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茅草屋，农家走上致富科举路》 第1章 穿越 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真有人在给自己办丧事？ 叶涛睡得迷迷糊糊间，听见耳畔传来清脆的唢呐声和哀泣哭嚎声 他记得自己驾车在一个山道拐弯处，对向疾驰而来一辆大货车，自己的车便冲下了山崖。 难道自己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叶涛试图睁开眼，眼皮上却似挂着铅球一般，好一番挣扎，这才将眼睛睁开来。 映入眼帘的事物让他感觉无比的陌生，古朴的雕花床，古色古香的家具陈设，高大的木柱房梁，但所有艳丽的饰物都被白绫遮盖住了。 窗户边更是白绫飘飞，屋檐下的灯笼也糊上了白绫，伴随着传入耳中的唢呐声和哭嚎声，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场景是在办丧事无意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头痛欲裂，脑海中疯狂的涌入各种陌生记忆画面，他确信这些画面是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结合刚才看到的场景，以及耳畔仍不断传来的唢呐声和哭嚎声，叶涛的怀疑自己穿越了。 还不待叶涛细想，乱作一团的大脑再次陷入了昏迷。 的确，叶涛是真的穿越了。 他现在身体的原主名唤叶长砚，大盛朝天元九年生人，天元廿五年通过县试和府试，于八月十二在愉州府城参加完院试，返乡途中遭遇山匪，财物被抢，还被打成重伤，陷入昏迷。 叶长砚被山匪丢在路边的小树林里，被打柴的樵夫发现，正巧遇到村子里张二狗夫妻回娘家探亲路过，这才帮忙找了牛车，把叶长砚拉回了上林村。 不知又在床上躺了多久的，感觉到无比口渴的叶长砚，缓慢睁开眼睛，发现之前看到那些遮盖艳丽饰物的白绫不见了，窗户边飘飞的白绫不知所踪，糊在灯笼上的白绫也没有了。 叶长砚感觉身体好转了许多，也有了些精神，看见远处的茶壶，准备起床喝点水。 叶长砚缓慢起身，正准备下床，就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滑落，顺手摸去，就抓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头，石头的两端还穿着绳子。 这石头呈椭圆形，暗黑色，如果把绳子换成表带，那还真像自己前世戴过的智能手表。 叶长砚手指抚过石头，甚是光滑。 就在这时，叶长砚刚抚摸过的地方竟然亮起来了，叶长砚很是吃惊，还真是一块智能手表？ 这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组记忆的画面，原主在愉州府城参加完院试，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人。 这老道人说叶长砚有血光之灾，然后小心翼翼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让原主小心收好，说这石头能救他一命，老道人还说来日必有重逢之时。 就在叶长砚准备对这块智能手表仔细查看一番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哥！你醒啦！” 叶长砚抬头，便见一个梳着丱发，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 叶长砚很快便从记忆中，翻找到了眼前这小姑娘的信息，叶长婷，原主的亲妹妹，在叶家孙女中排行第二，大家都唤她二妞。 “二妞。” 叶长砚轻唤一声，小姑娘目露惊喜，两个箭步便凑了上来，围绕着自己好生打量了起来。 “哥，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说着小姑娘扑在叶长砚身上就哭了起来，叶长砚伸手扶住对方双臂，只见小姑娘的双眼好似那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蜜桃一般，水汪汪又红彤彤的。 看眼前这小姑娘哭得既伤心又委屈，这才开口问道。 “二妞，这是怎么了，哥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哥，祖父去世了！呜呜…” 原来之前自己醒来，看见的一片素缟，竟是在给祖父操办丧事。 虽然自己从未见过这位老人，但在原主的记忆中，祖父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祖父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对原身很是宠爱，因原身十四岁便考上了童生，祖父更是对原身抱有巨大的期待。 听到这个消息，叶长砚心中也不由泛起了丝丝酸楚，虽然自己和这位老人素未谋面，但老人的音容笑貌却是那样真实的烙印在了自己脑海中。 还不待叶长砚稍微平复心中酸楚，便听到妹妹说出了让叶长砚更为震惊的话语。 “爹娘他们正在正堂，祖母和叔伯他们要把我们这一房人赶出家门，二伯娘说我是个丫头片子，还把我从正堂赶了出来。” 叶长砚一听，脑袋一时都还没转过来，好一阵反应过来了，这才开口问道。 “二妞，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伯娘和二伯娘撺掇祖母，要把我们这一房人分出去，呜呜…” 二妞一边哭一边说。 “他们说家里那点积蓄都拿来供养咱们这一房的两个孩子读书，花费太大了，家底就这么多，眼看就要张罗给大堂哥和二堂哥说亲了，这样下去，县城里的姑娘哪有人愿意嫁入咱们家，乡下庄户人家的姑娘两位堂哥是不可能看得上的，两位伯娘便撺掇祖母要把咱们这房人给赶出去。呜呜…” “走，咱们一起去瞧瞧。” 听妹妹这样哭诉，叶长砚一时间也不知道具体缘由，便打算去正厅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叶长砚提起床边的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觉得还有些渴，又倒了一杯。 这才起身，一边朝房间外走，一边把这智能手表悄悄的戴在自己手腕上。 二妞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还抽泣了两声，这才跟着叶长砚朝正厅的方向走去。 “如今你爹已然下葬，后事也处理完毕，我这老婆子也不需要你晨昏定省，你这身子骨弱，也不需要你侍奉左右，如今没有了你爹这个一家之主，我这个老婆子也当不了家，正所谓，树大分支，今天就把这家给分了吧。“ 叶长砚刚走到正厅侧门外，就听到厅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声音。 叶长砚停下脚步，站在了侧门后面，走在后面的二妞见兄长并未朝正厅内走去，也小心翼翼的站在叶长砚身后，朝正厅里瞄。 第2章 闹分家 站在侧门外的叶长砚，努力翻找着原主的记忆，一番梳理后，才对叶家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叶家是愉州府万寿县青山镇上的一户小地主，叶家老爷子年幼时逃难来到这万寿县，年轻时在县里一家大商号做学徒，因肯学肯吃苦，后来在这家商号下面做了一个掌柜。 积年累月也算是小有积蓄，逐渐便在这上林村置产，买了这一套两进的院子，还在这上林村周边买下了百余亩良田。 老爷子一生娶了一妻一妾，妻子郭氏育有两子一女，妾室秦氏生有一子，却因难产而死，而这个难产的孩子自小体弱多病，这便是叶长砚的生父。 叶老爷子靠着做掌柜，把儿女拉扯长大，给他们安了家，这才辞去掌柜的工作，回到上林村养老。 老爷子膝下儿孙成群，一共有五个孙子和两个孙女，老爷子一向看重读书人，自然是早早便把五个孙子都送进了私塾。 大房和二房的三个孙子在私塾念了两年，虽囫囵识得几个字，但都不是那读书的料，好巧不巧，三房的两个孙子却在读书上颇有些天份，叶长砚更是小小年纪便考上了童生。 就在叶长砚翻找原主记忆的时候，听正堂内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虚弱男声。 “母亲，正是因为父亲不在了，孩儿更因该侍奉左右，以报答您对孩儿的养育之恩啊！” 说话的正是叶长砚的父亲，叶家老三叶孝正，只见叶孝正诚恳的脸上，夹杂着几分焦急，朝端坐在正堂上的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却是撇开了脸，就见坐在老夫人左侧椅子上的一个中年男子起了身，朝叶孝正的方向走了两步，说道。 “老三，如今父亲不在了，常言道，长兄如父，你且听我念叨两句。” 叶家老大叶孝文眉目间和老夫人有些相似，但走到老三身边却比对方矮了大半个头，一副想要教训人的嘴脸，却仰望着对方说话，看起来反倒有几分滑稽。 “如今家里什么情况，你也是清楚的，一家子十几口人，就指望着那百余亩地的租子过活，眼看你大侄子都快二十了，还没有说上亲事，你二侄子翻过年也十八了，这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说着，叶家老大叶孝文，朝叶家老三叶孝正指了指呆立在一旁的两个大小伙子。 “老爷子看重你家三郎，在读书上花费如流水，那钱可是哗啦啦的往外流啊，你身子骨又不好，这些年那药钱可花出去不老少了，这不又给老爷子操办后事，如今家里账上可没什么银子了。“ 叶家老大叶孝文一边朝着老三数着家里的花销，一边朝老二使眼色，又接着说道。 “大哥也知道读书好，可这天底下这么多读书人，能考上秀才的都没几个，更别提考举人考进士去当官儿了？娘也说了树大要分支，想必咱娘也不会亏待于你，待你们分出去后，凭着老爷子的名声和脸面，让三郎去县里学做账房，他读了这些年的书，学账房来得快，你身子骨不好，那将来也是有了靠了。“ 见大哥朝自己使眼色，坐在老夫人右手边的叶家老二叶孝武，这也站了起来，一脸带笑的搀扶着老三，这便开了口。 “二哥知道你对母亲的心意，母亲先前也说了，不会怪你的，刚才大哥也说了，如今家里确实困难，这么大一家子，都张着嘴要吃，你看你俩侄子的亲事可真是耽误不起了啊！你总不能看着你俩侄子打光棍吧。”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见状，也忙上前搀着叶长砚的母亲连氏，说道。 “三弟妹，你家三郎如果是去县里做账房，那活计轻松，收入还高，将来你和三弟那可是享不完的福啊。” 叶长砚在侧门外，听着伯父伯娘，个个舌灿莲花，朝着自己的父母轮番轰炸，堂姐和两个堂哥则在一边添油加醋，堂弟却在一边把弟弟死死看住，免得弟弟上前帮忙。 看到眼前的情形，叶长砚算是知道了，他们怕是早就商量好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一家人给分出去的，叶长砚快速在脑海中梳理着原身的记忆。 “哥，咱们可怎么办啊？” 叶长砚思绪陷入沉默，感觉到身后的二妞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有些焦急的朝自己询问。 叶长砚抽回思绪，朝妹妹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然后伸手在妹妹抓在自己衣袖的手上拍了拍，这才开口说道。 “别怕，咱们先进去看看。” 说着叶长砚便推开侧门，抬脚朝正厅走了进去。 只听“吱呀”一声，厅堂内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朝这边投来了目光。 “三郎！”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叶长砚的母亲连氏，连氏忙从两个嫂子手中抽回了手，两个箭步便冲到了叶长砚跟前，忙上下左右一番打量了起来。 “你可算是醒了！醒了就好啊！醒了就好啊！” 连氏语带哽咽，见儿子看上去已无大碍，心中悬了几日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三郎，你醒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叶家老三叶孝正见自己儿子醒了过来，一脸的兴奋抑制不住，也忙凑过来上下打量。 “爹，娘！孩儿没事了！“ 叶长砚左手抓着父亲的手，右手抓着母亲的手，虽然这两人对自己来说应该是十分陌生的，但不知为何，却对这两人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连氏连连说好，而父亲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忙朝跟在叶长砚身后的女儿吩咐道。 “二妞，你快去请镇上的李郎中过来给你哥看看。“ 眼看二妞就要朝大门的方向跑，叶长砚忙喊住了对方。 “二妞，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 二妞向来是听哥哥的话，听哥哥这样说，便踟蹰着没有再往外跑，见叶长砚朝自己微微颔首，二妞这才真的放下了心。 “三郎醒过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大伯率先打断了老三一家人的嘘寒问暖，紧接着二伯和两位伯娘也连忙插嘴。 “是啊，是啊，醒过来了就好！” 叶长砚只是微笑颔首，并未答话，而是朝前走了几步，朝着老夫人郭氏的方向，拱手一礼。 “祖母，孙儿来看您了！” 第3章 两个要求 老夫人郭氏略显尴尬，一边抬了抬右手，示意叶长砚不必多礼，一边开口道。 “醒来了就好，没什么事，你快回房去休息吧。” 老夫人知道老爷子最心疼这个孙子，奈何这个孙子并非自己亲生，即便是叶长砚在读书上再有出息，自己也从未将他和大郎二郎放在同等的位置。 “主母，既然孙儿醒来了，那便无大碍了。”叶长砚朝老夫人身后的神龛方向望了望，不由得眼眶一红。 “先前听二妞说到祖父去世了，孙儿怎么也不肯信，但眼前祖父的灵位，却是如此真实的就摆放在孙儿的眼前，祖父，你怎么也不等着见孙儿一眼啊！” 叶长砚的眼泪便似那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叶长砚朝着神龛的方向走去，从供台旁取出香，在供台上的蜡烛上点燃，然后朝着祖父的灵位行跪拜大礼。 一旁的众人都默不作声，看着叶长砚给老爷子上香，三房的一众人和老夫人眼眶都泛起了泪花，大房和二房众人却是面面相觑。 就在叶长砚祭拜完叶老爷子的时候，感觉到了手臂上传来了两下震动，伴随这两下震动，叶长砚的脑海突然掠过一缕直觉，这直觉好似告诉他应该选择分家。 叶长砚暗自纳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闪而过的直觉？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 祭拜完祖父的叶长砚，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又朝老夫人郭氏拱手一揖。 “祖母，孙儿曾跟祖父说，将来自己若是有了出息，定当好生报答祖父，如今祖父不在了，孙儿也当信守承诺，报答祖母的恩情。” 老夫人听叶长砚这么一说，老脸不由泛红，身子稍微朝一边侧了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旁的大房和二房众人听叶长砚这么一说，心中甚是焦急，怕老夫人扛不住叶长砚的感情牌，都在想着要怎么应对的时候，就听叶长砚再次开了口。 “先前孙儿在侧门外，不小心听到了伯父婶娘们的苦衷，家中的情况，孙儿多少也了解一些，大堂哥和二堂哥确实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我们三房这些年没能为家里贡献多少，正如祖母先前所说，树大分支，孙儿愿意分家。” 众人听叶长砚这么一说，顿时一片哗然。 叶长砚仔细梳理了一番原主的记忆，他认为没有了叶老爷子的叶家，好似那大厦已倾，如今的叶家犹如一盘散沙。 而脑海中突然掠过的那一缕直觉，让叶长砚觉得莫名的契合，既然自己的判断和直觉一致，那他就选择分家。 正厅内，众人都面面相觑，一阵震惊后，众人都回过神来，大房和二房都各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老太太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叶长砚几眼。 只有三房众人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叶长砚。 “三郎，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家老三叶孝正知道子的儿子一向都很有主见，但这分家的大事，可不能这么草率就答应了，于是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小声在叶长砚耳边急切的问道。 “爹，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叶长砚见母亲和弟弟妹妹都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便悄悄朝他们点了点头。 “三郎啊，大伯，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大伯没看错人。” 听见叶家老大叶孝文这么说，叶家老二叶孝武也忙跟着附和。 “三郎果然是知书达理，这些年的书没白读。” 叶长砚转身朝老夫人又是拱手一礼：“既然祖母已经提出了分家，想必是有了安排，不知道祖母打算如何分？” 既然已经说开了，老夫人便定下了心神，再没有了丝毫的尴尬神情，这便在大房和二房一脸期待中开了口。 “三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家里的难处你也多体谅，将来你有出息了，我这老婆子也不图你报答什么，你只要同意了这份分家的法子，便算是报答了我和你祖父这些年对你们的付出了。“ 说着，就见老夫人在袖笼里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分家法子，三房其他人都很是震惊，叶长砚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上前接过了老夫人手中的一张纸。 叶长砚展开纸，看见了分家的具体内容，并未如老夫人和大房二房预测的那般激烈反应，只见叶长砚嘴角上扬，反而是一脸平静。 老夫人和大房二房拟定的分家法子，从一百余亩良田中分了五亩地出来给三房，把庄子上的几间茅草屋分给了三房，另外还分了十两银子给三房，算作给三房搬家燎锅底的钱。 叶家老三叶孝正看了这份分家的法子，差点就厥过去，想到过大房二房会狠心，但没想到能这么狠心，家里有多少家底，叶孝正心中还是大概有数的，这样的分家法子，无异于把自己一房人扫地出门。 叶孝正忍不住就要上前理论，叶长砚一把抓住了父亲的手，轻轻在对方手心处按了按，安抚着对方，然后朝父亲露出一个微笑，这才转身看向老夫人。 “祖母，您拟的这份分家的法子，孙儿可以答应。” 老夫人和大房二房众人一听，都在怀疑三郎怕是被劫匪给打傻了吧，他们心中是预料了三房会讨价还价的，可没成想这三郎竟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老夫人和大房二房众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就在这时，又传来了叶长砚的声音。 “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果然没有这么好的事，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变傻。老夫人扫视了一番三房众人，开口道。 “你说说看。” “其一，我希望请里正和耆老出面，按照祖母拟定的分家法子，出具分家文书。” 众人听叶长砚这么一说，都愣了一下，大房和二房的人反而更高兴了，要是有了这分家文书，那就完全杜绝了将来三房像狗皮膏药一样再黏上来了。 老夫人心念急转，难不成这孩子读书读傻了？一板一眼的。 “还有呢？” “几位堂兄弟都不喜欢读书，我希望把家里所有的书籍都分给我们三房。” 老夫人和大房二房众人心中都感叹，果然是个书呆子，老夫人见老三夫妻俩在嘀嘀咕咕，怕他们使坏阻止，便忙开了口。 “行，你的两个要求我都答应你。那择日不如撞日，老大你便去请里正，老二和大郎二郎你们去请村里的诸位耆老。” 第4章 见证人 眼看事情被老夫人就这么定了下来，大房二房众人都很高兴，屁颠屁颠便出了门。 见去请人的众人都出了门，叶长砚这才朝父母和弟妹说道。 “爹，娘，二妞，五郎，咱们先回去把东西收一收吧。” “快去吧！” 老夫人郭氏一脸慈祥的朝叶长砚说道，大伯娘和二伯娘还要好心的帮忙去收拾东西，叶长砚却出言阻止了。 “本来也没几个东西，就不劳烦两位伯娘了。” 在两位伯娘的讪笑声中，三房众人这才出了正厅，去收拾东西。 回到西厢房，连氏忍不住朝叶长砚开了口。 “三郎，娘知道你一向都有主见，但这哪里是分家，这就是把我们扫地出门啊！” 叶家老三叶孝正也跟着开了口。 “靠着这五亩地，咱一家五口怎么过活，我这病怏怏的身体，药费也不是一笔小开支，你和五郎念书可怎么办啊？“ 看着一脸焦急的父母，叶长砚又看了看同样有些不解望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叶长砚嘘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 “祖父过世了，这一大家子便失去了主心骨，如今整个叶家已经是一潭死水，没有了祖父的管束，按照大房和二房过往的做派，往后只怕会越发肆无忌惮。“ 叶长砚看家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接着说道。 “这么多人就靠着那百余亩地的租子，生活只会越发拮据，我们也会被他们裹挟着越发艰难，为了将来，我们必须另寻出路，否则只会走入死胡同，撞得头破血流怕也出不来。” 听叶长砚这么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五郎虽还未满十岁，但却是家里念书第二好的人，心中分析了一番兄长的话，便点头表示同意。 “爹，娘，哥说的没错，祖父不在了，如今的叶家不过是外表上看着还有几分光鲜，但内地里已经出了问题了，如果继续保持现状，顶多是饿不死，但却有着恶化的风险，保不齐哪天就长出了脓包，咱们分出来，看似断臂求生，说不定还真是一条出路。” 二妞原本听了兄长的说法，心里就在琢磨了，现在听了小弟的说法，心中更加坚信兄长的眼光，也点头同意了。 见父母还没完全转过弯来，叶长砚也没再做解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定会看清现实，想明白各种缘由的。叶长砚这才开口道。 “快收拾行李吧，五郎，你跟我一起去把那些书籍收拾整理一下，这些书籍才是整个叶家最有价值的东西。” 五郎点了点头，便跟着兄长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二妞则催促着父母快些收拾东西，夫妻俩虽对三郎的说法将信将疑，但见几个孩子都一条心，也就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来。 很快，里正和村里的几位耆老都被请了过来，还来了一群喜欢看热闹的婆子媳妇。 “他拴住叔，你全贵叔这撒手而去，咱这一家老小也没了个主心骨，孩子们都大了，也都有了各自的想法，有道是树大分支，儿大分家，今天特意请了你和村里的几位耆老过来，还请你们帮忙做个见证。” 老夫人朝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说道，然后又朝坐在中年男子身旁的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笑了笑。 里正也是这上林村的人，小名叫拴住，大名李志平，年轻时曾考中童生，为人正直，在这上林村颇有些声望。 里正看了看这满屋的叶家子弟，又朝几个耆老看了看，这才开口。 “全贵叔这也是走得突然，婶儿，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老夫人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婆子媳妇，心里有些不自然，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出言赶人，只是稍显尴尬的从袖笼中再次取出了那一张纸。 “这是我们先前已经商定好的分家法子，另外家里的所有书籍也全部分给三房，麻烦你看着给立一份分家文书。” 里正接过了老夫人手中的那一张纸，展开大致看了一下，心中震惊，这哪是分家，这是扫地出门啊，里正倒是也见多了这家长里短，自己也不好评判孰是孰非，于是插了一句话，让自己稍事平复。 “这纸条是三郎写的？” “那倒不是，这是大郎执笔写下的。” 老夫人不知道，里正为什么会这么一问，还是给出了答案，只不过老夫人没有说这是自己跟大房和二房商议的时候就写下的。 “我就说，三郎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童生，这字也未免太牵强了些，呵呵。” 站在叶孝文身后的叶家大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其他人倒没有太在意里正的这句话。就见里正又转身望向叶家老三叶孝正，开口问道。 “三哥，这分家法子可是你们已经商议好的，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 听里正这么一问，叶孝正一时间竟沉默了，叶长砚见父亲陷入沉默，这才接过话头。 “拴住叔，祖父去世的确突然，这一家老小顿时没有了主心骨，祖母考虑到几个堂兄弟们都长大了，这一家子是该添丁进口，这树大分支，儿大分家，也是顺理成章。” 厅堂内众人听叶长砚这么一说，都默默点头，叶长砚接着说道。 “祖母一片慈爱之心，分给我们良田和房子，还给了我们燎锅底的银子，知道我和五郎喜欢读书，还把家里所有的书都分给了我们，我们一家人都很是感激。” 在场没看到纸条的人都觉得，老夫人行事有章程，对儿孙安排的妥妥帖帖，都连连点头，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祖母体谅我父亲体弱多病，也没要求我们这一房人奉养她老人家，但我们深知这家风正，更需要代代传，所以我父亲也说了，这每年四节年礼的孝敬定然是不能缺的，所以这些还请里正也一道写进文书，还请在场的各位耆老和婶娘们，帮忙给做个见证。“ 在场的人听叶长砚这么一说，都连连点头，有的人还竖起了大拇哥，这叶家果然是家风正。 而厅内的老夫人和大房二房的人一听，都愣了愣，虽没有想过要三房奉养老夫人，更没想过三房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会给老夫人什么孝敬，但被三郎这三言两语就引到了叶家家风上，便要把这些写入文书，敲定三房每年除了给些年节孝敬之外，再无其他责任。 老夫人和大房二房众人听了这话，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好反对，不然这母慈子孝的家风不就穿帮了吗。 三房众人，听叶长砚这么一说，也都沉闷的低头不语。 第5章 分家文书 里正见叶家众人并无人提出反对和异议，这便提起笔，开始拟起了文书。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把文书给拟定好了，这便开了口。 “这文书按照你们的意思，已经拟定好了，本来应该给你们一家子和在座的诸位耆老一一传阅一下的，但人员众多，为了节省时间，我便把这文书给大家念一遍吧。 “好！” 还不等老夫人和大房二房的人反对，就听守在门口的一众婆子媳妇一声叫好。 这下老夫人等人也就有些尴尬了，但想着分家后，大家迟早也会知道具体的内容，也就没再出言反对了。 里正很快念完文书，守在门口的一众婆子媳妇就议论开了。 “这么多地，一房人就分了五亩？” “可不是嘛，这样一栋大宅子，一间房没分到，就分给了几间庄子上的茅草屋。” “这也做得太绝了。” “可不是嘛！” “这果然，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把人当一家人啊！” “什么什么？” 一些年轻的小媳妇，听一个老婆子说不是自己肚子爬出来的，一下子就八卦起来了。 “你们还不知道啊？” 小媳妇们都直摇头，老婆子一脸八卦的压低声音说道。 “孝正和孝文孝武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孝正是你全贵叔和妾室秦氏生的，都说秦氏怀胎的时候没少被郭氏磋磨，这才在生产的时候就没挺住死了，孝正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从小就身体弱。” 一众小媳妇一听这劲爆的八卦，一时都震惊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就要燎原。 门外的婆子媳妇们沉浸在八卦中，厅堂内的诸位耆老听了文书的内容都是连连摇头，而叶家的人都沉默不语。 叶长砚仔细观察着现场众人的反应，心中暗笑，这样的情形下，一定要把己方弱势的形象，烙印在旁观者心目中，世人多是同情弱者的，这对于将来可能发生的变故，也算是提前排雷吧。 就见里正朝叶家众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对于这份文书，你们可还有什么异议？” 叶家众人都没有开口，门口的婆子媳妇们虽都有些愤愤不平，但见村子里的耆老们还坐在里面，便也没有人呛声，在座的耆老们都沉闷的摇了摇头。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便再誊抄两份。“ 说罢，里正便铺开纸，提起笔誊抄了起来，因只是誊抄，便很快就完成了。 “这文书一式三份，老夫人和大房二房共同持一份，三房单独持一份，剩下一份则由我代为保管。” 说着里正把三份文书都铺平了，然后朝向老夫人接着说道。 “婶儿，你不会写字，便在这文书上盖个手印吧。” 老夫人在里正的指引下，在三份文书落款的地方盖了自己的手印。 “我是知道三位兄弟多少都是会写自己名字的，那就请三位兄弟在这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老大和老二强抑心中兴奋，很快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老三叶孝正望向自己的儿子，一脸的犹豫，见叶长砚笃定的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在文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随后里正和诸位耆老都在见证人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待墨迹干透了，这才把文书交给了老夫人和叶家老三，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剩下的一份。 众人就要告辞离开，叶家老大和老二都忙留人吃饭。 按规矩，请了人到家里断事，通常是需要留人吃饭的，但眼下里正和耆老们都不愿意留下，叶家老大和老二只能讪讪送人离开。 很快，叶家分家的事情，在村子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了。 “你听说了没，叶老三被老太太扫地出门了。” “听说，叶老三是小妾生的啊？” “难怪，不是亲生的，老爷子不在了，就把人扫地出门了。” “听说四节年礼还要给老太太孝敬呢！” “她还有脸收孝敬！” “只可怜了你连嫂子，嫁了个病秧子老公，还拖着三个半大孩子。” “可不是嘛，三郎和五郎从小就读书，那地里的活可从来都没碰过。” “家里的活二妞倒是会一些，但这地里的活计可也是从未沾过的啊。” “他连嫂子，这可真是命苦啊，家里就她一个正经劳力，这五亩地怎么能养活这一家子哟！” …… 这边叶家三房正忙着搬家，根本没有闲工夫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叶长砚想象过，庄子里的条件不好，可没想到过庄子里的条件这么差。 望着这近乎家徒四壁的茅草屋，叶长砚一时也有些咋舌，而家里其他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娘，你把爹搀去东屋休息一会儿，然后把床铺一铺，贵重的东西都好好收起来，我和弟妹来做饭吧。” 连氏想到女儿做饭虽没什么天赋，但多少还是能煮熟的，这才搀扶着一脸疲倦的丈夫朝东屋走去。 庄子上一共有五间茅草屋，坐北是一间堂屋，堂屋东西两面各有两间房，东屋的旁边用树木做支撑，上面盖了些茅草，形成了一间有顶没墙的灶房，西屋的旁边用茅草搭了个小棚子，便是茅厕了，南面原本的竹篱笆已经破烂不堪，但正好和几间屋子一起围成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还有一小片菜畦，其中一垄上种着白菜和萝卜，另外一垄上种着些蒜苗和葱，剩下的几垄都空着。 叶长砚醒来后在老宅吃了两顿饭，真是难以形容的难吃，关键这还是老宅专门养着的厨娘做的，再也不想吃这么难吃的饭菜了，于是叶长砚打算自己上手，便吩咐起弟妹来。 “小弟，你去拔一颗白菜和萝卜回来，小妹你来生火，我来做饭。” 姐弟俩一听都震惊了，兄长从小就读书，哪里碰过家里的这些家务，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照做了。 看到叶长砚淘米、煮饭、洗菜、切菜、炒菜全过程的姐弟俩完全被惊住了，兄长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叶长砚前世对吃食上颇有些研究，搬家后也没从老宅分到些什么，家里还没来得及置备厨房的欠缺的事物，叶长砚只能凑活着做了点。 “五郎，你去叫爹娘出来吃饭了，二妞，你帮忙摆一下饭菜。” “好的。“ 姐弟俩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动作了起来。 当一家子都围着桌子，看着桌子上虽是简单的萝卜青菜，却飘出了香味，而且很有卖相，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二妞这是你做的？” 第6章 喜临门 叶孝正夫妻俩看着桌上的菜，一脸震惊，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女儿。 在老宅的时候，大妞和二妞是经常跟着春婶儿忙乎厨房里的事情的，虽未见过闺女亲自做过，但看见这桌上的菜都自然的以为是女儿做的。 因几个媳妇在厨艺上都没有什么天赋，叶家一直养着一个厨娘，叫春婶儿，另外还有一个丫鬟，叫瓶儿，负责伺候老两口。 连氏嫁入叶家后，平常多在照顾丈夫，就连女儿的针线活也都是跟着大妞一起在学。 老爷子对两个有读书天赋的孙子很是看重，所以两个儿子则一直在读书，家里的庶务几乎没有沾过手。 “是哥做的，我和五郎帮忙打下手。” 夫妻俩都不敢相信女儿所说，一脸震惊。 “爹，娘，是真的，我去拔的菜，姐生的火，饭和菜都是哥做的。” 听了小儿子的话，夫妻俩都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叶长砚。 “都坐下吃饭吧。” 叶长砚倒是稍显淡定的让大家开吃。 “这是醋溜萝卜，酸脆爽口，这是清炒白菜，清爽脆嫩鲜香入味，还有一道白萝卜汤，促进消化滋阴润肺。” 叶长砚一边介绍，一边端起碗，拿起筷子，一家人这才一边听，也一边端起了碗筷，夹起盘中的菜，一入众人口，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好吃！” 五郎一声赞叹，便又伸手去夹了另一个盘子里的菜。 “真好吃！” 五郎一边咀嚼嘴里的菜，一边连连夸赞。 “虽是萝卜青菜，但可比春婶儿做的好吃太多了！” 二妞也连连赞叹。 夫妻俩尝了嘴里的菜，都沉默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大儿子。 叶长砚见父母望向自己，只能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 “我不做，不代表我不会！”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一家人都震惊住了，也给众人留下了无限遐想。 相比起前世的各种烹饪方法、烹饪工具和纷繁复杂的调料，现世的烹饪真的太简陋了，即便是像叶家这样专门养着的厨娘春婶儿，多数的食材都只是用水煮一煮，再放些油盐简单调味罢了。 叶长砚能把院子里，这些原始而纯粹的蔬菜，在没有前世高科技调料的辅佐下，依然很好的激发了食材本源的美味，对这一点他非常满意。 不过眼下家里的情况，要怎么打开局面，叶长砚还需要仔细思索一番，毕竟自己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他想趁着这些天，出去转转，好好观察，他相信自己应该很快想出应对之法的。 这些天，叶长砚一个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虽然拥有原身的记忆，但原身这十几年一直都在读书，虽不至于说是个书呆子，但生活轨迹和现实社会还是有些脱节的，所以这些天叶长砚在仔细观察和了解，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是个完全崭新的世界。 叶长砚走过了田间地头，对当地的地貌特征，气候条件这些基本的地理情况都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叶长砚又走进了青山镇和万寿县城，对现世社会的发展阶段，经济的发展水平，老百姓的收入和物价情况，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而这些天他有个惊奇的发现，杂货店里面竟然有肥皂，食盐虽是管制物品，但价格却不贵，白砂糖也是洁白细腻，玻璃制品更是琳琅满目，甚至叶长砚发现，去往县城的官道和县城里的一些建筑甚至用上了水泥。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在他之前，就有前辈穿越来到了这个世界，这让他有些惊讶。 更让叶长砚吃惊的是，他可以确定，在自己所学的历史当中，绝对没有大盛这个朝代，但他却在这个世界看到了红薯、玉米、土豆等这些原产于域外的农作物，虽然很是不解，但却对这个世界作物的丰富很是高兴，起码食材是相当丰富的。 以前光看书上，别人穿越后，靠制作肥皂、玻璃，发现红薯、玉米、土豆就混得风生水起，看来自己想要复制这些成功的经验，已经不太可能了，看来只能另想他法。 就在这时叶长砚才想起自己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这两天忙乎着搬家的事情，竟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叶长砚手指划过屏幕，发现上面写着“请输入密码”，又见一旁有密码提示，叶长砚点开。 屏幕上的密码提示问竟然是“白素贞的修为境界？” 叶长砚鬼使神差的输入了“1700”，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屏幕上出现一句“密码验证成功，正在绑定宿主身份“，稍过了几秒钟，屏幕上就出现”宿主身份绑定成功“。 与此同时屏幕突然弹开，叶长砚看见里面有一张纸，原本指甲盖大小的纸，取出来后，竟然神奇般的变得跟书本般大小。 叶长砚按捺住惊奇，展开了纸张，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叶长砚仔细阅读了起来。 “写给新宿主的一封信……“ 原来这块智能手表并不简单，除了时间、天气和灾害预警等基础功能外，这屏幕下面竟然是一个压缩空间，而这块智能手表实际是一台第六感增强仪。 增强仪会随着对宿主好感度的增加而提升与宿主的亲密度，亲密度的多寡决定了增强仪灵敏度和精准度等多个维度，还影响了许多基础功能的使用。 叶长砚研究了一番也没有搞懂要怎么才能增加好感度，而对这亲密度更毫不了解。 他点击了一下天气图标，显示当前天气多云，气温23c，叶长砚点击了一下天气预报，却提示“当前亲密度不足，暂不支持此功能”。 叶长砚又点击屏幕上的压缩空间，屏幕上再次提示“当前亲密度不足，暂不支持此功能”。 研究了一圈，叶长砚发现除了时间和实时天气外，其他功能都因为亲密度不足而无法使用。 看来得先搞清楚怎么才能增加好感度，然后再研究好感度与亲密度之间的具体关系。 叶家老三叶孝正十九岁那年在老爷子的张罗下，与隔壁县的庄户女子连氏成亲，连氏嫁入叶家这些年，一直负责照顾体弱多病的叶孝正，虽没再做过地里的活，但干地里的活多少还是会做一些的。 全家上下现在就老宅给的那十两银子，叶孝正的药费就得抽走大头，那点银子是指望不上的，一家子不能坐吃山空。 眼下已经过了秋收，自家分得那五亩地也空了出来。 连氏就打算下地干活了，可她虽庄户人家出身，却只能算得上是半个庄稼把式，她多少知道些这地里的活该怎么干，却不懂农时安排，更不懂如何筹谋规划。 这天连氏便在饭后提起了这事儿。 面对懵懂的弟妹，病怏怏的父亲，似懂非懂的母亲，叶长砚根据自己这些天的观察了解到的情况，给了连氏提供了具体的安排。 翌日，连氏便带着一双儿女，在地里忙活了开来。 叶长砚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已经临近晌午，叶长砚便准备做饭，叶孝正也从东屋出来，打算帮着生火烧火。 “咚咚锵…咚得隆咚锵…咚咚锵…咚得隆咚锵…” 就在父子俩正准备烧火做饭的时候，就隐约听见远处传一片嘈杂声，其中还夹杂着锣鼓声。 第7章 考中 听到嘈杂声的父子，都放下了手中的事。 叶家院子南面原先破损的竹篱笆，这些天叶孝正在家也基本都维修更换好了。 叶长砚和父亲都朝院门口的方向走，就听见嘈杂的声音更近了。 “咚咚锵…咚得隆咚锵…咚咚锵…咚得隆咚锵…” 锣鼓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听见喧天的锣鼓声和嘈杂的人声。 叶长砚推开院门，只见成群的村民，簇拥着三名身着官差服饰的人，当先一名差役左手提着一面铮亮铜锣，右手执锣槌，卖力敲击着铜锣。 走在中间的一名差役则是腰间挂着一面花鼓，双手执鼓槌，伴随着锣鸣声有节奏的敲击鼓面。 走在最后的一名差役则是扛着一根长杆，长杆头上扎着大红花，后面缠绕着火红的鞭炮。 “这里就是叶家……” 人群来到了叶家院子门外，就听见好几个人在人群中喊道。 “敢问，这可是叶长砚相公府上？” 当先的那名差役见叶家院门口站着两人，便上前两步，恭敬的询问道。 叶长砚父子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时就见里正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几位官差大哥，这里就是…这里就是…” 说着还朝官差指了指，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拿着锅刷的叶长砚。 “这位就是叶长砚叶相公…嘿嘿…” 官差见状用力一敲铜锣，高声唱着报喜贺词。 “恭喜，叶长砚相公，考中秀才！” 一边唱着报喜的贺词，一边用力一敲铜锣，敲鼓的差役也跟着节奏卖力的敲响了花鼓。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扛着长杆的差役点燃了长杆上的鞭炮，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闻讯而来的乡亲们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叶长砚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原身竟考中了秀才，这可是天降喜事啊，立马热情的邀请差役和乡亲们进院子。 叶家老三叶孝正也从开始的惊讶，逐渐转化成了满脸灿烂的笑容，忙着招呼众人进院子。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院外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尖厉的女人喊叫的声音。 “快让让，快让让，他连婶儿啊，天大的喜事啊，你家三郎高中了，考上秀才相公啦。”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发现被挤在人群外的连氏和一对儿女，连忙拨开人群，朝连氏大喊道。 连氏和一对儿女在地里正忙着，就听见嘈杂的声音，放眼眺望，就见一大群人正朝自己院子的方向去，于是连氏母子几人忙收拾东西，准备过去看看，可还没等走近，就听见了鞭炮震天的响声。 连氏一听鞭炮响，一时间想岔了，还以为谁没了，赶忙朝家里狂奔，看到人群把自己家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也挤不进去，这才扯开嗓子大声喊叫。 人群见连氏回来了，这才忙给对方让了一条道，连氏左手拉着儿子，右手拉着女儿，飞快的朝自家院子里奔。 这才看到自己男人和大儿子正在几名官差的簇拥下望向自己，连氏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看见自己男人和儿子都安然无事，心里这才稍微平复了些，连氏朝丈夫叶孝正投去询问的目光。 “孩子他爹，这是怎么了？” “孩子他娘，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咱家三郎考中秀才了！” 叶孝正见妻子拉着一对懵懂的儿女，一脸惊慌失措的望向自己，这才忙朝妻儿跑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亲口听到自己丈夫\/父亲说出这样的好消息，连氏和一双儿女震惊的脸上逐渐爬上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连氏虽是庄户人家出身，但也是个上得了台面的角色，赶忙让小儿子去村头杂货店购买些干果糕点，又忙让女儿去烧些开水，以招待报喜的差役和前来看热闹的乡亲们。 一番简单的安排后，连氏满脸微笑，忙着招呼起了村子里前来看热闹的婆子媳妇。 叶长砚和父亲把差役迎进了正堂，由于叶家正堂不大，因此跟着进入正堂的便只有里正和村子里有些头脸的老少爷们儿，其他人都围在院子里看热闹。 “叶家相公，按照规程，我们需要先核验您的印卷和黄册。” 虽然上林村众人都认得叶长砚，而且里正还亲自介绍了人，想必是不大可能有那冒名顶替之人，但领头的差役还是严谨的要求核验叶长砚的身份，其中印卷是盖有官府公印的考生证明，黄册则是户籍证明。 “应该的，应该的……” 叶孝正连忙应是，一边让老妻去东屋取黄册，一边让叶长砚去取印卷。 不一会儿印卷和黄册都取了出来，差役小心翼翼的接过，并仔细核对信息，确认无误后，才一脸恭敬的掏出文书，并递交到了叶长砚手中。 叶家众人和前来围观的乡亲们，都一脸激动地望着叶长砚和他手中的文书，好似千斤重担压在了叶长砚的手上。 叶长砚展开文书仔细查阅后，确认原身的确是考中了秀才。见众人期待的眼神，叶长砚很是笃定地朝父母点了点头。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不一会儿院子外看热闹的村民，便点燃了村民们自发准备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笼罩了整个上林村。 走完相关流程，叶孝正才在里正的提示下，临时准备了一个红封，递到了报喜的官差手中，官差笑容灿烂，以叶孝正和叶长砚为首的众人，这才将报喜的官差送出了门。 整个上林村读书的人都寥寥无几，叶长砚这次考中秀才在这上林村还是独一份，即便是这乡邻的村寨，考中秀才的那也是屈指可数。 村子里出了个秀才，那可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村民们都围在叶家院子里不愿离开，不一会儿五郎叶长歌便拎着刚买来的干果点心回来了，村民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止不住的夸叶长砚有出息，夸奖叶孝正夫妻有福气。 直到太阳当空，已经到了饭点，村民们这才起身准备告辞，离开前村民们纷纷向叶孝正讨喜酒，都想沾沾叶家的喜气。 叶长砚却是一脸真诚的表示，自己祖父新逝，一家人都孝期，因此表达了歉意，还望宾朋乡邻们体谅。 众人这才从喜悦中被拉了回来，但听叶长砚这样一说，非但没有生气，个个都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叶长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叶老爷子在泉下有知，定然万分欣慰。 第8章 老宅的盘算 村民们看了热闹，也吃了干果糕点，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去。 里正和村子里几个有些名望的村民留到了最后，大家都是满脸的笑容。 “孝正啊，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家三郎如今考上了秀才，让咱整个上林村都跟着沾光啊！” 里正朝叶孝正说着，还不断的朝叶长砚投去欣赏的目光，其他几个村民也跟着附和。 “托大家的福，感谢大家这些年对我家三郎的照拂，我家三郎定然不会忘记大家的恩情的。” 听父亲这么一说，叶长砚便朝这些人拱手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如今三郎的身份那可是不一样了，这秀才相公见了县太爷，那都是有了不必下跪的特权了。” 里正忙上前托住叶长砚的手臂，一脸含笑的说道，其他几个村民也是一脸含笑而不受礼。 叶家人见状也跟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孝正啊，我们也就不多耽误了，但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招呼一声，我们哥儿几个随叫随到。” 里正和剩下的几个村民一边说着一边便准备朝外走，连氏忙上前留客。 “他拴住叔啊，这都到饭点了，你们叔几个就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嫂子不必多礼，三郎高中了，定然有许多事情，今天就先不打扰了！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行。” 说着里正几人便离开了。 叶家院子中的几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叶家老宅这边，听到了叶长砚考中秀才的消息，那可是炸了锅。 “你听谁说的？” 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床的叶家老大叶孝文，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媳妇儿。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村子里都传遍了！” 叶家大儿媳徐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 “快快快，把大郎和老二他们都召集起来，咱们可得合计合计，这可是天大的事。” 说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就朝外面走。 “老二媳妇和四郎知道消息后都已经去找人了，我也让大妞去找大郎去了，瓶儿也叫老太太去了。” 说着徐氏也跟着丈夫朝外走。 刚走到院子，就见丫鬟瓶儿正扶着老夫人，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娘！您慢着些。” 叶孝文见老母亲，忙上前去搀着，朝前厅而去。 “到底是什么事。” 老夫人被丫鬟匆匆叫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大儿子，这才开口问。 “娘，等二弟他们回来，一起说吧。” 很快老宅众人都赶了回来，叶家老二叶孝武还是他媳妇儿柳氏，在青山镇上把他逮回来的，当时叶孝武正在跟人耍钱。 “行了，人都到齐了，说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 老夫人郭氏朝一众儿孙打量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老二媳妇柳氏身上，因为她知道柳氏就是个爱串门子的，东家长西家短没有她不知道的。 “娘啊，天大的喜事啊，三郎考中了，考上秀才相公了！” 柳氏见老太太把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倒也没有迟疑，一句话便抛出来一个重磅炸弹。 “嘶…” 叶家还不知道情况的众人都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消息可太出乎意料了。 “你说什么？” 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条件反射就反问一声。 “您老的孙子三郎考中了，先前，县衙里来了报喜的官差，里正亲自带着人去了庄子里，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还放了鞭炮呢，村子里男女老少都跑去围观了。” 柳氏嘴里一边说，手还不停的比划。 “你看见了？” 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句。 “我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官差从庄子里出来，现场围了这么多人，我就赶紧往回跑，碰见大嫂，大嫂才让我们去把大家都叫回来的。” “怎么就中了呢？” 老夫人好似没有听见柳氏的话一般，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 “中了好啊，这考上秀才，那可就是有了功名在身了，我听说秀才不但每月能从官府领取一定数量的钱粮，重要的是还可以免除?徭役和?田税，那咱家每年不是能省下……” 叶孝武听了自己媳妇儿所说，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一脸没心没肺，滔滔不绝的说着。 “闭嘴！” 老夫人郭氏声色俱厉的一句，把在场的叶家众人都吓了一跳。 “当初是谁跟我说，这么多读书人又有几个能考上秀才的，这五个童生也不一定能考上一个秀才，说咱县里每次也就三五个人考上秀才，这话谁跟我说的？” 叶孝武记得，这话是当初自己劝说老母亲，要把三房分出去的时候说的，听老太太这样问，吓得赶紧朝后缩了缩。 “娘，再去计较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重要的是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叶家老大叶孝文见老太太黑着张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太太却没有吭声，好似陷入了沉默，众人见状都保持着沉默。 老太太这时脑子正快速的运转着，在她的眼中老三不过是个扶不起的病秧子，老三媳妇庄户人家出身，眼皮子浅，没什么见识，二妞虽性格要强，但也不过是个没出阁的丫头片子，五郎虽跟着三郎念书，但也不过是个还没满十岁的小孩子。 也算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三郎竟能考上秀才，这孩子从小读书，在家的时候老爷子管得严，和家里人接触就不多，自己倒真是轻视了这个孩子。 见他遭遇山匪被人用牛车拉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他会在床上躺多久，甚至还猜想，即便是醒过来，会不会也像他那病秧子爹一样，可真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会考上秀才啊。 老太太，心念几转，便有了大致的打算，眼下最要紧的是修复和三房的关系，特别是和三郎的关系，在老太太眼中，三房除了三郎，其他人自己都是可以轻松拿捏的，要是能收回分家的文书就再好不过了。 “孝文孝武，你俩带着大郎、二郎、四郎，你们拿上些银子，再提些点心瓜果，去庄子上给三郎道贺，顺便接他们回来。”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不解，但都没开口。 只待几人临出门的时候，老太太才悄悄跟老大叶孝文交待了几句。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中，老大更老成持重一些，把事情交待给老大，她才更放心。 第9章 道贺 叶长砚考中秀才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十里八乡。 叶家人还没吃完午食，道贺的人便纷至沓来。 当天下午，这周边村寨的地主乡绅，叶老爷子的好友故交，便接踵而至。 虽然都知道了叶家正在孝期，叶家也不可能摆酒庆贺，但这些人都备着礼前来道贺，事后叶长砚都吩咐五郎，用一个单独的本子专门记录下这些人情客往。 叶孝文和叶孝武兄弟带着大郎、二郎、四郎，赶来的时候叶家院子和正厅里坐满了前来道贺的人，看着正厅堆满的贺礼，老宅众人眼睛都瞪直了。 即便是老爷子六十大寿的时候，前来贺寿的人和贺礼也没有这么多啊，何况这还是刚得到消息就赶来道贺的人，这往后两天，怕是登门道贺的人都会络绎不绝，这礼物可是如流水，哗啦啦往屋子里搬啊。 叶家老大叶孝文见这么多人前来道贺，此时肯定不是说正事的好时机，便朝老二和几个子侄使了个眼色，众人忙把带来的礼物放下，就一副主人家的嘴脸，帮忙招呼起前来道贺的宾朋。 叶家众人见状都有些愕然，却见这些宾朋除了个别不清楚叶家情况的外，其他的人对老宅的人似乎都爱搭不理的。 叶孝文和叶孝武见这些登门的宾朋，对自己兄弟子侄几个都有些不冷不热的，开始还没太在意，但见这些人对三房人一脸的谄媚，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些前来道贺的人似乎若有似无间，已经把三房和自己这些人区分开来了，要不是三房的人都在场，这些人没有表现得太过肆无忌惮，否则，这些人恐怕还会给自己兄弟子侄几人一些颜色瞧瞧。 叶长砚见状，心中有了数，也就没多在意老宅几人。 只是叶孝正见大哥二哥和几个子侄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一时有些于心不忍，连氏见状，想起当初自己一家人被扫地出门，现在三郎考中了，忙跑过来巴结，心中很不是滋味。 连氏见丈夫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趁人不注意，在丈夫腰间拧了一把，疼得叶孝正面容扭曲，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转头见连氏瞪了自己一眼，忙收回表情，强压表情，忙又上前去迎接刚踏进院门的宾朋。 接连两天，登门道贺的人都是络绎不绝，老宅的众人这两天也没找到和叶长砚说上两句话的机会，不是叶长砚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而是叶长砚确实太忙了，各路宾朋都想要拉近与叶长砚的关系，个个都拉着叶长砚说个不停。 虽然叶长砚想要低调处理，毕竟自己正在孝期，但这两日，除了相邻村寨和青山镇上有些头脸的人也来了个七七八八，当年老爷子在县城做掌柜，结交了许多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这些人也都或亲自登门道贺，或派人送来了贺礼。 诸如连记布庄的东家连守诚，德信堂医药馆的东家孙有德，云峰楼的小东家钟云峰，明前春茶叶行的东家王昭阳，卢记杂货铺的东家卢贵，林记典当行的大掌柜林若平等，万寿县城里有名的大商号都纷纷前来道贺。 叶长砚虽然刚穿越过来不久，但这两日算是见识到了科举制度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所带来的巨大影响，一个秀才的功名，就能让一个籍籍无名的山野小民，顿时名声大噪起来。 因为自己考中了秀才，便算是正式的生员了，按照这大盛朝的律例，便成为了府学和县学的生员，拥有了进入府学和县学的资格，以自己如今的年龄，将来考上举人也不是不可想象。 一旦考上举人，那就算是正式踏入了士族阶层了，按照大盛律例，便是具备了做官儿的资格了，这些人愿意提着礼物登门道贺，看中的不正是自己这一只潜力股，以及将来可能带来的巨大回报吗。 第三日叶长砚提着礼物去了私塾，正所谓授业之恩大如天，叶长砚能考上秀才，少不了私塾先生的教诲之恩，先生对叶长砚表达了??殷殷嘱托，希望叶长砚戒骄戒躁，再创佳绩。 而这一日，万寿县新科秀才吴家兴，设宴，邀请同榜的几位秀才，到家里做客。 叶长砚从私塾出来，就直奔吴家，可来地方才发现，这吴家竟是在县衙里， 只见吴家兴站在县衙门前迎接，见叶长砚到来，热情的将他请进了县衙后院。 这吴家兴竟是这万寿县县令的小儿子。 身为这万寿县的父母官，又是吴家兴的父亲，吴县令便在县衙接见了本次院试中考中秀才的万寿县学子。 本次院试愉州府共录取八十二人，而万寿县这样一个偏远的下县，每次录取的名额不超过五人。 今年正好录取了五人，这让吴县令非常高兴，这科考成绩也是县令的政绩，自己治下，已经是连续两次满额录取了，这可是自己的一大政绩。 而更让吴县令高兴的是，今年这万寿县的叶长砚，更是在院试中拿到了全愉州府的第三名，这可是万寿县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吴县令在接见众学子的时候，对叶长砚更是忍不住的夸赞。 因叶长砚祖父新逝，按照大盛礼法，叶长砚正在为祖父守孝一年的孝期内，大盛朝重孝道，孝期不得参加科举，凡匿丧冒考者一经发现立即除名。 因此叶长砚不能参加明年的秋闱，而秋闱三年一届，叶长砚要参加秋闱，最快都得三年后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将是自己在这万寿县最后一年的任期了。 吴县令很是看中叶长砚，要是他能在自己任期内考中举人的话，那将在自己的考绩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对于自己的去处将增添更多的砝码，因此吴县令略感遗憾。 根据大盛礼法祖父去世，孙子需守孝一年，期间着素服，不得饮酒吃荤腥。 吴家倒也体贴，把酒水换成了茶水，席面上都是些清淡素雅的菜品。 席间叶长砚才算是正式认识了其他四位同科秀才，其中白骏是万寿县大财主白员外的长孙，李元林是万寿县大宗族李氏的旁支子弟，这两人都算是这万寿县有名的才子。 另外一位宋儒亮便是叶长砚的熟人了，是叶长砚在私塾里的同窗，本次私塾下场参考的人，就自己和他考中。 还有一人那自然是吴县令的小儿子吴家兴。 第10章 邀请 众人簇拥着吴县令，进入了县衙一间敞亮的厅堂，吴县令让众人不必多礼，自己率先坐下后，众人也纷纷落座。 入席的除了吴县令和五位新科秀才，还有县衙里的县丞、县尉和主簿等人。 叶长砚悄悄打量了一圈，发现白骏、李元林言谈举止间落落大方，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子弟，而吴家兴言谈间则是一副主人家心态，坐在叶长砚旁边的宋儒亮则显得有些局促，话语也少。 县令、县丞、县尉和主簿等人则都是一脸和煦的笑容，望着眼前这几位年轻人，想到自己年轻求学时，挥斥方遒何其洒脱。 “来来来，诸位贤侄，本县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你们可都是本县青年才俊中的翘楚啊，将来登科入仕，定然前途一片光明啊！“ 众人一开始都纳闷，为什么吴县令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以茶代酒，后来才得知叶长砚在孝期，这让几位秀才对吴县令的体恤和细腻都很是感动，而县尉和主簿则对县令的处事之道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张县丞却是十分佩服县令在拉拢人心上的手腕，看来自己想要在县令升迁后坐上县令的位置，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张县丞也十分看中叶长砚，此子在五位秀才中年龄是最小的，名次却是最高的，而来年因守孝不能参加秋闱，要是自己能顺利坐上县令的位置，那此子三年后秋闱中举，那就是自己的政绩了。 虽然把酒换成了茶，但却不耽误大家的兴致，吴县令和众人都喝得很尽兴。 席间县丞、县尉和主簿等人都一一和五位新科秀才单独喝了几杯。 张县丞在和叶长砚碰杯的时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开口问道。 “贤侄如今有了功名在身，这婚事可有着落啊！” 听张县丞这一问，在座的众人都屏息聆听，这可是他们最关心的话题之一。 在座的五位秀才，白骏和李元林已经是年近而立之年，孩子都好几个了，吴家兴和宋儒亮皆已及冠，吴家兴去年便已经成婚，宋儒亮因家里清贫，早年便定了亲，他读书的一应费用皆是岳家资助，考中秀才后婚期也定了下来，不日便将完婚。 张县丞长女年方十五，出落得亭亭玉立，是这万寿县里有名的美女，这才刚及笄，上门提亲的媒婆便踏破了门槛，正值一家有女百家求之际，叶长砚出现在了张县丞的视野。 叶家虽然家底单薄了些，但拦不住这叶长砚不但学识渊博，十六岁便以第三名的成绩考中了秀才，还生得一副眉清目秀的俊俏模样，张县丞便动了心思，如果这样的潜力股是自己的乘龙快婿，那不要太完美。 而在座的，动了同样心思的人，那可不止张县丞一人。 县尉和主簿家里都向他们打探了叶长砚的情况，都想要和叶长砚说亲，吴县令夫人娘家人也打探上了门。 白骏和李元林生在这万寿县的大户人家，自然知晓投资潜力股的道理，家族中也都让他们打探具体的情况，就连宋儒亮岳家也让他打探打探，如有可能他们还可能成为连襟。 而听了张县丞这突然一问的叶长砚，并未注意到，在座的人全部都在竖着耳朵等待他的回答。 “县丞大人有所不知啊，晚生家境单薄，家中两位堂兄因此还未说上亲事，再者晚生祖父新逝，于我而言，这说亲一事着实不是时候。” 听叶长砚这么一说，众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消息是这叶长砚还未定亲，坏消息是，短时间内怕是不好再提议亲之事。 开口发问的张县丞露出一脸难为情的样子，率先开了口。 “贤侄，莫见怪，是我唐突了，忘了贤侄正在守孝，着实不是议亲的时候，来来来，我自罚一杯。” 推杯换盏间，切换成了更加轻松的话题，说说笑笑，关系也在悄无声息间拉近。 宴毕，吴县令和县丞、县尉、主簿，以及吴家兴亲自将叶长砚等人送出了县衙。 出了县衙，几人简单道别便各自离开。 叶长砚还未走出多远，李元林便追了上来。 “叶兄，且等等！” “李兄，这是还有何事？” 李元林几步追了上来，掏出一张精致的请柬，递向叶长砚。 “叶兄，我代我堂弟李元普诚邀叶兄，三日后参加在云峰楼的文会。“ 叶长砚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看，见确实是一张文会的请柬，而落款也的确是李元普，叶长砚有些疑惑的望向李元林。 “李元普乃是我李氏本家的堂弟，他素来喜欢广交好友，尤其喜欢以文会友，特让我务必邀请叶兄赏脸参加。“ 叶长砚在脑海中翻找着关于李元普的信息，却是毫无线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李元林以为叶长砚不愿意，就开口接着说道。 “堂弟不但邀请了这万寿县有名的才子，还邀请了愉州府城内不少有名望的儒生，届时大家以文会友，畅所欲言，何不快哉！“ 李元林的话把叶长砚的思绪拉了回来，听对方这么说，叶长砚便欣然应允。 叶长砚回到上林村时，暮色降临，踏进家门，看到堂屋里堆放的礼物又多了不少。 “哥你可算回来了！“ 见叶长砚走进堂屋，在里面看书的五郎便放下书，开了口。 “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在这时父母和妹妹端着饭菜也进了堂屋。 “哥，你今天不在家，家里可热闹了！“ 二妞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些情绪，母亲连氏的脸色很不好看，父亲脸上却有些尴尬之色。 “吃饭，吃饭，先吃饭！“ 叶孝正看了看一脸生气的妻子和女儿，又看了看有些憋屈的小儿子，这才朝着大儿子招呼着。 叶长砚见这架势，家里今天怕是发生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看父亲神色，多半和老宅有关，老宅那一帮人，这两天就围着转，怕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自己前两天在家也没有正面搭理他们，一方面确实因为登门的人太多，自己顾不上他们，二则是自己有意要把他们晾上一晾，难不成，自己今日一出门，他们就对家里发难了？ 第11章 荒谬的要求 一顿饭吃下来，一家人都默不作声，屋子里几乎落针可闻。 最后一个放下碗筷的叶长砚，面露疑惑的看向一脸愤慨的二妞，二妞却接到了母亲传来的讯息，保持了沉默。 叶长砚又将眼神转向五郎，五郎则憋屈的望向了父亲。 叶孝正见状，知道是避无可避了，这才开了口。 “今日你祖母过来了。“ 叶孝正抛出这一句，又朝众人望了一圈，只见个个都一脸愤慨，只有大儿子一脸的期待，这才接着说道。 “你祖母，说你如今考中了秀才，住在这庄子上，怕被人轻视了，让我们搬回去，还当着我们的面，把分家的文书撕碎了，还要把我们手上这份也撕掉，说不分家了。“ “你把文书给出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老宅那些人果然没安好心，叶长砚在心中冷笑，却转头看向二妞问道。 “没有，哥，我又不傻，我只说文书是哥你收着的。” 叶长砚一听，心中暗自点头，却又转头望向了父亲。 “你祖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打断骨头连着筋，许诺往后还是一家人，我就说等你回来了问问你文书放哪里了。” 叶长砚一听，没想到叶孝正还有真是个包子，但见连氏和二妞却一脸的怒容，叶长砚就猜测，事不止于此，想是还有什么更让人生气的事情。 “没事，这事我来处理，爹，我是不愿搬回老宅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叶长砚倒没有急于追问还有什么事情，反而是开始给叶孝正摆明了态度。 “我也不愿意搬回去！” “我也是！” “要回去，你自己个儿回去吧，我们娘儿几个都不回去。” 叶孝正听小儿子和女儿都十分干脆的拒绝，又听妻子这么说，脸上有些难看，他内心其实是想搬回去的，在老宅，两个儿子可以专心的读书，妻女也不用整天下地干粗活，自己身子又不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没想到大家都不愿意回去。 “爹，我之所以不愿意搬回去，其一，老宅的人并没有真心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不然也不会把我们分出来，如今不过是看我考中了秀才，他们不过是想借我的势捞些好处罢了。” 见妻儿都点头，叶孝正也不得不承认，老宅的人多少是有些这样的想法。 “其二，分家的时候我便说了，老宅如今已经是死水一潭了，我们回去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被拖入泥潭，以大伯和二伯的脾性，会不会打着我的旗号，出去做一些逾矩的事情，到时候真要我去给他们兜底吗？” 听到叶长砚这样一说，一家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一脸焦急的望着叶长砚。 “我可是听说二伯经常跟人耍钱，他接触的那些人，可是没几个正经人，祖父在的时候，还能管束几分，如今谁能管得了？” 对于自己二哥的一些事情，叶孝正多少也是有些耳闻的，听儿子这样说，自己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 “大伯去年受伤那事儿，我可听说是为了一个窑姐儿跟人争风吃醋被打的。” 连氏和一对儿女都听得非常震惊，但叶孝正是知道这件事的，当时老爷子和二哥去把大哥接回来的时候，他听二哥说漏了嘴，才知道的。 可叶孝正怎么也想不到，叶长砚也知道这件事，没想到自己两位兄长的丑事，自己的儿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想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虽考中了秀才，但祖父新逝，来年不能参加秋闱，至少还得等三年，虽然成为了府学和县学的生员，但我们哪有银钱去打点疏通？纵使我们搬回去了，老宅又能拿出多少钱来为我打点？” 儿子的话让叶孝正哑口无言，他有些垂头丧气，他自小便没了亲娘，虽郭氏待他不如两位兄长，但有父亲在，表面上郭氏也没有苛责太过，心中对这位嫡母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 “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如今我们犹如那过江的泥菩萨，前路未卜，老宅也并未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我们当务之急便是要尽快想办法自力更生，要把这个家给立起来。” 连氏、二妞和五郎点头如捣蒜，叶孝正听儿子这么说，道理是明白的，但多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良久，叶孝正似乎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他这才回过神来，就见妻儿都盯着自己。 见父亲一脸的窘迫，叶长砚于心不忍，开口问道。 “可是还遇到了什么事情？” 见妻子和二妞死死盯着自己，叶孝正避无可避，这才开了口。 “就是今天你大姑也上家里道贺来了。” 见妻女看着自己的眼神，叶孝正的语气就有些萎靡了下来，怎么也不愿意往下说了。 叶长砚见状也不愿逼迫，这才朝二妞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却见二妞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叶长砚一时也不知道为何，见连氏一脸的愤慨，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而朝五郎投过去询问的眼神。 “大姑要把怡彤表姐许配给你，还要让二姐嫁给怡鸣表哥，说是亲上加亲。” 叶长砚的脑子好似一瞬间宕了机，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就听二妞忽然带着哭腔抽泣了起来。 “娘，我不要嫁给孙怡鸣那个麻子脸！” 听二妞这一声哭诉，叶长砚快速在脑海中翻找到，终于知道了五郎刚才提到的怡彤表姐和怡鸣表哥是谁了。 老夫人郭氏的宝贝女儿，叶家大姑嫁到了县城里，夫家在县城开了一家小杂货铺，大姑有一儿一女，表哥孙怡鸣，比叶长砚大三岁，眼看就要及冠了，表妹比叶长砚小一岁，刚及笄。 脑海中翻找到的画面，却让叶长砚有些大跌眼镜，因为这兄妹俩，虽都还算长得白皙，但两人脸上都长满了雀斑，这兄妹俩显然是遗传自他们的父亲，也不怪二妞会说孙怡鸣是个麻子脸。 这一对表兄妹在原身记忆中的画面少得可怜，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祖父六十大寿那天，这兄妹俩因为偷吃了大妞心爱的点心，跟大妞起了冲突，被大郎、二郎和四郎一起打得鼻青脸肿的画面。 叶长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父亲，开口问道。 “爹，你答应大姑了？” 第12章 再登门 叶孝正听到儿子这么问，忙摇头摆手。 “我没有答应。” 一旁的连氏脸却黑了下来，二妞也一脸愤然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叶孝正这才结结巴巴的接着说道。 “就…就是…我说…说等你回来…回来商量…商量一下。” 说完，叶孝正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一脸委屈的不敢正视叶长砚，而是把头稍微朝一边扭了扭。 见父亲这样的举动，叶长砚心中一阵好笑，心想还没有包子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知道等自己回来商量。 “这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一家人听到叶长砚这句话都震惊住了，但二妞最先反应了过来，带着抽泣的腔调委屈的说道。 “要是爹爹做主把我许配给了孙怡鸣那个麻子脸，我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时候带着满脸麻子的外孙回来，爹爹，你可别嫌弃！” “爹 ，你到时候不但有满脸麻子的外孙，可能还会有满脸麻子的孙子孙女呢，你看表哥表姐可是和姑父一样呢，满脸的麻子。” 一旁的五郎忍不住笑，开始打趣起自己的父亲来。 “五郎，别瞎说！” 一旁的连氏听了，一脸正色的朝小儿子喝止，然后转头看向一脸委屈的丈夫。 “孩子他爹，三郎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事儿你怎么说？” 叶孝正说知道避无可避了，只得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慈爱的父亲模样。 “孩子他娘、三郎、二妞，是我糊涂了，是我没想到，姐夫一脸的麻子，还传给了我那俩外甥，要是三郎和二妞的孩子也一脸麻子，那…” 叶孝正止住话头，不敢再往下说。 叶长砚却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包子爹，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成为包子的，这得多少年的荼毒，才能养成这样的性子。 见父亲这副委屈的模样，叶长砚终是明白，要改造自己父亲这个包子，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徐徐图之，看来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了。 “爹，娘，大姑家一向不是跟大伯家走得最近吗？她为什么不把表妹许给大郎，为什么不让大妞嫁给表哥？” 叶长砚这一问，一家人都好似被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一般，好似抓住了点什么？ “你们还真以为大姑真是单纯的想亲上加亲？大姑家之前可是看不太上咱老叶家的，嫌弃咱们是乡下人，不然早先怎么没提？“ 叶长砚平淡的朝家人打量一圈，见大家都沉默着，这才接着说道。 “如今我有了功名在身了，将来有了做官的希望了，大姑心思就跟着活泛起来了，连祖父孝期都抛开了，就想着她的女儿将来做官家太太，儿子娶官家小姐，这样他家就一朝飞上枝头了，这样的如意算盘可真是打得啪啪响啊！” 叶家众人都想到了大姑上门提亲，是想巴结有了功名在身的叶长砚，但没有叶长砚想得深，没想到他们竟然想靠姻亲改换门庭。 听了叶长砚的话，叶孝正陷入了沉默，他心中却是更在意儿子话里的那句“连祖父的孝期都抛开了”，是啊！自己真是糊涂啊！ 父亲刚下葬，大姐就迫不及待的上门要提亲了，这几日这么多人登门道贺，都没有人提这事，难道别人就没想到靠姻亲来改换门庭？ 外人都还知道，自家在守孝，都不好说出口的事，大姐身为叶家长女，虽是外嫁女，但也要为父守孝一年，她怎么就能毫无顾忌的上门提亲呢？ 难不成大姐正是看中了别人都顾忌自家在守孝，不便上门提亲，她却想捷足先登，不给别人留机会。 想到这里，叶孝正心中不由一阵愤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自己还真是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是夜，叶家众人各怀心事，就连小小年纪的五郎，做梦都梦到了自己的外甥和侄子满脸的麻子，除了心有盘算的叶长砚，一家人都没睡好。 翌日，除了叶长砚，叶家人都或轻或重的挂着一双熊猫眼。 虽然叶长砚考中的消息已经过去几天了，但这天还是三三两两的有人登门道贺。 这其中还来了相当分量的人，那便是连氏的兄嫂，连氏娘家是邻县的庄户人家，在得知叶长砚考中当天，连氏就托了人给娘家带口信，因路途远，又不是专程送信，连氏娘家得到消息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连氏娘家虽只是庄户人家，但却很是明理，连氏兄嫂带着许多土产星夜兼程，赶到叶家已经临近晌午了，在叶家吃了午饭就要回程，因路程确实远，叶家也没过多留客。 叶长砚却是对舅父舅母的为人做派很是喜欢，心中暗暗记下，如果将来自己有了出息，定然要拉拔一把。 刚送走连家舅舅舅母，老宅众人和叶家大姑一家子人便乌泱泱的来到了叶家庄子上。 一众人一直小心翼翼的，询问叶长砚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叶长砚倒没有任何不耐烦，反倒是十分热络亲切的一一解答。 老夫人郭氏和大姑叶孝莲，见迟迟进入不了主题，相互使了个眼色，就见老夫人发出一声清嗓子的声音，叶孝武就见自己母亲给自己递来一个眼神，叶孝武瞬间了然。 “三郎啊，你祖母甚是关心你啊，今天特意带着我们这一帮人过来帮你们搬家呢！” 说着叶孝武上前两步，就抓住叶长砚的胳膊，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这样的画面要是被那不知其中因由的人看见，定会夸赞这叔侄情深。 “二伯，搬哪里去？” 叶长砚一脸疑问，好似真的毫不知情一般。 “你爹没跟你说吗？你祖母已经发话了，说这家不分了，我们今天特意来接你们回去的啊，昨天还跟你爹说好了，你今天把那分家的文书一并交给你祖母吧，晚些时候，你大伯再去里正那里把误会解释一下，顺便把他手里的那份文书也拿回来，呵呵！” “昨晚我爹确实问过我那份文书放哪里了，昨晚我就找了一晚，也没找到，想是那天匆匆忙忙搬家的时候，不知道落哪里了。” 叶长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老夫人郭氏一听，暗叫不好，这要是真丢了，亦或者毁了那都好办，可这最不好办的就是找不到，兴许哪天在紧要关头又找到了，可怎么办。 第13章 祸水东引 老夫人郭氏见叶长砚不似三房其他人那般好糊弄，便朝大儿子使了个眼色。 “三郎啊，这文书暂时找不到不要紧，往后慢慢找，兴许待会儿搬东西的时候就找着了也说不定呢！” “大伯说得对，不着急，慢慢找。” 众人见叶长砚一脸的真诚，转头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只是大伯，二伯，我爹我娘深知家里的不容易，如今大哥二哥正在说亲，家里房屋就那么多，这要是我们再搬回去，那西厢房和书房就空不出来了，人家县城的姑娘嫁过来，总不能委屈了人家，那以后带了孩子，总不能一家子还挤在一间屋子里吧。” 老宅众人一听叶长砚这委婉的拒绝，就感不妙，就听叶家老大叶孝文忙开了口。 “三郎啊，看你说的，你大哥二哥这不还没说上亲嘛，你们先搬回去，到时候你大哥二哥说上亲事了，我们再想办法。” “这不是巧了嘛！” 叶长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在场的众人都一脸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昨天晚上我在找文书的时候，听一旁帮着找的五郎说，大姑想跟咱们亲上加亲啊。” 叶孝莲一家听了叶长砚的话，心中大喜，叶孝莲没想到叶长砚竟自己主动提起了这茬，表哥孙怡鸣略微有些害羞的瞅了瞅叶长砚身后不远处的二妞，表妹孙怡彤则是撇开了羞红的脸，姑父孙有德则是露出了略显憨傻的笑容。 “三郎啊，大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此时的叶孝莲就是那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但一旁的老夫人郭氏却心中有些疑惑，三郎竟如此痛快就答应了亲事？这才开口说道。 “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你大姑自然是向着咱们老叶家的，三郎你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听老夫人这话，叶长砚却是呵呵一笑。 “呵呵，祖母，瞧您这话说的，我愿不愿意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和大姐愿意啊，当然还得大伯和大伯娘点头答应，这好事才算是成了啊！” 众人开始听出了话头里的不对劲，但一时又没反应过来，叶孝文开口道。 “三郎，瞧你这话说得，哪轮得到你大哥大姐愿意，我和你大伯娘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啊。” “那这事不就成了嘛，要是表妹赶在年前进门，兴许大哥明年及冠的时候，正好就抱上儿子了，我看表哥和大姐的婚事干脆也一道办了，那岂不是好事成双，恭喜大伯、大伯娘、大姑、大姑父！” 说着，叶长砚分别朝四人的方向拱手一揖，一副诚心实意恭喜的表情，却把在场反应过来的一众人吓了一大跳。 “等等，三郎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叶孝莲，听话头不对，怎么叶长砚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儿女的婚事给说定了呢？自己可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大郎那个二愣子的，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怎么可能娶大妞那个姿色平平的大脚丫头。 “看我大姑给高兴得，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好事了，大伯不是正愁给大哥说亲的事嘛，大姑又想着跟咱老叶家亲上加亲，祖母也说了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大姑总是要向着咱老叶家的，大哥和表妹，表哥和大姐，都是年貌相当，这又是姑表至亲，可不正是天造地设，亲上加亲的一段人间佳话吗？” “嘻嘻…”听得角落里的二妞和五郎忍俊不禁，竟发出了嬉笑的声音，一边的连氏也是强忍住心中的笑意，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叶孝正见大姐一家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一家人这边，一脸的尴尬不自然，竟无意识撇开了头。 叶长砚的一番话，瞬间在老宅众人和大姑一家人中炸开了锅。 老太太这下算是明白了，自己真是小瞧了三郎，这孩子，三言两语就把一大家子全给绕进去了。 叶孝莲一家人所想要的和叶长砚所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大房对于叶长砚抛出来的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还怔愣当场。 二房反应过来后，叶孝武和柳氏脑子里的算盘就打得啪啪乱响，好事怎么能都落到大房一家身上呢？ 大姐一家在县里经营杂货铺可有些年头了，这不论是给儿子娶媳妇的聘礼，还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那可必定是相当丰厚的。 叶孝武和柳氏很快就凑到一起嘀咕了起来，把大妞许给孙怡鸣就算了，谁叫自己没有女儿呢，可自己有儿子啊，二郎年纪也不小了，二郎和孙怡彤不也正好年貌相当吗？要是二郎娶了孙怡彤，那大姐准备的丰厚嫁妆不就进了自己这一房的口袋了嘛。 这夫妻俩，又悄悄把二郎拉到一边商量了一番，这叶孝武才开了口。 “这三郎说得不错啊，这可真是天造地设亲上加亲的一段人间佳话啊！” 老夫人和叶孝莲一家听叶孝武这阴阳怪气的一句，很是疑惑，终于反应过来的大房一家却有些得意，却听叶孝武接着说道。 “三郎啊，你二伯往日里待你可不薄啊，你二哥可也老大不小了，你帮你二哥跟你大姑说说，把你表妹许配给你二哥，二伯给你封一份丰厚的谢媒礼！” “老二！你在瞎咧咧什么！” “老二，你在瞎掺和什么！” “老二，你在瞎胡说什么！” 几乎是异口同声，老夫人郭氏、叶孝莲和叶孝文都朝一脸混不吝的叶孝武大声喝止道。 顿时老夫人、大房和叶孝莲就跟混不吝的二房人吵了起来，一时间互不相让，言语激烈时，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逐渐面红耳赤了起来。 人一旦被情绪左右了，许多话就不经脑子了，紧接着相互揭短的话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 “当初是谁撺掇说把老三一家分出去的？” “你媳妇也没少在母亲耳边煽风点火！” “我是说了要把老三分出去，可谁说就分五亩地的？” “可我也说了要给他们燎锅底的银子呢，当时你可是不愿意出这点银子的！” “大姐，你也别好高骛远了，我那俩外甥可提了不少人家了，你别把眼珠子放头顶，你这侄儿侄女可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上好姻缘了！” “放你娘的狗屁！” “娘，你看看你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 “都给我住口！” “娘，你老人家可不能太偏心，他孙家将来可不会给您老摔盆打幡！” “奶，您劝劝大姑，把表妹许配给我吧！” “老二，这婚姻大事，怎么也得长幼有序！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家二郎！” …… 现场一时间陷入了大乱斗，叶长砚和弟弟妹妹早就退到了角落，看这一帮人在这里撕扯。而叶孝正夫妻，却是看傻了眼。 “不好了！祖母晕倒了！” 第14章 避如蛇蝎 老夫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醒来后听见的却是大房、二房以及叶孝莲等人喋喋不休的吵闹和谩骂。 帮着把老夫人送回老宅的三房一家人，听大夫说老夫人说怒极攻心，需要静养，就从老宅这边回了庄子上。 听村里人说老夫人醒了，无论如何三房都应该去探望探望的，但一家人都觉得有些别扭，经过商议，最终连氏带着二妞和五郎去给前些天地里种的庄稼浇水，由叶孝正和叶长砚父子前去探望。 叶长砚父子从这几天收到的贺礼中，挑拣了两样适合的礼物这就出了门。 老宅众人见叶长砚父子到来，虽心中很是不悦，但却个个笑脸盈盈，因为在叶长砚父子到来之前，老宅众人就已经商量过了，无论如何不能再往深里得罪三郎了。 昨日的三郎，仅凭三言两语便把老宅众人的打算轻松瓦解，还把叶孝莲一家也给拖下了水，大家都小瞧了三郎，这孩子不但读书好，这心眼更是一点也不少。 经历了这一番闹腾，三房一家似乎非常有默契，大家都没再提搬回老宅的事，也没有再提与大姑家结亲的事。 自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老宅的人和大姑一家都没再登门，三房也难得清静了一段时间。 老宅众人客客气气把叶长砚父子送出老宅，叶长砚让父亲先回家，自己去村头的杂货铺称点盐就回去。 叶长砚买了盐，就朝庄子的方向走，一路上，村子里的人都热络的跟他打招呼，虽许多人叶长砚都不认识，但他仍是客客气气回应着对方。 出了村子到庄子上约莫还有两里地，中间需要经过一座小山丘，山丘上郁郁葱葱，树木茂密。 在经过山丘的时候，就听“啪啪”两声断裂声，叶长砚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踩到一根腐木上。 就在抬腿欲走的时候，叶长砚发现腐木上有些黑乎乎却不似树皮的东西，于是蹲下身一看。 这一看之下，叶长砚心中一喜，这腐木上竟长了许多木耳，看上去一簇一簇的，鲜嫩欲滴，品相非常好。 叶长砚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木耳摘下来，找了些宽阔的树叶将这些木耳包好，这才起身继续往庄子的方向走。 因为捡到了木耳，出于好奇，叶长砚在经过山丘的时候，便有意无意的朝路边查探，在经过一片松树林的时候，叶长砚发现这松树下似乎长着蘑菇，于是他俯下身刨开地上散落的松针后，发现这松树底下竟长着许多松菌，学名红乳牛肝菌。 这松菌可是好东西啊，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叶长砚粗略查探，发现这片林子里长了不少松菌，叶长砚心中大喜，他小心翼翼的捡了几朵，用树叶包好，便打算回家叫二妞和五郎戴上篮子一起来捡。 叶长砚刚回到家，连氏带着一双儿女也刚好回家，叶长砚把杂货铺包好的盐倒进盐罐，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两个树叶包放在了桌子上。 一家人见叶长砚小心翼翼的模样，都很是好奇，但叶长砚却像个淘到宝的孩子一般，一脸兴奋的在那里磨蹭。 “哥，这里面包的什么啊？” 五郎有些迫不及待，便凑了上来，拿起了其中一个树叶包，小心翼翼的就拆开了。 “啊！” 随着五郎一声尖叫，五郎手中的树叶包好似那烫手的山芋一般，被五郎抛出老远，正好掉在了连氏的跟前。 “呀！” 树叶包落在连氏跟前，里面包裹着的东西也顺势散落开来，连氏看见散落在自己脚边的东西，吓得也是一声尖叫。 二妞和叶孝正看到散落在地上淡红色的蘑菇也吓了一跳。 叶长砚见一家人这样奇怪的反应，一时不解，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二妞发了问。 “哥，你干嘛捡这些毒物回来？” “毒物？” 叶长砚有些莫名其妙，却见一家人都一脸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难道自己认错了蘑菇，于是他蹲下身捡起一朵，仔细查看了一番，是松菌没错啊。 “别碰！” 见儿子还蹲下身去捡那毒物，连氏吓得忙出声喝止。 “娘，这是松菌啊，我没看错啊。” “别碰，别碰，蘑菇不能碰！” 见儿子一脸笃定的表情，连氏却还是一脸唯恐避之不及的朝儿子挥手制止。 听连氏这话，叶长砚心中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于是反问道。 “这蘑菇为什么不能碰？“ “前些年，村东头郭二狗去县里干活，他媳妇在山里捡了蘑菇回来吃，结果她老娘被毒死了，他孩子变成了傻子，他媳妇也变得疯疯癫癫的。” 连氏每次见到郭二狗，就会想到被他锁在家里的傻儿子和疯媳妇，心中不由唏嘘感慨。 原来如此，看样子吃蘑菇中毒的影响颇为深远啊。 “官府每年都会张榜，让百姓不要去捡蘑菇，一旦中毒，轻则胡言乱语，重则人事不省，甚至因此丧命！” 叶孝正想到郭二狗一家的悲惨遭遇，也是心有余悸，忙补充道。一旁的二妞和五郎则是朝着叶长砚连连点头。 叶长砚从桌子上拿起另一个树叶包打开，拿起一片木耳，与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松菌放在一起，开口道。 “爹，娘，你们认识这两种蘑菇吗？” 叶孝正和连氏都摇摇头，二妞和五郎也跟着摇头。 叶长砚本想直接给他们介绍一番，但想到他们对这蘑菇畏之如虎的神情，于是他脑子一转，心中一喜，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叶长砚信心满满的从桌子上拿起一片木耳，在家人眼前简单展示了一番，这才说道。 “这种蘑菇叫做黑木耳，对身体非常有益，能益气补血，使皮肤变得红润细腻，而且这种蘑菇口感爽脆，非常可口，但是吃了这种蘑菇，又晒了太阳的话，就可能会身上发痒，严重的会皮肤发肿。” 众人一听，脸上似乎都流露出了搔痒难耐的扭曲表情。叶长砚见状又拿起了桌上淡红色的蘑菇，接着解说道。 “这种蘑菇叫做松菌，营养非常丰富，吃了助消化，还能养颜，这种蘑菇的口感比先前那种还好，非常鲜嫩爽滑，只是吃多了可能会拉肚子。” 众人一听会拉肚子，都忍不住的伸手抚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你都知道这蘑菇吃了会发痒会拉肚子，那你还捡回来干嘛？” 连氏脸上流露出害怕和担忧，开口问道。 “爹，娘，你们不要怕，这两种蘑菇，我有解毒的办法。” “你还能解毒？” 一家人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叶长砚。 第15章 人间美味 “放心，我自有解毒的办法，才会把这两种蘑菇捡回来，大家吃了既不会发痒，也不会拉肚子，而且我保证，非但不会中毒，这样营养又美味的蘑菇，大家吃了一顿想两顿。” 看到家人听到自己能解毒时候的表情，叶长砚就觉得自己的办法已经奏效了一半。 一家人都将信将疑的望着叶长砚，都在等着叶长砚解释怎么解毒。叶长砚也没有扭捏，开口说道。 “这新鲜的黑木耳含有一种能让人发痒的毒素，人吃了又晒太阳的话，毒素就会发作，所以把这黑木耳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这毒素就会消失，然后把黑木耳干放在清水里浸泡半个时辰，就会恢复成新鲜木耳一般的模样，但此时的黑木耳毒素已经消失了，自然可以放心吃了。” 听叶长砚这么一说，家人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叶长砚接着说道。 “这松菌解毒的方法就更是简单了，采摘的松菌容易长虫，只需要把有虫的挑选出来，然后仔细把松菌清洗干净，锅中放入充裕的清水烧开，然后把松菌放进锅中汆煮片刻，这松菌的毒也就解了。” 众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叶长砚，二妞却开口问道。 “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解毒办法的？” “我在去府城考试的时候，在书铺角落的一本书上看到了一些意趣杂记，这其中就有关于一些蘑菇解毒的办法。” 叶长砚一本正经的胡诌，叶家众人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们觉得书本上记载的东西，那可都是知识，是凝结了先辈智慧的结晶。 说着，叶长砚便让二妞和五郎，拎着篮子，跟自己一同去把松树林下其他的松菌采摘了，不然松菌老了就不好了，而且容易长虫。 听儿子说这蘑菇很难得，而且儿子又有解毒的方法，连氏也自告奋勇的跟三个孩子一同前往，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母子四人拎着篮子说说笑笑间来到了小山丘上的那片松树林，在叶长砚细致的讲解了如何辨认松菌，避免捡到其他有毒的蘑菇之后，一行人便分头行动，连氏、二妞和五郎刚开始还有些拿捏不准，便跑过来跟叶长砚再三确认无误之后，才放心发把蘑菇放进了自己的篮子里。 人多力量大，母子几人很快就翻遍了这片松树林，收获倒是不错。 当晚，一家人都跟着叶长砚一起处理刚采摘回来的松菌，他们小心翼翼的挑选，检查是否有长虫和腐烂的，然后认真清洗这滑溜溜的蘑菇，烧火汆煮。 由于采摘了很多，叶长砚用几个木盆把汆煮好的蘑菇泡在了清水中，还嘱咐二妞每天都换清水漂洗，直至吃完为止。 然后在叶长砚的掌勺下，一大盘爆炒的松菌便端上了桌。 叶长砚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筷子。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也坐在了桌子边，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滑溜溜的松菌，一家人见叶长砚毫不犹豫的就送进了嘴巴，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叶长砚倒也没去劝说大家，反而是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大家见叶长砚吃得喷香，心中虽还是有些忌惮，但耐不住馋虫蠢蠢欲动。 第一个伸出筷子的是二妞，叶父叶母和五郎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二妞，只见二妞夹起一块经过汆煮后就变得鲜红的松菌，没多犹豫就送进了嘴。 那一刻二妞感觉自己舌间的蘑菇，是那样的丝滑，轻轻咬下一口，竟是那样的鲜嫩，细嚼之后，二妞发觉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味蕾，是那样的鲜美。 一旁的三人还在观察着二妞，就见二妞一言不发，又伸出筷子夹起一大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见二妞这样，五郎也伸出了筷子，随之就见五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连氏和叶孝正终是没能忍住，也伸出了筷子，很快一家人都沉默不语了，因为他们都在津津有味的品尝这眼前的美食。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松菌竟能如此美味，很快，这简单的爆炒松菌就被一家子吃了个精光，大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三…三郎，这…这蘑菇的毒，真…真的解了吗？我…我们都不会…不会拉肚子吧？” 咽下嘴中最后一块松菌的叶孝正，有些支支吾吾的问道。 “爹，您就放心吧！等下你早点洗洗睡，明早起床就知道了。” 饭后，在叶长砚的指导下，连氏和二妞将叶长砚采摘回来的黑木耳，清洗干净后用竹匾摊开，放在了屋檐下，待明日太阳出来之后再搬到太阳底下晾晒。 是夜，一家人都早早的洗漱完毕便上了床。 一夜无事。 翌日，叶家众人早早就起了床，个个都精神奕奕，确实没有人出现拉肚子的情况，大家这才彻底放了心。 叶长砚感觉手腕上传来震动，悄悄查看后，心中一喜，好感度+40，当前好感度40。 叶长砚心中好奇，这好感度从何而来，研究半天也毫无收获，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家人吃了清淡的早点后，五郎和二妞主动请缨，要去林子里捡蘑菇，开始叶孝正是反对的，但叶长砚自己今日要去县城赴约，不能带着五郎念书，叶长砚便支持弟弟妹妹去庄子附近捡蘑菇，待自己回来之后会认真检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处理，叶父这才答应。 二妞和五郎兴高采烈地拎着篮子便出了门。 不久叶长砚便收拾妥当，带着请柬也出了门。 上林村处在青山镇去往万寿县的途中，距离青山镇五里地，距离万寿县十二里地。 叶长砚来到万寿县城，就见云峰楼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长砚站在距离云峰楼不远处的一个街角，见酒楼外多是身着儒衫的读书人，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叶长砚抬脚欲朝云峰楼而去，就感觉手腕上传来两下震动，与此同时突感脚底被硌了一下，于是蹲下身查看。 这一看差点乐呵出了声，原来自己脚下的石板缝里面夹着一枚银锞子，突出来的部分正巧硌到自己。 他从石板缝隙里取出银锞子，块头不大，约莫有几钱，叶长砚倒没傻到去问是谁掉的，看这银锞子上糊满了泥，也不知道掉这里多久了，于是他安心的收了起来。 叶长砚起身准备朝云峰楼而去，就见对面一辆马车朝云峰楼这边驶来。 这辆马车看起来朴实无华，只是比一般的马车看起来稍宽稍长了些，但叶长砚却发现这辆马车与其他马车有着两处非常明显的区别。 这马头上的当卢不似一般的黄铜质地，而是异乎寻常的闪耀着银光，再就是马车车厢前端两侧，各挂有一个特殊徽记的挂饰。 叶长砚正在研究这个徽记的时候，就见云峰楼前的人群自然的散开来，为马车停靠让出了一条宽阔的空间。 就在马车正在停泊的时候，云峰楼内便出来好几个人，当先的那人叶长砚虽不认识，但见紧随其后的便是给自己递请柬的李元林，叶长砚猜想此人应是此次文会的东道主李元普。 看样子，这马车内乘坐的应该是本次身份尊贵的重要宾客。 第16章 赴文会 待马车停妥，就见车夫将马车帘子掀开，一位翩翩少年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只见这少年人身形欣长，身着青黛云纹刺绣长袍，发带垂缨，腰间左右各悬着一枚孩提拳头大的玉佩，由于隔着较远距离，虽看不细致此人容貌，但对方从车厢内走下来时，给叶长砚的第一印象，好似那踏着流云翩然入凡尘的九霄谪仙。 叶长砚不由心中感慨，好一位翩翩少年郎！ 紧随这翩翩少年郎下车的还有一位黑袍青年，看样子是这位翩翩少年的随从。 只见在李元普的引领下，这位翩翩少年在众人簇拥下，抬脚踏上了云峰楼前的阶梯。 待众人进入云峰楼片刻后，叶长砚简单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这才从街角起身走向云峰楼。 “叶兄！“ “李兄！“ 叶长砚来到云峰楼，便见迎候在门口的李元林，两人简单寒暄，李元林就将叶长砚迎进了门。 这云峰楼不愧是这万寿县第一楼，整座楼从外看起来气势恢宏，内部装潢富丽堂皇，叶长砚心中暗暗赞叹，这云峰楼的东家品味独到。 楼内，相熟的文人学子，围桌而坐，一边饮酒一边切磋学问，桌子上摆着各式瓜果点心。 一楼中央有一个大舞台，舞台上，正有说书先生正在说这一段家喻户晓的《金将军出征》。 就在这时，叶长砚看见了一位还算不上熟人的熟人，钟云峰，这云峰楼的少东家。 前些日子，亲自登门来给自己道贺的重要人物之一。 两人虽只有一面之缘，但这钟云峰给叶长砚的映像还算不错，没有一般有钱公子哥儿那一股张扬的气息，反倒是给人一种内敛含蓄的观感。 见钟云峰与叶长砚认识，简单寒暄了两句，李元林便将叶长砚交给了钟云峰，自己则又忙去门口迎接宾朋去了。 “叶公子，楼上请！“ “钟公子，请！“ 钟云峰将叶长砚引到了二楼靠后的一张桌子处，虽说是靠后的桌子，但这云峰楼布置却是巧夺天工，这二楼的呈环形布局，各个角落都能看到楼下大厅的舞台，舞台上的说书先生声情并茂一览无余。 这张桌子围坐了五人，钟云峰一一为叶长砚做了介绍，这些人都多是这万寿县有些头脸的家族子弟。 叶长砚简单跟几人认识了一番，就听钟云峰交待杨若泰好生帮忙招待叶长砚。 “若泰，叶兄弟是我的贵客，眼下我手头忙不过来，你帮我好好招待。” “云峰，你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杨若泰的朋友！” 这杨若泰出身万寿县杨氏，杨氏虽只是个商贾之家，但他们却是这万寿县两大油商之一，在这万寿县有两间油坊，而他们的油铺经营范围覆盖了周邻的几个县，叶家所在的青山镇上就有一间杨氏油铺，多年的经营，让杨氏积累了不少的家底。 “这位就是万寿县新科秀才的魁首吧，来我敬你一杯！” 只见坐在这五人当中坐在居中位置的青年人，朝叶长砚举起了酒杯，而坐在叶长砚身旁的另一位青年忙拿起酒壶给叶长砚面前的酒杯内斟满了酒。 刚才钟云峰介绍这位敬酒的青年人的时候，只说此人是愉州府城来的汤公子，叶长砚对此人毫无印象，而斟酒的青年叶长砚听钟云峰介绍说是这万寿县大家族洪家的子弟，叶长砚翻找原身的记忆，对这洪家倒是有些印象，的确在这万寿县也算颇有头脸了。 给自己斟酒的洪姓青年似乎对这位汤公子很是殷勤，而除了杨若泰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外，其余三人似乎都有些以这位汤公子马首是瞻的模样，看样子这位汤公子似乎是有些来头。 “实在抱歉，在下正值孝期内，确是不宜饮酒，不如由在下敬汤公子一杯茶。” 说着叶长砚便伸手要去提桌子上的茶壶，却听什么东西被重重摁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 叶长砚抬眼就见这汤公子变了脸色，而刚才的声音，正是对方将酒杯摁在桌子上发出来的。 “汤兄，见谅，叶兄正在孝期，着实不宜饮酒，不如这一杯就由在下代劳如何。” 只见坐在叶长砚另一边的杨若泰，笑脸盈盈的朝汤公子的方向举起了酒杯。 汤公子虽然脸色很是难看，但是还是重新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这一桌的氛围就有些怪异了起来，似乎除了杨若泰外，其他四人推杯换盏间，都不再招呼叶长砚，好似把叶长砚当成了透明人一般。 只有杨若泰间隙陪叶长砚喝上一杯茶，叶长砚见自己怕是很难融入眼前这群人了，于是把目光投向了楼下舞台上的说书先生。 叶长砚见这说书先生在台上说得是唾沫横飞，已经听了一小段的叶长砚却觉得这说书先生所说的内容着实无趣了些。 “叶兄，你觉得这段书说得怎么样？” 杨若泰见其他四人喝得正酣，而一旁的叶长砚却寂寥的盯着舞台上，于是想要活络一下氛围。 “不怎么样，过于无趣了些。” 叶长砚盯着舞台上，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倒是没有注意身边的情况，而此时身旁的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叶长砚。 “啪啪啪…” 就听一阵掌声响起，叶长砚这才从舞台上回过头来，就见端坐众人中间的汤公子，此时已经起身，双手正在鼓着掌，而其他三人也跟着鼓起了掌，只有杨若泰一脸尴尬的举起手来，鼓掌也不是，不鼓掌也不是。 叶长砚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怎么突然就鼓起掌来，还不待叶长砚细想，就见那汤公子一脸鄙夷的开口大声说道。 “好大的口气！竟然有人说郝先生的书说得不怎么，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评价郝先生的书说得过于无趣！” 听见突然高声叫喊起来的汤公子，叶长砚似乎有些莫名其妙，随着汤公子话音落下，整个云峰楼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霎时鸦雀无声。 二楼各桌的人和一楼大厅里的人，不约而同都把目光投向了叶长砚所在的方向。 叶长砚感觉周遭的空气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捅到了什么马蜂窝，见一众一脸不善的人皆望向自己，叶长砚目光落在了一脸震惊的杨若泰的身上，并朝对方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第17章 白娘子(一) 杨若泰也感受到了周遭空气骤然降温，目光快速扫过周遭，无数充满敌意的目光，好似一把把飞刀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飞来。 杨若泰心中好似喝了一碗苦水无处吐的表情，轻轻凑到叶长砚跟前小声说道。 “这郝先生乃是愉州府城名气最大的说书大家。” 杨若泰苦着一张脸，见叶长砚似乎一脸毫无所觉的表情，眉头皱得更深了。 只见叶长砚从桌子前的凳子上起了身，朝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美人靠方向走了两步，就见楼下舞台上原本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对方倒是一脸的平静，开口却是一记杀招。 “敢问是哪位公子能说上一段有趣儿的，老朽不才，诚心讨教，请在座诸位做个见证，如若确实有趣儿，老朽以弟子礼敬之。“ 郝先生不愧是愉州府有名的说书先生，这中气十足的一句话，穿透力十足，顿时传遍整个云峰楼，看热闹的人顿时都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见四面八方的人都望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汤公子等四人皆是一脸冷笑的望着叶长砚。 杨若泰虽和叶长砚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钟云峰拜托自己好生招待叶长砚，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好似那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 叶长砚倒是没有太过怯场，反而是朝前又走了两步，来到美人靠前停下，目光朝二楼各桌扫视一圈，这才把目光投向一楼，目光所及之处又是一番扫视，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舞台中央的郝先生身上。 围观众人多是知道郝先生在愉州府城的名气有多大，因此众人的目光中多充斥着幸灾乐祸。 刚得知消息匆忙从楼外赶进来的的钟云峰，抬眼望去，目光正好跟叶长砚扫视而来的目光相对，叶长砚朝其浅浅一笑。 钟云峰快速在心中权衡起利弊来，这郝先生可是愉州府城内有名的说书先生，能在愉州府城这样的大城池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必然有其门道，但这叶长砚只是个秀才，无根无基，一次的雪中送炭赛过百次的锦上添花。 钟云峰经历内心激烈碰撞后，终是拿定了主意，正准备出面化解，就听二楼传来了叶长砚的声音。 “先生所说的《金将军出征》，想必在座之人无不是耳熟能详，乃经典佳作，先生言语绘声绘色，将金将军出征的壮丽画卷描绘的活灵活现，晚生着实佩服！“ 叶长砚这看似拍马屁的言语，让郝先生很是受用，却让整座云峰楼内围观的众人都认为叶长砚是服软了，不少人都认为叶长砚的服软虽看似示弱之举，却不失为能屈能伸的英明之举。 要知道这郝先生在愉州府城名气颇盛，结识的达官显贵遍布各地，叶长砚虽有学识，但却保不齐被人刁难，先前捅穿叶长砚的人不正是这样的人嘛。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议论声中，叶长砚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只是晚生倒也想试着说一段，当然晚生对先生绝无不敬之意，权当与先生和在场诸位以书会友。“ “好大的口气！“ 汤公子在叶长砚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冷嘲热讽，突见四面八方投来的冷冽目光，汤公子心中一激灵，忙闭上嘴，悄悄朝后退了几步。 郝先生见状，心中大致有了数，想是这桌的几人发生了些不愉快，自己反而是被人当枪使了，郝先生虽不满叶长砚私下可能对自己的负面评价，但既然对方有胆量站出来，敢上台说上一段，自己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怎么出丑。 “那便有请这位小公子，上台来为我等说上一段！“ 郝先生刻意在公子的前面加了一个小字，语气中还刻意强调了这个小，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 叶长砚也不扭捏，朝汤公子等人露出浅浅一笑，见杨若泰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叶长砚朝对方点了点头，这就起身走朝下走。 叶长砚来到一楼舞台前，就见钟云峰和李元林都有些担忧的望向自己，叶长砚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走上了舞台。 “可否借先生醒木一用？“ 叶长砚很是客气的朝郝先生询问道，郝先生这醒木乃是其先生生前所赠，对郝先生来说意义不同，本不愿外借，但见这么多人围观，对方态度又很是客气，郝先生只能点头答应，然后把自己的其他物品，收拾了起来，然后在舞台下方预留的一张桌前坐下。 伙计很快提着茶壶小跑着上了舞台，给叶长砚倒了一杯，然后把茶壶留在了一旁，又小跑着下了舞台。 叶长砚站在扇形桌前，拱手朝郝先生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拱手朝着舞台转了一圈，行了一个环礼，这才在扇形桌后坐下，端起伙计刚刚倒的茶，轻抿一口。 众人都怀着揣度的心思，想看叶长砚到底如何收场。 叶长砚在心中简单想了想要说什么内容，就想到了增强仪上的密码提示问题，嘴角一扬，心中就有了打算。 “噔！“ 只见叶长砚拿起郝先生的醒木，用力在扇形桌上一拍，就听一声惊响，吓得走神的人一下子回了神。 见对方这派头和气势十足，有些人倒开始有些期待了起来，二楼最佳视角的位置是一个雅间，这雅间中人来到美人靠边上，伸出葱段般白皙修长的手，端起身边案几上的茶盏，浅抿一口后，便抬眼盯着楼下舞台的中央。 “相传，在遥远的海那边有一片美丽富饶的大陆，在这片大陆的深处，有一座仙山名叫青城山，这青城山下有一条白蛇……“ 叶长砚的开场白和其他说书人相比，并不太相同，现场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都觉得叶长砚这是被郝先生的一激，一时冲动覆水难收，进退不得，攻守皆输，只能硬着头皮上，但起码看起来不是那缩头不出的孬种。 但随着叶长砚嘴中故事情节的发展，现场原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人不知不觉间闭上了嘴，现场十分安静，叶长砚的声音萦绕在整座云峰楼的各个角落。 现场文人书生个个侧耳聆听，就连那穿梭在人群中添茶倒水的伙计，也竖起耳朵听，以至于听得太认真，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桌子上都还不知。 险些被茶水烫到的贵公子，也只是悄悄地挥挥手，伙计如获大赦飞快擦干水渍，又快速退了开去，贵公子则是如痴如醉的盯着舞台中央。 原本一脸忧虑的钟云峰、李元林和杨若泰等人，也都目不转睛，听得入了神。 “一千七百年后，白素贞在峨眉山清风洞修炼大成，受仙人的点化，来到人间，身着一袭素白纱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惊为天人……“ 第18章 白娘子(二) “噔！“ 只见叶长砚拿起醒木，用力在扇形桌上一拍，舞台下听得如痴如醉的众人，被这醒木一拍，给拉回了神。 “献丑了。“ 叶长砚知道见好就收，看在场的文人书生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就在故事精彩之处戛然而止，语毕，面露微笑，起身朝台下的郝先生拱手一揖，就要把舞台重新还给郝先生。 郝先生也才从这闻所未闻的新奇故事中回过神，没想到这晚生就要交还舞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而台下的众人已经被这完全不同于其他说书先生的新奇故事给调起了浓烈的兴趣，却被叶长砚突然中断，见叶长砚就要交还舞台，一时间大家都不干了。 “这怎么就停了？“ “是啊！“ “这仇王府里的到底是什么妖怪，白素贞是不是真的被这妖怪掳去当了什么王妃？” “就是就是，这白素贞还没找到小牧童呢？” “这白素贞真如那天仙下凡？“ …… 一时间，台下的公子书生皆似那好奇宝宝一般，一个劲的不停发问。 叶长砚却只是笑笑不语，便要朝台下而去。 见叶长砚真的朝舞台下走去，这云峰楼好似那滚烫的油锅，被泼了一盆水，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能就这样停了呢？“ “这可太吊人胃口了！“ 听得意犹未尽的书生，堵在了舞台台阶处。 “这位公子，再说一段吧！“ “是啊，这位公子，你好歹再说一段吧。“ 郝先生见状也没预料到叶长砚这短短的说这么一段，竟能引起如此轰动的效果，想想自己说书生涯，好像还从未遇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有些落寞。 眼见叶长砚被拦住了去路，而拦人的书生，看样子个个情绪都有些激动，见状的钟云峰和李元林快速挤了过去。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钟云峰和李元林利用身位，巧妙的把叶长砚和情绪有些激动的书生给隔开了。 “叶兄，你看大家如此意犹未尽，能否再说上一段？“ 听这云峰楼的少东家钟云峰都开了口，围观的众人都目露期待。 “今日本是元林兄弟的族兄广邀文人学子在此举行文会，先前都怪我一时技痒，着实喧宾夺主了！“ 台下众人一听叶长砚这推辞的话，一时间又嘈杂了起来。 就在现场陷入僵持之际，舞台下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忽然让出一条道来，虽不算宽阔，但足以让一人通行。 就见一个气度翩翩的青年公子，从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本次文会的东道主李元普。 只见李元普朝叶长砚拱手一揖，这便开了口。 “叶公子，有礼了，在下李元普。“ “李公子客气。“ 叶长砚也是拱手一揖，回了个礼。 “时常听族弟元林提起叶公子，久闻不如一见，叶公子果然才华横溢，叶公子能赏脸，李某甚是高兴。“ “李公子过誉了，叶某一介书生，感谢李公子组织这文会，广邀文人学子，给大家提供了交流学问的舞台。“ 说着叶长砚再次一礼。 “在下广邀文人学子前来这云峰楼，为的便是大家能畅所欲言的交流，而叶公子先前说的这一段书，着实让在下大开眼界。“ “李公子谬赞了！“ “这文会，文会，为的便是以文会友，叶公子先前说的这一段书，引得在场的诸位友人大感兴趣，不如叶兄再说上一段，给大家提供一个更深入探讨话题的机会。“ 叶长砚猜到了自己说上一段《白娘子》能吸引住人，但万万没想到能引起大家如此追捧，本想见好就收，眼下自己却有些骑虎难下了，看样子不再说一段，怕是不好收场了。 叶长砚脑海中刹那间掠过一个念头，一晃而过间，似乎没有抓住，他不由只能收起心绪，脸色平静的答道。 “既然李公子如此说，那在下便抛砖引玉，献丑了。“ “啪啪啪…“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噔！“ 叶长砚重新坐在了扇形桌前，只听清脆的一声，醒木敲击在了桌面上。 “话说这白素贞来到钱塘，为寻恩人小牧童，打算暂时借居在荒废已久的仇王府，却遇到一妖精，自称是仇王爷要调戏这白素贞。” …… 云峰楼又一次陷入了难得的安静，叶长砚不似其他说书先生那般慷慨激昂，而是娓娓道来，犹如夏日里的山风，犹如山涧里的溪流，是那样的亲切和动听。 现场的听众如痴如醉，就连郝先生这样成名已久的说书先生也被叶长砚的叙述方式所折服，更被叶长砚嘴里丝丝入扣引人入胜的故事所吸引。 “噔！“ 伴随着醒木的一声响，叶长砚起身一揖，开口道。 “献丑了。” 台下众人意犹未尽，见叶长砚已经起身，这怎么就结束了呢？这才说了多久啊。就有人喊了起来。 “叶公子，再说一段吧。” 叶长砚摇摇头，开口道。 “各位，今日乃文会，文会当是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广泛交流，在下着实喧宾夺主了，。” 说着伸手指了指舞台一旁的铜壶滴漏，表示自己占用的时间着实不短了，这才微微欠身，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下了舞台。 众人看见舞台旁的滴漏，大家都感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听到这故事的后续。 见叶长砚走下舞台，李元普跟对方点头示意，便走上了舞台。 “今日叶公子这两段《白娘子》着实引人入胜，我们让叶公子先休息休息，这来日方长嘛，午宴之后还有丰富的安排等着大家。” 李元普一脸和煦的微笑，一点没有世家公子的骄奢之气，说罢，拱手朝众人行了个环礼。 台下众人也都识趣的没再吵闹，纷纷朝自己原先的座位而去。 就坐在舞台不远处的郝先生，见叶长砚走下了舞台，便走上前去，拦住了叶长砚准备上楼的动作。 “叶公子果然才华四溢，老朽先前言语着实孟浪了，请受学生一拜！“ 这郝先生倒是为人坦荡，言出必行，说着便执弟子礼，朝叶长砚一拜。 “郝先生，这可万万使不得，这文会本就是为畅谈所学，切磋学问而办，能与先生同台交流，晚生倍感荣幸！“ 在郝先生的热情邀请下，叶长砚留下和郝先生坐在了一桌，随后两人相互交流，言谈间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慨。 现场的人见这对半路师徒相互客气，个个都是面带笑容，因郝先生的坦荡，对其很是钦佩，因叶长砚不矫揉造作，对其更是好感倍增。 只有二楼的汤公子一脸懵圈，没想到这两人竟真成了半路师徒，更没想到这叶长砚着实有些本事，但自己也不惧他什么，只是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听到这叶长砚说上一段《白娘子》。 第19章 大有来头 叶长砚的《白娘子》后，云峰楼内引发了大家的谈兴，都纷纷各抒己见。 人们多在回味这断桥相会让白素贞芳心一动，对许仙的试探更让她看重了许仙的人品俊秀不凡，而白素贞好似天仙下凡，让许仙春心萌动，一时间坠入一场美梦之中。 李元普对文会内容的安排很是丰富，待大家心绪平复之后，接下来便按照李元普的安排有序进行。 赛诗环节，大家讨论诗词歌赋，?赏析古典文学作品，也有才华横溢者，纷纷晒出自己的新作，供大家品评。 叶长砚若是从自己前世所学的古诗三百首里面随便抄一首来，定然震惊当场，但他并未这样做，而是选择跟大家一起赏析，时常点头应和，偶尔也发表自己的独到见解，得到在场一片赞誉。 政论环节，现场的文人学子们个个意气风发，各抒己见，纷纷发表自己对当下时政热点的真知灼见。 他们聊到了如何应对今冬漠北蛮人的扰边，他们聊到了如何控制西羌诸部商路，他们聊到了今年被抄家的贪官污吏，他们聊到了如何监督河工水利，他们聊到了前朝遗祸，贵族圈地在大盛朝出现了抬头的迹象…… 对于叶长砚这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人，他对这个世界毫不了解，因此在这个环境，几乎没有发言权，他选择默默聆听，听到精彩处，竟下意识的鼓掌，并因此引得现场一阵阵掌声。 一个个环节参加下来，叶长砚收获颇丰，时间过得飞快，舞台旁的铜壶滴漏，属于申时的刻度即将填满。 文会也进入了尾声，众文人学子也开始陆续散场。 “叶公子，你我虽受小人挑拨，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这万寿县学子皆知你我半路师徒，改日来到愉州府，老朽做东，定要好生招待。” “先生切莫放在心上，你我以说书结识，乃真正的以文会友，这半路师徒不过是打趣之语，先生莫要当真。” “哈哈哈…叶公子着实坦荡，你这个朋友老朽交定了！”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这才各自散去。 叶长砚跟郝先生分别后，又去跟今日相识的一些人简单道别，见天色也不早了，这才准备回家了。 “叶公子留步！” 就在叶长砚刚踏出云峰楼大门的时候，就被身后人叫住，他回头一看，竟是今日的东道主李元普。 “李公子，感谢款待。“ 叶长砚客气的表达了感谢，原本先前打算亲自跟李元普道别的，但见对方一直忙于应酬，且自己和对方也并非太过熟络，再加之天色也不早了，自己还要走回上林村，恐怕离夜幕降临也不远了，所以就没再等对方，只待来日方长。 “叶公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李元普倒是一脸的客气，因为先前他看见叶长砚曾看向自己的方向良久，但自己忙于应酬，着实分不开身，可转眼就见对方已经离开，这才忙追过来，叫住对方。 “叶公子，莫急莫急，在下还有贵客要给叶公子引荐一番，你且随我来。” 说着，朝叶长砚一笑，叶长砚扫视了一圈，发现原本济济一堂的云峰楼内，已然只剩下伙计们忙着收拾打扫。 叶长砚倒也不扭捏，朝李元普回以一笑，便做出让对方带路的手势。 李元普领着叶长砚上了二楼，然后径直朝二楼中间那雅间而去。 “吱呀”一声，李元普推开雅间门。 叶长砚跟着踏进门，只见雅间内别有洞天，这云峰楼装潢本就富丽堂皇，而这雅间内只能用极尽奢华来形容了，无论是家具还是陈设摆件，无一不彰显这雅间的奢华。 叶长砚跟着李元普进了雅间，只见这雅间的中间一张八仙桌，李元林、白骏、钟云峰和吴家兴几人围坐在桌边。 而里面上席位上的那位，叶长砚也算是有一面之缘，正是先前在云峰楼外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位贵公子，而这贵公子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同他一道的那位随从。 见李元普领着叶长砚进了门，包括那位贵公子在内的众人都纷纷起身，以示欢迎。 叶长砚浅扫一番，发现除了钟云峰这个云峰楼的二当家和那位贵公子外，其他几人都是本次万寿县的新科秀才，加上自己，唯独缺少了宋儒亮。 看样子在座之人，于这万寿县来说，非富即贵，叶长砚一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邀请加入这样的私下聚会。 “叶兄，精彩啊！” 叶长砚也来不及细想，就听吴家兴、白骏和李元林三人齐齐给自己打招呼，钟云峰则是忙起身拉开桌边的椅子。 而上席位的那位贵公子，则是满脸含笑的望向自己这边。 “来来来，叶公子这边请。” 李元普满脸含笑的带领着叶长砚来到了八仙桌前。 “这几位，想必叶公子都是认识的吧？” 李元普伸手朝除贵公子外的几人比划了下，见叶长砚笑着点头，也就没再啰嗦，只见李元普郑重其事的朝上席位上的贵公子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叶长砚。 “叶长砚，叶公子，万寿县新科秀才的魁首。” 叶长砚悄悄朝对方打量了一番，只见这贵公子面若皎玉，剑眉星目，眼眸幽暗深邃，鼻尖若隐若现一点痣，目测身高超过一米八，生得俊朗挺拔，相貌极佳。 “这位是梁靖程，梁公子，梁公子乃蔡老的关门弟子，近日蔡老游历至我万寿县，才得幸能请到蔡老的高徒。“ “梁公子。” 梁靖程，好名字！叶长砚收回悄悄打量的眼神，朝对方客气的行了一礼。 “叶公子，好才华！” 对方脸上挂着笑容，伸手朝叶长砚回了一礼。 叶长砚却在脑海中翻找着原身的记忆，这梁靖程是没有丝毫印象的，而李元普介绍对方老师为蔡老，他翻遍原身记忆也没有找到关于蔡老的只字片语。 但见先前李元普提到蔡老的时候一脸毕恭毕敬的样子，想必是这蔡老应当是大有来头，那这梁靖程又是何来历？ 第20章 美食荒漠 很快在李元普的安排下，众人重新坐了下来，叶长砚被安排坐到了吴家兴和白骏的对面，李元林旁边的贵宾位上。 李元普和钟云峰则是坐在了下席位上，只有梁靖程坐在了上席位上，足见李元普对其的重视，也更反映了其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不一会儿，一道道菜便传上了桌。 在得知叶长砚与汤公子几人发生矛盾的原因后，李元普很是体贴，悄悄吩咐人，把素菜都尽可能的，摆放到了靠近叶长砚这边。 “叶公子莫非是信教，食素？” 梁靖程见叶长砚面前摆的都是些素菜，心中有些疑惑。 “梁公子有所不知，叶公子祖父新逝，眼下正在孝期。” 看梁靖程有些疑惑，李元普简单说明了情况。 “李公子有心了！” 叶长砚向李元普表示感谢，梁靖程则是脸上稍肃。 “是在下唐突了。” “梁公子言重了，不知者不怪。” 李元普也体贴的把原先摆放在叶长砚跟前的酒壶酒杯换成了茶壶茶杯。 在李元普热情的招待下，这饭局便正式开始了。 在知道了原因之后，大家都很体贴的没有去给叶长砚敬酒，叶长砚也不好端着茶去敬他人，索性便开始仔细品尝起自己面前的这些素菜。 别说，这云峰楼的菜品看起来还是很有卖相的，叶长砚夹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碟，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却发现不对劲。 这怎么跟在县衙吃的味道差别不大，照理说不应该啊，这云峰楼可是这万寿县的第一楼，怎么做出来的味道跟县衙厨娘差不多。 叶长砚又夹起了另外一盘，依然如是，他接连夹了桌上的几碟素菜，发现味道都不过是比叶家老宅的厨娘春婶儿稍好些罢了，跟县衙的也差不了多少。 当时在县衙的时候，叶长砚就在有些疑虑，这县衙虽不似酒楼饭店，可好歹也是这万寿县的门脸啊，虽说是以吴家兴的名义邀请，但好歹是在县衙款待的几位新科秀才，可这餐食滋味着实不太好。 可今日这席面可是云峰楼里的，着实不应该啊，叶长砚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叶长砚仔细回想，发现不光叶家老宅，县衙和这云峰楼的烹饪方式似乎都有些单一，主要是煮和烤，稍微考究一些的也就只剩下炸了。 叶长砚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好像自己穿越以后还没吃过一顿美食，当然昨日自己亲自下厨，爆炒的红乳牛肝菌除外。 这让自诩为美食爱好者的叶长砚，有些难以接受，当然他知道需要科技手段的现代化调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他这些时日的观察发现，前世的许多基础调料现世都是有的。 譬如酱醋盐糖、葱姜蒜，香辛料里的花椒、八角、桂皮、三奈等，在现世都有见到过。 而仔细思索后的叶长砚发现，叶家老宅和自家使用的炊具也很是简单，自己用来爆炒的炊具严格意义来讲，根本就不是炒锅，而是一口釜，用来炒菜，确实勉强。 开始叶长砚还没怎么注意，现在看来，现世的厨艺水平那是相当的低下啊，炊具简单，烹饪手法单一，调料使用没有章法。 叶长砚瞄了瞄周遭，发现大家都吃得很香，对于自己这个自诩为美食爱好者的人来说，真的很想仰天长叹一声。 自己这个吃货，竟然穿越来到了一个美食荒漠的世界，心情有些沮丧。 觥筹交错间，梁靖程发现叶长砚情绪有些低落，于是放下酒杯，望向叶长砚。 “叶公子，可是想起了伤心事。” 叶长砚被梁靖程的话打断了思绪，面色有些泛红。 “抱歉，在下走神了。” 众人见叶长砚情绪低落，也就没有多纠结，就听李元普转移开了话头。 “梁公子此番随蔡老游学至我万寿县，定要多停留些时日，待我等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李兄，莫不是也想拜入蔡老门下？” 白骏轻抿一口，朝李元普打趣道。 “白兄，你就莫要打趣我了，在下听说，蔡老在收下梁公子的时候，就已经表明是关门弟子了，这师门已经关上了门，在下又如何能拜入门下。” “拜入蔡老名下，在下是想都不敢想的，只是不知梁兄，能否帮忙递个拜帖，在下却是想要登门拜访一番的，若能得蔡老只言片语指点，那于在下而言，定当受用终生啊。“ 提到蔡老，吴家兴一脸的恭敬。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家师近日初到贵宝地，舟车劳顿，再加上年事已高，身体和精力都有些吃不消了，他老人家打算静养些时日，还望诸位多多体谅。” 在出门前，老师就交待过，暂时不见客。 老师还特意提到了这万寿县县令吴鸿昌，吴鸿昌乃盛京大族吴氏的旁支子弟，此人有些才情，盛京已经有人在为其运作，想是快要升迁了。 梁靖程自然知道这吴家兴想要拜访老师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想要见老师的自然是其背后的吴鸿昌，老师门生故旧众多，要是老师出面为其言语两句，他升迁的去处必然能上一个台阶。 吴鸿昌自然也得到了蔡老到了万寿县的消息，自然想要拜访一番，只是自己和这蔡老素不相识，京中主家与蔡老往来也不多，在加上对方已经致仕多年，自己还真没有太好的理由登门造访。 于是吴鸿昌便跟儿子吴家兴有了交待，看能否从蔡老弟子这边走通门路。 却是没料到，蔡老早已有所预料，并提前做好了交待。 席间，除了吴家兴和李元普外，白骏、钟云峰和李元林都不同程度的表达了想要拜访蔡老的想法。 却唯独叶长砚并未表达出类似的想法，梁靖程有些好奇，于是开口试探。 “今日叶公子的两段《白娘子》与在下往日所听之书大相径庭，着实让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 叶长砚听对方提起了说书之事，又见围坐的其他众人都朝自己投来了目光，于是谦虚的摆了摆手。 “梁公子，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对这说书有些兴趣罢了，也怪在下没忍住，受旁人一激，一时冲动，在诸位面前献丑了。” 第21章 名师高徒 梁靖程倒没在意叶长砚的谦逊之言，放下手中筷子。 “家师素来也喜欢听书，若是知道在下今日在此大开眼界了，定然会耳馋，不知道叶公子可否赏脸，登门为家师说上两段。” 众人一听暗自震惊，在座众人旁敲侧击都想要登门拜访蔡老，个个都遭到了这梁公子的婉言谢绝，没想到这梁公子竟主动邀请叶长砚。 大家一时都有些疑惑，一时间纷纷猜测其中缘由。 吴家兴心中很是不解，自己父亲作为这万寿县县令，想要拜访这蔡老，都不得其门而入，但对方却主动邀请这不过是刚考中秀才毫无根基的叶长砚。 李元普则是猜测，难道这叶长砚与蔡老亦或是这梁靖程有旧？不然先前为何暗中交待自己为其引荐叶长砚，如今又主动邀请对方。 “梁公子，客气了，在下今日不过是一时技痒，着实有些卖弄了，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叶长砚倒是很客气，但言语间透露的皆是婉拒之言，这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捉摸不透。 梁靖程则暗自赞赏，这叶长砚虽出身贫寒，却不似那些攀龙附凤之辈，为人谦逊正直，看来此人值得一交。 众人万万也想不到，叶长砚因为不识梁靖程背后蔡老的庐山真面目，反而引得对方对叶长砚刮目相看，把叶长砚高看好几分。 就在众人都为叶长砚感到惋惜的时候，就见梁靖程朝身后的随从，招了招手，随从两步来到梁靖程跟前，不知梁靖程附耳跟随从说了些什么，就见随从快速退出了雅间。 叶长砚想此事就此打住也罢，自己现在还在为一家子的生计发愁呢，又怎么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如何为了讨好一个素昧平生的老者，而刻意跑人家那里去说书呢。 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的时候，就见先前出门的随从，推开了雅间的门，三两步便走到了梁靖程的身前，将一个雕刻精美的竹筒递到了梁靖程的手中。 众人都一脸好奇的盯着梁靖程手中的竹筒，只有叶长砚没有注意到一般，端着茶壶正在往自己的茶杯里续茶。 “叶公子，来，帮个忙。” 见叶长砚的注意力竟没在自己身上，梁靖程不知该怒该喜，竟直接开口叫对方帮忙。 听到有人叫自己，叶长砚才忙放下手中的茶壶，就见梁靖程从雕刻精美的竹筒内取出一个卷轴。 然后一边小心翼翼的解开绑带，一边走向八仙桌后面不远处的长条桌。 在梁靖程的示意下，叶长砚也来到了长条桌前，对方将卷轴放在了靠近叶长砚一端的长条桌上，然后示意叶长砚帮忙扶住卷轴，自己则扶住裱头缓缓的将卷轴展开了来。 其余众人也从八仙桌起身，来到了长条桌前，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在梁叶二人合作之下，徐徐展开的卷轴。 随着卷轴的展开，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卷轴上书《劝学》全文，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古雅与天然的完美结合，整幅卷轴字里行间蕴含的书法艺术之美扑面而来。 叶长砚前世连书写都已经逐渐被手机电脑替代，对于从那样一个时代穿越而来的叶长砚来说，看到这样一幅书法卷轴时，内心竟不自觉的洋溢着激动之情，被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艺术与美感所折服。 完全展开的卷轴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叶长砚也情不自禁的欣赏这水墨瑰宝。 “这孤山居士乃何方高人？” 叶长砚看到卷轴的落款处，书“孤山居士”，想这应该是作者的号吧，不过这“孤山居士”是谁呢？思索间，竟脱口而出。 叶长砚翻阅了原身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孤山居士”的只言片语，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身来，就见周遭一群吃瓜群众，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 叶长砚的脸不由唰的一下就红了，很是尴尬的低着头。 梁靖程却见叶长砚不似作伪，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样一个出身贫寒的学子，不知道老师的号，也是情有可原。 而对方能对自己不知之事提出疑问，反而看出对方为人坦荡，梁靖程反倒是对叶长砚又高看了几分，索性认真的给对方讲解了起来。 “这‘孤山居士‘，乃我大盛朝开国状元，师承前朝鸿儒吴道远，曾官拜国子监祭酒。” 一群吃瓜群众都怀疑，这两人是当着大家的面在玩过家家吗？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关键你还当着人家徒弟的面问他老师是谁，一众吃瓜群众纷纷摇头表示看不懂啊。 “那这‘孤山居士‘，姓甚名谁？” 叶长砚听梁靖程的讲解，才知道这“孤山居士”，原来还是个大官啊，但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国子监祭酒这个官员的信息，见对方解说的详细，叶长砚接着问道。 一群吃瓜群众的下巴直接惊掉在地，梁靖程则是心中暗笑，这叶长砚着实憨直。 “这‘孤山居士‘，本名蔡政卿。” “在晚生看来，这蔡祭酒的字古雅天然，书法之美显露无余，着实一幅好字！“ 叶长砚一边看着卷轴上的字，一边诚心实意的夸奖。 却不想再次惊掉一帮吃瓜群众的下巴，人家都给你报上老师的名号了，你还管人家老师叫蔡祭酒，虽然这样称呼也没有问题，但你这样称呼不是有些不太尊重人家学生啊。 梁靖程也没想到叶长砚会以官职名来称呼老师，但听对方对老师这幅字的评价却是恰到好处。 “既然叶公子喜欢，那在下便代表老师将这幅字送予叶公子了。” 一群吃瓜群众，脸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再挂黑线了。 “这可使不得，令师能得蔡祭酒这样一幅好字，恐怕也是得来不易，在下既无功，也不愿夺人之好。” 一群吃瓜群众，掉在地上的下巴，都挂满了黑线。 梁靖程也有些吃惊了，感情对方竟是不知道自己老师是谁，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嘲讽感，但见对方一脸真诚的模样，心中也就释怀了。 此人虽十六岁考上秀才，但一个如此偏远的下县考生，能在愉州府这样一座大城池的府试中，拿到一个相当好的名次，想必是潜心于学问上了，根本没把心思放在钻营之上，难怪对方完全没有想要去拜访老师的意图，可笑自己还以邀请来试探对方。 “叶公子，你且放心收下，这‘孤山居士‘，正是家师，家师爱好听书，改日还望叶公子能登门为家师说上两段，这卷轴就全当是家师提前送给叶公子的见面礼吧。” 第22章 又惊又喜 梁靖程的话音还未落，叶长砚就感觉自己的脸颊到耳根，突然被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侵袭而来。 叶长砚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脚下的千层底差点没被自己尴尬的戳穿。 “梁公子，在下孤陋寡闻了，你切莫怪，在下对令师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梁靖程则是面带微笑，一边慢慢的把卷轴重新卷了起来，系好绸带，小心翼翼的装进了雕刻精美的竹筒之中，然后递向叶长砚。 “叶公子，真性情，在下真心想要结交你这个朋友，你且安心收下，家师定然也会高兴的，如若知道在下打着家师的名号，连一幅字都送不出去，那他老人家才会觉得老脸挂不住呢，哈哈…” 面对梁靖程主动提出，要跟自己交朋友，叶长砚还是有些诚惶诚恐，蔡老可是曾官拜国子监祭酒的大员，这不就是前世的教育部长了吗。 而教育部长的关门弟子，竟主动表达想跟自己交朋友，还送给自己一份大礼，叶长砚怎么也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但是递到自己手中的竹筒却是那样的真实。 而一旁的吃瓜群众，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个个都盯着叶长砚手中的竹筒，想到里面装着蔡老的手迹，一脸的羡慕嫉妒。 现场一众人心思各异，夜幕即将降临，饭局也进入了尾声。 饭局结束，众人寒暄着，纷纷来到了云峰楼门口。 细心的李元普特意给叶长砚安排了马车，在和众人道别后，叶长砚这才上了马车。 一路上，叶长砚都感觉有些不真实，但梁靖程送的卷轴确是真实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回到庄子的时候，就见父母弟妹都焦急的在院门外等候。 在感谢了送自己回来的马车夫后，叶长砚才跟家人一道进了院子。 回到家里，叶长砚只简单说了些自己在文会上，结识了些颇有才华的文人学子，父母弟妹听了都很高兴。 叶长砚并未将自己结识梁靖程，以及获赠蔡老手迹等事，与家人提及，免得他们不必要的担忧。 在得知，家人为了等自己回家吃饭，竟都还未吃晚食时，叶长砚见夜幕早已降临，心中很是感动。 心中却也感慨，这现世没有手机等先进的通讯工具，这样的等待还真是难以避免。 虽然已经在云峰楼吃过了晚食，但叶长砚还是陪同家人一起吃晚食。 晚食刚吃过，叶长砚感觉手臂传来两下震动，悄悄查看，竟显示，好感度+8，叶长砚有些意外的惊喜，但却不知这好感度的增加是从何而来，暂时也就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这时就见二妞和五郎，一脸兴奋的抬着背篓朝叶长砚走来。 “哥，你看，这是我们今天捡到的蘑菇。” 叶长砚一看，也很是惊讶，只见背篓里装满了蘑菇，连氏拿来三个竹匾。 “二妞、五郎，把背篓里的蘑菇倒在最大的这个竹匾上，五郎，你帮着看看，这些蘑菇有没有捡错。” “诶，好的，娘！” 兄妹几人异口同声，叶长砚也帮着把蘑菇从背篓里倒了出来，油灯虽然昏黄，但是区分黑木耳和松菌还是很容易的。 连氏也端着小凳子，坐在竹匾旁边，帮忙分拣挑选。 “你们到哪里捡了这么多蘑菇啊？“ 叶长砚一边帮着弟妹分拣，一边问道。 “我们先去了昨天那片小山丘，没捡到多少蘑菇，又去了周边的一些小山丘，然后还去了更远的镰刀山，这镰刀山上好多蘑菇啊。” 五郎一脸兴奋，说着又跑去拿来一个篮子。 “哥你看看，这些蘑菇你能解毒吗？” “都跟你说了不要捡这些，万一不小心吃了中毒了怎么办！” 连氏见小儿子还是不听自己的话，除了捡回三郎能解毒的两种蘑菇之外，五郎还捡了许多其蘑菇回来，就一脸责备的看向五郎。 五郎孩子心性，跟着母亲和姐姐去捡蘑菇，开始还很认真，但时间长了就被周围新奇的蘑菇吸引了，于是就拎着自己的篮子，跑去捡这些新奇的蘑菇去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哥哥能不能解毒，于是看见的新奇蘑菇，每样就捡了两三朵，这耐不住品种多，这就捡了满满一篮子。 “哥，你快给我看看！” 连氏和二妞已经完全认识了黑木耳和松菌，叶长砚见他们挑选得很是仔细，分拣得也很认真，就放下手中的松菌，转而将五郎拎过来的篮子提到了自己面前。 红伞伞白杆杆，毒蝇伞，叶长砚心中感慨，这官府宣传不要大家去采食蘑菇还是有道理的，五郎捡回来的蘑菇，最上面的就是这个毒蘑菇。 五郎一脸期待的看着哥哥，叶长砚却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继续查看。 叶长砚这一番查看下来，既惊又喜。 惊的是，五郎采的这些蘑菇，有八九成都是有毒蘑菇，这其中还有好几种是剧毒蘑菇。 喜的是，这剩下的几种蘑菇里面竟然有好几种是可以吃的，这里面就有鸡枞菌、鸡油菌和野香菇。 这几种可是蘑菇里的好东西啊，不但好吃，还很营养。 见叶长砚脸色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又欣喜，五郎也有些捉摸不透。 “哥，你看得怎么样了？” 叶长砚将鸡枞菌、鸡油菌和香菇重新放回篮子，其他蘑菇全部都堆在了地上。 “地上这一大堆蘑菇，我没有解毒的办法，而且据我了解，这里面有些蘑菇还是剧毒蘑菇，五郎，你以后可千万别去捡这些蘑菇了！” 听到自己哥哥郑重其事的警告，五郎也是吓了一跳，想到郭二狗那被毒死的老娘，和他那变成傻子的孩子，还有他那疯疯癫癫的媳妇，五郎就觉得后怕。 “就你不听话，都说了让你不要乱捡蘑菇，这毒蘑菇可真是要命的东西！” 听大儿子这么说，一旁的叶孝正满脸的紧张，连氏则朝小儿子警告了起来，二妞则一边朝五郎偷笑，一边继续分拣手中的蘑菇。 没想到自己竟捡了这么多解不了毒的剧毒蘑菇回来，五郎有些尴尬，脸色也有些难看。 “不过，这三种蘑菇，我能解毒，而且这三种蘑菇都非常好吃，尤其是这一种。” 说着，叶长砚朝篮子里，那两朵灰白色带着尖顶的鸡枞菌指了指。 五郎，一听忙凑了过来，一看，脸色马上由阴转晴。 “这三种蘑菇，都是在镰刀山捡的，而且还有好多呢，尤其是这一种。” 叶长砚一听五郎说，这三种蘑菇有很多，看五郎还朝野香菇指了指，叶长砚都惊讶了。 这鸡油菌在前世被称为四大名菌，味道鲜美回甜，很是难得。 而这鸡枞菌乃是白蚁巢穴的伴生菌，前世被人们称为最好吃的野生菌，肉质肥美鲜甜，稀有难得。 更让叶长砚高兴的是，三郎发现的这种鸡枞菌，属于火把鸡枞菌，这种鸡枞呈一簇簇分布，听三郎的口气，应该是发现了不少。 而三郎指向的野香菇，在前世那可是最常见的食用菌，和上述几种蘑菇不同，这可是能人工培育的品种。 “哈哈哈……” 突然叶长砚脑海中有一道光一掠而过，叶长砚却是瞬间抓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第23章 发现商机 叶长砚突然大笑，让一家人都摸不着头脑，个个惊疑的望着叶长砚。 五郎见兄长大笑，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哥哥刚才碰了那些毒蘑菇，中毒了，出现了癫狂的症状？ 五郎一时间忐忑不安，左瞧瞧，右看看，然后仔细打量兄长，这才见叶长砚止住了笑。 刚才叶长砚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道画面，自己前世看到过，一种叫做惊蕈术的食用菌培育技术，最开始不正是从培育香菇的时候发现的嘛。 随即一个念头闪现，一个巨大的商机出现了。 他清晰的记得，前世就有许多商家推出了味精替代品，宣称这些味精替代品，不但鲜味更加丰富醇厚，而且原料纯天然。 这些味精替代品，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是市场上的热销产品。 这些产品主要可分为三个大类，一类是从鸡肉中提取，一类是从蔬菜中提取，还有一类就是从蘑菇中提取。 这其中从蘑菇提取的主要原料就是香菇，因为鲜菇中富含蘑菇香精和鸟苷酸，这两种鲜味剂，尤其是鸟苷酸，在前世是食品工业中广泛使用的鲜味剂。 叶长砚还记得，前世许多人，还用香菇自制味精替代品，方法也不复杂。 结合自己穿越后，对现世美食荒漠的定论，叶长砚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找到了第一条改善一家人生计的商机。 如果自己能将这蘑菇的利用与炊具升级相结合，那自己或许可以引领一场美食革命，将这美食荒漠改变成美食天堂。 想到这里，叶长砚不由发出哈哈大笑，此时的他满眼尽是金元宝。 “哥！你一个劲的傻笑什么啊？” 五郎，真的怕哥哥因为碰了毒蘑菇而中毒，因此变得疯癫了，一边大喊，一边抓住兄长的手臂一个劲的猛摇。 五郎这一番操作，叶长砚终是从自己的发财梦中回过神来，见一家人一脸惊疑的望着自己，这才有些尴尬的讪笑两声。 “五郎，你确定，你在镰刀山上见到了很多这几种蘑菇？” 见叶长砚很是郑重其事的朝五郎发问，一家人这才放了心。 “可不是嘛，这种蘑菇，虽然零散分布在树木下的落叶中，但到处都能见到。” 说着五郎伸手指了指黄色的鸡油菌，然后又指着鸡枞菌说道。 “这种蘑菇多分布在半山腰的斜坡上，一簇一簇的，很好采摘。” 见兄长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五郎也开始有些兴奋了，想必这几种蘑菇应该是很好吃的，于是又指向了棕黄色的野香菇。 “这种蘑菇长在枯树的树干上， 特别是稍微潮湿一些的地方，那里的枯树枝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这种蘑菇。” 看来五郎的印象很是深刻，叶长砚非常高兴。 “五郎，你明天带我去看看，这些蘑菇可是好东西，说不定咱家靠这些蘑菇能赚到钱。” 一家人听叶长砚说能靠蘑菇赚到钱，一时间耳朵都竖了起来。 “三郎，你说啥？” 叶孝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大家都知道蘑菇乃毒物，可刚才儿子竟说能靠这些蘑菇赚到钱。 “爹、娘、二妞、五郎，你们都先别着急，我只是有了些想法，待我明天去山里看了，再做具体打算。” 一时间叶长砚也不便跟家人解释过多，即便是解释了，他们也没有直观的感受，反而是理解不了，于是叶长砚打算，待明日具体看过之后再做计较。 一家人则是一脸疑惑与期待的望着叶长砚。 “爹、娘、二妞、五郎，关于我会给蘑菇解毒，以及咱家去捡蘑菇的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咱们明天一早就进山。” 一家人虽不太明白叶长砚为什么要让大家保密，但大家都很是默契的直点头。 当晚，一家人都忙活着把黑木耳清洗干净后，晾在了竹匾上。筛选好的松菌也都汆水煮好了，这才纷纷去睡觉。 翌日，一大早，一家人早早吃了早食，连氏便跟三个儿女一同上山去了，留下叶孝正负责看家，和晾晒黑木耳。 连氏和五郎各背了一个背篓，二妞和五郎则各自拎着一个竹篮子。 五郎跑在最前面，因为他最是熟悉那几种蘑菇的生长地。 太阳刚升起不久，叶长砚一行就已经进入了镰刀山，一路上都没有碰见人。 “哥，这边，这边，就快到了。” 五郎拎着篮子，在树林里跑得飞快。不时还停下来捡上几朵鸡油菌。 这鸡油菌分布相对分散，母子几人一边走，一边捡。走到半山腰，也算是小有收获了。 “哥，你看！” 五郎一脸兴奋的大喊大叫，见哥哥等人赶了上来，伸手指向上方的矮崖。 众人顺着五郎手指的方向望去，斜缓的崖壁上，果然分布着一簇一簇的蘑菇。 叶长砚也有些兴奋，放下背篓，抓住崖壁上的一根藤条，便顺势爬了上去。 灰白色的伞盖上，一个突出的尖顶，没错，的确是火把鸡枞菌。 因为来得早，太阳才刚刚升起，许多新冒出土的鸡枞菌，还没有打开伞盖，此时采摘到的鸡枞菌更加鲜嫩。 叶长砚很是兴奋，脸上洋溢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没错，这就是鸡枞菌！” 听到叶长砚肯定的回答，连氏和一双儿女都非常高兴，忙就要爬上崖壁去采摘。 “娘，你和二妞在下面接，我和五郎负责采，这崖壁虽矮，但却是斜的，人多了也不好站，可别踩坏了这些宝贝。” 五郎一脸兴奋拎着篮子，抓住一根粗壮的藤条就爬了上去。 “五郎，你小心些，尽可能不要破坏这崖壁上的土石，这鸡枞菌的分布有一个特点，就像鸡有一个窝一般，这一片便是这鸡枞菌的一个窝，我们今天采摘了，后续还会再长。” 五郎一听，顿时小心翼翼了起来，二妞也把自己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兄长，就见这兄弟俩小心翼翼的开始采摘起了这一窝的鸡枞菌。 很快，兄弟俩的篮子都装满了，连氏和二妞接过篮子，小心翼翼的将这些鸡枞菌摆放到了背篓里。 这一窝的鸡枞菌，兄弟俩足足捡了六个篮子。 第24章 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在五郎的带领下，一行人又找到了两窝鸡枞菌。 光是鸡枞菌就装了大半背篓，叶长砚太兴奋了，真是捡到宝了。 叶长砚把一路上山捡到的鸡油菌和鸡枞菌，一起装在了同一个背篓，由连氏先背着下山，待回家放好后，再来接兄妹几人。 “娘，你待会儿，沿着这条溪流，一直往山腰上走，就能看见两个溪流分支，然后你再沿着左手边那条溪流直走，就能找到我们了。” 五郎的记忆力是真的很好，在连氏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告诉母亲线路。 “你们小心些！” 连氏一边叮嘱着，一边背着装满了蘑菇的背篓，下山去了。 五郎，带着哥哥姐姐沿着记忆中的线路，往山上走。 很快就到了五郎告诉连氏的那个溪流分支的地方，然后兄妹三人便沿着左边的溪流继续往山上走。 “还有多久？” 沿着左边的溪流走了已经快一刻钟了，二妞有些气喘的朝五郎问道。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五郎也有些气喘，但还是兴奋的伸手朝前面指了指。 兄妹几人继续往山上走，这次真没再走多久，就见五郎哈哈大笑着，朝前跑。 “哈哈哈，哥，姐，你们快点啊！你们看！” 叶长砚和二妞也几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眼前的一幕，着实把这兄妹二人给震惊住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悬崖，悬崖上泉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 滴落而下的泉水，形成一个水洼，这水洼约莫有半米见方。 随着滴落的泉水增加，水洼里的水也溢了出来，顺着山势缓慢往下流，就形成了眼前这一条小溪流。 这水洼周边，杂乱无章的散布着许多的枯木。 只见而这些布满苔藓的枯木上，竟然密密麻麻的长着许多棕黄色的蘑菇。 叶长砚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枯木旁，蹲下来仔细查看。 果然是野生香菇，棕黄色的菌盖上分布着鳞片，有的菌盖已经完全打开，有的正在含苞待放。 抬眼望去，这一大片的枯木上都长满了野香菇，叶长砚是真的兴奋啊，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哥，怎么样？” 见弟弟妹妹都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叶长砚很是笃定的点点头。 “没错，这一片枯树上长的都是野香菇，一会儿你们采摘的时候注意，尽量不要压断了这些枯树枝，还没有长大小蘑菇先不要采摘，这可是一片宝地，往后我们还要经常来采摘。” 姐弟俩一听，兴奋得笑容爬满了脸，他们拎着篮子便投入了捡蘑菇的工作中去了。 叶长砚也将背篓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然后认真的采摘了起来。 不一会儿，二妞就提着装满野香菇的篮子过来了，轻轻的将野香菇倒进背篓里，便提着篮子又去采摘了。 很快，就装了小半个背篓，叶长砚发现二妞的速度最快，果然这女孩子做这些采摘的手脚活，最是麻溜。 而且二妞采摘的野香菇还非常干净，对比起来，五郎提过来的篮子里就有不少苔藓、枯叶这些杂物。 兄妹几人都认真的投入到了采蘑菇里，一道阳光，穿过密林，照在水洼里，反射的光线射入了叶长砚眼中。 叶长砚这才感觉腰背有些酸，抬手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快午时了。 真是有些山中无岁月般的静好感觉，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但是今天的收获可太丰富了，带来的背篓早已装满，背篓的旁边，野香菇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在这时，连氏终于是背着背篓来了。 “这么多啊！” 连氏发出一声惊叹。 “娘，你可算是来了！” 五郎的兴奋劲也差不多快过去了，弯腰采野香菇所带来的酸痛感，让五郎非常难受，但见哥哥姐姐都在默默的采摘，自己也不好意思偷懒。 “娘，我见这太阳当空，时间也不早了，五郎，二妞，你们帮助娘先把地上的蘑菇装背篓里，咱们收拾就下山去吧。” 