁百川早就让家属把人抬回去了，也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面前对是芋孺人的儿子，并不是因为林绾绾有官阶，而是因为她亲临战场，就连她三个儿子也一起冲锋陷阵，只怕整个平安县里，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林绾绾轻轻的抓起了周大壮的手。 这个孩子年岁不大，但一双手却粗糙的很，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 其实在家里面，周大壮的存在感是很低的。 这个老实孩子不怎么会说话，也不会撒娇，只会埋头在田里干活。 二儿子会做生意，小儿子会撒娇，读书也不错，所以大壮才会觉得自己一无用处，冲锋陷阵这种事情便由他这个大儿子去做了。 在周大壮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会种田的庄稼汉，好像是可有可无的。 即使自己离开了，也不会惊起多大的波澜。 “大壮。” 林绾绾有些自责，这个良善的孩子却这么义无反顾。 “大哥，对不起。 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的，如果我陪着你，或许你也不会受伤了。 大哥，对不起。” 周二柱脸上是满满的指责。 他把周大壮的受伤怪责在自己的身上。 秋香在一旁小声的安慰， “夫人，二少爷，大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儿，再怎么下去，大家伙身体都要累垮的。 大少爷，醒过来又得人照顾了。” 周二柱点了点头，对着林绾绾说道： “娘，你先进去休息吧。 反正我睡不着，就在这里陪陪大哥吧。” 怕林绾绾拒绝，周二柱又补充了一句： “你看秋香困的不行了，她一个女孩子陪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太方便。” 林绾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先站了起来。 回到屋子里，林绾绾并没有点灯，只是静静的靠在床沿上。 哪怕就算是闭上眼睛，她脑海里都是大壮的身影。 思及此处，林绾绾的眼泪又偷偷的掉了下来。 …… 林子华在城楼上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在城楼的最高处停下了脚步。 徐达和张龙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雪花落在林子华的肩膀上，不久就变成了一个淡淡的水印。 “徐达，将士的伤亡如何？” 徐达愣了愣，干裂的嘴唇还是吐出几个字。 “大人，七百多人的新兵队伍，完好无损的只有六十八人。 “勇”字营的人伤亡最是惨重，“武”字营也好不了多少，“退”字营的人相对好一些。 目前“退”字营的人已经在处理亡故的将士的尸体。” 林子华紧紧的咬着嘴唇，看向了张龙，开口问道： “城内百姓有无伤亡？” 张龙抱拳回答道： “大人，城内百姓并无伤亡，只是些许房屋破损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 林子华从城楼上下来，一步一步显得格外的沉重。 三个营七百多号人，居然伤亡了六百多人，几乎算是全军覆没了。 这支七百多人的队伍，硬生生挡住了匈奴马队的铁蹄。 六百个伤亡的士兵背后是整整六百多个家庭。 这些人的付出，才换回了一方平安。 林子华紧紧的握着徐达的手臂，缓缓的说道： “可否记下这些士兵的姓名？ 那些已经亡故的将士，是否好好安葬了？” 徐达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子华收回手臂，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些平安县的英雄们一定要好好安葬。 他们所葬之地，以后就是我们平安县最值得敬仰的地方。 英雄冢，英雄冢……” 林子华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走起来格外的沉重。 欲言又止的张龙，终究还是开了口， “大人，芋孺人她……” 林子华停了停脚步，转过头去看了张龙一眼。 “嗯？” 张龙这才继续说道： “大人，芋孺人一家三个男丁全部上了战场。 芋孺人的大儿子周大壮就是将匈奴马队队长伊科邪捅死的勇士。 不过周大壮也受了重伤，经过治疗后还是昏迷不醒，情况有些糟糕。” “什么？！” 林子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若换成寻常人家，只怕早就来跟他打招呼了。 自己三个儿子上了战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份魄力就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更何况周大壮立了大功，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快，快带我去看看。” 林子华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想去看看周大壮的情况。 周大壮额头的烧刚刚退了一会儿，又升了上来，反反复复让人知所措。 林绾绾平复了心情之后，便也一同过来帮忙。 时间好像过得格外的慢，每一分都在煎熬。 林子华站在后院门口，本想过去问一问，但看到林绾绾一家人那焦急的面庞，便也没有过去打扰。 “徐达，这边就交给你了。 芋孺人那边，你好生照看一下，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第一时间满足。 记住了，竭尽所能将大壮兄弟给救回来。” 徐达应声点头。 他知道虽然挡住匈奴马队，赢得了短暂的胜利，可谁也不能预料，后面是不是还会有匈奴人闯进来。 林子华不得不防。 城门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看上去有些破败。 城门两边的住户早已离开，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成了黑块，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一片曾经有多少伤痛。 第301章 荷包 修补城门，安置伤员，清理消毒，林子华比想象中的还要忙碌。 这一次，林子华选择了强征民徭。 不过征用的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选择了富商贵胄。 要么出钱，要么出力，只能两者之中选一个 谁都别想逃。 原本这些富商贵胄们还想挣扎一下。 毕竟法不责众，如果他们集合起来都反抗一下的话，说不定林子华就没什么办法治他们了。 不过没人想做出头鸟，林子华怒斩李大茂几人，也就在眼前。 现在可以说是处于战时，林知县若是想要随随便便斩杀几人以定军心，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乎，各个富商贵胄员外便派遣自己的家丁们去城门口忙活，以至于家中做饭洒扫的人都不够了。 除了修复城墙，城门口的另一边，正在打造一处墓地——英雄冢。 这是埋葬为平安县捐躯的士兵的尸骨。 …… 一直到第四日，周大壮的情况才好转了一些，额头上不再发烫，嘴唇也没那么苍白了，只是还处于昏迷不醒状态。 林绾绾守在周大壮的身边，一直为他擦拭额头。 “娘，你就放心好了。 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林绾绾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把毛巾捂热了，在周大壮的额头轻轻擦了擦。 “大壮一定会没事的，都是做爹的人了，哪有那么脆弱。 ” 林绾绾安慰了自己一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另一边，这几日的姜小翠心神不宁，怎么睡都睡不着。 明明没什么事情，就感觉胸口如同有石头一般压着，莫名的喘不过气来。 听见床上又有翻动的声音，住在隔壁的花婆婆连忙起身轻轻的敲了敲门。 “少夫人，是不是又睡不着了？ 您这样可不行的，再怎么着也得把眼睛给闭上了，多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现在你最主要的是多休息，不然把身体弄垮了，生孩子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连日来，姜小翠的状态让花婆婆很是担心，要是姜小翠生孩子的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夫人肯定要怪罪于她。 好不容易能过上如此轻松的生活，花婆婆可不想就此失去。 “嗯，花婆婆，我尽力吧，辛苦你了。” 姜小翠只得重新闭上眼睛，换了一个姿势，将被子裹得紧了一些。 以前大壮在的时候，总嫌他的呼噜声特别的大，跟打雷一般。 现在少了他的呼噜声，好像又少了点什么，连睡觉都不踏实了。 第二天一大早，离荷花村不远的青山村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前去应征报名的士兵们回来了。 不过出去十几个人，也就两三个人回来。 林子华下了命令，凡是参加战斗的将士们都可免除三年的税租，另有五两银子的奖励。 至于那些为此而牺牲的将士，则免除五年的税租，另有十两银子的奖励。 能回来的自然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家人相拥而泣，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大多数人只得相互搀扶，拿着衙役们送回来的遗物，放声大哭。 陈小荷站在村口，不停的向外张望，想看到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结果那个身影并没有回来。 “铁牛呢？ 铁牛在哪里？” 衙役拿出一个绣工很是粗糙的荷包，放在陈小荷的手里，说道： “这是铁牛兄弟身上找出来的，算是他的遗物了。 至于铁牛兄弟的尸身，一同葬在了城门口的英雄冢中。 若是有机会，可以去看他一看。” 陈小荷拿起荷包，将它紧紧的握在手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双眼都放空了。 突然，陈小荷将荷包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李铁牛，你好狠的心啊！ 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现在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还要让我去看你，你做梦吧，我是不会去看你的。” 另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询问衙役她家儿子王大头的情况。 得到的回答也是苍白无力。 瞬时，整个青山村一片痛哭之声。 当天晚上，陈小荷便投河自尽了，她手中是那个绣工粗糙的荷包。 …… 青山村的情况自然也传到了荷花村。 由于荷花村还有自己的巡逻队，本来就需要不少青年劳力，所以应征报名的也不过周大壮一人而已。 花婆婆并没有把青山村的事情告诉给姜小翠听。 她怕姜小翠想的太多，最后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村头巷尾的妇人们总免不了议论，于是姜小翠便让花婆婆带着她一起去问问。 结果还没出门，姜小翠的就听见了青山村去时十几人，回来只有两三人。 那些没回来的都被葬在了门口。 去时意气风发，毅然决然，回来的时候只有几件破碎的衣衫，有的甚至只有衣服上破碎的布片。 这么久了，周大壮还没有回来，只怕也…… 想到这里，姜小翠居然直接昏了过去。 花婆婆眼疾手快，一把将姜小翠搀扶了起来。 只是没多久，姜小翠下面便见了红。 “哎哟哟，哎哟哟，少夫人怕这是要早产了。 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听见声音的林田氏赶紧过去帮忙，林大山则是驾着马车去叫产婆。 一家人忙得火急火燎。 现在这个时间倒是有些尴尬，主心骨林绾绾和周大壮都不在，家里面好像没了拿主意的人。 不过好在林田氏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该准备的准备，该烧水的烧水。 一切按照产婆的吩咐来。 由于还不够足月，产婆也是让家里人做好心理准备，任何意外情况都可能发生。 “周产婆，你就放心好了，你只管大胆的处理，有任何事情我们都不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林大山先给周产婆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让周产婆的心放松一些。 现在情况有些危急，姜小翠见红的同时，羊水也破了。 若是姜小翠还昏迷不醒，只怕这个孩子真生下来只能是死胎了。 花婆婆很是焦急，忍不住喊了一声。 “少夫人，你快醒醒，好像大少爷回来了。” 姜小翠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向外面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好像慢慢的靠近。 “大壮，大壮，是你吗？” 第302章 生了 姜小翠的喊声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那个模糊的身影也消散了。 也许内心有些失落，但此时的姜小翠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放弃的念头。 这是她和大壮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生下来。 即使，即使大壮回不来了，这也是他血脉的延续。 “醒过来了，少夫人 ，醒过来了。” 花婆婆忍不住喊道。 “好，小翠，现在我来给你接生。 宫口已经开了五指，你稍稍缓一会儿，一会儿就得用力了。” 周婆婆轻轻拍了拍姜小翠的手臂，让她放松下来。 “嗯，好。” 姜小翠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只是这段时间怀了身子，家里面的人便什么活都不准让她干了。 若换做其他农户，只怕一直得干到临盆前了。 姜小翠握了握拳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对对，就是这样。 一会儿用力的时候，就得带着节奏。 千万不能瞎弄，不然真正派用场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周产婆又观察了一下，拍了拍手，吩咐了起来。 “热水，剪刀，动作麻利一些。 宫口开十指了，可以了。” 周产婆将姜小翠的手握了起来，声音轻柔的说道： “小翠，听我吩咐，该用力了！” …… 时间过得很漫长，好在孩子先出来的是脑袋，手脚晚出来一些倒也没什么。 “哎呦，是个千金啊！” 周产婆声音洪亮的喊道。 不管是男是女，周产婆都会叫好。 姜小翠的额头满是汗水，好像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看着有些皱巴巴的孩子，姜小翠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随着周产婆轻轻的拍打，女婴“哇哇哇”哭了出来。 声音洪亮，昭示着是个健康的孩子。 …… 另一边，昏迷了数日的周大壮突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手指也忍不住动了几下。 “小，小，小翠……” 沙哑的喉咙让人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大哥醒了！” 周石头忍不住叫了起来。 “大哥！” 周二柱也凑了过来，紧紧的握住了周大壮的手。 周大壮努力睁开了眼睛，看着林绾绾微微一笑。 “娘，我渴……” 林绾绾拿起一块棉球，在周大壮的嘴唇边轻轻蘸了蘸。 现在周大壮这个状态，并不适合大量饮水，只能一点点来。 “没事了，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家里面有我们呢！ 你只管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 “对对，大哥放心好了。 家里面都好着呢！ 嫂子，嫂子也好！” 周石头尴尬的笑了笑。 周大壮感觉眼皮很重，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 荷花村这边，林大山派了一个工人去镇子上。 家里面新添了一个女娃，这样的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林绾绾。 不过女娃并不是足月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 周产婆也并没有立即离开，还是留下来帮着照顾。 给寻常人家接生，也就是给个几十文，就算是员外富贵，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两银子。 林田氏一下子给了周产婆五两银子，周产婆自然不会马上离开。 至少也要对得起那些银子。 …… 城门除了修复之外，城墙也进行了加固。 有了之前的教训，每个哨台特地砌的高了一些，怕的就是被弓箭手给盯上。 城外，张文远亲兵赶到平安县的时候，发现这个县城格外的寂寥。 城门口好像经过了一场大战。 细问之下才知道，匈奴马队在这里全军覆没。 望着那一个个数不尽的坟堆，亲兵们无不叹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个亲兵突然念起了这句诗。 这句诗近日在军中流传开来的，不知是何人所作。 由于前线战事吃紧，所以亲兵队伍又转身回到军营之中。 不过亲兵们将这边的情况跟张文远将军细细的说了说。 其中让人最为震撼的，便是芋孺人一家三子全部上了战场，堪称为我朝妇人的典范。 “芋孺人？” 张文远忍不住念了几声。 想不到这个奇女子居然如此仁义 ，一定要为她奏上一功。 最主要的还是林绾绾推广的消毒酒精。 这让军队中的伤员能够大大减少伤口腐烂的情况出现。 伤员救治成功率也从以往的四成上升到了六成。 林大山派出工人的马车到了镇子上后，听到芋孺人一家几乎都在城门口，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正好与十王爷的马车同时到了城门口。 “夫人，夫人！ 少夫人生了，生了个女儿！” 一下马车，工人便大呼大喊了起来。 正在屋子里吃饭的林绾绾听到了这个消息，有些慌乱的握住了秋香的手。 “你听到了吗？ 外面在说些什么？” 秋香的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 “夫人，听的是工人王二的声音。 少夫人生了，生了个女儿！” 林绾绾一喜，立马拉住了秋香的手，往外面走去。 王二见林绾绾出来，连忙上前大声恭喜： “大壮娘，好消息，真是好消息啊！ 小翠给您生了一个大孙女。” 其实当初让王二来报信的时候，他心里面就泛起了嘀咕。 哪有生女儿这么开心的？ 都说男人才是传宗接代的，生了女儿，以后养大了，也不过嫁给别人家的。 好像是白忙活了一场。 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 何况这是周大壮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早产儿，总感觉有些恭喜不起来。 “好好好！” 林绾绾连说三个“好”，心里头也是开心的很。 “秋香，快给王二师傅拿些喜银，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王二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满脸讨好。 “大壮娘，你实在太客气了，我不辛苦的。 不过小翠姑娘这个孩子生的有些早，只怕寻常要多注意一些，空了还是得回去多照看照看。” 王二多嘴了一句 。 虽说孩子目前看上去挺健康的，但是早产儿要比别人当心一些。 林绾绾应下了，和王二提了一句： “我们一切安好，让小翠放心。 这里的事情忙完之后 ，我们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 第303章 疑惑 前些日子，十王爷听着姑苏城的荷叶鸡正是品尝的好时候，便驱马去了一趟姑苏城，准备了好几份荷叶鸡带回平安县。 由于前段时间秋老虎回袭，温度一直降不下来，荷叶鸡无法很好的保存，便耽搁了一些时日。 这几日，气温骤降，熟食在路上也不容易坏。 十王爷便匆匆从姑苏出发，赶到了平安县。 可是到了平安县，十王爷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破败，萧瑟。 这座城好似遭人洗劫了一般。 “大丫，大丫！” 原本想去捧荷叶鸡的十王爷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连忙往城里头跑。 刚冲进城门的十王爷，与从城楼上走下来的林子华撞在了一起。 十王爷刚想骂人，却瞧见林子华憔悴的很，整个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林知县，你这是……” 两边的侍卫赶紧将十王爷给搀扶了起来，顺便帮他掸去身上的尘土。 林子华见是十王爷，赶忙行了一礼。 “十王爷，下官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十王爷看了看满是刀痕的城门，又指了指远处的坟墓，疑惑的问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城门校尉去哪里了，为什么你一个文官顶在前面？ 这……” 十王爷有太多的问题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林子华惨惨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十王爷，我们平安县刚刚与匈奴人大战，唐校尉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老兵打没了，七百多人的新兵队伍，还剩下的不过百人了。 我们平安县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林子华双眼饱含着热泪，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什么！” 十王爷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突然感觉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才离开几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大丫，大丫小姐！” 十王爷在心中喊了几声，连忙开口问道： “林知县，那芋孺人一家可好？” 怕林子华察觉出不对劲，十王爷赶紧补充道： “皇兄很看重芋孺人，一定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十王爷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反正他说什么是什么，也没人去反驳他。 林子华愣了愣，赶紧回道： “此番芋孺人是出了大力气的。 她不仅组织了一支女子护理队伍为伤员救治，她的三个儿子全部应征报名，参加保卫的任务。 芋孺人的大儿子周大壮更是杀敌有功，亲自斩杀了匈奴马队队长伊科邪。 这样的人家我们平安县找不出第二户来了。” “这……” 十王爷心中大骇。 原本他以为自己身为王爷，要想取得美人芳心，易如反掌。 现在十王爷却有些不自信了，有如此胸怀天下的娘亲，想要将大丫姑娘娶回家，好像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见十王爷有些发愣，林子华开口询问： “十王爷，现在周大壮兄弟的状态还不太好，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十王爷代表的是皇家，若是能去看望这些伤兵，肯定会给大家带来极大的鼓舞。 十王爷郑重地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侍卫说道： “去我私库取一万两银子来，全部分发给伤亡的将士们。 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十王爷又拍了拍林子华的肩膀，略感欣慰的说道： “林知县，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我一定会向皇兄好好说一说的。 另外，水果罐头分销的事情你还是得多上心。 至于所得的利润，你看着安排吧。 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 来到了“英雄冢”，也许是十王爷位高权重，与平民之间的距离相差太远太远了，但当他看到这些陌生而有力的名字，似乎能看到那一场场血腥的战斗。 徐达递上一壶酒，十王爷一路走，一路将酒水撒在地上。 “林知县，若有好酒送些过来，给将士们喝一些。 英雄配美酒。” 林子华连连应声，能有十王爷的支持，那便是最好的了。 后院，看着一排排躺着的伤病员，十王爷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领兵打过仗，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有些人看到林子华来了，连忙想起身行礼，被林子华直接拒绝了。 都已经这副模样了，还在乎那些虚的礼节，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十王爷。” 看着十王爷眼眶泛红，林子华心有不忍，但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十王爷。 我们平安县应该属于内城了，怎么突然会闯入一支匈奴马队来，这实在让人疑惑。 如果不是我们平安县老百姓拼死反抗，只怕全城百姓都要遭了殃。” 十王爷顿了顿脚步，似乎也想到了这里，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是啊，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有匈奴人闯进来？ 边境那边难道没守住吗？ 可是朝堂之上并没有相关情报上奏，难道前线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都隐瞒了吗？ 如果平安县没有挡住，只怕城里的老百姓会被尽数诛杀。 想起温柔的周大丫，十王爷不免心中一痛。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立马回去将这个情况上奏给皇兄。 相关责任人一定要严肃处理。 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会姑息。” 十王爷很少这么认真，不管怎么样，平安县他一定要照顾到。 “那就多烦十王爷操心了。” 周大壮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身子骨还很虚弱，只能进一些汤水。 一家人几乎全身心的扑在这里。 看着芋孺人一家，十王爷也是颇为感动。 原本想留给周大丫的荷叶鸡，便直接给了林绾绾。 临了，十王爷特地关照了一句： “芋孺人，这几只荷叶鸡的分量很足，如果吃不掉的话可以带回去。” 林绾绾并没有吃的心思，谢过之后便转交给了秋香。 为了一解相思之苦，十王爷还去沧河镇看了一眼周大丫。 只不过是远远的看着。 周家添了新喜，店铺里也包了不少喜糖，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看着周大丫的一颦一笑，马车里的十王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这丫头当真是好看。” 旁边的侍卫不敢插话，但欲言又止…… 第304章 实话 十王爷见身边的侍卫欲言又止，便拉开了帘幕。 “十王爷，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侍卫赵虎一直跟在十王爷身边，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赵虎一般不会说话，一说话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十王爷对赵虎还是非常放心的。 见赵虎有话要说，十王爷也认真的起来，其他的侍卫纷纷老实的向后退去。 赵虎顿了顿，这才说道： “王爷，边境那边除了有柱国将军张文远驻守，还有一个不省事的威宁伯陈培希。 这个威宁伯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有个兄弟是军中的，他说之前如老将军蒙冤，正是这位威宁伯的杰作。 只怕这一次也……” 赵虎顿了顿，见十王爷微微点头，便又继续说道： “这个陈培希最会颠三倒四了。 边境防线被破，匈奴人闯了进来，这件事情若是怪罪到张文远将军的头上，只怕张将军会因此获罪。 原本还是稳固的边境线出了问题，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匈奴人闯进来。 到时候这平安县只怕……” 嘶…… 十王爷一下子就眯起了眼睛，深深的看了赵虎一眼，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赵虎，你和我说实话，你的兄弟之前是不是在如老将军麾下？” 被十王爷这么直直的看着，赵虎不敢有一点隐瞒，也说出了实话。 “王爷，家兄曾经跟着如老将军有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就被调往其他的地方。 如老将军爱兵如子，而且骁勇善战，是我们大燕朝的一块基石。 如老将军一身赤胆，换来的却是遭人猜忌，被人陷害，属下也是为如老将军感到冤屈。” 见赵虎如此坦白，十王爷便也点了点头，说道： “如老将军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一般也不会过问。 皇兄执政比我好上千倍万倍，我做个逍遥王爷就可以了。 但事关平安县，我就不得不关心一下。” 想起英雄冢，十王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赵虎，你们几人随我回京。 剩下的人留下来保护芋孺人一家。 若是芋孺人一家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不要来见我了。” 十王爷轻轻拨了拨帘幕 ，又偷偷看了周大丫几眼，这才匆匆离开。 …… 边境的大帐内，陈培希搂着偷偷打扮成男兵的艺女，脸上满是笑意。 陈培希旁边躬身候着的是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中年人说话的时候腰弯着极低，一副狗奴才的样子。 “老爷，匈奴马队被张文远偷偷放了进去，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提前向皇上禀报，免得张文远那些不要脸的东西颠倒黑白。” 陈培希摸了摸胡子，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李头，你说的对。 张文远居然渎职，这样的将领根本不配在军队里任职，我迟早会将这种毒瘤铲除掉。” 陈培希说话的时候也是大言不惭，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没有错，他不可能有错。 “对对对，老爷还是早做防范，以免小人趁人之危。” 陈培希一系列没脑子的操作，其中大部分都有老李头的影子。 而老李头换来的是，自己没出息的儿子居然成了飞马将军。 一个不学无术，只会斗蛐蛐的小子，居然在军队里混到了一官半职。 老李头觉得自己这棵大树抱对了。 陈培希将艺女推开，想了想后吩咐道： “笔墨伺候，我要亲自写信给老丈人，让他在朝堂之上好好提一提此事。 对了，我还要写奏折禀明天子。” …… 三日后的周大壮已经能够坐起身来了，就是坐的时间不能太长。 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的恢复时间，何况周大壮受了那么重的伤，恢复的时间更长一些了。 不过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女儿，周大壮别提有多高兴了。 刚喝完一碗汤药，周大壮都来不及擦嘴，便兴奋的和林绾绾说道： “娘，女娃的名字还是等你来取，我没什么文化，取的名字肯定不好听。” 林绾绾倒也不着急，连声安慰： “这件事情倒也没那么着急。 等到你身体痊愈了，我们就回荷花村。 到时候我和小翠一起商量着看。” 这毕竟不是林绾绾自己的孩子，已经隔了一代了，不能什么事情都由她来做主，也要问问孩子亲娘的意见。 “好好好，娘，我不急。 就是不知道小翠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她肯定很辛苦。” 周大壮突然很想家，很想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既然知道小翠很辛苦，那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我可提前跟你们几个说好了，我们家里可不兴纳妾那一套，若是谁动了纳妾的心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绾绾半开玩笑的说道。 虽然在大燕朝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有着新兴思想的林绾绾还是无法接受。 周大壮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忤逆。 周石头还没有到懵懂的年纪，对于男男女女的事情也不了解，不过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二柱有些苦涩，突然就想起了如意姑娘。 那个在军营弹奏曲子的姑娘，似乎和他隔了一段距离。 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机会在一起。 …… 朝堂之上，皇帝同时收到了几人的奏折。 其中林子华的奏折中描写的最为诡异。 大燕朝境内居然突然出现了一支匈奴马队，这是匈奴马队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甚至还屠了一座城池。 百姓受苦，怨声载道。 这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而威宁伯的奏折却是在数落张文远的不是，说张文远贪功冒进，所以匈奴马队才会突破边境防线，闯入的内城。 好像事情串起来了。 看完奏折之后，皇帝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而是想看看大家怎么说。 皇帝扫视群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一身蟒袍的十王爷站在了群臣的最前面，身子靠在玉柱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皇帝差点都要笑出来了，他这个弟弟真是穿上蟒袍都不像皇家人，倒像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不过这么多年来，十王爷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领班的小太监上前一步，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喊道： “诸位大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进连忙拱拱手，大声喊道： “皇上，老臣有事要奏！” 第305章 争论 国丈曹进拿着护板，拱了拱手，模样倒是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认识曹进的都知道，这个国丈爷也是个草包。 连带国舅爷和曹贵妃两个人的脑子都很简单。 他的另一个女儿，也就是嫁给了陈培希那一位，更是五大三粗的糙女子。 但皇帝就是喜欢曹贵妃的呆萌。 最主要曹贵妃生的美貌，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总之，特别符合皇帝的胃口。 见曹进第一个上前，皇帝挥了挥手，说道： “曹国丈，你有何事禀报啊？” 这些年来，曹国丈的女婿威宁伯陈培希一直在前线驻守，边境线固若金汤，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加上朝中曹国丈和一些文官经常为陈培希歌功颂德，皇帝便认为陈培希骁勇善战，有大将之才。 曹进先是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说道： “皇上，威宁伯陈培希在前线带来消息，柱国将军张文远有通敌之嫌。” 单单这一句话，就让朝堂之上炸开了锅。 “怎么会这样子？ 曹国丈，你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柱国将军率军一直驻扎在前线，是最容易与匈奴人接触的，若是他有通敌之嫌，我大燕国危矣！” “呜呼哀哉！ 想不到我大燕朝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皇上，这件事情不可小觑，一定要彻查到底。” 文人一阵鸡鸣犬吠，武将则是默不作声，看着他们表演。 大燕朝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并不高。 这些年来有没有战事发生，武将的作用就更小了。 加上文人不断打压武将，朝堂之上，武将的话语权几乎被剥夺了。 十王爷挠了挠耳朵，被这群文官吵得有些心烦了。 “吵死了，一个个如同菜市口买菜的妇人一般，丢不丢人啊！” 整个朝堂立刻鸦雀无声。 曹进狠狠的瞪了一眼十王爷，听探子所报，他儿子国舅爷曹标的失踪，说不定就是与这个闲散王爷有关。 此仇不报非君子。 一定要找机会将十王爷给扳倒了。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还要给这个王爷一些脸面。 曹进皮笑肉不笑，朝着十王爷拱了拱手，看似给足了十王爷面子。 “十王爷，听说你一直云游四海，也不知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今日一见，王爷还是气度非凡，一表人才啊！”十王爷本就是个胖子，和一表人才根本就搭不上边，曹国丈表面是恭维，实则是赤裸裸的讽刺。 在场的文官使劲的憋住了笑。 这个闲散王爷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和地主家的二傻子没什么区别。 十王爷淡淡一笑，向曹进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再怎么说都不如曹国丈生的好，家里一个是才学通天的女儿，一个是文比状元的好儿子。 还有一个如同屠户家的女儿。 换做是我，也羡慕不来的。” 谁都知道，曹贵妃生的貌美，不通文墨，而曹标更是猪脑子。 十王爷这么一说，曹进的脸黑成了一片，就连一向庄严肃穆的皇帝都快笑出来了。 “好了好了，有事说事，朝堂之上少开开玩笑。” 曹进板着脸，朗声说道： “皇上，威宁伯虽然是我的女婿，但他治军有方，在军中的地位也是非常高的。 威宁伯这么说肯定不会有假。 现在张文远犯此大错，造成这么大的后果，应该将他抓回京城，好好治他的罪。” 曹进有自己的算盘。 如老将军，张文远等一众老将，他们在军中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 陈培希想要在军中树立绝对的威望，就必须将一众老将铲除。 到时候陈培希大权在握，而他在朝堂之上也可以纠结自己的党羽，获得绝对的话语权。 等到皇帝百年之后，大燕朝就由他们曹家人说了算 。 只是儿子曹标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不省心的孩子，是不是非得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才回来？ 曹进话音一落，便向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几个马屁精连忙赞同道： “曹国丈说得对，像此等军中蛀虫就应该抓回来治罪。” “皇上，此事刻不容缓。 不然我大燕朝的边境如同破了一个口子，那些匈奴人随时都可能闯进来。” “呵，有些武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文臣治国如此辛苦，他们还要来添乱。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皇上，此事一定要重视啊！” 文官力荐的时候，顺手还踩一脚武将。 以曹进为首的几个文官，恨不得此时就冲到边境上，将张文远给抓回来，严刑拷打，让他说出通敌卖国的罪状来。 十王爷冷冷一笑，悠悠的说道： “上一次边境祸事，将如老将军治了罪。 如今边境防线被破，又要把柱国将军给抓回来。 麻烦你们动动脑子想一想，为什么每次出事都有威宁伯。 难道就因为威宁伯是曹国丈的女婿，所以他一点儿错就没有了吗？ 仅仅听信片面之词，就要将主将给抓回来，简直是儿戏。” “你！” 曹进气的眼冒金星，恨不得上前撕扒十王爷。 没等曹进说话，十王爷继续说道： “其实你们非要将柱国将军给抓回来，给他套上通敌的帽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若是边境有什么闪失，你们这些人都得负上责任。 另外，威宁伯守不住的话，抓回来砍了就是了。” 十王爷说话轻飘飘的，却把曹进气得浑身发抖，心里直骂娘。 听十王爷这么一说，皇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只是没想到，这个弟弟怎么突然关心起朝政来了，这不是他的性格。 眼见场面尴尬至极，皇帝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会派出两名监军前去查探。 等事情明了之后，再做抉择。” 十王爷淡淡一笑，说道： “皇兄，此次平安县御敌有功，整个匈奴马队在平安县折戟，可谓是悲壮至极。 林子华身为一县之长，能够冲锋陷阵，唐飞这个校尉也身先士卒，受了重伤。 臣弟认为是要好好赏一赏的。” 十王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平安县？！ 曹进的瞳孔骤然一缩。 曹标就是去了平安县，之后便消息全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平安县有鬼啊！ 曹进见十王爷那么激动，便知道十王爷与平安县有所瓜葛，连忙淡淡的说道： “皇上，老臣并不赞同！” 第306章 千里江山 十王爷和曹进两个人似乎成了死对头。 曹进冷冷一笑，说道： “林子华不应该赏，反倒应该治罪 。 那么多无辜老百姓遭了殃，他守城不利，不配当这个知县。” 十王爷立刻提高音量，罕见的发怒了： “曹进，你浑身上下是不是只剩下一张嘴了。 如果不是林子华和唐飞，还有那些伤亡的将士们，只怕匈奴马队还要继续在我朝境内为非作歹。 到时候再有更大的祸患，我问你怎么办？ 你曹进倒是上啊！ 你不上我拉着你上！” 十王爷作势便要去拉曹进，一副混江湖的姿态。 “好了好了，十皇弟，你差不多就行了。 这件事情朕自有安排。 如果没什么事情就退朝吧。” 皇帝也有些头疼，这个好弟弟来了朝堂上，果然就没什么好事。 曹进气急，出了朝堂便去见自己的女儿曹贵妃。 枕边风最为厉害，相信曹贵妃会有所办法的。 …… 御书房，皇帝萧怀朔背着手，看着墙上的《千里江山图》，若有所思。 十王爷萧怀瑾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凳子上，两条腿一盘，就差一碟瓜子了。 “说吧，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又突然关心起朝堂的事情了，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兄弟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拘束。 他们的父皇一共生了十个孩子，不过最后只留下二子三女，可谓是人丁单薄。 皇权交接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二子相争的场面。 所以兄弟两人倒是难得的和谐。 萧怀瑾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皇兄，不瞒你说。 其实，我看上了芋孺人……” 还没等萧怀瑾说完，萧怀朔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十弟，我没有听错吧？ 你看上了芋孺人？？？ 听说芋孺人有两女三子，还是一个寡妇。 若是你有这样的想法，只怕我同意，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十弟，你平时荒唐也就得了，我也不会和你计较。 但这件事上我一定要好好管一管，不然一定会成为满朝文武的笑柄。” 萧怀朔觉得自己的弟弟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也不应该对这样的妇人产生非分之想。 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行，得想办法给芋孺人赐婚，断了弟弟荒唐的念想。 嗯，要不就张文远吧。 正好可以将张文远给召回来，除了调查他，也可以给他安排一门亲事，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才这么一会儿，萧怀朔脑子里便有无数的念头。 “皇兄，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芋孺人是一位忠贞的女子，我怎么可能亵渎她？ 不瞒你说，我看上了芋孺人的大女儿周大丫。 这一次平安县浩劫，芋孺人一家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芋孺人一家三子尽数上了战场，为百姓之典范。 像这样为国为民的奇女子，是应该好好赏一赏了。 这样才不会寒了那些胸怀天下之人的心。” 十王爷又和皇帝说了说自己在平安县的见闻，与林子华奏折里的内容相差不大。 萧怀朔这才点了点头。 没办法，当上皇帝之后，萧怀朔对周边的事情都有所猜疑。 “好，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一会儿我安排人赏赐。” 萧怀朔知道弟弟的那点儿心思，无非是想抬高芋孺人的官位，好让她和皇家的距离近一些。 这样以后赐婚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萧怀瑾心满意足，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准备离开。 萧怀朔又看向了《千里江山图》，像是在自言自语： “江山多娇，千流万川，真希望万古流传。” 萧怀瑾捶了捶腰，可能是刚才坐的姿势不太舒服，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皇兄，这江山是我们萧家的，更是你的。 父皇留下来的老臣还是值得一用的。 有时候身边人对着你是一副面孔，背后又是另一副面孔。 看不透，看不透啊！” 萧怀瑾一边伸懒腰，一边往外面走： “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太多。 哎呦，听说扬州的蛋炒饭挺好吃的，我要去一趟扬州，给我的大丫姑娘带一份……” 等到萧怀瑾走远了，萧怀朔立刻将贴身太监叫了过来： “小顺子，单独安排两个亲兵去军中调查一番。 除了这一次匈奴马队的事情，还有如老将军的案子。 朕，要寻求一个真相。” 萧怀瑾的话深深提醒了他。 这么多年来，他被表面的平静所迷惑。 好像他看到的事情就是群臣口中所述的一样。 如老将军一身赤胆，但却延误战机，损失惨重，又有通敌卖国之嫌，让萧怀朔气的发狂。 事件一出，朝堂之上都是清一色批评如老将军，几乎把他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恨不得千刀万剐。 更有威宁伯以及前线一些将士所谓的“铁证”，好像表面的一切就是事实。 萧怀朔便觉得自己刚刚登基，好像一众老臣都轻视他，想要让他这个皇位坐的不安稳。 于是乎，几乎没有给如老将军太多辩驳的机会，便将他斩首示众。 如凌下了大狱。 如意被送到了怡红院，当了头牌。 这一系列的操作，得到朝堂之上一片叫好。 就连萧怀朔都觉得自己是一位明君，以雷霆的手段镇压了反叛的苗头。 十皇弟的话倒是让萧怀朔有些醍醐灌顶了。 这些年来，萧怀朔对曹贵妃一家太过于信任，以至于真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是时候要变一变了。 昭阳宫， 曹贵妃轻轻的拨弄着手指甲，听着曹进喋喋不休，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曹贵妃对曹进的话没放在心上，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她一点都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如何把皇上给伺候好了，多得到一些盛宠。 等到曹进说完了，曹贵妃这才悠悠开口： “爹爹，权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皇上对我们一家够好的了，再这样贪权，很容易引起皇上的猜忌。” 曹进冷哼一声，斥责道： “你啊，说你什么好呢！ 李贵妃的儿子颇得皇上喜欢，你自己的孩子还小。 皇后的位置还空着呢！ 若是李贵妃当上了皇后，你以为你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第307章 曹进的决定 此时，恰逢一名内侍太监小川子溜入了昭阳宫，隔着屏风偷偷候着。 曹贵妃让亲信侍女先去外面等候，只留下爹爹曹进，这才淡淡开口： “小川子，有事尽管说来。” “娘娘，奴才得到消息，皇上除了派监军去前线，又单独派了两个亲信前去。 除了要查明近日发生的事情之外，还要调查之前如老将军的事件，看看到底和真实情况有没有出入。 另外，皇上还要对平安县的官员以及芋孺人进行赏赐。” 小川子事无巨细的汇报。 “好，哀家知道了，下去领个赏赐吧。” 走了几步，小川子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前些日子我听来一个消息，十王爷的亲兵在平安县杀了一个朝中贵胄的儿子。 不过具体是谁，奴才就不清楚了。 奴才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娘娘有没有用。 若是没用，全当是奴才多嘴了。” “嗯，退下吧。” 曹贵妃挥了挥手，示意小川子离开。 作为曹贵妃宫中的眼线，小川子肯定不能待的太久了，不然容易被人看出些端倪来。 小川子走后，曹进的脸看上去好像黑成了一片。 曹进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把曹贵妃给吓了一跳。 “如果我猜的不错，我的标儿应该回不来了。 萧怀瑾啊萧怀瑾，你好狠的心啊！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居然还要对他下手。 你们萧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曹进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睛中迸发出愤怒的火光。 曹贵妃见爹爹这个样子，心里头慌乱的不行。 曹贵妃也知道自己那个妹夫没什么大的才能。 若不是靠着裙带关系，陈培希估计连军中的偏将都不够格。 若是被陈培希掌握军中大权，只怕大燕朝边境危险了。 不过现在皇上起了疑心 ，要查军中之事，只怕还会连累到国丈爷和国舅爷。 至于曹贵妃，前朝不稳，必定连累后宫。 想要完全与前朝脱开关系是不可能的。 只要被皇上查出来军中之事并不是陈培希所述，必定牵连到他们曹家，只怕她这个贵妃之位也难保了。 蒙骗圣上的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曹贵妃也有些慌了，早就没了主意，声音颤抖的问道： “爹爹，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曹进想了想，恶狠狠的说道： “现在就看萧家的动作了。 如果他们想要我们曹家死，那就他们争个鱼死网破。 这些年来我在朝中也有了一些势力，再加上培希军中的力量，倒是可以争上一争。 让好孙儿提前当上皇帝也未尝不可。” 除了这些，曹进还有其他的打算。 平安县的仇不能不报。 萧怀瑾，芋孺人，这些人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曹贵妃虽然害怕，但听得自己儿子能够登上皇位，便也听从曹进的话。 “爹爹，一会儿你拿些金银细软去活动活动，我们曹家说什么也不能倒。” …… 京城的事情有些远了，平安县这边的日子还是在不紧不慢的过着，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李公公坐着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 他的手中握着皇上的圣旨。 “公公，前面就是平安县了，估摸不过半个时辰便要到了。” 赶车的马夫轻轻唤了一声。 “知道了。” 李公公脸上还是轻松。 上一次来平安县，就得到芋孺人的赞誉。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居然也会被高看，真是想不到。 “天使君？ 哈哈，这个芋孺人有些意思。 不对，可不能叫芋孺人了，一会儿就要改口了。” 李公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赶车的马夫听着车里自言自语的声音，也不敢偷着笑，只能挥动的马鞭，让马儿稍稍跑得快一些。 平安县的城门口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 这些家丁们平时在府内就是干的力气活，搬个砖砌个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再说了，林知县每日都要前来巡逻，他们手头的活自然也勤快了一些。 后院中，一些受伤较轻的伤员在能自行走动后，便离开了。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农民，深深的热爱这片土地。 打仗只是一时的，更多的时间都是在田里忙活。 林子华给他们的优待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但林子华自己却觉得，他心中是满满的亏欠。 “吁！” 马车稳稳的停在城门口，赶车的车夫连忙下车，冲着城楼上的守卫大喊： “快点开城门，我们是京城来的，有重要的事情和林知县说！” 守卫简单的汇报之后，城门便打开了。 马车缓缓的进入城门。 李公公轻轻的撩开了帘幕，看着城门口的景色，好像之前看到的要陌生一些。 听到是京城来的，张龙便先在门口守候。 李公公下了马车，并和张龙交谈了几句。 知道李公公带着圣上的旨意，张龙连忙将林知县请了出来。 这段时间，林子华都没好好休息，胡子拉碴，显得有些憔悴。 林子华是见过李公公的，知道这位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连忙客气的行礼。 “林大人，就不要这些虚礼了。 唐大人现在身体安好，是否能起来？ 对了，芋孺人可在？” 李公公向林子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唐飞和芋孺人的身影。 林子华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不瞒公公，唐校尉至今还昏迷不醒，情况看上去不太好。 不过大夫们正在全力医治，相信一定能将唐校尉治好的。” 唐飞的情况比周大壮还要严重的多。 于顿臂力惊人，整支弓箭射入体内，加上唐飞生生将弓箭拔出来，可以说伤筋动骨。 李公公轻轻的的点了点头，眼中闪着些许泪花。 “林大人，这一次平安县浩劫真是苦了你们。 皇上知道你们尽诛匈奴马队，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很。 所以这一次便派了奴才来宣旨的。” 李公公笑了笑，说道： “林大人，还请芋孺人一起出来听旨吧。” 这一次是十王爷请的赏，皇上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而且平安县御敌有功，确实应该好好赏一赏。 像林绾绾这样毫无根基，但有才能和胆识的奇女子，倒是可以好好拉拢一番，也让天下有才之士能够看到皇上爱才之举。 第308章 宣旨 林绾绾还在屋子里发呆，便听见秋香火急火燎的声音。 “夫人，夫人，快出来呀！ 京城来人啦！” 秋香两条腿倒腾的特别快，都快要刹不住车了。 推开门，见林绾绾手里握着一只红薯，眼神有些空洞，秋香轻轻的摇了摇林绾绾的肩膀，缓了一口气说道： “夫人，京城的公公来了。 现在林知县外面等候，那位公公也让您一起过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秋香可不懂旨意不旨意，就是感觉场面有些严肃。 “嗯。” 林绾绾放下手中的红薯，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同秋香一同出了门。 知道平安县刚刚遭遇过浩劫，李公公感同身受，脸上没有太多笑容，也是不停的询问平安县所发生的事情。 李公公也是性情中人，听着林子华描述，又忍不住落了泪。 看见林绾绾的身影，李公公赶忙转身，用丝巾擦了擦眼睛，调整好状态之后，便从车上将圣旨请了出来。 “林知县，芋孺人，唐校尉，周大壮，请接旨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齐跪倒在地，迎接这神圣的一刻。 大家都没想到这次皇上下旨，居然还要赏赐周大壮。 看来皇上是觉得周大壮杀敌有功，特地褒奖。 李公公不紧不慢的翻开圣旨，用尖锐而又清朗的声音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平安县知县林子华，城门校尉唐飞，忠贞为国，御敌有功，特封林子华为六品通判，唐飞为六品昭武校尉。 二人仍任职平安县。 周林氏冲锋在前，不惧险阻，家中三子皆上战场，堪称我朝妇人之典范。 特封周林氏为六品芋安人，其子周大壮为九品仁勇副尉，待其伤好之后，可入军中任职。 钦此！” “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无不叩拜谢恩。 “林通判，芋安人，赶紧起来吧。” 知道这两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李公公当然不敢怠慢。 除了圣旨，还有不少赏银。 只不过林子华和林绾绾都没有接。 林绾绾“不经意间”给李公公塞了一个香囊，至于香囊里的是什么东西，再也清楚不过了。 林绾绾向李公公躬身行礼，言辞恳切： “李公公，皇上给了我们这么多赏银，其实也是想分发给伤亡的将士们。 皇恩浩荡，我们无以回报。 但求以赤诚之心，不愧于皇上和百姓。” 林子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替所有的将士们谢谢了。” 李公公微微一惊，没想到林通判和芋安人居然如此豁达，时时刻刻想着老百姓。 皇上果然没有看错。 “好好好，二位有心了。 我也会将此事回去禀报给皇上的。” 李公公本来不想收这个香囊的，毕竟对方可是芋安人，皇上如此看重她，收她的礼，心里头总有些忐忑。 不过林绾绾一句“自己人”，倒是让李公公心花怒放。 果然芋安人会做人啊！ 朝中有些大臣争来争去，倒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若是有芋安人一半的脑子，估计早已扶摇直上，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了。 李公公不敢多耽搁，宣完旨后，立刻要回京复命。 这些时日，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头也紧张。 伴君如伴虎。 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要不然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了。 李公公着急要回京，林子华和林绾绾并没有过多的挽留。 朝中的事情他们也不了解，硬要把李公公留下，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李公公的马车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待到马车走远后，秋香才偷偷抬起头，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见旁边没什么人，秋香才兴奋的说道： “夫人，您升官了！ 真是大喜事呀！ 没想到大少爷也得了官职，当真是双喜临门。 夫人，晚上要不要做几个好菜庆祝一下？” 宰相门前七品官。 秋香虽然身为周家的下人，但在外人看来，她可比一般的管家要厉害的多了。 多少奴婢到死都混不到她现在这个高度。 “嗯，你看着办吧。” 林绾绾对此倒没有太大的兴趣。 从七品升到六品，自然是不错的。 只是现在周大壮的身体还不太好，让林绾绾多少有些分心了。 再加上周大壮伤好之后，圣上安排他从军，以后的路途肯定更加凶险了。 但是圣命难违，这条路周大壮不得不走。 升官后的林子华还是那么淡定，处理城门口这里的事情之后，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县试已经结束了，成绩却还没有公布出来，不少学子都殷切期盼着，就是等着这一刻。 “大人，属下还有一件小事要禀报。” 张龙走到林子华身边，小声的说道。 林子华顿了顿脚步，说道： “何事，尽管说来。” “大人，那个恶女周娇娇该如何处置？” 伊科邪被杀的时候，马背上的周娇娇只是暂时昏死过去，尚有气息。 对于这个女人，张龙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可是作为衙役，他也不能私自处置，只能请林子华来安排了。 林子华眉头紧锁，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将恶女周娇娇关入大牢。 记住一定要单独关着，牢门也要特地加固。 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别被她偷着跑掉了。” “是。” 张龙知道了林子华对于女子还有一些心软，也不好下死手。 至于关入大牢的后果，基本都可以想象了。 …… 冬天在人们不经意间到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树上便开起了朵朵银白色的花。 周二柱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雪中，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柱少爷，你在看什么呢？” 秋香偷偷的走到周二柱的身后，突然的话语声把周二柱吓了一跳。 周二柱转头，见是小丫头秋香，笑了笑说道：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这么皮了？ 到现在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信不信我跟娘说说，赶紧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嫁给谁？” 第309章 红薯粉条 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秋香才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夫人把她许配给谁就许配给谁，她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作为一个下人，没有自由可言。 秋香心里还有一些小期许。 她希望能够嫁给二柱少爷，哪怕是当个小妾也行。 不过夫人说了，他们周家的男人是不可以纳妾的，这也断了秋香的一点念想。 本来作为旧时代的女子，女子的婚嫁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自从跟了林绾绾之后，秋香的思想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直陪在夫人身边，那又如何呢？ 夫人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嫁人的了，陪着夫人一起变老倒也不错。 周二柱一时呆住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又同时将眼睛看向了其他地方。 “二柱少爷，你说什么呢？ 刚才好像有一阵风，我耳朵嗡嗡的没听清楚。” 秋香红着脸，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没，没什么。 我去里面看看大哥。 外面风大，你也早些进去吧。” 周二柱二话不说，便匆匆走进了屋里。 外面的风忽然大了起来。 原本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突然重重叠叠，伴随着刺骨的寒风，温度骤降。 秋香脖子缩了缩，将衣领往上拉了拉。 没想到这个冬天来的这么突然。 周大壮已经能在屋子里走几个来回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歇着的。 为了让小翠放心，林绾绾便让镇子上的大丫跑回去捎个信。 这几日的林绾绾除了照顾周大壮，剩余的时间都躲在房间里。 林绾绾面对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红薯发着呆。 虽然有了红薯，大家的主食变多了一种，饿肚子的情况也少了很多。 但是红薯能够储存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如果储存不当，很容易发芽腐烂。 行军打仗的过程中，红薯的储存条件就要更差一些了。 除非休战的时候，能够将红薯切成块，放在太阳底下晒，直至晒成红薯干。 不过红薯干的味道好不到哪去。 以后周大壮可能就会在军营里度过很长的时间，林绾绾为此操碎了心。 如果将红薯制作成红薯粉条，那保存的时间就会延长一些。 之前两次尝试都失败了。 制作出来的红薯粉条要么太干，根本无法下咽。 要么是不成形，连切条都不好切了。 总之，林绾绾都感觉不太满意。 不过轻易放弃，倒不像林绾绾的做派了。 红薯粉条不像肥皂，红薯粉条是刚需，而肥皂只是赚钱的工具。 想了一会儿，林绾绾挽起了袖子，准备继续开干了。 由于这边储存红薯的时候都会放在泥沙，保持红薯的干燥，延长储存的时间。 所以红薯表面还得好好清洗一番 。 切块打泥的工作就交给无所事事的周二柱。 林绾绾特别吩咐了，红薯泥一定要打烂了，这样成功的几率还会高一些。 前几次的时候，红薯泥打的不够均匀，给后续的制作过程也造成了一些麻烦。 知道娘亲又有新的主意，比起前几次来，周二柱认真了许多。 周二柱一手一根棍子，左右开弓，将盆子里的红薯块打的又软又烂，几乎看不见颗粒状了。 红薯泥中加了一些清水。 铺上一层纱布，将红薯泥水全部倒在纱布上。 这一次林绾绾选择了精细的白纱布，过滤的效果要更好一些。 水顺着纱布流入到水缸之中，而剩余的红薯渣全部被包裹在纱布之中。 这些红薯渣一点儿都不会浪费，用来喂猪倒是上好的饲料了。 看着过滤好的一缸缸水，林绾绾倒是不着急了。 还要给这些水一点沉淀的时间。 “夫人，您这是准备干嘛呢？ 这几天你在房间里捣鼓了好几次了，好像也……” 在林绾绾身旁，秋香就是个话唠。 看着林绾绾好几天没有弄个所以然出来，秋香感觉有些像在浪费时间了。 当然，也就秋香和二丫敢跟她这么说话，换做是旁的人，可不敢跟她这么开玩笑。 林绾绾轻轻的揪了揪秋香的耳朵，满脸笑意的说道： “若是这一次成功了，你就得把这些步骤给全部记下来，以后可得派大用场的。 小耳朵有没有听见了？” “夫人，我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全都是听见了。 希望这一次夫人能够成功，不然我的耳朵可白被揪了一次。” 趁这个空闲的时间，秋香又帮着林绾绾松松肩膀，拍足了小马屁。 约莫过去四五个时辰，水缸中的水沉淀的差不多了，上下分层明显。 林绾绾将水缸中多余的水全部倒掉，剩下的白色固状物便是红薯淀粉了。 “秋香，把这些红薯淀粉拿到火堆旁烤一烤，一定得看好了。 只要把里面的水分烤干就行了，切记掌握火候。” 林绾绾不放心的关照了一句。 这个秋香跟二丫越来越像了，都变成喳喳呼呼的性格了。 “知道了，夫人，您请放心吧。” 秋香轻轻的将水缸中的红薯淀粉铲下来，用纱布给包好了，放在火堆旁边烤。 外面的天气很冷，里面的火堆烤得很旺。 不多时，红薯淀粉中的水分便被烤干了。 接下去的事情便由林绾绾亲自操刀了。 将烤干后的红薯淀粉磨成粉。 烤干后的红薯淀粉还是比较方便打磨的。 打磨后的红薯淀粉用粗纱布简单过滤一下，过滤下来的汁水直接倒入铁锅之中，这一步就比较重要。 为了方便后期的切条，林绾绾特地让铁匠打了一口方形的铁锅。 虽说有些奇怪，但胜在实用。 看着铁锅里红薯汁冒着气泡，慢慢凝结成块状。 林绾绾就知道，这一次问题应该不大了。 一炷香的时间，锅子里的红薯块也煮熟凉透了。 将红薯块盛出来放在窗户边静静的等待，一个昼夜之后，红薯块就会变风干变硬。 握着沉甸甸的红薯块，林绾绾的脸上满是喜色。 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秋香，来看好了。”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便开始切条。 原本的红薯块慢慢变瘦，一条条均匀的红薯粉条落在砧板之上…… 第310章 下雪了 红薯从块状变成条状，如同一根根面条一样细致。 秋香抓起几根红薯粉条，放在鼻尖闻了闻， “夫人，这粉条子怎么这么香？ 夫人，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啊？” 秋香的马屁照常一个个的拍着。 林绾绾将粉条全部切好了，一起装盘。 “小丫头，这还只是样品呢！ 如果想要长时间储存，就必须烘干或者晒一晒，把水分给逼走了。 这样的话，放个两三年不是问题。” “娘，这些粉条子到底有什么用呢？ 如果平常照这个步骤做，吃一次都感觉很麻烦。” 周二柱一边把粉条收罗好，一边说道。 红薯粉条看上去不像个家常菜，难得做一次就要忙这忙那。 如果放在店铺里卖的话，就要费上不少功夫了。 且不说味道怎么样，如果手法不熟练，很有可能啥都做不成。 周二柱还是保持着清醒的生意头脑，凡事都会往赚钱方面考虑。 林绾绾淡淡一笑，说道： “其实这些红薯粉条是为了给军队准备的。 红薯粉条晒干之后能储存的时间会长很多，想要吃的时候用水煮一下就行了，味道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比干巴巴的膜片好下咽多了。 以后大壮可能得在军营里待不少时间，我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吧。 军营里可不比家里，好些事情都不方便。” 看着窗台旁红色的箱子，林绾绾又提醒了一句。 “这次大壮没穿上锁子甲，一点防护都没有。 以后去了军营，可得自己小心一些了。” 皇命难违，平静的生活好像要被打乱了一般。 “娘，实在不行就让我去吧。 大哥的伤也不知道有没有落下病根，还是在家多多休养吧。 何况大哥有了后，家里头多了一个牵挂，去军营里也放心不下。” 周二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这些时日，周二柱也明白了，虽然他看着是店里的大掌柜，实则还嫩了一点，缺少很好的磨练。 而军营正是一个磨练人的好地方。 俗话说美女配英雄，虽说现在的如意姑娘处境有些尴尬，但周二柱相信，沉冤一定会得到昭雪，如意姑娘也会恢复清白之身。 等到如意姑娘重回将军府，两个人的地位相差甚大。 林绾绾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 “大壮是有皇命在身，谁都无法替代他。 你是你，如果你愿意参军，你尽管去好了，我并不会阻拦。 好男儿志在四方，该出去闯就出去闯。 不像你两个姐姐，她们是女子，我可不想她们远嫁，最好把她们留在身边。” 相比于几个儿子，林绾绾更放心不下两个女儿。 那些嘴上说的硬气话不过也只是逗逗两个女儿，若是哪一天，女儿们出嫁了，只怕她会哭的跟泪人一样。 周二柱点了点头，像是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看娘亲的安排，两个姐姐要留在身边，那倒也能照顾好家里的生意。 林绾绾又试了好几次，还是能做出比较成功的红薯粉条的。 按照这个步骤和用量，应该是可以批量制作出来。 这样一来就方便了许多。 …… 这几日，周大壮饭量变的大了不少，身体恢复的也快了不少。 在房间里待的久了，周大壮感觉浑身不舒服了。 最主要家里面还有一个期待。 孩子都出生这么久了，还没看过她一眼。 周大壮心里有一丝庆幸。 幸好生的是女儿，若是换成个男娃子，很有可能就和他一样木讷了。 家里两个木讷的男子可一点都不好。 周大壮倒是希望女儿能跟在林绾绾身边，一定要像她祖母一样能干，撑起整个家。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雪花，林子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呼出了一口白气。 这个冬天来得格外的急。 “大人，目前轻伤的士兵恢复的差不多了，重伤的伤员估计还要休养一段时间。 不过临近年关，大家也都待不住了，都想回家看看。 可惜这雪越下越大，路上也不好走。 若是雪停了，估计不少伤员就要赶回去了。” 张龙将外面的情况汇报给林子华。 年关将至，谁都想着早点回家，跟家人团聚， 而不是在这里孤零零的养病。 林子华并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窗外的雪。 “好，士兵们能回家的就回家吧。 现在圣旨下来了，皇上也注意到这里了，咱们平安县暂时算是安全了。 大家回家心切，我也能理解。 张龙，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特别是给将什么的慰问金，可一定不能少了。 若是将士们还有其他需求，能满足的一并满足了，也让他们过一个圆满的春节。” 说起“圆满”的时候，林子华脸上的表情顿时苦涩起来。 这一仗，整个平安县好像支离破碎了一般。 多少家庭被活生生的拆散，再也走不回去了。 一向爱民如子的林子华是看不得这些的。 好在过完这个春节之后，广大学子们都等着张榜公告。 这对于莘莘学子来说，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张龙领命，连忙退了下去。 有的伤员走路还不太方便，要回去的话只能坐着板车。 这段时间，城中有一半的衙役就是负责保障这些伤员的日常起居。 雪稍稍停下，看着外面已有伤员打包好了行李坐上驴车，周大壮的心就开始痒了。 他们要回家了，真好呀！ “大哥，看什么呢？ 快过来把汤药喝下去。 你这才好了没几天，怎么又要精神了？ 跑来跑去的，小心碰到伤口了。” 周二柱把汤药放下，又把窗户关的紧实了一些，话语中尽是关切。 没想到在城门口度过了小半个冬天。 “二弟，家里头好吗？” 周大壮笑着问出了一句，随即又摇了摇头。 二柱一直陪着他身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周二柱轻轻的拍了拍周大壮的肩膀，脸上满是笑意： “大哥，是不是想家了？ 一会儿我找娘说说，看能不能早些回家。 今年过年可热闹了，家里头多了一个人。 大哥，我可真羡慕你呀！ 要是让我选，我肯定也想生个女儿了……” 第311章 瑞雪 年岁并不是很大的周二柱脑子里也在幻想一些东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而如意对于现在的周二柱就是这样的。 “你这小子想什么呢？ 是不是想娶媳妇儿了，快跟哥说说，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这件事情娘知不知道？ 要是实在喜欢的紧，就让娘想想办法，找个媒人上门说说看。” 周大壮亲密的摸了摸周二柱的脑袋，兄弟两人少有这么放松。 周二柱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摆了摆手。 “大哥，我只是羡慕，没什么其他的心思。 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 如果没什么成就，我也不想那么早就成家了。 你看看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九品仁勇副尉，是有官身的人了，以后的路肯定会越走越好。” 知道大哥的官身是用性命换来的，周二柱虽然羡慕，但眼中还是满满的敬意。 周大壮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 这一次他成为一名新兵，也是有些迫不得已。 如今的机缘巧合之下，皇上居然给了他一个官身。 他可能被迫要离开深爱的土地，过上随军的生活。 也许生活的轨迹也会随之改变。 周大壮帮周二柱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很是淡然： “家里面有一个当兵的就可以了，你还是安心在家里帮着娘好好经营。 家里头都是女人可不行，总要有一个人立好门头的。 石头年岁还比较小，若是能够勤勉学习，以后应该是要往外面走的。 二弟，这个重任可得交给你了。” 周大壮语重心长，这些可都是他的心里话。 周二柱没有应下来，只是笑着说道： “哥，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两兄弟很少有这么多话，而且这些话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好像两个人都长大了。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秋香的喊声。 “夫人，夫人，你快出来看呀！ 雪停了！ 夫人，雪停了！ 我们可以回去了！” 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久了，秋香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在这里可比不到家里，没有那么自由。 最主要的是，看着这两天陆续有人离开，秋香心里头就痒痒的。 都快要过年了，总不能在这里荒废一个好年吧。 过年最主要的是能吃上一碗团圆饭。 秋香也想起爹娘了，不知道他们在家里过的怎么样，空闲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 “雪停了？” 周二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洁白一片。 门口已经有等不及的伤员踏上了牛车，搬好了行李，准备离开了。 趁着现在雪停了，紧赶慢赶，应该能够赶回家的。 周二柱眼中是满满的羡慕。 回家，真好呀！ 林绾绾推开窗户，一股寒意从外面透了进来。 没有了汽车的尾气和城市的喧嚣，冬天好像变得格外的冷。 “好冷呀！” 林绾绾又加了一件外衣，以抵御透来的寒气。 “夫人，夫人，咱们可以回去了吗？ 外面雪都停了，路上肯定好走的。” 秋香从外面钻了进来，似乎也感觉到窗外的寒意，居然直接上前抱住了林绾绾的胳膊。 “哎呀，夫人，你的胳膊里可真暖和啊！” 秋香像只小兔子一样靠在了林绾绾的肩膀上。 “想家了吗？ 去看看大壮恢复的怎么样了。 若是现在要走，马儿的饲料可得喂足了。 车厢里最好铺几床被子，要暖和一些的。 不然我怕路上颠簸，大壮经受不起。” 早走晚走倒也没什么，林绾绾就是担心大壮的身子骨能不能经受得住。 “好好，夫人，我立刻去看。” 秋香又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连忙往外面跑。 看着秋香火急火燎的背影，林绾绾摇了摇头，轻轻的笑了笑。 “娘。” 林绾绾微微愣神间，周二柱轻轻敲了敲门，跨步走了进来。 “二柱。” 林绾绾的目光落在了周二柱的身上，看着他满怀心事的样子，忍不住问出了一句： “二柱，你是想着要回家了，还是有什么话要说？ 若是要回家，抓紧回去收拾就行了。 在这边待久了也闷，家里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该忙的还得去忙。” 好似被林绾绾一眼看穿，周二柱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说道： “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这次城门之战，让我觉得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就必须在军营中历练。 何况大哥一个人在军营里面，我也不放心。 以前老听人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我俩同在一个军营里面，互相有所照应，也会更方便一些。” 林绾绾轻笑一声，淡淡道： “自古美女爱英雄。 想成为军营中的英雄，也未尝不可。 既然你有这个志向，那就大着胆子去做，娘支持你。” 对于几个男孩子该决定自己的未来，林绾绾放手让他们去做，不会对他们管束太多。 “娘，我知道了。 谢谢娘！” 周二柱心里面欢喜，能有这样开明的娘亲真是他的福气。 “对了，大哥他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想着要回家了。 不过，我们都想先问问娘的意见。” “好。 走的时候跟兄弟们打个招呼。 虽说大家认识的时日不久，但也算是战友一场，一起出生入死过。” 林绾绾对于那种不似兄弟，胜似兄弟的感情尤为的崇敬。 “嗯，娘，在营中也有几个好兄弟，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周二柱便走了出去。 来的时候那么多人，然后回去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孤零零了。 雪停了，风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一颗温柔的太阳挂在天上，但让人感觉不到有多少温度。 这个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一些。 “瑞雪兆丰年。 天这么冷，田里头那些个虫子肯定都被冻坏了。 若是明年开了春，种的谷物长势肯定好。” 热爱土地的周大壮有些惋惜，以后等身体全部康复了，也不能留在家里了。 秋香忙里忙外，吩咐的阿大不停的向车上装东西。 看上去她比谁都着急回家。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只田园犬在雪地里不停的翻滚，那模样就像一个半大的孩子。 果然，下雪下雨狗欢喜。 第312章 女子有才便是德 秋香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一点儿都不知道疲倦。 生怕周大壮在车子里颠簸，车厢里硬是塞了五条被子，都快把人撑得窒息了。 这几日的林子华一直站在城头，看着一个个士兵默默的离去，心中感慨万千。 “大人，唐校尉醒过来了。” 徐达凑了过去，小声的说道。 “好。” 林子华收回了思绪，快步下了城楼。 后院之中，人已经少了近大半。 由于唐飞受伤严重，也不好多挪动，便也一直在这里休养。 “唐校尉。” 林子华走到唐飞的身边，轻笑着开口。 唐飞醒来了，那便再好不过了。 城门口这边的事情可以交代给他了。 虽然唐飞还比较虚弱，但指挥安排应该问题不大。 况且这边已无战事，平常一般也只有守卫的任务，并不是很繁重。 “林知县，贼人是否已经退去？” 唐飞刚刚醒来就关心这件事儿，他看着林子华憔悴万分，心里头也是惭愧至极。 作为一名武将，在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候居然受伤昏迷，让一个文官顶上去，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了。 林子华给唐飞塞好了被角，轻声说道： “唐校尉，你放心吧，平安县安全了。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好好休息吧。” 唐飞轻轻的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询问了一些细节，能想到什么便问什么了。 林子华怕他刚醒过来过分劳累，便简单安抚的几句，又让唐飞歇着。 这几日的衙役一个个忙的跟陀螺一样，林子华都看在眼里，对身边的张龙吩咐了一句： “兄弟们都辛苦了，过年的时候给大家多发一些俸银。 用的马车、驴车的费用都给大家结算，总不能让兄弟们自己掏钱吧。” 张龙抱拳，有些激动的说道。 “谢大人。” 能跟在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大人身边，也是张龙的福分。 空地上，几个马车车厢里装着满满的东西。 周大壮第一个被塞上的车厢。 周大壮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好，便也没有特地去跟林通判打招呼了。 这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周大壮本来就不善言辞，官场的那一套他更是一窍不通。 这事就交给了周二柱去做。 周二柱也是经过了风雨洗礼的人，对于这个地方心中也是不舍。 戒空大师似乎喜欢上了石头这小子，准备与他一同回去。 和尚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四大皆空，活到哪里算哪里。 能有石头这样一个伴，戒空自然也是欢喜的。 最主要的是，戒空大师觉得林绾绾是个奇女子，要是能帮一些就帮一些。 当要踏上马车那一刻，林绾绾转头回去，又重新看了看这座城楼。 城楼上的林子华笔直地站立着，他的目光还是深邃，注视着下面的每一个人。 林绾绾轻轻的挥了挥手，同时挥手的，还有那些护理队的护士们。 这些女子们原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有了这次经历，一个个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女子有才便是德。 等过完年之后，林绾绾也相约着让护理队的护士们去她府宅报到。 过完年，林绾绾准备开一个医馆，一个只有女子的医馆，主要也是为女子和儿童服务。 这年头动不动就男女授受不亲。 一些女子就算是生了病也不愿意去医馆看大夫，能扛就扛着，实在扛不住了，才扭扭捏捏的去医馆。 到时候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到最后也没法医治了。 再者说，在医馆讲授女性的卫生健康知识，也可以让内衣店的会员们一起来听。 这本就是会员们能享受的福利之一。 阿大拉起了马车的缰绳，轻轻的喊了一声。 “驾。” 马儿用力的往前一顶，马蹄在白雪上落下一个个痕迹。 走了，要回家了。 城墙的角落边，一个穿着绒衣的女子抱着琵琶轻轻的拨弄着琴弦，悠扬的歌声赋予着真挚的感情。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 如意的眼眶微微泛红，似乎想起了曾经征战沙场的父兄。 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或许也会为这个情景而感伤。 周二柱轻轻的拉开了帘幕，看到了如同白狐一般的如意站在雪中，两手不停的拨弄着琴弦，他的心被轻轻的勾起，一时无法安放。 “嗯，你小子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不错不错，我二弟的眼光很高啊！” 周大壮轻轻的笑着。 在应征报名的时候，他也看到过这个女子。 当时有人说如意只是一个青楼卖笑的女子而已，话语中有轻蔑，有嘲笑，有不堪，但也有深深的敬意。 一个为战士们送行的青楼女子，可并不简单。 周二柱轻轻一笑，连忙把帘幕拉上了。 “如意姑娘倾国倾城，又是如老将军的女儿。 我只是一介白丁，虽然娘现在是芋安人了，但我可不嫌仗着娘亲的光环去霸占某个女子。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被马蹄声渐渐淹没。 林绾绾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临走的时候，她将制作红薯粉丝的步骤教给了徐达。 这些东西她本来就是要公开的，并不是什么秘密。 送走的最后一批士兵，林子华也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城门口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潘平安便留了下来。 等到所有的伤员全部离开，潘平安才能回县衙复命。 马车里，戒空大师不时的打量着周石头，你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周石头忍不住往旁边缩了缩，有些奇怪的说道： “大师，你这是干啥呀？” 戒空大师轻轻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石头兄弟，你我有缘。 我本来还想说你有佛缘，想把你收为弟子。 但如今你已参加科举，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周石头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师，这种事情讲究一个缘分。 你我能相识本就是缘分一场。” 石头拉开帘幕，看了看前面的马车，像是在自言自语： “若我这辈子能有娘一半的能耐，便也是普度众生了吧……” 第313章 家的温暖 似乎感觉要回家了，马儿的脚步又快又稳。 下过雪之后的村庄，像是披上了一件件白色的绒袄，看上去倒是有几个雅趣。 秋香几人对下雪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年岁小，有些贪玩，一下雪便想去雪地上走两圈，在地上留下一个或深或浅的脚印。 林绾绾前一世便是南方人。 南方一下雪，没多久便要融化了，很少能看到积雪。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让林绾绾生起一点玩闹的心思。 “秋香，你会打雪仗吗？ 等到了家里，我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吧？” 林绾绾突然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秋香愣了愣，用目光偷偷的打量着林绾绾，好像有些不认识面前这个女子了。 原来夫人也有玩闹的心思，那便也再好不过了。 “好好好，夫人，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到时候肯定追着你满地乱窜。” “好，求之不得了。 我可不会因为你年岁小而让着你的，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两说。” 秋香又绕到了林绾绾的身后，给她松起肩膀来。 “夫人，我先给你放松一下，到时候可别因为施展不开而落了下风。” 时间长了，秋香和林绾绾也有些没大没小的，两个人的关系不像主仆，而像是母女了。 马车到镇子上的时候，就能看见家家户户都在清扫宅子。 新年新气象，这一年不管家里头过得怎么样，可也不能少了对来年的期许。 学堂的学子都已经回了家，德善堂快餐店里的生意也没那么好了。 前段时间，城门口有战事，吃水果罐头的人也少了不少。 好在卤飘香的生意一直不错，人员开支都没什么大问题。 林绾绾不在的时候，两个丫头也能将家里头的生意全部支楞起来。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府宅的门口，秋香第一个钻出车厢跳了下来，对着里面大喊道： “快来人呀，夫人回来了。” 林绾绾笑骂了一声，从车厢里面走出来。 几个门面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看上去比离开的时候还要清亮。 屋子里面有碗筷跌落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匆匆的脚步。 “娘，娘！” 周二丫像只兔子一样窜了出来，直接扑进了林绾绾的怀里。 “娘，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娘，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瘦了？” 周二丫把林绾绾抱的都快窒息了。 这丫头都快十七岁了，却像个孩子一样。 周大丫手里面抱着一个暖炉，轻轻地放到了林绾绾的手边。 “娘，你可算回来了。 你不在的时候，家里都感觉少了点什么。” 看着林绾绾安然无恙，只有一些憔悴，两个丫头便以为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 虽然看着回来的那些士兵有伤有残，周大丫和周二丫心里面特别担心，好在现在娘一切安好。 这段时间的担忧也就过去了。 周石头和戒空大师也利索的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周石头手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从外面看不出什么。 不过才离去几日，好像离开了大半年一般，让人感觉恍如隔世。 “大姐二姐，我回来了。” 周石头的脸上满是笑意，回家的感觉可真好啊！ 周二丫上前轻轻的揪了揪揪周石头的耳朵，话语中有些生气了： “你这小子这么久了都不见踪影，害得我们好一顿找，原来是找娘去了。 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天天都为你担心。” 周石头揉了揉耳朵，一点都不生气。 能有姐姐挂念着，心里头自然也高兴。 随着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周大壮慢慢的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周二柱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身子，生怕大哥磕着碰着了。 “大壮？！” 周二丫惊呼了一声，一时半会儿脑子转不过来了。 “你快跟我说说看，你怎么会和娘一同回来的？ 不对……” 周二丫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因为她看到周大壮的胸口鼓鼓囊囊的，好像绑了不少东西。 “大壮，你……” 周大壮笑了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二姐，你放心好了，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对了，你还没有恭喜我呢！ 呵呵呵。” 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云淡风轻，周大壮轻笑了一声。 可惜牵扯到了伤口，周大壮又忍不住的咳嗽了好一阵。 刚才还有云淡风轻的模样，一下子就变得很狼狈。 “大哥，你差不多就得了，赶紧去里头休息吧，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可赔不起的。” 周二柱挽住周大壮的胳膊，慢慢的向里走去。 两个丫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林绾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这个弟弟不是一直都在荷花村的老家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 周二丫的脑袋在林绾绾的胳膊上蹭了蹭，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走吧，去里面说吧。” 林绾绾宠溺的摸了摸周二丫的脑袋，一同往里面走去。 车子上还有不少东西，一件件都得慢慢搬下来。 秋香又是忙里忙外。 她知道林绾绾不喜欢杂乱，每一样东西都得归整好。 她这个管家婆子又得出不少力了 。 书房里，周二丫还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娘，这是真的吗？ 我们在镇上生活，总体上还是挺安逸的。 虽说来德善堂吃饭的客商们也说着城门口的事情，但是很多东西无法想象。 大壮他，没想到啊……”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周大壮的伤口，但从一层层纱布就可以想象大壮身上的伤口有多深。 “好歹是安全回来了，不然咱们小翠得多伤心啊！” 周二丫也是心有余悸，一向喜欢吵闹的她，突然也变得安静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今年过年我想着回荷花村，我们的根在那里。” “好，忙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好久没看见小翠了，心里头也怪想她的。 不知道那个小家伙长的是什么模样，主要是像大壮，好像有些粗糙了。” 周二丫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念头可不能有。 若是真有这么粗糙，以后嫁人就是个问题了。 第314章 发工钱 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好似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 秋香在指挥着两个哥哥装好东西后，又钻进了林绾绾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她离不开林绾绾，还是林绾绾离不开她。 两个人好像形影不离了。 可是秋香推开房间，林绾绾并不在里头。 “奇怪，刚才还听见声音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夫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暗自纳闷的秋香正准备退出去，就听见窗外的喊声。 “秋香，快把窗户开开，好好通通风。 许久没回来了，屋子里都有味道了。” 外面居然是林绾绾的声音。 秋香不疑有他，连忙推开了窗户，顺便探着头寻找一下林绾绾的身影。 “噗！” 一个圆滚滚的雪球精准的砸在了秋香的脸上。 疼倒是不疼，秋香的眼睛都被雪花给糊住了。 “哎呦，夫人，你居然趁人之危。 你且等等，看我来报仇。 夫人，你可不要跑啊！” 秋香将衣袖揽得起来，小跑着冲出了房间。 窗外顿时响起了一阵嬉笑打闹声。 林绾绾换上了一双厚布鞋，踩着雪花吱吱作响。 秋香在她的后面追，时不时抓起一把雪花，快速搓成了雪球，向林绾绾背后掷去。 林绾绾依托的地形和树木，东躲西藏，但时不时也会被雪球砸中。 “娘，你等等，我来帮你了！” 看着林绾绾玩的开心，周二丫也申请加入战场。 只是这种小丫头油滑的很，居然帮着秋香一起对林绾绾发动进攻。 一颗颗雪球你来我往，时不时的欢笑声让林绾绾找到了童年的感觉。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像个孩子，活泼，可爱，没有任何压力。 也许这一刻才会放下所有的束缚，一切也变得真挚了起来。 …… 眼看离春节越来越近了，几个店铺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除了买的下人之外，其余的帮工都发了工钱，让他们提前回家过年了。 临走的时候，林绾绾给每一个帮工都发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这让帮工们千恩万谢。 本来林绾绾给他们的工钱已经比市面上要高出一些了，谁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厚礼。 一个大娘握着沉甸甸的红包，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很，说话也响亮了一些： “我们东家人长得漂亮，还格外的大方。 我家老头子在码头帮着扛包，比别人家多赚了一些就天天看不起我，让我干这干那的。 回去我可得把工钱好好的在桌上放一放，看看到底是谁赚得多。” “对对，我家男人也是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盘算的，每天我从快餐店带回去的剩饭剩菜就够一家人吃的了。 一个月盘算下来可得省不少钱了。 现在又多了这个彩头，以后在家里我得说了算。” 德善堂又是有多余的剩饭剩菜，林绾绾也是默许他们可以带回去的。 不管怎么样，粮食可不能浪费。 请的这些帮工里头，男工少，女工多。 林绾绾在请人的时候也是有一些偏重的，除了必要的力气活之外，其余的活大多请的都是女工。 一方面是因为家里头也有不少女子，多请了一些男工，总会觉得有些不方便。 另一方面，林绾绾也是想着让一些勤劳的女同胞们能够仰起头，扬眉吐气 ，不必什么都看男人的脸色。 帮工们的议论自然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不少人也动心了。 等过完年一定要去芋孺人的府宅报名，哪怕是报酬低一点也没事儿，芋孺人肯定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芋孺人的名头改成了芋安人，镇子上不少人还不清楚。 镇子上的一切安顿好之后，秋香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 今年过年得回荷花村，所以也要带一些必要的衣物。 林绾绾给家里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红包，这可不算压岁钱，是想让大家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村子里头可比不上镇子上，来来回回都并不方便。 大街上，往来的客商少了不少。 不少人都提前回去了。 快过年了，手头多少有一些积蓄。 尤其是半大的孩子，一年到头便指望着这几天。 “咚咚咚！ 拨浪鼓拨浪鼓，好听又好玩的拨浪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糖人糖人，香香甜甜的糖人嘿！ 小朋友们快过来尝一尝！” “油炸麻花，刚刚出锅的麻花。 闻闻看这香味，尝尝看这味道。 又酥又脆，真好吃啊！” 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都想把孩子们口袋里的银子给掏空了。 周二丫和秋香一人握着一个糖人，一边走一边吃，脸上写满了满足的神情。 “那老伯的手这可真巧呀！ 没想到三两下就把黄色的糖团子摆弄成了一幅画。” “嗯，画是真的好看，糖也是真的香！” 原本两个精美的糖画，没几下就被两个丫头全部啃光了。 林绾绾笑盈盈的看着这两人，她的手里摆弄着一个波浪鼓。 这是她买给孙女的小礼物。 “走，去饰品店里看看。” 林绾绾搂住两个丫头的肩膀，径直往饰品店里走去。 这几天的饰品店生意好的出奇，除了一些寻常的银器卖的好之外，不少价格高一些的金器每天也能卖出去一两件。 老板自然赚的可谓盆满钵满。 见又有生意来了，鼻子上有颗大痣的老板立刻笑着跑了过来。 “几位夫人小姐，小店的货最为正宗，你们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吗？” 老板本来是有姓的，由于那颗大痣遮去了他所有的风貌，所以不少人便称呼他为痣老板。 秋香轻轻的退后一步，她不敢有太多的失望。 不过很快，林绾绾又把她拉了回来。 “你们俩都看看，现在家里头人可不少，每个女子都应该有一份礼物。” 秋香的心头一暖，她没想到夫人待她是这般的好，眼眶瞬间就红了。 周二丫也一把拉起了秋香的手，往柜台那边走去。 柜台里有不少银器。 在外面的手工有些粗糙的耳环和银戒指，虽然做工粗糙，但价格却一点儿都不低。 单单一对小小的银耳环，就要一百文钱。 穷人家的孩子娶媳妇儿下聘礼，准备一些银器是最基础的了。 若是好一些的银戒指，就得好几百文了。 几人正东张西望的看着，一个声音幽幽的传了进来： “老板，麻烦给我选一个金戒指……” 第315章 无心之举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让林绾绾忍不住转过头去。 当娇弱的如意裹在绒衣之中慢慢的走进来，林绾绾便礼貌性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内心还是很刚强的。 尤其是在城门口的弹奏，也让林绾绾觉得这个女子一向都不服输。 只是她是一个女子，无法像男人一样仗剑驰骋。 父兄的冤屈让她不得不俯下身子，禁锢在烟尘之地。 见是林绾绾，如意想要俯身施礼，但林绾绾比她快了一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如意姑娘，不必拘礼。 若是礼数多了，我会觉得逛街就没意思了。” 如意轻轻一笑，点着头让到了一边。 她身后的小丫头瘪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小姐，我们手头可没那么多积蓄了。 若是再买金戒指，只怕过两天就得饿肚子了。” 如意淡淡一笑，脸上满是苦涩。 “没关系，少吃一点就少吃一点吧。 我答应哥哥的一定要做到。 嫂子这些年也跟着受苦。 为了哥哥，她一直都没有嫁人。 试问有这样的嫂嫂，我辛苦一些又有什么呢？” 兰花垂着头，只能如此了。 林绾绾拿了几个金簪子，给家里的几个姑娘每人一个。 除了大丫二丫，苏慧娘之外，秋香也有。 看着锦盒里亮涔涔的金簪子，秋香感觉自己喉咙里都有一些干涩。 “夫人，这也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可承受不起啊！” 秋香有自知之明，再怎么说她都是下人，承受不起这样重的礼物。 “哟哟哟，还客气起来了。 你那小雪球哗哗的往我娘身上扔的时候，可没这么拘谨。” 周二丫把锦盒塞到了秋香的手里，像是威胁的说道： “让你收你就收着，小心我娘翻脸了。 哼哼！ 我娘已经说好了。 谁要是不从她的意，她就要给谁安排装好的婚事。 女的安排给街头的张二麻子，还有些跛脚。 男的就得娶陈家的大女儿，虎背熊腰，一个人都快顶上咱两个人了。 秋香，你自己衡量吧。” 林绾绾听的直接笑了出来，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学的俏皮话。 “你这丫头是不是画本子看多了，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再这么胡乱掰扯，信不信我第一个把你嫁出去！” 周二丫连忙捂住嘴巴，作势要闭嘴的样子。 几人出手大方，痣老板也将店里的好货都拿了出来。 簪子，耳环，手镯，梳子，可供选择的物件不少。 周二丫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选了几个银制的掏耳勺和铃铛。 与林绾绾一家的轻松不同，如意始终皱着眉头，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像是和痣老板在讨论着什么。 痣老板的脸从最开始的笑盈盈一点点的变成了眉头紧锁，好像非常为难的样子。 “姑娘，这个不太好吧。 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我总不能亏本卖给你吧。 就算我拿来多少钱卖给你多少钱，还是亏本的。 铺子租金，伙计和账房的工钱，这些东西我都得算在里头的。” 痣老板店里的生意好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店铺里东西卖的价格本来就不高。 如意还想坚持一下，但无奈痣老板一口咬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如意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是满满的无奈。 若是往日，如意手头应该还有一些积蓄。 可是前段时间如意已经将大半的积蓄花去了，为的是能让将士们填饱肚子。 还有那些甘愿赴死的老兵们，如意心中是满满的愧疚。 此刻的她颇感无奈，眼底是无尽的愧疚。 哥，对不起…… “啊！” 兰花的肩膀被林绾绾轻轻的撞了一下，腰间的包裹掉了下去。 “你这人怎么如此莽撞？ 你看，都把我的包裹撞掉了。” 兰花嘟着嘴，话语中有些气愤了。 原本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如此善良的小姐已经被家世所累，还要如此菩萨心肠。 城门口的战事又关小姐什么事情？ 那些达官贵人们家里头那么有钱，怎么不拿出来慰问慰问的。 兴许是觉得小姐格外的委屈，兰花蹲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了。” 林绾绾手忙脚乱的帮着兰花收拾包裹，顺便也做了一些小动作。 兰花的哭声有些止不住了，让如意都感觉有些为难。 林绾绾把包裹放在一边，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害怕兰花追出来，所以才会这么慌张。 “娘，刚才那姑娘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不就是碰了一下，怎么还哭的止不住了。 哎，看样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周二丫心里头也不舒服。 本来是一件好事，过年之前来镇子上逛逛。 平常的时候整天忙着铺子里的事情，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刻。 哎，真是有些扫兴了。 秋香也在一旁安慰道： “夫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看那丫头是不是心里头憋着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这样的。 一会儿我回去给你捶捶腿。” 林绾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对于如意这个姑娘还是挺喜欢的，若是如意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林绾绾倒是挺满意的。 不过林绾绾看得出来，如意好像怀着心事，对男男女女方面并不感冒。 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做大人的不好插手太多了。 兰花哭了一阵，重新又把包裹拿了起来。 原本就没什么贵重东西的包裹，此刻就显得格外的凌乱。 兰花擦了擦眼泪，刚才似乎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哭走了。 “好了好了，兰花，我们先走吧。 实在不行过两天再来。” 如意嘴上安慰着兰花，心里头却是一阵苦涩。 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兰花站起身来轻轻的翻动了包裹，想看看包裹是否被弄脏了。 结果这一看便发现了问题。 包裹里面好像还塞了东西。 至于被什么人塞了东西，那边再清楚不过了。 兰花心里紧张的很，心里头已经将林绾绾骂了好多遍。 那个夫人表面上看上去倒是一脸慈态，没想到背地里还耍这种手段，还要往包裹里塞污秽之物。 她们小姐是卖艺不卖身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人？ 此刻兰花的脑子里都是些害人的小手段。 不过，当兰花看到被衣服包裹的几张银票，眼神突然变得茫然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16章 收拾 兰花握着银票，心里都不是滋味。 刚才她脑子里所有的恶念头都有了，此刻才发现是多么可笑。 “小姐……” 如意姑娘也发现了端倪，连忙抓着银票往外跑去。 不过外面早已经不见林绾绾的踪影。 “小姐。” 兰花从里面追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欣喜： “小姐，也许那位妇人是个大善人。 这下戒指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说不定以后的生活也有着落了。 “那，就先欠着吧。 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还给她……” 如意的手微微的勾着，似乎要抓住什么。 未曾下过雨的天空渐渐的染起一次光晕，一束光射在山头，泛起层层彩虹。 林绾绾一家大包小包，几乎把整个街道全都逛了个遍。 秋香和二丫手里都快塞不下东西了，嘴巴也没有片刻的停歇。 “呜呜，这个麻花可真好吃啊！ 酥酥脆脆，非常爽口！” “嗯嗯，对，我也这么觉得。 我可喜欢芝麻团子了，一下子能吃好几个。” 两个丫头可不像现在的女性，动不动就得掐掐腰，摸摸肚子上的肉有没有多出来。 想吃就吃，生活格外的随性。 才到门口，阿大便跑了出来，帮着姑娘们拎东西。 女人的消费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至于其他比较重的年货，就由男人们去置办了。 几家铺子关掉之后，整个街面上就显得冷清了起来。 “娘，咱们要不要出发吧？” 周大壮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心里头比谁都着急。 已经好久都没有看见小翠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还有他的孩子，肯定格外的可爱。 林绾绾自然是看出来他的心思，便催促大家重新看一圈，不要落下东西了。 “夫人，我看着东西都差不多了，要不咱就出发吧。” “娘，你看看现在这个小丫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你第三个女儿。” 周二丫揽住了秋香的肩膀，两个人好似一家人了。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脸上都洋溢着不同的笑容。 在镇子上买的下人，似乎并没有回家的感觉，毕竟他们完全依附于主家。 只是林绾绾这个主家比较仁慈，从不搓磨下人，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 宅子里留下了周甲和周乙两个人看家，每天都得扫扫一下，保持宅子的干净整洁。 刚刚登上马车，阿大阿二忍不住拍马扬鞭，车子缓缓地往前驶去。 周大壮坐在了最稳的骡车上，车厢里铺着毛绒的毯子，特别的柔软。 骡子脖子里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整个街道中响彻。 看着被关上的大门，林绾绾心中感慨万千。 这应该是她穿越来要过的第一个年。 曾在梦里无数次警醒过来，以为这一切都是个梦而已。 醒过来之后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慢慢的才明白，其实这就是她的世界，无法离开，只能安定的生活下来。 林绾绾呆呆的看着慢慢远去的宅子，一时之间，眼神有些空洞了。 “娘，看我手上戴的好看吗？” 周二丫挥动着小手指，小手指上套了一个护甲，一副宫里贵妃娘娘的模样。 林绾绾忍不住想起了清朝老相片中那些个嫔妃娘娘的模样，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些样子真不忍直视。 “好了好了，玩玩就得了。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带出去了，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了。” 林绾绾不愿张扬，也不愿在这种事情上惹上什么麻烦。 她现在不是平民百姓，以后的路肯定会越走越远，指不定会被有心人盯上。 脑子里的想法很多，东一个西一个，也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车上，周二丫和秋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周大丫则是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两个丫头的性格格外的分明。 周大壮比谁都着急，时不时的拉开帘幕看一眼。 “二弟，要到了吗？ 怎么感觉没走多少路？ 这么下去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里？ 你嫂嫂盼着我们回家呢，可不能让她等的太久了。” 姜小翠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周大壮心里除了高兴还有愧疚。 在那么重要的时刻，他居然没有陪在姜小翠的身边，一个人自己默默的熬了过去。 即使花婆婆照顾的多周到，但始终是个外人，心里头肯定有些忐忑。 周二柱笑了笑，虽然他能理解大哥的心情，但却也没什么办法。 “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骡子车也没那么快，咱也不能太急了。 你要实在着急了，今天晚上就多搂嫂子一会儿，以解心头的相思之苦 。 哈哈哈！” 周二柱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这是想媳妇想的都快急死了。 “去去去，少来取笑我。 等你以后有了媳妇儿，说不定比我还宠着呢！ 对了，小子，你是不是……” 周二柱脸上一红，立马转移话题。 “大哥，你看快到村口了。 那不是铁柱么？ 哈哈哈！ 这小子几日不见，身子骨又壮实了一些。 不知道他在巡逻队的这些日子里，有没有耍奸偷懒。” 看见以前熟悉的玩伴，周二柱忍不住打趣道。 周大壮伸长了脖子，眼中的期盼越来越深。 “对对，是村口了。 沈猎户这几日白发好像多了一些，看来村子里面也不太平静。” 周大壮胡乱猜测着。 城门口之战让整个平安县的老百姓如同惊弓之鸟，谁都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会打进来。 所以整个荷花村全民皆兵，就连一些庄稼汉也会时不时的跑到村口帮着巡逻。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庆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周大壮忍不住想跳下马车，无奈身旁的周二柱直接抱住了他，只得作罢。 见有马车骡车过来，铁柱拿着铁叉不停的挥舞，想要让马车停一下。 不过当铁柱看到驾马车的人，立刻明白过来了。 这是大壮娘一家从镇子上回来了。 阿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给铁柱塞了一包糖果。 “铁柱兄弟，好久不见，你的个子又长高了一点。 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阿大兄弟，真是好久不见。” 两个人紧紧的搂在一起。 阿大的心中也有一丝欣慰，他终于也成了荷花村的人。 第317章 未曾改变 阿大和铁柱寒暄了几句。 知道周大壮心里头着急，铁柱连忙将村口的木栅栏给移开了。 几辆马车骡车慢慢从村口驶了进去。 林绾绾拉开帘幕，看着周遭的一切，分外的熟悉。 如果说离开镇子的时候是快镜头，那现在回到荷花村就如同慢镜头一样。 一幕幕好像昨天一样，未曾有太多的变化。 “大壮娘，回来了？” 得知消息的周大友带着唐三娘小跑的过来迎接。 林绾绾赶忙与周大友挥了挥手，打了一声招呼。 “周里正，我得先回去看看小翠和孩子，一会儿再来拜访您。” “不打紧不打紧，还是看孩子要紧。 我们这些老邻居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们都欢迎！” 周大友不停的挥动着手。 在林绾绾面前，他从来不会把自己当成里正。 要知道他这个里正也是在林绾绾的支持下才当上的。 没有林绾绾，也许周大友还整天在田里面奔波。 他们一家子生活远没现在这么好。 周有才能到镇子上上学，也是托了林绾绾的福。 总之，可以说林绾绾对周大友一家恩重如山。 周大友不敢忘，也不能忘。 村里头最大的房子门口，林大山握着烟杆子，正在叭嗒嗒的抽烟。 若换作是往日，林大山肯定还趴在田里没有回来，哪有像现在这么清闲的。 自从家里请了帮工，林大山发现自己越来越清闲了。 连带着老婆子林田氏也只能坐在凳子上晒太阳，无聊的紧。 村子里的帮工一个个倒是挺自觉的，甚至自觉的有些过分了。 只要看见林大山拿起什么工具，就立马跑过去给他抢了，还一脸讨好的样子。 林田氏也遇到了这个情况。 本来想着闲来无事也能帮着大家包包饺子，炒炒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没想到村子里几个婆子直接将她面前的锅碗瓢盆全部端走了，生怕她受一点点累。 两个老人家一会儿晒晒太阳，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是深深的无奈。 原本还以为一辈子劳碌命，心里面也苦得发慌。 听着别人说镇子上的员外生活是如何如何的舒适，心里头也羡慕的很，想着有一天或许也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可是真正到了不愁吃穿，也不用干活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多大意思。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干些活，结果却发现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听着马车“踢踏踢踏”的声音，林大山忍不住抬起了头，顿时眼前一亮。 “阿，阿大！” 林大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了，浑身像是充满了力量。 总算有事干了吗？ 林田氏也激动的很，连忙去屋子里面把小翠给叫了起来。 “小翠小翠，他们都回来了！” 姜小翠刚刚躺下，准备稍稍眯一会。 这几天她熬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虽然有花婆婆在旁边照顾，但这个小丫头格外的黏人，只要姜小翠离开一会儿，小丫头就立刻闹腾了起来。 所以姜小翠格外的劳累，不过心里的甜蜜是满满的。 有了这个孩子，也有了一些寄托。 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姜小翠立刻睁大了眼睛。 娘回来了！ 大壮回来了！ 身旁的女娃儿也跟着闹腾了起来，忍不住躲进了姜小翠的怀里。 周大壮再也忍不住了 ，麻利的从车上钻了下来。 “外公！” 纵使心里头有多着急，但周大壮还是礼貌的跟林大山问了声好。 “好，大壮，回来就好。 快进去看看小翠吧，这些日子可苦了她了。” 林大山敲了敲烟杆，笑着说道。 “好好，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周大壮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快步往屋子里走去。 “小翠。” 周大壮的声音有些激动，连带着身子都有一些颤抖了。 “大壮……” 姜小翠想要从床上撑起来，无奈怀里头的女娃儿根本就不放开她。 有这样黏人的小宝贝，姜小翠也很是无奈，幸福的无奈。 看着姜小翠怀里黏人的小妖精，周大壮忍不住露出憨憨的笑容。 “小翠，这是不是我们，我们的孩子……” 周大壮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太敢相信。 姜小翠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周大壮憨憨的模样，心里头一阵发甜。 不过当姜小翠的目光落在周大壮胸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周大壮的身体一向壮实，冬天也穿不了几件厚衣服。 怎么这一次穿的如此保暖，根本不像他往常的性子。 好像被姜小翠看穿了，周大壮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尴尬。 “小翠，快给我看看丫头。 这几天我天天晚上做梦，脑袋里都是她的身影。 只不过梦里孩子的面容格外的模糊，看不出个真切。” 周大壮走到床边，伸手就想抱一抱女娃儿。 可是细细一想，好像有些莽撞了，也生怕吓到孩子。 虽说周大壮在自己还是半大小子的时候，也拉扯过两个弟弟。 可当看到肉嘟嘟的孩子，心里头更是一甜。 “孩子，让爹来看看你！” 周大壮脸上的笑容很是滑稽，连姜小翠看了都忍不住笑出来。 女娃儿被周大壮奇奇怪怪的表情吓得哇哇直哭，房间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站在床边的周大壮有些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让我看看谁家的孩子在哭呀？” 林绾绾笑盈盈的从外面走进来。 林绾绾是护士出身，刚进医院的时候，在各部门都待过。 尤其是儿科，待的时间算是比较长的了。 所以林绾绾对于孩子有着天生的亲和力。 听到林绾绾的声音，女娃儿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林绾绾，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 “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啊！ 我看看，我看看。 不错不错，长得比小翠还要俊。 等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林绾绾两根手指头一转，小丫头立刻被逗得呵呵直笑，这一对小酒窝跟姜小翠一模一样。 周大壮感觉自己有些失败了，随即想到了什么，便开口说道： “娘，小丫头还没有名字呢！ 您给她取个名字呗！” 第318章 建议 女娃儿连个乳名都没有，都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周大壮和姜小翠像是有默契一样，都把取名字的机会交给了林绾绾。 这个家里，他们的娘最大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看着小丫头脸上的笑容如同芝麻汤圆一样甜，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小丫头笑得这么甜，干脆就叫周晓甜好了。” “周晓甜。 甜甜……” 姜小翠念叨了几句，很是欢喜。 “周晓甜，好好好。” 周大壮心里也是一阵欢喜。 这个名字简简单单，乳名“甜甜”也很是好听， 丝毫不像大壮、石头、二柱这么土。 “甜甜，哈哈！” 周大壮想要伸手，但又缩了回来，生怕吓到孩子。 “弟妹，快让我看看大侄女。” 周二丫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不过到门口的时候，速度立刻慢了下来，也生怕惹出太大的动静了。 “二姐，快来看看。” 周大壮激动的喊了一声。 这让一向毛毛躁躁的周二丫突然变得拘谨了起来。 看着周晓甜满脸笑容，两边的肉肥嘟嘟的，周二丫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小可爱怎么这么软糯，跟小翠长得一模一样，真是好看。” 周二丫轻轻的捏了捏周晓甜的脸蛋，周晓甜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把周二丫甜的心里头软乎乎的。 “你看看你看看，这丫头冲我笑了。 晓甜可是长到我心里头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挤满的人。 除了周二丫，大丫，秋香，苏慧娘全部跑了进来，屋子里热闹的很。 兴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周晓甜从姜小翠的怀里钻了出来，眨巴眨巴的看着四周，满脸好奇的样子。 这么多人直接盯着她，让小丫头又忍不住缩了回去，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林绾绾拍了拍手，心头有一个主意。 “想趁着今年过年把甜甜的满月酒一起办了，正好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辛苦了一整年，是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其实在农村，一般男孩子才会办满月酒的。 除非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才会给一个女孩子办满月酒。 那也是有了男娃子继承香火之后，才会考虑女孩子的。 在这一点上，男女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后世来的林绾绾并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相反，由于男女之间比例失调，女孩子反而会更得宠一些。 常有戏言道：只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 姜小翠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周大壮又小声的问了一句：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要给小甜甜办满月酒吗？” 要是真的，林绾绾可是荷花村里第一个给女娃子办满月酒的人。 “当然是真的了。 这种事情还能有假？ 除了我们家里头这些人，村子里的人都可以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礼金什么的一律不收，家里头也不差那一些。” “对，娘说的对。 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是一件好事儿。 我们周家不管是男是女，都是非常重视的。 再说了，娘现在可是朝廷命妇，收礼金的事情万万不可取。” 作为家里头最大的孩子，周大丫难得说话，这一次说的倒是有几分大姐风范。 自从娘磕坏脑袋之后，家里好多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女孩子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不管是女儿儿媳，还是弟妹，林绾绾从来不会轻视。 男孩子也是一样，允许他们出去闯，不会束手束脚。 好像整个周家都有了大户人家的感觉。 林绾绾脸上是满满的欣慰，轻轻的拍了拍周大丫的肩膀，脸上的笑意很是明显。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大家一起动起来吧。 外面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总不能都挤在这里看孩子吧？” 听林绾绾这么吩咐，一大群人又乌泱泱的跑了出去，房间立刻变得安静了起来。 看着一大群人涌进来，又一大群人涌出去，周晓甜伸长了脑袋，半天没有明白过来。 这是想要干嘛呢？ 家里面从来没有这么热闹。 姜小翠脸上也带着幸福的微笑。 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虽然之前听林绾绾说，不管是生男孩还是女孩，林绾绾都会喜欢的。 但姜小翠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重男轻女的思想禁锢了这么久，一时之间很难清改变过来。 知道周家要办酒宴了，原本那些空下来的帮工又忙碌了起来。 其实大家心里头都认可林家，不认可周家的。 周富贵几个周家人的名气实在太臭了，几乎污染了整个荷花村。 村子里很多的变化都是因为林绾绾。 大家的生活好上了不少，口袋里的钱越多了，自然对林绾绾感恩戴德。 这一次，林绾绾给宝贝孙女办满月酒，也是开了荷花村的先例。 以前男人都是排前头的，现在有了林绾绾这个例子，这让不少人也重视对自家闺女的栽培了。 大燕朝第一个七品芋孺人，不对，是六品芋安人。 作为林绾绾铁杆粉丝的秋香，自然是把林绾绾晋升的消息“有意无意”的透露了出去。 这又让整个村子沸腾了。 六品的女官，比知县大人的品阶还要高一点。 周大友作为里正，是知晓官场上一切规矩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 只怕在平安县这个地方，没有在比林绾绾大的官员了。 就算是通判大人来了，也只是同级官员而已。 林绾绾如此受朝廷器重，只怕寻常的通判也不会在林绾绾面前摆架子。 这个“惊奇”的发现让周大友整张嘴巴合不拢了。 才接受了周大壮的邀请，准备去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唐三娘，突然发现周大友的异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周大友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哎呦妈呀，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一张嘴巴怎么变成这样了？ 快快，赶紧回屋子里去。 张着这张嘴巴在外面，只怕没有天鹅肉吃，只有鸟屎吃了。” “啊啊啊！” 周大友想要合上嘴巴，但完全是力不从心，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乎，屋子里面便响起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当家的，你快点用力。 不对，歪了歪了。 对对，嘴巴快合上了。 哎呦，咋又歪了……” 第319章 上族谱 周大友这张嘴巴好不容易合上了，但总感觉有些不得劲。 吃饭的时候感觉不是很明显。 一旦喝汤，那汤水就像瀑布一样从嘴巴的一侧流出来。 不仅周大友苦恼，就连唐三娘也苦恼的很。 好好的一碗汤，周大友嘴里就流掉了半碗。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要吓我啊！ 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一转眼变成这副模样了？ 要是以后都成这样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唐三娘给周大友擦了擦嘴巴，带着哭腔说道。 家里头好像也没有啥什么大事发生，外面也没有闹兵灾的消息。 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周大友一手托的嘴巴，示意唐三娘先把门给关起来。 唐三娘有些奇怪，一边走一边说。 “当家的，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难道你种田的时候发现了金矿？ 这也不能够啊！ 干了这么多年的农活，田里头有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唐三娘心中胡乱猜测着，所有胡乱的想法都被否决了。 周大友托着下巴，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老太婆，告诉你一个消息。 大壮娘成了六品芋安人。 你知不知道六品的官员是什么概念？ 知县大人够大吧，是咱们平安县最大的官。 但知县大人在大壮娘面前还要矮上一节。 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这么个道理……” 周大友刚刚说完，就发现唐三娘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了。 这嘴巴张的比他刚才还要大。 夸张，实在太夸张了。 这张嘴巴能塞进一个拳头了。 “老太婆，老太婆，你没事吧……” 屋里头一下子又变了另一种声音。 “老太婆，你快点用些力道。 不对不对，你这嘴怎么往我这边歪了，换一个方向啊！ 对对，就是这样。 慢一点，慢一点。 舌头往里面缩一下……” …… 家里头张灯结彩。 喜鹊带着来福一同去街上扯了不少红布缎，几乎塞满了整个车子。 家里头不管男女老少，过年的时候都有新衣服穿。 林绾绾虽然不喜欢特别鲜艳的红色，但红色却最能衬托出喜庆。 家里的其他人只有一件上衣，周晓甜却是从天到下的红色。 红色的帽子，红色的棉袄，红色的虎头鞋。 一身通红的周晓甜显得脸蛋更圆了，模样格外的讨人喜欢。 大丫二丫，还有几个孩子都忙的不行。 周大壮想要跟着忙活起来，毕竟他是个闲不住的人。 不过他面临的遭遇跟林大山差不多。 周大壮刚想端起盆子洗洗涮涮，立刻就有帮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给抢了。 无聊的周大壮只能去屋子里逗孩子。 可是周晓甜好像特别喜欢林绾绾，与胡子拉碴的周大壮并不亲昵。 林绾绾本来想坐在侧面的，毕竟今天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大壮一家。 只不过林绾绾拗不过家里人，于是便只得坐上了主位。 林绾绾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一边是秋香，一边是小翠和周晓甜。 周晓甜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林绾绾的身上，哈喇子流满了林绾绾的手臂。 林绾绾一点儿都不恼，反而不停的逗孩子。 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做了婆婆，林绾绾在心理上是很难接受的。 “我还小，我还是个孩子……” 林绾绾很想大声喊出来，但面对着这样的环境，也只能作罢。 由于林绾绾提前说明不收礼金，村子里来做客吃饭的纷纷带上了一点儿小礼物。 有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专门带孩子的竹推车，还有小铃铛，小挎包。 给孩子拿的东西几乎堆了半个房间。 小孩子自然是贪玩的，见有那么多玩具，周晓甜被呀呀着要去屋子里面转转。 周晓田一走，林婉绾手臂上的哈喇子也算能干一阵了。 周大友和唐三娘两口子一人托着下巴，急匆匆的往这边走。 周晓甜算是他们小辈中的小辈了，如今晓甜办满月酒，他们自然要到场的。 周大友到的时候，周家宗族的一些老人都已经到了，此时正在院子里喝着茶，吃着瓜果。 一年到头，很难有如此悠闲的时光。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在如此暖洋洋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的温柔。 这一年里，荷花村的变化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周大友从村长升为了里正，村里的人每家每户几乎都多了一份产业。 家里还有多余劳动力的，都跑到林绾绾家里来做帮工，这又是一份收入。 现在荷花村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裕村。 有些姑娘丫头一听见男方是荷花村的，连彩礼都不要了，只想嫁进来。 周大友走到门口，身子一下子变得板直了起来，手里的本子特地往上提了提。 “大侄女！” 周大友的声音洪亮，走路都带着风。 林绾绾立刻起身迎接，丝毫没有一点架子： “里正叔，总算把你盼来了，快快进来坐。” 林绾绾想把主位给让出来，但唐三娘眼快手更快，直接拉着周大友坐到一边。 “大侄女，你实在太客气了。 这一次给晓甜办满月酒，也让我们荷花村的人思想有了改变。 我想以后村子里的女娃儿都有福了。” 现在唐三娘在家里头也扬眉吐气。 虽说周大友已经是里正了，但唐三娘地位也是很高的，说话也有分量。 周大友连忙坐了下来，又把手中的本子放在桌上，招呼着院中的老者一起过来。 “今天正好大家伙都在，也趁着这个机会将晓甜的名字写在族谱上。” 周大友的话音刚落，不少人相互看着，感觉这波操作着实有些快了。 以往都是等着男丁成年后才会在族谱上留下名字 。 这刚刚生下来的女娃儿就有这样的待遇，着实有些特殊。 周大友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脸上的笑意特别明显。 “其实周晓甜能上族谱，我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你们要知道，现在我大侄女可是六品朝廷命妇。 六品！ 哼哼！ 就算是咱们的青天大老爷也不过七品官员，在我大侄女面前还要低上一个品阶！” 之前也有传闻说林绾绾又晋升了。 不过大家伙对于官阶并没有太大的了解，经过周大友这么一比喻，大家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一下，大厅里不少人都变成了鹈鹕，都把嘴巴张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 第320章 烤红薯 整个大厅里一群人都变成了鹈鹕的样子，嘴巴张大，完全合不拢了。 大家看向林绾绾的眼神中除了敬重，还有对当官之人的畏惧。 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平常的时候看见县太爷都要跪地磕头，现在屋子里坐着一个比县太爷还大的官，试问他们还能安心的坐着吗？ 周家宗族的一些老者感觉屁股上生了疮，一刻都坐不下去了。 不对。 怎么两腿在发软，膝盖骨都有些不利索了。 看看大家异样的表情，林绾绾摆了摆手，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 “各位叔叔伯伯，我林绾绾回到了荷花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是大家的晚辈。 若是在荷花村还有这么多虚礼，就是不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哎……” 林绾绾轻轻的叹了口气，一旁的姜小翠跟着说道： “各位长辈，我娘只把自己当成荷花村的一份子。 希望大家不要再见外了。 不然这样荷花村我们以后还待不待了？” 婆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倒是让那些周家的老一辈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周大友连忙打了个哈哈，微笑的说道： “对对，我大侄女说的对。 如果都这么拘谨的话，就是不把我大侄女当自己人了。 今天可是我家甜甜的大喜日子，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就应该把场面给撑起来。 来来来，先把大侄女的名字写上，也能体现我们周家人对她的重视。” 周大友挥了挥手，让几个老人一同围过来，一起做个见证。 这是他们荷花村的一件大事儿，自然要格外的重视。 也许是见几人围在一起格外的热闹，周晓甜“哎呀哎呀”的也想凑过去。 小孩子就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凑。 姜小翠干脆把周晓甜抱在了桌上，任由这丫头到处乱爬。 周大友心里面对这活泼的丫头也是喜欢的很。 “晓甜，来来来，给周爷爷抱一抱。” 周大友张开双手，想要把周晓甜给抱过来，没想到周晓甜绕过了周大友，将桌上的一支毛笔给拿了起来。 “哎哟哟。 这么小就会写字了，不得了不得了，以后一定会是个女才子。” “对对对，这握笔的姿势如同学堂的老夫子一样，以后一定是读书写字的好手。” “腹有那什么那什么华的，反正就是肚子里的墨水有很多。 我看我这女娃子机灵，说不定以后比大壮娘还要厉害。” 听着说书人念叨过一些诗词歌赋，周屠夫一时兴起，想要跟着念几句。 但周屠夫脑子里的墨水也就那么多，完整的诗句根本念不出来。 整个大厅里笑成了一片，气氛格外的好。 这对于周家来说，可以算是双喜临门了。 不过身为姓周的宗族，其实内心是有点儿忐忑的，毕竟这段时间的荣耀，都是因为嫁进来的媳妇林绾绾而带来的。 “都快来吃饺子啊！ 刚出锅的，还是热乎的！” 邵婆婆等几个婆子端着一碗碗的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大寒小寒，吃饺子过年。 这不单单是一家人，更是一个村子的人。 如此热闹的聚在一起，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次的饺子是纯猪肉馅的，每个饺子皮里的馅儿都塞得鼓鼓的，一口咬下去，满是油汪汪的汁水。 但整个饺子汤却是清爽的很。 虽说大家伙儿的生活条件都好了起来，但还是舍不得吃纯猪肉馅的。 今天倒是赶上了个好日子。 林绾绾对村里人的好自不用说，村里所有人心里都记着。 除了饺子，还有德善堂一些拿手的菜色。 整个院子里坐满了人，院子里坐不下的，直接坐到了大门口。 巡逻队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光，一个个轮换着跑过来吃席。 铁柱一手一只鸡腿，一手一根鸭脖子，整个身上都是油腻腻的。 铁头被半只手扒鸡塞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啃咬着。 “慢一点慢一点，你们这样子怪丢人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周大友苛待了你们巡逻队。” 周大友现在是里正了，也算是半个做官的人，说话做事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当然，门口还是有人守着的。 指不定在这过年的关口，有啥乱七八糟的人闯进来。 除夕夜的晚上，待宾客全部散去，林绾绾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面，也没让秋香过来陪。 关上房门，打开窗户，林绾绾伸出手，让双手被柔和的月光浸润。 这一刻好像格外的轻松。 风不像之前那么凉，倒是有几分温润在里面 。 林绾绾轻抚发丝，眼眸变得清亮了起来。 这是她来到大燕朝过的第一个年，在这一年里，她有太多的收获了。 从一个单身女护士到五个孩子的母亲，这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更是有了孙女，一下子成为了奶奶级人物。 林绾绾痴痴的笑着，若是被以前那些同事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灶头传来一阵阵香味，秋香和周二丫两个人一阵欢腾。 “哎呀呀，怎么这么烫！ 我都快拿不住了。” “小姐小姐，碗来了。 快点把红薯放在碗里吧。” 原来几个丫头正在烤红薯。 只是烤红薯的方式和寻常的有些不同。 灶堂里都是用草木以及树枝燃料，所以会留下不少火星。 林绾绾曾经教她们，烤红薯的时候把红薯埋在火星里，让火星子把红薯给烤熟了。 虽然会牺牲掉外面一大层皮和肉，但是里面的红薯芯却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这种香味是街头烤地瓜的铁箱里飘出来的味道所不能比的。 “快快快，我给夫人端去！” 作为家里面最大的马屁精，秋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林绾绾。 喜鹊和来福也乐得其所。 只有夫人好了，他们也会跟着沾光。 三四个刚刚烤好的红薯摆放在林绾绾的面前，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夫人，快趁热吃。 等冷了就不好吃了。” 秋香眨巴着眼睛，满脸笑意的看着林绾绾。 林绾绾淡淡一笑，笑容格外的好看。 “来来，我们一起吃。 好东西要与人一同分享才会好吃。” 一勺又甜又香的红薯塞进了秋香的嘴里，这一刻的秋香心里头甜的跟吃了蜜一样。 随着一声声爆竹声，这个年好像不紧不慢的过去了…… 第321章 担忧 这个春节很快就过去了，快的让人感觉意犹未尽。 周晓甜的满月酒前前后后一共办了三天。 除了北方常见的饺子之外，还有南方的小馄饨，软糯的汤圆，脆爽的粢饭糕。 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荷花村的人也有了一次口福，嘴巴也没停下来过。 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转眼又到了离别的日子。 姜小翠本以为大壮能够留下来，以后都过着安稳的日子。 没想到的是，经过了城门之战之后，周大壮居然从一个草根的农民成为了一名武将。 若只是一名武将，那也罢了。 皇上居然下了圣旨，让周大壮在身体康复之后便要回军中任职。 单单城门的打斗就让周大壮折了半条性命，若以后一直南征北战，岂不是九死一生。 想到此处，姜小翠一个人默默的流泪。 圣旨在前，周大壮是不能拒绝的，硬着头皮也要去。 周晓甜穿的虎头鞋一蹦一跳的挤进了姜小翠的怀里。 感受到脸庞有些湿润，周晓甜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姜小翠不停的看。 这似是感觉到娘亲心中的苦涩，周晓甜突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于是姜小翠和周晓甜两个人抱在一起，居然一同哭了起来。 大壮正在外面收拾东西，他想把女儿的衣服一直带在身边，也算是有个念想。 从此以后，回家是一个奢望了。 听着里屋的哭声，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跑得进去。 “媳妇，你这是咋了？” 周大壮第一个跑进去，看见媳妇儿和女儿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大妹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和姐说，是不是大壮那小子欺负你了？ 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周二丫叉着腰，风尘仆仆的赶进来。 那副模样就像要给被欺负的弟妹找回公道一样。 周大丫则是一副大姐姿态，尽量站在公道的这一边。 姜小翠被大家如此快的速度给吓了一跳，怎么一下子都涌过来了？ “小翠，你说，是不是大壮欺负你了？ 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周二丫嘴里一阵念叨着，想着这个弟弟是不是因为有了官身，所以有点儿目中无人了。 毕竟以前只是个力气大的泥腿子，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什么尉，好像能耐也多了几分。 周大壮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姐，你等会儿。 你别着急动手 ，先听我说。” 周大壮知道自己二姐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姜小翠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擦了擦眼泪，把周晓甜抱到了一边， “大姐二姐，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 大壮哥对我很好，根本没有欺负我的事情发生。 我就是，就是怕他……” 姜小翠把两个姐姐拉到了一边，小声的说着原委。 男人志在四方，这本没有错。 但身为武将的家人，心里头都是时时刻刻担心着，生怕哪一天就有噩耗传回来。 一时之间，两个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姜小翠了。 毕竟周大壮无论如何都要出去的。 屋子里的动静林绾绾自然是清楚的。 这并不是她喜欢听墙角，而是二丫头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隔了两间屋子都能听到。 林绾绾淡淡一笑，过去先把周晓甜给抱了起来，哄了两声后说道： “干嘛呢？ 一个个搞得这么紧张？ 大壮只是去从军，又不是去送死，搞的悲悲怯怯的，让心里头也不踏实。” 姜小翠微微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太明白了。 婆婆这是安慰人的办法吗？ 见大家一脸茫然，林绾绾继续说道： “小翠，大壮是你丈夫，同样也是我儿子。 行军打仗肯定会有生命危险，这自不用说。 既然皇命难违，我们还不如顺应天意 。 作为家里人，就应该多给大壮一些鼓励，也省得他在前线不安稳了。 现在家里头一切都很顺心，来福和喜鹊也能尽心尽力，不需要我们操心太多。 若是觉得身体好一些了，就和我们一起去镇子上生活吧。 一家人待在一起，人多也热闹。” 姜小翠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最危险的时候也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总是最好的。 姜小翠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很多事情无法改变，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就算是日日夜夜担心也无济于事。 周大壮傻傻的笑着，他这么木讷，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媳妇儿，还是得老娘出马。 “好了好了，趁现在还早，赶紧收拾起来。 我还得去一趟里正叔那，和他好好说一说。 如今家里头的事情就得拜托他了。 当然，我们不是一直不回来了。 荷花村是我们的根，也是我们最好的退路。” 林绾绾将衣袖轻轻的挽了起来，活泼的周晓甜又贴上去了。 周二丫拍了拍手，招呼了一句： “快快，别磨磨蹭蹭，收拾东西了。 晚了一会儿不好赶路了。” 一家人又活跃了起来。 这一次比来的时候车厢里塞的还要满。 除了东西多了一些，又多了两个人，原本的车子已经不够用了。 恰好赵大爷准备跑一趟镇子上，便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赵大爷已经从牛车换成驴车，原本一块长木板已经换成了车厢。 赵大爷轻轻的拍了拍车厢，对着林绾绾挥手道： “大壮娘，我这车厢整的漂亮吧？ 来来来，正好我要去镇子上，免费送你们一程。” 赵大爷还以为自己会和老黄牛相伴一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老黄牛给抛弃了。 林绾绾没有退却，点头直接答应了。 “好，那就劳烦赵大爷了。” 阿大阿二连忙将东西搬上了车厢。 这次回来阿大阿二心里面也高兴的很，爹娘生活的不错，看上去比以前胖多了。 阿大偷偷听爹说，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把他当成本家，对他尊敬的很，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当下人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当出头了。 知道林绾绾要回镇子上了，村民们自发前来相送。 这些村民的绝大多数都是帮工。 吃的林绾绾家的饭，自然要时时处处想着她。 随着阿大一声吆喝，马儿慢悠悠的跑了起来…… 第322章 赶路 马车，骡车，驴车，好几辆车连成了一排，慢慢的出了荷花村。 周大友站在最前面，心中感慨万千。 和林绾绾一家攀上关系，周大友心里头还是有些虚的。 在临走的时候，林绾绾还将家里的那些事情交付给他，这是对他深深的信任。 另外，他这个帮工头子的工钱是最高的，一两个月便能抵上以前一年的收入。 周大友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看着远去的车马，唐三娘拉了拉周大友的衣袖，很是坚定的说道： “当家的，你可得记得大侄女对我们家的好。 我们农家人没什么能力，就替他们看好这一亩三分地吧。” 唐三娘想起了什么，又指了指后山，说道： “这些干活的人里头有几个人精，大山叔不好说他们，你这个帮工头子可不能心慈手软了。” 周大友认真的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情记下来。 前段时间刚当上里正，三天两头往县衙跑。 虽然前线战事紧张，但农事也不能落下来。 如今得了空闲，荷村里的事情自然要上点心了。 …… 沿路的积雪没有融化，车轮经过的时候发出“吱吱”的响声。 农户院中的树上挂着红色的布条，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写字，总有一种对未来的期许在里面。 周晓甜是第一次到镇子上，对于周遭的一切新奇的很，忍不住拉开帘幕，不停的向外面观望。 几根胖乎乎的手指东戳西戳，嘴里“哎呀呜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秋香轻轻的挤到了周晓甜的身边，脸上的笑容都快挤出来了。 看到这样可爱的丫头，她心里也是欢喜的很。 “来，给姐姐抱抱。” 秋香张开双手，想要把周晓甜搂进怀里。 可周晓甜却侧过身子，明显有些抗拒。 “哎呦，这丫头居然还要挑人，实在太气人了吧。” 秋香撅着嘴，一副挫败的样子，惹得林绾绾和姜小翠两人大笑不已。 …… 新年伊始，一支打扮成平民模样的队伍悄悄的进入了平安县。 这支队伍并不是平安县本地人，具体来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的行踪很隐秘，是特意不让人发现的。 …… 镇上的宅子里，门口的柱子被擦的蹭蹭亮，几个婆子在家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马虎，每天也是忙忙碌碌的。 院子里一片落叶都没有，大门口的积雪也被清扫干净了。 林绾绾很是大方，下车之后，立马掏出几个红包分发了下去。 对于这些小恩小惠，她也不会太过在意。 搬家的事并不用太过操心，秋香一个人全部能安排妥帖了。 这一次，弟弟林长远并没有回去，而是一个人留在镇子上备考府试。 县试成绩张榜之后，马上就要迎来府试。 本来林长远应该提前去永州落脚了，平安县发生了这档子事情，便也推迟了。 现在林绾绾她们回来了，林长远便想打个招呼，准备上永州了。 看着原本羸弱无比的林长远如今有了些精气神，林绾绾心里头也高兴。 “长远，平安县离永州有一段距离，你一个人去我心里头也不放心。 周戊身体壮实，头脑要灵活，就让他跟你一起去吧。” 林长远没有出过远门，一个人出门自然是不方便的。 林绾绾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也要呵护一下。 林长远抱拳行礼，感谢道： “多谢姐姐有如此周密的安排，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众望，争取能够一举夺魁。” 林绾绾不太习惯文人那文绉绉的腔调，便淡淡一笑，连忙吩咐几个下人帮着林长远收拾东西。 苏慧娘一直在林长远背后默默的支持。 家里都这么忙，苏慧娘也没少搭把手。 林绾绾对他们一家人的好，她只能一点点弥补。 林长远的行李并不多，占最大地方的还是那些书籍。 这么多年来发奋读书，就是为了他日能够有所成就。 看着林长远的马车慢慢走远，周石头的心中感慨万千。 若不是这一次出现了点意外，只怕早已经张榜公示了。 正当周石头发呆的时候，许久未见的徐大山跑了过来。 徐大山满脸激动，说话的时候都是气喘吁吁的。 “石，石头，你总算回来了。 县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就贴在县衙的门口。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还没去看呢。 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瞧瞧。” 徐大山接过阿大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这才缓了下来。 周石头有些激动，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没有说出话来。 “走吧，还傻愣的干嘛呢？ 不去看看有没有通过考试？” 徐大山拉着周石头的胳膊向前走。 看着周石头一脸紧张的样子，徐大山还以为周石头对自己没有信心，或是考试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便又安慰了一句： “石头，你放心好了。 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够考过。 再说了，如果没有通过那也没办法，说不定今年的题目偏难一些。 明年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都说十年寒窗苦读，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虽然徐大山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是忐忑的很。 别好一番安慰了别人，自己却没有考过。 到时候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知道周石头和许大山特别急，阿大赶着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两人也不犹豫，直接上了马车。 还没到县衙，路上已经堵了起来。 道路本就不宽阔，加上马车，骡车，驴车挤在一起了，基本上已经走不动道了。 周石头看着心里着急，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大山，咱们还是跑过去吧。 这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通呢，再这么等下去，也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徐大山深吸了几口气，跟在周石头身后跑了起来。 县衙门口，几张大大的红纸贴成一排，这便是写着县试成绩的红榜。 红榜上有名字的，便是通过了限时的考试，成为了一名童生。 若是没有名字，只能来年加把劲儿，重新再试一试了。 红榜前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人，外圈的人根本就看不到红榜上写的字。 周石头没有办法，只能另辟蹊径了。 “徐兄，来，到我肩膀上来！” 徐大山自然知道周石头是什么意思，连忙爬了上去…… 第323章 张榜 周石头的个子高一些，徐大山体型瘦弱，本就没有多少分量。 两个人这么一搭配，倒是也能看见红榜上的字了。 只见红榜上第一个字便是硕大的“榜”字，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印戳。 想必便是林子华，也就是现在的林通判的印戳了。 红榜上的名字很是清晰，排名第一的居然是“徐大山”。 徐大山看见自己的名字，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想喊却喊不出来了。 “大山，怎么啦？ 看到啥了？ 快告诉我呀！” 周石头在下面紧张的喊道。 “没，没事，你等等。” 徐大山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向下面看去。 第二名： “王元宝。” 第三名： “周石头。” …… 这一次参加县试就有不少人，但成功通过县试的，不足五分之一。 单单一个县试就能筛掉不少人了，可想而知接下去的考试会层层加码，越来越难了。 徐大山从周石头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抱着周石头又重又跳。 “石头，我们考中了。 我们俩都考中了。 以后我们就是童生了。” “考过了？ 真的！” 周石头读书的时间并不长，能一下子成为县试第三名，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周石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没给娘丢脸。 “大山，谁是第一名。 我得向他好好学习学习，以后或许能够一同参加府试。” 徐大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指了指自己，轻声说道： “第一名是我。 不过石头你已经非常厉害了，读书读了没多久，就已经能取得第三名的好成绩。 若算上学习的天赋，石头，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徐大山倒也不是追捧，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参加县试。 周石头竖起了大拇指，很是钦佩： “大山，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俩正好为同窗，我也有机会好好向你学习。 下次府试，如果你还能摘得桂冠，我周石头真要对你五体投地了。” 周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府试第一名。 周石头觉得自己如今是家里面最轻松的一个人了，自然需要有所付出。 “好，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能够更进一步。” 徐大山抱了抱周石头的肩膀，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突然，周石头的肩膀被轻轻的拍了拍，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此人正是王员外家的独子——王元宝。 王元宝年岁不大，做生意是把好手。 但王员外终究还是希望他能够走上仕途，成为一方官员。 商人就算再有钱，可能都不如一个穷酸秀才有地位。 “周兄，别来无恙。 没想到你居然参加了这次县试，还得到了第三名的好名次，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 王元宝很有礼貌的施了一礼。 周石头笑了笑，同样很有礼貌的说道： “原来是王少爷，王少爷年岁不大，居然直接得了个第二名。 王少爷在经营商铺的同时，还能用心读书，实属厉害。 石头佩服佩服！” 话毕，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作为年岁差不多的孩子，能够这么小就通过县试，而且都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的确可喜可贺。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 那些没在红榜上找到自己名字的人直接痛哭流涕，模样之悲惨，好像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这已经是第六次参加县试了，怎么还考不过。 家里头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压在了我身上，这可怎么办啊！ 我真是无颜面对家中父老。 哎，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身上满是补丁的瘦弱青年擦着眼泪大喊道。 “你别说了，县试我已经参加了十一次。 每次考试不是肚子痛，就是要瞌睡了，反正没有一次是考完了 。 算了算了，今年不行明年继续。 说不定明年就好了。” 一个脑满肠肥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走走走，先去赌场玩两把。 考试考不过说不定能在赌场上大杀四方，我就不信了，难道样样不都不行吗？” 刚才还凄凄惨惨的瘦弱男子，一听到赌场立马就来精神了。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 我们可是同窗，一起合着玩两把，说不定能赢他个天翻地覆。” 周围刚刚还有几个同情瘦弱男子的，立刻就后悔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赌鬼。 难怪考了这么多次还是如此，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县试不容易，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如果认真备考，加上多一只耳朵了解一下县里和周围发生的事情，自然可以顺利通过的。 县衙门口如同菜市场一般，格外的热闹。 林子华从内堂慢慢的走出来，此刻他心情有些矛盾。 公布县试的成绩本应该是件喜事，说明不少学子经过努力之后有所成就。 可是这榜单上有些人已经不在了。 见是林子华出来了，所有学子齐齐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林通判！” 林子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赶紧起身。 “诸位学子，如今县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榜上有名的已经成为了童生，有了取得参加府试的资格了。 希望各位童生能够刻苦学习，争取在府试的时候，为咱们平安县争口气。 那些没有通过考试的学子也不要气馁，相信只要继续努力，都能通过考试的。 不过……” 林子华的目光落在了瘦弱男子和胖子的身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如果不是读书这块料子，就不要继续执着了，没什么意思的。 读书考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读书明理，也是教会我们如何做人。 如果一天到晚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在县试的时候蒙混过关，我劝这些人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 被说中那两人也只是脸红了一会儿，并没有往心里去。 毕竟厚脸皮了这么久，哪能轻易被说动。 林子华还想说什么，但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转身离去的时候，林子华看见了周石头的身影，便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天之后，县衙里传出消息： 凡是在城门之战中负伤负死的童生，另外有五两银子的奖励。 这些奖励算是对读书人的一个交代吧。 第324章 告示 周石头成为童生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回了家里。 徐大山和周石头同行，顺便一同回了趟家。 对于林绾绾，徐大山也是心存感激。 这个妇人曾经帮了他一把，自然也要好好答谢一番的。 另外，徐大山还是想去看看秋香。 芋安人的丫鬟看上去也不简单，除明媚之外，还有几分俏皮在里面。 跟石头闲聊的时候，徐大山还知道秋香居然还帮着管整个宅子。 这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丫头还能管家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林绾绾的女儿。 这让徐大山心里对秋香又多了几分喜爱。 “娘，我考过了，现在我是一名童生了。” 到了家门口，周石头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直接喊了出来。 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第一次取得这样的成绩，自然要与家人分享的。 “娘！ 娘！ 您在哪呢？” 周石头一进大门就开始嚎嚎起来，引的几个婆子呵呵直笑。 也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儿，一向彬彬有礼的三少爷也变得急躁了起来。 “来了来了，看看我家的小弟，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还要喝奶呢！” 周二丫学着林绾绾走路的样子，慢慢的从里面走出来。 周石头忍不住瘪了瘪嘴，这个二姐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二姐，照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我只能替娘担心，这么大的丫头要烂在手里了。” 周石头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真是人小鬼大。 “你！” 要不是徐大山在，估计二丫早就和周石头掐起来了。 林绾绾正在隔壁的铺子里忙活。 女子医馆正在筹建当中。 医馆挨着内衣店，两者也有相辅相成的感觉。 周石头不见娘亲的身影，便自己寻摸了过去。 还没踏进门口，就听见秋香喊了起来。 “石头少爷，千万别进来 。 这家医馆男子是不准进来的。 你看看门口写的什么字。” 秋香咋咋呼呼的跑出来，把周石头拦在了门口。 周石头侧头看了看，直接门口用炭笔清清楚楚的写了几个大字—— “男子勿入。” 这清秀的炭笔字迹，一看就是林绾绾所写。 只有他们娘亲才会用炭笔写字。 徐大山也跟了过来，看着门口的字哈哈大笑了起来。 “果然是芋安人，与寻常人的思维很是不同。 看这模样应该是个医馆，倒是有几分新奇。” 之前就有传言，芋安人开的内衣店只准女子进入，男子连在侧旁观都不行，否则会被认为不是君子所为。 林绾绾在里面写着招收学员的公告—— 所有对医学感兴趣的女子皆可报名，参加过护理队的优先。 这还只是初次的报名，如果在中途觉得无法继续下去，是可以离开的。 当然如果因为性格原因不适合从医，也是会被淘汰的。 另外，林绾绾不想有些好苗子因为路途遥远而错失了这次好机会。 医馆是提供食宿的。 若是以后成为了一名护士，也可以用赚来的诊金偿还以前的食宿费用。 其实对于钱，林绾绾并不在意。 之所以不是完全免费的，也是希望给学员一些压力。 来医馆学习并不是混日子的，是要有所成就的。 林绾绾不是指望着这些人给她赚钱，这本来就是一个偏慈善的项目，就是希望女性可以独立自主，能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不需要什么事都依靠男人。 周石头敲了敲门，引起了林绾绾的注意。 林绾绾放下炭笔，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石头，是不是有什么事？” 其实周石头搞出那么大动静来，林绾绾自然知道这小子肯定有好消息告诉她。 孩子的天性就是这样。 周石头说话的时候把徐大山一起拉了过来，话语中有些自豪的感觉： “娘，你知道么，县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我考过了！ 现在我已经是一名童生了，已经有机会参加府试了。 娘，我一定会成为一名秀才，为回家里头争光。” 林绾绾呵呵一笑，顺着周石头的话说道： “有你这句话就好。 家里头终于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不过你还得再接再厉，单单一个秀才可不能满足了，争取能考上举人。 咱们家都是泥腿子出身，识文断字这方面本来就不在行。 若是你在这方面能有所突破，我们都会以你为荣的！” “好，我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周石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傲气的样子。 “对了，娘，这次我考了县试的第三名。 第一名就是我的同窗徐大山，第二名是王员外家的少爷。 以后我得跟他多多学习，争取能在府试上超过他。” 周石头把徐大山作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争取能在府试上超越他，成为第一。 徐大山上前一步，向林绾绾深施一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晚辈已经参加了好几个县试，对一些题目也是比较了解的 ，所以才会碰巧得了个第一。 石头第一次参加县试就有这样的成绩，相信以后会有所成就的。” 徐大山年岁不大，但说话的时候倒是显得挺老成的。 林绾绾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赞许道： “不错不错，两个人都挺不错的。 如果能够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趁着这几日空闲先休息一会儿，等到学堂开了学，又要努力起来了。” 读书讲究劳逸结合，并不是天天钻在书里面不出来了。 “好。” 得了娘亲的赞许，周石头心里头也高兴的很。 只不过童生只是一个开头而已，算不得什么。 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不是只被这眼前的一点点小成绩给蒙蔽了，那往后的路就难走了。 周石头也不要休息了 ，拉着徐大山一同往内堂学习去了。 …… 林绾绾给医馆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仁济堂”。 这个仁济堂主要医治外伤。 这也是林绾绾比较擅长的，教习起来轻车熟路。 对于一些表面的擦伤，使用酒精就可以了。 但是一些伤口创面比较大的，就需要使用针线进行缝合了。 林绾绾脑子里正在盘算着这件事情。 以前医院里缝线使用的针都是不锈钢的材质，硬度更高，穿透性也很好。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那个条件。 第325章 针 大燕朝对于外伤的医治还处于比较落后的状态。 遇到一些普通的擦伤，就会用止血的药草进行涂抹。 对于一些比较大的伤口，除了涂抹药草，还会用碎布堵住伤口，减缓出血的现象。 之所以用一些碎布，也是出于成本考虑。 毕竟老百姓都是实在熬不下去了，才会去医馆医治。 诊金也不能收的太多了，否则便难以承受 。 所以医馆也会在一些原料方面节省一些。 既然要开医馆了，那么伤口缝合也得考虑进去。 现在已经有了纯度不错的酒精，对一些外伤的处理变得容易了许多。 但若是比较大的伤口，单单使用碎布进行止血是远远不够的。 林绾绾想了想，拿起碳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手术室里缝合伤口的针是呈弯曲状的，和钓鱼钩有些差不多，但弧度并没有那么大。 如果要制作出缝合伤口的针来，只能让铁匠师傅依着图纸给打出来了。 林绾绾把自己画的太细，铁匠师傅看得不太明白，便又特地制作了一张放大的图纸，还在旁边写了一些注释。 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懂了。 缝合伤口的针比较关键，所以林绾绾特别的仔细。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针线活了？ 怎么这个钩子看上去有些奇怪。 到底是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反正是觉得有些奇怪。” 秋香挠了挠脑袋，指着图纸说道。 秋香不是第一次见林绾绾捣鼓这些东西了，她们这个夫人脑子里都是些奇奇怪怪但又十分实用的想法。 林绾绾放下炭笔，淡淡一笑： “你可别小瞧了这东西。 这是缝合伤口用的针，如果加上丝线，就可以做一个外科伤口的缝合手术。” “缝合伤口？” 秋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总感觉有些恐怖了。 林绾绾将秋香的手臂抓了过来，用炭笔在她手臂上划了一条线，故作神秘的说道： “如果这条线就当成是一个伤口，我就用画的弯针穿好了丝线，从你的皮肤里面扎过去，就像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缝起来……” “啊！” 秋香一下子就收回了手，感觉有些恐怖了。 “哎呀！ 夫人，你说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把伤口完全缝起来，人怎么能吃得消啊？ 而且针扎进肉里，岂不是会增加痛苦。” 秋香已经感觉到那种痛苦了，脸缩成一团。 “放心吧，不会痛的。 做手术的时候不是有麻沸散吗？ 涂了麻沸散以后，痛觉就不会那么敏感了。 当然，麻沸散的药劲退了之后，疼痛是难免的。 但毕竟伤口被处理好了，忍忍就过去了。 万一伤口没处理好，以后的问题可就大了。” 林婉绾的目光落在了秋香的身上，突然莞尔一笑，说道： “秋香，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想法的人，要不先拿你试一试吧。 你这么好奇，肯定对手术很感兴趣。 放心吧，我的技术很好的，一点都不会疼……” 秋香吓得整个人一缩，连忙退后了几步。 “夫人，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跟着你这么久了，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夫人，怎么遇上这种好事了，你第一个想到就是我。 夫人 ，你实在太偏心了吧！” 秋天的表情太过认真，再也装不下去了，和林绾绾对视的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快把这几张图纸拿到铁匠铺去，像铁匠师傅依着图纸的样式打好缝线用的铁针。 另外，再寻摸一下丝线。 这些丝线相当于要给伤口打结，除了材质要牢固一些，也要干净清爽，切不可脏污了。” 林绾绾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一些要求的，使用的时候还要进行一遍消毒，减少伤口污染的风险。 秋香认真的记下了，拿着图纸小跑着往外面去了。 窗口，正在读书的徐大山望着有些玲珑的背影，居然看的痴了。 不知不觉，手中的书本掉落在地上。 “大山，你在干什么呢？” 周石头看徐大山呆呆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没，没什么。” 徐大山脸一红，连忙弯腰捡起书本。 周石头轻轻的拍了拍徐大山的肩膀，语气变得委婉了不少： “大山，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若是有就直说，我们好歹也是同窗，就应该相互帮助的。 我娘开设德善堂目的，本来就是帮助附近的学子。” 周石头默默的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抽出一张一两银子的银票，塞到了徐大山的手里。 “大山，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够了再和我说。”虽然现在家里面条件不错，但林绾绾不会给孩子们太多钱。 孩子们手里的银两够日常的开销就可以了，若是有什么花销大的事情也可以申报。 其余的都要存起来。 不管什么时候勤俭节约都是一个好习惯。 “这……” 看着手里的银票，徐大山有些不好意思了 。 但是徐大山没有拒绝，往后的考学还需要很大一笔开销。 单单凭着家里头的那些收入是根本就不够的。 徐大山重重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搂住了周石头的肩膀，感激道： “好，这银票我就收下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你们周家对我的恩情，我徐大山会记一辈子的。” “大山，你别这么认真。 我娘说过，有能力的时候就帮别人一把。 你心地这么纯良，以后走上仕途肯定是个好官，老百姓就有福了。” 周石头走到了窗口，学着徐大山刚才的样子，开始东张西望。 只是怎么看也没看到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大山，你说说看，刚才到底是在看什么？ 咱们好歹同窗一场，你别瞒着我啊！” “没什么。 石头，刚才有道题目好像有新的思路，咱们好好研究一下吧。” 徐大山岔开了话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好，快快告诉我。” 周石头也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对于探讨算术，他倒有很深的兴趣。 …… 门口，戒空大师拿着一个包袱，一步步走到仁济堂门口。 第326章 捐赠 仁济堂门口，戒空大师手提着包袱，一步步走过来。 由于门口写着男子不方便进入，戒空大师便用手中的禅杖在地上振了三下。 禅杖上的银环发出了细碎的响声，如同敲门一样。 站在一旁的周二丫立马出门查看。 “原来是戒空大师，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城门之战，戒空大师也出了不少力，身先士卒，也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爱戴。 戒空施了一礼，将手上的包袱递给了周二丫，微笑道： “施主，我知道芋安人要开女子的医馆，这对于我们大燕朝来说，又是十分大胆的一步。 老和尚我能做的不多，这么多年来也有一点积蓄，就一起捐给仁济堂吧。” 戒空大师知道林绾绾办的仁济堂的意义。 对于一些女子来说，这是一个可以重新找到生活意义的机会。 以后女子不必事事都以男子的脸色行事。 芋安人如此出色，已经成为广大女性的榜样。 周二丫想要拒绝，她知道戒空大师有着一颗善心，给大家讲诵佛经都是免费的。 戒空大师的积蓄，想必也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一点也不容易。 “这…… 大师，不必了吧……” “没事。 这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出家人四大皆空。 这些黄白之物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把它们送到有用的地方。” 戒空大师将包袱轻轻的放在了门口，怅然离去，好像浑身轻松了不少。 周二丫无奈，只能跑回来和林绾绾说了。 “娘！ 戒空大师真是的，哎呀！ 一个穷和尚来捐什么钱，咱们家也不缺这一点，要是收了的话，那该多为难啊！” 虽然周二丫的话难听了一些，但她也是为戒空和尚考虑。 一个和尚本来就靠化缘生活，如今还要将全部的积蓄捐出来，真的没这个必要。 林绾绾轻轻拍了拍周二丫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是戒空大师的一番心意，我们倒是可以收下的，也算是给广大妇女同志积攒更多的希望。 其实我们不单单可以教学护理知识，也可以让戒空大师过来讲诵经文，说说做人做事的感悟，也能让人明理明智。” 林绾绾有自己的想法，戒空大师的食宿倒是可以在德善堂解决的。 周二丫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 “娘，这些钱要记上嘛？” 这倒是提醒了一下林绾绾，若是以后还有人对“仁济堂”进行捐赠，可以记刻在石板上，这也是对捐赠之人的负责。 “好。 到时候找石匠把捐赠者的名字刻下来，可以挂在“仁济堂”的门口。 戒空大师宅心仁厚，为我们“仁济堂”付出了不少，确实应该让世人知道。” 林绾绾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看宅心仁厚是不止是戒空大师，我们大燕朝宅心仁厚的妇女，非芋安人莫属了。” 王员外从车上走下来，朗声说道。 许久未见的王员外看上去风尘仆仆，显得有些沧桑。 林绾绾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原来是王员外，多日不见，不知近况如何？”王员外笑了笑，吩咐下人将车上的财物一起拿下来，搬进了屋子里。 “芋安人，我就是一个生意人，平常都在忙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城门之战的时候，我正好去了柳州做生意，也不知战事如何。 不过我可是听闻芋安人一家三子奋勇而战，可悲可泣。 芋安人更是组建了女子护理队，救助了不少将士，也让一些女子有了用武之地。 我家夫人常说，她只会相夫教子，干不了别的。 这句话在芋安人面前，简直是大错特错。 若真想要干点什么，哪有干不了的。” 王员外对林绾绾的行为赞誉有加，最主要的是，林绾绾在成为六品朝廷命妇后，不骄不躁，以平常心看待。 换做王员外自己，说不定早就飘了起来。 林绾绾淡然一笑，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 “王员外，你我本是旧识，就不要弄这些虚礼了。 你还是叫我大壮娘吧，这样也不显得生疏。 听说元宝在这次县试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真是可喜可贺。” 王员外大笑几声，拍了拍手： “元宝这小子可是花了大价钱请的知名的夫子给他教学的，若是连县试都无法通过的话，这些钱岂不是白花了。” 有钱人自然有有钱人的办法，读书教学，自然都想请到名师来教习，这样通过考试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下人将箱子全部搬进了店铺里。 箱子里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王员外向林绾绾深施一礼，微笑着说道： “大壮娘要开办一个专门由女子组成的医馆，这对我们大燕朝来说就是一个先例，是一件大好事儿。 不过办任何事情都离不开钱，我王某人别的地方无法出力，就捐一些银两吧。 感谢大壮娘为咱们平安县的付出！” 王员外笑了笑，直接钻进了车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或许是怕林绾绾后悔又追出来，今天王员外的马车赶得格外的急，马车上的车夫都快要颠下来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吩咐周二丫将银两收好，记录在册。 经过王员外这么一闹腾，不少人都知道了平安县里要开设一家由女子组成的医馆。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家医馆只为妇女和儿童服务。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水中一样，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林子华是知道一些的，他没想到医馆的声势这么浩大。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给女子医馆捐助一些。 有了林子华的带头，不少富商也纷纷效仿，让仁济堂一下子多了不少启动资金。 原本林绾绾想着如果资金不充足的话，那就由她来教授包扎技术，这样就不用付出太多了。 单单靠着罐头铺子和内衣店也能将仁济堂给养活，现在既然多了不少资金，那学习的东西就可以多一些了。 可以将一些精通妇科病的大夫请过来给学生们教习，以后仁济堂的课程就不会太单一了。 第327章 招生 “仁济堂”招收女护士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仁济堂”的护士和后世的护士有些不太一样。 “仁济堂”的护士们需要懂得中药知识就更多一些了，主攻的方向也是妇女疾病以及儿科。 相对于男子来说，女子找女大夫或女护士看病，心理接受程度就更高一些。 之前那些参加过护理队的女子，有一半以上的人过来了。 还有一些人因为家庭的原因并没有放手。 以前是城门口有战事，这些女子不管是为了家人还是为了县城，都挺身而出。 如今一切风平浪静，大男子主义又凸显了出来。 不少男子都认为，女子出去抛头露面有伤风化，更别说给其他女子诊治妇科疾病。 这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就不应该被其他人知道。 这些护士里面有两个女子还是比较积极的，一个叫谢瑜，一个叫谢婷，是谢举人家的两个女儿。 谢举人饱读诗书，思想也比较开化，觉得女子读书明理是一件好事儿。 谢瑜和谢婷也是这些报名者中唯二识字的人。 这是前来应聘女子居然达上百人。 因为不少人听说在“仁济堂”工作居然还包吃喝，还能学一点东西，倒是不错。 林绾绾让周二柱将这些人的名字全部记上。 这还是第一轮的，后面肯定会有不少人被淘汰掉。 让林绾绾有些意外的是，家里的秋香居然也报名了。 秋香特地打扮的精练了一些，不像平常那般咋咋呼呼了。 “夫人，我也想成为一名护士，为家里头做点事儿。” 秋香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周家的一员。 作为家里的一员，总不能只干一些伺候夫人的事情，这样显得没有太大的作用。 林绾绾静静的坐着，并没有说话。 她等着秋香完全做好决定，而不是一时兴起而已。 怕林绾绾会拒绝，秋香拍了拍胸脯，十分坚定的说道： “夫人，放心好了。 我会利用空余的时间学习，并不影响做其他事情。 夫人，我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是心疼的很。” 秋香想着能多多回报林绾绾，也更好地融入周家。 林绾绾缓了一会儿，这才淡淡开口： “包扎技术是一个开眼活，但是想要学好并不是那么容易有的。 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单单识字这一关就可能淘汰不少人。 如果想要学深学精，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常年累月的积累，这些你都要有心理准备。” 学医不是一蹴而就的，在不能借助现代医疗器材检查作为参考的古代，也需要大量的经验积累。 不过仅凭一腔热血，那是远远不够的。 林绾绾不想泼冷水，但看着秋香如此坚定，便也点了点头。 秋香连忙拉住林绾绾的手，把头靠了过去： “谢谢夫人，希望能跟在夫人身后好好学点东西，以后能帮夫人排忧解难。” 林绾绾淡淡一笑，摸着秋香的头说道： “你能为我排忧解难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不过你自己也能学点东西傍身，以后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口饭吃的。” 林绾绾想着秋香不可能一辈子给她做仆人，若是条件合适，让她也能成个家。 当然，若她不愿意离开，回来再伺候也是可以的。 秋香拉住林绾绾的手突然紧了一些，声音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夫人，听你的话是不是以后会让我离开的？ 夫人，我想一直伺候在你身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夫人的。” 秋香的模样有些坚定。 夫人一家可以说将他们于水火之中救了出来，她们不可能因为现在生活好了一些，就忘记做下人的本分。 哪怕是夫人将卖身契还给她们，她们也不可能离开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单单是秋香这么想，就连阿大阿二，以及他们的爹娘喜鹊和来福都是这么想的。 况且离了芋安人这边，难道还有更好的去处吗？ …… 第二天一大早，报名的学员全部挤在了仁济堂的门口。 百来号人的队伍在街道两边显得格外的壮观。 原本比较宽阔的街道，此时只有一小条可供行人经过的道路了。 作为店铺名义的大掌柜，周二柱立刻出来维持秩序。 阿大阿二也帮着将稀稀散散的人员排成一条长队，让道路显得不那么拥挤。 仁济堂里面没那么大，百来号人涌进去肯定吃不消的。 为此，林绾绾将人员分成四个小组，每组二十多人。 首先要对每组人先进行粗略的筛选。 现在林绾绾对这些人一点都不了解，还不能将她们全部留下。 分好小组，第一组人先留下，其余的小组请回去待命。 林绾绾想要对这些人做一个粗略的面试。 所有的女护士至少是言语清楚，头脑清晰，有正常的行为能力。 结果第一轮就被踢掉了三人。 另外，还有其他小组的女学员在门口反复徘徊，不愿意离去。 林绾绾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有非常强的上进心，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们家里头听着仁济堂有免费的饭菜吃，还有住的地方，便想着待在仁济堂就不走了，这样家里面可以省去不少开销。 对于只想蹭吃蹭喝的人，林绾绾自然是不欢迎她们的。 有其他的歪心思，是学不好东西的 。 这样一来，第一天就被踢掉了近三十多人。 大家伙这才知道原来仁济堂挑选女学员是有一套自己的标准，而不是什么人都要，什么人都能去。 现在的宅子按照如今的产业规模着实有些不够用了。 好在旁边还有扩建的余地。 如今手头也不缺银子，扩建的事宜很快就被搬上了日程。 …… 仁济堂第一天讲课，不是讲授什么药理知识，而是最基础的识文断字。 林绾绾请了附近学堂的夫子，教授女学员最基础的识字。 如果成为仁济堂的护士之后，连张药方子都写不出来，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没想到读书识字却让不少女学员望而却步，有不少女学员上午来了一下，下午直接跑路了。 想不到学医之路居然会如此漫长。 第328章 左三 大燕国的女性对于“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语是十分赞同的。 毕竟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 能出来学个包扎，当个下手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如果再让她们识文断字，动不动就拿毛笔写一套书法出来，着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林绾绾也不强求。 仁济堂来去自由，何况现在只是初步的教学而已，以后要背各种药理知识和药材，那才是考验人的。 秋香和谢家姐妹尤为的认真。 秋香有自己个人的想法。 周二柱也算是能识文断字，书信上和账本上的字迹还是非常好看的。 秋香想着自己多学一些东西，就能帮二爷处理一些事情，也能让家里没这么忙碌了。 …… 另一边，一辆装饰有些豪华的马车在一支马队的前后簇拥下，慢慢来到了平安县。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唐飞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如今唐飞已经能够走动走动了，但是想要挥刀砍杀，估计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春节过去之后，城门口的积雪慢慢融化。 城门守卫将积雪扫掉之后，便开始操练了起来。 经过了一场战斗，原本那些守卫大多已经战死。 新的守卫是从那些“字营”中挑选出来后，留下来的。 毕竟当了城门守卫之后，也算是半个官差了。 虽然平时的时候辛苦一些，但总要比在田里头刨食赚得多了。 唐飞走到城头，刚想伸个懒腰，却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 马车最前面的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男子手里握着马鞭，仰着头，看上去格外的高傲。 “城上的傻子们还不下来，一个个都是有眼无珠的东西。 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 说出来吓死你了！ 若是再不来开门，小心你们的狗头！” 面对如此嚣张的男子，唐飞也是有些懵逼的。 他们平安县跟别的县城还是有些不同的。 不管是平安县的文官还是武官，品阶都是六品的，要比普通的县城主官高一个档。 骑白马的男子如此嚣张跋扈，想必来头也不小。 唐飞深吸了一口气，忙令人去将城门打开。 “咔咔！” 城门刚刚打开，骑白马的男子便一跃而入，手中的马鞭挥在了离他最近的守卫身上。 “磨磨蹭蹭的东西，我看你就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马鞭甩的格外用力，直接将守卫抽倒在地，哀嚎不止。 见此情形，徐达连忙上前抱拳，话语中也很是不悦： “这位兄弟未通报姓名，上来就伤人，太不把我们平安县守卫放在眼里了吧？ 若是想进城，还是把相关的文碟给拿出来，不然的话，这城可进不了。” 徐达还是按规矩做事的，不管是谁， 都得这样。 “你！ 我看你就是找打！” 骑白马的男子又想挥鞭，但手中的皮鞭却被徐达一把抓住了。 “信不信我杀了你！” 男子瞪大了眼睛，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但还是无法从徐达手中将马鞭给抢回来。 男子正想要抽背后的刀，此时华丽马车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左三，一天到晚舞刀弄枪的多不合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太常寺少卿治下不严，这样说出去丢我的人了。” 话音一落，一个清瘦的男子从车厢里缓缓走了下来。 一旁的小厮连忙走了过去，趴在地上给清瘦男子当脚垫。 左三看了看清瘦男子，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大人你宅心仁厚，不与这些狗东西一般见识。 今天算是他们走运，要是落在我手上，一定要叫他们好看。” 左三说话的时候特地多看了几眼徐达，已经将徐达的面容完全记了下来。 闻讯赶来的唐飞听到“太常寺少卿”几个字，握着宝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这可是个四品文官，比林通判还要高上两级。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飞连忙小心的施礼，态度也比较恭敬。 “大人。 小的是六品昭武校尉唐飞，不知大人到我们平安县来所为何事？” 虽然官大一阶压死人，但作为城门口的负责人，唐飞还是要负起责任来的。 堂堂一个四品太常寺少卿总不能跑到平安县来旅游吧？ 平常的时候，太常寺少卿主要负责宗庙的祭祀活动，对于一些细节格外的注意。 平安县好像没啥出名的寺庙，也不会吸引到太常寺少卿吧…… 唐飞心里头也只能这么想着，看看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清瘦男子冷冷一笑，走到唐飞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六品昭武校尉。 啧啧啧，真是了不起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升到四品，能做一个都司。 不过就算是成为的四品武官，在我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我左冲今天给你面子，和你说上几句话。 不然像你这种粗鄙的武将，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左冲一边走一边笑，看上去要比左三嚣张的多了。 “大人，请问你进城所为何事？” 唐飞依旧抱拳行礼，表现的不卑不亢。 左冲走了几步，一张纸飘到了唐飞的脚下 。 纸上清晰的写了几排字，内容便是平安县的静安寺倒塌了，还造成了不少物件的损坏。 作为太常寺少卿，左冲发扬不怕苦的精神，主动来平安县调查，顺便做好组建工作。 唐飞看了纸上的内容，心里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个左冲一上来就是下马威，绝对不是像纸上所写的，有那么好心。 徐达的手一松，左三便将马鞭抽了回来。 左冲重新钻回了马车，小厮依旧在底下做人肉脚垫。 那副派头比之京中的一些大官有过之而无不及 。 唐飞连忙让人去通报林子华。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只怕会搅得鸡犬不宁。 马车行了几步，车厢里伸出一只手，向唐飞挥了挥。 唐飞强忍忍着一口恶气，只能快步跑了过去，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左冲连帘幕都不拉，在车厢里瓮声瓮气的说道： “那个谁，帮我去准备一个上好的客栈。 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若是做不到，你这个武官…… 呵呵……” 未等唐飞回答，马车已经行驶了起来。 这是一个命令，似乎也不需要征得唐飞的同意。 第329章 司徒燕 徐达按着唐飞的吩咐，骑着快马向县衙疾驰。 林子华得到快报的时候，左冲的马车刚刚到镇子上。 左冲对什么静安寺根本就不感兴趣。 寺庙的重建自然有地方官负责，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这次左冲来到平安县是带着任务来的。 老国丈曹进和曹贵妃可是许了他的，若是能将林绾绾给抹黑了，他这个位置可是能向上抬一抬的。 说实话，太常寺少卿这个官职并没有多少实权。 虽说是四品官员，但也就管一些祭祀宗庙的事情。 在京城中，太常寺少卿这个职位可挤不进核心圈子的。 现在老国丈既然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左冲没有不接的道理。 况且曹贵妃深得圣宠，曹家可以说是一个大家族了。 左冲正愁没有靠山，能成为曹进的左膀右臂，左冲自然是乐意的。 左三骑的白马，在前面不停的驱赶着往来的老百姓。 这一次，他们就是到平安县搞出现动静来的。 “快给我滚开，没看到左大人来了吗？ 就算是你们知县大人来了，也要在左大人面前卑微行礼，何况是你们这些穷苦的贱民！ 快给我滚开！ 信不信我用皮鞭抽你！” 左三的暴戾，让来往的老百姓纷纷避让，没有一个敢直视他。 左三一鞭子将一个老太抽倒在地，笑盈盈的走到了马车旁，大声说道： “大人，平安县的人果然是贱民，一个个挡在路口跟狗一样。 看来那个芋安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以为一时蒙蔽圣上就能为所欲为了。 让我们把她的真面目拆穿，皇上就会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呵呵。 一个寡妇而已，如果不是依靠男人，那是依靠什么呢？ 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还能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好。” 左冲气定神闲的坐着，一点儿也不着急。 其实在京城，已经有不少人都在议论林绾绾。 一个普通的农妇能做到六品朝廷命妇，自然是不简单的。 于是有不少人心里面开始嫉妒，觉得林绾绾必定是有所依靠才能达到现在这个成就。 否则一个小女人怎么可能跑到他们头上去了。 左三自然也是这个想法，对林绾绾自然是嗤之以鼻，脑子里甚至还认为林绾绾有不少花边新闻。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能好好臭一臭这女人。 车子经过一处客栈，左三突然停下了马来，眼睛直勾勾的向客栈的方向看去。 ——“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门口的装饰跟其他的店铺有些不太一样，别家店铺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让人一看就是刚刚过完年，还有些许过年的气氛。 唯独悦来客栈门口插着了腊梅花，乍一眼看上去感觉没那么庸俗，倒有几分雅趣。 “大人，这家悦来客栈看上去倒是不错，不知道里面装修的怎么样。 小的我先去探一探 。 若是可以，这两天我们就在这里歇脚了？” 左三凑到车厢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反正这几日的开销都是由平安县负责，自然要奢侈一些。 “好，你先去看一看吧。 我比较喜欢安静，闲杂人等全部给我赶出去，包括周边贴的近的人家，该赶走就赶走，千万不要客气。” 车厢里左冲的声音还是冷冽。 他在这里要把曹进的事情给办得漂亮了，这样才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至于动手就不是他的事儿了，曹进早就安排好了，就不用左冲操心了。 左三跳下马来，仰着头大步向前。 见有客人进来，悦来客栈的小二连忙跑了出来。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店里面有我们老板娘新酿的腊梅酒，要不要尝一尝？” 小二满脸讨好的说道。 司徒燕酿的腊梅酒在附近有些名气，不少经过悦来客栈的客商都会来店里面尝一尝。 “老板娘？ 什么老板娘？ 年岁多大了？” 左三抬眼看了看小二，眼神中充满了邪气。 他对什么腊梅酒根本就不感兴趣，如果是老板娘生的还不错，晚上倒是可以陪一陪他。 一向蛮横跋扈的他，从来不会将这种贱民放在眼里。 “客官，我刚才说的是酒。 我们老板娘酿的腊梅酒不错……” 小二笑得很尴尬，他知道面前这人可不好招惹。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了过去，店小二直接被打倒在地。 “你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刚刚说什么了，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给我滚远一点！” 左三将店小二踢到了一边，大步走进了客栈。 客栈里面干净清爽，几个老婆子还在擦洗着桌椅。 只是听到刚才门口那一幕，几个老婆子停下了手里的活，连忙躲到了一边。 左三大步向前，拎起了一条长凳正准备狠狠的砸到里面，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 “若今天你敢将长凳给砸下来，信不信我把你的双手给砍了。” 司徒燕从楼上慢慢的下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将左三看得有些心头发寒了。 左三不自觉的放下凳子，上下打量着司徒燕，一股邪火立马就升了上来。 ——这个老板娘实在不错。 若是可以，晚上拉过来暖暖床倒是不错。 “原来你就是老板娘，倒是有几分姿色。 这个悦来客栈想必缺个老板，我左三不才，倒是愿意成为这客栈的老板。” 左三慢慢的向司徒燕一路走过去，想要伸手撩拨司徒燕的头发。 没想到的是左三的手伸在了半空中，却被另一只手狠狠抓住了。 左三使了使劲，但手还是没有能抽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个练家子。 看来这个悦来客栈不可小觑。 不过一向以地痞流氓自居的左三，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于是又调笑道： “好，悦来客栈，不错不错。 今天我们左大人就在这一家客栈住下了。 呵呵。 我们左大人可是堂堂四品官员，能住的这家店，是你们店的福气。 还不快快上些好酒菜。 如果怠慢了左大人，我看你们有几个胆子？！”听见是官府的人，司徒燕慢慢的松开了手。 四品官员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除了如老将军，平安县好像并没有出过什么大官。 这一次，不知道唱的又是哪出戏？ 第331章 拜见 见司徒燕的态度软了下来，左三以为她怕了，脸上的表情又嚣张了一些。 “大人，这两天我们就在这里歇脚了。 一会儿就让林子华过来好好打点一番。 若是怠慢了我们大人，他这个通判就别想做的安稳了。” 不就是个六品通判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四品文官面前照样需要点头哈腰，该怎么客气就怎么客气。 司徒燕的脸变了变，轻轻叹了口气，顺便把店小二给叫了上去。 这个太常寺少卿来了，或许是一个劫难。 司徒燕让账房将银两分了下去。 若是这几个官员闹的店里面鸡犬不宁，伙计们也待不下去了。 那该走的就走了，不必有什么留恋的。 而她…… 司徒燕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她除了要等如凌从狱中出来，还要偷偷护着如意。 至少不让如意被恶人欺凌。 这也是如意虽在怡红院，但却未被恶人近过身。 另一点，司徒燕觉得这伙人会不会是朝中以前与如老将军有旧怨的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毁了如意。 如老将军一心为国，说话也是快人快语，自然会得罪一些奸佞之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司徒燕就更不能离开了。 很快，左冲一行人便在悦来客栈住下了。 周围的一些住户也被粗鲁地赶走。 就算是心中万般不愿，但也无可奈何。 民不与官斗，况且是如此蛮横无理的官员，老百姓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 徐达前来通报的时候，林子华正在查看信件。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春耕怕是又要忙活起来了。 不过这是个好事。 听着徐达的汇报，林子华不禁皱起了眉头。 平安县的寺庙并不多，而且地处偏远，宗庙祭祀方面没有京城等大一点的都城那么隆重。 最近也就发生了静安寺这样的事情。 这在平安县还是往上一件大事，但放眼整个大燕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偏偏这位太常寺少卿居然为了这件事情而特地跑到了平安县来，这实在有些反常了。 林子华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认为太常寺少卿特地跑到平安县来看他，或是祝贺他升官。 这里面肯定藏着阴谋诡计。 林子华抬头，盯着徐达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好，我知道了。 这位太常寺少卿左大人现在在何处？ 我先去将他迎进城，再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林子华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张龙和潘平安一起叫了过来，跟着徐达出了县衙。 路上，徐达靠近了林子华，小心提醒了一句： “大人，来者不善。 这个左大人一上来就给唐校尉一个下马威，看来是想给咱们平安县出难题。” 徐达说的还是比较轻的，左冲来根本就不是出难题，而是要将平安县搅个天翻地覆。 平安县越乱，那林绾绾朝廷命妇的名头就感觉有些掺假了。 到时候再使些小伎俩，完全就可以将林绾绾从神坛上拉下来。 林子华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 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达悦来客栈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林子华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原本悦来客栈两边还有不少住户，住户的家门口还摆了一些摊子，主要以卖文房四宝居多，总体人流量还是挺大的。 毕竟每年县试都会在附近举行，有些学子会提前过来看看，熟悉考场，顺便沾沾喜气。 有些店铺还会卖一些已经通过考试的童生的毛笔，砚台，自然也是备考学子争相购买的焦点。 如今两边的住户好像全部搬迁了一样，没有一点人气。 整个悦来客栈显得孤零零的，没有一点生气。 “这……” 林子华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大人，两边的住户已经被左大人的侍卫也给清理掉了。 至于这些人去了哪里，卑职还不清楚。” 潘平安在旁边打听了一圈之后，立刻跑过来向林子华汇报。 “什么？！ 为了自己不被打扰，居然将老百姓全部驱赶出去。 不知道这位太常寺少卿左大人在祭祀天地的时候，会不会感到一丝惭愧？” 林子华也是有感而发，随即就被闻讯赶来的唐飞轻轻拉了拉，止住了话头。 唐飞虽然是武将，有时候说的话也比较冲。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子华强吞下这口气，又将衣服整理了一下，这才走进悦来客栈。 此时的悦来客栈忙忙碌碌，几个婆子脚下如同抹了油一样不停的忙活。 左冲喜欢干净，便让人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 虽然店小二挨了巴掌，店里的几个婆子也被不停的使唤，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 但她们始终不愿意离开悦来客栈，毕竟这个地方是她们的栖息之地。 司徒燕待她们不薄，平时的活也不累。 哪有遇到点困难就要跑路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所以悦来客栈的人只能咬着牙坚持。 林子华刚刚踏进门，就被门口的左三给挡住了。 “来者何人，先通报一下姓名。 左大人在楼上休息，闲杂人等不得进去打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左三轻轻甩动手中的皮鞭，并未正眼瞧林子华。 虽然左三没有任何官职，但五品以下的官员他都不会正眼瞧一瞧的。 何况林子华只是个六品通判而已。 目前林子华还只是在平安县任职，只是当七品官员用，更不入左三的法眼了。 潘平安见左三这副态度，立马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我们这位可是林通判。 你是哪里来的，竟然和林大人这么说话，真是岂有此理，你信不信我把你直接扔出去。” 潘平安把衣袖往上拉了拉，都想直接动手了。 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可也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左三冷冷一笑，将皮鞭扔在了桌上，开口道： “不错不错，林子华林通判，一个六品官员居然有这么大的官威，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个六品官比四品官还要大。” 林子华脸色变了变，没想到是左大人身边居然有着这么一个无赖， 只得连忙施礼：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还望不要误会。 不知此时左大人有没有空，我好上去看一看他。” 第330章 等候 见林子华态度软了下来，左三的笑有些夸张了。 “啧啧啧，林大人，不错不错。 真是看不出来，林大人还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若是早一些如此，说不定左大人会和你亲近亲近。 你这个通判的位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可有可无了。” 左三的话语中很是轻蔑。 林子华轻轻咬了咬牙，抱拳的手紧了一些。 身后的张龙和潘平安也是义愤填膺，握着配刀的手青筋凸起，恨不得直接抽刀将这宵小之人给砍倒在地。 林子华知道身后两人都是暴脾气，连忙偷偷用手挥了挥，示意二人不要冲动。 目前看这个情况，左三就是想要挑起事端，最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来个下马威。 林子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林子华好像不生气，左三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轻轻拍了拍林子华的肩膀，小声的说道： “林大人，辛苦你等一会儿了。 我现在立刻去楼上通报一下，麻烦你在楼下稍等一下。 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左大人不喜欢别人贸然打扰。 还请林大人稍安勿躁。” 说着，左三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潘平安火冒三丈，想要立马就冲上去，将左三拉下来暴打一顿。 如此一个宵小之人居然在林通判面前如此放肆，似乎就是在打林子华的脸。 林子华摆了摆手，让随行的人都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知道左冲在搞什么鬼，不宜那么冲动。 若是他确实是来鱼肉百姓，将平安县搞乱，那林子华自然不会客气。 他是平安县的大家长，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平安县被无关之人给搞乱的。 林子华心里头已经想好了，回去就要写一份奏折，最好将左冲这个瘟神给送走，不要让老百姓受苦了。 林子华不怕得罪人。 官场的那些门道他懂，让林子华委曲求也可以，但让他对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视而不见，林子华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 一个时辰过去了，楼上还是没有任何人下来，更是没有左三的影子。 林子华向楼上看了看，只能叹了一口气。 张龙和潘平安几人更是在门口不停的转悠，心里面更是火的发毛。 哪有把人直接晾在这里的？ 就算是朝廷的四品官员，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架子。 “大人，要不要我上去问一下？” 潘平安将腰间的佩刀解了下来，开口说道。 潘平安怕自己火气一上来直接拔刀，到时候就要酿成大错了。 “算了算了，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左大人已经说了，他不希望别人去打扰他，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 林子华无奈的叹了口气，碰到这样的上级真是无可奈何。 潘平安只能耐着性子先出去转了一圈。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楼上还是没有人下来。 没有人下来，但店小二却是拿着托盘上去了几次。 托盘里装着不少吃的。 ——有卤飘香，鸭脖子，鸭舌，松鼠桂鱼等等，可以说将平安县一些有名的小吃全部拿了上去。 这就说明左冲根本就没有休息，而是在不停的吃喝，就是要晾着林子华。 “大人，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官哪有当成这样？ 若是他在这么无理取闹，信不信我冲上去将他揪下来，好好跟他理论理论。” 潘平安再也忍不住了，脏话都骂了出来。 林子华知道他是火爆性子，所以以前才会把他放在外面巡逻。 “平安，你还是先回去吧。 这边有我和张龙就行了。 悦来客栈周边的这些住户好好关注一下，得让他们有栖息之所，实在不行住咱们县衙里去也是可以的 。” 林子华将潘平安推了出去，免得这小子万一忍不住，真的要动起手来了。 潘平安点了点头，无奈的转身离去。 他心中对一些贪官污吏更加痛恨的一些，林子华这么好的大人，居然还要被欺压，简直毫无道理。 林子华刚准备坐下来，再继续等一会儿，张龙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 “大人，刚才有个衙役禀报，这家悦来客栈的老板娘叫司徒燕。 她原本是如老将军的准儿媳，如凌未过门的妻子。” “嗯？” 林子华猛的转头，看向了张龙，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若是如此，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难道朝中有人想将如老将军一家子给赶尽杀绝吗？ 如老将军的案子扑朔迷离，外人也不知道真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人云亦云而已。 哪怕传言是真的，如老将军一家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司徒燕与他们一家的关系并未真正确立，用不着从他身上下手吧。 想到此处，林子华脸上的表情凝重了一些。 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局？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左三才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 当看见林子华还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左三“扑哧”的笑了出来。 “哎呦喂，我们的林大人啊！ 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左大人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刚刚起来。 我不好意思将左大人给叫起来，只能等在一边了，倒是让林大人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惭愧了。” 左三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很是戏谑，似乎就是在挑衅林子华。 “不敢不敢，卑职是心甘情愿等候的。” 林子华弯着腰说道。 那副样子倒是毕恭毕敬，让左三很是受用。 “好好好，林大人，我们左大人就喜欢你这副样子。 既然左大人已经起来了，那你就上来吧。 对了，你身旁的那些阿猫阿狗就不要带上来了。 我们左大人喜欢清静，不喜欢太多的陌生人进到屋子里。” 左三直接将张龙等人唤作阿猫阿狗，已经没有任何尊重可言。 张龙抬眼看了看左三，并没有说话。 为了大人，他也只能忍下来。 林子华点了点头，快步的上了楼梯。 二楼走廊里特地铺上了红色的毯子，看着用料已经算上乘了。 林子华微微握了握拳，随即又松开了。 这个左冲实在是让人厌恶。 来到房间门口，还没等林子华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小声的议论声…… 第332章 冲突 屋子里传出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男的声音比较低沉，而那女子声音显得欢快的多。 “哎哟哟，左大人居然是朝廷四品大官，我崔妈妈真是三生有幸，能够见到这么大的官。 看来这辈子也知足了。” 崔妈妈正是如意所在怡红院的老鸨。 原本崔妈妈倒也算安分守己，并未对如意欺压。 然而当她知道如意拿了全部的家当出来犒劳出征的将士，崔妈妈的心就开始不安分了。 本以为如意真是个穷苦姑娘，身边应该没有多少积蓄的。 所以崔妈妈并没有逼如意去做什么。 虽然如意是罪臣之女，但皇上也没有说一定要动她，便就随她去了。 崔妈妈自觉心软没什么好下场，那么多银子与她擦肩而过，心里头懊悔的很。 当她得知去了客栈来了一个大官，便扭着屁股跑过来了。 崔妈妈想着左冲来头这么大，说不定能将如意占了去，她应该也能得不少好处。 打着这个算盘的崔妈妈便贴了过来。 左冲在崔妈妈身上上下打量着。 这个老娘们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一身媚功倒是不错。 他左冲算不得什么好人，能做一回老少通吃的品鉴大师自然是最好的了。 见左冲色眯眯的样子，崔妈妈甩了甩香帕，又柔情似水的说道： “大人，你可不要猴急。 这位如意姑娘可是个宝。 若是换做别的人，我开价肯定得四千两以上，但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我就便宜一些，两千两银子就能换一个黄花大闺女了。 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还请左大人多多考虑，莫要错失了良机。” 崔妈妈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的人，自然不会将手里的姑娘拱手让人。 左冲淡淡一笑，摸了摸胡须，一双小眼睛像是在默认了。 如意？ 如老将军的女儿。 那不就是威宁伯陈培希的死对头吗？ 陈培希是曹进的女婿，就是曹家的一份子。 左冲觉得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档口，再偷着帮曹国丈一把。 “哈哈哈，这次平安县之行恐怕收获不小。 没想到对我左某人来说，平安县居然会是个好地方。” 左冲站起身来，在崔妈妈的腰间摸了一把，色眯眯的笑道： “崔妈妈，你尽管去县衙里找林子华拿银子，就说我左冲说的，让他好好赏赐予你。 相信他林子华不会不识时务的。 哼哼，一个小小的六品通判，在京城连个屁都算不上。 我是给他面子才让他来见我的，不然的话，给我提鞋都不配。” 左冲又在崔妈妈面前炫耀了一番，让崔妈妈忍不住又搔首弄姿。 屋子里响起一阵不堪入耳的欢笑。 门外的林子华眯了眯眼，没想到这个怡红院的老鸨真是多嘴，居然把如意给推了出来。 一个如意，一个司徒燕。 难道两个人都要被人糟蹋了吗？ 林子华忍不住又咬了咬牙齿，实在不行就把这两人给送走，至少不要被这狗东西给害了。 林子华有些恨其不争，堂堂大燕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蛀虫？ 这不是在坏整个国家的基石嘛？ 虽然林子华不清楚如老将军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确实在间接的证明如老将军根本就没有错，而是有人刻意要将他抹杀。 林子华将衣袖卷了起来，轻轻的敲了敲门。 “左大人，我是平安县林子华。 左大人远道而来，卑职未能及时迎接，还请见谅。” 林子华说话还是比较谦虚的。 虽然左冲明着让林子华难堪，但林子华好像没有脾气一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窝囊了。 左冲很满意林子华的态度，对着林子华轻轻的挥了挥手。 “林通判，这次左某人来到你们平安县，有所叨扰，希望你见谅。” 左冲假意谦虚了一下，立马话锋一转： “平安县是个好地方。 区区一个知县因为抗敌有功，居然升为了六品的通判。 还有一个乡野农妇，居然走了一些歪门邪道而被神话了。 一个寡妇如今居然成了六品的朝廷命妇。 呵，芋安人，实在是了不得。” 左冲看都不看林子华，将桌上的花生米全部抖落在地，有几颗花生米更是滚落到了林子华的脚边。 林子华连忙拱手说道： “左大人，芋安人对咱们平安县的老百姓是有大恩的。 她推广种植的红薯更是解决了不少人的吃饭问题。 连咱们当今圣上都对她褒奖有加，怎么到左大人嘴里又成了另一回事儿了。 难道左大人对皇上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那我也只能奏请圣上问个明白了。” 林子华也不退让，完全没有刚才的窝囊样子，当着左冲的面强硬的说道。 既然左冲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明摆着就是来找事儿的。 那林子华也不用客气了。 跟这样的人客气，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啪！” 左冲猛地一拍桌子，把旁边的崔妈妈吓了一跳。 “林子华，你好大的胆子！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区区一个六品通判，连去京城的资格都没有，你凭什么在这里歪曲事实。 我看你就是对本官不满，拐着弯要污蔑本官。 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子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让你拿下！” 左冲将桌子拍得砰砰响。 房间外面，左三很快就冲了过来，拿着皮鞭守在左冲的身旁，随时等着左冲发号施令。 听到楼上异常的响动，张龙带着几人也一同冲了上去，准备保护林子华。 两方人马在楼上相遇，一个个怒目而视，一时之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刚才还扭来扭去的崔妈妈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钻到了桌子底下。 闻讯赶来的司徒燕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林子华居然也发了怒，料想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连忙过来打个圆场。 “两位官爷是不是小店的饭菜不太好吃，这才有所误会。 你们放心好了，今天这一顿就算我的吧。 我让厨房重新做一些拿手的好菜上来。 你们只管落座，人多不是问题，小店虽小，但坐上个几十来号人倒也不成问题。” 若换作是往常，司徒燕自然不会管这些闲事。 但他可不想看到一向爱民如子的林子华被狗官欺凌，最后还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罪名，那真的是太冤枉了。 第333章 开课 林子华看了司徒燕一眼，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左大人，今天厨房的花生米的确做的不太好吃。 一会儿我带着左大人去咱们平安县的县衙吃饭吧。 还请左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将整个平安县出名的好菜全部给送过来，让左大人一饱口福之欲。” 林子华说话的时候，还将身后的张龙轻轻推了推，让他们先行下去。 这个左冲是小肚鸡肠的人，他林子华一个人对付就可以了，别人用不着来趟这趟浑水。 左冲看着林子华身后几人，不由得吞咽着口水。 若是真在平安县和林子华起了冲突，只怕他捞不到什么好处。 这毕竟是林子华的地盘，左冲带的人手也不多。 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坏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左冲也尴尬地笑了笑，将桌子底下的崔妈妈拉了出来。 “林大人，看来刚才都是误会。 平安县是人杰地灵的宝地，我左某人能够来到平安县，也是我一生的福气。 坐坐坐，大家都别客气，一起坐下。” 左冲第一个坐了下来，顺便把左三也拉到了身旁。 知道左大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身旁的侍卫也都服软了下来。 林子华顺势让张龙带人全部出去，自己则坐在了左冲的对面。 “左大人，不知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还请左大人移步去我的县衙，这样卑职也能多多照顾，定不会怠慢了你左大人。” “嗯？！” 左三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神情中很是不满。 哪有随意安排左大人的道理。 这些事情不都是由他来安排的吗？ 若是去了县衙，很多事情就不太方便了。 左冲本想拒绝，但他低头细细一想，立刻计上心头。 既然林子华要找死，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本来曹国丈的意思是让林绾绾身败名裂，现在既然林子华也凑上来了，那就来个一箭双雕之计。 到时候平安县爆出来这么大的丑闻，估计皇上也不会管这摊子烂事儿。 他左冲在平安县想干嘛就干嘛，应该也没人去管了。 左冲突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林大人盛情款待，我左某人岂有拒绝的道理。 你我虽不是同窗，但也可以有同窗之情。 就让我们一同去县衙里好好喝几杯，今晚不醉不归。” 还未等林子华答话，左冲轻轻拍了拍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继续说道： “哎呀，差点忘记一件事儿。 来平安县怎么可能不见芋安人呢？ 芋安人宅心仁厚，又深得皇上信任，实属我们大燕朝妇人的典范！ 如果有幸能见到芋安人，也是左某人人生一大幸事。 相信芋安人不会不给左某这个面子的吧。” 左冲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着实让林子华有些惊奇。 看来这人不容小觑。 也不知道他又暗藏着什么坏心思。 林子华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让司徒燕赶紧出去。 左冲上前一步，将司徒燕的去路挡住了。 “林大人，这位悦来客栈的老板娘深识大体，这悦来客栈装饰的也有几分雅趣。 不如让老板娘一同去县衙作陪，你我也可以尽兴喝酒。” 左冲的小眼珠子在司徒燕身上不停的打量，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吃下去。 未等林子华开口，司徒燕便应了下来。 “好，能陪两位官爷吃饭，也是我司徒燕的荣幸。 二位，请……” 见司徒燕如此爽快，左冲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今天晚上就有的吃了。 林子华默默点头，心里面在做着盘算。 刚才紧张的气氛好像瞬间被化解掉了，司徒燕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 另一边，潘平安接到林子华的命令，立刻去通知林绾绾。 平安县来了一个瘟神，只怕是暗藏祸心。 经过了几天的学习，护理队的学员们已经能知道常见药材的名字了。 仁济堂不像普通的学堂，需要从“知乎者也”开始学起。 学为所用，学而能用。 当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最最基础东西，又有不少学员“临阵逃脱”了。 原本四个小组已经缩减成三个小组了。 想要学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之前参加过护理队的护士们在空闲的时候，也能教新学员一些包扎的方法。 这些包扎的方法是经过实战的，经得起考验。 知道林绾绾想把她们培养成更加全面的护士，一些老学员们格外的认真。 如果能有一技之长，那么在这个年代里就不会轻易饿死。 其实老百姓的愿望还是比较简单的，那就是有口饭吃，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 林绾绾坐在大厅的门口，也跟着听大夫的讲课。 能多学一些东西也是好的。 今天讲课的是梁百川梁大夫。 现在梁百川在林绾绾面前没有了以前的傲慢，说话也毕恭毕敬的。 知道林绾绾要开仁济堂，还准备教习女学员，梁百川便自告奋勇的跑来了。 一节课讲完，林绾绾正准备回里屋休息一会儿，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潘平安从马车上利索的钻了下来，瞅见了林绾绾的身影，立马就跑了过去。 “芋安人，小的有事禀报。” 潘平安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左右，意思是寻个方便之处，有要事相说。 林绾绾点了点头，立刻带着潘平安来到了走廊。 “潘班头，这边清静，有话请直说吧。” 潘平安还是小心的看了看左右，这才缓缓说道： “芋安人，平安县来了一位四品的太常寺少卿。 这才刚刚进城，就与林大人起了冲突。 现在这位太常寺少卿还要在县衙与你见一面，说是把酒言欢。 不知道他藏着什么心思。 林大人让我提醒一句，让你还是小心为妙。” 嗯？！ 林绾绾微微皱眉。 太常寺少卿这个职位她是听说过的。 在被封了芋孺人之后，林绾绾就大致了解了一下大燕朝各级官员的职责。 一定程度来说，太常寺少卿只不过是个闲职，没有多大的实权。 一个掌管宗庙祭祀的人跑过来要见她，实在是太反常了吧。 况且一到平安县就与当地的官员发生冲突，如果不是来搞事情的，那还会是什么呢？ 第334章 疑心 皇宫，养心殿， 萧怀朔背着手，脸色有些发沉了。 几个宫女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嘴巴里面不断的喊着“求饶”。 小川子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萧怀朔的身旁，轻声说道： “皇上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奴才立刻让小太监们一同在宫里寻找。 九公主定是一时顽皮，钻到了哪个角落。 皇上请放心，相信很快就能把小公主给找到的。” 其他的小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的低头，生怕惹怒了皇上。 萧怀朔一言不发，只是能从他紧握的拳头中看出来他有多么气愤。 见皇上也不说话，小川子只能跪在一边小心的伺候着。 九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萧怀朔视她为掌上明珠。 皇宫里面曾经有流言，若九公主是男儿身，只怕会被萧怀朔立为太子。 “啪！” 桌上一个砚台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萧怀朔气的身子有些发抖了。 “你们快去把九公主给我找回来。 若是九公主有什么闪失，你们也别回来了，你们的家人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吧。” 伴君如伴虎。 在皇上身边伺候着，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气氛一时之间到达了冰点，时间好像也凝固了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在场的太监宫女们稍稍松一口气。 “哎呀！ 我的好皇兄啊！ 一大早发什么脾气呢！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好的砚台直接就扔掉了，多可惜呀！” 萧怀瑾肥胖的身子从外面挤了进来，顺便弯腰把地上的砚台捡起来，重新又放回了桌上。 “老十，你怎么现在才赶回来？ 这又是跑哪里去了？” 看到是萧怀瑾，萧怀朔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萧怀瑾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我的好皇兄啊！ 我不是说要去一趟扬州，给我的大丫姑娘带炒饭吗？ 怎么这么着急就把我给叫回来了。 你看看我的身子是不是又瘦了一圈。 再怎么下去，我那些吃下去的美食都没有地方放了。” 萧怀瑾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边际，也正是这样，萧怀朔对他特别的放心。 一个对皇位完全不感兴趣的亲弟弟，倒是可以拿来用一用的。 萧怀瑾偷偷的向小川子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部下去。 等养心殿的人全部退去，萧怀瑾这也才走到萧怀朔的身后，小声的问了一句： “皇兄，如老将军那个案子确实有问题。 陈培希善于巧言令色，行军打仗根本就不在行。 他这么多年的混在军营之中，可以说毫无建树。 所以……” 后面的话萧怀瑾并没有说出来，萧怀朔自然能体会出来。 “好，我知道了。” 萧怀朔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个情况和他暗卫调查的差不多。 只不过萧怀朔的暗卫调查的更加仔细，威宁伯陈培希在军中肆意妄为，几次延误军情。 如老将军的事情就是陈培希栽赃嫁祸。 以前萧怀朔太相信曹贵妃一家人了。 以为自己给他们足够的信任，可以换回曹家人的忠心耿耿。 萧怀朔想的有些简单了。 之前他沉迷于曹贵妃的温柔乡里，有些难以自拔了。 现在看来很多事情若不亲力亲为，只怕蛀虫会越来越多，江山社稷而是有所松动了。 “皇兄，只能说曹家人太善于蒙骗他人，端的是一颗坏心思。 皇兄不必自责，和你没什么关系。” 萧怀瑾安慰了一句，想让萧怀朔放宽心。 如老将军的案子过去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定局，无法改变了。 现在要紧的是将陈培希给换回来，军中的一些蛀虫也应该清理掉。 不然的话，前线不稳固，很可能要出问题的。 “好了，不必多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接下去我自有安排。 对了，九儿不见了。 她与你素来交好，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萧怀朔提起这个女儿，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九公主最讨他欢心，也是整个宫里面最活泼的一个孩子。 有了九公主，萧怀朔感觉整个皇宫不至于那么沉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九不见了？！” 萧怀瑾的声音一下子就高了好几个度，而且脸色也变得不自然了。 萧怀朔突然回头，盯着萧怀瑾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 “老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听说九儿一直会和你说知心话，她会不会有什么话透露给你了……” 萧怀朔能够断定，萧怀瑾肯定知道一些东西。 萧怀瑾“嘿嘿”笑了两声，不自觉的摸了摸肥胖的下巴，说道： “皇兄，你不要这么严肃嘛！ 你看看你整天板着张脸，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 之前我和九儿玩的时候，她说在宫里面呆着实在太无聊了，就让我和她说说宫外的趣事。 我这不是喜欢上平安县了么，就和她说起了平安县的趣事。 什么芋孺人，什么红薯粉条，什么水果罐头，还有我的大丫姑娘……” 萧怀瑾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窃喜，像是想到什么好事儿。 “放肆！ 九儿才多大。 她若是一个人出宫，你叫朕如何放心得下？ 你！ 哎！” 九公主生性活泼，在宫里面待久了觉得烦闷，自然想要出去转一转。 萧怀朔的手指快戳到萧怀瑾的太阳穴上了，他知道这个十皇弟生性顽劣，可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最喜欢的女儿都要骗走了。 萧怀瑾连忙躲过去，不好意思的说道： “皇兄，我知道了。 九儿应该是去了平安县，我现在就让人一同去寻找。 若是找不回来，我也不回来了。” “你？！ 你就想一辈子飘在外面，永远做一个逍遥王爷吧？ 快点去，找不到九儿，信不信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萧怀朔半开玩笑的说道。 “行行行，我知道了。 走了走了。 你对母妃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 等我抱得美人归，一定给她生一个大胖闺女。 哈哈哈！” 萧怀瑾一边走一边笑，说话的样子十分欠揍。 萧怀朔看着这个弟弟，实在有些无奈了。 不过很快，萧怀朔的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 第335章 阿九 萧怀朔沉闷了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快速的闪了进来，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有什么事，说。” 萧怀朔说话很是干脆。 黑衣暗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皇上，几个大人出去调查的时候，曹国丈也派人盯上了。 相信几个大人的调查结果曹国丈都是知道的。 不过事实上军营里有不少人已经被陈培希买通了，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他们调查的结果和以前的情况大差不差，也就是说，大人们算是白去了一次，没什么实际的进展。 对了，皇上，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已经找出来了……” 萧怀朔眼神冷冽，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遵命！” 黑衣人领命后，转身便消失了。 一炷香之后，又一个暗卫飘然而至。 “皇上，边境的部队有情况。 进入平安县的部队正是威宁伯陈培希放进去的。 另外，这几日不知道陈培希想要做什么，他手下的飞马将军李忠义正在调兵遣将，将一些心腹爱将召集到身边，不知道是否有所图谋。” 萧怀朔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莫半炷香之后，萧怀朔才缓缓开口： “一会儿我修书一封，你把信件亲手送到柱国将军张文远的手里。 他收到了书信，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 没多久，暗卫带着一封书信便出发了。 在萧怀朔失去了对曹家的信任后，他使用暗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 平安县门口，一个穿着男童衣服的小丫头正慢悠悠的跟着人流涌入城内。 “喂喂，那个小屁孩，你是哪一家的？ 你家大人在哪里？ 有没有带通关的信件？” 城门守卫指着“小男童”说道。 “我，我是那一家的。” “小男童”随意的指了一户人家。 “对对，就是那一家。” 等守卫顺着“小男童”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被指的一对夫妻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啥情况啊？ 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了吗？ 守卫看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那个“小男童”就是在瞎指，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你！” 等守卫回头的时候，早就不见“小男童”的踪影了。 “人呢？ 跑哪里去了？” 因为只是个“小男童”，守卫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男童”模样清秀，一张小脸圆乎乎的，看着格外的可爱。 对，就是可爱。 “九公…… 九公子，你等等我！” 另一个打扮成男童模样的宫女在后面追赶着。 不过还是遭到了九公主的白眼。 九公主用细嫩的手指轻轻的戳在了宫女的头上，小声的说道： “霜降，你快快给我记住了，我现在不是九公主，我叫阿九！ 你也可以叫我九少爷，九公子。 记住了吗？” 九公主轻轻的揪了揪霜降的耳朵，模样很是有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还请九少爷快放手吧，不然奴婢的耳朵就要掉了。” 霜降说话也挺滑头的。 跟着九公主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也变得古灵精怪起来。 “知道就好，不然我还要拎你耳朵。” 九公主叉着腰，威胁的说道。 在看到霜降十分诚恳的样子后，九公主这才甜甜的笑了出来。 “走走走，咱们在这平安县里好好逛一逛。 平安县居然出了一个芋安人，实在是了不得！ 听说十皇叔的相好就是芋安人的大女儿，那这个芋安人岂不是十皇叔的丈母娘了？ 哎呀呀，如果按着这么算下来，芋安人也是我们家的亲戚了。 不得了啊不得了。” 九公主想到这里，越来越兴奋了。 看来这一次来平安县是来认亲戚的。 “对对，九少爷，你说的对。 不知道十王爷的相好长得是什么模样？ 比起宫里头那些仙女们会不会更好看一点。” 大家都知道十王爷年岁已经不小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有娶亲。 之前宫里头的太监们都在偷偷的传，说十王爷会不会有断袖之癖。 不然宫里头那么多莺莺燕燕，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不过前段时间，十王爷突然和小侄女说起了他在平安县的相好周大丫，让九公主心里头痒痒的。 九公主就想去瞧一瞧这周大丫是个什么模样，怎么会把十王爷迷得不行，三天两头都往平安县跑。 “走走走，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知道芋安人家怎么走，快点儿跟上。” 九公主在前面小跑起来，惹得霜降拉起了衣服，在后面拼命的追。 她们的身后，还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影在角落里。 她的身影，连城门守卫都没有看到。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绾绾在徐达走后，便一个人躲在了房间。 窗外已经看不到积雪了，细嫩的枝叶从枝头慢慢爬出来。 有几只顽皮的小猫在枝头嬉戏，倒添了几分春趣。 林绾绾没想到自己的名头会那么响，让不少人心生嫉妒。 在这个以男权为尊的时代里，女子太过出众，便会招来一些非议。 如果想要站稳脚跟，只能爬得更高。 只是想要更上一层楼，却好像没有什么抓手。 呵，一切随缘吧…… 只不过这一关还是要想办法过。 林绾绾自然要留一个心眼的。 女子就怕名节被毁，一旦名节被毁，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些准备。 看来这一趟不得不去，只是身边没有身手好的女子，不然倒是可以护她周全。 秋香守在门外有些焦急了，不知道夫人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等林绾绾开了门，秋香立刻就迎了过去。 “夫人，你在里面做什么？ 可把我紧张坏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秋香像一个大人一样拉着林绾绾的手臂，表情格外的真挚。 “好了好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这丫头是怎么说话的，搞得好像你是我长辈一样。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 这两天觉得学习困不困难？ 若是有不会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向讲课的大夫提出来，千万不要自己瞎琢磨。” 林绾绾摸了摸秋香的脑袋，十分关切的说道。 “放心吧，夫人。 我这几天学的不错，梁大夫和李大夫都夸我是块学医的料子。 我一定会为家里争光，把谢家那两个姑娘比下去的。 ” 原本护理队的一些护士早就被秋香和谢家姐妹超过去了。 她们三个也在暗暗较劲，都想成为仁济堂出色的女护士。 第336章 追逐 让林子华出奇的是，左冲居然很听话的跟到了县衙。 原本十分嚣张的左三也暂时收敛了锋芒，变得沉默了起来。 对于这些，林子华又多了几个心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左冲又在打什么算盘。 林子华让张龙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让左冲等人住下。 对于住的地方，左冲倒没有太多的要求。 不过左冲希望在林子华的卧室旁边收拾一间会客厅出来，到时候左冲准备将林绾绾一起请过来。 林绾绾毕竟是大燕朝第一位芋安人，左冲也是怀着好奇之心来的，说什么都要见一见林绾绾。 不知为何，林子华总感觉这个左冲肯定是想要在林绾绾身上搞出什么花头来，只是他暂时还猜不透。 左冲入住县衙后，便立刻让人将崔妈妈给叫了过来。 崔妈妈可是向左冲示过好的，左冲觉得她倒是一个可用之人。 若是他一个大男人贸然劝酒好像有些不妥，这就需要一个能说会道，死皮赖脸的妇人在一旁帮忙了。 而这怡红院崔妈妈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知道左冲想宴请平安县的六品芋安人，崔妈妈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 坊间传言，芋安人林绾绾是个极为厉害的妇人，还颇谙经商之道。 崔妈妈也想在里头搭条线，与芋安人能结识，说不定能够分一杯羹。 对于这种满脑子都是钱的老鸨，左冲自然不会当回事儿。 崔妈妈走后，大街上就有几人与左三搭上了线。 这些打扮成普通老百姓模样的人与左三耳语了几句，便又分开了。 只是区区几句，便将接下来的事情吩咐了一遍。 左三连连点头，没了往日那种嚣张的气焰，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一样，格外的沉稳。 …… “请问哪一家是芋安人，我是她远房的亲戚。”九公主拉住一个卖菜的大婶，直接开口问道。 在皇宫里面，像这些年纪大的宫女，通常了解的事情比较多。 有时候也会在人后嚼舌根子，甚至还会传一些花边的新闻。 九公主也是按照这个道理，找人问路也是找了个大婶。 “啥？ 你在说啥？” 卖菜的大婶叉着腰，有些轻视的看着九公主，还用眼神不断的打量着她： “我说你这个小屁孩，怎么年纪轻轻就不说实话呢？ 你和芋安人是远房亲戚？ 你要是她的亲戚，我就是芋安人的亲表姐！ 哪有人认亲戚认到这份上的，说出去丢不丢人呢！” “啊？！” 九公主一下子就懵了，在宫里根本没人敢跟她这么说话。 “你你你！” 九公主指着卖菜大婶，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卖菜大婶挥了挥手，让她赶紧离开，又补充了一句： “芋安人心善，之前虽然有冒充她亲戚的，她也没有追究。 想着这些人是不是走投无路才会这么做的，便让他们去德善堂解决几顿饭食。 这整得坑蒙拐骗的人也不好意思，一个个也开始自食其力了。 都说芋安人是咱们老百姓的芋安人，这话一点儿错都没有。” 言下之意，卖菜大婶希望面前这个面生的小屁孩不要这么不学好，做一些坑蒙拐骗的事情。 九公主跺了跺脚，有些生气的说道： “大婶，我们真是芋安人的亲戚呀！ 我也不在乎那一顿两顿饭，找到她就算是天天请她吃饭，又有何妨？” 九公主穿着的虽不算华丽，但也不是那种土里土气的，与之前的那些猥琐的汉子倒是有很大的差别。 卖菜大婶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芋安人家里就在那里……” 卖菜大婶往前面指了指， “看到了吗？ 再往前面走两条街，就能看到一个最繁华的路口。 路口并排的一些铺子就是芋安人家的。 听说芋安人最近在招女护士。 听说这女护士比一些大夫都要厉害，不仅要识文断字，还要掌握不少药理知识。 芋安人真为咱们女人长脸了……” 卖菜大婶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几乎都是说着芋安人的好。 芋安人的红薯种植可是让不少人在虫灾的时候活了下来。 老百姓心里头自然感激的很。 九公主得信之后，立刻赶往林绾绾的府宅。 两个小丫头一个前面一个后面，屁颠屁颠的街道上奔跑。 第一次出宫的两人，完全像两只放飞的兔子，实在是太享受自由的时光了。 白衣女子身影快速移动，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九公主玩性也太大了些。 也是，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被束缚在皇宫的围墙之中，总觉得如同困在了笼子里的金丝雀，看似长了翅膀，却无法飞翔。 两个人越跑越快。 九公主毕竟在皇宫里养尊处优，多跑了几步，明显体力就跟不上了。 霜降在前面撒欢，跑的速度也非常快，九公主在后面追的有些累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九少爷，你快一点。 芋安人家的房子就在前面，说不定她现在就在家里。 咱们得加把劲儿啊！” 霜降从来都是这么没大没小的，自从霜降懂事起，就和九公主生活在一起了，和大户人家小姐的家生奴婢一样，与主家的感情非常深。 “好了好了，你再跑快一点，我都追上来了。 平时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慢的，信不信一会儿我就能跟上你了。” 九公主拍了拍胸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孩子总是有些争强好胜的，非要争个高低出来。 “行行行，九少爷，我在前面等着你。” 说着，霜降迈着步子跑得更欢了。 在转弯的地方，徐大山和周石头正拿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背着书。 之所以采用这样的方式，也是想着在考试的时候能够排除来自考场其他考生的干扰。 学院的夫子也是从考生一步步走过来的，自然知道考场上的一些事情。 夫子们除了授业解惑，同时也讲一些在考场的小技巧，这样能够有更大几率通过考试。 只是当徐大山和周石头两人十分投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撞在了徐大山的怀里…… 第337章 远房亲戚 “哎呀！” 徐大山和霜降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声音，又一同栽倒在地。 徐大山本来就比较瘦弱，被霜降这么一撞，一下子就跌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起来。 “哎呦呦，都快痛死我了。 你走路怎么走的那么快，一点儿都不看前面的吗？” 徐大山有些生气了，他的书本直接被撞飞出去，正好踩在霜降的脚底下。 若换做是平常，一个小子如此莽莽撞撞，徐大山也不会这么生气。 但这么突如其来一下子，把徐大山最喜欢的书都给踩烂了，徐大山怎能不心疼，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也重了一点。 没想到的是霜降更加生气，直接将脚底下的书本踢到了一边，气呼呼的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不长眼睛的。 难道没看到有人走过来么，怎么还往人家身上撞！ 真是痛死我了！” 霜降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将被撕下来的几页纸全部往徐大山的身上扔去。 “你！” 徐大山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明是这小子撞的他，怎么反过来好像是他的错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位兄台你有些颠倒黑白了。 我站在原地，你拐弯的时候就把我撞倒了，现在反过来是我的错了。 做人没有这样的吧！” 没想到霜降愣了愣神，直接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起来，就忘记称呼了，直接嚷嚷起来： “小姐，你快点来呀！ 这边有个大傻帽！ 他把我撞倒了还要骂我，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姐，我不行了，我腿肯定断了！” 霜降的声音越哭越大，让后面的九公主心头一紧。 肯定是霜降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闹得这么厉害的。 虽然有些疲惫，但九公主的两条腿甩得很快，走到霜降身边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蹲在地上的。 “小姐，你看看，都要痛死了……” 霜降把自己的胳膊往上拉了拉，露出一片红肿。 周石头瞅了瞅，那小胳膊小腿的，应该也是个姑娘。 怎么，这两个姑娘都是男童的打扮。 现在可不兴女扮男装那一套，着实有些让人稀奇了。 周石头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们？ 你们两个可都是姑娘？” 周石头纯粹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打扮，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要你管！ 是不是你把我家的霜降给撞成这样的？ 哼！ 我看你不像什么好人，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九公主本来还想装成少爷，无奈被霜降破了防，如今也只能被人当成小姐了。 “我？” 周石头指了指自己，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也许是被九公主和霜降两人打扮给震惊到了。 过了一会儿，周石头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徐大山给搀扶了起来。 “大山，你没事吧？” 周石头关切的问道。 然而徐大山的关注点并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看着地上的那破碎的书本。 一瞬间，徐大山的心痛到了极点。 这年头笔墨纸砚价格可不便宜。 大规模的印刷也只限于皇宫和一些宗族世家，像普通老百姓读书就只能自己抄写了。 抄写这几本书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徐大山还是千求万求，才求的别人把书借给他抄写的。 现在书本都被踩烂了，这还怎么看啊！ （古代的纸张不像现在那么滑爽，涩涩的很容易粘连在一起，所以动作大一些就会坏掉。） “你你你，你们赔我书啊！ 你们这两个，两个姑娘！ 我！” 徐大山气的直捶胸口，话语都结巴了起来。 好男不跟女斗。 面对两个姑娘，徐大山真下不去手。 要是换做两个男子，徐大山虽然是一个书生，但也会上前理论的。 但…… 看着徐大山这副样子，当事人之一的周石头心里头也着急了起来。 “你们把大山的书弄坏了，一定要赔给他的。 大山读书十分用功，明年参加府试很有可能成为秀才。 你们这是在给他添堵！” 周石头上前一步， 声音也大了一些。 这两个小姑娘莽莽撞撞的，说话也特别冲，一上来就责怪人，感觉有些不可理喻。 “你说什么呢？ 什么秀才不秀才的，有我家霜降来的重要吗？ 霜降若是被你撞坏了，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九公主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周石头骂道。 见周石头瞪大了眼睛，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九公主也来了脾气，顺便将目前平安县最火的芋安人给搬了出来。 “你们这两个榆木脑袋一点都不机灵。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芋安人的远房亲戚，这把我惹恼了，有你们好看的！” 九公主说话的时候，将霜降给搀扶了起来，但霜降身子很软，还是坐在地上。 “啊？！” 本来十分悲伤的徐大山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周石头。 这姑娘真的是芋安人的亲戚嘛？ 难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和自家人干起来了？ 别说徐大山比较懵了，就连当事人周石头也懵了。 远房亲戚？ 他们周家哪儿的远房亲戚？ 周石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家里面怎么也没有这号人物？ 穷在街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虽然他们家在富裕之后，的确有上门攀亲戚的，那也是比较近的，如姜小翠的娘家人。 但大多数亲戚本就是在荷花村的，相互之间也没有太频繁的走动，都是该干啥干啥。 如今冒出来这两个姑娘，着实让周石头有些看不懂了。 “你们？ 真的是芋安人的亲戚？” 周石头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感觉这俩人有骗人的嫌疑。 “怎么？ 难道你们不相信吗？ 快去把芋安人给叫出来，她见到我就认识了。” 九公主大着胆子说道。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比较虚。 听走卒商贩们说，芋安人比较安静，深居简出，若是没什么事，她都是待在家里不会出来的。 九公主正是瞅准了这一点。 “好。” 周石头重重的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回去。 反正这儿离家里不远，一来一回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在周石头转身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等等……” 第338章 讲课 九公主有些着急了。 面前这憨憨的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做人都这么实诚，没有一点儿拐弯抹角的吗？ “咳咳。” 九公主假装咳嗽了两声，走到了周石头的面前，将他的去路挡住了。 “芋安人一天到晚忙得很，你别动不动就去打扰她。 听说她还要为皇上办事。 若是怠慢了，你担待得起吗？” 周石头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娘亲啥时候要为皇上办事？ 好像听宫里的太监宣旨的时候，并没有听到皇上说过要娘亲办啥事情。 这…… 见周石头不太相信的样子，九公主立刻补充道。 “你知道什么！ 皇上宣旨的时候，我就在芋安人的身边。 虽说我是芋安人的远房亲戚，可关系好着呢！ 还不带我的霜降去医馆，要是她受伤严重，信不信我…… 我打你屁股！” 这是她第一次与外男如此说话，自然有些娇羞了。 平时的宫里，面对的都是宫女和太监，说话也从来不拘束。 可这傻憨憨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退让的，世上哪有这样的男子？ 周石头这才敢确定，面前这小姑娘就是个小骗子，还睁着眼说瞎话。 可那蛮横的姑娘受伤，徐大山的书被毁，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行，那我带你们去医馆吧。” 周石头觉得这胡乱攀亲戚的人说不定藏着什么坏心思，这件事情还是由娘亲来定夺。 “哼！ 还算你识相！ 霜降，我们走。” 九公主仰着头，让开了一点。 “小姐，你等等我！” 霜降见九公主准备要走了，连忙站起身来，动作之快完全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 徐大山有些迷糊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来。 地上的书已经剩半本了，但徐大山还是将碎成几片纸张捡了起来，眼眶里的热泪不停的滚落下来。 周石头轻轻的拍了拍徐大山的肩膀，安慰道： “大山，没事的。 我可以帮你一起抄书。 你想啊！ 重新抄一遍书，倒是可以增强记忆的。 万一考试的时候能考到，那我岂不是就赚到了。” 周石头的心态比较好，跟在林绾绾身边久了，很多东西看开了。 若是老往坏处想，只会踌躇不前。 徐大山轻轻地点了点头，能有这样的同窗，也是人生一大幸。 …… 仁济堂门口挤了不少人，有的人是前来听课的，也有人就是看个稀奇。 如今的仁济堂如同一个女子学堂，除了不怎么教授经史子集之外，其他的都会教。 今天前来讲课的是戒空大师。 戒空大师被众人围在中间，桌上是一个空杯子，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水壶。 水壶里的水慢慢倒入空杯子，而戒空大师则是一言不发。 众人不知道戒空大师要做什么，纷纷抬头，仔细观望。 杯子倒满之后，戒空大师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倒着水，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 “戒空大师，水杯里的水已经倒满了，再倒下去都流到桌子上。” 秋香伸着手，出言提醒道。 “大师，再倒下去岂不是在浪费水了。” 谢瑜不太明白戒空大师想要做什么，便也附和了一句。 等到水流了一会儿，戒空大师才放下水壶，笑着看向众人。 “我们的心就像这个空杯子，而欲望如同水壶中的水。 欲望越大，杯子里的水就越多。 等到欲望无穷大的时候，心就无法承受，早晚会有崩溃的一天。” 秋香摸了摸额头，想了想后说道： “大师，如果没有欲望不就好了吗？ 杯子永远就是空的，心也不会被欲望填满了。” 戒空大师摇了摇头，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又指了自己： “生而为人，是不可能没有欲望的。 你们有，我也有 。 吃糠咽菜的时候想吃一块肉，这就是欲望。 而我，讲经诵佛，无非是想死后能去西天极乐世界。 呵呵呵……” 戒空大师的坦诚，惹得众人一阵欢笑。 人都是有欲望，这个在所难免。 欲望多了，人心就会填满。 而欲望少一些，人心也会清澈一点，不至于被世俗万物所困扰。 笑声过后，众人纷纷鼓掌，个个叫好 。 原以为听大师讲述经文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生动有趣。 戒空大师合掌一笑，口中诵道： “阿弥陀佛！” 戒空大师在讲课之前受了林绾绾的点拨，将佛经中的一些故事编成身边的例子或是一个小故事，这样听课的人就不会觉得无趣。 之前来听课的都是一些香客和信徒，不管戒空大师说的如何深奥难懂，香客和信徒都是一脸虔诚的样子，还时不时的点头，回应着戒空大师。 现在想来，着实有些可笑了。 而佛文里的事情经过了一些改变之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普通的老百姓都能听得懂，而且也能从故事中得到一些启发。 戒空大师一直以为自己多少也算是一个得道高僧了，普度众生，我佛慈悲。 没想到只是自己认为的得“道”而已，看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九公主被大师的讲课给惊住了，没想到一个平安县居然有这么多的奇人。 一堂课讲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林绾绾走到正中央，正准备让人将大门关上。 接下去的课程是生理卫生知识，若是有男子在场，肯定有诸多的不便 。 还没等林绾绾开口，周石头先喊了一声： “娘！” 林绾绾微微转头，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看到周石头旁边两个装束有些奇怪的“男童”后，林绾绾也生出了一丝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儿？ 九公主挠了挠脑袋，看着面前虽然不是非常年轻但很是貌美的林绾绾，突然对周石头鄙视了起来。 这小伙子没什么本事，遇上事情就要叫娘了，也不知道他的娘有什么本事。 看着有些貌美，别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什么能耐都没有。 “小姐，这妇人看上去不像普通的农妇，感觉，感觉像太师……” 不知怎的，霜降心里有些慌张和害怕。 虽然她只见过一眼太师，但那威严的形象一直深入她的心里。 第339章 石叔叔…… 太师？ 九公主似乎也回忆起那个教习父皇的白胡子老头。 在她的记忆里，白胡子的老头脸上从来没有笑容，看上去格外的威严。 九公主心里头不由得害怕起来，那是对长辈的敬畏。 想到这里，九公主忍不住低声一句： “这妇人是谁呀？ 难道她也能讲课吗？” 旁边有好事者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小子，外地来的吧？ 你们居然连她都不认识？ 她就是我们平安县有名的六品芋安人！ 是不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朝廷命妇会这么和善的。 芋安人可是大好人，是确确实实的为咱们老百姓做事。” “啊？” 九公主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既然面前这个人就是芋安人，那个傻小子岂不就是芋安人的儿子…… 那自己这个芋安人远房亲戚的身份可是直接被拆穿了。 傻小子居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吧。 周石头走到了林绾绾身边耳语了几句，林绾绾微微点头，目光在九公主身上打量。 等到周石头说完，林绾绾慢慢的走到了九公主的面前，低头轻声说道： “这位姑娘，有什么事要不要里面来说？ 女孩子在外面总是不方便的，你说呢？” “嗯。” 九公主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好像林绾绾的话有魔力一样。 林绾绾吩咐了其他大夫帮忙讲课，而她带着周石头几人一同进了内堂。 霜降刚才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此刻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软绵绵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全程走路都是低着头的。 林绾绾用余光观察了身后的几人，突然升起了一种罪恶感。 这种感觉真像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从课堂上拎出来几个犯错的学生，准备去办公室好好聊一聊。 如果情节严重的话，说不定就要请家长了。 到时候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也许是怕场面尴尬，林绾绾还突然露出一个比较淡雅的笑容。 可这个淡雅笑容在九公主看来多少藏着些东西，这个芋安人被传的这么厉害，不会比太师还要严厉吧？ 九公主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不过想到了自己十皇叔，又稍稍安稳了一些。 十皇叔可能就是芋安人的女婿，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林绾绾突然停下了脚步，把身后的九公主吓了一跳，直接喊出声来： “啊！ 怎么了？” 霜降立刻抱住了九公主，虽然身子有些发抖，但还是衷心护主。 “小姐，没事的，我在呢！” 林绾绾忍不住欠了欠嘴，难道自己真的有做教导主任潜质？ 一个眼神就能把小姑娘吓得不轻。 “两位姑娘不知伤在何处？ 如果方便的话，我给你们看一看。 我们都是女子，相互之间也没那么多顾忌。 若是信得过我，大可放心。” 林绾绾先得问一下姑娘伤的严不严重，若是比较严重，还得先帮她看一看。 霜降只是肩膀有些扭伤，总的来说不碍事。 只是刚才冲劲有些猛，肩膀处还有微微的酸疼。 霜降摇了摇头，扭动了肩膀，轻声说道： “刚才有些疼痛，现在不碍事了。 估计睡了两天就会好了。” 霜降也有些怕林绾绾，感觉心里面没有底。 “那就好。” 林绾绾感觉被霜降护着的女孩子应该不是等闲之辈，身上有几分贵气。 林绾绾与皇宫中有过接触的也只有一个公公而已，但面前这个女孩子比起公公要高贵上不少。 “哼！ 既然你们没事，那我有事儿。” 周石头挡在了霜降的面前，一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样子。 “你！ 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明明是你们把霜降弄成这样的，现在反过来想不认账了吗？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九公主叉着腰，一点儿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芋安人，我听说你是我们老百姓的芋安人，我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偏袒自己的儿子吧？” 这里虽然是内堂，但九公主相信芋安人应该会在乎自己的名声，做不出那些偏袒的事情来。 林绾绾点了点头，仔细的听霜降说完事情的始末。 不过仔细听来，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而已。 林绾绾轻轻的敲了敲周石头的头，用有些严厉的话说道： “石头，好男不跟女斗。 何况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要说有错，双方都有错。 但你是男子，大丈夫因为这种事情而揪着不放，实在有失男儿本色。 你现在就去抄经文，好好沉下心来。” 石头闭上了嘴巴，无奈只能点头，娘亲的话他不可能不听。 “好，我知道了。” 看着周石头吃瘪的样子，九公主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小子现在嘴巴不硬了吧？ 好男不跟女斗。 以后看见我就让着我一些，免得挨娘亲的教训了。 呵呵呵……” 九公主笑的前仰后翻，快要把霜降给拉倒了。 “你！” 周石头瞪了瞪眼睛，但想到娘亲就在身边，只得又低下了头。 “好吧，事情解决了吧？ 你们两个小丫头穿成这样是干嘛呢？ 女扮男装，倒挺有意思的。” 林绾绾摸了摸霜降的肩膀，小姑娘没有太大的疼痛感，那就是证明伤的不重 。 “刚刚撞了可能没有太大的感觉，睡了一晚上如果疼痛加剧，那就再过来看看。 放心吧，我不会收医药费的。” 霜降轻轻的点了点头，感觉林绾绾倒不是那么难相处了。 九公主大着胆子拉了拉林绾绾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芋安人，你是不是有个叫周大丫的女儿？ 她现在人在哪里，她长得漂不漂亮，我想看看她……” 来平安县看周大丫便是九公主此行的主要目的，周大丫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十皇嫂。 “周大丫？” 林绾绾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是找周大丫的。 不过周大丫平时都十分乖巧的，也很少出门，一般也没人会注意到她吧。 “她是我的十皇……” 怕林绾绾不相信，九公主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 “不对，是我石叔叔看上她了……” 第340章 鸿门宴 看着九公主睁着眼说瞎话的样子，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拆穿 ，而是摸了摸九公主的头，莞尔一笑： “男女之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你现在还小，以后或许会知道了。” 林绾绾对子虚乌有的事情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个小女娃身上肯定藏着秘密。 “我不小了。 反正以后会有结果的。” 九公主撅着嘴巴，有些不太高兴。 在皇宫里待久了，九公主从来不会相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话。 大丫是十皇叔看上的女子，应该不会跑掉吧…… 何况还有她父皇在背后支持。 额…… 看上的女子…… 怎么感觉有些粗俗了。 九公主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林绾绾没有答话，倒是留了个心眼。 不知道这个姑娘和左冲有没有什么关系 。 看来平静的生活很可能被打断。 见林绾绾不说话，九公主的手指拉住了林绾绾的衣摆，有些发嗲的说道： “芋安人，我俩没有地方去了，你干脆收留我们几日吧。 我们住了几天之后自然会离开。” 九公主想着能和周大丫搭上话就好了，不知道是十皇嫂生的好不好看。 林绾绾低头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夫人。” 秋香从外面跑进来，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了九公主和霜降。 怎么突然跑进了两个丫头，看上去还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要对夫人做什么？ 最近平安县里不太平，秋香也特别的警惕，心里头总放心不下。 秋香的职责就是保卫林绾绾的安全，虽然秋香的力气不大，小胳膊小腿的，但她懂得感恩，知道关键时刻就应该挡在林绾绾的面前。 林绾绾笑了笑，让秋香给两个姑娘安排了住处。 当然，林绾绾随时注意两人的动作，若是有些异常，就立刻做出反应。 家里头那么多人，想必两个小姑娘很难翻出浪花的。 安置好两个小姑娘后，秋香也没有心思上课了，直接找到了林绾绾。 “夫人，那两个小丫头看着有些奇怪，这样贸贸然收留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秋香面露担心的说道。 作为已经融入家中的一份子，秋香不允许有人破坏现有的生活。 谁都不行。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们多留一个心眼就行了。 谁知道那个左冲大人安的是什么心。” 林绾绾还不知道这两个姑娘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与左冲有所关联。 万一这两个丫头有问题，让她们住下来，倒也可以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如果虚惊一场那便最好了。 秋香这才放心下来，原来夫人心里面是有准备的。 只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 这几日好像格外的平静，左冲并没有立即邀请林绾绾赴宴，而是像模像样的去静安寺周边看看，询问了寺庙的一些情况。 不过左冲也是走马观花，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林子华自然陪伴在左右，看着左冲演戏。 到了第四天，左冲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提起了宴请之事。 林子华没有拒绝，而是大方安排宴请之事。 作为地方官，林子华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左冲宴请的人除了地方官唐飞等人之外，还有六品芋安人，九品仁勇副尉周大壮，以及芋安人家中的女眷。 粗略一听，好像是左冲特别看中林绾绾一样 。 一个由农妇成长起来的民间女官，居然能受到京城的官员如此看重，实在是一件大好事。 似乎也在向别人传递一个信息，朝廷对民间有突出贡献的人还是非常看重的。 林子华表面上十分高兴，命县衙中的衙役们忙这忙那，还特地帮左冲把崔妈妈给请了过来，像极了一个狗腿子。 左冲见状，心中很是鄙夷。 本以为这个林子华倒像是那么一回事，跟朝堂上的那些铁板御史差不多，动不动就挺直了腰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没想到真实的林子华浑身上下就一张嘴硬，现在才知道差距了。 林子华让潘平安带一批衙役偷偷的守护在外围，主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便一同冲进来。 张龙来通知林绾绾的时候，林晚绾的动作还是挺快的。 毕竟之前已经得到消息了，也算是有所准备。 林绾绾并不是一个人出发，按着左冲大人的意思，还需要带上两个女儿。 周大壮算是军营的武官，前去赴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把家中的女眷带上算怎么回事儿？ 难道左冲怕林晚绾一个女子赴宴会有所尴尬，带上家中的女眷倒是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依着左冲刚刚进入平安县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就不会像一个好人。 和往常不太一样，秋香并没有跟着林绾绾，而是留下来注视着九公主和霜降两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几日的九公主和霜降两个人还算比较太平，除了偷偷去看了看周大丫，其他时候几乎只在铺子里面转悠，好像对周遭的事情都非常感兴趣。 当林绾绾带着周大丫和周二丫一同上了马车离去，九公主和霜降立刻就雇了辆马车跟了过去。 …… 今日的县衙有些不同，好像格外的热闹。 一个四品官员的到来，自然引起了一些苍蝇蚊子的兴趣，纷纷跑过来送礼献媚，争取能在左冲的面前露露脸。 虽不过一个负责宗庙祭祀的闲官而已，在闲官也能在看不到的地方捞油水。 只要一有空子，自然可以钻。 林子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左冲也没想到平安县的富商居然如此热情，便又让林子华在大厅里摆上了好几桌，也算是能够宾客尽欢了。 林绾绾和两个女儿从马车上下来，见到如此情形，脑袋里突然蹦出了几个字——“鸿门宴”。 “哇，娘，你看人好多呀！” 周二丫探着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周大丫轻轻的把周二丫给拉了回来，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二丫，注意一下形象。 我们可是陪娘一同过来的，这也事关娘亲的颜面，一点儿都不能马虎了。” “好吧。” 周二丫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门口，两个小丫头挤在了一起，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霜降，你看看，我十皇嫂多么贤惠。 虽说出身农家，但却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啧啧啧，人也长得漂亮，十皇叔真是有福了。”“对呀，小姐，十王妃说话那么温柔，让人一眼就喜欢上了。” 由于来往的宾客众多，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丫头…… 第341章 劝酒 左冲站在了最前面，完全反客为主，以主人自居。 所有送的礼品，左冲让手下的人全部收了下来。 这样一来，平安县之行算是充实的很。 见两个女子围着一个有些贵气的女子缓缓走进来。 左冲轻轻抬头，对林子华说道： “这女子是谁？ 看上去倒是有几分……” 左冲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子华脸上的笑容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道： “左大人，这位就是我们平安县的芋安人。 芋安人旁边两位是她的两个女儿。” “哦？” 左冲上下不停的打量着林绾绾三人，心里头倒有些可惜了。 这一次便宜林子华了，不然的话，以左冲的性子，定是要将三人一起拿下的。 左冲侧头看向窗外的方向，窗外只有几棵安静的果树，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左冲却知道，曹国丈的人马已经潜伏下来了，就等着今天晚上行动了。 “哎呀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芋安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左冲冲上前了几步，和林绾绾靠的很近。 林绾绾往旁边侧了侧，不管面前的人是谁，靠得这么近，着实让人不舒服。 林子华微微蹙眉，心中对这个左大人越来越厌恶了。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相互介绍了起来。 林绾绾施礼的时候又向后面退了一步，离的左冲远了一些。 “原来您就是左大人，有礼了。 我儿周大壮现在身体还不太好，所以不能来赴宴，还请左大人见谅。”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好像没有掺杂任何感情，让人感觉有些生疏了。 林绾绾自然不想和什么左大人右大人太过于客气了，官场的那些事情她不想深入太多。 “好好，不碍事的。 芋安人，皇上对你赞誉有加。 我们大燕朝的民妇都应该向你学习。 等我这一次回京之后，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多美言几句。” 左冲说着场面话，便让林绾绾一起入席。 周大丫和周二丫护在林绾绾的左右，不与娘亲分开。 就连一向生性活泼的周二丫也感觉今天的宴会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好像相互之间都有所戒备。 九公主和霜降混在宾客之中，自然能听到左冲那假惺惺的话语。 九公主撅着嘴，一脸不屑的样子： “这个什么左大人看上去牛哄哄的，怎么我在父皇的养心殿里没见过他。 怎么？ 他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就能左右父皇的决定吗？ 回头我可要和父皇好好说一说，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 霜降点了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 反正九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现在的九公主和霜降都是一副女童的打扮，既然已经被拆穿了，就没必要继续再装下去了。 不得不说，两人女子打扮还是比较好看的。 尤其是九公主秋香给她扎了两个麻花辫，整个人显得俏皮了不少。 左冲特地把林绾绾和林子华两人的位置安排的很近。 不过林绾绾身旁有两个闺女在，不会显得太过唐突。 也许是今天格外的忙碌，县衙中的衙役已经不够用了。 在不经意间，帮忙端酒端菜的衙役和下人中已经混入了几个生面孔。 左冲安排的位置是在里面，和大厅隔了一段距离。 也许这也是为了幽静。 林绾绾坐下之后，发现除了唐飞、林子华之外，还有之前见过的司徒燕和如意。 司徒燕的身旁坐着花枝招展的崔妈妈，崔妈妈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看上去倒有一分姿色。 “哎哟哟，这位就是咱们平安县的芋安人，可真真是好看呀！” 崔妈妈甩了甩手中的绣帕，两片红的不能再红的嘴唇上下翻飞 。 “按着年纪，芋安人的岁数可算是不小了，可看的模样，也只比小姑娘大一些当真是妙人啊！” 崔妈妈拿着酒壶，绕过唐飞和林子华，满脸笑意的走到了林绾绾身旁， “芋安人，你现在也是咱们妇人的楷模。 我听那些客人偶尔会说什么女中豪杰，我看您就是女中豪杰，一点儿都不比那些男人差。” 在场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崔妈妈可是怡红院的老鸨，她能碰到的那些客人不都是青楼的座上宾吗？ 这是拿林绾绾与那些青楼的贵客在做比较，根本就是在侮辱林绾绾。 还没等林绾绾开口，左冲就用力的拍了拍崔妈妈的肩膀，有些不悦的说道： “崔妈妈，你是怎么说话的？ 咱们芋安人是什么人，怎么可以与你手下那些人相比？ 来来来，快把酒芋安人满上，我要敬一敬芋安人。” 林绾绾眼中的怒意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容。 “无妨无妨。 崔妈妈也是无心之举。 这样的场合左大人能将崔妈妈给请过来，自然有您的用意。 相信崔妈妈的表现一定能让左大人满意的。” 林子华想到了什么，差点儿笑喷出来了。 这是将左大人比作青楼的客人了，而一会儿崔妈妈还要主动献身展示技艺。 一直低头的如意姑娘轻轻的抬起头，冲着林绾绾微微一笑。 左冲恨的牙齿痒痒 ，没想到这个乡野村妇居然牙尖嘴利。 好好好，一会儿就看她怎么死的！ 左冲本来都有些于心不忍，想着这样的好事居然便宜了林子华。 不过被林绾绾这么一怼，他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哈哈哈，芋安人挺会说笑的。 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左冲仰头，一杯酒直接下肚。 身为太常寺少卿，左冲端的是一个好酒量，寻常好酒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崔妈妈轻轻拍手，眉眼中满是媚态。 “好，左大人真是好酒量。 芋安人，接下来就看你的诚意了。” 崔妈妈拿起酒杯帮林绾绾倒满之后，又放在了林绾绾的面前。 “芋安人，请吧……” 看着并不浅的酒杯，周二丫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这杯酒下去，怕是寻常的男子都要倒下去了。 “我……” 周二丫想帮着娘亲将酒喝下去，她醉了没事，但娘亲醉了就要失态了…… 第342章 发狠 周二丫虽然性子一向子活泼，但看着满满一杯子酒，心里头也泛着嘀咕。 她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林绾绾给挡住了，林绾绾握着酒杯，笑着站了起来。 “既然是左大人一片心意，若是我这个乡野妇人退却了，倒像是拂了左大人的意。” 说罢，林绾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场的除了平安县官场上的人，还有崔妈妈和司徒燕等一些社会上的人。 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左冲，很容易被人诟病。 “好！ 爽快！ 芋安人果然是芋安人 。 寻常男子在这根本就不够看的了。” 左冲合掌大笑，像是有什么阴谋得逞了。 林子华眼睛眯起，随即向身旁的潘平安使了个眼色。 潘平安心领神会，立马出去了。 今天的宴会显然不简单，不单单左冲有所准备，就连林子华和林绾绾都有准备。 林绾绾这边，若是发现情况有所不对，两个女儿就以娘亲身体不适，强行将她带出去。 相信左冲一个朝廷官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难她一个女子的。 另外，外面还有阿大阿二等几个府中下人等候着，想要离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县衙外，除了一部分衙役外，还有一些换了便装的城门守卫，他们都是唐飞的人，对唐飞忠心耿耿。 若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那么他们只能强行介入了。 林子华和唐飞的心理都有些紧张，一旦真的与左冲对上了，那他们的仕途很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哪有六品官员对京城来的四品官员动粗的，别说不合礼法了，更有可能因此获罪。 但林子华不得不这么做，相比于自己的官位，林子华更在乎平安县官员的名声和老百姓的安危。 若是因为平安县官员的名声问题而是皇上迁怒平安县，那平安现在老百姓就没好日子过了。 作为一个地方官员，林子华也听说过京城的官员关系网错综复杂。 而是让林子华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官员为了一点点男权，甚至是其他的私事，就要将平安县置身于水火之中，实在是让人寒心。 喝完酒的林绾绾只感觉喉咙处如同一阵火烧。 虽然现在的酒没有后世那么精纯，林绾绾本身就不怎么喝酒，只是偶尔和单位的同事们出去喝一些度数不高的果酒 。 第一次喝这样的酒，让林绾绾只感觉额头快速的冒出汗来，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了。 崔妈妈走到林绾绾身旁，刚准备拿起酒杯，就被一旁的司徒燕给夺了过去。 司徒燕满脸带笑，顺便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起来： “左大人，既然今天将我叫了过来，不让我来陪酒，莫不是准备把我干晾在这里？ 我斗胆向左大人讨一杯酒水，希望左大人能给我这个面子。” 也不等左冲答话，司徒燕拿起酒杯直接喝了下去。 左冲捋了捋胡子，眼中的笑意很是明显 。 平安县果然是个好地方，主要是能久居于此，岂不是泡在温柔乡里了？ 不过左冲并没有被美色迷昏了头，即给崔妈妈使了个眼色。 今天过来是要办正事的。 曹国丈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若是这件事情办砸了，曹国丈不单单是怪罪而已，只怕很可能要他脑袋搬家。 左冲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的邪念全部压下去，继续和崔妈妈一同劝酒。 唐飞大伤初愈，想喝酒都喝不了。 崔妈妈端的是一手劝酒的好功夫，除了给林绾绾倒酒之外，又时不时的帮司徒燕倒酒。 如意就是崔妈妈的手下，在这种场合，自然不能让崔妈妈丢脸，只得也帮着崔妈妈一同倒酒。 看着自己的准嫂子大口大口的喝酒，如意心中也是一阵苦涩。 这是大嫂在替她挡着，否则以崔妈妈的性格，你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林绾绾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林绾绾拿出银针，轻轻在大腿上扎了一下，神志立刻清醒了不少。 一旁的大丫见情况不对，连忙先跑了出去，准备让阿大几人先到大厅里。 公主和霜降在角落里有些紧张了，没想到今天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个左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双小眼睛色眯眯的，不停的在那些女子身上打量着。 “现在该怎么办呀？ 你看他们几个喝的都快倒下去了，要不再想想办法，可要被坏人得逞了。” 九公主握着小拳头，恨恨地说道。 霜降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无奈的说道： “小姐，我们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 现在她们两个完全是偷着出宫的，身边几乎没有人知道。 现在宫里面肯定一团糟，父皇找不到她，肯定要发怒的。 九公主吐了吐舌头，感觉事情有一点点难办了。 刚刚走出去的周大丫旋即又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 阿大阿二几人的马车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挡在了外面，他们根本就进不来。 当周大丫看到九公主两人，又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你们两个快走吧，这地方不适合你们来。 实在走不了的话，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说完，周大丫又回到了林绾绾的身边。 现在林绾绾喝了酒，周大丫自然不能将外面紧急的情况直接说出来，免的林绾绾一紧张，声音一大，让左冲他们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潘平安出去之后，很快又回来了，他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见左冲和司徒燕喝着酒，潘平安低声凑了过去，在林子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大人，情况有些不太妙。 我们的人全部被挡在外面，根本就进不来。” “嗯？ 怎么会这样？” 林子华努力压低了声音，但眼神中还透露着怒气和震惊。 难道今天左冲要与他们鱼死网破了吗？ 林子华额头不自觉的滴下了几滴汗珠，这个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见林子华如此紧张，左冲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 区区一个六品官员，就算是地头蛇又如何？ 要真的能与曹国丈相抗衡吗？ 想到此处，喝了酒的左冲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 “小人！” 突然，一个细嫩的声音在角落里响了起来…… 第343章 辣眼睛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左冲的笑声戛然而止。 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居然有人敢嘲笑他？！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呢？ “谁！” 左冲目光冷厉，加上喝了不少酒，看上去很是骇人，与从第一次出现在平安县时所带的那份儒雅之气判若两人。 霜降急忙捂住了九公主的嘴巴，但动作慢了一些，被左冲全部看见了。 左冲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酒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九公主的面前。 “你这个小丫头一张嘴真是贱。 看你虽然年岁不大，但有几分姿色，想必以后一定会出落成一个大美人。 只可惜你的机会不多了。” 左冲和手下两人将九公主和霜降两人猛地推到房间内，随即冷哼了一声： “动手！” 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帘幕直接铺了下来，将大厅和内堂完全隔绝了起来。 左冲想起刚才那个姑娘，倒是提起几分兴趣。 接下去的事情就由曹国丈的人来办了，他只要在关键时刻将外面宾客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 到时候木已成舟，林子华，唐飞，林绾绾，还有如老将军的准儿媳和女儿，香艳的一幕不禁让人咋舌。 对了，左冲也没有打算放过崔妈妈。 这个怡红院老鸨倒是可以增加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左冲等着一会儿屋子里喷满了迷香，他就和那两个对他出言不逊的小姑娘要好好玩闹一场。 虽不过四品官员，但是他觉得自己在平安县这个小地方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献媚。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女娃居然让他这么丢脸，左冲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帮我准备两条小鞭子，我想玩点有花样的。 嘿嘿嘿……” 内堂的门被锁上了，旁边的窗户很快就有六只竹筒捅了进来。 竹筒里面是迷烟，里面很快就烟雾弥漫。 正当六人掩鼻想要进门的时候，一个白衣身影悄然而至，六只竹筒瞬间飞了出去。 还没等六人反应过来，便已经见血封喉。 一袭白衣的南宫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顽皮的九公主着实有些让人不省心了。 县衙发生的事情，南宫月都看在眼里。 左冲这些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想对九公主行苟且之事，实在是罪该万死。 平安县的林子华和芋安人的口碑都不错，不应该被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好粥。 南宫月推开门，所有的迷烟全部抖散，然后开始布置起来…… 作为九公主的贴身女官，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清冷，但内心也和公主一样顽皮。 约莫一炷香之后，从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大家快进来看，里面的画面实在是太让人……” 说话的时候欲言又止，把人的胃口吊足了。 门外，曹国丈的人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们就可以行动起来了。 正在喝酒吃饭的宾客不知所以，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当曹国丈的人进来之后，整个气氛全部被调动了起来，好像出现了什么桃色的新闻。 这群人中有一个带头的叫曹六，是以前曹标的手下。 曹标来平安县的时候，他被曹进派去办其他的事情，所以躲过一劫 。 曹六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明亮的眼神显得格外的兴奋。 旁边有不知缘由的人小声的问了一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伙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曹六冷冷一笑，嘴角都快撇到天上去了。 “你们知道什么呀！ 听说林子华和芋安人早就有一腿了，现在俩人借的酒劲搞在了一起。 大庭广众之下，左大人劝都劝不住，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害臊。 左大人也是没有办法，那平安县有这样的官员，简直是奇耻大辱！” “什么？” 所有人的眼睛都值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林绾绾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将会坍塌。 还有一向以老百姓为重的林子华好官形象也会塌方。 在场的宾客没有几个简单的，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以自己的消息网传播出去。 到时候整个平安县会遇到巨大的冲击。 这些富商们可能都要重新押宝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 曹六特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人全部集中在一起，他这才和几个手下慢慢的推开了门。 大门里面一片烟雾缭绕，曹六使劲的抖了抖手，面前的烟气全部抖开。 曹六怕林绾绾人趁机从窗户里钻出去，又命人将所有的窗户给堵住了。 “大家看着这帮衙役，别让他们放走这对奸夫淫妇。” 曹六已经给林子华和林绾绾打上了一个标签，两人就是奸夫淫妇。 虽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快点快点！” 曹六都快要喊出来了。 桌子上杯盘狼藉，桌子后面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衣不裹体，看上去格外的乱。 “看到了吧！ 大名鼎鼎的平安县林通判，居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实在是人神共愤。 林子华，皇上对你那么信任，帮你加官进爵，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皇上？” 曹六义愤填膺，如同一个当朝的忠臣一般。 不过当曹六往前走的时候，她的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 桌子后面那堆乱七八糟的人中，好像并没有貌美的女子。 一个年老色衰的女子披头散发，她身上只能用满身大汉来形容了。 这种有些发酵的春色让人感觉头疼。 崔妈妈做梦都没想到会被这么多男人围着，这是做老鸨做到了鸨生巅峰。 崔妈妈左右分别是左冲和左三，他们的身上都是一丝不挂，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崔妈妈挤在了最中间。 如此辣眼睛的“香艳”场面，让在场所有的宾客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怎么会这样？ 左，左大人。 芋安人呢？ 林子华呢？ 他们的人呢？” 曹六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面前发生的事情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 听这位的意思，难道你已经提前知道在屋子里面是林子华和芋安人两个人了吗？” 第344章 疑点 林绾绾在周大丫和周二丫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了前面。 林绾绾目光冷冽，只是看了曹六一眼，便让曹六低头，不敢再抬起头来。 “怎么？ 我刚才问你的话，没有听到吗？ 你凭什么事先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某些人？ 是不是你们提前做了准备，要将我和林通判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南宫月抱着九公主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九公主这丫头这次偷偷跑来平安县，终于吃了点亏。 相信她以后不会乱跑了吧。 司徒燕和如意因为身份不太方便，在被扎醒之后，立马就从后门离开了。 林绾绾醒来之后，知道这是有贵人相助，便第一个跑出来反击。 林绾绾原本以为能高看左冲，结果还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 这样的人只能以下三滥的手段回击。 面对林绾绾的质问，曹六只能低着头，握紧拳头不说话。 所有宾客也有这样的疑问。 这人到底是谁呀？ 怎么刚才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转眼间，就如同瘟鸡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芋安人，肯定是你耍了什么计谋，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失败呢？” 曹六一脸垂头丧气，但紧握的拳头凸显出他的不甘心。 “想必你幕后还有主使之人 。 快点如实招来，或许还能免你死罪。” 林子华上前一步，大声厉喝道。 左右的张龙和潘平安已经将佩刀拔了出来，刀光闪闪，随时要嗜血。 曹六眸光一闪，一个钢珠扔在了地上，顷刻间冒起一阵白烟。 “杀！” 曹六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站起身来便想要向林绾绾扑过去。 未等曹六走动，一颗细小的石子打在了他的腹部。 门外也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十王爷萧怀瑾脸色难看的跑了进来，他的目光正在不断的搜寻。 见十王爷来了，南宫月往前探了探身子，好让萧怀瑾能够看到她。 看到白衣女子，萧怀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这个女人在，九公主肯定没事 ，自己也不会挨老哥的责骂。 在来的时候十王爷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 之前就有暗卫查出来，太常寺少卿左冲已经成为了曹国丈的人。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左冲。 看现在这个情形，左冲几人完全被反将了一军。 “啪！” 十王爷身旁的侍卫赵虎给了曹六一个清脆的巴掌。 林子华退到了一边，将主场留给十王爷。 十王爷冷冷的看着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左冲，淡淡的说道； “祭祀天地，怀念先祖，讲究的是内心纯净。 像左冲这等恶人行如此污秽之事，简直是人神共愤。 林子华！” “属下在！” 林子华连忙应声。 “你暂且将左冲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收押起来。 外面的宾客和下人中肯定还混杂着他们的人，一定要搜仔细了，千万不要有所疏漏。” “是！” 林子华喝了不少酒，这事便由潘平安前去办理。 当十王爷回过头来，想看看他的大丫姑娘还好不好，却发现周大丫陪着林绾绾蹲在了地上。 林绾绾拿起地上的一包东西，解开之后闻了闻，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林绾绾虽然是个护士，但也算是学医出身的，对有些东西还是比较敏感的。 曹六腰间掉出来的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林绾绾还是比较熟悉的。 这是加工比较粗糙的罂粟提取物，有点像大清末年的福寿膏。 曹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人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厮，连大点的头目都算不上。 如果连这种人都有了福寿膏，那大燕国岂不是已经被福寿膏渗透了。 “怎么了？” 林子华见林绾绾的状态不对，连忙小声问道。 林绾绾将黑色的膏状物放在了衣兜里，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我发现一些古怪的东西，但是现在还不能确认。 我还得细细探究一下，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林绾绾希望自己想多了。 如果这个东西一旦蔓延之后，那很有可能将整个大燕国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从前的林绾绾是个小人物，现在的她也是如此。 只是既然在如此机缘巧合之下，被她发现了端倪，林绾绾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做提醒的。 “嗯。” 林子华轻轻应了一声，连忙走到了十王爷的身边，小心询问接下来去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现场十王爷最大，所有的一切便要依他的安排。 见周大丫几人盯着自己，萧怀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用一种自认为温柔方式的说道： “大丫姑娘，你没事吧？” 周大丫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开口，让周大丫忍不住躲到了林绾绾的身旁。 “还好。” 萧怀瑾呵呵一笑，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那就好。” “噗嗤！ 哈哈哈！ 这还是十皇叔吗？ 若是被宫里那位老太太看到，只怕笑着脸上的胭脂粉都遮不住了。” 九公主踮起脚尖站在窗口，本以为里面会是一场打闹，没想到居然被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听到了熟悉的笑声，萧怀瑾假装咳嗽了两声，连忙让林子华处理现场。 现在有了萧怀瑾的吩咐，就算左冲是四品官员又如何呢？ 现场很快就被围了起来，涉案的人全部被抓了起来。 不过由于震荡阵仗太大，自然会有漏网之鱼。 曹家一名探子慌忙出城回去禀报…… …… 回到家的林绾绾睡了一天一夜，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白酒的后劲还是很大的，虽然被南宫月扎了针之后清醒了一会儿，但酒劲上来了以后，加上迷烟入体，整个人都感觉迷迷糊糊的。 “夫人，您醒了？” 林绾绾刚刚坐起身来，就听到门外秋香的喊声。 “嗯。” 林绾绾揉了揉太阳穴，一整日没进食了，肚子倒有些饿了 。 秋香推开门，将一碗醒酒汤端了进来。 “夫人，你看看你，都已经是做奶奶的人了，怎么还醉上酒了？ 芋安人，你可是芋安人，说出去可真丢人啊！ ……” 秋香絮絮叨叨的说着，活像一个老妈子。 “秋夫人……” 第345章 赠礼 一句“秋夫人”把秋香吓了一跳，絮絮叨叨的话语立刻就停了下来。 “夫人……” 秋香走到林绾绾身边，仔细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盯着林绾绾看了一会儿，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也没发烧呀？ 怎么夫人还在说胡话了？ 难道是酒还没有醒吗？” 秋香又准备开启老妈子模式，被林绾绾一把抓住了手腕。 “好了，我没事了。 你不是说我已经成了老奶奶了吗？ 区区几杯酒还不至于说胡话。” 林绾绾端起醒酒汤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半碗醒酒汤下肚。 林绾绾放下碗，擦了擦嘴后，问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绾绾想知道太多太多的东西。 左冲来平安县的目的是什么；曹六为什么会有福寿膏；那两个丫头跑哪里去了；朝堂之上是不是有人这件事情有牵连。 还有那个位高权重的胖子又究竟是谁呢？ 秋香绕到了林绾绾身后，帮她捏起肩膀来。 “我最美丽的夫人，你可是既年轻又漂亮。 听说因为左冲是四品官员，林子华并没有权限审他，便将左冲送往了京城。 不过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押送左冲的马车连人带车全部滚下了百丈山崖，想必是性命堪忧。 曹六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由林通判亲自审问，至于有没有什么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还有那两个小丫头，真的是顽皮至极。 听说她们在宴会的时候也出现了，不过后来她们好像有家人来接走了。” 林绾绾有些诧异，堂堂的朝廷四品命官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死了，如果是这里面没有什么蹊跷是不可能的。 “左冲意外死了，林通判那边有没有被朝廷怪罪？” 林绾绾的手指轻敲桌面，直接开口问道。 如果有些想法而被验证了，那她以后得更加小心了。 秋香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衙门里办事如常，也没有听说朝廷派人过来。 在街上衙役多了不少，有事没事都在巡逻。对了，一个贵气的胖子经常在铺子里转悠，时不时想要和大丫小姐搭话。 夫人，你可长点心吧！” 林绾绾昏睡的这两天，秋香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刚才那句“秋香夫人”可一点儿都不假。 不过林绾绾的关注点并不在此，她想的是其他的事情。 一个四品官员就死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实在有些反常了。 要么是这件事情牵扯的太多，朝廷一时也没有太多的精力。 要么就是杀左冲的人身份地位太高了，事情又做得特别的干净。 还有那黑乎乎的福寿膏。 哎，只怕大燕朝的朝堂之上也是暗流涌动。 原本的林绾绾穿越了过来，只是想有一个好生活而已。 现在看来想要平凡的过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林绾绾站起身来，说道： “走，出去看看。” 林绾绾感觉喝过醒酒汤之后，神志也非常清明。 门外，与往日不同的是，店铺里虽然挤满了不少人，但却没有以前的那种喧嚣。 来买东西的客商一个个表情严肃，看上去就不是一副精明的样子。 “这个，买！” “那个，也买！” “买买买！” 着客商衣服的赵虎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装作一副精明的样子。 不过常年习武的赵虎没有做好表情管理，傻呵呵的样子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钱！ 拿钱！” 赵虎对身旁的一个侍卫大声说道。 侍卫连忙走了过来，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虎哥，多少钱？ 好像你连水果罐头的价格都没有问呢！” “嗯？ 是啊！ 嗯！ 要你多嘴！” 赵虎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名侍卫，又换上一张笑脸问道： “大丫姑娘，十个黄桃罐头多少钱呢？” 周大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回道： “黄桃罐头是二两银子一罐，十个黄桃罐头就是二十两。 你买的多一些，我可以便宜你一百文。” “便宜什么？ 怎么可以便宜！” 赵虎突然扯着嗓子大喊道： “大丫姑娘实在是心善！ 大家快来看一看。 大丫姑娘为人实在是太好了。 我买几个黄桃罐头就要便宜我不少钱，要是是我全部包下来。 岂不是， 岂不是……” 赵虎突然感觉自己吹不下去了，帮忙看看侧面的轿子。 轿子里的萧怀瑾忍不住直摇头： “这个赵虎真的是浑身上下就长了力气，这弄的也太假了吧。 可别把大丫姑娘吓坏了。” 周大丫也有些无奈，今天这已经是来的第四拨人了。 每一拨人都恨不得把她的名字在大街上喊个几回，搞的周大丫都不好意思了。 要不是急着做生意，减轻娘的一些负担，周大丫真想直接躲到里面去 。 林绾绾看着赵虎几人的表演，忍不住笑出了声。 武夫果然是武夫，连表演都这么拙劣。 萧怀瑾再也看不下去了，连忙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小跑着走进店铺。 一进店铺，萧怀瑾就狠狠的瞪了一眼赵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虎连忙后退，感觉浑身轻松了一点。 这比让他上阵杀敌要难多了。 “大丫姑娘，今天一上午你都辛苦了。 有你在这里，罐头铺子的生意不会差的。” 萧怀瑾是怕周大丫觉得生意冷落了，心里的着急，所以整这么一出。 周大丫将衣袖轻轻放了下来，十分腼腆的说道： “多谢公子夸赞。 公子，这来来去去的几波人，是不是都是公子请来的？ 若是确实觉得我们家的水果罐头好吃，那大可大方买去。 若只是想让小店生意好一些，那倒劳烦公子一片苦心。 还请公子不必费心了。” 周大丫也不是傻子，这些人做的实在太明显了。 “大丫姑娘，你真好！” 萧怀瑾心里一甜。 虽然有古言道，无商不奸。 但看着大丫姑娘，萧怀瑾觉得她倒是一个良心商人。 周大丫深施一礼，将一个小一些的罐头递到了萧怀瑾的面前。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这是我亲手做的，聊表心意。” 第346章 福寿膏 萧怀瑾颤颤巍巍的接过罐头，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算是一份赠礼吗？ “谢，谢谢大丫姑娘。 鄙人姓萧。 你就称呼我为萧公子就好了。 芋安人德才兼备，大丫姑娘更是一等一的良善，实在是太难得了。” 萧怀瑾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结巴。 一向洒脱的他又一次体会到心怦怦跳的感觉。 正当萧怀瑾想要多跟周大丫说上几句话，身后的赵虎突然就凑了过来。 “十爷，有情况……” “嗯？” 萧怀瑾连忙将罐头小心翼翼的递给了身旁的侍卫，又与周大丫寒暄了几句，这才退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 萧怀瑾知道赵虎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脸色也变得严肃了不少。 赵虎看了看左右，这才小声的说道： “王爷，京城里传来消息……” “说。” 萧怀瑾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将左冲直接给弄死了，相信京城里应该有一点动静。 一个四品官员意外死了，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 何况左冲来的时候，曹进的人不可能不跟来的。 这样也好 ，可以引蛇出洞了。 “王爷，曹进这两天不停的召集他手下的那些人到他府上，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另外，曹贵妃托人到西域求得了一味良药，叫什么福寿膏，已经进献给皇上了。 皇上用过之后，头疼的病症好了许多。” 刚登基的那几年，为了能稳固江山，萧怀朔可谓是勤政为民。 朝堂之上，事无巨细都由萧怀朔亲自过问。 以至于萧怀朔经常批奏折要批到凌晨，长此以往，便染上了头痛的病症。 萧怀朔遍寻名医医治，虽然头痛的症状有所缓解，但未能根治，时不时还要发作一下。 但自从用上了福寿膏后，萧怀朔头痛的病症好了很多，精神似乎格外的亢奋。 福寿膏在京城之中已经被传为了神药，一些王侯将相争相求购。 据说这个福寿膏在前线的部队流行过，威宁伯陈培希使用福寿膏也有一段时间了，听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京城里有点身家的人也开始跟着效仿起来了。 萧怀瑾一下子就眯起了眼睛。 福寿膏？！ 芋安人拿起黑乎乎东西的时候，好像也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当时萧怀瑾瞧见林绾绾脸色的时候，感觉林绾绾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福寿膏究竟是什么东西？ 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萧怀瑾都感觉脑子里在发懵了。 看来曹家人又蠢蠢欲动起来了。 …… 金碧辉煌的书房里，书架上摆着各类古书，有不少还是孤本，极为的珍贵。 曹进一个人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脸色极为的难看。 一个小厮打扮的商人正在向曹靖进汇报着事情。 曹进派去平安县的办事的左冲居然意外身故。 这么大的事情在朝堂之上居然没有一点儿议论，好像左冲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突然出现了胖子和白衣女子让曹进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十王爷！ 九公主！ 小小的平安县居然出现了这么两位大人物。 听到后面，曹进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平安县，又是平安县。 这个平安县怎么还没完了？ 正当曹进沉思的时候，又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一直摔了几跤才走到曹进的面前。 “老爷，不好了。 有消息说，皇上准备对你和威宁伯动手了。” 下人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作为曹家的下人，这么多年曹进干了什么事情，他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如果皇上真的要动曹进的话，还是非常容易的。 “什么！” 曹进猛得一拍桌子，眼睛瞪得非常圆。 “我曹家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皇上怎么可以对我们这样？ 培希在边关为我们大燕朝抛头颅洒热血，皇上居然一点儿不念旧情。 如今朝堂无事，四海升平，皇上居然什么都忘记了，对我们这些肱骨之臣就要痛下杀手。 兔死狗烹！ 昏君！ 简直就是昏君。” 曹进骂骂咧咧，心里头对萧怀朔只有恨意。 之前曹进还梦想着做大燕朝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看来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自己的女儿虽然已经荣登贵妃之位，离皇后的位置只不过一步之遥。 可皇后还在，贵妃也只能是贵妃，一辈子都成不了后宫之主。 何况皇后是有儿子的，皇上虽然还没有立过太子，但大皇子一向仁德，做事也有章法，在朝堂之上颇有威望。 如果不出意外，大皇子将会被立为储君。 他们曹家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老爷，老爷……” 见曹进不说话，下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只能等着曹进吩咐。 “啪！” 曹进将桌上的茶杯全部都落在地，几本珍贵的书籍全部被浸湿了，眼睛更是迸发出滔天的怒意。 书房里的这些书本只是用来装饰的而已。 曹进是一介莽夫，要他读书写字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好好，你个萧怀朔。 既然你要这么对我们曹家，那我也不必和你客气了。” 曹进一下子就站起身了，还不复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 “李将军，以前去禀报威宁伯，就说让他准备好起势。 我会在京城响应他。 只要大军压境，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哼！ 萧怀朔啊萧怀朔，你不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帝之位，非要来惹我干什么？ 真以为我曹家能被你随意的拿捏？ 这天下也应该让我们曹家来做了。” 想起自己的儿子，曹进一阵心痛。 如今曹标还是不知所踪，以他嚣张跋扈的性子，只怕凶多吉少。 李将军领命准备回到军营，曹进又挥了挥手，摇头说道： “平安县！ 先把平安县给我屠了。 我要平安县所有的人为我的标儿陪葬！” “得令！” 李将军抱拳应声，转身便出去了。 这个李将军也是曹进一手提携起来的，自然唯命是从。 …… 军营之中，威宁伯陈培希正躺在靠椅上。 他一边搂着一个侍女，另一边抓着一个长长的烟杆。 烟窝塞着黏糊糊的黑色膏状物，每吸一口，膏状物变少一些。 吸了一会儿，陈培希似乎已达极乐世界，眼睛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第347章 密谋 大帐里，陈培希忘我的吸食着，整个人飘飘欲仙。 烟窝里吸食的正是福寿膏。 福寿膏是西域的番王鞠文泰赠送给他的。 当初，鞠文泰要与大燕军结盟，共同对抗匈奴人。 但身经百战的张文远知道，鞠文泰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拒绝了鞠文泰的请求。 鞠文泰又是送金银珠宝，又是送西域美女，都不能打动张文远。 鞠文泰并没有放弃，而是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向了威宁伯陈培希。 原本鞠文泰以为陈培希会是个忠臣良将，毕竟是皇亲国戚，至少也要稍微客气一下，拿出一些军人的风骨来。 没想到陈培希直接收下礼物，甚至还暗示鞠文泰所赠的礼物可以多多益善。 鞠文泰心里头自然高兴的很。 能有这样一个突破口，就有机会将大燕朝慢慢腐蚀。 福寿膏是在取得陈培希充分信任之后，鞠文泰送给陈培希的大礼。 自从吸上福寿膏之后，陈培希感觉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好，一下子可以和三四个侍女玩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是陈培希也发现，福寿膏这东西让人特别的上瘾，只要一日不吸食，浑身上下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 重新吸食过后，那种挠心的感觉又会消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鞠文泰便想和陈培希做一笔大生意。 那就是以贡品的方式向大燕朝输送福寿膏。 凡是贡品，自然珍贵至极。 每每有外国番邦上供贡品，皇宫中的人自然也会沾到一些好处。 那些手里头有权有势的人也想看看贡品是什么样子的。 也正是冲着这个心理，陈培希有意做这笔买卖。 福寿膏十分珍贵，价格自然越高越好。 而且这东西一旦吸食之后就会上瘾，那么再多的钱财也会挥洒一空。 现在，单单陈培希手下就有几十人在吸食福寿膏。 他们以往所攒下的银两和贪污受贿所得，全部倒了出来。 甚至还欠着一屁股债，把家底都掏空了。 单单这些人就已经让陈培希享受到了金钱的快乐。 若是将福寿膏在整个大燕朝推广下去，那么陈培希岂不是能坐拥金山银山？ 虽然鞠文泰贩卖福寿膏赚去了大半的银两，但剩下那些也足够陈培希吃的了。 陈培希大口的吸食着福寿膏，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便准备抓着一个侍女翻云覆雨，大展雄风。 突然，大帐的帘幕就被掀开了。 李忠义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了赶行程，李忠义是马停人不停，几乎可以说是飞驰而来的。 陈培希有些扫兴的将侍女推到了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你不是回去见家里的老头子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陈培希对曹进没有一点儿尊敬之意。 要不是为了能够加官进爵，他怎么可能娶曹进的女儿呢？ 疲惫不堪的李忠义目光在几个侍女身上狠狠的扫了一遍，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陈培希淡淡一笑，将一个侍女推到了李忠义的面前，大方的说道： “喜欢吗？ 喜欢的话就拿去玩，别和我客气。” 李忠义假装谦让了一番，转而才把正事说了出来。 “威宁伯，国丈爷吩咐，让我们尽快起势。 皇上好像听信了谗言，想要对您和国丈爷动手。 如果事情是真的话，只怕这几日就会有圣旨下来。” “啊！” 陈培希惊讶的从案桌上滚了下来。 他只想做一个逍遥的伯爵。 现在有了鞠文泰这一条路走，还能多赚一些钱，以后的日子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对他出手。 若曹进倒下了，那他这个伯爵之位只怕危在旦夕。 陈培希额头的冷汗直冒，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忠义，你快说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培希本来就是个草包，福寿膏赚钱的方法也是鞠文泰教给他的。 如今大厦将倾，真的要造反的话，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忠义和陈培希差不多，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实在想不出什么计策。 “大人，要不去问一下鞠文泰吧？ 他那小子会赚钱，脑子灵活，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 陈培希眯了眯眼睛 ，发狠的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 若是你我性命堪忧，这边境不守也罢。 老子反了！” 现在李忠义脑子里只有身旁妖娆的女子，连忙跟着应声： “好，那就反了他吧。 反正这么多年在边境也守够了，再过个几十年，估计也只能葬身于此。” 陈培希将近卫全部招了过来，开始密谋接下来的事情。 …… 大帐的另一边，张从戎派人密切的观察着陈培希的一举一动。 只是接下去的几日，陈培希格外的小心，大帐的外围有近卫时刻把守着，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伪装过的鞠文泰进了大帐之后，得知陈培希居然想要造反，差点儿兴奋的喊了出来。 一旦陈培希造反成功，那福寿膏就可以大量的流入大燕国。 只要大燕朝完全接受福寿膏，就可以将整个大燕吸脂抽髓，完全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于是鞠文泰就和陈培希商议。 陈培希将部队撤走，直指平安县。 留下来的一个口子，便由鞠文泰带兵闯入，目标便是京城。 到时候一同在京城汇合。 鞠文泰还假惺惺的与陈培希签订了一份同盟协议。 只要将整个大燕全部打下来，那他们西域就奉陈培希为大燕之王。 陈培希信以为真，甚至与鞠文泰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 平安县县衙，林子华的书房，林绾绾端坐着，将那天发现的黑色膏状物放在了桌上。 桌上另一个盒子里，同样放着黑色的膏状物。 林绾绾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这两样东西，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深。 林子华指了指盒子里的东西，颇带疑问的问道： “大壮娘，那一天你说这东西是“福寿膏”？ 福寿福寿，是不是啥好东西？” 身处平安县的林子华对这东西自然是一点儿都不了解，这盒福寿膏是十王爷让人送过来的。 此时的十王爷和九公主站在屏风后面，两个人竖起了耳朵，想要从林绾绾口中探知一二。 都说芋安人见多识广，不知道对这福寿膏了不了解？ 第348章 神药? 十王爷在京城自然有眼线。 如今在京城最为受宠的东西居然就是这黑乎乎的福寿膏。 若是十王爷之前没见过这东西，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兴趣。 如今福寿膏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过，那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了。 被传为神仙药的“福寿膏”到底有多大的魔力呢？ 十王爷本来想把九公主送回去，奈何九公主也是顽皮的很。 说什么都要留在平安县，哪怕是多看看大丫姑娘也好。 于是乎，九公主便又和十王爷凑在了一起，叔侄女两个人如同探子一样，躲在阴暗处偷听别人说话。 林绾绾将两块黑色的膏状物放在了一起，无论从颜色，味道，以及构造，两块黑色膏状物应该是出于同一个地方。 “这……” 林绾绾拿起一点福寿膏在手中捏了捏，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林大人，以你刚才这么说，这黑色膏状物的名字就叫“福寿膏”。 福寿福寿，福寿膏并不是给人以福寿，而是将人的阳寿给夺去。” 是了。 林绾绾猜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这东西连名字都没有变。 “啊？ 怎么会这么严重？ 不过这福寿膏如今在京城盛行，有权有势的人才能吸食上一些。 听说咱们皇上就是因为这吸食了福寿膏，头痛的病症才大大缓解。 照这些看，福寿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怎么可能夺人阳寿呢？” 这些自然是萧怀瑾告诉给林子华的。 林子华也对福寿膏颇感兴趣。 如果这东西真的这么有用，很多生病之人只需要吸食福寿膏就行了。 以后或许真会应了那句话，但愿世间无疾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林绾绾身旁的周大丫瞪大了眼睛，她惊讶于娘亲知识的储备量。 都是农村出身的，为啥子娘亲知道的东西这么多。 林绾绾撇下一点福寿膏，放在烛火上烘烤，缓缓的说道： “之前在农村学医的时候，有幸听到过一个乡村老大夫说起过这东西。 老大夫云游四海，也在周边的国家游历过，知道的东西不少。 这福寿膏应该不是我大燕国的东西。 最早的时候，福寿膏是用来缓解病人的疼痛，效果还出奇的好。 但时间一久，不少人就发现，福寿膏会让人上瘾。 长此以往的吸食不仅无法缓解疼痛，还会不断拖垮人的身体，最后会导致吸食的人骨瘦如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林绾绾将烛火吹灭，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不知道是哪个番邦进贡的福寿膏，这不是在给我们老百姓造福，而是要将整个大燕国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因为她想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鸦片破关，蛮夷横行，泱泱大国羸弱似山崩。 兵残将弱，无力抗敌，东方巨龙盘踞如卧虫。 看着林绾绾握紧了拳头，林子华长吸了一口气，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福寿膏会有这样的危害。 林子华同样站起身来向屏风那边看了一眼，他与萧怀瑾的目光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屏风后的萧怀瑾紧握着拳头，手指甲嵌进了肉里都没有发觉。 听说这东西是西域进献给皇上的，而且是威宁伯陈培希竭力推荐的。 威宁伯用自己亲身的经历告诉给皇上，这个福寿膏百利而无一害。 以后大燕国大可引进福寿膏，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林绾绾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林子华，说道： “林大人，我以性命担保，这福寿膏不是什么好东西。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还请大人修书一封，奏请皇上。 在这福寿膏还没有盛行之前，最好一把火全部烧了，否则后患无穷。” “好。 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禀明圣上。 福寿膏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林子华心里头也着急 。 万一福寿膏真的如林绾绾所说，是致人上瘾，毁人身体的东西。 以后真在全国上下蔓延下去，只怕大燕国的国力受损。 到时候西域和匈奴一定会再起战事。 大燕国内忧外患，受苦的只会是老百姓。 正当林子华准备收起福寿膏的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大人，城门外的情况有些不对。 听守城的唐校尉说，有一支千人的部队正在快速的向平安县靠近。” 张龙知道林子华正在议事，可是现在情况实在太紧急了，他也只得如此。 “什么？！” 林子华一下子就想起了匈奴的军队。 匈奴人善骑射，骑兵的战斗力也不是大燕士兵可以比拟的。 之前打一支不足百人的军队就已经那么难，如今面对千人的部队，说什么平安县都保不下来。 平安县保不住，城里的老百姓就得遭殃。 看来这一次，匈奴人是来寻仇的。 林子华连忙打开了门，紧紧的抓住了张龙的手，等着他的再次回应。 张龙缓了口气，见房间里的是林绾绾，便又继续说道： “大人，若是匈奴人倒是挺好分辨的。 但这次来的却是边境的将士。 千余人的部队气势汹汹的往这边来，感觉不是要来守城的，还是要破城。” “边境的部队？！” 这一下子林子华更加疑惑了。 边境的部队跑内城来干什么？ “气势汹汹？！ 那他们带武器了吗？ 这个部队距离平安县还有多远？” 如果这个边境部队变成了叛军，那同样十分棘手。 “这支部队手持刀剑，浑身上下透露着杀气。 现在部队距离平安县还有一段路，只怕中午就能到达这里了。” 如今城中的守卫全部上了城楼，一个个蓄势待发。 若是这一支队伍愿意放下武器进入平安县，那倒未尝不可。 毕竟都是大燕的子民，也不会动不动就烧杀抢掠。 但若是有其他的想法，那守卫只能顶在最前面，保护身后的老百姓。 林子华转头又看向了屏风，不过很快又回过头来。 “大壮娘，现在情况不明，我还是先去看一看吧。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会再和你说。” 现在林绾绾手里的仁济堂倒是可以帮上不少忙的。 “好。” 林绾绾应了一声。 林子华点了点头，拉着张龙便往外面走…… 第349章 逼近 马车上，陈培希悠悠的躺在绵软的靠垫上，身旁是两个娇弱美艳的女子。 当然，车厢里自然少不了烟杆子。 又是一口福寿膏，陈培希这才对着车厢外悠悠开口： “忠义，离平安县还有多远？” 陈培希放松的样子完全不像行军打仗，倒像是出来避暑度假的。 李忠义本来就很疲惫，加之昨天晚上也没有歇下来，与侍女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此刻他的眼皮耷拉着快要睁不开了。 听见陈培希在喊自己，李忠义驱马上前，有气无力的询问： “威宁伯，我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便能到达平安县。 要不先让兄弟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一路上这么赶，大家都已经非常疲惫了。 等到了平安县，咱们一鼓作气，直接冲杀上城楼。 什么十王爷，什么九公主，全部将他们吊死在城楼上。” 陈培希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十王爷和九公主居然都在平安县。 简直是天助我也。 到时候陈培希手边就有了筹码。 “好。 再前行三里，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下。 等破了平安县，你我皆是大功臣！” 吸食了福寿膏的陈培希感觉自个儿精神振奋，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底下不少人被这画的大饼一下子给撑住了，纷纷高声呼喝，齐声喊着“威宁伯威武”，“威宁伯万岁”。 陈培希淡淡一笑，一杯美酒下肚，突然觉得造反也不过如此。 …… 城楼上，林子华和唐飞同时站在了最高处，举目远眺。 离平安县不远处，一支近千人的队伍正在荒地上生火做饭。 相较于匈奴军队的严谨，这支队伍看上去慵懒散漫，没什么纪律性。 林子华微微蹙了蹙眉，心中生起一丝疑惑。 若这支部队便是驻守边境的，那大燕国的部队的战斗力十分堪忧。 别说是与正规的匈奴军队相抗衡了，就算是与训练有素的衙役相争，或许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在担忧的同时，林子华也有些许庆幸，如果是这支部队全力冲击，平安县的军民不是没有抗衡之力。 只是大燕朝自己人的内斗，不管胜负如何，受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 “唐校尉，这事儿你怎么看？” 林子华背着手，开口问道。 如今所有的守卫全部在城门口集结。 与最开始的那些守卫不同，现在的守卫装备齐全，一个个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 现在的城门守卫待遇好了不少，每天都有固定的训练，如今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唐飞摸了摸胸前的护甲，满是担忧的说道： “我现在心里头除了担心城外的军队之外，我还担心边境现在该怎么办？ 边境的形势一直不太好，匈奴人狼子野心，时不时的就要搞出一些事情来。 现在边境的部队跑到了这里，只怕边境会再生祸端。” 唐飞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边境出现了缺口 ，到时候整个大燕国都要出现问题。 林子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些个当兵的，不少都是穷苦老百姓出身。 他们所求的只不过是三餐温饱，手头还有余钱可以寄回去。 如今若是成了叛军，只怕下场会凄惨的很。 希望他们不要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了。” 若是被烙上了“叛军”二字，不仅这些当兵的会身首异处，搞不好还要连累家人，再多一些人陪葬。 …… 萧怀瑾将所有亲兵全部召集了过来，暗卫们也都离得他不远。 九公主被他贴身保护着，不能再乱跑了。 如今的形势不比以前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冲突。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危机。 不过让萧怀瑾没有想到的是，边境的部队居然会往内城走。 至于边境的部队由谁率领，萧怀瑾心里头自然清楚。 草包威宁伯居然起了反叛之心，着实让萧怀瑾感到诧异。 林子华将县衙最大的几个房间全部让了出来，供萧怀瑾等人居住。 相比于城楼的紧张气氛，萧怀瑾这里倒是稍显安静。 萧怀瑾躺在躺椅上，周围摆放着一圈水果罐头。 九公主和霜降两个人面对面，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 不是啃着鸭脖子，就是啃着鸡爪。 在宫里头管束很多，哪能像现在一样敞开怀了吃。 “十皇叔，这个鸭脖子怎么这么好吃？ 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佐料？ 啧啧啧。 难怪你愿意待在平安县，这平安县真是个好地方。” 九公主都没有擦手，又抓起一块卤飘香来吃。 不单单是这些比较有名的东西，哪怕是德善堂日常卖的快餐，九公主尝起来都觉得如同世间美味一般。 萧怀瑾看着面前的水果罐头发着呆，他手头功夫最好的两个暗卫已经守在了芋安人府外，守护芋安人一家的安全。 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分享什么热闹的事情。 不一会儿，才凑到一起的麻雀突然一哄而散，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萧怀瑾看的有些出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上心过，好像总有东西牵挂着自己。 突然，熟悉的暗号响了起来。 萧怀瑾转过头去，让霜降把九公主先带着下去。 片刻之后，一位着黄色云雷纹锦衣的暗卫出现在萧怀瑾的面前。 萧怀瑾还是看着水果罐头，似乎并不太想看到这个暗卫。 这名暗卫并不是萧怀瑾手下的，而是他的皇兄萧怀朔的手中最值得信任的暗卫 。 “十王爷……” 萧怀瑾还是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一样。 锦衣暗卫跪着，继续说道： “十王爷，皇上收到你的消息后，立刻派出我等前来保护九公主。 还请王爷放心，我们只是保护公主而已，并不是来监视王爷的。 另外，王德全公公也来了，王公公还带着皇上的密旨。” 听到这里，萧怀瑾微微转过头，脸上也好看了一些。 “王公公在哪里？ 快把他叫过来。” 王德全王公公是看着萧怀朔，萧怀瑾兄弟两人长大的，和二人的关系也亲近的很。 萧怀瑾笑着站起身来，心情也好了许多。 未等萧怀瑾说话，一个老太监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 “十王爷，老奴来了！” 第350章 劝降 王德全一进门就跪了下来，态度十分的恭敬，一点儿都没有得宠太监的那种傲娇之气。 “老奴叩见王爷。” 王德全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带刀侍卫。 萧怀瑾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是唱的是哪一出？ “王爷，皇上有密旨让我带给您。” 王德全并没有起身，毕恭毕敬的说道。 “起来吧。” 萧怀瑾上前一步，等着王德全继续说下去。 既然是密旨，就没有那么多规矩。 王德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弓着身子小心的说道： “王爷，如老将军的儿子如凌在狱中表现不错，兵部侍郎等官员多次为他求情。 皇上宅心仁厚，念及如老将军往日的军功，便许了几位大人的请求。 现在如凌以戴罪之身暂且被充入平安县的守卫中，若是以后再能立一点军功，相信可以谋一条好的出路。 另外，如意姑娘也被许了自由身，不必待在那烟尘之地了。” 萧怀瑾重重的点了点头。 作为天下之主，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犯错的。 既然事情无法改变，只能做些许的补偿。 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萧怀瑾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对如老将军的案子，萧怀瑾心里头也清楚。 要怪只能怪曹家和陈培希太会伪装了，军中不少人都向着他们说话。 只要颇有微词的，陈培希就会不择手段将这些人给弄下去。 边境的部队也变得乌烟瘴气了起来。 王德全顿了顿，上前了几步，离萧怀瑾近了不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王爷，皇上还有一道密旨。 这道密旨只给王爷一个人。” “哦？” 萧怀瑾突然提起一丝兴趣，眉角也微微的挑了起来。 “王爷，皇上说，让你加把劲儿，争取能够抱得美人归。 另外，太后已经知晓了此事。 这件事儿太后也很上心，太后对芋安人这样的奇女子倒是很感兴趣，希望有机会能够见上一面。” “额……” 这是两个亲家准备见面了吗？ 萧怀瑾挠了挠脑袋，真想好好说说他这个皇兄。 一个皇帝怎么这么八卦？ 天下那么多事他来得及处理吗？ 居然还要管上自己弟弟的婚事。 闲。 实在是太闲了吧。 “好，我知道了。 王德全，你这几天先在附近住下吧。 平安县暂时还出不去 ，等到危机过去了，你再回京复命。” 萧怀瑾盘了盘手中的佛珠，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 “曹贵妃那边有何异动？ 还有曹进那个老匹夫，这几天在忙什么事情？” 王德全刚刚从皇宫里出来，应该能掌握到最新的消息。 “暗流涌动。” 王德全只说了四个字，就把所有的意思都说透了。 看来皇帝那边应该有所准备，萧怀瑾倒不必过于担心。 王德全说完正事，便和萧怀瑾说了些体己话。 太后对两个儿子一向非常严苛，脸上很少有笑容。 身为奴才的王德全倒是给两人不少温暖。 …… 休息完的陈培希一行人又继续出发。 这一次，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离平安县越来越近。 城楼上，林绾绾带着周大壮几人笔直的站立着，眼光都看向远处。 队伍最前排的士兵似乎还有些精气神，后面的士兵有的还打着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在距离平安县不过百尺的地方，一身戎装的李忠义驱马向前，挥舞着皮鞭大喊道： “城上的守将听着，只要你能将十王爷和九公主交出来，就能饶你们这些人的狗命。 另外，快点打开城门，准备好一些吃食，军爷们要饱餐一顿。 如果敢怠慢了，小心你们项上人头。” 林绾绾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些人就是叛军无疑了。 这样的“刀口向内”的做法，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林绾绾侧头问身边的周大壮，问道： “如果是这些人面对匈奴军队，有几成把握？”周大壮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真正面对过匈奴士兵的人，对匈奴士兵的战斗力有所了解。 匈奴士兵冲杀起来十分凶悍，就算是两个训练有素的大燕士兵，都不一定能够抵挡一个匈奴士兵。 周大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是这些人在边境，只怕边境不得安宁。 娘，你瞧瞧他们的样子。 一个个都像没睡醒一样，只怕和我打都不一定是对手。” 林绾绾微微点头，看队伍中有些人打着哈欠，心中的无奈又多了几分。 看来福寿膏已经在部队之中流传开来了。 要蚕食一个部队的战斗力，用这种蚕食心智的方法最为稳妥。 几乎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就可以将一支精锐的部队变成一只只软脚虾。 另一边，听到这样的呼喊，林子华大声怒喝： “威宁伯，李忠义，你们曹家世受皇恩，居然不在前线好好镇守，跑到我们平安县来撒野，你对得起皇上吗？ 况且什么十王爷，什么九公主，他们根本就不在平安县。 陈培希，如果你悬崖勒马，我便在圣上面前可以为你美言几句，到时候也不至于连累家人。 如果你执迷不悟，那我林子华不会退开半步。 平安县的百姓是要守住这座城！” 陈培希从马车上懒洋洋的钻出来，看着林子华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仰头大笑： “哈哈哈！ 林子华，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六品通判而已，就算你这几年表现不错，能够有些政绩，撑死也不过是个四品文官。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息。 林子华，若是你识相，将这平安县拱手让给我，他日等我荣登大统，倒是可以给你封个一品大学士做做。” 军中有不少人就是听了陈培希这番说辞，一同跟着他造反。 都是行伍出身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加上有些人跟着陈培希贩卖福寿膏，赚到了不少钱，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林子华冷冷一笑，声音变得更加洪亮了起来，指着陈培希大声骂道： “你等着乱臣贼子，人人得诛之。 若是你敢踏入平安县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我们平安县的居民可是抵挡过匈奴的军队，论战斗力一点儿不输你们。” 林子华见陈培希态度如此强硬，也便没了那么多的耐心。 再说下去只是徒费口舌而已。 陈培希正要说话，却看到城墙的另一边，眼神突然变得玩味了起来…… 第351章 惊愕 城墙的另一边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的发梢随风飘舞。 虽未施粉黛，但在自带雍容华贵之气。 陈培希看的居然有些痴了。 与城楼上的女子比起来，身旁的女子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 陈培希忽儿抽出马车上的宝剑，指了指林绾绾，说道： “想不到平安县居然还有如此气质脱俗的女子。 你！ 快快下城开门，若是把我服侍舒服了，说不定还能纳你为妾！ 哈哈哈！” 陈培希的笑声引着周围的士兵一同笑了起来。 周大壮和周二柱两个人同时握紧了拳头，愤怒的就想冲下去与陈培希决一死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他们娘亲，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一旁的林子华和唐飞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若是任由陈培希这么说下去，只会助长叛军的嚣张气焰。 本以为林绾绾会羞愤的跑下去，女子被这样侮辱，一时之间肯定接受不了。 没想到她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陈培希微微诧异，转而笑的更欢了。 “兄弟们，咱们破开这座城。 等到城破之时，你们抢到什么是什么，我陈培希不会约束我的兄弟。 跟着我陈培希，兄弟们不愁吃穿，给我上！” 不得不说，陈培希打仗的水平几乎没有，但蛊惑人心的手段还是非常厉害的。 这也是明知边境战事吃紧，但还是有人愿意跟着陈培希胡作非为的原因。 陈培希一声令下，最前面的将士纷纷举着刀剑大声呼喊，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唐飞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正准备大声高呼，却听见一个悠悠的声音。 “无能！” 林绾绾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许的笑容。 陈培希看着这个笑容，心里头突然有些发虚了。 “你，你说什么？ 你又笑什么……” 陈培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只能勉强的稳住了身子。 没想到平安县居然有如此坦荡的女子。 林绾绾脸上透露的自信，大笑着说道： “诸位都是前线的将士，如今却从前线撤回来，挥刀砍向自己的兄弟姐妹，难道你们心里头一点儿触动都没有吗？ 或许这里就有你们这些将士的亲戚朋友，若是你们举起屠刀，只怕会被人世世代代戳脊梁骨。 另外……” 林绾绾把周大壮的上衣往下拉了一些，露出一道十分恐怖的伤疤。 城楼下前排的叛军看的十分清楚，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绾绾复又指了指唐飞，大声说道： “我们平安县的男儿个个骁勇善战，没有一个怕死的。 别说你们这些吸了福寿膏毫无战斗力的士兵了，就算是匈奴那些好战之士来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如果你们不相信，大可来试一试。” 林绾绾的眼神充满了蔑视，城下这些人不过是些许跳梁小丑而已。 要战斗力没战斗力，要计策没计策，一个正当的反叛理由都没有，如何才能起势？ 古代的叛军都是有口号和起势的理由的，不然哪来的凝聚力？ 只想吃香的喝辣的，那和草寇没什么区别。 平安县是经过一场兵祸的，比其他的一些县城要更加的团结。 若是这支叛军真的想要强攻平安县，那么所有的军民没有他法，只能奋起反抗。 他们这些当官的都是奋勇杀敌，更别提普通的老百姓了。 林绾绾话音刚落，唐飞等一众将士纷纷将宝剑抽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城下的叛军。 普通的将士也都一同举起了长矛，誓要用生命护卫这座城池。 骑着白马的李忠义浑浑噩噩，眼睛微微张开，看到这一幕居然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浑身沾满了泥土，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李忠义是边境的飞马将军，虽然名不副实，但好歹也是一方将领。 堂堂飞马将军，居然被芋安人这么一喝，居然从马上栽倒下来，这给叛军的士气带来巨大的影响。 城楼上的林绾绾更是爽朗大笑，将周大壮递过来的宝剑直接举了起来，对着城下喊道： “投降不杀！” 城楼上的将士们纷纷响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高声呼喊：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这里面有一人的呼喊声最大，那便是刚刚从大牢里释放出来的如凌。 如今的如凌只是一名小小的守卫而已，不过重获自由的他也想要做出点事情来。 狱中的如凌也听到过芋安人的事迹，原本他还以为这只是坊间的笑谈，当不得真的。 现在看来，这个芋安人比想象中要厉害的多了。 城下的叛军们此时早已经没了士气，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若是拼死攻打平安县的话，平安县的军民肯定以死相抗，那也只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不少叛军知道自己战斗力几何。 到时候别荣华富贵都没有享过，直接丢了性命。 见整个军队的士气被一个女子影响了，陈培希的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有些发狂的大喊道： “诸位，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你们以为萧怀朔是什么大善人吗？ 别说你们自己了，就连你们家人都不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不如跟着我将这腐烂的大燕朝给推翻了，以后你我都是开国的功臣。 哼哼，我知道萧怀硕最宠爱的九公主就在平安县。 谁如果抓到九公主，我就赏他黄金万两，还有数不清的美女。 我陈培希说到做到。” 有不少陈培希的亲信都知道他与西域的藩王做福寿膏的生意。 虽然还不至于富可敌国，但称霸一方倒不是什么难事儿。 于是就有一些酒色之徒躁动起来，挥舞的马鞭向平安县城门冲去。 此刻，调皮的九公主躲在霜降身后瑟瑟发抖。 一直都是久居深宫的她，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险恶。 她不过是一个生性顽皮的孩童而已，面对穷凶极恶的叛军，一时之间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暗处的南宫月眉头皱在了一起。 城下的叛军口吐芬芳，尽是一些污言秽语。 一向清明的她最是听不得这些话了，何况这还是冲着九公主来的，她如何能忍？ 第352章 梦断平安县 叛军中，几个好女童的酒色之徒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呼喊。 他们的眼中除了贪婪还有猥琐。 都说九公主从小就生的美丽，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以后肯定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若是将这样的皇家女子养在身边，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只是还没等几人靠近城门，就有无数的飞针射了过来。 飞针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将几人射成刺猬。 几人纷纷倒地，只留下胯下的马匹在原地都的转，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嘶…… 一切来的太快了。 明明城上的人都没有动，为什么会如此这般？ 陈培希整个人都在颤抖，此刻他突然升起了危机感。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岳父曹进在信中反复提及的平安县，居然会如同噩梦一般。 陈培希看了看四周，身旁的一众将士纷纷向后退去，眼神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这平安县不是久留之地，再待下去怕会有性命之忧。 陈培希站到了马车上，挥舞着宝剑大喊道： “兄弟们不要慌乱，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平安县能有多少人，我们可是有千人之多，若是这就怕了，活该做孬种。 都给我杀！” “杀”字还没有完全喊出口，一袭白衣飘然而至，落在了陈培希的身旁。 陈培希微微转头，却感觉脖子处一凉，不知何时，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南宫月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她本来就不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如果不是陈培希三番四次的侮辱九公主，甚至要将九公主生擒回去，被将士们糟蹋。 南宫月不得不出手，将这个口出狂言的人剥皮抽筋。 “让他们全部退下去，否则你现在就得死。” 南宫月的声音冰冷。 虽然她的眸子极为的漂亮，但在陈培希看来，如同撞在了冰山之上，全身上下是透骨的冰寒。 “退，快点退下去！ 谁若是慢了，信不信我砍他的头？！” 陈培希此刻只想保命。 原以为起事之后，一路势如破竹，挥师直指京城。 砍下萧怀朔的脑袋，也只不过个把月的事情。 到时候整个大燕国被他净收入囊中。 以陈培希的性子根本不会用曹进那种人。 明明是自己打下的江山，怎么可能拱手送给曹家？ 到时候天下就是他姓陈的了。 陈培希的春秋大梦还没有继续做下去，此刻就被人拿捏住了咽喉。 见陈培希如此态度，城楼上的林绾绾立刻补刀。 “诸位将士，你们看到了没有？ 你们只不过是陈培希的垫脚石而已，连个屁都算不上。 在他看来，只要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其他人的性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别说是草芥了，只怕连尘埃都不如。 我真是为你们感到可悲。” 陈培希脸色变了好几变，他想要反驳，但无能为力。 喉结只要稍稍一滚动，就立刻能感受到那匕首透骨的冰寒。 听着林绾绾的话语，将士们的心更加动摇了。 现在的他们只能被称作为炮灰，陈培希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 陈培希想要称王称霸，他们这些士兵只不过是他的棋子。 值得吗？ 眼见时机已经成熟，林绾绾立刻用上了一个典故——绝缨之宴。 楚庄王的爱妃许姬生的美貌，一个将领在喝多了之后，正好趁着大风吹灭蜡烛之际，出手调戏了许姬。 许姬抓了这位将领头上的帽缨，想要向楚壮王举报这位将领。 但楚庄王下令让大家全部摘掉帽缨，对于刚才的非礼之事不予追究。 林绾绾想要运用这个典故将城下的这些将士全部遣退，让他们重回边境。 否则边境守卫力量大大缩减，肯定会造成意想不到的祸患。 林绾绾收回宝剑，站到了最高处，对着城下喊话： “诸位将士，你们皆是守卫大燕千千万万老百姓的英雄。 你们的面貌我们看不清，你们是出自哪支部队的，我们也不知道。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不如重回军营。 前线战事吃紧，你们做为斥候出去探查军情也未尝不可。” 林绾绾甚至帮他们连理由都想好了。 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如果在这里僵持下去，没一个人会落到好处。 叛军之中，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 其实大家都是想奔一个好前程。 边境乃苦寒之地，这么多年来风餐露宿，很少能吃上热乎饭。 最底层的将士们不像陈培希，李忠义这些人一样，一日三餐吃的是最好的。 军营之中居然还有侍女陪伴。 这在前线还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着陈培希的口号，又看着他的所作所为，不少将士们都寒了心。 “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年岁不大的士兵将长矛收了起来，忐忑不安的说道。 当初他也是听了陈培希的蛊惑，凭着一腔热血便跟着部队杀向了平安县。 如今看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如今却好似要困在平安县，不得脱身了。 一个年长一点的士兵想了想之后，轻声说道： “听说那女人便是芋安人，当真是了不得。 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咱们这支部队里有几人能够打仗？ 一天到晚都捧着烟杆子，别说是和我打了，就算是对上一些干农活的妇人，只怕也不是对手。” “对呀！ 咱们在这里肯定只能等死了。 不如赶紧溜回去。 芋安人说的对，咱们重新回到边境之上，倒是有些神不知鬼不觉的。 实在不行还能想想其他理由，总比在这里干耗着好。” 又一个身材瘦弱的士兵说道。 除了南宫月狠辣的出手之外，林绾绾的话语让他们感觉自己是在走一条不归路。 如此下去只会徒劳无功。 将士们的窃窃私语自然被陈培希听到了。 李忠义见情况有些不太妙，连忙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把一个说话最大声的士兵直接刺死。 一切来的太快了，陈培希都来不及阻止，那名士兵直挺挺的倒下去，双眼睁着，似乎透露着心中的不甘。 坏了！ 完了！ 陈培希闭了闭眼睛，只怕自己梦断平安县。 第353章 危机消逝 有一人生出胆怯之心，就有第二人，第三人跟着效仿。 毕竟往前死，往后生。 谁都不希望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靠后的士兵拔腿就跑，周围的人也跟着跑了起来，整个队伍变得骚乱了无比。 李忠义又要挥剑，准备斩杀逃兵。 刚才从马上落下来，让李忠义感觉丢尽了脸面。 如今眼看要攻城了，这些士兵居然想要退缩，李忠义如何能忍？ 李忠义不像陈培希还有些许脑子，他完全就是一个只会贪图享乐的莽夫。 李忠义跟着陈培希完全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 相比于陈培希，李忠义更不愿意这支队伍就这么散了。 “杀杀……” 才喊出两个字，李忠义的身子突然就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向下看，看着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把长刀。 “啊！” 一声惨叫之后，李忠义直直的倒了下去，双目圆睁，好像很不甘心。 一个士兵颤颤巍巍的松开手，急忙向后跑去。 此时整个部队乱成了一锅粥，有向后跑的，有向树林里逃的，还有不知所措，跪地求饶的。 见此情形，林子华挥了挥手，对城下大喊道： “诸位将士不要担心。 既然你们愿意重回边境，做保家卫国的英雄，我林子华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城中还有一些余粮，我立马派人下去准备。 你们只管带着这些粮食回到军营，就说是到平安县运的辎重。 我也会为大家证实的。” 林子华这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柱国将军张文远必定会顾全大局，对于叛军之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急着彻查此事，只会闹得人心惶惶。 众叛军纷纷跪地称谢，积压在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见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南宫月松开了陈培希，一步一步的走回内城。 正当陈培希想要松一口气，一把匕首正中他的眉心。 南宫月也不见踪影，只是悠悠的留下了一句话。 “这把匕首脏了，我不要了。” 随着一记重重的倒地声，在边境为祸多年的威宁伯终于倒下去了。 其余一些跟着陈培希的，不过都是以福寿膏和利益来维系的，自然不会因为陈培希的身死而为他报仇。 眼见大家都投降了，这些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一同跪了下去。 林子华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一次城门危机比想象的要来的轻松一些。 不过这个“轻松”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着林绾绾的临危不乱。 林绾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不过前线的人没有任何消息，根本就不可能反叛的。 毕竟是里应外合，才会这么大胆。 只是这官不会小，朝堂之上又会是一番动荡了。 萧怀瑾背着手，额头不停的冒着虚汗。 身旁的赵虎想了想，还是小心的询问了一句。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叛军未成气候，而且已经退去，相信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有赵虎以及贴身侍卫，相信即使发生战乱，他们也能带着十王爷安全离开。 萧怀瑾微微摆摆手，脸上是既紧张又兴奋。 “赵虎，你说说看，这个芋安人怎么样？” 怎么样？ 看着萧怀瑾十分期待的样子，赵虎的心里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十王爷不是喜欢周大丫姑娘吗？ 怎么又关心起芋安人来了？ 难道…… 赵虎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赵虎的脑中浮现，赵虎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 难道…… 十王爷想要…… 大小通吃…… 这…… “嗯？” 见赵虎愣着不说话，十王爷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小子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赵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稍稍平稳一点， “王爷，芋安人风华绝绰，真的也是十分美丽。 不过，不过她也有些年岁了，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而且她还有好几个……” 赵虎看着十王爷欲言又止。 “等一下……” 萧怀瑾越听越不对劲了，他刚才的问题不是这个意思吧。 “啪！” 一个响亮的脑蹦子打在了赵虎的头上。 “哎呦！” 赵虎连忙缩头，忍不住呲起了牙。 萧怀瑾一脸正色，没好气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芋安人不是凡人，临危不乱，有如此胆魄。 这样优秀的娘亲，生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的，相信母后不会不同意这桩婚事吧……” 赵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一些。 原来十王爷没有那个癖好，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赵虎连忙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的说道： “要是换做一般的女子，遇到之前那种状况，估计早就吓破了胆。 芋安人面对叛军居然一点儿都不慌张，实在是了不得。 另外单单声音大是没什么用的，芋安人说的有理有据。 先是把叛军的路给堵死了，然后又放开了一条口子。 让走投无路的叛军突然见到了一点曙光，就算陈培希说的再好，相信手下的人也不会跟他了。 此人若是男儿身，只怕我大燕又要添一员良将了。” 陈培希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溃败的这么快。 这么多年在前线作威作福，便有了一种错觉。 陈培希以为自己具有统帅之才，结果一下子就露出了原形。 林子华没有食言，将库房里的一些粮食拿了出来，装车后便送给了将士们，让他们回边境的时候也有个交代。 原以为又会爆发战乱，有些识字的城门守卫都已经开始着手写遗书了。 危机转瞬即逝。 城门守卫纷纷高声呼喊，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谁都不希望打仗。 打仗是要死人的。 能安安稳稳的生活那便是最好的了。 如凌松开手中的长矛，跟徐达打了一声招呼后，径直走到了林绾绾的身边。 这个曾经为国杀敌的将军经过了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看上去沧桑了不少，如同麦秆子一般。 刚刚举起长矛的时候，如凌身子骨都有些颤抖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连做点基本的动作都很吃力，更别说舞刀弄枪了。 面对着林绾绾，如凌直了直身子，直接抱拳说道： “多谢芋安人救下全城百姓！” 第354章 懿旨 如凌模样很是恭敬，双手抱拳。 虽然身子骨还是赢弱，但腰杆挺得笔直，军人的风骨一点儿都没丢。 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年轻人，林绾绾只是淡淡一句： “谁的命不是命？ 只要一起兵祸，最痛苦的真只是老百姓。 这些叛军之中大多都是贫苦的老百姓出身 ，他们所求无非是想要更加安稳的生活。 如果要谢的话，就谢谢守城的将士和千千万万最普通的老百姓。” 林绾绾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绾绾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历史的浪潮猛烈的拍打中，任何一个人都犹如浮游一般渺小。 卑微的沙砾是不会被记住的。 如凌心中猛的一惊。 世上居然会有这般女子，原以为林绾绾会有的胆怯和不安根本就不存在。 林绾绾一点儿都不贪功，相反，还有深深的惋惜。 林绾绾一步一步走向城楼，抬眼望去，一队着素衣的女子正整齐的站在城门口。 她们的右手边是一个木质的药箱，这是林绾绾特地给她们准备的，里面是包扎用的材料。 她们这些人当中，有不少还是初学者，根本就没有临床经验。 面对城门口如此形势，她们忘记了紧张和害怕，义无反顾的跑了过来。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微笑向大家表示感谢。 “夫人！” “芋安人！” 当林绾绾走下去的时候，秋香和谢瑜一行人一同围了过来。 林绾绾笑了笑，摸了摸几个女孩子头发，温柔的说道： “你们都是好样的。 我们护士和其他大夫有一点不同的是，当发生战祸的时候，需要我们冲在前面抢救伤员。 大家能这么快集合在这里，实在有些让我出乎意料。 谁说女子不如男？ 谁说女子不如男！” 林绾绾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喊出来的。 护理队的姑娘们纷纷精神振奋，脸上多了自信和笑容。 起初有些加入护理队的姑娘们还十分迷茫，这样一个女子医馆，会有人过来医治吗？ 或者说，它的作用又在哪里呢？ 但今天，好像有些不同了。 不单单男子可以保家卫国，女子虽不上场杀敌，但却能冲在最前面，救死扶伤。 城下的九公主在霜降后面探出了头，似乎被刚才那一幕给惊到了。 那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让九公主看到了一些突破常理的东西。 “霜降，这个芋安人比宫中的一些大学士还要厉害吧。 那些大学士只会知乎者也，动不动就要文斗，我看他们也只有嘴皮子功夫，没什么真本事。 芋安人才思敏捷，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能在城门御敌，只怕那些武将也做不到。” 霜降赞同的点了点头，直接竖起了个大拇指。 “芋安人是咱们的女英雄！” …… 叛军的部队很快就重回边境。 虽然有小部分人趁机逃走，但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回去。 毕竟在边境当了这么多年兵，家里头也算跟着享福。 若只是在田里刨食，也养不活一家老小。 自从陈培希带着人撤走之后，张文远的压力就大了很多。 鞠文泰是个聪明人，他要等着陈培希闹出点动静来之后再出手。 这几日在边境也只是打个幌子而已，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进攻。 眼见陈培希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来，鞠文泰便急忙撤了回去。 西域和大燕本就不是死敌，鞠文泰能把大燕拉下水自然是最好的。 但眼见啃不动，鞠文泰也不会轻举妄动。 他手头的那些福寿膏还要往大燕国输入，自然也要留几分情面的。 柱国将军张文远在边境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轻易被他们破了防线。 不过边境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张文远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一定要把边境发生的事情禀明圣上。 不过威宁伯陈培希在朝中还有曹进和曹贵妃帮他挡着，就算是上奏也要走迂回路线。 张文远接替如老将军在边境镇守了这么多年，除了有出色的军事才干之外，还十分的谨慎。 与陈培希这样的人同守边境，若是只有蛮力，只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当皇宫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了。 为了让曹贵妃能够完全脱身，曹进选择单独行动。 这是曹进没想到的是，他的一举一动竟全在萧怀朔的掌控之中。 未等曹进杀向皇宫，就有大批侍卫将曹进一行人尽数包围。 眼见包围的人越来越多，曹进举着宝剑大喊道： “萧怀朔，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我女婿威宁伯陈培希已经率边境的人马挥师杀向京城。 就算你将我们全部诛杀又能如何？ 边境已经守不住了，同样的，京城也守不住了。 天下只会是我们曹家的！” 曹进呼喊的声音很大，几乎半个皇宫都能听见了。 坐在轿子里萧怀朔眼睛眯起，脸上的表情格外的肃杀。 这是第一次他被人这么威胁。 “皇上……” 轿子外面的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侍卫小声的询问着。 “皇上，罪臣曹进一行人已经被抓了起来，该如何处置？” “五马分尸……” 萧怀朔闭上了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 小太监一挥手，轿子连忙往后面的龙华殿抬去。 跟着曹进的那些人并没有直接被诛杀，而是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曹进更是惨叫了几天几夜，最后才在绝望中死去。 萧怀朔对这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帝王无情，他需要确保的是江山足够的稳固。 曹贵妃自然不能留，就算是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但她是曹家的人，就脱不开身。 只不过曹家的人并没有尽数被诛杀，总有漏网之鱼。 …… 自从出现了叛军之后，城门的守卫又增加了一些人。 大家都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 这几日的林绾绾都在仁济堂没有出门。 敏锐的她自然猜出那胖子和小丫头的身份了。 平安县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两位大人物，也成了不少闲客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怀瑾本来还想在平安县多留几日，无奈王德全不停的劝阻，只能带着九公主一同回京。 只是还未等萧怀瑾出发，宫里面就传来一道懿旨。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道懿旨居然是给林绾绾的。 懿旨是太后下的，说要见一见芋安人，和她的女儿。 芋安人的事迹在皇宫里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赞扬，自然有人贬低。 太后本来不想这么着急就见芋安人的，但这几日太后感觉自个儿身体好了很多，似乎比以前更年轻了。 所以将与林绾绾的见面提上了日程。 第355章 仓促出行 林绾绾接到懿旨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她与太后素不相识，怎么会突然召见她呢？ 林绾绾也不懂宫里面的规矩，若是去了，只怕会弄出一些笑话来。 接了懿旨的林绾绾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怎么要把我们叫过去了？” 一向活泼的周二丫突然也有些哑火了。 太后可是皇上的娘亲，那可快比天都高了。 她们一家子只不过是种田出身的，突然要跑到京城面见太后，想想有些不可思议。 秋香一边给林绾绾捏肩膀，一边笑着说道： “夫人，您现在可是我们平安县的大救星。 相信皇宫里的太后肯定听过你的大名。 太后也是女子，相信她对夫人的事迹很感兴趣。” 在几个铺子里待久了的秋香，自然也听到过一些趣事。 一些南来北往的商客虽不谈国事，但也会说一点皇宫里的趣事。 虽半真半假，但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性。 秋香想来，在皇宫里生活肯定无聊的很，毕竟规矩那么多，不像生活在夫人身边，没有那么多拘束。 秋香觉得在夫人的身边就是最好的归宿，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操心。 林绾绾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懿旨平放在桌子上，对身旁的几个丫头说道： “走吧，收拾一下吧。 既然太后要见我们，那就抓紧去吧。 京城的路途虽不是很遥远，但若是遇上刮风下雨，就要耽误时辰了。” 林绾绾还不知道太后是什么脾气，但她也不敢赌。 万一是个只会挑刺的老太婆，恐怕这一关不好过。 见娘亲脸上有些担忧，周大丫的心头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去京城不比往常搬家，没有那么多东西要带。 不过这路上的花销可不能少了。 这几天吃的用的总不能都从家里面带。 食品没那么多防腐剂，恐怕出去两三天，东西都得坏了。 林绾绾和秋香还在里面收拾，却听见外头有人在喊： “夫人，夫人，林通判和那个胖客官来了。” 十王爷在铺子里面也算是老顾客了，店里帮忙的伙计可都认识他。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来干嘛，但林绾绾还是放下手中的包袱，带着几个丫头一同出了门。 大厅里，林子华背着手，不断的踱着步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张龙一身戎装，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萧怀瑾坐在椅子上十分悠闲，九公主靠在他的身旁，嘴里吧嗒吧嗒地嗑着瓜子。 “林通判。” 林绾绾先和林子华打了个招呼，又冲着萧怀瑾微微一笑。 萧怀瑾还没有表明身份，林绾绾也不会去拆穿他。 “芋安人。” 见林绾绾出来，萧怀瑾连忙站起身来，表现的有些局促。 林绾绾身后的周大丫有些害羞，但还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萧怀瑾心头一动，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时间有点紧，林绾绾也不想在这闲聊，便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林通判……” 林子华回过头去，一双眸子格外的清亮。 “芋安人，此去京城，路途遥远。 我想着让张龙一同陪你过去，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林子华想着林绾绾身边好像没有会武艺的人。 张龙当了这么多年衙役，手脚的功夫也好，陪林绾绾去京城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十王爷和九公主，他们自然有贴身的侍卫，用不着他来操心的。 林绾绾淡淡一笑，委婉的拒绝道： “多谢林大人一番美意了。 如今的平安县不似往常那般平静，县衙里也需要张龙能干的衙役。 这一次是奉了太后的懿旨上京的，沿途应该还是挺安全的。” 萧怀瑾轻轻的拍了拍林子华的肩膀，笑着说道： “林大人，你就放心好了。 我已经找了几十个镖师，沿途就让这些镖师护卫我们的安全。” 萧怀瑾向林绾绾施了一礼，虽然样子有些搞笑，但也算是有那个模样了。 “对了，芋安人。 我和小侄女正好要去京城办点事儿，我们也算顺路了，干脆就一起走吧。” 九公主将最后一把瓜子扔掉，满怀笑意的说道： “对对对，说得对。 干脆我们就一起走吧。 这样沿途也有个照应，我也想多看看大丫姑娘。” 九公主对周大丫很感兴趣，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女子。 皇宫里的女子虽然也温柔，但不少人是装出来的，总感觉像戴了一张面具。 这可把周大丫说的更害羞了，好在几人本就熟识，也没有那么多拘泥。 “好。 既然顺路，那就一起走吧。” 林绾绾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赶路要赶早。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便出发了。 本来林绾绾想要轻装简行，东西带的太多，路上耽误的时间也就越长。 万一遇到点突发状况，比如车子坏了，比如刮风下雨的，那么多行李车辆，总感觉会不太方便。 无奈和萧怀瑾一同上路，就如同赶集回来一般，大包小包塞满了整个车子。 单单是车子多倒也还能接受，问题是围着马车的人就有好几圈。 那些装扮成镖师的侍卫一个个铆足了劲儿，像是一点儿都不累。 也难怪，一直跟着十王爷吃吃喝喝，感觉一身好武艺都快要废掉了。 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跑跑跳跳，这些侍卫们都闲不下来，恨不得代替马儿拉车。 马车里，周大丫拉了拉林绾绾的衣袖，用十分轻微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娘，那个胖客官待我们不错。 我想着总不能让别人白白请这么多镖师保护我们，所以我……” 周大丫还未说完，又被周二丫抢了过去。 “大姐，你不是吧？ 所以你想以身相许？ 啧啧啧，娘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结果你被几个镖师感动的不行，居然就要离我们而去了。 你对得起娘吗？” “二丫！ 我！” 周大丫习惯性的羞红了脸，忙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林绾绾白了周二丫一眼，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说道： “大丫，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第356章 到达 林绾绾已经习惯了周二丫的胡扯。 这丫头就喜欢拿自己的大姐逗趣。 既然十王爷安排了这么多护卫，那于情于理还是要谢一谢的。 周大丫揣着一包东西连忙钻出了马车。 萧怀瑾还在想着这一次母后传旨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九，你说母后将芋安人招去会说些什么？ 我这心里头也没有底，总感觉有些忐忑不安的。” 一向随性的十王爷居然也有这样一幕，实在让九公主有些诧异了。 “哈哈哈！ 十皇叔，你这是紧张还是害怕？ 要不我干脆帮你求个赐婚吧？ 这样大丫姐姐肯定就跑不了了。” 九公主嚼巴着鸭锁骨，满脸笑意的说着。 “这样啊…… 那倒也不错。 不过大丫姑娘心善，我可不想就这么勉强她。” 自从认识了芋安人之后，萧怀瑾觉得女子也应该有一定的自由，不应该完全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萧怀瑾从来都没有这么忧愁过。 “吁！”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萧怀瑾拉开帘幕，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 “萧公子，不知您现在方不方便？” 周大丫的声音悠悠响起。 “方，方便。” 萧怀瑾连忙从马车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过激烈，额头直接撞在了门框上。 “哎呦！” 萧怀瑾连忙捂住了额头，差点儿要喊出来了。 “萧公子，是不是不太方便？ 若是如此， 那我待会再过来吧。” 周大丫转身便要走，萧怀瑾连忙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一把将周大丫的手给拉住了。 两人愣了片刻，萧怀瑾连忙将手松开了，十分抱歉的说道： “大丫姑娘，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看着萧怀瑾额头上一块红印，周大丫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萧公子，你的额头不碍事吧？” “不不，不碍事的。 不知道大丫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儿？” 萧怀瑾脸上满是笑意。 不知为何，只要和大丫姑娘在一起，萧怀瑾就感觉格外的轻松。 周大丫低着头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递了过去： “萧公子，沿途多谢你的照顾。 在平安县这些日子，你对我们的店铺照顾有佳。 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还望萧公子不要嫌弃。” 香囊十分小巧，做工也很精细。 看得出来，这是周大丫花了不少功夫做出来的。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大丫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这个香囊我一定会贴身保存的。” 萧怀瑾将香囊轻轻的握着，生怕有一点损坏。 “萧公子，还请保重身体。” 周大丫想了想，又从马车上取出一小罐酒精和一块棉布，一起给了萧怀瑾。 “萧公子，额头上若是破了皮，还是要消毒一下。 我娘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定要格外的珍惜。” 说着，周大丫屈了屈身子，便回了马车。 萧怀瑾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脸上是挂不住的笑容。 “阿九，你看看，你看看。 这可是大丫姑娘亲手给我缝制的香囊，以后我就贴身放着。 啧啧啧，大丫姑娘的手工真不错，简直是人美心善。 嗯，相信母后也会对她满意的。” 萧怀瑾心里头这么安慰着自己。 其实萧怀瑾心里头还是有一些紧张的，周大丫出生农家 ，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 比起那些王公将相的女儿们，地位可不只是差了一点点。 若是朝堂上的人齐齐反对，只怕母后的压力也不会小。 萧怀瑾可以不顾及自己，但不能不顾及母后。 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由于带的东西实在太多，行程变多了几日。 一直到半个月之后，林绾绾一行人才匆匆赶到了京城。 京城是大燕朝的首都，与平安县自然不能相比。 主道上，可供六辆马车并驾齐驱。 马路两边的小摊贩也不是平安县的那般随意，大多都有自己的铺面。 临时摆摊的也不会横七竖八随意的搁置，一个个摊子看上去井井有条。 林绾绾拉开帘幕看了看，只感觉京城的管理者似乎也有一点强迫症，将这沿街的店铺规陇的如此整齐。 城门的侍卫经过一番询问之后便放行了。 周二丫探着脑袋有些奇怪， “娘，你说为什么后面的车子检查的这么仔细，而我们车子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看。 是不是因为有太后的懿旨啊？” 周二丫感觉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直在荷花村生活的她，居然有朝一日能见到太后，那可是皇上的娘亲啊！ 这想想就犹如天方夜谭。 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周二丫的额头，笑着说道： “你这样子可得注意一点儿。 现在是在京城，可比不得平安县，凡事都得谨言慎行。 京城里达官贵人特别多，搞不好就碰到什么王爷丞相的，可不要因为乱说话而惹出祸端来。” 陈培希一个边境之将，胆敢公然反叛，朝中没有他的人是不可能的。 而平安县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瞒得过京城的那些人。 所以林绾绾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万一被陈培希的人盯上了，指不定在某一时刻会向她泼脏水。 周二丫“哦”了一声 ，连忙缩回了脑袋。 一进城，原本那些装扮成镖师的侍卫便全部撤走了。 九宫主和霜降坐着另一辆马车急忙离去。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如果不装成急忙去见父皇的样子，估计要被萧怀朔禁足几个月。 马车不知道行了多久，便在一处像是花园的偏殿门口停下了。 一个宫女轻轻的敲了敲车门，随即低声说道： “芋安人 ，请先在花鸟阁歇息片刻，太后此刻不得空，还请稍安勿躁。” “好。” 林绾绾赶忙下车，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周大丫和周二丫也很是利索，下了马车之后就规规矩矩的站着。 花鸟阁，景如其名，经过一处门廊之后，便是各种花草。 这些花草林绾绾大多都能叫得上名来，毕竟身处短视频时代，很多名贵的物种也都能在手机上刷到。 但如今的大燕朝还有些闭塞，能寻得这么多的珍贵花草想必很不容易。 看来太后也是极度爱花之人。 第357章 花鸟阁 花鸟阁的装饰是偏素雅的。 长廊是用桃木做成的，带一点儿果木的清香。 遮阴也并没有用寻常的树木，而是用绿色的藤蔓缠绕而成，形成了一片天然的遮阴地。 形态奇特的龟甲牡丹，色彩鲜艳的万向锦，还有只在网上看到过的，世界上最昂贵的玫瑰花种之一——朱丽叶玫瑰。 不懂这些花草的两个丫头只感觉颜色特别的多 ，好像是进了大染坊一样。 而知晓甚多的林绾绾心中惊讶之情无以言表。 这已经不能用奢靡来形容了。 单单一个花鸟阁就已经集齐了这么多名贵的品种。 要么是大燕朝国力昌盛，万国来贺，将各国的好东西全部收拢了过来。 要么是皇族只知道贪图享乐，将国库的银子如同流水一般花出去。 不过这些林绾绾也管不着，太后距离她实在太远了。 只要能把该花在老百姓身上的钱花下去了，那大燕朝的当朝者也已经算不错了。 正当林绾绾发呆的时候，鸟笼里的八哥突然就叫了起来。 “太后吉祥，太后吉祥！” 林绾绾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却见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站在她的身后。 美妇人身旁是一众太监和宫女 ，他们在美妇人的映衬下，宛若蝼蚁一般畏畏缩缩。 林绾绾连忙跪倒在地，口中高呼：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大丫和周二丫也连忙跪地，肩膀因为紧张而不停的颤抖。 美妇人笑了笑，轻轻唤了一声： “地上凉，都起来吧。” 林绾绾起身，但眼眸低垂，并没有直视太后。 太后身份尊贵，不是寻常之人，与其对视，便显得有些不尊重了。 太后的笑容始终没有变过，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能在一众后宫中脱颖而出，最后母凭子贵，登上太后之位，想必也不会那么简单。 “你便是周林氏？ 身后两个可是你的女儿？” 林绾绾低头答道： “臣妇正是周林氏，小名林绾绾。 我身后便是家里的两个丫头，她们是双胞胎，大的叫周大丫，小的叫周二丫。 也不怕太后笑话，农家人取名就这么简单。” “哦？ 如此简单，倒挺有意思的。” 太后向前一步，向周大丫所在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朴素大方，没有一点矫揉造作。 虽然看到她这个太后有些紧张，但也不至于惧怕。 “周大丫……” 太后默念了这几个字，心里头对这位农家女子的第一感觉还算不错。 至少不像其他选秀宫女一样，一上来就如同脸谱画一般，让人看了不胜烦扰。 太后见的农人不多，能有这般胆量，说明家里头的教育也不会差。 “芋安人说笑了，我大燕开国皇帝就是农人出身。 我母家和农人有分不开的渊源。 农人，是我们大燕之本。” 林绾绾赶忙接话道： “太后所言即是。 皇上仁德，对农人也是极好的。 老百姓求的就是一个安稳，能踏踏实实种田，不受侵扰，便已是最大的福气了。” 朝堂上的事与老百姓没有多大的关系。 无论朝堂上怎么争斗，老百姓都以最朴实的方式生活着。 太后剥了剥护甲，淡然一笑： “芋安人果然心系天下。 我大燕开朝以后，朝堂之上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而争论不休。 有人说芋安人名不副实，靠一些歪门邪道赚得封号。 也有人说芋安人是天下难得的奇女子，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今日得见，单单心胸这一块，就比好多当朝官员要厉害的多。” 太后对林绾绾的评价还是很高的，这两个人不过片刻的接触，太后能感觉林绾绾出自农家，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林绾绾对底层的老百姓足够的了解，知道老百姓在想什么，又面临什么样的困难。 如果朝廷重用这样的女子，倒是可以让底层的老百姓看到一丝曙光。 凡是对大燕有贡献的人，都可以受到重用。 太后正想和林绾绾多说几句，此时却突然咳嗽了起来。 身旁的小太监急忙从案台边取来一个盒子。 林绾绾虽然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心里头总感觉有些奇怪。 莫非…… 这是…… 果然盒子里装的是一根长长的烟杆。 烟杆通体用黄金打造，入手非常沉。 不过烟杆的烟窝有些发黑了，看来使用的次数已经很多了。 太监用小刀挖下一点黑乎乎的东西放在烟窝里，又放在烛火上一烤，递给了太后。 太后顺势接了起来，连忙吸了一口。 刚才剧烈咳嗽的症状好像减轻了许多。 又吸了几口，太后的眼神微眯，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 这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三天两头咳嗽，像是染上了肺痨之症。 不过福寿膏是个好东西，倒是能缓解一下症状。” 看得出来太后对福寿膏颇为的满意。 相比于那些苦涩无比的中药汤水，福寿膏显得清新无比。 福寿膏？！ 居然是福寿膏！ 林绾绾脸上震惊的表情很快恢复平常。 皇宫里居然连当朝的太后也吸上了福寿膏，实在有些耸人听闻。 可想而知福寿膏已经蔓延到了何种地步。 林绾绾正欲出言提醒，太后按了按额头，似乎有些乏了。 “芋安人，你们几人先在这里歇着吧。 等哀家歇息完之后，再寻你说说话。” 说完，太后的手搭在了宫女的身上，往旁边的一处宫殿走去。 待太后走远了，周大丫和周二丫两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太后身旁待着，实在是太过于拘束了。 周大丫刚才听得清楚，太后好像念了她的名字。 太后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呢？ 和她从来没有和皇宫中的人接触啊！ 这也太奇怪了吧。 周大丫看着身旁的兰花呆呆的出神。 “娘，太后所吸食的福寿膏是不是我们在平安县所看到的那种黑乎乎的东西？ 这……” 周二丫拉着林绾绾的胳膊小声的问道。 周二丫的心中也有些不安。 不知道娘对福寿膏深恶痛绝，这东西一旦流传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是。” 林绾绾点了点头，便拉着两个女儿到屋子里面休息了。 第358章 金丝雀 窗外的八哥在笼子里欢快的跳脱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好像不知道疲倦。 长廊尽头挂着一只金色的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金丝雀。 金丝雀的翅膀似乎被人削减过一样 ，看上去格外的精致，但是又十分残忍。 林绾绾望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却没有赏花的心情。 现在连太后都吸上了福寿膏，可想而知福寿膏在整个皇宫之中流传之广。 其实林绾绾完全可以做一个旁观者，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然而若真的可以那自然最好了，可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娘，你在想些什么呢？” 周二丫帮着林绾绾捶腿。 路上这几日，大家伙都很疲惫。 虽赶路没那么急，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子骨也不舒服。 周二丫的手脚麻利，一边捶着腿，一边小声问道。 “没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些事情就算是想破天，也不一定能改变。 还不如过当下，等问题来了再去解决也不迟。” 林绾绾是要在关键的时刻提醒一下，不过如果没什么机会，也不会硬凑上去，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 龙华殿，萧怀朔背着手，连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上去如同睡着了一般。 九公主乖乖的跪在地上，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儿臣就是听说平安县是个神奇的地方，出了芋安人和周大丫姑娘，所以才想去看一看的。 听说芋安人又发明了红薯粉丝。 这红薯粉丝可以晒干了当成干粮随身携带，一两年都不会坏掉。 芋安人真是厉害，也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长的，能有这么多鬼点子。” 九公主试图转移萧怀朔的注意力，便又将在平安县所知道的新玩意儿说了一遍。 “哦？ 这个红薯粉丝当中有这么神奇？” 萧怀朔微微睁开眼睛，态度缓和了一些。 “是的，父皇，我跟你说……” 九公主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才愧疚的样子一扫而空，转而又变得嬉皮笑脸。 “跪着……” 萧怀朔微微睁眼，看着这最宠爱的女儿鬼魂精怪的样子，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父皇，听说平安县的守卫已经用上了红薯粉丝。 另外，这些红薯粉丝也被带到了边境的部队。 之所以能够传播的这么快，是因为芋安人的二女儿好像快成为柱国将军的儿媳妇了。” 九公主在平安县自然听到一些八卦，丫头年纪不大，想象力却很丰富，便将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 看着九公主半真半假的样子，萧怀朔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个孩子啊！ 平时在宫里胡闹也就算了，我也不会跟你计较。 现在你居然胆子大的敢跑出宫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朝上那些老臣肯定要用口水把我给淹死。 大燕朝堂堂一个公主，居然如乡野孩童一般横冲直撞，我看以后哪家的公子敢要你！” 萧怀朔嘴上是斥责，心里头却是无奈和关心。 曹家出了事，连带曹贵妃生的儿子也被冷落了。 相信以后也很难称得上一声“皇子”了。 萧怀朔子嗣凋零，心中升起一丝无力感。 九公主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十分委屈的说道： “儿臣知错了。 儿臣一定不敢再私自出去。 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我倒也看不上，一个个见了我都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喜欢。” 九公主实话实说。 朝廷里的那些二代们看见九公主就忍不住溜须拍马。 年岁都不大，但一个个却学得圆滑的很。 “你，你这个丫头！” 萧怀朔都快要被气笑了，连忙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 我大燕朝不单单只有那些公子，每年的状元郎都是百里挑一的……” 萧怀朔突然止住了话头，感觉被自己的女儿带到了沟里去。 怎么突然提起状元郎来了。 这是急着把女儿给嫁出去。 萧怀朔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让九公主赶紧出去。 这个丫头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九公主刚刚出去，王德全就过来禀报。 “皇上，十王爷来了。” 连日的奔波让王德全脸上也添了不少沧桑之色。 “好。 王德全，赶紧下去休息吧。 让小川子过来候着，你也别在这边伺候了。” 王德全连忙磕头，大声说道： “皇上，老奴不累。” 萧怀朔摆了摆手，让王德全先行退一下。 很快一个肥胖的身影溜进了龙华殿，接着笑声响了起来。 “皇兄，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你？ 平安县之行真是百般曲折，说来话长啊！” 萧怀瑾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仔细的回味了起来。 当然，这其中最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周大丫姑娘赠送的那个香囊。 现在这个香囊正被萧怀瑾贴身放着，要多珍惜就有多珍惜。 “胡闹！” 萧怀朔小声斥责了一句。 “十弟，你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怎么行为做事还跟小孩子一样。 如果再是这样，我就罚你待在京城，一年之内都不许离开。” “啊？ 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和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怀瑾又想说下去，被萧怀朔给制止了。 “好了好了，我们说一点正事儿。” 萧怀朔转过身来，脸上格外的严肃。 “曹进之事你可清楚？” 萧怀瑾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略知一二。” 萧怀瑾身为王爷，在宫中是不可能没有眼线的。 萧怀朔看了看身上的龙袍，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萧怀瑾沉吟片刻，说道： “曹进恃宠而骄，辜负了皇兄的厚望。 皇兄对曹家可谓是掏心掏肺 ，将圣宠都给了他们。 结果曹家狼子野心，居然想带着阿猫阿狗直闯皇宫，实在是罪不可恕。 这样的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是啊，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萧怀朔脸上满是落寞。 “十弟，你觉得朕昏庸吗？ 多年前如老将军的案子，我就听信陈培希等人的一面之辞，结果造成了冤案。 如今差点儿又重蹈覆，生怕大燕的基业在我手里断送……” 第359章 芋宜人 萧怀朔发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萦绕着自己。 大燕朝看似太平盛世，实则内忧外患。 国丈爷曹进虽然以雷霆之姿被诛杀，但拔出萝卜连带着泥。 牵连在此案中的人也不少，还有一些官员是无妄之灾，只是官职在那，被牵连了进去而已。 但萧怀朔也不想多考虑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朝堂之上，元气大伤。 与往日上朝熙熙攘攘的官员相比，现在朝堂之上就显得空旷许多。 看着萧怀朔落寞的神色，萧怀瑾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小时候那般亲密。 “皇兄，这个天下除了你，又有谁能来坐这皇位呢？ 还请皇兄不要妄自菲薄。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此人正好就在皇宫。” “芋安人？” 萧怀朔脱口而出。 “正是……” 萧怀瑾点了点头，脸上居然有一点自豪。 萧怀朔不知道突然提起芋安人来是何用意，便等着萧怀瑾继续说下去。 “皇兄，都说芋安人是农人出身，你可知她家里头以前是什么状况？ 芋安人本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初时被大伯哥欺负，被公婆赶出家门。 摆摊子，培养红薯，组建巡逻队，又提炼出了酒精。 近日平安县危急，芋安人更是在城楼之上痛斥叛军，使得叛军不战而败，免去大燕朝一场灾祸。 芋安人靠着自己的智慧和一双手成为大燕第一奇女子。 皇兄文韬武略，相信在皇兄的治理下 ，大燕只会越来越好。” 是啊！ 萧怀朔是一国之君，这治理大燕的重担落在了他的身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芋安人在那般逆境之下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他萧怀朔乃天子，自是不能那般颓废。 既然事已至此，那便只能朝前看了。 萧怀朔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格外的轻松。 “十弟，芋安人在城头的表现你可都看在眼里。 若是这样的女子得不到进封，真是我大燕之过。” “正是如此。” 萧怀瑾连忙附和道。 萧怀瑾对林绾绾也颇为欣赏。 “来人！” 萧怀朔在外面喊了一声，王德全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进来。 这几日，王德全深知皇上心里藏着事情，所以即便他再劳累，也侍奉在左右。 见来人还是王德全，萧怀朔颇感欣慰，但也有些心疼。 “王德全，这几日辛苦你了。 拟旨吧……” 王德全匍匐在地，诚惶诚恐的点头。 “周林氏以一女子之身劝退反叛之军，即使男儿也不能及也。 特晋封周林氏为芋宜人，官居五品，赏金万两，绫罗绸缎百匹。 对了。 叛军之事，暂不要声张，朕另有打算。” “诺！” 王德全领命，急忙退了出去。 现在不知边境是否稳固，叛军之事还不宜声张。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在秋后算账也不迟。 见萧怀瑾欲言又止的样子，萧怀朔笑了笑，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心里头藏着事儿？ 这完全不像你的作风。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让我们这位风流王爷一副茶饭不思的样子。” 萧怀瑾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兄，你说这次母后招芋宜人来京城，到底有什么事儿？ 莫非母后一刻都等不及了，想要成人之美？” 萧怀瑾胡乱猜测着。 “也许吧。 现在看来，若是芋宜人的女儿，倒是也不错 芋宜人一心为民，没有太多的私心。 与这样的人结为亲家，朕还是十分放心的。” 三番四次为朝廷出谋划策，比起在殿堂之上只会拌嘴的大臣们，芋宜人要实际的多。 对于萧怀瑾的婚事，萧怀朔是鼎力支持的。 …… 另一边，休息片刻的太后感觉身子骨也轻了一些，便来到了花鸟阁，准备寻林绾绾聊一聊。 不过出门的时候，太后还是吸了几口福寿膏才走的 。 “本以为哀家身子骨会好一些，没想到这肺癌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还好有西域上贡来的福寿膏，否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了。” 一旁伺候的宫女连忙上前给太后拍了拍背， “太后福寿安康。 这福寿膏名字也取得非常好，预示着太后能够长命百岁。 兴许是福寿膏的量不够大，奴婢一会儿再去拿一些来。” “嗯。” 太后起身的时候，便有小太监过来禀报。 才过去一会儿的时间，林绾绾就被皇上由芋安人晋封为了芋宜人。 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小安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这个林绾绾又有什么出色的表现？” 边境叛军的事儿前朝虽然有不少人知道，但萧怀朔并没有提起，所以大家也只是私底下讨论。 后宫的嫔妃娘娘们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儿，只以为曹进不开眼，生起了反叛之心，被诛杀也是突发事件。 曹进的私心便是想让曹贵妃能够再进一步，当上皇后。 最后母凭子贵，成为当朝的太后。 然而这些想法看还太过幼稚了。 皇上正值壮年，治国有方，太子之位还空缺着。 都说曹家人实在太心急了，皇上对他们恩宠已经很多了，居然还不知足。 太后听了小安子简单的叙述，心里头越发对芋宜人这个女子好奇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出色的女子？ 之前太后确实觉得一个农妇的女儿配不上她们皇家。 不管怎么样，都得门当户对。 大燕朝的王爷至少也要配上一品大员的女儿。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的确有所偏颇了。 如皇上所言，芋宜人心系大燕子民，也是农人的代表。 重用芋宜人，对巩固朝政有重要的作用。 “小安子，走吧。 哀家就见见这位五品朝廷命妇！ 对了，把福寿膏带上，省得哀家喉咙不舒服，想吸上一口也找不着了。” 太后对福寿膏已经有了一定的依赖。 她的咳嗽不单单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有季节的变化以及种植的一些花草。 太后本来属于过敏体质，靠近一些极其鲜香的花朵，很容易就引起咳嗽。 越是这样，太后就越觉得应该多闻闻艳丽的花朵，这样兴许能缓解症状。 宫里的太医们对女子的诊治极为的谨慎，尤其是像太后这样尊贵的人。 若没有太后召见和吩咐，他们是不可能进入后宫的。 所以太后对于花粉过敏的事情几乎无人知道。 第360章 婚事 吸了福寿膏后，太后明显感觉身子骨轻了不少，喉咙里那种瘙痒的感觉也好像暂时消失了。 看来这福寿膏真是个好东西。 太后已经将福寿膏视为灵丹妙药，已经完全不能离开了。 花鸟阁，林绾绾正饮着宫女送来的清茶。 皇宫重地，到处是侍卫守着。 曹进以下犯上之后，整个皇宫的守卫严了很多，可以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林绾绾等人初入皇宫，还不知道这边的规矩，所以只能乖乖的等着。 不一会儿，太后的凤驾就到了。 不过太后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林绾绾心中感到不安。 如此浓烈的福寿膏气味，说明太后对福寿膏的依赖程度还是非常高的。 这东西吸上去容易，但是要戒掉还是非常难的。 经过一番虚礼后，太后便坐到了林绾绾的对面。 不过林绾绾还是把身子低了一些，尽量和太后拉开一点距离。 宫里的人比较讲究那些虚的东西，林绾绾尽量做的到位一点，免得被人诟病。 “芋安人。 哦，对了，现在应该叫你芋宜人。 皇上觉得你抗敌有功，特地晋封你为五品芋宜人。 林绾绾，若民间再多几个像你一般的女子，我们大燕朝一定会更加繁荣昌盛！” 太后对林绾绾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 林绾绾谦虚的说道： “太后过誉了。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 民间能工巧匠数不胜数，他们都想着为大燕朝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只要皇上继续施行仁政，百姓自然感恩戴德。” 林绾绾始终以老百姓的角度出发。 同太后这种统治阶级说话，自然要谨慎一些。 “芋宜人，皇上果然没有看错。 你只要尽心尽力，多为大燕出力，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太后说完便把目光转向了周大丫，又仔细的打量了周大丫一番。 林绾绾先起了话头， “太后，这是周大丫，这是周二丫，两个丫头是双胞胎。 丫头们今年十七岁了，不过长得并不十分相像。” “十七岁了，年岁也不小了。” 太后点了点头。 在大燕，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已经婚嫁了，所以周大丫和周二丫还没有婚配的确有些晚了。 “不知芋宜人有没有看中的人家？” 太后像唠家常一样询问着。 如果是周大丫已经有相看的人家了，那她也不必开这个口了，也省得老十平白得一个坏人好事的名头。 林绾绾摸了摸周大丫的手， 有些愧疚： “ 这些日子两个丫头跟着我也受苦了。 至于婚事，只要丫头们觉得满意，我便也认可了。” 林绾绾的开明让太后微微惊讶。 “芋宜人，都说女子的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像你这般考虑会不会有所不妥？” 太后是个比较传统的女子。 在婚姻这种事情上，她从心里觉得都应该是父母长辈说了算。 林绾绾满脸笑意的看着周大丫，说道： “我觉得女子不应该是男子的附属品。 若是合得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便足矣。 若是合不来，就算是朝夕相处也会感到厌烦的。 我也不是给孩子们无尽的自由。 若我看下来觉得人品不行，同样也不会支持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太后似乎有所触动。 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有如此见识。 难怪都说芋宜人为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太后向窗口看了看，她知道老十等在窗口偷听。 看来这小子对大丫姑娘还是很上心的。 “芋宜人的两个姑娘都很不错，不知道哪家公子能有这个福分了。” 太后算是给足了面子。 林绾绾刚想要谦虚几句，却看见太后猛的转过头去，一阵剧烈的咳嗽响了起来。 小安子连忙把锦盒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根烟杆。 “太后，快点儿吸上几口。” 周围的几个宫女也是一脸着急，等着太后吸点福寿膏，这样能大大缓解咳嗽的症状。 太后更是伸长了双手，恨不得立马抓住烟杆，那模样颇为狼狈。 林绾绾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呆了。 这福寿膏当真是厉害。 林绾绾条件反射，直接喊了出来： “太后，不可！ 这福寿膏乃是害人的东西！ 若长久的吸食，会坏人心智，到时候身体也被掏空，后悔就来不及了。” 学医的林绾绾自然看到过这东西上瘾之后，将吸食者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什么？！ 你在说什么？！” 太后怒目圆睁，显然是动了怒气。 身旁的太监和宫女们纷纷跪倒在地，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的福寿膏是太后最为倚仗的东西，每次出行，太后都会带在身边。 芋宜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怪太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芋宜人是当红之人，太后更是后宫之主。 这…… 林绾绾将两个丫头挡在了身后，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 “太后，不瞒你说，这个福寿膏之前我就见过了。 叛将陈培希一度在军中推广，那些叛军之中就有不少人在吸食福寿膏。 不错，福寿膏是有缓解阵痛的效果，吸食之后整个人会感觉轻松不少 。 不过它的利远远低于它的害。 一旦吸上福寿膏就很容易成瘾，成瘾之后想戒掉是非常困难的。 之所以军中有不少人受陈培希的控制，除了一些金钱的利诱 ，还有就是这福寿膏对他们的诱惑。 这福寿膏……” 林绾绾还想说下去，便被太后挥手直接制止了。 “够了，芋宜人，我看你对我们大燕的贡献不少，就饶了你的冒犯之罪。 若是你执意如此，休怪哀家不客气了。” 太后的威严不容冒犯。 对林绾绾如此宽恕，也是看在林绾绾的恩德之上，不然早拉出去掌嘴了。 林绾绾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福寿膏害人害己。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这个后世来的人更是知道福寿膏的危害有多大。 国力还算繁荣的大燕朝，很有可能因为福寿膏而断送大好的江山。 第361章 万死不辞 整个花鸟阁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跪着的宫女太监们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的声音，连呼吸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直接凝固了。 “吧嗒吧嗒！” 太后狠狠地吸食了几口福寿膏，刚才躁动的样子也缓解了一些。 林绾绾还是挺直了身子，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直接开口劝谏，说的那么干脆。 稍稍安静下来之后，太后心里头居然也紧张了起来。 刚才那一幕很不对劲，一向十分沉稳的她居然也失态了。 整个人如同不受控制一样，特别的暴躁。 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有这样表现。 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久，太后一向是非常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 自从接触了福寿膏之后，太后的咳嗽症状虽然有所缓解，但如果一日不吸福寿膏，心里头总感觉不踏实。 太后的眼睛微眯，额头居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慌了。 堂堂大燕朝的太后，居然被黑乎乎的福寿膏弄得如此失态，简直耸人听闻。 “太后，您好些了吗？” 小安子大着胆子上前给太后顺了顺气。 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最近也发现太后的脾气好像越来越急躁了。 太后把小安子的手推到了一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似乎有些许叹息之声。 “母后怎得生这么大的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怀朔龙行虎步的走进来，目光快速的扫过花鸟阁中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离太后最近的小安子身上。 萧怀瑾也跟着走了进来，走到离周大丫身旁，用眼神给周大丫一点安慰。 周大丫报以微笑，不过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太后的威压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承受的。 这个胖胖的萧公子突然出现在这里，周大丫甚至还没来得及觉得奇怪。 周二丫的脑子也来不及跟着转了。 民间常说的伴君如伴虎，看来陪伴太后也有这样的顾虑。 “皇上，哀家乏了，要先去歇着了。 还请皇上自便吧。” 太后拂了拂手，让小安子过来搀扶着。 “母后，要不先等一下？ 不过耽误片刻的功夫，待朕问问清楚可好？” 萧怀朔听到了福寿膏的事情，心里头也没有底了。 如今萧怀朔对福寿膏也比较依赖。 这个东西若当真有如此大的危害，萧怀朔也要重新审视一下。 福寿膏是西域进贡上来的“圣品”，现在在整个皇宫都非常流行。 萧怀朔因为头痛之症，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而福寿膏正好在这个档口献了上来。 萧怀朔没有考虑太多，就把福寿膏当成了良药。 吸食了福寿膏的确可以缓解头痛的症状，但警觉的萧怀朔发现，他开始对福寿膏有了一定依赖了。 只要头痛之症发作的间隔越短，对福寿膏的吸食也就越频繁。 如果林绾绾了解福寿膏，倒是可以解开萧怀朔的困惑。 太后脚步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萧怀朔。 她知道萧怀朔的心里面在想什么，但现在这里头可是有外人在。 她不愿意由林绾绾来揭开皇家的这块遮羞布。 林绾绾站起身来，目光迎了过去，身板比刚才还要挺直一些。 “皇上，太后，臣妇对福寿膏有所了解。 最初这些福寿膏是西域的番王鞠文泰送给叛将陈培希的。 陈培希一度用福寿膏在军营中笼络人才，形成自己的势力。 一旦吸食上福寿膏，就很容易对它形成依赖。 只要一日不吸食，那种感觉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林绾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回忆起在城楼上看见那些叛军的场景。 “那些对福寿膏成瘾的叛军将士形如枯槁，别说是与守卫、衙役相争了，就算是我这样的女子，他们可能都打不过。 可想而知，福寿膏将人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一旦福寿膏一点点流传下去，那么到时候大燕朝白花花的银子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入西域的口袋里。 我已经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所以，福寿膏断不能留！” 林绾绾鼓起勇气喊道。 萧怀硕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愣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 “芋宜人，此事非同小可。 你可有把握？” 萧怀朔知道，现在不少人对福寿膏推崇备至，几乎当成神药一般。 尤其是他这个皇帝起到了一定的带头作用，让朝中一些懂得见风使舵的人纷纷效仿。 一时之间，京城兴起的一股吸食福寿膏的浪潮。 而这场浪潮的最终受益便是西域蕃王鞠文泰了。 虽然朝廷之中也有人干着买卖福寿膏的事，但最终大头都进了鞠文泰的口袋。 一旦鞠文泰减少出货，抬高价格，那么整个京城或许可能因为一口福寿膏而闹得不可开交。 细思极恐。 “皇上，我林绾绾可以性命担保，这福寿膏肯定有问题。 如果不早铲除这个祸患，一定会后患无穷。” 林绾绾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绾绾不想看到那个饿殍遍地，洋人横行的情景再次出现。 萧怀朔与萧怀瑾对视了一眼，萧怀瑾赶忙点点头。 萧怀瑾是从平安县回来的，他是见到过那些叛军的模样，也应该知道一些福寿膏的情况。 虽然福寿膏还没有蚕食整个军队，但那些走路都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的将士一看就是福寿膏的残害者。 若是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只怕不用外敌侵入，整个大燕朝完全有可能被福寿膏拖垮。 萧怀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个决定。 许久之后，萧怀朔才缓缓开口， “芋宜人，朕想借你这把宝刀一用，不知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林绾绾心中暗暗猜测，旋即开口说道： “臣妇愿为大燕朝奉献一切！ 若是陛下想要拔除福寿膏这颗毒瘤，臣妇愿意成为这把利剑。 虽前路险阻，但万死不辞！” 林绾绾清楚，现在的福寿膏已经成为某些人的摇钱树，想要让他们轻易放弃并不是简单的事。 凡是触及利益的事情，极有可能遭到既得利益者的反对。 不过这一刻的林绾绾无法退缩。 似乎有一种力量不断推动着她前行。 第362章 太后，有人要害你! 萧怀朔并不是轻易下这个决定的。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敢赌。 如果是真如林绾绾所言，那福寿膏很可能会颠覆整个大燕朝。 毕竟这东西最开始是陈培希在军中推广的，曹家在这件事情上也出了不少力。 这两个人加在一起，没有一点儿图谋是根本不可能的。 西域国表面上臣服，心里头却有别的图谋，完全就是一只摇着尾巴装可怜的饿狼。 “好。 芋宜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萧怀朔将所有的压力全部给了林绾绾，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其中是萧怀朔对林绾绾的信任，虽然这里面有一点赌的成分，但此刻的萧怀朔这不得不这么做。 萧怀瑾抱拳行礼，朗声说道： “皇上，臣弟愿意助芋宜人一臂之力。 若是朝中有人阻碍，臣弟一定会为芋宜人扫除一切障碍。” 此时此刻，萧怀瑾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国事为重，儿女情长可以暂且放在一边。 有了萧怀瑾在旁，林绾绾做起事情来就方便了许多。 “皇上！” 太后紧握着拳头，用力地喊了出来。 “皇上，福寿膏对哀家至关重要！ 不知为何，哀家的肺痨之症近日格外的严重，太医们手无良策，也就福寿膏能够缓解一二。 如果皇上决意要禁福寿膏，那还不如将哀家处死得了。” 太后对福寿高很是依赖。 尤其是喉咙骚痒，咳得犹如风箱一般，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吸上一口福寿膏就能大大的缓解这种症状，如果真要禁了这东西，那太后觉得自己真的生不如死。 嘶…… 令萧怀朔没有想到的是，站出来第一个反对的便是太后。 不过这倒让林绾绾松了一口气。 正好此刻皇上在，若是让她单独面对太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母后言重了。 朕……” 萧怀朔不忍开口，他知道母后的有多么强硬。 若是连当朝太后都不同意封禁福寿膏，只怕封禁之事会沦为满朝文武的笑柄。 太后一摆手，根本就不想听什么解释。 “皇上，休要多言。 如果皇上还认我这个母后，还请留下我的一份 。 如果不顾母子之情，那便把我赶出去吧。 哀家在这深宫也待不下去了。” 太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萧怀朔也是进退两难，如果真的和母后发生了矛盾，说不定就得扣上不孝的帽子。 萧怀朔也开始后悔了，怎么会一时脑热，将福寿膏这样害人的东西当成宝贝一般，任其在宫中肆无忌惮的流传开来。 如今这东西粘在手上，却很难把它扔掉。 不知为何，萧怀瑾偷偷看了一眼周大丫，好像对这个一向严苛的母后有些无奈。 气氛一下子到达了冰点。 太后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了，明显就是气出来的。 一旁的小安子连忙上前给太后顺气，但动作要多轻就有多轻，生怕因此得罪了皇上。 “哼！” 太后挥了挥衣袖，正准备离开，林绾绾适时开口。 “太后，能听臣妇说几句话吗？” 太后转过头去，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绾绾，那副样子好像要将林绾绾整个人全部看透了一样。 “你？ 芋宜人，别以为你做了几件小事儿在这皇宫中就有一定话语权了。 哀家的娘家可是为大燕出生入死，有一半以上的男丁都死在了战场上。 你若是觉得自己够分量，想要劝哀家，还请死了这条心吧！” 与太后相比，林绾绾自然没有与其正面对话的资格。 其实太后自己都觉得整个人的脾气好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以前太后虽然严苛，但也仅限于对皇子和公主的教育。 如今的她慢慢变得有些不讲道理了，甚至是蛮横了起来。 林绾绾顿了顿，突然开口： “太后，有人要害你！” “嗯？” 太后整个人都闷了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单单是太后懵了，花鸟阁中所有人都懵了。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想要害大燕的太后，这不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太后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芋宜人，还请你把话说清楚，不然的话，哀家对你不客气了。” 不单单是萧怀朔，就连不怎么在京城的萧怀瑾感觉出来他们的母后情绪越来越不对劲了。 难道这福寿膏真的有这么厉害，能够乱人心智吗？ 萧怀朔心中生起了一股寒意。 他是第一次对某样东西如此的惧怕。 也正是这样 ，更加坚定了萧怀朔封禁福寿膏的决心。 林绾绾淡淡一笑，好像对太后的警告无所畏惧。 “太后，我刚才说有人要害你，绝对有理有据。 您有肺痨之症，相信此事后宫乃至前朝应该有不少人知道。” 太后点了点头，示意林绾绾继续说下去。 林绾绾指了指花园里的几株花草，说道： “不知那一片片夹竹桃是谁种下去的？ 夹竹桃生命力极其的旺盛，即使不施肥除草，也能茁壮成长，一片嫣紫，一片姹红，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然而这东西对于有肺痨之症的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何况夹竹桃本身毒性就很强，即使健康的人长期待在有夹竹桃的环境中，也有可能会恶心腹痛，甚至是引发心疾，最后不治而亡。 之所以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曾在平安县遇到一个懂得农事的吕宋人，闲谈之中，他就将一本载有毒物的古籍借给我看。 那本古籍上就有夹竹桃。 听说他们吕宋人以前就在夹竹桃身上吃过不少亏。 太后，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太后和皇上明鉴！” 林绾绾随意撒了一个谎。 不过夹竹桃确实是毒物，这点不假。 萧怀朔一把将小安子抓了过来，眼中透露着凶光。 “说，这夹竹桃是谁拿过来的？ 如此大片大片的种植，是不是要将整个后宫变成修罗场！” 林绾绾出身农家，对花草树木的研究比他们这些当朝者要深的多了。 小安子浑身发抖，想了想后，畏畏缩缩的说道： “皇上，这个夹竹桃是叛将陈培希的弟弟陈培民献上来的，说是对太后的肺痨之症有很大的帮助。 花鸟司的人看这夹竹桃非常容易养活，而且不用打理，所以便多种一些。 皇上，奴才只知道这些，其余的奴才也不清楚了。” “什么！” 萧怀朔怒不可辱。 这是在拿太后的性命开玩笑！ 第363章 京门硝烟 陈培希的这个弟弟与太后的母家是亲戚，所以太后对他比较信任。 夹竹桃是外来物种，宫中的太医对夹竹桃并不是很了解，再加上太后的关系，并没有对夹竹桃有过多的研究，以至于夹竹桃在花鸟阁种的如此茂密都无人问津。 这里面自然有花鸟司的疏忽，同样也有太后自己的原因。 太后母亲的亲戚，花鸟司也得罪不起。 萧怀朔把小安子扔到了一边，冷着脸问道： “陈培民何在？” 小安子跪爬了几步，战战兢兢的说道： “回陛下，陈培民在曹进作乱的时候已经被诛杀了。” “这样的人的确罪该万死。 难怪朕每次来到花鸟阁就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原来是此等毒物在作怪。” 萧怀朔走到了太后的身旁，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 “母后，现在看来，这些人都是包藏祸心的。 让人看着舒心的夹竹桃如此，能够缓解疼痛的福寿膏亦是如此。” 萧怀朔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福寿膏要禁，一定要禁，否则后患无穷。 原本还带着怒气的太后，脸色也变得缓和了一些。 林绾绾上前几步，取出了盒中的烟杆，淡淡的说道： “我大燕圣主励精图治，才换来如今的太平盛世。 外邦表面上臣服于我们，实际上亡我之心不死。 西域，匈奴…… 群狼环伺。 除了寻常的珠宝黄金，其他那些进贡上来稀奇古怪的东西，美其名曰灵丹妙药。 他们真的有那么好心吗？ 还望太后三思！” 如果外朝番邦将所有的灵丹妙药全部进献给了大燕，让大燕当朝者能够长命百岁，他们图什么呢？ 图大燕朝版图不够大，图大燕统治不够稳固？ 还是觉得臣服他国的滋味太好了？ 萧怀朔和太后相互看了一眼，都能品出林绾绾话中的意思。 把周围番邦进贡过来的东西当成了至宝，甚至还因此上了瘾。 这与把敌人的刀子当成是蜜糖有什么区别呢？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淡淡开口： “罢了罢了。 为了咱们大燕的江山社稷，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豁出去了。 这金烟杆你们也拿去吧……” 太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今后若是肺痨之症又发作了，看来也只能自己扛着了。 为了大燕江山，她身为太后 ，不能有太多的私心。 太后虽然知道福寿膏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现在这个身体也许只能靠福寿膏来维持了。 等到时间越长，福寿膏的作用越来越小，她便也油尽灯枯了。 太后的背影有些落寞。 “太后……” 林绾绾朝着太后的背影响了一声 。 太后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句： “何事？” 当朝太后已经如此让步，难道还要她认错不成？ 萧怀瑾也觉得林绾绾有点过了。 就算是封禁福寿膏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这么逼太后吧？ 非要让太后立即将所有的存货全部交出来，以明心志。 林绾绾淡淡开口： “太后，您的肺痨之症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办法。 小时候我就有肺病的症状，一咳就停不下来。 外公给我服过一种叫月华汤的中药，效果还挺不错，肺病也断了根。 如果太后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太后试着医治。” 在后世，肺病算不得什么大病，戒烟戒酒忌口，再加上药物的服用，治愈肺病也并不是那什么难事。 林绾绾看得清楚，太后的肺病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咳嗽的次数比较频繁，不过并没有呼吸粗缓，血痰等情况出现。 所以林绾绾很有把握。 “你也懂医术？” 太后有些不敢相信。 芋宜人莫非是神人不成，怎么会如此厉害？ 萧怀瑾连忙上前，笑着说道： “母后说的不错,芋宜人的确很懂医术。 芋宜人在平安县开设仁济堂，只招收女子进入学习。 学的不单单是医术，上有天文，下有地理，甚至还请了戒空大师过来讲颂佛经。 可以说此等医馆是我大燕朝首例。 芋宜人此举旨在提高大燕朝女子的地位！” 萧怀瑾拂了拂衣袖，略带感叹的说道： “当日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让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女子又如何？ 女子只是比男子的力气小一些而已，其他可一点儿都不输男子。 平安县的女子护理队便是如此。 那日叛军逼近，城上的守卫整装待发，而女子护理队也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随时都要冲到最前面抢救伤员。 此情此景让我颇为感慨。” 说着说着，那紧张的一幕好像又浮现在眼前。 “谁说女子不如男？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好！ 很好！ 芋宜人，哀家就相信你这一次。 如果是你真有此等能耐，哀家再向皇上为你求个职位又如何？” “太后，臣妇要的不是这些。 还希望太后身体康健，早点脱离肺痨之苦。” 林绾绾眸子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皇上，鉴于京城福寿膏体量越来越大，再不遏制，恐怕将为祸百姓。 因此，我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京门硝烟！ 凡是家中有福寿膏的必须全部交出来，放在火堆中焚烧殆尽。 京门硝烟之后，若是谁家还私藏福寿膏，那只能以虎头铡伺候！ 想要用此等阴谋诡计来为祸大燕，断不可能！” 林绾绾的气势让萧怀朔十分的佩服，若是女子都能如芋宜人一般，何愁大燕不强？ “好，好一个京门硝烟！ 芋宜人，我现在就让禁军将皇宫之中所有的福寿膏全部拿出来。 谁若是私藏，我第一个砍他脑袋！” 萧怀朔意气风发，眉眼间的愁云已经完全消散。 萧怀瑾自是乐见于此。 周大丫和周二丫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们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真怕稍一不留神说错了话，脑袋就得搬家了。 林绾绾将月华汤的配料和小安子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月华汤中，川贝和阿胶是很重要两味药材，林绾绾特地多嘱咐了一个遍。 小安子将所有的药材一一写下来，准备一会儿就让太医去准备。 萧怀朔和太后来的快去的也快。 然而萧怀瑾并没有离开。 第364章 萧公子 母后，臣弟。 这样的身份再明显不过了。 这个胖胖的萧公子便是当今圣上的十皇弟，出了名的逍遥王爷——十王爷。 萧怀瑾的目光落在了周大丫身上，要多柔和就有多柔和。 “大丫姑娘，没事吧。 刚才没有吓到吧？ 我母后就是这样，从小到大对我们都是比较严苛的。 不过她在后宫之中大多数时候性子也没这么着急，没想到吸食过福寿膏后，整个人的脾气都在变化了。” 萧怀瑾也是叹了一口气。 在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想过一件番邦上贡的东西，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林绾绾连忙行屈身行礼，两个丫头急忙跟着跪下来。 面前这位可是十王爷。 虽然刚才皇上来的时候，她们也急急忙忙跪下行礼，但似乎好像没有这么紧张。 尤其是两个丫头，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如此相熟的人，突然变成了大燕朝的王爷 ，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情愫在里面。 萧怀瑾连忙上前，把两人给挡住了。 “芋宜人，两位姑娘，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我还是那个乐呵呵的萧公子。” 萧怀瑾是最受不得这些虚礼了。 幸好两个丫头没有跪下去，不然萧怀瑾心里头也会感觉有所愧疚。 “芋宜人，大丫二丫，先前不得已而隐瞒，多有抱歉。” 萧怀瑾笑的时候有些嬉皮笑脸，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十王爷不拘小节，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林绾绾谦虚了一句。 十王爷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但行事作风却像一个孩子，与这样的人相处，倒也那么心累了。 “芋宜人，我……” 萧怀瑾看着周大丫温婉的样子，心里头多了几分甜蜜。 林绾绾笑了笑，颇有一种慈母的感觉。 “十王爷，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便可。 我是个十分开明的母亲，孩子觉得好就行了，我没有太多的意见。” 林绾绾先前就说了，她并不在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只要女儿喜欢，对方人品不差就行。 一下子被林绾绾看出来了，萧怀瑾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好，那就好。” 萧怀瑾又看了看周大丫，心里头的欢喜又多了几分。 不过现在是讲究儿女情长的时候，封禁福寿膏才是当务之急。 “芋宜人，我先下去准备。 不过我得提醒一句，朝堂之上有不少老顽固，与他们争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上朝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每想起这些老顽固，总感觉头疼脑热，一刻都不想看到他们 。 若是你与他们对上了，还得控制一下脾气，省得当场就发怒了。” 萧怀瑾每次遇到那些老顽固，火气就忍不住噌噌噌的往上冒。 如果不是这一些顽固的老头都是朝中重臣，只怕萧怀瑾当场就要动手了。 “谢十王爷提醒，我自当注意。 禁烟之事犹如刮骨疗伤，我想又会引起一场风波。” 林绾绾心里头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块硬骨头必须啃下来，否则大燕朝一定会出现问题，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萧怀瑾离开后，整个房间里又变得安静无比，就连一向欢脱的周二丫此时也没了声音。 许久之后，周大丫才缓缓开口，话语中充满了担心： “娘，咱们这次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福寿膏的事情咱们一定要管吗？ 实在不行回到平安县里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行了，不要管这么多了。” 刚才很是严苛的太后，以及充满着威压的皇上，都让周大丫心里头很不安。 就算是十王爷萧怀瑾向她示好，周大丫的心里头也没有底。 谁知道这些皇家人是不是朝秦暮楚，一会要这样，一会又要那样。 周大丫还是想着能留在娘亲的身旁便是最好的了。 至于国家大事，江山社稷，和她的关系并不大。 周二丫也觉得大姐的话说的不错，接着补充道： “娘，大姐的话你得考虑考虑。 咱们就是荷花村来的小农民，如今还要上朝，未免有些不可思议了。 朝中那些人心眼子太多了，我们农人哪有那么多想法，就怕斗不过他们，最后……” 后面的丧气话，周二丫不敢说了。 这一次就怕她们有来无回。 林绾绾握住了两个女孩的手，微笑的说道： “禁烟之事，看上去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太大的关系。 实际上是事关重大，不得不重视。 我就给你们举这样一个例子吧。 我们大燕朝就像一筐子鸡蛋一样，不管男男女女都在筐子里面。 如今的福寿膏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这筐子鸡蛋全部倒出来……” “啊！” 两个丫头纷纷捂住了嘴巴，很是紧张的说道： “如果竹筐全部倒下来，那整筐子鸡蛋就没有完好的了。” “对。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封禁福寿膏便是这个道理。 正因为我知道福寿膏是祸国殃民的东西，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个头我一定要出。” 林绾绾的目光柔和而坚定。 “娘，我们俩一直陪在你身边。 若是这一次没那么顺利，我们也不会离开的。” 两个丫头知道了事情如此严重之后，便也觉得娘亲这么做没有一点问题。 以前的两个丫头或许觉得纵使大燕发生了战事，但还和自己离得很远。 在经历了平安县两次兵祸之后，两个丫头也成熟了不少。 若是整个大燕被福寿膏荼毒，那军队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 不单单是匈奴，还有倭国，西域，甚至于其他附属的番邦，都会一举进攻大燕。 到时候整个大燕尸横遍野，饿殍满地，没有人会在乎百姓的死活。 她们的亲人，朋友，或许会流离失所，或许会为此丢了性命。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多少人能够独善其身。 …… 花鸟司的人动作很快，花鸟阁中的夹竹桃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至于陈培希的弟弟陈培民一族，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帝王之威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除了太后的花鸟阁，整个皇宫几乎被翻了个遍。 所有外来的花草全部重新登记在册，若是有含糊不清或者无法找寻出处的，全部移出皇宫。 自曹进之事后，整个皇宫变得又冷清了一些。 第365章 入夜 当天晚上，林绾绾几人便住在了花鸟阁。 由于林绾绾是朝廷新贵，虽然手头并没有实权，但一众太监宫女们也不敢怠慢，吃穿用度都是拿的比较好的。 再加上萧怀瑾在一旁“虎视眈眈”，花鸟阁外伺候的宫人几乎占去宫中的小一半。 不过纵使如此，也无人有反对意见。 见来来往往的宫人不停的忙碌，林绾绾没有一点儿恃宠而骄，反而觉得这有点像累赘一般了。 今晚的月亮好像蒙上了薄薄的一层雾，让人看的有些迷糊。 花鸟阁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即使晚上关了窗户，清新的空气似乎也能从门窗里钻进来。 原本烛火已经熄灭了，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 “娘，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当心累坏了身体。 ” 周大丫走到窗户边，把头靠在了林绾绾的肩膀上 。 谁都不知道天亮之后她们要经历什么，心里没有一点的准备。 林绾绾轻轻的抚摸着周大丫的发梢，心里头有些不忍： “要不你们两个先进回去吧，不然我怕在这有所牵挂，发挥的不太好。” “娘，我们不走。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俩不可能不管不顾的。” 虽然周大丫知道自己没什么力量，但实在不行他也可以陪着娘一起去面对。 哪怕最后一无所有，甚至是被流放，周大丫也不会后悔。 只要能陪在娘身边，那便是最好的了。 都说女儿最贴娘的心，是最贴身的小棉袄，林绾绾对这两个女儿是说不出的喜爱。 “那等我上朝的时候，你们俩就去十王爷那里吧。 皇宫里头的人我们认识的没几个，现在看来十王爷还是比较靠谱的。 你们俩在他那边，我也会安心不少。” 周大丫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在平安县待了这么久，她与十王爷接触的次数也不少。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十王爷虽然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但始终没什么坏心。 非但没有坏心思，而且也帮了她们好几次。 这里头虽然有十王爷对周大丫的爱慕之心，但他如此尊贵的身份，居然像一个大男孩一样追女孩子，的确很不容易。 如果换做是以前，林绾绾可能对皇权还没有充分的认识。 但到了皇宫之后，林绾绾才终于能体会到瞬息之间就移灭人三族那种恐怖的感觉。 一直到后半夜，林绾绾才在翻来覆去中睡着了 如果说没有心理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身处皇宫是整个大燕朝的心脏，凡事都应该更加小心谨慎。 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外面秉烛值班的宫人一晚上都没有睡觉，里头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探着了身子往里头瞧。 只要有需要，他们便可随时响应。 早晨的时候，小太监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敲着门，态度极为的恭敬。 昨天在花鸟阁发生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后宫里面传遍了。 芋宜人林绾绾昨日居然当着太后的面，直接让太后下不了台。 听在场的小太监说，当时太后气的身子骨都在发抖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太后发这么大的脾气，着实有些吓人了。 要不是有十王爷在一旁护着她，再加上皇上也有几分爱才之心。 否则只怕芋宜人根本就没命回去了。 太后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皇上和十王爷对她都是敬重有加。 如若太后真动了怒，只怕芋宜人有再多的脑袋也不怕不够砍的。 小太监们都怕芋宜人会因为昨天的事情而迁怒他们，所以一个个胆战心惊。 毕竟他们是整个皇宫里地位最低的人。 一些娘娘嫔妃受了气，便会把他们当做了发泄的对象。 无奈，这皇宫就是人吃人的地方 。 如果爬不上去，那就只能被人踩了。 林绾绾连忙整理衣服，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有劳公公们昨日为我们值守，辛苦了。” 林绾绾顺势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银票偷偷的放在小太监的手里，模样很是自然。 小太监大惊，赶忙推辞： “芋宜人，这可使不得啊！ 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们只是做奴才的，为芋宜人值守是我们当奴才的本分。” 林绾绾淡淡一句： “此处没有旁人，还请公公不要推辞。 我们乡野之人初来乍到，对皇宫中的规矩并不了解，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小太监心领神会，将银票抓在手心里，顺势向芋宜人施了一礼，又将银票藏在暗袋里。 这个小太监并不是第一天来当差的，手底下自然会有初入宫门的太监贿赂的，所以这些暗袋便派上的用场。 小太监心中感激，看了看左右，便小声了一句： “芋宜人，这皇宫中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还请芋宜人凡事都小心一些。” 这些话虽然说的没头没尾，但也让林绾绾知道，能在皇宫之中活下去，可不单单是有手有便便行了，还得要有脑子。 否则真有可能活不过第二集 。 林绾绾连连感谢，又问了小太监的姓名。 这位小太监名叫小灵子，虽然年岁不大，但在这后宫已经待了第四年了。 可以说对皇宫之中的事情有所了解。 小灵子和十王爷比较亲近，所以对芋宜人也同自己人一般，说的话也深了一些。 若是换成寻常的陌生人，一来他不敢收银子，二来也不会提醒这么几句。 林绾绾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或许还得在这皇宫之中待上些日子，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得拉拢一些人才好，省得被人背后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小灵子还想说话，斜眼瞥见一个宫女进了花鸟阁，便立刻止住了话头。 “皇后娘娘到！” 很快，一个清新靓丽的女子出现在花鸟阁的门口。 女子的身旁只有两个宫女跟着，看上去有点“寒酸”。 堂堂大燕朝的皇后，身边居然只有两个宫女，这让其他的妃嫔如何自处？ 林绾绾看见满脸笑意的皇后，连忙屈身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屋里两个丫头连忙跑出来，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等到几个人行完礼之后，皇后才客气了一句： “芋宜人乃是我朝妇人的典范，我虽为一国之母，但也担不得这样的大礼。” 第366章 皇后甄氏 皇后的话说的不软不硬，听着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但这在林绾绾听来便觉得是另一番意思了。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林绾绾还是曲着身子，态度十分的恭敬。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淑贤淳德，好比天上的太阳。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乡野妇人，不过萤火虫那点儿光亮。 皇后娘娘把我抬得这么高，可是折煞臣妇了。” 说罢，林绾绾装的有些惶恐不安，很明显是被皇后的话给吓到了。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摆手让林绾绾等人起来。 “芋宜人，本宫是和你开玩笑的。 我身居宫中也听得芋宜人的名头，你可是为咱们妇人争了一口气。” 皇后靠近了林绾绾一些，像是在说体己话。 “昨天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太后她老人家年岁有些大了，在家治身体保养，所以脾气也有点急，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哎，说来也真是奇怪。 本来前几日太后还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所以才会把你招进宫的。 没想到她的肺痨之症突然又重了几分，真希望她老人家能够早点好起来。” 皇后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太后的关爱。 只是让林绾绾奇怪的是，这些关爱为什么要说给她听，好像特地在她面前表演一样。 林绾绾诚惶诚恐，连忙低头： “太后乃真性情，臣妇能与她说上话便是不错了，怎敢和太后生气。 哎，只不过太后的身体的确有恙，如果不好好调理，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不过相信太医们一定会把太后给治好的。” 林绾绾目光十分坚定。 皇后娘娘的眼眸微微一亮，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相信太后一定会没事儿的。 过两日我再去佛堂诵经，保佑太后平安无事。” 皇后突然眼神一扫，发现小灵子候在一边并没有离去，便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说道： “小灵子辛苦了，今个你的差事就到这里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我与芋宜人一见如故，还有几句贴心话要说，你在这儿也不太方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后和林绾绾是什么好姐妹，又要关心几句。 如果换做是旁的人，可能以为皇后娘娘特别好相处。 这么尊贵的身份居然如此的亲和，堪为一国之母。 但后世来的林绾绾十分清楚，能在一群莺莺燕燕中立足，除了有背后显赫的家世之外，心机和手段一点儿也不能少。 这样一个温和的女子只怕棉里藏针，要万般小心才行。 林绾绾让两个女儿先回房中，只留下自己独自面对皇后。 这位后宫之主想要单独见自己，恐怕不是好奇而已。 民间的能人巧匠繁多，皇后总不见得每个人都要见一面吧。 只不过林绾绾不知道皇后要说什么。 “芋宜人，你我同为妇人，但你在民间却已经搞出一番阵仗来，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芋宜人，作为女子，我要提醒你一句。 看人不可一叶障目。 这朝堂之上有些人端着大道理，却做一些残害百姓的事情。 有些人虽看似行为不端，实则是良善之人。 还请芋宜人不要冤枉好人，免得引火烧身，切记切记！” 林绾绾连忙点头称“是”。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臣妇出入宫门，对宫中之事一点儿都不了解。 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多多提点，也好让臣妇免得犯这样那样的错误。” 林绾绾谦卑的样子让皇后很是满意。 皇后抖了抖护指，眼眸微垂： “芋宜人言重了。 我刚才就说了，你我同为妇人，就应该相互扶持。 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在宫中被奸人所害。 哎……” 皇后长叹了一声，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东西，言语中尽是落寞： “我甄氏十二岁就进宫跟了皇上，现在早已十年有余。 本宫自问恪守本分，没有一点儿坏心思，可在皇宫之中每个人都像戴了面具一样，着实让人心累。” 说到后面，皇后居然也掉了几滴眼泪。 如果换做是旁的人，也许会跟着皇后一同感伤。 但皇后面对的是林绾绾，有那么多宫斗剧加身，林绾绾只觉得皇后眼眶里的水珠便如同鳄鱼的眼泪一般——假惺惺。 “皇后娘娘切莫感伤，还请多多注意身体。 这个后宫还得皇后娘娘亲自操持，若是伤了身体，只怕这后宫就要乱起来了。” 皇后乃后宫之主，所有后宫之事皆由皇后一人操持。 至于太后，早已经退居幕后。 皇后对林绾绾的回答很是满意，立刻就收起了假惺惺的眼泪。 “让芋宜人见笑了。 一会儿朝堂之上还请芋宜人能够明辨是非，但也要谨言慎行，免得遭了奸人的暗算。” “谢皇后提醒，臣妇适当谨言慎行。” 皇后又说了一些体己话。 无非是询问林绾绾是否适应皇宫的生活，吃穿用度上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对于皇后的这些假惺惺，林绾绾自然感恩戴德。 等到皇后带着两个宫女离去，林绾绾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太后给林绾绾带来的是一种上了年纪倔脾气的感觉，那么甄皇后便是给人以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藏了八百个心眼子。 与这样的人面对面，有可能说错一句话就被她抓住了重点，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绊子了。 甄氏？ 历史上叫甄氏好像都不简单，这个皇后也是如此。 看来身在皇宫之中，应该万般小心才是。 林绾绾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两个丫头趴在门框旁，小心翼翼的偷听着。 “你们两个怎么了，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如果不是我心中坦荡荡，只怕会被你们吓了一跳。” 林绾绾跟两个丫头开起来玩笑。 周二丫连忙走过去，挽过了林绾绾的手臂，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娘，刚才我们还为你担心，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皇后娘娘看着就是一个好脾气，也不喜欢摆架子。 我对皇后的印象还不错。” 周二丫大着胆子的说道。 第367章 甄侍郎 周二丫对皇后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周二丫便认为 ，整个皇宫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太后一样看上去那么严肃。 比如今日遇见的甄皇后，就多了几分让人亲近的感觉。 周大丫对皇后的感觉也不错，不过看娘亲的脸上没那么轻松，她便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娘，是不是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个皇后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周大丫进宫之后，便多了几分眼力。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成为娘亲的累赘。 昨日晚上，娘亲让她们姐妹两个人躲到十王爷那边，周大丫便知道这一次的皇宫之行十分凶险，切不可麻痹大意。 林绾绾将房门给关上，又偷偷的在窗户口看了一眼，直到发觉没什么人盯着，这才缓缓开口： “你们两个丫头一定要小心一些，这皇宫之中比我想象的要困难险阻的多。 这个皇后绝对不简单，我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林绾绾后背都有点细汗，原本紧张的心情又加重了几分。 一大早皇后就过来敲打，林绾绾猜想朝廷之事一定与皇后有关，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看来只有等上朝之后才能知晓了。 “好。” 两个丫头齐齐点头，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知道林绾绾今天要上朝，萧怀瑾很早就过来了。 他不放心两个丫头。 皇宫之中是什么样子，从小在这长大的萧怀瑾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 福寿膏涉及的人实在太多了，萧怀瑾不敢冒险。 两个丫头又没有推辞，知道自己留在花鸟阁可能会让娘亲不安心，便跟着萧怀瑾的人回了王爷的府衙。 很快，花鸟阁中只剩下林绾绾和萧怀瑾。 萧怀瑾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像往日那么洒脱了。 “芋宜人，用完早膳之后 我们便走吧。” “好。” 林绾绾整理了一下衣服，仪表仪态不能有所差池。 皇宫中老臣众多，上朝之后若是因为仪表仪容被老臣揪住了小辫子，只怕有口难言。 林绾绾不喜欢这些虚的东西，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注意。 早膳是太监送过来的糕点和清茶，总的来说还是挺清淡的。 林绾绾对饮食没有太过挑剔，只是奇怪这次来的小太监并不是小灵子，很是面生。 不过林绾绾并没有多想，宫中的太监宫女多如牛毛，经常换班也属正常。 用过早膳，便要上朝了。 由于时间比较仓促，浣衣局还没来得及准备宜人的衣服，便送了一套女官的服饰。 单单从服饰的外观，是看不出品阶的。 林绾绾也没有多想，既然是浣衣局送来的，便也从了她们的安排。 林绾绾是第一次上朝，心里头有些忐忑。 不知道上朝和上班有什么区别啊？ 都说社畜上班的时候心情犹如上坟一样沉重，不知道这些古代的官员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心情？ 花鸟阁在后宫，上朝的地方是太极殿 ，两边距离有些远了。 还好有萧怀瑾带路，否则林绾绾在这皇宫里转的得迷路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低头前行的官员，这些官员都是三五成群，走路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看上去品阶并不高。 最前面有几个年轻的官员，年龄有大有小，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像后面的官员那般紧绷绷的，整个人显得比较自然，甚至还有一点点傲气。 有不少人跟萧怀瑾打着招呼，萧怀瑾只是轻轻的点头，并不喜欢这种虚假的热情。 林绾绾跟在萧怀瑾的身后，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 那些低品阶的官员见到萧怀瑾都是一脸的谄媚，而那几个走在最前面的官员见到萧怀瑾的时候，除了表面上的崇敬之外，眼角还透露着一点嘲讽，内心深处好似根本而看不起这个潇洒王爷 。 萧怀瑾这么多年来一直飘在外面，神龙见首不见尾。 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萧怀瑾上朝的次数居然多了，几乎要把兢兢业业写在了脸上。 “十王爷。” 一个身着锦鸡朝服的年轻男子向萧怀瑾躬身施礼，态度十分的恭敬。 萧怀瑾眯了眯眼，突然揉起了自己的肚子，神情有些滑稽： “原来是甄维甄侍郎。 多日未见，甄侍郎风采依旧，风流才子也不过如此 。” 甄维连忙摆手，轻笑的说道： “十王爷笑话我了。 我甄维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承蒙皇上厚爱，在户部谋得一官半职。 甄维自问不敢让皇上和朝廷其他重臣失望，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和百姓分忧。” 萧怀瑾轻轻的拍了拍甄维的肩膀，言语十分和善： “甄侍郎能有此心便足矣。 时候不早了，请……” “请……” 甄维这人看到了林绾绾，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林绾绾心思微动。 此人姓甄。 长得倒是与甄皇后几分相像，如同翩翩公子一般。 风流潇洒的书生便应该是这样的形象。 林绾绾将甄维和甄皇后两个人立马就联系在一起。 这个人应该也是个演技派，看上去也不会表面上这么简单。 林绾绾去过故宫，里面的太和殿便是清朝皇上上朝的地方。 大燕没有清朝那般雄厚的实力，太极殿的整体规模要小上一圈。 不过太极殿还是金碧辉煌，整个大殿用九根白玉柱支撑起来，看上去颇为的壮观。 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以“九”为尊 。 林绾绾站在大殿之中，被如此宏伟的建筑给惊到了。 这算是大燕朝建筑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萧怀瑾身着宽大的蟒袍，站在了第一排第一个。 其余的官员分立两排，但没有人与萧怀瑾并齐。 林绾绾虽是五品朝廷命妇，由于身兼要务，萧怀瑾便让林绾绾站在了她的身后。 见有一女子上朝，有人便开始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那位女子很是面生，应该不会是谁家的夫人吧？” 一个白面长须的官员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中带着轻蔑。 满是男子的朝堂之上，居然会出现一个女子，这说来有些好笑了。 第368章 要事 由于林绾绾身着女官的衣服，但从服饰上来看是看不出品阶的。 不像其他的官员一样，单从所穿的朝服并能看出各自的品阶。 说话的老者身着锦鸡朝服，脸上还带了一点儿嘲弄之情。 若是换做哪家的夫人，怎么可能跑到这朝廷之上，与一众男子男子为伍。 不应该安安分分在家里头相夫教子，做好女红，将整个府衙的内宅管好吗？ 白面长须的老者刚说完，便又有人接话了： “听说最近明天有个叫林绾绾芋宜人风头正盛。 一个乡野民妇，居然一步步爬到了五品的位置，实在是了不起。 我等读书人头悬梁锥刺骨，饱读圣贤之书，最后也只能换得个一官半职。 实在是可惜，太可惜了。” 说话的人尖嘴猴腮，穿着孔雀图案的朝服，只是朝服有些宽大，穿在此人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林绾绾没有说话，表面上十分平静，内心将这长得跟猴子一样的文官骂了千百遍。 真以为自己长得跟猴子一样就了不起了吗？ 怎么拍西游记的时候没把你叫去，连化妆都不用了？ 萧怀瑾突然转身，原本一直笑呵呵的脸上突然变的有些狰狞了。 “洪大人，你的话有些多啊！ 是不是晚上和小妾没有说够，还要跑到朝堂之上说这些废话？ 我看你平日里就是闲的。 堂堂一个三品中书令整天跟个娘们一样东家长西家短，着实让人讨厌的很。” 洪中书一时语塞。 现在满朝文武就数萧怀瑾最大了。 这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而且当时立太子的时候，还不争不抢，颇得皇上信任。 洪中书尴尬的笑了笑，只得先退到一边。 最前排一文一武两位官员一言不发。 左边的身着仙鹤朝服，跟他眉眼之间就给人一种很高高在上的感觉。 右边是身着狮子朝服的武将，个头要比一般人高一些，方正的脸上还有一个长长的刀疤。 刀疤武将狠狠地瞪着一眼林绾绾，满脸都写着不好惹。 林绾绾没想到自己一出现就成为了众矢之地，成为了大家目光攻击的对象。 不过光光看她也少不了一块肉，林绾绾始终是一副谦逊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有了萧怀瑾的呵斥，其他人也不敢废话了，在场的朝臣不是闭目养神，就是东张西望，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 半炷香的功夫后，一个太监走到了最前面，扯着嗓子大喊道： “皇上驾到！” 以萧怀瑾为首的大小官员纷纷行礼，林绾绾也跟着众人一起摆好了姿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怀朔在众太监的簇拥下从后面慢慢走出来。 一身龙袍的萧怀朔不苟言笑，向上轻轻摆了摆手： “众爱卿平身！” 太监直了直身子，继续用尖锐的声音喊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萧怀朔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官员，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甚至都没有多看林绾绾一眼。 好像林绾绾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其实不少人私底下已经收到了消息。 朝廷有意要整治福寿膏，只是不知道谁会出这个头。 福寿膏牵连甚广，想要把这张网给全部拉起来，谈何容易？ 见没有人说话，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跨步站在了正中央，拱手而立： “皇上，臣妇有事启奏！” 在场所有官员全部看向了林绾绾。 有些人是知道林绾绾身份的。 一个新晋的五品芋宜人而已，在这满朝的文武官员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萧怀朔微微抬眼，淡淡一笑说道： “原来是芋宜人，不知芋宜人有何事要禀报？”萧怀朔对林绾绾上朝没有一点儿惊讶，一些眼尖的官员立马就品出了一些味道。 看来芋宜人上朝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许。 先前调侃林绾绾的两个官员忍不住低下了头，最好别让皇上看见他们。 若是芋宜人要打小报告，将此事呈报给皇上，免不得又得挨一顿责罚。 责罚是小，罚俸是大。 平白无故少了几百两银子，心中之痛难以言表。 这几百两银子用来纳个小妾不香吗？ 不过让众人诧异的是，林绾绾所要呈报的并不是什么小事，一开口便让众人惊叹。 “皇上，今日臣妇所要呈报的事情事关我们整个大燕的生死存亡，还请皇上慎重！” 林绾绾话语一出，满朝文武皆惊讶无比。 白面长须的二品右光禄大夫何广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芋宜人，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你不过是民间提拔上来的农而已，怎敢妄议朝政？ 你动不动就事关大燕生死存亡，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严重？ 你将我们满朝文武置于何地！” 林绾绾还未答话，刚才被讽刺了的是中书令洪历也是满脸的阴沉： “芋宜人，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你就不盼着我们大燕朝好吗？ 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大燕是遭了什么祸害，还是出了什么奸臣。 若是你不说清楚，今日我跟你没完！” 洪历身后几个文臣一同上前一步，步伐出奇的整齐，如同经常彩排一般。 “芋宜人，虽说好男不和女斗，但是你今天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若不说个明明白白，真以为朝堂之上如同儿戏一般，任由你这种乡野来的妇人胡搅蛮缠。” 几个上了年纪的文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连刚才的假意尊重都没有了。 林绾绾一点儿都不觉紧张，反而感觉有些好笑了。 林绾绾眼眸清亮，冲着几位大人淡淡一笑： “几位大人，我还没有说任何事情，你们这么急干什么？ 莫非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说何事，还与此事有所勾联？” 萧怀瑾刚才还为林绾绾担心，此时却放松不少。 芋宜人果然是芋宜人，这些老头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萧怀瑾朗声一笑，指着这些白胡子老头大声说道： “芋宜人说得对。 她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们如此紧张是为何？ 是不是心中有鬼？ 还是另有所图？” 这…… 刚才还正义凛然的几个老臣一下子就瘪掉了。 若是再坚持下去，难免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不定还落人口舌。 第369章 辩驳 萧怀瑾说话向来如此，满朝文武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刚才他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连事情都还没有说，几个老头子在那边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萧怀朔将手向下按了按，几个老臣连忙又缩了回去。 萧怀瑾也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 之前萧怀瑾本想让京城的官员们自个儿将福寿膏交出来，这样也免得他去通知了。 没想到此事牵连甚广，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名头就贸然行动，说不定就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时候整个京城都要乱了。 萧怀瑾也不得不慎重了。 萧怀朔看了林绾绾一眼，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芋宜人，究竟是何事如此事关重大。 还请芋宜人不要危言耸听。” 林绾绾再行一礼，眼眸中充满了自信。 “皇上，西域藩王鞠文泰所献福寿膏并非良善之物。 如今福寿膏在整个京城风靡一时。 的确，福寿膏是有缓解阵痛，缓解疲劳的功能。 可如此良药为什么西域王庭自己却不用，非得千里迢迢上贡给大燕皇室。 他们究竟是何居心？” 福寿膏？！ 居然是芋宜人提出来的。 甄维的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旋即又恢复如初，好像这件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久未动的文官之首，文渊阁大学士闻忠望了林绾绾一眼，徐徐开口： “芋宜人，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不过你如此谨慎倒有些杯弓蛇影的意思。 我大燕开国虽然不足百年，但文官治国，武将守疆，一片盛世太平。 周围番邦邻国不过蝼蚁而已，我等自不入眼。 但大燕对他们而言是完全不敢招惹的存在。 我量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坏心思。 如果有，自然有治他们的方法。” 闻忠看了一眼武将之首的昭武将军秦明，似乎在说，舞刀弄枪都是他们这些武夫干的，而动脑子的活则由他们文官来负责了。 秦明冷哼一声，把脸撇到了一边。 两边的文武官员本来就不对付。 文官们动不动就要刺激一下武将，而武将嘴笨，只能怒目圆睁，或者是甩脸色。 萧怀朔对此也是习惯了。 如果今天他并不想看文武之争，便把目光又落在了林绾绾身上。 林绾绾笑着摇了摇，笑容中带着无奈： “看来大家对福寿膏的危害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林绾绾环顾众人，淡淡的说道： “我相信文武百官之中，肯定有人吸食过福寿膏。 刚刚吸食福寿膏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身子骨都好像轻了一点。 若是有头痛脑热的症状，可以大大的减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剂良药。” 在场的文武百官之中，有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不过林绾绾描述的如此仔细，就好像吸食过福寿膏一样。 “但是……” 林绾绾来了个转折。 “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福寿膏是个容易上瘾的东西。 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 那些吸食过福寿膏的人，刚开始可能没什么感觉。 等到时间一长，就会发现整个人的精气神迅速的衰减。 只要一日不吸食福寿膏，就会抓耳挠腮，如同丢了魂魄一般，情节严重的，甚至狂躁不已，很容易就做出出格的事情。 只有等到再次吸食福寿膏，人才会好过一点。 但这样的间隔只会越来越短，到最后，只能天天带上福寿膏，一刻都不能离开。” 林绾绾说的情形，已经在有些人身上应验了，但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 其中有一部分人将福寿膏当成了一个生意，还赚得盆满钵满，自然不愿轻易放弃。 闻忠闭口不言，他是文官之首，对于福寿膏的事情，他并不是非常了解。 可是刚才林绾绾说的太过严重了，让闻忠感觉林绾绾并没有把他们这些文人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出言训斥几句。 甄维跨出一步，拱手说道： “皇上，芋宜人，福寿膏的确是西域藩王鞠文泰所上供的。 福寿膏确实也有安气凝神，舒缓放松的功效。 只是目前来看并没有芋宜人所说的致人上瘾，让人丧失理智的情形出现。 不过这种情形还没有出现，不代表一直不会出现，芋宜人既然对福寿膏如此了解，她的话应该有几分道理。 所以皇上，微臣认为 ，还是小心为上。” 林绾绾细细一品，甄维表面上好像赞同她的观点，实际上只是让朝廷小心一些而已，和封禁福寿膏关系并不是很大。 洪历和何广志相互看了一眼，齐齐出声： “皇上，芋宜人未免危言耸听了。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福寿膏既然也作为一剂良药，肯定会有一定的副作用。 虽然可能会出现上瘾的现象，但是我相信这样的情况只是微乎其微，是一种正常的现象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皇上，如今京城的福寿膏消耗量还是很大的。 不少富家子弟都将吸食福寿膏当成一种休闲放松的方式。 福寿膏价格比较昂贵，已然成为户部一项可观的收入。 相较于提高百姓的税收，如今福寿膏售卖所得的收入占税收中很重要的一块。 刚才甄侍郎说的不错，对于福寿膏的态度是可以小心一点，但如芋宜人所说的，将福寿膏视为洪水猛兽，实在太不应该了。 如果少了这块的收入，难道又要提高老百姓的税赋不成？” 洪历和何广志两个人虽然看着让人十分讨厌，但是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一来大家还没有看见对福寿膏有着强烈需求的人，或形容枯槁，或如行尸走肉。 二来贩卖福寿膏收获颇丰，对于朝廷的税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两个理由让不少官员纷纷赞同。 “皇上，洪中书说的不错。” “皇上，何大人说的有理。” “臣附议！” …… 文武官员中有不少人站了出来，纷纷支持两人。 甄维脸上是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 一个五品朝廷命妇也敢在朝堂之上妄议国事，实在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萧怀朔表面上波澜不惊，没有表态，安静的看着几人。 萧怀瑾微眯眸子，心里头倒是紧张了起来。 之前他也有准备，这几个老头是非常难缠的，可是让人没想到这几个老头居然这么难缠，说的话一套一套，让人很难反驳。 还有皇后娘娘的弟弟甄维，此人的城府之深，让人一时很难看清。 第370章 太后来了 整个太极殿好像快要陷入沉默一般。 一众文官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这场纷争早已结束。 当然，这场纷争以他们文官大获全胜。 这样的胜利来的太容易了一些。 有不少人心里头清楚，林绾绾能够上朝，并在朝堂之上说出福寿膏的事情，背后肯定有皇上的影子。 如果皇上不同意，她怎么敢擅自做主。 不过现在上皇上叫来的芋宜人好像如同草包一样，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女子上朝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如今林绾绾刚刚提福寿膏的事情，就被一众文臣三两句话给怼了回去。 目前看来，这个笑话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皇上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干脆责罚芋宜人，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闻忠微微点头，觉得两人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现在看来，此事已经没有商议的必要了。 闻忠闭上了眼睛，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站着。 正当文臣们得意的时候，林绾绾深深的看了萧怀朔一眼，像是在征得他的同意。 萧怀朔还是稳如泰山，似乎看不到大家的反应。 “几位大人，你们只是没有看到身边的例子而已。 我现在就列举一个大家熟悉的人——我们温婉贤和的太后。” 太后？！ 在场文武百官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芋宜人无端提起太后又是为何？ 难道福寿膏与太后有关？ 在场只有甄维等几个与后宫有接触的人才知道，其实太后也在吸食福寿膏。 相比于皇上，太后几乎对福寿膏已经成瘾，已经到了每日都要吸食的程度。 皇上虽然在犯了头痛之症的时候，也会稍稍吸食福寿膏。 但皇上乃一国之主，轻易不可对任何事物上瘾。 一旦成瘾成性，便成了皇上的一个弱点。 身边的太监们也会进行劝谏。 所以萧怀朔对于福寿膏的依赖并没有那么大。 林绾绾环视众人，脸上突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不瞒诸位大臣，我们的太后对福寿膏已经非常上瘾了。 众所周知，太后一直患有肺病。 前段时间天气变幻的厉害，再加上有意之人而为之，太后的肺痨之症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于是有人就向太后推荐了福寿膏。 不错，福寿膏确实能够缓解太后的病症，但太后也是付出一定代价的。 熟悉太后的宫人都知道，太后对待下人一向温和，不会随便发脾气。 但近日，太后的脾性整个都变掉了，动不动就暴躁不已，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刚开始，太后还不自知。 之后几日，太后对福瘦膏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动不动就要吸上两口，否则整个人便觉烦躁不安。 目前太后的症状还不算很严重，如果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只怕不消几日，太后必须每日都得与福寿膏作伴。 除了当朝太后，我再向大家说一个例子。 我林绾绾出自平安县，叛军陈培希曾经围困过平安县。 叛军之中有不少人已经对福寿膏产生了高度的依赖。 这些人面黄肌瘦，看着犹如一具具行走的骷髅。 陈培希之所以能一下子笼络这么多人，并不是因为他领军有方，有很强的个人魅力，而是靠着福寿膏致人上瘾，而且很难戒掉。” 林绾绾向着为首的武将秦明行了一礼，目光中带着一丝痛惜。 秦明扶了扶腰带，有些不解的问道： “芋宜人，你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想说叛军之事与我有关吗？” 秦明生的豹头环眼，跟三国中的张飞长得有几分相像，说话的时候很是威严，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林绾绾微微摇头，继续说道： “秦将军孔武有力，英姿飒爽。 自不会像那些叛军一样，连老弱妇孺都打不过。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福寿膏对人的摧残，远远胜于那一丁点可怜的缓解镇痛作用。” 洪历不满的摇了摇头，对林绾绾的话语很不赞同。 “芋宜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现在陈培希都已经不在了，你提到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支叛军，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林绾绾刚要开口，却听见门口响起了小太监的喊声：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怎么来了？ 刚刚反应过来的几个文官脸上立刻出现了欣喜的表情，有几个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变成狂喜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绾绾刚刚就提起了太后，将太后说成一个没有自制力的老妇人。 这便是对太后最重的污蔑和亵渎。 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抄家流放，永世不得回乡。 只不过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几个文官暂且放过林绾绾一马。 等到福寿膏的事情落地，再提此事也不迟。 几个宫女先进了门，为太后娘娘开辟了一条小道。 满朝文武皆是男子，太后再怎么说都也是女人，自然不能与这些男子靠得太近了。 只是当太后进门的时候，满朝文武皆惊讶无比。 就连萧怀瑾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的妇人居然会是自己的母后。 只见太后头发散乱，面色枯黄，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与以往雍容华贵的形象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林绾绾定了定神，很快就知道太后想要干什么了，心中不禁为太后点了个赞。 大燕的江山是萧家的，同样也有太后的一份。 太后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只是对于颇重脸面的太后来说，这样的牺牲未免有些大了。 “母后。” 萧怀朔直接站起身来，言语中带着急切。 萧怀瑾想要上前搀扶太后，但是却被太后拒绝了。 太后看了看满朝的文武，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是强打起精神来的。 “诸位大臣，你们都是大燕的肱骨栋梁。 今日哀家冒昧来到太极殿，多有冒犯，还望诸位见谅。” 身为皇帝的娘亲，太后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只是太后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闻忠知道这位太后也是从后宫之中脱颖而出的，不是普通的女子可比，脸上便多了几分恭敬： “太后言重了。 不过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必太后今日来到太极殿肯定是有要事的，还望太后能解众人之惑。” 第371章 现身说法 太后平时都是身居后宫，并不会出现在大臣的面前。 即使有什么祭祀典礼，太后也是盛装出行，断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太后向闻忠微微点头，说话的时候身子还微微抖动了一下，幸好后面的宫女及时将他搀扶住了。 众人心中皆惊讶无比。 什么时候太后的身体变得如此虚弱，看上去如同病入膏肓的样子。 “闻大学士，哀家刚才听得被人提及，所以想要来看一看。” 何广志一听，便觉有戏。 这是一个能扩大战果的好机会。 现在皇上还有些犹豫不决，如果再加上太后能拱一把火，只怕林绾绾连芋宜人的封号都保不住了。 何广志脑子一转，立刻上前答话： “太后，微臣有事启奏。” “哦？ 看来刚才大殿中所议之事果然与哀家有关。 还请何大人言明一二，哀家必定洗耳恭听。” 太后一脸严肃，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何广志面容悲切，如丧考妣。 林绾绾被何广志这么快的面容变化给惊到了。 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果然个个都能拿奥斯卡小金人，演技完全秒杀那些科班出身的演员。 何广志看了林绾绾一眼，眼神之中迸发的火光，旋即又朝着太后拱了拱手： “太后，刚才在大殿之上，芋宜人居然对您出言不逊。 甚至，甚至……” 何广志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等待太后接话。 “甚至什么？” 太后凤眼微眯，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何广志心中大喜，但脸上还是一副悲切的样子，他伸出手直指指林绾绾，大声说道： “太后，你有所不知。 刚才这个乡野村妇居然在朝堂之上妄议太后。 说太后你对福寿膏的依赖程度非常高，甚至已经到了上瘾的程度。 福寿膏只不过是一剂良药而已，太后怎么可能对它上瘾。 这个乡野村妇还说，太后因为吸食了福寿膏整个人都变掉了。 以往的谦和慈贤全然不见，整个人变得喜怒无常，如同一个怪人一般。” 何广志的话有些添油加醋，但整体又大差不差。 想要让太后生气，肯定要使些手段的。 萧怀朔微微蹙眉。 他原以为这些文官只不过是嘴臭、脾气臭一些而已，没想到居然这么有心机手段，和后宫中的那些妃子倒也有一比之力。 萧怀瑾一点点撸起袖子，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上去和何广志撕掰。 这个老匹夫实在太会扯了吧。 何广志偷偷的抬起眼眸，想要看看太后的反应。 都已经说的这么严重了，太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林绾绾的。 哼！ 什么芋宜人？ 在这朝堂之上，她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还想与他们这些大臣谈论国事，真是要笑死人了。 太后看向了林绾绾，突然笑了起来： “芋宜人，你将哀家好生编排，我可要找你算账了。” 成了！ 何广志欢心雀跃，只是为什么太后要笑呢？难道真的是吸食福寿膏吸的有些过量了，整个人的脾性都变掉了。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手头也有一个销路。 最近福寿膏的买卖，让他几天就能赚上一年的俸禄，他可不想舍了这个买卖。 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便要靠这一次了。 林绾绾面色如常，倒也不是那么紧张。 “太后，臣妇只是实话实说。 若是因此得罪了太后，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洪历满脸笑意，看着林绾绾“作死”的样子，心里头别提有多舒服了。 “好。 芋宜人说的不错。 身处大殿之上，有统领江山社稷之职，自然应该实话实说。 先前芋宜人说哀家对福寿膏有些上瘾了，哀家不想隐瞒大家，事实确实如此。 福寿膏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功效，但却让哀家变的躁动不已，动不动就要发脾气。 长此以往，只怕身体会越来越糟糕了。 另外，起初哀家吸食福寿膏也不过十天半月天一次，后来就变成七八天一次。 如今每隔一天都要吸食一次，否则抓耳挠腮，浑身如同千万只蚂蚁再爬一般。” 太后突然撸起了衣袖，将两条手臂露给大臣们看。 只见两条手臂上都布满了抓痕，看上去有些恐怖。 “诸位大臣，哀家这两条手臂就是等待吸食福寿膏的时候，自个儿无意间抓出来的。 相比于手臂上的痛楚，吸食不到福寿膏才会让人无比难受。 可想而知，这东西对人的控制能有多强。” 太后走到了林绾绾身边，话语变得温和了一些： “芋宜人，你虽将哀家当做反面的例子，但哀家不怪你。 此等阴邪之物确实不应该存于世上。 此番芋宜人下定决心要拔除福寿膏这一块毒瘤，哀家自是全力支持。 不说别的，哀家就是福寿膏的受害者。” 何广志原本还是一脸欣喜，转而就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 谁都没想到太后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难道她们两人提前就商量好了吗？ 闻忠也睁开了眼眸，看向太后的眼神多了几分深邃。 自大燕开国以来就有规定， 后宫妇人不得干政。 但今天倒有几分特殊，一来芋宜人就是女子，太后与她相近，倒也没什么问题。 二来此事本身就与太后有关，太后出来现身说法，倒也无可厚非。 林绾绾直接抱拳，向萧怀朔行礼道： “皇上，福寿膏之祸如同恶龙猛虎，势必要将我们大燕社稷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还是掉以轻心，只怕后悔都来不及了。 所以臣妇认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三日之后，臣妇准备在京门硝烟，还请皇上恩准！” 萧怀瑾也跟着抱拳说道： “皇上臣弟也认为，福寿膏不能在我们大燕境内流传下去了，否则后患无穷。 西域番邦没安好心，想要让我们大燕的子民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一点战斗力。 外邦亡我之心不死，切不可不察。 臣弟愿助芋宜人一臂之力，将硝烟之事进行到底。 若是有人虚以委蛇，做表面功夫，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372章 混为一谈 萧怀瑾说话的时候环顾各个朝臣，像是一种警告。 不错。 他虽然一直被称为逍遥王爷，但他同样也姓“萧”。 这江山是他们“萧”家的。 萧怀瑾不可能看着有威胁他们萧家江山的事物存在。 几个想要跟着何广志等人说话的朝臣见这副样子，一下子又退了回去。 太后，十王爷，这两人全部支持芋宜人，再加上芋宜人背后还有皇上的影子，只怕硝烟之事早已部署过了，如今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何广志突然有些后悔了。 自己怎么跑出来出了这个头？ 何广志与洪历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甄维甄侍郎的身上，不知是何用意。 甄维淡淡的吸了一口气，出列说道： “皇上，太后，十王爷。 芋宜人刚才所述若真有几分道理，这福寿膏确实应该减少或者销毁。 只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福寿膏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它已然成为我们京城地方税收的重要一部分。 我身为户部侍郎，掌管的便是钱财。 我们的大燕的税收主要是靠老百姓上缴来钱粮 。 如今的福寿膏已然可以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可以说是利国利民的东西。 如果贸然一棍子打死，苦的只会是老百姓。 当然，这只是微臣的一点儿浅薄想法，各位随意听听就行了。” 萧怀瑾原本抱拳的手又握的紧了一些，这个甄维，平日里都是一副乖巧忠诚的样子，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是非常自私自利的。 萧怀朔表面上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好像今天与往日的朝会并无二般。 但他心里头越发的清楚，单单一个福寿膏就能看出不少东西。 若只是贪腐但也干些正事也不是不可以。 水至清则无鱼。 当官的也要养家糊口，偶尔有些灰色收入倒不是不可以。 可若眼中只剩贪腐，连江山社稷都不顾，这种人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萧怀朔眼中还有一丝的惋惜。 甄维可是皇后的弟弟，与皇上也算是亲近的人了。 怎么也会这么糊涂？ 若是先前萧怀朔不知道福寿膏的危害，也一定会认为甄维是忠臣中的忠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天下黎民考虑。 现在看来，甄维比一些奸臣还要可怕。 嘴上是主义，脑子里全是生意。 闻忠没有动，身为文渊阁大学士，身居一品，如果他要表态，一定要经过深思熟虑。 如今福寿膏看上去是有一定危害，但如果一棍子打死，户部的税收就锐减。 军队的军饷都要靠着税收发下去，还有官员的工资要发放，皇宫每日的开支也不小，再加上开河赈灾，修路铺桥，哪一项不需要银两。 一下子就将户部的一项可观税收给抹去，势必会造成连锁反应。 闻忠不得不慎重。 如果没有合适的替代，说不定真会如甄维所言，说不定会产生连锁反应。 当然，福寿膏也许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也不用直接一票否决，这样显得太粗暴了。 或许可以慢慢减少购入，反正西域藩王鞠文泰也会上供一部分。 这部分福寿膏便是白得的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特别是朝堂之上的文官，他们与甄维多有勾连。 这段日子日进斗金，将福寿膏奉为至宝，有时候也会一“膏”难求，无形中更加抬高了福寿膏的地位和价格。 何广志躬身行礼，大声说道： “皇上，甄侍郎所言非虚，臣附议。” 洪历也微微点头，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 ，轻声开口： “皇上，芋宜人眼见浅薄，如此贸然行动，只会加剧百姓的负担。 到时候百姓怨声载道，于江山社稷不利呀！” “臣附议！” “臣附议！” …… 几乎有一半的文官都赞同甄维的说法。 如果觉得福寿膏有问题，那就坐下来细细研究，用不着这么着急。 动不动就直接斩断福寿膏的利益链，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老百姓也会跟着遭殃，与王朝统治不利。 萧怀朔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龙椅，眼眸深邃，让人看不出喜怒。 只是现在的他心情无比复杂。 福寿膏现在已经让一些大臣改变了立场。 就算是太后出来出来现身说法，有些人都不为所动。 场面好像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林绾绾朝着甄维微微一拱手，淡笑着说道： “甄侍郎说的不错，江山社稷之事不可贸然行动，当小心为是。” 甄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福寿膏的事情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 只是最近他要与鞠文泰走得更近一些，将福寿膏的销路再拓宽一点。 省得后面出现变数，他便少了一个巨大的收入来源。 甄维身为皇后的弟弟，当竭尽全力为姐姐考虑。 他日侄子继承大统，自然应该回报他这个舅舅。 只要皇上立好了太子，甄维这些银两便要开始起作用了…… 洪历与何广志等几个文臣欣喜不已，这是要投降了吗？ 太后眼神落寞，没想到自己出来配合演这么一出戏，结果还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是徒增人笑柄。 太后刚想离去，却看见林绾绾略一停顿，开口说道： “可是刚才甄侍郎和几位大臣说的支持或仅仅限制福寿膏，是与江山社稷平稳相背而行的。 不错，福寿膏的流通确实能给户部带来一笔可观的税收。 但是不知诸位大臣有没有想过，福寿膏最大的利益到了谁的口袋里？ 是我们大燕吗？ 不是！ 最大的利益进了西域藩王的口袋里。 如果我们因此赚了一两银子，那么西域藩王就有可能赚百两、千两银子。 大燕朝白花花的银子全部流向了外面。 请问诸位，这是于江山社稷有利吗？” 甄维的眸子快眯成了一条线，隐隐有一股肃杀之气。 看来，这个芋宜人一点儿都不简单。 萧怀朔手指微微停顿，像是在仔细聆听。 林绾绾看了户部尚书一眼，继续说道： “另外，在福寿膏纳入京城的税收之前，是不是各个部门就不运作了？ 是不是动不动就要加重赋税？ 是不是我们整个大燕朝都要福寿膏所牵制了？” 第373章 舌战群儒 既然甄维将福寿膏与黎民百姓牵扯在一起，那林绾绾干脆就将面扩大一些，直言福寿膏与大燕的江山社稷有关。 若是继续任由福寿膏在大燕肆意横行，那可就不是税收不税收的问题了，是要危及到整个国家了。 林绾绾的话让整个朝堂全部沉默了。 在没有福寿膏之前，难道整个京城的运作全部垮掉了吗？ 各个机构是不是毫无作用，关门大吉了？ 如果真的将福寿膏视为整个大燕的一大重要税收，那万一西域番王动了歪心思，或者与大燕交恶，岂不是白白被西域给控制了。 这是完全叫后背露给别人！ 闻忠一听，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么一听，福寿膏好像非禁不可了。 甄维脸色变幻莫测，此时他心里头已经将林绾绾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 但凡涉及到江山社稷，萧怀朔就不得不引起重视。 果然，萧怀朔敲击龙椅的手指停了下来，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看向了众人，徐徐说道： “芋宜人说的对。 我们大燕在没有福寿膏之前，难道税收便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了福寿膏，诸位大臣是不是连做事都不会了。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与福寿膏有着很大的牵连，但现在朕并不想深究。 既然芋宜人提出，要在京门销毁福寿膏，那朕便依了吧。 传朕旨意，凡家中存有福寿膏，或是经营福寿膏的，于明日子时之前送往京门口。 若是抗旨不交或有私藏者，斩！” 萧怀朔目光落在了萧怀瑾身上，开口说道： “老十，此事由你督办，必须全力协助芋宜人销毁烟膏。 城中禁军你可随意调配，不需要再向我报备了。” 这是把权力交给了萧怀瑾，准备大张旗鼓的干一番了。 萧怀瑾屈身抱拳： “臣弟自当竭尽全力，务必办好此事！” “皇上，还请三思而后行！” 甄维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面容谦和，言辞恳请： “皇上，这样一刀切的做法，微臣不敢苟同。 我还是觉得要用循序渐进的方法。 福寿膏可以减少，但是不能直接销毁。 现在的福寿膏涉及的人太多了。 一旦全面销毁福寿膏，只怕整个京城也会动荡了。” 洪历和何广志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一同跪了下去。 “皇上，甄侍郎所言极是。 福寿膏牵连的面实在太广了，不得不慎重起来。 不单单是户部，还有兵部，工部等等，皆与福寿膏有关。 芋宜人只不过是一面之词，切不可全信。” 许久没有说话的闻忠理了理朝服，开口说道： “皇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微臣觉得此事宜缓不宜急。 理应先拿出一个万全之策，用以填补因福寿膏流失而带来的损失。 这样的话相信双方都能接受，百姓也不会因为事而有所困惑。” 闻忠求“稳”，这个无可厚非。 但萧怀朔知道此事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到时候江山易姓，就后悔莫及。 萧怀瑾转身指向了下跪的那几个文臣，几乎已经要怒发冲冠了。 他们萧家的江山有可能被这几个老匹夫给毁了。 林绾绾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点儿都没被这几个人给唬住。 林绾绾摊了摊手，像是对几人动不动就忧国忧民的表演，很是无奈。 不就是赚钱吗？ 有什么难的？ “皇上，臣妇认为，想要让大燕富足，国库充盈，并不只有增加老百姓税收这一条路走。 我们可以用的方法有很多。” 大燕国的地理位置不错，有沿海的，有靠河的。 除了西域，匈奴之外，周围也有一些相对友好而且资源富足的国家。 闭关锁国，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不是一味封闭，想要富足还是非常容易的。 “芋宜人，此话怎讲？ 难道你还有千百种方法能够让大燕富足吗？ 若是如此，那我们这些大臣真没什么作用了。” 闻忠心中有些不满。 刚刚他还觉得芋宜人说话还有几分道理，一转眼便又夸夸其谈了。 若是增加税收那么容易，那他们这些文武大臣岂不是成了摆设？ 刚才被林绾绾还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几个文臣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我等都是饱读诗书，说话都要有理有据才行。 像芋宜人这般夸大其词，也不怕闪了舌头。” “说话并不是靠着声音大就行了。 如果没有说服大家的理由，还是闭口不言来的好。” 萧怀朔也来了兴趣，他可不管朝堂之上那些文臣的聒噪之声，全当是街头巷尾的叫卖之声，听个响就得了。 如果真能让大燕富足，就算是破天荒的将林绾绾封为一品官员，那又如何呢？ 相信也没什么人会出来反对。 现在的林绾绾并不想将此事深入下去，禁烟之事还没有开始，她不想自己被拉入第二条战线里。 首先精力没那么多，其次开海通商，并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还得有合适的方案才行。 否则就是画了一个巨大的饼，只能看不能吃。 林绾绾淡淡一句： “我大燕乃天朝之国，地图辽阔，物产丰富。 大燕的老百姓中有不少都是能工巧匠，所做织物精巧至极。 如丝绸，瓷器，茶叶等等，不胜枚举。 我等常见之物于国外来说，都是稀罕之物。 我们大可以广开通商口岸，将丝绸瓷器与外国人交易。 所得银两尽可以补充国库的税收，老百姓们也多了一份收入。 不过目前这只是我的一点设想，还没有明确的实施方法。 等到禁烟之事完成之后，我再细细琢磨琢磨，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林绾绾点到为止。 想要赚钱，必须走出去，必须全部开放。 当然，核心的东西不能拿出来交易的。 萧怀朔身子都往前面探了一些，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好好好，芋宜人说的好。 若是芋宜人说的方法可行，朕可以好好考虑考。 朕只想江山稳固，百姓安康。 芋宜人，此番你有心了。” 几个大臣想要开口，但见萧怀朔的脸突然变成阴沉了起来，像是一种深深的警告。 若是三番四次给萧怀朔添堵，他这个皇上可不是吃素的。 谁敢让大燕江山不稳，萧怀朔就会让他全族不稳。 第374章 小灵子不见了 一番拉锯战之后，禁烟的事情算是确定了下来。 此事由林绾绾全权负责，十王爷萧怀瑾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若是有人想在这件事情上搞出什么花头来，那么萧怀瑾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一众文臣离开太极殿的时候，脸色都难看的很。 没想到他们这些以“嘴”着称的饱学之士，居然会输给一个乡野村妇，实在是太丢脸了 。 过了一个拐弯，何广志立刻凑到了甄维的身边，贼头贼脑的问道： “甄侍郎，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个芋宜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怎么可以怂恿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 。 简直是祸国殃民的妖妇。 气愤！ 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了！” 洪历也跟着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惋惜： “甄侍郎，你可是皇后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小舅子。 如果你再不规劝规劝，此事只怕是板上钉钉了。 我们还要靠福寿膏吃饭，没了这个路子，我们又得重回忍饥挨饿的时候了。 这个芋宜人，老子真想一剑捅死他！” 洪历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此时他面容发狠，看上去有些恐怖。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至于忍饥挨饿，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是有了福寿膏之后，洪历的日子就润了起来。 