二妞指了指最靠近崖壁的几根枯树枝，“哥，那边还有一根枯木，还没怎么采摘呢。” “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叶长砚不由发出一声无奈的感慨，“没关系，这山里面的蘑菇一时半会儿是采摘不完的，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母子几人很快就收拾完毕，叶长砚的背篓装满了野香菇，原本连氏的背篓也可以装满，但二妞和五郎想要帮母亲分担一些，都把自己的篮子装满了。 母子几人满载而归。 “咱们今天是可算是捡到宝了！” “哥，咱是不是真的能靠这些蘑菇赚到钱？” 五郎拎着篮子跑在最前面，听到兄长的话，一脸兴奋的回过头。 “我想应该是可以赚到钱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大饱口福一顿。” 说着，兄弟俩都像个三岁的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笑了起来，一旁的连氏和二妞也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母子几人回到庄子，看见如此多的蘑菇，叶孝正也震惊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蘑菇。 中午一家人简单对付了一顿，然后叶长砚就开始把工作分配开了。 “五郎，你跟爹娘一起，把这野香菇挑拣干净，然后将挑拣干净的野香菇晾晒起来，竹匾不够用的话，就拿些稻草在院子里铺平，然后把野香菇晾晒在上面就行。” “好的，哥！” 说着就去拿竹匾，准备开始挑拣蘑菇了，叶孝正和连氏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二妞，你负责把这鸡油菌和鸡枞菌清洗干净，注意在清洗之前，把有泥污的地方先用竹篾刮干净，清洗的时候尽量不要把蘑菇压碎了，最好是先洗一遍，然后再清洗两遍，洗好的蘑菇用筲箕晾起来。” “好的，哥！” 把家里的工作分配好，叶长砚从家里放钱的箱子里，取了些银两，简单跟家人交待一番，便准备动身去县城。 就在这时，叶长砚感觉手臂传来震动，悄悄一看，好感度又增加的八个点，叶长砚不知道这增强仪好感度增加的依据，只能先放一边，这就出了门。 叶长砚一边在合计此行需要买哪些东西，一边朝县城的方向走。 “叶兄！” 走到县城城门口，就听一个有些熟悉的低沉男声，好像是在叫自己。 第25章 采买 “杨公子！” 叶长砚回头，见杨若泰正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叶长砚心想，这不巧了嘛，自己正好要买油，就遇到杨若泰了，他家不正好是开油坊的嘛，先问问他。 “叶兄，忙啥呢，看你步履匆匆的。” “杨公子，正要去你们店买些油呢。” “走走走，跟我一道，我家油铺就在前面第一个街角。” 叶长砚见对方爽快，便跟对方一道朝杨氏油铺而去。 “杨公子，你知道县城哪里有卖陶罐子的吗？” “知道，一会儿我让伙计带你去。” 叶长砚在杨氏油铺买了五十斤菜籽油，杨若泰给算了个优惠的价格，二十文一斤，总共一千文，付银子的话按照兑换行情，只收了叶长砚九钱银子。 杨若泰有些吃惊，叶长砚为什么一次性买这么多油，叶家到县城和青山镇都不算远，需要用油随时都方便，但是杨若泰也没有问出口。 “叶兄，我让伙计驾牛车给你送回去，你看是现在先送过去，还是待会儿等你一起？” “能送货，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还要买些别的，你先让伙计等我会儿，到时候搭个便车。” 杨若泰是个爽快人，叶长砚也就没跟对方多客套。 随后，杨若泰让伙计带叶长砚去了卖陶罐子的地方。 叶长砚在陶罐铺子，买了五十个能装五斤的罐子，老板报价是二十文一个。 “老板，我买这么多，能给些优惠不？” “这些罐子，都是咱自家窑子里面烧制的，才卖这么便宜，你去其他家问问，少了二十五文，你能买得到，回来我不要你钱。” 老板很是胸有成竹，因为县里其他家的罐子，多半都是他家给供的货，要不是见对方一口气就买了五十个，他也是二十五文一文不少的。 “你自家就有窑子啊，那我后续可能还需要订购好些，你看给个便宜价。” “好说，好说。” 老板一听，这可能是个潜在的大客户，连连答应。 “老板，今天我就不跟你砍价格了，也不让你送货，你给我些添头，这总可以吧。” “行吧，行吧，就多送你五个吧。“ 老板倒也是干脆，其实陶罐子送货是有一定货损的，听到对方不需要送货，索性就给对方五个作为货损。 “你把罐子交到南门大街街角处的杨氏油铺就行。” “好勒，我让伙计给你多缠一圈稻草，你们搬运的时候注意轻拿轻放。” 从陶罐铺子出来，叶长砚去了山货铺，买了一些姜蒜、辣葱、花椒和香辛料，然后去杂货铺买了五斤蜂蜡。 然后问了杂货铺老板铁匠铺的位置，这才拎着东西去了铁匠铺。 “请问，这里可定制铁具吗？” 叶长砚来到铁匠铺，看见铺子里面摆满了各式的铁具，有农具，如锄头、镰刀等，有厨具，如菜刀、锅铲、釜等，还有其他的一些铁具，就是没有看到类似于炒锅这样的东西。 “可以。” 就听铺子最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从里面走出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 叶长砚掏出一张纸，这是他提前画好的炒锅图纸。 铁匠接过图纸，有些意外，这是个什么东西，从未见过。 “师傅，这个可以做出来吗？” 铁匠在仔细查看图纸，这图纸上清晰的标注了尺寸，用铁多少斤，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图纸，但铁匠还是点点头。 “能做。” “我需要两件，大概需要多少钱？” “一件需要十斤铁，加上人工和炭钱，两件收你一两银子。” 叶长砚一听，这个价格倒是不便宜，要知道一两银子，都能买到两石米了，两石米差不多就是二百四十斤，如果家庭条件允许，一日三餐都吃白米饭，按照一个人一天一斤米算，这可是一个人大半年的口粮了。 铁可是管控物资，要是遇上战乱，官府可能还会强征民铁，用于熔铸兵器。 叶长砚知道现世的冶炼技术比较落后，虽然觉得有些贵，但是也就没有讨价还价了。 “多久能打好？” “三日后便可来取。” 叶长砚支付了订金，领着东西，便回到了杨氏油铺。 在杨若泰的吩咐下，伙计牵来了牛车，然后把货物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车上。 与杨若泰道别后，叶长砚也坐上了牛车，伙计驾着牛车就朝青山镇的方向驶去。 回到庄子上，日影已经西斜。 叶家人都帮着把东西从牛车上卸下来，叶家人对伙计一番感谢，并请对方喝了水之后，伙计这才驾着牛车离开了。 “哥，你怎么买这么多陶罐子啊？” 五郎小心翼翼的将陶罐子朝院子里搬。 “娘，你来帮我把手。” 叶长砚朝五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就卖起了关子，然后朝连氏说道。 “这是什么啊？这么重？“ 连氏忙上前，跟叶长砚一起抬起油缸，就发现十分沉重。 “娘，你稍微小心点，这里面的是菜籽油，油缸是油铺借的，可别磕坏了。” “你买这么一大缸油干什么啊！？” 一家人听说这一个大缸里面装的竟然是菜籽油，都很是震惊，原先在老宅对用油没什么概念，但老宅平时，也就春婶儿拿油壶，在青山镇上打上三五斤就是了，这一下子怎么买这么大一缸。 “娘，你们且莫要着急，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嘿嘿…“ 叶长砚继续卖着关子，待把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面，叶长砚先检查了一下家里工作的进度情况。 只见家里的竹匾全都已经摆在了院子里，里面全部晾晒着蘑菇，而院子里向阳的地方也铺上了薄薄一层稻草，稻草上面也密密麻麻的全是蘑菇，一时间看起来倒很是壮观。 而灶房旁边的筲箕里面也堆满了洗好的蘑菇，看着很是干净，叶长砚非常满意。 “爹、娘、二妞、五郎，你们先别着急，我知道你们很是好奇，但三言两语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你们且先听我安排，过不了多久，你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家人都有些狐疑的望着一脸自信的叶长砚，他们虽很是疑惑，但却都没再发问，而是点了点头。 第26章 我们不卖 “爹，你和五郎，帮忙把这些陶罐子全部清洗一遍，然后一个个擦干，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放在太阳底下再晾晒一会儿。” 叶长砚指了指地上的罐子吩咐道。 “好勒，哥！” 说着，五郎就和父亲一道去刷洗陶罐子去了。 叶长砚看了看满满的几大筲箕蘑菇，这才朝连氏和二妞吩咐道。 “娘，你和二妞，先把这一个筲箕的蘑菇像我这样处理出来。” 说着叶长砚就示范着，把大朵的鸡油菌撕成拇指大小的块，又把鸡枞的菌盖和菌柄掰开，菌盖撕成小朵，单独放在一个筲箕里面，菌柄撕成小条，单独放在另一个筲箕里面。 母子三人，很快就把一个筲箕的蘑菇，处理完毕了。 “娘，二妞，你们都要看好了我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这第一锅由我示范，后面换你们来轮流操作。” 连氏和二妞都有些兴奋的点点头。 “生火！” 叶长砚把釜刷洗干净，听到叶长砚的吩咐，二妞很快就生好了火。 叶长砚就往釜里面舀了近半釜的油，然后又转身把刚才买回来的一些香辛料准备好。 “娘，二妞，你们看好了，拿筷子伸到油里面，看见筷子上冒小油泡的时候，就可以先把辣葱和姜蒜，倒进锅里面。” 连氏和二妞一脸认真，一边听，一边看。 叶长砚用锅铲慢慢翻炒着锅里的食材，这辣葱便是前世里的洋葱，叶长砚觉得现世的人们给他取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 待辣葱表面开始微微泛黄的时候，叶长砚端起了提前准备好的几种香辛料。 “看见辣葱表面开始起泡，并有些微微泛黄的时候，就把这几种香辛料投入锅中。” 很快，院子里飘散出浓浓的香气，五郎闻到香味，跑过来看。 “哇，好香啊！” “快去刷你的陶罐子，不然待会儿要用就来不及了。” 五郎有些不情愿的重新跑回去刷罐子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面的辣葱和姜蒜等调料被油炸得焦黄酥脆了。 “当，看见辣葱和姜蒜等调料变得焦黄的时候，就用笊篱把所有的调料全部捞起来。” 连氏和二妞看的非常仔细认真。 只见叶长砚端起装着鸡枞菌菌盖片的筲箕，先抓了两把丢到锅里面，顿时锅内腾起一片水汽，原本清澈的油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 叶长砚用锅铲翻动，待水汽基本消失后，又分两次才把筲箕里的鸡枞菌菌盖全部倒入了锅中。 叶长砚一边翻炒，一边跟连氏和二妞讲解着其中的细节和要领，母女就像两个乖学生一般，一点不敢分心。 待鸡枞菌菌盖都被油炸得软化之后，叶长砚又把鸡油菌按照先前的方法，分批下入锅中，一边用锅铲不停翻动。 又过了一会儿，见油逐渐变得清澈，叶长砚又抓起鸡枞菌菌柄，按照先前的方法，分批次下入锅中，同样用锅铲不停的翻炒着。 随后叶长砚拿起盐罐，朝锅里放盐，一边放，还一边跟连氏母女讲解放盐的量等细节要领。 愈发浓烈的香气，飘散开来，五郎闻着香气，直咽口水，悄悄跑过来看了好几次。 叶孝正虽在认真擦拭洗好的陶罐，但也不时的咽着口水。 连氏母女守在锅边，那香味萦绕不去，也一直在不停的咽着口水。 随着油汤逐渐变得清亮起来，锅里的蘑菇颜色已经变得金黄油亮。 “二妞，可以毕火了。” 说着二妞轻轻的将灰盖在燃烧正旺的树枝上，火很快就熄灭了。 叶长砚拿起笊篱，将锅中金黄油亮的蘑菇捞出来，放进了提前准备好的陶盆里面。 待全部捞出来后，叶长砚从陶盆里面拿起一块金黄油亮的蘑菇，放进嘴里。 “嘶！”有点烫，“好香！” 五郎听见哥哥说好香，又跑了过来，趁大家不注意，快速从陶盆里面拿起一块蘑菇，塞进了自己嘴里。 “嘶！好香！”的确还有些烫嘴，但是这前所未有的香味，迅速攻破了五郎的味蕾。 叶长砚伸手朝连氏和二妞指了指，示意他们也尝一尝。 连氏和二妞都有些矜持，但见三郎和五郎一脸享受的表情，也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送进了自己嘴里。 “嗯，好香啊！” 连氏和二妞，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赞叹，眼睛都惊异的瞪圆了。 “爹，你也尝尝！” 说着，五郎飞快的拿起一块蘑菇，跑向正在擦拭陶罐的父亲。 傍晚时分，一阵阵山风吹过，两里地外的上林村村子里面，许多人都闻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香味。 正值晚食时间，乡间的粗茶淡饭，本就十分平淡，但这忽然飘来的一股股香味，让众人口水直流，让眼前的粗茶淡饭变得愈发难以下咽。 许多村民都跑出来查看，却是找不到这香味的来源。 叶家老宅里，老夫人郭氏，病倒了好几天，今天稍好些，但见着桌上摆着的晚食，却是没有任何胃口。 老夫人虽年龄大了，但鼻子却是很灵，一阵香风飘过，瞬间刺激着味蕾，老夫人就感觉嘴中口水在涌。 叶家庄子里，一家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刚炸好的蘑菇。 “太好吃了！哥，你做的这个蘑菇怎么这么好吃，我感觉我的舌头都快被我吞下去了。” 五郎有些夸张的望着叶长砚，又伸手抓起一根蘑菇，塞进了自己嘴里。 “看来，我们的试验成功了！”叶长砚也是一脸的兴奋。“咱们今晚的晚食就吃这个蘑菇配白米饭。” 当晚，二妞在往日的基础上多煮了半斤米，但仍然是被吃得精光，光是五郎就吃了三大碗。 “五郎，你悠着些，别吃撑了。“ “娘，你放心，我正在长身体呢。” “五郎，这样的饭菜，以后经常都会有的。” “真的吗？哥，要是经常都能吃到这样的美味，那可真是太好了！” 叶长砚见一家子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心中很是高兴，感叹要是在前世，这一陶盆的油鸡枞那可值不少钱了，关键是花钱还不一定买得到正宗的。 就在这时，叶长砚感觉手臂传来不同以往的震动，这次震动更为猛烈，且持续时间更长，他悄悄查看，瞬间心头一震，好感度+80，叶长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搞懂，这好感度究竟是如何增加的。 最后一个放下饭碗的五郎，看见叶长砚正在发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的朝着叶长砚大喊道。 “我知道了，哥，你是打算拿这个蘑菇去卖钱？” 见五郎一脸的兴奋，叶长砚嘴角上扬，却有些神秘莫测的说道。 “我们不卖，我们送。“ 第27章 叶长砚的打算 “送！？？” 开始听五郎这一问，叶孝正、连氏和二妞，都有些恍然大悟般望向叶长砚，这样的美味拿去卖的话兴许还真能赚些钱，但叶长砚却否认了，不但不卖，反而还要拿去送人，一家人都很是疑惑不解。 见一家人都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叶长砚也没打算再多卖关子。 “前些天，我考中秀才的时候，收了大家这么多贺礼，如今我们家正在守孝，这宴席是不可能摆的了。” 大家都点点头，但一脸的疑惑更甚。 “这别人的贺礼，总不能就这么白收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又是点点头。 “我想，我们既然不能置办宴席，那多少得给大家一些回礼吧。” “哥，你的意思是用这些蘑菇作为回礼，拿去送人？” “啪！”叶长砚一个响指，看来五郎脑子确实活泛。 “没错。” 这时一家人才都明白了叶长砚的意思，个个都点头表示赞同，自己家收了这么多的贺礼，总不能等到除孝了再来请客吧。 但一家人都还只是看到了，给人送回礼的表面用意，还没有体会到叶长砚的深层次想法，当然叶长砚这时也没打算过多解释。 “可这些也不够啊，再说大家都觉得蘑菇有毒，我们给送，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五郎亲自记录的礼单，他自然是知道，自从哥哥考中秀才后，自己家一共收了多少贺礼，就这些蘑菇怎么可能够。 再说大家对这蘑菇都畏惧如虎，真要给人家送上门去了，人家可能非但不感激，反而可能把自己人给赶出门吧。 “五郎，你看这陶盆里的蘑菇，你能看出来它是蘑菇吗？” 叶长砚指了指桌上浸泡在油里面的油鸡枞，见五郎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做好以后蘑菇就不能再叫蘑菇了。“ “那叫什么？“ “我给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山珍，这些来自山里的珍馐美味，不就是山珍吗？” 听叶长砚取这个名字，既好听，又避免了大家都对蘑菇的忌讳，一家人齐齐点头。 “另外我们做的这些山珍的具体方法和配方，切记不可外传，这一点，大家务必要保守住秘密，这可是我们后面能赚到钱的关键。” 听到赚钱，大家都打起了精神，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竖起耳朵听。 可叶长砚没有再就如何赚钱具体细说，大家的期待感和好奇心就更重了。 见一家子都有些兴奋，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叶长砚又把话头转了回来。 “全部都送这做好的山珍，怕是不够，我打算在村子里买些鸡，凡是送来贺礼的亲戚邻居，每家人咱们回礼一只鸡。“ 一家人一听，又是连连点头，叶长砚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能请人上家里吃席，每家人给回一只鸡，对于普通的亲戚邻居来说，这也不算太寒碜。 “村子里怕是买不了这么多只鸡，怕是得去镇子上再买些。” 五郎清楚的记得，送过贺礼人数，叶孝正和连氏也点头赞成，叶长砚也跟着点了点头。 “其他送来贺礼的富贵人家，我就打算每一家，回礼一罐子山珍。” 叶长砚这想法，让一家人都非常不理解，这一罐子山珍才值几个钱，这蘑菇是山里面捡的，不过是用了些油，然后就是罐子的钱，这可远不如一只鸡值钱呢。 而这些人可都是非富即贵，又有身份又有地位的人家，是这十里八乡的乡绅富户，是这万寿县乃至愉州城都有些名望的人家，人家能看得上你这一罐子不值钱的山珍？ 见一家人，个个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叶长砚笑着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一罐子普通的山珍，想想你们刚才吃这山珍时候的表情。” 叶长砚嘴角上扬，脸上却是一脸的自信。 听叶长砚这样一说，又见对方自信从容，一家人都是将信将疑。 “那娘和二妞，等下你们就按照我先前的方法，把剩下的蘑菇处理好。” 连氏和二妞都点点头，便起身去了灶房。 “爹，你和五郎，跟我一起把蘑菇装在陶罐子里面。” “好勒，哥！” 说着，五郎就跑到院子里，把已经晾干的陶罐子朝堂屋里搬。 父子三人把盆子里的蘑菇，小心翼翼的装进了陶罐子里面，然后用勺子将炸蘑菇的油浇在了罐子里。 不多久，蘑菇就装好了，五郎把盖子盖好。 叶长砚将买来的蜂蜡装在一个陶碗里面，将蜂蜡放在火上烤融化，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盖子用蜂蜡密封好。 看见地上一个个密封好的陶罐子，叶长砚很是满意。 “爹，你会搓草绳吧？” 叶孝正点点头，叶长砚便让五郎抱来一捆稻草，五郎跟着父亲学搓草绳。 叶长砚则用搓好的草绳，把一个个密封好的陶罐子绑好了，以便提拿更方便些。 连氏和二妞在询问了叶长砚两次关键问题后，很快就掌握了炸鸡枞油的方法，几个筲箕的鸡枞菌和鸡油菌都炸好了。 五郎则负责把炸好的油鸡枞一个个的装好在陶罐子里面。 叶孝正则一直坐在堂屋门口搓草绳，叶长砚一边用融化的蜂蜡密封好陶罐子，一边用草绳把陶罐子一个个绑好。 当晚，一家人忙到很晚，但个个都是脸上带笑，忙得不亦乐乎。 翌日，一家子又是起了个大早，简单吃了早食，就分头行动了起来。 叶长砚和二妞五郎兄妹，继续进山里去捡蘑菇。 连氏到村子里去买鸡，叶孝正则继续在家里晾晒蘑菇。 临近中午，兄妹三人又是收获满满的回到了家。 连氏在村子里买了十几只鸡，就再买不到了，村民们都想留着下蛋，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卖了。 “没事，今天下午，先把这些买到的鸡送出去吧，明日再去青山镇上买，实在不行，还可以到县城去看看。” 叶长砚没想到，这个年代没有大型的养鸡场，家家户户都是散养几只鸡，主要为的便是捡几个鸡蛋，能够自给自足也就够了。 其实叶长砚并不知道，村民们不愿意多养鸡的根本原因，不是大家不想养，而是地里有限的产出，养活一家几口都得精打细算，哪来多余的粮食养鸡。 吃完午食，二妞留在家里处理今日刚捡回来的蘑菇，叶孝正负责翻晒满院子的蘑菇。 连氏和两个儿子，提着一只鸡，就朝里正家去了。 “有人没，他拴住叔，在家没。” 来到里正家院子外，连氏就一边拍着门，一边朝院子里喊了起来。 第28章 叶家的回礼 “有人，有人，这就来。” 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快院子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里正的媳妇张氏，院门推开的时候，一个收拾干净得体的中年妇女一脸笑的招呼连氏母子进院子，而院子里更是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这张氏给叶长砚的印象非常不错。 “三郎也来了啊，快快快，屋里坐，屋里坐，三丫，快去村子里叫你爹回来。” 张氏见连氏身后的叶长砚，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热情的招呼着进屋，一个半大姑娘飞快的就跑出了院子，看样子是去叫他爹去了。 “拴住婶儿，你别客气，我们是想来借一下你家的平板车用用。” “先屋里坐会儿，吃点水果，四头，快去柜子上头，把上午买的石榴拿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溜烟就从里屋抱着两个红彤彤的硕大石榴出来了。 “连嫂子，三郎，五郎，来吃点水果，孩子他爹，马上就回来。” 张氏很是麻溜的切开石榴，摆在了连氏母子面前。 拴住的小儿子四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连氏身旁放着的大公鸡，就在这时里正李志平踏进了院门。 “三郎来了啊，三嫂子，五郎。” 李志平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屋里，见媳妇招待得还算得体，脸上露出笑容。 “拴住叔，我们想借你家平板车用用，你看方便不方便。” 叶长砚见里正回来了，便从凳子上起身，说出了来意。 “方便，方便，这板车就在院子里呢，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借一下板车就行，大概要用上几天。” “没关系，你拿去用吧。” 说着，叶长砚母子便起身去推院子里的平板车。 “连嫂子，你的大公鸡。” 张氏，见连氏母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可连氏拎着的鸡却仍在凳子旁边，就朝连氏喊道。 “拴住叔，这鸡是给你们的。” 李志平夫妇听叶长砚这样一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望着叶长砚。 “前些天，大家给家里送了厚礼，可咱家在为祖父守孝，短时间不能置办酒席来招待，我就想一家给一只鸡，就当是简单的回礼吧。” “这可使不得，你们这才分家单过几天，这分家的情况，大家多少都知道些，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高中的喜酒，大家都是记在心里的，不在乎多等上几天。” 李志平不愧是里正，这拒绝的话说得既委婉又贴心。 “拴住叔，你放心，待我除了孝，这顿酒定要陪叔喝个不醉不归。” “哈哈哈…” 但为着这只鸡，双方都相互推让，一个非要送，一个不愿收。 “拴住叔，你信我，我们家很快就能立起来的，大家的一片心意，我们一家感激在心，但这鸡你们务必收下，这是我们一家对大家的一点心意。” “行！就冲你这句话，你叔就恬着脸收下了。“ 李志平也明白这个道理，礼尚往来，要有来有往，这关系才会越走越近，而三郎刚才自信的话语，让李志平很是笃信，这叶家三郎并非那池中之物，待到除了孝，秋闱下场，定然能再次一鸣惊人。 李志平没再推辞，收下了叶长砚送的鸡。 从里正家出来，五郎很是新奇的就推着平板车朝庄子上去了。 母子三人，把买来的鸡一只只绑好，放在了板车上，推着板车挨家挨户的就送鸡去了。 在得知里正已经收下了叶长砚送的鸡后，村子里的人都很是客气了一番，才收下叶长砚送来的鸡。 这上林村几十户人家，几乎都给叶家送了贺礼，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亲戚朋友，叶长砚母子几人，推着板车，去青山镇上跑了两趟，才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只鸡。 “祖母，孙儿来看您来了。” 老宅这边是叶长砚和叶孝正一起过来的。 “三郎回来了啊，快，屋里坐。他三叔也回来了啊，大妞，快去叫你祖母。” 进了院子，就只看见大房媳妇徐氏和大妞在院子里做针线。 徐氏见叶孝正带着三郎进了院子，忙招呼着进了屋，一边让大妞去后院叫老夫人。 叶长砚父子进了屋，就来到老爷子灵前，给老爷子上炷香。 老夫人郭氏听说叶长砚父子过来了，很快便来到了前厅，见叶长砚父子正好上完香。 “三郎你回来了啊，老三也回来了啊，快坐，快坐。” 老夫人见到叶长砚父子，态度非常慈和，仿佛回到了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 这两天她也从老二媳妇那里听说了，三房这几天推着平板车，挨家挨户的送鸡，就在等着三郎登门，她要借此尽可能的修复与三房的关系。 “母亲，我跟三郎过来看看您老。” “祖母，我和爹过来看看您老身子好些了没有，顺便给你们送只鸡过来。” 说着，叶长砚把一只又大又肥的老母鸡放在了老夫人跟前的地上。 “你们人回来了就好啊，还带什么东西。” “这不是前些日子考中秀才的时候，亲朋好友们送来了不少贺礼嘛，情况大家也是知道的，但是我们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所以跟爹娘商量了一番，就打算每家给送一只鸡，当做回礼嘛。” 老夫人和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徐氏，听叶长砚这么一说都是连连点头。 “是这个礼，你祖父在的时候，就最是讲究礼尚往来的，你能想到这个法子，倒也不枉你祖父对你的谆谆教诲。” “祖母说的是，待除了孝，我们定当再置备酒席，邀请亲朋邻里聚一聚。我相信祖父知道了也定然会很是高兴的。” “你有这份孝心，你祖父定然泉下有知，心怀甚慰。” 见老夫人慈祥的面容上，眼中隐含泪花，叶长砚知道老夫人怕是要打感情牌了，于是起身就准备告辞了。 “祖母，这是娘特意挑选的一只老母鸡，卖鸡的人说这只老母鸡，可会下蛋了，眼下不能给您老炖一锅汤，你老就多吃些鸡蛋，好好补补身子。” “好好好…” 老夫人刚要进入正题，不知道三郎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给自己打断了，听三郎关怀备至的话，老夫人只能连连答好。 “祖母，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还有几家还没来得及去送，您老好好保重身体，过些天再来看您。” 老夫人见三郎父子起身就要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后的老大媳妇。 “吃了饭再走吧，春婶儿已经把饭做上了。” “家里还有些事儿，这饭就改日再来吃，大伯娘你好好照顾着祖母，我们这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朝院子走去，老夫人见是留不住了，就要起身去送送。 “母亲，您老好好休养，我们先回去了。” 叶孝正见老夫人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好，待自己和三郎却似父亲还在时那般的慈和，早就把自己一家人被扫地出门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叶孝正本想多留会儿，待大哥二哥回来，聊几句再走的。却见儿子走得干脆，也只能跟着起身，走到院子里，见老夫人已经起身，送到了前厅门口，很是感动。 “哎！” 待叶长砚父子走远了，老夫人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徐氏听到老夫人这一声叹息，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第29章 跟你谈笔生意 这天早上，叶长砚和五郎，将一个个陶罐子码放在绑好草垛子的板车上。 又用稻草将这些陶罐子一个个的固定好，兄弟俩这才推着板车朝县城的方向去了。 他们最先来到县衙，不巧吴县令和县丞、县尉还有主簿等人都去巡查秋收税粮征收的情况去了。 接待他们的是县衙的一个小吏，这小吏倒是识得叶长砚的，见叶长砚登门，就热切的迎了上去。 “秀才相公，这可不巧，县令大人和几位大人都出去公办去了。” “没事没事，那烦请这位官差大哥，帮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几位大人便是。” 五郎很快便从板车上取下四个陶罐子。 “好说，好说，待几位大人回来，定会亲手交到几位大人手中。” 小吏见是陶罐子，便朝衙门内一个差役招呼了一声，就有两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拎了进去。 “那就打扰了，多谢！” 待叶长砚走远，那两个帮忙搬东西的差役，正在嘀嘀咕咕。 “事情不做，说什么呢？闲得慌了？” 小吏一直朝叶长砚挥着手，看着这兄弟俩推着板车消失在了街头的转角处，这才走回县衙。 就听两个差役在一旁嘀嘀咕咕，他这一吼，把那俩差役吓了个结实。 “头儿，你说这叶家秀才，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给咱县太爷送礼啊，还推着板车，招摇过市。” 一个差役，在小吏面前，一脸狗腿模样，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就是就是，可这么大张旗鼓，就送这么一个陶罐子，难不成里面封着银子？” 另一个差役，却是有些疑惑不解。 “你们知道个屁！这偷偷摸摸送礼，那定是有所图，这正大光明送礼，那就是人情。” 两个差役一脸疑惑，小吏却是挥挥手。 “快忙你们的去吧。” 说着小吏一边看了看，摆放在桌子上的几个陶罐子，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叶长砚兄弟俩，推着板车，将送过贺礼的几家大商号都走了一遍，几乎都是商号的掌柜代为收着的。 这一路下来，五郎心里有些不高兴，别看这些大掌柜个个当着兄长的面，都是笑脸盈盈，客气有加，但见到自己递过去的陶罐子时，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些鄙夷的眼神。 五郎相信兄长也是看到了这些人的嘴脸，但却是依旧一脸春风，跟这些掌柜们笑脸盈盈的寒暄着。 “下一家，云峰楼。” “哥，这云峰楼咱就不去了吧，人家这里山珍海味，能看上咱这罐子东西？” “哪一家都可以不去，唯独这云峰楼是必须要去的。” 看着一脸神秘莫测的兄长，说出自信满满的话语，五郎有些琢磨不透，兄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客官，里边请！” 就在兄弟俩把平板车停放在云峰楼门口的时候，眼尖的小二老远就招呼着迎了出来。 “哟！这不是秀才相公，叶公子嘛！快快有请！” 小二来到兄弟跟前，一眼便认出了前几天在楼内说书的叶长砚，而这人正是那日给叶长砚上茶的小二。 五郎，有些震惊，这云峰楼的小二，竟然认得兄长，还对兄长如此的殷勤。 五郎拎着一个陶罐子，跟随在兄长身后，便随小二进了这万寿县大名鼎鼎的云峰楼。 小二径直将叶长砚兄弟俩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雅间。 很快就有其他小二端来了茶水糕点，见兄长并未觉得惊奇，五郎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兄弟俩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喝着茶。五郎心中感叹，不愧是这万寿县赫赫有名云峰楼啊，这糕点好吃，茶水好喝。 “咚咚咚” 就在兄弟俩喝茶吃糕点的时候，就听有人敲响了雅间的门。 “叶兄！” 几声敲门声响后，就听门被推开。叶长砚抬头就见是钟云峰。 “钟公子。“听对方招呼自己，叶长砚回以简单招呼后，又朝身旁的五郎指了指，介绍道：”这是舍弟，长歌。” “钟公子。” 五郎朝钟云峰行了一礼，就见对方挥手，示意自己兄弟坐下，随即钟云峰有些大马金刀的也坐了下来。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然后提起茶壶给兄弟俩续上茶水，“喝茶、喝茶。” 见兄弟俩轻品一口，将茶盏放到桌子上，钟云峰朝小二开说道。 “让后厨挑几样拿手的素菜，尽快上菜。” 叶长砚见钟云峰言语神情间，似有些焦躁之气，在自己面前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叶长砚也稳住没有吭声，只是端着茶盏不时轻抿一口。 五郎对于这钟公子的来历还有些不清楚，但见对方言语间随性而不拘小节，想是兄长旧识，见兄长喝茶不语，五郎也学着兄长端着茶盏，不时悄悄左瞧瞧右看看。 很快，小二端着菜上了桌。五郎很是惊讶这云峰楼的上菜速度，果然不愧为这万寿县第一楼。 “来来来，吃菜吃菜。” 叶长砚倒也没客气，这推着板车在县城转悠了大半天了，着实有些饿了。 兄弟俩都拿起了筷子，虽都是些素菜，但看起来还是很有食欲的，五郎吃得倒是津津有味。 而这些菜品，叶长砚在上次文会的时候，多数都吃过，想这几天功夫，味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奈何肚子饿了，便也夹了些凑合着吃。 钟云峰本是个无肉不欢的食肉动物，奈何这兄弟俩都在守孝，自己也夹起跟前的一碟菜，看他表情，味道应该还算不错。 “叶兄，你可知晓，自你上次在本楼说了两段《白娘子》后，白素贞的故事就成为了这万寿县的文人学子们纷纷议论的话题。” 叶长砚放下筷子，面上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实际心里已经在想了，原来这才是目的。 五郎完全不知道这钟云峰在说些什么，这白素贞是何许人也？ 钟云峰一边说，一边观察叶长砚的表情，却发现对方一脸平静，波澜不惊，不知道对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见一旁一脸好奇宝宝模样的五郎，让钟云峰觉得，叶长砚似乎是真没懂，自己想要传递什么意思，难道这俩兄弟都有些书呆子习气？ 但想到那日叶长砚的表现，钟云峰更是拿不准了，见叶长砚始终不接自己的话头。 钟云峰打算开门见山。 “叶兄，我打算与你谈笔生意。” 第30章 我也有笔买卖 钟云峰话语一出，只听叶长砚鼻腔发出一声轻笑，就知道自己着急了。 “钟公子，不妨说说看。” 既然已经挑明了，钟云峰也就没有顾忌了，直接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我代表这云峰楼，邀请你初一十五，在这云峰楼说上两段《白娘子》，每月付你一两银作为报酬。” 钟云峰一边说出自认为很具诱惑力的条件，一边悄悄观察叶长砚的反应。 只见叶长砚面容带笑，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却是没有表态。 钟云峰商业嗅觉还算灵敏，如果能拉来叶长砚在云峰楼说书，不但可以带动楼内生意，还能提升云峰楼在文人学子们心目中的地位，更能拉近云峰楼跟叶长砚的关系，可谓是一举多得。 钟云峰对于说服叶长砚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叶长砚考中了秀才，不过穷秀才也要生活，更何况还因守孝，起码得三年后才能下场参加秋闱。 而如今叶家还住在茅草房里，这一个月就说两场书，给一两银的报酬，应该很具备吸引力了，要知道，像郝先生这样成名已久的说书先生，在茶楼酒肆说上一场书的报酬也不过二钱银子，当然客人打赏在外。 一旁的五郎听了，都震惊了，眼前这人竟是这云峰楼的东家，还跟兄长如此熟络，更让五郎难以置信的是，对方竟然请兄长来这云峰楼说书。 虽然不知道这《白娘子》是何书，但说两场就给一两银的报酬，让五郎很是激动，但他悄悄瞥了两眼一旁的兄长，见兄长神色淡定，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五郎只能强压内心的激动。 “叶兄，意下如何？” 钟云峰见叶长砚岿然不动，一时拿不准对方态度。 此时叶长砚脑子里，在快速的盘算着，却只见叶长砚朝五郎示意了一下，五郎就把放在椅子旁边的陶罐子递了过来。 叶长砚接过，放在了钟云峰跟前的桌面上。 “钟公子，前些日子亲自登门为在下道贺，在下甚为感谢，奈何有孝在身，不便酒席招待，今日特略备回礼，还望钟公子不要嫌弃。” 钟云峰一脑子浆糊，自问自己先前表达得很是清楚啊，钟云峰看了看叶长砚递过来的陶罐子，又转头去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叶长砚，又看了看陶罐子，又看了看叶长砚。 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这叶长砚今日登门，竟然是为了感谢自己前些日子去给他道贺的，还特意送来了回礼。 可看着眼前这寒碜的陶罐子，钟云峰真怀疑自己的眼睛，单是桌上这些个菜，就能买一车这样的罐子了，钟云峰一脸狐疑的望着叶长砚。 “感谢，钟公子今日的款待，我兄弟今日带来的回礼还未送完，这就不叨扰了。” 此时的叶长砚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表面却只是嘴角上扬，满脸是笑的，说着就起了身，准备离开。 钟云峰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对方在责怪自己，认为自己以金钱诱惑说书，是对他的侮辱？ 钟云峰怎么也没想到，这叶长砚家境如此清贫，竟然如此迂腐，果真是个穷酸秀才不成？ 但自己也不宜就此便与对方撕破脸，这好歹也是个秀才，要是孝期结束后，真进了府学，认识些达官显贵自然是顺理成章，更何况这叶长砚也颇有些学识，将来要真有鱼跃龙门之时，那今日之失就未免埋下了祸根。 “叶兄，先前是我孟浪了，也怪我整日浸淫在这黄白之物中，辱了兄弟，竟不自知，叶兄你可切莫放在心上。” 叶长砚见钟云峰一脸的诚惶诚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钟公子，言重了，没有这黄白之物，这天下书生又有几人能静下心来读书？在下却不是那酸儒，哈哈哈…” 钟云峰的内心犹如坐过山车，一时间竟不知道叶长砚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陈述事实。 “在下每月初一十五，倒是可以在这楼内说上一段，甚至可以分文不取，五日后，在下会亲自登门，希望钟公子转告令尊，在下也有一笔买卖，想跟令尊亲自谈谈。” 说完，兄弟俩就起身，离开了云峰楼。留下一脸呆滞的钟云峰，良久才回过神来。 这叶长砚愿意说书，甚至可以分文不取，这是不是一种清高的表现呢？如果真是看淡黄白之物的清高之士，那又有什么买卖要谈呢，还直接就要找自己的父亲谈。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钟云峰，直到三天后，他似乎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从云峰楼出来的叶家兄弟俩，俩推着板车，在县城转悠了一圈，才算是把县城内，送过贺礼的人家都走了个遍。 兄弟俩推着空板车，来到了铁匠铺。 “老板，我来取东西。” 叶长砚将板车停在铁匠铺门口，就朝店内喊了一声。 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会儿就见那黝黑的铁匠，从店内走了出来。 见是订购奇怪铁器的叶长砚，这才从铺子里面提着两件铁器来到叶长砚跟前。 “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叶长砚让铁匠将打好的铁锅放在了地上，一边检查了起来。 一番检查后，叶长砚觉得看起来虽远不如前世的铸铁锅，但还是基本达到了自己图纸中的各项要求，便点点头，支付了尾款。 铁匠接过尾款，很是满意，打这两件铁器，倒是赚了不少，将图纸还给叶长砚后，主动帮叶长砚把两口铁锅放到了板车上，还用板车上的稻草打好结，把两口铁锅固定好了。 从铁匠铺出来，兄弟俩就准备往回赶。 刚走出城门不一会儿，叶长砚就感觉手腕上传来两下震动，与此同时脚底传来了有些熟悉的感觉，脚被硌了一下，于是放下手中的板车，蹲下身查看。 这一看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叶长砚乐呵出了声，自己脚下的石板缝里面又夹着一枚银锞子，突出来的部分正巧又硌到自己。 五郎见兄长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有些好奇的凑过去，只是一眼，五郎的眼睛就瞪直了。 只见兄长从石板缝隙里取出一枚银锞子，看起来约莫一两。 兄弟俩都不约而同的朝四周打量，周围竟是没有一人，叶长砚朝五郎挑挑眉，像上次一样安心的把银锞子收了起来。 五郎有些目瞪口呆，见兄长已经收好银锞子，推着板车若无其事的离开，五郎又朝四周打量一番，依旧不见一人，他也只好几步追了上去。 一路上五郎都在胡思乱想，有点担心失主会找上来，又怕失主真的找上来。 叶长砚见弟弟焦虑写满了脸，也没有去解释，虽然表面上就是很偶然的捡到了一枚银锞子，但他却是心中明白，再次捡到银锞子并非那么偶然。 短短几天，自己已经捡到两枚银锞子了，而且每次手臂上的增强仪都会发出震动，自己也没搞明白这是为何，又怎么去跟小弟解释呢。 第31章 两口炒锅 “哥，这两件铁器是干什么用的啊？” 五郎终究是没有问出捡到银锞子的事情，而是看了看板车上的两件铁器。 想到先前兄长尾款都付了五钱银子，这铁器也未免太贵了，有些好奇这是干嘛用的。 “这是铁锅，回去我有大用处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五郎一直在想，钟云峰为什么要邀请兄长去云峰楼说书，面对重金的诱惑，兄长为何又不为所动，而兄长又有什么买卖要跟云峰楼的东家谈呢？ 在返程的途中，五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哥，这《白娘子》是什么书？听钟公子所言，这书在文人学子中颇受欢迎。” “这是一部传奇话本，讲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样的故事对文人学子来说，有着丰富的谈资，因此引起了一些话题。“ 叶长砚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现在还是要好好读圣贤经典，这些传奇话本，不过是被文人学子们拿来附庸风雅罢了。” “知道了，哥，我会好好读书的。” 兄弟俩推着板车回到庄子上，日影已经西斜了。 回到家，兄弟俩刚将铁锅从板车上卸下来，就听二妞好奇的问道。 “哥，你们拉回来的，这是什么啊？” “这是铁锅。” 听五郎的回答，叶孝正和连氏也好奇的走上了前，就见二妞左看看右瞧瞧，还用手敲了敲，听见清脆的金铁声，却更是疑惑了。 “这是什么锅啊，看起来怪怪的，我们不是有锅了嘛，怎么还买呢？” “这是我在铁匠铺定做的铁锅，这才是用来炒菜的锅，严格来说，家里的锅应该算是釜，用来煮东西更为方便，炒东西就很不方便了。” 在二妞看来，锅不就是拿来煮饭菜的吗？这炒锅和釜的区别？ “这得花多少钱啊？” 连氏见这么大两口锅，拎了一下还怪沉的，以前都没见过这样的锅，听儿子说是定做的，这得花不少钱吧。 “两口锅，一共一两银。” 除了五郎，几人都震惊了，这两口锅，花了一两银，连氏一脸的心疼，就差把败家子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娘，这锅实际上相当于没有花钱。” 叶长砚本想解释一下，自己买这两口锅有大用处，却见母亲那心疼的表情，父亲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心念一转，就脱口而出。 听兄长这样一说，五郎就呵呵笑了起来。 “爹，娘，这两口锅，真的没花钱。” 看五郎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叶孝正和连氏都不禁想歪了，以为兄弟俩干了什么坏事。 连氏一把抓住五郎，“这么大两口铁锅，怎么可能没花钱，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哎哟，娘，你捏疼我了，这两口锅是真没花钱，你放开我嘛，你听我细细跟你说。” 连氏将信将疑的放开五郎，一家人都盯着五郎，五郎揉了揉被母亲捏疼的手臂，这才有些委屈的开口。 “这锅是哥在县城铁匠铺打的，花了一两银子打的。” “那你说没花钱？” “娘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见连氏又要上前来抓自己，五郎赶忙朝一边闪躲，这才接着说道。 “这锅的确是付了钱买的，但是我们出城后，哥在路上捡到了一枚银锞子，这银锞子少说也有一两，所以哥才说这两口锅实际上没有花钱。” 一家人都一脸怀疑的望向叶长砚，却只见叶长砚点点头，然后掏出了一枚银锞子。 “娘，你放心，哥捡到的时候，我们四处打量过，根本没有一个人，这银锞子真的是无主之物。” 见连氏又朝自己望过来，五郎连忙补充道。 “爹，娘，你们放心，这银锞子真的是捡到的。” 见爹娘都有些担忧，叶长砚心中却是很高兴的，不是因为捡到了银子，而是因为相比起银子，爹娘更看中自己孩子的品性。 在得知是真的捡到无主之物后，一家人这才都放下心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随后在一家人的见证中，叶长砚用菜籽油给这两口锅开了锅。 然后叶长砚将清洗干净的锅，爆炒了浸泡在清水中的红乳牛肝菌，一家人这才开了饭。 “这炒锅炒的蘑菇果然更好吃！” 五郎一边嚼着嘴里爽滑的蘑菇，一边赞叹道。 一家人都感受到了换锅后，菜品口感和味道的大幅提升，看来这铁锅果然有其妙用。 “这炒锅，和以往的锅不同，这种锅更加浅斜，这让食物和锅接触的面更大，食物受热更快更均匀。” 叶长砚见一家人都感受到了菜品口感和味道的变化，这才向大家解释。 “相比起来，原先的锅，食物受热不但慢还不均匀，导致食材有些生，有些熟，为了保证全部食材都炒熟，就只能炒更久的时间，这样就会严重影响食物的口感，关键还让许多营养都流失掉了。” “这锅不但会影响口感和味道，还会影响营养？那以前的锅是不是就不能用了？”二妞一脸疑惑的望着兄长。 “这倒不至于，以前的锅，我更喜欢称之为釜，这釜更适合用来煮东西，烧水什么的。” 一家人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早上出门时候，叶长砚将已经晒干的野香菇，用陶盆泡了一盆，当时家人都非常疑惑，这好不容易才晒干的蘑菇，怎么又拿水泡了起来。 香菇晒干的过程中，香菇内所蕴含的蘑菇香精和鸟苷酸的转化率，会大大的提高，而这是叶长砚无法简单用言语给家人解释清楚的，所以他便跟家人说，这是野香菇解毒的重要步骤。 饭后，叶长砚就开始分派起工作来了。 “娘，你和二妞，用外面这口锅，把今天捡回来的鸡枞菌和鸡油菌炸了吧。” 连氏和二妞对于炸鸡枞，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很快两人便忙乎了起来。 “爹，你和五郎，先把这些泡好的野香菇清洗一下，然后尽可能把水分挤干，我来负责切。” 很快一家人都忙乎了起来。 不一会儿，叶长砚跟前的筲箕里面就堆起许多被切成细条的香菇。 连氏和二妞在忙乎的间隙，也不断的朝叶长砚这边打量着。 “五郎，生火。” 第32章 寒碜的回礼 就听叶长砚一声吩咐，五郎便把双灶台里面的灶炉给烧起了火。 “五郎，火要尽可能控制成微小火。” 听兄长吩咐不太会烧火的五郎，一旁的二妞见状，索性和五郎交换了位置。 见二妞很快就控制好了火候，叶长砚这才把切好的野香菇条，倒入了锅中，并一直不停的翻炒着。 随着锅内野香菇水分的蒸发，浓烈的香气开始飘散开来。 “哇哦，好香啊！” 一旁烧火的五郎，忍不住站起来看，就要伸手去抓锅里的野香菇。 “嘶！哥，疼！“ 叶长砚用锅铲轻轻一挥，就把五郎伸过来的手给挡了回去。 “这种蘑菇不是这样吃的。” 五郎一脸馋嘴模样，又蹲下去烧火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内的香菇慢慢开始泛黄，叶长砚从锅铲中捡起一根，放嘴里尝了尝，已经酥脆了，这才让二妞毕火。 火灭后，叶长砚继续翻炒了一阵，这才将香菇全部铲到了米筛里面。 这时一旁炸鸡枞的连氏也开始起锅了，五郎从陶盆里拿起两块鸡枞，吃得见牙不见眼。 “娘，明日我和五郎，还要去送一些山珍，您和二妞把这米筛里面炒制好的野香菇条，上磨磨成粉，越细越好。“ “这么香的蘑菇，磨成粉，怎么吃呢？“ 见连氏和二妞点点头，一旁的五郎一边嚼着油鸡枞，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种蘑菇我有大用，必须要磨成细粉。” 一家人听叶长砚说有大用，都很是好奇，但叶长砚却未细说，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但一家子都很是信任叶长砚，大家都熟练的忙活了起来，把逐渐冷却的油鸡枞，分装密封好。 一家子这才各自去睡下。 叶家庄子上很快就陷入了山村里特有的宁静。 但许多地方却热闹了起来。 县衙后院。 “你说这是叶长砚早上送过来的？” “早上刘典吏，送到后院门房的，说是叶家秀才早些时候送过来的。“ 县令吴鸿昌一早出门巡查去了，天色漆黑才回来，累得不想吃晚饭，就打算直接去睡觉，这时夫人孔氏过来了。 孔氏告诉吴鸿昌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说是老夫人，晚食吃了两碗米饭，在这之前的半个月里，老夫子一直身子抱恙，没有什么胃口，经常连半碗米饭都吃不完。 从孔氏那里得知，老夫人一个人就差不多把门房送来的一罐子腌菜吃光了。 震惊之下的吴鸿昌赶忙叫来门房问话。 “你去把刘典吏叫过来。“ 门房麻溜的跑去叫刘典吏去了，吴鸿昌拿着那个陶罐子仔细打量。 只见，陶罐子罐底还有些油，闻起来一股非常好闻的香味，然后他在陶罐子内沿边上发现了一小块，看起来有些像枯树枝的东西，吴鸿昌把它塞入嘴里。 一股前所未有的鲜香瞬间铺满舌尖味蕾，这像枯树枝一般的东西嚼起来，似肉非肉的感觉，但却很是利口有嚼劲，关键是越嚼越香。 真是绝了！吴鸿昌在心中赞叹，自己这辈子也算是跑遍了大江南北，山珍海味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可嘴里这块有些焦黄，像树枝一般不起眼的东西，竟如此美味。 就在这时，孔氏端来了一碗面条。 “老爷，这么晚了，你吃碗面条吧。” 小儿子吴家兴去愉州府会友去了，丈夫外出公干，家里就剩下孔氏和老夫人，孔氏见天色晚了，这老夫人身子不好，想着让老夫人早些吃了好去休息，这才和老夫人先用了晚食，可没想到，老夫人竟将饭都吃完了。 丈夫回来饭也没有了，孔氏赶忙吩咐厨娘煮了碗面。 吴鸿昌端着面，吃了一口，觉得没什么滋味。刚把碗放在桌子上，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只见吴鸿昌将先前那陶罐子提起来，将罐底残留的一点罐底油，朝面碗里面倒。 “咻~” 一旁的孔氏看得有些呆了，只见丈夫把罐底油倒入面碗，拿起筷子快速拌匀，就吸溜吸溜的大快朵颐起来了。 “好吃！” 见夫人一脸惊疑的望着自己，吴鸿昌朝夫人问道。 “这罐子里的东西你没吃吗？” “没有，娘倒是叫我吃，我见娘好不容易打开胃口，吃得喷香，我就没去夹，真有这么好吃？” 吴鸿昌知道自己夫人很是孝顺婆母，对于夫人一口没吃，一点也不怀疑。 “这面条里放了些那罐底油，这味道一下子就有了云泥之别。“ “真有这么好吃？” “夫人去拿副碗筷来，你分一些尝尝。” 一会儿孔氏端着碗，也吸溜了起来。 “这罐子里的究竟是什么，几滴油就让这面条如此美味？” 孔氏一边有些不顾形象的吸溜着面条，一边惊异的望向自己的丈夫。 “为夫也不知道，门房只是说这是新科秀才叶长砚托刘典吏送来的。” “妾身还以为是娘久未进食，像是饿久了，这才吃什么都香，没想到竟是这陶罐子内的东西打开了娘的胃口。” 夫妻俩谈话间，就听门房回报，说刘典吏已经来了。 吴鸿昌这才几口吸溜完碗内的面条，正打算去前厅，刚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端起面碗，三两口把面汤喝了个干净，接过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快步朝前厅而去。 “大人，您找小的可是有什么吩咐？” 刘典吏见县太爷从后院出来，忙一脸殷勤的迎了上去。 “早上叶长砚来县衙的事，你说说。” 县太爷这简单一句，却让刘典吏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由暗暗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悄悄打量一下县太爷，发现县太爷面红耳赤，该不会是刚发了火吧。 刘典吏心里念头几转，这便组织好了言语。 “今早，几位大人都出门公干后，叶家秀才推着一辆板车，就上县衙来了。” 刘典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县太爷的表情。 “属下告诉他，几位大人都不在，他就托在下帮忙捎点东西，属下看那些寒碜的陶罐子，本不想收下的，但叶家秀才说这是他家自己做的，想要感谢大人前些日里的招待，属下这才勉强代为收下的。” 第33章 一个陶罐引发的风波 刘典吏话音刚落，正准备去看县太爷的脸色，就见听县太爷发问了。 “他送了几罐？” 刘典吏以为县太爷怀疑自己私吞了，连忙答道。 “一共送来四罐。” “那剩下的呢？” 吴鸿昌一听四罐，心中一喜，但刘典吏接下来的话，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叶家秀才说是给四位大人的，属下就分别送到了几位大人府上。“ 见县令朝自己挥了挥手，刘典吏一头雾水，还是赶忙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今日万寿县内收到了叶长砚回礼的各家。 连记布庄东家连守诚家中，几个孙子因为争抢油鸡枞，打起来了。 德信堂东家孙有德家中，一向清淡饮食的老夫人，竟然和三岁大的重孙子，像是吃零嘴一般，就把这一罐子的油鸡枞个吃了个干干净净。 林记典当行的大掌柜，将油鸡枞交给东家林正清的时候，六姨娘正好也在场，林正清顺手就给了六姨娘，六姨娘把油鸡枞给了自己的孩子当零嘴吃，可自己的孩子吃着好吃的，在其他几房孩子面前炫耀，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了，几房夫人都找到林正清闹了起来，孩子们更是为了争抢，打得鼻青脸肿。 …… 叶长砚的回礼，在这万寿县城许多乡绅富户家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翌日，对县城里各乡绅富户家里发生的风波，毫不知情的叶长砚，正和五郎推着板车，去给住在县城以外的各乡绅，和这十里八乡有些头脸的人家，送回礼去了。 一早，就有人朝上林村的方向去了。 这些人，都是昨日吃了叶长砚回礼人家的家丁和管事，他们都是受家主的吩咐去打探着陶罐子里山珍的消息的。 但这些人都扑了个空，叶长砚和五郎去送回礼去了，连氏和二妞去山里捡蘑菇去了。 好巧不巧，今天叶孝正把蘑菇晒好，就去村子里找擅长竹编的人去了，他打算找人再编一些竹匾和筲箕，家里的竹匾和筲箕眼看有些不够用了。 这个年代，即便是县城里的居民，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茶余饭后人们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昨日这县城里几户大户人家，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很快就传出了多个离谱的版本。 诸如，连家老夫人为人刻薄，对孙子们十分刻薄，孙子们为了争夺零嘴打起来了。 德信堂的老夫人贪嘴，竟把三岁大重孙子的零嘴给偷吃干净了。 林正清偏爱六姨娘，买的零嘴只给六姨娘，引来一群妻妾打闹一场，家宅不宁。 …… 这些还算不太离谱的，还有更离谱的传言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着。 在账房看了一天账本的钟云峰，一身疲惫走出账房，就听见两个伙计交头接耳说得不亦乐乎。 “这林正清都一把年纪了，还纳了个六姨娘，这下可闹得不可开交了。” 钟云峰正好听到一耳朵，心想这六姨娘不是已经纳了好几年了吗，这是闹什么呢？ “说什么呢？” 钟云峰这突然一出声，把两个伙计吓了一跳。 两个伙计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钟云峰才听了个大概，这才发觉有些奇怪，然后叫来伙计的仔细询问。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自己就在账房大半日的功夫，这县城里竟传出这么多离谱的谣言。 等等，钟云峰脑海中好似突然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 这些大户人家，因为一些零嘴闹得鸡飞狗跳的事，这其中似乎都提到了是为了争抢一个陶罐子。 陶罐子？陶罐子？钟云峰突然想起，昨日叶长砚不就送了自己一个陶罐子嘛。 钟云峰目光投向了桌上，就见那里放着那个看起来有些寒碜的陶罐子。 钟云峰拿起罐子，刮开蜡封，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打开盖子，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只见罐子里装着有些焦黄的东西，浸泡在看起来像是油脂的液体里，看起来卖相不太好的样子。 钟云峰试着拿起一块，塞入嘴中，顿时一股浓烈的鲜香钻满了整个口腔，用牙齿咬一下，还蛮有嚼劲，继续嚼，越嚼越有嚼劲，但却不似那发柴般的口感，而是相当利口。 钟云峰都没意识到，自己竟不自知的吮了吮自己的手指。 很快，钟云峰就把这看起来有些寒碜的陶罐子里面的东西，吃了一大半，还有刹不住嘴的趋势，他忽然想到了昨日叶长砚的话。 钟云峰赶忙将陶罐子的盖子盖好，小心翼翼的抱着陶罐子，就吩咐人赶紧备马车，星夜兼程奔愉州府城而去。 叶长砚兄弟俩今天把这十里八乡转了大半圈，让叶长砚对这十里八乡的乡土民情，有了个初步的认识。 傍晚时分，兄弟俩才疲惫的推着板车回到了上林村，把板车还给了里正家。 回到家，二妞已经把饭做好了，二妞有些自豪的朝叶长砚说道。 “哥，晚饭我是用新铁锅做的，果然比原先的锅好用多了。” 叶长砚真的疲倦了，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朝妹妹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快开饭吧，又累又饿，我得赶紧吃了去睡觉了。” 身旁的五郎，蔫哒哒的走向堂屋。 “先洗手！” 虽然精疲力尽，但是叶长砚还是朝五郎喊道。 五郎耷拉着脑袋，又走了回来，去洗手。 很快，二妞就把饭菜摆上了桌，一大盘爆炒红乳牛肝菌，一盆子白萝卜汤。 一家人都围坐在桌子边，准备开饭，五郎端起碗，就给自己的碗里舀了半碗萝卜汤。 “嘶~哈！” 一口热汤下肚，五郎感觉自己终于是活过来了。 “昨天炒好的香菇条，磨好了吗？” “都磨好了，哥，你等下，我去端过来，你看看。” 二妞方向刚端起来的碗，就朝磨盘的方向去了，很快又端着一个陶盆过来了。 “哥，你看这样行吗？我和娘磨了好几遍，才磨到这么细的。” 叶长砚接过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天然的蘑菇香精味道。朝二妞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五郎。 “五郎，哥给你变个戏法。” 第34章 变戏法 五郎一脸疑惑的看向兄长，其他家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叶长砚。 “哥，你还会变戏法？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要赶紧吃了睡觉去了，今天太累了。” 叶孝正和连氏见两个疲惫的儿子，都有些心疼，正要开口让大儿子不要打趣小儿子，就听大儿子说出了一家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碗里的萝卜汤变成一碗鸡汤？” 就见叶长砚把五郎那装了半碗萝卜汤的碗，端到了自己跟前，然后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间，来回念动了几下，随后又用汤勺在五郎碗里搅动了几下，就把碗推到了五郎跟前。 “来，尝尝。” 一家人好似看傻子一般看着叶长砚，叶长砚却是微笑着朝五郎点点头。 五郎将信将疑的端起碗，左看看，右瞧瞧，见除了兄长一脸胸有成竹外，其他家人都是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 五郎小心翼翼的轻抿一口，咂吧了两下嘴，眼睛忽闪忽闪，片刻后又将碗送到了嘴边，再喝一口。 一旁的二妞紧张得双手紧握成拳都不自知，叶孝正和连氏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儿子。 五郎砸吧砸吧嘴，端起碗一仰，一口将碗里的萝卜汤喝了个干净。 看得一旁的叶孝正、连氏和二妞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叶长砚则是朝一脸意犹未尽的五郎，投过去询问的眼神。 “哥，再来一碗！” 叶长砚一脸计谋得逞的坏笑模样，叶孝正、连氏和二妞则是惊掉了下巴，目瞪口呆的望着五郎。 叶长砚如法炮制，给五郎又弄了一碗“鸡汤”。 叶孝正、连氏和二妞全程目不转睛，盯着五郎“咕嘟咕嘟”又喝下一碗萝卜汤。 “五郎，你跟你哥在搞什么鬼？“连氏瞪着五郎，试图要识破这兄弟俩的鬼把戏。 “哥，你给娘也变一碗。” 五郎一脸坏笑的看看连氏，又看看叶长砚。 连氏瞪了一眼五郎，却没有阻止叶长砚，叶长砚再次如法炮制，给连氏也弄了一碗“鸡汤”。 连氏端起碗，又是闻，又是看，观察了良久，这才凑到嘴边，轻抿一口。 “啧啧…” 连氏咂吧了两下嘴，一旁的叶孝正和二妞一脸紧张的盯着连氏，五郎则是一脸坏笑。 就见连氏的表情丰富，从怀疑，到惊讶，再到惊喜，她再次端着碗，再次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碗里的确是萝卜汤，这才仰头，一饮而尽。 “三郎，给你爹和二妞也变一碗。” 连氏放下碗，一本正经的朝叶长砚吩咐道。 叶孝正和二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怀疑连氏是不是被叶长砚下了蛊，目不转睛的盯着连氏。 叶长砚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依旧是神色泰然，如法炮制，给父亲和妹妹各弄了一碗“鸡汤”。 “娘，真的要喝吗？” 二妞认为五郎和连氏都被叶长砚蛊惑了，但又不敢违背母亲，一脸祈求的向连氏问道。 叶孝正也端着碗，举棋不定的望向连氏。 “喝吧，我还不信了，真的能把萝卜汤，变成鸡汤。” 二妞和叶孝正听了连氏的话，反而更加担心了，认为连氏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但连氏盯着二妞的两眼直泛金光，二妞不得不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 二妞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和自己先前喝的萝卜汤有些不一样，但是喝得太少，没怎么尝出味来。 索性又喝了一口，这一口喝的明显比刚才那一口多了许多。 顿时，二妞觉得，自己舌尖的味蕾真实的感受到了一股鲜香，直沁人的心脾，鲜汤入喉，回味无穷。 二妞端起手中的碗，咕嘟咕嘟，两口就把剩下的“鸡汤”喝完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让一旁举棋不定的叶孝正看傻了眼，心想，完了，一家子都不正常了，难道因为今晚的松菌是二妞炒的，没有炒好，毒没有解干净，一家子都中毒了，有些神志不清了。 “孩子他爹，你也喝啊。” 连氏的话，打断了胡思乱想的叶孝正。 叶孝正见妻儿都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端碗的手似乎都有些晃动。 “喝吧，没事的，爹！” 二妞和五郎几乎是异口同声。 叶孝正见是躲不过了，索性一仰头，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 “爹，您怎么一口干了呀？！您尝出味儿了吗？“ 见二妞一脸着急的望着自己，叶孝正这才有砸吧了两下嘴，似乎有一股鲜甜残留口中。 “哥，再给爹变一碗。” 一旁的五郎，见父亲一口干，似乎没有尝出味道，便叫兄长再给父亲来一碗。 叶孝正似乎还没咂吧出确切的味道来，就见大儿子又给自己递来一碗。 叶孝正竟莫名其妙的就端了起来，先是喝了不大不小的一口，待汤入喉，脸上竟浮现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然后才咕嘟咕嘟把剩下的汤喝完。 待叶孝正意犹未尽的将碗放下，一家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叶长砚。 只见叶长砚不疾不徐，如法炮制，给自己也弄了一碗，一家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把碗送到了嘴边。 叶长砚喝了一口，然后也和其他人一般咂吧了两下嘴巴，鲜味没有前世的味精足，但却有着一股蘑菇特有的醇香，这应该就是蘑菇香精独特的香味，而且喝完汤后，嘴中还有一股自然的回甘。 这和前世的味精比起来虽然鲜味稍逊，但其鲜香味更加醇厚甘甜，香味余韵更加绵密悠长。 自己前世也尝过所谓的味精替代品，和同类型的蘑菇提取类的鲜味剂相比，自己的香菇粉更具特点，叶长砚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原料来自真正的野生香菇，而非普通人工种植香菇的缘故吧。 “自己的舌头是不会骗自己的，萝卜汤虽然还是萝卜汤，但是味道却变得和鸡汤一般鲜美了。” 一家人听叶长砚这样说，都点头如捣蒜。 “其实很简单，秘密就在我掌心中的这些粉末里。” 只见叶长砚摊开手掌，手掌中间还剩下少许棕黄色的粉末。 “这是野香菇粉？” 第35章 蜂拥而至 野香菇粉就是二妞和母亲亲自磨的。 看见兄长掌心中的棕黄色粉末，二妞却有些不敢相信，这不起眼的粉末，竟能把萝卜汤，变得如鸡汤般鲜美。 “没错，能让这萝卜汤变得跟鸡汤般鲜美的秘密，就在这野香菇粉的身上。” 得知真相的叶家众人都觉得非常吃惊，觉得这似乎也有点太神奇了。 “关于这野香菇粉的来历，大家务必要注意保密，为了便于称呼，我们以后就叫它如鸡鲜。“ 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既好听，又好记，关键是很贴切。 叶长砚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阵阵震动，悄悄一看，惊奇的发现，好感度+320，一时间叶长砚有些兴奋了，也不知道这好感度究竟是如何而来。 翌日，叶长砚和五郎带着斧头和锤子，连氏和二妞背着背篓，一行四人，天刚放亮就朝镰刀山而去了。 “哥，这样拿斧头砍这些枯树，拿锤子敲这些枯树，真的就能长出更多的野香菇吗？” 五郎拿着锤子把地上的枯树敲得咚咚响，有些不敢相信的朝叶长砚问道。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在这些生长着野香菇的地方，把枯树干上砍出更多的口子，用锤子敲打枯树，能让这些枯树枝上也长出野香菇。“ “五郎，快干活，今天我们要去好几个地方呢。” 二妞一边采摘着枯树枝上的野香菇，一边朝五郎吩咐着。连氏看了看抡起锤子，敲击枯树枝的小儿子，又埋头采摘起野香菇来。 叶长砚拿着斧头，尽可能分散的在这片林子里的枯树枝上劈砍着。 这片林子的野香菇采摘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又换到了下一片林子，一上午就跑了四片林子，直到临近晌午，母子几人才往回赶。 拿着锤子的五郎和拿着斧头的二妞走在前面，连氏和叶长砚则是各背着一个收获满满的背篓，走在后面。 临近庄子的时候，就见庄子那边有很多人，而且路上还有人朝庄子的方向赶。 叶长砚觉着有些不对劲，就把背篓放在了路边，让连氏和两个弟妹先在这里等一等。 连氏和一双儿女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也把东西放在了路边，站在那里等候，就见叶长砚朝前小跑了几步，追上前面一个正朝庄子方向赶的人。 “这位老乡，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多人啊？” 被问话的人，一副大户人家家丁打扮，见叶长砚穿着粗布衣衫，应是这村里的人，不答反问。 “这位小哥，敢问这叶长砚秀才家，是不是就住在前面那个庄子上啊？” “你们找叶家秀才干嘛？” 这家丁，见叶长砚小小年纪，倒有几分警觉，倒是很爽快的说明了来意。 “这位小哥你怕是不知道呢，这叶家秀才前日往县城里许多家送回礼，说是叫什么山珍的腌菜罐子。” 见叶长砚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家丁有些骄傲的继续说道。 “叶家秀才这回礼可不得了，两日时间就把县城里各乡绅富户，世家大族给搅弄得鸡飞狗跳。” “这叶家人不是去送回礼的吗？怎么把别人家搅得鸡飞狗跳了？” 叶长砚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让家丁见了八卦之火蠢蠢欲动。 “也不知这腌菜罐子里面的山珍究竟是个什么味，把县城里这些个天天山珍海味的有钱人给吸引住了，这收到回礼的人家因为争抢这山珍闹得鸡飞狗跳，没有收到山珍的人家跟着凑热闹，也想尝尝这山珍究竟是何美味。” 说着家丁咽了咽口水，好似自己等会儿去到叶家庄子上就能吃到这传说中的山珍一般。 “这不，各家都派出人马，前来这叶家秀才家打探消息来了。” 见叶长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家丁这才笑着朝叶家院子的方向快步离去了。 待这家丁打扮的人走远，叶长砚才回到连氏等人跟前，开始交待起事情来。 “娘，咱家的山珍在县城里引起了轰动，家里怕是挤满了人，我和五郎先回去，您和二妞把这两背篓的野香菇，背到隐蔽的地方先放一放，回去的时候见机行事。” 几人都点点头，叶长砚这才拿起斧头，朝庄子上去了，五郎也赶忙拿起锤子，跟了上去。 这万寿县内，经过一天的发酵，一种名为山珍的腌菜罐头，在万寿县城里是彻底的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县城里的乡绅富户，十里八乡的世家大族都闻风而动，早早就派出了人，朝叶家庄子奔来。 叶孝正刚准备端蘑菇出来晾晒，就有许多人来到了自家院子。 这些人个个都十分客气，而来意却都是出奇的一致，他们都是来找叶长砚的，叶孝正只能跟对方翻来覆去的解释，自己的儿子一早出去干活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自己也不知道。 而见到这么多人朝庄子上跑，村子里闲来没事的村民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待叶长砚和五郎回到庄子上，就见自家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叶长砚正打算往里挤，就听一个村民大声喊道。 “秀才相公回来了！” 顿时嘈杂的院子突然安静，大家都回过头看，就见一对少年一个拿着斧头，一个拿着锤子，一脸震惊的站在院子外。 当先的那位正是县衙内院的门房，这门房在当日县衙招待新科秀才的时候，见过叶长砚，听见村民这一喊，回头就见到果然是叶家秀才回来了。 “快让让，秀才相公回来了。” 门房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叶长砚跟前，忙跟叶长砚打招呼。 “叶家秀才相公 ，我是县衙内院的门房，曹有贵。” “曹先生，先前我在路上，听人说了个大概，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先前在路上遇到叶长砚的那位家丁，也是认出了叶长砚，这才有些羞愧的悄悄朝后躲了躲。 众人见叶长砚兄弟俩，似去山里砍柴刚回来，都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叶长砚一边朝院子里走，一边听着曹有贵说。 原来这山珍在这万寿县里引起了轰动，大家都是来打探这山珍消息的，如果能带些山珍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各位，且听我说。” 得知具体情况的叶长砚，见这汹涌的人潮，得先将这些人打发回去，通过他们之口，安抚好背后的乡绅富户。 第36章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听叶长砚这一声，人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我叶长砚生在这万寿县长在这万寿县，承蒙各位乡贤长辈们的照拂，不负众望，终是考中了秀才。” 说着叶长砚朝在场的人拱手，行了一礼，在此的多是家丁管事，也不便受这秀才相公的一礼，大家都纷纷微侧了侧身。 “在得闻小子考中后，这十里八乡的乡贤长辈们都纷纷给小子送来了贺礼，奈何祖父他老人家还未听到孙儿考中的消息，便撒手人寰。” 说着，叶长砚的眼睛泛红，竟隐隐有泪花翻滚，现场众人都有些动容。 “如今，小子正在孝期，却受诸位乡贤长辈们如此厚礼，小子及家人深感惭愧，小子无以为报，便想要先给诸位乡贤长辈回一份礼，待到小子除孝后，定然再置备酒席，邀请诸位乡贤长辈痛饮一番。” 在此的村民和诸多家丁管事听得都是连连点头。 “正如诸位所见，小子条件有限，全家上下这才精心制作了这些山珍罐头，作为回礼送给了这万寿县里德贤并彰的乡贤贵人，奈何这山珍食材难得，短时间内难以大量制作，这才又跑遍了村子和镇上买了些鸡，作为回礼送给了诸位亲朋乡邻。“ 就听一旁的村民们就议论开了，说叶家秀才在自己家买了多少只鸡芸芸，听得在场之人皆是连连点头。 “承蒙各位乡贤贵人厚爱，小子全家上下制作的罐头，不负所望，得入各位贵眼，小子代表家人在此拜谢。” 说着叶长砚再次朝众人拱手一拜，众人连连闪避。 “得闻，诸位先生来意，小子全家甚是遗憾，制作这山珍的食材，产自山中，却时令性强，再者分布零散，今年怕是再难大量供给，还望诸位先生，陈禀诸位乡贤贵人，来年若有再得山珍食材，小子定当优先供给，以谢诸位乡贤贵人之恩。“ 乡绅富户家的管事家丁得到了答案，虽没有如愿得到山珍罐头，但都知道自家主人也有和这叶长砚结交之心，大家这都纷纷告辞，打算尽快回去复命。 送走这些登门的人，围观的乡亲们也都纷纷回家做饭去了。 连氏和二妞这才背着背篓回来。 “爹，娘，看来咱这山珍，颇受欢迎啊，趁着天气还没有转凉，这山里还有收尾的些许鸡枞菌和鸡油菌，咱得尽快采摘回来，一旦天气转凉，就真只能等到明年了。“ 听叶长砚这么说，一家人都连连点头。 二妞便忙着去做饭去了，打算下午再去山里找找。 午食之后，连氏就带着一双儿女进了山，叶长砚则准备去县城买些菜籽油，顺道去陶罐铺子再买些陶罐子回来。 叶长砚来到县城，就径直去了杨氏油铺，虽然杨若泰并不在，但掌柜依然十分热情的招呼着叶长砚，叶长砚照旧购买了五十斤菜籽油，掌柜依然是算的上次的优惠价格，还是吩咐上次那个伙计，驾牛车给叶长砚送货。 叶长砚坐上马车，说自己还要去一趟陶罐铺子，伙计驾轻就熟的就朝陶罐铺子驶去。 正坐在店门口发呆的陶罐铺子老板，听见牛车的声音，抬眼望去，发现坐在牛车上的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老板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再望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车上的叶长砚。 老板连忙朝前迎过去，大声招呼道。 “小哥快过来坐坐。” 见马车果然是朝自己铺子这边驶来，老板更加热情了，忙招呼着赶车的伙计，把车停在一边。 待叶长砚来到铺子里，老板忙给叶长砚倒上茶。 老板今天还没开张，连一个罐子都没有卖出去，想到叶长砚上次一口气就买了五十个罐子，虽然价格给得还算便宜，赚得也并不多，但耐不住人一次买得多啊。 老板还惦念着叶长砚所说的，后面还需要很多罐子，今日看来，这还真是个潜在的大客户呢。 “老板，上次那种装一斤的小罐子，再来五十个，另外我需要装十斤的敞口小缸子十个，装五十斤窄口坛子十个，装百斤的窄口坛子两个，这些罐子、缸子和坛子全部都要配上配套的陶盖子。 老板一听，心中大喜，这少年果然是个潜在的大客户，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我要求明日给送到青山镇上林村，老板你看能给到个什么价位。“ 老板心里的算盘，早就打得噼啪乱响了，老板沉思了一会儿。 “小哥，你可是咱店里的老顾客了，价格自然给你个公道价。” “老板尽开玩笑了，小子要的是老板的优惠价。” 说着嘴角上扬，一旁的老板见状，连忙呵呵应是。 老板假模假式的拿出一把算盘，就在那里噼啪打了起来。 “小哥，这小罐子还是按照上次的价格，给你算二十文一个。” 听老板这样一说，叶长砚就皱了皱眉，老板见状，连忙补充道。 “价格还是给你算那个价格，这次我们包送货，但还是给你单独五个作为添头，小哥你看怎么样。” 见叶长砚眉头稍微舒展，点了点头，老板这才接着说道。 “十斤的敞口小缸，价格是五十文一个，今天给小哥算四十五文一个，另外我再送你一个，五十斤的窄口坛子，价格是一百文一个，今天给你算九十文一个，也单独再送你一个。” 见叶长砚并未做声，老板也不知道这小哥心里怎么想，还是接着说道。 “百斤的大坛子，价格是一百八十文一个，今天就给你算一百六十文，小哥你看怎么样？” 老板报完价，一边试探性的问道，一边偷偷地打量着叶长砚的反应。 “这统共就是两千六百七十文，老板你给再让两成利，咱可还有下次，下次我会对这陶罐子有特殊的要求了，保准老板你能持续从我这儿挣到钱。” 叶长砚一口气就报出了总价，老板一听，还来不及感叹这小哥心算能力竟如此之强，就被叶长砚后面的话震惊住了。 这小哥可是真狠，再让两成利，那直接就砍去了五百多文，这样自己就真没有多少利润了，万一送货途中有个磕碰什么的。 见老板低头沉思，并未急于作答，叶长砚又开口道。 “如果老板同意，我就直接付老板二两银子。” 叶长砚刚给了对方一棒子，马上又塞上去一颗甜枣，这二两银子如果兑换成铜钱，少说也是两千二百文往上了，而直接收银子的话，还免去了将铜钱兑换成银子的汇兑损失。 老板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叶长砚刚刚还说，下次对罐子还有特殊要求，那可就得定做了，这定做的价格可就不同的，想到这些，老板便答应了。 收好叶长砚支付的订金，老板笑呵呵的将叶长砚送出了门。 很快，伙计就驾着马车驶出了城门，一路直奔上林村的方向而去。 “叶兄，等等！” 一路上马车摇晃，正在打瞌睡的叶长砚，突然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喊自己。 第37章 待价而沽 叶长砚睁开眼，就又听到有人喊。 “叶兄，你等等。” 叶长砚循声望去，就见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 只见马车夫甩了甩马鞭，而马车夫身后，正掀开车帘子，朝自己大喊的人，不是云峰楼的少东家钟云峰吗？ 叶长砚示意伙计把牛车停路边等等。 待牛车停稳当，叶长砚跳下牛车，很快钟云峰的马车就赶了上来。 马车夫熟练的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将车凳摆好，钟云峰踩着车凳就下了马车。 叶长砚就要上前去的时候，却见车帘子再次掀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只见钟云峰连忙去搀扶中年男人。 叶长砚见状，大致猜到了这位中年男子的身份，想必这应该就是云峰楼幕后的东家，钟云峰的父亲钟鼎义。 叶长砚在当日的文会上，通过文人学子们八卦闲聊，对云峰楼，和云峰楼的来历才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据当日文人学子们说，钟云峰本是愉州府钟氏的子弟，钟云峰的父亲便是现任钟氏家主钟鼎义。 钟鼎义的堂兄钟鼎仁，官拜正五品杨州同知，为了提携族中后辈，钟鼎仁决定带上五名族中子弟在身边，亲自教导。 被选中的五名子弟皆是族中嫡出子弟，钟云峰因是钟鼎义庶子而落选，即便他再有才华。 落选后，钟云峰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向钟鼎义提出，自己欲要出去闯一番事业。 钟鼎义知道小儿子是在赌气，便提出族中在万寿县盘下了一间酒楼，此酒楼前东家经营不善，如果钟云峰愿意，这家店就交由钟云峰去打理。 从那以后，这万寿县便有了这云峰楼。 钟鼎义知道自己小儿子心中有怨，但却无法解开，只得在钟云峰起步的时候尽可能的给予支持，这才使得这云峰楼，很快就成为了万寿县鼎鼎有名的酒楼。 “叶兄，可算是追上你了。” 待中年男子下车后，钟云峰便几步走到叶长砚跟前，朝叶长砚抱怨了一句。 “钟公子！” “叶兄，这位是家父钟鼎义，爹，这位便是我跟您提起过的，叶家秀才相公，叶长砚。” 钟云峰替叶长砚和钟鼎义做着介绍，叶长砚率先上前两步，朝钟鼎义执晚辈礼。 “伯父。” “秀才相公，不必多礼。” 钟鼎义见叶长砚行礼，忙上前搀。 “叶兄，我父子一早从府城赶回来，就直奔上林村而去，没想到竟在这半路遇到了你。“ 钟云峰喘了两口气，虽然是坐的马车，但自从发现牛车上的人好似叶长砚后，便一直叫喊，没想到叫了一路，对方都没听见，这下追上了竟有些气喘。 “叶兄，前日曾说有比买卖要与家父谈，不知叶兄现下可方便。” 钟云峰倒是直抒胸臆，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而一旁的钟鼎义，则是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有些过于年轻的小伙子。 “伯父，前日晚辈确曾向钟公子表达过类似的想法，本该晚辈亲自登门拜访伯父的。” 叶长砚见对方一直在打量自己，倒也没有扭捏，说着朝钟鼎义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秀才相公有何想法，鄙人倒是愿闻其详，只是这官道两旁，人来人往，恐有不便，不如随我父子二人，一道回云峰楼具体详谈，如何？” 钟鼎义倒是表现得很是谦和有礼，叶长砚原本告诉钟云峰自己五日后会登门，没想到这父子两竟直接找上上了门。 想到，今日上午自家院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钟家父子找上门来，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必这父子也知道了这山珍之事。 “但听伯父安排，待晚辈跟送货的师傅交待两句，还望伯父稍后片刻。” “秀才相公，你且随意。” 叶长砚便朝不远处停着的牛车走去，然后跟伙计交待道。 “郑师傅，我这边还有些事，得重新回县城一趟，就有劳你把货帮我送回去，并烦请你给我弟带句话。” 驾牛车的伙计倒是很干脆的答应。叶长砚就把具体的安排跟伙计交待了一番。 “烦请你转告我弟，让他带一些如鸡鲜到县城云峰楼来，如果方便看能否搭郑师傅一个便车。” “方便，方便，秀才相公，您客气了。“ 只见叶长砚掏出一小把铜钱，递给伙计，伙计忙推辞。 “感谢，郑师傅帮忙，这几个茶钱你务必收下。” 听叶长砚这么一说，伙计也没再多推辞，开心的接过了铜钱，就驾着牛车朝上林村的方向驶去了。 不远处的钟鼎义看见叶长砚的举动，开始在心中暗暗审视起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来。 很快，叶长砚就随钟家的马车，回到了县城，进入了云峰楼。 钟云峰直接就领着人进了二楼最大的那个雅间。 再次进入文会那日来过的雅间，叶长砚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 “秀才相公，请喝茶。” 伙计很快就端来茶水，给在座的几人倒上，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钟鼎义热情的招呼着。 “伯父不必如此客气，晚辈与钟公子同辈，您不妨把晚辈当作子侄对待就行。” 虽然自己的堂兄官拜五品，但那毕竟是钟家的另外一支，而这叶长砚虽只是个秀才，但毕竟是有功名在身，自己本就应称呼其身份，以示尊重。 没想到，对方竟主动让自己把他当作子侄辈看待，这年轻人倒是在主动拉近双方关系，钟鼎义也就乐见其成。 “那鄙人就僭越了，便唤一声贤侄。” “伯父客气了，理应如此。” 一时间，雅间内气氛和谐，三人都端起茶盏，一番示意后，各自品茶。 随着时间的推移，雅间内三人似乎都忘记了原本的来意，而是继续喝茶，都没有率先提起话头。 钟鼎义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叶长砚，看来这孩子倒是有些定力，心中猜想，他前日便主动提起要与自己谈笔买卖。 整个万寿县城内，这两日因其所送那被叫做山珍的回礼，而引起的风波来看，这孩子应该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一早自己父子俩就从愉州府往万寿县赶，刚到县城，就听掌柜提起了今日一早，这万寿县内乡绅富户都派出人马前往叶家，却被这孩子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回来。 据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孩子很有可能是在待价而沽。 第38章 谈判 昨晚自己的小儿子星夜兼程，赶到府城，原本以为儿子半夜三更赶回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想到儿子带来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陶罐子，还神神秘秘的让自己尝尝罐子里面的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对儿子的性子有几分了解，如果没有十分紧要的事情，儿子是断然不会把自己从睡梦中被吵醒的。 在儿子一脸期待中，自己夹了一块罐子里那有些焦黄，却看不出具体是何物的东西，在儿子再三的催促声中，终是放进了自己的嘴。 钟鼎义自认还算是个定力不错的人，可着实没想到，这罐子里的东西，第一块进了嘴，就没能刹住车，自己一口气竟把这罐子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直到今日来到万寿县城，听说了这万寿县里已经传得有些离谱的传言后，这才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有些定力的钟鼎义。 昨晚，父子俩就这个陶罐子讨论了半宿，得出的结论是叶长砚想要把这个陶罐子里的东西，放到钟家遍布愉州府的货行里卖。 父子俩都看到了这叫做山珍的东西，具有很高的销售前景，如果真能放到自家的货行里面，应该能引起不小的轰动，对于带动自家货行其他商品的销售，那将有重要的意义。 眼下看这叶长砚很有可能待价而沽，一时猜不透这叶长砚打算作价几何。 “伯父，晚辈不知可否斗胆问您一个问题？”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叶长砚率先打破了沉默。 钟鼎义心中暗笑，果然还是年轻啊，面上却一脸慈和。 “贤侄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敢问，伯父如何看待嫡庶之别？” 钟家父子一脸期待的望着叶长砚，等待叶长砚开出价码，没曾想，对方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父子俩一时有些傻眼。 见这父子俩似乎以为自己是不是犯了癔症，叶长砚又补充道。 “伯父千万别介意，晚辈不过是想听听伯父的看法罢了，并无他意。” 钟鼎义有些错愕，但脑子却快速的运转，片刻后才笑着看向叶长砚。 “贤侄啊，伯父自小所受的教育便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我钟氏也一直奉行此宗族制度，如今我能恬为这钟氏家主，也正是因为我既是宗门嫡子且居长罢了。“ “据晚辈所知，一般大家族，庶子多是领着族中例银，逍遥度日，可云峰兄弟乃庶出，伯父却将这偌大的云峰楼交给云峰兄弟打理，请恕晚辈无礼，敢问伯父是何打算？“ “这云峰楼乃我钟氏族中产业，也算是伯父存有一己私念，把这云峰楼交给小儿云峰来打理，目的是想要锻炼于他，也望他将来能有个谋生的一技之长。” 钟鼎义不知道叶长砚为何会如此问，思索一番，还是决定跟对方推心置腹，以博取对方好感。 “也就是说，这云峰楼作为钟氏族产，既可以由钟云峰来打理，也可以由其他族中子弟来打理，甚至可能派一位大掌柜全权经营？” 听叶长砚有些咄咄逼人的口吻，钟鼎义有些意外，一时却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跟自己绕大圈子，却迟迟未进入主题，但还是很有风度的点点头。 可万万没想到，叶长砚接下来的话，再次令钟鼎义父子大跌眼镜。 “既然如此，那晚辈先前曾提到过的买卖，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钟鼎义父子，完全是一头雾水，钟鼎义作为钟氏现任家主，掌控着偌大的家族产业，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不知凡几，今日竟被这黄口小儿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心中有些恼怒。 但想到那山珍所隐藏的巨大商机，还有大家族严格的礼教，钟鼎义脸上虽没有了先前那般和煦的笑容，但却没有翻脸，因为自己还没搞明白这小子到底所谋为何。 “叶兄，你刚才的话，我没太听懂，能否请你说得明白些。” 钟云峰也没搞明白，父亲和叶长砚还没进入正题，怎么就谈崩了呢，赶忙出言打岔，给双方一个台阶。 “伯父，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晚辈并非对伯父亦或者钟氏有何看法，而是晚辈这笔买卖，要找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卖家，而是要寻找一个深度合作的战略伙伴。” 听叶长砚这话，父子俩心弦紧绷，但却不明白，这深度合作的战略伙伴所谓何意。 “能否请叶兄，将这深度什么伙伴说得明白些。” “伯父，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晚辈想要找的是一个不受任何外力干扰，拥有绝对经营决策权，能对自己所有决策负责的人来进行合作。而不是和一个随时可能会被换掉，且没有完全自主决策权的傀儡一起来玩过家家。” 叶长砚的话音一落，就见钟鼎义死死盯着自己。 钟云峰却有些汗颜，原来自己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个傀儡。 见这对父子脸色都有些难看，叶长砚又接说道。 “伯父，请恕晚辈无礼，并非晚辈口出狂言，晚辈虽与云峰兄弟结识不久，但云峰兄弟给晚辈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所以晚辈前日才跟云峰兄弟提起了这买卖之事。“ 父子俩听了这叶长砚的话，脑子又糊涂了，钟云峰的脸上倒是由阴转晴，好看了许多，但是却不知道这叶长砚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依贤侄之见，可有何两全其美的法子。” 钟鼎义内心更倾向于叶长砚的确是在待价而沽，先抑后扬，为的不过是提高自己的价码罢了，但却不知道他要如何自圆其说。 “如果这云峰楼只是云峰兄弟个人的买卖，那就解决了晚辈的后顾之忧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叶长砚却一脸淡然，等待这钟鼎义的答复。 “贤侄，这云峰楼乃我钟氏族中的产业，虽是凭着一己之私，将其交由小儿来打理，在族中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仅凭贤侄这还不知详情的买卖，就把这族产变为了我儿的私产，那伯父可就无脸坐在这家主之位上了。“ 对于叶长砚的要求，钟鼎义确实为难了，于私，自己怎么又不愿给自己的儿子一份丰厚的产业呢？ 可自己坐在了家主的位置，就容不得自己太过偏颇，否则自己不但坐不稳这家主之位，恐怕还会让自己这一大家子在整个钟氏家族中毫无立锥之地。 第39章 哪里来的底气 听了钟鼎义的话，叶长砚倒是一脸淡然，端起茶盏，浅抿一口。 钟鼎义也不愿就此失去这样一个巨大的商机，他迅速在心中盘算着，自己可能的应对之策。 如果自己私人掏腰包从族中购下这云峰楼，这样做，可能会在族中留下一个转移族产的恶名，对自己在族中的威望也将大大的不利。 如果自己走私账，重新在这愉州府境内购置一处酒楼，转赠给小儿子，那势必会引来夫人和大儿子的不满。 …… 钟鼎义内心在不断比对各种方案的利弊得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钟云峰，心中也在复盘，叶长砚先前的话让自己有些疑惑，这叶长砚既然要和父亲谈买卖，为什么会把自己和这云峰楼捆绑在一起呢。 “敢问叶兄，你所谓的买卖详情为何？” 百思不得其解的钟云峰，索性把话摊开来问。 钟云峰的这一句话，好似一把尖刀，把深陷自己思绪的钟鼎义给戳醒了神。 是啊，如果真如自己父子所判断的，他想要把那山珍放在钟氏的货行里卖。 那跟这云峰楼有何关系呢？为什么又把自己的小儿子给绑在了一起呢？ 小儿子这一问，真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钟鼎义想想都有点后怕，叶长砚这个毛头小子，竟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自己还真是太小看了这小子。 “是啊，贤侄，伯父不知，为何你要这云峰楼只是小儿云峰个人的买卖，才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底气来自哪里？” 叶长砚听出了钟鼎义语气中的几丝怒意，反倒是心平气和的朝对方说道。 “伯父，云峰兄弟，你们切莫着急，你们要的答案，正在来的路上。“ 说完，叶长砚面上露出恬淡的笑容，反倒是一副主人家做派，示意让钟鼎义和钟云峰喝茶，随他一同等待正在路上的答案。 随即，雅间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就在钟家父子都有些坐不住的时候，一个伙计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了。 “东家，秀才相公的弟弟正在楼下，说是给秀才相公送东西来了。” 伙计自然是认得五郎的，上次钟云峰亲自招待这兄弟俩，上菜的就是这伙计。 “有请！” 钟云峰朝伙计吩咐道，很快伙计就领着五郎进了雅间，又有伙计端来茶水，这才小心翼翼的关好雅间的门，退了出去。 “伯父，这位乃是舍弟长歌，晚辈的底气就在舍弟带来的这个陶罐子里面。” 钟家父子，见五郎跟前的陶罐子，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这叶长砚要跟自己谈的买卖果然是这山珍。 可想想似乎又有些不对劲，既然是要谈这山珍，那跟这云峰楼又有多大的关系呢，难不成要把这腌菜放到这云峰楼里卖？ 这倒不是不行，以这腌菜受欢迎的程度来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点子，但单凭这腌菜，刚才的问题还是解释不通啊。 “叶兄，这山珍虽引起了很大轰动，云峰楼倒很是十分欢迎，但恕兄弟直言，这山珍却更适合在货行售卖。“ 钟云峰一脸诚恳，看向叶长砚。 钟鼎义却是盯着叶长砚，想看叶长砚要怎么回答。 五郎年纪岁小，却看出了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见兄长嘴角带笑，并朝自己挑了下眉。 聪明的五郎一下就接收到了兄长的讯号，随即，竟真似个天真的孩子一般，说出一句孩子气的话。 “你们倒是想得美哦，这山珍送礼都不够送，哪里还有多余的拿出来卖。” 说完，五郎还撇了撇嘴。 听了五郎有些稚气的话，一旁的钟家父子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叶长砚。 “伯父，云峰兄弟，舍弟言语无状，你们切莫往心里去。” 钟云峰也看见了，先前这兄弟俩眉来眼去的，但却更好奇五郎先前的话。 “不知令弟先前所说可否属实？” “因为那山珍皆拿去送礼了，舍弟也没怎么吃到，所以还在生我的气呢。” “那眼前这罐子里的又是什么，叶兄你又是要和我父子谈什么买卖呢？” 看来，真的是自己父子想当然了，这叶长砚并非要谈这山珍的买卖，钟家父子都很好奇叶长砚这罐子里装的，究竟是何等样的底气。 “云峰兄，还请你叫人送上一壶开水、几个碗和小勺子上来。” 叶长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朝钟云峰吩咐着。 很快就有伙计端着一壶冒着热气的开水和四个碗以及小勺子，进了雅间，放好后，又快速的离开了。 钟家父子都盯着叶长砚，却听五郎率先开口了。 “哥，让我来。” 就见叶长砚点了点头，钟家父子都一脸好奇，这兄弟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位伯伯和这位哥哥，今天就由小子我，来给你们变个戏法。” 五郎一本正经，朝钟鼎义和钟云峰简单行了一礼，就见他也不管钟家父子是何反应，就自顾自将四个碗，依次摆放在了自己跟前，然后提起水壶，就往每个碗里都倒了小半碗热水。 “这个戏法的名字叫做清水变鸡汤，伯伯、哥哥，来请品尝。” 说着五郎将其中两个碗送到了钟家父子跟前，一旁的叶长砚神情自若的在一边旁观看。 钟家父子稍微踟蹰，还是端起了碗，轻抿一口。 “这不就是白开水吗？” “对啊，这就是白开水啊。” 听到五郎的答话，钟云峰差点没喷出来。 就见五郎，手放在了自己跟前的两个碗上，拇指在食指和中指间捻动了几下，然后用小勺子搅拌了一番，然后又把这两个碗送到了钟家父子跟前。 “伯伯、哥哥，来请品尝。” 钟鼎义有种被三岁小孩戏耍的感觉，一时没有动手，只见钟云峰将信将疑的端起五郎刚递过来的碗，送到嘴边，再次轻抿一口。 叶家兄弟俩盯着钟云峰，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画面。 只见钟云峰，原本充满怀疑的脸上，表情逐渐丰富起来，有怀疑，有惊讶，更多的却是惊喜。 他又端起碗，鼻子凑过去闻了闻，确认这碗里的，就是先前伙计送上来的白开水，一脸怀疑的钟云峰一仰头，一饮而尽，就听他不停的砸吧着嘴。 一旁的钟鼎义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这才一脸询问的望向自己的儿子。 第40章 玩把大的 只见钟云峰陷入了一种迷醉的状态，不时的咂吧两下嘴巴，脸上竟洋溢出满足的神情。 钟鼎义见状，觉得这重新端过来的碗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于是也端起了五郎才送到自己面前的碗。 浅尝一口，钟鼎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味觉出现了问题，为什么舌尖会有一股鲜香传来？ 再喝一口，咂吧两下嘴巴，钟鼎义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了变化，从先前的一脸怀疑，变成了惊异，又变得有些享受，他再次端起碗，咕嘟咕嘟两口，就喝干了。 就见这对父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对方，感受着嘴里纯粹的鲜香，这父子俩都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向了叶长砚。 “伯父，不知道您可感受到了晚辈的底气？” 叶长砚面露微笑，朝钟鼎义问道。 “贤侄，且把你的底气给伯父细细说道说道。” 钟家父子脸上写满了好奇和不可思议。 “伯父，晚辈也就不在您面前卖关子了。”说着，从五郎身边，拿过了陶罐子。 “这罐子里装的就是晚辈的底气，我给它取名叫做如鸡鲜。” 叶长砚打开盖子，用勺子，从罐子里面，舀了一些棕黄色的粉末出来，递向钟鼎义。 “这便是如鸡鲜，伯父不妨抓一点放进嘴巴。” 钟鼎义心中无比震惊，却依旧镇定的伸出手，在叶长砚递过来的勺子里面抓了一点点棕黄色的粉末，放进了嘴里。 瞬间，一股鲜香甘美的味道就攻占了每一个味蕾，良久，嘴里还是一股醇厚的鲜香甜美的味道。 钟鼎义这下是真的震惊了，难怪这叶长砚能如此镇定，底气能如此之足。 “云峰兄弟，你且将这勺子拿去后厨，让后厨随便做一道菜，待菜做好之后，先盛一半在一个餐盘里，然后将勺子里的如鸡鲜放入锅内，搅拌均匀，然后再盛到另外一个餐盘里。“ 钟云峰接过勺子就出了雅间，很快就端着两个餐盘又回来了。 “伯父，云峰兄弟，你们都尝尝看。” 父子俩拿起筷子，分别尝了两个餐盘里的菜，这下终于明白叶长砚为什么要在这云峰楼上打主意了。 “不知贤侄这笔买卖打算如何谈。” 钟鼎义明白，现在叶长砚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笔买卖的绝对主导权，虽然对自己来说，能买到这如鸡鲜的配方那自然是最理想的。 但就叶长砚先前的表态来看，这样的想法几无可能，只是不知道叶长砚会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不知道伯父和云峰兄弟敢不敢陪我玩一把大的？” 叶长砚面露微笑，却说出了极具挑衅的话。 “叶兄，说说看。” 叶长砚也就不再啰嗦，单刀直入。 “晚辈对我这底气，信息十足，在此就斗胆提提我的想法。” 叶长砚端起面前的茶盏，猛喝一口。 “晚辈有三个想法，其一最是简单，看在我与云峰兄弟的情谊上，这如鸡鲜，优先供给云峰楼半年，半年后，自由竞争，价高者得。” 听到叶长砚的第一个方案，钟家父子都有些期待叶长砚的第二个想法。 见钟家父子并未插言，叶长砚继续说道。 “这第二个想法便是，在愉州府境内，这如鸡鲜，独家供给云峰楼，经营上叶家不做任何干涉，叶家需拿四成利，只需按月支付属于叶家的那份利就行。” 父子两一听叶长砚的第二个想法，都为之一震，叶家只需提供这如鸡鲜，其他什么都不管，就要拿掉四成利，这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 但父子俩依旧没有吭声，只是竖起耳朵，想要看看这叶长砚嘴里还能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来。 叶长砚见这父子俩依旧不为所动，终于是抛出了自己的重磅炸弹。 “这第三个想法，便如我先前所言，这云峰楼转归云峰兄弟个人名下的买卖，一切经营由云峰兄弟全权负责，但凡云峰兄弟有能力拓展到的地方，叶家都会独家供应，经营所得每年抽利两成，作为给钟氏族人的分红，不过云峰兄弟名下所有的买卖，叶家需要占股四成。“ 听完叶长砚的第三个想法，钟家父子俩是真的沉默了，太震惊了，想到过叶长砚的胃口会很大，没想到竟真的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听到兄长的三个想法，五郎既惊又喜，惊讶的是兄长竟能提出如此震撼的想法，喜的是眼看自己家真的就要靠这些蘑菇赚到钱了。 五郎悄悄打量钟家父子的反应，只见这父子俩都陷入了沉思。 而叶长砚说完自己的想法，也就安静的喝茶，这样的想法抛出来，对方一时半刻可能都不一定能缓过来。 良久，钟鼎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贤侄，你的想法着实精妙，但你这条件有些过于苛刻了，不知道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呵呵…”叶长砚笑了笑，接着说道：“伯父，你可能还没有完全明白这如鸡鲜可能带来的价值究竟几何。” 听叶长砚这样一说，钟鼎义倒是没有反驳。 “叶兄，我想问一句，你为何会如此看重于我，把这样大的买卖交到我手上？” 钟云峰倒是没有仔细去斟酌，叶长砚提出的三个想法于自己而言的利弊得失，他知道这如鸡鲜一旦推出，对餐饮业来说，那将是何等的轰动和影响深远。 叶长砚为什么会把这样的重担交给自己呢？这是钟云峰最为疑惑的地方。 “我叶家的情况，想必云峰兄弟也是了解个大概的，我兄弟二人都会朝着科举的路上前行，而家里其他人则不便于抛头露面。“ 叶长砚看了看一旁还一脸稚气的五郎，朝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你，出于三方面的理由。“ 钟云峰和钟鼎义都竖起耳朵，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 “其一，是你在感受到不公后，没有长久消沉，而是主动提出要自己闯荡，我相信这云峰楼肯定得到过钟氏族中的帮助，但这云峰楼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被你打造成了这万寿县的一块金字招牌，你的能力是我毋庸置疑的。” 听到叶长砚这样夸奖自己，钟云峰虽然很高兴，但却并无得意，而一旁的钟鼎义却暗自欣喜。 “其二，便是我看重你懂得审时度势，我一个穷酸秀才，你能亲自登门送贺礼。文会上，我被刁难骑虎难下之际，我观你思索良久，终是决定出手相助，虽然被我制止了，但却是我看重你，不但懂得锦上添花，更会审时度势选择雪中送炭。“ 钟云峰心中惊叹，自己当时在文会上的犹豫，竟被叶长砚一眼看穿。钟鼎义也很是惊讶叶长砚的眼光毒辣。 “最后这一点，那只能说是我的一种直觉吧，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但能圆满完成我提出的想法，而且还会远远超出我的想法。“ 听了叶长砚的三点理由，钟云峰毫不犹豫的望向钟鼎义。 “爹，孩儿想要玩一把大的！“ 第41章 天上掉下个便宜师父 从云峰楼出来，日影已渐西沉，钟云峰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叶长砚兄弟俩。 “哥，你说他们会答应吗？” 马车刚驶出县城，五郎就问道，害怕马车夫听到，五郎还刻意凑到叶长砚耳边。 叶长砚只是朝五郎笑而不语。 钟鼎义表示这涉及到族中利益，自己作为家主也做不了这个主，得先回愉州府城，跟族内耆老商量，三日后无论成与否都会给叶长砚一个答复。 叶长砚同意让钟鼎义，取一些陶罐内的如鸡鲜，带回愉州府城，用于跟族内说明情况。 钟家父子也知道事关重大，承诺，无论什么情况下，这如鸡鲜出自叶家的消息都不会传到第三人的耳中。 叶长砚兄弟俩离开后没多久，钟家父子也很快收拾妥当，就乘坐马车往愉州府城赶去了。 见五郎坐在马车里兴奋的掀开车帘子朝外看，叶长砚这才悄悄查看手腕上的增强仪。 先前在云峰楼内谈事情的时候，手臂上就一直震动不断。 好感度+80，好感度+80，好感度+80，好感度+200……。 叶长砚看到增强仪上的消息，有些震惊，这好感度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待他点开下一条消息的时候，惊讶得张大了嘴，亲密度+1，压缩空间第一层开启，第六感增强10%，气运增强5%。 叶长砚内心激动万分，心血翻涌，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面颊泛红，耳根发烫，他神色有些慌张的抬头，见五郎依旧在张望窗外的风景。 他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静下心来，关于这增强仪的事情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即便是五郎也不行，这增强仪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切不可将家人牵扯其中。 良久，叶长砚才按捺住狂躁万分的心绪，一定要稳住心神，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再来研究这增强仪的秘密。 马车将叶长砚兄弟俩送回上林村，叶长砚依旧有些神色恍惚。 五郎见兄长脸色不太好，忙搀住关心的询问：“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就在这时，连氏和二妞也走了出来，也发现叶长砚脸色不太好。 “娘，我没什么事，兴许是马车坐久了有些眩晕，待休息片刻就好了。” “这马车驾驶得还算平稳吧，以前也没听说哥坐马车有眩疾啊。” 五郎有些不解，但还是和二妞一起搀扶着叶长砚回了自家院子。 二妞则一边搀扶着兄长，一边告诉兄长今日的收获，叶长砚也没有太听得进耳朵，只是点头应和着。 “二妞，给你哥端盆热水来。” 叶长砚在堂屋坐下，二妞就端着热水来了，连氏亲自给叶长砚拧了一把毛巾。 叶长砚把毛巾捂在脸上，良久，心绪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除了增强仪的消息对心绪的影响外，仿佛还真的有些晕车。 晚食过后，叶长砚便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长砚捂在被窝里，打开了增强仪，慢慢的研究了起来。 果然亲密度的后面多了一颗红心，点击红心，就弹出“当前第六感+10%，气运+5%”。 虽然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第六感和气运的增加究竟有何用途，但叶长砚却相信这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好事一件。 而原先锁定的压缩空间功能，已经解锁，点开压缩空间的时候，就弹出“当前空间容量一立方”。 随即就见屏幕弹开，这屏幕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暗格，叶长砚伸手去摸，果然是别有洞天，里面真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叶长砚估摸差不多有一个立方大。 叶长砚的嘴角翘起，脸上浮现笑容，有了这样的压缩空间，自己的一些重要的东西和不便于示人的东西，就可以安心的放在里面了。 突然，叶长砚发现空间角落里好像放着什么东西，他伸手去取了出来。 竟然是一封信，这信封上没有一个字，叶长砚撕开信封展开信纸，里面是写得满满当当的两页信纸。 叶长砚很快就被信上的内容吸引住了。 原来这封信是这个增强仪原主人留下的，原主人自称公输无疾，来自据现世约五万光年之外的一颗名为永恒曙光的高位面星球，他在测试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六感增强仪的时候，遭遇时空碰撞，意外掉落到了这个遥远的位面。 公输无疾在现有世界的发展水平下，为世人创造了水泥、肥皂、玻璃、精盐、砂糖等一系列初级工业产品。 公输无疾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方法，他通过一次次的海外探险，带回来了诸如玉米、土豆、红薯、辣葱等诸多域外的作物。 为了寻找回去的方法，听人说盛京城玉京宫，曾有人得道而白日飞升，于是拜入盛京城玉京宫门下，但直到他去世，也没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而叶长砚看到了这封信才知道，自己打开了这个压缩空间，就被公输无疾默认成为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这公输无疾在这增强仪内给自己的传人留下了诸多宝贝，但需要弟子一层一层的去开启压缩空间。 这封信上，也说明了，好感度和亲密度的关系。 身边的人通过自己而得到了幸福感、获得感、荣誉感、认同感、崇拜感、归属感等感情上的收获，亲密度便会按照系统预设的逻辑值而增加。 而如果自己做了惩恶扬善、锄强扶弱、等为国为民的好事，亲密度会大幅增长，反之则会被大幅减少。 当亲密度达到一定阈值，系统会触发好感度的增长，好感度每增加一点，所需的亲密度会呈几何倍的增长。 但随着好感度的增加，会随之带来许多好处，诸如增强仪不同功能的增强，隐藏功能的开启，更深层压缩空间的开启等。 叶长砚陷入疯狂的喜悦中，原来自己并不是孤单的穿越者，自己现在可是有了师父，有了师门的人了，虽然师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而叶长砚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在信中却未找到答案。 那就是开启增强仪的秘密提示问题，为什么会是“白素贞的修为境界？” 自己的便宜师父和白素贞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第42章 契约 这两日，叶长砚都有些神思恍惚。 他沉浸在自己捡到一个便宜师父的喜悦中。 他惊喜于，师父留给自己的增强仪原来是如此神奇而强大的宝贝。 他恨不得能马上就解开这增强仪，隐藏的所有功能，打开一层一层的压缩空间，看看师父到底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宝贝。 “哥！” 院外传来二妞的声音，叶长砚充耳不闻。 “哥，有人找！” 二妞又喊了一声，见还是没有反应，这才匆忙跑进屋子，就见兄长正在发呆，这才来到跟前，摇了摇叶长砚的胳臂，喊道：“哥，外面有人找！” 叶长砚这才回过神，随二妞一同来到了院门口。 就见院门处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似乎有些眼熟，走近才发现，这少年不正是文会当日，梁靖程身边的随从吗。 “叶公子！” “小哥，快进屋坐。” 叶长砚忙招呼对方，却见对方并未动弹，而是掏出一个信封。 “叶公子，在下鲁廷风，乃是给您送请柬的。” 说着就把信封递向叶长砚，叶长砚接过信封，还想邀请对方进屋坐坐，对方就干脆的告辞离开了。 “哥，这人谁啊，看起来如此高大英武。” “这是一位朋友的随从。” 二妞有些八卦，哥什么时候结交了这样一位朋友，连这随从都如此俊艳。但见兄长并未多言，二妞便忙着做饭去了。 叶长砚见鲁廷风已经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这才拆开信封。 原来是临近重阳，蔡老亲自邀请自己赏菊。 就在这时，连氏和五郎，扛着农具也回来了，眼尖的五郎看见了兄长手中的信。 “哥，谁给你来的信啊？” “一个朋友邀请我重演去赏菊。“ “能带我一起去吗？” “我跟这朋友还不太熟。” 五郎撇撇嘴，扛着农具就进了屋。 “你这朋友男的女的啊？” 没想到连氏竟一脸八卦的望着叶长砚。 “娘，你想多了，就上次文会认识的一个朋友。” “娘就问问，二妞啊，饭做好了吗？” 连氏忙转移话题，又忙喊五郎去叫叶孝正出来吃饭了。 翌日，便是与钟家父子约好的时间。 叶长砚一早就收拾妥当，在一家人殷切的期盼中，叶长砚这就出了门。 来到云峰楼刚过巳正时分，就见钟云峰有些焦急的等在云峰楼门外。 “叶兄！” 远远看见叶长砚从街角出现，钟云峰就忙迎上前去。 “云峰兄弟。” “来来来，我父亲已经在雅间里等候多时了。” 来到二楼雅间，就见钟鼎义起身相迎。 “贤侄，来来来，坐坐坐，喝茶喝茶。” 叶长砚明显感到了这对父子，对自己的谦恭与客气。 “伯父、云峰兄弟，不必客气。” 宾主在简单寒暄后，各自落座。 “贤侄啊，伯父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族中各耆老在见识了这如鸡鲜的神奇之后，都答应了贤侄的提议，也想玩一把大的。” 钟鼎义这个在愉州府都排得上号的大家族的家主，在叶长砚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跟个天真的孩子一般。 虽然早有预料，钟氏族中会答应自己的提议，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叶长砚很高兴的。 在座几人都呵呵笑着，端起了手中的茶。 又是一阵简单寒暄了一番后，钟云峰这才开口道。 “叶兄，这是按照你先前的想法拟定的契约，你看看。” 叶长砚接过钟云峰递过来的契约，翻开来仔细看了看。 除了自己这一方的落款外，其他都已经写好了，包括钟氏族中各耆老的落款和手印，钟家父子的落款和手印，还有钟氏一族的族印。 看来这钟氏一族倒是很看好这笔买卖，虽然自己的条件看起来有些苛刻，而钟氏一族每年只能分到两成的利，但如果这笔买卖真如预期，那对于钟氏一族来说，这买卖可就是一个聚宝盆了。 叶长砚同样看好这笔买卖，叶家兄弟俩都要走科举的路，就断然不能亲自涉入商道，而自己很看好钟云峰在经商一道上的能力。 表面上看钟家会凭借如鸡鲜打出更大的名气，但这如鸡鲜却是掌握在叶家手上的，这就让钟叶两家绑定在了一起。你得名，我得利，双赢的合作。 叶长砚见契约条款的确是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拟定，并无不妥，这便拿起事先就准备好的笔，在落款处留下的却是二妞叶长婷的名字。 钟家父子都有些不明白，但却并未发表任何疑问，这其实是叶长砚经过了深思熟虑而做出的安排，当然他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安排。 契约一式三份，叶长砚拿走了一份，钟云峰拿走了另一份，剩下的自然是给钟氏族中留存的。 “伯父，那咱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的，可别再这么客气了。“ 叶长砚的话，让钟鼎义非常高兴，叶长砚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在身，这让钟鼎义虽有些羡慕，但心里却认为，对方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 通过这件事，他算是见识到了叶长砚这个毛头小子的厉害，这孩子绝不是那池中之物，钟家必须要尽可能的向叶长砚靠拢。 “敢问叶兄，这如鸡鲜何时能供应上？” 钟云峰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云峰兄弟，你先谈谈你的打算。” 叶长砚见钟云峰一脸的激动，眼见着能让自己大展拳脚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怎能不激动呢？叶长砚还不知道钟云峰有何具体的想法。 “这云峰楼主要的客群便是这万寿县的大户乡绅，但这些大户乡绅家中，多养有专门的厨师厨娘，以前咱们能吸引他们的，不过是这云峰楼的格调和精致罢了，但现在有了这如鸡鲜，我相信，只要他们尝试一次，就能被我们吸引过来。” 钟云峰很是自信，见叶长砚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打算近日推出一些列造势的动作，譬如叶兄先前曾说过的初一十五，来楼内说上两场《白娘子》，先把这些人吸引过来。” 见叶长砚笑笑，钟云峰似乎得到了某种鼓舞一般。 “我打算，如鸡鲜只加入一些特色菜品之中，而不是所有的菜品都加，这些特色菜品每日限量供应，每旬适当更换一些特色菜品，以达到持续吸引的目的。“ 没想到钟云峰竟想到了饥饿营销，叶长砚不由鼓起掌来。 “另外我还考虑每日提供一定量的外送，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主动给那些大宅深闺中的姑娘太太们，提供接触咱们菜品的机会……” 钟云峰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一旁的叶长砚连连点头，这钟云峰果然很有天赋，叶长砚非常满意，而一旁的钟鼎义，听了儿子这一连串的想法，甚感欣慰。 ……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这叶家秀才不日又要说《白娘子》了” “在哪里？” “听说还是在云峰楼。” …… 叶长砚将要再说《白娘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这万寿县的文人学子间传遍了。 第43章 蔡老 在一家人的期待中，叶长砚回到了叶家庄子上。 “怎么样？哥？” 五郎率先蹦到叶长砚跟前，拉着叶长砚的胳臂问道。 看见一家人充满期待和希望的眼神，叶长砚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见叶长砚点头，一家人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他们选了哪一个？” 五郎当日也在现场，对兄长提出的三个方案，都有一定的了解。 “看来你对咱这如鸡鲜信心不是很足啊。” “那他们选择的是第三个？” 五郎将信将疑，但却见兄长点了点头，顿时跳了起来。 叶孝正、连氏和二妞见状，都疑惑的望向兴奋过了头的五郎。 连氏忙拉住五郎问，五郎这才将三个方案大致跟家里人说了一下。 “他们真的都答应了咱们的条件？” 连氏也有些不敢相信，想要大儿子给自己确认一下。 “没错，他们答应了，打算在本月十五正式推出，用如鸡鲜烹饪的菜肴。” “真是太好了！” 一家人都陷入了无尽的喜悦之中，想到自家真的能靠这蘑菇挣到钱，连氏、二妞和五郎的充满了干劲，恨不得马上就去山里捡蘑菇。 叶孝正也盯着还没完全晒干的蘑菇，在他眼中这些蘑菇早就变成了一堆一堆的铜钱了。 这几日，叶家众人似乎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一个个干劲十足。 重阳节这天，连氏带着二妞和五郎，早早的又进了山，叶长砚收拾妥当，带着请柬拎着一个小陶罐也出了门。 蔡老请柬上，邀请叶长砚到万寿县城北的楚园赏菊，叶长砚一路上打探，这才来到了城北的楚园。 这楚园建在依山傍水的山脚下，远远看去清幽僻静，倒是一处休闲的好地方。 叶长砚敲了敲楚园的门，很快就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开了门。 叶长砚递上请柬，家丁接过，打开看了看，就一脸客气的迎着叶长砚往院子里走。 走进这楚园，迎面便是一面照壁，只见这照壁叠砌考究，雕饰精美，两边还嵌刻着吉辞颂语，很是精美。 绕过照壁，进入一进院，院内的景致让叶长砚想到了前世去参的观古典园林。 跟随家丁，沿着脚下的花径朝里走，就见一片莲池，虽然莲花已经开败，但残留的莲蓬和枯叶却别有一番韵味。 莲池中央堆砌着一座假山，怪石嶙峋的假山上生长着许多苔藓，莲池内清澈的水中，能看见戏水的鱼群。 莲池的周围种满了植物，给这一进的院子增添了不少色彩。 跟随家丁，很快就来到了前厅。 “叶公子，里面请。” 家丁将叶长砚引至前厅，这就退了下去。 “叶公子，来来来，里面请。” 就见前厅里迎出来的人，正是梁靖程，只见梁靖程满脸笑容，热情的招呼着。 “梁公子，别来无恙。“ 叶长砚简单回礼，就跟随着梁靖程进了前厅。 刚进入前厅，就见厅内太师椅上，倚靠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闭着双眼在养神。 “先生，叶公子到了。“ 梁靖程朝太师椅上的老者轻喊了一声，却见老者没有太大反应，梁靖程又稍微把声音放大了些，再喊了一遍。 这才见太师椅上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叶长砚望去，这老者看起来约莫已经古稀之年，在现世里已经算长寿之人了。 “呵呵，老夫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老者笑呵呵，扶着太师椅的把手，从靠背上直起身。 “先生，这位就是这万寿县的新科秀才魁首，叶长砚。叶兄，这位便是家师。” “蔡老！” 叶长砚忙恭敬的向蔡老行了一礼。 “不必客气，你就是叶长砚啊，来来来，上前来，让老夫仔细瞧瞧。” 老者说着，一边扶着站了起来，一边挥手示意叶长砚上前去。 见这师徒都是一脸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叶长砚也就落落大方的朝前走了两步。 “果然是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子啊，呵呵呵，来来来，坐坐坐，看茶。” 叶长砚倒是没有急于入座，而是将带来的陶罐子拿了出来。 “小子这才第一次得见蔡老，却是早早就收下了您老的见面礼，着实无礼了，今日略备薄礼，还望老先生您别嫌弃。“ 说着叶长砚就将陶罐子递向蔡老，而此时蔡老有些浑浊的眼珠子，仿佛像是在放光。 “可是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陶罐山珍？” 这蔡老虽在这楚园静养，但对外界的事情却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近日这万寿县的乡绅大户，因为一罐山珍而闹得满城风雨。 “老先生过誉了，这不过是家里做的一些小零嘴罢了。” “来来来，让老夫尝尝，果真有外面传的那般玄乎。” 蔡老倒是没有理会叶长砚的客气，反倒是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餐具，蔡老迫不及待的让叶长砚帮忙刮开了蜡封。 叶长砚用勺子从陶罐子里舀了些油鸡枞到餐盘内，还没来得及放到一旁的小几上，蔡老就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塞进了已经掉得没剩几颗牙的嘴中。 蔡老的举动，让叶长砚怀疑自己所见的是不是张老，是不是李老，反正就不太像自己想象中的蔡老。 作为这个王朝曾经最高教育机构的主政官，看起来似乎有些太过不拘小节了，就待叶长砚还在觉得奇怪的时候，就听蔡老赞叹道。 “果然鲜香味美，看来外界的传言也并非毫无缘由啊！” 说着蔡老又夹起一块，塞进了嘴中。 叶长砚刚想要谦虚两句，可话还没出口，就见蔡老一脸亲切的望向自己，语气柔和。 “我说小伙子啊，你这山珍味道确实无可挑剔，老夫可不可以跟你打个商量啊？” 叶长砚一脸疑惑的望向蔡老，以为他要开口向自己讨要更多的山珍，自己在来时的路上就曾预料到，对于如何应对也是有了自己的章程。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从蔡老嘴里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叶长砚破了防。 “你能不能把这山珍弄得更好克化一些呀，老夫担心我那没剩两颗的牙，会不会被崩掉啊！” 第44章 新发现 起先，叶长砚还只是觉得，曾经担任过整个王朝最高教育机构主政官的蔡老，看起来有些太过不拘小节。 见这老人吃得满嘴流油，一边不停往自己嘴里塞，竟还能从他那糊满油渍的嘴里说出，自己带来的山珍不好克化。 蔡老的这句话，让叶长砚有些哭笑不得，这蔡老性子上怎么有点像，自己印象中的一个人物形象呢？叶长砚盯着还在不断夹起山珍塞入嘴里的蔡老，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名字——周伯通。 眼前这蔡老的一举一动，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老顽童嘛！ “小子虚心接受，蔡老您提出的宝贵意见。” “诶哎！这就对了嘛，改明儿做好了，记得给老夫送两罐子过来。” 蔡老听到叶长砚的答话，似乎非常满意，一边吃一边点头。 叶长砚见状都有些看呆了，这真是一个老顽童，要东西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一旁的梁靖程却是一脸的尴尬，朝叶长砚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 “先生，你这样怕是会把叶公子吓到。” “哪有这么胆小，两罐子山珍就被吓到了，真要是这么胆小还能去参加科举，怕是连贡院大门都不敢踏进去吧。” 蔡老转向叶长砚，朝他一笑，露出两颗残牙。 叶长砚微微颔首，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叶公子，你别介意，先生这是没拿你当外人，先生就是好那一口吃的，我这一路陪先生游学，一路走，一路吃，虽也见识过不少美食，但却没有哪样吃食，能让先生如此开怀无忌的，看来叶公子这山珍果然名不虚传。” “梁公子谬赞了，能让蔡老喜欢，晚辈也甚是高兴。” 蔡老听着这两个年轻人在那里客套，他的筷子却毫不停歇，待两人注意到的时候，餐盘内的油鸡枞已经被蔡老消灭个精光了。 梁靖程朝叶长砚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一脸无奈的笑容。 随后，在蔡老的带领下，三人进了书房。 进入书房后，蔡老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整个人都变得严谨了起来，一边走一遍介绍道。 “这楚园乃我一位老友的故居，八月他随他儿子赴梧州上任去了，这处园子便空置了起来，只留下几个家丁看护，不过这园内的一应物事倒都保留着，我那老友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这绿水青山环绕之地。” 原来蔡老是借住在老友的故居里，看来这蔡老果然门生故旧众多，想不到在这遥远的万寿县，也有如此清幽僻静，景色怡人的宅院，能供他落脚。 在书房里，蔡老拿出了几幅字画，几人赏析一番，这才听见家丁前来询问是否开席。 听到开席，蔡老又变了一副模样，忙叫家丁这就开席，然后在梁靖程的帮助下，三两下就把字画收好。 或许是知道叶长砚正在守孝，席面上皆是素菜，也没有摆酒，只有一个白瓷茶壶。 “来来来，今日重阳节，你们两个小伙子，陪老夫吃些素席，吃完好去花园赏菊。” 见桌上就摆了三副碗筷，叶长砚就知道今日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了，心中却惊叹，自己是何等荣幸，蔡老这样的人物，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更是文人学子心目中的大儒。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人物，竟只邀请了自己一人，而先前对自己的态度，也是那样的随和，完全没有任何架子和派头，这还真让叶长砚有些受宠若惊。 “蔡老，不知您老可相信，这素席也能吃出荤味来？” 刚端起碗筷，准备开动的师徒二人都转头盯着叶长砚。然后又见蔡老朝桌上的餐盘打量了一圈，这才见他摇了摇头。 “那就容小子在您老面前卖弄一番。” 说着，叶长砚把装着油鸡枞的罐子拿了过来，用勺子舀了少许放在油焖笋里面，然后搅拌一番。 又用勺子舀了一点罐底的油，放在了青菜豆腐汤里面，稍微搅拌两下，就笑眯眯的望向蔡老。 “蔡老，您尝尝看。” 蔡老将信将疑，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沾着一片油鸡枞的竹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这才放进嘴里。 梁靖程望向自己老师，就见老师脸上表情很快就露出了笑，于是也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沾着油鸡枞的竹笋。 “嗯，果然，竟真如竹笋烧鸡一般，鲜香味美，就是老夫这牙口，怕是奈何不了几块这样的笋，哈哈哈哈。” 蔡老虽然说自己牙口不好，奈何不了这竹笋，却又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块。一旁的叶长砚和梁靖程见了都哈哈大笑。 “哈哈哈，这果然是素菜吃出了荤菜的味，这鲜香，甚至还超过了过往吃过的竹笋烧鸡。” 品尝了这经过叶长砚加工的油焖笋，梁靖程也觉得甚为神奇，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 叶长砚听着这师徒的赞许，也是满脸笑容，只见他拿起汤碗，往汤里盛了半碗青菜豆腐汤，又舀了两小块豆腐，然后递到了蔡老的跟前。 “蔡老，您尝尝这豆腐汤。” 有了油焖笋的经验，蔡老对这豆腐汤充满了期待，端起汤碗，凑到嘴边吹了吹，这才吸了一小口。 梁靖程就见自己老师，眼睛都睁圆了，也不顾这汤，是否还烫嘴，吸溜两口就把小半碗的汤连带着豆腐都给消灭干净了。 “这汤竟如此鲜美，有着鱼汤的鲜又有着鸡汤的香，再来一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三人闲庭信步，游走在楚园偌大的花园里。 花园景致精巧细致，站在不同的角度，放眼望去都自成一景，叶长砚对于这样巧妙的布景手法深感佩服。 而这秋日里，菊花自然成为了这偌大个花园里的主角，不同品种的菊花竞相开放，白色、红色、黄色、紫色的花朵争奇斗艳。 “小子，听说你两段《白娘子》就让这万寿县内的文人学子们，深陷其中？” 就在叶长砚欣赏着花径两旁的各色菊花的时候，蔡老提起了说书之事。 “您老过誉了，当日小子被旁人一激，一时的冲动之举罢了。” “叶公子这就过于自谦了，当日在下全程听了这两段，在场那可是人人交口称赞。” 梁靖程自然也是对这《白娘子》甚是推崇的，这不，回来跟老师提起之后，也引起了老师极大的兴趣。 就在这时，叶长砚发现不远处，一棵一人多高，上面挂满了红彤彤不知是花是果的植物，一时被其吸引，抬步就朝这颗植物走去。 “不知老夫，何时能听上一听，这《白娘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叶长砚被不远处的植物所吸引，以至于都没注意听清蔡老的问题。 梁靖程师徒见叶长砚并未搭话，而是径直朝前方走去，有些好奇，也跟着凑了上去。 第45章 一颗辣椒树 叶长砚来到那一人多高的植物跟前，一时间竟呆立当场。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棵比自己还高出一大截的植物，上面挂着的竟是一个个红彤彤的辣椒。 是的，没错，这竟然是一棵辣椒树，单这辣椒树的树干就有自己的手臂粗。 叶长砚伸手，准备摘一颗来仔细查看一番，就听身后有人突然喝止自己。 “小心！别碰！” 叶长砚被这一喝，打断了动作，回过头，就见蔡老和梁靖程都一脸紧张的看向自己。 叶长砚却不知所以，一脸疑惑的看看蔡老，又看看梁靖程。 “叶兄，看来你是不认得此物啊！” “这是什么？” 难道自己看错了，这不就是辣椒吗？但听梁靖程这样说，叶长砚有些疑惑的问道。 “此乃毒椒，一旦触碰其果实，会令人血脉膨胀，烧灼难耐。” “那既然此物有毒，为什么还会种在这花园里？” 叶长砚更是不解了，听梁靖程的说法，叶长砚更加确信这就是辣椒了，可既然被认为有毒，为什么还种在这花园里，看这高大的冠幅和木质化的枝干，想必种下的时日已经不短了。 “这毒椒，虽有毒，却可入药，而且种在这花园里，却别有一番观赏价值。” 听梁靖程的说法，看样子，这辣椒在现世已是早就存在的作物了，难道也是自己那便宜师父从域外带回来的吗？ 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作为调料这一最重要的作用呢？而仅仅是拿来作为观赏植物，顶多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拿来入药。 “敢问梁公子，这毒椒可有广泛种植？” “这毒椒，有毒，自然就没有广泛种植了，只是有些人家种上几颗拿来观赏罢了，因其可入药，因此有少数药农，会种上几株，采摘下来卖给药铺。” 梁靖程倒是详细的跟叶长砚介绍这毒椒，生怕他不清楚，从而触碰后导致中毒。 “蔡老，梁公子，可能在下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如果在下说在下能解这毒椒之毒，并能将其做成美食，二位可愿意品尝一二？” 叶长砚抛出极具诱惑的话题，这毒椒不但能解毒，还能做成美食？蔡老虽将信将疑，但却对叶长砚所谓的美食有些期待，梁靖程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但却有些担心中毒。 “你能解这毒椒的毒？” “没错，在下自有办法，待解毒之后，这毒椒有多种烹饪方法，不但能做成一道道美食，还能健脾开胃，增进食欲。” 叶长砚继续抛出诱惑性极强的言语，听得一旁的蔡老跃跃欲试。 “小子，你此话当真？老夫近日可正有些食欲不振，好在你今日捎来了山珍，不过就这一小罐，可不够塞牙缝啊。” 果然是个吃货，一边想要尝试这毒椒制作的美食，一边还惦记着山珍，不忘随时敲打一番叶长砚。 “您老放心，只是不知您能否做主将这树上的毒椒先送予在下？” “这有何难，毒椒由青变红之后，本就会逐渐掉落，不过掉落的已经被家丁们打扫干净了，你想要的话，就得自己动手摘，老夫我可不敢碰，要是中毒了，那可就要了我这条老命了。” 蔡老笑嘻嘻的望向叶长砚，看他要怎么把这树上的毒椒给摘下来。 梁靖程可是吃过这毒椒的亏的，轻易是不敢碰的，所以看见投来求助目光的叶长砚，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不知能否找一些碎布料和针线，如果有会女红的婶娘就更好了。” 在蔡老的安排下，很快厨房的厨娘就拿着针线碎布过来了，在叶长砚的指导下，厨娘很快就缝好了一个五层厚的手套，得到叶长砚的肯定后，厨娘接着又缝了好几个。 很快就有家丁拿来了剪刀和篮子过来了，叶长砚左手戴着手套，右手拿着剪刀，这就开始采摘起这树上的毒椒了。 很快，就采摘了小半篮子，蔡老见叶长砚毫发无损，并无中毒的迹象，这才吩咐家丁，按照叶长砚的方法，帮忙采摘毒椒。 高处不好采摘的，蔡老又吩咐家丁端来了凳子，有了家丁的帮忙，这一棵一人多高的辣椒树上，红彤彤的辣椒都被采摘得干干净净。 帮忙采摘辣椒的家丁发现自己果然没有中毒，这才开口说道。 “后山还有好些这毒椒，只是比较小棵，都是清扫这棵毒椒掉下来的果子，倒在后山，自己长出来的，当初我们打算铲掉，可老爷看见了，就说留着它们自生自灭，结果这些毒椒却活下来了好些棵。“ 听家丁这般说，蔡老就吩咐家丁戴着手套和工具去后山采摘。 而叶长砚则留在花园里陪蔡老赏菊，言谈间，叶长砚才告诉蔡老，自己答应本月十五，会在云峰楼说上一场《白娘子》。 蔡老表示，自己到时候，一定捧场。 悠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上午陪着蔡老赏析字画，午食后，陪着蔡老在这花园一边散步，一边闲聊，顺便赏赏花，时间很快就过了申时。 而到后山采摘辣椒的家丁，也提着两个篮子回来了。 “这毒椒解毒后，做成的美食可要及时给老夫送些过来啊！” “您老放心，我保准你吃了之后，胃口大开。” 在跟蔡老和梁靖程道别后，叶长砚坐上了梁靖程让鲁廷风安排的马车上，而马车里已经放着满满一大筐的辣椒。 回到叶家庄子上，马车夫帮忙把一大筐的辣椒搬到了叶家院子，这才道别离开。 从山上采摘蘑菇回来的五郎，正在堂屋门口看书，听见动静就跑了过来。 看见马车夫搬进院子的一筐辣椒，很是好奇，就要伸手去抓。 “别碰，这可有毒。” 叶长砚连忙出言阻止，听到有毒，吓得五郎连连后退。这时听到动静的叶孝正也从房里出来了，看见院子里一大筐，红彤彤的东西，一眼就认出来了。 “哪来的这么多毒椒？” 两个儿子都有些意外，自己的父亲，竟认得这毒椒，于是五郎开口问道。 “爹，你咋认识这是毒椒？” “爹小时候肚子痛，你祖父找来的郎中，给爹开过这毒椒，你二伯当时看这毒椒红彤彤的甚是好看，就拿着玩，结果就中毒了，你二伯的一双手都红肿了起来，还伴随着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 叶孝正提起这事，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哥你带这么多这毒物回来干嘛？” 见五郎一脸好奇，叶长砚脸上露出有些神秘的笑，轻声说道。 “这可是个宝贝，说不定咱们还能靠它赚到钱。“ 第46章 舂辣椒 “哥，你会解这毒椒的毒吗？ 五郎一听兄长说，又能赚到钱，就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了，想到蘑菇很快就能赚到钱了，五郎就对这毒椒也充满了期待。 叶孝正是亲眼见过自己兄长中毒的模样的，因此对这毒椒很是有些忌惮，但听到五郎的问题，他也很是好奇。 “这毒椒不能把毒全部解了，不然他就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我们只需要把他的毒大幅降低就行了。” 叶长砚心想，这辣椒要是一点都不辣了，那就完全成为了菜椒，辣椒本身的价值就荡然无存了。 “那这毒没有完全解除，对人还有没有伤害啊？” 五郎听到父亲刚才说二伯的惨样，还是有点担心。 “只要严格按照我的方法和步骤操作，就不会有问题，放心吧。” 很快，叶长砚就拿出楚园厨娘缝制的手套，兄弟俩，戴上手套，就把筐子里的辣椒铺在了一个个竹匾上。 叶长砚还细心的把腐烂的挑选了一遍。 兄弟俩把辣椒全部晾晒好，取下手套，五郎惊奇的发现，果然没有像爹说的中毒的症状，五郎这才放下心。 连氏和二妞从山上回来，看见院子里，几个竹匾里面晾晒着红彤彤的果子，都很是好奇。 叶长砚把晾晒辣椒的注意事项，一五一十的跟家里人交待了一番，随后几天这晾晒辣椒的任务就落到了五郎的身上。 眼看临近十五了，这些天，叶家人都在忙碌中过得很是充实。 虽然已经过了重阳，但深秋的阳光却依然充足。 叶孝正每天负责晾晒蘑菇，已经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 连氏母女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进一趟山里，随着采摘范围的进一步扩大，每天依旧收获满满。 五郎每天早上把辣椒晾晒好，就跟着兄长拿着斧头和锤子上山敲敲打打，回来的路上顺便带些硬柴，吃过午食就自己在家温书。 叶长砚每天都要进山去试验他的惊蕈术，他重点圈定了几处有水源流过，空气湿度相对较高的地方，他期待着自己的惊蕈术能够试验成功，这对他后续如何推广如鸡鲜至关重要。 经过五郎这几天的晾晒，辣椒已经基本晒干了。 这天傍晚，叶长砚打算开始他的辣椒试验计划。 连氏和二妞都戴着手套，拿着剪刀，很快就按照叶长砚的要求，把一个竹匾的辣椒全部剪成两段，然后又用细筛把辣椒籽筛了一遍，筛下来的辣椒籽就留下来做种。 “二妞，你来生火，火要控制得越小越好。” 二妞很快就把火生好了，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候，叶长砚对二妞烧火的技术很是满意。 叶长砚在锅里倒入一点菜籽油，然后把筛好的辣椒节，倒入了锅中。 五郎一直在锅边转悠，期待着美食的诞生。 叶长砚拿着锅铲，不停的翻炒着，没过多久，一股辛辣冲鼻的气味就飘散开来。 “阿嚏！阿嚏！……“ 守在锅边的五郎，开始不停的打喷嚏，“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冲啊！” “阿嚏！阿嚏！……” 烧火的二妞，也开始打起喷嚏来。 不远处的叶孝正和连氏，正在挑选今日捡回来蘑菇，很快也被这冲鼻的辛辣味，熏得直打喷嚏。 “阿嚏！这不是正在给这毒椒解毒嘛！” 叶长砚也没能忍住这冲鼻的辛辣味，打了个喷嚏。 “这东西果真有毒！这手都没碰到，就快被这辛辣气味给毒倒了。” 没一会儿，叶长砚见辣椒表面已经呈现出微微的焦糊色，就让二妞毕火，在一阵子喷嚏声中，叶长砚又翻炒了一阵，这才把锅里的辣椒，全部铲到了竹匾里面。 “嘶，这冲鼻的辛辣气味，终于是散了！” 五郎发现飘散在空气中的辛辣气味，已经没有了，这才猛吸一口气。 叶长砚摸了摸竹匾里炒好的辣椒，已经变凉变脆了。 这才将辣椒少量的放入了，提前准备好的碓窝里面，然后拿起木杵，小心翼翼的开始舂起辣椒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碓窝里面的辣椒，开始飘散出一股略带辣味的特殊香味。 “哇，虽然有一点辛辣味，但是不冲鼻了，而且好香啊！” 一旁围观的五郎，闻到香味，很是惊奇。 叶孝正正在拣选已经晒干的香菇，闻到这夹杂着淡淡辛辣的香味，也走了过来查看。 一旁刚把香菇条炒好的连氏和二妞，也闻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香味，也凑了过来。 “五郎，你来把剩下的给舂完。” 叶长砚把碓窝里面，已经舂好的辣椒舀了出来，就吩咐道。 “二妞，你生火，今晚咱吃一顿不一样的面条。” 只见叶长砚将前些天买回来的挂面，拿了出来，然后端出来一个陶盆，在里面放了猪油、盐、糖、酱油、花椒粉和如鸡鲜，然后还放了两大勺油鸡枞，最后还舀了一大勺鸡枞油。 见水开了，叶长砚舀了一大瓢开水倒入陶盆里面，然后就往锅里下挂面，待挂面煮了一阵子，又将提前洗好的菠菜丢到锅里。 一会儿就见叶长砚挑起一根面条，尝了尝，熟了。 “二妞，小火。” 就见叶长砚把锅里的面条和菠菜，全部捞到了陶盆里。然后用帕子裹着炒锅耳朵，将锅里的热水倒在了出水槽里面，简单用水冲洗一下炒锅，重新再将锅放在灶台上。 “火可以加大点了。” 待锅内水被烧干，叶长砚往锅里下了少量菜籽油。 接着，见叶长砚又将刚才舂好的辣椒面，舀了两勺，撒在了刚刚捞起来的面条上，然后撒上姜蒜末和葱花。 很快锅里的菜籽油就飘散出香味，开始冒青烟了。 “二妞，熄火。” 叶长砚拿起锅铲，将锅里的热油，铲起来，一铲一铲的泼在撒了辣椒面和葱姜蒜的面条上。 在热油的激发下，瞬间一股混杂着姜蒜香味，葱花香味，以及一种带着淡淡辛辣味的特殊香味，就飘散开来。 “哇！好香啊！” 一旁正在舂辣椒的五郎，忙放下手中的木杵，两步就跑了过来，伴随着这浓烈香味的刺激，五郎不住的吞咽口水。 “嘶，好香，好好吃，再来一碗！” 只见五郎被辣得满脸通红，额头，鼻尖和下巴上全是晶莹剔透的汗珠。 第47章 再说《白娘子》 “哥，咱这不是中毒了吧？” 二妞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见父母脸色也有些泛红，而五郎红彤彤的脸上，渗出经晶莹的汗珠。 “除了辣，你还感觉到了诸如烧灼和疼痛的感觉吗？” 听兄长问，二妞干脆的摇摇头。 “那你觉得好吃吗？” 二妞点点头。 “过瘾吗？” 二妞又是点点头。 “那就对了，这不是中毒。你以往吃山茱萸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感觉到辣。” 二妞继续点头。 “山茱萸好吃，还是这个好吃？” “当然这个好吃，又香又辣，又过瘾。” 见家里其他人都跟着点头，叶长砚很满意。 “看来我的试验是成功了，既然我们把这毒给解了，所以我给这毒椒起了个新名字，以后我们就管它叫辣椒吧。” “这个名字好，非常贴切。” 五郎吸溜一口面，一边说，一边点头，叶家众人都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晚食后，叶长砚把舂好的辣椒面，大部分都装进了陶罐子里，剩下的一部分做成了油辣椒。 而其他晒好的干辣椒和刚才筛出来的辣椒籽，叶长砚也仔细的装进了窄口坛子里保存了起来。 其他人则是把这阵子晒好的野香菇，全部装进了坛子里面，上次叶长砚订购回来的坛子，确实好用，防水，防潮，防虫子，一家人都非常满意。 而明日要带去云峰楼的如鸡鲜，叶长砚也已经装好，并用石蜡给封好。 翌日，一早，钟家就派了马车到叶家庄子上。 叶长砚也有些惊讶于钟云峰的周到安排。 见有马车亲自上门来接，五郎也想跟着去县城玩，叶长砚便让二妞也一同去。 把这姐弟俩高兴得不行。 “出门在外，别惹事，听你哥的话。” 马车从叶家院子驶出，连氏朝扒着车装的一双儿女嘱咐着。 刚进城门，扒着窗户往外看的姐弟俩就兴奋得不行。 “好多人啊！真热闹，五郎，你看，那是不是卖糖葫芦的？” 毕竟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平日里极少能进县城，偶尔能去青山镇上都觉得很是新鲜。 叶长砚心里暗想，以后得多让弟弟妹妹出来见见世面，五郎还好些，特别是二妞不能把她就拴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里。 再过两年二妞就该说亲事了，这个家必须尽快立起来，绝对不能让二妞就说一个庄户人家，庸庸碌碌的就过完这一辈子。 就在叶长砚憧憬未来的时候，马车停在了云峰楼的后门边。 一大早，这云峰楼就被络绎不绝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到云峰楼所在的街道，车夫远远就见东家朝自己做了个手势，车夫就径直将车驶来了后门。 刚掀开车帘子，就见钟云峰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 “叶兄，早啊。” 叶长砚踩着车凳，下了车，接着五郎和二妞也跟着下了车。 “这是舍妹，长婷，长婷，这是云峰楼的东家，钟云峰。” “钟公子！” 二妞有些害羞的跟钟云峰见礼，五郎抱着装着如鸡鲜的罐子，跟在二妞身边。 “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兄妹。” “这怎么还到后门来了？” 叶长砚见这并不是熟悉的云峰楼大门，但抬眼一看，确实是那座宏伟的云峰楼，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 “叶兄，你是不知道，你今日将要在此说上一场《白娘子》的消息一传出去，店里的座位就陆续被订了个干净，今早天刚亮，就有许多文人学子，从四面八方赶来，这大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云峰兄弟，你这造势未免动静有些太大了吧，哈哈哈” 二妞抬眼看这云峰楼，没想到从后门看上去都是这般气势恢宏，比五郎回来跟自己说的还要好看，还要壮观。 叶长砚兄妹三人，跟着钟云峰进了后门，来到了后院，五郎把装着如鸡鲜的罐子交到了钟云峰的手中。 叶长砚跟钟云峰仔细交待了这如鸡鲜的用法、用量和一些注意事项。钟云峰就抱着罐子朝后厨去了。 很快就有伙计给兄妹三人端来了糕点茶水。 伙计刚退出去，钟云峰就跟钟鼎义走进了房间，几人简单寒暄一番后，钟云峰就说时间差不多了，让叶长砚先去给大家说上两段。 叶长砚悄悄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十点半了，于是兄妹几人就跟着钟家父子朝前厅走去。 二妞和五郎姐弟俩，被安排在了舞台旁的一张桌子坐下，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茶水和瓜果点心。 叶长砚见状很是满意，而钟鼎义的出现也让叶长砚感到满意，看来钟家很是看中这如鸡鲜正式的推出。 叶长砚跟随钟云峰这才踏上了舞台的阶梯。 站上舞台上，叶长砚就见台下乌泱泱的全是人，就连上二楼去的台阶上都站满了人，跑堂的伙计们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啪啪啪” 就听三声掌声响起，只见钟云峰站在舞台中央，示意现场安静。 “感谢各位捧场，今日我云峰楼，请到了叶家秀才来为大家说上一场《白娘子》。“ 顿时楼内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坐在舞台旁边的五郎和二妞见到这阵仗，非常的兴奋，也跟着鼓掌。 二楼中间那个雅间，一个老者面容慈祥的倚靠着美人靠，望着舞台中央，美人靠的另一边则坐着一位俊秀的少年郎，两人中间的美人靠上摆放着一张小几，小几张放着一把茶壶，和两个茶盏，旁边还有两碟糕点和水果。 少年人的身后站立着一位高大英武身着黑袍的青年人，虽然青年人神情冷峻，但却不掩他面容的俊艳。 叶长砚来到舞台中央，拱手朝着舞台转了一圈，行了一个环礼，这才在扇形桌后坐下。 然后，端起伙计刚刚倒的茶，轻抿一口。 “噔！“ 就听醒木拍击扇形桌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云峰楼。 “上回说道，这青城山下有一条白蛇，遭遇捕蛇人，遇到好心的牧童搭救，一千七百年后，白蛇修炼大成，受仙人点化，化身为美若天仙的白素贞，来到钱塘寻找当年救命的小牧童……“ 叶长砚简单回顾了上次的内容，上次在场的，这次新来的，个个皆聚精会神。 二妞和五郎皆是双手托腮，也顾不上这满桌的点心水果，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第48章 弹唱一曲 “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这便是白素贞下山时仙人给白素贞的指点。清明这天，这白素贞和丫鬟小青，根据仙人的指点，来到西湖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小牧童……“ 往日喧嚣的云峰楼，陷入了难得的安静，只听叶长砚的声音，在这偌大的云峰楼内飘扬。 叶长砚说书，没有太多慷慨激昂的陈词，更多的是娓娓道来的叙述，将这唯美动人的故事，说得如和煦的春风，如冬日的暖阳，是那样的和风细雨，是那样的打动人心。 现场的听众被叶长砚嘴里丝丝入扣引人入胜的故事所吸引，个个听得如醉如痴。 “噔！“ 伴随着醒木的一声响，叶长砚起身一揖，开口道。 “献丑了。” “啪啪啪。” 一个掌声从人群中响起，还陶醉在故事情节中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随即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停。 舞台旁的二妞和五郎，托腮的双手已经发麻了，竟不自知，听到雷鸣般的掌声，正要准备跟着鼓掌，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听使唤了。 “这书，说得的确别具一格，讲述的方式与其他说书先生大相径庭，而真正能俘获在场一众文人学子的，是那唯美动人的故事，的确很有意思。” 二楼雅间内倚在美人靠上的老人，对刚才叶长砚这一段书如实的评价，倚在美人靠另一边的少年人很是赞叹的点点头，发现竟有些口渴，这才端起小几上的茶盏。 掌声落下，就有人开始往舞台上抛撒赏钱，铜钱中夹杂着一些银锞子，从四面八方抛向舞台。 这让叶长砚有些始料未及，上次说书，也没见有人打赏啊。 其实叶长砚不知道，上次文人学子们聚集，为的是文会，而说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点缀罢了，而这次，众人前来的目的是听书，这书说得好，自然要给打赏。 这其中其实有钟云峰的一些小安排，原本钟云峰只是安排了五六个人，每人给了一百文，让他们相机行事，没想到这几人也是听得入了神，直到掌声响起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旦有人开了头，这打赏的钱就如雪花般，飘向了舞台。 叶长砚见此场景，忙从扇形桌前起身，走到舞台前，双手合十，向大家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只见走到舞台跟前，掏出一枚金锭，放在了舞台上，转头就上了二楼。 “好！” 众人见状，此起彼伏的呼号声，一浪盖过一浪。 这枚金锭就放在靠近二妞和五郎座位的舞台边，两人看见这金锭眼睛都瞪直了。 “五郎，我好像认得放金锭那人。” 二妞在五郎耳边悄悄说道，可现场的呼喊声浪太高，让五郎没有听到二妞的话，只见五郎也跟着人群呼喝着。 叶长砚却是认得打赏金锭的人，这人正是梁靖程身边的随从，鲁廷风。 “啪啪啪。” 只见站在舞台中央的叶长砚，拍了拍掌，示意现场安静。几息间，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能得诸位如此厚爱，在下甚是惶恐，感谢云峰楼今日的邀约，也感谢诸位的捧场，在下决意为诸位弹唱一曲，全当为诸位的用餐聊表助兴之意。” 看见舞台上密密麻麻的赏钱，叶长砚心绪有些激动，临时起意，便想把现场推向更高潮。 台下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距离舞台远一些的人，似乎都没听清楚叶长砚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家秀才说什么？” “说要为大家弹唱一曲。” “说是要给大家用餐助兴。” …… “好！” 突然一人大声吼叫一声，随即现场响起狼嚎般的欢呼声。 台下的钟家父子也有些懵了，这剧本上可没有这一出啊，但反应敏捷的钟云峰，连忙让人上台去帮叶长砚准备，一边又吩咐伙计赶紧上菜。 就见舞台上，有人抬上来一架筝，摆放在了舞台中央。 而现场的文人书生，都纷纷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很快传菜的伙计就陆续走出后厨，一碟碟的各式菜肴快速摆上了餐桌。 叶长砚坐在凳子上，对面前的筝调试了一番，试了试音色，和自己前世接触过的古筝相比，更加的清脆明亮，非常具有穿透力。 见伙计们正忙碌的上菜，而客人皆已落座，叶长砚这才挥动手指，开始拨动起琴弦。 随即，清脆悠扬的音符，飘散开来，充斥在云峰楼的各个角落，飘扬到大街上，引来路人纷纷驻足聆听。 “青城山下啊~白素贞……“ 伴随着清脆悠扬的音符，叶长砚的歌声响起。 宛如山洞崖壁上的一滴清泉，恰巧落入被一缕耶稣光照射的小潭中，荡漾着层层涟漪，闪烁着粼粼波光，是那样的宛转悠扬，唯美动听。 现场观众听得如痴如醉，一些人闭着眼睛，细细聆听，一些人摇头晃脑，沉浸在悠扬的旋律之中，一些人目不转睛，沉浸在歌声之中。 就连传菜的伙计们也放慢了脚步，深怕自己的步履声，影响到这美妙的歌声。 二妞和五郎，双手托腮，眼神迷离，摇头晃脑，如痴如醉。 二楼的雅间里的老者，倚着美人靠，闭眼晃脑，手掌随着音乐的旋律，有节奏的轻拍着自己的大腿。 美人靠另一边的少年人，伸出右手的食指，跟随着音符的节奏，在虚空中摇曳着。 少年人身后的黑袍随从，盯着一个方向，目不转睛，侧耳聆听着。 云峰楼外，大街上站满了驻足聆听的人群，就连活泼嬉闹的孩童也停下手中动作，蹑手蹑脚的朝云峰楼的方向而去。 在现场忙碌的钟家父子，见到现场的情形，也很是震惊，没想到这叶长砚，说书具有迷人心智般的魅力，这弹唱更是具有夺魂摄魄般的魔力啊！ 父子俩小心翼翼的穿梭在人群中，指挥着伙计们上菜，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而破坏了这和谐而美好的画面。 伴随着叶长砚手上动作的停止，最后一个音符飘扬而出，现场众人沉浸在宛转悠扬的旋律中，摇头晃脑如痴如醉，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第49章 钟云峰的生意经 “一曲《青城山下白素贞》，感谢诸位的捧场，各位用餐愉快！” 说着叶长砚，从筝架旁起身，向现场的众人拱手，深深一礼。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叶长砚走下舞台，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哥，你真厉害，我都不知道你会说书，还有你这弹唱是什么时候学的？“ 叶长砚来到五郎和二妞这一桌，五郎就跟个小迷弟一般，两眼直冒星星，各种好奇的问题络绎不绝。 