平白又多添了几房小妾。 可谓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不过林绾绾一刀直接砍在了他们的大动脉上，让一些从事福寿膏买卖的文臣们一片呜呼哀哉！ 何广志深深的看了洪历一眼，悄悄的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洪大人，还是你比较狠！ 我虽然对芋宜人恨之入骨，但还没有勇气把她给弄死。 你倒好，直接要持剑杀人，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洪历连忙摆手，辩解道： “何大人，我刚才只是戏言而已，当不得真的。 只是这个芋宜人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我要是个武将，肯定当庭就给他弄死了。” 洪历哪有这个胆子，只是打打嘴炮而已。 两人的谈话倒是给了甄维一点儿启发。 这个芋宜人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脑子却比很多男人要好使。 除了禁烟之外，她居然还有别的点子。 什么通商口岸，什么互通有无。 只是此人暂时不为他所用。 看来得找姐姐说道说道，争取能将芋宜人给拉过来，为他们甄家所用。 如果芋宜人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只能让她消失了。 甄维可不希望有人挡在他的面前。 但甄维不像曹进一样那么没有脑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实在要杀人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见甄维沉默不语，一个人默默离开，其他文臣也只能摇头。 闻忠是三朝老臣，对大燕可谓是忠贞不二。 像打小算盘这种事情，闻忠自然不会去做。 但甄维不一样。 一来他足够的年轻，有一颗想往上面爬的心。 二来甄维是皇后的弟弟，他再怎么说都有皇后撑腰，相比于其他人来说背景这可不大。 若是甄侍郎都要放弃了，那他们只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身边溜走了。 …… 下朝之后的林绾绾立刻躲进了花鸟阁。 现在皇上还没有安排她住处，她暂时也只能待在花鸟阁里。 两个女儿都在十王爷那边，她也不用过于担心。 花鸟阁外有不少候着的宫女太监，在生活和吃食上用不得担心。 只是林绾绾不知道这些宫女太监又是谁的人，身后的主子又是哪一派的。 所以林绾绾对这些人还是比较小心的。 才从一个宫女手上取过毛巾，林绾绾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几日都不见小灵子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见宫女的脸色微变，怕引起宫女的误会，林绾绾连忙补充了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 小灵子和我一样同是南方人，在生活习惯方面有一些相同的地方。 所以我和小灵子的话也多了几句，算是有些投缘吧。” 宫女连忙低头，脸色有些惶恐： “回芋宜人的话，奴婢不知道小灵子去了哪里。 只是最近都没有看到他。 有可能……” “有可能回了老家。” 皇后的声音背后突然响了起来，宫女直接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皇后还是一席素雅的妆容，看上去有一种清新寡淡的感觉。 皇后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走到了林绾绾身边，用一种十分抱歉的话语说道： “难得小灵子和芋宜人如此投缘，倒是一件好事儿。 只不过小灵子家中老父突然离去，小灵子悲痛万分，哭得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本宫自是不忍瞧着小灵子连老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便准了小灵子出宫。 这后宫错中复杂，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 本宫看着也心疼。 哎！ 希望小灵子不要再回来了。” 皇后装出一副现世菩萨的样子，让一众宫女太监连呼皇后仁慈，各种讨好的话不绝于耳。 林绾绾也跟着吹捧了几句。 以前林绾绾在德善堂就听得一些走南闯北的商客说过，皇宫中的太监宫女，除非到了年纪或者是服侍主子的离开了，才有可能被允许以自由之身离开皇宫。 就算是家中老母去世了，太监宫女们也不能回乡。 进了皇宫之后，太监宫女便就是皇家的人了，一切都得服从安排。 林绾绾大概已经猜到，小灵子应该不在世上了。 而害他之人，应该就是面前这位满嘴为宫人考虑的仁慈皇后了。 之所以这么猜想，是因为林绾绾看到了宫女的恐慌，以及皇后的一丝不自然。 眼睛是很会出卖人的。 见林绾绾一个人在，皇后便让其余宫女太监退到一边，很明显她是有话要说。 林绾绾看着面前温婉的皇后，只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冷血的杀手。 皇后身边两个宫女并没有离开，能如此贴身伺候着，想必便是皇后的亲信了。 见林绾绾满脸不解的样子，皇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芋宜人，听说你今天在朝堂之上表现不错，身为女子，我也十分佩服你。 芋宜人以一介女流之辈，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当真是厉害 。” 林绾绾连忙屈身行礼： “皇后过誉了，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本分。 如今福寿膏荼毒大燕，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承蒙皇上厚爱，让我承接此事，我定不会负皇上和皇后的信赖。” 第375章 拉拢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言辞恳切，倒像是一副忠臣的样子。 在夸赞皇上的时候，顺便带了一把皇后。 皇后淡淡一笑，眼眸之中又多了几分不自然。 “芋宜人说的好。 有芋宜人为皇上办事，本宫也放心。 不过……” 皇后又向前半步，与林绾绾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芋宜人，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干脆进到屋子里面。 本宫正好与芋宜人有几句心里话要说，不知道芋宜人方不方便？” 林绾绾赶忙点头，没有一点犹豫。 “自然是方便的。 皇后，请……” 林绾绾让开一个身位，让皇后先行进去。 皇后淡淡一笑，径直走了进去，春花秋月则守在门口 ，十分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两人熟练的样子，林绾绾心中一阵好笑。 这是做惯了放风的活吧。 两个人演起来都这么自然。 皇后靠在窗边，闻着周围淡淡的花草香味，像是在自言自语： “本宫的弟弟从小就与本宫亲近，算是本宫一手带大的。 如今他也能站在朝堂之上，为江山社稷进言献策，倒也不失为一个良臣。 只是混吃等死的宗亲好做，一心为民的良臣难当。 小维心里头装的是大燕江山，只是容易被人误会，以为他一心只想向上爬。 实在是太过冤枉了。” 皇后这是在为弟弟喊冤。 甄维在朝堂上的表现，的确与良臣搭不上边。 虽然他努力的想把自己粉饰为一个忧国忧民的大臣，但那些行为和想法在林绾绾的话语下显得太过做作了。 也就是说演的痕迹太重，很容易就被人看透他的用意。 “哦？ 原来甄侍郎是皇后的弟弟。 甄侍郎年轻有为，已经成为朝中二品大员，比起曹标之流来说，实在好的太多了。” 林绾绾故作惊讶，装出一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后微微蹙眉，但没有发作。 她的弟弟文韬武略，曹标那种货色怎么能与之相比？ 其实林绾绾也是打着马虎眼子，等着皇后自己沉不住气，直接挑明来意。 皇后看了林绾绾一眼，淡淡的说道： “芋宜人，你可是个聪明的女人。 本宫说的这般清楚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林绾绾故作惊讶，连连摆手。 “皇后娘娘，恕臣妇愚钝，实在不清楚皇后娘娘话中的意思 。 还请皇后娘娘直言便可，也省得臣妇在这边东猜西猜了。” 皇后自然知道林绾绾这是在藏拙。 在朝堂之上对答如流，还有那般胆气和才智，只怕点明她与甄维之间的关系，林绾绾就能猜到她此行来的目的。 只是林绾绾太过狡猾，根本就没有露出马脚。 皇后已经将林绾绾视为狡猾奸诈的恶妇。 要不是弟弟有求于她，她真想用点什么小计谋让林绾绾知道后宫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缓缓说道： “芋宜人，不瞒你说。 本宫的弟弟甄维不愿加重京城老百姓的税务负担，想着芋宜人有时候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禁烟之事，点到为止便可。 还请芋宜人行个方便。” 皇后自然不怕林绾绾将这些话说出去。 此处没有旁的人，根本就没有人证。 就算是林绾绾传了出去，应该也没人相信。 这对林绾绾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还会与皇后交恶。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相信林绾绾并不会这么做。 林绾绾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查明的笑容。 她有点儿感到可惜，并不是为皇后或者是甄维可惜，而是为皇上可惜。 皇上这些后宫的女人以及她们的家眷，都不遗余力的给皇上拆台，为大燕江山减砖少瓦帮倒忙，真是难为他们了。 “皇后娘娘，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此事虽然由我主导，但还有一个十王爷在旁。 我的一举一动肯定都会被十王爷注意着。 臣妇实在不敢在十王爷的眼皮子底下钻空子，到时候若是触怒了十王爷，只怕性命不保。 再者，此事皇上已经拍板了。 君无戏言。 皇后身为皇上的妻子，应该与皇上相向而行，而不是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既然刚才皇后所说，甄侍郎是一个难得大忠臣，就应该身体力行，而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于江山社稷而不顾。” 说到后面，林绾绾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皇后与甄侍郎为人太过奸诈，虽经常把自个儿标榜成好人，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历史上的那些大奸臣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那些大奸臣还要过分。 “砰！” 皇后气极，将身旁桌案上的杯碗茶碟全部抖落在地。 而皇后的失态也让外面的春花秋月急忙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这个乡野村妇冲撞了娘娘，奴婢们现在就为娘娘教训这个贱女人！” 春花秋月上来就给林绾绾扣帽子。 冲撞了皇后可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皇后有权治林绾绾的罪。 就算是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后也是有理有据的，几乎挑不出刺来。 “哎哟喂，皇后娘娘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杯碗茶碟掉了一地多可惜呀！ 皇后娘娘素来节俭，一会儿也要我让工匠们修补修补，捡一些能用的再送到皇后的宫中。” 萧怀瑾肥胖的身子挤了进来，相比于之前的体重，他还算瘦了一些。 只不过皇宫之中像他这么胖的人并不多见。 皇后见萧怀瑾来了，立刻收起脸上的愤怒，转而变得冷清了一些。 “原来是十王爷。 十王爷一回到宫中就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倒是让本宫小瞧了。 还是希望十王爷能够为多多为皇上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皇后如往常一样说着各种客套话。 萧怀瑾揉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很不正经。 “皇后娘娘说的是，本王爷游山玩水惯了，突然回到皇宫都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现在有芋宜人在前面带路，带着本王干一些实事，倒也不错。” 萧怀瑾转而看向了林绾绾，十分谦虚的说道： “芋宜人，皇上有旨，要我护你周全。 你放心好了，从现在开始就有本王亲自为你保驾护航。 若是有人想接见你，那就必须由我点头才行。” 第376章 投井? 萧怀瑾是来接林绾绾过去的。 林绾绾在朝堂之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让一些人生出不好的心思。 或是去敲打，或是去拉拢。 只是林绾绾身处后宫，一般大臣很难见到她。 想要对她有所图谋，可能还没那个机会。 但皇后是后宫之主，想要去见林绾绾还是非常容易的。 让萧怀瑾有些诧异的是，皇后居然真的去见了林绾绾了。 这个女人平时都是一副当家女人的大气样子，和一国之母的称号很是相像。 但大智若愚的萧怀瑾心里头清楚，这个女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当初皇后也想要拉拢萧怀瑾，想将自己的堂妹嫁给萧怀瑾，来一个亲上加亲。 但被萧怀瑾直接拒绝了。 这哪是什么亲上加亲，这是想要将他们萧家的男子全部掌握在手里。 到时候多吹吹枕边风，使一些难以言明的手段，只怕甄氏一族会成为大燕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 见林绾绾神色如常，萧怀瑾有些后怕。 若是自己再来迟一步，只怕林绾绾会遭遇危险。 这个皇后果然没那么简单，还有她的两个侍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绾绾淡淡一笑，向两个宫女摊了摊手： “刚才皇后娘娘只是站立不稳，不小心抖落了桌上的器具。 你们两个护主心切我也能理解，只不过有些话不能张口就来。 这样不是给皇后娘娘找麻烦了吗？” 林绾绾表面上是为两个宫女考虑，实际上是讽刺皇后娘娘一直骄纵惯了，连手下的宫女都是这么蛮横无理。 林绾绾好歹是五品芋宜人，居然连看都没看见，一上来就给她扣帽子。 可想而知，皇宫之中有多少人遭了皇后的罪？ 皇后气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 “多谢芋宜人提醒，本宫回去之后自会好好教育的，劳烦芋宜人费心了。 既然芋宜人要住到十王爷的府上，那本宫就不多打扰了。 芋宜人 ，你我同为女子，应该相互扶持。 还望芋宜人能够秉公办事，不要寒了天下良臣与百姓的心。” 皇后说完，抖了抖衣袍，便往外面走去。 门口的春花秋月偷偷的瞪了一眼林绾绾，连忙跟了上去。 “等等。” 萧怀瑾原本那不正经的笑容突然收住了，看向皇后的身影，多了几分玩味。 皇后微微侧头，眉眼也变得冷淡了起来。 “怎么？ 十王爷难道有事儿？” 萧怀瑾的表情就不像一个好人，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得亏生在了帝王家，家大业大，不至于被萧怀瑾玩垮了。 若是生在的寻常地主家里，这人就是一个败家的玩意儿。 皇后对萧怀瑾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萧怀瑾一步步的走到了皇后的身边，但目光看向的却是春花和秋月，眼神很是不善。 春花和秋月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可是当今圣上的正妻，是十王爷的皇嫂。 难道这个不正经的十王爷想要对自己的皇嫂动手动脚吗？ “啪！” 突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响了起来。 只见萧怀瑾抖了抖手，明显打的手掌都有些麻木了。 刚才那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春花的脸上。 春花的脸立刻肿了起来，脸上的巴掌印尤为的明显。 “十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一把将春花拉到了身后，大声质问道。 “啪！” 萧怀瑾没有停手，又一个巴掌甩在了秋月的脸上。 一个巴掌打在左面，一个巴掌打在右面，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称。 “皇嫂，你不好好管教下人，我就替你管教。 如果你要谢我，那就算了。 我这人太过热情，一向是不需要别人言谢的。” “萧怀瑾，你不要太过分了。 春花秋月是我贴身侍女，我都不舍得打她们，骂她们。 你上来就打了她们一个巴掌，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究竟有没有将我这个皇嫂放在眼里？！” 皇后已经顾不得自己往日的形象了，颇有点泼妇骂街的味道。 春花秋月两个人都被打懵了。 她们在后宫之中一向蛮横，但从来没有人敢对她们出手。 后宫中的人都知道，她们两个人基本就代表了皇后。 如今萧怀瑾居然当着皇后的面打她们，可以说是打了皇后的脸。 萧怀瑾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刚才那两巴掌打的他自己都有点手疼了。 不过萧怀瑾很快就恢复了往日不正经的样子，掏了掏耳朵笑着说道： “啧啧啧。 我说皇嫂，你这两个宫女连眼睛都不长的，居然张嘴就冤枉人。 只不过两个宫女而已，居然想要动五品芋宜人，这也不是目无王法吗？ 请问她们是什么官职？ 难道是四品恭人，还是三品淑人？” 皇后将春花秋月护在身后，眼中几乎有了杀意： “萧怀瑾，你这般胡搅蛮缠护着这个女人究竟是为何？ 难道你与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后转而冷冷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 “好你个萧怀瑾，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当初我将我堂妹介绍给你，你却百般推辞。 我还以为你不好女色好男色。 结果你却是这样的想法？ 难怪你三番四次跑到平安县，不愿意回来。 原来平安县有你的相好！ 萧怀瑾，你当真是好谋算！ 不过听说芋宜人已经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了。 如果你娶了她，岂不是成了一个便宜爹？！ 哈哈哈！” “你！” “啪！” 萧怀瑾气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巴掌甩在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被打的踉跄后退，头上的几根发饰都被打落在地。 “啊！ 萧怀瑾，你居然敢打我！ 我是皇上的正妻，你的皇嫂。 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不知道皇后看到了什么身影，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还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几乎把里面的内衣都要抓了出来，露出一点雪白的皮肤。 “萧怀瑾，你居然如此侮辱本宫。 本宫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断不可能被你侮辱。 今日你如此对待本宫，本宫只得以死明志。 皇上，对不起了，臣妾不能服侍你左右了！” 说着，皇后便往阁中一口水井跑去…… 第377章 给脸不要脸 萧怀瑾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怎么打了一个巴掌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皇后这是怎么了？ 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如果她自己投井自尽，可怨不得别人的。 而皇后的演技，让林绾绾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应该是被皇后发现了什么。 果然，只是片刻之后，一个带着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此吵吵闹闹所为何事？ 这花鸟阁中一向安静的很，今日真是奇了怪了，搞得跟唱戏一样。” 太后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了花鸟阁。 只是刚一进来就看到皇后那披头散发、状若癫狂的样子，让太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究竟是怎么了？ 谁能给哀家说说清楚！” 太后脸上看上去虽然还有些憔悴，但气量却比之前好的多。 “太后，您快救救臣妾吧！” 皇后趴在水井旁哭天喊地，声音都有些撕裂了，听上去凄惨无比。 太后看向皇后的眼神居然有几分厌恶。 还未等林绾绾和萧怀瑾开口，春花秋月就跪爬到太后的跟前，哭喊着说道： “太后，您快救救我们娘娘吧。 十王爷和芋宜人狼狈为奸，想要轻薄皇后娘娘。 我们俩誓死保护皇后娘娘，但都被十王爷打了。 娘娘护着自己的清白，但力气哪有十王爷大，还有芋宜人在旁边帮着，娘娘她…… 娘娘她只得如此了 。” 太后的目光看向了林绾绾，想听听她怎么说。 至于她那个儿子，自己生的心里头清楚。 萧怀瑾只是喜欢玩闹，做人做事没个正经，但身为皇家之人，是特别重伦理纲常的。 有些东西太后不是不知道，是想给其他人留一点脸面。 林绾绾拂了拂身子，向太后行礼道： “太后，臣妇身兼皇命，当处处谨言慎行，断不会行那肮脏之事。 花鸟阁乃太后的地方，十王爷品德纯良，之前虽然游历大燕，很少回京，但也只传闻他贪玩，并无品性上的败坏。 刚才之事恐怕是有所误会。 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不知为何，林绾绾看到太后的眼神，感觉这个华贵妇人一点儿都不简单。 皇后瞧见了太后的身影，说不定太后也看到了皇后所作所为。 说是林绾绾给皇后留了一点脸面，其实也是为皇上保住一点皇家的尊严，让太后不至于下不来台。 如果当着太后的面将她的儿媳说的一无是处，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即使皇后做错事情要惩罚，估计也会背地里责罚，不会公之于众。 太后眸光微动，让身后的宫女前去搀扶皇后。 “皇后，地上阴凉，赶紧起来吧。 若有什么事情，回去跟哀家单独说说。” 见太后摆明了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皇后不管不顾，推开前来搀扶的宫女，直直的跪倒在太后的跟前，用十分哀怨的声音说道： “母后，萧怀瑾是你的儿子，我也是你的儿媳呀！ 如今萧怀瑾根本就不像一个做王爷的样子，居然当面要轻薄于我，所做之事令人毛骨悚然。 芋宜人表面上为国为民，心里却有自己的小算盘。 若是你将这些人留在身边，恐大燕危矣！” 太后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发狠，冷冷的说道： “够了，皇后，你不要再说了！ 来人呐！ 皇后疲乏了，净说些胡话，赶紧将她送回宫中。 若是她再胡言乱语，让太医配一些昏睡的药物，让皇后好好睡一觉，清醒清醒。”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也有些劳累了。 今日她来到花鸟阁，本是想找林绾绾聊一聊的。 太后觉得林绾绾的眼界非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可以比拟的。 若是真有什么办法让大燕更加富强，就算是破例重用一个女官，那又如何？ 只是没想到太后跑到花鸟阁，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这班子的戏码比戏班子唱的还要精彩。 皇后显然不想轻易就让此事遮过去，于是干脆拉着太后的凤袍，更加用力的抹起了眼泪。 “母后，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今您却要包庇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传了出去，会让天下百姓寒心。 臣妾虽然是个女子，就算是死了也不值一提。 但臣妾要用死来明志。 我是皇上的女人，即使是皇上的亲弟弟也不可轻薄于我。 萧怀瑾，林绾绾，你们两个会成为大燕亡国的罪魁祸首。” 说着，皇后转身又要去投井。 今天她为了弟弟甄维，同时也为了她自己，一定要把戏做足了。 哪怕是逼的太后恨她，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在所不辞。 “啪！” “啪！” 太后的眼睛迸发出凶光，手上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甄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哀家的年纪是大了一些，但不是瞎子。 这么多年来，你仗着是我母家的亲戚，所以在后宫之中肆无忌惮，还总装出一副事不关己，温婉谦和的样子。 你自己说说看，自从你当了皇后之后，你们甄氏一族有多少人为官为将。 刚才芋宜人的话你还没听出来吗？ 她是要给你留点脸面。 你呢，却给脸不要脸！ 堂堂一国之母，居然信口开河，诬陷他人。 整个后宫都被你搅得乌烟瘴气。 你们甄氏一族的脸面全部被你丢光了。” 皇后满脸惶恐，她没想到这个老太婆深居宫中，却什么都看得透。 难怪能从后宫那些女子中脱颖而出，甚至将自己的大儿子推向皇位，当真是有些手段的。 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看皇后，眼神中是无尽的落寞。 难道她的眼光真的不行了吗？ 他们萧家对后宫中的这些女人可谓是仁至义尽。 先前是曹贵妃，如今又是堂堂的皇后。 太多的自由和权力便让她们恃宠而骄，一个个尾巴已经翘到了天上。 “来人呢！ 将皇后送于哀家宫中好好伺候着，没有哀家的发话，谁都不许见她。 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行。 还有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拉出去杖毙了。” 太后摆了摆手，立刻就有小太监过来拖皇后。 皇后再想喊，嘴巴早已经被小太监捂住了。 至于春花和秋月两个宫女，此时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不停的跪地求饶。 但此时早已来不及了，也被人敲晕迅速拖了出去。 整个花鸟阁暂时平静了一些。 可是还未等太后发话，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围墙边上掉了下来…… 第378章 求婚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围墙上掉了下来，直接掉进了软软的泥土里。 “哎呀！ 快要摔死我了，我的屁股好疼啊！” 九公主扎了两根麻花小辫子，坐在地上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屁股。 见到这个丫头，太后真的打心底感到无奈。 “阿九，你没事做又跑到围墙上去干嘛？ 是不是你父皇最近又太忙没空管你了。 你看看，偌大的一个皇宫都快困不住你了，以后可怎么办！” 九公主站起身来，像一个小肉团子一样钻进了太后的怀里。 “太后，父皇他日夜操劳，我看着就心疼，就不去打扰他了。 听说芋宜人住在了花鸟阁里，我就想来看看她。 在平安县的时候，我可是看到芋宜人大发神威，于城楼之上喝退叛军。 不知道我长大了之后，能不能像芋宜人一样那般风光。” 九公主看一下林绾绾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自古孩子们就敬佩英雄。 这英雄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 太后宠溺的揉了揉九公主的脑袋，笑着对林绾绾说道： “芋宜人，让你看笑话了。 阿九这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说话也没个正形。” 太后又戳了戳阿九的脑袋，温和的笑道： “公主就是公主，以后选一个良人嫁了便是。还想舞刀弄枪成为女将军，我看你是不是画本子看多了，小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林绾绾看着阿九可爱的模样，心里头也喜欢： “太后，女子嫁人的确是一条出路，但不是唯一的出路。 若只是仗着家世和美貌，也只能被夫家当做成一个花瓶而已。 其实，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 若九公主有此心，倒是可以为大燕江山社稷添砖加瓦。” 萧怀瑾也跟着说道： “母后，芋宜人所言极是。 在我看来，芋宜人远比朝堂之上那些文臣武将要有远见的多。 如果没有芋宜人主导此事，恐怕也没人会主动站出来。 人人都想赚钱，人人都为了一己私利。 哎……” 萧怀瑾突然也变得感伤了起来。 如果望了望皇后离去的背影，萧怀瑾突然想到了什么，抱拳向太后说道： “母后，我心仪周大丫姑娘良久，还请母后下懿旨赐婚！” 萧怀瑾这么多年来并没有成婚。 刚才被皇后诬陷，也让萧怀瑾迫切的希望有个家，有个归宿。 九公主连忙鼓掌叫好， “十皇叔，你这是终于要开窍了吗？ 俗话说，铁树开花，千载难逢。 我可终于要有十皇婶了。 宫中的哥哥姐姐实在无趣的很，十皇叔生的孩子肯定有趣的很。” 九宫主说话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 太后呵呵一笑，却看向了林绾绾。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是当今的十王爷求娶女子，也要对方的娘亲答应吧。” 林绾绾谦虚了一句， “孩子大了，我也留不住了。 我回头先问问大丫这孩子的心意如何？ 若是她愿意，我并没有反对的意见。” “好好好。” 萧怀瑾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大丫姑娘愿意，我萧怀瑾自当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另外，我听闻芋宜人对三个儿子早有约定。 只准娶妻，不可纳妾。 这是对女子的忠贞与尊重。 我萧怀瑾可以保证，此生只有大丫姑娘一人为正妻，断不会纳其他的女子。” 萧怀瑾伸出手，居然发起誓来。 “啧啧啧 。” 九公主忍不住托起了腮帮子，取笑道： “十皇叔，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如此痴情的男子。 大丫姑娘若是嫁给了你，也算是得了一段好姻缘。” 禁烟之事乃当务之急。 太后便与林绾绾约定。 如果禁烟之事成功，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便给萧怀瑾和大丫姑娘赐婚。 其实，太后心里头比萧怀瑾还要急。 这样一个大龄剩男，到什么时候才能娶妻呢？ 芋宜人德才兼备。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五品的女官，但未来不可估量。 林绾绾被安排进了十王爷的宅院，与两个女儿住在了一起。 同时住进来的还有九公主。 这个丫头与林绾绾特别的投缘，说什么都要住在林绾绾屋子的隔壁，说是要好好体会体会芋宜人身上那种女侠之气。 萧怀瑾别无他法，只能依了这个小侄女。 烛火摇曳，窗台偶尔有微风徐来，倒显得这个夜格外的安静。 窗台边的林绾绾托着腮帮子，看着满天的繁星发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与这个地方融为了一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女子亦有责。 这个地方虽未生她养她，但却有着她从未体会过的亲情与温暖。 她的三个儿子视她为榜样，两个女儿更是与她同进退。 林绾绾背负了很多，但同样她也心甘情愿。 也许她就是被派来拯救这个大燕的…… 脑袋里思绪很乱，不一会儿就神游天外。 轻柔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着，帮她卸去一些疲惫。 “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在想些什么呢？ 明日便要去京门了，相信会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周大丫对京门硝烟的事情有所了解， 但同样也听闻，在朝堂之上，娘亲与大臣们好好辩论了一番，将不少大臣说的哑口无言。 娘亲是很厉害，但同样也会给自己招来一些麻烦。 好在现在她们几个都住在了十王爷这里，除了门口的侍卫，还有不少暗卫保护她们的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林绾绾回过神来，轻轻的握着周大丫的手，小声的问道： “丫头，你跟娘亲说实话，你对十王爷有没有好感？ 今日十王爷在太后面前也提起此事。 十王爷的年岁是要比你大上一些，但也算良善之人。 娘并不是看他身份显赫就可以自作主张将你配给他，若是你不喜欢，我也不会逼你的。” 周大丫脸一红，想起那个胖客官的一颦一笑，虽然有时候看上去不那么正经，但他的为人处事没有一点的问题。 另外，如果回绝了十王爷，是不是也会给娘亲带来麻烦。 周大丫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 “女儿全凭娘亲做主。” 林绾绾将周大丫揽在了怀里，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第379章 贺鲁耶 屋檐上，一袭白衣的南宫月看着闪烁的星星，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从去了一趟平安县，让南宫月的心性发生了一点变化。 原来世间的女子并不都是一样的。 芋宜人便是一个特别。 “女侠”！ 南宫月的脑海之中突然闪现了这两个字。 原以为仗剑江湖，以非凡之姿护着九公主的她，便是女侠。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原来只有心系天下，胸怀百姓的女子才可能被称为女侠。 “呼~” 南宫月轻舒了一口气，拔出长剑在屋顶上迎月舞动了起来。 …… 深夜之中的甄府灯火通明。 甄维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发呆，他眸子阴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一个小厮快步跑了进来，来到了甄维的跟前： “老爷，蛮人来了。” 甄维的眼眸恢复了平静，看上去一脸谦和。 “没有什么人跟着吧？ 先去外面瞧上一瞧，再让蛮人进来。 ” 甄维做事极为的谨慎。 只是这一次，他有些慌乱了。 居然有人要断他的财路，让他无法容忍。 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他的姐姐，当今的皇后娘娘，居然被太后软禁了起来。 宫中发生了一件事情，自然又传到了甄维的耳朵里。 芋宜人和萧怀瑾诬告皇后不成，居然怂恿太后将皇后给软禁起来，以此来打击他们甄氏。 曹贵妃一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后宫之中的一些关系网也要开始肃清了。 芋宜人，萧怀瑾，这两个人都该去死。 不过此刻的甄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福寿膏不能这么轻易就断了，那可是他笼络朝臣，丰满羽翼的经济来源。 原本甄维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但现在看皇帝的态度以及后宫所发生的情况，可以看出皇帝已经准备快速削减后宫的势力。 甄维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小厮带着一个包裹在黑袍之中的人来到了甄维的面前。 “老爷 ，蛮人来了。” 男子脱去黑袍，露出一副异于中原人的脸。 高鼻深目，浓密的胡须几乎把嘴和下巴全部遮住了。 “甄侍郎，在下贺鲁耶。 听闻大人有急事要见藩王，蕃王殿下特地派我来此，看看能不能解决大人的困惑。” 贺鲁耶脸上满是傲气，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如今福寿膏在整个大燕可谓是风靡一时，不少人为了能吸上一口福寿膏而要死要活的。 可以说福寿膏把人的心智都控制了。 每天都有白花花的银子从大燕流入西域。 西域蛰伏了这么多年，也该要硬气一次了。 而且这一次，西域的目标是将整个大燕的版图全部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别人。 甄维示意贺鲁耶先坐下再说。 “贺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们大燕朝出了一个芋宜人。 这个女人好生厉害，明日她就要在京门将所有的福寿膏一把火给焚毁了。 若是有人不遵从她的命令，她身旁的十王爷将会与抗旨处置。 贺先生，福寿膏危矣！ 我们之间的合作危矣！” 甄维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格外的小心。 “什么！” 贺鲁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根本就坐不下去了。 才发展好的一片大好形势，转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大燕的人是不是疯了？ 明明抽得好好的，居然想要封禁福寿膏了。 难道有人发现了福寿膏的秘密吗？ 可是福寿膏的利润这么大，让贪财好利之人为之疯狂。 仗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居然要将此物付之一炬，简直是暴殄天物。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贺鲁耶一下子就瘪掉了。 没想到问题居然会这么棘手。 “甄侍郎，现在应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恶的女人！” 贺鲁耶拍了拍桌子，十分气愤的说道： “女子就应该安安分分的在家给丈夫暖好被窝，而不是抛头露面，做一些逾越她身份地位的事情。 呵呵！ 芋宜人！ 若是被我抓到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她好看！” 在西域，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根本就没有自由可言。 那句“女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被他们奉为圭臬。 甄维将桌上的茶水推到了贺鲁耶的面前，有些为难的说道： “贺先生，其实我对这个女人也是深恶痛绝。 我的姐姐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堂堂一国之母，居然被这个女人陷害而被幽禁了起来。 现在的我有心无力了。 若是控制不住这个女人，只怕不单单是福寿膏了，以后你们西域想要和大燕再做什么生意，都不会那么容易了。” 见贺鲁耶的脸色不太好看，甄维准备再添一把火。 “其实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忠臣良将，别真以为她是为了我们整个大燕好。 她有自己的小算盘。 听说她准备与大月国通商，高价进口大月国的烟草。 只怕这些银两大部分要进她的口袋。 我大燕与西域世代友好，我与藩王合作下来关系也十分融洽。 哎，若是被这个女人得逞。 到时候我大燕何去何从？” 甄维眼眶之中居然流下几滴泪来，看着有几分真切。 贺鲁耶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咬紧了牙关说道： “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与甄侍郎颇为投缘，倒是可以为侍郎解决这个麻烦。” 甄维心中一喜，但面上并不显露： “贺先生，这样不太好吧？ 千里迢迢跑到大燕为我解决此等麻烦，甄某心中不忍。” 贺鲁耶朗声大笑： “甄侍郎，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蕃王派我前来就是为了让侍郎与我们西域合作更加紧密。 如今有人挡在我们面前，我自当有义务解决这个麻烦。” “好。 贺先生快言快语。 我甄维便以茶代酒，谢过先生了。” “请！” 贺鲁耶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又披上了黑袍快速离去。 甄维将府中所有的福寿膏全部存在了地下室。 如果贺鲁耶能够得手，那这些福寿膏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 如果贺鲁耶失败，那他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甄维见不得权力不断的被削弱。 他们甄家可不能倒下去。 第380章 临行变故 京门整个京城与外面隔离的地方，也被称作为京城的门户。 一边是天子脚下，另一边只能被称作为外城，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 皇城之中的人能享受这样那样的福利和便利，而外城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也不知道夜里从何时起，居然起了风。 这风不似往日那般柔和，吹在身上都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林绾绾起得很早。 今天对她格外的重要。 “硝烟”二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林绾绾站在院子里，任由微风拂过自己的脸颊。 “芋宜人，早！” 萧怀瑾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看见林绾绾早已经起来了，也是微微惊讶 。 昨晚萧怀瑾睡得不太好。 心里头有事，也便辗转难眠了。 “王爷起这么早，是不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 林绾绾见萧怀瑾顶着一对熊猫眼，笑了笑开口问道。 萧怀瑾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 他一直到快凌晨眼睛才合上，睡眠不足导致黑眼圈出来了，还有不少眼屎。 “芋宜人，不瞒你说。 我以前就是个逍遥王爷，到处游山玩水，不干正事。 如今负担这么重要的任务，本王心里面没有底。” 萧怀瑾不怕林绾绾笑话，也是实话实说。 从昨日退朝开始，就有不少老百姓将家中的福寿膏上交过来。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评级比较低的官员。 但萧怀瑾并没有看到甄维等人的身影。 有暗卫传来消息，甄维手中握有大量的烟土，而且他很有可能是整个京城福寿膏的源头。 如今的甄维表面上还是一个才气过人的文人臣，实际上已经沦为了与陈培希一样的祸国殃民之流。 陈培希可是害了如老将军一家的人。 也不知道这个甄维会不会也将芋宜人拉下水？ 萧怀瑾有时候颇感无奈。 他既要为大燕江山出点力，也要远离皇权的中心。 王府之中养一些小鸡和小鸭子。 九公主特别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于是萧怀瑾只能依了她。 好好的王爷后花园，倒成了一个小小的农场了。 周大丫端着一盆切碎的菜叶，从屋子里不慌不忙的走出来。 “大丫姑娘！” 扎了一个马尾辫的周大丫，看上去特别的清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周大丫想起昨天晚上娘亲跟她说的事情，脸立马就红了起来。 不过周大丫还是非常有礼貌的跟十王爷打了个招呼。 “十王爷，早！” 萧怀瑾想要靠周大丫近一点，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唐突了，于是便笑了笑，十分温柔的说道： “大丫姑娘，昨天睡得好吗？ 不知道在王府睡的还习不习惯？ 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尽管跟我说，我立马吩咐下人去准备。” 周大丫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谢谢王爷让我们落脚。 如今在王府上住着，一切都很顺心。 多有叨扰，还望王爷恕罪。” “不不不，怎么会麻烦呢？ 只要大丫姑娘住着顺心，一切都好。” 林绾绾有些尴尬了。 你们两个怎么好意思的？ 居然一大早在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面前不停的撒狗粮，你们真忍心做出这样让人牙酸的事情。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的。 还好林绾绾对男男女女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否则此时的她肯定在幻想某个白马王子。 “哎哟哟，听听看，听听看。 这一大早就整的这般甜甜蜜蜜。 话本子里常说的什么“玫瑰亭”，“牡丹花”，估计都没有你们两个腻歪。 我说十皇叔、还有未来的十皇婶，人家芋宜人还在跟前呢，你们俩在他面前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让芋宜人多不好意思。” 九公主手里抓了一把花生，一边剥一边说道，十足一个吃瓜群众。 萧怀瑾瞪了一眼九公主，无声的说道： “阿九，你千万别坏了我的好事。 不然的话，信不信我以后出去玩都不带着你了。” 九公主连忙讨饶，将手中的花生给了一旁的侍女，便走到了林绾绾的身边。 今天在京门有好戏看了。 一向喜欢凑热闹的九公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几人闲聊的功夫，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慌张之色： “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小厮像一个皮球一样，滚到了萧怀瑾的脚边。 “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怀瑾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他们可是要去城门口销毁福寿膏的。 在如此关键时刻，怎么会出事呢？ 如今皇上都已经下令，他这个唯一的王爷亲自督办。 难道在这个档口还有人想要搞事情吗？ 大燕真的要乱了吗？ “先不要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怀瑾抑制住心中胡乱的猜想，低沉的声音说道。 小厮定了定心神，缓了一口气说道： “王爷，马厩中的马匹全部被人给杀了。 就连府中经常用来买菜运粮的骡子都未能幸免。” “什么？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暗卫呢？ 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萧怀瑾满脸愤怒，几乎是吼着说道。 但回过神来的萧怀瑾这才想起来，昨天所有的暗卫全部被他派了出去，为的就是探查朝中官员有没有福寿膏寿高的行为。 京官多如牛毛，这项工作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小。 于是王府也只有一些普通的侍卫守护着，并没有发现外面的异常。 冷静下来的林绾绾立刻问道： “除了这些马匹，还有没有可供骑乘的马匹了？ 若是有，赶快调过来便是了。 这件事情如果要调查并不急于此时。 当务之急是要快点儿赶到京门。 午时开始，一定要将全部的福寿膏焚毁殆尽。 若是误了这个时辰，恐怕有变。”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全部盯着林绾绾和萧怀瑾。 不错，萧怀瑾是王爷。 福寿膏牵涉的面实在太广了，说不定有人会铤而走险，做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实在不行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也好。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 金口一开，驷马难追。 恐怕误了时辰之后，京城会流言四起。 到时候抗旨不尊的不是那些不交福寿膏的人，而会变成林绾绾和萧怀瑾的。 这件事情不得不慎重。 （有读者会问，为什么这个时候南宫月没有出来阻止此事？ 这样一个高手待在王府中，是不是显得毫无作用了？ 要知道南宫月是保护九宫主的，她不会轻易卷入朝堂之争。 她有自己出手的原则，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管。） 第381章 大月杀手 没有马匹出行，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午时赶到京门。 萧怀瑾将小厮一把抓了过来，着急的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备马！ 不管怎么样，先把马匹给我找好了，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萧怀瑾急了。 如今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将他府外的马匹等活物全部给弄死了。 这是警告，还是宣战？ 不知何时这京城好像乱了起来。 小厮立刻跑了出去，他真怕萧怀瑾一怒，直接将他拖出去砍了。 萧怀瑾平时都是笑呵呵的，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今天的事对他而言格外的重要，谁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忤逆他。 可是小厮没走几步，立刻又跑了回去。 “王爷，大事不好了！” 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衣服的萧怀瑾，又听到小厮大喊大叫着跑回来。 “又是何事？ 一天到晚没完了吗？” 萧怀瑾眼中布满了血丝，明显已经气的不行了。 九公主有些害怕，只得躲在林绾绾的身后。 小厮一边关门，一边哭喊着说道： “王爷，外面被大月国的兵马围了起来，小的乍一看就有二十多人。” “大月国？ 怎么可能？” 萧怀瑾有些疑问。 大燕和大月国的关系非常好，就算是在京城，也有不少大月国的子民生活着。 时间一长，大月子民也融入了当地的生活。 只不过大月处大燕西北部，与大燕朝老百姓的长相截然不同，与西域人倒有几分相似，让人很好区分。 林绾绾来到大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了解了这里的风土人情。 萧怀瑾将手中擦洗的毛巾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咬着牙说道： “大月国的人真是恩将仇报。 等此事过后，我要将京城所有大月国的人全部赶出去。 若是有参与或知晓今天之事的人，全部处死！” 林绾绾挥了挥手，示意萧怀瑾不要这么着急就下定论。 “王爷，事有蹊跷，容我说两句。 京城之中大多数都是大月国的商人和普通老百姓。 他们身处大燕国的中心，如果贸然包围王府，试问他们能走得出去吗？ 另外，京门硝烟与西域人有关，和大月国没有一点干系，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来围剿我们。 大月国的人不是笨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去做呢？ 大月人与西域人长相很是相似，乍一眼看上去很难将他们两国人分出来。 所以今日之事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阴谋！” 萧怀瑾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破绽。 还没等萧怀瑾布置守卫，大门直接被撞开了。 一个侍卫中刀，直接跌了进来。 “王爷，快跑！” 侍卫想要爬起来将门堵上，但早已经失去了力气，头一歪便死了。 萧怀瑾不喜欢离皇宫太近了，所以他的府宅在京城的角落。 平时的萧怀瑾云游四海，很少在府宅呆着，所以这边的守卫并不是很多。 如今居然有人杀向王府，实在是太过胆大包天了。 萧怀瑾张开双手，对着后面大喊道： “芋宜人，阿九，你们快点回到屋子里把门锁上，千万不要出来。 这边有我呢！ 我一定会护着你们的安全。” 萧怀瑾的身子虽然肥胖，但此时他犹如一个伟岸的男子，全力呵护家人的安全。 “王爷！” 周大丫有些不舍。 她想留下来，与十王爷共进退。 萧怀瑾头也不回的催促道， “快点儿去里面。 不然一会儿我杀起人来，你在这边会让我分心的。 我萧怀瑾虽然自小顽劣，但也习得一身功夫。 三五人可进不了我的身。” 林绾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知道两个女儿在这边根本就没什么用。 林绾绾连忙将大丫二丫还有九公主一起关进了房间。 林绾绾不似两个女儿一般柔弱。 她有一些拳脚功夫，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傍身了。 眼下形势紧急，外面的侍卫又顾及不过来，只能自个儿顾好自个儿了。 见林绾绾并没有退到里面，而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萧怀瑾便向她点了点头。 “芋宜人，你且站在我的身后。” 萧怀瑾冲进了一处偏厅，很快又跑得出来。 出来的时候，萧怀瑾手里多了两把宝剑。 “给。” 接过宝剑，入手有点沉。 林绾绾试着挥动了几下，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以操控。 外面喊杀声四起，刀剑接触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怀瑾手持宝剑一个人站在了王府的中央，身上似乎多了不少杀气。 穿着大月国特有服饰的杀手将门口的守卫解决掉后，直接冲杀了进来。 见只有萧怀瑾和林绾绾两个人站在正中央，当先几个杀手居然一同笑了起来： “你就是萧怀瑾，真是不知死活！ 好好的王爷不做，居然暗募私兵，想要图谋造反。 皇上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就连我们大月国人也看不下去了。 今天我们就替大燕皇帝铲除你这个叛贼。 还有你，应该就是芋宜人吧！ 你这种祸国殃民的妖妇，如果还活在世上，简直是对天道的侮辱！” 好吧，上来直接扣帽子。 借着大月国的名义为大燕铲除企图夺权的王爷，端的是一个好借口。 如果就此诛杀了王爷和芋宜人，福寿膏的事情保住了。 至少皇上暂时没有精力去想福寿膏，而是要铲除十王爷的余孽。 如果事情失败，那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到时候流言四起，王爷不死也得死。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养着一个觊觎他皇权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亲兄弟。 对于萧怀瑾来说，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局。 萧怀瑾握着宝剑的手紧了几分，眼中是无尽的愤怒。 这些人就是要将他往死路上推，外面那么多什么时候他甚至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萧怀瑾冷冷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道： “萧怀瑾那么多年来虽然放荡不羁，但对皇兄忠心耿耿，不敢有一点儿逾越之心。 我看你们才是乱臣贼子，想要分裂大燕，不知是何居心？” 第382章 拆穿 见萧怀瑾表忠心，这些杀手更加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看来甄侍郎和贺鲁耶的计谋奏效了。 不管萧怀瑾怎么狡辩，最后也只有一个被杀的局面。 几个杀手正在得意的时候，林绾绾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绾绾的笑比他们的笑听起来更加放肆，还带着深深的嘲讽。 当先缠着白布的杀手头子被林绾绾的话语整的一头雾水。 明明是他们占优势，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发笑？ 难道中计的是他们自己？ 白布男子冷冷说道： “你笑什么，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猖狂，果然是妖妇。 萧怀瑾，无论你怎么辩驳，都洗脱不了反派王爷的名头。 纵使你能侥幸逃脱，相信到时候也会传的满城风雨。 若是你真想自证清白，还不如拔剑自刎，也免得脏了我们的手。” 林绾绾将宝剑收入剑鞘，指着白布男子大声说道： “麻烦你们这些西域人动一动脑子，穿着大月国人的衣服就能伪装起来了吗？ 你们恨不得把“自己是大月人”这几个字贴在额头上。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如果今天你们赢了，将我等杀害，这是皇上怪罪下来，只会与大月交恶，是怪不得你们西域人头上的。 如果今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按你们的说法，十王爷是逃不掉的，西域可能还会趁机联合大燕，直接将大月国给吞并了。 销毁福寿膏的事情便会不了了之。 无论怎么算，西域国一定会是稳赚不赔的。 真是好算谋！” 带头的白布男子沉默不语。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居然会如此的聪慧，把他们谋算了多日的事情全部点破。 只是现在点破又能如何呢？ 难道还能破的这个局吗？ 林绾绾向前一步，继续说道： “你们这些狡猾的西域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大燕的朝堂之上有你们的走狗，不然你们怎么会轻易的就知晓我们的行踪呢？ 想要用这种手段而让福寿膏苟延残喘下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们别忘了这件事情是当今圣上主导的，并不是我们两个小喽啰。 这样只会让圣上更加忌惮福寿膏。 其实圣上已经有了谋算，因福寿膏之事想要向西域索要赔款。 若是赔偿不到位，那大燕就要与西域开战了。 真以为当今圣上还蒙在鼓里，你们把我们大燕想的太过简单了吧！ 怎么，这件事情你们的主子都不知道吗？ 甄维？ 洪历？ 还是何广志？” 这几人是林绾绾胡乱猜的。 在朝堂之上竭力反对封禁福寿膏的，绝对有可能就是福寿膏利益链中的一环。 几个杀手面面相觑，为首的白布男子眼神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怀瑾有些茫然的看着林绾绾，不知道她这些消息是怎么得来的。 难道都是皇兄偷偷告诉她的吗？ 看来这个“芋宜人”的封号只是暂时堵住那些朝中老臣的嘴，以后肯定要加官进爵，到达一个大燕建国以来未曾有的高度。 整个王府好像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杀手们都忘记自己来干嘛的了。 一个陷入沉思的杀手手中的宝剑，一下子就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不好，这个女人是在拖延时间。 可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白布男子回过神来，发现整个场面都快被林绾绾一个人给掌控了。 “别犹豫。 杀！” 回过神来的杀手们向萧怀瑾和林绾绾冲去。 萧怀瑾手中的宝剑翻飞，顷刻便解决了两人。 在准备击杀第三个杀手的时候，杀手一个绕后，刺向了萧怀瑾的手臂。 好在林绾绾及时反应过来，将杀手的手指刺伤。 萧怀瑾得以喘息，将第三名杀手刺倒在地。 但萧怀瑾握剑的手受了伤，手上的力气不足，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萧怀瑾还强撑着，将衣袖裹紧了一些，淡淡的说道： “此处有我呢！ 还请芋宜人放心！”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轻，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侍卫都被解决掉了。 门口的杀手聚在了一处，齐齐向萧怀瑾围过来。 萧怀瑾双手握着宝剑，完全没有一丝退缩。 林绾绾上前与萧怀瑾并齐。 虽然心里头有过一丝害怕，但很快就被理智给取代了。 此时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这些杀手就会放过他们吗？ 向恶人祈求是完全没有用的，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打一场。 “杀！” “杀！” 两边同时喊了起来。 白布男子的目标就是萧怀瑾。 只要能将萧怀瑾的头颅砍下，不单单能够赏金万两，还能加官进爵。 回到西域国也能做个体面的武官。 白布男子的刀直刺萧怀瑾的胸口，其余几人更是刺向了萧怀瑾的脖颈。 萧怀瑾的反应虽然快，在刺伤一个杀手之后，另一条手臂也受了伤。 幸好有林绾绾护着，否则此刻的他早已经躺在地上了。 林绾绾拿着宝剑一步步子向旁边退去。 进了屋子空间狭小一点，或许还能他们杀上几个回合。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而已，对于林绾绾这种重活一世的人来说，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杀杀杀！” 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响了起来。 萧怀瑾眼前一亮，喊的最大声的是他身边的侍卫赵虎。 那些身经百战的侍卫杀回来了，看来这一次他们有救了。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白布男子向身旁的杀手示意后，直接将萧怀瑾和林绾绾围了起来，六把明晃晃的长刀同时向两人身上砍去。 林绾绾瞪大了眼睛，毫无退缩。 “叮！” “叮！” …… 几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六个杀手手中的宝刀全部掉落在地。 一袭白衣飘然而至，如同仙子，落于凡尘。 南宫月悠然的站在地上，脸上还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好像周遭的事物与她无关。 林绾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看来这一次有救了。 白布男子想要弯腰去拾长刀，又一颗石子打在他的手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手骨给打断了。 “啊！” 一声惨叫之后，白布男子跌倒在地。 其余杀手见状，纷纷向外面逃去。 转眼之间，局势好像扭转了过来。 第383章 稳住 赶过来的王府暗卫们将外面的杀手全部给处死了。 至于逃出去的那几个杀手，也被第一时间控制住了。 带头的白布男子躺在地上一阵哀嚎。 赵虎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萧怀瑾的身边，眼神中满是惶恐。 “王爷！” 赵虎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他没想到这一次王府居然会被人围攻。 看着萧怀瑾手臂不断的在滴血，赵虎的手颤颤巍巍的扶过去。 堂堂大燕朝唯一的王爷，居然落得如此狼狈。 “快给我速速备马。 我现在就要与芋宜人一同赶往京门。” 萧怀瑾顾不得流血的手臂，只是将衣袖裹得更紧了一些。 外面的情况稳定了，房间里的周大丫，周二丫几个人一同走了出来。 见萧怀瑾手上一片嫣红，周大丫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上前轻轻扶起了萧怀瑾的手，说道： “十王爷，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 怎么伤口还在流血，得快点儿止血才行。” 见周大丫这么着急，萧怀瑾居然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放心吧，大丫姑娘，我没事的。” 周大丫托起萧怀瑾的手看了一下伤势，连忙又跑进屋子，把医药箱拿出来。 周大丫虽然没有专门去学，但待在林绾绾身边看了那么多次，也学会了一些包扎的技巧和方法。 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周大丫帮萧怀瑾撕开衣袖，只见萧怀瑾手臂上有三道比较深的伤口。 想着萧怀瑾一个人挡在她们前面，周大丫的眼泪也要忍不住的掉落下来。 “王爷，谢谢你。 对不起，实在是我们几个拖累你了。” 周大丫一边给萧怀瑾处理伤口，一边眼含热泪说道。 “大丫姑娘，你说什么呢？ 我是男子，自然应该护着你们的。 若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怕芋宜人也看不上我。” 萧怀瑾刚想笑，手臂上的伤口被酒精擦拭着，如同针刺般的感觉让萧怀瑾忍不住呲牙。 “大丫姑娘，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擦在手上一阵刺痛，还有点冰凉的感觉？” 周大丫拧好酒精瓶，解释道： “十王爷，这是经过提纯的酒精，用来给伤口消毒是最好的了。 对了，这酒精提纯的方法是娘亲想出来的。 后来张文远将军来到平安县的时候，我娘便把这种酒精提纯的方法交给了张将军。 娘亲说了，如果单单只用草药敷在伤口的话，伤口愈合的速度会很慢，而且很容易就会感染了。” “哦？ 竟有此事！” 萧怀瑾深深的看了了一眼林绾绾，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门口才是。 “赵虎，王府这边的安全由你一个人负责。 若是有一只苍蝇飞起来，我唯你是问！” “是！” 赵虎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很快，两架马车等在了王府的门口。 马儿是通身红色的汗血马，虽然没有西域种的汗血宝马来的高大，但本土的汗血马速度不慢，拉马车的时候也特别稳。 现在整个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城的守备力量一下子多了不少。 大街上遍布官差，每家每户都排查在登记。 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以后，萧怀瑾感觉自己手臂上的伤也好了很多。 林绾绾刚刚钻上马车，三个丫头一起跑了上来。 “娘，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反正我们在这里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一起去看看，说不定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 九公主连忙点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 “对呀对呀。 芋宜人，今天城门口肯定热闹。 我们在这里待着也无聊，倒不如过去看看 。 现在外面侍卫这么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林绾绾有些无奈。 这可不是去郊游，需要顶着重重压力的。 可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王府内外一片血腥味。 虽然侍卫们不停的在清理尸体和伤者，但现场的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几个丫头在这里估计也待不下去。 见林绾绾不说话，应该就是默许了。 三个丫头心里头也放松了下来，好像忘记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马蹄声阵阵，街道两旁的行人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今天在京门有一出好戏要上演。 听说在京城风靡一时的福寿膏将会在京门全部焚毁。 老百姓当中，绝大多数人将家里头的福寿膏全部交了出来。 毕竟是皇上亲自下令，当朝的王爷全力盯着此事。 没有几个普通老百姓胆敢忤逆圣上和王爷。 另外，今天主持京门硝烟的便是名动一时的当朝第一女官——林绾绾。 有不少人想看看这个从农村一步步走上来的朝廷命妇，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于那些通过科举考试或者是实习的宗族来说，林绾绾就是一个奇迹。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九公主忍不住拉开了帘幕。 “哇，今天怎么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记得前段时间我偷跑出皇宫的时候，两边还没这么多人。 今天好像过节一样，当真是有趣。 ” 刚才九公主一个人躲在最后面，所以并没有看到太多血腥的一幕。 加上王府的人对她特别的保护，在短暂的慌神之后，九公主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样子。 透过门帘的空隙，周二丫也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原来街道上居然可以有这么多人。 相比于咱们平安县，这条街道可以说宽的有些不像样子了。” 由于为了速度能快一些，走的地方并不是主道。 但街道两旁仍然能有这么多人，让周二丫觉得好像打开了新世界一样。 林绾绾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毕竟前一世在沪都和深城这些地方，都是人满为患的。 一到节假日，甚至必须出动一定的安保力量，才能维持秩序。 离京门越近，两边的侍卫就越多 。 离午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城门下的何广志等官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他们几人眼神中有窃喜之色。 若林绾绾和萧怀瑾真误了时辰，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到时候朝堂之上，几十个文官的口水就能将这两人给淹死。 想要与他们这些动笔杆子的人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甄维一个人站在了最左面，脸上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突然，一个小厮偷偷的凑到了甄维的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大人，事情有些不太妙……” 第384章 撕破 甄维见来人的模样，立刻又把身子往后面缩了缩，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到他的样子。 “什么事？” 甄维面容冷峻，眼睛看上去格外的深邃。 小厮凑近一步，看了看左右，小声的说道： “大人，事情好像失败了。” “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维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计谋明明是上乘中的上乘，对于萧怀瑾这个看上去没有脑子的人来说，很有可能当场就以死明志。 只要他有这个心，一切就好办了。 可是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呢？ 小厮理了一下思路，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因为着急前来禀报，所以后面的事情小厮并没有看清楚。 “你说芋宜人当着杀手的面将咱们的计谋拆穿了吗？ 这个女人当真有这么厉害吗？” 甄维倒吸了一口冷气，头上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一样冷的有些发抖了。 短暂的思忖之后，甄维立刻吩咐了下去。 “让贺鲁耶赶紧出城。 如果出不去的话，那就必须躲起来，千万不能露头。 还有，王府中若是有杀手被抬出来，一定要确保他们死透了。 千万不要犹豫，下手狠一点好了。 ” 甄维面露凶光，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了。 如果事情到了最后一步，要么和贺鲁耶合在一处，到时候给大燕一点压力。 相信萧怀朔几番权衡之下，不会那么执迷不悟的。 如果贺鲁耶不是一个成事之人，甄维可以拿着贺鲁耶的脑袋，将所有的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抓南蛮奸细可是大功一件。 相较而言，焚毁福寿膏看起来有些微不足道了。 而甄维对林绾绾的杀意已经达到了顶峰。 原本甄维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是非常大的。 除了有一个皇后姐姐之外，甄维也是精于谋算。 在户部待了那么多年，不少钱粮全部进了他的口袋，甄维将这些账目做的天衣无缝。 户部虽然每年都会审查一遍账目，但甄维经手的账目，愣是没发现有什么端倪。 待小厮走后，甄维重新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样子。 城门口，何广志仍然说的风凉话， “洪大人，你说为什么风流王爷和芋宜人两人同时这么晚出现呢？ 这两人好像非常有默契一样，莫非……” 洪历微微一笑，似乎听明白了何广志话语中的意思。 “哈哈哈，风流王爷年岁也不小了，虽然芋宜人生了那么多孩子，但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有些年纪了。 说实话，我府中小妾虽不过二八年华，但都不足芋宜人生的好看。 可惜啦！” 芋宜人在朝堂之上的惊艳表现，确实让很多文官心里面嫉妒。 这些文官们气势上比不过林绾绾，只能在背地里小小的yy一下，满足自己可悲的胜负欲。 何广志轻轻的拍了拍洪历的肩膀，用十分玩味的话语说道： “洪大人，等这件事情过去了，要不要我来帮你想想办法啊？ 芋宜人乃我朝第一女官，肯定比青楼的那些姑娘要有意思多了。” “哈哈哈，果然还是何大人比较会玩！ 承何大人吉言，若是这一次能够将芋宜人收到闺房之内，一定要跟何大人一起享用！” 两人相视一笑，又一起大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不知道这二位大人在笑些什么，但也不敢多问。 …… 马车刚刚到城门口，萧怀瑾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何广志看到萧怀瑾来了，嘴巴不自然的撇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风流王爷居然还舍得起床，当真是白白浪费一个温柔乡。 但见萧怀瑾原本整洁华丽的蟒袍上居然沾有不少血渍，何广志忍不住蹙眉，与身旁的洪历两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后面一辆马车是林绾绾几人。 林绾绾的目光在城门口扫视了一圈，发现一个想要竭力隐藏自己身影的人。 林绾绾的嘴角勾起抹笑意，一步步走到了甄维身边，用十分亲切的语气打着招呼： “甄侍郎，你看到我现在这里，是不是应该感到惊讶呢？” 甄维抬起头，假装茫然的看着林绾绾，说道： “芋宜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一点儿都不明白呢？ 今天主持硝烟之事不正是芋宜人您吗？ 您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我没什么可以觉得惊讶的。” 甄维表面上还是很镇定，但眼角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他原以为一个林绾绾会隐忍不发，就算是知道他干的，也只会处处提防而已。 根本就没想到林绾绾上来直接就想与他对峙了。 这到底是蠢笨至极，还是聪慧过人呢？ “甄侍郎果然一点都不简单。” 林绾绾靠近了甄维几步，用很低的声音说道： “甄维，其实不妨告诉你。 你姐姐甄皇后其实是中了我的圈套才会被太后软禁起来的。 我原以为你有什么过人的手段能将你姐姐救出来，没想到你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当真是可惜了一心为你着想的好姐姐。 甄维啊甄维，你将我视为了对手，可是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到底配不配？” 甄维的脸从波澜不惊到愤怒不已，最后眼神中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杀意。 那种杀意太过明显了，让人看了心中阵阵发寒。 突然，甄维居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之大让周围的人纷纷看他。 可甄维一点儿都不在意，自顾自的笑得前仰后翻： “芋宜人，你果然是女中豪杰，我倒是小瞧了你。 承蒙芋宜人看得起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甄维收敛起放肆的笑容，立刻转身走进了巷子里。 萧怀瑾着急的向林绾绾这边跑来，有些担忧的说道： “芋宜人，这个甄维可一点都不简单。 甄氏能坐上皇后之位，背地里有她弟弟的影子。 所以每次我看见甄维，都是与他虚以委蛇，要多假就有多假。 如今芋宜人算是公开与他为敌了，只怕甄维会使各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是小心为妙。”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甄维这种脸上总是带笑的小人，就连萧怀瑾也要带着几分警惕。 如今林绾绾行为看上去好像有几分莽撞，这是要逼甄维肆无忌惮的出手吗？ 第385章 暗流涌动 看着甄维匆匆离去的背影，林绾绾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甄侍郎虽然是二品官员，但我发现朝堂之上不少人唯他马首是瞻。 我相信圣上肯定有所察觉，只不过甄维足够的低调，让人很难对他生出警惕之心，加之又有皇后娘娘傍身。 甄维在朝堂之上可谓是顺风顺水。 如果这一次没有福寿膏这个事情，甄维很可能继续隐藏下去。 这样的人留在朝堂之上绝对是个祸患。” 林绾绾对甄维没有一点好感。 若是甄维没把矛头对准她，她也不会和甄维这般撕破脸。 毕竟哪都有恶人。 林绾绾不是圣人 ，还没有动不动就将天下恶人铲除的菩萨心肠。 萧怀瑾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甄维不像平常之人，他会用脑子、用计谋。 萧怀瑾可以在瞬息之间将曹标诛杀，甚至不用考虑后果。 但面对甄维却不行，萧怀瑾不得不谨慎起来。 现在萧怀瑾觉得，林绾绾一家已经和他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 这让萧怀瑾不由得为林绾绾担忧起来。 但萧怀瑾心里头也有打算，如果甄维想要明着动手，萧怀瑾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为了周大丫她们，就算是将甄维杀了也在所不惜。 萧怀瑾握紧了拳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周大丫和周二丫两个人走过来，一左一右的勾住了林绾绾的手臂。 周大丫的脸色不太好看 。 从娘对甄维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面前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对于她们这些初到京城的人来说，周围的一切还非常陌生，也不知道京城的人和事有多复杂。 周大丫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太后没有这道懿旨，她们一家在平安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倒也不错。 现在来到京城，好像深陷泥潭之中，轻易无法脱离。 “娘，你刚才会不会太过于唐突了？ 甄维此人看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心里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这种人还是离得远一点的好，就怕和他染上什么关系。” 当然，这种疑惑萧怀瑾心中也有。 林绾绾一向谨慎，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林绾绾淡淡一笑，一边向京门的正中央走去，一边说道： “甄维这个人如同一直躲在暗处的蝙蝠一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袭击我们。 倒不如让他如坐针毡，逼他出手。 这样对我们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与其这么提心吊胆，还不如让他也到明处来，大家心里也有准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绾绾可是看过不少宫斗宅斗剧的，套路无非就是那么几样。 林绾绾应该是能够应付的过来。 …… 进门口的正中央砌一口方方正正的池子。 现在池子里空空如也，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 这口池子是林绾绾特地让人给准备的。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几束阳光深深的照在池子的周围，倒显着这一处如同被搬上了舞台一样。 离午时还有一会儿的功夫，但京门口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些小贩见缝插针，向吃瓜群众们兜售着美食和日常用品。 “腰果腰果，又松又脆的腰果！” “发梳发梳，和尚用了都说好的发梳！” “竹扁担，竹扁担，又长又宽的竹扁担。” …… 除了这些吆喝声，还有吃瓜群众们自个儿的猜测。 有些看上去像拿到了内部消息和喜欢吹一波的，自然也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老王头，你说这个芋宜人是武曲星转世？ 那她怎么是个娘们，不是个爷们呢？” 老王头侧眼看了一眼提问的这人，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说你懂什么呀？ 武曲星下凡是不是非得是个男的。 我三姑家的女婿的侄子的表叔，与芋宜人娘家的堂叔的二婶可是走得很近的。 芋宜人曾经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 试问这样的话语，不是武曲星又能是谁说的？ 你家的娘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就算是往上数三代，往下数三代，你能找出来这样一个人吗？” 提出疑问的这个人一下子就吃了瘪。 好像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从来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这个乡野村妇一点儿都不简单。 另一边，也有同样的议论，只不过他们的议论的内容稍有一些不同。 “听说了没有，十王爷的府宅居然被人包围了，而且还有人受了伤。 你有没有看见十王爷的手臂，包得跟石柱子一样，看上去就有些吓人。” “当然听说了，动静闹得这么大。 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我都挤不进去了。 不过现在侍卫将王府围了起来，一只苍蝇就飞不进去了。” “啥？ 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十王爷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可以说一言之下万能之上。 没想到我们大燕朝居然有人对十王爷下手，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十王爷遇袭，让人感觉整个大燕朝都不是很安全的样子。 “哼！ 我看蛮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大燕朝广纳良客，对外邦人可谓是仁至义尽。 如此轻松的生活环境，居然没有换来他们的感恩，反而做出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让人太气愤了吧！” “就是就是，连十王爷的王府都能被围，更别说平民百姓了。 谁知道这些蛮人是安的什么心思？”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蛮人就是对他们太好了，好过了头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们大燕朝就不欢迎这种人。 “对，我们自个儿的老百姓都过得不如意，还要养这些人，老子可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 这些外邦人居然都不用交税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这可是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大燕朝居然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痛啊！” …… 不一会儿，谈话的画风就转变了。 从十王爷的王府被围，到对蛮人的警惕和厌恶，再到想要煽动大燕人和外邦人的对立，还有对大燕朝一些政策的不满。 如果这里面没有人鼓动，根本就不可能。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动作快的让人出乎意料。 第386章 准备 温度刚好，不冷不热，隐隐还有清风徐来。 城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挤越多，要不是两边的侍卫看着，都快要把通道给挤没了。 林绾绾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扫视了一眼身旁的众人。 朝中不少文官都到场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但不少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看好戏，等着林绾绾等人出丑。 让林绾绾没有想到的是，当朝一品大员之一的闻忠居然也站在了官员的队伍中间。 只是他并没有站在最前面，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一些低品阶的武官则是与侍卫站在一起，一同维护着现场的秩序。 现场的老百姓中有不少人都探着头向前观望，想要看看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林绾绾振臂一呼，让大家的目光聚集到他这里。 “各位朝廷的肱骨，在场所有的男女老少，我是芋宜人周林氏，是主持这次京门硝烟的人。” 台底下议论纷纷，刚才一些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台上这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子，居然就是大燕朝鼎鼎大名的芋宜人。 林绾绾的手掌往下压了压，台下的声音一下子就轻了不少。 林绾绾手指指向一名侍卫脚边的黑色块状物，大声说道： “此乃祸国殃民的福寿膏！ 不少人以为吸食了福寿膏能缓解阵痛，好像能让人短暂的忘却痛苦和难受，飘飘欲仙。 殊不知一旦多次吸食福寿膏后，就会致人上瘾，想要戒掉是非常难的。 到时候吸食者就会成为行尸走肉，任由贩卖烟土的摆布。 男人为奴，女人为娼。 国将不国，百姓沦为牺牲品。 我堂堂大燕朝，顷刻间犹如大厦将倾。 大家说，这福寿膏该不该禁？” “该禁！” “该禁！” “该禁！” 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呼喊声。 这里面有一些是萧怀瑾安排的托，也有不少是发自肺腑的。 福寿膏刚刚流入大燕的时候，就被一些有心人吹的天上有地下无，好像这东西就像圣药一样，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但是，接触过福寿膏的人才知道这其实是个害人的东西。 起初的福寿膏为了更好普及，卖出的价格并不高。 一旦吸食福寿膏的人多了，价格也就上去了。 不过福寿膏还是供不应求，一些家里头没什么积蓄的，只能卖田卖牛，甚至将妻子儿女抵押给别人。 将家里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基业全部拱手送人。 或许是感同身受，亦或是身边有人有这般遭遇。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好像要与福寿膏抗争到底。 人群中，一些尝到甜头的福寿膏卖家此时也不敢说话了。 谁都没想到风靡一时的福寿膏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何广志狠狠瞪了一眼身旁一名五品官员，很是责备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派的那些人呢？ 一个个都去哪里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再这样下去咱们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了，就等着这些福寿膏被烧毁吧！” 何广志手头囤了不少福寿膏，就等着大赚一波的。 虽然在朝堂之上，皇上有意封禁福寿膏，但这里头最主要就是林绾绾的主导。 何广志觉得今天主持大会的是林绾绾并不是萧怀瑾，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毕竟法不责众。 如果老百姓都主张要将福寿膏给留下来，那么林绾绾此举是有违民意的。 圣上为了挽回一点颜面，肯定会将林绾绾当做挡箭牌。 不过没想到的是老百姓是非不分，安插在里面的托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五品官员低着头，也不敢去看何广志，只能唯唯诺诺的说道： “何大人，咱们安排的人全部被十王爷的侍卫给清除出去了。 那些侍卫甚至威胁我们的托儿，如果今天敢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让他们全家不得安宁。” “什么？！” 何广志的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那些不要脸的侍卫居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欺人太甚！” 何广志看着那几个喊的最大声的“老百姓”，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 “真的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大燕朝出了这样的王爷，真的是国之不幸！” 见身旁的洪历不搭话，何广志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洪大人，我听说你手头的福寿膏也不少。 你是不是也没有全部上交上去？ 这一次若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再想把守手头的福寿膏卖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搞不好为了一点碎银子，得把脑袋给搭进去了。” 洪历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何广志，淡淡的说道： “何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可是忠君爱民的人，如今圣上被奸人蒙蔽，我也是无能为力而已。 相信等事情平息之后，会有人站出来的。” 洪历不知道甄维有何打算。 不过甄维此人极为狡猾，断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要跟着甄维走，应该会有出路的。 另外，林绾绾看着已经将甄维得罪死了，相信甄维有的是办法治她，其他人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这些文官中有不少都是贪财好利的主，虽然也会为江山社稷出一点力，但不少却是尸位素餐，脑子里除了自己就没有别人了。 …… 在几十声响亮的喊声过后，人群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绾绾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东西全部抬上来。 一块块黑色的福寿膏被放在箱子里面，被抬到了池子边。 而且福寿膏里面不少还是一整块一整块的，还没有拆分出来。 这应该就是买家手里的存货了。 一块块的福寿膏堆的跟小山一样。 福寿膏旁边堆放的是各式各样的烟杆子。 这些烟杆子有的已经磨的蹭光发亮，应该使用了不少时间了。 看着这么多东西，闻忠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原以为这些福寿膏皇宫之中，以及官员家眷等小范围的流通而已。 没想到已经流传如此之广，速度之快，实在让人惊叹。 第387章 阿德南 在一番展示之后，侍卫们将所有的福寿膏全部扔进了池子里面。 何广志看了满脸心痛，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些福寿膏扒拉出来。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现在马上要将这些银子付之一炬，何广志感觉自己心里面都在滴血了。 侍卫的动作非常快，把准备好的柴火全部堆在了福寿膏上。 林绾绾目光看向众人，眼神深邃， “为官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等祸国殃民之物，不可不除。 承蒙圣上信赖，我虽为一介女流，如今站在这里，要行京门硝烟之事！ 今日还请诸位见证！” 林绾绾接过侍卫手里的火把，退后了一步，把火把扔进了池子里面。 干柴被烈火点燃，蹿起了更多的火苗。 柴火旁边的福寿膏很快就被烧着了，发出刺鼻的味道。 这种犹如臭鸡蛋一样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向后退去。 萧怀瑾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点轻松的表情。 “啪啪啪！” 躲在最后面的九公主居然鼓起掌来。 在九公主第一眼看见林绾绾的时候，只感觉这是一个极性为温柔的女子。 周大丫的性格肯定就像林绾绾一样，不骄不躁，温婉大方。 可是今日事情让九公主对林绾绾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女子只是表面上的温婉而已，实际上内心的爆发力要比男子强的多。 人群之中，一个腰背有些佝偻的瘦小男子对着身旁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黄老爷，这个女人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我看朝堂之上那些文臣武将都不如她这么有气势。” “黄老爷”点了点，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 “刚才你听到了吗？ 他们都在说，芋宜人是老百姓的芋宜人。 看来周林氏在老百姓中，呼声也是很高的。 女中豪杰，想必不过如此。” “黄老爷”叹的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在上面待的太久了，都已经看不到下面的疾苦。 这一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出来走一走了。” 随着火焰越烧越旺，阵阵黑烟升腾起来。 无数的福寿膏沦为黑色的焦炭，人群已经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大声的呼喊起来： “芋宜人好样的！” “芋宜人是为我们老百姓做实事！” “芋宜人，你是我们老百姓的芋宜人！” …… 林绾绾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皇上慧眼如炬，虽然有一些宵小之辈乱事，但总逃不过圣上的眼睛。 手握权力的官员，就应该尽心为皇上办事，为老百姓谋福祉。” 群众中立马又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 九公主都快要把手掌拍红了。 芋宜人说的实在太好了，这是把老百姓赞赏全部转移到皇上的身上。 人群中的“黄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居功不自傲，不错不错。” 池子里的火苗还没有熄灭，不过里面的福寿膏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让人感觉奇怪的是，池子旁边还有很多柴火，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林绾绾看了萧怀瑾一眼，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萧怀瑾手握纸张，一步步的走向台阶。 正当萧怀瑾翻开纸张想要宣读的时候，一个有些生涩的大燕口音响了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芋宜人千方百计的要将福寿膏给销毁？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这个福寿膏有问题，也是大家花钱买来的 。 就这样付之一炬，主要是有些可惜。 难道老百姓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说话的人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他的模样和大燕人有些不太一样，是个外邦人。 一听这话，何广志立马就来了精神，拍着大腿跟着附和道： “说得好，我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大家伙手头有福寿膏，还是先流通起来再说。 至少也不能让人把银子扔进水塘里，只能翻起几个浪花来。” 萧怀瑾想要让侍卫把这个外邦人给扔出去。 他的手头还有一份名单要宣读，这份名单上记录的便是一些官员以及富豪乡绅手头还存有的福寿膏。 不少人还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存着点福寿膏继续流通赚钱。 但这一次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有一点儿心软。 不然的话，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这个外邦人的话，却让人群中一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赞同了起来。 林绾绾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这纯粹就是在胡搅蛮缠。 “这位，谁？” “阿德南！” 外邦人仰着头颅，一副不屑的样子。 “哦…… 阿德南！ 刚才你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细细琢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打个很简单的比方，如果你家里买了一堆药材。 结果发现这一堆药材其实是毒药。 按你刚才的说法，你是要将这些毒药全部消耗完，而不是把它们扔掉。 你这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高风亮节，着实让我眼前一亮！” 林绾绾的话刚说完，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嘲笑的声音。 这可是给皇上办事的芋宜人，又不是寻常女子。 没有点口才和脑力，跑到这边来真的是被当成笑话看的。 “黄老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人不是来自讨苦吃的吗？ 身旁的太监三德子目光连忙往另一边看，生怕让皇上尴尬了。 “你！” 阿德南长红了脖子，整个人气呼呼的。 不过他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比草纸好不了多少的纸张在手里又挥动了几下，冲着人群大声说道： “林绾绾是吧，我真是没看出来，你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深的城府。 你销毁福寿膏是假，其实是想借着福寿膏与大月发一笔横财。 众所周知，福寿膏是西域传来的。 福寿膏有好的地方有不好的地方，这个暂且不论。 但为什么林绾绾你如此着急，恨不得倾刻间就让福寿膏从大燕朝消失。 现在大家都蒙在鼓里，以为你芋宜人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哼！ 其实你是有私心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接下去大月国的烟草就会成为你揽钱的筹码！ 整个大燕王室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手上这张纸就是你通敌卖国的罪证！” 第388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随便拿出一张烂草纸，就说是通敌卖国的信件，这样的污蔑也太草率了一些。 阿德南将手中的烂草纸了挥动了几下，一步步走到了台阶下面。 众人的眼光各异，有不解的，有疑惑的，有兴奋的，还有看好戏的。 萧怀瑾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腰间的佩刀，眼睛也闪着寒光。 这个外邦人一看就是过来捣乱的，而且性质极其的恶劣。 一上来就给林绾绾套一顶大帽子。 三德子胆怯的问道： “黄老爷，这……” “黄老爷”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看不出一点异样。 阿德南走到林绾绾面前，将烂草纸摊开，有模有样的说道： “我这张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大月国王室准备向大燕朝推广一种烟草。 这种烟草与福寿膏大同小异。 只要周林氏将大燕朝的福寿膏全部销毁殆尽，那么大月国进入大燕国烟草中的三成利润归周林氏所有。 如果不相信的话，这张纸可以给大家传阅着看。 我相信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阿德南说罢，用一种极为自信的眼神看向了林绾绾。 周大丫很是紧张，握紧了小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们都是跟着娘一路过来的，自然知道娘不可能和什么大月国人有什么勾连。 林绾绾没有反驳，反而是点了点头： “那个，谁谁？” “阿德南！” 阿德南对林绾绾老是忘记他的名字显然很不满。 “哦…… 阿德南！ 我手里有一份你与那些福寿膏卖主的交易记录。 这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你和你的同伙才是靠着福寿膏大肆敛财的人。 你们西域国有些人借着上贡以及友好通商的名义不断向大燕输送福寿膏。 为的就是将大燕国白花花的银子全部运送到西域去。 怎么，把你们的计谋拆穿了，现在狗急跳墙了吗？” 林绾绾扬了扬手里的纸，很是玩味的说道。 “不可能！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出口福寿膏从来是不会记录的，你手上的肯定是假的！” 阿德南急于争辩，伸手就要去抢林绾绾手里的纸。 林绾绾一个转身，立刻躲到另一边。 “怎么，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们大燕国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你不是心里有鬼，怎么这么着急呢？ 你看我如此镇定自若，我们俩之间的差别高下立判。 那个谁？” “阿德南！ 阿德南！ 我叫阿德南！” 阿德南很是不满，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老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赤裸裸的挑衅吧！ 但是阿德南的样子却让在场所有人感觉他是越来越急躁了。 周围群众中有人不时的发出嘘声，让阿德南着急了起来。 阿德南斜视了林绾绾一眼，急忙喊道： “我们昆坚王贺鲁耶已经和你们某位大人说好了，所有的福寿膏进入大燕后，都是五五分账，根本就没什么记录。 另外，福寿膏可是经过大燕太后亲自肯定的，你们这么做，将当朝太后置于何地？！” 阿德南虽然有些没脑子，但最后一句话却是将太后搬了出来。 等于说，福寿膏是有太后撑腰的，所以林绾绾烧毁福寿膏，是在和太后作对了。 这一来，纵使皇上再怎么信任林绾绾，也不会在这个档口上向着林绾绾了。 看阿德南刚才的表现，如果背后没有人撑腰的话，相信不会想出这些话语的吧。 人群里，“黄老爷”的脸极为的难看，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让“黄老爷”此刻的眼眸寒的如同冰山一般。 三德子吞咽了一口口水，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黄老爷，您要不要回去歇着喝口水，这天不知道怎么就热了起来。” “走！” “黄老爷”大步向前，没有一点儿犹豫。 林绾绾收起了手中的纸，看向了萧怀瑾。 此刻萧怀瑾的手指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大有要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林绾绾的目光深邃，今天就算是把太后搬出来，也要将剩余的福寿膏全部搜罗出来，一并销毁。 何况这是皇上亲自下旨的，那些个手头还藏着福寿膏不交的，就是抗旨不尊，是欺君之罪。 萧怀瑾死死盯着阿德南，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犹如一只随时要发狂的狮子。 阿德南则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大燕朝不是讲究孝道吗？ 恐怕就算是当朝的皇上也不敢违抗太后的意思吧？ 这一局，他算是赢定了。 阿德南不经意间看向了远处的一个角落，随后又快速将目光给收了回来。 正当林绾绾想要劝住萧怀瑾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冲到了萧林绾绾脚边，喘了几口气，这才将手中一卷丝绸拿了出来。 “芋宜人，太后懿旨，快来接旨吧。” 小太监朝林绾绾向了向，用什么尖锐的声音说道。 林绾绾微微一愣，立马迎了上去。 “臣妇接旨，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也许是临时起意的，小太监衣冠不整，看上去格外的仓促。 小太监很快的念完了太后的懿旨，意思大致就是完全支持林绾绾的决定，如果有人想借着太后的名义，给福寿膏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任凭林绾绾处置。 接过太后的懿旨，林绾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真是雪中送炭！ 萧怀瑾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谁，什么什么南的，你两只耳朵听见了没有？ 太后根本就没有要推福寿膏的意思，你如此诋毁当朝太后到底是何用意？ 如果不是福寿膏有问题的话，那你为什么会三番四次的编造谎言？ 这就更加说明你们将福寿膏源源不断的从西域输送到大燕朝，背后有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怀瑾不再与阿德南废话，此人已经完全没有威胁了。 至于阿德南想离开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萧怀瑾登到最高处，与林绾绾并齐，将手中的纸摊开后，望向了在场的部分文官： “以前我不知道“人模狗样”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次上缴福寿膏的事情，让我充分的体会到这个词原来这么有意思。 何广志……” 第389章 充公 萧怀瑾第一个喊的便是何广志。 何广志一直充当甄维的马前卒。 相比于甄维很深的城府来说，何广志这长处完全在于他的贪污之上。 身为朝中重臣，何广志几乎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贪污上面。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得甄维更好的拉拢这些人。 也甘愿被甄维拉下水。 当自己的名字被喊到了，何广志整个身子都震了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萧怀瑾。 “十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何广志身为朝廷命官，虽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也算得上尽心尽力，时时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点我名字，老臣心里不服！” 萧怀瑾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何广志，便接着往下说： “何广志，原有福寿膏一千斤，如今只上交了两百斤，剩余八百斤皆被他藏在了后院的柴房里。 洪历，原有福寿膏六百斤，如今只上交了三百斤，剩余三百斤已经被他藏在京郊养的小妾家中。 还有……” 萧怀瑾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官员或左顾右盼，或面如死灰，或咬牙切齿，或冷汗直冒。 在场的官员一个个表情各异。 看到这些调查的结果的时候，也让萧怀瑾气愤不已。 为了一己私利，居然置王法于不顾，大燕的江山社稷好似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朝廷众臣拿着丰厚的俸禄，干的却不是人事。 当萧怀瑾把名单上所有人的名字报一遍之后，已经有人准备撒丫子跑了。 当初皇上可下过圣旨的，所有人必须将福寿膏全部上交。 现在这些官员的所作所为便是抗旨不尊，如果算起来，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刚开始那些官员还有侥幸心理，谁知道这回居然来真的，而且甄维等人也没有压住林绾绾。 萧怀瑾冷冷一笑，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就有无数的侍卫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将所有的出口全部堵死。 “来人呢，将这些人的官服全部扒掉。 既然为官只懂得赚取私利，那不如去西北之地好好开发开发，说不定还能奔一个好前程。” 西北之地？！ 被扒了官服的何广志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在听到要被流放西北，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 ，声音有一些凄厉的喊道： “萧怀瑾，你根本就不配做十王爷。 我何广志不过就是贪了几两银子，那又算得上什么！ 大燕朝又不只有我一个贪官，你为什么不去查别人，非要盯着我不放。 是不是你早就看我何广志不顺眼了，千方百计的想要弄死我。” 萧怀瑾挥了挥手，侍卫立马将何广志的嘴给堵上了。 原本何广志可能还能活着到西北，他说了这些话之后，萧怀瑾是断不可能给他生路的。 自己要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看着萧怀瑾的脸色阴沉，林绾绾立马凑过去耳语了几句，萧怀瑾紧簇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萧怀瑾走下台阶，面向众人大声说道： “各位，皇上之前已经下过圣旨，若是谁胆敢私藏福寿膏，那就是抗旨不尊，是欺君的死罪。 如今这些官员乡绅们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于明日子时前，将这些犯人的府宅里里外外抄个遍。 所有福寿膏必须全部销毁。 所查抄的金银珠宝、银两、银票，一部分上交国库，另一部分用来冲抵老百姓的税收。 既然搜刮的是民脂民膏，那么从哪里拿来的就还到哪里去。” 话音一落，围观群众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来看个热闹，图一个乐子而已。 大家伙根本就没想到官府抄家居然还能让老百姓得益。 税收少了，老百姓家里的存粮就多了，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为了防止被抄家的官员们有私藏钱粮的行为，整个京城的侍卫全部行动起来。 京门硝烟看似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其中的准备工作和错综复杂的纠葛却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林绾绾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 本以为这次京城之行会很轻松，毕竟只是被太后召见而已，在一些礼节上注意便可以了。 没想到却摊上了一件大事。 不过幸好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也让林绾绾感觉自己为国家出了一点力。 准备上车的时候，林绾绾感觉两个女儿有些不太对劲。 照理说现在的天没那么热，怎么两个女儿像是洗过澡一样，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紧张的不行，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周二丫紧紧的拉着林绾绾的手，生怕林绾绾要逃走一般。 “娘，刚才我都快吓死了，若是你有了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 没想到京城这么可怕，早知道就不来了。 幸好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赶紧回家吧，这地方我不想再来了。” 周二丫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这地方随时都好像要人命一样，着实有些恐怖。 周大丫稍稍镇定一些，但也镇定不了多少。 她看着一脸严肃的萧怀瑾，轻声问道： “十王爷，你还好吗？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周大丫不太喜欢待在这个地方，刚才那些贪官污吏在地上哀嚎打滚的样子，让周大丫感觉很不舒服。 官场原来这般的残酷。 那些饱读诗书的官员私底下居然是另一副嘴脸。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见周大丫在叫自己，萧怀瑾脸上稍稍放松了一些。 “大丫姑娘，今天没有吓到你吧？ 放心吧，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少的。 现在王府周围的侍卫多了一倍，再也不用担心个人的安全问题了。 ” 萧怀瑾有些不太好意思。 本来还以为这一次大丫姑娘来到京城，倒是可以和她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没想到遇到了这档子事情，估计把姑娘给吓坏了。 林绾绾莞尔一笑，让两个姑娘先上马车，她倒有几句话要和萧怀瑾说。 见两个丫头先行离开，林绾绾的目光回到了萧怀瑾的身上， “十王爷，你要和我说的事是不是关于甄维？” 第390章 大皇子 萧怀瑾刚刚还想着有什么理由让两个丫头先行离开，他有几句话要关照芋宜人。 没想到芋宜人居然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其实，在听到萧怀瑾念出的名单后，林绾绾就知道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那便是甄维。 萧怀瑾的名单上居然没有甄维，这着实有些出乎林绾绾的意料。 在这之前，林绾绾大抵是知道这些私藏福寿膏的狡猾分子之中，甄维的名字是排在第一位的。 但是刚才萧怀瑾在念名单的时候，并没有念到“甄维”的名字。 林绾绾知道，萧怀瑾肯定会找机会解释清楚。 现在事情看上去解决的差不多了，是应该解答这个疑惑了。 萧怀瑾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还是无奈： “我本想当众将甄维的名字念出来，但一想到我的皇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现在那个没脑子的皇后被母后软禁了起来，但也只是一时的。 如果皇兄没有废后的打算，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把她放出来的。 另外，甄维并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草包，他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如果真要出手弄死他，我也得请示了皇兄再下手。” 一下子处置了这么多官员，朝堂之上的人就更少了。 不过不剔除这些蛀虫，大燕朝这艘大船只会越开越慢，被这些“藤壶”所拖累。 林绾绾仔细的思虑了一番，这才缓缓说道： “十王爷，不知道皇上想不想对甄维动手？ 如果已经有了打算，那甄维倒台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皇上还在犹豫的话，那我们就得万般小心了。 至少短期之内，甄维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以他的性子来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萧怀瑾认真的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若不是顾及皇兄的面子，我早就想动手了。 甄维在朝廷的势力错综复杂，如果要铲除他就要连根拔起。 另外，这里面还涉及到另一件事情……” 萧怀瑾对于皇兄的一切家事上也是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 两个后妃的娘家人都被重用了，但结果却让人失望。 尤其是之前的曹进，居然还想要逼宫。 “另一件事情……” 林绾绾有些疑惑，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来。 萧怀瑾咳嗽了两声，本来这些事情他不应该当着外人说的。 但现在林绾绾算得上是他的家人了，有些事情是应该提醒一下。 萧怀瑾轻轻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话语中是更多的叹息： “甄维还涉及到一个人——大皇子。 现在皇兄还没有立储君，皇后生的大皇子一向聪慧，虽然年岁不大，但在朝中颇有威望。 那些朝中的老臣一再催促皇兄要早点立储君，慢慢培养起来。 如果大皇子被立为皇储，那甄维可能只是降个官职，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甄维此人如同一条毒蛇，只要给他留有一口气，他就会不留余力的咬人。 对付这样极为难缠的人，只能更加小心。 林绾绾眉头微微紧蹙，没想到这里面的关系如此错综复杂。 “十王爷，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 相信皇上自会处理一些剩余的事情，臣妇也不便凑上去。 至于太后那边就要劳烦你帮忙说一声吧。 这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简单收拾收拾就要回去了。” 林绾绾对于京城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地方。 这边高官云集，动不动就会被牵扯进权力的纷争之中，林绾绾可不想整天戴着面具做人。 “好。 这番能有此成就，全凭芋宜人所赐。 芋宜人为国为民，乃本王学习的楷模。” 萧怀瑾十分恭敬的说道。 林绾绾刚刚提出福寿膏有危害的时候，萧怀瑾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听了林绾绾的讲述加上身边的例子，让萧怀瑾不得不重视起来。 让萧怀瑾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福寿膏居然会让那么多人为之疯狂，有太多人牵涉其中。 接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除了朝廷中的余孽外，还有与西域国之间的问题。 一时之间，萧怀瑾有些头疼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萧怀瑾也不多去想了。 林绾绾几人去十王爷的府中收拾了一下，带来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比较快。 萧怀瑾被皇上召见了去，并不在府中。 房间里，几个女人正将各种各样的东西打包起来。 “娘，要是有人问起京城好不好玩，我肯定会说不好玩。” 周二丫撅着嘴，没好气的说道。 她要回到平安县，回到自己的地方好好待着，最好一辈子都别来京城了。 林绾绾拍了拍周二丫的肩膀，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 “有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次是太后召见，我们不想来也得来。 不过总算结束了，咱们也可以早点儿回平安县了。 我太想念家里的那张床了。 在这里总感觉睡不好， 怎么着都不踏实。” 林绾绾实话实说。 在这边住着，总有一种被人窥伺的感觉。 以前可能没什么感觉，但经过这么一回之后，便真觉得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 几人还在说话间，一个老太监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芋宜人可在？” 三德子在门口小声的喊了一句。 身为皇上的贴身奴才，三德子做事格外的小心。 林绾绾急忙走出门去，见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公公，但仍旧是热情的打了招呼。 “这位公公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儿？” 三德子心里一暖。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三德子是第一次见到皇上面前的红人居然有如此低的姿态，让三德子受宠若惊。 “芋宜人，怎的这般客气？ 老奴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奴才，芋宜人唤我一声三德子便可。 芋宜人，其实我是有几句话想要带给你的，不知芋宜人此刻方不方便？” “方便，肯定方便的。 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 林绾绾心里头清楚，这个老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要带的话自然是皇上的口谕。 只是这老太监太会做人，委婉过头了。 三德子咳嗽了两声，身子又往下弯了一点，轻声说道： “芋宜人，传皇上口谕：芋宜人尽心为朕办事，朕颇感欣慰。 朕知你归心似箭，那就早些回去吧，不必再来请示了。” 第391章 归家 现在皇上手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也腾不出手来接见林绾绾。 这对于林绾绾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见皇上总得有那么多虚礼，着装还格外的正式，礼节上更是不能有一点马虎。 搞不好就会粘上一个藐视皇权的罪名。 三德子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林绾绾轻轻的抓住了手腕。 三德子并不是完整的男人，也不会有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 林绾绾从衣袖的内衬里拿出几张银票偷偷的塞在了三德子的手中。 “皇上知道臣妇愚笨，不懂朝廷那么多礼节，所以先放臣妇回去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公公的提醒，若是换旁的人来，可能就说的没这么清楚了。” 三德子想要推辞，但完全拗不过林绾绾，只得“无奈”的将银票收进怀里。 “芋宜人实在是太客气，老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芋宜人聪慧过人，身为女子却有如此担当，实在是大燕之幸。 这趟办的差事，皇上十分满意，还希望芋宜人能够多多为皇上分忧。” “那是自然。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皇上给了我这么大的荣誉，我自然要对得起皇上这份恩情。” 林绾绾脸色严肃，一副表忠心的样子。 三德子心中很是钦佩。 难怪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就芋宜人这为人处事，就已经超越了皇宫之中大多数人了。 “芋宜人一路走好，老奴就不送了。 城门这边皇上已经吩咐下去了，芋宜人只管放心离开便是。” 三德子又客气了几句，这才离开。 林绾绾刚才还在担心，会不会受到皇上的召见。 现在好了，心里也踏实了。 …… 王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赶车的车夫一看就是练家子，身材格外的魁梧。 马车旁边还站着几个配刀的侍卫，眼神炯炯，气势逼人。 有了这些人的随行，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见林绾绾从房间里走出来，就有一个侍卫小跑着走过来。 “芋宜人，小的名叫吕良，这次由我负责送芋宜人一家回家。 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说。” “那就谢谢吕侍卫了。” 说着，林绾绾从衣袖拿出几张银票塞在了吕良的手中。 “芋宜人，这使不得。 如果被王爷知道了，定要狠狠惩罚我们。” 吕良作势要推辞，却被林绾绾制止了。 “吕侍卫，我们都是女子，来来往往多有不便。 有些地方还是由你们男子出面比较好。 说到底我还是要劳烦吕侍卫了。” 吕良轻轻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从京城赶回平安县，可不是一两天的脚程，中途肯定得下来休息。 这不是之前从平安县出发到京城那么赶，所以时间上肯定会宽裕一些。 吕良收下银票，又回到马车旁，对着附近的侍卫仔仔细细的吩咐了一遍。 这里头除了芋宜人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未来的王妃，是他们的主子，根本得罪不起。 将所有的东西搬上马车，周大丫回头看了看有些空旷的王府，心中百感交集。 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之前太后与娘亲说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变成现实了。 十王妃…… 就在以前连做梦都做不到的称呼，也许有一天就会变成她的称呼。 想到此处，周大丫突然跑回了车上，紧紧的抱住了林绾绾，那种力量生怕林绾绾会逃走一样。 感觉到周大丫的异样，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说道：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放心吧，一切都有娘在。” 林绾绾的话让周大丫心里头更加难受了。 “娘，谢谢你。” 周大丫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整个人如同崩溃了一样。 “傻孩子，到底怎么了？” 林绾绾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周大丫心里头一直感觉非常压抑。 再想问周大丫已经问不出来了，丫头哭的梨花带雨，声音也变得呜咽了起来。 周二丫也围了过来，将姐姐紧紧的抱住。 这段时间她们看着娘亲去应付一个又一个的难题，但自个儿却一点都帮不上忙，心里头也难受的很。 “好了好了，别哭了。 有时候哭红了眼眶，还以为我们受到了欺负呢！ 这次回去还得去荷花村看一看。 家里面那么多产业总得关心一下。” 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托付给林家老两口，确实有点难为他们了，好歹还有周大友的帮忙，不然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子了。 周大丫擦了擦眼泪，拉开帘幕看向车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绾绾自然不会打扰她。 丫头应该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人就需要一些自由一点的空间，哪怕是发发呆也挺好的。 所有的事情准备妥当之后，马车慢慢行驶了起来。 马车行驶的十分平稳，几乎没有太多的颠簸。 在行驶到城门口的时候，一个身影在阁楼之上，远远望在这边，口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将绒袄披在了太后的身上，淡笑的说道： “太后，芋宜人实在是了不起，居然能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痛斥外邦人，真是给我们女子长脸了！” 宫女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京门硝烟的情景，但听老百姓口口相传，加上一些说书先生的画龙点睛，几乎把林绾绾说成当世的女侠一般。 太后轻轻咳嗽两声，努力将喉咙中的不适压制下去。 自从戒掉福寿膏之后，然后就多了一些戒断反应。 比如喉咙里时不时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要咳好一阵才能缓解过来。 比如精神一直不太好， 时不时就会犯困。 这也让警觉又惜命的太后，更加感谢林绾绾了。 太后轻轻的拍了拍背，像是在自言自语， “若不是芋宜人提醒的及时，只怕哀家命不久矣。 真是让人没有想到，他国上贡的东西居然有如此危害。 这是要将我们大燕国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一定要让皇上好好查上一查，谁知道还有没有暗藏祸心的人送的“厚礼”！” 第392章 谈心 皇宫，养心殿。 萧怀朔背手而立，他的旁边是一面堆的如同像小山一般的贡品。 这些贡品都是外邦送来的。 出了福寿膏的事情之后，萧怀朔对外邦送来的事物格外小心。 这些贡品要重复查一遍才行，不然萧怀朔心里头不踏实。 另外，西域国的事情该怎么处置，也是个问题。 萧怀瑾穿着半截袖的蟒袍，样子颇为滑稽。 最近的蟒袍沾了不少污渍，家里头的婶子洗不干净，萧怀瑾索性将沾有血渍的衣袖给剪去了，所以才有了这副模样。 “哎呀呀，你看看这个鱼干，看看这兽皮，怎么这么寒碜？ 是不是倭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还说什么通身野狼皮袄子，这东西我当个背心都嫌小。 倭国人一个个跟小老鼠一样，送东西也是如此。 失望，实在是太失望了。” 萧怀瑾拨弄着贡品，满脸不屑的说道。 萧怀朔淡淡的看了一眼萧怀瑾，说道： “等这批东西验完之后，你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 这趟差事办的不错，倒也辛苦你了。” 萧怀朔脸上还是喜怒不惊。 萧怀瑾放下了手里的鱼干，嫌弃的拍了拍手，开口说道： “这一次全托了芋宜人的福，不然我哪有这么风光？ 我这一次可是和太后也说好了。 京门硝烟一旦成功，那就得给我赐婚了。 能娶芋宜人的大女儿也是我的荣幸。 听说芋宜人还给三个儿子制定了一条家规，他们周家的男子只准娶妻，不准纳妾。 一辈子，一心一意。 难得，难得。” “哦？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家规。 不过，你是咱们大燕朝唯一的王爷，母后还希望你能多多开枝散叶。 若是只娶妻不纳妾，会不会太……” 萧怀朔也开起玩笑来了。 “这件事情就不用皇兄来操心了。 放心吧，我定会多多努力的。” 萧怀瑾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咧着嘴大笑道。 萧怀朔坐在了龙椅上，脸色重新恢复了严肃， “十弟，西域那边你怎么看？ 还有，甄维的事，怕是你想跟我单独说吧？” 在呈报名单的时候，萧怀朔是看到了甄维的名字。 但是听说在当众宣读的时候，萧怀瑾并没有把甄维的名字念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他的考究。 萧怀瑾是不靠谱，但并不是没脑子。 萧怀瑾收起了放肆的笑容，也坐到了凳子上，想了想，说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西域国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他们的藩王鞠文泰狼子野心，时时刻刻都想染指我们大燕。 只要稍一松懈，很有可能被他们趁虚而入。 不过现在西域国的国力不如我们，而且旁边还有个大月国，两国之间素有纷争，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我们主要的对手还是匈奴，如果把精力放在西域国身上，对我们而言，有些本末倒置了。” 匈奴在大燕的几个邻国之中是最强大的，对大燕的威胁也是最大的。 这一次西域国虽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大燕确实腾不开手全力对付他们的。 萧怀朔点了点头，对萧怀瑾的分析很是满意。 现在的大燕表面上看上去四海升平，一片和平的气象。 实际上内忧外患，需要应对的事情太多太多，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 萧怀朔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毛笔，示意萧怀瑾继续说下去。 萧怀瑾咳嗽了两声模样，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至于这个甄维么，他可是皇兄你的小舅子。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我这完全是为你考虑，你可不能怪我啊！” 萧怀瑾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眼眸中是一抹狡猾。 萧怀朔将毛笔扔到一边，脸一下子就黑沉下来。 “怎么，现在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了。 难怪以前帝王都会称自己为孤家寡人，果然如此。 你我本是一母同胞，如果连你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我真的是太寂寞了。” 萧怀朔居然叹出一口气，整个人显得沧桑不已。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居然这么疲惫。 萧怀瑾有些诧异，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呆呆的看着这个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 “皇兄，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如此沮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放心吧，以后朝堂上的事情我会多多关注。 除了母后，你不是还有我吗？” 萧怀瑾起身，靠的萧怀朔近了一些，这才认真的说道： “皇兄，说实话，甄维此人比之曹进更加恶毒。 这一次我在王府遇袭，大概率就是甄维的手笔。 暗地里甄维早就和西域的藩王勾搭上了，而且甄维贪污之巨，恐怕这么大燕朝都无人能燕朝。 他贪污这么多钱想要干什么？ 除了给自己网罗党羽之外，其余的钱都用来资助皇后和大皇子了。 至于他的最终目的，只怕是想让甄氏在整个大燕朝立于不败之地。” 萧怀瑾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如果照甄维的做法，只怕以后大燕江山极有可能姓甄不姓萧了。 “他敢！” 萧怀朔猛的一拍桌子，将桌上的毛笔全部震落在地。 “先是曹进，然后是甄维，他们一个个都想要朕死，都想将这江山从朕的手中抢去。 朕自问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逼我。” 萧怀瑾微微拱手，说道： “皇兄请息怒。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人深受皇恩，却一点都不知道满足，实在是罪不可恕。 其实，有时候宗族势力并不是那么靠谱，一个个都想为家里头谋点福利。 我觉得像芋宜人这种出自民间的能人倒是可以重用起来，也是为民间的能人异士，树立一个榜样。 另外，科举的选才一定要公开透明，不然的话根本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一次在闲聊之中，我听得芋宜人的儿子在县试中被人陷害，险些失去了考试的资格。 若是这样的事情不加制止，以后科举这一块也会被宗族势力所侵扰。” 萧怀瑾说完，整个养心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萧怀朔的呼吸变得格外的沉重，原本的头痛之症好像又找过来了。 萧怀朔闭上了眼睛，感觉身体又沉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萧怀朔才无力的吐出了一句， “十弟，原来有些事你比我看的要更清楚、更透彻。 我是不是糊涂了？” 第393章 四品恭人 萧怀朔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萧怀瑾有些不知所措了。 未有太多的思虑，萧怀瑾赶忙说道： “皇兄，怎么会如此认为呢？ 皇兄宅心仁厚，以仁义治天下，百姓颇为称赞。 只是有人不感念皇兄的仁义，反而心生恶念，这样的人完全不用可惜。” 萧怀朔重新又睁开了眼睛，头痛之症有所缓解。 “十弟，大燕境内与西域藩王鞠文泰有联系的人全部抓捕起来，关进天牢。 京城的巡逻的队伍要来一次大换血。 堂堂大燕朝十王爷的府宅，居然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围攻了。 若不是这一次有南宫月挡住了一会，只怕你我兄弟二人要阴阳相隔了。 也不知道这些巡逻的兵士是干什么吃的，要是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全部抄家流放！” 目光重新落在萧怀瑾的身上，萧怀朔面容变得缓和了一些。 “十弟，你想不想要什么赏赐？” 萧怀瑾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能要什么赏赐啊？ 皇兄，你是知道我的心意。 我着实喜欢周大丫姑娘，让母后早点儿赐婚，我就心满意足了。 另外，周林氏五品的官职是不是低了一些。 这一次她可是立了大功，如果没有一点表示，显然说不过去。” 萧怀瑾想给林绾绾讨个赏赐。 毕竟林绾绾的地位越高，周大丫便越有底气。 以后进了王府之后，也不会感觉自己的身份地位低贱，而配不上“王妃”二字。 萧怀朔淡淡一笑，感觉整个人也轻松了一些， “这是自然。 我一向赏罚分明。 周林氏就封个四品恭人吧。 她这个四品是有实权的，并不只是一个封号，就负责为农业生产出谋划策。 还有，母后已经和朕说过了，等到芋恭人回家安顿好之后，我自有办法让她们定居京城。 到时候周大丫也不会是远嫁了，也省得你三天两头的跑去平安县，害得阿九那丫头也跟着你一起跑了。” “哈哈哈，皇兄，平安县是个好地方，多去转转也不错。 若是芋恭人请到京城来，必定让整个京城蓬荜生辉。 听柱国将军张文远说，芋恭人所发明的红薯粉丝让军队的伙食提高了不少。 原本的那些干粮能支撑一个月的话，那红薯粉丝最起码能多支撑半年。 如果制作存储得当，撑个一年都没问题。 另外，还有芋恭人的女子内衣店……” 萧怀瑾滔滔不绝的说着林绾绾的事迹，丝毫没有察觉到萧怀朔脸上淡出的笑容。 萧怀朔许久都没有笑得这么轻松了，原来林绾绾一家居然这么有趣。 这也越发让萧怀朔确定，一定要把林绾绾招到京城。 “十弟，你府宅旁边的地还空着吧？ 回去盖几间院舍，至于院舍的名字我还没想好，先空着吧。 没什么事先出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几天就别出京城了，朝堂上的事你也多费费心。” 说完萧怀朔便挥了挥手，示意萧怀瑾先出去。 没多久，萧怀朔便招了太医进去。 萧怀朔对于福寿膏也有一定的依赖。 自从戒掉了福寿膏之后，萧怀朔的头痛之症反而加重了。 加之朝堂之上的混乱与他多次用人不当，听信谗言，致使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太多。 萧怀朔头痛之症发作越发的频繁，一直到辰时才能入睡。 …… 毓庆宫。 此刻的毓庆宫昏暗一片，没有一点亮光。 大皇子萧鼎连上衣都没有穿，一个人站在窗户口，任由冷风吹着。 太监小安子手里拿的衣服，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皇子，天凉，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小安子的脸上，但小安子还是纹丝不动，似乎见惯了这种事情。 “我让你说话了吗？ 没看见我在这边想事情吗？ 天冷？ 哪里冷了，有人心冷吗？” 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萧鼎却成熟的有些吓人了 。 “是。” 小安子依旧弓着身子站立，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样子。 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小安子深知，面前这位皇子非等闲之辈。 要想有朝一日能够一步登天，就一定要抱对大腿，否则到头来一场空，甚至还会惹上祸事。 萧鼎又回过头去，自言自语了起来： “鼎乃显赫尊贵之器。 萧鼎萧鼎，一言九鼎。 当初父皇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除了要让我言出必行之外，还希望他日我能够荣登大统，成为一国君主。 现如今母后居然被太后软禁了起来，连甄叔的势力也在一点点消退。 父皇对这二人生出了厌恶之情，只怕以后都不会改过来了。” 大皇子萧鼎说话的时候有些感伤，好像为此事难过一样。 “大皇子，太后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相信皇后娘娘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 至于甄侍郎，他有可能是被人牵连的。 皇上的眼睛跟明镜一样，谁对朝廷忠心耿耿，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相信皇上看得清清楚楚。 请大皇子放心，他们两人一定会没事的。” 小安子心里头清楚，皇后娘娘以及甄侍郎是大皇子最大的倚仗。 这两个人如果倒台了，对于大皇子来说 ，是个巨大的打击。 大皇子冷冷一笑，那笑声中带着阵阵阴寒。 “小安子，活该你做个奴才。 若都像你这般思考，只怕我这个大皇子在别人眼中已经如同废物一般。 在深宫之中看似站满了一个个人，其实却如同人间炼狱一般，一具具行尸走肉而已。 每个人都精于算计，时时刻刻都想往上爬，甚至动不动就要向别人卑躬屈膝，实在是太可怜了。” 小安子心里头也跟明镜似的，但却无可奈何。 在这皇宫之中，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就算是想要改变，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西。 “哈哈哈！ 正所谓无毒不丈夫。 这一次，我一定要大义灭亲。 相信朝堂之上的那些顽固又会举旗呐喊了。” 大皇子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臂上轻轻划出一道血痕。 手臂上的疼痛让他格外的清醒。 既然有些人已经无法再起势了，那就趁此机会把他们踩到底，来成全自己。 窗外的风好像夹杂着一丝寒霜，吹得让人感觉发凉。 第394章 大义灭亲 第二日，皇宫之中就传来消息。 大皇子萧鼎大义灭亲，请求太后因皇后失言，平白污了十王爷和芋恭人的清白，责令皇后去清凉寺斋戒思过，以免肮脏了“一国之母” 几个字。 另外，萧鼎处心积虑的搜集证据，最终将甄维贪污通敌的证据呈报到皇上的桌案前。 本来甄维只是普通的降职而已，现如今要将他完全打趴下了。 当甄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 萧家居然出了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皇子，想必日后有好戏看了。 我甄维死的一点儿都不冤！ 不过在我死之前还有一份厚礼要送给你们。 不让我们甄家好过，你们萧家也别想好过。 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甄维一路喊一路被押回大理寺。 另一个被秘密押解到大理寺的，便是西域的昆坚王贺鲁耶。 甄维一众党羽，被革职的革职，被抄袭了抄家，没一个能逃脱的。 自此，甄氏一族便很少被人再提及了。 …… 回去的路感觉格外的轻松。 林绾绾一家在路上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如今昼夜温差有点大，白天倒挺适合出去郊游的。 趁着这个档口，林绾绾特地让人把车绕道去了趟姑苏。 正所谓天堂下有苏杭。 如果不去看看姑苏之景，好像人生便有些遗憾。 摆弄着手里的丝帕，周二丫有些羡慕的，看着面前的大姐，戳了戳她的腰间，小声的说道： “大姐，那个胖胖的十王爷对你倾慕有加，这件事情还惊动了当朝太后。 只怕过段时间太后就会下懿旨赐婚了。 到时候你就得离开我们去京城生活了。 嗯，十王妃…… 啧啧啧，真是让人羡慕啊！” 周二丫是满满的醋意。 周大丫和周二丫一般年岁，如今周大丫的婚事算是有了着落，而周二丫的事情，好像遥遥无期。 在大燕，两个姑娘的年纪都不算小了，若是一直这么耗下去也耗不起。 周二丫忽的就想起了张从文那张俊俏的脸庞，忘记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张从文有没有想起过她？ 周大丫的脸一红，连忙靠在林绾绾的身上，说道： “娘，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女儿，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要是让我一个人去京城的话，我心里头肯定不踏实。 若是真要我离开家的话，还不如一辈子不嫁，留在您身边呢！” 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周二丫的背，温柔的说道： “若是太后真下了懿旨，你也只能嫁过去。 最多我们在京城也置办一些房产，到时候多来看看你。” 林绾绾明白，和真正的权势相比，她们这些平民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太后一道懿旨，她们就得从平安县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 。 若是太后赐婚，周大丫哪有抗旨不尊的道理。 提起了这个话题，车厢里面暂时安静了一些。 驾着马车的吕良轻轻的挥动了马鞭，向身后的车厢里喊了一句： “夫人，快到平安县了，马车的速度要不要快一些？” 俗话说归心似箭，尤其是快到家了，那种迫切回去的心情呼之欲出。 林绾绾拉开了帘幕，往外面看了一眼。 离开的时候，两边的花草树木还有一层薄薄的霜。 现如今，小树的枝头已经冒出了嫩绿的细叶，看上去倒添了几分雅趣。 “快点就快点吧。 不知道平安县的父老乡亲过得怎么样？ 很久没回荷花村了，后山的鸡鸭牛羊应该已经成片了，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算下来，你们的小叔叔长远去参加府试应该已经回来了。 不知道他这一次考的怎么样，有没有通过府试的考试？ 家里头若是能出一个秀才，已经算是光耀门楣了。” 快到大燕国这么久了，林绾绾也有些入乡随俗了。 家里头还是要男子撑起来的。 林长远是林家的独生子，如果能走仕途这条路，那便是最好的了。 吕良轻轻应了一声，在马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马儿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一些。 由于之前平安县等几个县都被匈奴士兵侵扰过，所以外城的守卫力量加强了不少。 不过城里面还是人烟稀少，很多人往南方逃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林绾绾索性将马车的帘幕卷了起来，全身心的欣赏车外的风景。 平安县的城门口，徐达正带着队员来回巡逻。 城楼上守卫的精气神看上去比之前好像很多，整体的人数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城楼下的两排侍卫认真的对进出的人员进行排查。 见两辆马车以及不少侍卫向这边过来，当先一人先行迎了过去。 “几位先等一下，请问是初次进城还是回乡？ 如果是初次进城，请把通行证或相关的证明拿出来。” 大燕朝走南闯北经营买卖的商人都是需要登记造册的，身上也会带着通行的证明。 林绾绾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查看，发现面前的侍卫居然还是个熟人。 “如凌。 好久不见，不知道可还记不记得我？” 面前的侍卫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如凌。 如凌比之前看上去胖了一些，气色也不错，不似之前那般的赢弱了。 “芋宜人！” 如凌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几个度，声音中满是惊喜。 如凌能从监狱里出来，跟林绾绾也有一定的关系。 如凌感念林绾绾的恩情，再加上林绾绾在城楼上的表现，确实能称得上女中豪杰。 “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叫我大壮娘就行了。 我们刚从京城赶回来，到了这里才有了家的感觉。” 林绾绾实话实说。 林绾绾在穿越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平安县的荷花村，这里算是她新的起点，和以前所有的种种全部分割开来。 “原来如此。 快快，请进。” 如凌很是客气，向着城楼上喊了一声： “是咱们平安县的芋宜人回来了，快把城门开的大一些！” 如凌这一嗓子，城楼上的人都沸腾了。 唐飞也走下了城楼，和徐达一起欢迎林绾绾归来。 第395章 欢迎 林绾绾这个名字对于整个平安县来说，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有不少说书先生已经将林绾绾说成了当代女侠，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都往她身上套。 什么出生之时，彩蝶在房梁上不停的飞舞，什么才满月就已经能说会道，更是十里八乡的神童…… 对于这些，林绾绾自然不清楚。 为了不显得特殊，林绾绾几人先从马车上下来，步行了一道路。 在人群中，林绾绾注意到如凌身后的女子。 司徒燕脸上的幽怨已经散去，取而代之是恬淡的笑容。 见林绾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司徒燕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像在说： “谢谢你……” 林绾绾也用唇语说着： “不用……” 林绾绾不知道的是，如果如凌只是被这么放出来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多少活下去的希望。 被关了这么久，原本身上那些豪情壮志早已经被消磨光了，有的只是对生活和未来的失望。 可当如凌了解到林绾绾之后，就好像找到了生活和努力的目标一样。 女子能顶半边天。 难道男子连剩下的半边天都顶不住吗？ 不知何人带头，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好像在欢迎英雄归来一样。 不过只有林绾绾几人知道，她们这一趟有多么凶险。 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确实应该谢天谢地了。 林绾绾见大家这么热情，便让两个丫头从车里拿出一些特产分发给路人。 直到走了有近一里路，人群才渐渐散去。 林绾绾等人重新回了马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周二丫好像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失了神。 那个坚强而又娇弱的身影，又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娘，刚才我在如凌的身旁，好像还看见了如意姑娘。 现在的如意姑娘穿的很是素雅，和农家姑娘并没有什么两样。” 周二丫心里都清楚，弟弟二柱对如意姑娘倾慕有加。 如今的如意姑娘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但是她之前可是出身青楼，在名声上多少有些不好听。 周二丫就怕以后如果二柱和如意的事情定了，娘亲会不同意此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现在家里头都是娘亲一个人说了算（虽然林绾绾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就算儿女们会有什么意见，也只会偷偷放在心里。 林绾绾淡淡一笑，摸了摸两个丫头的脑袋，轻声说道： “你们两个傻孩子，只要心地善良，脚踏实地，便可进我周家的门。 我们本就是农户出身，平常过日子哪有那么多要求和讲究。 娘只希望你们几个生活安逸，没有什么烦恼便可以了。” 作为现代人的林绾绾很是开明，对于男女之事更是没什么要求。 “娘。” “娘。” 两个丫头同时依偎在林绾绾的肩膀上，让林绾绾感觉一阵温暖。 家门口，周大壮和小翠带着周晓甜在门口转悠。 他们每天都要在家门口待上一两个时辰，就是盼着娘亲和姐姐们能够早点回来。 不知道姜小翠从哪里听得来，京城男子的个子都比平安县男子的个子要高上一点，那些大姑娘小小姐一个个泼辣的很，一个不注意就会惹上麻烦。 林绾绾平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脾气一样 ，还有两个姐姐，去到陌生的地方，说不定也会被人欺负的。 大壮虽然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但也怕娘亲被人欺负了。 虽说他们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能早一点看到娘亲也好。 听着青石板上啼答啼答的响声，周大壮忍不住抬起了头，向前面望去。 两辆熟悉的马车向这边慢慢驶来，驾马车的人却很陌生。 吕良把马车缓缓的驶到了府宅门口，然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夫人，到了。” 其实林绾绾几人早就看到了家门口。 特别是周二丫，恨不得从车上跳下来。 周二丫第一个钻下马车，看到门口的姜小翠，居然直接扑了过去。 “小翠，我可想死你了！” 周二丫的热情把姜小翠怀里的周晓甜给吓了一跳。 周晓甜“咿呀哇呀”的喊了起来，好像在和周二丫在打招呼。 “哎呀，给我看看这个小丫头。 一段时间没见，好像长得又漂亮了一些。 没办法，咱周家的女孩子长得就是好看。” 周二丫忍不住去抱周晓甜，看着这样肉肉的小团子，她心里头也喜欢。 小丫头可能有些怕生，赶紧钻回了姜小翠的怀里，惹的大家哈哈大笑。 林绾绾最后一个钻出车厢，看见面前熟悉的人，心里头也有一些感慨。 在花鸟阁和王府中，晚上的时候睡得并不踏实，担心随时都会发生什么事儿。 如今回到家里，好像所有的包袱都卸了下来，整个人感觉轻松无比。 “娘。” 周大壮眼眶有些泛红，他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第一次和娘分开了这么久，看到娘亲现在回来了，心头的那块石头也落下了。 看着周大壮扭扭捏捏的样子，林绾绾忍不住斥责道： “这么大人了干嘛呢？ 难道还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不成？ 看看你孩子都多大了，好意思吗？” 周大壮闻言脸一红，立马把头转过去。 没想到周晓甜拼命指着周大壮的眼眶，让周大壮更加脸红了。 “夫人，您先去忙吧。 小的们先把东西卸下来。” 吕良自然不愿意打扰林绾绾一家团圆，便将这个差事给揽了下来。 林绾绾一个眼色，周二丫立马明白过来，连忙跑进去将二柱给叫了出来。 二柱还在里面忙着卤飘香的事情。 现如今平安县的治安好了很多，还有一个芋宜人被传得神乎其神。 有不少客商慕名而来，让整个平安县热闹了起来。 而来到平安县，就必须尝一尝卤飘香了。 就像去了扬州，就得尝一尝当地的扬州炒饭，来一趟苏州，就不能错过苏州的红烧狮子头。 如今的卤飘香就成了平安县当地的特色菜之一。 二柱喊了一声“娘”，立刻就把吕良等侍卫给接了进去。 不得不说，迎来送往这些东西，二柱还是比大壮要熟络的多。 听见外面的热闹声，家里人全都跑了出来…… 第396章 夜宵 一顿杂乱的脚步从里面传了出来， “夫人，夫人！ 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 秋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由于跑的太快了，秋香脚上的一只鞋也跑飞了。 这丫头已经完全不像个女子，倒像个莽莽撞撞的男子一般。 林绾绾呵呵一笑，摇了摇头，真是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 秋香冲了出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林绾绾左看右看，好像对林绾绾特别好奇一样。 “怎么了丫头，这才几天不见就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秋香看了一会儿，这才回道： “夫人，我真的想死你了！ 夫人，你是不知道呀！ 这一次我没跟你一起去京城，我心里头一点儿都不踏实。 每天晚上我都在想夫人过得怎么样，没有我的陪伴，夫人晚上能不能睡着。 你看看我，这些天都已经瘦了。 如果以后夫人再出远门，一定要带我一起。” 秋香像个孩子一样紧紧的抱着林绾绾，生怕林绾绾下一刻就离开了。 “咳咳。” 周石头和徐大山同时从里面走出来。 徐大山比以前看上去要精神的多，个头好像也比以前高了一点。 “娘。” “芋宜人。” 两个人同时向林绾绾施了一礼，倒是像模像样的。 “大山，怎么还这么客套？ 你唤我一声林婶或者大壮娘就行了。” “是，林婶。” 徐大山很是腼腆，他偶尔看向秋香的眼神中好像有不一样的东西。 只是现在的秋香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也许是年纪还没有到。 “大家都别站着了，快点儿到里面去吧。” 林绾绾招呼了一声，大家伙便热热闹闹的一起进了门。 林长远最后一个走出房间，他的手里头还握着一本书，苏慧娘在他的身旁小心地伺候着。 “姐姐，京城之行可还顺利？” “嗯，还算胜利吧。 考试考的怎么样了？ 是否符合自己心中的期望？” 林绾绾一脸笑意地看着林长远。 这个弟弟这么多年都沉浸在书山学海之中，好像都没什么存在感。 林长远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道： “还算可以。 爹娘的养育之恩以及姐姐的资助，总算是没有白费。” 周石头走到林长远的身边，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舅舅如今已经考中了秀才，有了功名，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 舅舅考中秀才之后，仍然手不释卷，令我等惭愧。” 周石头对林长远很是钦佩，身边有这样一个好的榜样，确实可以激励自己。 林长远惭愧的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们这是取笑我了，这一次没得到案首，是我学习没下功夫，还得多多努力才是。” 林绾绾受不了读书人怎么谦虚来谦虚去的，索性先行回了屋子。 这一次京城之行着实有些疲惫。 本想在床边靠一会儿便起来的，可没想到靠了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林绾绾坐起身来，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秋香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好像要睡着了。 听见有声音，秋香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夫人，你醒了？” 突然，秋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秋香又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只盖好的碗，至于碗里头就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夫人，你晚上没吃东西，肚子肯定饿了。 来，这是我亲手做的人参炖鸡汤，味道很鲜的。 快补补吧！” 秋香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着林绾绾，让林绾绾心头一暖。 “再去拿个碗，要喝一起喝。 对了，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秋香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嘴边吹了吹，放到了林绾绾的面前，这才说道： “夫人，大家伙知道你这几天很是疲惫，也不敢过来打扰你，所以一个个都安静的忙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那几个侍卫，在家里头吃过之后就离开了。 临行的时候，二柱少爷给了他们一人十两银子作为路费。” 林绾绾点了点头，挺满意周二柱的安排。 闻着浓浓的鸡汤香味，林绾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皇宫之中饮食有诸多忌讳，不像在家中这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自由，也许是最好的。 “夫人，味道怎么样？” 秋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林绾绾，盼望着林绾绾能品出些味道来。 “额。 秋香，鸡汤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 鸡汤的味道很香，但为什么是淡的？ “啊？ 要放盐吗？ 听说人参不是咸咸的吗？ 我以为放了人参之后，鸡汤的味道就会变得咸一些，这样喝起来刚刚好。” 秋香摸了摸脑袋，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人参鸡汤。 来到林绾绾家里之后，也是第一次见到人参。 本以为人参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没想到和树根没什么区别。 秋香以前在逃荒的时候，实在没东西吃也挖过一些树根，树根的味道是咸的。 所以秋香天真的以为，只要把人参和老母鸡放在一起煮，鸡汤的味道便是咸的了。 “夫人，我……” 人参的价格可一点都不便宜，如果再煮一次，味道肯定会差一些了。 秋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了。 “嗯，淡一点也好。 吃的太咸也不好，年纪大了容易得心血管的疾病。” 林绾绾自顾自的安慰道。 “真的？” 秋香一脸认真的看着林绾绾，把林绾绾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假的，我骗你的！” “夫人，你……” 两人闹了一会儿，这才安静了下来。 有了秋香的陪伴，林绾绾感觉自己又年轻了一些。 一碗鸡汤下肚，也许是鸡汤太淡的缘故，林绾绾感觉肚子好像有些饿了。 齐婆子和花婆子就守在灶边，等着林绾绾起来，给她准备饭食。 不一会儿，就有好几道甜点摆在了桌上。 糯米糍糕，流心糖酥，绿豆糕，还有一碗五色汤圆。 林绾绾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便把大家伙一起叫了过来，不管有没有吃饱，都来品尝一下。 …… 窗外的风夹杂着一点花的香味，吹在人脸上的时候感觉格外的清新。 偶尔有鸟儿穿过树林，带起树叶的沙沙声。 夜，似乎很平静。 第397章 巡视店铺 这一晚上，林绾绾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开着车，在海滩边肆意的兜风。 不知怎的，海岸线似乎太长太长，好像没有边界一样。 车子一直开一直开，永远没有尽头。 一声惊雷乍起，林绾绾好像突然陷入了深渊一般。 “啊！” 林绾绾慌乱的睁开眼睛，面前的还是古朴的床架子。 住在另一边的秋香像只小兔子一样窜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问： “夫人，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香还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是半睁着的。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起来了，正好四处走走。 外面的铺子不知道经营的怎么样了。” 本来家里的这些生意是想要之后交给二柱做的。 然而周二柱却有了参军报国之心，眼看无法将这些铺子撑起来了。 秋香穿好衣服，陪着林绾绾在几个铺子里转悠。 家里的几个婆子起的特别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在铺子里面打扫了。 上了年纪的婆子在很多事情上没有顾忌，用起来倒是挺方便的。 看见婆婆起来了，姜小翠把孩子给了大壮，自己也跟着出了门。 婆婆是家里头的主心骨，有婆婆在的时候，姜小翠的心里头也会稍稍安稳一些。 原本两个人的瞎溜达，一会儿变成了三个人了。 德善堂每天一大早就要开门了，客流量也是最多的。 如今德善堂的快餐种类又多了几样，都是从原本的炒菜变了花样。 老是那么几道菜，时间长了，吃的人也会腻了。 好在几个婆子都是不同地方的人，每个人会的菜系也不尽相同。 这样一来，德善堂每日提供的菜色也不尽相同，可以满足不同的人群。 林绾绾还是那个观点，饭菜简单可口，主要先满足附近学堂的学子。 要是还有多余或者剩下的，就可以补给给附近一些贫困的居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本来林绾绾只想把德善堂当成一间小餐馆来经营，根本没打算在这上面赚钱。 没想到在经营了一段时间之后，德善堂的名气越来越大，在整个平安县里，德善堂甚至比一些装饰华丽的酒楼还要有名。 德善堂的快餐基本都是半卖半送的，所以基本赚不到什么钱，靠其他几家店铺补贴着。 然后名声传了出来之后，有不少富商都会过来给德善堂捐赠。 这也让德善堂成为了一个半慈善机构。 德善堂提供早食之后，有不少来往的客商便聚集在德善堂的门口，吃着提供的薄粥和鸭蛋，畅谈林绾绾之前的故事。 见林绾绾出来了，一些客商连忙跟她打招呼。 “芋宜人，你可是去过京城见过皇上的。 给我们这些大老粗说说，看皇上到底长什么样子？” “对了，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长得慈眉善目？ 有没有给你赏赐一些好东西？” “京城的房子是不是比我们这边的高出不少？ 京城的姑娘是不是也比我们这边的姑娘还好看？” …… 这边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人都是图个新鲜和好奇。 林绾绾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回应，也只是淡淡一笑。 这些人并没有见到过京城的尔虞我诈，自然想象不到可能会因为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而惹祸上身。 看着不少在里面用餐的学子们在吃饭的时候还在讨论题目，林绾绾很是欣慰。 少年强，则国强。 如果这些学子未来能够为大燕的江山社稷贡献自己一份力量，为老百姓谋得一点福利，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制作水果罐头的铺子由于有了平安县官方的支持，一点儿都不会担心销量。 只是水果并不是一年四季常有，冬天的时候销量会惨淡一些。 如今开了春，生意也会稍稍淡一些，不过相信很快能恢复 。 看着秋香挽着林绾绾的手臂，姜小翠的手想伸过去，但又缩了回来。 在这么多年的思想教育之下，姜小翠总觉得对待婆婆应该怀着敬畏之心，不能做出太过亲昵的动作，显得对婆婆不尊重了。 而这个小小的动作被秋香察觉了出来，秋香直接挽过了姜小翠的手臂，三个人如同姐妹一般在铺子里转悠起来。 “娘，我到了镇子上之后，才发现家里头的产业越来越多了。 二柱弟弟是经营的一把好手。 只不过听着他好像有参军报国的意愿，实在不行要不先劝一劝他，让他留在家里头好好打理打理生意。” 姜小翠对周二柱经营的能力还是很看好的，至少在人情往来方面要比她厉害的多了。 姜小翠觉得自己是个女子，有的地方不方便出面。 林绾绾的目光落在枝头上，枝头上恰巧有一个鸟窝 ，小窝里是一窝麻雀。 那一只大一点应该是麻雀妈妈，还有几只幼小的麻雀正在尝试着飞行。 刚开始小麻雀们还不能适应展翅飞行，在枝头边转了几圈之后，立刻又飞回了鸟窝。 而麻雀妈妈则在一旁不停的鼓励。 没过多久，小麻雀各自飞行，去往了不同的地方，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飞回来了。 “人各有志。 家里头的孩子们想做任何事我都由得他们，只要他们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二柱不单单只有经商一条路可走，如果他觉得自己可以，也能走科举的路，也可以参军报国，甚至回家做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安安稳稳的过下辈子。” 林绾绾回过神来，看向了姜小翠。 “小翠，我常说的，谁说女子不如男。 家里头的这些生意，你也应该担起来了。 以后若是有好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说，我绝对会鼎力支持的 。” 三人正好走到了仁济堂的门口，听得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在林绾绾来之前，读书本来是男子的专利。 如今这些护理队的女护士们不仅能学得一技之长，也能读书明理，开眼看天下。 林绾绾给了她们第二条路走。 “芋宜人！” 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出现在林绾绾的面前。 第398章 英雄 “芋宜人，别来无恙啊！” 风度翩翩的林子华大步走到了林绾绾的面前，脸上洋溢着笑容。 临行的时候，林子华十分担心林绾绾的安危。 林子华曾经去过京城述职，京城虽然繁华，但也仅仅是繁华而已。 京城官场的复杂程度，远不是林子华这些非常低级的官员可以想象的。 仅仅待了几天，就让林子华感觉身心疲惫。 前几天，林绾绾更是面见了太后。 太后乃皇上的娘亲，肯定是端庄威仪，极其注重礼节。 林绾绾没怎么学过官场那套东西，会不会因此惹恼太后。 现在看到林绾绾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林子华打心里头高兴。 “林通判。” 林绾绾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子华拍了拍手，身后的张龙立刻和几个衙役将一块牌匾举了过来。 “林通判，这是何意？” 林子华淡淡一笑，将牌匾上的红布给扯了下来。 牌匾上赫然写着“英雄”三个大字。 林子华将牌匾往上举了一点，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这是咱们老百姓心中的呼声。 芋宜人，你是我们平安县真正的英雄！” 懂得舞文弄墨的林子华本来想写一些文雅题字，后来一想，如果太过官方反而失去了它的本意。 这本来就是广大老百姓的呼声，若是太过于套话，反而显得虚伪了。 林绾绾微微摆手，有些受宠若惊了。 “林通判，这如何使得！ 我就是一名普通的乡野妇人，怎么敢担得起此称号？ 再说了，那些前赴后继的将士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能活下来，就是这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这块牌匾她可受不得。 “这……” 林子华有些为难了，本来兴冲冲的将牌匾便拿过来，以为林绾绾高兴，没想到却让林绾绾惊吓到了。 林子华摸了摸手中的牌匾，有些不知所措了： “芋宜人，这是百姓所赠。 如果你不收下的话，我这个通判大人也不好完成这趟差事了。 没想到今天这事却让我犯了难。” 一旁的秋香倒是挺想将牌匾接下来的。 夫人当日的英勇表现，确实让人记忆犹新。 如今虽然过去了一些时，但不少人也会时常提起。 林绾绾微微一思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林通判，我看要不这样吧。 不如将这块牌匾放在那些阵亡将士的墓地上，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 我出资三千两用来补助阵亡将士的家属，算是对阵亡将士家属的一点照顾吧。 另外，从今日开始，德善堂免费提供早食给阵亡将士的家属。 希望以我的微薄之力，让老百姓们不要忘记那些为了保护我们而失去生命的将士。” 林子华闻言，直接愣在了当场。 没想到世间居然真的有不要名不要利的人。 林子华正了正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林绾绾深深的作揖。 “芋宜人的仁义让在下深受感动。 在芋宜人面前，我林子华如同蝼蚁一般。” “林通判谦虚了。 林通判乃我们平安县的父母官。 平安县老百姓能有如此富足的生活，全赖林通判的治理。” 两人客套了几句，见林绾绾好像有事在身，林子华也不便打扰了。 一旁的姜小翠很是感慨。 如果换做以前，林子华对她们来说如同天老爷一般，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现如今，家里头的人看见一些官员如同看见普通人一样，没什么两样。 …… 内衣店里，如意和兰花正在挑选合适的内衣。 自从林绾绾开了一家的内衣店，试穿过的一些大小姐们如同着了魔一样，隔一段时间就要往内衣店跑。 这里头的内衣不像传统的肚兜那样平白无奇。 穿着传统的肚兜和绑一根布条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女人心事”里面的内衣就完全不是这样的。 穿的店里头的内衣，走路的时候抬头挺胸，都有了自信。 如意和兰花本来就是花一样的年纪，也最是爱美的时候。 以前身在青楼，身不由己，如果出来挑这一些略带妩媚的内衣，很可能会被一些女子说成是想要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如今已经恢复了自由自身的如意，自然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刚准备挑一件黑色内衣的如意，突然看见林绾绾走了过来，连忙屈身行礼： “民女见过芋宜人。” 林绾绾轻轻的将如意扶了起来，温柔的说道： “如意姑娘，不必如此。 以后见到我唤我一声林婶子便可，千万不要这么见外。” 如意轻轻的点了点头，连忙直起身子。 也是在不经意之间，如意看到了林绾绾的上身，又习惯性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两相对比之下，好像有着天壤之别。 只想到什么东西，如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兰花从如意的身旁冒了出来，指了几件粉色的内衣，小心翼翼的问道： “芋宜人，请问这些内衣的款式都是你设计的吗？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感觉太神奇了！” 林绾绾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有不明的笑意。 “遇见便是缘分。 若是有看上的就拿去吧，算是我送给你们一份小小的礼物。” “这怎么好意思呢？ 林婶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若是白白送给了我们，岂不是让林婶……” 如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姜小翠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满脸笑容的说道： “既然是我们娘亲的一份心意，还请如意姑娘收下吧。 听娘亲说过，当日如意姑娘给出守城的将士献唱，激励了很多人。 还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买了不少物资捐赠。 如此说来，如意姑娘也是我们这些女人的榜样。 若是可以，我们这些女人可以多走动走动。” 身为大嫂，姜小翠也是绞尽脑汁给二柱争取机会。 “这…… 那好吧…… 那就谢谢林婶了。” 姜小翠也没让如意离开，干脆一同坐了下来，让如意姑娘讲述以前如老将军的事迹。 提起父亲，如意的眼眶一次又一次的湿润了。 不过有那么多人记住如老将军，相信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了。 第399章 想家了 林绾绾住的地方本来是如老将军的府宅。 如今如意和如凌恢复了自由之身，林绾绾想着在旁边多盖一些屋子，将卤飘香工坊搬到旁边去。 这样至少能腾几间屋子出来给如意她们。 实在不行就隔几间房间，相互之间也不会打扰。 当然，林绾绾也不是圣人，不可能将整套府宅全部腾出来还给如意他们，她自己也是真金白银买下来的。 之所以愿意这么做，也是看在如老将军以及如意的大义上。 只是如意执意不肯。 芋宜人胸怀天下，虽也是经商之人，但却把所赚的银两时不时的拿出来捐赠。 试问哪一个商人能做到这一点？ 现在如意几人住在了司徒燕开的悦来客栈里。 一家人住在一起 ，也算挺温馨的。 如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但林绾绾时不时的会去慰问守城的士兵。 官府衙门也会拿出一些银两补贴他们。 可以说，如今守卫的待遇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几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周二柱一个人站在门口呆呆望着。 如意似乎明白周二柱心中所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去。 那一刻，周二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秋香也不是个小孩子了。 看着周二柱略带窘迫的样子，秋香感觉心里头某些东西被触及了，莫名的有些疼痛。 林绾绾看在心里，也不好说什么。 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事情了，她也不好过多的去干涉。 仁济堂是四个铺子里面最大的一个。 由于需要一个大课堂坐下不少人，所以这间铺子又往旁边拓宽了一些。 现如今，整个护理队的学员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削减了五人。 这几人就是见识到了真实战争的残酷，便心生惧意，退出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强求不得。 万一又发生了战事，她们这支护理队说不定又得往前冲了。 她们会像战士一样会在前面冲锋陷阵，这样也有可能在战场上回不来。 至于成为护理队的女子，林绾绾也给了她们一些机会。 不过她们这些人要来学习，就需要出一点费用了，而现在护理队的女护士们所有的费用都是免除的。 巡视完几个店铺，林绾绾突然想回一趟荷花村。 不知怎么的，林绾绾有一种感觉，她在平安县应该待不了多久了。 京城的事看似已经解决了，实际上就留了一些尾巴。 说不定哪一天，她又得被召回京城了。 停下脚步的林绾绾拉住了姜小翠的手，温和的说道： “小翠，家里头的这些生意你得多担待一些。 荷花村还有田地和后山上的瓜果蔬菜以及牛羊。 你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啊！ 对了。 之前我就说过，大丫二丫两个丫头一人一间铺子，算是给她们的嫁妆之一。 若是她们以后执意远嫁，我也不会阻拦她们，这两间铺子到时候折合成银两给她们了。 不过作为我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家里头都会留给她们一间房间住着。 只要想家了，就可以回来住。” 姜小翠作为以后家里当家大嫂，林绾绾有必要将自己的安排跟她说清楚。 以后林绾绾真的老了，或者在某一个契机之下离开了，家里头也不会忙乱起来。 姜小翠想也不想，连忙说道： “一切全听娘的。 若不是有娘亲在，家里怎么可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 。” 周大壮现在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是应该听从圣旨去往军队了。 周二柱执意参军，林绾绾也不会阻拦。 到时候姜小翠一个人顾着这么大的摊子，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还好现在家里的下人忠心耿耿，没有一点越界的表现，林绾绾对他们还算放心。 姜小翠的脸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如同当初的周二柱一样。 要想完完全全撑起这个家，那就必须经历一次次的磨练。 …… 林绾绾要回荷花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家里。 秋香是第一个出来响应的。 已经很久没看到爹娘的秋香，心里头说不出的想念。 虽然知道爹娘在荷花村肯定过得不错，但许久未见面了，作为未出嫁的女儿，确实应该常在爹娘身旁伺候着。 阿大阿二要成熟一些，知道作为下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些东西不应该他们去提的。 如今衣食无忧，吃穿不愁，每个月都还有余钱。 这样的生活对来说，已经他们满足的不能再满足了。 由于只是回一趟荷花村，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东西要带。 早晨天气也不错，若是脚程快一点，估摸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荷花村了。 除了林绾绾，随行的还有周家的两个丫头，以及秋香和阿大阿二。 周大壮和周二柱在家里锻炼身体，如果去了军营，以后每天都会有操练。 万一身体跟不上，很容易就会吃亏。 周石头和徐大山两人正在准备府试。 除了每日去学院学习之外，还要向刚刚参加过考试的林长远请教。 两人算得上全身心投入学习之中，根本无暇分心做其他事情。 见到孩子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林绾绾也乐得清闲。 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她也不用像以前那般操心了。 也许是许久没有拉着主人了，今天的骡子走起路来格外的欢快。 骡子的脖子里系着一根红布条，还挂着一个铃铛。 铃铛声响了一路，也让林绾绾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 才走了没多久，就碰到坐在板车上的赵大爷。 拉板车的黄牛一脸傲气，走起路来速度也不慢。 见到是熟人，赵大爷连忙从黄牛车上跳了下来，跟阿大打个招呼。 认识阿大都知道，阿大倍受芋宜人一家器重，有不少事情都是让阿大直接去办的，也给了他一些小权利。 所以现在阿大在平安县也算小有名气了。 “阿大，怎么又要往荷花赶了，是不是又要装些水果去了？ 最近铺子里的生意好不好？ 现在是个人都羡慕你，算是找了一个好东家。” 阿大的年岁也不大，赵大爷从口袋里掏了一颗糖放在了阿大的手里。 现在赵大爷的牛车还能经常帮阿大拉点货，赚些小钱。 赵大爷对阿大也是格外的客气。 第400章 规模养殖 对于赵大爷的糖果，阿大欣然接受。 这也不算什么小恩小惠，若是推辞不受，赵大爷肯定会以为是不是阿大看不起他。 “赵大爷，这是换了新的牛车？ 这头黄牛看着挺精神，得花不少钱吧？” 阿大客套了一句。 提起这头黄牛，赵大爷的嘴角扬了起来，很是自豪的说道： “这小子比之前的老家伙要傲气的多了，也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每次走道都那么快。 原本半天的路程，现在快了近一半有余。 不枉我花费了那么多银两。 不过这一切都要谢谢芋宜人了。 没有芋宜人，那个老黄牛没了之后，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赵大爷吸了一口旱烟，眼中尽是感恩的神色。 林绾绾轻轻地拉开了帘幕，向着赵大爷打了一声招呼。 赵大爷激动的手里的烟杆子都快掉下来了。 “哎哟哟，原来芋宜人坐在车上。 许久未见，不知道芋宜人有没有忘记我这把老骨头？” 说着，赵大爷呵呵的笑了起来。 “怎么会忘记呢？ 没有荷花村的乡亲们支持我，我也走不出这个村子的。” 说着，林绾绾拿出一份京城买的特产递了过去。 赵大爷更是乐开了花。 “芋宜人，这是要回家了？ 走走走，今天我也不出去了，回村子里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也不等林绾绾回话，赵大爷立刻坐回了牛车，一扬鞭子，黄牛转着头往回走了。 黄牛转头的时候还悄悄瞥了一眼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竞争的意思。 林绾绾拉上了帘幕，示意阿大继续赶车。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人，都是在往镇子上赶的。 他们的箩筐里放着不少干货，这是从荷花村收过来的香菇以及其他一些干货。 除了一些香菇之外，荷花村的农户们在培育菌孢基础上，开始培育其他的菇类了。 这就不得不赞叹广大农民的智慧了。 木耳，杏鲍菇，蘑菇，以及山上长的一些菇类，有不少都能自己人工培育了。 对此，林绾绾乐得其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如今村民们能自己培育出这些东西，以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 为了满足赵大爷黄牛车的好胜心，以及沿途放松放松看看风景，骡车的速度并不快。 黄牛车到村口的时候，骡车也刚刚到。 才到村子门口，就有不少人群聚集着。 赵大爷和赵大婶站在最前面，两个人不停的往村口看着。 看到骡车来了，赵大爷立刻扯开嗓子大喊： “大家快来呀！ 芋宜人回来了！” 如今的里正周大友立刻挥舞着双手，铁头和铁柱敲响了锣鼓，王婶子学着戏班子一样，找了两根红色的丝绳，举着双手不停挥舞。 “欢迎芋宜人回家！” “欢迎芋宜人回家！” ……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如同过年一样热闹。 林绾绾连忙下了马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乡亲们真是折煞我了！ 我在村子里面就是大壮的娘，和大家没什么两样。 若是以后大家还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回来了！” 周大丫和周二丫几人也连忙下了马车，几人从骡车上拿下来不少特产，分发给乡亲们。 “这是我从京城买回来的一些特产，大多是一些干货，还望乡亲们不要嫌弃。” 林绾绾还是同往常一样和大家打趣。 见林绾绾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大家伙心里面不禁佩服起来。 记得以前在荷花村，周济才作弊得了一个秀才的功名，从此周济才的脖子在村子里面都没有软下来过。 连带着周富贵也是这副样子，连村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没想到才过去多久，风水轮流转了。 原本一直被欺压的林绾绾，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大燕朝第一位芋宜人。 这样的结果来的大快人心。 村里头有一些对婆婆或者儿媳不好的家庭，也开始转变观念。 万一家中那些看着木讷的女子，哪一天撞破脑袋或者是摔了一跤，转变了一个人，突然变得机灵了起来，到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听到林绾绾这么说，周大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 周大友走到了林绾绾面前，满脸笑容的说道： “大壮娘，好久没见了。 不知道这段日子大壮娘过得怎么样？ 荷花村的乡亲们很是想念你。 大壮娘，你是不知道呀，现在我们村里面除了培养香菇之外，还可以培养其他的菇类。 大家伙手里面又多了一份收入。 这一切全赖大妆娘的慷慨，有了这样的好东西还和我们一起分享，可以说平白把这个生意送给了我们。” 周大友上来就说感谢的话，让林绾绾有些不好意思了。 “里正叔，你这是哪里的话。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村里的一份子。 我手头有好东西，就应该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荷花村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周大友及一众乡亲们很是感动。 果然，林绾绾跟他们境界完全不一样。 见几人还站着，周大友连忙催促道。 “大家伙还站着干什么。 以前大壮娘总是会给大家包饺子，现在大壮娘衣锦还乡。 作为乡亲们，我们也给大壮娘准备一顿丰盛的饺子吧！” 周大友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在场所有村民的赞同。 不就是一顿简单的饺子么。 林绾绾对村里的贡献可是有目共睹的。 能给她包一顿饺子，也是乡亲们的一种荣幸。 “那就谢谢乡亲们了。” 林绾绾很是热情的回应。 就像她对几个孩子说的，荷花村是他们的根。 不管以后去到哪里，都不能忘记荷花村这个地方。 林大山夫妇见女儿回来了，心里头也高兴。 如今的林大山夫妇也算得上荷花村的村民了。 两人在村里的地位也仅次于周大友。 “绾绾。” 林田氏抓过林绾绾的手，不停的打量着林绾绾，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绾绾，你瘦了。 哪有女子像你这般操劳的？ 你看看你，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 第401章 家的感觉 林田氏看着有些消瘦的女儿，心头说不出的酸楚。 哪有家里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的？ 如今家里全由林绾绾一个人支撑着。 可以说不单单是家里面，现在的荷花村都以林绾绾为荣。 别人都是看得到林绾绾的荣光，唯独林田氏看到的却是林绾绾的疲惫。 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哪有不累的？ 看着林田氏心疼的模样，林绾绾心头一暖。 在林田氏的面前，林绾绾始终是个孩子。 一路上，林田氏几乎是把林绾绾搂着回去的。 路上，时不时有村民过来打招呼，林绾绾都一一回应着。 除了本村的村民之外，还有不少过来收干货的外村人。 现在的荷花村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村子。 村民们除了要种自己的田地之外，还会到林绾绾的后山上帮忙。 在香菇等菌类采摘的旺季，村民们自己都来不及干活了，只能从其他几个村子请一些帮工来。 这样一来，来来往往的人就更多了。 也有人学着之前林绾绾那样，在村口卖一些小吃。 有些帮工觉得回家吃饭麻烦，于是就在村口买些吃的填饱肚子。 村子越来越热闹，村民们口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 回到家里，房间里还跟离开时候一样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相信林大山夫妇每天都会仔细的打扫一遍。 来福和喜鹊虽然见到女儿和儿子心里很高兴，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来到林绾绾面前，汇报家里头的一些情况。 比如后山哪里又搭了棚子，鸡鸭鹅牛羊现在的数量是多少，还有各种果树的数量等等。 林绾绾显得很有耐心，仔细的听完了来福的汇报。 不一会儿，周大友也过来了，他手里头也拿了一本账本。 账本的内容也是后山上的一些具体情况。 “大壮娘，正好这一次你回来了。 你让我管着后山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现在周大友一个人领着三份工资，一份是家里头的田产收入和干货的收入，还有一份是官府发给里正的工资，最后一份便是林绾绾让他管理后山的酬劳。 周大友虽然文化不高，但做起事情来也是非常认真的。 林绾绾只看了一眼桌上的账本，便把头撇了过去。 “里正叔，我让你管的这些地方肯定是相信你的。 你的为人我也知道的，我不会有任何疑问的。 以后我回村的次数可能会越来越少，还希望里正叔能够多担待着一点。” 林大山夫妇的年纪大了一些，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 林绾绾本以为周大壮会在田里安心的干活，以后都会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了。 可是造化弄人，周大壮阴差阳错的要去军队，以后说不定也会在军队里讨生活。 周大友一脸郑重，十分认真的说道： “那是自然。 大壮娘托我这么多事情也是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前几天我和几个村长喝酒聊天，竹林村和青山村的村长都在动“歪脑筋”了。 他们想着能不能把后山旁边的那片竹林已经开发了，这样可以惠及到他们村里。 附近几个村子对我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是又想不到什么好点子，只能从大山夫妇身上下手了。 好在大山也是个明白人，说任何决定都要等你回来再说，他一个人可做不了主的。” 作为荷花村本村人，周大友自然什么事情都先紧着自己村里。 见里正要与林绾绾谈事情，林田氏知趣的离开了。 但林田氏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林绾绾一眼，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如今虽然儿子林长远中了秀才，有了功名之身，但未来学习之路还很长，需要耗费的银子也不少。 幸亏有林绾绾这个姐姐一直帮衬着，否则以后可能也只能到学堂里当一个教书的先生，不可能有再多的学习机会了。 林绾绾脸上淡出一抹笑容，对着林田氏说道： “娘，放心好了，我应付的过来。 今天晚上我想吃你做的酒酿圆子，到时候多做几份，也让大家伙一起尝一尝。” 林田氏无奈的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容。 “好好好，就依你的，我现在就去做。 不知道你要在家里住几天。 如果时间长的话，我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好。 本来我打算住一天就回去的。 现在有了娘这句话，我就得多住几天了。” 林绾绾打趣道。 林田氏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个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说些好话。 我……” 林田氏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可不能这样，便连忙跑开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绾绾想着周大友刚才说的事情，倒是有了一些思路。 “里正叔，现在你的位置和之前不一样了，并不单单是我们荷花村的一把手，还同时还是代表着几个村子的里正。 所以现在做事情不能只想着一个荷花村，要把眼界拓宽，看得更远一些。” 周大友坐了下来，仔细的想了想，倒确实是这回事。 荷花村要发展，这个没什么问题。 但作为里正，也要带动周边几个村子一同发展。 周大友笑了笑，十分诚恳的说道： “大壮娘，你脑子灵活，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现如今好像把手头的这些事情做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再想要把事业拓宽出去，一来没那么多精力，二来也没有特别好的项目了。” 菌苞的培育已经让他们想破了脑袋，再想要有所突破，实在太难太难了。 林绾绾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短暂的思虑之后，开口说道： “里正叔，其实用不着去想新的东西。 单单后山养殖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足够了。 你看看现在的后山，搭了各种各样的棚子。 虽然整个山上热闹了起来，但总体上有些杂乱无章，看上去毫无秩序。 这样对规模养殖反而不太好。” “规模养殖？！” 这个全新的名词让周大友很是陌生。 难道要像匈奴人一样大片大片的养殖吗？ 不过匈奴人养牛羊都是随遇而安的，走到哪里是哪里。 如果要在村子里实行这一套，会不会太难了？ 第402章 喝酒 人多力量大。 林绾绾想到的便是这个词。 如果单单只是荷花村一个村子富裕，那么很容易就会遭到旁边村子的嫉妒。 人心是很可怕的。 大多数村民们都是很善良的，但指不定里面就夹杂了某颗老鼠屎。 所以林绾绾不会一家独大，或者让整个村子成为别人嫉妒的对象。 与其这样，不如共同富裕。 提出规模养殖，林绾绾也有另外的想法。 现在整个后山杂乱无章，虽说山上的动物种类很多，但把所有的动物聚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 打理起来并不是十分方便。 林绾绾拿起桌上一根筷子，在碗里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里正叔，现如今的后山，除了普通的家禽之外，还有牛羊，兔子等动物。 如果是一个刚来的帮工，想去后山干点啥，根本就摸不清。 估计绕一会就会把自己人给绕晕了。 与其这样，不如把山上的这些棚子全部转移下来。 而这些棚子可以往后山旁边扩建，让其他村的村民们也分一杯羹。 至于整个后山，就全部拿来种树。 山上的果树已经满足不了罐头铺子了。 正好，如果其他村的村民们家里头有种果树的，也可以向他们收购一些果实。” 林绾绾的筷子在桌上比划着，继续说道： “鸡、鸭、鹅棚用不着太大，相互之间可以靠得紧一些。 这几种家禽吃的东西也差不多，用不着特意区分开来。 牛羊猪棚需要的地方就大一些了。 兔子的棚子应该低矮一些，面积要更大一些。 兔子很能生，繁殖能力特别强，食量也特别大。 如果按照规模养殖算起来，单单村里头这些人手是不够的。 可以把其他村的村民请过来帮忙，让他们手里多一份收入。 至于其他几个村的村长，就让他们当管理者吧。 这也可以让几个村长更加服从里正的安排。” 周大友点了点头，按林绾绾的说法，单单规整后山那些东西就需要很大的地方，还可以聘请更多的帮工。 周大友经常会到镇子上去，也看到过德善堂快餐店门口人满为患，要是去的晚了，挤都挤不进去。 除了从荷花村运去的一些食材，每天二柱也会去集市上买不少食材。 单单食材这些消耗量就非常大。 如果这些都由荷花村和周边几个村子的供给，那德善堂快餐的成本说不定还能往下降一些，可以让利给更多的学子和老百姓。 周大友轻轻的拍手，说道： “好。 大壮娘脑子果然灵光。 这样一来，不单单是我们荷花村，周围几个村子也会跟着一起富裕起来。 到时候我这个里正在他们面前，威望也会越来越高了。” 周大友忍不住向林绾绾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对于林绾绾，他是打心底里佩服。 林绾绾的笑容很是恬淡，似乎很多东西在她眼里并不算的什么。 “里正叔，我虽然把思路提了出来，但具体操作还是要由里正叔亲自去操作了。 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和几个村长一同商量，也能让他们有参与感。” 林绾绾负责怎么规划，具体怎么做就由他们这些个村长去忙活了。 而且以后的养殖都有他们这些村长实际负责，所以林绾绾也不好插手太多。 “好好好，就依大壮娘的。 如此说来，我们荷花村发展的潜力还是非常大的。 我看单单干成这些事情，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看来接下去要有的忙活了。 ” 原来一筹莫展的周大友，现如今却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绾绾回来一次，整个荷花村就有新的变化。 …… 中午的时候不单单有饺子，每家每户都炒了几个拿手菜出来。 原本想着把自己的拿手菜送到周家去的，可没曾想，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结果一顿饺子变成了整个村的村宴。 周大友也乐得如此。 村子里面的人越团结，他的腰杆便越直了。 后面有那么多人支持他，他这个里正做的也安心。 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大家伙把家里的桌子椅子全都拿了出来，拼成了一张大方桌。 桌上除了水饺，还有各式各样的菜色。 最前面一排桌椅是给林绾绾，以及周家一些老前辈坐的。 旁边还摆了好几圈凳子。 最小的凳子是给孩子们的，大家一起都过来热闹热闹。 谈完事情的林绾绾在周大友的陪同下，来到了餐桌前。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父老乡亲了，他们都是等着林绾绾来的。 林绾绾连忙招呼大家先坐下来。 “快快，大家一起坐下来才有意思。 若是都这么看着，我也不坐了。 大家这是要把我当成外人一样招待了。” 林绾绾摊了摊手 ，笑着说道。 唐三娘会来事，赶忙召集大家赶紧坐下来。 “你们看，大家都站着像什么样子。 我们这么多人站着看人家吃饭，换做谁都吃不下去的。” 唐三娘一把拉过王婶子，直接按在了座位上。 “大家一起坐下吃饭，人多了才热闹。” 有了唐三娘的动作，大家才一起坐了下来。 刚落座，周大友便忍不住开口。 “我们大壮娘虽然是女子，但是比男子厉害的多了。 呵呵，就算是我们平安县最大的官——林子华林通判都比不上大壮娘了。 作为里正，也作为大壮娘的长辈，我理应先敬大壮娘一杯。” 桌上摆了不少酒杯，虽然酒杯的模样没有酒店里那般好看，看上去有些土不拉叽的，这里面却包含着最真挚的情感。 林绾绾也端起了酒杯，和周大友干了一杯。 算起来周大友是长辈，林绾绾是晚辈，这酒倒是非喝不可的。 唐三娘又帮林绾绾在酒杯中倒了酒。 林绾绾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 “乡亲们今天的热情让我有些惭愧了。 我林绾绾还是那句话，正是因为有了荷花村，才有了今天的我。 这一杯，我敬荷花村的父老乡亲。” 略有一些浑浊的米酒下肚，林绾绾感觉似乎身上多了一股暖流。 以往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她，连喝了两杯米酒，此刻倒也没有咳嗽和不适起来。 这一刻的她，感觉周围充满了浓浓的乡情。 第403章 京城来车 见林绾绾一连喝了两杯米酒，唐三娘赶紧把酒杯放到了一边。 虽说喝的是米酒，但米酒喝多了也能把人给喝醉了。 “好了好了，让大壮娘吃点菜吧。 若是待会儿来一个就敬一杯酒，今天大壮娘的菜是吃不上了。” 林绾绾可是他们周家的宝贝，唐三娘觉得表面上意思一下就可以了，用不着那么认真。 周大友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赞同的点了点头。 “对对对，三娘说的对。 大家伙一起过来吃菜。” 有几个皮孩子已经把筷子伸到了红烧肉的碗里。 又香又嫩的红烧肉着实有些诱人。 虽然现在家里头条件好了，但红烧肉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 现在这么一大碗红烧肉摆在面前，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几个家长忍不住瞪了瞪眼睛。 在场面上可不能丢了脸。 林绾绾十分客气，把几个孩子叫到了身边。 “快来，正好有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坐着吃顿饭。” 孩子们一听，欣喜若狂，筷子立刻上下翻飞了起来。 家长们管也管不住，索性也随着他们了。 孩子们的声音最大，有些吃了几口没耐心的，又在旁边玩闹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大友脸上微微泛红，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对着周家几个老前辈说道： “刚才我大侄女又有一个好点子了。 现在我们荷花村有些一家独大的意思，旁边几个村子心里头肯定也不舒服。 虽然咱们忙碌的时候，偶尔也会请他们过来做帮工，但这毕竟也只是少数而已。 现在几个村子差距越来越大。 作为里正，我肯定要一碗水端平，不能什么事情都紧着自己村里。” 周金保将一块猪肝塞进嘴里，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有什么的。 我们村子因为有了大壮娘，大家的生活才慢慢好起来，他们村子里有这样的人吗？ 如果他们村里也有这样的能人，那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大家各凭本事。 啥本事没有，只能靠张嘴，那有什么好嫉妒的。 主要是屁话多，以后帮工都不叫他们了。” 周金保觉得让外村的过来做帮工，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现在的这些人还不满足，周金保着实有些气愤。 周元法擦了擦嘴边的汤汁，缓缓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大友说的对。 现在我们荷花村的产业越来越多，肯定会遭到其他村子的嫉妒。 虽然咱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人心隔肚皮。 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算计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其他村的村民一起拉进来，大家共同富裕。 你看看我们现在，整个村子这么团结。 若是现在有哪个人落在了后面，肯定会心生不满，到时候对我们整个集体造成伤害，那么受伤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济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知所措。 虽然现在的他自食其力，跟着周家稍微赚了一些钱，也盖起了一间土坯房。 但是他之前做过的事情，让人一下子很难原谅他。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周济民一直本本分分，做人也十分低调。 虽然现在周济民仍然没什么存在感，但村民们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他了。 周元法的年纪虽然大一些，但也看得清楚。 都是住在一个镇子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谁心里那些小九九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清楚。 与其被人惦记着，还不如有钱大家一起赚。 既然林绾绾提了出来，那他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周大友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周元法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元法说得对。 以前我们荷花村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老鼠屎，那个时候弄的整个村子里一片乌烟瘴气。 所以我们也借着大壮娘的产业，与其他村子一同联络起来，实现共同富裕。 其实大壮娘的几个铺子经营的都不错，单单我们一个村子供给几个铺子是根本不够的。 还不如大家联合起来，让大壮娘多挣一点，我们手头也更加宽裕一些。” 周大友话一说完，大家伙一同鼓起掌来。 自从当了里正之后，周大友的发言越来越有水平了，沾了一点“官”味了。 接下去周大友又将林绾绾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说出来是挺简单的，但要实施下去就要费不少手脚了。 周家几个老前辈喝过酒后，立刻让人把桌上的酒菜给撤掉了，开始专心研究怎么将后山的那些窝棚给撤下来，具体该如何摆布。 这些事情对于荷花村来说又是一件大事儿。 喝了酒的林绾绾脸色发红，感觉脑袋里面微微发胀，便由秋香搀扶着先回家了。 一路上，秋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夫人，没想到你居然能喝米酒，实在是太厉害了。 要换做是我，估计早就醉晕过去了。” “还有，夫人，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我们荷花村的地界估计已经不够你用了，又要扩展出去了。 太厉害了，实在太厉害了。 咱家夫人是最厉害的。” 秋香不停的拍着马屁，就连身后的周二丫也自愧不如。 躺到床上，林绾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秋香伺候的林绾绾洗漱，反正主动权在秋香手里，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喝了酒之后，也许人的睡眠就会变得特别的沉。 这一觉，林绾绾一直从中午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起来的时候，林绾绾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这就是睡眠质量好的好处了。 听到房间里的响声，秋香立马敲了敲门。 “夫人，你起来了吗？” “嗯。” 林绾绾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秋香很快端进来一盆洗脸水，又给林绾绾仔细叠了叠床铺。 “夫人，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吧。 赶紧洗漱一下，去外面吃点吧。 婶子做的酒酿圆子真是好吃，一会儿我就给您下一点。” 林绾绾点了点头。 无意间，林绾绾瞥向窗外，不知何时，树枝上似乎冒出了一点花骨朵。 好一个春景！ 与此同时，三辆马车从京城缓缓驶了出来，目的地正是平安县。 第404章 芋恭人 林绾绾在平安县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短暂的安排完接下去的工作，就打算离开了。 现在的荷花村的这些产业由林大山夫妇以及周大友负责管理。 乡亲们把家里头的好东西全部拿出来，准备给林绾绾带回去。 林绾绾倒不是照单全收。 若是一些便宜的不值钱的，林绾绾便收下了，若是一些传家宝或者贵重的东西，林绾绾直接拒绝了。 有的好意心领了便可以了。 来荷花村的时候，车厢里塞满了从京城买的各种特产。 回去的时候，车厢里仍然是满满当当的。 只不过车里面塞的是乡亲们的礼物。 车厢里就剩下几个人刚好能坐下。 幸好这个车厢是单独打造的，比寻常的车厢要大一些，不然的话，还真坐不下了。 阿大轻轻的扬起了手里的鞭子，在骡子的屁股上甩了一下。 骡子慢悠悠的跑了起来。 村口，所有的乡亲们等在那里，欢送林绾绾一家。 这一次离别，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 骡车慢慢的往前走着，荷花村在后面越来越远。 秋香拉开帘幕，不停的向后面挥手，眼泪忍不住的掉落下来。 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看着两边的花骨朵好像要比前几天大一些了，林绾绾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些花骨朵。 “夫人，你看前面，好像是桃花开了。” 秋香拍了拍手，忍不住喊了出来。 林绾绾侧过头去，见远处一棵桃树上好像开了几朵桃花。 “是早春吗？” 林绾绾喃喃一句，似是在自言自语。 一车人都向外面看去，好像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花骨朵儿。 的确，春天要来了。 回去的时候速度好像要快一些了，没多久就到了镇子上。 车上装着一箱东西，几人坐的地方明显有些局促了。 下车的时候，林绾绾感觉自己两条腿有些发酸，忍不住要多活动活动。 阿大阿二连忙将家里其他的下人叫出来，帮着一起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虽然东西并不什么值钱，但也是乡亲们的一份心意，林绾绾对此也很看重。 “哎呀，终于到家了。 这一路上都快累死我了。 没想到回一趟荷花村居然会这么疲惫。 以后要么多带一辆车，要么就隔一段时间再回去。” 周二丫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开口说道。 她们这些孩子对荷花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尤其是两个丫头，以前在村子里面没少受人欺负。 家里人不待见，外头的人也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只不过现在她们家里条件好了，别人看她们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说话也格外的客气。 不过小丫头们把这些话全部放在心里，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 林绾绾简单的活动了一下，刚想要往里面走去，却看见三辆马车快速的向这边驶来。 驾马车的车夫还是穿着官服的，只是从官服上看不出任何品阶，应该也是吃皇粮的。 林绾绾正了正身子，让阿大把骡车拉到一边，给马车让出一条路。 不过马车就是向着她们宅子门口来的。 马车在林绾绾的面前稳稳的停下来。 一个穿着华丽的太监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向四周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林绾绾的身上。 “敢问这位可是周林氏，之前的“芋宜人”？” 三德子躬着身子，朗声问道。 之所以说是之前的“芋宜人”，是因为林绾绾的封号马上就要变掉了。 林绾绾点了点头，答道： “正是。” 三德子挤出一抹笑容，凑近了林绾绾一点，说道： “周林氏，这一次我可是带着圣上的旨意来的 还请……” 林绾绾立刻明白过来，先把三德子招待进了院子，自个儿赶紧回到屋子里面，把朝服找了出来。 秋香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赶紧帮着林绾绾把衣服给整理好。 穿着朝服的林绾绾看上去格外的庄重，气质也是那些官夫人所不能比的。 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三德子倒是第一次觉得女子穿官服居然会这么好看，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三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一个侍卫立马端了一个红盘子。 红盘子上面放了一卷黄色的丝帛，想必就是圣旨了。 三德子恭恭敬敬的伸出手取出了圣旨，十分虔诚的朝着天拜了拜，之后才面对林绾绾等人。 林绾绾等一行人连忙跪了下来，高声齐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德子将圣旨慢慢的摊开，这才开口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周林氏人品贵重，性质敏慧。 自入京之后，一举识破西域国的奸计，为我大燕江山社稷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特封周林氏为四品“芋恭人”，主要负责农业生产方面的事务。 另着芋恭人于七天之后前往京城居住，朕另有差遣。 钦此！” 三德子把圣旨递了过去，对着林绾绾说道： “芋恭人，恭喜了。” 林绾绾朗声呼道： “谢主隆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所有人又齐齐喊了一遍。 林绾绾接过沉甸甸的圣旨，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之前林绾绾还想着至少还会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把自己招到京城去的，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难道京城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林绾绾心里有些忐忑，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封为四品芋恭人感到高兴。 不过该有的礼节还不能少。 “这位天使君，路途辛苦了。 里面略备了一杯薄茶，还望天使君不要嫌弃。” “天使君？！ 哈哈哈！ 芋恭人果然是个妙人。 听之前来平安县的李公公说过，和芋恭人说话，心情就会愉悦不少，人也能多活几年。 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三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褶子，一看就是平时保养得当。 “天使君过谦了。 能为皇上办事，对臣妇来说是天大的荣幸。” 林绾绾客气了一句。 三德子笑了笑，声音尖锐，但很温和。 “好。 那请芋恭人趁着这几天赶紧收拾东西吧。 林通判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 “那就劳烦天使君了。” 第405章 赏赐 三德子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把几个箱子从车上抬了下来。 这些箱子有的是刻着凤纹的，有的则雕着蟒纹，形态各异。 单单从外观上看就十分精致。 “芋恭人，这些是皇上和太后的赏赐，还望不要多声张。” 林绾绾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这肯定有太后给的私货，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十王爷的意思？ “那就谢过皇上和太后了。” 林绾绾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三德子进屋里歇息片刻。 三德子淡淡一笑，向众人客气了一声，跟着周大壮在一起进了屋子。 侍卫们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放在了偏房里。 林子华跑到别的镇子上去查看田间地头，并不在衙门里，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赶过来。 林子华赶来的时候，林绾绾正陪着三德子聊天。 三德子很少出宫，在宫里面待了那么久了，宫外面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所以也多了几分好奇之心。 尤其是林绾绾等人是如何守城的，三德子是格外的感兴趣。 以后若是皇上感兴趣问起了，他也能凑得上话。 见林子华进来了，三德子连忙起身行礼。 虽然三德子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但他并没有品阶，不管是什么官员来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林子华不敢怠慢，连忙回礼。 宰相门前都是七品官，别说皇上身边的内侍了，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也要给点面子的。 “三公公，芋宜人，下官在田间忙活，未能及时赶到，还望见谅。” 林子华是六品通判，林绾绾是五品女官，称下官也是应该的。 三德子连忙拱手，十分客气的说道： “林通判一心为民，是难得的好官。 我刚刚进城 ，就听见老百姓赞扬林通判的功绩。 有林通判这样的官员为朝廷效力，是我大燕之福。 对了，现在周林氏已经不是宜人，皇上刚刚封她为四品芋恭人。” 四品恭人？！ 林子华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林绾绾从一个乡野村妇，一举成为四品女官。 大理寺少卿，太常寺少卿这些官职也是四品。 而现在，林绾绾和他们的职位是一样的了。 林子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林绾绾在京城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会让皇上如此欣赏？ 短暂的震惊之后，林子华连忙开口， “下官参见芋恭人。” 林绾绾挥了挥手，淡笑着说道： “林通判见外了。 你我都是旧时，唤一声大壮娘即可。” 林子华微微点头，连忙站到了一边。 三德子将林绾绾一家要搬到京城居住的事情和林子华简单的说了一下。 林子华闻言，心里头略微有些失望。 没想到自己曾经倾心的女子，如今到达了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短暂的惊愕之后，林子华连忙说道： “那就恭喜大壮娘了。 大壮娘在我们平安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百姓们人人称颂。 红薯更是救活了千千万万的百姓。 我林子华虽有不舍，但一想到大壮娘可能要会给大燕作出更多的贡献，心中也释然了。 此去还望一路顺风。 平安县随时欢迎大壮娘回来。” 这些都是林子华的肺腑之言。 这一次林绾绾去了京城，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林子华将心中的感情一点点埋藏。 他知道林绾绾志存高远，并不会被感情所累。 林绾绾起身，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变得更加温和： “我林绾绾断不会忘记平安县的父老乡亲。 平安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是我的根，也是我的故乡。 我是不会忘记这个地方的。 对了，外面的四个铺子并不会因我的离开而关闭，以后也会一直经营着。 希望越来越多的寒门学子能够走上仕途，为大燕做出自己的贡献。 另外，女子护理队也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 谁说女子不如男？ 只要有心，又有什么事情做不了的呢？” 林绾绾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让在场所有人振奋不已。 并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只是唯利是图而已。 三德子忍不住鼓起掌来。 “难怪圣上常说，芋恭人为我朝第一女官。 芋恭人的豪情壮志非一般人可比。” 宣布完圣旨之后，三德子便由林子华安排着住在了衙门里。 林绾绾是女子，居住在她的府上都有不便。 现在全府上上下下都在归置东西，三德子也不好去叨扰。 看着林绾绾家里忙上忙下，三德子像个没事人一样住在旁边，总有一种监视别人的感觉。 …… 林绾绾被封为“芋恭人”的消息在整个城中沸腾了。 小小的平安县居然出了一个四品女官！ 四品芋恭人的名头越来越大。 这一下子，三间铺子都挤满了人，就连专门招收女子的仁济堂门口也站了不少人。 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店里所有的内衣全部销售一空。 以前还觉得穿这样“不得体”的内衣，有点儿离经叛道了。 现在看来这些内衣简直就是女人的福音，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堂堂大燕第一女官都穿着这样的内衣，她们这些连个官都算不上的草根阶层，自然应该响应潮流。 那些买不到内衣的夫人小姐，全部让裁缝师傅量了一下尺寸，直接定做了好几套。 由于预定的人实在太多了，内衣制作都要排到年后了，但即使是这样，也挡不住那些夫人小姐的热情。 不少人甚至还托关系，想着能不能裁缝师傅赶紧点，把自己的预约往前排一排。 罐头铺子也是如此。 只不过最近刚刚开春，并不是盛产水果的旺季。 不过店里头的客流量还是非常巨大的。 有就现买，没有就预约。 至于德善堂快餐店，名气起来之后，每天的客流量还是非常大的，不过去吃饭的并不是多数。 有不少人向德善堂快餐店捐款赃物，想着能在林绾绾面前露一露脸。 每个人各怀心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铺子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一倍有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三天之后，林绾绾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出发了。 第406章 欢送 周大壮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这一次就要去军中报到了。 正好这一次跟着林绾绾一起去京城。 周二柱铁了心要从军，两个姐姐劝都劝不住。 本来已经有一个周大壮参军入伍了，想着周二柱能留在家里多多照应的，但周二柱实在太执拗了，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周石头则想着如果能去京城换更好的环境，说不定能够开开眼界，学到一些在平安县学不到的东西。 毕竟平安县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状元，甚至连榜眼、探花都没有。 周石头觉得现在娘亲如此出色，他至少也要为家里争一点光。 不要说成为新科状元，至少能考入前三甲，光耀门楣。 周石头和徐大山既是好友又是同窗。 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周石头也顺便将徐大山一起带到京城。 至于周大丫和周二丫两个丫头，自然是要跟着林绾绾的。 特别是周大丫，她和十王爷的婚事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 这一次去京城，很有可能要嫁入王府 。 说实话，林绾绾心里头有些舍不得。 家里头最听话的便是周大丫了，也是林绾绾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家人。 本来林绾绾想把姜小翠一起带走的，但姜小翠执意要留在这里，如果大家都去京城了，家里头的生意就没人照看了。 姜小翠也不太习惯去陌生的地方，在平安县待了这么久了，也不太想再去其他地方重新生活了。 家里买的仆人，除了秋香阿大和阿二，其余仆人都留在了平安县。 姜小翠还在学着当家，如果什么事情都让她来，未免有些不妥。 身边有用惯了的仆人，做起事情来也会方便一些。 没想到这才从荷花村回来，又要赶往京城了。 原本有一些已经卸下来的东西，又得重新装上车。 三德子本来想着空余出来的两辆马车就让林绾绾装一些东西的。 待林绾绾一家将所有的东西拿出来，三德子才感觉两辆马车根本就不够。 ……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好像知道主人要离开了，骡子和马儿一大清晨就开始叫唤了。 看着车上的一箱箱东西，秋香忍不住流下泪来。 京城不比平安县，来来回回一趟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以后能看望爹娘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三德子在衙门住的这几天经常往德善堂快餐店跑。 虽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店铺而已，但每天人满为患，而且一日三餐的菜色不尽相同。 红烧兔头，麻辣鸭脖，白菜蒸走油肉，甜爽东坡肉…… 三德子的身材原本比较消瘦，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吃胖了两圈。 三德子的马车在最前面，后面还有十辆马车。 除了坐人的三辆马车，其余的马车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后和皇上的赏赐。 这一次封赏的时候，三德子顺便把林晚绾绾的官服一起带了过来。 四品官员胸前的补子是云雁。 不过林绾绾是女官，和其他官员的衣服自然有所差别。 此去京城，一定会面见圣上，自然要把官服给带上了。 十三辆马车排成了一排，看上去颇为壮观。 街道的两旁站满了百姓，有送行的，也有看热闹的。 姜小翠带着几个婆子站在门口，眼眶中有泪水不停的打着转。 周大壮要从军了。 若只是在平安县入伍，那倒还好，但分配到哪里，根本由不得自己。 以后夫妻两人也许会相隔千里。 姜小翠看了看齐婆子抱着的周晓甜，心里头稍稍有了一点安慰。 三德子向林绾绾躬身行了一礼，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芋恭人，时候差不多了，要不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林绾绾看了看硕大的府宅，如今变得有一些冷清，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最是离别苦，来日方可期。 “好，那我们就上车吧。” 林绾绾在秋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周大壮周二柱等人也陆陆续续的钻上了马车。 才上马车，就看到一个衙役快速的向这边跑来。 这衙役不是别人，正是潘平安。 潘平安站在马车外面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三公公，芋恭人。 我正好刚刚被调往京城，想与两位一同前行，正好也能做个伴。 不知是否方便？ ” 三德子没有任何意见，让侍卫询问林绾绾的意思。 林绾绾淡淡一笑，向潘平安挥了挥手，说道： “潘班头，你能和我们一起去京城自然最好。 大家都是平安县的，说起事情来也方便。” 潘平安抱拳笑道： “那就多谢芋恭人了。” 潘平安有些拳脚功夫，正合周二柱的胃口。 没多久，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所有人上了车后，马车慢慢的行驶起来。 原本话不多的周大壮此时拉开了帘幕，对着姜小翠不停的挥手，大喊道： “小翠，你要等我回来啊！ 小翠，家里头都拜托你了，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着说着，周大壮居然掉起了眼泪，低着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门口的姜小翠更是哭得跟泪人一样，或许是知道父亲要离开，娘亲难受，周晓甜“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这一下，周大壮整个人都绷不住了，把身子都探了出去。 周二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大哥，要不你先把鼻涕擦一擦？ 放心吧，大嫂并不是一个人待在家里，有那么多下人帮衬着。 另外，周里正时不时的就要到镇子上来。 我相信铺子正常的运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周大壮拿衣服擦了擦脸，把头别到了一边，不再说话了。 但从时不时抖动的肩膀能看出，周大壮仍旧在哭泣。 看着向自己挥手的百姓，林绾绾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只是在前一世，她根本就不会想到有这些画面，或许只会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社畜。 现如今有太多的东西不可想象。 马车走得很稳，但速度一点儿都不慢。 到了城门口短暂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女孩张开双手，挡在了马车前面。 第407章 调皮九公主 见到拦车的小女孩，几个侍卫都不淡定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德子拉开帘幕，吓得差一点儿从马车上滚落下来。 “九，九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圣上不是让您在宫中歇着吗？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三德子说话的时候，嘴巴都差点儿要歪了。 若是圣上以为是他三德子把九公主带出来的，估计他小命都不保了。 九公主双手环抱胸前，十分不满的说道： “三德子，你说你好意思吗？ 你这一次来是接我十皇嫂一家去京城的，为什么不带上我？ 这么庄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三德子几乎是滚下马车的，连忙跑到了九宫主的身边，将她搀扶上马车。 “我的小祖宗啊！ 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吓我了？ 幸亏马上回京城了，不然如果在这儿逗留上十天半个月，估计我胆都要让你给吓破了。” 九宫主呵呵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她突然看见三德子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 “三德子，你说你吃了什么好东西？ 怎么才几天就胖了几圈？ 这平安县是不是有不少好吃的？” 三德子下意识的抹了抹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瞒九公主，芋恭人开的德尚堂快餐店真不错。 里面的菜色实在是太多了，我都吃不过来。 要是再留一个月，说不定我这身子都要赶上十王爷了。” 九公主拍腿懊恼道： “我就说嘛，就应该早点来平安县的。 到时候寻摸一些好的吃食让人在京城也做出来，这样大家伙都有口福了。” “对对，九公主说的对。 芋恭人是个妙人，在吃的方面颇有研究，相信以后会在京城整出一些动静来的。” 九公主探头看向了马车后面，突然问出了一句： “芋恭人的三儿子周石头有没有一同前行？” 三德子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回九公主的话，周石头如今已经成为一名童生。 这一次芋恭人举家前往京城，周石头便也一同跟了去。 想必他会在京城参加府试和院试了。 不知九公主和周石头是不是旧识？” 京城是天子脚下，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 京城所有的考试都不需要去外省，在京城都可以完成了。 但外省的学子是不可能特地跑到京城去参加考试，单单来往的费用就已经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了。 听得三德子这么说，九公主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完全没有刚才那般兴奋。 “哼！ 原来这小子也跟了过来。 这个莽莽撞撞的小屁孩，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这……” 三德子的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 本以为这一趟是不错的差事，来来回回也不用操心什么事情。 没想到快出平安县的时候，居然遇上了这个烫手山芋。 但三德子不敢有一点抱怨。 一边是皇上最宠的九公主，一边是现如今最红的芋恭人家的三儿子。 三德子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想着能不能快点儿结束这趟差事。 今天的城门大开，两边站满了守卫。 唐飞穿着战袍、骑着马，站在了最前面。 看见马车驶来，唐飞抽出腰间宝剑举了起来，其余的将士纷纷将手中的长矛举到最高处。 这是将士们特殊的军礼。 他们将这样的荣誉和敬意给了林绾绾。 将士们眼神中透露着坚毅和自信。 林绾绾的手伸出车外，慢慢的挥动着。 城楼上，林子华一个人静静的站着，如同雕塑一般。 微风席过，将衣摆吹了起来。 此刻的他，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城楼下，一辆辆马车慢慢的驶出城去。 十几辆马车连在一起，很是壮观。 一路上都有欢送的人，或呼喊，或挥手，如同送别英雄一样。 九公主缠着三德子，让他讲讲看最近几天吃了啥好东西。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好像也少了一些喧嚣，耳边也听不见送别之声。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经过一段短暂的旅途，一行人到达了京城。 这是林绾绾第二次到京城，而且之间相隔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所以她对京城的事物感触并没有那么深。 秋香第一次来到天朝脚下，惊讶之情难以言表。 “夫人，这马路实在是太大了吧？ 夫人，两旁的铺子怎么这么多？ 夫人 你看看那么多官轿子，这边是不是遍地都是官老爷？ ……” 秋香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一路上不停的问问问。 车厢里正好有个周二丫与秋香臭味相投，于是一个问一个答，还时不时发出感叹之声。 马车在城郊慢慢停了下来。 这几日的旅途让所有人颇感疲惫。 三德子和九公主第一个下车，没想到府宅门口居然已经站了一个人。 九公主尴尬了挠了挠头，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十皇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特地是来迎接我们的？ 啧啧啧，十皇叔你实在了不得，啥时候连算命都会了，一定要好好教教我。” 萧怀瑾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丫头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好好的京城不待，又跑到平安县去了。 若是让皇兄知道了，又得关你禁闭了。 你这个丫头又是从哪里溜出去的。 皇宫那么大，居然困不住你。” 九公主往十王爷的身边一靠，调皮的说道： “困得住困得住，怎么会困不住呢？ 我这一次是有公务在身的，又不是出去瞎跑。 你看看，我把谁接过来了？” 九公主让开了一步，身后站着便是素妆的周大丫。 虽只是穿着朴素，但周大丫身上温和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了萧怀瑾，让他的目光根本就移不开了。 “大丫姑娘，你来了。 好，来了就好。” 萧怀瑾的声音有些结巴，这明显是太激动了。 “嗯。” 周大丫红着脸，把头低了下来。 九公主忍不住拍了拍萧怀瑾的手，提醒道： “十皇叔，人家娘亲就在旁边，你这样子好意思吗？ 还不赶紧把人给请进去？” 第408章 莽莽撞撞 林绾绾的府宅紧靠着十王爷的王府，这是皇上特意安排的。 也许是知道林绾绾一家人口特别多，府宅占地面积非常大。 林绾绾一家就算每人一个房间，还有不少空余的。 徐大山举目无亲，身上又没多余的银两，便在这边安顿了下来。 除了家里人，王爷还特地安排了十个婆子送到府上。 林绾绾府上女子众多，若是送一些男子过去多有不便。 不过门口倒是有六个侍卫专门把守，护着府宅的安全。 这边虽然是城郊，但道路通畅，来往的行人不少，也居住了一些朝廷的大官。 毕竟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城中那般喧嚣的。 刚到京城的两天，皇上并没有召见林绾绾。 林绾绾落得清闲，正好把宅子好好熟悉了一遍。 另外，林绾绾想着把之前做失败的肥皂重新又捡拾起来。 相比于平安县京城的人更容易接受肥皂这样的新鲜事物，价格的空间也会更大一些。 虽然有皇上和太后的赏赐以及自己的俸禄和存款。 但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而且生活品质不能太差，必须将赚钱这个项目提上日程。 林绾绾拿着炭笔在纸上写下了制作肥皂的大致步骤和所需的原料。 之前在荷花村的时候，虽然也尝试过做肥皂，但确实是失败了。 制作肥皂的步骤并不复杂，但如果想要制作出去污能力强，能使用更长时间的肥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林绾绾放下笔，朝着窗口喊了一句： “秋香……” 窗户口立刻探进了一个脑袋，贼兮兮的问道： “夫人，你在叫我吗？” 秋香的衣服歪斜着，两只袖子全部撸了起来，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林绾绾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秋香，你这是在干嘛呢？” 秋香嘿嘿一笑，指了指房子说道： “夫人，都说新房新气象。 虽说这宅子里里外外都是新的，但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我必须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才踏实。 放心吧夫人，我声音很轻的，不会打扰你的。 随叫随到哦！” 说着，秋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准备把刚才踩到的地方重新擦一遍。 林绾绾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你让我以后怎么舍得把你交给别人呢？” 秋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完全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只要一闲下来就忙着干活，好像不知疲倦一样。 没想到窗户口传来秋香轻轻的哼声，似乎对刚才林绾绾说的有些不太满意。 “夫人，我就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女子又不是只能靠男子才能生活的。 虽然我撑不了半边天，但抬一两扇窗户倒是没什么问题。” 林绾绾放下了炭笔，噗嗤笑了出来： “你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放肆了，现在我说一句你顶三句。 我看再过些时日，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秋香捂住了嘴巴想要溜走，却又被林绾绾叫住了： “快点儿到里面来，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本以为秋香会走正门的，结果这个丫头学的越来越野了，直接从窗户里面钻了进来。 “夫人，你有事就直接吩咐吧。 我办起事情来可利索了。” 林绾绾在秋香的脑袋上轻轻的敲了一下，这丫头越来越皮了，以后估计真的要砸手里了。 “你给我记好了，我需要这么多东西： 草木灰，食盐，猪油。 猪油要选好一些的，草木灰的杂质不能太多，越干净越好。 至于食盐，最好是精盐，精盐的杂质比较少。 先把这些东西准备好，至于接下去的工作就由我来完成，到时候你在一旁辅助就行了。” 秋香连连点头，不敢有一点怠慢。 秋香把手里的抹布很自然的放在了林绾绾的手里，一边走一边还念叨着。 “草木灰，食盐，猪油。 草木灰，食盐，猪油……” 走了几步，秋香发现自己的手里头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连忙回头查看。 结果发现林绾绾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了。 这…… 秋香捂着脸，连忙跑到林绾绾的面前，把抹布给抢了过来。 “夫人实在不好意思了。 我立刻去准备东西。” “嗯。 没事，我也习惯了。” 林绾绾淡淡一句。 两人突然相互看了一眼，不由的笑了出来。 这样的关系如同姐妹一般，根本就不像一对主仆。 秋香的速度很快，不过嘴巴也很大。 林绾绾本来想两个人坐着慢慢实验的，结果秋香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叫了出来。 大家伙等着一起看林绾绾整出新花样。 迫于无奈，林绾绾只得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了。 有了之前一次失败的经验，林绾绾相信这一次一定会比第一次做得好。 草木灰很干燥，没有多余的杂质，量也足够的多。 把锅架好，所有的原料全部准备妥当。 “大壮，动手。”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周大壮立马将所有的草木灰全部倒入锅中。 秋香拿起一个大汤勺开始搅拌起来。 由于汤勺实在太大了，秋香只能两只手同时握着。 搅拌了几下，秋香就感觉自己的双手酸的不行，只好换周二丫上了。 两个丫头轮流搅拌了一会儿。 在水沸腾之后，用汤勺将表面的杂质给撇去。 这个动作一直重复了三四遍，汤水的表面已经没有杂质漂浮在上面了。 “取纱布！”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 周大壮和周二柱立刻拿起了纱布，汤水慢慢的透过纱布，还有一些细碎的杂质便留在了纱布上面。 一大锅的汤水少了近一半。 碱水的提取算是完成了。 接下去就熬猪油了。 熬猪油并不难，会下厨的人都会这步操作。 看着这奇怪的步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不明白这究竟是在干嘛。 “夫人，这究竟是在干嘛？ 这是新的吃食吗？” 才说出口，秋香自己就否决了。 “单单猪油和草木灰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吃食吧？ 难道是像米汤一样的汤水吗？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第409章 制作肥皂 秋香想破了脑袋，实在想不出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秋香完全相信林绾绾的能力，她知道夫人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林绾绾取过细盐，倒入部分后，继续搅拌起来。 猪油，碱水，细盐。 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好像浆糊一样。 “秋香，去拿几段口径大一些的竹管。 对了，若是有桃花，可以摘几朵过来。” 林绾绾给了秋香一个眼神，秋香立马照做。 剩余的事情就交给几个孩子了。 无非是将混合物搅拌均匀，使皂化反应发挥到极致。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原本锅里的“浆糊”已经变得十分粘稠了。 林绾绾看着差不多了，便将这些混合物全部倒入竹筒之中。 “将这些竹管拿到窗户口自然风干，过几天看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最近一段时间天气干燥，也没有下雨的迹象，倒是挺适合肥皂风干的。 秋香拿着竹管左瞧右瞧，实在是好奇不已。 看了半天，秋香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起来： “夫人，这些像米糊一样的东西到底能做什么？ 猪油看的是挺香的，但混合在一起，总感觉不是那个味道了 。” 秋香撇了撇嘴，好像那团东西已经塞在嘴里一样。 嗯 ，不太好吃 。 林绾绾并没有改名字，直接拿肥皂来命名。 “皂角洗衣服去污的能力并不是很强，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我做的这个东西叫“肥皂”。 现在只是试验阶段，可能看上去会比较麻烦。 等到成功之后，就可以大批量的生产。 肥皂比皂角好用得多，而且便于存放和运输，还可以加入桂花、桃花，梨花等等，使肥皂具有香味。 若是再做的细致一些，不单单可以用来洗衣服，还可以用来洗澡。 洗完之后，身上舒滑无比，还有一点儿香味。 相信那些追求生活品质的王公贵族会喜欢这东西的。” 林绾绾刚刚说完，就看见大家伙一个个目瞪口呆，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夫人，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秋香第一个感到惊讶无比，绕着林绾绾还转了几圈，脸上的表情要多夸张就有的不夸张。 周二丫面对着剩余的草木灰若有所思。 第一次制作卤飘香的时候也用到了草木灰，如今制作闻所未闻的肥皂又用到了草木灰。 难道这个草木灰真有神奇的功效吗？ 想了半天，周二丫才开口发问： “娘，既然草木灰会有这么多的好处，那以后草木灰的价格会不会一涨再涨，最后超出了肥皂的成本？” 家里头是做生意的，自然会考虑到成本和盈利。 现在草木灰虽然随处可见，但是万一肥皂打响了名声，那草木灰会不会变成一个稀罕物，到时候给肥皂生意带来不利的影响。 林绾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在场的几个孩子，让他们自己动动脑筋，好好想一想。 周二柱拍了拍脑袋，笑着说道： “二姐，你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草木灰这东西随处可见，根本就卖不起价钱来。 要说能谈得上生意的，也就运输草木灰这一档的事。 再说猪油和细盐，都是咱们老百姓日常所需的东西。 价格上涨是有可能的，但是也不能涨到大家都买不起的程度 。 我看了，制作肥皂难的并不是准备多少原料，而是制作的步骤 。” 周二柱抬头看向了林绾绾，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娘，我觉得这里面最重要的步骤便是猪油和草木灰水搅拌的过程吧。 搅拌的越仔细，就越容易凝结成糊状，制作肥皂的成功率就越高了。” 林绾绾满意的点了点头，淡笑着说道： “记得之前我遇到过的那个吕宋人吗？ 制作的肥皂的方法也是他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在闲聊之中，他把这个方法告诉给我。 之前他也试过这个办法制作肥皂，但是失败了。 我也是试了好几次才摸到一点儿门道。 我们过两天看看，如果成功那便是最好的了，如果失败了，再总结教训，继续尝试。 既然古书上提到过的，相信前人肯定制造过这东西，不然也不会记录下来的。” 林绾绾这番话让大家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不然的话他们都以为林绾绾如天上的仙人一般，脑子里天马行空，动不动就能想出一些让人叹为观止的东西。 制造肥皂的步骤由周二柱等几人记录下来 。 由于怕肥皂制作不成功而白白浪费这些时间，大家就多准备了一些材料，不停的忙活起来。 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竹筒 ，里面全部塞满了还是糊状的肥皂。 女孩子的心更巧一些，除了普通的皂油之外，有加入桃花的，有加入青草汁的，也有放上几朵野花的。 整个院子里飘着各种香味。 十王爷送过来的婆子不像寻常牙行买的下人一样那般不懂规矩，都是经过调教之后才能被送入府中的。 这些婆子的工钱在乡下能抵上一大家子的收入了。 见院子里摆了这么多竹筒，婆子们也不敢多问，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十王爷每天都会来探望周大丫，两个人走动的多了，话也就多了。 府宅还有不少空房间，空余最大的便是东边角的一处院子 。 林绾绾想着这处院子没什么太大的用处，索性整修一下，变成一个可以向外开门的大铺子。 铺子的用途便是卖一些肥皂之类的东西。 肥皂可以分为普通去污肥皂和香皂，单单这两样就已经有很大的市场。 另外，还可以制作一些唇膏，洗发水等等。 林绾绾以前看过不少diy的视频，想要将这些东西复制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索性将这个铺子当成一个生活用品的商店，相信能在京城打出一片天地来。 于是乎，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尤其是几个婆子格外的卖力。 之前婆子们还只是给家里头做饭，洒扫院子而已，总感觉没什么大用处。 婆子们心里头还有些不踏实，以为自己伺候的不到家，芋恭人想要“退货”了。 若是被“退货”了，相信十王爷不会给她们好脸色，到时候她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现如今手里头有活干，婆子们的手挥动的格外有力，恨不得将“勤劳”两个字刻在额头上。 第410章 整理铺子 铺子的事情落实的非常快。 现阶段大家伙手里头也没什么活。 虽然一家子都到京城了，但好像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些什么。 大壮还没有被招入军营，周二柱想跟随大哥的脚步，最好能和大哥分在一个军营里。 至于林绾绾，顶了一个四品女官的头衔，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铺子全部整理出来了，还做了不少货架。 只是现在货架上并没有什么东西，看上去十分空旷。 天气凉爽，肥皂风干的很快。 中途的时候，林绾绾拿筷子戳了几次，肥皂凝结成块，而且硬度适中。 太软的话，肥皂不成形，太硬的话，很容易就会干裂，使用的时间就会大大打折扣了。 感觉差不多了，林绾绾便拿了一把菜刀，往院子里走去。 林绾绾一边走，一边还转动着菜刀，感觉了一下力度。 “这样接下去应该可以了。” 这一幕正好被刚晒完抹布的秋香给看见了。 菜刀？ 碎碎念？ 居然还有动作！ 难道…… 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浮现在秋香的脑海中。 夫人莫不是，疯了？！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这个想法在秋香的脑海中深深的印刻了下来。 下一刻，秋香立刻冲到了林绾绾的面前，直接抱住了她的腰。 “夫人，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夫人，你快把手里的菜刀放下，万一伤了人可不好了。 肥皂一次不成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夫人！” 秋香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好像现在不控制住林绾绾，下一个林绾绾就会拿着菜刀伤人一样。 “秋香，你放开我！” 林绾绾想要挣扎一下，结果秋香就如膏药一样死死的贴着她，都快把林绾绾抱的喘不过气来了。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哪来的力气，肯定平时没少偷吃肉。 林绾绾喘过一口气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我说秋香，到底是谁想不开了？ 你以为我拿着菜刀是想要行凶的吗？ 这大院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砍出来的？ 我是要把那些竹筒给切开了，把里面的肥皂取出来。 这还是第一批肥皂，还不知道能不能行？ 如果不行的话，就要调整一下配比了。” 林绾绾还想到了与肥皂可以搭配起来的肥皂盒。 现在并没有塑料盒，到时可以做一些有孔洞的陶碗。 用这样的陶碗存放肥皂，肥皂也不容易因为积水而烂掉。 “额。 是吗？” 秋香抬头看了看林绾绾，发现她的表情比较真挚，这才轻轻的点头。 不过她手上并没有松开，还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秋香，你能不能放开我？ 如果你再这么用力，以后说不定就连我的面都看不见了……” 林绾绾恨不得对着秋香翻两个白眼。 “哦哦。” 秋香连忙松开手，顺便给林绾绾顺了顺气。 “夫人，你别生气，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万一你真的想不开怎么办？” 见林绾绾的脸黑了下来，秋香连忙勾着林绾绾的手，和她一起往院子里走去。 