二妞虽然也非常好奇，但女孩子的矜持，让她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表达，而是体贴的给兄长递上一杯茶。 “哥，你喝点水。” 叶长砚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朝二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就在五郎打算问个结果的时候，五郎看见，刚才打赏金锭那人，来到了自己这一桌跟前。 “叶公子，我家先生邀您一叙。” 鲁廷风虽然语气冷淡，却态度谦逊。叶长砚朝其点点头，转身跟二妞和五郎交待一番，这才跟随鲁廷风去了二楼的雅间。 一路上，引来了众人的瞩目，都纷纷猜测这二楼雅间的是谁，这般的豪横，出手便是一枚金锭。 “小子，这书说得好，这弹唱那更是绝，老夫今日这趟，没白跑！“ 鲁廷风推开雅间的门，叶长砚刚踏进去，就见蔡老笑呵呵的夸赞。 “蔡老谬赞了，感谢您老的捧场。“ “未曾想，叶兄不但书说得好，竟在音律上造诣颇深啊！“ “梁兄，过誉了过誉了。“ 梁靖程知道叶长砚说书厉害，可没想到他在音律上的造诣竟如此高深，这一手筝比起盛京的那些乐师也不遑多让啊，更让人叫绝的是他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和那闻所未闻的曲风。 “不知叶兄这一曲《青城山下白素贞》乃何人所作，恕在下孤陋寡闻了，这样的曲风也是闻所未闻啊，听完这一曲，着实令人身心愉悦。“ “在下这一曲《青城山下白素贞》习自左宏元老先生，只是这左老先生，于创作一途上为了精益求精，而四海游学，神龙见首不见尾。“ 叶长砚得赶紧把这个话头堵住，不然他要到哪里去找前世的音乐大师——左宏元老先生。 “那着实有些遗憾，如若叶兄得知这左老先生的踪迹，务必告知在下，在下定要登门请教一番。” 梁靖程是真心想要求教，这曲风宛转悠扬，唯美动听，着实难得。 在与蔡老师徒寒暄一番后，叶长砚答应不日便将再访楚园，给蔡老送上当初许诺的毒椒美食和山珍，这才被蔡老放行。 叶长砚又先后去了李元普和李元林兄弟所在的座位，白骏、吴家兴和杨若泰等人所在的座位，一一与这些人简单寒暄。 这次非常难得的是，宋儒亮竟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到了云峰楼，这宋儒亮的未婚妻倒是一副娇羞的大家闺秀模样，叶长砚也不便多待，简单寒暄两句，相互敬了一杯茶，这就离开了。 在去跟这些熟人寒暄的途中，源源不断的听到，对云峰楼今日菜肴大肆赞赏的溢美之词。 叶长砚内心高兴，看来，这如鸡鲜如自己所料得到了食客的认同。 叶长砚刚回到二妞和五郎跟前，就见钟云峰朝舞台上走去。 随着用餐的进行，人们讨论的话题，逐渐从《白娘子》和叶长砚的弹唱，转换到了今日云峰楼推出的几样特色菜品上。 “今日这菜品，可跟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啊！” “就是啊，这云峰楼换大厨了？” “今日这好几道菜，不但色泽诱人，吃起来更是鲜香回甘，味道美极了。” “可不是嘛，就这道萝卜猪骨汤，那味道真是，鲜！” “就是，我家厨娘也经常做，为什么我从未喝到过如今日这般的鲜香回甘的感觉呢？” “还有这一道香油拌猪耳朵，往日虽然也觉得好吃，很香很有嚼劲，可今日这猪耳朵入嘴后，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鲜香直扑味蕾，细嚼之后，猪耳朵的香味夹杂着一股醇厚的鲜甜味，有些让人欲罢不能啊！” …… 听着现场激烈的讨论声，钟云峰那是眉开眼笑，见大多数桌上的菜肴已经所剩无几了，看样子，该自己出马了。 “啪啪啪。” 又听三声掌声响起，就见钟云峰站在舞台中央，示意现场安静。 很快正在用席的顾客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在激烈讨论的人也都转身望向舞台的方向。 “感谢诸位今日大驾光临！” 说着，钟云峰抬起双手，行了一个环礼。 “我云峰楼，近日从一位隐世的前朝御厨那里，购得了其祖传的香料，并在其帮助下，对菜品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良，希望大家能喜欢。” 台下众人都议论纷纷，难怪今日这菜品味道如此鲜香，原来是请来了前朝御厨啊，还买到了御厨祖传的香料。 “为了感谢诸位的厚爱，自今日始，接下来的五日，本楼所有消费皆八折优惠，还望各位多多捧场。” 听到钟云峰宣布八折优惠，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毕竟现场有许多文人学子，家境也并不是那么的宽裕，今日主要还是为了听叶长砚说书而来。 “五日后，本店会在楼门口挂上外送菜品的牌子，每日限量供应，可接受提前预定，订完即止，但凡这万寿县城内，本楼免费配送到您府上。“ 众人一听，还有这服务，倒是有些兴趣。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本楼的外送菜品全部是最新的改良菜品，或新推出的菜品，并且每月十五，本楼还会对外送菜品进行上新，当外送菜品从外送菜单下架后，才会在店内供应。“ 叶长砚心中大赞，这钟云峰果然很有商业头脑，不但整出来一个隐世的前朝御厨，还搞饥饿营销，又搞出了特供，这得让多少人心里猫爪猫挠般难受啊。 现场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最后，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又被钟云峰这一句好消息给拉回了神。 “应本楼之邀，如无特殊说明，叶家秀才自今日起，每月初一十五，皆会在本楼说上一场《白娘子》，届时还望诸位多多捧场！” 现场的文人学子听到这消息，一时间沸腾了起来。 单单两场下来，叶长砚就收获了大量的文人学子书迷，这些人或许有着附庸风雅的目的，但叶长砚所说之书，故事新奇动人，情节跌宕起伏，对于这些文人学子来说，真的很有吸引力。 餐后，叶长砚再次被文人学子们围住，好一番讨教。 直至申时末，叶长砚兄妹几人，这才坐上钟云峰安排的马车，踏上回去的行程。 “哥，打开布袋子看看，今日收到多少赏钱吧。” 五郎一脸好奇的财迷模样，伸手就要去摸叶长砚怀里装着赏钱的布袋子。 第50章 一炮而火 兄妹三人，在一路的嬉笑打闹声中，回到了庄子上。 五郎抱着装满赏钱的袋子，兴冲冲的就跑进了屋子。 “五郎这是怎么了？” 正在院子里翻晒蘑菇的叶孝正，见五郎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有些疑惑的望向兄妹俩。 “肯定是去悄悄数钱去了。” 二妞有些鄙夷的答了一句，然后就去做饭去了。 叶孝正望向叶长砚，有些不解二妞的话，五郎哪来什么钱可以数。 “爹，您甭管他，待会儿他自己就会跟你说。” 说着，叶长砚也帮着叶孝正，翻晒竹匾里的蘑菇，虽然日影已渐西斜，趁着还有余晖，得尽快把蘑菇晒好。 这愉州府一旦下起秋雨，那可是连绵不绝，还得尽快弄一套烘干的设备才行。 连氏从山上回来，依旧是收获满满。 “五郎，你躲哪里去了，还不快出来帮忙摆碗筷。” 叶长砚帮连氏接下背上的背篓，就见二妞已经在炒菜了，瞅瞅灶门口，以往烧火的五郎并不在，连氏转悠一圈都没见人，这才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娘，您等等，我这边马上就数完了！” 就听房内传出五郎的声音。连氏有些好奇的望向丈夫。 “我也不知道，从县城回来，一溜烟就不见人，说是去数钱去了。” 正在摆碗筷的连氏听到丈夫的答话，差点没把手上的碗摔地上。 就在这时，五郎拎着一个布袋子，兴冲冲的跑了出来。 “哥，你猜这里面有多少钱？” “你哪里来的钱？” 还不待叶长砚回答，连氏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五郎手中的布袋子。 “娘，你干嘛抢我的钱？” 五郎手中的钱袋子被连氏抢了过去，有些不甘愿。 连氏抢过钱袋子，就感觉到了这钱袋子的分量，打开袋子口朝里面看了看，虽然光线已经不算太好了，但是里面密密麻麻的铜钱中还夹杂着不少银闪闪的银锞子，连氏的脸都震惊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去县城干什么坏事了？” 连氏言语有些焦急，急吼吼的就要去追五郎。 “娘，你想些什么啊，这可是哥挣的！” 连氏和叶孝正都有些不相信，这如鸡鲜今日才第一次给云峰楼供应上，而自家也是有股份的，这分红最快也得下个月去了吧，怎么今天就挣了这么多？ 夫妻俩都一脸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这才把在云峰楼说书，为如鸡鲜在云峰楼的推广，吸引人流造势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得知事情的缘由，夫妻俩这才放下心来，就怕孩子们跑县城去犯下什么错。 二妞和五郎姐弟俩，听叶长砚这么一说，这才明白，为什么今日云峰楼内，会有众多文人学子来听书吃饭。 “娘，你猜，这袋子里有多少钱？” 五郎眼睛滴溜溜的转，不时的盯着连氏手中的钱袋子瞅。 “行了，吃饭，吃饭。“ 二妞忙招呼众人吃饭，见大家都在桌子边坐下，端起碗就准备吃饭。 “你们就不关心有多少钱吗？我可是数了好久呢，还数了两遍。” 五郎哪有心思吃饭啊，这袋子里的钱，可是他数了好久才数完的。 “好了，我们都听着呢，你说吧。” 见连氏瞥了自己一眼，五郎这才有些兴奋的说道。 “光铜钱就有一千八百五十六个，大小不同的银锞子还有十九个，我刚刚称了一下，足足的三十二两。“ 五郎两眼都闪烁着金光，叶孝正和连氏一听都吓了一跳，就连去了现场的二妞都有些吃惊。 “光是说一场书就有这么多的打赏？你会不会是数错了。” 连氏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五郎，就见五郎有些神秘地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金锭，放在了连氏的面前。 “这里还有一枚五两的金锭呢。“ 夫妻俩看见这金闪闪的金锭，眼睛都瞪直了，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竟还有人打赏金锭？” “这金锭是蔡老先生打赏的，就是重阳那天去拜访那位老先生，咱家的辣椒正是这蔡老先生赠予我的。” 得知缘由的一家人都沉浸在挣了大钱的喜悦之中。 饭后，连氏和二妞，将今日采摘回来的两丛鸡枞，撕得比以往碎了许多，这是专门为蔡老先生准备的。 虽未曾谋面，但叶孝正和连氏心中对蔡老充满了感激之情。 自九月十五那天之后，这万寿县城就没离开过两大话题。 这其一，自然是叶长砚在云峰楼内，最新说的两段《白娘子》，成为了文人学子们言谈之间的主要话题。 而叶长砚在云峰楼的一段弹唱，则是引起了更多普罗大众的关注，人们茶余饭后，便会坐在一起，议论这婉转动听的《青城山下白素贞》。 有那当日曾在云峰楼外驻足聆听的人，还能南腔北调的哼上那么两句，引来围观者跟风学唱。 几日之后，这万寿县城，街头巷尾，都能听到孩提们稚嫩的语调声中，东一句，西一句的哼唱着《青城山下白素贞》。 人们得知，这叶家秀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云峰楼说上一场书，很是期待。 只是不知道，这叶家人还会不会再弹唱一曲，要是再弹唱这《青城山下白素贞》，那定要把它学会。 而另一件广为人们讨论的事情，那便是这云峰楼从隐世的前朝御厨那里，买到了祖传的香料，让这云峰楼的特色菜品，味道直接上了好几个台阶。 这令人唇齿留香的鲜美，让人流连忘返，这味道一下子就把其他酒楼甩开几条街。 听说县城里几家大的酒楼都急得团团转，有的派出大量的人去寻找这位隐世御厨，有的则想要从云峰楼的伙计和杂役们身上下手，可怎么也没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云峰楼最新推出的外送菜，打着御厨改良的旗号，一经推出，就受到了万寿县乡绅富户的追捧。 尤其是，各大家族深闺中的夫人和小姐们，开始只是抱着尝尝鲜和跟风的目的，可这添加了如鸡鲜的菜品一入口，就让这些夫人小姐们欲罢不能。 外送菜正式推出的第二天，这个月外送餐的供应量，就已经被预定一空。 甚至有些大家族的管事人员，迫于夫人小姐们的压力，来到云峰楼丢下一笔定金就跑了，说是预定下个月的外送菜。 这让掌柜和账房都非常为难，跑去找钟云峰。 钟云峰却是非常高兴，让他们单立一个账本，把这些预付款单独记录好，下月的外送菜，拿三成出来专门给这些提前预付款的人。 而这几天叶家老二叶孝武，手气不太顺，输了不少，心情也就不太好，回到家就蒙头大睡。 “你一天就在外面鬼混，一回家就软趴趴的，吃了就知道睡。” 老二媳妇柳氏见男人就来气，骂骂咧咧几句，就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 “死鬼，你快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着，就手脚并用，将男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听说三郎在县城酒楼说书，那打赏就如雪花一般抛向三郎，听说还有人直接打赏金锭的。” 第51章 老宅的心思 “别一天没事净跑去瞎串门儿，净听些墙根儿，传些不靠谱的瞎话！” 在外面跟人耍了一天的钱，正累得不行的叶孝武，知道自己媳妇儿，一天就爱瞎串门，整天没个正经事干。 被柳氏这样生拉硬拽，从被窝里给拉起来的叶孝武，气不打一处来，就朝柳氏吼了一声。 正准备倒头继续睡的叶孝武，再次被柳氏给拉了起来。 “谁瞎说了，我可是亲耳听到里正家大头亲口说的。” 听丈夫这样说自己，柳氏心里很是不满，就搬出是从里正家传出来的话，果然叶孝武正视了几分。 “大头？你就瞎说吧，大头可是在县城私塾里面念书，要是跑去听说书，你看拴住不打断他的腿。“ 虽说柳氏说是大头传出来的话，但叶孝武还是不太相信。 “大头说是他们先生带他们去的，听书的大部分都是这县城里的文人学子。” “真的假的？” “你不信的话，自己去问大头呗。” 叶孝武有些动摇了，里正家的家教还是很严的，他家的孩子一般不会撒谎。 “你刚才说，那打赏的钱，就像雪花一样，还有人打赏金锭，这也是大头亲自说的？” “可不是嘛，大头还说他们先生一边叫好，一边还打赏了三十个铜钱呢！” 听媳妇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让叶孝武有些相信了。 “这事儿你跟娘和大嫂他们说了没？” 见柳氏摇摇头，叶孝武眼睛滴溜溜的转，然后就见他拉着媳妇儿起了床。 “走，咱得把这事儿跟娘和大哥说说。” 说着，两口子就风风火火的朝房间外走。 因为才吃了晚饭，一家人都还没睡下，众人很快就被叫到了前厅。 “老二媳妇，你又去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这么急吼吼的把我们叫过来？” 老夫人郭氏正在丫鬟瓶儿的服侍下，刚解开头发，准备睡觉，这突然被人拉起来，就有些不悦。 “娘啊，你可是冤枉我了，是你儿子说有事要跟你们说的。” 就在一家人有些埋怨的氛围下，叶家老二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才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听完消息的老宅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但见柳氏信誓旦旦，说是里正家的大郎亲口说的，这又让他们觉得即便是有些偏差，但也应当是八九不离十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一般从里正家传出来的事情，多半都不会有假。 “娘，这老三一家才分出去几天啊，这就连金锭子都挣到了，这三郎考上秀才，也没说帮着咱把那税给免一免，这叶孝正可是有些忘本了啊！” 叶孝武一句阴阳怪气的话，瞬间就让老宅众人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可不是嘛，这三郎能考上秀才，那不还是靠咱这一家子省吃俭用，这才给供养出来的啊！” 柳氏见其他人都没吭声，这才帮腔道。 “那你想怎么着吧？” 见大房一家都沉默不语，老夫人就想到，上次自己腆着老脸上庄子上去，结果被三郎三言两语就挑起了内讧，自己还给气了个半死，这让老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咱去县衙里讨个说法去，咱家三郎考上了秀才，凭什么不给咱免税？” “你去闹？你可别忘了，分家文书上，你可是白纸黑字签上了你的大名的！” 叶孝武这阵子手气不顺，就想弄几个钱，好去翻盘，没想到老娘一句话就把他给弹压了回来。 “娘！那您说怎么办？这百十亩地的税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叶孝武还是有些不甘心，家里的钱被老夫人郭氏管得严，自己手上已经没有钱了，没有本钱，可拿什么去翻本啊。 “孝文，你说说看。” 没想到老夫人并未搭理叶孝武，转而去询问大房的看法。 叶孝文本打算继续装沉默的，没想到被老夫人点到了名，叶孝文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娘啊，依我看，还得是想办法尽快跟三房把关系修复起来，如果我们真去县衙闹，那分家文书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再说了，即便是咱们占理，那县太爷也未必会站在咱们这边啊。“ 叶孝武拿出了自己的看法，眼下自己正在跟大郎寻摸亲事，要是被老二这个混不吝的去县衙里闹上一闹，说不定大郎这亲事就得搅黄，于是又接着说道。 “听说前阵子县太爷还亲自宴请了三郎，咱们如果贸然去闹，那有可能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挨几板子，要是三郎再在县太爷跟前吹点耳边风，没准这县太爷心一黑，把咱押班房里关几天，那也就是看他心情的事。“ 听老大这样一说，老二叶孝武两口子都朝后缩了缩，老夫人则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但老宅众人商量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对于上次三郎的三言两语，就引得大房二房翻了脸，还把大姐一家子得罪了，最后老太太还是被抬回来的事情，大家都记忆犹新。 当晚，叶孝文跟媳妇徐氏在被窝里面就嘀咕了起来。 “你这些天带着大妞，给三郎和五郎纳两双鞋，给老三和老三媳妇缝两双袜子，再给二妞缝两件亵衣。“ 叶孝文，想了想，又补充道。 “就在咱这屋里做就行了，别让老二媳妇看见。” 徐氏见丈夫一脸的郑重，就点了点头。 叶孝武俩口子，则是一脸气鼓鼓的回到了房间。 “大哥现在知道讨好老三了，当初就是大嫂可劲儿的撺掇，这才把老三一家给分出去的，这下好了，刚分出去，人就考上秀才了，现在就想着去巴结。” 柳氏满腹牢骚，叶孝武听了也是一肚子的火。 “你就知道胡咧咧，你成天东串西逛的，就不知道去跟老三家把关系拉近点。” 被男人这一吼，柳氏就有些委屈，一把扯过男人的被子，就捂在自己身上。 老夫人郭氏，在丫鬟瓶儿的搀扶下，这才回到房间，也是忍不住的哀叹连连。 这边叶家庄子上。 叶长砚正在为明日前去楚园拜访做着准备。 两罐子特意制作的细碎油鸡枞，一小罐特制油辣椒，和一小包辣椒面。 想了想，叶长砚又包了一小包晒好的黑木耳。 将这些东西都装到了竹篮子里面，这才去睡下。 第52章 蔡老的困扰 翌日，叶长砚提着篮子，来到楚园。 “蔡老，梁公子。” 简单跟蔡老和梁靖程打了招呼，蔡老就打趣道。 “你小子，可算是来咯，让老夫好等啊！” 蔡老的热情和不见外，让叶长砚倍感亲切，原身的记忆里，祖父就是这样一个平时慈和，但遇到正事的时候却很是严谨的人。 “蔡老，这不是才准备好，就来看您老来了嘛。” 说着叶长砚就把提着的篮子，在蔡老面前晃了晃。 “来来来，让老夫瞧瞧，都带了些什么。” 叶长砚将篮子里的东西，一边拿出来，一边跟蔡老介绍。 “这山珍可是做得更好克化了些？” 蔡老看见两罐子山珍，很是高兴，见叶长砚点点头，就更是满意了。 “这便是用那毒椒做的？” “蔡老，这毒椒经小子解毒后，已经没毒了，小子给它重新取了个名字，叫辣椒。” 叶长砚打开装着油辣椒的罐子，让蔡老闻一闻。 “嗯，果然，一股炽热而醇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既然这么香，那你怎么给他取了辣椒这个名字？” 蔡老抱着陶罐子，又闻了闻，一脸的享受模样。 “这辣椒制作好后，自带一股类似山茱萸一般的辣味，这辣椒吃起来又香又辣，很是过瘾。只是这辣椒既然可以入药，这就是一种药材，不可多吃，吃多了会燥热上火。” 叶长砚仔细解释着，还重点强调了这辣椒不能多吃，怕蔡老吃上瘾了，一不小心就多吃。 “这竟真是那毒椒所做？” 梁靖程从老师手中接过了油辣椒，也凑近鼻子闻了闻，果然一股醇厚的特殊香味扑鼻而来。 “都跟你说了，以后得管这叫辣椒。” 梁靖程一脸无奈的模样，望着叶长砚笑着摇摇头。 “那还等什么呢？赶紧教教厨娘，这辣椒要怎么弄。” 蔡老忙让家丁去厨房叫厨娘，转眼厨娘就来到了前厅。 “云嫂，叶家小子带来了些新奇玩意儿，你跟着他学学，看看是怎么侍弄的。” 云嫂一脸恭敬的朝众人行了礼，这就上前拎起了叶长砚带来的竹篮子。 “蔡老，这学费咱可得单独聊聊。” 叶长砚笑呵呵的跟蔡老打趣道。 “老夫没钱，要学费你得管我这学生要，出来游学的时候，他是答应了要好生奉养我这糟老头的。” 蔡老朝叶长砚指了指身旁的梁靖程，耍起了无赖。 “哈哈哈……”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蔡老，梁兄，你二人且在这前厅喝茶等候，我随云婶儿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 又是一阵呵呵笑声中，叶长砚就跟着云婶儿去了厨房。 叶长砚十分详细的跟云婶儿讲解，这辣椒的基本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云嫂听得很是仔细，不清楚的地方还反复确认。 经过叶长砚和云婶儿的共同努力，餐桌上摆上了五菜一汤。 “都是些什么菜啊，以前都没见过呢，嗯！好香！” 见蔡老和梁靖程入了席，叶长砚这才落了座。 “蔡老，您先喝点这个鱼头豆腐汤，先暖暖胃，一会儿会吃得更香。“ 说着，叶长砚给蔡老盛上半碗奶白奶白的鱼头豆腐汤，还不忘撒上几粒葱花。 “云嫂今日这汤熬得好，看起来又白又浓，关键是没有一点鱼腥味。” 一旁的云婶儿听了，笑得满脸褶子。 “先生，您可错夸了，今日这些菜全是叶少爷掌勺的，老妇不过是帮着打些下手罢了。” 听云婶儿这样说，蔡老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坐在一旁正在盛汤的叶长砚，这才将端起的碗送到了嘴边，吹了两下，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 “这真是叶家小子做的？” 蔡老有些不敢置信的询问云婶儿，见云婶儿笃定的点点头，蔡老又端起碗，也不顾还有些烫的鱼汤，猛喝一口。 “梁公子，你也尝尝。” 梁靖程接过叶长砚递给自己的汤碗，见老师一副享受的模样，也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梁靖程一口鱼汤入口，一股鲜香美味瞬间传遍口腔，咽下之后唇齿间依旧鲜香萦绕，良久都还有一股鲜甜余味，久久不散。 这鱼汤真的绝了，不油不腻，香浓柔滑，鲜香味美，余味回甘，关键是没有一丁点儿鱼腥味儿，这是梁靖程师徒在心底共同的评价。 “再来一碗！” 蔡老三两口就喝完了，将碗递向了叶长砚。 “蔡老，今日这餐桌上摆满了好吃的，您再喝上一碗，我怕您肚子没有地方能装下其他美食了。” 说着，叶长砚拿起公筷，夹了一点菜到蔡老的碗里。 “来，您老尝尝这个。” 蔡老接过来，就拿起筷子，朝自己嘴里送。 梁靖程也跟着叶长砚的节奏，自己伸出筷子，夹了一点。 “这鸡蛋怎么吃起来特别不一样，鲜嫩爽滑，这黑溜溜的是什么东西？口感很是不错，脆嫩爽口，跟这鸡蛋搭配，老夫还从未吃过。” 梁靖程一边细细品味，一边点头附和。 “这道菜叫木耳滑鸡蛋，这木耳原本有毒，但经小子处理后，不但无毒，还营养丰富。” 叶长砚一边解说，一边又给蔡老夹起了另外一道菜。 蔡老连连点头，又忙将筷子伸向叶长砚才夹过来的菜。 “这是鱼香肉丝，您老觉得怎么样？“ “这个好吃，要是老夫年轻时能吃到这道菜，能就着这个菜的残汤吃三大碗米饭，哈哈哈。” 蔡老吃得开怀大笑，自己又伸手去夹了好几筷子这鱼香肉丝。 而站在一旁的鲁廷风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梁靖程，在他的印象中，还没有见过自家主子在同一个餐盘里夹菜达到三次，而眼前这一筷子已经是第四次了，这不禁让鲁廷风都咽了咽口水。 “小子啊，你让老夫有些犹豫了。” 蔡老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吃完后，这才接着说道。 “原本老夫是打算立冬之前动身离开，一路颠簸，兴许能赶在大雪之前回到盛京，可眼下这一桌的美食，让老夫难得的有些犹豫了起来啊。” 说着，蔡老又夹了一筷子木耳滑鸡蛋。 “老师，这冬月十六可是您老的寿诞，盛京的诸位师兄们，想必早早就在做着准备了。” 梁靖程听先生这一说，把刚送进嘴的鱼香肉丝吞下肚，就提醒着蔡老。 “蔡老，您先别犹豫，这接下来这三道菜，可都是用了这辣椒烹饪而成的，您老先尝尝，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第53章 蔡老的决定 “这三道菜看起来色彩艳丽，这红彤彤的都是辣椒？“ 听叶长砚那极具诱惑的话，蔡老一脸好奇的盯着还未动过的三道菜，咽了咽口水，跃跃欲试。 “来，您老先尝尝这一道。” 叶长砚将一块半肥半瘦的肉，用公筷夹到了蔡老的碗中。 “嗯，这肉看起来色泽红亮，很有食欲。” 蔡老夹起碗中的肉，送进嘴，咸香微辣，略微回甜，蒜香浓郁，非常不错。 “这道蒜苗回锅肉，乃是小子的最爱。” “嗯~好吃，下酒下饭都是绝佳之选！” 蔡老嘴里正在嚼着一块回锅肉，连连称赞。 “实不相瞒，在下生平少有吃肥肉的时候，但叶公子这道菜，肥瘦相间，吃起来却是肥而不腻，配上这蒜苗，咸香味浓，又略带微甜，我这不吃肥肉的人，都能吃下好几块。” 梁靖程一边吃一边夸赞，一旁的鲁廷风看得目瞪口呆，自己从小跟随主子，这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吃肥肉，还吃得这么津津有味。 “梁公子，这肥肉适当吃点，对身体也是很有好处的。” 说着，叶长砚又夹起一道菜，朝蔡老笑笑。 “您老尝尝这个，这道菜叫水煮肉片。” “嗯~香！嘶~麻、辣、鲜、嫩！” 听蔡老一边吃一边评价，梁靖程默默的夹起了第三片，这样做法的菜，自己还从未吃过，真如老师的评价，麻辣鲜香，非常过瘾。 “好了，蔡老，这是今天最后的一道菜了，这是一道凉菜，口水鸡，您尝尝。” “什么？口水鸡？是你做菜的时候，口水滴里面了吗？”蔡老一脸打趣的望着叶长砚。 “蔡老，您看见这浇了红亮调料的白嫩鸡块，没有流口水的欲望吗？” “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反正我是口水直流了，哈哈哈。” “正如梁公子所言，这口水鸡的名字便是因为大家见了就流口水，自从吃了之后，每次想想都会流口水而得名口水鸡。” 听叶长砚这么介绍，蔡老好奇的伸出筷子，夹起一块红亮的鸡肉，送入了嘴中。 “果然，这鸡肉入口，味道极其丰富，麻辣鲜香，肉质爽嫩，果然名不虚传。” 蔡老一边吐出鸡骨头，一边又伸手夹起一块送入嘴中。 “这口水鸡，真的是让人垂涎三尺，不但味道好，这名字也取得妙。”梁靖程一边细细品味，一边称赞着。 鲁廷风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自家主子自从跟着蔡老出来游历以来，今天算是真的遇到美食了。 自己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他对满桌的菜，每一道都如此喜欢，且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的，即便是自己从来不碰的肥肉。 望着吃得正香的主子，旁边的鲁廷风也是咽了咽口水。 见这师生二人，对这一桌子的菜如此喜欢，叶长砚非常满意。 “您师徒二人且慢用，我在厨房给其他人也留了一些菜品，另外也给自己备了一些素席。” 叶长砚见一旁不停咽口水的鲁廷风，招呼了一声，就跟云婶儿一道退了出去。 餐后，见梁靖程师徒被辣得，还在不断发出“嘶哈嘶哈”的吸气吐气声，就忍不住偷笑。 而这师徒二人见到自己，还不断的称赞菜品美味，乃生平仅见。 “小子，你的菜单还有多长？”蔡老一脸兴趣的望着叶长砚，逗趣的问道。 “只要您老喜欢，且能提供小子需要的食材，小子能保证您每天能尝到一道不重样的，怎么样？” 虽看是打趣的话，但叶长砚这回答，着实让这师生二人非常震惊。 即便是盛京最富盛名的三大酒楼，也未必敢出此豪言，关键是，从今日叶长砚所端上来的这五菜一汤来看，道道精品，样样美味，无不让人拍手叫绝。 “小子，不知你可愿随老夫一道去趟盛京，就拿出先前那些菜品的水准，为老夫操办这生辰宴？” 蔡老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有些震惊。 梁靖程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师主动邀请人去盛京，这表面上看老师是邀请叶长砚去盛京操办生辰宴，但叶长砚知道老师应当是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带叶长砚去盛京见见世面。 当然老师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要是这叶长砚能随老师一同去盛京，那老师不就天天都有好吃好喝的供应着了吗。 叶长砚听到蔡老的邀请，感觉有些突然，但脑子却快速的运转，真要是跟随蔡老去了盛京，以蔡老的身份和地位，只需稍微指点一二，自己必将前途一片光明。 可真要是随蔡老去了盛京，这家里的一大摊子怎么办？体弱多病的父亲，年纪尚幼的弟妹，操劳不完的母亲，总不能丢下他们就不管了吧。 再说，眼前这赚钱的大计，刚有了些眉目，叶长砚也舍不得就此丢下。 思量再三，叶长砚终究是选择了拒绝。 “蔡老，感谢您的一片好意，眼下的我却是不宜离家远行，况且我一个有孝在身之人，长久在外呢？” 听到叶长砚的回答，梁靖程觉得有些意外，但却又在情理之中，他知道老师动了爱才之心，但老师也有自己的骄傲和矜持，而眼下叶长砚的情况，的确不宜远行。 蔡老听到了叶长砚的回答，却是哈哈大笑。 “好！好！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于你，冲你这话，老夫决定今年这寿诞不过也罢，暂且留下，老夫倒要看看，你小子在这吃食上，是否真如你先前夸下的海口那般。“ 蔡老说着，转身朝梁靖程说道。 “靖程，你晚些便修书一封，告知于你的师兄们。” 梁靖程和鲁廷风都被震惊住了，但他们都知道，但凡是蔡老决定了的事情，那一般就不会更改了。 从楚园出来，叶长砚去了一趟县城的德信堂，分家时候从老宅带出来的药，还剩下最后一剂。 叶长砚拿出原先的药方，给父亲又抓了一个月的量。 正在结账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德信堂的东家孙有德，出诊回来，见是叶长砚便邀叶长砚喝了杯茶，最后还给了叶长砚一个大大的折扣，并吩咐掌柜，以后叶家秀才来抓药，都按照这个折扣来。 欢声笑语中，叶长砚这才辞别了孙有德，往回赶。 十月初一这一天，叶长砚如约来到云峰楼，又给众人说了一场精彩的《白娘子》。 现场的热闹景象依旧如故，甚至超过了叶长砚的预期。 待到人群散去后，叶长砚随钟云峰进入了后院的账房。 钟云峰将账本递到叶长砚手中，“叶兄，这是上月的账本，你请过目。” “咱俩这都是自家兄弟了，以后不必如此客气，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唤我一声长砚，我唤你一声云峰，不生分。”说着从钟云峰手中接过账本。 钟云峰有些兴奋，看来叶长砚已经把自己看做自己人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抱紧这条大腿，这如鸡鲜推出不过半月，这半月的进账，即便是自己早有预料，但最终还是远超自己的想象。 钟云峰诚挚的点点头，等待叶长砚的询问。 但叶长砚很快就翻完了账本，并未提出任何疑问。 “长砚，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托大，自称一声兄长。” “正合我意！” “那咱兄弟归兄弟，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这上月的利润，你看怎么安排？” “现在这如鸡鲜刚推向市场，你做得很好，如先前契约所言，我不予置喙，而我主要的精力也并不在此，如若你真碰到难题的时候，再来与我商议便是。” 听了叶长砚的话，钟云峰非常感动，叶长砚并没有因为掌握着主动权，就把自己牵着鼻子走，反而是放手让自己去闯，这样的信任，连自己那亲兄长也远远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为兄草拟了一些想法，兄弟你过目一下。” 接过钟云峰递过来的一张笺纸，叶长砚展开一看，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朝钟云峰点点头。 第54章 我想买地 “你的这些想法，你爹知道吗？” 叶长砚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望向钟云峰。 “爹回府城的时候，只说这云峰楼既然已经是我名下的生意了，那就一切由我做主，如果族里有什么意见，他都会替我挡下来的。” 钟云峰露出一个有些憨傻的表情，朝叶长砚笑笑。 “那既然这是你的想法，我就不做推辞，一些长远的打算，我现在暂时还方便告诉你，但我答应收下这笔钱，也不会占你和钟氏族人的便宜，你只需在后续的分红中进行扣减便是。” 听到叶长砚这么说，钟云峰更加认定了叶长砚的人品，并为自己的想法暗暗得意。 带着沉甸甸的银子，叶长砚坐着钟云峰安排的马车，回到了叶家庄子上。 暮色渐浓，叶家一家子正围坐着，在吃晚食。 “爹，娘，我打算买些地。“ 叶长砚率先放下碗筷，随即抛出一个重磅话题。 “什么？买地？” 正在喝汤的连氏差点被呛到，连忙追问道。 叶孝正、二妞和五郎都是一脸震惊的望向叶长砚。 “对，我打算去找牙人打探打探，咱这庄子附近，有没有人要卖地。” 叶长砚一脸平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咱哪来那么多钱？前些天才给你爹抓了药。” 连氏也顾不上碗里还没喝完的半碗汤，一脸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两次说书打赏的银子加上铜钱，差不多有八十来两，还有两枚五两的金锭，这成色好的金锭，一两至少能换十两银子，这加起来差不多……” 叶长砚话还没说完，就被连氏打断。 “这金条咱可不能花了，这可是蔡老先生给的，人家还给了咱这辣椒种子，改天人家走的时候，咱还不知道怎么还礼呢！” 连氏是非常看重礼尚往来的，人家对自家出手如此大方，自家可不能小气了。 “蔡老先生都说了，今年不走了。” 对于连氏的脾气，叶长砚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摸了七七八八。 “即便他今年不走了，不是说冬月十六是他老人家的寿诞吗，到时候咱就空着手去吗？” 母子掰扯了半天，反正连氏就是不同意将金锭花掉，其实这里面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显示的普通老百姓对黄金的一种莫名崇拜，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样金闪闪的金锭子，他们都认为黄金就该是一家子压箱底的宝贝。 无法，叶长砚只能答应，这两枚金锭留着不花，将来给二妞添嫁妆，拿来压箱底。 叶孝正和连氏听了都笑容灿烂，五郎也跟着乐呵呵，只有二妞羞红了脸，娇哼一声，扭开了脸。 “上次收到各家送来的贺礼，我看除了实物，这银钱也有个小二百两。” 听叶长砚这样说，叶孝正又开始反对了。 “咱收了人家的礼，将来人家有个什么婚丧嫁娶的，咱也得还礼不是，这钱花了，到时候拿什么来还？” 见父母都不是很赞成自己花钱买地，于是叶长砚打算，先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 “爹，娘，咱家现在最紧要的是先立起来，你们看看咱家这茅草屋，万一哪天真被大风吹跑了，咱们难不成真的搬回老宅，继续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吗？” 叶孝正和连氏都不吭声了，二妞和五郎也陷入了沉默。 “五郎还要念书，总不能一直在家，自己闭门造车吧，咱得尽快给他找个好先生。” 说着，众人都望向低沉着头的五郎。 “翻过年，二妞也十三了，过两年就该说亲了，你们甘愿给二妞说一个庄户人家，天天面朝黄土在土里刨食，庸庸碌碌的过一生吗？” 二妞娇羞的瞄了瞄兄长，便低下了头，叶孝正和连氏都有些茫然的望向叶长砚。 “我要下场科考至少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了，这考不考得中还未得知，要是我考中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凭借着进士家妹妹这个名头，二妞十六岁，说亲也不算太晚，这多少还能说上个家底好点的，要是万一我没考中呢，让二妞再等三年吗？二妞还等得了吗？” 二妞的头埋得更低了，脸色也泛起了潮红。 “爹这羸弱的身子骨，我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名医能治，但是这名医他不在咱这万寿县啊，听蔡老说，这天下的名医半数居盛京，而最厉害的那一小撮，多半都在太医院，我要想办法去盛京给爹求医。” 一家人都眼泛泪花的望向叶长砚，叶长砚朝他们投去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钱放在家里，它就只是一堆破铜烂铁，要是我们买了地，这地里每年就能有产出，有了产出就能换成更多的钱，而且我有了功名在身，还能免去赋税，这是多少地主老爷羡慕不来的？” 一家人眼里的泪花中逐渐看到了一丝光亮，叶长砚继续游说。 “退一万步讲，将来要是咱真急用钱了，这地卖了，它又把钱给变了回来，这一来一往间，地里的收成那可是都捏在了咱自己的手里。” 二妞和五郎都点了点头，连氏仿佛看到了希望，只有叶孝正却是一脸的担忧。 “可咱要是买了地，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一点忙也帮不上，就你娘带着你们兄妹几人，怎么忙活得过来。” 说着叶孝正就有些自怨自艾，想要捶自己的头。 “爹，咱要是真忙不过来，不还有长工和短工吗？隔壁村罗地主家，平常不就是雇了几个长工在干活吗，到了农忙的时候再雇几个短工，他家还得交税，人家不也是这十里八村最有钱的几户人家吗？” 叶长砚见大家都有些动摇和心动了，不忘继续添一把火。 “罗地主家为什么能成为这十里八村最有钱的人家，人家靠的就是地多，雇长短工虽花了钱，除却工人的，每一亩收成是少了些，但耐不住人家地多啊，这总的收入，可比那些自己苦哈哈种地的，多得海了去了。” “可是我听说，这上等的良田，一亩就得要十来两银子，咱家这点家当，又能买得了多少地啊？” 听叶孝正这样一问，叶长砚就知道多少是说通了些。 只见叶长砚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在一家人疑惑的目光中，打开布袋子，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倒了出来，看得一家人目瞪口呆。 第55章 买地 “哪来这么多钱？” 几乎是异口同声，全家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叶长砚。 “这是云峰楼的分红。” “这才半个月就这么多分红？” 自家给云峰楼供应如鸡鲜不过才半月，这散落满桌的银子，未免有些太夸张了，连氏说什么都不敢相信。 “这契约可是月初就签了，虽说不足一月，也不止半月了，之所以十五才供应如鸡鲜，那是钟云峰刻意为各方面造势预留的时间，而实际效果我们也看到了，钟云峰这样的安排是非常高明的。” 叶长砚耐心的解释着，但这桌上散落的银子，换做是叶长砚也不可能轻易信服，于是接着说道。 “这里一共是三百两，归属上月的分红大致是一百两。“ 这云峰楼上个月利润就有二百六十两，这让叶长砚也很是震惊，而这其中下半月如鸡鲜推出后，利润就差不多有二百两。 而这样的业绩，让钟云峰对如鸡鲜的前景充满的期待，更是充满了干劲。 也让叶长砚对县城大户人家的消费能力，有了一定的认识。 “这一个月咱家就能分红一百两？“ 连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家人都一脸兴奋的望着叶长砚。 “这如鸡鲜刚推出，再加上钟云峰的各种造势，这前期生意肯定会比较火爆，待后续进入稳定期后，我想应该是会有所下滑的，但我相信不至于下滑得太多。” 一家人还是一脸的兴奋，想想都高兴啊，自家的蘑菇，果然赚到了钱，就跟个聚宝盆一样。 “那这不是一百两吗？怎么就拿回来了三百两呢？” 叶孝正头脑倒是还算清醒，开口询问。 “钟云峰见县城有一处院子，主人有意出手，叫价三百两，于是钟云峰便给了我三百两，想让我去把这处院子买下。“ 一家人都竖起耳朵听。 “咱搬到县城去了还怎么去捡蘑菇，这如鸡鲜也就没法弄了啊！” 五郎原本对于搬到县城很有些心动，但一番纠结后，便想到了不妥之处。 二妞也是点头如捣蒜，很是赞成五郎的想法。 见这姐弟俩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银子，嘴里却都不赞成去县城，叶孝正和连氏也跟着点点头。 “我也没有答应钟云峰，但是想到他的一片心意，我就把钱全部收下了，只是多出的那部分，我跟他说了，算作预支了后续的分红。” 听叶长砚这样说，一家人都很是赞成的点点头。 “我不打算买院子，不单是五郎提到的原因，咱家现在有什么家底？搬到县城去，也没有什么生计，就靠着云峰楼的分红过活，这可不是长远之计。” 见一家人都朝自己点点头，叶长砚很是欣慰。 “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更多的路子，所以我才打算要先买地。” 这下算是做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一家人商议了一番，都表态同意先将手中的钱拿去买地。 不过连氏再次强调，那两个金锭无论如何都不能花掉。 既然有了商定的结果，那接下来的话题就围绕着买地展开了。 “拴住的小舅子不就是做牙侩的吗？” 叶孝正有些不太确定的朝连氏问道。 “对，张嫂子的兄弟就是帮人撮合买卖的牙人。” “那明日我去拴住叔家问问。” 叶长砚需要的就是效率，眼看秋耕就快收尾了，自己得抓住这秋耕的尾巴，一旦误了农时，就会损失一季的收获。 翌日一早，叶长砚就来到里正家，一问，里正的小舅子的确是做牙侩的。 里正一早就进县城办事去了，而张氏一听叶长砚找自家兄弟，便自热情的要给叶长砚带路。 三丫留下来看家，四头自然是跟着张氏一道出门的。 “长砚哥哥，我认得路，我走前面给你带路。” 叶长砚朝四头笑笑，而张氏则任由小儿子跑在前面，看样子，这四头的确是认得路的。 虎头虎脑的四头，迈着小短腿，却偏要走最前面，这或许是每一个孩子童年时候，都有的一种好胜心吧。 张氏的娘家并不算太远，就在青山镇镇子边上不远的地方，很快就来到了张家院门外。 在一众土坯房和茅草屋边上，一栋青砖大瓦房的院子就矗立在眼前。 看样子，这张氏的娘家，家境很是不错。 “娘，小弟在家吗？” 张氏推开院门，就见一个老妇人坐在院子里挑选豆子。 “大妹儿，你咋回来了？” 老妇人见是自己闺女带着小外孙回来了，忙放下手中竹匾，就迎了过来。 “外婆！” 四头三两步就蹿到了老妇人跟前。 “婆婆！” 叶长砚朝老妇人招呼道，老妇人有些疑惑的望向张氏。 “娘，这就是咱村的秀才相公，叶家三郎，叶长砚。” “哎哟，快快，叶家相公，快屋里坐。” 老妇人一听闺女介绍，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瞬间肃穆了许多，忙把小外孙放下，忙着上前迎客。 “婆婆，您老别客气。” 叶长砚见老妇人的举动，忙推辞着，跟着老妇人朝屋子里走。 “娘，三郎过来是找小弟有些事的。” 见母亲这般客气，张氏忙说明了来意。 “哎，大妹儿，你先帮我招呼着叶家相公，我这就去叫小飞，他昨晚在镇上喝酒，很晚才回来，这会儿还没起床呢。“ 说着，老妇人就急吼吼的朝后院跑去，看她矫健的动作，和她的面容一点也不相符。 张氏刚给叶长砚倒了水，就见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从后院快步走了出来，老妇人则紧随其后。 “这位想必便是叶家秀才相公吧？” 青年人客气的上前跟叶长砚打招呼。 “三郎啊，这就是我娘家小弟，张飞。” “小张叔，不必客气，叫我三郎就行。” 一番客套后，叶长砚就表明了来意。 “这不巧了嘛！” 只见张飞双手一拍，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笑。 “三郎啊，这可真是巧了，昨晚请我喝酒的人，正是因为着急卖地。” 听张飞这样说，叶长砚也觉得有些意外，于是决定先跟张飞一起去看看地再说。 张飞倒是个急性子，这刚从床上爬起来，早饭还没吃，就要出门，老妇人连忙从灶台上，还热着的蒸笼里拿了几个馒头出来。 一边递给自己的小儿子，一边还塞了两个给叶长砚。 叶长砚无奈，只好接下，便跟着张飞一道出了门。 第56章 看地 叶长砚跟着张飞，朝挨着上林村的上河村方向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卖地人家里。 “老哥哥，在家吗？我给你带看地的人来了。” 只见张飞站在一户同样是青砖大瓦房的人家院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喊。 “来了，来了。” 说着就见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 “胡大嫂，李老哥可在家？“ 被张飞唤作胡大嫂的中年妇女见是张飞，忙将人朝屋里请。 “来，屋里请，老李他昨晚不是跟你喝酒嘛，现在还没起呢，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他。” 胡大嫂一边说，一边给张飞和叶长砚倒水，然后才朝后院走去。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睡眼惺忪的从后院走了出来。 “张家老弟来了啊，这上了些年纪，就有些不胜酒力了，昨晚回来，倒头就睡，这不还没睡醒呢。” 这男子揉了揉眼睛，看见来人是张飞，很是热络。 “三郎，这便是准备卖地的李老哥，李宝林。”张飞伸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中年男子，然后又朝中年男子伸出摊开的手掌，指了指一旁的叶长砚。 “李老哥，这位就是隔壁上林村的新科秀才相公，叶长砚。”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李宝林听张飞的介绍，一下子就清醒了，忙热情的招呼。 “叶家相公啊，快坐，快坐，孩子他娘啊，你去拿些糕点来。” 胡嫂子听张飞介绍，身旁这少年人竟是隔壁村的秀才相公，一时有些好奇，在这乡邻村寨，这秀才相公可很是稀罕呢，不停拿眼去瞅。 听到自家男人吩咐自己，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里屋。 “李叔，不必如此客气。“ 叶长砚见对方有些过于客气了，这才招呼对方道。 “诶！叶家相公，这可使不得，您就跟着张飞叫我李老哥就行了。” 李宝林听叶长砚叫自己李叔，有些惊讶。 “李老哥，你别客套了，三郎为人随和，没有什么架子的，你就跟着叫三郎就行。” 这时，胡嫂子就端着一碟子槽子糕出来了，忙端过一张凳子，放在了叶长砚跟前，还不忘招呼叶长砚吃。 见现场氛围有些局促，张飞这才开始道明了来意。 “李老哥啊，你说巧不巧，你昨晚请我喝酒拜托我的事，老弟这一大早就给你带来了买家。” 张飞说着指了指叶长砚，“三郎正打算置办些田地，我头一个就想到李老哥你了，这就带着三郎过来看看。” 这话头一挑明，大家说话就顺畅了许多。 “多谢老弟了。”李宝林转头看向叶长砚。 “我家老大在外地做生意，前天我收到他捎回来的信，说生意上遇到点问题，急需一笔资金。” 说着李宝林和胡嫂子都叹了口气。 “年初我就劝他，一个人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这生意哪有这么好做啊，我让他回来，他不听，眼下这生意遇到了问题，进退不得，如果真的不管他，这前期的投入就会全都打了水漂。” 李宝林一脸无奈，胡嫂子则是低头沉默。 “我也是没办法了，家里的钱又不够，所以只能卖些祖产。” 得知缘由的叶长砚，倒没有因为李宝林为了儿子卖祖产而替他难过，这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一时的周转不灵，那是家常便饭，过得去了就做大做强，过不去了就只能倒闭收手。 这本就是做生意的常态，也是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并不值得叶长砚去同情，毕竟要是李家儿子挣了大钱，也是他李家自己的。 “那咱先去看看地吧。” 见这夫妻俩一脸伤春悲秋，见惯了这些的张飞，自然是从容应对。 一行人就跟着李宝林出了门，走了老远才到，只见李宝林指着眼前的一片地。 “这次准备卖的就是这一片，原本就是考虑到这一片地距离我家较远才打算卖的，可这一片地虽然属于上河村，但是却是挨着叶相公所在的上林村的，要是叶相公买了，过来这片地却是不怎么远的。” 叶长砚在脑海中估摸了一番，从村子里过来差不多有三四里地，而从庄子上过来，约莫就两里地出头，的确不远。 “叶相公，你看这一片地就挨着前面的东水河，灌溉引水都很是方便的。” 说着，李宝林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河，的确引水比较方便。 “李叔，你这一片地，面积多少，等级如何？” 叶长砚对这一片地的位置还是挺满意的，只见这一片地，有几块水田，有几块旱田，还有一片缓斜的旱地。 “前面靠近东水河的那几块水田，十分肥沃，是上等田，一共十六亩，旁边这几块旱田，可以水旱两作，肥力也还不错，但需要引水浇灌，属于中上等田，一共十二亩。“ 李宝林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缓坡，接着说道。 “那边缓坡的旱地，土层浅，肥力有限，属于下等地，一共五亩。” 大盛朝将田地划分为上等、中上等、中等、中下等和下等五个等级，不同等级对应的税负自然也是不同的。 李宝林带着叶长砚等人在这一片地转悠了一圈，这才开口询问。 “不知叶相公觉得怎么样？” “李叔，你这十六亩水田，看着还不错。” 叶长砚只说这水田不错，言下之意就是没看上剩下的旱田和斜坡上的旱地。 李宝林听叶长砚这样说，就有些着急了，这一片地，他可是打算打包一起出售的，要是单独把这上等的水田卖了，一方面钱筹不够，另一方面这剩下的地，尤其是缓坡上的旱地就不好卖了。 李宝林朝一旁正在看地的张飞使了个眼色，张飞却没看见，于是他悄悄走到张飞跟前，把张飞拉到了一边，悄悄说。 “老弟啊，这叶相公的意思是只要这几块水田，其他的地不要吗？” “我看他似乎是只看上了这几块上等的水田，似乎是有这个意思。” 张飞朝李宝林点点头，小声的说道。 “那怎么行，他把这上等地都买走了，我这剩下的地还怎么卖？再说，光卖着上等地，钱也筹不够啊！” 张飞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焦急的神态，朝李宝林问道。 “那老哥哥，你这地是打算如何卖呢？” 第57章 谈妥 只见李宝林朝叶长砚的方向瞄了瞄，就拉着张飞，又离远了些，这才凑到张飞跟前，小声说道。 “老弟啊，我当然是想把这一片打包一起卖了，这上等田卖了，中下等田就不好卖了啊，而且这一片就剩一点，我也不好管啊！” 张飞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也朝叶长砚那边瞄了瞄。 “老哥哥，你诚心跟我说，你打算什么价出？我心里有底了，才好去跟他谈啊。“ “老弟，你是专门干这行的，行情你也清楚，像我这片临近河边水源好，土地肥沃的上等良田，一亩要价十五两，不算过分吧，靠近水源的那几亩中上等田，一亩十二两那可是大行大市的价格，至于那几亩下等的旱地，就是半买半送，怎么遭也值个四五两一亩吧。“ 李宝林对这万寿县的地价行情，倒也摸了个清楚，他报的价与行情大致相符。 “老哥哥，你说的这个行情，那是正常报价，可你又着急卖，又想肥瘦并出，这恐怕不太好办啊。” 李宝林也知道自己的报价，的确是常规报价，这谈生意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事儿嘛。 “老弟，我也知道这情况，要是不着急，我这一片地，卖个四百两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叶相公把这一片全买下，我给他算三百八十两。你去问问，看他的意思。“ 张飞一脸为难的表情望向李宝林，李宝林忙跟张飞使眼色，张飞这才摇了摇头，然后一脸乐呵的朝叶长砚走去。 “三郎啊，你信你小张叔不？” 叶长砚朝张飞露齿一笑，张飞心领神会。 “老李头，的确是着急用钱，他想把这片地打包出手，其实这两片田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这一片上等的水田，在咱这一片那都是上等田里的上上等。” 说着张飞转头朝李宝林的方向，露出一脸为难的脸色，这才又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正常行情的话，他这一片地，价格应该在四百两上下，老李头急用钱，他给开价三百八十两。” “小张叔，你也知道，我对这行情也没有概念，为了不让人给蒙了，这才托张婶儿找到了小张叔。“ 张飞出门的时候，大姐悄悄给自己使过眼色，而如今又听叶长砚这样说，张飞打算给叶长砚交个底。 “我估计，老李头期望成交的价格在三百五十两左右，他的价格底线大致在三百二十两到三百三十两，三郎，就看你能不能接受打包出售，如果能接受，你小张叔再帮你想想办法。” 张飞一脸诚恳的望向叶长砚，朝他询问。 “小张叔，我自然是信你的，这一片地我倒是能看得上，水源好，距离我家庄子也近。” 得到叶长砚的答复，张飞心里有了底，这才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跟叶长砚细说。 “三郎，你一会儿就一副犹豫要不要打包买的样子，其他的就交给我。” 叶长砚朝张飞点点头，就见张飞朝李宝林走去。 “老哥哥啊，我跟三郎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太愿意打包一起买啊，这上等水田他倒是说价格都好商量，那几亩中上等的旱田他都有些勉强，那几亩下等地，你也知道，那土层又浅，肥力又差，就算是种点花生，他都未必能结几颗，花钱买下来就很少鸡肋啊！” 张飞一脸为难的看着李宝林，听他言语竟觉得掏心掏肺。 “小老弟啊，你说的我也知道，哥哥我现在不是遇到困难了嘛，不然也不至于卖祖产啊！” 李宝林说着，就见叶长砚朝这边望了过来，忙一脸笑的朝对方点点头，然后又望向张飞，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样吧，老弟，你去跟叶相公说，我也不要三百八十两的，他给三百五十两，这一片地就都是他的了。” “老哥哥啊，这确实有些为难啊，关键是人家不太愿意捆着一起买啊，这下等地明显买了就吃亏。” 张飞也是一脸的为难，见李宝林一脸祈求的看着自己，想了想又说道。 “要不老哥哥你在等等，我重新给你寻找一个买家。” “我说老弟，这可使不得，且不说我急着用钱，眼下正是秋耕农时，要是再耽误下去，一旦过了农时，这一季的收成就没了，那就更不好卖了！” 李宝林听张飞这样说，赶忙拦住张飞，自己要不是着急卖，昨天晚上也不至于还单独请他喝酒了。 “老哥哥，你给我说个你心里的底价，我再去劝说劝说，看能不能成。” 就见李宝林有些犹豫的跟张飞比划了一个三百三十的手势，张飞见状朝李宝林点了点头，这才又朝叶长砚走去。 “果然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李宝林再次开价三百五十两，我让他再等等，我重新给他找买家，他才给我报了个心里的底价，三郎你且稳住，我估计能把价格给压到三百两，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听张飞说得眉飞色舞，叶长砚心头直觉告诉自己这次真没找错人。 “那就再好不过了，就是麻烦小张叔了。” 叶长砚依稀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祖父有一次购买一片中上等的地就是十二两一亩，如今这太平年代，土地价格是相对稳定的。 兼高扯矮的话，这一片地的正常行情价应该在三百八十两上下，如果真能三百两拿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飞又跟叶长砚东拉西扯闲聊了一阵，这才又朝李宝林走去。 “老哥哥，你也看到了，我这口沫子都说干了，这三郎才勉强答应打包一起买下。” 听到这里，李宝林心中一喜，可张飞的后半句，却是给他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可三郎只愿出价二百八十两。” “这砍得也忒狠了吧，这价格跟半买半送有什么区别。” 李宝林是真的有些绝望了，但是儿子前期投入了几千两了，如果这一遭没能挺过去的话，那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不得已，他又央求着张飞再去说和说和。 就这样，张飞在叶长砚和李宝林二人间来回穿梭，最终价格敲定在三百两。 “叶相公啊，你也知道我急用钱，不知今日能否银货两讫？” 第58章 换红契 “老哥哥，我也知道你着急，但这再着急，也得按流程把事先办妥嘛！” 张飞见李宝林一脸着急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能不着急嘛，这前前后后投进去这么多，就等着这笔钱救急呢。” 叶长砚见李宝林一脸的苦瓜相，这才说道。 “李叔，你也别着急，我的都是现银，这边把相关手续办完，就马上结给你。” 很快，张飞就叫来了帮忙丈量土地的人，丈量的结果跟李宝林手中的地契相比，并无出入。 “这土地买卖一般都需要找个中人，不知道你二位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张飞见土地丈量没有问题，这就朝叶长砚和李宝林问道。 “这远近几个村子，一般有什么事，不都找你姐夫做中人吗，他又是里正，大家都信得过他。” 李宝林跟李志平也算熟络，就推荐了李志平，叶长砚也跟着点点头，说着一行人就朝上林村去，很快就来到了里正家。 “姐，我姐夫在家吗？” 张飞推开里正家门，就见张氏已经带着四头回来了。 “这地看得怎么样了？。” 就听李志平的声音从里屋里面响起。 “姐夫，你回来了啊，这地看妥了，想找你做个中人。“ 张飞话音刚落，就见李志平从里屋出来了。 “李老哥，三郎，还有你们大家，来来来，都屋里坐。” 很快张氏就提着茶壶，给大家都倒上水，这才招呼着三丫和四头进了里屋。 张飞喝了一口茶，这才把大致的情况都说明了一遍。 “你们这都是谈妥了？” 只见李志平一边摆放笔墨纸砚，一边朝叶长砚和李宝林询问道。 见二人都点点头，这才提起笔，开始写文书。 约莫一炷香时间，李志平就将文书拟定好，并将文书递给李元林、叶长砚和张飞查阅。 三人都确认无误后，叶长砚便掏出一个布袋子，倒出其中的银子，让在场众人验看。 银子的成色自然是极好的，李志平作为中人，又当着众人的面，将银子复称，不多不少刚好三百两，李宝林见状满意的点点头。 随即，李宝林和叶长砚分别在买卖双方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了手印。 然后就是张飞和随同丈量土地的几人，都在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也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最后，李志平也在代书人和见证人两处签上姓名，并盖上了手印。 李宝林拿到了钱袋，就急匆匆的跟在场众人告别，他还等着拿钱救急呢，众人也就没再挽留。 而叶长砚拿到了地契文书，心中很是高兴，没想到穿越之后，自己也成为了有产阶级了，虽然只是三十余亩的土地，但他相信，随着自己跟家人的共同努力，自家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地。 原本按照规矩，叶长砚应当请在场众人吃一顿酒，并每人再封一个红封的。 但大家都知道叶长砚正在守孝，叶长砚便把这红封封得更厚实了些，帮忙丈量土地的几人拿着红封，一边感谢，一边乐呵呵的离开了。 李志平却是不愿意收叶长砚的红封。 “拴住叔，这一是一，二是二，你作为见证人，这红封你理应收下，不然这往后我家有什么事，怎么还好找你帮忙。” 叶长砚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志平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然后叶长砚掏出一枚十两的银锭，递给张飞。 “小张叔，今日这事，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还得麻烦你去县衙跑一趟，帮我把这白契换成红契。” 李志平和张飞都连连点头，要知道许多人买卖土地，可是都不愿意去县衙换红契的。 这买卖双方经人见证签下的契约，一般称为民契，也就是所谓的白契。 而将这白契拿到县衙，按照规定足额缴纳契税后，官府会办理正式的过户手续，并在白契上粘贴完税证明的契尾，并在契书上盖上官印，这地契就完成了从民契到官契的转换。 而这官契因为在契书上盖有大红色的官印，因此又被人们称为红契。 许多人不愿去换红契的原因，不外乎是想要省下一些税银，但后续若被官府查究到了，不但要补税，还会面临罚款，而且通过牙侩签订的契书，如果没有完税，牙侩多少也会吃些挂落。 见叶长砚主动提起要去换红契，张飞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这无疑给自己规避了许多麻烦。 只见张飞接过叶长砚递过来的银锭，然后又掏出一枚五两的银子递还给叶长砚。 “三郎啊，你信得过你小张叔，小张叔很高兴，这十两银的你就拿我当外人了，这五两你收下，包准你小张叔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这牙侩的佣金通常为一到两个点，再加上这去换红契的跑腿费，还有请人吃一顿的钱，叶长砚索性就给了张飞十两银。 可张飞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叶长砚也就接过了张飞递过来的银子。 “那就麻烦小张叔了，另外还请小张叔，帮我留意着咱这附近有什么好的地头，如果有人要出卖，可以过来找我看看。” 张飞满脸笑呵呵的应承着，这就拿着地契出了门。 事情已然办妥，叶长砚这便跟李志平道了别。 待人都离开后，张氏才从里屋出来。 “这三郎真不简单啊，当初分家出来，那是何等样的场景，这才过去一个来月吧，就买下几十亩地了。” 张氏朝自家男人说道，眼神里流露出羡慕，然后想到自己正在县城念书的两个儿子，又看了看身边的一双儿女，眼神里又充满了希望。 “这三郎注定不是那池中之物，趁他现在龙游浅滩之时，咱能帮衬着些的，就尽量的帮衬着些，说不定哪天咱家这几个小子，还得靠三郎拉扯一把呢！” 李志平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让张氏听了也是暗暗点头。 得知家里买了地的叶家众人，个个喜笑颜开，一下午都充满了干劲。 五郎跟着叶长砚拿着斧头和锤子在山上敲敲打打又是半天，都没喊过累。 而叶长砚手腕上的震动也告诉了他，家人们的心情是多么的愉快。 自从上次亲密度有了零的突破以来，短短时间内，好感度已经超过了两千，但是叶长砚也不知道亲密度何时会再增长。 而他没敢告诉家人的是，他这阵子在去云峰楼和楚园的途中，又捡到了好多次银子，虽然每次捡到的数额都不算太大，但加起来也有好几两了。 这样频繁的捡到银子，开始百思不得其解的叶长砚，已经逐渐变得习以为常了，既然找不到原因，又何必自寻苦恼呢？ 再说了，捡到钱，不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日影西斜，叶家众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家院子。 叶孝正刚把晾晒的蘑菇收完，连氏和二妞正在做晚食，而叶长砚和五郎则利用这落日的余晖，正坐在堂屋门口看书。 就在这时，就听院门外，有人敲门。 第59章 有产阶级 五郎打开门，就见拴住叔家的张婶儿带着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外，身旁还跟着四头这个小不点。 “五郎啊，你哥在家吗？” 张氏见开门的是五郎，笑呵呵的问道。 “张婶儿，里面请，我哥正在看书。” 说着，五郎拉开院门，将张氏一行请进了院子。 “他张婶儿过来了啊，快屋里坐。” 正在院子里有顶无墙的灶房烧饭的连氏，见进来的是拴住媳妇，就把手上的活暂时交给了烧火的二丫。 “张婶儿，小张叔，屋里坐。” 叶长砚手里拿着正在看的书，见张氏姐弟俩过来了，忙将几人请进了屋。 叶孝正跟人打招呼后，发现跟张飞也不太熟，而张氏又是个妇道人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见媳妇连氏正忙着给来人倒水。 “五郎，带四头去院子里玩儿。” 叶长砚朝五郎吩咐道，刚把手上的书放到架子上，就见张飞笑呵呵的向叶长砚递来一个信封。 “三郎啊，不负所托，这红契已经给你们换回来了，我看天色也还早，就赶忙给你们送过来。” 张飞一脸兴奋，脸色泛红，虽已经近深秋了，但鼻尖额头还隐约可见晶莹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赶回来的。 “可不是嘛，我家小弟到了村子里，找不到你家在哪里，我这才给他带个路。“ 张氏笑呵呵的朝正在倒水的连氏说道。 “这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找得到了。“ 连氏也笑呵呵的说着，一边把倒好的水递给了张氏。 叶长砚接过张飞递过来的信封，打开看见，原先的文书上糊着一张完税的契尾，文书上还盖着鲜红的官印，一时嘴角上扬，很是高兴。 “真是有劳小张叔了！” “哪里，这就是我分内的事，关于你今天提到要关注这附近的田地出卖之事，我已经放在了心上，有合适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们。” 说罢，眼见这夜幕即将降临，张飞便提出告辞，他还得回青山镇边上的张家庄去。 “吃了晚食再走嘛，这饭都烧上了。” 连氏忙留客，张飞连连推辞，就朝院外走去。 张氏正打算带着四头跟上，却被叶长砚叫住。 “张婶儿，你先等等，还有点事儿想要麻烦你。” 张氏一听，停下了脚步，就见张飞朝自己招招手。 “那姐，我就先回去了，现在已经认得路了。” 说着，张飞就消失在了逐渐降临的夜幕之中。 “三郎啊，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能帮上的，你婶儿绝对尽力。” 叶长砚见张氏笑呵呵的望向自己，这才开口道。 “张婶儿，你也知道，咱家新买的这地，得赶紧秋耕了，不然就得错过农时了。” “是这理儿，误了农时，这就耽误了一季的收成。” 张氏连连点头，一般的庄稼人都知道的道理。 “这次买的地，除了那十几亩水田，剩下的旱田和旱地，我都打算趁着秋耕农时，种上些农作物。“ “这秋耕，水田的确一般都是休耕的，只是其他的地，不知道三郎打算种些什么。” 张氏虽娘家和婆家，在这青山镇上都算的上是宽裕的人家，但她对这农事倒是蛮清楚。 “我是打算跟大家一样，种些油菜、小麦，然后在田埂上种些蚕豆和豌豆。“ 张氏一听，连连点头，这十里八乡秋耕主要就是种油菜小麦。然后就听叶长砚接着说道。 “只是我家原先育的油菜苗不够，所以想请张婶儿明日在村子里帮我问问，谁家育的油菜苗还有种完剩下的，能不能分给我家，我家也不白拿人家的，这种一亩地的油菜苗，我给三十文，张婶儿你看怎么样？“ 听叶长砚这样说，叶家人都望向张氏，张氏一下子就呵呵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各家各户，多少都有些油菜苗剩，往年剩下的基本都割回家喂鸡喂猪了，这要是能换上几个钱，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明儿一早我就去帮你问问。” “那就麻烦张婶儿帮我找十亩地的苗吧。”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张氏欣然答应，她以为叶长砚叫自己留下来就是拜托自己办这事儿，可没想到，叶长砚接下来的话，让她很感兴趣。 “张婶儿你也知道，我家几口人多年未接触者农耕之事，对村子里农耕的情况也不甚清楚，但我知道拴住叔和张婶儿却对这些了如指掌。” 张氏听了叶长砚这一记马屁很是舒服，嘴角上扬，一脸笑容。 “所以我想，请张婶儿顺便帮我问问，那些熟悉农事的村里人，看有没有空，来给我家做几天帮工。” 张氏一听，双眼一亮，很是有些兴趣，叶长砚见状继续说道。 “张婶儿，你放心，我家自是不会让大家做白工的，这男帮工我一天给三十文，女帮工一天给二十五文，你也知道我家人口有限，这午饭就得大家自己解决了。“ 叶孝正和连氏都有些震惊了，这才刚买的地，自家人就不用种了，直接找短工。 “三郎，这事儿我放心上了，明天午食前定给你个答复。“ 张氏乐呵呵的答应下来，然后就要告辞回家了。 连氏又是忙着留饭，张氏客气的拉着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四头就出了院门。 吃晚食的时候，家人都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家才买的地，就直接请帮工了。 “爹，娘，咱家这才几口人，待我们把这一二十亩地种下来，早就误了农时了。” 叶孝正和连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还是觉得花钱请人很亏，这买地就花出去三百两，这又要请人又要买苗买种子的，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收获。 “爹，娘，咱家自己人眼下当务之急是在天气冷下来之前，赶紧多囤些蘑菇，昨日送到云峰楼的两罐子如鸡鲜撑不了几天的。” 一家人听叶长砚这样说，脑子立马就转过了弯，这蘑菇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睡觉前，叶长砚把盖了官印的地契，放进了压缩空间，他有些兴奋，虽然这只是自家踏入有产阶级的第一步，但这何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呢？ 叶家老宅这边，当天就得知了三房一口气买了三十几亩地的消息。 “老二媳妇，你听谁说的？” 晚食的时候，老二媳妇柳氏一脸八卦，就说起了三房买地的事情。 这老夫人见桌子上天天如是的饭菜，本就没什么胃口，听老二媳妇这么一说，索性就放下了没动两口的碗筷，朝柳氏询问。 “下午村头晒谷场那边，大家都在说这事儿，王二虎跟他隔壁村的小舅子，上午就帮忙去丈量土地去了，说是丈量土地的几个人，都拿到一个大红封呢！” 柳氏说得绘声绘色，说到大红封的时候，还伸出双臂夸张的比划了一番。 一时间，整个老宅饭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第60章 招工 当晚，老宅众人各怀心思回了自己房间。 叶家老二叶孝武阴沉着一张脸，回到房间，见媳妇磨磨蹭蹭半天才走进房间，语气不善的问道。 “你确定没听错，三房拿出了三百两，就买到了李宝林家靠近东水河边的三十三亩地？” 柳氏没心没肺的朝自己男人点点头，“王二虎亲自去量的地，他还在文书上画了押，这还能有错？” 叶孝武怎么也想不通，这三房当初分家，就给了他们十两银，这三郎也不过是在县城说了两场书，这一下子就能拿出三百两买地？ 叶孝武揣度，三房当初分家的时候一定是隐匿了财产，亦或是，他们从老爷子哪里得到过什么宝贝。 而叶孝武还有一点想不通的就是，李宝林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东水河边的那片地，叶孝武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三百两就卖给了三房。 想了大半个晚上都没想明白的叶孝武，顶着一对黑眼圈，却见自己媳妇，睡得正酣，嘴角还流着哈喇子，不一会儿又吸溜一下，这让叶孝武睡意全无。 也不知最近是走了什么背运，自己的钱输完了，悄悄把媳妇的首饰拿去当了，也输了个干净， 前两日借的二百两，今天下午也输了个精光，心情烦闷的叶孝武，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叶家大房这边，听到三房买地的时候，也很是惊讶了一番，两口子也都怀疑过真假。 但听老二媳妇柳氏，说得绘声绘色，这又让他们不得不选择相信。 只是三房这才分出去不足俩月，就能拿出三百两银子，一口气买下三十多亩地，这让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这钱从何而来。 尽管先前老二说三郎在县城说书，得了不少打赏，但这才说几场书，怎么也不可能拿得出三百两。 这老三还是个病秧子，分家时候，带走的药，想必也吃完了，这抓药可不便宜。 “之前让你给三郎他们做的女红，做得怎么样了？” 叶孝文朝媳妇徐氏问道。 “做得差不多了，还剩两双袜子没缝。” 徐氏看了看不远处的笸箩里，下午才缝好的两双鞋。 “你去大妞屋里，今晚你娘俩，赶个工，把东西缝好，明早，你带着去庄子上看看。” 徐氏心思活泛，丈夫的话，她一听就明白，然后就起身端着笸箩朝大妞房里去了。 老太太徐氏，躺下良久都没睡着，这人一上了年纪，睡眠本就浅，可今晚她是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老太太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悄咪咪来到前厅，点燃三炷香，跪在叶老爷子灵前，一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翌日一早，张氏便在村子里转悠开了，很快就给叶长砚敲定了十亩地的油菜苗。 正如张氏所说的一般，这村子里大家叶家都把油菜苗种下了地，剩下的油菜苗，多是割回来喂猪喂鸡。 一听张氏说有钱拿，个个都很是积极，三两下就把十亩地的苗子，给凑齐了。 而找人做短工这事儿，张氏却是谨慎了许多。 叶长砚能把这样的事情，交待给自己办，那是出于对自己两口子的信任，这事情一定要办得漂亮，让叶长砚满意。 首先这真正懂得农事的人必须要有，但也不必个个精通。 其次这人必须手脚麻利，且是个做事认真细致的。 经过一番简单的梳理，张氏心中便有了个大致的名单。 然后他就比照着自己心里的名单，挨家挨户的去问。 “二虎媳妇，你家秋耕忙完了没？” 张氏率先来到王二虎家，王二虎两口子做事都没得话说，手脚勤快，做事认真细致，在村子里年轻一辈中算是最出挑的。 一般村子里有点什么事儿，都喜欢叫这两口子帮忙。 “张婶儿来了啊，屋里坐。” 二虎媳妇丁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张氏来了，忙擦擦手起身。 “不坐了，就有个事儿，想要问问你。” “婶儿你说秋耕的事啊，前些天就忙完了。” 丁氏这才回答了刚才张氏的问题，就见张氏满脸是笑。 “我这有个活计，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婶儿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便是。” 丁氏一边回话，一边麻溜的从屋檐下端过来一张小凳子，递到张氏面前。 张氏见了非常满意，这年轻媳妇，很有眼力见，言谈举止间，让人如沐春风。 “叶家三爷家不是买了些地嘛，三郎想请几个短工，帮忙做几天活计。” “这还请什么短工啊，咱去帮忙干两天就是。” 丁氏的话，让人听上去真的很舒服，张氏呵呵笑着，接着说道。 “人家三郎说了，是花钱雇短工，这男帮工一天给三十个钱，女帮工一天给二十五个钱，你家二虎去量的地，你也知道，这地不是很远，不过三郎家人口不多，这中午饭要自己解决。” “婶儿啊，昨儿个，二虎和我娘家小弟就拿了三郎一个大红封，这去帮忙做两天活，还提什么钱啊，什么时候下地，你到时候招呼我俩一声就是！” 张氏就这么愉快的，把王二虎俩口子给定了下来。 然后她又去了村东头邓三家，晒谷场旁边刁德柱家，大黄葛树旁边的邱二毛家，老水井附近的安四狗家…… 大家一听是帮叶秀才家做工，还有钱拿，都欣然应允。 毕竟这乡下人要找个挣钱的伙计并不是那么容易，这男人去县里多是些扛包和挑抬的体力活，一天也不过三十来个钱，而女人主要是一些浆洗的活，还根本不容易找到，这些活都有固定的人给包揽了，关键这还得跑县城去。 这在村子附近做工就能挣到钱的活计，大家自然都很是高兴。 不过巳正一刻，张氏便来到叶家庄子上，给叶长砚回了话。 油菜苗给叶家全部找好了，村民还负责帮忙把油菜苗给送到地头。 而找短工的事情，张氏帮忙找了五个男帮工，八个女帮工，这其中还包括她自己。 叶家人听了帮工的名单，都非常满意，基本都是村子里出了名能干的青年男子和心灵手巧的年轻媳妇。 叶长砚准备下午去县城买麦种和蚕豆豌豆等种子，便跟张氏约定明日一早便下地。 张氏刚走没多久，叶家院子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五郎跑去开的门，片刻便听见五郎的声音。 “大伯娘，大姐，屋里坐。” 第61章 打探 五郎虽然知道徐氏等人对自家做过什么，但他却是明理懂事的好孩子，见到门外是徐氏带着大妞过来了，仍旧客气的打招呼，请人进门。 “大嫂过来了，屋里坐。” 听见五郎的声音，连氏也迎了出来。 “她三婶儿，二妞，别忙乎了，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徐氏和大妞跟着连氏进了屋，就见二妞忙端凳子，连氏则提起茶壶要倒水。 听见五郎开门时的声音，叶长砚直觉大伯娘上门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搀着有些包子的父亲回屋休息去了。 然后叶长砚趁人不注意，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徐氏在二妞端的凳子上坐下，二妞也挨着坐在一旁。 连氏将倒好的水放在徐氏跟前的凳子上，就坐到正在摘菜的二妞旁边，一边帮忙摘菜，一边就跟徐氏闲聊了起来。 言谈间，徐氏不断的朝四处打量。 这庄子上跟叶家老宅比起来，那可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土坯房上盖着已经泛黑的茅草。 没有铺石板的泥夯地面，虽然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却掩饰不了满地的坑坑洼洼。 这堂屋的陈设也是极其的简单，家具就只看有一张八仙桌，桌身上的漆都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了，四张长条凳，另外还有几张矮竹凳，甚至连一个柜子都没有。 墙角倒是摆着几口大陶缸，上次过来的时候却是没有看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另外就是墙上挂着好几个竹匾，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屋子里，只见连氏母女在摘菜，然后就是五郎坐在桌子边正在看书，却没见叶孝正和叶长砚。 “他三婶儿啊，他三叔和三郎不在家吗？” 闲聊一阵，徐氏打算切入主题。 “大嫂你也是知道的，他三叔身子不好，许是在房里休息，三郎昨晚没休息好，估计也是在房里休息。” 五郎开门的时候，连氏看见叶长砚将丈夫搀进了房间，然后就没再见到这父子俩，徐氏问起，连氏也只好说都在休息。 “咱跟大妞过来，也没啥事儿，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徐氏笑呵呵，这才将随时带来的布包袱打开来。 “闲来没事儿在家给大郎纳鞋底，顺道就多纳了两双，给三郎和五郎也做了两双鞋，大妞也跟着练练针线，就给二妞缝了两件亵衣，给她三叔三婶儿缝了两双袜子。” 说着，将刚才数到的东西，一样样的全拿了出来，摆在了凳子上。 “针脚稀稀疏疏，倒也凑合着能穿，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三郎的脚。” “大嫂，这可使不得！” 见徐氏摆了一凳子的衣服鞋袜，连氏有些震惊，自己嫁入这叶家也有多年了，都知道徐氏针线活做得好，大郎和大妞小时候个个穿得光鲜，相比起来，二房几个孩子就穿得邋里邋遢了许多。 可在自己印象中，就连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没得到过徐氏的一针半线，也不知道今日大嫂怎么就拿着这么多，做得精美的衣服鞋袜，跑到自己这穷庄子上来了。 “看你说的，这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老太太掌着家，三郎考中了秀才，我们这做大伯大伯娘的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忙活了这一阵，就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他三婶儿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见大嫂这一脸诚恳的模样，连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目光悄悄打量二妞，只见二妞正埋头摘菜，目光悄悄瞟向五郎，只见五郎把头都埋进了书里。 叶长砚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连氏怕是应付不了大伯娘，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大伯娘和大姐过来了啊。” 就听叶长砚的声音在角落的房门处响起，徐氏和大妞，忙起身。 “三郎啊，没吵到你休息吧。” 徐氏一脸关心的模样，朝叶长砚询问着。 “大伯娘，大姐，你们都坐。” 叶长砚忙朝对方摆摆手，然后将手捂向嘴巴，打了个哈欠，这才接着说道。 “昨晚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猫，在这屋外打架，吵得一晚没睡好，刚眯了一会儿，好多了。” 说着叶长砚状似无意间看倒了凳子上的衣服鞋袜，然后伸手指向凳子的方向，开口问道。 “这是？” “三郎，你来得正好，你快过来试一试，这是大伯娘给你做的鞋，看合不合脚。” 徐氏正打算把话头引过来，就听叶长砚主动问起，忙拿起给叶长砚准备的鞋，示意叶长砚过去试穿。 “这是给我的吗？” 叶长砚有些惊讶的朝徐氏问道。 “咱三郎考上了秀才相公，你大伯大伯娘没啥本事，也就只能给你做两双鞋，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听徐氏这么一说，叶长砚倒也不客气，几步来到凳子边，接过徐氏手中的鞋，然后就试穿了起来。 “嘿嘿，这真是给我做的吗？”说着叶长砚朝徐氏看了看，然后接着说，“跟定做的一般，很是合脚啊。” “合脚就好。” 随后徐氏又叫五郎也试了鞋，依然很是合脚，于是叶长砚便欣然收下了。 “那就太感谢大伯娘和大姐了，还请大伯娘记得代我，向大伯道声谢！“ 徐氏见状，笑得如花儿一般灿烂，大妞也腼腆的笑笑。 连氏、二妞和五郎，虽不知道为什么叶长砚会干脆的收下，但他们面上也是笑脸盈盈，连连道谢。 “昨儿个，听说三郎买了地，你二伯娘咋咋呼呼也说不清楚，出门前，你大伯和你大哥，还托我问问，这要真是买了地，看需不需要他们下地帮着抢抢农时，眼见着离立冬不远了，可千万别耽误了秋耕。“ 果然，这大伯娘上门，就没有那么单纯的事情，借着送东西的由头，一方面拉近了关系，一方面也方便问出想要知晓的事情。 叶长砚也没打算对老宅隐瞒买地之事，也就坦然的说道。 “大伯娘，这庄子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叶长砚说着，朝徐氏望过去，就见徐氏目光有些闪烁，见状，叶长砚心中暗笑，便接着说道。 “我们这五口人，三个半大孩子，每天张着嘴，都要吃不老少呢，每月还要去县里给我爹抓药，这药费也不便宜。“ 听叶长砚这样说，徐氏母女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徐氏刻意避开了叶长砚的眼神，大妞也低沉着头。 第62章 抢种 “咱们就守着那五亩祖产，纵是再精心侍弄，又能有几个产出？大伯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长砚心中暗笑，表面则是一脸郑重的朝徐氏问道。 “哎！” 徐氏也不好回答是与否，只能轻叹一口气。 “为了不让祖母她老人家担忧，也为了不给大伯二伯添麻烦，我就想着，既然这有限的地它不能无限的增产，那就得想办法增加地，只要地多了，产出自然也就多了，这日子也就会一步步的好过起来。大伯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长砚心中再次暗笑，又朝徐氏问道。 再次被问到的徐氏，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点点头，“是这个理！” “这云峰楼的少东家，多少也知道些我的情况，便邀我去云峰楼说书，说是赏钱全都归我，多少也能应应急。” 徐氏听叶长砚提到了自己关心的话题，一边轻轻点头，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得蒙楼内各位食客垂青，多少是挣到些赏钱，恰巧得知上河村有人卖地，这才又将前些日子收到的贺礼凑了凑，死乞白赖的跟人李伯讲价钱，这才终于是将这地买了下来。” 叶长砚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的确可怜。 “买了就好，买了就好啊！这有了更多的地，往后也就会越过越红火了，那我这就回去，让你大伯跟你大哥过来帮忙抢两天农时。” 徐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便起身要告辞。 “大伯娘代我感谢大伯和大哥，这帮忙暂时就不用了，拴住婶儿已经帮忙安排好了帮忙的人手，这地就那么点，拴住婶儿安排的人已经够够的了。” 徐氏说自己老公和儿子来帮忙，原本也就是捎带的客气话，听叶长砚这样一说，也就顺坡下驴了，客气两句后，这就跟大妞起身朝院子外走。 “大嫂，这马上就烧饭了，你们娘儿俩留下来吃了午食再回去吧。” 连氏依旧习惯性的留饭，徐氏推辞两句，就出了院子。 待徐氏和大丫走远后，叶孝正也从房里出来了，一家人都有些疑惑的问叶长砚，为什么会收下徐氏送来的东西。 “大伯娘过来送东西只是捎带，主要是为了打探咱们是不是真的买了地，更为关心的是这买地的钱从何来。” 叶长砚跟徐氏说了半天，有些渴了，这才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两口喝下，才接着说道。 “既然大伯大伯娘，有意修复关系，那咱总不能拒之门外吧，这要是说出去，被那些不知内情的外人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呢，万一再被有心人一撺掇，对我和五郎将来考学，总归是不好听的。” 叶长砚的话，让一家人都郑重了起来，这一家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兄弟俩的考学，尤其是叶长砚已经有了功名在身，可千万不能传出什么于亲情孝道上有碍的言论。 翌日，一大早，叶长砚便按照约定，来到了里正家，连氏有些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二妞和五郎自然也跟着跑过来凑热闹。 “三郎过来了啊！大家伙儿都到齐了。” 里正家的院子门大开着，院子里站着几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和几个年轻妇人，张氏见叶长砚和连氏母子几人过来了，忙打招呼，其他人也跟着打招呼。 叶长砚母子简单跟众人招呼后，便跟众人讨论起了具体的安排，今明两日主要是先将地翻一遍。 “三郎啊，我这几日都要到县里去办事，没办法给你搭把手了，我家的牛借你用两天，一会儿王二虎跟我一道去上河村，再牵一头牛，我已经提前跟人家说好了。” 正在收拾准备出门的李志平，一脸歉意的朝叶长砚说道。 “李叔，这就真是太感谢你了！” 叶长砚连忙道谢。 “这农时耽误不得，这感谢的话来年庄稼收获了再说！” 说着王二虎就跟着李志平率先朝上河村去了，不多时，叶长砚也带着其他人就朝自家新买的地里去了。 果然有了两头牛，这翻地就轻快了许多，加上这些青年男女，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第二天上午就把地给翻好了。 “张婶儿，各位兄嫂，前面那片缓坡，大家都看到了，土层浅，土壤相当贫瘠，我想，下午各位嫂子就帮忙打窝，各位哥哥，就帮忙从这河边挖些河底泥，然后在这片缓坡上，每个窝里铺些河底泥。“ 叶长砚记得前世在一个节目中看到，六七十年代的时候，物资匮乏，江南一带许多人从河塘里掏一些肥沃的荷塘泥，用来肥地，人们管这叫捻河泥。 这河塘泥有着很高的肥力，含有作物生长所需的氮、磷、钾及多种有机物质等肥料，同时还能改善土壤结构，增厚耕作层和土壤中的营养成分，从而达到肥沃土地，增产增收的目的。 “三郎啊，这河底泥，有什么用啊？” 众人听叶长砚这样安排，都有些疑惑，王二虎也是不太明白，便开口询问。 “我在一本书上曾看到过，这河底的淤泥，有一定的肥力，能为这地里的庄稼提供养分，具体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所以想着，正好在这一片贫瘠的旱地上试一试。” 大家一听，这竟然是书上写的，那书上写的可都是知识，这书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知识，看来读书真是有用啊。 这让现场的青年男子和年轻媳妇都有些羡慕，个个暗自打算，要让自家的小子将来也去读书试试。 即便是不能像叶长砚一般考取功名，能识得几个字，将来去县城给人做个账房什么的，那也比在村子里守着几亩地好啊！ 果然，人多就是力量大，这年轻媳妇们一边闲聊，一边打窝，一天时间就把这十几亩地给打好了窝。 年轻的男人们，从河里掏河底泥，干得也是不亦乐乎，一天时间就把那一片缓坡给铺上了河底泥。 接下来，媳妇们就将村民送来的油菜苗，给一棵棵种下了地，男人们则挑着水桶，给刚种下的油菜苗，浇上了定根水。 种完油菜，年轻媳妇们又忙着种小麦和蚕豆、豌豆，一些媳妇负责播种，一些媳妇负责掩土，男人们依旧挑着水桶给新播种的作物浇水。 叶长砚家这十几亩地，在一众青年男子和年轻媳妇的辛勤劳作下，几天时间就抢种完成了。 叶长砚拎着提前准备好的铜钱，在地头就给大家发起了工钱。 率先拿到工钱的是王二虎夫妻，这两口子这些天下来，就拿到了两百多个钱，夫妻俩都非常高兴，其他人也是满脸的期待。 就在叶长砚正在给大家伙儿发工钱的时候，就见二妞急吼吼的从远处朝这边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快去老宅那边，打起来了！” 叶长砚一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二妞一脸着急的模样，就把钱袋子递给了张氏。 “婶儿，剩下的你帮我发，我先跟二妞过去看看。” 第63章 打起来了 叶长砚兄妹俩，从地里起身，就朝老宅的方向而去。 “二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兄妹俩跑得气喘吁吁，实在是跑不动了，这才在路边停下，准备稍事歇息。 “我跟娘刚从山上回到家，就听有人哭喊着，拼命的敲打咱家的院门。” 二妞双手扶膝，大口的喘气，稍微缓解一点，才接着说道。 “五郎去开的门，就见大姐，哭喊着冲进院子，说二伯娘和二哥四哥跟大伯娘和大哥打起来了。” 二妞又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又喘息着说道。 “大姐就一个劲的哭，具体什么情况，也说不明白，爹叫我出来找你，爹娘和五郎都跟着大姐上老宅去了。” 乍一听，叶长砚怎么觉得有些古怪呢？ 大伯娘一向行事低调，少有与人脸红的时候，更别说和人打架了。 而二伯娘，虽然爱到处串门，东家长西家短的爱打听，但却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这怎么会跟大伯娘打了起来呢。 听二妞所转述的话，大姐表达的意思是二伯娘带着两个儿子，跟大伯娘和大哥打起来了，这三打二，大伯娘和大哥似乎没有占到上风。 大姐为什么直奔庄子上来，哭喊着就要叫自己这家人过去呢？有没有去喊村子里的乡邻耆老呢？ 叶长砚一时间有些糊涂，也找不到事情的线头子，只能再深呼吸两下后，又跟二妞一起朝老宅的方向跑。 兄妹俩，来到老宅的时候，老宅院子已经被村子里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原身的记忆里，上次这般热闹的时候，还是叶家老爷子六十大寿的时候了。 叶长砚正为如何从这密集的人群挤进去发愁，就听见一个声音高喊一声。 “三郎来了！”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都回头来看，见果然是叶家三郎回来了，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叶长砚露出笑，朝人群点点头，这才跟二妞一起钻了进去。 叶长砚刚挤进去，就见隔壁的两个大娘正拉着鼻青脸肿的大伯娘，另外两个村子里的媳妇则拉着蓬头垢面的二伯娘。 两位伯母都眼神凶厉的瞪着对方，一副不服再干一架的架势。 大郎、二郎和四郎都被村子里年轻力壮的男子给拉住了，大伯呆坐在前厅的门槛上，三房众人和大妞，似乎正在前厅安抚着，被丫鬟瓶儿搀扶住的老太太郭氏。 叶长砚对现场的情形一眼扫过，似乎并没有发现二伯叶孝武的身影。 正打算在仔细观察一下现场情形，旁边有几人见叶长砚来到的院子，都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 “三郎来了！” 听到人群中有人喊，大伯娘徐氏率先朝这边望过来，原本呆坐着的大伯叶孝文也抬起了头，随后，大郎、二郎、四郎都朝叶长砚的方向望了过来。 而前厅里的众人，听到叫喊声，也朝院子里投来目光。 叶长砚突然间有一种万众瞩目的不适感，曾几何时，原身在这个家里，不过是一个只有祖父重视的读书郎罢了，其他众人又有几个将他叶长砚放在过眼里。 而如今自己的到来，竟引得全场人的关注，全家人的瞩目，说实话，这样的变化，让叶长砚感觉有些不适。 “三郎啊！你可得为你大伯娘评评理啊！” 大伯娘徐氏，见到叶长砚，好似见到了青天一般，竟忍不住委屈的哭诉了起来。 一旁的二伯娘见状，朝叶长砚大喊道。 “三郎，你别被这手脚不干净的贱蹄子给骗了！” “你冤枉我娘！” “你娘是小偷！” “你们才是小偷！” “你们不要脸！” “三郎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三郎，你别被他们骗了！” …… 一时间被人拉住的大郎跟二郎四郎，就这样隔空就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你们这样对骂也解决不了问题。“ 说着叶长砚朝众人压了压手掌，示意大家安静。 “两位伯娘，我一个做晚辈的，站在这里评判两位长辈的长短，那也不好看。“ 说着叶长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这才接着说道。 “我正在地里忙乎，就见二妞急吼吼的跑来叫我，说祖宅这边打起来了，让我赶忙回来劝劝。” 叶长砚看看大伯娘这边，又看看二伯娘那边。 “依我说啊，两位伯娘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两位伯娘什么性子，我这做侄儿的自然的再清楚不过了，都是那好相处的人，都是那和善的性子。“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叶长砚就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我想，这其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大姐、二妞，你俩过来，把两位伯娘先扶回房休息，待大家心情都平复下来了，事情自然就容易说开了。” 说着朝大妞和二妞使了个眼神，就见二人从前厅跑了出来。 而两位伯娘，竟真的乖乖就让这俩姑娘给搀着回了房。 “这时间也不早了，该做晚食了，大家这就散了吧，改日再过来喝茶吃点心。” 围观的众人见叶长砚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按下来了，而徐氏和柳氏这两个打架的主角，都被人扶走了，一时也觉得没什么看头了，这都逐渐散开了去。 而那些还想赖着看个结果的人，听叶长砚送客的话，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很快原本围着叶家老宅的人群，就这样一哄而散。 人群中，有那精明的人却是看了个实在，都在暗暗赞叹，这叶家三郎，不愧是能考上功名的。 这叶家两妯娌打得那样凶，围观的人越多，两妯娌打得越是起劲。 大郎和二郎四郎，不但不把自己亲娘拉开，反而还上前帮架，这让前来劝架的乡邻们拉都拉不住。 叶家老大叶孝文，也不知道出面阻止，只知道一个人在一旁哀叹。见两房人打得如此厉害，老太太一时间也没有了抓拿，在一旁干着急，几度都差点就被气晕过去。 好在大妞，及时跑庄子上去把三房的人，给叫了过来，要不是三房人安抚住老太太，说不定老太太就得去见老爷子。 这叶家三郎一回来，三言两语就把情绪激动的两房人给安抚住了，还言语客气的送走了围观的人。 这两妯娌打架，且不论谁在理，这都是这一家子的丑闻，这叶家三郎一来，快速就控制了局面，尽可能避免了更多的家丑，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这叶长砚的行事作风，开始逐渐被村子里精明的村民所称赞。 待围观的人群散去后，叶长砚一脸疲惫，拉下脸来，朝还在院子里虎视眈眈的大郎、二郎和四郎，投过去一个凛冽的眼神。 “还要打一架吗？还嫌不够丢人！” 叶长砚这句话一抛出，让这三个鼻青脸肿的堂兄弟，瞬间感觉一个激灵，仿佛叶长砚才是大哥一般。 一时间三人竟都低着头，灰溜溜的进了屋。 第64章 一根金钗引发的风波 见人围观的人群都已经散去，几位堂哥也进了屋，叶长砚这才去把院门关上，也朝前厅走去。 老夫人郭氏，见围观的人群散去，两个斗急了眼的儿媳妇也各自回了房，这才心绪稍安，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 老夫人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受掌控，看见两个儿媳妇大打出手的，引来大批村民围观，自己除了焦急的叫停手而毫无用处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竟是那样的无助。 而过往自己并未怎么看入眼的三郎，竟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控制住了，这让老夫人有了极大的落差感，此刻的她内心务必的矛盾，她既不愿看见大房二房大打出手，希望事态能快速平息，但却又不愿见到平息此事的人，是并未入自己眼三郎。 而见叶长砚朝前厅走来的叶孝文，也垂头丧气的从门槛上起了身，走进前厅，瘫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叶长砚走进前厅，见几个堂兄弟像斗败的公鸡一般，个个垂头丧气的蹲坐在角落。 “春婶儿，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去做饭吧。” 叶长砚见站在侧门边，有些茫然的叶家厨娘春婶儿，便吩咐道。 “天色也不早了，五郎，你搀着爹先回去吧！” 就见兄长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五郎就要上前搀扶叶孝正，但叶孝正环视一圈，却很是不放心，最终目光停留在了老夫人郭氏的身上。 “娘，你也帮忙搀着些爹，回去先把饭烧上，我跟二妞待会儿就回去。” 见叶孝正又有些犯包子了，叶长砚便朝连氏使了个眼神，叶孝正这才被妻儿搀着走了出去，还不时的回头张望。 一时间整个前厅陷入一片死寂，叶长砚这才朝众人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口询问。 “大哥、二哥，你俩说说看吧，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家大郎叶长书和叶家二郎叶长棋，听叶长砚叫到自己，都抬眼看了看对方，都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大哥，你先说。” 见两人都不愿先开口，叶长砚看了看鼻青脸肿的叶长书，便先点了叶长书的名。 在原身的记忆中，叶长书作为长房长孙，很得老太太的宠爱，为人也比较内敛，叶长砚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偏内向的人，为什么会跟人打起架来。 “嘶~” 大郎正欲开口，就牵扯到了嘴角的裂痕，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良久才稍微适应一些的大郎，这才开了口。 “今日，我爹爹邀请县城冯叔叔一家上门做客，一早冯叔叔和婶娘就带着冯家大娘子和冯家三郎登了门。” 叶长砚一听这开头，翻遍了原身的记忆也没有冯叔叔这一号人物啊，但是听这架势，直觉这似乎有点相亲的人家登门相看的意思。 果不其然，大郎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叶长砚的这一点直觉。 “其实今日是冯叔叔一家，借做客为由，前来家里相看的，上月我就和冯家大娘子在张媒婆的安排下，在月老庙见过一面了。” 说着大郎布满伤痕的脸，开始泛红，耳朵更是红到了耳根。 “今日的相看一切都很顺利，大家看起来都很是满意，中午吃午食的时候，二婶儿回来了，见到冯家大娘子，还夸大娘子长得漂亮。” 只见大郎有些愤恨的瞪了瞪不远处的二郎和四郎。 “午食过后，冯叔叔一家就提出告辞，我娘就赶忙把提前准备好的金钗送给了冯家大娘子，大娘子见了很是喜欢，把金钗插到了头上，可就在这时，二婶儿像是发了疯一样，就向冯家大娘子扑打上去，毫无心理准备的冯家大娘子被二婶儿扑倒在地，大娘子头上的金钗也被二婶拔走了。“ 说着却见大郎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差点泣不成声。 “扑打间，二婶竟划伤了冯家大娘子的脸！” 叶长砚心头一惊，这上门相看的姑娘，竟在对方的家中，被人划破了脸，这还得了。 “冯叔叔非常恼火，一气之下抓着二婶儿就要去报官，见二婶儿被人抓住的二郎和四郎不管不顾的就冲了上去，好在冯婶娘说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县里，找郎中给大娘子看伤，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冯叔叔一家这才赶忙带着大娘子要回县城。” 大郎哭的眼泪哗啦，看样子是真的相中了冯家大娘子。 “见冯叔叔一家离开，我爹赶忙追出去赔礼道歉，希望能有所挽回。我娘去找二婶儿理论，二婶儿却破口大骂，说我娘手脚不干净，偷了她的东西，我娘本就气急了，听二伯娘这不干不净的话，就跟二伯娘打起来了。” 只听大郎抽泣两声，就见他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见我娘和二婶打起来了，我就忙上去想要拉开，没想到二郎和四郎竟也疯了一般，就朝我扑了过来，一顿拳打脚踢……” “你胡说，我们都看见了，你是上去帮架的，我亲眼看见你扯我娘的头发了！” 还不待大郎说完，气得满脸通红的四郎就叫喊了起来。 “行了，二哥，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叶长砚出言制止了一脸激动的四郎，然后朝瘫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和大伯看了看，见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来大郎前面所言基本没有问题，这才转身朝二郎问道。 “大伯娘送给冯家大娘子金钗的时候，当时我娘也在场，我娘看见这根金钗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娘就有一根一模一样的金钗。“ 二郎脸上虽也挂了彩，但是却远没有大郎严重，只见二郎边说边比划。 “我娘的这根金钗，是我外祖母留给我娘的遗物，而且这根金钗，是当年我外祖父在盛京玉祥楼找大匠专门定做的，送给我外祖母的定情之物，这世上只有这么一根，平常我娘都舍不得戴。“ 一时激动，二郎竟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当时，我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她跑回房里，发现自己放首饰的匣子里，不但金钗不见了，另外还有一块羊脂玉玦和一串玛瑙珠串都不见了，我娘心一下子就慌了，这才上前去夺回了自己的金钗。“ “你胡说！那金钗明明是我娘和大妞上月底去县城里买的。” 大郎听到二郎冤枉自己的娘，不但攀咬他娘拿了二婶儿的金钗，这竟还想栽赃一块玉玦和一串玛瑙，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第65章 老夫人的心思 叶长砚见这兄弟俩就要吵起来，赶忙出言制止。 “既然对于这金钗的来历你们各执一词，那先去请两位伯娘出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就见大郎和二郎朝内院走去，很快就把人给请出来了。 “二伯娘，可否将你的金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二郎去叫柳氏的时候，便已经把先前的情况给柳氏说了个明白，柳氏底气十足。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用偷的行不通了，还敢改明强了不成！” 说着，柳氏掏出一块手绢儿，小心翼翼的将手绢展开，便见里面包着一支漂亮的金钗，金钗上还有一只展翅的蝴蝶。 叶长砚接过金钗，朝柳氏问道，“二伯娘，你确定这就是你的那根金钗无疑吗？” “那怎么不确定，这金钗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是我爹在盛京玉祥楼花重金找大匠打的，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不信你看蝴蝶的左翅背面还刻着一个‘婉’字，那是我娘的闺名。” 柳氏理直气壮，但提到亡母时，纵是再大大咧咧的性子，也难免有些哽咽。 叶长砚拿起金钗仔细查看，果然在蝴蝶的背面，清晰的刻有一个“婉”字。 叶长砚看完之后，又将金钗递给了大郎，大郎看了之后脸色有些惊讶。 大郎验看之后，便将金钗还回叶长砚手中，并朝徐氏点了点头。二郎和四郎见状，一脸的得意。 “大伯娘，先前大哥说，这金钗是你和大姐上月底去县城里买的，可有证据？“ 见先前的情况，徐氏大致可以确定，这支金钗应该就是柳氏之物，因为她知道柳氏她娘的闺名的确就叫婉娘，但徐氏并不慌张。 “三郎啊，这金钗的确是我跟你大姐，上月底在县城薛宝祥银楼买的，这薛宝祥给我开具的收讫票还在我屋里收着呢，大妞，你去我匣子里吧票据拿来。“ 听徐氏吩咐，大妞咚咚就朝后院跑，不一会儿就见大妞拿着一张票据跑了回来。 徐氏接过确认之后，便递到了叶长砚手中。 叶长砚接过票据一看，果然是县城薛宝祥银楼开具的收讫票据，除了该有薛宝祥的收讫印，上面还载明了所购买的物品名称及细节描述、价格、时间等信息。 看来两边都没撒谎，那这问题出在哪里呢？ 这时叶长砚感觉手臂上震动一下，一瞬间脑海里有了一种直觉，这直觉告诉他，这家里出现了内鬼。 叶长砚悄悄巡视了一圈，见现场众人，除了伤心与无奈，就是气愤和疑惑，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自然，包括老夫人郭氏身边的丫鬟瓶儿，叶长砚又回忆了一下先前厨娘春婶儿的表情和反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突然叶长砚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是二伯吧？ 糟糕，越是细想，越是觉得这事儿多半跟二伯脱不了干系，其实叶长砚早就知道二伯跟人耍钱的事情，而且二伯结交的那些人，可是没几个正经人。 自己作为一个分家另过的晚辈，眼下可不好办了。 叶长砚思绪飞快的转，看来这事儿，只能交给老夫人来处理，才最合适了，在众人不知情，且个个认为自己在理的情况下，这老宅内估计只有老夫人，不希望事情进一步亏大，而闹出更大的丑闻。 于是叶长砚心中打定了主意，但却先朝大伯叶孝文询问。 “大伯，不知你去追冯家人的时候，冯家人怎么说。” 叶孝文垂丧着脸，满脸的疲惫，神色似乎都有些恍惚，良久才听他说。 “如果冯家大娘子脸上的伤没有大碍，那还好办，赔些银钱也就作罢，不过这亲事休想再提。” 只见叶孝文的脸上变得更难看了，近乎于面如死灰。 “如果冯家大娘子脸上留了疤痕……” 叶孝文再也说不下去，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给大郎物色到的好媳妇，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那都是相当出挑的，而且冯家的岳家在愉州府城那可是有着很大的产业，冯家在县城也有一定的实力。 如果能有这样的岳家，对于大郎的前程来说，那将是极大的帮助。 “柳氏，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见不得我儿找到一份好姻缘，你竟朝大娘子的脸上招呼，你这哪是伤了大娘子啊，你这是要毁了我儿啊！呜呜…” 一向行事低调，为人谨慎的徐氏听到这样的结果，一时竟忍不住嚎啕大哭。 “徐氏，你休要含血喷人，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这两条腿的女人可海了去了，别你家大郎没这缘分，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柳氏说话就要泼辣得多，眼见这两妯娌一言不和又要开打，叶长砚朝二妞使了个眼色，二妞忙拉住柳氏，大妞见状也忙拉住徐氏。 “二位伯娘，别动怒，这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先看冯家大娘子究竟伤得如何，但愿没有大碍，这舍些银钱，大事化小便是，大哥二哥这条件也都不赖，这姻缘只是迟早的事。” 叶长砚见双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这才接着道。 “关于这金钗的事情，我已想到了解决之法，不过这方法，我只能跟祖母一人说，大家不妨先回屋，待春婶儿烧好了饭，自会去叫大家的。“ 大家都非常好奇，叶长砚的解决之法是什么，但见叶长砚一副无可奉告样子，大家还是都纷纷回了自己屋。 老夫人郭氏也非常好奇，这三郎的解决之法是什么，见前厅就剩下三郎和二妞兄妹俩，本想叫二妞回避一下，但想想还是算了。 但想到三郎既然已经把其他人都支开，看样子，这三郎可能还真想到了什么，于是把伺候在身边的瓶儿也支开了。 “三郎啊，今日多亏了你，这老叶家的脸，今日可是丢大了！” 说着说着老夫人竟两眼泛红，眼泪止不住就要掉落下来。 “将来九泉之下，我可怎么有脸去见你祖父和叶家的列祖列宗哦！” 见老夫人起身，就要去叶老爷子灵位前跪下，叶长砚忙给二妞使了个眼色，兄妹俩便一左一右，将老夫人搀了回来。 “祖母，您也别着急，这万一给您老气了个好歹，那两位伯娘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其实，随着叶长砚找到徐氏和柳氏两妯娌对质的时候，老夫人就隐隐有所感觉了，只是选择不愿相信罢了，但看叶长砚支开众人的举动，老太太就猜想，怕是三郎真知道了什么。 于是老夫人只能搬出叶家人的脸面和老爷子来，她觉得，这或许才能让叶长砚真正选择隐瞒真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66章 试验成功 叶长砚兄妹俩，将老夫人重新搀回椅子上，老夫人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祖母，这家里都闹成这样了，怎么不见二伯父呢？” 叶长砚紧盯着老夫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只见老夫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然后才开口。 “你二伯那人，你也是知道的，成天不着家，这一早就出门去了，天不黑不知道家在哪。“ “祖母，刚才大伯娘和二伯娘对质的时候，您也看到了，我怀疑这事情多半是因为家里出了内鬼！” 叶长砚见老夫人在为叶孝武打掩护，索性就把话，挑得更明白些。 老夫人听叶长砚这话，脸色也出现了变化，但仍强自镇定。 “三郎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会坏了咱老叶家的名声的大事。” 见老太太还想搬出叶家的名声来压自己，叶长砚心中有些无奈。 “祖母，这金钗是二伯娘的，已经是确认无疑的，但大伯娘手中的收讫票也是毫无虚假，那这金钗是怎么从二伯娘手中到了这薛宝祥银楼，就是最大的疑点。” 老夫人见叶长砚直接点出要害，一时有些慌神。 “祖母，要查清楚二伯娘手中的金钗是怎么到了薛宝祥银楼的，其实也不难，只是这一旦被掀开了查，那可能会爆出更大的丑闻，您老看看这一家子，大哥、二哥还有大姐可都是该说亲事的年龄，要是……” 叶长砚见老夫人面色已经有些惨白，这才止住了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安抚道。 “祖母，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哥跟着冯家大娘子的亲事黄了，那还有张家大娘子、李家大娘子，给大哥议完亲，就该给大姐挑选哪家的公子了，接着便是二哥……” 叶长砚的话，老夫人似乎听进去了，态度出现了松动，良久才见她望向叶长砚。 “那冯家那边……” “冯家那边，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听两位伯娘描述，不过是扑倒时候被误伤，应该伤得不重，到时候让两位伯娘亲自登门赔礼，再赔些银钱便是。” “可冯家人又不是聋子。” 老夫人一脸的担忧。 “一口咬定，这金钗就是大伯娘给未来儿媳妇买的，大伯娘手上薛宝祥银楼的收讫票，那可是假不了的，至于二伯娘那边，祖母去开导两句，我想二伯娘应该会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因为思念亡母而眼花认错东西的。” 老夫人心中震撼，这三郎不过如此年纪，不但眼光毒辣，思维缜密，这揣度人心上，倒也有了些火候。 自己竟也被这孩子三言两语就给牢牢拴住了，自己还不得不按照他的法子行事，就目前来看，三郎的法子能把这件事所造成的不良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祖母，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跟二妞这就先回去了。” 说着，叶长砚朝不远处的二妞递过去一个动作，兄妹俩便准备出门。 “三郎啊，春婶儿已经烧上饭了，吃了再走吧！” “祖母，我娘已经回去烧饭了，我们还是回去吃。” 见老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叶长砚心中暗笑。 “祖母，你放心，这件事除了在场的三人，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见老夫人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然后安心的点点头，叶长砚兄妹俩这才走出了门。 “哥，你说真的是二伯干的吗？” 兄妹俩走在回庄子的路上，二妞有些疑惑的问道。 “直觉告诉我，这事儿应该是跟二伯脱不了干系的，而且看祖母的反应，类似的事情，应该不是头一次了。“ 二妞听叶长砚的说法，也认同了兄长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交给祖母来处理呢？” “我们作为晚辈，遇到这样的事情，涉及长辈的丑闻，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的好，而且我们没有立场去指着长辈的不是。“ 兄妹俩见连氏已经跑到院子外面来张望了，这才收住话头，加快脚步，回了家。 “这事情都处理好了？” 连氏见兄妹俩回来，忙关心的问道，叶孝正和五郎也竖起耳朵听。 “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具体就看祖母怎么处理了。” 叶长砚也没多解释，连氏和叶孝正虽然想要知道更多细节，但想到儿子先前刻意将自己支开，必是有其用意，既然找到了解决的方法，那也就随老夫人去吧。 “要我说啊，往后这样的事情，咱们还少不掺和的好。” 今天的事，让连氏有些愤慨，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瞧你说的，那乡邻都还得帮把手呢，更何况咱们这种情况。” 听连氏这样说，叶孝正本就不好的心情，现在更糟糕了。 “爹，娘，这事儿的确叫人上火，可咱们虽然分了家，却难免会有那有心之人，胡乱攀咬。” “哎！” 听叶长砚这样一说，一家人都重重的叹息一声。 “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了，咱今晚早些休息，我想明早去山里转转，然后还得去一趟县里，云峰楼的如鸡鲜怕是不剩多少了。” “那先开饭吧，吃完早些睡。” 翌日，连氏和三个儿女，一早就进了山。 “咱先去我们最早用锤子和斧头去敲去砍的那片林子看看吧，看咱们的辛苦有没有成果。” 叶长砚进山，一是想看看这惊蕈术是否有效果，二是这靠得近一些的山林里蘑菇逐渐变少了，叶长砚想更深入山林去看看。 母子几人沿着山路一直往上爬，就见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溪，然后沿着小溪便找到那滴着泉水的悬崖，而悬崖下面水洼周围的枯木，便是他们最早试验的地方。 远看，只见这些枯木颜色有些斑驳，走近一看，枯树枝上，呈不规则的分布着一些褐黄色的小疙瘩。 叶长砚来到一根布满了这些褐黄色小疙瘩的枯木前，蹲下身来仔细瞧，只见这些小疙瘩，一个个圆溜溜的呈现出黄褐色附着在枯树枝上，少数大一些的疙瘩，下面还有一根呈鱼肚白的短杆子。 这不是刚长出来的野香菇，还能是什么，一时间叶长砚兴奋莫名，看样子，自己的惊蕈术试验成功了。 第67章 传唱开来 “看来我们的试验成功了！” 叶长砚一脸兴奋的跟母亲和弟妹说道，大家一听，个个面带笑容，兴奋的凑过来看。 “这些小疙瘩就是刚长出来没多久的蘑菇。” “哇，密密麻麻的好多啊！” “那哥，咱们赶紧去其他地方敲砍吧，这方法还真有效！” 五郎见枯枝上密密麻麻的小蘑菇，一时间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一脸兴奋的朝叶长砚说道。 “这已经快十月中旬了，也是咱们愉州府这一带天气还算暖和，这蘑菇还在生长，随着天气逐渐转凉，蘑菇就会休眠，不会再生长了，等到来年天气回暖才会重新生长。” 连氏、二妞和五郎都仔细聆听，叶长砚指了指眼前这一片蘑菇。 “现在去敲砍，可能会因为天气已经转冷，而无法长出蘑菇了，所以咱得趁着天气转凉之前，尽可能的多囤些蘑菇，毕竟冬天还是很漫长的。” 连氏和二妞留就在这一片寻找可以采摘的蘑菇，而叶长砚和五郎则往更深处山林里去了。 进入更深的山林中，还真又发现了两处蘑菇密集分布区。 中午回家吃过午食后，叶长砚便朝县城而去，而五郎则带着连氏和二妞，去了上午新发现的蘑菇分布区。 “……洞中千年修此身……” 这已经是叶长砚今日进城以来，听到第五个孩子扯着稚嫩的童音，在自我陶醉的哼唱着《青城山下白素贞》了。 叶长砚感叹，在这个缺乏娱乐活动的年代，孩子们能学上这样一首曲调优美的歌曲，那也是相当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就在快到云峰楼的时候，叶长砚感觉手臂传来两下大力道的震动，脚下就感觉踩到了东西，果不其然，捡起来一看又是一枚灰扑扑的银锞子。 叶长砚依旧习惯性的朝四周看看，发现并没有人关注到自己这边，便干脆的把银锞子收了起来。 现在，云峰楼的伙计和掌柜对叶长砚都十分熟悉了，见叶长砚进来，都客气的跟他打招呼。 “全叔，云峰呢？” 全叔是钟云峰不久前才从愉州府请来的掌柜，以前这云峰楼并没有专职的掌柜。自己出来闯荡的钟云峰，开了这云峰楼后，自己就既当掌柜又当东家。 可这阵子钟云峰明显的感觉自己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了，才在叶长砚的建议下，通过父亲钟鼎义在愉州府挖了个精明能干的掌柜。 这掌柜名叫全有方，四十出头，原是愉州府海宴楼的掌柜，可海宴楼原东家因故转让了海宴楼，新东家有自己的原班人马，全有方因此失业了。 钟鼎义找到全有方的时候，一听是去万寿县这样一个偏远的下县，心里并不太乐意，但钟鼎义却开出了颇具诱惑力的价码，全有方这才来到了万寿县。 当他来到万寿县后，云峰楼却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这样一个偏远的下县，竟然有一家如此气势恢宏的大酒楼。 见识到了云峰楼美味的菜品、络绎不绝的食客、预订不断的外送，全有方更是震惊。 不过全有方不愧是愉州府海宴楼的掌柜，他很快便融入了云峰楼，干得不亦乐乎。 自从全有方加入后，钟云峰就轻松了许多，他更多的时间不再是消磨在日常程序化的工作中，而是思考如何改善菜品，研究经营方向，甚至他有了向外拓展的想法。 全有方知道叶长砚和钟云峰关系很铁，钟云峰对叶长砚几乎毫不设限，便恭敬的回答道。 “东家在后院查账。” 叶长砚还没推开账房的门，竟然就在门外听到钟云峰在里面哼唱着《青城山下白素贞》。 站在门口，叶长砚先从压缩空间里取出两罐子如鸡鲜，这才敲了敲门。 “进！” 就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钟云峰抬头见是叶长砚，脸上露出笑容。 “来啦！” “你倒是学的快，嗓音不错嘛！” “哎，你别说，我还真觉得我有些唱曲儿的天赋。” 钟云峰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接着说。 “你是不知道，这曲儿现在传遍了这万寿县大街小巷，不但文人学子间在传唱，这县城里的百姓多少也都会哼上几个调调。” 钟云峰突然又想到了前两日的见闻，一脸兴奋的朝叶长砚说道。 “我跟你说，那街边的小乞儿，也不知是谁教的，把那破碗往地上一放，蹲在一边就唱了起来，你别说，唱得还有模有样，不时还能见到路人扔过去三两个钱。” 叶长砚有些惊讶，这《青城山下白素贞》竟已经在这万寿县传唱至此了吗？这也难怪自己进城的时候，就听到了好几个孩子在哼唱。 但让叶长砚感觉欣慰的是，这街边的小乞儿，也能如此快就学会了，还有了几丝卖艺的味道。不过能让这些可怜的孩子拿到两个路人的施舍，那也不枉自己将这首歌带到了这个世界。 “都是些可怜的人！” 叶长砚感叹一句，便将装着如鸡鲜的罐子放到了钟云峰跟前的桌子上。 “你今日再不来，晚上我可得连夜上你家去取了，就快揭不开锅了！” “我估摸着应该能撑过明日吧？” “你可是不知道，原先就餐高峰期，楼内就有些混乱，这全叔过来后，这楼内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高峰期用餐就变得秩序井然了起来，大大提高了就餐效率，这翻台次数大大提高，后厨却也是忙而不乱，我倒是省心不少！” 说到这全有方，钟云峰那是一百个满意。 “我这有一些新的法子，你这阵子去物色几个有悟性的厨子，但前提是这些人必须可靠。到时候我给这些人点拨一二，我相信应该会让你有所感触，到时候我们再具体商议商议。“ 叶长砚觉得自己作为这云峰楼隐藏的大股东，是时候给钟云峰一些刺激了，既然自己当初答应了钟云峰要玩一把大的，那也该有所动作了。 钟云峰一脸的兴奋，激动的朝叶长砚问道。 “兄弟，你又有了什么新法子？难不成你还去教厨子做饭不成？” 叶长砚瞥一眼钟云峰，“改天，让你尝尝你哥哥我的手艺。” “得得得，要是你真有教厨子的能耐，别说叫你哥，叫你叔都没问题。” 钟云峰一脸的狗腿模样，虽然和叶长砚接触的时间还不到俩月，但叶长砚的能耐，他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而叶长砚对于钟云峰的看中不单是钟云峰的行事方式，还有自己脑海中那异常敏锐的直觉。 虽然和钟云峰相识并不久，如今自己跟钟云峰之间，没有了那些无谓的客套，相处起来像是一对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那般自然，这让叶长砚感觉到了打心眼里的舒服。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浮至叶长砚脑海，顿时让他内心有些发慌，伴随而来的是手臂上连续几次的震动。 而这种不祥的预感和内心的慌乱，还是叶长砚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云峰，我突然想到一件急事，先回去了。” 说着叶长砚就起身，朝门外走。钟云峰见叶长砚突如其来的焦急，也没多问，赶忙起身，跟了出去。 “我让老黄送你。” 说着钟云峰就赶忙跑去找自家的车夫老黄去了。 第68章 危急 老黄驾着马车朝青山镇的方向飞驰着。 而叶长砚的心中焦急，不时掀开车帘子，看看到了哪里。 待马车到了叶家庄子上，还不待马车完全停稳，叶长砚便跃下马车，只见自家院门打开着，院子里三三两两还有些村民在里面。 看样子这不祥的预感，难道是真的？ “黄叔，你先在这里稍等我片刻。” 叶长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让老黄先等候片刻。 “哎，好的。” 老黄就见叶长砚飞快跑进了院子。 “三郎回来了！” 有村民见叶长砚冲了进来，就大声喊道。 叶长砚见院子里约有七八个村民，但却不见自己家人。 “三郎啊，你快去看看五郎，他被野蜂蛰了，开始发高烧了！“ 叶长砚心中一个咯噔，这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就见叶长砚直奔房间。 “哥！” “三郎！” 只听二妞和连氏焦急的声音，叶孝正一脸担忧的望向叶长砚。 就看见五郎躺在床上，嘴里不时的发出轻浅的呻吟声。 叶长砚走到床前，仔细一看，被吓一跳。 只见五郎原本乖巧白皙的脸庞，如今肿得像个猪头，左边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嘴唇也肿得像两根热狗一般。 “哥，救救我…我疼…还痒…” 听见五郎声音低微，艰难的向自己呼救，叶长砚心中突然泛酸，十分的难受。 “请郎中了没？” 叶长砚轻轻在床沿边坐下，用手背轻轻靠向五郎的额头，烫得吓人，这才转头朝二妞询问。 “已经有人去青山镇上请郎中了，只是村子里好几个孩子都被蛰了，郎中一家一家看，怕是来不了这么快。” 听二妞这样说，叶长砚心中更是焦急，但他强自镇定下来，这才稳住慌乱的心神。 仔细想了想，被蜜蜂蛰了该如何急救，片刻后，才朝五郎说道。 “五郎，你别怕，这屋子里光线不好，哥先把你抱到外面亮堂的地方先检查一下。” 说着就听五郎低沉的嗯了一声，叶长砚便抱起五郎朝房间外走，二妞忙把被子也抱了出来。 叶长砚将五郎放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二妞把被子轻轻盖在五郎身上。 只见五郎脸上，有五六处明显被蜂蛰过的痕迹，叶长砚仔细观察，发现有两处还残留有蜂针。 叶长砚赶忙从院子里取了一根竹篾，然后把竹篾对折一下，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夹子。 “五郎，你忍着些，别动弹。” 说着就拿起竹篾制作的小夹子，轻轻靠近残留的蜂针，叶长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夹起了残留的一根蜂针。 连氏、叶孝正和二妞，一脸焦急的蹲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而院子里的村民见叶长砚不知有何动作，也不敢靠得太近，免得挡住了光线，个个都保持着安静。 很快，叶长砚便把另外一根残留的蜂针，也夹了出来，已经疼得麻木的五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五郎，除了脸上还有哪里被蛰了没？” 只见五郎轻轻的抬起左手，就见左手手背也肿得老高，像一只熊掌，仔细观察，就发现无名指根部也有一个被蛰的痕迹。 “二妞你去端半盆水来，娘你把上次我买来洗手的肥皂拿来，顺便拿两张干净的毛巾。” 叶长砚吩咐着，就见二妞和连氏忙跑去办，叶孝正则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斜靠在椅子上的五郎。 很快，二妞便端来了水，连氏也把肥皂和毛巾拿来了。 只见叶长砚将肥皂裹在一张毛巾里，然后将裹着肥皂的毛巾，在水里不断的揉搓，很快水盆里的水就变成了带有一些泡泡的肥皂水。 叶长砚将沾有肥皂水的毛巾，在五郎左手背上轻轻擦洗片刻后，朝五郎问道。 “五郎，这手背上还痒吗？” 只听五郎低沉的答道，“好…好些了…” 叶长砚这才稍微放心，然后继续帮五郎擦拭着手背，然后五郎就说手背已经不怎么痒了，只是很疼。 “五郎，你把眼睛闭好，我给你擦洗脸上。” 只见叶长砚拿起沾着肥皂水的毛巾，轻柔的在五郎脸上，那几处被蜂蛰过的地方擦拭着，擦拭片刻又在水盆里搓洗毛巾。 “好些了没？” “不怎么…痒了…就是还很疼…” 听到五郎的话，院子里的众人都大松一口气。 在叶长砚的吩咐下，二妞又端来了半盆清水。 叶长砚将另外一张毛巾，放进清水盆中打湿，然后小心翼翼的给五郎清洗。 待到清洗完毕，叶长砚摸了摸五郎身上，明显的感觉到烫手。 看来这烧得还很厉害啊，家里又没有退烧的药，镇上的郎中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庄子上来。 “各位叔伯婶娘，麻烦你们去村子里看看，其他被蜂蛰到的孩子好些没有，如果他们还在发痒，你们就把我刚才的方法告诉他们，我看镇上的郎中到庄子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五郎发热厉害，我先带他去县城找郎中。” 听叶长砚这么说，村民们都连连应是，这才纷纷道别，朝村子里去了。 “二妞你带上一壶凉水，再带上两张干净的毛巾，随我一同去县城找郎中。” “哎！” 二妞飞快的跑进屋，准备去了。 “这县城也不近，我去借一下里正家的板车吧？” 连氏虽然焦急，但头脑还是清醒的，说着就要朝院子外跑。 “娘，不用，院子外钟家的马车还等着呢。” “哦，那我一起去吧。” 见连氏一脸的担忧，叶长砚想想钟家的马车还算宽敞，就点了点头。 见叶孝正一脸的焦急和担忧，叶长砚安抚道。 “爹，您也不用担心了，我给五郎处理了伤口，这蜂毒已经解了大半，只是五郎还在发烧，家里又没有退烧的药，我们带他去县城看看郎中。” “这蜂毒解了就好，解了就好啊。“ 听到叶长砚说蜂毒已经解了大半，叶孝正也放心了不少。 很快二妞便将东西准备好了，只见叶长砚将毛巾拧了个半干，然后小心的敷在五郎的脸上，只露出右边眼睛，左手也敷上了一块毛巾。 冷敷不但有利于退烧，还能缓解被蜂蛰后的疼痛和肿胀。 一切收拾妥当，叶长砚这才将五郎抱出了院门，在老黄的帮助下，将五郎抱进马车安顿好。 连氏和二妞也坐上了马车，叶孝正目送马车朝县城的方向驶去。 第69章 无妄之灾 老黄驾着马车直接就到了德信堂。 接诊的是德信堂的东家孙有德。 “孙先生，您看舍弟这情况怎么样？” 孙有德替五郎把完脉，点点头，“还好你及时给他拔出了蜂针，并清洗了伤处，使得情况好了许多，红肿的地方尽可能勤换湿毛巾来冷敷，可以缓解肿胀和疼痛。” 说着，孙有德回到诊桌前，开始提笔开方。 “他这高热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我这先给他开一剂退烧消肿的药，服用后这高热就会慢慢降下来。” 很快孙有德便将开好的方子递给了叶长砚，然后又补充道。 “这两天尽可能让他多喝些温水，多排尿，有助于更快排出蜂毒。” 这叶家和德信堂也算是熟人了，叶孝正的药多半都是在德信堂抓的，给五郎看诊，孙有德也没有收诊金，抓药也给了折扣。 叶家人连连感谢后，这才带着五郎，重新坐上了马车。 回到庄子上，太阳已渐西斜。 叶长砚简单交待了老黄几句，老黄这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刚进院子，就见几位村民焦急的等在自家院子里，见叶长砚抱着五郎进了门，村民们都忙跑上前。 “五郎没事吧？” “都怪我家猫蛋，带着几个孩子去捅野蜂窝！” “我家驴蛋也是调皮，被野蜂追着就往五郎跟前跑，这才……” …… 几个村民你一言，我一语，一脸真诚的道歉。 “各位叔婶儿，五郎去看了郎中，暂时没有大碍，你们不必太往心里去。” 叶长砚抱着五郎进了屋，将五郎放在了竹椅子上，这才朝安慰着前来探望的村民。 “这篮子里是我家老母鸡这些天下的蛋，给五郎补补。” “这袋子里有些红枣，这东西好吃又补气血。” “这里还有几个石榴，给五郎甜甜嘴。” …… 村民们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叶家人都忙着拒绝，可村民们自觉理亏，放下东西，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村民们都离开了，五郎也在房间里睡下了，叶长砚这才询问道。 连氏和二妞你一言我一语这才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下午，五郎带着连氏和二妞，去新发现的蘑菇分布区，由于从未采摘过，母子几人很快就采了满满一背篓。 下山的时候，在山脚遇到一群村子里的孩子在玩，往日里跟五郎玩得很好的驴蛋，也在人群中，于是便招呼五郎过去玩耍。 连氏和二妞便带着采摘到的蘑菇，先回庄子去了。 这群孩子中，猫蛋年龄最大，胆子也最大，只有六七岁的二癞子，突然看见一棵树杈上挂着个泥球球，就很是惊讶的大喊大叫。 猫蛋带着一群孩子都跑过去看，几个小点的孩子还不知道这泥球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挂在树杈上。 只有猫蛋、驴蛋和五郎知道这是野蜂窝，猫蛋为了展示自己见多识广，进一步树立自己在这群孩子中的威望，就想让这群孩子们见识见识，说这里面有香甜的蜜糖。 于是在猫蛋的怂恿下，一群孩子都跑去捡树枝，准备去捅野蜂窝。 驴蛋虽知道这是野蜂窝，但却不知道这野蜂窝的危险，便也去捡了一根树枝，准备捅这野蜂窝。 五郎听说过这野蜂窝的危险，便出言劝告，但一群孩子玩心上来，又岂是五郎三言两语能劝阻的。 由于树杈比较高，孩子们年龄也不大，能捡到的树枝都不长，距离树杈上的野蜂窝还有很长的距离。 五郎见大家都够不着野蜂窝，这也就稍微安了心。 可没想到，猫蛋不但胆子大，而且鬼点子多，就提议大家捡石头，去把野蜂窝砸下来，这样很快大家都能吃到香甜的蜜糖了。 一群孩子经不住蜜糖的诱惑，纷纷跑去捡石头。 小些的孩子扔石头也扔不高，准头更别提有多低了，几番功夫下来，猫蛋也累得够呛，却见驴蛋不但扔得高，而且准头也很高。 于是猫蛋让其他孩子都去捡石头，然后全部把石头拿给驴蛋来扔，果然驴蛋有这投石的天份。 就见一块小石头一下砸到了野蜂窝上，一群孩子见了都兴奋得哇哇大叫。 五郎见状，害怕驴蛋有危险，便跑上前去想要制止驴蛋，可还没等五郎跑近。 就听“砰”的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把野蜂窝，砸了个洞。 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见野蜂窝被砸出个洞，兴奋得跳了起来。 五郎见野蜂窝被砸了个洞，很快就有野蜂飞了出来，五郎怕大家有危险，便朝孩子堆大喊。 “快跑！” 自己也边喊边跑，可一群小萝卜头，哪里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还在那里雀跃欢呼。 “哎呦！” 很快就有孩子发出了哀嚎，猫蛋见状，撒丫子就跑，驴蛋也感觉到了不对，也开始朝外面跑。 “哎哟哟！” 听见后面不断传来小伙伴哀嚎的声音，驴蛋也慌了神，就见五郎正朝远处跑，于是想要追上去。 结果悲剧发生了，驴蛋很快就被野蜂蛰了，跑在前面的五郎也没幸免于难。 反倒是年龄最大的猫蛋，跑得最快，他直接就朝村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引来了一群村民，这才把一群孩子救下，猫蛋反倒是没有被野蜂蛰到。 “真是无妄之灾！” 听到事情的经过，叶长砚除了一脸的无奈，也只能庆幸，自己那便宜师父留下来的宝贝，让自己及时预感到了危险，不然五郎不知还得吃多少苦。 药熬好后，五郎吃了便沉沉睡去。 临近晚食，老宅那边也来人了，大伯娘和二伯娘不知是商量过还是巧合，都带着东西过来探望五郎。 大伯娘依旧带着大妞一道出的门，一登门就是关切的询问五郎的情况。 “原本先前就要过来的，听村子里的媳妇说，三郎带着五郎去县城看郎中去了，眼见这天快黑了，估摸这也该回来了，这才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也没有什么准备，这是我娘家嫂子从愉州府城带回来的阿胶糕，给五郎补补气血。” 说着徐氏便把一个精致的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大嫂，让你破费了！” 连氏也知道这阿胶糕的好，也就出言感谢道。 柳氏则带了些蜜饯和糕点，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就大大咧咧的跟连氏和徐氏闲聊了起来。 要不是两人脸上都还有不同程度的伤，叶长砚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昨天那打架的俩妯娌。 第70章 贵客登门 透过徐氏和柳氏的言语，叶长砚得知老夫人郭氏出面，果然奏效了。 这妯娌俩一早便带着礼物，去了县城冯家。 万幸的是，冯家大娘子脸上的伤，只是轻微破了些皮，以至于渗出血，看起来吓人，实则并无大碍。 虽然在冯家没讨到什么好脸色，好在一番赔礼道歉，又留下一笔银钱后，算是把这事揭了过去。 只是大郎叶长书和冯家大娘子的亲事，就这样被搅黄了。 听徐氏言语间甚是可惜，想必老夫人给了大房足够的补偿，否则徐氏和柳氏应当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和睦。 “三郎啊，你同窗多，帮你大哥打探打探，看有没有哪家适龄的姑娘，你大哥这岁数，也不敢再多耽误了。” 几妯娌闲聊间，徐氏见叶长砚从五郎房里出来，便朝叶长砚说道。 柳氏一听，也赶忙插话道，“三郎啊，你二哥也老大不小了，你也记得给你二哥打探打探。“ “两位伯娘玩笑了，这事儿你们得找张媒婆，要不就去县里找官媒，这官媒手上可掌握着全县适婚男女的消息呢。” 一阵笑声过去，两妯娌便要告辞了。 “大嫂、二嫂，二妞已经把饭烧上了，吃了再走吧。” 连氏习惯性的就要留饭。 徐氏摆摆手，“回去吃，出门的时候，春嫂子已经烧上了。” 柳氏虽有意留下来吃饭，但见徐氏已经跨出了院门，也只好摆摆手，跟着走了出去，很快就见两妯娌消失在了即将降临的夜幕之中。 当晚，服了药的五郎，逐渐就退了烧。 叶家人见状，才算了真正的安下心来，叶孝正夫妻俩和二妞这才各自回房休息，晚上给五郎换冷敷毛巾的事，就由叶长砚来负责。 万寿县城北楚园。 “这云嫂做出来的味道，怎么就跟叶家小子差别这么大呢？” 蔡老嚼着刚端上来的鱼香肉丝，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说它不是鱼香肉丝吧，它又的确是鱼香肉丝，鱼香肉丝的酸它有，鱼香肉丝的甜它也有，鱼香肉丝的微辣感觉它还是有，可嚼在嘴里就不是那味儿。 蔡老又伸手去夹了一筷子回锅肉，这回锅肉看起来倒是有些食欲。 “还是不对啊，怎么这么柴啊，我这两颗牙，嚼不烂啊。” 一旁的梁靖程见老师这样，摇摇头。 “老师，你对云嫂可太挑剔了，可别到时候没人给你做饭了。” 说着，梁靖程也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回锅肉，蔡老就盯着梁靖程看，见梁靖程的表情随着嘴里咀嚼的动作发生着变化，蔡老就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梁靖程有些不信邪，又将筷子伸向鱼香肉丝，随即就见梁靖程一脸难以言诉的表情。 “哈哈，是为师挑剔云嫂了吗？” 见梁靖程的表情，蔡老忍不住哈哈，开口反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还真就不是那味儿。“ 梁靖程也是震惊了，这菜看起来没有太大差别，可这味道怎么会差这么多。 “想必是叶家小子，没有诚心教。” 梁靖程摇摇头，“我看倒是不至于，想必是云嫂初学，还没有完全掌握窍门。” “不行，不行，咱下午得去一趟叶家，必须敲这小子一顿才行。” 说着，师生俩，便简单凑合着，用了些饭菜，然后就吩咐鲁廷风去安排马车。 “咚咚咚…“ 叶家院门传来敲门声，五郎还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叶长砚在里面照顾。 二妞跑去开门，见门外一个须发皆白满脸带笑的老者，身旁站着一位俊逸脱俗的少年人，二妞一时怔愣，怀疑对方是不是敲错了门。 “请问，你们找谁？” “叶长砚家住这里吧？” 只见老者笑脸盈盈上前两步，二妞便看见了站在老者身后的鲁廷风，她倒是和鲁廷风有一面之缘。 “你是蔡老先生吧？” 二妞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只听兄长说这蔡老先生和蔼可亲，可却没说这蔡老看起来比自己祖父还要老。 “小姑娘，你怎么认识老夫？“ 二妞摇摇头，然后伸手指向蔡老身后的鲁廷风。 “我认识他，上次他来送过请帖。” “哈哈哈，小姑娘，好眼力，好记性。那你兄长可在家？“ “在呢，老先生，您里边请。” 说着，二妞将几人请进了院门。 连氏和叶孝正见几个陌生人，跟着女儿进了院门，忙上前朝二妞询问道。 “爹，娘，这位便是哥哥时常提起的那位蔡老先生，特意来探望五郎的。” 叶孝正和连氏忙热情的迎了上去，但蔡老和梁靖程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叶孝正和连氏一边热情的将人朝屋子里迎，一边听连氏朝五郎屋里喊。 “三郎，你快出来，蔡老先生来探望五郎来了。” 正在想哪里不对劲的蔡老和梁靖程，听见连氏这一嗓子，原来还真的不对劲。 二妞想当然的以为蔡老是来家里探望五郎的，而对五郎受伤一事，毫不知情蔡老和梁靖程对视一眼，就见叶长砚从屋里走了出来。 “蔡老，梁公子，快屋里坐，二妞去烧些水来。” 叶长砚有些诧异，这蔡老和梁公子怎么会到自己家来，听娘先前的话，似乎是来探望五郎的，让叶长砚有些诧异，他们是怎么知道五郎受伤的。 “爹，娘，这位便是我时常跟你们提到的蔡老先生，这位是蔡老先生的弟子，梁靖程，梁公子，这位是梁公子的扈从，鲁廷风，鲁壮士。“ 叶孝正和连氏知道这蔡老和梁公子身份不凡，很是谦恭的朝对方问候。蔡老和梁靖程也客气的跟对方寒暄，然后才听蔡老开口询问。 “令弟如何了？” 蔡老知道叶长砚兄妹三人，如今只见其妹，不见其弟，还被其妹误以为自己登门是来探望其弟的，看样子其弟多半是生病了，所以就顺着先前的话头问道。 “五郎昨日遭了无妄之灾，被野蜂蛰伤，由于红肿疼痛，先前好不容易才睡下了。“ 听叶长砚说着，蔡老便朝梁靖程伸出手去，就见梁靖程将一枚金锭放在了蔡老的掌心。 蔡老呵呵笑着接过金锭，又旁若无人般上前从梁靖程腰间取下一块玉佩。 蔡老的动作，让在场众人都有些疑惑的望向蔡老。 第71章 乡野踏秋 蔡老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呵呵一笑。 “老夫这头次登门，也不能空着手就来不是。” 说着，就见蔡老将金锭递向正在提着水壶倒水的二妞。 “二丫头，我老头子也不懂小女儿家的喜好，你拿着这个自己挑拣着喜欢的买。” “老先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连氏和叶孝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出言拒绝，二妞也有些被蔡老这一出，给惊到了，差点将水倒洒了。 “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这乃是老夫的一点心意罢了，不必如此扭捏。” 蔡老哈哈笑着，手却依旧拿着金锭伸向二妞。 二妞见兄长朝自己点点头，这才恭敬的伸出双手，接过金锭。 “多谢先生。” 见二妞收下金锭，蔡老呵呵笑着，连连点头，满嘴的夸赞二妞是个好孩子。 然后就见蔡老，将手中的玉佩递向叶长砚。 “五郎既然已经睡下了，那就先不打扰他，三郎你先替他把这块玉佩收下，这是老夫给这孩子的见面礼。” 连氏和叶孝正，见蔡老的举动，都震惊住了，只是远远一看，这块玉佩怕是都价值不菲，这怎么能收如此贵重的礼呢。 就在连氏和叶孝正准备出言拒绝的时候，就见叶长砚伸手接过玉佩，朝蔡老恭敬一礼。 “晚辈代五郎，谢过蔡老的礼物。” “三郎！” “这礼太贵重了！” 就听叶孝正和连氏接连出言，蔡老则是呵呵笑着，朝叶孝正和连氏说道。 “不必如此客气。” 随即，蔡老就一些轻松的话题，朝叶家人询问了起来，随着谈话的深入，原本紧张拘谨的叶孝正和连氏也慢慢放松下来，言谈间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院子。 见老师跟叶家夫妻聊得很是投机，梁靖程便起身准备去院子里转转。 叶长砚对蔡老的来意，本就心中存疑，见梁靖程起身，就朝蔡老微微示意，便也起身跟着朝院子而去。 “叶兄，恕我冒昧，在下心中有个疑虑，不知叶兄能否解惑。” 见叶长砚也跟了出来，梁靖程就在想要怎么才能绕到老师今日出行的目的上来，思索片刻便开了口。 “梁公子但说无妨。” “恕我拙见，这样清贫的家境，是如何培养出叶兄这等惊才绝艳之人的，在下实在疑惑。” 见梁靖程朝自己投来审视的目光，叶长砚面色郑重了些，开口道。 “梁公子有所不知，我祖父曾在这万寿县一家商行里做掌柜，多年下来也算是小有积蓄，才在前面村子里置办了一栋宅子。“ 说着叶长砚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见梁靖程一脸兴趣的样子，叶长砚才把自家大致的情况简单跟梁靖程说了一说。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唐突了。” 梁靖程朝叶长砚微微欠身，就见叶长砚嘴角上扬。 “梁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在下也有一个疑惑，不知梁公子可愿解答。” “愿闻其详。” “我知你师徒二人今日登门，并非为探望五郎而来，不过是凑巧罢了，不知梁公子可否告知真实来意。” 其实叶长砚的直觉告诉他，蔡老可能是嘴馋了，但又不便直言，于是向梁靖程求证。 “老师近日有些食欲不振。” 说着，梁靖程朝叶长砚瞄了瞄，却惊讶的发现，叶长砚脸上一抹坏笑，梁靖程知道老师的心思应该是被叶长砚给猜到了，便索性回以一笑。 “其实在下近日也有些食欲不振。” “就为了一时口腹之欲，梁公子便舍掉了一块羊脂美玉，这损失可真是大发了。” 叶长砚朝梁靖程挑挑眉，想听他怎么说。 “这连日食欲不振，于健康不益，这钱财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再说老师这礼，迟早也是要送的，择日不如撞日罢了。” 没曾想，梁靖程倒是看得通透，叶长砚只能面露难色。 “只可惜，这穷乡僻壤，可没什么大鱼大肉。” “我师徒二人，可是见识过叶兄化腐朽为神奇的本身，纵是一桌子素菜，想必也自成其美味。” 梁靖程舔舔唇，朝叶长砚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那便请梁公子随在下到这庄子周围转转，看看这地里可有什么菜蔬能入得了梁公子的眼。” “却之不恭！” 说着，二人便朝院子外走去。鲁廷风则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两人沿着庄子朝镰刀山方向的路，边走边瞧。 “叶兄，这乃何物？“ 梁靖程见眼前田埂边上，长着一片似葱非葱，似蒜非蒜的作物，看这生长得绿油油的模样，想必是农人精心侍弄的结果，便好奇的指着朝叶长砚问道。 “这是韭菜。” 果然是个身份高贵的公子哥儿，连韭菜都不认识。 “这大名鼎鼎的韭菜，竟长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梁靖程一脸好奇，来到田埂边，伸手摸了摸油亮亮的韭菜，然后就闻到了一股韭菜特有的香味。 “果然一股韭菜香味。” “这个时节的韭菜，甚是鲜美，不知蔡老和梁公子可否忌口。” 听叶长砚问，梁靖程连忙摇头，“老师和我都吃韭菜的，尤其是韭菜馅儿的饺子。” “那待会儿回去拿镰刀来割一小把。” “不能直接拔吗？” “这韭菜就是用来割的，拔了下一茬还怎么割呢？” 叶长砚差点被自己这句话给逗笑，前世的自己又何尝没被人割过韭菜呢。 “廷风！” 就见梁靖程朝远处的鲁廷风喊了一声，几息间，鲁廷风就来到了梁靖程跟前。 “叶兄，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我让廷风回去拿。” “拿一把镰刀，带一把小锄头，再提个篮子或者背个背篓就成。” 得到命令的鲁廷风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两人继续朝前走。 “这是什么？” “这是茄子。” “这个时节还有茄子吗？” “这愉州府气候温暖，立冬之前仍能见到茄子，只不过这也差不多是今年的最后一茬了。” “叶兄，眼前这一片枯萎的爬藤又是什么。” “这枯藤下面便是已经可以收获的山药。“ …… 梁靖程一副好奇宝宝模样，见到什么都新奇，原来自己平日常吃的菜蔬，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他们生长在地里的真实模样。 两人沿着乡间小路，一边走，一边看，一人问，一人答，残阳夕照下，不时几片黄叶从树枝上飘落而下，好一幅乡野踏秋的唯美画面。 第72章 荷塘野趣 沿着乡间小路，两人继续朝前走。 就见一片水田，在残阳的照耀下，田里的残荷日影斑驳，一阵秋风掠过，残荷摇曳，属于秋日里的风景，呈现眼前。 “刘叔，忙着呢？” 只听叶长砚，朝正在水田里劳作的村民刘桂洪打招呼，就见一位佝偻着背的中年男子，直起腰来。 “三郎啊，上哪去？” “带个朋友出来转转。” 说着朝梁靖程指了指，然后朝刘桂洪笑笑。 “三郎啊，过来拿两根莲藕回去吃吧。” 刘桂洪指了指自己刚挖的莲藕，朝叶长砚说道。 “想吃藕吗？” 叶长砚见梁靖程一脸的好奇，便朝他询问。就见梁靖程一副贪嘴的模样，在那里点点头。 “要吃藕，那得自己挖。” “这要怎么挖？” “我也没挖过，不过可以跟着刘叔学。” 梁靖程有些跃跃欲试的点点头。 “刘叔，我们自己下田挖。” “这脏兮兮的，你拿两根回去吃就成，昨日还得感谢你，我家牛娃子被野蜂蛰了，郎中一直没来，还好你让村民告诉了我们解毒的方法，牛娃子今天好多了。” “这毒解了就好，牛娃身子健壮，很快就恢复了。” 说着，叶长砚一边把衣袍扎好，一边就开始脱外裤。 梁靖程也跟着有样学样，也开始撩起自己的衣袍，可反反复复好几次，却怎么也扎不好。 “叶兄，这为何扎不紧呢？” 叶长砚见状，笑笑，就走到梁靖程身后。 “你别动，我来给你扎。“ 说着就将双手环过梁靖程的腰，然后抓起前面的衣袍，拉到背后，收紧衣袍，然后开始动手扎。 “会不会太紧？” 一边扎，一边询问。 “还好，刚合适。” 很快，在叶长砚的帮助下，就帮梁靖程的衣袍给扎紧了。 梁靖程也学着叶长砚的样子，把外裤，脱了下来，放在了田边上，然后却发现自己这裤腿刚挽起走两步就掉了下来。 叶长砚已经挽起裤腿，撸起袖子准备下田，就见梁靖程挽起的裤腿掉了下来，无奈笑笑，又上前去帮忙。 “这裤腿得一圈一圈的往上折，才不容易掉。” 说着，叶长砚便将梁靖程的裤腿，一圈一圈的往上折，逐渐露出汗毛密布的白皙小腿。 叶长砚帮梁靖程把裤腿挽至膝盖之上，然后又帮他把袖子也撸了起来。 “刘叔，这藕要怎么挖？” 刘桂洪见两个清秀书生，就这样下了田，尤其是叶长砚的朋友，穿着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这哪像是下田来挖藕，纯粹就是图新鲜好玩的吧。 不过刘桂洪还是认真的教两人如何挖藕。 “你们先找到一根枯荷叶，然后顺着荷叶杆子往下摸，就能在淤泥里面摸到莲藕。” 说着刘桂洪还一边亲自示范，一边检查叶长砚和梁靖程的动作是否标准。 “摸到淤泥里的莲藕后，不要着急，慢慢摸索莲藕的生长方向，找准生长方向后，慢慢从淤泥底下的硬泥地里面，将莲藕一点一点的抠摸出来。” 听刘桂洪的讲解，两人都若有其事的开始沿着荷杆子朝淤泥里面摸，果然，很快就摸到了莲藕的茎块。 “我摸到了，摸到了，好大一块。”只听梁靖程兴奋的朝叶长砚大喊。 “我也摸到了，好像也很大一块。“叶长砚也是第一次挖藕，顺着淤泥摸下去，果然就摸到了莲藕。 两人都兴奋得不行，似乎铆足劲，想要比试一番，看谁先将莲藕挖出来。 “叶长砚，你看，我挖出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梁靖程双手捧着，一节泥乎乎的莲藕，兴奋的朝叶长砚炫耀，言语间，称呼竟也毫不察觉的变成了直呼其名。 可还不等梁靖程收获叶长砚羡慕的目光，就听不远处的刘桂洪说道。 “这位公子，这莲藕，要整根一起挖出来的才好，如果在泥里掰断了，这泥浆就会顺着孔隙，钻进莲藕肉里面，这样清洗起来很不方便，还会影响口感。” “哈哈，叫你得意。” 刘桂洪话音刚落，叶长砚就向梁靖程嘲笑。 “大叔，你怎么不早说，那这节莲藕就不能不要了吗？” 见这贵公子，就要把那节莲藕扔掉，刘桂洪连忙制止。 “这已经挖出来了，自然是要留下的，清洗干净还是可以吃的，有时候不小心，或者没有完全摸清楚泥底的状况，就会把莲藕掰断，这样的莲藕我们一般就留下自己吃。” “大叔，你不是说这样的莲藕，会影响口感吗，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吃呢？” 听梁靖程的问话，刘桂洪感慨，还真大户人家的孩子，不知这柴米油盐得来不易啊。 “呵呵，这位公子，这完好的莲藕，我们通常会把他清洗干净，然后拿到集市上去换几个钱，种这莲藕，就是想着能在农闲的时候，也能给家里带来一些收入，这掰断的莲藕，品相不好看，拿去集市上也卖不起价，所以只能自己吃，偶尔多了，也送些给亲朋乡邻。” 听刘桂洪的话，梁靖程若有所思，一时间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哈哈，梁靖程，你看！” 就听叶长砚朝梁靖程喊道，双手捧着一根完好的莲藕，一脸的兴奋模样，称呼也毫不察觉的变成了直呼姓名。 梁靖程思绪被打断，看见叶长砚手中的莲藕，有些羡慕。 “你别着急，等下我挖一根比你这根还要长，还要大的。” 就在两人铆着劲儿想要比试一番的时候，鲁廷风带着农具找了上来。 “公子！” 鲁廷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家公子正在田里挖藕，而且还一脸的开怀模样。 鲁廷风记忆中，自己从小跟随的公子，可是连最简单的家务活都没碰过，即便是跟随蔡老外出游学，他的饮食起居也都是自己负责的，眼前的一幕把鲁廷风震惊得够呛。 “廷风，快，快下来帮忙。” 听见自家公子的呼唤，鲁廷风一时颇多感触，自家公子竟也有如此野趣的一面。 鲁廷风便也挽起裤腿，撸起袖子，下了田。 最终在鲁廷风的帮助下，梁靖程战果丰硕，将叶长砚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此时的几人，个个衣衫上糊满了泥浆，却毫不察觉，全都沉浸在这劳作带来的新鲜劲和快乐之中。 第73章 一桌素席 叶长砚三人从刘桂洪田里爬起来的时候，简单在田边清洗了一番，但衣衫裤腿上糊满了泥浆，脸上脖子上还散布着稀稀疏疏的泥点。 鲁廷风看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既心疼又欣喜，但梁靖程似乎毫不察觉，满脸的兴奋溢于言表。 看见眼前这一堆莲藕，当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让梁靖程笑得像个天真孩子。 最终叶长砚只是挑选了几节掰断的莲藕，剩下那些整根的，全部留给了刘桂洪，希望他明日能在集市上卖个好价钱。 由于裤腿被泥浆打湿，几人索性就赤着脚丫子往回走，走到山药地的时候，挖了两根山药，走到茄子地的时候，摘了几根茄子，走到豆角地的时候，摘了两把豆角，走到韭菜地的时候，割了一捆韭菜。 就这样一路往回走，一路采摘着田地里的各种菜蔬。 回到叶家庄子的时候，背篓已经装了小半篓，而蔡老和叶家众人见到三人的时候，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在得知了缘由后，连氏忙朝二妞吩咐道。 “二妞，快，烧洗澡水，可别着凉了。“ 三人衣服又湿又脏，叶长砚回到自己房里，找了两身自己的衣服递给了梁靖程和鲁廷风。 洗完澡出来的梁靖程，穿着叶长砚的衣服，显得有些短小，但这已经是叶长砚能找到的最长大的一套了，见鲁廷风穿着倒还蛮合适，叶长砚就朝梁靖程笑笑。 “凑合凑合吧，衣服短小显得你更加高大。” 梁靖程在肩膀和腰侧拍拍，然后坏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英俊伟岸吗？” “没感觉到，你得去村子里问问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说着叶长砚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看他们不把你打出村子去。” 待三人洗漱完毕，太阳也快落山了。 “娘，背篓里的菜，是我们一路上从村民地里采摘来的，你带些钱，先去村子里，给大家解释下情况，然后把钱给人家，顺道看看谁家做了豆腐，再买两块回来。” 连氏看了看背篓里的菜，又问了叶长砚是在哪些地方采摘的，这才带着钱出了门。 而此时的五郎已经醒过来多时了，蔡老正在考效五郎的学问，叶孝正在一旁看着，时而一脸紧张，时而开怀大笑。 “梁靖程，过来，我教你做饭。” 叶长砚和二妞蹲在灶台边择菜，见梁靖程漫无目的的东瞅瞅西瞧瞧，便朝他喊道。 就见梁靖程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拿起兄妹俩正在择的豆角，就一脸好奇的问。 “这个是什么菜，要怎么择？” 二妞一脸惊讶的望着梁靖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竟然连豆角都不认识。 就见叶长砚一边演示，一边耐心的跟梁靖程讲解着。 “这个是豆角，你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就可以了。“ “这个就是豆角啊，是这样对吗？”