一个个竹筒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感觉格外的清新。 林绾绾拿的菜刀走到了最前面。 这几个竹筒里面的肥皂是她自己做的，可以说是心中有数。 劈竹筒的时候，林绾绾不自觉的看了秋香一眼。 不知道当她举起菜刀的时候，秋香会不会突然跑过来夺刀？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林绾绾举起刀，劈开第一个竹筒，里面的肥皂凝结的很不错。 圆筒状握在手里，感觉有些分量。 “夫人，这就是肥皂吗？ 这么一大块洗衣服的话，感觉有些浪费了，也不太方便。” 秋香也试着抓了抓圆桶状的肥皂，入手沉，不过想要随身携带并不是很容易。 林绾绾在秋香的脑袋上敲了敲，拿着菜刀继续切起肥皂来。 每块肥皂厚度差不多在一寸左右，也就是三四厘米的样子。 这个厚度抓握起来还是挺方便的。 看着被切的均匀整齐的肥皂，秋香忍不住拿起几块把玩起来。 “夫人，你说这个肥皂真的就那么好使吗？” 其实秋香心里抱着一点儿怀疑的态度，像猪油这种油腻的东西混合了草木灰，总感觉脏脏的。 用这种东西去洗衣服，会不会衣服洗不干净，反而会更加油腻了？ 不过秋香并没有说出来，一向对林绾绾盲目崇拜的她，自然选择将这种疑惑从脑海里剔除出去。 林绾绾自然看出来秋香眼中的异样，便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咱们现在就拿肥皂去做一个实验，看看它的具有能力到底强不强？ 对了，顺便拿一些皂角进行对比，这样才有真实性。” 秋香点了点头，连忙去洗衣间拿了一些皂角过来。 做这种对比实验，自然不用林绾绾亲自动手，家里那么多婆子，完全可以派起用场来。 两件脏衣服简单的浸泡之后，分别用皂角和肥皂进行清洗。 秋香握着小拳头，看上去格外的紧张，好像就怕失败了一样。 在秋香眼中，林绾绾是最完美的。 不一会儿，两件衣服就搓洗好了。 用皂角搓洗的衣服还留有泥土的痕迹，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挺明显的。 另一边，用肥皂洗的衣服上面根本看不出来泥土的痕迹，反而比之前更加白了一些。 因为之前的衣服都是用皂角清洗的，洗不干净之后，长此以往，污垢就积攒了下来，好像老顽固一样。 简简单单一个实验，皂角和肥皂的去污能力对比就十分明显。 秋香的嘴巴张得很大，眼中尽是崇拜的神色。 “夫人，成功了！ 夫人你看到了吗？ 这个肥皂实在太成功了，比皂角好用的多了。 若是把这个东西推广出去，以后皂角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肥皂的成本总的来说并不是很高，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林绾绾点了点头。 肥皂虽然制作成功了，那如何定价倒是有问题。 如果把价格定的太低，很容易会给高端香皂带来压力。 的确，这是一个问题。 第411章 有裂缝的碗 目前来说，市面上皂角价格一点都不便宜。 这是因为皂角有一定的去污能力，加上皂角树比较适合在南方这种土地肥沃而湿润土壤生长，所以京城这一片北方的皂角一点不便宜。 北方这边虽然也有皂角树种植，但总体的产量不如南方。 京城这一片的达官贵人很多，对皂角需求量格外的大。 一斤皂角就得花上一两银子。 夏季的时候衣服换的比较勤，皂角一度被炒到二两银子一斤。 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况且一两银子一斤的皂角还有不少的杂质，若是用的勤快一些，估计都用不满半个月。 至于买不起皂角的穷人，直接用捣衣杆锤击敲打，逼出衣服里的脏东西。 这样的办法虽然粗笨了一些，那也是老百姓能用的最经济实惠的办法。 （这边的皂角是一个被垄断的状态。 一来产量并不算高，就算是有些老百姓家里种了皂角树，也是拿出去卖的，自个儿不会留着。） 林绾绾又切了几根竹筒，里面的肥皂风干的很不错。 就连林绾绾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制作居然会这么成功。 看着满地的肥皂，秋香忍不住问道： “夫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是不是就能直接拿出去卖了？” 现在铺子都整出来了，只要把肥皂往上面一放就行了。 秋香的想法比较简单，既然肥皂这么好用，直接摆好了上架就行。 林绾绾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们将肥皂放在架子上就会有人来买吗？ 现在除了家里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肥皂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样贸然推出去，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 秋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意思。 不过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林绾绾握着肥皂，在走廊里来回的踱步，想着如何能广而告之。 另外，肥皂的推出势必会牵涉到一些人的利益。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林绾绾来说倒是没什么，四品芋恭人的头衔也不是谁想踩就能踩的。 再者，想要推陈出新，势必会颠覆一些传统的东西。 肥皂的去污能力很强，但是经常使用的话，消耗还是挺快的。 把肥皂的价格定在三百文一块可以说刚刚好，价格定的太高，就缺乏了竞争力。 至于香皂，由于添加的东西比较多。 虽然鲜花可以增加一点香味，但是这种香味很淡，支撑不了多久。 如果香皂里面不加入香精的话，时间久了，与普通的肥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香皂的价格肯定要高一些了，卖一两银子一块，相信会受到很多人的青睐。 目前为止，先把肥皂推向市面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了。 林绾绾想了想，便吩咐道： “秋香，先去陶罐铺子或者瓷器铺子问问看，有没有底下有孔洞或者裂缝的器皿，如果有的话都买过来，我有另外的用处。” 虽然秋香不太明白，但是她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夫人肯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 京城的铺子很多，靠近中心地带，铺子更是一个挨着一个，看上去格外的繁华。 秋香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选择了城门口的一间瓷器铺。 京城人生地不熟，秋香不敢走的太远了，就怕自己和大哥两个人给走丢了。 当然，她们的身后有侍卫偷偷跟着，护着她们的安全。 由于是夫人特地吩咐的，秋香便找了一间大一点的铺子。 “陈记瓷碗铺！” 秋香握着银票和阿大一同进了铺子。 由于这家铺子是做批发生意的，很少有散客过来，店小二擦完桌子便在角落里悠闲的打起瞌睡来。 “老板我要买几个碗。” 秋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买几个有裂缝的碗。” 迷迷糊糊的店小二一听，以为是来找茬的。 哪有人来买瓷碗专挑有裂缝的买？ 店里若是摆了有裂缝的碗，试问谁来买呢？ 店小二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着秋香和阿大。 单从面相上来看，店小二感觉这两人并不是偷奸耍滑之人，怎么说出来的话却这么奇怪。 店小二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以为刚才睡得有些迷糊听错了，于是开口问道： “二位，你们确定是要买带裂缝的碗吗？” 秋香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老板，我们是要买带裂缝的碗。 如果有孔洞那就最好了。” “啥？ 你再说一遍？” 店小二撸起了袖子，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大白天的是不是没事做？ 平白的过来找茬！ 真以为我家铺子一点实力都没有，你们两个小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拿捏的吗？” 店小二啐了一口，准备上去将阿大给提起来。 门口立刻冲进来两个侍卫，虎视眈眈的看着店小二。 他们腰间的佩刀明晃晃的，看上去如同要嗜血一般。 店小二立刻就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言语了。 店小二看得清楚，这可是十王爷府中的侍卫。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出来可是还把侍卫给带上了？ 店小二瞧了秋香一眼，这小丫头长的倒是挺清秀的。 莫非是十王爷的新宠？ 这么多年来，十王爷都没有成婚，原来是喜欢这种小姑娘。 嗯，说实话，谁不喜欢呢？ 这种念头在店小二脑中稍纵即逝。 只见店小二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十分讨好的说道： “两位，说实话，我们架子上摆的都是上好的瓷碗，质量在同行之中也算的是上乘了。 若是两位真心喜欢，一会儿我给个友情价，如何？ 今天我们老板出去忙了，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 等老板回来了，在送一些去您府上行吗？” 秋香摇了摇头，铁定要有裂缝的瓷碗。 店小二想了片刻，才跑到仓库里拿出一些残次品。 “姑娘，你看。 这些碗的品质也不错，只是有裂缝了。 若是姑娘真要这些东西，我倒是可以按最低的价格给你的。” 第412章 招聘活动 瓷器不像瓦罐，价格倒是不太便宜。 普通瓷碗得十文钱一个。 像这种有裂缝的碗，有的是烧制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导致有的瓷碗中间有裂缝。 像这一些瓷碗倒是能够派上一点用场。 有的瓷碗运输时路上颠簸，导致裂缝出现。 像这种瓷碗一般也没什么用处了。 不过老板一般也舍不得扔，就这么放在仓库里面。 没想到这些瓷碗都被人惦记上了，派了大用处。 秋香看着这些带有裂缝的瓷碗，居然笑了出来。 想必夫人要的就是这一种吧。 “对对，多少钱一个，我都买下来了。” 秋香微笑着说道。 店小二仔细的盘算了一下，又看了看秋香身后两位侍卫，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姑娘，这些带有裂缝的碎碗我卖您一文钱一个，怎么样？ 若是有一些品相太差的，我就不收您钱了。” 店小二的脸上有讨好的意思。 这两人出自十王爷府上，要是要价太高了，说不定就得罪人了。 如果平白将这些碎碗送出去，老板回来估计也不会放过他的。 “好。” 秋香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 这些有裂缝的碗总数在一百个左右，应该可以满足第一批肥皂的销售。 秋香爽快的付完银子，顺便让店小二把这些碗全部打包好了。 相比于瓷碗，陶碗的价格更加便宜一点。 可能是由于原材料问题，有孔洞的陶碗比较多，价格更加便宜一些。 普通老百姓使用陶碗更加多一些，就算是有缺口的陶碗也能卖出去。 一文钱三个有瑕疵的陶碗， 秋香也一起打包了。 ……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马车上面陶碗和瓷碗哐当哐当的，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秋香实在不放心，只好让马车越走越慢。 本来不过一炷香的路程，结果马车行驶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 赶车的阿大坐的都有些屁股疼了。 马车好不容易到了家里，阿大连忙下车放松一下。 又要赶路，又要保证车厢里不颠簸，着实有些为难阿大了。 “夫人，你快出来看一看！ 这些碗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若是不行，我再找其他铺子买去。” 一进门，秋香便开始大喊了起来，像是在邀功一样。 林绾绾正在里面写着招募的告示。 告示的内容便是要招募四十个婆子，具体的作用等她这个主办方来安排。 这四十个婆子，每个婆子的酬劳都是一两银子。 林绾绾刚刚放下笔，就听见外面的喊声。 秋香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整个样子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来了来了，你这丫头。 你再这么喊，隔壁的老母鸡都快不下蛋了。” 林绾绾将衣袖撩起来一点，快步的走了出去。 林绾绾刚刚出门就被秋香一把给拉住了， “夫人，你过来看一看，你看看这些碗买的到底对不对？ 如果买的不好，我现在立马出去重新买。” 秋香格外的积极，能为家里做一点事儿，也能体现她的价值。 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是周家人了。 “好了好了，我来看看，你不要着急。” 秋香甚至把两边的帘幕全部拉了起来，就是为了让林绾绾能够瞧得仔细一点。 看着这些带裂缝的瓷碗以及有孔洞的陶碗，林绾绾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瓷碗可能还差一点，不过这些陶碗倒是很不错，用来装肥皂很合适。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让窑子里烧制一些带孔洞的陶盒，作为放肥皂的盒子。 这样肥皂使用的时长会更长一点的。” 林绾绾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秋香稍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那便是最好的了。 如果肥皂搭配上肥皂盒，整体会好看一些。 估计这些瓷碗和陶碗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有了好的代替，估计就用不着这些东西了。” “嗯。” 林绾绾在想除了肥皂盒之外，有没有其他更加简单的东西？ 只是这个目前还在构思当中。 家里的几个婆子速度很快，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拿了下来。 这些瓷碗和陶碗还需要挑挑拣拣，尽量挑一些外观好看的摆放在柜台上。 林绾绾将招聘的告示，写完之后让周石头和徐大山两个人藤抄了数份，贴在城中的显眼位置。 另外，林绾绾又派秋香去买了一些皂角，也是为活动准备的。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月中活动开始了。 傍晚的时候，萧怀瑾拿着一张急匆匆的来到了府上。 林绾绾一下子要招聘四十个婆子，这是要准备干什么？ 萧怀瑾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送去的这些婆子肯定不合芋恭人的心意 。 所以芋恭人干脆多招一些人手，免得家里头忙不过来。 萧怀瑾刚刚进门，迎面就碰到了正在擦柜台的周大丫，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 “大丫姑娘，怎么今天在这里忙活了？ 家里的婆子怎么没出来帮忙？” 听见萧怀瑾的声音，王婆子立刻从里面冲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十王爷，大丫姑娘，老奴在里面劈竹桶，马上就好了。 大丫姑娘，你看看你，怎么还拿上抹布了？ 这些事情有我们来做就行 ，您可千万不要动手。 若是你的手给弄伤了，我这脑袋可保不住了。” 周大丫呵呵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王婆子，最近几天你们也挺辛苦的。 过几天娘要办一个活动，准备推出一样新产品。 若是这东西成功了，相信娘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大丫并不关心肥皂多么的好用，她只关心自己娘亲的心情。 娘亲上心的事情，她也格外的小心。 “哦？ 竟有此事？ 到底是什么东西？ 芋恭人实在是心灵手巧，才来京城几天就能有新的东西拿出来，果然是聪慧过人。” 萧怀瑾忍不住感慨道。 说起娘亲，周大丫的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了一抹漂亮的弧度。 “那是自然。 我不敢说我娘亲是大燕朝第一聪明人，但绝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没有娘亲就没有我们。” 见周大丫一副骄傲的样子，萧怀瑾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丫头当真是有趣。 第413章 奸商 说起活动，周大丫觉得有必要让十王爷也知道。 说不定这个活动需要十王爷的帮忙。 她们一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若是碰到恶人为难她们，只怕也不好对付。 周大丫靠近了萧怀瑾几步，笑着说道： “十王爷，这一次我娘招募四十个婆子是准备举办一场洗衣大赛。 前几天，娘亲成功的制作出一款名叫肥皂的东西。 这肥皂的功效与皂角差不多，但是去污的能力非常强。 娘希望用举办活动的办法，把肥皂推广出去，使得大家也能用上这个好东西。” “肥皂？” 萧怀瑾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东西。 也不知道芋恭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看着萧怀瑾有些懵逼的样子，周大丫便跟他解释了几句。 原来是依照古法制作肥皂。 不过虽然用的是古法，但能将这样东西完整的复刻出来，也需要一定的本事。 另外，如果肥皂真的这么神奇，那很有可能就会代替皂角了。 萧怀瑾并不了解皂角的价格，只是时常看下人将一车车皂角运回府上。 这样算来，每月皂角的消耗量还是非常大的。 周大丫还轻轻的拍了拍胸脯，十分自豪的说道： “怎么样？ 我娘厉害吗？” 只是这个动作便让萧怀瑾呼吸有些急促了，一张脸立刻变得通红了起来。 “大丫姑娘，我，我……” 王婆子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十王爷这是怎么了。 但就算如此，王婆子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将心中的笑意全部吞下去。 “我来听听看，到底是谁又在外面帮我瞎吹了？ 再这么下去，我都要被你们吹的天上有地下无了。 你让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以后怎么好意思出门呢？” 林绾绾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见到未来的丈母娘，十王爷不似刚才那么局促了，连忙打了声音招呼。 “芋恭人，别来无恙。 听说芋恭人又整了点新东西，着实有些厉害。” 萧怀瑾满脸笑意的说道。 林绾绾让王婆子进去肥皂将拿出来，放在了十王爷的手中，开始解释了起来： “十王爷 ，这便是依着古法制作的肥皂。 经过几次的试验，这种依照古法制作出来的反应之后，去污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相比皂角来说，肥皂的成本要低上一些。 如果这次活动能够成功的话，相信很多人都能够受益。” “哦？ 当真是如此？” 萧怀瑾拿的肥皂，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肥皂入手光滑，握持的手感不错，隐隐还有淡淡的香味。 思虑了片刻，萧怀瑾十分认真的问道： “芋恭人，这款肥皂推出去，你有几成的把握？” 萧怀瑾想要知道，肥皂是不是当真那么厉害？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是芋恭人推出来的，他肯定会全力的帮忙。 “十成！” 林绾绾淡淡一笑，眼睛里写满了自信。 “好！” 萧怀瑾合掌一笑。 “那就看芋恭人的了。 本王一定会全力支持。 不知芋恭人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宣传办法，当真是有些厉害的。” 如果这样的宣传办法成功的话，相信肥皂会在这个京城掀起一股旋风。 …… 招聘告示贴出来的第二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大街小巷都是议论之声。 居然会有人出一两银子招聘一个婆子，而且只需要配合做一个活动。 这种事情如同天上掉下馅饼一般。 一个拎着竹篮的大婶拉着一个小姑娘在路边唠起嗑来： “蔡姑娘，你知不知道有招聘婆子做活动的？ 搞活动居然还要给钱，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你说说看，这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实这个大婶挺想去报名的，只是打心里觉得这好像跟骗人没什么两样。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随随便便就能挣得一两银子，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那你去报名了吗？ 不管怎么样，先去试试再说吧。 我相信在京城脚下应该没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吧。 万一是真事儿，那这一两银子也就太好赚了吧。” 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觉得是个骗局。 说不定是好事者逗大家玩的。 报名的人不少，不过半天的功夫，四十个婆子的名额就已经满了。 招聘婆子的时候，周二柱特地搬了一张桌子登记。 刚开始的时候，周二柱还以为没什么人会来。 毕竟这件事情听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曾想居然会来那么多人。 眼看四十个婆子的名额招满了，周二柱桌子旁边还挤着不少人。 婆子们的力气大，一个挤着一个 ，都快要把桌子给挤塌了。 周二柱没有办法，只得回家里头去请示娘亲。 林绾绾知道这个招聘告示会很火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也许这种办法在后世行不通。 毕竟骗子比较多，说不定就是一个大骗局。 但在消息闭塞的大燕，如同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围在外面的还有八十多个婆子，林绾绾简单的挑选了一下，剩下了六十个婆子。 这些婆子并不认识林绾绾，只觉得她是一个看上去颇有气质的当家夫人。 林绾绾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淡淡的说道： “诸位婶婶，参加活动的招聘已经结束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这个任务也值一两银子。 等活动结束之后，大家把活动的结果在整个京城里面传播。 要做到人人皆知，个个议论。” 一个看上去就像“村口情报局”的老太立刻探头说道： “这位夫人，我知道了。 是不是只要你们活动一结束，我们就到处说你家的东西好。 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老太还拍了拍胸脯，脸上写满了自信。 旁边的婶子也纷纷附和起来，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精明。 本以为是多大事情，原来这么简单。 不过有不少婶子向林绾绾投去鄙夷的目光。 她们心里已经给林绾绾打上了一个标签——“奸商”！ 第414章 对比 婆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发表着各自的想法。 总之，她们已经将林绾绾完全视为奸商。 如果不是奸商的话，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吹嘘自家的东西。 如果正当的生意人，都是敞开门，光明正大做着生意，哪有人会想出这种办法的？ 林绾绾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你们刚才说的都不对。 我请你们做的任务并不是来吹嘘我的东西有多好多好，而是要将你们看到的实事求是的说出来。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有必要颠倒黑白。” 婆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 这不就是过来看场戏，然后将演的什么戏告诉给别人就行了吗？ 不过也有人提出了疑问。 万一到时候活动结束了不给钱，那又该怎么办？ 于是林绾绾让周二柱先给每个婆子支了二十文钱，并把名字给记了下来。 至于剩下的钱，等活动结束后再统一分发。 但是林绾绾并没有向她们透露到底是卖的什么东西，于是这些婆子纷纷开始猜测起来，不过怎么猜都猜不出来。 ……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温度也比平常要高一些。 还没到中午，铺子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活动招聘来的四十个婆子已经分成了两排，一个个笔直的站立着，颇有些气势。 由于这个活动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来的人可不少。 外面围观的人群中，六十个婆子探头探脑的看着。 萧怀朔穿了一身便服站在人群之中，他的旁边便是调皮自己的九公主。 萧怀朔知道，有这样一桩热闹，九公主肯定是要过来看一看的。 与其把她束缚住了，还不如直接带她过来就一样。 阁楼上，萧怀瑾微笑的看着楼下，没想到皇兄也来了，看来今天这场热闹轰动了整个京城。 不一会儿，王婆子带着人将一堆旧衣服拿了出来。 另外拿出来的还有一堆皂角，以及一个个圆乎乎，巴掌大的东西。 老百姓从来没有看见过肥皂，不知这东西是何物，便开始第一轮的小声议论。 没过多久，林绾绾从店铺里走了出来，她身旁分别站着周二柱和秋香。 秋香看向周二柱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光，但是周二柱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也不知道是根本就没有察觉，还是察觉到了，只是没有感觉而已。 林绾绾走到最前面，大家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小了不少，似乎都想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绾绾手向下压了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林绾绾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她的目光并没有在这几人身上停留。 “诸位，想必前几日大家都已经看到我张贴出来的活动告示吧？ 今天我请了四十个婆子来参加这个活动。 这个活动具体是做些什么事情呢？” 林绾绾让开了一步，示意大家看向那堆旧衣服。 “大家都看到了这些衣服只是旧一点而已，并没有任何脏污之处。 现在我将它们统一在泥潭里滚上几圈，之后就做个实验。 想要看看到底是皂角去污能力强，还是我的肥皂去污能力强？” 说着，王婆子便带人把衣服在泥潭里狠狠的捣了几圈。 原本那些旧衣服全部染上了泥水，看上去脏污无比。 萧怀朔摸了摸胡子，眼睛眯成一道缝： “三德子，你说这肥皂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像以前都没有听到过？” 萧怀朔想了想，外邦人进贡的东西中，也没有肥皂。 这东西难道是芋恭人自个儿研究出来的吗？ 三德子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地推测道： “黄老爷，芋恭人精灵手巧，不能与常人相比。 如果真是她制作出来的，倒也不奇怪了。” 三德子自然是顺着皇上的话说的，他知道皇上想听什么便说什么。 萧怀朔轻轻的点头，很是赞同。 台阶上的林绾绾继续说道： “大家都看见了吧。 旧衣服是一样的，刚才同样放在了泥水坑粘上了污垢。 现在我左手边的二十个婶婶用皂角来洗衣服，我右手边的二十个婶婶用肥皂来洗衣服。 现在就以半炷香的时间为限。 到时候来看一下，到底是皂角洗衣服干净，还是肥皂洗衣服干净！” 林绾绾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旧衣服和泥水坑都是不变量，皂角和肥皂是变量。 这样就很容易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好，这个活动很有意思！ 不过还是要看最后的结果怎么样？” “对对对，咱们就等着一会儿看好戏了。” 已经有不少人等不及了，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东西比皂角还好用。 如果价格还可以的 ，倒是可以试一试的。 萧怀朔身子往前探了探，倒是很想看看这个活动到底有什么名堂。 林绾绾轻轻一挥手，四十个婆子同时开动，不停的搓洗着手里的衣服。 第一遍清水洗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泥浆水退了下来。 洗第二遍的时候，皂角和肥皂同时使用起来。 皂角只经过了简单的挑选，整体还是比较扎人的。 幸好婆子们的手十分粗糙，也不怕皂角扎手，用力的搓洗起来。 另一边，第一次使用肥皂的婆子们心中很是惊讶。 没想到这圆块状的东西握持起来倒挺舒服的，肥皂在湿衣服上简单的擦了几遍，就产生了不少的泡沫。 产生泡沫之后，再用手搓洗脏衣服，污垢很快褪了下来。 这些婆子们都帮大户人家洗过衣服，对于皂角的了解还是比较多的。 用皂角擦洗衣服虽然也能产生泡沫，但是一方皂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用过一两次之后便没用了。 所以皂角看着是一车一车装着，实际使用下来，也不过是半车的效果。 半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眼看香快烧到底了，用皂角洗衣服的婆子们还在用力的搓洗着，而另一边使用肥皂的婆子们已经将洗好的衣服晾了起来。 两者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 虽说婆子们的力气有大有小，但在如此大的差距之下，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林绾绾看着香燃尽了，便举起了手，朗声喊道： “停！” 第415章 活动火爆 林绾绾一声令下，不管洗好的没洗好的都停下手来。 用肥皂一组的婆子们已经全部将衣服晾了起来。 而另一组用皂角洗衣服的婆子们，虽然有几个手脚快的，已经将衣服晾了起来。 但是大多数婆子们连衣服都没洗好，还累得满头大汗。 单单从速度上来说，肥皂已经赢了。 林绾绾微笑的看向众人，开口说道： “有一句话说的好，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现在请最前排的二十个人一起来评一评，请大家来说说看到底是肥皂去污的效果好，还是皂角的去污效果好。 我要的是实事求是，不是偏袒任何一方。” 最前排的二十人全部就走近了几步，查看绳子上的衣服。 九公主也混在了人群之中，前前后后的看着湿衣服。 “哎呀呀，这肥皂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能将衣服洗得这么干净？” 九公主对皂角和肥皂并不了解，只是觉得这个活动很有意思。 刚才还是一团泥水的衣服，转眼间就被肥皂给洗干净了。 看那些婆子洗衣服的时候，并没有擦多少肥皂，没想到效果却这么好。 反观另一边，用皂角洗过的衣服，衣服上普遍都留有或深或浅的泥土痕迹。 二十人看完之后，林绾绾让这些人全部回到队伍中去。 片刻之后，林绾绾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现在麻烦刚才那二十个热心之人说说看，到底是皂角洗衣服干净，还是肥皂洗衣服干净。” 不用林绾绾问第二遍，在场所有人都高声地呼喊了起来。 “肥皂洗的干净，肥皂洗的还快！” 九公主的声音在人群中听起来也挺清晰的。 萧怀朔脸上的笑容完全抑制不住。 “黄老爷，您笑了！ 老奴看这芋恭人实在是厉害。 若是一般人，怕是想不出这个办法吧。” 萧怀朔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没想到芋恭人区区一介女流，居然饱读诗书。 一块肥皂的推出，还借用了“城门立木”这样的典故，着实让我出乎意料。” 一阵呼喊之后，林绾绾的手又向下压了压，开口说道： “既然大家已经看到肥皂的功效，那肯定也会有人问 ，这种肥皂多少钱一块。 我也不瞒着大家，现在就把肥皂价格说一下。 我们的肥皂是三百文一块。 一块肥皂至少能使用半个月以上。 另外，肥皂搭配上肥皂盒，还能延长肥皂的使用寿命。” 一块肥皂三百文。 乍一听也许会感觉价格有点儿高，但是与皂角的价格相比还是比较便宜不少的。 况且肥皂的去污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使用起来也是方便的很。 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九公主虽然从来不会去碰触皂角之类的东西，但这一刻的她却兴奋的不行，不断的挥舞着双手大喊道： “给我也来一块，给我也来一块！” 萧怀朔微微摇头，对于这个调皮的女儿实在没有办法。 也许是吹到了一点风，萧怀朔感觉自己头痛之症又要发作了，便带着三德子和九公主先行回去。 阁楼上的萧怀瑾悠闲的喝着茶。 原本他还以为是需要自己找一些侍卫来扮作老百姓捧场，没想到居然这么火爆。 刚才的对比活动，让萧怀瑾对肥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三百文一块，价格确实不高。 楼下，一场洗衣活动一下子变成了抢购活动。 那些使用过肥皂的婆子们，每个人几乎都抢了两三块。 她们盘算起来，自己是最划算的。 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就赚了一两银子，如今又能换成如此好用的肥皂，简直成了今天大赢家。 秋香和周二柱几人本来心里面还没有底，以为肥皂还会留下不少库存，可没想到肥皂实在太抢手了，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剩余。 有一些达官贵人家的管家特地跑过来预定了几十块。 这可比买皂角要划算的多，而且肥皂的模样还好看，不像皂角，还得派人一车一车的装进府中，费时又费力。 活动结束，人群还不肯散去。 有些懂得看到商机的人想要跑来问林绾绾买秘方，甚至出价一千两银子。 但整个府上无人搭理。 肥皂的配方和步骤是无价之宝，整个府宅都要靠肥皂的营生来维持京城的生活。 闭门之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就连一直看书的周二柱和徐大山也过来搭了把手。 秋香的两个胳膊挥舞的都有些发酸了，不过她完全不在意，两只手都舞出花来了。 林绾绾自然没有闲下来，而是在院子外面来回的踱步，想着有没有新的点子。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又有新的点子了？ 夫人，你实在太厉害了，就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活动，就能把肥皂卖脱销了。 现在我们不停的做，估计也不能满足预约的量。” 秋香满脸兴奋，手上的活没有停过。 照现在这个情况看，肥皂这款产品完全能顶上平安县那几个铺子。 水果罐头只是解馋，内衣店也不是天天有人来，而肥皂，可以说家家户户都用得到。 现在整个京城应该都知道肥皂的好处，看来以后只会越来越忙了。 林绾绾呵呵一笑，开口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现在我们要准备一百块上好的肥皂进献给皇上。 至于其他的订单可以慢慢来，并不着急。” 秋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看来夫人对肥皂极有信心。 毕竟是皇上要用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 …… 另一边，大皇子的偏殿。 户部五品巡官马文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眼神中是说不尽的温顺。 萧鼎淡淡的看了马文才一眼，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说道： “怎么？ 京城之中真有此事？ 那肥皂真的比皂角还好用吗？” 马文才上前一步，赶紧点了点头说道： “大皇子，正是这样。 根本就没想到这肥皂会这么好用，现在我仓库的皂角真是一点都卖不出去了。 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我那些皂角都要烂在仓库里面。” 第416章 马文才 想到仓库里那么多皂角，马文才痛心疾首。 他可是好不容易捞到这个职位，如今正想着能垄断皂角的生意，发上一笔横财。 没想到钱还没有赚到，之前投进去买皂角的钱可能还会烂掉 。 对于一个花了不少钱才买来官位的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马文才知道大皇子绝非等闲之辈。 虽说现在大皇子不受宠，但他怎么说也是皇长子。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将会继承皇位，荣登大统。 萧怀朔虽然比较年轻，但是头痛症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指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去了。 作为毫无根基的马文才，自然要选择一棵大树抱着。 否则像他这种毫无根基的官员，是根本无法在朝堂立足的。 大皇子手指轻轻的敲着桌案，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 “这卖肥皂的是何人，有没有调查过了？” 大皇子要先知道对方是谁，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听说东家叫林绾绾，不知道与芋恭人是否为同一个人。” 马文才心里头也犯嘀咕。 若制作肥皂老板真的是芋恭人，那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马文才不过五品官员，而芋恭人是四品官员。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马文才不敢托大。 “芋恭人…… 你说这东西可能是芋恭人造出来的？ 这个芋恭人来自民间，居然有如此才干，实在是了不得。” 大皇子将茶杯拿起又放下，不由感叹了一句。 见大皇子好像并没有拿主意，马文才连忙凑过去说道： “大皇子，你看现在这事儿该怎么办？ 若是任由这个肥皂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那点家底子全部要赔出去了。” 马文才不再兜兜转转，直接说道。 大皇子见马文才急了，呵呵一笑。 “急是没有用的，要动脑子。 肥皂是个新鲜事物，谁都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什么害处。 你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大皇子在马文才耳边低语了几句，马文才连连点头。 没想到大皇子年纪不大，城府却如此之深，计谋也让人眼前一亮。 马文才领命之后，连忙出了皇宫，开始着手忙自己事情了。 马文才走后，大皇子的脸突然变得阴沉了起来。 “芋恭人…… 又是芋恭人…… 想她之前不过五品女官而已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已经从五品升为四品了。 当真是好手段。 只怕大燕朝无人能出其右。” 大皇子摸了摸胸口的刀疤，眼睛中微微泛着红光。 “一个乡村的妇人居然能制作出如此精巧的东西，看来我之前一直小瞧她了。 不过她想在京城这座炼狱中扎稳脚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何况甄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点小礼物。 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哈哈哈！ 哈哈哈！” …… 林绾绾一家这两天都在忙着做肥皂。 六十个婆子在整个京城如同一群群鸭子，大街小巷的传着那天活动中所发生的事情。 恨不得贴着人耳朵来来回回的掰扯。 于是乎，肥皂在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每天大门口都有不少人来问肥皂的事情。 不过林绾绾这边只接受订单，其余的一概不提供信息。 就目前为止，相信肥皂还没有人能够做出来。 林绾绾也要靠着肥皂积累一笔财富。 等到肥皂的生意稳定之后，还会有香皂等其他东西陆续推出来。 林绾绾得保证自己手里有货，不必靠着俸禄过日子。 门口预约肥皂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但林绾绾一点都不着急。 如果因为赶时间，肥皂风化的不够好，很容易将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信誉给毁掉。 宁愿慢一点，也不能忽视质量问题。 毕竟有不少人心存疑惑，用了那么久的皂角，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产品，不一定所有人都敢用。 要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什么负面的问题，就很容易对肥皂产生很大的影响。 林绾绾蹲在地上，一只手拿着竹筒，另一只手拿了根细的木棒。 她想着能不能用另一种办法使肥皂用的时间更加久一点。 使用肥皂盒的确可以沥干一些水分，但还是会有一些残留的。 靠近肥皂盒的那一面很容易就会烂掉。 如果在肥皂中间穿一根布条，是不是就可以解决这种问题了。 有了主意之后，林绾绾便让周大壮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一个模具出来。 其实这类模具做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 只需要将细木棒的头削尖了，然后钉在竹筒中间就行了。 只是钉木棒的时候，力气不能太大，否则竹筒很容易就会裂开。 如此一来，既可以节约成本，又能为老百姓带来新的便利。 在经过几次尝试之后，带有孔洞的肥皂很快就制作了出来。 这种肥皂做出来之后，利用布条一穿就可以悬挂起来吹干，大大延长了使用寿命。 两种肥皂各五十块，一起由萧怀瑾带进皇宫。 御书房，萧怀朔正听着三德子的汇报。 越往下听，萧怀朔的脸就越阴沉， “你说大皇子时常在宫中大笑，模样还有些疯疯癫癫的。 而四皇子得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深闺小姐一样，连话都不跟宫人说？” 萧怀朔重新又确认了一遍。 如此一来，他们萧家很有可能后继无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萧怀朔真想把皇位传给萧怀瑾。 只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萧怀朔还想了解一些事情，却听见门外萧怀瑾的响声。 “皇兄，我总算找到你了。 芋恭人托我带来的一百块肥皂现在还在宫门口呢！ 不知道皇兄要不要这东西？” 萧怀瑾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开始大声的嚷嚷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一样。 萧怀朔挥了挥手，让三德子先出去了。 见萧怀瑾脸贼兮兮的走进来，萧怀朔的脸色好看的一些。 “怎么，又有什么好事情了吗？” 萧怀瑾一进门，就将肥皂放在了书桌上。 “皇兄，你看看，这就是肥皂，芋恭人新研制出来的。 现在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这肥皂的去污能力极强，当真是一样好东西。” 第417章 进献 萧怀瑾一上来就对肥皂赞不绝口，好像完全忘了那日萧怀朔也在现场。 萧怀朔轻轻点头，满脸笑意的看着萧怀瑾，似乎又想起了兄弟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正当萧怀瑾说的唾沫横飞的时候，萧怀朔突然开口： “十弟，小灵子事情你知道吗？” 萧怀瑾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当场。 见萧怀瑾这副样子，萧怀朔自言自语的起来： “我曾听人说过，皇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起初我还不相信。 毕竟我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深知宫中还有人情冷暖。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灵子只不过多嘴了一句，就被人剪了舌头，扔进了井里。 十弟，你说，这皇宫是不是如同炼狱一般？” 萧怀瑾一时语塞，此时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灵子的事情他知道一些。 要知道下手的这个人是皇后，是当今的一国之母。 萧怀瑾自然不会掺和这种事情。 如今萧怀朔突然提起此事，萧怀瑾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片刻之后，萧怀瑾呵呵一笑，说道： “皇兄，你说的是什么话呀？ 你不是还有我和母后吗？ 对了。 在皇宫之中，最最调皮的阿九是不是这两天没陪你，所以让你胡思乱想了。” 说起九公主，萧怀朔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好了好了。 肥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芋恭人心灵手巧，能制作出如此稀罕的物件，没有辜负朕对她的欣赏。” 萧怀朔拿起了桌上的肥皂把玩了起来。 肥皂入手很光滑，手感也很不错。 “芋恭人托你带来的吗？ 倒是有心了。 只不过我想提醒一句，肥皂对皂角生意的打击是很大的。 有些人肯定会跳出来，用上一些手段打压肥皂。 等芋恭人在京城扎完脚跟，我就跟母后说一说，把你和周大丫姑娘的事情定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等个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萧怀朔也开起玩笑了。 萧怀瑾连连点头，憨笑着说道： “等得及，自然是等得及的。 谢皇兄提醒，我一定会护着芋恭人一家的安全。” 萧怀瑾感叹了一句， “这个冬天过去了，芋恭人所推广的红薯，如今已经成为老百姓主要口粮之一。 在麦叶蜂虫灾的大背景下，可以说芋恭人救活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另外，芋恭人还是大丫姑娘的娘亲。 于公于私，我都得替芋恭人扫除一些杂碎。” 萧怀瑾似乎又想起了之前王府被袭的事情，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好，十弟，你的府上可以再添些侍卫，具体如何，你自己去衡量吧。 对了，最近城中还有另外一些议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 萧怀朔将桌案上的一份折子推到了萧怀瑾面前，带着疑惑说道： “有传言说，一部分老百姓对外邦人享受的特殊照顾很是不满。 这部分老百姓希望外邦人要比我们大燕子民多交税收。 不然的话，他们不同意外邦人在大燕城中居住。” “哦？ 竟有此事？！” 萧怀瑾的眉头比刚才皱的还要厉害一些。 “皇兄，外邦人在大燕居住了这么多年，大部分人还是与当地的老百姓和睦相处的。 前段时间出现了那样的事情，外邦人在老百姓眼中的地位急剧下降。 不过若只是这样，老百姓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至少不会摆在明面上。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萧怀朔点了点头，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头肯定有人推波助澜，为了就是把大燕内部先搞乱。 等到老百姓群情激愤，将外邦人全部赶出大燕境内。 到时候大燕将会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 萧怀朔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感觉有些头痛。 头痛之症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刚才那一刻疼的他连话都说不了了。 现在面对这一摊子烂事，萧怀朔根本就不能松懈下来。 萧怀瑾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的，皇兄 ，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会派人调查清楚的。 对于外邦人，好像芋恭人也有所了解。 这样吧，我也跟他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萧怀朔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萧怀瑾赶紧出去吧，他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萧怀瑾出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突然重了一些，好像有什么东西压过来了一样。 以往进宫也只是敷衍了事的向皇兄请个安，而现在他们两人谈及的大都是国事。 萧怀瑾能感觉出来，他这个皇兄因为身体的原因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过皇兄这么年轻，应该没什么问题。 …… 翌日，林绾绾府宅前，一对中年夫妻一大早就在门口大喊大叫。 这两人的声音极具穿透性，一下子就引来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哎哟喂，大家都来看看啊！ 这是要把人给逼死了呀！ 我们一家种皂角种的好好的，这个不要脸的妇人推出来一款叫肥皂的东西。 现在大家都来买肥皂了，都不需要皂角了。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了。 我们一家子都是靠着皂角吃饭的，现在皂角卖不出去，就是等死了。” 中年婶子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还顺势滚了两圈，让自己看上去要多惨就多惨。 门口的侍卫一个个脸色难看。 尤其是农村出身的潘平安，他自然见过有些不讲道理的老婶子，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恨不得将自己前世今生所有的苦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潘平安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中年婶子，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赶紧走吧！ 不要在这里捣乱了，不然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经历过守城之战的潘平安与寻常的侍卫有些不太一样，眼中透露淡淡的杀意。 中年婶子吓得一哆嗦，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声音也变得越发凄厉起来： “大家快来看看呀！ 这门口的侍卫要轻薄于我，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第418章 闹剧 门口的潘平安有点呆愣住了。 这个中年婶子一上来就要死要活的，把潘平安整的有些不会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跑过来看这一场闹剧。 眼见围观的人七嘴八舌，潘平安只好向后撤了几步，重新站在了门口。 “我没有，你可不要胡说了。 外面那么多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老妇人不要信口雌黄瞎说话。” 对于这种泼皮的老妇人，潘平安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似乎怎么都使不出力来。 老妇人继续在地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圈，让自己看上去惨兮兮的。 人群中有“好事者”大声的询问了几句： “这到底是怎么啦？ 怎么可以把人欺负成这样！ 快点说说你的冤屈。” 这位“好事者”瞬间化身为开封府的包拯，想要帮着好好断一断。 中年婶子立马就来了，精神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林绾绾的府宅大骂道： “你们知道吗？ 我们全家都是靠着种植皂角生活的，一家人指望着这些皂角过日子。 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推出来一个叫什么肥皂的东西。 现在大家伙都用肥皂不用皂角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既然过不下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哎呦喂，死了算了啊！” 中年婶子如同泼妇一样，一边说一边骂，唾沫横飞。 门口的侍卫忍不住向里面靠了靠，真怕被妇人的口水呛到了。 “好事者”立马也痛心疾首，跟着拍大腿，大声道： “听听看听听看，这个肥皂就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肥皂是个新鲜玩意儿，谁知道到底有没有毒？ 现在一上来就把皂角给打趴下去了。 皂角用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儿。 有些东西说不清的。” 有不少人附和的点头。 皂角是纯天然的，肥皂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出来的。 “对对对。” 中年婶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你们敢不敢保证，用了肥皂之后没有一点问题呢？ 如果不敢的话，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们这个铺子给砸了。” 中年婶子上前一步，眸光变得犀利起来。 “对，砸了这个铺子！” 中年男子撩起了衣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看看谁敢砸了这个铺子！” 林绾绾从里面快速走出来，目光中带着一丝凌厉，将中年男子的气势一下子压了下去。 “我们在天子脚下做正当生意，居然有人一上来就要砸铺子。 怎么？ 这是不把京城的守卫们放在眼里了吗？” 秋香跟在林绾绾身后，虽然个子比林绾绾矮上一个头，但气势差不了多少。 秋香叉着腰，努力睁大了眼睛，誓要把当街骂人的泼妇给比下去。 “我没有！ 你这个恶妇怎么乱说话的！” 中年婶子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没有刚才那般嚣张跋扈。 中年婶子是想仗着自己弱者，来一波打砸抢 ，反正身后又不止她一个人，出了事情自然有人兜着。 可是没想到林绾绾上来就给她扣大帽子，这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林绾绾上下打量中年婶子，淡淡的说道： “这位动不动就要死要死活的大姐，怎么称呼？” 人群中瞬间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中年婶子拍了拍胸脯，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我叫王大花，花花绿绿的花。 你别以为乱说一通就能吓住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我……” 王大花显然是忘词了，连忙向身后看了一眼。 人群中一个穿长衫的男子狠狠瞪了一眼王大花。 王大花立刻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正因为你们的肥皂导致我们没饭吃了，除非你们将肥皂的配方公布出来，或者让我们一起卖肥皂的。 不然的话我跟你们没完。 哪有这么欺负老百姓的！ 芋恭人，都说你是老百姓的芋恭人，你做事可不能这样啊！” 林绾绾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今天这场闹剧是有备而来，而且就是冲着肥皂和她本人而来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动了别人的蛋糕，就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泼脏水，道德绑架等等。 听到“芋恭人”三个字，人群中有不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除了茫然，还有看好戏的心态。 在京城之中，“芋恭人”的名头可谓是响当当，只是很多人并没有见到过真实的芋恭人长什么样子。 原以为是个身材佝偻，年老的妇人，没想到芋恭人看上去如同贵妇人一般，当真是好气质。 面对这样的道德绑架，林绾绾并没有生气，而是慢条斯理的说道： “有人相信肥皂，有人相信皂角，这个我无从左右。 不能因为有人不买皂角，你就要和我吵的要死要活。 你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该如何为老百姓改善生活，研制一些好用的东西出来，而是想要恶意抢夺，甚至用道德来绑架我。 退一万步说，肥皂多少钱一块，皂角多少钱一斤，我怎么算坑害老百姓呢？” 林绾绾说的有理有据，让王大花无法反驳。 想要在道德层面上绑架林绾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 做官员的不要吃饭了吗？ 一没偷二没抢。 就因为自己是当官的，所以动不动就要向别人妥协吗？ 想多了吧。 楼上的萧怀瑾手里盘着珠子，目光落在楼下的人群之中。 赵虎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爷，要不要叫人把这几只苍蝇给赶出去？ 我看这里面肯定有他的同伙，干脆抓起来一个个审问。 能这么明目张胆对付芋恭人的，只怕背后的势力应该不弱。” 林绾绾才到京城没多久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只怕寻常的官员没这个胆子。 萧怀瑾盘了两圈珠子，淡淡一句： “先静观其变，等到闹剧结束，一个也别放过。” 经过了遇刺之事，萧怀瑾可没那么好脾气了。 不管是蚊子苍蝇，他都要一巴掌拍死。 第419章 故人 王大花一时乱了分寸，她可没有伶牙俐齿，只会一股脑的蛮横劲。 现在林绾绾完完全全将她的七寸给捏住了。 自己活不下去，就要把别人的生意给搅黄了。 这种不讲道理的蛮横劲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王大花愣了半天，只得又往回看。 人群中的长衫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没想到这两人如此的蠢笨。 三两句话就被林绾绾给吓住了。 现在不管说什么，估计都会被认为是在胡搅蛮缠了。 见长衫男子也没什么反应，王大花只好咬着牙继续说道： “你这恶妇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不过你要知道，种植皂角的可不是我们一家人。 你现在是毁了这么多人的方法，难道你的良心就不痛吗？” 林绾绾很想告诉王大花，对于她这样的泼皮， 林绾绾的良心是一点儿都不会痛的。 不过初来京城的林绾绾，还是打算以理服人。 林绾绾走近了几步，却让王大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好像特别怕林绾绾一样。 “怎么？ 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居然会这么怕我？” 林绾绾抬头看向众人，淡淡的说道： “时代的发展变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不变的。 如果哪一天，皂角一点儿都用不了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管怎样，都应该顺应潮流。 如果皂角种不了了，又不是没有其他事情能做。 肥皂需要搭配肥皂盒，需求量也是非常大的。 如果你能趁着这个风口，制作出模样好看的陶碗，可以好好赚一笔。 另外，肥皂对于竹筒的需求量也是非常大的。 如果有人准备大量的竹筒，又能狠狠赚上一笔。 我把这些赚钱的营生都告诉你了，你可别再说什么吃不上饭的话。 除非你本来就是一个好吃懒做，只想着讹诈良商的人。” 要想赚钱吃饭，有的是方法。 动不动就伸手乞讨讹诈，指望天上掉馅饼下来，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 王大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自认为那么多能压住人的理由，转眼变的苍白无力。 王大花心中的怨毒只能化为碎碎念。 潘平安一下子就把刀抽了出来，指着王大花厉声呵道： “你这恶妇，如果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林绾绾挥了挥手，示意潘平安不要这么冲动。 “这位只想给人泼脏水的大婶，如果你再这样信口雌黄，我就让人把你扭送至官府，让青天大老爷老爷来审问你！ 看看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为何要平白污人清白。” “好！ 说的好！ 我就看这妇人有些不对劲，说话的时候绵里藏针，好像是特意过来闹事的。” “对对对，动不动就说把人给逼死了。 现在都给你指了一条明路，看你是不想出力赚钱，只想讹人。” …… 大家伙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这对中年夫妻不要脸。 长衫男子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转身离去。 不知谁喊了一句“滚回去”，大家伙立刻附和起来。 “滚回去！” “滚回去！” “滚回去！” 中年夫妇只能低着头，在大家的谩骂中狼狈离去。 萧怀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十分满意的看了看赵虎。 “不错不错，看不出来你这个糙汉子也有这么心细的一面。 这几天外面苍蝇太多了，你多注意一下。 若是有人敢动手砸铺子，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还真以为我萧怀瑾是软柿子，可以随随便便拿捏的。” 萧怀瑾的眸光变得冷冽，隐隐透着杀意。 本以为一场闹剧已经结束了，突然一个男子大声呼喊起来。 “你们不是要找青天大老爷吗？ 现在青天大老爷就在这里。” 长衫男子快速的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 妇人走路并没有抬起头，一副被人强迫的样子。 这两人身后好像还跟着一队人马，最前面一个人被人簇拥着。 长衫男子一下子就站在了林绾绾的面前，他目光不善的看向林绾绾。 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觉得林绾绾跟那些大官家的夫人是一样的，只是空有封号，并没有实权。 所以就算是在七品芝麻官面前，林绾绾也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长衫男子本想伸手指向林绾绾，但看到潘平安的眼神，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长衫男子的声音比较高亢，指着女子大喊道： “看见了没有？ 这女人就是用了你们的肥皂，所以手都溃烂了！ 要不是你们的肥皂有问题，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女子委屈巴巴不敢抬头，眼泪差一点儿就要滚落下来了。 在长衫男子说话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止住了他的话头。 “赖三，既然你已经报了官，那事情就由本官来定夺。 待本官问清楚事情的缘由，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声音很是熟悉，在男子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面前之人居然是林绾绾。 “林婶子！” 张从文脱口而出。 林绾绾点了点头，没想到在京城居然会遇到张从文。 从平安县离去之后，张从文就在隔壁县为官。 张从文治下严谨，为官清廉，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在出了陈培希事件之后，萧怀朔觉得张文远一家任勇忠义，倒是可以重用。 于是萧怀朔把张从文从平安县调到了京城，准备经过一番历练之后，往上提一提的。 没想到张从文在这里居然遇到了林绾绾。 “林婶子，好久不见啊！” 张从文满脸笑意，向林绾绾行了一礼。 “张县令，是不是该这么称呼？” 林绾绾脸上带着笑意，见到久违的故人，心里头也高兴。 “啥？ 你们俩居然认识？” 长衫男子有点傻眼了，呆呆着的看着张从文和林绾绾。 片刻之后，长衫男子冷冷一句： “青天大老爷，现场这么多人，你即使和这个恶妇相熟，但也不能偏袒她，还是要实事求是的好。” 张从文收回笑容，点头一句： “那是自然。 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图谋不轨，栽赃陷害，休怪我不客气了！” 第420章 虎皮鸡爪 张从文把话撂下了。 刚才长衫男子派人到衙门告状，说有人做的肥皂是害人的东西。 他家上的妇人用过肥皂之后，双手溃烂，现在已经失去了劳动能力。 如果任由肥皂继续售卖下去，只怕受害的人会越来越多。 张从文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很快就赶了过来。 结果赶过来之后，才发现遇见了故人。 只是现在有事情挡着，他们也不好闲聊，只能先把事情解决之后再坐下来慢慢聊。 张从文向林绾绾深深的行了一礼，十分客气的说道： “芋恭人，此处为下官管辖的地方，苦主也已报官，还请芋恭人能配合一二。” 张从文公私分明。 不过他也相信凭着林绾绾的为人，这断然不可能做出侵害老百姓的事情。 “那是自然。 我林绾绾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也希望张县令能够秉公办理，还我一个清白。” 林绾绾义正言辞的说道。 长衫男子往回看了一眼，人群中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就不见了。 长衫男子不由的心头一紧，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回过头来的长衫男子脸上多了几分紧张，他抱拳向张从文说道： “张县令，草民李二狗，这位是贱内李王氏。 前几天这便声势浩大的卖着肥皂，我的婆娘听信谗言，觉得这肥皂确实有那么好，便花了重金买了好几块肥皂。 谁知回去用肥皂洗了衣服之后，一双手开始溃烂。 如今她的手如同废掉了一样，我光带她去大夫那边看病就花掉了上百两银子。 张县令，你说说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李二狗说话的时候唾沫横飞，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李王氏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脸全部挡住。 李二狗一把将李王氏的手抓起来，由于抓握的力道太大，李王氏痛苦的喊了出来。 “啊！ 疼死我了！ 你快点儿放手啊！” “你们看到了没有？ 就这么轻轻一抓就能把人给疼的死去活来，可想而知，这肥皂是有多毒！” 李二狗将李王氏的手狠狠的甩到了一边，大声说道。 张从文看了李二狗几眼，询问了一句： “李二狗，你是不是确信你夫人的手是因为用了肥皂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千真万确！ 肥皂简直就是害人的毒物。” 李二狗还想说下去，被张从文直接阻止了。 “可以了。 本官知道了，就不要多赘述了。” 李二狗如此对待自己的夫人，张从文很是不喜。 张从文走到李王氏的面前，十分认真的问道： “李王氏，你的手是不是因为用肥皂洗过之后才会变成这样的，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张从文盯着李王氏的眼睛，等着她说话。 李王氏身子不自觉的往旁边侧了侧，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从文从李王氏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自然和愧疚。 他更加坚信心中的猜想。 看来今天是一场栽赃陷害。 与此同时，张从文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就能还林绾绾一个清白。 张从文心中那个胸怀天下的芋恭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听李王氏这么一说，李二狗脸上的得意之情更盛。 “张县令，你听到了吗？ 我夫人也是这么说的。 现在麻烦将那个恶夫人给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李二狗躲在张从文身后，很是耀武扬威。 张从文并没有搭理李二狗，而是让李王氏的两只手都伸出来，让他好好看一看。 当李王氏的两只手从衣袖里伸出来的时候，靠得近的一群人纷纷发出感叹之声。 只见李王氏的两只手如同癞蛤蟆的后背一样，长了一个个水泡，其状恐怖又渗人。 张从文看了之后，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气。 如此娇弱的女子，承受这么大的痛楚，想必也是一种煎熬。 “这……” 张从文看了看李王氏的脸，但李王氏已经躲到了后面去，十分害怕的样子。 张从文并不是大夫，对于这样的创伤并不了解。 “芋恭人…… 要不先去大夫那看一看……” 张从文想了想，只能暂时如此。 林绾绾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一直走到李王氏面前。 李二狗心里头害怕，但还是挡在了李王氏的面前，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想干什么？ 我家夫人已经被肥皂伤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非得把人给逼死吗？” 说着，李二狗又狠狠的抓过李王氏的手，后者只能痛苦的挣扎。 潘平安立马跑了过来，直接将李二狗提溜到了一边。 林绾绾目光落在李王氏身上，眼睛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李王氏，可否让我看看你的手？” 林绾绾脸上带着微笑，让人看了很是清新。 张从文点了点头，示意李王氏把手伸出来。 李二狗想要阻止，但潘平安抢先一步，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站在李二狗的面前，将他的身子完全给挡住了。 李王氏犹豫了片刻，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 看到这双犹如虎皮鸡爪一样的手，林绾绾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就算是反复在烈性洗涤剂中浸泡，双手也不可能变成这副样子。 大燕朝现在并没有多少化学制剂，所以说不可能因为化学制剂而变成这样。 相反的，这双“虎皮鸡爪”，倒像是被热油溅到了。 看李王氏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被逼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明明李王氏像个良家妇女，怎么会和李二狗纠缠在一起？ 林绾绾叹了一口气，为李王氏感到悲哀。 想了想之后，林绾绾问出一句： “李王氏，你是不是被逼的？” 短暂的愣神之后，李王氏面如死灰的摇了摇头。 “不，没有。 根本就没人来强迫我。 肥皂确实有问题，我的手是因为肥皂而变成这样的。” 李王氏不自觉的看了李二狗一眼，眼神中是遮掩不住的惶恐。 李二狗仰着头，拍了拍自己排骨一样的身材，大喊道： “听见了没有。 我夫人就是用了你们的肥皂而受了伤。 张县令，证据确凿，还请不要偏帮芋恭人！” 第421章 两个办法 李二狗洋洋得意，他感觉似乎已经将林绾绾置于了死地。 见张从文一脸思考的样子，李二狗不由的催促了一句： “大人，虽说芋恭人与你是旧识。 但公是公，私是私。 希望大人公私分明，给我们小老百姓一个公道。” 李二狗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弱势群体，想要逼着张从文快速断案。 至于大夫，李二狗相信没有哪一个大夫敢得罪五品户部巡官的。 虽然京城的官员多如牛毛，但户部的巡官是有实权的。 别说是大夫这种平民百姓了，就算是四五品的官员也要掂量掂量。 张从文抬起头来，认真的看向了林绾绾。 张从文知道李二狗如此笃定，相信他背后肯定是有人的。 张从文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想着破这个局。 突然之间，一声高亢的喊声响了起来： “十王爷到！” 在场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而有官身的，都向着声音的方向行礼。 “属下参见十王爷。” 萧怀瑾一脸威严，不似往日那般憨态可掬。 张从文向萧怀瑾行了一礼之后，立刻小声的说道： “十王爷，属下……” 萧怀瑾挥了挥手，止住了张从文的话头。 “不用说了，刚才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 萧怀瑾看向了林绾绾，开口问道： “芋恭人，此事你怎么看？” 林绾绾淡淡一笑，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十王爷，张县令，我有两个方案。 第一，让李王氏的手好了之后，在县衙衙役的监视下，花一个月时间好好用用肥皂，看看她的手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请皇宫中的御医给李王氏诊断一下，看看她的手是不是因为热油泼溅导致的，还是使用肥皂变成这样的。 如果确实是因为肥皂的问题而导致李王氏手受伤，该承担的责任我绝不会推卸。 如果有人污蔑生事，希望能够还我一个公道。” “好，说得好。” 萧怀瑾合掌一笑，看着张从文说道： “好。 张县令，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说得上是公平公正。 有县衙作证，相信没人敢耍花招的。 本王也可以作一个见证，看一看结果究竟是如何？ 如果确实有人造谣生事，想要给芋恭人泼脏水。 哼哼！ 本王有的是手段。 芋恭人就住在王府旁边，也算是本王的邻居。 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无龌龊之事，是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萧怀瑾突然睁大了眼睛，狠狠的瞪向了李二狗。 赵虎上前一步，将李二狗一把拎了起来，大声喝道： “说！ 你是不是包藏祸心，想要暗害芋恭人！” 李二狗吓得浑身发抖，两条腿像打蛋黄一样不停的抖动。 虽然赵虎的动作很是粗鲁，但林绾绾并没有阻止。 不得不说，刚才他们两人的表现看着让人心中舒爽无比。 对于有些无赖，还是要使一些特殊的手段。 张从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了。 “十王爷，我也觉得芋恭人的方法很是不错。 这样一来，也不至于有人被冤枉了。” 张从文冷着脸，看向了李二狗： “李二狗，周林氏可是朝廷命官。 污蔑朝廷命官可不是打板子就算了，那可是要被抄家流放的。 如果你确有污蔑之事，还是从实招来，说不定本官能帮你求求情，免去一些灾祸。” 虽然林绾绾说的那两种办法都可以还她一个清白，但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可不少。 目前肥皂还处于前期的出货阶段，都是突然被这种事情耽搁了，很可能影响整个肥皂生意的布局。 所以张从文选择诈一诈李二狗 。 听见了抄家流放，李二狗整个人都呆住了，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 那个老板说只要污蔑芋恭人，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最主要的是，我自个儿一点事情都没有。 现在怎么要抄家流放了，跟我听到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赵虎刚刚松手，李二狗便瘫倒在地，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样，直接跪倒在地。 萧怀瑾挑眉看向了张从文，淡淡的说道： “张县令，究竟是怎么回事，相信你也已经清楚了吧。 皇上对芋恭人很是看重，所以特地将她从平安县招到了京城。 芋恭人才来到京城就被如此的污蔑，这是在打皇上的脸。 本王希望张县令能够彻查清楚，还芋恭人一个清白。 至于幕后之人，本王会协助张县令一同调查。 本王就不相信了，在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胡作非为。” 张从文连连点头，不敢有一点儿反对的意见。 虽然张从文的父亲是二品武将，但面对萧怀瑾，还是不够看的。 张从文准备让衙役把李二狗给带下去，却看见潘平安快步的走了过来。 “请等一下。” 潘平安向几人施礼之后，居然扬起了手，狠狠的打向了李二狗的嘴巴。 “啪！” 巴掌又快又狠，几乎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只把李二狗打的门牙掉落，满嘴是血。 潘平安并没有停手，继续挥舞着手臂。 “啪啪！” 又是两个巴掌下去，李二狗几乎被打的晕厥过去。 在场并没有人阻止潘平安的动作，只是等潘平安打完之后，张从文才开口问道： “这位侍卫为何如此？” 潘平安抱拳说道： “本侍卫是上面安排护着芋恭人周全的。 这无赖一次又一次的侮辱芋恭人，实在让人气愤不已。 芋恭人为国为民，没有一点儿私心，我也是看不下去了，才会有如此冲动的行为。 还望大人赎罪。” 萧怀瑾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不错，这位侍卫护着芋恭人安全，又敢作敢当，本王十分欣赏。 此人不但无罪，反而应该加赏。 不知张县令觉得怎么样呢？” “正是如此。” 张从文点头说道。 “好。” 萧怀瑾走到张从文面前，表情突然变得贼兮兮起来： “今日张县令这么大的阵仗确确实实影响了芋恭人的生意。 如此一走了之，很有不妥。 不知张县令觉得……” 张从文头大如牛，面对这个有些不靠谱的王爷，他总感觉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了。 第422章 一波好广告 张从文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买三十块肥皂，以表歉意。” 张从文怕林绾绾拒绝，连忙补充道： “我早就听闻肥皂去污能力非常强，而且不容易扎伤手。 正好有这个机会能够买上几款肥皂，也是一种缘分了。” 萧怀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张县令倒有些识趣，不愧是驻国将军张文远的儿子。 萧怀瑾听闻张从文有些手段，京城这一片治理的也相当不错。 只要保持初心，相信很快就能被提拔起来。 “张县令，那就要劳烦你了。 张县令能断是非，还人清白，的确是一个好官。 只要张县令能够脚踏实地做官，相信前途不可限量。” 萧怀瑾提了一句。 张从文直了直身子，深施一礼，谢道： “下官一定谨记王爷教诲。”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准备告辞离开。 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由张从文去办理，事情看似已经平息了。 林绾绾并没有回去，而是走到了李王氏的面前。 “李王氏，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李二狗的手上？ 现在十王爷和张县令都在这里，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说出来！” 林绾绾看得出来，李王氏的事情根本就没这么简单。 李王氏抬头看了看萧怀瑾，突然跪着在地，痛哭出声。 “十王爷，芋恭人，张县令，求求你们救救民妇。 民妇的男人被李二狗给害了，李二狗恐吓民妇，如果不从了他，他就要给我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名。 李二狗本是京城街上一个泼皮无赖，也就是在前几日，他突然接触了一些衣着华丽的男子，还得了一笔银子。 也正是在这个档口，他找人暗害了我丈夫，还伪造了一个杀人的现场，而我就是杀人凶手。 “人证”“物证”都有，让我根本就无法辩驳。 所以无奈之下，我只能配合李二狗演这场戏了。” 李王氏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抽泣不已。 林绾绾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典型的逼良为“恶妇”。 十王爷的手重重地拍在了张从文的肩上，十分气愤的说道： “张县令，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张从文连忙把师爷叫了过来，轻声说道： “十王爷，此事我一定会调查的清清楚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在我的治下，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冤假错案以及奸邪恶盗之事。 请十王爷和芋恭人放心。” 张从文并没有多逗留，带着一众衙役疾步离去。 周二丫走出来的时候，张从文已经离开了。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周二丫有些呆愣住了。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张从文。 当她知道张从文在这里的时候，周二丫几乎是从房间里冲出来的。 只是晚了一步。 “从文……” 二丫的呆愣样子被林绾绾看到了，林绾绾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周二丫自觉有些失态，连忙低下了头。 萧怀瑾自然看出了端倪，有意无意的说道： “张县令是个好官，他父亲是镇边大将，他哥哥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他们张家可以说世代忠良，皇上很是看重。 以后张县令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 “只是什么？” 周二丫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向前走了好几步问道。 林绾绾忍不住摇了摇头，就连萧怀瑾也笑了出来。 周二丫也顾不得害羞了，又焦急的问道： “十王爷，张县令究竟会怎么样？ 是不是会遇到什么祸事？”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周二丫感觉这地方充满了阴谋诡计。 肥皂刚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情。 张从文在京城做官，相信会遇到更多的事情。 周二丫就怕张从文遇上麻烦。 萧怀瑾本来是开玩笑的心态，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认真了点的点头。 “不错，这一次张县令可能会遇到一点麻烦。 李二狗的案子看着只是一个泼皮无赖讹诈钱财而已，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面可能会牵扯到朝堂之上的争斗。 到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什么？” 周二丫声音的语调都变掉了。 “嗯。 只是未来事情的走向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我在这里，自然会护着你们的周全。” 萧怀瑾笑了笑，便又进屋去见周大丫了。 现在萧怀瑾进林绾绾的府宅，就像进自己的府宅一样，格外的放松。 至于肥皂的事情，林绾绾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今日李二狗泼脏水的事情就应该大肆的宣扬。 这对于肥皂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广告。 本来那六十个婆子在大街小巷讲完故事之后，便觉得有些没事了。 一两银子有些太好赚了，好像有些不太过瘾。 现在她们的活计又来了。 今天李二狗在这里丢人现眼，污蔑肥皂的事情，由这些婆子们大肆的宣扬。 可以说是给肥皂做了一个大大的广告。 若是皂角有竞争力的话，何必如此污蔑呢？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样一来，肥皂工坊的生意变得更加火爆了。 家里面这么多人一起连轴转都做不过来。 幸好有些东西是可以外包的。 比如之前林绾绾跟李二狗提及的，准备大量笔直的竹筒，草木灰，猪油等等。 这样可以免去一些准备步骤，提高肥皂制作的速度。 林绾绾发现，原本硕大的府宅，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肥皂生产的规模越来越大，而且风干肥皂最好需要一些凉棚，这样通风环境足够的好，能缩短肥皂的生产周期。 于是没多久，隔壁便搞起了基建来。 好在林绾绾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又不是建什么高楼大厦，只是建一些通风的凉棚而已，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由于广告做的非常好，肥皂的生意已经不能用火爆来形容了。 预约已经从年前排到了年后，不单单是在民间，在皇宫也盛行了起来。 这其中也要感谢一下李二狗，没有他这盆脏水，说不定肥皂的生意还不会这么好。 第423章 心狠手辣 凉棚的事情落实得很快。 一排排竹筒整齐的放置着，乍一眼看上去如同一个小型的作坊。 由于凉棚的搭建是由萧怀瑾亲自监工的，速度又快，质量又好。 就算是林绾绾等人撒开了手不停忙活，竹筒也只不过摆了一小块地方。 要是这些竹筒摆满整个凉棚，估计能做数不尽的肥皂了。 …… 毓庆宫，大皇子萧鼎手里握着一块圆乎乎的肥皂，脸上的表情十分玩味。 “原来这就是肥皂。 光滑，细腻，还不伤手。 倒是一个好东西。” 大皇子稚嫩的脸庞人畜无害，一旁的马文才汗如雨下。 原本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毕竟只是跑到林绾绾府宅门前演一场戏，行栽赃嫁祸之事。 肥皂和皂角只涉及一点盈利的事情，应该不会闹多大的动静。 没曾想萧怀瑾居然参与到这件事情中。 这让马文才心急如焚。 萧怀瑾看似放荡不羁，好像什么事都不管，一点脾气都没有。 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身为皇家之人，又有几个会简单的。 若是萧怀瑾真的过问此事，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马文才的。 马文才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而已，在位高权重的王爷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见马文才额头的汗不断的往外冒，大皇子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些。 大皇子微微抬手，将肥皂放在了小安子的手中，淡淡的说道： “我这个十皇叔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他和林绾绾联手，我那傻娘亲应该也不会着了他们的道。 堂堂一国之母，居然会被幽禁在寺庙之中，说起来真是好笑。 没脑子的人始终会被人拿捏。” 大皇子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 小安子拿肥皂的时候微微一抖，差点儿都掉下来了。 没想到这个大皇子居然这么狠，连自己的亲娘都没有放在眼里。 皇后能在后宫之中脱颖而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是经过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见小安子窘迫的样子，大皇子突然笑了起来，那模样几乎有些疯癫了。 “小安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的狠心？ 没有堂堂皇后，怎么会有我这个大皇子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哼！ 如果皇后有脑子的话，就不会把所有的宝都压在娘家人身上。 现在的我只是大皇子，而不是太子，虽然二者只差一个字，但地位天差地别。 若是哪一天有人变成皇太子或者皇太弟，我这个大皇子的性命堪忧，说不定会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你说说看，是不是因为皇后的原因，所以让我落得如此下场。 这样没用的娘亲，我要来干嘛呢？” 小安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深宫之中的纠葛太过复杂了，谁都说不清。 别说是兄弟姐妹了，就算是夫妻儿女，都有可能反目成仇。 马文才凑了过去，挤出一抹微笑说道： “大皇子，还请息怒。 以大皇子的聪慧，日后必定能成为皇太子的。 如今圣上头痛之症几乎已经成为了不治之症，想必日子也不会太长的。 四皇子虽然也为圣上亲生的，但他十分愚钝，老实木讷。 自从被扔在重华宫后，四皇子整日惶恐不安，生怕因为舅舅一家的事情而被圣上赐死。 想必成不了任何气候。 算来算去，这皇位只能传给大皇子您了。” 马文才并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宫中的消息他也知道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特别倾向于大皇子。 大皇子神秘一笑，轻轻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说道： “马巡官，你一张小嘴倒是能说会道。 你的生意因为芋恭人而黄了，萧怀瑾又要彻查此事，将你给揪出来。 而我的事情也与二人有关。 可以说我们两人是绑在了一起。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并不难。 只要将涉案人等全部斩杀便可。” 大皇子的目光落在了马文才的身上，看上去颇有长者风度。 马文才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不舍。 “怎么？ 难道我的话听不明白吗？” 萧鼎眉头一皱，目光变得冷冽了起来。 马文才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若不是他身上有点职权，萧鼎根本就看不上他。 马文才想了想，尴尬的说道： “办这件事的是我府中的管家，已经跟了我二十多年了，忠心耿耿。 我……” “哼！ 妇人之仁！ 马文才，那你就等着萧怀瑾派暗卫弄死你吧。” 萧鼎身子靠在椅子上，说道： “你以为这皇宫之中只有这些太监和宫女是眼线吗？ 这里头还有不少暗卫。 你来我宫中几次都有可能会被人记录下来 。 若想完全以此事脱开关系，就必须狠一点。” 萧鼎凑到了马文才的耳朵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要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要想一步一步往上爬，就只能心狠手辣。” “是。” 马文才连忙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马文才转身的时候，萧鼎站了起来，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放心吧，皂角的生意不可能完全被肥皂给取代的。 虽然我是一个不受宠皇子，但日常所需并没有克扣下来。 想要在上面做些手脚，给你增添一些收入，还是比较容易的。” 马文才连忙称谢，急匆匆地出了门。 …… 太极殿。 在萧怀朔还没有来的时候，朝堂之上已经有不小的议论声音。 “听说了吗？ 这盛行一时的肥皂居然是芋恭人制作出来的，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肥皂不知道是拿什么东西做出来的，去污能力居然这么强。 我家几个婆子都已经不用皂角，全部换上了肥皂。 账房那边算下来，每个月也能节省下一点银子。” “肥皂是好用，但却断了皂角的生意。 这样一来势必会得罪人。 看来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的焦点都是肥皂。 如今的肥皂已经成为了京城最热门的产品，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树大招风，势必会有各种声音。 第424章 口舌之争 短暂的议论之后，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从侧殿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大喊道：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怀朔从偏殿慢慢走出来，目光淡淡的扫视大殿中所有的人，然后坐在龙椅上。 众大臣行礼之后，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脸上马上又是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监刚刚说完，闻忠便出列，上前说道： “皇上，老臣有事要启奏。” 萧怀朔微微抬手，示意闻忠尽管说。 闻忠直了直身子，开口说道： “皇上，最近已经成肥皂之事风靡一时，老弱妇孺人尽皆知。 这肥皂确实有去污的功效，而且用起来价格也挺实惠的。 但老臣要说的是，我们大燕朝有不少人靠着种植和贩卖皂角生活。 如今肥皂横空出世，将这些人的生活全部打乱了，有很多人因此吃不上饭。 老臣只怕从此以往社会动荡不安，百姓民不聊生，对江山治理很是不利。 另外，肥皂这东西到底能不能用？ 能用多久？ 有没有什么坏处？ 这些我们都还不知道。” 闻忠话音刚落，又有户部的官员出列启奏。 其中要以户部巡官马文才的话最为犀利。 “皇上，据我所知的肥皂便是芋恭人所制作的，而且芋恭人一家独大，并没有将制作肥皂的技术与任何人分享。 如此一来，肥皂生意就变成了垄断，谁都别想分一点好处。 微臣认为，这实在不妥。 至少给老百姓一点福利，让他们也能吃上一口饭。 微臣和芋恭人并没有一点私人的恩怨。 只是身为户部巡官，有些事情不得不说。” 马文才说完之后，大着胆子抬眼看了看萧怀朔，却看见萧怀朔脸上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 萧怀瑾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左顾右盼，好像朝堂上的事情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段时间，林绾绾又向皇宫进贡了两百块肥皂，可以说给皇家省去了不少银子。 萧怀朔可是得了好处的。 况且林绾绾说过，若是皇上想得这个制作肥皂的方法，林绾绾会毫不犹豫的贡献出来。 当然，萧怀朔可没有那么小心眼，自然不会夺了林绾绾的生意。 朝堂之上，片刻的安静之后，萧怀朔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几位爱卿说的不错，如今肥皂的势头的确有些过盛了。 但是肥皂好用，价格又便宜，这个也是无法忽略的事实。 如果将肥皂一棍子打死，似乎也有些不妥。 朕觉得可以应该在这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接着，萧怀朔的目光便落在了萧怀瑾身上。 此时的萧怀瑾还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数着天花板上一共有几条龙。 一旁的太监连忙咳嗽了两声，萧怀瑾这才回过神来。 “那个，刚才说到哪里了？” 小太监连忙凑过去，在萧怀瑾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萧怀瑾呵呵一笑，脑子里早有了对策。 而这些对策便是林绾绾之前说过的。 “诸位大臣，芋恭人住在本王的隔壁，本王与芋恭人往日交流也不少。 芋恭人曾说过，实践是检验事物好处的唯一标准。 也就是说，肥皂这东西好不好，要等时间来证明。 如果证明下来肥皂有问题，本王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就算是将本王的王府给卖了，本王也在所不惜。” 萧怀瑾的目光从闻忠的移开，落在了马文才的身上。 萧怀瑾和张从文审问李二狗的时候，查到了马文才府上的管家，便没了下落。 而听马文才府上的下人说，家中的管家于数日之前便已经离府。 至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另外，与李二狗有关的人好像都没了踪影，人间蒸发了一般。 现在马文才如此自信，在朝堂之上将林绾绾的事情直接拎了出来，想必他有十足的把握，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身上。 亦或许是查到了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萧怀瑾微微挑眉，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马巡官，这段时间可辛苦你了。 听说有人雇佣了街上的泼皮无赖向芋恭人泼脏水。 而幕后之人，正是马巡官府上的管家。 如今这位管家不知所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件事情恐怕与马巡官脱不开关系吧。” “没有！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十王爷，下官清清白白，从来不会与什么泼皮无赖扯上关系，更没有指使人去做那肮脏之事。 还请皇上，十王爷，明鉴。” 马文才涨红了脸，急忙辩解道。 萧怀瑾知道自己手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恶心一下马文才也好。 萧怀朔微微眯眼，他是知道马文才手头有皂角的生意。 水至清则无鱼。 文武百官手头多少有一点灰色的收入。 大家都需要养家糊口，娶妻纳妾，只要不影响江山设计便可。 有时候萧怀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是心思歹毒，那就不可不查了。 萧怀瑾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说道： “怎么？ 马巡官急了吗？ 这是像猫咪被踩了尾巴，一下子就要跳起来了。 你说的事情，芋恭人早已经考虑过了。 制作肥皂需要的原料可不少。 单单对竹筒的需求量就十分巨大，芋恭人出的价格绝对会让大家满意。 家里头有竹园的可以好好赚上一笔了。 至于其他的需求也可以去问问芋恭人，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如果不管不顾，只是想将芋恭人的肥皂生意一棍子打死。 那就没有必要在这里逞一些口舌之争了，你们直接求圣上下旨将芋恭人全家给抄家流放得了。” 萧怀瑾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朝堂之上某些人就是利己主义者，看见别人的生意眼红了，就想置人于死地。 现在萧怀瑾直接摊牌了，大家干脆把话说得清楚一些，也省得那么多弯弯绕绕。 闻忠微微蹙眉，出列说道： “十王爷，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十王爷也说有解决的方法，那老臣不必担心太多。 想必芋恭人能守住初心，为大燕江山社稷贡献一份力。” 第425章 骚乱 有了闻忠的带头，其余的官员纷纷出列辩解。 无非是说一些自己并没有什么私心，一心只为大燕的话等等。 萧怀朔轻轻压了压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 “众爱卿，大家都是为了咱们大燕朝越来越好，朕深感欣慰。 其实，昨日芋恭人已经将肥皂一半的营收交到了十弟手上。 除去原材料和人工成本，芋恭人几乎也赚不了多少。 像芋恭人这样的商人，只怕我们整个大燕朝都没有几个 。 所以朕以为，肥皂的生意一定要大力的支持。 若是有人想要私底下搞一些手段，就别怪朕不顾及往日的情面了。” 萧怀朔一席话，几乎是把肥皂当成了半个皇家生意了。 皇上都已经出面了，怕是没人再敢对肥皂生意动什么歪心思。 闻忠等人连忙弯腰大赞皇上的圣明。 林绾绾将自己的生意变成了皇帝的生意，对林绾绾提出异议，就是对皇上有意见。 相信没有人有这个胆子的。 萧怀瑾还是一脸无所谓，左瞧瞧，右瞧瞧，一副等着下朝的样子。 马文才心中暗骂，早知道就不要开这个口了，现在惹的一身羊骚味。 原本马文才说不定还能避开这件事儿，现在巴不得皇上怀疑自己。 闻忠看向萧怀瑾的眼神中也有一丝丝的怨毒，难怪十王爷特别淡定，原来他们兄弟两人早已经商量妥当了。 看来芋恭人在两人的心目中还是非常重要的。 闻忠对林绾绾的印象发生了一些改变，看来这个乡野妇人来到京城所做之事也没那么简单。 朝堂之上，肥皂的事情提过之后，礼部员外郎出列，将手中的案卷递给给当值的太监。 “皇上，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件事情与前段时间销毁福寿膏有一些关联。”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纷纷看向了孔建新。 福寿膏的案子可以说已经了结了，难道还有尾巴没有处理完吗？ 亦或是西域的鞠文泰有所动作？ 萧怀朔脸色微沉，示意孔建新继续说下去。 孔建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沉声说道：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西域国向我大燕朝输送了大量的福寿膏，京城的百姓很是不满。 外邦人在我们大燕朝生活，并不需要缴纳税款，只需要遵纪守法，便可安居乐业。 不知是何人起了头，将老百姓心中这口恶气聚集在了一起。 如今大街小巷有不少不务正业的泼皮无赖正大肆的宣泄心中的不满，惹得老实本分的老百姓心中也愤愤不平，大有聚众闹事的嫌疑。 如此一来……” 孔建新也不敢说下去了。 之后的事情他已经没有权力管了。 如果真的闹大了，或许只能由京城的那些武将镇压了。 原本只是百姓之间的一些议论，却被有心之人给抓住了 ，继而转变成一个社会矛盾。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不单单是京城要乱起来。 其他有外邦人的地方都可能会乱起来。 萧怀朔不禁眉头紧蹙，好像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萧怀朔看向众人，淡淡开口： “诸位爱卿对此是否有何看法？” 萧怀朔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作为君主却不能着急，要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这……” 老臣闻忠看了看左右，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昭武将军秦明拍了拍腰间的玉佩，朗声说道： “皇上，这有何难？ 老臣以为，如果这些外邦人敢闹起来，就将他们驱逐出境。 如果京城的宵小胆敢趁乱闹事，那就将他们全部抓起来，该治罪的治罪，该砍头的砍头。 礼法之事对于普通老百姓还好说，对于有些混蛋，可说不通。” 秦明侧头看了看孔建新，脸上很是不满。 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秦明打心底里看不起。 “秦将军，万万不可如此鲁莽。 若是能将挑事之人一举抓获，那还好一些，若只是将几个无知百姓抓了起来，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到时候事情很可能变成我们都无法掌控的局面。” 闻忠及时出言提醒道。 “哼！ 妇人之仁！” 秦明别过头，不再说话。 整个朝堂又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与刚才热热闹闹参奏林绾绾不同，现在满朝文武大臣好像并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此事。 萧怀朔目光看向了萧怀瑾，此时的萧怀瑾正在擦拭蟒袍上的纹路，好像一个吃饭吃到身上的小朋友，模样很是滑稽。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又轻声咳嗽提醒。 小太监一连咳了五六声，萧怀瑾这才反应过来。 萧怀朔有些无奈，但心中的戒心又少了一些。 “十弟，刚才几位大臣的话你听到了吗？ 对于这件事情，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萧怀瑾抖了抖蟒袍，咧嘴笑了笑： “皇兄，我可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芋恭人见多识广，相信她能想出应对之策。” “不行！ 芋恭人不过是一个乡野妇人，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若是因为她将此事搞砸了，她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马文才第一个跳出来，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既然他已经与芋恭人公开为敌了，还不如索性将事情做得绝一点。 “皇上！ 微臣知道芋恭人是有一些小聪明的，但是满朝文武皆为男子，若让一个女子卡进来，实在是有些不妥。” 马文才言辞恳切，直接将林绾绾排除在外。 朝堂之事是男人说了算的，女人根本就不够资格上朝。 如果女人上朝出谋划策，让这些男人的脸往哪里放？ 萧怀瑾嘿嘿一笑，走到了马文才的身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儿把马文才拍倒在地： “马巡官，你说的真好。 只不过满朝文武好像没有人能想出应对之策。 俗话说集思广益。 芋恭人虽为女子，但是脑子灵活，说不定有破解的办法。 马巡官伶牙俐齿，但却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脑子里只有钱钱钱。 我看你这个巡官不做也罢，干脆去当个土财主吧。” “你！” 马文才刚说了一个字，便被萧怀瑾重重的打了一个脑瓜子。 “怎么？ 你想直呼本王大名吗？” 马文才满脸委屈，就差掉眼泪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传朕旨意，将芋恭人叫上朝堂，一同商量此事。” 萧怀朔挥了挥手，不再说话，由太监扶着赶紧回去了。 杂乱之事太多，头痛之症也越发的激烈。 第426章 对策 原以为京城本地百姓与外邦人之间的纷争会酝酿一段时间才最终爆发出来，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礼部员外郎孔建新的家门口，就有不少老百姓聚众闹事。 这些老百姓的诉求很简单，要求京城之中所有的外邦人全部纳税。 之前欠下的一并补上，不然的话，这些老百姓自个儿也不再纳税了。 如此一来，整个京城就会乱起来。 孔建兴被老百姓堵在家门口出不去，只能让管家偷摸着从狗洞里爬出来，向皇宫之中报信。 此时朝堂之上，林绾绾已经身穿官服站在了萧怀瑾的身后。 原本以林绾绾四品官员的职位，是要站在后面几排的。 但林绾绾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今天又是皇上特地让她过来上朝的，所以就站在了前面。 萧怀瑾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眼睛，好像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林绾绾并不是第一次上朝了，太极殿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虽说宫殿还是如以往一样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庄重和肃穆，但林绾绾却没有像以前那般敬畏。 朝廷之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或为公，或为私。 大燕朝的得朝堂之上，像马文才一般的蛀虫实在太多了，所以做点事情变得越来越难。 萧怀朔刚刚走出偏殿，就有城门小吏跑进来通报。 萧怀朔一听，刚刚好一点的头痛之症又开始发作。 萧怀朔只好先回偏殿休息一会，但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再从偏殿走了出来。 此时朝堂之上已经有一小撮一小撮的官员开始小声的议论。 “这些老百姓真的是没事做，一天到晚只知道跟着瞎掺和，不务正业。 我看还是将闹得最凶的几个人全部抓起来，好好治罪。” “对，杀鸡儆猴。 我不相信还有人敢出头。 这种事情还是很好解决的。” “不过我们大燕对外邦人的政策的确宽松了一点，这才导致外邦人有恃无恐。 我看还是将外邦人彻底赶出去，便可以免了这一场灾祸。” …… 萧怀瑾眯着眼睛，看上去在打盹。 林绾绾站得笔直，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这些人之中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与其和他们攀谈，还不如闭口不言。 等萧怀朔走出来的时候，朝堂又安静了下来。 萧怀朔看了看林绾绾，微微点了点头。 还没等太监开口，马文才先行出列，说道： “皇上，如今芋恭人已在朝堂之上，相信她对礼部员外郎孔建新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对策。 事情紧急，不知可否让芋恭人先说说看对策，也让我们大家听一听，学习学习。” 马文才的话听着是着急此事，实际上就是在逼林绾绾。 他们这么多文臣武将都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区区一个乡野女子，难道就有对策吗？ 萧怀瑾睁开了眼睛，不停的打量着马文才，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五品马巡官实在是欠揍。 自己屁本事没有，却想着让林绾绾出丑，亦或是让他这个十王爷难堪。 看来等下朝之后，那些暗卫们又有活要做了。 萧怀瑾瞥了马文才一眼，淡淡的说道： “马巡官，芋恭人可以是出谋划策之人。 但你马巡官必须迎难而上，顶在最前面。 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是老实一点，辞工回家吧。 省得浪费老百姓的口粮了。” 马文才抱拳的手紧了紧，但他也有些无可奈何。 现在他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马文才相信以大皇子的智谋，肯定能够快速的平息此事。 他要做的只不过是抛砖引玉。 马文才舔了舔嘴唇，厚着脸皮说道： “微臣虽才疏学浅，但也愿以这单薄之身去和闹事的老百姓好好谈一谈，争取能够将这事给平息下来。 对了。 集思广益，广纳良言，未尝不可以试一试。 不单单是我们这些朝臣，王公贵胄若有良策，都可以来试一试。” 马文才一脸坦诚。 萧怀朔认真的打量着马文才，他清楚马文才指的是谁。 令萧怀朔没有想到的是，大皇子萧鼎不过八九岁的孩儿童，居然会有如此心性。 对于如此心思缜密，甚至狠辣之人，萧怀朔心里头十分矛盾。 按道理，如果大皇子本身并没有犯错，等他百年之后，皇位自然会传给大皇子。 但是如此心性的大皇子，以后会不会将大燕朝推向覆灭的深渊，这一切不得而知。 祖宗的基业万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萧怀朔收回了思绪，目光落在林绾绾身上。 林绾绾目光柔和，屈身行了一礼。 萧怀朔连忙抬手，沉声说道： “芋恭人，如今京城出了这档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好办了。 不知芋恭人有没有好的对策？” 这件事情看起来好像只是一群人在闹，实际上暗流涌动。 大燕朝边疆与多个国家接壤，除了大月国等少数的国家关系不错之外，西域国，匈奴，倭国等等，这些国家都虎视眈眈，妄图想要蚕食大燕朝的版图。 现在如果将外邦人全部驱逐出境，很容易让大燕陷入被动的局面。 现在边关光对付匈奴已经有些吃力了，若是多了一些对手，只怕会真正的内忧外患。 那些官员的议论，萧怀瑾并不是没有听到，这种事情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抓”字就可以解决的。 林绾绾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行礼之后便开口说道： “皇上，十王爷，各位朝中的肱骨，我林绾绾虽是一个乡野村妇，但也知道“公平”二字。 如今京城的老百姓的确在上缴税赋，而不管是居住在京城，还是居住在其他地方的外邦人，他们身上并没有这项义务。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之人抓住了这一点，居然大肆宣扬，所以才会激起老百姓心中的不满。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 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矛盾点。” “所以芋恭人的意思就是让大燕国所有的外邦人全部缴纳税赋？” 马文才急忙插了一句话。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芋恭人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马文才脸上渐渐浮现了一抹笑意，因为他看见林绾绾已经微微点头。 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427章 一石多鸟 没有任何意外，林绾绾点了点头。 这一幕，让萧怀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是这样，那芋恭人根本就没有上朝的必要了。 马文才心中狂喜，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沉思片刻之后，马文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下官本以为芋恭人有好的对策，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一个“镇”字而已。 不错，不管怎么样都要做到公平公正。 但外邦人并不像我们京城的老百姓那么好糊弄。 让他们上缴税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弄得不好，不单单是几十两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到时候整个外邦人全部闹起来，连带周边的国家蠢蠢欲动。 我们大燕朝的国力虽不能说多强，但面对周边这么多国家，实在是有些吃力了。 目前边关还算稳固，可不能在这个档口上出什么事情。 不然的话，整个大燕都会变成一片火海。” 马文才的话倒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真的这么做，外邦人绝对可能联合起来。 萧怀瑾突然感觉鼻子一痒，直接转头打起了喷嚏。 而萧怀瑾打喷嚏的方向，正好就是马文才站立的地方。 “阿嚏！” 面对这个喷嚏，马文才一动都不敢动，全部受住了。 马文才心中暗骂，这个十王爷是不是借着打喷嚏偷偷向他吐口水。 不然量怎么会这么大？ 萧怀瑾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马巡官，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并不想好好处理此事？ 还是说你背后有人，是他做了这个局，只能由他出面解决，最后他名利双收，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怀瑾胡乱猜测，想说什么说什么。 马文才汗如雨下，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没，没有，十王爷误会了。 下官只是怕所做之决定太过鲁莽，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芋恭人有办法，还请芋恭人详细说来。” 林绾绾还是满脸笑意，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紧张。 “不错。 想要平息这次祸事，那就必须求一个公平公正。 不过外邦人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缴纳赋税。” “芋恭人，可以换哪一种方式，还请详细说来？” 萧怀朔马上生起了兴趣。 “皇上，我天朝物产丰富，所产之物多如牛毛，这些东西在外邦人眼中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外邦虽然所处偏远之地，但他们所产的牛羊毛等等，是我们北方苦寒之地迫切需要的。 我们可以让这些外邦人做一个中间商，让他们将本国丰厚之物运到大燕来，将我们大燕的瓷器茶叶，陶器等等卖出去。 而这中间所赚得的差价，其中一部分可以作为税赋上缴。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外邦人不上缴税赋的问题，又能让外邦人和我们大燕朝同时得利，想必这样的提议没人会拒绝。” 林绾绾话音一落，整个朝堂之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办法。 萧怀瑾一拍大腿，大声喊了一句： “妙！ 妙啊！ 如此一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萧怀朔的身子往龙椅上靠了靠，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不得不说，这是个绝佳的好办法。 外邦人缴税又得利，国库也能跟着充盈起来，老百姓还能多一些收入。 只是…… 萧怀朔刚刚看向闻忠，闻忠便按耐不住了，急忙出声： “皇上，老臣觉得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如此一来，外邦人可以随意进出大燕，局势不可谓不乱。 如果单单只是做生意的外邦人，那倒没什么关系。 就怕这里面夹杂着细作和密探。 现如今，整个大燕朝的外邦人并不多，老百姓还抱有一丝警惕的心理。 如果连这一丝警惕的心理都没有了，只怕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闻忠是怕外邦人为了做生意都涌进大燕国了，最后来个里应外合，很可能对大燕国造成致命一击。 林绾绾向闻忠施礼后，认真的说道： “闻大学士，你说的可能性的确有。 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不间断的交流，难道外邦人就不可能进入我们大燕朝了吗？ 若是我们闭关锁国，封闭自己，那就不能在科技上有所突破。 未来极有可能是被别人打开城门的。” 林绾绾并没有给闻忠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 “不知闻大学士有没有听过西洋火器？ 我听游历世界的西洋传教士说过，他们国家已经使用火器作为武器了。 西洋火器能够在百米之外打穿铁板，如果打在人身上，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与时俱进，师夷长技制夷。 如果一味的沉迷在自己的梦中，最后只会让自己踟蹰不前……” “好！ 说得好！” 萧怀朔用力拍了拍龙椅，脸上是难掩的兴奋之情。 “芋恭人，没想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就算朕将整个大燕朝砌的跟水桶一样，还是会有火器等先进的武器打穿这个水桶。 与其如此，不如多加学习。” 萧怀朔一下子站起身来，气势格外的威严。 “芋恭人，朕特封你为鸿胪寺少卿，全权处理此事。 若是事情办得漂亮，朕另有封赏。” “皇上！” 闻忠还想说话，被萧怀朔给挡住了。 “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再多言了。” 说着，萧怀朔直接起身离开了。 “退朝！”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但闻忠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大呼大喊道： “皇上，万万不可！ 如此一来，各种细作奸细全部要涌入大燕朝。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 以后肯定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闻忠的声音越喊越大，他们这些老臣脑子里全是顽固的思想。 天朝物产丰富，何必要与番帮小国互换物资？ 由于闻忠哭喊的声音实在太大，几乎昏厥过去。 只是差点晕倒过去的时候，秦明一下子就让出了地方 ，没有让闻忠靠在他的身上。 结果就是，闻忠直接倒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一些跟着闻忠的文臣看向秦明的眼神中，多少都带有怨毒之色。 武将不懂治理国家，只有一股子蛮劲。 至于女子，现在看来就是祸国殃民的主。 马文才心里着急，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大皇子欠他一个人情。 没想到如此复杂的事情，居然被林绾绾轻易的解决了。 实在是太…… 思虑之后，马文才“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第428章 老师? 马文才心里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脚下，结果摔了个狗吃屎。 马文才正要起身怒骂，结果发现绊倒他的人居然是十王爷萧怀瑾。 见萧怀瑾一脸贼兮兮的样子，马文才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咬着牙齿说道： “十王爷，这是为何？” “什么？ 什么为何？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萧怀瑾挠了挠脑袋，一副茫然的样子。 马文才揉了揉膝盖，十分不爽的说道： “王爷为何要在此故意绊倒我？ 我与王爷无怨无仇，王爷这么做，何必有些没事找事了。” “嗯？！ 马巡官，马文才，你好大的胆子！ 本王行的正、坐的直，你居然污蔑本王没事找事。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觉得本王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主。” 萧怀瑾拍了拍蟒袍，将等在大门口的赵虎给叫了过来。 “赵侍卫，有人居然敢污蔑本王没事找事。 现在本王很生气，后果十分严重。 你就看着办吧……” 不需多言，赵虎便左右开弓，对马文才拳打脚踢。 整个宫门口没有一个人出来劝的。 这可是十王爷下令打的，除非皇上亲自出面，否则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 林绾绾准备离去的时候，被门口的小太监给叫住了。 养心殿，萧怀朔正轻轻的靠在了黄花梨床上，眼睛是闭上的。 林绾绾由太监带领着，走进了养心殿。 “皇上，芋恭人来了。” 太监通报后，萧怀朔才微微睁开了眼睛， “芋恭人，你来了。” 萧怀朔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好一些。 “不知皇上招臣妇来是否有事相商？” 林绾绾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萧怀朔抬眼看了看林绾绾，开口说道： “芋恭人，在朝廷之上说的西洋火器，是否真有那么厉害？ 如果是真的，倒是可以买来一些装备军队。” “千真万确。 皇上，西洋的火器可以说非常的先进，若是大燕朝的军队能配上这样的火器，战斗力一定会大大的加强。” 林绾绾实话实说。 她知道萧怀朔并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东西，心里面肯定存在一定的疑惑。 不过未来世界的很多东西都是难以想象的。 萧怀朔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道： “这些你是如何得知？” “皇上，这是西洋传教士亲口所说，相信不会有假。”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萧怀朔全程都盯着她的眼睛看。 “皇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们趁着这个档口，完全可以去接触一些西洋传教士。 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从本国拿一些火器来，让我们也看一看，瞧一瞧。 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萧怀朔沉思片刻，淡淡一笑。 “好，既然芋恭人有这样的想法，朕就再放一放手。 你现在虽为鸿胪寺少卿，但对外交流可以直接向朕来禀报，不需要受到其他官员的钳制。 朕也想看一看西洋火器到底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臣妇自当谨记皇上圣言。” 萧怀朔的目光炯炯，好像有了什么谋算。 “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出去吧。 至于孔员外郎那里，相信其他人能够处理好。” 朝堂之上这么多男人，难道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白领那么多俸禄了。 林绾绾出门的时候，与一个热乎乎的小家伙直接撞在了一起。 “哎呦！” 九公主刚刚喊了一声，立马捂住了嘴巴。 “阿九！ 刚才你在外面是不是偷听了？” 萧怀朔板着脸，语气中有些不悦。 九公主抿着嘴，看了看林绾绾，小声的说道： “父皇，听说芋恭人又在朝堂之上大出风头，我这心里头也是好奇。 所以才来看看的。 芋恭人正好在父皇的养心殿，这不就巧了吗？ 我这可算不上偷听，是正大光明的学习。 对！ 学习！” 九公主还认真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学习？ 有什么可以学习的？ 作为女子，就应该学习一些礼仪。 实在不行写写字，作作画。 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还有没有一点儿女子的样子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萧怀朔格外的严肃。 没想到九公主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跑到萧怀朔的身旁，轻轻地拉了拉他的龙袍， 委屈巴巴的说道： “父皇，儿臣也只是想为你分忧。 看着父皇近日来都被头痛之症所困扰，儿臣心里十分难过。 芋恭人乃天下第一奇女子，儿臣想跟在她身旁好好学习学习。 争取以后也能和芋恭人一样，成为闻名天下的奇女子。” 萧怀朔微微一愣，没想到九公主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相比于城府极深的大皇子以及生性懦弱的四皇子，九公主可以说是最合萧怀朔心意了。 只不过九公主是个女子，很多事情上多有不便。 “老师？” 萧怀朔沉思了片刻，还是摆了摆手说道： “这件事情容后再议。 若你实在想跟着芋恭人，朕就依了你。 不过如果你敢乱跑的话，信不信我关你禁闭！” 萧怀朔突然瞪了瞪眼睛，但是九公主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贼兮兮的不停点头。 “那就谢过父皇了。” 九公主轻轻的给萧怀朔按摩头部，小心翼翼的样子都像一个大人了。 萧怀朔似乎很享受与九公主相处的时光。 相比于其他孩子，九公主与他最为亲近，也最衬他心意了。 …… 孔建新的府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孔建兴本来想出来和大家说上几句话的，身为礼部的官员，可以说是能说会道。 但是面对群情激愤的了老百姓，孔建新有些力不从心了，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怼了回去。 单单一个“公平公正”，就已经将孔建新整的无话可说了。 礼部郎中孔令明带着几个官员匆匆赶到了孔府。 孔令明与孔建新两人是远房亲戚关系，两人同属礼部，相互之间也能更好的扶持。 孔令明随行的人之中，马文才也在其中。 而马文才的目的，就是要暗中搅混这摊子水。 第429章 搅局 孔建新府宅前面，两个汉子一左一右坐在了大门口。 其余的老百姓在外面围成了几圈。 这些老百姓大多数是看热闹的心态，但听到这里面的事情与自己有关之后，一个个便不淡定了。 如果这一次，两个汉子带头能将京城的赋税再往下降一降的话，得益的可是全城的老百姓。 不过这两个汉子的目的可不仅限于此，他们想要趁机收缴京城之中外邦人所有的钱财。 说是以这样的方式惩戒不缴纳税赋的外邦人。 如果细细深究，就知道这几个人的目的了。 无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充盈自己的口袋。 至于什么人人平等，公平公正的事情，跟他们毫无关系。 别人在利用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别人呢？ 张三一屁股坐在大门口的石狮子上，用木棒重重的打在了石狮子屁股上，对着里面大喊道： “孔大官人，咱们都是小老百姓，不能和你们这些官员相比。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得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咱们大燕对外邦人可谓是太宽松了吧！ 你瞧瞧那些外邦人对我们大燕做了什么？ 他们居然源源不断的向我们大燕输送福寿膏，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现在他们连一点儿税赋都不需要上交，还生活的如此安逸，你让我们京城这些老百姓心里头怎么想？” “对呀！” 门口的李四接过话茬，狠狠的拍了拍门板，大声说道： “孔大官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你总得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然大家伙每日都吃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我们这些人并不是不讲道理，是有人把我们逼成这样的。 老百姓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攒出来的，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如果这一条政策不变的话，会让更多的人寒心。” 李四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孔建新在屋子里面急的团团转。 张三李四所说的他自然清楚的很。 但孔建新并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看看皇宫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孔令明见门口居然有这么多人，莫名的胆怯起来。 没等他开口说话，马文才先行走了出来，直接站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马文才的目光落在了门口张三、李四的身上，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大胆刁民，居然敢在官员的家门口伺机闹事，你们想要干什么？ 是不是要造反了！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奉劝你们快点离开，不然的话，一会儿衙役到了，谁都别想跑了。” 马文才上来就放狠话，让孔令明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马文才听着像是在为孔建新打抱不平，实际上就是要激起民愤，让孔令明根本就说不上话。 有计策又能怎么样？ 如果连和老百姓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那一切只是徒劳无功。 听着马文才的话，张三一下子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指着马文才大骂道： “你是哪里来的东西？ 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因为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想要来问一问。” “你们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我看你们就是胆大包天的刁民，贱民！ 孔员外郎可是堂堂五品官员，你们居然都在他家门口。 若再不离开，信不信我将你们全部抓起来，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哼哼！ 我看你们一个个贼面鼠眼，说不定是想要放火抢劫！” 马文才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一个妇人狠狠的推开，指着张三大声骂道。 孔令明想要上前拉着马文才，但不知怎的，马文才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居然如此的亢奋，身为一位文官，此时居然像武将一样挥舞起胳膊来。 马文才二话不说，直接挥拳打在了张三的脸上。 张三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哎哟喂，打人啦，打人啦，要打死人了！ 我们平头老百姓就想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连问的资格都没有了。 现在还要把我们抓起来关进大牢，到时候恐怕性命堪忧。 反正怎么着都是死，还不如和他拼了。 以后京城就剩下外邦人，我看你们的税收从哪里来！” 张三给了李四一个眼神，站起身来之后，直接扑在了马文才的身上，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孔令明揉了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事情。 今天他过来本来是想妥善解决此事的。 如果这件事情办的漂亮，能在皇上的面前露露脸。 虽说这个法子并不是他想出来的，但他也是顶在最前面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相信皇上会看待这一点上，对他褒奖一番。 可是没想到这个马文才居然一点都不收敛，如同一个愣头青一样，往前横冲直撞。 “马巡官，你够了。 我们是来好好说话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孔令明忍着脸，沉声说道。 “啪！” 不知哪里飞来的一只鞋子，直接砸在了孔令敏的脸上。 孔令明吃痛捂脸，忍不住骂了一句。 结果这骂声招来更多的臭鞋子臭袜子往他身上扔来。 当然是孔令明，就连孔令明身边的官员也跟着遭了罪。 孔令明想要向后逃走，但是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老百姓”抓住了衣领，抡起拳头就打。 老实本分的老百姓自然不敢动手，而这几个动手的人就是之前甄维安排的。 如果甄维还在的话，肯定会把势头闹到最大。 现在甄维不在了，这些人没了主心骨，只能鲁莽行事。 不过现在的阵仗也闹得挺大的，已经引起了皇上的重视。 原本堵门的人，居然和官员扭打在一起。 孔建新见门外这副架势，在里面也待不住了，忙让府中的家丁一起跑出来支援孔令明。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 和九公主一同出皇宫的林绾绾刚刚坐上马车，准备让阿大往府宅的地方行去。 九公主突然拉住了林绾绾的衣袖，神秘兮兮的说道： “芋恭人，咱们就这么回去好像没什么意思。 不如咱们去看一看孔员外郎家门口到底怎么样了？ 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第430章 请治他们死罪 不知为何，九公主觉得朝堂之上的那些男子真的没有多大的用处。 不然的话，怎么会将芋恭人请过来呢？ 在九公主的眼中已经将林绾绾视为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了。 若是可以，让林绾绾成为自己的老师，那该多好呀！ 只是一些封建思想的原因，有些东西对于女子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林绾绾看着这个俏皮的小女孩，心里头也是喜欢的紧。 好像在九公主身上看不到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 见林绾绾有些发愣，九公主又摇了摇她的手臂，有些发嗲的说道： “芋恭人，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你就带我去吧。 你想想看，万一那些榆木脑袋搞不定该怎么办？ 不是还得由你出马？ 到时候事情整的一团糟就不好了。” 九公主的彩虹屁说的林绾绾都快相信了。 不过现在林绾绾已经被封为了四品鸿胪寺少卿，相比于芋恭人的封号，手中的实权要大一些了。 而且林绾绾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只有一个上级的话，事情会好办一些。 至于孔建新府前的事情，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堵门事件而已，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林绾绾猜测，这里面肯定有人牵头，不然的话，不可能因为福寿膏的事情，而转移到外邦人与老百姓之间的对立。 林绾绾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不过我要提前说明，如果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九公主你一定要及时撤离。” 林绾绾意料不到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只能提前和九公主说好。 至于九公主的安危，林绾绾倒不用太担心的，有一个武艺高强的神秘女子一直偷偷的跟着她。 相信人在关键时刻，能护着九公主的安全。 马车快速的驶向了孔建新的府宅。 孔建新的府宅在京城的中心位置，一路过去并不是很远。 才到巷子口，就看见有不少人向里面涌去，好像是去看热闹的。 九公主拉开了帘幕，十分好奇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去干嘛呢？” “夫人，要不要我去看一看？” 阿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小声的询问道。 “去吧，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复杂的情况及时回来，不用冲在前面。” 林绾绾不想身边的人去涉险。 这几天感觉京城之中不太安全。 “好。” 阿大转身便跑开了。 潘平安等几个侍卫守在马车旁边，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不一会儿，阿大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将前面的情况和林绾绾禀报了一声。 “夫人，前面的情况有些乱。 听说是官府的人和老百姓打了起来，有人还为此负了伤。 孔员外郎家里头的人全部跑了出来，门是没再被堵上了，但一个个身上都挂了彩，想必也不太好过吧。” 阿大如实说道。 若换做以前，阿大对这些当官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心里头还有不少厌恶之情。 阿大一家之所以逃荒，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当地出了几个有名的大贪官，老百姓的赋税越来越重。 老百姓没有余粮过冬，也没有钱买种子，加上虫灾泛滥，日子过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 若是有其他的选择，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呢？ 不过当阿大遇到了林绾绾之后才知道，并不是所有当官的都那么混蛋，也会有像夫人一样这种心系天下的官员。 林绾绾微微点头，正在思虑之间，身后好像有大队人马正在过来。 本来要去看热闹的老百姓突然止住了脚步，只能在外围左瞧右瞧了。 身着便衣的萧怀瑾很快出现在林绾绾的面前，他身后跟了大队侍卫。 领头一人留着两撇胡子，走路的时候虎虎生风。 “芋恭人，下官裴虎，乃京城步军副尉，此次前来是协助芋恭人处理孔员外郎家门口的事情。” 虽然有萧怀瑾在旁边，但裴虎脸上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虽然裴虎是五品武官，而林绾绾高他一个品阶。 但作为京城的武官，一般都看不起其他地方来的官员，何况是一个顶着四品官职的女子。 “好，那就劳烦裴副尉了。” 有了这支队伍，相信能很快平息此事。 裴虎挺直了身板，并没有点头。 萧怀瑾轻轻的拍了拍裴虎的肩膀，笑着说道： “裴副尉，如果比起拳脚功夫，就算是十个芋恭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但要论起智谋，论起脑子灵活程度，只怕就算是一百个你都不及芋恭人。 呵呵。 裴副尉，开路吧！ 若是时间拖得久了，只怕事情又有变了。” 裴虎脸一红，微微点头，连忙带着侍卫向前跑去。 有大队侍卫赶过来，所有人都停了手。 现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孔令明的官服被扯成了布条，连大腿都露了出来。 孔建新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是后来才走出来的，但围观的老百姓都将烂菜叶等“武器”全部扔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孔建新哪有往常那般潇洒的样子，如同街上的乞讨者。 最最凄惨的莫过于马文才，马文才一上来就火力全开，把堵门的人狠狠喷了一顿。 大家伙的怒气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 马文才鼻子嘴巴里都是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要多惨就有多惨。 萧怀瑾看到这个情景，差点儿往后跳了一步。 “马？ 马巡官？ 之前赵虎打你的时候下手也没这么重吧？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认识你的人知道你是户部的巡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山沟沟里来的野人。” 刚才马文才也是豁出去了。 要想把这潭水搅浑了，那就得好好演上一场戏。 马文才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朝着萧怀瑾抱拳说道： “十王爷，您来的正好！ 快快将这些刁民全部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他们里面肯定有带头的人。 不然凭借这些愚民的脑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刚才下官看到这些刁民围在这里，心中愤恨至极，想要将他们驱赶走。 没想到这些刁民居然动手打我。 殴打朝廷命官可是罪加一等。 王爷，请您治他们死罪！” 第431章 诡计 马文才一上来就把萧怀瑾拉下水了。 虽说萧怀瑾手下的侍卫赵虎对马文才并没有手软。 一顿教训也是将马文才打的七荤八素。 但此时马文才却要表现的和萧怀瑾是一路人，甚至隐隐要把萧怀瑾当成靠山。 萧怀瑾冷冷的看着马文才，突然觉得给他的教训好像少了一点。 萧怀瑾并没有搭话，而是看向了林绾绾。 林绾绾是鸿胪寺少卿，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由她来处理。 何况萧怀瑾穿的是便衣，有些事情并不方便。 林绾绾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马文才的身上，声音十分冷冽： “马巡官，你身为户部的官员，就应该体察民情 ，而不是一上来就要抓这个抓那个。 你看看你，弄得像什么样子。 你好歹是一个官员，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原本准备反抗的张三此时却愣了愣神。 他本想着如果林绾绾一上来就说狠话，那他就要鼓动更多的人起来反抗。 就算是王爷，那又怎么样？ 法不责众。 等到事情无法收拾的地步，他们身上自然有银两逃往其他地方。 现在京城需要乱，越乱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皇上与王爷的无能，到时候宫中才能借机行事。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芋恭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三和李四相互望了一眼，暂时只能握拳等待好“时机”。 马文才一张脸有些血肉模糊了，看上去恐怖又好笑。 “芋恭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马文才为国为民，可以说对得起这颗良心。 如果我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大家都可以说出来。 如今这些刁民堵在了孔员外郎的府宅门口，和暴民乱党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不将他们严加治罪，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道以后这些人会不会结党营私，给我们大燕朝造成巨大的祸患。” 马文才拍着胸脯，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他就是要引起这些人的愤慨，这样事情才会越闹越大。 人群之中立马有愤怒的老百姓冲出来想要和马文才理论一番。 原本只是想为本地老百姓和外邦人赋税的不公平而找个说法。 没想到被打成了乱政的暴民，这个是要杀头的重罪。 人群之中除了几个死士外，其余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大家伙也只不过是过来跟着闹一闹的，根本就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林绾绾没去管如同猪头一般的马文才，对着在场所有老百姓说道： “诸位，我是芋恭人林绾绾，大家的诉求我已经知道了。 其实你们说的不错，外邦人相比于本地的老百姓来说，可以说生活的要舒服一些。 大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觉得是合情合理的。” 张三和李四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好像并没有往他们期望的方向走。 张三连忙大声喊了起来： “既然知道我们所言非虚，那就拿出办法来。 要么将京城所有老百姓的赋税全部减免，要么让这些外邦人将所有的赋税给补上，并且将他们这么多年的得益全部交出来，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心里头也好过一点。 ” 林绾绾上下打量着张三，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如何称呼？” “张三！” “好，张三！ 刚才你说要将外邦人所得的收益全部交出来补贴给老百姓，我想问问到底是谁的主意？ 这和抄家有什么区别呢？ 到时候这些查抄所得，恐怕会进你的口袋吧！ 你这样的行为简直是人神共愤。 难道你非要看到外邦与我们大燕发生战争吗？ 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别说是税赋了，只怕活下去都难。” 林绾绾直击要点，把后果说得清清楚楚。 如果只是要外邦人缴纳赋税，那还好说一些。 现在这群人的诉求居然是想要抄这些外邦人的家，开什么玩笑呢？ 在大燕，只有犯了重罪的官员才会被抄家。 这和直接判外邦人有重罪有什么区别呢？ 刚开始，林绾绾还觉得这些人或许只是受了蒙蔽而已，现在看来多少有些愚昧无知了。 张三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说道： “难道不应该将他们这些不知廉耻的外邦人全部赶出去吗？ 用了我们大燕朝的土地，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还要嚯嚯老百姓，实在是可恨至极。 抄他们的家也不过是偿还一些利息而已。 我是大公无私，为大家着想，根本没有一点私心。” 林绾绾伸出手指向了张三，大声喝道： “难道你敢说到时候查抄的银两不会进到你的口袋吗？ 还有，张三，别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你是受人指使的。 指使你的人不单单是想把京城搞乱，更想把整个大燕都搅得翻天覆地。 到时候他再与外邦人谈判，割地赔款，结果最终苦的是百姓，而你们这一些为祸乡民的人口袋却鼓了起来。” 林绾绾按着某些电视剧里的情形，猜着他们的谋划。 “我没有！” 张三像是被人戳中了症节，连忙后退。 林绾绾并没有给他多少反应的时间，直接吩咐周围的侍卫： “来人啊！ 将这个搅祸精给我抓起来。” 人群中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趁这个机会一同奋起反抗。 林绾绾目光柔和了一些，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大家很多人都是被蛊惑的，我自然会向皇上禀明一切。 皇上已经知道了大家的诉求，所以派我来解决此事。 如今虽然有个别的外邦人想要趁乱取利，但绝大多数的外邦人也给我们大燕的百姓带来一点福利。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外邦人都可以从本国运输一些大燕稀缺的物资来，我们大燕百姓手头的东西也可以依托外邦人卖出去，以此来获得利润。 至于外邦人的税赋，就从他们获利中扣除。 这样所有人都成了赢家。 除非……” 林绾绾看向张三和李四，冷冷说道： “除非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只为自己谋得不义之财。 亦或是只想不劳而获，结果把老实本分的老百姓们拖下水，成了被他们利用的工具。” 林绾绾话音一落，整个人群鸦雀无声。 第432章 狼牙 老百姓要什么，要的就是公平公正。 现在外邦人也缴纳税赋，公平公正有了，那他们还有闹的必要吗？ 更何况林绾绾说的很清楚，大家可以多一个赚钱的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冷静下来的老百姓，除了庆幸，还有后怕。 如果他们真的当事情越闹越大，只怕一个个只会人头落地。 而真正获利的人却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而是带头的那几人。 亦或是像林绾绾说的那样，这些人根本就是在卖国求荣。 最终受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见大家伙脸上虽然有些许的放松，但眼神之中却难掩惶恐之色。 林绾绾看着凄惨的马文才以及孔令明几人，想了想，说道： “大家赶紧散去吧，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如果往后还有人提及此事，或者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就不要怪我林绾绾不客气了。 我可是带着皇上的旨意。 皇上宅心仁厚，但也不是一味的纵容。 希望大家好自为之，回去好好过日子。 另外，我家的肥皂工坊需要大量上好的猪油，如果谁家中有货，完全可以送过来，我给的价格比市面上要高一些。” 最后，林绾绾给众人塞了一颗糖。 猪油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般买些肥肉熬制一下就可以了。 如今居然有人会收猪油，这不是多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吗？ 也没什么事情了，围观的群众纷纷要散去了。 这些人中很多人就是纯粹来吃瓜的。 结果被张三、李四等几人挑拨之后也有了火气，居然与孔员外郎等一些官员有了拳脚摩擦。 火气退去之后，不少人反应过来，这是被人给利用了。 人群在散去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大喊了起来。 “千万别听信她的鬼话。 什么芋恭人，什么外邦人，我们谁都不相信。 除非免除我们十年的赋税，不然的话谁来都不好使。” 这几人口中喊着，脚步却不停的往林绾绾和萧怀瑾的方向快速移动。 林绾绾眸光微眯，拉着九公主向后退去。 几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在冲出人群的时候，居然将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 “杀！” “杀！” 杀声四起，喊声震天。 虽不过几个杀手，但气势如虹，显然是经过特殊的训练。 赵虎挡在萧怀瑾的面前，一口大刀明晃晃的，如同要嗜血一般。 由于人群十分骚乱，有几个老百姓的身上被匕首擦到了，顿时倒地抽搐起来。 “大家小心，匕首上有毒，快点让开！” 林绾绾沉声提醒道。 杀手的动作很快，转眼就冲到了侍卫的面前。 知道匕首上有毒，侍卫的动作更加谨慎了一些。 杀手人数不多，旁边又有许多老百姓乱窜，有些施展不开。 没过多久，杀手们便败退下来。 “留活口！” 林绾绾刚刚提醒了一句，就看见杀手们全都咬破嘴里的毒囊，瞬时一股黑血从嘴边流出。 杀手们一个个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九公主被这骇人的一幕吓的有些不知所措，林绾绾让侍卫将她先送上马车。 萧怀瑾走到了杀手的身边，仔细的瞧了瞧，有些惋惜的说道： “这些混在老百姓当中的杀手都是有备而来的。 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闹剧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 看来这一切很不简单。” 几个侍卫将杀手拖到了一旁，仔细的搜着身。 “王爷，芋恭人，有发现。” 赵虎接过侍卫手中的东西，转而交给了萧怀瑾。 “这……” 萧怀瑾眸光微眯，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因为从这些杀手身上找出来的东西是大月国人最喜欢佩戴的狼牙。 但是大月人与大燕人一向交好并没有什么矛盾，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如果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围观群众中有人认出狼牙的挂饰，连忙小声的喊道： “这群人好像是大月国的，你们看看那狼牙，这就是证明他们身份最好的物件。 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有和大月人接触过的老百姓也都认出狼牙的挂饰，很快，大家将愤怒之情全部倾泻在大月国人的身上。 “真是让人没有想到，我们对大月国人这么好，他们居然派出杀手埋伏在我们身边。 要不是这一次有这么多侍卫在，后果不堪设想。” “对呀对呀，大月国人表面上一副友好的样子，背地里心肠歹毒，恨不得将我们全部置于死地。” “我看将大月国人全部赶走吧。 不准他们留在这里。” “对，将他们全部赶出去。” …… 大家的愤怒之情一下子被点燃了。 有几个人刚才躲的快，不然的话估计也会被匕首给划伤。 而刚才杀手靠的最近的几人，都已经被匕首上的毒给毒死了。 场面眼看又要变的混乱起来。 林绾绾的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林绾绾走到杀手的身旁，仔细的看了看他们的手掌，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安静一点事情，事情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不错，这种狼牙配饰的确是大月国人最喜欢佩戴的，但并不是他们独有的，像匈奴、西域国人也会有这样的配饰。 当然，这也不是最主要的。 大家看这里……” 林绾绾指了指杀手的虎口，说道： “大月国人都会拉一种叫马头琴的乐器，所以他们的食指和虎口通常有很厚的老茧。 但是这些杀手们只是虎口磨损的比较厉害，食指并没有太大的磨损。 所以说，这些意图冒充大月国的人，这是土生土长的大燕人而已。 是有人觉得我们大燕国实在太安静了，非得闹出一些事情来。” 林绾绾话音一落，萧怀瑾立马跟着附和： “对对，大家看这些杀手的手，的确是这样的。 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心肠如此歹毒。 看来整个京城藏了不少贼人啊！” 此刻，马文才面如死灰，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大皇子心狠手辣，很有可能将他抛弃。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一支利剑向这边射过来…… 第433章 提炼精油 利剑破空而来，目标便是马文才。 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南宫月挡在了马车的前面，目光冷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噗！” 利剑直直的插在了马文才的咽喉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射穿了。 马文才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马文才倒在地上，口中也冒出了黑血。 看来指使他的人根本就没想让他活下去。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好在这次过后，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发生。 人群散去，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 至于孔令明和孔建新，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虎则负责留下来善后。 颇有些傲气的裴虎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让侍卫配合林绾绾做事。 不过这次事情之后，裴虎少了一些傲慢之气，对林绾绾有些刮目相看了。 马车上，林绾绾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芋恭人，刚才是你实在太厉害了吧。 要换做是我，估计完整的话都说不了。 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只有跟着你才能学到真正的东西。” 九公主十分认真的说道。 “厉害谈不上，但遇事千万不能慌乱，不然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另外，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林绾绾揉了揉九公主的脑袋，笑着说道。 “对对对，小命要紧。 若是小命没了，什么都干不了了。” 另一架马车里，萧怀瑾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王爷，这件事情看上去并不简单，属下一定会仔细彻查的。” 赵虎骑着马，跟在马车的旁边。 “嗯。 不过能查到的东西估计很有限。 现在马文才死了，线索好像断了一般。 既然能勾结马文才这样的官员，想必这人的背景不会那么简单。” 萧怀瑾想起了之前的甄维。 甄维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倒是能做出这种事情。 只不过现在甄维早已经死了，还有谁会使出这样的计谋呢？ 一时之间，萧怀瑾并没有头绪，只能闭目养神起来。 …… 林绾绾的肥皂生意越来越好，省去了准备竹筒和猪油等原始材料的时间，制作肥皂的速度也更加快了一些。 之前林绾绾都说过，有合适的原材料都可以送到她那里去，结果全城的老百姓都活跃了起来，挑上好的竹筒都送到她的府上。 原本就有些拥挤的府宅这下子全部塞得满满的，地方不够的，只好借用隔壁的王府。 器材室里，林绾绾又在捣鼓其他东西了。 特殊的陶碗，陶管，陶杯，旁边是一堆擦的十分干净的薰衣草。 没错，林绾绾准备尝试的提炼精油。 由于器材有限，提炼的精纯度肯定会差一些。 要是想提炼出高纯度的精油，只怕要费上好一些功夫。 还好身旁有秋香这个听话又好使唤的丫头，林绾绾倒省去了一些功夫。 不过九公主也跟了过来，直接住在了林绾绾的府上。 为此，林绾绾特地让婆子们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留出了两个最干净的房间给九公主和南宫月落脚。 九公主几乎每天都跟在林绾绾的脚边，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至于南宫月，别说林绾绾了，就连府上的人也很少看见她，总是神出鬼没的。 林绾绾将陶管接好，试了试牢固程度，还是不错的。 将所有的器材组装好，一套简易的蒸馏设备就做了出来。 之前林绾绾尝试过提纯酒精，所以说有一些经验了。 这一次提炼精油稍微容易一些了。 “芋恭人，你这又是在倒腾什么新鲜玩意儿，怎么看上去神神秘秘的，让人一点都猜不出来。” 九公主挠了挠脑袋，想破天也没想出来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嘘！ 千万不要说话。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打扰夫人做事。 不然出了什么岔子就麻烦了。” 秋香的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跟在林绾绾身边这么久了，秋香自然知道她家夫人的能耐。 林绾绾除了不能像武将一样驰骋沙场之外，在秋香眼中几乎是万能的。 林绾绾麻利的点上了蜡烛，开始工作起来。 提炼精油是一个枯燥的活，将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完之后，林绾绾便让秋香看着蜡烛，她也好忙其他的事情。 几乎一下午的时间，林绾绾几人都待在器材室里。 本来九公主还觉得提炼精油是个有趣的活，但等了好半天才发现，这活实在无趣。 但九公主还是非常佩服林绾绾的，能在一遍遍的尝试中弄出新玩意儿来，没有毅力是根本做不到的。 一直到傍晚时分，一堆薰衣草才提炼出小半瓶精油来。 精油的味道十分浓郁，整个器材室都飘荡着薰衣草的香味。 “哇！ 芋恭人，碗中晶莹剔透的水居然会这么香？ 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香香的水，难道就叫香水吗？” “香水？” 林绾绾摇了摇头，说道： “这并不是香水，只是精油。 不过精油和香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精油是准备用来制作香皂的。 之前我试过用花瓣来使肥皂的味道闻起来香一点，但效果并不怎么样。 所以这一次我准备用精油来制作香皂，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林绾绾站起身来敲了敲腰背，在器材室里待这么久，有些腰酸背疼了。 秋香虽然腰背也有些酸了，但立马跑过去给林绾绾捏起腰背来。 林绾绾刚刚从器材室里走出来，就听见门外有响亮的喊声。 “不知九品任勇副尉周大壮可在府中？” 来人穿着铠甲，一副军中将士的打扮。 周大壮立马迎了出去。 “不知这位军爷找我何事？” 周大壮礼貌的问道。 周大壮一直没有适应自己已经是个武官这样的角色。 “周副尉，小的是伍长何老虎，特地来通知您到军中任职。” 何老虎抱拳说道。 周大壮点了点头，回了一礼。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来了京城这么久，一直赋闲在家，总算要去军队报到了。 第434章 负荆请罪 周大壮将何老虎请进了门。 不过何老虎身后还有一些将士，其中就有京城步兵副尉裴虎。 裴虎骑在马上，脸上还是那股子傲慢之气。 只是当林绾绾走出来的时候，裴虎才回过神来，从马上跳了下来，抱拳行礼： “这次我是带令公子回军营的，还请芋恭人行个方便。” 周大壮去军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方不方便。 裴虎只是想省去一些礼节。 虽然他读过一些书，但对于繁文缛节也是讨厌的很。 林绾绾淡淡一笑，忙令下人将大门敞开： “裴副尉，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既然兄弟们都来了，还请里面喝杯茶水带走。 以后犬子就得有劳大人了。” “嗯。” 裴虎并没有进门，而是让身边的几个侍卫一同进门走个过场。 周大壮的行李很早就收拾好了，所以很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何伍长，这一次辛苦你了。” 何老虎十分客气，连忙接过周大壮手里的行囊。 “周副尉，你还是叫我小何吧。 以后我就负责大人日常起居了。” 何老虎的伍长官职算是军中最小的了，手中可以管理五个小兵。 “既然如此，你还是叫我大壮吧。 我的九品官职在军中算不得什么，何况我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 老是副尉副尉这么叫着，怪别扭的。” 周大壮的实诚让何老虎心中十分感激。 军中的等级制度比外面更加严苛。 由于都是驻守边镇或者守备一方的军人，军队之中相处还是比较粗糙的，像周大壮这样真性情的，倒是并不多见。 林绾绾让阿大去准备了一些肉干和吃食，给军士们都备上一些。 另外，还有一些平安县带来的小吃。 军中虽然不用担心物资的供应，但想要吃到特色的小吃却并不容易。 林绾绾的热情让裴虎有些端不住了，连忙催促周大壮赶紧一些。 周大壮将身后看了一眼，目光中有些不舍。 “大哥，你等等我！” 周二柱急忙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中也拎着一个行囊。 “大哥是不是忘记了，二弟我也是要去参军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在大哥手下做一名小兵，不知可不可行？ ” 周二柱走到了周大壮的身旁，满脸笑意的说道。 周大壮看了看林绾绾，像是在征求娘亲的意见。 另外，能不能成为他身边的亲兵，周大壮说了不算，得裴虎点头才行。 裴虎有些不耐烦，连忙挥了挥手， “行吧行吧，这点小事就不要向我禀报了。 赶紧走吧。 若是都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还做不做事了。” “是是，谢过裴副尉了。” 周大壮微微一笑，向裴虎抱拳说道。 裴虎并没有搭理他，还是侧着脸，一副高傲的样子。 林绾绾站在原地微微愣神，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兄弟两人要同时参军入伍了。 家里头的人都跑得出来，想要送一送兄弟两人。 就连已经成了书呆子的周石头和徐大山也一同走了出来。 周大壮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望了望林绾绾，轻轻唤了一声： “娘。 我走了，家里头的事情又得劳烦娘操心了。” 周二柱眼神中更多的是坚决和自信，他有自己的目标。 只是自己离开以后，家里头又少了一个可以帮衬的人，娘亲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娘，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未能在娘亲身边尽孝，孩儿深感惭愧。 只希望娘亲能保重身体，不要再日夜操劳了。” 林绾绾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眶也有些泛红了。 “好，好，我知道了。 你们兄弟两人互相扶持，一定要平安归来。” “是。” 周大壮和周二柱两人同时跪倒在地，向林绾绾磕了三个响头。 林绾绾微微的点了点头，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而一旁的秋香早已经忍不住，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哥，保重。” 周石头握紧了手中的毛笔，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家里最有用的人。 周大丫和周二丫两个姐姐抱在一起，脸上是难掩的不舍。 “走吧走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裴虎再一次催促道。 裴虎不再等待，直接骑着马向前走了。 何老虎带着周大壮和周二柱一同出了门，身后的两个丫头忍不住哭出了声。 林绾绾强掩心中的难舍之情，连忙对大家说道： “这是干什么呀？ 又不是生离死别，有那么难过吗？ 赶紧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家里这么大的摊子难道一点事儿没有了吗？ 快快快，订单都快排到年后了，一个个还磨蹭干嘛呢！ 是不是今天的饭也不想吃了！” 林绾绾板着脸，故作生气的说道。 大家立马从悲伤的神情中恢复过来，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不过还是依依不舍的向门口看了好几眼。 秋香抿了抿嘴唇，只是向门口瞥了一眼，立马又回过头去，跟在了林绾绾的身后。 只是秋香在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徐大山并没有看向门口，而是在看她。 秋香的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嘴巴也跟着撅了起来： “非礼勿视。 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小心我的拳头。” 秋香对徐大山并无好感，可以说一丁点儿都没有。 若不是徐大山来到京城求学，或许她们两人就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哦。” 徐大山脸红的点了点头，立马又跑回了屋子，开始学习起来。 对这样的插曲，林绾绾并没有说什么。 一切都由他们自己去决定。 …… 毓庆宫，天气虽然有些回暖了，但此刻的大皇子却赤裸的上身，他的背上绑着一根根荆条，荆条的刺扎在了他背上的皮肉里，隐隐有不少血痕。 “大皇子，您这是为何？ 如果再不穿上衣服，恐怕会着凉的。 荆条都已经扎出血来了，奴才看得心疼。” 小安子着急的说道。 萧鼎淡淡一笑，好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马文才死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些人会把调查的方向指向我吗？ 如果我不演这一出戏，以后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萧鼎望向养心殿的方向，露出一抹阴笑…… 第435章 鼎字 原本身上的荆条已经绑得很紧了，但大皇子还是感觉有所欠缺，又把绳子绑的紧了一些，直到满背都是血痕他才满意。 走出毓庆宫，萧鼎直接跪了下去，一路向养心殿膝行而去。 他的这些动作自然被太监宫女看见了，连忙跑去禀报萧怀朔。 此时的萧怀朔刚刚被药草熏过，头痛之症稍稍好过了一些，转头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萧怀朔一双眼睛直接眯了起来，淡淡的说道：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一个甄氏就已经让我头疼了，他还过来凑什么热闹？” 王德全立马给萧怀朔顺了顺气，小声的说道： “皇上，奴才要不要让宫人挡在外面，不要让大皇子进来打扰您。” 萧怀朔摆了摆手，微微叹气说道： “罢了罢了，就让他进来吧。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对于这个亲生骨肉，萧怀朔的恨大于爱。 如果只是甄皇后犯了错，大皇子萧鼎老实本分，恪守宫规，那也就罢了。 说不定萧怀朔会把萧鼎立为太子。 但这个大皇子一点儿都不知道消停，甚至有超出常人的城府和心性。 如果他只是生于普通家庭，未必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一方大儒。 只可惜他生在帝王之家。 帝王除了城府和果断之外，也需要仁厚和爱民之心。 若是大皇子当上帝王，只怕是百姓之祸。 萧怀朔深吸了一口气，将面前的宣纸慢慢铺开。 宫门口，萧鼎依旧跪地膝行，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但萧鼎却咬着牙齿，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或许是这些疼痛刺激着他，让萧鼎前行的速度并不慢。 一路上有宫女和太监上去劝阻，但萧鼎并没有理会。 萧鼎知道，这些人肯定会向皇上去禀报，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萧鼎终于到了养心殿门口。 才到门口，萧鼎便大声呼喊了起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 父皇，请治儿臣死罪！” 萧怀朔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是他身旁的王德全吓得面如死灰。 在宫门口大声呼喊，这是想让皇上难堪吗？ 萧怀朔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快步走到了养心殿的门口，十分惊讶的说道： “大皇子，这是为何？ 地上阴冷，还是快快起来吧。” 萧鼎膝盖处早已经血肉模糊，但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 “父皇，儿臣糊涂，听信了马文才的谗言。 儿臣本以为马文才是治世之能臣，所以儿臣便帮马文才出谋划策，以此来为父皇分忧。 没想到这个马文才居然有通敌卖国之嫌，甚至于罪臣甄维有勾连。 这件事情错在儿臣，还请父皇责罚！” 萧鼎声泪俱下，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大有悔过之心。 只是不知道眼泪有多少是真的。 “哦？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萧怀朔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 “鼎儿，你实在是有些糊涂了。 朝堂上的事情错综复杂，万事都得小心一些。 不过你既然有心为朕分忧，朕颇感欣慰。 起来吧，我们到里面谈一谈。” 萧怀朔将萧鼎搀扶起来，一同进了养心殿。 不过进殿之后，萧怀朔并没有让萧鼎解下背后的荆条，而是让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鼎儿，你是大皇子，应该给其他人作好榜样。 身体是自己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尽可以过来找我商量。 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萧怀朔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 萧鼎想要说话，却听见萧怀朔对身边的王德权说道： “磨墨。” “是，皇上。” 王德全立马小心翼翼的磨起墨来。 萧鼎想要抬头看一看，但看不清楚萧怀朔究竟在写什么。 “父皇，马文才的事情……” “鼎儿勿需多言，朕已经知道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只要能及时改过来，就没什么问题。” “是。” 萧鼎憋着一肚子话，却没有机会说出来。 原本他以为面对自己的父皇能对答如流，没想到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自己还是嫩了一些。 养心殿里寂静的有些吓人。 萧怀朔始终握着笔并没有去看萧鼎，而一旁磨墨的王德全额头的汗却不停的往外冒。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当萧怀朔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毛笔的笔头突然脱落了下来。 王德全见状大惊，跪地连连磕头道： “皇上，奴才罪该万死。 还请皇上息怒。” “王德全，快点起来吧，这事与你毫无关系。 朕心中有事，所以手上也用了一些力道。” 萧怀朔放下了笔杆，抬头看一下了萧鼎，淡淡的说道： “鼎儿，来看看这个字写的怎么样？” 萧鼎连忙起身，走到了萧怀朔的跟前。 只见宣纸上赫然写了一个“鼎”字。 “鼎”字的上半部分苍劲有力，而下半部分却如软脚虾一样，根本不能将整个字支撑起来，最后一笔更是留下了不少残墨。 整个字可以说是奇奇怪怪，毫无半分美感。 萧鼎咬了咬牙，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父皇，此字甚好。” 萧怀朔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未等墨吹干，便把纸折了起来。 “好，那这个字就赠予你。 希望你能如此字一般顶天立地。 勤勉之！” “谢父皇！” 萧鼎一脸感恩戴德，接过了萧怀朔递过来的字。 萧怀朔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乏的说道： “朕乏了，退下吧。” 萧鼎有些愣神了，不知道萧怀朔这是唱的哪一出？ 见萧鼎并没有动作，王德全及时提醒道： “大皇子……” 萧鼎连忙站起身来 ，向萧怀朔深施一礼： “父皇还请保重龙体，儿臣告退了。” 萧怀朔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闭着眼睛。 “负荆请罪”的萧鼎这一次回去的时候没有在地上爬，而是快步前行，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膝盖上的疼痛。 走到毓庆宫的时候，萧鼎直接将宣纸扔在了地上，脸色阴沉的吓人。 小安子连忙将纸张捡了起来，轻轻的捧在手心里。 “罢了罢了，这字不要也罢。 一会儿拿一根蜡烛过来，我要亲自将它烧掉。” 萧鼎冷冷的看向了养心殿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436章 甄氏薨 也不知道是不是马文才的事情与甄氏有关，原本在清凉寺斋戒悔过的皇后突然就病了。 皇后的病症很是严重，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清凉寺的住持别无他法，只能将皇后暂时关起来，准备向皇上禀报。 可是还没等传信的小和尚到达皇宫，突然又传来消息，疯癫的皇后居然破开了门，失足落水而死。 清凉寺的住持慌乱的不行，只能自己亲自跑到皇宫报信。 …… 御书房中，萧怀朔正看着奏章。 如今肥皂的生意几乎已经席卷了整个京城，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有一两块肥皂。 有些大户人家更是囤了不少，这也导致林绾绾的肥皂工棚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作坊，还不断的往外扩展。 幸好旁边的面积非常大，就算是再建几个工坊都绰绰有余。 虽然现在皂角的生意几乎没有了，但是原本种植和贩卖皂角的人，也转行做起了肥皂的配套生意，所以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另外，有了对薰衣草的精油提炼之后，林绾绾也在尝试提炼皂角精油。 这样可以让一些原本种植皂角的人不至于一下子就将皂角全部抛弃掉，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段。 可以说，这样的解决办法是最好的。 萧怀朔有些庆幸，说实话，九公主跟在林绾绾身边，的确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另外，萧鼎的行为让萧怀朔失望透顶了。 大皇子城府如此之深，已经到了让人胆寒的地步。 如果将他立为太子，恐怕其他皇子公主都会惨遭毒手。 以后朝堂之上如果有人反对他，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他最疼爱的九公主 ，也是这些子女中最调皮、心底最善良的人。 不过九公主始终为女子，连芋恭人上朝都会遭人反对，更不用说要以后让一个女子来主事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燕朝虽然建国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历代君主都是男子。 芋恭人上朝属于大燕朝第一次。 若不是芋恭人有勇有谋有才，只怕会被满朝文武给轰出去。 萧怀朔的思绪很乱，突然头又微微痛了起来。 自从戒了福寿膏之后，萧怀朔感觉自己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头痛之症越发的频繁。 虽然经常服用汤药，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 看了一会儿奏章，萧怀朔便感觉有些乏了，准备放下奏章休息片刻。 没曾想，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模样格外的慌张。 “皇，皇上，大事不好了。 皇……”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德全狠狠瞪了一眼。 “该死的狗奴才，你没看见皇上正在休息吗？ 这般慌慌张张，若是惊扰了皇上，看我不打死你！” 萧怀朔睁开眼睛，王德全连忙在一旁伺候着。 “到底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如果说不清楚，小心我治你的罪。” 萧怀朔神色冷然，直直的看着小太监。 小太监被看的有些发毛，头磕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皇上，清凉寺传来消息，皇后疯了……” “嗯？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萧怀朔蹙起了眉头，握着拳头的指尖有些发白了。 虽然皇后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但这也仅限于后宫知道。 作为帝王之家，是最在乎脸面的。 如果皇后真的疯了，那他只能被接回来打入冷宫严加看管。 至于皇后的位置，可以废后之后重新再立。 只是这样一来，要烦心的事情便又多了一些。 萧怀朔摆了摆手，让小太监赶紧退下去吧。 他不想再理会这些糟心的事情。 “还不快点儿下去，让圣上看见了心烦。” 王德全忍不住怒斥道。 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扰，王德全看在心里也难受的很。 “是。” 小太监退下之后，王德全连忙命人拿了一些安神宁气的艾草蒸熏，好让萧怀朔感觉舒服一些。 王德全一直小心的伺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又把萧怀朔给惊醒过来。 萧怀朔好不容易浅眠了一会儿，又有小太监前来禀报。 这一次，有了前车之鉴，小太监的声音很轻，只是在王德全耳边轻轻低语。 “王总管，清凉寺住持来了，带来一个天大的消息。 皇，皇后…… 薨了……” “什么？！” 王德全的眼睛真的很大，整个人都在颤抖了。 “皇，皇后，薨了…… 刚才不是传来消息，皇后只是疯了吗？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这实在是……” “怎么了？” 萧怀朔微微睁开眼睛，听着王德全颤颤巍巍的声音，突然感觉有些心烦意乱了。 王德全直接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低沉的说道： “皇上，清凉寺的主持来了。” “嗯？ 他来干什么？ 让他看着皇后就行了，朕自会派人去接的。” 如果只是这种小事，萧怀朔并不会放在眼中。 现在皇宫里已经很乱了，萧怀朔并不想在这次这种事情上多费心了。 “皇上，还请您保重身体。 清凉寺住持亲自来了。 他说，说，皇后薨了……” 萧怀朔刚想站起来，突然腿上失力，一下子又坐了下去。 “皇后，薨了？” 虽然萧怀朔现在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皇后可是跟了他多年的女人，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曾经年少的他，多少对男女之情有些憧憬。 皇后是他的伴侣，亦是他成长的见证人之一。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萧怀朔内心深处犹如被一把小刀轻轻的划了一下。 不深，但很痛。 过了好一会儿，萧怀朔才重新开口，声音低沉着说道： “朕知道了。 既然皇后已经薨了，就赶紧把她接过来，按皇后之礼办身后之事。” “是。” 王德全立马转身，准备通知下去。 萧怀朔突然又开口，说道： “朕，想见甄氏最后一面。 毕竟夫妻一场，朕，有点想念她。” 说到后面，萧怀朔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是。” 王德全不敢抬头，后退着出了御书房。 萧怀朔愣了许久，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口。 窗口外，有一棵含苞待放海棠树，一只淡粉色翅膀的蝴蝶俏皮的围着花骨朵边转圈。 兴许是觉得萧怀朔一直在盯着它看，几个扑腾之后，蝴蝶绕了几圈，落在了萧怀朔的肩头。 蝴蝶轻轻的抖动着翅膀，萧怀朔并没有赶走它，而是让它静静的陪着自己。 等了许久，蝴蝶像是又发现了新奇的东西，扑腾着翅膀，重新又飞走了。 这一次，蝴蝶飞过院墙，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第437章 劝谏 萧怀朔还站在窗口，眼睛直直的看着海棠树。 那只粉色的蝴蝶始终没有飞回来。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萧怀朔没有落泪，也没有悲伤之情，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是帝王，是孤独者。 “寡人，真的是寡人啊！ 呵呵……” 许久，萧怀朔重新回过头，径直出了御书房。 …… 皇后虽然是落水而死的，但由于及时发现，没有在水中泡太久，所以外貌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清凉寺的住持连夜让僧人将皇后的尸首送回皇宫。 萧怀朔再次看到皇后的时候，宫女们已经给皇后换好的衣服，也画上了淡淡的妆容。 皇后整个人跟过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原本萧怀朔以为自己会静静的陪着甄氏，但最后一刻的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甄氏，目光柔和又复杂。 “咚！ 咚！ 咚！” 清凉寺响起了钟声。 整个皇宫开始忙碌起来。 皇后是一国之母，皇后薨了，文武百官素衣服奉慰礼。 全国上下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祭祀百天，一月之内不得行嫁娶之事。 皇上贵为天子，虽为丧妻，但也只是依礼而行，并没有太多的动作。 皇后的丧事上，哭得最为伤心的是大皇子和九公主。 而四皇子虽不是皇后所生，但为了表现出自己悲痛欲绝，便让太监们偷偷给他准备了一盆洋葱，最后四皇子熏的鼻涕眼泪都止不住了，到了第三天才缓过劲来。 要不是氛围很是严肃，估计有些人就忍不住得笑出来了。 这一切萧怀朔都看在眼中，并未有所言语。 皇后的事情过后，太后便找到了皇上，准备商量立后的事情，另外，也有官员的家眷私底下多多少少议论过立太子的事情。 虽然严格说来，后宫是不能议论前朝的事情。 像立太子这种涉及到皇权更迭的事情，更是后宫中的禁忌。 只是现在的萧怀朔被头痛之症困扰，有些力不从心了。 所以立太子之事，不得不提上日程。 如今的太后重为后宫之主，有些事情她不得不操心了。 “皇儿，如今虽然皇后新丧，全国上下一片哀悼，但话又说回来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等过段时间还是招一批秀女进宫，也好慢慢培养起来。” 萧怀朔微微点点头，说道： “孩儿不想在此事上耗费太多的精力，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太后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那就好，哀家开始还以为皇儿会拒绝。 这样就好，下个月哀家就命人着手准备。” 萧怀朔子嗣不多，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十分致命的。 而萧怀朔这一辈，也只留下他们兄弟两个人和一个远嫁的公主。 太后心里头也是着急的很。 萧怀朔的几个孩子，因为母家的关系，都没有被他特别看重的。 趁着萧怀朔还年轻，以后应该有机会的。 “皇儿，还有一件事情，我倒是也想提一提。 皇儿虽正值壮年，但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着。 哀家以为，还是要早立太子，一点点培养起来。 省得到时候手足无措，丢了皇家的脸面。” 见萧怀朔并没有说话，太后继续说道： “本来哀家不应该过问此事的，但满朝文武私底下都有议论。 想当年，皇儿也是早早就被立为太子，细心培养起来的。 所以哀家以为，应该早早的确立太子，以免太多的流言……” “阿九她……” “什么？” 太后看着萧怀朔有些出神，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阿九这丫头从小就习惯了，所以现在放纵的有些收不住了。 不过听说她现在跟在芋恭人身边，以后应该会有所收敛的。” 太后心里也非常喜欢九公主，只是九公主顽皮的不像个女孩子，没有女孩子那种矜持。 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后对九公主不太放心，以后也舍不得九公主远嫁。 “没，没什么。 现在皇后新丧，立太子之事为时尚早。 再说了，朕还要仔细考量考量。 这几个孩子……” 萧怀朔有一种无力感，对于两个皇儿，他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来。 一个阴森，一个胆怯，两个儿子成了极端。 “罢了罢了，哀家也只是提醒一句。 如果是皇儿有另外的打算，哀家也不好多来烦心了。 只要皇儿心中有数便可。” 太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在自己鼻尖闻了闻，笑着说道： “皇儿，这个芋恭人真是个妙人。 前段时间不知哪得来的办法，居然研制出一款叫肥皂的东西。 浣衣局的宫女们几乎人手一块，爱不释手，根本就离不开它。 要说肥皂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东西了。 这两天，芋恭人又往宫里递送了另一样东西——香皂。 不知是何缘故，用香皂洗过手后，手上还留有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至少可以保留好半天。 原本哀家就对这些香噗噗的东西感兴趣，这些香皂正合我心意。” 太后眉眼带笑，想必也是爱极了这些香皂。 “哦？ 芋恭人又整出新东西来了。” 萧怀朔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 “这芋恭人一点儿都不藏私，有什么好东西先往皇宫里送。 不像有些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全部一股脑儿地往家里塞。 府宅就有那么一点大，还要偷着藏在京郊的老宅里，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对于有些官员的丑事，萧怀朔是根本不想理会。 帝王之术，眼里得容得下沙子。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太后也准备离去。 正好王德全来禀报，大月国和倭国的使臣来了，准备拜见大燕国的皇帝。 太后想了想，便提了一句： “皇儿，不知可否让大皇子前去见见世面？ 这一次皇后丧礼之上，大皇子哭的悲痛欲绝，大显孝爱之心。 大皇子虽然年岁不大，但看着颇有仁厚之道。 作为皇上的长子，虽他母后有错在先，但并不是大皇子所犯之罪，理应有所区分的。” 萧怀朔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不必了。 母后还是早点儿回宫休息吧。 今日话说的有些多了，想必早已经口舌干燥。” 萧怀朔看了看太后身旁的一名宫女，说道： “快送太后回宫，给太后多备一些茶水。” “是……” 宫女不敢看太后的脸，只是微微搀扶着太后。 “哼！ 不必劳烦皇上费心了。” 说着，太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438章 入国子监 第二日，朝堂之上，太监刚刚喊完话，闻忠便出列启奏。 “皇上，皇后新丧已接近尾声，各部已开始有序工作。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可惜皇后并未能看到这些，实在是太可惜了，还望皇上不要过度悲伤，以免伤了身体。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母，立后之事迟早得考虑的。” “嗯，爱卿所言极是。 这件事情朕交由太后来打理了，相信太后能够处理好此事。” 萧怀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只是闻忠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也不好太拂他的面子。 有了这些铺垫之后，闻忠才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玉不琢不成器。 皇上，老臣以为两个皇子虽然年幼，但确实应该好好历练历练。 要不然以后难以独当一面。 自皇上登基以来，勤勉为政，励精图治，大燕国力昌盛。 只是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的，皇上的确应该考虑立太子设储君，好好培养起来，让大燕繁荣得以继续。” 闻忠话音一落，兵部尚书曾帆也跟着附和。 “皇上，闻大学士所言甚是。 皇上应该趁早做打算。” 很快，又有几个大臣出言附和。 这是大有逼皇帝立太子的节奏。 萧怀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淡笑道： “诸位爱卿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萧怀朔一共就那么几个孩子。 要说人选，无非是大皇子和四皇子。 四皇子的母家可是有过弑君之意，就算是四皇子仁德爱民，聪慧过人，断然也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余下来的无非就是大皇子了。 大皇子的母妃虽然也有过错，但也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犯了些小错而已，于情于理都可以宽恕。 何况大皇子在这些老臣的心目中算得上贤德，立大皇子为太子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 闻忠淡淡一笑，说道： “皇上，老臣以为，大皇子虽年幼，但才智非常人可比。 甄氏一族虽然有过错，但祸不及子女。 如果日后皇上另立新皇后，大可以让大皇子重新认一个母妃，也好让大皇子的母家能够改头换面，免去一些流言蜚语。” 曾帆点头，跟着说道： “皇上，大皇子的确也有一些过错，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如果大皇子能够经过一些磨练重新成长起来，也未必不可。 至于四皇子……” 曾帆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萧怀朔的脸，只见萧怀朔好似认真在听，并没有生气。 于是，曾帆便继续说道： “四皇子年岁更加小一些，心智尚未成熟，对于很多事情可能不太理解。 目前四皇子深居简出，就连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很少听见四皇子说话。 这样的性格太过孤僻，如果立四皇子为太子的话，恐怕不太合适。” 又有几个文臣站出来，想为大皇子说话，但看见萧怀朔突然握紧了拳头 ，这几个文臣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闻忠和曾帆都是老臣了，就算是偶尔说错话，萧怀朔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但有些官员的品阶并不高，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表现一把。 如果皇上正好有这个意思，他们也算是露了一把脸了。 如果皇上还没有立太子的打算，他们几个人也算是在闻忠和曾帆面前表个忠心，至少能看出他们是愿意跟随两个老臣的。 萧怀朔的手指轻轻的叩击在龙椅上，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立太子并非儿戏，不能三言两语就轻下结论。 如果是以后发现不合适了，难道又要废了，另立新的太子吗？” 一直发呆的萧怀瑾此刻才缓缓开口： “皇兄所言极是。 今天立太子，明天废太子，过两天又要立新太子了，真以为是过家家、小儿玩闹呢？ 难道你们想要全天下的老百姓看我们萧家的笑话吗？” 闻忠瘪了瘪嘴，被萧怀瑾呛的有些无话可说了。 这个十王爷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说一些拆台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尴尬的窘境，实在是太让人心烦了。 萧怀朔手上停止了敲击的动作，看向萧怀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 “十弟，你这话未免有些……” 萧怀瑾嘿嘿一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皇兄，话糙理不糙。 凡事不宜早下结论，还是细细观察的好。 如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断不可重用。 表里如一，才可担当重任。” “好！ 说得好！” 萧怀朔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文武百官说道： “从今日开始，大皇子和四皇子便入国子监学习，司徒长青你亲自负责教学。 千万不要把他们当成皇子，只需把他们看成最普通的学子。 另外，从芋恭人的身上，朕学到了一句话，女子有才更是德。 除了两位皇子，九公主也一同入学。” “皇上！” 闻忠想要说话，直接被萧怀朔冷冷的打断， “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 说起芋恭人，萧怀瑾想起了一个人，便说道： “皇兄，芋恭人的儿子周石头也来到了京城。 目前周石头已经通过了童生的考试，正在备考府试。 芋恭人聪慧至极，想必她的儿子也是如此。 若是周石头能够陪伴两位皇子和公主一同学习，说不定以后会多一个帮手。” 萧怀朔思虑片刻，点头说道： “此议甚好。 司徒长青，你立刻下去着手准备。” 没有给文武大臣太多反应的时间，萧怀朔直接转身离去。 小太监立刻站到了最前面，直接喊了起来： “退朝！” “这……” 闻忠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太敢相信。 若是让两个皇子去国子监读书还情有可原，学以致用，学以成才。 但让九公主这样一个女子进入国子监学习，实在是难以理解。 再说了，男女有别，国子监里都是男子，九公主一个女儿家进入这样的地方学习，每日与男子们接触，不合情也不合理。 闻忠和曾帆相互看了一眼，都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走吧，现在我们这些老臣也说不上什么话了。 儿戏，真的是儿戏啊！” “哼！” 秦明冷冷的看了一眼两人，拍了拍腰间的玉佩，轻笑道： “有些人老了，便越来越像娘们了。 若是以后我也变得如此，还是死了算了。” “你！ 莽夫！ 简直是粗俗之辈！” 两个文官想拉着秦明说个清楚，但秦明龙行虎步，并不搭理二人，颇有些傲慢之气。 此番动作，直把闻忠和曾帆差点儿气晕过去。 第439章 嫉妒 外面一片明亮，养心殿里却有些昏暗。 萧怀朔将前日写好的一个字亲自装裱起来。 这一次写的是一个“心”字。 笔画不多，颇有些小桥流水之意。 等到装裱好了，萧怀朔才回过头来看向了萧怀瑾，淡淡道： “十弟，大皇子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吧。 说说看，你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萧怀瑾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面容严肃的说道： “皇兄，你也知道我手上有一队暗卫。 之前甄维差点儿就要把我给害死了，对于姓甄的人，我断然不会放心。 所以特地派了两个暗卫守在了清凉寺。 大皇子内侍曾经去清凉寺送过信，皇后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之后，当天晚上就疯了。 后来皇后落水而死也是奇怪的很，不过具体的细节已经无法考究。 想必这其中也有一些大皇子的原因。” 萧怀朔握着毛笔，突然笑了起来：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想我萧怀朔所生的大儿子，居然也能将自己的母妃当成棋子。 若是被他得了势，说不定哪天朕这个做皇上的也会离奇而死。 呵呵呵，实在是可笑。” 其实当萧怀瑾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是十分震惊的。 这个大皇子当真是城府深的有些吓人了。 身为皇子，派一个内侍给母妃送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就算是去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了。 想必那名内侍应该早已人间蒸发了。 至于四皇子，要么是在藏拙，要么是真的呆傻。 复杂的让人有些头疼。 沉默了片刻，萧怀瑾安慰了一句。 “皇兄，不是还有九公主吗？ 这个丫头现在跟在芋恭人的身边，很少回皇宫了。 皇兄是不是很想她？” “阿九……” 萧怀朔抬起头，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 “只可惜阿九是个女子，不然的话，她是太子的最佳人选，没有之一。” 萧怀朔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向了萧怀瑾，他将心中的想法坦诚地吐露了出来。 “十弟，若是哪一天，朕立阿九为太子，你会不会在朝堂之上全力支持？ 还有太后，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她！” 萧怀朔的眼神有些狂热。 “这……” 萧怀瑾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吧。 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立阿九为太子，别说是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了，就算是自己的母后也不会答应的。 这纯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皇兄，此事非同小可。 你可考虑清楚了？ 若是真的这么决定，势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萧怀朔认真的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朕已经思虑清楚了。 若是想让大燕的基业继续传承下去， 阿九的确是最佳的人选。 除非……” “除非什么？” 萧怀瑾有些不解，难道还有其他的退路吗？ 萧怀朔直直的盯着萧怀瑾，把他看的有些不自信了。 “除非你这个十皇弟愿意接过朕肩上的担子，朕也可以安心一些了。” 萧怀瑾退后一步，连忙摆手： “皇兄，你这是让我少活好多年啊！ 我虽然胖了一些，但肩膀并不宽，扛不了这么重的担子。 说实话，阿九虽然顽皮至极，但却没什么坏心思，也没有公主身上那副傲慢之气。 如今跟在芋恭人身边，肯定会有更大的改变。 如果他日时机成熟，将芋恭人抬为太师也未尝不可。” “太师？” 萧怀朔微一思虑，轻笑了起来。 “十弟，你只是贪玩了一些。 论起才智，恐怕你要在朕之上。 论起治国之道，你也不输于朕。 只可惜……” “只可惜皇后的丧事还没有完全结束，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迎娶我的大丫姑娘。 皇兄，你知道吗？ 我都快要等不及了。 大丫姑娘虽然住在王府旁边，但我每日也只能有片刻的时间与她相处。 我现在只盼着能够日日夜夜对着她，好解心中相思之苦。” 这确实是萧怀瑾的心里话。 萧怀朔拍了拍萧怀瑾的肩膀，淡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不过还有几日了，你再等一等吧。 到时候选个良辰吉日，母后自然会给你亲自下旨的。” “好，那就好。 若是如此，那我得回府好好准备准备了。 大丫姑娘生性纯良，对吃穿用度没有什么要求，但我不能苦了她。 现在大丫姑娘还在工坊干活，一点儿都闲不下来。 啧啧啧。 这样勤劳的王妃，简直是文武官员家眷的楷模。” 萧怀瑾笑得十分得意，脸上写满了自豪。 “瞧瞧你， 哪有一个当王爷的样子。 快些回去吧。 晚了的话，你的大丫姑娘说不定就不待见你了。” “对对，我得快些走了。” 萧怀瑾说完，居然直接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胖乎乎的背影离去，萧怀朔突然有些羡慕他这个弟弟了。 能活得如此自由自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段时间，由于头痛之症频发，宫中所有的暗卫只是潜伏着，并没有向萧怀朔汇报。 萧怀朔感觉自己太累了，也不想指挥暗卫们做什么。 一切，听命吧。 …… 周石头被招入国子监学习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府上。 原本周石头还握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背书，得知消息之后，激动的手中书本都掉了下来，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国子监是大燕朝最高学府，里面的学子都是王公贵族。 有些学子未来还可能成为大燕朝的肱骨重臣。 最差的学子至少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前途是根本不用担心的。 “石头，恭，恭喜你了！” 徐大山笑着说道。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国子监的学生比其他地方的学子高上几个等级都不止。 京城府试、院试的题目，几乎都是国子监的夫子给出的题。 自己的老师出题给学生做，怎么会有做不出来的道理？ 周石头很是激动，紧紧的抱着徐大山，脸上的笑容遮盖不住： “大山，我做梦都没想到能成为国子监的学生。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等娘亲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大山，我……” 徐大山已经听不见周石头在说什么了，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所有的说话声都变成了盲音。 如果周石头去了国子监，徐大山也没有继续留住在府上的理由了。 失落之情，油然而生。 第440章 心思 周石头很是高兴，忙让家里的下人帮着一起整理东西。 国子监在京城中心位置，路途不便的学子都是住在国子监里的。 周石头一家住在城郊，往来多有不便，以后肯定是要住在国子监的。 兴许是周石头太过兴奋了，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徐大山给遗忘了。 徐大山一个人握着书本，在房间里很是无趣。 原本只要握着书本的他，很快就能沉浸在书山学海之中。 现如今他呆呆的看着书本，上面的字有些好像模糊不清了。 原本徐大山和周石头的起点是一样的。 但现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徐大山轻轻笑了笑，摇头自言自语： “石头的娘亲可是四品芋恭人，而我的爹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就算是衙门里的衙差来了，我们全家都得笑脸相迎。 呵呵。 天生我材必有用，呵呵，笑话。” 徐大山满脸的落寞，也不想看书了，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起来。 他从平安县带来的东西不多，统共一个木箱，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书。 两件夏衣，两件冬衣，一双布鞋，还有一些碎银子和银票。 银票是林绾绾给的，碎银子是周石头塞的 。 徐大山虽然心存感激，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大山！” 周石头兴奋的走了进来，紧紧的抱住了徐大山。 “大山，你怎么了？” 感觉怀里的徐大山并不是那么热情，周石头松开了徐大山，有些疑惑。 “没，没什么。 石头，你真棒，以后就是国子监的学生了，可以说前途无量。 我能来京城已经是托你的福，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徐大山强颜欢笑，但是他落寞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周石头低下头，看着整理到一半的箱子，有些不解： “大山，你这是要干嘛呢？” 徐大山轻轻笑了笑，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石头，现在你和我已经不一样了。 你是国子监的学生，而我只是一个碰巧来到京城的学子。 以后你的路只会越走越好。 我，还是走吧……” 徐大山摇了摇头，用力的将书本塞进了箱子。 这些原本是他最喜欢的书籍，很多都是手抄的，格外的珍贵。 现在徐大山感觉这些书似乎毫无用处了。 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只不过是骗骗那些痴傻的读书人而已。 真的到了某个层次，读书也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大山，难道你要放弃了吗？ 你可是咱们平安县县试的案首，你的成绩很多人望尘莫及。 如果你不走这条路，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石头不知道为何徐大山会变成这副样子，这有些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徐大山了。 徐大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笑非笑的说道： “石头，你不懂的。 国子监是我们大燕朝的第一学府，没有之一。 别说是国子监了，就连国子监旁边的学院也非常有名。 来到京城后我听他们说，当今圣上在年幼的时候也入国子监学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石头茫然的摇了摇头，他没有想那么多。 周石头只是觉得能进国子监，就意味着能遇到更好的夫子，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就能得到更多的指导。 至于能和谁成为同窗，又能获得哪些资源，周石头真的没有考虑过 。 周石头没有考虑，并不代表别人没有想过。 “大山，咱们好不容易打到京城，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要不我来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也让你……”徐大山嘴边的“好”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通报。 十王爷来了！ 这一次萧怀瑾并不是直接来找周大丫的，而是来找周石头。 周石头是萧怀瑾未来的小叔子，而且周石头马上要去国子监学习了，萧怀瑾多少都要关照几句的。 听见萧怀瑾来了，徐大山原本暗沉的眼神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这不就是一个机会么。 如果周石头开口的话，相信十王爷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毕竟周石头的姐姐周大丫和萧怀瑾的事情，差不多可以说定了。 有了这层关系，事情应该很好办。 徐大山满怀憧憬地跟在了周石头的身后。 不过两人刚刚出门就看见萧怀瑾已经站在了大厅里。 想必来了有一会儿了。 “十王爷。” 周石头和徐大山同时开口喊道。 “嗯。” 萧怀瑾目光停留在周石头山上，眼神中满是欢喜。 爱屋及乌，萧怀朔对周石头也是说不出的喜欢。 只是当萧怀瑾的目光扫过徐大山的时候，眼底透露着一丝不悦。 刚才萧怀瑾便站在门外，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两人虽都年岁不大，但一个天真烂漫，另一个却满肚子小算盘。 周石头上前一步，施礼道： “十王爷，这次有幸能入国子监学习，石头心中颇为感激。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但是…… 但是我的同窗徐大山与我一同来到京城，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徐大山同我一起进入国子监学习。” 周石头还没说完，徐大山焦急的补充道： “十王爷，我徐大山虽然年岁不大，但怀着一颗赤诚之心。 如果他日能考取功名，一定会报效国家，造福百姓。” 萧怀瑾深深看了一下徐大山一眼，眼底多了几分厌恶之色。 急，实在是太着急了。 如此急功近利的人，一旦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很可能忘记之前别人对他种种的好。 萧怀瑾认真的打量着徐大山，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怎么？ 难道不进国子监读书，就不能报效国家了吗？ 国子监只是一个皇家的学堂，进入了国子监，并不一定就是踏上了仕途。 如果真有赤诚之心，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萧怀瑾轻轻拍了拍周石头的肩膀，笑着说道： “石头，让你进国子监是皇上的旨意，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再说了，国子监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不要想了。” 徐大山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第441章 徐大山离开 萧怀瑾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去看望周大丫了。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变得很宁静。 虽然房间里站着两个人，但此时却如一个空房间一般。 “大山。 对不起，我……” 周石头感觉自己没有帮上忙，心存愧疚。 “呵呵，没什么的。 刚才十王爷不是说了么，国子监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我只不过是一介平民，家里面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我这样的家世自然去不了国子监读书。 石头，以后你我就要分道扬镳了。 也许，也许以后我会再来京城看你。 呵呵，好了。 去忙你的事情吧。 以后都要住在国子监了，想必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 千万别落下什么东西了，不然来来回回也不太方便。” 徐大山强颜欢笑。 不知怎的，眼泪居然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了。 “大山！” 周石头想要安慰徐大山几句，却听见外面有人叫他。 “石头，我没事的，你快出去忙吧。” “好吧。 大山，没事的。 我们始终是最好的朋友，是最真挚的同窗。 等我忙完了再回来找你，你千万不要走。” 周石头看了徐大山几眼，这才匆匆离去。 徐大山始终低着头，似乎这一刻他想把自己埋起来，最好不被人发现。 没来京城之前，徐大山觉得只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的走，终究能够取得自己想要的成果。 但是到了京城，开了眼界之后，徐大山知道读书有用，可是想要谋得一官半职，并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可以走。 周石头离开片刻，萧怀瑾突然走到门口，把徐大山给叫了出来。 “十王爷，是不是……” 徐大山还心存幻想，以为是萧怀瑾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准备将他带进国子监。 毕竟这个十王爷虽然年岁不小，但心智却像个孩子，或许刚才只是一时戏言呢？ 徐大山重新燃起了斗志，笑容变得格外的灿烂。 萧怀瑾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了句： “徐大山，以后石头要去国子监了。 府上众多女子，你是外男，并不适合待在这里。 不过本王会给你三百两银子作为盘缠，路上也不至于遭罪。 若是你真有心，回去好好准备考试便可。 听说你还是平安县县试的案首，能力应该是不错的。 在其位，谋其政。 但凭拳拳之心，莫要死盯着前途之路，只要功夫到了，自然一片坦荡。” 徐大山原本灿烂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必然对此话深信不疑。 但是现在，心性早已变化的徐大山只觉得这些话只是搪塞他的而已。 什么拳拳之心，什么一片坦荡。 呵呵。 屁话！ 都是屁话！ 徐大山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十王爷有心了。 王爷的话，大山一定铭记在心。 大山自问有自知之名，但不会奢求水中花，镜中月。 劳烦王爷替我和石头打个招呼，大山即刻就离开。” 萧怀瑾轻轻“嗯”了一声，便背过了身子。 能不能进国子监，不过只是萧怀瑾的一句话而已。 只是不知为何，萧怀瑾在徐大山的身上看到了大皇子的影子。 …… 徐大山的离开好像一片落叶飘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周石头忙完在回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徐大山和他的行李都已经不见了。 “大山！ 大山！ 大山，你去哪里了！ 大……” “他走了。” 萧怀瑾出现在周石头的面前，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香囊。 香囊的手工十分精致，萧怀瑾握的很紧，看样子很是重视。 “十王爷，你说什么？ 他走了？ 他去哪里了？” 周石头有些疑惑不解，呆呆的看着萧怀瑾。 萧怀瑾笑了笑，紧紧的拍了拍周石头的肩膀，说道： “石头，你要知道有句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 有些人可以同甘共苦，但是不能落后于别人。 你以后凡事要多留个心眼，不可一味的对别人好。 徐大山有自己的目标和志向，他要走，便由着他去吧。” “可是大山……” 周石头有些不太放心。 徐大山毕竟是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京城的，对京城这边并不熟悉。 现在他一个人突然回去了，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不会有事的。 以往学子参加考试，大部分不都是一个人来一个往的吗？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 “是。 王爷。” 周石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只是京城这么大，也不知道徐大山会留下来，还是回平安县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周石头都会在心底祝福他，希望他有一个好的前程。 当林绾绾回府的时候，得知徐大山已经离开了，也有一些诧异。 到目前为止，林绾绾对徐大山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同样出身苦寒的孩子，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韧性。 如果这孩子有好的机会，加上遇到良师益友，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希望他能走好每一步路吧。 林绾绾的香皂刚刚推出来没多久，宫里面便传来的消息，要她赶紧去鸿胪寺报到。 好在现在的肥皂工坊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林绾绾去操心太多了。 提纯精油已经有配套设施了。 如果要加快提纯速度，只需要多制作一些器材就行了。 这些东西现在不需要林绾绾亲力亲为了。 秋香和两个丫头都可以完成了。 …… 林绾绾急急忙忙赶到鸿胪寺的时候，里面好些人不知是在干什么，不停的转来转去。 远远看去，如同道士的做法。 鸿胪寺，大燕最有可能开眼看世界的部门，为何会这么乱？ “芋恭人，他们会不会搞个什么接风仪式？” 秋香靠着林绾绾，小声的说道。 “应该不会的。 鸿胪寺卿可是正三品的官员，应该不会喜欢那些跳大绳的玩意儿。” 不过林绾绾还是蹙了蹙眉，对自己以后的办公环境堪忧。 一旁的潘平安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 “芋恭人，小丫头，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在这里猜也猜不出来的。 夫人，请！” 潘平安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 推开门，里面的官员停下了，慌乱的脚步纷纷看向了门口。 潘平安让出一步，林绾绾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442章 鼻涕干? 林绾绾出现在鸿胪寺的门口，让一众本在绕圈圈的官员全部停了下来。 其中一位年纪最大的官员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 “这位可是芋恭人？” “正是。” 林绾绾笑着答道。 “原来这位就是芋恭人，实在是太年轻了吧。 本官是鸿胪寺卿王平得。 芋恭人今日前来，实在是让本府蓬荜生辉啊！” 王平得言语十分客气。 林绾绾不敢怠慢，面前这位可是鸿胪寺的老大。 由于鸿胪寺这个部门比较特殊，一般没有外国使臣到来，他们一般很少会上朝。 平时在府内主要研究各国的奇闻异事。 但是由于获得信息的途径比较单一，所以所能获得的知识十分片面，大多是来自大燕的一些外邦客商 。 虽然王平得是鸿胪寺卿，正三品的官员，但林绾绾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自然懂得分寸。 不过王平得在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周围的不少官员都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王平得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向林绾绾解释起来： “芋恭人，不瞒你说，我的名字取的是有些奇怪。 其实，要怪就怪我那不成器的爹，他终日不学无术，家中虽有余钱但经不住他会挥霍，后来家里头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便给他娶了一房妻子。 结果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居然喊了一句，这辈子没白活，居然平白得了个儿子。 平得平得，我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王平得说完，官员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王平得是大家的顶头上司，但如此宽松的氛围实属难得。 这也能看出来，鸿胪寺各官员相处还是比较能融洽的。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反而夸起了王品得。 “王大人能有今天这番成就，想必付出不少艰辛 。 能将自己的事情如同一个故事一样吐露出来，看得出王大人是个极为随和的官员。 能和王大人同朝为官，是我林绾绾的荣幸。” 王平得微微抬眼，眼眸中是些许惊讶。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来自乡野的妇人，搞不好比他们这些老油条还要油滑一些。 “好好好，芋恭人，里面请。” 王平得十分客气的招呼着。 鸿胪寺办公的地方还是比较大的，里面占地面积最大的便是一整墙的书籍。 这些书籍不单单只是大燕文字，还有一些西洋文字。 只是西洋文字的书籍都是崭新的，官员们对此好像无从下手。 林绾绾跟着王平得往里面走的时候，看见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巨大的桌子。 桌子上摆了不少物品，旁边还标注了各种文字。 林绾绾驻足停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刚才在窗户口，官员们围着的地方正是这张桌子吧。 见林绾绾好奇，王平得摸了摸额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芋恭人，近日几个番邦派遣使者来到大燕，除了访问之外，还想探一探大燕的国情。 我们大燕一直自诩天朝之国，有些番邦虽然嘴上臣服，但心里面可一点都不服气。 你看看，这不又准备了一点儿新奇的玩意，想要在太极殿来考考我们这些官员。” “哦～ 原来如此。” 林绾绾随意瞥了一眼桌上，都是一些比较寻常的东西： 玻璃杯，葡萄酒，葡萄干，海苔，高丽参等等 。 其中高丽参已经被勾记了出来。 大燕朝也有人参，只是生长在长白山上的高丽参更加粗壮。 至于其他的物品，并没有大燕的文字标注，想必是没有猜出来具体什么。 “哼！ 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你看看你看看，匈奴的使者拿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黑乎乎的“鼻涕干”算怎么回事！ 怎么？ 是不是觉得他们匈奴人的鼻孔特别大，挖出来的鼻屎块头也想拿出来比个高低。” 说话的人是鸿胪寺主簿六品程文同，程文同虽然是鸿胪寺的文官，但看长相和和军队的武官一般模样，线条粗犷，长长的络腮胡如同山羊一样。 程文同指着葡萄干，说话的时候胡须不停的抖动。 “鼻涕干？！” 林绾绾不禁哑然。 如今匈奴的葡萄干纯天然没有任何添加剂，所以外观并不是很好看。 只是把葡萄干认作是鼻涕干，未免有些搞笑了。 林绾绾轻轻捏起一粒葡萄干，旁边的程文同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么脏的东西怎么可以粘在手里，芋恭人果然是乡野之人，行事作风格外的粗俗。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匈奴的葡萄干。 只是葡萄刚刚成熟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那瓶子里有红色的液体，应该就是葡萄酒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林绾绾将葡萄干掰开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葡萄特有的清香。 “芋恭人，你说这鼻涕干的真实名字叫葡萄干？ 怎么？ 匈奴人的鼻涕干还有其他的名字？ 还有，匈奴人的鼻涕干还可以做成葡萄酒？ 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王平得满脸震惊之色，也拿起葡萄干掰开，仔仔细细的闻了闻。 现在保鲜的技术没有那么好，单单在外面闻起来葡萄干好像没有什么味道，不过葡萄干里还是带着一股清香。 见两人都是这般动作，程文同嫌弃的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夹起一块葡萄干，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也掰开了葡萄干。 果然，这葡萄干居然有香味。 “哎呦，奶奶的，匈奴人的鼻涕带居然会有香味。 下次我也攒一点试试看，说不定我的鼻涕干也有香味。 哈哈哈！” 鸿胪寺里一阵欢笑之声。 原本还坐在位置上的官员根本就坐不住了，全部围了过来。 芋恭人居然见多识广，连这么神奇的东西都知道。 “还有这个呢？” 程文同握着玻璃杯，仔细的把玩了起来。 玻璃杯的手感极度光滑，比寻常的陶瓷杯还要光滑一些。 “奶奶的，这杯子居然如此通透，手感比凌仙楼的娘们还要好。 哈哈哈！ 老子喜欢！” 第443章 使臣到来 程文同说话粗俗，但也是真性情。 “这是法兰西的杯子，居然如此神神奇。 我把手指放在杯子里面，居然还可以看到手指的位置。 不知道这东西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王平得摸了摸下巴，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啥。 “法兰西？” 林绾绾抓起了玻璃杯，随意看了几眼。 玻璃杯中间还有些气泡和杂质，制作工艺算不得上乘。 “哟，这不是法兰西的玻璃杯吗？ 不过这杯子烧制过程中火候掌握的还不太好，要是再仔细一些，没有了气泡就会好很多了。” “这……” 王平得的嘴巴张大得能塞入一颗鸵鸟蛋。 “芋，芋恭人，这东西你也认识吗？ 你说这就是法兰西的玻璃杯？！” “玻璃杯？ 好名字啊！ 玻璃，这样的名字还真是新鲜。” 程文同反复的摸着玻璃杯，很享受这种光滑的感觉。 王平得走到了林绾绾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不过一旁的秋香连忙挤了进来，让王平得和林绾绾隔开了一点距离。 王平得浑不在意，憨笑着说道： “芋恭人，没想到你见多识广，知道的居然这么多。 这次皇上把你招进宫来实在是明智之举，相信我们不会在太极殿丢大燕的脸了。” 刚开始王平得还是比较担心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物件，一时半会儿还真猜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如今有了林绾绾托底，一定可以轻松化解危机。 林绾绾淡淡一笑，目光还是温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诸位都是饱学诗书之才，我只不过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几个西洋人，所以才会认识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儿 。 若是论起才学 ，我恐怕不及诸位的十分之一。” 林绾绾不想让大家伙怀疑，毕竟她这样出身的女子，才学不可能到达众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如果说遇到些外国人才会懂这些的，倒是可以说得过去。 王平得点了点头，招呼着林绾绾去看其他的东西。 “来来来，芋恭人，这个你瞧见过没有？ 这是倭国的使者送过来的，说是从遥远东海采摘的青叶，叫什么“海苔”。” “海苔？！ 那三寸钉的倭国有什么好东西。 还东海？ 我看这东西跟那猫崽子拉的差不多，还沾了不少猫尿，不然怎么会这么咸！” 程文同骨子里看不起这些番邦人，也看不起他们的东西，觉得普天之下只有大燕人的东西最为金贵。 在林绾绾细观察桌上东西的时候，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只是喘息了几声，便连忙开口说道： “王寺卿，芋恭人，几位大人，皇上急招你们几位去太极殿。 各国的使臣来了。” “哦？ 居然来的这么快。 我看这帮使臣，没几个安好心的。” 程文同点了点头，打点了传信的太监，便先去里面换了身衣服。 程文同虽然长相比较粗犷，但还是挺注意个人的仪容仪表。 会见外国番邦使臣，一定要显得隆重一些，这也关乎到大燕朝的脸面。 王平得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林绾绾说道： “芋恭人，还请一同前去吧。 至于这个小姑娘可以先留在这休息片刻，一会儿我们下朝之后，再一同离开。” 朝廷可是非常严肃的地方，像秋香这样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去的。 不过林绾绾随行都带着秋香，可以见得这个丫头在林绾绾心目中的地位。 “是，大人。” 秋香十分乖巧的点点头。 像她这样的身份能入皇宫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秋香很知足，相比于其他自卖自身的下人，她现在的生活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了。 潘平安一直陪着林绾绾等几人到了太极殿外等停下了脚步。 太极殿门口有不少外国番邦使臣的随从，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角落。 有些随从是第一次来到大燕，自然对大燕格外的好奇。 看到鸿胪寺的官员中有一位女子，这些随从们纷纷向林绾绾看来。 “哟，大燕果然非同凡响，连一个女子都可以做官。” “呵呵，我看大燕是没什么人了。 还自诩天朝之国，吹牛逼的功夫果然是一绝。” “哼！ 这一次我们小林先生给他们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希望这些无知的大燕人会喜欢。” 最后说话的是留有八字胡的倭国人。 他脸上的傲气与自身身高成了鲜明的反比。 “我们法兰西也带了新鲜的玩意，相信一定可以在大燕卖一个好价钱。 ” 黄头发蓝眼睛的法兰西人一直是这些随从中的焦点。 当法兰西随同看到林绾绾背影的时候，眼眸微微上挑 ，忍不住吹起了一个口哨。 （英文）“哦！ 很漂亮的女士呀……” 林绾绾忍不住侧了侧头，同样用英文严肃的回道： “给我放尊重点！” 法兰西随从连忙捂住了嘴巴，同时惊讶万分，没想到大燕随随便便一个女子都会说英文，看来这个国家有些不简单。 不知道这一次玻璃杯的买卖会不会顺利。 王平得和程文同来不及惊讶了，连忙快速走进了太极殿。 太极殿中，各国使臣都已经落座了。 萧怀朔一身龙袍，显得格外的威严。 他下手边坐的是萧怀瑾，萧怀瑾一身蟒袍，没有了往日的那般嬉皮笑脸，看上去格外的严肃，甚至严肃的有些不像话。 太极殿的正中央，放置了一个宽大的桌子。 桌子上放了不少物品，这些物品跟鸿胪寺中摆放的东西差不多，只不过看上去更加的精巧。 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前排的几个文官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似乎有一种有气没处发的感觉。 这些使者中，有一个使者认识王平得的，连忙站起身来，打起了招呼： “这位不是平白得一子的王平得先生吗？ 许久不见，王平得先生还是这么随和。” 王平得淡淡一笑，但没有显得太过热情，想必两人之间发生过一些故事。 在林绾绾等几人落座后，萧怀瑾清了清嗓子后，便准备开口。 第444章 海苔 萧怀瑾目光扫过众人，淡淡开口说道： “今日来了不少番邦和外国的使者，作为东道主的大燕，倍感荣幸。 各国使者也拿了不少好东西来，我们大燕国同样也准备了一些物产，到时候相互之间可以促进交流，以显大国威严！” 大燕朝是东道主，自然是要拿出点气势来的。 各国使者一片虚伪的祝贺之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大月国的使者第一个站起身来，向萧怀朔施礼道： “尊贵的大燕国的天子，我们大燕和大月时代交好，这一次我们大月国的大王给带来了一百匹骆驼，还请笑纳！” 大燕毗邻的国家中，大月国算是关系最好的一个了。 萧怀朔微笑点头，十分满意大月国进贡的诚意。 骆驼适合北方干燥地区，用来代替牛马也是不错的交通工具。 萧怀瑾挥手，赐上了一杯美酒，说道： “我们大燕国与大月国是世代友好的好邻居。 我萧怀瑾自幼喜欢游山玩水，等得空了，一定要去大月国转一转。” 大月使者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头，言语十分恭敬： “大月国会以最高的礼仪欢迎尊贵的十王爷，希望十王爷能在大月国玩的开心。” 开头这一幕还是让萧怀朔十分满意的。 虽说这一次来的使臣并不多，但也让萧怀朔格外的重视。 小林一郎咧嘴一笑，起身施礼，说道： “大燕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想必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我们倭国虽然地方不大，但胜于地理位置极好。 这一次，我带来了倭国最为最贵的礼物——取自东海的圣物。” 小林一郎走到了桌子中间，指了指桌上的海苔，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这便是我们倭国最大的诚意。 不过…… 如果直接说出它的名字，显得我们不够庄重。 大燕朝人才济济，相信很快就能猜出这件圣物是如何产生的。” 小林一郎满脸笑意，虚心的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了。 萧怀瑾脸色微微一变，不知怎的，他打心底就不喜欢这三寸钉的倭国人，总感觉他们口蜜腹剑，暗藏祸心。 要不是碍于他是王爷的身份，早就想与这些倭国人来争个高低。 小林一郎看向在场所有的大燕官员，特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怀朔目光落在了为首的闻忠和曾帆身上，两个老臣连忙把头缩了缩，生怕被皇上点名。 若是现在有个乌龟壳，只怕两人都想缩回去了。 闻忠身后的老臣也偷偷带侧过身子，此时想当一个透明人。 萧怀朔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大臣平时都是口若悬河，恨不得能把死人给说活了，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王平得，你身为鸿胪寺卿，平时接触外事比较多，相对也了解一些。 就由你来说一说，倭国这宝贝到底是如何而来的。” 王平得起身行礼，又朝小林一郎笑了笑，这才走到了桌案前。 桌案上的海苔特地用檀香熏了熏，所以少了很多海腥味。 王平得小心翼翼拿起海苔，左右瞧了瞧，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王平得又把海苔放在笔尖闻了闻，居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檀香？！ 怎么会这么奇怪。 王平得的动作让小林一郎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倭国，海苔随处可见，就算是最最穷的农民也吃得起。 如今大燕国的高级官员视海苔如同珍贵的宝物，实在是太丢人了。 王平得的脸微微泛红，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林绾绾，微笑着说道： “芋恭人乃我们大燕朝第一奇女子，老夫眼拙，还请芋恭人赐教了。” 林绾绾笑了笑，站起身来朝王平得拱了拱手，笑道： “王大人过谦了。 我林绾绾只是鸿胪寺一个不入流的女官而已。 至于王大人为何要点名我，其实这里面还有两层意思。 一来我们大燕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说明圣上清明，大有广纳贤才之意。 二来如果这样的问题连我这般寻常女子都可以对答如流，那让大燕饱读诗书的才子来作答，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林绾绾几句话，让萧怀朔眼前一亮。 这是让大燕国整个国威向上抬高了一个度。 小林一郎冷冷一笑，拍手说道： “不错，话说的很漂亮，那就让这位什么恭人来看看倭国的圣物吧。” “芋恭人！ 怎么，这位倭国使者耳朵不太好？” 程文同立马瞪大眼睛，解释道。 文官如武将一般的做派，让在场不少人呆住了。 鸿胪寺的人本来就很少上朝，大家见到他们的次数并不多。 谁都没想到鸿胪寺的人居然这么豪气。 “不得无理。” 萧怀朔轻轻摆手，看向了林绾绾，说道： “芋恭人，既然王爱卿推荐你，那就由你来试一试吧。” 林绾绾谢过之后，走到了桌案前，瞥了一眼海苔后，淡淡的说道： “皇上，各位大人，如果下官猜的不错，这东西的学名叫做海苔 。 只要生活在海边，就很容易得到这些东西。 海苔海苔，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海边的青苔，是由紫菜等一些藻类植物做成的。 味道偏咸，带有一些海水的咸味。 我们民间常说的一句话，那就是—— 海的味道，渔民都知道。 说的就是海苔了。” 林绾绾一席话，让小林一郎整张脸变得漆黑无比。 程文同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眼神中带着轻蔑， “哼！ 原来就是海边的青苔，这东西拿刀子随便刮刮不就行了吗？ 还什么取自东海，还什么倭国圣物。 啧啧啧，你倭国是有多穷，将海中的青苔视作圣物。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回去之前，我给小林先生准备一百斤上好的苔藓，让小林先生回国也可以大大的炫耀一下。 放心吧，我程文同就是出了名的大方，不会收贵国一分钱的。” 说罢，程文同忍住笑，又偷偷的对身旁的王平得说道： “王大人，不瞒你说，我家茅房附近的苔藓堆了好几层了，肥沃的很，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最适合小林一郎拿回去做吃食了，相信一定能让他吃的满足！” 第445章 不是君子，是女子 小林一郎制造的难题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化解了。 再加上程文同嘴巴本来就不太好，摆明了得理不饶人的。 萧怀瑾虽然心里头暗爽，但还是向萧怀朔拱了拱手，说道： “皇兄，既然倭国把他们的圣物展示完了，那就有请下一位吧。 想必各国使者还有其他好东西要拿出来。” 萧怀朔轻轻点了点头，让小林一郎先落座。 “尊贵的大燕朝皇帝，我是法兰西来的希尔。 这一次我带来法兰西最神奇的杯子。 这种杯子是通过非常复杂的工艺制作完成的。 它最神奇的地方……” 希尔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的法兰西随从连忙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希尔的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喊了一句： “what?” 随即希尔捂住了嘴巴，用一种做了坏事被拆穿的眼神看向了林绾绾，随即笑着说道： “咳咳。 不好意思，其实这种杯子也不算什么神奇的东西，相信林绾绾小姐已经有所耳闻。 我是法兰西的商人，这次来到贵国，是希望能和贵国做生意，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哦？ 这位从没有见过的女士居然会如此厉害。 希尔，我看你是觉得她长得漂亮，存心溜须拍马吧。” 说话的是胸口露出老鹰纹身的西域国使者，与鞠文泰长得有三分相似，正是他的弟弟鞠文贤。 之前福寿膏的事情没有把大燕国拖垮，这些西域国人还不死心，这次来不知道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鞠文贤站起身来爽朗一笑，走到桌案前，将一杯葡萄酒直接灌入了肚子。 “希尔，如果她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那就请猜一猜我刚才喝进去的是什么酒？” 希尔侧头看了看林绾绾，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就是过来赚钱的。 没想到这里面还掺杂着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实在太复杂了。 林绾绾将胸前的发带甩到了身后，摆出一副爽朗的姿态。 “如果只是这么凭空猜测，好像没有任何意思。 不如……” “不如这样吧。 如果芋恭人能够猜出我刚才喝下的是什么酒，我就给大燕一百匹战马。 如果芋恭人猜不出来的话，那就请大燕赔给我们十万斤粮食。” 西域和匈奴一样并不缺战马，缺的就是粮食。 为什么北方的匈奴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大燕，还不是因为匈奴的土地和气候并不适合种植水稻、高粱等农作物。 西域国也是缺粮缺的厉害，才会想着对大燕使出阴谋诡计。 如果能平白得到十万斤粮食，对于西域国来说，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绾绾忍不住摇了摇头，对鞠文贤的厚脸皮表示大大的佩服。 “西域使者，一百匹战马换十万斤粮食，我算术不太好，你可不要骗我啊！ 要么这样吧。 五百匹战马和八万斤粮食，这样的赌注看上去还公平一些。” “皇上，不可啊！” 闻忠连忙出列，小声的说道。 “八万斤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是芋恭人猜错了，这些粮食可就白白的送给西域国了。 芋恭人简直在胡闹。 如果都像她这样的话，我们大燕会有多大的祸患。” 闻忠虽然是个忠臣，但年纪大了，做事只求稳，不敢有太多冒险的举动。 萧怀瑾皱了皱眉，他老早就不喜欢这帮老臣了，动不动就是江山社稷，动不动就是动摇根本，听着就让人心烦。 “呵呵呵！ 听听看听听看，才八万斤粮食就已经吓成这样了。 如果真赌上十万斤粮食的话，岂不是要吓得屁滚尿流了。 看来大燕朝连个有胆色的人都没有，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无趣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来逼你们。 打赌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 如果大燕朝怕输，那就当刚才的赌局不存在好了。” 鞠文贤直接坐了下去，一副无奈的样子。 周围的使者眼中纷纷显露轻蔑之色。 没想到堂堂大燕朝，居然连了一个小小的赌注都不敢押，但是有些丢人现眼了。 萧怀朔冷冷的看了闻忠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林绾绾身上，旋即开口说道： “我大燕最重的信义。 既然芋恭人有意，西域使者也有心，不妨赌上一赌，也给这场酒会增添一点情趣。 芋恭人，此事你全权做主，不必再过问了。” “是！” 林绾绾恭敬应道。 “皇！” 闻忠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眼疾手快的小太监给捂住了嘴巴。 如果再在这个时候拂了皇上的面子，就算闻忠是老臣，想必日后的过日子也不好过。 “既然我们圣上点头了，那小女子就与使者赌上一赌。 不过，我有一事要提前说明，希望西域使者能够明示一二。” 鞠文贤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道： “怎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要求赶紧说。” 林绾绾以拳抵唇，淡淡的说道： “小女子想先看一看西域国的五百匹战马在哪里？” “嗯？” 鞠文贤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悦道： “芋恭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怕我的西域国不认账吗？ 你们大燕朝有一句话说得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鞠文贤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呢？” “可我是女子，并不是君子……” 林绾绾的话猝不及防，让在场所有人有些目瞪口呆了。 如果林绾绾是男子，想要在开赌之前看一看赌注，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可林绾绾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她有这样的要求，好像完全不过分。 “哼！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人群中的小林一郎冷冷的一句。 萧怀朔在诧异的同时，眼眸越来越冷。 没想到一个弹丸小国对大燕的文化居然如此了解，一些典故和诗句能够脱口而出，想必已经研究大燕很久了。 这样的地方不可小觑。 鞠文贤此时身边哪有那么多战马，只好提笔写下赌注，顺便盖上了西域国的金印。 不过在鞠文贤看来，这一局他肯定赢。 此时葡萄酒已经被他喝进了肚子里，不管林绾绾说什么，他都可以否认。 来吧，大燕芋恭人，只会铩羽而归！ 第446章 葡萄干 见鞠文贤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林绾绾多多少少已经猜出了鞠文贤的心思。 现在葡萄酒已经在鞠文贤的肚子里，想必不管林婠婠说什么，鞠文贤都会与之否定。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鞠文贤的手里，对于林婠婠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优势可言。 林婠婠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位西域使者，现在美酒已经到了你的肚子里，就算我说对了，你也可以进行否定的。 你也知道女子那些小心思，就怕对方不承认。” “哼！ 不可能的，你放心好了。 我鞠文贤并不是这样的人。 你尽管大胆猜测，猜错了不要紧，失败不行，我再给你几次机会好了，怎么样？” 鞠文贤看似非常大度，实则已经有些心虚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想的这么多，可以说把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都已经说明白了。 林婠婠淡淡一笑，直击重点： “西域使者说了半天还是不想把正确答案给写下来，这摆明是要欺负我一个女人了。 既然西域使者一点儿诚心都没有，我看这场赌局就算了吧。 搞得我好像硬逼着西域使者要赌上一局似的。” 说罢，林婠婠便转过头去，不愿意搭理鞠文贤了。 “这······” 鞠文贤的脸涨红了，被一个女人这样说，实在太过丢人了。 “那好吧。 我鞠文贤从来不欺负女人，我现在就把酒的名字写下来。” 鞠文贤冷着脸，拿着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一旁的随从帮他把字翻译了出来。 随从又将纸折好，放在了一边。 “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位芋恭人能不能再猜一猜了？” 鞠文贤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他还是满怀信心。 虽然葡萄酒在边境的一些地带有所流传，但是很多大燕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红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酒，也不知道酒的名字。 像他们这些深居皇宫的皇宫贵族们，更是对葡萄酒不了解了。 林婠婠走到了鞠文贤的对面，用一种十分平缓的语调说道: “西域国全年雨水不多，属半干旱地带，每日的温差比较大，夏季温暖，冬季寒冷。 这样的气候不适合大多数农作物生长，但却适合一种叫葡萄的水果生长。 葡萄成熟的时候颗粒饱满，如同一颗颗亮晶晶的巨大水滴。 但是由于气候等环境的限制，葡萄能食用的日期非常短，所以聪明的西域人将葡萄晒干之后制作成葡萄干。 而刚才西域使者喝下去的美酒便是由葡萄制作而成的。 葡萄四时芳醇，瑠璃千钟旧宾。 夜饮舞迟销烛，朝醒弦促催人。” 林绾绾这是将葡萄酒的原料从源头上说起，把鞠文贤说的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个女子对西域的文化居然如此了解，难道她去过西域国吗？ “你是西域人？ 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鞠文贤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有些失态了。 林婠婠呵呵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鞠文娴，而是向萧怀朔拱了拱手，说道： “皇上一直教育我们大燕的子民要勤读书，读好书，会读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大千世界。 只要读的书够多，自然会对大千世界有所了解，而不至于管中窥豹，如同井底之蛙一般。 不过我还是比较佩服西域的老百姓，能想出用葡萄来酿酒，确实是大智慧的。” 萧怀朔淡淡一笑，好像脸上没有太大的波澜。 但此时他内心深处是十分震撼的。 想不到芋恭人见识如此之广。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读了数不尽的诗书才会有如此成就？ 萧怀朔把自己心中所想暗埋在心里 。 目前看来，芋恭人一心为民，并没有二心，萧怀朔也没必要怀疑她的真实性，也不需要去探究她到底真的只是一个农村妇女么。 萧怀朔端起一个酒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 “都说老百姓是有大智慧的。 不管哪个国家，哪个地方，老百姓都是最大的根基。 让我们为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干一杯。 ” “干一杯！” “干了！” 所有的使臣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酒过后，林绾绾连忙走到了鞠文贤面前，将他手边的纸张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叠放好 。 完事了，林绾绾还扬了扬手中的纸，笑着说道： “多谢西域使者的五百匹战马。 西域的战马一直都是威名远播，十匹战马中就有一匹千里马。 相信西域使者送过来的战马不会太差的。 你知道，女子最喜欢斤斤计较了。 万一使者送过来战马太瘦或太弱，我可不会接受的。 要知道西域人最重信义，相信使者一定不会赖账的。” 鞠文贤整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自己太过托大了，导致西域丧失了五百匹战马。 不过以鞠文贤的性格，自然不愿意吃这个暗亏。 好在今日匈奴也一起来了。 两国拿来的东西居然还是一样的，都是葡萄干和葡萄酒。 只能说两国靠得很近，很多东西都十分相似。 西域匈奴两国虽然相互之间有小的摩擦，但总的目标都差不多，都对大燕虎视眈眈，想将大燕的版图并入自己国家的版图中。 匈奴和大燕之间常年有战事，他们西域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一些动作的。 有了小林一郎和鞠文贤的前车之鉴后，各国的使者也识趣了，不敢在林绾绾的面前班门弄斧，搞不好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最后待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法兰西使者希尔重新站了起来。 “大燕皇帝，聪明智慧的芋恭人，我希尔这次来就是想把我们法兰西的玻璃杯销往大燕。 这种玻璃杯虽然芋恭人可能见过，但制作起来并不容易，所以目前的价格还很昂贵。 不过玻璃杯使用起来还是非常方便的，比起陶器，玻璃杯的便捷性更胜一筹。 不知道大燕皇帝觉得怎么样呢？” 说白了，希尔就是来赚钱的。 至于什么大国威仪，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萧怀朔对玻璃杯并不太懂，既然林绾绾了解，那就由她来决定好了。 林绾绾接收到了萧怀朔的信号，只是淡淡的飘了一句： “价格……” 第447章 讲价 “价格？” 希尔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个芋恭人居然如此爽快。 “价格…… 我们的玻璃杯可是非常稀有的，制作的工艺也是非常复杂。 还有……” “价格。” 林绾绾再次打断希尔的话 。 希尔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把玻璃杯的价格往上抬一抬，争取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过林绾绾并不想在价格上扯来扯去，这样有点儿像菜市场买菜一样。 希尔一肚子想说的话全部憋了进去，这女人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有来有回，砍价才会愉快。 如今这一口价的架势，让人一下子难以消化。 希尔想了一会儿，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 “一两银子一个玻璃杯，怎么样？ 这些玻璃杯除了制作成本之外，还要加上运输成本。 虽说一两银子一个玻璃杯，听起来价格是很高，其实刨去这些成本，我赚不了多少。 如果天气不好，遇上风浪，玻璃杯的运输就成了问题。 搞不好就成了赔本的买卖。 所以……” “二两银子一个，如何？” 林绾绾扬了扬手，直接伸出两根手指。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有这样的砍价方式吗？ 一两银子的玻璃杯居然能砍到二两银子一个，这个芋恭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萧怀瑾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向精明的芋恭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呢？ 林绾绾招呼身边的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太监连连点头。 萧怀朔微微眯眼，不知道林绾绾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等到小太监跑到萧怀朔身边，将林绾绾的话传达的时候，萧怀朔的眼眸变得清亮了起来。 没想到芋恭人居然看的这么远。 萧怀朔拂了拂手，对众人笑道： “法兰西使者的事情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今天这么多使者过来，是我大燕的一件盛事。 各位使者请畅饮杯中美酒，欣赏我大燕歌舞！” 不一会儿，一队漂亮的舞姬在音乐声中走来。 霓裳羽衣，步步莲花，凌波起舞，行云流水间若龙飞似凤舞。 各国使者一个个开怀大笑，将面前的美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 闻忠和曾帆等一众老臣眉头紧簇，看林绾绾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善。 “哼！ 果然是没上过学堂的女子，竟会这般痴傻。 一两银子的买卖居然会谈成二两银子，是不是觉得国库的银两实在太多了，根本花不掉。” 曾帆痛心疾首，端起酒杯，龇牙咧嘴的喝了下去。 “皇上还是太年轻了，好像不想去管芋恭人，居然如此纵容一个女子。 真不知道他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短短一年的时间，林绾绾居然能从一个乡野妇人一跃成为四品的芋恭人，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闻忠不知道萧怀朔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越来越糊涂了呢？ 难道真的是头痛之症给闹的吗？ “如今甄皇后新丧，曹贵妃也不可能从冷宫里再出来了。 不知道以后谁会做成皇后之位。 难道……” “芋恭人！” 闻忠和曾帆同时出声，又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两人居然不会同时有这样的猜想。 可是芋恭人是五个孩子的娘亲，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成为皇后，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了。 如果皇上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这些老臣一定会联名上书，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阻止皇上做出这样荒唐的行为 。 一旁的程文同端起了酒杯又放下，又端起酒杯，没有喝，还是放了下去。 这样子的动作足足重复了三次回。 直到旁边的王平得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声提醒道： “文同，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个不像往常的你啊！” 程文同瞪大了牛眼，十分不解的说道： “王大人，你说这芋恭人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以芋恭人的聪明睿智，应该不会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来。” 虽然程文同与林绾绾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林绾绾惊艳的表现让程文同心服口服。 如此聪慧的芋恭人，应该不会犯糊涂吧？ 王平得低头想了想，并没有想出啥道道来，只能猜测道： “我知道芋恭人肯定有其他的想法。 你看咱们圣上的态度，是全权支持芋恭人的。 既然连皇上都点头的事情，我们就不用再去操心了。 相信圣上自由决断。” 程文同看着林绾绾一副神秘的样子，还是收起了好奇心，欣赏起歌舞来。 整场酒会，小林一郎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看得出来，林绾绾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但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做法？ 难道是另有其他的图谋吗？ 鞠文贤则是不停的向匈奴使者示好，还一直的称兄道弟，大有结为兄弟之意。 两人各怀鬼胎，都不会以真心示人。 酒席散去过后，各国使者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太极殿。 大月国作为友好番邦，对之前林绾绾的提议非常感兴趣，便留在鸿胪寺等待林绾绾前来商谈。 待众人离开之后，希尔都来到了林绾绾跟前，想用法兰西特有的方式来打招呼。 还没等希尔伸出手，林绾绾连忙退后了一步，与希尔隔开了一点距离。 对于法兰西于那种热情的打招呼方式，林绾绾还是比较排斥的。 希尔没有一点儿尴尬，连忙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美丽的夫人，不知道刚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一两一只玻璃杯，你为什么开口要二两银子，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希尔是个商人，自然知道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林绾绾如此见多识广，一看就是比较难对付的人。 林绾绾淡淡一笑，伸出两个手指说道： “二两银子一个玻璃杯，希尔先生可以说赚取了大头。 就算是货船在路上遇到点什么问题，这么高的利润，应该可以把所有的风险全部算进去了。” 希尔感觉有些不太托底，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芋恭人，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图谋？ 尽管说出来，让我也好好考虑考虑。” 第448章 买卖 林绾绾也不打算在这里拉扯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希尔先生，我想和你做一个买卖。 当然，这个买卖可以建立在玻璃杯合作的基础上。 我知道贵国的好东西不止玻璃杯一种而已。希尔先生可以做一个中间商，将贵国的好东西加上差价之后卖给我们大燕，同样的，把我们大燕的好东西转手卖回法兰西，相信这其中的利润是非常可观的。 我对玻璃杯非常感兴趣，也觉得玻璃杯能在大燕狠狠赚一笔。 所以我希望希尔先生能够姜玻璃杯的制作工艺教给我们。” “什么！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希尔先生的随从立刻开口制止道。 如果把玻璃杯制造的工艺教给大燕，那他们就少了一个赚钱的筹码。 这种赔本买卖他们当然是不会做的。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不着急，而是继续说道： “如果我卖给希尔先生各种特产的价格比卖给其他国家都低上一成呢？ 希尔先生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利润又是多少呢？ 大燕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所产之物不仅仅是几片茶叶，几个瓷杯而已，可以说数不胜数。 这里面能做的生意可不少。 希尔先生是个伟大的商人，一定会想的非常明白。” 希尔制止了随从的话语，低头想了一会儿。 这样的买卖看似双方都做出了让步，实际上是一种双赢的行为。 大燕从此以后有了玻璃制造的工艺，而希尔作为中间商，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短暂的思虑之后，希尔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芋恭人如此爽快，那我也不好再过多犹豫了。 不然倒显得我跟女子一般。 为表诚意，我先将两位懂得玻璃制作工艺的老师傅留在京城。 希望芋恭人能看到我的真心。” “好。 那我也向皇上请示，准备好一船优质实惠茶叶。 预祝希尔先生能够旗开得胜，口袋里塞满银子。” “哈哈哈！ 好好好！ 口袋里塞满银子。” 希尔抚掌大笑，没想到在大燕遇到如此精明有趣的女子。 太极殿玉柱后面的小太监并没有离开，将这边谈话的内容及时汇报给萧怀朔。 养心殿，萧怀朔闭目养神，待听完太监的禀报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若是所有的朝臣都能像芋恭人一般，我大燕何愁不富？” 还没等萧怀朔略微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门口小太监又跑过来禀报，闻忠和曾帆等几个老臣来了。 听到这几个老臣来了，不知怎的，萧怀朔感觉自己的头痛之症好像要发作了。 萧怀朔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些老臣在关键时刻不出力，这时候也不知道过来捣什么乱。 “宣！” 萧怀朔刚吐出一个字，闻忠便大步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老臣有事要启奏。” 萧怀朔微微抬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他还是保持了一丝的耐心： “尽管说来。” 闻忠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大声的喊道： “皇上，老臣觉得芋恭人乃祸国殃民之流，断不可重用。 如今芋恭人一个乡野女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之上，这是对朝堂的亵渎。 如果对此风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芋恭人……” “够了。” 萧怀朔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如果闻爱卿只是想说这件事情，我看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芋恭人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皇上，芋恭人是想要将整个国库给掏空了。 就算她不是外国的细作，恐怕也别有他图。 这样的人我们一定要加以防备，但不能让她掌了权！” 曾帆也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萧怀朔虽然执政有些年月了，但这帮老臣认为，这个皇帝还是太年轻了。 之前将很多权力都下放给后宫的那些外戚，结果吃了不少亏。 如果再把权力随意的交给一个不知深浅的女子，恐怕又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萧怀朔将桌案上的玻璃杯往前推了推，饶有兴致的说道： “两位爱卿说的非常有道理。 不过如果我将这个机会给你们，你们几个扪心自问，能否抓得住？” 闻忠和曾帆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怎么？ 是不是感觉无话可说。 这一次如果不是芋恭人的话，我大燕朝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区区一个倭国就想将我们大燕朝玩弄于股掌之上。 什么东海圣物，不过是区区海中苔藓而已。 不知道朝堂之上有些人的圣贤之书读哪里去了？ 若是有这般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去多看看书，多学点东西。 成天以一幅悲天悯人的姿态出现，是觉得无事可做，还是觉得朕太闲了？” “这……” 闻忠和曾帆两人的老脸涨得通红，他们身后的那些老臣也不敢说话。 做宠臣也要有宠臣的能力，不是一天到晚只知道靠张嘴皮子逗皇帝开心。 也要拉得出，打得响。 “皇上，那……” 曾帆吞咽着口水，还想提及一件事情。 “何事？” 此时萧怀朔的目光极为的锐利，看上去有些吓人了。 曾帆平静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皇上，老臣觉得让芋恭人一个人打理经商之事，会不会有些许不妥。 芋恭人虽然是鸿胪少卿，官居四品，但她上面还有王平得王大人。 主要是这件事情跳过了王大人，只怕王大人心中颇有微词。” 说到底，曾帆还是想限制林绾绾的权利。 一个女子的官位一升再升，若是再怎么下去，官升一品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呦，实在劳烦曾大人费心了。 如果没有曾大人的提醒，本王倒没有想起这一茬。” 萧怀瑾一边笑着一边走来。 “皇兄，臣弟觉得这一次若是没有芋恭人，恐怕我们大燕会出丑了。 作为鸿胪寺少卿，芋恭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 臣弟觉得，如果芋恭人能够将通商之事顺利谈妥，那大燕的国库会更加充裕。 而芋恭人四品女官之职，是不是太……” 第449章 合作 萧怀瑾觉得芋恭人现在还只是一个四品鸿胪寺少卿，好像有些屈才了。 再说了，与外邦商人谈生意，至少也要拿出一些诚意，目前林绾绾的职位还是低了一些。 萧怀朔微微点头，但看到地上几个老臣，还是颇为无奈。 “这样吧。 芋恭人仍为鸿胪寺少卿，若是与外邦人谈生意的时候，就称三品女官吧。 至于之后的事情，朕再作考虑。 你们都下去吧，朕乏了。” 萧怀朔突然觉得面前的老臣看着就让人心烦。 这帮老臣一天到晚就给他添堵。 见萧怀朔揉着太阳穴，所有人都老实了，连忙快步的离开。 养心殿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 此刻，鸿胪寺。 程文同仰着头在大厅的中央走来走去，脸上是一副十分自豪的表情。 鸿胪寺的官员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如此扬眉吐气，实在是千年难得。 以前那些官员都认为他们鸿胪寺是个可有可无的部门。 毕竟这么多年了，鸿胪寺好像并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成绩。 有些官员甚至一度想要削减鸿胪寺的各种用度，觉得他们这些人毫无用处，只会浪费朝廷的米粮。 今日林绾绾的惊艳“演出”，让文武百官看到了鸿胪寺的实力。 为了能凸显林绾绾的作用和实力，程文同自作主张，把林绾绾的位置挪到了王平得的旁边，体现了林绾绾的重要性。 王平得对此毫无意见，就算是把他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又有何妨呢？ 如果今天不是林绾绾，恐怕大燕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大月国使者索格尔正在外面四处观望。 他等的便是林绾绾了。 不知道这个女人跟法兰西使者要谈些什么？ 没想到大燕皇帝会给一个女人这么大的权利。 在朝堂之上，林绾绾的惊艳表现确实也让索格尔眼前一亮。 至于鸿胪寺的那些男人，显然是不能做主的。 索格尔也只是客气了几句。 林绾绾与希尔的事情敲定之后，便立马赶回鸿胪寺。 今天一天够忙的，单单路就走了不少。 见林绾绾过来了，索格尔连忙迎了上去。 “芋恭人，此番辛苦了。 大燕有芋恭人这样一心为国的栋梁之才，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绾绾十分谦逊，将索格尔请了进去。 大月国的人汉语讲得不错，所以交流起来并没有任何障碍。 “索格尔先生，这一次您的身份除了是使者之外，恐怕还有另一个身份吧？” 林绾绾开门见山的说道。 索格尔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微笑的点了点头。 “是的，芋恭人猜的不错。 这一次我除了出使贵国，还希望和贵国做一点生意。 之前贵国发生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 本以为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没想到芋恭人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实在是让人佩服之至。” 如果大月国人在大燕住的不安稳，作为使者心里也不安定，生怕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林绾绾提出了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林绾绾接过秋香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既然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那就抓紧提上日程。 早一日确定，早一分得利。” 林绾绾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往后拖了。 若是时间久了，老百姓的怨气又会提上来，又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目前住在京城的大月国人已经知道了这个对策，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也希望早一点实施。 这样他们的收入还多一些。 但是毕竟官方还没有点头，只能进行小笔的买卖。 大笔买卖还得官方确定下来才行。 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达成官方的合作。 索格尔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就将杯中的茶水喝完了。 大月国上至贵族，下至老百姓，都非常喜欢大燕的茶叶。 虽然边境上偶尔有一些交易，但根本就无法满足国内巨大的茶叶消耗量。 之前的大燕朝实行一些封闭的政策，官方层面上与周边的一些国家并没有太多的经济、文化交流。 现在林绾绾进言之后，已经有了逐步开放的趋势。 索格尔擦了擦嘴边的茶水，十分爽朗的说道： “好。 那就依芋恭人的。 不管是什么生意，都是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上。 我希望能和贵国长此以往的友好下去，合作也越来越多。” “好。 我们大燕除了茶叶，瓷器，高粱酒之外，还有不少新鲜玩意儿。 相信大月国会感兴趣。” 林绾绾并不会一下子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部拿出来，要细水长流。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干！” 索格尔拿起茶杯，见里面空空如也，便笑了起来。 王平得瞧见了，连忙又让旁边的侍从沏了一壶上好的茶。 鸿胪寺的氛围融洽的很。 等到索格尔离开，林绾绾才算空了下来。 秋香上来连忙帮着林绾绾捶背，看着林绾绾有些疲惫的神色，秋香心疼不已。 “夫人，今天可累坏了吧。” “有点吧。 不过还好，事情总算没有搞砸。” 王平得有些不好意思，走到林绾绾身旁，小声的说道： “今日多亏有芋恭人在，不然我们这些人可要出丑了。 以前一直听见芋恭人的大名，未能得见真人。 今日有幸同朝为官，没想到第一天就为我们脱困，实在是……” 林绾绾摆了摆手，也听不得那么多赞美之词，只是淡淡一句： “王大人，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分忧，没有谁帮谁的道理。 平日里我可能并不在府内，府内的事情就要劳烦几位大人了。” “芋恭人哪里的话，芋恭人现在可是我们鸿胪寺的顶梁柱。 若是被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芋恭人的坏话，我程文同第一个不放过他！” 程文同瞪大了一双牛眼，看上去颇有一名虎将的姿态。 林绾绾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人倒颇为有趣。 …… 国子监为大燕第一学府，非其他的学院可以相比拟的。 单单门口就有十个手持戈戟的侍卫手把守着。 所有出入国子监的人员的都需要经过侍卫过目才行，所以陌生人是根本混不进去的。 周石头是第一天来报到，带来的行李也不少。 看过信件，仔细的盘问之后，周石头才终于踏进了大燕的第一学府…… 第450章 国子监 芋恭人的儿子来到国子监读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毕竟现在国子监里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女扮男装的九公主。 不过这些都是秘密，尤其是九公主的打扮，更是不能提的。 若是这些侍卫走漏了风声，恐怕人头不保。 至于国子监中的学子中传出来什么消息，自然另当别论了。 由于国子监的规定比较严苛，像阿大这样的下人只能在偏院住着，是进不到学堂里面的。 所以不少事情只能周石头自己搞定了。 国子监祭酒司徒长青此时有些头疼，因为最前面三个位置坐的分别是大皇子、四皇子、以及九公主。 一下子多了这么几个人，整个课堂的气氛都变了。 课堂上，大皇子萧鼎坐在正中间，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学习氛围。 以前经常坐在最后位置的闻泰来以及曾去病，此时乖巧地坐在了萧鼎的身后。 此二人作为闻忠和曾帆的孙子，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他们自然有所耳闻。 如今大皇子势头正盛，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以后大皇子绝对有可能继承大统，成为大燕新的皇帝。 虽然这两人一点本事都没有，但见风使舵的本领还是有的。 若此时能和大皇子攀上一点关系，以后混个高官做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四皇子则是一言不发，整个人有些缩了起来，像是很害怕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一样。 九公主一脸好奇，左瞧瞧右瞧瞧 。 她是第一次进入真正的学堂，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新鲜的紧。 见门外的日晷指向了辰时的方向，司徒长青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 “诸位学子，今日我们先讲一讲麦田驱虫之法。 这个方法来自民间，是如今的芋恭人所想出来的。 去年一些地方因为虫灾导致麦田受损，单单用人力捉虫已经无法达到驱虫的效果。 聪慧的芋恭人便想到用火烧之法来烧死麦田里的虫子。 这样的办法看似在毁坏麦田，实则是在救庄稼。 也正是得益于芋恭人的火烧麦田之法，所以虫灾并没有蔓延开来。 农业是我们大燕最大的根本。 各位学子，若以后有人成为户部的官员，大可以深入地方，多走走，多看看，对以后治理农事会有很大的帮助。” “芋恭人果然是大燕第一奇女子。 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实在是不简单。” 萧鼎十分赞赏的说道。 “对呀对呀，芋恭人真厉害。” “那还用说，芋恭人的过人之处还有很多呢！”闻泰来和曾去病两人附和着。 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萧鼎眼中的寒光。 对于芋恭人，萧鼎有些痛惜，因为这样的人才不能为他所用。 不过既然不属于他，那只能毁掉她了。 这根本就怪不得别人。 司徒长青走到四皇子的面前准备提问，却看见门口站着韩于和一个陌生的孩童。 “韩博士，何事？” 韩于为国子监五品博士，平日里负责人文和算术的教学。 “司徒大人，这位周石头乃新来的学子。 若是您的课程还没开始，就安排他先入座吧？” 司徒长青微微点头，指着九公主身后的座位，淡淡一句： “周石头，你便坐在那里。” “是。” 周石头乖巧的点了点头，连忙走了进去。 “周石头…… 芋恭人的儿子？” 萧鼎微微眯眼，眼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当周石头快走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却发现他前面的九公主很是熟悉。 “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她是九公主！ 公主怎么跑到学堂来了。 学堂里都是男子，这样的安排好像颇为不妥。” 才几个瞬间，周石头心中却有数不尽的想法。 不过此时的他只是一名新学子而已，不管怎么样，来国子监只是为了安稳的读书，其他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九公主狠狠的瞪了一眼周石头，目光中尽是警告之意。 这些学子中还有一个周石头十分熟悉的面孔，只是这人坐在角落里面，并没有引起周石头的注意。 闻泰来将面前的书本撕下一页，毫无顾忌的折起了纸船。 “去病，听说这个周石头就是芋恭人的儿子。 芋恭人脑袋瓜子很聪明，她的儿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我看周石头这个样子傻呵呵的，一点儿都不机灵。” 曾去病抠了抠鼻子，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泰来，我看也是。 你听听看这名字，石头？ 谁会取名叫做石头。 我看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嘿嘿嘿！” 曾帆本想着自己这个好孙子能够像大汉冠军侯一般勇武，所以给他取了如此响亮的名字。 不过这个曾去病是个烂泥扶不上的人，来国子监读书也只是混日子的。 省得三天两头流连赌场，被曾帆抓住了关禁闭。 司徒长青把课本放在了一边，想着将农业上的一点事情和学子们多探讨一会儿。 比如现在已经成为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粮食之一——红薯。 像这些外来的高产农作物，也是挺适合在大燕的土地上种植的。 若是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引入更多高产的农作物，这样老百姓的日子会更加好过，大燕也会更加富足。 九公主原本听的津津有味，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周石头，心中升起了一丝恼意，连忙提起笔写了一张纸条，塞到了周石头的桌前。 面对桌上突然出现了纸条，周石头有些不知所措。 但位置前面是当今圣上最宝贵的女儿，他可得罪不起。 周石头只好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小字。 “哼！ 周石头，又是你这小子。 之前的账还没有和你算呢！ 这段时间你可小心一些，别给我抓到你的把柄。” 周石头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这个冤家。 不过这并没有对周石头造成多大的影响。 一节课过后，便是短暂的休息时间。 萧鼎抖了抖衣服，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走到了周石头的面前，十分客气的说道： “周石头，听说你是芋恭人的儿子。 我叫萧鼎，想和你成为朋友。” 第451章 意外消息 周石头看着面前身材挺拔的男孩，感觉有些陌生。 但是对方态度很是诚恳，看上去非常好相处的样子，给周石头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不过对方的姓氏却引起了周石头的注意。 姓“萧”？ 这是皇家的姓氏。 十王爷没有成婚，并没有子嗣。 面前这个人恐怕是两个皇子之一了。 周石头连忙站起身来，态度恭敬的行了一礼。 “鄙人周石头，萧兄有理了。” 萧鼎上前一步，与周石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 “听说周老弟是芋恭人的儿子，想必也是聪慧过人。 这一次周兄能来到国子监更是皇上亲点的，我们大燕上下能由此殊荣的不过周兄一人而立，实在是了不得。” 说起林绾绾，周石头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表情。 在周石头心中，他的娘亲便是这世上最聪明绝顶之人。 看到周石头脸上的小表情，萧鼎的目光越来越深邃。 周石头淡淡一笑，十分谦逊的说道： “鄙人愚钝，不及我娘亲十分之一。 今日我初到国子监，对周遭的事物还很陌生，希望能向诸位好好学习。 古语云：三人行，必有我师。 诸位都可以是我的老师。” 周石头话音刚落，前面的九公主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听看，这小子谦虚的有些不像话。 之前在平安县不是挺嚣张的吗？ 啧啧啧。” “你！” 周石头涨红的脸，连忙把头侧了过去。 萧鼎微微惊讶，没想到九公主居然和周石头居然是认识的。 看来这个游戏又增加了一点趣味了 。 “平安县？ 呦，没想到国子监来了好几个平安县的人。 看来平安县这地方土地肥沃啊！” 闻泰来上前就想搂住大皇子的肩膀，但看到萧鼎的眼神，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那叫人杰地灵。 泰来，让你多读一点书，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可是闻大学士的孙子，凡事要多多为闻大学士长脸。” 萧鼎重心长的说道。 闻泰来尴尬一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萧鼎挥了挥手，让角落里一人赶紧过来。 当此人站到周石头面前的时候，周石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大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大山脸上的表情很是陌生，如同见到一个根本就没有过交集的人一般。 “周石头，今天这一幕是不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 我本以为要进国子监读书会难如登天，没想到托萧兄的福，居然也能有机会踏进天朝第一学府。 不过平安县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这个学堂，到时候你可以认识认识。” 徐大山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的感情。 “大山，实在是太好了。 现在我们又能成为同窗了。” 周石头想要搂住徐大山的肩膀，但被徐大山用力的抖开了。 这样的动作让周石头很是茫然。 徐大山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没有等于周石头说下去，五品监学严高便走了进来，准备上下一堂课了。 回过神来的周石头有些茫然，以往熟悉的人怎么变了。 周石头有些走神，他想看看学堂之中是否还有熟悉的人。 角落里，眼角有些发肿的王元宝正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元宝正是平安县首富王员外的儿子。 王员外在京城也有一些人脉，于是便花重金将儿子送进了国子监。 士农工商。 士族排在第一的。 如果能当上官，对整个家族是莫大的荣誉，对家里的生意也能有不少帮助。 所以不管怎么样，王员外都要把儿子送到大燕最好的学府。 看见熟悉的身影，王元宝虽然心里头高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原本以为国子监只是一个简单的学府而已，却没想到里面的水居然这么深。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周石头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国子监占地很大，每个学子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各种设施都是其他学堂所不可能比拟的。 周石头刚刚坐到凳子上，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 周石头轻轻一句，自己也站了起来。 王元宝一下子就闪身进来，动作很是轻快。 “元宝！” 周石头眼睛一亮，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一个熟人。 王元宝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周石头小声一些。 “元宝，你怎么也来了？ 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 虽然现在的徐大山有些陌生，但能在这里见到熟悉的王元宝，对于周石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王元宝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看了看外面，这才缓缓说道： “石头，国子监的水很深，尤其是两个皇子来了之后，就连整个学堂都变了味道。” “什么意思？” 周石头很是不解的看着王元宝。 不就是一个学府而已，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王元宝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想了想后说道： “石头，大皇子看上去好像有儒者之风，实际上心思缜密 。 他好像提前知道你会来国子监读书。 他的母家是甄氏，与你娘亲有一些过节。 对了，徐大山现在跟在了大皇子的屁股后面，已经成了他的人。 之前徐大山本来想拉拢我给你下套，但我并没有答应他。 现在凡事你都得小心一些，省得着了他们的的道。” 王元宝说完之后，透过门缝看外面的情况，在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开门离开。 周石头依旧呆呆的站着。 他实在不懂，不就是过来读书，为什么这里面会有这么多事情？ 皇子，公主，老乡，昔日同窗。 周石头倚靠在门上，脑子里好像一团浆糊。 …… 重新回到课堂的时候，周石头整个人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王元宝的话对他产生了一定影响。 大皇子表面上看上去谦逊有风度，实际上很有可能想在这里报复他。 至于用什么手段就不得而知了，周石头也多了一个心眼。 晚上，周石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并没有去任何地方。 阿大将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先行离去，毕竟家里头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林绾绾身边也需要信得过的人。 房间的烛火摇曳，周石头摒除了所有杂念，全身心的看着书。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声颇为尖锐的求救声…… 第452章 铁证 周石头听到求救声，立马就开门冲了出去。 周石头房间外面便是一汪湖水，而求救之声便是从湖中发出来的。 周石头没有多想，直接拉起衣袖，跳入湖中。 湖水有些冰冷，让周石头感觉身上一阵发寒。 湖中求救的人离他有点距离。 周石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向求救的人游过去。 只是当周石头的手刚刚碰触到湖中之人的时候，好像有一股力量将他往水中用力一推。 湖水没过了周石头的脖子，继而快速淹没了他的脸…… 当周石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周围围了好几圈人。 灯笼中的烛火晃的他有些刺眼。 周石头忍不住抬手想挡住眼睛，一只脚却狠狠的踩在了他的手上。 “哼！ 曾兄不就是取笑他来自乡下吗？ 那又有什么？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娘亲芋恭人不也只是一个乡野村妇而已。 没想到这狗东西居然对曾兄下毒手。 我一定要把狗东西的手给踩烂了！” 闻泰来眼睛血红，脚下使劲用着力气。 周石头痛得龇牙咧嘴，但由于身上没什么力气，根本抽不开手。 “你们在说什么？ 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快点儿放开我！” 司徒长青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泰来，先把你的脚拿开。 这件事情尚不明朗，还请不要先下定论。” 吏部郎中裴世机的孙子裴凯指着周石头大喊道： “司徒祭酒，现在还要说什么呢？ 我裴凯在走廊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周石头在与曾去病争执的时候，一把将曾去病推入了湖中。 不过周石头自己也站立不稳，一同掉入了湖中。” 大皇子萧鼎慢慢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认真的看着这一切，声音十分低沉： “司徒祭酒，各位学子，我们还是请大夫来看一看，不知道曾去病现在情况怎么样。 再者，周石头是不是凶手，凭借着刚才裴凯的一面之词，我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快下定论。 不知各位觉得如何？” 萧鼎说的话十分中肯，司徒长青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裴凯直接跪在了地上，举起手大声喊道： “司徒祭酒，萧兄，各位学子，我裴凯对天发誓，我亲眼看到是周石头把曾去病推入湖中的。 若是我胡言乱语，甘愿遭受雷击之刑！” 裴凯言辞激烈，说的比铜铁还要真。 司徒长青蹲下身子，在曾去病的鼻孔处探了探，旋即摇了摇头 。 曾去病已经没有了鼻息，脸上也没有了血色，已经是没救了。 闻泰来悲痛的跪了下去，眼泪一滴滴的滴落在手上。 闻泰来和曾去病两人虽然都不学无术，但彼此之间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白天还一起玩闹的曾去病，此时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闻泰来的心理根本就接受不了。 “还我曾兄命来！” 闻泰来眼睛血红，蹲下去死死的掐住了走石头的脖子。 周石头的气本来就回不上来，被闻泰来这么一掐，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你放手！” 王元宝冲过去，将闻泰来的手狠狠的拉开。 “你再这么用力，就要把石头给掐死了。” “我掐死他又如何？ 他是杀人凶手，他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王元宝，这里有你什么事，给我滚到一边去！”闻泰来说着，又准备动手了。 徐大山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着王元宝若有所思的说道： “司徒祭酒，刚才我看见王元宝鬼鬼祟祟，在湖边停留了一段时间。 之后便发生了周石头与曾去病两位学子在湖边争执。 我不知道这二者世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没有那便最好了。 若是有，不知道是不是能给大家提供一个思路。 现在已经有了人证，但周石头死不承认。 此事好像成了一个僵局。 不知……” “够了，我看这件事情就由司徒祭酒来定夺吧。 不过我希望这件事情公平公正，不要偏袒谁，也不要污蔑谁。 毕竟曾去病的祖父乃是朝廷重臣，如果这件事情出现了任何的偏袒，只怕曾帆曾大人那边不好过啊……” 萧鼎深深的看了一眼司徒长青，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了司徒长青一个人的身上。 司徒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这些皇子公主来了，果然没什么好事情。 司徒长青自然不愿意决断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事儿。 司徒长青缓了缓，开口说道： “我看此事还是报给张知县吧。 衙门有专门师爷和仵作，会将此案祥祥细细的记录下来。” 由于事关朝廷二品大员曾帆的孙子，司徒长青也不敢怠慢， 连忙让门口的侍卫前去报官。 在司徒长青的劝说下，周石头暂时得以喘息一会。 王元宝在周石头的身边帮他顺气。 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周石头根本反应不过来。 “元宝，我没有……” “我知道。 可是……” 王元宝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原本还以为是简单的欺凌而已，没想到居然会涉及到人命的案子。 这让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快，张从文便带着衙役和仵作一同前来。 在看到这么多熟人，张从文还是有些惊讶的。 不过熟人归熟人，张从文还是很快进入了角色。 待仵作检查之后，立刻汇报给了张从文。 “大人，曾公子已经断了气。 原因便是惊恐落水而死。” 张从文微微点头，听着旁边的司徒长青将大概的情况讲了一下。 张从文听完之后，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这件事情表面上好像已经有了决断。 “你听到了吗？ 周石头，你还想狡辩？ 你把曾去病推入河中，想要以此来泄愤。 没想到苍天有眼，你自己也没有站稳，被曾去病一同带入河中。” 闻泰来向张从文抱了抱拳，严肃的说道： “张大人，这件事情再明了不过了。 还请将犯人周石头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第453章 计上心头 周石头原本还半蹲着，听着闻泰来的话，一下子又跌坐了下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周石头用力抓着王元宝的衣袖，大声的问道： “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求救的声音？ 曾去病在坠河的时候，一连喊了好几声。 你们大家肯定听到了吧！ 这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其实是去救曾去病的，并非把他推入湖中。 我只是救人，根本就不是凶手。 元宝，元宝！” 王元宝苦涩的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他的房间离这边很远，如果他听到了，估计司徒长青也听到了。 若是此时撒谎，很有可能会被安上包庇之罪。 王元宝不敢赌。 周石头的眼神有些暗淡，连忙又看向了许大山，用力的喊道： “大山，我们可是同乡，大家都是来自平安县的，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刚才你是不是也听到了曾去病的呼救声？ 你可不可以帮我作证？ 我周石头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根本不会因为一两句闲话而致人死地！” 徐大山冷冷一笑，脸上写满了无奈： “周石头，你我虽然是同乡，以前还是同窗，可我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如果我乱说一通，也对不起同为同窗的曾去病。 周石头，我实在没想到你心胸狭隘到了这种地步。 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一定会劝劝曾去病的。 可惜了，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张大人，我是冤枉的！” 周石头在张从文的面前跪了下去，不断的磕头，希望张从文能给他讨回一个清白。 王元宝也跪了下去，他也相信周石头是冤枉的。 只是现在有些百口莫辩。 就目前来看，案子似乎也没什么悬念，条理十分清晰。 张从文思虑片刻，便对身边的衙役说道： “先把周石头收监起来。 具体如何处置，等我上报朝廷再说。” 张从文无奈的挥了挥手，便让衙役行动起来。 “呵呵呵，我说张大人，你急什么呢？ 既然本王来到了这里，自然也有权过问吧？” 萧怀瑾大步走了进来，他旁边的侍卫赵虎将周石头面前的衙役推开了。 大皇子萧鼎的嘴角不由地欠了欠，但还是上前一步，十分恭敬的喊道： “十皇叔。” “嗯。” 萧怀瑾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就把目光看向了别处，似乎对这个侄子并不在意。 萧鼎立刻识趣的退到了一边，但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阴寒。 萧怀瑾这么快就能过来，看来这侍卫中也有他的人。 萧鼎一直没有把他这个十皇叔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这个风流爱闹的王爷，一直在藏拙。 萧怀瑾并没有占据主场，而是往旁边退了一步，把位置给让了出来。 林绾绾在人群后面慢慢的走过来。 刚刚接到消息的林绾绾还是有些慌乱的。 石头这才刚刚去国子监，居然会牵扯进命案，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不管怎样，林绾绾心里头都清楚，慌乱是完全没有用的。 与其自乱阵脚，还不如主动出击。 儿子出了事情，林绾绾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加上现在萧怀瑾已经把自己当成半个周家人，就算周石头真的犯下了这样的案子， 萧怀瑾也会想方设法保住周石头这条小命。 见到十王爷和芋恭人同时来了，张从文识趣的让到了一边。 林绾绾刚刚站定身子，周石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连忙扑了过去。 “娘，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娘！” 林绾绾轻轻摸了摸周石头的脑袋，安慰了一句： “放心吧，娘相信你。” 闻泰来站起身来，根本就没有把林绾绾放在眼里，而是大声喝道： “周石头，你娘亲是芋恭人那又如何？ 这也掩盖不了你杀害曾去病的事实。 十王爷，芋恭人，相信你们两个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所偏袒，一定会秉公办理。” 萧怀瑾微微点头，开口道： “那是自然。 一是一，二是二。 事情是怎样的，就应该怎样处理。 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偏帮谁，而是想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那就好。 不过现在人证、事实都已经清清楚楚，还有什么要查的。 我看就是在拖延时间，想要救下周石头而已。” 闻泰来的好友死了，此时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所以和十王爷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林绾绾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最后在裴凯的身上停留。 裴凯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梗着脖子说道： “芋恭人，我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就是看见了周石头作恶，不管谁来都是这句话。” “当真？” 林绾绾目光裴凯死死的盯着。 “当，当真的。” 裴凯语气虽然慌乱，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 “好！ 说得好！” 林绾绾淡笑着点点头，她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芋恭人，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看到熟悉的面孔，九公主连忙走到了林绾绾的身边，小声的询问了起来。 周石头虽然之前冲撞了她，但九公主知道，周石头并不是什么坏人。 或者说林绾绾家风比较严谨，她的孩子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现在周石头深陷漩涡，九公主不由都为他担心起来。 看见了这个丫头，林绾绾知道另一个神出鬼没的人肯定就在附近。 林绾绾低下身子，在九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九公主原本些许黯淡的眸子一下子就变得清亮了起来。 难怪父皇对芋恭人如此看重，芋恭人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林绾绾侧头和萧怀瑾低语了几句。 萧怀瑾连忙按着林绾绾的吩咐，快速的安排了下去。 很快，侍卫便拿着一叠宣纸走了过来。 萧鼎很是不解，连忙开口问道： “十皇叔，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如今是人命关天的案子，你现在总不能让大家沉下心来磨墨写字吧？ 这实在太过……” “荒唐”二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大家心里都生出了这样的感觉，就连司徒长青也暗暗的摇头。 真不知道这个十王爷又在搞什么鬼了？ 第454章 神婆在现 大家都对这个不靠谱的王爷有所耳闻，所以此时所有人的心中都产生了一丝鄙夷。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个王爷还要来胡闹，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吧。 曾去病好歹也是曾帆的孙子，就连皇上也要给几分薄面。 这个萧怀瑾真是太过胡闹了吧。 萧怀瑾浑不在意，让所有人站成了一排。 每人的身后都有一方墨水和一张宣纸。 不少人面面相觑，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到底是为何。 司徒长青看了看身后的宣纸，有些不解的问道： “十王爷，恕下官愚昧，我实在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要干什么？ 若只是为了图一乐子，下官以为，完全没有必要了。 还不如抓紧时间，早点儿……” 萧怀瑾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些严肃： “司徒祭酒，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如果出什么问题，我自会向皇上禀明一切。” 司徒长青尴尬的点了点头，只好又退了回去。 现在看来也只能任由这个十王爷胡闹了。 萧鼎按耐住心中的烦躁，深吸了几口气，打算陪着萧怀瑾演完这场戏。 林绾绾让侍卫将所有的烛火全部熄灭，瞬时，四周围变得黑漆漆一片。 地上还躺着淹死的曾去病。 一袭凉风吹过，不少人感觉耳朵后面有些发凉。 林绾绾走得离大家远了一些，用一种极为深邃的声音说道： “不瞒大家，我林绾绾在平安县的时候就是做神婆的。 神婆虽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但却能和鬼神相通。 今天的案子，一个铁证如山，一个含冤叫屈。 乍一看，似乎有些扑朔迷离了。 不过倒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可以将曾去病和湖中的鬼神一起请出来，让他们来说句公道话。 这件事情到底与谁有关？” 鬼神之说？ 司徒长青不由得蹙了蹙眉，原以为只有一个萧怀瑾在这里胡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芋恭人居然也会玩神婆这些东西。 看来这个芋恭人徒有虚名，没什么真才实学，只会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她在平安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听说平安县的林子华倒是有些本事的，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张从文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难道是芋恭人察觉到了什么吗？ 林绾绾深邃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这样的环境下，林绾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了。 “请各路鬼神在每人身后的宣纸上印出一个手印来。 若是谁是幕后真凶，就将他的手印给抹去，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林绾绾突然后退了好几步，国子监的最高处似乎有一道闷雷响起。 这是鬼神来的吗？ 芋恭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在场不少人都惊讶无比。 没想到芋恭人居然可以请动鬼神，看来有些事情不可不信。 人群里，一个瘦小的学子身子不断的颤抖着。 他的身形与周石头很是相似。 若是在黑夜中只看到二人的背影，很容易认错。 刚才的那一声闷雷过后，原本寂静无风的湖边突然刮起了一阵邪风。 地上的落叶不断抖动，很快就被卷了起来。 萧鼎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睁大了眼睛，但看不清楚周围发生的事情。 难道，真的会有鬼神之说？ 闷雷之声依旧，裴凯的脸变得煞白。 刚才他的确看见湖边有人推搡。 但他离的有一定距离，根本看不清到底那边有几个人，更不会知道谁推了谁。 不过既然有人要周石头死，那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又是一道闷雷过后，居然出现了犹如闪电一般的火光。 在众人惊呼之间，林绾绾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掌灯！” 四周的侍卫很快将烛火点着，原本黑漆漆的一片瞬间亮堂了起来。 萧鼎急忙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只见宣纸上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墨迹。 看来鬼神之说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让一群人陪他们两个老不死的一起玩，真是荒诞至极。 徐大山看着自己身后的宣纸，忍不住开口说道： “十王爷，芋恭人，不知道你们两人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就是！ 十王爷，芋恭人，就算你们二人在这里糊弄再长的时间，也改变不了周石头杀人的事实。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这样还能有所偏袒，真是不把大燕的律法放在眼里了。” 闻泰来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他不想再陪这两个人玩了。 这边除了十王爷之外，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由十王爷一个人说了算的。 闻泰来本来想让司徒长青说句话。 他虽然只是国子监祭酒，但同样也是整个国子监最大的官员，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会给司徒长清几分薄面。 如今这闹得一出又一出，让不少人身心疲惫。 不过当闻泰来看到司徒长青脸的时候，他有些闷了。 因为司徒长青目光落在了郝诚身后的纸张上。 别人身后的纸张都是一尘不染，没有一点墨汁。 但郝诚身后的纸张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印。 “郝诚，为什么你的宣纸上会出现一个手印？ 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长清冷着脸，大声的问道。 事到如今，司徒长青也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鬼神之说，而是利用心虚之人所导演的一场戏。 除了郝诚之外，裴凯身后的宣纸上也有半个手印。 林绾绾淡淡一笑，朝几人行礼后，说道： “十王爷，司徒祭酒，张大人，如今这案子应该再明了不过了。 到底谁清白、谁心里有鬼，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张从文手一挥，连忙吩咐衙役： “将这两人给我押过来！” 郝诚此时连站都站不稳了，衙役轻轻一拉，他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萧怀瑾对这些不感兴趣，连忙催促道： “快把人给带走吧。 曾去病这边，还是要及时通知曾大人的。 至于剩下的事情，司徒祭酒就由你来善后吧。” 说罢，萧怀瑾便先行离开了。 第455章 双标 林绾绾站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看似告一段落。 不过，林绾绾的眼眸变得冷厉了起来。 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她儿子的身上，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林绾绾目光认真的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有不知所措的，有茫然的，有不安的。 唯独大皇子萧鼎显得镇定无比，好像与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关系。 林绾绾发现，这个年纪不大男孩子镇定的有点儿不像话。 “娘。” 周石头如释重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娘，孩儿是冤枉的。 娘……” 周石头不过是八九岁的孩童，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还没有从慌乱中走出来。 “孩子 ，现在没事了。 放心好了，只要有娘在，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林绾绾安慰着周石头，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在看到周石头有些不自然，林绾绾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说道： “石头，把手给我看。” 周石头胆怯的伸出手，只见他的左手通红一片，隐隐有些发胀了。 “到底是谁？” 林绾绾目光如剑，看向了在场的学子。 司徒长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有些为难的说了一句： “芋恭人，想必刚才是一个误会。 闻泰来也不是故意的。 刚才的事情实在太过突然了，所以闻泰来才会那么冲动的。” “对呀！ 再说了，我祖父是当朝一品大员，你只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四品女官而已。 我打他又怎么了？ 就算我有错，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闻泰来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周石头的身上。 就算是打错了人，那又能怎么样呢？ 四品女官和一品大员，二者是根本无法相比的。 何况现在闻泰来还有大皇子撑腰，谅林绾绾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林绾绾与大皇子的生母甄氏本来就有过节，大皇子的舅舅甄维也是因为林绾绾才会被治罪的。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闻泰来想要打压打压林绾绾，在大皇子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争取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至于四皇子，闻泰来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一个做事怯懦，说话都不利索的皇子能干什么呢？ 看着闻泰来有些嚣张的样子，萧鼎心中添了几分喜悦。 若是此番芋恭人咽下了这口气，那只能说明她并没有多大的胆量。 若是芋恭人言辞激烈地反驳，就会与闻忠结下仇怨，那便多一个敌人了。 萧鼎突然觉得闻泰来不是那般蠢笨，似乎还是有一些脑子的。 不过看着闻泰来嚣张的样子，就连萧鼎都想上去好好教训他。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林绾绾快步走到了闻泰来的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巴掌的声音很清脆，五根手指全部印在闻泰来的脸上。 “啊！ 你居然敢打我！ 我祖父可是文渊阁大学士，官居一品。 你这个乡野村妇居然有这么大的狗胆！ 我一定让祖父治你的罪！” 闻泰来大喊大叫，他被林绾绾彻底激怒了。 “啪！” 又是一个巴掌闻文泰来打懵了。 “芋恭人，你这么做实在不妥吧？ 你！ 哎！” 司徒长青微微摇头，他觉得林绾绾这样实在太过鲁莽了。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林绾绾并没有给他好脸色，而是冷冷的说道： “司徒祭酒，什么叫做不妥，恕我愚钝，实在不明白。 闻泰来将我儿子周石头打成这样，一句误会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只是帮我儿子还手而已，我并没有感觉有任何不妥之处。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管你妥不妥。” “芋恭人！ 你这么做完全是在胡搅蛮缠了。” 司徒长青有些生气，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林绾绾看着司徒长青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反问了起来： “司徒祭酒，刚才闻泰来踩我儿子手的时候，你一句误会就想轻描淡写就过去了。 如今我只是做了一个娘亲该做的事情而已，你却说我在胡搅蛮缠。 我倒要问问你，你这颗心是不是长歪了？ 到底偏左了，还是偏右了？” “你！” 司徒长青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角落里的徐大山走到萧鼎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皇子，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个芋恭人太过难缠了，这一次恐怕扳不倒她。” 萧鼎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着徐大山，声音有些阴柔： “徐大山，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听说之前你曾在芋恭人的府上居住，而且芋恭人有恩于你。 你能来到京城，也是托了她的福。 怎么现在她好像你杀父仇人一般，你这么着急要将她置于死地。 倒是有些让我想不明白了。” 萧鼎可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对于这种只记仇不记恩的人，他更是会多留一个心眼。 “让大皇子见笑了。 芋恭人一家对我的确有过帮助，那也不过是米粒之恩而已。 但大皇子对我的恩德可以说是像星辉般灿烂。 我徐大山出身农家，只想做官，渴望成为人上人。 只有跟着大皇子，我徐大山才有出头之日。 而芋恭人，她是见不得我好的。” 徐大山眼中的恨意一点都没掩饰。 “好。 我就喜欢有野心的人。 我以后还会有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 今天就到此为止。 本皇子累了，弄了这么一会儿，是该差不多了。” 萧鼎撩起了衣袖，旁若无人的先行离去。 司徒长青被怼得不轻，但他此时也无话可说了。 因为林绾绾一点都没有说错。 哪怕这一件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只怕闻大学士也只能吃暗亏了。 “司徒祭酒！” 闻泰来只能向司徒长青求救，但此时司徒长青也没什么办法。 “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我觉得老夫年岁大了，人也糊涂了。 哎……” 司徒长青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背影落寞的走开了。 林绾绾在人群中看到了徐大山，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警觉。 从徐大山冷漠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如今他心中没有一点儿感激之情，反而是的求而不得的怨恨。 这样的人，恐怕不会简单。 第456章 推荐 由于周石头是皇上亲定的，不能随意的离开国子监。 不过，林绾绾还是多了一个心眼，让府内的侍卫潘平安留在附近。 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便第一个时间赶过来。 …… 第二日，萧怀朔的桌案前多了几份奏折。 第一份是张从文的。 张从文作为县令，负责详细调查和记录此案。 郝诚之所以要将曾去病推入湖中淹死，是因为郝诚舅舅郝瑞乃兵部主事，属曾帆手下。 郝瑞贪污犯事，曾帆并没有顾及往日的颜面，直接将郝瑞关入大牢。 郝诚一直以舅舅为标杆。 舅舅入狱后，郝诚和曾去病的梁子就结下了。 至于裴凯这个人证，完全是被拉来充数的。 不过裴凯一点也不冤，他知道大皇子萧鼎想干什么。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奉承大皇子，紧跟他的脚步而已。 不过离奇的是，当天晚上，这两个学子都在狱中上吊自杀了。 就算是真有什么，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第二份奏折是司徒长青的。 昨天晚上司徒长青在被林绾绾狠狠的怼了一回之后，这个老学究感觉身心俱疲。 似乎做国子监的祭酒实在是有些难以服众。 司徒长清请求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另外，他推荐林绾绾到国子监教习。 第三份奏折是闻忠写的。 林绾绾当着那么多学子的面打了闻泰来的耳光，可以说让他们闻家颜面尽失。 作为朝中一品重臣，闻忠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闻忠在奏章中直言林绾绾做事粗鲁，不计后果，更是想要让他们闻家在文武百官面前抬不起头来。 说到底，闻忠还是反对女子做官，上朝堂议论国事。 萧怀朔将闻忠的奏折扔到了一边，他是越来越反感这些老臣了。 顽固不化，动不动就是脸面，动不动就是为国为民，付出了多少多少。 难道别人就不付出了吗？ 拿这一点儿资历来说事，这也是皇帝最不屑的。 “闻忠老，老闻忠。 这人年纪的确越来越大，人也开始糊涂了。” 萧怀朔悠悠一句，被王德全听在了耳朵里。 像这些皇上的近侍，文武百官大多都会和他们套近乎。 毕竟有时候还能得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王德全心里也明白了。 以后如果闻大学士过来和他亲近一点儿，王德全也只能离得远一些，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十弟呢？ 怎么今日没看见他？ 不知道这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萧怀朔话音刚落，萧怀瑾正好刚走到门口，准备让门口的小太监通报一声。 “皇兄，怎么这么快就提起了我？ 是不是给我家大丫姑娘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萧怀瑾笑着走了进来。 萧怀朔淡淡一笑，将司徒长青的奏折放在了桌边。 “你看看吧。 咱们国子监的司徒祭酒居然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还向朕推荐芋恭人进入国子监，成为一名夫子。” 昨日后来发生的事情，萧怀瑾也知晓清楚了。 芋恭人说的一点儿都没有说错。 司徒长青的确有包庇之意。 作为周石头的娘亲，恐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活该这个老夫子受点气。 不过以闻泰来和曾帆等人的性子，肯定忍不住要向皇上打小报告。 萧怀瑾怕这些人嘴巴里面没有好话，于是便来探探他皇兄的口风。 听萧怀朔这么说，萧怀瑾也放心了。 那些朝廷的重臣做法太过老派，萧怀朔心里头自然也不喜欢。 萧怀瑾将桌上的奏章拿了起来，随意的翻看了一下。 奏章里，司徒长青言辞恳切，说自己年纪大了，思想跟不上了，不适合再在国子监里教学 。 反正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萧怀瑾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 “听说司徒祭酒想要偏帮闻大学士的孙子，结果被芋恭人说的脸上都挂不住了。 还得是芋恭人啊！ 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会被司徒祭酒说的一愣一愣的。” 萧怀瑾将奏折重新折好，大胆的猜测了一下： “这个司徒祭酒会不会以退为进，实际上想要看一看自己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现在国子监出了这档的事情，司徒祭酒这样做有些像是在逃避责任了。 愚弟认为……” 萧怀朔自然看得出萧怀瑾的小心思，将桌上的杯子拿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又放了下去。 “既然司徒祭酒不想在国子监待了，那就随他去吧。 毕竟人各有志，我虽为一国之主，但也不能太过强求别人。 至于国子监祭酒一职，就由韩于来担任。 等芋恭人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让她去国子监教习吧。 芋恭人聪慧无比，由她来教习皇子和公主最为合适了。” 说起皇子，萧怀朔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大皇子四皇子几人才去国子监没多久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让萧怀朔怀疑，他们两人有没有牵涉进这件事情？ “十弟，你去到现场的时候，大皇子和四皇子分别在干什么？ 对了，还有阿九……” 萧怀朔十分认真的看着萧怀瑾，他对于这几个孩子实在不放心。 大皇子心机深似海，四皇子表面上唯唯诺诺，但背地里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副面孔，还有顽皮的九公主。 萧怀朔子嗣单薄，存活下来的孩子也就这么三个了。 原本萧怀朔会在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间做选择，但大皇子的所作所为让萧怀朔失望透顶。 所以萧怀朔有了让九公主入国子监读书的考量。 萧怀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了看门口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兄，我在现场的时候，大皇子萧鼎很是镇定，表面上看上去与此事无关。 而四皇子，我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想必躲在哪个角落里。 昨天晚上之所以能够破局，还亏了九公主身后的南宫月。 若不是她，只怕周石头会被冤枉了。” “哦？ 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怀朔也来了兴趣。 “其实是这样的……” 萧怀瑾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和萧怀朔说了一遍。 萧怀朔听后，合掌一笑： “芋恭人真是个妙人啊！ 她入国子监做夫子，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第457章 司徒长青上门 林绾绾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整个人是有些懵的。 怎么突然让她入国子监做夫子了？ 如果在现代，女老师很正常，甚至比男老师的数量还要多一些。 可这里是大燕，林绾绾成为一个女官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如今若是进国子监成为夫子，恐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林绾绾接过圣旨，整个人呆愣了好一会儿。 “夫人，你真的要成为国子监的夫子么，实在是太好了。 以后我们大燕女子的地位会越来越高。” 秋香眼中就差冒出小星星了。 如此能干的夫人，实在是绝无仅有。 而能跟在夫人身旁伺候着，绝对是她秋香几辈子修来的福。 林绾绾并没有多高兴，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新的压力。 不过换个思路想，能让周石头在自己的手边读书，对她来说是另一种安心。 让林绾绾都没有想到，国子监的水居然这么深。 林绾绾正欲转身回去，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还未等马车停稳，车上便下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人。 司徒长青衣服有些凌乱，连帽子都戴歪了。 来不及整理衣装，司徒长青连忙下车，显得有些仓促。 “芋恭人！” 不知为何，司徒长青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司徒祭酒，怎么有空跑这里来了？” 林绾绾表情淡然，还没有猜到司徒长青前来的用意。 司徒长青看到林绾绾手中的圣旨，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额。 芋恭人，其实是这样的。 这一次你能入国子监成为夫子，是老夫极力推荐的。 芋恭人非一般女子，学问和见识就算是比起一些老夫子来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相信芋恭人能让这些学子们更上一层楼。” 林绾绾自然不会相信司徒长青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只是为了奉承她，说一些好话而已。 没等司徒长青继续吹捧下去，林绾绾直接打断了他。 “重点。 司徒祭酒，你要说的重点是什么？” 司徒长青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芋恭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我推荐你入国子监之后，皇上就觉得老夫年岁有些大了，并不适合继续留在国子监了。 老夫虽然有些年岁了，但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 “皇上圣明！” 林绾绾朝着皇宫的方向深施一礼。 “皇上知道司徒祭酒年岁有些大了，所以希望司徒祭酒能够有一个好身体，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毕竟司徒祭酒为大燕奉献了大半辈子，皇上于心不忍，不愿意再看到司徒祭酒到最后倒在课堂里。 皇上爱才之心，可见一斑。 司徒祭酒，你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良苦用心。 既然司徒忌酒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和司徒祭酒的厚望。” “额。” 司徒长青嘴巴张的很大，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来这里的用意根本不是想给林绾绾祝贺的。 在写完奏章之后，司徒长青就后悔了。 在国子监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那么多的门生，这是难得的殊荣。 司徒长青不想因为一时运气用事，而丢了这个职位。 司徒长青知道芋恭人在皇上的心目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如果由芋恭人和皇上说说看，说不定皇上也会收回成命。 司徒长青自己可开不了这个口。 哪有写了奏章请辞，还没过一天就反悔了。 玩呢？！ 可是让司徒长青没想到的是，林绾绾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林绾绾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司徒长青现在后悔了肠子都快青了。 可林绾绾一点儿都不想顺着他的话。 在国子监的时候，司徒长青就偏帮闻忠的孙子。 林绾绾不是大度的人，不可能让司徒长青这么顺遂的。 司徒长青愣了半天，只能低头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老夫也只得告辞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享受享受田园生活，这么多年在京城待得有些腻了。” 司徒长青本来想潇洒一点离去，但身后却飘来淡淡的诗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司徒长青忍不住说了一句“好诗”，就气愤的摇了摇头，直接上车走了。 “好走，不送！” 林绾绾挥了挥手，送别了国子监祭酒司徒长青。 想要她开口挽留，怎么可能呢？ “夫人，你怎么这么厉害，随随便便就能出口成章。 还有，这个老头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秋香拉着林绾绾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时间长了，秋香也有眼力劲了，自然看得出林绾绾对司徒长青并不感冒。 “走吧，这样无聊的人就不要管他了。 对了，去我房间帮忙整理一下东西。 看来国子监之行是逃不了了。” 林绾绾对国子监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皇命难违，她不得不去。 …… 现在工坊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 精油提炼的速度相对慢一些，不过肥皂制作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现在肥皂几乎将原来皂角的份额吃掉了。 不过由于林绾绾已经提前给他们留了一个缓冲的时间，所以经营皂角有关的老百姓一点儿都不慌乱。 有不少比较勤劳的老百姓现在从事了肥皂有关的行业之后，比之前赚的还要多一些。 除了一些比较核心的步骤，其余的工作都是可以交给外人，这样的话，可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生产线。 虽然看似是林绾绾垄断了肥皂市场，实际上受益的人有很多。 如果再有人提出反对肥皂，只怕不需要林绾绾开口了，这些人第一个跳出来。 肥皂生意越做越好，林绾绾手头也越来越宽裕了。 现在府里的下人们每人都添置了四套衣服，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多了不少。 从林绾绾府里出来的下人，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吃的好，住的好，穿的好。 最最羡慕的要数林绾绾府宅旁的邻居了，十王爷虽然未曾苛待下人，但是对比林绾绾府中的下人，好像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也许差的就是些许人情味吧。 第458章 太后懿旨 三日之后，三德子手握着太后的懿旨，急急忙忙的赶到林绾绾的府宅。 之所以这么急，主要是十王爷等不及了。 好不容易让风流十王爷看对了一个女子，结果太后的旨意迟迟不下。 如今事情终于定下来了 ，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德子的马车到林绾绾府宅门口的时候，十王爷萧怀瑾在阁楼的边上偷偷看着。 那种期待的眼神，有点儿像等待爱情的鹌鹑。 嗯。 胖鹌鹑。 “王爷，不知道三德子三公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赵虎突然出现在萧怀瑾的身旁，把萧怀瑾吓得一哆嗦。 “你干什么？ 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是不是想要把人吓死啊！” 萧怀瑾拍了拍胸脯，又恢复了往日那般作态。 赵虎尴尬的笑了笑，小声的说道： “十王爷，属下刚才看到三德子公公来了。 三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他来了肯定是有大事的。 不知道三公公去芋恭人府上有什么事？ ” 赵虎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现在王爷和芋恭人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芋恭人有什么事儿，想必十王爷也会担心的紧。 萧怀瑾脸上一片笑意，本想伸手去揉揉肚子，但立刻又缩了回来。 若老是有这样的动作，总感觉有些长不大了。 “三公公来自然是要说好事儿的。 等着吧。 对了，最近府里面要忙起来了，该洒扫的洒扫干净，一定要做到一尘不染。” 想起周大丫姑娘，萧怀瑾的脸不由都红了起来。 “王，王爷 。” 见萧怀瑾如同一个青春期的大小伙子，赵虎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再打扰萧怀瑾，偷偷的离开了。 林绾绾府宅门口，三德子下了马车，手里头握着两卷丝帛。 见是宫里的公公来了，门口的侍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位公公，是不是要找我们家芋恭人？ 小的要不要去里面通报一声？” 三德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去吧。 让芋恭人穿的正式一些。” 三德子扬了扬手里的丝帛，一切尽在不言中。 侍卫连忙跑到府里，一边跑一边喊： “夫人，宫里头来人了！” 刚整理好一个箱子的秋香听到喊声，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些侍卫在府里里待了这么久了，怎么还咋咋呼呼的？ 孔武有力的侍卫如同街上买菜的大婶一般，让秋香都开始嫌弃了起来。 “秋香姑娘，夫人在忙吗？ 外面的公公等着呢，还是得催一下夫人。” 见到是秋香姑娘，侍卫满脸笑意。 “好的，我知道了。 我现在就去里面请夫人出来。” 说着，秋香便迈开步子往里面走了。 虽然秋香实际的身份只是一个下人，但府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敢小看她。 有些侍卫背地里称呼秋香为“小夫人”。 一来秋香天天跟在林绾绾的身后，可以说和夫人最为亲近了。 二来现在府上秋香是最了解林绾绾的，很多事情由秋香来传达就可以了。 秋香模样生的可爱，侍卫中大多都没有成家，有些侍卫便对秋香生起了爱恋之心。 不过对于这些粗人而言，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都说不出口。 此时房间里的林绾绾正在用碳笔书写着一些教案。 以前课堂上学过的不少东西，因为有些东西林绾绾都已经还给老师了。 林绾绾先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全部写出来，这样不至于去国子监教书的时候没有东西拿出来。 “夫人，宫里的公公来了，您快出来呀！ 看样子有些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嗯。 好。 ” 林绾绾放下炭笔，将书本给合上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林绾绾特地捶了捶肩膀。 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埋头看书写字，时间长了也没什么感觉 现在年纪越来越往上去，稍微多坐一会儿，腰就有些酸了。 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看见林绾绾的样子，秋香连忙上前给她按摩肩膀。 “夫人，您实在是太辛苦了！ 现在虽然家里头每个人都有活干，但你自己还是停不下来。 你可别把身体给累坏了。 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都得靠你一个人撑起来。” “好啦，知道了。 你这个丫头年纪不大，话倒是挺多的。 那些婆子婶婶看上去还不如你呢！” 林绾绾笑着说了一句，又在秋香的强烈要求下，被她“搀扶”着走了出去。 这个林绾绾哪怕是在家里穿的都比较正式，所以也不需要特地换衣服。 见林绾绾出来了，三德子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 “芋恭人。” 看着林绾绾被丫头搀扶起来，三德子心里头有些痛惜了。 芋恭人确定是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身体才会一天比一天差的。 这样的女子比那些忠臣良将可一点都不差的。 “原来是三德子三公公，不知何事要劳烦三公公跑一趟，我有些过意不去啊！” 林绾绾满脸笑意的说道，又给了秋香一个眼神，秋香立马跑到府里，准备打点的银票。 三德子轻轻摇头，将其中一卷丝帛拿了起来，十分客气的说道： “芋恭人，能为皇上和太后办事是我三德子的福气。 再说了，来的可是芋恭人的府上，老奴心里头也高兴。 芋恭人，咱有话待会再说吧。 接旨吧……” 林绾绾和门口的一众侍卫皆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德子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周林氏睿智聪慧，才德兼备，可堪大用。 在各国使者来访之时，扬我大燕国威。 特封周林氏为三品芋淑人。 望其能鞠躬尽瘁，不负朕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绾绾磕头，接过了圣旨。 三德子连忙上前，小声的嘱咐了几句。 “芋淑人，皇上还有口谕给您呢！ 如果等家里的事情忙完了，芋淑人就要正式进入国子监教习了。 另外，鸿胪寺那里头的事情，您就稍微看着点就行了，不必事必躬亲。” 萧怀朔知道，林绾绾的才能远不限于此。 鸿胪寺现在最忙的一阵已经过去了，若是再有事情，林绾绾再回去就行了。 如今的国子监，或者说国子监里的三个孩子，才是萧怀朔最为看重的。 第459章 芋淑人 林绾绾之所以能够成为三品芋淑人，其中最大的“功劳”要属闻忠和曾帆了。 要不是闻忠和曾帆三番四次的上奏折，对芋恭人所做的诸多事情表示不满。 曾帆这老头子更是把孙儿的死归结到林绾绾的身上。 如果不是周石头到国子监，说不定他的孙儿就不会死了。 曾帆对芋恭人出言不逊，根本就不像一个稳重的老臣。 萧怀朔本来还不想给林绾绾升官。 毕竟升的太快了，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肯定又要借题发挥了。 现在的萧怀朔完全没有这样的顾忌了，好好的一个皇帝硬是被逼成了青春期的叛逆小子。 其实萧怀朔也有自己的考量。 现在朝堂之上这些老臣仗着人多势众，老想要左右萧怀朔的决定。 越是这样，越让萧怀朔想要打压这股势力了。 于是林绾绾直接被提上了三品，成为大燕朝现在品阶最高的女官。 和那些朝廷重臣的夫人不同的是，她们只是普通的诰命夫人而已，只有一个封号，没有任何实权。 这样的封号还不如一个九品芝麻官来的有用。 林绾绾则不同，她不但有封号，还有官职。 另外，她代表了民间的新兴势力，皇上也特别多瞩目。 一下子升为了三品芋淑人，林绾绾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 阁楼上的萧怀瑾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皇兄居然力排众议，直接将林绾绾升为了三品女官。 这样一来，王爷娶三品芋淑人的女儿，好像没那么违和了。 秋香笑得跟一朵花一样。 她家夫人又升官了。 她虽然不知道三品女官是什么概念，但看门口侍卫惊讶的表现，就知道肯定是个大官。 照这样下去，她家夫人迟早在京城能够真正立足。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秋香眼中闪着幸福的泪花。 她家夫人一路走来，其中有多少艰辛，她是清楚的。 正当秋香感动的时候，三德子又小声在林绾绾耳边提了几句： “芋淑人，老奴手头还有一份太后的懿旨。 这份懿旨与大丫姑娘有关，您还是先请大丫姑娘出来吧。” 林绾绾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大丫要出嫁不过早点晚点的事情。 当听到太后的懿旨，林绾绾心中还是以些许的不舍。 秋香听后，居然比周大丫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等到几人齐齐跪了下来后，三德子才将太后的懿旨宣读了出来。 不出所料，太后的懿旨就是给十王爷和周大丫赐婚的。 现在的周大丫早已不是平民之女，而是三品官员的女儿，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了。 接旨之后的周大丫还是有些不舍。 “娘，女儿……” 林绾绾连忙给了周大丫一个眼神，说道： “还不快点谢谢太后和三公公，莫要失了礼数。” 三德子连连摆手，有些受宠若惊： “芋淑人，这如何使得。 大丫姑娘以后可是十王妃，老奴何德何能，敢接受十王妃的感谢。” “三公公哪里的话。 三公公这么着急，一路上肯定没有耽搁，还请三公公到里面喝杯热茶。” 没等三德子的拒绝，门口几个会来时的侍卫直接将三德子随行的宫人全部请了进去。 三德子别无他法，只能也跟着去里面坐坐。 三德子跑这么一趟，拿一些“辛苦费”自然也是应该的。 这种事情皇上太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不过林绾绾给的特别多，让三德子笑得合不拢嘴了。 太后给萧怀瑾和周大丫选的成亲的日子就在这月的十六。 这日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不过时间有些仓促，所有的事情都得抓紧准备起来了。 林绾绾这才知道皇上让她忙完之后才去国子监的意思。 原来是先要把女儿的婚事给安排完。 等到三德子走后，林绾绾才稍稍空了下来。 “夫人，我真是替小姐高兴。 我们的大小姐终于成为了十王妃。 不对，是十王爷终于把我们大小姐给娶到了。” 秋香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林绾绾扶了扶额头。 虽然她心里都高兴，但高兴之余，是满满的疲惫。 因为林绾绾知道，接下去的她又得忙碌起来了。 整个府宅上上下下都得布置一遍。 虽然现在的下人足够的多，她也只需要出一张嘴而已，但动脑筋的事情可一点都不省力。 另外，周大丫成亲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通知周家的那些老人，还有姜小翠以及各种亲戚。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现在林绾绾的地位上去了，原本一些不走动的亲戚变得热络了起来。 其实林绾绾是不喜欢这一些人情世故。 但还是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了想，林绾绾便吩咐了起来。 “秋香，把碳笔和纸拿出来，我要写几封信送回去。” 秋香激动万分，拿炭笔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夫人，大小姐真的要嫁给十王爷了吗？ 这是真的吗？ 我这心情怎么比大小姐还要紧张？” 秋香虽然也只是一个“吃瓜”群众，但这个吃瓜群众好像把自己也投入进去了。 “怎么？ 恨嫁了。 好的，我知道了。 等到大丫的事情忙完之后，我就为你着手准备。 到时候给你看看附近有没有贤婿，什么张大狗，李二牛，王三胖啥的，肯定让你满意。” 林绾绾一本正经的说着玩笑话。 “夫人，我就只是激动而已。 再说了，我只想一辈子陪在夫人身旁，伺候好夫人就行了。 至于传宗接代的事情，自然有两位大哥来负责了。” 秋香鼓着嘴，但给林绾绾捏肩膀的力道还是恰到好处的。 跟在林绾绾身边久了，秋香说话也不像其他小姑娘一样特别的小心。 什么该说什么，什么不该说，动不动就大逆不道。 这在林绾绾这边是根本不存在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从今天开始家里头可得忙乱了，你得给我好好盯着。 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给你放两天假。 京城这么大，可以好好出去转转。 钱的方面不用担心，该花的就得花，小姑娘就得好好打扮自己。” 第460章 各种准备 林绾绾写了好几封信，除了姜小翠，林大山等家里人之外，还把来福和喜鹊一起叫了过来。 虽然来福和喜鹊是林绾绾买来的下人，但现在林绾绾也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 周大丫要成亲了，他们自然也应该一起来热闹热闹。 秋香的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在林绾绾的熏陶之下 ，一些信件还是看得懂的。 “夫人。” 林绾绾刚把信件写完递到秋香的手边，秋香便直接跪了下去，眼含热泪地喊道。 “怎么了？ 我这信上写了什么情话，能把你激动的成这样？” 林绾绾打趣道。 秋香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感激涕零的说道： “夫人，你可是把我们一家都当成自己人了。 我秋香真是三生有幸，能伺候夫人。 我……” 林绾绾直接捂住了秋香的嘴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秋香，我发现你这小丫头越来越会偷懒了。 是不是看我年纪大了，总说一些好话来骗我，然后偷摸着少干些活。 若是真这样，放心我把你嫁给李大牛，张三……” 还没等林绾绾说完，秋香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桌上的信件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说： “夫人，我现在就让人把信送回去。 放心吧，我一定会嘱咐他们要多快有多快，事情紧急，可一点儿都耽搁不得。” 林绾绾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当真是有趣。 …… 隔壁的十王爷府宅，在听到太后懿旨后，整个府宅全部忙碌了起来。 赵虎跟在萧怀瑾身后，几乎快要把腿给跑断了。 赵虎第一次感觉到萧怀瑾内心有多么紧张。 “角落里的漆没刷好，还差那么一点点。 到底有没有一点眼力劲儿。 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可要丢了本王的面子。” “那个谁，花盆是怎么摆的，角度不能往右移一点吗？ 你看看你看看，两边的距离都不一样了。 扣工钱，一定要扣工钱。” 只听下人悠悠的飘来一句： “王爷，刚才这个角度是您让我们摆的，而且您还特别关照了。 要是谁敢挪动一分，您就要把谁的屁股给打烂……” 萧怀瑾：“……” 赵虎见萧怀瑾眼睛眯了起来，连忙凑过去，小声说道： “王爷，咱们府上是出了名的宽松。 但如果是十王妃嫁了进来，下人们也和他她这么说话，会不会把十王妃给气到了。 十王妃天性淳良，看着一点儿都没脾气，可不能被他们这些下人给欺负了去。” 萧怀瑾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对对对，赵虎，你说的对。 是要好好罚一罚了。” 刚才说话的下人立刻感到自己屁股后面一阵发疼。 看来这一顿板子是少不了。 不过就算是挨了打，他们也不愿意离开王府。 王府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格外的好，没有比这更舒服的地方了。 就算是进了皇宫，也要承受不少尔虞我诈，没有一点本事的人，根本在皇宫混不下去。 萧怀瑾突然回头看了看赵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赵虎，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奸臣的本色。 啥时候学的这么坏了，不应该啊！” 赵虎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住了。 刚才他也只是出于好心，就怕十王妃刚刚嫁过来，在这样的氛围中不太适应。 “王爷，我……” 赵虎发现十王爷敏感的一些过分了。 这只不过是成亲前的准备而已，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赵虎连忙一溜烟的跑了，该干活就干活，省得被十王爷看见了找茬。 整个十王府好像一个旋转的陀螺，忙碌的根本停不下来。 …… 国子监，大皇子的书房。 像大皇子这样的身份，哪怕是到了国子监也有自己的几个小房间。 萧鼎一手握着毛笔，另一只手压着宣纸。 墨水一点点在宣纸上散开。 桌案旁堆叠着不少纸张，每一张纸上只写了一个字，那就是“鼎”字。 相比于萧怀朔送给萧鼎的字，萧鼎自己写的“鼎”字如同初升的太阳，让人感觉到那厚积薄发的生命力。 “大皇子，听说太后已经下旨让芋恭人的女儿嫁给十王爷了。 如此强强联手，以后对付他们两个人就更加难了。” 徐大山小心的磨着墨，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林绾绾和萧怀瑾这两个人对徐大山来说，都是痛恨的对象。 现在这两人成为了亲戚，只怕就算有大皇子在，也不好对付了。 “不对，是芋淑人，不是芋恭人了。 现在那个林绾绾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可谓是如日中天。 如果我猜的不错，林绾绾以后还会升官。” 萧鼎放下了毛笔，淡淡的说道。 “什么，三品芋淑人？ 这个怎么会呢？ 一下子就成了三品女官，这也是我们大燕第一例啊！ 实在是不敢想象。” 徐大山在感叹的同时，心中嫉妒之情越来越深。 既然林绾绾如此优秀，为什么不拉他一把呢？ 林绾绾如今的身份地位，相信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推荐进国子监。 若是她愿意帮忙，以后肯定飞黄腾达，改变他们整个徐家的命运。 可恨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为他考虑，只想用三瓜两枣来可怜他。 徐大山握紧的拳头，目光变得冷然了起来。 “怎么？ 心里头不舒服吗？” 萧鼎淡淡一笑，将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 “如果心里都不舒服，那就付之行动。 你以为在这里发狠有多大的作用？ 说出去只会徒增他人笑柄。” 萧鼎看了徐大山一眼，眼中多了一分惋惜。 “大皇子，小的心中愤怒，但就想出这个恶气，不知道大皇子有什么办法吗？” 萧鼎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萧鼎便想到了一个计策。 “大山，你侧耳过来。 你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就可以了。 至于这一件事情……” 徐大山连忙行礼，目光很是坚定： “请大皇子放心，这件事情只是我徐大山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没有一点关系。 而且我徐大山相信大皇子的通天能力，一定能将这两个奸人彻底铲除！” 第461章 《闺中秘术》 徐大山向萧鼎表忠心。 想要在大皇子身边站稳脚跟，就必须有所付出。 现在的徐大山只有这一条烂命，其他什么都没有。 若是以后能够大有前途，就算是充当大皇子的马前卒又如何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 爬到最上面的人，又有谁去管他之前走过的路有多黑暗呢？ 见徐大山和自己一样年岁不大，但脑子格外的灵活，有些东西一点就透，萧鼎颇为满意 。 其实这件事情成不成功都可以让萧怀瑾心中生出疙瘩。 这就是萧鼎想要的结果。 萧鼎轻轻拍了拍徐大山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大山，有你这样的左膀右臂，本宫何愁大事不成？ 若他日本宫能有所突破，一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徐大山听后，立刻跪了下去， “我徐大山愿为大皇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好，哈哈哈！” …… 王府和林绾绾的府宅都忙碌万分。 离萧怀瑾和周大丫成亲的日子不足两日了，周石头也准备告假离开国子监，回家好好热闹热闹。 大姐出嫁可是一件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现在周大丫成亲，年纪也算不得大，相比于林绾绾的原身来说，要好不少了。 林绾绾的原身成婚早，生孩子也早，所以导致现在林绾绾坐的久了一些，就会腰酸背痛。 这些都是后遗症。 由于是王爷成亲，周大丫的衣服就用不着林绾绾来操心了。 单单一个尚衣局，宫里头就来了三拨人，给周大丫量了又量，生怕出一点差错。 萧怀瑾的衣服准备的也是格外的小心。 为了不凸显大腹便便的样子，萧怀瑾努力将自己的肚子收起来。 成亲是一件大事儿，萧怀瑾自然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周大丫看。 房间里，看着大红色的凤袍，以及华丽的珠冠，周大丫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紧张。 还有两天她就要成为十王妃了，一个普通大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如今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周大丫心中感慨万千。 早些时候，大伯周济才恨不得要将她卖掉，只为充实自己的钱包。 如今的她…… 想到此处，周大丫的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不过很快，周大丫便调整好了心情，让自己看上去愉快一些。 若是让娘亲看到了自己这副模样，还以为又在胡思乱想了。 “大丫！” 林绾绾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句。 周大丫听见喊声，立刻站了起来。 开门之前，周大丫还偷偷擦了擦眼角，就怕林绾绾看出些什么。 “吱呀！” 门轻轻的打开，林绾绾满脸笑意的走了进去。 看着桌上精致华美的婚服，林绾绾的笑意更浓了。 “大丫，看到你出嫁了，娘心里头高兴。 娘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简单又平和，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林绾绾轻轻抓过周大丫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其实我也不用多担心。 你嫁给十王爷比嫁到同村还要近。 若是想我了，出门就回娘家了。” 周大丫本来还有些许悲伤的心情，转眼便消逝了。 是啊，虽然说是嫁出去了，实际上跟住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娘，谢谢你。” 周大丫的声音有些许哽咽。 “傻丫头，有什么可谢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 做娘的当然希望你嫁的好。 十王爷虽然看上去年岁大了一点，其实有时候心性跟小孩一样。 你不必什么事情都依着他，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 林绾绾知道，萧怀瑾就是喜欢周大丫这样温婉可人的女孩子。 若是嫁进王府之后，什么事情都格外的小心反而失去本性了。 “娘，我记住了。” 周大丫轻轻的点点头，又把头靠在了林绾绾的肩膀上。 这一刻的画面格外的温馨。 林绾绾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了周大丫的手心里，轻声说道： “大丫，娘之前说的都作数。 平安县的铺子归你们两个女儿，不管你们嫁到哪里去，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 另外，这一万两银票就当做你的嫁妆。 不管怎么样，手头总要留一些钱的。” “娘……” 周大丫想要抽开手，但被林绾绾紧紧的握住了。 其实此时的林绾绾纠结的很，有些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或者说连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经验。 古代女子成婚，做娘的多多少少也要和女儿说一些房中的事情。 其中有传宗接代的因素在里面。 可是作为一个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女子来说，要如何开口和自己的女儿说一些注意事项。 虽然林绾绾是学医出身的，但理论归理论，和实践有本质的区别。 为了做好娘亲这个角色，林绾绾可谓是煞费苦心。 此时林绾绾的口袋里塞着一本《闺中秘术》，照理说对林绾绾这种学医的人来说，这种东西算不了什么。 但现在林绾绾早已心跳加速，呼吸都变乱了。 感觉到肩膀处的林绾绾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一只手伸在口袋里一动一动的。 周大丫还以为林绾绾又要掏出什么好东西来，连忙把林绾绾的手给按住了。 “娘，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需要了。 能够做你的女儿，比任何东西都满足。” 周大丫十分感激的说道。 林绾绾的脸微微泛红，很是不好意思： “大丫，这东西你得要。 虽然这也算不得娘的一点心意，不过你确实需要。 过了几日你的身份就要改变了。 娘，娘希望你……” 林绾绾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口袋里的“宝书”塞到了周大丫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间。 就算是跑到走廊里的绾绾，此时也紧张的很，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种感觉只怕比去偷东西还要让人紧张。 看着娘亲突然莫名其妙起来，周大丫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到周大丫回过头来，看到桌上的《闺中秘术》，周大丫整张脸瞬间就通红了。 这…… 哎呦，羞死人了。 不用看里面的内容，只看封面上画的两个小人的动作，就已经让周大丫羞得心跳加速了。 难怪娘亲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 只怕换做其他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不过周大丫是个听话的孩子，娘亲拿过来的书本自然有她的用意。 于是借着烛火，周大丫便小心翼翼的翻看了起来…… 第462章 潘平安报信 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家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整个王府全部挂起的大红色，看上去格外的喜庆。 萧怀瑾还在府里忙上忙下，一刻都停不下来。 谁都没想到一向淡定的十王爷，居然会有如此好笑的一幕。 林绾绾寄信的同时，又寄回去不少银两，为的就是能让周家人以及一些亲戚能够抓紧赶过来，喝周大丫的喜酒。 林绾绾并没有在信上写周大丫婚事的具体内容。 她怕到时候有些厚脸皮的人在两人成亲的当天，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说不定喝醉酒的萧怀瑾顾及面子，就会轻易答应别人。 …… 姜小翠是第一个收到信的。 如今平安县这边的生意全由姜小翠一个人做主。 姜小翠由衷的为周大丫感到高兴，大姐成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只是周大壮已经去了军营，姜小翠总感觉人没有凑齐，身边少了一个人。 在姜小翠发呆的时候，里屋的周晓甜便“哎呀哇呀”的喊了起来，似乎也兴奋了起来。 姜小翠连忙通知下去，该安排的安排好。 就算是她离开了，家里头的这些生意也得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可不能荒废了。 虽然这几个铺子和肥皂生意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既然娘亲信任她这个大儿媳，她就得尽心尽力，不能出任何岔子 。 …… 当周大友接到信件的时候激动万分，差点儿连整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娘，你过来看看。 我们的大丫姑娘要成亲了！ 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周大友激动地将信件递给了唐三娘，居然还忍不住鼓起掌来。 唐三娘忍不住白了一眼周大友，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当家的，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 你给我看，我能看懂吗？ 不过周大丫成亲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咱们家里有现在这般光景可都是沾了大壮娘的光。 不然的话，咱们这一辈子就是泥腿子，永远翻不了身。” “对对对，老婆子，你说的很有道理。 要是没有大壮娘，咱们这日子过的就辛苦了。” 周大友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两人在兴奋过后，又一个难题来了。 该带什么东西去呢？ 要说金银珠宝的话，林绾绾可一点都不缺。 周大友家里头也算不得富裕，也没什么像样东西可以拿出来。 周大友一拍脑袋，笑着说道： “有了。 我和几个老家伙好好商量商量，将大壮娘的名字排在族谱的最前面。 也就是说，大壮娘是我们周家第一人。” 唐三娘本来想说两句的，毕竟这在现在的林绾绾面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别说是他们周家了，就算是整个平安县，把林绾绾排在第一又如何呢？ 不过他们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整个荷花村因为周大丫的婚事，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让喜鹊和来福没想到的是，如今位高权重的夫人居然给他们两人来信了。 来福激动的无以复加。 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能够轮到他。 来福一直勤勤恳恳的做好下人的本分，一点都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让来福没想到的是，夫人居然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 这次去京城还能看到自己两个儿子和女儿，对他们夫妻两个人来说，如同过节一般高兴。 …… 正当众人高兴之余，潘平安的到来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一大早，林绾绾和秋香一起在门口守着。 算下来，荷花村的亲戚们差不多应该来了。 秋香也想爹娘了，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们了，不知道爹娘过得怎么样。 和以前相比，会不会又胖了一些。 可她们没有等到荷花村的人，而是先等来了潘平安。 潘平安一身血污，两只手都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上也中了一箭。 要不是潘平安凭着意志咬牙跑回来，只怕在半路就已经倒下去了。 “夫人……” 原本在国子监旁边守着的潘平安一直护着周石头的安全，怎么突然搞成这副样子回来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平安刚刚开口，林绾绾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 潘平安回来了，而周石头并不在他身后。 莫非…… 林绾绾轻轻握着拳头，紧紧盯着潘平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侍卫，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石头呢？ 石头去哪里了？” 林绾绾多少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出了口。 她希望有些东西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而已。 潘平安被其他侍卫搀扶了起来，喘了几口气说道： “夫人，对不起，石头少爷被人掳走了。 属下拼死搏斗，但是未能救下石头少爷，实在是罪无可恕。 望夫人责罚。” 林绾绾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她本以为安排潘平安守在附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没想到幕后的黑手居然胆大包天，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秋香立马扶住了林绾绾，生怕夫人经受不住，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林绾绾站稳之后，立马上前几步紧紧的抓住了潘平安的肩膀，大声的问道： “掳走石头的到底是什么人，你有没有看清楚？ 事情在哪里发生的，又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你给我详详细细的说一遍！” 直到潘平安忍不住喊了出来，林绾绾才知道自己有些用力过猛了。 镇定下来之后，林绾绾让侍卫先扶潘平安去里面休息，等到他恢复了一些，在询问他详细情况。 林绾绾府宅门口的动静，自然被萧怀瑾听了去。 萧怀瑾立马带着赵虎跑了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三两句话就让萧怀瑾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看来有人就是冲着他或是林绾绾来的。 其实现在京城不少人都知道，一向风流好玩乐的十王爷要成婚了。 而十王爷娶的便是芋淑人的大女儿，可以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可是在两人成婚之前，新娘子周大丫的弟弟居然被人掳走了。 这无疑给二人的喜事上，悄悄蒙上了一层散不开的阴霾。 萧怀瑾额头的青筋暴起，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还要锐利。 赵虎知道，王爷想要杀人了。 第463章 借刀杀人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林绾绾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周石头的下落。 在十王爷大婚之前居然出了这个事情，在场所有的侍卫皆面容严肃，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绾绾快步走到了萧怀瑾的身旁，十分冷静的说道： “十王爷，石头应该是刚刚从国子监出来就出事的。 只怕这件事情与国子监里的学子脱不开关系。” 萧怀瑾微微点了点头，此时府内的侍卫全部聚集到门口，等待萧怀瑾发号施令。 “赵虎，你听好了，有人想要以本王为敌。 如果本王的颜面有所损伤，你们这些侍卫就自己看着办吧。” 萧怀瑾使用最轻的口气说的最狠的话，这副模样最让赵虎感到胆寒。 赵虎连忙大声训斥，吼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呢？ 全部都给我散下去，就算是把整个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周公子给我完好无损的找出来。” “是！” “是！” “是！” 所有的侍卫齐齐拔刀，誓要与幕后之人决一死战。 他们这些人是萧怀瑾的护卫。 如今有人胆敢如此挑衅萧怀瑾，如果他们连幕后之人都找不出来的话，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吩咐完之后，萧怀瑾便和林绾绾一同回到府中。 明日便是十王爷成婚的日子，这个日子还是太后亲自挑选的。 既然定下来之后就不能更改了，婚事也只能如期举行。 不过现在出了这档的事情，只怕周家的人没有了那般喜悦之情。 潘平安受的伤并不是特别重，稍微休息一下之后，便有些力气了。 萧怀瑾站在潘平安的身旁，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林绾绾自然也看出些端倪，坐在潘平安的对面，仔细的问了起来： “潘平安，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你们俩，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袭击的地点是哪里？ 最主要的是，他们有什么特征吗？” 林绾绾先得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想着能不能从里面找一些线索。 潘平安沉思的片刻，开始一点点回忆起来。 “王爷，夫人，我和石头少爷刚从国子监出来就被一队人给盯上了。 大白天，这些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从头到脚包裹的很严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显然是想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们的动作非常快，最起码还有七八人，而且身手敏捷，并不像寻常的匪徒。” 潘平安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布条。 “王爷，这是我与匪徒搏斗的时候，从其中一个匪徒身上扯下来的。” 萧怀瑾接过布条，脸色立刻变得难看的起来。 “王爷，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绾绾看出了萧怀瑾的不对劲，连忙小声问道。 萧怀瑾把布条递了过去，林绾绾只看到一个“四”字，就感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四皇子萧炎？” 林绾绾脱口而出，但又立刻否定了。 “不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只怕这布条是匪徒是故意留着给潘平安扯下来的。” “不错，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我看潘平安的伤势是他们故意弄成这样的。 以对方的身手和人数，完全可以将潘平安给弄死。 结果却留着潘平安一条命跑回来报信。 这实在太可疑了。” 林绾绾让下人把门关好，房间里只留下几人。 林绾绾将布料放在桌上，低头思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林绾绾才开口说道： “十王爷，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其实并不难猜。 只要看一看谁最得利，那么谁的嫌疑就最大。 所以我猜这件事情恐怕与大皇子有关。 我与大皇子的生母甄氏有过一些接触，所以我猜，大皇子很可能借着这个机会想要为他的母妃报仇。” 萧怀瑾微微眯眼，听着林绾绾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萧怀瑾之前就与甄维有些不对付。 如今萧怀瑾要娶林绾绾的女儿，两家人就此成为一家人。 对于大皇子萧鼎来说，如今的“仇人”更加集中了。 借着这个机会，萧鼎在背后搞些手段倒是很有可能。 萧怀瑾握紧了拳头，声音低沉的吼道： “我现在就去找那小子。 真是没想到，我们萧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人。 如此心肠歹毒的人，若是有朝一日成为帝王，只怕我大燕王朝不消多日便会彻底灭亡。” 萧怀瑾也算是说出了狠话。 作为萧家人，自然希望大燕能够万世永存。 然而萧鼎的心性和所作所为，让他这个皇叔也感到寒心。 “不可，王爷万万不可冲动。 若是就这么通过去找萧鼎，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萧鼎既然如此安排，只怕他早已经完全与此事撇开了关系。 就算最后这件事情了结了，也应该查不到他的头上。” 萧鼎的心性和手段就连林绾绾都感觉有些可怕了。 难怪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在皇宫如此复杂的环境中活下去，没有点心机是不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 难道就轻易放过这小子了吗？ 他简直就是萧家的败类。 还有四皇子，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皇兄这两个儿子真是两个极端。” 萧怀瑾握紧了拳头，有些恨铁不成钢。 林绾绾抿了抿嘴，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十王爷，既然大皇子想要借刀杀人，那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倒显得有些无能了。” “难道芋淑人有好计策？” 林绾绾神秘一笑，说道： “其实我们可以借助四皇子力量，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其实王爷大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拿着布条去国子监找四皇子。 看看四皇子怎么说？ 四皇子虽然怯懦，但毕竟也是一个皇子，身边如果没有人的话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来，石头的性命反而有保障了。” 萧怀瑾低头想了想，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脸上的表情没那么严肃了。 “好，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萧怀瑾上前轻轻的握住了周大丫的手，十分肯定的说道： “大丫，你请放心好了。 我一定会将弟弟完好无缺的接回来。 至于那些暗害他的人，我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第464章 质问 国子监里，四皇子萧炎的房间在最角落的位置，显得有些僻静了。 此时的萧炎一个人躲在床边，正在翻看连环画。 看着连环画上各种人物的动作，萧炎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 之所以萧炎“醉心”于这种杂书杂画，为的就是能够避开大皇子萧鼎的目光。 一旦萧鼎发现这个如同烂泥一般的四皇子只是装出来的而已，那之后萧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四皇子，国子监门口的事情您听说了吗？ 这件事情会不会与大皇子有关？ 要是真这样，只怕这个国子监里也要乱成一锅粥了。” 四皇子的随从顾明在一旁小心整理着书籍，那些书籍大多也是一些无聊的画本，和课堂所学毫无关系。 房间里还放着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只不过是装饰品而已。 萧炎将连环画推到了一边，目光淡然的看向了顾明。 “这群人的动作实在太过于明显了。 看来萧鼎对我放心不下，明里暗里想要把我拖下水。 只怕我到了棺材里，他才会彻底放心下来。” 萧炎脸上尽是苦笑。 他与萧鼎的年纪差不多，现在的处境却截然不同。 虽说两个人都为萧怀朔所不喜，但一个是嫡长子，另一个母家之前密谋造反。 如今留下萧炎一条性命，已经算是皇上的仁慈了。 除非有特别大的契机，不然的话萧炎是很难翻身的。 顾明凑到了萧炎的身旁，眼神中尽是担忧之色。 “四皇子，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说实话，大皇子聪慧过人，非一般人可比。 这个案子做的实在太明显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大皇子想要嫁祸给四皇子。 但如果细细一想，会不会有人故意这么做。 表面上矛头直指大皇子，但实际上呢？ 像不像是大皇子演的一场苦肉计？ 他是受害者，他同样也是加害者。” 萧炎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周遭的事物跟他没关系。 “顾明，你说的不错。 如今看来，本宫是被迫拉下水的。 只怕芋淑人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萧炎微微摇了摇头，一会儿又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 “哎！” 顾明长长叹了一口气，依旧垂手退到了一边。 …… 一个时辰过后，萧怀瑾拿着布条脸色沉重的跑进国子监。 原本门口的侍卫还想着和十王爷打上一声招呼，但看到萧怀瑾的脸色之后，侍卫全部闭上了嘴巴，不敢多言语。 萧怀瑾径直走进了国子监，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拦或问话。 “啪！” 萧怀瑾直接一脚踢开了房间，大步的走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角落里的萧炎吓了一跳。 顾明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了萧怀瑾的身旁，态度十分恭敬。 “十王爷。” 萧炎脑袋一点点探出来，小声的喊了一句： “十皇叔。” 萧怀瑾眼睛瞪得很大，直接将布条扔在了地上。 “萧炎，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这布条上写着什么字！” 萧炎满脸惶恐，身子都有些在颤抖了。 “皇叔，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炎看上去弱不禁风，如同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小狗。 “你自己长眼睛看！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居然如此歹毒。 明日便是本王大婚的日子，若是周石头出了什么问题，你信不信本王拿你是问！” 顾明连忙跪了下去，将地上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布条上的字让顾明忍不住磕头喊冤： “十王爷明鉴，四皇子一直恪守本分，不敢有任何歹心。 这肯定是有人栽当嫁祸，想要往四皇子身上泼脏水。” 萧炎也从桌案旁绕了出来，抓住萧怀瑾的裤腿，模样十分委屈。 萧怀瑾冷冷一笑，将萧炎推到了一边，不客气的说道： “萧炎，为什么有人要嫁祸你，不嫁祸给别人呢？ 是不是你也有问题？ 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 如果最后出了什么问题，只怕以后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萧怀瑾说完便直接离开了，并没有给萧炎任何解释的时间。 身后的房间里，萧炎大声呼喊着，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但萧怀瑾早已经听不到了。 等到萧炎把嗓子喊哑了，顾明这才把门悄悄关上。 刚才萧炎窝囊至极的样子，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萧炎慢慢站起身来，眼眸有些深沉。 “四皇子，现在该怎么办？ 看样子十王爷是吃定我们了，事情有些难办啊！” 如果现在四皇子什么都不做，那萧怀瑾和芋淑人真有可能联合起来一起去找皇上讨个说法。 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个是一心为国的芋淑人。 面对一个几乎被皇室抛弃的四皇子，可以说胜券在握。 说的难听一些，四皇子拿什么跟他们斗？ 顾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 “四皇子，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些说。” 萧炎握住了顾明的手臂，有些紧张的说道。 顾明淡淡一笑，心里面有了打算。 “四皇子，这一次看上去我们是被大皇子和十王爷给坑了。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如果能向十王爷和芋淑人示好的话，说不定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憋屈了。 这两天的案子就能看出来，大皇子对于您的警惕之心始终没有松懈。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与其不断躲着，还不如主动出击。 谁生谁死，都还说不一定呢！” 说到后面，顾明仰着头，一副要争一争的样子。 萧炎低头想了一会儿，拍手笑道： “好，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这皇兄真是个大好人，时时刻刻都不忘想要弄死我。 既然他不仁，那休怪我不义了。 蛰伏了这么久，是该好好活动活动了。 不然所有人都以为我萧炎只是一滩烂泥而已。” 萧炎的目光越发的清亮，也在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很快，整个京城出现了几队人马。 大家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要将周石头给找出来。 第465章 你变了 国子监对面的一栋小楼里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好像随时要消散一般。 窗口，徐大山笔直的站立着。 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金锭，正不停的把玩着。 一旁的竹椅上，周石头被紧紧的捆绑着，衣服破损，胸口还有不少血痕。 由于被打了好几次，周石头整个人没有了往日的活力，显得死气沉沉的。 “水，我要喝口水。 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 周石头睁开肿胀的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呵呵。 你还想喝水？” 徐大山将金锭放在窗口，吩咐旁边的人打了一桶凉水过来。 周石头刚想侧头喝口水，却看见徐大山将整盆水拿了起来，全部倒在了周石头的头上。 冰冷的水全部淋在了周石头的头上，身上，让周石头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 大山，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都是从平安县出来的吗？ 你我本是同窗，彼此之间也以兄弟相称。 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呵呵呵！ 周石头，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真的是又臭又硬。 亏你还问的出口，你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徐大山咬牙切齿的说道。 “周石头，你的娘亲是芋淑人， 而我爹娘只是最底层的农民而已。 我当初也只是想进国子监读书，毕竟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我只是想改变我的家庭环境，请问我有什么错？ 你们一家是怎么对我的？ 居然敢如此轻慢我！ 你们当我徐大山是什么？ 是叫花子吗？” 徐大山走到周石头身边，扬起手直接开打，打的周石头差点儿又晕过去了。 徐大山打累了才停下来，将周石头头发一把抓了起来，狠狠的瞪着他说道： “放心吧，我现在不会让你死的。 等到明日十王爷大婚，我会偷偷把你吊死在城门口，让你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周石头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徐大山那面目狰狞的样子，但还是用温和的话语说了一句： “大山，你变了。” “我变了？！ 我一直是这样，我从来没有变，变的是你们。 是你们看不起我，甚至连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要不是我遇到了贵人，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翻身之日了。 周石头，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现在我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周石头，以前你是施舍过我不少东西，但那些都是你不要的东西，是你太可怜我了。 我徐大山需要你来可怜我吗？” 徐大山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但周石头并没有回应他，好像睡着了一样。 徐大山一下子没了兴致，将面前的凳子狠狠踢开。 …… 亥时，整个府宅还是灯火通明。 看着桌上的大红色礼服，周大丫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弟弟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不知道最后有没有生还的机会？ 林绾绾站在门口很久，始终都没有动过。 “夫人，要不要去里面休息一会儿。 您站在这里看了很久了。 现在天有些冷了，待的时间长了容易感染风寒。” 秋香手里握着一件棉衣，准备随时给林绾绾穿上。 “起风了。 不知道石头这小子有没有着凉了？” 林绾绾看向黑暗处，眼神中有一丝期盼。 秋香靠在林绾绾的手臂上，顺便把棉衣搭在林绾绾手上： “夫人，您就放宽心吧 。 石头少爷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个家里一个都不会少的。” “嗯。 谢谢你，秋香。” 林绾绾轻轻的摸了摸秋香的头，心里头舒服了一些。 黑暗中，萧怀瑾一步步走来，他的脚步有些许沉重。 待走到光亮处，才能看得清楚一些。 萧怀瑾看上去格外的疲惫，整个人不像寻常那般轻松自在了。 “十王爷，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有没有周石头的消息了？” 林绾绾迫不及待的问道。 萧怀瑾胖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芋淑人，放心吧。 现在所有的侍卫都已经出动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石头的下落。 你还是早一些进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呢！” 萧怀瑾看着林绾绾的样子，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 说到底，这件事情跟他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他十王爷，也许周石头也不会被抓起来的。 “好，那就好。 劳烦十王爷费心了。” 此时的林绾绾迫切的想和后世一样，满大街都是摄像头。 这样很容易就能发现周石头的行踪了。 萧怀瑾不敢叹气，始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萧怀瑾想要再出去看看，却发现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点点烛火。 赵虎拎着灯笼向萧怀瑾跑过来。 “十王爷，有情况！” 赵虎一边跑一边喊，手中的灯笼差点就掉落了。 “什么情况？ 周石头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了他的下落？” 萧怀瑾连忙上前，紧张的看了看赵虎的后面。 不过赵虎的身后都是王爷府上的侍卫，并没有周石头的影子。 赵虎停下脚步，站在萧怀瑾的对面，缓了一口气说道： “王爷，周石头被徐大山关在了国子监对面的小楼里。 现在这座小楼已经被我们的人层层包围，相信很快就能将周石头给救出来了。” “好好，那就好。” 萧怀瑾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周石头能活下来，什么事情都好说。 林绾绾自然也等不下去了，连忙和萧怀瑾一起坐着马车，快速的驶向了国子监。 国子监对面的小楼的四周，黑压压的侍卫已经围成了几圈，可以说已经将小楼围得跟铁桶一般。 之所以侍卫没有冲上去，是因为徐大山拿着匕首站在了窗户口，而周石头被匕首死死的顶住着，无法动弹。 萧怀瑾和林绾绾下车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几人。 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都在楼外，好像提前说好的一般。 萧怀瑾目光扫过几人，目光中闪过冷然。 楼上的徐大山显然只是一个小喽啰，真正的罪魁祸首真的只是大皇子吗？ 四皇子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亦或是四皇子才是真正的主谋？ 有那么一瞬间，萧怀瑾感觉这三人好像都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清摸不透。 第466章 求人的态度 林绾绾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多么沉重。 虽然与楼上的徐大山只是间隔几米的距离，但此刻的林绾绾却有些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楼上的徐大山握着匕首，面目狰狞，看上去与昔日那谦和的样子完全不同，甚至有些面目可憎了。 看到楼外那么多人，徐大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当徐大山看到人群最前面的大皇子萧鼎，他还心存侥幸，想要开口说话，但没想到萧鼎却抢先开口： “徐大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石头可是我们的同窗，大家同学一场，你为何要这么做？ 就算是周石头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将他囚禁起来。 要知道周石头可是芋淑人的儿子，以后还会是十王爷的弟弟。 周石头的身份尊贵至极，不是你这种老百姓可以触碰的。 要是周石头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你的小命也不保了。” 大皇子表面上是在求情，实际上是在告诉大家。 此地无银三百两。 肯定是周石头将人给逼急了，徐大山才会这样。 徐大山只是迫于无奈，是一个可怜人。 未等林绾绾开口，四皇子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皇兄，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虽然面前的是周石头，他的身份或许与常人不同。 但若换成其他平民老百姓，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我们同样也要救。 再说了，大家都是同窗，又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只怕徐大山这么做，其中肯定夹杂着私人恩怨。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有些白眼狼就是这么来的。” 萧炎说完，就冲着楼上的徐大山拱个拱手，说道： “徐兄弟，如果你心里头有什么怨言，尽可下来和我说，用不着为难石头兄弟。 我萧炎虽然只是四皇子，但满足你一些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的。 要金有金，要银有银。 如果你把石头兄弟放了，那这件事情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萧炎可以为你担保，若是有人为难，也就是和我萧炎作对。 相信你一定可以完全脱身的。” 与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同，萧炎侃侃而谈，而且很明显是帮着周石头这一边的。 萧鼎眯起了眼睛，双手环抱胸口，仔细打量着这个四弟。 他一直以为四弟天生怯懦，连说话都说不利索，是个无用之人。 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 只不过若是继续藏下去，萧鼎对他的忌惮之心可能会慢慢消散了。 可是为何他此时要跳出来，为萧怀瑾一方说话。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难道萧炎想要趁此机会 ，拉拢萧怀瑾和芋淑人，让这两个人帮他争取皇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萧炎藏的也够深了。 萧鼎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弟弟。 果然真应了那句话，皇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林绾绾对这几个人的表演并不感兴趣，她静静的看着楼上，眼神中尽是担忧。 周石头明显是受了伤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也破损了好几处，应该是被皮鞭抽打的。 看着这副模样的周石头，林绾绾的心好像在滴血一般。 不过林绾绾并没有喊出周石头的名字，而是静静的等待。 徐大山看外面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于是他手握匕首，抵住了周石头的咽喉，目光也变得灼热了起来。 “呵呵，真有趣！ 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表演，有什么意思呢？ 既然今天我走不出去，那总有一个人要跟着我一起陪葬。” 徐大山扬起手，准备把匕首插进周石头的脖子里。 “等一等。” 林绾绾大声喊得出来。 “徐大山，你等一下。 我知道你因为某些细节感觉自己被忽略了，所以你才会对我们一家产生怨恨。 对此，我不会怪你。 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还请你看在往日那一点残存的情分上，放过周石头吧。 实在不行，我可以用我的命来换石头的命。 这样也可以一解你心头之恨。” 林绾绾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哀求。 徐大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听到林绾绾这么一说，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没有听错吧。 我们大燕朝第一奇女子，堂堂芋淑人居然会开口求人，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不过，俗话说分好，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像你这样上嘴唇和下嘴唇动一动就想求人了，实在太简单了吧。 是我徐大山不值钱，还是周石头的命不值钱？” 徐大山冷冷一笑，言语中尽是讽刺。 九公主慢慢靠近林绾绾，一直走到她身后才停下。 九公主所站的位置，楼上的徐大山并不能看到。 在短暂的几句交流后，林绾绾向楼上喊了起来： “好，大山，你说的不错。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是女子，自然用不着顾及这种礼节。 还请大山能够受我一跪，说不定能化解你心中的一些怨恨。” “芋淑人！ 不可！” 萧怀瑾声音低沉。 都说跪天跪地跪皇上，如今的芋淑人可是朝廷三品命官，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果向一个几乎疯狂的学子磕头，说出去肯定会颜面尽失。 徐大山手指指向了萧怀瑾，大声喊了起来： “萧怀瑾，你算是什么东西？ 要不是你生在帝王之家，只怕你连大街上的小贩走卒都不如。 亏你还看不起我徐大山，请问你有什么资格！ 嘿嘿嘿。 对了，周石头以后会是你的弟弟，现在他在我手上，如果你想要让他活命，就一起跪下来 。 不然的话，周石头会因你而死。 不知道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说周大丫还会不会嫁给你？ 哈哈哈，好像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萧怀瑾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微微点头： “好。 我萧怀瑾虽然小半辈子都在外面风流，但也算顶天立地的男儿。 今日为救一下我弟弟命，跪你又如何呢？” 只见萧怀瑾撩开衣袍，准备和林绾绾同时跪下去。 徐大山的眼睛猛地睁大，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如果今天真能受这两人一拜，他这条命也算值了。 第467章 小楼着火 徐大山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足够的狰狞，如同恶鬼一般。 在现代人的林绾绾看来，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哈哈哈，都给我跪下来了。 什么十王爷，什么芋淑人，不过如此而已。 我徐大山虽然是农民的儿子，但是也能让堂堂王爷向我跪拜。 我这一生算是无憾了。” 徐大山冷冷的笑道，快速刺出了匕首…… 比他更快的是一支利箭。 “嗖”的一声，利箭穿透了徐大山喉咙，顿时血溅当场。 徐大山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咳咳。 我……” 徐大山想要说话，但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根本说不出来。 不过徐大山的手还是死死抓住了周石头，两个人从窗户口一同跌落了下去。 “啊！” 秋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叫喊了出来。 林绾绾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往前急冲了几步。 可是徐大山和周石头下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林绾绾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哎呦！” 站在最前面的萧怀瑾用圆乎乎的身体挡在了最下面，给周石头做了缓冲。 幸好二楼并不是很高，要不然这一挡估计能把萧怀瑾的腰腿都给砸坏了。 “十王爷！” 赵虎连忙冲了过去大喊道。 萧怀瑾强忍住痛楚，低沉的声音说道： “快把人给抬走，送去医治！” 因为身上的疼痛，萧怀瑾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赵虎，你动作快一些，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快……” 说到最后，萧怀瑾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很明显，萧怀瑾被压的不轻。 赵虎和其他四位连忙将周石头给拉起来。 由于周石头身上不少伤口，赵虎只能小心翼翼将他抬起来。 “嘶……” 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周石头痛苦出声。 “石头，你还好吧？” 林绾绾轻轻的握住了周石头的手，眼眶早已泛了红。 “娘，我，没事……” 周石头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只不过由于脸上有伤，这抹笑容实在太过难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切又有娘在，如果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林绾绾把周石头的衣服往上面拉了拉，但那破碎的衣服让林绾绾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升米恩、斗米仇。 有些白眼狼是喂不饱的。 徐大山在没跌落楼底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自然也没有人去管他了。 当萧怀瑾再次抬头的时候，整栋楼突然就着火了。 “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有路人大声的喊道。 “走水了，大家都退后一些，避免伤到自己。”大皇子萧鼎此时像一个好人，在现场指挥若定。 四皇子则靠到了萧怀瑾的身旁，弄得好像跟他们是一路人一样。 萧怀瑾此时被侍卫们扶了起来，面对的突然起火的楼房，心中越发的警觉起来。 这一幕幕像一个圈套一样，一环扣一环，到底是谁做的这个局？ 是想置身事外的大皇子，还是露出本来面目的四皇子？ 至于九公主，刚才她倒是给了徐大山致命一击，算是救下了周石头。 不过萧怀瑾也没有放下多少警惕之心，和九公主保持了一点距离。 “十皇叔，明天是你重要日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九公主走到了萧怀瑾身旁，小声的说道。 萧怀瑾揉了揉腰背，微微点头： “只好如此了。” 面对熊熊大火，所有的侍卫都忙碌了起来。 国子监的学生们都从学堂里跑了出来，看热闹了。 平白生起的一场大火甚至传到了皇宫里。 本来还在休养的萧怀朔听到这个消息，头痛之症又发作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若是国子监里出现这样的事情， 后果不堪设想。” 萧怀朔拍了拍桌子，语气愤怒的说道。 王德全连忙给萧怀朔顺了顺背，诚惶诚恐的说道： “皇上，请息怒。 说不定只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烛火，所以才会引起火灾的。 皇上，您可是千金之体，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萧怀朔眯起了眼睛，本想提笔写字的，但却越想越头疼，直接将毛笔扔到了一边。 “罢了罢了。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算了。” 萧怀朔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外面。 凉风徐徐，似是要吹散无尽的烦怨。 “呼……” 萧怀朔长长的呼出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传我的旨意。 待参加完十弟的婚宴后，就说朕病了，近日无法再上朝了，着十王爷萧怀瑾暂理朝政。 如有官员职位需要升降的，由朕来定夺。” “是，皇上。” 王德全跪倒在地，领了旨意。 …… 回到家中的周石头一直到半夜才完全清醒过来。 由于没怎么喝过水，周石头的嘴唇全部干裂，看上去如同乌龟的龟壳一般。 林绾绾准备了不少棉花，沾上水后一点点给周石头擦拭。 脱水比较严重的，如果一下子就喝大量的水，很容易会引起低钠血症，严重的还会出现各种水肿。 看着弟弟回来这副模样，周大丫很是心疼。 不过得知了周石头是被萧怀瑾挡了一下，所以情况好了很多，不至于受重伤。 周大丫心中感激万分，对那个胖乎乎的十王爷的好感倍增。 不过林绾绾并没有让周大丫在一旁守着，而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是周大丫的大好日子，肯定是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 天微微亮了起来，周家的亲戚坐着马车已经进到了京城。 虽然林绾绾寄回家不少钱，可村子里的几个老人为了省钱，将马车改装了一下，坐的人就能多一些了。 周铁柱指着身后的城门，突然大喊了起来： “里正叔，你快瞧瞧看，这城门大的哟，都快抵上我们平安县两个城门了。 这城门怎么可能这么大，建起来可得花上不少银子吧。” 前面的周大友忍不住憋了憋嘴，示意周铁柱的声音放低一些， “你瞧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里可是京城，是整个大燕最富有的地方，别说城门了，就说这里的泥土就不一样了。 哼！” 第468章 祝贺 京城的繁华让这群乡下来的人大开眼界。 周大友作为这群人中见过世面的，说起话来自然不一样。 “小子，现在大壮娘可不一样了，不像我们这种泥腿子，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言行举止肯定格外的当心。 咱们到了她的府上，不能跟家里一样随便了，一切都得小心谨慎，可不能丢了大壮娘的脸。” 那么这些人都是代表林绾绾出生地——平安县来的。 不能被京城的人觉得他们平安县的人很无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然的话他们这一次来，不是给林绾绾家祝贺，而是来给她添麻烦的。 周铁柱摸了摸圆滚滚的脑袋，肯定的点了点头： “里正叔，你就放心好了。 我肯定不会丢咱们平安县乡人的脸。” “那就好。 咱们虽然只是来自荷花村这样的小地方，但走在京城这边土地上，腰杆一定要笔直，让大家知道咱们小地方来的人可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家的差。” 虽然周大友进入京城之后也是颇为的震撼，但这次并不是跑过来做生意的，而是来喝喜酒的 ，可得显得大气一些。 这一次大家手头都有不少银子，主要是林绾绾给的太多了，再加上在荷花村的那片土地上也赚了不少银子。 当然，这都是得益于林绾绾经营的比较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就业机会。 …… 一大早，周大丫并由十八个侍女帮忙打扮。 毕竟以后是王妃了，还是大燕朝唯一的王妃，所以一点都不能马虎。 林绾绾作为家长，自然也要好好打扮一番，看上去得体大方。 由于周石头身上有伤，所以先在房间里休息养伤，暂时就不出来了。 当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林绾绾这边因为徐大山的死，并不会对他的家人展开报复。 祸不及妻儿，若是徐大山的爹娘知道他变成了这副模样，想必心里头也会很难过。 但林绾绾不报复，不代表萧怀瑾不会出手。 虽然目前为止，只有徐大山一个人露头，后面的人是谁暂且不清楚。 不过这对萧怀瑾来说已经足够了。 萧怀瑾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杀鸡儆猴，也要让别人知道，他这个十王爷并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单单是徐大山的爹娘，还有与他一家亲近的人都会遭殃，而且一点儿都不会轻扰。 …… 林绾绾和秋香，周二丫等在门口，准备迎接宾客们 。 马车还没有到府宅门口，周铁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神情十分激动： “芋，芋淑人！” 周铁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那声音抖的就跟筛筛子一样。 周大友稍微好一些，到了门口才从马车上钻出来过，但是他说话的样子却好不了多少。 本来想装装样子喊一声“大壮娘”的，结果舌头都打结了。 “芋淑人，我，我……” 看着周大友结巴的样子，唐三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瞧你那样子，关键时刻不给力，亏你还是个男人呢！” 唐三娘扭着身子快步走到林绾绾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双虎头鞋塞到了林绾绾的手里。 “大壮娘，我知道你现在并不缺金银财宝，这双虎头鞋是我一针一线缝起来的，算是做婶婶的一点心意。 祝大丫姑娘成亲之后早生贵子，多生几个胖娃娃，以后回荷花村就热闹的多了。” 周大友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也走到了林绾绾的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大壮娘，你现在可是我们荷花村第一人。 我和周金宝，周元保等几人商量了一下，为你单独开了一页族谱。 说实话，周家的族谱因为有你才感到自豪 。 我们一家更是……” 周大友又忍不住想要感谢林绾绾了，但被林绾绾立刻阻止了： “里正叔，都是自家人，怎么能这么客气！ 再说了，我也是荷花村的一份子，我的根就在荷花村。 能为荷花村的老百姓做一点贡献，也是我林绾绾的荣耀。” 林绾绾随意看了秋香一眼，秋香立刻反应过来： “各位叔叔婶婶可别在这里干站着了，赶紧里面坐吧。 今天是大小姐的大喜日子，大家能过来，我家夫人也开心。 快去里面一起热闹热闹吧。 都不要拘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就行了。” 周大友深深的看了秋香一眼，眼中竟是满满的羡慕。 没想到这样一个被买来的小丫头，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改变，实在太让人惊奇了。 唐三娘还想客气，被周二丫一把拉了进去。 “我周二丫可事先说好了啊！ 要是谁不胖了三斤回去，就别想离开这扇门了。” 周二丫一句话，立刻把大家引得哄堂大笑。 这种和谐的氛围，让周大友和周元法几人感觉到林绾绾从来没有改变，而且比以前更加和善了。 之所以刚刚下车的时候，周铁柱和周大友会如此的惊奇，是因为当他们打听林绾绾住处的时候才知道，如今的林绾绾已经到达了他们无法仰望的高度。 三品芋淑人，朝廷的封疆大吏也只不过如此。 而与他们共同生活过的林绾绾已经是三品女官了。 最为震惊的要属周金保。 原本这老头子就有些结巴，平时说话说不利索。 在得知林绾绾已经成了三品女官后，居然震惊的下巴都脱了臼。 要不是农家人多少懂一点儿基本医术，否则他下巴是保不住了。 当马车上的来福和喜鹊出来的时候，秋香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不过秋香很快就调整过来，立马又堆满了笑容。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要是突然掉了泪，肯定会被认为是不吉利的表现。 “爹娘，你们来了。” 秋香走下台阶，快步迎了过去。 来福看了一眼秋香，微微点头，便连忙向林绾绾行礼： “谢谢夫人了。 恭喜大小姐觅得良缘。 我们老两口能来沾沾大小姐的喜气，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林绾绾淡淡一笑，说道： “来福，什么时候嘴巴学的这么甜了？ 等以后阿大，阿二成婚了，你可得在台上好好说几句。” 来福先是惊讶，而后是深深的感激。 他从来没有想到作为下人会有成婚的机会。 看来以后两个儿子是有着落了，他也是有机会抱上孙儿孙女的。 第469章 喊姐夫 来府中的人越来越多，马车停满了道路两边。 一辆马车快速的向这边驶来，速度之快，超越了所有的马车。 驾驶马车的人，正是林绾绾的第二个儿子周二柱。 车厢里面的自然是周家大哥周大壮了。 两人一身戎装，看上去英姿飒爽。 直到看见大门口，马车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周二柱一个纵身，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见家里头装扮的如此喜庆，周二柱心底也高兴。 “娘，大姐呢？ 今日大姐肯定漂亮的紧。” 林绾绾忍不住白了周二柱一眼，笑着说道：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 你大姐哪天不漂亮了？ 若是这话被你姐夫听到了，肯定也要埋怨你。” 周二丫拉着周二柱的手，脸上似笑非笑： “你看看现在大姐都已经成亲了，你这小子难道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要不要让娘给你物色物色，选一个好媳妇儿？” 周二柱脸一红，连忙摆手。 “二姐，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如凌大哥因为在平安县保卫战表现出色，被调往了京城。 现在如意姑娘也在京城了。” 周二丫忍不住戳了戳周二柱的脑袋，话语中满是酸味： “哟，娘，你听听看。 这小子不在你身边居然多了这么多花头。 现在已经称呼别人为大哥了。 以后肯定走得更近。 啧啧啧，没想到二弟这速度真是快呀！” 周二柱轻轻弹了弹周二丫的衣袖，笑着说道： “二姐，你可抓紧一点吧。 你和大姐的年纪是一样的，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不然的话，以后可要……” 周二丫的脸变了变，举起小拳头在周二柱身上捶了一下。 “我发现你这小子自从当了兵之后越来越欠打了。 等大姐的事情过去之后，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在如意姑娘面前丢了我们周家人的面子。” “二姐，你！” 两人又要掐起来了，被林绾绾一个眼神瞬间吓得不敢言语。 周二柱瘪了瘪嘴，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先去里面看看大姐。” 没曾想，这一次是秋香的眼神。 秋香的眼神如同小刀子一般看向了周二柱。周二柱摸了摸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啧了啧舌。 现在可不比以前了。 大姐要成为人妇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那般玩闹了。 再说了，没有成婚当天去看新娘子的。 一切都得新郎掀了盖头才行。 周二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家里的客人，秋香反而像这个家里的主人。 很多事情，秋香比周二柱想的多一些，而且完全是站在林绾绾的角度来考虑的。 周二柱心里有些嫉妒了，不知不觉他落后太多了。 不过看着大姐成婚，他心里也有些期待 。 希望能够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周大壮走下马车，身材挺拔，眼神要比走之前要坚定的多。 周大壮虽然官职比较低，但好歹也是个武官，平时在军队里是需要穿着官服的。 这一次从军队里出来，走的还是比较着急的，所以身上的衣服也没换掉。 最主要的是，周大壮知道，这一次姜小翠和女儿周晓甜会从平安县赶过来。 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媳妇儿，心中自然想念万分。 “娘，秋香丫头。” 周大壮刚刚进门就打了声招呼。 “大壮，好久不见，身体又壮实了一些。 在军队里过得怎么样，还习不习惯？ 记住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苦了自己。” 一见面，林绾绾便开始关照了起来。 周大壮自然心中感激。 就这样一个做事面面俱到的娘亲在，就算是一个人漂泊在外，心中也似乎感觉不到一点凉意。 姜小翠的马车速度要慢一些，毕竟车里面还有个小丫头。 马车行驶在太快，容易颠簸。 周大壮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总算等到了姜小翠的影子。 夫妻两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尽的话语，都快把马车里的小丫头给遗忘了。 要不是马车里的周晓甜肚子饿了，“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夫妻两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由于林绾绾和十王爷是邻居，所以用不着准备提前太多时间。 宾客迎接的差不多了，林绾绾便到屋子里和秋香二丫，一同陪着大丫。 …… 吉时到了，外面鼓乐齐鸣，一片热闹。 两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孩童，王府的家丁拿出糖果分发给大家，大家伙一起沾沾喜气。 十王爷骑着汗血宝马从府中一跃而出，这样潇洒的出场方式与寻常新郎成婚的拘谨完全不同，倒是有他的行事风格。 萧怀瑾身后跟着两排侍卫，每个侍卫都穿着红色战衣，看上去喜庆万分。 除了这些侍卫之外，今日的京城与往日完全不一样。 整个京城中布满了暗卫。 所有的暗卫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一点马虎。 昨天晚上在国子监对面小楼发生的火灾，虽然官方不准人议论，但国子监的学生私底下还是窃窃私语 。 各种流言蜚语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 谁都没想到天子脚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有人就是冲着十王爷和芋淑人来的？ 到底会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王室之间的夺权吗？ 不过今日所有的风头都被萧怀瑾一个人占去了。 汗血宝马才走几步，便到了林绾绾的府宅。 如此之快，让汗血宝马在原地打了几个圈。似乎是觉得一点儿都不过瘾。 萧怀瑾跳下马车的同时，所有的挑夫将彩礼全部抬了进去。 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东西，作为大燕朝唯一的王爷，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 一身喜庆大红袍的萧怀瑾意气风发，只是走路的时候脚有些跛。 看来昨天受的伤不轻。 “大丫姑娘！” 萧怀瑾走到门口，便忍不住喊了一句。 “王爷，这边请……” 门口十个媒婆一同领着萧怀瑾往里面走。 此时的萧怀瑾虽然腿受了伤，但几乎是小跑着的，媒婆们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但不敢有一点怠慢。 林绾绾和二丫几人等在了门口，看见萧怀瑾过来，连忙让到了一边。 “王爷。” 二丫比萧怀瑾还要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萧怀瑾偷偷看了林绾绾一眼，小声地对周二丫说道： “傻丫头，以后喊姐夫！” 第470章 成婚 萧怀瑾知道这个周二丫是家里面最皮的，所以想故意逗逗她，再说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称呼上是应该亲切一些。 周二丫微微一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亲切的喊道： “姐夫，您请……” “好好好，你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有你这样的妹妹，本王心里面高兴。” 萧怀瑾呵呵笑道。 当目光看向林绾绾的时候，萧怀瑾有一次尴尬。 “娘”这个字实在喊不出口。 林绾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萧怀瑾淡淡一笑，轻轻推开了门。 这个房间布满了红色的鲜花，红毯，红色的窗帘，加上床上坐着红色的美人。 萧怀瑾迫不及待的走向了周大丫，伸出一只手说道： “夫人，请。” 周大丫侧了侧身，缓缓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了萧怀瑾的手上。 两人一同走出了房间。 只是走路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来，萧怀瑾的步子虽然急，但走得并不快，一条腿明显有些异样。 周大丫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心疼他，连忙小声的说了一句： “夫君，您慢一些就行了。 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你的步子。” 萧怀瑾腿脚一顿，立刻明白过来了。 “好好好，夫人。 你我携手同行，以后也要如此。” 踏出房间走在红毯上，侍女们手捧鲜花，不断的播撒。 空中鲜花不断飘落 ，每一个人的肩头都沾着鲜花的喜气。 十王爷的婚礼虽然算不得奢华，但却有另一种美。 闻讯赶来的大姑娘、小小姐都被这样的场景给惊呆了。 谁都没想到真的还能这么办。 大家曾经都以为八抬大轿，加上数不尽的嫁妆就已经是足够的奢靡了。 却不知道真正的奢靡却是一种意境。 两人刚刚踏出大门，八个孔武有力的侍卫便把大红色的轿子压了下来。 萧怀瑾搀扶着周大丫慢慢钻进了轿子。 “起轿！” 随着最前面的一个媒婆大喊了一声，轿子慢慢抬了起来。 两面开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喜气。 只是时间持续的非常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新郎的府中。 路途太近，轿夫们也省力。 门口侍卫将一张大弓递给了萧怀瑾。 萧怀瑾穿着大红袍，用力拉开弓弦。 一箭射天，向上天祈求祝福。 一箭射地，天长地久和和满满。 最后一箭射向远方，祝愿日后的生活能够美满幸福。 三箭射罢，掌声雷动。 媒婆看时间差不多了，并准备将轿子里的周大丫给背出来。 结果却被萧怀瑾给拦住了。 萧怀瑾将衣袖往上面撩了撩，大声说道： “不用你们了，我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来背。 万一把我媳妇给颠坏了，可饶不了你们。” 媒婆一听赶紧后撤，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谁都知道这个王爷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要是自己去背，真的把十王妃给颠到了，说不定小命也不保了。 萧怀瑾撩开帘幕，背着身轻声说道： “夫人，请……” “是，夫君。” 周大丫小心翼翼的趴在了萧怀瑾的身上，生怕把萧怀瑾给压住了。 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柔软，萧怀瑾整个人从脸红到了脖子。 周大丫在家里面虽然一直干活，但干的都是相对于轻巧的活，所以不像寻常农家丫头一样生的大手大脚，反倒是小巧玲珑。 萧怀瑾背着周大丫走过了红毯，一直来到了火盆前面。 在萧怀瑾的搀扶下，周大丫快速的跨过了火盆。 旁边的媒婆高喊道： “新娘过火盆，日子红红又火火。” 萧怀瑾赶忙将周大丫拉了过来，生怕被烫到了。 让萧怀瑾没想到的是，太后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正中央除了太后之外，萧怀朔一身龙袍，微笑着看着萧怀瑾。 长兄为父。 此时的萧怀朔代表的正是父辈，也能看得出萧怀朔有多重视他这个弟弟。 “皇兄！” 萧怀瑾正准备行礼，却被萧怀朔阻止了。 “十皇弟，赶紧把礼行完了，还得去闹洞房呢！” 萧怀瑾脸一红，连忙称“是”。 随着媒婆喊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萧怀瑾接过媒婆手中的秤杆，轻轻的挑了挑周大丫的红盖头。 “喝交杯酒。” 萧怀瑾接过酒杯的时候，整个手都在发抖。 “夫人，请。” “夫君，请！” 第一次看到萧怀瑾这副正经的模样，太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敬茶！” “母后，请！” 萧怀瑾和周大丫两人同时喊道。 “好！ 你二人是本宫赐婚的，本宫的确应该来见证这段良缘。 希望你们两人以后能够长长久久，为我萧家多多开枝散叶。” “是！” 萧怀朔喝过茶水，也嘱咐了几句： “十皇弟，你成婚比较晚，这并不碍事，不过还得多多努力。 希望能尽早听到你的好消息。” 萧怀朔本来想说多子多孙的，但想到自己几个儿子，不由的头疼了起来。 拜完堂行完礼后，并准备送入洞房。 萧怀朔看了太后一眼，补充道： “等一等。 去请芋淑人过来。” 太后不知这是为何，侧头看了一眼萧怀朔。 萧怀朔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芋淑人对我们大燕有很大的贡献。 芋淑人还是周大丫的娘亲，这杯茶水她应该来喝。” 太后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虽说萧怀瑾的十王爷的身份很是尊贵，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大燕正需要林绾绾这支新兴的力量。 “皇上说的是，快去将亲家母给请过来。” 收到消息林绾绾有些诧异，从来没想过王爷会给她奉茶，这是何等的殊荣。 很快，太后的位置旁边就加了一张凳子。 林绾绾坐在凳子上，淡淡的妆容，加上丰盈的姿态，看上去比太后要年轻不少。 “娘亲，请！” “孩儿们有心了。” 林绾绾接过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萧怀瑾和周大丫重新站起身来，在众人祝福中被送走了洞房…… 第471章 喜 昏暗的烛光，照亮两个新人。 窗口上贴满了“喜”字。 桌子上放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 萧怀瑾将周大丫搀扶到床边，一只手轻轻的撩开了红盖头。 画着淡妆的周大丫轻轻低头，整个人显得精致而美丽。 萧怀瑾忍不住吞咽着口水，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几度。 周大丫起身将酒杯中倒满酒，递到了萧怀瑾的手边。 “夫君，请！” “好。” 萧怀瑾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红色的帘幕全部放了下来…… 外面宾客齐欢，特别是林绾绾一家，现在能把人聚齐，真是很不容易的。 周大壮全程抱着周晓甜， 也顾不上吃了，脸上满是笑容。 姜小翠不停的给周大壮塞吃的，就怕周大壮去了军营之后，一天到晚都吃不饱。 看着大哥幸福的样子，周二柱心里面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大哥一样。 唐三娘轻轻拉了拉周大友的衣袖，用轻到如同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说道： “当家的，你说咱们是不是看到皇上了？ 是和天一样高，和地一样大的皇上？” 周大友拍了拍自己的脸，很久才回过神来， “是，是皇上。 是咱们的九五至尊！”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要跟乡巴佬一样，一点见识都没有，周大友将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全部压了下去，连忙夹起两块走油肉，全部塞进了嘴里。 周家几个老前辈知道皇上来了之后，居然全部钻进了桌子底下。 皇上来了，他们这些草民哪能趴在桌上安心吃饭？ 这不是亵渎了天子么？ 亵渎天子是天大的罪过，肯定要砍头的。 他们这些老人可还得享受几年呢！ 也许是萧怀朔怕大家吃的不尽兴，喝了一杯薄酒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林绾绾在京城赚了不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除了正常的酒水之外，每一位宾客离开的时候，都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厚礼。 除了金花生，金枣子，金桂圆之外，还有肥皂、香皂的礼盒装。 肥皂和香皂在京城可谓供不应求。 这一次为了周大丫的婚礼，特地将香皂做了一个造型。 所有的香皂都是爱心的形状，寓意着整个宴会都是充满了爱意。 …… 第三日是要回门的，成亲后的女子要回去看看爹娘。 周大丫自然不会例外。 周大丫已经将盘起的头发扎了起来，预示着她从一名少女转变成妇人了。 萧怀瑾和周大丫二人穿着便装，出了门走了几步，便到了娘家。 林绾绾很早就起来了。 昨天虽然大家喝酒喝的很晚，林绾绾作为长辈，也没有陪大家太长的时间。 见两个新人过来，林绾绾连忙迎了出去。 萧怀瑾和周大丫正准备行礼，王德全坐着马车，被颠的早上吃的糕点都要吐出来了。 不过王德全不敢怠慢，一路上都催促着马车要快一些才行。 萧怀瑾看到王德全来了，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 只是没想到昨日皇兄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还想带着周大丫四处转转的萧怀瑾，突然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皇兄下的旨意，让他处理国事。 这和摄政王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他这个摄政王权力相对于小一些。 萧怀瑾想要去看一看皇兄到底病的怎么样了？ 不过王德全特地多嘴了一句 ，现在皇上需要好好静养，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他。 萧怀瑾只能作罢。 还有一件事自然是吩咐林绾绾的。 现在大女儿的终身大事已经完结了，林绾绾自然应该走马上任。 国子监表面上看上去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水，实则暗流涌动，浑浊不堪。 林绾绾作为有大才之人，自然要去好好搅动一番，好还国子监一个清净。 周石头诊断下来受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太过于虚弱了，需要好好静养才行。 短时间内是去不了国子监了。 林绾绾也放心了许多。 这一下她可以好好调查调查这个案子。 除了两个皇子之外，一直调皮捣蛋的九公主，她也放在了怀疑的人选之中。 九公主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林绾绾自然心存感激，但皇宫之中的水实在太深了，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入某些人的圈套中。 待王德全走后，萧怀瑾才小心的开口说道： “芋淑人，这一次我会派重兵把守，不会让国子监再出什么事情。 我这几个侄子侄女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将堂堂国子监搅得天翻地覆，的确有一些本事。” 林绾绾微微点头，很赞同萧怀瑾的说法。 古语有云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为路人。 其实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理解。 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不单单是女子之间的争斗，还有各种阴谋诡计，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 周家的酒席散了，亲戚们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不过有生之年能来一次京城，对于这种需要农村来的人来说，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 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有幸能见到天子的容颜，可以说有了下半辈子的谈资。 从京城到平安县有些路程，林绾绾便让下人准备了不少肉干和干粮，让乡亲们在路上也不至于饿肚子。 农村人日常生活还是节俭，一般也舍不得花钱。 林绾绾可以说想的面面俱到。 看着姜小翠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周大壮的眼眶微微泛红。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 姜小翠为了家里的产业，自愿留在平安县。 外公外婆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也一直守在荷花村，为家里面做一些小小的贡献。 林绾绾握着姜小翠的手，有些不舍： “小翠，家里头还要麻烦你多担待了。 家里的婆子该使唤就使唤，千万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亲自来。 另外，该吃吃，该喝喝。 可别苦了自己。” 姜小翠含泪点头，抱了抱林绾绾后，将帘幕拉了下来。 里面不安分的周晓甜立刻又拉开了帘幕，一边吃着手指，一边冲着大家笑。 原本离别的惆怅，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周大壮站在原地，并没有去追马车，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二弟，我们也该回去了。” 第472章 偶遇熟人 马车慢慢远离，一直到看不见任何踪影。 周大壮收回了思绪，把周二柱一同叫了过来。 如今他们两人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军人了，一言一行都当以军人的姿态来严格要求自己。 既然大姐婚宴已经结束了，自然要早一点儿回到军营。 周大壮和周二柱拜别了林绾绾，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府宅变得冷清了一些。 …… 林绾绾看过了周石头和潘平安的伤势，知道他们现在没什么问题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起各种教案。 对于一些经史子集之类的古典文学，林绾绾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再说了，如果让她看了这些古典文学，再去教学生，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些老夫子来的精通。 毕竟这些老夫子大半辈子都在研究这些东西。 还不如让他们睁眼看世界，讲一些他们不知道也无法反驳的东西。 林绾绾握着炭笔在纸上打起了草稿，不一会儿，外面的秋香便敲起了门。 “夫人 ，吕良吕侍卫找您！” 林绾绾与吕良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个侍卫倒是有些印象的。 不过见外男通常不会在自己的房间，所以林绾绾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快步走出门。 门口，吕良神色有些不大好看，见林绾绾出来了，连忙抱拳说道： “小的冒昧打扰芋淑人了。” “何事？” 林绾绾开门见山的说道。 吕良看了一眼秋香，咳嗽了两声，说道： “芋淑人，可否进一步说话。” 林绾绾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待走到拐角处，吕良斜眼看了看走廊，发现看不到秋香了，这才将衣袖中的纸片拿了出来，递到了林绾绾面前。 “芋淑人，您请看。 这纸片是从徐大山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像这样的纸片还有很多。” 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林绾绾就明白了。 这纸片上满满当当写满了秋香的名字。 不过对于徐大山这样的人，她生不出一丝怜悯之情，甚至觉得他的爱恋也是肮脏的。 但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到秋香，林绾绾也怕秋香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吕侍卫，这些纸片的信息有多少人知道？” 吕良也不隐瞒，爽快的说道： “芋淑人，这件事情只有十王爷和几个近侍知道。 其实这次我来便是十王爷的授意，是想问一问芋淑人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芋淑人低头想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 “这样吧。 将所有的纸片全部销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秋香没有任何爱恋的心思，只是徐大山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不想秋香受到任何惊扰，明白了吗？” 吕良连连点头，立刻就离开了。 待吕良走远之后，秋香才回到了林绾绾身边，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夫人，这个吕侍卫是来干什么的？ 怎么搞得神神秘秘，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林绾绾淡淡看了秋香一眼，笑着说道： “秋香，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吕侍卫其实早已经看上了你，是想要来我这提亲的。 不知道你……” “不行，肯定不行。 夫人，我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不可以随随便便就把我嫁给别人的。” 林绾绾点头，很是认同秋香的话。 “当然了，肯定不能随便的。 所以我让吕侍卫回去找一头和你体型一样的猪上门提亲。 如果找不到，那婚事就得黄了。” “啊？” 秋香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向严肃的夫人怎么会有如此新奇的想法？ 体型一样的猪？！ 秋香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纤瘦，玲珑。 要是谁家养的猪养成这样，肯定赚不到钱。 等到林绾绾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秋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秋香叉着腰，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夫人，你实在太坏了吧，怎么可以如此取笑我！ 哼！ 我不理你了！” 秋香像极了一个生着气的河豚，连嘴巴都鼓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快点儿到我房间收拾一下。 还有不少东西得规整起来，我要一同带到国子监。” 林绾绾是女子，一个人去国子监自然不方便。 秋香一直跟在林绾绾身边，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也有了默契。 秋香这丫头也对林绾绾胃口，带在身边会方便很多。 …… 由于潘平安受了伤还没恢复过来，萧怀瑾便让吕良来护卫林绾绾的安全。 林绾绾坐着马车刚出门口，便遇到了一个熟人。 让林绾绾没想到是，这个熟人居然也要去国子监。 戒空大师一身僧袍，看上去风尘仆仆。 “芋淑人，老衲想与你同行，不知是否方便？”林绾绾下了马车，向戒空大师施礼后，答道： “自然方便。 能与戒空大师一同前行，也是我林绾绾的福分。” 戒空大师并没有上马车，而是同吕良一样，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戒空大师的脚程很快，一路上还和林绾绾闲聊了起来。 “芋淑人，自平安县一别，已有一段时日了。 没想到芋淑人成长如此之快，让老衲很是佩服。” 林绾绾听不得虚言，倒是对戒空大师的到来挺感兴趣的。 “戒空大师，不知您去国子监会教习什么呢？ 是为人处事之道，还是佛经中的小故事？” 说起佛经，戒空大师还有些感激林绾绾。 是林绾绾提议让戒空大师对于佛经中的一些道理进行改编。 如此一来，受众多了不少。 戒空大师淡淡一笑，看向了远方。 “国子监是出人才的地方。 作为国之栋梁，不单单是有才就行了，还得有德。 无德行之人，哪怕有通天的才能，对于治世没有一点儿好处。 圣上希望老衲能以微薄的道行，来让学子始终走在正轨之上。 老衲，尽量吧。” 说到后面，戒空大师有一丝的无奈。 若是仅凭些许佛法就能改变一个人，那只要处处进寺庙就行了，何必有伸冤的县衙呢？ “大师辛苦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大师的仁慈之心天地可鉴。” 很快，便陷入了一阵沉默，只听得马蹄“哒哒”的声音。 前方的路似乎并不好走。 第473章 做夫子 国子监门口，由韩于领衔的众夫子已经等了三炷香的时间。 如今韩于由五品博士升为四品国子监祭酒，可谓是意气风发。 这一天他等了好长的时间。 韩于上位后，也仔细的分析了一下。 之所以司徒长青会被圣上所不喜，一来是为人处事太过于固执了，总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一定是对的。 另外一点便是偏帮朝中一些老臣的孩子，有点看不清山色。 如今的圣上并不喜欢这些老臣。 在很多关键时刻，这些老臣都与圣上在唱反调。 作为皇上，自然不愿意一群帮不上忙还要捣乱的老臣跟在他身边。 芋淑人乃朝廷新贵，如今的身份又加了一层，和十王爷是近亲了。 虽然林绾绾还是三品芋淑人，但远比一些朝中一二品的大臣来的有威望。 见马车慢慢的驶过来，韩于连忙走下了台阶，慢慢的迎了过去。 “芋淑人！ 此番国子监有了芋淑人的到来，可谓是蓬荜生辉。” 韩于的话语十分客气，对林绾绾也极为的尊重。 林绾绾在秋香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待走到韩于面前，林绾绾施了一礼，客气的说道： “韩祭酒，这是哪里的话。 能来到国子监教习，是我林绾绾的福分。 国子监里有这么多优秀的夫子，我来到这里也是向大家学习的。 希望能够取长补短，将国子监发扬光大，为大燕都送更多优秀的人才。” 韩于很是诧异。 本以为林绾绾只是懂一些农田之术，没想到谈吐比他们这些老夫子要好上了太多。 “芋淑人，请……” 韩于不敢有一点怠慢，连忙将林绾绾请了进去。 林绾绾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等戒空大师一同前行。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戒空大师就在旁边 。 国子监监学严高十分吃惊 ，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芋淑人当真是厉害啊！ 居然连戒空大师也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难怪圣上对芋淑人如此看重，看来芋淑人真非等闲之辈。” 这些夫子里面自然有看不起林绾绾。 自古以来，读书人的眼界比较高，尤其是做夫子的，一向都是眼高于顶的。 林绾绾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和戒空大师一同前行。 秋香不像寻常一样无聊的四处查看，脸上始终保持足够的严肃。 国子监比不得其他地方，周石头可是在这里出过事儿的。 一次是涉及到兵部主事郝瑞的孙子，一次则是同乡好友徐大山。 这两个案件，一个比一个凶险。 所以秋香也保持警惕之心，生怕有人对夫人不利 。 国子监里面，由大皇子萧鼎带领着众学子等在学堂门口。 萧鼎面容冷骏，倒是有几分帝王之气。 萧炎一改常态，脸上满是喜色，像是十分欢迎林绾绾的到来。 韩于把林绾绾带到众人面前，对着大家喊道： “各位学子，从今日起，芋淑人正式成为我们国子监的一名夫子。 芋淑人是带着圣意来的，大家一起欢迎。” 掌声响起。 有人拍的手掌通红，有人只是轻轻的合掌，敷衍了事。 林绾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始终保持着微笑。 林绾绾在这些人里面看见了几个熟人，其中便有闻忠的孙子闻泰来。 闻泰来虽然之前因为周石头的案子里表现太过于冲动了，险些被赶出国子监。 但好在有他祖父闻忠拉下一张老脸 ，又找了不少关系，总算将闻泰来留在了国子监。 对于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官三代来说，一辈子待在国子监，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像闻泰来这样的脾气和秉性，很容易在外面闯祸。 林绾绾看向众人，淡淡一笑： “诸位学子，很高兴能在国子监任教。 这段时间我在国子监教习大家的科目是“自然和科学”。 希望大家认真听讲，领会其中的知识，最后学以致用。 当然，这些科目都是源自咱们最广大的老百姓中的。” “什么和什么？ 芋淑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自然与科学，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东西。 你是不是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我们？” 闻泰来仰着脖子，一副欠揍的样子。 “就是！ 芋淑人来自民间，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了。” 说话的是兵部主事宋承德的儿子宋承才。 宋承才一直依附在闻泰来的身边，同样也是大皇子萧鼎的狗腿子。 刚才之所以宋承才这么说，为的就是羞辱林绾绾。 一个乡野村妇能干得了什么？ 之前林绾绾也来过国子监，不过由于时间太短，加上身旁还有萧怀瑾，所以宋承才并没有说话的机会。 宋承才没什么其他的本事，平时最喜欢损人了。 这一次林绾绾初来乍到，宋承才便准备给她来一个下马威，好好杀杀她的锐气，只能在大皇子面前表现一番。 宋承才要让林绾绾知道，国子监并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韩于自然听懂了是什么意思，连忙给严高使了个眼色，让严高把这个喜欢惹事的学子拉下去，千万不能让林绾绾丢了面子。 林绾绾脸上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而是慢条斯理说了起来： “国子监的各位夫子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由他们来教习各位经史子集等相关古典文学，可以说绰绰有余。 我在教习这些，一来重复，还有些画蛇添足了。 倒不如教起大家一些新的东西。 这位学子刚才提的非常好。 不过没听过不代表这些东西没有。” 宋承才走到了最前面，回头看看大家，突然笑了起来： “芋淑人，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们这些学子都是大燕朝的天之骄子，随意拉出来一个都是身世显赫。 你一个农村来的人，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实在是好笑！” 宋承才身后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人群中，王元宝在角落里使劲向林绾绾使眼色。 他想告诉林绾绾，这个人并不好惹。 林绾绾侧头对韩于吩咐了一句： “韩祭酒，麻烦上戒尺！” “啊？” 韩于有些听不明白了 。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一上来就要拿戒尺了？ 难道…… 第474章 戒尺 听到“戒尺”二字，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这里是国子监，不是寻常的学堂，动不动就要打手心。 更何况现在国子监里除了这些权贵们的孩子之外，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九公主。 随随便便就上戒尺，确实有些于理不合。 人群里，九公主兴奋异常，已经握紧了小拳头。 刚才宋承才那副样子实在太欠打了，连个九公主都想要上手了。 韩于想了想，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芋淑人，这么做好像有些不合常理了。 这样可能会引起学生们的反抗。” 韩于怕林绾绾下不了台，打算找个借口让大家回学堂上课。 林绾绾摆了摆手，重复了一句。 “上戒尺！” 此刻林绾绾气场大开，韩于有些惧怕了。 “好，上戒尺！” 韩于自然不敢得罪林绾绾，连忙让严高去请戒尺。 宋承才仰起高傲的头颅，指着林绾绾大声喊道： “芋淑人，你打我可以，但是麻烦你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如果毫无理由，我宋承才不服！” 宋承才看向了身后的几人，又拔高了音调。 “芋淑人，我不服！” 人群中立马就有人附和，声音最大的当然要属闻泰来了。 闻泰来满脸不屑 ，语气拉声拉调：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才会有“芋淑人”的封号，原来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打，用力打。” 闻泰来上前拍了拍宋承才的肩膀，十分义气的说道： “承才，你放心好了。 一会儿这个乡野妇人打你多少下，也让她打我多少下。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国子监待了这么多年， 还怕一个妇人吗？ 闻泰来说出来也不怕害羞。 在国子监待了这么久，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闻泰来从来没有感觉这是羞耻的事情，反倒是觉得很光荣。 宋承才感激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倒有一些英雄惜英雄的感觉了。 跟在闻泰来身边这么久了，第一次被他当成兄弟。 戒尺很快就请过来了。 林绾绾将戒尺握在手中，只是轻轻向天上指了指，说道： “既然你二人自称天之骄子，那我就要问问你们了，闪电是如何形成的呢？” “啊？！” 宋承才一时之间脑子有些短路。 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韩于和一众夫子们也都呆愣在当场。 大家生活了这么久，谁都没有去关心过打雷和闪电。 宋承才瘪了瘪嘴，看向了闻泰来。 闻泰来更是一脸懵逼 。 这是啥情况啊？ 反应过来的闻泰来立刻猛烈摇头，出言反驳道： “芋淑人，你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闪电乃上天之异象，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揣测的。 芋淑人，难道你想说闪电还有其他的含义？” “屁！ 真是狗屁不通！ 什么上天异象，什么不能揣测。 闪电只是大自然中的一种普通现象而已。 这是由于云层中的电荷分布不均匀而形成的。 至于什么是正负电荷，什么是离子体，我之后也会讲到。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你们二人自称天之骄子，却连最平常的自然现象都无法解释，真是白瞎了这几个字。” “啊？！” 宋承才感觉自己被打了一闷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韩于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为什么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此时却如一个无知村妇一般。 完全听不懂啊！ 莫非要回炉重造？ 林绾绾勾起了一抹笑容，走到了宋承才面前，淡淡的说道： “作为国子监的学子居然如此愚昧无知，尾巴还翘的比天还要高，实在是有辱“国子监”这几个字。 该打！” “啪！” 戒尺打在宋承才的手上，立刻出现了一条大红印子。 宋承才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 “喊什么喊！ 矮要承认，挨打站稳！ 连基本的男子气概都没有，以后可别自称男子汉了，干脆叫娘炮得了。” 林绾绾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我乃朝廷三品芋淑人， 更是国子监的夫子，是你们的老师。 可是你目无尊长，如同街上的氓流一般。 若是此风在国子监盛行，相信再好的学子都会被你们带坏！” “啪！” 林绾绾还用尽浑身的力气，还是打在宋承才的右手上。 宋承才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只怕刚才这一下，一个月之内都握不了毛笔了。 “芋淑人，你实在太过分了。 若是宋承才这几天拿不了笔了，岂不是会耽误他的学习？” 闻泰来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林绾绾冷冷一笑，说道： “怎么？ 连基本的做人都没有学会，还妄想成为天子门生？ 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闻泰来，刚才你不是说要与宋承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林绾绾将戒尺递给了韩于，眉头微挑： “韩祭酒，看来要好好杀一杀国子监的风气了。 不然被圣上知道现在国子监是这副样子的，只怕圣上龙颜不悦啊！” 韩于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这后果也太严重了吧。 没想到林绾绾走马上任，居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最主要的是林绾绾是圣上授意的 。 和韩于走的比较近的太监已经偷摸着告诉他了，惹谁都不要惹林绾绾。 这个女人可一点儿都不简单。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韩于认真的点了点头，握着戒尺走到闻泰来身边，十分严肃的说道： “手伸出来！” 闻泰来看了看地上痛苦的宋承才，突然又后悔了。 “韩祭酒，我刚才只是戏言而已。 还请韩祭酒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就不要放在心上。” 韩于铁青着脸，一把抓过闻泰来的手，戒尺狠狠打上去。 不过林绾绾看的出来，韩于这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并不会多痛。 可是娇生惯养的闻泰来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居然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人群中，九公主笑的最欢，一边笑一边还讽刺着。 “你们一个个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居然敢惹芋淑人。 现在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的够疼吧。” 闻泰来和宋承才虽然心里面怨毒，但嘴上可不敢说。 今日，他们两人成了整个国子监的笑话。 第475章 来信 当天中午，门口的侍卫就将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呈报给了萧怀朔。 萧怀朔一边熏着艾草，一边听着太监的汇报，也是连连点头。 “芋淑人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国子监有些学子皮的跟猴子一样，是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萧怀朔拨弄着艾草，笑着说道。 “皇上，芋淑人胆大，换作旁的人估计也没这个胆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芋淑人的学识让人刮目相看。 听说当时好几个夫子脸色变了又变，估计就连他们也回答不上来芋淑人的问题。” 王德全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嗯。 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学子应当尊师重道，连基本的做人都没有学会，居然还想在国子监里混日子，简直白费了朕的一片苦心。” 萧怀朔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王德全连忙给萧怀朔顺气，小声的说道： “皇上，您可消消气，千万不要和这种小屁孩置气，一点儿都不值当的。” 萧怀朔低头想了想，随即开口说道： “既然宋承才这小子如此目无尊长，就将他另一只手也给打断了。 国子监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人。” 萧怀朔很是轻描淡写的，但熟悉萧怀朔的王德全知道，宋承才闯下大祸了，就连他爹也要跟着倒霉。 门口的暗卫领命便退了下去。 房间里又陷入短暂的安静。 萧怀朔揉着太阳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便开口问道： “对了。 国子监对面小楼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有没有人生还？” 一个暗卫立马上前，小心的回复道： “皇上，整个小楼烧的片甲不留，没找到一点儿线索。 不过，烧死的人里面，有几个侍卫。 只是不知道这几个侍卫是什么身份，实在是有些奇怪。” “侍卫？ 你说烧死的人里面居然有侍卫？” 萧怀朔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没想到这几个小子手脚居然如此利索，几乎没有留下马脚。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萧怀朔看着暗卫站立的方向，随意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谁会是幕后黑手？” 暗卫身子一震，连忙摆手： “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萧怀朔挥了挥手，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讨论下去了： “罢了罢了，下去吧。” 待所有人走后，萧怀朔露出了一抹苦笑。 萧家这一支，到他这里要断了吗？ 又是一阵头痛，萧怀朔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只得先喝一些热茶缓解一下。 …… 闻忠的府宅。 老管家火急火燎从外面跑了进来，由于跑的太急了，差点就摔倒了。 闻忠正坐在太师椅上喝着绿茶，见到老管家这副模样，脸色立刻不好看了起来： “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得从容不迫。 要是都和你一样，岂不是乱了套。” 老管家连忙点头，不敢有一点儿反驳，小心翼翼的弯腰行礼。 见老管家恢复如初，闻忠这才慢条斯理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开口问道： “老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只是小事一桩，你就慌乱成这样，信不信我狠狠的罚你！” 老管家缓了几口气，说道： “老爷，是小少爷的消息。 小少爷在国子监被人打了。” “嗯？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快点说清楚！ 不知道谁家的孩儿居然胆子这么大，真是一点儿都不把我闻忠放在眼里。” 闻忠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形，怒气不断的往上升。 难道这小子又闯过了吗？ 不过闯祸归闯祸，他的宝贝孙子岂能被人打？ 这岂不是在打他闻忠的脸吗？ 老管家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爷，是芋淑人打的。 少爷挑战芋淑人的威信，芋淑人指使韩祭酒当着所有学子的面，狠狠打了少爷的手心。” “啊？ 芋淑人？ 她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难道不知道闻泰来是我的孙子吗？ 还是说，芋淑人其实就是冲着我来的？ 这个韩祭酒也是个糊涂蛋。 他怕芋淑人，就不怕老夫了吗？” 闻忠的火气直冒，本想再喝口水，直接把水杯砸到了地上 。 “芋淑人，老夫真是给你脸了！” 老管家的话并没有说完，抬眼看了看闻忠，又继续说道： “如果只是打手心，那倒也还好。 晚上的时候，有人闯入少爷的房间，直接将少爷的腿给打断了。 如今少爷躺在国子监，连最基本的走路都不能走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情恐怕也是芋淑人指使的。” “啪！ 嘭！” 不单单是杯子砸了，连面前的凳子都被闻忠砸的稀巴烂。 “简直是欺人太甚！ 芋淑人仗着要皇上庇护，做事越来越无法无天。 难道她以为我闻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吗？” 闻忠站起身来，准备去一趟国子监，又有仆人过来禀报。 “何事？” 闻忠连眼睛都没有抬，始终握着拳头 。 像他这样的文臣，就连老皇帝在的时候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三品女官，如今却要踩在他的头上了，如何不让人气愤？ 仆人见闻忠中这副状态，连忙快速的将信件寄了过去： “老爷，刚才是一个卖钉子的小贩送过来的。 您请过目。” “钉子？” 闻忠瞬间明白是谁送过来的，连忙把信拆开。 果然，这封信就是大皇子萧鼎写的。 只不过字迹并不是萧鼎的，而是有其他人代写的。 闻忠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信中的内容。 如果芋淑人进入国子监，就是要代圣上打压大皇子和一帮老臣的小辈们。 至于萧怀朔心中所属，便是九公主萧若霜。 不然的话，怎么会让堂堂公主进入国子监学习，还整了一个女扮男装。 如果说萧怀朔没什么想法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整的这么麻烦。 大皇子来信的意思很是明确，他想要闻忠等一众老臣提前站队。 眼看萧怀朔对老臣们的信任度越来越低，再加上他的头痛之症越来越频繁，以后的局势越来越不明朗了。 现在朝堂之上，由萧怀瑾一人把持。 萧怀瑾的作风又让一众老臣不喜，他们这些老臣也要谋一条出路了。 闻忠握着信，喃喃自语了起来： “难道要站队了吗？” 第476章 破局 闻忠在大厅里站了许久都没有动，老管家和仆人只得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吩咐。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闻忠才将手中的信放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去请曾帆过来。 就说我有事找他商议。” …… 国子监，林绾绾起的并不是很早，学堂里已经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夫人，你起来了。” 秋香端着洗脸水走进房间。 “嗯。 在这边可还睡得习惯？” 林绾绾穿好衣服，开口问了一句。 秋香一边拧毛巾，一边嘟着嘴，十分不满的说道： “夫人，你是不知道呀！ 昨天晚上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可能是换了一个枕头，换了一个地方，感觉哪哪都不舒服了。 对了，要不这样。 夫人，一会儿我把床铺铺在你的旁边。 有你在我旁边，我睡觉肯定会好很多。” 秋香可不放心林绾绾单独睡一间，于是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林绾绾摸了摸秋香的脑袋，满脸笑意的说道： “随你的便，哪怕你跟我睡在一起都行。” “哎呀呀，那敢情好呀！ 省得我把床铺在搬来搬去了，多麻烦呀！” 秋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林绾绾保证道： “夫人，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你的。 要是晚上害怕的话，你可以抱着我。 我胆子可大着呢！” 主仆两人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腻歪了半天都没有出来。 由于林绾绾一上来就给韩于，严高等人来了一次降维打击，所以林绾绾起的晚了，韩于也不敢去催。 只得把林绾绾的课程安排在下午了。 相比于昨日，国子监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闻泰来的脚居然被打断了，宋承才更是被人暴打一顿，扔出了国子监。 不少人都猜测，是芋淑人背地里下的手。 毕竟这两人让芋淑人差点儿下不了台。 如今的芋淑人已经是朝廷三品命官，手底下肯定有一点势力。 不过在国子监动手，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房间里，直到林绾绾将整个屋子全部收拾完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其实学堂中讲的东西并不复杂，最主要是自己能够融会贯通，最终写出有见解有深度的文章。 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在看那些书籍，若只是拘泥于书本上的内容，是根本没有出路的。 所以夫子们都在想方设法把书本上的内容发散出去，争取拓宽学生们的思路。 作为国子监的夫子，其实是很难的。 若只是县试和府试那倒还好，大多数书本上的内容，偶尔也会穿插时下的热点。 比如之前的麦叶蜂，之前倭国的海苔等等，都可能会成为考试的题目。 会试和殿试则需要精准预判了。 不过这些老夫子们还是有自己的一套东西。 俗话说读书破万卷，下笔自有神。 何况国子监不单单只有权贵的孩子，还有不少优秀的学子，这些人才可能真正靠努力走上仕途，而不是靠着家里的庇护。 …… 林绾绾拿着课件走到课堂上。 看到最前面仰着头的九公主，林绾绾突然笑了起来。 “芋淑人为何发笑？ 难道一大早后就有趣事发生？” 萧若霜有些不解了。 萧鼎和萧炎二人一同眯着眼睛，脸上是让人不解的笑容。 林绾绾把课件推到一边，不打算照本宣科了，而是让秋香拿了一块木板挂了起来，用碳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圈外面是匈奴，倭国，大月国等等。 林绾绾看着萧若霜，开口问道： “如今我们大燕四周有不少邻国，大多数邻国都虎视眈眈。 只要哪一天我们大燕的国力衰弱，或是某个邻国突然强大起来，势必会爆发一场全面的战争。 如果战争无法避免，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未等萧若霜答话，萧鼎第一个出言反驳。 “芋淑人，你这话说的不对。 我天朝地大物博，所产之物丰富，可以说是周边最富裕的国家，根本就不可能国力衰弱。 芋淑人这话实在是危言耸听，有点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 了。” 萧炎也点了点头，不过他的语气很是委婉： “芋淑人，这话有些不太妥当。 我大燕朝如今四海升平，并没有太大的战事，和匈奴之间也只是小小的摩擦。 想必是芋淑人多虑了。” 萧若霜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芋淑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这些话了，想必有她的用意。 “芋淑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大燕朝和邻国发生了战事，胜算又有多少呢？” 林绾绾用炭笔将“倭国”这两个字用力的圈了出来。 “只要大燕和邻国战事一起，倭国必定会采取行动。 倭国有小节而失大意，时时刻刻都想蚕食我大燕国土。 今日本夫子便要考考大家，在国力均等的情况下，如何能立于不败之地？” 林绾绾有预感，与匈奴等国的战事不会太遥远了。 在见各国使臣的时候，使臣们有意无意的打听大燕的情况。 若是没有一点非分之想，根本就不可能。 林绾绾用力的在木板上写出两个字——“破局”。 不少学子有些茫然，谁都想不到国子监居然会教这种有关军事和计谋的东西。 不应该每天都是知乎者也，讨论诗词歌赋吗？ 不过林绾绾的气场，让学子们把自己的疑惑全部吞咽下去。 在学堂里呆了这么久的萧若霜都快要烦闷死了，她感觉自己照之前那个状态下去，早晚会憋坏的。 没想到芋淑人一来就给她上了一盆硬菜。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林绾绾便让大家把所想的对策给拿出来。 结果绝大部分学子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靠武将去解决。 文人治国，武将守邦。 可以说分的相当明确。 林绾绾微微摇头，叹息着说道： “读书不是让大家死记硬背，一定要融会贯通。 否则读书与读不读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会在纸上做文章而已。” 林绾绾拿起课件，准备要离开了。 萧若霜有些着急了，请求道： “芋淑人，能不能教一教大家破解的方法？ 让我们这些迂腐的学子可以真正破局。” 林绾绾在木板上快速的写了四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见黑板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远交近攻”！ 第477章 三颗豆子 看着木板上的字，萧若霜深深的震撼了。 早前读春秋战国的那些故事，里面就有一些兵法和计策。 如今的大燕朝四周群狼环伺，如果单单只是防御的话，很可能某一天便被邻国突破了。 毕竟信息闭塞，单靠自身的发展很难壮大起来。 萧若霜站起身来，手掌拍的通红。 原来茅塞顿开就是这种感觉。 “芋淑人，你等等我，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呢！” 萧若霜撒开步子，快步的跟在了林绾绾的身后。 林绾绾的步子不小，一直到房间门口，萧若霜才追到。 “芋淑人，你可让我好一阵追。 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呢！” 林绾绾让秋香把门给关上，搬了一张凳子让萧若霜坐了下来，这才把目光落在了萧若霜身上。 “九公主，有什么想问的你便问吧。 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若霜脸上表情很自然认真，问道： “芋淑人，刚才你所说的只是平衡之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真正能让我们大燕立于不败之地呢？ 大燕的前辈们辛辛苦苦才打下这么大的基业，可不能毁在我们这些小辈的手里。” 原本萧若霜对局势并不了解，对战争也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直到看见林绾绾画的草图后，萧若霜才知道其实大燕周边一直不太平。 如今的安逸只是片刻而已。 边境一直有摩擦，只是由于京城这些人被保护的太好了 ，还以为岁月静好，一切都很平静。 林绾绾看着萧若霜认真的模样，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为政者的责任。 林绾绾淡淡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萧若霜的肩膀，说道： “以前大燕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之最，自诩是天朝圣国。 其实闭关锁国，桎梏不前。 想要真正破局，除了远交近攻之外，最最重要的就是自身足够强大，强大到周边邻国不敢有一点儿坏心思。 其实现在最厉害的武器并不是大刀长枪，而是法兰西的火枪。 如果能将法兰西的火枪给拿过来，仔细研究一下，最后变成自己的东西。 那百年之内，大燕的军事会到达一个非常高的程度。” 林绾绾叹息了一声，似乎想起了某些东西。 林绾绾打开窗户，指着外面两人才能环抱过来的大树，说道： “九公主，如果只是用寻常大刀劈砍这棵大树，想必要费一些功夫的。 但是用西洋火枪攻击，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大树给打烂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以后是热武器的时代，冷兵器始终会退出舞台。” 林绾绾也是有感而发。 他希望大燕朝不至于固步自封，被其他国家超越太多，最后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萧若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抓着林绾绾的手臂，神情有些激动了。 “芋淑人，你怎么这么厉害，知道的东西这么多？ 相比于国子监那些迂腐的夫子，你才是真正的老师。 若是他们有你一半能耐，我们大燕一定会更加强盛的。 芋淑人，以后我一定要好好跟着你，那你得好好教教我，让我跟你一样有能耐。” 林绾绾淡淡一笑，十分谦虚的说道： “九公主，你实在太客气了。 我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了解这些的。 老祖宗说的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多出去走走看看，才会有更多的长进。” 林绾绾将窗户给关上了，声音突然变得低调了起来： “九公主，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芋淑人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萧若霜看林绾绾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林绾绾目光中透露着复杂的神色， “九公主，犬子周石头在国子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陷害，身为他的娘亲，如果没有一点动作，真是枉为人母。 我希望南宫姑娘能帮忙查一查国子监几个学子的动向，让我心中有数。 不过九公主请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乱来的。 何况我如今是国子监的夫子，肩膀上担子也不轻。” 萧若霜轻轻点头，立马答应了下来。 随着一个响指响起，窗户被一阵风吹开，立马又关了上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宫月已经悄然地坐在了床边。 “南宫姑娘……” 林绾绾立马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南宫月没有抬头，只是拿了一条丝巾轻轻擦拭着刀鞘。 黑色的刀鞘看上去朴实无华，配合南宫月绝美的脸，如同一尊华丽的雕塑，却透着阵阵寒气。 “这几日，萧鼎的人出去了三次，萧炎的人出去了一次。 其他学子并没有异动。 另外，潜入闻泰来房间的人，是萧鼎派去的。”南宫月将情况简单说了说。 这段时日南宫月一直待在国子监，并没有离开，所以对国子监的情况很是了解 。 只是这些信息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她只需要护着九公主的安全便可。 九公主在哪，她就在哪里。 萧若霜突然轻轻捶了捶桌面，有些不爽的说道： “我这个大哥可真是狡猾啊！ 他居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利用白天芋淑人教训宋承才的机会，直接来一个借刀杀人。 这样可以让闻泰来更加痛恨芋淑人，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多了一个忠实的帮手，说不定还会将整个闻家全部拉下水。” 林绾绾眯了眯眼，补充道： “说不定闻泰来被打的当天晚上，萧鼎便带着好东西前去慰问。 这样一来，凭借闻泰来这个猪脑壳子，可以心甘情愿的为萧鼎卖命。 养了一条狗，居然连狗粮都是自己买的，倒是有些本事的。” 林绾绾知道这个大皇子一点都不简单，以后很可能会完全站在对立面上。 以后可得小心一些了。 台上香炉中的檀香飘起淡淡的雾气，林绾绾将三颗豆子推到了萧若霜的面前。 “九公主，这三颗豆子我送给你。 但是离开国子监的时候，你只能留下一颗豆子。 其中的寓意，需要你自己体会了。” 萧若霜握着三颗豆子，一时不知是何用意。 第478章 血字 其实，现在的林绾绾已经被萧鼎逼的一步步向前了。 其实林绾绾根本就不想介入皇室的纷争。 谁做皇上对她的影响并不大，林绾绾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是林绾绾自己这么想又没用，麻烦总是冷不丁的找上她，让林绾绾不得已才会做出选择。 皇上让她入国子监做夫子，恐怕不单单是想考她的学问这么简单吧。 如今的国子监与之前不同，很有可能成为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争夺储位的地方。 林绾绾是不可能与大皇子萧鼎成为一路人的，而四皇子萧炎，林绾绾对他也不太了解。 目前也只剩下九公主萧若霜了。 林绾绾与萧若霜在平安县就有一面之缘。 多次相处下来，林绾绾发现萧若霜并不像他两个哥哥一样难以揣摩，倒是挺简单的一个姑娘。 只是生在了帝王之家，再简单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呢？ 不得已，林绾绾只能给萧若霜一点暗示，希望能她能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也不至于在国子监出什么事儿。 虽然萧若霜有南宫月在身边护着，但是萧鼎诡计多端，指不定会出什么馊主意。 所以还得提醒一下，免得深陷其中还不自知。 …… 房间内，细瘦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 萧鼎翻看着《孙子兵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开怀大笑，好像沉浸在整本书中。 小安子想换一根粗壮一些的蜡烛，让房间里的光更亮一些，却被萧鼎给阻止了。 “不必浪费那些东西。 房间里亮着就行了，说不定昏暗一些，也能让我看得更加“清楚”。” 萧鼎揉了揉眼睛，将书本放在一边，想了想后开口问道： “闻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看过信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应？” 小安子放下蜡烛，靠近了萧鼎一些，小心翼翼的回道： “回大皇子的话，听说闻忠知道孙子被打之后，立刻就将大厅里的东西全部给砸光了。 另外，闻忠还把曾帆等几个大人以一起招进了府中，好像要商议什么事情。 几个大人一直到很晚才离开，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萧鼎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满意。 “不错，看来本宫得找个机会去会一会闻忠闻大人了。 虽然朝中的这些大人之前都比较看重本宫，不过也只是看在我嫡长子的身份上。 想要让他们对我死心踏地，肯定还得费一番功夫，这件事情只能我亲自去做了。” 萧鼎摸了摸没有长胡子的下巴，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闻泰来这个蠢材本身还有一点的作用。 要不是看在他爷爷闻忠的份上，这种垃圾我早就踢开了。 这一次他倒能好好的帮我了。” 小安子看了看门外，试探性的问道： “大皇子，需不需要奴才去和闻泰来说几句？ 自从芋淑人来了国子监之后，整个国子监如同被人监视了一样，气氛都有些异样了。 要是您亲自去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太方便？” 萧鼎笑着摇摇头，道： “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他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和他说话有什么意义呢？ 闻泰来啊闻泰来，你一直想跟在本宫身后做事，这一次可就如你所愿了。” 小安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大皇子实在太狠了，为了能够拉拢大臣，身边好友的性命如同草芥一样。 闻泰来虽然蠢笨了一些，但他对大皇子可谓是忠心耿耿，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 不过皇宫之中一向都是这样，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登上那个位置，肯定是踩在一堆人的尸体上去的。 …… 当天晚上，国子监的湖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不开，被打残废的闻泰来居然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在闻泰来的脚边，有一个用血写成的“芋”字。 第二天，萧鼎第一个发现了这个情况，立马和小安子一同向国子监祭酒韩于汇报此事。 当时韩于正在上早厕，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跌进了茅坑里。 这才过去多久，居然又有人死了。 最主要死的人可是文渊阁大学士闻忠的唯孙子。 韩于觉得自己脖子处有些发凉，不知道这脑袋会不会属于自己的了。 韩于也没有心情上厕所了，连忙从茅房出来，紧紧的拉着大皇子的手，嘴唇颤抖的问道： “大皇子，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会上吊了？” 其实韩于想说，要想上吊自杀也别在国子监啊，回到家里再自杀不行吗？ 这个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刚刚坐了没几天就弄出这么大的幺蛾子，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萧鼎面色有些为难，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韩祭酒，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我和闻泰来是多年的好兄弟，知道他为人十分开朗，虽学业不怎么样，但并不是那种想不开就自杀的人。 而且……” “而且什么？” 韩于顾不得那些君臣的礼仪了，连忙问道。萧鼎咳嗽了一声，看了看左右，声音低沉了一些说道： “韩祭酒，我说这件事情比较难办的原因是，闻泰来的脚边出现了一个血字。 这个血字正是芋淑人的“芋”！” “什么？！” 韩于的嘴巴张大的快要裂开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芋淑人可是皇上亲封的三品女官，而且她才来了国子监没几天，怎么就会搞出这种事儿来？ 不过芋淑人和闻泰来之间是有过一些矛盾。难道闻泰来因为被芋淑人教训了，面子上过不去而上吊自杀？ 还是芋淑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想了想，韩于看了看自己的手，当时教务闻泰来，可是他韩于亲自动的手。 会不会…… “大皇子，现在应该怎么办？” 韩于也有些慌乱，病急乱投医，问起了萧鼎。 萧鼎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韩于出主意， “韩祭酒，事已至此，我想只能这样办了。 把所有的人全部召集起来，一同去往闻泰来的房间，相信这样也能让您与此事撇开关系。 另外，我会向父皇进言，保证你祭酒的位置高枕无忧。” “好好好，那就谢谢大皇子了。” 韩于心中一阵感激。 这一次，说不定因祸得福了。 第479章 证据 林绾绾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颇为的惊讶。 闻泰来虽然皮了一点，嘴贱了一点，但看得出来，他的求生欲还是非常强的，不至于因为三言两语而想不开上吊自杀。 这里面肯定另有蹊跷。 如之前南宫月说的，大皇子的人经常出去，想必在密谋点什么。 如今国子监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朝堂之上少不了一番议论。 林绾绾和秋香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乌泱泱的全是人，围了好几圈，估计整个国子监的学子和夫子都聚集到这里了。 闻泰来的尸体已经从绳子上取了下来，用白布给蒙上了。 地上有一摊血渍，血渍上同样盖着白布，看不清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林绾绾一出现，萧鼎便举起手，指向了她，大声说道： “芋淑人，你好狠的心啊！ 闻泰来只不过是顶撞了你几句，你恨不得要将他置于死地。 现在泰来兄受不了打击直接上吊自杀了，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林绾绾一脸茫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局。 四皇子仍然站在角落里，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切，现在他说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另外，他也想知道自己大哥的手段有多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九宫主萧若霜连门都没有出，对这样的热闹并不感兴趣。 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林绾绾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吧。 要是怕了，就白穿越了一回。 秋香可管不得那么多，立马就上前反驳。 “你胡说！ 闻泰来是学子，我们家芋淑人是夫子。 学子做错了事情，难道夫子就不能说了吗？ 再说了，闻泰来出了任何事情，难道都与我家夫人有关吗？” “呵呵。 牙尖嘴利的丫头。 怎么？ 跟你家夫人时间长了，也学会她那套东西了吗？” 萧鼎直接绕过了秋香，狠狠的盯着林绾绾。 林绾绾也直接瞪了回去。 不过是八九岁的孩童而已，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王元宝！” “在！” 萧鼎轻轻用手指勾了勾，如同在叫某些宠物一般。 王元宝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但他不敢不从。 从他颤抖的身子就能看出来，他对萧鼎有多惧怕。 萧鼎冷冷一笑，手指指向了里面，问道： “王元宝，你说说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如果你有半句虚言，信不信本宫将你的舌头给剪下来。” 王元宝哆哆嗦嗦，说话的声音跟蚊子叫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林绾绾看到这个人，突然有一丝心酸和无奈。 她还是比较了解王元宝的，毕竟是从平安县一起来的。 另外，王元宝的父亲王员外给林绾绾不少帮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林绾绾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此刻的她已经明白，王元宝估计已经被萧鼎威胁了。 凭借萧鼎的手段，完全可以将王元宝一家玩弄于股掌之中。 萧鼎叹了一口气，似乎对王元宝的表现并不满意。 “哎，王元宝，我知道你是从平安县来的，和芋淑人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你怕你把真相说出来之后，芋淑人虽然贵为三品女官，会对你不利。 但我相信朗朗乾坤，公道自在人心。 芋淑人是不可能一手遮天，将国子监整个都染成黑色。 你尽管说出来，本宫自会替你担保，保证你一家人不会被芋淑人所报复。” 萧鼎说到“一家人”三个字的时候 ，语气特别的加重了几分。 也正是这样，让王元宝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王元宝看向林绾绾的眼神，除了求助之外，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足足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王元宝才走到了萧鼎的身旁，用剩下的力气说道： “大皇子，韩祭酒，众位夫子，我王元宝刚才听到闻泰来在屋子里大骂芋淑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之前我还看到芋淑人责罚和侮辱闻泰来，让闻泰来脸面无光。 我想，之所以闻泰来现在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与芋淑人是一点都不分不开的。 也就是说，芋淑人是杀死闻泰来的凶手！” 王元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狰狞，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啊！ 你！” 秋香跳出来，想给林绾绾打抱不平。 有什么事情就冲她来，为什么老是要为难她家夫人？ 林绾绾将秋香挡在了身后，脸上却是平淡的笑容： “大皇子，你这话好像有些强词夺理了。 做夫子的指责学生几句又有什么呢？ 凡事都讲一个“理”字。 学子品行不端，所做之事一错再错，难道做夫子的就不能说几句吗？ 如果大皇子觉得本夫子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大可以向皇上去禀报，别说舍了这夫子一职了，就算是将我“芋淑人”的封号拿去都无所谓。 不过……” 林绾绾看向了萧鼎和脸色变幻莫测的韩于，突然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捉贼拿赃。 想必你们已经找到了所谓的证据，才会引我进这个局。 今天就让我看一看萧大皇子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够将一个清清白白的夫子拿捏在手中。 最后，置我于死地！” 萧鼎的脸一下子就黑沉了下去。 芋淑人这是公开与他撕破了脸，完全站在他的对立面。 萧炎眸光一惊，没想到芋淑人居然会这么刚，想必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其实林绾绾一直想忍，但现在已经忍不下去了。 萧鼎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与其一味的躲闪，倒不如主动出击。 林绾绾相信凭借自己的阅历和三寸不烂之舌，至少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会有回旋的余地。 林绾绾知道，现在皇上需要她，应该会站在她的这一方。 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皇上会护着她的。 萧鼎已经顾不得自身的风度，将挡在门口的人全部推开，直接来到房间里。 萧鼎扯开地上的一块白布，声嘶力竭的喊道： “芋淑人，你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就让你看一看证据吧！” 第480章 一个于字 萧鼎满脸自信，扯开白布的手似乎还带着风。 “哗啦……” 白布被扯开之后，下面赫然写着一个红色的字。 远远看去很是渗人，应该是用人血或者是猪血之类的东西写成的。 “芋淑人，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这就是你芋淑人的“芋”。 闻泰来用生命来控诉你草菅人命，不把学子的性命当成命。 闻泰来的死就是你造成的。 看看他的腿，看看他的血字。 芋淑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少人被萧鼎的气势给震撼到了，莫不是大皇子有确凿的证据，想必不会如此笃定的。 有些学子想跟着大皇子脚步，所以便在后面窃窃私语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芋淑人看着一身正气的样子，私底下居然这么坏。” “对呀，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不定背后的肮脏事情我们都没看到呢！” “她把闻忠闻大学士的孙子给害了，只怕逃不开干系吧。” …… 林绾绾上前几步，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字，突然摇头笑了起来： “大皇子，我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 您的眼睛明明是睁着的，为什么总说一些瞎话？ 真是应了那句话，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 不知道大皇子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何用意。 我这夫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皇子，居然会被大皇子如此污蔑。 如果大皇子不待见我，那我现在就向皇上申请，离开国子监，也省得碍着大皇子的眼了。” 林绾绾满脸的无奈和痛惜。 这地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哎呦，是谁把芋淑人气成这副模样的？ 让我来瞧瞧看！” 萧若霜握着书本慢悠悠的走出来。 在走到萧鼎面前的时候，萧若霜突然捂住了嘴巴，满脸惊讶的说道： “皇兄，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 你难道看不见吗？” 萧鼎没好气的说道。 萧若霜摇了摇头，表示有些看不懂的样子， “皇兄，这是和芋淑人有什么关系呢？ 我实在不知道这字和芋淑人有什么关系。 哎！ 一大早的吵吵闹闹，像个老婆子一样。 皇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什么！ 这不是……” 过去了这么久，萧鼎才低头看了看地上。 让萧鼎惊讶的是，地上用血写成的“芋”字，居然变成了“于”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鼎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居然直接趴在地上看了起来。 可是左瞧右瞧，地上只有一个深深的“于”字。 根本就不是芋淑人的“芋”字。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过来改了！ 刚才我明明看见是一个“芋”字。 芋淑人，你果然是手段通天，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偷梁换柱。 我萧鼎真是小瞧了你！” 林绾绾悠悠的摇了摇头，对萧鼎这样的表现倒是多了几分轻蔑： “大皇子，如今你诬陷不成，居然直接血口喷人了。 这样的行径未免有些下作了。 我完全怀疑是你要做这个局，最后让我身败名裂。 不然的话，你刚才怎么会如此笃定，甚至直接将我定为凶手。” 林绾绾将韩于拉了过来，十分恭敬的问候了一句： “韩祭酒，你在国子监待了这么多年。 国子监一向有自己的规矩，就算是皇子皇孙来了也要尊师重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就算是皇子皇孙做了事，夫子同样有权力打罚。 何况只是闻大学士的孙子，一个连童生都没有考取，混迹在国子监多年的学子。 如果都如闻泰来这般脆弱，这夫子不做也罢。” 林绾绾脱下了国子监夫子特有的外套，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一个举动不仅仅是打了闻泰来的脸，更是打了大皇子的脸。 这年头夫子教训学子是常有的事情。 古人崇尚棍棒下出孝子。 如果连几句责骂都受不了的话，这种玻璃心又能干成什么事呢？ 韩于看着地上的字，有些不淡定了。 怎么好端端的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于”，韩于的“于”。 韩于的脸肉眼可见的发白，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冒出了冷汗。 萧鼎握着拳头，死死的盯着林绾绾。 到底是谁在破坏他的计划？ 刚才九妹萧若霜如此淡定，还帮着芋淑人说话，那都是她背后的人出手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的确有些不太好办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 林绾绾仔细的观察了现场，然后对着韩于悠悠的说道： “韩祭酒，刚才大皇子说的振振有词，但如今的证据却指向了你。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韩于耷拉着脸，都快要哭出来了。 “芋淑人，你是知道我的。 我韩于为人处事一向光明磊落，根本就不会去刁难学子。 闻泰来虽然一向顽皮，但我也只是好言相劝。 那日闻泰来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出手教训也是合乎常理的事情，并没有任何侮辱的意思。 芋淑人，你请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韩于没想到一大早的瓜居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刚才还担心芋淑人呢！ 现在却变成他自己被泼了一身的大粪。 林绾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随意指了指闻泰来的脚，悄然一句： “韩大祭酒，我倒是想请问你一句。 一个腿被打断了的人，到底是怎么爬的那么高，然后自己把绳子套在脖子里的？ 难道过了一晚上，他这个腿就好了吗？ 这种伤口愈合的速度，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韩于如同被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对对对，芋淑人说得对。 现在看来，这里面很明显是有大问题的。 如此一来，闻泰来根本就不是上吊自杀，而是被人杀害之后，把绳子套进了脖子里。 没想到啊没想到，国子监里居然有人这么残忍，杀害自己的同窗，然后嫁祸给自己的老师。” 韩于气愤地挥了挥手，对着众人大喊道：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学子全部停课，我要亲自禀明皇上，调查此事。 事情查不清楚，就不再开课了！” 韩于没什么心思讲课了，如今的国子监实是太不像话了。 再这么下去，别说官职了，估计头颅都保不住了。 第481章 哭诉 整个国子监如同上演了一场闹剧。 在韩于和严高等几个夫子的呵斥之下，大多数学子都乖乖的回去了。 林绾绾既然脱去了一身夫子的服装，就不打算再穿上了。 比如今天这个事情 ，林绾绾心里头更加笃定了。 大皇子萧鼎就是整个国子监的害群之马。 之前周石头被陷害了一次，还有一次差点把他的性命给夺走了。 今天又做了一个局，等着林绾绾钻进去。 所有的事情都是大皇子的操纵。 大皇子现在如此明目张胆，那还不如直接将私底下的仇怨摆到明面上来说。 也让皇上看看他这个大儿子真面目是什么样子的。 回到屋子里，秋香满脸愁容，关上门后，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显然静不下心来。 大皇子可是皇上的大儿子，是嫡长子，在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心中，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 。 夫人与这样的人争辩，肯定讨不了好处。 说不定以后等大皇子登上皇位之后，夫人一家又要倒霉了。 跟着林绾绾这么久，秋香已经把夫人当成自己的半个娘亲，甚至比娘亲的感情还要好。 “怎么了？ 一点都静不下心来？ 先喝杯热茶吧。” 林绾绾悠闲的泡了一壶西湖龙井，好像刚才的事情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夫人，你怎么还坐得住？ 我现在心里头慌的很。” 秋香走到了林绾绾身旁，拉着她的手，十分担忧的说道。 “秋香，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想躲却躲不掉的。 大皇子现在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之而后快。 与其躲躲闪闪，还不如和他在明面上斗起来，这样或许还有一些胜算。 而且，我并不是一个人。” 林绾绾的眼眸微眯。 她知道今天这件事背后有萧若霜的影子，不然的话，又要多费一番口舌了。 虽然这对于林绾绾来说并不是很难，不过能省力一些就省力一些。 她可不是大街上那些动不动就要叉腰吵架的妇人。 秋香好像下定了决心，抓住了林绾绾的手腕，认真的说道： “夫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如果，我说如果，大皇子将我们所有人都整趴下，我也会随你一起去的。 我秋香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夫人对我的恩德，秋香没齿难忘。 如果还有下辈子，秋香仍然愿意做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好好的服侍夫人。” 秋香的眼眶里落下两滴眼泪来，看样子是动了真情。 林绾绾用手帕擦去秋香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拧了拧秋香的手臂 ，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个丫头要死了啦！ 我活得好好的居然盼着我死。 是不是有好的主子了，找个借口想要离开我。 行吧行吧，不管是有好的主子还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尽管开口就是了。 我林绾绾并不是那种留着人不放的。” 秋香立刻破涕为笑，忙说林绾绾完全不像一个正经的夫人，倒像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大姐姐。 …… 原本房间里还会点一支蜡烛，现如今连蜡烛都不点了，整个屋子里面昏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小安子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房间里的气氛诡异异常。 萧鼎的手边是一片片撕碎的宣纸，他的手里并没有停，还是在胡乱的撕着宣纸。 萧鼎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九妹萧若霜居然会出手帮芋淑人。 这是要把芋淑人拉到自己手边吗？ 如此看来，现在自己的地位并不是那么稳固。 “嫡长子”这个名称并没有给萧鼎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朝堂上的那些老臣只是有依附他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坚定。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将这摊子水搅得浑浊一些？ 另外，萧鼎感觉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 ，别说有没有机会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就连大皇子的地位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变数，变数究竟在哪里呢？ 萧鼎摸了摸鼻尖，突然又笑了起来： “小安子，过来……” 小安子轻轻点头，但看不清周边的东西，走了几步便撞到了桌角。 “点蜡烛。” 听到主子吩咐，小安子这才安心了一些。 看来小主子是想通了。 不过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小安子心惊肉跳。 因为萧鼎将整个屋子都点燃了。 为了让戏逼真一些，萧鼎将自己的衣服也放在火上撩了一下。 火焰瞬间点燃了衣服，将萧鼎的皮肤烫伤了一点。 不过萧鼎动作很快，在地上滚了两圈便将火熄灭了。 “大皇子，你这是何苦呢？ 你瞧瞧看，身上肯定会烫到了，那得多疼呀！”小安子十分心疼，连忙给萧鼎拍了拍身上。 萧鼎把小安子拉到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安子连连点头，撒腿就往外面跑。 从大皇子房间里烧出来的火越烧越大，几乎将半个国子监给烧着了。 为了确保国子监里学生们的安全，韩于只得让侍卫们安排学子住在空的房间，或者干脆回家了。 偌大的一个国子监，转眼却变成了残垣断壁，让人唏嘘不已。 一个晚上过去，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堂堂大燕的最高学府，现在居然烧成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最主要的是，国子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让人感觉这地方有些不太吉利。 国子监出事，大皇子被烧伤，几乎掩盖了闻泰来上吊自杀的案件。 单单这一个地方的消息，就让吃瓜群众们有些消化不过来了。 原本还感觉头痛之症有所缓解的萧怀朔，一气之下居然晕倒了过去，整个人昏迷了好几天。 …… 慈宁宫， 萧鼎完全不顾身上的烧伤，握着一串佛珠跪在了慈宁宫的门口，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朗诵佛经。 这一幕自然被太后宫中的人看到了，太后连忙将萧鼎叫了进去，看萧鼎身上这副模样，满是心疼： “这可怜的孩子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出这么多事情，哀家心里头也烦乱不已。 哎！ 只希望一切太平。” 萧鼎直接跪地磕头，声音中充满凄凉： “皇祖母！ 孙儿愿意让出嫡长子之位给九妹，只希望芋淑人和九妹不要再害孙儿。 愿天下所有的灾祸全都降临到孙儿一个人的身上！” 第482章 借势 萧鼎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太后听了这番话，整个人都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最近一系列的事情都和九公主，芋淑人有关吗？ 萧鼎生为嫡长子，如果没犯什么大错，接下去是会被立为储君的，也就是皇太子。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萧鼎如此惧怕九公主？ 退一万步说，九公主只是个姑娘家，未来不过招个驸马而已。 再不济，会被派出去与他国的皇子和亲。 至于大燕储君之位，是断然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可怜的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快与哀家说说。” 太后连忙将萧鼎给搀扶了起来。 虽然太后一向专横，但对于大皇子倒有几分恩情。 