梁靖程跟着叶长砚学，很快就掌握了方法，见叶长砚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就一脸骄傲的说，“这做饭也不难嘛，你看我一学就会。” 二妞又是一脸惊讶的瞅了瞅梁靖程，心想，这才哪到哪儿啊。 不过梁靖程的动手能力和学习能力的确很强，很快，就在三人的配合下，这小半背篓的菜蔬，就被他们择好、洗好、切好了。 连氏也带着两大块豆腐和一篮子鸡蛋回来了。 “这豆腐是二虎媳妇下午才磨的，还热乎着，我顺道又在她家买了一篮子鸡蛋。“ 二妞接过豆腐，看见满篮子的鸡蛋，朝连氏问道。 “昨天不是有人探望五郎，送来了一篮子鸡蛋嘛？” “这家里又没什么好东西，老先生他们这头一回来到咱家做客，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多煮几个鸡蛋吧。” 质朴的连氏认为，这鸡蛋就是农家里顶好的东西了，家里来了客人，肯定得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二妞生火。” 叶长砚把准备工作做好，就朝二妞吩咐道。 “好的，哥！” 见二妞三两下就利索的把火生好了，梁靖程朝叶长砚问道。 “那我做什么呢？” 叶长砚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梁靖程，朝他笑笑。 “你当然是跟着我学烧菜呀，待会儿你就给我打打下手，帮我递个东西什么的。” 梁靖程很是满意，三人就这样忙活了起来。 “梁靖程，你把淀粉递给我一下。” “哪个是淀粉，我不认识呀。” “左边第二个罐子。” “梁靖程，你把盐递给我一下……这是糖，不是盐。” “哪一个是盐？” “右边第一个罐子。” “梁靖程，你把花椒递给我一下。” “花椒在哪里？” “中间第三个罐子。” …… 梁靖程在叶长砚屁股后面，忙得团团转，一旁烧火的二妞见了，在一旁偷笑个不停。 “梁靖程，这个好了，你先端桌子上去吧。” 梁靖程接过叶长砚递来的盘子，摇摇晃晃就要朝堂屋去。 不远处，正在打扫的连氏见了，忙上前去，接过梁靖程手中的盘子，呵呵笑道。 “端着盘子走路，既要看路，又要看盘子，既要避免摔跤，还得避免把菜给洒了。” “婶婶，这端菜还有这么多学问啊？” 梁靖程见连氏稳若泰山，三两步就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脸上尽是赞叹的神色。 “梁公子，这端菜哪来的什么学问哟，熟能生巧罢了。” 一旁的蔡老，见到忙活得跟个猴子似的学生，脸上一直挂着笑，心中却暗自感叹，这一次叶家之行没白来啊，自己以前也是疏忽了，对这孩子生活技能上的培养着实欠缺了些。 “梁靖程，端菜！” 就在蔡老思绪上来的时候，就听叶长砚又喊了起来，梁靖程一溜烟的，就跑到了灶台边上，接盘子的动作似乎已经熟练了很多。 守在院门外的鲁廷风，听见叶长砚的呼喊声，不时的朝院子里张望，映入眼帘的场景，再次惊掉了鲁廷风的下巴。 在叶长砚和梁靖程的通力配合下，很快，桌子上就摆上了一个个的盘子，香味随着盘子里的菜，飘散开来。 让坐在不远处，正在考效五郎学问的蔡老，有些心不在焉。 待最后一碗汤，端上桌的时候，这小小的八仙桌竟摆得满满当当，虽是一桌子的素菜，却俨然有着一桌精致席面的架势。 第74章 大饱口福 在一番推辞下，蔡老坐在了八仙桌的上席，叶孝正陪着梁靖程坐在了下席，叶长砚和五郎坐在了左席，连氏则和二妞坐在了右席。 鲁廷风怎么也不愿意坐上桌，叶长砚便单独准备了一些给鲁廷风和车夫。 随后这一桌七人就准备开席。 “哎呀，忘记买酒了，二妞你去里正家问问，看他家还有酒没，倒些回来，改日买来再还。” 叶孝正见桌上虽没有肉，但满桌子的菜还是勉强满意的，但突然就想到家里没酒。 “不打紧，不打紧，老夫知道你家情况，今日就吃菜，不喝酒。” 见二妞起身就要朝外跑，蔡老连忙笑脸盈盈的出言制止。 “这多不好意思，您老这头一回上家里来，没有一两荤腥招待，连壶酒都没准备，真是太失礼了！” “这一桌子的菜，何来失礼之说，大兄弟你太客气了。” 叶长砚一听，这蔡老竟然管自己老爹叫大兄弟了，要知道蔡老的年龄，那可是比叶孝正他爹还要年长，看样子这半下午的天没白聊啊。 蔡老似乎是从梁靖程的角度来称呼叶家人的，毕竟梁靖程是蔡老的弟子，而梁靖程又跟叶长砚同龄，这也足以见得蔡老是个为人和善，没有什么架子的老人，即便他曾经官居高位。 “都别客套了。” 见父亲和蔡老一番客套，便出言打断，然后伸手指了指蔡老跟前的一个盘子。 “蔡老，听说您喜欢吃韭菜，小子割了些，拿来炒的鸡蛋，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说着，众人都期待的等待着蔡老开席。 只见蔡老将拿起筷子，伸向盘子里，夹起一块包裹着几根韭菜的鸡蛋，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送进了嘴。 “嗯，不错，老夫这没几颗牙都嚼得动，这韭菜鲜嫩，鸡蛋嫩滑，味道甚是鲜美啊。” 蔡老连连点头，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忙朝众人示意。 “来来来，大家都动筷子，这冷了怕就变腥了，得趁热吃。” 说着，大家这才都动了筷子。 梁靖程夹起一筷子韭菜炒鸡蛋，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老师，咱这趟没白来啊，这韭菜鲜嫩脆爽，鸡蛋滑嫩鲜香，真不错。” “蔡老，这食材的新鲜，往往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菜品的味道和口感，今日这韭菜从地里割回来，到端上餐桌，不过半个多时辰，这酒楼里可吃不到如此的新鲜。” 听叶长砚这般一说，师生二人都是连连点头，然后又将筷子伸了出去。 “蔡老，您再尝尝这个，这一道是木耳炒山药，不但营养丰富，还具有健脾益胃，滋润肠道的保健作用，听说您师生最近都有些食欲不振，吃这道菜，再合适不过了。” 叶长砚一边说，一边暗暗偷笑，蔡老和梁靖程听到叶长砚提到食欲不振时，都有些脸红。 “这个菜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就见蔡老和梁靖程都伸出筷子夹了些，“嗯，脆嫩爽滑，口感非常好，味道清香，不错不错。” “这一道是干煸豆角……” “这一道是炝炒藕丁……” “这一道是红油拌藕片……” 叶长砚一一的给这师生二人，介绍这桌上的菜品，包括叶家人在内，这些菜，他们多半都没听过。 五郎虽然退了烧，但嘴唇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因此但凡加了辣的菜，叶长砚都不让五郎碰，把五郎给馋得口水直流。 二妞端着碗，趁大家在交谈的时候，一个人悄咪咪的大快朵颐，却被一旁眼馋的五郎看见，差点没被馋哭。 “老师，这莲藕，您可得好好尝尝，这可是学生我亲自下田，为您采挖的。” 梁靖程见叶长砚终于是介绍道了两道莲藕做的菜，脸上谄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浮夸，在蔡老面前像个邀功的孩子。 “那老夫可得好好尝尝，我这学生的一片孝心。” 蔡老年岁已高，牙口也不是太好了，故叶长砚把藕丁切得很细小，藕片也切得很薄，尽可能让老人家好克化一些。 “这藕丁酸辣爽口，一股浓郁的清香味，这小小的一颗颗，也好克化，不错不错。” 梁靖程见状，满脸是笑，就见蔡老又夹起了藕片。 “这藕片脆嫩爽口，清香扑鼻，香辣可口，好吃！” 众人听蔡老的夸赞，都乐得哈哈大笑。 就见叶长砚指向了一道红彤彤的菜品，介绍道。 “蔡老，这是一道不太正宗的麻婆豆腐，其一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位调料，这位调料得等到明年才有，其二是这道菜少了二两肉沫，故而不太正宗，您老且凑合着尝尝。“ “嘶，还有点烫，嗯，吃起来麻、辣、鲜、香滋味丰富，口感嫩滑。” 蔡老一脸陶醉，然后有些怀疑的望向叶长砚。 “小子，你确定这还是不正宗的？”见叶长砚摇摇头，蔡老一脸期待，“那老夫对这正宗的麻婆豆腐可就太期待了。“ “哈哈哈“，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随即众人都拿起勺子，舀了两勺，五郎看得口水直流。 然后就听到一众的嘶嘶声响起，这豆腐是真烫嘴，不过这麻辣是真过瘾。 “蔡老，这里还有一道鱼香茄子和一道豆腐蛋花汤，您老也尝尝。” 蔡老一听，两眼都瞪直了，角落里的那道菜，刚才叶家小子说叫什么来着。 梁靖程知道那道菜是茄子做的，可没想到这道菜的名字叫鱼香茄子，这和鱼香肉丝是一个味儿吗？ “你刚说，那道菜叫什么？“ “鱼香茄子。” “来来来，老夫尝尝。” 就见蔡老和梁靖程都伸出了筷子，夹起一块茄子送进了嘴中。 即便是还有些烫嘴，但见这师生二人脸上，都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这真是茄子做的？” 蔡老有些不敢相信，还不待叶长砚回答，梁靖程就抢答道。 “老师，没错，这就是茄子做的，是我亲自摘的茄子，看着叶长砚把茄子下的锅。” 蔡老又把筷子伸出去，夹起一块茄子，然后一脸享受的表情。 这让叶家众人都很是好奇，这茄子能有多好吃，于是大家都伸出筷子来夹。 五郎将茄子送进嘴，咀嚼几下，就吸溜着吞了下去，又忙伸出筷子。 叶长砚见众人的表情，看样子这道鱼香茄子，果真是老少咸宜啊。 叶孝正和连氏都在纳闷，三郎这一手的厨艺是从何而来呢？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叶家读书人，自从搬家以后，在美食方面所展现出来的天赋，让叶家众人都很是震惊。 这一桌子素席吃下来，让蔡老和梁靖程这对师生大饱口福，真想不到，原来这素菜也能做得比荤菜还要美味。 只见蔡老笑呵呵的朝叶长砚问道。 “小子，为什么云嫂跟你学了同样的菜式，这看起来差不离，可味道却完全不对呢？” 第75章 留宿 听蔡老这一问，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叶长砚。 “蔡老，您都说了这看起来差不离，证明云婶儿已经掌握了方法，只是这味道众口难调，兴许您老就好我这一口的呢？” 说着叶长砚扬眉笑笑。 “你这个小滑头！许是你对云嫂留了一手。“ 蔡老呵呵一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往后老夫要是再犯没食欲这毛病，可就只有你能治咯。届时老夫可会时常不请自来哟！” “欢迎之至！” 众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这天色也不早了，饭也吃了，那大兄弟，大嫂子，我们这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见蔡老起身，叶孝正见状，忙起身留客。 “老先生，您看这天都全黑了，这时候回县城，那可不安全，说什么也不能让您老这个时候回去啊！” “是啊，老先生，咱家虽简陋，但还是有几间屋子的，这挤一挤就行了，再说这秋夜寒凉，您老这时候回去，要是着了凉，那可就罪过大了。” 连氏也赶忙起身，上前留客。 “老师他睡眠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依我看还是回去的好，这马车回去也快。” 梁靖程想到老师睡眠不好，这阵子才稍微适应了楚园的环境和床，便有些担忧的道。 “梁公子，你放心，咱这庄子上，避开了村子，很是安静的，老先生怕动静，便一人睡三郎那屋吧。” 叶孝正跟蔡老聊了这小半天，倒是培养出些感情来了，说什么都要让蔡老留宿。 叶长砚见状，便开口说道。 “蔡老，您老这睡眠不好，多半是因为食欲不好，您老今晚吃得香甜，你相信我，保准您老在我家一觉睡到大天亮。” 听到叶长砚的话，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你这小子，倒是会邀功，那既然这样，老夫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叶家众人见蔡老答应留宿，都很是高兴。 梁靖程则有些诧异，老师竟然会真的留宿，但既然老师都答应留宿，那也就不必再纠结于此了。 “二妞，你先去烧一锅热水，里面多放些姜片，待会儿蔡老用这生姜水泡泡脚，我保准您今晚睡得香甜。” 二妞忙乎着去烧水去了，连氏则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很快，二妞便提来了一大桶带着浓郁生姜味道的热水。 叶长砚提来泡脚盆，放在蔡老跟前。 “您老慢慢泡上一泡，整个人都会轻松许多。” 蔡老也就没再推辞，脱掉鞋袜，就放进了脚盆里面。 叶长砚朝院门口的鲁廷风喊道，“鲁大哥，你和驾车的林大哥也一起进来泡个热水脚吧。” 鲁廷风和车夫老林都拒绝了，依旧守在院门外。 待众人都泡好脚，收拾妥当后，叶长砚这便安排起晚上的住宿来了。 “蔡老，您就住我那屋，梁公子，你就跟鲁大哥住五郎那屋吧，娘你去二丫那屋，我跟五郎去跟爹睡，再给驾车的林大哥……” 还不待叶长砚把话说完，蔡老就一脸关切的看了看五郎，打断了叶长砚的话。 “这五郎身上还有伤，这一张床睡三个人，可别压到他伤处了，这样吧，三郎你跟靖程睡一屋，廷风要守夜，再给驾车的老林抱一床宽大点被子过去就成，要是夜里凉了，廷风也可以在马车上靠着休息。” 叶家人不明白，又不是在什么深山老林里面，怎么还需要守夜，有些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却认为这或许是这达官显贵家的规矩，毕竟这蔡老可曾是官居要职，有些规矩倒也正常。 只是安排自己跟梁靖程睡一屋，叶长砚还是有些不解，这梁靖程看样子也是出身世家大族，自己一个乡野小民，怎能和这贵公子同睡一屋。 “蔡老，我这人睡觉毛病多，怕影响了梁公子休息，还是跟我爹和五郎挤挤就成。“ 想到自己和梁靖程的身份差距，叶长砚便出言委婉拒绝，却不料引来蔡老哈哈大笑。 “哈哈哈，那可巧了，我这学生什么都好，就是这睡觉毛病也多，今晚还真得你俩睡一屋，免得祸害了别人。“ 听到老师揭自己老底，梁靖程脸都有些红了，也没有出言反驳。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 蔡老见梁靖程红着脸，便这么敲定了。 随后，蔡老便率先进了叶长砚的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连氏也跟二妞去了二妞的房间，叶长砚则跟着父亲和五郎进屋去抱被子，待把被子抱出来，就已经不见了梁靖程的身影。 只见五郎房间的门也关上了，不过没有完全掩上，还能看见灯光透过缝隙映射出来。 叶长砚把被子抱的院门外，交给了鲁廷风。 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紧张，叶长砚站在院子里深呼吸几次，这才有些扭捏的朝五郎的房间走去。 叶长砚轻轻推开门，就见梁靖程正在脱衣服，也不知是杨家的灯油质量太好，还是今日的灯芯有些粗，这光线竟出奇的好。 只见梁靖程已经脱下了外袍和中间的袄子，里面穿着雪白的中衣。 叶长砚一脸尴尬，还好梁靖程是背对着自己，忙退出房门，又轻轻将房门掩上。 叶长砚怕守在院门处的鲁廷风看见自己的尴尬，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缓慢喝下，这才重新朝五郎房间走去。 叶长砚也不知今晚是怎么了，竟像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 还好，梁靖程已经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双眼正盯着自己这边。 “梁公子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叶长砚见对方盯着自己，就有种莫名的紧张，脑子有些不听使唤，一句话脱口而出。 “还好。” 梁靖程也看出了对方有些不自然，也就简单答道。 “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说完，还不等对方反应，叶长砚就拉开了门，又跑了出来。 在外面磨蹭了好一阵，叶长砚这才端起水杯，一边在心中期盼着梁靖程已经睡着了，一边小心翼翼的朝房间的方向走。 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就见梁靖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然后冒出来一句话，让叶长砚当场石化。 第76章 夜话 “叶长砚，你该不会是身有缺陷，羞于示人吧？“ 梁靖程斜躺在床上，一手托着头，一脸玩味的盯着叶长砚。 梁靖程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让叶长砚石化当场。 自己莫名的紧张感，竟被梁靖程误以为自己身有缺陷，这想象力也真是没谁了。 “你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怕你渴了，好心去给你倒水，却被你这般调笑。” 叶长砚一脸无奈的瞥了一眼梁靖程，把杯子放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正准备脱衣服的叶长砚，看见梁靖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瞪了对方一眼，稍一转身，拿后背对向了梁靖程。 “还害羞了不成，都是大小伙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说着，梁靖程从床上爬起来，伸手端起凳子上的杯子，一边喝了一口水，一边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叶长砚在那里扭扭捏捏的脱衣服。 叶长砚脱下长袍和薄袄子，又脱下外裤和中衣，身上就穿着内衫和小衣，这才转过身，就见梁靖程，一手托着头，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缺陷啊，快上来吧，被窝都给你暖好了，这秋夜寒凉，可别给冻着了。” 说着，呵呵笑了起来，叶长砚也顾不得害羞，掀开被子，就钻进了被窝。 顿时一股暖意，直沁心脾。 五郎房里的是一张三尺二宽五尺七长的床，相当于前世一米二宽一米九长的床。 以叶长砚目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来说，睡在这样一张尺寸的床上，刚好合适。但梁靖程超过一米八的身高，睡在这张床上就有些局促了。 梁靖程只能稍微蜷缩着身着，由于床只有一米二宽，他蜷缩的腿就伸到了叶长砚这边，正好挨着叶长砚的脚。 对方冰凉的脚，挨着自己，让叶长砚有些僵硬的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叶长砚，你的脚怎么这么暖和？” 叶长砚侧躺着，脸朝向床边，突然，梁靖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给叶长砚吓了个激灵。 “我们家人，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熬生姜水，泡泡脚，这生姜水泡脚，不但驱寒祛风，还能安神解乏，看样子，刚才你是没有好好泡脚，这脚才如此冰凉。” 叶长砚平复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你们这一家人真好，父母和睦，弟妹乖巧，虽然家境贫寒了些，但却过很是幸福平和。” 梁靖程自幼跟随老师，是在老师师娘和师兄们的陪伴下长大的，对父母兄妹亲情比较淡薄，今日见叶家众人，让梁靖程很是羡慕。 “你在家排行多少？” 听梁靖程的话，叶长砚倒有些好奇梁靖程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长大，但又怕问得太直接，显得不礼貌，于是便问了问他在家中的排行。 “我生在大家族，光我祖父膝下就有三子四女，大伯名下有五个堂姐，二伯名下有一个大堂哥和六个堂姐，我爹爹名下有两个姐姐四个哥哥，我在家排行十九。“ 梁靖程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陈述着自己庞大的家族。 叶长砚听到梁靖程的陈述，也有些震惊，光是梁靖程祖父这一支就有十九个孙辈，还真是个庞大的家族呢。 就在叶长砚惊叹之余，就听梁靖程又开口了。 “我自小就拜入了老师门下，对家里很是陌生，自小跟着老师师娘和五位师兄一起生活，可以说，我是师娘一手带大的孩子，师娘过世后，几位师兄也陆续入仕，我便跟随老师四处游学。“ 叶长砚一时陷入沉默，没想到生在大家族的孩子，竟是这样的成长历程，自小不在自己父母身边，父母亲情淡薄，好在遇到了一位好老师，和疼爱自己的师娘，这也未尝不是老天爷给梁靖程的一种补偿。 “所以，你可以叫我十九郎，也可以叫我六郎。” 梁靖程其实更希望别人称呼他为梁六郎，一方面是自己在族中男丁中排行第六，但他内心里却更认同自己是老师门下的六弟子。 “叶长砚，你睡着了吗？” 见叶长砚久久没有回应，梁靖程拍了拍叶长砚的肩，凑到侧着身的叶长砚耳边，轻声问道。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暖风，叶长砚顿感一身酥麻，这才转过身，就见一拳距离外，梁靖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 “我还以为你觉得无趣，睡着了呢。” 梁靖程见叶长砚转过身来，这才重新躺下，而叶长砚却莫名的感觉耳根发烫，然后斜眼瞄了瞄躺在身旁的梁靖程。 “我倒是羡慕你能拜入这样的师门，有学识渊博的老师，有疼爱你的师娘，有宠你的师兄，这何尝不比生活在大家族中，整日玩鹰遛狗的生活好上千百倍？“ 却听梁靖程浅笑两声，接着说道。 “老师和师娘一生恩爱，奈何他们名下并无子嗣，曾几何时，师娘还动过心思，想给老师纳妾，期望能给老师留下一男半女，传继香火。” 叶长砚感觉到梁靖程叹了口气，就听他继续说道。 “老师果断的拒绝了，抱着尚且年幼的我，又指了指身边的几位师兄，跟师娘说道，你我夫妻有这六个弟子还愁将来酒泉之下没有香火吗？” 梁靖程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在这认识不久的叶长砚面前，说出自己内心积蓄多年的心事，感受到从叶长砚脚上传来的温暖，梁靖程竟有些口干舌燥，身上也有些发汗。 “叶长砚，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我都感觉内衫上有一层黏糊糊的汗了。” 叶长砚也感觉有些燥热，这两个年轻小伙子火气本就旺，睡在一个被窝里，自己身上还真有些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了。 只见梁靖程从被窝里钻出来，开始去解内衫，见叶长砚还捂在被窝里，便摇了摇叶长砚的肩膀。 “快起来，把内衫脱了，不然待会儿被这汗水浸透内衫，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见叶长砚死死捂着被子不动弹，梁靖程一把掀开了被子。 叶长砚的被子被掀开了，一下子跃身坐起，就伸出手去扒拉梁靖程，好巧不巧，一把就抓到了梁靖程胸腹间的那一点嫣红，掌心传来滑腻的感觉，脸色却是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第77章 睡相难看 梁靖程见叶长砚扑腾上来，也没注意闪避，就感觉叶长砚一把抓到了自己胸腹之上。 然后就见叶长砚飞快抽回手，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梁靖程一脸关心的朝叶长砚说道。 “你看你，都热得脸红脖子粗了，还在这里跟我打闹，赶紧的，把内衫脱掉，这秋夜寒凉，别待会儿真的着了凉。” 叶长砚尴尬得想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却见梁靖程已经脱下了内衫，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 叶长砚正要忍不住吞一口唾沫，就见梁靖程伸出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梁靖程就重新躺回到了被窝里。 原本只是有些微汗的内衫，现在已经快湿透了，叶长砚被拍这两下给吓得汗流浃背。 叶长砚索性也豁出去了，就想着赶紧把这汗湿的内衫脱掉，赶紧钻被窝里，好缓解缓解自己的尴尬。 可是越是着急，手越是不听使唤，这内衫的绑带好似打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需要帮忙吗？” 梁靖程见叶长砚一直解不开，就好心的询问。 “不，不用。” 说得有些磕巴，心中却是万分着急，这一着急，就使上了蛮劲儿，只听“刺啦”一声，好了这下不用解了，绑带直接被扯断了。 叶长砚尴尬得，脚指头差点抠出个两室一厅，好在其他的绑带倒是顺利解开了，叶长砚半遮半避的用左手将内衫护在胸前，右手飞快掀开被子，就钻进了被窝。 “你这还遮遮掩掩的，难不成你身上真有缺陷，这缺陷就在你的前胸处？“ 梁靖程一脸好奇，一个翻身，就压到了叶长砚身上，掀开被子，一把扯开掩住前胸的内衫，就见叶长砚胸膛剧烈起伏，整个胸膛泛起一片红晕。 有些惊慌失措的叶长砚赶忙推开梁靖程，重新拉过被子盖上。 “这不是好好的嘛，也没有缺陷啊？” 梁靖程有些疑惑，然后好似恍然大悟，呵呵笑道。 “你该不会是害羞吧？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说着就见叶长砚的脸更红了，梁靖程现在确信，叶长砚的确是害羞得厉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睡吧。” 说着，还伸手压了压，两人中间被子的缝隙。 两个大小伙子，躺在一张一米二宽的小床上，让两个人不得不挨得紧紧的。 叶长砚能清晰的感受到，梁靖程那滑腻的胳臂上传来的温度，是那样的温暖。 但此时的叶长砚却丝毫不敢动弹，生怕再引来什么尴尬的情况。 倒是梁靖程似乎在寻找着最舒服的睡姿，不时的翻动身子，一会儿平躺着，一会儿翻了个身，背对这叶长砚。 良久，就在叶长砚以为对方终于找到最佳睡姿，已经睡过去的时候。 梁靖程又是一个翻身，这次是脸对着叶长砚。 叶长砚顿时感觉身子一僵，一动不敢动的装睡着。 良久也没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只是耳畔传来了梁靖程均匀的呼吸声，要命的是，伴随这呼吸声，一缕缕暖风很有规律的朝自己耳畔吹过来。 叶长砚依旧保持不动，良久才放下紧张的心，看样子是真睡熟了。 叶长砚准备撑起上身去把床头的油灯吹灭，就在这时，梁靖程的一只手臂很是顺溜的搭了上来。 好巧不巧，正好搭在了叶长砚的胸膛上，就听耳畔传来梁靖程咂吧了两下嘴巴的声音，叶长砚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掉了两拍。 叶长砚再次确认梁靖程是真睡着了，这才轻轻抓起对方搭在自己胸前的手，然后轻轻侧身，小心翼翼的把梁靖程的手臂放了下去。 这时灯光忽然摇曳了两下，伴随着摇曳的灯光，梁靖程的一张脸，就完美的呈现在叶长砚的面前。 额头饱满，眉毛乌黑浓密，睫毛又长又翘，鼻梁高而挺，嘴唇线条柔和，轮廓清晰，嘴角还微微上扬，似乎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叶长砚看得有些出了神，良久才心中感叹，前世若是拥有这样一副容颜，发条短视频，那不知得引来多少少女们的关注和点赞。 叶长砚轻轻撑起上身，这才终于是把油灯吹灭了，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终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大早，天光洒进窗棂，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叶长砚缓缓睁开眼，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鬼压了床一般。 身上好似被巨石压着，浑身麻木，右边手臂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叶长砚艰难的朝右边侧了侧身，就见一束乌黑浓密的头发充斥在自己的眼前，细一打量，这才看清楚。 梁靖程正枕着自己的右臂，像只小猫一般蜷缩在自己的腋下，睡得十分香甜，而梁靖程的右臂正环抱着自己的胸膛，右腿像一把钳子一般，牢牢的锁住了自己的右腿。 叶长砚不由连续深呼吸几次。 这是什么情况，这梁靖程竟如一只树袋熊一般，把自己当成了树枝，牢牢的抱着睡，就差没流口水了。 叶长砚伸出左手在梁靖程的脸上戳了戳，只听对方咂吧了两下嘴，竟发出了两声嘤咛。 叶长砚试图拉开对方的手臂，尝试了一番却毫不奏效。 无奈，手脚着实酸麻的厉害，叶长砚只能伸出左手，稍微用力推了推树袋熊一般熟睡的梁靖程。 “嗯，天亮了吗？” 只听，梁靖程呢喃一句，终于是醒了过来，稍一翻身，伸出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左手却不偏不倚的从叶长砚的胸膛上完整划过。 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这才让梁靖程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就见叶长砚黑着一张脸，正瞪着自己。 这一转头，梁靖程才发现自己竟还睡在叶长砚的臂弯上。 忙坐起身，一脸尴尬的笑笑，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道。 “叶长砚，没压着你吧？” “昨晚，蔡老说你睡觉毛病多，我还当他老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说着叶长砚艰难的抬了抬，麻木不仁的右臂，语气中带着些嗔怒。 “梁十九，你这睡相也难看了吧！” 梁靖程也有些脸红了，忙伸手扶住叶长砚的右臂，有些狗腿的轻轻给叶长砚捏着胳臂，然后才嘟囔着小声嘀咕道。 “这都睡着了，我又什么都不知道……” 第78章 再分红 叶长砚收回酸胀难耐的胳膊，艰难的起身穿好衣服。 梁靖程有些尴尬，只见叶长砚回头瞪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叶长砚从五郎房里出来，见五郎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堂屋门边温习，连氏和二妞正在灶台边忙碌着，于是走上前去。 就见二妞正在烧火，连氏正在灶台上将醒发好的面切成一个个小块儿。 叶长砚走到灶台边，就见一边灶台上的铁釜里面已经熬好了一锅粥，另一边的灶台上放着蒸笼，正准备蒸馒头。 “娘，昨天拿回来的莲藕，还剩有些，你放哪里了？” 叶长砚在灶台边转了转，没有看见，朝连氏问道。 “在水缸那边的架子下面。” 叶长砚拿出两节莲藕，舀了瓢水，清洗干净，然后把皮削一削，就放在菜板上，切成很小的藕丁，然后把藕丁泡在了陶盆里面，这才朝连氏说道。 “娘，待会儿馒头好了，就用锅里的水，把这藕丁汆煮片刻，然后捞起来，待会儿我拌一个小菜。” 叶长砚刚从灶房出来，就见梁靖程从房间里面出来了，看起来精神饱满，看样子昨晚睡得不错。 见叶长砚目光盯着自己，梁靖程稍显尴尬的走到院子里，就朝院门口的鲁廷风问道。 “老师呢？” “还没见先生出来。” 梁靖程有些惊讶，往日老师都是天不见亮就会起床，然后就会在院子里转悠几圈，今日这都辰时了，难道还没起床？ 梁靖程便转身朝叶长砚的房间走去，果然房门还掩着。 梁靖程轻轻推开房门，就听里面传来轻微的鼾声。 梁靖程走进房间，只见房内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房间靠墙处摆着一张床，看起来比五郎房间那张床要稍大些。 床头边摆着一个大柜子，柜子上放着油灯和水壶水杯，床前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整洁的放置着文房用具，书桌下面放着一把椅子，而书桌靠墙这边，摆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书。 梁靖程仔仔细细的查探着房间内的每个角落，恍惚间竟感觉这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一时间形容不出来，但这味道却莫名的觉着有些熟悉。 梁靖程来到书架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就听床上传来动静。 “老师，可是吵醒你了？” 就见蔡老手撑着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正睡眼惺忪的望向自己。 “哎哟，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什么时辰了？” “估摸着快到辰正时分了。” “啊？竟这么晚了，失礼了，失礼了，这头一回上人家里做客，就睡过头了。” 蔡老，有些着急，匆匆就准备起身。 “老师，您可许久没有睡过这般好觉了。” 梁靖程见老师今日起床，精神饱满，一脸的高兴。 “哎，你别说，往日起床，总有些这里那里的毛病，今天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蔡老伸展一下胳膊，又踢踢小腿，发现整个人都精神饱满，满脸的笑容。 “看样子，这叶家小子说得没错，这晚上泡泡脚，果然睡眠好多了。” 梁靖程上前，帮老师穿好衣服，这师生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失礼了，失礼了。” 蔡老见堂屋里正忙乎着摆饭的叶家人，忙称失礼。 “蔡老，您昨晚可睡得好啊？” 叶长砚见梁靖程搀扶着蔡老走了过来，蔡老一脸的精神，便笑脸盈盈的上前询问。 “好！好！好！老夫许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原先还怕在这新环境睡不着，却不曾想，一觉睡到太阳都晒屁股咯！” 叶家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老先生，您这边洗把脸，咱这就准备开饭。” 叶孝正见蔡老神清气爽，很是高兴，忙指了指一旁架子上的脸盆，朝蔡老招呼道。 一众人端着粥，啃着馒头，就见叶长砚端来一个盘子。 “蔡老，这是刚拌好的藕丁，给您老夹些在馒头里，您老尝尝。 说着，叶长砚掰开一个馒头，拿勺子舀了些在馒头中间，然后递给蔡老。 “嗯，很是不错。” 蔡老接过，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就忍不住夸赞。 “这拌藕丁，就着粥也很不错。“ 说着叶长砚又朝蔡老的粥碗里，舀了一小勺藕丁。 就见梁靖程右手拿着馒头在啃，左手将手里的粥碗，递向叶长砚。 “自己动手！” 一桌子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饭后，梁靖程和鲁廷风也换上了自己那已经晾干的外袍，简单收拾一番，蔡老便提出了告辞。 “五郎，改天你这伤好了，跟你哥和姐一起上楚园来玩儿。” 五郎咧着还有些肿的嘴，呵呵笑着点头。 送走蔡老一行，叶长砚和母亲弟妹又上山去了，得趁着天气转凉前，尽可能多囤一些蘑菇，另外还要去查看其他几片惊蕈术的试验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冬月初，马上就要迎来大雪节气了，这愉州城的气候，算是比较暖和的，但随着大雪节气的临近，气温也下降了不少，早晚温度还能在十度上下徘徊，中午依旧能到十五度上下。 叶家的坛子里，装满了晒干的蘑菇，随着云峰楼生意的越发火爆，如鸡鲜的供应量自然也随之上涨了不少。 初一那天叶长砚如约去云峰楼说书，文人学子们的热情只升不降，而守在云峰楼外的县城百姓，都期待着，能从叶长砚的嘴中再次传唱出新的歌谣。 如今的万寿县城，这《青城山下白素贞》几乎人人都会哼上几句，路边的小乞儿，穿着淡薄的衣衫，却在街角处，唱的很欢，县城的居民已经见怪不怪了，偶有那外地路过的旅人，见了很是新奇，多少都会丢上去几个铜钱。 “你之前让物色的厨子，我这边已经找到了几个，我看着悟性倒是还行，家底，经历都还算干净。” 这天叶长砚去云峰楼送如鸡鲜，就听钟云峰提起了此事。 “你找人去一个偏远些的地方，找个铁匠铺子，按照我这个图子，打造几件铁器，也不必跟人多做解释，只需按时带回来便是，到时候我在与你细说。” 说着，叶长砚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了钟云峰，钟云峰接过，看了看，没太看懂，但也没有多问。 然后掏出一个钱袋子。 “这是上个月的分红，已经扣除了之前预支给你的那一部分。” 叶长砚从钟云峰手中接过袋子，掂了掂，分量不轻。 “我原本就预料上月生意必定火爆，但这火爆的程度却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尤其是外送菜，利润非常可观，我已经尽可能的加大的供应量，这不上月的利润，就有八百余两。” 钟云峰一脸的喜色，他对于上月的利润那是相当的满意。 “云峰，目标可以定得再大些，眼光也要放得更长远些，眼前这些，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从叶长砚嘴里说出来的话，让钟云峰兴奋异常，这两个月来的经历，让他对叶长砚有着种近乎崇拜的信任。 第79章 花斑牛 叶长砚与钟云峰，就云峰楼接下来的一些安排，聊了许久。 从后院账房出来，便听见外面大街上十分嘈杂。 已经过了就餐高峰期，虽然云峰楼内依然有好几桌的客人，但这时候的伙计们却是一天中难得的清闲时候。 见掌柜全有方和两个伙计正在门口看热闹，叶长砚便笑着朝掌柜全有方询问道。 “全叔，这外面为何这般嘈杂？” 这全有方虽然加入云峰楼的时间不是很长，但钟云峰对这全有方那是相当的满意，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为人处世上，都深得钟云峰的信任。 而楼内的厨子伙计，都很是服从全有方的安排，全有方很快就已经在这些人心目中树立起了威望。 上个月一个伙计他爹不小心摔断了腿，全有方便主动预支了伙计两个月的薪水，另外还给了一笔慰问金，并给予伙计三天的假，回家照顾他爹，伙计非常感动，回来之后干活更加的卖力了。 前些天，厨房的一个墩子的媳妇即将临盆，全有方主动给了这个墩子五天假，另外还给了一个红封，提前恭喜墩子家添丁之喜，昨日这墩子一脸喜悦的回来复工了，家里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他还邀请全有方和伙计厨子们上他家喝孩子的满月酒。 叶长砚听钟云峰提到这些的时候，对全有方在员工关怀上的工作很是满意。 “叶公子，这外面有人说买到了假耕牛，正吵闹着要将牛贩子扭送报官呢。” 全有方笑呵呵的朝叶长砚说道。 “这耕牛还有假的？” 听全有方这般说，叶长砚有些好奇，便简单跟钟云峰和全有方等人道别，便追出去看热闹去了。 出了云峰楼，朝县衙方向没走多久，就见到了围观的人群，正朝县衙去。 叶长砚钻到人群中，就见前面有人牵着两头牛，还有几个青壮汉子，押着两个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县衙去。 而被牵着的那两头牛，却让叶长砚有些惊讶，竟然是两头花斑牛。 这可有些稀奇了，这花斑牛不就是奶牛吗？这愉州府怎么会有人贩卖奶牛呢？ 叶长砚怀着好奇心，跟着人群朝县衙去。 很快，人群便来到了县衙。 吴县令也很快赶到了现场，要知道这牛和马可是重要的牲畜，有人报官说遇到卖假牛的，这还了得。 吴县令也没有正式升堂问案，而是直接来到了县衙院子里。 县衙院子里闹哄哄的，两个老汉各牵着一头牛，几个青壮汉子押着两个衣衫破烂的人跪在地上。 “是谁报的官呀？” 众人见吴县令来了，都纷纷退让，就见一个青壮男子站了出来。 “启禀县令大人，是俺们报的官。” 这青壮男子跪在吴县令面前，回禀道。 “为何报官，如实说来。” 差役端来一把椅子，吴县令便顺势坐下，朝青壮男子问话。 “启禀县令大人，俺们是河渡镇下洼村的村民涂二狗，前几日这两个牛贩子，跑到河渡镇上来卖牛。” 说着，这涂二狗便伸手指了指，被押着跪在地上那两个衣衫破烂的人，然后接着说道。 “俺想着这农闲时候，把俺家那几亩轮歇的地给翻一翻，开春后，好耕种，就从这俩人手上以十五两的价格，买了一头牛，想着把自家地耕完，在去帮别人家耕地，这样也能挣些钱，好把买牛的钱给挣回来。“ 众人一听，都点点头，这涂二狗说的倒是，买头牛翻地轻便还快，把自己的翻完了还能去挣钱，这是有想法的小伙子，不过稍微懂行的人都觉得这牛的价格还挺便宜的。 “可是俺把这牛牵回家，好吃好喝的养了两天，昨日把牛牵地里，才发现这牛根本不会耕地，心里着急，就赶忙跑去镇上找这俩牛贩子，但没有找到这牛贩子，反而是碰到了同样上当受骗的别村村民宋大柱。” 说着，就见押着两个牛贩子的另一个青年宋大柱也站起身，来到涂二狗身边跪下，一脸愤恨的说道。 “县令大人，就是这俩黑了心的牛贩子，卖给俺一头假耕牛，这牛不但吃得多，还根本不会干活，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听这两个青年男子的陈述，吴县令，心中大致有了个数，便朝押着两个牛贩子的几个青壮男子说道。 “先把这两个牛贩子放开，本官有话要问。” 几个青年把两个牛贩子放开，拔掉塞在他们嘴里的布团子，就听两个牛贩子，跪到了吴县令跟前，大呼冤枉。 “县令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也不知道这牛它不会耕地啊！” “据本官所知，这一头成年的耕牛，价格行情在二十两左右，即便是年龄稍长的老牛，十五两也买不到，你俩说说，你俩这牛是从何而来，为何卖得比行情便宜许多？” 叶长砚在人群中，听吴县令问道了关键，他也很想知道，在这农耕文明的大盛境内，这些花斑牛是从何而来。 “启禀大人，小的两人本是同一个小商队的，通常在这愉州府和逸州府周边贩些茶叶、布匹和药材等东西去羌胡之地，挣些个辛苦钱。” 叶长砚翻看过简略的大盛舆图，这愉州府往西便是逸州府了，这愉州府和逸州府乃是大盛西面最繁华的两大城池，从逸州府再往西几百里，就逐渐进入了羌胡之地，那里生活着诸多游牧和半游牧的民族与部落，这羌胡之地，乃是着诸多民族和部落的统称。 “小人的商队，进入羌胡之地，便来到了一个叫做麦尔码的部族，这是一个小部族，他们十分需要我们带过去的商品，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金银和宝石来支付我们的货款，我们本不愿意和他们交易。“ 说着这商贩竟伤心的哭了起来，就听另一个商贩接着说道。 “我们发现这个部族有人似乎是生了一种病，高烧不止，很快我们商队的人就出现了发烧的情况。尽管我们带去了药材，但我们商队的人还是死了一大半。“ 第80章 养牛计划 现在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什么样的病，能让一个商队的人死掉大半。 “由于我们的人手，已经不足以让我们再去往更远的部落，最终我们答应跟他们交换，他们用一部分金银、宝石和香料，支付了一些货款，但这些还远远不够，经过商议，他们打算用牛羊来支付剩下货款。“ 围观的人听见商人挣到了宝石和香料，这可是稀罕值钱的东西，那这俩商人却穿得如此破烂，大家都有些好奇。 “原本我们不愿要牛羊的，这千里迢迢的把牛羊赶回来太耽误功夫了，家里人肯定会等得着急的，再者我们还带着死去兄弟的骨灰和遗物，希望他们能早日落叶归根。” 说着两个商贩都哭得泣不成声，众人也没有出言打断，片刻才听商贩继续说道。 “最终我们收下了这批牛和羊，我们赶着牛羊，走了两个多月，才算是进入大盛境内，我们朝逸州府方向走，打算一边走，一边卖，这羊倒是好卖，还没到逸州府城，羊就卖完了。” 另一个商贩接过了话头，说道。 “可这牛就不好卖了，大家都没见过这种牛，何况我大盛对牛的管控很严格，即便是那有钱的地主乡绅，也只敢悄悄的花钱买来宰杀吃肉，我们在逸州城转悠了半个月，就卖出去几头牛，就想着来愉州府这边碰碰运气。” 听到竟然有地主乡绅敢买牛来宰杀吃肉，现场的庄稼人都有些咬牙切齿。 “到了愉州府，这牛也不好卖，大家都没见过这种牛，看的人倒是多，无奈，我们将价格降到十五两，这才卖出去两头，还没过去两天，这就被押到这县衙来了，县令大人，小人是真的冤枉啊！” 听完这两个商贩的陈述，现场一时便议论纷纷。 “这行商也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这一趟就死了大半的人。” “这些人家的父母妻儿还不知怎么伤心呢。” “这行商本就有风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才安全。” “待家里守着一亩三分地喝西北风吗？” “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把来路不明的牛，当做耕牛卖。” …… 其实这案子倒是很好判，这两位商贩，所卖之牛不能耕地，那便是欺诈，判个退款赔偿，再关押两日便是。 吴县令听见嘈杂的人群，本想就此结案，但突然间看见叶长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叶长砚看见这两头花斑牛，又听了这两位商人的叙述，一时间心中涌起一个想法，但心中还有些疑惑，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现场有人认出了，这走出来的少年人，乃是云峰楼说书的叶家秀才。 嘈杂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叶秀才，本官正在问案，不知你走上前来，所谓何事？ 吴县令的话虽公事公办，但语气却很柔和。 “大人，您正在问案，学生本不应该打岔，只是学生有些疑问，想要问问这两位商人大哥。” 叶长砚恭敬的朝吴县令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可与本案有关。” “却与本案有关。” “那本官便准许你向两位商人提问。” “多谢大人！” 说着叶长砚再次向吴县令拱手一礼，然后才转向两位商人，开口询问。 “敢问两位大哥，你们在将牛羊从羌胡之地赶回来，途中可有死亡的情况？” 两位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是何来头，这县令大人竟允许他来问话，两人倒也没有隐瞒，而是老实作答。 “这一路上千里迢迢，途中总共死了三头羊，牛倒是没有死亡的。” 听到牛没有死亡，叶长砚心中的担忧就放下了大半，继续问道。 “那这羊是如何死亡的？” “这羊是在途中，掉下山崖摔死的，其中一只我们捡了回来，烤着吃了，另外两只山崖太深，捡不回来。” 叶长砚担忧这羌胡之地的牛羊有疾病，听这商人如此说，心中的担忧便全放下了。 “那请问，你们在跟羌胡部族交换的时候，对方可曾告知于你这是什么牛？” 两个商人听叶长砚这般问，一时间陷入沉思，仔细回想，良久，其中一个商人才有些不敢确信的回答道。 “好像是叫什么丝…丝弹牛，这羌胡人的话，小的也听不太懂，好像就是说的是什么丝弹牛的。” 听到商人的答话，再看看一旁的两头牛，叶长砚基本可以确信，这就是产自域外的一种古老的奶牛品种，然后继续问道。 “你们现在还有多少头这样的牛。” “在这万寿县还有二十一头母牛，八头公牛，另外还有五头出生不到俩月的牛犊，在其他县大致还有六七十头吧。” 现场的人听到，这群商人手上还有一百来头牛，一时都很是震惊，这可得值多少钱啊。 就见叶长砚转身朝吴县令又是拱手一礼，说道。 “启禀大人，学生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种牛，这种牛不能用于耕田，一般母牛用来产奶，公牛则多是杀掉吃肉。”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这样强壮的牛，竟然不能耕地，只能杀掉吃肉，那朝廷的法度可怎么允许。 而这两个商人一听，面如土色，这么多的牛，砸手里了，顿时朝着吴县令一边哭诉一边跪拜。 “大人啊，我们是真不知道，这牛不能耕地啊，这么多牛砸手里了，可怎么办啊，我们还等着将这些牛卖了，换钱去抚恤死去的兄弟呢。“ 听着商人哭诉，众人都一脸的同情，吴县令也只能露出一脸的无奈。 这时那涂二狗和宋大柱连忙也跪下磕头，朝吴县令喊道。 “县令大人，我们借了亲朋乡邻的钱，买了这不能耕地的牛，你可得为我俩做主啊！” 一时间现场再次变得嘈杂了起来。 就在这时，叶长砚再次站了出来，朝吴县令拱手一礼。 “大人，学生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众人听叶长砚的话，全都好奇的盯着他。 “叶秀才，你且把你的办法说来本官听听。” “大人，学生见这村民和商人都有为难处，于是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县令大人能帮忙解决两件事情，学生倒有个养牛的计划，愿意为此去帮忙找来买主，将这些牛全部买下。” 现场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第81章 买牛 坐在椅子上的吴县令对叶长砚的话，也很是震惊，且不算商贩们赶往其他县份的牛，单自己辖下，商贩就赶来了三十余头牛，这牛既不能耕地，那买来又有何用，难不成还真学那地主老财们杀了吃肉不成，何况还有三十余头牛。 吴县令一脸好奇的抬眼看向叶长砚，见此子气定神闲，不似瞎玩胡闹，遂开口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你要本县帮忙解决哪两件事？” 现场众人都一脸好奇的望向叶长砚，涂二狗和宋大柱以及两个商贩都一脸期待的盯着叶长砚。 “大人，学生打算找人将这些牛买下来，租给村子里的人来养，但这牛数量众多，需要一片放牧之地，这其一便是想要大人给划拨一片能放牧的地方。” 吴县令一听，好笑了，这别人放牧，还得县里来给提供放牧的地方。 “叶秀才，本官有些糊涂，如果真有人愿意买下这些牛，那放牧之地，自然是买牛之人来提供啊，为何要本县来划拨这放牧之地。” “大人，您这样想就有些狭隘了，学生这个提议，那可是一举多得。“ 叶长砚笑脸盈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何来的多得之说？” “大人，这第一得便是，县衙能通过这买卖牛拿到一笔税收。” 吴县令一听，这倒的确是一得，这大宗的牲畜买卖，县衙可按照三十税一来进行征税，吴县令点点头，示意叶长砚继续说下去。 “大人，这第二得便是，如果村民租下这产奶的牛，这奶可就是商品了，不似耕牛，那是劳动力，这商品有了买卖，那不得纳税吗，这于县衙来说又是一笔收入，还是一笔源源不断的收入。” 见吴县令郑重了许多，叶长砚接着说。 “大人，这村民租下牛，养牛产奶，奶卖了钱，于老百姓来说，这可是一项源源不断的收入，这是不是第三得？” 吴县令呵呵一笑，点点头。 “可还有所得吗？” “大人，您只需划拨一些县衙所有，草木茂盛的荒山，村民便只可在划拨的荒山里放牧，这些山依旧归县衙所有，县衙没有一点损失，但这些牛在山里放牧之后，排出的粪便，那可是天然的肥料。” 说着叶长砚朝吴县令呵呵一笑，围观众人一听，也想到了什么。 “村民把牛粪挑到地里，肥了地，这地里的庄稼收成就能大幅增长，而原先贫瘠到需要轮作的土地，就无需长久的休耕，这样一来，地里的产出也大幅增长，这农民增收了，县衙的税收是不是也同样增加了，这难道不是一大收获吗？” 现场一时间就嘈杂了起来，吴县令也在仔细思索，真如这叶长砚所说，那的确是一举多得，但吴县令却有几个疑问，这谁愿意买这么多不能耕地的牛？而村民们为何又愿意去租这种牛？即便是产了奶，这奶又卖给谁？ “叶秀才，你所描绘的好处，的确不少，但本县还有些疑问，这样多的牛，谁愿意买？我县乃是农耕之地，这村民可不一定愿意去租牛来放牧？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便是这产出来的奶，卖给谁？” 现场众人都齐刷刷看向叶长砚。 “大人，如果您能帮忙解决学生提出来的两件事情，您的疑问，待会儿学生便能现场解答。” 人群目光又齐刷刷的望向吴县令。 吴县令见人群都望向自己，便朝叶长砚问道。 “那叶秀才，你要本县帮忙解决的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大人，这养母牛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奶，但公牛却不能产奶，又不能耕地，即便是做种牛，也用不上如此多的公牛，况且，这母牛每年还要产仔，这小牛犊也有公母。“ 人群一听，这确实是个问题，这公牛既不产奶，又不能耕地，养来干嘛？ “所以，学生想要大人帮忙解决的第二件事情，便是大人给买下这些牛的人一份批文，允许他拥有将养大的公牛用来宰杀的权利。这样既解决了公牛的处置问题，还能丰富百姓的餐桌，这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人群一听，官府对牛的管控很是严格，随意不能宰杀，可这公牛既不能产奶，又不能耕地，留些种牛便是，剩下的要是官府能批准宰杀的权利，那还真是两全其美。 吴县令快速在心里盘算着，大盛朝以农耕为主，但也有少数半农半牧的地区，这些地区，县衙是有权开具叶长砚提出的这种批文的，只是在这愉州府倒是没有半农半牧区，从操作层面来看，自己只需单独给知府大人修书一封，将此事说明备案便可。 “好，叶秀才，你的这第二件事，本县可以答应，只要你能把先前本县的问题回答上，这第一件事本县也可以答应。” 叶长砚一听，心下大定，这第二件事可是非常关键的一环，这第二件事搞定，那一切就顺利了。 现场的百姓一听，都期待的望向叶长砚，尤其是那两个商贩和买牛的两个村民，更是满脸激动的望向叶长砚。 “大人，还请在此稍等片刻，学生，这便去找能买牛的人来，到时候现场回答大人您的问题。” 说完，吴县令便点头同意，人群迅速给叶长砚让出一条道来，叶长砚便飞快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叶长砚重新回到了县衙，而同他一道的人，大家都不陌生，就是云峰楼的东家，钟云峰。 叶长砚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打算，大致跟钟云峰交待了一番，钟云峰听到叶长砚的想法和计划，非常兴奋。 叶长砚要求这桩买卖五五分，两人就主要的合作条款进行了简单的商议。 由钟云峰负责买下这些牛，按照叶长砚的想法，将牛租给村民放养，公牛宰杀后供应云峰楼，母牛产的奶，以钟云峰的名义收购，至于这牛奶背后的买卖，容后再议，不过叶长砚保证，这是一笔更大的买卖。 钟云峰听到这牛奶还有一笔更大的买卖，心不由得扑通直跳，但眼下时间仓促，得先把买牛的事情敲定下来，万一有人横插进来，事情生变，那就大事不妙了。 钟云峰果断的答应了叶长砚的要求，急急忙忙就跟着叶长砚来到了县衙。 叶长砚和钟云峰上前跟吴县令见了礼，百姓们都在一边打量着两人，一边窃窃私语着，就听吴县令开口询问。 “叶秀才，你身边这位，想必在场众人，多数都认识，不知这云峰楼的东家，可是你先前提到的买家？” 第82章 敲定 听吴县令这样问，现场的百姓都把目光投向了钟云峰，就听叶长砚回答道。 “大人，学生认识的人里面，这云峰楼的钟公子，不但有能力买下这批牛，而且钟公子也有意愿买下这批牛。” 叶长砚说着，吴县令却是朝钟云峰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启禀县令大人，在下愿意出这笔钱，买下这些牛，为大人分忧，为买牛的村民和牛商解决当前的难题。” 吴县令一听，微微颔首，涂二狗和宋大柱还有两个商贩都一脸感激的看着钟云峰。 “叶秀才，这买牛之人找到了，那村民又为何愿意向钟公子租牛呢？” 众人又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叶长砚，只见叶长砚嘴角上扬，一脸淡定的说道。 “大人，您剩下的两个问题，学生在此便一并回答了。” 吴县令一脸的期待，只见叶长砚微微一笑。 “大人，凡是向钟公子租牛的村民，只需跟钟公子签订一份租赁文书，无需缴纳任何抵押之物，便可将牛牵回家中，其间钟公子还将专门聘请兽医定时给牛做健康检查，并给村民传授养牛的方法，如果牛生病了，医治费用也由钟公子全力承担，但村民需做好牛的安全工作，如果牛在村民手中被盗或发生意外伤害，就需要对钟公子进行赔偿。“ 现场众人一听，都很感兴趣，租牛不用交钱，还有免费的兽医，包教养殖的方法，还包免费给牛治病，村民只需保证牛的安全，这条件很有诱惑力啊。 “这租赁合同，每年一签，村民如果想退租，或者钟公子发现村民的牛没养好，这租赁合同将不再续签。” 现场众人都觉得这样的条件对租赁双方都还算公平，就听叶长砚继续说了。 “村民租赁的母牛产下的奶，钟公子负责回收，这一头母奶一天的产奶量大致在三十到五十斤左右，村民除却留下少量自家食用外，钟公子按照每斤奶一文钱回收，并且村民只能严格按照要求将奶卖给钟公子，如果发现有人卖给其他人，亦或是在奶中掺水等恶劣情况，立即终止租赁合同。“ 现场众人一听，这一天产奶就有三五十，还一斤一文钱回收，这一头牛一天就有三五十文的收入，这租牛的人家相当于是养着一头现金奶牛啊！是多傻的人才要去胡乱操作，要是真被终止了租赁合同，上哪哭去。 吴县令听了叶长砚的话，也非常震惊，这样的条件，对于村民来说，那可太有诱惑力了，这奶的销路都找好了，这还愁找不到人租牛吗？ “另外这母牛产下的牛犊，租赁母牛的村民，自动获得租赁权，小母牛养大了，就成为了新的产奶牛，而小公牛养大了，同样只能卖给钟公子，钟公子按照每头三两银子回收。产奶能力下降的老牛，也是卖给钟公子，每头二两银子。“ 大家一听，这还真是一桩几乎无本的好买卖，这公牛养一年多，又能卖三两银子，老牛还能卖二两银子，现场的农户都有些心动了。 吴县令，一听，要是真如叶长砚所说的，那就真是一举多得了，吴县令朝钟云峰询问道。 “钟公子，刚才叶秀才所说可都是你的意思？” 钟云峰朝吴县令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叶相公所言，皆是钟某人的意思，而且这些内容会全部写进租赁文书之中，同时我还会邀请大人到时候派人前来全程监督，请大家放心！” 吴县令，心中嘿嘿一笑，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本县派人去监督，倒是正中你的下怀，不过到时候自己还真得派人去监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没准这事儿搞好了，还是自己的一大政绩。 “那既然这样，本县便答应叶秀才先前提出的两个要求，只是这用来放牧的荒地要划拨在哪里，总不能满县范围的划拨吧？” 吴县令的问题，正是叶长砚的想要提出的。 叶长砚准备通过养牛这件事，把上林村的村民给带动起来，让他们成为这万寿县第一批富起来的村民，既回报了家乡，又把自家在上林村的核心地位给牢牢的树立起来，于是便朝吴县令回答道。 “大人，这划拨用来放牧的荒地，当然是越集中越好了，这样方便管理，对于防盗来说也是大有帮助的，学生依稀记得我们村的里正李志平说过，上林村背后的镰刀山和靠近东水河的月亮山就是县衙掌握着的荒山。” 听叶长砚这般一说，吴县令便朝身边的主簿询问这镰刀山和月亮山的权属问题。在得到主簿的肯定回答后，吴县令说道。 “叶秀才，本县便依你所言，将这青山镇上林村的镰刀山和月亮山划拨为临时放牧地点，有效期十年，另外你要求本县帮忙的第二件事，本县也答应你，同意给钟云峰开具批文，但这批文允许屠宰的牛，只能是村民们从钟云峰那里租赁而来，养大的公牛和淘汰的老牛。“ 叶长砚和钟云峰听到吴县令的话，心中大喜，两人都朝吴县令拱手一揖。 “多谢大人！” 现场的百姓一听都非常高兴，这既解决了商贩卖牛难的问题，又解决了涂二狗和宋大柱的问题，这万寿县的人往后就有了经常能吃到牛肉的机会，这还真是一举多得。 只是现场有些村民，听到这划拨来放牧的地方在青山镇上林村，都有些遗憾，要是划拨在自己所在的村子，自己立马就去签订租赁文书。 “好了，本官答应的事，这就安排人去办，关于这牛要如何买卖，就只看你们怎么商量了。” “多谢大人！” 涂二狗和宋大柱跟两个商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感谢着吴县令。 百姓也都拍手称赞，这吴县令办事还真是爽快。 “钟老板，您看这牛，咱怎么卖？” 两个商贩一脸期待的望向钟云峰，要知道这钟云峰，在这两个商贩眼里，那可是妥妥的财神爷啊。 在来时的路上，叶长砚就已经跟钟云峰谈过了这牛的估价问题，按照叶长砚的想法，生意要向万寿县外拓展，就得将养牛这笔买卖做大，还需要商贩继续去贩牛回来。 当然这牛价还是要往下压的，但是得给商贩留足空间，这样他们才更有动力。叶长砚跟自己说的时候，管这叫互利共赢，钟云峰很是认同这一点。 第83章 准备工作 见两个商贩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钟云峰这才答道。 “咱这愉州府都没有人养过这奶牛，我接下这批牛那也是冒着相当大的风险，这既然不是耕牛，那肯定不能按照耕牛的价格来交易。” 两个商贩倒也明白这个道理，都微微的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从羌胡之地，将这批牛赶回来也不容易，这样，这母牛我出十两银子一头，公牛我出八两银子一头，至于这牛犊，不分公母，每头我出三两银子。“ 现场众人一听，这钟云峰压价倒是干脆直接，不过这牛不能耕地，的确不能按照耕牛的价格来计算，何况买下这批牛的确有着相当大的风险，大家都保持着沉闷，等着看这商贩如何说。 两个商贩跟钟云峰说要商量一下，见钟云峰点点头，便来到了县衙院子的角落，轻声交流了起来。 这批牛，当时在麦尔码部族，是按照每头牛三两银子的价格，抵扣给自己的，小牛犊都是在路上才产下的。 从羌胡之地将牛赶回来，现在钟云峰出这价钱，虽比自己当初接手的时候，预估的价格要低一些，但也能赚不少了，何况这牛是真不好卖。 两个商贩都觉得这个价格可以答应，只是他们希望钟云峰能把牛全部买下，而不仅仅是只买万寿县的这三十来头牛。 “钟老板，现在我们这个商队手上大致有一百来头牛，如果钟老板你能全部买下，我们就答应你，按照你出的价格卖给你。” 个子稍微高一些的那个商贩，一脸小心翼翼的朝钟云峰试探着问道。 “可以，你们明日便把牛全部赶至青山镇上林村，我们现场交割。” 钟云峰倒是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将牛全部买下。 两个商贩一听，都放下心来，这便掏出三十两银子，将钱退给了涂二狗和宋大柱。 涂宋两人拿到钱，朝吴县令恭敬一拜，又跟叶长砚和钟云峰说了感谢的话，这才带着一群族人离开了县衙。 围观的百姓，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倒也算得上是圆满解决，也都纷纷从县衙院子里散开了去。 “钟公子，明日本县会派人亲自去青山镇上林村走一趟，一是把办理好的批文给你送过去，二是监督这一批牛的交易，为你们双方做个见证，完事后，你们双方再一同到县衙来把相关交割手续办理完毕，明日我会安排专人给你们办理此事。” 虽然吴县令的主要目的，是要让这交易双方都足额的缴纳税款，但县衙派人去监督还是很有必要的，起码能能说明县衙很是重视这件事，同时有了县衙的监督，也会让租牛的农户更加放心。 “多谢大人！“ 钟云峰和两个商贩，几乎是异口同声，朝吴县令感道谢。 从县衙出来，钟云峰便去想办法找兽医去了。高个子的商贩则率先去临县找人，将那边的牛往青山镇赶。 矮个子的商贩则牵着被涂二狗和宋大柱退货的两头牛，随叶长砚一同朝青山镇的方向去了，完事之后，他还要去把这万寿县其他地方的牛朝青山镇上赶。 矮个子商贩跟随叶长砚，将两头花斑牛，赶到了上林村，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 大家都很是好奇，这叶家三郎不是才买了地吗，怎么这么快就又买牛了？还一买就是两头？ 哎，这牛以前可没见过啊，不像黄牛，更不像水牛，这一身的花瓣，看着还怪好看的。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里正李志平听到村子里的动静，也出来了。 “三郎啊，你这是买牛了？” 李志平朝叶长砚询问道，村民们都一脸稀奇的看着两头花斑牛。 “拴住叔啊，正要找你呢，这买牛的事晚些再说，这两头牛拴你家牛圈还拴得下不？” “拴得下，拴得下，来牵过来吧。” 说着叶长砚和矮个子商贩，就牵着牛跟着李志平，朝他家的牛圈走去。 把牛拴好后，商贩朝叶长砚和里正等人道了谢，这才急急忙忙的走了。 而听到动静的村民，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围在里正家的牛圈看稀奇。 “三郎啊，这牛可不便宜啊，你这一出手，就买两头？” 安四狗脸上全是羡慕，朝叶长砚问道。 村民们都望向叶长砚，好奇这叶家三房才分家多久啊，又是买地，又是买牛的，听说这三郎在酒楼说书，这打赏的钱，就像那雪花一般，多了去了。 也有村民，因此萌发了想要送自家孩子去念书的打算。 叶长砚见大家一脸的好奇，都很关心这牛的来历，便把大致的情况跟村民们说了说。 一时间，村民们就炸了锅。 “三郎啊，这云峰楼的东家真的买了一百头牛？” “三郎啊，这些牛都要养在咱们上林村吗？” “真的免费租给咱们养吗？” “人人都可以租吗？” “咱也不会养这花斑牛啊！” “这牛真的一天就能挤几十斤的奶？ “这县衙的荒山，县太爷真的允许咱去放牛啊？” …… 村民们非常激动，要是真如叶长砚所说，这不就是那借鸡生蛋的无本买卖吗？ 这云峰楼的东家，脑子是不是没转过弯啊，他会不会哪天转过弯来，就反悔了啊？ 就在大家你一嘴我一句，讨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各位阿公阿婆，叔伯婶娘，兄弟姐妹们，刚才我说的情况都是真的，但是这租牛来养，也是一件大事，还请大家回去好生商量一番。“ 人群听叶长砚如此说，都赞叹的点点头。 “明日，这大批的牛便会赶到咱们村子里来，县衙也会派官吏前来监督，所以，拴住叔，咱得提前找好一片地，待明日牛赶过来了，就把牛拴在那里，免得牛到处跑，伤了地里的庄稼，这村子里孩子也多，这牛不拴好也不安全。” 叶长砚转身朝里正说道。 李志平想了想，就伸手指了指村头大榕树那一片地，那片地很是空旷，是村民平常休闲的地方。 “大榕树，那边地势开阔，这牛赶到那里，大家看牛也方便，待会儿找几个人去砍些树桩，今天就把这临时的拴牛桩给钉好。“ “我去！” “算我一个！” “我也去！” …… 里正话音刚落，以王二虎为首的几个青壮年，便踊跃的报名要去砍树钉拴牛桩。 第84章 火爆的现场(一) 天黑前，在王二虎等人的忙碌下，一百余个拴牛桩便有序的钉在了大榕树下，那片空旷的地上。 当晚，得知消息的叶家众人，都很是兴奋，一家人商量好，明日全家都去大榕树下帮忙。 而老宅众人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你可是亲眼看见三郎牵回来的牛？“ 老夫人郭氏有些将信将疑的望向二儿媳妇柳氏，因为她知道，柳氏的话多是道听途说，许多时候都掺有水分。 “娘，我还骗您不成，虽然我听到消息过去的时候，三郎已经离开了，但里正家牛圈里的两头大花牛，我可是亲自去看了的。” 柳氏一边说，一边比划，她甚至感觉自己双臂张开，都没有那牛这么大。 “我回来的时候，王二虎正带着村子里的壮小伙，在大榕树底下钉拴牛桩呢。” 见一家人都盯着自己，柳氏有些得意，继续比划着说道。 “我可是亲眼看见，大榕树那一大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钉着比俺胳膊还粗的拴牛桩呢。” “那这些牛真的是三郎的朋友买的？” 叶家老二叶孝武听媳妇柳氏说得绘声绘色，一时心中就活泛了起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然后就朝柳氏询问。 “我听村子里人都说这是三郎的朋友买的，这买牛的人，好像就是云峰楼的东家。” “真要是云峰楼的东家，那倒是真能买下这么多的牛，可为什么他会把这么多的牛，免费租给咱们村的人来养呢？” 叶孝武继续问道。叶家老大叶孝文和他媳妇徐氏，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都盯着柳氏。 “人家关系好呗，我听村里人的意思，就是因为三郎，才把这么多牛放到咱村子的，要不是三郎，这种借鸡生蛋的好事，哪轮得到咱村子哦。” 柳氏正说着，突然又想起从王二虎媳妇丁氏那里听到的话，就接着说道。 “听说这县太爷，之所以把这镰刀山和月亮山，划拨出来，用来放牧，那也全都是看在咱家三郎的面子，才答应的。” 听柳氏这样说，众人都在猜测，这件事的背后，三郎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既然这样，那明天咱也去看看牛，这便宜的好事儿，总不能让这肥水，全都流到了外人的田里去了。“ 叶孝武准备明天去看看，看能不能借机打打秋风。 “这牛租回来，谁去放？你去放吗？” 虽然老夫人上次出面帮叶孝武摆平了金钗的事情，但心里的那口气还堵着，上次的事情，让她在村子里大大的丢了脸，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像从前那般，轻松的拿捏媳妇们了。 而村子里的人，现在似乎越来越在意三房的意见和看法，尤其是三郎出现后，三言两语便控制住了已经失控的局面，还一针见血的戳中要害，这让老夫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三房已经分了出去，人家手里捏着分家的文书，自己现在是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听见二儿子刚才的话，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就朝叶孝武质问起来。 “娘，你想想看，咱去找个长工，一天二三十文的工钱，咱要是租个七八头牛，这一天起码就能产上一二百斤的奶，这一天就有一两百文的收益，除却工钱，那可都是咱自己的钱啊，再说，这牛老了，牛犊子养大了，可都是能卖上好几两银子的。” 听叶孝武这样一说，柳氏一下子就心动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自己男人脑子灵活。 “对啊！娘，这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老大，你明天也去，帮我看着些老二，别让他去捅出什么篓子来。” 老妇人心想，能有这般的好事儿？就最近两次跟三郎的接触来看，这三郎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而人家云峰楼的东家，能经营云峰楼这样偌大的产业，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说不清楚的牵扯。 自己还是长点心眼的好，老夫人还真怕老二跑去捅出什么篓子来，这才吩咐叶孝文也去，盯着些老二。 上次老夫人为了给老二遮掩，那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不但在三郎面前没了脸面，还给了大房大把的好处，这才把事情给兜住了。 老大叶孝文本来也打算去看看，听老母这样吩咐，倒也爽快的答应了。 翌日一大早，叶家庄子上，众人便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吃好早餐，一家人便出了门。 只见叶长砚和二妞走在了前面，五郎虽然很是兴奋，想要早点看到哥哥说的那种花斑牛，但还是跟母亲一道，搀扶着父亲，朝村子里去了。 村子里大榕树下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村子里的男女老幼，都来到了大榕树下，隔壁的上河村、下河村等村寨，得到消息的村民也都蜂拥而至。 叶长砚刚到大榕树下，就见村民热情的跟自己和家人打着招呼。 而叶长砚却发现这些跟自己打招呼的人，似乎是在很有秩序的排着队，叶长砚这才朝里面走，就见现场已经排起了长龙，围着大榕树排了两大圈的人。 这时，叶长砚就看到里正和王二虎，正带领着村子里的一些青壮男子，正在现场维持秩序，见叶长砚来了，里正和王二虎忙迎了上来。 “拴住叔，这是怎么了？” 见李志平和王二虎跑了过来，叶长砚便赶忙询问道。 “三郎啊，这天不见亮，村民们就聚集在了这里，昨天听了你的话，回去商量后，大家都想要租牛，这上河村和下河村等周边村寨的村民，得到消息的都跑了过来。“ 现场声音嘈杂，李志平不得不扯着嗓子，提高了音量，朝叶长砚说道。 “可不是嘛，我们见现场还来了许多老人孩子，怕出现什么意外，这才组织人员，维护秩序，让大家先把队排好。” 叶长砚见现场的阵仗，也着实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看样子，大家的热情都很是高涨啊，想要致富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还好自己先前已经跟钟云峰交待好了详细的流程和规则，让钟云峰提前做好准备。 刚过辰时，就见不远处，有人赶着一队牛群，朝村子这边来了。 现场的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第85章 火爆的现场(二) 今天赶牛过来的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人便是昨日来过上林村的那个矮个子商贩。 见牛群赶进了村子，叶长砚和里正等人，连忙跑上去查看。 五郎也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后面，果然见到前面一大群花斑牛，这牛和村子里里正家的水牛完全不一样，一身的花斑，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在里正的带领下，三个商贩，将三十来头牛赶到了大榕树下，现场围观的群众，都看得目瞪口呆，果然有很多花斑牛啊！ 在王二虎的带领下，村子里的几个青壮男子，很快就将这些牛拴在了昨天晚上钉好的拴牛桩上。 群众们都想跑上去围观，就听王二虎在一旁喊道。 “大家不要吵闹，这牛群到了陌生环境，容易受到刺激，为了避免牛群受到刺激，冲撞人群，大家就在外围安安静静的看就行。“ 村民们都一脸的兴奋，而村子里的孩子更是个个活蹦乱跳，村子里难得见到这样大的场面。 但听到王二虎的话后，村民们都将自家孩子拉到了跟前，怕孩子不懂事，真把牛给刺激到了，那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老宅的叶孝文、叶孝武、大郎、二郎、四郎和柳氏才姗姗来迟。 叶孝武见现场人山人海，就忙跑上前去问，然后才得知，这排得老长的队伍，竟然都是想要租牛的村民，这其中乡邻村寨的人还不少。 老宅众人见现场这阵仗，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就听叶孝武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三郎，让他给咱留上几头牛。” 就在老宅众人，在人群中穿梭着，寻找叶长砚的身影的时候。 就见两辆马车驶进了村子，马车后面还跟着六个跑得有些气喘的官差。 叶长砚和里正等人赶忙迎了上去。 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四个人，当先的那人竟然是县衙的张县丞，紧随其后的是县衙的隆主簿，另外还有两个吏员。 第二辆马车是钟云峰的马车，车上下来三个人，钟云峰和云峰楼的账房先生，另外还有一人，便是钟云峰昨日匆忙去找到的兽医。 见张县丞和隆主簿下了马车，叶长砚和里正便赶忙上前打招呼，钟云峰也几步就追了上来。 昨日张县丞从愉州府城公干回来，便听到了县衙里发生的事情，于是主动请缨，想要来看看，顺便监督现场的情况，原本隆主簿只打算派两个官吏前来便是，但张县丞都主动前往，隆主簿也就自然一道同行了。 “这牛可是都赶到村子里来了？” 张县丞简单跟叶长砚和里正等人招呼一番后，便朝叶长砚询问道。 “大人，这本县境内的牛已经赶过来了，邻县的牛，怕是还得等上一等。“ “不急不急，咱先去看看这些牛。” 说着，张县丞便率先朝大榕树下走，叶长砚朝钟云峰使了个眼色，钟云峰便快速追了上去，里正见状，也跟着跑了过去。 “隆大人这边请。” 叶长砚则留下来陪着隆主簿，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晃晃悠悠的朝前面走。 围观的村民见马车上下来了四个穿着官服的人，还有六个差役，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但心里却更是激动了，看来官府也非常重视这件事情。 普通老百姓对官府还是非常信任的，这有了官府背书的事情，老百姓会更加的放心，因此大家更加坚定了要租牛的决心。 老宅众人见叶长砚，正跟穿着官服的人聊得正嗨，也不敢上前去打扰，便站在人群中等待机会，再找叶长砚谈谈。 而这边张县丞看了牛之后，连连夸赞。 “这批牛看起来，都很健壮，很是不错。” 钟云峰则让兽医上前去，对奶牛进行一一的检查。 三个商贩见县衙来了人，也忙跑了过来，怕大人有什么问题，他们好及时做解答。 兽医对牛的检查很是仔细，他发现这些牛，牙口都很不错，除了两头牛的年龄稍微大了些，其他牛都很是健康，而几头小牛犊的发育也很不错。 兽医把检查的情况告诉了钟云峰，张县丞得知后，也乐得呵呵笑。 “那既然这样，就先把买卖文书按照你们昨日商量好的条件，先拟定出来吧，具体的数量和金额先空缺着，待剩下的牛都赶过来的时候，检查完再填上去便是。” 说着，其中一位吏员，便主动请缨，为这买卖文书执笔，大家自然都乐见其成。 文书很快便拟定好了，除了数量和金额外，其他内容大家都查看了一番，并无不妥之处。 就在这时，就见进村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头牛，紧接着，第二头、第三头……一群牛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现场人群见状，再次兴奋了起来，就见王二虎等青壮年，赶忙上前去帮忙，很快就把六七十头牛牵到大榕树底下的拴牛桩上拴好了。 众人都在等待着兽医的检查结果，而县衙来的两位吏员也正忙着清点牛的数量，几位官差则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 约莫巳正时分，兽医便检查完成了，牛的状况都还不错，其中还发现有十一头牛正怀着小牛犊。 大家一听都非常高兴，前后赶来的两批牛，一共是一百零六头，其中母牛六十九头，公牛二十六头，牛犊十一头。 在张县丞和隆主簿的见证下，买卖双方都在填好的买卖文书上签了字，而其他的见证人也都一一在文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百零六头牛，合计九百三十一两，钟云峰带来的账房先生当场数出银两，商贩拿到银两脸上都笑开了花。 围观的群众看见一堆的银子，个个露出艳羡的神情。 张县丞亲自将办好的批文交给了钟云峰，随后隆主簿便带着云峰楼的账房和商贩代表，以及两个官吏，便乘坐马车去县衙办理交割手续。 张县丞则留下来继续监督现场租牛的情况。 在得到张县丞的示意后，钟云峰掏出一叠提前准备好的租赁文书，这便朝排队的村民大声喊道。 “各位乡亲，本人乃是云峰楼的钟云峰，我手上的便是已经准备好的租赁文书，凡有意租牛的村民，都排好队，咱一个一个来！“ 钟云峰这话一出，现场霎时沸腾了起来，好在县衙来了官差，再加上王二虎等青年在现场维护秩序，现场的情况还算可控。 第86章 失落的老宅众人 钟云峰高高举着一叠租赁文书，示意现场人群安静，然后他才继续说道。 “本人买下这批牛，租给村民们养，那是大家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在此我先把我的要求简单跟大家说一下。” 现场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仔细聆听。 “鉴于现场人群众多，为了满足尽可能多的村民都能租到牛，每一户村民家暂时只能租养一头牛，因县衙划拨用来放牧的镰刀山和月亮山，都在上林村境内，因此咱优先满足上林村村民的需求。” 现场排队的其他村寨的村民，一时就躁动了起来，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只给上林村呢？ 就听钟云峰继续说道。 “大家不必着急，这上林村不过几十户人家，剩余的牛，我便按照排队的先后顺序，租给乡邻村寨的村民，但如果这牛不够的情况下，只能是先到先得了，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就有些着急了，都在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门。而上林村的村民则个个面露喜色。 “待会儿凡是租到牛的村民，从今天开始，便在这大榕树底下，进行两天的专门培训，我特意去愉州府请来了孙兽医，孙兽医会为大家讲解这养牛的相关知识要领，挤奶的方法和技巧，鲜奶的存储和运输等重要知识，请大家务必仔细听，认真学。” 说着钟云峰将身边的孙兽医介绍给现场的村民。 “培训结束后，孙兽医会对大家培训的情况进行现场考核，如有不合格者，我将取消其租赁的资格。” 大家都有些担心自己万一考核不通过，那该怎么办，现场又有些嘈杂了起来。 “大家放心，孙兽医所考核的内容全部都是培训过的内容，就跟大家养鸡养鸭一般简单，只是这牛又有许多不同，所以请大家务必认真学。” 听钟云峰这样说，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那么我们现在便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个一个来，现场有县衙的张大人和几位差役大哥，还有咱这一片的里正，来给咱做见证，同时也请大家相互监督。” 钟云峰的话语刚落，就有那一家人排了好几个队，企图蒙混过关的人，悄悄从队伍里退了出去。 很快，第一个在租赁文书上按下手印的人，便拿着选牛号牌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人竟是村东头的郭二狗，就是那个媳妇捡了有毒的蘑菇，把他老娘毒死，孩子毒成了傻子，媳妇自己也被毒得有些疯疯癫癫的郭二狗。 原本郭二狗在县城里做些活计，能挣些钱，他家在村子里也算得上中上等的人家，可自那以后，他家的情况就非常糟糕，在得知叶长砚找朋友买了许多牛，准备租给村民的时候，郭二狗就动了心。 郭二狗昨晚一宿没睡，吃了晚食，把媳妇和孩子锁在家里，他就跑到这大榕树底下来等候着了，虽然双眼夹杂着血丝，但拿到选牛号牌的时候，他朝站在张县丞身边的叶长砚，露出了真诚而感激的笑容。 村民们似乎都以为郭二狗再也不会笑了，自从他家出事以后，整日都只见他忙碌的身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笑容，今天的郭二狗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大家都很是唏嘘感慨。 眼见一个个村民们拿着选牛号牌从人群中走出来，去往拴牛的地方选牛，叶家老宅众人内心也越发焦急起来。 但叶长砚却站在县衙来的官老爷身边，两人还不时的说说笑笑，老宅众人又不敢上前去，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很快，几乎上林村的每一户人家都拿到了选牛号牌，大家从人群中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感激的跟叶长砚道谢，然后才来到拴牛的地方选牛。 这二十六头公牛，叶长砚早就跟钟云峰交待了自己的打算，因此能租给村民的牛，加上十一头牛犊，一共就是八十头。 临近晌午，八十张租赁文书便全部签完了，张县丞全程监督了整个过程，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很是满意，临行前，叶长砚悄悄把刚才二妞跑回去拿来的一罐子山珍，递给了张县丞。 张县丞接过，乐得见牙不见眼，在众人的欢送中，这才坐着马车回县衙去了。 “三郎啊！这牛都租完了吗？” 这时，老宅众人才一窝蜂的跑了出来，叶孝武一脸着急的朝叶长砚问道。 “应该是吧，我听钟公子跟张大人说，除了公牛外，其他牛都租出去了。” 其实叶长砚一早就看见了老宅众人，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到处找自己，想必是没安什么好心，好巧不巧，张县丞一行的到来，让老宅众人不敢轻易上前。 “三郎啊，你二伯打算租七八头牛呢，我们一大早就过来了，这怎么就没我们的份了呢？你能不能去帮我们跟钟公子说说啊，把租给别村的牛，匀几头给你咱自己人啊？“ 柳氏见状，有些着急的朝叶长砚抱怨道，但她不知道的是，他们早上磨磨蹭蹭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巧被叶长砚看到了。 “二伯娘啊，这牛是钟公子买来租给村民的，我做不了这主啊，再说这牛都已经租出去了，钟公子是生意人，最看重的那就是诚信了，这出尔反尔的事情，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 听叶长砚这般说，叶孝文和大郎都有些脸红了，可二房众人依旧不依不饶，就见叶孝武眼睛滴溜溜的转，然后就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不是还有二十多头公牛嘛？你去跟钟公子说说，让他把这些公牛全租给咱家，咱家保准给他养得好好的，他哪天需要宰杀的时候，知会一声，你二伯亲自给他赶过去。” 叶长砚还真是佩服，自己这二伯的脑子转得就是比别人快，估计此时的二伯，心里的如意算盘正打得噼啪响。 当初说的是，这公牛钟云峰按照每头牛三两银子回收，这二十几头成年的公牛，随时都可以宰杀，二伯打算这把公牛租过去，估计是想着就在家里等着收钱了吧。 就在这时，钟云峰和里正都走了过来，里正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钟公子已经把地选好了，他准备把这种牛的牛圈建在靠近东水河边的那一片小荒坡上，我想问问看你的意见。“ 老宅众人听到里正的话，差点石化当场。 第87章 大买卖 叶孝武夫妻俩一路抱怨着回到老宅。 说叶长砚不知道照顾自家人，好处全让外人给捞了去，肥水全都流到外人田里去了。 正在院子里跟大妞一起做女红的徐氏，听到老二夫妻骂骂咧咧的回来，就朝叶孝文使了个眼色，夫妻俩前后脚便进了自己屋。 在得知今日发生的事情后，大房夫妻二人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无论如何，自己这一房人都要跟三房把关系修复起来，尤其是跟三郎的关系。 不能再跟着老二那个混不吝的，去破坏和三房本就不多的情谊了。以后无论二房如何闹腾，自己这一房的人都不参与。 待到老太太百年之后，跟二房把家一分，各过各的日子，那时候三郎要是真有个大出息了，自己这一房也有了更大的转圜空间。 老夫人郭氏得知了今日的消息后，心情有些复杂。 庆幸老二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但对于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租到了牛，而自己家一头牛都没租到，心理却有些泛酸，尽管老大叶孝文说明了现场的情况，但老太太还是觉得三郎对老宅起了防备心。 这让老夫人感觉有些不安，虽说自家在村子里条件算是最好的几家，但这件事却让她感觉到自家有被孤立和边缘化，这似乎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听说老二两口子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回家，到家了还一脸受气包的模样，在那里嘀嘀咕咕，老太太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都端上饭碗了，还堵不上你的嘴！” 老夫人一边夹菜，一边冒出来这样一句，看似没有针对人的话，却让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午食过后，拿到选牛号牌的村民们都按照先后顺序选到了牛。 孙兽医就在大榕树下，对村民们开始了养牛的培训。 参加培训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一百多号人，王二虎和村子里几个青壮年，依然主动出来维护秩序，因此现场秩序井然，参加培训的村民被孙兽医分五人分为一组，在大榕树底下围成了一个大圈。 三十来岁的孙兽医，在愉州府城很有些名气。 钟云峰之所以能从愉州府城将他挖过来，那是因为叶长砚告诉他，农场的兽医那属于技术型的人才，要找就找好的，这样的人才可以纳入技术入股的考虑范围。 因此，钟云峰答应在养牛场专门给孙兽医修建一个小院子，如果他的家人愿意过来也住得下。 每年给孙兽医五十两的固定报酬，另外钟云峰还将每年农场的收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拿出一成作为给孙兽医的额外分红，这让孙兽医很是心动，连夜便跟着钟云峰朝万寿县这边赶。 临行前，还跟妻儿说，待自己安顿好，便回来接他们。 孙兽医说话通俗易懂，言语间风趣幽默，很快就跟参加培训的村民们打成了一片。 在一旁观察了良久的叶长砚，朝钟云峰悄悄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离开大榕树，朝叶家庄子上走。 “长砚，你昨日所说的大买卖，现在可以透露透露了吧？” 钟云峰一脸兴奋又期待的模样，朝叶长砚询问。 只见叶长砚掏出一叠纸，笑着递给钟云峰。 “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由于事情来得突然，你先将这些图纸和我昨日给你的那张图纸，一并交给信得过的人，尽快将这些东西打造好。” 就见钟云峰笑呵呵的接过图纸，叶长砚继续说道。 “这养牛的框架已经初步搭建好了，围绕这养牛场，目前我的考量，一方面是将牛肉引入云峰楼，由于牛肉的稀缺，短时间内，牛肉还无法大量供给的情况下，这牛肉我们就只走高端精品路线。” 钟云峰听着叶长砚的话，不住的点头。 “你物色好的几个厨子，待图纸上的东西打造好之后，我便会着手教他们一些新式的烹饪方法，与此同时，你这几天尽可能在愉州府城物色几个地段好，面积稍大一些的铺子，然后将相关信息汇总一下，带回来我看看，然后挑选一间铺子，咱是时候该在愉州府城开上一家分店了。“ 钟云峰一听，心脏砰砰直跳，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就听他朝叶长砚询问道。 “这分店你打算什么时候开起来？” “我想是在腊八节前后，差不多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应该来得及吧？“ “问题不大，我让我爹帮忙参谋参谋，他对府城更熟悉。” 说着，钟云峰便要准备动身，去愉州府城找他爹。 叶长砚见钟云峰这兴奋劲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忙喊住已经跑了出去的钟云峰。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更大的买卖还没说呢？” 钟云峰忙刹住脚，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来，难道这开分店还不是叶长砚所说的大买卖？那还有什么更大的买卖？钟云峰很是兴奋。 “别着急，这才刚进入正题呢！” 见钟云峰一脸期待又有些焦急的望着自己，叶长砚这才接着说道。 “你去跟那几个贩牛的商贩说，让他们再去贩上一批牛回来，一方面可以补充短时间内牛肉的短缺，另一方面我接下来要说的大买卖，需要更多的牛和奶。” “这一百来头牛都还不够？” 钟云峰有些吃惊，叶长砚却摇摇头。 “我打算开一间牛奶加工坊。” 钟云峰有些费解，这牛奶不就是拿来喝的吗？这牛奶还需要开加坊？钟云峰一脸的疑惑。 “没错，你没有听错，我就是要打算开一家牛奶加工坊。” “这牛奶加工坊用来干什么用？” “咱大盛朝以农耕为主，百姓少有接触到牛奶，饮用牛奶的多为家境殷实的人家，因此咱要是想着卖鲜奶的话，这些牛奶的销路非常狭窄，现在这冬天还好，一旦开春天气回暖，牛奶挤出来之后，很快就会变酸发臭。” 这些问题，钟云峰还真没想到过，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奶挤出来后，便拿到市场上去卖，哪曾想，这里面还有这么的问题。 “那咱这个牛奶加工坊要怎么建呢？” 第88章 加工坊 叶长砚已经对牛奶加工坊，有了个大致的规划，于是他跟钟云峰说道。 “这牛奶加工坊我打算主要是加工糖果和糕点，但目前还需要分步骤进行，先从糖果加工开始，入冬后临近春节，糖果可是置办年货不可或缺的品种，借助春节这一波，兴许咱们就能大赚一笔。” 钟云峰有些疑惑，这既然是牛奶加工坊，难道这牛奶还能加工成糖果？ “长砚，我听过麦芽糖、龙须糖、冬瓜糖，以及一些蔬果蜜饯，还从未听说过奶还可以加工成糖果。” “这奶加工成糖果的工序比较繁杂，但我保准你吃了之后就会喜欢上。” 叶长砚的话听起来很是自信，钟云峰对于叶长砚的自信，已经有了一种深刻的认识，那便是叶长砚的自信，往往都能实现。 “现在我们需要准备的工作非常多，首先我们需要找一块地，用来建加工坊，这加工坊越快建成越好，因为距离年节已经不远了。” “你把加工坊的要求拟定好，具体的人员我来安排。” 既然打定主意要建造这牛奶加工坊，钟云峰的性格便是说干就干。 “这是我草拟的加工坊的大致布局，大致分为加工房、原料仓储房、成品仓储房、工人休息区等，具体的要求我都详细列明了。“ 说着叶长砚又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钟云峰，钟云峰接过来仔细查看，突然钟云峰就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咱要建这牛奶加工房，为什么不多建一个院子，这样你家就可以搬到院子里来住，庄子上的茅草房确实过于寒碜了，跟你这秀才相公的身份相比，真有些看不下去。既然你不愿意在县城里买个院子，那就新建一个院子吧。“ 叶长砚听钟云峰这建议，倒是楞了楞，自己还从未往这上面去想过，随即叶长砚心里便涌上来一股暖意，这钟云峰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放心，这建院子的钱我一并出了，毕竟我还是有些私心的。” 见叶长砚陷入了犹豫，钟云峰以为叶长砚是在担心钱的事情，于是便豪气的说要自己出钱。 “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没有考虑到这上面来，既然你提了出来，那建一个院子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这天气逐转凉，我睡在那茅草屋里，都感觉到了冷意，我爹身子骨本来就弱，进入腊月的话，在这茅草屋里，怕更是冻得难熬。“ “那就这样说定了，院子一并建起来，我马上就去安排人员、准备材料，这地皮确定下来后，马上就可以动工。” 钟云峰听叶长砚答应修院子，心中高兴，便大包大揽了下来。 “这修建院子的钱，无需你承担，我手上的钱，建个两进的小院子还是差不了多少的。” 这情谊归情谊，但建院子的钱怎么可能让钟云峰出呢，叶长砚合计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钱，大致估算，建个两进的小院子应该还是差不了多少的。 “刚不是说了吗，建这个院子我是有私心的，这偌大的加工坊建起来，投入也不小，要是你家跟这加工坊挨在一起，那我才放心啊。” 两人就出钱这件事，争论了好一阵，最终两人达成妥协，钟云峰和叶家各出一半的钱，修建一座配置更为齐全的两进大院子，其中给钟云峰预留一间专用的客房。 商定好建加工坊和院子的事情后，两人就接下来的一些具体事宜进行了商量。 其一，待会儿就去找里正商量，在村子里买地的建加工坊的事情。 待地皮确定后，便马上联系工匠，安排砖石、水泥、木料和瓦片等建筑材料，便可以开始动工，因养牛场和加工坊的建造相对简单，因此待养牛场和加工坊修建完毕后，就接着修建养牛场的小院子和加工坊的大院子。 其二，便是要定做存放牛奶的大小缸子、盆子等容器，还有生产糖果的一些工具和包装糖果的材料等等，这些则由叶长砚负责。 最后叶长砚让钟云峰去府城的时候，顺便让钟云峰他爹调运一批饴糖和麦芽糖到万寿县这边来，然后尽可能在愉州府买入一些琼枝。 这琼枝是一种产自海里的海藻，既是一味药材，也是一种食材，海边的人们把它采收后，晒干保存，这是制作糖果的重要原材料。 后续，这琼枝可以通过钟家在商路上的渠道，从沿海地区批量采购，以进一步降低成本。 细节商量定后，两人又简单商量了这牛奶加工坊的买卖，依然跟养牛场一样五五分。 待事情都确定下来后，两人这就朝村子去找里正。 里正得知，钟云峰除了上午确定，要用来修建养牛场的地块以外，还要在上林村买一块更大的地，用来修建一座牛奶加工坊，心里乐开了花。 便带着钟云峰和叶长砚两人在村子里转悠了起来，最终叶长砚和钟云峰都一致的选择了一块靠近上河村的地皮。 这块地皮，地势平坦开阔，处在东水河上游，水源充足且水质好，距离周边几个村寨都不远，方便后续招工，最为关键的是，这块地就位于青山镇前往万寿县城的官道边上，交通很是方便。 里正带着钟云峰和叶长砚来到村子里，里正召集了村里的各位耆老和村民代表，将钟云峰准备在村子里买地建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的事情一说，大家都非常高兴。 村子里不但可以通过卖地皮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这养牛场和加工坊一旦建在了村子里，这就相当于跟上林村绑在了一起，大家不但可以免费租牛，这挤到的牛奶就可以直接卖到加工坊里面。 这对上林村的村民来说，那就太方便了，而且这加工坊建在村子里，多少也得招几个工吧，大家不是又多了一条生财的门路吗？ 大伙儿都一致赞成，将那两块地皮以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卖给了钟云峰。 钟云峰和村子里签订了地皮买卖文书，支付了买地的钱，这剩下的手续，里正便主动揽到了身上，让钟云峰放心，保准给他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地皮的事情，就这样很快敲定了下来。 钟云峰和叶长砚从里正家出来，又来到大榕树底下，见村民们正聚精会神的，跟着孙兽医学习养牛的知识要领，钟云峰和叶长砚都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钟云峰小声的跟孙兽医交待了一番，就先离开了。 村子里的事情办妥后，钟云峰和叶长砚就一同乘着马车，朝万寿县城而去。 第89章 来了个大主顾 在去县城的马车上，叶长砚突然想到，还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这牛奶加工坊生产出来的糖果和以后计划生产的糕点，得取一个好听的字号。 叶长砚拿出自己拟定的几个字号的名字给钟云峰看，钟云峰在几个备选字号中，一眼便挑中了一个，指给叶长砚看。 “巧了，这也是我最为中意的一个。” “那咱以后这牛奶加工坊就叫‘味好佳’，不但直观的反映出产品本身，还寓意着为了每一个更好的家庭。“ 然后，两人又在味好佳这个字号后面的备选图案标识里筛选出了最满意的一个，图案简单好记，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上扬的嘴角，嘴角边还挂着一滴口水，这个图案标识与“味好佳”这个字号也形成了很好的呼应。 很快，马车到了云峰楼，钟云峰跟掌柜全有方交待一番后，便又乘着马车朝愉州府城赶去了，争取在钟鼎义睡下之前赶到，好跟父亲商量具体的安排，明日一早便开始行动。 叶长砚则去到了陶罐铺子，铺子老板见叶长砚这个大主顾来了，赶忙热情招待。 叶长砚掏出一张清单，朝铺子老板说道。 “老板，这次我需要装百斤的广口大缸五十个，装五十斤的广口中缸一百个，装百斤的窄口坛子二十个，另外大陶盆五十个……“ 听到叶长砚报出一长串的需求清单，老板一听都乐开了花。自家的作坊还从未接到过如此大的一笔订单。 老板满脸是笑，望着叶长砚，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这些大缸、小缸、坛子和陶盆上都必须严格按照比例要求，在醒目的位置刻印上这张纸上的字号和对应的图案标识，不知道能不能做。” 听叶长砚这样的要求，老板就知道，这是一笔长久的买卖了，那就得先给对方打好样，想到这里，老板笑呵呵的朝叶长砚介绍自己。 “小哥，鄙人赖崇德，正是这陶罐作坊的东家，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陶罐铺子的老板赖崇德，想要跟叶长砚拉拢关系，这样一个大主顾，可千万别跑人家那里去了。 “在下叶长砚，在家排行三，你叫我三郎就成。” 叶长砚朝对方微微一笑，就见赖崇德一脸灿烂的笑容，朝自己说道。 “叶老板，您的这些要求，我们作坊包您满意！我这就歇业，马上把铺子门关上，这就回作坊去，让工人连夜赶工，争取三日后拿出样品，到时候你到我家作坊去现场验货，有问题马上改，没问题了咱马上就投入生产，你看怎么样？“ 听对方称呼自己为老板，叶长砚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也笑呵呵的朝对方说道。 “赖老板，我就是个跑腿的，你往后直接称呼我为三郎或者小叶都行，但不能再叫什么老板了。” 听叶长砚强调这个称呼，赖崇德连连点头，这才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那三日后我再到铺子里来，你带我去看样品。” 赖崇德连连应是，这就起身去端门板，准备关门歇业。 “赖老板，可知道这万寿县哪里有比较大的玻璃作坊？” 赖崇德听叶长砚这样问，稍微想了一下，便一边继续端门板，一边说道。 “咱这万寿县的黏土倒是不错，但烧玻璃的矿砂却不多，且杂质较多，因此这万寿县只有两间较小的家庭作坊在烧制玻璃，这两家烧出来的玻璃都比较劣质。” 赖崇德卡好最后一块门板，从外面锁上门，这才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咱这愉州府境内，最好的玻璃，基本都是崖山县那边烧制的，那边的矿砂品质好，矿床也多，你如果需要品质好些的玻璃制品的话，建议买崖山县那边的。” 这崖山县到万寿县的距离不算太近，崖山县位于愉州府的边境，靠近逸州府那边，坐马车过去的话，大致需要半天时间。 “那赖老板，你知道这县城有崖山县那边的玻璃作坊开的铺子吗？” 叶长砚打算看看这县城内，有没有这样的铺子，先去看看他们的玻璃怎么样，再决定是否需要跑一趟崖山县。 “有啊，城门边上就有一家，走，我顺路，带你过去。” 说着，赖崇德就带着叶长砚来到了一家玻璃铺子，随后赖崇德就跟叶长砚道了别，急急忙忙的朝自家作坊赶。 玻璃铺子里面只有一个伙计，伙计招呼叶长砚随便看，自己则忙着手上的事情。 叶长砚在铺子里拿起各种玻璃器皿，仔细查看，发现这家铺子的玻璃制品质量还算不错，虽然没法和前世相比，但比起自己在其他地方看到的玻璃制品确实要好上许多，就在这时，一列牛车车队就停在了铺子前面。 “张全，到货了，出来卸货。” 听到外面有人喊，铺子里的伙计，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跑了出来。 “少东家。” 叶长砚就听伙计，管牛车边上一个青年男子叫少东家，叶长砚心中一喜，便主动上前，说明了来意。 “这样的罐子我们能做，只是这木盖子，是有人专门做的，我们也是直接去配。” 被伙计称呼为少东家的青年男子，知道了叶长砚的来意后，接过叶长砚手中的图纸，仔细查看了一番，便很是直接干脆的答道。 “那要是在罐子上刻印这样的字号和图案，你们能做吗？” 叶长砚又拿出了另一张纸，朝青年男子问道。 “可以刻印，但是这得定做，定做的话，我们一般都有要求，最少五十个起订，我们烧制好后，这货也是随车一起带到这铺子里，得你自己上门来取，你能定得了这么多吗？” 青年男子一边朝正在卸货的几个搬运工指挥着，一边朝叶长砚说道。 “这种规格和这种规格的，各需要两千个，这种规格的需要三千个，这种规格的暂时先订一千个。” 叶长砚指了指图纸上的四种罐子，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一旁正伸着手，忙着指挥搬运工的青年男子，听到叶长砚所报的数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猛一回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 第90章 奶香四溢 被伙计称呼少东家的青年男子，见叶长砚不似开玩笑，便走到玻璃铺子那伙计的跟前，小声询问。 从伙计那里得知，叶长砚是县城陶罐铺子的老板赖崇德带过来的，青年男子一下子就郑重了起来。 玻璃铺子的少东家，让立马伙计放下手中的事，去端些茶水过来，自己则亲自端来了凳子，邀请叶长砚坐下，这才开了口。 “在下朱文龙，家父是这家铺子的东家，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我不是什么老板，就是个跑腿的，朱老板你叫我叶三郎便是。” “这叶家兄弟，不知你刚才所说是否当真？” 听到这样大的订单，朱文龙强抑心中激动，朝叶长砚确认道。 “你先按照我的要求，先打个样，如果符合我的要求，刚才的需求只是第一次的，后面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叶长砚接过伙计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就听朱文龙一脸兴奋的说道。 “这是自然，待这几车货卸完，我立马就回崖山县的作坊，明日便可拿出样品，不知叶家兄弟是亲自上门验看，还是待我明日送过来在此验看。” “明日未时之前，不知可否带着样品赶过来？” 朱文龙稍一思索，明日拿到样品，就直接坐马车过来，未时之前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便点头应是。 “成，那就明日未时，我到这里查看样品，后续事宜到时候再详谈。” 送走叶长砚，朱文龙非常兴奋，很快就把货卸完，一行几人快速赶着牛车车队就朝崖山县赶。 从玻璃铺子出来后，叶长砚在县城转悠了一圈。 买了些砂糖、麦芽糖、琼枝等物品，还买了一些会用到的工具，这才回了上林村。 这第一天的养牛培训，已经结束，里正安排孙兽医，在村子一户人家里住下。 牛依旧暂时拴在了大榕树底下，只是晚上由村里的青壮年，轮流值守，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翌日上午，孙兽医正在给村民们培训如何挤牛奶，村民们一个个学得仔细认真，每个人都亲自上手实操，很快就挤了两大桶的鲜牛奶。 在现场围观的叶长砚，跟孙兽医说了一声，便提走了其中一桶。 五郎跟在叶长砚身后，一脸的兴奋，这一桶的奶提回去，他就要先喝上一大碗。 连氏一早就带着二妞，去上河村新买的那三十余亩地，查看庄稼生长情况去了。 兄弟俩回到叶家庄子上，叶长砚就吩咐五郎去生火。 “哥，我能不能先喝一碗这牛奶啊？” 五郎像个小馋猫，朝叶长砚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不是已经让你烧火吗？这刚挤出来的牛奶，得煮开过滤之后，才可以喝。“ 听兄长这样说，五郎欢呼着来到灶台边，很快就生起了火，最近五郎跟着二妞学烧火，这烧火的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叶长砚将桶里的鲜牛奶，舀了两瓢倒进洗刷干净的铁釜中，随着釜内温度的升高，不时的搅拌，以免糊锅。 随着温度的升高，再加上叶长砚的搅拌，整个叶家庄子上飘散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很快牛奶烧开，叶长砚用瓢将牛奶舀进铺了三层纱布的筲箕中，筲箕下面垫着个陶盆。 五郎在一边看着口水直流，就见过滤后的纱布上果然有一些杂物。 “五郎，你喝原味奶，还是甜牛奶？” 叶长砚把一整釜的奶过滤完成后，就端着碗朝五郎问道。 “两个我都想尝尝，嘿嘿。” 叶长砚便拿出四个碗，端开放着过滤纱布的筲箕，然后舀了一大瓢奶，倒在了四个碗里面，又在其中一个碗里面放了两勺糖。 “这两碗是你的，喝吧，注意别烫着了！” 说着，叶长砚端起一个碗，给正在东屋休息的叶孝正送了过去。 回来就见五郎已经把自己的两碗都喝完了，正眼巴巴的盯着剩下的那一碗。 “好喝吗？” “好喝，加了糖的更好喝！” 不愧是个孩子，更喜欢甜食，说着叶长砚又舀了些奶，倒在五郎的碗里，还不忘给他加两勺糖。 兄弟俩都端着碗，开始喝牛奶。 这牛奶喝进嘴，顿时一股浓郁回甘的奶香味，便牢牢黏住了每一颗味蕾。 叶长砚感叹，这牛奶真香啊，口感细腻略带回甜，前世喝过的牛奶完全达不到这样的口感和味道。 一碗下去回味悠长，叶长砚又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就见五郎嘴唇上挂着奶沫子，一脸满足的望着自己。 喝完牛奶，叶长砚找来一个竹筐，在竹筐四周铺上稻草，中间放进一个陶缸，然后将桶里剩下的鲜奶用纱布过滤干净，然后将鲜奶倒进陶缸，用木盖子盖好，最后在上面盖上被子。 “哥，你这是在干嘛呀？” 五郎见兄长的操作，一脸的好奇。 “我在发酵酸奶，现在天气冷，温度不太够，这样能够尽可能的保温。” 叶长砚见五郎好奇的模样，跟五郎解说道。 临近午食，连氏带着二妞从地里回来了，一脸兴奋的告诉叶长砚。 “三郎，咱家地里的小麦和油菜，长得比周边地里的都好，原本那片贫瘠的缓坡上，咱家种的油菜竟然比旱田里的长得还好。” 连氏和二妞接过还有些温热的牛奶，喝下一口，一时间两眼放光。 “哥，这牛奶好香好浓啊！” 二妞满脸惊喜夸赞道，连氏也是连连点头。 叶长砚这才接过连氏先前的话头，说道。 “缓坡上那一片，我让几个劳力，忙活了半天，从河里挖了些淤泥，埋在油菜窝里，然后才种上的油菜，这淤泥肥力高，这油菜本就喜肥，自然就长得好了。” “看来这法子还真有效，我见那片地里还长了些草，我跟二妞在那里拔了半天。” 连氏看见自家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可这草也跟着长，母女俩就守在那里把草拔完才回来。 “也是那片地距离河边近，要是远了，从河里挖淤泥，那也是费工费时的事情，不过效果肯定是很好的。” 听叶长砚这样说，连氏和二妞都点点头。 吃午食的时候，叶长砚跟家里人交待，自己下午要去县城看样品，有可能会去一趟崖山县，如果酉时自己都还没回来，那就要明日天黑前才能回来了。 “路上注意安全！” 叶孝正和连氏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叮嘱道，就听五郎在一边兴冲冲的朝自己问道。 “哥，能带我一起去吗？” 第91章 有序推进 看见五郎一脸的期待，叶长砚本不愿拒绝五郎，但是否要去崖山县还未可知，再者崖山县也不算近，叶长砚便拒绝道。 “如果我真要去崖山县，那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没有多余的时间出去玩，待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 就见五郎耷拉着脸，满脸的不开心，叶长砚决定给他一个甜枣。 “不过等我回来，我打算做一种前所未有零嘴，我保准你会喜欢。” 五郎眉毛动了两下，依旧有些怏怏不乐，然后才听他开口说道。 “那你可要早些回来。”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装可怜了，今天该你收碗洗碗了！” 二妞的话，让五郎的眉头一下子就又皱了起来，斜眼瞟了一眼二妞，见二妞正瞪着自己，忙收回视线，嘴里嘀嘀咕咕的，就起身收拾起碗筷来。 未时还不到，叶长砚来到了玻璃铺子前面的一个街角，就见铺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叶长砚朝玻璃铺子走过去，就见朱文龙正伸着脖子张望，看见叶长砚的身影，忙迎了出来。 “叶家兄弟，这样品我已经带了过来，走，咱到店里看看。” 来到玻璃铺子，叶长砚看到光线很好的一张桌子上，摆着八个玻璃罐子，每个规格各有两个样品。 在朱文龙一脸期待的眼神中，叶长砚拿起玻璃罐子，仔细查看一番。 叶长砚心中很是高兴，这几件样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看来这样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叶长砚这才朝满脸期待的朱文龙说道：“这几件样品都基本符合我的要求，这样我随你一道去你们作坊看看，详细事宜我们再具体详谈。“ 听到叶长砚的答复，朱文龙很是激动，看样子，这笔买卖有戏，于是热情的邀请叶长砚上了马车，径直就朝崖山县的方向驶去。 愉州府城这边，钟云峰跟父亲说了这买牛建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的事情，钟鼎义开始有些震惊，但在询问了具体细节后，钟鼎义内心便涌上来一阵的兴奋。 特别是钟云峰主动提出要给叶家建院子的事情，让钟鼎义对钟云峰刮目相看，虽然最终钟云峰只出了一半的钱，但这件事本身却是让小儿子跟叶家有了更深层次的绑定。 能从县衙判案现场，灵活机变的想到搞养牛场，不但解决了因牛而起的纠纷，还解决了商贩卖花斑牛的难题。 从县衙拿到了可以宰杀花斑牛的批文，再通过将花斑牛租赁给村民，村民便可为云峰楼提供源源不断的牛肉供应。 通过建立牛奶加工坊，解决了村民手中的牛奶销路问题，这生产出来的糖果，到时候可以借由钟家遍布愉州府的货行，快速分销。 如果运作得当，这牛肉和牛奶就形成了两条循环的链条，不但能快速扩张买卖，还带动了当地村民的积极性，真可谓是一举多得的精妙点子。 而这叶长砚竟能说动县衙划拨两片荒山，用来放牧，这也说明县令看到了这其中的前景，没准这还将成为县令的一大政绩，要真是这样，那县令还欠下叶长砚一个人情。 这让钟鼎义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这叶长砚头脑极其的灵活，绝不是那池中之物，这更加坚定了，钟鼎义要让钟家尽可能的向叶长砚靠拢的信心。 既然坚定了朝叶长砚靠拢的信心，钟鼎义也就毫不犹豫，快速动用自己的资源，筛选出了四家地段不错，面积也足够大的铺面。 同时钟鼎义协调了第一批，叶长砚提到的牛奶加工坊所需的原料，并安排了专人运送到万寿县。另外给在沿海采办的管事捎去书信，让他们采购叶长砚提到的琼枝。 而关于建造养殖场、加工坊和院子所需要的工匠，钟氏族内便有在愉州建造一行里，颇有些名气的大匠。 钟鼎义带着钟云峰亲自登门去拜访，这位钟云峰称呼九叔的钟鼎廉，在得知堂兄父子来意后，欣然应允，决定随钟云峰去一趟万寿县，实地勘察一番。 翌日，朱文龙派马车将叶长砚送回到万寿县城，已经快申时了。 叶长砚来到云峰楼，想要看看钟云峰这边可有什么消息。 “叶公子，东家一早就从府城赶了回来，刚回来就带着人去了上林村。” 全有方一脸热情的邀请叶长砚进去坐坐，叶长砚说还有事，得先回上林村，于是全有方就派了马车送叶长砚。 叶长砚回到村子，就听钟云峰带着人去了养牛场那片地。 于是又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钟云峰正跟几个人在那片地上比划着，见叶长砚回来了，忙上前介绍道。 “九叔，这位便是我跟您提到的叶家秀才，叶长砚。”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朝叶长砚投去打量的目光。 “长砚，这位是我族中堂叔，族中行九，你叫九叔就成。” 叶长砚听钟云峰介绍，伸手朝钟鼎廉拱手一礼。 “秀才相公不必多礼。” 眼看天色不早了，钟云峰也不愿耽误时间，便接过话头说道。 “九叔是愉州府有名的建造大匠，我爹亲自邀请九叔来督造这养牛场、加工坊和大小两个院子。” 说着钟云峰又将钟鼎廉身边的几人都跟叶长砚介绍了一番，这些人便是具体负责施工和现场管理的匠人。 钟鼎廉将自己画的，养牛场和加工坊的草图，递给叶长砚。 “叶秀才，这养牛场和加工坊的草图，我是根据云峰描述的要求绘制的，你看看，可还有什么补充或者修改的地方。” 叶长砚接过图纸，仔细查看，这钟鼎廉不愧为愉州府的大匠，所绘制的草图清晰明了，细节之处标注详尽，其内容比叶长砚设想的还要完备许多。 诸如引水工程和排水工程的详细细节等，许多叶长砚不曾设想到的地方，钟鼎廉都思虑得非常周全，叶长砚看后非常满意。 随后，钟鼎廉又跟叶长砚沟通了许多，关于准备修建的这座二进院子的相关问题和细节，钟鼎廉给叶长砚的感觉是非常专业和可靠。 “那叶秀才，今日咱们就先聊到这里，养牛场和加工坊明日便会正式动工，其间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的徒弟王顺，至于这院子，待我回了府城，会按照你先前提到的要求，尽快拿出施工方案。” 钟鼎廉说话中气十足，让人不觉间更添了几分信任。 “多谢九叔！” 叶长砚恭敬的朝钟鼎廉道谢，钟鼎廉笑呵呵的转身朝钟云峰说道。 “那云峰，我这就先回府城了，王顺他们，你给安排一下。” “九叔，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明日再回去吧” “不了，我明日一早还有要事。” 说着钟鼎廉就踏上了马车，在一众人的目送下，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你先去安顿几位师傅，完事儿到我家庄子上来，再具体详谈。” 叶长砚朝几位匠人师傅笑笑，待钟云峰带着一行人离开后，叶长砚打算先去看看孙兽医的培训情况。 第92章 商议 叶长砚来到大榕树下，就见村民们一个个面带桃花，正牵着自家租赁到的牛往自己家里赶。 村民们看见叶长砚来到了大榕树下，个个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叶长砚也不时的跟路过的村民们调笑几句。 待村民们的牛都牵走后，偌大的空地上，还有二十余头公牛，里正已经跟村民们说好了，在养牛场建好之前，村子里依旧每晚安排青壮年轮流值守。 与孙兽医的交谈间，叶长砚得知，由于村民们的热情高涨，这两天的培训很好的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对村民们关键要领的考核，也都全部通过。 接下来这阵子，孙兽医将会挨家挨户上门，查看村民们家里的情况，是否能给牛提供避寒的场所，尤其需要重点关注，租赁到那十一头已经有孕母牛的人家，帮助他们做好母牛的孕期护理等工作。 叶长砚听孙兽医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充满了热情的样子，叶长砚也就放下了心来，跟孙兽医道别后，这才回到叶家庄子上。 “哥，你回来了！” 正在堂屋门口温书的五郎，见叶长砚回来，一脸的兴奋，忙跑去拿出一封信递给叶长砚。 “哥，这是上午鲁大哥送过来的信。” 叶长砚接过信，拆开，发现里面是一封请柬，展开一看，原来冬月十六那天是蔡老的生辰，蔡老邀请叶家人，到楚园小聚。 正在灶台边忙碌的连氏和二妞，坐在院子里挑拣蘑菇的叶孝正，听到蔡老邀请自己一家人去楚园做客都很高兴，尤其是五郎，上次跟叶长砚去楚园就玩得像匹脱缰的野马。 叶长砚掏出一枚银锭，递给五郎。 “哥，你又捡到银子了？” 听五郎这一问，一家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而刚好踏进叶家院门的钟云峰也听到了五郎的话，好奇的问。 “谁捡到银子了？” 钟云峰跟叶家众人相互打了招呼，才听叶长砚说道。 “昨日去到崖山县已经戌时了，就先去了客栈，一大早从客栈出来，准备去玻璃作坊看玻璃罐子，结果就在客栈外的大街上捡到了这枚银锭，当时天才刚亮，街上都不见什么人，也不知是谁掉的。“ “嘿，长砚，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这么大一锭银子，居然就在大街上捡到的，不过这玻璃罐子看得如何了？“ 钟云峰过来就是谈事情的，很快就转到了正事上来。叶家人也都竖起耳朵，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 “崖山县那边有丰富的矿床，因此那边积聚了多家玻璃作坊，我去的这家，在当地也算很有些规模，他们的样品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而他们的规模也足以满足我们后续的需求。” 叶长砚昨日参观了朱文龙家的玻璃作坊，他家光是窑炉就有两座，长短工几十号人，在当地的确算是很上规模的一家玻璃作坊了。 “而且他们那边还形成了一些配套的作坊，诸如制作软木盖子、竹盖子、玻璃器皿架子的作坊，我也一道去参观了一下。” “既然东西满意，那具体谈得怎么样？” “谈得还不错，价格比我预期的还要低上两成，四种规格的罐子，我一共预订了八千个，预付了一成订金，半月内送货过来，另外我还在周边的作坊预定了配套的软木盖子，到时候同玻璃罐子一道送过来。” 叶家人有些震惊，这玻璃罐子一次就订了八千个，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就听钟云峰开口问道。 “这八千个，年前够用吗？需不需要再追加一些？” “他们那边的生产效率很高，随时可以追加订单。” 听叶长砚这样说，钟云峰才放下心来。 “另外明天我会去陶罐作坊，看他们的样品烧制得如何，九叔这边跟你说加工坊大致什么时候可以建成，我好跟陶罐作坊确定送货时间。” “九叔说养牛场大致七八天就可以搭建完成，王顺已经联系了万寿县这边的许多工匠，这牛奶加工坊不出半月也能盖好。” “那就成，我计划腊月初加工坊就正式开工，这招工的事情也该提前纳入计划。” 听钟云峰说的时间，叶长砚合计了一下，点点头，这时间进度差不多。 “你对周边村寨更熟悉，这招工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另外还需要招一个养牛场的长工，帮助孙兽医处理日常的一些杂务。” 叶长砚点头答应下来，就朝钟云峰询问府城那边的情况。 只见钟云峰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了叶长砚，叶长砚接过手，一边仔细翻阅，一边不时的点点头。 “这四个铺子都还不错，我个人更倾向于东城大街这间铺面，靠近府城富人居住的区域，周边的商铺多是有些档次的铺子，诸如银楼、茶叶行、丝绸行、珍宝阁等等，周边的大小酒楼也很是集中。“ 叶长砚陈述着自己的看法，钟云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爹也看中这间铺子，而且这间铺子随时可以接手，接手后也不需要大规模的装潢，只需要根据我们的需求稍加修缮和布置，就能很快投入使用，这为我们前期的准备工作预留了充裕的时间。” “那就定这间铺子！我建议把所有的窗户纸全部更换为玻璃，这样采光更好，也能让大街上的人，更好的看到店内的情形。“ 钟云峰听到叶长砚的建议，赞成的点点头，然后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府城那边具体的准备工作，你就多操心，云峰楼这边的事情，可以试探着甩手让全叔去负责，另外就是府城那边也要尽快物色掌柜伙计等人员。” 叶长砚将本子交还给了钟云峰，钟云峰接过本子收起来，就听他开口说道。 “人员的事情我爹已经在物色了，另外你提到的加工坊所需要的几种原料，这几日便会从府城先运抵一批过来，到时候先临时放在云峰楼的库房，待这边加工坊建好之后，再搬运过来就成。” 叶长砚对钟鼎义的眼光很是满意，能由他出面去物色人员，那就再好不过了。 “工地上的事情，王顺会全权负责的，他是九叔最看重的徒弟之一，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商量。” 叶长砚点点头，今日短暂的接触，能看得出来王顺是个心思灵活的人。 大致的事情讨论完毕，钟云峰留在叶家吃了晚食，这才乘着马车朝县城方向去了，明日一早还得赶回府城去处理这些商议好的事情。 待钟云峰走后，叶长砚才想起自己昨日发酵的牛奶，于是叫了一声五郎和二妞，姐弟俩都一脸兴奋的跟着叶长砚跑去查看。 第93章 奶糖 叶长砚揭开盖在陶缸上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盖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夹杂着丝丝酸味。 突然感觉左右两边伸出来两颗脑袋，就见二妞和五郎正盯着陶盆里面看。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陶缸里面的奶已经出现了分层，看来牛奶中的乳糖已经开始分解成了乳酸，酪蛋白出现了凝结沉淀的现象。 叶长砚让五郎去拿来了勺子和碗，叶长砚轻轻在表面舀了一小勺，看样子发酵得还不错，虽然室温只有十几度，但铺上稻草，盖上被子，还是起到了很好的保温效果。 “五郎，要不尝尝？“ 五郎一副馋嘴猫的样子，舔了舔舌头，点点头。 叶长砚把盛了少量乳酪的碗递给五郎，五郎笑呵呵的接过来，轻轻吸了一口。 “怎么样？” “有点酸酸的，但是很细滑，口感不错，有一股很清爽的奶香味。” “不错，要不要加点糖试一试？” 五郎滴溜着双眼，点点头。 叶长砚重新舀了一点在五郎的碗里，然后给他加了一勺糖。 “你搅拌搅拌再尝尝。” 五郎拿着小勺子，慢悠悠的搅拌一阵后，轻轻又吸了一口，顿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哇，酸甜丝滑，好好喝。” 叶长砚如法炮制，递给二妞一碗，二妞也学着五郎的样子，慢慢的搅拌，然后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双眼就是一亮，“哥，真的很好喝，酸酸甜甜香浓细腻。” 叶长砚一边听着姐弟俩的夸赞，一边继续如法炮制，盛好了两碗，递给二妞和五郎，也不需叶长砚说明，聪明的姐弟俩就端着碗，朝东屋跑了过去。 叶长砚自己也盛了一碗，开始没有放糖，他吸了一口，一股纯正的酸奶味道，只是前世喝惯了各种风味酸奶，这纯正的酸奶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于是加了一勺糖，搅拌均匀后，再吸一口，果然熟悉了许多。 比起前世的各种风味酸奶，没有添加明胶等增稠剂，口感的确要差上一筹，但是奶香味却更加的浓烈，闻起来是一股夹杂着淡淡乳酸味道的清爽奶香。 看来下次要做酸奶得提前在鲜奶中加好糖，这样风味会更好。 叶长砚拿出一个陶罐子，舀了一小罐，盖好盖子，准本作为酵头，等下用来发酵今天从孙兽医那里提回来的小半桶鲜牛奶，这样发酵的时间会更快。 五郎和二妞端着碗从东屋出来，就见兄长将筲箕放在大陶盆上，然后在筲箕里铺上几层纱布。 然后用瓢将陶缸里发酵好的酸奶，一瓢一瓢的舀进铺着纱布的筲箕里面过滤。 一缸子的酸奶都倒进筲箕后，叶长砚让姐弟俩来帮忙，三人一起收好纱布口，尽可能把酸奶中的乳清挤出去。 展开纱布，就见纱布中剩下一大块奶黄色的乳酪。 “谁来生火，哥今天给你们露一手。” “我来我来！” 难得五郎争着要生火，就见五郎跑灶台边生火去了。 叶长砚将锅洗净，在锅中掺上水，将买回来的琼枝用清水清洗干净后，放进锅中，伴随着锅内温度的升高，琼枝呈现出快速泡发然后逐渐融化的变化过程。 站在一旁观看的二妞觉得很是神奇，但她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的观看。 很快琼枝就在热锅里完全融化了，随着叶长砚不断的搅拌，锅里的水开始变得越来越粘稠，叶长砚将这些粘稠的液体全部舀到陶盆中。 然后刷洗干净铁锅，在锅中倒入少量油，将砂糖放进锅中，开始在锅中熬糖，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搅拌，然后就看见锅里的糖液开始冒泡了，这时叶长砚将刚才过滤出来的乳酪，大半都放到了锅里，将盆子里用琼枝熬制成的粘稠液体也倒进锅里。 紧接着将下午从孙兽医那里，提回来的小半桶牛奶，提到灶台上，舀了两瓢鲜牛奶倒进锅里。 将装牛奶的桶提到一边，就一直不停的搅拌锅里正在熬煮的溶液。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味逐渐飘散开来。 蹲在灶台旁烧火的五郎，不时的站起身来查看。 伴随着叶长砚的不断搅拌，锅里的液体已经变得非常粘稠了，叶长砚这才朝五郎说道。 “五郎，可以先熄火了。” 待火熄灭后，叶长砚继续搅拌了一阵，这才将锅内伴随着浓浓奶香味的浓稠液体，倒在了新买回来的宽大砧板上，让浓稠的液体在砧板上自然摊开晾着。 叶长砚一边清洗这铁锅，一边又吩咐五郎重新烧火。 叶长砚将清洗干净的铁锅架上灶台，然后将刚才过滤后的乳清全部倒进铁锅。 伴随着温度的升高，传来一股乳酸菌特有的酸味。 很快锅里的乳清就沸腾了起来，叶长砚朝锅里加入糖，然后搅拌几下，等乳清继续沸腾。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分逐渐的蒸发，锅内的乳清逐渐变得有些浓稠起来，叶长砚朝锅里加入一大瓢鲜牛奶，又将刚才剩下的一小半乳酪也加入锅中，就开始不停的搅拌。 大火收汁特别快，只见锅里原先奶白色的液体，变得越来越浓稠，颜色逐渐变黄，直至呈现出焦黄色，叶长砚将糊满了浓稠液体的铲子提起来，随着液体落下，形成一道细密的拉丝。 “五郎，可以熄火了。” 叶长砚继续搅拌几下，这才将锅内已经呈现出焦糖色的浓稠液体，倒在了新买回来的木制模具上，用刮片，将模具里面的浓稠液体刮平刮匀。 抓了些芝麻，稀疏的撒在模具中的浓稠液体上面。 忙完那边，转身回头，伸手摸了摸砧板上奶白色的浓稠液体，已经凉了许多，便擦干净手，用力的揉搓了起来。 二妞一直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并暗暗记住每一个步骤，见这砧板上的液体，竟被兄长像揉面团一般的揉了起来，看得目不转睛。 熄了火，洗干净手的五郎，也围在一边看得非常认真。 很快叶长将砧板上面团一样的东西，搓成几根细长的条，拿起刀，将这些细条切成比小拇指还短些的均匀小条子，将这些小条子摆放在砧板上，等待这些小条子彻底固化凉透。 五郎和二妞像两只小馋猫一样，一直守在砧板边，不时拿手去摸一摸，摁一摁。 晚上的天气越发的冷了，很快，砧板上奶白色的小条子，便自然的冷却了下来。 叶长砚伸手摸了摸，硬邦邦的，差不多了，拿起一颗，塞进五郎的嘴巴，然后又递了一颗给二妞，自己也放了一颗进嘴巴。 “哇！好好吃！” 五郎嘴里的奶糖逐渐融化，细腻丝滑的口感，伴随着沁人心脾的香甜，整个口腔都是浓郁的奶香味，真是太好吃了，五郎眼睛瞪得溜圆，兴奋的大喊起来。 第94章 蔡老的生辰 五郎吃完一颗，又拿起一颗塞进了嘴里，一脸的幸福与满足。 “哥，这是什么？真的很好吃。” 二妞仔细品尝完一颗后，才开口朝叶长砚询问道。 “这就是往后牛奶加工坊要制作的一种糖果，叫味好佳奶糖。” 叶长砚也吃完了嘴中的奶糖，伸手摸了摸模具里的焦糖色物体，发现也已经固化凉透，便拆开模具，进行脱模。 就见案板上一个个颗粒均匀的焦糖色小方块，堆成了一座小山。 叶长砚递给二妞一颗，自己也塞了一颗进嘴巴，一旁的五郎看着有些焦急，忙嚼着塞进嘴不久的第二颗奶糖。 二妞感觉嘴里口水直冒，但是伴随而来的却是酸甜焦香，还有清爽的奶香味，二妞的脸上全是惊喜。 五郎见状，三下五除二就把嘴里的奶糖嚼化了，也从案板上拿起一颗塞进了嘴里。 “嗯，酸酸甜甜，口水都要包不住了，好吃！” “五郎，就你在这一惊一乍的，你爹都睡着了，小声些。” 叶孝正喝了酸奶，很快就入睡了，连氏听见五郎在外面咋咋呼呼，这才起身出来看看。 “娘，你快尝尝这个，好吃！” 说着五郎又拿起一颗，送到了连氏的嘴中。 “嗯，有点酸，咦，酸酸甜甜的，口水直流，还有一股奶香，这是什么？” 连氏嘴里含着糖，表情由惊变喜，开口问道。 “娘，这是往后牛奶加工坊要制作的第二种糖果，叫味好佳乳酸糖。” “娘，您再尝尝这个，这个是另一种糖果，叫味好佳奶糖。” 五郎一脸兴奋，从砧板上拿起一颗奶糖，递给了连氏。 “这两种糖都叫味好佳吗？味道也不一样啊！” 不知连氏是只听到了前面的味好佳，还是这味好佳三个字给了特别容易让连氏记住。 二妞和五郎都没注意，这名字里的味好佳有什么特别，他们都一心放在了吃上面。 听连氏这样问，二妞和五郎也好奇了起来，望向了叶长砚。 “这味好佳就是这牛奶加工坊的字号，以后这加工坊制作的东西，前面都会加上味好佳这个字号，算是一块招牌吧。” 叶长砚朝连氏等人解释，几人一听都点点头。 “这字号取得好，这糖果的味道真是好到家了，非常贴切。” 五郎发表自己的观点，连氏和二妞同赞成的点点头。 母子几人将这些糖果，用叶长砚提前准备好的油纸，一颗颗包好后，放进了陶罐子里面储存。 叶长砚将剩下的一小罐酸奶，倒进过滤好的鲜奶，然后依然放进铺好稻草的竹篓里，盖上被子。 “二妞，这小半桶的奶，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发酵好，到时候你来操作，看看能不能做成奶糖和乳酸糖。” “好的，哥！” “姐，我来帮你烧火！” 一家人呵呵笑着，这才洗漱完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叶长砚去了赖崇德的陶罐作坊看样品烧制的情况。 叶孝正和连氏都围在灶房边，看二妞和五郎制作糖果。 村子里也是一派的忙碌景象。 村民们纷纷牵着自家租来的牛，朝山上去放牧，这头一次上山放牧，大家都很兴奋，一路上说说笑笑。 租到怀孕母牛的村民，则背着背篓，拿着镰刀，上山去割牛草。 村子里的青壮年，都主动到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的工地帮忙。 王顺的确很有能力，将人员进行了合理的分配，两个匠人搭配两三名村里的青壮，干起活来不但速度快，质量也很有保证。 村民们还把今天挤到的牛奶，按照孙兽医提到的方法煮沸，然后提到工地上，给忙碌的工匠和村里的青壮们喝。 叶长砚在赖崇德的陶罐作坊看到的样品很满意，跟赖崇德商谈好具体的细节后，回到村子，就看见村子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村子里一派的忙碌景象中，叶长砚每天都要到村子里转转，看看大家对养牛的适应情况怎么样，看看养牛场和加工坊的建设进度怎么样，还不时向王顺询问一些具体的情况。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这天就是冬月十六了，天色有些阴沉沉的，气温也下降了一些。 叶家众人一早便穿戴一新，带着礼物就准备出门去赴宴。 钟云峰还在府城办事，但他得知叶家要去赴宴，而叶孝正身子弱，再加上天气转冷，便提前安排好了马车前来接人。 刚过辰时，马车就来到了叶家庄子。 到达楚园的时候，梁靖程和鲁廷风早早就迎候在了门口。 梁靖程见天色阴沉，便让钟云峰的马车先回去，晚些时候自己派马车送一送便是。 一行人进入楚园，就见蔡老正坐在莲池边钓鱼。 一阵招呼和简单的寒暄之后，五郎将手里抱着的礼盒，递向蔡老。 “蔡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这孩子嘴真甜！” 蔡老摸摸五郎的头，夸奖道。 “蔡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嘴很甜？“ 五郎一句充满童真的问话，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 “我看你是偷吃糖了吧。” 蔡老也和五郎开起玩笑来，却见五郎像是被抓住了尾巴一般，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我就只悄悄拿了一颗。” 叶家众人一听，一下子就明白了，一旁的蔡老和梁靖程都有些不解五郎的话，就见连氏开了口。 “你这孩子，在家就吃了这么多了，这给老先生带的礼物，你还偷吃！” 蔡老和梁靖程听连氏斥责五郎的话，才大致明白了缘由，蔡老伸手接过五郎手里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用油纸包装得很是精致的糖果。 蔡老哈哈大笑，顺手就抓了一把塞给五郎。 “哈哈哈，来来来，孩子，你拿着吃吧。” 五郎很想伸手去接，悄悄拿眼去瞅连氏，就见连氏双眼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吓得五郎把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又很快收了回来。 “蔡老先生，你吃吧，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这里面有两种糖果，都是我哥亲自做的，可好吃了。” 蔡老和梁靖程听五郎说这糖果是叶长砚做的，脸上都快速的掠过一抹惊喜。 “老师，既然是给您准备的礼物，那您就尝尝吧。” 说着梁靖程从蔡老手中接过装着糖果的盒子，拿出一颗递给蔡老，就见蔡老接过，开始剥了起来。 梁靖程也悄悄拿起一颗，剥开油纸，只见里面是一颗奶白色的小条子，看不出个名堂。 蔡老也拨开了油纸，就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块，看起来焦黄焦黄的，上面还沾着几粒芝麻。 师生二人相视一眼，都将手中的东西，送进了嘴巴。 第95章 试探 刚将糖送进嘴，蔡老就感觉口水直涌，一股特殊的酸味直冲而来，蔡老不由眉头一皱，就在此时，一股沁人心脾的甜蜜瞬间席卷整个口腔，酸甜之中，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逐渐铺散开来。 伴随着各种风味的铺开，蔡老的眉头随之捋顺，脸色由阴转晴，几息之间便上演了一场变脸的戏码。 而一旁的梁靖程，把那一小条奶白色的糖果送进嘴，香浓丝滑的甜蜜，逐渐融化在口齿之间，伴随着浓郁的奶香味，让他惊讶于这小小的糖块，竟包含着如此沁人心脾的香甜。 “哈哈哈，有点意思，这小小一枚糖块，竟让老夫着相了！” 叶家众人都等待这师生二人的反应，就听蔡老哈哈大笑了起来。 “蔡老先生，您再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吃哟！” 五郎从盒子里挑出一枚奶糖，剥开油纸，递给蔡老。 “好好好！” 蔡老接过五郎递来的奶糖，放入嘴中，脸上露出惊喜。 “这个少了酸味，但甜蜜丝滑，奶香更加浓郁，果然很是好吃。” 梁靖程在盒子里分辨一番，便找出了一颗乳酸糖，送进嘴中，果然如老师所说，有点意思。 “蔡老先生，您先前吃的那种糖果叫味好佳乳酸糖，现在吃的这种叫味好佳奶糖。都是我哥亲自试验，才做出来的。“ 五郎听蔡老的夸赞，忙给蔡老介绍，还不忘捎带着将叶长砚夸赞一番。 “好好好，好孩子，来，这些你拿着吃。” 蔡老从盒子里抓了几颗，递到五郎手中，五郎转头看看连氏，见连氏面带笑容，便接过糖果，快速放进了自己口袋。 “这乳酸糖和奶糖倒都好理解，只是这味好家是说这糖果味道好到了家吗？” 听蔡老的调笑之语，叶家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蔡老先生，这名字是我哥取的，最近我们村子养了好多花斑牛，这些花斑牛不能耕地，但是能挤好多好多的奶，这些糖果就是用村子里养的花斑牛挤的奶做的。” 五郎一边说，一边比划，蔡老和梁靖程却是听得仔细认真。 “现在我们村子里正在盖牛奶加工坊，到时候这加工坊就是专门制作这些糖果的，而这味好佳，就是这牛奶加工坊的字号。” 蔡老和梁靖程听了五郎这几句话，都很感兴趣，于是蔡老邀请大家进了正厅，想要听听具体的细节。 来到正厅，叶长砚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只是自己占股五成的事情没有提起。 “好啊，小子你倒是办了件大好事，既帮助吴鸿昌断了案子，又解决了商贩卖牛的难题，还给村民开拓了一条挣钱的门路，最重要的是这加工坊，要是运作得当，这无异于在村子里种下了一棵摇钱树啊！“ 蔡老的点评很是中肯，叶长砚却听出蔡老直呼县令的名讳，看样子，这蔡老和吴县令可能相识，这一点叶长砚倒也没有过于惊讶，只听叶长砚谦虚道。 “蔡老，您谬赞了。” 但蔡老却对叶长砚的心思敏捷和处事的圆滑周到，很是看重，蔡老在心中不断的给叶长砚贴上了各种标签，有学识、有才华、有能力、会处事，关键还能烧得一手好菜，而眼前的糖果也甚是诱人。 在蔡老心中，叶长砚还真算得上是一棵难得的好苗子，他平静的内心，此时好似春风拂过，泛起了丝丝涟漪。 蔡老开始犹豫了起来，自己要不要在这小子面前，坚持自己的骄傲和矜持？ 见老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梁靖程猜测，老师这次怕是真动了爱才之心。 就在这时，厨娘云嫂来到了前厅，询问是否安排开宴。 蔡老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吩咐云嫂上菜。 叶孝正和连氏都有些惊讶，这偌大的楚园之中，自己一家人已经到了良久了，也没有看见其他宾客，难不成这蔡老的生辰竟只邀请了自己一家人？ 这让叶孝正和连氏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之前听三郎提起过，这蔡老曾经当过什么祭酒的官儿，掌管着全天下最大的书院，听说蔡老门生故旧遍天下，没曾想今日的宾客却只有自己一家人。 就在叶孝正夫妻震惊之时，家丁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了。 眼前一桌子的菜，让还在震惊之余的叶孝正夫妻再次惊讶了，这一桌子十余道菜，竟全是素菜。 桌上也没摆酒，取而代之的是两壶茶，叶家众人一时都感动莫名。 “来来来，开动吧！”蔡老一声招呼，便率先提起了筷子。 虽然是一桌子的素席，但叶家众人却吃得津津有味，这一桌子的菜品，包含了蔡老的深情厚谊和满满的人情味。 席间大家欢声笑语不断，人小鬼大的五郎可谓是功不可没。 就在五郎表达自己对兄长无比崇拜之情的时候，就听叶长砚身旁的梁靖程朝开口朝五郎问道。 “五郎，听你如此崇拜你家兄长，你家兄长拜入哪位先生门下？改日我和老师两人想去拜访拜访。“ 蔡老听梁靖程发问，悄悄瞄了一眼梁靖程，他怀疑自己这学生猜到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但当初自己收梁靖程入门的时候，便对外宣布了这就是自己的关门弟子，这也是自己犹豫的一个原因。 也不知道自己这学生，当了十八年的小师弟，心里可曾想当一回师兄，介不介意多个小师弟？ 就听五郎笑呵呵说道，“我哥是跟着县城私塾的夏先生念的书，夏先生很有学问，为人也和善，有一次我去县城找兄长的时候，夏先生还给了我一块槽子糕呢。” 五郎的言语，引得现场哄堂大笑，就连今日格外安静，保持着淑女形象的二妞都笑出了声。 “这是私塾的先生，我问的是行过拜师大礼的那种先生。“ 蔡老悄悄竖起了耳朵，眼睛则盯着五郎。 “没有，当初兄长考上童生的时候，祖父曾带兄长去府城，拜会了白鹤梁书院的温让俭先生，想要温先生收兄长入门，但温先生见祖父准备的拜师礼有些寒碜，便没有答应。” 叶家众人都情绪都有些低落，但蔡老却一下子心思就活泛了起来，梁靖程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却听叶长砚突然开口说道：“小子此生有幸，曾拜入一位公输先生门下。” 第96章 公输无疾 叶长砚这句话，让蔡老和梁靖程刚活泛的心思，犹如寒冬里的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叶家人都惊奇的望着叶长砚，蔡老和梁靖程也镇定心神，想要听听这公输先生是何许人也。 “严格来说小子只是传承了公输先生的衣钵，却从未与先生见过一面，也并未正式拜入了公输先生门下。” 叶长砚的话，让现场众人都一头雾水，这都是衣钵传人了，却未曾谋面，这似乎有些离奇。 叶长砚看起来像是慢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其实他脑子急转，在思索要怎么说明自己的师门传承，才能不显得那么突兀。 因为他感受到了蔡老师生俩，对自己的试探。 上次蔡老邀自己随同去盛京，叶长砚便感受到了蔡老隐含的的某些意思，但当时的情形，自己不得不以孝道大义婉拒，这样不但能增加自己在蔡老心目中的好感度，还给自己留有一些空间。 叶长砚非常清楚，蔡老的身份和地位，如果真能拜入其门下，那对于自己甚至是整个叶家来说，那将意味着什么。 众人见叶长砚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都没有出言打扰，良久才听叶长砚开口。 “说来也许有些怪诞了，当日我在府城参加完院试，从考场出来，遇到一位有些疯癫的老道人，这老道人说我有血光之灾，于是给了我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说若是有缘，这石头能救我一命。“ 说着，叶长砚举起手腕，撩开袖子，众人就见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就挂在叶长砚的手腕上。 “也不知这老道人是歪打正着，还是真有通天本事，我从府城回来的路上竟遭遇山匪，真有了血光之灾。” 听到这里，叶家众人个个都还心有余悸。 “在我昏迷的时候，半梦半醒间一位自称是公输先生的老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说我与他有师徒之缘，要将他的衣钵传承于我，并让我妥善保管这块黑乎乎的石头，随后公输老先生便消散不见，随即我的脑海中便疯狂涌入了各种画面。” 叶长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自己都说得深信不疑。 “也不知那是一场梦，还是真有其事，随后我便清醒了过来，身体竟神奇的康复了。” 叶长砚的话，不知道蔡老和梁靖程信了没，但叶家众人似乎都深信不疑。 “难怪，当初德信堂的大夫见你一直昏迷不醒，都束手无策，结果你却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还比以前更加生龙活虎了，没想到竟有这般奇遇。“ 叶孝正一脸的兴奋与激动，想到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儿子，再看看眼前的儿子，叶孝正恨不能跟这位公输先生磕上几个响头。 纵是见多识广的蔡老，听到这样离奇怪诞的事情，也觉得不可思议。 “开始我也觉得过于荒诞，但后来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像是烧菜的本事和制作糖果的本事，都是来自公输先生消失后，涌入我脑海中的画面。” 叶长砚的话，让众人都大为震惊。 叶家众人都恍然大悟，叶长砚醒来后的一些奇怪的变化，如此就说得通了。 而蔡老和梁靖程也感慨，难怪，这叶长砚的厨艺，宛如神来之笔。 “那这位公输先生，如今身在何方？我们全家上下都该感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啊！” 叶孝正朝叶长砚问道，现场众人全都盯着叶长砚。 “这公输先生，恐怕过世已超百年了。” 叶长砚的话，让现场众人再次震惊。 “如此神仙人物，不知这位公输先生名讳？”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听梁靖程问起。 “先生自称公输无疾。” 现场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却唯独蔡老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蔡老似乎情绪有些激动，陷入自己的思绪良久，突然听他开口说道。 “难怪，你有如此经历，老夫倒是对这公输先生略有耳闻。” 众人都一脸惊奇的望向蔡老，梁靖程也有些意外，老师竟然听说过这位公输先生。 “老夫年轻时，跟随吴道远老先生游学，曾听先生提起过这位公输无疾，先生说公输无疾身怀绝顶本事，今天大家所使用的水泥、玻璃、肥皂、精盐、砂糖等皆是出自这位公输先生之手。“ 除了已经知晓缘由的叶长砚外，现场众人再次震惊。只听蔡老细细说道。 “前朝时候，这公输先生，曾进言武朝皇帝，说七日后，良州、鸿阳和丰阳三州交界之地，恐会发生史无前例的地龙翻身，让武朝皇帝即刻下诏，令三州官员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尽可能疏散转移百姓。“ 蔡老的话，让众人都听得入了神。 “武朝皇帝认为公输先生妖言惑众，下令把他打入天牢，待七日后便要戳穿他的谎言，并斩首示众。” 众人都是神情紧张，尤其是五郎，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就在公输先生被押送往刑场时，武朝皇帝收到飞鸽传书，良州、鸿阳和丰阳皆发来紧急奏报，良州、鸿阳和丰阳三州交界处的圆山县突发地龙翻身，来势凶猛，大地龟裂，尸横遍野，当地仿若陷入了人间炼狱。” 说到这里，蔡老也不禁长叹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 “武朝皇帝，立马下令撤销行刑，并且自己亲自前往法场，以帝国最高规格的礼遇来对待公输先生，武朝皇帝想要奉公输先生为国师，只是这位公输先生是何其惊才绝艳之辈，他只是挥了挥手，便潇洒离去。“ 众人都不禁感慨，一场本可避免重大伤亡的自然灾害，只因一念之差，变成了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 “那后来呢？” 见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五郎好奇的问道。只见蔡老摸了摸五郎的头，有些遗憾的说道。 “后来，听说这位公输先生加入了玉京宫，当时玉京宫大开宫门，玉京宫宫主和诸位长老带领三千弟子跪拜相迎，场面极其盛大。但自从公输先生入了玉京宫后，外界便少有他的音讯了。“ “没想到，竟真有如此神仙般的人物。” 这玉京宫屹立千年而不倒，如今在大盛境内也是地位超然，想必与这公输先生当年的加入有着莫大的关系吧，梁靖程不由发出感慨。 第97章 拜师 众人听了蔡老讲述的关于公输先生的故事，个个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梁靖程见状，准备趁机点一把火，就听他开口说道。 “长砚，既然你得到了公输先生的传承，你又立志要走科举之路，那何不在学业一道上，再拜一位名师，助你早日登科，只有当你登上了更大的舞台，方有能力更好的弘扬公输先生的志向，造福万民，泽被苍生。“ 梁靖程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蔡老默默端起了茶盏，叶家众人都看向叶长砚，而叶长砚却是侧过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梁靖程。 见梁靖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叶长砚心中暗笑，却开口说道。 “当初祖父带着我亲自登门，想要拜温让俭先生为师，却遭到了拒绝。” 梁靖程摇摇头，一脸鄙夷：“你有公输先生的传承，温让俭怎配做你的老师。” “可是我如今不过是一个乡下的穷酸秀才。” 叶长砚一脸沮丧的模样，心里等待着梁靖程钻套，就见梁靖程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 “既然你有了公输先生的传承，那这学业上的老师自然不能太过于差强人意，否则就真是误人子弟了。” 说着梁靖程朝叶长砚努努嘴，示意他看向已经端着那盏茶，半晌不动的蔡老。 “你看拜老师为师怎么样？” 梁靖程的话，让全场的人都转头盯着蔡老，蔡老却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老师曾任国子监祭酒，论名气来说的话，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一位名师了吧？” 梁靖程开始推销起自己的老师来，蔡老不由得坐姿更加端正了些，面部表情也收敛了起来，一副严谨治学的教书先生模样。 叶长砚看着心中窃笑，却一脸狐疑的问道。 “蔡老不是已经收了关门弟子了嘛，我记得靖程你就是蔡老的关门弟子吧。” 众人又转头盯着梁靖程，这个问题也是蔡老矜持纠结的重要原因之一，蔡老也很期待梁靖程会如何回答。 梁靖程的回答，却是差点让蔡老惊掉了下巴，只听梁靖程说。 “从小老师和师娘宠着我，几位师兄疼着我，以至于我这个关门弟子太过于淘气，今日竟将老师的门给打开了，不知道长砚你可愿意进门，然后把这门给牢牢的关上？“ 叶长砚也真是佩服梁靖程的口才，他竟能如此把这关门弟子的事儿给圆回来。心中暗笑，表面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朝蔡老说道。 “蔡老，小子若能拜入您的门下，那定然是小子前世修来的福份，可是小子正在孝期，不宜远行，不知蔡老可否愿意收下小子为徒？” 叶长砚的话，让蔡老既惊又喜，梁靖程和叶家众人都满眼期待的望着蔡老，既然叶长砚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大家都开始期待着蔡老如何答复。 就在众人一脸的期待中，只见蔡老转头看向叶孝正，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兄弟，你我虽年岁差距不小，但几次相谈，言语间都很是投机，足见你我兄弟的确投缘，不知大兄弟可愿认下我这个老哥哥，将来共同培养三郎这孩子，让他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面对蔡老情真意切的言语，叶孝正早已眼眶泛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 连氏忙搀住身旁情绪激动的丈夫，二妞忙给父亲倒茶，蔡老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梁靖程则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殊不知，叶长砚早已在心里笑出了猪叫声。 只有五郎，一会儿看看父亲，一会儿又瞅瞅蔡老，然后一脸呆萌的盯着兄长，只见叶长砚朝他伸出五根爪子，盖在了五郎的脸上。 良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的叶孝正，笑容灿烂的朝蔡老说道。 “老哥哥，明日我便去请云峰观的老道长给算个吉日，到时候准备上束修六礼，带着三郎登门拜师。” “既然大兄弟你同意，老哥哥我也不介意那些客套的礼节，恰逢今日又是老哥哥我的生辰，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三郎今日便拜入我门下，这岂不是双喜临门的一件美事？”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在心中腹诽，还真是难得见到蔡老这一副猴急的模样。 “好好好！那就今日行拜师大礼，这束修六礼改日再补上便是。” 叶孝正哈哈大笑，连连说好，连氏也是一脸的欣慰，三郎要是真拜入了蔡老门下，那可就太好了，五郎和二妞也为兄长感到高兴，一脸的喜悦。 见大家都望向自己，一时间叶长砚还有些扭捏了起来，就听叶孝正说道。 “瞧这孩子，还害羞起来了。”叶孝正面带笑容，朝蔡老说道，见蔡老笑得满脸的褶子，叶孝正这才朝叶长砚说道：“三郎，还不快给蔡老先生行拜师大礼。” 就见叶长砚从椅子上起身，来到蔡老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朝蔡老行三叩首之礼。 “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往后定当孝敬老师如父母，老师的教诲定当时刻铭记于心，还望老师收下学生！” 只见蔡老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表情也变得庄重起来，就听他说道。 “老夫今日收你为徒，必将竭尽毕生之所学，教导你早日成才，望你安贫守廉、慕贤思强，身体力行、大道为泱！“ 听蔡老训话完毕，二妞忙将倒好的茶递给叶长砚，叶长砚双手接过，将茶盏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说道：“老师，请喝茶！” 蔡老双手接过叶长砚头顶的茶盏，一口饮尽，将空茶盏放在桌子上，就见蔡老连忙起身，搀起跪拜在地的叶长砚。 “恭喜老师，欢迎小师弟！” 梁靖程率先鼓起掌来，叶家众人也都跟着鼓了起来。 一时间现场的氛围充满了欢声和笑语，一顿素席也是吃得宾主尽欢。 餐后，蔡老拉着叶孝正闲聊了起来，其他人则到花园里面游玩。 随着隆冬将至，叶长砚发现花园里的腊梅已经挂满了花苞，不时还能看见几个舒展开来的花苞，拿鼻子凑近一闻，馥郁浓烈的腊梅香味，让人好不陶醉。 看见这花园里东一簇西一丛的腊梅，叶长砚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第98章 叫声师兄 都说女人的钱好赚，从云峰楼外送菜的客户群来看，就可见一斑。 锁在深闺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哪个不爱美，成日里不是绣花就是在打扮自己，都说女人的钱好赚，要是花在女人爱美上的钱，那就更好赚。 眼下这腊梅即将进入盛花期，自己何不好好利用起来，赚上一笔呢？ 这腊梅可以制作香水，也可以制作精油，制作精油还会得到纯露，这可都是好东西啊，看来得好好合计合计。 “长砚！” 就在叶长砚思索着自己的赚钱大计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就听见梁靖程在喊自己。 “梁公子？” 见梁靖程有些神秘兮兮的模样，叶长砚一脸狐疑的望着梁靖程。 “还叫梁公子？叫声师兄来听听。” 说着，梁靖程掏出一个精致细长的檀木盒子，在叶长砚面前晃悠。 “梁十九，你想干嘛？” “什么梁十九，没大没小的，叫声师兄来听听，叫得好了，师兄送你件礼物。” 梁靖程一脸嗔怪模样，说着又将细长的檀木盒子，在叶长砚面前晃悠了两下。 “你先打开来看看，我得先看看值不值。” 梁靖程胸有成竹，轻轻打开檀木盒子，只见里面摆着一支笔，梁靖程小心翼翼的取出笔，在叶长砚面前展示了一番，这才说道。 “前朝牙雕大师王国维的作品，你看这色泽温润细腻，牙雕笔中的上乘佳作！” 见梁靖程一脸的嘚瑟，不过他确实有嘚瑟的本钱，这一支王国维的牙雕笔，的确堪称精品，价值不菲。 “看在这牙雕笔的份上，那就勉强违心的叫一声师兄吧。” 叶长砚转而面带微笑，一脸谄媚的朝叶长砚喊了一声“师兄。” “大声点，没听见。”梁靖程也是笑呵呵的打趣道。 “师兄！听见了没？” 叶长砚凑到梁靖程耳朵边，大声喊道。 梁靖程顿感一阵暖风直往耳朵里面钻，一时间背脊上传来一阵酥麻。 还不待梁靖程答话，又是一阵暖风拂面，就听叶长砚有些恶趣味的贴近梁靖程的脸颊，大声喊道。 “师兄！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梁靖程连忙答应，又把手中的檀木盒子和牙雕笔一起递给了叶长砚，见叶长砚接过檀木盒子和牙雕笔，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梁靖程的脸上也露出了带着几分宠溺的甜笑，而他感觉自己的耳根，似乎有点发烫。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申时，眼看这阴沉的天，就变得灰蒙蒙了起来，看样子快要下雨了，叶孝正这便跟蔡老提出告辞。 蔡老挽留一番，倒也没再多做纠缠，只见蔡老抬头看看天色，的确快要下雨了，便吩咐马车送叶家人。 一行人来到院子门口，车夫老林很快就牵来了马车，就听蔡老的声音响起。 “三郎今日便留下来吧，为师今日生辰，晚上你给为师做一顿丰盛的。” 叶长砚一听，嘟囔着嘴语带嗔怪：“老师你收我为徒，莫不是就惦记这口腹之欲吧？”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 “那三郎，你便留下来吧，给你老师好好做顿饭，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刚钻进马车的叶孝正，掀开车帘子，满脸带笑着，朝叶长砚吩咐道。 “行，知道了，爹，那我今日便留下。” 说着，叶长砚朝站在马车跟前的二妞说道。 “二妞，我明日顺道去一趟县城，办点事情，你回去看看山上的腊梅开花了没，如果开花了，就把已经开花的腊梅摘回家，花苞留下不要摘，待我回来有大用处。” 二妞听了点点头，“好的，哥，我明日一早就去山上看看。” 叶长砚想了想，又说道：“要不你和五郎去问问村子里的孩子们，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上山去摘腊梅花，摘回来我一斤给他们五文钱。” “好好好！我等下回去就跟猫蛋和虎娃他们说，他们保准愿意。” 五郎听兄长愿意出钱收购，乐得不行，连忙叫好，因为他也想自己挣点私房钱。 “一定要告诉他们，还没开放的花苞，不要摘，这样才能卖更久的腊梅，赚更多的钱。” 叶长砚朝五郎和二妞叮嘱着，才见他们上了马车，很快，车夫老林就驾驶着马车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老师，我见您上午在钓鱼，要不晚上我给您做两道鱼吧？” 师生三人从院门外回来，走到莲池旁边，叶长砚就想起上午蔡老在钓鱼，便开口询问。 “呵呵，老师钓鱼不在行，在这莲池边坐了大半上午，就钓到一条拇指大的小鱼。” 蔡老尴尬的笑着说道，然后就见蔡老朝梁靖程望过去。 “靖程钓鱼倒是很有一手。” “老师，这天气冷，我可不想在这里挨冻，还是让廷风去给你抓两条大鱼吧。” 梁靖程果断拒绝，叶长砚也抬头看看天，灰蒙蒙的，看样子就要下雨了，便朝蔡老说道。 “老师，这钓鱼有钓鱼的乐趣，这吃鱼有吃鱼的乐趣，咱今日就尽情的享受吃鱼的乐趣便是。” 蔡老见梁靖程拒绝，又听叶长砚这样劝说，便朝远处喊了一声。 “廷风，过来抓鱼。” 就见鲁廷风不知从什么角落钻了出来，几个箭步就来到莲池边。 突然叶长砚感觉一个身影闪过，只见鲁廷风一个腾跃，就来到了莲池中间，右脚轻点一片残荷，身子一斜，右手一抓，左腿一蹬，又是一个腾跃，就跳回到了蔡老跟前。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几息之间，让叶长砚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太过震惊，没想到平常像个隐形人一般的鲁廷风，身手竟如此了得，好似前世电影里面的武学高手，叶长砚一脸崇拜的望向鲁廷风。 这一望之下，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只见鲁廷风的右手上正抓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没错，他没有看错，真的是右手上就抓着两条足有尺许长的大鱼。 叶长砚差点就要跪下膜拜了，这鲁廷风真是太过厉害了，不但功夫了得，这眼力见更是惊人，一眼就看见了莲池中央挨在一起的两条鱼，快、准、狠，在鲁廷风的身上，真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99章 奸商的潜质 叶长砚对于这鲁廷风的来历毫无所知，却惊讶于这样一位高人，竟甘愿跟随在梁靖程的身后，做一个隐形人。 这鲁廷风是何来历，为何又甘于做一个隐形人，这还有待叶长砚进一步的观察。 临近傍晚，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随着呼啸的寒风，肆虐的狂舞着，夜色也很快便笼罩了大地。 就见云嫂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盘的菜肴，很快餐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一桌，蔡老见了哈哈大笑。 叶长砚从厨房出来，师生三人围坐一桌。 叶长砚举起茶杯，朝蔡老说道：“老师，今日您老生辰，学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学生定会竭尽所能，让您老天天胃口好，日日皆美食。” “好好好！这一杯老师干了！” 说着，就见蔡老满脸是笑，端起梁靖程刚给他斟满的酒杯，豪气的一饮而尽。 “老师，这冬日里小酌两杯，既可暖身，又可怡情，不过这酒却不能贪杯，您老来尝尝学生特意为您烧的这一桌子的菜。” 蔡老和梁靖程都盯着满桌子的菜，垂涎欲滴。 然后叶长砚一一把这些菜品介绍了一番。 蔡老跟前摆着他喜欢的口水鸡、鱼香肉丝、蒜苗回锅肉、水煮肉片和麻婆豆腐。 另外还有叶长砚用鲁廷风抓来的两条鱼，特意做的鱼头豆腐汤、红烧鱼块和一条脆皮糖醋鱼。 叶长砚的跟前则摆放着鱼香茄子、干煸豆角和木耳炒山药这几道素菜。 如今叶长砚已经不是外人了，蔡老和梁靖程也就没有太多礼节性的顾忌，都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老师，这个红烧鱼块好吃，鲜嫩入味，咸香适口，很不错。” 蔡老正嚼着嘴里的口水鸡，嘴角糊着一圈红油，听梁靖程推荐红烧鱼，便伸手去夹起一块。 “果真好吃，这鱼烧得很入味，味道很是鲜美！” 蔡老一边小心翼翼的吐出鱼刺，一边赞不绝口。 叶长砚把手帕递给蔡老，“老师，您擦擦嘴，慢些吃，小心鱼刺，吃鱼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我见您吃得香，就知道这鱼烧得不错，您就无需再夸奖一遍了。” “哈哈哈，好好好！” 蔡老连连点头，哈哈大笑着，又夹起一块红烧鱼块。 “老师，您老尝尝这一条脆皮糖醋鱼，这可是今晚最硬的一道菜，工序很是繁复，学生花了半个时辰才做好的。” 蔡老嘴里正吃着红烧鱼块，听叶长砚推荐，梁靖程忙伸出筷子，剥下一块鱼肉，咬了一口，稍一咀嚼，表情瞬间惊喜。 “嗯，非常不错，这鱼看起来色泽金黄，吃起来外面酥脆，里面鲜嫩，酸酸甜甜，非常可口！” 听梁靖程夸赞，蔡老也剥下一块，吃得一脸享受。 见老师和梁靖程吃得开心，叶长砚也很高兴，虽然只是吃着面前的几道素菜，心里却感觉暖暖的。 饭后，师生几人来到书房，蔡老正式的考较了一番叶长砚的学问，对叶长砚的学识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当然叶长砚所展现出来的学识，仅仅是原身所掌握的那部分，自己前世所学，却不宜展现，否则就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些。 蔡老对叶长砚的学识情况，还算满意，比起一般的秀才来说，领悟的能力和表达的能力要高得多，因此叶长砚和梁靖程在学业的进度上相差并不太大。 只是叶长砚少了些游学的经历，往后自己再想办法帮他把这一块短板补上。 蔡老打算至少在这万寿县要待上一年，待叶长砚除了孝，再视情况而定，因此这些天，自己要拿出一套针对叶长砚的教学思路来，为下次秋闱做好准备，届时，可以让自己这两个小弟子，下场试上一试。 蔡老这一生，正式拜师收入门下的学生，一共有七人。 于刻苦来说，当属大弟子最为刻苦，于自律来说，当属二弟子最为自律，于天赋来说，当属三弟子最有天赋，于心性来说，当属四弟子心性最是沉稳，五弟子虽有些懒散，但却记忆力超群。 自己从小带在身边的梁靖程，却是蔡老认为最有悟性的一个弟子。 而自己刚收入门墙的小弟子，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蔡老发现他似乎几位师兄的优点，他都沾了那么一点边，但都不是过分的突出，这就让蔡老的感觉，自己这小弟子，比起他六位师兄来说，似乎更有灵性。 考较完毕，叶长砚找来纸笔，便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蔡老和梁靖程都走上前去观看，只见叶长砚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旁边还标注着详细的尺寸和注解。 “长砚，你这画的是什么？” 梁靖程观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叶长砚画的是何物，于是开口询问。 “今日在花园见到腊梅含苞待放，这腊梅傅毓芬芳，我便想用这腊梅花来制作一些东西，兴许还能赚上一笔，这所画之物，便是需要用到的工具。” 叶长砚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画，一边解说着。 “难怪，你下午让二妞和五郎找人去山上采摘腊梅花，这五文钱一斤的腊梅花，你到时候能有多少赚头？” 梁靖程有些好奇，这一斤腊梅花成本五文，纵是利润能有一倍，这要赚上十两银子，那可得收购两千斤的腊梅花，还不知这山上有没有这么多的腊梅花。 听梁靖程这样问，蔡老也一脸好奇的等着叶长砚的答案。 “这初级农产品经过加工，可以大幅提高产品的价值，要是经过精加工，那利润十倍百倍也不足为奇。” 叶长砚的话，让蔡老和梁靖程都大为震惊。 梁靖程认为能有一倍的利润就很不错了，没曾想，叶长砚开口便是十倍百倍的利润，这可不是一般的奸商啊。 “这一朵腊梅花经过你的加工就能有十倍百倍的利润？这也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了，我看你倒是很有奸商的潜质！” 梁靖程一脸怀疑的看着叶长砚笔下所画的东西，怎么也看不出来，这十倍百倍的利润从何而来。 只见叶长砚摇摇头，笑着朝梁靖程问道。 “梁靖程，你今日吃了这味好佳的奶糖和乳酸糖，你愿意花多少钱买上这样一盒子？” 梁靖程没有犹豫，开口便说道：“我估摸着这一盒，两种糖果加一起也就两斤上下吧，不超过二两银子，我倒是愿意买。” 只听叶长砚哈哈大笑，蔡老和梁靖程都觉得有些莫名，而叶长砚接下来的话，让这师生二人怔愣当场。 第100章 考较学问 听梁靖程愿意花二两银子购买，让叶长砚信心大增。 “不算买牛，和建作坊的投入，刨开人工成本，这糖果的材料成本一斤也就十几文，加上包装盒子，这两斤装的糖果，成本也就几十文。” 蔡老和梁靖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好吃的糖果成本才十几文，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叶长砚。 “老师，靖程，你们不必觉得惊讶，靖程愿意出二两银子购买，说明这糖果如若投放市场，将会很有吸引力，其实如若算上买牛、兴建作坊、人工、包装、储存运输、商行的利润和税收，以及管理等成本，这糖果的售价，肯定会远远超过制作所需要的材料费用。” 梁靖程没有接触过这些，听叶长砚数出来的一连串成本，有些讶异，而蔡老却是点点头，这糖果不似鸡蛋菜蔬，这些原始农产品的成本相对有限，但这糖果经过精加工，大大增加其价值的同时，也让他的成本直线攀升。 十几文的材料，摇身一变做成糖果，如若真卖一二两银子也有人接受，这让蔡老相当震惊，回头细想，却更惊讶于，叶长砚如此的年纪，竟有这般的商业头脑，难道和叶家老爷子做掌柜出身有关？ 见蔡老和梁靖程都在思索着什么，叶长砚却是继续说道。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目前，整个大盛，估计这糖果应该是独一份，所以真要是卖一二两银子，也不足为奇，当这些糖果如玻璃、肥皂这些商品一般，随处都能生产，到处都能买到，其价格自然也就会快熟回落。” 梁靖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细细一想，发觉不对，这就开口问道。 “一个青壮男子，在县城辛苦劳作一年，能挣到十两银都很不容易，你这一盒子糖果如果真卖一二两银子，那能有多少人能买得起？” 蔡老听到梁靖程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欣慰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叶长砚，等待他的回答。 “靖程，你还记得我家的山珍吗？” 叶长砚不答反问，只见梁靖程点点头，还咂吧了两下嘴巴。 “当时因为大家对山珍的追捧，我家被围得水泄不通，我要是卖五两一罐子，你说会有人买吗？” “别人我不知道，起码我会买，老师就很喜欢吃，我就愿意买来孝敬他老人家。” 梁靖程的话，虽有些拍马屁的意思，但蔡老却敢肯定，梁靖程真会这么干。 “这就对了，这糖果和山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好吃，而这两样东西都只掌握在我的手中，因此它就变得稀有了起来。” 叶长砚望向梁靖程，见他点点头，继续说道。 “普通老百姓本就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客户是那些达官显贵，他们能为了一罐子山珍，派人把我家围得水泄不通，你觉得他们会舍不得一二两银子，买上一大罐子老少皆宜的糖果吗？” 梁靖程竟发现自己无力反驳，他转头看向老师，老师只是脸带微笑，轻捻胡须，微微颔首。 “其实这作坊的兴办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算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好事。” “从何说起？” “这兴建一座作坊，会用到许多建筑材料，需要招揽许多工匠，作坊建成后，需要大量牛奶砂糖等原材料，作坊需要招揽长短工，制作出来的糖果需要储存运输，你想想这其间会带动多少经济发展，会为多少百姓带来收益。” 梁靖程想想，这的确是一件利民的好事，点点头听叶长砚继续说。 “这商行售卖货物，就要缴纳商税，这糖果卖得越贵，缴纳的商税就越多，官府收到了税，就有更加充裕的钱去修路、铺桥、赈灾。” 蔡老听叶长砚提到了征税，朝叶长砚微微一笑，并微微颔首。 “购买这些糖果的多是有钱人，这就相当于是有钱人在交税，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财富再分配，从这个思路上讲，这是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梁靖程点点头，觉得从叶长砚所提到的这个角度来说，还真算得上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当然他也想到了，虽然国家和百姓都因此得了利，但这个过程中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商人，不过商人也是百姓，虽说商人逐利，只要他们遵纪守法，诚信经营，这也无可厚非。 叶长砚的话，却让蔡老暗暗赞叹，自己这小弟子，不但口才了得，思路清晰，而且所陈述的观点，有理有据。 虽说历朝历代都奉行重农抑商，但自前朝以来，这红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的普及，官仓和民仓都年年装满了仓，这饥荒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动摇朝廷稳定的根基。 朝中这些年，出现了一些鼓励工商业发展的论调，而叶长砚一个身居偏远下县穷山沟里的孩子，竟能与朝着那些大佬的论调有着某些异曲同工的地方，这让蔡老也很是震惊。 蔡老在重农抑商亦或是鼓励工商业发展上，没有明确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他既有传统大儒保守的一面，也能放眼长远，纵观天下大势的风云变幻，虽不至于是激进派，但起码他是倾向于稳步推进改革，促进老百姓增收，国力增强。 看样子，自己这个小弟子，思想活跃，眼光长远，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陛下日渐年迈，这些年也多猜忌，朝中保守派官员，把持着朝政，时常打压思想激进的官员，而礼部官员则普遍偏向保守，因此在科举取仕中，偏向于激进的学子也时常遭到打压。 自己这两个弟子悟性不错，才思敏捷，看样子自己这后续的课程，得逐渐引导他俩学会收敛锋芒，韬光养晦的道理。 师生三人，于这冬日的寒夜，畅所欲言，叶长砚的许多观点新奇亮眼，梁靖程却能快速吸收，融会贯通，蔡老再点播一二，让叶长砚这入门的第一堂课，深感大有收获。 “咚咚咚…” 低沉的敲门声响起，就见鲁廷风轻轻推门而入。 只见鲁廷风提着三个汤婆子进来，放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蔡老看了看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寒风呼啸着，夹杂着雨滴飘落到窗沿。 “这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看了看窗外，见天色不早了，都点点头。 “这楚园本是我一老友的旧宅，如今我师徒借居在此，三间客房被我、靖程和廷风占据。” 说着蔡老提起椅子上的一个汤婆子，接着说道。 “这冬日寒凉，被褥潮湿，带上这两个汤婆子，今晚你俩睡一屋。” 第101章 师兄的支援 听了蔡老的话，梁靖程一脸嬉笑，叶长砚却是一脸的嫌弃。 “老师，我能去鲁大哥房里睡吗？梁十九的睡相实在是太糟糕了！” 蔡老一听哈哈大笑，却不容叶长砚拒绝的说道。 “经常小时候是你师娘带着睡的，五岁那年开始，便一直都是你大师兄带着靖程睡，直到你大师兄入仕去了外地。” 蔡老想起了自己的大弟子，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 “也不知你大师兄是怎么照顾靖程的，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因为睡觉而着凉什么的，如今你俩已经是同门师兄弟了，就该好好培养培养感情，靖程，你要好好照顾师弟，不许欺负师弟！” 说完，蔡老便笑呵呵的提着汤婆子回房去了。 留下叶长砚和梁靖程大眼瞪小眼。 无奈，叶长砚只能提着汤婆子跟着梁靖程去了他的房间。 梁靖程的房间，比叶长砚想象中简单了许多也小了许多，一张还算够宽的木架雕花床，一个梨木衣柜，床头一张案几，旁边一把椅子，仅此而已。 “梁十九，没想到你的房间这么简单？” 叶长砚有些好奇打量了一圈，疑惑的开口。 梁靖程把自己手上的汤婆子塞进了被窝，又接过叶长砚手中的汤婆子也塞了进去，这才说道。 “此行随老师出门游学，路过愉州府城，老师感觉身体不适，这才打算来寻访万寿县的一位老友，想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梁靖程一边说，一边开始解衣带。 “来到楚园，才知道老师的故友，八月便随他儿子赴梧州上任去了。我们就临时在这里住了下来，原本也没打算住多久，待老师休养好了，便要准备回盛京，不曾想因你而留了下来，所以这房间就只有一些我的衣物，也就显得简单了些。” 说完，梁靖程已经脱下外袍，就听叶长砚发出邀请。 “待牛奶加工坊建好后，会在旁边建一栋二进的院子，到时候你跟老师一起搬过来住吧？” “你哪来的钱建院子，还是一栋二进的院子？” 叶家被分家出来后，就住在庄子上的茅草屋里，虽然周围环境清幽，但的确过于简陋，但叶家被分出来也就不过两三月的时间。 梁靖程很是好奇，这叶长砚哪来的钱开口就要建两进的院子？ 见梁靖程脱下了一件厚袄，叶长砚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嗓子有点干，于是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 “钟云峰想让我家搬到在牛奶作坊边，方便照看，因此他出一半的钱。” 脱完厚袄子，正准备脱薄袄子的梁靖程转头问叶长砚。 “即便是他出一半的钱，那剩下的也不少啊，需不需要师兄支援你一点。” 梁靖程的话，让叶长砚心里一暖，摇摇头。 “暂时不用，我做了些东西卖给云峰楼，挣了些钱，在云峰楼说书也拿到不少赏钱，万一不够，钟云峰会帮我先垫上的。” 梁靖程脱掉薄袄，里面就穿着一件内衫，就见他停下正在脱外裤的手，走到衣柜跟前，打开衣柜，在里面翻找了片刻，然后就拿着两枚金锭递向叶长砚。 “这里有四十两黄金，你先拿去用着，虽说建房子是大事，但找外人垫钱可就欠下了人情债，师兄支援你一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在叶长砚一阵感动，正欲接过金锭的时候，就听梁靖程说了。 “只是，师弟，往后你别在旁人面前叫我梁十九了，行不行？搞得像我前面一大堆兄姐，自己就是那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你可以叫我师兄…” 还不待梁靖程往下说，就见叶长砚皱起了眉头，梁靖程忙改口说道。 “你可以叫我靖程、梁靖程，甚至六郎，哪怕梁六郎都比梁十九强啊” 见梁靖程有些哀怨的眼神，叶长砚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个孩子心性，却怕别人把他看做孩子。 叶长砚伸手接过梁靖程手中的金锭，不情不愿的说道。 “看在你支援我金锭的份上，往后有旁人在，我不叫你梁十九便是，但是想让我叫六郎什么的，未免太肉麻了些，我顶多叫你一声梁六！” 梁靖程想想，这梁六虽然听起来有些见外，但是比起梁十九却好多了，便没再纠缠此事，便笑嘻嘻的开口反问叶长砚。 “那我叫你师弟？还是三郎？还是叶小七？” “你不能叫我叶长砚吗？” 梁靖程解开裤带子，朝叶长砚露齿一笑，然后说道。 “人人都可以叫你叶长砚，这样叫显得多见外啊，体现不出咱师兄弟的亲近。” “你爱咋咋叫，搞得咱俩像多亲近似的。” 叶长砚瞪了梁靖程一眼，就发现他已经脱得只剩下了内衫和小衣。 只见梁靖程一边去解内衫的衣带，一边调笑着说。 “还不亲近，从小到大，除了师娘和大师兄，我就只跟你同床共枕过，你说这还不算亲近。” 说完梁靖程就已经脱下了内衫，光溜溜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而他却没注意到一旁叶长砚的耳根已经泛红。 “还磨蹭什么呢？这大冷的天，师兄我都给你把被窝暖上了！” 叶长砚扭过脸，这才开始解衣带，不过他动作倒是麻溜，三两下就只剩下小衣，这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顿时一股暖意，直沁心脾，而被子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却是有些熟悉，这跟偶尔靠近梁靖程时候闻到的味道一致，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香胰子，还怪好闻的。 叶长砚侧翻过身，背对着梁靖程，随后就感觉梁靖程也翻了个身。 不一会儿，叶长砚感觉一双冰凉的脚，悄悄的贴在了自己的腿上，顿时叶长砚就感觉身子一僵，打了个哆嗦。 “梁十九，把你那冰凉的脚拿开！” 叶长砚稍微缓解了刹那的僵硬，这才用低沉的声音警告道。 “小气！师兄给你被窝都暖好了，你给师兄暖暖脚都不行吗？” 说着，梁靖程把脚贴得更紧了，两人就这样你靠过来一点，我就挪开一点，玩得不亦乐乎。 待叶长砚再一次挪开脚后，良久都没再感觉到梁靖程的脚再贴上来，叶长砚这才惊奇的发现，也不知什么时候，这梁靖程竟蜷缩在了自己的背后，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均匀的呼吸着，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叶长砚摇摇头，本想挪挪身子翻个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到了床边。 本想一脚踹开梁靖程，但对方温热的呼吸，很有节奏的吐在自己光溜溜的后背上，不知怎么的，竟让叶长砚无法动弹。 也不知叶长砚在那里僵直了多久，这房间里便响起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一前一后，伴随着轻微的鼾声非常有节奏。 第102章 置备工具 一夜的风雨过后，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 迷迷糊糊间叶长砚感觉到了熟悉的酸爽，他感觉自己又像是被鬼压了床。 感觉一只巨大的树袋熊箍在自己身上，右边手臂和腿，被箍得已经麻木。 叶长砚缓缓睁开眼，就见一束乌黑浓密的头发映入眼帘，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没错，梁靖程又枕着自己的右臂，像只小猫一般蜷缩在自己的腋下，正睡得香甜。 梁靖程的右臂依然坚实有力的环抱着自己的胸膛，右腿牢牢的锁住了自己的右腿。 叶长砚不由连续深呼吸好几口气，他才尝试着侧了侧身，一股滑腻的触感便从胸腹间传来。 叶长砚伸出左手，捏住了梁靖程高挺的鼻子，只感觉对方连续用力吸了几下，没能顺利的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环抱在叶长砚胸腹间的右手划过自己的胸膛，丝滑的触感，让叶长砚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酥麻。 梁靖程抽回的右手，径直伸向了呼吸不畅的鼻子，扒拉了几下，叶长砚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或许是憋久了，梁靖程终于是张开了嘴，伴随着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就见叶长砚一脸怨愤的眼神，梁靖程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叶小七，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好渗人！” “梁十九，你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我整个右边身子都麻木了！” 梁靖程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蜷缩在叶长砚臂弯下，头还枕在对方臂弯上，腿也不太老实的搭在对方腿上。 梁靖程一边讪笑着，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身子。 “消消气，我给你捏一捏。” 梁靖程一脸讨好的侧过身，伸出双手，抓住叶长砚的胳臂，竟真的给叶长砚捏了起来。 伴随着梁靖程均匀的力道，叶长砚才逐渐找回了知觉。 “该消气了吧？” 见叶长砚双眼微闭，一脸享受的模样，梁靖程小声试探着问道。 “咚咚咚…” 就在这时，只听房门被敲响，随即传来鲁廷风的声音。 “公子，叶公子，先生叫你们起床去吃早饭了。” 两人顿时一僵，不过鲁廷风的话音一落，便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两人都有些脸红，这才连忙起身，利索的穿好衣服，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 蔡老坐在桌边，像个弥勒佛一边笑呵呵的望着两个学生。 “年轻人，早点睡早点起，这起床后活动活动筋骨，一整天都有好精神！” “老师教诲的是！” 叶长砚和梁靖程几乎异口同声。 只见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篓馒头、一篓包子，还有一盆子粥。 叶长砚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做好的跳水泡菜，朝蔡老招呼一声，便直奔厨房而去。 很快，叶长砚就端着一碟子萝卜做的泡菜出来了。 “老师您尝尝这个。” 见梁靖程正拿着一个馒头在啃，叶长砚一边招呼蔡老，一边坐了下来。 “嗯，酸甜爽脆，老夫这牙口吃起来都香，靖程，你也尝尝三郎的手艺！” 席间，叶长砚跟蔡老提起了自家准备盖院子的事情，并邀请蔡老到时候搬过去住。 得知梁靖程支援了四十两黄金的时候，蔡老也打算支援一点，却被叶长砚果断干脆的拒绝了，蔡老倒也没再纠缠，乐呵呵的便答应了叶长砚的邀请。 这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饭后，蔡老便去了花园晒太阳。 梁靖程则打算跟着叶长砚，去看看他如何将一文钱的腊梅花，变成价值十倍甚至百倍的好东西。 师兄弟二人坐上马车，鲁廷风也一路同行。 来到县城，马车径直驶向铜匠铺，叶长砚将昨晚画好的图纸递给铜匠。 “师傅，这个能打吗？” 看上去有些魁梧的铜匠，接过图纸，仔细查看一番。 “打倒是能打，不过你这东西奇形怪状的，打出来能有什么用？” “师傅要是能打，那就太好了，这东西打回玩玩。” 听叶长砚没有细说的意思，铜匠倒也识趣的没再问。 “材料和工钱，一共一两二钱银子。” 叶长砚掏出银子，递给铜匠，并询问道。 “师傅，什么时候能打好？” 铜匠接过银子，掂了掂，感觉分量差不多，便爽快的答复。 “今天暂时只接到你这一个生意，午时过后便可来取。” 一行人又乘坐马车去了药铺，在药铺买了些广藿香，然后又到酒铺，买了两大坛子，度数最高的白酒。 来到玻璃铺子的时候，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叶长砚，忙热情的上前招呼。 叶长砚跟伙计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伙计很快就抱出来一个玻璃大罐子。 “这罐子有盖子吗？”叶长砚朝伙计询问道。 “可以配软木盖子，也可以配竹板盖子。” 说着伙计找出两种能匹配这种罐子的盖子，让叶长砚看。 “就这个软木的盖子吧，和这种罐子搭配好，一共要五个。” 伙计一脸为难：“公子，这种罐子比较大，不太好卖，铺子里一共就只有三个。” “行，那就先要三个吧，下次你跟朱文龙说说，让他再捎带几个过来。另外这种直筒缸子给我也拿上六个。” 说着叶长砚指了指一边架子上，约莫一升容量的直筒玻璃缸，朝伙计说道。 “好勒！” “绑牢固些。” 就见伙计又抱出来两个大罐子，然后取下直筒的小缸子，仔仔细细的用草绳子绑好。 就见鲁廷风主动上来，就提起两个玻璃罐子，叶长砚朝梁靖程看了看，梁靖程也笑呵呵的上前拎起那一个大罐子。 叶长砚付完钱，拿着两个直筒小缸子，便在伙计热情的送别下，驾着马车离开了。 临近中午，一行人便来到了云峰楼。 “今天中午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看在梁靖程帮忙做了苦力的份上，叶长砚豪爽的说道。 “叶公子，东家还在府城没有回来，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全有方见叶长砚带着两个眼熟的客人登门了，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全叔，今天就是来吃饭的，你把菜单拿过来，让他点，我请客。” “好的，叶公子。” 在云峰楼饱餐了一顿，出来就差不多快巳时了，一行人便坐着马车朝铜匠铺子去了。 上林村这边，临近午食，一群孩子便背着背篓，拎着篮子跑下了山。 一个个都没有回家吃饭的打算，而是径直朝叶家庄子上跑。 院子里二妞和连氏正在做饭，五郎抱着书，坐在堂屋门口温书。 以猫蛋为首的一群孩子，来到叶家庄子，就听背着背篓的猫蛋，扯着嗓门朝五郎喊道。 “五郎，三郎哥呢？” 第103章 卖腊梅的孩子们 “我哥去县城了，还没回来呢！” 五郎放下手中的书，就见一群孩子，背着背篓，提着篮子，跑进了自家院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浓烈花香，随之飘散开来。 进到院子的孩子，不但有猫蛋牛娃这些男孩子，还有七八个半大姑娘，加一起有二十来个孩子。 “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大冷的天，我们跑山上摘这么多腊梅花，三郎哥却不在家！” 猫蛋昨天傍晚听五郎说，三郎哥要以每斤五文钱收购腊梅花，自己天刚见亮就跟牛娃他们跑山上去了，昨晚才下了雨，山上路滑，自己一个不小心，还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现在还隐隐有些疼呢。 “叫嚷什么！”就听二妞朝猫蛋喝道。 “二妞姐。” 猫蛋见二妞从灶屋那边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猫蛋一下子就像个委屈的孩子，没有了气势，脸有些泛红，唯唯诺诺的朝二妞叫了一声，然后低着头，不时的朝二妞瞄一眼。 “咋这么多孩子，这都到饭点了，吃饭了没？” 连氏见院子里来了这一大帮孩子，也忙走了过来，朝孩子们询问道。 “连婶儿。” 以猫蛋为首的孩子们，见连氏过来，都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猫蛋，你们吃午食了没，这大晌午的了？” 连氏见猫蛋站在最前面，便几步上前询问。 “连婶儿，还没吃了，我们一早就上山摘腊梅花去了，刚下山就过来了，等着把花卖给三郎哥，再回家吃饭。” 猫蛋在连氏跟前就像个小大人，没有了跟二妞说话时候的拘谨和唯唯诺诺，一句话就把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 “哎哟，这三郎在县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来来来，把背篓篮子都放下，婶儿给你们蒸几个馒头，你们先垫垫肚子。” 说着，连氏便转身朝二妞和五郎吩咐。 “二妞，你去把柜子上那一筲箕的馒头，端灶房来蒸上，五郎，你去抓点糖果给小伙伴们。” 听连氏吩咐，二妞和五郎都朝屋子里跑。 “来来来，孩子们，院子里冷，都到屋子里去，背篓和篮子放院子里，丢不了。” 连氏见猫蛋脸红扑扑的，这隆冬将至，昨晚又下了雨，连氏便忙招呼孩子们进了屋。 很快连氏和二妞就把馒头蒸上了，孩子们拿着五郎给的糖果，吃得津津有味，有些孩子吃了一颗，就想悄悄的把剩下的都装进口袋。 “晴二丫头，你咋还往口袋里装呢？” 猫蛋见一个半大姑娘把糖果往口袋里装，就有些鄙夷的朝她问道。 被叫做晴二丫头的姑娘，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就听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想…带回去…给我娘…和小弟尝尝。” 听猫蛋朝晴二丫头质问，其他想要装口袋的孩子，都犹犹豫豫的不敢动作了。 “五郎，你这糖果哪买的，真好吃，以前咋没吃过呢？” 猫蛋也没去多管其他孩子，他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糖果，一脸好奇的朝五郎靠了靠，这才开口询问。 “这是我哥亲自做的，你当然没有吃过了！” 五郎一脸的骄傲，又递了两颗给猫蛋，猫蛋笑呵呵的接过，剥开油纸，就塞进了嘴。 “你能让三郎哥，教教咱这糖果怎么做的吗？” 听猫蛋想学，五郎一脸鄙夷的神情。 “你倒是想得美哟！村子里正在修建的作坊，将来就是专门制作这些糖果的。” “那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天天都可以，吃到这些糖果了？” 其他孩子都好奇的朝五郎追问。 “那是当然，我哥说了，到时候还要在村子里，招好多帮工到作坊里干活呢！” 孩子们一听，兴趣来了，都连忙推荐自己的家人。 “五郎，我娘可勤快了，你让三郎哥把我娘招作坊去吧。” “五郎，我爹力气可大了，在县城粮铺，一次能扛两麻袋粮食……” “五郎，我娘骂我哥，一天到晚在家游手好闲，你能不能让三郎哥，把他招进作坊里？” ……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在东屋休息的叶孝正也出来，看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听五郎拍拍猫蛋的肩膀，豪气的说道。 “到时候想做工的都可以去报名，我哥说了，男女都需要。” 连氏端着蒸好的馒头来到了堂屋，见孩子们个个一脸兴奋，这才笑呵呵的，一边给每个孩子发了两个馒头，一边朝五郎喝道。 “五郎，别在那里吹牛，这作坊的事情，得按钟老板说的办。” 见五郎一脸讪讪的样子，连氏又接着说道。 “孩子们，别着急，慢慢吃，这锅里正煮着萝卜汤，马上就好，馒头吃完了再拿。” “谢谢连婶儿！” 叶长砚从马车上下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腊梅香味，推开院门，就见一群孩子个个都抱着馒头在啃，还不时的跟围在中间的五郎说着些什么。 “哥，你回来啦，吃过了吗？” 二妞见叶长砚推开了门，朝叶长砚询问道，就见叶长砚身后，梁靖程和鲁廷风正拎着玻璃罐子站在院门口。 “梁大哥，鲁大哥！” 梁靖程和鲁廷风都朝二妞点点头，拎着玻璃罐子，就跟着叶长砚进了院门。 “二妞，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过来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屋里去。” 一群说得正欢的孩子们，见叶长砚回来了，都忙起身，跑到院子里来，跟叶长砚打招呼。 “三郎哥！” “三郎哥！” …… “哥，猫蛋他们一早就上山摘腊梅花去了，你看背篓和篮子里全都是腊梅花。” 五郎见兄长回来了，忙跟叶长砚说明情况。 “好好好，你们先把馒头吃完，待我把马车上的东西收拾好，就来给你们过秤。” 孩子们一听，都一脸的欢喜和兴奋。 梁靖程和鲁廷风拎着罐子，进了屋，连氏、二妞和五郎都忙跑去帮忙，从马车上把东西卸下来。 “那两坛子酒，交给廷风，太重了，可别摔了。” 梁靖程忙朝院门外喊，鲁廷风放下玻璃罐子，就手脚利索的钻上了马车，抱起一坛子酒就进了屋。 很快，东西卸完，叶长砚拿出称，让五郎找来纸笔，让二妞拿来竹匾，这就开始给孩子们称腊梅花。 梁靖程和鲁廷风也跑过来帮忙。 “这一背篓是谁摘的啊？分量还不轻呢！” 第104章 制香 “三郎哥，那个背篓是我的。” 就见刚才被猫蛋唤作晴二丫头的姑娘，红着脸，面带娇羞，从孩子堆里站了出来，声音低沉的说道。 “嗯，非常干净，很不错！” 叶长砚刨开背篓里的腊梅花，检查了一番，非常满意，这便提着杆秤，给晴二丫头过秤。 “带筐十六斤半，五郎你记好了没。” 见五郎点点头，梁靖程便上前帮忙，接过背篓，按照叶长砚的安排，将腊梅花，轻轻倒在了一个竹匾里面。 “这个背篓是谁的，带筐十三斤七两。” “我的，我的。” 二癞子见三郎哥正在称的背篓是自己的，忙答应着，从孩子堆中挤了出来。 叶长接过梁靖程递过来的空背篓，梁靖程则端着刚过完秤的背篓，把腊梅花倒进了竹匾里面。 “晴二妹子的背篓五斤。” 大家一听都很羡慕，虽然许多孩子都不会算账，但他们就是觉得晴二丫头好厉害，这一背篓子应该能挣不少钱。 接着就见叶长砚一个一个背篓的过秤，梁靖程就一个背篓，一个背篓的接过来倒进竹匾里面。 五郎负责记账，二妞则负责把倒进竹匾的腊梅花，轻轻摊开，鲁廷风则把摊满腊梅花的竹匾，一个个端到屋檐下去晾水汽。 “牛娃这背篓，带筐十三斤二两。” “二癞的背篓重五斤半。” “素云妹子这背篓，带筐十五斤三两。” “牛娃的背篓重五斤。” “素云妹子的背篓重四斤八两。” …… 就在叶长砚一声声的报秤声中，孩子们的腊梅花都过好了秤。 这一群孩子的战斗力还是非常不错的，重量最高的是晴二丫头，有十一斤半，年龄只有七岁的四狗子，摘得最少，也有四斤多。 叶长砚发现，姑娘们普遍要比男孩子们摘得多，姑娘们几乎都摘了十斤上下，男孩子们则普遍在七八斤左右，而且姑娘们摘的都比较干净，男孩子摘的有些夹杂着少数花蕾，有些则混杂这少数枝叶。 但也对于这一群孩子们的表现都非常满意，掏出几大串铜钱，按照五郎算好的数量，给孩子们支付了工钱，但凡不足一文钱的，叶长砚都按照一文钱给孩子们足额支付。 一群孩子，拿到钱，个个都一脸的兴奋，背着背篓，提着篮子，离开叶家庄子，就飞快的朝村子里跑了。 很快村子里正在修建的牛奶加工坊，要制作非常好吃的糖果，还要招工的消息就通过孩子们的嘴，在村子里传开了。 叶家庄子上，众人也忙碌开来。 连氏和二妞，把叶长砚带回来的缸子罐子一一清洗干净，并按照叶长砚的吩咐里里外外擦干水份。 叶长砚则在梁靖程的帮助下，将铜制的蒸馏器组装好。 然后在铁釜内倒入水，然后放上竹编的隔板，在隔板上铺上一层新鲜的腊梅花，盖上蒸馏器，接上蒸馏管和冷凝桶，然后在冷凝桶里倒入冷水，最后将直筒玻璃缸，接在冷凝管的出水口，准备工作就基本完成了。 梁靖程、鲁廷风和叶家众人，都一脸好奇的盯着灶台上，这个奇怪的装置。 也不知道叶长砚拿这个装置能做出什么来，大家都开始期待起来，就听叶长砚朝五郎吩咐。 “五郎你来生火。” 这边五郎一边烧火，一边好奇的观察着。 另一边，叶长砚把三个玻璃大罐子，摆放在背阴的屋檐下，然后将已经晾干水汽的腊梅花，放进了其中两个玻璃大缸里面。 叶长砚从梁靖程手中接过装广藿香的袋子，抓了一些，均匀的撒在腊梅花上，然后打开一坛子高度白酒，朝玻璃大罐子里面舀入白酒，直至刚好没过腊梅花为止，然后将软木盖子盖上。 一旁的众人都看得仔细，尤其是梁靖程和二妞。 “哥，快来看啊，出水了！” 就在叶长砚刚盖好一个软木盖子的时候，就听灶房那边五郎大喊起来。 叶长砚从梁靖程手中接过另外一个软木盖子，将另一个罐子盖好，众人这才朝灶房那边走去。 来到灶台前，叶长砚凑近一看，就见冷凝管的出水口，不时的滴下来一滴浅琥珀色的液体，而直筒玻璃缸里面已经有积蓄了浅浅一层这样的液体，在玻璃容器中，这浅琥珀色的液体，看起来非常的好看。 “看样子，这蒸发器的密封性很好，这铜匠的手艺还不错，可以再去打一套。” 看来叶长砚对这奇怪的装置很是满意，梁靖程也凑上去仔细观察了一番，见玻璃缸里一层淡淡的琥珀色液体，一脸好奇的朝叶长砚询问。 “长砚，这琥珀般的液体是什么？” “这玻璃缸里面的液体，是从腊梅花里面提取出来的精油纯露混合液，待这些液体彻底冷却之后，再静置一段时间，上面就会悬浮着薄薄的一层油脂，那就是这腊梅花香氛的精华，我们可以称呼其为腊梅花精油，而精油下面的清亮液体，我们可以称呼其为腊梅花纯露。” 众人对叶长砚所提到的精油、纯露这些都毫无概念，就听梁靖程继续询问。 “那这腊梅花的精油和纯露，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腊梅花纯露对皮肤非常好，将这腊梅花纯露，在脸上浅浅的涂上一层，能让肌肤保持水润，长期使用，能让皮肤变得白皙细腻，淡化斑痕，尤其对青少年人群脸上的痘痘很有疗效。” 现场众人都很少震惊，连氏和二妞都忍不住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都有些跃跃欲试。 “而且用了腊梅花纯露之后，身上都会散发出淡淡的腊梅花香，让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叶长砚见大家一脸的震惊，又继续补充道。 梁靖程有些将信将疑，又继续问道。 “那这腊梅花的精油，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腊梅花的精油非常珍贵，除了具备腊梅花纯露的功效外，还能调节情绪、舒缓身心，但我却是打算把来之不易的腊梅精油，用来和那边正在制作的腊梅酊剂调配成腊梅香水。” 说着，叶长砚朝屋檐下的玻璃大罐子指了指，就听梁靖程说道。 “那这腊梅精油这么好，我们就多制作些吧，大家都可以用用。” “腊梅花的精油太珍贵了，不是你想多制作就能制作很多的，这一斤的纯露能分离出几滴精油就非常不错了，待会儿你可以看看这一锅的腊梅花能蒸馏到多少纯露，你就知道这精油的珍贵了！” 众人都转而盯着冷凝管的出水口，大家都惊喜的发现，现在的出水量，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 第105章 找上门 众人观察到冷凝管出水口的出水量，明显增大了许多，而且流出来的液体颜色也逐渐变深，从浅琥珀色，变成了琥珀色。 二妞留下来跟五郎一起照看这灶台上的蒸馏器，叶长砚叮嘱要时刻盯着出水口，如果流出来的液体，颜色逐渐变淡了，就可以先关火，然后按照自己刚才的方法，重新加水，再换上新鲜的腊梅花，重新蒸馏了。 中午叶家人也跟着孩子们吃的萝卜汤和馒头，这天气逐渐凉了，叶孝正的身体本就弱，再加上天寒，连氏便搀着叶孝正，先回房休息去了。 叶长砚打算给这些制作出来的香料产品，取一个好听的字号，梁靖程也打算帮忙一起想想，因为没有单独的书房，于是梁靖程就跟着叶长砚去了他的房间。 两人来到房间，叶长砚示意梁靖程坐在窗前书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一旁，拿起砚滴，朝砚台里滴上几滴清水，然后手执墨条，开始研墨。 梁靖程则摊开一张纸，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在砚台里轻轻点蘸了一些叶长砚刚研好的墨汁。 稍一思索，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然后回头询问叶长砚的意见，叶长砚走到梁靖程的身边，凑上前去看，然后就见他摇摇头。 然后梁靖程又连续写了好几个，叶长砚都摇摇头，始终没有让叶长砚眼前一亮的感觉，就听叶长砚说道。 “我想要的名字，最好能体现出来源于花卉，又能将这些香料产品的功效蕴含其中。” 梁靖程听叶长砚的表述，一时陷入了沉思，叶长砚也撑着椅子在思索着。 良久，梁靖程提起笔，写下三个字，却迟迟没有得到叶长砚的反馈，这才转过身，就见叶长砚正双手撑着椅子靠背，头往前倾。 梁靖程的动作，差点让自己鼻尖撞上叶长砚的嘴巴，他一个激灵，赶忙停止转身动作，一时间，两人就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四目相对。 梁靖程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脸不由泛起了潮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动作，对视片刻，梁靖程感觉自己的掌心，有些微微出汗，他就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眼珠，想要缓解一下眼前的尴尬。 叶长砚却依然是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竟让梁靖程瞬间感觉耳根有些莫名的发烫。 他又转了转眼珠，叶长砚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梁靖程感觉很是尴尬，片刻，他似乎才意识到叶长砚正陷入了沉思。 梁靖程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两人对视的距离逐渐拉开，果然叶长砚的双眼依旧一动不动，梁靖程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然后伸出手掌，在叶长砚眼前晃悠了两下，突然就见叶长砚像是梦中惊醒一般，大喊道。 “我想到了！” 梁靖程被叶长砚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吓我一跳，你想到什么了？” 叶长砚俯视着正仰望着自己的梁靖程，一脸兴奋的说道。 “我想到这字号叫什么了！” “叫什么？” “比花娇。” 正在一脸兴奋的叶长砚，就见梁靖程屁股底下，像是装了个弹簧一般，突然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原先的俯视变仰望，这让叶长砚有些不适应，他这才站直了身子，就见梁靖程也是一脸兴奋，朝叶长砚指了指书桌上铺开的那张纸。 叶长砚顺着梁靖程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梁靖程的手指向密密麻麻的的一堆字的中间，那里端端正正的写着“比花娇”三个字。 两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咱师兄弟还是有些默契的嘛！” 梁靖程拿起铺在书桌上的纸，盯着‘比花娇’三个字，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人比花娇，这‘比花娇’的确能很好的传递咱这产品的精髓，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咱这香料产品的字号就叫‘比花娇’。” “精辟，贴切，这个名字很好，但你的产品具体怎么样，我还没有试过。” 梁靖程扬扬眉头，一脸的期待模样。 “放心，待会儿就让你试上一试，保准你会爱不释手！” 叶长砚一脸的自信，也朝梁靖程扬了扬眉，就听他接着说道。 “我听老师说，你的画技不错，你能结合咱这香料产品和比花娇这个字号，给画一件贴合寓意的图案标识吗？” 梁靖程听到叶长砚夸奖自己画技，露出有些得意的浅笑。 “那倒是可以试一试。” 就在梁靖程提起笔，准备开始作画的时候，就听房间外面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 “你在这里安心的作画，记得要把‘比花娇’这三个字加进画作中，上下左右你都可以尝试，甚至是嵌入其中也无不可，我先出去看看，稍后就回来。” 见梁靖程点点头，叶长砚便推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来到堂屋，叶长砚就见院子门外围着好多人，鲁廷风正站在院门口，只听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一脸冷峻的鲁廷风站在门口，使得人群都没往院子里走。 叶长砚朝灶房那边看了看，见五郎和二妞正在那边忙碌着，似乎正在更换腊梅花，没功夫搭理这边的事情。 叶长砚这才忙朝院子里走，几步就来到了院门口前。 “三郎！” “是三郎来了。” …… 就听院门外有人喊自己，叶长砚朝外打量，只见院门外挤了一大群的人，一时也看不实在。 “大家是来找我吗？鲁大哥，来，让大家先进来。” 叶长砚一边朝人群询问，一边让鲁廷风给大家让出道来。 鲁廷风听了叶长砚吩咐，便挪开步子，站到了院门后。 一群人便涌了进来，大多是些眼熟的，也有少数几人看起来有些眼生。 很快王二虎的媳妇丁氏，就被人群推到了最前面，只见丁氏有些拘谨的扯着自己的手指，叶长砚这才朝丁氏询询问。 “嫂子，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丁氏见叶长砚询问自己，就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村子里有孩子回来说，上山摘腊梅，能到你这里换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106章 画稿 听丁氏这样问，看来村子里都知道了，自己让孩子们摘腊梅花卖钱的事情，叶长砚便点点头说道。 “却有这事儿，我让二妞和五郎跟村子里的孩子们说，让他们摘腊梅花到我这里来换钱。” 人群一听都高兴了起来，大家都纷纷说要去摘腊梅花来换钱，就听人群中有人问道。 “三郎啊，这摘腊梅花有什么要求啊？” 叶长砚原本是想让村子里的孩子们，通过自己勤劳的小手，挣几个零花钱的，没想到村子里这么多人都感兴趣，一时有些震惊。 但回过头一想，大人知道自家孩子，半天就挣了三五十文，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孩子手里的钱给拿走，自己前世小时候的压岁钱，不就是被父母以各种理由给诱骗去了嘛。 想到这里，叶长砚不禁莞尔一笑。 “如果大家有感兴趣的，去摘腊梅的时候，只摘开放的花朵就行，不要把花骨朵摘了，花骨朵我拿来用处不大，留着花骨朵，大家还能摘得更久一些。” 大家一听都明白的点点头。 这话匣子既然打开了，大家也就放开了，然后就听有人问道。 “三郎啊，听说你会做好吃的糖果，这村子里正在修建的牛奶加工坊，是不是就是用来制作这种糖果的啊？” 问话的是安四狗的媳妇彭氏。 “彭婶儿，没错，不过家里剩下的糖果，上午给过来卖腊梅花的孩子们分了分，已经没有了，今天就暂时不能给你们尝尝了。” 叶长砚朝安四狗的媳妇彭氏说道，众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 “去去去，瞎起什么哄。” 见众人以为叶长砚误会自己是想要讨两颗糖吃，而发出哄笑声，彭氏连忙朝人群喝道。 只见彭氏脸色一变，笑呵呵的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我不是来跟你讨要糖果的，我是想问，这牛奶加工坊真的要招很多长短工吗，我跟你淑娟妹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不眼看着快过年了嘛，就想去加工坊挣几个钱，三郎，你看我和你淑娟妹子，去做工成不成？” 人群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只见叶长砚呵呵一笑。 “彭婶儿，好事啊，你愿意跟淑娟妹子去做工，那可是好事啊，只是这加工坊还没有建好，具体什么时候可以开工，到时候需要多少工人，这钟老板还没具体发话呢。” 听叶长砚的话，现场人群的心情起伏，还以为被彭氏母女抢了先，可叶长砚的后半句话，让大家有些失落，不过紧接着就听叶长砚又说道。 “不过，钟老板在去府城的时候，跟我说，这加工坊建好后，招工肯定是优先从咱这周边村寨里面招的，男工女工都需要，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先到里正家张婶儿那去登记，晚些我便去跟张婶儿提一提这事儿，毕竟我对这周边村寨的情况也不甚熟悉。” 大家一听，都点点头，这里正管理着周边好几个村寨，张氏对这周边村寨的情况自然也很是熟悉，这牛奶加工坊可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往里进，可不得张婶儿这样熟悉情况的人来筛选一番嘛。 人群中叶长砚不太熟悉的人，多是周边村寨消息灵通的人，他们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听叶长砚这样说，也很是理解，只要周边村寨的人都有机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得到了确切消息的村民，这才吩咐告辞离开。 待人群散去后，叶长砚来到灶房边，就见二妞和五郎姐弟俩，已经换好了一批腊梅花，冷凝管的出水口，还没有看到流出水，便叮嘱了姐弟注意观察后，便朝房间走去。 叶长砚轻轻推开房门，就见梁靖程正专心致志的在书桌上写写画画，便打算先不打断他，于是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悄悄朝窗户边走。 叶长砚来到书桌前，悄悄的站在椅子后面，只见梁靖程轻轻运笔，在铺开的纸上描摹着，寻眼望去，就见铺开的纸张上，一张倩丽的女子侧脸，跃然纸上，而女子正微闭着眼睛，凑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似在嗅着花香，又似沉醉在花朵的美艳之中。 花朵和女子脸庞的下方，俊秀的簪花小楷书写着“比花娇”，看起来既唯美，又和谐。 “啪啪啪…” 见梁靖程放下笔，叶长砚这才忍不住鼓起掌来。 梁靖程太过于专注，听到掌声响起，一脸惊诧的回过头，就见叶长砚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 “你属猫的吗？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或许我是属虎的呢，哈哈…” 调笑着，叶长砚盯着桌面上，梁靖程刚刚完成的作品，一脸陶醉的表情，还不时的点点头，看样子很是满意。 其实梁靖程也对刚刚完成的图片标识很是满意，看来叶长砚的品味和自己还蛮对味的，梁靖程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容。 “走，咱得先去一趟县城，村民们知道了孩子们卖腊梅花的事情，都想去摘花来挣钱，看样子天黑前送来的腊梅花会有很多，得去一趟县城，让铜匠再打一套蒸馏器，然后去陶罐铺子找赖崇德定做专门用来包装纯露和香水的小瓶子。” 叶长砚一副说干就干的架势，说着就拉着椅子上的梁靖程起了身。 梁靖程被叶长砚拉了起来，正往前跨步，叶长砚突然往回转身，正好被梁靖程跨出的步子绊到，一个踉跄，还好梁靖程动作快，一把就搂住了叶长砚，要不然叶长砚就要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动作，两个人都毫无准备，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两人搂在一起，片刻才反应过来，一时都有些尴尬，两人的脸颊都有些泛红，叶长砚扯了扯紧紧搂住自己的手，梁靖程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双臂。 “忘了把画稿拿上，还得去找雕刻匠人，给雕刻成印章。” 叶长砚一边红着脸说道，一边有些尴尬的拿起桌面上的画稿。 梁靖程还没明白，叶长砚要拿画稿去雕刻成印章干什么，就朝叶长砚询问缘由。 “当然是将比花娇的图案标识，印制在香料产品的包装纸上。” 说着两人就出了房门，跟家里人招呼了一声，就坐上马车朝县城方向去了。 第107章 老宅的小心思 在县城，叶长砚和梁靖程先是去了雕刻匠人的铺子，在那里选好了几种不同大小规格的雕刻材料，并约定好明日午时前，到铺子里取。 铜匠铺子的老板，见中午才取走那件奇形怪状器具的客人，又回来了，还以为是铜器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却被告知还要打一件，老板自然满口答应，并承诺明日上午便可来取。 然后又去了赖崇德的陶罐铺子，在赖崇德的热忱介绍下，叶长砚挑选了一款装半斤的白釉瓷瓶和一款装一两的青釉小瓷瓶，并全部要求配上软木瓶塞，两种规格的瓶子分别订购了五百个和两百个。 铺子里的现货，当场带走，剩下的货，赖崇德陈诺五日内送货上门。 原本梁靖程打算跟叶长砚一起回庄子上的，因为对叶家庄子上正在提取的精油和纯露，很是期待，他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试一试，是否真的如叶长砚所说的那般好。 但叶长砚说蒸馏出来的液体最好是静置一段时间，才能分离出精油，所以让他明天再来，还让梁靖程明日带着老师一起去叶家。 顺便在县城把蒸馏器、印章和今天买的包装纸以及白瓷瓶子一起带到叶家庄子。 从县城回来，叶长砚去了里正家，张氏见叶长砚过来，忙把人往屋里迎，还递给叶长砚一个汤婆子。 下午就有许多村民跑到自己这里来登记，说是叶家秀才相公让想要上加工坊上工的人，都先找张婶儿登记。 前来登记的不但有上林村的人，周边村寨的人也不少。 张氏对这事非常上心，心里也是有几分得意的，上次种地找自己帮忙，这次招工的事情，又找上了自己，看样子，三郎对自己的办事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 张氏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能识文断字的妇人，更难得的是她还能写一手娟秀的字。 村民们找上门来，她便仔细认真的做了登记。 叶长砚看了张氏登记的信息很是满意，这才把加工坊和养牛场的招工需求和具体要求告知了张氏。 叶长砚还说出了一个让张氏喜出望外的消息，那便是这养牛场和加工坊，以后招工的事都由张氏来负责，而这些招进来的长短工人的工时登记，人员管理等具体事宜也由张氏来主要负责，每月张氏能拿到一两银子报酬，做得好的话，年底还有额外的奖励。 张氏开始担心自己做不好，但叶长砚却言语笃定的说他相信张婶儿能干好，而钟老板相信他叶长砚的眼光，张氏听后很是振奋，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保证自己定会竭尽所能的把好人员这一关。 叶长砚之所以把选人用人的事情交给张氏，其一是张氏对这周边村寨的情况十分了解，东家长西家短的许多事情，都会汇总到他这里来。 李志平作为里正，在周边村寨的口碑算是相当不错的，张氏作为里正的媳妇，在周边村寨也是具有相当威信的。 张氏还是这周边村寨里，少有的能够识文断字且能写得一手好字的妇女，这对于后续的工作展开，那将是莫大的帮助。 牛奶加工坊后续会有相当数量的女工，在这个男女大防十分严格的时代，由张氏这样一个兼具了多方面优势的人员来主要负责管理工人，尤其是女工，那将会更加的方便。 回到庄子上，就见一大群的村民，正在自家院子排着队，一个个背着背篓，提着篮子，装满了新鲜采摘的腊梅花。 排队的人，除了上午就来过的孩子们，还增加了一些孩子，而更多的人却是周边村寨的婆子媳妇了。 就见二妞正帮着连氏在给村民们过秤，五郎在负责登记信息，村民倒也很有眼力见，主动把过完秤的腊梅倒进竹匾，还有人负责把腊梅摊开，装满腊梅的竹匾，被一个个整齐的摆放在屋檐下。 叶长砚见状很是满意，村民们从叶长砚手中接过钱，都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叶家老宅这边，春婶儿已经将晚食摆好在了餐桌上。 老夫人郭氏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只见一家子两房人都围坐在桌边，唯独不见叶孝武。 叶孝武一早就出了门，这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老夫人心中就在猜测，是不是又跑去跟人耍钱了。 自从上次的金钗事件后，老夫人对老二的关注就更多了些，老二也算是老实了几天，最近似乎老毛病又犯了，老夫人见儿媳妇柳氏一脸没心没肺，坐等着开饭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在老夫人准备发火的时候，就见叶孝武有些萎靡的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一家子都等着你开饭，跑哪里鬼混去了？孩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你也倒还跟个孩子似的，成天的不着家。” 老大叶孝文和徐氏都默不作声，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老夫人难得发老二的脾气，两口子都在心里猜测，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都好奇的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柳氏见丈夫被训，忙岔开了话头，就听柳氏扯着嗓门就说开了。 “娘，今天这周边村寨的人都跑张玉娥那，登记去了，你老也去跟您那秀才孙子说说，给他两个堂兄安排些轻省点的活计呗。” “你又在那里胡咧咧些什么？” 老夫人刚才就要发作柳氏的，好巧不巧老二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发作她，她还主动往上撞。 但听柳氏的话，又要自己去找三郎干嘛，这才言语不善的斥问。 “娘，您老还不知道啊？这周边村寨都传遍了，三郎让想去牛奶加工坊上工的人，都去张玉娥那里登记，村子里正在修建的加工坊，您老是看到的，这么大，你想想那得招多少人啊？“ 柳氏一边说，一边比划，见一家人都盯着她听得认真，她有些得意的继续说道。 “依我说啊，这么重要的事，三郎怎么有些拎不清呢，怎么就交给张玉娥了呢，咱自己家又不是没人，他大伯和二伯，不得给他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柳氏说得眉飞色舞，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叶孝文，和有些蔫头耷脑的叶孝武，一下子都来了精神，而大郎和二郎也听到要给自己找个轻省的伙计，也是竖着耳朵在听。 第108章 老宅的如意算盘 老夫人郭氏的心思，也被柳氏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活泛了起来，想想自家老爷子可是干了一辈子的掌柜，他大伯二伯怎么遭，也遗传了一些老爷子的本事啊。 老夫人清楚，这一大家子别看有百十亩地，但仅凭那些个租子，没有其他的进项，长此以往，也不过是保证不挨饿罢了。 自己几次三番给老二兜底，可填进去了不老少，眼看着两个大孙子就要说亲了，这聘礼又是一笔大开支，还得操办酒席，大妞的嫁妆也该准备起来了，这些都是花钱的地方。 自己前些天出去散步，路过正在修建的牛奶加工坊时，确实很是震惊了一把，这样大的一个作坊，那可真不知要招多少长短工，如果老大老二能进去做个管事什么的，不但避免了整日游手好闲的净去惹事，这好歹还有一笔收入不是。 老夫人想着想着，便朝两个儿子望去，然后目光又落到三个孙子身上，村子里像大郎二郎这样年纪的孩子还有几个没说上亲事的？自己不是不着急，而是着急也没用。 自己前前后后联系了好几个媒婆，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别人一听俩孩子既没读书，也没个正经的营生，整日无所事事，都婉言拒绝了，倒是有那愿意嫁进来的女孩子，可那都是些什么人家，那都是巴望着嫁进来享福，当少奶奶的货色。 这四郎也就比三郎小一岁，分家后三郎不但考中了秀才，还跟县城里云峰楼的少东家搭上了线，眼看这村子里的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马上就要建起来了，这三郎在其中的话语权想必不会低。 想到这里，老夫人在心头叹口气，都是些不省心的，但柳氏的话，却让老夫人看到了一丝曙光，要是真能让老大老二去作坊当个管事，凭借着老爷子交给俩儿子的本事，写写算算想必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三个孙子也可以跟着一道进作坊去做个学徒，跟着他们的爹学些写写算算的本事，不求多高的报酬，但好歹是一条营生啊，再加上家里这百十亩地和一栋大宅子作为后盾，想必说个像样点的孙媳妇也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只不过谁出面去找三郎就是摆在眼前的问题。 如今的三郎，老夫人早已不敢小觑了，前几次的事情，早已颠覆了三郎在老太太心目中形象，三郎再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子了，如今的三郎，不但三言两语就能摆平自己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还能两句话就把你带到沟里去。 老夫人从丫鬟瓶儿那里得知，大媳妇徐氏跟大妞悄悄给三房做了好些针线，徐氏跟柳氏大打出手那次，也是大妞跑去把三房给叫过来的。 看样子，大房在私底下已经悄悄在朝三房靠近了，这倒也无可厚非，看样子，眼下这情况，徐氏和大妞可能是最好出面的人选。 就在叶家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各自打着自己小算盘的时候，就听老夫人发话了。 “我想了想，老二媳妇先前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众人听老夫人发话了，都朝老夫人望了过来，柳氏听婆婆难得夸奖自己，很是得意，还拿眼去瞅了对面的徐氏一眼，似乎有些挑衅的意味，可老夫人接下来的话，马上就让柳氏像个斗败的公鸡。 “我看这样，明日一早，老大媳妇带着大妞，抱上两匹好点的布料子，去庄子上看看，这天越来越冷了，给老三和几个孩子做一身厚实点的衣服。” 叶孝文和徐氏一听，心中一喜，原本徐氏就在打算把做给大郎的两身新衣裳，带上一身过去给三郎，三郎虽比大郎小了几岁，可这身量却一点不比大郎小，好在自己做得还算宽大，想必三郎应该是能穿的。 老夫人这下发话了，那就更好了，自己不用偷偷摸摸的过去，从老夫人那里拿上两匹料子过去，更加体面些。 可还不待叶孝文和徐氏高兴多久，就听柳氏朝老夫人说道。 “娘，您让我陪大嫂一起过去吧，我那里还有几个花样子，正好带过去给二妞，这丫头心灵手巧的，正好用得上。” 柳氏向来笨手笨脚的，缝缝补补的针脚都歪七扭八的，自己两个儿子的衣服自己都没怎么做过，叶孝武见媳妇找了个跛脚的理由，忙开口补充道。 “娘啊，这花样子是前几天，如絮她弟妹在愉州府城的娘家那边传过来的最新花样子，正好明天跟大嫂一起带过去，给三弟妹和二妞看看喜不喜欢。” 老夫人听这两口子忙跳出来，就知道他俩沟子里，没有憋着什么好东西，想想柳氏那一副大剌剌的样子，跟着一起过去，恐怕不但成事不足，反倒是败事有余。 想到这里，老夫人断然拒绝。 “就老大媳妇跟大妞过去就行了，过去这么多人，这反而让三房觉得咱有心逼迫一般，那可就不好了。” 叶孝武和徐氏听老夫人这样说，都是大松一口气，老二两口子虽有些不甘心，但老夫人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 翌日一大早，徐氏便和大妞抱着两匹料子，来到了庄子上。 庄子院门没有关，徐氏朝里面打量了一番，听到里面有动静，却不见人影，便礼节性的敲了敲院子大门，然后就带着大妞朝院子里走。 “大嫂，大妞，你们过来了啊，来来来，院子里冷，快上屋里坐。” 连氏跟五郎和二妞正在灶屋前忙碌着，就听有人敲门，就把手中的事情丢给了俩孩子，没走两步就看见了抱着布匹的徐氏和大妞。 “他三婶儿，正忙着呢？这不是天气愈发冷了嘛，这年根也不远了，老夫人跟他大伯惦记着几个孩子，怕冻着几个孩子了，便让我娘儿俩带上两匹缎子过来，正好给几个孩子做身新衣裳。” 跨进院子，徐氏就见五郎和二妞正在灶房那边忙碌着，便朝大妞使了个眼色。 “大妞，你去灶房看看，给你弟弟妹妹帮帮忙。” 说着徐氏朝四处打量了一番，就见叶孝正从东屋里出来了，却不见叶长砚的身影，便开口询问。 “他三叔，三郎不在家吗？” 第109章 热情的大伯娘 天气越发冷了，叶孝正在屋子里休息，就听见敲门声，这才从东屋走出来，就见徐氏母女过来了。 “大嫂大妞，快屋里坐吧，这养牛场建好了，三郎一早就过去查看情况了。” 徐氏一听，心想来得还真有些不是时候，但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撑到三郎回来再说。 “他三叔，这外面天气冷，你快回屋歇着去吧，我去看看孩子们在忙些什么。” 说着徐氏就将两匹料子交到连氏手上，笑呵呵的说道。 “他三婶儿啊，你把这料子先收着，我先去看看孩子们在忙些什么，待会儿就过来帮你一起裁剪布料。” 徐氏笑呵呵的就朝灶房的方向而去，手里抱着布匹的连氏朝丈夫投去询问的目光。 “先抱屋里吧，待会儿三郎回来再说。” 徐氏母女在一阵阵腊梅花香中，看着二妞和五郎姐弟俩一阵忙活，一时也插不上手。 叶长砚交代过，自家拿腊梅花做香料产品的事情，最好不要对外说，尤其是这制作的方法流程，更要注意保密，对外就说这是叶长砚的老师交给他和师兄的功课。 以至于卖腊梅花的村民，也不是很清楚叶长砚拿这些花来做什么。 徐氏母女旁敲侧击的打听，二妞和五郎便按照兄长的吩咐，告诉徐氏这是兄长的老师交给他和师兄的功课，自己也不知道这具体有什么用。 对于这灶台上的奇怪装置和这些腊梅花，具体是用来干什么的，徐氏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这三郎什么时候有了拜了老师了，难道是因为考中秀才了，县城私塾的先生正式收他做弟子了？ 这拜了师可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老师和私塾的先生，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关系了，私塾先生教书育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养家糊口，只要你按时缴纳束修，先生就会教你念书。 但这行了拜师大礼的师生，那就不一样了，这说明老师看中这个学生，把自己的荣辱与学生学业绑在了一起，这样的老师就如同父母一般了，在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父母的地位。 看样子得想办法打探一下三郎拜师的情况，要是真拜入了哪位德高望重的门下，那三郎的未来就更加充满了希望，自己这一房人，那就更要和三房处好关系了。 这庄子上的院子里，的确比老宅冷了许多，徐氏母女冻得双手通红，却一直围在灶台边，给三郎和二妞帮忙，直至已经有村民背着新鲜采摘的腊梅来到了叶家庄子上。 叶长砚回来就看见大伯娘和大妞，在帮着给腊梅花过秤，叶长砚跟二人打过招呼，就开始给村民们支付腊梅花的货款。 徐氏惊讶于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叶长砚就支付给村民近两吊钱，王二虎的媳妇丁氏就挣了小一百文，而晴二丫头那个半大孩子都挣了六十多文。 这让徐氏有些不敢相信，摘腊梅这么挣钱？还是说三郎不识数，这五文一斤会不会收得太高了些，他记得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好像说过一个健壮劳力，在县城扛包，一天也不过三四十文。 也不知道三郎买这些腊梅花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徐氏非常好奇。 终于见叶长砚忙空了，自己今天过来的所求，还没开口呢，徐氏忙朝叶长砚喊道。 “三郎啊，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你祖母和你大伯惦记你兄妹几人，特意差我跟你大姐，给你们送两匹料子过来。” 徐氏喊住叶长砚，见叶长砚回头望向自己，徐氏笑呵呵的就跟了上去。 “大妞，快过来帮忙，帮你几个弟妹把衣服的尺寸给量一量，一会儿好帮你三婶儿把这料子裁剪出来。” 大妞跟正在烧火的二妞闲聊着，以前在老宅的时候，这一对堂姊妹一直都在一起做事一起玩，这分家后，两姊妹相聚的时间就少了，以后各自嫁了人，那一年能不能见上一面都未可知。 听徐氏叫自己，大妞这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朝徐氏答应一声，就赶忙起身朝堂屋方向去了。 大妞来到堂屋，就听见叶长砚说。 “那就有劳大伯娘和大姐了，另外还请大伯娘，替我们兄妹几人向祖母和大伯道声谢，这阵子事情多，过几日冬至节，我们一家人都过去探望祖母。” 连氏和徐氏都有些震惊，叶长砚竟毫不推辞就收下了这两匹料子，而且还很干脆的同意了徐氏和大妞帮忙量体裁衣。 其实叶长砚大致已经猜到了老宅此时派人过来的用意，之前想要打奶牛的主意，没有得逞，这次多半是在打加工坊的主意。 不过叶长砚倒是有了应对的办法，所以他顺理成章的就收下了徐氏带来的料子，这样多少能消弭一些老宅的猜忌。 徐氏和大妞很快就跟叶长砚和五郎量好了尺寸，然后五郎去把二妞给换了过来，三两下就量好了。 这母女俩的女红的确很有水准，将料子铺开在桌子上，徐氏一边拿尺子量，一边用划粉在料子上做记号，大妞则拿起剪刀，熟练的就裁剪了起来。 看得连氏和二妞一脸的羡慕，眼看就临近饭点了，连氏让二妞先去烧饭，自己则去房间里翻找自己留着的那一捆新棉花，打算给孩子们把衣服做得厚实些。 徐氏和大妞一边裁剪衣服，一边用余光瞄了瞄叶长砚，便状似八卦的开口询问。 “三郎啊，听你二伯娘说，这村子里正在修建的加工坊要招工啊？” 来了来了，叶长砚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叶长砚语气轻松的答道。 “是啊，这钟老板去愉州府城之前，跟我提了一嘴，说找个村子里熟悉情况的人，帮忙招些长短工人。” “这不巧了嘛，你大伯这阵子在家没事，对咱村里的情况也熟悉，这事儿交给你大伯，保准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徐氏接过话头就往上爬，却听叶长砚说。 “这加工坊和养牛场都要招人，这招人的数量比较多，钟老板交待，要找个对周边村寨情况都熟悉的人，论熟悉周边村寨的话，拴住叔肯定最是熟悉的，考虑到要招大量女工，我思前想后便找到了张婶儿。” 徐氏听叶长砚没有松口的意思，便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要在周边村寨都招人的话，那张嫂子的确最是合适。既然这钟老板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了你，要不让你两位伯父和几个堂兄弟到加工坊里，帮你照管着些，反正他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叶长砚一听，心中不禁暗笑，老宅那边的胃口还蛮大的嘛，一口气就塞来五个人，还一上来就想当管事。 第110章 看对眼 徐氏说完，仔细打量着叶长砚的反应，似乎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叶长砚接下来的话，却让徐氏喜出望外。 “大伯娘，能有两位伯父和几个堂兄的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毕竟是钟老板交办的事情，您回去让大家按照要求，先到张婶儿那去登记，这可不能落人口实，回头钟老板从府城回来了，我就跟他提一提这件事。” 叶长砚语气和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这让徐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儿三郎竟这样轻松就答应了？ 看三郎的样子不似作伪，徐氏喜出望外，恨不得马上就跑回老宅，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但自己正在裁剪布料，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可别让三房的人看出自己的醉翁之意。 “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办事才放心。” 说着说着徐氏的脸色就由晴转阴，叹了口气，朝叶长砚露出一脸愁容，这才接着说道。 “三郎啊，你大哥眼看马上都弱冠了，这亲事还没个着落，大伯母着急啊，上次冯家大娘子的事情被你二伯娘搅黄后，这媒人都害怕上咱家的门了，只愿你大哥能在作坊里做出个样来，这也算是有了个营生，希望借此说上门好亲事吧。” 叶长砚听徐氏的话，倒也有些认同的点点头，相比起奸猾混不吝的二堂哥，大堂哥可就老实多了，但愿他能在作坊里好好干吧。 见叶长砚点头，徐氏又转头看了看身边正忙碌着裁剪布料的大妞，心中又是一阵感慨，这大妞跟叶长砚一个年头，只比叶长砚长些月份，去年就及笄了，可现如今都没有人上门来提过亲。 上次回娘家，自己跟母亲提了提，想把大妞许配给大姐家的二郎，却遭到了大姐夫家的断然拒绝，这让徐氏很是难堪，以至于上次大姐夫生辰，自己一家人都没去。 布料也裁剪得差不多了，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徐氏便提出了告辞。 连氏忙拦着，要留大嫂母女吃了午食再走，两妯娌拉扯到了院子里。 徐氏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院门口。 从马车上率先跳下来一个身着黑色袍服的青年男子，只见这男子下车后，取出挂在车腹下的马杌子，放在马车跟前。 就见一个翩翩少年郎，搀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踩着马杌子，走了下来。 徐氏眼睛都瞪直了，见身旁的女儿面色泛红，这才悄悄拉了拉大妞的衣摆，然后朝连氏问道。 “家里来客人了？” 连氏听徐氏这样问，满脸是笑的跟徐氏说道。 “这是三郎的老师和师兄。” 徐氏震惊，还真有老师和师兄，只不过这两人看上去，这气势可不一般呐，这老者看起来可不像县城私塾里那些老学究，身上散发着儒雅的气派。 而搀着老者的那个翩翩少年，浑身散发着大家公子身上才有的那股子贵气，气宇轩昂，面容俊艳，连徐氏这样一个半老徐娘见了，都有些犯花痴。 难怪身旁的大妞已经有些挪不动脚了，自己拉了大妞的衣摆几下，都不见这丫头如何动弹。 徐氏心里想得美，要是这样的少年郎，做了自己的女婿那该多好了。 对方在叶长砚的介绍下，彬彬有礼的给自己母女打招呼，见一脸娇羞的大妞，徐氏的心绪就越发活泛了起来。 为了女儿的幸福，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想办法争取一番。 徐氏也不再提要告辞的事了，就想着留下来，看能否探听到一些这个少年人的情况。 梁靖程把蔡老搀进了堂屋，就转身去帮鲁廷风把车上的东西朝屋子里搬。 徐氏越看越满意，只见梁靖程身姿矫健，身材修长，反应敏捷，是个很有朝气的少年郎。 徐氏朝大妞使了个眼色，就见大妞拿起连氏先前拿出来的棉花，母女俩一边开始缝制已经裁剪好的布料，一边仔仔细细的朝里面攒棉花。 徐氏自认是做得一手好女红，而大妞也得到了自己的真传，徐氏打算让大妞在叶长砚的老师和师兄面前露脸，希望通过手上的女红，在这师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这对母女便坐在堂屋的角落，认认真真的做着针线活。 直到吃过了午食，叶长砚陪着蔡老和梁靖程，去看新建好的养牛场，出门后，徐氏也不好再做久留，这才跟大妞告辞离开。 临走之时，徐氏和大妞，还把已经裁剪好的几件衣料也带走了，说是连氏和二妞手上事情多，反正大妞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帮忙做做针线活，过两日缝好了再送过来。 连氏有些震惊，还不待她拒绝，徐氏母女便快步离开了。 连氏和二妞都面面相觑，有些看不懂。 叶长砚带着蔡老和梁靖程去看完新建成的养牛场后，师生几人又去看了正在修建的牛奶加工坊，这加工坊可比蔡老想象的要大上许多，蔡老点点头，对这养牛场和加工坊的前景很是看好。 在工地上遇见王顺，王顺带着叶长砚等人去看了规划中的叶家院子，见已经有好几个工匠在那里挖地基了。 王顺解释说，钟云峰希望这院子主体能在过年前盖好，待来年开春，气温回升，这房子也就差不多能搬进去住了，所以养牛场那边完工后的匠人，王顺就安排过来开始挖地基了。 听王顺一边比划，一边讲解，师生几人都听得很是仔细认真。 叶长砚从王顺手中接过图纸，让蔡老比对着看，还让蔡老挑选一间自己最喜欢的，蔡老乐得哈哈大笑。 回到叶家庄子的时候，已经过了申时了。 蔡老见五郎和二妞正在灶台边忙碌，一脸兴趣的走过去查看。 二妞已经把新买回来的蒸馏器清洗干净用上了，现在两个灶炉上都架着一套蒸馏器，五郎一会儿看看这个灶炉的火，一会给那个灶炉加点柴，蔡老见这孩子脸上沾了好些黑灰，却忙得不亦乐乎。 这边梁靖程帮着叶长砚把泡着腊梅花的酊剂过滤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梁靖程仔细嗅了嗅，发现这香味比起直接闻新鲜的腊梅，更加的馥郁芬芳，让人沉醉。 叶长砚在玻璃大缸子里换上新鲜的腊梅花，撒上一层广藿香，然后将过滤出来的酊剂，重新倒进玻璃大缸，再少量添加一些高度白酒，这才盖好软木塞。 “这光是泡了一天，就有如此馥郁迷醉的香味，我对这腊梅香水充满了期待，不过昨天蒸馏出来的腊梅纯露，现在可以用了吗？” 梁靖程沉浸在腊梅酊剂迷醉香味中，朝叶长砚询问道。 第111章 腊梅纯露 叶长砚见梁靖程还沉醉在腊梅酊剂的香味中，却不忘纯露之事，便带着他去屋里查看纯露静置的情况。 只见两个玻璃缸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看起来非常好看，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液体的上方悬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脂。 “这就是精油？” 梁靖程指着玻璃缸表面琥珀色油亮的液体，看向叶长砚。 “没错，这就是极其珍贵的腊梅精油了。” 叶长砚拿来提前准备好的青釉小瓷瓶，用特意让铜匠制作的纤薄铜片勺子，轻轻的将精油舀进瓷瓶中，见叶长砚的动作轻缓，梁靖程屏住呼吸在一旁观看。 待里面精油被舀得差不多的时候，叶长砚将玻璃缸，轻轻的打斜，然后又舀了一些精油，才算放下玻璃缸子，两个玻璃缸子里的精油都舀完后，叶长砚发现这装一两的瓷瓶，竟然装了有约莫小半瓶子，心中非常高兴。 而梁靖程接过瓷瓶看见里面就这丁点儿的精油，有些惊讶，难怪叶长砚说这精油非常珍贵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盖上软木塞，将瓷瓶放好后，指了指玻璃缸，朝叶长砚问道。 “那这剩下的全都是腊梅纯露了？” “没错，这就是纯露了，当然里面还含有极少量的精油，这便是纯露最为精华的部分。” 见梁靖程一脸的期待模样，叶长砚朝他笑了笑。 “你要不要试一试？” 梁靖程点头如捣蒜，却有些担忧的说道。 “可是我不会用，这纯露也是非常珍贵的，要不你来给我弄？” 叶长砚也没多犹豫，拿起另一个铜片勺子，舀了一小勺纯露，倒在自己掌心，并朝梁靖程示意了一下。 就见梁靖程朝叶长砚靠近了些，并把脸凑到叶长砚跟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叶长砚看。 “你把眼睛闭上，你这样盯着我，搞得我怪紧张的。” 听到叶长砚的话，梁靖程就轻轻闭上了双眼，一对眼睫毛，像是黑天鹅的羽毛一般，浓密修长而微微卷曲的上翘着。 梁靖程浓密的眉毛和睫毛，挺直的鼻梁，轮廓精致的薄唇，干净利落的下巴上，还没钻出来的胡茬清晰可见。 看见这样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庞，距离自己近在咫尺，叶长砚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叶长砚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左手掌心沾了些腊梅纯露，这才将手指伸向了梁靖程下眼睑的眼眶部位，轻轻的涂抹开来。 叶长砚刚上手的时候，梁靖程有些紧张的微闪了两下睫毛，但随着叶长砚指腹间轻柔的力道，逐渐在自己脸颊上揉搓开来，梁靖程感觉非常的舒爽，紧张感也消失殆尽，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享受。 叶长砚轻轻在梁靖程的脸上涂抹着腊梅纯露，一边涂一边揉，尤其是t区部位，揉得很是仔细，只感觉指腹间传来细腻柔滑的触感，让梁靖程感觉更加的口干舌燥。 就在梁靖程闭上双眼，一脸享受的时候，叶长砚并拢右手手指，开始轻轻在梁靖程的脸颊上拍打了起来，吓得梁靖程忙睁开了眼。 “别动，你把眼睛闭好，给你拍一拍，这样才能让你的皮肤更好的吸收这纯露的精华。” 梁靖程闭上眼，随着叶长砚有节奏的轻轻拍打，浑身都放松了下来，脸上又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一阵拍打后，叶长砚感觉梁靖程脸上的纯露，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开口询问。 梁靖程缓缓睁开眼睛，伸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脸颊，感觉皮肤水润、细腻、光滑，而且鼻间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而悠长的腊梅香味，整个人都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我感觉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变得十分清透，皮肤摸起来细腻光滑，水润还富有弹性，淡淡悠长的腊梅花香萦绕着自己，这感觉太棒了！” 就在这时，蔡老在叶孝正的陪同下，也走进了屋子，就听见梁靖程这最后一句。 “什么感觉太棒了？” 蔡老朝梁靖程询问，梁靖程把事情大致给蔡老说了一番，蔡老反问道。 “真有这么好？” 就见梁靖程把脸凑到蔡老跟前。 “老师，您凑近些看看，您再伸手摸一摸我的脸颊，这感觉真的很棒。” “这脸蛋看起来红扑扑的，就闻道一股腊梅花香了，搞得像个香喷喷的大姑娘了。” 一众人听蔡老这话，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梁靖程帮着叶长砚把这些纯露，分装进了提前准备好的白色瓷瓶中，塞上软木塞，并用蜂蜡密封好。 然后用刻好“比花娇”图形标志的印章，在裁剪好的包装纸上，印上图案，再刷上一层浅浅的浆糊，小心翼翼的贴在了每一个白色瓷瓶上。 叶长砚拿起一个，仔细查看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纯露你打算作何用途？” 看见这些包装好的纯露，摆放在柜子上，梁靖程朝叶长砚询问道。 “我打算交给钟云峰，让他爹帮忙想办法在愉州府城售卖，到时候换些钱，好打造些家具摆设什么的，眼看这院子地基都已经开挖了，总不能到时候就把这庄子上的东西搬过去凑活着用吧。” “哈哈哈，我相信愉州府城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一定会喜欢的，到时候定能卖个好价钱。” 蔡老和叶孝正听了叶长砚的打算，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眼看天色不早了，蔡老和梁靖程出了院门，准备回楚园去了。 临行前，叶长砚拿了两瓶腊梅纯露，递给蔡老和梁靖程。 “老师，您回去后靖程会教您怎么用的，这个用了之后非常舒服，还能延缓皮肤衰老，对皮肤很好。” “好好好，难得你一片孝心。” 蔡老接过瓷瓶，连连应是。 “老师，过几日便是冬至节了，我已经在县城羊肉铺子订购了一根羊腿，那天上午我先去探望祖母，下午就去楚园给您老炖上一锅羊肉汤，给您老暖暖身子。” “这冬至节不是吃饺子吗？” 蔡老有些疑惑的朝叶长砚询问。 “老师您有所不知，在这愉州府和西面的逸州府，冬至节这天都是要喝羊肉汤的，到时候我再给您老包点羊肉馅的饺子，煮好放在羊肉汤里一起吃！” 第112章 香水 钟云峰是在冬至节前两天的晚上，回到的万寿县。 掌柜全有方向钟云峰汇报了这些天云峰楼的运行情况，钟云峰很是满意，看样子自己可以放心的把万寿县的云峰楼逐步交给全有方来打理了，自己应该把重心调整到向外拓展上去了。 在县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钟云峰便直奔上林村而去。 在王顺的陪同下，查看了已经盖好的养牛场，见给孙兽医配套的小院子已经在砌墙了，钟云峰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又去了牛奶加工坊的工地，见工匠正在房顶钉房橼木板，接下来就是盖瓦片了，看样子距离完工也要不了多久了。 最后王顺带着钟云峰，去加工坊旁边，修建叶家院子的工地查看，这几日的功夫，地基已经快挖好了，旁边堆放着许多青条石，已经有几个工匠开始用青条石在铺地基了。 这进度比钟云峰想象的要快上一些，看样子这加工坊要在腊月初投入生产，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钟云峰从工地上离开，又去找了孙兽医，了解了村民们养牛的情况。 得知村民们已经逐渐上手，而这段时间挤出来的奶，村民们都主动贡献出来，给工地上的匠人和自愿帮忙的村民。 钟云峰连连点头，对得知的情况很是满意，这才跟孙兽医道别，朝叶家庄子上去了。 来到叶家庄子，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钟云峰敲了敲门，见门并未上锁，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就见五郎和二妞在灶房那边望向自己，便简单跟自己打了招呼后，姐弟俩就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五郎，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钟云峰朝灶房边走，就见两个灶炉上都架着一个奇怪的装置，而越是靠近灶房这花香味就越是浓烈，于是好奇的朝五郎问道。 “钟大哥，我们在做腊梅花纯露呢。” 五郎一边往灶炉里添加柴火，一边朝钟云峰说道。 “这腊梅花纯露是什么东西？” 钟云峰确信自己从未听过这种东西，有些疑惑。 “我也讲不太明白，反正就是个好东西，具体你去问我哥吧，他在房间里。” 钟云峰敲了敲叶长砚的房门，就听里面叶长砚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钟云峰推开房门，见叶长砚正坐在窗前的书桌边，写写画画，叶长砚回头见是钟云峰，脸上露出笑意。 “你去外面端张凳子进来，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钟云峰端来凳子，在书桌前坐下，叶长砚就将两个大小不同的瓷瓶朝钟云峰跟前推了推。 “这是什么？” 钟云峰好奇的拿起瓷瓶打量着，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这才开口询问。 “你看见五郎和二妞在外面忙碌了吧？” 见钟云峰点点头，叶长砚继续说道。 “这就是他们忙碌的成果，这个白色大些的瓷瓶里面装的是腊梅花纯露，这个青色的小瓷瓶里面装的是腊梅花香水。” 钟云峰一脸懵懂，这香水听字面上的意思倒是好理解，这纯露又为何物？ 见钟云峰一脸懵懂的模样，叶长砚这才大致跟钟云峰介绍了一番这纯露和香水。 “真有这么好用？” 听到叶长砚对纯露的介绍，钟云峰有些跃跃欲试。 “你打开来，试一试便知道了。” 说着，在叶长砚的指导下，钟云峰试用了一点这腊梅花纯露。 果然这腊梅花纯露很是好用，自己就这样浅浅的涂了一些在脸上，原本有些干燥的皮肤，就变得水润细腻，而且用了之后，皮肤很是清透舒爽，关键还有一股淡淡的腊梅幽香萦绕，让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这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然后钟云峰盯着那个小小的青瓷瓶子，拿起来取下软木塞，就有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馥郁迷醉的腊梅香味中还夹杂着一些形容不出来的奇妙香味，让钟云峰忍不住拿起瓷瓶，靠近鼻尖，嗅了嗅，闭上双眼细细品味，一时竟迷醉其中。 良久，钟云峰才从这腊梅香水的迷醉中回过神来。 “这香水可太让人迷醉了，小时候我姨娘用过一种香膏，是我爹从盛京城带回来的，姨娘可喜欢了，涂一些在手腕上，好阵子都能飘散出淡淡的香味。” 钟云峰将青釉小瓷瓶用软木塞盖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继续说道。 “那种香膏跟这香水比起来，那可就真是云泥之别了，这香水只是打开瓶塞，就飘散出一股让人迷醉的馥郁芬芳，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姨娘有这样一瓶香水该有多么的喜欢。” 见钟云峰脸上夹杂着兴奋与陶醉，叶长砚笑着摇摇头。 “你愿意花钱给你姨娘买上这样一瓶香水吗？” 钟云峰点头如捣蒜，叶长砚满意的点点头。 “这腊梅花的花期大致一个月左右，因此无法长时间大量的制作腊梅花香水和纯露，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钟云峰眼前一亮，自己这个大小伙子对这腊梅纯露都很少喜欢，更别提这令人迷醉的腊梅香水了，要是这腊梅纯露和香水，一旦推向市场，肯定大受欢迎，而这有限的供应量，必定引来疯抢。 “你打算怎么合作？” “经营销售我不管，三七分账。” “你三我七？” “你做什么美梦呢？” “那你也忒狠了吧！” “我相信你已经在心里给出了定价，但我想提醒你，格局打开，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购买力可能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看看云峰楼外送菜的账本，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叶长砚朝钟云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钟云峰眼珠子转了转。 “你能拿出多少货？” “这白釉瓷瓶是半斤装的腊梅纯露，目前包装好的有近一百瓶，青釉瓷瓶是一两装的腊梅香水，目前包装好的有五十余瓶，按照目前的状况，今年冬天，最多可以供应一千瓶左右的纯露，六百瓶左右的香水。” 原本钟云峰在心里的确已经给这纯露和香水定了个价，但叶长砚提醒自己把格局打开，结合叶长砚所能供应的量，钟云峰默默在心中把售价提高了两个台阶，如果真如叶长砚所料，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买卖，纵是钟家只占三成，那也是一笔相当丰厚的回报了。 第113章 上老宅 与钟云峰就腊梅纯露和腊梅香水的买卖达成一致后，叶长砚又拿出了几颗味好佳的奶糖和乳酸糖给钟云峰试吃。 “这味道就跟他的字号一样棒，真是味道好到了家。” 钟云峰嘴里嚼着糖果，一脸的惊艳表情。 “看样子，咱这牛奶加工坊建好后，就有得忙咯。” “这招工的事情，我已经交待给了里正的媳妇张婶儿，这养牛场的帮工，我这两天就确定下来，让孙兽医好好带带，至于加工坊那边的帮工，我计划冬至节后，就要把具体的人员名单确定下来，然后还要对人员进行岗前培训。” “这些事情你安排便是。” 这人员安排的事情，叶长砚更为熟悉，钟云峰倒没什么意见， “哦，你之前给的图纸让打造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你看要怎么安排？” 钟云峰突然想起，早上全有方告诉自己，派人到外地招铁匠打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差点就忘记跟叶长砚提起这事儿了。 “你让人先把东西收好，过几天我会去云峰楼，给你物色好的人指点一二，到时候看他们领悟的情况，一部分安排到府城，少部分留在万寿县这边。” 见这事儿敲定，钟云峰便把府城那边的准备情况，详细的跟叶长砚讲述了一遍，叶长砚点点头，对钟鼎义和钟云峰这对父子的办事能力非常满意。 两人就牛奶加工坊正式开工的日子，商量定在腊月初二，相关的准备工作需在腊月初一之前就全部到位，另外两人还拟定了开工当天，打算邀请的宾客名单，两人打算邀请吴县令作为揭牌的嘉宾。 随后两人就许多细节上的事情都讨论的一番，并逐一罗列在纸上，方便到时候核对与复盘。 钟云峰跟叶长砚一直讨论到了中午，在叶家吃过午食后，才带上已经包装好的腊梅花纯露和香水，又奔愉州府城去了。 翌日便是冬至节。 叶长砚一家子早早便起了床，洗漱穿戴整洁，便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一家人就朝村子的方向去了。 一家子还特意绕到牛奶加工坊去看了一圈，又去看了看自家那正在修建的院子，看到工程进度，一家人都很是高兴。 跟匠人和村民们简单寒暄了几句，一家人这才朝老宅的方向而去。 来到老宅，只见院门大开着，走在当先的叶孝正还是礼节性的敲了敲门。 徐氏和大妞正坐在前厅门口做针线，她们知道三房的人今天要过来，虽然天气很冷，但这母女还是刻意等在前厅门口，她们一人腿上放着一个汤婆子，做会儿针线又抱一会儿汤婆子暖暖，免得手被冻僵了。 见三房众人一大早就过来了，徐氏和大妞都忙将手里的针线，放在笸箩里，这就起身迎了出去。 “他叔，他婶儿，三郎，五郎，二妞，快屋里请。” 三房一家人便跟着徐氏走进了前厅。 “大妞，快去叫你祖母和你爹，还有你大哥。” 很快老宅众人便前后脚的来到了前厅，就见三房一家子正在神龛前，给老爷子上香。 “母亲，今天冬至节，我们过来看看您，您老身子都好吧？” 一家子上完香，叶孝正便率先向老夫人问候道。五郎也把带过来的礼物，递向了老夫人。 “这人回来了，老太太我就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啊，我这阵子吃得香，睡得香，一切都挺好的，你们莫要挂怀。” 老夫人接过五郎递过来的礼物，一脸笑呵呵的说道，然后忙吩咐丫鬟瓶儿去给大家倒茶，又让大妞去端来了糕点和坚果。 一家子就这样坐在前厅聊开了。 叶长砚发现一向早出晚归的二伯父，没事就爱到处串门的二伯娘，今天都在家里。 这倒着实难得，叶长砚心想，恐怕他们都是在等着自己给个确切的答复吧。 果然，很快话题就绕到了招工的事情上。只听大伯父叶孝文，笑呵呵的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那日你大伯母回来后，我们下午就去里正家给登记上了，我看这加工坊也快盖好了，不知道何时开工，我们好提前做好准备。” 听叶孝文朝自己发问，老宅众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叶长砚在心中暗笑两声，这才开口答道。 “昨日钟老板去了一趟庄子上，他把相关的事宜也简单的交待了一番。这加工坊计划在腊月初二正式开工，这两日便要把具体的帮工人员确定下来了，待加工坊盖好后，就要对确定下来的人员进行培训了。” 众人一听，这距离开工可没有几天时间了，心中很是憧憬，却又有几分忐忑，也不知道叶长砚有没有跟钟云峰提起，自己这几个人去上工的事情。 叶长砚见大家都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倒也没打算跟他们多兜圈子，紧接着就说道。 “我昨天特意跟钟老板提了提，告诉他两位伯父和几个堂兄弟准备去加工坊帮忙这件事。” 老宅众人都竖起耳朵听，说着叶长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又接着说道。 “我把大家的情况一一给钟老板介绍了一番，在得知大家都懂些识文断字的情况后，钟老板对大家准备去帮忙的事情很是欢迎。” 众人一听，紧张的神情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大家都一脸的笑呵呵。 “三郎啊，得亏有你帮忙，你这三个堂兄弟，不像你和五郎，他们都不是那念书的料，如今他们也老大不小了，能进到加工坊去上工，那真是太好不过了，祖母只盼望他们能去磨砺一番，好好掌握一门谋生的本事。” 听老夫人这样说，再次众人都暗暗点头。 “原先我还怕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进去后给你惹麻烦，现在有你两位伯父看着他们，我也就放心了。” 叶长砚心想，或许没有两位伯父一起，对这几个堂兄弟来说或许还好些，刨开二郎不好说，起码叶长砚相信大郎和四郎应该是能学到些本事的。 就在叶长砚心中腹诽的时候，就听叶孝武笑呵呵的朝自己询问道。 “三郎啊，不知道这钟老板安排咱爷儿几个分管些什么呢？” 听叶孝武这一问，老宅众人又齐刷刷的望向叶长砚。 第114章 老宅众人的工作安排 见众人满脸期待的望向自己，叶长砚端起茶喝了一口。 老夫人又叫丫鬟瓶儿给叶长砚续上，就听叶长砚说道。 “这加工坊里面的部门比较多，所涉及的岗位也比较多，这其中一些重要的岗位，钟老板都是从县城和愉州府聘请过来的，他知道两位伯父懂些识文断字，便给大伯安排在物料部，先做物料一组的组长，看看适应的情况。” 这众人一听，对于物料部这些也不太懂，但是这组长一听就是个当官儿的啊，一时都有些兴奋。 “三郎啊，这物料部是干什么的啊？这组长管什么呢？” 难掩兴奋的叶孝文，朝叶长砚问道。 “大伯啊，这物料部，就是负责管理原材料、生产工具和产成品的部门，这物料一组主要是管理原材料，组长主要负责安排人员分发原材料，并做好相关记录，定时带着组员盘点库存情况，对低于预警库存的原材料要及时报送给采购部等工作，都属于物料组组长要管的事情。” 大家一听，感觉这个岗位既要管人，又要管物，还要管跟其他部门沟通衔接，这听上去还蛮有实权的，叶孝武和徐氏都满意的点点头。 “三郎啊，那钟老板安排我管些什么呢？” 叶孝武听大哥得了个很有实权的岗位，心中猫抓猫挠般的焦急，叶长砚话音一落就忙询问。 “钟老板给二伯安排在物流部，先到装卸组当组长，看看适应的情况。” 叶孝武听到自己也是当组长，一脸的兴奋，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这物流部，就是负责将原材料和生产工具等物品运输到加工坊，然后把制作好的产品从加工坊往指定的地方运送，考虑到这里里外外的运送难免要风吹日晒，所以特别给二伯安排在了不用风吹日晒的装卸组。” 众人一听，都是连连点头，叶孝武听到特意照顾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个不用风吹日晒的岗位，心里美滋滋的。 “二伯平常就负责安排帮工装卸搬运东西，清点好搬运物品的数量，并做好相关的记录，当然还要合理的安排好工人的劳动强度等工作，都属于装卸组组长要管的事情。” 听到叶长砚的介绍，一众人都是点点头，叶孝武和柳氏也很是满意。 然后就见三个堂兄弟朝叶长砚投去了炽热的目光。 “几位堂兄弟，多少都懂些识文断字，钟老板准备重点培养几位堂兄弟，他打算让你们去生产部，这生产部一共有清洗、发酵、熬煮和包装四个车间，让你们每个车间用上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熟悉，待每个车间熟悉下来，根据你们的适应情况，作为技术骨干重点培养。” 叶长砚说完，大家都有些蒙圈，三个堂兄弟更是狐疑的望着叶长砚。 “三郎啊，这什么车间的太复杂了，你也给咱安排个什么组长当当得了。” 二郎听完叶长砚的说法，自己要先干四个月，才能被培养，而爹和大伯直接就去做了组长，这让他一时间心里就有了落差。 叶长砚心里暗笑，这二郎最是像二伯，拈轻怕重，这一副混不吝的毛头小子模样，要是进去就当组长，且不说能力如何，单就说能不能服众这一点，恐怕二郎干不了两天就会被人，从组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二哥，这技术骨干可不是一般的工人，他们主要是负责指导普通工人如何生产，并在生产过程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专门人才，我估计这生产部的工人会从开始的几十人逐步扩张到上百人，这其中的技术骨干可就那么几个人。” 见大郎和四郎都仔细聆听，二郎却有些不以为然，叶长砚还是继续说道。 “这技术骨干可是加工坊的主力人员，这工钱可比普通工人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当你成为技术骨干之后，你就是整个加工坊里，工钱最高的那几个人。” 大郎和四郎都很心动，二郎虽也有些心动，但还是觉得要熬上四个月，才能被培养成技术骨干，这可等得太久了些。 大家听了叶长砚的解释，都满意的点点头，尤其是叶孝武和柳氏听说，自己两个儿子要被培养成技术骨干，到时候就是整个加工坊里工钱最高的人，心里都乐开了花，那时候什么样的媳妇说不上，冯家大娘子那样的，他们还未必看得上。 在老宅又寒暄了一阵，叶长砚便提出了告辞。 老夫人和老宅众人，得知叶长砚还要去看望老师，便没再多做挽留。 叶长砚从老宅出来，便去了县城，在羊肉铺子拿到预定的羊腿，就朝楚园去了，给蔡老炖上鲜美的一锅羊肉汤，又给蔡老包了一些饺子。 梁靖程自然也跟着老师，好好大饱口福了一番。 叶长砚把最近的计划跟蔡老说了一下，又邀请蔡老和梁靖程，腊月初二到加工坊做观礼嘉宾，蔡老欣然应允。 临近天黑，叶长砚才从楚园出来，蔡老让车夫老林送叶长砚回去。 随后这些天，叶长砚便逐渐忙碌了起来。 他先去里正家找到张婶儿，查看报名的情况，翻看名单后，他没想到村民们竟如此热情，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人。 他筛选出三个人去养牛场，帮助孙兽医照料公牛，并协助孙兽医，对产前产后的母牛进行护理等工作。 这其中一人还对叶长砚有过救命之恩，那便是村子里的张二狗，当初就是张二狗和他媳妇用牛车，把被山匪打晕的叶长砚送回的上林村。 张二狗夫妇都报了名，叶长砚知道张二狗为人老实本分，便把他安排在这养牛场，每天有固定的三十文工钱，另外等到给孙兽医的院子建好后，孙兽医的妻儿便会搬过来，到时候还给三个帮工，管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张二狗和另外两个被挑中的人，都对叶长砚连连感谢。 叶长砚又跟张婶儿一起，把加工坊所需要的帮工大致确定了下来。 年前这第一批一共招收女帮工三十五人，男帮工十五人，一般一家人都只入选了一个人，这样既可以保证家里的活计不被耽误，又能到加工坊里挣到钱。 开年后，待牛贩子再贩来更多的牛以后，会根据牛奶的产量，视情况扩大生产规模，到时候就会扩招帮工，而扩招的时候，将会优先安排已经报过名的人。 这确定好的名单，由张氏负责通知到具体人员，于冬月二十八日到加工坊来，参加为期三天的岗前培训。 待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后，叶长砚又去了县城，邀请吴县令作为揭牌嘉宾，还邀请了张县丞、孔县尉和隆主簿等人前来观礼。 吴县令很是爽快的便答应下来，张县丞、孔县尉和隆主簿等人，自然也欣然应允。 随后这些天，叶长砚便在云峰楼对钟云峰物色好的厨师进行着培训。 时间过得很快，叶长砚这阵子都非常忙碌，一切的事情都在按照叶长砚和钟云峰，商定好的流程有条不紊的展开。 第115章 开工准备 腊月初一这天，叶长砚在云峰楼说完书，就跟钟云峰一起回到上林村，对开工前的准备情况做最后一次检查。 他们先跟里正一起，确认了接待县衙几位大人的详细细节，又跟里正的媳妇张氏确定了员工家属代表的观礼安排。 明日开工仪式结束后，会在村子里办一场流水席，招待前来观礼的宾朋和周边村寨的村民。 云峰楼的厨子下午就会过来做准备工作，张氏负责协调村子里的婆子媳妇，过来给厨子帮忙打下手。 明天负责维护秩序的青壮人员安排，里正也给整理成了具体的名单，给叶长砚过目了一遍。 随后叶长砚和钟云峰，又到加工坊里最后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上叶家庄子吃了午食。 明天正式开工，今天就要开始收购新鲜的牛奶发酵起来，因此今天下午就有员工要到岗。 叶长砚和钟云峰吃了午食，来到加工坊的时候，就见门口已经来了好多员工。 今天到岗的人员主要是，物料部负责鲜奶收购的人员，和生产部发酵车间的部分员工。 他们个个都穿戴着，加工坊统一配发的白色帽子和白色的围裙，一眼看上去非常的干净整洁。 见叶长砚和钟云峰过来了，大家都热情的跟两人打招呼。 这其中有好几个人是周边村寨的村民，前两天员工培训的时候，叶长砚才认识的他们。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心目中的老板钟云峰，一个个都很是兴奋。 经过几天的培训，员工们对自己的工作流程都有了一定的概念，他们这就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 很快就有村民带着新鲜的牛奶，来到了加工坊。 自家租赁到的奶牛，眼看着就要赚到钱了，村民们一个个都笑逐颜开。 村民们自觉的排好队，物料部的人便开始给村民们过秤。 叶长砚惊奇的发现，第一个过完秤的村民竟然是郭二狗，当初第一个租赁到牛的人也是他。 听到报秤二十六斤，郭二狗非常的开心，这差不多快抵上他以前在县城，忙活一天的收入了。 如今他在家里养牛，既能挣到钱，还能照看他那疯癫的婆娘和憨傻的孩子，这让郭二狗非常感激叶长砚。 从账房先生那里拿到钱后，郭二狗望向叶长砚，朝叶长砚露出一脸感激的笑容。叶长砚也朝他露出微笑，郭二狗这才提着自家的桶，高兴的离开了。 村民们一个个满脸期待的过完秤，从账房那里拿到钱后，都是笑逐颜开的离开。 这租赁的奶牛，果然给自家赚到钱了，真是太好了。 待前来送牛奶的村民都离开后，叶长砚看了看账本，今天过来送牛奶的村民，普遍都有二三十文的收入，这对于这一个普通农户人家来说，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一天的收入了。 只要这牛养得好，这一年下来，这一头牛就能给一个家庭带来至少七八千文的收入，这对于村民来说，那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新鲜的牛奶，到了发酵车间，工人们就已经忙活开了，他们在组长的安排下，进行了具体的分工，并严格按照培训的流程，对鲜奶进行发酵。 钟云峰跟叶长砚一起，在加工坊里查看情况，看到工人们虽然操作还不是特别熟练，但个个做事都是有条不紊，钟云峰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翌日，整个上林村都笼罩在欢乐喜庆的气氛中。 云峰楼来了四个厨子，正在大榕树下临时搭建的厨房里面忙碌着，村子里的婆子媳妇都来给厨子打下手，洗的洗碗，择菜的择菜，切菜的切菜，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 村子里的青壮，则负责把村子里每家每户的桌椅板凳，搬到这大榕树下，一桌一桌的摆好。 加工坊这边，清一色系着白色围裙，戴着白色帽子的员工，一大早就在加工坊前整齐列队等候着。 周边村寨的村民都跑过来看热闹，人群中有许多孩子，有了村子里的青壮维护秩序，倒没有看见孩子们到处乱跑，肆意打闹，个个都一脸好奇的跟着家中大人，东看看西瞧瞧。 叶长砚一家子天没见亮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个个洗漱完毕，都穿戴一新，一家子这就出了门。 叶长砚兄妹三人穿的，正是前几日徐氏和大妞，给帮忙做的新衣服，这几件衣服不但好看，而且还非常暖和，兄妹几人都很是满意。 叶家人来到加工坊的时候，就见已经来了许多观礼的宾朋，叶家人都热情的上前去打招呼。 不久蔡老的马车就朝加工坊这边驶来，叶长砚忙迎了上去，跟梁靖程一起搀扶着蔡老，来到了宾朋观礼休息区，很快就跟叶孝正闲聊了起来。 这味好佳加工坊的招牌，是叶长砚请蔡老题写的，因此今天特意安排蔡老跟吴县令，一起来为加工坊揭牌。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观礼宾朋陆续抵达，这万寿县的乡绅富户、大小商号，都纷纷派人前来参加。 愉州府那边也过来了不少宾朋，这些人昨天下午就抵达了万寿县城，钟云峰把这些人安顿在了县城的几家客栈。 钟氏族内也派出了多位族中耆老，以及族内颇有些身份的代表来到了万寿县。 就见钟云峰早就安排好的马车车队上，坐着愉州府过来的宾朋，浩浩汤汤的朝加工坊这边驶来了。 钟云峰和钟鼎义父子，笑逐颜开，带着这些从愉州府城过来的宾朋，来到了观礼休息区。 钟云峰还为叶长砚引荐了几位朋友。 其中一位便是黄华民，这黄华民表面上看，他是这愉州府城最大的脂粉铺子背后的东家。 但钟云峰从父亲那里得知，这黄华民有着非常深厚且复杂的背景。 这腊梅纯露和腊梅香水，刚在愉州府的钟氏货行里上架，就被黄华民发现了，他非常看好这腊梅纯露和香水。 黄华民打算参与到腊梅纯露和香水的买卖中来，钟云峰多次拒绝，但却耐不住黄华民的坚持，再者经过父亲的提醒，钟云峰对于这黄华民的深厚且复杂的背景也有些忌惮。 于是钟云峰便打算借着开业的由头，把人带过来，再跟叶长砚商议，看看具体作何打算。 由于现场宾客实在太多，叶长砚也不知道，钟云峰介绍这几位朋友给自己认识，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所以叶长砚都是非常客气有礼的跟对方寒暄打招呼。 开工仪式定在巳正时分，刚过辰时不久，县衙的几辆马车就朝加工坊这边驶来了。 吴县令和县衙的张县丞、孔县尉、隆主簿等人也同时抵达，随同吴县令一同过来的还有吴家兴。 围观的百姓和前来观礼的宾朋，见县令大人都到了，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朝县衙众人那边张望。 第116章 揭牌仪式 以叶长砚和钟云峰父子为首的众人，都上前去迎接吴县令和县衙的几位大人。 吴县令看见现场人山人海，气氛甚是热烈，又看见不远处规模庞大的厂房，心中很是高兴。 在叶长砚等人的带领下，吴县令和几位大人朝加工坊这边走，就看见清一色系着白色围裙，戴着白色帽子打扮的人群，在加工坊前整齐列队。 “贤侄，这是？” 吴县令见眼前的场景，便朝叶长砚询问。 “大人，这些是加工坊第一批工人，都是这附近村寨的村民，待年后规模进一步扩大，还会继续扩招工人。” 吴县令听叶长砚介绍，缓缓点头，一旁的张县丞却是听得仔细，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吴县令明年确定会升迁，自己也在铆足了劲想要上位，一旦自己上位，可真得抓稳眼前这规模宏大的加工坊，这或许将是这万寿县最大的利税大户，把这加工坊抓好，那可是异常耀眼的政绩。 “工人们统一着装这个点子是谁想到？甚有新意啊！” 听吴县令这样问，叶长砚非常高兴。 “大人，这牛奶加工坊所要制作的乃是要进肚子的食物，这食物除了要好吃外，最重要的是要干净卫生，大家统一白色着装，无论男女都需要带上白色的帽子，就是为了尽可能保证食物干净卫生。” 见几位大人都是赞成的点点头，叶长砚继续说道。 “每位工人进入工厂的时候，都需要先洗手，每隔几天还会督促工人们修剪指甲，类似保证卫生的细节措施还有许多，这些都是为了保证，从加工坊制作出来的食物干净卫生。” 叶长砚一边说，一边带着吴县令等人参观加工坊。 叶长砚主要负责接待吴县令、钟云峰负责接待张县丞、钟鼎义负责接待孔县尉、里正则负责接待隆主簿。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到加工坊里参观了一圈，这才来到休息区。 吴县令就见到，坐在休息区，正和叶孝正聊得高兴的蔡政卿。 吴县令忙几步上前，朝蔡老执学生礼。 “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遇到先生，实乃学生的荣幸！” 吴鸿昌年轻时曾靠族中余荫，进入国子监太学求学数载，称呼蔡政卿一声先生自然是顺理成章，但县衙的其他几位大人，一时都有些懵圈，只见这位老者看上去慈祥随和，众人一时都猜不透这位老者的身份。 “子谦啊，多年未见啦，没想到你竟到了离家如此远的地方为官啊。”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万寿县山明水秀人杰地灵，能在此为官乃是学生之幸。” 吴县令和蔡老寒暄了起来，其他人都有些震惊，看样子这老者怕是大有来头啊，下来可得好好打探一番。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巳正，只见在一众贵宾的簇拥下，蔡老和吴县令来到了加工坊的大门前，只见两人各拉着一条红绸带，这红绸带正连接着大门上的牌匾。 在现场围观人群的热烈欢呼声中，两人轻轻揭下了盖在牌匾上的红绸布，与此同时，密集的鞭炮声也随之响起。 待到鞭炮声停歇下来，现场围观的人群都自发的鼓起掌来。 随后，吴县令发表了热情洋溢的一番演讲，最后吴县令一声高亢的“开工”，正式拉开了牛奶加工坊生产的序幕。 统一着装的工人很有秩序的进入加工坊，来到自己的岗位上。 紧接着就有带着新鲜牛奶的村民，在加工坊前排起了长队。 加工坊的工人，开始有条不紊的给村民的牛奶过秤，拿到钱的村民提着装牛奶的桶，高高兴兴的离开。 看到眼前场景，吴县令和几位大人都高兴的拍起了手，围观的人群也跟着又是一阵鼓掌。 揭牌仪式结束后，吴县令和几位大人都留下来吃了午食，这才在一众人的送行下，回县衙去了。 此时的村子里好似那欢乐的海洋，流水席一共摆了三轮，周边村寨的村民都纷纷前来吃席，一个个笑逐颜开。 叶老夫人也在丫鬟瓶儿的搀扶下，来到大榕树下吃席。 乡亲们一个个都在老夫人面前夸奖叶长砚有出息，给村里办了件大好事，还说老夫人是有福气的。 老夫人满脸是笑的应承着，可心里却泛起了一些酸楚。 她多希望大家夸奖的是大郎二郎和四郎，可他们却正在加工坊里上工，也不知道自己这几个儿孙在加工坊里干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老夫人希望，自己这几个儿孙都能踏实的在加工坊里站稳脚跟，不但能有一份收入，还掌握了一门糊口的营生，尤其是大郎和二郎，要是他们真被培养成了三郎说的骨干，那说亲的事情想必就会迎刃而解了吧。 看着眼前吃得满嘴是油的老二媳妇，老夫人心里叹口气，希望老二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在加工坊好好干，要是和那些狐朋狗友断了往来，那才最好不过了。 下午，前来观礼的宾朋就陆续离开了，蔡老和梁靖程也在申时坐上马车回楚园去了。 钟鼎义今日非常高兴，自己这小儿子跟叶长砚竟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让钟氏族中前来观礼的人都是赞不绝口，这些人在加工坊参观了一番后，才由钟鼎义陪同一起回愉州府城去了。 直至天黑，叶长砚和钟云峰这才算是歇了口气。 管事的才把今日宾朋们随礼的礼单递到了钟云峰的手中。 钟云峰翻看了一遍，就递给了叶长砚。 叶长砚打开仔细查看了一番，这到场的宾朋远比自己和钟云峰邀请的人还多。 “云峰，待咱们这加工坊的糖果生产出来后，这名单上的人，春节前，咱每一家都回一份糖果，作为谢礼，这将是味好佳糖果第一波的口碑打造。” 钟云峰笑呵呵的点点头，随后就见钟云峰脸色沉寂了下来，叶长砚朝他投去询问眼神。 就见钟云峰一副苦笑的表情，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上午我给你介绍的几位朋友吗？” 第117章 决策失误 听钟云峰问起上午介绍的几位朋友，叶长砚快速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 很快叶长砚就在脑海中翻找到了，钟云峰介绍那几人的画面，于是叶长砚朝钟云峰点点头。 “还记得一位叫做黄华民的年轻男子吗？” 见叶长砚点点头，钟云峰便准备展开话头。 “有些印象，是那个看起来有些老成持重的青年人吗？” 钟云峰嗤笑一声：“没想到你竟然用老成持重来形容他，不过倒也有几分贴切。” “说说吧，什么情况？” 叶长砚心想钟云峰应该不会没有缘由，便特别提起这样一个人，但自己跟这黄华民也就一面之缘，不过是客套的问候了两声，属实没有太深的印象。 “这黄华民是这愉州府城里，最大的胭脂楼背后的东家。” “怎么，他看上咱这腊梅纯露和香水了？” 钟云峰话音一落，叶长砚就语出惊人，让钟云峰有些震惊，想想又摇摇头，这黄华民能跟叶长砚牵扯上关系的也就这腊梅纯露和香水了吧，但着实惊讶于叶长砚反应之敏捷。 “你倒是反应快，他的确是想要掺和这门生意。” “你答应了？” 钟云峰摇摇头，眼看自己现在跟叶长砚彼此达成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是建立在彼此的信任之上，要是自己直接就答应了黄华民的要求，那就破坏了自己和叶长砚之间这种难得的信任和默契，自己怎么可能如此草率就答应对方的要求呢。 “没有，我知道这事情干系重大，我一直都没有松口，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这腊梅纯露和香水的具体来路。” “要是他知道了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出自我之手，恐怕早就不再纠缠于你了，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见叶长砚看得通透，钟云峰也就直截了当的把事情的缘由，给叶长砚详细说明了一番。 钟云峰这段时间忙于府城云峰楼的事情，便没有多花心思在这腊梅纯露和香水身上。 钟云峰把腊梅纯露和香水带回愉州府后，跟父亲钟鼎义商量了一番，准备放到钟氏的货行进行销售，钟鼎义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便答应下来，可也不知怎么的，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刚摆上柜台，这黄华民就找上了门来。 黄华民对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很有兴趣，几次三番找上门来想要参与到腊梅纯露和香水的买卖中来，但都被钟云峰拒绝了，可这黄华民似乎很有耐心，却依旧坚持。 钟鼎义得知这件事后，告诉钟云峰，这黄华民有着深厚且复杂的背景，似乎与盛京的一些贵人有着某些渊源，让钟云峰好好考虑考虑。 听到父亲的建议，让钟云峰对这黄华民也有些忌惮了起来，这才打算借着开业的由头，把人带过来观礼，先缓和缓和双方的关系，并准备跟叶长砚商议一番，再做具体的打算。 叶长砚听钟云峰详细道明的情况，一时陷入了沉思，钟云峰也觉得为难，见叶长砚正在思索，便也安静的没再出言打断。 “其实将黄华民拉进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良久，叶长砚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了，这一出言，便让钟云峰为之一惊。 见钟云峰有些讶异的表情，叶长砚露出一个微笑。 “钟氏货行在愉州府固然有些影响力，但钟氏货行经营庞杂，更像是杂货楼，什么都经营，这好处我就不提了，但坏处也很非常明显。” 听叶长砚的话，钟云峰似懂非懂的望向叶长砚。 “这货行更多的是经营民生用品，顾客多是普通百姓，这对于腊梅纯露和香水这样定位高端客户的产品来说，定位就显得不够那么精准了，甚至咱这加工坊生产出来的糖果，将来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叶长砚的话，让钟云峰若有所思。 “这也怪我当初没有思虑周全，我只是给出了腊梅纯露和香水的定位，却没有考虑到具体的销售途径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将东西交给你，但却没有考虑到以你的身份和家族经营的背景，这腊梅纯露和香水是否适合钟氏货行这样的渠道。” 说着，叶长砚也有些自责，自己只是看到了钟云峰在云峰楼上表现出来的惊艳，就没有想到术业有专攻，这段时间钟云峰的经历都被开分店的事情所牵绊住了，当然就没有更多的心思来细想，该如何才能做好这腊梅纯露和香水。 还好这黄华民及时出现，让叶长砚发现了自己的疏忽，眼下或许这黄华民就是一个很好的补救对象。 “想要赚有钱人的钱，就要进入到有钱人的圈子里面去，让他们看到你的东西，让他们了解你的东西，让他们喜欢你的东西，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购买你的东西。” 钟云峰思索着叶长砚的话，暗暗点头，钟氏的货行，虽然在愉州府有些影响，但上货行来的人，多是普通百姓和大户人家的采买。 而且货行里面所售卖的东西替代性也很强，街头巷尾的杂货铺就能买到许多货行里面的东西。钟氏货行之所以能在愉州府还有一定的影响，那是因为这里的东西非常齐全，方便顾客一站式采买，价格也算公道。 但这动辄就几两银子的腊梅纯露和香水，要是真放在货行里面，会显得有些掉价，也不容易吸引到有钱的夫人小姐，因为有钱的夫人小姐就很少会来货行里面逛的。 见钟云峰点点头，赞同自己的说法，于是开口询问。 “这黄华民有没有提，他的具体想法。” “我都没打算让他介入进来，自然也没给他大谈特谈的机会，听了你先前的话，我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把后路全部堵死，把他带到了万寿县来。” “他下午跟你爹一起回府城去了吗？” “没有，他听说最近云峰楼在万寿县搞得风生水起，想要去看看，这两天我也没时间接待他，便先把他安顿在了县城的客栈，你看你明天有没有时间会会他，我来安排。” 叶长砚听钟云峰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直觉，这黄华民可能是条大鱼，甚至很可能是一条大鳄鱼。 叶长砚非常惊讶于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直觉，但事实证明，自己的直觉往往都出乎意料的准确，看样子，自己很有必要会一会这个黄华民。 “这样，你明天上午带他去参观一下云峰楼，我上午要去巡视一下加工坊的情况，中午你安排个雅间，我来会会他。” 第118章 狐狸尾巴 翌日，叶长砚收拾妥当，就出了门。 他先去了趟牛奶加工坊，见前来卖新鲜牛奶的村民，已经在加工坊前，排起了长队，等待着过秤。 大家见叶长砚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叶长砚简单跟大家寒暄一番后，便进入了加工坊。 他先去了物料部，就见大伯正在清点生产部，今日需要领取的物料，一边清点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看样子很是认真细致，叶长砚倒也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转身去了生产车间。 四郎正和五六个清洗车间的帮工们一起忙碌着，叶长砚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朝熬煮车间走去。 大郎正拿着大铲子，在大铁锅里面搅拌着，或许是守在灶炉边，又不停的搅拌的原因，这汗水就不断往外渗，大郎一手扶着大铲子，一手掏出手帕擦汗，就看了不远处的叶长砚，大郎朝叶长砚露齿一笑，简单招呼一声，就继续搅拌了起来。 来到包装车间，一组的人负责将模具中的糖坯，用管轮碾平整，然后待糖坯还未完全冷却时，切成一块块标准大小的糖果，二组的人则负责将糖果，用盖着“味好佳”的油纸一颗颗包装好。 叶长砚就见二郎坐在最角落边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在那里包装糖果，还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上一颗。同组的其他员工都在低头忙碌着，别人都包好了四五颗，四郎第二颗还没包好。 叶长砚摇了摇头，也没打招呼，转身就离开了。 叶长砚打算带些糖果给黄华民品尝，正准备找管事的给自己开个单子，就听到二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搞什么搞！这么慢吞吞的，这些货要什么时候才能卸完，就你爱偷懒，我看你是不想干了，要是不想干了，趁早卷铺盖走人，别影响我这一组的成绩。” 叶长砚循声望去，就见一小组人正在卸载货物，而二伯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晃着笔，正在那里数落一个东水村的年轻人。 叶长砚又摇了摇头，转身去找管事的给自己开单子，带上两罐子糖果这才出了加工坊。 刚走出加工坊，就见里正媳妇张氏走了过来。 “三郎啊，这是去县城？” “是啊，张婶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刚去看了看养牛场那边，孙兽医说又有一头牛快要生了，正在教几个帮工给母牛护理。” “几个帮工都还适应吧？” “挺好的，养牛场的牛都照顾得挺好的。” 叶长砚听张氏这样说，点点头，突然就想到了先前看到的事情，于是跟张氏说道。 “张婶儿，你等下去安抚一下被我二伯数落的那个工人，了解一下具体的原因，另外你多关注一下我这两个伯父和几个堂兄弟，看看他们在加工坊的适应情况，如果做得不好的地方，在你职权范围内该敲打的就敲打。” 张氏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叶长砚，但却只是点点头没开口。 “张婶儿，这里是钟老板的产业，钟老板花钱请大家来是挣钱的，不是来拿钱的，这加工坊里面可不允许有人搞什么特殊化，如果有人不听安排，不服管教，你也不必客气，该解雇就解雇，该换人就换人，这是钟老板赋予你的职权。” “这毕竟是你的叔伯堂兄弟，这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啊。” 其实张氏又何尝不知道叶孝武的品行，昨天上午倒还像模像样的，到了下午狐狸尾巴就开始露了出来，他似乎有意针对组内东水村的一个年轻人，分派工作极度不公正，但具体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针对这名年轻人，张氏还不太清楚。 “张婶儿，如果我的叔伯兄弟在这加工坊里为非作歹，说出去，那才是坏了我叶长砚的名声呢，他们能进到里面帮工，也是正式报名进来的，两位伯父也是因为识字，才被安排在组长的位置上适应的，如果适应不了，那该换就得换，我想这加工坊里有能力的人多的是，谁有能力谁上，这是钟老板用人的重要原则。” 叶长砚的话说得非常直白，张氏一听，心里踏实了，原本她以为叶长砚会偏袒叶家人，但看样子三郎还是懂得明辨是非的。 “不过张婶儿，在处理问题的时候，还是要灵活应变，发现问题的先限期改正，拒不改正或改不过来的，那就只能说是仁至义尽了。” 张氏一听，点点头，心中暗赞，这三郎处事不但果决，而且也不失圆滑。 “三郎，你放心，钟老板给我付工钱，在我分内的事情一定办好，我会按照你刚才转达的意思，仔细观察大家的情况，发现问题的，我会先给改正的机会，确实有不尽如人意的，那就只能说仁至义尽了。” 让张氏来管人这事儿，果然没找错人，一点就透，关键她作为里正的媳妇，本身又很有能力，因此很多人她都能弹压得住。 其实叶长砚真心希望老宅众人能踏实的在加工坊里好好干，先混个一技之长在身，后续机会那可就多了，不过要是他们真的不识趣的话，那就只能说仁至义尽了。 和张氏道别后，叶长砚又转到自家院子的工地看了看，对工程的进度很是满意，跟王顺简单寒暄了几句，这才朝县城去了。 还没到云峰楼，叶长砚就感觉左手无名指抽动了两下，果然，脚下又踩到了一枚银锞子，叶长砚蹲下身捡起来，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土，就揣进了口袋。 看样子今天又是好运的一天，叶长砚这才朝云峰楼走去。 现在正是中午上客的高峰期，全有方正在忙碌着，就见叶长砚进了门，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迎了上去。 “叶公子，东家正在二楼雅间会客，他说见你到了就直接上去。” 叶长砚掏出两颗糖果，递给全有方。 “全叔，来尝尝，这是加工坊里制作的糖果。” 全有方乐呵呵的接过糖果，朝叶长砚道了谢，才见叶长砚朝二楼去了。 第119章 一条大鱼 叶长砚来到云峰楼二楼，没有急于推开雅间的门，而是取出腊梅香水，在自己的耳后和手腕处淡淡的涂了一些。 收拾妥当后，轻敲了敲门，这才推开了雅间的门，就见钟云峰正在招待黄华民喝茶。 而推开雅间门的那一刻，叶长砚感觉中指抽动了两下，脑海中顿时涌上来一股直觉，这黄华民便是最为合适合伙人选。 就在叶长砚脑海直觉涌现的时候，就听钟云峰招呼自己入座，叶长砚忙调整思绪，这才和黄华民相互客气的打过招呼，这才在黄华民的正对面坐下。 叶长砚推门而入那一刻，嗅觉敏锐的黄华民便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腊梅香味，黄华民正欲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叶长砚率先说道。 “黄公子，来尝尝，这是加工坊今日刚制作出来的糖果。” 叶长砚将带来的两罐子糖果，推向了黄华民那一边。 “这便是昨日开工的加工坊制作出来的糖果？” 黄华民有些期待的朝叶长砚询问，一边打开盖子，取出两颗，准备剥开油纸。 “没错，先前我出门的时候，特意去加工坊取的，就是准备给黄公子尝尝的。” 黄华民微笑着，将剥开的乳白色糖果塞进了嘴中，很快，黄华民的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黄公子，你再尝尝这个。” 见黄华民一脸惊喜的神色，叶长砚又朝他指了指另外一个罐子。 只见，黄华民一边咀嚼着嘴里的奶糖，一边打开另一个罐子，从里面掏出两颗，他观察了一番，他发现除了油纸上印着“味好佳”的字号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剥开手中的油纸，就见里面是一颗焦黄的糖果，看起来有些像一小块红糖，他塞入嘴中，然后就见他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后有些惊讶表情，然后很是享受的品味了起来。 “这是什么糖果，味道如此特别，酸爽甘甜奶香醇厚。” “这白色的是味好佳的牛奶糖，这焦黄色的是味好佳的乳酸糖。” 钟云峰见黄华民一脸的兴奋，这才指着两个罐子向黄华民介绍道。 叶长砚见对方又剥开了两颗糖果塞进嘴中，吃得津津有味，脑子里飞快掠过一个想法，就见叶长砚面带微笑，朝黄华民开口道。 “黄公子，我听云峰说，你人脉通达，交友甚广，就连盛京的贵人都把你当成座上宾。” 听到叶长砚的奉承，黄华民倒是保持着谦逊的态度，伸出右手朝叶长砚摆了摆手。 “叶公子抬举了，云峰所言属实言过其实了。” “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三人都是哈哈一笑，然后就听叶长砚说道。 “黄公子，这年节临近，家家户户都开始着手采办年货了，这味好佳糖果可是个新奇的食物，不知黄公子可有打算购买一些？自家人吃，馈赠亲朋都是不错的选择。” 听到叶长砚的话，黄华民愣了一下，钟云峰则是暗自狡黠一笑。 “叶公子，你别说，这每年年礼都是那些老一套的东西，你这一提醒，我还真打算买上一些。” 黄华民心中吐出，自己是来谈生意的，没想到这生意还没谈上，就被别人做了一笔生意。不过对方这提议倒是还不错，这糖果属实味道新奇独特，或许还真的会受到欢迎。 “黄公子爽快，你作为这味好佳的第一位顾客，就给你八折优惠吧，由于加工坊才投入生产，这前期会少量投放在钟氏货行的柜台，这两罐子不同口味的售价不会低于一两银。” 黄华民被叶长砚的话噎了一下，这糖果两罐子就卖一两银，那倒是不便宜啊，可回头一想，这新奇独特的糖果乃是人家独家的买卖，这味道也着实不错，对自己来说这一两银子的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对方还给予了折扣。 “那两种糖果各来五百罐吧。” 黄华民在心中合计了一下，这愉州府和盛京城的亲朋好友，加上生意上的伙伴，和一些需要疏通打点的人情客往，这各五百罐应该差不多。 “那就感谢黄公子惠顾了，这几日生产出来的糖果就优先安排送到您府上。” 叶长砚和钟云峰都心中高兴，这味好佳糖果的第一笔买卖就这样做成了，八百两对于刚开工的加工坊来说，还真算得上是一条大鱼了。 “那正好，我家管事这些天正安排往盛京送一些土产，到时候顺便把这糖果也捎带上一些。” 黄华民说着，就见他朝两人笑笑。 “我在盛京有一位朋友是做糕点干果买卖的，到时候我给他修书一封，看他对这糖果是否感兴趣。” “那这样的话，就太感谢黄公子了。” 叶长砚朝黄华民拱手一礼，钟云峰连连道谢，要是这黄华民真能牵上线，那可就太好了。 黄华民见钟叶二人都面带笑容，这才开口，切入了今天的主题。 “自叶公子推门而入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腊梅香味，不知叶公子身上这腊梅香味从何而来？” 叶长砚一听，对方这是将话题转到正题上来了，叶长砚也就一脸淡然的接过了话题。 “这隆冬时节，百花凋零，却唯独腊梅不惧严寒，开得正艳，闲来无事，便和家中弟妹用这腊梅花捣鼓了出来了一些东西，前阵子云峰兄弟见了有些兴趣，便让他捎了些去府城。” 听了叶长砚的话，黄华民算是知道了，原来叶长砚这里，就是这腊梅香水和那种什么纯露的源头，看来自己在钟云峰面前的坚持，总算是见到了成效。 黄华民作为愉州府最大脂粉铺背后的东家，对这些芳香产品那是非常了解的，但在钟家货行所见到的这两种产品，却是自己闻所未闻的。 这腊梅香水倒是好理解，作用和自己铺子里的香膏类似，但这腊梅香水不但香味淡雅，腊梅花香中还夹杂着其他道不明的芳香，闻上去更加的饱满丰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腊梅香水的香味可以持续一整天。 而且，这腊梅香水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涂抹在身上毫无痕迹，而自己铺子里的香膏，涂上之后，皮肤油腻，还会留下有色的痕迹，这卖相上来说这腊梅香水就好上太多了。 而关于这腊梅纯露，钟家货行里的伙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闻着有淡淡的腊梅幽香，具体有何用途，黄华民暂时还没搞清楚。 “叶公子，实不相瞒，我在府城钟氏货行，见到过这腊梅香水和另外一种被称为腊梅纯露的芳香制剂，我对这两种芳香产品很感兴趣，但至今对这两种芳香产品还不够了解，不知叶公子能否为在下释疑。” 第120章 棉花拳 想到才从人家那里赚了百八两，对于黄华民的疑问，叶长砚倒也爽快的进行了解答 “黄公子，你是这芳香产品的行家，不过这腊梅香水和纯露，不同于你铺子里的胭脂水粉，这腊梅纯露使用后不但持久留香，还能让人皮肤变得水润光滑，长期使用能让皮肤变得白皙细腻，淡化斑痕，另外对年轻姑娘和小伙这些人群脸上的痘痘很有疗效。” 黄华民仔细聆听，对于叶长砚提到的功效很感兴趣，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这腊梅香水自然就更好理解了，主要的作用就是能让人或物更加持久的留香，且这香味更加丰富饱满，不但能愉悦心情陶冶情趣，更是提高个人品味和自信的好帮手。” 黄华民和钟云峰都忍不住的点点头，就见叶长砚掏出一个青釉小瓷瓶，打开盖子，一股幽香随即飘散开了来。 “黄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见叶长砚主动邀请，黄华民便干脆的伸出左手，并撩起了衣袖，叶长砚轻轻涂抹了一点在黄华民的手腕上面。 “嗯，香气淡雅，层次丰富饱满，果然令人心情愉悦。” 黄华民轻轻凑近闻了闻，一脸陶醉，忍不住夸赞。 “看样子，这么好的东西，放在钟氏货行，还真有些糟蹋之嫌啊！” 见叶长砚朝自己使了个眼色，钟云峰会意，拿起桌上的青釉瓷瓶，缓缓靠近，嗅了嗅，这才发出一声感慨。 “云峰，你此言，我倒是非常赞同，这样的好东西，放在你钟氏货行，的确糟蹋了，多少名门贵妇、富家千金都会因此跟这好东西失之交臂啊！” 叶长砚心中暗笑，咱先前不就是没有渠道打入名门贵妇和富家千金的路子嘛，钟云峰感觉叶长砚看黄华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直勾勾起来，好似在看一堆金山。 “不过是闲来无事和弟妹捣鼓出来的玩意儿罢了，哪能入得了贵人的眼啊。” 叶长砚开始拱火，就见黄华民有些鄙夷的盯着叶长砚看了两眼。 “叶公子，你没接触过这脂粉行当，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名门贵妇和富家千金，整日在这深闺大宅之中，除了针线女红，弹琴养花，那就是琢磨怎么能拴住男人的心，她们在如何捯饬打扮自己上，那可是非常舍得下血本的。” 见叶长砚和钟云峰都一脸怀疑的望向自己，黄华民继续说道。 “我在愉州府城的胭脂楼，有一款珍珠玉颜膏，是用上好的南珠制作而成，掌心大小的一盒，售价十两银，这愉州府的夫人小姐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才有货，你说她们舍不舍得下血本？” “这南珠可甚是贵重，想必这珍珠玉颜膏也得来不易。” 听叶长砚感慨，黄华民看出叶长砚似乎很是心动。 “叶公子，我非常看好这腊梅纯露和香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合作？” 却见叶长砚的表情从惊喜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黄公子，实不相瞒这腊梅花季节性太强，花期顶多也就一个月，而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制作工序繁复，产出却是极为有限，恐怕……” 叶长砚话音未落就听黄华民说道。 “叶公子，这物以稀为贵，若真是太过易得的东西，也就不再值钱了，如若叶公子愿意合作，我保准能给你个公道的价码。” 听到黄华民的邀约，却见叶长砚犹豫再三，才有些踟蹰的开口询问。 “不知黄公子打算怎么个合作之法？” 黄华民听叶长砚松了口，心中振奋起来，黄华民有自己惯用的几种合作方法，他打算先试探一下，便报出了自己最希望的一种方式。 “叶公子我打算作价一千两买断你这制作腊梅纯露和香水的法子，另外已经做好的腊梅纯露和香水，每瓶我出二两银给包圆，你看怎么样？” 黄华民当然是首选拿到方子，这可是一项能够开采金山的本事，而今年腊梅花期已经过半，自己拿到方子后，恐怕也来不及制作多少了，索性便开出价码准备包圆。 他觉得自己的价码足够诱人了，而这样的价码屡试不爽，让黄华民赚得盆满钵满，可随后叶长砚的话，打破了他的美梦。 “黄公子说笑了，这方子是我姐弟几人琢磨出来的，又怎舍得卖掉呢。” 叶长砚很是为难，心中却是暗笑了起来，一旁的钟云峰也在极力的憋着，还露出一脸艳羡的神情。 黄华民听叶长砚口气坚决，心中叹口气，脸上却笑容不减。 “既然叶公子不舍得卖方子，那就按照二两银子一瓶的价格，从今往后我黄华民都给包圆，叶公子意下如何？” 黄华民退而求其次，既然短时间没有拿到方子的希望，那就先把货源掌控在自己手中，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渠道，这些货源同样能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黄公子，你误会了，这腊梅花时令性强，产量低，这包圆了也就那么多，听黄公子先前的说法，我也相信这腊梅纯露和香水，会非常受欢迎，你知道我已经走在了科举的路上，这往后难免会有些人情客往，这腊梅纯露和香水未尝不是一件很好的伴手礼。” 黄华民心中暗叫不好，要是叶长砚真拿这腊梅纯露和香水作为伴手礼，去投石问路，万一被其他有权势的贵人看中了，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呢？ 黄华民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焦急，脸上已经维持着微笑，朝叶长砚询问。 “那叶公子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见叶长砚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钟云峰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黄华民倒是显得很有耐心，良久才听叶长砚说道。 “黄公子，我倒是有一些想法，可能还不太成熟，我就这么一说，你且这么一听便是。” 钟云峰心中暗笑，看样子叶长砚准备对黄华民摆出棉花拳了，自己当初就是吃了叶长砚这一套棉花拳，不过钟云峰却很是庆幸，要不是自己当初吃了叶长砚这一套棉花拳，自己也不至于和叶长砚走得这么近，收获也不会如此之大了。 钟云峰准备擦亮眼睛，看看黄华民要怎么接叶长砚即将施展出来的棉花拳。 第121章 一个漏洞 听叶长砚这委婉的说法，黄华民认为叶长砚这是谦虚的一种表达，点点头朝叶长砚说道。 “叶公子，但说无妨。” 只见叶长砚端起桌面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这才打开了话头。 “黄公子你也知道，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得来不易，我这手头上的量也不多，但你这大老远的跑过来，兄弟我也感受到了黄公子的诚意。” 黄华民和钟云峰都是点点头，静待叶长砚的下文。 “就按照黄公子先前所言，这腊梅纯露和香水，按照二两银子一瓶，我匀一些给黄公子，尽管这可能还不够用来支付给村民们采摘腊梅花的成本，但黄公子诚意满满，兄弟我也不能毫无表示，我相信黄公子你也不会让我亏得太多，这腊梅纯露和香水，每样我就给黄公子匀上二十瓶，你看怎么样？” 黄华民差点背过气去，自己满怀期待，跑这大老远来，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各二十瓶就把自己打发了，这还不够进贡给盛京城的贵人。 钟云峰也被叶长砚表现出来的小家子气，给整得哭笑不得，但考虑到这腊梅花的时令行的确很强，叶长砚这样做，无疑不是在给黄华民暗示腊梅纯露和香水的稀少，以便于后面进一步抬高价码，看样子自己在谈判一道上，还得好好跟叶长砚学习。 叶长砚才说完，就听黄华民笑了起来。 “叶兄弟，你是知道的，我做的就是这脂粉的买卖，你这二十瓶的量，那还不够我族中女眷分的呢，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叶长砚倒是一本正经模样，想了想，才又说道。 “黄公子，这二两银子的价格那就是友情价，咱谈这买卖，也不能完全抛开了友情，这样吧，先前答应你的各二十瓶，依然不便，我再各给你追加五十瓶，不过这追加的五十瓶，价格你来定，我相信黄公子多少会让兄弟我赚点不是？” 黄华民听叶长砚稍微松了点口风，但这远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 “叶兄弟，你放心，这情谊归情谊，这买卖归买卖，我断是不会让兄弟赔本来成全于我的，这价格都好商量，只是这各追加五十瓶之后呢？” 钟云峰知道叶长砚的棉花拳要开始出手了，他瞄了瞄叶长砚，看叶长砚一脸为难，钟云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黄大哥，你刚才也说了，这情谊归情谊，买卖归买卖，我承诺在给你供货后的两月内，绝不向包括钟氏货行在内的第二家供货，两月后，但凡感兴趣者，自由竞争，价高者得。” 黄华民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说好的情谊呢，这感情是让自己先去打头阵，待自己把这腊梅纯露和香水打出名气来了，你倒是说得好听，自由竞争，价高者得，那贵妇千金是缺钱的主吗？ 你这是妥妥的就要开始收割了，到时候货源掌握在你手里，黄华民相信，即便叶长砚开出十两黄金的天价也会有那不差钱的人趋之若鹜。 叶长砚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啊，要是自己答应了，那就成为替他打天下的马前卒了。 看样子，这叶长砚不好糊弄啊，自己先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这叶长砚和自己过往接触过的其他生意人的套路完全不同，还真应了那句，秀才掉进了坑里，埋没了这样一个人才啊！ “叶兄弟，你看咱有没有更深入的合作方式呢？” 黄华民知道是得拿出些诚意来了，自己想要拿到方子和控制货源的想法都已经落空，看样子只能再退一步，寻求深度合作的机会。 听黄华民这样问，钟云峰就知道叶长砚这一记棉花拳是打到了黄华民的软肋上了，就听叶长砚说道。 “既然黄大哥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小弟倒有个想法。” 黄华民面色带笑，心中却是冷笑，秀才终归是没有资格坐进衙门的。 “既然黄大哥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我便再退一步，在这愉州府境内，我保证每月给黄大哥独家供应纯露和香水至少各一百瓶，每瓶我依然只收黄大哥二两银，这顶多够支付村民们帮忙采摘腊梅花的报酬，但我要黄大哥这胭脂楼一成的利。” 叶长砚这话音一落，钟云峰纵是知道叶长砚这棉花拳的威力，但也没敢往这上面想，这黄华民的胭脂楼跟自己这云峰楼可远不是一个级别的，叶长砚在收二两银的基础上，竟还敢开出要一成利的价码，这让钟云峰着实有些惊掉下巴。 黄华民听到叶长砚的话，粗一听，也是和钟云峰一般的反应，这叶长砚该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自己这胭脂楼一月的流水有多少，利润又有多少，自己能有今天，不光靠着盛京的贵人，自己还上下打点了多少关系，才有了今天的成果，这叶长砚真是狮子大开口了。 就在黄华民准备嘲笑一番的时候，却见叶长砚神色镇定，表情自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黄华民赶紧刹住自己先前的想法，仔细回想这其中的缘由。 叶长砚自称是和弟妹，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这腊梅纯露和香水，而自己就是干这个行当的，他自然是知道这胭脂香膏皆工序复杂，岂是几个半大孩子闲来无事就能捣鼓出来的。 而先前叶长砚的话明确表达了，如果自己答应他的条件，他每月便能至少供应这纯露和香水各一百瓶。 这腊梅花期不长，且零散分布在山林间，拿自己知道的香膏来说，这产量可是真的非常有限，叶长砚的香水比起香膏来，香味纯正浓郁，且持续时间长，这产量自然是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黄华民反倒是更感兴趣起来，这真要是每月都能有一百瓶的稳定供应，自己只需稳住最高端的那批客户，就足够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了。 按照叶长砚所说，这腊梅纯露虽不似香水那般馥郁芬芳，却有这惊人的疗效，要真是如此，自己手上正掌握着许多具有这方面需求的客户。 就在黄华民内心终于说服自己，准备答应叶长砚的时候，就见钟云峰朝自己眨了眨眼，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似的。 黄华民暂时先稳住，又仔细咀嚼了一番叶长砚刚才的话，突然他发现叶长砚的话中竟然藏着一个天大的漏洞！ 第122章 一法通万法通 黄华民感觉一阵后怕，还好钟云峰朝自己递来了一个眼色，不然自己才是掉进坑里的那个人才了。 他回想先前叶长砚的话，叶长砚在开出价码时，前面是加了一条极其重要的限定条件的，那便是在这愉州府境内叶长砚会独家供应自己，可一旦出了愉州府，那要供应谁，这就是叶长砚的自由了。 这样一来，自己在高端客户群给他把名声打出来了，他转手就给其他人供应上了，自己上哪里哭去。 思及此，黄华民觉得自己想得太过于简单了，看来自己的心思早就被叶长砚看透了，而叶长砚手中掌握的方子，无异于能开采出一座金山，自己得想办法取得叶长砚的信任，才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否则自己不但会陷入极大的被动，要是让盛京城的贵人觉得自己的办事能力不行，万一惹来贵人动怒，那自己这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想想都觉得背脊在冒汗，黄华民思索一番，才又试探性的开了口。 “叶兄弟，你看还有没有再深入的合作方式，比如咱的合作不仅限于愉州府范围？” 听黄华民这样问，钟云峰心中点点头，自己在接收到叶长砚传递来的讯号后，便明白叶长砚并非真的想要黄华民作为马前卒，而是真心想要和他有更深入的合作关系，叶长砚选择相信一个人后，便会毫无保留，自己就有切身体会。 因此在接收到叶长砚传递来的讯息后，钟云峰便及时暗示了黄华民，看来这黄华民反应很快。 “黄大哥，你这胭脂楼不就是开在愉州府城吗？难不成你还有其他打算？” 自从加工坊开业那天，钟云峰给自己提起黄华民的时候，叶长砚就意识到了之前决策的失误，这黄华民便成为了他重点考虑的对象，而先前推开雅间门时，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来的那股直觉，让叶长砚更加坚定了选择黄华民的信心。 但这黄华民不如钟云峰实在，毕竟沉浸在商场的时间更久，加之他背后可能站着盛京大有来头的贵人，自己得先消磨消磨他的锐气，不求他能像钟云峰一般对自己的胃口，但起码合作的诚意必须得是毫无折扣的。 “叶兄弟啊，咱兄弟间，我也就不多跟你绕弯子了，我在盛京那边的确有些门路，正在筹谋开年后，在那边开一家分号，后续视情况，还有在其他重要城池布局的打算，兄弟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可能会是决定分号经营成败的杀手锏，因此还望你我兄弟敞开心扉好好商议一番。” 果然，叶长砚这一记棉花拳，算是套出了黄华民心底的话，叶长砚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再跟他兜圈子。 “黄大哥，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在你保证不倒卖的前提下，我可以承诺，但凡你名下的店铺，我每月独家供应纯露和香水各一百瓶，后续你新开的店铺，我也按照这个量独家足额供应。” 黄华民听到叶长砚的承诺，心中大喜，抑制不住的兴奋涌上心头。 而一旁的钟云峰见状，知道这最厉害的一拳，已经打出来了，就看叶长砚接下来的余力，黄华民能否接得住了。 “当然，这村民们跋山涉水去采摘花朵，不甚辛苦，这每一瓶你只需支付村民们采摘花朵的成本二两银子便是。” 听到这里，黄华民满脸是笑，连连点头应是。 “考虑到你上下打点关系，疏通不易，因此黄大哥名下的买卖，我只要求占股两成便是。” 叶长砚的话，却让黄华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而钟云峰听到占股两成，则是一脸释然的表情，看样子黄华民在叶长砚心目中的分量和自己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啊。 “叶兄弟啊，你这价码着实惊人啊！只是这腊梅分布散，花期短，你这诱人的条件，怎么看上去似那水中月，镜中花，让人感觉不踏实啊？” 黄华民心绪急剧波动，这叶长砚竟然敢开出这样的价码，他到底有何底气？ 听到黄华民有些揶揄的口吻，叶长砚却是莞尔一笑。 “黄大哥，这寒冬腊月有腊梅，你想想开春后呢？所谓一法通万法通，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有莲花、桂花、菊花甚至是兰花的纯露和香水呢？” 万万没想到，叶长砚这句话，仿佛为黄华民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一脸目瞪口呆的望着叶长砚，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这不同花材的纯露和香水，其功效也不尽相同，针对的人群也会有所区别，不知道我这样说，能让黄大哥感觉到踏实些了没？” 叶长砚起身准备离开，见黄华民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未能完全回过神来，叶长砚让黄华民仔细斟酌斟酌，这腊月初六愉州府的云峰楼分号开业，届时他会前往府城，成与否到时候给他个答复便是。 从云峰楼出来，叶长砚便去了楚园。 “老师，这腊月初六，云峰楼在愉州府的分号开业，这其中有几个厨子经过了学生的培训，特来邀请您老和靖程一同前往，到时候帮学生验证一下这培训的成效。” 叶长砚出言朝蔡老和梁靖程发出邀请，蔡老一听有厨子经过了叶长砚的培训，很是感兴趣，梁靖程也舔了舔嘴角，其意不言自明。 “行行行，为师正好去愉州府拜会拜会几位老友，那就顺道带你们师兄弟到愉州府转转吧。” 蔡老的话，让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笑而不语，只是不住的点头。 “三郎啊，为师这几日有些食欲不振，今日中午你便留下来，给为师烧上几道开胃的菜吧，饭后为师正好有一些功课，要考较你们师兄弟俩，可别到时候去了愉州府城，在几位老友面前给为师失了分。” 叶长砚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这便去了厨房。 临近晌午，这桌子上便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蔡老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一边称赞叶长砚打开了自己的胃口。 梁靖程则是低着头，不住的夹着菜往自己嘴里送。 叶长砚见蔡老和梁靖程一副狼吞虎咽的阵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第123章 愉州府城 从楚园出来，叶长砚顺道去了德信堂，又给叶孝正抓了一个月的药，这才回到了上林村。 临近天黑，就听有人敲叶家院子的门。五郎去开的门，来人是里正的媳妇张氏。 张氏也没进门，就说找叶长砚，说几句话就走。 很快叶长砚便来到了院门口，朝张氏说道。 “张婶儿，这外面冷，有什么事，上屋里说吧。” 张氏朝叶长砚摆摆手，就听她说道：“三郎啊，就几句话，说完我就得赶回去，家里还有点事儿。“ 见张氏不愿进门，叶长砚也就点点头，随即张氏便开了口。 “三郎啊，关于早上你看见你二伯，针对东水村的曹三一事，下来我仔细了解了一下情况。” 叶长砚见张氏表情有些凝重，看样子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牵扯，示意张氏继续说。 “听曹三和另外一名帮工说，他们在青山镇的地下赌坊门口，看见过你二伯，当时你二伯正追着汤癞子跑，应该是输了钱，想找汤癞子借钱，汤癞子却让你二伯先把钱还上再说。” 叶长砚心中震惊，二伯不但把自己手里的钱拿去赌了，又把二伯娘的首饰拿去赌了，竟然还找汤癞子借钱来赌，而且听张氏描述，二伯似乎还不止在汤癞子手中借一次钱了。 这汤癞子是青山镇上有名的混混头子，平常帮着县里的钱庄放些高利贷，自己则从中吃抽成。钱庄惯用的九出十三归，到了汤癞子这里通常会变成八出十三归，而这中间的一成就是被汤癞子给抽走了。 二伯为了耍钱，竟然已经走到了靠借高利贷来耍的地步了，看来二伯耍钱这事儿，迟早要出事。 “你二伯因为没有借到钱，觉得很是没面子，正巧又被曹三和另外这位帮工撞见了，想是你二伯怀恨在心，恰巧曹三又被分到了你二伯的组里，因此存在恶意刁难曹三的情况。” 见叶长砚并未接话，张氏继续说道。 “我已经把曹三调到别的组去了，对他进行了一番安抚，同时也叮嘱了曹三和另外那名知情的帮工，先不要把事情宣扬出去，对外就说是工作适应性的调整，并让他们安心上工。” 叶长砚听张氏的处理方式，点了点头。 “张婶儿，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二伯耍钱的事情，我也是略有耳闻的，他如今已经在加工坊里上工了，希望他已经把耍钱的事戒掉了，另外我那几个叔伯兄弟，这阵子就麻烦张婶儿多关注着些，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说。” “三郎，你放心，这阵子我都在加工坊里，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跟你说的，那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点事情。” 叶长砚朝张氏点点头，并叮嘱张氏路上注意安全，就见张氏消失在了已经降临的夜幕之中。 叶长砚感觉右手小拇指抽动了两下，一股不太好的直觉涌上心头，直觉让他感觉二伯的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但眼下一切风平浪静，具体的情况自己也不清楚，也只能让张氏多加关注着些。 这进入腊月，天气又更冷了些，这白天太阳照耀着，还能维持在十度上下，这早晚的温度进一步下降，叶长砚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上了院门。 回到屋子里，家人都好奇张氏怎么都不进屋，叶长砚自然是知道原因，因此对张氏的办事效率和处事方式更加看重了些。 叶长砚只说张氏过来沟通一下加工坊的事情，并未提及二伯的事，免得引来家人不必要的担忧，尤其是还有些包子的叶孝正，要是他知道了二伯的事，那可能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腊月初五。 明日便是云峰楼愉州府城分号开业的日子，叶长砚打算带上弟弟妹妹一同去愉州府城见见世面，二妞和五郎都兴奋莫名。 叶长砚兄妹几人一早跟叶孝正和连氏道别，夫妻俩都忙不迭的叮嘱几人注意安全，叮嘱叶长砚照顾好弟妹，叮嘱二妞和五郎要听兄长的话。 钟云峰提前安排好了马车，兄妹几人坐上马车从叶家庄子上出发，去了县城城北的楚园。 来到楚园，二妞和五郎在花园里玩耍，而蔡老则是给两位弟子讲授了两堂课。 临近中午，叶长砚去了厨房，在云嫂的帮助下，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蔡老和一群年轻人一起吃了午食，稍事休息，便乘坐马车朝愉州府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五郎和二妞都一脸的兴奋，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走出万寿县，两颗小脑袋一人占据着一边的车窗。 叶长砚一行人的马车进入愉州府城后，便径直朝东城大街的方向驶去。 这愉州府城不愧是大盛朝西边最大的两座城池之一，从西城门进城，一路向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东城大街。 第一次来到愉州府城的五郎和二妞，都被眼前这繁华的城市所吸引，不时听到两人嘀嘀咕咕的议论着什么，脸上却是挂满了笑容。 东城大街周边是愉州府城的富人聚集区，透过车窗，繁华整洁的街道映入眼帘，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道路两旁的商铺，也多是银楼、布庄、脂粉铺、茶叶行、酒楼这些相对高端消费的场所。 很快叶长砚一行人的马车，便来到了位于东城大街与风华路交汇处的云峰楼愉州府城分号。 钟家马车夫见已经到达目的地，便把马车靠边停好，蔡老的马车紧随其后，也停在了靠边的位置。 叶长砚兄妹下了马车，就见鲁廷风跳下马车，端来马杌子摆好。 钟云峰见门口来了两辆马车，便迎了出来，正巧看见叶长砚兄妹从自家的马车上下来。 “长砚，我刚还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到呢，这还真是经不得念叨。” 叶长砚兄妹几人简单跟钟云峰打过招呼，就见蔡老掀开了车帘，走了出来。 “蔡老先生，大驾光临，晚辈真是有失远迎！” 第124章 糖画 听见钟云峰的招呼声，蔡老打趣道。 “你这孩子，嘴真甜！” 梁靖程搀着蔡老也露出了头，就见叶长砚几步上前，和鲁廷风一左一右，都伸出手来，准备搀蔡老。 蔡老一边笑呵呵的踩上了马杌子，一边在叶长砚和鲁廷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而梁靖程也紧跟着走了下来。 “蔡老先生，梁公子，五郎，二妞，鲁大哥，来来来，这外面天气冷，大家都往店里来，里面暖和。” 钟云峰和众人简单招呼后，便领着叶长砚一行人朝云峰楼走去。 众人站在大街上一眼望去，这府城的云峰楼和万寿县的云峰楼比起来，更加的气势恢宏。 一行人跟着钟云峰走进楼里面，就在钟云峰的带领下，大致参观了一番。 这府城的云峰楼比起万寿县的云峰楼，面积要大上许多，装潢风格倒是相差不大。 但钟云峰采纳了叶长砚的建议，把所有的窗户纸都换成了玻璃，这让楼内的光线更加明亮，这就使得整座楼的内部看起来更加的富丽堂皇。 “不错，不错，这酒楼看起来十分气派，钟老板这眼光很是独到。” 转悠一圈，蔡老点头夸赞，众人都跟着附和，钟云峰则是一脸的笑容灿烂。 参观完，钟云峰便吩咐后厨准备饭菜，然后领着众人进了二楼雅间。 一众人在雅间中寒暄着，很快就有伙计端来了茶水。 “钟老板啊，这后厨的厨子是不是都是经过我这学生指点过的啊？” 听蔡老询问，钟云峰一脸笑呵呵的答道。 “蔡老，待会儿要上的菜品中，有四道是经长砚指点过的，我先卖个关子，待会儿看看您老能否分辨得出来。” “哈哈哈…好好好！” 众人都跟着蔡老哈哈大笑起来。 不多时，伙计就开始上菜了，一会儿功夫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在钟云峰的示意下，叶长砚兄妹几人跟前主要摆上了清淡的素菜。 蔡老见这一桌子丰盛的菜品，心中高兴，却是呵呵笑着说道。 “这府城云峰楼的菜品，看上去比万寿县城那边更有卖相，老夫这一眼看上去还真分辨不出哪一道是三郎指点过的。” 众人一阵哄笑，钟云峰便请蔡老动筷子。 “来来来，蔡老和诸位兄弟姐妹，都甭客气，大家趁热吃。” 说着，就见蔡老率先朝一个放着长柄勺子的瓷盆伸出了手。 “蔡老，这是臊子鸡蛋羹，您老尝尝。” 听钟云峰介绍，蔡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进自己的碗中，拿起小勺子，品尝了一番。 “这鸡蛋嫩滑，这肉沫醇香，这味道很是不错，这样的做法，老夫猜是三郎指点过的。” 就见叶长砚和钟云峰都是面带笑容，梁靖程便知道老师猜中了，于是也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果然很不错。 大家都觉得蔡老的嘴很是厉害，这一猜就中了。但是接下来蔡老的动作，却让在场众人都震惊了一番。 只见蔡老接下来挑选出来的三道菜，经过品尝之后，都断言是经过叶长砚指点的菜品。 钟云峰都完全不敢相信，因此蔡老不但嘴巴厉害，这眼光更是独到，竟能从十余个菜品中，直接挑选出了叶长砚指点过的菜品，而且百发百中。 “长砚，你是不是提前给蔡老透露过？” 钟云峰有些震惊的朝叶长砚询问，却见叶长砚摇摇头，而一旁的蔡老和梁靖程则是笑得一脸灿烂。 虽然没有上酒，但一众人却是吃得宾主尽欢。 餐后，钟云峰打算带众人去钟家府上歇息，但叶长砚和蔡老都出言婉拒了。 钟云峰不得不将众人安顿在了距离云峰楼不远处的风华客栈。 这一下午的舟车劳顿，蔡老便早早歇息了，但一群年轻人却很有兴致，准备到外面的大街上逛一逛。 钟云峰手上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先告辞了，叶长砚和梁靖程便带着五郎和二妞沿着东城大街逛了起来，鲁廷风则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哥，你看，有卖糖画的！” 五郎一脸的兴奋，指着前面卖糖画的摊子，就朝叶长砚喊道。叶长砚见二妞虽保持着矜持，但眼睛却不住的往糖画摊子那边瞅，叶长砚便笑呵呵的朝五郎说道。 “那就过去看看吧。” “几位客官，要摇个糖画吗？五文钱一次。” 糖画摊子的老板见叶长砚一行人走了过来，便热情的招呼着。 叶长砚掏出二十文钱，递给老板，老板笑脸盈盈的接过。 “拨动这糖画转盘的指针，至少转两圈以后，指针指向什么图案，我便为诸位客官用糖画出对应的图案，几位客官谁先来？” 糖画摊的老板一边向众人解说着规则，一边询问谁先来摇转盘。 “我先来，我先来。” 说着，五郎便伸手拨动糖画转盘上的指针，只见指针飞快的旋转了几圈，然后就慢慢的降低了速度。 “龙、龙、龙…啊…龙…哎！“ 只见随着指针速度的降低，五郎兴奋的看见指针转过了猴子，又转过了苹果，下面接着便是老虎、香蕉和龙，五郎兴奋的大叫着，期待着指针能落在龙的区域内。 只见指针缓缓滑过了老虎，又滑过了香蕉，来到龙的区域时，几乎就要停下来，五郎兴奋的大叫起来，可就在众人都以为指针要落到龙的区域时，指针却在惯性的作用下，最终与龙擦身而过，落在了旁边桃子的区域。 “小哥摇到桃子图案，这就为小哥画一个桃子。” 老板三下五除二就画好了一块小小的桃子糖画，递给五郎，五郎一脸垂头丧气的接过属于自己的桃子。 接下来二妞摇到一只老鼠，虽然也是小小的一只，但是比起五郎的桃子，二妞还是很高兴的。 “梁六，你来。” 叶长砚朝梁靖程招呼一声，就见梁靖程走上前来，伸手一拨，指针就飞快的旋转了起来，叶长砚三兄妹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转盘，只见指针慢慢的降低了速度，好巧不巧的竟落在了龙的区域。 这糖画转盘被分为了若干个区域，在不同的区域画上了不同的图案，其中水果都是比较简单的图案，画起来简单，用糖量也少，而动物就要比水果复杂一些，但动物也有很大的区别，其中鲤鱼、龙和孔雀是这些糖画中最复杂，用糖量也是最多的。 当然这鲤鱼、龙和孔雀的顺序也是他们用糖量和复杂度的排名，因此玩糖画的孩子们都希望摇到这三种动物。 梁靖程一出手便摇到一条龙，他得意的朝叶长砚挑挑眉，一脸的挑衅，叶长砚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而一旁的五郎和二妞却是一脸的羡慕。 第125章 营销思路 老板专心致志的端着糖勺，在画板上龙飞凤舞，好一阵子才把梁靖程的龙给画好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 梁靖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糖画龙，像个骄傲的孔雀。 就见叶长砚伸手在糖画转盘上一拨，指针快速旋转了起来，这指针旋转了良久才慢慢降低速度，就见指针滑过了鲤鱼，然后又滑过了龙，接下来是桃子、大公鸡、梨子、小狗，众人都死死盯着指针。 就见指针滑到了葡萄的位置，仍然缓缓滑动，众人都有些激动了，因为葡萄的下面就是孔雀。 只见指针在葡萄的区域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仍然缓慢的朝前滑动，就在五郎和二妞的一声欢呼声中，指针迈过了分界线，最终停留在了孔雀的区域。 “小哥好运气，我这摊子三天都没人摇到孔雀了，这就为你画一只孔雀。” 五郎和二妞都是一脸兴奋的盯着老板画孔雀，梁靖程却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孔雀，手里的龙都感觉不香了。 叶长砚见梁靖程的反应，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梁靖程瞪了叶长砚一眼，就转头去看老板用糖作画。 好一阵，老板才将画好的孔雀递给了叶长砚，叶长砚呵呵一笑，就把孔雀糖画递给了五郎。 “五郎，给你吧。” 五郎眉开眼笑的接过糖画，梁靖程见状，也把自己的糖画龙递给了二妞。 姐弟俩都开心的拿着糖画，朝前跑，两人都舍不得吃这糖画的孔雀和龙，引得路上的小孩子都一脸的羡慕。 转悠了一圈，见天色不早了，一行人这才回到风华客栈，明日还要参加云峰楼的开业典礼呢。 翌日，众人睡到大天亮才起床，就在客栈简单用了些早点，来到云峰楼，就见络绎不绝的宾客把路都围得个水泄不通。 叶长砚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诸如万寿县的李元林、李元普、杨若泰等人都已经到场了。 叶长砚和这些人都简单的寒暄一阵，就见到了一脸带笑的黄华民朝自己这边走来。 “叶家兄弟，早早早。” 黄华民一副十分亲密的模样，上前跟叶长砚打着招呼，见叶长砚身边的蔡老和梁靖程还有二妞和五郎等人，也是客气的打招呼。 听叶长砚简单介绍后，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叶长砚亲近之人，黄华民又郑重其事的朝蔡老行礼。 一番寒暄之后，叶长砚才跟黄华民单独进入了一个僻静的雅间。 “叶家兄弟，你先前提到的合作，我回来思索了一番，觉得很有必要性。” 见黄华民开门见山，叶长砚倒是乐见其成，看来黄华民不但商业嗅觉灵敏，而且在审时度势也算反应很快。 两人便坐下来就一些具体事宜进行磋商，叶长砚建议，目前阶段货源有限，不主张大张旗鼓的将腊梅纯露和香水摆上胭脂楼的货柜。 黄华民有些不太明白叶长砚的意思，于是朝叶长砚询问道。 “叶家兄弟，这不摆上货架，前来逛店的有钱夫人小姐怎么知道这样的好东西呢？” 只见叶长砚笑了笑，才跟黄华民说道。 “这好东西在量不多的情况下，应该先从熟人入手，尤其是你们最了解的人群，比如一位夫人皮肤干燥，你楼内的伙计就可以故作神秘的在对方面前打开上了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腊梅纯露的试用瓶，现场给对方试用一下，我相信这位夫人体验到了效果，不用你的人刻意推销，这位夫人都会主动询问购买的事宜。” 听叶长砚这样说，黄华民似乎还有些似懂非懂。 “你想啊，这位夫人见你这东西是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来的，轻易不示人，她就会猜测这东西必定贵重，当她试用之后，知道了出众的效果，她就会肯定自己的猜测，而你的人悄悄给她试用，她会觉得你这胭脂楼很是重视她关心她，你觉得她会无动于衷吗？” 黄华民眼珠一转，心想这招妙啊！ “到时候这腊梅纯露，以一个相对较高的价格卖给这位夫人，对方就比较容易接受，还会觉得在你这胭脂楼享受到了贵宾的待遇。” 黄华民脸上露出喜色，叶长砚这个思路，果然和常人不太相同啊。 “下次这位夫人再来，可能就会主动询问这锁着的柜子里还有什么好东西，你们就可以矜持一番，然后悄悄的向她展示一下腊梅香水。” 叶长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接着说道。 “我想这腊梅纯露和腊梅香水，开春后，便能在这愉州府的贵妇人和千金小姐中间，悄悄的传播开来，到时候我们再推出其他功效的纯露和不同味道的香水，就能满足贵妇人和千金们的不同需求。” 黄华民脸色带笑，连连点头。 “黄大哥，虽然我答应了你这纯露和香水每月一百瓶的供应量，但想要进一步扩大供应是有难度的，所以我主张这纯露和香水不上柜，锁在柜子里保持神秘感，而且消费门槛也不可轻易降低，否则不但无法保证供应量，还将大大的降低纯露和香水在贵妇人和千金们心目中的价值。” “叶兄弟，你这思路果然与众不同，原本我是打算把这纯露和香水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以期吸引大家的眼球，没想到叶兄弟的思路却是反其道而行，令我不得不佩服。” “黄大哥，另外还有一点我需要特别提醒一下，你别看这香水的分量远比纯露少，但这香水的难得程度远非纯露可比的，而且这纯露多是满足身体皮肤的需求，但这香水却更多的是在满足精神境界的需求，所以这香水的价格上，你可以把眼界放得更开阔一些。” 经叶长砚这一提醒，黄华民决定重新再思索一下定价的策略。 两人又就一些具体的细节商议了一番，这便达成了具体的协议。 待这云峰楼开业的事情完结后，便先将钟氏货行的货，调给黄华民，剩下的供应量，待叶长砚回到万寿县便会着手安排。 两人从雅间出来，这云峰楼里面已经坐满了前来捧场的宾客，叶长砚这才和黄华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时间刚过巳时，就听见云峰楼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即还伴随着喧天锣鼓声，五郎和二妞都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趴在雅间的窗户朝外看。 “哥，你快来看，楼下有舞狮队！” 第126章 云峰楼分号 迎接舞狮队的鞭炮声后，就听见很有节奏的鼓点声，云峰楼大门外的大街上，舞狮队开始了舞狮表演，引来百姓驻足围观。 最里面一圈，围满了一脸喜悦的孩子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五郎和二妞趴在窗户边，看得津津有味，生活在乡下的姐弟俩，少有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今日见到这舞狮表演，既高兴又兴奋。 一段舞狮表演结束后，就见一排端着托盘的伙计，从云峰楼内鱼贯而出，向围观的百姓和孩子们散发干果糕点。 把现场热闹的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围观的百姓，尤其是孩子们个个笑靥如花，不断的伸着自己的小短手，向伙计们讨要干果糕点。 五郎和二妞在窗户边看得一脸的艳羡，就在这时，听见有人敲了雅间的门。 “叶公子，东家请你一起参加撒钱仪式。” 就见一个伙计推开雅间的门，客气的朝叶长砚说道。 “走，咱一起去瞧瞧。” 说着叶长砚朝五郎和二妞说道，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梁靖程，见他一脸兴奋的模样，便朝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就见梁靖程赶忙起了身。 蔡老见了呵呵笑着点点头，就见一行四人出了雅间门。 在伙计的带领下，叶长砚一行人来到了二楼临街靠窗的位置，就见钟云峰热情的跟几人打着招呼，叶长砚见这窗边站着钟鼎义和一些衣着不凡的宾客，叶长砚朝这些人简单打过招呼，这才站在了窗户边。 叶长砚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就见窗户边的外墙上绑着红绸花，红绸花后面的红绸带遮盖住的便是云峰楼的招牌。 五郎和二妞也挤到了叶长砚的跟前，朝楼下张望，梁靖程则站在叶长砚的身后，也伸长了脖子朝下看。 就见楼下的百姓，正追着散发糕点坚果的伙计转。 楼下已经表演完毕的舞狮队，见二楼窗户边站着的钟云峰，朝他们示意了一番，舞狮队重新敲响了很有节奏的鼓点，紧接着锣镲声也踩着鼓点的节拍响了起来。 听见鼓点声，楼下围观的百姓都知道重头戏要来了，都纷纷抬头望向楼上。散发糕点干果的伙计们也纷纷退回了云峰楼。 就见二楼，钟云峰、钟鼎义、叶长砚和其他贵宾都抓起了盖在招牌上的红绸带的一角，伴随着一声震天的鼓声，众人一道揭开了红绸。 随着红绸布揭开，紧接着就响起了密集的鞭炮声，这云峰楼的招牌便正式揭晓了。 楼下围观的百姓发出了一阵欢呼声、鼓掌声和叫好声。 鞭炮声刚一停歇，就有伙计端着放满了铜钱的托盘，来到了叶长砚等人的跟前。 “这第一撒谁来？” 钟云峰一脸喜气洋洋的朝众人询问，五郎一脸激动的大喊。 “我我我！” 现场众人都是一声哄笑，最终在叶长砚的建议下，由钟氏的一位族老和五郎一起来撒这第一把，寓意这老少咸宜，财源滚滚。 众人一致赞成，就见五郎一脸兴奋的抓了一把铜钱，和钟氏的族老一起朝楼下抛撒。 顿时引来楼下一阵哄抢，伴随着欢快的锣鼓声，一波又一波的铜钱被抛撒向楼下的人群。 梁靖程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叶长砚见状，左手抓过一把铜钱，右手拉起了梁靖程的手，就在梁靖程惊讶的表情中，将铜钱塞到了梁靖程的手中，随即叶长砚又抓起了一把铜钱。 叶长砚朝梁靖程投去一个眼神，两人就一起把手中的铜钱抛撒向楼下人群不太密集的一片，随即引得那一片的百姓一阵欢呼哄抢。 身边的二妞见了，哈哈大笑，也抓起一把铜钱，朝那一片抛撒出去。 这撒钱仪式结束后，云峰楼的开业仪式就正式落下帷幕了，就见楼下一众期待已久的食客，蜂拥而入。 二楼窗户边的众人见了，脸上都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尤其是玩得正嗨的五郎和二妞。 伴随着开业仪式的结束，云峰楼便开始了正式的营业，伙计们纷纷忙碌了起来，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兴奋，却是忙中有序，忙而不乱。 叶长砚看了现场的情形，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带着弟妹和梁靖程回到了雅间。 此时一楼大厅的舞台上，钟云峰用力拍了拍手掌，示意现场的人群安静下来，这才开口道。 “今日云峰楼愉州府城分号开业，承蒙各位厚爱，开业前三天，全场八折优惠，每桌再送糖果点心一份。” 钟云峰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伴随着还有大家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另外本楼从腊八节后，便会在这云峰楼门外的公告墙上，张贴外送菜菜单，每日限量供应，可接受提前预定，订完即止，但凡这愉州府城内，本楼免费配送到您府上。” 许多人都知道这万寿县的云峰楼就有外送菜，在当地非常火爆，得提前许久预订才能吃得到，大家一时都对这云峰楼的外送菜感兴趣起来。 “和万寿县一样，本楼的外送菜，均为本店特色菜，其中包含了多道最新推出的牛肉菜品，并且每月月初，本楼还会对外送菜品进行上新，当外送菜品从外送菜单下架后，才会在店内供应。” 楼内人群听说有牛肉菜品，一时都议论纷纷，现场变得有些嘈杂了起来，钟云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将自己开办养牛场和拿到了官府宰牛批文一事简单说明了一番。 现场的人群就更是嘈杂了起来，大盛朝对牛马管控极严，这牛肉可是难得吃到，因此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趣。 “由于目前牛肉供应有限，届时欢迎各位新老朋友提前预订。” 就在钟云峰说话间，伙计们已经将糖果点心送到了每一桌上，钟云峰见见状，这才接着说道。 “另外向大家特别推荐一下，各位面前的糖果。” 说着钟云峰朝大家示意了一下，有些人这才注意到已经摆上桌的糖果点心。 “这糖果正是用万寿县养牛场里挤出来的新鲜牛奶制作而成，大家可以品尝一番，眼见这年节临近，如果大家喜欢，可以当做年货备上一些，明日这些糖果，便会摆上愉州府城所有钟氏货行的柜台。” 第127章 卖身葬父母 云峰楼内各桌的宾朋和食客听钟云峰介绍，都纷纷拿起糖果，剥开油纸，塞进了嘴里。 这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糖果，顿时让大家感觉新鲜无比，随着品尝的深入，这两种不同口味的糖果，就俘获了大批食客。 见现场的宾朋和食客都很是享受的模样，钟云峰这才吩咐有序上菜。 以往在万寿县品尝过云峰楼菜品的宾朋和食客，对于这愉州府分号的菜品充满了期待，见伙计们端上桌的菜品，和万寿县云峰楼的比起来，花样更多，味道更绝，让这些人无不拍手称快。 对于从未接触过云峰楼的新食客来说，完全是抱着看热闹图新鲜的心态，见伙计们端上来一道道卖相上佳，花样新奇的菜品，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好奇。 闻着饭菜飘散出来的香味，这些新食客，这才尝试性的夹起一筷子，送进了嘴中，这不同以往的味蕾刺激，让这些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鲜香味美，一发就不可收拾，就见筷子飞舞，嘴巴更是忙得不行。 钟云峰见到现场食客的反应，心中大定。 时间过了午时，这云峰楼内的食客依然不见减少的迹象，每张桌子都被坐得满满当当，雅间更是一间难求。 叶长砚师生兄妹几人，在品尝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后，这才从雅间退了出来，很快就有衣着光鲜华丽的食客，被安排进入了还未收拾干净的雅间。 蔡老见到如此火爆的场景，都感觉很是震惊，当年盛京城三大酒楼之一的琼台阁，开业时的盛况也不过如此吧。 钟云峰见叶长砚和蔡老一行从雅间出来，忙上前去招呼。 “蔡老先生，您老可吃好了？” “吃好了，吃好了，今日老夫算是开了眼界了，好多新奇菜品闻所未闻，这味道更是相当的出彩啊！” 能得到蔡老这样的评价，钟云峰脸抑制不住的笑容。 叶长砚也很是高兴，从雅间一出来，就见这楼内虽人员拥挤，但却井然有序，心中对钟云峰的能力又加了好几分。 就在众人寒暄之际，就有伙计悄悄跑到钟云峰跟前，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钟云峰的脸色沉了沉，虽然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但就站在一旁的叶长砚却是观察得仔细，猜测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叶长砚朝钟云峰投去询问的目光，钟云峰犹豫片刻，便附耳跟叶长砚说道。 “大门外面的大街上，有一对自称是兄妹的半大孩子在跪地卖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叶长砚一听，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猜测，难道是有人恶意搞事，眼看钟云峰忙得抽不开身，而这件事若真是有心人刻意为之，那钟云峰出面反而容易中了人家的圈套。 “你把楼里的事情盯紧了，我出去看看。” 钟云峰听叶长砚这样说，便朝叶长砚点点头，就见叶长砚一行人，下了楼，朝大门外走去。 叶长砚一行人出了大门，就见大街上许多百姓围成了一个圈。 还不知道情况的蔡老，梁靖程等人都觉得好奇，一行人便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靠近围观的人群，五郎和二妞个子矮，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进去看热闹，都准备往里钻，却被眼疾手快的叶长砚一手一个，给抓了回来。 “这大街上，人多且杂，你们小心着些，别被拍花子给拍了去。” 听到兄长警告的姐弟俩，都有些害怕的点点头，这才跟在蔡老和梁靖程的后面，而身后是叶长砚和鲁廷风，姐弟俩，这才安下心来。 一行人挤进人群，这才看见，人群中间，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头上还插着一根稻草。 五郎和二妞没见过这样的世面，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叶长砚师生几人却是猜到了个大概。 只见围观的人群，个个都是一脸的肃然，大家都刻意的压低声音在窃窃私语。 叶长砚一边仔细打量跪在地上的两个半大孩子，一边竖起耳朵听周遭人的议论。 只见跪在地上的男孩子约莫和四郎年龄相仿，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而一旁的女孩看起来比二妞还要小些，约莫十岁出头，虽然蓬头垢面，但细看还是能看清这女孩皮肤白皙面容姣好。 叶长砚听一旁的人在小声议论，说这对兄妹乃是这愉州府郊外一村子里的孩子，年初父亲随人外出做生意，留下体弱多病的妻子和这一对儿女。 原本这兄妹的家境在村子里还算过得去，虽然女主人体弱多病，但一家人靠着十余亩的田地，生活虽然清贫，但却还算是过得平静。 可春节的时候，男主人偶然得知了一个做生意赚钱的消息，对此深信不疑，年初便把自己的十余田地卖了，还向亲朋好友借了些银两，便跟人出门做生意赚钱去了。 这一去，开始每月还有一封信，到后来近乎音讯全无，留守在家中的妻儿只能日夜期盼，这没有了田地，当初男主人离开时留下的些许银两也快花光了，让母子几人的日子越发拮据。 前几日这苦等的母子终于是等来了男主人的消息，但传回来的却是男主人生意失败客死他乡的噩耗。 得知消息的女主人一时承受不住如此打击，加之体弱多病，气急攻心之下便也撒手人寰，留下一双儿女，无奈之下，这对兄妹只能卖身葬父母。 听身边人议论，叶长砚一时有些疑惑，看这对兄妹的模样都算得上是上等之姿，而且这样的年龄，应该算是很多有钱人家都抢着买才对啊。 可这兄妹跪在地上，周遭围观的人虽多，却没有人上前攀谈。 这让叶长砚有些好奇，这兄妹是否真是有心人刻意安排，在云峰楼开业这样的日子前来恶心一番的。 蔡老和梁靖程对于类似的事情，在盛京早就见识过了，而五郎和二妞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都瞪大了好奇的眼睛，望着这对兄妹。 就在这时，叶长砚朝前跨出两步，让一旁的五郎和二妞都为之一惊，蔡老和梁靖程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叶长砚，就听叶长砚朝这对兄妹开口询问。 “敢问，两位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以至于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128章 苛刻的要求 兄妹俩循声抬头向叶长砚望来，只见女孩红肿的双眼还夹杂着泪花，男孩也能明显看出双眼泛红。 “这位贵人，我兄妹家中遭逢突变，父母双亲突然离世，我兄妹无力体面的送父母最后一程，只得卖身安葬父母，还望看得上我兄妹二人的贵人，出手搭救一把。” 男孩语带哽咽，一脸的悲戚，朝人群环视一周，然后兄妹俩再次跪拜在地。 现场许多婆子媳妇见了这样的场景，都扭开了脸，一些人早已是眼眶泛红了。 “这位小哥，你兄妹二人迫不得已做出如此选择，实乃令人痛惜，但你俩既然选择了自卖自身，这清白的人家若是要出手搭救，那可都是要先了解你俩的身世遭遇的，这来路不明的人，一般的清白人家可不敢出钱买人啊，不知可否将你兄妹的身世遭遇简单述说一番。” 围观众人听叶长砚这样说，都点点头，这愉州府城也算是大盛境内数得上号的大城池了，这样自卖自身的事情并不鲜见，一般正经的清白人家，自然是要打探清楚这卖身之人的身世遭遇，才肯出身搭救。 男孩朝叶长砚望了望，自然是明白叶长砚所言的道理，这才把自己兄妹俩的身世遭遇简单诉说了一番。 听这男孩的述说，得知这兄妹俩的遭遇，现场的婆子媳妇好多都热泪盈眶。 男孩述说的情况，和叶长砚刚才从人群中听到的情况，大致相当，叶长砚便又开口询问。 “既然你兄妹家住着愉州府西郊，而西城门那边人流如梭，为何不在西城门边寻找好心搭救的人，反倒是跑这大老远的东城大街上来了。” 叶长砚心中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对兄妹应该就是单纯的自卖自身，但眼前这云峰楼刚刚开业，这对兄妹就好巧不巧的来到了这云峰楼门口，叶长砚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家中遭逢变故后，我兄妹求遍了亲朋邻里，当初我爹出门做生意时向亲朋邻里借的钱，至今还没有着落，亲朋邻里都不愿再出手搭救，无奈我兄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三日前，我们便在西城门那边跪地卖身了，可是我们兄妹二人却没有遇到愿出手搭救的贵人。” 男孩说着，终于是没能忍住，眼泪夺眶而出，语带哽咽的接着说道。 “只有城西红香楼的老鸨愿意出钱买下我兄妹二人，但我兄妹二人出生清白人家，怎么能进入那污秽之地，那老鸨见我兄妹不愿就范，这两日便找人来骚扰我妹妹。” 只见男孩身旁跪地的女孩，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周遭的人群，听到男孩子的讲述，个个都义愤填膺，更有人气得咬牙切齿，叶长砚见身旁的五郎和二妞都紧紧的握起了拳。 “今早我们兄妹二人听一个好心的大娘跟我们说，这城西多是穷苦人家，这愉州府的大户人家多住在城东，让我们上城东来试试，这位好心的大娘见我兄妹二人饿得没有力气了，还给了我们馒头和水。” 男孩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还掏出了大半个没有啃完的冷馒头。 现场已经能听到那眼泪浅的婆子媳妇哭出了声，就听那男孩子继续说道。 “我兄妹二人跪谢了那位大娘，这才相携着朝东城这边走，一直走到这里，就见眼前这酒楼人流如梭，往来的人多衣着华贵，我兄妹二人才打算在此碰碰运气，便跪在了此地，期待能有好心人出手搭救。” 听了男孩的话，结合自己的直觉，叶长砚相信了这对兄妹来到这云峰楼外，跪地自卖自身，的确只是巧合。 可这对兄妹无论相貌还是年龄，照理说都应该很受欢迎才是，为何会几天下来，除了青楼的老鸨，竟没人愿意出钱买下呢？ “敢问这位小哥，你兄妹二人打算怎么个卖法呢？” 兄妹俩听叶长砚这样问，眼里似乎都闪现了一抹希冀的眼神。兄妹俩都抬头看了看叶长砚，男孩这才开口说道。 “我兄妹二人期望同时卖入清白的人家，无论丫鬟小厮，无论脏活累活，都绝无怨言，只求主家不要再将我兄妹二人转卖，让我兄妹二人落入那污秽之地便好。” 叶长砚一听，这样的条件倒也合情合理啊，这清白人家的孩子，在这方面的家教都很是严苛的。 当场自己拿到第一笔说书打赏的时候，见到兴奋数钱的五郎，连氏夫妻不都怕五郎是干了什么坏事吗。 见现场的百姓都默默的点点头，叶长砚继续问道。 “那你兄妹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打算作价几何？” 现场的人群听到叶长砚问到了关键问题，都屏息聆听，就见男孩子擦了擦眼睛，开口说道。 “这位贵人，我父亲客死他乡，消息传递回来的时候，说我父亲暂时停灵在良州城外的铁塔寺，我兄妹期望买下我们的贵人，能让我父亲落叶归根，哪怕是带回来骨灰一坛，我兄妹也将感激不尽！” 众人一听，这条件虽合情合理，但这良州深处大盛西北边境，靠近北方游牧政权，时局不稳，偏僻荒凉，距离这愉州府数千里地，这一般的主家可没这能耐啊。 男孩见众人听了自己的要求，都是连连摇头，心里的期望越发渺茫，便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父亲当初离家时，曾向亲朋乡邻借了近二百两银子，我兄妹希望买下我们的贵人能帮我们把这些债务还上，并给我父母买上一副厚实些的棺木，让我兄妹二人体面的送我父母最后一程。” 众人一听，难怪这兄妹二人好几日都还没把自己卖出去，这愉州府买个条件好些的丫鬟小厮，也不过就是三五十两的事情，这兄妹开价就是二百两银子，不但要买上一副厚实的棺材，还要帮忙把客死在数千里外良州地界的亡父给这兄妹带回来。 围观的人群都是一阵摇头。兄妹俩见大家的反应，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一脸丧气的垂下了头。 第129章 出手搭救 现场围观的人群，虽然都同情这兄妹俩的遭遇，却几乎都觉得这兄妹俩的要求有些太过苛刻。 即便是住在这愉州府内的人家，能一口气拿出二百两的人家能有多少？ 能一口气拿出二百两的人家，又能从良州带回来这兄妹亡父的人家还能剩多少？ 而能办到这些事情的人家，为何不花钱从人牙子手上购买那家世清白，还经过系统调教的丫鬟小厮？ 有意出手搭救这对兄妹的好心人，几乎都被这兄妹开出来的条件给劝退了，难怪这几天下来，只有那红香楼的老鸨愿意买下这兄妹俩。 围观的人群见这对兄妹怕是很难把自己卖出去，便陆续散开了去。 叶长砚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要把这对兄妹买下。 这对兄妹遭逢变故，却没有头脑发热，纵是被逼到自卖自身的地步，却坚持要卖入清白人家，还用卖身的钱来偿还父亲欠下的债务。 明知道让主家将客死数千里外的父亲带回来，近乎是一种奢望，但他们却为了尽子女最后的孝道，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动摇。 这兄妹的心性和品格让叶长砚很是看重，如今自己有了功名在身，便拥有了蓄养奴婢的权利，而不像老宅的丫鬟瓶儿和厨娘春婶儿，是老宅花钱雇佣来的。 自己蓄养的奴婢，和花钱雇佣的丫鬟小厮，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奴婢便成为了主家的私人财产，奴婢的人身自由也完全掌握在了主家的手中，因此许多事情就可以更放心的交给奴婢去做。 叶长砚想想自家的新宅子，年底差不多就能盖好，开春后便能搬进去，这偌大的宅子，正好需要洒扫的仆役，爹娘能有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伺候，自己往后跟老师出门游学，也能更加放心。 想到这些，叶长砚便坚定了要买下这对兄妹的决心。 只是这兄妹的其他要求都好办，可唯独要将他们客死他乡的父亲带回来这一条，以叶长砚目前的能力来说，是很难办到的。 于是叶长砚把目光投向了蔡老和梁靖程，这便轻声向蔡老开了口。 “老师，我有意将这对兄妹买下，这年前院子就能盖好，开春后搬进这偌大的院子，没有个丫鬟小厮洒扫收拾什么的，我娘和二妞怕是会累得半死。” 蔡老听叶长砚准备买下这对兄妹，一时有些意外，于是开口询问。 “这对兄妹开价可不算便宜，纵是在盛京，在人牙子手上买个身家清白，能力出挑的丫鬟，也不过五十两银子，而像这样的半大男孩子，没有经过系统的调教，又干不了什么重活，买来做小厮的话，三十两出头便可随意挑选了。” 听蔡老话语中的意思，是怕自己吃了亏，于是叶长砚朝蔡老说道。 “老师，我知道买这兄妹俩光论价钱的话自然是不划算的，但我看重这对兄妹的心性和人品，我相信要是买回家的话，对主家必定忠诚。” 蔡老听叶长砚这样说，倒是点点头。 “这对兄妹的心性倒是坚毅，你若真打算买下来倒也不错，老师支援你一些吧，你这正在盖院子，又要置办物事打家具什么的，在金钱上不必与为师客套。” 还不待叶长砚开口，一旁的梁靖程便开口说道。 “长砚，我也可以支援你一些，你只需叫声师兄来听听就成。” 虽然梁靖程语带调笑，但他却是知道老师和梁靖程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心中很是高兴，于是感激的说道。 “多谢老师和师兄了，上午刚和黄华民谈妥了腊梅纯露和香水的事宜，钱的事情倒是不必担忧。” 听叶长砚这样说，蔡老便知道了叶长砚的为难处，便主动开口说道。 “良州府通判薛廓乃是为师的门生，若你有意买下这对兄妹，为师可修书一封，让他代为将这对兄妹客死良州的父亲给送回来。“ 蔡老的话让叶长砚既惊又喜，更多的是感动，为了自己这个刚入门的弟子，老师还得动用自己的关系来帮自己，叶长砚忙拱手道谢。 “那就有劳老师了！” 蔡老摆手笑笑，叶长砚这才转身朝这对兄妹走过去。 只见这对兄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周遭围观的百姓已经散去，仅剩下那些闲来无聊的人，在这大街上东瞅瞅西瞧瞧。 “你兄妹二人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兄妹听到有人询问自己姓名，抬头就见先前发问的人来到了自己跟前。 兄妹俩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就听男孩子开口答道。 “我叫方小童，这是我妹妹方小玫。” 见这对兄妹望向自己那渴望的眼神，叶长砚便干脆的说道。 “我可以答应你们兄妹的要求，不知道你俩可愿意跟我走？” 听叶长砚的问话，这对兄妹喜极而泣，忙朝叶长砚磕头。 叶长砚见状朝二妞使了个眼色，叶长砚便上前去将方小童搀扶了起来，得到兄长示意的二妞也忙上前去搀起了方小玫。 叶长砚简单跟这对兄妹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同行的人员，这对兄妹忙一边向众人行礼，一边少爷小姐和先生的行礼打招呼，叶长砚见这对兄妹倒是很有眼力见，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待会儿我便去拿钱，你们兄妹先把钱拿回去，把你爹欠下亲朋乡邻的债务先还上，然后再给你母亲买上一副厚实的棺木，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把你们母亲安葬了。” 这对兄妹听叶长砚这样说，又忙跪下给叶长砚磕头，叶长砚和二妞搀起这对兄妹，这才接着说道。 “两日后你们到这云峰楼来找我，我老师会给良州那边去信，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良州那边应当就会有人把你们的爹送回来，考虑到路途遥远，带回来的多半会是骨灰，不过我会让那边尽可能保留一些你爹生前的遗物。” 见这对兄妹又要下跪，叶长砚和二妞忙伸手搀住。 “既然你兄妹已经卖到了我叶家，那往后便不必过分拘泥于太过繁复的礼节。” 说着叶长砚一行人便带着这对兄妹去了不远处的一间包子铺，给这对兄妹点了些吃食，蔡老和梁靖程还有五郎、二妞便留在这里陪着这对兄妹，而叶长砚便去云峰楼拿钱去了。 第130章 好兄弟 钟云峰见只有叶长砚一人回到云峰楼，便上前询问情况。 叶长砚跟钟云峰去了后院的一个房间，这才把自己打算买下这对兄妹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不是有心人安排的那就好，既然你打算买下这对兄妹，那一会儿我去账房支取现银给你。” 听到叶长砚说的情况，钟云峰这才放下心来，对于叶长砚打算买下这对兄妹倒是乐见其成，这年后就要搬到新盖的院子了，这两进的院子，在上林村来说也算得上是相当气派的大宅院了。 而如今叶长砚有了功名在身，蓄养丫鬟小厮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样二妞就不用成日烧火做饭了，可以多做做女红，五郎也能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学习了，叶父身子弱，能有丫鬟小厮伺候，连氏也会轻省许多。 说着钟云峰就准备起身去拿银子，却被叶长砚叫住了。 “你先别急，还有个事儿跟你说。” 被叶长砚叫住的钟云峰，坐回椅子上，等待叶长砚继续往下说。 “这纯露和香水的事情，先前我已经跟黄华民谈妥了。” 钟云峰一脸的激动，充满了期待的问道：“他答应给你两成股份了吗？” 见钟云峰激动期待的眼神，叶长砚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看重钟云峰了，原本这买卖是跟钟云峰谈妥三七分的，眼看这生意被人夺了去，钟云峰不但没有情绪，反而很为自己高兴，看来钟云峰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太重的得失心，这让钟云峰在叶长砚心目中的地位再次跃升。 “我承诺他，过了今日便先把钟氏货行的现货先调给他，待我回去后，再给他安排剩下的货。” “的确今日太忙，我爹也在这楼内忙着招呼宾朋，晚些我跟爹说一声，明日便安排把货给黄华民调过去。” 叶长砚点点头，这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云峰，这纯露和香水的买卖，原本答应与你三七分，如今这买卖转到了黄华民手上，我也拿到了胭脂楼的股份，我打算将胭脂楼的股份分半成给你……” 还不待叶长砚把话说完，钟云峰就打断了叶长砚的话。 “兄弟，你这样说就是跟我见外了，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见钟云峰打断自己，叶长砚却还是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云峰，你且听我把话说完，这原本跟你谈好的买卖，被我转到了别人的手上，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予你一定的补偿，若你手中持有半成胭脂楼的股份，这将丰富你的资产配置，避免你的资产过于单一集中。” “兄弟，你的心意我非常感激，若是当初你没有选择我钟云峰，别提今日这云峰楼愉州府的分号，怕是万寿县的云峰楼，在如鸡鲜的冲击下，这经营上都会举步维艰，何况在你的引导下，我们还办起了养牛场，开起了加工坊，我钟云峰虽有野心，但却也懂得知足。” 叶长砚见钟云峰激动得脸都有些泛红了，而钟云峰的话却让叶长砚感觉很是窝心，叶长砚朝他缓缓点头，表示认可钟云峰的话。 “这纯露和香水本就的确不适合在钟氏货行售卖，对于这买卖转移到黄华民身上，我是没有半点怨言的。” 钟云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稍微舒缓两口气，这才接着说道。 “说实话，纵是我那有着血缘亲情的大哥，待我也没有到你这个份上，我是真把你当兄弟，这胭脂楼股份的事情，往后就不必再提了，若你真想补偿我，往后有什么适合我钟云峰的买卖，你别忘了我就行。” 既然钟云峰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叶长砚也不便再提，两人这才相视一笑，起身走出房间。 叶长砚从云峰楼拿到现银，重新回到包子铺，就见兄妹俩已经吃好了。 叶长砚在凳子上坐下，掏出准备好的银子，递给方小童。 “小童，这是二百二十两现银，你兄妹俩先带着回去把欠亲朋乡邻的钱还上，这剩下的钱给你母亲买上一口厚实些的棺木。” 方小童兄妹见叶长砚递来的钱，忙就要跪下磕头，被梁靖程和二妞给搀住了，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我想你兄妹把钱还上了，亲朋乡邻多少都会出手帮忙料理你母亲的后事，你们再用这剩下的银钱简单置办几桌酒席，给亲朋乡邻们留些个念想，待到你父亲被送回来后，还得安葬在村子里，相比这亲朋乡邻多少也会帮忙照看着些。” 听完叶长砚的话，方小童兄妹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泣不成声，无论梁靖程和二妞如何搀扶，这兄妹俩都死命的挣扎着要给叶长砚磕头，见这兄妹俩意志坚决，叶长砚便朝梁靖程和二妞示意，两人这才放开了这对兄妹。 就见这兄妹俩的头用力的磕在地面上，没两下就渗出了血丝，兄妹俩给叶长砚磕完，又转身给其他人磕头，直至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磕完，这才在梁靖程和二妞的搀扶下，起了身。 “这时辰也不早了，你兄妹俩这就快些回去吧。” 方小童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收好，带着妹妹朝西城门的方向去了。 就在这时叶长砚右手无名指狠狠抽动了两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直觉这兄妹俩怕是要遇到什么危险。 见这对兄妹走远了，叶长砚这才朝蔡老和梁靖程说道。 “老师，这兄妹带着这么多银两，我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不知能否让鲁大哥，帮忙跟着看看情况，必要时出手搭救一番。” 蔡老听叶长砚的话，点点头，就听梁靖程朝鲁廷风说道。 “廷风，你这两天便悄悄跟着这对兄妹，若有危险便出手帮一帮。” 鲁廷风点点头，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方小童兄妹急急忙忙朝西城门的方向赶，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也没关注周遭的情况，径直就出了西城门。 出了西城门，越往村子的方向赶，这路上就越发的荒凉僻静了。 方小童兄妹俩下了官道，就踏上了一条山路，在一处山林茂密的地方，突然从密林里跳出来三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一脸凶神恶煞的拦住了兄妹俩的去路。 第131章 劫匪 方小童兄妹见去路被三个彪形大汉拦住，方小玫被吓得尖叫了起来，方小童则用力捂紧了钱袋子，拉着妹妹不断朝后退。 就在方小童准备拉着妹妹转身准备朝来时路逃跑时，密林里再次跳出来两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把方小童急得汗流浃背，虽然眼前情形非常不妙，但方小童却仍然在努力观察周遭环境，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 “小子，你倒是一点不识趣啊，兄弟们跟了这么大老远了，你还想往哪里跑？” 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脸上坑坑洼洼，皮肤黝黑，面相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朝方小童发出调笑的喝问声。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去路？” 方小童心里惊涛骇浪，但却强忍住心神，一边套对方的话，一边拖延时间，以求寻找脱身的机会。 方小玫已经是被吓得失去了方寸，只知道拉着兄长的手，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呵呵，我们是谁？我是搭救你们兄妹走出那苦海的活菩萨！” 只见先前说话那名彪形大汉挥了挥手中的棍棒，继续言语调笑着，其他几个恶汉则是发出恶趣味的哄笑声。 “你们想怎么样？” 方小童一时间也猜不到对方来路，只能强装镇定，继续发问。 “把你身上的钱袋子交出来，我们兄弟几个带你们兄妹去那人间瑶池，让你们好好享受享受这人间的美好！“ 彪形大汉一边说，一边用带着些淫邪的目光不住的朝方小玫身上瞟。 方小童见对方用下流的目光不断的打量自己妹妹，方小童也有些慌了，而方小玫则是极力的低垂着头，不愿看见对方那不善的神情，一边不住的呜咽着。 “头儿，别跟他们废话了，天色不早了，办正事要紧。” 这时就听身后一个彪形大汉朝先前那大汉说道，只见被称作头儿的彪形大汉点点头，朝众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动手。 方小童见对方就要动作，拉起妹妹就朝来时路上跑，并大声呼救。 “救命，救命啊！” …… 只见站在被称作头儿身旁的彪形大汉，立马起身拦住了方小童兄妹的去路，作势就要朝方小童的方向扑过去。 方小童心中发急，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准备冲过去，却就在那一刹那，那个正朝自己扑上来的彪形大汉，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就倒在了方小童兄妹跟前。 吓得方小玫发出一声惊叫，而方小童也顾不上对方为什么突然倒地，见来时的路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豁口，拉着惊叫的妹妹就夺命狂奔。 “老三，你怎么了？” 几个大汉见那彪形大汉倒地，都很是意外，被称做头儿的彪形大汉朝他望去，并询问着，倒在地上的彪形大汉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而方小童兄妹就趁着恶人头子分神的间隙，朝来时路的方向夺命狂奔，兄妹俩约莫跑了二三十丈，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 对方是那样的伟岸，是那样的强大，一双幽暗的眸子，像一头正在猎食的豹子一般，正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 方小童兄妹却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呼喊了起来。 “鲁公子，救命！” 见到巨石上站着的人，是跟随主家一路的那个沉默寡言的鲁公子，兄妹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鲁廷风站着的巨石方向夺命狂奔。 “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爷的事你也敢管？识相的话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兄弟几人棍棒无情！” 被称作头儿的彪形大汉，见不远处的巨石上站着一个黑袍青年，正一脸冷峻的盯着自己这边，听那兄妹的呼喊声，似乎是和这青年认识，彪形大汉便出言恫吓。 只见鲁廷风一言不发，却是抬起右手，拇指一弹，一枚蚕豆大小的鹅卵石便朝彪形大汉飞射而去。 “啊！” 只听彪形大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忙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快就有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彪形大汉的两颗上门牙被鲁廷风弹射过来的鹅卵石给打掉了。 彪形大汉心中大骇，远处那黑袍青年距离自己数十丈的距离，竟能轻松弹射一块小石子就把自己的门牙打掉，看样子是遇到硬茬了。 其他几个追赶上来的彪形大汉见势不妙，拖起倒地的老三，就朝密林里钻了。 鲁廷风见对方几人钻进了密林，倒也没去追赶，而是连射三枚蚕豆大小的鹅卵石，就听密林里传来三声痛苦的闷哼声，随即便传来几声倒地的声音，密林里便再没了动静。 被打掉门牙的彪形大汉，吓得双腿打颤，差点没尿裤子里，一脸祈求的说道。 “这位好汉，我们兄弟也是受人之托，混口饭吃，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 “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只听鲁廷风语气冷冽的朝彪形大汉问道。 “是红香楼的龟公屠麻子给了我们兄弟十两银子，叫我们跟着这对兄妹，待把这对兄妹带回红香楼后再给我们十两银子。” 方小童一听，没想到自己兄妹不愿坠入红香楼那污秽之地，这红香楼竟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一时心中愤恨。 “你回去告诉红香楼管事的，做这皮肉生意也不可太过越界了，若是再敢强逼良民卖身，亦或是强掳良民入楼的话，小心被人砸了招牌。而你等若是再敢为虎作伥，下次掉的可就不只是两颗门牙了。” “是是是，这位好汉说的是，小的这就回去转告红香楼，小的几人以后再也不敢做这为非作歹的事情了！” 说着彪形大汉便屁滚尿流的钻进了杂草丛生的密林中，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这群恶霸的确是红香楼指使来劫方小童兄妹的，在愉州城里跟踪了两天，下午就见这对兄妹朝城外跑，方小童的身上还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已经卖了个好价钱。 这帮人心中大喜，劫了这对兄妹不但能拿到红香楼的二十两银，这兄妹的卖身银子也将落入自己手中。 可还没等他们得手，就一个个被收拾了个干净，此时的恶霸头子正躲在密林里吓得瑟瑟发抖。 第132章 白鹤梁书院 劫后重生的方家兄妹，就要给鲁廷风磕头，只见鲁廷风一个纵跃，就从先前站着的巨石上跳了下来，像是拎小鸡子一般，一把就把正欲磕头的方家兄妹给拎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快些赶路吧。” 只听鲁廷风简单一句招呼，便陪同方小童兄妹二人朝方家所在的村子去了。 翌日，蔡老打算带着梁靖程师兄弟几人去会友。 白鹤梁书院位于愉州府城北，占地数十亩，是愉州府境内最大的私学，也是仅次于愉州府府学的大型学校。 白鹤梁书院的山长李慎，年轻时与蔡老相识，如今也是年过古稀的老者了。 蔡老如今的年龄，年轻时的旧识已经是寥寥无几了，这愉州府的李慎却是少有的几个颇为投缘的一位。 这李慎年轻时才华横溢，却在仕途上郁郁而不得志，早年蔡老曾修书邀请李慎入国子监任教，却被李慎的委婉拒绝。 后来才得知李慎得到家族支持，回到愉州府开办了一家私塾，后来这私塾在李慎的经营下，名气越发的大了起来，蔡老也为李慎感到高兴。 如今这两位老人已经有将近二十余载未曾谋面了，蔡老既然来到了这愉州府，自然没有道理不去拜会一番的道理。 师生一行带了些礼物，便坐着马车朝城北的方向驶去。 来到白鹤梁书院门口，梁靖程朝门房递上一封蔡老的私人拜帖。 很快就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领着一众人迎出了山门。 “果真是怀远兄吗？” 就见当先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望着蔡老的方向，一脸激动的询问道。 “仲达，是我，这人都老咯，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哈哈哈…” 蔡老一边哈哈笑着，一边也迈步朝对方迎了上去。 “我的老哥哥，真是你啊，这多年未见了，一时竟真不敢相认了，快快快，这山门外面冷，快进书院里暖和暖和。” 李慎见真是蔡政卿，忙上前一把挽住对方的臂膀，老友相见分外亲切。 两位老者便满脸是笑的朝书院山门内走，叶长砚几人跟在身后，而书院一众迎接的人，也跟着进了山门。 来到书院主大厅内，很快就有人端上来几个炭盆，这大厅内的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 “来来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老友便是前任国子监祭酒，当代大儒蔡政卿蔡老。” 跟着李慎迎接出来的一众书院人员，原本还不明白山长为何如此劳师动众，让手上没课的先生教习都出门迎接，没想到竟然是来了一尊大佛。 书院的诸位先生教习，一听来人是蔡政卿，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给蔡老行礼。 然后李慎将书院的几位重要人物向蔡老引荐了一番，这些人都很是兴奋，蔡老一一勉励一番。 在这大厅内闲聊一番后，大家都觉得身子暖和了起来，蔡老便有个想法。 “仲达啊，我在盛京都听说这愉州府的白鹤梁书院，办得甚是不错啊，上届就有一个二甲进士是出自你这白鹤梁书院吧。” 只见李慎面带和煦笑容，轻轻点点头。 “那孩子心性不错，自小便十分勤勉，能有如今这番造化，也是他努力的结果。” “仲达，你这就谦逊了，虽这孩子有造化，那也少不了你书院的一番苦心培养啊，我倒是想去参观参观你这白鹤梁书院的课堂和别地书院有何不同。” 听蔡老的提议，白鹤梁书院的高层人员都很是高兴，李慎也是欣然应允。 就在李慎和白鹤梁书院几位高层的陪同下，蔡老师生几人便跟着去参观课堂。 “蔡老，这是我书院的低年级教学班，……” 众人走到一间教室窗外，就见里面坐着近二十名年龄尚小的稚童，一位教习上前为蔡老讲解介绍道。 蔡老则是微笑点头，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又经过了两个低年级教学班，这才来到了中年级教学班。 “蔡老，这中年级教学班主要是为童生试做准备的班级，这样的班，学院一共有四个。” 蔡老见里面年龄小些的和五郎年龄相仿，年龄大些的大致跟叶长砚相当，一边点头，一边称赞。 “光这童生试的准备班就有四个，这规模的确不小啊，看来你们这班级办得不错啊！” 众人一听都心中大悦，继续往前走，便来到了高年级班，高年级班主要是为考秀才甚至是考举人做准备的班级。 蔡老一行来到一个高年级班级的窗前，便停下了步伐，只听教室内，一名中年先生正在讲解策论。 “这位先生讲得倒是颇有些深度。” 课堂内的先生见书院的一众高层，正在自己课堂的窗外和几个陌生人在低声议论着，但见个个都是面带微笑，想是自己讲解的内容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心中倒有几分自得。 就在这时，下课的钟声敲响，教室内的先生刚宣布下课，就有一名学员，从教室里飞奔而出，正巧从站在门口的叶长砚和梁靖程中间穿过。 就在那人刚钻过去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直接就朝地上扑去，摔了个狗啃泥。 叶长砚忙上前去搀扶对方，就见对方有些眼熟，一下子双方都脱口而出。 “汤公子？” “叶长砚！” 此时教室里的先生也走了出来，就见自己的爱徒摔在了地上，听见他叫眼前这陌生青年，看样子这两人是相识的，只不过自己怎么也觉得眼前这少年有些眼熟，而“叶长砚”这个名字，似乎也在哪里听到过。 这位先生也来不及多想，便朝自己的爱徒说道。 “汤锐，怎么毛毛躁躁的。” “老师，我内急，这一下课就有些着急，没曾想竟有人不长眼的站在这门口。” 李慎和书院众人一听，这汤锐自己莽莽撞撞的冲出来，竟还埋怨别人不长眼挡了自己的道，一时脸上都不太好看。 “既然内急，那还不快去，还愣在这里干嘛？” 汤锐这才爬起身，朝叶长砚瞪了一眼，这才飞快的朝茅房跑去。 李慎见汤锐跑开了，脸色这才好转，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盛京来的蔡政卿蔡老师生一行，这位是我书院高年级的主讲先生温让俭温先生。” 蔡老一行人一听，皆有些惊讶，这人就是当年叶家老爷子带着叶长砚准备拜入门墙的先生温让俭？ 叶长砚也快速在脑海中翻找着原主的记忆画面，果然这人便是当初拒绝自己的温让俭。 就在这时，只见蔡老盯着温让俭，发出一声疑问。 “你就是温让俭？” 第133章 卖爆了 白鹤梁书院众人，听蔡老这一问，似乎这蔡老听过温让俭名字，而且印象还颇为深刻。 一时众人都有些好奇，这蔡老能和温让俭有着什么样的渊源呢，就听蔡老呵呵笑道。 “感谢温先生当年严格把关，把这个心性顽劣的孩子拒收门外，否则老夫今日也不能遇到这顽劣的孩子了。” 说着蔡老朝众人指了指身后的叶长砚，朝温让俭询问。 “不知温先生对这孩子可还有印象？” 听完蔡老的话，温让俭一头雾水，而蔡老所指的这名少年，自己似乎是有那么一丝印象，但具体是谁一时又想不起来。 听先前山长介绍，眼前这老者便是昔日国子监祭酒，当代大儒蔡政卿，想必能跟在蔡老身边的少年人，应当是身份不凡，这么多年下来，自己拒收门外的学子不知凡几，可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自己都特别留意过，可眼前这少年自己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先前汤锐直呼这少年人的姓名，温让俭确定是叫叶长砚，这叶长砚与汤锐又是怎么相识的呢，这让温让俭脑子一片混乱。 见温让俭似乎努力回忆良久，也没有想起叶长砚来，蔡老又哈哈笑起来。 “哈哈哈……，温先生果然是潜心治学，一时想不起来也无妨，这孩子虽然心性顽劣了些，却甚是对老夫的胃口，不久前老夫才将这孩子收为了正式的关门弟子，所以真诚的感谢温先生，否则我与这孩子便没有了这师徒的缘分。” 白鹤梁书院的人怎么听着这蔡老的话有些不对味呢？ 明里是在感谢温让俭，夸赞他潜心治学，收徒谨慎，可暗里怎么听出来一股嘲讽的味道呢，似乎在说这温让俭有眼不识金镶玉一般，这才使得蔡老捡到一块宝。 要知道这关门弟子在师门中的地位，那可是相当特殊的，明面上在门中排行最末，但实际上许多时候比其他师兄弟更加得宠。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汤锐解决了内急，跑了回来，就听他扯着嗓门喊道。 “叶长砚，你怎么不去酒楼说书了，跑这书院来干嘛？难不成是说书挣到了学费，想到书院来求学了？” 汤锐见书院山长和高层都在场，故意拉高嗓门，准备羞辱叶长砚一番，当日在云峰楼自己被叶长砚当众下脸的事情，汤锐还怀恨在心。 大家都听出了汤锐言语中的挑衅意味，就在温让俭准备出言制止汤锐的时候，就听李慎朝汤锐发问。 “汤锐，你何时听这叶公子说书了？” 汤锐听山长发问，心中既兴奋又高兴，难得自己在山长面前露脸，索性略微添油加醋的把当日文会上，叶长砚说书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番，当然肯定是隐去了自己和叶长砚之间的不愉快。 说完汤锐一脸幸灾乐祸的望向叶长砚，心中暗笑，看你还嚣张，我看山长还怎么可能收你入书院。 可还没等汤锐嘚瑟起来，就听山长一脸兴奋的望向叶长砚，朝叶长砚询问。 “原来贤侄便是那《白娘子》的说书之人啊，这郝先生乃老夫好友，曾多次在老夫面前夸赞贤侄这书说得好啊！贤侄，来来来，也跟老夫聊聊这《白娘子》。” 就见李慎和蔡老一行人将叶长砚簇拥在人群中间，一边聊一边朝前走去。 留下温让俭和汤锐这对师徒一脸茫然的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温让俭突然想起这叶长砚是谁来了，当年一个老者托了万寿县一个商贾的关系，带着一个半大孩子找上门，想要拜入自己门下那孩子不正是这叶长砚吗？ 温让俭逐渐回忆起了当年的大致情况，这让温让俭越想越是担忧，要是让山长知道了，那自己的形象和地位肯定会大受打击啊。 想到先前自己这爱徒竟还不知死活的往叶长砚的枪口上撞，想想都后怕。 谁曾想，叶长砚这少年，当初想要拜入温让俭的破庙都被拒之门外，却不知是哪方天地保佑，后来竟拜入了蔡政卿这尊大佛门下。 一行人逐渐走远，也没人再去关注温让俭和汤锐这对师徒，白鹤梁书院的人都在猜测，这对师徒往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从白鹤梁书院出来已经临近酉时了。原本李慎准备留晚饭的，但被蔡老婉拒了。 属实是这书院的饭菜和云峰楼的比起来，那可真是云泥之别的，从白鹤梁书院出来，一行人的马车便直奔云峰楼而去。 回到云峰楼，叶长砚便从钟云峰那里得知，钟氏货行的味好佳糖果今日就卖爆了。 原先的库存支撑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抢购一空，这愉州府的一些大户人家已经支付了定金，这些大户人家多是在云峰楼试吃过这些糖果，他们都打算年前备上一些，作为今年年节礼的重要礼品。 根据钟云峰描述的情况来看，随着这第一波爆火的行情，接下来这味好佳糖果将会持续爆火一段时间，跟钟云峰简单商量后，又跟蔡老说明了情况，叶长砚决定明日便回万寿县。 年前这一波行情必须抓好，叶长砚打算回去督促着，看能否想办法提高产能。 翌日上午，鲁廷风带着方小童兄妹回来了。 从鲁廷风那里得知了这两日的大致情况，叶长砚决定暂时和这红香楼江水不犯河水，蔡老听到叶长砚的打算，点点头表示了赞叹。 叶长砚就近找了一间成衣铺子，给这兄妹俩买了两身颜色素雅的衣服。 在客栈梳洗一番，换上新买的衣服，这对兄妹的容颜便真实的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大家都不由感慨，难怪这红香楼要打这对兄妹的主意。 在云峰楼吃了午食，叶长砚一行便准备告辞。来时的一辆马车，如今已经坐不下这么多人了，钟云峰便又安排了一辆马车，在钟家父子和黄华民等人的送别下，两辆马车这才朝着西城门的方向驶去。 为了照顾蔡老，这一路上马车行进的速度倒是不快，回到万寿县城北楚园的时候已经快酉时了。 蔡老本打算留这兄妹几人在楚园住上一宿，但叶长砚想要先回去了解一下加工坊的情况，好尽快安排扩大产能的法子，便婉拒了蔡老。 叶长砚兄妹几人和方小童兄妹便坐上了钟家的马车，朝上林村去了。 马车快要到牛奶加工坊时，就见有人拦住了马车，然后就听到二伯娘柳氏和四郎哭喊着冲了上来。 “三郎啊，你可算是回来啦，快想想办法救救你二伯和你二哥吧！” 第134章 捅了个大娄子 叶长砚感觉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就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这才掀开车帘子，就见蓬头垢面的二伯娘和满脸都是淤青的四郎，急吼吼的就朝马车这边冲了过来。 叶长砚招呼二妞陪着方小童兄妹在车上等候，自己和五郎先下去看看情况，这才率先跳下了马车，五郎也紧跟着跳了下来。 “三郎啊，呜呜呜……，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二伯娘的天都塌下来了啊！呜呜呜……” 只见柳氏跟四郎几步就冲了上来，见到叶长砚和五郎，柳氏便嚎啕大哭起来，四郎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焦急。 “二伯娘，这是怎么了，有事好好说。” 听叶长砚询问，柳氏就伸出袖子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这才一脸焦急的说了起来。 “三郎啊，前天中午青山镇上的混混头子汤癞子，带着人跑家里来闹事，你二哥性子急，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可对方有三个人，你二伯和四郎就去帮忙，这才把汤癞子给打跑了。” 柳氏抽泣两声，又伸出袖子眼泪鼻涕胡乱擦了一把，接着说道。 “可没过多久就有人带着官差来了，说是二郎把汤癞子打伤了，官差不管不顾就把你二伯和二哥抓到县衙去了，这两天我和四郎想尽了办法，却连你二伯和二哥的面都没见到啊，这寒冬腊月的，也不知道你二伯和二哥在县衙遭了什么样的罪，三郎啊，你赶紧帮忙想想办法啊，二伯娘记你一辈子的好！” 柳氏一边说，一边抽泣，仓皇焦急的神色挂在了满是泪水的脸上。 叶长砚在去愉州府前就听里正媳妇张氏汇报过，二伯因追着汤癞子借钱，被东水村曹三等人看见，而在加工坊里刻意针对曹三的事情。 想必是这汤癞子上门催债来了，可二伯娘却是轻描淡写的说是汤癞子到家里来闹事，叶长砚觉得这里面二伯娘应该是隐去了许多事情的关键。 “二伯娘、四郎，你们先别着急，我们先回去找祖母和大伯他们商量一番，再做具体打算。” 说着，叶长砚便吩咐马车先回叶家庄子，然后朝五郎使了个眼色，便朝老宅的方向去了。 柳氏本想着在这官道旁，拦着三郎，能直接去县衙，先把人给捞出来，除了里正帮忙打探到这父子俩都被关在县衙牢房里，其他消息一概不知，这父子在县衙已经关了两个晚上了，柳氏是真着急了。 自己找遍了能找的人，想遍了能想的办法，可就是连这父子的面都没能见上一面，而唯一和县令有些关系的三郎又去了府城。 原本四郎打算去府城找叶长砚的，里正等人劝说这府城路途远，这府城如此的大，你一个人跑去找人犹如大海捞针，还不然在村子里等，这三郎兄妹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无奈之下，柳氏才和四郎在这官道旁守候，这一守就是两天。 来到老宅，叶长砚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推开院门，就朝里面走。 来到前厅，就见原本的家具摆设都少了好多件，也没见到其他人，这才朝后院的方向喊了一声。 “祖母，我过来看你来了。” 很快，大伯娘徐氏就从后院跑了出来，一脸的焦急中夹杂着一丝惊喜。 “三郎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咱这个家都快让人给拆了！” 徐氏一脸委屈，眼眶也有些泛红。看见柳氏和四郎，却没有一点好脸色，反倒是有些咬牙切齿。 “大伯娘，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徐氏也不管柳氏一脸哀怨的模样，这才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跟叶长砚说了一番。 原来腊月初六那天中午，叔伯兄弟几人从加工坊下工回来吃午食，这青山镇上的混混汤癞子就找上门来催债。 汤癞子说二伯前前后后在他那里借了三笔银子，这第一笔和第二笔都将在年前到期，眼看着年关临近，汤癞子按照惯例，带着两个小混混便上门催债来了，之所以选择在中午过来，一是容易找到人，二是一般人家欠了钱都会示弱，顺便还能混上一顿饭。 见汤癞子找上门来，二伯叶孝武怕事情败露，忙把汤癞子一行人拉到院子里单独说话。 可双方的沟通并不愉快，言语间双方便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二郎性子急，就朝汤癞子大打出手，汤癞子带来的两个小混混就忙上前帮忙，叶孝武和四郎见二郎吃了亏，也忙上去帮忙，几个人就这样扭打了起来。 一群人扭打起来也是不管不顾，这屋子里的东西就跟着遭了殃，叶孝文和大郎见状，忙上前去想要拉开双方，结果被打红了眼的双方给误伤，大妞现在正在照顾着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的叶孝文，大郎也是挂了彩。 也不知二郎怎么就抓到了一根木棍子，一下子就把汤癞子打得头破血流，现场众人一时都被满头是血的汤癞子吓住了，两个小混混架着满头是血的汤癞子就跑了出去。 不多久，就有人带着县衙的官差来了，说汤癞子被二郎打得陷入了昏迷，已经人事不省了，二伯欠下债务，还带着儿子行凶，这父子俩便被官差抓走了。 老夫人见状，承受不住打击，当场就晕倒了过去，郎中来看了之后，中途醒过来一次，见老二和二郎还没有回来，又昏迷了过去，至今还昏迷着躺在床上。 听徐氏的叙述，柳氏并未反驳，叶长砚便知道徐氏所言应当就是这几日事情发生的大致经过。 叶长砚也没想到二伯能欠下这么大一笔高利贷，而二郎那混不吝的性子，也不分青红皂白就跟人家打了起来，还不管不顾的拿起棍子就把人家往死里招呼，这爷儿俩还真是亲生的，竟然捅出这么大一个娄子来。 眼看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柳氏内心愈发的慌乱了，自己的男人跟大儿子已经在县衙关了两天了，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柳氏一脸焦急的朝叶长砚哭诉了起来。 “三郎啊，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你二伯和二哥吧，这天寒地冻的，再好的人关在县衙的牢房里，他身子也熬不住啊，呜呜呜……” 第135章 当务之急 徐氏听柳氏在这前厅就哭嚎了起来，本就积蓄了两天的怨气，一时内心烦躁，就朝柳氏说道。 “老二媳妇，你先别哭了，人家三郎从府城赶回来，连口水都还没喝上……” 徐氏话还没说完，柳氏就一脸崩溃的朝徐氏吼了起来。 “徐若凤，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关在县衙的不是你男人和儿子，这天寒地冻的，在家里都冻得难受，在那县衙里还不得冻得脱层皮！” “柳如絮，你是失心疯了不成，你冲我大呼小叫干什么，自己的男人儿子没管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你还有脸在这冲我吼，我男人和大郎上去劝架，现在一个还躺着床上爬不起来，一个满脸挂彩，都没脸去上工，你在这里冲我吼个什么劲，你吼得着我吗？” 往日里行事低调的大伯娘，这骂起架来的气势却让叶长砚有些意外。 看样子两位伯娘这两天都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这稍微有点火星子就要引爆。 眼见两位伯娘一言不和就要开撕，叶长砚忙出言打断。 “两位伯娘，都消消气，这靠吼也解决不了问题。” 徐氏和柳氏两妯娌听叶长砚劝说，都闭上了嘴，却是互瞪对方一眼，扭开了脸。 “两位伯娘，我知道大家都有情绪，这二伯和二哥被关在县衙，我也着急，但我们这样莽莽撞撞就找到县衙去，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是会给县衙的几位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反而容易把问题弄得更糟。” 听到叶长砚的话，徐氏轻哼了一声，柳氏和四郎都是一脸的惊慌，焦急的望向叶长砚。 “三郎啊，那你说怎么办啊，总不能让你二伯和二郎就这样一直关在县衙吧？”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打探到被二哥打伤的汤癞子，伤势具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大碍，如果没有生命危险这就相对好办些。” 听叶长砚这么说，柳氏和四郎都是连连点头。 “这汤癞子如今伤势如何，家住何处，我们都无从得知，所以我打算先去里正家问问，拴住叔好歹还是个里正，这消息总要灵通许多。” 听叶长砚这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柳氏和四郎连连点头，这就准备要往里正家去。 “二伯娘、四郎，你们也先别着急，待我去看看祖母，稍后便和你们一道去拴住叔家。” 柳氏心里着急，可这老夫人昏迷不醒，叶长砚去看望老夫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暂时还不敢去见老夫人，就选择先在前厅等候。 叶长砚和五郎一道朝后院去看望老夫人。 叶长砚敲了敲老夫人的房门，就见丫鬟瓶儿来开了门。 “三少爷，您回来了。” “祖母怎么样了？” 叶长砚一边询问老夫人的情况，一边朝屋子里走。 “郎中来看了，说是气急攻心，郁结于心，今日上午醒来过一次，然后又陷入了昏迷。” 叶长砚一边听丫鬟瓶儿介绍着老夫人的情况，一边来到老夫人的床前，就见老夫人躺在床上，眉眼都没有舒展开来，想是被气得不轻。 叶长砚对丫鬟叮嘱了一番，又带着五郎去敲了敲东屋的门。 开门的是大妞，徐氏已经回到了房里，见叶长砚兄弟俩过来了，忙招呼兄弟俩进屋。 叶长砚就见大堂哥满脸挂彩，坐在窗边发呆，见自己兄弟俩过来，这才起身打招呼。 大伯叶孝文则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大伯娘，大伯这情况，郎中怎么说的？” “郎中说，你大伯这是伤到腰了，得至少卧床修养一个月，还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就是这加工坊里的活计，才刚上手……” 徐氏一脸的愁容惨淡，说着就叹了口气。 “大伯娘，你放宽心，只要人没大碍便好，这加工坊的活计，我会跟钟老板和张婶儿说的，让他们先安排人顶上，待大伯身子好了，再具体安排便是。” 徐氏听叶长砚这样说，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才又望向满脸挂彩的大郎。 “大哥，你先在家休息几日，待脸上的伤好些了，再去上工也不迟，我待会儿就过去跟张婶儿提一提这个事儿。” 叶长砚看得出，大郎其实在加工坊里干得还挺认真的，叶长砚倒也乐见其成，若是大郎真能沉淀下来，在这加工坊里多少也能混得下去，没准还真能成为技术骨干。 大郎朝叶长砚咧嘴一笑，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表情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 从后院回到前厅，柳氏和二郎就忙迎了上来，叶长砚这才朝五郎说道。 “五郎，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跟爹娘说明一下情况，我先去一趟拴住叔家。” 然后几人就出了老宅的门，叶长砚和柳氏母子就直奔里正家去了。 还没到里正家，就在路上碰见了刚从加工坊下工回来的张氏。 “三郎回来啦。” “张婶儿啊，正要去你家呢，拴住叔在家吗？” 叶长砚朝张氏点点头，这才开口询问。 “吃了午食，他就上县城去了，我也去了加工坊，这不才下工嘛，我也不知道他回来没。” 说着一行人便一同朝里正家走去。 路上叶长砚听张氏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几日加工坊的情况，一切生产运转都很正常，叶家缺工的几人，张氏也已经安排其他人员顶替了上去，叶长砚满意的点点头。 叶长砚也没有避讳柳氏和四郎母子，便跟张氏提起了糖果卖爆的事情。 “张婶儿，这钟老板在云峰楼愉州府分号开业期间，对宾朋赠送了一些试吃的味好佳糖果，得到了广大食客的一致好评，昨日这味好佳糖果刚摆上钟氏货行的柜台，就被抢购一空。” 张氏一听非常高兴，这味好佳的糖果大家吃了都说好，自己就知道这糖果肯定会很受欢迎。 “这府城许多有钱人家已经支付了定金，原本老师打算带着我和师兄在府城会友的，但是钟老板让先回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扩大产能，尽可能赶上年前这一波旺盛的需求。” 柳氏虽心中焦急，却听到叶长砚和张氏聊到了加工坊的要事，一向八卦的她，也悄悄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第136章 不容乐观 一行人随张氏一道回到里正家，就见屋里只有三丫和四头。 “三丫，你爹回来了没？” 张氏没有见到自家男人的身影，就见三丫和四头在院子里玩抓石子儿，张氏这才一边邀请叶长砚几人进了院子，一边朝三丫询问。 “叶二婶、三郎哥、四郎。” 三丫见家里来了客人，很是客气的先打了招呼，四头也跟着打完招呼，这才听三丫跟张氏说道。 “娘，爹不是吃完午食跟你一块儿出的门吗，现在还没回来呢。” “三丫，给哥哥婶子倒水去，四头去把屋里的槽子糕拿出来。” 张氏话音一落，一双儿女就放下手中正在玩耍的石子儿，跑到脸盆架去洗了手，三丫就去拿杯子准备倒水，四头则朝房间跑去，很快就端着一盒槽子糕出来了。 叶长砚见这姐弟俩在地上玩了，起身便跑去先洗手，做事情也很是麻溜，心中暗暗点头，张氏不但自己做事情有章程，这在孩子的家教上也做得非常不错。 “三郎、四郎、叶二嫂，都这个点了，先吃点槽子糕垫垫肚子吧。” 张氏见四头将槽子糕放在桌子上，便招呼叶长砚等人吃，自己则拿了一块递给四头，四头接过槽子糕就坐在一边吃了起来，张氏又吩咐三丫去生火做饭。 柳氏和四郎是真的饿了，听张氏招呼，也就拿起槽子糕吃了起来。 叶长砚则趁着里正还没回来的功夫，跟张氏讨论起加工坊扩大产能的事情。 “张婶儿，钟老板跟我简单商议了一番这加工坊年前扩大产能的安排，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叶长砚这就把自己对加工坊扩能增产的想法，大致跟张氏说了一下。 具体包括多个方面的措施。 明日便会有云峰楼的厨子到加工坊给大家做午食，让张氏在村子里找几个婆子媳妇给厨子打打下手，每人管一顿午食，另外给十五个钱。 原先员工们中午一个时辰回家吃饭休息，改为每个员工中午有两刻钟的时间轮流午食，午食则由加工坊给大家免费提供。 年前这段时间，每天早上上工的时间提早两刻钟，晚上天黑之前下工，加上原本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每人每天增加十文工钱，另外今年过年时，钟老板还会给每个员工都准备一份额外的奖励。 张氏一听叶长砚的安排，打心眼里表示赞成，虽然总的工作时间延长了一个来时辰，但工钱涨了，还管一顿午饭，另外年底还有奖励，原本大家积极性就很高，想必听到这样的安排，大家应该没有太大的意见。 见张氏点点头表示赞同，叶长砚就说道。 “那待会儿就麻烦张婶儿协调几个人员，今晚就通知到人，另外让大家明天都各自备好碗筷餐具。” 张氏正在心里合计要协调哪些人去负责具体通知了，就听叶长砚又说道。 “张婶儿，另外你再顺道让养牛的村民，年前这阵子除了给老人孩童留下一些鲜奶，其余的鲜奶尽可能都卖到加工坊做原料，年底钟老板对每个养牛户也还有额外奖励。” 张氏点点头，却是笑呵呵的说道。 “三郎啊，你有所不知，村民们挤出来的牛奶，多是不愿自己喝的，都想着拿到加工坊多换几个钱呢，眼看年节临近，这过个年谁家不想手头宽裕些呢，待会儿我还是跟大伙说一下，让他们都通知到位。” 柳氏一边吃着槽子糕，一边听叶长砚和张氏讨论着加工坊的事情，对张氏能在加工坊掌权很是羡慕，看样子三郎也很是得钟老板的信任，这些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三郎来安排。 想到原本自己男人和两个儿子都混进了加工坊，可如今这事儿闹得，自己男人和二郎往后还怎么在加工坊立足啊，想到这里，柳氏又望了望正拿着槽子糕狼吞虎咽的四郎。 望着四郎的柳氏，眼里中满了期待，希望四郎能在加工坊混出个样来，将来被培养成叶长砚提到的那个什么技术骨干，有了一技傍身，到时候再找个贤良淑慧的媳妇，那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时，李志平推开了自家的院门，走了进来。 “孩子他爹，你可是回来了，三郎和叶家二嫂过来找你呢。” 张氏见自己男人回来了，忙招呼道。 只见李志平一脸疲惫的走进了屋子，简单跟叶长砚几人招呼一声，也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三郎啊，你们有什么事就跟你拴住叔说，我这就去安排你刚才交待的事情。” 见叶长砚点点头，张氏跟自己男人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四头出了院门。 “拴住叔啊，我傍晚才从府城回来，就听说了我二伯和二哥的事情，一时也不知道对方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过来问问，看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听叶长砚这一问，李志平轻叹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三郎、四郎、他二嫂，我今日去县城办完事情，就跑去县衙找几个相熟的吏员打探了二哥和二郎的事情，情况不太乐观啊。” 听李志平叹气，叶长砚就感觉事情可能不太妙。 “那被打伤的汤癞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叶长砚直接就朝李志平问出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就见李志平摇摇头，这才说道。 “我听县衙吏员说，那汤癞子目前都还没醒过来，情况很是糟糕啊。” 听里正这样说，柳氏一时就有些着急了，忙开口追问。 “那什么时候能把孩子他爹和二郎放出来啊，这天寒地冻的……” 里正见柳氏和四郎一脸的焦急，摇摇头说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把二哥和二郎从县衙放出来，怕是会引起更大的矛盾啊，对方躺在床上至今未醒，县衙也不敢轻易放人啊，万一要是这汤癞子没能醒过来，这事情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见柳氏一脸泪汪汪的模样，里正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深，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轻叹口气。 叶长砚这才知道事情果然棘手，便朝里正询问了汤癞子如今身在何处，这才向柳氏和四郎说道。 “二伯娘、四郎，如今夜幕已经降临，也不是去探望病患的时候，你们且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早洗漱一番，带上些探望病患的礼物，随我一道先去探望病人，然后我再去县衙找找几位大人，看看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二伯和二哥弄出来。” 听叶长砚这样说，柳氏和二郎虽都一脸的焦急，但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起码三郎做事有章程，还认识县衙的几位大人，总好过自己娘儿俩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碰壁。 第137章 安排 叶长砚回到庄子上，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就见钟家的马车还停在自家院门口。 原本叶长砚打算明日一早先去一趟云峰楼，跟全有方交待一下，安排厨子到加工坊做午食的事情，眼下钟家的马车夫老黄既然还等着，那自己便修书一封，让老黄把信带回云峰楼便是。 叶长砚让老黄稍等自己片刻，自己有一封信需要捎给全掌柜，老黄客气的答应下来，叶长砚这才走进了院子。 就见方小童和方小玫分别在两个灶台边烧火，而二妞和五郎则是各占一个灶台，二妞在烧饭，五郎在蒸馏腊梅花。 叶长砚离开前，曾交待连氏将这几日收到的腊梅，用白酒浸泡起来，看样子，二妞他们回来，下午收到的腊梅，还没来得及浸泡。 叶长砚简单跟几人招呼一声，便进了屋。 就见叶孝正一脸焦急的望向叶长砚，连氏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长砚这才开口说道。 “爹，娘，你们先别着急，先让我修书一封，让老黄带回去给云峰楼的全掌柜，这老黄还在门外等我。” 就见叶长砚一溜烟就钻进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封信朝院门外跑去，随后就听见马车驶离的声音。 叶长砚回到屋里，就见爹娘都有好多话要问的样子，叶长砚便朝爹娘笑问道。 “你们谁先说。” 就见叶孝正和连氏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终还是连氏先开了口。 “三郎啊，跟二妞一起回来这对兄妹，二妞说是你买的，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听连氏这样问，叶孝正也是一脸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爹，娘，这方小童兄妹的确是我在府城买的仆人，这对兄妹也是可怜人……” 叶长砚便把买下这对兄妹的经过，大致跟连氏和叶孝正夫妻讲述了一遍。 方小童兄妹的坎坷遭遇，让连氏和叶孝正都感到扼腕叹息，但连氏的脑子却还算清醒，追问道。 “三郎啊，纵是如此，可咱家是那用得上仆人的人家吗？” 听连氏这样问，叶长砚倒是笑了笑。 “娘，我可是有了功名在身的人了，按照我朝律例，就拥有了蓄养奴婢的权利了，这跟老宅那边雇佣的春婶儿和瓶儿可不是一回事儿，像是咱家捡蘑菇，蒸馏鲜花制作纯露这些事情都可以逐渐的教给他们，毕竟他们的身契和籍契都掌握在咱们手中。” 见连氏和叶孝正仍然有些费解的望向自己，叶长砚又继续说道。 “咱家的院子年前就能盖好，这开春了，就可以搬进去了，爹娘你们也到工地去看了，这偌大的院子，没个丫鬟仆役洒扫收拾，那咱自家人那得忙成啥样？” 连氏和叶孝正缓缓的点点头，看样子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叶长砚便继续往下说。 “这往后，老师安排的学业就该多起来了，而翻过年，五郎也十岁了，我打算让五郎跟拴住叔家的大头和二头一起去县城的私塾，对于二妞，我想让她学些识文断字和算账理财的本事。” 叶孝正夫妻俩，听大儿子为弟妹考虑得周全，都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爹的身子弱，如果有个丫鬟仆役能帮忙照顾着些，娘也不会太过劳累。” 叶长砚的话，是彻底打动了连氏和叶孝正，两人都朝叶长砚点点头，就听连氏又问道。 “咱家现在这房子就这么大，这兄妹的住宿要怎么安排啊？” “娘，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咱也不是那府城里的大户人家，规矩多，这兄妹原是清白人家的孩子，也是遭了难，被逼无奈才选择了自卖自身，我看就暂时让方小童和五郎睡，方小玫和二妞睡，待开春后咱搬了新家，这屋子的事情也就好安排了。” 连氏本也心肠软，听叶长砚这样安排，就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就在这时，方小玫端着菜就来到了堂屋，就见她有些局促的开口说道。 “老爷、太太、大少爷，这饭菜已经烧好了，脸盆架上的盆子里我已经换好了热水，您们先净手，马上就开饭。” 叶长砚和连氏夫妻听方小玫这样称呼，一时都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叶长砚倒是有些欣慰，看样子这方小玫倒是已经在适应着身份的转变了。 很快方小玫便陆续把饭菜摆上了桌，连氏见桌上只有五副碗筷，就朝方小玫询问。 “小玫啊，这怎么只拿了五副碗筷呢？” “回太太的话，这灶房留了些饭菜，我和哥哥就在灶房吃，顺便还要看这灶炉里的火呢。” “咱家也没那么大的规矩，就出来一起吃吧。” “太太，要不是大少爷出手搭救，才让我兄妹二人免于坠入那污秽的深渊，我兄妹二人多少也懂得尊卑礼数，家主对我兄妹的好，我们当牛做马定当报答，但是我们不能仗着家主的仁慈爱戴，就忘记自己的身份而失了尊卑礼数，还请太太不必为我兄妹操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方小玫朝连氏行了一礼，这才退出堂屋，朝灶房去了。 连氏望向叶长砚，摇摇头叹息一声，“多么好的孩子啊。” 很快就见五郎和二妞来到了堂屋，一家人这才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叶孝正憋了许久，见叶长砚并未主动提起，这才开口询问。 “三郎啊，老宅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连氏和五郎二妞都没有吱声，一边端着碗默默的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 “祖母上午醒过来一次，但遭受到这样的打击，郁结于心，一时也没办法开解，所以现在还是昏睡着。” 叶孝正一早就去看了老夫人，当时还没有醒来，听叶长砚说已经醒过来一次了，这多少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大伯躺在床上，依然不能动弹，大哥满脸挂彩，心情也很是低落，不愿出门，好在有大伯娘和大姐照顾着，想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叶孝正一听，倒也点点头，就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二伯和二哥的事情，比较麻烦，先前我陪同二伯母和四郎去了一趟拴住叔家。” 众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仔细聆听叶长砚接下来的话。 “那汤癞子至今还没醒来，这县衙肯定是不可能放二伯和二哥出来的，要是这汤癞子真有个好歹，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严重了。” 叶孝正一听，满脸的焦急，忙朝叶长砚追问。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连氏和五郎二妞都保持着沉默，他们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我打算明日一早，陪二伯娘和四郎去探望探望汤癞子，然后再去县衙，试着找找几位大人，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叶孝正听叶长砚的安排，连连点头。 第138章 闯龙潭 翌日，天不见亮叶长砚就起了床，来到院子里就见方小童和方小玫一人烧火，一人正在做早饭。 “大少爷，你这么早就起床了，这粥刚熬好，锅里正准备蒸馒头。” 见叶长砚来到院子里，方小童忙跟叶长砚打招呼，方小玫则是腼腆的笑笑，却是没有停下手上揉面的动作。 “你们兄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往后待到天光放亮再起床便成。” 也没人吩咐这对兄妹，他们便自觉的早早起床，给大家做起了早饭，叶长砚倒是不太意外，自己看好这对兄妹的为人和品行。 听叶长砚这样说，方小童兄妹都点点头，这就埋头继续做饭。 约莫辰正时分，叶长砚一家子正在吃早食，柳氏母子俩就敲响了叶家的院门。 开门的是方小童，柳氏一时有些怔愣，难道是起早了，可这的确是叶家庄子啊，就在柳氏和四郎一脸狐疑的时候，就听连氏招呼道。 “二嫂，四郎，吃了没，过来一起吃点吧。” 柳氏听连氏招呼，这才一边打量方小童，一边朝院子里走，刚进院子就见灶台边，一个面容姣好的半大姑娘，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馒头在啃。 柳氏见状更加的疑惑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连氏跟前，一边悄悄指了指方小童兄妹，一边在连氏耳边轻声询问。 “他三婶儿，这是？” “这是钟老板安排过来的帮佣。” 昨晚叶长砚便便交待过，对外就说方小童兄妹是钟老板安排过来的帮佣，因此连氏便一句话带过，也没跟柳氏多做解释，便招呼着柳氏和四郎进屋吃饭。 柳氏母子在老宅简单收拾了一番，提着昨晚就准备好的礼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奔庄子上来了。 见三房人都在吃早食，柳氏母子也没多客气，拿起方小玫刚送过来的碗筷，就跟着吃了起来。 饭后叶长砚跟五郎和二妞交待一番，让他们带着方家兄妹熟悉熟悉，便跟柳氏母子一道朝县城方向去了。 听昨晚里正的说法，汤癞子应该是在县城宝通钱庄旁边的一间小院养伤，这间小院主要是宝通钱庄的掌柜伙计，以及一些相关人员平日休息和聚集的场所。 叶长砚和柳氏母子来到县城就直奔宝通钱庄的方向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里正描述的这间小院。 叶长砚从四郎手中接过带来的礼物，便走上前去抓起大门上的门环，敲了敲门。片刻后这里面就有人将门拉开了一条缝，朝外面打量。 “你找谁？” 叶长砚透过门缝，见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边朝自己打量着，一边询问。 “敢问这位壮士，汤胜虎汤先生是否在这院内修养？” 叶长砚昨日便从里正那里打探道了汤癞子的大名，便朝开门的壮汉询问。 “你找他干嘛？” 壮汉见门外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没有什么印象，看起来倒是和颜悦色的。 “我听说他前两日受了伤，所以前来探伤的。” “你是他什么人？” “是这样，打伤汤先生的乃是我族中堂兄，我今日正是带着我堂兄的母亲和弟弟，诚心前来探望的。” 就见那壮汉从门缝里伸出头，朝外打量了一番，果然见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半大小子，站在不远处。 “你们先等着。” 说着那壮汉，一把就把门关上了。 听那壮汉的话，柳氏和四郎都是一脸害怕，焦急的望向叶长砚，就听叶长砚说道。 “别害怕，这光天化日的，他应该是去通报去了。” 很快这院门就大打开来，只见五六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个个手持棍棒，站在大门口。 柳氏和四郎见状，吓得连退好几步，就见院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五短身材脸上还挂了彩的青年人和一个身形修长的中年人。 “霍叔，就是那女人的男人和儿子打的我们，这个小子当时也帮了忙的。” 那五短身材脸上挂彩的青年人，指着柳氏和四郎，朝那被唤作霍叔的中年人说道。 柳氏和四郎见是当日跟汤癞子一同上门的一个青年，正在跟一个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指控自己娘俩，下意识的就朝后退了两步。 “这位是？” 只见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柳氏和四郎，就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叶长砚。 “这位先生，打伤汤先生的乃是我族内堂兄，今日晚辈是特意带着伯母和堂弟登门来探望汤先生的，不知这位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身形修长的中年人，乃是宝通钱庄的二掌柜霍翀，平常主要负责管理像汤癞子这样靠钱庄为生的掮客和一众打手等人员的，接触的多是社会上的黑灰势力。 但眼前这少年人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儒生形象，很难与欠债不还还出手伤人的凶徒联系到一起，就听霍翀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这位小哥，这院子可是龙潭虎穴，里面尽是些污秽，小哥这样的读书人，我看还是不要往里闯的为妙。” 听对方如是说，叶长砚却是面带微笑，朝霍翀说道。 “这位先生，我婶侄几人乃诚心实意前来探望汤先生伤情的，还望先生行个方便。” 面对自己的言语威胁，和这院门前摆出来的阵仗，这少年人依然言语客气，但却态度坚决，霍翀倒是有几分欣赏这少年人的气度，便侧开身子，脸上露出一副邪笑，为叶长砚让出一条道来。 就见叶长砚抬步就跨进了院子的大门，柳氏和四郎都是一脸的恐惧，既焦急又害怕，迟迟不敢上前。 见柳氏和四郎踌躇不前，霍翀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院门轰的一声就关上了，这让院门外的柳氏和四郎慌忙上前拍门，却再也没有人来为这娘俩开门。 叶长砚进入院门，就见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站在花径两旁，叶长砚便沿着花径朝里面走，霍翀则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这少年人的胆量的确让他很是欣赏。 很快叶长砚就来到一个房间，叶长砚也没管门口站着的两人射向自己那凶神恶煞的目光，径直就走了进去，就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脸上和头皮上有这明显的烫伤留下的疤痕，想必这应该就是汤癞子无疑了。 叶长砚凑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就见汤癞子陷入了深度的昏睡，鼻息虽未确很弱，但叶长砚的直觉却告诉他，这汤癞子的生机很是旺盛，情况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叶长砚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这才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第139章 言语交锋 叶长砚从汤癞子休养的病房退回到一处厅堂，就见霍翀坐在里面，双手捧着茶盏，两眼正在自己身上打量着。 叶长砚见状，走进这厅堂走，就听霍翀鼓起掌来。 “这位小哥倒是好胆识，好魄力，孤身一人便敢闯进来。” 见对方一脸戏谑的模样，叶长砚倒是一脸正色。 “这位先生过誉了，这朗朗乾坤，我敲了这院子的门，这院子里的人开门迎我进来，如今我探望了原本打算探望的人，不过如此，谈不上什么胆识和魄力。” 听叶长砚这样回话，霍翀倒有些意外。 “正如你所见，这汤胜虎被你伯父堂兄所伤，如今生死难料，万一这汤胜虎有个什么好歹，看你是个读书人，想必知道这事情的性质。” “这位先生，不必在此吓唬于我，我今日之所以前来，也是我那伯娘和堂弟一番央求，这才无奈走这一趟，你看我都进了这院门，可他们作为事主，却躲在门外，先生你说我图个啥？更何况我们这一房人和我伯父早就分家单过了，我们可是在里正和耆老的见证下分的家。” 霍翀一脸不敢置信，叶长砚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不过，这位先生，既然我已经答应走这一趟了，那自当忠人之事，不知道先生打算如何了却这一桩事？” 叶长砚反客为主，反倒是询问起对方的想法来。 霍翀觉得有点意思，呵呵笑着望向叶长砚，却见对方一脸的坦然，不管对方真是事不关己，还是强装镇定，反正这件事情最终还是需要解决的，霍翀倒也开门见山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张借据那可是你伯父亲自签下的。” “我这伯父没念过什么书，不知这借据可否给我一观。” 在自己的地盘上，霍翀倒也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招，于是掏出三张借据，递给了叶长砚，叶长砚接过借据，展开来仔细查看。 这三张借据中，最早的一张是今年三月十六签下的一笔二百两的借据，钱庄以九出十三归为计息方式，三个月为一期，最多可续期三次，也就是总借款时间不得超过一年，而二伯是通过汤癞子这个钱庄的掮客借到的款项，汤癞子就会抽利一成。 也就是说二伯通过汤癞子向钱庄借款二百两，实际到手只有一百六十两，三个月之后就需要还二百六十两。 目前这张借据已经续期两次，本十六就将到期，到时总共就需要还款四百三十九两四分银，叶长砚见到这还款数额，一时也有些目瞪口呆，这果然是高利贷。 第二张借据是今年六月二十二签下的一笔二百五十两的借据，目前已经续期一次，本月二十二到期，需要还款四百二十二两五分银。 最后一张借据是今年十月初八签下的一笔三百两的借据，开年正月初八到期，需要还款三百九十两。 二伯通过这三张借据，实际总共拿到手的银子只有六百两，不再续期的情况下，二伯统共需要还款一千二百五十余两，即便叶长砚有些心理准备，也着实被二伯欠下这巨额的债务给震惊到了。 霍翀见叶长砚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神情，心中冷笑一声，又掏出一沓文件，递给叶长砚。 叶长砚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件，展开一看，吓了一跳，这竟是老宅那百余亩地的地契。 老宅除了那百余亩的地，就剩下这一座宅子了，看样子，这钱庄放款，也不是毫无根据的，二伯竟然将老宅的地契拿出来作为了抵押。 老宅这百余亩地，按照土地行情，价值正好在一千三百两上下，看来人家早就把二伯的底摸了个透。 难怪二伯追着汤癞子想要再借款，汤癞子却说除非把先前的欠款还上，否则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借。 人家这是地契在手，底气十足啊，万一到时候收不回欠款，就可以直接上门收地。 叶长砚依旧保持着镇定，开口说道。 “既然这借据是伯父签下的，这地契也在你们手上，那我会转告伯娘和堂弟，让他们尽可能的筹措银钱，想办法把欠下的债务还上。” 霍翀没料到叶长砚见到了地契仍然一脸镇定，接下来的话就似乎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这欠债易还，这人命可就得拿命来填咯。” 叶长砚听对方这语带威胁的意味，反倒是嘲笑一声。 “这不是还没出人命嘛，若真如先生所言，这民不举官不究，不过是赔偿多寡的事情罢了。” 听叶长砚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霍翀还真怀疑对方如此大的口气，到底有何底气作为支撑。 “既然受人所托，已经如约探望了汤先生，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在霍翀有些惊讶的表情中，叶长砚已经起身，就要准备朝外走，就见一个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立马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准备上前拦人。 叶长砚的举动让霍翀有些犹豫，看他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莫非这小子有什么靠山，于是朝准备动手的人群使了个眼色，就见这些人止住了动作。 霍翀心想自己握着借据和地契，还是不宜轻举妄动，万一这小子真有什么靠山，那也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小哥，麻烦你带个话，让你伯娘堂弟尽快筹措银两，如果到期无法偿还债务，那我们也只能上门收地了。” 听霍翀语带警告，叶长砚回头朝对方点点头，便抬步准备离开，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另外，在汤胜虎安然醒来之前，我们是不会撤诉的，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还望你们提前打点好，免得你伯父和堂兄在牢房里先熬不住了。” 先前是语带警告，这句话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叶长砚脑海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这汤癞子就在这两日便会醒来，而自己先前也感受到了对方旺盛的生命力。 就见叶长砚面带微笑回过头看向霍翀，开口说道。 “我观汤先生生命力极其旺盛，我相信这宝通钱庄定然不会做那草菅人命见死不救之事，还望先生帮忙找个靠谱些的郎中，好好给汤先生看看伤势。” 说完叶长砚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40章 探监 柳氏母子在院子外等得心急如焚，但见先前那帮凶神恶煞的人，又不敢上前，不断的伸着脖子朝院门的方向张望，来往过路的人都好奇的打量柳氏母子。 只听“吱呀”一声，院子的门再次打开，就见叶长砚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来。 柳氏和四郎忙朝叶长砚跑过去，柳氏也知道让叶长砚一人进入院子，有些不厚道，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叶长砚刚走出院门，柳氏就开口询问。 “三郎啊，我们还没进去，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就把门给关上了，这里面什么情况了？” 叶长砚心里冷笑一声，眼神示意先离开再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见叶长砚出了院门，霍翀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便让手下的人去打探叶长砚的身份背景。 这汤癞子算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掮客之一，这件事情一定要给汤癞子一个交待，否则一旦寒了下面人的心，自己将来可不好服众。 叶长砚带着柳氏和四郎朝县衙的方向走去。 “二伯娘，这汤癞子的确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情况不是太好。” 叶长砚没有打算将自己的预感告知柳氏，二伯和二郎能捅下这么大的娄子，二伯娘也脱不了干系。 男人在外面耍钱，柳氏是知晓的，但并未及时规劝，以至于叶孝武赌瘾越来越大，胆子也逐渐壮了起来，自己的钱输光了，还跑去借高利贷，半年的时间里就借了三笔，如今连老爷子用一生的积蓄买下的百余亩地，都抵押给了钱庄。 二伯整日跟一些不务正业的人鬼混，二伯娘一天东家串到西家，自己两个儿子也不管，二郎和四郎从小在穿着上跟大郎比起来就显得邋里邋遢。 二伯两口子一个忙着鬼混，一个忙着串门，对二郎和四郎也是疏于管教，逐渐让二郎养成了那般混不吝的性子，以至于如今惹出祸事，被关进县衙。 好在四郎性子比较内向，看起来有些老实木讷，也不怎么爱跟二郎玩，反倒是不容易惹出事端。 柳氏和四郎听叶长砚这样说，心中焦急万分，原先听人打探的消息还抱有一丝期待，但如今是叶长砚亲自去探望的情况，柳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良久才向叶长砚询问。 “那三郎，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长砚心想，先前要进院子的时候不敢进，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去，如今就成了咱们了，心中有些不屑，但还是答复说。 “先去县衙，看能不能见到二伯他们。” 柳氏和四郎一听，脸上都充满了期待，脚下的步伐也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许多。 来到县衙，就有小吏认出了叶长砚，叶长砚便上前招呼，这才得知吴县令去了府城，如今县衙里是张县丞在主事，叶长砚便让这小吏帮忙通传。 很快小吏便带着叶长砚去见了张县丞，而柳氏母子则一脸焦急惶恐的等在县衙门口。 不过也没过多时，就有官差来带着柳氏母子去了牢房。 透过牢房里幽暗昏黄的灯光，柳氏和四郎终于是见到了被关在牢房里的叶孝武和二郎。 柳氏终于是压制不住几日来的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 “嚎了嚎，再嚎就把你撵出去！” 就在柳氏刚嚎了两声，就听到牢房里的差役朝柳氏吼道。 柳氏吓得赶忙闭紧了嘴，时隔几日一家人终于是隔着丛棘在这牢房里相遇了。 只见叶孝武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整个人都委顿了许多，四郎也是蓬头垢面，整个人也能明显的看出清瘦了些。 柳氏见到这爷俩的样子，又不敢哭出声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伴随着低沉的呜咽声不住的往下掉。 一家人在这牢房团聚，叶孝武还算是头脑清晰，便朝柳氏询问道。 “是谁带你们进来的？” “是三郎，三郎从府城回来了。” 叶孝武一听，三郎终于从府城回来了，似乎心里就有了些底气，他是料定三郎会来解救自己爷儿俩的。 就在叶孝武向柳氏打探外面的情况时，叶长砚也正跟张县丞叙旧。 张县丞非常关心上林村的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因此向叶长砚详细询问了具体的情况。 从叶长砚那里得知牛奶加工坊制作的糖果在府城非常受欢迎后，张县丞很是满意，又跟叶长砚询问了增加奶牛扩大规模等事宜。 叶长砚都一一详细作答，张县丞满脸是笑，连连点头。 谈到叶孝武和二郎的事情时，叶长砚表示让张县丞秉公办理便是，绝不会让张县丞徇私难做，张县丞也表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会尽量给予帮助。 从张县丞那里出来，叶长砚便在张县丞安排的吏员带领下，来到了牢房。 二房一家人见叶长砚来了，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忙趴在丛棘上朝叶长砚询问。 “三郎啊，你跟县令大人说了没，可以放我和二郎出去了吗？” 叶长砚听叶孝武这口气，内心轻哼一声，看样子还没反省够啊，还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还是语带关切的朝叶孝武和二郎嘘寒问暖一番，这才开口说道。 “二伯，先前我和二伯娘还有四郎去看了汤癞子，自从那日陷入昏迷后，至今都还没醒过来啊。” 叶长砚打算先敲碎这一家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接着说道。 “这宝通钱庄的霍翀霍掌柜一口咬定，如若汤癞子不能安然的醒来，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撤诉的，如今吴县令去了府城办事，这县衙里由张县丞代为主事，刚才我去拜访了张县丞，张县丞没有得到吴县令的许可，说什么也是不敢放人的啊！” 二房一家人听叶长砚这样一说，一时都有些焦躁了起来。 “总不能那汤癞子一辈子都不醒，我们就要在这里关一辈子吧？” 二郎的语气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过错，如今都已经被关在牢房里了，竟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叶长砚也没有去跟二房这一家子纠缠这汤癞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接着说道。 “霍掌柜把借据和地契都拿给我看了，他说如果到期不能偿还债务，他们到时候就会上门收地，所以二伯、二伯娘，趁差役还没赶人，你们赶紧商议一下如何筹钱，才是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 叶长砚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让二房众人目瞪口呆的望向叶孝武。 第141章 商量筹钱 叶长砚小声跟二房众人交待自己先去稳住监视的吏员，让二房一家子尽快商量筹钱的办法，也不顾目瞪口呆的二房众人，便朝刚才陪同自己过来的吏员走去。 叶长砚在县衙牢房门外与那名吏员聊了良久，那吏员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朝守在门口的差役使了个眼色，很快柳氏和四郎便被差役从牢房里赶了出来。 柳氏见叶长砚正等在门外，就忙跑上前去，朝叶长砚央求道。 “三郎啊，你能不能跟县衙里的大人说说，帮忙给你二伯和二哥捎两床被子啊，这里面冷得跟个冰窟窿似的，你二伯整宿整宿的冻得睡不着啊。” 还不待叶长砚开口询问，就见叶长砚身旁的吏员怒目瞪向柳氏，开口喝骂道。 “你当这县衙是你家呢？也不想想好好的为什么会关这里面来？还想捎被子进来，你干脆再找俩丫鬟来伺候着更舒服，真是无知的村妇！” 柳氏听到吏员朝自己喝骂，吓得连连后退，低着头不敢朝那吏员看。 就见叶长砚忙上前推着那吏员，走到一边的角落，跟那吏员说着什么。 良久才见那吏员的脸色好看了些，然后就见叶长砚和那吏员又走了回来。 “既然已经探视完了，这就快些回去吧。” 吏员的语气没有了先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就见吏员朝一名差役招了招手，吩咐那名差役带叶长砚等人出去。 柳氏赶忙拉着四郎就跟着那名差役朝外面走，叶长砚跟那名吏员连连道谢，这才追着跑了上来。 出了县衙，叶长砚这才跟柳氏说道。 “二伯娘，我跟那官吏大哥好说歹说，他答应待会儿再给二伯和二哥抱一捆稻草进去，想必今日二伯和二哥会好过上些。” 柳氏听叶长砚这样说，连连点头，还不住的朝叶长砚说着感谢的话。 见柳氏和二郎一脸的手足无措，叶长砚便打算让柳氏回去想办法筹钱。 “二伯娘，我从府城回来的时候钟老板还交待了一些事情，我得先去一趟云峰楼，你和四郎先回去想办法筹钱。” 柳氏听到叶长砚让自己回去筹钱，一脸的愁眉不展，但叶长砚可不打算再惯着这一家子了，于是打算把这利害关系给柳氏掰扯开来讲个清楚。 “二伯娘，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把二伯和二哥救出来，这天寒地冻的，就是再报两捆稻草他也不如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暖和不是？” 见柳氏点点头，叶长砚继续说道。 “要想救人，那怎么着也得先把欠下的债给还上，要是再续一期，这利滚利可就更难还上了，即使把村子里的宅子抵押给钱庄，这钱庄也未必会愿意再给续期啊，要是真把宅子也抵给了钱庄，这一大家子住哪里？二哥和四郎还怎么说亲事？” 叶长砚的话把柳氏吓得着急得不行，忙拉着四郎就要回去筹钱，刚跑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你念书多，有学问，认识的人也多，你也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筹些钱，二伯娘拜托你了！” 叶长砚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二伯是该承受血的教训，才能有改过自新的可能，自己一家人当初被逼无奈才脱离了虎穴，又怎么可能再往火坑里跳呢。 只见叶长砚点点头，朝柳氏说道。 “二伯娘，你放心，我会尽力去想办法的。” 听到叶长砚的答复，柳氏这才跟四郎先走了，见这母子离开，叶长砚才朝云峰楼走去。 在云峰楼跟掌柜全有方聊了一阵子，得知全有方一早就安排了一个厨子，还派了一辆牛车，拉着菜蔬和米面等物品直奔上林村的加工坊去了，又从全有方那里了解了云峰楼这几日运行平稳正常，叶长砚这才放心。 从云峰楼出来，叶长砚买了些肉和菜，这就朝城北的楚园去了。 蔡老和梁靖程见叶长砚拎着肉和菜，都非常高兴，这几日在府城云峰楼吃了好些个新奇的菜品，对云嫂的厨艺就没敢抱有太大的期望，好在叶长砚来了，看来今天中午又有口福了。 蔡老知道叶长砚忙着从府城赶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加工坊的事，又得知老宅出了事，午食过后，便让叶长砚早些回去。 梁靖程提出想要一起去，蔡老觉得这大冷的天，梁靖程窝在楚园也是无所事事，还不如跟着叶长砚一起，看能不能帮上些忙，便点头同意了。 叶长砚原本打算邀请蔡老一同去的，考虑到方小童兄妹来到了庄子上，这晚上住宿也不好安排，便开口笑呵呵的朝蔡老说道。 “那老师我就先回去了，待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过来给你做上满满一桌子的菜。” “好好好…” 叶长砚和梁靖程这才上了马车，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梁靖程便让车夫老林留在楚园休息，只见鲁廷风驾着车，就直奔上林村去了。 叶家老宅这边，柳氏和四郎从县城回来就去找到大房的人商量筹钱的事情。 叶孝文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大郎满脸挂彩，又是天寒地冻的，也不愿出房门。 柳氏母子找上门来说有事情商量，就只有徐氏和大妞从东屋里出来。 原本徐氏一肚子的气，找不到地方出，这柳氏倒是找上门来了，可徐氏从东屋里出来，就见柳氏一脸讨好的模样。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徐氏便极力的忍耐着，想听柳氏母子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当柳氏说道准备筹钱去还叶孝武欠下的债务时，徐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听到柳氏说要筹一千二百两多两的时候，徐氏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她却见大妞很是笃定的朝自己点点头。 徐氏差点没厥过去，但还是强自镇定的朝柳氏问道。 “你说要筹多少银子？” 柳氏听徐氏的话音有些不对劲，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没有回答，一旁的四郎倒是记得很清楚，听大伯娘问，而母亲又没有答复，四郎便仔细认真的朝徐氏说道。 “大伯娘，三哥说他看了钱庄拿出来的借据，一共需要筹集一千二百五十一两九钱银子。” 听了四郎的话，徐氏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仿佛失去了重心，脚下似乎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摇摇晃晃就朝后仰倒。 第142章 老夫人的天塌了 大妞见母亲往后倒，赶忙上前搀住徐氏。 柳氏发觉徐氏不对劲，也两步上前，帮着大妞将徐氏搀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就见徐氏的脸色惨白，大妞不断的给徐氏顺着气，良久才见徐氏的脸色有了些红晕。 “我的天爷嘞！这老二是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欠下这么大一笔钱，这可是一千多两，不是一千多文啊！” 徐氏脸色刚有些血色，就听徐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老夫人郭氏在床上躺了几天，终于是又醒了过来，在丫鬟瓶儿的搀扶下，准备出来透透气。 好巧不巧，老夫刚走出房门，来到后院，就听见徐氏发出的撕心裂肺哭嚎声。 而后院东屋的叶孝文和大郎也听到了徐氏的哭嚎，叶孝文有伤动不了身，大郎便从东屋跑了出来，就看见丫鬟瓶儿搀着老夫人正在院子里。 老夫人和大郎都明白不是自己幻听了，大郎这才忙去搀着老夫人朝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就见徐氏的脸色苍白，大妞在不断的帮着徐氏顺气，而柳氏和四郎则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这是嚎什么嚎呢？我这不还没死呢嘛！” 老夫人见状，知道这两妯娌怕是发生了什么争吵，这才一脸气愤的喝问道。 “娘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徐氏瘫坐在椅子上，一边摇着头，一边中气不足的说道。 柳氏听徐氏这样说，忙把脸扭开，老夫人见状，这才朝大妞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大妞一边不停的给徐氏顺着气，一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大妞如是说，老夫人就感觉一股热血直往天灵盖冲，一个踉跄就要朝地上倒去。 大郎和丫鬟瓶儿忙搀着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来。 厅内众人都一脸焦急的望向老夫人，徐氏的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一时也爬不起身，柳氏则是站在不远处却不敢靠近，四郎还有些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见母亲虽一脸的焦急，却是站着不动，便也没敢往前凑。 当日汤癞子带着两个小混混找上门来，老宅一家子正在吃午食，叶孝武见状忙放下碗筷，就把汤癞子拉到了院子里去了，老宅众人也没太在意，都继续吃饭。 可不久就听见叶孝武和汤癞子争吵了起来，二房的二郎和四郎这才跑了出去，柳氏也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菜也跟了出去。 很快就听见二郎跟汤癞子等人大声吵了起来，没吵几句，二房三爷子就跟汤癞子几人打起来了。 听到院子里打起来的声音，叶孝文和大郎也忙放下碗筷，朝院子里跑，就见二房几人和汤癞子一伙正扭打在一起，叶孝文和大郎忙上去想要拉开双方。 已经打红了眼的双方，哪是叶孝文和大郎这俩连农活都没怎么干的人能拉得开的，只见打架的双方不管不顾，你来我往间，叶孝文和大郎就遭了池鱼之灾。 几人争斗间，叶孝文就被抛飞了出来，一下子摔了个实在，躺在地上就动弹不得了，大郎见父亲倒在地上不动弹，忙从争斗的人群里跑过来，就见大郎已经是满脸挂彩。 老夫人和徐氏母女来到院子就见到叶孝文被抛飞出来的一幕，吓得赶忙上去查看。 柳氏见自己男人和儿子跟人打了起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围在一边干着急。 就在这时，二郎不知从哪里抓到了一根木棍，抄起木棍就朝汤癞子身上招呼，随即就听到汤癞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汤癞子被二郎打破了头，满脸是血，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被吓得不轻，跟随汤癞子的两个小混混，赶忙架着汤癞子就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人带着官差上了门，把叶孝武和二郎给抓走了。 老夫人当时就猜到多半是老二找人借了钱，这人家上门催债来了，可万万没有想到老二竟然欠下了一千二百多两。 老夫人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别看叶家在这村子里表面光鲜，但实际的情况只有老夫人最清楚。 自从老爷子辞去了县城掌柜的活计，这一大家子的收入就靠着那百余亩地的租子，前些年三郎念书考学，老爷子非常支持，这钱也就花出去不少。 老三那个病秧子药不能停，这些年花出去的药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老二这些年也没少惹事，老夫人私下里都不知道给他填了多少次窟窿，就上次金钗事件，自己为了安抚住徐氏，把自己压箱底的嫁妆都拿了出来，填给了徐氏，这才把金钗事件平息下来。 老爷子去世后，为了让老爷子风光大葬，又开支了不小的一笔。 这一大家子的生活开销又是一笔持续不断的支出，如今这家里账目上的银子已经不足一百两了。 听到大妞字正腔圆的说老二欠下了一千二百多两，老夫人真是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这么大的窟窿，自己拿什么去填，难怪大儿媳徐氏会被气得瘫坐在椅子上。 “娘啊，今日一早我和四郎就跟着三郎去了县衙，孝武和二郎被关在大牢里，地上就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孝武这几日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啊，二郎这健壮的孩子，眼看着就瘦了一圈了，娘啊，你可得想想办法救救这爷儿俩啊！” 柳氏见老夫人面色红润了些，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还顺手把身旁的四郎也拉着跪下，这才语带哭腔的朝老夫人哀求起来。 “你这个破家的娘们儿，不知道规劝好自己的男人，不懂得管束好自己的儿子，你在这里跟我嚎个什么丧！” 听到柳氏的哭求，老夫人心里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自己的儿孙又怎能见死不救，老夫人一边喝骂着柳氏，一边脑子飞快的运转，想着要怎么筹钱。 老二爷儿俩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老夫人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兜不住了，他审视了一番家里众人的情况，把徐氏和柳氏的娘家还有自己嫁到县城的闺女都考虑上，也完全没有把握筹集到这么大一笔钱。 就在老夫人焦虑万分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叶长砚的身影，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三郎才是整个叶家最有能耐的人。 看样子只能是求上门去找三郎想办法了。 第143章 找上门来 鲁廷风驾着马车，停在了加工坊外面的官道旁边。 叶长砚和梁靖程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见云峰楼的厨子正在往牛车上收拾东西。 叶长砚上前去跟厨子攀谈了一会儿，这厨子倒很是健谈，跟叶长砚仔细聊了聊中午午食的情况。 原本加工坊就预留了食堂，张氏安排了两个村子里的中年婆子来给厨子打下手，这两个中年婆子上午过来就帮忙择菜、洗菜、切菜。 临近午食了，加工坊里的员工很有秩序的带着自备的碗筷，分批次来到了食堂，这两个中年婆子就帮忙给前来就餐的员工打饭打菜，一切都是那样的井然有序。 中午厨子准备了三菜一汤，一个青笋炒肉片，一个红烧肉，一个炒藕片，还有一个萝卜汤，员工们对于这样的餐食非常满意。 这些员工自家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吃上两顿肉，这加工坊的食堂，不但免费，还一顿就有两个肉，还有菜和汤，而且这样的餐食还是云峰楼的厨子做的，那味道自然也很受员工们的喜欢。 待员工们吃完了午食，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厨子和这两个帮忙的婆子才吃上饭，待午食过后，这两个婆子又帮着厨子收拾打扫，听厨子的口气，这两个婆子干得很不错，希望往后都是这两个婆子来帮忙。 叶长砚笑呵呵的答应下来，见厨子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叶长砚这才跟对方道别，就见厨子坐上牛车，朝县城的方向去了。 叶长砚跟梁靖程来到加工坊，就见大家都埋头忙碌着，偶有见到叶长砚到来的人，几乎都是朝叶长砚点点头微笑一下，就继续埋头忙碌起来。 大家对于这加工坊的工作很是满意，而张氏昨晚通知今天开始需要赶工，大家也都没有怨言，这赶工不但给涨工钱，还给包一顿饭，听说年底还有奖励，大家见识到了今天午食的丰盛，对年底的奖励充满了期待。 叶长砚跟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简单交待了一番，又对大家进行了勉励，这才跟梁靖程走出了加工坊。 两人出了加工坊，就转到正在修建的叶家院子工地上去了。 工地上匠人们正在砌墙，叶长砚就见到了王顺忙碌的身影，叶长砚招呼对方一声，就朝王顺那边走去。 “王大哥，这进度蛮快的啊。” “还行，大概还有两日这墙就砌好了，这主体工程应该能在腊月二十五之前完工。” 叶长砚听王顺说得笃定，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这开年过了元宵，我们再来做内部的修缮装潢工作，待到春暖花开就可以搬进来了。” “那真是有劳王大哥和各位匠人师傅了！” 又跟王顺聊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后，叶长砚这才跟王顺道别。 这外面的确有些冷，叶长砚跟梁靖程这才快走几步重新上了马车，鲁廷风驾着马车就朝叶家庄子上去了。 叶长砚推开自家院门，就见方小童兄妹正在灶台边忙碌着蒸留腊梅花，五郎抱着个汤婆子坐在堂屋大门的左边正在温书，连氏和二妞则坐在堂屋大门的右边正在做女红。 见叶长砚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梁靖程，大家都热情的打招呼。 “婶儿和妹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梁靖程到灶台边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方小童兄妹，点点头，转身来到堂屋门前，朝连氏询问。 “你叔身子不好，这天气越发冷了，成天就窝在被窝里，小童和小玫把活计都揽了过去，我跟二妞闲来没事，打算给你叔缝件袄子。” 连氏一边笑呵呵的回答着梁靖程，一边朝二妞吩咐道。 “二妞去装两个汤婆子，给你梁大哥和马车上的鲁大哥一人拿上一个。” 二妞将手中的针线放在笸箩里，就起身去拿柜子上的汤婆子。 叶孝正身子弱，一旦被烟熏着了，就会咳喘得厉害，因此叶家屋子里就没有烧炭盆，叶长砚便一口气买了八个汤婆子，当时二妞还有些不解，现在算是知道兄长的想法了。 梁靖程接过二妞递来的汤婆子，就跟着叶长砚去调配腊梅香水去了。 明日钟家货行的车队就会到加工坊来运送糖果去府城，叶长砚打算将答应黄华民的香水，也一并给黄华民捎带过去。 叶家院子里众人都在各自忙碌着，就听院子的门被敲响了。 五郎放下手上的书和汤婆子，就跑去开了门。 “祖母，这大冷的天，您可别着了凉，赶紧进屋里来吧。” 五郎打开门，就见大妞和四郎搀着老夫人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徐氏和柳氏。 叶家众人听到五郎的话音，都赶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连氏朝二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叫正在屋里睡着的叶孝正。 连氏和叶长砚便来到院子里，忙招呼着老夫人和老宅一行人进屋子。 老夫人在大妞和四郎的搀扶下，一边客客气气的招呼着连氏和叶长砚，一边不住的打量着院子内的情况。 大妞见站在堂屋门口的梁靖程，脸颊开始翻红，耳根也有些发烫，徐氏见了却是暗自有些兴奋起来。 “这两位是？” 老夫人见灶房边忙碌的方小童兄妹，朝叶长砚询问。 “这是钟老板安排过来的帮佣。” 就见方小童兄妹朝老夫人行了一礼，便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老夫人觉得有些奇怪，这钟老板怎么会安排帮佣到庄子上来，但今日有要事在身，倒也没有多想。 就见堂屋门口站着一个翩翩少年，面带微笑的望向老夫人。 叶长砚便向老夫人介绍道。 “祖母，这位便是我师兄，梁靖程，师兄，这是我祖母。” 梁靖程客气的朝老夫人行了个礼，又客气的按照叶长砚的介绍跟老宅其他人打过招呼，这才去了叶长砚房间。 老夫人来到堂屋，二妞便给老夫人递上去一个汤婆子，老夫人一边乐呵呵的接过手，一边夸赞二妞。 这时，穿着略显臃肿的叶孝正也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堂屋。 老夫人和叶孝正这对母子相见，便是好一阵嘘寒问暖，看起来甚是母子情深。 第144章 崩溃的大伯娘 叶长砚见老夫人想要表演一番母慈子孝，而叶孝正又非常享受的沉浸在这样的母慈子孝当中，就站在一旁作壁上观，也没有想要打破眼前这和谐美好的打算。 可一旁的柳氏却是着急起来，想到自己的男人和儿子还在牢房里，午食都没吃两口。 徐氏和大妞却是站在堂屋大门的右边，母女俩不时的偷瞄向叶长砚那半掩着的房门，隐隐约约能看见梁靖程在屋子里活动的身影。 一旁的五郎见大伯娘和大姐一直朝兄长屋子里瞄，觉得有些奇怪，就一副好奇的模样，悄悄站在大妞的身后，也朝那边张望，就隐约看见里面梁靖程的身影。 五郎见二妞正提着水壶在给大家倒水，于是上前接过二妞手上的水壶，就朝叶长砚房间去给梁靖程倒水，很快就见五郎提着水壶出来了，五郎假装没有看见大伯娘和大姐投来的目光，顺手就把房门关了个严实。 徐氏和大妞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就听老夫人开始切入了正题。 “老三啊，好在三郎跟县衙里的人认识，这才带着你二嫂跟四郎进去探望了你二哥和二郎，听你二嫂说，那县衙的牢房冷得像个冰窖，就一层薄薄的稻草，你二哥已经几天没怎么合过眼了，这样子下去，身子骨再好的人怕也熬不住啊！” 叶长砚听老夫人在叶孝正跟前打起了苦情牌，眼看着叶孝正就要招架不住，叶长砚这才开口说道。 “祖母啊，这县衙也有县衙的规矩，下面办差的人为了糊口饭，也不敢帮忙捎带被子什么的给二伯，好在我好话说尽，他们答应再给二伯和二哥抱去一捆稻草，想必今日二伯他们会好过上些。” 老夫人原本想从叶孝正入手，先把叶孝正拉到自己的阵营，到时候三郎多少也会看着些叶孝正的面子，更尽心些帮忙，没想到自己才刚切入正题，就被叶长砚接过了话头。 老夫人也不好当着三房人的面，一直扭着叶孝正不放，这才露出微笑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得亏了你，要不然你二伯娘还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碰壁，连你二伯的面都见不上啊！” “祖母，这县太爷去府城公干去了，如今县衙暂时由张县丞主事，上次养牛场租牛的时候与张县丞有一面之缘，我也就舔着脸去找了找张县丞，我听张县丞的意思，钱庄手里攥着借据，还有抵押的地契，且不说打伤人的事情，这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二伯欠下的银子还上。” 听叶长砚的话，让老夫人、徐氏和三房众人都有些震惊，大家都疑惑叶长砚提到抵押的地契是怎么回事，就听徐氏有些着急的朝叶长砚问道。 “三郎啊，你刚才说什么抵押什么地契的，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徐氏追问，老夫人和三房的人都一脸焦急的望向叶长砚。 而柳氏则是一脸的担忧，坐在凳子上的屁股也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 柳氏的举动被叶长砚看得一清二楚，看样子柳氏并未将全部的实情告知老宅众人，叶长砚倒也没打算跟老宅众人多兜圈子。 “二伯娘没跟祖母和大伯娘说吗？” 叶长砚见老夫人和徐氏都一脸不知情的朝自己摇摇头，这才接着说道。 “二伯分别在今年的三月、六月和十月，前后通过钱庄的掮客汤癞子，从宝通钱庄借了三笔钱，一共是七百五十两，加上续期，这眼下连本带利一共需要还银一千二百两余两。” 还不知道叶孝武欠下这么大笔银子的三房众人，听到叶长砚报出来的数额，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而钱庄之所以愿意借给二伯这么大一笔钱，那是因为二伯已经把祖父留下那百余亩地，抵押给了钱庄，如今这地契正在钱庄的管事手上。” 叶长砚的话，让老夫人和徐氏瞬间就感觉浑身无力，老夫人一下子就瘫坐在椅子上，徐氏差点从凳子上跌坐下去。 大妞见状，赶忙扶住徐氏，二妞和四郎也忙上前去扶住了老夫人。 老夫人不愿相信，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朝叶长砚问道。 “三郎啊，你可曾验看过地契，会不会是钱庄吓唬你的？” “祖母，是钱庄的掌柜亲自拿出来的借据和地契，孙儿当时亲自验看过每一张地契，的确是祖父留下来那些地的地契。” 还不待老夫人细想，就听徐氏突然就哭嚎了起来。 “娘啊，这老二是要把这一家子往绝路上逼啊，竟然连地契都拿去抵押了，这一大家子往后可怎么过活啊！呜呜呜……” 听到徐氏的哭诉声，柳氏的屁股又不知不觉的朝后挪了挪。 老夫人也是一脸的官司，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要是自己倒下了这一大家子就真的完了，就听老夫人朝徐氏喝道。 “别在这里嚎，也不嫌丢人。” 徐氏情绪本就不稳，满肚子的委屈，自己儿子好不容说上的冯家大娘子，被老二两口子搅黄了，自今这亲事也还没个着落，大妞的亲事也是毫无头绪，要是没有一个像样点的岳家做为后盾，那能说上个什么样的人家，徐氏想都不敢想。 思及此，徐氏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就爆发了。 “娘，你说说看，我哪里丢人了，老二做的那些事，把这一家子往绝路上逼，还要我们帮他遮遮掩掩吗？我嫁到咱老叶家二十年，好歹还为这老叶家生了一男一女，我哪里丢人了，如今这俩孩子都什么年纪了，这亲事还没个着落，要是家里的地真被钱庄收走了，这俩孩子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啊？娘啊，你想想你那孙子孙女把，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呜呜呜……” 徐氏撕心裂肺的的哭嚎声，响彻整个庄子，三房众人都被震惊住了。 老夫人也是一脸震惊，徐氏一向善于隐忍，习惯于在自己的手下讨生活，没想到这次徐氏竟当着众人的面诘问自己。 老夫人一时心绪竟有些发慌，自己竟然没能弹压住徐氏，自己作为这一大家子的权威，被徐氏当众挑战了。 第145章 老夫人的目的 见大伯娘声嘶力竭的哭嚎，而老夫人脸上也不易察觉的掠过了一丝慌乱，叶长砚知道大伯娘和老夫人之间已经是心生芥蒂了。 面对如今的局面，叶长砚认为其实很一部分大责任要归咎于老夫人。 当初金钗事件爆发的时候，就能明显看出老夫人给叶孝武收拾烂摊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老夫人一次又一次的给叶孝武兜底，才使得叶孝武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以至于一条道走到黑，最终将老宅的地契都抵押了出去。 叶长砚相信，如果不是这次事件的爆发，叶孝武甚至可能将老宅的房契也拿去抵押，一个被赌博控制了情绪的人，甚至能够干出卖儿卖女的事情。 老夫人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她自认为是在护住老叶家的体面，保护了儿孙的颜面，实际是对叶孝武无情的宠杀，让他一步步滑向了地狱的深渊。 叶长砚认为想要将叶孝武从地狱拉回来，老宅必须经历一次血的教训，把老宅众人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性子收一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失去赖以生存的依仗，土地被钱庄收走也许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见徐氏在大妞的安抚下，情绪稳定了下来，老夫人这才开口说道。 “三郎啊，如今这一大家子都靠着你祖父留下的这点祖产过活，你念书多，学问高，认识官面上的人也多，老婆子我今天腆着脸过来，就是想找你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这一家子要怎么渡过眼前这一道难关。” 老夫人的话，听起来让人觉着情真意切，可叶长砚却是知道老夫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奈何叶长砚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面对老夫人的请求，叶长砚的心绪早就已经是平静无波了。 “祖母，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想法子筹钱。” 在场的众人何尝不知，可这么大一笔银子，哪是那么好筹集到的啊。 “如今家里账面上的银子还有小一百两，我的一些压箱底，你二伯娘的一些金银细软，加上你大伯娘能筹集到的钱加起来大致有个百十两，这距离欠款可还差了一千余两啊。” “祖母，我们搬到这庄子上来的时间也不久，当初考中的时候收到一些礼金，然后在酒楼说书得了些赏钱，你们也知道，这些钱都拿去买了上河村那三十几亩地了，这后续的一些赏钱给爹抓了几次药，我们这手头上也没什么银子了。” 叶长砚的话，众人都无法反驳，三房明面上的收入老宅众人都是知道的，就是说书的打赏，老宅那边也明里暗里打探过的，而三房从李宝林手上买地的事情也是实情，叶孝正抓药的钱那可是雷也打不动的事情。 要想从三房身上刮些银子，老宅众人也知道没有太大的可能，可老夫人原本也没打算从三房身上刮银子，老夫人的目的是让叶长砚出面去想办法，叶长砚认识的人多啊，比如钟云峰就是一个有钱的主。 “三郎啊，你在云峰楼说书，这认识的人也多，比如这云峰楼的钟老板，不但经营着偌大的云峰楼，还买下这么多牛免费租给村民，又在村子里建了这么大的加工坊，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样的好事，怎么着也落不到咱们村子上来啊。” 老夫人的话，让三房众人都听出来了一些苗头，连氏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五郎和二妞也一脸担心的望向叶长砚，叶孝正却是一脸希望的看向叶长砚。 叶长砚也猜到了老夫人的心思，于是接过话头说道。 “祖母，这钟老板乃是个生意人，他能经营偌大的云峰楼，证明他善于经营，而他之所以在咱们村建养牛场和加工坊，人家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至于这里面有没有掺杂一些私人的交情，孙儿也是无从得知啊！” 叶长砚打算给老宅众人留下一丝希望，但也仅仅是一丝希望罢了。 听叶长砚这样说，老夫人倒是很是认同，毕竟老爷子做掌柜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老夫人多少也懂得一些这生意场上的道理，于是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三郎啊，你看能不能帮忙找找钟老板，看看他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听到老夫人直接问出口，柳氏和徐氏都盯着叶长砚，而三房众人，除了叶孝正希望叶长砚能帮忙找找钟云峰外，连氏、五郎和二妞心里都充满了担忧。 要是钟云峰真的答应帮忙，自己家可就欠下钟云峰一个大大的人情了，而老宅到时候又哪有钱来还给钟云峰呢？ 面对心思各异的众人，叶长砚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是一脸诚恳的说道。 “祖母，既然您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孙儿倒是愿意忙吗问问看，正巧明日会有府城的车队到加工坊来运送糖果，到时候我让他们给钟老板捎个信。” 听到叶长砚干脆的答应，老宅众人仿佛是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脸上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笑容。 而叶孝正也是一脸满意的点点头，只有连氏、五郎和二妞，心里的担忧肉眼可见的挂在了脸上。 叶长砚见大家的反应，心里暗暗摇头，却是接着说道。 “只是这阵子钟老板正在府城忙着云峰楼分号开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而距离这债务到期的时间也没几天了，祖母你可得做好两手的打算啊，孙儿知道祖母和两位伯娘的娘家也都算得上是有些家底的，另外祖父当年做掌柜时候的一些人脉，这到了紧要关头，该用都得用上啊。” 叶长砚的话，听起来是为老宅考虑，其实是在给老宅点明了最后的出路，如果他们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自己身上，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和机会可就真的不多了。 老夫人和老宅众人听了叶长砚的话，也是若有所思，然后才听老夫人一脸微笑的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您能答应出面去找钟老板，祖母很是高兴，祖母会记住你的好的，这些天我们也会尽可能想办法筹钱，要是钟老板那边有回音了，你及时知会祖母一声。” 第146章 不破不立 送走老宅一行人，连氏的脸就垮了下来，一脸担忧的望向叶长砚。 “三郎啊，这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云峰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你真找云峰把钱借给了老宅那边，到时候他们拿什么来还？” 连氏对于老宅的情况非常清楚，除了靠老爷子留下那百余亩地的租子，老宅那边几乎别无进项，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还有雇佣厨娘春婶儿和丫鬟瓶儿的工钱，这一年的租子就剩不了几个。 而老宅那边大郎、二郎和大妞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这聘礼嫁妆什么的，那可是几笔不小的开支，而娶媳妇嫁闺女那怎么着也得操办酒席吧，这些可都是花销。 如果没有这笔庞大的债务，老宅靠着那百余亩地的租子，也许还能在村子里过得比较滋润，但老宅这样借东家还西家，终归只是治标不治本。 听到妻子这样问，叶孝正也从原本因为叶长砚答应找钟云峰帮忙时的满脸希望，变得有些担忧了起来，妻子说的不错，这钟云峰跟三郎关系的确是好，可这一千多两那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见连氏和叶孝正都一脸担忧的望向自己，五郎和二妞也是一脸的愤慨，叶长砚这才开口道。 “爹，娘，你们暂且不必担心，二伯之所以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这和祖母一贯的纵容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许这件事对于老宅来说还是一个转机，没准二伯经过这件事，便从此改过自新了，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了叶长砚的话，大家似乎都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再说了，人家钟云峰也不傻，老宅的情况，多少也是知晓些的，纵是愿意出手相助，想必也不会毫无条件，到时候就要看祖母作何选择了。” 说完，叶长砚心里冷哼一声，便起身去叫梁靖程帮忙一起配制腊梅香水去了。 叶长砚在梁靖程的帮忙下，两人忙到天黑，才把答应黄华民的香水配制了出来，并全部包装好，待明日交给钟氏货行的人给黄华民送过去。 二妞则在方小玫的帮忙下，早早就做好了晚食，二妞也在这个过程中有意无意间，教授方小玫一些新式的烹饪方法，和一些兄长传授的菜肴，方小玫倒也学得仔细认真。 一家子早早吃了晚食，就各种带着灌好热水的汤婆子回房去了。如今这数九寒冬的天，只有窝在被窝里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梁靖程躺在叶长砚房间的被窝里，好一阵脚都还是一片冰凉，见叶长砚坐在书桌前，点着油灯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便开口询问。 “你在写什么呢？这么冷的天，我捂在被窝里，脚都还是一片冰凉。” “我在给钟云峰写信，明天让人把信捎府城去。” 叶长砚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梁靖程，回头继续提笔书写着。 “对于你祖母找上门来让你帮忙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我看你似乎另有想法。” 今日梁靖程虽在叶长砚房内，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个大概的。 梁靖程认为，叶孝武之所以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跟盛京城那些纨绔子一般，多少和家里的管教与纵容有着莫大的关系。 梁靖程认为于理来说，叶长砚是不该出手的，叶孝武作为一个儿子都到了说亲年纪的大男人，捅出这等娄子，就应该自己承担责任。 可于情来说，老夫人作为叶孝正的嫡母，叶长砚的嫡祖母，都已经求上门来了，虽然说叶长砚这一房人已经分家单过了，但对于老夫人的求助，完全拒之门外似乎就显得太过凉薄了些。 梁靖程听叶长砚提起老夫人和两位伯娘的娘家，又提醒老夫人早年老爷子在县城的人脉，这似乎话里有话。 “如今的老宅，加上两个雇来的厨娘和丫鬟，一共十一口人，全靠老爷子留下来那百余亩地的租子过活，眼看着几个堂兄和堂姐都该说亲了，一家子还好高骛远得很，心心念念要说县城里家境殷实的人家，上次大郎和县城冯家大娘子的事情，被二伯二伯娘搅黄之后，如今这媒婆都不敢上老宅的门了。” 叶长砚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笔，一边朝着写好的信吹了吹气，然后才将信纸叠好，塞进了信封。 写完信，叶长砚这才吹灭书桌前的油灯，来到床前，一边解着衣服，一边说道。 “大伯二伯先前曾打养牛场的主意，然后又打加工坊的主意，都想从中捞些好处，一个个都没想过要如何自食其力，我安排他们到加工坊去上工，一个个都想去当家作主，大郎和四郎还稍微好点，二伯和二郎许是做惯了少爷，到了加工坊里也是吆五喝六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叶长砚脱得只剩下内衫和小衣，就准备掀开被子往被窝里面钻，就听梁靖程说道。 “你不能把内衫脱掉吗？这被窝都给你暖好了，你身上阳气足，别待会儿出汗把内衫打湿了，睡着不舒服。” 说着梁靖程突然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露出光溜溜的上身，然后又迅速把被子捂紧。 “你看，我都没穿内衫，这样睡更舒服。” 叶长砚原本是怕尴尬，见梁靖程这样说，索性也就三下五除二，快速脱掉内衫，就钻进了被窝里面。 “哇！你身上好暖和，你那里坐了这一阵了，身上居然这么暖和，没道理啊。” 叶长砚刚钻进被窝，身上就传来一股滑腻的触感，梁靖程就像一只树袋熊一般，挂在了叶长砚的身上，双脚更是直接伸向了叶长砚的两个腿弯处。 “梁十九，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叶长砚被梁靖程勒住，双腿腿弯处传来冰凉的触感，让叶长砚不由得一个激灵直往上冲。 “你别动，让我暖和暖和，我不是也给你暖被窝了嘛，干嘛这么计较！” 梁靖程死死抱着不松手，叶长砚稍一挪动双腿，梁靖程的双脚马上就跟着贴上去。 叶长砚挣扎一番并没挣脱，无奈的叹口气，也就放弃了挣扎，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 “所谓不破不立，我觉得老宅是时候该有所改变了，否则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老宅能让他们败下去的东西除了这百余亩的地，剩下的也就祖父留下的那一栋宅子了。” 第147章 钟云峰的条件 翌日清晨，叶长砚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酸爽，梁靖程那只树袋熊又紧紧的箍在了自己身上。 叶长砚右边手臂和腿，再次被梁靖程箍得麻木，叶长砚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梁靖程那乌黑浓密的头发就映入了眼帘。 也不知道梁靖程是什么时候又枕在了自己的右臂上，蜷缩在自己的腋下，像只小猫一般正睡得香甜。 叶长砚的鼻息间再次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之前叶长砚还疑惑梁靖程是用了什么香胰子，可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股熟悉的味道似乎并不是什么香胰子的味道，因为他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曾闻到过这股香味。 就在叶长砚心中狐疑的时候，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难不成这股熟悉又好闻的香味是梁靖程独有的体香？ 叶长砚侧着头，仔细闻了闻，这股味道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般，竟让叶长砚有些着迷，于是他用力的深呼吸，贪婪的闻着这股让他有些迷醉的香味。 叶长砚闭着眼贪婪的享受着呼吸带来的舒爽，满脸的迷醉，良久才睁开眼，就见梁靖程睁着他那双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上挂满了疑惑。 叶长砚顿时脸颊泛红，耳根有些发烫，就听梁靖程一脸疑惑的朝他问道。 “你干嘛呢？” “梁十九，你把我的胳臂和腿又压麻了，我在深呼吸，缓解一下难受的感觉。” 叶长砚口是心非的回答着，强装镇定的不断扭动脖子，以示自己在活动筋骨。 “那你为什么一脸享受的表情？” 梁靖程的话，差点让叶长砚石化当场，叶长砚心想，自己当时的表情有这么夸张吗？ “梁十九，你都醒了，还枕着我的胳臂，下次咱俩睡的时候，得一人睡床头，一人睡床尾了，不然每次都像是被鬼压了床一样。” 叶长砚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去扒拉梁靖程枕在自己右臂上的头。 梁靖程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把头挪到了一旁的枕头上，但身子一活动，这冷空气就往被子里钻，梁靖程又赶忙拉了拉被子，遮住自己光溜溜的肩膀，只露出上半张脸在外面。 “这天都大亮了，还不起床。” 说着叶长砚就准备起身，却被梁靖程一把拉回了被窝，然后就听梁靖程说道。 “你把柜子上的衣服拿被窝里面捂一捂，待衣服也捂暖和了再起床。” 叶长砚有些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 良久，两人才磨磨蹭蹭的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就见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粥和馒头了。 吃过早餐，叶长砚便将准备好的腊梅香水和纯露收拾好，鲁廷风便利索的放到了马车上。 简单跟家人交待了几句，叶长砚和梁靖程就上了马车，鲁廷风驾着马车朝加工坊的方向驶去。 两日后，县城传来一个好消息，昏迷多日的汤癞子终于是醒了过来，这让老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老宅众人又找上叶长砚，让他去找找县衙的人，既然这汤癞子已经醒来了，是不是能把叶孝武和二郎给放出来了。 