毕竟总共就这么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里，也就萧鼎一个出众的。 至于四皇子萧炎，本身他的母家就不好，干出了如此大力不大的事情。 要不是皇上的子嗣凋零，断然不会留下萧炎的性命。 为了大燕的江山能够延绵下去，太后顾不得想那么多，将杯上的茶盏推到了一边，十分气愤的说道： “阿九这丫头平时野就算了，哀家也不会去说她什么。 哀家想着这丫头年岁不大，也就依着她便是了。 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缜密，居然想要染指储君的位置，简直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萧鼎哭哭啼啼，额头上已经鲜红一片，看来刚才是用足了力气。 萧鼎长叹了一口气，眼睛都是难掩的落寞： “皇祖母，如今国子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萧家就快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了。 连一个学堂都办不好，还能做的像什么事情？ 芋淑人仗着得到了父皇的信任，很是恃宠而骄，根本不把国子监的夫子和学子放在眼中。 闻大学士的孙子，曾大人的孙子，还有宋主事的儿子等等，这些人的死伤都与芋淑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孙儿以为，芋淑人这种民间来的女子不懂礼数，如果一直占着高位，以后很可能会犯下大错。” 太后轻轻点头，但脸上很是为难：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不过芋淑人对皇上还有些用处，等有机会我向皇上好好提一提，让他多注意一些。” 不过随后太后的话锋一转，变得斩钉截铁了起来： “至于阿九， 哀家是断然不会让她生出那样的心思。” “不过…… 皇祖母，如今父皇将九妹一同安排进了国子监，这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未来阿九绝对有可能被立为储君，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和我一同学习呢？ 俗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 如今的九妹可以说才能不减，而且心思缜密，寻常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孙儿不想不明不白的遭人暗算，倒不如爽爽快快，不参与储君之位的争夺，也好留着一条性命，省得一天到晚担惊受怕了。” 萧鼎装出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真切。 太后眯了眯眼，站起身来说道： “好孙儿，明日我就和皇上好好谈一谈，让他省了这般心思。” 萧鼎连忙拉着太后的手，言语中似乎有些害怕。 “皇祖母，您还是不要去了。 最近父皇的身体不太好，万一因为此事又气着了，可真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如今朝政由十皇叔打理，只怕有些话十皇叔听不进去。” 太后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朔儿和瑾儿都是我的孩子，为娘的话做儿子的岂能听不进去？” 萧鼎不经意间的看向了桌上的一方砚台，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某种暗示。 太后想了想，吩咐旁边的宫女，准备好笔墨纸砚。 很快，一道秘密的懿旨便写好了。 懿旨的内容便是太后不同意九公主成为储君的人选。 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后宫不干政的规矩。 但这一次看上去情况比较特殊，属于事出有因。 大燕从来没有将女子立为储君的先例。 更何况在大家一贯的思维中，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属品而已，怎么可能站上高位呢？ 林绾绾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这也是建立在她对大燕的贡献相当大，是将林绾绾作为代表，让民间有才能的人愿意为朝廷效力。 可是一码归一码， 阿九的事情太后必须亲自干预一下。 看着太后立下的懿旨，萧鼎立刻就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很是邪恶，如同奸计得逞了一般。 太后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心平气和， “好孙儿，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好了，有皇祖母在，肯定会为你考虑的。 你快点回去把头上的伤治一下，若是留下了疤就不好看了。” 太后轻轻的摸了摸萧鼎的额头，却被萧鼎狠狠的甩开了。 “老太婆，除了这一道懿旨，其实你还能为我做些事情。” 太后眸光一凝，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想要一巴掌甩过去，却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宫人给拉住了。 “萧鼎，你想要干什么？ 哀家可是你的皇祖母，你居然如此出言不逊，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啧啧啧！ 我的好皇祖母，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的好儿子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如果我不做出一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只怕以后会惨死在这皇宫之中。” 萧鼎一把将太后的头发抓起来，疼的太后咬牙切齿，想不到这个孙子居然如此狠毒。 “来人呐！” 太后努力的喊出声来，但不知为何，她宫中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应声的。 “老太婆，你不要白费力气啦。 今天我过来是做足了准备。 只要你写下了这道懿旨，你宫中所有的人都会消失。 放心吧，我还会留你这条性命。 等到有用的时候，我自然会来取。” 萧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手中的佛珠狠狠的甩在了太后的脸上。 “我萧鼎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拜你们所赐。” 萧鼎收起懿旨，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劳烦侍卫们帮本宫好好照看皇祖母！ 本宫心中最重要的皇祖母！ 哈哈哈！” “嘭！” 慈宁宫的宫门被重重地关上，如同变成了一座牢笼。 第483章 火枪 这段时日的萧怀瑾有些烦躁。 本来是他新婚的一段好日子，可是自打他主理朝政之后，事情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发生，好像要跟他作对一样。 如今边境那边，匈奴又开始虎视眈眈，时不时的骚扰一下。 边境的将士们全都绷紧了心弦，一刻都不得放松。 大燕朝好似内忧外患了一般。 原本萧怀朔清醒的时候，萧怀瑾还能找他商量商量。 毕竟做皇上是拿主意的人，不必他萧怀瑾来操心。 可是如今萧怀朔病倒了，萧怀瑾从佐理朝政变成了主理朝政，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不过昨日边境和朝堂呈上来几份奏折让萧怀瑾下定了一个决心，要削减各方的支出，首当其冲的便是官员的俸禄。 第二日，萧怀瑾站在朝堂的最前面，看着底下一个个油光满面的官员，心中便有了几分底气。 萧怀瑾看一下武将之首秦明，眼底是几分欣慰。 “秦老将军，如今边关吃紧，匈奴那些狗东西又开始活跃起来，将士们都辛苦了。” 秦明抱拳一笑，连忙谦虚道： “我们这些武将只会舞刀弄枪，不过为保大燕江山，一个个自当奋勇争先，浑不怕死。” “好，有秦老将军这句话，本王也放心了不少。” 除了闻忠，其他一些文臣脸上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一群完全不用脑子的粗汉子，也只能干这些活了。 萧怀瑾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过虽然将士们勇武，但是人员的补充、粮草的消耗都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本王思虑再三，打算暂时削减一下各官员的俸禄，另外，各部门的开支也要相应的减少。 将这些节省下来的钱粮全部送到边关，以此来支持前线战事的消耗。 各位大臣以为如何？” 闻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实这件事情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如今闻忠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家里唯一的孙子死了，这件事情与芋淑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怀瑾和芋淑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会被闻忠怨恨。 闻忠立马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十王爷，此事实在不妥。 老臣以为，如今各官员的日子过得已经不容易了。 如果真要削减官员的俸禄，还要减少各部门的支出，虽然这么做是能够节省下一部分钱粮，但很可能打乱各方原有的计划，到时候上上下下很可能乱成了一锅粥。” “老臣以为闻大学士说的在理。 这件事情说的简单，但做起来一点都不容易。 边关是重要，但治国同样重要。 如果江山社稷不稳，只怕不单单是边关了，就怕整个大燕都岌岌可危。” 曾帆言辞恳切，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一众文臣立刻附和，希望萧怀瑾三思而后行，甚至有几个官员话语中还有让萧怀瑾担责的意思。 若是萧怀瑾执意如此，出了任何事情，萧怀瑾必须全力承担。 秦明只是凑了一句话，说边关如果出了问题，匈奴会长驱直入，直达京城。 但这样的话很快就被众多文官的口水给淹没了。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国子监里发生种种，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结果都遭到了群臣的反对，好像这些人是商量好的一样。 萧怀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阻力，好像背地里有一股势力的推动。 …… 从国子监回来后的林绾绾并没有闲着。 由于语言上的交流问题，希尔几乎是绕开了鸿胪寺，直接与林绾绾搭上了线 。 单单交流上的优势，就让希尔对林绾绾多了不少好感。 加上林绾绾比那些没怎么长开的女子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让希尔越发的喜欢上了林绾绾。 法兰西人的热情让林绾绾不太习惯，动不动就要亲手贴面的，她可受不了。 桌上，摆着好两种不同型号的火枪。 直白点说，一支是手枪，另一支是长枪。 手枪下面还压着一叠图纸，上面清清楚楚的挂着手枪的各个部件，可以说一目了然。 之所以需要愿意拿出火枪的图纸，是因为林绾绾用肥皂的配方换的。 希尔第一次见到肥皂的时候，感觉这东西实在是太神奇了。 小小一方块，去污能力居然这么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但当得到肥皂配方后，希尔感觉自己上了一个当。 为什么肥皂制作会这么简单，如同只是在做一套配菜而已。 林绾绾还与希尔签下了契约，希尔生产的肥皂只允许在法兰西及其周边售卖，若是超出了这个界限，那以后的合作关系就破裂了。 希尔觉得林绾绾这个女人，可一点都不简单。 不过因为林绾绾可以帮着希尔更好的卖玻璃杯，还承诺大燕的一些东西可以低价卖给他，让他赚到可观的利润。 希尔对此倒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至于长枪的构造，希尔要过段时间才能拿出来。 林绾绾一边看着图纸，一边摸着手枪，仔细的把玩了起来。 林绾绾不是男孩子，从小天天握着枪东奔西跑的。 对于这些图纸，林绾绾看着也不太真切，毕竟不是理工男，对图纸没那么了解。 “夫人，这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长得倒有些像捅灶头的烧火棍，只不过这烧火棍好像短了一些，若是再有个两寸就好了。” 秋香举起了火枪，眼睛瞧着火枪的枪口左看右看的，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绾绾尖叫一声，连忙从秋香的手里夺下了火枪。 将火枪后面拆开看了一下，这才放心了一些。 里面没放火药，也没有钢珠，所以没什么危险。 “你这丫头都快吓死我了。 若是这火枪装着钢珠，突然击发了起来，你这眼珠子就保不住了。” “啊？” 秋香一下子就退后了好几步，离火枪有一段距离。 “哎呀，吓死我了。 这东西怎么这么可怕。” “当然了，如果技术成熟之后，一支火枪队伍就可以对付千军万马。” 林绾绾想起了后世的战争。 有了热武器之后，战场上的绞杀变得更加厉害了。 而现在的大燕，急需要这种装备。 第484章 火枪威力 听着房间里这么热闹，萧若霜立刻推开门，钻了进去。 “芋淑人，秋香姐姐，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是不是藏着有什么好东西不想被我知道？” 萧若霜走到了林绾绾身旁，笑嘻嘻的说道。 “九公主，不知道从国子监出来之后，你身上还有几个豆子？” 林绾绾突然提及了此事，倒让萧若霜的脚步顿了一下。 萧若霜看向林绾绾的眼睛十分认真，她只是贪玩，但并不傻。 宫中发生的事情她有所耳闻，只是了解的并不完全。 不过只要仔细一想，就知道如今局势动荡。 虽然明面上没有纷争，实际上已经开始了。 就说国子监里发生的事情好了。 为什么萧鼎平时表现出众，身边有不少大臣的子孙辈跟着，这就是势力的积累。 何况萧鼎身上还有一层大皇子的身份，相比于四皇子来说，大皇子的身份和地位，以及母家都是无法比拟的。 如果皇上重新选定皇后，那大皇子储君的位置就稳了。 至于芋淑人，一来与大皇子母家有仇怨，二来大皇子已经认定林绾绾是九公主的人，所以将林绾绾视为强劲的敌人，非要除之而后快。 凭借萧鼎狠辣的个性，是不可能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 这三颗豆子便是他们三个人。 而这三个豆子，最后也只能留下一颗。 萧鼎和萧炎都不是简单的人。 虽说现在的萧炎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还主动向芋淑人抛出了橄榄枝，但谁知道他内心深处在想什么。 萧若霜一下子从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变得深沉起来。 她不想卷入到这些纷争之中，但却无可奈何。 如果想要最后活下来，那只能和芋淑人绑在一起了。 父皇之所以会把她送进国子监，不单单是读书学习这么简单，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萧若霜走到了林绾绾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豆子放在了桌上。 “芋淑人，我自然能明白您的意思。 如果再任由我皇兄那么闹下去，只怕我小命不保了。 皇兄心思极其缜密，而且心胸狭隘，他宫里的那些宫人可没少受他的罪。 如果他是一个明君，我自然没有半句怨言，哪怕以后为了我们大燕，将我远嫁出去和亲都可以。 可是如果我皇兄坐上了那个位置，只怕生灵涂炭，百姓遭殃，白白断送了我萧家的基业。 若霜心中不甘。” 林绾绾认真的点了点头，将桌上的豆子放于掌心。 “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果只是一味凭借凶狠的手段打压，迫使老百姓服从，是不会长久的。 其实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的，他们只想安稳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为官者不处处为难百姓，就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 内有凝聚力，在外才能百战百胜。” 林绾绾并不是一个骁勇善战的谋略家，只是在一步步的成长中，让她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萧若霜眼神镇定，突然就跪了下去，声音很是恳切： “芋淑人，若霜身边并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希望芋淑人能够帮帮我，至少护着父皇让大燕的江山继续延绵下去。 若霜甚至可以舍弃所有，牺牲自己！” 这一刻的萧若霜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林绾绾连忙将萧若霜搀扶了起来，有些受宠若惊了。 “九公主，您快点起来啊！ 我林绾绾虽才能不显，但愿意凭借这副身躯为大燕和九公主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林绾绾将桌上的手枪拿了起来，放在萧若霜的手里。 黑乎乎的手枪入手很沉，萧若霜连忙双手接过，盯着手枪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芋淑人，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这么奇怪？ 对了，刚才我进屋之前，你们好像在讨论什么，难道就是这东西吗？” “正是。 这东西叫手枪，加入火药和钢珠后可以击发，威力巨大。 这些就是火枪制作的图纸。 如果有能工巧匠将火枪给制造出来，那我们大燕军队的战斗力会上一个台阶。” 林绾绾握着图纸，有些激动。 不过激动归激动，林绾绾并没有那么脑热，这些图纸和机械构造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掌握的。 最好有原本就熟悉机械制造的人，这样肯定会事半功倍。 不过现在的大燕朝显得有些落后了，只怕机械这方面了解的人并不多。 “能工巧匠？ 芋淑人，你是说如果将手枪复制出来的话，那我们大燕的军队战斗力将会大大的增强。 这东西看着如此小巧，想不到比大刀宝剑还要厉害。” 林绾绾打开玻璃盒，里面是希尔送的火药和钢珠。 林绾绾打开手枪的后盖，塞了一颗钢珠，挖了一勺火药放了进去，然后将后盖盖好。 由于是第一次开枪，林绾绾都有些紧张了。 “你们两人让开一些，万一被枪崩到就不好了。” 秋香拉着萧若霜连忙躲到了一边，还特意捂上了耳朵，生怕待会儿有惊天动地的响声。 林绾绾双手拿着手枪，对准梳妆台的台脚扣动了扳机。 “嘭！” 随着一声枪响，梳妆台的台脚被钢珠打出了一个洞。 由于距离比较近，威力不小，梳妆台台脚被毁，直接侧翻在地上。 林绾绾将手枪竖了起来，对着还在冒烟的枪口轻轻的吹了口气，如同电影中西部牛仔一般潇洒。 “哇，这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吧！ 这种程度的破坏只怕得精湛的弓箭手才能做到。” 萧若霜摸了摸手枪的枪管，有些温度。 林绾绾淡淡一笑，将手枪放在了桌上。 “如果有一百把、两百把手枪，同时对着敌人射击，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呢？ 别说是穿着软甲的战士，就算是威风凛凛的马匹都能将它们射倒。 如今我们已经有图纸和样板了，还需要一支能工巧匠的队伍大力研究，争取早日复刻出来。” 林绾绾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如今局势不明朗，不管是什么队伍，一定要绝对信任的。 最好能有一支火枪队，成为护卫安全的亲兵，这样不管以后局势怎么变化，都能有说话的底气。” 第485章 追随 林绾绾虽然不看战争片，但从伟人的一些话语中知道。 不管怎么样，手里一定得有枪，得有一支武装力量。 宫斗不是靠嘴，是靠计谋和拳头。 林绾绾要保住九公主的性命，同样也是保住自己一家的性命。 萧若霜低头想了想，倒是激起了一个人。 “我平时都比较贪玩，经常会去工部转转。 我记得工部有一个小伙子叫常建，他经常会给我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像铁制的小水车，铁蜻蜓，铁蛤蟆等等。 由于常建一直醉心于这些东西，人情世故上欠缺一些，所以好多年都在七品品阶上没怎么动过。 和他一起进工部的那些人，有的已经是四品官员了。” “好。 这个人倒是可以和他好好聊一聊。 不过前提是要能够充分信任才行，免得前脚我们跟他说了什么，后脚他将这些话全部禀报给大皇子。” “那是自然。 常建与我颇为有缘。 之前常建娘亲生病，他的俸禄不足以支付汤药费，我便给了他一笔钱。 若是让他跟在我身后，想必问题不大。” 萧若霜十分自信的说道。 “好，那就尽快安排。” 林绾绾将火枪和长枪一起收了起来。 另外，图纸还要腾抄几份，至少自己得留个底。 …… 毓庆宫， 小安子正在给萧鼎擦拭着伤。 虽然只是些许烧伤，但伤口的面积确不小，看上去有些恐怖。 闻忠和曾帆几人刚刚踏进门，萧鼎连忙将小安子推开，快步迎了出去。 “几位大人，萧鼎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闻忠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连忙谦虚的说道： “大皇子实在太客气了。 我们几个老臣正好有些事情想找大皇子一同商量。” “快里面请。 几位大臣乃我大燕的基石，正是因为有几位大臣护着，才能让我大燕江山稳如磐石。” 萧鼎拉着闻忠的手，一步步走到了位置上。 闻忠和曾巩两人坐在萧鼎的对面，还有几个文臣依次而立。 其实萧鼎知道像闻忠这样的老臣最在乎虚礼了。 想要让闻忠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除了寻常的礼节之外，还需要给出足够的理由才行 。 萧鼎亲自给闻忠斟茶，然后长叹一声，徐徐说道： “闻大学士，曾大人，最近本宫茶不思、饭不想，内心无比痛惜。” “这是为何？” 闻忠有些不解。 其实闻忠接到萧鼎的信之后，也是思虑了很久。 如果皇上的身体得以恢复，能够重新处理朝政，那他们几个老臣便暂时观望。 毕竟虽然萧怀朔慢慢疏远他们这些老臣，但并没有做太过过分的事情。 皇家的威严足以让大臣们臣服。 但如果萧怀朔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一直由萧怀瑾把持朝政，那他们这些老臣就岌岌可危了。 这些人虽然对大燕忠心，同样也要确保自己的地位。 他们必须提前准备，免得被萧怀瑾杀个措手不及。 现在大皇子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倒不如趁势而上，一举成为大皇子的人。 萧鼎一只手握着闻忠，一只手握着曾帆，直接跪了下去： “本宫性命危矣，还请几位老臣救救本宫！ 如今大燕出了一个妖女——芋淑人，三番四次想要置本宫于死地。 还有九妹，她想着坐上储君的位置之后，将自己手下的那拨人全部拉起来。 到时候别说本宫了，就连朝中的一些忠臣也可能会被波及。” 萧鼎说到后面，居然流下了眼泪。 “这……” 曾帆迟疑的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大皇子说的在意。 之前正是因为皇上越发的信任芋淑人，才会疏远他们这些老臣。 而且这么多案件都与林绾绾有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闻忠猛的一拍桌子，瞪着眼睛说道： “芋淑人简直就是大燕的祸害，如今她在朝中呼风唤雨，更有萧怀瑾接应，可以说风头无二。 长此以往下去，大燕江山，社稷不稳。 不过，九公主……” 闻忠还是有些不太确信，皇上应该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九公主立为储君，以后成为大燕朝的君主。 这种事情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萧鼎被两位大臣搀扶到位置上，饱含热泪说道： “几位大臣，你们有所不知。 如今父皇已经推掉了选后事宜，这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将我立为太子打算。 反观九妹，他却是着力培养。 另外，芋淑人便是九妹的人，从方方面面可以看出，九妹便是未来的太子的人选。 只要等九妹继承大统，只怕诸位老臣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萧怀瑾，芋淑人，九公主，这三个人就是一股势力。 而他们想要选出民间的一些新兴力量，如同芋淑人这样的出身。 “萧怀瑾，芋淑人，这两个人真是狼狈为奸。 老夫早就看不惯了。” 闻忠手指重重的敲击桌面，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皇上也做了不少糊涂事。 之前如老将军一家遭害，老夫也是劝了好几次，但皇上执意如此。 还有这个乡野村妇，如今居然成长为芋淑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错。 芋淑人到了国子监之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萧怀瑾居然不怪责她，实在难以服众。” 曾帆心里头早对这两人不痛快了。 萧鼎一看差不多了，连忙从身后取出太后的懿旨。 “这是……” 闻忠在宫中这么久，自然看得出太后的笔迹。 “太后果然慧眼识珠。 有了太后的懿旨，若是皇上一直醒不过来，以后的事情也会好办一些。” 闻忠说的相对于委婉一些。 万一皇上醒不过来直接驾崩了，他们就有借口将大皇子推上皇位。 有了从龙之功后，他们这些老臣的位置也会越发的稳固，还可以庇佑子孙。 萧鼎将几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没想到这些老臣愚笨的很，不过几句话就能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有了这帮老臣的助力，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同一时间，重华宫中，萧炎握着匕首反复的练习，哪怕汗流浃背，都未曾停手。 第486章 萧炎的心态 四皇子萧炎不知疲倦的练习，让等在身旁的顾明有些不解。 自打从国子监回来之后，萧炎变得越来越沉闷了。 顾明守在一旁，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 “四皇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一把匕首能干什么？ 再说了，外面还有不少侍卫，若是出什么事情，让他们去就行了。” 四皇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匕首塞入腰间，看着外面，淡淡的说道： “那些侍卫有多少是真正跟着我的，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让他们来保护本宫，还不如把本宫绑了送出去。” 顾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叹气： “如今大皇子正不断扩充实力，羽翼越来越丰满，不知道是何打算？” “他自然想要争一争那太子之位。 或许在他眼中，太子之位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至于我这个四皇子，恐怕早晚会被他给害死。” 萧炎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如今的萧炎在考虑自己安危问题，大皇子萧鼎势必不会留他，至于九妹萧若霜，虽然她是一个女孩子，但是有芋淑人的辅佐，以后肯定不是池中之物。 顾明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 “四皇子，如今我们主仆性命堪忧，若是没有好的对策，只怕难以生存下去。” 萧炎回过头去看着顾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明白了， “有话尽管说来，不必这么遮遮掩掩。 你我主仆二人已经是一条船上的。 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名等待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四皇子，我是这么想的。 虽然您的母家已经获罪，家里并没有留下多少人。 但曹国舅经营了这么多年，相信老家还有不少余钱的。 另外，既然大皇子可以与西域勾连，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匈奴攀上一点关系呢？ 虽然此话有些大逆不道，但现在连性命都顾不上了，哪还管那么多呢？” “你是说，匈奴结成同盟？ 可是匈奴狼子野心，就想吞并我大燕国土，这么做未免有些不妥了。” 萧炎将匕首抽了出来，在桌上胡乱的雕刻。 此时他心乱如麻，虽然顾明的建议不错，至少能保下他一条性命，但真这么做，那大燕的国土必定不能完整了。 顾明乘胜追击，抓住萧炎的手臂，低沉的说道： “四皇子，皇家的争斗向来残忍无比。 既然皇上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的继承人来看待，那又何必对这大燕江山过多的留恋呢？ 再说了，若是联合匈奴登上大燕的皇位，一来性命保住了，二来匈奴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生，大燕这么大的国土，他们可没那么大的胃口完全吃下去。 到时候我们偏安一隅，日子应该也过得不错了。” 顾明又把房门关的紧了一些，继续说道： “现在大皇子正紧锣密鼓的办事，我们在他身边肯定会被牵连，还不如找机会离开皇宫，另谋打算。 至于芋淑人，若是能拉拢过来那便最好，拉拢不过来杀了便可。” 萧炎看向太极殿的方向，有些犹豫不决。 这和通敌卖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 顾明将萧炎手中的匕首扔到了一边，直接跪了下去： “四皇子，无毒不丈夫。 若是早些日子，曹国舅起势成功的话，如今你早已经是大燕的天子了。 现在皇上昏迷不醒，若是我们还迟疑不决，那还不如干脆自己绑着双手去见大皇子，任由他发落好了。” “嘭！” 萧炎一脚踢开面前的桌子，将顾明一把拉了起来。 “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我萧炎不是狗，是人，是堂堂大燕的四皇子，他们居然视我同草芥，实在是欺人太甚。 既然如此，那就简单收拾一下，趁早出宫。 只有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会有一线生机。” “好，四皇子，奴才愿意追随四皇子的脚步。”四皇子的宫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收拾起来比较快。 趁着皇宫之中人来人往，主仆二人很快就溜了出去。 …… 林绾绾的府宅， 工部的常建在霜降的带领下，来到了最外侧的客房。 外侧的客房与大厅是分开的，两者之间并不相通。 如今火枪的制造还没有提上日程，林绾绾可不想泄露任何消息出去。 常建刚刚踏进房门，便看见传说中的芋淑人，连忙行礼。 “常主事，不要这么客气。 听闻常主事对机械方面的东西有所了解，所以特地将您请过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东西。” “芋淑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下官愧不敢当。” 林绾绾将长枪推到了常建的面前。 之所以没把手枪拿出来，是因为林绾绾还存着一丝警惕之心，另外，长枪才是军队需要大量装备的。 希尔的图纸还没有送过来，现在长枪只能自己研究了。 不过有了手枪的图纸，研究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常建一下子就趴在了桌上，盯着长枪仔细查看。 “芋淑人，这东西我曾经见过。 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怪人就在腰间别了这种东西，不过黑色的管子好像没有这么长。” “你见过？” 林绾绾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倒是有一些见识的。 常建摘下帽子，摸了摸长枪之后，习惯性的揉揉脑袋。 好吧，头上稀稀拉拉的几撮头发显得挺孤单的。 “当时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 今天能这么近的距离观看，的确有些出乎我所料。” 常建一边观看一边说，还时不时的揉揉脑袋，不经意间又拉下了几根头发。 林绾绾点点头，说道： “你现在可以想办法将长枪全部拆出来，一点点慢慢研究。 若是我们大燕能够造出此物，相信边境的压力会小很多。 工部的功劳，功不可没。” 常建对功劳并不感兴趣，要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着迷的很。 没过多久，常建便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每拆出一个零件，常建都会狠狠的感叹几句： “没想到那些怪人造出来的东西居然会如此精巧。 当真是厉害了！” 萧若霜和林绾绾一同退出了房间，任由常建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捣鼓了。 第487章 萧怀朔苏醒 常建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除了出来上厕所，他基本都在房间里度过。 秋香每次送进去的吃食，至少有一半剩下的。 陷进去的常建好像已经忘却了时间，长枪的每一个部件都研究的仔仔细细。 桌上是密密麻麻的稿纸，改了写，写了改，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萧若霜在外面等的有些着急了，拉着林绾绾的手，想让林绾绾将手枪的构造图送进去，也好让常建不必如此。 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林绾绾摆了摆手，她现在并不是对常建放不下心来，毕竟这种对机械极其痴迷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心眼子。 只是希望常建自个儿先研究透彻了，到时候在将图纸再给他，更是锦上添花。 至少现在的西洋火枪还是有不少缺陷，比如射击速度和填充火药的速度。 如果遇到了阴雨天，填充火药就成了一个问题。 有可能因为阴雨而导致火枪无法击发。 其实这个问题林绾绾也想过，不过需要一个类似子弹一样的壳体。 不知道现在大燕炼铁技术有没有达到那么高的程度。 一直到晚上，房间的门才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伙子从里面一下子就钻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叠图纸，见到林绾绾和萧若霜守在外面，立刻手舞足蹈的说了起来： “九公主，芋淑人，下官研究出来了。 这支西洋火枪的构造实在太精巧了，简直是巧夺天工。 如今我将所有的部件全部刻画了出来，如果想要复制问题应该不大。 ” 林绾绾满意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常建比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了。 林绾绾将图纸递到了常建的手里，笑着说道： “常主事，这是手枪的图纸，与长枪虽有所不同，但也是大同小异，相信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若是看了这份图纸，相信对你的帮助还会更大。” 常建一下子就抓过了手枪图纸，也顾不得这些天来的疲惫，连忙认真的看了起来。 常建一边看，嘴里一边念叨着， “不错不错，正是如此。 这份图纸倒让我看得更明白了……” 等到常建看的差不多了，林绾绾便让秋香送了几份桂花莲子羹来。 常建已经不知道是饿还是机械性的动作，三两下便将所有的桂花莲子羹全部塞进了嘴中。 林绾绾将自己的设想以图纸的方式描绘了出来，和常建探讨可行性。 常建盯着子弹的草图看了好一会儿，整个人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有这样的铁壳子，那就可以提前将火药和钢珠准备好，换子弹和开枪的速度大大提高，还能避免一些突发情况的产生。 “芋淑人，我们工部还有几个连官阶都没有的举人，他们对机械构造也是非常感兴趣的。 若是可以，我将他们一起召集过来，相信事情会好办很多。” “那便最好了。 虽然他们没有官阶在身，但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 若是以后本公主有所成就，一定不会亏待这些人的。” 萧若霜不再是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女孩，越发变得稳重了。 常建连忙跪地，声音都充满了感激： “我为那些愿意报效大燕的举人们谢谢九公主的大恩大德了。 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九公主解决眼下的麻烦。” 有些人比较偏科并不一定适合走科举这条路，不过还有不少人是因为科举考场的黑暗，最后没能够得到一官半职。 林绾绾相信，所有愿意报效国家的人才，都应该放在合适的位置，发挥他们的光芒。 …… 这日，昏迷多日的萧怀朔突然醒了过来。 在昏迷之中，萧怀朔感觉自己被关进了一座硕大的牢笼，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周围没有人，空荡荡的，很是吓人。 无论萧怀朔怎么喊，都没有人应他，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困在这里。 “王德全！” “三德子！” “九儿！” “十皇弟！” 没有一个人应他。 所以萧怀朔醒过来的时候满身大汗，整个人很是虚弱。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在一旁伺候多日的王德全立马喊了起来。 其他的宫女太监纷纷忙碌了起来。 太医小跑着过来，仔仔细细的给萧怀朔诊了脉。 “皇上真是邪寒入体，乱了心脉。 加上皇上还有头痛之症的困扰，身子骨自然虚的厉害。 为今之计一定要好好调养，如此才能恢复如初。” 其实太医也有点奇怪，皇上正值壮年，照理说就算是有头痛之症，身体也不至于垮成这样。 而且萧怀朔在后宫也不是毫无节制之人，相反，萧怀朔去后宫的次数很少，也没有立后的打算。 萧怀朔挥了挥手，让太医先退下去。 “皇上，您赶紧休息吧！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奴才吩咐御膳房赶紧张罗起来。” 萧怀朔让王德全靠自己近一些，说话的声音有些吃力： “快去把阿九给我叫过来。 另外，准备好笔墨纸砚，朕要写点东西。” 王德全跪地磕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您刚苏醒过来，身子骨还有一些虚，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 “勿要多言。 朕让你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萧怀朔脸色可见的苍白，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 王德全只能应声退了出去。 当萧若霜看到自己父皇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原本威严挺拔的父皇，此刻形如枯槁，不过芳华正茂的年纪，就像一个小老头一样。 萧若霜跪地膝行，一步一步来到了萧怀朔的面前。 “父皇，父皇！” 萧若霜泪如雨下，整个人趴在了萧怀朔的怀中，痛哭了起来。 萧若霜头上的发饰不经意间擦到了萧怀硕的脖颈，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只是这血痕的颜色有些奇怪，并不是寻常的鲜红色，却是暗沉的很。 只是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阿九！” “父皇，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萧若霜紧紧握着萧怀朔的手，心中是无比的愧疚。 父皇对她的爱可以说在所有的孩子中是最多的，如今她却好像帮不了父皇什么。 第488章 二品芋夫人 萧怀朔没想到以前最喜欢玩闹的女儿此刻成长了这么多。 反观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阴沉，一个木讷，看着就感觉不太舒服。 “阿九，父皇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萧怀朔双手按着萧若霜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萧若霜擦了擦眼泪， 不停的点头。 “父皇，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十件、百件，女儿都愿意。” 萧怀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萧若霜的头发，说道： “九儿，我们萧家的江山可不能断送在父皇的手里。 这段时间父皇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不单单是头痛之症的困扰。 朕好像已经病入膏肓，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 因此，朕想将你立为大燕朝的太子，而周林氏则立为太子太傅，由她来全力辅佐你。” “父皇，您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还这么年轻，还可以主政大燕朝政几十年呢！” 萧若霜忍不住安慰道。 “呵呵。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其实连萧怀朔自己都感觉得到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或许是之前过分依赖福寿膏留下的后遗症吧。 萧怀朔在萧若霜的搀扶下，来到了桌案前。 “皇上。” 王德全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萧怀朔提笔写字，亲自写下了两份诏书。 “王德全，若是哪天朕身体不适，便将这份诏书取出交给萧怀瑾。 他看到诏书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此事万分重要，切记切记。” “是！ 奴才一定谨记，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德全不停的磕头，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 不知怎地，王德全觉得皇上这是在交代后事。 写完诏书之后，萧怀朔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父皇……” 萧若霜于心不忍，想要让萧怀朔休息一会儿，但萧怀朔可放不下心来。 “九儿，你心性单纯，不知道宫中的险恶。 朕手头有一支信得过的暗卫队伍，虽不过百人，但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近日这些暗卫会回到京城，到时候朕把他们交给你，由你来差遣。” “父皇！” 萧若霜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父皇这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难道…… 不！ 未等萧若霜有所反应，萧怀朔连忙让她退了出去。 整个养心殿好像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传十王爷萧怀瑾，朕有话要与他说……” …… 火枪的改造速度不慢。 常建和一般举人一起研究讨论，加上有手枪的图纸加持，很快就将图纸上的零部件投入打造之中。 虽然有的零部件打造起来有些麻烦，但京城中的能工巧匠不胜枚举，要想打造这些东西并不困难。 林绾绾并没有让一个铺子承担打造的任务，而是分摊给不同的铁匠铺。 每个铁匠铺打造单一的零件，所以很难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林绾绾便想有一个自己的武器加工厂。 让火枪的制造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 太极殿， 萧怀瑾手握一份诏书看着群臣，目光中的含义很是明显。 “诸位大臣，昨日皇兄清醒过来，特地拟定了一份诏书。 诏书的内容，便是封周林氏为二品芋夫人 。 皇兄对芋夫人在国子监所提出的一些意见相当认可。 如今群狼环伺，我大燕理应实行远交近攻的策略。 这样可以缓解边境的压力。 另外，我等还应该开眼看世界。 可以说，芋夫人为我们之后治理朝政，制定了一个方向。” “十王爷，恕老臣不敢苟同。” 闻忠抢先说道。 “周林氏不过是一个民间女子，现在一步步成为了二品大员，这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另外，周林氏那些只不过是妇人之见，我等朝中老臣哪一个不是大燕的股肱之臣？ 难道我们都看不透吗？ 还是说我们这些老臣不如一个女子来的通透？” 闻忠的话立马引来其他人的附和，尤其是那些文臣，更是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哪能让一个女子爬到他们头发顶上？ 二品夫人。 那可是二品啊！ 林绾绾的品阶和普通的诰命夫人又有所不同，她是真有实权。 萧怀瑾的脸色难看，他知道这些老东西会出言反对，但没想到反对的这么激烈。 “十王爷，这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只有遵从的份。 难道几位大臣想要抗旨不尊吗？ 还是觉得咱们皇上糊涂至极，有几位大臣来的通透了？” 说话的是鸿胪寺主簿程文同。 虽然他只是一个六品主簿，但由于之前在宴会上鸿胪寺大出风头，所以现在的鸿胪寺可没人敢小觑。 萧怀瑾赞同的看向了程文同，让他继续说下去。 程文同仰着头，丝毫不把这些朝廷重臣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在朝堂之上被这些人压的喘不过气来，程文同心里有火发不出。 现在圣上想要升林绾绾的官职，居然有人敢出言反对。 真是反了他们！ “程文同，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居然敢妄议朝廷大事！ 我看你分不清谁大谁小了！” 曾帆指着程文同大骂道。 没想到程文同捋了捋胡子，丝毫不惧怕，直接骂了回去： “曾大人，只不过是个二品官员，居然连圣上的旨意都想反对，你想密谋造反吗？ 还是说你比皇上还大？ 皇上说的话还不如你说的话有用了？” 程文同上前两步，立刻跪倒在萧怀瑾的面前： “十王爷，下官有事起奏！” “说！” “下官认为，曾帆虽然贵为二品朝廷大员，但屡次对圣上不敬。 下官怀疑他有密谋造反之心。 这样的官员在朝堂之上议事，简直是对圣上的侮辱。 还请十王爷好好调查调查曾帆，说不定他还有同伙！” 未等曾帆反应过来，程文同先告起状来。 “程文同，你真是一只疯狗，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曾帆为国效力的时候，你在哪里？ 如此污蔑本官，信不信本官将你的皮给扒了！” 程文同冷冷一笑，居然冲着曾帆叫了两声。 “汪汪！” 这一幕，倒是让在场所有的官员全部惊呆了。 如此行径，实在是…… 有辱斯文啊！ 不过看程文同的样貌，好像和斯文搭不上边。 萧怀瑾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今日之事就到这里。 散朝！” 第489章 阴霾 程文同闹了闹之后，林绾绾被封为二品夫人的诏书自然没人有空去反对了。 在散朝之后，萧怀瑾立马将程文同叫到了身边。 对这种为自己出力的人，萧怀瑾自然不会怠慢。 “程文同，你一个六品主簿居然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让本王很是高兴。 本王一定会将此事禀报给皇兄，让他帮你的官职给升一升。 你一定要竭尽全力为大燕做出贡献，皇兄和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萧怀瑾不知道自己打理朝政还要多长的时间，现在的确应该慢慢培养起自己的势力。 程文同连忙行礼，大声说道： “谢王爷 。 下官一定鞠躬尽瘁，为大燕，为皇上和王爷效犬马之劳。” “好。 先退下去吧 。” 萧怀瑾感觉有些疲惫了。 昨日皇兄虽然醒过来了，但是状态实在不太好，看上去虚弱无比。 谁都没想到，以往意气风发的皇兄，居然形如枯槁。 可太医那边却说查不出什么，只说因为头痛之症引起的。 既然太医都这么说了，萧怀瑾自然也不说什么了。 只是如今朝堂之上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另外，边关吃紧，萧怀瑾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了，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怀瑾用手撑着下巴，小憩了一会儿。 很快就有暗卫前来禀报， “王爷，宫里头出了一些事儿。” “嗯？ 何事？” 萧怀瑾微微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暗卫的身上。 暗卫上前了几步，凑到萧怀瑾身旁，小声的说道： “王爷，最近大皇子宫中的人特别活跃，太后宫里的人好像换了一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皇子的人特别警惕，我们无法靠近，所以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弄清楚。” “哦？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萧怀瑾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 皇宫这边你们都盯着点儿。 我心里头有些不踏实，总感觉会出点事儿。” 萧怀瑾站起身来，想要回府和芋夫人聊一聊了。 如今京城表面上平静无比，实际上已经开始动荡了。 凭借着芋夫人敏锐的洞察力，想必已经知道了什么。 萧怀瑾当即收拾了一下东西，连忙去往府里。 …… 由于多了一个火枪研究的地方，现在林绾绾府上已经分隔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原来的府宅，一部分则是扩充出去的肥皂作坊。 由于原本旁边的空地就不少，所以就算肥皂工坊继续做大做强，至少在用地方面是不用担心的。 常建一众人待的地方是完全保密的，府上也就秋香和几个侍卫知道。 现在潘平安的伤势恢复了一些，便开始在府上巡逻了，一定要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常建将一堆如同子弹一样的锥形壳放在了林绾绾面前，眸光中闪着清亮： “芋淑人，您看看我做的‘子弹’，符不符合您的要求。 可以先将火药放进去，然后再将钢珠卡进去。 这样就算是放在盒子里面，应该也很好携带了。” 常建将自己制作的成果展示给林绾绾看。 林绾绾拿起一颗子弹，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种比较原始的子弹，虽然外壳有些粗糙，但里面还是较为光滑的，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既然如此，那就先试试看吧。” 林绾绾拿起火枪，打开后盖，塞入子弹，动作行云流水。 秋香连忙小跑过去打开窗户，然后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顺便也给林绾绾塞了一些。 林绾绾眯着一只眼睛，对准了外面的槐树直接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清脆的枪响，把树上的鸟儿惊得落荒而逃。 一阵硝烟过后，槐树中间留下了一个凹痕。 槐树很粗壮，钢珠并没有将之打穿。 不过威力已经足够了。 “好。 不错。” 不单单是林绾绾，就连萧若霜也鼓起了掌 ，对常建的表现很是认可。 “常主事，实在是太棒了！ 这是本宫和芋淑人的一点心意。 放心吧，这可不是收买你的银钱，而是希望你少一些后顾之忧，专心为大燕朝廷办事。 不管怎么样，睡觉吃饭这些都是必须的。 本宫知道你两袖清风，但家里头的人可要生活的。 只要是生活，就离不开银钱这些俗物。 拿着吧，帮着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让孩子们吃的好一点，住的好一点。 所有为大燕效力的人，都应该有所回报。” 萧若霜让霜降准备好银钱，每人一份，不落下一人。 当然， 这些都是林绾绾教萧若霜这么做的。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萧若霜需要快速的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避免在后面的争斗中落于下风。 如果萧若霜倒下去了，凭借萧鼎那狠辣的性格，肯定不会留林绾绾的性命的。 所以这一场争斗中，萧若霜必须胜利。 常建握着厚厚的银票，心中万分感激。 以前在工部，不少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怪人，不跑不送，天天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研究这些东西能发家致富吗？ 现在在九公主和芋淑人这里，常建感觉到了深深的尊重。 这是将他们这些人当成宝贝了。 萧怀朔手头的暗卫，萧若霜并没有全拉过来，声势过于浩大，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林绾绾安排常建一行人组装火枪。 组装工作还是挺顺利的，偶尔的小瑕丝只需要再打磨一下就行了，不影响火枪的使用。 最初的二十名暗卫已经能够知道火枪是如何使用的了。 这就是一支初期的武装力量。 正当里面如火如荼的开展火枪的试炼，外面传旨的太监来了。 这一次传旨太监很是陌生，萧若霜和林绾绾都没有见过。 小太监很快就将圣旨给宣读完了，意思便是林绾绾由三品芋淑人升为二品芋夫人。 当然，自然是狠狠夸了林绾绾一番。 不过林绾绾并没有高兴太多，反而觉得事情的不对劲。 皇上为什么这么着急？ 难道是有事发生吗？ 林绾绾和萧若霜两人脸色同时凝重了起来。 一丝不安笼罩心头…… 第490章 太后崩 等到林绾绾送走传旨小太监，便面色沉重的看向了萧若霜。 “九公主，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的话，怎么无缘无故又要加封了？ 如果真有什么动荡，还得提前小心才是。” 林绾绾虽然没看过什么宫斗剧，但如今身在局中，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皇宫的天虽然还是蓝色的，但内里只怕早已经暗流涌动了。 “父皇是相当看重芋夫人的。 有芋夫人在霜儿身旁，想必父皇会放心很多。 至于宫里面，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我最担心父皇，他年岁并不大，如今却……”萧若霜的眼眶湿润，身上好像没有太多的力气。 林绾绾看着天空中飞过的几只麻雀，叹息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 帷今之计，便是积聚力量，应对各种状况。” “是，芋夫人，霜儿一定谨记。” 萧若霜眼神坚定，同样看向了远方。 远处，一匹骏马快速的向这边奔跑而来 。 这段时间的萧怀瑾清瘦了不少，以往圆滚滚的肚子几乎不见了，衣服也变得宽松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有几分俊气。 “是十皇叔！” 萧若霜眼前一亮，连忙喊了起来。 “十王爷怎么回来了？” 林绾绾不觉得这个档口，十王爷回来是因为思念周大丫，所以才会突然回来的。 皇宫那么多事情，即使十王爷再怎么疼爱自己的夫人，应该也不会轻重不分的。 十王爷刚到府门口就从骏马上跳了下来，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阿九。” “芋夫人。” 十王爷的脸上没有多少笑意，颇为的严肃。 “一起到我府上吧。 我有事跟你们两位说。” 房间里，萧怀瑾将皇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他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大皇子萧鼎。 至于四皇子，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从以往四皇子的表现来看，应该不会成大器，对于大燕，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林绾绾手指敲击着桌面，低头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 “如今太后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的意思是太后是否安全？ 萧鼎心沉如水，旁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小心谨慎。 一个不当心，就可能落入他的圈套。” 虽然萧鼎有的手段比较低劣，当然只是对于林绾绾而言的，换做其他人很可能无法脱身。 “太后？” 萧怀瑾皱紧了眉头，他隐约猜出些什么。 难道萧鼎会对太后下手吗？ 那可是他的亲皇祖母，而且太后一直看好他这个大皇子，想要让他成为大燕储君，未来荣登大统。 这样一个护着他的人，想必萧鼎是不会对太后下手的吧？ 萧怀瑾决定了，将散落在各处的暗卫聚集到身边，皇宫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变天了。 “对了，十皇叔，最近我和芋夫人在研究火枪，一旦火枪成型就会装备军队。 至少先组建一支有火枪的亲兵队伍来护卫我们的安全。” “火枪队伍？！ 难道是那些怪人手头弄来的吗？” 萧怀瑾对西洋人没什么好感，总感觉他们手头的东西稀奇古怪。 长相说话都和中原人不同，与这样的人交流，无异于是对牛弹琴，半点儿都提不起兴趣来。 “正是。 芋夫人还让工匠把火枪的子弹改造了一下，装填起来更加方便。 芋夫人实在是天资聪慧，乃我大燕第一奇女子。” 萧若霜忍不住夸赞道。 “九公主实在是太客气了。 此事常主事功不可没。 只是没想到工部居然有这么多人才放着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一些。 若是将这些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只怕我大燕的科技，水利，农业生产等等都会大大提高。 老百姓的生活会比现在好上很多。” 林绾绾功劳全部推在常建等人的身上，这些人身上的确有闪光点。 若是这些人得到重用，相信很多产业都能开花结果。 “哦？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如果真是人才被埋没了，那我就向皇兄提一提。 该提拔的提拔，该重用的重用。 如今朝堂之上，居功自傲的老臣居多，不想着为大燕效力，整天只会搬弄是非，搞一些权力的斗争 ，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萧怀瑾心里头也不舒服。 单单缩减开支这一项，就有这么多人出面反对，好像以前他们红利没吃到一样。 如果真能培养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批人，倒是在很多方面省力了。 提起火枪队伍，萧怀瑾倒是挺支持的。 “阿九，芋夫人，我手头也有一批能工巧匠，倒是可以帮你们干点活。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身边的死士给他们配一些火枪，相信可以发挥关键作用。” 林绾绾和萧若霜自然不会拒绝，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而且现在形势不太妙，手头多一点力量就多一份保障。 “咚！” “咚！” “咚！” 三声钟声响起，萧怀瑾和萧若霜的脸色同时大变。 这也是太后寝宫旁广安寺中特有的钟声 。 这口钟只会在太后寿终正寝的时候还会响起。 此刻，钟声绵延，似乎带着些许的悲怆。 整个京城上空都响彻着空洞的钟声。 起初萧怀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从房间中冲了出去。 过了片刻，钟声再次响起。 隐隐约约还有僧人诵经的声音…… “母，母后！” 萧怀瑾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刚刚才提起太后，此时太后难道崩了吗？ “皇祖母！” 萧若霜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眼睛中噙满了泪水。 “十皇叔，皇祖母她老人家……” “会不会是敲错了。 我先进宫去看一看，你留在府中，哪儿都别去！” 萧怀瑾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直接跳上了骏马。 只听骏马一声嘶鸣，立刻奔驰而去。 …… 在养心殿歇息萧怀朔刚想喝一杯热茶，听到广安寺响起的钟声，手中的杯盏直接掉落在地。 热茶全部泼洒在鲜黄的龙袍之上。 “王德全，你听到了吗？” 王德全连忙从外面小跑着进来，直接跪倒在萧怀朔的面前，泪如雨下的说道： “皇上，太后崩了！” 第491章 大燕之祸 “太后崩了！” 萧怀朔从龙床上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虽说这些年来太后一直对萧怀朔很严苛，不少事情也要干预。 但太后毕竟是萧怀朔的生母。 当初太后从后宫之中脱颖而出，想必没那么容易。 虽然太后有些事情上做的并不地道，但她还是希望萧家江山能够延续下去。 王德全连忙搀扶起萧怀朔，给他擦拭身上的茶水。 “皇上，如今您龙体欠佳，切不可过分悲伤，否则容易气坏了身子。” 萧怀朔把王德全推到了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 “母后崩了。 儿臣未能见她最后一面，实属不孝！” 萧怀朔刚说完，又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差点儿栽倒在地，还好王德全眼疾手快将他搀扶住了。 “朕要去看看母后。” 萧怀朔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向前走，但脚却迈不开了。 “哎！” 萧怀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即使身为一代君王，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算了。 去把老十叫过来吧。” 萧怀朔坐回了床边，刚才的站立又使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居然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王德全刚转身，萧怀朔又问了一句， “门口的侍卫可曾撤换过？” 王德全想了想，摇了摇头。 “皇上，这些侍卫都是忠心耿耿的，护卫皇宫安全已有十多年了。” “好。 让他们加强戒备。 朕心中隐隐不安。” 萧怀朔重新闭上了眼睛，安静的躺了回去。 王德全立刻又守在了门口。 养心殿外面的侍卫的确没有变过，但其他地方早已经有所变换。 王德全不敢说，也没法说。 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谁都没想到，看似是大燕朝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 萧怀瑾骑着骏马直达皇宫。 由于今日宫中有变，所以门口的侍卫们并没有阻拦。 “母后！” 萧怀瑾一下马便立刻跪了下去，膝行而前。 有太监看到了，立刻冲过去将萧怀瑾搀扶了起来。 “王爷，切不要太过悲伤了。 这里的事情还需要您来主持！” 萧怀瑾微微点头，想要进去看看太后的最后一面。 没想到太后宫外面居然有不少人拦着。 除了普通的侍卫，还有僧人在诵经。 萧鼎头戴白布，过了一会儿便向宫里面磕头，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瘦了一圈。 “都给我让开，我要进去看看母后！” 萧怀瑾想要将面前的侍卫推开，但侍卫们好像铁了心挡在他前面，根本就不让他上前半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大燕朝的王爷，是皇太后的亲儿子。 难道我不能进去看看自己的娘亲嘛？ 你们挡在这里算什么，是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萧怀瑾挥舞着拳头，但也无济于事。 萧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悲创的神情： “十皇叔，如今皇祖母仙逝，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好像不太合适吧？ 这些日子以来，十皇叔为江山社稷付出了不少，整日操劳过度，想必也十分辛苦。 如今父皇一病不起，十皇叔又辛劳过度，身为大皇子，理应为皇祖母操办后事，以表我一片孝心。 希望十皇叔能够成全！” 萧鼎看向萧怀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萧怀瑾眼睛眯了起来，已经猜到一点儿萧鼎的意图。 萧怀瑾想起了林绾绾提及的一句话——“太后的安危”。 为什么太后宫外的人会全部被撤掉？ 为什么大皇子在皇宫之中开始有所动作，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而今天萧怀瑾有了答案。 “嗡！” 萧怀瑾退后一步，将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宝剑直指萧鼎。 萧怀瑾大声怒吼： “萧鼎，你简直是狼子野心。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是不是太后的死有蹊跷？ 你这狗贼做贼心虚，所以将整个宫殿包围了起来，不让外人进入。 你这狗贼，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萧鼎好似十分可惜的摇着头，声音中满是失落： “十皇叔，你好歹主持朝政有些日子了，为什么说话做事还是这么幼稚？ 太后是我最亲爱的皇祖母。 这么多年来，皇祖母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如果没有皇祖母的谆谆教诲，我萧鼎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谋害自己的皇祖母呢？” 萧鼎将头上白色的发带系得紧了一些，转过身去， “十皇叔，太后染的是急症，是会传染的。 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你说我这一片良苦用心，没人能够懂得。 实在是…… 哎！ 罢了罢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萧怀瑾还在握着宝剑怒骂，但很快被僧人诵经的声音给淹没了。 萧鼎是有所准备的，四周都是侍卫，萧怀瑾是不可能冲进去的。 萧怀瑾根本没想到萧鼎的胆子会这么大。 这是直接将暗地里的争斗摆到明面上来。 “皇兄！ 皇兄！” 萧怀瑾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养心殿。 如今皇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萧怀瑾最最担心的便是皇兄的安危。 既然萧鼎的手伸的那么长，想必皇宫之中其他地方他也有所触及。 萧怀瑾刚刚跑到门口大喊，王德全立刻从旁边窜了出来，几乎要捂住萧怀瑾的嘴巴。 “王爷，你可轻一点吧。 皇上刚刚睡下。” “睡下了？” 萧怀瑾脸色有些迟疑。 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皇兄不出来主持吗？ “王公公，现在是宫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也不好全权做主。 另外，萧鼎这小子……” 萧怀瑾没有继续说下去，像这么私密的事情，他要向皇兄亲自禀报。 “十王爷，皇上让你全权做主。 皇上他，状态有些不太好。” 王德全满是担心的说道。 萧怀瑾刚想转身， 却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十弟，进来吧。 朕有话要和你说。” 萧怀瑾的心好过了一些。 看来皇兄的状况不是那么差。 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可是当萧怀瑾坐在萧怀朔的床边的时候，他的心有些揪了起来。 大燕之祸，要来了吗？ 第492章 中毒 看到萧怀朔病入膏肓的样子，萧怀瑾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他们两人本是一母同胞，是真正的亲兄弟。 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变成这样，萧怀瑾却无能为力。 “太医呢！ 赶紧让太医来瞧一瞧。” 萧怀瑾对着门外大喊道。 萧怀朔摇了摇头，声音如同蚊子叫一般： “罢了罢了，或许我这病症与福寿膏有关。 原本头痛之症只是一时的，自从吸食了福寿膏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只怕那时候就伤到了根。 既然天命如此，我萧怀朔不会强求。” 萧怀朔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萧怀瑾的手腕，十分认真的说道： “十弟，朕希望你将阿九推上那个位置。 这三个孩子中，只有阿九最像我了。 有她成为一国之君，想必大燕的老百姓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等朕离开那一日，你便为摄政王，芋夫人为太师，你二人共同辅佐阿九。” 萧怀朔停顿了一会儿，苦笑了几声： “不知道下去之后，朕这个决定会不会遭到父皇的斥责。 罢了罢了。 只要大燕江山稳固，朕也顾不得那么多。” “皇兄，你只要安心养身体。 外面的事情自有臣弟来解决。 等到你身体养好之后，我也准备和大丫回平安县去转转了。 这朝政之事实在是太累人了，你看我瘦了好几圈了。” 萧怀瑾不由得开起玩笑，只是笑着笑着便想哭了。 “母后之事，由你一个人去打理。 朕累了，没那么多精力了。” 萧怀朔说完，重新又躺了回去。 “好。 皇兄，放心吧。 一切有臣弟在，大燕乱不了。” 萧怀瑾给萧怀朔掖好了被脚，马不停蹄的冲出宫去。 半夜，萧怀朔将昭武将军秦明等一众武将周进了宫中，具体说了些什么就不得知了。 …… 回到府中的萧怀瑾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立刻找来林绾绾商议。 至于萧若霜，由于悲伤过度，并没有吵醒她。 房间里，萧怀瑾整个人烦躁的不行，好像有火无处发。 没想到他会被自己的侄子摆一道。 萧鼎阿萧鼎，当真是小看了他！ “芋夫人，现在应该怎么办？ 如今皇宫之中显然是不安全的。 我最是担心皇兄的安危。 虽然我看到养心殿门口的侍卫不少，而且也是忠于皇家的那些人。 但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林绾绾揉了揉太阳穴，将自己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十王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是奇怪。 如果只是单单服用福寿膏的话，身体是会一天天的垮下来，但那也需要一个时间段，而不是整个人一下子就不行了。 太后崩了，萧鼎堵着不让人进去，那就说明萧鼎有谋害太后的可能。 我们再大胆的推测一下，萧鼎有没有可能对皇上下手了？ 虽说皇上门口的侍卫不少，但想要对皇上下手，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你是说……” 萧怀瑾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这狗东西是不是对皇兄的吃食里下毒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皇兄年纪轻轻，突然就病倒了。” 萧怀瑾抽出宝剑，想要带着侍卫们杀向皇宫。 林绾绾摇了摇头，阻止萧怀瑾冲动的行为。 “十王爷，萧鼎心思缜密断，不可能留下证据。 如今皇上难得才清醒过来。 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又气伤了身子，只怕回天无力了。 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冲进皇宫，反倒会被萧鼎反咬一口。”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萧鼎这个王八蛋继续残害自己的父皇？ 哎！ 我们萧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东西！” 萧怀瑾愤怒不已。 林绾绾拨弄着桌上的茶盏，说道: “我们与大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无可避免。 现在要做的便是请入皇宫，将御膳房的人给拎出来好好查一查。 对了，还有太医。 如果皇上真中了毒，太医可能验不出来。 此时不能打草惊蛇，免得萧鼎狗急跳墙了。 至于太后的事情，我们尽力而为。 萧鼎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不能逼着他作出任何伤害太后的事情。” 林绾绾的话说的很委婉了。 万一萧怀瑾太过冲动，很可能会钻进萧鼎的圈套。 而萧鼎极大可能拿太后做文章，手段肯定会很残忍。 到时候萧怀瑾不单单要背一个不孝的骂名，还有可能反而提高了萧鼎的威望。 “芋夫人，现在应该怎么办？” 萧怀瑾怒不可遏，整个人气到发抖。 “快速积蓄力量，将信得过的人马全部调到京城。 这一场仗，我们一定要赢！” “对！ 一定要赢！” 萧怀瑾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等到冷静下来之后，萧怀瑾便把皇上的想法说了出来。 “共佐朝政？” 林绾绾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推到打理国家这么高的职位上来。 说到底，她是一个有点经历的护士而已。 如今的她被迫卷入争斗之中，如同一个军师一般出谋划策。 这日子过得好像比之前上夜班还要疲惫。 …… 太后的丧事一共办了七天。 这七天里，萧怀瑾并没有进宫，反而在整个京城开设了不少的粥铺。 给出的理由便是，太后宽厚仁慈，见不得世间的疾苦。 就算是如今太后驾鹤西行，也要为大燕的百姓留下一点福祉。 萧怀瑾和萧若霜还借着太后仙逝的由头，免去大燕百姓半年的税赋，以此来怀念太后的恩德。 这样的行为自然赢得百姓的爱戴，一时之间，十王爷萧怀瑾和萧若霜爱民如子的美名在整个大燕传遍了。 此举也是为了将萧若霜从台后推到台前。 …… 毓庆宫， 萧鼎将整个宫殿打砸一通，所有看得见的东西都变成了碎片。 “真是气死我了！ 萧怀瑾，这个混蛋居然大出风头。 若是本宫我好好治治他，真要让他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这一次，萧鼎本来想借着太后的丧礼，将自己孝顺的美名在百官之中传遍。 没想到萧怀瑾居然想到了这样的办法，将他的风头完全掩盖了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 第493章 准备进城 萧鼎摩挲着手中黑色的佛珠，眼膜深沉，看着窗口，淡淡的说道： “小安子，几位大臣来了吗？” 小安子连忙走到萧鼎身边，小声的回道： “大皇子，大臣们刚刚到，此时正在门外候着。” “啪！” 萧鼎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小安子的脸上，怒骂道： “狗奴才，你居然让大臣们在外面等我，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还不快请进来！” 萧鼎嫌弃小安子动作太慢了，直接将他甩到了一边，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闻忠几人脸色不太好看，在门口来回的踱步。 看见萧鼎走出来，闻忠连忙迎了过去。 “大皇子。” “闻大学士，曾大人，各位朝中的肱骨，快里面情。” 萧鼎装出一副礼贤下士之风，让几个老臣颇为受用。 在众人坐定后，萧鼎又是一副满是为难的表情。 “各位大人，如今朝政被萧怀瑾一个人把持着。 萧怀瑾此人心胸狭隘，在朝中不断打压异己，要是再这么下去，朝堂之上并没有忠臣了。” “不错，大皇子说的正是。 如今圣上病危，做事也越加的糊涂起来。 周林氏区区一个女子，现在已经位极人臣，让我们这些老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曾帆心里头不平衡，哪能让一个女子压自己一头。 萧怀瑾有意想要扶持新兴势力。 对于他们这些老臣，萧怀瑾是不怎么搭理他们，让这些老臣们感觉毫无用武之地。 他们可都是朝廷的栋梁，如此怠慢，不怕劳累，就怕有和没有一个样。 如此一来，他们的地位不保。 这些老臣还希望庇护自己的家族，能够继续传承下去。 “不错，几位大人说的是。 如今朝堂之上有了这样的害群之马，乃是我大燕之祸。 再这么下去，国将不国啊！” 萧鼎轻轻拍着桌子，满脸痛心疾首。 “是呀！ 再这么下去，整个朝堂像什么样子！” 闻忠也跟着拍了拍桌子，十分不爽的说道。 “所以……” 萧鼎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一下了几位大臣，沉声说道： “闻大人，曾大人，如果父皇真的糊涂至极，真将萧若霜推上了储君之位，只怕诸位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以萧怀瑾的性格，还有林绾绾的手段，只怕诸位告老还乡都算是好的了。 搞不好会被按了莫须有的罪名，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呀！” 萧鼎的话语说的极重，把几个胆小的文臣吓得一个趔趄。 闻忠皱起了眉头，他并不是觉得萧鼎在夸大其词，而是在衡量萧若霜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大皇子，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们总不见得坐以待毙，任凭萧怀瑾胡来！” “对对，大皇子，你是皇上的嫡子，最应该继承储君的位置，未来荣登大统。” “大皇子，齐某愿追随大皇子的脚步。” …… 萧鼎看情绪调动的差不多了，手指指向了养心殿的方向。 “为了大燕的老百姓，我萧鼎愿意牺牲我自己，背上莫须有的骂名。 一旦父皇糊涂，将萧若霜立以为太子，那我只有奋起反抗了。 希望各位大臣助我！” 曾帆迟疑片刻，连忙重重地点头。 “自是如此。 我等都是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自然会助大皇子上位！” “不错。 为君者，皆是贤能之人。 若是背离天道，反其道而行之，肯定会遭天谴！” 闻忠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 “各位大人，我等皆是饱学诗书之才，虽不能上马杀敌，但深谙治国之道。 倘若泱泱大国，被小人把持，诸位正义之士怎可咽得下这口气？ 大皇子是皇上的嫡子，乃天命所归，理应继承大同。 我闻忠在朝中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为大燕尽心尽力。 如今大皇子既然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我闻忠在所不辞。” “好！ 我萧鼎有诸位老臣助力，何愁大事不成？ 我大燕百姓有福了！” 萧鼎突然跪下，向诸位大臣行礼。 “感谢各位大臣为大燕所作的一切！” 萧鼎很是诚恳，有礼贤下士的风范，让一众老臣颇为感动。 “大皇子！” 老臣们哭哭啼啼的样子，其实萧鼎很是鄙夷。 不过萧鼎要这些老臣出一张嘴，为的就是让他的谋权篡位变得顺应天意。 …… 京城很大，大到让平安县来的周大壮和周二柱都无法想象。 京城的官员多如牛毛。 军营中，像周大壮这样的九品武官更是一抓一大把。 周大壮行事一向低调，没有将自己娘亲的名头给拿出来，虽然这样可以给他带来足够的便利。 原本他们这些并没有什么背景的武官只负责守在京城的外围巡逻，干一些粗重的活。 可是昨天传来消息，让他们这支队伍全部集结在一起，准备往内城行进。 周二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有些不解的说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们这些人在这边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让我们往京城去了。 是不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大壮摇了摇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算了，上头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现在咱们都是行伍之人，说话做事不能有太多的想法。 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一趟家，你瞧一瞧看一看。 很久没看见娘亲了，我心里头也是挂念的很。”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变化。 石头这臭小子有没有长高一点？ 话说他进了国子监读书，以后肯定不一样了。 家里头有个读书人就是好，像我这种只会干粗活的帮不了家里多少。” 周二柱将红薯粉丝单独打包。 现在军营中红薯丝成了一道主食。 红薯粉丝比寻常的面条保存的时间要长得多，而且食用起来特别方便。 周二柱心里头自豪，这可是他们娘亲发明的，如今成了军营中的必备品。 如凌背着包裹从营帐中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大壮兄弟，二柱兄弟。 我刚收到消息，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第494章 守卫入城 如凌不像周大壮和周二柱，他在京城有一点人脉。 京城发生的一些事情，如凌还是有些知晓的。 国子监被烧，皇宫的动荡，以及十王爷主理朝政等等。 如凌虽然知道的并不详细，但大概也能猜出皇宫里面并不太平。 虽然如凌来到京城值守时间并不是很长，但也知道，京城的守备轻易是不会调动的。 如果一动，说明皇宫里乱了，或者有更糟糕的事情。 “如大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还没去京城里面瞧一瞧呢！ 说不定这一次就是一个机会，也让我这乡下人多一些见识。” 周二柱轻轻拍了拍如凌的肩膀，很是得意。 “京城里面没什么可瞧的。 再说了，这一次我们整支部队一同出发，只怕是要去处理什么急事。” 如凌心里头空落落的，总感觉有事情发生。 现在如凌虽然身在军营，但妹妹如意就在军营旁不远的村落住着。 兄妹两人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少了以往那些束缚，心里头也轻松了不少。 如凌本以为自己会在军营之中安稳的过着日子，可是没想到居然也会卷入纷争之中。 周大壮穿好了军服，目光担忧的看向了营帐的外面，喃喃自语道： “只希望娘亲不要沾上什么祸事。 如今娘亲年纪大了，还在朝中操劳，我这个做我儿子的，实在是于心不忍。” 周大壮走到周二柱的身旁，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二弟，等事情差不多了，多回去看看吧。 你嘴巴活络，做事也灵活，可以帮衬着家里面。” 周大壮知道自己嘴巴笨，就算是待在家里，也只能种种田。 论起管理的话，周大壮都不如姜小翠。 周大壮觉得自己一辈子呆在军营也挺好的，虽然和家人分别了，但总算也有一个照应了。 几人还在闲聊，何老虎从外面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人，差不多要出发了。” “这么着急？” 周大壮也感觉有一些不对劲了。 早上刚刚通知，怎么不到中午，还没吃过饭就要出发了？ 就算是换防，也没这么着急。 难道要打仗了吗？ 可是这里是京城，又不是边境，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发生战事。 何老虎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 “大人，裴大人已经整装待发了，好像还要训话。” “嗯。” 周大壮将包裹全部背在了身上，这才出了营帐。 营帐外，裴虎一身戎装，看上去颇为英武。 裴虎手里举着长鞭，站在中央的擂台上，环视众人，声音很是低沉： “诸位将士，这一次我们奉秦将军的军令前往京城的内城守卫。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内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必须确保。 那就是京城不能乱，内城不能乱，皇宫不能乱。 我们是皇上的兵，这样要护卫皇上的安全。 如果有人想要图谋不轨，想要让大燕内部不安定，我裴虎第一个不答应！” 周二柱轻轻的握着拳头，此时他感觉将士们脸上的表情都很紧张。 为什么裴虎突然会发表这样一段话，难道皇宫里面真的出现了问题吗？ 如凌叹了一口气，他出身武将世家，最怕的就是这个。 武将不能上场杀敌，却将刀口向内，完全对自己人下手。 台上的裴虎还在慷慨激昂的发表着出征的感言。 无非是一些统一思想，坚决护卫皇上的话语。 裴虎下了擂台之后，人员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周大壮骑在马上，看向远处皇宫的方向，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难道有人想要对皇上下手吗？ …… 毓庆宫， 萧鼎身着素袍，手上和腿上都缠着绷带，这样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小安子，情况怎么样了？” 小安子快步走到萧鼎的身旁，禀报了起来： “回大皇子的话。 千总沈一飞，典仪吴正云，骁骑校尉黄凤宝，护军校尉马玉平，前锋校尉徐胜等，都已经准备好了。 武将们都以大皇子您马首是瞻 。” 萧鼎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转头看一下外面。 “那昭武将军秦明呢？ 他怎么说？ 秦明在军营之中素有威名，如果能将他拉过来的话，必定事半功倍。” 秦明虽然现在年纪大了，身手大不如前，但他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如果少了他的助力，事情并不一定会那么顺利了。 小安子摇了摇头，有些开不了口： “大皇子，秦老将军脾气实在太古怪了，就算是沈千总去游说，都被他轰出去了。 想要争取秦老将军的支持，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呵，说实话，秦明那个老东西是不是辱骂了本宫？ 我知道他对父皇足够的忠诚，对大燕几乎可以说是愚忠。 这样的人本宫可以暂时不去动他。 等以后本宫地位稳固了，自然有办法去收拾他。” 现在事情已经差不多，萧鼎还有一步棋没有走。 “父皇门外那些侍卫怎么样了？ 是不是还恪尽职守，连换班都非常严谨？” 萧鼎对这些守卫倒是挺满意的，只是他们跟自己并不是一条心的。 对于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人，只能送他们上西天了。 “是的，大皇子，养心殿外面的刀斧手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我们准备的刀斧手身手也不差。 五个刀斧手对付一个侍卫，相信弄死他们还是挺容易的。” 这两天小安子心里面也高兴的很。 他一直侍奉的主子如今就快站上最高的位置了，他这个太监也算是熬到头，未来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管太监了。 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好。 本宫就要去看望看望父皇了。 这段时日父皇身子骨不利索，一阵昏迷，一阵清醒，本宫心里也难受。 为了能让父皇痛苦少一点，早登极乐世界，本宫可谓是心力交瘁，费尽了心机。 哎！ 本宫这份苦心，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萧鼎收拾了一下心情，将一块雪白色的棉布塞进了怀里，大步迈出宫去。 第495章 看望 太极殿， 萧怀朔气若游丝，呼吸越来越沉重。 王德全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脸色又越发的难看。 不知从何时起，皇上的病越来越重。 原本还有些许清醒的时候，现在已经是出气多出，进气少了。 王德全做太监做了这么久，服侍过两任主子了。 现在萧怀朔是什么状况，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皇上应该是撑不到年底了。 “咳咳。” 两声无力的咳嗽声音响了起来，王德全连忙走到了萧怀朔的小旁，弯着身子，小心问道： “皇上，您醒了。 要不要让御膳房准备一些吃食？” 萧怀朔微微摇头，说话没有多少力气。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秦将军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们的人有没有过来？” 萧怀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怕宫里面出事儿，所以希望秦明带着人能够尽快入宫，这样他心里头也踏实。 “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有看到秦老将军进宫。 不过请皇上放心，秦老将军对大燕忠心耿耿，必定会将皇上托付的事情办的妥妥帖帖。 皇上，您自个儿养好身子就行了。 十王爷几次在奴才跟前说了，朝中之事还是要皇上亲自主持才行，他只想过安逸舒适的生活，可不想管这一摊子事情。” 王德全是宫中的老人了，有些话他来说颇为合适。 萧怀朔苦苦一笑，话语中有些埋怨： “十弟这人也真是的。 他要是能够真正的沉下心来主持朝政之事，朕也会放心一些。 算了算了，人各有志。 等到事情平稳之后，随他去吧。” 养心殿外面的侍卫刚刚轮换了一波，此时重新在外面巡逻了起来。 这些都是萧怀朔的心腹，萧怀朔对他们还是挺放心的。 “对了，大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他这个臭小子心机深的可怕，朕就怕他在背后搞鬼，将整个皇宫弄得乌烟瘴气。” 王德全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但考虑到现在皇上身体已经成这样了，也不能说一些让皇上担心的话，只能强装镇定。 “皇上，最近大皇子那边倒是没有太多的情况。 皇上，您就放心养身体，其他的事情他们都操持着。” 萧怀朔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王德全，就知道其实他在说谎。 想必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不妙。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只怕萧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萧怀朔将萧若霜立为太子，的确是冒险了一些，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但凡萧鼎有成为明君的可能，萧怀朔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看似大逆不道的决定来。 他知道有些纷争是在所难免，希望秦明带兵能早点来，镇压住可能出现的乱局。 萧怀朔看一下外面站的笔直的侍卫，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德全，朕要拜托你一件事儿。” 王德全诚惶诚恐，连忙跪了下去。 “皇上，有事儿您尽管说，老奴肯定全力办好。” 记忆里，萧怀朔是第一次这么说话，王德全心中有一丝不安，难道皇上要交代什么后事吗？ 可是要交代也应该交代秦将军，闻大学士这样的人。 他一个太监，好像真的不够看的。 萧怀朔又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凑到王德全耳边，用剩余的力气说道： “王德全，你侍奉朕这么多年，朕对你十分信任。 这一次如果皇宫之中出了大事，你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性命，然后和十弟将我的诏书取下当众宣读。 如此一来，朕也心安了。” “皇上 ，老奴何德何能……” 王德全刚想拒绝，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大了，他一个太监，肩膀上压的太沉了。 “王德全，朕命你一会儿就出皇宫。 门外的侍卫分去一半，他们自会保你周全。 等到局势稳定，你就是大功臣一名。 呵呵。 你我主仆多年，朕相信你会办的很好。” “皇上！” 王德全跪地磕头，眼泪早已经止不住了。 “去吧。 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在这里反而不好，扰了朕的心。 烦了……” 萧怀朔闭上了眼睛，不再想说话。 王德全擦了擦眼泪，紧紧握着拳头，向萧怀朔拜别之后，匆匆离开养心殿。 王德全才离开养心殿不久，萧鼎便在门外等候，想要进去瞧一瞧。 只是门口的侍卫面如冷霜，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生不起亲近之意。 “几位侍卫，本宫想进去看看父皇，难道你们想阻拦吗？” 萧鼎眼中带着笑意，话语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侍卫微微抱拳，略带歉意的说道： “大皇子，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有皇上的吩咐，我们也不敢让开。 还请大皇子见谅。” “那王德全王公公呢？ 他在不在里面？ 可以让他出来，我和他说几句话。” 侍卫微微摇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在”。 王德全居然不在？ 萧鼎眼睛微微眯起，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如此关键的时刻，父皇的内侍王德全居然不在旁边照顾着。 他到底去了哪里？ 萧鼎没有多去想这件事情，毕竟现在王德全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人还在里面。 “咚咚咚！” 萧鼎突然跪倒在地，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父皇，儿臣只想来看看您。 这段时间父皇身体不适，儿臣心中甚为担心。 只希望父皇能够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儿臣愿意折寿十年。”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传来极其低沉的声音。 “皇儿，进来吧。” 萧怀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用尽了力气说道。 萧鼎心中一喜，看来今天这事儿好办了。 细细一想，原本王德全在里面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 现在看来可以说是天助他萧鼎了。 萧鼎快速的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的推开了养心殿的宫门。 一股寒风透了进去，萧怀朔微微睁开眼睛，外面的光亮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了，便伸出手挡在了额头上。 “父皇！” 萧鼎的声音有些激动了，不知是兴奋还是欢喜，亦或是压抑了许久，突然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房间里，寂静的如同有人死掉了一样。 第496章 气愤 养心殿的宫门被轻轻的关上，将那一丝仅有的阳光也给阻隔掉了。 房间里寂静无比，好像两个人的心跳声都能清晰的听见。 “父皇，儿臣来看你了。” 萧鼎一步一步走到床榻前。 他的心跳的很快，额头的汗居然立刻就冒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似乎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要有一个定局了。 见萧怀朔没有反应，萧鼎站在床榻前又喊了一句： “父皇。” “你来了。” 萧怀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父皇，儿臣挂念你的身体，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看看，你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也只有我到这里来看看您。 其他两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呢！” 萧鼎脸上有些为难，像是为萧怀朔不值。 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四皇子，一个是掌上明珠的九公主。 两人在关键时刻都没有出现，像是狠狠打了萧怀朔的脸。 床上的萧怀朔没有生气，却慢慢的笑了出来。 “萧鼎，若你不是身在皇家，想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臣。 有你这样的人为大燕效力，说不定也能开创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 只可惜你生在皇家，不免卷入权力的纷争之中。 可惜了。” 萧鼎微微一愣，没想到萧怀朔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萧怀朔糊涂至极，不知道他来是干什么吗？ “父皇，有些事情是早已经注定了。 既然天意如此，儿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父皇，您说是吗？” 萧鼎坐到了床边，帮着萧怀朔轻轻塞好了被子。 看着以往英俊挺拔的萧怀朔变成了如今形如枯槁的老头，萧鼎眼中有一丝不敢相信。 “对，你说的对，天意如此。 就像朕知道总会有一天，朕这个好儿子会对他的父皇下手。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天意如此，朕也无法改变了。” 萧怀朔微微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萧鼎。 这个动作让萧鼎十分害怕，连忙将萧怀朔的手甩开，躲到了石柱的后面。 “父皇，你这是为何？ 儿臣一心为了你，而你却要对儿臣下手吗？” 萧鼎说话的时候，不断的观察着萧怀朔。 萧怀朔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很快就垂了下去。 “萧鼎，你不要再假惺惺了。 你让御膳房的人在朕的吃食里面下毒，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等朕发现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虎毒不食子，没想到现在全部反了过来。 为了那一张龙椅，做儿子的却要毒死老子。 哈哈哈！ 当真是有趣至极。” 萧怀朔到后面的时候，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说起这个，萧鼎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怒意。 “萧怀朔，你还有脸说这个。 我是你的嫡长子，你居然不直接把我立为太子，难道你觉得你其他两个孩子比我有能耐吗？ 萧怀朔，麻烦你动动脑子想一想，就你那四儿子，整天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这样的人能堪担大任吗？ 还有，萧若霜是什么人？ 如果她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她这样的人与农村的野丫头有什么区别？ 只怕到了年纪也只是随便个了人嫁了而已。 你居然想把萧若霜立为太子？ 等你到了下面之后，你对得起大燕的列祖列宗吗？” 萧鼎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情绪，很明显是对萧怀朔的不满。 凭什么呀？ 如果萧怀朔乖乖把他立为太子，哪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 萧怀朔安心做他的皇上就可以了，萧鼎也不必出来争权夺势。 所以说现在这个局面，全是萧怀朔自己一个人作成这样的。 萧鼎恨自己的父皇。 他心里完全没有一点儿后悔，除了恨意，还是恨意。 “呵呵！ 萧鼎，你倒是牙尖嘴利， 好一番说辞。 当初朕给你取名萧鼎的时候，也是希望你能一言九鼎，重诺言，未来能为我们大燕做出一番事业。 可是没想到你城府深似海，完全没有一点儿帝王的仁德。 让你这种人继承大统，成为大燕的君主，只怕江山会断的送在你的手里。” “屁！ 我萧鼎到底哪里不如你了？ 你说！ 我萧鼎哪里不好了？ 帝王就是应该有城府，不然的话怎么运筹帷幄？ 你说啊！” 萧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到床榻前将萧怀朔一把拉了起来，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子。 萧怀朔本来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被萧鼎这么一晃，身子越发的颤抖起来。 “呵呵！ 萧鼎，你现在是不是狗急跳墙了？ 我告诉你，萧若霜比你强百倍，千倍，她身边还有芋夫人帮衬着，未来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萧鼎，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秦老将军已经带着兵马来了，你那些小算盘我早已经料到了。” 萧怀朔突然睁大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萧鼎。 “哦？ 萧怀朔，我倒是小瞧你了。 原来你也有准备了。 不过我手头倒是也有一些人，他们愿意遵从我这个大皇子。” “那又如何？ 萧鼎，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萧怀朔完全不惧嚣张极致的萧鼎，还想保留一点帝王气概。 萧鼎放下了萧怀朔，突然阴笑了起来： “另外，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萧怀朔，你的母后，我最亲爱的皇祖母就是由她的好孙儿亲手将她送上黄泉路的。 走之前，皇祖母还特地留了一道懿旨，内容就是愿意将我立为太子。 啧啧啧，你没看到皇祖母走之前那不甘心的样子，哎呦喂，实在让我这个好孙儿心疼啊！ 你说她一个无用之人留在世界还能干什么呢？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她，走之前做了一件好事儿。 萧怀朔，你马上就要去见你母后了。 麻烦你好好问问她，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有没有感觉到一丝后悔？ 如果后悔的话，等我百年之后再来找我吧。 哈哈哈！” 萧鼎的眼睛变得狠毒无比，似乎之前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萧鼎！ 你你你！ 啊！”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萧怀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497章 弑君 养心殿里的气氛越发的沉闷死寂，落针可闻。 萧怀朔嘴角流着血，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鼻口微弱的呼吸声证明着他还没有断气，只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萧鼎轻轻拍了拍手，一点点从上到下仔细的看着萧怀朔，眼神中居然有一点点不舍。 “哎！ 父皇，你说这又是有何苦呢？ 如果你安分守己，乖乖将这个位置让给我，我怎么会来为难你呢？ 你要知道我们可是父子，我还是你的大儿子。 要换作是在民间，嫡长子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家业都是要嫡长子来继承的。 父皇，你可是大燕的天子，连这点最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实在是枉为人父。” 萧怀朔嘴巴里发不出声音，眼神中是懊悔和无助。 这样一个逆子，早知道将他处死得了，留在人世间也会是个祸害。 萧鼎突然把脸凑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淡淡的说道： “父皇，我知道现在你想弄死我，但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 父皇，我还想给你一个机会。 不知道你要不要这个机会？” 也不等萧怀朔回答，萧鼎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若是你愿意将玉玺交出来，顺便下一道诏书，将皇位传给我。 或许儿子心善，会留下你一条性命。 你现在身体不好，做一段时间太上皇也不错。 父皇，机会难得，你一定要珍惜啊！” 萧怀朔重重的喘息了几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抓向了萧鼎的脖颈。 “杀…… 杀，死……” 萧鼎翻了一个白眼，将萧怀朔的手重重的抖开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父皇我给你机会，你不用，真是不中用啊！你说说看，你和那个死老太婆有什么区别？” 萧鼎从衣兜里抽出一块白布，慢慢的铺开，然后一点点覆盖在萧怀朔的脸上。 萧鼎的眼泪突然掉了出来，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哽咽。 “父皇，我的好父皇啊！ 你为什么不坚持到我登上皇位才离开呢？ 哎！” 床上的萧怀朔身子越发的颤抖，直到身子变得僵硬无比，才直直的躺了下去。 “父皇！” 萧鼎直接跪了下去，声音呜咽无比，呼喊道： “父皇！” 由于萧鼎声音实在太大了，让门口的侍卫有些不淡定了。 “皇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 里面并没有传来萧怀朔的声音，只有萧鼎的哭泣声。 “皇上！” “皇上！” 萧鼎冲着外面喊了一句： “快来人啊！ 父皇他，驾崩了！” “什么！” 外面的侍卫全部把手按在了腰间佩刀上，死死的盯着里面。 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 “你们还不快点儿离开。 父皇都已经驾崩了，你们这些侍卫还守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快点儿给本宫让开。 这里的事情由本宫全权处理，已经用不着你们了。 该干什么去干什么，不必守在这里。” 萧鼎想要在这里找一找玉玺。 毕竟玉玺代表皇权，有了玉玺，他办起事情来就方便很多。 “嘭！” 宫殿的大门被重重的打开，侍卫们鱼贯而入，全部守在了萧怀朔的身旁。 领头的侍卫冷冷的看着萧鼎，对萧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皇子，还请出去吧。 皇上之前有令，如果他驾崩之后，这里的事情由我们这些侍卫来处理。 还请大皇子行个方便，不要来为难我们。” 后面的侍卫已经将刀拔了出来，根本就不容萧鼎拒绝。 “好好好。 真好！ 你们这些侍卫可真够忠心的。 本宫是父皇的嫡子，居然被你们这些狗奴才赶出去。 罢了罢了。 既然你们愿意陪在这里，那就好好待着吧。 本宫还要留一点精力为父皇操办后事。” 萧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淡然的看向每一个侍卫，似乎要将他们的面孔给记住了。 侍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死死的盯着萧鼎，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举动来。 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孩居然会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等到萧鼎走出门口，众侍卫的心才稍稍放下。 萧鼎走到台阶上，突然转头看向了养心殿，整张脸变得扭曲了起来。 “父皇，儿臣还想见你一面，奈何这些侍卫阻拦，让你我不能再见面了。 儿臣心甚痛啊！” 沈一飞一身戎装，快步的走到了萧鼎的身旁，施礼道： “大皇子，现在皇上驾崩了，我们却进不去，不能为皇上办理丧事，这些侍卫不断阻挠，只怕是要造反了。” 萧鼎认真的点了点，淡然说道： “不错，本宫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本宫一向宽厚，想要给他们一次机会。 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 若是一炷香之后，这些侍卫还守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那本宫只能动一些手段了。” 沈一飞抱拳点头： “大皇子，兄弟们全部准备好了，只要大皇子一声令下，兄弟们在所不辞。” “好。 若是他日本宫得势，尔等皆是肱骨之臣。 该有的自然少不了你们。” …… 府宅内，林绾绾正在和常建等人指导暗卫们使用长枪。 相比于手枪来说，长枪的精准度更加高一些，暗卫们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目前手头一共生产组装好了一百支火枪。 暗卫们几乎每人一把，没有火枪的就负责背子弹盒。 子弹盒是很沉重，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们背起来都有些吃力。 萧若霜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她的心始终悬着静不下来。 “十皇叔怎么还没回来？” 萧怀瑾奉密旨出了皇宫，照理说不管有什么事情，也要回家跟她们商量一下。 如今京城的局势动荡，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萧若霜对自己大哥很了解，一旦萧鼎疯狂起来，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事情。 如今父皇在宫中养着病，萧若霜总觉得父皇的安危会有问题。 正当萧若霜往前看的时候，几匹骏马快速的向这边奔跑而来。 等到骏马跑近了一些，萧若霜才看的清楚了一点。 骏马上的人居然是父皇的内侍——王德全。 第498章 林太师 王德全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的身后是几个暗卫跟着。 暗卫警惕的看着四周，首先要确保周围的安全。 “九公主！” 王德全跌跌撞撞的从马上下来，差点儿栽倒在地。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父皇他，还好吧？” 萧若霜有些不太敢问出来，她就怕王德全给她带来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王德全站完身子之后，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缓说道： “九公主，是皇上让老奴出来的。 如今除了养心殿之外，其他地方已经都有大皇子的人看管起来了。 好在养心殿外面侍卫跟随皇上多年，是最为忠心耿耿的。 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他们肯定会挡在最前面的。” 萧若霜稍稍镇定了一些，拉着王德全一起往里面走去。 暗卫们稍稍调整之后，便都默契的隐入各个角落之中，不见踪影。 房间里，萧若霜和林绾绾坐定之后，王德全才把门关上，向二人施礼后，缓缓的说道： “九公主，芋夫人，如今宫里的情况不太妙。 皇上让老奴不管怎么样都要跑出来和二位见面。” “父皇，身体怎么样了？ 有没有比之前好一些？” 萧若霜满脸担心。 皇祖母才离开不久，如今父皇的身体也不好，她怕一年之内同时失去两个亲人。 王德全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皇上的身体不太好，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这几天皇上发现自己咳的血居然带一点黑色的，那就证明有人向皇上下毒了。 皇上猜测，这下毒之人正是大皇子萧鼎了。 只怕现在御膳房的人都以大皇子马首是瞻了。” “什么？！” 萧若霜满脸震惊，完全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虽然大哥心思缜密了一些，但是他能做出伤害父皇的事情，真的是天理难容啊！ “混蛋！ 枉我还称他一句‘大哥’，他真的是狼心狗肺啊！” 林绾绾倒不是很意外。 对于萧鼎，她是有所了解的。 这样一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就算是伤害自己的父亲，只怕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不过林绾绾奇怪的是，大皇子原本就不受萧怀朔的待见，究竟是如何能在短时间之内集聚这么多力量？ 大半个皇宫被萧鼎控制了。 万一萧怀朔出了什么事情，作为公主的萧若霜必定要入宫。 只怕入宫之后便是羊入虎口后。 凭借萧鼎狠辣的性子，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萧若霜的。 最怕的就是萧鼎假借萧怀朔的名头，将萧若霜招入宫中。 那就是真正的鸿门宴了。 萧若霜此时心乱如麻，一会儿站立，一会儿坐下，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了。 “芋夫人，王德全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不现在我们一起进皇宫去看看父皇吧？ 父皇一个人在养心殿里，肯定过的不太好。 想着父皇一世英名，却被自己的儿子给暗算了。 实在是…… 哎！” 王德全只是一个奴才，并不能帮着拿主意，只是关切的说了一句。 “九公主，现在回皇宫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皇上吩咐老奴，若是皇宫里面变了天，便由十王爷和老奴当众宣读诏书……” 王德全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话语中是对皇上的不舍。 “等到这件事情办成之后，老奴愿意追随皇上的脚步。 老奴这辈子侍奉皇上久了，也都习惯了。 想必皇上身边没有老奴在，他也会少一个使唤的奴才了。” 林绾绾轻轻敲着桌面，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可。” “为什么不可？” 萧若霜的神情有些激动，眼眶中很快就浸满了泪水。 “芋夫人，那可是我的父皇啊！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父皇被大哥给害死吧。 做女儿的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萧若霜心里头烦闷不已，声音也大了一些。 林绾绾淡淡一笑，直接站起身来将大门给打开了。 “九公主，请！ 现在大门已经打开了，外面马匹也不少，你想去皇宫立刻就可以去。 不过你可要得想好了，现在的皇宫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宫里面大多都是萧鼎的人，只要你一进皇宫，很有可能就会被抓起来。 不错，萧鼎能对太后下手，也完全可以对皇上下手。 到时候他轻而易举的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然后潇潇洒洒登上皇位。 只是这样的人登上皇位之后，大燕的老百姓有好日子过吗？ 九泉之下的皇太后会冥目吗？ 还有皇上。 为什么皇上千辛万苦将王公公给送出来，还不是想要为大燕选一个明君。 皇上如此看重你，却如一滩烂泥一样扶不上墙。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劝你了。 走吧，现在就走吧。” 林绾绾不带一丝犹豫的。 刚才还有些脾气的萧若霜，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王德全连忙小声的说道： “林太师，您还是快些消消气吧。 九公主往后还要您来辅佐，您可一定要沉得住气。” “太师？！” 林绾绾微微抬了抬眼睛，对这个词有些不解。 “王公公，何来林太师？” 王德全轻轻咳嗽了一声，连忙先去把大门给关上了。 “芋夫人，只怪老奴一时嘴快了。 皇上有旨，但他日九公主登上皇位，就用您来和十王爷来辅佐殿下。 您为太师，十王爷为摄政王。 二人分治，则可天下太平。” “嗯？！” 现在换作林绾绾有些不太淡定。 原本林绾绾是因为遭到萧鼎的嫉妒和猜忌，才会卷入到这场宫斗之中。 如今皇上将她封为太师，是真正要走到朝堂之上了，共商国事的。 看来这一次，皇上是想要把她推到风暴的中心。 既然是圣旨，林绾绾自然不敢违抗，只得谦虚一句： “王公公，皇上实在太抬爱愚妇了。 愚妇从一个乡野农人，一步步走到朝堂的中心，这一切都是黄恩浩荡。” “太师！” 萧若霜定下来之后，便跪在了林绾绾的面前。 “太师，若霜刚才是冲动了。 还好太师及时提醒，让若霜不至于铸成大错。” 第499章 黎明前的黑暗 萧若霜如同醍醐灌顶，整个人变得清醒了起来。 是啊！ 现在她一个人去皇宫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见到了父皇，说的难听一些，也不过陪着父皇一起死而已。 现在父皇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白费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林绾绾赶紧将萧若霜给搀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九公主，刚才下官也只是一时口快。 其实现在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否则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落入萧鼎的圈套之中。” 林绾绾拉了拉衣口，目光坚定地看向了远方， “萧鼎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必定也会斩草除根。 如果皇宫之内一旦出现了问题，我猜会有另一队人马来将九公主招入宫中。 一旦九公主到了皇宫，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太师说的不错。 单枪匹马去皇宫，想必没什么好下场。 皇上让老奴拼了命逃出来， 就是想要寻求帮助的。 九公主，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糊涂。 不然的话，之前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王德全知道再次回到皇宫，一定会是轰轰烈烈的。 他暂时不能死，要留着这条命为皇上办最后一件事。 萧若霜郑重的点了点头，拳头也握的紧了一些。 “林太师，王公公，阿九知道怎么做了。” 萧若霜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这是萧若霜以前常常在宫里头打闹时穿的，看上去倒有女侠的风范。 “那好。 九公主，我们现在就将暗卫们全部集结起来。 要以不变应万变。 现在还不知道皇宫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 林绾绾安慰了一句，自己也去做了一些准备。 素来穿着宽松的林绾绾也换上了一身颇为紧致的衣服，裤腿和袖口都扎了起来，腰间还用束带绑紧，如同现在的运动装一般。 “夫人，不管怎么样，我跟你一起去。” 秋香看林绾绾这副装扮，立刻跟了过去。 看着夫人在房间里谈了那么久，秋香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秋香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格外的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林绾绾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 “秋香，如果你要跟在我身后一样，但你两个大哥必须离开一个，回到平安县。 我会给他们准备一笔银子，至少后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了。” 秋香一家服侍林绾绾这么久了，感情也深了。 林绾绾也算是给他们一份恩情。 现在局势很不明朗，林绾绾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到他们。 秋香一家也是苦命人，至少也要留下一点香火。 “夫人！” 秋香双眼含着泪，紧紧的抓住林绾绾的手， “夫人，秋香不舍得你！” 门被轻轻的推开，阿大阿二两个小伙子一同进来。 “夫人，我们不能走！” 阿大阿二两人同时出声。 “为何？” 林绾绾有些不解。 阿大拍了拍胸脯，十分认真的说道： “夫人待我们一家如同亲人一般。 如果没有夫人的话，说不定我们一家早就没了性命。 现在夫人有难，我们怎可离夫人而去，那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吗？ 我们兄弟两个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懂得知恩图报。 我们这条命是夫人给的，就算是还给夫人又如何呢？” 兄弟两人眼神格外的坚决，完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大哥，二哥。” 秋香抓着阿大阿二的手不忍放开。 “算了算了。 一家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都影响我心情了。 来来来，把眼泪擦一下。 一会儿出什么事情往后面躲一些，万一误伤了你们，还得给你们准备汤药费呢！” 林绾绾故意板着脸说道。 秋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推了推两位哥哥。 “赶紧出去忙吧。 看看有什么活能帮的赶紧帮着做。” “是。” 两个大哥如同小弟一样，被秋香吩咐着走出去。 院子中央，站着几十号人，还有一些暗卫则在十王爷的府中。 所有的队伍整装待发，手中全部握好了长枪。 萧若霜一个人在站在前面，林绾绾和王德全分立在两边。 萧若霜上前一步，环视众人，开口说道： “诸位，尔等皆是勇武之士，怎么面对的是皇宫来的叛军。 我萧若霜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如今却被遇到了如此田地。 有人要大燕混乱，有人要大燕百姓过的水深火热。 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虽不过百十来号人，在此时爆发出来的气势如同千军万马。 王德全向所有人拱了拱手，他手中的诏书举到了最高处。 “诸位，有皇上的诏书在此。 完全可以证明萧太子所言非虚。 有人想要谋权篡位，各位勇士一定要护卫太子的周全。” 王德全是萧怀朔身边的近侍，说的话自然很有信服力。 林绾绾腰间别着手枪，挥了挥手， “散开！” 所有的暗卫全部离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站立的位置。 由于火枪子弹装填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所以必须有队形才行。 这样可以避免手持冷武器的士兵冲杀过来。 除了这些暗卫，两边还有不少手持长枪大刀的侍卫，作为肉搏战的中坚力量。 十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萧若霜一颗悬着的心没有放下。 …… 养心殿前， 萧鼎看着台上的香火一点点变短，最后只剩下一点芯子。 仅剩的耐心也被磨掉了。 萧鼎一脚将香火炉踢翻了，冷冷的看着门口的侍卫们，说道： “我已经给诸位一个机会了。 既然你们不珍惜这个机会，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是你们要阻止本宫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萧鼎高高举起一只手，口中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杀！” 沈一飞眼前一亮。 原本身后空旷一片，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刀斧手。 刀斧手们头绑白布，脸用黑纱蒙了起来，看上去有几分神秘。 沈一飞抽出长刀，大喊了一句： “兄弟们跟我冲啊！ 杀光这些乱党，以正视听！” “杀！” 第500章 冲入皇宫 养心殿门口的侍卫一个个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死死的顶着宫门。 他们这些侍卫跟着萧怀朔多年了，也都誓死效忠萧怀朔。 如今皇上已经驾崩了，他们自然也要护到皇上最后一刻。 一直要等到十王爷来了，才让开这道门。 为首的侍卫见不断靠近的刀斧手，爽朗一笑： “兄弟们，皇上养着我们这么多年，咱们总不能被人当做吃干饭的吧。 既然今天有人想要皇上最后一刻都不得安宁，那我们就不要和他们客气了。 老子今天就算是舍了这条性命，也要为皇上守到最后一刻！ 给我杀！” “杀！” “杀！” “杀！” 举着佩刀的侍卫一个个以一当十，勇猛无比。 有人倒下了，立刻有人补过来，坚决将养心殿的宫门给守好。 这些刀斧手中有不少人出身行伍，身手也很不错。 一时之间，双方战成了白热化。 萧鼎微微眯眼，侧头对身旁的沈一飞说道： “沈千总，俗话说，花开两枝，各表一头。 这边的胜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本宫有些急躁，希望有些问题尽快处理掉，不要留下什么尾巴。” “是。” 沈一飞立刻抱拳应下。 很快，另一支人马由骁骑校尉黄凤宝带领出发。 目标正是林绾绾的府宅。 养心殿门口的侍卫越来越少，所有还站立着的侍卫身上都被鲜血染透。 原本锋利的刀全部砍出了一个个豁口。 “杀杀杀！” 就算是战至最后一刻，他们都不会放弃。 门口堆叠如山的尸体可以证明战斗有多么激烈。 这些原本信誓旦旦的刀斧手，根本没想到养心殿门口的侍卫会如此勇猛，好像他们真正要为皇上而死。 不怕死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双方一时僵持着。 …… 白色的骏马上，萧怀瑾面沉如水，不断的挥舞着马鞭，让马儿跑的再快一些。 秦明挥舞着方天画戟，一个人冲在了最前面。 后面的大部队紧紧跟着，一刻都不得放松。 最前面的萧怀瑾已经隐约能听到皇宫中传来的喊杀声，他的心头更加紧张了。 萧鼎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直接在皇宫中动手了。 另外，萧怀瑾也知道，萧鼎肯定是做足了准备，不然的话不会贸贸然就动手的。 看来这是一场硬仗了。 周大壮骑在马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前面。 周二柱和如凌都是步兵，行进的速度自然要慢一些。 不过两人在队里混了这么久了，身体素质也好上了不少，就这么跟着步伐也慢不了多少。 “如大哥，你说咱们这一次去皇宫里干什么？ 是不是皇宫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如今都已经进了内城，越来越往皇宫的方向靠近了。 有些京城本地的官兵已经隐约猜到皇宫里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儿。 如凌一边平稳的喘着气，一边看向前方，淡然的说道： “太后新丧，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趁机作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一次我们就有事干了。” “平判？” 周二柱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平安县的时候，娘亲站在城楼之上，痛斥那些意图谋反的军士。 这一次，他自己终于要再次上战场了，内心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自古美女爱英雄。 等着如意姑娘在军营中看到自己一身戎装的样子，脸上那种娇羞的表情完全遮掩不住。 周二柱忍不住搂住了如凌，满脸笑意。 “如大哥，我的好大哥。”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如凌感觉这小子是不是心里头藏着什么事儿？ “怎么？ 有仗打还能这么兴奋？ 你以前不是做掌柜的么，怎么突然想着到军营里来？ 莫不是想要建功立业，闯出一番事业来？” 还没等周二柱开口，周大壮在马上悠悠的说道： “如兄弟，我的弟弟跟我虽然亲近，但他却想跟你更进一步。 我是他的大哥，你也会是他的大哥。 这句话你就细细品一品吧。” “亲近？” 如凌不禁汗毛直竖，不由的离周二柱远了几步。 “小子，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对男色可提不起兴趣来。 要是有这想法，还是去找别人吧。 我如凌……” 不对。 完全不对。 见周二柱还是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如凌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想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妹妹如意以前就说过，自己想嫁给军中的英雄，如同父亲一般的英雄。 难怪了，周二柱好好的掌柜不做，居然会跑来参军。 原来都是为了他的妹妹。 “二柱，没想到你潜伏的这么深。 不过你可别想着通过我来获得我妹妹的芳心。 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如凌拍了拍周二柱的肩膀，笑着说道。 如果周二柱真成为自己的妹夫，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彼此之间都比较了解。 …… 进了皇宫之后，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皇宫门口的侍卫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刀斧手。 萧怀瑾一看，脸色大变。 出事了！ 萧鼎居然这么快就控制了皇宫。 “皇兄危矣！” 萧怀瑾大喊一声，抽出宝剑直接冲杀了过去。 两排刀斧手见状，也都手持武器冲了过来。 只是他们还没靠近萧怀瑾，就被手持方天画戟的秦明一个个刺倒在地。 刺倒最后一名刀斧手的时候，秦明怒目圆瞪，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 “老子多年没杀人了，你们这群毛头小子还真以为老虎的牙齿都被拔了吗？ 老将廉颇八十岁还能上马杀敌，老子都不到七十岁，那我今天不杀的你们人仰马翻！” 秦明一马当先，举着方天画戟如入无人之境。 萧怀瑾紧随其后，虽然他身手不怎么样，但身为大燕唯一的王爷，在如此危急时刻能身先士卒，可谓是鼓舞人心。 “杀！” “杀！” “杀！” 无数将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入皇宫。 …… 梨花木刻的龙椅上，萧鼎猛然回头，死死的盯着外面。 “那是什么声音？” 一旁的典仪吴正云也听到了外面的冲杀声，脸色微微一变，只能猜测道： “大皇子，会不会是黄校尉回来了？ 他们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第501章 事情不简单 萧鼎狐疑的看着外面，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是黄凤宝回来了，肯定不会是这副架势。 萧鼎站起身来又坐了下去，有些忐忑不安。 不对，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看着门口僵持的情形，萧鼎不由得更加烦躁了。 萧鼎连忙站起身来，将吴正云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 “所有的刀斧手听令，现在这些人是为犯上作乱。 本宫不得已，只得如此了。 如果有谁能够将剩余的侍卫诛杀，杀一人，赏百两银子。 若是谁第一个冲进养心殿，赏金千两，封九品陪戎副尉！” 原本这些刀斧手都只是小兵而已 ，连个官职都没有。 如今大皇子许下承诺，若是有人能够第一个冲进去，就可以混到一个官职。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刀斧手们一个个眼睛发红，如同嗜血的孤狼。 “杀！” 侍卫们很快由五十多人变成了四十多人，而且还在快速的减少。 疲惫，实在太疲惫了。 萧鼎让吴正云将一众大臣召集到这里，他要当众宣读太后的懿旨。 …… 与此同时，骁骑校尉黄凤宝已经带着军士来到了林绾绾的府宅前。 府宅里，秋香有些坐立不安，总感觉一会儿会出什么大事儿。 林绾绾站在窗口一言不发。 “太师”两个字实在太沉重了。 这场生死游戏注定只会留下一个赢家。 “叩叩叩！” 激烈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阿大手中握着的长棍，快步的走了进来。 “夫人，外面有情况。” “如何？” 林绾绾回过头问道。 “有一支军队快到府宅门口了。 来的人气势汹汹，看样子是有所图谋。” 这样持刀持枪，满脸杀气的一支队伍总不可能跑过来祝寿的吧？ “好。 还是来了。 大家一起随我出去。” 林绾绾将脖颈处的纽扣给扣好了，潇洒的走出了门。 府宅门口，双方人马分立两旁，已经开始对峙了。 萧若霜和王德全站在侍卫的后边，冷冷的看骁骑校尉黄凤宝。 原本黄凤宝看到九公主是要下马行礼的，只是此时的黄凤宝嚣张至极，根本就没有把九公主和王德全放在眼里。 王府门口不过百来个侍卫，而黄凤宝带了足足千人。 这种十倍左右的差距让黄凤宝感觉胜券在握。 萧若霜手指指向了黄凤宝，大声说道： “黄凤宝！ 你见到本公主居然不下马行礼，还坐在马上怡然自得，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你可知罪？” “萧若霜，你可知罪！” 黄凤宝扬了扬马鞭，马鞭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若霜，大皇子召你入宫，你为何还在这里？ 现在皇上身体不适，不能主理朝政，十王爷懒惰至极，所做之事毫无章法，唯独大皇子知人善用，乃天命所归。 大皇子还是皇上的嫡长子，继承大统不过早晚的事情。 现在大皇子准备主理朝政，一定会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公主，居然在这里安插了这么多侍卫，你想谋反吗？” “谋反？ 到底是谁想谋反？” 萧若霜冷冷看着黄凤宝，大声痛斥道。 王德全将诏书举了起来，淡然说道： “黄校尉，九公主才是天命所归。 如今皇上下旨将九公主立为大燕太子，九公主才是天命所归。 尔等不要再助纣为虐，做出涂炭生灵之事。” “屁！ 王德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狗东西说话？ 你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 居然最后连良心都被狗吃了。 九公主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般的维护她。” “你！ 黄校尉！” 王德全气的把浮尘丢到了一边。 黄凤宝握紧了马鞭，不想再和他们打嘴仗了。 “弟兄们，这些乱臣贼子就在我们眼前。 大皇子有令，诛杀所有的乱臣贼子。 如果谁能够将萧若霜和王德全以及林绾绾头颅给割下来，赏银万两，封八品御侮校尉！” 三个人就有三次机会。 军士们都蠢蠢欲动，尤其是最普通的士兵。 他们连最基本的官阶都没有，想要出人头地只能杀敌建功。 如今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前排的军士刚想冲杀，却听到旁边传来鼓声。 “咚咚咚！” 林绾绾挽起了衣袖，手持两根鼓棰，重重的敲击在一面虎头鼓上。 鼓边分别站立着阿大和阿二。 虽然两人并不是行伍出身，也没有功夫在身，但此时两人却如同战将一般笔直的站立着，目光冷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咚咚咚！” 鼓声震天，似是千军万马袭来。 这是要擂鼓助阵吗？ 张凤宝被林绾绾这一幕惊的有些呆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擂鼓，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杀！” 没等张凤宝反应过来，侍卫们居然手持刀剑，快速的分立两旁。 什么情况？ 都已经擂鼓助阵了，难道侍卫们还不冲杀吗？ 那擂鼓起了什么作用？ 只是为了图一时痛快吗？ 黄凤宝不知道林绾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侍卫后面是站立成几排的暗卫。 暗卫们一个个身着黑色的衣服，手中举着长枪。 枪口森森，对准了对面的将士们。 马儿被这黑色的枪口惊的原地打转，都快把张凤宝从马上给跌落下来了。 张凤宝连忙拉住缰绳，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咚！” 一声鼓声之后，最前面的暗卫们齐齐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清脆的枪响如同过春节时候的鞭炮声。 不知道的人以为哪儿又出了什么喜事儿，居然大白天的鞭炮齐鸣。 枪声过后，最前面的一排将士齐齐栽倒在地。 有些没被打到要害部位的将士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咚！” “换！” 第一排暗卫快速向后撤去，第二排暗卫上前一步，举枪对着的前面。 “咚！” “砰砰砰！” 又是一阵枪响。 又一批将士中枪倒地。 黄凤宝胯下的战马已经开始四处乱窜，就算是他不停挥舞着马鞭，战马都停不下来。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林绾绾，你是不是和那些西洋鬼子一伙的！” 可是没等黄凤宝骂几句，一个钢珠打中了他胯下的战马…… 第502章 收编 黄凤宝的战马被射中之后四处乱窜，很快便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而黄凤宝本人也随战马一样重重倒地。 好在黄凤宝在军中多年，身手还不错，很快便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 “不要乱，不要乱。 都给我镇定一点。 他们不过百人，而我们却有千人。 你们如此慌慌张张，岂不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黄凤宝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将一个四处乱窜的小兵直接一刀砍杀在地。 整个队伍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 这支近千人的队伍被几番射杀之后，损失了一百多人。 死在钢珠之下的并不少，还有一些人是慌乱之后，将士们四处乱跑，死在自己人的刀剑和踩踏之下的。 枪声并没有停歇。 一直有士兵直挺挺的倒下去。 不过被黄凤宝一声怒喝之后，士兵的并不是站着一动不动，等着钢珠不断的向这边射来。 “盾牌，给我用盾牌挡着。 前面那几个，你们是不是被吓尿了？ 想死的给我滚远一点！” 黄凤宝躲在士兵们身后，开始发号施令。 短暂的慌乱之后，一面面盾牌举了起来，但是暗卫们还是见缝插针，借着盾牌的缝隙不断射杀士兵。 这支队伍是利器，必须将军队的嚣张气焰给打散，否则一旦转入正面冲突，双方之间的战斗肯定会惨烈无比。 黄凤宝的人数上占优，真正打起来一边或许没有多少优势了。 在有盾牌阻挡之后，钢珠的威力不能发挥发挥到极致，很难将人给打死。 黄凤宝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过是一支装备西洋玩意儿的队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盾牌面前还不是无法发挥作用。 看来西洋玩意儿也不怎么样。 黄凤宝慢慢向前走了几步，想要鼓舞一下士气。 “弟兄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 若是想谋得一官半职，那便随我一同向前冲冲杀。 一千人对一百人难道一点胜算都没有吗？” 旁边的士兵被说的蠢蠢欲动。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连几个暗卫都解决不了，还能干什么呢？ “杀！” 黄凤宝扬起大刀，刀尖指向了前面。 “嘭！” 一颗钢珠钻过了他的眉心…… 黄凤宝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起来，手中的大刀也随之掉落。 与此同时，林绾绾的手枪枪口冒着黑烟。 林绾绾潇洒的在枪口吹了一下，然后将手枪对准最前面的士兵。 “现在叛贼黄凤宝已死，你们这些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士兵，还想追随他吗？” 最前排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林绾绾走到了最前面，旁边的暗卫全部举起长枪，警戒了起来。 “如果你们想要追随黄凤宝的脚步，完全可以。 我的手枪是连发的，想要同时杀死七八人根本就不是问题。 虽然我们这边的力量不如你们，但要知道枪打出头鸟。 谁想做出头鸟，现在就可以来。” 林绾绾举着手枪，枪口每对准一人，便有一人向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秋香立刻跟了过来，站到了林绾绾身后。 虽然此时秋香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只要能和夫人并肩站在一起，秋香就感觉特别的踏实。 林绾绾指了指王德全后，大声的说道： “王公公乃皇上身边的近侍，伺候皇上近二十年了，对皇上忠心耿耿。 现在王公公奉圣旨请九公主入宫执掌朝政，你们却跟着乱臣贼子一起闹。 尔等不是叛军，又是什么呢？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后果。 别说不可能反叛成功了，就算是反派成功，以大皇子的手段，怎么可能留下你们的性命呢？ 这不是给他徒增了污点。 所以…… 奉天命，才是大势所趋。” 林绾绾一番慷慨激昂，将士兵们说的心都软了。 萧若霜站到了林绾绾身旁，目光坚定： “我相信你们都是被黄凤宝等人迷惑了，所以才会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情。 只要放下手中的刀剑 ，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也正是这个时间，所有的暗卫全部装填好了子弹，成一字排开，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士兵。 想要活，给机会。 想要死，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现在群龙无首，就算这些人侥幸能将这边踏平，但又不知道向何人邀功了。 “哐当！” 最前排的士兵将手中的刀剑与盾牌全部扔在了地上。 无论是战还是降，他们都可能成为别人的炮灰。 还不如趁早投降，说不定还能被九公主赏识，他日有机会混得个一官半职。 “哐当！” “哐当！” 后排的士兵也将手中的刀剑扔在了地上。 芋夫人枪法如神，若是被针对了，只有死路一条。 地上躺着的黄凤宝就是最好的例子。 “九公主，芋夫人，我等愿意投降。 还希望九公主既往不咎，宽恕我们的死罪。” 士兵们齐齐跪倒在地，大声喊道。 萧若霜微微抬手，让众人先站起来。 “诸位将士都是我大燕的子民，将士就应该上场杀敌，保家卫国。 如今大皇子却让你们自相残杀，成为他夺权篡位的垫脚石。 本宫于心不忍，不愿意看见你们成为炮灰。 等到此事平定之后，本宫会将你们编入皇宫守备之中。 希望你们莫负了本宫的一片良苦用心。” 成为皇宫的守备之后，有可能因为办好差事而受到上级的赏识，还是有机会升官发财的 。 如今九公主向他们抛来这样一个巨大的橄榄枝，让在场的士兵纷纷惊喜不已。 “我等愿护卫皇宫安全。 公主大恩大德，我等皆感激不尽。” 这些反叛的将士，萧若霜等人此时并不会任用。 现在形势并不明朗，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反复无常。 林绾绾心眼子没那么大，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有的侍卫将士兵们的武器全部收拢起来，让他们暂时在一旁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是变相的看押。 林绾绾并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支，第三支队伍过来。 此时只能静静的等待十王爷的消息了。 第503章 增援 裴虎带来的人马分为了两队。 一支队伍跟着秦明秦将军冲杀进皇宫，另一支队伍则去往了王府。 萧怀瑾知道萧鼎心思缜密，断然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如果无法将他萧怀瑾给打败，那很有可能就会去抓周大丫，林绾绾等人。 只要能够成功，不管手段多么卑劣，萧鼎都会使用。 马上的周大壮看着队伍行进的方向，不由得奇怪了起来。 这是往娘亲府宅的方向走了。 难道是要去护着娘亲吗？ 亦或是有其他的想法。 周二柱察觉出来不对劲，连忙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向了大哥。 “二柱。” “大哥”。 两人只用一个眼神进行了交流。 相互之间也不需要用多余的话去言明了。 如果这支队伍是去保卫娘亲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万一这支队伍是有其他的目的，那他们兄弟二人一定会誓死保卫娘亲的安全。 就算是他们的娘亲被打成了叛军，他们也会追随娘亲的脚步。 …… “啼哒啼哒。”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林绾绾等人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路口的方向。 阿大想要前去查看一下情况，被林绾绾阻挡了。 万一又是黄凤宝的帮手，只怕阿大去了之后便回不来了。 黑压压的枪口重新又举了起来，对准了外面。 只要有不速之客，一定会迎头痛击。 周大壮有些等不及了，驱马来到了裴虎的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裴大人，这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裴虎斜眼看了一眼周大壮，淡淡的回了一句： “问什么问？ 到了地方便知道了。” 周大壮实在等不及了，一个人骑着马跑到了最前面。 眼见大哥这副样子，周二柱也不想等下去了，快步跑到了队伍的前面。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一个个的想要抗命吗？” 裴虎挥舞着马鞭， 仰着头说道。 不过裴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往日那般严肃了，脸上倒有难得一见的笑容。 周大壮牵着缰绳回头，向裴虎抱拳施礼： “大人，我兄弟二人担心娘亲，所以便着急了一些。” 突然，兄弟二人同时抽出佩刀，朗声说道： “大人，如果这一次是护卫我娘亲的，我兄弟二人动作便是唐突了。 如果这一次大人带队是我娘亲当成乱臣贼子抓起来，那诸位兄弟便先从我二人身上踏过去！” 兄弟二人目光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虽然他们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可身后便是娘亲和家人。 要是打起来，他们不会后退分毫。 裴虎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你们两兄弟倒真是不错。 芋夫人能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倒是应该感到骄傲的。” “芋夫人…… 二品夫人……” 兄弟两人还没回过神来。 咋隔了一段时间，娘亲的官职又升了。 再这么升下去，娘亲就要成为当朝一品女官。 这…… 裴虎手一挥，让身后的士兵行进的快一些。 “后面的快点跟上。 秦将军让我们护卫九公主和芋夫人一行人，并将她们安全带入皇宫。 路上如果遇到阻拦，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裴虎目光冷然，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便飞奔了起来。 兄弟二人此时有些尴尬了，原来这支队伍是保卫娘亲的，而且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们两个傻蛋还站着干什么？ 难道是想要违抗军令，阻挠队伍前行吗？” 兄弟二人连忙让开，向娘亲的府宅奔去。 待队伍来到府宅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一长排的暗卫们手举着长枪，面容冷骏的看着前方。 周大壮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发现了林绾绾的身影。 “娘！” 周二柱也跟了过去，手中的大刀再也握不住了。 “娘！” 林绾绾握着手枪的手也放了下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两个儿子来了。 看这架势，并不是黄凤宝的人。 裴虎来到了萧若霜的面前，快速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抱拳施礼道： “九公主，属下京城步兵护卫裴虎，护驾来迟，还请恕罪！” 萧若霜轻轻点头，让裴虎赶紧起身。 “裴副尉辛苦了。 如今皇宫内局势如何？” 萧若霜最担心的便是父皇，希望父皇不要出什么事情。 裴虎起身回答道： “公主，我等是奉秦将军的命令，前来接您进皇宫的。 至于皇宫之内发生什么事情，属下便不知了。” 萧若霜微微点头，对身旁的林绾绾说道： “林太师，我等还是速速进宫吧。 时间长了，我还有别的变数。” 林绾绾把手枪收了起来，与王德全一同坐着马车快速的向皇宫驶去。 火枪队伍跟在了马车的后面，一同前往皇宫。 现在看来火枪队伍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而且这些暗卫们经过一番磨练之后，队形的变换更加熟练，射击的效率大大提高。 作为护卫，火枪队伍的实用性太强了。 裴虎带来的军队留下了一部分人，这些人负责看管“叛军”。 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自然会放他们离开。 萧若霜之前说的话也都算数。 …… 养心殿门口，只剩下最后一个侍卫了。 侍卫如同当初三国的典韦一样，一个人卡在门口，不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怎么？ 你一个人还想挡住我们这么多人吗？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让开，我也会留你一个全尸。” 沈一飞握着佩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侍卫吐了一口血沫，冷冷的看向沈一飞，言语中尽是不屑。 “我等世受皇恩，能为皇上而死，实在是荣幸之至。 你们这些狗贼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 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我沈一飞从来不相信什么报应，我只相信我手中的刀和权力。 大皇子乃天命所归，里面的萧怀朔不过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你守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沈一飞眼神一冷，佩刀砍在侍卫的右手上，右手瞬间掉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 侍卫疼的咬牙切齿，但未扭动分毫。 “杀！” 第504章 唇枪舌战 在解决完最后一个侍卫之后，沈一飞将佩刀扔到了一边。 “不过是些许侍卫而已，居然还想阻拦本官，真是不自量力。” 沈一飞并没有打开宫门，而是退到了萧鼎的身后。 此时，闻忠、曾帆等一众大臣全部集结在养心殿的门口。 看着门口堆积如山的尸体，一众文臣身子都不由得抖了起来。 这些舞文弄墨的文臣，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都害怕的紧。 闻忠算是见过世面的，忙走到了萧鼎的身旁，开口问道： “大皇子，这里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闻忠害怕自己这才刚刚站队，却要招来杀身之祸。 萧鼎淡淡一笑，面前这么多死人，他丝毫不怕。 “闻大学士，我父皇刚刚驾崩，这些乱臣贼子居然挡着本宫，不让本宫将父皇的遗体给请出来。 无奈之下，本宫也只得出此下策。” 萧鼎勾了勾手，身旁的沈一飞连忙躬身询问： “大皇子，有何吩咐？” 萧鼎摸着手上的扳指，指着养心殿门口堆积的尸体，说道： “沈千总，将这些乱臣贼子的尸体全部处理掉吧。 本宫和闻大学士等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误了时辰。” 正当一众文臣聚拢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近在眼前。 “快随老夫杀进去。 陛下，老夫来了！” 秦明举着方天画戟，画戟的尖上居然还顶着一个刀斧手。 那刀斧手如同一滩烂泥一样挂着，如同一面旗帜一般，眼看是不活了。 萧鼎如同老鹰般的眼睛瞬间向后看去，他的目光和秦明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秦明怒目圆瞪，浑身上下杀气迸发，完全不惧萧鼎的眼神。 秦明将方天画戟抖了一下，将画戟上的人给抖落了下来，直指萧鼎，大声怒骂： “萧鼎，你这个谋权篡位的逆子！ 皇上待你如何？ 你却要做出谋杀太后，毒死皇上的恶行。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速速自刎谢罪，也算是个男人了。” 秦明脾气火爆，在朝堂之上压抑了那么久，终于有机会爆发出来了。 萧鼎微微摇头，双手一摊，笑道： “秦大将军，您这话说的让我完全听不懂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谋杀了皇祖母，毒死了父皇，可是证据在哪里呢？ 你拿出证据来啊！ 口说无凭，还要向我泼脏水。 本宫实在是冤枉至极！ 另外，秦老将军为何这副打扮？ 父皇刚刚驾崩，你这副做派是要谋反不成？” “你！” 秦明握着方天画戟的手越来越紧，恨不得直接冲杀过去。 论起嘴炮，秦明怎么可能是萧鼎的对手呢？ 闻忠眉毛动了动，心中忽暗忽明。 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闻忠并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想那么多了。 闻忠向前一步，指着秦明大骂道： “秦明，你不过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武将而已。 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呢？ 如今你这般杀入皇宫，不是谋反又是什么呢？ 大皇子殚精竭虑，一直想着为大燕谋福利。 你这个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将又做了些什么呢？ 居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简直是放肆。” 萧怀瑾驱马上前，看着怒发冲冠的闻忠，不由的大笑了起来： “闻大学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堂堂大燕朝的文渊阁大学士，如今居然和乱臣贼子混在一起。 你快点儿让开，让本王进去看看皇兄如何了？” 曾帆撩起衣袍，指着养心殿，声音有些哽咽了。 “十王爷，你好歹是我们大燕唯一的王爷，如今皇上刚刚驾崩，你却如此作态，你想谋权篡位不成。 大皇子乃皇上的嫡长子，所有后事皆由大皇子来料理。 这段时日你主理朝政，结果朝堂上下鸡飞狗跳一团乱。 萧怀瑾，我敬你一声叫你一声十王爷，你原本就是个风流王爷，所做之事民间早已传开了。 如今大皇子乃大势所趋，你还不快下马跪迎！” 萧怀瑾冷冷一笑，手指指向了在场的这些文臣，颇为不屑的说道： “都说文官治国，武将安邦。 你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心中何时有家国情怀？ 如今我皇兄新丧，你们脑子里想的全是谋权篡位，想着为你们自己谋点福利。 皇兄之前就已经下过诏书，大燕君主之位也早已经有安排了，轮不到你们这些狗屁大臣在这里颠倒黑白。” “萧怀瑾，你口出狂言不得好死！” “萧怀瑾，你密谋蹿上，是没有好下场的。” 曾帆一个人上蹿下跳，不停的怒骂着，恨不得和萧怀瑾面对面的喷上一回。 萧鼎轻轻的摆手，让曾帆退到一边。 “小安子，将我皇祖母的懿旨给取来！” 萧怀瑾微微眯起了眼睛，一直盯着萧鼎的脸，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萧鼎满脸自信，将懿旨高高的举过头顶，冲着萧怀瑾大喊道： “十皇叔，皇祖母的笔记你应该认得吧？ 虽然一直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但是如今朝纲混乱，皇祖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出手阻止了。 皇祖母一片丹心，为的就是能够拯救大燕苍生。 我萧鼎虽然才疏学浅，能力一般，但也愿意为了大燕付出。 幸得皇祖母未雨绸缪，不然就要被有心之人做文章了。” 喊到最后，萧鼎早已经泪流满面。 “皇祖母，父皇二人居然后离本宫而去，本宫心中恐万分。 幸得身边有忠臣良将护着，不至于让本宫束手无策。 十皇叔，虽然之前一直佐理朝政，但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前些时日，十皇叔也为我们大燕做了一些事情。 虽然事情办的不怎么样，但终究是出力了。” 萧鼎上前几步，向萧怀瑾深施一礼，言辞更加恳切： “十皇叔，如今本宫名正言顺登上皇位了，还请十皇叔还政于本宫。 你我叔侄二人也可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 不然的话，只怕今日这里只会徒增祸患。 这一切，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第505章 来的是时候 萧鼎说话掷地有声，慷慨陈词，让在场所有文臣皆点头赞同。 大皇子虽然年岁不大，但口齿伶俐，才思敏捷，说话有理有据，有几分明君的作风。 现在又有太后的懿旨佐证，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就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大皇子的年岁并不是很大，想要亲政还需要一些时日。 这就给了一众文臣多了不少机会。 闻忠、曾帆等人或许可以把持朝政了。 大权在握，对于为政者是多大的诱惑啊！ 闻忠等人眼睛越来越明亮，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这一次他们要将那些不会动脑子的武将踢到一边去。 另外，萧怀瑾也不能用了。 这种风流王爷就不要再参与朝政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秦明收起了方天画戟，茫然的看向萧怀瑾。 现在萧鼎手上有太后的懿旨，可以说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 虽然秦明知道皇上是有圣意的，但是口说无凭，拿不出东西来，此事又能怎么办呢？ 萧怀瑾不由的望向了身后，人怎么还没有过来？ 曾帆瞅了一眼，立刻大声笑了起来。 “怎么？ 萧怀瑾，是不是想跑了？ 堂堂大燕朝的十王爷，居然想要跟侄子争一争高低。 你真以为还是某个朝代，叔叔反叛成功，抢夺了侄子的皇位。 如今文武百官都支持大皇子，应天命，顺民意。 就算是你萧怀瑾有这个想法，只怕也不会成功的。” 闻忠也跟着上前一步，对秦明朗声说道： “秦将军，你我二人同朝为官多年，虽然政见多有不同，但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想为大燕朝政出谋划策，希望大燕的老百姓过的好一些。 如今秦将军被奸人迷惑，误入歧途，不懂都可以理解。 不过还希望秦将军不要一错再错，最后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明向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大骂道： “前几日皇上招老夫入殿商谈，让老夫不管如何一定要助十王爷成事。 所以不管对错如何，老夫都会站在十王爷这一边。” 萧鼎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了。 “秦老将军，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本宫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萧鼎突然抬起了头，眼眸变的冷厉，大声呵道： “萧怀瑾，秦明等人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罪无可恕。 来人呐！ 将这几人给我拿下。 若是谁能生擒二人，本宫重重有赏。” 现在太后和皇上都已经不在了，整个皇宫就大皇子最大了。 想必不消几日，大皇子便能执掌大权了。 跟着秦明的将士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真要被扣上一个叛军的罪名吗？ 沈一飞站到了最前面，如同胜利者一样，在台阶上俯视着秦明。 昭武将军这个位置可以换一个人来坐坐了。 “尔等乱臣贼子，前来受死吧！” 沈一飞伸出右手，示意身后的刀斧手全部冲杀过去。 身后的刀斧手们将兵器上的鲜血擦掉，一个个如同野狼一样准备向秦明等人扑过去。 若是能将昭武将军给生擒了，只把后半生的荣耀都有了。 “杀！” 沈一飞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笑，对着众人发出了命令。 不过下一刻，一声枪响让养心殿门口的空气都凝固了。 “嘭！” 清脆而响亮，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沈一飞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因为一颗钢珠穿透了他的手掌， 几乎将他的手掌给打烂了。 “啊！ 究竟是什么东西？” 林绾绾握着手枪站在马车前面，只是冲着萧怀瑾淡淡一句： “十王爷，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林绾绾身着素装站在马车上面，手中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显得格外的亮眼。 大家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一时忘了手上的动作。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说是弓箭的话，为什么没看到她拉弓搭箭？ 古怪，实在是太古怪了。 萧若霜和王德全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连忙走到了萧怀瑾的身旁。 “十皇叔！” “十王爷！” 萧怀瑾看见这几人到了，心里头压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下来了。 萧鼎眯起了眼睛，感觉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下去，面对身旁的沈一飞说道： “沈千总，现在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刻。 如果不趁此机会一举歼灭乱臣贼子，那么等他们全部聚集在一起，我等性命危矣！” 士兵们为沈一飞快速的包扎伤口。 虽然手上仍然有鲜血不断冒出来，但沈一飞咬着牙齿，并没有半分退缩。 王德全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将诏书摊开，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九公主萧若霜天资聪慧，早闻瑞哲，性敏温和。 朕特立萧若霜为皇太子，十王爷萧怀瑾为摄政王，芋夫人为太师。 希其克己励精，容荐纳进，为文武百官之典范。 钦此！” 诏书的内容并不多，但足够的炸裂。 萧鼎的整张脸都快要扭曲起来了。 果然，萧怀朔就是个王八蛋。 自己的大儿子居然不重用，反而将一个女娃子推上了高位。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份诏书就是假的。 王德全，你好好的不在父皇身前伺候着，居然跑出了宫中。 你肯定是密谋不轨。” 萧鼎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萧怀瑾不断的摇头。 “十皇叔，你真的是好谋算，为了这个位置，你居然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 实在是可耻至极。” 萧怀瑾知道自己的皇兄已经不在了，心中悲痛万分，不想跟这个很多的侄子扯嘴皮，只是轻轻擦着泪水。 林绾绾手枪收了起来，拿着诏书举过了头顶。 “大皇子，自己父皇的笔迹应该认得吧？ 另外，在场这么多文武大臣，大皇子心中是什么谋算你们再清楚不过了。 太后是怎么死的？ 皇上又是怎么被害死的？ 你们不会心中一点儿数都没有吧？ 密谋反叛之事，你们居然做的如此堂而皇之，是想要以后生生世世被钉在耻辱柱上吗？ 如果还再执迷不悟，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第506章 平定 祸及子孙，遗臭万年，还有被生生世世钉在耻辱柱上。 这些文官是最怕被人辱骂的。 尤其辱骂他们的是最普通的老百姓。 万一以后历史书上将他们视为乱臣贼子，形当成反面的教材，反复拉出来鞭挞。 那么他们读这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呢？ 皇上的圣旨在此，他们难道真敢抗旨不尊，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林绾绾知道，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最有作用的便是攻心之战。 拿出他们最在乎的东西，然后放在地上乱踩一通，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老实了。 一众品阶较低的文臣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他们是想要淘一点从龙之功，但可不想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到时候世世孙孙都会被他们现在愚蠢的举动给拖累，说不定根本就无法翻身了。 最后排的七品县令连忙跪倒在地，口中连连喊着“宽恕”。 有一个人做出了这般动作，自然也有第二人，第三人跟上。 大部分文臣齐齐跪倒在地，眼中皆是惶恐不安。 最前面的闻忠和曾帆两个人身子摇摇欲坠，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萧鼎的手死死的拉住了闻忠的手，不能让闻忠离开或腿软跪下。 “假的！ 你们说的都是假的。 没想到你们胆大包天，居然伪造诏书。” “对！ 你们就是在伪造诏书。 此等逆贼不除，恐怕国无宁日！” 沈一飞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了，一只受伤的手直接被绑了起来。 如果那些文臣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那么他们这些武将只会被诛杀殆尽。 文臣可以告老还乡，甚至流放千里，都不具有威胁了。 武将不同，尤其是他们这些带头人。 就算是放下了刀剑，相信对面也不会放松警惕的。 更何况他们这一次，连皇上门口的侍卫都全部杀掉了，可以说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现在的他们退无可退，只有拼死一搏了。 “兄弟们，咱们的脊梁骨是直的，做不出下跪求饶的事情来。 若是有人贪生怕死，现在就可以离开，我沈一飞绝对不会逼你们的。 如果还愿意跟我沈一飞一起杀敌的，就给我将招子放亮一些。 兄弟们，杀！” 沈一飞虽然为人有些嚣张跋扈，但跟手下的士兵相处的还算融洽。 从沈一飞一下子可以聚集这么多人就能看出，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跟错了人，而且太急于求成了，以至于被功利冲昏了头脑。 如今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将士们都明白沈一飞这是什么意思。 正所谓成王败寇。 就算是今天他们不占理，只要最终能够胜利，应该没人会去管他是如何成功的。 “杀！” 沈一飞虽然受了伤，但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林绾绾几人连忙退后几步。 他们又不是武将，无法与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相抗衡。 沈一飞带人冲的速度很快，前排的暗卫们只开了一枪，便失去了开第二枪的机会。 最主要趴在地上不少文臣都已经投降了，也不好痛下杀手。 沈一飞一手握着刀，眼睛中充满了杀戮之气。 而他冲锋的方向正是林绾绾站立的地点。 “杀！” “娘！” 在电光石火之间，周大壮冲到了林绾绾面前，横刀抵挡。 两人的兵器上都出现了深深的豁口子。 “铛铛铛！” 沈一飞如同疯了一样，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佩刀。 纵使手背上还在流血，他也感觉不到痛楚了。 虽然周大壮的力气不小，但面对沈一飞这种千锤百炼的老将还是落于下风的。 周大壮向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两人此时战在了一处，身后的林绾绾也不好开枪瞄准了。 “二弟，助我！” 周大壮高喊一声，身侧的周二柱立刻蹿了出来。 周二柱用的是长枪，武器上有一定优势。 两兄弟和沈一飞战的难解难分，秦明将军挥舞着方天画戟，在叛军中杀了个几进几出。 也就是在这混乱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就不见了。 …… 沈一飞终究是受过伤的，在两兄弟合力包围之下，最后还是卸了力，被周大壮砍翻在地。 周二柱的手臂受了伤，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二柱，你没事吧？” 看着两个儿子如此勇猛，林绾绾顿感欣慰。 看来二人在军中历练的不错。 只是行军打仗，就没有不受伤的。 林绾绾心疼归心疼，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秦明满身是血，座下的战马身上都是鲜红一片。 不过秦明还是精神抖擞，眼神格外的清亮，看上去似乎还有一战之力。 萧怀瑾抱拳向秦明施礼道： “秦将军勇猛至极，小王十分佩服。 有秦将军这样的武将在，我大燕无忧了。” 秦明淡淡一笑， “十王爷客气了。 老夫一生征战，如今被认为年岁大的一些，便受令回到了京城。 每日上朝都让老夫如坐针毡。 今日一战，实在是太痛快了。 现在皇宫门口的叛军已经平定，外面不知道还有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瞎闹的兵士了。 老夫先带一队人马出去瞧瞧。 至于这边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来吧。 那些耍嘴皮子的东西，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驾！” 还未等萧若霜和萧怀瑾说话，秦明早已经骑战马飞奔出去了。 可想而知这段时日秦老将军憋的有多难受。 望着秦明飞奔离开的背影，萧怀瑾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老将军每天在朝堂之上站着，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束缚。 现如今却像撒开手脚的孩子一样。” “正是如此。” 萧若霜欣慰父皇留给她的武将居然如此勇猛。 林绾绾看着还呆呆站立的闻忠和曾帆，走到萧若霜身旁提醒了一句： “太子，现如今应该将局面快速控制下来。 你看……” 萧若霜从刚才的短兵相接中回过神来，看着仍然笔直站立的闻忠和曾帆两人。 养心殿门口唯独这二人还是站立着的，其他人接一下跪求饶，也有人趁乱逃脱，想要免去一场灾祸。 闻忠眯起了眼睛，突然指向了林绾绾，大声吼道： “芋夫人，你可知错？！” 第507章 身死 如今的闻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可是当朝一品文渊阁大学士，居然罔顾圣旨，行犯上作乱之事。 就算是此时闻忠跪地求饶，但也和此事难逃干系。 哪怕是萧若霜胸怀仁爱之心，愿意留下他一条狗命。 但作为曾经身居过高位的人来说，再要从头再来，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闻忠的孙儿都不在了，家里头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以后肯定泯然众人。 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或许会被人赞许几声文人风骨。 面对闻忠的发难，林绾绾上前一步，丝毫不惧： “闻大学士，有句话说的好，恶人先告状。 你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却质疑本太师有错在身。 那我就要问你一句了，本太师何错之有？” 林绾绾不再谦逊。 她便是本朝第一位女太师。 对于这种死不要脸的文人，林绾绾一定要将他完全给打趴下。 “哼！ 太师？ 你这个乡野村妇何德何能，居然能坐上太师的位置？ 我大燕朝何时需要一个女子来主持朝政，莫非大燕的男子都死绝了不成？ 还有，我闻忠可是三朝元老，为大燕弹精竭虑，毫无私心。 如今我虽大势已去，但自感并没有做对不起大燕朝的事情。 林绾绾，你祸乱朝廷，做了一件又一件的恶事，难道你还不知错吗？ 老夫要在死之前，痛斥你这个恶妇，要将你……” “停！ 等等！” 林绾绾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连忙摇头： “闻忠，我敬重你一声才叫你闻大学士，只是如今应该称你为闻老头。 你说你为大燕殆精竭虑，不过皇上也许了你不少的好处，给了你足够的荣耀。 你的孙子闻泰来不过是一个草包而已。 这样的人连考个童生都困难，居然能进入国子监读书，真是让国子监蒙羞。 年前你儿子大闹青楼，与一个商人为绝色佳人大打出手。 结果你用你的官职摆平了这件事情。 还有，你有良田百亩，府宅之大与世人叹为观止。 百姓颇有微词，但不敢在明面上说。 这就是你所谓的殚精竭虑，这就是你所谓的毫无私心？ 啧啧啧，你闻某人的私心实在是太别致了。” “你，你，你！” 闻忠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怒急了。 “你什么你？ 难道我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如果不信，大可以好好查一查。 另外，这段时日你跟大皇子一直密谋着，甚至还为他出谋划策。 怎么？ 什么时候堂堂文渊阁大学士成了一个要作乱的谋士？” 林绾绾脸上嘲讽意味很浓。 “简直是胡说八道。 闻大学士他行的正，做的直。” 曾帆想为闻忠说话。 林绾绾举起火枪，窗口对准了曾帆，把曾帆吓得连连后退。 “让这个东西离我远一点。” 曾帆不断的晃动着身子，尽量躲开火枪的枪口。 可是林绾绾的枪口跟装了跟踪器一样，随着曾帆的身子不停的移动。 “曾大人，本太师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冒出来了？ 若是闻某人与你相比，那可清廉太多了。 曾大人这么大年纪了，看不出来身子骨还挺壮实的。 人家儿子是美人面前争风吃醋而已，你却动了真格，一年之内纳了三个名妓。 难怪身手不错，想必平时没少练吧！” 曾帆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在场的将士们皆乐开了花。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如此有趣的花边新闻。 “你们有什么好笑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老夫年岁虽然大了一些，虽然有此爱好，但也证明宝刀不老。” 曾帆厚着脸皮说道。 “好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还有一句话，我要送给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三个淑女居然花了三万两银子，你一个二品官员一年俸禄有多少？ 扬州太守送你的五千银子你收的真快；城门校尉失职，送给你三百两银子来掩饰过错…… 还有，给边关将士们的军饷，你也要克扣一些。 天底下真是很难有你这样，又胖又丑又老的蛀虫啊！” 曾帆整个人都僵住了，为什么自己的那些丑事林绾绾都清清楚楚。 如果只是贪污受贿那还好一些，扣下边关将士的军饷，查出来可是要被千刀万剐的。 之所以林绾绾知道的如此清楚，还有赖于皇上的那些暗卫。 朝堂之上要取平衡之道，所以有些事情只要不太过分，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曾帆克扣军饷并不多，也没有影响边关的时局。 只是他这样的行为实在太恶劣了。 曾帆没有刚才的底气了，连忙跪地求饶。 “老臣罪该万死，还请太子殿下饶恕老臣一家。 老臣愿意以死谢罪！” 曾帆快速的从旁边捡了一把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老臣……” 曾帆还在支支吾吾的说些什么，但在场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完全将他忽视了。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萧若霜也是一脸不耐烦。 都说文人风骨，可面前这个如同老妈子一样的曾帆的行为，着实让人厌烦了。 “铛！” 大刀掉落在地上，曾帆满脸泪水，根本就下不去手。 倒是一旁的闻忠一声不吭，直接抽刀自刎。 大燕朝的一品二品两位大臣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在场的将士们很快就将养心殿门口的至少全部搬离开来。 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却被鲜血给染红了。 空气中透露着浓浓的血腥味，萧若霜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向养心殿里面走去。 推开宫门，一缕淡淡的阳光射了进去，房间里变得亮堂了起来。 萧若霜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每挪动一步都感觉很疲惫。 “父，父皇！” 萧若霜心中害怕，但又十分着急。 她怕父皇真的永远离开了她。 房间里没人回应，萧若霜似乎听到自己的回声。 床上，萧怀朔的脸变得黑漆漆的，看上去像蒙上了一层黑气。 “父皇！” 萧若霜一下子跪了下去，眼泪瞬间掉落了下来。 整个宫殿里，只有萧若霜一个人的哭声，格外的凄凉。 第508章 一箭三雕 堂堂大燕天子居然被毒死了，这在历朝历代是不敢想象的。 萧若霜并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只是史官在书上淡淡记了一笔。 由于萧怀朔中毒很深，而且死之前形如枯槁，犹如一具骷髅一般，面相实在难以瞻仰。 所以萧怀朔的丧事办理的很快。 大燕天子驾崩，举国哀悼。 尤其是前段时间太后刚刚离去，现在天子也一同去了。 加之在养心殿门口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大燕朝的朝堂似乎空洞了一些。 跟随沈一飞一同犯上作乱的将士，除了王府门口的那一批将士们宽恕了，其余的人尽皆伏诛。 这几日的老将军秦明没有上朝，而是率着各方人马在京城不断的巡逻，确保京城不能乱起来。 至于那些参与叛乱的文臣，除了非常重要的岗位之后，其他文臣都回去面壁思过。 朝廷要来一次大换血了。 现在大燕并没有天子，萧若霜还是以太子自居。 朝堂之上有萧若霜，萧怀瑾，林绾绾三人一同治理。 林绾绾本来想去看看儿子的。 林绾绾和周大壮、周二柱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一面 现在周二柱手臂上还受了伤，作为年轻的林绾绾自然要关心一番。 可裴虎所率的军队在简单的休整之后，便要出皇宫了。 由于周大壮和周二柱在战斗中表现出色，周大壮被封为了八品骁骑尉，周二柱被封为了九品外委把总。 如凌现在身体也恢复了，身手也不错，虽然这一次并没有特别出色的表现，但也许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 如凌从一个小兵直接提升为八品骁骑尉，和周大壮的官职是一样的，也算是找回曾经的一点自信。 裴虎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皇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老百姓们自然有所耳闻。 不过大家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养心殿， 萧若霜穿着重新定制的朝服，脸上稚气全部退去了。 林绾绾坐在凳子上，用一块光滑的丝布不断的擦拭着手枪。 萧若霜捏了捏眉心，对着林绾绾说道： “林太师，现在大皇子和四皇子皆不知所踪，不知接下去……” 萧若霜已经没有那么天真了。 这两个哥哥若是在外面晃荡，早晚都会出事。 或许她会念在兄妹之情，留他们一条性命，但他们俩下半辈子也只能被软禁起来了。 林绾绾将丝布放在了桌上，想了想说道： “太子殿下，如果两位皇子只是流落在民间的话，问题倒不是很大。 就怕他们勾结外邦，完全不把我们大燕的子民放在眼里。 就算是丧权辱国，也要谋得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利益。”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两个皇子很可能结成两股势力。 林绾绾怕的不是他们翻起什么浪花，而是百姓要遭殃了。 萧若霜轻轻点了点头，有些难过的说道： “我和他们本是兄妹，如今却要争个你死我活。 难道好好相处不行吗？ 父皇这辈子实在太辛苦了，临了还被大哥毒杀了。 哎！”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了，那就无法改变。 人不能总跟着过去而踌躇不前，路在前方，亦在脚下。 只有不断向前看，才能解决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 林绾绾将桌上的杂物放到一边，拿着几个木盖子缓缓说道： “太子殿下，如今太后和皇上不在了，不少百姓心中惶恐，总感觉天要塌了。 我觉得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安抚百姓，昭告天下。 另外，军队一定不能乱。 将士们的待遇可以好好的提高一下。 军饷的发放必须充足，若是中途有人敢克扣，便抄家流放，不要跟他们客气。 至于减免的税负以及军饷从何而来，倒不必十分担心。 像之前暗卫们查出来的那些蝇蝇狗狗，可以挑一部分情节恶劣的人拉出来，所谓肃清朝政，一举两得！” 萧若霜听了之后，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淡淡的笑了起来： “哦。 如此一来，上下一心。 我们大燕朝一定会有焕然一新。” 萧若霜只是高兴，向林绾绾深施一礼。 “林太师，父皇深谋远虑，将您这样出色的人物留在我身边，若霜感激不尽。” 林绾绾忙站起身来，将萧若霜扶了起来。 “太子殿下，实在太客气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朝堂好好肃清一下。” “好。 正是如此。” …… 第二天，朝堂之上，萧若霜看着有些空旷的太极殿，略微有些不太适应。 金灿灿的龙椅上并没有坐人，萧若霜搬了张椅子坐在了龙椅的下面。 现在她只是当朝太子而已，父皇和皇祖母刚刚离开，她若是直接登基称帝，好像迫不及待一般。 再说了，大燕的百姓还不能接受一个女子成为他们的帝王。 朝堂之上，萧怀瑾和林绾绾站在了百官最前面。 虽说现在的林绾绾只是二品芋夫人， 但她顶着一个太师的头衔，站在百官之首并没有什么问题。 王德全朝着萧若霜微微点了点头，便站到了最前面，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林绾绾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太子殿下，如今某些贪官徇私枉法，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这些蛀虫如果一日不除，大燕则一日无法安宁。 臣妇本是民间出身，最了解民间疾苦。 大量的学子因为无法凑齐束修费，导致无法在仕途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还有诸多为国为民辛勤付出的将士们，他们的待遇也很一般。 臣妇认为，完全可以将这些贪官污吏违法所得上交国库之后，切实解决学子与将士们的问题。 这样一来，文官出力，武将齐心，我大燕一定会欣欣向荣。” 在场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太师这样的想法可谓是一箭三雕。 贪官污吏毕竟是少数，简单的人情往来自然不在严查之中。 水至清无鱼这个道理，林绾绾还是比较清楚的。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大燕上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509章 元宝的离去 这几日，林绾绾每日上朝，像极了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原本林绾绾并不想管这么多的，无奈不知是不是萧怀瑾发现她特别能干，所以特地给她加了一点活儿。 萧怀瑾本来就是一个不太爱管朝政之事的人。 现在既然林太师尽心尽力，那就干脆多干一些。 萧怀瑾因为成亲没多久就遇上了这么多事情，还没和周大丫好好温存温存。 他们萧家本来就子嗣凋零，萧怀瑾发誓，一定要和周大丫生她个十个八个。 其实很多时候林绾绾也是在学习，只是现在肩膀上的任务颇重，她只得硬着头皮努力工作了。 …… 这一日，林绾绾刚从太极殿出来，太监小六子便找到了她。 “林太师，奴才这边有些情况要向您禀报。” 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小太监，林绾绾微微点了点头，客气了一句： “这位公公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吩咐？” 林绾绾说话一向客气，让小六子十分诧异。 像他们这种阉人，很多时候没人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 没想到当朝太师居然对他这么客气，让小六子心中一暖。 “林太师，是这样的。 奴才们去毓庆宫收拾的时候，发现毓庆宫里面吊着一个人。 奇怪的是，这个人面生的很，并不是咱们宫中的人。 所以，奴才想让林太师过去看一看。” 现在整个皇宫之中都知道林绾绾是皇宫中的实际掌权者。 虽然林绾绾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 作为被996打磨过的打工狗，林绾绾可不喜欢这么充实的感觉。 毓庆宫的内宅， 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挂在了房梁上，显得格外的孤单和凄凉。 林绾绾的脸很是严肃，甚至说带着浓浓的悲痛。 因为这个被挂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王员外的独子——王元宝。 林绾绾想着自己一路走过来，其中王员外初期给的帮助可不少。 没想到王员外唯一的儿子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林太师，你看这……” 小六子见林绾绾的脸色不好看，连忙在旁小声的问道。 “快点儿把人给取下来吧。 这人我认识，原本是国子监的学生，也是我在平安县的同乡。 大皇子这是冲我来的吧。” 林绾绾的话语中带着怒意。 王元宝来到京城读书是想要奔一个前程的，没想到却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最后白白丢了性命。 皇宫之中的权力之争实在是太残酷了，半点都不由人。 小六子连忙点头，吩咐其他的太监赶紧儿行动起来。 有了林绾绾的这句话，宫人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走之前，林绾绾给小六子塞了几张银票，让这些宫人们手脚轻一点，一路护送着王元宝的尸首回平安县。 …… 回到府宅，林绾绾没像往常一样跟秋香闲聊，而是一个人走到了梨树下，看着朵朵盛开的梨花，自顾自的发起呆来。 如今的周石头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虽然不像之前一样那么拼，天天盯着书看。 但只要一有空闲，便会到院子里背书。 周石头看到院子里娘亲的身影，感觉有一些奇怪了。 以往娘亲很少到院子里，就算是出来溜达一圈，身旁总是会有一个跟屁虫。 今天的娘亲显然有一些落寞了。 周石头走到林绾绾身旁，轻轻唤了一声： “娘。” 林绾绾回头，看着这个和王元宝一样大的儿子，心中的悲痛更深了。 “石头，记不记得我们平安县的王元宝？ 他之前也和你一起在平安县读书的？ 他……” 周石头点了点头，笑道： “当然记得了。 王元宝和我的关系不错。 只是，只是他一个人在京城，没有太多依仗，所以才会被人拿捏的。 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果我是他，我不一定会做的更好。” 说起来，王元宝曾经暗地里帮过周石头，也算是全了同乡之名。 听到娘亲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周石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娘亲，你刚才说王元宝怎么了？ 他还好吗？” 不知道他有没有从国子监出来，去往其他的学堂。 其实周石头觉得，现在的京城远不如平安县来的那般安稳舒坦。 他真想回到平安县，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大哥、二哥不在家里，都去往了军营，他倒是可以回荷花村做一个脚踏实地农民。 不是科考的路有多么的辛苦，只是周石头厌倦了人情世故中的尔虞我诈。 还有，京城给周石头带来的感觉并不好。 林绾绾轻轻的拍了拍周石头的肩膀，言语中有些许悲伤： “元宝这孩子不在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大皇子逃走的时候，给我的一些警告。 大皇子应该不会忘记复仇，还会卷土重来的。” “什么？！ 元宝他，不在了？” 周石头十分震惊 ，说话都有些破音了。 王元宝天资聪明，以后考上进士，成为一名官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可是他却突然离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 “娘。 我……” 周石头的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如果想去送送他就去吧。 我们好歹相识一场，而且王员外对我们一家有恩，这个不能忘。 等我这边忙完回乡，也要去看看王员外一家的。” 周石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默默的离开了。 林绾绾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梨树上，静静地发着呆。 只是看了没一会儿，秋香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林绾绾心里头一慌。 难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坏事都赶在一处了。 “什么事？” 林绾绾按耐下性子，淡淡的问了一句。 “哎哟，我的夫人呀！ 大小姐，大小姐她吐的不行，我看着都心疼。 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照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的呀！” 秋香看上去比谁都着急，搞得自己就是周大丫的亲娘一般。 “走，先去看看。” 林绾绾不知道大女儿是什么情况，便拉着秋香往隔壁的王府跑去。 第510章 猜想 才到王府，就看见王府门口的下人们一个个急的团团转。 林绾绾踏进王府，就看见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老郎中身旁的下人还不断的催促着，恨不得将老郎中背起来跑。 “快快快，你走的太快一些。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呀！ 王妃现在还在吐呢！” 下人看见林绾绾，连忙简单的行了一礼，立马带着老郎中跑了进去。 林绾绾心里头着急，脚步也快了一些。 还没到房间门口，就能听见周大丫干呕的声音。 萧怀瑾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大夫呢？ 大夫去哪里了？ 从今天开始，王府必须备五个，不对，十个大夫！ 不对不对…… 哎呀，急死人了。” 萧怀瑾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看见林绾绾来了，萧怀瑾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连忙说道： “林太师，大丫这两天时不时就会恶心呕吐，今天更是严重了，这已经吐了第三次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绾绾也懂医术，萧怀瑾想让林绾绾看看是不是她熟悉的症状。 林绾绾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轻声问道： “除了呕吐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吗？” 萧怀瑾仔细的想了想，挠着脑袋说道： “以前大丫吃饭也不怎么挑，最近老喜欢吃酸的东西。” 说到这里，萧怀瑾的眼睛直接亮了起来。 不会是真的吧？ 这么快就有了吗？ 不过一切还得看了再说。 林绾绾淡淡一笑，让开了一个身位，让身后的郎中先进屋子。 由于男女有别，老郎中只能隔着一层帘幕诊脉。 诊脉的时候还得用丝绸挡着，不能直接接触女子的皮肤。 对于这些动作，林绾绾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 男女有别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无法改变的。 老郎中看病的经验丰富，但是萧怀瑾凑的他实在太近了，而且那眼睛都不带眨的，几乎是死死盯着他。 老郎中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从医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一刻来的紧张。 “怎么样了？” 萧怀瑾的脸几乎是贴在老郎中耳边了。 老郎中把脉把了许久，反复确认之后，才跪在地上笑着说道：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 “喜，喜脉！” 萧怀瑾整个人呆愣了片刻，居然还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感受到大腿传来的疼痛后，萧怀瑾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这么说，本王要当爹爹了！ 哈哈哈！ 好好好！ 喜脉！ 好！ 赏，本王重重有赏。” 老郎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才没想到就是平常的诊脉，居然从上到下都湿透了，好像洗了个澡一样。 王府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来的。 林绾绾绕过帘幕，走到了周大丫的身旁。 此时的周大丫脸色苍白，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娘。” 看见林绾绾过来了，周大丫连忙想起身。 “起来干什么呀？ 赶紧躺着。” “嗯。” 林绾绾给周大丫顺了顺背，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这个家里面周大丫是最乖最文静的，文静的以至于有时候会被忽略。 “大丫，你这是害喜害的厉害，应该不打紧的。 不过还是得吃些东西，不然身体可吃不消。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面还怀着一个，各方面都得注意一些。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娘给你亲手做。” “娘，我……” 周大丫很是感动。 娘亲现在已经是当朝太师了，居然还惦记着她这个女儿。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不过在娘亲这里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说法。 “傻孩子，你自个儿不着急，门口那位可急的团团转了。 到时候他又有理由啥都不管，天天照顾着你这个丫头。 拿这个借口来搪塞朝政，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萧怀瑾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林太师，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你看我这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心里头也着急呀！ 现在大丫怀了身子，我更要加倍小心了。 嘿嘿嘿！” 萧怀瑾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娘，我想吃碗咸菜面疙瘩汤。” 周大丫刚刚开口，看见萧怀瑾有些呆愣着了，便连忙补充了一句： “放点肉丝，稍微营养一些。” “好。 娘现在就给你去做。 只要你想吃，啥都给你做出来。” 林绾绾笑了笑，帮周大丫掖好了被角。 萧怀瑾拿着丝帕，轻轻的给周大丫擦拭着嘴角，满脸的心疼。 没想到女子单单怀个身子就这么痛苦，要是以后生产的话，指不定还要遭多大的罪。 有了娘亲的关心，周大丫的状态也好了不少，虽然偶尔也会呕吐，但次数却少了一些。 另外，每天的饭量见长。 以前周大丫吃东西只吃很小的一口，现在都能吃上大半碗米饭了。 自从周大丫怀了身子，萧怀瑾寸步不离，连王府的大门都没有出。 林绾绾感觉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不过林绾绾也能理解，毕竟是第一次当父亲，那种心情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 这日上朝，鸿胪寺的官员罕见的上了朝 。 一般没有外事，鸿胪寺不是非要到朝堂来的。 再说了，前些时日，林绾绾与外邦人做了不少生意。 其中有一部分便交给了鸿胪寺的官员来打理。 毕竟那些是大燕朝自己的生意，一些收入也归国库所有。 林绾绾起了一个头便可以了，用不着什么事情都自己亲自来。 等到所有的官员齐全之后，鸿胪寺寺卿王平得便出列禀报。 “太子，林太师，老臣收到消息，西域国，倭国使者不日便要抵达京城，说是要与我们大燕交流交流。” 萧若霜微微点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看向了林绾绾： “林太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对于外邦使者，萧若霜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反而林绾绾与外邦使者面对面接触过，其中的交流经验也更多一些。 林绾绾想了想，说道： “太子殿下，各位，我认为这次两国使者突然前来并不是什么文化交流的，而是想借着交流的名义，刺探我大燕的国情。 如果我猜的不错，想必两国的军队已经结成同盟，离我们大燕边境不远了。” 第511章 两国陈兵 西域国和倭国选择在大燕动乱的时候来访，不会安什么好心思。 趁乱打劫。 或者说，逞你病、要你命。 林绾绾对倭国有所了解，这个国家很是欺软怕硬。 如果要拿一个动物来比喻的话，那就是狐狸了。 遇到了老虎，狐狸自然会夹紧尾巴，表现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 但若是见到了绵羊，就会立刻伸出锋利的爪牙。 林绾绾刚刚说完，裴虎便出列说道： “太师所言极是。 下官收到消息，南边出现一支大军，人数不下十万。 这支十万人的队伍并不属于同一个国家。 依下官看来，这支南边来的大军应该就是西域国和倭国组成的联合军队了。” 秦明老将军居然自个儿跑去守城门口了，裴虎因为比较听话，且作战勇猛，被秦明派去朝堂上了。 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并通知他就行了。 裴虎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上都惊讶万分 。 他们都没有想到，西域国和倭国居然会如此无耻。 这段时间，大燕的皇宫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才刚刚稳定一些，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十万大军。 整整十万。 两国陈兵十万在南边的边境，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督察院御史顾百涛顿了顿，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林太师，如今大燕北边将士与匈奴一直处于剑拔弩张，小的摩擦经常会有。 匈奴人虎视眈眈，一直想着突破防线，长驱直入。 如今南边有十万敌国军队来犯，恐怕……” 顾百涛抬眼看看其他文臣，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若是北边的压力没有这么大，十万敌军并不是要那么可怕。 可如今张文远的军队不能动，此时募兵已经来不及了。 南线这么大的压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礼部尚书山建文看了看周围，也出列说道： “太子殿下，林太师，下官认为如今北线吃紧，边境的军队是断然动不得的。 南线压力如此之大，单单靠着当地的守备，是完全不够。 倒不如行缓兵之计，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怎么个徐徐图之？” 林绾绾眼神凌厉的看着山建文，似乎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山建文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好像特别怕林绾绾的一样。 山建文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太子殿下，林太师，下官以为现在不能和两国的军队硬碰硬，只怕我们大燕军队会吃亏的。 到时候只要南线一破，南边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下官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所以想着能不能和西域国、倭国这两国好好谈一谈。 他们使者到来就好生伺候着，说不定可以免除一场祸患。” “好生伺候？ 怎么伺候？ 是当祖宗一样供着，还是像少奶奶一样养着？” 林绾绾看着山建文极为难看的脸色，冷冷的说道： “伟人说过，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两国大军压境，不想办法去抵挡，只想着弯腰屈膝，哄好了两国使者，妄图他们的屠刀不砍下来。 可能吗？ 这一切不过是奢望而已。 如果仁慈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国与国之间就不可能有战争了。” 林绾绾一席话，直接让投降派把那些窝囊的话咽进肚子里。 “不错。 林太师说的在理。 如今大军压境，我们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投降，而是要积极防御。 国破则家亡。 想着讨好敌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若霜目光落在了林绾绾身上，等待林绾绾作下一步的安排。 林绾绾点头会意，开口说道： “裴虎，赶紧通知下去，让南线内城的官兵集结起来，到南线进行防御。 声势要弄得浩大一些，人数看上去越多越好。 不过要当心一点，如果军中出现细作，不要犹豫，格杀勿论。” 现在当务之急是组织防线。 虽然两国并没有表现出进攻的势态，但一定要做好准备，不能掉以轻心。 兵力不足也有兵力不足办法。 既然两国派出使者探听虚实，就证明他们并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至于底下如何安排，就由他们自己去做了。 “遵命！” 裴虎抱拳应道。 林绾绾眼睛看向了在场的所有官员，淡淡的说道： “文武百官都打起精神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 就算是两国想要面对面打一场，我们也不能弯了脖颈，软了膝盖。 王大人，以寻常的礼节迎接两国的使者便可。 不过断然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是。” 王平得领命。 “太师说的好。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林太师虽为一介女流，但仍忧国忧民，纵使大军压境，也毫无惧意。 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轻言失败？” 程文同拍着胸脯大喊道。 “好。 大家同心协力，何愁大燕不兴！” 萧若霜站起身来，振臂一挥。 所有官员大声齐呼。 即使有些官员心里头有投降献媚的想法，但现在被林绾绾将话给说死，就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 太极殿前，倭国使者小林一郎仰着脖子，高傲的看着四周。 一米四的个子走出了四米一的气势。 小林一郎旁边站着的是西域国的使者齐巴尔。 齐巴尔扎着辫子，头剃得很光，一双眼睛如同牛眼睛一般，死死的盯着每一个人。 齐巴尔不像之前的贺鲁耶和阿德南，看上去还有几分文雅之气，齐巴尔身上满满的都是匪气 。 “他们说大燕朝遍地的黄金，娘们一个比一个漂亮。 啧啧啧，老子这一次一定要带些金银珠宝回去。 还有，娘们也不能少了。 嘿嘿嘿！” 在齐巴尔看来，完全不需要做什么试探。 要打就打。 大燕朝的将士看上去也没那么勇猛。 另外，齐巴尔这一次并不是一个人单独来的，他还带了一支能征善战队伍，以一当十完全不成问题。 王平得始终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不过林绾绾提前打过招呼，一定要彰显大燕朝的风范，千万不能让人给小看了。 第512章 讨教 见王平得走路的时候怡然自得，完全一副不着急发样子。 小林一郎有些奇怪了。 小林一郎从他在这边的眼线得知，大燕皇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另外，大燕太后和皇上先后离开了，可以说整个朝堂都震荡了。 如果是按照这种情况来看的话，那像鸿胪寺这样的部门，估计早就乱作一团了。 另外，不管是哪个朝代，权力的斗争总是最为残酷。 像王平得这种并无实权的官员，现在应该急得团团转，四处去走关系打听了了。 如此镇定，莫非是已经走好了后路？ 小林一郎瞥了一眼王平得，淡淡的说道： “王大人，听说你们大燕的天子都不在了，如今是哪一位继承人在主事。 在下也好心中有数，省得失了礼数。” 王平得把头抬的高了一些，脖子看上去很硬，说话很有底气。 “小林先生。 如今大燕朝堂之上，由太子殿下，摄政王，以及林太师三人主事。 近日摄政王在各个州县巡查，并不在京城。 所有一切事务由太子殿下和林太师两人处理。” “哦？ 这个林太师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能坐上太师的位置，想必也是一号人物了。” 小林一郎对大燕的历史人文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像太师这样的位置一般都是极为重要的人来担当的。 而这位林太师倒是有些陌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王平得神秘一笑，带着小林一郎一同走上了台阶。 “小林先生，我们的林太师和你可是熟人了。 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熟人？” 小林一郎低头想了想，并没有想起这号人物来。 “还请王大人提点一二。” 王平得走上了最后一步台阶，身子变得更加的板正了。 “林太师便是芋夫人，芋夫人便是林太师。 如今大事小事除了请示太子殿下之外，也可以请示林太师。 林太师心怀天下，才思敏捷，为我大燕肱骨栋梁。” “芋夫人……” 小林一郎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上升的如此之快，居然一下子就成为了当朝的太师，如今的掌权者。 当真是有些厉害的。 不知为何，小林一郎对这个女人有些忌惮。 小林一郎自诩才智过人，在整个倭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之前他来到大燕的时候，在朝堂之上也能力压众人，为倭国赚得一些面子。 可自从遇上了林绾绾之后，小林一郎感觉自己完全被压制住了。 “夫人？ 什么夫人？ 是不是个娘们儿？ 一个娘们儿也能做太师，你们大燕真是有意思。” 齐巴尔满脸的不屑，在他们西域，哪有女人做主的？ 在西域的一些偏远的地方， 女人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王平得淡淡的瞥了一眼齐巴尔，并没有说话。 如今两国的动作如此微妙，王平得自然要显得稳重一些，免得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局面变得不好收拾了。 齐巴尔很是轻蔑，丝毫不把大燕的官员放在眼里。 小林一郎则是若有所思。 这一次他也带了倭国的武士，想要以挑战的名义杀一杀大燕将士的锐气，从心理上瓦解他们的防线。 这样说不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大燕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当小林一郎知道林太师就是芋夫人后，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了。 这个女人不会那么简单。 …… 刚到太极殿门口，齐巴尔就用自己肥硕的身子解开了王平得，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今日朝堂之上站的都是武将，文官来的没几个。 武将们身材魁梧，比之齐巴尔差不了多少。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大燕皇宫最重要的地方，果然是漂亮啊！ 他奶奶的！ 要是我们西域国也有这样的皇宫，说不定疆土还能扩大一些。” 齐巴尔说话很是直接，丝毫没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林绾绾站直了身子，悠悠开口。 “这位使者，大燕一个极其普通的皇宫就能让你羡慕成这样。 若是看到了其他地方，岂不是不想回去了？” “嗯？” 齐巴尔铜铃般的眼睛搜索着声音的来源，最后落在了林绾绾的身上。 “你是什么人？ 这朝堂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说话了？ 哦…… 难道你们大燕就没有男人了吗？ 哈哈哈！” 齐巴尔笑的格外的大声，在场的一众武将都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与齐巴尔战上了几个回合。 林绾绾轻轻一挥手，让众人稍安勿躁，不必那么冲动。 “这位肥头大耳的先生是……” “西域国齐巴尔！ 什么肥头大耳？ 我乃勇武过人，像你们大燕这些皮包骨头的小兵，就算来十个我都不怕。” 齐巴尔嚣张至极，完全没有将大燕的官员放在眼里。 “哦？ 想不到西域国的勇士居然如此勇猛，实在是了不得。” 林绾绾淡淡一笑，脸上略显惊讶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有些夸张了，似乎故意如此做作。 齐巴尔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还是满脸得意，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 “那个什么太师，我告诉你。 这一次我齐巴尔带了西域国的勇士过来，让你们大燕人看看我们西域勇士是如何的大杀四方？” “怎么个大杀四方？” 林绾绾有些不解了。 不过很快一个想法在林绾绾的脑中浮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不是铁了心，一上来就发起大战，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齐巴尔走过去江小林一郎搂在了怀里，样子很是亲密。 “我们西域国与倭国有点儿相似之处，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官员都崇尚武力。 我们听说大燕朝的将士南征北战，手段很是厉害。 所以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切磋切磋。 希望你们大燕朝能派出最精锐的战士，让我们也开开眼。 哈哈哈！” 齐巴尔环视太极殿里所有的武将，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林一郎见齐巴尔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便也跟着说道： “不错。 大燕国的国力一直很强势，尤其是战士们格外的善战。 我们倭国地薄人稀，所以想要来讨教一番。” 第513章 激将法 讨教？ 听到这两个字，林绾绾淡淡的笑了笑。 现在这两个国家还不知道火枪的存在，所以自认为身材壮硕，战斗技巧丰富，能将对方杀个大败而归。 西域人长年吃牛羊肉，身材又高又壮，打起仗来很是勇猛。 加上族中闲来无事，便会比拼拳脚，他们对自己的武力很是自信。 倭国人虽然个子矮小，但战斗技巧灵活多变，一点儿都不简单。 完全不能因为他们个子矮小便轻视他们，不然很容易吃大亏。 两个国家如此自信，现在又联合在一起。 比试事小，攻心为大。 如果大燕朝最厉害的武将都无法打败这两个外邦队伍，那普通的士兵很容易没了斗志。 一个两个如此。 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到时候大军还没打进来，里面变成了一团散沙。 说不定毫不费力就能拿下整个大燕。 如此大的疆土已经够两个国家好好分一分了。 林绾绾看了看一个个怒发冲冠的武将，并没有在意。 “既然贵国有如此想法，那我们大燕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不过比试容易伤及性命，若是坏了和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那就麻烦了。” “哼！ 婆婆妈妈干什么呢？ 女人就是啰嗦一点。 比试就是打仗，打仗就是比试。 就算是死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西域国的勇士可不怕死。 我可说好了，若是有人死在比试场上，我们西域国绝不追究。” 齐巴尔拍了拍小林一郎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小林一郎点了点头，赞同道。 “齐先生说的对。 拳脚无眼，有时候收不住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比试就真刀真枪的来看，一些花拳绣腿又有什么意思呢？ 倭国的将士也是不怕死的。 如果不幸死在大燕将士的手下，只能说他们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巴尔和小林一郎都在使用激将法。 想必他们早有把握，肯定有信心将大燕的将士给击败。 林绾绾上前一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齐巴尔此时才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林绾绾来。 没想到这个当朝太师居然如此年轻漂亮。 只是朝堂上的事情一个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不应该早早的伺候男人洗漱，回到房间暖被窝吗？ 齐巴尔看着林绾绾的面容，脑子里那些龌龊的念头不断的闪现。 要是能和大燕的当朝太师睡上一觉，这一场大燕之行也算没白来了。 小林一郎个子比较矮，比齐巴尔矮上两个头。 突然，小林一郎发现自己的脑袋上湿漉漉的，好像沾了什么湿哒哒的东西。 结果抬头一看，好家伙。 齐巴尔这个混蛋，看林绾绾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副色兮兮的模样简直了。 林绾绾抬起头来，有些为难的说道： “两位使者，你们说的漂亮，可万一不认账怎么办呢？ 口说无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又不承认，怎么办？ 我一个弱女子上哪说理去？” 齐巴尔收了收口水，猥琐的笑了笑： “女太师，既然你不相信我们的诚意，那我们就立字为据好了。 白纸黑字 ，再把我们几方的名字给签上。 相信出了事情之后，没人敢抵赖的。” 林绾绾微微点了点头，看样子有些不太敢确信。 “两位使者，让我向太子殿下禀报过后，再行定夺吧。” “嗨！ 林太师，他们说你是大燕朝实际的掌权者。 如果你同意了，想必太子殿下也会同意的。” 齐巴尔着急了。 他怕林绾绾反悔。 这一次他可是带了最强的勇士过来，想着好好显一显威风。 而且他在临走之前曾向西域的大王立下过誓言，说要好好杀一杀大燕的锐气。 若是最后这支勇士队伍没派上一点儿作用，他回去岂不是没面子了？ 没等林绾绾开口，就听见太监高喊： “太子殿下到！” 两人原以为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结果没想到却是一个俏美的女孩子。 齐巴尔的嘴巴张的很大，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女孩便是当朝太子。 “这……” 林绾绾连忙向萧若霜施礼。 “太子殿下，西域国和倭国派出了不少勇士，想和我大燕的将士比试一番。 只是拳脚无眼，万一有人丢了性命便不好交代了。 所以下官以为，和两国写一份生死状便可免去这些后顾之忧。” 萧若霜微微蹙眉，表情有些不悦。 “林太师，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两国使者的意思？ 若是林太师你的本意，那就不必了。 都说拳脚无眼，使者们远道而来，是我大燕的客人。 如果一上来就比拼拳脚，甚至持武器械斗，这样难免伤了和气。” 林绾绾低下头，好像被萧若霜责备的不想说话了。 “额。 太子殿下，签定生死状乃我们的要求，与林太师毫无关系。 另外，单单只是比拼拳脚未免太过于单调了。 倒不如大家拿出自己惯用的兵器，这样才能显现出真正的功夫。” 小林一郎将头发甩了甩，看向在场的武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我和齐巴尔先生千里迢迢来到大燕，就是想见识一下大燕将士的勇猛。 难道大燕将士连胆子都没有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有办法了。 懦夫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与勇士正面对抗的。” 又是一次激将法。 齐巴尔和小林一郎似乎非要将大燕逼上对抗的擂台。 “太子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林绾绾看一下了萧若霜，像是请她拿主意。 萧若霜点了点头，向林绾绾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那就请林太师全权做主吧。 只是有言在先，签下了生死状之后，无论出现任何状况，都必须自己负责，与他人无关。 两国都是相当看重诺言的，应该不会将说出来的话再咽进去吧？” “这是自然的。 还请太子放心，我齐巴尔说出去的话驷马难追。 就算是我们西域的勇士全部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怪任何人的。” 齐巴尔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他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好像整个大燕都已经在他的股掌之中。 第514章 生死状 看着二人如此嚣张的样子，在场所有武将都已经忍不住了。 裴虎抱了抱拳，向萧若霜说道： “太子殿下，末将愿意与西域国的勇士比武。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如果我裴某人不信死在擂台上，那也只能说明我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太子殿下，末将请战。 能为大燕效力，是下官的荣幸。 我是能够死在擂台上，也算是一条好汉了。” “太子殿下！” …… 朝堂之上，越来越多的武将请战。 他们心里头都憋了一口气。 西域国和倭国的人欺人太甚，完全不把他们大燕的将士放在眼里。 武将们很多都是暴脾气，怎么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林绾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同意这些武将的出战。 “诸位将士，我知道你们怀着赤诚之心，想要为大燕做些什么。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本太师自有安排。” 裴虎张了张嘴，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林太师的吩咐，若是他们强行出头，恐怕会乱了林太师的计谋。 齐巴尔摸了摸如同杂草一般的胡子，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女太师，你们还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大家都已经说清楚了。 只不过擂台太小了，最好在练兵场上。 双方各出五十人，不管拿什么武器，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将对方打趴下就行了。 如此简单，想必大家都没什么问题。” 小林一郎将衣袖往上面拉了拉，准备要提笔写字。 “太子殿下，林太师，只要我们三家在生死状上签下名字，就可以开始这场比试了。 我们倭国就出五十人，你们大燕也派五十人。 五十对五十，实在是太公平不过了。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回去了。 只是我们外面……” 小林一郎言语中有威胁的意思。 林绾绾微微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无奈：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扭捏了。 我们大燕派出一百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不过你们远道而来，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免得输了之后，又会找借口了。” “不用。 女太师，你实在是太小看我们了。 就算是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上了比武场也不会输的。” 齐巴尔抱有绝对的信心。 “那好，也别五十对五十分两场了。 干脆一百对一百吧。 我们大燕一百勇士，对上你们两国的勇士们，这样也可以省时省力了。” 林绾绾不想费那么多功夫，干脆就一起来吧。 这样也利于她摆阵型。 这…… 小林一郎心中狂喜。 如此一来，他便稳操胜券。 “好。 好。 女太师，虽然你是一个娘们儿，但很是爽快，很对老子胃口。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咱们俩好好喝上一杯，不知道女太师能不能赏脸？” 齐巴尔猥琐油腻的样子，让人看了犯恶心。 林绾绾并不生气，只是眸光中带着一丝阴冷。 “喝上一杯？ 不知道这位使者到时候有没有胆子开这个口了？” “哟！ 好烈啊！ 他奶奶的，真让人喜欢。 这一杯酒我喝定了。” 林绾绾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纸上，将名字写上之后，悠悠开口： “不知两位使者是不是贵国的勇士呢？ 希望有机会在练兵场上看到二位的风采。” 听了林绾绾这么一说，齐巴尔毫不犹豫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作为使者，齐巴尔本不必趟这趟浑水，他只要带好头就行了。 如今被林绾绾这么一击，他玩心大起，想要在练兵场上好好表现一番，也好让女太师看一看什么才叫勇士。 签好生死状之后，两位使者都拿出了印章在纸上盖好，算是达成了纸面的协议。 齐巴尔看着生死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看来这一次能将大燕的将士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小林一郎虽然心头高兴，但还抱着一丝警惕。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只是一向谨慎的他，并没有成为练兵场上的一员。 万一大燕的太师有不为人知的杀手锏，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齐巴尔抱着小林一郎，整个人兴奋的不行。 “哈哈哈，这一次我回去大王一定会给我一块封地。 我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以后在西域无人能及了。” 西域和大燕一直保持表面上的友好。 但大燕如此辽阔的疆土，加上土地肥沃，适合种植大量农作物。 西域早已虎视眈眈。 要不是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加上大燕的将士作战勇猛，上下一心。 估计西域早就对大燕下手了。 如今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如果能将大燕朝一百精锐勇士全部杀死在练兵场，只怕整个大燕朝都会为之惶恐。 等到齐巴尔和小林一郎走出去之后，大燕的朝堂又乱了起来。 参将成百万第一个出列，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太师，末将并不怕死。 但是这一次，西域和倭国明显是有准备的。 若是被他们钻了空子，只怕到时候不单单是丢面子的问题了。 只怕会涨南线那些敌军的士气，而我们大燕的将士会有深深的挫败感。 我等将士都应该死战，不过也不能落入他国圈套。 凡事得小心为上。” 陈百万觉得林绾绾是一介女流，在这些事情上实在是太草率了。 怎么能想都不想，直接决定了呢！ 云麾使罗良玉面有不悦，施礼说道： “林太师，练兵场较为空旷，最适合西域的马匹奔跑了。 如果选在擂台上，或许我们还会有一些胜算。 但若是在平地上，西域的骑兵就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 武将并不怕死，怕的是指挥和决策错误，连累底下的将士们受罪。 “还有谁有不同的意见？ 大可以畅所欲言。 本太师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不会放在心上的。” 林绾绾看向在场的武将，淡淡的说道。 在场的武将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谁再站出来了。 刚才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此时再有话说，便是抱怨了。 “既然各位不提意见了，那由本太师说了。” 第515章 还想喝酒吗? 林绾绾看向了在场众人。 现在两国的使者已经离开了，在场的都是大燕的将士们，都愿意为大燕出生入死。 对此，林绾绾颇感欣慰。 林绾绾向在场所有的将士们深深行了一礼，缓缓说道： “各位都是大燕的栋梁之才，也愿意为他人付出所有。 对此，本太师心中了然。 只是今天这一场诸位都不必上场，本太师早有安排了。 其实诸位心中的担忧，我都知道。 两国的使者远道而来，为的就是和我们的将士们好好比拼一场。 如果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完全是不可能的。 诸位怕将士们茫然的上了练兵场，最后却是白白的送死。 每一个将士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自然不会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至于我如何安排，到练兵场上就知道了。 现在就保密吧。” 林绾绾看向了萧若霜，说道： “太子殿下，练兵场上风大，或许还有人员伤亡。 请太子殿下在殿中休息。” 萧若霜点了点头。 她知道林绾绾应该是有所安排，自己就用不着去凑热闹了。 “好。 一切全由林太师做主。” 林绾绾走到萧若霜身旁，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萧若霜立马眼前一亮，忍不住竖起了个大拇指。 “林太师，真有你的。 如果这么安排的话，根本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了。” 萧若霜还想多夸几句，看太极殿中武将实在太多了，她不想太皮了。 现在她身为太子，要学会稳重一些了，再也不是跟在林绾绾屁股后面的那个小丫头。 宫女霜降带着萧若霜先行离开，其他武将随林绾绾一同前往练兵场。 练兵场上，西域的兵士们早已经准备好。 五十匹汗血宝马在阳光的映射下，毛色亮的都有些耀眼了。 汗血宝马上跨骑的战士们一个比一个强壮。 想必这些都是西域国最优秀的战士了。 另一边，倭国的武士们则显得矮小的多。 武士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长枪，武士刀，盾牌，甚至还有大铜镜。 有些蒙面的忍者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的是什么东西。 林绾绾对倭国武士和忍者有一些了解。 倭国的武士道精神极具凝聚力，不可轻易小觑。 另外，如同老六一般的忍者要更加小心了。 他们使用暗器的手段十分卑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暗算。 齐巴尔骑在汗血宝马上，位于队伍的最前面。 “女太师，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为什么你们没什么动作呢？ 是不是已经怕了？ 如果实在想打退堂鼓，那就割地赔款吧。 我们可是签了生死状的，一点儿都抵赖不得。” 林绾绾淡淡一笑，挥手说道： “那是自然。 我们大燕最重承诺。 既然已经确定了就不会改变。” 林绾绾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了下去，一直走进了练兵场。 齐巴尔不知道她想干嘛，捋了捋胡子大声问道： “女太师，这里可是战士待的地方，你们这种女人赶紧离开吧。 省得到时候被我的宝马给踩到了，我想找你喝酒都没机会了。” 林绾绾拍了拍手，一支全副武装的暗卫队伍出现了。 林绾绾站在队伍的侧面，腰间别着黑色的手枪。 “两位使者，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哈哈哈！ 好！ 现在就开始吧。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齐巴尔扛着一把两米多长的大刀，如同天狼勇士一样。 小林一郎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感觉到有一丝不安。 他多次来到大燕，也遇到过法兰西的使者希尔。 希尔手里头倒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知道这些黑乎乎的管子，是不是与希尔有关？ 若是这样，就不能小看了。 “杀！” 齐巴尔挥舞着大刀，高声的呼喝，胯下的汗血宝马立刻飞奔出去。 他要给大燕的将士来一个下马威，让所有人看看他们西域勇士的力量。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最前面的暗卫举着红旗呐喊挥舞。 “放！” “砰砰砰！” 第一排整整三十颗子弹倾泻而出。 这些暗卫们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射击训练，早已经成为了神枪手。 加上有好几次实战经验，已经可以做到临危不乱，开枪百发百中了。 枪响过后，三十名西域勇士全部倒地。 由于他们都是保持冲锋的姿态，落地之后，胯下的汗血宝马受惊，皆四散奔逃，场面混乱不堪。 齐巴尔突然勒住了缰绳，整个人茫然的看着身后。 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刚才冲锋的勇士一下子全都倒在地上了。 “女太师，你到底用了什么巫术？ 为何我们的勇士会突然倒地？” 林绾绾没有用话语回答他，而是举起手枪，对准了齐巴尔的手掌。 “嘭！” 枪响过后，齐巴尔的一只手掌被打烂了。 等到齐巴尔反应过来，整个手掌钻心的疼，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 “啊！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子？ 疼死我了！” 齐巴尔握着手掌，整个人痛的都快从马上跌落下来了。 林绾绾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的机会，而是换好子弹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的是齐巴尔的另一只手。 两枪过后，齐巴尔的手废了，无法勒住战马。 他在马上跨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齐巴尔双眼通红，嘴里怒骂着： “女太师，为什么你不信守诺言？ 明明是我们这些勇士在比试，你跑过来算什么？ 而且你手里拿的是个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把我伤成这样？ 啊啊啊！ 疼死了！” 林绾绾对着枪口潇洒的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冷淡： “齐巴尔先生，我什么时候作弊了？ 要知道我也在生死状上签了字。 如今我身旁的这支队伍一共九十九人，加上了我才有一百人。 怎么？ 生死状可没有规定女子不能上练兵场。 我所做的一切都合理合规。 你是一点儿都挑不出刺的。 对了，齐巴尔先生，你不是要找我喝酒吗？ 请问现在你想喝了吗？ 或者说现在你还能端起酒杯吗？” 第516章 八嘎＝八个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语调十分平静，似乎没带什么感情。 但这样的话在齐巴尔听来，就如同一阵阵闷雷一般，直刺耳膜。 “卑鄙！ 你们耍了什么阴招？ 简直是卑鄙无耻。” 齐巴尔咬着牙怒喝着。 林绾绾不屑的笑了起来： “齐巴尔先生，我们可是签过生死状的。 怎么才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就想不认了吗？ 啧啧啧。 你们西域国的诺言真的不如一张烂纸。” “认！ 怎么会不认？ 你一个女人居然如此看不起我们。 杀杀杀！” 齐巴尔拍着胸膛怒吼道。 他的两只手都已经被打烂了，只能不断怒吼道。 “嗯。 既然认就好。 比试还没结束呢！ 那就继续了……” 林绾绾轻轻挥动的手指，旗手立刻挥舞起来。 “放！”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枪响。 暗卫们射击极为精准，并没有打到汗血宝马。 这些汗血宝马还是比较珍贵的，林绾绾有意将它们收入囊中。 枪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齐巴尔转头一看，身后西域国的勇士们全部倒在地上，一个个痛苦的呻吟着。 齐巴尔嘴唇颤抖，心中无比震惊。 他们西域国引以为傲的马上勇士，居然还没有照面就被打成这样。 全军覆没，全军覆没了。 齐巴尔不敢相信，一个人躺在地上呆愣着。 看台上的小林一郎原本托着下巴的手已经托不住了，他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擦汗，但紧张的怎么掏都掏不出来。 这还怎么打？ 可是如今生死状签了下去，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暗卫们从容不迫的换好了子弹，又重新摆好阵型。 接下去面对的便是倭国的武士和忍者了。 林绾绾可是下过命令的，对于倭国的人绝对不要手下留情。 所以这一次，暗卫们备好了充足的子弹，完全可以将他们打成马蜂窝。 倭国的武士们一个个赤裸的上身，将腰间的束带绑了紧了一些。 “吼吼吼！” 十几个忍者全部散开，各种武器都拿得出来。 忍者镖，铜镜，吹火管…… 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显得花里胡哨。 林绾绾微微皱了皱眉，打了一个响指。 暗卫们枪口全部对准倭国的武士。 “哇哇哇！ 冲呀！” 倭国的武士们如同一个个飞奔起来的小孩，只是面目表情过于狰狞，看上去有些恶心了。 “砰砰砰！” 无情的子弹将这些倭国武士们打的哇哇乱叫。 每个武士身上至少中了两颗以上的子弹。 小林一郎眉头全部皱了起来。 这种武器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种黑色的枪管指向谁，便有一颗子弹打出来。 如此可怕的东西若是能被带到倭国，相信倭国的军事一定可以大幅度的发展。 练兵场上已经是一边倒的局势。 冲锋的武士们全部倒在地上，有的已经被打成马蜂窝了。 只有忍者的动作更加敏捷，在暗卫们换子弹的档口，有的已经冲到了暗卫的面前。 正当忍者们拿出各式各样武器，想要对暗卫来个正面的冲击。 毕竟手拿火枪的暗卫们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近身搏斗的能力。 “八嘎！” 忍者刚准备用甩棍攻击，结果有二十个背着子弹，手拿长枪的暗卫们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对付这些三寸钉的倭国忍者，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些长枪比平时使用的木制长枪还要长上三寸。 这就导致长枪能够碰到忍者们，但忍者的武器却完全够不着暗卫。 加上还有盾牌阻挡，忍者手头花里胡哨的武器如同玩具一般。 忍者奋力挥舞的手中的武器，可完全够不着大燕暗卫。 这一幕着实有趣。 就像被人狠狠的捏住了头，但却无法伸手打到对方。 “哇哇哇！” 倭国忍者嘴里怒骂着，但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长枪狠狠的刺入忍者们的胸膛，将他们如同糖葫芦一样串了起来。 整个练兵场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些倭国的忍者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会不会有暗器。 大家伙小心一些，当心被他们伤到了。” 林绾绾提醒了一句。 暗卫们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完全死透了，才不具有任何威胁了。 “噗！” 暗卫们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长枪如同雨点般落下。 倭国的忍者一个个都变成了马蜂窝，身上都没有几处完整的。 小林一郎急得快要吐血了。 这些可是他们倭国的精锐，居然在瞬息之间全军覆没了。 而对面大燕的军队却毫发无损。 林绾绾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场面没什么意外。 林绾绾早就知道，倭国的忍者有些神出鬼没，使用的手段很是下作。 面对他们这些人一定要做好提前准备。 小林一郎再也绷不住了，用拳头狠狠的砸向了练兵场的栏杆。 整个栏杆晃了晃，发出了嗡嗡嗡的响声。 “八嘎！” “啥？ 八个？！” 林绾绾听到小林一郎的骂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让小林一郎吐血的办法。 “兄弟们，小林先生已经说了。 要把八个忍者一起穿起来，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英武。 我大燕朝一直都是礼仪之邦。 既然小林先生有这样的要求，那我们一定要满足他！” 暗卫们听后，齐齐欢呼起来。 “好！” “八个！” “八个！” “八个！” 手握长枪的暗卫们一个个兴奋不已。 作为倭国的带头人，居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大燕的暗卫们秉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继续挥舞着长枪，将已经死透的忍者们全部穿了起来。 “八个！” “八个！” 暗卫们一个个兴奋不已，嘴里大喊着。 小林一郎目眦欲裂，恨不得直接冲下去和大燕的暗卫们决一死战。 “八……” 后面的一个“噶”字还没有喊出来，小林一郎连忙捂住了嘴巴，生怕林绾绾又误会了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厮杀之后，场上只有黑衣的暗卫们毫发无伤，其他两国的勇士们全部倒在了地上，不见一丝动弹。 第517章 深深震撼 练兵场旁边站着不少武将。 武将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场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对决。 却没想到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裴虎等人此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林太师实在太厉害了，居然藏着这么厉害的武器。 要是换做他们上场，只怕撑不过半个回合，也会被打成马蜂窝了。 这究竟是什么武器，居然会如此厉害。 裴虎原本脸上高傲的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住了。 “林太师，实在太厉害了。 幸亏林太师属于我们大燕，若是敌国的太师，只怕我们大燕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陈百万缩了缩脖子，想着之前对林太师出言不逊，不由的胆寒起来。 若是林太师属于小肚鸡肠的人，只怕他以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练兵场上很快就被打扫干净。 暗卫们撤离的速度也相当快。 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试结束了。 齐巴尔的双手被西域国医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虽然不再流血了，那两只手还疼的厉害，不停的颤抖着。 小林一郎一双如同老鼠般的眼睛不断的转动。 他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林绾绾收起了手枪，一步步走到了台阶上。 既然比试已经结束了，那就回太极殿继续交流一下。 如果两国远道而来想要和大燕国好好交流一番，那肯定不能仓促结束。 不然显得大燕没有待客之道了。 林绾绾刚走几步，身后的小林一郎便叫住了她。 “林太师，不知可否进一步说话？” 林绾绾侧头看了一眼贼兮兮的小林一郎，淡淡的说道： “小林先生，不知道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你我之间光明正大，有什么话在这边说就可以了。 我是一个妇人，若是与外男靠的太近了，难免会被人诟病。” 林绾绾并不喜欢倭国人，也不想与他们有太多纠葛。 若是有话说便正大光明的说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 小林一郎面色有些尴尬，等到身边人少之后，这才缓缓的说道： “林太师，不知您在大燕的待遇如何？” 小林一郎开门见山。 林绾绾愣了愣，看着小林一郎，有些不解。 “小林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林一郎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说道： “大燕虽然地大物博，但需要养的官员众多。 据我了解，现在大燕朝廷的财政并不怎么样，官员们的待遇也很是一般。 我们倭国虽然地方不大，但老百姓对官员的崇拜已经到达了巅峰。 换句话说，官员的权利是非常大的。 像林太师这样的官员，类似于我们倭国的相国，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相国所拥有的封地很大，仆人众多。 林太师若是感兴趣，那可以来我们倭国做客。 另外，我们倭国的面首可是相当漂亮的，就算是大燕相貌端庄的女子，都不及倭国面首的十分之一。 嘿嘿嘿……” 林绾绾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林一郎，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恶心了。 还面首？ 很多很多的面首？ 小林一郎以为她林绾绾是什么人了？ 好好的大燕国不待，要跑到倭国去当相国？ 开什么玩笑啊？ 再说了，林绾绾骨子里就不喜欢倭国。 这个左手菊花，右手刀剑的民族，骨子里就是一副欺软怕硬的面孔。 而且近代还有那么多的国仇家恨。 林绾绾冷冷一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面首？” “对对对。 面首，风姿卓越的面首。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甚至一百个都可以。 只要林太师喜欢，就算是将整个倭国容貌俊秀男子的拉过来当面首都可以。 林太师，你看？”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小林一郎的脸上。 小林一郎瞪大着眼睛，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绾绾一下子就提高了音量，指着小林一郎怒斥道： “小林先生，作为倭国的使者，既然可以说出如此侮辱大燕女性的话来，简直是人神共愤。 我林绾绾只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可怜妇人，你侮辱我就侮辱了。 但是你怎么可以带上我们大燕所有的妇女呢？ 你这么做，完全不像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 小林一郎想要辩驳，但他刚才的话语的确有些过分了。 莫非林太师是个极为正经的人，脑子里除了家国天下，就没有其他邪恶的念头了。 林绾绾身旁的武将一个皆怒目而视，死死的瞪着小林一郎。 裴虎上前几步，直接将小林一郎一把给提了起来。 “你个矮冬瓜！ 居然敢对我们林太师出言不逊，信不信我将你碎尸万段。” 裴虎一双眼睛如同冒火一般，把小林一郎看的有些害怕了。 “对！ 我们林太师可是能文能武，深受文武百官爱戴。 小林一郎，你只不过是一个客人，居然敢对林太师这么说话。 我们这些武将不会放过你的。” …… 武将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小林一郎胖揍一顿。 倭国的使者什么时候这么让人讨厌了？ 要不是碍于倭国在大燕边境有大量的军队，他们这些武将早就动手了。 “裴虎，不要那么冲动，快把小林先生给放下了。” 林绾绾赶紧劝阻道。 裴虎看了林绾绾一眼，只得低头应下。 小林一郎被放下来之后，不断的拍着胸脯。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可怕了，那个裴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恨不得将他整个人给吃掉。 不过冷静下来的小林一郎仔细琢磨着，刚才林绾绾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子虚乌有。 他什么时候侮辱过大燕的女性？ 完全是在污蔑啊！ 不过此时的小林一郎却不能把林绾绾给得罪死了。 万一林绾绾是那种刚正不阿的人，此时与她撕破了脸，以后岂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再说了，现在倭国在大燕南线边境驻扎了那么多人。 实在不行，就可以威逼利诱。 反正一定要将林绾绾给带走。 对了，顺便控制住林绾绾的家人，这样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为倭国效力了。 第518章 遇强则强 小林一郎尴尬的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嘴巴，说道： “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我小林一郎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刚才是我一时口误让林太师有所误会，我小林一郎向林太师郑重的道歉。 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像林太师如此优秀的女性，应该受到更多的尊重。 想不到大燕的女子居然会如此出色，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众人听小林一郎这么说，脸色都缓和了一些。 裴虎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 林太师是大燕的奇女子，非一般人可以相比。 不单单是我们太子殿下，就连之前的皇上对林绾绾也是推崇倍加。 有如此能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的女子，自然应该受到我们大燕所有子民的爱戴。” 小林一郎点头如捣蒜，虽然脸上红肿一片，但他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意。 若是能将林绾绾拿下，那便是最好的了。 但万一林绾绾固执的很，没有一丝被拉拢的可能。 那他也只能走第二步了。 倭国那么多军队在大燕边境附近，并不是一种摆设，而是一种威压。 如果大燕还如练兵场上那般嚣张，那只能来硬的了。 不过打仗归打仗，小林一郎还是会通知下去，一定不能伤害林太师分毫，这样的人大有用处。 太极殿中，气氛不似刚才那一般活泼了，反而显得压抑无比。 齐巴尔的双手包的跟粽子一样，整个人脸色惨白，胡子显得更加凌乱，如同一个茫然的宅男一样看着四周。 可是不管怎么看，齐巴尔都不敢正面瞧一眼林绾绾。 这个面容清秀，身材极好的女子，此时在齐巴尔的眼中就如同一个魔鬼。 一个瞬息之间就要杀人的魔鬼。 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绾绾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萧若霜坐在正中，眉眼间有一丝王者的霸气了。 两国的使者没有了刚来的时候那般傲气，显的唯唯诺诺的。 刚才那一幕对两人来说实在太震惊了。 如果是弓箭绝对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就算是在弓箭上涂上了毒汁，也不会死的这么快。 一下子就倒下去一片，实在太为震撼。 林绾绾不想给两人太多喘息的机会。 而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对着两国的使者直接说道： “齐巴尔先生，小林先生，听说你们两国集结了十万兵马在大燕的南线，离大燕边境不过几里的距离。 不知道两国是出于何意呢？” “这……” 齐巴尔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他的手举不起来，只能仰着头了。 “林太师，我们西域国的确有五万雄狮陈兵大燕南线。 那可是五万的雄狮！ 哼哼！ 五万雄师一声怒吼，老天都会震三震。 就算是每日排出来的马尿都能汇成小河了。” 说起在大燕南线驻扎的兵马，齐巴尔脸上难掩自豪之情。 小林一郎也点头承认。 “不错，确有此事。 我们虽然地方偏远了一些，但将士们勇猛无敌。 趁着这次机会拉出来练一练，向世人展示我们倭国将士的战斗力。” 小林一郎说话的时候嘴巴有些疼，刚才林绾绾的那一下打的实在是太重，都把小林一郎的后槽牙打的松动了。 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女人？！ 两个国家的使者说话还是直接，似乎没有把大燕放在眼里。 萧若霜眸光微微一动，眼神中透露着怒意。 这是要给大燕巨大的压力。 武将们生来就是打仗的，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一个个都狠狠的瞪着两国的使者。 林绾绾突然笑了起来，轻轻的拍起了手。 “好好好。 实在是太好了。 既然两国如此盛情，如果我们大燕不做出相应的回应，倒显得有些不地道了。 不过不知道两位对我们的武器感不感兴趣？” “武器？ 什么武器？” 小林一郎一下子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似乎特别的紧张。 那些长长的黑管子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好好瞧一瞧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要是以后倭国也有能力造出这等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那像周边高丽等国家迟早都会并入倭国的版图之中。 林绾绾淡淡一笑，靠近了两人几步。 齐巴尔汗毛直竖，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退，似乎特别怕林绾绾靠近他。 林绾绾对此只是付之一笑。 呵。 西域国的勇士？ 不过如此！ “不过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火枪。 那些东西只是我们早些时候研究出来的，目前正准备淘汰了。 最新的火枪射速会更加快，能同时射击好几个人，如同一把不停歇的连弩。 只是相比之下，连弩装填弓箭速度很慢，而且使用起来特别麻烦，精准度也不够高，跟火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像连弩这样的东西，我们大燕早就已经淘汰了。” 林绾绾说话的时候极为自信沉稳。 对面的十万大军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小林一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日前来，他所受到的震撼真是一波接着一波。 原来刚才在练兵场上大杀四方的火枪，都快要被大燕给淘汰了。 这怎么可能呢？！ 要是大燕边境的军队有这样的武器，为什么没看见他们使用？ 可刚才在练兵场上发生的事情又是真真切切，做不得假的。 小林一郎带过来的那些武士、忍者全军覆没，死的不能够再死了，都没有救治的必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林一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难道他们是在玩虚的吗？ 大燕人最喜欢玩兵法了。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看来这一切要等他回到大燕边境才知道。 若是大燕军队还是拿着大刀长枪防御，说明林太师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想必内部的兵力没有那么充沛，到时候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相信大燕也没有力量回防。 不过现在只能先看看了。 小林一郎点了点头，故作热情的说道： “既然林太师如此客气，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519章 展示 齐巴尔虽然对火枪恐惧，对林绾绾也很是害怕。 但能对他们西域勇士造成如此伤害的大杀器，确实值得好好观摩观摩。 如果他们的战士能在马上一边奔跑一边射击，那岂不是所向无敌了？ 不过刚才齐巴尔也听到了。 在练兵场上，大燕暗卫们展示的武器都快要淘汰了。 他们还有更新式更厉害的武器。 那和这些人怎么打？ 他们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齐巴尔心里头已经有了打算，回去一定要好好劝劝大王，千万不要轻易和大燕的军队发生冲突。 不然就会面对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萧若霜虽然心里有一些不安，但她相信林绾绾肯定将这一切已经安排好了。 林太师足智多谋，断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 宽阔的街道，并不多的行人，老远就传来榔头敲击铁块的声音。 “叮当叮当！” 打铁的汉子挥舞着榔头，身上的肌肉线条格外的分明。 “黝嘿黝嘿！” 声音粗犷，浑身充满了力量。 像这样的铺子整整一条街都是。 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汉子的动作比较单一，如同机械一般。 齐巴尔和小林一郎一边走一边心中暗叹，想不到大燕对于军事武器的投入居然如此之大。 单单京城就有这么多生产火枪的地方，而且如此正大光明的给你看，一点儿都不藏私。 那其他地方呢？ 想必藏着不少好东西。 萧若霜在最前面走着，嘴巴微微张大，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这些打铁的汉子中有几人她是见过的，都是父皇留下的暗卫。 林绾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仓布置着打铁一条街，其实挺仓促的。 其实对边境兵力十分了解的秦明将军计算过 ，如果两国十万联军一起发动攻击的话，南边的防线被破几率是非常大的。 以往大燕和西域都秉持着互不侵犯的原则，所以大燕在南边的兵力并不是很多。 大燕边境主要的压力来自于匈奴。 只要一到水草稀缺的时候，匈奴就会借机向大燕边境发动攻击，还时不时的进行骚扰。 争取抢夺一些物资回去。 大燕的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西域和倭国蓄势待发，大有一举进攻之意。 所以这一次林绾绾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想骗过齐巴尔是非常容易的，但来自于倭国的小林一郎诡计多端，想法颇多。 尤其是他深谙大燕文化，对大燕的一些兵法也有所了解。 所以她不得不演这一场戏。 这场戏只能胜，不能败，更不能有任何穿帮的镜头。 暗卫们虽然不是打铁出身的，但一个个身强力壮，体格更是一个比一个强健，单单打铁的力道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小林一郎自然不会简单的看了几眼就离开，而是走到了店铺里面。 店铺里面的伙计只是淡淡的看了小林一郎一眼，很是随意的问道： “客户，我们这里是生产火枪枪管的店铺。 不过我们枪管也能单买，这样的枪管比寻常的刀剑要好用的多了。 若是力气足够大，完全可以当成鞭和锏来使用，而且握起来更加顺手，没有一点儿拘束。 只不过价格高一些。” 伙计拿起一根枪管，在手中用力挥了挥，枪管带起一阵微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伙计不小心，枪管甩在案台上，直接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坑。 伙计笑了笑，所以将枪管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小林一郎的眼眸微微发亮。 没想到单单一根枪管就如此坚固，整支火枪的构造相应必是极为复杂的。 想不到大燕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大杀器，而且还在不断改进。 小林一郎深吸了一口气，以现在倭国的生产水平是无法制造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就算是大燕将图纸给他们，没有个一年半载，也很难将火枪复制出来。 林绾绾看着小林一郎震惊的模样，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怎么？ 小林先生，你对枪管很兴趣吗？ 若是喜欢，就拿几根去玩玩。 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五十两一根而已。” 林绾绾说话轻飘飘的，似乎对这些银子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五十两？！” 小林一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对大燕的一些风土人情还是相当了解的。 普通的农民一年也不过赚一两银子而已，而一根枪管就要花费五十两银子。 一整支火枪的话，岂不是要花费几百两银子？ 谁曾想到火枪的价格居然会这么贵。 小林一郎不由得退后了几步，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火枪的制造成本实在太高了。 按照倭国现有技术和资产，是无法制造出这些东西，并装备给军队。 除了这些火枪之外，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子弹。 想必价格应该也不会便宜。 齐巴尔和身后的侍从不断的小声交流，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林绾绾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让他们继续震惊好了。 今天就是要让他们大开眼界，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绾绾在前面悠闲自得的走着，还简单介绍了一些情况。 比如制造枪管需要经过多少多少道的工序，比如子弹打进人体之后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让两国的使者感觉自己就是井底之蛙，连和大燕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突然，齐巴尔快步的走了过来，靠近林绾绾的时候，声音明显低沉了一些。 “林太师，不知方不方便说几句话？” “嗯？” 林绾绾回头，看着如同落汤鸡一样的齐巴尔，眉眼微微上挑： “齐巴尔先生，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其实林绾绾心里已经猜到一点了。 不过她并不会主动开这个口，而是等着齐巴尔开口，这样的话主动权就掌握在林绾绾的手里。 齐巴尔看了看左右，似乎想要和林绾绾说一些悄悄话。 与对待小林一郎不同的是，林绾绾居然往旁边走了几步，示意齐巴尔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顾及太多。 这让小林一郎心中一顿抓痒。 完全是区别对待。 第520章 你自己说的 见旁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齐巴尔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林太师，先前是我齐巴尔太过鲁莽了，有些话也太嚣张了。 若是让林太师感觉有些不舒服，我齐巴尔向你道歉。” 林绾绾被齐巴尔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呆愣了。 这傻小子想干嘛？ 难道有其他的意图吗？ 林绾绾上下打量着齐巴尔，镇定自若的说道： “齐巴尔先生，这些事情我并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大燕与西域国关系还算不错，相互之间的确应该多一些交流。 像今日这样交流就很不错，大家打的何其痛快！” 齐巴尔一张脸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痛快？ 请问哪里痛快了？ 哦～ 就你们大燕的将士痛快了吧，居然有这么好的武器。 西域的勇士都已经死光了，难道还能爬起来庆贺不成？ 这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啊！ 齐巴尔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望着铁匠铺，说道： “林太师，火枪这等武器如此厉害，我们西域也想着能不能学习一下？ 西域和大燕世代友好，平时两国之间的交流也非常多的。 相信以后一定会和平发展下去。 既然我们两国的关系如此之好，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呢？” 林绾绾心中一阵冷笑。 世代友好？ 开什么玩笑呢？ 哪有动不动就往别人国家输送福寿膏的？ 还有，明知大燕和匈奴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现在还要联合倭国给大燕南线边境造成压力。 这种世代友好实在是太让人新奇了。 不过林绾绾并没有直接拆穿齐巴尔，而是看了看齐巴尔的身后那个躲藏在黑袍中的男子。 齐巴尔木讷，不怎么会说话，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人。 突然间变得才思敏捷，脱口成章，如果背后没有高人指点是不可能的。 那名黑袍男子似乎并不想被人注意到，连忙躲到了旁边。 林绾绾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齐巴尔。 “齐巴尔先生，你刚才说的想更进一步，是什么意思呢？ 恕我愚笨，实在猜不出来。” 齐巴尔张了张嘴，看了看黑袍男子之后，才缓缓说道： “林太师，不瞒你说，我对火枪很是感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采购一些火枪回去，也让我们西域的勇士能够拥有武器，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让西域勇士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林绾绾真想挖一挖自己耳朵，不知道自己听错了没有？ 如今西域陈兵五万在大燕边境，为的就是能够找机会吞并大燕的疆土。 如果把火枪交给西域国，那和把刀子递给别人有什么区别呢？ 林绾绾将头发向后面撩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采购？ 齐巴尔先生，如果只是用真金白银采购的话，未免有些鸡肋了。 真金白银大燕有的是，若是拿其他的东西，或许还能考虑考虑。 你要知道火枪的造价不菲，还有配套的各种部件。 单单研究就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根本不是真金白银能够买到的。 如果齐巴尔先生真的有诚意的话，就拿出贵国十分珍贵的东西，这样我们双方都不会吃亏了。” 真金白银虽然不错，但现在的大燕并不需要这些。 在练兵场上，林绾绾就对汗血宝马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珍贵的东西？” 齐巴尔挠了挠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们西域哪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除了汗血宝马，也就马奶酒了。 可是马奶酒这种东西随处可见，一点儿都不稀奇。 那也只有汗血宝马了。” “汗血宝马？！ 齐巴尔先生，你实在太客气了。 居然用汗血宝马和我们换火枪。 不过算下来还是我们大燕比较亏。 虽然汗血宝马看上去十分珍贵，甚至可以说是稀有。 但换个思路来说，汗血宝马毕竟是畜生，能用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年。 大燕的火枪就不一样了，别说用五年十年，就算用个三四十年也没什么问题。 一把火枪可以传几代人。 这算下来你们西域国是稳赚不赔的。 当然，前提是保养得当。 至于保养的技术，你们可以派一些工人前来学习。 只不过我听说西域人并不擅长打制钢管等精细铸造，学习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了。 也希望齐巴尔先生能理解。” 齐巴尔眼前一亮，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林绾绾说的很对，汗血宝马虽然珍贵，但远没有火枪来的实用。 刚才在练兵场上就已经看到了。 汗血宝马在火枪面前根本就没有胜算。 就算跑的再快也没有用，再快能快的过子弹吗？ 只是该如何来换呢？ 齐巴尔啧了啧嘴，说道： “林太师，我们能不能再看一下火枪？ 我实在是对火枪感兴趣，若是能先拿一把做纪念，那该多好！” 林绾绾摇了摇头，果断的拒绝了。 “那齐巴尔先生，你能不能送我一百匹汗血宝马作为纪念呢？” “一百匹？ 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齐巴尔明显有些怒了。 难怪都说和女人聊天很是心累。 齐巴尔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样吧。 一匹汗血宝马换一支火枪。 这样的买卖应该很公平吧。” 没想到林绾绾只是原地愣了愣，立刻向前走去，完全不想搭理齐巴尔这个傻蛋。 “林太师？ 林太师！” 齐巴尔喊了两句，可林绾绾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完全将他给无视了。 “五匹？ 十匹？ 二十匹？ 难道你要五十匹吗？” 齐巴尔很是愤怒，开始哇哇乱叫了。 林绾绾突然回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齐巴尔。 “好。 一支火枪换五十匹汗血宝马。 齐巴尔先生，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样吧，我交付一百支火枪，你们相应的给五千匹汗血宝马。 如果汗血宝马不够的话，那只能用三匹普通的战马来抵一匹汗血宝马了。” 林绾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起来： “都说我林绾绾生性纯良，自己总会吃点亏。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第521章 火枪恒久远，一支永流传 林绾绾把话已经说死了，由不得齐巴尔再做辩驳。 而且用五十匹汗血宝马换一支火枪，这话不是林绾绾说的，而是齐巴尔说的。 林绾绾向齐巴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齐巴尔先生，你是我见过的西域最有勇气的男人。 火枪恒久远，一支永流传。 如此远大的眼见，着实让人佩服。” 齐巴尔真想给自己来一个大嘴巴子，刚才情急之下居然被林绾绾一激，有些胡言乱语了。 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出去的话，总不能食言吧。 齐巴尔虽然有些蛮横，但非常信守诺言。 尤其是他与一个女子达成的协议，更是格外的珍重。 萧若霜回过头去， 看着林绾绾“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里头却兴奋了起来。 火枪的制造过程中，萧若霜是全程参与进去的。 火枪的制造虽然并不简单，但是价格绝对没有那么昂贵。 严格来说，一匹汗血宝马都能顶上好几支火枪。 只是不知怎的，萧若霜也感觉很上头，林绾绾说的太对了。 什么火枪恒久远，一支永流传。 也不知道林太师是怎么想出来的，居然如此的顺口。 好上头！ 林绾绾深深的看着萧若霜，眼睛里似乎有一些东西。 萧若霜心领神会，立刻走到林绾绾身旁，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林太师，你刚才的决定实在是太鲁莽了。 火枪乃我大燕的镇国之宝，你怎么可以轻易就许了别人。 你这般自作主张，是不是没把我这个太子放眼里？” 林绾绾脸色尴尬，连忙惶恐的说道： “太子殿下，恕下官鲁莽了。 只是我与齐巴尔先生并有了口头的协议，如果贸然推翻，势必会成为失信之人。 下官可是大燕的太师，若是因为此事而失信于西域，会对咱们大燕也造成一定的影响。” “哼！” 萧若霜故作生气，连看都不看林绾绾了。 齐巴尔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大燕太子，我和林太师相见甚欢。 而且已经将协议给定下来，太子殿下若是不同意这协议的话，未免有些不讲道理了。” “可是……” 萧若霜脸色不太好看，仍然用责怪的眼神看向林绾绾。 齐巴尔甩了甩胡子，过来打了个圆场。 “太子殿下，为表诚意，我先留下二十匹汗血宝马。 这样总可以了吧。” 萧若霜虽然心里头窃喜，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低下了头，故作思考。 短暂的沉默之后，萧若霜微微抬起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 既然齐巴尔先生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林绾绾趁热打铁，向齐巴尔抱了抱拳，说道： “齐巴尔先生，既然你已经和我有了口头协议。 太子殿下还因为这件事情要责怪我。 你看能不能这样，第一次你带来的汗血宝马全部留在大燕，我们用其他的车马送你们回去。 相信像齐巴尔您这样的人，一定能在整个西域说得上话 ，做得了主的。” 林绾绾故意将齐巴尔的位置提高了一些，让他的头颅都抬到了一点 。 “呵呵呵。 正是如此。” 齐巴尔一副飘飘然的样子，胡子抖了抖，继续说道： “我们和大燕本就友好，而且作为西域的勇士，我自然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不知林太师是否得空，愿意与我共饮一杯？” 齐巴尔又发出了邀请。 林绾绾淡淡一笑，话语中颇为关心： “齐巴尔先生，您现在手上受了伤，若是喝了酒，怕是这双手要真废了。 对了，我这有上好的消毒药水，到时候给你好好消毒一下，只要修养得当，完全可以恢复如初。” “好好好，林太师果然是大好人。 我在这里谢过了。” 齐巴尔高兴的很，突然觉得林绾绾好似格外的亲切。 另外，大燕太子如此紧张火枪，肯定是因为火枪特别的珍贵，比汗血宝马还要珍贵。 齐巴尔感觉自己得了大便宜。 一直伺候在萧若霜身旁的霜降差点儿笑出来，憋的实在太难受了，只好把头转过去了。 哪有被人打成这样，居然还要谢人家的。 世上仅此一人可以把人耍成这样，非林太师莫属了。 黑袍男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准备先行离开。 他本以为攀附上齐巴尔，重新回到大燕之后，可以好好的搅局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齐巴尔被林绾绾玩的团团转，真是不堪大用。 林绾绾自始至终都发现这个黑袍男子有些不对劲的，便招呼裴虎小声低语了几句。 裴虎立马跑了出去。 正当黑袍男子转身的时候，裴虎突然不经意间撞了他一下，直接将黑袍男子的衣服给扯了下来。 当黑袍男子露出真容，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黑袍男子并不是西域人，而是四皇子身边的顾明。 “顾明？ 怎么是你呢？” 裴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齐巴尔身边怎么会带着他？ 顾明连忙挡着脸，很怕被人认出来。 但他的动作实在太慢，早已经来不及。 顾明假装咳嗽了两声，这才尴尬的向众人笑了笑： “裴兄弟，好久不见了。” 顾明说话很是敷衍 。 裴虎上下打量的顾明，眼中充满了戏谑： “顾明，你是四皇子的跟屁虫吗？ 怎么？ 是不是被四皇子抛弃了？ 所以才会跟着西域人了。” 裴虎又靠近了顾明一些，眼神冷冷说道： “做西域人走狗滋味怎么样了？” 顾明的脸一冷，目光中充满了杀意，但头很快就低了下来。 “没什么。” 齐巴尔瞥了一眼顾明，淡淡的说道： “顾明，你既然是属于大燕的，那就留在这里吧。 反正车上坐不下那么多人，你要跟着我们走，也挤不上去了。” 齐巴尔是看不起任何叛徒的。 要不是四皇子对大王有用，齐巴尔连四皇子的面子都不会给。 一个争权都争不过的人，留下来有什么用呢？ 难道想让西域的兵马配合四皇子帮他夺回大燕政权吗？ 实在是痴心妄想。 顾明很是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留下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齐巴尔先生，我不能留在大燕。 西域才是我的家。 大燕……” “哼！” 齐巴尔直接打断了顾明的话语，转身回去准备。 第522章 林太师有点狠 没有任何意外，齐巴尔根本就不想带顾明离开。 对于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齐巴尔是打心底就瞧不起。 本来这一次顾明跟着齐巴尔来大燕，是充当智囊的角色。 但齐巴尔觉得顾明根本就没派上什么用场。 这种毫无用处的人还留在身边干什么呢？ 另外，四皇子是因为他有皇子的身份，所以才会有一些利用价值。 但顾明只不过是四皇子身边的一条狗。 顾明本来就是大燕人，搞不好就是大燕派来的奸细。 齐巴尔觉得林绾绾一行人对顾明很感兴趣，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顾明留在这里。 顾明见齐巴尔的态度，只能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 看来这一次回来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齐巴尔带来五六十匹汗血宝马，现在这些汗血宝马就留在大燕了。 大燕的将士们虽然有自己的战马，但和西域的比起来还差上一大截。 就算是西域比较普通的战马，都比大燕的战马好一些。 所以在战场上，西域和匈奴战斗力之所以会强上一些，其中也有战马的原因。 …… 齐巴尔走后，整个太极殿里气氛有些异常。 萧若霜原以为文武群臣会因此兴奋起来，没想到一个个都沉闷不已。 裴虎想了想，还是第一个出列说道： “太子殿下，林太师，诸位大臣，大家都已经看到火枪的厉害了吧？ 此等厉害的武器可以说是我大燕的镇国神器。 可是如今西域想要火枪，而我们就拱手让出去。 这样的决定未免有些匆促了。” 顾百涛也连忙附和道： “太子殿下，林太师，虽然先行下官的言语多有不当，但都是为了大燕百姓。 火枪能在瞬息之间杀人，别说是面对普通战马了，就算是面对骑着汗血宝马冲锋的勇士，恐怕也不在话下。 汗血宝马虽然珍贵，可是火枪更加稀缺。 如今居然用火枪去换汗血宝马，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在场的众大臣纷纷点头。 见识过火枪的威力之后，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武器就应该珍藏起来。 如果装备在边境的部队，那就是一个大杀器。 现在前线军队吃紧，有了这样的武器，对付匈奴根本就不是问题。 萧若霜虽然心里也有一点点疑惑，但她确信林太师一定有自己的后手，她不可能如此仓促就做出决定的。 林绾绾自信的回头，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诸位大臣，我林绾绾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如何？” 在场所有大臣都心中有数，虽然林绾绾是一个女子，但在朝堂之上的表现比所有的男子都要好。 在很多关键时刻，没有林绾绾，大燕就很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 众人皆沉默，没有说话 。 萧若霜眉眼中带着笑容，淡淡的说道： “林太师为国为民，实乃大燕第一人。 ” 林绾绾连忙谦虚道： “太子殿下，下官愧不敢当。 其实下官心里是这么想的，汗血宝马我必须要，但火枪我又不想“给”，或者说给的不太一样。” “额……” 群臣就一脸懵逼，林太师有点狠啊！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让人兴奋了。 爽啊！ 不过，顾百涛还是面露担忧之色，说道： “汗血宝马对于将士们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火枪同样重要，而且威力比寻常的弓箭要大的多。 可是要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林太师这样的做法会不会贸然挑起战争？ 下官怕……” 萧若霜自然也有这样的疑惑，但也想知道林绾绾是如何成就两全其美之事。 林绾绾淡淡的说道： “汗血宝马何其珍贵，如果让边境的军队能用上汗血宝马，想必战斗力会大大增强。 所以能多要一匹就多要一匹。 如果有机会培育自己的战马，那就最好不过了。 至于火枪，那就是个技术活了。 大家都看见过火枪的威力，自然知道火枪对我们大燕的重要性。 火枪要给，但要给的火枪肯定会不太一样的。 再说了，要来我们大燕学习火枪的使用，可没那么容易。 打铁就能让他打个三年。 加上其他的活，没有十年是别想回去的。” 林绾绾目光突然变得冷厉了起来： “诸位大臣，你们是否忘记福寿膏对我们大燕子民的伤害？ 如果不给西域一点颜色看看，我们大燕的颜面何存？ 真当我们是泥捏不成？” 整个太极殿里气温好像都升高了一点，每个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变红了。 有几个武将的手都看见在抖了，这是极度兴奋的表现。 林太师简直是神人了，居然可以想出这样的办法。 如此一来，就是把西域玩的团团转了。 只是…… 顾百涛面露担忧之色，声音低了一些说道： “林太师，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不错，但是万一西域真的联合倭国一起进攻我们大燕怎么办？ 我们不能不防啊！” 顾百涛说出了大家担心的地方。 现在南线边境还有十万大军，南边的压力还没有消除。 如果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对西域用这样的计策，在顾百涛看来是明显不合适。 万一把西域给激怒了，那南线边境的战争就不可避免了。 在场的大臣在冷静之后，心中也有这样的顾虑。 林绾绾脸上充满了自信，向萧若霜抱拳说道： “太子殿下，恕下官鲁莽了。 下官已经让常建将所有生产制造完成的火枪运往了南线边境。 另外，还有一批火枪的木制模型也一同在运输中。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我们既有威力无穷的火枪，也有能以假乱真的模型。 相信见识过火枪威力的齐巴尔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太极殿外掌声响了起来，秦明满脸笑意，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好个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林太师，你让本将军刮目相看。 我相信整个大燕的武将，没有几个人能比你出色。 文武都让你一个人做了，让这些文官武将们心里多难受啊！ 哈哈哈！” 秦明说话格外的直率。 这段时间他总算可以放开手脚了。 听得西域和倭国的使者来了，秦明心里都着急，正准备调兵遣将。 没想到这些事情都让林绾绾一个人给安排好了。 第523章 好好照顾 秦明红光满面，整个人看上去也年轻了好几岁。 “太子殿下，南线边境已经有一万将士补充过去了。 相信南边压力会小很多。 另外，各地都在募集兵士，分别向南线和北线支援。 只要两国联军敢跨入大烟燕疆土一步，我们势必会给予最强烈的反击。” 秦明说话掷地有声。 调兵遣将的事情他最为在行。 萧若霜微微点头，对秦明的安排很是满意。 “秦将军，辛苦了。 有秦将军，本太子会轻松很多。”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一个林绾绾，一个秦明，居然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这时，王德全匆匆的走了进来，在萧若霜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若霜连连点头，看向了众人说道： “诸位，四皇子身边的顾明经过审问后交代 ，这一次之所以西域国贸贸然的陈兵在大燕的南线，就是四皇子的撺掇。 四皇子向西域的大王承诺，只要助他夺回大燕政权，他就将大燕一半的疆土分给西域。 而正巧倭国闻着味也来了。” “什么！ 这个畜生居然可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如果是先皇还在，定会将这个畜生生吞活剥。” 秦明怒目圆瞪，很是气愤。 “正是。 我们想过失败，想过讲和，但从来没想过投降。 就算我们再没有能耐，也不会将大燕的国土拱手让人。” 顾柏涛拍着胸脯，愤愤不平的说道。 林绾绾微微抬眸，淡淡的说道： “四皇子固然可恨，但是西域也是蠢蠢欲动。 即使以后西域表现出一副平和的样子，也是因为忌惮我们的火枪。 这种躲藏在身边的野狼一定要时刻提防着，切不可能被麻痹了。 另外，除了四皇子之外，还有一个大皇子。 相信大皇子也不会安分的。 大皇子既然能做出毒害太后和皇上的事情，想必手段会更加阴险毒辣，我们不得不防。” 其实听起来还是挺悲哀的。 一个大皇子，一个四皇子，这些人原本都是大燕身份地位最崇高的人。 如今却是只想争权夺势，甚至公然成了叛徒，要将大燕的国土分给别人。 怎么能对得起大燕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呢？ 萧若霜立刻吩咐了下去，将顾明送往边境，去做修筑城墙的苦工，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半步了。 …… 齐巴尔很是爽快，将所带来的汗血宝马全部留在了大燕。 林绾绾颇为守信，给他们安排了十几辆驴车。 齐巴尔一行人根本就用不着十几辆驴车，对林绾绾的慷慨颇为满意。 其实，这些驴子都已经上了年纪 ，走起路来格外的慢。 要到边境，最起码得花费上半个月。 而在这半个月中，西域国是不可能有所行动的。 毕竟将齐巴尔派出去，就是想试探一下大燕现在的情况。 齐巴尔待的时间越长，说明大燕的情况就越复杂。 另一边，小林一郎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林绾绾对这样的人自然没什么好态度了。 小林一郎来大燕的时候坐的就是矮脚马车。 这种矮脚马比大燕品种矮脚马还要差一点。 毕竟现在整个倭国的平均身高都非常的。 像小林一郎这种身高一米五的人，在倭国已经算是大高个了。 不知道倭国的矮脚马是不是水土不服，一来大燕就变得萎靡不振。 小林一郎走的时候，这些矮脚马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可把小林一郎急坏了。 小林一郎对倭国是绝对的忠心。 他怕倭国前线的将军会等不及，直接向大燕开战。 五万军队浩浩荡荡，单单人数就让人兴奋了。 可是见识过火枪威力的小林一郎，如今心中越来越害怕。 真的不能与大燕开战，否则对于倭国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小林一郎无论如何都得尽快赶回边境。 可是现在矮脚马已经走不动了，小林一郎和仆人只能买了一辆骡车自个儿赶路。 林绾绾特地关注了下去，只要碰到倭国人来买车的，一定要好好“照顾”一下，千万不能让他们太快离开大燕。 毕竟大燕的风土人情让人着迷，不好好领略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 朝堂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林绾绾也要回去好好休息了。 萧若霜特意给林绾绾安排了一支一百人的暗卫队伍，用来保护她的安全。 另外，城中的守备也分了一批，专门在林绾绾府外巡查。 林绾绾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不堪了。 动脑子的活一点儿都不轻松。 卧室里，林绾绾泡在木桶中，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温水最能消解人的疲惫了。 “咚咚咚！” 外面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秋香怯怯的推开门，向里面瞟了一眼，又把头缩了回去。 “夫人，外面有个传旨太监来了。 你要不要擦擦身子，先起来吧。” “嗯。” 林绾绾微微睁开眼睛，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夫人……” 秋香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 林绾绾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披上了浴袍。 “夫人，要不要我进来帮您？ 最近这段时间我知道您累坏了，可辛苦了呢！” 秋香对林绾绾比对自己娘亲还要亲。 林绾绾微微皱了皱眉，假装责怪道： “你这个丫头快成我保姆了，恨不得什么事情都要帮着我做。 我在想呀，要不要给你也相看相看人家。 这样省得你一天到晚都围着我转了。” 没想到门外的秋香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假装生气的说道： “夫人，我说好了，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做你的跟屁虫的。 现在才过去多久你就要反悔了。 哼！ 你这就做的不地道了。” 林绾绾一边穿衣，一边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有趣了。 真舍不得看她出嫁啊！ 等林绾绾推开房门的时候，秋香立刻没大没小的勾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要逃走一样。 “走吧，一起出去看看吧。” 府宅内的下人们早已经等到在门口了，不过脸上没有多少紧张的神色。 对于其他府宅的下人来说，作为林太师府中的下人，多少是有些见识的。 第524章 来大燕做苦工 府宅门口，下人们已经齐齐跪了下去。 王德全见林绾绾出来，连忙走了过去。 林绾绾见状，热情的说道： “怎么敢劳烦王公公大驾。 都是下人们疏忽了，不早点儿叫王公公请进来，实在是抱歉。” 王德全淡淡一笑，连忙摆手： “林太师，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一次您又为大燕立了大功，太子殿下十分高兴，特地让老奴来传旨。” 林绾绾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想要诡迎，却被王德全一把搀扶了起来。 “林太师，现在殿下还是太子，所以一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掉了。 毕竟太子殿下也不想那么张扬。” 林绾绾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理解。 萧若霜现在根基还没有稳住，所以有些事情得缓一缓。 林绾绾赶紧将王德全请进府中。 王德全并没有过多的逗留，而是将萧若霜的旨意传达之后，便离开了。 王德全在萧若霜登上太子之位中，也出了不少力气。 所以萧若霜对王德全格外的信任，身边自然也离不开他。 太子的旨意是将林绾绾从二品芋夫人升为一品，不过芋夫人的称号不变。 另外，林绾绾的大儿子周大壮，二儿子周二柱全部都升了官职。 周大壮被升为了五品步军都指挥使，周二柱被升为了六品振威校尉。 周石头被保送进入翰林院学习，目前没有官职。 这样升迁的速度在他人看来实在是太快了。 但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却觉得这样的恩赐是林绾绾应得的，甚至可以说，一点都不夸张。 这一场两国联军压境的威力，几乎被林绾绾凭借一己之力完全瓦解了。 林绾绾谢过旨意，又给王德全塞了一些礼钱。 王德全没有过多推脱，走来走去的都得用上银子。 王德全本来还想年纪大了就出宫生活，但萧若霜不答应，想要养着王德全后半辈子。 这样忠心的奴才的确不多见了。 林绾绾送别了王德全之后，却发现周石头不见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几天周石头一个人都跑到后院的小山上去了。 微风拂过山上的野草，空气中带来一点草的清香。 周石头一个人站在小山上，他的身边是一个隆起的小土堆。 土堆上清楚的刻着五个字——“王元宝之墓”。 周石头对着小土堆，愣愣的发着呆。 许久之后，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元宝，若是咱们一同留在平安县多好。 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你在平安县的时候是多么的优秀。 我一直觉得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为老百姓做主的县令。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也许元宝完不成的心愿，你可以替他完成呢！ 元宝的离开我也很痛心。 所以我对伤害他的人并不会手软。” 林绾绾走到周石头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要向前看，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停留。 王元宝是个好孩子，你同样也是。 如果你再这么唉声叹气，再多的想法也只是徒劳。 倒不如抬起头大步向前走，成为一个让元宝敬佩的人。” “是啊！ 三少爷，这些当官的里面就没几个好人。 夫人上朝的时候可受了不少的委屈。 要是三少爷能够好好学习，以后为夫人遮风挡雨，为咱们老百姓做主，肯定会成为大家仰慕的人。” 秋香按着自己的想法，安慰起周石头来。 周石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元宝的木牌，突然温和的笑了起来， “娘，我之前听你说过。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身为大丈夫自然要顶天立地，做出一番事业来。 我现在年岁已经不小了，相比大哥，二哥，我却像一个孩子一样，一点儿都长不大，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周石头微微握起拳头在心中发誓。 “走吧，回去吧。 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娘亲是个开明的人，只要你认为对的东西大可放手去干。” 林绾绾将几束鲜花插在了小土堆上祭拜了一下，转身便离开了。 很快，周石头跟了过来，脚步自信了很多。 …… 晚饭的时候，林绾绾亲手做了一道菜，送到了隔壁的王府中。 现在周大丫的情况好了很多，萧怀瑾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全身心的陪着周大丫。 虽然周大丫的腹部并没有隆起，但是萧怀瑾像魔怔了一样，每天都要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上几句话。 有时候一个人说着说着就呵呵笑了起来。 虽然是傻了一些，但也看得出萧怀瑾对孩子的喜爱。 …… 大半个月之后，边境传来消息，西域和倭国两国联军全部退去了。 原本两国的将领还一副嚣张的态度，似乎并不相信齐巴尔和小林一郎带回去的消息。 尤其是像西域，他们也是马上的民族。 相信胯下的战马和手上的弯刀。 可是一次小小的短兵相接之后，那些无情的子弹就将他们打服了。 子弹的射程比弓箭远得多，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之所以林绾绾拖延两国使者回去的速度，就是让边境的军队熟悉枪支，并能够灵活的使用起来。 一边倒的优势让西域和倭国不敢轻举妄动。 齐巴尔之所以能做西域的使者，在整个西域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西域的大王被齐巴尔那些洗脑的话语完全征服了。 当然，齐巴尔用的就是林绾绾那一套，什么火枪恒久远，一支永流传…… 见识过火枪的威力，自然对火枪垂涎三尺。 为此，西域将自己境内的不少汗血宝马全部送给了大燕，为的就是能得到火枪这样的神器。 一大批西域的能工巧匠也一同被派往了大燕。 他们可是被西域大王寄予了厚望的。 除了带回整批火枪之外，还想带回火枪的结构图以及制造的技术。 只要完全掌握之后，自己就能生产火枪了。 到时候火枪对火枪，也不知道谁会赢。 不过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天真，这些西域的能工巧匠注定是去做苦工的。 只能说他们站在大燕的对立面，完全是一种悲哀。 第525章 西域礼物 林绾绾原以为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每天去隔壁探望探望周大丫，顺便再给萧怀瑾做个提醒。 他是十王爷，更是摄政王。 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可不能一点儿都不顾了。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林绾绾和萧怀瑾一同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中的格局一点儿都没有变。 也许是为了怀念父皇萧怀朔，萧若霜特地在萧怀朔曾经用过的桌子旁，又放了一张小桌子。 每天看奏折，处理朝政，便在这张小桌子上完成。 现在，这张小桌子上放着西域送来的礼物。 萧若霜脸上很是阴沉。 等到林绾绾走进养心殿，萧若霜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了一些。 “林太师，您先坐。” 萧若霜开口道。 林绾绾看到了萧若霜的表情，已经猜到事情有些棘手。 养心殿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便是萧怀瑾了。 萧怀瑾此时也蹙着眉头，看着小桌子上的方木盒子，眉目间有一丝冷意。 等到林绾绾坐下去后，萧若霜才开口介绍起来： “林太师，桌上的方盒子便是西域送来的礼物。 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西域？ 礼物？” 林绾绾低头想了想，浅浅的猜测道： “莫非这件事情与四皇子有关？” 四皇子想要回大燕争权。 如今的西域有求于大燕，自然不会因为四皇子的缘故，而得罪大燕朝廷。 至少在完全掌握火枪制造技术之前，西域会太平好一段日子。 萧若霜点了点头，脸上很是郑重： “林太师猜的不错。 这方盒子的确与四皇子有关。” 萧怀瑾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语气中带着冷意： “方盒子里面正是四皇子萧炎的人头。 对于大燕皇宫发生的事情，西域国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的四皇子对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他们才会将四皇子送回来。 如果将四皇子完整无缺的送回来，那么只会让大燕朝廷难堪。 这种废物处置起来很是麻烦。 如今，西域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麻烦，所以四皇子的人头便被当成了一个大礼。” 林绾绾微微点头，倒是没想到西域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处理四皇子的尸首有些麻烦？” “正是。 萧炎毕竟是我的皇兄。 他比起萧鼎来说，心肠已经算好的了。 但是他在最后时刻，却做出了这样糊涂的决定。 实在是……” “我看就把这小子找个地方随便埋一下得了。 你看好好的大燕，差点儿又遇上难事了。 要不是有林太师在，只怕又会平白起了纷争。 到时候解决起来麻烦的很。” 萧怀瑾是个率真的性子，说话也很是直接。 对此，萧若霜有些不太赞同，所以找林绾绾一起过来商量。 林绾绾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心里头便有了个主意。 “太子殿下，十王爷，我是这么想的。 如果现在将四皇子以皇子的礼节来安葬，只怕文武百官不会同意。 可是四皇子毕竟是先皇的血脉，如果草草安葬，想必太子殿下心有不安。 要不将四皇子按照皇子的礼节来办，不过只是按照礼节，文武百官就不必通知了。 有那个意就行了。” “好。” 萧若霜一口答应，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萧怀瑾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并没有说话。 他对这两个侄子感情一点儿都不深，尤其是对大皇子萧鼎，更是恨不得将他一刀斩了。 萧家怎么会出这样的东西来？ 萧若霜只是要一个心里的安稳。 事情商量完了，萧怀瑾并没有逗留，急忙赶回府中。 一来对萧炎的事情根本就不感兴趣，二来离开了一会儿，就对周大丫想念的紧，非得抓紧回去看看。 林绾绾刚刚站起身来，萧若霜又开口说道： “林太师，我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哪一天大皇子萧鼎回来了，我应该怎么办呢？” 其实萧若霜知道，朝堂之上还有一些老顽固心中是支持嫡长子萧鼎的。 要不是现在林绾绾震着，只怕会有人为难萧若霜这个太子了。 林绾绾的眸光不经意的冷了起来，声音中也带着寒意： “对于这种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必须杀之而后快。 留下来只会成为祸患。 再说了，这样的人是不配姓“萧”的，更不能葬在皇陵之中。 刚才十王爷的话倒是不错，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了。 这种人连墓碑都不配有。 若是太子殿下觉得麻烦，就不必操心此事了。” 没等萧若霜表态，林绾绾便直接离开了。 有些人可以给面子，而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西域本以为大燕会放出一些消息。 毕竟大燕一直是礼仪之邦，对皇室的事情格外的郑重。 可是最后一条消息都没有，着实让人失望了。 …… 周大丫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让萧怀瑾越来越紧张了。 还没到生产的日子，数十个产婆已经在王府住下了。 京城好几个妇科大夫更是被“热情”的萧怀瑾强制给留在了府中。 林绾绾不是每日下厨的，毕竟要给一小夫妻一点空间。 这日，林绾绾在案桌上画着草图。 单单一种火枪是完全不够的。 人总要走在前面，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林绾绾并不是一个兵器爱好者，所以对机枪并没有太详细的了解，但基本的模型还是能够画出来的。 好在有常建这样对机械极为感兴趣的人，相信他们在草图之上，能够有新的突破。 林绾绾在纸上认真的画着，丝毫没有注意秋香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秋香看着草图上的机枪，很是不解： “夫人，这铁管子被架了起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看着奇奇怪怪的？” 林绾绾猛的停下笔，戳了戳秋香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进来的？ 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是不是准备把你家夫人给吓死？” 秋香连忙给林绾绾松了松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 “夫人，其实是你太过认真了，我进来你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我是不太好意思打扰夫人。 对了，夫人，我有一件事情要偷偷摸摸的告诉你……” 第526章 八卦 秋香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林绾绾感觉这丫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林绾绾看了秋香一眼，想要故意逗逗她。 “我对你说的事情可不感兴趣哦……” “啊？ 夫人！” 秋香差不多要跳起来了，把林绾绾手中的笔放下之后，连忙挠起她的痒痒来。 “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我兴冲冲的跑过来跟你分享，结果直接被你一棍子打死了。” 林绾绾被秋香挠的求饶，只能郑重其事的忍住笑，十分认真的问道： “大小姐，快点儿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街头的八卦，还是巷尾的新闻？ 亦或是谁家的公子又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秋香被林绾绾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 “嘿嘿。 夫人，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京城的县令张从文看上您的二女儿了！ 呵呵，好像之前两人就认识的。 最近京城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张县令忙里忙外的，就和周二丫重新建立起了联系。 反正现在两人好着呢。” 额…… 林绾绾愣了一会儿，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好上了？” 林绾绾脱口而出，呆愣的样子让秋香捂着肚子不停的笑。 “对对，好上了。 哈哈哈！” 秋香笑的都快要站不住了，整个人趴在了林绾绾的身上。 “好了好了，别笑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种事情再也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丫头居然瞒着她老娘，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去去，把二丫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吩咐她几句。” 林绾绾把秋香扶了起来，准备安排这丫头去做点事情。 结果秋香直接一口回绝了。 “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去。 二小姐其实一大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 林绾绾脑海中闪过几个不太好的念头。 那啥？ 两人不会私奔了吧？ 不过张从文好歹是一个县令，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可是自己的女儿太过主动了，反而显得少了那份矜持。 “走吧，傻丫头，一起跟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林绾绾顾不得那么多了，拉着秋香一起出了门。 侍卫潘平安和阿大阿二见林绾绾有些慌乱的样子，连忙小声问了一句： “夫人，可有什么事情？” “上车，出发。” 几人郑重的点了点头，连忙小心的赶着马车。 马车后面，一队暗卫小心翼翼的跟着，随时观察着路两边的情况。 一旦发现有异样，立刻现身解决这些麻烦。 按着秋香的指引，马车很快到达了城门口。 城门边架起了两个粥棚。 张从文站在较大的一个粥棚前面，指挥着大家排好队伍。 周二丫则手拿木勺，帮着排队的老百姓一勺一勺的舀着粥。 林绾绾快速的下了马车，看着城门口这副样子，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以往也会有一些官府和富商在寒冬时节施粥。 发发善心，救助穷苦的老百姓。 可是现在并没有到寒冬，而且救助的老百姓怎么会这么多？ 这些排队的老百姓有不少衣衫褴褛，看上去像是逃荒来的。 逃荒…… 林绾绾带着疑惑，一步步走进了粥棚。 此时的张从文正和衙役们一同呐喊指挥， “队伍排好一些。 不要争，不要抢，每个人都有。 要是队伍乱了，咱们施粥也进行不下去了。 到时候挨饿的可是大家了。” 横七竖八的队伍在恢复了短暂的安静之后，又变得杂乱起来。 有几个脾气暴躁一些的衙役举着手里的木棍，准备吓唬吓唬这些难民，但是被张从文给挡住了。 “先不要着急。 现在这么多人，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情，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衙役只好收起木棍，扯着嗓子继续喊起来。 人群中不乏有抱怨和不满的声音。 “这队伍要排到什么时候？ 我都快要饿死了，好不容易跑到这里，难道一顿热粥都喝不上吗？ 京城可是大燕最富饶的地方，在这里都活不下去了，以后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 咱们可都是大燕的子民，现在逃荒到这里了，怎么也不安顿好我们。” “快点快点，我都快等的急死了。 再这么磨叽下去，我孩子都快要倒下去了。” …… 林绾绾粗略的扫了一眼这些自称“逃荒”来的难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这些难民之中，有些的确瘦的皮包骨头，看上去已经饿了好几顿了。 而刚才抱怨的那几个人确实身强力壮，脸色红润，看不出来受过多大苦的样子。 看来这里面有猫腻。 张从文看见林绾绾一步步走过来，连忙上前施礼： “下官拜见林太师。 林太师这边太过嘈杂了，还是借一步说话。” 林绾绾看了周二丫一眼，周二丫太过于认真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娘亲来了。 张从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道： “二丫姑娘实在是太心善了。 这两天一直在粥棚忙活。 而且二丫姑娘慷慨解囊，买了不少米粮资助，让下官心生惭愧。” 林绾绾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道： “帮助老百姓，是我们这些当官的本分。 只是我有些搞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下子会说了这么多难民？ 这些难民又是从哪里来的？” 张从文微微叹了一口气，言语中有些无力。 “不瞒林太师，下官得知这些难民是从北边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北边发生了战事？ 从前几日开始，京城就有不少难民涌进来。 原本下官想要将这些难民挡在城门口，然后在向朝廷禀报。 结果城门口的难民堵的实在太多了，下官怕难民引起骚乱，只得先放了一部分人进来。 朝廷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 另外，秦明将军已经派了人去北部边境询问情况，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林绾绾微微点头，没想到情况有些严峻。 这么多人从北边而来，而且目的地非常明确，是直接往京城赶的。 看来是有组织的。 林绾绾目光突然落在了周二丫的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527章 施粥 周二丫身后的小身影似乎也注意到了林绾绾，只得抬起头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小身影正是太子萧若霜。 如今城门口出了这样的事情，萧若霜根本就坐不住了。 所以才会亲自跑过来看看具体情况。 之所以萧若霜没有通知林绾绾，是想着让林绾绾多休息一段时间。 前些日子的林绾绾的确太累了，萧若霜有些于心不忍。 朝堂之上的事情，可一点都离不开林绾绾了。 林绾绾慢慢的走了过去，周二丫这才发现自己的娘亲来了，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周二丫生怕林绾绾责怪她。 毕竟一个丫头在外面抛头露面，说出去多少有点不太好听。 正当周二丫想要开口喊“娘亲”的时候，一只黑乎乎的手碰触到周二丫的手腕。 周二丫连忙缩回手，将手里的木勺都扔掉了。 “你干嘛！” 黑瘦的汉子猥琐的笑了笑，露出满口黄牙。 “丫头，我不好意思碰到了你。 你这么紧张干嘛呢？ 再说了，你施粥就施粥，木勺不停的在抖。 谁知道你是不是刚才故意想让我碰你的？ 嘿嘿嘿。” 黑瘦汉子的话语惹得难民队伍不少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哪会有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的，说出去肯定有些难听了。 林绾绾眸光一冷，想要伸出手，没想到身旁的潘平安动作更快，直接一个巴掌将黑瘦男子打倒在地。 黑瘦男子倒地之后像个泼猴一样四处打滚，嘴里不停的喊叫。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这些施粥的根本就没安好心。 我可是穷苦的老百姓，他们居然上来就打我。 我不活了，我肯定不活了。” 林绾绾冷冷一笑，声音变得冷厉： “你不活了？ 那你就去死啊！ 我看你活蹦乱跳，力气不小，而且一个人争抢在队伍前面，并不像活不下去的样子。” 人群中小声议论起来，被潘平安刚才下手狠重给惊住了。 林绾绾嘴唇微动，吩咐了一句： “潘平安，刚才这混蛋是哪只手碰我女儿的，给我打断他的手。” “断”字说的格外的重，潘平安自然清楚是什么意思。 林绾绾眸光变的稍微温和了一些，看向众人说道： “我非常同情大家的遭遇。 京城是天子脚下，是个有温度的地方，自然不会看着大家落难。 但是，谁要是想着动一些歪念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另外，太子殿下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白面馒头。 等到米粥发完之后，自然会给大家的。 大家也不用着急，一个个慢慢来。” 地上的黑瘦汉子被打的哇哇大叫，但是同情他的人却不多。 难民的队伍中也有几人看上去很是精明，小声的讨论着，似乎在商量什么。 因为黑瘦汉子欺负了人家女儿，做娘亲的为女儿出面，合情合理。 没有任何做的不地道的地方。 要怪就只能怪黑瘦汉子手贱，踢到钢板了。 林绾绾和萧若霜走到了一边，周二丫在身后委屈的跟着。 潘平安暂时停了手，等到林绾绾离开后，自然会有暗卫进行处理。 萧若霜目光瞥了瞥难民们，眼神中露出了担忧。 “林太师，又要劳烦你大驾了。 最近京城的情况不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照理说还没有到冬天，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 另外，如今朝廷节省下各种开支，就是为了贴补地方。 能够让地方的老百姓过的更好。 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我这个做太子的……” 萧若霜有些不自信了。 林绾绾连忙摆手安慰道： “太子殿下，不要妄自菲薄。 我们北边与匈奴之间的摩擦从来没有断过。 地方上的贪官污吏从古至今都有。 如今朝堂上下一心，出了问题就及时讨论解决，而不是吵的喋喋不休。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另外，萧鼎这个祸患不除，只怕大燕没有一日的安宁。” “萧鼎。 又是萧鼎……” 萧若霜看着这些难民，握起了小拳头。 “萧鼎非要把大燕整的分崩离析才满意吗？ 他也是姓萧的，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脉啊！” 萧若霜满是愤怒。 林绾绾轻轻拍了拍萧若霜的肩膀，目光更加柔和了一些。 “太子殿下，只有磨难才会让人不断的成长。 如今的殿下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这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所以遇山开路，遇水架桥。 遇到问题解决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若霜感觉到林绾绾手掌上传来的温度，郑重的点了点头。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幕，难民们乱哄哄的现象好了很多。 解决难民的问题不单单只是施粥这一项这么简单。 还得考虑他们住的地方。 林绾绾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些难民至少得有上千人。 上千人的衣食住行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太子殿下，有没有觉得这些逃荒的难民有些奇怪？” 林绾绾目光深邃的看着难民之中几个交头接耳的人，越发坚定心中的猜想。 萧若霜点了点头，但是没什么头绪。 “我也看出来这些人有些奇怪。 如果只是简单的逃荒，那有口饭吃就行。 可是他们数千人的队伍，到了京城之后，却要这要那的，根本不像寻常逃荒的老百姓，倒像是一群伸手的土匪。” “嗯。 这群人确实有组织，有预谋。 其中有些难民应该是被人蛊惑了，才会一路跟着从北边往京城来的。” 林绾绾心里面有了一个主意，便开口说道： “我看这群人中有几个小头目。 先把这几个小头目抓起来，好好问一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萧若霜认同的点了点头。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只要能问出头绪，接下去就好办了。 事情商定之后，林绾绾便带着周二丫先行离开。 才走几步，张从文便追了出来。 “林太师，刚才的事情，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下官安排的不到位，才使二丫姑娘受惊了，责任全在我。” 林绾绾淡淡的瞥了一眼张从文，说道： “那是自然。 这个罪责你逃脱不掉。” 第528章 管理方法 张从文原以为林绾绾会说一些软话，却没发现林绾绾严肃的很。 张从文低着头，尴尬的笑了笑。 周二丫连忙拉了拉林绾绾的衣袖，连忙对着林绾绾使眼色。 林绾绾狠狠的瞪了一眼周二丫，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个丫头是怎么做事的？ 出来了也不跟娘说一声。 要是今天出了什么事儿，我看你怎么收场？” “对对对。 二小姐，夫人说的对。 要是今天夫人没有及时赶到，怕是要出大事了。” 秋香像家中的长辈一样，连忙凑过来说道。 “娘，是我自愿来的，怪不得别人。 张县令是个好官，他为国为民，没有一点儿私心。” 周二丫为张从文辩解了起来。 张从文身子微微弯了一些，看着周二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二丫姑娘，是本官做的不地道了。 二丫姑娘将自己的嫁妆钱都拿出来了，而本官却没能阻止。 开设粥铺，本来就是我这个当县令的责任。 如今却让二丫姑娘贴补，实在让我这个当知县的汗颜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这些钱原封不动的还出来。” “不用了。 周二丫没什么本事，能尽一些绵薄之力，也让我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另外，我的嫁妆钱怎么用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张县令没有一点儿关系。 张县令……” “好了好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林绾绾连连摆手，打断了周二丫的话。 “你这丫头擅作主张，我还没有说你呢！ 怎么现在说话都一套一套了，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周二丫闭口不言。 在娘亲面前她只能乖乖听着。 林绾绾目光落在了张从文的身上，这才缓缓的说道： “张县令，我责备你并不单单是因为周二丫的事情，还有这支难民队伍。 所有的难民全部混在了一起，管理起来极其的麻烦。 你看看你，花了不少力气，结果却收效甚微。 我记得以前的你灵活多变，应该可以想一些法子的。 读万卷书， 不如行万里路。 书本上的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张从文面有愧色，连忙虚心的点头。 林绾绾指着难民队伍说道： “一会儿我让裴虎派人配合你进行分组。 老人和孩子一组，女子一组，精壮一些的男子另一组。 这样管理起来方便很多。 为避免出现一些误会，可以请一些老妈子为妇女儿童施粥。 另外，周围的衙役可不能少，我感觉这两天会出点事儿。” 如果难民队伍只是乖乖的过来讨一碗粥喝，那自然不必那么担心。 城门外还有一片空地，安顿难民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需要费一些功夫。 张从文认真点了点头，心里头对林绾绾格外的佩服。 林绾绾只是在外围简单看了几眼，就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老人和孩子身体要弱一些，旁边可以请一位大夫待着。 万一有什么事情，大夫可以及时出面解决。 而精壮男子那一组，则要派出一些衙役好好看管，避免发生骚乱。 林太师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下官受用了。” 张从文对于林绾绾，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若是有什么情况及时上报。 千万不要误了最佳的处置时机。 我看最近京城会不太平，还要劳烦张县令多多费心了。” “那是自然，下官一定尽心竭力。” 有了头绪之后，张从文知道接下去的事情应该怎么安排了。 “走吧。” 林绾绾也没看周二丫，直接拉着秋香离开了。 周二丫深深看了一眼张从文，眼中尽是不舍。 这几天中两人的相处没有超过任何的界限，但是相互搭配的很好。 虽然周二丫能帮上的活并不多，但她也乐在其中，能在张从文身边就好。 张从文也感觉这个姑娘心地善良，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娘亲成为太师之后恃宠而骄，反而越发的平易近人，心中对周二丫多了不少好感。 两个人没有捅破那层纸，毕竟现在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周二丫家里头是林绾绾一个人说了算的。 虽说林绾绾并不会干涉儿子和女儿的事情，但孩子们可不会这么想。 马车上，周二丫缩在角落里，根本就不敢看林绾绾的脸，生怕林绾绾生气。 “二丫头，过来。” 周二丫乖巧的靠了过去，但还是不敢把头抬起来。 “娘。” 林绾绾轻轻摸了摸周二丫的头发，看着一向风风火火的丫头变得如此乖顺，像是有些错觉了。 “二丫头，我知道你心善。 去做施粥这样的好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但是你不能不告诉我。 若不是秋香知会我有这样的事情，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你这丫头啊！” “娘，我错了，是我擅自主张。 可是嫁妆的钱我已经买了米粮，拿不回来了。 张知县也辛苦的很，我只想帮帮他。” 周二丫有些委屈的靠在了林绾绾的肩膀上。 “男欢女爱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 况且你年纪也不小了。 若是张知县有那个意思，自然会上门提亲。 另外，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了还能赚。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嫁妆钱呢？ 放心吧，只要张从文靠谱，我自然也不会去为难他的。” 林绾绾抓着周二丫的手，十分温柔的说道。 “对呀对呀，夫人说的对。 现在家里头条件可不差，况且二小姐长得也是如花似玉。 张县令的一表人才，家世清白，配上我们二小姐最好不过了。” 秋香笑嘻嘻的说道。 周二丫顺势捏了一把秋香的腰肢，没好气的说道： “娘，你看她，年纪不大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难怪家里头的人偷偷喊秋香为少夫人，我看着贴切的很。 秋香少夫人，你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 “夫人。 你看二小姐她……” 秋香嘟着嘴巴，躲在了林绾绾的身后。 两个丫头在林绾绾的身后打闹了起来，倒是让林绾绾有些哭笑不得了。 马车缓缓的往府宅赶。 府宅的门口，另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周二柱身着戎装，看上去英姿飒爽。 阳光下的周二柱像个大男孩一样。 似乎在某一瞬间，孩子们都长大了。 第529章 说亲 周二柱整个人站的笔直，看着林绾绾从马车上下来，连忙走了过去。 “娘，您回来了？” “嗯。” 林绾绾看了看周二柱的身后，发现只有他跟一个侍卫回来了，便问了一句： “怎么，你大哥没回来吗？” “嗯。 娘，这次回来我有事找您商量。 当然，如果娘亲不答应，我也不会硬来的。 一切还要听从娘亲的吩咐。” 周二柱满脸都是期待的神色。 “哟，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还有板有眼的。 快和我说说看，也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参谋参谋。” 周二丫从马车上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周二柱不知道二姐怎么在车上，连忙把头侧了过去，不好意思的说道： “二姐，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我得悄悄和娘说。” “哟哟哟，听听看，居然还有事情想瞒着我。 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要娘上门提亲了。” 周二丫下巴微微抬起，逗笑着说道。 “二姐，你快别说我了。 你以为你和张县令的事情，我这个做弟弟的不知道吗？ 若是你在……” 周二丫连忙跑过去想要捂住周二柱的嘴，眼看姐弟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 林绾绾赶忙拍了拍手，一人一边耳朵轻轻的揪了一下。 “你们看看像什么样子了？ 一个个还跟小孩一样吵吵闹闹的，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管教无方呢。 二丫，你赶紧进去吧。 现在大丫怀着身子，行走多有不便，得空的时候多去看看她。” “嗯。 娘，我现在就去。” 周二丫假装乖顺的点了点头，在走过周二柱身边的时候，又偷偷揪了一把他的耳朵。 姐弟几人在一起，总要吵闹一会儿的。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绾绾淡淡看了周二柱一眼。 现在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周二柱看了看林绾绾身后的秋香，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的。 家里的事情几乎没有少夫人不知道的。” 林绾绾淡淡一句。 “少夫人？！” 周二柱哑然失笑。 虽然在许久没有回家了，但“少夫人”的名头还是听过的。 秋香现在在家里如同管家婆。 林绾绾什么心思，有时候比他们这几个儿子女儿摸的还要透。 周二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笑着说道： “娘，现在我也算小有所成。 当然，这一切都是娘亲带给我的，做儿子的感激不尽。” “拍什么马屁，赶紧说重点。” 林绾绾瞥了一眼周二柱，她可受不了婆婆妈妈的男人。 要说什么就爽快一点。 “娘，我想让您给如意家里提亲。 我看上如意姑娘了。” 周二柱鼓起勇气说道。 “嗯 ，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安排下去的。 只要如家没什么意见，我这边也没有问题。” 林绾绾推崇自由恋爱，对于这些东西并不会觉得要刻意做些什么。 孩子们觉得好就行了。 “好，那好。 谢谢娘亲了。” 林绾绾不自觉的侧头看了一眼秋香，发现秋香神色如常，脸上没有一点慌乱，这才放心下来。 她怕这个丫头会想不开。 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容易绕进圈子里面走不出来。 林绾绾拉着秋香的手便准备回到府中，却看见周二柱还呆愣在原地。 “怎么，还有事情没有说完吗？” “娘，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林绾绾看着周二柱认真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 “娘，最近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这些难民都是从北边来的，看上去和普通的难民有些区别。 大哥让我小心一些，生怕出事。” “城外还有多少难民？” 林绾绾越发感觉难民的事情不对劲。 照现在看来，难民可不止一千多人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逃荒的人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估摸还有一千多人。” “两千人？”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了一句： “城外的难民们有什么异样？” “异样？” 周二柱想了想，倒是觉得有一个地方挺奇怪的。 “对了。 队伍里面有几个精壮的汉子经常会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这些难民们好像都听这几个人的话。 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 林绾绾点了点头。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等过一会儿将这几个小头目抓起来审问一下，应该就能了解到更深层次的情况了。 突然出现在京城的难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娘。 现在这些难民还遵纪守法，看上去好像没有威胁。 不过过段时间就不知道了。 我就怕他们背后还有人。 那才是最麻烦的。” 周二柱颇为担心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 你快去回去吧，不要出来太久了。 既然如今身为一个军人，那就要有当军人的样子。 切不可临阵退缩，或是有任何胆怯的念头。” 林绾绾关照了一句。 “那是自然。 娘，您放心好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周二柱脸上带着笑意。 如意对周二柱的倾心，也正是因为他身上那副英气。 如意在周二柱身上似乎看到了她爹爹勇武的样子。 周二柱并没有在家里多逗留，如今城门口出现这样奇怪的事情，他身为军队中的一员，自然要随时保持警惕。 …… 施粥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施粥结束，就给每人分了一个白面馒头。 这是林绾绾单独贡献出来的，但用的却是太子的名义。 这一切萧若霜全部看在眼里。 若是没有林绾绾，她这个太子之位坐的何其艰难。 难民队伍中，原先那个对周二丫使出咸猪手的黑瘦男子已经不在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分完白面馒头，原以为这些难民会安分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又出了问题。 …… 大厅里，林绾绾正在和王媒婆商量着周二柱的婚事。 对于上门提亲需要多少东西，林绾绾并不是很了解，也不太在意。 不过一定不能失了礼数，至少也要让周二柱和如意脸上有面子。 “林太师，如家已经是大户人家，以前用的东西都上档次。 如今您的二公子要娶如家的女儿 ，聘礼方面可不能少了。 这也是面子问题。” 林绾绾点头。 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她都没有意见。 见林绾绾如此爽快，王媒婆心里头也高兴。 若是这一次的事情成了，又得有一大笔赏钱进账了。 第530章 异样 林绾绾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让周二丫和王媒婆一起商量着，将这件事情落实下去。 长兄为父，长姐为母。 做姐姐的自然也要为弟弟的事情好好操心一番。 刚刚将王媒婆送到门口，便有衙役前来通报，粥棚那里出了事。 林绾绾以为是发生骚乱了，便让潘平安等人一起跟着。 若是情况不太妙，他们这些人也能帮着维护秩序。 马车还没停稳，就听见外面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听上去撕心裂肺，极度悲伤。 “哎呦喂，我的娘亲啊，你死的实在太惨了。 没想到我们一同来到京城，却不能一同离开。 他们简直是不是人，居然在白面馒头里塞老鼠药。 我的娘亲啊，你实在是太可怜了。 若是你泉下有知，一定要将这些恶人的罪行昭告天下。 啊！ 你们这群王八蛋，刽子手，还我老娘的命来！”地上，一个精壮的男子抱着一个老人扯着嗓子哭喊，声音凄厉，在整个城门口回荡。 精壮男子旁边还围着几个看上去像是亲戚一样的人，他们双手抓着衙役的衣袖，也在不断的哭喊。 听见白面馒头有毒，难民们纷纷骚乱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本以为好心分配的白面馒头，里面居然会藏着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有几个本来肠胃就不太好的难民，感觉自己肚子隐隐作痛，似乎是白面馒头里中的毒药发作了。 见到了这副场景，原本已经排好队伍的难民们开始四处乱跑。 有些情绪激动的难民更是挥舞的拳头，对衙役们表示出不满。 张从文紧皱着眉头，但言语之中还是保持着一份淡然。 “大家不要这么激动，这件事情本官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既然大家觉得白面馒头有问题，那暂时先不要食用。 等到大夫检查完毕，再做定论也不迟。” 由于张从文刚才在分组的时候，已经请了一个大夫等在旁边，所以诊治起来还是比较快的。 大夫伸手搭脉之后，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怎么样了？ 人没什么问题吧？” 张从文其实心里头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抱有一丝希望。 只见大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人已经没救了。” 张从文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好，我知道了。” 精壮男子哭喊的更加厉害，整个人身子都在发抖了。 “哎呦喂，我都说我娘是被毒死的，他们还要假惺惺的请大夫来看一看。 实在是太可恶了吧。 赔命，赔命，你们要赔命！ 啊！” 精壮男子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扑向张从文。 “快还我娘命来！” 精壮男子被衙役拉住了，刚才那么大的力道若是真撞上了，只怕张从文会狼狈跌倒，脸面尽失。 “小黑，这件事情应该和县令没什么关系。 之前我听说了，这些白面馒头是太子殿下赏给我们的。 只怕想要我们死的并不是县令，而是当今的太子。” 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男子提醒道。 小黑连忙点头，拳头握的特别紧。 “对对，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们说说看这个太子会这么好心吗？ 这么多白面馒头得花费多少银子？ 我们有这么多人，衣食住行都是问题。 本来想着京城的官员会好心的收留我们，至少给我们留条活路。 没想到白面馒头就出了问题。 我看太子是嫌我们这些难民太碍事了，想要将我们全部毒死，这样他就免去了很多麻烦。” 刀疤男子愤愤不平，将手中的白面馒头扔在了地上，愤怒的说道： “我们都是大燕的老百姓，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我们之前在家里种地的时候，每一年都要上缴钱粮，没有一年短缺的。 我们落了难，朝廷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太子殿下嫌弃我们只会伸手讨粥喝，所以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人。” “太过分了。 什么狗屁太子，我看比毒蛇还要狠。 这么多衙役看着我们，是把我们当成犯人一样看待。” “他么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老子要反了他。 京城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 …… 人群中，一些身材颇为强壮的男子反抗的声音一个高过一个。 林绾绾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侧头对潘平安低语了几句。 眼见难民们要乱起来了，突然听见外围响起了一声枪响。 所有的难民全部安静了下来，纷纷用惊恐的目光看向了持枪的潘平安。 “给我让开一条路来。” 潘平安扯着嗓子大喊道。 难民们乖乖的让开一条道，不敢有任何怨言。 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打在身上，只怕也不好受吧。 侍卫们簇拥着林绾绾一步步走到小黑娘亲的身边。 “仵作来了吗？” “马上。” 侍卫回道。 “什么仵作？ 你们想要干什么？” 小黑突然紧张起来，声音也变得高亢。 林绾绾瞥了一眼小黑，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 “这么多人都吃过白面馒头了，但是有情况的只有你娘亲一个人。 所以一定要请仵作来验一验。 另外，有些人吃面食不容易消化，加上你们一路跑过来，饿了好几顿了，如此暴饮暴食，自然会引起肠胃的不适。” 林绾绾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更何况这么多人，谁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对面食过敏的？ 原本情绪就有些不太稳定的小黑突然更加狂躁，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娘亲，声音凄厉吓人。 “你们这群刽子手，如果敢对我娘亲动手，我不会和你们客气的。 我要和你们拼了！” 小黑扬起了拳头，想要吓唬林绾绾 。 林绾绾自然不会被吓到，而是紧紧盯着小黑的手，察觉出来一丝异样。 小黑对待自己娘亲下手有些重啊！ 也许是为了让别人感觉自己对娘亲的深爱，刚才小黑抓过他娘亲手的地方，居然出现了深深的凹痕。 这是极度用力后产生的。 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 至于幕后之人是谁，林绾绾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那便是逃走的萧鼎了。 这小子的手段可真是丰富。 第531章 谋杀 小黑哭天喊地，表演起来堪称影帝级别。 不过纵使小黑再吵再闹，林绾绾不可能任由这件事情稀里糊涂的搅下去。 “这位朋友，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 只是我想给大家一个交代。 毕竟白面馒头这么大的量，让仵作来看一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白面馒头中真有毒药，那一定会秉公办理，绝不会徇私。 另外……” 林绾绾深深看了一眼小黑，身旁的潘平安心领神会，直接将小黑一把拉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 是不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你们把我老娘给毒死了，现在就想要把我抓走吗？ 没想到太子殿下的人居然是这样的！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小黑不断扭动的身体，想要挣脱潘平安的束缚。 但是潘平安的双手如同老虎钳一样，紧紧的扣着小黑。 旁边有人开始躁动起来，想要为小黑说话。 “你们想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同强盗一样。” “这么多人看着呢！ 难道你们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天子脚下，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如今却乱成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痛心。” …… 眼看几个巧舌如簧的汉子又准备先掀起骚乱。 林绾绾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两边的侍卫也一同靠了过来，侍卫们虽然都没有拔刀，但是眼神却冷厉的吓人，让挑事的人不敢直视侍卫的眼神。 林绾绾指了指地上死去老者身上的伤痕，环视着众人说道： “大家有没有看到，这位老者身上伤痕累累，看上去如同被虐待了一样。 我十分理解亲人离开后家属的心痛，小黑情绪激动也无可厚非。 但这一道道的伤痕，在我看来绝对不正常。 所以，我十分怀疑小黑和地上老者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俩到底是不是母子？” 小黑瞪大了眼睛，用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这绝对是我亲娘，如假包换的。 你们把我亲娘给毒死了，如今却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把戏。 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是不是非得我把我们全家给弄死才满意？” 小黑想点燃难民们的情绪，但是却被侍卫们完全隔绝开来。 跟着林绾绾的侍卫与衙役们不同，每个人身上透露着杀气。 若是有人敢对林太师动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他们的脑袋。 面对小黑的躁动，林绾绾处之泰然，一点儿都不慌乱。 “小黑，你慌什么？ 难道是心里有鬼吗？ 我也是做儿女的，看着地上老人身上这么多伤，心里面也难过。 所以我对你这样的‘孝子’抱有高度的怀疑。 各位……” 林绾绾看向了在场所有的难民，眼眸清亮了起来。 “我们大燕最是讲究孝道。 哪有去世的娘亲身上这么多伤，这合理吗？ 所以我怀疑小黑根本就不是这位逝去老者的儿子。 因此，我要来一个滴血验亲，还老人一个清白。” “啊？” 小黑听了慌乱不已，手不停的颤抖着。 若真要滴血验亲，那他的谎言很快就被拆穿了。 刚才所有的表演都是徒劳的。 “凭什么？ 你为什么有权利这么做？ 她是我的娘亲，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小黑急忙辩解道。 “如果你真是她的亲儿子，你怕什么呢？ 我看你这么紧张，明显有些不对劲。” “对呀！ 为什么你的身子在抖？ 听说满嘴谎言的人才会害怕，我看你就是这样的人。” …… 林绾绾特地安排的几个托连忙提出了疑问。 不少难民纷纷点头，心里头也有一些疑惑。 小黑的感情看上去是很真挚的，但到底有些太浮夸了。 一路上，很多难民对小黑和这个老婆子似乎没有太深的印象。 直到进了京城之后，小黑和这个老婆子似乎才建立起联系来。 虽然说都是在逃荒的路上，每个人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既然林绾绾想要把事情给调查清楚，那就静观其变。 毕竟他们跟着一路从北边来到京城，是想要在京城停留的。 京城是整个大燕最繁华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扎根在京城。 见林绾绾要来真的，小黑连忙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哭喊： “我是娘给捡回来的，所以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我娘对我很好，就像亲娘一样。 我也对她很孝顺，感情非常好的。 现在并不是查我是不是娘的亲生儿子，而是我娘吃了你们给的白面馒头，人却都被毒死了。 我看你就想转移话题，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我们这么多人，只怕最后性命都会交代在这里。” 难民之中有些人恍然大悟起来。 这个小黑谎话是一套又一套，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 在说话的间隙，仵作已经对地上的尸体检查完毕。 “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被毒死的？” 林绾绾目光灼灼的看着仵作，一定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这些白馒头都是林绾绾提供的，有没有毒她自然清楚。 林绾绾并没有表露身份，所以仵作向潘平安抱拳施礼道： “侍卫大人，老朽已经检查结束。 这位死去的老者嘴唇上是粘着不少老鼠药。” “你们听见了没？ 我老娘的嘴唇上有老鼠药，还不是因为吃了白面馒头。 白面馒头就是有毒的，你们就是要把我们这些可怜的人给毒死。” 小黑伸长了脖子，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 仵作啧了啧嘴，看向小黑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漠。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虽然老婆子的嘴唇上有老鼠药，但她并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人活活给勒死的。 这些老鼠药只是在嘴唇和口腔里，并没有被吞下去。 应该是被人勒死之后涂抹上去的。 换句话说，老婆子是被人谋害致死，和老鼠药没有任何关系。” 小黑整个人都傻了，整个人缩了起来。 “大家听见了没有？ 这位老者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结果小黑却非要说她是被毒死的。 我相信真相已经大白了。” 林绾绾冷冷的看了小黑一眼，吩咐两边的侍卫： “给我搜！” 第532章 解决办法 既然老鼠药是被塞进老者嘴中的，那么小黑身上肯定藏着老鼠药。 小黑和身旁的精壮汉子们配合的并不是很好。 林绾绾看得出来，小黑在他们之中地位并不是很高，应该是充当马前卒的角色。 所以林绾绾有信心在小黑身上找出一些东西来。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发现了。 潘平安将一包药粉摊开，给林绾绾查看。 “夫人，这是老鼠药。” “老鼠药”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在整个难民队伍中炸响了。 林绾绾眸光清冷，看向小黑子的眼神中多了一点戏谑： “小黑，如果你是真正的难民，逃荒不带吃的却带着老鼠药，你不是想害人是想干嘛？ 难道饿了就吃老鼠药充饥吗？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身份。 另外，你所谓的娘亲身上居然伤痕累累，还是被人活活掐死。 我想动手的人就是你这个大孝子吧。 你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太子殿下要谋害你，甚至还要煽动大家起来造反，究竟是何用意？ 你说！” 最后两个字林绾绾突然提高了音调，把小黑吓得浑身抽搐，居然尿了出来。 “诸位，我知道大家都是因为过不下去，才离开自己的家园来到京城。 这是迫不得已的举动。 我想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会继续生活在自己的家园。” 林绾绾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让不少人感同身受。 是啊！ 大家都是最勤劳的老百姓，如果在自己家里能够好好生活的话，怎么可能一路逃荒出来呢？ 一路上风餐露宿，还有不少人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只怕最后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可是现在我们都已经来到了京城，再让我们回去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我们想着要来到京城解决实际问题的，最好能有一个地方住，能有东西吃，让我们活下去。” “对对，京城是整个大燕最繁华的地方。 如果连京城都待不下去的话，那我们能去哪里？ 我们是大燕的子民，只希望能够好好活下去。” …… 林绾绾看着说话的这几人，都是精壮的汉子。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这些难民中的带头人。 潘平安听着这几人说话有些咄咄逼人的样子，立刻皱起了眉头，手也按在了佩刀上。 作为林绾绾的侍卫，潘平安格外的忠心，自然见不得这些人公然挑衅夫人的威严。 林绾绾给了潘平安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各位的诉求我已经知道了。 太子殿下心系百姓，有家国天下的情怀，自然见不得老百姓们受苦。 地里的粮食种不活，没什么吃的，只能往其他地方走了。 对此，我也非常理解。 所以太子殿下让我来给大家解决这件事情。 如果大家相信我，那还请听我的吩咐，不要擅作主张，也不要动不动就要与衙役们发生冲突。 冲突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那你又是谁呀？ 一个女人能做主吗？” “对呀！ 让太子殿下来吧。 这种事情我看只有太子能解决吧……” 潘平安突然大吼一声，指着说话的几人大声说道： “这位可是林太师，你们给我放尊重一点。 女人又怎么了？ 林太师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你们凭什么看不起女人？ 哼！ 大家都是女人生的，一个个长大之后在这里嘚瑟。 嘚瑟个什么玩意儿呢？” 潘平安是跟着林绾绾从平安县来的。 虽然之前在平安县的时候，潘平安和林绾绾接触的并不多，但是他也听过林绾绾的大名和事迹。 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太师，绝对不是头脑灵活这么简单的。 “林太师……” 不少人深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们从北边一路往京城来的时候，就听到过林绾绾的大名。 原来面前这位就是大燕第一奇女子，难怪看上去气质和风度都是绝佳的。 难民之中，刀疤男和其余几个精壮汉子偷偷用眼神交流着。 刀疤男更是看了看林绾绾的身旁，可惜林绾绾身旁有不少侍卫，而且几处民居旁似乎也藏了不少人。 想要动林绾绾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无论男女老少，我都会分发五两银子作为回去的盘缠。 另外，还会给你们几十车粮食以及种子，相信你们回去之后，重新生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户部还会派出官员帮着大家解决种子种植的问题。 为了让你们缓解一下生活的压力，可以免除你们明年的税收。 当然，如果有人想留在京城也可以，只是这些奖励都没有了。 想要留在京城扎根就必须靠自己的双手。 以前有从外地到京城来的商人，也是一点点靠双手攒下基业的，而不是乞讨来的。” 林绾绾的意思十分明确，想要回去给钱给粮免税一年，这样的福利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如果坚持留在京城，那就得靠自己的本事。 粥棚不是每天都开设的。 想要在京城扎根，衣食住行都是问题。 所有的难民激动了起来。 如果有了这些东西，他们留在京城干什么呢？ 还不如重新回到家里，靠着双手勤劳致富。 “林太师，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京城地方虽大，但人员众多，我们留下来也不是个事。” “对呀。 虽然现在家里头土地贫瘠，但是靠着粮食和种子，相信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的。” “离开家里那么久了，我也想家了。 在这里每天风餐露宿，伸着手像乞丐一样讨东西吃，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难过了。” …… 难民们绝大多数都是辛劳的老百姓，也是受到有心之人的蛊惑才会一路赶到京城的。 现在林绾绾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自然还是回到自己的家乡生活。 依靠着肥皂，林绾绾赚的盆满钵满。 解决这些难民的问题，对于林绾绾来说一点儿都不难。 见大家的反应出奇的一致，林绾绾吩咐闻讯赶来的张从文，将所有难民的名字给记录下来。 到时候一一分发盘缠，确保不漏一人。 张从文心中除了震撼，还有深深的佩服。 没想到林太师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解决难民问题，实在是大燕之福。 第533章 捣乱 这几日的张从文急的额头冒汗。 虽然每天都开设粥棚，但是收效甚微。 粥棚可以开几天啊？ 就算是一年开三百六十五天，又有什么用呢？ 那也只是解决了老百姓基本的温饱问题，并不会长远的。 再说了，这些难民中肯定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饱暖思淫欲。 等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吃饱喝足有地方住了之后，便会把手伸向京城附近的居民们。 到时候只怕又会引起巨大的治安问题。 对难民们管的太松，当地的老百姓会不满。 对难民们管的太严，只怕这些难民又会有怨言。 所以张从文是一个头两个大，脑袋里想着解决的办法。 可是等他短暂的休息回来之后，却发现这些问题在林绾绾面前根本就不是问题，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了。 看着张从文一脸疲惫，林绾绾心中有一些动容。 “张县令，最近这段时间你要辛苦了。 不过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向太子殿下进言 。 张县令的辛劳不会白费的。” 林绾绾知道张从文是个愿意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好官，所以提点他一下倒也是一桩好事。 张从文愧不敢当，连连点头。 “林太师，下官愚钝，未能给百姓分忧，这个父母官当的太惭愧了。 不过请林太师放心，在这些老百姓出京城之前，我一定会盯在这里，避免出现差错。” “那就劳烦林县令了。” 林绾绾又和张从文就一些细节问题，商谈了一会儿。 事情远没有结束。 虽然看似将小黑给揪了出来，好像把难民中的蛀虫给除掉了。 但林绾绾知道小黑只是一个小角色，为的就是不断抹黑太子。 只要用脚想一想就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谁最得利，谁就是凶手。 看着林绾绾草草离开，刀疤男立刻将周围的一些同伴给召集过来，准备商量接下去的对策。 草棚里，刀疤男潇洒的抽着旱烟，外面还有几个精壮的男子放哨。 刀疤男将旱烟抖了抖，目光中闪着冷厉。 “没想到没把太子引出来，却把这个难缠的女人给招来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太师，想要把太子给扳倒，必须把林太师给打倒了。” “实在不行咱们就派人把她给弄死吧。 这臭女人身边不过就有几个侍卫而已，应该没什么要紧的。 咱们这么多人，打几个侍卫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 何况安公公已经安排好了。 这件事情办成之后，有一万两的赏银。 别说下半辈子了，就算三辈子都花不完。” “哈哈哈！” 跟着刀疤男的小弟们一个个充满了信心。 对于林绾绾，他们真没有放在心上。 刀疤男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这么乐观。 “想除掉林太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我似乎看到林太师身边还有不少暗卫跟着。 就算我们虽然有点拳脚功夫，但在暗卫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暗卫……” 听到这两个字，小弟们一个个都不吱声了。 一般只有王爷、皇上才会有暗卫。 这些暗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这些小喽啰与暗卫相斗，简直是以卵击石。 草棚中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在京城闹出一些动静来了吗？ 小弟中一个绰号“瘦猴”的人站了出来，想了想之后，对着刀疤男说道： “大哥，我们这次过来并不是针对林太师的，而是要将京城这一滩水给搅浑了。 等一下难民队伍马上就要离开了，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之后想要有所动作，恐怕就难了。” 刀疤男挥了挥手，示意瘦猴继续说下去。 瘦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着说道： “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打着难民骚乱的名义，直接对附近的居民动手，杀几个人痛快痛快。 我相信京城的人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到时候这支难民队伍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嘿嘿……” 刀疤男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办法看起来有些笨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如果丧失了这次机会，再要卷土重来就难了。 反正只要京城混乱，安公公那边就有机会。 刀疤男给烟斗里面塞了一些烟丝，重新点燃之后，吩咐了一句： “目前看来，瘦猴这个办法还算不错。 若是林太师那边筹集的快，估摸明天中午就会让我们离开了。 所以我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了。 一会儿点火为号，看见火把就向附近的民居冲进去。 大家晚上吃的饱一些，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千万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若是手下留情，被人伤着或打死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们爱抢就抢，爱放火就放火，爱杀人就杀人。 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我都不会过问。 我只要一个字——‘乱。’ 越乱越好， 最好能搅的天翻地覆。” “对，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草棚中，所有人显得格外的兴奋，似乎今天晚上就会是他们的狂欢。 …… 另一边，离难民队伍最近的民房里，林绾绾一身戎装，看起来格外的严肃。 裴虎站在林绾绾身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难民队伍，将他们的动静尽收眼底。 “林太师，今天晚上这几个王八蛋会动手吗？ 下官感觉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裴虎觉得这几人不成气候。 现在难民队伍已经被控制住了，他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若是几十人闹起来，就算是派一些衙役也完全足够了。 “裴虎，你还是太年轻了。 正所谓防患于未然。 如果难民队伍老老实实撤退，那我们今天的动作也可以看作是一场无言的巡逻。 若几个跳梁小丑真的想要玩点花样，那正中林太师的下怀了。” 一身金色盔甲的秦明大步走了进来，朗声说道。 听说今天城门口又会有小动作了，秦明兴奋不已，忙屁颠屁颠赶过来。 加上最近几日西域来的汗血宝马让秦明喜欢的紧。 秦明更是挑了一匹最烈的汗血宝马，将之给驯服了。 汗血宝马配上方天画戟。 他正愁着没有地方施展，若是城门口真能发生一些打斗，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一次，秦明要第一个出战。 第534章 秋老妈子 夜幕悄悄来了，整个京城的天都黑了下来。 难民队伍中亮起了零星的火光。 知道明天要离开京城了，大家伙心里头既期待又忐忑。 刚才大家在吃白面馒头的时候，看到了衙役们将一袋袋粮食和种子装上了板车。 有些车还用骡子拖着，东西装的特别多。 林绾绾十分大方，这些骡车全部送给难民了。 有钱，有粮，有交通工具，还免税。 如果这样都活不下去，那就不是环境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了。 大家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除了感谢太子殿下，还有便是被老百姓传为神人的林太师。 …… 刀疤男一行人穿着特制的夜行衣，手中是一把把快刀。 “大哥，刚才巡逻的侍卫已经撤下了。 我估摸着应该是今天晚上最后一班了。 现在便是最佳的时机。” 瘦猴从外面走进来，向刀疤男汇报道。 刀疤男点了点头，将口中的旱烟取下来扔到了一边，目露凶光： “好。 各位兄弟，动作一定要快。 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都准备好了吗？” 刀疤男看向了众人。 “准备好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一同看向了外面。 只要靠他们最近的一间民房里亮起了火把，他们这些人便一同冲过去。 “啪嗒！” 一根火把亮了起来，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低吼着冲了出去。 快要接近民房的时候，刀疤男等几人兴奋的控制不住了，直接大喊了起来。 “杀！” 瞬间，四周的民房全部亮起了火把。 “杀！” 秦明一声怒吼，一人一马冲破了大门。 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刀疤男冲锋的脚步一滞，整个人茫然的看着四周。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火把？ 瘦猴，你他妈刚才看清楚了没有？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弄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刀疤男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对面冲过来的是安公公安排的人。 我一两队人马的打了起来。 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瘦猴急急忙忙跟过来，在刀疤男身旁低声的说道： “大哥，刚才我出去查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些人。 而且我只让人点了一根火把。 不可能会出问题的。” 瘦猴十分肯定。 现在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莫非是他们的计谋已经被别人洞悉了？ 不过没等几人愣神多久，秦明已经一马当先，冲到了刀疤男等人的面前。 透着光亮，瘦猴抬眼一看，穿着盔甲的秦明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 “啊！” 瘦猴想要挡住眼睛，但秦明早已经手起刀落，将瘦猴的人头给挑落了下来。 “尔等鼠辈，竟然敢在京城造次。 看老夫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秦明挥舞着方天画戟，如入无人之境。 刀疤男抓过两个小弟挡在他的身前。 这里怎么突然会出现一个武将？ 虽然这名武将年纪大了一些，但是身手了得，肯定是身经百战，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 原本一个个信誓旦旦，准备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 现在却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 “撤！” 刀疤男怒吼了一声，连忙向后退去。 可是他们想退也退不回去了。 四周亮起的火把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不单单有衙役和侍卫，最内圈的便是城门口的将士们。 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脱，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杀！” 秦明像是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几二十岁，浑身充满了力量。 见刀疤男一个人溜的最快，秦明立刻追了上去。 “想跑？ 没那么容易！” 秦明挥舞的方天画戟，直接将刀疤男的一条腿给砍了下来。 “啊！” 刀疤男一下子就滚在了地上，整个人痛的浑身抽搐起来。 …… 民房内，林绾绾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没想到这些人的胆子还真够大的，无时无刻不想挑起内乱。 只要大燕乱了，他们就有可乘之机。 只是他们的想法有些简单了。 大燕乱了之后，防御方面的确跟不上。 想着依靠外族的力量抢夺大燕的政权，这条路其实是走不通的。 外族心存不轨之心 ，无时无刻不想吞并大燕的疆土。 乱起来容易，但平乱并没那么简单。 到时候整个大燕很可能变得分崩离析，最后分裂成数十个政权。 再要重新将他们联合起来，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自从刀疤男一行人出现之后，裴虎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身为一名武将，他连最起码的警觉都没有。 要不是林太师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怕有些京城的老百姓就会遭殃了。 到时候难民的问题不好处理，京城当地老百姓的民怨也不好平复了。 “林太师，外面的骚乱平复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吧。 林太师在这边待了一晚上，也十分辛苦。 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刚才被秦明冲破的大门外透进来一阵阵凉风，将林绾绾的裙摆微微吹了起来。 林绾绾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 “那剩下的事情就要劳烦你们了。 留下一些活口，好好审问一下。 争取能问出一些线索来。 对了，今天的事情没必要隐瞒。 明早告诉那些难民们，他们之中出了几个土匪，想要谋财害命，但被巡逻的衙役们抓住了，并没有造成任何后果。 如果有认识这些土匪的人，就一同留下接受审问。 如果没有就抓紧离开，不然很容易被牵连进去。” 裴虎郑重点头，连忙抱拳道： “是。 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林绾绾刚抬起手臂，秋香立马就凑了过去，就像电视剧中伺候年纪大些的娘娘、太后那般的模样。 林绾绾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轻轻咳嗽了两声，这可把秋香给急坏了。 “夫人，你不会是感染风寒了吧？ 你看看你，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自来，那能不累着吗？ 都说身体是自己的，如果你不好好珍惜，以后年纪再大了一些，肯定得吃身上的苦了…… 所以……” 秋香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一路上就没有停过。 林绾绾盯着秋香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秋老妈子，我感觉你比我娘还要啰嗦。 不过这样的啰嗦我很喜欢……” 第535章 秋香，谢谢你。 车厢里的气氛很好，林绾绾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秋香细心的给她捶着腿。 “夫人，京城怎么会这么乱？ 动不动就要出点事情。 不像之前在平安县，生活的多安逸呀！” 秋香挺怀念平安县的生活，每天为几两银子奔波，虽然有些疲惫，但用不着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不过现在林绾绾是太师，肩膀上的担子很重，不可能生活的那么随性。 怕林绾绾不高兴，秋香连忙补充道： “夫人，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其实现在待在京城也挺好的，至少每天过得非常充实。 就是夫人越来越忙碌了，很少有空闲下来的时候，让人看着痛心。” 林绾绾闭着眼睛，享受着秋香的按摩，许久才开口说道： “秋香，其实我也希望能够静下来，好好享受田园时光。 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不得不跨出那一步，好像在被人推着走一样。” 有的仇不能不报，有的路不能不走。 现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引子，或是一个试探。 凭着对大皇子的了解，林绾绾知道他一定会有后招。 或许是在大燕境内弄出一些动乱来，或许干脆依附着匈奴，直接和大燕开战。 不管是哪一种，林绾绾必须早做规划。 所以说，现在的她还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前行。 秋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许夫人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林绾绾是当朝太师，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太子年纪还小，摄政王又忙于家里面的事情，要林绾绾操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秋香心疼夫人，但却帮不上什么忙。 “秋香，我想喝点八宝粥暖暖胃。 最近几天我可能又要忙一些了。 肥皂工坊你空了多去转一转，该提醒的就提醒，千万不能松懈了。” 人都是懒惰的。 如果长时间安逸的话，很可能会耍一些小心思。 林绾绾给大家的待遇不错，但不能在里面糊弄。 林绾绾是不允许有人将肥皂工坊搞得乌烟瘴气。 “好吧。 夫人，请放心。 您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办好。 等我空下来再给你捏捏肩，按按腿，保证舒服的不行。” 秋香又开启“叨叨叨”模式，林绾绾只得先闭上眼睛，听她啰嗦完再说。 …… 回到家里，林绾绾又钻进了房间，重新拿起炭笔开始构思起来。 之前画的机关枪草图，已经给了常建让他细细研究起来。 相比于手持的火枪，机关枪精准度要高一些。 不过林绾绾目前画的还不能完全称之为机关枪，只是用架子将火枪给撑起来。 如果能将它改造成连发模式，便能称之为真正的机关枪了。 现在大燕的军队急需要厉害的武器。 林绾绾知道，后续面对的局面，绝不会这么简单。 窗户外面微风徐徐，烛火摇曳，映在桌上形成了一片光晕。 林绾绾杵着脑袋，看着天上半圆的月亮，思绪万千。 现在她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而是感觉到了丝丝的压抑。 一片乌云飘过，将整个月亮全部遮盖了起来。 房间里的亮光似乎暗淡了一些。 烛火仍在摇曳。 林绾绾重新拿起了炭笔，在纸上继续画的东西。 如果只是小规模的战斗，那配备机关枪就已经足够了。 面对匈奴的千军万马，似乎还有些不够看的。 林绾绾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不知道大皇子会不会因为无法搅动大燕内部的局势，与匈奴结成同盟，提前进攻大燕。 其实南部的局势并不是非常紧张。 毕竟倭国和西域只是抱着试探的想法，并不是真的要主动进攻大燕。 只要打一套虚实的组合拳，就能将西域完全镇住。 但匈奴却不一样。 匈奴和大燕的仇恨由来已久。 几乎到了你死我亡的境地。 只要有一点机会，匈奴就会长驱直入，直接进犯大燕。 当然，不用想就知道，萧鼎许诺给匈奴的便是土地，钱粮与物资。 大规模战争不可避免。 林绾绾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抓紧和常建研究出更厉害的武器。 纸上不断的描绘了大炮的模型。 林绾绾尽量给大炮的每个部位作出标注，简洁明了。 对于大炮，林绾绾并没有深入研究过，所以只能画个大概。 至于内部的构造应该和火枪是差不多的。 详细的内容就由常建去负责了。 以前林绾绾在旅游的时候看到过数百年前的大炮。 一种是装着轮子可以自由移动的，这一种便是架在城楼上固定的。 这些东西林绾绾也加了进去，方便适应各种地形。 蜡烛一点点的变短，时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绾绾揉了揉眼睛，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林绾绾刚起来伸了个懒腰，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秋香端了一碗刚做的汤圆，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夫人，今天你一晚上都在研究图纸，想必累坏了吧。 这是我刚做的汤圆，快点来尝尝吧。 一定要把它都吃完了，不然我可不开心的。” 秋香哪里的将瓷碗放在了林绾绾的面前，还将勺子递到了林绾绾手中，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林绾绾摸了摸肚子，呵呵一笑，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肚子饿了。 正好现在吃一碗热乎乎的汤圆，待会儿睡着也舒服一些。 不过这么一大碗汤圆我可吃不下，你也一起来尝尝。 都说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 若是我一个人吃独食，那就不太好了。” 秋香想了想，觉得夫人说的非常在理，连忙又跑到厨房去拿了一个勺子，和林绾绾一同吃了起来。 “夫人，你多吃几个。 他们都说动脑子的人肚子容易饿。 你看我一天到晚也不需要做什么，所以吃不下多少东西。 夫人就不一样了。 夫人身后还有千千万万大燕子民，若是把夫人给饿着了，老百姓就得遭殃了。” 林绾绾轻轻刮了刮秋香的鼻子，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你这个丫头实在是太夸张了。 赶紧吃你的汤圆吧。 把你碗里的全部吃干净，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也辛苦了。 秋香，谢谢你。” 第536章 闺蜜 “秋香，谢谢你。” 最后一句话让秋香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本快塞到嘴边的汤圆也重新掉落到碗里。 “怎么？ 突然变得傻愣愣的，倒怪有趣的。” 林绾绾摸了摸秋香的脸，笑着说道。 秋香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夫人，我…… 我……” 秋香眼眶红了，看上去林绾绾的眼神很是复杂。 有激动，有感恩，还有类似亲情的东西。 “傻丫头，怎么了？ 虽然我俩差了一些年纪，但是我把你当成自己的闺蜜看待。 现在上上下下都管你叫‘少夫人’，也许很多时候，你比他们更了解我吧。” 相比于穿越过来之后自己的儿女，虽然林绾绾认识秋香要晚一些，但秋香和自己待的时间最长，相处起来也没那么拘束。 林绾绾自然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 只是秋香这个傻丫头，一心只想跟在她的身边，总说自己的婚事不急。 林绾绾虽然是秋香的主家，不过感情的事情她不想强人所难。 “闺蜜？ 夫人，什么是闺蜜？” 秋香揉了揉眼睛，可不想夫人以为她伤心难过了，抬头疑惑的问道。 “闺蜜就是最好的朋友。 我可是把你当成我的知心人。 若是有什么心里话大可告诉我，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林绾绾拍了拍秋香的肩膀，冲她眨了眨眼睛。 秋香凑到了林绾绾耳边，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 “夫人，你要是男子，我肯定要死要活非得嫁给你。 那种评书里面能上天入地的英雄，估计就是夫人您这模样了。 哈哈哈！” 说到最后，秋香都忍不住笑出来。 “好啊，秋香，你居然敢取笑我。 你看我不挠你痒痒。” 林绾绾将衣袖撩了起来。 主仆两人在房间里打闹了一会儿，一直到追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 也就是这么一闹，让林绾绾一晚上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闹了一会儿，秋香又去打了一盆热水给林绾绾泡脚。 躺到床上的时候，林绾绾隐约听到鸡鸣，似乎天都快要亮了。 …… 快到中午，林绾绾才苏醒过来。 也许是昨天晚上好好泡了泡脚，所以一晚上睡得格外的舒服。 推开窗户，树枝上一对麻雀正在嬉戏打闹。 林绾绾将头发扎了起来，利落的出了房门。 昨天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林绾绾脑袋里有了一个点子。 如今常建与暗卫们并没有建立起直接的联系。 而且常建自己的职责，不完全归属于林绾绾负责。 所以林绾绾干脆将常建给拉过来，重新组建一支队伍。 有了这个想法，吃过午饭的林绾绾便急急忙忙进了皇宫。 皇宫中，萧若霜正认真批改着奏折。 像一些修桥修路的小事儿，萧若霜直接安排了下去。 如果事情比较重要或者比较紧急， 萧若霜则会请教萧怀瑾或是林绾绾。 听到太监传报林绾绾来了，萧若霜连忙站了起来，出门迎接。 林绾绾是萧若霜的老师，也是帮助萧若霜夺下太子之位的人。 萧若霜自然发自肺腑的尊重。 虽然林绾绾并不是一个居功自傲的人，但萧若霜该有的礼节可不能缺了。 “太子殿下。” 林绾绾见到萧若霜出门迎接有些诚惶诚恐。 “林太师，请……” 萧若霜像一个乖巧的学生，将林绾绾请了进去。 萧若霜坐的很随意，让林绾绾也一同坐下来。 不过林绾绾特意挑了一个稍矮一些的凳子，避免和萧若霜坐的一样高。 不管是到什么位置，林绾绾都十分注意。 她不会居功自傲，也不会和萧若霜平起平坐，一定要时刻保持谦逊，这样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林太师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萧若霜开门见山的说道。 “正是。” 林绾绾直入主题，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太子殿下，我想组建神兵营。 这个神兵营跟以往舞刀弄枪的神兵营完全不同。 这只神兵营是配备大炮，机关枪和火枪。 火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军队可以相比拟的。 当然，这只神兵营必须直接听命于太子殿下，换句话说，神兵营就是太子殿下手中的利器。” “神兵营？” 萧若霜听后，眼前一亮。 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一支队伍，那就是个大杀器了。 “不过机关枪和大炮又是怎么回事？ 本宫从来没有听过。” 萧若霜有些茫然的看着林绾绾 。 是不是林太师又搞出新的花样来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简单的说了说大炮与机关枪的用途。 萧若霜越听越吃惊，嘴巴微微张开，差点儿失了礼仪。 “若是这些武器当真有这么厉害，恐怕我大燕的军队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可以轻松瓦解。” 林绾绾脸上还是有一丝担忧。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刚才来皇宫的途中，潘平安向我汇报。 难民之中作乱的那些人，便是由原先萧鼎身边的太监小安子安排的。 现在裴虎已经派人去捉拿小安子了。 小安子应该没有离开大燕境内，相信抓捕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我担心的是萧鼎感觉自己无法让京城变得动乱起来，便会加紧鼓动匈奴王庭，伺机进攻我们大燕。 到时候凭着张文远将军的那些部队，只怕会有些吃力。” 如果张文远所率的部队奋力抵抗匈奴的冲击，虽然说力量上有些吃亏，但也有一战之力。 就怕张文远手下的人不齐心，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林绾绾不知道边境的军队中有没有萧鼎的人。 万一有，只怕边境的军队就没那么安稳了。 所以现在她着急将大炮和机关枪给研究出来了。 有了这样的武器，面对匈奴的千军万马才有绝对的胜算。 萧若霜深吸了一口气，看一下林绾绾的眼神满是信任。 “林太师，你要怎么做，本宫绝对支持你。 另外这个神兵营，除了本宫之外，太师你也可以单独指挥。” 林绾绾谢过之后，将自己整编的计划给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第537章 研究所 单单组建一个神兵营还不够。 最主要的还是研究武器的那些人。 现在来看常建的官职还是小了一些，毕竟是研究部门的头头，怎么着都得往上升一升。 另外单单常建和他手下的那些人还是不够的。 要想快速的研究出大炮，还得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林绾绾想了想后，说道： “太子殿下，我看由常建亲自组建神兵研究所，专门研究武器弹药。 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 “好。 那就任命常建为神兵营研究所所长，官居三品。 另外，神兵营的人才若是能在短时间内将大炮和机关枪都研究出来，每个人都有额外的奖励。 没有官职的，至少可以官拜九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萧若霜相信，林绾绾组建的这支队伍一定能有巨大的贡献。 “好。 相信在太子的全力支持下，神兵营一定可以成为大燕的镇国利器。” 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从西域接收的汗血宝马全部输送到北部边境。 想要让士兵和汗血宝马完全配合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林绾绾没有在皇宫里多待，拿着萧若霜的手喻快速的离开了。 神兵营的选址由林绾绾亲自把关。 这些钱从国库里直接拨付，不需要经过户部。 毕竟保密程度很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京郊，十余辆马车缓缓的停在空旷地带。 林绾绾轻巧的从马车上下来，同行的自然还有少夫人“秋香”。 秋香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夫人又有什么安排的。 常建几人也不知道林太师有什么打算，下车之后，除了像林绾绾施礼外，还特地和秋香打了个招呼。 宰相门前七品官。 林太师贴身侍女，想必也备受器重。 秋香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又贴的林绾绾紧了一些。 林绾绾将太子的手谕拿了出来，当众宣读。 常建一下子从一个底层的官员，上升到三品大官，整个人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了。 “下官何德何能，如此受太子和太师的器重，实在是愧不敢当。 下官只有竭尽全力，做好太子和太师吩咐的所有事情，才能对得起这份恩情。” “起来吧。” 林绾绾轻声一句，又看向了在场所有人。 “太子赏罚分明。 只要对大燕有突出贡献的人，都可以不通过科举就破格录用。 另外，神兵营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会有额外的补贴，这些补贴足够你们好好生活了。 太子和我是对大家是十分信任的，希望大家担得起这份信任。 但是如果谁将研究所的秘密泄露出去，那本太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太师都会将他挫骨扬灰。” 自古以来叛徒是最让人唾弃的。 林绾绾恩威并施，让众人折服。 所有人齐齐跪倒在地，纷纷感谢太子和太师的恩德。 “诸位，由于火药和炮弹具有一定的杀伤力，所以我们必须选在空旷的地方进行实验。 研究所外面会安排士兵们巡逻，确保大家不会被打扰。” 林绾绾目光中充满了威严。 “常建，人员的配置由你一个人去完成，不必向我请示。 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完成火炮和机关枪的研究，抓紧将它批量生产出来。”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众人齐呼。 听得出来，大家的声音中充满了亢奋。 接下去林绾绾和这些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一起讨论火炮和机关枪的构造。 对于机关枪来说，火炮的构造好像更容易理解一些。 毕竟之前有了火枪的制作经验，不过将火枪放大了好多倍，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再进行改造。 相较于这些机械狂热分子，林绾绾的知识储备还是差一些的。 她没有参与到实际的制造之中，经验相对于缺乏。 不过有了这些人，她会省力很多。 将大概的模型搭建出来就行了，剩余的并由他们完成。 常建拿着林绾绾给的草图立刻研究了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常建才开口询问： “林太师，我们有多长的时间？” 林绾绾声音中有一丝的紧迫： “越快越好。 常所长，京城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一些。 如今这些难民虽然都已经离去了，但事件背后远没有这么简单。 只怕很快就会在北部边境燃起战火，到时候又是一场血与肉的战争。 匈奴不像西域，他们的战斗力比我们大燕士兵要强上很多。 如果全面开展，我们的士兵肯定会吃亏。 另外，南边西域和倭国的军队虽然都已经撤离了，但是我们却不得不防。 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全部填充到北部。 所以火炮必须快速研究出来，否则我们大燕只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常建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醉心于研究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对朝政之事了解的不多。 可是没想到形势居然严峻到了这个地步。 常建这才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太师，您辛苦了。” 常建看到了林绾绾脸上的疲惫。 林绾绾似乎都没怎么空闲下来，一直在为解决各种麻烦而奔波。 “呵呵。 辛苦什么？ 我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不像常所长，干的都是脑力活。 军装的武器库，城中的铁匠铺，要是用的着的都可以征用过来。 所有的一切必须为火炮和机关枪服务。 另外，火枪也得继续制造下去，一定要大量的装备军队，这样我们才能有必胜的把握。” “是。” 常建心里头已经在快速的盘算，要怎样才能更合理的安排。 研究所所长，这个职位听上去不过管几十上百号人而已。 但实际的权力可比各部门的那些主脑大的多了。 如今热武器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其他的冷兵器在热武器面前不过是炮灰而已。 很快，国库便拨了十万两百白银下去，常建快速忙碌起来。 林绾绾这边，也从自己的私库补贴了一些。 想要恩威并施，就要拿出实际的东西。 当天晚上，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就在帐篷里忙碌起来。 第538章 回匈奴报信 漆黑的夜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骑着马快速的奔跑。 他的耳旁传来风呼呼作响的声音。 本来想着鼓动一些难民去京城闹事，配合着大皇子从北边杀过来。 这样京城内乱，北部边境又有战事。 大皇子认为，萧若霜一定会首尾无法相顾，这样就给了他夺权的机会。 可是没想到难民的骚乱居然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解决了。 小安子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被迫离开。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会待在京城，一直到大皇子带人杀进来。 看来大皇子低估了林太师的能力。 林太师，又是林太师。 看来大皇子这辈子绕不开林太师了。 难道是命吗？ 由于小安子走的是特地找到了一条小道，虽然路途慢了一些，但是并没有与边境上的士兵接触。 跑了整整一天一夜，人困马乏，小安子总算来到了匈奴外围的一个城镇。 萧鼎暂时在这个城镇中落脚。 虽然萧鼎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但毕竟他是大燕皇子，匈奴不可能对他绝对的信任。 即使萧鼎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但匈奴只会将他当做傀儡来看待，不会给他绝对的自由和权利。 就算是萧鼎哪天重新回到了大燕，那也只能是在匈奴的掌控范围之内。 换句话说，未来由萧鼎执政的大燕，只会是匈奴的一个附属国而已。 房间里的萧鼎正悠闲的喝着马奶酒。 这些由北往京城的难民，一个个早已经活不下去了。 想必他们到了京城之后，肯定会引起巨大的麻烦。 想要单单施粥给他们喝，让他们存活下去，并没有那么容易。 何况这些难民中他还安插了不少人，想要让他们弄出些动静还是很容易的。 这样一支队伍就是一个巨大的包袱，京城的地方虽大，但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时间一长，就会引起巨大的麻烦。 只要京城乱的不可开交，那么匈奴就有可乘之机。 萧鼎已经和匈奴签下了契约。 只要匈奴帮助他杀回大燕，那么萧鼎就会将北边的土地全部划拨给匈奴。 这差不多已经是大燕三分之一土地了。 虽然萧鼎知道这意味着背叛，可是他觉得认为自己才是被出卖的人。 好好的大燕皇子居然沦落到被迫离开自己的国家，去到别的地方苟且偷生。 如果可以，他要回到大燕，夺回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 萧鼎喝了几口马奶酒，又吐了回去。 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身在异乡，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 匈奴仆人表面上对他恭敬，实际上一直在监视他，对他严加看管，生怕他是大燕派来的奸细。 萧鼎推开马奶酒，喝了一杯白开水，却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过来了。 萧鼎打开门，立刻就有匈奴仆人向里面探着身子，眼睛四处乱看。 “萧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的？ 您吩咐我们这些仆人就行了，用不着亲自动手的。” 起先匈奴的大王还想给萧鼎安排了两个侍女，都被他给回绝了。 说是侍女，只不过是多几个监视他的人而已。 萧鼎脸上露出一丝感激，轻声说道： “没什么。 在外面值守，辛苦你了。 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大王有事吩咐。” 仆人看了看外面，的确有人过来了，连忙上去查看。 这边是离边境最近的一个城镇，通常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小安子从马上跌跌撞撞的下来，嘴唇发白，整个人疲惫不堪。 “大皇子，大皇子。” 一连喊了两声，萧鼎才反应过来。 是小安子的声音…… 不对呀。 小安子不是才出去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萧鼎连忙快走了几步。 等到他看见小安子被仆人搀扶进来，都感觉自己脑门上突突了。 “小安子，事情怎么样了？” 小安子面有愧色，连连摇头。 “大皇子，事情有变。” 萧鼎瞥了一眼身旁的仆人，示意小安子去里面说。 小安子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同进了屋子。 关上房门，萧鼎温和的眼神立马变得凌厉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杀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京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萧鼎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小安子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大皇子，京城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现在难民队伍已经离开京城，回到了北边。” “什么？！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萧鼎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难以置信。 这个计策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如果萧若霜想要将这支难民队伍完全赶出京城，肯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且萧鼎在人群里面安插了一些眼线。 他们的身手虽比不上暗卫，但对付普通的侍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必可以在京城弄出一番动静来的。 想到这里，萧鼎缓和了一些，继续问道： “那京城有什么变化呢？ 有没有乱起来？” 小安子眼神中透露着惧意。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难民之中有人闹过，不过很快就被林绾绾的平息了下来。 林绾绾许了这些难民很多好处，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全部离开了。 “全部离开了？ 那有没有人中毒？ 京城附近的老百姓有没有被杀死？” 萧鼎握着小安子的手紧了许多，把小安子抓的有些疼。 看得出来，此刻的萧鼎内心有些慌乱了。 只有等到大燕内部混乱，他才有机会闯进去。 可是现在…… “没有。 都没有。 所有的事情都被林太师一个人给解决了。 林太师不单单是解决了中毒的事情，还把难民们全部安抚好了。 最后安排的那些小混混们，全部陷进了林太师设置的包围圈里面，最后被杀的片甲不留。 刀疤被活抓了，估计审一下什么都说出来了。 老奴也是拼死逃出来的。 如果是慢一些，只怕会被他们抓住。” 小安子此时胆怯不已。 若是抓住，小安子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第539章 炮声 小安子知道事情失败，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可能了。 大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足智多谋，脑子里有很多点子。 这次的失利，想必对大皇子没有太大的影响。 小安子心里头是这么想的。 如今生活在匈奴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回大燕的。 大燕的天子不可能让一个女子来当，纵使林太师有通天的能力，相信也不可能将萧若霜推上天子之位。 “大皇子，之前听说西域对大燕也有想法，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如果西域在南边屯了大量的兵力，那我们完全可以让匈奴大军进犯大燕。 回到京城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小安子心中还抱有希望。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小安子的脸上。 萧鼎看向小安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没用的东西。 最好的机会已经被你浪费了。 现在我们鼓动匈奴出兵，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另外，匈奴打的什么算盘，我心底清楚的很。 如果没有给他们许下天大的好处，只怕他们平白是不会出兵的。” 萧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快速平复下来。 小安子一动都不敢动，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片刻，小安子才大着胆子试探性的说道： “大皇子，实在不行就派一队人马进入大燕。 萧若霜的身旁有高人护着，但是林绾绾身边没有。 作为萧若霜的左膀右臂，林绾绾可是出过很大的力。 如果没有林绾绾在，萧若霜不可能这么顺利。 所以，如果能将林绾绾给铲除，事情会方便不少。” 萧鼎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安子，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一个阉人，脑子倒是挺灵活的。 虽然这个办法蠢了一些，但却可以试一试。 只是不知道能有几成把握。 我不想过几天你又急急忙忙跑回来，告诉我一事无成，让我又白白的浪费了一次机会。” 萧鼎光变得深邃起来。 小安子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这是让他成功了再回来。 如果出现任何的差池，估计只能死在大燕了。 “好。 我一定会办好此事，不负大皇子的众望。” “好。 小安子，这次看你的了。” 萧鼎将小安子搀扶了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另外，张文远的军队之中还有一些一直效忠我的人。 如果你那边成功的话，我完全可以将他们利用起来。 到时候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萧鼎轻轻的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准备和他来一个里应外合。 “是。 我会将林绾绾的人头给取来。” 等小安子退了出去，萧鼎又招了一个暗卫进来。 “不知道大皇子找属下有什么吩咐？” 萧鼎眸光清冷，眼底尽是寒意。 “你跟在他身后，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踪。 如果事情失败，不要留下活口。” “是。” 暗卫很快退了出去。 屋子里面又留下萧鼎一个人。 萧鼎靠在墙边，冷冷的观察着门外的匈奴仆人。 匈奴仆人见里面没什么动静，连忙探着身子四处张望。 萧鼎淡淡一笑，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表情，对着门外喊道： “给我来一碗面条，我肚子饿了。 对了，多放一个鸡蛋，我爱吃的。” 见萧鼎没什么异常，仆人便放心了下来。 很快，小安子重新带着一支队伍回到了京城…… 京郊的空地上快速的建起了一座座砖瓦房。 由于是林太师亲自督办的，所以上下格外的齐心。 常建的头发乱的帽子都戴不住了，胡子长的吃面都困难了。 但常建越做越兴奋，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林绾绾刚从马车上下来，想要看一看研究所的工作进展到怎样的程度，却看见常建拉起了衣袖，和工人们一起在装填炮弹。 由于没有制作经验，所以第一次做的大炮口径有点大。 一个炮弹需要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才能拿起来。 林绾绾看的有些呆了，这比她想象中的炮弹还要大一些。 要是这样的炮弹发射出去，只怕杀伤力巨大。 就是这样的炮弹生产出来要费一番功夫。 林绾绾没有走过去，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常建摸了摸胡子，看着汉子们将炮弹塞入炮筒之中。 旗手们在侧边指挥。 当旗手的将手中的旗帜举起来，林绾绾连忙让秋香捂住耳朵。 “快快。 快把耳朵塞住，不然的话，一会儿什么都听不见了。” 秋香有些不解，慢悠悠的捂住了耳朵。 旗手的旗帜迅速挥舞，大喊了一声。 “点火！” 汉子用火把将炮弹尾部的引线给点燃了。 “呲呲呲！” 引线冒着丝丝火光，快速燃尽。 “哄！” 一声轰天巨响，大炮后面一阵烟尘卷起来，几乎把几个大汉全部遮掩住了。 也就在大炮响起的同一时间，远处的树林中两棵参天大树直接被拦腰砸断了。 常建顾不得身上的尘土，连忙跑到火炮边查看炮筒的情况，并拿着纸笔迅速记录。 炮弹对炮筒的内部有没有什么伤害，发射一次炮弹会磨损了多少等等。 这些内容都被常建一一记录下来，作为后期改进的依据。 林绾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没想到常建推进的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生产出初期的火炮来了。 林绾绾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秋香并没有跟过来，而是一个劲的摇头晃脑，看上去颇为的滑稽。 “怎么啦？ 啥时候走不动道，非得摇头晃脑才行呀？ 呵呵。” 秋香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夫人，我感觉我耳朵听不见东西了。 刚才就像一个巨大的爆竹在我耳边炸开了。 到现在耳朵里面都是‘嗡嗡嗡’的响声。 你听听看，现在还有呢！” 秋香凑近了林绾绾一些，想让她看看自己耳朵有没有异样。 林绾绾凑到秋香的耳朵边，笑着说道： “听得见吗？ 我给你找了一个胖公子，啥时候空了要不要去相看一下？” 秋香浑身一哆嗦，耳朵好像恢复了听力。 第540章 生产效率 常建站在炮筒旁边，突然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 依照最新的图纸，就可以制作出威力巨大的大炮。 如果批量生产大炮，相信军队的战斗力会大大加强。” “不错。 大炮的射程非常远。 匈奴骑兵靠的是快速奔袭，如果我们在远距离发射炮弹，就可以提前将他们的有生力量给摧毁。 近距离我们有火枪和机关枪，再配合冷兵器，应该可以和匈奴的骑兵们平分秋色。” 虽然现在有火炮和火枪等热武器，毕竟还是属于初始阶段。 各方面的技术以及使用经验还有些欠缺。 等到拥有大量火炮和火枪之后，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就上好几个台阶。 但是林绾绾不会因此小看匈奴骑兵。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战斗力绝对是顶尖的。 见林绾绾来了，常建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过去打招呼。 “林太师，您怎么来了？ 这里太过嘈杂，尘土飞扬，特别的脏乱。 还请太师在我们试验结束之后，再过来查看吧。” 常建自己是糙汉子，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自然不在意。 但林绾绾是女子，还是尊贵的太师，跑到这里来吃灰尘自然是不合适的。 林绾绾看着常建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淡淡一笑。 “常所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以前可是农户出身。 虽然种田种的不怎么样，但也算在田里刨过食的，对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排斥。 再说了，若不是亲自过来，岂能看到如此出色的画面。 常所长带领的团队居然能在短时间之内取得这样的成果，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 常所长功不可没，相信太子殿下又会给你记上一功。 常所长前途无量啊！” 常建连忙低头，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 “属下愧不敢当。 林太师是我的伯乐。 若是没有林太师，只怕我常某人现在还被人当成傻子一般。” 常建现在手头聚集着一大批机械人才。 作为火炮项目的总负责人，常建的权力可以说是到达了顶峰。 他手下的工作人员也跟着他享受非常丰厚的福利。 就算是朝廷高品阶的官员都没有他们的待遇好。 一个人在研究所工作，就可以养得起一大家子人。 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林绾绾 。 没有林绾绾的提携，只怕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掘。 “常所长实在太客气了。 现在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批量生产？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就怕北边出乱子。” 林绾绾变得严肃了一些。 虽然留下了刀疤男的活口，但他知道的有限，提供的消息也没有太大的价值。 萧鼎身旁的小安子跑的实在太快了，看来京城之中还有他们的人。 没有这些人的通风报信，小安子不可能溜的那么快。 林绾绾没想到萧鼎的势力渗透的这么深。 常建将手中的稿纸收了起来，略微思索后回道： “林太师，目前来看，初步的实验已经完成了，接下去就是完善火炮的部分细节。 时间快的话，需要三五天的样子。 现在各个铁匠铺以及兵工厂都已经整装待发。 只要我们定下最后的稿图，火炮就就可以大批量生产出来了。” 常建顿了顿，有些不太好意思。 “林太师，至于机关枪，目前还处于筹备阶段，并没有正式开始研究。 这段时间最主要精力花在火炮上面，所以……” 常建觉得林太师那么看重他，结果机关枪还没有研究出来，有些对不起林太师的期望。 林绾绾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说道： “常所长，你将火炮研究出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同时将这两样大杀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究出来。 那火炮就已经让我十分震撼。 常所长，你实在是了不得。” 林绾绾怕常建灰心，连忙安慰道。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林绾绾在常建的陪同下，一同视察了兵工厂。 巡查兵工厂的时候，林绾绾发现了一个问题。 虽然每个铁匠师傅都格外的卖力，但是他们都是几个人配合着生产一套武器。 人员相互之间并不会有太大的关联，每个人都需要熟练掌握整套生产流程。 这样看着着实有些费力。 林绾绾站在几个铁匠师傅身旁，看着他们挥舞着有力的臂膀，若有所思。 或许是因为林太师在，几个铁匠师傅抡锤的弧度越来越大，都快要把底下的铁管给砸烂了。 “嘿呦。 嘿呦。” 常建还以为林绾绾不太满意铁匠师傅的工作，连忙给几个铁匠师傅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铁匠师傅心领神会，但心中叫苦不迭，抡锤的手都快要震麻了。 “嘿呦！ 嘿呦！” 所有的人把吃奶的劲全部使了出来。 “啪嗒！” 铁锤直接被一个师傅给砸断了，锤子飞了出来，落到了林绾绾脚边。 铁匠师傅看着手里的木柄，吓得额头直冒汗。 “林太师，草民实在罪该万死，还请林太师受罪。” 铁匠师傅直接跪了下去，手里的木柄快要握不住了。 常建咬了咬牙，怯生生的开口： “林太师，相信刚才老张是一时失手，所以才会这样的。 平时的时候，老张工作都是格外的小心，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林绾绾摇了摇头，她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这个上面，而是看向了常建说道： “常所长，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三五人组成一个小组，看似配合的非常好，但实际上生产效率并不高。 如果需要加急生产的话，就算是耗去一整天的时间，也生产不了多少东西。” 嘶~ 常建没想到林太师关注的点在这里，低头想了想之后，说道： “如今各个铁匠师傅都已经非常卖力了。 如果各个小组中减少一人，重新组建新的小组也是可以的。 相信最后生产速度也会提高一些。” 常建想着，如果需要加急生产，那大家吃点苦，每个人都卖力一些，应该可以快上不少的。 林绾绾让铁匠师傅赶紧起来，她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 “流水线……” 第541章 火锅 “流水线？” 常建没有听到过这个词，整个人显得有些茫然了。 “林太师，恕属下愚钝，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常建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人员，大家都辛苦一些加加班。 流水线是什么东西。 流水…… 莫非打铁还要加很多水不成？ 可是…… 林绾绾浅浅一笑，指了指桌上的一些零部件，说道： “如果我们将这些零部件全部拆分出来，每个人专门负责一样东西，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由专人进行组装。 这样整体的效率就会看上很多。 术业有专攻。 一个人负责一个零件，时间长了肯定会熟能生巧。 不过，还得安排几个检验员，对所有生产出来的零部件都得进行检查，确保生产出来的零部件合格。 这样最后组装出来的大炮才能投入使用。” 常建认真的点了点，试探性的说道： “如果哪个环节的效率高，生产出来的配件又好，那这个环节上的人员就可以少放一些了。 把多余的人放在难度较大的环节上，这样整体的效率就能提升。 当然，人员的配置和调整也必须及时，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 林绾绾满意的看了常建一眼，没想到“潦草小狗”脑子这么灵光，居然可以举一反三。 “不错。 常所长所言极是。 这样就可以形成一整套完整的流水线。 后续的生产就会快上很多。 我相信只要上下一心，很快就可以将一个个大炮送到北边前线。” “是。 林太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底下的工作人员常说我的脑袋灵光，其实脑袋最好用的是林太师了。 没有林太师的提点，只怕我现在还在原地转圈。” 常建从没有因为林绾绾是女子而轻慢，恰恰相反，常建对林绾绾的敬佩越来越深。 大燕女子地位都是比较低的，学习机会也很少。 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短暂的思虑之后，常建提出了一个建议。 “林太师，其实精通机械的并不单单只有我们这些男子。 据我了解，有几个铁匠师傅的媳妇儿对机械方面很感兴趣，在大炮零部件制作过程中也提出了不少宝贵的意见。 我想着能让她们一同参与进来，这样可以集思广益，研究工作只会越来越顺畅。” 常建虽然生活在相对封建的大燕，但思想还是比较前卫的。 只要是对研究有用的人，都可以参与到这项工作来。 林绾绾听后，眼眸一亮。 这倒是提醒了她。 等到事情平息之后，这件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女子的地位要全面提高。 林绾绾之前组建过女子护理队，护理队在平安县保卫战的时候也出了很大的力。 除了护理队之外，女子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在一些细节方面，女子应该更加在行的。 不过现在提这些还为时尚早，眼下还有更大的危机要解决。 常建的提议很好，林绾绾自然同意。 只要能将研究所壮大，人才济济，那以后可以生产出来越来越多的热武器。 林绾绾回头的时候，秋香还在认真的掏着耳朵，看上去有些呆萌。 “怎么了？ 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吗？ 要不要我给你找点方子治一治？” 林绾绾满脸笑意的看着秋香，淡淡的说道。 秋香立刻想起来刚才林绾绾说的，眉头都快要皱起来了。 “夫人，我现在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动不动就要来逗我，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秋香噘着嘴巴，看上去有点儿生气了。 林绾绾搂过秋香的肩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哟，小丫头还生气了。 来来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来吃个新东西。” “新东西？！” 秋香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太明白了。 “火锅！” 林绾绾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穿越到现在，林绾绾对于吃的方面没有太多的讲究。 只是突然想要来一顿热乎乎的火锅。 肥牛，肉片，莲藕，丸子等等，满满一大锅子东西，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火锅？ 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秋香有些茫然的看着林绾绾，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东西。 火锅。 用火点着的锅子吗？ 怎么名字都是奇奇怪怪的？ 自从秋香进了周家之后，可以说从来不缺吃的东西。 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唯独没有吃过火锅。 “走吧，我们车上说。 今天夫人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火锅，一会儿你可要多吃一些，要对得起我这份辛劳啊！” 林绾绾和秋香像一对姐妹一样一同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拉开帘幕，看着还在建设中的工地，林绾绾目光有些惆怅。 不知道留给她的时间能有多长？ 战事一旦爆发，所有的计划可能都会打乱。 北部边境不像南边的西域和倭国那边好忽悠，一定是真刀真枪的来，而且他们都是在实战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想要和他们对抗，只有拿出最硬的实力。 …… 刚回府中，林绾绾就着手忙碌起来。 火锅的口味要偏辣一些才好，这样吃起来才带劲。 秋香跟在林绾绾身后，看着她忙这忙那，有些看不懂了。 “夫人，你拿了这么些东西怎么不放在锅里炒一炒？ 难道一会儿要生吃吗？ 这些东西生吃怎么吃得下去？” 看着竹笋，金针菇，藕片，还有切的非常薄，都快要卷起来的牛肉，还有…… 秋香看的眼花缭乱，全是生的东西。 此刻的她感觉喉咙里有些发紧了，好像把一片生的牛肉卡在喉咙里。 “咳咳。” 秋香呛了好一阵，把林绾绾看的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 火锅都还没吃呢，就已经呛成这样。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弄的不太好吃？” 秋香连连摇头，侧着脸说道： “夫人，你弄的肯定好吃。 只不过好像都是生的，吃进去肚子会不会不舒服？” 林绾绾呆愣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好吧，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542章 刺杀太子 看着干巴巴的食材，秋香眉头都快皱起来了。 这些东西怎么吃呀？ 再说了，就算放在锅子里面煮熟，这么多东西混在一起，味道肯定会奇奇怪怪的。 林绾绾刮了刮秋香的鼻子，把她拉到了座位上。 “一会儿把二丫她们一同叫过来。 吃火锅一定要人多了才热闹。 人少了就没意思了。” “好。” 秋香立马点了点头，像个小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她想着今天要是非得吃这个火锅，也要拉几个人一起过来。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难吃的自然也要一起吃。 当几人围在火锅前，闻着火锅里飘出来的味道，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夫人，这火锅怎么会这么香？ 都快要比上回锅肉了。 不对。 火锅比回锅肉香的多。 哎呀，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得赶紧擦一下。” 秋香假装用手帕擦了擦嘴，把大家引得哈哈大笑。 林绾绾刮了刮秋香的鼻子，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刚才还怕这怕那，生怕我喂你吃些生的东西。 怎么现在又转了性子？ 就怕没落着你的。” 秋香调皮一笑，第一个动了筷子。 虽然藕片还有些烫，但秋香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藕片塞到嘴里。 “哎呦，好烫！ 不过，好香啊！” 藕片在秋香嘴巴里面转了好多圈才咽了下去。 这么香的藕片她也是第一次吃。 “夫人，你真是心灵手巧。 居然可以弄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觉得火锅更适合在冬天吃。 一家人围在一起，一起聊聊天，说说笑，度过一个春节，那该多好呀！” 秋香已经在憧憬春季了。 到时候爹爹和娘亲一同来到京城，又可以好好叙叙旧了。 说说京城的事情，说说平安县的事情，多么有趣呀！ “春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 林绾绾想着春节便是团圆的日子。 只是今年的春节能不能在家里面过还是一个问题。 希望北边的战事来的越晚越好。 谁都不希望打仗。 只是有的仗不得不打。 周二丫吃了一块土豆片，想了想后说道： “娘，前些日子可把你忙坏了吧。 我听张县令说，如果没有娘亲的安排，只怕整个京城都要出乱子了。” 周二丫看向林绾绾的目光格外的柔和。 “娘，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张县令对你推崇备至，只差把你奉若神明了。” 林绾绾瞥了一眼周二丫，突然笑了起来， “都说女大不中留。 你看看你一句话就提了两次张县令。 敢情这张县令可比你娘亲还要亲了。 算了算了。 还是早点把你嫁出去吧。 省得待在家里，心却向着别人。” 林绾绾故意拍了拍胸口，装作心痛的样子。 周二丫赶紧靠了过来，小声的呢喃道： “娘，你是我们最好的娘亲。 如果没有你，我们什么都不是。 就算我以后嫁的出去，也会时常过来看一看的。 若是娘能给我留一个房间，说不定我隔三差五就要回家里住了。 嫁出去的女儿还能收回来。 嘻嘻。” “怎么？ 为啥子还要收回来？ 难道是别人退货了吗？ 啧啧啧。 若是张从文敢这样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他？” 林绾绾故意板着脸，把周二丫吓了一跳。 “娘，可不兴你这样的。 我是说以后经常会回来看看。 还有弟弟妹妹们，也会时常来看看他们。 都是一起长大的，这份情谊是淡不了的。” “好吧好吧。 快点儿吃吧。 秋香，给我添点酱料来。” 林绾绾吩咐了一句，大家的筷子又忙碌了起来。 …… 与此同时，一支队伍快速的靠近了京城。 秦明一行人并没有空闲下来，而是继续在京城周边搜捕。 毕竟幕后的那几个人都没有抓住，身边还有隐患存在。 皇宫里，萧若霜想着林绾绾经常会去研究所查看情况，所以特地乘着马车想去京郊视察一下情况。 听说研究所研究的火炮以及机关枪都是绝顶的大杀器。 这些东西投入战场之后比老式投石车要厉害的多了。 之前平安县保卫战的时候，虽然也使用过投石车，但这些投石车能使用的时间非常短，而且装填石头也特别麻烦。 若是大炮使用起来方便的话，倒是给边境的部队加一道保险。 萧若霜没有专用的马车，和林绾绾的马车比较相似。 由于研究所是一个非常机密的单位，萧若霜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所以是轻装出行的。 出了京城大门，萧若霜看到远处原本的空旷地带，现在已经完全被隔开了。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面长长的围墙。 外面还有不少侍卫们的巡逻，只要一有陌生的人靠近，立刻就会被仔仔细细的盘问一遍。 萧若霜在车子里面感叹了一声，说道： “没想到这个研究所居然这么神秘，在外面是一点儿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是的。 太子殿下，只有越来越神秘，才能不被人发现自己的好东西。 这是林太师特别关照过的，所以底下的人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有林太师在，太子殿下也可以省心一些了。” 王德全在马车的座位上回道。 现在萧若霜走到哪里都会带着王德全，也算是多了一份安全感。 萧若霜赞同的点了点头。 林太师虽是一介女流，但各方面胜过其他男子太多了。 在林太师的庇护下，即使未来会面对一些困境，但她也不怕。 马车准备绕过围墙，向里面走的时候，突然一支利箭射了过来。 利箭的目标正是马车的车厢。 王德全听见弓箭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大声呼喊。 “太子殿下，赶紧趴下！” 利箭射出之后，一队人马快速的奔袭而来。 “将马车内的人杀死，赏金万两！” 小安子勒着马冲在了最前面。 “杀！” 一队黑衣人奔袭的速度非常快，手里挥舞着弯刀，一副嗜血的样子。 刚才那支利箭并没有射中萧若霜，而是射到了萧若霜的衣服上。 萧若霜探出头看了一眼，见是原来宫中的小安子，心中便了然了。 小安子看见萧若霜，立刻眼前一亮。 本以为这一次能蹲到林绾绾，没想到把大燕天子给蹲到了。 若是能将萧若霜给杀死，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第543章 呵，男人 小安子看见是萧若霜在马车里，兴奋的不行，骑马的速度更加快了。 “杀死太子者，封万户侯！” 虽然这个饼画的有点大，但这些人知道小安子身后是大皇子。 只要大皇子能够起来，那么未来大燕的江山落在谁手里还未可知。 “杀！” “冲啊！” 黑衣人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一个个兴奋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将萧若霜给砍杀。 裴虎带着人也杀马赶到，但是速度并没有黑衣人来的快。 “快快，护住太子殿下。” 裴虎没有了往日的风度，一夹马肚，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太子，老奴来护着你。” 王德全张开双手，挡在了马车的前面。 “嗖嗖嗖！” 几十根竹签如同天女散花一样飞了下来。 这些竹签的目标正是这群黑衣人。 竹签又快又狠，将每一个黑人扎的如同刺猬一般。 一袭白衣的南宫月宛若仙子一般慢慢飘落下来。 “有我在，无人可伤太子分毫。” 南宫月握着宝剑，冷冷的看着骑在马上的小安子。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所有的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 裴虎顾不得上前去查看太子的情况，连忙帮着地上的黑衣人补刀，生怕他们死的不够透。 刚才带着不少人的小安子，此刻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小安子想要勒马转头，却发现身后的裴虎正横握着大刀，死死的盯着他。 两边的军士们也一起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包围的态势。 眼见自己已经无法逃脱，小安子扔掉了缰绳，冷冷一笑： “我原以为这一次会遇到林太师，可是没想到把你这个正主给逼了出来。 只能说我和太子殿下有缘吧。 太子殿下，并不是你有多少的实力，而是有了林太师的帮助，所以才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可惜可惜。 今天没有将林太师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弄死，不然大燕的天可要变了。” 小安子说完，居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萧若霜在王德全的搀扶下，慢慢走下了马车。 看着昔日皇宫中的旧人，萧若霜颇有些唏嘘。 “小安子，好好的待在皇宫之中，安稳的度过下半辈子不好吗？ 你非要跟着萧鼎颠沛流离，如今连个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这样的日子真的舒坦吗？ 林太师不单单是为我萧若霜一人，而是为了天下的苍生和黎明百姓。 萧鼎心狠手辣，心中只有恶毒和算计，这样的人总是登上了高位，恐怕也是百姓之祸。” 小安子呆愣了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所谓成王败寇。 也许今天的失败是注定的。 只是这样的失败不会太长久。 呵呵。 作为曾经皇宫中的人，我不妨大胆的告诉太子殿下，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接下去大皇子会带着匈奴的将士们一起杀进京城。 到时候天子还姓‘萧’，只不过已经变了一个人。 哈哈！ 没能看到那一天，是我没有福分了。” 小安子突然抽出腰间的长刀，声音尖锐的向萧若霜冲了过来。 这样的冲击自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裴虎一扬马鞭，追上小安子，直接一刀将他砍落下马。 虽然小安子一行人全部被砍杀，但萧若霜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小安子说的并不像假话。 凭着萧鼎的心性，的确会做出争权夺势而出卖大燕的行为。 匈奴和大燕是世仇，但萧鼎一点儿都不在乎。 为了能夺回大燕的政权，就算出卖整个大燕又有何妨呢？ 成王败寇。 成功自然要踩在一具具尸体上的。 萧若霜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很久很久，似乎是在发呆。 王德全凑到了萧若霜身旁，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这边的血腥气实在太重了。 要不要先回皇宫，让裴都尉先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吧。” 王德全不知道这些黑衣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现在也只能回去等待了。 萧若霜回过神来，拉着王德全直接上了马车。 “走，去太师府上。” …… 大厅里，林绾绾正和几个妇人一同摆弄着桌上的火炮小模型。 这几个妇人便是研究所工作人员和铁匠师傅的媳妇儿。 她们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模样，生的倒也精致。 “林太师，您看看，火炮的轮子要大一些才好，而且装的位置不能靠后，不然显得头重脚轻了。” 一个叫翠花的妇人两只手指搭在火炮的轮子上，十分认真的说道。 “不错。 轮子安装的位置确实有讲究。 我试了好几次了，中间靠后一些的位置最好。 这样推起来也会省力一些。” 另一个妇人附和道。 林绾绾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对几人的提议表示肯定。 “你们说的都不错。 有贤者说过，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 只有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才能让火炮达到最完美的程度。 我就说过的嘛，他们那些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虽说生的比我们力气大一些，但有的地方还得靠我们女人。 不说别的，单单这一个火炮，大家伙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若是没有你们给他们出谋划策。 只怕到现在他们都一个个愁眉不展。 你看常所长，脑袋上的头发越来越少了，再这么下去，屋子里面都不要点烛火了。” 妇人们一个个笑的前仰后翻。 林绾绾贵为一品太师，居然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着实让人感觉亲近。 翠花笑了一会，连忙附和道： “我家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的。 自从进了研究所之后，一天天的比下蛋的公鸡还要惆怅。 难得回家一天儿，不停的在屋子里面瞎转悠，不是念叨这个就是念叨那个。 我看见了就心烦。 开始我还以为是有啥大事把他快要逼疯了，结果他说了出来之后，我不过是琢磨了一会儿就想通了。 呵。 男人！ 不过如此！” 翠花眼中是对男人的不屑以及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林绾绾和常建都想着提高女子的地位。 这些研究所和工匠的家眷们纷纷出谋划策，也尝到了收获夸赞的喜悦。 “好好好。 妇人能顶半边天。 呵。 男人！ 不过如此！” 整个屋子里面又传来一片爽朗的笑声。 第544章 赏识 林绾绾和几个妇人打成一片，如同自家姐妹一般。 几个妇人还是颇为外向的，有什么说什么，倒一点儿都不见外。 研究所里还有一些妇人虽然也心灵手巧，但并不太喜欢接触外人。 林绾绾自然由着她们的性子。 越是在某一方面有卓越表现的人，越是会有一些独特的性格。 几个妇人还在说家里面的趣事儿，就看见秋香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哦~ 无妨。 正好让太子殿下看看我们这些妇人的能耐。” 林绾绾笑着对几个妇人说道。 几个妇人刚刚听到太子的名号，心里头还有些紧张。 但听着林绾绾彻底要将她们介绍给太子，心里头都一暖，林太师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一样。 她们原本只是不出门的妇人而已，也正是有了这次机会，她们才能在火炮的设计上畅所欲言。 也算是发挥了价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随着萧若霜慢慢走进大厅，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严肃了一些。 萧若霜见到满满一屋子妇人，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太师，各位，打扰了。” 萧若霜表现出来的谦逊让妇人们有些诚惶诚恐了。 林绾绾带着妇人们一同向萧若霜行礼，但萧若霜立刻免了这些礼节，脸上却有一丝的忧愁。 林绾绾先行开口介绍道： “太子殿下，这些姐妹们都是研究所工作人员的家眷。 虽然都是女子，但这一次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可不比那些男子差的。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想着太子殿下如今求贤若渴，倒是可以给她们这些人一个机会。” 林绾绾想为更多的人才争取到一个机会。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太师了，但却不想大权独揽，搞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般。 林绾绾对权力并没有那么渴望。 以前渴望升官都是为了能自保，能护住家人。 现如今她对权力保持足够的敬畏，这样才能避免很多麻烦的事情。 听得林绾绾这么介绍，萧若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林太师果然高瞻远瞩，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大家虽然都为女子，但身上却有不同的闪光点。 看来以后女子的地位还得大大提高。” 萧若霜对大家做出了肯定。 妇人们一个个紧张的不行，但心里头高兴的很。 能得到太子的称赞，以后干劲肯定会越来越足。 萧若霜目光在林绾绾身上停留了片刻，林绾绾立刻会意，对在场妇人们说道： “各位姐妹们，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 等改日有空了，再过来好好聊聊。 等到项目研究结束之后，太子殿下自会论功行赏。 一句话，只要为大燕尽忠职守，一定会有无尽的荣耀和赞许。 ” 妇人们连连称谢： “太子和太师的恩德，草民们一定谨记。 能让我们这些妇人们出一点力，大伙心里头高兴，也终于不是男人口中的无知妇人了。 多谢太子和太师了！ ” 临走的时候，林绾绾给她们一人赏了百两银子，算是一个小小的激励。 妇人的一个个千恩万谢，也越发想着能多出一份力。 等到妇人们离开之后，大厅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林绾绾招呼萧若霜和王德全坐下之后，立即开口询问： “太子殿下这么着急，是不是北冰边有了什么情况？” 林绾绾最担心的就是战事提前了，这样给她的时间便不多了。 虽然现在火炮的研究已经完成，可以投入批量生产的，但是批量生产需要一段时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等到火炮能够全部装备军队又要耗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之所以林绾绾想着使用流水线生产，也是考虑到从京城运往北部边境又需要一段路途。 运送零部件比运送整个火炮来的方便的多，路上也不至于损坏，增加维修的工作量。 如果在北部边境直接生产火炮，虽然有一定可行性，但若是边境线一破，那么好好的兵工厂就拱手送人了。 京城作为整个大燕的腹地，周围的守备是最好的，整个兵工厂也是最安全的。 萧若霜接过秋香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才缓缓说道： “林太师，今天我本想去查看一下研究所的情况，刚出京城大门就遇到了小安子和一对黑衣人。 他们本想袭击你的，却不巧遇上了我。” 林绾绾连忙站起身来，查看了萧若霜的情况。 萧若霜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林太师，我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 只是小安子的话，让我有些莫名的紧张了。 不知道小安子是故意虚张声势，还是确有此事，我一时拿不准，所以想来问问你。” “太子殿下尽管说来。” 林绾绾认真的看向了萧若霜，心里头也有一丝紧张了。 萧若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小安子说，不久之后萧鼎便会率着匈奴的士兵杀向大燕。 到时候北部边境肯定守不住。 如今北部边境有张文远将军守着，这么多年了也没出什么事情。 只是万一匈奴举全国之兵向我们杀过来，恐怕北边真守不住了。” 如今的兵力十分紧张，南边的兵力增强了一些，北边的压力越来越大。 稍有不慎，便会变成一个困局。 林绾绾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现出足够的冷静。如果连她都沉不住气，只怕萧若霜会有更加担心了。 “不管萧鼎会不会杀过来，我们都必须做好提前的准备。 所谓防患于未然，便是这个道理。 如今北部边境的压力越来越大，我们不可忽视。 一旦发生战事，只能从京城及周边抽调兵力，支援北部。 萧鼎不简单，他会为了自己能够重回大英燕，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卖国求荣都是小事，我觉得他会做出更加恶心的事情来。 另外，他之所以去匈奴，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只是现在我还猜不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边境部队千万不能乱。 否则一切都不好说了。” 萧若霜深以为然，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来，萧鼎及其母家一直在暗地里经营着，也不知道经营到什么程度了。 我就怕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最后变成腹背受敌了。” 第545章 监军 萧若霜的担心正是林绾绾所想到的。 萧鼎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的手段萧若霜已经见过了，所以说是恶毒和下贱。 对待这样的人要时时处处提防。 林绾绾低头想了想，倒是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可以的话，先派一支监军的队伍前往北部的前线。 万一边境军队出现问题就可以快刀斩乱麻。 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军心，将所有的损失降到最低。 如果没有问题那便是最好的了，这支监军的队伍也可以成为一方支援，帮忙张文远将军抵抗匈奴军队。” “好。 林太师，你这个建议非常好。 不过既然要行使监军的权力，肯定是我们极其信任的人。 不知林太师心目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绾绾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裴虎，便开口说道： “裴虎此人虽然初见之时显得嚣张跋扈，但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将领。 由他作为监军的负责人，我觉得还是比较合适的。” 裴虎虽然有时候自负了一些， 但关键时刻并不会掉链子。 “裴虎？” 萧若霜想了想之后，便点头答应下来。 “我让裴虎准备一下，便安排他先去北边。 监军是秘密进行的，为免将士们心里都觉得是朝廷不信任他们。 另外，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避免提前被军队中的细作知道，以防万一。” 什么事情都要提前做准备。 “如此那便是最好了。 跟随裴虎的必须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人数不能太多，这样才能做到出其不意。” 目前，林绾绾只能尽量做好准备。 如果战事真的爆发，她这个太师有可能就要披挂上阵了。 “林太师。” 萧若霜突然认真的看向了林绾绾，目光格外的柔和。 “嗯？” 林绾绾还在思考，对上了萧若霜的眼神，突然愣住了。 “太子殿下，怎么了？ 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安排？” 林绾绾现在满脑子都是北边的各种安排，生怕有想的不到位的地方。 萧若霜顿了顿，继续说道： “林太师，如果北部那边出现战事。 不知谁可为本宫分忧了……” 战争是要死人的。 秦明将军年纪已经大了，最喜欢冲锋陷阵了，上战场恐怕颇有不便。 万一秦明在战场上有所损伤，对于整个大燕军队的士气影响会非常大。 另外，京城也需要秦明将军来驻守。 萧若霜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了。 她与林绾绾的情谊这么深，总不能直接以太子的身份让林绾绾跑到前线去指挥。 虽然萧若霜知道林绾绾一定会帮她这个忙，但听起来多少有些凉薄了。 未等萧若霜说完，林绾绾直接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一旦北边的战事打响，微臣自会前往北边领兵作战。 我虽是一位女子，但如今已经是大燕太师了，自当为将士和百姓们作出表率。 如果能一举抵挡匈奴，那便是最好的了。 如果不能，必以死谢太子殿下的圣恩。” 在民族大义面前，林绾绾不会退缩。 还有一点，一旦北兵守不住了，匈奴便会长驱，直抵京城。 到时候整个大燕都会在匈奴的铁蹄之下。 到时候侥幸能够存活，也只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 活得苦一些无所谓，但不能活的没有尊严。 作为大燕朝的太师，林绾绾位高权重，深受太子和朝廷的信任。 如果前线失败，她灰溜溜的逃回来，只怕会被黎民百姓唾骂。 这样的苟活，林绾绾自然是不屑的。 “太师！” 萧若霜的手微微一颤，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 “太师的人情，若霜没齿难忘。 若是事有不济，无法改变事实，太师也不必自责，所有的事情与太师无关。 时也，命也。” 萧若霜知道，林绾绾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如果连她都无法改变战事，那整个大燕便没有希望了。 何必为此搭上一条性命。 林绾绾淡淡一笑，表现出足够的绝决：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我自然不会辜负太子殿下的厚爱。” 旁边的王德全立刻跪了下来，向林绾绾磕头说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奴一定陪太师一同赴死，以全太师忠君爱国之名。” 林绾绾连忙将王德全给搀扶了起来，眼中带着一抹笑意： “王公公的忠义我自然是知道的。 有你陪在太子身边，那便最好不过了。 何况这一次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准备，面对匈奴的铁蹄，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这些匈奴人之中还夹杂了一个萧鼎，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一些才行。” “一切劳烦林太师操心了。” 萧若霜叹了一口气，言语中有一些无奈和自责。 “与林太师相比，我这个太子实在是太无能了。 林太师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实乃我大燕的定海神针。” “太子殿下谬赞了。 只是趁着这几天还得空，家里头还有一件事情要完成。 我那二儿子看上了如老将军的女儿，想要我这个娘亲上门给他说一说。 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些不太好意思。” 林绾绾如实说道。 如今如老将军府中就如凌和如意两人。 虽然林绾绾如今已经是太师了，而如凌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官，但她并不会觉得上门提亲还分什么尊贵卑贱。 只是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 “哦~ 这倒是一件好事。 想着以前二柱兄弟还是一个会精打细算的掌柜，如今倒也成了一名英勇的武将。 这样的蜕变倒是让人没有想到。 说起来，如老将军一家倒也有些可惜了。 不知道林太师愿不愿意本宫来插手此事，为二人定个亲事？” 萧若霜笑着看向了林绾绾。 “如果这样，那便最好不过了。 这也算是给了如老将军一家一份恩情。 多谢太子厚爱。” 萧若霜起身来向林绾绾告辞。 “既然这样，那本宫回去着手准备。 林太师就等本宫的好消息吧。” “恭送太子！” 林绾绾起身全了个礼，心里头也放松了一些。 终于不要去做那么尴尬的事情了。 趁着北边的战事还没有开始，先了却二柱心中大事吧。 第546章 二柱成亲 周二柱在京城的守备军中当差，离府宅并不是很远。 与周二柱一同当差的便是如意的哥哥如凌了。 为了能够离哥哥近一些，如意便和嫂子司徒燕在军营附近开了一家酒楼。 太子萧若霜下的懿旨非常迅速，很快就传到了军营。 当周二柱知道自己被太子赐婚，整个人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 “如兄弟， 你知道吗？ 太子下旨给我赐婚了。 我要和如意姑娘成亲了。 其实我在平安县就已经喜欢上如意姑娘了，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实在是太……” 周二柱抱着如凌，喋喋不休的说着心里话。 却没有发现如凌的脸有些不太好看，哪有当着别人哥哥的面这么说话的。 等到周二柱反应过来，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未来的大舅哥，你放心好了，我对如意姑娘始终一心一意。 而且我们娘亲很早之前就定过家里的规矩。 我们周家的男子是不可以纳妾的，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女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如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过还是把周二柱的爪子给移开了。 “既然是太子的旨意，我们自然不会违背。 如意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你娘亲是太师，但若是你对如意三心二意，或是辜负于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如凌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舍的，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 “我们如今身在军营，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现在北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旦事态紧急，我们说不定就得前去支援。 到时候回不回得来还两说呢。” 如凌在边境的军队待过，自然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 虽然话语中有些沮丧，说到底也是知道这其中的轻重。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如凌自然知道周二柱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妹妹能和周二柱在一起倒也是一段好姻缘。 只是若是二人同去北边，以后恐怕…… 真希望自己所担心的并不会成为现实。 短暂的沉默之后，如凌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周二柱的肩膀上。 “二柱，以后得叫你一声弟弟了。 放心吧，在军营里如果还是兄弟相称。 回到家里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是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 “好。 哥，谢谢你了。 就算是我们一起去了北部的边境，肯定都会活着回来的。 你可得为如家传宗接代，而我也要为家里头多添几个孩子。 对了，我娘最喜欢孩子了。 相对于男孩，我娘好像对女孩子更好一些。 若是家里头再添几个女孩子，我娘肯定欢喜的紧。” 周二柱憧憬着自己跟如意的幸福生活。 如凌淡淡一笑，倒是觉得这个林太师更加有趣。 由于是太子赐婚，军营便给了周二柱几天的假期。 主要现在京城安定，并没有什么杂事。 但军队中的军纪还是比较严谨的，即使没什么事也不能过于散漫。 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便拉不出来了。 …… 周二柱告了假之后，迫不及待的跑回了家，赶紧去完成他的终身大事。 不过三日，整个府宅张灯结彩，看上去一派喜庆。 林绾绾没想到来的居然会这么快。 如今家里的老二居然也要成亲了。 太子亲自下的旨，自然会亲临现场。 周二柱一身红色的衣袍，显得格外的喜庆。 为了能显得更喜庆一些，特地准备了十二匹汗血宝马，这也是太子对他的赏赐之一。 不过这些汗血宝马用过之后，周二柱还得还回去的。 在军营之中，他自然知道汗血宝马意味着什么。 十二箱聘礼由下人们抬着去往如意住的地方。 由于如意住在酒楼里，并没有单独的房屋，所以便把这些东西一同抬去了酒楼。 如凌和司徒燕作为家里的长辈，自然也是盛装出席。 自从家里头出现了变故之后，如意整个人的都有了一些变化。 如今先皇和太子给了如家足够的体面，也让如意不再那么心灰意冷，有了对生活的希望。 如意对周二柱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之前如意听哥哥如凌说过，几次在与敌人争斗之中，周二柱都搭救过他。 可以说二人的袍泽之情还是非常深的。 能够嫁给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就颇有英雄气概的人，如意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原本周二柱只是平安县一家铺子的掌柜，为了她如意的一句话，他欣然从军，最终取得这样的成果，着实不容易了。 红盖头下的如意并没有浓妆艳抹，而是略施粉黛。 即便如此，就已经足够倾国倾城了。 原本住的简陋房间，经过了一番装饰之后，倒多了几分温馨。 汗血宝马上了周二柱显得意气风发，要不是等着队伍徐徐前行，只怕周二柱早就拍马扬鞭，直接往如意住的酒楼去了。 周大丫本来还在卧床休息，由于家里头有这么大的喜事儿，便在萧怀瑾的搀扶下，一同回了家里。 今个儿是大喜事，她这个大姐自然要出席的。 另外，作为姐夫的萧怀瑾也要为弟弟准备一些东西。 成家立业之后，虽然周二柱并没有单独分出来，也得有自己的府宅。 萧怀瑾便将对面的一套宅子给买了下来，作为姐夫的贺礼。 好不容易来到了酒楼门口，周二柱利索的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往里面跑去。 没跑几步便被媒婆给拉住了， “新郎官不要着急。 等老婆子先把新娘子给接出来，一会儿由您亲自送上轿子。” 周二柱一阵脸红，看上去十分尴尬。 哪有新郎官着急成这样，就算是当日恨娶的十王爷萧怀瑾，都没有他这么快的。 (萧怀瑾：请问你礼貌吗？) 周二柱轻轻咳嗽了两声，尴尬的笑了笑。 “好好。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很快，房间里一身红色绣袍的如意便被司徒燕给背了出来。 “如意……” 周二柱有些呆傻的喊了一句。 整个人的眼睛都快长到如意身上了。 “嗯。” 如意轻轻嗯了一声，又让周二柱呆愣了一会。 “新郎官，走吧……” 媒婆赶紧提醒了一句。 “好好好，走 ，立刻就走……” 在一阵阵的鼓乐声下，轿子缓缓的抬了起来，往周府行去。 第547章 礼成 周二柱脸上满是笑容，这还是尽量克制住的。 人生有三大好事儿。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如今的周二柱感觉自个儿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 鞭炮齐鸣，鼓声震天，红毯一直铺到了家门口。 周二柱连忙从马上跨下来，绕到了轿子前面。 “如意姑娘，请……” “还姑娘呢！ 傻孩子，以后是你媳妇儿了。 快快去领出来。” 媒婆顶着一大颗黑痣，笑眯眯的说道。 “好，好。” 周二柱弯着腰，将手伸到了轿子前面。 “夫人，请……” 一只青葱的玉手缓缓从轿子里面伸了出来，搭在了周二柱的手上。 周二柱的身子微微一抖，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等二人来到了大门口，就听见媒婆高喊道： “跨火盆！” 一身红衣的如意轻轻跨过火盆，倒显得有些俏皮了。 林绾绾和如凌夫妇一同坐在了中间，正中央坐的是萧若霜。 林绾绾也是一身红衣，略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和旁边的司徒燕差不多年岁。 只不过林绾绾看上去更有气质，如同贵妇人一般。 “娘。” 周二柱笑嘻嘻的喊了一声。 林绾绾淡淡的瞥了一眼，示意二人赶紧行礼 。 “太子殿下。” “嗯。 那些虚礼就免了吧，莫要误了吉时。 能喝到你二人的喜酒，本宫心里头要高兴。” 萧若霜轻轻挥手，让两人不要据着礼。 今天是大喜日子，不想因为她的到来，而影响了整个仪式。 随着主持仪式的妇人高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入洞房！” 周二柱突然断了一下，又向着林绾绾跪了下去。 “娘，孩儿能有今日，全托了娘的福。 娘亲含辛茹苦，既当爹又当娘，将我们几个养育成人。 今日是孩儿的大喜日子，孩儿道一声，‘娘，您辛苦了。’” 周二柱连磕了三个响头，一旁坐着的周大丫也十分动容。 刚开始起步的时候有多苦，现在就有多甜。 林绾绾眼眶微红，连忙将周二柱搀扶了起来。 “大家一起好好的。 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好好好。 新郎新娘快快送入洞房。 你们瞧瞧看，咱们的新郎官已经等不及了。 趁着好时辰送进去吧。 一会儿里面还有小仪式呢！ 最主要咱们的林太师也着急抱孙子呢！” 媒婆打趣的喊了几句，又把现场的气氛全部活跃了起来。 周二柱呵呵一笑，连忙拉着如意的手往屋子里去。 外面传来一阵喝彩的声音。 林绾绾眉眼带笑，往日的一点忧愁似乎一扫而空。 这样温馨的场景不知道能停留多久。 …… 北部边境， 营帐之中，张文远正在认真的看着地图。 本来有一支准备支援他们的军队会过来，但由于南边的情况比较紧急，只能先往南边去了。 张文远本以为还能松口气，可是结果这支支援的力量没有能够补充到他这里。 所以北部的压力越来越大。 之前皇宫中两股势力战斗的时候，北部边境就出现了一个缺口。 当时不知是大皇子萧鼎的人过于勇猛，才能撕开这一道防线，还是因为军队里面出现了细作，放萧鼎一行人离开的。 当然，这一切还没有任何定论。 如今，巡逻的队伍增加了一支，所以人手越来越紧张了。 张文远不知道军队之中有多少人是向着大皇子的。 大皇子和匈奴人混在一起，也知道会不会对边境的部队动手。 一旦开战，那就是一场大战。 另外，朝廷中也有人对的太子不满。 不知道这种情绪有没有蔓延到军队中？ 如果真的蔓延开来，对于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大大削减了。 张从戎推开帐幕，快步的走到了张文远的身旁。 “父亲，孩儿刚刚从哨所巡逻回来，看着一切都比较平静。 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情，要不让巡逻的队员稍微休息一会儿。 巡逻的队员没有一天放松下来，其实也挺辛苦的。” 相比于父亲的统筹帷幄，张从戎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自然知道将士们的艰辛。 大家在北部边境驻守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加上局势一直这么紧张，所有人心中的弦都绷了起来。 若是长时间如此，只怕将士们一个个身心疲惫。 张文远合上的地图，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 “先让一支队伍休息吧。 另外一支队伍拆分出来，这样巡逻的时间可以拉的长一些。 大家相互都可以休息一会儿。 不过千万不能放松警惕，避免落入了匈奴的圈套。” 张文远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外面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眼里忽暗忽明。 “若只是面对匈奴，我本不必这么焦虑。 毕竟匈奴人讲究武力，断然不会和我们搞一些计谋。 但萧鼎就不同了，他不足十岁的年纪，却能将整个京城闹得天翻地覆，当真是有些手段的。 若是他和匈奴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怕这一仗就难打了。” 张从戎摩挲着手上的老茧，瞪着眼睛说道： “这个狗东西好歹是我们大燕人，居然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如果他在争权夺势的过程中，不小心丢了性命，那我还敬他是一条汉子。 可是他却想着大燕朝廷的那点儿权势。 要是我在战场上抓住他，定要将他的脑袋给砍下来，悬挂在城楼之上。 让所有人看一看，成为叛徒的滋味。” 张从戎没有那个好脾气，对萧鼎这样的行为自然是深恶痛绝的。 张文远拍了拍张从戎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该如何处置萧鼎，并不是我们这些人考虑的事情。 我们只管把北边这条线给守住，其他的不用多想。 如今的局势不太明朗，我这心里头有些不太踏实。 对了，粮草一定要看护住了。 如果粮草出问题，我们只能后撤了。” 张从戎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错。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好在林太师研制出来的火枪威力不错，让运粮队伍有了武器的保障。” 火枪装备北边边境的数量并不是很多。 作为最重要的运粮队伍，现在队伍中每个人都有一把火枪，可以让粮食运送更加顺畅。 第548章 嘈杂之声 虽然火枪装备的并不多，但是张文远和张从文都看到了火枪的威力。 这样的武器相对于普通的刀剑来说，杀伤力强上了几个度。 张文远和林绾绾有过一面之缘，自然知道这个女人不太简单。 从一个乡野村妇，一路成长到一品太师，想必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不知何时，井然有序的练兵场上出现了嘈杂的声音。 张文远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了外面。 “练兵场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变得如此嘈杂？” 张文远治军一向纪律严明，根本不会出现在练兵场嬉笑打闹的情况。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张从戎手按佩剑，快步的走出了营帐。 练兵场上，五品游击将军宋万三握着木棍，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丁力将军，怎么大家一天到晚都在练，难道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吗？ 你没看到将士们一个个都人困马乏，都快打不起精神了。 你这样死命的练，我感觉也没有起多大的作用。 另外，如今匈奴的哨兵虽然没什么动作。 但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旦发现我们这边有异常，只怕会快速集结骑兵，向这里发动攻击。 凭我们现在的体力，应该是挡不住的。” 原本这些将士们只是早上和中午训练一会儿，下午都要轮流休息，可以保持足够的体力。 可如今丁力却要求将士们一天四练，连中午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将士们叫苦不迭，但是却没什么办法。 军令如山，丁力身为四品定远将军，所有练兵场的事情，都由他来负责。 丁力手拿教鞭，冷冷一笑： “宋万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服吗？ 身为驻守一方的将士，自然应该勤加操练。 若是都如你一般懈怠，只怕这仗也不用打了，边关也不需要守了，直接拱手送给别人多好？” 丁力背着手，看了一眼其他将士们，声音冷冽： “若是谁想跟宋万三一样，那就立刻离开练兵场，我绝不会挽留。 其他人继续给我练。 若是谁练不好，今天晚上饭都不要吃了。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咱们这些当兵的，时时刻刻都得记得自己的责任。 若是一味逃避，跟逃兵也没什么区别。” 宋万三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直接将木棍扔在了地上，大声喊道： “丁力，你算什么东西？ 你居然说老子是逃兵。 别以为你是这个练兵场的头头我就会怕你了。 老子宋万三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有本事跟老子练一练。 看我今天我不把你打的屁滚尿流！” 宋万三是个暴脾气，自然受不了言语上的侮辱。 “宋万三，难道你想以下犯上吗？ 如果你想来好好打一架，那尽管来好了。 让我看看你这臭小子行不行？ 如果不行，那你就从我的胯下钻过去吧。 还五品游击将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丁力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大刀，死死的盯着宋万三。 宋万三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也抽出宝剑，向丁力快步走了过去。 眼看局势剑拔弩张，张从戎一声暴喝，急忙冲出去阻止二人。 “你们一个个想要干嘛呢？ 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匈奴的人还没有杀过来，我们里面先乱了起来。 要是被敌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张从戎将两个人的手全部抓住，一起拉了过来。 “丁将军，宋将军，你们二人都是军中的老人了，怎么要为这种小事情吵起来呢？ 每天的训练肯定不能少，但也不能过量。 不然的话大家过于疲惫，真到了与匈奴短兵相接的时候，只怕力有不殆，会出事情的。” 现在边关的局势还是比较紧张的，底下的将士们的确很疲惫了。 可能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有所争论，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张从戎理解大家，但有些无可奈何。 谁知丁力将张从戎的手狠狠的甩开，言语中充满了不满。 “张将军，你这话说的不对了。 什么叫训练过量，你倒是和我说说清楚。 大家都知道匈奴的骑兵勇猛过人，以一敌三都不止。 如果我们不好好训练的话，遇上他们就是等死。 我宁愿大家累死在练兵场上，也不愿意上了战场，撑不过一个回合就被匈奴骑兵斩杀。 如果张将军觉得我做的不对，那这个兵我就不练了，省得到时候有些将士对我心生不满，让整个军队出现不和睦的声音。” 丁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目光却充满了挑衅，让人看着很不是滋味。 张从戎眸光闪了闪，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丁将军，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大家同为袍泽，自然是为了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如果为了这一点分歧而争吵不休，实在是……” “呵呵。 没有那个必要了。 这练兵场我就不待了。 如果有人还想继续操练，在战场上能多一个保命的机会，那就跟我来。 我丁力一片炽热之心，都是为了兄弟们能够活下去。 有人觉得我太过分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只是我怀疑此人的用心，是不是包含了其他的意思？ 难道有人真想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上战场去送死吗？” 丁力的话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我觉得丁将军说的对，大家现在虽然辛苦一些，但也是为了能够锻炼杀敌保命的技能。 难道真的上战场去送死吗？” “对呀！ 等会儿我跟着丁将军去操练。 有人不想立战功，可是我想啊！ 然后卸甲归田，可以回家多置办几亩良田。” “可是再这么操练下去，大家伙的身体都吃不消了。 一天到晚都被这么磨炼着，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是个人都坚持不下去的。” “我支持宋将军，大家能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现在连战马都没有精神了，这仗还怎么打？” …… 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张从戎的脸却越来越黑。 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不是一直平静的湖面，从来就是暗流涌动的？ 第549章 送信 张从戎又好好劝了一会儿，但仍然没有把丁力给劝住。 丁力好像铁了心要带一队人分开，根本没有挽留的余地。 原本这种事情张文远会出面的，毕竟军队整体的团结是最重要的。 可是张文远却站在了哨台上，一个人呆呆的看向了远方。 “父亲，现在丁力带着一队人在树林边训练。 不过我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是真正的操练，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有的干脆躺在地上休息了。 我不知道丁力是什么意思？ 现在队伍又被分出去了一部分，只怕……” 张从戎最担心的是人心不齐，现在出了这一档子事情。 总感觉有些头疼了。 张文远愣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戎儿，你有没有发现军营之中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氛？” “不一样的气氛？” 张从戎顿了顿，思虑片刻后说道： “现在如此关键时刻，丁将军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原本每日操练足可以让将士们保持清醒的头脑，充足的精神。 但是这段时间丁力却将将士们往死里练，天天如此，谁受得了啊？ 让一队人困马乏的将士们上战场，那才是真正的送死啊！” 张文远转头看向了张从戎，眼神中有一丝肯定。 张从戎旋即反应了过来，试探性的说道： “父亲的意思是，丁力可能是萧鼎的人。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配合萧鼎。 跟着他的一部分人，有可能是萧鼎的势力。 当然，不排除有人是盲目跟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真的有些不太好办了。” 张文远眉目中有些沉重，话语中带着沧桑： “这些人还只是刚刚跳出来的，谁知道我们冲锋的时候，背后会不会有人捅刀子？ 对了，若是有先进的火枪送过来，一定要让我们最信得过的人拿着。 不然落入匈奴人的手中，对我们就是更大的伤害了。” 张文远捏了捏眉心，快步的下了哨所。 北部的防线一定不能出现裂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从戎心里头有一块巨石压着，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一些。 此刻父亲的压力大到无法想象。 如果前面的部队在作战，而后面的部队却在使绊子。 这仗还怎么打？ 张文远身为这支边境军队的统领，对北部的战线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 万一军队中出现哗变，整个战线出现了溃败。 那他张文远的性命，只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营帐中，张文远快速的写下了几行字，立刻让亲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 由于之前出现过小安子一行人的偷袭，所以整个京城加强了戒备。 几乎成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研究所周边的巡逻人员就更多了，将研究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林绾绾每日都要去研究所看一看。 现在火炮生产已经步入正轨，还训练了一批负责拆装和维修的师傅。 这些人一部分可以留在京城，另一部分就要去往北部的边境。 等到火炮的零部件运到之后，就由这些工匠师傅们进行组装。 由于这些人都是专业技术型人才，所以萧若霜特地派了一支亲信队伍保卫他们的安全。 看着生产线上的工人们一个个忙碌着，林绾绾便吩咐下人，给每一个工人都准备一匹布料，算是发一些小福利。 这些工人都知道北边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虽然大家都是普通人，但普通人也有家国情怀。 希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来守卫大燕的安全。 林绾绾格外的亲和，每天都会来看生产的进度。 工人们也不会觉得奇怪或是拘谨，大家都忙着手里的活。 “夫人，要是不打仗那该多好啊！ 大家每天忙忙碌碌的，都是为了造这些玩意儿。 你看看这些炮弹，若是打在人身上，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哎。 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呢？ 真不明白那些匈奴人是怎么想的，踏踏实实过好自己日子就可以了。 我们大燕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为什么非要侵略我们，抢我们老百姓的东西？ 这些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秋香看着工人们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林绾绾捏了捏秋香的手心，目光颇为的柔和。 “若是大家都能够相安无事，那便是最好的了。 谁都不想打仗。 打仗是要死人的。 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多少娘亲会没了儿子，妻子没了丈夫，孩子没了父亲。 但是有的仗不得不打。 如果我们软弱无能，不加抵抗，那么整个大燕都会被异族屠戮。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北部边境的战事一起，那我们就不得不拿起武器迎头痛击。 而且这一场仗只许胜，不许败。” “嗯。 夫人，您又要辛苦了。 如果夫人亲自去前线的话，那我肯定要跟在夫人身旁的。 夫人没有了我的照顾，只怕会不习惯的。” 秋香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如果夫人真的战死沙场，那秋香也跟着夫人一起去了，不会有任何的留恋。 自从跟了林绾绾之后，秋香感觉自己比绝大部分人过的都要好。 林绾绾还给了她们一家一个好前程，试问哪个主家能够做到呢？ 作为夫人的贴身侍女，秋香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林绾绾摸了摸秋香的脑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傻丫头，有些美好也只能想想而已。 趁着自个儿你还年轻，若是有喜欢的公子，我给你把把关。 跟在我这个夫人身边没什么出息，倒不如……” 秋香赶紧挡住林绾绾，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夫人在哪里，秋香就在哪里……” 林绾绾愣了片刻，淡淡的笑了出来。 “你真是个傻丫头。” 正当两人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潘平安向她们俩快步走了过来。 “林太师，有情况。” 潘平安面色有些焦急，连忙将腰间的信件传递上去。 “这是前线张文远将军送过来的，太子殿下已经看过了。 太子殿下让您也过目一下。” 林绾绾将信件接了过来，快速的拆开…… 第550章 神秘人 林绾绾拆开信件，快速的查看了起来。 信件上字数不多，但却言简意赅。 北部边境还是出现了问题。 现在匈奴还没有发动进攻，内部已经乱了起来。 一支队伍明着闹，虽然人数不多，但已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张文远之所以没有将他们收拢过来，也是抱着一丝警惕之心的。 如果将这些人分散到各个队伍，他们带更多的人闹起来的话，受到波及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与其将他们强行按下去，倒不如随他们去，还可以暗中观察他们。 当然，张文远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背地里的那些人。 不知道他们是谁？ 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反水？ 张文远感觉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但在所写信件之中还是保持着必胜的信心。 看得出来是一位有担当的将领。 林绾绾看完之后，赶紧将信件折了起来。 “这封信仍旧交给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要销毁，那就销毁吧。 也不知道裴虎一行人有没有到北边了。 看来，事情不容乐观。” 林绾绾带着秋香快步赶回家里，身为太师，她要穿上自己的戎装。 …… 丁力带着一队人马躲在了树荫下，冷冷看着宋万三一行人。 自从丁力离开练兵场之后，宋万三便成为了练兵场的负责人。 原本一天四练又恢复成了一天两练。 将士们又多了一些休息的时间。 “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看张文远就是想晾着我们，完全不把我们当成一回事儿。 要是大皇子那边起事，只怕一旦我们有所动作，张文远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到时候成功的几率就低了。” 李大胡子将手里的大刀晃了晃，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 幸好队伍中还有一批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可以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丁力看向了最前面的哨所，若有所思的说道： “本来我还想着把将士们的精力全部耗光，这样可以以逸待劳。 没想到宋万三这小子第一个跳出来。 等到战争打响之后，我一定要把宋万三的头给砍下来，挂在城楼之上。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丁将军，其他人还好说，张文远在军中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如果不把张文远拿下的话，恐怕他们很容易就会组织起反击。 到时候想要将他们全部拿下来，估计要费一番功夫的。” 李大胡子不想费那么多的功夫，只想大皇子能够尽早杀过来，这样他就有了从龙之功，省得在这个位置上混了这么多年，没什么长进。 丁力拍了拍李大胡子的肩膀，笑了笑：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你看看现在张文远还有多少人？ 等到匈奴骑兵发动攻势，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又有多少人能受得了呢？ 匈奴骑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就算是我们有再多的人都无法与之匹敌。 如果非得硬碰硬，那我们只能去送死了。 如今的大燕朝已经变了天，大皇子机智果敏，在整个朝堂都享有盛誉，而且还有那么多老臣保荐。 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混上。 而九公主萧若霜，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居然成了大燕朝的太子，实在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再这么胡闹下去，整个大燕朝都废了。” 丁力凸显的自己还有一丝家国情怀。 “不错，一个黄毛小丫头懂什么呢？ 胡闹，简直是胡闹。 还有什么太师，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身为女子就应该暖炕头哄孩子，跑出来干什么呢？ 打仗上朝都是男人的活。 他么的，真是想来抢我们男人的风头吗？ 扯淡！” 李大胡子拍了拍胸脯，咧着大嘴笑道。 旁边的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所有人充满了对萧若霜和林绾绾的蔑视。 …… 靠近大燕边境的匈奴小镇上，萧鼎正和左贤王乌维讨论着目前前方的情形。 萧鼎端起酒杯清抿了一口，淡淡的笑道： “左贤王，现在我的人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 初期是消磨大燕将士们的体力，等到将士们受不了有所怨言的时候，军队便开始离心了。 另外，还有一支队伍埋伏在张文远的身边，等到我们这边发动进攻，他们才会全部跳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之所以我会这么安排，为的就是一举成功，万无一失。” 萧鼎满脸自豪，似乎对自己的安排特别的满意。 左贤王乌维轻轻的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大燕皇子似乎有些本事。 旁边的勇士阿瑟却是满脸鄙夷。 他觉得这些出卖自己国家的人根本就没有底线。 今天可以出卖自己的国家，明天又可以出卖其他人。 与这样的人结盟，毫无信誉可言。 萧鼎举杯面对阿瑟，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阿瑟身为匈奴第一神箭手，可谓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不单单射箭厉害，作为骑兵，冲杀也比大多数人都要勇猛。 这样一名虎将，乌维常常带在身边，甚是喜爱。 阿瑟连正眼都没有瞧萧鼎，而是淡淡的说道： “马奶酒是胜利人才喝的，失败者是不配合喝的 。 失败者只配喝一些马尿。 若是秋冬季节，青草稀疏的时候，估计连马尿都喝不上。 居然还在这里高谈阔论，脸皮如此之厚，真是太有趣了。” 萧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过来了。 “不错，阿瑟都是说的极是。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失败者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虽为大燕人，但十分佩服匈奴骑兵的勇猛。 只要我能掌大燕的政权，肯定与匈奴世代友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样的结局，想必所有人都会满意的。” “不错。 大皇子说的对。 大燕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很多老百姓只知道低头种地，根本就不关心谁来当这个皇帝。 对着这些愚民，只需要施舍他们一些粮食，他们就感恩戴德了。 我正是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才想要成为真正的匈奴人。” 说话的居然也是大燕口音…… 第551章 毒士 说话的人居然带着大燕的口音，他一身黑袍，看上去有些神秘。 萧鼎向黑袍人深深看了一眼，对此人好像有一些熟悉。 只是黑袍人并没有露出真面目，猜不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相国，你也是大燕人，为何却对大燕如此的讨厌？ 说说看，是不是大燕的皇帝曾经亏待于你，所以才会如此深恶痛绝。” 乌维看向黑袍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 黑袍人冷冷一笑，将盖着面容的头套摘了下来，声音很是沙哑： “左贤王，我们大燕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 正所谓成王败寇。 只要最后站在高位上，谁管你用过什么样的手段。” 黑袍人突然看向了萧鼎，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印刻，突然眼神发狠的说道： “大皇子？ 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 大燕曾经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太师，有经天纬地之才，治理江山之能。 后来却被当成奴隶一样被流放，落的个脸刺黑印，如同猪狗般被人唾弃的下场。 呵呵。 萧怀朔成不了气候。 他没有帝王的杀伐果断，终究会死在小人的手里。 萧怀瑾虽然也差了一些，不过比萧怀朔要好上一点。 老夫本来想推萧怀瑾上位，奈何萧怀瑾是个没有胆子的懦夫。 在最最关键的时刻，萧怀瑾居然出卖老夫，向他的好皇兄告发哈哈！ 大皇子，你说说看，大燕是不是注定要灭亡？ 哈哈哈！” 难道此人是陈汤…… 萧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不过印象并不是太深。 只知道之前有一个离经叛道的太师，后来被父皇狠狠的处理了。 不管是离经叛道也好，还是妄图谋逆也罢。 “陈汤”这个名字后来在大燕就没有人再提起过了。 没曾想这个人居然会出现在匈奴，还成了匈奴的相国。 如今的陈汤对大燕充满了恨意，就希望整个大燕生灵涂炭，人人自危。 萧鼎恭恭敬敬的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陈相国原本就是治世之能臣，像陈相国这样的人，如果用的好了，那么一定会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哈哈哈！ 大皇子，老夫倒是有些欣赏你了。 我陈汤为人是狠毒了一些，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所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汤眸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一个计策又上心头。 “不错。 陈相国，虽然现在我有一些布置了，不过总感觉还差了一些。 想要万事俱备，必须借一把东风。 不知陈相国有何妙计？” 萧鼎知道此人有些谋略，而且歹毒至极。 这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现在利用陈汤杀回大燕，倒是如虎添翼了。 乌维也一同看向了陈汤，似乎想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陈汤轻咳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痰，声音沙哑的说道： “大燕人最是虚伪了，虚伪的让人感觉恶心。 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匈奴骑兵进行骚扰。 这支骑兵的目的并不是杀多少大燕将士，而是尽可能的俘虏一些大燕的百姓。 等到战事真正打响，便将这些百姓全部绑住，架在火堆之上。 我想看一看大燕的将士们到底是奋力厮杀，还是先救老百姓？” 萧鼎和陈汤的目光交会在了一起，许久才分开。 萧鼎整个人感觉头皮发麻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些狠辣了，没想到这个陈汤更加阴险狡诈，几乎可以说没什么道德的底线。 这个计谋太过于狠毒了。 这些架在火上烤的大燕老百姓很可能影响大燕士兵的战斗力。 救人，很可能会被匈奴骑兵屠杀。 不救人，大燕老百姓们一声声激烈的惨叫，还有那无尽的求生欲，可以说影响每一个大燕的士兵。 毒。 太毒了。 只怕毒士也不过如此了。 帐中沉默了许久之后，萧鼎第一个鼓起掌来。 “果然是妙计啊！ 有陈相国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待他日我重回大燕，我定要留了一个太师的位置给陈相国。 陈相国完全可以在大燕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萧鼎给陈汤画了一个大饼。 至少在萧鼎完全掌握大燕政权之前，陈汤还是非常有用的。 “呵呵呵。 重回大燕吗？ 也好也好。 不知道大燕的那些故人还记不记得我了？ 若是他们忘记了，我会找一些办法让他们记起来的。 只可惜萧怀朔死了，不然真想在他的脸上也刻上几行字，让他也尝尝我当日的羞辱。 哈哈哈！ 可惜了。 可惜了。” 陈汤眸光中的寒意越来越深。 乌维酒杯重重的磕在了桌上，对着阿瑟吩咐道： “今天晚上就组织一场佯攻。 一定要记住陈相国的话，不要恋战，抢几个老百姓就行了。 当然，如果是对面不识抬举，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听见有仗打了，阿瑟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 “还请左贤王放心。 本将一定全力完成任务。 另外，带几个大燕士兵的人头回来挂在城楼上，相信能把对面的胆子给吓破了。 哈哈哈！” …… 当天夜里，阿瑟便带着一支匈奴骑兵越过边境，一路冲杀而来。 最前面的哨所中，哨兵刚刚射出一支火箭，就被阿瑟一箭给射死了。 “杀！ 把这些胆小的大燕士兵像牛马一样屠杀掉，割下他们首级！” 阿瑟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挥舞着弯刀，格外的嚣张。 营帐内，靠在枕边浅眠的张文远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外面的东西是什么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文远穿着铠甲，一下子就钻出了营帐。 值夜的守卫脸色惨白，连忙向张文远禀报。 “张将军，好像是匈奴骑兵杀过来了…… 刚才哨所射出了一支火箭，此刻已经没有声音，只怕哨兵已经被匈奴的骑兵给……” 在打仗的时候，哨兵是最危险的。 一旦发生战事，最先解决的就是哨兵。 张文远接过守卫递过来的长矛，直接跨上了马。 “随我一同去看看。” “父亲，等一下。 这种事情还是我去吧。” 张从戎驱马来到营帐前面。 匈奴骑兵虽然来势汹汹，但如今是夜间，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 与其让父亲这个大军统帅前去查探，还不如由他这个儿子去。 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由他来抵挡最稳妥。 张文远想了想，微微的点头。 “行。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现在是夜间，匈奴人并不适合夜间作战。 只怕他们这一次是别有目的。” 张文远听着前方传来稀稀落落的喊杀声，整个人绷的像拉紧的弓弦。 第552章 掳劫 阿瑟所带领的骑兵目标非常明确。 一支队伍分出去进行骚扰，另一支队伍冲进附近的城镇掳劫镇中的百姓。 一时之间喊杀声四起，城镇中的老百姓在黑夜之中惊醒过来，一个个用木棍，桌子，死死的抵着大门。 由于阿瑟一行人奔袭速度特别快，并不是真要与大燕的将士发生战斗，所以很快就冲入了城镇之中。 城镇中的老百姓四处的呼喊，声音着实有些惨烈。 匈奴骑兵抓的就是老弱妇孺，所以没有太多的抵抗，匈奴骑兵就掳劫了不少大燕老百姓，扬长而去。 虽然张从戎率军拍马赶到，但匈奴骑兵由阿瑟断后，阿瑟一个人与张从戎几人混战在了一起，居然没有落于下风。 “区区几个大燕将领，居然敢在我面前耍大刀。 看我不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阿瑟挥舞着弯刀，一个人与三四人战在一起，居然也没有落入下风。 “匈奴宵小之辈，居然敢来大燕放肆，看本将军将你杀的人仰马翻。” 张从戎与阿瑟缠斗在一起，但还是落于了下风。 眼看身后的人撤退的差不多了。 阿瑟这才一个闪身，将张从戎身边的一个卫士砍翻在地。 “哈哈哈！” 阿瑟大笑一声，趁着张从戎查看卫士情况的间隙，直接驾马扬长而去。 虽然也有士兵在后面追着，但都被阿瑟转身射箭给逼退了。 张从戎狠狠的把马鞭扔在了地上。 这个匈奴骑兵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情况怎么样了？ 我看这些骑兵们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深入到后面的城镇了。 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张从戎脸上满是疑惑。 以往像这样的骚扰也是有的，但匈奴骑兵要么是抢老百姓家中的物资，要么正面与大燕将士发生冲突。 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猥琐的。 是的，猥琐。 完全不像以往匈奴人那般野蛮的作风。 很快就有士兵来报， “张将军，这一次匈奴骑兵居然掳了一些大燕的老百姓过去。 掳走的都是老弱妇孺。 另外，死了八个士兵，还有十几个受了伤。 其他的损失倒没有了。” “掳走的是老百姓？” 张从戎从马上跳了下来，将头盔扔给了旁边的侍卫，眉心完全皱了起来。 “你说他们撸走一些妇女孩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拉走几个青壮年的汉子倒也说得过去，至少汉子们还能做一些体力活。 但妇女儿童又能做什么呢？ 真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现在既然他们又有侵扰的心思，外面警戒的队伍得增加一批人了。 另外，伤亡的将士还有百姓要好生安抚着 ，千万不要冷了他们的心。” 张从戎一边走，一边吩咐着。 营帐中，张文远并没有休息，而是写了一封密信，快马加鞭的发回了京城。 “父亲……” 张从戎连铠甲都没有脱掉，直接钻进了营帐。 “情况如何了？” 张文远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从戎，发现儿子今天的样子有些狼狈。 张从戎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同样也把自己的疑惑告知。 “哦？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张文远低头想了想，突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看他们想耍一些花招了。 不过按照匈奴人以往的性子，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只怕这样的计谋是出自萧鼎之手吧。 大燕的皇子居然想方设法算计大燕的老百姓，当真是有些可笑的。 我现在已经写了密函发往京城，要求调集人马前来支援。 这次虽然只是一次骚扰，但也不可小觑。 北部边境虽然局势一直紧张，但很久没有出现过像今日这般厮杀了。 我感觉不久的将来就会爆发一场大战。 到时候真正的麻烦才会到来。” 虽然张文远已经派亲信在军队之中留意了，但也只找到几个可能反叛的细作，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收获了。 “丁力那队人怎么样了？ 有没有什么动静？” 张文远将桌上的地图重新展开，淡淡的问道。 “没有动静。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个个都躲在帐篷里面，跟没听到一样。 不知道他们之前有没有收到什么信息？” 张从戎特地派人在暗处监视丁力等人，生怕他们在关键时刻出手。 “好的，我知道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 外面的警戒一点儿都不能放松。 我还有点事情，你先出去吧。” 张文远继续查看着地图，眉目间的愁意越来越深。 张从戎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慢慢的退了出去。 夜很黑，黑的看不到地上的路。 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 偶有乌鸦飞过，发出几声聒噪的叫声，衬的整个夜更凄凉了。 张文远眼睛熬的通红，始终没有休息。 快到丑时，一个侍卫前来禀报： “张将军，京城的监军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队伍人数有点少，有几个人身上还受了伤。 看样子不太明朗。” 张文远握着地图的手一顿，有一丝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他们人在哪里？ 快点请进来。” 张文远将地图收了起来，连忙快步迎了出去。 此时的裴虎还是狼狈，身上还有几道剑伤。 “裴都尉，为何搞成这样？ 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张文远将裴虎给扶了起来，感觉到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从京城送来的信中，张文远得知，会派一支监军的队伍前来。 这支队伍的人数不多，但战斗力不差。 怎么会变成这副样？ 裴虎深吸了几口气，擦了擦身上的伤口，十分平静的说道： “不过是路上遇到一些小人而已。 他们人数有点多，我们身手也不差。 就是可怜几个兄弟命丧当场，没有能够活着来到边境。” 裴虎性子一向骄傲，说话自然也轻描淡写。 在他看来，身为军人生死早就应该置之度外。 边境这边局势紧张，他们这些人前来支援，只怕也会身死疆场 。 张文远在裴虎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局势比他料想的要紧张的多了。 萧鼎在大燕境内的势力盘根错节，让人颇为担心。 第553章 匈奴人是纸老虎 张文远把裴虎一行人给安顿好了。 由于大家对裴虎几人比较陌生，就由他们去处理细作的事情。 目前除了每日的操练之外，还得将城镇附近的老百姓给安顿好了，避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原本挖的战壕又逐渐拓宽了一些，一个个拒马横七竖八的挡在哨所前面。 目前张文远所率的边境队伍驻扎在玉门关的前面。 这是离匈奴最近的一个村落了。 如果放弃这个村落向后撤退，那只能退到玉门关内。 玉门关内还住着大量的百姓，如果在玉门关发生战斗，很可能危及城中的老百姓。 另外，玉门关一破，匈奴骑兵便可长驱直入，甚至直达京城。 到时候整个大燕的形势就会非常危急。 张文远站在哨所前面，亲自查看周边的情况。 边关的风沙很大，拒马显得有些支撑不住。 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铁锹，艰难的挖着战壕。 虽然上层的沙土松软，但下面的沙土板结，如同水泥块一样，挖起来格外的费力。 张文远让伙房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烤红薯，稍微填一填肚子。 这些拒马和战壕便是他们抵挡匈奴骑兵的第一道防线。 这道防线一破，双方只能面对面的拼杀了。 除了防着对面的匈奴人，还要防着身边的细作。 张文远感觉身上的压力很大，大的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并不怕死，怕的是整个军队全军覆没。 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不能因为他的统帅不力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希望太子殿下能尽快派支援的力量前来，不然的话，他真怕自己支撑不下去了。 …… 太极殿内，太子萧若霜坐在正中央，她的目光很是清冷。 秦明和林绾绾站在了最前面。 户部尚书董青及新任的兵部尚书常云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其他文武大臣依次站着。 大家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萧若霜将手中的信扬了扬，看向在场所有的文官武将，淡淡的说道： “诸位大臣，几日前匈奴骑兵与向我边境发动了进攻，不少战士死伤，还将一些无辜的百姓掳劫了去。 我估摸着这只是最初的试探，大规模的战斗只怕不会遥远了。 大家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萧若霜的目光跳过了林绾绾，看向了其他的人。 秦明一撩胡须，向前一步，朗声说道： “太子殿下，匈奴与大燕之间的仇恨已久，如果不将匈奴打回沙漠里去，只怕这样的骚扰只会越来越多。 我也同意太子的观点。 匈奴人开始是简单的骚扰和试探，之后便会发动意想不到的进攻。 一旦我们有所松懈，就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 “秦将军，此言差矣。” 户部尚书董青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 “太子殿下，南边的情况刚刚缓解了一些，如今又要防着北边，确实有些疲乏了。 但是如果需要征集人马支援北部边境，想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来快到中秋了，每逢佳节倍思亲。 此时募兵可能有些困难。 二来难道咱们一定要跟匈奴打吗？ 就没有其他折中的办法了吗？ 打仗是要死人的，谁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去送死？ 诸位，我说的话有没有问题？” 兵部尚书常云微微点头，十分赞同董青的话语 。 “多年来的战乱让边境的老百姓叫苦不迭。 大家都想过安生的日子，谁都不想去打仗。 就算是那些匈奴人，也不可能天天盼着跟我们打起来吧。 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或是与匈奴签订友好协议，双方各退一步，这样可以免去一场兵祸。” 秦明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二人直接提溜出去。 一个怕死，一个怕战，居然在朝堂之上将这些话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实在是太过于轻巧了。 其他文官要么点头，要么沉默，一个个表现的并不上心。 最后，萧若霜将目光落在了林绾绾的身上。 林绾绾淡淡一笑，缓缓开口说道： “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我看大家说的都不错。 打仗是要死人的，好像谁不怕死一样？” 听着林太师“赞同”自己的观点，董青立刻就仰起了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 不过接下去，林绾绾画风一转，继续说道： “大家觉得与匈奴说和，又有多少回旋的余地呢？ 战场上失去的东西，在谈判桌上是拿不到的。 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只能在战场上拿到。 有些大臣期望和平，这本身一点错都没有。 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没有人希望看着他们去送死。 但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战！ 匈奴和倭国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只想着侵占大燕的土地，抢夺大燕的物资。 和他们谈？ 谈什么呢？ 若是有谈判的可能，何必在北部驻扎那么多兵力？ 养着这么多士兵，难道对国家来说不是一种负担吗？” “那太师的意思是？” 董青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林太师居然如此固执。 林绾绾目光深邃，声音中带着坚定。 “战！ 必须战！ 一定要打的轰轰烈烈。 而且一定要将匈奴给打服了，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宁愿打一场大战，换来边境十年的安定，也不要畏畏缩缩，怕这个怕那个。 匈奴人是纸老虎！” “呵呵。 林太师果然是林太师。 老夫很赞同你的观点。 匈奴人就是纸老虎，如果被他们的气势给吓倒了，那我们还打什么仗？ 干脆全部投降好了。 土地也不要了，物资也不要拿了。 乖乖的束手就擒多好？” 秦明说话声如洪钟，看向董青等人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屑。 常云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衣袖，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林太师，与匈奴之间的纷争可不是非常简单战役可以解决的。 最主要的是，派谁去前线打仗呢？ 秦将军年事已高，并不是适合冲杀在第一线。 其他人的官职相对于低了一些，如果只是募兵前往边境，由张文远将军管理，似乎不必要整这么大的阵仗出来。” 第554章 钱粮 常云身为兵部尚书，觉得北边的情况并没有这么紧急。 大燕和匈奴身为毗邻，彼此之间的摩擦肯定会有。 上牙齿和下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两个国家呢？ 再说了，匈奴骚扰大燕边境不是一天两天了，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萧若霜淡淡的看了常云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常云抖了抖衣袖，继续说道： “太子殿下，林太师，微臣认为只需要派一队人马前去助威便可。 如此大张旗鼓，反而乱了大国的分寸。 如果真要打起来，相信张文远将军手下的军队应该是可以应付的。 其实经过了之前一些事情之后，大燕的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如今动不动就募兵打仗，确实有些不太稳妥。 当然，若是林太师执意如此，微臣也不好说什么了。 微臣只是将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秦明捋了捋胡子，语气有些冷厉： “身为大丈夫，就应该身死疆场。 如果都像你这般唯唯诺诺，这国门还怎么守？ 放心吧，老夫就算是死在了前线，也不会怪任何人的。 这是老夫的选择。” 林绾绾连忙向秦明拱了拱手，十分恭敬的说道： “秦将军，京城这边的治安还需要由您来维护。 若是少了您，京城就缺了一根顶梁柱。 至于前线，我想带一支队伍前去支援。 我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有浓厚的家国情怀。 另外，我之前培养的护理队，以及火炮、机关枪等武器，都可以投入战场使用了。 热武器的投入会让冷兵器时代快速结束。 本太师就是想为大燕的老百姓多出一份力。 胜！ 班师回朝！ 败！ 身死疆场！” 林绾绾的声音在整个朝堂之上回荡。 若是获胜，就带着胜利之师回到京城。 如果是无法取胜，那林绾绾只会以身殉国。 “林太师……” 萧若霜站起身来，走到林绾绾面前，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林太师乃百官之楷模。 如今强敌当前，林太师毫不畏惧，一心为国，完全对得起太师之名。 只希望林太师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城，莫让若霜伤心难过。” 秦明双手抱拳，向林绾绾深深施礼： “林太师果然是女中豪杰，老夫十分佩服。 老夫手底下有一支亲兵，若是林太师不嫌弃，大可让他们一同跟林太师前往北边抗敌。” “那就有劳秦将军了。” 林绾绾看向常云和董青，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 “几位大臣心系百姓，我十分理解。 但你要知道你的敌人想要什么？ 匈奴并不贪图几袋粮食，几车辎重。 它们要的是大燕所有的疆土，是希望将大燕的子民奴役在他们的脚下。 与这个国家相斗，只能不死不休。 所以必须抛弃幻想，坚决战斗。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常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虽然有求和之心，但如今林太师亲自披马上阵，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一个女子居然也可以上战场，保家卫国，他这个大男人还在后面磨磨唧唧，岂不是要被众人嘲笑。 常云微微抱拳，勉强的笑了一声。 “林太师忠贞果敢，微臣遥不可及。 只希望林太师能够注意自身的安全，莫要被人给伤到了。 朝堂之上的事情，还要林太师操心。”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 萧若霜眼见事情差不多了，便将募兵之事摆上了议程。 “诸位大臣，既然是募兵打仗，就需要花钱。 本宫觉得将国库三分之一的银两拿出来，坚决打好这场仗。 莫要因为银两、淄重的事情，而影响到整个战局。” 户部尚书董青连忙出列，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太子殿下，微臣并不是不支持打仗，只是国库银两的三分之一，实在是太多了。 前线的仗要打，但国内的各项运转必须正常。 否则前面再打，后面混乱，这样实在是……”其实之前林绾绾在改革的时候就缩紧了各部门一些不必要的开支。 这对于过惯了充裕日子的官员来说，的确有些不适应。 现在国库的银两很是充裕，三分之一的量的确不少。 “哼！ 将士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为国捐躯，你们这些文臣一个个磨磨唧唧捂紧了口袋。 要不这战场你们去，我来管钱？” 秦明冷言冷语，早就看不惯这帮文臣了。 “这……” 董青抬头看了一眼秦明，又把头低了下去。 如今秦明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又高了不少，太子殿下能安稳坐上这个位置，他可是出了大力的。 萧若霜脸色微微一变，眼底有了一丝怒意。 “林太师，你认为呢？” 萧若霜直接跳过了其他文臣。 林绾绾想了想，开口说道： “国库的银两可以拿，但是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如何折中？ 快快说来。” 萧若霜知道林绾绾聪慧过人，脑子转的格外的快。 “国库的这些银两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立即募兵，购买粮草的辎重，快速的运往前线。 另一部分作为后备资金，一旦前线需要就立刻使用。 士兵和辎重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前往边境。 当然，如果不需要， 那这些后备资金就不用动了。 省得前线打着仗，后方朝堂还在争论国库的银两到底还该不该拿了？ 当然，实际问题还是要实际分析，要灵活变通。” 林绾绾给了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这样也不至于一下子无法接受。 “哈哈哈！ 也不知道林太师这个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怎么就能这么聪明？ 现在你们没话说了吧？” 秦明一双豹眼狠狠的瞪着身后的文臣，似乎随时要发怒。 “本宫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 就这么决定吧。” 萧若霜淡淡一句。 “好。 微臣这就去办。” 董青施礼后，先退出了朝堂。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萧若霜握紧了林绾绾的手，不肯放开。 “林太师，这一次原本应该由我这个太子去的。 由您来镇守后方最为稳妥。 如今林太师披马上阵，为大燕征战，本宫实在是……” 第555章 捐赠钱粮 萧若霜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如今被形势逼的越来越成熟了。 只是第一次面对打仗，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身为女子，她成为太子后，底下肯定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如果此次由她这个太子亲征，说不定可以稳固自己的地位，为他日登基称帝奠定下良好的基础。 但如果她失败了，便会埋下更多的隐患。 所以这一次，由林绾绾这个太师出征最为稳妥。 可是，打仗是要死人的。 万一林绾绾真的身死疆场，那么后面的一切都要由萧若霜一个人来抵挡了。 萧若霜既担心又害怕。 林绾绾轻轻握了握萧若霜的掌心，话语中很是淡然： “太子殿下，这一次我可是为国征战，无上荣光。 就算是血洒疆场又有什么？ 不过又多了一具忠骨而已。 另外，打算将家中所有的钱粮全部捐出来，这样应该可以打动更多的人捐款捐物。 这样太子殿下就不必太过为难了。” 林绾绾并不是一个爱财之人。 钱够用就好了。 让将士们多吃几口肉，多喝几碗酒，打仗的时候也有力气。 “林太师，请受若霜一拜！” 萧若霜还没有跪下去，就被林绾绾搀扶了起。 “太子殿下，不可如此。 这本是我职责所在。 如今事情紧急，我还是抓紧下去准备吧。” “好。” 望着林绾绾离去的身影，萧若霜的眼眶发红，许久都不能平静。 …… 林绾绾刚回到府宅，太子的懿旨就下来了。 特封林绾绾为一品威武大将军，统帅北边所有的军队。 林绾绾接旨之后，倒没有太大的波澜。 这是她的选择，是生是死，怨不得别人。 上辈子的她过于碌碌无为了，虽然她的工作也是在救死扶伤，但对于家国天下感触的并不深。 现在她要统帅将士，抵抗外族的侵略，内心汹涌澎湃。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 林绾绾不自觉的吟唱起王昌龄的《从军行》。 “夫人，这是您定制的锁子甲，刚刚送过来的，您先看看吧。” 秋香捧着一具锁子甲，递到了林绾绾的面前。 相比于男子的铠甲，林绾绾定制的锁子甲更细，更密，而且质量很轻，非常适合女子穿戴。 “好。 我先试试看。” 秋香帮着林绾绾穿上了锁子甲，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夫人刚才说的诗句是不是和打仗有关？ 看来这一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只希望夫人能够平平安安，完好无缺的回来。” 秋香又拉开了自己的衣服，给林绾绾看看自己定制的锁子甲。 “夫人，你瞧瞧看，我这具锁子甲怎么样？ 虽说比夫人的小一些，那也挺贴身的。 夫人在前线驻守，我肯定要跟在旁边的。” “你这丫头啊！” 林绾绾轻轻的揉了揉秋香的脑袋，笑容十分温和。 “你实在要跟着我，那也没办法了。 只是前线比不得其他地方，稍有不慎便有性命的威胁。 到时候我出去查看，你就躲在帐篷里，帮着洒扫洒扫，我身为女子，很多事情不太方便。 有你在我身边，我也放心一些了。” “好吧。” 秋香乖巧的点了点头。 主仆两人穿着锁子甲，对着窗外的梧桐树，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 京城的各个军营门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知道这一次是去打匈奴了 ，老百姓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都想要在战场上把匈奴人打的落花流水。 有些去过边境的老百姓知道，匈奴人是多么的残忍和讨厌。 一次次的骚扰，让只想安居乐业的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林绾绾站在城楼的最上面，低头看着这一切。 潘平安快步的走向城楼，将楼下的一切禀报给了林绾绾。 “夫人，老百姓们踊跃报名，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一些。 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很快就可以招募足够的士兵了。” “好。 给入伍的士兵们多发一些东西，家里头也要安置好，千万不能少了吃的，少了穿的。 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对他们的家里头能够多担待一点就多担待一点 ，战士们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不能让他们担心家里头过得不好。” 林绾绾知道最底层的老百姓想的是什么，便让他们放宽心，不要有太多的顾忌。 “是，夫人。 小的这就去张罗。” 跟着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夫人，潘平安感觉自己似乎也高大了一些。 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对这个声音，林绾绾似乎有些熟悉。 “大家都是大燕的子民，如今眼见又要打仗了，经商的就应该奉献自己的力量，该拿钱拿钱，该捐物的捐物。 万一哪一天城门破了，大家别说是做生意了，活着都很困难。” 王员外站在桌子上面，扯着嗓子大喊道。 旁边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不屑的笑了笑， “你在这里呼吁大家捐钱，别到时候自己却一毛不拔。 这样吧，你出多少，我便多出你一倍。 他们都是大燕的子民，出点钱倒是没什么。” 王员外淡淡一笑，言语颇为的平和： “在下不才，不过几十万的家财，全部捐了又有何妨？ 只要能为前线的将士们多出一份力，我也心甘情愿。” 王员外看向高楼处的林绾绾，眼眶微微泛红。 “我这么大年纪了，家里头唯一的独子居然被狼心狗肺的大皇子被残害了。 我家元宝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一个孩子，却被大皇子害的性命。 身为父亲，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如今狗东西萧鼎应该和匈奴人混在了一起。 这种卖国求荣的行为，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 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也要上战场打仗！” 刚才还有些轻视王员外的男子，此时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不错。 既然这位兄弟如此豪情，那我就倾尽家财，陪着这位兄弟给士兵们多买一些衣服和武器，让将士们多杀几个敌人，也好让咱们高兴高兴。 哈哈哈！” 第556章 少夫人 王员外又站的高了一些，向底下的人大声呼喊道： “诸位，不知道大家听见没有，咱们大燕朝 的林太师倾尽家财，只为了打好这场仗。 堂堂太师都可以这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畏畏缩缩。 家事，国事，天下事。 咱们这些老百姓也都会关心起来。 我四处经商，也知道匈奴人如同凶神恶鬼一般，咱们的将士们只有浴血拼杀，才能够获得艰苦的胜利。 他们连死的不怕，我们又怕什么呢！” 王员外一番慷慨陈词，引得旁边的人热血沸腾。 堂堂林太师都把自己的钱拿了出来，他们这些靠着大燕朝慢慢富足起来的商人，确实应该出一份力的。 王员外和华服男子两个人带着头捐款，其他富商也跟着一同捐钱。 只有大燕足够稳定，他们这些商城人才能够赚的更多。 如今正值大燕和匈奴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他们这些人也有一个表现的机会。 如果大燕能够大获全胜，他们现在这些付出，说不定可以换来商人社会地位的提高。 以后做生意更加容易，可能还会有一些保护的政策。 林绾绾从城楼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了中央的位置。 有认识林绾绾的人，立刻喊出了名字。 “是林太师！” “林太师来了！”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林太师居然亲自过来了。 林绾绾面带微笑，看向众人缓缓说道： “大家的热情我已经快看到了。 正是有了大燕老百姓的全力支持，我们才能打好这场仗。 如今群狼环伺，一个个对我们大燕虎视眈眈，爱好和平的我们不得不战。 如果不打不抵抗，那么匈奴骑兵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候整个大燕都被他们荼毒。 大家都不可能好好过日子了。 所以这一次，我亲自带兵，准备与匈奴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仗！ 不破匈奴誓不还！” “不破匈奴誓不还！” “不破匈奴誓不还！” 那些刚刚登记入册，准备从军的年轻汉子都跟着喊了起来。 原本犹犹豫豫要不要从军的汉子们，此刻纷纷踊跃报名。 连一个女子都不怕死，他们这些汉子们又有啥理由退缩的呢？ 很快，一袋袋粮食被装上了车，还有各种武器辎重，也都被搬了出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老百姓自发护送运粮车队，慢慢驶向北边。 …… 太师府中，林绾绾和秋香快速的收拾东西。 如今她们几人便要前往北部边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或者说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了。 林绾绾本想遣散肥皂工坊，给足够的安家费，让他们自谋生路。 肥皂是不错，但也要很多人盯着才行。 如今的局势很是复杂，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林绾绾不想这么多工人茫然的工作，以后也没什么着落，倒不如趁早找一个好去处。 可是没想到所有的工人都不愿意走。 包装组的小组长李大婶走到林绾绾面前，紧紧的握着林绾绾的手说道： “夫人，我们不会走的。 我们在工坊里待的习惯了，一会半会也离不开了。 而且现在各方面运转的很不错，基本上不要费多大功夫了。” “是呀！ 就算是夫人不在，相信大家伙都不会偷懒的。 夫人在前线作战，保家卫国，我们这些工人肯定不能偷懒。 工钱可以按照最低的来，赚到的钱都是夫人的，可以一并送到前线。” “对啊！ 我们这些人有口饭吃就可以了，没有太多的要求。 夫人尽管去好了，所有的一切都有我们。” 林绾绾微微点头。 他们实在要留在这里那就留下吧。 李婶子想了想，看了看肥皂工坊其他的工人，试探性的说道： “如果夫人担心肥皂制作的秘方泄露出去，那么我们大家可以签下契约，谁敢把肥皂秘方给泄露出去，那就赔偿一百万两。 如果赔不出来，那全家就去做苦工，生生世世的来偿还。” “好。 生生世世偿还。” “现在我们工坊中的一个工人就能养起一整个家。 这样待遇说出去是个人都羡慕。 有谁敢对不起夫人，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对，谁对不起夫人，我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眼看大家越说越激动，林绾绾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些。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肥皂的制作流程我可以教给大家。 目前来看，肥皂的制作秘方是咱们生活下去的支撑。 所以要格外的慎重一些。 另外，大家的薪水还是和之前一样。 若是年前我回不来，我也会安排人给大家发过年的红包，不会苦了大家的。” “夫人，我们大家伙等着你获胜回来，跟着你做个伺候的下人都很幸福。” “夫人……” 所以说大部分人与林绾绾并没有直接接触，但都感受到了林绾绾带给他们的恩情。 “好了好了，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都给我喜气一些。” 林绾绾假装生气，把脸沉了下来。 “对对，咱们夫人这么厉害，大家在夫人手底下工作了这么久，就应该欢欢喜喜的送一送的。 还有夫人的房间，时常要打扫一下的，指不定我们过些天就能回来了。 另外，打扫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一定要开窗通风，扫过地之后洒些水，省得弄的床铺也脏兮兮的。 还有……” 秋香滔滔不绝的说着，所有关于夫人的一切，她都能如数家珍。 没想到所有的工人和下人们齐齐弯腰，向秋香大声的喊道： “是，谨遵少夫人的话。 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不敢有任何懈怠。” 几十人齐齐呼喊，整齐划一，声音中还带着笑意。 秋香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下一刻，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翻。 一时之间，紧张的气氛全部烟消云散了。 林绾绾摸着秋香的脑袋，也跟着笑的合不拢嘴。 “少夫人，不错不错。 这个好。 以后家里你就是少夫人，希望少夫人能将家里打理的妥妥贴贴，也好让我这个老夫人省心了。” 第557章 离别 林绾绾和秋香人两个人在大厅里笑的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一个老夫人，一个少夫人，两个人如同孩子一般。 整个府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府中的侍卫全部换上了黑色的衣服，准备守卫在林绾绾的身旁。 就算是林绾绾不需要冲锋陷阵，但身在前线，自然会有危险的。 这些侍卫便是要护着她的周全。 偏房中，阿大、阿二两个兄弟居然争论起来。 阿大将阿二准备好的包袱全部扯开，抖落在地上。 “弟弟。 长兄为父，长姐为母。 现在爹娘都不在我们身边，身为哥哥，家里有什么事情你自当听我的。 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 这一次去前线，说不定我能立功呢！ 立功的事情你就不要跟我抢了。 若是你再跟我争执，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阿大嘴上说的立功，其实前线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是有些数的。 这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身为大儿子，就应该扛起这面大旗。 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弟弟和妹妹的前面。 “大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次是去干什么的？ 不说别的，能不能回还不一定呢！ 你在这里跟我争什么？ 你是家里的长子，自当有传宗接代的任务。 夫人对我们很好，就算我们是下人，也让我们能够一代代继续传下去 。 你肩膀上的任务这么重，居然还想着去前线 ，实在是不合适的。” 阿二并不生气，把地上的东西一样样的捡了起来，重新装回了包袱里面。 “你当真是这么固执吗？ 我说的话你都不听吗？ 要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了，只希望你在前线好好干，一定要护着夫人的安全。 咱们家里欠夫人的太多了，这辈子都偿还不了。” 眼见大哥松了口，阿二会心一笑，眼睛中似乎有了亮光。 “好，大哥，你放心吧。 我一定护卫夫人的安全，不会让夫人受到任何伤害。” 阿二说通了大哥，打包袱的速度就更快了。 “来，我帮你一起收拾。” 阿大弯着腰，帮着阿二一起收拾东西。 “怎么好像缺了一件衬衣，你看看床上有没有？” “是么？ 我瞧瞧看。” 正当阿二转身查看的时候，阿大一个手刀打在了他的脖子上，直接把阿二给打晕了。 “二弟，这家里头是我做主的。 我让你好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 就算是死，也要我这个大哥先死。” 阿大将弟弟扶到床上，让他躺着舒服一些，自己快速的收拾东西，准备跟着夫人到前线作战。 房间外，所有的人都围在了一起，准备送别夫人。 周大丫现在怀着身子，全府上上下下都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 省得周大丫养胎还不安心，伤了胎气就不好了。 周二丫早已经忍不住了，哭的跟泪人一样。 不过怕娘亲看到了责骂，便只能躲到了下人的身后。 萧怀瑾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向一身戎装的林绾绾抱拳说道： “林太师，其实这一次应该是本王去的。 完全是林太师为本王走这一遭。 玉门关一带并不太平，林太师还得多保重啊！” 萧怀瑾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 在大燕朝，如林绾绾这般的女子早已颐养天年。 如今林绾绾却披挂上阵，前往前线作战。 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如果萧怀瑾还是一个人的话，定然义无反顾的去北边作战，可如今的他，肩膀上多了一份责任，也多了一些牵挂。 “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 作为太师我已经有了太多的荣耀，如果只享受这些荣耀，不付出的话，实在对不起太子及各位大臣的信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林绾绾云淡风轻的说道。 “娘，你能不能…… 你……” 周二丫才说了几个字，就哽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绾绾拍了拍周二丫的肩膀，故作生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大家伙都看着呢！ 若是都如你一样就不是送别，那是送葬了。 呵呵。” “娘，你可不许胡说了。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 娘，我能不能跟着你……” 周二丫没敢说下去，因为她发现林绾绾的眼神突然冷厉了起来，那种不容争辩的样子让周二丫有些害怕。 “你顾好家里头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 前线的将士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身为当朝太师，岂有退缩的道理。” 林绾绾向众人抱拳，朗声说道：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还请诸位放心，我一定会打出大燕朝的士气，将匈奴人赶到沙漠中去！” 林绾绾转身跨上了汗血宝马。 这段时间，林绾绾骑马的技术大有长进，虽不如草原民族那般可以潇洒驰骋，但日常的骑行是没什么问题的。 秋香也跟着跨上了马，不过秋香的马就比较普通了。 潘平安，阿大，以及一些侍卫纷纷骑上了马，跟在了林绾绾身后。 从后面看，整个队伍非常的壮观。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运送火炮部件的队伍，比林绾绾一行人先出发了。 这些东西比较沉重，运送起来并不容易。 城门口，萧若霜和文武百官早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街道两旁站满了老百姓。 看见林绾绾的队伍慢慢的过来，所有人都迎了过去。 “林太师！” “是林太师！” “林太师来了！” …… 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穿着戎装的林绾绾向众人抱拳，感谢大家的送行。 城门口还有刚刚入伍的新兵身穿军装，一个个精神抖擞。 这一次去北部边境会有一场真正的厮杀。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既然有人不想大燕朝的老百姓过着太平的日子，那就将他们打回原形。 和平是争取来的，而不是靠嘴上说的。 林绾绾在这些新兵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员外。 此时的王员外穿着最普通士兵的衣服，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仍然站的笔直，手中握着的长矛看上去格外的有力。 这一次，王员外完全豁出去了。 他早已经将妻子和下人全部遣散了，家里所有能卖钱的东西全部卖了，为的就是能够上前线为儿子报仇。 第558章 送别 王员外由于年纪有些大了，并被分配到了后勤的队伍。 不过王员外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杀意，那种目空一切的杀意。 等王员外看到林绾绾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林太师！” 林绾绾朝着王员外淡淡一笑，有些话不必说出口。 还没走到萧若霜面前，林绾绾便下了马，向萧若霜施礼道： “太子殿下！” “林太师一身戎装，便是当世女中豪杰了。 前线战事变化多端，还请林太师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还请太子殿下放心。 我一定会尽心竭力，不负太子殿下的厚望。” 林绾绾肩膀上的责任很重，自然不会轻易下任何的决定。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必须格外的慎重才行。 秦明不似往日那般威风凌厉，目光却格外的柔和了。 “林太师，老夫平身自负的很，没有服过谁。 今天，林太师的所作所为让老夫自愧不如。 若是天下的女子如林太师一般能文能武，只怕我们这些男子只能在家洗衣做饭，都不敢出来抛头露脸了。 哈哈哈！” 秦明的话惹得周围的人皆忍俊不禁。 林绾绾淡然一笑，说道： “秦老将军过誉了。 这一次是太子和秦老将军，以及诸位大臣给我的一个机会，我自然会珍惜。 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不会负了“太师”的名号。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负匈奴誓不还！” “好。 林太师风采飞扬，让老夫这个糙汉子佩服至极。 请！” 秦明带头让开了位置，萧若霜也退到了一边。整个城门大开，一条宽阔的马路显现在眼前。 马路上，似乎已经洒满了金光。 早晨的太阳一点儿都不耀眼，充满了希冀，似乎也有某种预示。 林绾绾驱马前行，并没有回头。 身后的队伍浩浩荡荡，如同一条绵延的巨龙一般。 城楼上，萧若霜久久不能平静，不停的向林绾绾挥手。 想着林绾绾在平安县初次见面的时候，这样一个温柔的妇人，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如今的她却要为国出征，一切都是未知数。 “太子殿下，林太师才智过人，一定会没事的。 想着林太师一路走来，如同太子殿下的福星一般。 老奴觉得林太师像是文曲星和武曲星的结合，乃当世无双。” 王德全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萧若霜原本忧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本宫觉得也是这样的。 整个大燕朝，没有一个人比林太师更有能耐的了。 林太师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 主仆两人望向队伍前行的方向，直到队伍消失。 …… 林绾绾刚出京城没多久，便在一处村子里口见到一个骑马的光头。 光头背对着林绾绾悠闲的哼着小曲，直到她靠近，光头才转了过来。 “林太师，您上场杀敌怎么能少了老衲？ 可别忘记当初林太师可是救过老衲的性命。 老纳这条命就是林太师的，自然要与林太师一同去往边境。” 说话的人便是戒空大师。 戒空大师摸着光头，倒显得有几分喜气。 林绾绾微微施礼，说道： “如果戒空大师愿意同路，那便一起走吧。 上了战场之后，伤亡是难免的。 还望戒空大师能给牺牲的将士好好超度，让他们下辈子过得无忧无虑，远离战争的纷扰。” “这是自然。 老衲虽然是个和尚，但却觉得以战止战才是我佛最应该做的。 若是能将匈奴这群王八羔子给打服了，那便能免去更多的祸患。” 戒空大师将背上的禅杖往地上一杵，整个人都有几分杀气。 “好好。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唯有以战止战，才能让老百姓真正的安居乐业。 走吧。 相信前线很需要我们。” 林绾绾勒马向前，队伍继续前行。 戒空大师紧随其后，如同一个杀生和尚。 …… 前线的营帐中，张文远收到了林绾绾的来信。 看着整张信纸上只有一个字，张文远突然哈哈大笑了。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怎么会这么开心？” 张从戎从营帐外进来，看到张文远握着一张信纸，笑得格外的畅快，张从戎有些疑惑不解了。 张文远将信纸递给了张从戎，淡淡一笑说道： “戎儿，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看着信纸上只有一个——“毒”字，张从戎依旧想不明白。 “父亲，孩儿愚笨，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这是京城哪一位将军寄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难道是一条计策么？” 张文远原本对丁力一行人有些束手无策。 毕竟这些人原本是部队的生力军，现在堂而皇之的分离了出去，着实是有些难看的。 另外，还要时时刻刻的防备他们，从而又缩减了可用之人。 所以张文远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了。 如今林绾绾的回信让他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便有了主意。 “这是林太师的回信。 如今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丁力等人了。 到时候不管是有心反叛还是无意跟从，都可以等到林太师来了之后再行处理。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他们控制住就行了。” “林太师？！ 父亲说这个计谋是林太师出的。” 张从戎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和林绾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觉得这个妇人温婉贤淑，像极了一个家族的大家长。 却没想到林绾绾有如此的头脑，居然能为父亲解开困惑。 张文远轻轻拍了拍张从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戎儿，你可不要小瞧这位林太师，她可是能文能武，是有大智慧的人。 就连秦老将军也对她很是赞赏。 如今，林太师已经率领大军要来到前线了，到时候所有的指挥权便会交给林太师。 我这个将军肩膀上也就轻松一些了。” 张文远很想看林绾绾是怎么打仗的。 这里面没有一点儿看好戏的意思，完全是敬佩和期待。 林绾绾在京城中的种种，张文远虽远在北边，但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样一位奇女子，应该是不同凡响的。 …… 夜很深，但天空中布满了星星，原本漆黑的道路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显得不那么寂寞了。 第559章 人质队伍 夜幕之中，丁力站在简易的帐篷门口，呆呆的看向前方。 如今匈奴人已经将城中的一些老弱妇孺掳了去，可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丁力在等，等对面的出其不意。 同样的，丁力也知道，张文远一直防着他们。 其实这样做可以牵制张文远的部署，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丁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动手，我都已经等不及了。 宋万三那看上去就十分欠揍，老子一定要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大胡子恶狠狠的说道。 平时在练兵场上，李大胡子为人十分嚣张。 宋万三练兵严格，自然让李大胡子不痛快了。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帮丁力将军一同报仇。 “急什么？ 我看匈奴那边马上就要有所动作了。 那些老弱妇孺抓了回去，总不见得供起来吧？ 自然是要派用处的。 这两天兄弟们吃好喝好，把身体养好了。 等到那边起事，我们就全力呼应，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丁力拍了拍李大胡子的肩膀，十分坦诚的说道。 “好。 我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断然不会坏了将军的大事。” …… 不过第二天，丁力一行人吃过早饭之后，一个个腹痛不止。 本来丁力想请军医过来好好医治的，但由于现在的他们的行为太过放肆了，没有人想搭理他们。 丁力一行人也只能自己熬着。 “丁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兄弟们一个像软脚虾一样。 再这么拉下去，我感觉屁股都要不行了。” 李大胡子刚说完两句话，就听见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看来又得上茅房了。 一队人马都是这样的状态。 原本树林边整齐的茅房，如今都已经挤满了人。 有的人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得跑进树林里面方便。 整个营房臭气熏天，根本就待不住了。 丁力捂着腹部，很是疼痛难忍。 “肯定是张文远动了歪脑筋。 想不到这样光明磊落的一个将军，居然会如此的恶毒。 我们和他同为大燕的子民，更是大燕的将士，居然对我们下毒！ 只怕再也没有比他恶毒的人了。 等匈奴人杀进来，一定要将张文远的头割下来祭旗！” 丁力面色惨白，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可是下一刻，他脸上就绷不住了，肚子里如同千百只蚂蚁在撕咬，疼的手都在颤抖。 “将军，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要不要先杀回去？” 李大胡子握紧了拳头，强忍腹中的不适。 “杀！ 算了…… 我先去方便一下再说。” 丁力夹着腿一阵狂奔，生怕晚了一些，腹中的东西全部倾泻而出。 看着丁力一行人那个狼狈样子，张文远淡淡一笑，对身旁的张从戎说道： “明天再给他们加一些料，千万不要让他们恢复过来。 另外，我们这边的伙房一定要看管住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匈奴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我们不得不谨慎小心。” 张从戎认真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 “就怕他们在这些大燕子民身上动脑筋了。 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计策？” 张从戎心里有点不托底。 …… 太阳露出地平线，将整个大地给照亮了。 离哨所最近的一个匈奴城镇，突然出现一连排的人。 这些人的手都绑在了一起，无法挣脱开来。 几个匈奴士兵用皮鞭狠狠的抽打着，催促着他们前行。 “大燕狗，给我走快一些。 谁要是慢了，信不信我打死他！” 纵使孩子们哭喊，老人们哀求，但都无济于事。 队伍排了一长串，如同葫芦串一样。 虽然天气并不冷，但他们都穿着仅能遮掩的衣服，在湿滑的草地上跌跌撞撞。 哨兵们看到这个情形，立刻向张文远汇报。 等到张文远登上哨台查看，这个人质队伍也靠近了一些。 不过大家的状态看上去非常不好，随时可能要跌倒下去。 张文远蹙起了眉头，整个人绷的像一张弓。 “父亲，他们这是想要干嘛？ 难道是想要把这些老百姓当成人肉盾牌吗？ 这样的行为简直过于恶毒。” 张文远并不怕打恶仗，只怕打没底线的战争。 “父亲，你看……” 顺着张从戎手指的方向，张文远看到这支人质队伍后面出现了一排骑兵。 这些骑兵穿着轻便的铠甲，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随时准备冲锋。 面对这副情景，张文远的拳头紧紧的握住，浑身上下充满了怒意。 张从戎抽出佩刀，指着前方大骂道： “简直是毫无下限！ 是汉子的，就真刀真枪打一场，居然使出这样的计谋，实在让人不齿。” 张文远低头思虑了片刻，立刻做出了反应。 “通知队伍暂时后撤一些。 这些老百姓都是我们大燕的子民，不可能看着他们来送死的。 如果，如果可以，能救一个是一个。 实在救不了就没有办法了。 另外，组织骑兵从两边包抄，尽量和老百姓保持一点距离，省得伤及无辜。” “父亲，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这么多老百姓在一旁，战士们很容易分心的。” “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吗？” 张文远反问了一句。 的确，现在的他们没有太多的选择。 “好，我立刻下去安排。” …… 人质的队伍慢慢前行，遇到拒马，就尽可能的拆掉，然后推入战壕之中。 这使得骑兵的前行更加容易了。 由于匈奴士兵不断紧逼，这些老弱妇孺只能吃力的干活。 有几个受不住倒下了，但仍被绳子死死的拉住，整个队伍格外的吃力。 骑兵后面的一辆四轮车上，陈汤慢慢的捋着胡子，身上透露着阴险之气。 “大皇子，你要是张文远会怎么做呢？” 萧鼎喝了一口热茶，淡淡的说道： “若我是张文远，定然不会后退。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就是几个老百姓吗？ 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的。 就算是全城的老百姓死绝了，对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我只要赢！” 陈汤悠悠看了萧鼎一眼，突然大笑了起来。 “好！ 我大燕就是需要这样的天子！” 第560章 无底线 陈汤使用的就是心理战。 他知道大燕人极其看重道德，不会滥杀无辜。 面对手无寸铁的大燕老百姓，他们不可能弃之不顾的。 所以也可以大大降低大燕骑兵的战斗力，让他们自顾不暇。 而这些在萧鼎看来，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顾忌，反而给了对方一种优势。 大燕的这些老百姓同样限制住了匈奴骑兵的行进。 如果萧鼎用兵，就会让大燕骑兵快速的冲杀过去，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格杀。 如此干净利落，可以打一场漂漂亮亮的仗。 陈汤眼眸眯了眯，看向远方的哨所，十分阴险的笑了笑。 “若我是张文远，一定会派出两支骑兵队伍左右包抄。 这样可以尽量减少对老百姓的伤害。 张文远被这些细枝末节拖累，是成不了大器的。 他的骑兵左右包抄，那就来呗。 让他看看我们匈奴骑兵的厉害！” 萧鼎向陈汤敬了一杯酒，对此人的表现十分满意。 如果当初在大燕有陈汤来辅佐自己，那自己根本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陈相国，相信你最想回到大燕了。 在匈奴地界，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东西不习惯。 只有大燕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 如今家里被旁的人给占了，我们只能杀回去了。 国仇家恨，不得不报。” “对，国仇家恨，必须时时刻刻记得。 当初我陈汤怎么被赶出来的，就要狠狠的杀回去！ 所有对我有过伤害和侮辱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陈汤目光中闪过复仇的火焰。 “好！ 就让我们轰轰烈烈的杀回去。 所有得罪过我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鼎和陈汤两个人高举酒杯碰在了一起，都露出了格外渗人的笑容。 …… 张文远所率的军队慢慢后撤。 很快，另有两个骑兵队伍从侧面快速的奔袭。 他们要尽量掩饰自己的行踪，看上去出其不意。 可是匈奴骑兵和人质队伍贴的实在太近了，如果大燕骑兵要冲杀过去，肯定会伤到人质的 。 张从戎带领一支骑兵队伍从左边快速包抄。 丁力和李大胡子看到这副情形，想要给匈奴骑兵发信号，但一个个早已经拉的虚脱了，根本就没有力气了。 李大胡子捂着肚子坐在草地上，缓了几口气说道： “丁将军，现在张文远的人马已经向后撤去了。 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是一同向后面撤退，还是等匈奴骑兵过来，我们和他们汇合在一起？” 他们这些人早早的和大燕军队分割开来，本想是扰乱后方，牵制住张文远的精力。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们倒有些进退两难了。 若是身体和从前一样，该撤退便撤退了，用不着考虑那么多。 可如今他们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别说走路了，就连爬两步也困难。 丁力一拳打在了地上，恶狠狠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需要再犹豫了。 直接反了他们就是了。 既然张文远如此恶毒，那我们就不需要再留手了。 等到大家身体恢复之后，便同匈奴骑兵一起冲杀回去。 大皇子乃天命所归之人，定然可以带着我们取得胜利。” “好。 那我立刻吩咐下去。” 李大胡子才说几句话，肚子又不行了，只能先去方便了再说。 …… 人质队伍已经逼近了哨所。 可是除了一些断后的士兵，其他的营帐早已经拆掉了，留下一些没有用处的物资。 突然，左右两边出现了两支骑兵队伍，正是由张从戎等人带领的。 副将关德兴骑马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一马当先。 “杀！” 张从戎一边策马，一边向人群大声呼喊： “都躲到一边去，千万不要露头。” 可是声音嘈杂，人群变得慌乱起来。 由于大家都是绑在一起的，所以要动只能一起动。 一时之间，队伍变得东倒西歪，老百姓们自相践踏。 看到这副情形，大燕骑兵冲锋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一些。 关德兴有些着急，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尽量绕到匈奴骑兵的后面。 “杀！” 随着阿瑟一声怒喝，人质队伍两头的粗绳被被两匹强壮的马儿给拉了起来。 “驾！” 所有的人质全部倒地，被马儿拉的不由自主的向前拖行。 关德兴见此情形，又气又急，一马当先，想要先冲过去砍断绳子，免得老百姓受罪。 另外，他们这些骑兵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也发挥不出优势来。 身后的张从戎连忙呼喊，但此刻的关德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眼中只有战斗的胜利。 “来的正好！ 来试试看我的弯刀锋不锋利吧！” 阿瑟眼眸一亮，骑着汗血宝马快速的冲杀过去。 关德兴的精力都在捆着人质队伍的绳子上，并没有注意到阿瑟正在向他冲过来。 等到关德兴挥刀砍断粗绳时，阿瑟已经拍马赶到，直接一刀将他的手臂给砍断。 “啊！” 关德兴吃痛，差点儿从马上滚落下来。 “关将军，我来助你。” 张从戎策马疾驰，一下子来到了阿瑟的跟前，两个人战在了一块。 由于要护着关德兴，张从戎打的格外的谨慎。 虽然后面立刻有几个侍卫一同前来，但仍旧不是阿瑟的对手。 加上少了束缚的老百姓们东奔西跑，乱作了一团。 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阿瑟眼见周围的老百姓到处乱窜，便挥刀将几个挡在身前的大烟百姓给砍杀了。 “来来来，谁都不需要向后退。 今天一定要打个痛快。” 阿瑟的缠斗让张从戎几人打得越来越困难。 这一次，阿瑟带的队伍是匈奴骑兵中的精英，而张从戎等人想的是速战速决。 眼看周围的队伍越来越少，张从戎只得且战且退。 否则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见大燕骑兵准备撤退，阿瑟来了兴致，一边砍杀周围的大燕百姓，一边向张从戎等人追去。 “才打了几个回合就要撤退了，太没有意思了吧。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真当我这匈奴第一勇士是吃干饭的。” 阿瑟挥舞着弯刀，向张从戎冲刷过去。 阿瑟看得出来，张从戎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若是将他砍杀，势必会对整个大燕军队产生巨大的威慑。 第561章 退守 张从戎将关德兴拉到了自己的马上。 失了一只胳膊的关德兴此时的战袍上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关德兴面色惨白，但他并没有因此昏厥过去，而是硬撑着。 “张将军，不要管我。 赶紧撤退吧！ 这一次是个埋伏，咱们可能中计了。” 匈奴人根本就没想把大燕百姓活着放回去。 这些人的结局都是死。 张从戎撤退的很艰难，身边的侍卫全部挡在了他的前面。 阿瑟想要接近张从戎，但并没有那么容易。 “将军，快点儿走！ 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侍卫们不断呼喊。 张从戎想要冲过去帮他们，但背后的关德兴气息越来越弱。 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非常差。 “走啊！” 又一个侍卫怒喊一声，向阿瑟挥刀劈砍。 但阿瑟从容应对，一人对抗多人都不落于下风。 张从戎的眼眶通红，只能勒住缰绳向后撤退。 阿瑟一边砍杀，一边朗声大笑。 “没有种的大燕骑兵，居然如此胆小。 一个个还自称将军，简直丢尽了脸面。 你的战友，还有这么多大燕百姓，全都弃之不顾了，真是好狠的心啊！” 张从戎握着缰绳，几次想要冲回去，但他不能。 战场上的败局他要及时告知父亲，让父亲早点儿做好准备。 其余的大燕骑兵也只能缓缓撤退，至于老百姓，能救一个便救一个。 谁都没想到这一次出其不意，居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 当阿瑟等人将战场打扫干净，大燕骑兵撤退的差不多了。 所有没跑掉的老百姓全部当场格杀，不留活口。 这样的计谋用了第一次，就不需要用第二次了。 阿瑟虽然为人桀骜，但总想和大燕骑兵来一场面对面的对决，而不想用大燕的老百姓来做人质。 这样的对决没有太大的意义。 要不是陈汤相国出了这样的计策，他也不会听从的。 张从戎好不容易回到了军营，他背后的关德兴终于支撑不住了，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军医，军医在哪里？ 快点儿，关将军受伤了。” 营帐中的张文远正在查看地图。 面对现在这般情形，他只能想着吩咐所有的将士暂时退入玉门关。 玉门关内的老百姓尽可能的躲藏起来，免得又发生前几日的事情。 匈奴人极其狠毒，居然用这样的计策。 张文远本来想着在玉门关外迎敌，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对老百姓的滋扰。 可是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听到外面的声音，张文远急忙出了帐篷。 此时的关德兴已经昏厥了过去，整个人没了血色。 “关将军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他的胳膊……” 张文远蹲在了关德兴的身旁，看着他的样子十分心痛。 “父亲，这就是一个阴谋。 不管我们去还是不去，他们根本就没有想放过老百姓。 用老弱妇孺作为人质，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关将军为了解救老百姓，所以才会失了一条手臂。” 张从戎眼眶通红，十分的自责。 “孩儿本以为他们的这些骑兵只是幌子，真正的主力队伍在后面。 所以我们只需要速战速决，快速的解救老百姓便可，尽量不与匈奴人发生打斗。 可没想到这只匈奴骑兵战斗力太强了，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人，我们几人合在一起都斗不过他。 对了，此人之前和我有过照面，想必是匈奴人中数一数二的勇士。” 张文远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里快速的思索着应对之策。 如今不可能再出战了，只能等林太师过来支援。 也不知道玉门关能撑到多久。 若是玉门关破了，他们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 张文远站起身来，连忙吩咐了下去。 “听着，所有人退守玉门关。 将所有的投石机器以及护城的滚木，热油全部准备好。 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现在时间紧迫，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一些。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不加休整，就再次发动冲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处境就越来越难了。” 军医给关德兴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之后，立刻抬到了行军床上。 所有的人员准备好再次后撤。 另外，还有留在村子里的老百姓全部通知撤离。 把所有能拿走的全部拿走，这个地方目前是待不住了。 …… 阿瑟满身鲜血，驱马来到了陈汤的面前。 虽然陈汤是相国，但阿瑟并没有多少尊重的意思，还是那般桀骜。 “陈相国，这些大燕的懦夫被老子打的落花流水的，一个个如同落水狗一样逃离。 不过他们之中倒有几人有情有义，居然还想护着老百姓，简直是在找死。 若换作是我，先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再说，管那些蝼蚁做什么？” 陈汤淡淡一笑，一双三角眼瞥了阿瑟一眼，说道：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才是取胜之道。 现在大燕的骑兵被阿瑟勇士杀得落荒而逃，想必此时他们在营中正在休整，正在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若我是张文远，必定修整一番之后，再撤退进玉门关。 不知道他们后方有没有援兵？ 如果有的话，一定会坚守不出，等到援兵到来之后，再用其他的计谋。 倒不如趁此机会，来一个出其不意，将他们完全击溃。 记住，能多杀几人就多杀几人，一定要让整个大燕军队都惶恐不安。” 听到又能杀人了，阿瑟露出狂傲的笑容。 “好。 我看大燕士兵还敢不敢与我正面相抗！ 到时候破了玉门关，就能长驱直入，杀进京城。 听说现在大燕的主事居然是个女子，实在是太可笑了。 大燕国难怪不行，居然如此阴盛阳衰。 等我第一个冲进皇宫，就将女太子给掳了来，帮我暖暖床铺吧。 哈哈哈！” 阿瑟对大燕如此直白的侮辱，并没有让萧鼎感到难堪，反而让萧鼎觉得很有道理。 之所以大燕军队没有战斗力，就是被那些臭女人给搞乱了。 一个女太师，一个女太子，简直是祸乱朝纲。 萧鼎给阿瑟递了一杯酒，十分恳切的嘱咐道： “阿瑟勇士，对于这些不知轻重的人千万不要留手。 大燕需要如同阿瑟一样的勇士，而不是蠢笨的懦夫。” 第562章 横刀立马 萧鼎从来没有将大燕的老百姓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只需要给老百姓一些田地，让他们可以活下去就行了。 至于该怎么活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萧鼎痛恨那些无知的老百姓，大燕朝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们居然无动于衷，更没有奋起反抗。 如此愚昧，留在世上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萧鼎一副虔诚的样子，阿瑟很是不屑， “大燕皇子，这杯酒我就不喝了。 等到我将对面大将的头颅砍下来之后，再和你痛饮几杯。 大燕朝封了那么多将军，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以后如果若是由你来主事大燕，就不要分什么将军了，封几个看门的侍卫吧。 省的被这么多人嘲笑。 哈哈哈！” 别说是大燕的将军了，就算是大燕的皇子，阿瑟都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是臣服他们的下等人而已。 要不是现在留着他们还有用，阿瑟早就对他们下手了。 萧鼎端着酒杯的手收了回来，脸色很是尴尬。 不过萧鼎还是保持一丝风度，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阿瑟勇士说的是。 匈奴骑兵英勇善战，乃世界之最。 大燕骑兵自然不敢与之匹敌。 有匈奴作为盟友，大燕的疆土只会越加稳固。” 萧鼎放下酒杯之后，和陈汤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的眼眸都有些许暗沉。 等他们重掌大燕的政权，匈奴是倚靠，也是敌人。 等到哪一天匈奴不需要大燕了，那仍然会有一场大战。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目前来说，他们无法少了匈奴的帮助，否则难以成事。 阿瑟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快速的整顿队伍，准备再一次向大燕军队发动冲锋。 …… 另一边，张文远等人撤离的非常快。 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劣势，如果硬刚匈奴骑兵，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好处，反而会误了撤退的时机。 到时候说不定会连累城中的老百姓。 活着回来的大燕骑兵并不多，所以总的来说伤员的撤离速度也很快。 张文远要亲自留下来断后。 这次他要看到所有人撤退，进玉门关之后再离开。 阿瑟带着骑兵卷土再来。 由于之前的战壕已经被填埋好了，七零八落的拒马大多被拆掉了。 所以一马平川，骑兵的前行速度格外的快。 张文远一人横刀立马，守在了军营前面。 张从戎立在张文远身旁，握着长刀的手骨节分明。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阿瑟的对手，但此时的他不能再撤退了。 要是再轻易离开，真就如阿瑟所言，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了。 “戎儿，你先回去守着关将军。 关将军跟着我这么久了，是一名得力的干将。 不管怎么样都要将他医治好。 另外，现在所有的军队全部撤进了城内，那些防御工事不能少。 玉门关之前虽然也有守卫，但很久没有打守城战了，必须好好布置一下。 不然手忙脚乱，很可能着了匈奴人的道。 最重要的是，匈奴人之中还有值得了解我们大燕的萧鼎。 此人阴险狡诈，指不定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计谋。 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你留在这里没有多大的作用，还是让我来吧。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再这样下去，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废了。 哈哈哈！” 张文远长刀在手，舞出了一个刀花。 还没等张从戎应下，张文远策马奔腾，一个人冲在了最前面。 张从戎心里头着急，但如今父亲的嘱托更加重要。 城中还有那么多的老百姓需要他们来守护，万一群龙无首，他不能为了父亲而涉险了。 张从戎仰天长啸了一声，立刻调转马头，往玉门关去了。 原本准备继续冲锋的阿瑟突然勒住了缰绳，将身旁的骑兵全部呵斥住了。 “都给我停一下。 所有人给我退回去。 你们没看到对面只有一个人冲过来，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想要阻止我与大燕骑兵单打独斗吗？” 阿瑟眼神冷冽，扫视了周围的骑兵。 身旁的匈奴骑兵立刻后退，他们知道阿瑟喜欢公平的决斗。 若是谁敢在他打的正酣的时候插一脚，很可能被阿瑟当场斩杀。 匈奴骑兵后退了一段距离，给阿瑟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阿瑟将弯刀抽了出来，一夹马肚，向张文远的方向冲过去。 两匹战马在平地上驰骋，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 很快就汇成了一个点。 “铛！” 长枪与弯刀交汇在一起，巨大的碰撞力让张文远感觉虎口发麻。 不过张文远很快就握紧了长刀，大声笑道： “好，果然是匈奴勇士！ 哈哈哈！ 来的好！” 阿瑟感觉手上吃了一点力，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看来对面并不是毫无战斗力的脓包。 “好。 看来大燕的将军倒是有一两个能打的。 趁着这个机会，就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 阿瑟紧握弯刀，调转身形，快速的向张文远劈砍而去。 弯刀一下下砍在长刀上面，火花四溅，很快就出现了不少豁口。 张文远奋力抵挡，挥舞的长刀，同时向阿瑟反击。 两个人很快便战作了一团。 刚开始，张文远并没有太大的劣势。 凭借着多年作战的经验，张文远也能在阿瑟的攻击中找到破绽，尽量将他向后逼退。 但时间长了，张文远也开始感觉到疲乏了。 毕竟不是当初那般年轻，张文远感觉手中的长刀越来越沉，似乎快要握不住了。 不过张文远还是咬紧了牙关，尽量稳住身形。 不单单是张文远吃力，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正当阿瑟想要挥刀继续劈砍，胯下的汗血宝马却不慎踩到了一根滚木。 阿瑟连人带马一同滚落在地。 “父亲，快回来！ 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撤入了关内了。 父亲……” 张从戎在玉门关前大喊。 张文远不再恋战，因为他知道阿瑟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丢弃战马，两人一对一的话，张文远并不是阿瑟的对手。 现在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张文远提起长刀，一刀将阿瑟战马的马腿砍断了，然后快速离开战场。 第563章 丁力的灭亡 张文远撤退的速度很快。 或许连他胯下的战马都知道这是一次机会，所以卯足了劲向后跑。 地上的汗血宝马被砍断马腿之后，不断的哀嚎着。 阿瑟有些狼狈，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被汗血宝马给缠住了。 “头领，我们来助你！” 匈奴骑兵快速的冲了过来，准备去追张文远。 他们知道张文远和阿瑟缠斗之后，应该没剩下多少力气了。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若是能将张文远给抓住，肯定是大功一件。 目前在他们来看，张文远是这些大燕将军中最厉害的一个了。 他们料想阿瑟一定想好好出一口恶气，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想好好拿一个功劳。 可是还没等他们出发，阿瑟便一声怒吼。 “要是谁敢追过去，信不信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虽然这老家伙力气不如我，但是今天我马失前蹄，一切都是天意，怪不得别人。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丢脸的。 等下一次我与他见面，定然不会这么狼狈了。” 阿瑟将身旁一个匈奴人从马上拽了下去，然后跨上了战马。 “哈哈哈！ 不错，不错，看来大燕也不尽是懦夫，倒是有几个能打的。 如此一来，倒是变得有意思了。” 阿瑟勒马转身，很快就消失在草原上。 …… 回到城中的张文远坐在凳子上缓了许久。 没想到匈奴骑兵中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当真是了不得。 要不是张文远作战经验丰富，是抵挡不了这么久的。 加上阿瑟马失前蹄，还会如此狼狈。 若是普通的将士遇到了阿瑟，只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父亲，滚木已经运上了城楼。 另外，石头也堆在了城门口，等到匈奴骑兵远离之后，我们就将石头推出去，外面先筑起一道简陋的城墙。 丁力那些人并没有跟过来，倒是向着匈奴那边去了。 他们会不会直接投靠匈奴？ 这样我们在人数上又没了优势。” 张文远解下了身上的盔甲，淡淡的说道： “他们离开也好。 本来心不在这里，早晚会离开的。 他们离开了，也省的我们在担心什么时候又会搞一些幺蛾子。 不过现在队伍中还有萧鼎的人，只是目前他们还没有跳出来，需要时刻防备着，切不能大意。 否则里应外合，玉门关都可能守不住的。” “是，孩儿记住了。” 其实这一切张从戎早就安排好了。 所有守城的士兵都是他们的亲信，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向他汇报。 另外，城楼上的弓箭手也随时注意着。 只要有人敢偷摸着向匈奴发射信号，就立刻会被射杀。 如今他们在玉门关，可以说是退无可退。 所以一切都得格外的小心。 …… 丁力一行人由于拉的快要虚脱了，连走路都是弓着的。 很快，匈奴的哨兵便发现了他们这支队伍。 一支半蹲着走路的大燕士兵队伍…… “鸭子步？ 为什么他们走路如此奇怪？ 诡计多端的大燕人又想出来什么花招？” 匈奴骑兵暗自纳闷着。 如今两国相斗，彼此势如水火。 只要一见面，便都是刀兵相见。 匈奴哨兵策马疾驰，弯弓搭箭。 一支支弓箭快速的射向了丁力等人。 丁力手疾眼快，虽然腹中仍然不适，但躲闪的速度非常快，立刻滚到了其他士兵的后面。 但前面的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很快就被弓箭射成了马蜂窝。 李大胡子想要后撤，但被丁力死死的抓住，根本无法动弹。 很快，李大胡子便被几支弓箭射倒在地，无法动弹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丁力有些措手不及。 “匈奴勇士，我们是大皇子的人。 我们是来投靠你们的！” 丁力躲在士兵的后面，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不过匈奴哨兵没有手下留情，而是将几个逃窜的士兵射杀之后，才慢慢靠近丁力。 原本丁力以为自己会受到匈奴人的厚待，可是没想到自己会像大燕人质一般被绑了起来，拴在了战马的后面。 如此屈辱的对待让丁力有些后悔了。 在大燕，他好歹是一个将领，在军中也有一点威望。 可是如今却被困住了双手，亦步亦趋的前行，真如牛马一般。 原本他带出来的那些士兵，现在也只剩下六七人了。 这些人在匈奴人眼中，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丁力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匈奴哨兵大声喊道： “我是大燕的丁力将军，我们既然是要投靠你们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我手下本来有那么多士兵，却被你们射杀了这么多。 若是再有大燕人想投靠你们，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丁力想着自己为他们开一个好头。 现在张文远那边还有一些愿意效忠大皇子萧鼎的士兵。 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落的这样一个下场，肯定不会再想着投靠匈奴了。 “啪！” 马鞭重重的抽在了丁力的身上。 匈奴哨兵恶狠狠的在瞪着他，大声斥骂道： “什么大燕将军？ 在我们看来，连草原上的牛马都不如。 还有那个大皇子，一天天的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我们左贤王给他面子，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给我老实一点，乖乖回去干苦力吧。 否则随时要了你的狗命。” 匈奴哨兵又是一鞭子抽在了丁力的身上，将他打的皮开肉绽。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士兵，居然谎称自己是将军。 哪有将军混成这个样子的？ 丁力气的握紧了拳头，但却无可奈何。 如今想逃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再回去，势必也会被当成匈奴的细作。 大燕对于细作可没那么好心，不可能再保住性命的。 丁力和其他几名士兵对视了一眼，看着能不能想个办法逃走。 可是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肚子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一时之间，队伍又变得臭气熏天起来。 丁力等人管不了那么多了，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马上的匈奴哨兵给拉下来。 可是匈奴哨兵反应非常快，手起刀落，将丁力几人直接砍杀在地。 原本准备投靠匈奴的队伍，全部被屠杀殆尽了。 第564章 路途 知道阿瑟带队没取得什么战果之后，陈汤的脸色不太好看。 本来这一次完全可以多杀一些大燕的士兵。 至少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困扰。 可是因为阿瑟那不值钱的勇士之争，白白断送了一个机会。 但陈汤并没有宣之于口，只是默默的忍下了。 他知道左贤王乌维特别看重阿瑟，对于这样一个勇猛善战的头领，哪个大王能不喜欢呢？ 房间里，萧鼎默默的看向了窗外。 陈汤的拜访让屋外的侍卫撤去了一部分。 目前来看，陈汤在匈奴的地位不低。 “陈相国，现在张文远已经撤到了玉门关内，事情有些棘手。 匈奴骑兵并不擅长攻城战，这样的话就少了优势。 不知道陈相国有没有什么好的计策？” 萧鼎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现在大燕朝内部还没有稳定，正是反击的好时候。 如果时间拖得太长，等到朝堂上下稳固，那么他再要打回去就没有多少胜算了。 萧鼎有些着急，也暗恨阿瑟不珍惜机会，没有能好好厮杀一场。 陈汤摸了摸胡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大皇子，你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现在匈奴和大燕打仗，对我们来说是双赢。 只要双方不断损耗，我们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大。 不管是在匈奴还是大燕，我们都必须要有立足之地。 既然匈奴人不懂如何攻城，那我们就好好教教他们。 不过要教，也不必那么认真。 比如攻城用的云梯，可以设计的稍微简单一些，这样既能爬上去，又没有那么牢固。 这样双方才能打的有来有回。 如果被匈奴人发现了端倪，我再进言，想想其他的攻城办法。 现在匈奴是我们能利用的一股力量，但不能让他们的力量不断增长下去，否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原本陈汤对大燕朝只有无尽的恨意，可是遇到了萧鼎之后，陈汤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能一举助萧鼎登上皇位，那他便是最大的功臣。 到时候在大燕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匈奴始终是匈奴，他在这里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如果他江郎才尽，没有那么多计谋可出，只怕左贤王会将他弃之如敝履。 “好。 如此一来，本宫就有了信心。 只是这些守城的大燕将领本宫并不喜欢。 幸亏本宫在军队之中还安插了人手，否则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萧鼎想着扶持自己的人。 到时候与匈奴骑兵里应外合，攻下玉门关之后，那些响应自己的士兵必定会升官发财，为自己所用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准备了。 匈奴骑兵善骑射，让他们将守城的哨兵给清理掉，这样就会省去很多麻烦。” 陈汤阴冷一笑，正准备离开，一个侍卫跑了进来，在陈汤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汤的脸色立刻又变了变，看向萧鼎时多了几分同情。 “陈相国，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鼎有些疑惑不解。 很快，陈汤就给萧鼎解开了疑惑。 当萧鼎知道丁力一行人被匈奴哨兵诛杀干净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支响应他的队伍，居然以这种方式消失，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这帮混账东西，好好的大燕士兵来投靠，居然当成牛马一样随意诛杀，简直是放肆。 匈奴人始终是匈奴人，不能将他们当成盟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看来本宫要对他们多加防范了。” 萧鼎咬牙切齿，他原本手头的力量就不多了，现在又是重大的损失。 陈汤淡淡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这场仗越来越有意思了。” …… 林绾绾带着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队伍的人数很多，这里面新兵占了大多数，而且还有不少人并不是军人，比如平安县来的护理队，以及负责组装维修的工人师傅们。 知道是去前线打仗的，每个人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 对于一些老兵，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了那种期待，反而觉得压力不小。 平安县来的护理队由谢家姐妹带领。 谢瑜和谢婷两人穿着白色的护士衣服，坐在马车里，好奇的向外张望。 （护士服是林绾绾特别设计的，不像寻常女子穿的衣服那样，活动起来更加方便。） 汗血宝马上的林绾绾英姿飒爽。 虽然这段时间都是骑着马前行的，但林绾绾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疲惫。 一来，每日的吃穿不差，休息的时间也足够。 二来，平时林绾绾很注重健身，所以长途跋涉也没那么吃力了。 秋香骑着马有些跟不上了，只能坐回了马车里。 “夫人，再行两日便到玉门关了。 去探路的哨兵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应该能知道前线的情况了。” 潘平安驱马来到林绾绾身边，小心翼翼的汇报着。 “好。 那再行一日就停下来好好整顿休息。 大家伙一定要养足了精神。 若是有身体不适的，尽早让军医和护理队查看，千万不要拖着。 等到了前线之后，战事瞬息万变，谁都保不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万一一到玉门关，就需要我们顶上去，有时候再想休息就没有时间了。” 林绾绾吩咐了下去，快速前行半日之后，所有人都先调整一下。 等到哨兵回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大部队停下之后，秋香立刻从马车上钻了出来，快速的跑到了林绾绾身旁，给她按摩着腰。 “夫人，真没想到长途跋涉这么累。 开始我还想着路上不会辛苦的，没想到要坐这么久的马车。 就算我坐在两个软垫子上，屁股都疼的不行了。 再不下来，只怕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了。” 秋香一会儿帮林绾绾按摩腰部，一会儿又捶捶自己的大腿。 没想到第一个考验就这么辛苦。 “若是觉得难受，那就多加几个软垫子。 坐的时间长了，膝盖蜷着，气血不畅，不下来运动运动，估计饭都吃不下了。” 林绾绾拉着秋香，在人群中穿梭查看。 当两人来到一棵槐树下面，就发现王员外一个人坐在树下，握着一块砚台发呆 。 此时的王员外不是初见那时的意气风发，浑身除了落寞，还是落寞。 第565章 砚台纪念 王员外握着一方砚台，眼神坚定。 这方砚台是王元宝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王员外贴身保管着，算是对儿子的唯一慰藉。 “王员外。” 林绾绾轻轻的打了一声招呼。 王员外将砚台放进了衣服的内衬中，缓缓站了起来。 “林太师，好久不见了。 还记得在平安县的时候，那时的林太师还没有这么繁忙。 如今却要统领大军前往边境作战，实在是了不得。” 的确，过去那么久了，很多事情物是人非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说道： “王员外，如果不嫌弃，还是叫我一声大壮娘吧，这样来的亲切一些。” “还是林太师吧。 现在您是大军的统帅，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从您的吩咐。 若是都如我这般随意，岂不是让林太师难做了。” 王员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自然清楚人情世故。 如今很多事情都变了。 林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十分同情王员外的遭遇。 如今奉命亲征，除了为了大燕老百姓的安宁之外，也是为那些冤死的人报仇。 但即便如此，元宝都已经回不来了。 “王员外，这一次北境的事情很是凶险，也不知道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林绾绾不由的感叹了一声。 林绾绾并不担心自己安危，而是觉得王员外这般毅然决然，如同无声的呐喊。 “我心已死。 现在不过空留着这具行尸走肉而已。 真希望尽快到达战场，让我能轰轰烈烈的死在那里。 我知道，萧鼎这狗东西肯定躲藏的很好。 看来我不能亲手杀了他了。” 王员外苦笑了几声，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眼睛里闪着泪花。 “放心吧，会有这一天的。 这一次我们上下一心，一定能将匈奴杀败。 萧鼎帮着匈奴人残害大燕的老百姓，这样的人势必会遭到天谴。 想必很快就能到达玉门关了。 等到了玉门关，又是一幅别样的情形了。” 林绾绾知道很快就会面对巨大的困境。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破解这个困境。 原本想着多多宽慰王员外的，可话到嘴边，突然又沉默了起来。 不过很快探查情报的哨兵就打破了这层宁静。 “林太师，前面有情况。” 哨兵刚刚跳下马，就立刻跑到了林绾绾的面前。 “什么事情。 不要慌乱，尽量说的详细一些。 前面到底有什么情况？” 林绾绾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立刻上前了几步。 哨兵缓了几口气，这才慢慢的说道： “林太师，小的探得原本在玉门关外的队伍，现在已经撤入了关内。 张文远将军正在组织防御工事，听说前段时间张文远将军在匈奴骑兵手下吃了亏。 现在看来情况很不妙。 另外，张文远将军也在等着援兵队伍，他们能用的将士并不多。 萧鼎在军营之中也有特别拥护他的势力。 其中丁力将军已经反叛，与大部队脱离了。 所以现在张文远将军可用的兵力并不多。” 林绾绾想了想，淡淡一句： “只怕如今张文远将军手头的兵并不纯。 这样看来，玉门关并不稳固。 你先退下吧。” 林绾绾一个人走到树林深处，看着树上冒出的枝芽，静静的思考。 周大壮和周石头等在了外面。 周石头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的笑容。 等林绾绾回过神来，看见两个儿子等在旁边， 突然淡淡的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怎么从队伍里擅自跑了出来？ 信不信我处罚你们俩？” 周大壮向林绾绾抱拳施礼，朗声说道： “林太师，前线情况紧急，刻不容缓。 末将想带领一支轻骑先行出发，前去支援。 林太师带领队伍不必那么着急。 相信之后还有一场大战，所有的将士一定得休息好，否则将士疲乏，容易出问题。” “是啊！ 娘亲，我和大哥一同前去。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林绾绾低头思忖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是支援，那就必须是轻骑。 若是匈奴骑兵来犯，你们也得出关迎敌。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你们俩虽然都是我的孩子，但既然身在军队就是士兵，就是将领，冲锋陷阵是你们的职责。 切不可贪生怕死，辱没了大燕的名声。” “孩儿一定谨记娘亲的教诲，必当浴血奋战，奋勇杀敌。” 周大壮和周石头两个人同时喊道 。 “好。 去吧。” “是。” 兄弟两人风风火火，带着一队骑兵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 另一边，匈奴士兵在陈汤安排下，做了不少攻城用的云梯。 由于做的云梯相对于简易一些，所以速度非常快。 很快，几十架云梯便制作好了。 营帐中，左贤王乌维端着新酿制的葡萄酒向陈汤举杯： “陈相国，真有你的。 我原本以为张文远撤退进玉门关之后，事情会棘手一些。 但是没想到被陈相国轻而易举的给破解了。 有了登城的云梯之后，玉门关并不是那么坚固可守了，也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张文远退守玉门关之后，匈奴这边并不是没有攻克的办法。 只是需要长途跋涉，绕过玉门关，向内深入，进攻大燕内部的城镇。 这样耗费的时间会很长。 匈奴骑兵擅长快速奔袭，像这样的远距离高强度的作战，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如果还有选择，他们断然不会选这样的方式进攻大燕。 如今，有了云梯之后，虽然匈奴骑兵暂时派不上用场，但是等普通士兵打开城门之后，所有的骑兵就能一拥而入，逼进京城，到时候就能将大燕的太子从位置上下来了。 若是能够取得这样辉煌的成绩，乌维能够在王位的争夺中，多了几分胜算。 陈汤眼珠子如同老鼠一般，轻轻摸摸胡子，说道： “左贤王，云梯只是辅助手段。 除了云梯之外，还需要撞城门的圆木 ，翻墙用的钩子等等。 要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全部用上，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萧鼎合掌一笑，附和道。 “不错。 陈相国说的好。 不过如果事情拖的太久，大燕的援兵肯定会赶来。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攻城，这样才能抢占时间。” 第566章 敌袭 萧鼎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 现在他完全依附于匈奴，自然格外的谨慎。 乌维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朗声笑道： “哈哈哈！ 果然大燕人最懂大燕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儿安排下去。 咱们的士兵并不懂得攻城战，所以第一次攻城肯定会手忙脚乱。 等到有了经验之后，相信可以一举攻破玉门关。” 剩余几人都将杯中酒饮尽。 “来！ 上歌舞！” 一群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匈奴美女踏着轻盈的脚步，缓缓进来。 洒落的花瓣，淡淡的香味。 胡歌胡舞，一片热闹的场景。 …… 北境的风不是京城那般柔和，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将衣裳裹的紧了一些。 张文远登上城楼，感受城楼上吹来的寒风，脸上的表情格外的肃穆。 “张将军。” 看见张文远来了，守城的士兵连忙打起精神，把腰也挺直了一些。 张文远轻轻拍了拍士兵的肩膀，把他的衣领上的扣子扣好，声音温和： “登上城楼之后，就要打起精神来了。 这两天要格外的紧张一些，不知道匈奴这帮人会耍什么计谋，一定要小心一些。” “是，小的一定谨记。” 士兵将自己的身形拔高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张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城楼上的风越来越大，隐约还夹杂着不少的风沙，吹的人脸上发疼。 城楼上所有的士兵都绷紧了弦，一个个以最挺拔的姿态站立着。 张文远吩咐伙房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热水。 他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他现在只能闭关不出，等着援军的到来。 黑夜中，匈奴士兵扛着云梯慢慢靠近玉门关。 由于动作很轻，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城楼上的士兵经过了好几个时辰的站岗守卫，都有一些松懈了。 毕竟已经这么晚了，想着匈奴骑兵一般都在白天发动攻击，所以也没之前那般上心了。 正当两个班组的士兵进行换岗，匈奴士兵已经扛着云梯慢慢举了起来。 由于是第一次使用云梯，所有匈奴士兵并没有完全将云梯举起来，有几组匈奴士兵举着云梯歪歪扭扭，直接倒了下去。 云梯倒地，在寂静的夜晚中发出十分清亮的声音。 城楼上的士兵从迷迷糊糊之中瞬间警醒过来。 “到底是什么声音？ 是不是城楼下发出来的？” 第一个警醒过来的士兵立刻呼喊了起来。 城楼上其他士兵都拿起火把四处照看。 当他们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架云梯攀上了。 由于匈奴士兵并不擅长攀爬，所以爬云梯的速度并不快。 “有敌袭！” “有敌袭！” “他们架云梯了！” 守城的士兵立刻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原本还颇有些寂静的军营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张从戎第一个从营帐中钻出来，他身上的盔甲并没有脱，只是靠在床边浅眠了一会儿。 在听到外面的声音，他就立刻冲了出去。 有反应过来的士兵立刻将靠在城墙上的云梯推了下去。 霎时间就听到匈奴士兵惨叫落地的声音。 不过已经有灵活机敏的匈奴士兵已经爬上了城楼，马上和守城的士兵厮杀了起来。 “‘陷阵营’的兄弟们，随我上城楼！ 匈奴的狗贼已经来了，随我一起将他们的狗头给砍下来，祭我军的大旗。” 张从戎一马当先，如同一头猎豹一般提刀猛冲。 上了城楼之后的凶手士兵异常的凶残，与守城的士兵战在了一处。 由于平时普通的匈奴士兵训练都是近身搏杀，摔跤为主，所以近身拼杀一点儿都不弱。 两个大燕士兵才能与一个匈奴士兵打成平手。 匈奴士兵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从云梯上攀爬上来的匈奴士兵越来越多了。 一时之间，整个城楼上混乱一片。 “杀！” 很快就有匈奴士兵慢慢逼近，准备快速杀向城门。 守城的士兵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只能不断的向后撤去。 张从戎提着大刀，将面前的一个匈奴士兵瞬间砍杀在地。 这支“陷阵营”的士兵是军队中的精英，一个个身手都不错。 “匈奴狗贼，居然想要趁着夜色偷袭，实在是狡诈无比。 看张将军把你们一个个劈成两半 。” 张从戎之前与阿瑟对阵的时候，确实落于了下风。 但面前这些普通的匈奴士兵并不是他的对手，自然有如砍瓜切菜一般。 第一次攻城的匈奴士兵并不是很多，城楼下面涌上来的大燕士兵越来越多，将阶梯全部挤满了。 还有想要爬上来的匈奴士兵，被大燕士兵把登城云梯给推倒了。 很快，局势就扭转了过来。 城楼上的火把越点越多，将整个城楼全部照亮了。 张从戎整个人被鲜血染透了，他的盔甲也破损了一边 。 张从戎把手中的大刀给扔到了一边，在城楼上一步步的走着，看到受伤的士兵，就立刻将他们搀扶起来，让其他的士兵送下去医治。 若是有匈奴士兵的尸体，直接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挂到了城墙上。 “将军，还是早点下去休息吧。 现在匈奴人已经退去了，暂时应该不会发动进攻了。” 张从戎的贴身侍卫在他身旁低语。 张从戎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当张从戎走到尽头，准备回转的时候，突然又听见城楼上喊杀声四起。 居然又有匈奴士兵杀上来了！ 张从戎眼色血红，他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这一波又一波的冲杀绝对不是匈奴人能想出来的计谋。 这绝对是大燕人想出来的计谋。 这些运用在实战中的计谋，让张从戎感到头疼。 “张将军，现在应该怎么办？ 匈奴狗贼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 匈奴人的作风也出乎了侍卫的意料。 这么多年接触下来，匈奴人给大燕士兵的刻板印象就是勇武善战，但缺少智谋。 在战场中想要赢他们，就需要用一些计谋了。 张从戎轻轻握了握拳，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一边走一边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把这波狗贼杀退了再说！” 第567章 攻城 第二波上城的匈奴士兵并不是很多，他们主要目的是习惯攻城战。 现在大燕士兵不是坚守不出吗？ 那就攻入城中将他们彻底击溃。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攻城破关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如今有了云梯这样的利器，可以很轻易的攻上城楼。 由于城门口堆了一些乱石头，所以此时并不适合用圆木撞击城门。 眼看匈奴士兵犹如跳蚤一样一个个翻上城楼，张从戎的双眼通红，拿着大刀疯狂的冲进了人群。 “张将军，你小心一些。” 侍卫连忙跟了过去。 很快，张从戎的盔甲又被砍破了好几处。 他身上的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滴。 已经分不清楚是他的血还是匈奴士兵的血。 “匈奴狗贼！ 老子杀光你们！” 接连四波匈奴士兵参与到了登城之战。 虽然人数并不多，但却让守城的士兵十分疲乏。 虽然大燕士兵用石头进行反击，但黑夜之中效率并不是很高。 一场大战下来，张从戎坐在台阶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身旁的侍卫身上已经有好几处刀伤了。 张从戎一马当先，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所以侍卫也格外的辛苦。 “张将军，赶紧回去休息吧。 再不休息，太阳就要出来了。 您打了一晚上的仗，实在是太辛苦了。” 张从戎摸了摸额头，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打这场仗。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还要看一下兄弟们的情况。 也不知道有多少兄弟们被匈奴狗贼伤了。” …… 凌晨的风格外的凄凉，吹在玉门关上，似乎连风沙都带上了刀子，割的人脸疼。 张从戎在城墙边坐了一晚上，一直都没有合眼。 不知道接下来匈奴又会用上什么计谋 。 张文远登上城楼，看着城墙的砖头上被刀子砍出一道道凹痕，已经能够想象昨天晚上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守城的士兵已经换了一批，受伤的伤员也送了下去医治。 由于并没有充分的夜间作战准备，所以这一仗，大燕士兵打的格外的辛苦。 看着一直处于发呆状态的儿子，张文远很是动容。 “快点回去休息吧。 你这么挺着也不是事情。 现在情况很是复杂，我们必须格外小心谨慎才行。” 张从戎兀自站了起来，整个身子抖了几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没想到骑马的匈奴人还是能将我们打的落花流水。 昨天他们夜晚攻城，照理说是处于劣势的。 但实际上，我们士兵的伤亡比他们还要多出一些。 可想而知之后的仗有多难打。” 张从戎就是在和父亲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否则就是扰乱军心，让将士们惶恐不安了。 原本大燕士兵打仗的能力就不如匈奴士兵，如今退守玉门关，却能被匈奴人打成这样，可以说一点儿优势都没有了。 若是再这么发动几次袭击，只怕玉门关要守不住了。 张文远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也有这样的顾虑，但作为全军的统帅，他不可能把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 “戎儿，虽然我们面对的匈奴人越来越难打了，但并不能因此泄气。 你以为我们软弱了，对面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的，完全不会。 他们只是想快点儿将我们踩在脚下。 和他们对阵，只能拼死相搏。 与其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倒不如想想破敌之策。 被匈奴人压着打，这口气怎么能咽的进去？” “对，父亲说的对，孩儿愚钝了。 堂堂一个将领在这里自怨自艾，岂不是让大家笑话了？” 张从戎将身上破损的铠甲脱掉了，然后向张文远抱了抱拳，声音清朗的说道： “父亲，孩儿知错了。 我这就下去好好休息。 等到身体恢复好了，再多杀几个匈奴狗贼。” 张文远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去吧，城门这边我还要好好布置一下，保证万无一失。” 从匈奴士兵丢弃的云梯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云梯有些粗制滥造，和大燕制造的云梯相差还有一段距离。 要不是匈奴士兵足够的勇猛，换做其他人，只怕不敢向上攀爬的。 “给我吩咐下去，在城墙上涂满猪油，弄得越滑越好。 另外，城门口的石头还要垒的高一些，所有的一切都要防护， 千万别小看了这群匈奴人。 否则我们要吃大亏的。” 张文远越加谨慎起来，也让底下的士兵知道事态严重。 所有的士兵都紧锣密鼓的忙了起来。 城里的老百姓纷纷过来帮忙。 搬石头的搬石头，熬油的熬油，尽可能做一些自己能干的事情。 …… 太阳露出地平线，将包含玉门关的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昨日的大战似乎已经过去了。 张从戎为了震慑匈奴人，将所有登城的匈奴士兵的头颅都砍了下来，挂在了城头。 整个城楼弥漫着血腥味，就算是用清水冲刷了几遍，还是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腥气。 张文远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向匈奴营帐的方向看去。 一切上去好像非常平静。 可是没过多久，一支匈奴骑兵就向他们快速的逼近。 匈奴骑兵背着长弓，他们的身后还有架着云梯的匈奴士兵紧紧跟着。 匈奴人又要攻城了吗？ 张文远紧蹙的眉头，立刻吩咐传令兵组织防御。 一时之间，整个城楼响起了锣声。 在营帐中沉睡的张从戎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立刻披上盔甲冲了出去。 “狗日的匈奴人又过来了。 真当我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 张文远亲自坐镇城楼，指挥战斗。 “投石车准备！” 城楼下，一辆辆崭新的投石车已经蓄势待发，一块块沉重的石头被搬上了投石车。 哨所上，测步兵伸出了大拇指，对准了跑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不断的报着数字。 “八百步。 七百五十步。 七百步！” 张文远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投石车，放！” “放！” “嘭！” 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投石车上飞砸了出去。 “嘭嘭嘭！” 巨大的石头沉重的落地，砸向了匈奴骑兵 …… 第568章 白热战 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了匈奴骑兵。 虽然有好几架投石车同时发射，但由于精准度极低，很难砸中。 不过被巨石砸中的匈奴士兵，瞬间连人带马一同变成了肉饼。 那些没砸中人的巨石也给骑兵造成了一点儿阻挠。 但总的来说，匈奴骑兵的速度并没有慢多少。 他们快速的向玉门关逼近。 “三百步。 二百五十步。” 测步兵还在大声的报着数。 在最前面的匈奴士兵弯弓搭箭，直接将测步兵一箭射下了城楼。 张文远冷静观察，沉稳的喊道： “放箭！” “嗖嗖嗖！” 大燕弓箭手将整张弓全部拉满，用力的射了出去。 但对面匈奴骑兵的弓箭更快一些，他们的机动性更加强。 一时之间，两边的弓箭犹如密集的蜘蛛网一样。 善骑射的匈奴骑兵占了上风，不少大燕弓箭手中箭之后，直接从城楼上跌落下去。 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文远面容冷峻，朗声喊道： “弓箭手，撤！ 投石车继续！” 由于距离近了，只能换上小一些的石头。 “砰砰砰！” 一块块小石头快速飞向匈奴骑兵。 投石车造成的威力并不是很大，骑兵的速度越冲越快，离城楼也越来越近了。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向城楼上惊醒而来。 “隐藏！” 张文远带着侍卫迅速后退，只留给匈奴骑兵一片光秃秃的城墙。 匈奴骑兵停下了脚步，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不过匈奴骑兵并没有撤走，而是弯弓搭箭，配合其他士兵登城。 “哐哐哐！” 数十架云梯竖了起来，匈奴士兵像猴子一样攀上了云梯。 由于这些云梯的质量并不怎么样，有一排士兵在快要爬上的时候，整个云梯全部散掉了。 一排士兵如同雨点般掉下来。 爬的高一些的匈奴士兵直接摔成了肉饼，死状惨不忍睹。 不过这样的惨状并没有引起旁边士兵多的注意。 匈奴士兵们继续向前，如同饿狼一般。 “杀！” 有大燕士兵想要将云梯给推下去，但是刚刚露头，就被等待多时的弓箭手给射杀了。 “用竹竿子！” 张文远低声喊道，然后低矮着身子，快速的钻了上去。 竹竿子虽然可以将云梯戳下去，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要云梯上的士兵一多，竹竿子就戳不动了。 大燕士兵探头，就很容易被下面的匈奴骑兵射杀。 眼见着有不少匈奴士兵顺着云梯攀爬上来，张从戎咬牙切齿，将身旁一个士兵手中的盾牌拿了过来。 “你先往后退，我顶上去！” 张从戎举着盾牌，低着身子快速靠近城墙。 城墙上的匈奴士兵越来越多，眼看大燕士兵守不住了，张从戎立刻冲在前面，大声吼道。 “全部给我来！ 他么的给我顶上来！” 张从戎举着盾牌一路杀过去。 匈奴士兵像是蝗虫一样源源不断的翻上了城墙，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所有的兄弟们，和我一起冲上去！” 张文远提着大刀，带领所有的士兵一起冲上了城楼。 谁都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匈奴人的总攻。 如果顶不住这波攻势，那么破关只是早晚的事情。 谁也没想到匈奴的攻势居然来的这么猛，这是准备一举攻破玉门关。 …… 四轮车上，陈汤微微摸了摸胡子，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我这一招恐怕张文远没有想到吧。 听说大燕在京城募了不少兵士，准备支援玉门关。 趁着这个档口，让匈奴的士兵给他们一点压力，别以为就大燕人擅长用计谋，也别把自己想的太高了。 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哈哈哈！” 看着城墙之上激烈的战斗，陈汤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看着陈汤不经心的样子，萧鼎倒是有些担心了。 “陈相国，现在匈奴这边势不可当，眼看就快要攻入玉门关了。 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如果玉门关一破，那么大燕这边就没有优势了。 到时候匈奴人长驱直入，就会打下整个大燕。 以后就算我们回到大燕，重掌政权，只怕也只能成为匈奴的傀儡了，想要自己做主，恐怕会很难的。” 萧鼎最担心此消彼长。 到时候因为匈奴人将整个大燕给踏平了，再让他成为大燕的天子，那样寄人篱下，成为别人俘虏的感觉并不好。 刚开始的萧鼎确实有卖国求荣的想法，但遇到陈汤之后，他倒是希望以后能够脱离匈奴的掌控，成为大燕真正的主人。 陈汤冷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大皇子，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匈奴士兵本来就比大燕士兵要强悍一些，让他们先相互消耗一会儿再说。 大燕的援军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你的人跳出来也来得及。 这几天，匈奴士兵耗损也挺厉害的，但并没有伤多少元气。 等到大燕的援军到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如果情形有变，那大皇子的人可以现身，助我们攻城。 若是匈奴一方无可匹敌，那些人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军营里，等到用得着他们的时候，再出来也来得及。” 萧鼎微微点头。 他能明白陈汤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样最好，留给他们的机会就多了一些。 “不知道这一次大燕领兵来的是谁？ 如果是秦明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虽然秦明年岁大一些，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我们需要注意的东西就多了。” 陈汤盯着萧鼎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说道： “大皇子，你知道吗？ 这一次领兵来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出自农村的女人。 大燕的朝堂难道一个能打的男人都没有吗？ 他们居然会派女子过来，是要侮辱我们匈奴吗？ 还是准备把这个女将领当成和亲的对象，要给乌维暖床。 哈哈哈！” “女将领？ 莫非是林绾绾？” 说起这个名字，萧鼎脸上很是不自然。 “怎么？ 大皇子，你也感觉很奇怪吗？ 从古至今，都没有女子来担任将领的，就算她再聪慧过人，也不会是老夫的对手。” 陈汤满是自信，准备给大燕的女将领来一个下马威。 第569章 没有退路 陈汤自信的样子让萧鼎有些不自在了。 萧鼎在林绾绾手中吃过亏，自然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 所以萧鼎不敢托大，免得自己自信心太满了，又要出问题。 见萧鼎脸上带着一丝忧愁，陈汤冷冷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皇子，你这是为何？ 一个女人就把你吓成这样。 怎么？ 没过去多久，连胆子都没有了吗？” 萧鼎尴尬一笑，努力保持镇定的姿态。 “虽然林绾绾有一些手段，不过那些手段在陈相国面前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相信陈相国可以将林绾绾打的落花流水。” “那是自然。 只有将大燕的士气完全打压下去，我们才可能挺着胸脯回去。 另外，匈奴这边也不可能让他们好过的。 要是大燕举全国之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到时候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哈哈！ 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陈汤想着以后能用狠毒的手段治理大燕，一定能够让大燕成为那一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家。 两人同时向前方看去，各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城楼上挤满了人，匈奴士兵和大燕士兵混战在一起，只能从他们的服饰区分开来。 张从戎手中的大刀砍的卷了刃，立刻又换上一把新的大刀，复又冲杀过去。 城楼上挡满了盾牌，让底下的匈奴骑兵不好出手。 张从戎每杀一人，便将匈奴士兵的尸首从城楼上扔下去。 地上的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经流成了血河。 每走一步，双脚就如踩进了血潭中一样，泥泞不堪。 张从戎的喉咙沙哑，机械般的喊着“杀杀杀！”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犹如杀神一般。 眼见着城上这般情形，阿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软甲，一个人拍马冲杀了过去。 阿瑟身后的骑兵队伍跟着他一同冲了过去。 四轮车上的陈汤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的声音有些慌乱了。 “谁让阿瑟勇士冲过去的？ 主要是现在城楼上往下砸石头，阿瑟勇士岂不是要受伤了。” 阿瑟所率的骑兵队伍战斗力非同寻常 。 如果他们冲杀过去，只怕双方的平衡会被打破。 至于阿瑟的死活，对陈汤来说并不重要。 萧鼎向前追了几步，但都没有叫住阿瑟 。 只能眼看着阿瑟如同一道白烟一样飞了出去。 担心匈奴其他士兵看出什么端倪，萧鼎只得子在后面喊了一声： “阿瑟勇士，一定要注意安全，望你得胜归来！” 回到四轮车上，萧鼎满脸着急，拉着陈汤的手说道： “陈相国，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阿瑟这支队伍冲过去，那局势肯定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玉门关一破，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陈汤还是保持着镇定，只是淡淡的说道： “若天意如此，老夫也没有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吧。 若是这样，以后大燕面对的局面就不那么乐观了。” 萧鼎脸上染上了一些愁容。 …… 原本城楼上的局面已经被大燕士兵掌控了。 毕竟大燕士兵的人数占优势，就算是两个拼死一个，大燕士兵也能以人海战术拼胜。 不过阿瑟来了之后，以他为首的骑兵用百发百中的箭术，给大燕士兵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局势瞬间就被扭转。 勇猛的张从戎手上又中了两支箭，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侍卫连忙将他搀扶了下去。 张文远手提大刀，一个人冲在了最前面。 将领身先士卒，让所有的士兵一扫之前的疲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断的向前涌去。 阿瑟攀上云梯，一个人钻到了队伍前面。 “哈哈哈！ 没想到今日登上了大燕的城楼，看来拿下这个玉门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阿瑟最佩服的便是大汉的霍去病。 此人将他的先辈全部赶入沙漠之中，数百年都没有缓过来。 如今阿瑟便想着一洗先辈的耻辱，在京城的皇宫之中祭奠匈奴的先祖。 “都给我死！” 阿瑟手持弯刀，如入无人之境。 “铛铛铛！” 所有挡在阿瑟面前的士兵，全部被他砍杀了。 张文远的大刀到了，但和阿瑟的弯刀碰撞在一起。 张文远退后了三步，而阿瑟纹丝未动。 “哈哈哈！ 老将军，我们又相遇了。 这一次一定要分个胜负。 我原以为大燕连一个人打的都没有，没想到老将军能算上半个。 痛快！” 说话间，阿瑟的弯刀没有停歇，不断的向张文远砍去。 张文远退无可退，只能硬扛。 纵使虎口发麻，张文远还是紧握着大刀，迎击着阿瑟。 “噗！” 阿瑟一个委身，将张文远的手臂砍出了一道巨大的血口子。 张文远连连后退，握着大刀的手不停的发颤。 “来来来，继续啊！ 老将军，是不是不行了？ 若只是有这般能耐，实在是太逊了。 哈哈哈！” 阿瑟满脸轻蔑，弯刀如同雨点般不断的向张文远手中的大刀砍去。 张文远努力握紧弯刀，但腹部血流不止，直到最后实在挺不住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父亲！” “将军！” 张从戎想要忍痛冲过去，但是稍微一动，牵扯住身上的箭伤，整个人汗如雨下。 张文远身旁的侍卫连忙上前助他，但都不是阿瑟的对手。 就算是以一敌五，阿瑟都没落于下风。 “哈哈哈！ 你们就这点能耐吗？ 蝼蚁一般的大燕士兵居然想要挡住我们的脚步，真的是不自量力。 杀杀杀！ 都他妈的不要给我留手！” 阿瑟越杀越兴奋，根本没有人能挡住他。 大燕士兵不断的向后退去，如同溃败的潮水一般。 张文远休息的片刻，握着大刀直直的站立着，声音中带着凄楚： “没想到匈奴人居然强攻我玉门关。 看来这一次有些难了。 不过我不会离开半步，今天纵使是死，也会死在玉门关上。 将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大燕国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将领和士兵 。 随我继续冲！” 一声怒吼，张文远再次冲到了最前面…… 第570章 兄弟对阵 官道上，一支轻骑队伍快速的向玉门关靠近。 相比于周大壮的稳重，周二柱要更加跳脱一些。 周二柱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速度特别的快。 现在马上要接近玉门关了，周二柱心里头特别的期待。 他期待能够建功立业，成为大燕真正的英雄。 周二柱突然勒住了缰绳，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 “吁！” “大哥，前面好像有动静。 听声音看应该是打起来了。” 周二柱转头对周大壮说道。 如今的周大壮已经是五品步兵都指挥使了，自然有一定的决策权。 周大壮定住了身形，跳下马附耳听着地面的动静。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就连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前面是有动静，但并不是两军对阵，只怕……” 周大壮就怕匈奴士兵已经杀上了城楼，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就很不妙了。 周大壮立刻跳上了战马，吩咐了一句：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目标前面的玉门关。 现在不知道玉门关上是怎么样的情形，我们千万不能懈怠。 大伙随我一起出发！” 周大壮一甩马鞭，骑兵队伍快速的跟在后面，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 此刻的玉门关上，大燕士兵越来越少 ，就算底下的士兵快速的补充上去，但终究还是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 此刻的匈奴士兵早已势如破竹，将城楼上的大燕士兵杀的抬不起头来。 张文远身上一道又一道的刀口不停的流淌着鲜血。 他的眼睛早已经模糊了，但仍旧凭着意念支撑下去。 张文远不能倒下，身后还有众多将士和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如果连他都支撑不住了，那这座玉门关就真的守不住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 将士一去兮不复还！” 张文远擦掉了脸上的血水，继续稳步向前，没有一丝退缩的念头。 此刻的阿瑟也并不好过，身上添了不少伤口。 不过这些伤口并不是很深，对阿瑟的影响不大。 眼见这副场景，阿瑟哈哈大笑，笑声格外的放肆。 “大燕的将领，若此时你跪地求饶，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所有的士兵和老百姓都要跟着你一起陪葬了。” 阿瑟用弯刀指着张文远，声音中充满了轻蔑。 张文远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他宁愿用自己的死来换取的士兵们和全城百姓的安全。 可是匈奴人的谎言岂敢轻信。 阿瑟无非是想折辱大燕的将领而已。 只要大燕将领的脊梁一弯，那就再难直起来了。 “哈哈哈，要我跪下也可以。 除非你的头颅已经被我踩在脚下。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居然也敢在本将军面前耍威风。 看我的大刀不将你劈成两半！” 张文远向前一大步，但扯到了腹部的伤口，额头的冷汗又气气的冒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就蹲了下去。 “哈哈哈！ 既然你不珍惜这条狗命，那我就成全你了。” 阿瑟抄起弯刀，直接向张文远的脖颈砍去。 弯刀快要砍下去的时候，两只弓箭同时射在了阿瑟的弯刀上，势大力沉。 “铛铛！” 要不是阿瑟臂力惊人，只怕现在这把弯刀早已脱手而去。 周大壮和周二柱已经来到玉门关下。 他们两人同时拉弓射箭，射在了阿瑟的弯刀上。 二人齐声呼道： “张老将军，我们兄弟两人来助你！” 刚才两兄弟驱马赶到玉门关，见此情形，同时惊呼不已。 若是张老将军殒命玉门关，那他们兄弟二人肯定会内疚不已。 只怪他们的支援太慢了一些，否则玉门关不会落到如此情形。 兄弟二人齐齐跳下马来，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杀向了城楼。 阿瑟眸光微眯，一脚踢在了张文远的肩膀，把张文远踢到了一边。 “呵呵。 没想到大燕年轻将人才辈出，居然还有这等身手。 看来也不尽是草包了。” 有了这支精锐轻骑的助阵，场面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 两边的将士鏖战了好一会儿了，力气都有些接不上了。 而周大壮这边，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子劲，准备多杀一些匈奴人，建功立业。 两兄弟同时对上了阿瑟，两把刀如同蛇信子一般，不断的向阿瑟砍去。 刀刃与刀刃的碰撞中，不断的迸发着火花 。 由于刚才已经经过了一场酣战，阿瑟的力气已经不如之前了。 没多久，阿瑟便连连后退。 手中的弯刀越来越重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似乎都要牵扯开来。 “好。 你们两兄弟今天我记住了。 等他日我攻破玉门关，一定要好好陪你们玩一玩。” 阿瑟向后滚了一圈，立刻跳到了云梯之上，而后快速的向下滑去。 “哈哈哈！ 匈奴鼠辈，逃的倒是挺快的。 有本事再和我们两兄弟俩打上一场。” 两兄弟齐齐欢呼，然后挥刀砍向身旁准备逃窜的匈奴士兵。 “敢欺我大燕无将士，给你们看看大燕好男儿是如何打仗的！” 两兄弟身先士卒，身后的轻骑队伍同样勇猛过人，不断收割匈奴士兵的性命。 有了一支队伍的加入，剩余的大燕士兵也被激励起来，继续发动反攻。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整个城楼上横七竖八躺着匈奴士兵的尸体。 城门口的匈奴骑兵早已经撤退了，此时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周大壮拍了拍周二柱的肩膀，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二弟，幸亏你机敏，我们提前赶到了这里。 不然的话，张老将军就要有难了。 张老将军带兵守着玉门关，着实是有些辛苦了。” 刚才周大壮和周二柱兄弟两人对阵阿瑟，只是简单的几个回合，就已经感觉到阿瑟的不简单了。 阿瑟在城头打了那么久，对阵他们俩人并没有多逊色。 如果换做是一对一，只怕兄弟二人都不是阿瑟的对手。 张文远将军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过去。 张从戎情况也并不好过，虽然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额头烫的吓人，不停的说着胡话。 “杀！ 杀光你们…… 我大燕……” 第571章 修砌炮口 张老将军父子二人受伤颇重，都无法主持大局了。 玉门关这边只得由周大壮暂时统领。 看着从城楼上抬下去的一具具尸体，周大壮紧锁着眉头，感觉到情况并不妙。 城楼上的匈奴士兵不少，但大燕士兵死伤的更多。 如今仍能够坚守岗位的大燕士兵已经没有多少了。 刚才那场大战，似乎已经把大燕士兵的士气给打掉了。 站岗的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脸上布满了愁容。 这些士兵心里头都已经怯战了，如果打不过，那就只能离开玉门关，向后退去。 城中的老百姓有不少都在紧张的收拾东西，准备往南逃去。 士兵们没有信心，老百姓更加恐慌了。 虽然张文远将军很是勇猛，完全不惧匈奴。 可是现在就连张文远将军都倒下去了，看来玉门关没救了。 周大壮在城楼上指挥着士兵们在城墙处修砌炮口。 等到火炮运上来之后，城墙上必须给炮口留有一定余地。 另外，发射炮弹的士兵也要有掩蔽的地方，否则他们就会成为匈奴骑兵的箭靶子。 城楼下的老百姓并不理解周大壮一行人的所作所为，只以为大燕士兵只想高垒城墙，只想被动防守，没有了进取之心。 于是在城楼下老百姓议论纷纷： “现在你们看看，一个个士兵都像霜打的茄子，一点儿斗志都没有。 这样下去，玉门关迟早被破。 咱们还不如趁早想想办法，不然都要死在这里。” “是呀！ 现在就连张文远将军都昏迷不醒了，不知道这支军队该怎么办？” “不是有一支援军队伍来了吗？ 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力不错，应该可以撑一会儿的。” “就那么点儿人有什么用？ 你看看那些匈奴人，一个个就像吃了豹子胆一样死命的往前冲。 就算是他们的头颅被割了下来，那双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前面。 哎呦喂！ 看着就十分吓人。” …… 老百姓之中弥漫着各种不安的气氛，所有人对玉门关不抱有任何希望。 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会再来？ 到时候凭借目前玉门关现有的将士们，是抵挡不了多久的。 与其等着匈奴人闯进玉门关，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还不如早早离开这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最好是向京城方向走，因为那边肯定有重兵把守，活下去的机会就更大了。 老百姓们将家里的东西带走都带走了，也不知道这一路要走多久，只能早点儿出发了。 周大壮自知自己无法劝老百姓们留下，只能默默的吩咐着手下的士兵干活。 现在大家需要一点儿信心。 军心不稳，再厉害的军队都打不出漂亮的仗。 游击将军宋万三走到了周大壮身旁，低声问了一句： “周指挥使，容我问一句。 在城墙上搭建这些砖块到底是派什么用处？ 如果是为了防御匈奴士兵攀爬上来，倒显得有些鸡肋了。 还不如多涂抹一些猪油，再竖一些滚木，可以让他们无法靠近。 如今安排了这么多士兵堆砌砖头，不免有些……” 宋万三本来想说周大壮这样的行为完全是无用功。 就算是堆再多的砖头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把云梯加长，就能够顺着云梯攀爬上来。 只是会费一些功夫而已。 云梯越来越长，那就会有折断的危险。 不过这样的危险对于这么多匈奴士兵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想靠着高城墙抵御外敌，未免有些劳民伤财了。 倒不如让将士们好好休息，留着体力对付匈奴的进攻。 周大壮淡淡一笑，语气颇为的平和。 “宋将军，这些炮口可有大用处。 等到林太师来了，就能派上用处了。 到时候专门要有一支队伍随时修砌炮口。 火炮的威力并不是这些简陋的投石车可以比拟的。 也许这一次获胜的关键便是这些火炮了。 当然，还会有更厉害的武器。 不过这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由林太师来揭秘吧。” “林太师……” 宋万三自然知道林太师是周大壮和周二柱的娘亲。 他认为周大壮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想将林太师捧的高一些。 林大师虽然在京城弄出一些阵仗来，但那些对于打仗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 战场上讲究的是真刀真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聪明是没有用的。 宋万三并没有打击周大壮的积极性，而是淡淡一句： “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不过了。 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如今咱们元气大伤，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 这一点我希望周指挥使能够明白。” 宋万三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提醒到位了。 等到林太师一来，所有的指挥权便要交给林太师了。 让一个女人来指挥千军万马，着实是有些草率了。 对此，宋万三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 只是军令如山，他也不好说什么。 希望不要轻易葬送所有士兵的性命。 张文远将军身先士卒，一个人挡在最前面，为的就是有更多的将士们能够存活下来。 如今这一切都要改变了吗？ 宋万三轻叹了一口气，只得先行离开。 周大壮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指挥权在他的手里。 …… 由于攻城之战过于惨烈， 匈奴这边也有所损伤。 营帐之中，左贤王乌维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原以为这一次能够攻破玉门关，一举入城。 这样他可以拔得头筹，为攻下整个大燕立下汗马功劳。 可是如今玉门关非但没有攻克，反而损失了那么多的将士。 就连他的心腹爱将阿瑟也受了点伤，虽然不太严重，但却让乌维十分心疼。 乌维也没有心思喝酒了，将酒杯推到了一边，看着陈汤，声音很是冷漠： “陈相国，如今玉门关费了那么多功夫都打不下来。 我军将士消耗那么大，本王很是难过。 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最好是用一些计策，能一举打开城门，让我们的将士能够冲进去。” 陈汤眯了眯眼睛，眼眸深邃的看着乌维，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左贤王，等老夫去前线看了再说。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第572章 云梯钩 其实陈汤倒是有一个办法。 玉门关的城门不是木头做的吗？ 那就用火箭将整个城门给引燃了 。 虽然这样会费一些功夫，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要整个城门被烧掉，那么攻入玉门关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乌维的眸子沉了沉，脸上泛起一丝不悦。 “陈相国，你今天不是已经在前线待了一段时间吗？ 难道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吗？ 我们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若是再像这样没有收获，只怕大王会派右贤王前来主战了。 到时候本王就失去了先机。 你要知道现在咱们冒顿单于年纪已经不小了。 他的几个儿子都没有成气候。 如今若是我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以后都无法翻身了。 谁敢阻挡我前行的道路，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乌维说出了狠话。 他也在提醒陈汤，如果再这么碌碌无为，他就要使一些手段了。 虽然陈汤现在贵为相国，但他毕竟是大燕人，在匈奴始终不得信任。 要不是陈汤有一些脑子，只怕无法登堂入室。 陈汤眼睛跳了跳，脸上还是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 “左贤王，攻城之战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如果左贤王认为老夫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那老夫这就离开。 登城的云梯在这几场战斗之中可以说大出风头。 看来左贤王还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陈汤作势便要站起身来。 乌维眼眸一冷，但说话软了一些。 “陈相国，本王只是着急而已。 现在我军损兵折将，战斗力从前相比肯定差了一些。 此消彼长。 右贤王屠堂儿那边精锐不少，本王暂时无法与他相争。 若是陈相国能够真心实意助我，那么本王还有一战之力。” 陈汤淡淡瞥了一眼乌维，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不能一蹴而就。 不知道左贤王用过钩子没有？” 乌维有些不知所以，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本王自然用过钩子。 不知道陈相国所谓何意？” 陈汤并没有看乌维，而是走到了营帐口，说道： 目前来说，我们并没有能力将城楼击毁，只能想想其他迂回的办法。 “如果在云梯的前端加上一个木钩子，那么登城的效率会大大提高。 就算是城楼上有大燕的士兵，想要将云梯推下去也是很难的。 不知道这样的办法在左贤王看来可不可行？” 乌维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朗声说道： “陈相国，真有你的。 如果按照这个办法，那我们确实还有一战之力。 赶紧吩咐下去，让士兵们加紧制作新的云梯。 另外，所有人都休息好了，千万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 这一战事关重大，若是谁敢懈怠，本王一定军法处置。” 乌维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将桌上的酒杯也拍到了。 看得出来，他信心满满。 陈汤淡淡一笑，还是出了营帐。 原本坐着的萧鼎赶紧追了上去， “陈相国，若是如此，只怕大燕的玉门关守不住了。 要不要……” 萧鼎想着动动脑筋，让双方的耗损达到最大，这样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军营中拥护他的那些人可以暂时向后退去，等到他掌握大燕政权之后，再跳出来也来得及。 这样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军队。 陈汤略微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倒有几分落寞。 “老夫原以为匈奴当上了相国，能够顺风顺水。 毕竟相国之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老夫放在眼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在匈奴同样适用。 老夫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他们就会将我扫地出门。 到时候我便如同丧家之犬，被人无情的抛弃。 哈哈哈！ 着实有些悲凉。” 萧鼎微微一愣，想了想之后，轻轻点头。 “那陈相国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那岂不是白白错失了良机？” 陈汤低头想了想，却只能摇了摇头。 “看来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若此时我有任何不轨的动作，那很有可能被乌维给逮住。 乌维虽然表面上和老夫亲近，实际上内心对老夫极度猜忌。” 陈汤拍了拍萧鼎的肩膀，露出了一抹苦笑。 “乌维这边我并不会停留太久。 这两天先看一看情形如何再说，若是匈奴这边攻无不克，那我们还可以留在这里。 如果是情形不对，还是趁早想想办法，与右贤王屠堂儿亲近一些。 这样也不至于没有落脚之地。” 陈汤虽为匈奴的相国，但并没有实权，只有些许话语权而已。 如今冒顿单于年岁越来越大，陈汤在他面前也说不上话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与大燕发生战斗，只怕陈汤还想全身心的为匈奴付出。 萧鼎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有些无力了。 原本以为投奔匈奴，再开出一些丰厚的条件，就能让匈奴全力的帮助他。 结果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萧鼎死命的握紧了拳头，暗暗的发誓。 “若我重回大燕，第一个灭的就是匈奴。 匈奴欺我太甚，真当我萧鼎是那么好拿捏的。” 云梯正在紧锣密鼓的制作着。 由于之前的一场大战，几乎消耗了所有的云梯。 如今要使用只能重新制作了。 乌维亲自到一线督察，让所有的士兵全力开动，不容有一丝的懈怠。 只是钩子的制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想要卡住城墙，必须选取合适牢靠的树枝才行。 这就要费上好一番功夫了。 …… 林绾绾所带的大部队速度加快了一些。 大家休息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自然一个个精神饱满，充满了战斗力。 看着越来越近的玉门关，林绾绾变得肃穆起来。 在大部队前行的过程中，林绾绾看到有不少老百姓正在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老百姓们一个个显得很慌乱，就像是去逃荒一样。 虽然看到有这么多士兵往玉门关走，但并没有多少老百姓往回走，仍旧拖家带口往京城的方向前行。 在他们看来，再多的大燕士兵驻守玉门关都无济于事。 没了士气的军队，是根本守不住的。 第573章 到达玉门关 问清楚缘由之后，林绾绾并没有觉得这些老百姓没有家国情怀或者自私。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性。 如果大燕的将士将匈奴士兵杀的落花流水，想必会有不少老百姓会为将士们做一些后勤的服务。 毕竟那勇往无前的精神可以鼓舞更多人。 如今玉门关的将士没了士气，老百姓看不到希望，自然只能离开了。 “夫人，现在我们来了。 要不要劝劝那些老百姓赶紧回去？ 毕竟他们拖家带口，是准备完全放弃了。 这样做实在太可惜了。” 秋香是经历过逃荒的，所以感触颇深。 背井离乡，四处漂泊那样的感觉并不好。 只是秋香的运气格外的好，碰到了林绾绾。 若是运气差一些的，搞不好会被人贩子抓去卖到青楼。 那以后的生活就生不如死了。 林绾绾微微摇了摇头，驱马继续前行。 “现在不管我们怎么说，这些老百姓都不会相信我们的。 除非将匈奴士兵完全打退了，才有可能劝他们回来。” 林绾绾望向玉门关的方向，有些许的沉重。 “只怕现在玉门关的情况并不乐观。 匈奴人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勇猛。 我们要更加谨慎才行，切不可盲目轻敌。” 虽然林绾绾手头的将士不少，甚至还有不少热武器。 但匈奴人可不是吃素的，否则整个大汉朝不可能用一半以上的时间来对付匈奴了。 “前面就是玉门关了，大家的速度要快一些。 不过运装备的车辆得小心一点，如果是装备有损，小心军法处置。” “是！” 所有人马都加快了脚步，快速向玉门关前行。 看到有大部队向玉门关而来，不少将士纷纷抬头张望。 是支援的队伍来了吗？ 如果支援队伍早一些前来，说不定张文远将军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不过士兵们只能将这些想法放在心里头。 毕竟如果没有这支支援队伍，或许他们最后会全军覆没。 失了一条手臂的关德兴从营帐中慢慢走出来。 他脸上并没有多少血色，但还是挺直了腰杆，整个人看上去倒有几分英气。 “林太师，您终于来了。 这样我们可以轻松一些了。” 关德兴用一只手向林绾绾施礼。 林绾绾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十分客气的说道： “关副将身先士卒，如今更是负了伤。 只怪林某人来的太迟了。” 关德兴呵呵一笑，说道： “林太师哪里的话？ 我听说要不是林太师执意前来支援，只怕我们这支军队会成为孤军了。 既然林太师来了，那这边的战场就交给您了。 如今张老将军父子都受了伤，只怕不能上战场了。 还望林太师能够体谅一二。” 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向众将士喊道： “诸位将士，你们辛苦了。 如果不是你们拼死抵抗，只怕玉门关早已经守不住了。 如今我们会肩负起守卫玉门关的重任。 我林绾绾在此发誓，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林绾绾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整个玉门关却如惊雷一般。 城楼上下的士兵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太师来了。 林太师带着必胜的信念来了。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士兵们那暗淡的信心似乎重新被捡拾了起来。 “轰！”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似乎要将整个天空劈成两半。 没多久，原本蔚蓝的天空便乌云密布。 “轰隆隆！” 无数的雨水倾泻而下，清洗着整个玉门关。 林绾绾撑着雨伞，城楼上慢慢的行走，纵使雨水将身上的衣服打湿，她也浑不在意。 好在秋香比较细心，赶紧给林绾绾又披上了一件蓑衣。 “秋香，战争是不是很残酷？” 林绾绾手指触摸着砖块上的刀痕，淡淡的问出了一句。 秋香微微叹气，认真的点了点头。 “夫人，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您做的对。 听说玉门关就是咱们北边的门户，如果玉门关守不住，那问题就严重了。 如今夫人已经贵为太师，身上的担子太重太重了。 秋香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一直会陪在夫人的左右。” 秋香将雨伞往林绾绾那边偏了偏，尽量为她多挡住一些雨水。 “若是没有夫人站出来，只怕我们大燕的处境会更难了。” 看着城楼下女子护理队，秋香的脸上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样一支女子护理队在军队之中也是格外亮眼的。 相信以后女子的地位会越来越高的。 城楼的另一边，一个身影孤独的矗立着，他连雨衣都没有穿，只是呆呆的看向了远方。 “王员外。” 林绾绾走过去，把手中的伞撑向了王员外。 王员外并没有回头，两片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轻颤，似乎在自言自语。 “宝儿，我终于到达前线了。 现在那狗东西萧鼎就在我的对面，我一定亲自将他的头颅给砍下来，放在你的墓碑前。 呵呵。” 王员外凄冷的笑着。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把萧鼎的人头砍下来。 “王员外，先到里面去休息一会儿吧。 如今下着雨，登城变得困难无比。 想必匈奴人并不会在此时进攻玉门关。 倒不如休息好了，等天晴之后上城楼，相信会有一场恶战的。” 王员外摸了摸胸口处的砚台，似乎在告诉儿子自己的打算。 片刻的愣神后，王员外才回过头来。 “林太师，谢谢你。” 林绾绾微微一愣，旋即轻笑一句： “没什么可谢的。 大家能来到玉门关，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谁都知道踏上这座玉门关之后，随时都会有身死的可能。 大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反而一个个铁骨铮铮，扛得起保家卫国的职责。 我林绾绾只不过是带头的人而已。” 王员外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快速的下了城楼。 望着王员外离去的身影，林绾绾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天空仍旧下着雨，将士们并没有在帐篷里休息，而是各自忙碌着手头的事情。 固定火炮的架子不惧风雨，将士们便提前将架子搬上城楼，仔细的安装起来。 护理队将所携带的医疗物品分门别类的摆放好，战争打响之后，就能快速取用，不会慌乱。 雨似乎比刚才小了一些，估摸着一会儿就要停了。 第574章 引动天雷 雨停了之后，太阳很快就出来了。 整个玉门关像是被水洗了一遍，高低不平的石碣上泛着微微波光。 见天空放了晴，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周大壮将身上的轻甲脱掉了，光着膀子搬动火炮的炮筒。 周二柱也不逊色，一个人提着两大桶零件，小跑着冲上了城楼。 人群中最亮眼的便是一个光头。 戒空大师没有了往日那般沉稳，不知疲惫的在人群之中穿梭。 虽然戒空大师听说过火炮的威力，但并没有亲眼见证，所以对火炮格外的上心。 原本那些预留出来的炮口在被塞入炮筒之后，将那些个空位全部填住了。 安装火炮的师傅不急不缓的组装火炮，避免因为慌乱出现差池。 林绾绾在城楼上全程盯着，也没有一丝的懈怠。 “城楼上还需要修砌一些防雨的火药储存箱，这样可以更加方便一些。 另外，火炮两边挡墙需要留出一个观察口。 这样火炮的射击不会那么盲目了。” 林绾绾查看过后，提出了这样的修改方案。 一切都要按照实战的标准来建造。 林绾绾带来的部队自然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些新召集的士兵中，很多人都听到过火炮发射的声音。 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要把大地给震裂了。 几个原属张文远部队的士兵一边搬着东西，一边窃窃私语。 “林太师这是要干什么？ 用那些铁疙瘩去打匈奴人吗？ 我怎么感觉有些玄乎？” “不知道呀！ 莫非是道家的法术？ 刚才打雷的时候看见不少人在装铁架子。 对了。 肯定是这个样子的。” “看来林太师特别相信鬼神之说。 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匈奴人有没有用？” …… 几个小兵聊的起劲，正巧被搬运炮弹的戒空大师给听见了。 戒空大师向几人行了一礼，突然有一个坏坏的念头出现了。 “几位兄弟，一会儿打起仗来可得把耳朵掏干净一些。 这样就可以见证火炮的威力了。 大家一定要看的仔细一些，尽量离火炮近一点。 火炮一出，便会引动天雷。 到时候那场面可就壮观了。” “哦？ 大师，你莫非也看见过这火炮是如何引动天雷的？ 若是当真如此，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几个士兵都十分期待。 “那是自然。” 戒空大师嘴角抽了抽，心中连念阿弥陀佛。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这也是没办法。 如今林太师要给整个军队一点信心。 或许戒空大师的办法有些笨拙，但也是他能想到的了。 好像是有点儿坏…… 几个士兵连忙跑下去，用麦杆子掏起耳朵来…… 看到这副情形，戒空大师一溜烟的跑了。 他得先去找一些棉花，待会儿引动火炮，必须把耳朵给塞住了。 否则十几门火炮齐发，只怕大地都得抖三抖了。 为了让玉门关的压力减少一些，林绾绾吩咐士兵将匈奴人留下的云梯进行改造，做成简易牢靠的拒马。 将原本可以移动的拒马，改造成固定的拒马。 这样可以把战线往前推动一些，不要把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玉门关。 另外，原本那些被匈奴的人破坏的石头堆，也要重新整理一起来。 玉门关不比其他地方，下雨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都要刮着风沙，所以无法形成天然的护城河。 当然，这些动作都是为了阻挡匈奴骑兵冲锋的脚步。 最好让匈奴骑兵围成一大片，这样火炮射击的效率就会高很多。 天空放晴之后，从玉门关上往外看，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沙漠似乎连成了一片。 林绾绾站在城头，突然有感而发。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 “哒哒哒！” “哒哒哒！” 匈奴的骑兵并没有休整多久，带着队伍冲锋了。 这一次仍旧由阿瑟带队。 之前阿瑟遇到周大壮兄弟两人，要不是前面消耗太多，力气不济，怎么着都要痛痛快快打上一回。 骑兵队伍后面别人是匈奴普通的步兵。 步兵的脚上和手中的云梯都缠了一些干草，可以防止打滑。 天空刚刚放晴不久，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想要趁着这个档口攻城，必须做好一些措施。 “呜！” 一声凄厉的长笛声响了起来。 阿瑟带着骑兵队伍快速冲锋。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偷偷摸摸的，如同两军对垒一般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现在匈奴人打的就是心理战，要把大燕守城的将士打的心灰意冷，完全没有抵抗的信心了。 这样密集的攻城，确实可以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身戎装的林绾绾站在哨台上。 通过哨台的观察口可以看到，阿瑟一手拿弓，一手勒着缰绳，满脸杀意的带头冲锋。 周围带起的尘土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 “测步兵准备。” 林绾绾下达了命令。 为了避免之前测步兵被当成活靶子，被射杀的情形再次出现。 这一次修砌城墙的时候，特地给测步兵预留了一个观察口。 选择的测步兵也是经验丰富，视力极好的老兵。 所有操作火炮的士兵都已经整装待发。 由于火炮操作兵是第一次对敌，心里头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城楼上还有不少都是新兵，握着弓箭的手不停的出着手汗。 匈奴骑兵那排山倒海的气势确实给人以巨大的冲击力。 王员外努力的吞咽着口水，握着弓箭，尽量把身子往前探。 “宝儿，他们来了！ 爹爹要当你的英雄！” …… “一千步！” “九百步！” 周大壮举着令旗，用力的挥舞了一下。 “放！” “轰轰轰！” 十几门火炮同时发射，那声音让人震的瞬间耳鸣。 一颗颗炮弹用力的发射了出去，将前排的匈奴骑兵炸的人仰马翻。 阿瑟骑马的速度极快。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当阿瑟回头的时候，他发现身后的骑兵队伍早已经混乱不堪。 这支近百人的骑兵队伍在这一声声轰鸣之中，居然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蹿。 有些没被伤到的骑兵努力的拉着缰绳，但始终无法控制住受惊的战马。 这些战马纵横疆场，经验丰富，但始终敌不过红炮的洗礼。 第575章 炮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的投石车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威力。 那些声音过后，阿瑟看到倒地的骑兵们全身被炸的黑漆漆的，同涂上了锅底的黑油。 相比于巨石的砸伤，倒地的骑兵皮开肉绽，外焦里嫩，根本就没有存活下去的希望。 可怕！ 阿瑟第一次感觉到“可怕”这两个字。 除了可怕还有一丝丝的绝望。 不过阿瑟的作战经验极为丰富，很快就将剩余的队伍聚拢过来。 “大家不要害怕。 不过是些许的小玩意而已，我们继续向前冲。 相信他们没有多少能耐了。 冲！” 阿瑟飞舞的马鞭，跨着战马继续向前冲。 有了之前的教训，骑兵队伍并没有聚拢，而是全部分散开来。 即使对面的铁疙瘩再砸过来，能够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很大。 身后的匈奴步兵在短暂的休整之后，继续前行。 由于他们的速度比较慢，最初一轮火炮的射击并没有伤到他们。 知道这一次不比前几次那么容易，匈奴步兵一个个表情严肃，步伐更加沉稳了一些。 …… 城墙上，耳朵里塞着棉花的戒空大师跑到了火炮的旁边，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真没想到这铁疙瘩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一炮下去，地上就能出现一个巨大的坑。 相比于城楼下那些简陋的投石车来说，实在是太好用了。” 而之前议论的几个士兵此时不停的掏着耳 朵。 他们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已经出现了耳鸣，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戒空大师拍了拍几人，张了张嘴巴并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样？ 火炮发射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引动天雷？ 刚才我看见地上的尘土抖了好几抖，只怕城墙上的砖头都松动了。” 几个士兵看着戒空大师不断努着嘴巴，但是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啥啥？ 你在说啥？” “戒空大师！ 你怎么光张嘴巴不说话？” “啊啊啊！” 几个士兵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火炮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刚才他们几个离火炮非常近，所以感受也颇深。 第一轮火炮发射之后，立刻就有士兵更换炮弹。 由于城墙上的距离有限，所以刚开始大家站的比较密集。 有了第一次发射的经验之后，士兵们很快就调整了位置。 …… 营帐外面的声音很是嘈杂。 萧鼎和陈汤忍不住坐着四轮车先去查看。 “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好像有重物砸在了地上？” 陈汤摸着胡子，很是担忧的看着前面。 会不会是对面投入了更多的投石车，所以才会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陈汤自然知道投石车。 这种玩意儿使用起来并不方便。 大石头对投石车的压力非常大，用了几次之后，就要进行一系列的维修。 这种投石车对于摧毁对面总攻会有一定的效果。 但由于投石车速度很慢，而且精准度极低，所以在打仗的时候最多也只能使用一两次，之后便没什么效果了。 坐着四轮车的陈汤脸上挂着担忧之色。 四轮车快速的前进，等到陈汤看见地上那一个个炮弹的时候，他整个人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这些黑疙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何砸在地上有这么大的威力？ 地上的匈奴士兵死状惨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气息了。 陈汤心中骇然，一丝不好的感觉升起。 四轮车上的萧鼎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在大燕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些东西。 这究竟是谁搞出来的鬼？” 萧鼎狠狠的踢在了炮弹上。 脚上传来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啊！ 疼！” “大燕若是用这些东西打仗，只怕匈奴凶多吉少了。” 摇摆不定的萧鼎，此时又觉得大燕有了这样守城的利器，很难攻克了。 “大皇子，先不要着急。 我们一同去前面看看。” 陈汤让萧鼎先上车，去前线看看再说。 此时的他们也只是在想象而已，根本不知道这种炮弹的威力到底怎么样。 …… 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 第二轮炮弹已经填充完毕。 火炮操作手等待林绾绾的命令。 刚刚那些被震的脑瓜子疼的士兵早已经逃到了下面。 一直到现在几人都没有缓过来。 “天杀的死秃驴！ 嘴巴里面居然没有一句真话。 你俩瞧瞧看他那得意的样子，真不像一个得道高人。” “对呀！ 我听平安县来的女子说，戒空大师讲佛经讲的特别好，而且为人坦荡，广施佛法。 可是实际上呢？ 真是被他害惨了。” …… 几个士兵还在议论，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声音。 几人转头一看，却发现戒空大师就站在他们的身后。 戒空大师眯了眯眼，缓缓开口： “几位将士，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一点儿苦衷的。 你看看开火炮之前，将士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没有一点儿斗志。 城镇里的老百姓根本不相信我们这些守军能够抵御匈奴大军。 可是开了火炮之后呢？ 大地好像都在震颤了。 这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好像给了所有人信心一样。 刚来就有不少老百姓跑到城楼上来观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另外……” 戒空大师走到了几个士兵的跟前，声音低沉了一些： “老衲虽然是出家人，但现在也是一个士兵。 你们横一个死秃驴，竖一个死和尚，如此骂老衲，不怕老衲又生出什么念头，帮你们好好度一度了。” 看着戒空大师“慈眉善目”的样子，几个士兵落荒而逃。 从来都没有想到一个出家人居然会这般的小心眼。 戒空大师淡淡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这一次的任务可没这么简单。 林绾绾知道戒空大师身处军营之中，给人的威胁并不会那么大。 也不需要戒空大师亲自上战场杀敌，而他在军营之中四处溜达，便是准备将那些隐藏在角落的细作给揪出来。 若是轻易将火炮的零件泄露出去，会给大燕造成一定的麻烦。 虽然匈奴不可能根据一两件零件而复刻出整个火炮来，但至关重要的东西不可不防。 第576章 铁疙瘩 阿瑟带出来近一百人的骑兵队伍，此时只剩下三十多人了。 他的脸上满是滔天的怒意，恨不得此时就将城墙给推倒了。 那些城楼上的铁疙瘩突让他恶心厌恶到了极致。 “给我把那些东西全部扯下来，全都给我砸烂了。 所有在黑疙瘩旁的大燕士兵，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阿瑟弯弓搭箭，根本没有瞄准就一箭射了出去。 箭矢离城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自然落空了。 见他们的头领有些气急败坏，骑兵们把心都悬了起来。 只怕这一场仗不好打了。 阿瑟勇士能征善战，从来没有这副作态。 匈奴步兵的速度本就不快，现在他们又刻意的分开行走，所以前行的速度更慢了一些。 测步兵继续一丝不苟的报着数： “六百步！” “五百五十步！” “放！” 林绾绾一声令下，又是一轮火炮的轰击。 “轰轰轰！” 火炮齐发，火药弥漫。 整个城楼上充满了硝烟的气息。 这一次炮弹并没有打中几个骑兵，而是将骑兵身后的匈奴步兵炸倒了一片。 原本已经做好的云梯被轰成了七零八落的木架子。 这些扛着云梯的步兵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懵了。 从天而降的铁疙瘩落在他们身旁，把他们的胆子都要吓出来了。 有几个胆小的匈奴步兵经受不住了，直接拔腿往后跑去。 但很快就被督战的匈奴将领一刀给砍死了。 上了战场只能往前冲，没有命令，不能向后撤退。 无奈之下，匈奴步兵只能扛着云梯继续向前。 “四百步！” “三百步！” 现在距离缩短了，使用火炮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由于城门口的防御还没有来得及做好。 此时，可以移动的火炮虽然组装好了，还没有真正的派上用场。 城墙上固定的火炮已经完成第三轮炮弹的装填。 但林绾绾并没有要求全部发射出去。 只是中间这几门正面面对匈奴军队的火炮点燃了火药。 飞射而出的炮弹将扛着云梯的匈奴步兵轰倒一片。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纵使害怕那有如飞天巨石一般的炮弹，但仍旧硬着头皮往前冲。 除非受了伤，否则停下来也只能被督战的将领给砍死。 眼见匈奴将士们越来越近，林绾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吩咐了下去。 “盾牌准备！” “弓箭手准备！” 听到林绾绾的号令，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面对匈奴的冲锋，就算是经历过前几次战斗的老兵们，仍然心有余悸。 虽然匈奴人接触云梯的时间非常短，但骨子里的好战，让他们使用云梯格外的得心应手。 在几次攻城战之后，匈奴人一次一次的把战线推进。 如果他们将所有的大燕士兵从城楼上逼下去，那么接下去很有可能玉门关的大门就会被打开了。 玉门关所有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城楼上，王员外握着弓箭的手骨节分明。 王元宝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要练习刺杀和射箭。 王员外做生意做了这么久，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商人。 可经历了一次转变之后，他从一个商人蜕变一名合格的士兵。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匈奴骑兵离玉门关越来越近。 阿瑟一马当先，一弓三箭，全部射在了城门上。 “大燕的懦夫，敢不敢下城与我一战！” 阿瑟又是一箭，射在了哨所上。 不得不说，阿瑟的箭术惊人。 弓箭穿过哨所的观察口，稳稳的钉在了后面的木楞上。 萧鼎和陈汤臣坐的四轮车快速的向前行驶。 陈汤看得出来，现在距离已经不够了，对面不可能再将铁疙瘩发射出来。 看来这铁疙瘩虽然威力巨大，但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继续向前，我要好好观察一下。” 陈汤沉声说道。 现在这些铁疙瘩看上去像勇猛无敌 ，没有破解的办法。 但陈汤知道，如果他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之后的对抗就会变得艰难无比。 萧鼎也跟着站起身来，仔细的观察着。 只是现在距离有些远，他们还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再近一些。” 四轮车跟在了匈奴步兵的后面，速度一点儿都不慢。 …… 门口的拒马和石堆挡住了匈奴骑兵冲锋的脚步。 他们的速度也值得放缓下来。 也就是趁着这个间隙，林绾绾立刻吩咐了下去。 “弓箭手射击！ 盾牌手快速掩护！” 下一刻，城头的弓箭密密麻麻的往下射去。 匈奴骑兵的反应很快，立刻进行了回击。 由于有盾牌的掩护，被弓箭射中的大燕士兵只占极少数。 反观对面，匈奴骑兵的阵脚已经乱了。 要不是有阿瑟这样经验丰富的将领镇着，只怕他们早已慌乱了起来。 林绾绾轻轻按动腰上的佩带，对于大家第一次攻防的表现，她还是挺满意的。 这样可以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四轮车越来越靠近玉门关，萧鼎的整张脸变得清晰起来。 王员外虽然只见过萧鼎一眼，但早已将他的面目全部刻在了心里。 匈奴骑兵稍微往前靠了一些，靠的城墙非常近。 如果城楼上的弓箭手想要射击，那就必须探出身子。 这样给他们的机会就多了。 阿瑟也看出来了。 有了这些铁架子，原本投掷石头的凹口已经不复存在。 如果还想要用砸石块来对付他们，可以起到的效果就非常小了。 “弓箭手准备！” 林绾绾再次发号施令。 所有士兵的动作整齐一致，唯独王员外一个人有些呆愣了。 他看向前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怒意，那种复仇的怒意。 “萧鼎！ 你终于来了！ 看我不把你的头颅砍下来！” 王员外直接将面前挡着的盾牌也给拿开了，瞄准萧鼎四轮车的方向弯弓搭箭。 他的声音十分凄厉，让人听了很是悲壮。 “萧鼎！ 你我的恩怨今天要了了吧！” “王员外！” 看见王员外的状态很不对，林绾绾立刻叫住了他。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嗖！” 阿瑟手中的箭矢早已经飞了过来。 箭矢射击的方向正是王员外的胸口…… 第577章 初次交锋 阿瑟臂力惊人，射出的弓箭又快又准。 弓箭正中王员外的胸口，只听见一声碎裂的声音。 弓箭便穿透了王员外的身体。 “啊！” 一声惨叫之后，王员外整个人从城楼上跌倒了下去。 地上，一方砚台撕裂开来。 原本应该染上墨汁的砚台，此时全部淌满了红色的液体…… “王员外！” 看到了王员外中箭，林绾绾很是不忍。 林绾绾知道，王员外完全是为了复仇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实在是太着急了，要不然也不会被阿瑟…… 但是林绾绾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立刻沉声喊道：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愣神。 城楼下都是匈奴的弓箭手，若是轻易露头，很有可能被他们射杀。” 周大壮举着盾牌试了试。 只要稍微把盾牌移过一些，下面的弓箭就会射上来。 看来这一群匈奴骑兵的配合相当好。 匈奴步兵扛着云梯慢慢靠近。 当云梯举起来的时候，下面又是一轮弓箭的射击，让城楼上的大燕士兵抬不起头来。 “上！” 带着钩子的云梯快速的搭上了城墙。 由于城墙的高度提高了一些，云梯的坡度更加陡了，匈奴士兵攀爬云梯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倒挂在城墙上的。 若是一个抓不稳，很可能直接摔落下去。 匈奴士兵咬着牙，直接往上攀爬。 林绾绾心中倒数三秒后，立刻命令道： “扔石头！” 无数细小的石头扔过了盾牌，直接落了下去。 小石头不至于砸死人，却能扰乱云梯上的匈奴士兵。 为了尽可能躲闪 ，不让小石头砸到自己，不少匈奴士兵直接脱手，连带着和云梯上的其他士兵一同滚落。 一时之间，整个登城队伍变得格外的混乱。 阿瑟在底下看着着急，挥舞着弯刀不断怒喊： “一个个的慌乱什么？ 那些石头又砸不死人，有什么可躲的？ 快点儿给我往上冲。 若是再有人退下来，信不信我直接把他头给砍下来？” 阿瑟说到做到，对于普通将士也是格外的严厉。 若是有人敢违抗军令，一定会严惩不贷。 有了阿瑟的威慑，云梯上的匈奴士兵只能顶着头顶上散落的小石头，继续向上攀爬。 越是低处的匈奴士兵，越是被小石头砸的头破血流。 等到匈奴士兵翻上了城墙，早已经没了那般冲锋的斗志了。 几个零星的匈奴士兵很快就被周大壮几人的大刀给解决了。 小石头还在继续往下扔。 云梯上的匈奴士兵虽然多了起来，但即使翻上了城墙，依旧无济于事，无法对大燕士兵造成压力。 阿瑟在底下明显看出来不对劲。 在第三波匈奴士兵往上冲击失败之后，阿瑟连忙调转马头，用力的呼喊了起来。 “大家快点儿撤退！ 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所有人快点儿回去休整。” 阿瑟准备要退兵了。 目前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虽然云梯有用，但却派不上太大的用处。 面对城墙上小石头的不断骚扰，虽然不至于砸死人，但却让人足够的恶心。 而扔石头的大燕士兵却省力的很，只需要将细小石头往下扔即可，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 这样一副防守的姿态，让匈奴士兵们根本无从下手了。 这仗该怎么打？ 阿瑟带队冲锋，却主动的向后撤退，这可是第一次。 阿瑟虽然愤怒 ，但是却无可奈何。 还没等阿瑟撤退，城楼上便响起了林绾绾的声音。 “匈奴的士兵们都给我听好了。 我乃大燕林太师！ 本太师所率正义之师前来抵抗侵略。 刚才只不过是一点儿开胃小菜而已，后面还有更好玩的！ 若是想好好尝一尝，尽管放马过来！ 一会儿你们有本事散着走，再尝尝我新武器的厉害！” 林绾绾的声音在嘈杂的打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阿瑟作战十分勇猛，但也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材。 听得城楼上的是林太师，阿瑟的眼眸用力的眯起来，抓住缰绳的手格外的用力。 “原来是这个臭女人来了，难怪如此的嚣张。 只是嚣张不了多久的，老子一定会将她从城楼上扯下来。 纵使老太婆又如何，我也要让她给我暖床，让整个大燕的颜面扫地。” 阿瑟扬起了马鞭，吩咐队伍后撤。 “所有人合并在一处，千万不要分开。 我觉得那个死女人又要耍一些计谋了，大家一定要小心一些。” 阿瑟觉得林绾绾肯定在使花招。 让一个女人出来统领大军，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虽然阿瑟在她手底下吃了一点儿亏，但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过分的狡诈，所以才会着了她的道。 原本松松散散的队伍立刻又聚拢了起来。 只是这些匈奴士兵一个个看上去像是打了败仗一样，完全丧失了斗志。 刚刚冲锋就被打散了一波，后续向上攀爬的时候，又被城楼上的大燕士兵狠狠的打退了一波。 从与大燕士兵接触到现在，匈奴人从来没打过这样窝囊的仗。 匈奴士兵聚拢之后，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向后撤退。 城楼上的大燕士兵不断的欢呼，这一场仗没有费多少力气，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 阿瑟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身子虽然还是稳稳的坐在战马上，但握着缰绳的手明显有些不自然了。 “大家速度快一些。 全部靠拢一些，若有不同军法处置！” 阿瑟一声令下，队伍快速的聚拢起来，也顾不得拿那些破碎的云梯，撤退的速度更加快了。 城墙上的测步兵等待了片刻，又开始报着距离。 “一百步！” “两百步！” “三百步！” …… 秋香轻轻的拉着林绾绾的战袍，十分兴奋的说道： “夫人，你看，他们居然全部聚拢在一起了。 夫人略施小计，就能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中，实在是太厉害了！ 一会儿他们可都成为了活靶子。” 林绾绾淡淡一笑，时刻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所谓兵不厌诈。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但若是遇上真的狠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第578章 溃败 林绾绾脸上并没有多少兴奋之情，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不管怎么样，现在不能高兴的太早。 即使对方已经钻进自己设的圈套里面，仍旧要保持一丝警惕。 自从登上城楼之后，秋香整个人都是绷住的，没有一刻的放松。 那一声声惊天巨响，那一片片鲜血洒出来，不过瞬息之间，就有几条生命悄然流逝，都充分的印证着战争的残酷。 出生农村的秋香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从刚开始胃里翻江倒海，到渐渐平复心情，紧紧的跟在了林绾绾的身旁，秋香的转变已经足够快了。 “四百步！” “五百步！” 测步兵一刻都没有停歇，紧盯着匈奴士兵撤退的方向，继续一丝不苟的报数。 林绾绾握了握拳头，一声令下。 “放！” 十几门火炮朝着匈奴士兵的方向全力开火。 “轰轰轰！” 一颗颗黑色的炮弹炸倒一片片匈奴士兵。 一时之间，哀嚎声一片，整个匈奴军队如同陷入到火海之中。 其中一个炮弹落在阿瑟附近。 瞬时，阿瑟胯下的战马被惊的原地打转，在一番挣扎之后，战马嘶鸣了几声，直接倒地惊恐而死。 阿瑟也被摔了下来，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狼狈不堪。 “啊！ 混蛋啊！ 居然如此恶毒！” 原本聚拢成一片的匈奴士兵，早已经四处逃窜，只顾得上自己逃命，也顾不上别人了。 “给我稳住，给我稳住！ 所有人丢掉云梯，快速分散后撤！” 阿瑟在身后大声的喊着。 由于阿瑟落入了林绾绾的陷阱，让士兵们损失惨重，现在士兵也不太相信他了。 有的士兵逃的时候连滚带爬，满身都是泥浆水。 还有的士兵被震得耳膜出血，整个人疯疯癫癫，嘴里喊着听不懂的胡话。 “吓死人啦！” “天上有黑球落下来了！” “全是血，全是血啊！” …… 整个战场变得如同炼狱场一般可怕，疯疯癫癫的匈奴士兵越来越多，让气氛变得异常的恐怖。 阿瑟勉强站了起来，顿住了身形。 当看到自己刚刚带出来英气逼人的队伍变成如今这副如同疯人村出来的模样，阿瑟整个人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大燕林太师…… 大燕林太师…… 如此欺人太甚，我势必杀之！” 阿瑟挥舞着马鞭，朝天怒吼着。 “阿瑟勇士，快点儿撤退吧！ 那些铁疙瘩似乎还要往这边来！” 陈汤和萧鼎所乘坐的四轮车现在已经变成了三轮车。 还有一个轮子在四轮车经历过一处炮弹砸出的深坑的时候，直接飞了出去。 三轮车的速度虽然慢一些，行驶起来颠簸一点，但总比两条腿跑来的舒服一些。 阿瑟转头一看，居然是陈汤和萧鼎。 “陈相国！” 阿瑟将陈汤从三轮车上揪了下来，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陈相国，派你用处的时候你不出现，现在鬼鬼祟祟算怎么回事？！” “还有你！” 阿瑟转头指向了萧鼎，大声怒斥道： “什么大燕狗屁的皇子，完全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你既然已经争不过大燕的太子，为何还像丧家之犬一样在我们匈奴求一碗饭吃。 你还要不要脸呐？” 阿瑟根本不给二人面子。 今天的耻辱太深太深了，完全刺痛了阿瑟的内心。 陈汤和萧鼎相互看了一眼，二人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杀意。 陈汤看了看四周围，此时一片混乱，逃的逃，伤的伤，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们几人。 陈汤与萧鼎二人交换了眼神，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尤其是陈汤，堂堂匈奴的相国，居然被一个骑兵的首领打的不敢还手。 如此奇耻大辱，岂可轻易咽下？ 陈汤越来越感觉自己毫无地位，只怕连普通匈奴士兵都比不上。 “阿瑟勇士，我没想到大燕的林太师居然如此的恶毒。 她满脑子都是恶毒的诡计，这样的女人跟南蛮的巫婆没有任何区别。 阿瑟勇士中了她的诡计，也只是不留心而已 。 相信再次对阵，一定可以大破敌军。” 陈汤稍作安抚。 “是的，阿瑟勇士英勇无畏，有万夫不当之勇。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放在心上。 这一次失利也是能够理解的。” 萧鼎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敷衍着 。 阿瑟根本就不想搭理二人，眼神一瞥，冷冷道： “大燕人始终是大燕人，骨子里便是那般谄媚和恶心。 这一次的失利完全是你们的责任。 如果不是你们没有提醒到位，我怎么可能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我这就回去向左贤王禀报，你们就等着吧。” 阿瑟将二人从三轮车上用力的扯了下来，堂而皇之的登上了车。 陈汤被晾在了一边，始终保持着微笑。 只是那种微笑格外的渗人。 正当阿瑟准备离开，陈汤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 “阿瑟勇士，你往那边看！” 当阿瑟转头的时候，陈汤和萧鼎二人同时出手。 两把匕首一同戳在了阿瑟的腰间。 “啊！” 阿瑟痛极，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捂住他的嘴！” 陈汤轻喊了一声，手中的刀子没停过。 纵使阿瑟足够勇猛，也受不了被人如此偷袭 。 阿瑟一转身，直接将二人推了出去。 “王八蛋，居然敢如此偷袭我。 看我不把你们碎尸万段！” “砸死他！” 此时陈汤和萧鼎早已经杀红了眼，力气变得格外的大。 二人顾不得那么多了，操起石头疯狂的砸向了阿瑟的脑袋。 不过几息，阿瑟便被砸的面目全非，让人无法分辨。 萧鼎坐在地上大力的喘着粗气。 第一次亲自杀人，让他的心跳的格外的快。 “陈相国，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左贤王的兵力已经耗损大半，只怕无法抵抗大燕了。 若是继续跟着他，怕是也捞不到好处。” 陈汤低头想了想，沉吟片刻后说道： “大皇子，你在城中不是有内应吗？ 这些铁疙瘩如此厉害，倒不如让那些内应将铁疙瘩的零件偷出来送往这边。 这样我们两人和右贤王屠堂儿有了谈判的余地。” 第579章 犹是春闺梦里人 陈汤有了一个提议，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向右贤王屠堂儿投诚。 现在看到林绾绾手头有了攻城的利器，如果将它们夺过来，那就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当然，除了这些利器之外，还要把懂得技术的工匠们全部抓回来。 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核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二人这么一打算之后，立刻回去向右贤王所在的驻地前行。 …… 城楼上，女子护理队不断的忙碌着。 谢瑜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在人群中格外的靓丽。 “这个士兵是箭伤，位置在手臂处，快点儿进行止血包扎。” “这个士兵是刀伤，伤口很深，先抬下去再说，一定要小心一些。” “那个……” 现在的谢瑜已经很成熟了。 在平安县学习了那么久，女子护理队的医术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加上林绾绾刻意培养，这个女子护理队已经有了现代战地护士的雏形。 负责安装火炮的师傅们正在仔细的检查各个火炮口的情况。 经过几轮火炮的发射之后，城墙上有些地方已经松动了。 还有一些火炮的零件需要好好固定一下，以便下次使用之后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 林绾绾一个人站在城楼的最高处，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孤独了。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林绾绾心中满是惆怅。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世人只记得她林绾绾为国出征，为大燕守卫疆土。 可那些埋葬在尘土之中的普通士兵，他们或许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下。 包括对面的匈奴，很多士兵只是普通的牧民，为了当政者的那赤裸裸的野心，披上了战甲，不断的向前冲锋。 当然，这里面自然也有野心勃勃的战争狂人，只想用无辜老百姓的鲜血，来满足自己的目的。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须臾之间。 她。 是大燕的林太师，是守护这座城池，守护这个国家的坚固盾牌。 “夫人，王员外的尸身已经收殓好了。 有平安县来的士兵受了伤，正好送回去养伤，连带着和王员外的尸身一起送回去。” 秋香走到了林绾绾身旁，小声的说道。 那些士兵来的时候好好的，可是经过了半天的战斗，有些人被匈奴人砍伤了，有些人甚至丢失宝贵的生命。 可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没有这些牺牲，不作抵抗，那大燕迟早会被异族人占领，大燕的老百姓会被异族人踩在脚底下。 秋香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如今慢慢接受现实。 她们还需要在这里坚守着。 除非将匈奴人完全打退，否则她们不会离开。 城头刮起了风，风中裹挟着青草和血腥气味，让人不想过多的停留。 “好。 此处离平安县有一段路途。 一定要保存好王员外的尸身，让他在死后不至于在遭什么罪了。” 林绾绾嘱咐了一句。 秋香轻轻点头，十分赞同林绾绾的做法。 这也算是给了王员外最后的体面了。 城楼上打扫的很快，有不少士兵提着清水将石阶上的血渍冲洗干净 。 过了一会儿，城楼上便只留下站岗的士兵。 戒空大师快步的走到了林绾绾身旁，面容严肃的禀报道： “林太师，老衲今天在城楼下转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不过老衲相信，要真有那心存邪念之人躲在军队之中，只怕早晚都会露出马脚的。” 风轻轻吹动林绾绾的发丝，显得格外的轻盈。 “戒空大师，辛苦了。 不过我相信对面见证了我们火炮的威力，一定会有想法的。 既然萧鼎已经迈出了那一步，那就不可能回头的。 面对杀伤力巨大的火炮，他们肯定会想着将火炮运送出去。 这样，萧鼎在匈奴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了。” 戒空大师冷冷一笑，目光中透露着不屑。 “老衲虽然是一个出家人，不应该有七情六欲。 可是家国天小为大，老衲的修行事小。 万一到了某些关键时刻，老衲可管不了那么多。 该杀人就杀人，该超度就超度。 相信老衲的所作所为，一定可以拯救更多的苍神。” 林绾绾淡淡一笑，目光格外的柔和。 “其实我们研究这么多的武器，为的就是能够让大燕的老百姓生活更加的安宁。 手中有剑和有剑不用并不是一回事儿。 希望这一战能够换取大燕边境百年的太平。 如果真能够这样，那本太师就算舍了这条性命也值得。” 戒空大师直了直身子，拨动手中的佛珠， “南无阿弥陀佛！ 林太师乃当世活菩萨。 老衲修行多年，只不过徒有其表而已，与林太师相比连皮毛都算不上。” 林绾绾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再这么下去好像有商业互吹的感觉了。 见林绾绾沉默，戒空大师便退了下去。 看来这几天要更加仔细才行。 如此好用的武器，肯定会让匈奴垂涎的。 …… 这场战斗过后，原本有些来不及离开的老百姓也不吵吵闹闹非要离开了，一个个把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放回原位。 林绾绾打出了气势，也打出了希望。 有了这样好用的东西，玉门关是可以守住的。 紧闭多日的玉门关重新打开了。 这一次在玉门关外要好好修砌防御的战壕以及石堆。 这一次守卫战，没有派出火枪队伍进行防御。 相比于从上向下的射击，火枪队伍更适合水平射击，这样可以尽可能提高精准度。 士兵们挖掘战壕的时候，有不少老百姓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出城前来帮忙。 如今大家有了继续斗争下去的希望，自然不会轻易离开的。 拒马，石堆，战壕。 一道又一道的防线，将原本玉门关的防线不断的往前推。 周大壮光着膀子，挥舞着铁锹将战壕越挖越深。 边关的风沙很大，如果不挖的深一些，没过多久，风沙就会吹进战壕里，只怕又要白费功夫了。 第580章 铁丝网 玉门关前出现了一道道战壕。 这些战壕里面被铺上了细密的小石子，这样可以尽可能的让战壕保留的时间长一些。 石堆堆的有一人多高。 为了贴近实战，特地让暗卫们试了一下射击的角度，并做了相应的调整。 林绾绾站在了石堆旁，看着面前一马平川的土地，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林太师，张文远将军醒过来了。 他知道林太师来了，连忙要跑过来向您请安。 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周二柱搀扶着张文远走到了林绾绾面前。 “林太师。” 张文远有些虚弱，说话的时候中气不足。 林绾绾连忙客气道： “张将军，之前防御匈奴辛苦了。 若是张将军真的已经恢复了，那本太师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了。” 张文远挺直了腰杆，让自己看上去有点儿精气神。 “林太师，若是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尽管开口好了。” 林绾绾并没有多拘泥，而是指着土堆的前方，直接开口问道： “张将军，在这些石堆后面安排一批弓箭手，对面是一支快速冲锋的骑兵队伍。 面对这样的情形，如果是你的话会如何防御？” 张文远自然没见过火枪和火炮，能想象的也不是普通的弓箭手。 张文远抬头向前面望去。 北边成平原之势，要不是有石堆和战壕，还有稀稀落落的拒马，只怕匈奴骑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之前张文远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也做了一些能够想到的办法，但是作用并不大。 最后两边的骑兵也只能以以硬碰硬的方式进行交锋。 对此，张文远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林太师，这种地势是太适合骑兵冲锋了，可以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 如果前面有一道屏障，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做这道屏障的可能性并不大。” 张文远并没有看到林绾绾是如何御敌的，他在伤病之中，也听到了城上那一声声炮声。 对此，张文远心中虽然很是惊讶，但却无法想象火炮的威力。 毕竟这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屏障？！” 林绾绾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脑袋里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虽然这个办法看上去有些笨拙，甚至是耗时耗力。 但是如果建造起来之后，倒是可以给火枪队伍足够的防御空间。 林绾绾戴上了银色的头盔，立刻吩咐了下去。 “除了暂时无法脱身的铁匠，将城中的铁匠全部召集过来。 本太师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他们。” 林绾绾准备做几道铁丝网，用来阻断匈奴骑兵的冲锋。 一旦如骑兵在铁丝网前面放缓速度，那火枪队可以快速的射击。 另外，还要多准备一些射击口，保证人员的安全。 张文远有些不解，直接开口问道： “莫非林太师还想要打造一些刀剑吗？ 现在城中的铁匠并不是很多，这个时候打造刀剑可能来不及。 若是能从附近的城镇运过来，速度就会快很多了，相信可以满足林太师的要求。” 林绾绾淡淡一笑，银色的头盔下面几缕发丝飘动。 “张将军，准备打造一些铁丝，织成铁丝网。 这样可以保证形成一道可靠的屏障。 铁丝网不像其他东西，可以轻易的破坏。 一旦竖立起来之后，就算是被破损了也能快速的修补。” “铁丝网……” 张文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林绾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女太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许她的确有过人之处。 张文远那一仗打的的确非常辛苦，士兵的伤亡也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 如今军营之中已经没有多少老兵了。 张文远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做将领的不贪生怕死，始终冲锋在第一线。 古往今来确实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张文远轻轻笑了笑，笑容中有一丝的落寞。 “听说对面的匈奴骑兵被林太师打的落花流水，不知道林太师用的是什么计策？ 若是可以，还请林太师能够指点一二。 另外，依林太师所见，如果能将匈奴给挡住。 据老夫了解，这一次匈奴左贤王乌维统帅了他帐下所有的兵马集结于此，为的就是能将玉门关给攻破。 另外，右贤王屠堂儿的军队也在这附近。 不知道会不会将玉门关杀过来。 这一次我们的压力非常大。” 张文远并不是在浇冷水，而是实话实说。 毕竟在他看来，林绾绾并不是一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 虽然如今林绾绾已经是大军的统领，手握军权。 但作为一名老将来说，有些地方不得不提醒到位，避免因为轻敌而落入敌人的包围之中。 林绾绾指向前方，声音很是清冷。 “张将军，如果左贤王和右贤王合力，使用消耗战对付我们玉门关，那说实话我们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但是如果二人不齐心，还要争一争功，那我们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另外……” 林绾绾转头看向了张文远，目光中透露的自信。 “这一次我们并不是简单的固守防御，而是要尽可能的多歼敌。 匈奴给杀怕了，让他们生不起一丝侵略之心。 我大燕北部边境战乱已旧，老百姓不堪其扰。 只有将他们打狠了，打怕了，打服了，北部边境才会安定。 张将军，祝我好运吧！” 林绾绾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张文远整个人都愣住了。 两人在平安县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的张文远气势逼人，言谈举止之间颇有大将风度。 而林绾绾是周大壮的娘亲，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可是如今才过去多久，林绾绾早已成为大燕太师，几乎是张文远达不到的高度。 张文远叹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林太师，祝你好运！” 说着，张文远便离开了。 一路上都有士兵在谈论刚才那场战斗。 什么引动天雷，什么落花流水，从来没有一场仗像今天这样痛快万分。 每个士兵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张文远落寞的背影显得格格不入。 第581章 游说 由于前方在打仗，后方的支援自然相当的快。 毕竟军令如山，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按照军法进行处置了。 很快，一张又长又大铁丝网便布开了。 铁丝网并不是寻常那般杂乱，而是进行了精心的布置。 每隔两米就有一根木桩进行固定。 另外，每个对应的射击位置，都留出了一定的网缝，这样可以避免暗卫们重新再寻找射击位置了。 组装好的移动的火炮也被推了出来。 这些火炮位于暗卫的后侧方，用于攻击固定炮台无法打到的位置。 一旦匈奴骑兵冲破前面的防御，对移动火炮产生了威胁，那就迅速转移火炮，由暗卫们进行掩护撤退。 不管怎么样，这些火炮不能流入匈奴人的手中。 目前来说，在大规模战斗之中，火炮可谓是神器，至少在之后几十年之内都是无法超越的存在。 …… 夜很深，天上洒落着稀稀疏疏的星星，看上去没有多少光亮。 营帐之中，气氛有些不太和谐。 右贤王屠堂儿搂着一个匈奴美女，冷冷的看向了侧下方坐着的萧鼎和陈汤。 之前陈汤和屠堂儿走的并不是很近。 这一次陈汤突然来访，还带着大燕名义上的大皇子，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图谋。 屠堂儿吃了一颗匈奴美女塞过来的葡萄，话语十分的冷淡： “陈相国，大燕皇子，你们不在乌维帐下听令，居然跑到我这里来，想要干什么？ 呵呵。 我与乌维兄弟关系可是非常好的，你们这样两边跑，是不是想要理解我们兄弟的感情？” 屠堂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中却透露着不屑。 现在冒顿单于年纪越来越大了，作为匈奴的大王，早已不适合统领这个国家。 匈奴王庭一向以能者居之。 至于冒顿单于的子孙，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左右两大贤王手中的兵力几乎占据匈奴所有兵力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所以真正的话语权就在这二人的手中。 如今乌维被打的元气大伤，只是这些消息还没有传到屠堂儿这边。 不过相信没多久， 屠堂儿就会知道玉门关前的不同寻常了。 陈汤满脸笑意，指着乌维营帐的方向，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右贤王，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现在乌维根本就没有任何实力与你抗衡。 大燕的玉门关上矗立了不少铁疙瘩，那些东西非常吓人，有排山倒海之势。 之前那般地动山摇，并不是地龙翻身，而是大燕城楼上发出来的声音。” “哦？ 到底是什么东西？” 屠堂儿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也顾不得身旁美女的伺候了，将她们打发了下去。 “陈相国，你是说乌维现在手中的兵力已经不如从前了吗？ 那阿瑟勇士呢？ 此人以一敌百，我十分看好他。 若是阿瑟不愿意留在乌维那边，也可以到本王手下。 本王一定待他不薄。” 萧鼎不自然的欠了欠嘴，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阿瑟早已经被砸的认不出来了，想要将此人收入麾下，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陈汤嘴角勾起，摸了摸疼痛的腹部，说道： “这是自然。 左贤王乌维不听本相国劝导，非要一意孤行才会落得如此大败。 如果他动作缓一些，不要那般急躁，那我们匈奴可以大获全胜，甚至拿到攻城的利器。 哎！ 这一切可怨不得我。 我这般为匈奴着想，结果却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不错。 陈相国忧国忧民，为匈奴屡献计策，却未得到重用，确实有些可惜了。 如果能重用陈相国，那攻克玉门关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萧鼎连忙附和道。 屠堂儿看着二人如此配合，立刻大笑了起来。 “乌维兄弟怎么会落得如此大难，实在是让人难过。 不知道他现在手头还有多少人？ 我怎么着都得支援一下。” 屠堂儿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前去查看。 他并不是要支援乌维，而是想要看看陈汤和萧鼎带来的消息到底准不准。 要是消息有所偏差，那面前这二人不过是小丑而已，根本就不能相信。 谁知道乌维是不是动了别的脑筋。 屠堂儿并没有让二人离开，而是假借歌舞表演，让二人暂时留下休息。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探子就来回报，阿瑟所率大军进攻玉阳关。 但在玉门关外被从天而降铁疙瘩轰的四处逃窜，整个队伍溃不成军。 骑兵头领阿瑟下落不明，之前费了好大一番力做出来的登城云梯也成了摆设。 二十架云梯出去，不到半路就被打光了大半。 加上登城的时候，那小石子恶心的骚扰，原本气势如虹的匈奴士兵感觉浑身上下憋了一股子闷气，却无处可以发泄出来。 知道现在乌维无法与自己抗衡，屠堂儿立刻大笑出声。 “哈哈哈！ 好你个乌维，你落得现在这般田地，居然不早些告诉我。 这样我可以给你加油鼓劲，不至于到现在我才知道。 哈哈哈！ 都说有了好事情要大家一起分享，你可实在太小气了一些吧。” 屠堂儿笑的时候，身上的肥肉跟着一起抖动。 探子退下之后，屠堂儿看向了萧鼎和陈汤，声音稍稍柔和了一些。 “二位，不知道你们刚才说的大燕铁疙瘩是什么东西？ 与我们匈奴的弯刀相比，哪一个会更加厉害一些？ 我们匈奴是草原上的民族，一把弯刀锋利无比，可以斩断一切。” 陈汤的笑容很是放肆，完全没有把屠堂儿所说的放在眼里。 “嗯？” 屠堂儿眼眸微眯，想要发作，却听见陈汤朗声说道： “别说是一把弯刀了，就算是十把，百把，千把，那又如何呢？ 在那些铁疙瘩面前不过是粗枝烂叶儿，根本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你看阿瑟勇士，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仍旧被那些铁疙瘩轰的找不着北。 孰胜孰劣，相信右贤王能够判断吧？” 屠堂儿深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你们都说了，那是大燕的守城神器，我们又如何能够拿到呢？ 是不是二位……” 第582章 细作 屠堂儿并没有看到大燕的火炮，知道有比弯刀还要厉害的武器，自然欣喜无比。 大燕国疆土辽阔，物资丰富，对匈奴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听说大燕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屠堂儿感觉自己迟早会成为匈奴的大王。 萧鼎站起身来，向屠堂儿拱了拱手，说道： “右贤王，本宫在大燕军队内部还有一批人。 这些人便是本宫的王牌。 只要时机成熟，自然可以给本宫效力。” “哦？ 没想到你这个小屁孩倒是有些能力。 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做才能得到那些大燕的铁疙瘩？ 本王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屠堂儿话语轻蔑，根本就不把萧鼎放在眼里。 萧鼎眼睛眯了眯，露出一抹笑容。 “本宫需要有一支完全听令于我的精锐军队，这样才可能将那些铁疙瘩拿到手。” “精锐的军队？” 屠堂儿有些怀疑的看着萧鼎，对他并不信任。 若是萧鼎带的这支军队离开之后不再回来，那对于屠堂儿来说，也是一项重大的损失。 陈汤看屠堂儿犹豫不决，便接话道： “我们大燕有句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若是右贤王连一支军队都不舍得，拿大燕的神器也很难得到了。 既然右贤王没有这个心思，那我们二人也只好告退了。 多有叨扰，还望恕罪。” 陈汤做势要站起来，屠堂儿连忙绕过桌案，来到陈汤的面前，将陈汤和萧鼎二人的手给搀住了。 “二位，千万不要这么着急。 短时间内将我手中的军队分一支出来，也并不是那么快的事情。 如果事情十分紧急，那抓紧去办就是了。 你们既然已经来到了本王这边，那就安心待下，不必想那么多。 只要能将那个铁疙瘩拿过来，本王就多答应你们几个条件。” 只要有了那种好东西，就算是给萧鼎一些人马又如何呢？ 屠堂儿怎么送出去的，就能怎么拿回来。 萧鼎同样紧紧握住屠堂儿的手腕，十分感激的说道： “右贤王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他日本宫登上皇位，一定会割让出更多的地方感激今日的恩德。” 萧鼎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不过双方都心照不宣。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 入夜，陈汤带着一支精锐的军队准备从侧面进入玉门关。 如今玉门关的正前方可以说是陷阱密布。 负责巡逻的士兵也有好几波，陌生人轻易无法靠近。 由于士兵巡逻的时候，城门是打开着的。 这就给了萧鼎冲进玉门关的可能。 不得不说，屠堂儿这支精锐军队很是出色，情报工作也做的不错。 玉门关内，军营之中，有一支小队并没有休息，他们聚集在营帐之中，借着微弱的烛火，开着小会。 当他们提及到“火炮零件”，“偷运”，“大皇子”等字眼，戒空大师带着士兵直接把这些人给捉了起来。 从这些人的营帐里，搜出来不少“好东西”。 除了火炮的零件之外，还有一些火炮的使用心得和简易图画。 尽可能详细的将火炮一系列的操作过程给记下来。 “嘿嘿。 林太师说的对，他们果然坚持不了多久的。 现在看到我们大燕火炮如此厉害，居然想给萧鼎这个卖国贼接应。 火炮是林太师和一些工程技术人员好不容易研制出来的，就是为了能够守住大燕的国门，然而你们这几个当兵的人眼中，只有权力和荣华富贵，实在是枉为大燕子民！” 戒空大师恨铁不成钢，手中的佛珠不断的砸向这些人。 难怪这些年来，大燕边境一直守得这么辛苦，原来内部就有一群不安分的人。 总想着趋炎附势，一朝富贵。 戒空大师越打越凶，手头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要不是身边的士兵拉住他，估计会出人命了。 没想到一个和尚居然会这么狠，下手一点儿都没有轻重。 这支小队被抓之后，立刻就汇报给了林绾绾。 这几日的林绾绾并没有熟睡，都是靠在床边浅眠 。 战场瞬息万变，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秋香轻轻拍了拍林绾绾的手臂，轻声说道： “夫人，戒空大师已经把军队中的蛀虫给揪了出来。 现在戒空大师正在给他们讲诵佛经，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 秋香说话的时候捂着嘴，看来早已经知道戒空大师的讲诵佛经是什么意思了。 “戒空大神嫉恶如仇，动作大一些也没什么。 那些人我本来就没想留着。 等到将萧鼎给抓住了，将他们一同砍了祭旗！” 林绾绾说话似乎没什么波澜，倒是让秋香心中一惊。 现在的夫人已经成了真正的一方将领，决策也是十分的果断。 “是！ 夫人，既然人抓到了，您还是先休息吧。 等到天亮了再审问这几人也不迟。 相信萧鼎的速度肯定没这么快的 。” 秋香铺平了床单，想让林绾绾好好休息一下。 但林绾绾已经站了起来，把头发束了起来，让自己行动更加便利一些。 “秋香，你早点儿休息吧。 今天我还要去接一个客人，他应该快来了吧。 到时候我要找他好好聊一聊。 咱们这位大燕的皇子，是如何沦落这样的地步？” 林绾绾大步的向营帐外走去。 秋香自然是睡不着的，连忙跟在林绾绾的身后。 “夫人，你等等我……” …… 陈汤并没有和萧鼎一同前去。 这两人都是大燕人，自然得不到屠堂儿的完全信任，所以他们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留下。 …… 城门口，大燕士兵依旧在巡逻，但夜已深，士兵减少了很多。 人员减少之后，来往巡逻的时间就变得长了一些。 至少在半炷香的时间里，城门口是没有士兵看着的。 萧鼎带着队快速前行。 没多久，萧鼎就看到城门口有一面旗帜挥舞着。 这是萧鼎和手下士兵定下的暗号。 现在玉门关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们的大皇子自然会有所动作的。 看到旗帜，萧鼎已经心中有数。 看来事情要成了！ 第583章 请君入瓮 萧鼎是保持了一丝的警惕，没有直接跑到城门口，而是在黑暗之处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现在他手上的筹码已经不多了。 若是连这支队伍都没有了，那他萧鼎只能完全依附匈奴。 只怕最后只能毫无尊严的活着。 匈奴也是讲究至上的，没有了利益，什么都不是。 就拿陈汤来说好了，就算是做了匈奴的相国，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被人呼来喝去，甚至不如匈奴普通的士兵。 要不是还有一些利用价值，陈汤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大燕来的奴隶而已。 萧鼎的拳头握的紧紧的，等待着最佳时机。 此时巡逻的士兵走到了巡逻的最远处。 大门敞开，无人看守。 旗帜还在不停的挥舞着。 这样的机会简直是上天给他安排的。 萧鼎深吸了几口气，对身旁的匈奴士兵说道： “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冲过去。 相信我的人已经得手了。 大家动静弄得小一些，主要把那些铁疙瘩给拿过来。 速度一定要越快越好，这样才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些匈奴士兵都是屠堂儿手下的精锐，身手自然很不错。 不过他们一向看不起大燕士兵，认为这些大燕士兵只会耍一些计谋，论起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只是过来拿一些东西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了，他们马上要进入大燕的玉门关内了，说不定可以将整个玉门关搅的天翻地覆。 他们完全可以作为内应，和城池外面的匈奴士兵联合，拿下整个玉门关。 只要拿下玉门关，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上！” 萧鼎一声令下，所有的匈奴士兵便冲了过去。 这支三十人的队伍速度非常快，瞬息之间便冲进了城门。 “去旗帜挥舞的方向！” 萧鼎眸光微寒，继续吩咐了一句。 旗帜就在正中间的火把旁。 火把的亮光有些浑浊，让人看着并不通透。 “大燕皇子，你说的那些东西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没有看到你的人？ 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领头的匈奴士兵一把将萧鼎给拉了过来，语气蛮狠的说道。 萧鼎咬了咬牙，努力将这口恶气给吞下去。 “你们急什么？ 外面还有巡逻的士兵，一切都得小心一些才行。 若是轻易暴露，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萧鼎将自己被弄皱的衣服重新拍了拍，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那就好。 希望我们不要白来一趟。 如果只是将你送到这里，还不如直接送你上西天好了。 ” 领头的匈奴士兵完全没有把萧鼎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大燕人没一个好东西。 陈汤陈相国正是因为恶毒至极，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黑暗中的萧鼎，眸光格外的阴寒。 不过他此时知道，并不是和这些匈奴人算账的时候。 等以后自己手中有兵有权，再和他们算总账也不迟。 萧鼎上前几步，像黑暗中轻声喊了一句： “任明远！ 郭洋！ 你二人在哪里？” 六品游骑校尉任明远，七品威武校尉郭洋。 这二人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在军营之中扎根多年，身边也有一群过命的兄弟。 萧鼎对他们略施恩惠，将这些人拉拢过来，成为自己的人。 喊声过后，四周围寂静一片，并没有一点儿回应。 萧鼎并不死心。 那旗帜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他们不在附近，又会去哪里了呢？ “任明远！ 郭洋！ 我来了！” 萧鼎声音有些急切了。 “啪啪啪！” 四周围亮起了一圈火把，将这些人全部围在了中间。 “不用喊了，他们不会来了。” 林绾绾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萧鼎说道。 “林绾绾！” 萧鼎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 他根本不相信林绾绾会出现在这里。 林绾绾眼中尽是冷意，似乎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萧鼎，都这么久了，你这种垃圾还没死掉。老天真是不开眼。 不过现在用不着等了，因为我会亲自送你上路。 祭奠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百姓！” 萧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了。 因为萧鼎知道，今天他落入了林绾绾的圈套之中，林绾绾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 二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好好好！ 林绾绾，真有你的。 看来本宫还是小看了你。 不过这不要紧，因为你们再怎么抵抗都是无用的。 匈奴大军就在旁边，玉门关就算是用铁打造，也无法阻挠匈奴的铁蹄。” 萧鼎拍了拍胸脯，头颅高高的扬起：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本宫觉得投靠匈奴才是最正确的打算。 若你有这个想法，本宫倒是可以给你引一条路。” 到了这个时候，萧鼎都没有完全放弃。 林绾绾摇头，面对这种私利至上的人，不管用什么恶毒的话语去形容都不为过。 领头的匈奴士兵又一把将萧鼎给抓过来，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这个混蛋！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们领到这里，然后准备将我们全部格杀！ 混蛋！ 信不信我第一个杀了你？” 萧鼎被掐的说不出话来，连连咳嗽。 林绾绾挥了挥手，没有太多的废话。 “全部给我杀了，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萧鼎努力的挣脱开来，冲着林绾绾大声喊道： “林太师，你千万不要杀我啊！ 你不是想着为他们报仇吗？ 那就留下我的狗命，这样就可以我为他们忏悔了。 我萧鼎贵为大燕的皇子，让我天天跪在地上请求他们宽恕，岂不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萧鼎只想继续活下去，就算是没有一点儿尊严也行。 如今既然已经回到了大燕，那干脆就尝试一把。 匈奴那边还有陈汤作为接应，至少没那么糟糕。 还是会有翻盘的机会。 林绾绾将手抬了起来，萧鼎还以为是要给他一条活路，连忙跪地求饶。 “谢谢林太师不杀之恩。 我萧鼎愿意成为林太师身边的一条狗。” 未等萧鼎高兴多久，却听见林绾绾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人废话太多了，先把舌头给绞了吧……” 第584章 斩杀萧鼎 萧鼎转变的速度非常快。 可以说他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威逼利诱，死缠烂打，跪地求饶。 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个人如同变脸一般。 不过林绾绾根本没有兴趣看他在那里表演。 对付这种烂人，直接将他处死就行了，用不着和他废那么多话。 听见林绾绾冰冷的声音，萧鼎整个人都僵住了。 磕头？ 还磕什么头？ 难道把他的头颅砍下来还要说声谢谢吗？ 萧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指着林绾绾大骂道： “林绾绾，你枉为大燕朝的太师，居然想杀本宫。 你不知道本宫是大燕朝最大的皇子吗？ 我看你就想拥兵自重，不仅仅想当太师，更想当皇帝。” 萧鼎干脆也豁出去了，直接对着军营大喊起来： “我是大燕的大皇子萧鼎，我现在已经带人回到大燕朝了。 不过你们的林太师想要暗害本宫，将我杀害在此处。 所有的将士们，林太师居心叵测 ，根本就是想谋权篡位。 什么大燕太子，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而已。 相信不久的将来，林绾绾一定会成为一方霸主，最后将萧若霜从太子之位上赶下来。 咱们萧家人的大燕，只怕要落入别人的手中。” 没有什么比窥视皇位更加让人忌惮的了。 萧鼎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干脆就让她们君臣忌惮，最后落了个一拍两散。 萧鼎觉得，现在的林绾绾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不舍得放弃手中的权利。 说不定这样的人会提前动手。 林绾绾将头盔摘了下来，放在了掌心之上，声音格外的沉稳。 “萧鼎，像你这样狭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家国情怀？ 我来之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若是玉门关守不住，那我林绾绾就死在这里。 什么谋权篡位，什么残害皇子。 萧鼎，你说的实在有趣。 不过我倒要问问你，作为大燕朝的皇子，为什么会和匈奴人混在一起？ 难不成你已经变成了匈奴人？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匈奴的皇子，与我们大燕毫无关系。” 失了一条胳膊的关德兴从营帐中冲了出来，他的速度有点慢，气势却一点儿都不弱。 “萧鼎，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大燕出了你这样的皇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从古至今，我大燕只有阵亡的将士，从来没有投降的皇子。 若是你自我了结，我倒还佩服你三分。 可是你连骨头都是软的。 呸！ 渣子！” 关德兴大声的怒骂，恨不得将萧鼎生吞活剥。 “你！ 林绾绾！” 萧鼎还想发怒，却被身旁的匈奴士兵一脚给踢开了。 没想到这个大燕皇子带他们进了包围圈。 这是让他们来送命的。 “兄弟们！ 和我一起杀出去！ 城外还有好多我们的人，说不定咱们这次可以立个大功。” 领头的匈奴士兵挥舞着弯刀向林绾绾杀去。 “砰砰砰！” 一阵枪声响起，前排的匈奴士兵瞬间倒了下去。 面对这样的场景，萧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原来林绾绾藏了这么多好东西，难怪她胸有成竹。 若是这些东西能为他萧鼎所用，只怕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可是没等萧鼎有过多的想法，一条手臂的关德兴直接一刀砍在了萧鼎的脖颈处。 萧鼎顿时鲜血淋漓，人头落地。 可就算是这样，萧鼎的一双眼睛还没有闭上，似乎还在谋划着什么…… 只是一切已经不可能了。 关德兴斩杀了萧鼎之后，在他头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什么狗屁皇子，简直是一种侮辱。 咱们大燕的男儿个个铁骨铮铮！” 其他的匈奴士兵也很快的被解决了。 大刀和长枪在火枪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儿优势。 城门口透进来一阵风，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儿沙子，吹的人睁不开眼。 “夫人 ，是不是起风了？ 这边应该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若是被风沙吹了眼，眼睛肯定得发红了。” 秋香帮着林绾绾遮挡好，想让夫人赶紧回去。 林绾绾点了点头，向众将士喊道： “ 大家伙儿今天辛苦了。 这一次匈奴人的计策失败，只怕很快就会发动总攻。 如今左右贤王都在玉门关附近，我们的压力非常大。 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就容易出乱子。” 林绾绾又吩咐伙房，让伙房给大家煮一些暖身子的汤水。 …… 营帐中，屠堂儿也顾不得喝酒了，一直坐立不安，想要等萧鼎的好消息。 只是左等右等，萧鼎都没有回来。 “陈相国，这个大燕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是不是根本就在蒙骗本王？” 屠堂儿等的很是不耐烦，直接拉着陈汤烦乱的说道。 陈汤心里头也泛着嘀咕。 照理说就算有再大的麻烦，有这么一支精锐的匈奴士兵跟着，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就算是拿不到那个铁疙瘩，至少也能全身而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杳无音信。 陈汤自然不能乱，他脸上始终带着难以言明的笑容。 “右贤王，虽然我不知道萧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但可以确定的是，萧鼎肯定不会离我们而去。 他可是从大燕逃出来的，怎么可能再轻易回到大燕呢？” 屠堂儿看了陈汤几眼，想了想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不管是萧鼎还是陈汤，在屠堂儿眼中，都不是可信之人。 这样的人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肯定要被处理掉的。 …… 一晚上，营帐中的油灯已经换了三盏了，但是萧鼎都没有回来。 陈汤的眼睛熬得通红。 陈汤知道，如果萧鼎失败了，那他这个相国也可有可无了。 这一次之所以匈奴举全国之兵进攻大燕北部，是因为西域和倭国同时给了大燕国不少的压力。 大燕南北无法相顾，正是荡平大燕的最佳时机。 如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那匈奴就只能和大燕硬碰硬了。 这样下去损失很大。 所以不能拖！ 天微微亮，阳光铺平了整个大地，将所有的黑暗撕碎了。 原本光滑的玉门关城墙上，突然挂上了一排人…… 第585章 合兵 阳光照在玉门关上，似乎格外的柔和。 玉门关在城墙上，挂着几十具尸体。 最中间的便是萧鼎的尸体。 由于萧鼎的头被关德兴砍了下来，林绾绾干脆将萧鼎的头颅送到平安县，让王员外和王元宝能够看到，他们的大仇已经报了。 林绾绾站在城墙上，任由风吹乱自己的头发。 “林太师，探子回报。 匈奴左右贤王两边加起来，兵力至少还有十万。” “十万？” 林绾绾微微蹙眉，感觉这数字有些庞大。 “我们这边还有多少可用兵力？” 林绾绾没有回头， 直接开口问道。 “不足五万。” “不足五万……” 林绾绾念叨了一遍。 从京城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玉门关后，真正可用的人，却不足匈奴的一半。 这样的差距着实有些大。 不过好在还有火炮和机关枪，火枪等热武器。 不然的话这一仗真的不好打了。 目前看来，只能尽可能的多消耗匈奴士兵了。 林绾绾手指轻轻叩了叩腰带，片刻之后说道： “现在看来，我们之前设的那些屏障根本还不够。 还需要设置更多的陷阱才行。 陷马坑，竹排刺，把能想到的全部用上去。 只要能多杀一个匈奴士兵也好。 另外，一定要加强巡逻，千万不能松懈下来。 谁知道城中还有没有细作了。” 林绾绾不敢掉以轻心。 面对比自己多一倍的兵力，她每一步安排都小心翼翼。 …… “报！ 右贤王，玉门关的城墙上很是古怪。 十几个探子前去查看，大多都被射杀了，只有一人侥幸逃脱回来。” “传！” 如果单单比拼射箭，大燕士兵自然不是匈奴人的对手。 可是这些匈奴探子面对的是手拿火枪的暗卫，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实战，这些人射击的精准度极高，可以说百发百中。 就算是一下子没打死人，打到其他部位，很快就能进行补枪。 完全不用担心死不透。 屠堂儿眼睛也有些熬红了。 他手下的一支精锐居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这支队伍中有他的亲信，所以才会这么担心。 一个匈奴探子一瘸一拐的走进营帐，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前方怎么回事？ 快点儿说。” 屠堂儿没有那个耐心废话。 “禀报右贤王，小的查探到，玉门关的城墙上挂着正是咱们匈奴士兵的尸体。 有传言说，最中间那具小小的尸体是大燕大皇子萧鼎的。 萧鼎的头颅还被送了回去。 右贤王，咱们那支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 探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生怕屠堂儿怒极 。 “啪！” 屠堂儿直接抓起桌上的一个酒杯，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他么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老子的人就这么死了。 他么的！” 又一只酒杯被狠狠砸在了地上，正好碎在了陈汤的脚边 。 陈汤真想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当初陈汤准备和萧鼎结为同盟，一起杀回大燕，根本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遭。 现在萧鼎死了，陈汤就没有依靠了。 虽然陈汤现在还是匈奴的相国，但他的威信早已大大降低。 加上屠堂儿损失了那样一支精锐，此时正心痛不已，正好拿他来开刀。 “陈汤！ 是不是你在搞鬼？ 你原本就是大燕人，在匈奴潜伏，为大燕输送情报也是极有可能的。 我屠堂儿一直觉得你陈汤不是什么好人，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 你来我们匈奴的目的，就是想不断削弱我们的实力。 最后可以帮着大燕将我们匈奴打的落花流水。” 屠堂儿一把将陈汤给提了起来，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陈汤整张脸都变得通红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当陈汤感觉自己要被屠堂儿给掐死了，营帐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屠堂儿。 放开他吧！” “冒顿单于……” 屠堂儿的眼睛有些暗沉，没想到冒顿单于会来到这里。 “哼！” 屠堂儿放开了陈汤，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冒顿单于身后跟的是乌维。 不过此时的乌维早没有当初那般意气风发，倒是显得有气无力了。 冒顿单于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眼睛看向了屠堂儿和乌维，声音还是那般低沉： “左贤王，右贤王 ，你们二人屯兵此处，都是为了一举攻破玉门关，让大燕的地盘成为我们匈奴的版图。 可是你们二人却各有私心，一个好高骛远，一个迟迟不动。 就你们二人这样的配合，什么时候才能打下玉门关？” 乌维和屠堂儿二人刚刚吃了亏，此时只能沉默不语。 “咳咳咳。” 冒顿单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深呼吸的时候犹如破风箱一样，看来已经病入膏肓了。 “乌维，现在你手下的兵马只怕不足两万了吧？ 如今你这样的实力，真有些不够看的了。” 乌维低下了头，拳头微微握紧，有些不服。 冒顿单于并没有去管乌维 ，而是看向屠堂儿，继续说道： “右贤王，你现在手边至少有六万的兵马。 你们二人加起来还有八万的兵马，这样的实力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非常强悍的。 如今你们二人应该摈弃前嫌，合兵一处，对玉门关发动总攻。 这样才可能获得真正的胜利。” 乌维叹了一口气，蹙眉说道： “虽说是两万的兵马，但实际上能够冲锋的骑兵已经不足三千人了。 而真正能够投入战场的步兵，估摸着不足一万。” “不错。 虽然我手头名义上有六万的兵马，但真正能够卖出去的也不足半数。” 乌维和屠堂儿两人各怀心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想保存手中的实力。 冒顿单于也是个人精，虽然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只是没有当场拆穿。 冒顿单于突然站起身来，指向前方的玉门关说道： “三日之后，集结所有兵力对玉门关发动总攻。 我亲自带队，你们二人必须全力配合，如果在我背后搞小动作，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若是在冬天攻不下这座城池，那我们的情况就不乐观了。” 第586章 你就是我的家 冒顿单于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道道。 如果乌维与屠堂儿还和之前一样，两个人各怀心思，那么大燕根本就打不进去的。 虽然这边还有一个匈奴的城镇，但位置十分偏僻，人口相当稀少。 匈奴大军长期驻扎在这里，对于粮草等物资的压力也是非常大的。 匈奴是游牧民族，擅长于打快仗。 再这样耗下去，对于匈奴人来说，没有一点儿好处。 “大王，大燕人最喜欢弄一些阴谋诡计了 ，想要打败他们必须费一番功夫。” 乌维目光落在了陈汤的身上，似乎在提醒冒顿单于，这边就有一个大燕人。 陈汤摸了摸胡子，眼神微眯，看向了冒顿单于，语气委婉的说道： “大王，我陈汤虽然是大燕人，但在匈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匈奴的事情。 大燕的大皇子来到了匈奴之后，也是想要联合咱们匈奴，一起壮大实力。 我陈汤愿意为匈奴肝脑涂地！” “好！” 冒顿单于将面前的酒杯举了起来，对着陈汤赞许道： “陈相国，我自然知道你足够的忠心，一心为我们匈奴着想。 这一次就是非常好的机会。 由本王亲自来带队，一起向玉门关进攻。 相信一定会攻破玉门关，打进京城。 到时候大燕皇宫的好东西，大家挑喜欢的尽管拿。 珠宝，首饰，美女，应有尽有！” 说起这个，屠堂儿也来了兴致。 “好！ 听说大燕皇宫里有很多好东西，到时候所有的好东西我都要装上车。” “对！ 还有玉门关，完全可以作为我们匈奴的门户。 拉一批大燕的奴隶前来建设，将我们的城镇与玉门关连接起来。 这样即使再一次发生战争，我们的粮草也可以快速的进行补充了。 ” 乌维想的是能够快速重整部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落于下风。 冒顿单于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向众人大声说道： “左贤王，右贤王，你们二人将所有的兵力全部集结起来。 明天一大早，所有大军全力压境。 除非大燕请来天兵天将，否则别想阻挡我们匈奴的铁蹄。” 陈汤连忙附和： “老夫愿意陪在大王的身旁，随大王征战沙场。” 乌维和屠堂儿虽然心里面不痛快，但也没什么办法。 冒顿单于是匈奴名义上的王，就算是左右贤王，明着也不敢违抗冒顿单于的命令。 …… 这一夜，天空布满了繁星，似乎把整个大地都照亮了。 月光下，铁丝网上偶尔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巡逻的士兵如常，一丝不苟。 城口处开了一道小门，方便巡逻士兵的进出。 现在防线往前面推进了不少，大燕的士兵也不至于缩在玉门关里不敢出来。 明月高悬，戍守的士兵偶尔看一下身后的方向。 那边，是家。 每日戌时，林绾绾都会在城楼上站一会儿，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城头的风带着苦涩，广袤无垠的大地上透露着淡淡的凄凉。 “夫人。 还是早点回去吧。” 秋香走到了林绾绾身旁，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秋香，你想家吗？” 林绾绾的目光依旧看向前方。 “家？” 秋香不自觉的靠的林绾绾近了一些。 “夫人，你在哪里？ 哪里就是我的家。” 秋香的哥哥阿大虽然也在军营之中，但却被安排到了伙房。 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夫人的关心在里面。 听得秋香如此回答，林绾绾笑了，笑的格外的温和。 …… 第二天一大早，边关之上刮起了风沙。 一望无垠的大地上似乎染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沙。 呼吸之间，有一口沙子被吞入口中，就连近距离说话都格外的困难。 林绾绾出了营帐，站立到城头之上，看到外面的这一幕，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么大的风沙，对于骑兵冲杀有一定的困难，但同样的，对于守城的士兵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夫人，刮这么大的风沙，对面的匈奴应该不会选择这个时机发动进攻。 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秋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伞，挡在了林绾绾的面前。 林绾绾摇了摇头，顶着风沙向士兵们喊道： “大家穿好蓑衣，用薄纱布把眼睛蒙上。 刮这么大的风沙，匈奴人等不了那么久。 只怕这两日，对面就要发动总攻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顶住。 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林绾绾的声音在风沙之中，仍然十分清晰。 “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誓死守卫玉门关！” “誓死护卫大燕！” …… 将士们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将士们到边关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经历了一场战斗，看到了战争的残酷。 边关的日子不像内城，每日面对一成不变的城墙，格外的单调辛苦 。 后勤的士兵将纱布拿了出来，给大家蒙好，避免风沙入眼，看不清东西。 …… 冒顿单于披上了许久未穿的战袍，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一些。 虽然他的年岁有些大了，但曾经作为称霸一方的勇士，骨子里的善战让他充满了斗志。 右贤王屠堂儿换上了戎装，驱马来到了冒顿单于的右侧。 乌维带领先锋部队在队伍的最前面。 屠堂儿喝了一口烈酒，指着前方，用力的喊道： “大王，这么大的风沙，我们这么冲过去，困扰不小啊！ 虽然战马的眼睛上已经蒙住了纱布，但冲锋的速度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 倒不如等风沙过去了，我们再全力冲锋！” 乌维摇了摇头，抖了抖身上的风沙，大声吼道： “对面的大燕人手里头有些东西，如同我们的弓箭一样。 现在看出去的视线并不清晰，虽然我们行进有些困难，但对面的防御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们骑兵大规模的冲锋，一定可以扰乱对面的军心。” 乌维现在憋着一股子劲。 既然冒顿单于亲自带领队伍，那干脆就豁出去了。 所有的士兵一起冲锋，和大燕好好打一回。 千军万马，气势如虹，相信一定能够将大燕踩在脚底下。 第587章 全军冲锋 乌维的话很合冒顿单于的胃口。 现在他们匈奴根本就拖不起。 如果风沙持续，那么他们大军的补给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八万左右的大军，每日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如果还在这里对峙，那么等到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只能被迫退兵了。 虽然现在大燕那边有一些防御手段，但总的来说士兵的人数并不多。 倒不如把握好这个机会，一举扫平大燕军队。 屠堂儿挥舞着马鞭想要继续劝一劝，他手头的这些士兵可是他的倚仗，如果全部消耗在这里，那以后他这个右贤王就成了光杆司令。 冒顿单于挥了挥手，阻止屠堂儿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不容再改变了。 全军听令。 冲锋！” 冒顿单于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声音在整个队伍之中格外的清晰。 战马喘着粗气，健硕的马背上跨立着一个个手持弯刀的匈奴战士。 “冲锋！” 随着一声令下，匈奴战士挥动马鞭，快速的向前冲锋。 原本风沙就很大，此时千军万马动了起来，就犹如袭卷起一股巨大的风浪，似乎连天地都在抖动了。 冒顿单于英勇善战，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冲锋的速度一点儿都不慢。 乌维双手横握弯刀，三千骑兵一字排开，如同乌云一样向前卷席。 “嗒嗒嗒！” 马蹄踩动大地的声音，将原本的风沙卷的更急了。 一时之间，气吞山河。 看着直上云霄的沙土，玉门关响起铜锣敲击的声音。 “匈奴大军来了！” 林绾绾原本就在城门口查看大家准备的情况，听着铜锣声响起，立刻冲上了城头。 林绾绾举目远眺，远处好像有一排风沙向她们快速的逼近。 林绾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骑兵一同冲锋，那种气势似乎要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匈奴大军全部来了吗？ 林绾绾在片刻思考之后，立刻发出指令。 “全军准备！ 组织防御！ 测步兵！ 一千步开始报数！” 这一刻所有人都绷紧了弦。 因为大家都知道，匈奴这一次是准备率所有大军前来攻打玉门关。 玉门关的压力空前之大，根本无法想象。 顶着风沙，测步兵努力睁开眼睛，让自己看的清楚一些。 片刻之后，测步兵大声喊道： “一千步！ 一千步了！” “放！” 城上城下三十多门火炮齐发。 火炮轰鸣的声音将骑兵冲锋的马蹄声全部掩盖住了。 冒顿单于这些人是第一次看到火炮，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火炮的威力。 冲锋在前的匈奴骑兵被火炮轰的四散开来，死的死，伤的伤。 后面来不及停下来的战马直接撞了上去。 前排的队伍很快就散乱不堪。 冒顿单于轻轻勒住缰绳，让自己的速度放缓了一些。 “屠堂儿，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对面的武器如此吓人？” 屠堂儿将手中的弯刀收了起来，冷冷的看一向了玉门关，说道： “没想到大燕的铁疙瘩居然如此好用。 这一次不管花上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将这些铁疙瘩给抢过来。” 屠堂儿刚开始还觉得大燕人的武器再怎么样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可是当看到火炮的威力之后，屠堂儿便收起了这个念头。 若是有了这些东西，当匈奴的大王只是时间问题了。 冒顿单于看着前方的战事，心中也打定主意。 既然这一次带这么多人马来到这里，那就必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否则这一切都会白费。 “好。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冲锋。 那些铁疙瘩就算再厉害，也挡不住我们这么多人。” 冒顿单于驱马继续前行。 玉门关前，火炮的声音没有停歇过，不断的轰击着对面的匈奴士兵。 “轰轰轰！” 火炮的炮管都有些发烫了，只能替换着进行发射。 最前排乌维带的人马在火炮的轰击下，已经耗损了大半。 就连乌维自己也撞在了掉落的炮弹上，摔的七荤八素，身上都是伤。 玉门关上的炮声停了一会儿。 此时漫天的风沙，就连视力极好的测步兵也看不清前方的情况了。 屠堂儿眼见大燕的玉门关上寂静一片，只觉得他们应该只有这么两下子了。 “兄弟们，给我冲！” 屠堂儿怀着对胜利的喜悦，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七百步！ 六百步！” 测步兵的声音响了起来。 “朝着最密集的地方，放！” 火炮继续轰鸣着，但根本就没能阻挡匈奴士兵前行脚步。 很快，第一批匈奴士兵就来到了拒马前。 最前排战壕中的暗卫们开始扣动手中的扳机。 “砰砰砰！” 精准无误的子弹夺去了第一批造访的匈奴士兵的生命。 换弹。 填弹。 继续射击。 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被挡在拒马前的匈奴士兵有些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躲了。 这是赤裸裸的活靶子。 鲜血的味道掺杂着风沙的气息，让人闻着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人杀红了眼之后，根本就停不下来。 对面的匈奴士兵还在冲锋，他们似乎已经看不到身旁有人倒下去。 哪怕是战马踩到了自己人，他们的目光中依旧只有玉门关，早已经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哄哄！” 最前面的拒马早已经被匈奴骑兵给冲散了。 匈奴士兵如同潮水一般继续向前涌着。 炮声继续响了起来，收割着匈奴士兵的性命。 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慢慢失去生的痕迹，林绾绾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一些。 战争，是这般的残酷。 风沙似乎变得小了一些，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所有人的身上像粘上了一层厚重的沙子。 头发里，眉毛间，甚至是一些男子的胡须中，都夹杂着干瑟的沙子。 风沙散去之后，整个玉门关变得清晰了起来。 冒顿单于将背后的弓箭拿了过来，弯弓搭箭，一箭便射穿了石堆。 “所有匈奴的将士给我听着，玉门关就在前面。 先杀进玉门关的，可以成为下一代匈奴大王的候选人！” 第588章 肉搏 听到冒顿单于这么喊，所有匈奴的将士都沸腾了。 原本一些普通的将士连与左右贤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冒顿单于直接发话了，先杀进玉门关的，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匈奴大王。 不管这句话中有多少画饼的成分，但至少冒顿单于想着改变了。 只要有军功，一切都有可能。 屠堂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虽然他知道冒顿单于有激励将士的意思，但堂而皇之的这么说，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右贤王放在眼里。 此时左贤王乌维换了一匹战马，也来到了冒顿单于的身旁。 将士们第一轮冲杀，似乎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相反的，在火炮面前，匈奴骑兵的气势如虹的冲锋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 不少匈奴骑兵看着那一道又一道的防御，陷入了深思之中。 什么时候大燕的防御变得这么强。 还有那些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的黑球，无形之中将匈奴士兵的信心一点一点摧残。 但冒顿单于的话语像是在每一个匈奴士兵的身上打了一剂强心剂。 先杀进玉门关的，就有可能改变命运。 看来，这一次，冒顿单于是豁出去了。 其实冒顿单于也有自己的心思。 如今左右贤王手下兵强马壮，都快要把他这匈奴真正的大王给踩下去了。 若是再不想想办法改变，冒顿单于的子孙很可能会被这两个贤王给弄死。 如果人人都有机会，那无形之中就能削弱左右贤王的实力。 在冒顿单于的激励下，匈奴将士们重燃起战火，全力向玉门关进攻。 又是一波前所未有的攻势。 大地也跟着一同震颤起来。 匈奴骑兵们换上了弓箭，一边冲锋一边射箭。 很快，铁丝网上便密密麻麻的挂上了箭矢，一时之间，暗卫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如果没有把握，他们是不会浪费子弹的。 铁丝网很快就被撕开一道口子。 最前方的暗卫立刻向后撤退。 火枪队伍开始了第二波的射击。 冒顿单于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匈奴士兵，所有人眼中都有着对军功的渴望。 “放！” 火炮继续向前方射击，一个个炮弹倾泻而下，似乎要将整个队伍全部打散。 喊杀声，尖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一切在隆隆炮声之中，被完全的淹没了。 匈奴将士在丢下一堆尸体之后，继续向前。 火炮队伍和暗卫们也撤进了玉门关。 原本八万左右的匈奴士兵，此时早已经折去了一大半。 地上血流成河。 那些挖开的战壕和陷阱之中，密密麻麻躺着匈奴士兵的尸体。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一些。 移动火炮撤进玉门关之后，整体的火力变少了一些。 “所有的将士，准备好防御战！ 天佑我大燕朝！” 林绾绾站在最高处，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举着佩刀大声喊道。 所有的将士纷纷拿起了武器，跟着一起大喊道： “天佑我大燕朝！” “杀！” “杀！” “杀！” 此刻，玉门关将士们的凝聚力达到了顶峰。 林绾绾虽然不能冲锋陷阵，但也不会畏畏缩缩。 如今的她是整个玉门关的基石。 穿着软甲的秋香紧紧的依靠在林绾绾的身旁。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夫人有这样的一面。 这不仅仅是大燕朝的林太师，更是一位女将军。 …… 匈奴将士冲破了最后一道防御，开始向城上射箭。 匈奴步兵满扛着云梯快速靠近。 只要翻上城楼， 凭着匈奴这么多的将士，一定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乌维一马当先，他可不想失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云梯刚刚搭上城墙，就有无数细小的石子洒落下来。 还是跟之前一样，这样细小的石子最能扰乱匈奴步兵攀爬的节奏。 虽然这一招之前也用过，却十分好用，百试百灵。 即使有匈奴弓箭手为步兵们护卫，但仍旧无法让步兵们安稳的攀爬云梯。 第一波匈奴步兵全部失败。 紧接着，第二波匈奴步兵跟了上去。 乌维也舍弃了战马，从云梯上爬了上去。 但是盲目的勇武是没有用的。 很快，乌维便从云梯上跌落了下去。 “这群恶心的大燕人，居然想出这样的花招，实在是让人气愤。 若是让我闯进去，一定要将他们带头人给碎尸万段。” 又一波漫天的小石子扔了下去。 城墙上立刻响起了机关枪的声音。 “突突突！ 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很连贯。 相比于火枪，机关枪的射击效率更加高。 只是目前来说，机关枪制造并不容易。 全部制作完成，送到玉门关的机关枪也不过二十挺而已。 随着机关枪的一阵扫射，城楼下的匈奴骑兵和步兵倒下去一大片。 可是有一些经验老道的匈奴步兵直接扛起同伴的尸体顶在头上，继续向上攀爬。 有了这样的阻挡，能够顺利的抵达城墙了。 城墙上，周大壮一马当先，站在了所有的士兵的最前面。 他的娘亲是林太师，是整个队伍的统帅。 作为她的儿子，肯定不能给她丢脸。 “匈奴狗贼，吃你周爷爷一刀！” 周大壮手起刀落，将匈奴步兵的头颅砍下，直接扔到了城墙下。 很快，又有更多的匈奴士兵爬了上来。 周围的将士都被周大壮的勇猛给激励着。 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就是用生命护卫这座城池。 “杀！” 乌维在同伴的掩护下，终于爬上了玉门关的城墙上。 第一次登上玉门关，乌维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既然冒顿单于已经发话了，第一个杀进玉门关的人，就能成为匈奴下一任大王了。 “杀！” 乌维的弯刀很快就对上了周大壮的大刀。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挡我者死！” 乌维大声喊了出来。 周大壮浑然不惧，直接上前一步，大喊道： “闯关者，死！” 两人的武器同时碰撞在一起，激起点点火花。 “铛铛铛！” 没有人后退，只有死命的劈砍。 只是没多久，乌维便落入了下风 。 长期不操练，只知道纸醉金迷，自然少了当年的勇猛。 在乌维一个喘息之间，周大壮就将他砍倒在地…… 第589章 可以没有秋香 左贤王乌维被周大壮一刀给砍了，这让周围的匈奴士兵全部呆愣住了。 位高权重的右贤王在大燕将士面前似乎不堪一击。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片刻的。 因为他们的大王冒顿单于已经来到了城墙下。 “大家听好了，给我劈开这道城门！”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无数弯刀劈砍在玉门关的木门上。 木门瞬间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只是这木门的背后是无数的铁条，纵使将木门给劈碎了，仍旧法冲破这道大门。 眼见无法劈开城门，冒顿单于只能另想办法了。 “全部冲上城楼！” 城墙上的云梯越来越多，士兵们犹如蝗虫一样快速的攀爬上去。 为了能够凝聚匈奴士兵的战斗力，冒顿单于只能亲自出马，也跟着士兵们攀上云梯。 屠堂儿由于身体特别的肥胖，所以在城楼下等着。 现在左贤王乌维已经死了，屠堂儿一点儿都不着急了。 能与他相抗衡的人几乎没有了。 现在的他只需要等着这场仗结束，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轰隆隆！” “轰隆隆！” 天空中响起了闷雷之声。 刚才停下来的风似乎又刮了起来。 黄沙满地，尘土飞扬。 在几个呼吸之间，粗密的雨点开始着落了下来。 由于天空下着雨，火炮已经无法使用了。 匈奴的士兵踩着泥泞的沙子，奋力向玉门关的方向前行。 一波又一波，如同斩不断的水流。 “杀！” 冒顿单于身先士卒，终于站到了玉门关的城墙上。 登上城墙的那一刻，冒顿单于感觉整个玉门关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哈哄哈！ 大燕的防卫不过如此！ 兄弟们给我听好了，打进玉门关，本王亲自给你们倒酒！” “打进玉门关！” “打进玉门关！” …… 双方的战斗已如水火。 无数的战士都已经杀的双眼通红，机械般的不停向前挥砍。 周大壮和周二柱两兄弟相互配合，带着将士们杀退了一波又一波匈奴士兵的进攻。 冒顿单于在砍杀几个大燕士兵之后，突然冷静的看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陈汤也费力的爬了上来，立刻走到了冒顿单于的身旁。 之所以陈汤如此紧跟冒顿单于，为的就是能够在匈奴更好的活下去。 如果此战立下了军功，那他相国的位置坐的就更加稳固了。 陈汤如同乌龟一般的眼睛扫视着城楼，立刻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很快，陈汤阴寒的声音在冒顿单于身旁响了起来。 “大王，你看城楼的最高处站着一个女人。 我觉得那个女人便是大燕人口中的林太师了。 否则普通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战场之上？ 若是将此人一举射杀，那么大燕军队必定一片混乱。 我们乱中取胜，胜利的几率会大上很多。” 现在大燕将士们奋力反抗，虽然匈奴将士也足够的勇猛。 但是这么对抗下去，对匈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一场大战过后，只怕匈奴也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就算拿下了玉门关，大燕国内部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反抗。 另外，西域，倭国，这些国家只讲究自己的利益。 一旦发现匈奴有可乘之机，他们肯定会趁火打劫。 这一些，匈奴必须考虑进去。 “好。 你们大燕人常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今天我先将这支大燕军队的脊梁骨给打断，再慢慢收拾他们。” 冒顿单于拿出弓箭，对准了林绾绾站立的方向。 片刻之后，一支弓箭快速的射了出去。 秋香站在林绾绾身旁，几乎是紧贴着她的。 当看到下面冒顿单于的动作，她想也没想，张开双臂，直接挡在了林绾绾的面前。 “噗！” 弓箭又快又准，扎在了秋香的右胸之上。 弓箭的箭头穿透了秋香的软甲和身体。 秋香顿时整个人一软，瘫倒在了林绾绾面前。 “秋香！” 回过头来的林绾绾整个人头皮发麻，握着佩刀的手一下子就垂了下来。 “秋香！” 林绾绾心痛的嘶吼着。 如果不是秋香，只怕刚才那一箭会将她整个人都射穿了。 冒顿单于虽然现在勇武不如当年，但作为匈奴的大王，勇力肯定不是寻常人可以相比的。 冒顿单于握着弓的手顿了顿，有些诧异了。 居然有人会为了这个女首领，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冒顿单于看来虽然很是忠心，但有些愚钝了。 林绾绾目眦欲裂的看向了冒顿单于的方向，恨不得将这个匈奴老男人给生吞活剥了。 冒顿单于感觉到林绾绾那滔天的杀意，手中的动作都有些轻缓了。 等到陈汤出言提醒，冒顿单于再次举起弓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林绾绾的手枪已经对准了冒顿单于的脑门。 “嘭！” 一个无情的子弹打在了冒顿单于的太阳穴上。 但林绾绾并没有因此而停手。 手枪还在继续射击。 不仅将冒顿单于打成了筛子，还送了陈汤好几颗子弹。 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留在世上。 “快快！ 护理队！ 秋香受伤了！ 我的秋香受伤了！” 林绾绾跪在秋香身旁，声音中充满了急躁和不安。 她的秋香。 当成小妹妹一样的秋香，就这么倒在她的面前。 林绾绾试了几次都没有将秋香抱起来，因为她的手和脚都软了。 面对一直腻着自己的秋香受伤了，这一刻的林绾绾心痛到了极点。 “秋香，你坚持一下。 护理队马上就要来了。 你放心好了，你家夫人也是大夫，一定会把你给治好的。 这些只是小伤，躺几天就好了。” 林绾绾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 “噗！” 一口鲜血从秋香嘴里喷了出来。 秋香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嘴边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看到面前的是林绾绾，秋香尽力保持住笑容。 “夫人，我没事的。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夫人对我们一家这么好，秋香无以回报。 大燕国可以没有秋香，但是不能没有夫人……” 也许是太过疲惫了，秋香说完之后，眼睛闭了上去。 “秋香！ 秋香！ 护理队为什么还不来？ 秋香！” 第590章 尽力医治 护理队将秋香放在担架上的时候，林绾绾整个人心都要碎了。 林绾绾从城楼的最高处慢慢走下来，潘平安紧紧的护卫在她的身旁。 当林绾绾走到冒顿单于尸首的前面，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匈奴的大王，目光中透露着寒意以及深深的不屑。 张文远将军立刻走到了林绾绾的身旁，声音低沉的说道： “林太师，这位便是匈奴的大王——冒顿单于。 想不到林太师能将冒顿单于一举击毙，实在是太好了。” 林绾绾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把刀拿过来！” 潘平安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佩刀递了过去，他不知道林太师想要干什么。 “咔！” 林绾绾手起刀落，直接将冒顿单于的头颅砍了下来。 鲜血溅了一身，但林绾绾浑不在意。 雨水不断的冲刷着城墙，似乎要将整个城池给淹没了。 林绾绾高举着冒顿单于的头颅，冲着匈奴士兵大声喊道： “你们的大王已经被我斩杀。 如果还想进犯这座城池，那我们只能一个不留，全部送你们上西天了。” 戒空大师刚将一架云梯用力的推下去，跟着大声附和道： “你们想去西天极乐世界，老衲亲自为你们超度！ 来来来！ 给你们超度！” 戒空大师嘴里这么喊着，手边却没有停下来，搬起一块桌案大小的石头，直接砸了下去。 雨点密密的下着，但此刻匈奴将士的耳中似乎出现了忙音 。 左贤王死了！ 他们的大王也死了！ 刚开始，八万左右的军队如同狼群一样扑向玉门关，但此刻，雨中的他们如同落水狗一般。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林绾绾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机会，将冒顿单于的脑袋狠狠的扔到了城墙下面。 “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 周大壮带头齐呼， “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 大燕的将士们无不奋力拼杀。 掉血掉肉那又如何？ 只要能将这些侵犯大燕边境的匈奴人驱赶出去，就算是身死疆场，也毫不可惜。 反观匈奴这边，将士们早已经没了斗志。 一个个垂头丧气，只想快点儿离开。 大燕将士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不断收割着匈奴人的性命。 就连右贤王屠堂儿，也在逃跑的过程中被火枪给射死了。 …… 雨越下越大，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城楼上的雨水混杂着血水滴落到城下。 匈奴全军撤退了。 不过现在的匈奴将士已经对大燕构不成威胁了。 大燕的将士一路追杀，一直追到匈奴最边缘的城镇。 一路上，躺满了匈奴士兵的尸体。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 大雨滂沱，林绾绾一个人站在了护理队营帐的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但林绾绾始终没有离开。 身上的蓑衣越来越沉，但林绾绾依旧笔直的站立着。 看着营帐中一盆盆血水被换出去，林绾绾的心揪在了一起。 潘平安见夫人这副模样 ，实在于心不忍。 “夫人 ，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吧？ 雨下的这么大，要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办了。 虽然匈奴大军暂时撤回去了，但是不知道他们接下去会不会有所动作。 咱们这支队伍还得要夫人您撑起来。 换做别人只怕担当不了这个重任。 张文远将军伤刚刚好了一些，还不能在阵前指挥……” 沉默了许久，林绾绾才开口说道： “那我再站一会儿吧。 等我站累了，自然会回去。” “好吧。” 潘平安等在林绾绾身旁，并没有离去。 …… 密集的雨点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城头的士兵穿着蓑衣打扫着战场。 这一场大战，双方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昨日还在一起聊天吹牛的战友，今天可能天人永相隔了。 有的士兵边收拾边流泪。 有参加过平安县保卫战的士兵，嘴里突然哼唱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协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几个新兵的呼声越来越大，似乎也感染了身旁的人。 戒空大师身穿僧袍，不断的为死去的士兵超度。 “人生不就是缘来缘往。 缘生则来，缘尽则往。 若我们只为缘尽而悲伤难过，岂不是让和我们一起生活过的人更加难受了。 如今匈奴的士兵并没有完全退去，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他们卷土重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哭哭啼啼的面对呢？” 戒空大师将几个新兵拉了起来，握着他们的手，温柔的说道。 害怕，悲伤，孤独。 这样的情绪在如此悲凉的战场上，在正常不过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待多久。 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 雨终于停了，天空放了晴。 微风拂过城楼，感受到一丝的凉意。 林绾绾脱下了蓑衣，依旧站在医治秋香的营帐外面。 她之所以没有进去，是怕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到军医和护理队的治理。 林绾绾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 可是秋香倒在自己面前的一刻，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耳边只有嗡嗡的轰鸣之声。 一炷香之后，军医李荣从营帐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很是疲惫。 一晚上，他几乎没怎么停歇下来。 射中秋香的那一支箭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却洞穿了她的身体。 箭伤之深，前所未见。 秋香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发着高烧，处于昏迷之中。 虽然现在将箭矢从秋香的身体中拔了出来，但她的情况仍然不乐观。 “李军医，秋香怎么样？” 林绾绾很是急切，说话的声音语速也很快。 “见过林太师。 现在秋香姑娘需要好好恢复。 不过她的额头很烫，情况还不太好。 至于能不能熬过去，我也不太好说。 至少我会尽力而为的。” “李军医，你一定要好好救治秋香。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看到一个完整的秋香。” “是，小的一定尽力。” 第591章 追击匈奴 天空放晴了，但林绾绾的心并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秋香对于林绾绾的重要性。 虽然秋香只是一个丫头，但她和林绾绾的感情，甚至比周大壮和周二柱这些人都要深。 林绾绾刚刚站上城楼，一身戎装的周大壮和周二柱便跑了过来。 “林太师！” 两兄弟齐齐喊道。 两兄弟虽然身上都有伤，但被掩藏的很好。 他们俩都知道，娘亲不仅是林太师，更是这支大军的统帅。 不能因为自己的受伤而让娘亲担心。 “何事？” 林绾绾声音很是恬淡。 “林太师，匈奴人居然敢伤我家少夫人 ，我们兄弟二人准备带一支兵马出城痛击匈奴。” 林绾绾微微蹙了蹙眉，声音变得清冷了起来。 “只是如此吗？ 这样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林绾绾并不希望士兵们冒着风险去为秋香讨一个公道。 这对大家都不公平。 周二柱笑了笑，指着匈奴城镇的方向，朗声说道： “当然，这不仅仅是为了我家的少夫人。 现在的匈奴如同丧家之犬，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来一个迎头痛击。 将他们一举赶回沙漠，这样就可以平息北边的战乱。 如果等匈奴人缓过劲来，那我们就失去了先机。 正巧京城运了一批子弹过来，暗卫兄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好好练练手。” 林绾绾沉吟片刻，答应了下来。 “好。 趁人病，要人命。 既然如此，那就整装出发。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危。 你们这一次是去追击的，并不是打硬仗。 千万不要因为恋战贪战，而白白失了将士们的性命。” “是。 属下一定谨记太师之言。” 两兄弟很快就安排好了，带着暗卫队伍整装出发。 由于匈奴大王被林绾绾射杀，左右贤王在战乱之中身死。 匈奴这边一时没了头领，如同一盘散沙。 最边陲的城镇里，挤满了各种伤员。 由于撤退的时候遭遇了大雨，不少伤员感染的风寒，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原本住在这些城镇中的匈奴老白姓都被匈奴士兵赶了出去。 老百姓手中的物资，也都被一抢而空。 如果有老百姓敢反抗，那么迎接他们的只会是屠刀。 虽然他们是败军之将，但对老百姓却一点儿都不手软。 虽然之前经历了一场大战，但周大壮这些人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疲惫。 如今的他们是胜利之师，守城守了那么久了，终于能将匈奴全部赶出去。 现在匈奴的头领都已经不在了。 面对这样的杂牌队伍，周大壮很有信心将他们一起歼灭。 …… 靠在墙边的匈奴士兵听到远处马蹄的声音，一个个变得慌乱不已。 谁都没想到大燕士兵居然会出城，更没想到他们会前来追击。 那副气势如虹的冲锋姿态，完全掩盖了匈奴骑兵先前的傲慢姿态。 等到匈奴士兵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跨上战马，暗卫们手中的枪都已经举了起来。 “砰砰砰！” 一颗颗新鲜的子弹不断的向他们扫射过来。 士兵从战马上掉落下来，战马慌乱踩踏，这幅场景如同早晨的菜市口。 不仅仅是外面的士兵，还有躲在里面的伤员，周大壮等人一个都不想放过。 这些匈奴的有生力量，必须尽可能的歼灭。 …… 战斗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除了一些速度很快，慌忙逃窜的匈奴士兵之外，其他人都已被斩杀。 临走的时候，又放了一把大火。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么多年来，匈奴在大燕边境的城镇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 不要以为大燕人都是懦夫。 有些事情只是不屑去做而已。 …… 匈奴整整十万大军，最终回到腹地的也只不过千人而已。 绝大部分人都葬送在玉门关前。 他们的尸体被黄沙无情的覆盖着，最终只留下一具具没有名字的躯壳。 玉门关内的士兵稍作调整之后，便又自发的忙碌起来。 破碎的铁丝网要重新修复。 已经被掩埋的战壕需要重新挖掘。 匈奴人只是退却，并没有完全消亡。 等到来年春天，说不定他们又会来到玉门关前。 因为战士们常年戍守玉门关，觉得匈奴人十分强大，动不动就能派出几支骑兵队伍，骚扰北部边境。 不过将士们不知道的是，在这几十年之后，匈奴人再也没有踏足玉门关。 他们被林绾绾打的一蹶不振，只能不断休养生息。 被打服了，打怕了， 便不敢再出现了。 …… 营帐里，秋香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她的高烧已经退去了，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 除了登城观察，林绾绾一直守在秋香的身旁。 就连晚上也睡在她的旁边。 这样一个视她为一切的女子，试问林绾绾怎么会不关爱呢？ 在这一个月之内，受伤的将士们陆陆续续的被送回内城。 前往查看敌情的探子回报，匈奴已经完全撤退了。 知道匈奴与大燕作战失败之后，与匈奴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月国趁机向匈奴发动进攻。 于是匈奴只能继续往沙漠中撤退了。 …… 边关的冬天比内城来的早一些。 林绾绾来到玉门关的时候还只需要穿一件单衣。 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之后，夜晚的寒意让人忍不住得多披了一件棉衣。 不管边关的环境有多苦，林绾绾对于将士从来不刻薄。 她吃什么，将士们就吃什么。 所以即便大家待在这个苦寒之地，也没觉得有多么辛苦。 “额。 夫人……” 秋香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身旁微微眯眼的林绾绾，立刻轻声喊了出来。 “秋香，你醒了。” 林绾绾的声音有些激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你赶紧躺下来，千万不要起身。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还得好好静养。” 林绾绾细心的帮秋香盖好被子，生怕秋香着凉了。 秋香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声音十分轻柔。 “夫人，您看您的眼睛都熬红了。 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匈奴人有没有退去了？” “退了，少夫人。 以后您来领兵打仗，我就跟在你的身后。” 林绾绾给秋香喂了一口水，又开起了玩笑。 主仆两人都淡淡的笑出了声。 第592章 班师回朝 得知匈奴完全撤退的消息之后，林绾绾打算班师回朝。 这么多大军驻守在玉门关，对于玉门关的物资供给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回去，也要留下一支强悍的守卫队伍。 至于城墙上的火炮是不可能立即拆掉的，所以要留下一些懂得维护的铁匠师傅。 这样就不至于让这些火炮成了摆设。 当然，为了这些铁匠师傅们很久都不能回家，林绾绾打算进行轮休制。 每隔数月就能换一批铁匠师傅过来，这样火炮能够继续使用，而铁匠师傅也不至于出现忧虑的情绪。 秋香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还不能站起来，只能这么平躺着。 第一批大燕士兵已经先行出发。 他们是胜利之师。 不管是坐在战马上还是走路的士兵，一个个头颅高高扬起，双眼充满了战意。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新兵，他们刚刚来到玉门关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 匈奴人的弯刀，胯下汗血宝马的铁蹄，无不让人心中胆寒。 可是当林太师亲自坐镇之后，好像一切都已经变了。 匈奴人高傲的头颅被他们按下去了，一个个尤如丧家之犬般逃蹿。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老子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痛快的仗。 你看看那些匈奴狗贼，来的时候叫嚣着，投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放。 实在是太丢人了吧。” “对对，就是这样的。 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他们说的天兵天将也不过如此。 哈哈！ 咱们就是天兵天将。” “你小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是咱们林太师的功劳。 林太师指挥得当，又研发出了神器。 所以我们才能将匈奴人赶进沙漠里。 没有林太师，说不定现在我们还跟那群匈奴人苦战。” …… 人群之中有嬉笑声，有怒骂声。 大家感觉这一刻格外的轻松。 林绾绾是最后一批才离开的。 为了能让秋香身体好一些，林绾绾便多待了一段时间。 清晨的草地上挂满了银霜，边关的风似乎带着冰刀子，吹在人脸上生疼。 如果没有来到玉门关，或许林绾绾感受不到边关的苦冷。 林绾绾让战士的铠甲里面多穿了两件棉衣，这样不至于冰冷的铠甲直接贴在身上，让人感到阵阵发寒。 “夫人，我想家了。” 秋香坐在床边，托着腮帮子看向了营帐外面。 林绾绾刚端着一碗红枣枸杞汤走进来，就听见秋香这么说。 “一会儿我给你看看。 若是伤口大好，那你就早些回去。 如果不行，只能多待一段时间了。 放心好了，我会陪着你的。” 林绾绾不知道秋香是真想家，还是希望她也能早点回去。 这个小丫头当真是有趣。 “夫人，你瞧瞧看。 现在我能蹦能跳，还能原地打滚。 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下？” 秋香开起了玩笑。 “你这小丫头别得意，一会儿我帮你仔仔细细的查一查。 这样我心里面才舒坦。” 秋香本来想自己喝汤的，耐不住林绾绾的热情，只能由着她了。 看着夫人对自己这么关心，秋香脸上的笑都没有停过。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秋香的伤势已经大好，现在可以坐车回去了。 不过林绾绾不太放心，又让护理队的谢瑜帮忙查看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秋香已经大好，完全可以躺在车厢里了。 得知要回去了，周大壮和周二柱两兄弟也高兴万分。 一个能见到许久没有抱抱的女儿，一个可以看到新婚不久便分别的妻子。 这一刻，想家的心到达了顶峰。 夜里，林太师与张文远将军完成了交接。 张文远将军驻守北部多年，能力不错，在军中的威望也足够。 将这边交给他，林绾绾还是比较放心的。 “林太师，玉门关一战，让我大燕军队有了空前的斗志。 如今，城中百姓已有不少都已经回来了。 大家还踊跃参军，都想要为大燕出一份力。” 张文远感受颇深。 他驻守北部边境这么久，肩膀上除了压力还是压力。 他从来没有想过匈奴居然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 痛快！ 实在太痛快了！ 林绾绾淡淡一笑，并没有居功自傲。 “将士们英勇杀敌，而我这个太师也沾了一点光。 我之前就说过了，匈奴人就是纸老虎。 我们不轻敌，同样也不惧敌。 若是他们还敢来，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对，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文远许久都没有笑的这么畅快了，这股气憋的太久太久。 …… 第二天，万里无云，天空蓝的如水洗过了一样。 林绾绾跨在汗血宝马上，还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无可匹敌。 林绾绾回头看了看这座待了近两个月的城池，不免有些留恋了。 在这里，多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之心拳拳。 虽然有些将士永久的埋葬在这个地方。 但他们的心是热的，永远都是赤诚的。 “林太师，一路走好！” 张文远和儿子张从戎两人站在城头，向林绾绾挥手致意。 林绾绾笑了笑，同样向大家挥手。 “将士们辛苦啦！ 大燕能有这样的太平盛世，全依赖着将士们的默默付出！” 说到这里，林绾绾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向众人施礼。 张文远有些诚惶诚恐。 能有这样的统帅，是大燕之福。 张文远感觉自己和林绾绾还有一段差距，看来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林绾绾跨上马，准备离去。 身后的城墙上站满了大燕的士兵，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林绾绾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林太师，一路走好。” “林太师，一路顺风！” …… 这是将士们发自内心的祝福。 此时此刻的林绾绾默默的流下泪来。 原来这就是战友之情。 曾经一起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却要分开了。 话不多的周大壮居然大声的哭嚎了起来。 “兄弟们，我走了。 如果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会陪你们一同驻守边关。” 周二柱同样如此。 袍泽之情，情比金坚。 第593章 夹道欢迎 林绾绾所带的队伍很长很长。 一路上都有附近的老百姓前来给他们送吃的，送喝的。 老百姓们都知道他们是胜利之师，打出了大燕的威严。 这样一支军队，试问哪个老百姓能不拥护呢？ 坐在马车里的秋香很是感慨。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份荣誉。 虽然秋香没有任何官职，但全军上下对秋香是非常尊重的。 这样一个丫头能在关键时刻为林太师挡箭，试问几个人能做到呢？ “林太师，威武！” “林太师，您是我们大燕的太师。” …… 林绾绾享受着这份荣誉，但她也保持着一丝清醒。 等到一切过去之后，她便要卸甲归田。 回到荷花村，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种树，种花，养些鸡鸭鹅，还有那几条狗子。 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吧。 大军行进的速度很慢，一路上都有士兵们陆续离开。 有不少士兵是为了抵抗匈奴，从各地紧急调拨来的。 此刻回到自己所在的城镇，颇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玉门关这一战，足够他们下半辈子好好吹嘘了。 …… 行了几日，终于来到了京城。 此时的京郊，依旧炮声隆隆。 研究所的所长常建一刻都不停歇下来。 只有让火炮威力越大，性能越稳定，他才能安心。 “轰轰轰！” 京郊外原本有一片树林，此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棵树了。 这几棵树日子也不太好过，身上伤痕累累，只怕支撑不了太久。 一阵炮声之后，常建从研究所冲了出来。 他整个人灰头土脸，如同难民营出来的一样。 常建跑到了炮坑前面，拿着木尺仔细的测量了起来。 “好，好好，威力又大了一些。 如果能够再提升一些，那就最好了。 林太师交给我们的任务，一定要一丝不苟的完成。” 常建对于研究技术的苛求，可以说没几个人能够与之相比了。 林绾绾驱马来到常建面前，轻声唤了一句。 “常所长，别来无恙。” 常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整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林太师！ 林太师，您回来了！ 太好了！ 是林太师回来了！” 常建的欢呼之声让整个研究所都沸腾了。 林太师班师回朝了！ 其实京城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知晓这个消息，只是常建过于痴迷研究火炮以及机关枪等热武器，并没有留意到这些。 “常所长，这一次多亏了你和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才能让仗打的这么顺利。 常所长，你功不可没。” 常建连连摆手，他可不这么认为。 “我常建只是一个喜欢研究稀奇玩意儿的普通人。 若没有林太师提携，只怕现在还被人当成傻子看待。 林太师，您辛苦了！” “林太师！” 京城的大门打开，萧若霜身着盛装慢慢的走了出来。 两个多月不见，萧若霜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当真有太子的风范了。 “太子殿下！” 林绾绾连忙从战马上下来，向萧若霜施礼道。 萧若霜满脸笑意的看着林绾绾，走过去将林绾绾双手一起抓住，声音有些激动了。 “林太师，此次与匈奴之战旷古烁今。 不单单是边境的老百姓，就连京城的老百姓都议论纷纷。 我们大燕与匈奴缠斗多年。 这一次，林太师为大家出了这口恶气。 实在是太痛快了！” 林绾绾脸上并没有多少激动之情，反而格外的沉稳。 “太子殿下，战争虽然是胜利了，但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有些将士甚至是付出了生命，有些将士虽然捡回来一条性命，但已经无法劳作，以后的生活恐怕成了一个问题。 还请太子殿下……” 林绾绾点到为止。 她可不想功高震主，像这样的好事情就由太子来做吧。 也好让萧若霜博得一个贤主之名 。 “好。 既然如此，那本宫宣布： 所有为国牺牲的将士，家中发放足额的抚恤金。 所有受伤的将士，免去个人所有的赋税。 若是家中有正在读书的学子，并由国家供养到十八岁。 另外，所有参加这次战争的士兵，皆可官升一级。 大家的血不会白流！ 大燕的将士，与有荣焉！” 政令一出，所有的将士齐齐欢呼。 他们是为国而战，同样以后也有了保障。 “林太师舟车劳顿，想必十分辛苦。 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再来上朝吧。” 萧若霜说完，身后的文武百官一同向林绾绾行礼。 林绾绾将身边的将士一同拉了过来，大家共同享受这份荣誉。 京城之中，老百姓奔走相告。 所有参加过边境战争的士兵，都享受着大家那敬佩的目光。 一路走来，林绾绾的确有些累了。 把秋香安顿好后，林绾绾便回到房间里睡了。 周二丫知道娘亲回来了，心里头高兴的很，但又不忍心去打扰她，只能守在房间外面。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林绾绾才醒了过来。 记得昨天连晚饭都没有吃，便直接睡下了。 看来前段时间的确太累了。 “娘，您醒了吗？” 不是秋香前来敲门，林绾绾还有些不太习惯。 “嗯，起来了。” 林绾绾换上了寻常居家的衣服，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金窝银窝不如家中的狗窝。 在军营里每天睡得都不踏实，在家里就不一样，能一觉睡到天亮。 不过外面的声音很静，要是换做以往，大家早就忙碌起来了。 原来昨日得知林绾绾回家，家里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敢吵到夫人睡觉。 直到听见林绾绾房间里有声音，周二丫才敢敲门。 “秋香呢？ 这丫头有没有起来了？ 我得先去看看她。” 林绾绾刚推开门，就转身跑到秋香的房间，都有些无视周二丫了。 “好吧，果然是少夫人……” 周二丫努了努嘴，跟着林绾绾一同进去。 知道女儿回来了，来福和喜鹊也一同赶了过来。 现在女儿受伤，喜鹊在一旁多多照看，也能让她好的快一些。 “少夫人，在京城待了这么久，想不想回去？”林绾绾的声音在门口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