叶长砚带着柳氏和四郎，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又去了一趟宝通钱庄旁边的那个院子。 见到汤癞子虽然然醒了，但仍然躺在床上，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巾。 汤癞子倒是同意就叶家父子出手伤人一事撤诉，但前提是叶家得先赔偿他一百两。 柳氏一是不愿赔偿这么多钱，二是手上也没有这么多钱，没有拿到汤癞子的谅解书，自然这撤诉也就无从谈起，县衙那边没有得到汤癞子的撤诉请求，自然也是不肯放人的，于是一行人无功而返。 现在老宅东拼西凑能拿出来的顶天也就二百两，这汤癞子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老宅其他人都不愿赔偿汤癞子一百两。 柳氏虽然救人心切，可这一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况且那一千多两的债务还没有个着落，纵是再想救出自己的男人和儿子，面对现实也只能选择让他们在牢房里面多待几天。 眼看着还款的日期越发的临近了，愉州府那边还没有传来钟云峰的消息，这让老宅众人都有些焦虑了起来。 老宅众人当日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叶长砚的话，他们只记得叶长答应找钟云峰帮忙，却没有记住叶长砚让他们做两手准备的提醒。 这数九寒天里，老宅众人都躲在家里猫冬，并没有派人出去走动，想办法筹钱。 看来他们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钟云峰的身上，他们或许觉得这一千余两，对于钟云峰这样的老板来说，或许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眼看着距离腊月十六的还款日一天天的临近，在老宅众人焦急的等待中，腊月十四这天下午，愉州府城那边终于是传来了钟云峰的消息。 原来这几天，钟鼎义和钟云峰父子去了一趟逸州府，准备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将味好佳的糖果在逸州府的富人区先行推广起来。 昨日才从逸州府回来的钟云峰见到叶长砚捎去的信，这才回了信，并将信交给了今日前来加工坊的车队。 老宅众人得知钟云峰是因要事耽误了，倒也很是理解，就在老宅众人一脸期待的目光中，叶长砚这才拆开了钟云峰的回信。 老宅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只见叶长砚快速浏览了一番钟云峰的回信，脸色似乎变得郑重了起来，就听叶长砚说道。 “祖母，钟老板信上说，他可以答应帮忙筹措银两。” 老宅众人一听，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似乎是悬在心中多日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一般，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让老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叶长砚接下来的话，又让老宅众人心中刚刚落地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钟老板信中说，这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看在人情的面子上他愿意借钱，但钟老板说他是个生意人，这借钱的事得按照生意来谈。” 老宅众人都一脸的疑惑，大家都有些担忧的望向叶长砚，就听老夫人询问道。 “这钟老板打算如何谈？” 叶长砚拿起信纸看了看，似乎想要再次确认一番，这才接着说道。 “这钟老板信上说，借钱得按照行情来，看在人情的份上，他也不要二十分利、十五分利，就按照行情的最低标准十分利来算就可以了，按月复利，随时可还。” 听到钟云峰开出的条件，老宅众人都一脸的诧异。 第148章 焦头烂额的老夫人 经过叶家老爷子多年的耳濡目染，老宅众人多少也是知道些这十分利、二十分利所代表的含义。 目前市面上借钱的行情多是按月复利，月利一般是在十分利到二十分利之间，这类似于后世的民间拆借，这拆借的利率相当于月利率10%到20%之间，而且是按月复利。 这其实是另外一种高利贷，而这种高利贷的特点就是借期短，还款时间灵活，由于是按月复利，所以借款时间越长，其滚动利率就越高，是利滚利当中最常见的一种，也称滚雪球。 如果老宅按照这种借贷方式向钟云峰借款一千两的话，一年之后将需要还款二千八百五十余两，这和叶孝武从汤癞子那里借款按照九出十三归的利率明面上是大体相当，但九出十三归拿到手的钱只有玖佰两，而通过汤癞子这个掮客，再抽走一成，实际到手只有八百两。 就在老宅众人都一脸诧异的望向叶长砚的时候，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钟老板还说，借这样大一笔款，他的资金周转多少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因此他要求把总这栋宅子的房契和祖父留下的土地的地契作为抵押，否则他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风险。” 叶家老宅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一时间整个老宅前厅里面落针可闻。 大家的反应叶长砚尽收眼底，心想老宅众人可能期待钟云峰是那个能解救这一家子于危难的救世主，可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天上会不会掉馅儿饼叶长砚是不知道，但这天上会下冰雹是肯定的，就看老宅这些人的头够不够铁。 老宅众人都陷入了有焦虑和恐慌之中，就听叶长砚又开了口。 “不过，钟老板提出了另外一个帮忙筹钱的法子。” 陷入焦虑和恐慌之中的老宅众人，似乎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被猛的拉回了神，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钟老板说，如果没有把握在短期内把钱还上，这按月复利到时候就像滚雪球，钟老板也担忧他的资金周转会受到影响。” 众人一听，都很是赞叹的点点头。 “因此钟老板说，看在人情的份上，他愿意出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买下老宅的地，同时老宅众人无论男女，钟老板都提供一个加工坊的岗位，这样拿到卖地的钱，把债务还上，还能有些剩余，大家都到加工坊去上工，也有了糊口的营生，再加上这一栋大宅子，大家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的。” 叶长砚把话说完，环视了一圈，见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祖母，钟老板这回信的内容，大致就是这样，他说腊月十六那天他正好要回万寿县这边来，到时候无论大家做何选择，给他一个答复便是。” 叶长砚的话也不知道老夫人听进去了没，只见她微微点了点头，而老宅其他人都保持着沉默。 “祖母，那孙儿先去加工坊那边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跟车队的人交待一番。” 说着，叶长砚就朝老夫人恭敬一礼，然后就离开了老宅。 原本老宅众人都料定有了叶长砚出面，钟云峰多少是会出手相助的，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钟云峰竟然提出这样两个条件。 要么拿房契和地契作为抵押，并根据借贷的行情按照生意来谈，要么把地卖给钟云峰，人家看在人情的面子上，出价比市价还高出一成，这要是让上林村的百姓知道了，多半会夸赞这钟老板仁义厚道。 可这两个选择却是老宅众人都不想要的结果，原本他们觉得叶长砚和钟云峰关系如此的铁，让叶长砚在云峰楼说书，得到那么多打赏，还把养牛场和加工坊都见在了村子里。 这些不都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么，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只要叶长砚出面去找钟云峰，这钟云峰自然会帮助自己渡过眼前的难关。 一切都如老宅众人所料，叶长砚答应了出面去找钟云峰帮忙，而钟云峰也如预期答应帮忙，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钟云峰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让老宅众人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想卖房卖地是老宅众人的共识，但后天就到了该还款的日子了，这不由得老宅众人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在保住田产房屋的前提下，能把叶孝武和二郎尽快救出来。 大房则是想着保住田产房屋，自己的一对儿女亲事还没着落呢，哪还顾得上叶孝武和二郎这对混不吝的父子的死活。 四郎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半大小子，而柳氏自然是想尽快把自己的男人和儿子给救出来，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要是这对父子，真有个什么好歹，自己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 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老夫人这才想到了当初叶长砚提醒自己要做好两手准备的事情，看来是时候该要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大家一个个都别垂头丧气的，目前的情况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明日一早，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先回娘家想想办法，大妞和四郎去你大姑家把情况说说，让你大姑给帮忙筹钱，大郎跟我一道回趟你外祖家，大家务必得好好想想法子，把钱筹起来，否则这安稳的日子是想都别想了。” 听了老夫人的安排，大家都虽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翌日一大早，老宅众人就分头行动了起来。 临近傍晚，一脸身心俱疲的老夫人，才在大郎的搀扶下，回到了叶家老宅，就见老宅众人一个个灰头土脸，蔫头耷脑的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望向自己。 老夫人心中顿感不妙，自己今日在大郎的陪同下，先是回了一趟自己娘家，自己娘家兄长和嫂子已经过世多年，如今当家的是自己那大侄子，大侄子娶了个能干的媳妇，把日子过得还算红火。 可这侄儿媳妇不但能干，而且性子泼辣为人精明，自己找上门去，这侄儿媳妇倒是笑脸盈盈热情接待，又是点心又是茶，可一提到借钱的事情，就一个劲的跟自己哭穷。 还说老夫人有能耐，几个表兄弟和表侄儿都进了加工坊里当管事，还让老夫人想想办法，把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侄孙也弄到加工坊去混口饭吃。 第149章 老夫人的决断 老夫人郭氏，面对泼辣精明的侄儿媳妇，没有拿到一文钱，就灰头土脸的从娘家逃也似的跑了出来，要不是跑得快，自己这个姑奶奶还得揽下给娘家几个侄孙安排进加工坊的差事。 在娘家连顿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上的老夫人，在大郎的陪同下，又急急忙忙去了县城，他打算挨家挨户的去找一找叶家老爷子当年的一些朋友。 也不知这些人是提前商量好的还是怎么的，大家竟口风一致的说眼下年底了，资金周转压力极大，眼下手里根本没有多余能够活动的钱。 甚至还有几人说年底资金周转不过来了，还去找了钱庄做拆借，属实是帮不上忙。 临近傍晚，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饿的老夫人，在大郎的搀扶下，刚跨进叶家老宅，就见众人一个个灰头土脸，蔫头耷脑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望向自己。 老夫人心头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但老夫人却是强打起精神，开口询问。 “大家这一天下来筹措到了多少银两，都说来听听，大郎你汇总汇总，看看还差多少？” 众人听老夫人的话，一个个都保持着沉默，无奈之下，老夫人想着自己的闺女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娘家，于是就点了大妞的名字。 大妞听到老夫人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大姑说，正在给怡鸣表哥和怡彤表妹说亲事，家里本就不多的钱要拿来给怡鸣表哥做聘礼，还要给怡彤妹办嫁妆，大姑手上也紧得很，给了我们十两银子。” 说着就见四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五两的银锭和五枚一两的银锞子。 老夫人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是疼爱的闺女，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竟然只拿出来十两银子，还是些散碎的银子。 听到叶孝莲只拿出来十两银，徐氏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就听徐氏说道。 “娘，当初我跟母亲提大妞跟我大姐家二郎的亲事，你也是知道的，因为这件事我跟大姐家至今还没有往来，从小我娘家兄弟都向着我大姐，我今天回去，正巧大姐也回娘家，我刚提借钱的事，大姐就跟弟媳就把我撵了出来。” 老夫人倒是知道徐氏因为向娘家大姐提大妞的亲事，而跟娘家大姐闹翻的事情，可徐氏竟然一文钱没拿到就被撵了出来，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看着一脸委屈的徐氏，老夫人把目光投向了柳氏。 就见柳氏拿出一个钱袋子，开口说道。 “我娘家兄弟前几个月跟着他大舅哥学做生意去了，这前前后后投入进去不少，我弟媳就凑到这么多。” 说着，柳氏将手中的钱袋子递向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钱袋子，掂了掂，这分量可没多少，打开一看，也净是些银锞子，约莫能有五十两。 而自己累死累活跑了一天了，竟然一文钱都没有筹措到，这让老夫人是真的有些慌了神。 老夫人开始后悔当初没能听进叶长砚的劝，早做两手的准备，眼看明日就到了还款的期限，这还能到哪里去筹措这么大一笔银钱。 翌日上午，刚过了辰时，宝通钱庄的人便驾着马车来到了叶家老宅。 只见当日那两个小混混，搀着头上缠着纱布巾的汤癞子，从马车上下来，随后马车上还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宝通钱庄的二掌柜霍翀，另外一个则是霍翀带来的账房。 老宅众人见讨债的人上了门，一时都有些慌神。 老夫人知道是该自己做出决断的时候了，眼下只有将地卖给钟云峰，对这一大家子来说才是最佳的选择。 既然心里已经做了决断，老夫人这就吩咐四郎去庄子上叫三房的人过来。 听到老夫人叫人去找叶长砚，霍翀倒是颇有耐心，这几日他已经打探到了叶长砚的相关信息，虽然对方只是个新科秀才，可他和愉州府的钟家走得很近，而且和县衙的几位大人也还有些熟络。 对于这样的人，霍翀自然是知道最好不要和对方起什么冲突，不过今日自己带着借据和抵押物，登门收回到期的债务，这乃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倒也很有底气。 见四郎一溜烟跑了出去，霍翀倒是一脸心平气和的跟老夫人聊起了今日前来的目的，而一旁的汤癞子和两个小混混的脸色那可就不是太好看了。 老宅众人都不敢去看汤癞子那有些凶厉的眼神，只听老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霍翀。 不多时就见叶家三房众人都进了老宅的院子，老宅众人竟下意识间都松了一口气。 “叶秀才，有礼了。” 听霍翀对自己的称呼，见对方朝自己行了个礼，叶长砚就知道对方多半是打探了一番自己的情况，叶长砚倒也客气的朝对方回礼。 已经做了决断的老夫人，朝叶长砚示意了一下，便朝后院走去，叶长砚朝霍翀点点头，也跟着去了后院。 “祖母，您有什么吩咐？” 见老夫人似乎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叶长砚这才开口询问。 “三郎啊，也不瞒你，到目前我们也就零零散散只筹措到了二百多两，可你二伯和二郎已经被拘押在县衙这么多天了，祖母实在没法子了，打算把地卖给钟老板，先把眼前这事给平了，不过这汤癞子先前要求赔偿一百两才肯撤诉的事情，你看能不能跟对方周旋周旋？” 叶长砚听到老夫人的决定，心中其实是有些难过，祖父这才离世多久，可祖父留下的祖产就被二伯给败掉了，祖父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叶长砚跟霍翀周旋了一番，叶长砚答应以今日便把三笔债务一次性全部还清为条件，换取对二伯和二郎的撤诉。 霍翀也在心里盘算，这剩下的两笔债务，也不是个小数目，能一次性就全部收清，那自然是最好的，而且距离这两笔钱到期也还有些时日，尤其是第三笔债务，还有小一个月才到期。 今日便将这些债务收清，那两笔债务加一起，相当于多吃了一笔债务一个月的利钱，虽然汤癞子伤势不轻，但干这一行的，多少都会遇到些这样的事情，于是霍翀安抚了汤癞子一番，便答应了叶长砚的提议。 叶长砚拿到了撤诉书，便一边安排五郎去云峰楼看钟云峰回来没，一边让柳氏和四郎带着撤诉书去县衙接叶孝武和二郎。 霍翀倒是很有眼力见的让自己的马车送这几人去县城跑一趟。 第150章 老爷子的死因 临近午时，就见钟家的马车停在了叶家老宅的门口。 大家都盯着马车，就见钟云峰、五郎和云峰楼的账房从马车上下来，却不见叶孝武和柳氏等人。 “五郎啊，你二伯和二伯娘他们呢？” 老夫人一脸担忧的朝五郎询问。 “祖母，到了县城，钱庄的马车先把我送到了云峰楼，然后才载着二伯母和四郎哥去了县衙，我找到钟大哥之后，钟大哥的马车就直接过来了，二伯和二伯母他们估计还有一阵。” 老夫人一听，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钟云峰和众人简单打了招呼，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夫人，听五郎说您有意卖出家中的土地？” “钟老板，家里的情况，想必三郎在信件中多少也跟你提到了些，老妇我没有能耐，守不住老爷子留下来的这点家业，也不知道将来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我家老爷子。” 老夫人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钟云峰见叶长砚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接着老夫人的话头说道。 “老夫人您言重了，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的，何愁挣不到一番家业。” 钟云峰的话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是点点头，这钟云峰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说话既好听又暖心。 “老夫人，别的不敢说，倘若今日这叶家的土地卖予了我，将来若是哪日这叶家子弟有了能力，想要买回这些土地，只要这些土地还在我手上，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承诺叶家子弟只需原价即可购回，绝不加价。” 钟云峰的话听起来是在安慰老宅众人，实际上是在给自己堵漏洞，叶长砚给钟云峰去的信件，就是让钟云峰帮自己买下这些土地，待到这事过后再过户给叶长砚便是。 若万一老宅真有哪个子弟将来有了能力，也打算赎回这些土地的时候，钟云峰便会说这些地已经卖给了叶长砚，这叶长砚可是叶家的子弟，自己并没有违背当初的承诺。 钟云峰能有这样的承诺，老夫人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他想要的是从钟云峰嘴里听到，关于给老宅众人在加工坊安排岗位的承诺。 “钟老板，之前你给三郎的回信中说，会给这家里的人都提供加工坊的岗位，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老夫人想要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确认下来，索性就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 “老夫人，既然我在给三郎的回信中答应了这件事，自然就是真的，先前两位伯父和三位兄弟已经被安排进了加工坊，倘若几位婶子和妹子也想进去上工，自然也没有问题。” 听到钟云峰亲口承诺，老宅众人都放下心来，就听钟云峰继续说道。 “既然宝通钱庄的霍掌柜也在场，那就有劳霍先生帮忙做个见证，我便按照原先契书上的价格加价一成，全部买下这叶家的土地。” 霍翀对于钟云峰缘何会加价一成，买下这叶家的土地而感到疑惑，但既然有人愿意买，自己也能顺利收回债务，那倒是乐见其成，因此便爽快的答应道。 “既然钟老板愿意成人之美，那霍某人，自然是乐见其成啊。” 随后就见霍翀拿出了老宅的几张地契，核算出叶家老爷子原本购买这些地，总共花费是一千三百二十七两。 经钟云峰与老宅众人商议，钟云峰出价一千四百六十两，将这些田地全部购下，随后由霍翀带来的账房先生代笔，很快就拟定好了买卖文书，还把钟云峰承诺叶家子弟可以原价购回等条款都一一列明在上。 老夫人让大郎仔细查看了文书，确认无误后，钟云峰便让账房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银子。 由于这笔钱，大部分都将归钱庄，因此老夫人便让钱庄的人上前去验看。 霍翀倒也没有客气，便让账房先生对云峰楼账房拿出来的银子进行验看，确认这些银两的成色都很好。 钟云峰和叶家老宅这买卖双方，才在文书上落款，霍翀、汤癞子作为见证人也在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代笔的钱庄账房也落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一桩土地买卖算是尘埃落定。 老夫人让大郎把欠钱庄的银两数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银两收好。 “霍掌柜，你点一点。” 老夫人示意霍翀清点一下银两的数量，霍翀倒也不是信不过大郎数数的能力，但是出于职业的本能，他还是让账房先生重新清点了一遍。 见账房先生向自己点点头，表示数量无误后，霍翀倒是很懂规矩，就掏出了三张借据，递向老夫。 “老夫人，您老验看验看。” 老夫人虽识得几个字，但这老眼昏花的，哪看得清借据上的内容，便递给了身旁的大郎，大郎一张接着一张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老夫人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递向了叶长砚。 “三郎啊，祖母眼神不好了，你给帮忙看看，是不是你当日见到过的那三张借据。” 叶长砚接过来，仔细查看一番，确认的确是叶孝武欠下的那三张借据。 “祖母，这的确是孙儿当日见过的那三张借据。” 老夫人这才将借据收好，并朝霍翀点了点头。 钱庄的账房便利索的将银子收好，就在这时，霍翀的马车也停在了叶家老宅的院门口。 “老夫人，既然这债务已经结清，这叶家二爷和二郎也已经被送回来了，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说着，霍翀朝老夫人拱手一礼，然后朝钟云峰和叶长砚等人简单道别，便跨出了前厅，朝院门口走去。 汤癞子也在两个小混混的搀扶下，朝外面走，就见刚刚跳下马车的二郎和四郎上前去搀扶叶孝武下马车。 老宅前厅里的众人，也都起身准备出门去看看二房众人，老夫人还提前让春婶儿准备了火盆。 就在这时，汤癞子三人却是停下了脚步，然后就见汤癞子转过头，望向老宅众人说道。 “老夫人、叶秀才，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众人听汤癞子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都有些疑惑的望向他，就听汤癞子继续说道。 “八月初九那天，我看见老爷子在青山镇上追着叶家二爷跑，恍惚间好像听到叶家二爷朝老爷子喊了一句什么，就见老爷栽倒在地，后来就听说八月十一那天老爷子去世了。也不知道当世这叶家二爷朝老爷子喊了一句什么。” 第151章 老夫人动家法 汤癞子被叶孝武和二郎给开了瓢，心中本就愤恨，自己在床上昏迷了数天时间，自己提出一百两的赔偿，这叶家人竟然一文不给。 叶家三郎跟霍翀周旋一番，拿到了撤诉书，而霍翀对自己一番安抚，也答应会给自己相应的补偿，可汤癞子还是心存怨念，于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准备挑起叶家与叶孝武的矛盾。 不过汤癞子的话，却并不是瞎编胡说，因为他的确是在八月初九那天，在青山镇上看见叶家老爷子追着叶孝武跑，然后就摔了一跤，当时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事，可巧就巧在两天后，叶家老爷子就突然去世了。 汤癞子心中一直觉得，这老爷子的死和当日摔那一跤，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原先这叶孝武从自己这里借了钱，这债务还没清，自己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如今汤癞子记恨叶孝武，那就顾不得叶家众人知晓此事后，会如何去想叶孝武与叶家老爷子的死有没有关联了。 霍翀和汤癞子等人来到叶家院门外，就见叶家二房的人都已经下了车，汤癞子朝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叶孝武瞪了一眼，便在两个小混混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车，随即钱庄的马车就扬长而去。 原本打算出门看看叶孝武父子的叶家众人，都留在了正厅没有出来，只有厨娘春婶儿将火盆端到了叶家院门外。 叶孝武和柳氏见春婶儿端着火盆走了出来，倒也毫不意外，在很多地方都有跨火盆去晦气的说法，叶孝武爷儿俩在县衙的牢房里关了这些天，是该好好去去晦气。 就在叶孝武父子在院门外跨火盆去晦气的时候，感觉正厅内气氛有些不对劲的钟云峰，朝老夫人和叶家众人道别。 “老夫人，晚辈还有事得先去一趟加工坊，那就先不打扰了。” 老夫人脸色比起先前凝重了许多，朝钟云峰点点头，简单道别后，就见钟云峰带着云峰楼的账房走了出去。 钟云峰与叶孝武等二房众人擦肩而过时，点点头简单招呼一声，便快速上了自己的马车，直奔加工坊的方向去了。 二房众人刚进入前厅，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只见大家眼神里都带着愤怒。 叶孝武也猜到了大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但却没想到老夫人也是一脸怒目圆睁的盯着自己，难道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大家都知道了，老母亲觉得自己给她蒙羞了？ “跪下！” 就在叶孝武还在揣摩老夫人心思的时候，就听老夫人突然大声喝道。 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让正厅内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就见叶孝武一边嬉皮笑脸的朝老夫人走过去，一边委屈巴啦的朝老夫人认错。 “娘，孩儿知道错……” 还不待叶孝武把一句认错的话说完，就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叶孝武那脏兮兮的脸上。 现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叶孝武则是目瞪口呆的盯着老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给我跪下！” 老夫人又是一声大喝，叶孝武直接有些傻眼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老母亲还从未对自己发过这样大的火，看样子老母亲这次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就在叶孝武脑子快速运转，想着要怎么哄老夫人的时候，就听老夫人喝道。 “你给我跪到你爹灵前来！” 叶孝武知道老母亲正在气头上，也没敢起身，就直接跪着前行，来到了老爷子的灵位前。 “八月初九那天，你爹是怎么摔倒的？” 老夫人突然这么一问，叶孝武感觉脑子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崩塌了，瞬间就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啊！” 只见老夫人拿起神龛旁边的家法，用力一棍子就抽在了叶孝武的身上，虽然这寒冬腊月间穿得厚，但是叶孝武立马就痛呼出了声。 二房众人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老夫人一向是宠爱叶孝武的，可刚才老夫人这一棍子，似乎是真的想要打死叶孝武，柳氏见势不妙，立马扑了上去。 就见老夫人又是一棍子抽了下来，正好抽在了刚刚扑上来的柳氏身上，柳氏立马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声。 “你给我滚开！” 说着老夫人就抬脚去踹柳氏，二郎和四郎见状，忙上前要去拉住老夫人。 就见大郎、五郎、大妞和二妞几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大郎和五郎拉住了二郎，大妞和二妞拉住了四郎，老夫人一脚就踹在了柳氏的肩膀上，柳氏顺势就被踹倒在地。 老夫人也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叶长砚忙两步上前，搀住了老夫人。 叶长砚穿越过来后，叶家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因此对于老爷子去世的原因并不清楚。 可先前汤癞子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见老夫人这阵仗，还有出手帮忙的大郎、五郎、大妞和二妞，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愤怒，看来叶家老爷子的死，另有蹊跷，想必和叶孝武有着莫大的关系。 老夫人扶着叶长砚这才站稳，就拿起手中的家法，又朝跪在老爷子灵前的叶孝武抽了下去。 就听叶孝武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原本躺在床上养伤的叶孝文听到正厅的动静，艰难的爬起身来，走到了正厅。 “娘，这是怎么了，既然二弟回来了，认个错也就是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可别把您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值当了。” 叶孝文也没注意大家冷峻的面容，只看见老夫人挥着家法就朝叶孝武身上抽，这才忙出言劝解。 “你问问他这个畜生，八月初九那天你爹是怎么摔倒的，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听母亲这样问，叶孝文也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况。 八月初九那天，叶孝武搀着步履蹒跚老爷子回来，脸上有明显的擦痕，鼻子还流着血，面色通红，眼睛布满了血丝，嘴里不断的喘着粗气，话都说不清楚。 第152章 年关临近 叶家众人见老爷子这情况，都吓得不轻，赶忙询问叶孝武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孝武说老爷子在青山镇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自己就忙搀着老爷子回来了。 见叶孝武搀着老爷子回了房间，叶孝文就赶忙叫大郎去请郎中，待郎中来到家里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第三天老爷子就过世了，其间都没有再醒过来，大家都自然的认为老爷子是因为意外摔倒，才这样话都没留下一句就去世了，可听老夫人刚才的话，老爷子的去世似乎另有隐情。 叶孝文也忙朝叶孝武询问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老夫人不断的抽打下，在一家子满脸愤恨的目光下，也不知是因为疼得受不了了，还是心理压力太大承受不住了，叶孝武这才一边求饶，一边说出了当日的实情。 原来八月初九那天，叶孝武一早就出了门，又去了青山镇上跟人耍钱。 就在叶孝武又快输光的时候，老爷子找上了门来，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就发现了家里的地契少了几张，就怀疑到了叶孝武的身上。 老爷子询问叶孝武家里的地契，叶孝武一时心虚，就往外跑，老爷子就跟着追了上去，也不知老爷子是踢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叶孝武见状，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见老爷子摔倒在地没有动弹，这才上前去搀起老爷子。 就见老爷子脸被擦破了皮，鼻子也在流鼻血，叶孝武掏出手帕给老爷子擦了擦，可鼻血没多久又流了出来。 叶孝武见老爷子话也说不清楚，而自己身上的钱也输光了，这才搀着老爷子往回走，准备回去再请郎中来看看。 可没想到老爷子一回去躺下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并再也没能醒来，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起先叶孝武还是有些害怕的，可老爷子过世多日后，也没有听说谁看见了当日的事情，叶孝武也就放下了心来。 可自从老爷子过世后，叶孝武的手气就一直不顺，叶孝武手中的钱都输光了，于是就把柳氏的首饰拿去当了，结果闹出了金钗的风波，还把大郎和冯家大娘子的亲事给搅黄了。 老夫人替叶孝武摆平了金钗的事情，却对钱也管得越发的紧了，叶孝武很难从老夫人那里拿到钱，于是他又偷偷把家里的剩下的地契全部拿去抵押了，才从汤癞子那里重新借到了钱。 叶孝武本想着这次能翻本，结果钱又输了出去，原本打算通过租牛赚一笔，好拿去还债，结果牛没租到，随后好不容易混进了加工坊，还没干几天，就遇到汤癞子上门催债。 当时汤癞子威胁说看见了老爷子追着自己跑，然后就摔倒的事情，叶孝武当时一听顿时就慌了，于是就和汤癞子吵了起来，性子急躁的二郎率先动起手来，这才跟汤癞子几人打了起来。 听到叶孝武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正厅内众人一个个气得怒不可遏。 叶孝武说完就跪在地上不断朝老爷子的灵位磕头，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 “爹呀，孩儿知错了……” 听完叶孝武所说的事情经过，老夫人似乎是一瞬间就被抽走了精气神。 站在不远处的叶长砚刚发现老夫人状况不对，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老夫人一下子就瘫倒了下去。 “快去请郎中，祖母晕倒了。” 随即老宅就陷入了一阵鸡飞狗跳。 叶长砚回到叶家庄子上已经快戌时了，倒在床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完郎中的老夫人第二天中午才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后的老夫人精神比起以前萎顿了许多，但老夫人还是强打起精神，对老宅的事情进行了一系列的重新安排。 先是辞退了雇佣多年的厨娘春婶儿和丫鬟瓶儿，家里的一日三餐和洒扫收拾的活计全部交由柳氏负责，虽然没有要求柳氏侍奉在床榻，但老夫人有什么需要得随叫随到。 大郎、二郎和四郎以及徐氏和柳氏，都被安排到了加工坊去上工，叶孝文伤势养好后，也去加工坊上工。 叶孝武在叶家老爷灵前跪了一宿，加上在牢房里关了这些天，整个人也病倒了，老夫人让四郎去给他抓了两副药，叶孝武吃了药，在家躺了一天，就被老夫人赶出门去加工坊上工去了。 大房一家子在加工坊挣的钱由大房自己收着，为大郎和大妞说亲做准备，二房人挣的钱，则全部都需要交给老夫人保管，一方面是这一大家子需要开支，一方面是防止叶孝武再去跟人耍钱。 经历了这次事情后，老宅众人都安分了许多。 大郎和四郎在加工坊里干得更加起劲了，学习也非常上心，徐氏和大妞原本就心灵手巧，先是被安排到了包装车间，这母女俩一组的效率比其他组要高上不少。 叶孝文伤势好些后，依然回到了物料部，继续做他的组长，叶孝武依然回到了装卸组，但却不再是担任组长，而是跟被重新安排到装卸组的二郎搭配，父子俩现在的工作都是负责扛包。 柳氏在家里虽然不用风吹日晒，可这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和收拾洒扫的事情就让她忙得焦头烂额，还要不时被老夫人指挥得团团转，如今也没有那多余的功夫跑出去东家长西家短的瞎串门了。 最近府城那边黄华民传来消息，黄华民根据叶长砚的建议，死死攥着货源少量释放，果然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在愉州府城的贵妇圈和深闺小姐们的圈子里逐渐流传开来。 面对这些夫人小姐们的威逼利诱，黄华民始终坚持着叶长砚的意见，而且随着腊梅纯露和香水的影响力逐渐的扩大，这胭脂楼的生意也跟着火爆了起来，带动了其他许多胭脂香膏的热卖。 云峰楼愉州府的分号，自腊月初六开业以来，生意就一直持续火爆，而外送餐的订单已经排到了春节前后了。 味好佳的糖果在愉州府的钟氏货行经常都是脱销的状态，现在钟家的车队，每隔一天就会到上林村来运输一次货物。 即便如此，钟鼎义也只能尽可能优先满足预定客户的需求，实际能摆上钟氏货行柜台的数量并不多，而每次一有糖果摆上柜台，就会立马引来哄抢。 即便愉州府市场上的味好佳糖果已经严重脱销了，钟鼎义和钟云峰父子还是坚持往逸州府转运了几批货，这让逸州府的富人圈都在为年节礼而想办法囤积味好佳的糖果。 叶家庄子上的许多活计，都被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俩包揽了过去，叶家众人倒是也没轻松多少。 五郎最近都在忙着温书，开年叶长砚便准备带五郎去县城私塾，二妞最近则在捧着《千字文》在学习识字，连氏则每天都在忙着给家人缝制厚实的棉衣，叶孝正则多是窝在被窝里猫冬。 最近蔡老对叶长砚和梁靖程的功课有所增加，虽然叶长砚并不是太愿意跟梁靖程睡一张床，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再加上天黑得早却亮得晚，因此这段时间叶长砚时常都住在了楚园。 就在众人都各自忙碌的时候，年关的脚步也越发的近了。 第153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加工坊旁边，叶家的院子的土建于腊月二十四正式完工了，王顺带着从府城过来的工匠都回府城去了，离开之前王顺告诉叶长砚这院子内部的装潢工作，会在元宵节后展开，并保证叶长砚能在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搬进新家。 同时王顺还让叶长砚开年后，便可以联系木工坊了，像是柜子、床铺、桌椅等家具就可以开始打造了。 养牛场上给孙兽医单独修建的小院子也早已经建好了，孙兽医在县城买了些简单的家具，便把媳妇和孩子都接了过来，腊月二十二那天就是个好日子，一家子喜气洋洋的搬进了新家。 孙兽医的媳妇倒是个心灵手巧的能干人，当天她操持了两桌，邀请了钟云峰、叶长砚一家、里正家和养牛场的几个帮工，来见证他们的乔迁之喜。 加工坊这一阵子都非常忙碌，尽管车队每隔一天，就会过来运送一趟刚生产出来的糖果，但还是远远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 钟云峰也一直奔波在府城和万寿县之间，叶长砚和钟云峰商量加工坊腊月二十八这天放假，两人还就给员工们发放年礼等事宜商讨了一番。 腊月二十八这天就见车队拉着给员工们准备的年礼来到了加工坊，然后将库房全部的糖果都装好拉走了。 钟云峰这才将所有的员工召集起来，开始给大家发放年礼。 每个员工两盒糕点，两罐子坚果，一盒蜜饯，一罐子砂糖，一包红枣还有一坛子酒，另外每人还有一个两百个钱的红包。 拿到过年的年礼，员工们一个个都笑脸盈盈，这才干了不到一个月，就拿到如此丰厚的年礼，这让大家都非常满足。 老宅众人也一扫先前的阴霾，一个个抱着大盒小盒的年礼，就连叶孝武和二郎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待员工们都离开后，钟云峰递给了张氏一个丰厚的红包，张氏乐呵呵的接了过来，一脸的心满意足。 张氏让钟云峰和叶长砚先走，她留下来把加工坊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这才锁好门离开。 叶长砚和钟云峰又去了一趟养牛场，把提前准备好的年礼，和答应孙兽医的分红，一并给孙兽医送了过去。 忙完手上的事情，钟云峰便跟叶长砚道别，还得赶回愉州府城去。 由于今年没有年三十，腊月二十九这天就是大年夜，叶长砚提前就跟蔡老商量好了，让蔡老和梁靖程等人到叶家庄子上来一起守岁。 老夫人提前得知，三房一家子会在腊月二十九这天中午过来看望自己，于是老夫人早早就吩咐柳氏把团年饭安排在了腊月二十九这天的中午，徐氏和大妞从加工坊放了假，也帮着柳氏一起准备。 腊月二十九这天中午，叶长砚一家子带着提前准备好的年礼，就上老宅去了，老宅众人对叶长砚一家子比起以往更客气了几分。 见人都到齐了，以叶孝文和大郎为首的众人，这才齐齐站在了正厅的神龛前，大家毕恭毕敬的给老爷子上香。 随后就见柳氏和徐氏等人端着碗碟摆了满满两大桌，虽然都是些素菜，但也还算丰盛。 自从三房一家分出去后，这还是这一大家子第一次全员到齐，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饭，而这顿饭也是老爷去世后，家里的第一顿团年饭，老夫人看见喜气洋洋的众人，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饭后，连氏和二妞帮着收拾一番后，叶长砚便提出了告辞。 老夫人得知叶长砚的老师和师兄要到庄子上来团年，便没有再留人，笑呵呵的把三房一家子送到了院门口。 回到叶家庄子上，就见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俩正在灶房里忙碌的做着准备工作。 不多时，蔡老的马车就停在了叶家庄子门口。 叶孝正今日的精神头倒是很足，抱着一个汤婆子就跟蔡老坐在堂屋里，聊了半个下午。 今晚的年夜饭由叶长砚掌勺，虽然灶房边已经围着二妞和方小童兄妹了，但叶长砚还是把梁靖程给叫到了跟前，让梁靖程帮忙打下手。 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还是第一次见叶长砚下厨，就见叶长砚捆着围裙，在灶台间忙碌着，不时吩咐梁靖程帮忙递上不同的东西，而叶长砚娴熟的动作，让这对兄妹都有些吃惊。 时间来到酉时，天色也开始逐渐变暗了，就见叶家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有糖汁糯米藕、干香菇炒腐竹、木耳炒山药、家常豆腐、干锅土豆片等十余道菜，虽然都是些素菜，蔡老和梁靖程却是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方小童兄妹很快就收拾了干净，然后又提上来两桶加了生姜熬煮的热水，让大家烫烫脚。 蔡老见这对兄妹干事利索，满意的点点头，而叶家众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这对兄妹也是越发的融洽了起来。 饭后大家都围坐在堂屋，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蔡老正在讲述自己年轻时，跟随着前朝鸿儒吴道远学习时的趣事，众人都乐得哈哈笑。 叶长砚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转眼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另外一个时空的家人朋友过得可还好，叶长砚也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一些难忘的事情，嘴里就不由得轻声哼唱起了刘欢老师的《少年壮志不言愁》。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 叶长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我的哼唱着，声音也愈发的明亮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听到叶长砚竟一个人忘我的哼唱着歌，大家都保持着安静，在这寒冷的冬夜里，静静的聆听着这样一首曲风委婉深沉，却又充满了荡气回肠的歌谣。 良久，叶长砚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见众人都一脸陶醉的望着自己。 “长砚，你别说这也是公输先生教给你的？” 坐在身边的梁靖程朝一脸茫然的叶长砚询问。 没想到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一时有感而发，哼唱起了歌曲来，见梁靖程一脸好奇的询问，叶长砚点点头。 “你想学吗？” 梁靖程点点头，五郎和二妞也忙跟着附和。 “我也要，我也要学！” 于是在这寒风呼啸的大年夜里，叶家庄子上，传来了一声声南腔北调的歌声。 但随着反复的练习，大家也逐渐踩到了调门上，伴随着这豪迈粗犷，却又古朴典雅的歌声，大家一同跨入了新的一年。 第154章 好兆头 大年初一这天早上，叶长砚听到外面不断传来鞭炮声，这才睁开了眼。 昨晚大家跟着一起学唱《少年壮志不言愁》，大家兴致一上来，就刹不住车，直接就唱到近丑时。 就连方小童和方小玫这对兄妹都在跟着唱，别说，这兄妹俩在学唱歌这一途上，只是稍微比梁靖程逊色一点。 这里面要说唱歌水平最差劲的，那就得是五郎了，一直南腔北调的，就是找不准调门，而二妞跟着大家一起唱倒是没什么问题，一旦自己唱就是各种忘词儿。 这大年夜的晚上，守岁是愉州府这边的传统，就连蔡老和叶孝正也是守到子时，待新年子时的鞭炮声响起后，又重新烫了烫脚，这次去休息的。 伴随着震撼云霄的鞭炮声，一群少年人嘻嘻哈哈唱着歌，直到子时驱赶年兽的鞭炮声停歇，一群年轻人这才停歇。 蔡老依然睡在了叶长砚的房间，连氏和二妞睡的一屋，五郎和叶孝正睡的一屋，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则是打的地铺，一人靠着东屋这边，一人靠着西屋那边。 叶长砚和梁靖程则是睡的五郎房间那张三尺二宽五尺七长的床，这在后世其实相当于一米二宽一米九长的床。 身材欣长的梁靖程一整晚都蜷缩着身子，虽然两人紧贴着睡在这寒冬腊月里确实暖和，但这身子舒展不开，睡久了容易血液不畅，导致身体酸胀麻木。 叶长砚决定开年后，去木工坊一定要让木工给自家打造几张宽大点的床。 见梁靖程像一只小懒猫，蜷缩在自己的臂弯，身上散发出那股独有的体香，让叶长砚一时迷醉其间。 待到又是一阵鞭炮声响起，叶长砚才从迷醉中回过神来，露出一脸满足的微笑。 叶长砚左手轻轻扶着梁靖程的头，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麻木的右手抽了出来，左脚轻轻掀开梁靖程搭在自己右腿上的腿，整个人这才算是从梁靖程的钳制中抽身出来。 叶长砚左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股冷空气就钻进了被窝，蜷缩着身子的梁靖程，被这冷风一刺激，便醒了过来，听见外面一阵鞭炮声，就见叶长砚正坐在床上穿衣服。 “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一大早就有鞭炮声？” “应该快辰正了吧，愉州府和逸州府这边的风俗，大年初一，要上山去给先祖们上坟，所以这一大早的鞭炮声，应该是村民们去上坟时候燃放的鞭炮。” 叶长砚一边向梁靖程解释着，一边穿衣服，待穿好上衣，这才下了床穿裤子。 “待会儿我会跟我爹还有五郎，去给祖父上坟，我祖父年幼时逃难来到这万寿县，因此这里只有我祖父一人的坟茔，昨晚闹得这么晚，你继续睡会儿吧，我们很快就会上完坟回来的。” 说着就见梁靖程点点头，翻了个身，蒙着被子就继续睡了。 叶长砚拎着提前准备好的祭祀物品，五郎搀着叶孝正，父子三人这就出门去给老爷子上坟去了。 一路上遇到去上坟的村民，大家都简单招呼，互相问候新年好。 叶家老爷子被安葬在镰刀山上，父子几人在山上就碰到了叶孝文和叶孝武带着大郎、二郎和四郎，也来给老爷子上坟。 叶孝正便把连氏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来来来，大郎，二郎，四郎，这是三叔和三婶儿给你们的压岁钱。” 叶孝正的举动，让叶孝文和叶孝武有些没有意料到，往年没有分家，这钱都是老夫人管着的，几兄弟和妯娌便都没给孩子们发压岁钱的习惯，如今这三房分出去了，没想到连这都想到了。 叶孝文和叶孝武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就听叶孝文说道。 “三郎、五郎，待会儿上老宅去拜年，你祖母和两位伯娘都给你们准备了压岁钱。” 大郎、二郎和四郎接过叶孝正的红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三人都一脸的高兴，这红包里面估计得有百八十个钱，往年祖母给大家压岁钱都是二十个钱。 “大郎，这是给大妞的压岁钱，你帮她先收着。” 从镰刀山上上坟下来，叶孝文就邀请叶长砚几人去老宅。 “大伯，老师和师兄他们还在家里，我们明日再过来拜年。” 众人这才分了路，各自回家。 大年初一这天，叶长砚家吃汤圆。 “大家注意了啊，这一盆子的汤圆里面，有一个里面包了一枚铜钱，吃到铜钱的人，这一年都会事事顺利，好运连连。所以大家吃的时候要慢着些，别被铜钱磕到牙了。” 连氏一边给大家盛汤圆，一边笑呵呵的跟大家说道。 听连氏这么说，大家脸上充满了期待，都想要吃到这枚铜钱，希望讨个好彩头。 叶长砚端起角落边的一个碗，顿时心中一股直觉涌上心头，直觉告诉他，那个包着铜钱的汤圆就在自己手上的这个碗里面。 “老师，来，你吃这碗，这碗最先舀起来，又放在边角上，凉得快些，你吃这碗，正好不烫嘴。” 叶长砚心念一转，就把自己手中的这碗汤圆，递给了蔡老，叶长砚希望蔡老能讨到这个好彩头，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身体康健，幸福平安。 “好好好，那老夫就吃这碗。” 说着蔡老接过叶长砚递过来的碗，拿起勺子，就舀了一个汤圆送进了嘴。 “哎呀，这是什么？” 蔡老刚咬了一口，就发现这汤圆不对劲，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 众人一听，都转头望向蔡老，只见蔡老从嘴里拿出来一个东西，大家定睛一看，都乐开了花。 “老先生，您可真是运气好啊，这第一口就吃到了这枚铜钱。” 坐在蔡老身旁的叶孝正，正准备伸手去端面前的碗，就见蔡老从嘴里拿出来一个泛着淡黄色光泽的东西，这不正是一枚铜钱嘛。 “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叶家堂屋里欢声笑语络绎不绝，大家都在说蔡老好运气，并祝福蔡老身体健康，好运连连。 “好好好，老夫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彩头，借着这好彩头的寓意，老夫给孩子们都准备了压岁钱，希望孩子们学业进步、身体健康、快乐成长！” 说着就见蔡老拿出六个红包，一一递给在场的孩子们，包括方小童和兄妹，这让方小童兄妹有些局促，一时不敢收下，见叶长砚朝他们点点头后，这兄妹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连氏也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递给了三个孩子和梁靖程，然后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赏钱，拿给了方小童和方小玫。 孩子们都高兴的一边吃着汤圆，一边数着自己的压岁钱。 第155章 钟云峰的小心思 初二这天，连氏一早便带着五郎和二妞回娘家去了，由于连氏的娘家在邻县，路途比较远，再加上叶长砚给外祖家准备了丰盛的年礼，蔡老便让老林驾着马车送连氏母子几人。 愉州府这边通常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这天一般不走其他亲戚家去串门。 叶长砚则跟叶孝正去了一趟老宅那边，叶长砚父子刚到老宅，大姑叶孝莲和姑父孙有德就带着两个表兄妹也回来了。 大姑一家年节的东西倒是带了不少，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就往老宅里面搬。 叶长砚却发现老宅众人对大姑一家的态度似乎没有以前那般热络了，就连一向宠爱叶孝莲的老夫人，态度也出现了变化。 大姑一家都客气的跟叶长砚父子打着招呼，似乎并没把老宅众人态度的变化太往心里去。 叶孝莲还给叶长砚等侄男侄女们发了压岁钱，五郎和二妞也有。 随着叶孝莲开始发压岁钱，大伯娘徐氏和二伯娘柳氏，也拿出红包，递给叶长砚，并且五郎和二妞也都有份。 老夫人见叶长砚一脸高兴的接过了徐氏和柳氏的红包，这才满脸是笑，也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给现场一众的孙子孙女和外孙们发压岁钱。 叶长砚从老夫人手上接过了三个红包，掂了掂份量，还是和往年一样，每个红包里应该都是二十个钱。 “老太太我有话可说在前头，大郎、二郎和大妞还有怡鸣和怡彤，你们可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了，今年要是说上亲事了，明年我就不给发压岁钱了。” 老夫人一本正经的说着，大家却都是笑脸盈盈的点点头。 “到时候这孙媳妇，我每人准备了一份礼，这外孙媳妇，我也准备了一点心意，孙女和外孙女，每人我都准备了一份添妆，你们一个个也都长大了，我就盼着能早日抱上重孙，为这老叶家开枝散叶，将来我见到你们祖父，那也就有了一番交待了。” 叶家众人听了老夫人的话都点点头，只有叶孝莲脸色略微有些尴尬。 当初大妞和四郎上门找叶孝莲借钱的时候，叶孝莲以要给孙怡鸣准备聘礼，给孙怡彤准备嫁妆为由，只借了十两银子，对于这件事老夫人心里是有个疙瘩的。 在徐氏和大妞的帮忙下，柳氏倒也准备了还算丰盛的两桌，叶长砚父子刚下席，叶孝莲就找着机会凑了上来。 “三郎啊，听说这加工坊的糖果在府城很受欢迎，不知道你能不能跟钟老板说说，把这万寿县的行销权交给你姑父啊，虽然你姑父家的铺子不算很大，但经营的货品还是挺齐全的。” 见叶孝莲一脸眉飞色舞的朝自己推销他家的杂货铺，叶长砚倒挺赞赏叶孝莲这敏锐的商业嗅觉，以及敢想敢做的行事风格。 见叶孝莲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着借助自己和钟云峰的关系，来为自己牵线搭桥，叶长砚只能说她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大姑啊，这钟老板的加工坊制作出来的糖果，通过钟氏货行就已经是远远的供不应求了，我想短时间内，钟老板应该没有增加销售渠道的打算吧，不过大姑既然提到了这事，待这年节过后，我跟钟老板提一提。” 叶孝莲似乎没有听出叶长砚话语中的拒绝意味，满脸笑意的点点头。 随后的几天，叶长砚便跟五郎，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去给走得近的一些亲朋家送年礼，叶家自然也迎来了许多送年礼的客人。 初五这天，钟云峰的马车从府城就直奔叶家庄子上来了。 “长砚、五郎，快快快，快来帮忙搬东西。” 钟云峰从马车上跳下来，就推开了叶家的院门，朝里面喊道。 方小童率先来到马车边，抱着几大盒礼物就朝院子里走，叶长砚来到门口，见车上满满一车全是礼物，有些惊讶。 “你这是要走多少家去送年礼啊，这马车都快当成牛车了。” “这都是给你家的年礼，有我爹准备的，还有我准备的，另外黄华民也捎了不少。” 钟云峰一边从车夫老黄手上接过礼盒，递到五郎手上，一边跟叶长砚解释。 “这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该不会是你们钟氏货行柜台上的东西，每样你都装了一份吧。” “行了，别在这里大惊小怪的，赶紧把东西往屋里搬。” 梁靖程见五郎和方小童抱着礼物一趟趟的往屋里跑，这也跟着出来帮忙。 一众人忙乎了好一阵，这才将这一马车的东西搬完。 这一件件的礼物包装得很是严实，也不知道钟云峰是怎么将这些礼物区分开来的。 就见钟云峰不多时，就把这些礼物分成了好几堆，然后一一介绍道。 “这一堆是黄华民让我捎过来的。” 钟云峰指着跟前的一小堆包装甚为精美的礼物说道，然后又指了指另外一堆礼物说道。 “这一堆是我爹准备的，多是些家里货行的东西，虽不贵重，但却都是些实用的东西。” “怎能让你爹如此破费。” 叶孝正见钟鼎义准备的年礼可不少，光从外包装就能看出来许多都是家里惯用的一些东西。 “叔叔，你这就见外了，来来来，剩下这些都是我给大家准备的礼物了。” 说着就见钟云峰指了指眼前堆成山一样的礼物，一脸兴奋的在中间寻找着。然后就见钟云峰拿起两个盒子，递向蔡老。 “蔡老先生，这是晚辈给您准备的礼物，一点心意，您老不要嫌弃。” “哈哈哈，老夫也有礼物，倒是让你这孩子破费了。” 见蔡老一脸笑意，钟云峰又拿起两个盒子，递给叶孝正。 “叔叔，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一盒野山参，一盒阿胶糕，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就见钟云峰一脸兴奋的在那里分发礼物。 钟云峰给叶长砚和五郎准备的都是精致的文房四宝，给梁靖程准备了一把檀木骨架的折扇。 给连氏准备了一盒温润的南珠，和一个盛京玉祥楼打造的银镯子。 钟云峰把礼物分发了一圈，众人却见剩下的礼物还堆成小山一样，都有些疑惑的望着钟云峰。 就见钟云峰脸色有些泛红，略显扭捏的指着这小山一样的礼物，朝二妞说道。 “这些都是给妹子准备的，我也不知道妹子喜欢些什么，就把府城小姐们喜欢的东西，挑拣着准备了一些，希望妹子能喜欢。” 众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看钟云峰又看看二妞。 第156章 李宝林找上门 被大家这样看，二妞一脸狐疑，脸却是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见钟云峰一脸傻呵呵的望着一脸娇羞的二妞，叶长砚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该不会钟云峰在打二妞的主意吧？ 叶长砚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也没发现钟云峰和二妞之间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啊，钟云峰是什么时候和二妞看对眼的呢？ 看二妞狐疑的表情，或许并不是两人看对了眼，而只是钟云峰对二妞看上了眼。 叶长砚决定这事情，下来得好好观察观察，不过难得看见钟云峰一脸傻呵呵的模样。 就目前双方的家庭情况来说，如果钟云峰真是对二妞看上了眼，那二妞倒算得上是高攀了。 钟氏在愉州府也算得上是有一定实力的大家族，钟鼎义的堂兄钟鼎仁能在杨州这样富庶的地方任五品同知，这背后多少也是有些人脉的。 钟云峰虽是家中庶子，但其在学业一道上并不比被钟鼎仁带去杨州的兄长差。 钟鼎义作为钟氏族长，要打理偌大的家族产业，自然只能入了商籍，但根据大盛朝的律令，男子及冠后便可脱离家族重新定籍。 如今的大盛朝对商籍的子弟走科举之路有着严格的限制，这也是朝堂上改革派和保守派争论的焦点之一。 若钟云峰想要重走科举之路，或是让自己的后代走科举的路，只需将名下的产业转手给其他人，自己从台前走到幕后便是，钟云峰手上还握着老宅那百余亩良田的地契，想入农籍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把家族的产业挂名在亲朋，甚至是下人名下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些都是大家族惯用的方法，只要按时足额的缴纳商税，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罢了。 这刚翻过了一年，钟云峰今年正好二十了，到了及冠的年龄，若钟云峰真对二妞有什么想法，这些事情就该谋划起来了。 钟云峰送完年礼后，又匆匆忙忙的坐上马车回府城去了，叶长砚打算待过了春节这段时间，无论他是否对二妞有想法，自己都该好好跟钟云峰聊聊。 钟云峰没走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 叶家人还以为又是谁上门来送年礼来了，方小童打开门，就见张飞和李宝林站在院门口，朝方小童询问。 “叶家相公可在家吗？” 蔡老和梁靖程在叶家这几天，基本都是跟着这一大家子在吃素，叶长砚考虑到老师的身体健康，梁靖程似乎还在长个子，便让方小童去买了些羊肉回来，打算今晚吃饺子。 方小玫在家已经把面和好了，考虑到自家和方小童兄妹还在守孝，叶长砚便准备了多种馅料，包括羊肉芹菜馅儿、香菇鸡蛋馅儿、韭菜鸡蛋馅儿、木耳白菜馅儿等，这羊肉的就给老师和梁靖程还有鲁廷风三人吃。 大家都围坐着在包饺子，正在教梁靖程包饺子的叶长砚就听到了院门外张飞的声音。 “小张叔，快快快，快进屋里来。” 张飞和李宝林进了屋，见大家都围坐着在包饺子，简单跟众人打过招呼，就听张飞笑呵呵的说道。 “还是屋子里暖和啊，这明天都立春了，可这天气还是这么的冷啊。” “小童，给小张叔和李叔拿个汤婆子，小张叔，李叔你们先坐，我去洗个手便来。” 今天才大年初五，这张飞和李宝林便登门找自己，见李宝林脸带焦急之色，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很快见叶长砚洗好手，坐在了自己和李宝林身边，张飞便率先开了口。 “三郎啊，今日大年初五，本不该登门打扰的，可李老哥家里遇着些事，这才不得已找上门来。 “哪里的事儿，这年节嘛，多走动人气儿才旺嘛，李叔这是遇到什么事了，不妨说来听听。” 见李宝林一脸的焦急，叶长砚也就开门见山的询问对方的来意。 “叶家相公啊，今日登门确实有些棘手的事情想要找你，不知道你还打算买地不？” 李宝林的话，让叶长砚稍微反应了两秒。 “李叔这是遇上什么事了，这大过年的，还着急着卖地？” 就听李宝林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家老大不是在外地做生意嘛，先前生意上就遇到了些问题，当时卖了些地给你，这才把钱凑够，给我家老大送了过去。” 听李宝林这样说，叶长砚倒是点点头，因为这些他都知道。 “我家老大现在在外地遇到了大麻烦，别人告他欺诈，被官府抓了起来，我家老大托人给我捎了信，可因为临近年关，这外地又下着大雪，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收到的消息。” 眼看着情绪激动的李宝林，眼眶就开始有些泛红了。 “这消息一路传回来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我家老大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我家那老婆子昨晚就哭了整整一宿。” 见李宝林情绪激动，一旁的张飞这才接过了话头。 “李老哥今天一早就跑我家去找我，可我去赴席去了，好在我吃完席就回了家，这才赶忙带着李老哥过来了。” 见叶长砚点点头，张飞拍了拍李宝林的肩膀，这才接着说道。 “李老哥打算变卖一些田产，好筹措些银两，赶去救他家老大。” 得知缘由的叶长砚，心里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件事情，也许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于是便向李宝林询问。 “李叔，不知你家大郎捎回来的信上具体怎么说的？” 李宝林听叶长砚这样一问，这才把信上的大致情况，向叶长砚诉说了一番。 原来去年春节的时候，李宝林家的大儿子李荣旭，从朋友那里得知了一个挣钱的途径，年后便跟人一起去了良州。 前前后后投进去上千两银子了，家里的现银全都投了进去，上次还卖了地才把钱筹上，可这次不但没挣到钱，反而还传来了吃上官司的消息，这让李宝林甚是着急。 听李宝林讲述的内容非常简单，但叶长砚却觉得这些内容，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这样的经历似乎和方小童兄妹的父亲很是相似啊，于是叶长砚继续追问。 “李叔，你家大郎在良州那边具体是跟人做什么生意？” “他每次给家里捎信，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具体在外面做什么生意，每次除了简单报个平安，剩下的就是说生意上遇到了难题，让家里想办法给筹钱。” 听到李宝林的话，正围坐着包饺子的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情绪低落了下来，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红。 第157章 杀猪盘 叶长砚发现了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的情绪变化，看样子李宝林家老大李荣旭的情况，跟这对兄妹父亲的情况很有相似之处。 而叶长砚心中的直觉也在告诉自己，这李荣旭和方小童兄妹的父亲，有可能都是被人下了套，而且下套的人可能就是同一伙人，甚至是同一个人。 “李叔，我有两句不太中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李宝林情绪焦急，一心想着筹钱去救他家大郎，但叶长砚担心的是李宝林可能会因此被套得更深。 “叶家相公，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长砚酝酿了一下，看着要怎么讲解对方才能听得明白些，然后才听叶长砚说道。 “李叔，我觉得你家大郎可能是被人下了套，中了人家的杀猪盘。” 李宝林双眼迷惑的盯着叶长砚，几乎没有听懂，而叶家围坐的众人都仔细竖起耳朵在听。 蔡老和梁靖程也听得仔细，可叶长砚所说的内容他们也没听明白。 “这所谓的杀猪盘，就是骗子通过一些不经意的操作，先跟受害人建立信任，逐渐以投资做生意获取高额回报为诱饵，引起受害人的兴趣，开始让受害人尝到一些甜头，使受害人放松警惕，并在这个过程中更加信任骗子，并期望能够得到丰厚的回报，然后骗子就会以各种花言巧语，诱骗受害人进行大量的投入，最终被榨干最后一点油水的一种高深骗局。” 现场众人听了叶长砚的介绍，多是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但蔡老和梁靖程却听了个明白，蔡老从叶长砚嘴里听到这样一种行骗的手法，震惊于这种行骗手法的高明，却也疑惑叶长砚是怎么知道这样一种连自己都闻所未闻的行骗手法的。 见李宝林似乎若有所悟，叶长砚继续说道。 “这种行骗的手法，开始就像养猪一般，前期不断的跟受害人建立信任，让受害人获得一些小利，从而对能够获得巨大回报深信不疑，然后骗子便会诱使受害人不断的投入，这个过程就叫养猪，受害人通常被形象的比喻成猪，被骗子养肥之后，再被骗子骗得精光，就像是杀猪一样，所以这种行骗的手法也叫做杀猪局或者杀猪盘。” 听叶长砚这样详细一描述，李宝林把自家老大的情况和这种行骗的手法一对照，不说一模一样，那也是相差无几啊。 李宝林感觉背脊发凉冷汗直冒，一脸的惶恐与担忧。 “那我家荣旭要是真遭到了这杀猪盘，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情绪更加的低落了，手中的饺子皮都戳破了也不自知。 叶家众人听了叶长砚的描述，也明白了这杀猪盘大致的意思，都有些为李宝林担忧起来。 但蔡老听完叶长砚的描述，仔细思索一番，却觉得，如果李宝林家的儿子真是遭遇了杀猪盘，那眼下未必有太大的危险，兴许骗子还想继续从李荣旭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 梁靖程也在心里比对，方小童兄妹的父亲，李宝林的儿子，这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光自己接触到的就已经有两例了，梁靖程就在心里思索着，若真如叶长砚所言，这样一种巧妙的骗局，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上当，又有多少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 就在梁靖程心中一阵感慨的时候，就听叶长砚说道。 “李叔你也先别着急，既然你家荣旭能给你捎信回来，我想你家荣旭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骗子兴许还想从你家荣旭身上榨取最后一点油水，等着你把钱送过去给你家荣旭消灾。” 叶长砚的话，让李宝林既充满了惊惧的同时又看到了一点希望，若真如叶长砚所言，起码自家荣旭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蔡老却惊讶于叶长砚这个毛头小子的判断竟和自己如出一辙，心中很是震撼。 “李叔，你也先别着急，依我看，你切不可再让人把钱给你家大郎捎过去了，这样不但救不了你家大郎，或许还会害了你家大郎。” 见叶长砚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蔡老面带微笑的朝叶长砚点点头。 “家师和良州府的通判大人有旧，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请家师修书一封，李叔你先找上两个信得过的人，带着家师的亲笔信，亲自跑一趟良州，到时候相机行事，我想可能会更为稳妥些。” 现场众人皆是连连点头，就听张飞开口说道。 “李老哥，三郎说得对，现如今最关键的是要确保荣旭的安全，这良州虽远，却是很有必要亲自跑一趟。” 李宝林则是点头如捣蒜，听叶长砚说他老师认识良州府当地的大官，他心里也踏实了些，但为了稳妥起见，李宝林决定还是要卖地筹措一笔银钱，万一大郎是真遇到了生意上的问题，这样可以双保险。 就听李宝林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这才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叶家相公，不知你可有兴趣买下我手中的一片地，你放心，这次我都给你挑水源好，距离上林村也近的上等良田。” 听李宝林这样问，叶家众人都心思复杂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倒也有些心动，可老宅因为二伯和二郎的事情，才把老爷子留下的地都卖给了钟云峰，眼下自己这就出手买地的话，那老宅众人知道了会怎么想，这外人知道了又会怎么看。 梁靖程见叶长砚有些心动却又有些踟蹰的样子，便大致猜到了叶长砚的顾虑，想起叶长砚给钟云峰写信的那天晚上，叶长砚跟自己表达的想法，梁靖程便开口替叶长砚解围。 “我和家师游学至愉州府，对这万寿县的景致和风土人情倒是非常喜欢，我倒是有意在这万寿县置备一些产业。” 听梁靖程所言，叶长砚心生感激，没想到梁靖程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主动站了出来。 而李宝林则是满脸欣喜的看看梁靖程又瞅瞅叶长砚，心中却对叶长砚更是感激了，叶长砚不但会让他老师给自己写一封引荐良州府大官的信函，叶长砚的师兄还答应买下自己的地，让自己快速筹措到银两，好早日出行，寻找自家大郎。 第158章 梁靖程买地 李宝林对梁靖程的提议，当然是满心欢喜。 随后在李宝林的邀请下，梁靖程、叶长砚、五郎以及鲁廷风几人，便跟着李宝林和张飞一同去了上河村看地。 这次看的这一片地，距离叶长砚上次买下那片地不远，靠近上林村，距离叶家新盖的院子比距离叶家庄子还要近些。 这一片地统共有四十一亩，都紧挨着东水河，其中二十九亩是上等的水田，另外十二亩也都是中上等的旱田。 水田都蓄着水，待开春后，简单翻犁一遍就可以插秧种上水稻了，而这些旱田全部都种上了小麦，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很是不错。 叶长砚看了这一片地很是满意的朝梁靖程点点头，梁靖程这便跟李宝林谈起了价格。 由于这次买卖双方都非常有诚意，张飞见旱地还种上了小麦，便大致评估了一番，这才报了一个参考的行情价，大致在五百五十两上下。 李宝林便干脆的报价五百两，梁靖程倒也没有跟他讨价还价，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很快张飞就叫来了王二虎跟他的小舅子等人，帮忙丈量了土地，跟李宝林手上的地契对比了一番，没有什么出入。 一行人依旧是到上林村去找里正做中人，一行人来到里正家，李志平刚去赴完席回到家，喝了些酒，脸色还有些微红。 李志平听自己小舅子悄悄跟自己说了一下事情的缘由，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虽然李志平喝了些酒，可手上的笔却是握得极稳的，很快就拟好了买地的文书，双方都查看了一番，见没有问题，梁靖程竟当场让鲁廷风拿出了五枚十两的金锭。 众人一看这几枚金锭，都有些震撼，于是都上前去，仔细验看这几枚金锭的成色。 金锭的成色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样的金锭在银楼或者是钱庄，那可不止能换五百两银子，市面上这种成色的金锭，少说一两金也能换到十一两银。 李宝林当然也知道这样的行情，而且自己要是带上金锭的话，比起带上五百两的银子，轻便许多不说，相对还更安全些。 于是李宝林便主动开口说道。 “梁公子，这金锭目前的行情我也略知一二，你给我四枚金锭再补五十两银，你看意下如何？” 梁靖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便让鲁廷风收起一枚金锭，然后掏出一枚五十两的银锭。 众人再对银锭的成色验看一番，李宝林满意的点点头。 很快买卖双方和见证人、土地丈量人、代笔人等都在文书上签了字，这笔土地买卖便这样快速就完成了。 叶长砚考虑到梁靖程跟在场众人都不甚熟悉，可往后就要搬到自家院子来住了，便提议待元宵后，县衙开印，把这文书换成了红契之后，由师兄梁靖程做东，请大家喝酒。 大家都笑呵呵的答应下来，梁靖程则从鲁廷风手中接过刚刚在路上才准备好的红封，递给在场帮忙的众人。 大家笑呵呵的接过红封，也都知道李宝林有急事在身，就没再多闲聊，就目送李宝林跟叶长砚一行人朝叶家庄子上去了。 来到叶家庄子上，蔡老根据李宝林讲述的情况，并详细询问了李宝林老大的名字等信息，这才亲自提笔，给李宝林写了一封引荐信。 随后叶长砚将李宝林拉到角落，把方小童兄妹父亲的事跟李宝林提了提，让他到良州那边顺便也了解一下情况，李宝林得知后也有些惊讶，难怪叶长砚会得出李荣旭被骗的判断。 李宝林对叶长砚的提议，答应下来，这才带着蔡老的手书，匆匆忙忙的往回赶，他准备去找李荣旭他小舅，另外再叫上自己本家的一个堂弟，他打算明日一早便动身去良州。 待李宝林离开后，叶长砚便叫上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把自己托付给李宝林的事情，简单跟这对兄妹提了提。 方小童兄妹听到叶长砚的安排，一脸的感激，就要给叶长砚磕头，叶长砚忙搀住这对兄妹。 “如今你兄妹已经是我叶家的一份子了，你们的事，我自然会记在心上的。” 兄妹俩虽眼眶泛红，但原先低落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 晚食，大家都端着饺子，吃得眉开眼笑。 “三郎啊，你这羊肉芹菜的馅儿调得真不错，一点膻味没有，尽是鲜香，再给老夫来一碗。” 听到蔡老夸赞，大家都哈哈笑着。 “老师这晚食不宜吃得太饱，小玫，你给老师再盛半碗便是。” 叶长砚一边跟蔡老解释着，一边向方小玫吩咐道。 梁靖程则是闷不吭声的大快朵颐着，吃了一碗又一碗，自己动手那更是盛得满满当当。 是夜，梁靖程躺在床上，就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 “长砚，我怎么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是不是这羊肉没煮熟啊？”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今天晚上吃了多少，你都听到我劝老师不要吃得太饱了，你还给自己盛了满满当当一大碗。” “那能怪我嘛，谁叫这饺子这么好吃呢。” “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叶长砚倒是有些理解梁靖程的，这大过年的，跟着自己家里吃了这么多天的素，今天好不容易吃上了肉，能不敞开肚皮吃吗？ “那你躺好别动，我给你揉揉肚子。” 梁靖程点点头，露出一副慵懒的表情。 就见叶长砚将手伸进了被窝，随即就听到梁靖程发出尖叫。 “哇！你的手怎么一片冰凉，你先抱着汤婆子暖暖。” 叶长砚则是嘿嘿几声怪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看你以后吃东西还知不知道节制。” 叶长砚抱着汤婆子好一阵，这才重新将手伸进了被窝，然后轻柔的在梁靖程的上腹部很有规律的揉了起来。 “梁十九，如今你也是咱们万寿县的地主老爷了，往后可得多多关照关照啊！” 见梁靖程轻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叶长砚出言打趣起来。 “好说，好说，你给爷揉舒坦了，一切都好说。” 梁靖程微微抬了抬眼皮，嘴角挂着笑，也出言打趣。 “说实在的，今天这事，还真得感谢你，其实我对李宝林今天卖出这片地是很有兴趣的，只是老宅那边的事过去还不足一月，如果我这时候出手买下的话，可能会招来闲言碎语。” 叶长砚对梁靖程今日的举动，真心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你我兄弟之间何必提什么感谢的话语，待到你除了孝，随我和老师一同远行游学的时候，我就私下把这些地过户到你家便是，这样外人看起来也不打眼。” 梁靖程的话让叶长砚很是熨帖，心里一阵感动之余，就听见梁靖程刻意压低声音朝自己喊道。 “哎哎哎，你手往哪里揉呢？我是吃撑了又不是尿胀了……” 第159章 逛灯会 听梁靖程压低嗓门朝自己喊，叶长砚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阵感动之余，手上动作也失了神，给梁靖程揉着肚子的手，竟无意间从上腹部来到了下腹部。 叶长砚有些尴尬，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嘴硬。 “瞎吼叫个什么劲，这一片肠道密布，揉一揉帮助消化，促进排泄，效果更好。” 为了增加自己所言的可信性，叶长砚在那片光洁滑腻的地方，假模假式的继续揉了揉，这才重新又把手挪回到原来的地方。 叶长砚揉着揉着，感觉到梁靖程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抬头一看，对方脸上挂着享受的表情，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春节就临近了尾声，来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这天万寿县城会有盛大的灯会，叶长砚、钟云峰和梁靖程这些年轻人已经约好了，元宵这天到县城逛花灯会。 叶孝正身子弱，连氏留在家里陪他，刚过申时，钟云峰派来的马车便到了叶家庄子。 叶长砚带着弟弟妹妹，还有方家兄妹，这就爬上了马车，直奔县城而去。 只见万寿县城车水马龙，满大街都挂满了灯笼和各式各样的花灯，马车停靠在云峰楼外，就见云峰楼门口也插着高高的灯杆，上面挂着格式精美的花灯。 进入云峰楼，就见楼内已经坐满了食客，一行人便在钟云峰的安排下进入了二楼的雅间。 五郎和二妞站在窗前兴奋的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看着满大街挂着的花灯兴奋得不行，方小玫也陪在二妞的身边，看得也是一脸的兴奋。 不多时梁靖程和鲁廷风主仆二人也来到了雅间，就见叶长砚朝梁靖程问道。 “老师没来吗？” “老师说这元宵节人挤人，他怕自己那一把老骨头被挤散架了，就没有来，不过老师说看完花灯，让你们今晚去楚园歇息，怕这大晚上的回去上林村不安全。” “也好，正好看完花灯去偷青。” 听叶长砚这样说，五郎和二妞都有些兴奋，梁靖程却是一头雾水的望向叶长砚。 “去偷情？” 众人见梁靖程惊讶的表情，都乐得哈哈笑，刚好钟云峰推开雅间的门，就见到梁靖程这尴尬的一幕，这才开口跟梁靖程解释。 “是偷青，不是偷情。” 梁靖程一脸疑惑，环视一圈，发现大家似乎都在嘲笑自己。 “偷青是愉州府这边的一种风俗，每年元宵节这天晚上，许多人都会跑到田间地头，去偷一些菜蔬，这就叫做偷青，偷青是为了祈愿新的这一年里平安、吉祥、好运。” 梁靖程更是一脸的懵圈，这是什么风俗，偷东西竟然还是一种祈福的风俗。 “那田地的主人家知道地里的菜蔬被偷，不会骂人吗？” “嘿，偷青的人反倒是希望主人家骂嘞，这骂得越凶，这一年的运道就会越旺，因为是一种风俗，通常情况下，这田地的主人都会一笑了之。反而还有很多田地的主人会期待别人来自家田地偷青，被偷得越多，在村子里越是有面子，这会让大家都认可这家的地种得好，是对主人家的一种肯定和夸赞。” 听叶长砚的解释，梁靖程这才点点头。 “这样的风俗还真是有些离奇，不过听上去好像蛮好玩的。” “可不是嘛，梁大哥我跟你讲，这偷青可好玩了，往年偷青，就数我姐最厉害了。” 五郎一脸洋洋得意的跟梁靖程炫耀，随即引来一片欢声笑语。 众人在雅间里吃着干果点心，闲聊一番，临近傍晚，伙计们就端着盘子进来了。 一行人吃晚食的过程中，夜幕也逐渐降临，就见窗外一盏盏精致的花灯被一一点亮。 五郎和二妞还有方小玫几个年龄小的，都跑到窗边去看，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 吃完晚食，一行人便来到了大街上，就见每间商铺的门口都立着灯杆，灯杆上挂满的灯笼和花灯已经全部点亮。 放眼望去，整条大街上人流如织，火树银花灯火辉映，好一派绚烂多彩的烟火气。 五郎热衷于猜灯谜，一行人手上三三两两拿着的都是五郎猜灯谜得来的花灯，让围观的小朋友一个个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五郎则是一脸的骄傲。 叶长砚感觉左手无名指抽动了两下，他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蹲下身，就捡起来一枚银锞子，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土，就揣进了口袋。 梁靖程在一旁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叶长砚见不远处被孩子们围住的糖画摊子，便笑呵呵的说道。 “来来来，我请大家吃糖画。” 大家一阵欢呼，来到糖画摊前，排了一会儿队，这才轮上自己这一行人。 五郎第一个上去拨动了糖画转盘，摇到猴子一只。 接下来是二妞摇到公鸡一只，方小玫摇到葡萄一串，方小童摇到奔马一匹，钟云峰摇到老鼠一只，梁靖程运气很好摇到了一条大鲤鱼。 “你这个寓意好，锦鲤附体，愿望成真！” 叶长砚见梁靖程摇到了大鲤鱼，连忙送上美好的祝愿。 “借您吉言！大家都来沾沾我的好运气吧。” 梁靖程竟然也像五郎一般，孩子气的臭屁了起来。 在大家的怂恿下，鲁廷风也上前拨动了糖画转盘，运气还不错，摇到一只代表福禄的梅花鹿。 最后大家都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伸向糖画转盘的手，只见叶长砚用力拨动转盘上的指针，指针飞速的转动起来。 “孔雀、孔雀、孔雀……” 五郎率先喊了起来，二妞也一脸兴奋的跟着喊了起来，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很有节奏的喊了起来。 “哇！真的又是一只孔雀！” 大家都一脸兴奋，梁靖程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叶长砚。 “你是不是作弊了，怎么每次你都能摇中孔雀。” 叶长砚也学着先前的梁靖程，面露得意的微笑。 “锦鲤附身，好运挡都挡不住。” 离开糖画摊，一行人提着花灯朝前走，二妞和方小玫见前面有卖头花摊子，就凑上去看。 五郎见前面有杂耍卖艺的，跟方小童几步就凑上去看热闹。 叶长砚、梁靖程和钟云峰几人边走边聊，突然，叶长砚感觉右手无名指和食指狠狠抽动了几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快速涌上心头。 叶长砚快速扫视人群，寻找五郎和二妞几人的身影，却没有发现，就在叶长砚准备让鲁廷风帮忙找找看的时候，叶长砚右眼皮又突然连跳几下，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大声喊叫的声音。 “我的孩子不见了！” 第160章 惊惶 伴随着那女人的惊叫，随后人群中又响起了几道同样的惊叫声和嚎哭声。 “丫头……丫头……我的丫头不见了，有拍花子啊，丫头……我的丫头……” 顿时大街上的人群就混乱起来，带着孩子出来逛灯会的人可不在少数，大家都在纷纷寻找着自家的孩子，原本还算秩序井然的灯会现场，一下子就人潮汹涌了起来。 各种惊叫声、呼喊声，夹杂着痛呼声，不绝于耳。 叶长砚连续几个转身，都没有看见五郎和二妞的身影，一时就有些慌乱了起来。 就在叶长砚心绪慌乱之际，叶长砚的手一下子被人抓住了，转头一看，竟是梁靖程，鲁廷风则是紧紧的护卫在梁靖程的身边。 原先就在身边的钟云峰被这汹涌的人潮一挤，也不见了踪影。 “五郎和二妞不见了，六郎，快帮我一起找。” 叶长砚心神慌乱，见到梁靖程，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一脸焦急的让梁靖程帮忙找人。 “你先别着急，眼下现场混乱，得赶紧控制住现场的局面。” 梁靖程死死拉住叶长砚的手，忙开口朝身旁的鲁廷风吩咐道。 “你快去通知县衙的人，赶紧过来维护秩序疏散人群，并将所有的城门都关闭，如果找不到人就到云峰楼汇合。” 梁靖程简单几个安排，就见鲁廷风点点头，随即就是一个腾跃，跳上了旁边房子的屋顶，快速朝县衙的方向奔袭而去。 正在头花摊子看头花的二妞和方小玫，听到人群中传来的惊叫声，两人都吓了一跳，二妞赶忙朝人群中张望，却怎么也没看到原先一路的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见方小玫也是一脸焦急的四处张望，在寻找着自己兄长和主家众人，二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方小玫的手。 “小玫，咱们可抓紧了，别被人群冲散了。” 惊慌失措的方小玫，被二妞紧紧的抓住，心绪稍微镇定一点，两人就被拥挤的人群推着朝前走。 杂耍摊这边敲锣打鼓的，本就热闹，挤在最里面看热闹的五郎和方小童正看得起劲，就感觉身后人潮汹涌，杂耍的锣鼓也停了下来，就听见人群中的惊呼声。 方小童赶忙抓住五郎的手，拉着五郎就朝街边角落的地方移动。 五郎不断的转身张望，想要寻找兄长和姐姐的身影，却只见汹涌的人群里一张张惊慌失措的陌生脸庞。 “二少爷，别着急，咱俩别走散了，眼前这人潮拥挤，我们先在这角落里避一避。” 叶长砚和梁靖程还在人群中苦苦的寻找着被冲散的同伴，叶长砚的心中一阵恐慌。 面对着汹涌的人潮，梁靖程死死拉住叶长砚的手，丝毫不敢松开。 梁靖程清晰的记得八岁那年，他跟师兄们一起去看上巳节的抛绣球大会，就出现了汹涌的人潮，并因此而引起了踩踏事件。 当时大师兄就是这样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拉着自己朝人潮的外围挤，这才避免了被踩踏。 鲁廷风的动作非常快，而整座万寿县城也就那么大，鲁廷风几个腾跃，很快就来到了万寿县衙，得知消息的孔县尉，立马发出紧急烟花令箭，看见天空中升腾而起的烟花令箭，县衙的各座城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关闭。 县衙的差役快速集结起来，孔县尉亲自分派好任务，就见差役们，两两一组，每组都配了一面铜锣，就快速朝人潮汹涌的街道奔去。 鲁廷风见县尉大人已经快速行动了起来，几个腾跃就来到了云峰楼，可云峰楼内却没有见到叶长砚等人的身影。 鲁廷风便沿着街道两旁的房檐奔跑，寻找着自己一行人的身影。 很快鲁廷风就看见二妞和方小玫被挤在人群中间，两个女孩一脸的惊慌失措，头发都被挤得有些散乱了。 鲁廷风瞅准了两人旁边的一个空位，一个跳跃，就来到了两人身边。 “叶姑娘，方小玫！” 二妞和方小玫似乎都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忙回过头，就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鲁廷风，两人一时间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忙朝鲁廷风大声呼喊。 “鲁大哥，鲁大哥，我们在这里！” 鲁廷风瞅准机会，一个纵跃，来到两个姑娘跟前，这才连忙挡住就要冲上前来的人潮，将两个姑娘带到了街角边。 鲁廷风护着两个姑娘，朝远离人潮的街道转移，很快就把两人带回了云峰楼，而此时的云峰楼内依然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鲁廷风让两个姑娘在云峰楼等候，并简单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项，便又是一个腾跃，跳上了屋檐，二妞和方小玫看见了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鲁廷风刚靠近汹涌的人潮，就听见了差役敲响了铜锣，正在将汹涌的人群，朝各个分叉的街道上疏散。 而人潮中依然不断传来走失孩子的家长们焦急的呼喊。 就在这时，鲁廷风看见正在人群中焦急寻找着人的梁靖程和叶长砚。 鲁廷风从屋檐上跳下来，几个穿梭，就来到了两人的跟前。 “叶公子，我已经把叶姑娘和方小玫带回了云峰楼，县衙的人已经在疏散人群了，你们先回云峰楼，我去找五郎和方小童。” 听到鲁廷风已经找到了二妞和方小玫，叶长砚焦躁的心绪终于是安心了不少，本想一起去寻找五郎的，却听梁靖程说。 “三郎，咱们跟着人群，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廷风跳上屋檐，站得高看得远，很快就能找到五郎的，这样汹涌的人群，我们挤在中间，又要分心找人，很容易发生踩踏，我还是先回云峰楼，没准五郎已经回去了。” 叶长砚听到梁靖程说容易发生踩踏，这才想起前世中东朝圣时，发生的踩踏的惨烈新闻，而梁靖程的话也很有道理，自己在这里像个没头苍蝇，而鲁廷风身手高超，在屋檐上找人，效率那可不知道好了多少。 见叶长砚点点头，鲁廷风一个腾跃就跳上了旁边的屋檐，而梁靖程则死死拉着叶长砚的手，朝人群的外围方向走，很快就挤到了旁边的一个街角，顺利进入了远离人潮的街道。 见叶长砚心中依然焦急，梁靖程拉着叶长砚的手便朝云峰楼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第161章 拍花子 鲁廷风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上来回穿梭，终于在汹涌的人潮中，看见五郎和方小童靠在街边的墙根处，方小童一脸的焦急，五郎不断的朝人群中张望，似乎在寻找着同伴的身影。 鲁廷风瞅准两人的位置，一个纵跃就来到了两人的跟前。 犹如神兵天降的鲁廷风，动作行云流水，让五郎和方小童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鲁大哥，你好厉害！” 五郎朝着鲁廷风发出一声惊呼，方小童也是一脸的兴奋。 “叶二少爷，方小童，大家都回云峰楼了，此地人潮汹涌，恐有踩踏的危险，赶快随我一道回云峰楼去。” 听鲁廷风报了平安，五郎和方小童的担忧彻底消散，就见五郎兴奋的朝鲁廷风询问。 “鲁大哥，你能带我一起飞檐走壁吗？” 方小童也是一脸的期待，哪个男孩子不曾幻想自己拥有绝世武功，能够飞檐走壁，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你确定想要去屋檐上？” 两个孩子目光炯炯，鲁廷风向两个孩子确认的询问，就见两个孩子点头如捣蒜。 只见鲁廷风扫视一下周遭的情况，一把抓住两个孩子的肩膀，一个腾跃就跳上了旁边的屋檐。 随即就听见五郎发出一声欢呼的叫喊，方小童则是一脸的惊奇，两个孩子被鲁廷风带上屋檐，感觉自己真的飞起来了。 鲁廷风刚把两个孩子放下，就听五郎脚下的瓦片碎裂，随即五郎一个摇晃，就要站不稳了，向来不苟言笑的鲁廷风也差点笑出声来。 就在五郎快要栽倒的时候，鲁廷风一把抓住五郎的胳臂，一脸惊慌失措的五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鲁廷风，一点都不敢松懈。 “吓死我了！” 五郎心有余悸，依旧死死抓住鲁廷风不肯松手。 “二妞……二妞……，你在哪里？……二妞……二妞……。” 就在鲁廷风准备带着两个孩子朝云峰楼的方向去的时候，就听见汹涌的人潮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现场一片嘈杂，但是依旧能分辨出，这是钟云峰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被挤在人群中的钟云峰，一脸惊慌的朝四周张望，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是钟大哥。” “你们俩站在这里不要动。” 只听鲁廷风简单吩咐一声，就朝屋檐前方奔跑了起来，然后一个纵跃就跳进了人群之中，整个过程依然是那样的行云流水，矫健的身手身轻如燕。 鲁廷风几个穿梭来到了钟云峰跟前，钟云峰一脸的欣喜，听鲁廷风报了平安，钟云峰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就见两人朝人群的外围方向挤，好一阵才挤到了街角边上，然后进入了一旁的岔道，钟云峰等在那个人流相对较少的岔道口。 鲁廷风几个腾跃就把五郎和方小童带到了那个岔道口，几人这才匆匆忙忙的朝云峰楼赶。 回到云峰楼，见到大家都平安，众人都放下心来。 而叶长砚得知钟云峰一直在人群中寻找二妞，喊得嗓子都哑了，心中愈发的肯定了当时钟云峰送年礼时候自己的猜想。 县衙的差役不断的敲锣，将大街上汹涌的人潮，不断的朝周边街道疏散。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汹涌的人潮终于是被疏散开了。 但大街上却更加清晰的听见孩子走丢的家长，正在撕心裂肺的呼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叶长砚等人都聚集在云峰楼二楼的雅间里，一个个都围在窗前，观察着大街上的情况。 大约一刻钟后，就听见差役敲着锣，在大街上高声喊道。 “偷孩子的拍花子已经抓到，孩子走丢的家长速速到县衙认领自家孩子……” 叶长砚和梁靖程等人听到差役的喊叫声，都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眼，朝对方点点头。 “是我们让鲁大哥去县衙报的案，如今这拍花子抓到了，我们需要去一趟县衙，五郎、二妞、小童、小玫，你们就在云峰楼等我们。” 叶长砚朝众人吩咐道，就见大家都朝自己点点头，这才和梁靖程还有鲁廷风，朝县衙的方向赶去。 来到县衙，叶长砚几人跟吴县令和孔县尉等人见过礼，就见县衙里被绑的结实的两男三女正跪在县衙的院子里，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低垂着头，看样子，这几人应当就是被抓住的拍花子了。 吴县令得知是叶长砚等人派的人前来县衙禀报的紧急情况，对几人一番感激。 “叶秀才、梁公子，好在你等及时禀报了紧急情况，孔县尉这才紧急发出关闭城门的烟花令箭，否则这偷孩子的拍花子，怕是就要跑出城去了。” 原来孔县尉将一拨人分派去疏散人群，然后自己带着另外一波人去抓偷孩子的拍花子。 今夜的灯会主要集中在云峰楼所在的城南大街这一片，几个拍花子，趁着家长不注意，就将落单的孩子引诱到了角落，然后用药将孩子迷晕，快速抱上了等在角落的马车上。 在第一个发现孩子走丢的家长发出呼救的时候，这群拍花子的马车上已经装着六个孩子了，拍花子听到了人群中的呼救，发觉了情况的不对，就趁着人群混乱，驾着马车朝城南大街的反方向驶去，打算从北城门出城。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北城门的时候，守城门的士兵看到了关闭城门的烟花令箭，快速就关上了北城门。 这群拍花子见状，也不知道为什么北城门突然就关闭了，谨慎的拍花子，又驾着马车朝东城门的方向驶去，结果在那里正巧碰到了孔县尉等人。 孔县尉见这辆马车形迹可疑，便要上去盘查，拍花子见大事不妙，丢下马车就跑，孔县尉的人追了好几条街道，才算是把这几个拍花子全部抓住了。 得知拍花子被全部抓住的叶长砚和梁靖程等人，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丢了孩子的家长，很快就赶到了县衙，见到自家的孩子正躺在县衙昏迷不醒，一个个家长满脸的惊慌失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县衙大院。 第162章 偷青 见这县衙大院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家长，就听吴县令开口说道。 “大家不要着急，这拍花子给孩子们用了些蒙汗药，才使得孩子们昏睡了过去，刚才孔县尉从拍花子身上拿到解药，已经给孩子们喂下去了，约莫一刻钟后，孩子们就会陆续的醒过来了。” 听到吴县令的解释，家长们这才放下心来，抱着自己的孩子，深怕他们着凉了，一个个都用凶厉的目光瞪着跪在院子里的几个拍花子，若是目光能杀人，这些拍花子恐怕已经被生吞活剥了。 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叶长砚几人这才向吴县令和孔县尉等人告辞。 几人漫步在空旷大街上，望着挂满了灯笼和各式花灯的街道，一派清冷的街景在火树银花的映衬下，依旧那样的绚烂多彩，似乎别有一番意境。 几人回到云峰楼，就见几个孩子端着碗，正在吃汤圆。 “来来来，逛了大半夜了，肚子饿了吧，煮好的汤圆，现在不冷不烫，正合适吃。” 钟云峰忙招呼叶长砚几人吃汤圆。 吃完汤圆，叶长砚几人这才准备去城北的楚园，再晚北城门就要关门了。 “我让老黄驾车送你们过去吧。” 钟云峰对于晚上的事情，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不用了，吃了这满满一大碗汤圆，正好走走散散步。” 一行人从云峰楼出来，沿着空旷的大街漫步，五郎和二妞以及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看见这满大街的灯笼和花灯，都是一脸的兴奋。 “可惜了我猜灯谜得来的那些花灯了。” 五郎望着灯杆上挂着的花灯，一脸惋惜感慨道。 “这有什么可惜的，这满大街的花灯，现在随你挑随你选。” 叶长砚朝五郎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以吗？” 五郎有些怀疑又有些兴奋的望向兄长。 “明天就是正月十六了，春节就算是正式的过完了，明早天刚亮，就会拆灯杆，你想想灯杆上这些花灯还留得住吗？” 听叶长砚这样说，不光是五郎，二妞和方小玫都有些兴奋起来。 五郎指着前面一根高耸的灯杆顶上挂着的一盏鲤鱼灯，兴奋的朝鲁廷风说道。 “鲁大哥，我想要那盏鲤鱼灯！你能帮我摘下来吗？” 五郎看了看也没发现灯笼杆，想到今晚见识到鲁廷风的身手，便朝鲁廷风央求道。 只见鲁廷风一个腾跃，就把灯杆顶上的鲤鱼灯给五郎摘了下来。 看着五郎提着漂亮的鲤鱼灯，二妞和方小玫都是一脸的羡慕。 “二妞，小玫，喜欢什么灯，让廷风帮你们摘下来便是。” 梁靖程见一脸羡慕却又有些害羞的两个女孩，体贴的朝鲁廷风吩咐道。 一行人漫步在有些清冷的大街上，就见五郎左手拎着一盏鲤鱼灯，右手拎着一盏螃蟹灯，二妞和方小玫，一人拎着一盏一盏兔子灯，伴随着一路的欢声笑语，朝北城门的方向而去。 出了北城门，距离楚园约莫还有两三里地。 五郎、二妞和方小玫手中的灯正好照亮脚下的路。 “哥，你看豌豆尖。” 螃蟹灯的灯光尤其的亮，五郎就看见路旁的一片地里面长着茂盛的一片豌豆苗，压低声音兴奋的朝叶长砚喊道。 “梁靖程，走，咱去偷青！” 听见叶长砚朝自己发出邀请，梁靖程有些兴奋的搓着手。 “这样真的好吗？” “我看你那一脸兴奋的模样，怕是心里早就期待上了吧。” 梁靖程呵呵傻笑两声，就见其他几人都一脸兴奋的模样，叶长砚这才提出要求。 “我们可说好了哈，这偷青归偷青，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懂的哈，不能踩坏了庄稼，不能盯着一块地里的菜蔬使劲儿的薅，一片地里象征性的偷上一小把就成。” 见大家都赞同的点点头，叶长砚这才率先下到了豌豆地里。 大家都把灯笼递到了鲁廷风手中，一个个都蹑手蹑脚的下到了豌豆地里，就见鲁廷风一人提着四盏花灯，一边给大家放哨，一边给大家照亮。 “叶长砚，这豌豆尖要怎么偷？” 梁靖程见大家都半蹲着身子，忙乎了起来，自己却不知道怎么下手，有些焦急的朝叶长砚询问。 “你挑选苗子粗壮的，然后从第一个侧叶的下面将它掐断就行了，就像这样。” 叶长砚一边解说，一边示范。 “是这样吗？还挺简单的嘛！” 一行人很快就人手一把豌豆尖，就连梁靖程的手上也握着一小把，虽然有些凌乱。 “哥，下面那道田坎上有蒜苗……” 五郎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行人又蹑手蹑脚的跑到田坎边去拔蒜苗 “哥，这块田里有花菜……” “哥，这片土里全是菜苔……” “哥，前面那块土上的菠菜长得好好……” …… 五郎像个侦察兵一般，对道路两旁的菜蔬观察了个仔细，不断的低声汇报着自己的侦察情报。 梁靖程蹑手蹑脚的跟在叶长砚屁股后面，拔完蒜苗又去掰菜苔，掰了菜苔又去拔菠菜，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直到众人双手都抱不下了，还听见五郎不断的传来侦察的情报。 最后就连提着四盏花灯的鲁廷风，手上也拎着两个大萝卜，大家这才心满意足的来到了楚园。 蔡老见地上堆成小山一样的菜蔬，有些诧异的望向一张张兴奋的脸庞。 “你们这菜哪里来的？” “老师，这些菜都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偷的。” 梁靖程一边说着，还一边兴奋的拿手指给蔡老看，哪些是自己偷的。 “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成群结队的跑去偷菜。” 蔡老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在自己的心目中，梁靖程和叶长砚都还算是知礼数懂分寸的好孩子，这怎么可能跑去偷菜！ “老师，您别着急，这元宵夜，到田间地头偷菜是我们愉州府这边的一种传统风俗，我们当地称之为偷青，这偷青是为了祈愿新的这一年里平安、吉祥、好运，同时这偷青所偷的皆是田间地头的菜蔬，这菜谐音财，因此又寄托了大家对新的一年里生活更加富足的美好愿望。” 听叶长砚这样解释，蔡老这才理解的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兴奋的说道。 “三郎啊，老师也想去寄托寄托对新的一年生活更加富足美好的愿望，你看怎么样？” 第163章 梁靖程的苦楚 蔡老的话，让叶长砚和梁靖程有些哭笑不得，蔡老在叶长砚心目中老顽童的形象再次烙印上深深的印记。 由于楚园只有三间客房，当晚云嫂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了二妞和方小玫，五郎和方小童怀揣着对高手的好奇之心，占据了鲁廷风的房间，鲁廷风去和车夫老林挤一挤。 见众人都安顿好了，叶长砚才跟着梁靖程回了梁靖程的房间。 “没想到鲁大哥的身手如此了得，飞檐走壁如若无人之境。” “廷风的父亲是我爹的部下，在一次外派任务时遭遇变故，便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爹就把廷风带在身边，直到我八岁那年，我爹派他到了我的身边，一是保护我的安全，二则是照顾我的起居。” 梁靖程一边解衣带，一边讲述着鲁廷风的身世。 听到鲁廷风的身世，叶长砚不由叹息一声。 “没想到鲁大哥自幼就失去了父亲，难怪他总是一脸的不苟言笑。” 叶长砚一边脱鞋，一边接着说道。 “既然鲁大哥的身手如此了得，那你爹岂不是武功高手？” 听叶长砚这样问，梁靖程的情绪却有些失落。 “我爹算不算高手我也不知道，但他跟我说他是个将军，我想能当上将军，多少也有些本事吧。” 叶长砚正在解自己的衣带，倒是没有注意到梁靖程的情绪变化，于是开口调笑道。 “那你不就是将军家的小儿子咯。” 叶长砚的话音落下，并没有听到预期中的回答，两人间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叶长砚有些疑惑的转头望向梁靖程，就见梁靖程已经脱下了衣袍，只剩下一件内衫，手上的动作却是正在解裤带，可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低落。 “说出来，也许你都不会相信。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家在哪里，自我懂事起，我就跟老师、师娘还有几位师兄生活在一起。” 叶长砚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梁靖程。 “从我五岁那年起，每年我过生日，都会有一个自称是我爹的人，来到老师家里给我过生日，我之所以告诉你我在家中排行十九，那也是我十岁生日那年，我爹亲口告诉我的。” 叶长砚还以为梁靖程在跟自己开玩笑，可见他情绪低落的样子，叶长砚一时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见梁靖程只穿着单薄的内衫和小衣，叶长砚忙上前两步，帮梁靖程掀开了被子。 “快把被子盖好，虽然已经立春了，可这天气依旧寒凉。” 梁靖程却是脱去了内衫，只穿着小衣，这才钻进被窝，盖好被子，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床顶，继续说道。 “每年我也只有生日那天，才能见上我爹一面，我爹很少和我谈及我的家庭出身，甚至连我还有没有娘，我都不知道。” 叶长砚明显的感觉到梁靖程的语气似乎有些哽咽，他快速解开自己的裤带，很快也只剩下小衣，这才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我曾多次询问老师和师娘，他们对于我的家庭出身，始终都是避而不谈，而师兄们对于我的身份来历也是毫不知情，我唯一可能打探到自己身世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了鲁廷风。” 叶长砚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响动，呼吸也是尽可能的压制着，现在的他只想当一个默默的听众。 叶长砚知道，这些话压在梁靖程的心中多年了，今天终于是找到了一次宣泄的机会，他不是想要窥探梁靖程的隐私，而是真心希望他能释放这积郁内心多年的情绪。 “廷风对于我的各种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可但凡我想要从他那里打探一点关于我的家庭身份的消息，他就会像一个忠诚的战士一般，死死守住心中的秘密。” “一次次的失望后，我也就断了打探自己家庭出身的念想，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叶长砚清晰的听到了梁靖程似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 叶长砚虽然相信，这么多年下来，梁靖程应该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可听到梁靖程那深深的吸气声，叶长砚的内心却还是像被谁用力揪住了一般，他只能缓缓的伸出自己的右臂，将梁靖程的头朝自己的臂弯里拢了拢。 梁靖程也像一只正在找奶吃的小奶狗一般，顺着叶长砚的动作就依偎在了叶长砚的臂弯。 整个房间安静异常，就连两人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分辨出来。 良久，叶长砚都以为梁靖程就这么睡着了，他却感觉到梁靖程抬了抬后脑勺，轻轻的枕在了自己的右手臂弯上。 叶长砚也没有去阻止梁靖程的动作，而是任由他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躺在自己的臂弯上，寻找一个自认为最舒服的姿势。 待梁靖程终于是不再动作的时候，叶长砚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从今晚的事情来看，身边有一个身手高强的人，的确能让人安心许多，也不知道鲁大哥有没有收个徒弟的打算。” 叶长砚也就试探性的一问，却不承想，梁靖程竟接过了自己的话头。 “怎么？你还想跟着练武不成？” 听梁靖程的语气，心情似乎已经好转了许多，看样子梁靖程在调节自我情绪的能力上，还是很有一番水平的。 “倒也不是不行！” “那我明日帮你问问廷风，看他敢不敢收你为徒。” 听梁靖程的调笑，叶长砚呵呵笑出了声。 “如果鲁大哥有收徒弟的打算的话，其实我是想让方小童跟着鲁大哥练一练的，一方面强身健体，方小童也有了个一技之长，另一方面，若是遇到类似今日这样的紧急情况，也能更好的保护同行人的周全。” 叶长砚感觉梁靖程枕在自己臂弯的头，稍微挪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于是接着说道。 “我和五郎都选择了科举的路，将来外出游学那也是必然的路，如果身边有一个身手高强的人保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明日我帮你问问廷风，看看他是否愿意收下方小童。” 叶长砚闻着梁靖程身上那独有的体香，一时间又沉醉其中，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第164章 再建作坊 翌日一早，叶长砚便早早起了床。 今日是加工坊复工的日子，中午王顺也会带着匠人从愉州府过来，自家新院子会在今日开始进入内部装潢的施工阶段。 钟云峰一早就驾着马车到楚园来接人，蔡老和梁靖程也打算一起去凑凑热闹。 几个孩子都上了钟云峰的马车，叶长砚则跟梁靖程搀着蔡老上了另一辆马车，很快，两辆马车就直奔上林村的方向去了。 回到上林村，就见加工坊前，衣着整齐的工人们已经准备就绪，钟云峰简单发表了几句讲话，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开工红包。 员工们没想到开工还有红包拿，一个个都开心的接过，加工坊里新一年的生产就此拉开了序幕。 随后叶长砚和钟云峰等人又去了一趟养牛场，见孙兽医正带着几个帮工，在给一头母牛接生，就也没有多打扰，简单的招呼之后，放下开工的红包，就离开了。 临近中午，王顺带着匠人们也来到了上林村，叶长砚邀请蔡老和梁靖程，一起跟王顺沟通叶家院子的内部装潢的需求。 王顺带着钟鼎廉预先准备好的施工图，仔细听取了叶长砚等人的具体要求，对施工图进行了一些具体的修改，而蔡老提出的许多意见却让王顺眼前一亮，蔡老的许多意见都颇具新意，不但更具实用性，还节约了一些不必要的成本。 叶长砚原本打算自家搬过来后，将庄子改造成为泡菜基地，这其中泡椒是早就在计划之中的，可看了王顺带来的图纸，叶长砚发现牛奶加工坊和自家新院子中间那一大片空地，被计划来种些花木，或开垦成一片菜园子。 叶长砚却突然有了新的打算，随后叶长砚向王顺提出，自己打算在那一大块空地上修建一个新的加工坊，要求不高，只需保持加工坊内阴凉通风，地面平坦开阔就成。 王顺仔细询问了叶长砚的具体要求后，表示只需用砖石垒砌成墙，墙面上用砖石错开的砌法，预留足够宽度和数量的孔洞，然后用木柱撑起房梁，再在上面加盖厚实些的稻草，这样成本很低，却能达到阴凉通风并保持冬暖夏凉的效果，在村子里找上几个帮工，三五天就能盖好。 听了王顺的建议，叶长砚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就见王顺开始分派匠人，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蔡老、梁靖程和钟云峰都有些不解的望向自己，就听钟云峰朝自己询问。 “长砚，你打算建个什么加工坊？” 叶长砚也没有打算卖什么关子，便解释道。 “我打算做一个泡菜坊。” “就是做山珍那种腌菜的作坊吗？” 听钟云峰提到山珍，蔡老和梁靖程眼里泛光，都不约而同的盯向叶长砚。 “不是，这泡菜加工坊，是用来制作泡菜的，这泡菜是不同于腌菜的另一种咸菜，风味非常独特，还能作为菜品的辅材或者佐料，我相信这泡菜能开创一个崭新且独立的菜肴品类。” 大家听叶长砚的说法，都是眼前一亮，一时充满了期待。 “那既然要建一个作坊，为什么不把这作坊建好些呢，光是铺些石板，再搭个棚子，这未免也太过简陋了些？钱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全部承担了便是。” 牛奶加工坊投产不到一个月，就让钟云峰尝到了大大的甜头，因此这酸菜加工坊的事情，钟云峰也想参上一股。 “这加工坊我打算交给二妞来打理，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钟云峰有些羞臊的脸红了起来，但听叶长砚说要交给二妞来打理，便又热情的开口说道。 “既然是交给妹子打理的，我出点钱来盖这加工坊也无可厚非吧，况且听你先前所言，这泡菜能开创一个菜肴品类，我这云峰楼难道还能绕开了去不成。” 叶长砚朝钟云峰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接口道。 “那既然你有这样的先见之明，这建加工坊的投入便让给你，好让你提前占个先机。” 钟云峰感觉叶长砚似乎是给自己下了个套，但钟云峰还是笑呵呵的说道。 “依你先前跟王顺所言，这加工坊的投入不过几十两银子的事情，为了占得你所言的先机，我倒是觉得很值。” “那咱就这样说定了，待这泡菜加工坊建成后，优先供给云峰楼便是。” 然后就见叶长砚掏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图纸，递给了钟云峰。 “你把这个图纸交给县城陶罐铺子的东家赖崇德，就说是我要订购一百个，后续还会视情况再追加，三天后我去看样品，具体的价格你跟他谈。” 钟云峰接过图纸，看了看，一脸的疑惑。 “你这坛子看起来怎么怪里怪气的，像是戴了条围脖。” “你别看这图纸怪里怪气的，这里面可蕴含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奥秘。” 见叶长砚一脸神秘的笑容，钟云峰便带着图纸，跟蔡老和梁靖程等人道了别，就坐上马车回县城去了。 “三郎，这泡菜真有你所说的那般神奇，竟能自成一个品类？” 见钟云峰离开了，一脸好奇的蔡老向叶长砚询问。 “老师这泡菜其实是一种低盐发酵的咸菜，许多蔬菜都可以用来制作泡菜，这泡菜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就会形成味道咸酸，口感脆生，色泽鲜亮的酸菜，直接食用不但醒酒去腻，而且还能开胃增强食欲，而将泡菜作为佐料，可以烹调出许多特色鲜明，鲜香味美的菜肴。” 听叶长砚解说，蔡老和梁靖程都是一脸的期待。 “这泡菜根据不同的菜蔬品种，所需的发酵时间也不尽相同，如果加工坊建造顺利的话，就在这正月底，老师应该就能吃上酸爽开胃的泡菜了。” 蔡老一听连连点头，就在这时，里正媳妇张氏带着他的娘家兄弟张飞找了过来。 众人简单打过招呼，张飞便开口了。 “梁公子，今日县衙开印，我一早就去了县衙，我跟县衙的吏员倒也熟络，你的地契已经给换成了红契，我正准备去三郎家庄子上给你送换好的红契，就碰到我姐，说你们在这里。” 说着张飞便掏出已经换好的红契，递给了梁靖程。 梁靖程接过来，展开仔细看看，原来这就是红契啊，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感谢小张叔了，既然先前已经说定要请大家伙儿戳一顿，那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我师兄去云峰楼定几个菜，再买上几壶酒，今晚便在张婶儿家，大家喝个痛快。” 张氏和张飞都知道叶家在守孝，不宜饮宴，而当时帮忙的人又有人在加工坊里上工，叶长砚安排晚上在自己\/姐夫家招待大家，思虑倒是周全，张氏和张飞都爽快的答应下来。 第165章 迷醉 梁靖程陪着买地当日帮忙的众人，在里正家好好吃喝了一顿，叶长砚虽也作陪，但却不宜酒肉荤腥。 张氏倒是贴心的给叶长砚炒了两个素菜，还在大家都有有些微醺的时候，又煮了些汤圆甜汤，以帮助大家缓解酒后的不适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都吃好喝好了，众人这才从里正家纷纷告辞出来，发现夜色已深。 鲁廷风提着灯笼，等候在不远处，梁靖程和叶长砚跟大家相互道别后，这才朝叶家庄子上去。 梁靖程今晚倒是喝得很是高兴，他难得跟村民们凑到一起，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推杯换盏间，话题逐渐聊开来，梁靖程也就逐渐融入了进入。 从里正家出来，原本还清醒的梁靖程，被这初春夜里的冷风一吹，走路就开始有些不利索了，叶长砚这才意识到梁靖程竟然有些喝醉了。 见梁靖程踉踉跄跄，走路都看不清方向了，叶长砚忙上前搀住梁靖程，然后把梁靖程的左边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平日里见梁靖程一副精瘦的模样还不觉得，这人一旦醉酒，在酒精刺激下，影响了人体的平衡控制，叶长砚才感觉到梁靖程竟然是这么的重。 鲁廷风见状，来到了梁靖程的另一边搀扶着，叶长砚这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在叶长砚和鲁廷风的搀扶下，梁靖程这才被搀回了叶家庄子上。 叶家众人都还没睡，叶长砚这才忙吩咐方小玫去烧些热水来，又吩咐二妞去冲些蜂蜜水来。 “大家不必担心，师兄就是跟村民们喝高兴了，稍微多喝了一点，待会儿喝点蜂蜜水，醒醒酒，再睡上一夜，明早就没事了。” 就见叶长砚和钟云峰搀着梁靖程进了房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各自回房睡觉去了，鲁廷风见梁靖程已经躺在了床上，便也朝院门口的马车上去了。 叶长砚把热水和蜂蜜水端回房间，就见梁靖程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这才忙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梁靖程的肩膀。 “梁六，快起来喝些蜂蜜水，醒醒酒，不然你明早该头疼难受了。” 叶长砚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扶起梁靖程的身子，梁靖程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便咕咚咕咚的把蜂蜜水喝了个干净。 叶长砚这才重新将梁靖程扶在床上躺好，然后拧了把热毛巾，准备给梁靖程擦一擦脸。 叶长砚拿着毛巾，刚凑近就看见梁靖程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脸的潮红。 叶长砚轻轻给梁靖程擦拭着脸颊，梁靖程下意识的转了转脑袋，似乎有些不舒服。 待洗了脸之后，叶长砚这才去解开梁靖程的衣带，然后是裤带，很快就只剩下内衫和小衣，叶长砚感觉道梁靖程身上有些发烫，看样子酒精正在加速血液循环，叶长砚轻轻解开梁靖程的内衫，拧了把毛巾，又仔细的给他擦拭起身子来。 以前虽也脱了内衫睡在一个被窝，身体挨在一起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暖和细腻的肌肤。 但今日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对方泛着潮红的身子，虽然是给对方擦拭身体，但手指抚触间，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和以前身体挨在一起时候的感觉，还真是很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梁靖程体内加速循环的作用，梁靖程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比起以往浓烈了许多，闻着这迷人的香味，叶长砚似乎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叶长砚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一时间神思逐渐有些迷醉。 抚摸着眼前这泛着潮红的精瘦身躯，眼前这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让叶长砚看得入神，看得着迷，叶长砚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竟发现自己眼前这张精致的脸庞正不断的靠近，不断的放大，他拼命的咽下一口唾沫，他就看见自己的眼前出现两片嫣红的嘴唇，这唇瓣犹如刀削斧凿，是那样的立体，是那样的逼真。 叶长砚竟鬼使神差的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随即自己的嘴唇就感觉到了一阵温润的触感，叶长砚感觉口干舌燥，他下意识的就要伸出舌头去舔一舔自己发干的嘴唇。 伴随着自己舔舐的动作，自己的舌尖传来了阵阵香甜，好似蜂蜜般的味道，这股鲜甜之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酒香，鼻息间熟悉的香味愈发的浓烈，竟让叶长砚完全迷醉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长砚觉得身子有些发烫，而自己身体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动，叶长砚这才睁开迷醉的双眼，迷迷糊糊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 叶长砚一个激灵，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眼前的情形让他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梁靖程的身上，而梁晋程那泛着潮红的俊俏脸庞近在咫尺，叶长砚似乎还看见梁靖程正在咂吧着嘴，好似意犹未尽的在寻找着什么。 眼前的场景让叶长砚着实吓了个激灵，他努力的回想着先前的事情，自己不是在给梁靖程洗脸擦拭身子吗，自己是怎么就趴在了梁靖程的身上去的，叶长砚是完全想不起来。 而自己嘴里残留着蜂蜜的甘甜和一股淡淡的酒香，再看看梁靖程咂吧嘴的动作，叶长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对醉酒的梁靖程究竟做了些什么。 就在叶长砚小心翼翼撑起身体，准备从梁靖程的身上挪开的时候，让叶长砚尴尬到无地自容的事情发生了。 叶长砚竟发现自己有了强烈的生理反应，一时间羞臊难耐，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就打算赶紧出去清醒清醒，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理智突然拉住了自己，他又忙回过身，匆匆忙忙的给梁靖程盖好了被子，这才装模作样的端着水盆，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令他热血膨胀的房间。 叶家老宅这边，徐氏躺在被窝里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孩子他爹，你睡了没？” 徐氏压低声音朝身旁的叶孝文问道。 良久都没有听到叶孝文的反应，徐氏心里越发的烦躁起来，于是用脚踢了踢身旁已经睡熟的男人。 感觉到痛感的叶孝文发出一声呢喃，似乎却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徐氏加大了脚上的力道，这次叶孝文似乎是被踢醒了，迷迷糊糊间有些嗔怒的朝徐氏抱怨道。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瞎折腾什么。”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孩子们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关心。” “哎哟，我怎么又不关心了，上次的冯家大娘子，不就是我帮大郎相中的吗？” 叶孝文睡意正浓，听连氏这样说，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你听说了没，三郎那师兄，从李宝林手上买了四十多亩地，五百两银子呢，这红契都换回来了，今晚就在里正家宴请当日帮忙的人呢。” “人家买地，你瞎操个什么心。” 徐氏一听叶孝文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用力踹了叶孝文一脚，压低声音朝叶孝文吼道。 “我瞎操个什么心，你说的瞎操个什么心？！” 第166章 大伯娘的如意算盘 叶孝文被媳妇这一脚着实给踹了个结实，正欲发火，就听徐氏朝自己吼了起来。 叶孝文这才从睡得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媳妇不像老二媳妇，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没个正行，自己媳妇很少无的放矢，叶孝文的态度一下子就郑重了起来。 叶孝文翻了个身，侧睡着看向自己媳妇，这才开口询问。 “被你这一脚给踹醒了，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氏见自己男人终于是清醒了，嘴里哼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 “三郎那师兄，你之前可曾看见过？” “看见过啊，加工坊开业的时候，他不是跟三郎的老师一起的嘛，这加工坊的牌匾，还是三郎他老师给揭的牌呢。” “你倒是记得清楚，那你看三郎那师兄这小伙子怎么样？” “能怎么样，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呗！” 徐氏听叶孝文这敷衍的回答，气又不打一处来，伸腿又踹了叶孝文一脚。 “我是问你，你看那小伙子模样怎么样。” 叶孝文吃痛的咧咧嘴，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高高瘦瘦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模样嘛，倒是生得怪俊俏的。” “那你觉得配咱家大妞怎么样？” 听徐氏这样问，叶孝文被惊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摔床脚下去，一脸目瞪口呆的望着徐氏。 “瞧瞧，瞧瞧你那什么表情？” “你会不会是想太多了？” “怎么就叫我想太多了？” “咱们对人家一无所知，就只是有那么几面之缘罢了，你连人家姓甚名谁，年芳几许，何方人士，家庭情况这些最起码的都不知道，你就想着配咱大妞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人家姓梁，叫梁靖程，这不才刚翻过年嘛，今年正好十八，跟大妞正好年龄相当。” 叶孝文一脸惊讶的望着徐氏，自己媳妇竟然早就在打探人家的消息了。 “你是什么时候打探的这些？” “我第一次见这小伙子，是去年冬天，我跟大妞去庄子上给三房送尺头的时候，当时大妞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叶孝文再次震惊，自己这闺女也太不矜持了些。 “你说大妞已经跟着小伙子看对了眼？” 听自己男人这样问，徐氏叹口气。 “要是都看对了眼，那倒好了，只是你闺女对人家看上了眼，单相思罢了。” 就见叶孝文脸上露出一个放松下来的神情，徐氏见状又一股邪火直往上窜，伸脚又踹了叶孝文一脚。 “就冲你那表情，我就看不上你这点出息，你是觉得咱家大妞配不上那小伙子了？” 听徐氏这样问，叶孝文倒是有些底气。 “凭良心说，单论模样来说，咱家闺女的确是有些配不上人家这小伙子。” “怎么就配不上了，这男女相看，又不光是只看模样，咱闺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会一手俊俏的女红，怎么就配不上了？” 叶孝文突然想起先前自己媳妇说的话，这小伙子似乎是买了上河村李宝林家的几十亩地，花了好几百两呢，突然叶孝文也来了兴趣。 想想原先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家里虽不至于天天山珍海味，但家里有房又有地，还有一笔还算丰厚的积蓄，自己一家的日子在这上林村那可是响当当的。 可如今，除了这一栋宅子外，都被老二那败家子给败了个干干净净，家里的厨娘和丫鬟也被辞退了，三天两头也见不到一点儿荤腥，自己一家子还都得跑加工坊去上工。 想想以前的日子，再看看现在的日子，叶孝文就恨不得马上起身去踹老二几脚。 而梁靖程一个外乡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百两，买下上河村的几十亩良田，想必家境必定殷实，看他的穿着打扮，也像是个贵气的公子哥。 如今在这青山镇上又购置了田地，看样子是有在这里落脚的打算，若自己的闺女真能攀上这样一门亲事，那可不要太幸福了。 徐氏见自己男人脸色的变换，就猜到了他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怎么样？有点想法了没，咱闺女配不配得上？”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兴许还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你想想，他一个外乡人，还是个读书人，怎么偏偏就来到了咱这一片地儿，而他又怎么偏偏就买了咱这一片的地，他却还偏偏又是三郎的师兄，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或许还真是上天赐给咱闺女的一桩好姻缘呢！” 听自己男人这样说，徐氏的脸色也随之变换，夫妻俩都相视一笑。 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的梁靖程，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扭了扭脖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梁靖程这才想起自己喝了不少酒，看样子是醉得不轻。 梁靖程试图翻个身，却发现有些翻不动，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一般，但包裹这件的东西却是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温暖。 梁靖程这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洁白皙的肌肤，肌肤的上面还点缀着两点粉嫩的嫣红，梁靖程试图吞一口唾沫，这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喉咙更是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梁靖程悄悄仰头朝上看，就见一个挺立的喉结，仿佛是一座矗立的山峰，就这么映入自己的眼帘，梁靖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目光继续往上。 就见轮廓分明的两片薄唇，鲜红欲滴，嘴角上密布的绒毛清晰可见，挺翘的鼻梁上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乌黑浓密的睫毛好似两把刷子，清晰可辨的眉骨上，犹如两把利剑的眉毛，是那样的精致动人。 梁靖程艰难的连续吞咽了几次唾沫，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叶长砚搂在他那温暖的怀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而看叶长砚表情舒缓，似乎这样的姿势，让叶长砚也感觉很是舒适。 梁靖程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窝在叶长砚的怀里，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细数着对方很有节奏的心跳，就连对方喷在自己脸上的鼻息，都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迷迷糊糊间梁靖程又睡了过去。 第167章 方小童拜师 翌日一早，太阳就爬上了镰刀山的山头，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时间已经过了辰时，可叶长砚的房间里还没有动静。 大家都有些担忧起来，梁靖程昨晚在里正家恐怕是喝的不少，可叶长砚却是没有喝酒，怎么也还没起床。 “五郎，你去敲敲门，叫你哥起床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太阳可真要晒屁股了。” 叶孝正脸上有些担忧，于是便吩咐五郎去敲门。 五郎坐在堂屋门前温书，听父亲吩咐，这才将书放在凳子上，跑去敲叶长砚的房门。 “哥，你醒了没，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了。” 叶长砚一个激灵，翻身就要爬起来，可这一动弹，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搂着睡得香甜的梁靖程，叶长砚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哥，你听到了没，快起床了。” 房门外，五郎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让叶长砚有些慌乱，他试图松开搂着梁靖程的手，却发现只有左手还受自己控制，就在他准备侧身去抬梁靖程的头时，门外再次传来五郎的声音。 “哥，快起床了，都过了辰时了……” 房门外的五郎似乎是放开了嗓门在喊，而且五郎拍打房门的力道也越发的大了起来，房间内听到的敲门声有些尖厉刺耳。 伴随着五郎不断的呼喊和拍门的声音，叶长砚朝右侧着身子，左手刚刚抱着梁靖程的头，准备把他的头稍微抬起来一些，好抽出自己麻木的右手。 好巧不巧，也不知梁靖程是被五郎的呼喊声和拍门声给吵醒了，还是自己的动作把梁靖程给弄醒了，叶长砚近乎趴在梁靖程身上的动作，突然就停顿当场，只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叶长砚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梁靖程躺在叶长砚的臂弯，没穿上衣的叶长砚半趴在梁靖程的身上，两人就以这种尴尬的姿势，相互对望着，突然间两人都看见对方的脸似乎都红到了耳根。 “哥，听到了没？” 五郎的声音再次响起，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感觉对方一个哆嗦，叶长砚忙翻转过身，朝门口的方向喊道。 “听到了，这就起来了。” 听到兄长的答话，五郎这才从房门边离开，并跟父母说了一声，又捧着自己的书坐在了堂屋的门口。 原本院门外马车上的鲁廷风也有些担忧自家公子昨晚喝得太多，听到五郎的话，这也就放心了下来。 房间内的两人却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想要静静地等待这尴尬的画面就慢慢消散一般。 良久，叶长砚才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让你你帮忙问鲁大哥收小童为徒的事情，问得怎么样了？” 梁靖程听叶长砚这样一问，发觉自己竟还躺在对方的臂弯，这才一边挪动着身子，一边说道。 “我跟廷风说了，廷风说当晚他见方小童将自己和五郎转移到街边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里，还用手护着五郎，不让五郎跟自己失散开，小童的护主之心很得廷风称赞，而这些日子短暂的相处，廷风觉得小童行事沉着冷静，遇事不慌，小童这样的心性倒是很得廷风看中，因此他倒是愿意教小童几招。” 话题展开了，两人的尴尬也就缓解了许多，叶长砚一边拿起衣服快速往自己身上套，一边高兴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小童这个好消息。” 叶长砚快速套上自己的衣服，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衣带完全系好，便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听到叶长砚说，准备让方小童去跟鲁廷风学习武艺，并且鲁廷风已经答应下来，方小童强抑心中的惊喜，却像个成熟的小大人一般，向叶长砚保证自己一定会刻苦修炼，以报答主家的再造之恩。 方小玫听到叶长砚的安排，心中也是满心欢喜，并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了主家待自己兄妹的恩情。 叶孝正、连氏和二妞自然也为方小童感到高兴，这孩子能有个一技傍身，不论是对方小童还是对叶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五郎可是见过鲁廷风的身手的，一个腾跃就能飞到墙上，而在屋顶房檐上奔跑，却如无人之境一般，不知道五郎当时有多么的羡慕。 听到兄长打算让方小童跟着鲁廷风学习武艺，而且还征得了鲁廷风的同意，五郎一脸羡慕的望向方小童，然后就像个小尾巴一般，跟着叶长砚的屁股后面，央求道。 “哥，你能不能跟鲁大哥说一说，把我也带上，我也想跟着他学习武艺。” 叶长砚见五郎可怜巴巴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念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练武的，况且练武可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我不怕辛苦，我想要像鲁大哥那样厉害，飞檐走壁，行侠仗义！” 见五郎摇尾乞怜的模样，叶长砚觉着有些好笑，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明日便是县城夏先生私塾开学的日子，我已经跟私塾的夏先生说好了，送你去夏先生的私塾念书，待会儿我们就要带上礼物和束修，去拜会夏先生。” 五郎虽然很想跟着鲁廷风学习武艺，可他却更想像兄长一样，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光耀叶家的门楣。 五郎虽然和兄长一样，在叶家众男丁中，很有读书的天份，但他却并未正式去过学堂，他所念的书，都是兄长所教的。 虽然五郎展现出了他的天赋，但兄长所教授的内容毕竟不成体系，对于想要考学来说的话，那是远远不够的。 而五郎知道夏先生很有学问，为人也和善，在教学一道上，很有一套，叶长砚之前就是跟着夏先生念书，这才考上了童生，后来又考上了秀才。 听到兄长打算送自己去夏先生的私塾时，五郎在跟随鲁廷风学习武艺，还是跟随夏先生念书之间，并没有什么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五郎很是爽快的就答应去县城私塾，跟随夏先生念书。 而这时梁靖程才一脸宿醉的模样，从房间里面出来，方小玫很快便把热在灶台上的早餐端了上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有些尴尬的互看对方一眼，这才低头吃早餐。 而一旁的方小童则跑到院门，跪在了鲁廷风的面前行，向鲁廷风行拜师大礼。 第168章 五郎入学 叶长砚见方小童给鲁廷风行跪拜大礼，便让方小玫端上茶盏，跟自己一起朝院门处走去。 鲁廷风见方小童朝自己行拜师大礼，脸上表情肃穆，心里却暖暖的。 见方小童跪拜完毕，叶长砚忙朝方小玫使了个眼色。 方小玫端着茶盏，递到兄长的跟前，方小童连忙接过茶盏，举至头顶，大声说道。 “请师父喝茶！” 鲁廷风难得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这才开口说道。 “小童，今日你拜我为师，我定会毫无保留的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你，望你戒骄戒躁，勤勉苦练，牢记主家对你的恩情，来日若能学有所成，定要不负主家的一片深情厚谊！” “多谢师父教诲，徒儿定当谨记师父的教诲！” 鲁廷风跨步上前，搀起方小童，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叶长砚将提前准备好的拜师礼，递给方小童，方小童一脸感激的接过，这才递向身边的鲁廷风。 鲁廷风接过方小童递来的拜师礼，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开口说道。 “小童，如今你我已是师徒，我便把这把匕首赠送于你，这是当年我的老师送给我的入门礼，虽然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我们的师门传承，但你只要拿着这把匕首，我们的师门永远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叶长砚心想，鲁廷风为了守护住梁靖程的秘密，甚至连自己的师门传承都要对自己的徒弟保守秘密，看来鲁廷风对梁家的确一片忠心。 叶长砚相信，鲁廷风同样能教出来一个对主家一片忠心的方小童。 而坐在堂屋门口的五郎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心里多少是有些羡慕的。 叶长砚和梁靖程简单用过早餐后，叶长砚和五郎便搀着叶孝正上了马车，这五郎要去私塾念书，叶孝正作为父亲，肯定是需要去拜会一番夏先生的。 见梁靖程也上了车，鲁廷风才招呼方小童跟自己一同坐在马车厢外，鲁廷风打算教给方小童的第一件本身便是如何驾驶马车。 随着鲁廷风马鞭一挥，马车就朝县城的方向驶去了，留在家里的连氏、二妞和方小玫都面带微笑的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县城夏先生的私塾，由于叶长砚已经提前跟夏先生沟通过，众人一番简单客套后，夏先生便答应了五郎入学的请求。 叶孝正将提前准备的好的礼物和束修交给了夏先生，夏先生很快就给五郎办理好了入学手续，并通知五郎明日正式开学，然后还给了五郎一张写有入学准备须知的清单。 从私塾出来，叶长砚便给了五郎一些钱，让他带着父亲一起到县城逛逛，顺便采买明日入学需要准备的物品。 方小童也跟着五郎和叶孝正一起，到时候可以帮着拿一拿采买的东西。 鲁廷风这才驾驶着马车，朝云峰楼的方向去了。 马车上就剩下叶长砚和梁靖程，叶长砚见两人间似乎还有些许的尴尬，这才率先开了口。 “我见鲁大哥已经着手教小童驾驶马车了，我打算买一辆马车，往后五郎上下学也方便些，你觉得怎么样？” 梁靖程有些意外，叶长砚打算买马车，竟然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光是方便五郎上下学，家里有辆马车，走哪里办个事什么的也方便许多，只是你不愿在人前露富，现在出手买马车，你那叔伯婶娘不就会知道你家家境已经大为改观了吗？” 梁靖程倒是思虑周全，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梁靖程和蔡老也知道了叶长砚持有云峰楼不少的股份，而年前叶长砚更是靠着腊梅纯露和香水，拿到了胭脂楼的股份。 蔡老和梁靖程对于叶长砚分家后，不过寥寥数月，就拿到了云峰楼和胭脂楼的股份，都很是意外。 而且叶家还有一栋即将盖好的大院子，这让蔡老和梁靖程对于叶长砚赚钱的本事，都颇为惊讶。 “所以我打算找钟云峰出面，以钟云峰的名义来买这辆马车，避免引起老宅那边过多的猜疑。” 梁靖程点点头，但又有些疑惑的说道。 “虽然财不露白也有道理，但你始终这样遮遮掩掩的也不是个办法啊，万一哪天露馅儿了，岂不是会造成更大的冲击？” “所以我打算建造这座泡菜加工坊，这泡菜加工坊看起来投入也不多，可一旦开始供给云峰楼，他的周转就快了，到时候我还打算鼓励村民们种菜，带着村民们一起把这个酸菜作坊做起来，通过这个过程，让我家的收入在大家肉眼可见的范围逐渐增长，这个过程润物细无声，村子里的人和老宅众人应该都很容易接受。” “这倒是个好法子，不知不觉间，大家接受起来也就很是自然了。” 马车停在云峰楼，全有方热情的把人迎到了二楼的雅间。 “全叔，云峰人不在吗？” “东家正在后院查账。” “那你给梁公子上些茶点，我去后院找云峰说点事。” “诶，好勒！” 叶长砚和钟云峰相互点点头，叶长砚就朝后院走去。 叶长砚敲了敲房门，片刻就见钟云峰打开了房门。 钟云峰便向叶长砚说起了昨日叶长砚交待给他的事情。 “陶罐铺子的赖崇德知道是你订购的坛子，一脸的兴奋，还不待我跟他怎么讲价，他就主动降低了报价，让你明日午后去他铺子里看样品。” “我前前后后在他那里订购了不少坛坛罐罐了，他倒还算是实诚。” 钟云峰端起茶壶，给叶长砚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开年后，府城云峰楼的上座率依然居高不下，明日一早我要回趟府城，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给黄华民捎过去的，我可是听说春节期间，胭脂楼的生意那是异常的火爆啊。” “暂时不用给黄华民捎什么东西，不过，五郎明日便要去县城夏先生的私塾念书了，我打算买辆马车，正好你回府城，就帮忙看看，以你的名义买一辆宽敞些的。” “的确也是该买一辆马车了，这有辆马车上哪儿都方便些，那你对马有什么要求没，需不需要聘请一名车夫？” “对于这马，我也不懂，你看着办吧，马车夫倒是不用，方小童正在跟鲁大哥学驾驶马车。” 钟云峰点点头答应下来，就见叶长砚表情有些古怪的盯着自己，钟云峰还是第一次见到叶长砚朝自己露出这样古怪的表情。 可叶长砚接下来的话，却是钟云峰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你是不是在打二妞的主意？” 第169章 与钟云峰交心 听见叶长砚开门见山的询问，脸上还一副古怪的表情，钟云峰一时也拿不准叶长砚是个什么态度。 但叶长砚作为二妞的兄长，而且叶长砚在整个叶家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能得到叶长砚的支持，那这八字也就有了一撇了。 况且钟云峰毕竟还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虽然自己对二妞心生钦慕，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因此首先征得对方家人的同意，那就是必然之路。 而叶长砚或许是最好的突破口，钟云峰脸上不由略带羞臊，朝叶长砚询问道。 “有这么明显吗？” 叶长砚见钟云峰那一副娇羞的模样，心想你钟云峰虽然在生意场上闯荡出了一些成绩，可在小儿女心思上还真是个纯情的少年人。 “二妞一个乡下丫头，你看中她什么了？” 见叶长砚表情郑重了起来，钟云峰像被训的小孩一般，一下子就拘谨了起来，说话也开始有些紧张。 “二妞个性率真，不似府城那些小姐般矫揉造作，不但心地善良，而且心灵手巧。” “就这些？” 叶长砚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钟云峰瞄到一眼，吓得立马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关键是她长得漂亮。” “算你还有一点眼力见。” 钟云峰有些惊讶的抬头望向叶长砚，就见叶长砚的表情明显变化，脸上已经挂上了和煦的微笑，但钟云峰还是有些拘谨，就听叶长砚又问道。 “就没有一点功利心？” 听叶长砚问出来的话，钟云峰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叶长砚的表情，怎么感觉叶长砚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实话说，功利心还是有一些的，我对你的能力和才华很是钦佩，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会带着叶家改换门庭，而五郎也是读书的好苗子，二妞的智慧定然也差不了哪里去，将来……” “打住打住，你可别在脑子里就想着占二妞的便宜。” 还不待钟云峰把话说完，就被叶长砚瞪着眼出言打断。 钟云峰有些脸红，见叶长砚并未再说其他，这才接着说道。 “我虽出身在愉州府的大家族，可身为庶子的我，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的打拼，若是没有得到你的帮助，这云峰楼可能已经在如鸡鲜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了。” 钟云峰拿眼偷偷瞄了瞄叶长砚，见他神情自然，这才接着说道。 “在叶家还未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我或许还有机会为自己争取一番，若真到叶家改换了门庭，我这样一个庶子身份，就未必配得上二妞了。” 叶长砚哼笑一声，这才说道。 “你倒是懂得投资潜力股的道理，眼光嘛，倒是不赖。” 见叶长砚语带轻松，钟云峰心中一喜，看样子有戏。 “你的心思我明白了，既然你有了这样的想法，那我就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仔细说一说了。” 叶长砚的话，让钟云峰既兴奋又充满了期待。 “这已经翻过了年，我记得你今年正好二十了吧？” 钟云峰点点头，答道。 “九月初八就满二十了。” “这到了及冠的年龄了，是该说亲了，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这大盛朝还是奉行的前朝旧制，重农抑商，因此商户家的孩子要想走科举的路子，那可是非常艰难的。” 钟云峰点点头，脸色也郑重了起来。 “我知道你父亲作为钟氏族长，打理着家族的产业，想必是入了商籍。不过我朝律令，男子及冠后便可脱离家族重新定籍，不知道你可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钟云峰点点头，却有些无可奈何的答道。 “家里把培养我哥放在了首位，当初我自己出来闯荡，多少也是抱着些负气的心态的。” “那你还有继续科举的打算吗？” “我都到了弱冠之年了，连个童生都还没考上，如今我对经商倒也有些想法……” 见钟云峰语气有些低落，叶长砚继续问道。 “如今你的生意正如火如荼，你打算经商倒也无可厚非，可你考虑过让你后代走科举的路吗？” 叶长砚的话把钟云峰给问住了，若自己潜心经商，虽然自己的后代在及冠后有一次脱离家族重新定籍的机会，但那时候都二十岁了，才去考童生，这不是和自己现在的情况相似吗？ 钟云峰有些许担忧的望向叶长砚。 “若你打算让你的后代走科举之路，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钟云峰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许多大家族把自己的产业挂名在亲戚，甚至是挂名在良籍的下人名下，自己从台前走到幕后，这些都是大家族惯用的伎俩，自己只需管好关键的几个人，按时足额的缴纳商税，这也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罢了。” 钟云峰心中欣喜，脸上也浮现出了会心的笑容。 “正好老宅那百余亩良田的地契还在你的手上，你想要入农籍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不过这件事需要跟你爹好生商量，毕竟这需要脱离家族，自立门户，官府才能重新给你定籍。” 钟云峰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跟叶长砚说道。 “明日我回府城，就跟我爹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 随后，两人又就云峰楼、加工坊和新建的泡菜作坊等事宜讨论了一番。 叶长砚还询问了让牛贩子贩牛的事情，钟云峰说牛贩子年前就准备好了带去羌胡之地的货物，正月初六便动身启程，预计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方便赶着牛群回来。 从后院的房间出来，就见叶孝正和五郎等人也已经来到了云峰楼，正在二楼雅间跟梁靖程一起喝茶吃点心。 钟云峰见已经快到饭点了，便安排了荤素搭配的丰盛一桌，自己还亲自作陪。 叶长砚明显感觉到了钟云峰对于父亲和五郎的讨好之意，心中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吃饱喝足，众人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叶长砚让方小童也跟着梁靖程和鲁廷风去楚园，好跟着鲁廷风尽快学会驾驶马车，钟云峰安排厨房做了几道特色菜，让梁靖程给蔡老带回去。 钟云峰又让老黄驾着马车送叶长砚父子三人。 回到叶家庄子上，就见二妞表情怪异，叶长砚心中好奇，难道自己脸上写着字，今天跟钟云峰谈的事情，竟被二妞看穿了？ “发生什么事了？” 叶长砚一本正经的朝二妞询问，就听二妞语气犀利的说道。 “今天中午吃午食的时候，大伯娘跑庄子上来了，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尽问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第170章 得意的连氏 叶长砚有些疑惑，老宅经历了上次的风波后，已经安分了许多，在工厂的表现也还算得上是可圈可点，大伯娘今日跑过来会是为了什么事呢？ 叶长砚抱着好奇的心态，朝大妞询问。 “就大伯娘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她都问了些啥奇怪的事情？” 听叶长砚这样问，二妞的表情稍微缓和，这才开口。 “就大伯娘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她开始是问这开春了，你是不是要跟着蔡老先生出远门了。” “那你们怎么答复的？” “娘跟大伯娘说的是，没有听到你提起这事儿。” “那大伯娘还问了些什么？” “听娘答复说没听你提起这事儿，大伯娘似乎有些高兴，大伯娘就说起梁大哥在上河村买了地的事，问你蔡老先生和梁大哥是不是打算在咱这一片落脚。娘就答复大伯娘说梁大哥是买了一片地，但有没有落脚的打算倒是不清楚。” 就在这时连氏从房间里出来了，就见到这兄妹俩在嘀嘀咕咕的，连氏就把二妞支开了，自己把叶长砚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一脸八卦的打开了话匣子。 “今天中午你大伯娘过来，拐着弯儿的打探梁公子的消息，一会儿问梁公子买地的事情，一会儿问梁公子是不是打算在咱这一片定居，还明里暗里的询问梁公子定亲了没。” 叶长砚听连氏这般说，又见连氏一脸八卦的模样，有些怀疑的朝连氏询问。 “大伯娘这是打算给师兄做媒呢？” 只见连氏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压低语气说道。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大伯娘又不似你二伯娘那般，喜欢东逛西窜的，她可没有替人说媒的心思。” 叶长砚听连氏有些嗔怪的语气，忽然间恍然大悟。 “娘的意思是说，大伯娘在打师兄的主意？” 连氏一脸八卦的点点头，继续压低语气说道。 “大妞跟你同年，还比你长些月份，如今又翻过了一年，大妞今年都已经十七了，可都没听说过哪个媒婆上门提亲，去年你大伯娘打算把大妞说给她娘家大姐家的儿子，被她大姐拒绝，结果两姊妹闹得不欢而散。” 连氏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 “老宅原先有你祖父留下的百余亩良田，多少也还有些积蓄，要给大妞说上一门好些的亲事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可你大伯大伯娘，一心想着把大妞嫁到县城家境殷实的人家，如今这老宅的田地也被你二伯败掉了，不光是大妞，大郎、二郎和四郎想要说上县城的亲事，多半都有些困难啊。” 连氏是看着这几个子侄长大的，老二这个混不吝的，把家业给败掉了，却让几个孩子跟着作了难。 这有些家境的人家多是讲究门当户对的，纵是有些悬殊也不至于太过离谱，如今老宅众人虽住着还算风光的大宅子，但一家子的生计都靠着加工坊里上工的工钱，想要说上县城家境殷实的人家恐怕不太容易。 “我看大伯娘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连氏叹息，叶长砚这才开口说道。 连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好奇的望向叶长砚。 “师兄虽自幼便是老师和师娘带大的，但据我所知，师兄或许是出身盛京的高门大户，大伯娘想要攀高枝的心理，我倒是可以理解，可师兄这根枝头，对于大妞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于高不可攀了。” 连氏知道梁靖程是跟着蔡老夫妻长大的，可对于梁靖程的家庭出身还真是一无所知，今日徐氏便问起过梁靖程的家庭出身，连氏也只能摇摇头。 可听叶长砚也不太确定的口吻，连氏对于大嫂想要攀上梁靖程这根高枝的想法，也摇摇头，表示不太看好。 见连氏摇头，叶长砚倒是一副八卦的模样朝连氏反问。 “娘，有人跟你提二妞的亲事没？” 连氏听叶长砚这样问，脸上倒是有几分得意，开口说道。 “年初二我带着五郎和二妞回你外祖家，你舅母说有两户人家向她打听二妞的情况，听你舅母说，这两户人家家境倒还不错，一个是长溪县县衙捕快家的三儿子，一个是长溪县乡绅家的小儿子。” 看连氏脸上神情的变化，叶长砚知道连氏是有些许得意的，就听连氏稍微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年前你拴住叔家的张婶儿，跟我提了提咱隔壁镇上石老爷家的二儿子，你张婶儿说石老爷家在隔壁镇上有好几百亩地，在镇上和县城还有好几间铺子。” 听连氏的口吻，似乎对这石老爷家的二儿子有些兴趣。 “那您怎么回复张婶儿的？” “我能怎么回，我只能说二妞还小，又还在守孝，这说亲的事情，怎么着也得等到二妞除了孝再说。况且二妞明年才及笄，你先前也说想要给二妞找个好人家，不想让她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这些话娘都记着呢。” 叶长砚点点头，脸上却是挂着一副坏笑。 “娘，今天有人跟我提起二妞了。” 连氏见儿子一副坏笑模样，急切的追问起来。 “是谁？” “这人你也认识。” 见儿子还跟自己卖起了关子，连氏就瞪了叶长砚一眼。 “快说！” “是钟云峰。” 连氏差点没站稳，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叶长砚，仿佛没有听清楚叶长砚刚才的话一般。 “你说是谁？” “其实是我发现了最近钟云峰的一些异常的举动，比如年节时候给咱家送年礼，给二妞的那一份，着实有些过于丰厚了，而元宵夜那天，县城因为拍花子一事而闹得一片混乱，钟云峰挤在人群里，疯狂的寻找着走散的二妞，于是我今天就刻意询问了他，他倒是坦然的承认对二妞很有好感。” 连氏的表情既惊又喜，听叶长砚提到的这些事情，连氏也仔细回忆着脑海中的画面，似乎每次钟云峰来家里的时候，面对二妞时，始终都是一副温柔的微笑模样。 自家跟钟云峰在生意上可谓是绑在了一起，而这些日子接触下来，钟云峰的人品和行事做派，都算得上很是出挑，虽谈不上知根知底，倒也算得上是有了几分了解，想到这里，连氏心里就有些美滋滋的，不由得高兴得暗暗点头。 “娘，怎样？这钟云峰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第171章 定做大床 叶长砚见连氏挂着一脸的得意，就知道连氏对钟云峰应该是比较满意的。 “你这孩子，还打趣起你娘来了。” 连氏语气中略带嗔怪，不过随即脸色倒是郑重了几分，接着说道。 “这样大的事，我做不了主。” 听连氏的答复，叶长砚就知道了连氏的态度了。 “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娘，你先跟爹和二妞提提，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态度，这后续的事情，咱们再商量。” 叶长砚的建议还算稳妥，连氏点点头答应下来。 翌日一早，五郎就背着连氏缝制的书包，去县城上学去了，不过这书包是连氏按照叶长砚的要求缝制的，看起来和私塾里其他同学的很是不同，不但容量大，背起来还轻便省劲儿，五郎很是喜欢。 而叶长砚见这些天，天气晴好，气温回升了不少，便拿出去年收好的辣椒籽，带着连氏、二妞以及方小童兄妹，到地里给辣椒育苗。 几人忙乎了半天，才把准备好的辣椒籽都育上了苗。 下午叶长砚又带着方小童去了一趟县城的陶罐铺子，赖崇德见叶长砚登门，笑脸盈盈的将人迎进了店里。 “三郎啊，来来来，样品已经做好了，你来看看可还满意。” 就见赖崇德指着一旁半人高，模样有些奇怪的坛子朝叶长砚说道。 叶长砚朝方小童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走上前去查看。 只见这坛子尖底窄口，坛口下方还有一圈坛弦，这和赖崇德以往见过的坛子都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坛子能拿来做什么用，不过图纸是叶长砚提供的，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只要自己严格按照要求制作，叶长砚都会如数订购。 叶长砚上手提了提，坛子的分量倒是没有想象的重，看来这赖崇德作坊里师傅的手艺还不错，这胎体比较薄，叶长砚又伸手在坛子里里外外都摸了摸，坛子的确是按照自己的要求，上的单面釉。 叶长砚点点头，看来这样品倒是做得还不错。 赖崇德见叶长砚检查一番后，开口询问。 “三郎啊，你看这坛子怎么样，这可是窑里的老师傅亲自做的。” “这样品看起来还不错，不过行不行，还得要亲自试验之后，才知道。” 赖崇德有些疑惑，这坛子还需要怎么试验，不是都里里外外检查过了吗？ 就在赖崇德有些疑惑的时候，听叶长砚开口说道。 “赖老板，麻烦你舀一瓢水来，再把你的火折子拿来。” 赖崇德虽然疑惑，还是迅速照办，而叶长砚却是弯腰捡起一旁用来保护坛子的一把稻草。 见赖崇德端来了水瓢，又把火折子递给了自己，叶长砚便接过火折子，对赖崇德吩咐道。 “赖老板，你把瓢里的水倒在这坛弦上。” 见赖崇德把一瓢水倒在了坛弦上，差不多没过了一大半的坛弦，叶长砚点点头，这才用火折子将手中的稻草点燃，待稻草火势逐渐旺盛，便快速把燃烧起来的稻草塞进了坛子口里面。 然后拿起盖子，就盖在了坛子口上，随即就听见坛弦上的水好似发出了沸腾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见坛弦上的水，瞬间就被全部吸进了坛子里面。 赖崇德和一旁的方小童都看得有些吃惊，随即就听叶长砚说道。 “这坛子不错，密封性很好！” 听叶长砚夸赞，赖崇德脸上挂满了笑容。 “那就请赖老板按照那日钟老板给你谈好的数量，尽快将这批坛子做出来，然后送到上林村去。” “好说好说，我这就回去，让作坊里的师傅们忙乎起来。” 从陶罐铺子出来，叶长砚才对方小童说道。 “刚才我的操作步骤你都看明白了吗？” 方小童点点头，叶长砚又说道。 “到时候这些坛子送过来的时候，你就按照我刚才的步骤，把每一个坛子都这样检查一番，确保坛子密封性良好。” 随后，叶长砚又带着方小童去了县城里几家比较大的木工坊转悠了一圈，对各种家具的情况大致的打探了一番，最后叶长砚选择了一家叫做刘木匠木工坊的店铺。 叶长砚仔细比对过，几家木工坊还没上漆的半成品，他发现刘木匠木工坊制作的家具，榫卯几乎都是严丝合缝，木材的纹理清晰自然，疤结的处理也最是细致。 而且刘木匠木工坊给家具上漆的效果也很好，漆面平整亮丽如镜面，几乎看不到漆面有凸点等瑕疵。 刘木匠木工坊在万寿县城里，并不是最大的木工坊，但叶长砚却选择了刘木匠木工坊。 刘木匠木工坊的老板自称刘福同，是一个身子健硕，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刘福同很是健谈，叶长砚跟他聊了一会儿，就得知，这加工坊里主要的几个师傅都是他的徒弟，而帮忙跟着打杂的学徒，基本都是刘福同的徒孙。 这样一来，这刘木匠加工坊的工艺都师出一脉，制作的标准和规范都很是统一，这也让叶长砚更加放心。 在得知叶长砚准备打造诸多家具后，刘福同便带着叶长砚去挑选木料，还详细的讲解了各种木料的优缺点，并重点给叶长砚推荐了经济实用，性价比突出的木料。 然后又带着叶长砚仔细筛选款式和花样，并仔细给叶长砚讲解各种款式的特点和工艺要求，叶长砚都听得非常仔细。 最终叶长砚在刘福同这里定下了新宅子所需的一整套家具，因现世的成品床，宽度多是三尺二、三尺八和四尺二，最宽的也就是四尺五的床了。 但叶长砚因为多次跟梁靖程挤在五郎那张三尺二的小床上，舒展不开身子，睡眠质量受到严重影响，因此他对床的尺寸提出了特别的要求，叶长砚一共定了十张床，其中就有四张要求是五尺四宽六尺长的超大床，剩下的六张床也全部都是四尺五宽六尺长的大号床。 刘福同对于叶长砚执意要定做这样宽大的床，有些不解，但在叶长砚的坚持下，还是答应了叶长砚的要求。 刘福同难得接到叶长砚这样一笔大订单，够自己徒子徒孙忙活上好一阵了。 叶长砚跟刘福同约定好了送货的日期，并支付了一笔定价，这才跟方小童从木工坊出来，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顺道转去夏先生的私塾，打算接五郎一道回家。 第172章 泡菜加工坊 几天后，牛奶加工坊旁边的泡菜作坊就盖好了，赖崇德作坊里烧制好的坛子，被牛车一车车拉到了新盖好的作坊门口。 加工坊的工人和村子里的村民都很是好奇，纷纷跑来围观，打探消息。 见叶长砚和二妞正在清点坛子的数量，并指挥着运送坛子的工人将坛子摆放在指定的地点，就有村民上前询问了。 “三郎啊，这茅草棚子是谁盖的啊，这遍地的坛子又是拿来干什么的？” 叶长砚见开口询问的人是村子里的刁德柱，原本就没打算隐瞒大家的叶长砚，便开口答道。 “德柱叔，这茅草棚子是我家盖的，打算用来建一个泡菜加工坊，而这些坛子就是用来制作泡菜的坛子。” 大家听叶长砚这样说，都有些疑惑起来，就听刁德柱继续问道。 “这泡菜是个啥菜？” “这泡菜跟腌菜类似，也是咸菜的一种，不过咱这泡菜加工坊也会制作一些不同以往的腌菜。” 叶长砚一边跟众人解释着，一边指挥着赖崇德派来送货的工人，将坛子有序的摆放起来。 众人听叶长砚这样说，看着这满地的坛子，就又有人问了。 “三郎啊，你这加工坊像不像钟老板那牛奶加工坊一样招收工人啊？” 大家一听，都竖起耳朵来，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如今大家都知道在牛奶加工坊上工待遇优厚，可牛奶加工坊暂时已经招满了人，就不知道叶长砚这什么泡菜加工坊招不招帮工。 “这泡菜加工坊自然是要招些人手的，不过多以短工为主，长工也需要，但是招不了几个。” 大家一听，都有些失落，可叶长砚接下来的话，又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趣。 “各位叔伯婶娘，虽然咱家这泡菜加工坊没法跟钟老板的牛奶加工坊相比，招不了多少帮工，但咱家这泡菜加工坊可是需要大量的蔬菜，用来作为制作泡菜的原料，像是大家地里种的芥菜、大青菜、萝卜、豆角这些，咱家可是会大量的收购啊。” 众人一听，一个个都心思活泛了起来。 “三郎啊，这开春了，天气回暖了，地里的菜蔬也长得快，我还正在发愁呢，自家吃也吃不了多少，这家家户户都种的菜，拿去镇上和县城，也不怎么好卖啊！你真的会收购这些菜蔬吗？” 众人都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现场众人哪家哪户地里没种上个一亩半亩的菜，正如这人所言，自己家人也吃不了多少，卖又不好卖，往年这些菜多是拿去喂了鸡鸭，有那几户养了猪的人家还稍微好点，毕竟猪吃得比较多。 “大家放心，这泡菜加工坊建起来，其中一个作用，就是能帮助大家，解决一些地里菜蔬的销路问题的。” 大家听叶长砚这样一说，一个个都充满了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大家地里的萝卜拔起来，芥菜、大青菜砍下来后可以直接送到咱这泡菜加工坊来，我每斤按照市场上的价格收购。” 大家一听，都高兴了起来，这菜蔬担去镇上或是县城还要走这老远的路，如果叶长砚直接收购的话，那就省了不少事儿。 “由于这加工坊才开始建，每日能处理的菜蔬毕竟有限，所以大家手上的新鲜菜蔬就按照顺序轮流送到加工坊来。” 大家一听，又担忧了起来，这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些菜，要真是这样的话，多久才能轮得上一轮呢。 见大家都有些担忧的神色，就听叶长砚又接着说道。 “大家不用担心，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咱这加工坊还要制作一些腌菜，地里菜蔬种得多的人家，大家可以把萝卜拔起来，错刀切成条，用竹篾条晾晒起来，到时候这萝卜干，我出鲜萝卜十倍的价格收购。” 大家一听，立马就又兴奋了起来，像是刁德柱家的地里就有大半亩的萝卜还没怎么拔呢。 “同样的道理，家里芥菜和大青菜种得多的人家，可以先把芥菜和大青菜砍下来，然后从中间剖开，同样用竹篾条晾晒起来，不过这芥菜和大青菜只需晾晒到七八成干就可以收下了，送到加工坊里来了，到时候这晒好的芥菜和大青菜，我出新鲜芥菜和大青菜六倍的价格收购。” 人群中刘桂洪异常的高兴，他家不但种了一块田的莲藕，还种了好些菜蔬，原本他是每天挖一些莲藕，再配上一些萝卜等菜蔬，担到青山镇上去卖，家里时刻都有些活动的零钱。 可最近卖菜的人多，这菜也不太好卖，听叶长砚这样说，刘桂洪就一脸兴奋的朝叶长砚确认的询问。 “三郎啊，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家可还有小半亩的芥菜和大半亩的萝卜呢，这要是真的，我这就回去把家里人叫上，这就上地里去拔萝卜砍芥菜了。” “刘叔，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你看这加工坊也建好了，制作泡菜的坛子都运送过来了，你就放心的去准备吧。” 见刘桂洪满意的点点头，叶长砚这才朝大家说道。 “大家地里菜蔬多的，这两天就可以按照我刚才所说的，先准备起来了，至于新鲜的菜蔬，我们这加工坊还得准备两日，三日后大家再把新鲜的菜蔬送过来便是。” 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大家都开心的散开，纷纷跑回家准备晒菜干去了。 随后叶长砚去找到里正的媳妇张氏，让张氏这两天，在这周边村子里找几个做事利索的媳妇，叶长砚打算雇几个长工，另外这段时间正是菜蔬集中收获的时节，再找上几个短工，待遇就参照牛奶加工坊的来。 张氏一听，欣然答应下来。 然后叶长砚带着方小童去了一趟县城，在县城采买了一些泡菜需要用到的材料，比如盐、白酒、花椒等。 翌日，张氏就把找好的人带了过来，叶长砚看了都还挺满意，暂时先雇佣了三个媳妇作泡菜加工坊的长工，另外五男七女则被雇佣为了短工。 随即叶长砚和二妞，就带着新雇的十几个工人，忙乎了起来。 第173章 马车 叶家新建了一个泡菜加工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周边村寨，大家得知叶家会收购鲜菜和菜干的消息，都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周边村寨的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们忙碌着收菜的场景，周边大小村落房前屋后，到处都挂满了晾晒起来的萝卜、青菜和芥菜。 由于萝卜干挂在竹篾条上雪白雪白的一片，远远望去，好似盛开的梨花，让人提前感受到了春暖花开的到来。 正月廿八这天是叶家泡菜加工坊正式开业的日子。 蔡老和梁靖程一早便坐着马车赶到了现场，蔡老在得知叶长砚准备建一间作坊的时候，就给作坊的招牌题了字，然后交给匠人去制作了一块木制的招牌。 叶家人见蔡老送来的招牌上书“叶氏泡菜坊”几个大字，既惊又喜，原本叶长砚想着一个泡菜作坊，主要是为不断扩大经营的云峰楼做配套，可蔡老送来这招牌，让叶长砚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把作坊做得更大的念头。 身手矫健的鲁廷风，很快就把“叶氏泡菜坊”的招牌挂在了泡菜加工坊的大门上。 随后方小童便按照鲁廷风的交待，点燃了蔡老和梁靖程为泡菜加工坊开业准备的鞭炮。 叶孝正和连氏都是一脸的感动，他们也没想到蔡老会考虑得这么周全，这开业的仪式虽然简单，却是样样不缺，该有的礼数都有了。 一阵噼啪的鞭炮声后，叶氏泡菜坊就正式开业了。 一大早就担着新鲜菜蔬的村民们，便在泡菜加工坊的门口排起了长队。 请来的帮工们都各自忙碌了起来，开始给村民送来的菜蔬过秤。 五郎今日给夏先生请了一天假，留在家里帮忙，听到过秤的帮工报上的数，便快速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虽然二妞也已经在学识字了，甚至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也在叶长砚的要求下，都在跟着学习识字，叶长砚希望往后二妞能独当一面，而方小童兄妹若能识文断字，也能对家里帮衬不少。 二妞按照五郎算好的银钱数目，给过完秤的村民支付卖菜的钱。 拿到钱的村民，一个个喜笑颜开，对叶家那更是交口称赞。 看见加工坊里面，帮工们正按照叶长砚先前培训的步骤，在处理着刚刚收购来的菜蔬，叶长砚满意的点点头。 待到今日菜蔬收购完毕后，二妞作为这间加工坊的总负责人，便带着方小玫，也在里面忙碌了起来。 叶长砚见泡菜加工坊今日虽是开业的第一天，但大家却是忙而不乱，一派秩序井然，二妞带着方小玫在其间穿针引线，也更好的激发了大家的工作热情和工作的效率。 叶长砚这才带着父母和蔡老等人，到旁边正在装潢的叶家新宅子里面去参观。 王顺正在一片繁忙的施工现场指挥着，就见叶长砚一行人从大门处进来了。 王顺几步迎了上来，跟大家汇报工程的进度情况。 经过这些天的施工，屋内所有的地砖已经铺设完成了，泥瓦匠正在刷墙，木工们则正忙着制作各间屋子的房门和窗户。 众人看到忙碌的施工现场，大家都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王顺还带着大家去简单参观了一番。 王顺根据工程进度的情况，预估工期大致还有十来天，剩下的就是庭院花木的栽种和屋子具体的布置了，待到打造好的家具搬进来，就可以择个吉日搬新家了。 大家一听王顺的话，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时间就来到了二月了，叶家新院子的装潢也差不多快完工了。 由于叶长砚要求把窗户的窗户纸全部改用玻璃，因此木工们在制作窗户的时候，便刻意预留了安装玻璃的位置空间。 待木工们把全部的窗户框子安装完成后，叶长砚便找来了崖山县玻璃作坊的少东家朱文龙。 叶长砚现在可是朱文龙家玻璃作坊的最大客户，在得知叶长砚需要定做一批玻璃窗时，朱文龙亲自登门，仔细测量了每一扇窗户的尺寸，并登记好，答应叶长砚三天内就能把这些玻璃烧制好。 刚送走朱文龙，就见两辆马车从官道上朝加工坊这边驶来，其中一辆马车正是钟云峰的。 马车在叶家新院子门口停下，叶长砚站在院门口望着钟云峰露出一脸的微笑，而叶家院门口正有园丁在栽种着绿植。 “长砚，看看这马车怎么样？” 钟云峰从马车上跳下来，就指着身后的一匹枣红马拉着的一辆马车，朝叶长砚说道。 叶长砚几步来到马车跟前，就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站立在跟前，叶长砚试探性的伸手，抚摸这匹马的脖子，就听这马轻轻打了个响鼻，似乎很是享受一般。 叶长砚心想，看样子这匹马很是温顺，就听钟云峰说道。 “这匹马已经骟过了，性情很是温顺，是我爹托人在愉州府的马场专门挑选的，年龄五岁左右，正是身强力壮的好年纪。” 叶长砚心说，难怪这马看起来这么温顺，原来是已经骟过了，不过这马看起来的确不错，高大健硕，很有劲儿的模样。 “长砚，你来看看这车，这车是根据你的要求，特意买的加宽加高的，配上这样一匹高头大马，看起来很有气势啊！” 叶长砚轻轻抚摸过马身和马背，又轻轻拍了拍马的屁股，这才打量起马车来。 只见一辆上着黑褐色漆的马车，外观看起来的确要比钟云峰这辆马车宽大些，叶长砚爬上马车，掀开车帘子，就见里面的空间也很是宽敞。 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朝钟云峰夸奖道。 “这辆马车买得不错，回头你从我的账上把钱划走就成。” 见叶长砚一脸满意的笑容，钟云峰也很高兴。 “一辆马车的事，何必跟我谈钱。” “你现在是大老板了，这一辆马车的钱都看不上了，这马车可不便宜吧？” 钟云峰呵呵笑着，倒没答话。 “据我所知，我朝对马匹管控极严，一匹普通的马差不多都得七八十两银子了，而眼前这样一匹刚成年的高头大马，一看就是羌胡之地大宛马的杂交品种，这样的马七八十两银子可买不到。” 见钟云峰依旧笑而不语，叶长砚继续说道 “而这辆车我看木料应该是檀木所制，做工很是考究，内饰也很是不错，这样一辆马车就我这个外行人来看，恐怕都价值不菲。” 听叶长砚句句说在点子上，钟云峰竟然有些脸红了起来。 “怎么，你是想用这辆马车来贿赂我不成？” 第174章 小女儿心性 叶长砚这样一问，就见钟云峰的脸更红了，看来钟云峰的确有讨好自己的意思在，叶长砚也就不再逗趣他，便询问道。 “你回去跟你爹怎么说的？” 听叶长砚问到了正事上，钟云峰这才脸带羞红的开了口。 “我爹说他在牛奶加工坊的开工仪式上见到过二妞，对二妞的印象很好。” “你爹还说什么了？” 叶长砚对钟云峰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见叶长砚的神情，钟云峰就知道叶长砚一定是猜到了父亲的心思，索性也就不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爹说他很看好你的前程，况且你的建议对我和我将来的子孙后代，都思虑得很是周全，我爹他说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岳家，将来定能在我钟氏这一辈中，蹚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路子出来。” 叶长砚的直觉告诉自己，钟云峰的话并无吹捧的意思，但对于钟鼎义能这样看待自己和钟云峰的未来，叶长砚还是有些意外的。 “那我建议你加冠之后，就从族中脱离出来，重新定籍的事情，你爹怎么说？” “我爹说，为了我和后代子孙的未来考虑，这是最好的一种选择，我爹还让我代他向你表示感谢，说你是把我当成了真朋友，真兄弟，才能跟我提及如此交心的建议，他对于我脱离家族，重新定籍的事表示赞同。” 叶长砚点点头，看来钟鼎义不但眼光独到，思想也很是开明，钟云峰如果真的从家中脱离，重新定籍，那就相当于钟云峰是从愉州府钟氏一脉脱离出来，自成一宗了，这在宗族礼法森严的时代，是很难说通的一件事情，但是钟鼎义却能轻松答应，看来钟鼎义并非一个迂腐的人。 就见钟云峰双目炯炯，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 “你和二妞的事情，我跟我娘提了提，看我娘的态度，倒是还可以，至于我爹和二妞那边，我让我娘去提一提，倒是还没有问她具体的情况。” 听到连氏的态度还可以，钟云峰心中悬着的石头就落了大半了，就他跟叶家人接触这么久的情况来看，这一家子叶长砚的地位最为重要，其次家里面的事，连氏有着不可或缺的话语权，既然这两人都没有表示反对，那看来自己跟二妞这事儿多半能成。 钟云峰越想越开心，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憨厚的笑容。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二妞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既然你是在打二妞的主意，那这最关键的人还得是二妞，毕竟你俩的事儿要是真成了，那将来陪你过一辈子的人可是她，你得好好琢磨琢磨，要怎么才能获得二妞的青睐。” 听叶长砚这样说钟云峰这才点点头，似乎这才发现，叶家新院子和牛奶加工坊中间，原先预留的那一片空地上，叶长砚提出来的泡菜加工坊已经建好了。 就见大门上悬挂着叶氏泡菜坊的招牌，里面似乎还有些动静。 “这泡菜加工坊就已经建好了？” 钟云峰还有些不敢相信，一脸疑惑的朝叶长砚询问。 “正月廿八开的业，已经有些天了，二妞正带着帮工在里面忙乎着呢。” 听叶长砚这样说，钟云峰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泡菜加工坊竟这么快就投入生产了，但听到二妞正在里面忙乎的时候，钟云峰就脸色有些羞红的朝叶长砚发出请求。 “你不带我进去转转？” 叶长砚本来想打趣一下钟云峰的，可看他一脸娇羞的模样，便率先迈开了步子，朝泡菜加工坊的大门走去。 叶长砚敲了敲门，就听里面有人应门。 “这大白天还要把门关上啊？” “这你就不懂了，这泡菜加工坊，里面制作的东西可都是能直接进嘴的，为了保证食品的安全和健康，一般外来人员是不能进入的，而且里面的工人，大家都和牛奶加工坊那边一样，整齐着装，尽可能从每一个环节，保证食品的安全和健康。” 钟云峰点点头，就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方小玫。 “大少爷，钟少爷。” 叶长砚朝方小玫点点头，示意她先去忙。叶长砚把钟云峰让进门，然后自己才跨进门，并转身把门给插上了。 因为墙上预留了很多通风的孔洞，再加上每隔不远处又安装了玻璃做的窗户，虽然关着门，但这加工坊内的光线和空气都很好。 “这一片的坛子，全是开业那几天制作的泡菜，这些最快在这个月底就可以上市了。” 钟云峰听着叶长砚的介绍，看着这偌大的加工坊里密密麻麻的坛子，饶有兴趣的点着头。 “你回去之后，从万寿县云峰楼和府城云峰楼分号里面，挑几个脑子灵活的，信得过的厨子，到时候我来给他们简单培训一下，教他们如何用这泡菜制作出一个全新流派的菜式。” 对于叶长砚的厨艺，钟云峰几乎是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之前经过叶长砚改良的菜式，还有叶长砚培训过的厨子，如今都是云峰楼响当当的招牌。 钟云峰对于叶长砚的提议，自然爽快的答应下来。 钟云峰跟在叶长砚的身后，两人逐渐朝加工坊里面走，就见几个工人正在二妞和方小玫的带领下，每人跟前一个大陶盆，个个都在跟着二妞学习腌制萝卜干。 只见二妞扎着红色的头巾，戴着白色的口罩，一边跟工人们讲解着腌制的要领，一边亲自上手示范。 这样专注在事情中的二妞，看在钟云峰的眼里，竟是那样的迷人，走在一旁的叶长砚见钟云峰一脸痴笑的模样，忍不住拍了一下钟云峰的肩膀，害得钟云峰一个哆嗦。 二妞听到动静，抬眼望过来，脸色竟也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看样子，连氏已经跟二妞提过钟云峰的想法了，虽然二妞行事很有主见，但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姑娘，遇到爱慕自己的男孩，自然也就泄露出了她小女儿心态的一面。 第175章 事业蓝图 钟云峰简单跟二妞等人打了招呼，这就跟着叶长砚朝外走了。 “前些天我去了一趟逸州府，给大家带了些东西，还在我车上。” 刚走出泡菜加工坊，钟云峰就跟叶长砚提到。 “是给二妞带东西，顺便给我们捎了些吗？” 叶长砚见钟云峰一直脸红，便出言打趣道。 “我想着你们也快搬家了，就买了些搬家都用得上的东西，真的是诚心诚意给大家带的东西，只不过给二妞的东西稍微丰富了一点。” 叶长砚没想到，自己这样一诈，钟云峰还真的老实在交待，也就没再打趣他，转而问道。 “你去逸州府开拓市场了？” “去逸州府那边，接洽了几个大的货商，他们都对味好佳的糖果很有兴趣。” 钟云峰有些兴奋的望向叶长砚，脸上终于是恢复了他作为一个生意人时候的精明。 “去往逸州府，没有水路，这运输的成本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年前我跟我爹去逸州府少量铺了些货，在逸州府的反馈很好，我接触的这几个货商，在逸州府都算得上是排得上名的大商号，他们有自己的商队，频繁往来于周边的大城池，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商队走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把发往外地的糖果包装更换一下，用玻璃罐子的确美观，也比较有档次，但是长途运输难免会发生磕碰。” 听叶长砚的建议，两人都在思索着，片刻后就听钟云峰说道。 “用木盒或者竹筒什么的，只要不是过分挤压，应该都能胜任长距离运输，而且看起来也算比较上档次。” “木盒的成本偏高，而且木盒制作周期也很长，竹筒倒是可以考虑，但竹筒有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无法做到大小统一。” 叶长砚的意见一针见血，两人再次陷入思索。 忽然叶长砚眼前一亮，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我在想，要不我们改用束口布袋，这种袋子，在开口处安放两条绳子，通过抽拉绳子就能达到快速收纳的作用，而且这种袋子还可以反复使用，姑娘们可以拿来装一些首饰、香盒什么的，孩子们可以拿来装玩具，而且我们只要确定好布料和具体的尺寸，就可以把缝制袋子的活计，分发给针线活好的姑娘媳妇们拿回家去做。” “这个主意不错，布袋子既方便运输，又美观实用，只是咱这味好佳的字号要怎么放在上面呢？” 钟云峰的问题，让叶长砚陷入思索，突然他脑海中想到前世曾有纪录片，介绍过传承悠久的一种染布技艺，能在布料上染上特定的图案和颜色。 “我们可以直接和染坊合作，染坊可以通过蜡染的技法，将味好佳的字号提前印制在布料上，我们只需将需要印制的图案大小、尺寸等信息跟染坊确定好，然后缝制袋子的人按照图案纹理进行裁剪，再缝制起来，就能实现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愉州府城南郊就有几家大的染坊，我回去立马去联系看看。” 见钟云峰一脸兴奋的模样，叶长砚又开口说道。 “既然打算往逸州府开拓市场，其他周边的州府也可以逐步拓展市场，只是目前的产能，还需要尽快扩大起来。” “牛贩子已经在正月初六便朝羌胡方向去了，当初他们给我说的是短则两月，长则不超过四个月，我们还要落实包装材料，另外这市场的开拓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他们能在三月初回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叶长砚心想，以往牛贩子们带着货物，进入偌大的羌胡之地，到处转悠，完全是一种走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的游商状态，一边销货一边买货，什么时候把货销完了，什么时候又把回程的货采买够了，他们才会起身回程。 但这次牛贩子们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目的地，他们就不需要像以往那样到处转悠了，叶长砚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牛贩子应当会回来的比以往快上许多。 想到这里，叶长砚便点点头，然后打算跟钟云峰聊聊云峰楼的事情。 “如今万寿县的云峰楼在全叔的掌管下，运行平稳，且增长的势头喜人，府城那边的分号也已经步入了正轨，这开春后，如鸡鲜的供应也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我建议你在去逸州府的时候多关注当地比较好的地段，看看是否有合适的铺子，可盘下来，我们可以考虑在逸州府布局了。” 钟云峰一听，双眼一亮，脸上的兴奋快要抑制不住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啊？” “当务之急是，你需要培养像全叔这样能独挡一面的掌柜，而且这些掌柜必须要是靠得住的人，你在前面攻城略地打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如果没有可靠的人手帮你守住，帮你壮大，单凭你一己之力，要想朝外围拓展，那都是痴人说梦。” 钟云峰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当然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得成的事情，我是想让你要把重心逐渐朝这方面去转移，当然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这边把如鸡鲜的源头掐住了，你在和其他人竞争的时候，就相当于握着一张王牌。” 见钟云峰的模样，已经不止于兴奋了，甚至有些亢奋起来了，就听叶长砚说道。 “我们短期的目标是先在逸州府把分号开起来，毕竟我们对逸州府相对熟悉，两座城池的文化习俗和生活习惯都相差不大，但再朝外围拓展的时候，就需要做好充分的调研和准备了，我们也不必是座山头就去攻，尽量选择有代表性的大城池，前期的调研和准备工作做充分了，再落子也不迟，稳扎稳打，一步步推进。” “长砚，你说得我真是心痒难耐啊，不过我赞同你的观点，这人员的物色和培养需要一个过程，我们先把逸州府分号的事情办好，其他更鸿远的目标，在我们有了更为丰富的经验和充足的人手后，再实施起来，应当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第176章 贵人相助 一脸欣喜的钟云峰将自己马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全部搬到了叶家新买的马车上，便爬上马车匆匆忙忙的往县城方向赶去。 钟云峰带着沉重的任务，却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准备踏上他事业的新征程，并期望以自己事业上的成就，与叶家深度的绑定，赢得叶家人的青睐，赢得二妞的青睐。 叶家新宅院的内部装潢已经完工，这两天园丁正在进行绿植的布置和栽种等最后的收尾工作。 五郎休沐那天，叶孝正亲自带着一家子，去了一趟云峰观，找到云峰观里的老道人云虚道长，帮忙给搬家择期，为此叶孝正亲自布施了一两银子的灯油钱。 云虚道人一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但是接银子的动作却是十分的利索，不过这云虚道人给叶家择期的时候倒是颇为认真，嘴里念念有词，掐指算了好一阵子，这才终于是算出了一个顶好的日子，就在二月二十六这天。 叶长砚在心里合计了一番，这二月二十六这天，该准备的也都差不多准备妥当了，便就定下了二月二十六这天搬家。 由于叶家正在孝期，因此一家人商量就简单的邀请蔡老和梁靖程、连氏的娘家人，还有老宅众人以及县城里的叶孝莲一家，其他的亲朋乡邻就都不请了，相信大家也能理解。 二月十六这天，朱文龙的车队，就拉着烧制好的玻璃来到了叶家新院子，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玻璃安装在预留好的窗框上，屋子里似乎都更加亮堂了起来。 二月十八这天，是叶长砚和刘福同约定好的送货的日子。 这天一早，就见方小童驾驶着蔡老的马车，从县城方向的官道驶来，旁边坐着鲁廷风，看鲁廷风双手抱于胸前，一脸轻松淡定的模样，看样子方小童驾驶马车的技术已经很是熟练了。 方小童平稳的将马车停靠在叶家新院子门外的空地上，鲁廷风和方小童先后跳下马车，梁靖程也搀着蔡老从车厢里面走了出来。 方小童熟练的端来马杌子，叶长砚忙上前去搀扶蔡老。 “不是说今日送家具过来嘛，老夫也过来凑凑热闹。” “老师，这送家具的车队还没到，这新盖的院子还没开火，这是从庄子上带来的茶水，您先凑合着喝点。” 就见叶长砚提起放在一边的茶壶，给蔡老倒上一杯，递了过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爹娘他们呢？” “这不眼见着搬家的日子临近了嘛，我娘正带着二妞和小玫在忙着缝制被子呢，这泡菜加工坊的事情，这几天都交给了几个长工在打理。” 见蔡老含笑的点点头，叶长砚继续说道。 “我爹他前两天遭了些风寒，他本想过来看看的，我让他卧床休息两天，五郎一早就去了私塾，搬家那两天请假的事情已经跟夏先生说好了。” “这二月的天气变幻无常，前两天倒春寒，你爹本就身子弱些，更该好生注意着些。” 说着，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上，几辆拉着家具的牛车出现在了视野中。 刘福同亲自带着他那几个木匠徒弟和一众徒孙，将叶长砚定做好的各式家具运送过来了。 很快牛车就停在了叶家院子的门口，刘福同那一帮徒子徒孙，配合默契的就将牛车上的家具给卸载了下来。 “哈哈哈，叶公子，我这加工坊就两辆牛车，我昨日又跟人借了两辆，这四辆牛车估计得跑个三四趟，才能把你定做的家具给全部运送过来。” 刘福同热情的跟众人招呼之后，就笑呵呵的把情况跟叶长砚讲述了一番。 “刘老板，好说好说，你看我们能帮上些什么忙不？” “运送的事情倒是不必你们帮什么忙，我这帮弟子会带着孩子们回去再跑几趟，另外这边也会留上几个人，倒是需要你们跟他们交待一下，房间的具体分布，他们好把对应的家具搬进屋子。” 说着，准备重新回去装运家具的人，都坐在了卸载完家具的牛车上，就见牛车朝县城的方向驶去了，剩下的人这才将卸载下来的家具开始往院子里面搬。 很快看热闹的村民们就围观了过来，看见一件件的家具往院子里搬。 “三郎啊，需不需要帮忙啊？” 当初修建牛奶加工坊的时候，叶家三郎陪着钟老板一起，在里正的带领下挑选的这块地。 当时许多村民都认为，钟老板在村子里修建了这么大一间加工坊，肯定不放心，于是打算修建一栋宅子，搬到村子里定居下来。 可后来这宅子的工地几乎就没看到钟老板怎么关心过，反倒是三郎隔三岔五的就要过来看看。 大家就开始猜测，这栋宅子难道是叶家三房自己盖的？ 可大家都不太相信，叶家三房这才分家出来多久的时间，哪有这么多的钱来盖这么大的一栋宅子。 虽说三郎在云峰楼说书的确是挣了些钱，可去年秋耕时，三郎不是才买了几十亩的地吗。 这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最近三郎的师兄在上河村花五百两买下李宝林的几十亩地，这牛奶加工坊和这院子中间原先的空地，新建起来的泡菜加工坊，是三郎家的。 这三郎的老师和师兄，举手投足间，一看就不像是一般人，难不成三郎遇到了贵人，得到了老师和师兄的资助？ 叶长砚朝热情询问帮忙的村民们道谢，却把人群里大家低声讨论的各种说法听了个七七八八。 叶长砚抬眼瞄了瞄身旁的梁靖程，看他一副衣着光鲜的模样，而且随便一出手就能拿出五十两的金锭，想必这些事情村子里早就传遍了。 难怪大家会揣度自己是得到了老师和师兄的资助，不过大家真往这个方向想，那倒是好事，自己一家人通过老师和师兄的资助，不但建起了大院子，开起了泡菜加工坊，自己这一家子的日子逐渐红火起来，那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思及此，叶长砚看见梁靖程就是会心的一笑，于是朝梁靖程使了个眼色，二人就走到了偏僻的角落，叶长砚把情况跟梁靖程简单说了一下，梁靖程倒也乐见其成的点点头。 待到家具全部搬进了屋，刘福同带着几个徒弟把需要组装的家具都组装好了，这才准备告辞。 就见梁靖程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刘福同，就听叶长砚开口说道。 “刘老板，这是家具的尾款，你清点清点。” 就在村民们灼灼的目光下，刘福同打开了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两枚金锭和一些银锞子，刘福同乐呵呵的点点头，一番道谢后，就带着一众徒弟和学徒，坐上马车朝县城方向去了。 第177章 老宅的三座大山 叶家三房得到贵人相助的传闻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就传遍了整个上林村，并正在快速往周边村寨传播。 叶家老宅这边，自从叶孝武的事情闹出来后，柳氏就被老夫人郭氏强令要求，独自承担家里所有的家务，这短短两个来月，柳氏明显的清瘦了下来。 原先滚圆的脸庞和丰腴的腰身，早已不复存在，原先肉乎乎的手指，如今指骨清晰可辨，手掌指节间布满了一层泛黄的薄茧子。 叶孝武和二郎从县衙被放出来后，就一直在牛奶加工坊里面，做扛包的重体力活，原本萎靡的叶孝武也有了些精神头，二郎则是明显的精壮了许多，看上去仿佛就在这两个来月的时间，便从一个混不吝的愣头青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农家青年。 叶孝文虽然也在牛奶加工坊上工，但他做的是全家最轻松的活，每日主要负责清点和记录数目，整个人倒是变化不大，徐氏和大妞在包装车间倒是干得得心应手，原本就手脚灵便的母女俩，在包装车间里是工作效率最高的几个人，正月里还拿到了工作标兵的奖励。 大郎和四郎，则是在不同的车间轮流学习，经历了叶孝武的事情，两人好似都成长了许多，大郎更加的成熟了，四郎则谦逊了许多。 老夫人虽然没有了丫鬟瓶儿的伺候，但每日指挥着柳氏团团转，似乎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爱犯头疼的老毛病最近也少有发生了。 家里就卖地还债后剩下的那点积蓄，可这一大家子，除却每日的生活开销，还有许多花钱的地方，眼下又翻过了一个年头，这大郎眼看着还有俩月就足足的弱冠之年了，二郎明年也到了弱冠之年，这俩个大小伙子的亲事，还没有一点着落。 大妞今年都已经十七了，及笄都快两年了，也没见一个媒婆子上门提过亲，村子里刁德柱家的二丫头，比大妞还小一个月，嫁到隔壁村寨，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时候，人家那大胖小子都会走路了，围着刁德柱一个劲的喊外公，把刁德柱乐得见牙不见眼。 如今这三个孩子的亲事，已经是摆在老宅众人眼前的三座大山了。 老夫人已经不奢望给大郎和二郎找县城里的姑娘了，若是能说上个镇上心灵手巧的姑娘，老夫人都得赶紧给老爷子烧上一炷香，感谢老爷子的保佑，庄户人家的姑娘老夫人也不嫌弃了，只要是手脚勤快，长相还过得去的，她都愿意相看。 原本老夫人对大妞还抱有一丝期待，希望找个县城里家境殷实些的人家，还期望着大妞将来好帮衬帮衬娘家，可眼看着大妞都十七了，还没有一个上门提亲的人，老夫人也有些着急了。 老夫人现在觉得大妞若是能嫁入家境殷实些的人家，即便是去填房她都能接受，如若填房的机会都找不到，只能降低一下标准，看看能不能找个家境还过得去的人家，老夫人的底线是大妞不能去给人家做小，但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让大妞像刁德柱家的二丫头那般，嫁给一个泥腿子。 这大郎二郎一旦说上亲事，就得谈及聘礼的事情，大妞若是说上了像样些的人家，这嫁妆也不能太过寒碜，家里的情况就那样，老夫人不得不尽可能的将银钱管得更紧。 这一家子的伙食就是老夫人重点削减的地方。 这天晚上，在牛奶加工坊上工一天的众人回到老宅，见到桌子上清汤寡水的菜式，一个个都很是怀念年前加工坊里管伙食的那些天。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看见桌上的菜式，一个个并没有太大的食欲，但忙碌了一天的叶家众人，还是抱着碗，埋头吃着。 柳氏端着碗，抬眼偷偷瞄了一圈，见大家都在埋头吃饭，她便一脸神秘兮兮的望向老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娘，听说加工坊后面那栋大宅子，是三房家盖的。” “你端着装得满满的一大碗，还堵不上你的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偷懒了，尽听些不着调的回来。” 见老夫人瞪了自己一眼，柳氏倒是大大咧咧的没多在意，反倒是信誓旦旦的继续说道。 “娘，我可没有偷懒，我是去挑水的时候，在井边听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们说今天看见四五辆牛车来回跑了好几趟，从县城刘木匠那里，把家具拉到了加工坊后面的那栋院子，而家具的钱是三郎的师兄付的。” 柳氏的话，让大房的叶孝文、徐氏和大妞一下子都来了精神，他们今日在加工坊也看见了牛车来来回回好几趟的运送家具，他们也看见了三郎就在现场，都以为是三郎在帮钟老板验看家具。 可刚才柳氏却说付钱的是三郎的师兄，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若是三郎帮钟老板验看家具，要么钟老板已经结清了货款，要么钟老板会派人去木工坊结清货款，最不可能的情况下，也该是三郎掏出钟老板提前交给他的货款支付给刘木匠才对啊。 怎么会是三郎的师兄去付钱呢？这有些说不通啊！一脸疑惑的叶孝文、徐氏和大妞都竖起耳朵，准备听柳氏接下来怎么说。 “人家这宅子盖好了，自然要买家具，这偌大的宅子，那牛车还不得多跑上几趟啊，你就爱去听些有的没的，就想着偷懒。” 老夫人见柳氏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就知道她那爱听八卦的毛病又犯了。 “娘，你没听明白，这买家具不该是钟老板付钱吗？可今天去看热闹的村民都亲眼看见，是三郎的师兄付的钱，而且还是付的金锭，这三郎的师兄跟钟老板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付钱？” 老夫人对于柳氏那八卦的老毛病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她都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听柳氏这样反问，老夫人也觉着事情有些古怪了。 见老夫人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柳氏露出一个浅笑，继续说道。 “现在村子里都在传，说三郎是遇到大贵人了，拜了个好老师，这师兄又是个家境富裕的富家公子哥儿，不但垫钱给三房修了这偌大的宅子，还出钱给三房买了一整套全新的家具。” 第178章 上门邀请 “这三郎才拜师多久，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老师和师兄，垫这么大一笔钱给才入门的学生修大宅子，这村子里的谣言也真是没边了！” 老夫人心里也很犹豫，但她还是选择反驳，这要真是三郎遇到大贵人了，这偌大一家子可真是一点边都沾不上，这当初把三房分出去虽是大房二房都一致的意见，可最终开口的却是在大房二房怂恿下的自己。 三房才分出去半年时间，自己这一大家子就把老爷子留下的田产给败了个精光，如今每日吃着这狗都嫌的饭菜，反观三房，三郎考上秀才了，五郎念上私塾了，若真如柳氏所言，这偌大的新宅院是三房建起来的话，那外面的人该怎么看待自己，怎么看待自己这偌大一家子。 是夜，老宅众人各怀心事，回了房。 “以后这样的流言，少当着一大家子说，免得引来老太太不高兴！” 叶孝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一边脱衣服，一边朝柳氏低声喝道。 “这哪里是流言了，我是听人家亲眼看见的人说的，你想想，你有没有这样的师兄？能拿出两大锭金子给你买几十牛车的家具？你可别忘了，当时你关在县衙，四郎跑你姐门上去借钱，你姐就拿十两碎银子把四郎给打发回来了。” 见叶孝武一脸愤懑的模样，柳氏似乎更来劲了。 “你听清楚，是去借钱，不是去拿钱，你姐家在县城开杂货铺子几十年了，十两碎银子就把四郎打发回来了，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要给儿子准备聘礼，要给女儿准备嫁妆，你那俩满脸麻子的外甥，到现在都还没说上亲事，她可真是个连你的死活都不管不顾的主。” “你别在这里瞎叨叨了，听着就烦！” “你还嫌上我烦了，我整天伺候这一家老小，你和四郎被关在县衙的时候，是我跑去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等到三郎回来了，跟着东奔西走，你当时不嫌我烦了？” 叶孝武见跟自己的媳妇掰扯不清，扛了一天的麻袋，本就一身的疲惫，索性把被子一扯，蒙住了头，眼不见为净。 不过叶孝武的心里并不是不记恨叶孝莲的，自己跟二郎被关在县衙里的遭遇，他如今还记忆犹新，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自己冻得像是路边的野狗一般，喊破了喉咙，都没人来搭理自己。 若不是三郎四下奔走，又认识些县衙里当官的人，估计自己真的会被活活冻死在县衙里。 柳氏见自己男人蒙头不理自己，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气，自己整天被老婆子指挥得跟个猴子似的，团团转，心里积蓄的怨气想要发泄发泄，自己的男人似乎一点也体谅不到自己的委屈。 想着想着，柳氏越发的委屈起来，竟眼里含泪，也捂在被子里，呜呜的大哭起来。 大房这边，叶孝文和徐氏前后脚进了房间，就赶紧把房门插上了。 “你说老二媳妇说的是真的吗？” 叶孝文一脸怀疑的望向自己的媳妇徐氏，开口问道。 “别的事不好说，可真要说三房遇到贵人了，我倒是信几分的。” “这话怎么说？” 见自己男人一脸好奇的望向自己，徐氏眼珠子转动了两下，就开口说道。 “你发现没，自从三房分出去之后，似乎一直在交好运。” 叶孝文想了想，点点头。 “你看哈，三房刚分出去没几天，三郎就考上秀才了，然后又结识了云峰楼的老板，还引着云峰楼的老板在咱村子里建起了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这村子里有哪家没有因此得到实惠？” 见男人再次点点头，徐氏接着说道。 “现在村子里大家对三房，尤其是对三郎的态度，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三郎又拜了这样一个老师，也不知道这梁靖程是个什么来路，我在老三媳妇和二妞面前旁敲侧击大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梁靖程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的。” 徐氏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如今三房又开起了泡菜加工坊，现在村子里又传出了这样的流言，没准这梁靖程还真是一个大贵人，若大妞真能攀上这样一根高枝，那咱家还愁不转运？咱还用每天苦哈哈的在加工坊里去上工？” 叶孝文越听越相信，越听越高兴，脸上都浮现出一副兴奋的表情。 “可人家梁靖程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咱大妞一眼啊，这男方不提亲，我们总不能主动贴上去吧？” “贴上去怎么了？如今这流言已经传遍了周边的村寨了，没准有多少人家在打这样的主意呢！” “可是这婚姻大事，总得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我们连他是何方人士，父母何在都不知道，这要怎么往上贴？” “他不是跟着老师出来的嘛，正所谓师如父母，老师自然是可以给他做主的。” 叶孝文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这梁靖程已然买下了李宝林的几十亩良田，看样子他至少短时间内有在这里落脚的打算，毕竟三郎还有孝在身，在这之前都不大可能出远门的。”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这之前，跟三老的老师商量好，大妞的事情也就敲定下来了。” 两口子相视一眼，都呵呵笑了起来。 老夫人最近的好心情，却是被柳氏的话给破坏殆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正厅，点上一炷香，坐在老爷子灵前的蒲团上，一个人嘀嘀咕咕了大半夜，直到鸡鸣声起，才摸索着回房趟了一会儿。 翌日，老宅众人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家都吃过简单的早饭，一大家子都上工去了。 柳氏则被老夫人指挥得像头拉磨的驴子一般，忙得个团团转。 这天傍晚，老宅众人刚从加工坊回到家，柳氏正忙着摆饭，就听见院子门被人敲响了，柳氏朝四郎使了个眼色，就见四郎跑去开门。 “三叔，三哥，五郎。” 听到四郎的声音，老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都投向了院门口。 就见叶孝正带着三郎和五郎，已经走进了院门，正朝正厅的方向走来。 “他三叔过来了啊，正好开饭，大妞快去给你三叔和俩弟弟拿几副碗筷来。” 徐氏眼疾手快，一边笑脸盈盈的招呼着叶长砚父子，一边又忙吩咐着一旁的大妞去拿碗筷。 “大伯娘，我们已经吃过了，我们二月二十六那天搬家，我爹带我哥和我过来，是来请祖母和各位叔伯婶娘、堂兄堂姐，二十六那天上我们新院子来吃饭的。” 第179章 老夫人心里的鬼 五郎朝徐氏发出热情洋溢的邀请，让老宅正厅内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一时都有些怔愣。 率先反应过来的就数徐氏、叶孝文和大妞几人，五郎的话已经非常明显，看样子加工坊旁边那栋大宅的确是三房盖起来的，不过大房几人早有心理准备，而且这也正好证明了梁靖程的确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是叶长砚的大贵人。 二房众人除了柳氏，其他人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柳氏则是心里委屈，昨晚自己说的时候，这一大家子还不相信，叶孝武这个没良心的还吼自己，害得自己伤伤心心哭了半宿。 就在这时，准备吃饭的老夫人，从后院走出来，就看见叶孝正父子三人刚好踏进了前厅的门，老夫人的脸上挂上了慈和的笑容。 “老三回来啦，三郎，五郎，来来来，正好一起吃饭。” 老夫人热情的招呼着叶孝正父子几人，就听五郎笑呵呵的跟老夫说道。 “祖母，今日夏先生有事，早了一个时辰下学，我们已经吃过晚食了。” “娘，我们过来看看您，顺便跟爹上一炷香。” “是有些天没过来了，快去跟你爹说几句吧。” 老夫人笑脸盈盈，也跟着一起朝正厅摆放神龛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 “老头子，老三带着三郎和五郎看你来啦。” 叶长砚则见老宅其他人，一个个似乎都有些许的惊讶，看来他们已经听到了某些传言，叶长砚心想，这样也好，从旁人那里听到些消息，这样也就更容易接受这个有些突然的消息了。 只见叶长砚来到供桌前，取出香点燃，然后分给叶孝正和五郎，老宅众人都保持着沉默，看着这父子三人恭恭敬敬的给老爷子上香。 父子三人上完香，就见叶孝正双眼凝视着老爷子的灵牌，开口说道。 “爹，孩儿带着三郎、五郎来看您老来了，得您老保佑，一家子都平安顺遂，今天过来，还给您老带来了好消息，五郎已经进入夏先生的私塾念书了，您老可要保佑您这小孙子，也早日考上功名才是啊，家里前阵子还开了一间作坊，这往后也算是有了一个进项，您老可得保佑这一家子平安顺遂，日子越过越红火啊！” 一旁的老夫人听叶孝正就跟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一般，说起话来毕恭毕敬的，听到他给老爷子述说着三房的好消息，老夫人虽然脸上保持着慈和的微笑，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三房的日子倒是越过越红火了，可眼前这一大家子却是越过越回去了，于是老夫人在心里也默默地向老爷子发出自己的祈愿，希望老爷子在保佑三房的时候，也别忘了保佑保佑眼前这一大家子。 就在老夫人默默向老爷子发出祈愿的时候，叶孝正接下来的话，却让老夫人把自己的祈愿抛在了脑后。 “爹，这个月二十六，我们一家子就要搬进新建好的院子去了，您老那天也记得过去看看。” 叶孝正说完，就率先又给老爷子鞠了个躬，叶长砚和五郎也跟着鞠了个躬。 叶孝正这才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扫视了一番有些惊讶的老宅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老夫人郭氏的身上。 “母亲，得亏三郎这孩子奔波操持，东拼西凑，终于是将新院子盖好了，我们一家子去云峰观找了云虚道长，请他亲自给我们算了算，这搬家的日子就定在这月的二十六。” 叶长砚提前给叶孝正交待好了，让他向老宅众人发出邀请，并且要如何对老宅众人说，都跟叶孝正仔细交待清楚，其他的事情全部往叶长砚身上推。 叶长砚见现场的情况，心中庆幸，得亏提前跟叶孝正交待了一番。 叶孝正也知道自己应付不了老宅这边的状况，虽然看见老宅众人都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但叶孝正还是按照三郎给自己的交待，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今日过来，是特意来邀请大家伙，二十六那天一起去新院子坐坐。” 叶孝正见老夫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自己，心里就是一阵发怵，不由得头就开始有些往下沉。 叶长砚见状，对于叶孝正能顺利的完成任务，已经很是满意了，于是两步上前，一脸谦恭的朝老夫人说道。 “祖母，孙儿特意给您安排了一个房间，家具昨天都已经给您老安装摆放好了，您老到时候就过去住上一阵子，让我们一家子好好陪陪您老。” 老夫人心中一片波澜，没想到柳氏那个乌鸦嘴，昨晚说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加工坊旁边那栋院子，比起自己这栋宅子来说，那可要好上太多了。 老夫人现在心里尽是苦楚，被自己赶出家门的三房，竟然在短短半年时间，不但买了地，开起了作坊，如今还盖好了这样大的一栋宅子，反观自己这一大家子，不但败掉了老爷子留下来的良田，日子还过得越发的紧吧，三个孙子的亲事也一点着落都没有，这一家子一时间竟看不到一点希望。 如果不是老三爷儿几个在场，自己真想对着老爷子的灵牌大声哭诉，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否真的在天有灵，若是真的在天有灵，为什么就只保佑三房，难道大房二房这一群儿孙的情况老爷子是看不到吗？ 突然老夫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子，只听这女子有气无力的苦苦哀求自己，救救她的孩儿。 老夫人一时面色惨白，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竟是当年秦氏难产时，苦苦哀求自己的画面，老夫人感觉背脊都在发寒。 当年那个稳婆在把老三从秦氏的肚子里取出来后，连赏钱都没拿，就慌忙的离开了，从此那稳婆便杳无音信。 老夫人清楚的知道，三郎就在眼前，自己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自从分家后，三郎就好似变了个人，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 自己绝对不能被三郎看出破绽，若真让三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年那个稳婆，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就会败露。 第180章 老宅的五味杂陈 老夫人强压心中惊惧，朝叶长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说道。 “三郎真是一片孝心，祖母心怀甚慰，只是祖母在这老宅子里，住习惯了，且又有些认床的毛病，你们搬家这样的大事情，祖母定会带着你这些叔伯婶娘、堂姐弟们过去给你们帮忙的。” 叶长砚发现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一时间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的直觉，似乎老夫人有意在隐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可具体是什么，这直觉却有云遮雾绕的捉摸不透。 “昨日我就听村子里有人传，这偌大的院子，恐怕得花了不少钱吧，有了你二伯这个前车之鉴，祖母就是担忧，你可千万别去沾上那些腌臜东西，那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啊！” 叶长砚一听，老夫人明里是在关心自己，提醒自己不要走上沾染上了高利贷，实际是在打探自己盖这院子的资金来源，叶长砚只觉心里好笑。 叶长砚悄悄扫视了一番屋子里的众人，就见叶孝武低垂着头，其他人都夹杂着期待与惊讶望向自己，叶长砚这才一脸恭敬的朝老夫人说道。 “祖母，您所说的，孙儿自然都是牢记在心的，绝对不会去碰那些腌臜东西。” 听叶长砚这样说，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 “咱家这院子能盖起来，还得多亏了钟老板和我的老师还有师兄，这盖房子的地皮，是钟老板盖加工坊的时候一并买下的，当然这钱也是钟老板先垫着的，这盖房子的钱，孙儿说书挣了些，老师帮我凑了些，不过这大头都是师兄帮我垫上的。” 老宅众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果然和村子里的传言一样。 “老师本是带着师兄外出游学的，到了咱愉州府突感身子不适，再加上舟车劳顿，这才借助在城北故友的家中，老师怜惜我时常在村子和城北间来回奔波，又见不得我爹在庄子上苦熬寒冬，于是建议我盖一座院子，届时他带着师兄就像那住家的私塾先生一般，跟我们住在一起，方便教授我和师兄。” 老夫人一脸的欣慰，开口说道。 “三郎啊，你能遇到这样好的老师，那是你的福分，改日见到你的老师，祖母一定会代你祖父，好生感谢他一番，若你祖父泉下有知，知道你拜了这样一位好老师，定然也会替你高兴的。” 叶长砚朝老夫人点点头，继续说道。 “老师知道我们家收入来源单薄，除了那三十几亩地，就是我偶尔在酒楼说书挣点打赏的钱，可老师更希望我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学业上，因此师兄又垫了些钱，帮我们盖了一间小作坊，这多少也是个进项。” 叶长砚的话，让大房几人一阵莫名的兴奋，梁靖程不但出了这修院子所需花费的大头，又出钱让三房开起了加工坊，而且不日就要搬到村子里来了，又在隔壁村有几十亩的良田，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二房众人则是一脸的羡慕，这三郎不但小小年纪就考上了功名，还拜了这样一个好老师，柳氏在心里祈祷，自己这一家子何时才能遇到个贵人拉拔自己一把。 老夫人也没想到，就连这加工坊也是三郎的老师帮忙开起来的，这三郎果然是遇到了贵人，心里一阵五味杂陈，脸上却是一阵的欣慰。 “祖母，您放心，老师待我的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将来若是有了出息一定会好生报答他老人家的。”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见老夫人连连点头，赞同自己的想法，便继续说道。 “祖母，咱这一家子都还在守孝，我们搬家的事，也就没打算惊动太多人，原本我爹打算去县城跟大姑说说，可您也知道我爹这身子骨的情况，我打算让五郎明日下学后，去一趟大姑家，看看大姑那天有没有空，若是有空的话，咱这一大家子也能难得的聚上一聚。” 虽然老夫人对于上次大妞和四郎上叶孝莲家借钱，被叶孝莲十两碎银子打发回来的事，还耿耿于怀，但叶孝莲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女儿。 叶长砚这一番话说得好听，如今谁都看得出，叶孝正虽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但实际三房早就是三郎在当家了，搬家这样的大事，就打算派五郎下学后顺道去知会她大姑一声就了事。 看样子，三郎并没有太把她大姑一家放在眼里，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她大姑准备跟三房做亲的事情，惹怒了三郎，看来自己还要好生提醒自己这闺女一番。 眼看着三房是越过越红火了，如今三郎又拜了这样一位很有来头的老师，若将来有朝一日，三郎真有了大出息，这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他多少帮衬着些。 “三郎啊，你放心，你们搬家这样的大事，你大姑纵是再忙也会腾出手，过来帮把手的。” 听老夫人这样说，叶长砚点点头，然后环视了一周，见桌上摆着的饭菜，这才开口准备告辞。 “祖母，您看我们过来这阵子功夫，都耽误大家吃饭了，这桌上的饭菜，再不吃怕就凉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看您。” 说着，叶长砚父子三人就朝院子外走，老宅众人倒也没再留，而是都跟着把这父子三人送到了院门口。 叶长砚父子几人离开后，老宅众人捧着碗，除了四郎吃得很香，其他人都心思复杂，一个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良久，才听到老夫人发言。 “这三房搬家是大事，大家明日都跟加工坊里请好假，二十六那天，大家伙儿都早点起床过去帮忙。” 临近搬家这几天，叶长砚一家子也都很是忙碌，连氏带着二妞和方小玫，赶着缝制了十来床被子，叶长砚在县城采买着搬家后需要用到的各种物事，方小童则驾驶马车，来回穿梭于县城和上林村。 二月二十五这天，吃完午食，五郎就带着方小童一道，驾着马车朝长溪县外祖家的方向去了，这晚间驾车也不安全，叶长砚让五郎和方小童在外祖家住上一宿，明日天光放亮再启程。 第181章 来帮忙的老宅众人 连氏带着二妞和方小玫，赶着缝制了十来床被子，毕竟这春暖乍寒，时有发生，连氏还是打算尽量准备充裕些，而且连氏也盼着自己的父母能留下来住上些日子，准备充裕些理应没错。 叶家三房搬到庄子上半年时间，其实真正需要搬入新家的东西并不多。 这被子缝制得差不多了，连氏又带着二妞和方小玫，开始收拾起箱笼来。 除了一些衣物和惯用的东西外，就是叶长砚兄弟俩的书籍，连氏和二妞还有方小玫，将衣物装进箱笼，然后才小心仔细的把这些书籍装进大木箱子。 剩下比较特殊的就是叶家还不能对外说的秘密，那就是去年采收的香菇，蒸馏好的腊梅纯露和精油，以及浸泡好的腊梅酊剂。 这些东西叶长砚都打算先放在庄子上，待搬家后，不那么打眼的时候，再用马车将这些东西搬到新宅子便是。 二十六这天早上，天刚见亮，鲁廷风就驾着马车来到了叶家庄子上，叶长砚才刚起床，见梁靖程就搀着蔡老下了马车。 叶长砚忙吩咐正在做早餐的方小玫多蒸几个馒头。 回头就见鲁廷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院子的大门，叶长砚见状，忙跑上前去准备帮着搬东西。 “哈哈哈，三郎啊，老夫把东西都收拾了过来，待会儿跟你们一起搬进新家。”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还说待五郎他们回来了，驾着马车去楚园帮您搬呢。” “没几样东西，原本就是出来游学的，只是临时借助楚园，况且楚园什么都是现成的，所以也就没有置备什么东西，这下倒好了，还省得搬来搬去的麻烦。” 鲁廷风把剩下的一个箱子提进了屋子，便急匆匆的驾着马车朝县城的方向去了。 叶长砚见蔡老和梁靖程就这点行李物品，都有些惊讶。 “老师，您这行李也太简单了些吧，纵是外出游学，这携带的东西也不止这点吧？” “老夫我惯来都是喜欢轻车简从，当年彰州知府抗洪途中遭遇山洪，因公殉国，为师接到紧急任命，奔赴彰州接任彰州知府，主持彰州抗洪大局，为师和你师娘从接到任命到出发不过半个时辰，我和你师娘就背着一个小包袱，带着任命书，一人一马，从盛京直奔千里之外的彰州。” “老师，您和师娘当时的英姿，一定又帅又飒吧？” 叶长砚略带夸张的语气，让蔡老哈哈大笑起来。 “你师娘是乃是当朝昭勇将军的嫡幼女，那马术可是相当的了得，我跟你师娘从盛京一路南下，一路换马，等到达彰州的时候，看见肆虐的洪水，流离失所的百姓，你师娘都顾不上休息片刻，便立马投入到赈灾之中，当地百姓那都是交口称赞啊！” “师娘真乃是女中豪杰啊！” 梁靖程就见着这师生二人，一个捧，一个吹，说得不亦乐乎，可在自己的印象中，师娘可是和老师口中的女中豪杰大不相同，在梁靖程的心目中，师娘虽是将军家的小娘子，但却温婉淑慧，是盛京贵妇圈里有名的名门淑女。 听见蔡老和叶长砚的畅聊声，叶孝正从房里出来，忙将谈兴正浓的蔡老迎进了堂屋。 “老哥哥，来来来，跟我这病病殃殃三十多年的人，说说嫂夫人当年的飒爽英姿。” 见这一对年龄相差了三十多岁的人，满口称兄道弟的聊了起来，叶长砚和梁靖程相视一眼，都默默退了开去。 叶长砚等人正在吃早饭，就见叶孝文和叶孝武，带着大郎、二郎和四郎过来了。 “大哥，二哥，你们来得正好，我们这才刚开始吃上，快过来一起吃。” 叶孝正见自己的兄弟子侄都过来帮忙来了，心里很是高兴，一边招呼他们过来吃饭，一边吩咐方小玫去拿碗筷。 “老三，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见叶孝文开口推辞，叶长砚却发现一旁的四郎看着筲箕里的馒头在咽口水，于是开口说道。 “大伯、二伯，这筲箕里的馒头是用牛奶做的奶香馒头，是钟老板即将准备在云峰楼推出的一种新式面点，大家伙都不妨尝一尝。” 说着叶长砚就拿起一个，递给了站在叶孝武身旁的四郎。 “四郎，你来尝尝，跟大家伙儿说说看，好吃不好吃。” 就见四郎接过馒头，径直就往嘴里送，大咬一口，吃得喷香，一边不住的点头，还不忘朝众人说道。 “好吃，真好吃！” 众人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长砚便朝方小玫吩咐道：“小玫，你去柜子上再端一个筲箕的馒头去蒸一蒸。” 然后又朝叶孝文和叶孝武等一众人说道。 “大伯、二伯，你们别看就桌上这些，柜子上还有呢，来来来，大家都趁热吃点。” 叶孝正和和连氏也忙出言让大家伙吃，叶孝文见状，这才推辞两句，便在一旁的长条凳上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馒头很是暄软，也不知是加了砂糖还是蜂蜜，一股香甜伴随着浓郁的奶香味，果然很是好吃，难怪连钟老板都要准备摆上云峰楼的餐桌。 “嗯！果然好吃，来来来，既然是在你三叔三婶儿家，大家也不必太过拘泥，都坐下来再吃点吧。” 老宅一行人出门的时候老夫人就亲自交待了，一定要注意形象，尤其是在三郎的老师和师兄面前，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对于老夫人的交待，大家都牢记在心，纵是年龄最小的四郎，都有些懵懂的知道如今三叔家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可吃了三郎递来的馒头，四郎就觉得，起码三叔家的馒头就比娘做的好吃。 既然叶孝文都发话了，大家也都不再客气，便规规矩矩的坐下来，拿着馒头吃起来。 这馒头一入口，众人就想到了早上柳氏蒸的那一筲箕没有发好的死面馒头，这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差距啊。 老宅众人天不见亮，就起床了，柳氏手忙脚乱的给大家做了早饭，虽然味道不是很好，大家也都习惯了，况且这一上午时间还长，老宅众人当中，就数大郎和二郎吃得最多。 他们都暗自打算，今天帮三叔搬家，得好好表现表现，可现在吃着手上的馒头，见四郎吃了一个又拿一个，两人都后悔早上吃得太多。 第182章 热情的村民 叶长砚拿着馒头正在吃，就见太阳已经晒到院子里头来了，今天这样的好天气，对于搬家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待众人吃完早餐，就开始为搬家做起了准备。 昨日五郎和方小童驾着马车离开后，叶长砚就去里正家借来了板车，一些比较重的箱笼，就得用板车来搬运。 叶长砚指挥着大家，按照各个房间的顺序，把收拾好的大包小包，大小箱笼的行李物品，从屋子里往院子外面搬，就连蔡老和叶孝正都拣着些轻便的包袱往外拿。 大家在叶长砚的指挥下，很有秩序的往外搬，叶长砚和五郎房间里的书，被装成一箱一箱的，非常的重，大郎和二郎两人一起抬了好几趟，叶长砚和梁靖程也跑了两趟，才将这些书搬到了院门口。 几间屋子里的东西搬到院门口，光是书就占据了不少，然后叶长砚才指挥着大家，将院子里面屋檐下的东西也往外面搬。 屋檐下的东西，都是最近这些天，叶长砚从县城采买买回来的东西，主要是一些新弹好的棉被，一些新买的日用品，诸如木桶、木盆、碗碟瓢筷等，还有就是提前准备好的一些柴米油盐了。 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搬到了院门口，大郎和二郎便开始把装着书籍的箱子往板车上面装。 叶长砚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叶孝正和连氏各背着一个小包袱，走在最前面，蔡老也背着一个包袱紧随其后，然后就是叶孝文和叶孝武，扛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二郎在加工坊做了两个月的搬运，对于板车平衡的掌控也更为熟悉，因此由二郎负责推板车，走在队伍的中间，大郎和四郎扛着大小的包袱，紧随其后。 叶长砚让二妞和方小玫留下来，看着剩下的行李，便跟梁靖程一道，背着两个大包袱，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十来个人搬着行李，朝叶家新院子的方向还没走多远，就见里正带着王二虎等一众村子里的青壮年赶了过来。 “三哥，连嫂子，大家伙知道你们今日搬家，所以都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就听里正朝叶孝正和连氏打着招呼，叶长砚忙几步上前招呼大家。 “拴住叔，各位叔伯兄弟，你们真是想得太周到了，原本需要搬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就没想着打扰大家。” “三郎啊，你看你爹身子本就弱些，都在搬东西，你老师这把年纪了也在搬东西，大家伙儿知道你家今日搬家，不搭把手，总是说不过去的，你们就别跟大家伙儿客气了。” 叶长砚看了看，跟着里正一道过来的青壮年，除了在加工坊上工的年轻人，其他人几乎都在这里了，叶长砚索性也就不再推辞，便让自家众人在这里稍后，然后自己带着里正和村子里的青壮们，朝庄子上去了。 很快大家就你扛一包，我报一箱，原本堆在院子门口的东西，被里正和村子里的青壮年们，搬了个干净，二妞和方小玫锁好院门，都只有空着手跟在人群的后面。 只见一列长长的队伍，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扛着袋子，有的抱着箱子，有的提着装满东西的木桶，就朝叶家新院子的方向而去。 这人多就是力量大，原本打算跑上几趟才能搬完的东西，现在一趟就给搬完了。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叶家的新院子，叶长砚跑到前面，打开院门，大家就搬着东西进了院子。 “三郎啊，你家这院子可真气派啊！” 里正等人跨进院子后，打量了一番院子里面的情形，都忙不迭的夸赞起来。 连氏一边指挥着大家把东西搬到院子里，一边就让方小玫去厨房点火烧水了。 村子里的老人妇孺，见到长长的搬家队伍朝官道旁边的叶家新庄子去了，大家都跟着赶了过来，他们都想看看叶家三房的新院子。 连氏和二妞见村子里的老人妇孺，都来到了院门外，忙上前去招呼大家进院子里来。 叶孝正见村子里的老人们进到院子里来了，忙请老人们进正厅来坐。 连氏一边招呼着大家，一边指挥二妞去拆装着糕点干果的箱子。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吃些糕点干果。” 叶长砚见村子里除了在隔壁上工的人，怕是都来到了自家的新院子，而原先准备的糕点干果也不多，人群中孩子就有一大群，怕是经不住拿。 于是叶长砚便拉着梁靖程几步跨出院子，朝隔壁牛奶加工坊去了，很快两人就抱着两大包味好佳的糖果，回到了院子。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吃些糖果。” “哎呀，三郎啊，这可使不得，我听说这味好佳的糖果都是在府城卖的，这价格可不便宜，有这些糕点干果招待就很好了，这样贵重的糖果可使不得。” 王二虎的娘，见叶长砚和梁靖程往果盘里倒糖果，而这糖果村子里的人怎会不认识，这不就是倒隔壁加工坊制作的味好佳糖果嘛，就一脸心疼的忙出言劝阻。 “婶娘，不打紧的，孩子们就爱吃些这甜嘴的东西，来来来，猫蛋、驴蛋、虎娃、牛娃，把糖果给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娘们送去。” 孩子们一听，乐得不行，猫蛋作为村子里的孩子王，率先就跑了过来，指挥着其他孩子给大家分发糖果。 “虎娃！你怎么还往你口袋里面揣！” 忽然就听猫蛋朝虎娃大喝一声，就见满屋满院的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 虎娃本就是这群孩子里胆子小的，听猫蛋朝自己大喝，又见大人们都朝自己望了过来，一下子脸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娘…正在隔壁加工坊…上…上上工，我…我想给我娘留两个……” 众人见虎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话都带着哭腔了，大家一下子就哄堂大笑起来。 叶长砚见状，两步上前，抓起几个糖果，就揣进了虎娃的口袋里面。 “虎娃是个孝顺的乖孩子，这是哥哥给你拿的糖果，你带回家给你娘吃。” 一脸委屈的虎娃，抬头看看朝自己口袋里塞糖果的叶长砚，又转头看看笑脸盈盈的众人，这才抬起手臂，胡乱擦拭了一下即将落下来的眼泪，然后就重新抓起糖果，去给大家分发去了。 第183章 宾客登门 大家一边乐呵呵的吃着糖果糕点，一边在叶家的新院子参观，还不住的夸赞叶长砚有能耐，把这院子盖得又漂亮又气派。 叶家几人都乐呵呵的招呼着村民们，就在这时，大妞搀着老夫人郭氏，来到了院门口，而身后跟着的徐氏和柳氏，一人抱着一匹尺头，徐氏的手里提着一大卷火红的鞭炮，柳氏的手里则提着一个陶罐子。 院子里的众人见状都忙跟老夫人打招呼，叶长砚和二妞见状，也忙迎了上去，接过徐氏和柳氏手上的东西。 就见老夫人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叶长砚。 “三郎啊，你们搬家，祖母和你几位叔伯婶娘都很是高兴，这荷包里的钱也不多，就权当是给你们燎锅底的贺礼了，另外还给你们拿了两个尺头，缝个被套什么的也用得上，你二伯娘还给你们拎了一罐子猪油，虽不值什么钱，但好歹是一番心意，你大伯娘一早赶去青山镇上去买了一挂鞭炮，这搬家就得热热闹闹的。” 老夫人的话，让院子里前来围观的众人都满脸是笑的点点头。 “祖母，您老想得可真是周到，快快屋里坐，待会儿让二妞带您去您的房间转转，您老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减的，我们再准备。” 叶长砚的声音虽然不大，可现场的村民们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听说三房还特意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个房间，大家都一脸称赞的点点头。 “好好好。” 就听老夫人连连称好，这才在大妞的搀扶下，一边打量着院子，一边朝正厅里去。 叶孝正和连氏见老夫人和徐氏等人过来了，忙从正厅出来迎接。 院子里的村民们都不住的夸赞老夫人好福气，老夫人满脸是笑的应和着。 一时间叶家院子里很是一番热闹，村民们热闹也看了，糖果糕点也吃了，而大家都知道叶家有孝在身，不宜大操大办，就见里正率先起身，跟叶家众人告辞。 “三哥、连嫂子，大家伙这热闹也看了，东西也吃了，就不打扰了。” “他拴住叔，大家都留下来吃顿素席吧。” 连氏忙上前留人，就听村民们都客气的婉拒。 “这好席不怕晚，你家的喜事那可是一桩接着一桩啊，大家伙可都记着呢，大家都等着你家除了孝，到时候再来好好喝上一顿啊！” “记着呢，都记着呢，到时候一定让大家吃好喝好。” 里正的话说得好听，叶孝正也是满脸带笑。 叶长砚见村民们都准备离开了，便朝二妞和梁靖程投过去一个眼神。 几人便端起果盘，把里面的糕点干果和味好佳的糖果，分发给大家。 “这位就是三郎的师兄吧？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一个中年妇人接过梁靖程递来的糖果，满脸是笑的开口询问。 虽然村子里都在传，三郎的老师和师兄是三郎的贵人，可很多村民都还没有见过这俩人。 听见有人询问，叶长砚忙上前介绍道。 “大家伙见谅，我这一忙起来都忘了介绍了，正厅里坐着的那位穿黛色儒衫的老者，乃是小子的老师蔡先生，旁边这位便是小子的师兄梁靖程，往后老师和师兄便会住在咱们上林村了，还望大家多多关照！” 就见蔡老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微笑着向大家点头示意，而梁靖程也是拱手向大家打招呼。 “小伙子长得俊，这亲事说上了没啊？我娘家侄女今年十五，模样生得可乖巧了，乃是他们村子里的一枝花，小伙子可愿相看相看啊？” 安四狗的媳妇是这上林村出了名的胆子大，见梁靖程模样生得好，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朝梁靖程调笑起来。 叶孝文、徐氏和大妞听见安四狗的媳妇彭氏朝梁靖程打趣，一时间都又激动又紧张的望向梁靖程。 就见梁靖程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摆摆手说道。 “多谢婶子关心了，晚辈学业未成，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村子里的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而叶孝文、徐氏和大妞悬着的心似乎落了下来，却又没有完全落下来。 送走一众村民之后，叶长砚才很是正式的将蔡老和梁靖程，介绍给了老宅众人。 虽然蔡老称呼叶孝正为小老弟，而叶孝也称呼蔡老为老哥哥，但老宅众人可没谁敢这样称呼蔡老，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蔡老先生。 随后，连氏便带着二妞和方小玫去准备中午的饭食去了，徐氏见状，忙朝二妞使了个眼色，母女俩便跟着去帮忙。 柳氏这阵子在老宅累得跟头驴似的，本想着今天好好轻松轻松，刚准备伸手去拿颗糖果，就看见老夫人正瞪着自己，于是也赶忙起身，跟着徐氏和大妞一道，去厨房帮忙。 不多时，鲁廷风驾驶着马车就停在了叶家院子的门口。 马车上装的全是蔡老和梁靖程给叶家买的礼物，大包小包、大盒小盒装了小半马车。 这也让让老宅众人，见识到了蔡老和梁靖程的出手阔绰。 刚到巳正，方小童就驾驶着马车，停靠在了院子门口，只见五郎率先跳下马车，扯着嗓子朝院子里大声喊道。 “爹，娘，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到了！” 叶家众人都忙迎了出去，老夫人和蔡老也都跟着起了身。 叶长砚还是第一次见到连氏的父母，二老虽然已是满头白发，但看起来精神矍铄，身子骨都还算健朗。 然后就见舅父舅母还有表哥表嫂以及小侄儿也跟着下了马车，只见舅父手中拎着两只大公鸡，舅母提着满满一篮子的鸡蛋，表哥扛着一袋米，表嫂抱着两匹尺头，就连只有六岁的小侄儿手里还提着一挂鞭炮。 叶家众人忙把连氏的娘家人迎进了门。 紧接着叶孝莲一家子也拎着东西，踏进了叶家的院门。 众人一阵寒暄之时，就见三辆马车下了官道，直接停在了叶家院子门口。 叶长砚认得其中一辆是钟云峰的马车，而另两辆似乎没有见过。 第184章 远道而来的贵客 只见钟云峰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就见钟家的马车的帘子掀开，钟鼎义搀着一位中年美妇，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钟云峰忙端来马杌子，钟鼎义和那位中年美妇走下车，叶长砚猜测这位中年美妇应该是钟云峰的嫡母，按照一般大家族的宗族礼法，钟鼎义不太可能会带钟云峰的姨娘出门。 叶长砚忙迎上去，简单跟钟鼎义和钟云峰打了招呼，就听钟鼎义向叶长砚介绍道。 “贤侄啊，这是贱内罗氏。” 叶长砚和罗氏简单招呼后，就见旁边一辆马车也掀开了车帘。 车厢内走出来的是黄华民，只见黄华民朝叶长砚笑笑，简单招呼一声，便回头朝向车厢，一手掀起车帘，一手伸向车厢内，然后就见黄华民牵着一个年轻少妇，而少妇的另一只手则牵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 “叶兄弟，这是贱内于氏，还有小儿黄杰。” 叶长砚跟于氏简单招呼，就听黄杰奶声奶气很有礼貌的朝叶长砚喊道。 “大哥哥。” “这孩子，得叫叶叔叔。” “哪有，这明明就是大哥哥啊！” 顿时现场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见黄杰东瞅瞅西瞧瞧，叶长砚才半蹲着身子，朝黄杰说道。 “小杰真乖，就是叫哥哥，没有叫错。” 说着叶长砚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味好佳，递给了黄杰。 “我家也有这种糖果，可好吃了，可是娘亲每天只允许我吃两颗。” 黄杰抬头看看于氏，就见于氏露出一脸宠溺的笑容望向孩子。 “来来来，叶兄弟，今天我还带来了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说着，黄华民就带着叶长砚朝最后那辆马车走去，钟云峰等人也跟着上前。 只见车帘掀开，一名约莫三十出头，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了出来，随后跟着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美艳女子，只见这女子妆容华丽，气质很是优雅。 “叶兄弟，这是盛京梨花巷糕点的大掌柜，邱贞奎邱先生。” 见马车上的两人下了马车，黄华民便上前几步，率先指了指那名男子向叶长砚介绍道。 叶长砚见那邱贞奎面带微笑，身上却散发出一股略带威严的气势，虽然叶长砚不知道这盛京城梨花巷的糕点怎么样，但看这人身上的气势，想必来头有些不一般。 “邱先生，这位便是我先前提到的叶家兄弟叶长砚。” 听黄华民介绍，叶长砚和邱贞奎都简单见礼后，黄华民又抬手指了指一旁那位美艳女子。 “叶兄弟，这位是盛京馥郁珍胭脂楼的大掌柜，苏玉娘苏小姐。” 只见那苏玉春朝自己妩媚一笑，叶长砚心想，这样一个烟视媚行，充满女人味的美艳女子，能坐上盛京一家胭脂楼的大掌柜，想必很有些手腕儿。 叶长砚忙礼貌的向苏玉娘行了一礼，这苏玉娘倒也客气的回礼。 叶长砚这就邀请众人朝叶家院子里去，随后就见各辆马车上的车夫，都抱着包装精美的礼盒，跟在了一行人的身后。 老宅众人见叶长砚带着一群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人，进了院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震惊，动作也变得局促了起来。 叶长砚朝方小童投去一个眼神，就见方小童，几步上前，接过几位车夫手里的礼盒。 老宅众人见方小童抱着精美的礼盒朝屋子里去了，脸上都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这群人当中，老宅众人就只认得钟云峰，叶孝文和叶孝武心里都在纳闷，这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这三郎接触的人，一个个看起来身份地位都很是不一般啊。 当叶孝文、叶孝文和大郎、二郎看见人群中苏玉娘那美艳的容貌时，一个个都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叶长砚带着一行人简单跟叶孝正、蔡老、老夫人和叶长砚外祖等人打过招呼后，便把一众人安排在了靠近书房旁边的小花厅。 很快方小童便搬来了一面屏风，将小花厅一分为二，方小玫也端来了茶水糖果。 叶长砚让方小枚叫来了二妞，让二妞陪着女眷说说话，自己则和其他众人简单寒暄着。 这苏玉娘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打拼的女人，她没有选择去屏风后面女眷那一边，而是留在了男人们这边，跟大家闲聊着。 众人聊着聊着，钟云峰就把话头引到了吃食上来。 “黄兄、邱老板、苏老板，几位有所不知，我这位兄弟在吃食一道上可是很有一番研究。” “我们在愉州府城可是见识过了云峰楼菜式的美味，而钟老板竟然说叶公子在吃食一道上很有研究，这就不禁让我充满了期待，不知叶公子今日可否能让我等开开眼界？” 邱贞奎听钟云峰这样说，便一脸好奇的望向叶长砚。 “邱老板，小弟虽在吃食上有些想法，但我这兄弟确实太过抬举了，既然大家有兴致，那小弟今日便献丑一番，亲自为大家准备一点素席，还望大家不要嫌弃才是。” 大家一听，都一脸期待的点点头。 “云峰，那就麻烦你帮我招呼着大家，我去去就回。” 叶长砚从小花厅出来，就去找到蔡老和梁靖程，叶长砚把这邱贞奎和苏玉娘的情况，跟蔡老和梁靖程讲述了一番，便朝蔡老询问道。 “老师，你可知这两人的来路？” “这梨花巷是盛京城鼎鼎有名的糕点铺子，很受盛京上流社会的青睐，据我所知这梨花巷的东家应该是盛京大族邱家的产业。” 叶长砚点点头，就听蔡老继续说道。 “这馥郁珍胭脂楼在盛京那可就更是有名了，皇宫里的各位娘娘所用的一些脂粉，就是从这馥郁珍采办的，在盛京贵妇圈子里颇受追捧，我记得这馥郁珍有一种珍珠玉颜膏，很是有名，当年你师娘都曾用过。” “我听黄华民提到过这种珍珠玉颜膏，售价十两银子一小盒，愉州府的贵妇们还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可能拿得到货。” 只见蔡老和梁靖程都有些吃惊的望向自己，叶长砚还以为他们听到十两银子一小盒有些震惊了，可梁靖程接下来的话反倒是让叶长砚震惊当场。 “那这愉州府的珍珠玉颜膏可真是太便宜了，当年我跟师娘一道去过这馥郁珍胭脂楼，掌心大小的一个白瓷盒子，我清楚的记得售价应该是二十六两银子。” 第185章 乔迁宴 叶长砚震惊于从梁靖程口中听到的价格，刨开地域差异等原因，同样是号称珍珠制作的珍珠玉颜膏，为何盛京会贵上这么多，这下来得向黄华民仔细打听一下。 “这珍珠本就稀有难得，想必这馥郁珍胭脂楼的来头不小吧？” 叶长砚目前最为关心的是这邱贞奎和苏玉娘的来路，黄华民本就有着深厚的背景，而这两人又是从盛京城来的，黄华民今日能把这两人带过来，必定是有所打算的，叶长砚想要尽可能的了解对方的情况，到时候才方便应对。 只见蔡老思索片刻，这才轻捻胡须，开口说道。 “当年你师娘也偶有出入这馥郁珍胭脂楼，我听你师娘曾提起过，她说这馥郁珍的背景比较复杂，能成为宫廷买办们光顾的铺子，这背后没有一定的背景，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馥郁珍的背后肯定是有邱家的份额在的。” 叶长砚听到蔡老再次提到邱家，心中好奇。 “这馥郁珍背后的邱家和梨花巷背后的邱家，是同一个邱家吗？这邱家又有何来头？” “这邱家在盛京算得上是大族了，目前邱氏一族，有三人在任五品以上的职官，还有一人被授予了正三品的文散官，另外陛下的宠妃丽妃娘娘就来自邱家嫡系，而丽妃娘娘还为陛下诞下了四皇子。” 叶长砚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这个皇朝宫闱相关的人员，一时有些莫名的兴奋，不过他在心里猜想，莫非黄华民身后的贵人指的就是盛京的邱家？ 叶长砚带着疑问，来到厨房。 叶家今日搬家，叶家虽没准备肉食，但各类菜蔬倒是准备得非常齐备。 见连氏正带着方小玫在厨房忙碌，而徐氏、柳氏和大妞都在帮忙，叶长砚便开口说道。 “娘、大伯母、二伯母，家里来了些贵客，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便由我来下厨，大家帮我打打下手，大家一起来准备一桌素席。” 厨房众人都是连连答应，大家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徐氏、柳氏和二妞开始的时候，对于叶长砚会下厨都是一脸的怀疑，但看着叶长砚娴熟的在厨房里忙碌，大家都非常震惊。 不多时就见一道道的凉菜陆陆续续的端出了厨房，然后是热菜，最后还有汤菜，让徐氏、柳氏和二妞看得是目不暇接。 叶长砚一共准备了十六道菜，分别是四道凉菜、六道热菜和两道汤菜，而且每道菜都准备了四份，叶长砚打算今天摆上四桌。 时间来到午正，方小童便在院门外的空地上，点燃了鞭炮，一时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便传遍了整个上林村。 大妞从厨房端走最后一个汤盆，叶长砚也招呼厨房里的众人一道出去吃饭了。 小花厅里面摆了两桌，女眷们都在那边用餐，包括苏玉娘也在那边，由连氏和二妞负责作陪。 正厅这边也摆了两桌，男宾们都在正厅这边用餐。 叶长砚的外祖和舅父，以及老宅众人和孙有德父子坐的一桌，由叶孝正作陪。 邱贞奎、黄华民和钟云峰父子，以及蔡老和梁靖程则坐了另一桌，由叶长砚和五郎作陪。 “叶公子，今日这些菜式，邱某人可是多数都未曾见识过啊。” “邱老板，别说你常年在盛京，就是我在这愉州府城，这桌面上的好些个菜，也是第一次见啊。” 听邱贞奎发出疑问，黄华民也是一脸的好奇。 旁边那一桌的人虽也在谈笑，但叶孝文和叶孝武等人却是留意这叶长砚这边的动静，听到那个衣着华贵的人竟然是从盛京来的，他们都很是惊讶，于是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边的动静。 “这菜式都是些家常小菜，邱老板和黄大哥或许山珍海味吃腻了，这些清淡的家常小菜正好换换口味，来来来，大家都尝尝。” 在座众人都是知礼数的人，于是都邀请在座最年长的蔡老先动筷子，蔡老倒也不推拒，便笑呵呵的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自己最喜欢的鱼香茄子。 众人见状，也纷纷动手，提起筷子开始夹菜。 这邱贞奎也是将筷子伸向了鱼香茄子，只见他夹起一筷子鱼香茄子，送进嘴里，随即便是一脸的惊艳表情。 “这道菜好是特别，跟前两日在愉州府云峰楼，吃过的一道叫做鱼香肉丝的菜品，非常相似。” “邱老板舌头可真厉害，这道菜就叫做鱼香茄子，味型和鱼香肉丝属于同一类型。” 邱贞奎有些吃惊，叶长砚烹饪的这道鱼香茄子，味道真的是棒极了，一点也不输于在云峰楼吃到的鱼香肉丝。 但是邱贞奎还有些疑问，这不过才二月底，这哪来的茄子呢？于是开口询问。 “我从盛京出发的时候，路途上见当地的百姓正忙着种植菜蔬，这茄子也不过才种下，叶公子今日这餐桌上竟然就有了茄子了？” 叶长砚听邱贞奎的疑问，一脸笑呵呵的答道。 “邱老板也知道，咱大盛幅员辽阔，愉州府这边本就比盛京可要暖和上许多，我们愉州府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下雪了，咱这万寿县有大江穿过，河谷地带比起其他地方又要温暖湿润许多，再加上河谷地带土地肥沃，因此生活在这河谷地带的百姓，播种的时间上就比其他地方更早些了，这样能赶在头一波上市，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邱贞奎听叶长砚这样说，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在座的其他人因少有接触农事，听到叶长砚这样解说，也是一脸了然的点点头。 “不过啊，这餐桌上的茄子，可是我从百姓手上买到的头茬茄子，刚刚长大，既新鲜，又鲜嫩。” 原本这些茄子是叶长砚特意给蔡老准备的，看到蔡老吃得很是满意，叶长砚也就满足了。 随后大家又品尝了餐桌上的其他菜品，邱贞奎和黄华民都非常惊讶，这餐桌上虽都是些素菜，但吃起来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味道真是好极了。 邱贞奎和黄华民都在心中肯定了钟云峰先前的说法，看样子这叶长砚对于吃食，还真是别有一番研究啊。 第186章 捷足先登 餐桌上的菜，不但邱贞奎这个从盛京来的人吃得津津有味，就连黄华民甚至是老宅众人和叶长砚外祖一家，都很是惊奇。 一顿简单的素席，倒是吃得宾主尽欢。 餐后，徐氏带着大妞就帮着方小玫收拾了起来，柳氏见老夫人盯着自己，也忙上前帮忙。 叶孝莲知道了在座的有钟云峰的母亲，便想要上前去攀谈，但罗氏似乎和黄华民的妻子于氏以及那位美艳的女子有聊不完的话题，而几人还不断的跟陪坐在一旁二妞说笑几句。 叶孝莲几次三番想要插话进去，可罗氏和于氏还有那位美艳女子所聊的话题，都让叶孝莲不知该从何接话。 而罗氏似乎也在尽力的想要拉近，和于氏还有那位美艳女子的关系，因此罗氏也没给叶孝莲留下什么插话的机会，这让叶孝莲在一旁很是尴尬。 大年初二叶孝莲找上叶长砚，希望叶长砚能帮忙牵线搭桥，可事后叶长砚答复说钟老板暂时还没有在万寿县这边铺货的打算，而且味好佳的糖果，目前都只在钟氏货行销售。 叶孝莲也认识一些愉州府城的人，自然知道这味好佳的糖果在愉州府城有多火爆，因此听到叶长砚的答复，她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自家的杂货铺子，要在万寿县养活自己一家子，倒是绰绰有余了，但自己的杂货铺子顶多也只能算是不温不火，可叶孝莲是个有些野心的女人，她既然知道了这味好佳的糖果如此火爆，而自己又和叶长砚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她自然想要好生利用起来。 叶孝莲见在罗氏这边怕是讨不到好，便朝女儿孙怡彤使了个眼色，见老夫人郭氏正和连氏的母亲闲聊着，母女俩简单招呼一声，便朝正厅的方向走去了。 来到正厅，就见叶长砚和钟云峰等人正在喝茶闲聊，叶孝莲瞅准时机，就准备直接上去跟钟云峰攀谈。 可就在叶孝莲刚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就被女儿孙怡彤给拉住了。叶孝莲回头就看见女儿一脸花痴的模样盯着叶长砚那边看。 叶孝莲有些疑惑，重新站回到女儿的旁边，也朝女儿盯着的方向看。 就见大妞殷勤的在叶长砚身边端茶倒水，叶孝莲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大妞似乎是一直在围着叶长砚身边那位文质彬彬的少年人在打转。 叶孝莲又仔细看了看自己女儿那花痴的模样，目光似乎也落在那少年人的身上挪不开眼。 叶孝莲见众人坐在一起闲聊着，而这位少年人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偶尔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看上去很有涵养，而且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大半张侧脸，可这侧脸却恰如其分的映衬出了少年人立体的五官轮廓。 难怪自己这闺女一脸花痴得挪不动腿，两眼更是被那少年人牢牢吸引住了，这样一个面容英俊，气质出尘的少年人，怎能不引得这些春心萌动的少女们的钦慕。 只见大妞像是一只围着花朵转悠的蜜蜂，还不时的偷瞄那少年人，叶孝莲心想，看样子大妞这个大脚丫头，正在打这个少年人的主意。 叶孝莲见自己的男人和儿子正跟叶孝文、叶孝武还有老三和连氏的兄弟在一起闲聊，气就不打一处来，跟这些乡下泥腿子能聊出个什么花来。 叶长砚跟前的那些人，光是一个钟云峰都够自己一家巴结的了，更别提其他那些衣着光鲜华贵，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人了。 叶孝莲朝自己那聊得正嗨的男人使了好几个眼色，对方似乎才发现，然后夫妻俩便走到了角落悄悄的聊了起来。 叶孝莲从自己男人的口中得知，叶长砚那群人中间有人是从盛京来的大老板，还有愉州府很有势力的老板，而叶长砚身旁的那个英俊少年，竟然就是叶长砚的师兄。 开席前，老夫人郭氏曾跟叶孝莲提起过，这三房能盖起来这样一栋大宅子，多半就是仰仗着三郎拜了个好老师，而这修院子的钱，多半都是三郎那师兄帮忙垫的。 叶孝莲一听，心里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看样子今天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啊。 不但自己想要找的钟云峰在这里，没准自己的女儿还能找到个相貌英俊、家境殷实的金龟婿呢。 就见叶孝莲拉着自家男人和女儿，就朝蔡老跟前去了。 孙有德一脸憨笑的模样，开口跟蔡老打招呼。 “老先生，听说您就是三郎的老师啊？” 蔡老正和叶长砚的外祖坐在一起闲聊，就见叶孝莲和孙有德走上前来，听对方询问，蔡老倒是客气的点点头。 “老先生啊，三郎这孩子，我们可是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念书也很是刻苦，如今他拜在了老先生的门下，我们这做姑姑姑父的就放心了。” 叶孝莲见孙有德一脸憨相，便主动抢过了话头。 蔡老听叶孝莲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然是客气的点点头。 “老先生，您看我这闺女，心灵手巧的，女红厨艺也都是样样在行，我夫妻打算跟老先生亲上做亲，老先生您看怎么样？” 叶孝莲的话，让蔡老一头雾水。 而刚从厨房忙乎出来的徐氏正巧听到叶孝莲这句话，再看看不时拿眼去偷瞄梁靖程的孙怡彤，徐氏就在心里惊呼，大事不妙，自己看着的鸭子，就要被叶孝莲给捷足先登了。 徐氏赶忙几个箭步走到叶孝文的跟前，在叶孝文身边耳语两句，叶孝文的脸色也马上变了，就见叶孝文赶忙起身，就跟着徐氏一起朝蔡老那边走。 大妞见父母朝蔡老那边去了，心中一阵激动，看样子爹娘是准备去帮自己提亲了，就见徐氏朝自己投来一个眼神，大妞会心的点点头，便也朝蔡老那边去了。 叶孝莲见蔡老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笑呵呵的朝蔡老说道。 “老先生啊，我家三郎拜您为师，定然会伺候您终老，可一些细致的事情，这男孩子毕竟不如女孩，像是给您洗衣做饭，缝补收拾这些活计，还是女孩子更为擅长，所以啊，我夫妻打算与老先生亲上做亲，您看把我这闺女许配给您这大徒弟怎么样？” 第187章 大乱斗 蔡老一脸迷茫的望向叶孝莲夫妇，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自己的大徒弟比最小的徒弟叶长砚大了整整一轮，今年虚岁都三十了，自己那大徒孙都比五郎还长一岁，蔡老清晰的记得，去年自己带着梁靖程远行的时候，大徒弟家最小的三子都会背《千字文》了。 三郎这大姑好像说的是，要把眼前这如花儿一样年纪的姑娘，许配给自己的大徒弟，这做小妾哪来什么许配的说法，且不提自己这大徒弟敢不敢纳妾，若是让自己那二徒弟知道了，肯定会第一个打上门。 见蔡老一脸茫然的望向自己，叶孝莲还以为蔡老年事太高，耳朵有些背，正打算放大嗓门再说一遍的时候，就见叶孝文和徐氏夫妻几个箭步就挤了上来，把叶孝莲挤得往后退了两步。 “蔡老先生，我这大姑子是说她这侄女儿心灵手巧，针线女工样样在行，洗衣做饭那也是一把好手，想把她这大侄女说给您老的大徒弟。” 说着就见大妞也几个箭步凑了上来，叶孝文立马把大妞推到蔡老的跟前。 “蔡老先生，您看看，这就是我家那闺女。” 只见大妞脸色泛红面带娇羞侧着脸，眼睛却是不太敢往蔡老那边看。 蔡老一下子更是茫然了，自己这是喝糊涂了还是怎么了？可今天中午也没喝酒啊，怎么三郎这大姑、大伯两家都想要把这如花儿一般年纪的小姑娘，说给自己那个大徒弟呢？ 就在这时柳氏也从厨房忙活完了走出来，就看见自己大姑子和大嫂子，都争抢着要把女儿许配给蔡老先生的徒弟。 柳氏心思急转，三郎那师兄可是个家境殷实的富家公子，要是大妞说上了三郎的师兄，那可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自己这一房人和大房那可是没有分家的，不像三房已经分立单过了。 若大妞真的嫁给了三郎这师兄，那大妞可就成了三郎这师兄最亲近的人了，况且这师弟和媳妇孰轻孰重，难不成三郎那师兄还掂量不清吗？ 到时候大妞手指缝里随随便便漏那么一星半点儿，也够自己这一家子享用不尽了。到时候自己二郎和四郎的亲事，那县城里的姑娘还不得任由自己随便挑来随便选？ 想到这里，柳氏一脸的兴奋，三两步就跑到叶孝武的跟前耳语几句，只见叶孝武眼前一亮，夫妻俩立马去把二郎和四郎找来。 二房几人很快也凑到了蔡老跟前。 “蔡老先生啊，你看我这侄女，那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针织女工在咱这上林村里，那可是头一份的，而且这孩子心地善良孝心好，若我这大侄女许配给了您老的大徒弟，那将来一定会好好奉养您老的。” 叶孝文和叶孝莲两家人不知道老二一家为什么也会凑上来，可柳氏的话，却让大房人心中一喜，而叶孝莲却觉得老大和老二两房人是不是都疯了，老大家好歹还有个闺女，可老二这一家子是来凑个什么热闹。 原本跟蔡老坐在一起闲聊的叶长砚的外祖，像是在看戏一般，只见自己女儿的大姑子和两个妯娌，你方唱罢我登场，互不相让，可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叶长砚的外祖却是没有看明白。 叶孝莲见老二一家凑上来帮老大一家，心想自己可不能吃了亏，就要准备上前去拉开柳氏，朝蔡老跟前凑，结果却被叶孝武死死的挡在了身后。 叶孝武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媳妇在自己面前哭诉，当初自己和二郎爷儿俩被关在县衙，四郎和大妞跑去大姐家借钱，大姐就拿了十两碎银子就把四郎给打发了，完全不顾兄弟和侄儿的死活。 叶孝武在心里可是深深的记恨着大姐当时的做派，柳氏刚才跟自己说得很对，要是大妞真的嫁给了三郎的师兄，那大妞多少都会拉拔自己这一家子的。 要是换成了自己那满脸麻子的外甥女，别说她会拉拔自己这一家子，按照大姐的做派，她巴不得把自己这一帮穷亲戚给踩到泥里，省得看着碍眼。 孙有德和孙怡彤见叶孝莲被叶孝武死死挡在身后，都一脸焦急，就要上前去帮忙，二郎和四郎见状，上前两步，就挡在了前面。 原本坐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孙怡鸣，见自己父母妹妹被二舅一家子挡在身后，一脸焦急的模样，就几步上前，准备帮忙。 可孙有德父子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孙怡彤，哪里是二郎和四郎的对手，在加工坊扛了两个月麻袋的二郎，如今那可是壮得像头牛，四郎虽年纪不大，可在加工坊锻炼了两三个月，也不再是原先那个有些憨傻的白斩鸡了。 叶孝莲见柳氏正眉飞色舞的在蔡老面前，鼓吹着二妞那个乡下的大脚丫头，心中很是焦急。 可自己一家子，却被老二父子三人，牢牢的挡在了身后，叶孝莲一家子都是一股浑身有劲儿却使不上的无力感。 只见叶孝莲恶狠狠的瞪着叶孝武，然后朝叶孝武咆哮起来。 “老二，你这一家子是在发什么疯！” 叶孝莲这一声咆哮，引得周遭的人都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叶长砚等人也停止了正在聊天的话头，转身望向这边。 就见叶孝莲一家子恶狠狠的盯着叶孝武父子几人，叶孝武父子几人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柳氏和大房几人都满脸笑容的围着蔡老像是在说着什么，蔡老却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见老师被围在了中间，梁靖程就准备上前去，却被叶长砚一把拉住，只见叶长砚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朝梁靖程说道。 “听我的，你别上去，你上去了，估计他们会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叶长砚脑海里涌起一股直觉，大伯大伯娘一定是去找老师提亲去了，只是不知道大姑和二伯家怎么也牵扯了进去，看目前的情形，大姑似乎想要破坏大伯一家的计划，而二伯一家似乎又跟大伯一家站在了一起。 叶长砚心中再次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大姑也看上了梁靖程，争抢着要去给老师提亲？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叶长砚越想越觉得可信，于是他侧头看看被自己拉住的梁靖程，又想了想孙怡彤那满脸的雀斑，叶长砚赶忙摇摇头，这画面可不要太美。 “你这是怎么了？一脸邪笑的望着我。” 第188章 大乌龙 “我在看你这块肥肉。” “我哪里有肥肉？” 梁靖程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还伸手摸了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又抬起手仔细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伸出自己的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没有什么肥肉啊。 就见叶长砚身子朝梁靖程这边斜了斜，压低声音说道。 “那天你掏出金锭支付家具尾款的事，和你从李宝林手上买地的事情，估计是被传开了，我想大伯娘、二伯娘和大姑都把你当成了一块肥肉，都想从你身上咬一口，看样子大伯娘和大姑都打算把他们的女儿许配给你。” 梁靖程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着，都能塞下一枚鸡蛋。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会，老宅如今的状况那可是饿急了眼，眼前就有你这样一块肥肉，他们怎么可能会不赶紧上前咬上一口，当初我考上秀才的时候，大姑可是打过我的主意，想要跟我亲上加亲，如今你这样一个金龟婿出现，大姑那可不得赶紧抓住咯。” 梁靖程一脸担忧的望向蔡老，朝叶长砚询问道。 “那老师怎么办，他们这一群人围着老师，万一伤到了老师怎么办？” “你没看见角落里鲁大哥鹰隼一样的目光正盯着老师那边吗？” 叶长砚朝梁靖程噜噜嘴，果然，就在距离蔡老不足两丈的地方，鲁廷风正盯着蔡老那边的动静。 梁靖程见状，心下稍安，随即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抛出一句臭美的话。 “没想到，我还挺受欢迎的嘛。” 就在这时钟云峰也一脸疑惑的凑了过来，朝叶长砚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叶长砚这才想到今日家里还有客人，简单跟钟云峰解释两句后，便朝方小童使了个眼色。 就见方小童跑到叶长砚跟前，叶长砚在方小童耳边低语两句，方小童就跑了开去。 很快就见大郎搀着一脸焦急的老夫人，从隔壁小花厅走了出来。 “这都是在干什么！” 老夫人尽可能压低声音，朝大房二房和叶孝莲等人喝道。 “娘，您老来得正好，大姐没安什么好心，想要破坏咱老叶家的好事。” 叶孝武经历了上次的事件，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可叶孝莲的所作所为，却让他深深的记恨在心，叶孝莲今日的举动再次唤醒了叶孝武那混脾气，索性扯着嗓子朝老夫人喊道。 叶孝武嚎这一嗓子，让屋内院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就连隔壁小花厅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来。 老夫人见老二这混脾气上来了，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心中大喊糟糕。 而叶孝莲看着眼前的肥肉，就要被大房和二房的人叼走了，老二还拉出老夫人来，想要压自己一头，一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二，你在那里瞎咧咧什么，这里就没你的事儿，你给我滚一边去。” “老三虽然分家出去了，可这里好歹还是姓叶的，咱老叶家的事，还轮不上姓孙的在这里指手画脚。” “都给我住嘴！” 老夫人仍旧极力的压低着嗓门，朝叶孝武和叶孝莲喝道。 叶孝正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现场的情况就要失控了，正准备上前劝阻，就被五郎给拉住了。 连氏则是黑着一张脸，站在通往小花厅的拱门前面，二妞也站在连氏的身边，还不时的朝叶长砚投去询问的目光。 叶长砚本是打算作壁上观的，可考虑到今日有客人在场，虽然自己一房人已经分家单过了，可在外人的眼里，看到老宅众人出丑，多半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尤其是今日钟云峰的父亲钟鼎义和钟云峰的嫡母罗氏也在场，要是他们因此误会了什么，而影响了二妞，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见叶长砚朝前走，来到有些茫然的蔡老跟前。 “老师，我这叔伯婶娘还有姑父姑母都围着您老，这是想让您收我这些堂兄弟和表哥做学生吗？” 叶长砚半开玩笑的朝蔡老询问。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蔡老，就见蔡老一脸莫名其妙的开口说道。 “我正在跟你外祖聊你儿时的事情，就见你大姑和大伯娘都跑过来，都说要把闺女许配给你大师兄。” 大房、二房和叶孝莲听蔡老这样说，一个个都来了精神，老夫人这才知道，原来老大家和自己闺女家都在打叶长砚那师兄的主意，于是老夫人也一脸期待的望向蔡老。 屋子里和院子里的客人听到蔡老这样说，也都一脸八卦的望了过来。 院子里的梁靖程却有些傻眼，而叶长砚心里一股直觉告诉自己，大伯娘和大姑，估计是把梁靖程当成自己的大师兄了，以为蔡老就自己这两个徒弟。 “老师，这事儿您可要好好想想，要是让嫂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埋怨你啊。” 叶长砚一脸关切的模样，望向蔡老。 “可不是嘛，你大师兄跟你嫂子这些年下来也不容易，老大比五郎都长一岁，要是这两个如花儿一般年纪的姑娘，跟了你大师兄，那可叫个什么事儿啊！” 老宅众人和叶孝莲一家子听这话风不对啊，叶长砚这师兄看起来明明就是翩翩少年郎，若有个比五郎还年长一岁的儿子，那他得是什么年纪了，这些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梁靖程。 梁靖程似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的目标真的是自己，只是误把自己当成了叶长砚的大师兄，并因此引起了老师的误会。 梁靖程见叶长砚的叔伯婶娘、姑母姑父、堂表兄弟和姊妹还有老夫人等一众人都望向自己，一时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蔡老见围着自己的这些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梁靖程，忽然恍然大悟，顿时不觉一阵好笑。 “哈哈哈…” 众人听蔡老发笑，又将目光转向蔡老。 “哈哈哈…，我想大家怕是误会了，老夫这一生一共收了七个弟子，如今陪在老夫身边的是老夫的六弟子和三郎这个最小的弟子。” 蔡老哈哈一阵笑，这才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梁靖程，又指了指身旁的叶长砚。 “老夫那大弟子的年龄，足足比最小的三郎长了一轮，我那大徒孙比起五郎都要年长上一岁。” 老宅众人和叶孝莲一家子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第189章 开明的老师 老宅众人和叶孝莲见围观的其他人都面露嘲讽，一时间都羞臊得脸红。 自己这些人都想当然的以为，梁靖程就是蔡老的大弟子了，没曾想，蔡老弟子这么多，三郎竟然都是第七个弟子了。 老夫人还难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出丑过，自己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争先恐后的要把自己的孙女和外孙女许给人蔡老的大弟子，可人家不但早已成亲，而且孩子比五郎都大了。 老太太羞臊得不行，就要拉着这几房人，准备告辞回去。 可一众人虽脸色都有些羞红，但却是目光炯炯的望向蔡老。 蔡老见状，也猜到了众人的心思，为了不至于让现场的场面太过难堪，于是蔡老便开口说道。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倒是感谢大家对老夫弟子的厚爱，。” 老宅众人和叶孝莲一家子都是尴尬的笑笑，而其他围观的人有些却笑得别有深意。 不过自从蔡老明白了这些人的目标是梁靖程后，他便打算把这些人的想法掐断在萌芽状态，于是蔡老接着说道。 “不过啊，这孩子们的亲事，老夫是从来不过问的，我一直都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喜欢什么样的，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只要是孩子们喜欢的，老夫都很喜欢。” 围观的亲戚们听了都点点头，就听邱贞奎开口说道。 “老先生倒是个开明的好老师。” 蔡老呵呵笑着，接着说道。 “以前孩子们的师娘还在世的时候，她也顶多是帮着参详参详，从来不左右孩子们的决定，也不会出面替孩子们做主，我记得他师娘曾说过，孩子们的父母都健在，纵是要包办婚姻，也轮不上咱这做老师和师娘的。” 罗氏跟于氏还有苏玉娘站在一起围观良久，听蔡老这话颇有感触，于是开口说道。 “可不是嘛，老先生的尊夫人倒是心思通透，我为了我家老大的亲事，那可是操碎了心，他一会儿说人家姑娘这里不好，一会儿说人家姑娘那里不行，我问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他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最后倒是自己在仲春会上相中了一个姑娘，我和他爹见了这姑娘都很满意。” 钟鼎义听自己妻子讲述自己大儿子的亲事，脸上尽是微笑，然后又转头看看身边的小儿子，更是满意的点点头。 蔡老听罗氏这样说，倒是呵呵乐得不行。 “哈哈哈，钟夫人说的是啊，这孩子们的姻缘天注定，这缘分到了，自然好事成双。” 围观的众人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老宅众人和叶孝莲一家子的尴尬神色也稍有缓解，然后又听蔡老继续说道。 “如今我这七个弟子，除了年龄最小的这两个外，就只有少年老成的四弟子还没成亲，而其他四个弟子的亲事，都是孩子们自己相中的。” 听蔡老这样一说，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松了口气，还是老师厉害，三言两语就掐断了这些人，想通过老师来打徒弟主意的想法。 老宅众人和叶孝莲一家子，听蔡老这样一说，自然不好再向蔡老提及梁靖程的亲事了，若真想要攀上梁靖程这根高枝，那就只能是去找梁靖程的父母了。 就见大妞和孙怡彤都一脸惋惜的盯着梁靖程，始终不愿移开目光。 叶长砚见状，便朝钟云峰使了个眼色，钟云峰倒是心领神会。 只见钟云峰站起身，朝邱贞奎和苏玉娘开口说道。 “邱老板、苏老板，你们远道而来，我们邀请叶公子，陪大家去看看这万寿县的秀美风光，顺道在去看看这村子里的养牛场和味好佳糖果的加工坊。” 听钟云峰主动提议，邱贞奎和苏玉娘都是一脸的笑意。 “钟老板的提议，正合我意啊！不知叶公子可方便啊？” “既然邱老板和苏老板有意，那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叶长砚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然后叶长砚简单跟老宅众人和叶孝莲一家子招呼一声，便邀着舅舅家的表哥表嫂还有小侄子，一群人就要准备出门。 叶长砚和梁靖程走在了最前面，五郎拉着表哥家的小侄子飞快的跑到了更前面，舅舅家的表哥和表嫂也赶忙追了上去。 “二妞，来陪伯母一道出去转转。” 就听罗氏向二妞发出邀请，二妞恬淡一笑，便点头答应下来。 罗氏搀着二妞的手，朝带着孩子的于氏和苏玉娘简单礼让一番，几个女人便走在了队伍的中间。 邱贞奎、黄华民还有钟云峰父子则走在了最后面。 老宅众人知道跟叶长砚一道出门的人，身份都大有来头，本想跟着一道出去转转，可刚才的事情太过于尴尬，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不过叶孝莲倒是率先迈开了步子，准备跟上去，眼看着金龟婿是捞不着了，可这钟云峰就在人群中啊，自己现在可得想办法把这销售糖果的事情跟钟云峰好好谈谈。 见叶孝莲竟然不顾脸皮，都就要跟上去，老宅众人都有些震惊。 “莲丫头，你干嘛去？还嫌不够丢脸吗？” 老夫人一把拉住叶孝莲，压低声音朝叶孝莲喝问道。 “娘，你误会我了，我是要去找钟老板谈生意的。” 叶孝莲回了老夫人这样一句，就甩开了老夫人的手，几个箭步就朝钟云峰追了上去。 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老宅众人，老夫人更是气得牙痒，今天这脸真是丢大了。 老夫人便朝蔡老和叶长砚的外祖和外祖母招呼一声，就跟叶孝正和连氏说老宅还有些事，打算先回村子里去了。 叶孝正还准备让老夫人去看看给她准备的房间，正要出言挽留，就见老夫人已经迈开步子朝院子外走了，老宅众人也灰头土脸的跟着老夫人，一道朝外面走。 留下孙有德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于是这父子三人也简单跟叶孝正和连氏打了招呼，也朝院子外走。 连氏见老夫人走的坚决，忙跟着追上去，朝老宅众人喊道。 “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忙完晚上过来吃晚食。” 只听老夫人客气的应和了两声，便在大妞的搀扶下，朝村子的方向去了。 叶孝正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老夫人带着老宅众人已经走远了，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第190章 来意 叶孝正和连氏夫妻俩重新回到院子，就见蔡老和叶长砚的外祖正笑呵呵的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着。 叶孝正见自己的大舅哥一个人坐在院子边，便提着茶壶走上前去。 连氏则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嫂子，到后院去参观自家的新宅子去了。 叶孝莲追出门，跑了好一阵子才算是追上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钟云峰。 钟云峰简单跟邱贞奎和黄华民等人招呼一声，让他们先走，自己随后就赶上。 叶孝莲便一脸期待的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钟云峰却用极好的态度，说出了极其干脆的拒绝话语。 钟云峰以目前加工坊的产能有限，供应钟氏货行都远远的供不应求为由，拒绝了叶孝莲的来意，但钟云峰打一棒子，还不忘给个甜枣，答应若自己准备在万寿县铺货的话，一定会优先考虑叶孝莲的杂货铺的。 叶孝莲只能讪笑着点点头，钟云峰客气的告辞，然后就朝已经走远的人群追了上去。 孙有德父子三人追上叶孝莲的时候，就见叶孝莲面色难看，看样子事情谈得不好，父子几人倒也识趣，没有人去询问。 叶孝莲从孙有德父子那里得知，老夫人气冲冲的带着老宅众人回去了，原本还打算回叶家三房这边的叶孝莲，想想今日诸事不顺，便也扭头回县城去了。 叶长砚一行人在村子周边转悠了一圈，看见许多村民都在田间地头忙碌着。 只见地里绿油油的麦苗已经抽穗了，胡豆豌豆的豆荚都已经长了出来，油菜枝条上的角果已经饱满了起来，水田里育的秧苗已经有一掌高了。 “这愉州府的农时果然和盛京很不相同啊，这边的作物普遍要比盛京早上一两个月，难怪今日这餐桌上能吃到新鲜的茄子。” 邱贞奎见了这田间地头的作物生长情况，对愉州府和盛京两地的农时差异倒是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三郎啊，家里来客人啦？” 一个老农牵着一头花斑牛，从镰刀山上下来，看样子是刚放完了牧。 “何二爷爷，您这牛养得可真壮。” 叶长砚朝何二爷爷点点头，便夸奖起对方的牛养得好。 叶长砚一行人沿着流淌在镰刀山脚下的东水河边走着，就见到三三两两的村民牵着自家租赁来的花斑牛在这一片放牧。 邱贞奎见状，很是好奇的询问。 “你们这村子家家户户都养牛吗？” “我们村大多数人家都养有花斑牛，由于目前这牛数量还比较有限，周边村寨的村民们都在等着下一批牛赶回来。” 说着叶长砚便带着一行人朝养牛场的方向去了。 孙兽医正带着几个帮工在给即将待产的母牛做产前护理，一行人在孙兽医的示意下，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避免惊扰到待产的母牛。 而栅栏里面十来头公牛，正在悠闲的吃着刚刚割回来的青草，邱贞奎见状便开口询问。 “为什么这些牛不牵到山上或是河边去放牧。” 孙兽医正好从牛棚里面走出来，就开口答道。 “这栅栏里圈养的都是公牛，相对租赁给村民们的母牛来说，性子要暴躁些，这些公牛主要是作为种牛在培育，圈养起来更方便照看些，而且他们每天也都是吃的当天割回来的新鲜牧草。” 邱贞奎等人一听都了然的点点头。 从养牛场出来，叶长砚便带着大家往回走了，来到牛奶加工坊的时候，正巧遇到钟家的车队刚刚装完货物，准备启程。 “这样规模的车队，几天能走上一趟？” 邱贞奎仔细数了数车队里牛车的数量，又大致估测了一下每辆车的载货情况，便开口询问。 “目前的生产规模是每隔一天，车队就会走上一趟。” 钟云峰朝邱贞奎笑笑，简单答道。 来到了牛奶加工坊，这领头的人自然就切换成了钟云峰，在钟云峰的带领下，一行人在厂房管理人员的要求下，都佩戴上了全新的口罩，这才被允许进入加工坊的生产车间。 见到车间内统一着装，秩序井然的工人们，正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忙碌着，邱贞奎和苏玉娘都在心中暗自点头，没想到这样一个偏远的下县里，竟隐藏着这样一间颇具规模，且管理严谨的加工坊。 邱贞奎除了糖果的生产工艺和糖果的配方外，对其他的事宜都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询问。 钟云峰和叶长砚对邱贞奎的提问，则是轮番进行回答，看邱贞奎连连点头的样子，对于两人的答复应该是非常满意的。 一行人这才从牛奶加工坊出来，朝叶家院子走去。 这时，黄华民朝叶长砚使了个眼色，叶长砚便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就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就听黄华民刻意压低声音，朝叶长砚说道。 “叶兄弟，想必这邱老板和苏老板的来意，你也猜到了，年前我就把这味好佳的糖果和腊梅纯露还有腊梅香水，捎了些去盛京，年后我便收到回信，这邱老板和苏老板对我捎去的东西很感兴趣。” 叶长砚的确猜到了这两人的来意，于是朝黄华民点点头。 “我知道这味好佳的糖果你应该是占了不小份额的，再加上这腊梅纯露和香水皆出自你手，我今日便冒昧的将这两人带了过来，希望兄弟你不要多想，纯粹是为了生意罢了。” 叶长砚听黄华民这样说，笑着摇摇头。 “黄大哥，这生意场上本来就需要多交朋友，这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见叶长砚笑着这样说，黄华民也笑呵呵的说道。 “这邱老板和苏老板在盛京商圈混得很不错，不过这生意归生意，还是得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我跟他俩接触这些年下来，倒是觉得他俩值得一交，所以才会将这二人引荐给你和钟兄弟。” 叶长砚点点头，然后朝黄华民露出一个坏笑。 “那这纯露和香水的生意，黄大哥你是作何打算的？” 黄华民见叶长砚虽脸上挂着坏笑，但叶长砚却是问到了对自己来说非常关键的点子上，于是便拉着叶长砚朝叶家院自边的一棵大树旁走去。 第191章 叶长砚的条件 钟云峰抬眼看了看邱贞奎和苏玉娘等人已经朝叶家院子走去，却还是尽可能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兄弟，我自然是希望这纯露和香水，走愉州府花漫庭胭脂楼的渠道，这样花漫庭胭脂楼，才能更好的跟馥郁珍深度绑定，这馥郁珍可把持了花漫庭相当一部分的货源。况且花漫庭胭脂楼你也占着两成的份额。” 黄华民的话，让叶长砚想起了珍珠玉颜膏，有些疑惑的望向黄华民。 “你先前跟我提到的珍珠玉颜膏就是馥郁珍给供应的？” 黄华民点点头，却流露出一股不甘。 “在兄弟给花漫庭供应上腊梅纯露和香水之前，馥郁珍供应的珍珠玉颜膏便是花漫庭胭脂楼的尖端产品。” 叶长砚记得先前黄华民曾提到过，这珍珠玉颜膏十两银子一盒，愉州府的贵妇人们还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能拿到货。而先前梁靖辰曾告诉自己盛京城的珍珠玉颜膏可是卖的二十六两银子一盒。 看黄华民眉宇间流露出的不甘和无奈，叶长砚的直觉告诉自己，想必是这馥郁珍不但卡货源，还降低了供货的档次。 叶长砚虽然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直觉，但还是出言问道。 “我听说这珍珠玉颜膏在盛京可是二十六两一盒，而愉州府的花漫庭却是卖的十两银子一盒，而这愉州府的贵妇们还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能拿到货，难道是因为价格卖得太便宜，造成了愉州府的贵妇们哄抢吗？” 黄华民一脸苦笑的摇摇头，对于叶长砚是怎么知道，珍珠玉颜膏在盛京的售价，本来是有些好奇的，可更让黄华民惊讶的是，叶长砚一下就精准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市面上的珍珠玉颜膏有两种，一种是馥郁珍胭脂楼销售的，另外一种就是馥郁珍向外供应的。由于馥郁珍的珍珠玉颜膏名气极大，是盛京贵妇圈里的抢手货，馥郁珍为了保持其绝对的优势地位，因此对外供应的珍珠玉颜膏，和馥郁珍所销售的有着很大的不同。” 叶长砚点点头，示意黄华民继续往下说。 “馥郁珍销售的珍珠玉颜膏，是用珍贵的南珠为原料制作而成，而对外供应的却是用普通的淡水珍珠制作而成，为了避免别人以次充好，馥郁珍在对外供应珍珠玉颜膏的时候，都会明确要求别人的珍珠玉颜膏售价不得超过十两，一旦发现谁违背了这一点，便会直接切断货源。” “这馥郁珍的做法的确是有些霸道。” “即便如此，馥郁珍在对外供应的时候也会严格管控供应的数量，花漫庭月的供应量就不会超过一百盒，因此才会造成愉州府的贵妃们提前预约才能拿到货的情况，而我们在接受预约的时候还要尽可能的预留空间，就怕馥郁珍又卡货。” 叶长砚一脸了然，看来和自己的猜测几乎无差。 “这愉州府的商贾都说你在盛京有着深厚的背景，你就没想过让他们出面，帮你周旋周旋？” 叶长砚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却是仔细盯着黄华民。 “我在盛京的确有些人脉，也正是因为这些人脉，才能有机会进入馥郁珍的供应名单，这馥郁珍的背景很是复杂，而且都是大有来头，因此我想通过纯露和香水，提高花漫庭的身价，从而与馥郁珍进行深度的绑定。” 只见叶长砚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黄华民的想法。 但黄华民不愿点明自己的人脉背景，就连馥郁珍背后的势力都选择对叶长砚隐瞒，虽然这在生意场上无可厚非，但无形中叶长砚就会给黄华民贴上不同于钟云峰的标签。 钟云峰是自己可以交付自己后背的兄弟，而黄华民目前在叶长砚的心目中，也就仅仅是一个生意伙伴罢了，因此叶长砚心中便也没有了顾忌，对于黄华民暂时只能在商言商。 “这苏玉娘知道我持有花漫庭的份额吗？” 黄华民有些不太确定的摇摇头。 “我从未提及过此事，但以苏玉娘的精明，多半是有这方面的揣测的。” “这苏玉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玉娘年纪轻轻就能做上馥郁珍的大掌柜，依靠的绝对不只是她那一副娇艳的容貌，这女人性格沉稳，做事很有成算，咬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松口。在盛京都算得上是一个狠角色。” 叶长砚再次点点头，神色也郑重了起来。 “黄大哥，我可以出面和这苏玉娘谈，我也可以答应通过愉州府的花漫庭胭脂楼来走货，但我有一个前提条件。” 黄华民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这花漫庭的份额，我要增长到三成。” 叶长砚直截了当的开出价码，黄华民倒是有意意外了，原本自己以为自己提出的条件，对叶长砚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没曾想叶长砚竟胃口如此之大，开口又要一成的份额。 见黄华民一脸震惊的模样，叶长砚微笑着继续说道。 “黄大哥，虽然我已经占据了花漫庭两成的份额，而且这苏玉娘还是你给引荐过来的，你提出来的条件于我来说也是很有利的。” 黄华民一脸郑重的望向叶长砚，想要听听叶长砚开出这个价码的理由。 “其实我若抛开花漫庭单独跟苏玉娘谈，我有信心拿到比花漫庭这一成份额更为优渥的回报，我只需许你一些承诺作为你引荐苏玉娘的答谢，我想你也会欣然接受。” 叶长砚的话，让黄华民心中震惊，这叶长砚的谈判手段，自己是见识过的，黄华民倒是相信叶长砚能在跟苏玉娘的谈判中占据主动，而叶长砚把自己引荐的答谢作为其中一个条件，纳入跟苏玉娘的谈判，要求苏玉娘保证花漫庭的货源供应，这也不是一件太过苛刻的条件。 这样一来，自己的货源问题解决了，叶长砚在花漫庭的利益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而他却可以在苏玉娘那里拿到一份优渥的回报，这对于叶长砚来说可以利益最大化。 但黄华民却不明白叶长砚为什么会看着摆在眼前最大化的利益，回过头来向自己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呢？ 第192章 谈判(一) 叶长砚见黄华民有些疑惑，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我知道你或许很是疑惑，既然我有了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又会向你提出增加花漫庭份额的要求。” 黄华民惊讶于叶长砚这样一个少年郎，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见叶长砚朝自己笑笑。 “我知道你在盛京有着自己的人脉和关系，而你多年来，打点这些关系也不容易，再者我们又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俩也算得上是利益攸关了，所以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 黄华民似乎若有所思，叶长砚倒也没有把话头停下来的打算。 “我之所以做这样的打算，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愿过多介入盛京纷繁复杂的关系网中，想必你在盛京上下打点这些年，应该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向你提出增加花漫庭份额的要求，来尽可能弥补我在苏玉娘那里的利益损失，仅此而已。” 叶长砚的话虽然听起来是那样的顺理成章，但黄华民却始终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自己一时间却还想不透。 叶长砚见黄华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这才抬步朝叶家院子的方向而去。 两人走进院子，就听见旁边小花厅传来了谈笑声，叶长砚朝方小童招呼一声，很快方小童就跑去把钟云峰给叫了过来。 黄华民见叶长砚似乎要和钟云峰商量事情，倒是主动的朝旁边的小花厅走去。 黄华民刚进到小花厅，方小玫给自己倒的一盏茶，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见叶长砚和钟云峰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花厅。 这让黄华民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两人不应该仔细商量怎么和邱贞奎谈判吗？这两人似乎只是一个照面就进来了，这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 难不成这钟云峰先前就跟叶长砚商量过了，可钟云峰一直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除了刚才那片刻的时间，黄华民几乎可以肯定，叶长砚和钟云峰几乎就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就在黄华民正在揣测的时候，就见钟云峰一脸带笑的开了口。 “邱老板为了这味好佳的糖果，不远千里从盛京而来，小弟甚是欢喜，不知道长砚你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和邱老板就这糖果的事情，好生谈谈。” 邱贞奎听钟云峰率先发起商谈的邀约，倒是有些得意的，毕竟自己梨花巷的名头摆在那里，自己又千里迢迢赶来这偏远的乡下，也算得上是诚意十足了。 “云峰，你也知道，我这今日才搬家，家里难免乱了些，邱老板如不嫌弃的话，就到旁边的书房去坐坐吧。” 邱贞奎对于叶长砚的提议点点头，欣然答应下来，便见方小童引着钟云峰和邱贞奎就朝旁边的书房去了。 黄华民见叶长砚却是在花厅坐了下来，心中又是疑惑了起来，黄华民肯定叶长砚在这味好佳糖果里面占有不小的份额，而且自己刚才出言试探的时候，叶长砚也并未否认这一点。 可面对邱贞奎这样的商场老手，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成为味好佳糖果最大的采购商，跟这样的人谈判，叶长砚竟然会选择不到场，这就让黄华民有些看不懂了。 而黄华民还发现，坐在不远处的苏玉娘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朝叶长砚打量，以苏玉娘的精明，黄华民不相信她没有看出来叶长砚在这味好佳糖果里面占据的位置。 单是这样一栋修建在加工坊旁边的宅子，就能捕获到一些蛛丝马迹，看苏玉娘的举动，便知道她也必定心中疑惑。 花厅里的几人似乎都各有心事，只听到屏风的另一边，罗氏和于氏跟二妞不时发出低低的浅笑，还有黄华民那几岁的儿子玩闹时发出的稚气童声。 一旁的钟鼎义，不断的抬眼朝书房的方向打量，原本他是打算跟儿子一同去和邱贞奎谈的，可他却没料到，叶长砚并没有进入书房的打算，而是让方小童带人进去，钟鼎义便也按捺下了准备跟上去的念头。 想到自己儿子面对的，是在盛京商场叱咤风云多年的老手，钟鼎义还是有些担心的，但自己心中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人，却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也不知道刚才那片刻的时间，叶长砚跟自己的儿子交待了些什么。 而坐在一旁的叶长砚，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钟鼎义、黄华民和苏玉娘不时投向自己的目光。 此时的叶长砚，听着屏风后面不时传来的低笑声，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钟云峰曾说过，自己这嫡母对自己和姨娘都还算得上是不错，在钟云峰的记忆中，嫡母并未刻意打压过自己的姨娘，在对待作为嫡子的大哥和自己这个庶子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明显的偏颇。 叶长砚观罗氏今日的行事做派，倒是大方得体，很有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大气风范。 罗氏作为钟云峰的嫡母，在钟云峰的亲事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且不论罗氏今日登门是自己主动，还是钟鼎义的要求，既然罗氏能和和气气的坐着马车颠簸半天，来到这乡下，多少也能看出些罗氏的胸襟。 叶长砚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的，二妞和钟云峰的事情成与否，罗氏的意见还是占据着相当的分量，观罗氏今日对待二妞的态度，叶长砚的直觉告诉自己，罗氏对二妞应该是比较满意的。 钟鼎义、黄华民和苏玉娘似乎都发现了叶长砚嘴角在上扬，叶长砚也很快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一时有些尴尬，这才朝众人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 此时，正好方小玫提着茶壶来到了小花厅，很好的缓解了现场尴尬的气氛。 叶长砚作为主人，便开口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跟现场几人闲聊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就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除了叶长砚外，钟鼎义、黄华民和苏玉娘都有些震惊的望向书房。 只见邱贞奎和钟云峰一前一后走出书房，两人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容。 第193章 谈判(二) 黄华民、苏玉娘甚至是钟鼎义都有些惊讶，邱贞奎和钟云峰进入书房也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看两人的神情，看来这两人似乎是谈得很愉快 在众人都不怎么察觉的时候，叶长砚却看到了钟云峰朝自己眨了眨眼，看样子事情谈得还算顺利。 邱贞奎和钟云峰来到花厅坐下，虽然大家都有些好奇这商谈的情况，但却没人开口，一个个都是一脸云淡风轻的闲聊着。 黄华民原本以为叶长砚会像钟云峰一般，主动发起商谈的邀约，可邱贞奎和钟云峰坐下来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叶长砚却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意思。 而黄华民又悄悄打量了苏玉娘良久，发现这女人定力十分的好，一副从容的表情，不时的插入大家闲聊的话头，似乎忘记了自己来叶家的目的。 黄华民心中赞叹，难怪人家能做上馥郁珍的大掌柜，单是这从容的定力就是自己拍马也莫及的，而叶长砚这个少年人，更是如那老僧入定一般，一脸的平静无波。 而此时的苏玉娘，并非如同表面看起来那般从容淡定，她这次不远千里，从盛京赶赴愉州府，那可是带着重要的任务而来的。 大年初四，苏玉娘收到愉州府送过来的一个匣子，只见匣子里面装着大小两种一共八个白瓷瓶子，苏玉娘展开匣子里面的信件，才知道这是黄华民在愉州府新淘弄到的好东西，于是便紧急送了些进京。 苏玉娘率先打开了一个贴着纯露标签的白瓷瓶子，一股淡雅的腊梅香味直沁心脾，苏玉娘一时惊疑，如今已经时值正月了，这盛京的腊梅早就开败了。 这瓷瓶却传来一股如此纯正的腊梅香味，着实令苏玉娘有些意外，于是他仔细查看了黄华民随附的使用说明，便叫来了馥郁珍楼内的两个香娘试用。 这两个香娘试用后，半日内身上都散发着淡雅的腊梅香味，早先在手背和脸颊只是使用过一次这腊梅纯露的两个香娘，半日过去了，不但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反倒是手背和脸颊比起身上其他皮肤更加的滋润细腻，红润有光泽。 这让苏玉娘心中惊喜，于是又拿起了另外那个贴着香水标签的白瓷瓶子，苏玉娘就更是震惊了，打开这小小的白瓷瓶子，仿佛是置身于百亩腊梅花田之中，浓郁的腊梅芬芳萦绕不去，让人迷醉其间。 苏玉娘展开随附的使用说明书，打算亲自试用一番，于是在自己的手腕和耳后，轻轻点涂几下，浓郁的芬芳直沁人心脾，翌日一早，苏玉娘身上这股腊梅的芬芳都还能清晰的分辨出来。 苏玉娘意识到了，黄华民送过来这一匣子东西的珍贵，于是赶忙让人准备马车，就直奔永兴伯爵府去了。 大年初五这天，正巧永兴伯爵府摆年酒，宴请亲朋勋贵。 丫鬟带着苏玉娘来到永兴伯夫人跟前的时候，就见屋子里还有几位看起来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贵妇人，这其中就有好几位命妇都是苏玉娘所认识的。 永兴伯夫人见苏玉娘抱着一个匣子，还以为苏玉娘是来送年礼的，正准备让身边的丫鬟上前去收下来。 就听忠毅侯夫人哈哈笑起来，朝苏玉娘开口说道。 “苏娘子，这是淘弄到什么好东西了，来来来，打开让几位夫人都见识见识。” 忠毅侯夫人也算得上是馥郁珍的常客了，常带着自家的闺女去馥郁珍胭脂楼逛，不过每次出手也很是大方。 苏玉娘听忠毅侯夫人这样说，一下子就作了难，朝永兴伯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忠毅侯夫人虽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忠毅侯府却甚得圣宠，不但老侯爷深得陛下信任，侯府的三位公子也是身居要职，尤其是忠毅侯夫人的嫡子，更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坐上了户部郎中的位置，乃是年轻一代官员中，最受陛下看重的几人。 永兴伯夫人见其他几位命妇，听忠毅侯夫人这样说，都朝苏玉娘投去了目光，便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玉娘啊，既然诸位夫人都对你这匣子里的东西感兴趣，你便打开来给大家看看。” 只见苏玉娘，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这才轻轻打开匣子。 忠毅侯夫人远远看见匣子里面是几个大小不一的白色瓶子，索性便从椅子上起身，朝案几边走去。 大大咧咧的就拿起了其中一个小瓶子，看这瓶子做工也就一般，但先前这苏玉娘却是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于是便让自己的丫鬟，刮开了瓶口的蜡封，顿时一股馥郁的腊梅香味飘散开来。 忠毅侯夫人忙接过丫鬟手中的白瓷瓶子，轻轻凑近嗅了嗅，顿时就迷醉在这浓郁芬芳的香味之中。 屋内的其他贵妇也闻到了腊梅的芬芳，却见忠毅侯夫人一脸迷醉的模样，都纷纷从椅子上起身，朝案几这边走来。 永兴伯夫人也闻到了馥郁的芬芳，自己这院子里的腊梅早在腊八前后就开败了，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这屋子里哪来的这馥郁腊梅香味？ 见忠毅侯夫人迷醉的模样，永兴伯夫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朝苏玉娘投去一个询问的表情，就见苏玉娘面色有些难看的朝自己点点头。 永兴伯夫人这才赶忙起身，来到案几边，就见围在案几边的几位贵妇都拿着大小不同的瓶子，一脸享受的嗅着瓶子里的香味。 而匣子里还剩下一个小瓶子了，永兴伯夫人赶忙伸手拿起来，却见这个瓶子的蜡封已经被人刮开过了，于是永兴伯夫人也打开盖子，这瓶子里飘散出来的浓郁香味，让永兴伯夫人，一时间也沉醉其中。 “苏娘子，这小瓶子里的东西，我年前和丫头们去你楼内的时候，也没见你拿出来啊。” 听忠毅侯夫人朝自己这样问，苏玉娘一时心中作难，脸上却是一脸讪笑。 “回侯夫人的话，小女子也是昨日才收到的这一匣子的东西，昨日让香娘试用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今日才送过来，打算让伯夫人帮忙掌掌眼的。” 忠毅侯夫人听这苏玉娘这样说，便呵呵笑道。 “苏娘子，今日各位夫人都帮你验看过了，这匣子里的东西我很是喜欢，既然我手上这个瓶子已经被我给开封了，你再卖给别人也怪不好的，未免苏娘子为难，这瓶我便买下来吧。” 说着忠毅侯夫人就朝丫鬟递过去一个眼色，就见丫鬟将一枚五十两的银锭，递给了苏玉娘。 其他贵妇人见状，也纷纷让丫鬟们掏出银子，递给苏玉娘。 苏玉娘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眼前这些贵妇人，就连永兴伯夫人轻易都是不敢招惹的，苏玉娘只好讪笑着接过 永兴伯夫人见状，赶忙紧紧握着手中这个小小的白瓷瓶子。 第194章 谈判(三) 从苏玉娘那里拿到了纯露的贵妇，回去使用了几天，便发现了这种的淡雅香水的神奇作用，不但能让皮肤细腻滋润，而且红润有光泽，让整个人在不施粉黛的情况下，看起来都神采焕发。 而从苏玉娘那里拿到了浓郁香水的贵妇，只需轻轻在手腕耳背后面点涂一些，整个人就像一株移动的腊梅花，让人时刻神清气爽，心情愉悦，连带着身边的人都一阵身心愉悦。 没过两天，便有盛京城的一些大户人家打探上了门，面对这些得罪不起的人家，苏玉娘只能先把人稳住，然后给黄华民写信。 这书信一来一往间，苏玉娘才知道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出自一个乡下秀才之手。 苏玉娘把情况跟永兴伯夫人汇报了一番，永兴伯夫人非常震惊，因为梨花巷的大掌柜呈上来的一种糖果，深受府上众人的喜欢。 而这种糖果也是愉州府的黄华民送过来的，听梨花巷的大掌柜邱贞奎说，这种糖果，似乎也和一个乡下的秀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永兴伯夫人在跟馥郁珍背后的几个大股东沟通后，这才打算让苏玉娘和邱贞奎跑一趟愉州府。 苏玉娘见叶长砚似乎并没有主动提起这腊梅纯露和香水的意思，心里也有了些许的焦躁。 正在苏玉娘打算该如何切入话题的时候，就听黄华民率先把话题引到了腊梅纯露和香水上来，苏玉娘倒是大松一口气。 “叶兄弟，如今马上就是阳春三月了，先前我看这上林村周边，早已经是山花烂漫了，不知道叶兄弟可有制作什么新品种的纯露或香水？” 苏玉娘听黄华民竟问叶长砚是否制作了新品种的纯露或香水，一时有些激动，这腊梅纯露和香水虽然好，但腊梅花期毕竟有限，而如果叶长砚不但能用腊梅制作纯露和香水，还能用其他花卉制作纯露和香水的话，那这个市场可就更加的广阔了。 只见叶长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黄大哥，你倒是来得巧，你且稍等片刻。” 说着就见叶长砚起身，朝花厅外面去了，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木匣子回来了。 众人都一脸好奇的盯着叶长砚手中的木匣子，黄华民和苏玉娘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木匣子。 叶长砚将木匣子放在了花厅的小几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苏玉娘就看见了里面摆着四个熟悉的小白瓷瓶。 叶长砚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白瓷瓶子，打开盖子，用手轻轻在瓶口扇动了几下。 众人就闻到了一股甜蜜的槐花香，就连屏风后面黄华民那几岁大的儿子黄杰都闻到了香味。 “娘亲，好香啊。” 孩子充满稚气的声音，却让现场众人都惊叹，叶长砚就在这瓶口扇动几下，连屏风后面正在嬉戏的孩童都闻到了，足见这白瓷瓶子里的东西是多么的香了。 就见黄杰直接绕过了屏风，跑了过来，于氏追着孩子也走了过来，罗氏便拉着二妞也跟着绕了过来。 只见黄杰循着香气，就来到了叶长砚的跟前，仰着鼻子贪婪的嗅着香味，一脸享受的表情。” “小杰这孩子鼻子真灵！” 说着，叶长砚还把白瓷瓶子在黄杰的鼻子旁晃悠了两下。 “叶哥哥，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这天气回暖了，河谷边上的一些槐花开了，哥哥便用这槐花做了一些香水，怎么样，小杰喜欢吗？” “喜欢喜欢。” 黄杰一脸高兴的点点头。 “喜欢哥哥就把这瓶送给你，怎么样？” 黄杰从叶长砚手中接过槐花香水，一脸兴奋的跑向自己的母亲。 众人见状都是一脸宠溺的微笑，却见叶长砚又小心翼翼的，从木匣子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子，打开盖子后，再次用手在瓶口轻轻扇动了几下。 一股清新怡人的橙花香味，顿时飘散开来。众人都迷醉在这清新怡人的橙花香味之中。 “哥哥，好香啊，这是什么啊？” “小杰，这是用河谷边一些盛开的橙花，制作的香水，这个橙花香水不但闻起来香，而且还有舒缓助眠等保健的作用，小杰在自己的枕头上轻轻的涂上一点，就可以整夜都睡的香香甜甜了。” 黄杰一脸兴奋，伸着手向叶长砚讨要，叶长砚笑呵呵的将盖子盖好，就把手上的橙花香水送给了黄杰。 “小杰，不可以胡闹，哥哥已经送给你一瓶槐花香水了。” 一旁的于氏朝黄杰说道，脸上露出有些生气的表情。 就见黄杰看看妈妈，又转头看看叶长砚，见叶长砚朝自己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拿着白瓷瓶子，跑向于氏。 “娘亲，是叶哥哥送给我的，娘亲，你来闻闻，这橙花香水可好闻了，晚上我在娘亲的枕头上涂一点，娘亲就可以整晚都睡得香香甜甜了。” “哈哈哈…小杰这孩子，这就活学活用上了。” 叶长砚听黄杰充满稚气的声音，在于氏跟前讨好卖乖，就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大家见状也都是面带笑容。 而此时的苏玉娘心中非常震撼，原先自己只是知道这纯露使用后，能使皮肤滋润细腻，红润有光泽，这香水能让人持久留香，使人心情愉悦。 可刚才叶长砚的话，才让苏玉娘意识到，似乎不同的花卉制作的纯露和香水，还具有不同的保健作用，这让苏玉娘很是震惊。 若真如叶长砚所言，这橙花香水，能使人身心舒缓，安神助眠的话，那这橙花香水可就真是个宝了。 苏玉娘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口朝叶长砚发出邀约。 “叶公子，实不相瞒，小女子此行，从盛京来到贵宝地，正是对叶公子手上的纯露和香水慕名而来，不知叶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玉娘话音刚落，黄华民和邱贞奎都有些震惊，一向从容淡定的苏玉娘竟主动开口邀约，这叶长砚手中的东西对苏玉娘的吸引力可见一斑。 第195章 砸钱 听苏玉娘主动发出邀约，叶长砚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可自己却是不能单独就跟苏玉娘去书房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有所不便，于是叶长砚的目光，投向了拿着两瓶香水的黄杰。 于是嘴角一扬，朝黄杰招招手。 “小杰，来来来，陪哥哥去书房里面，哥哥这里还有两样好东西，待会儿都送给你。” 黄杰一听，乐呵呵的就从母亲于氏的跟前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看了看叶长砚身边的木匣子。 叶长砚见黄杰盯着木匣子，冲他笑笑，这才朝苏玉娘开口说道。 “苏老板，那就请到书房坐坐吧。” 苏玉娘见叶长砚的举动，的确是个秀才书生的做派，对于男女大防，倒是看得集中，行事也不失稳妥缜密，便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叶长砚牵着黄杰，也跟了上去，叶长砚跨进书房后，却没有顺手把门关上，外面的罗氏、于氏等人见了都暗自点了点头。 看样子叶家虽然只是这乡野间的小户人家，但家教却是极好的。 由于才搬家，东西都还来不及整理，书房里面就显得过于简单了些，只见书房内居中和靠窗的位置各摆放了一张书桌，两边靠墙的地方则摆上了整齐的两排书架。 书架上还是空空如也的，一本书都没有，书桌旁倒是摆好了椅子，叶长砚抬手示意苏玉娘就坐。 苏玉娘倒也没有太过客气，便拉开椅子坐下。 叶长砚朝黄杰露出微笑，又招了招手：“小杰，来把你手上的瓶子给哥哥，待会儿哥哥就把这整个匣子都给你，怎么样？” “好呀好呀。” 一脸天真的黄杰小跑几步，来到叶长砚跟前，便把手中的两个白瓷瓶子递给了叶长砚，叶长砚将白瓷瓶子放在木匣子旁边，便一把抱起黄杰，将他放在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然后自己又去旁边端来了一张凳子，坐在了黄杰的身边，朝黄杰笑笑，然后才朝苏玉娘开口道。 “苏老板，匣子里的两个瓷瓶乃是槐花和橙花的纯露，包括这两个瓶子里的香水，你现在都可以试用一番。” 苏玉娘听叶长砚这般说，倒也干脆爽快，便拿起一个香水瓶子，打开瓶盖，仔细的闻了起来。 苏玉娘在间隔一段时间后，又打开了另外一个香水瓶子，仔细的闻着里面的味道。 虽然自己闻这两个瓶子的间隔时间很短，但自己嗅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两瓶香水的各种细节。 这两瓶香水，和先前黄华民送到盛京的香水相似，虽然香味不同，但香味层次都非常丰富而且柔和饱满，即便的凑近了猛嗅，也不会有刺鼻的感觉，也不会让人觉得发腻。 结合刚才在花厅里面叶长砚现场演示的情况，和盛京贵妇人们反馈的情况来看，这香水不但飘散性极强，而且能够持续留香。 这和馥郁珍胭脂楼内所销售的香膏香粉相比，那可就强上太多了。 苏玉娘放下香水瓶子，又拿起了匣子里的纯露，分别将两瓶纯露涂在了自己的两只手背上，不多时，苏玉娘就感受到纯露正快速渗入自己的皮肤，轻轻抚摸，手背的皮肤是那样的柔嫩细腻，凑近一闻，淡雅的香味令人身心愉悦。 “叶公子这纯露和香水果然非同一般。” “苏老板，你是这芳香产品界的大行家，能得你如此评价，那真是莫大的荣耀。” “不过是由衷之言罢了，并无任何吹捧之意。” “其实我这纯露和香水，不同于脂粉铺子里面传统的胭脂水粉，选用不同的原材料所制作出来的纯露和香水，是具有不同的保健作用的，像是黄大哥捎给苏老板的腊梅纯露，使用后不但能持久留香，而且能使皮肤保持水润光滑，长期使用的话还能让皮肤白皙细腻，淡化瘢痕，更为可贵的是，这腊梅纯露对姑娘小伙脸上的痘痘很有疗效。” 说着叶长砚又指了指桌面上的橙花香水，接着说道。 “像是苏老板面前这瓶橙花香水，就具有很好的舒缓安神的作用，对于失眠多梦的人群，那可是有着非常不错的效果。” 听叶长砚这般介绍，看来这纯露和香水，还真和普通的脂粉香膏不同，不但具备脂粉香膏的作用，而且还有一定的保健效果。 “叶公子，你不会明知我对你这纯露和香水有兴趣，故意夸大吹嘘这纯露和香水的作用，而因此借机抬价吧。” 苏玉娘一脸怀疑的盯着叶长砚，叶长砚倒是露出略显狡黠的笑容。 “我想苏老板手中的腊梅纯露和香水，已经被盛京的贵人们用上了吧，而且贵人们应该是对我这腊梅纯露和香水的反馈是相当的不错，否则苏老板打理着馥郁珍这样一间名震盛京的胭脂楼，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千里迢迢来到这穷乡僻壤。” 苏玉娘倒是早有猜测，以自己对黄华民的了解，在得知叶长砚手中拥有这样的宝贝之后，肯定是会想方设法想要拿到手的，可就目前的形式来看，黄华民并没有成功。 苏玉娘心中暗想，这叶长砚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秀才书生模样，可实际上，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相反，这叶长砚或许还是个相当难缠的主。 在此之前，苏玉娘的判断是，黄华民所开出来的价码，或许没能吸引住叶长砚。 在来时的路上，苏玉娘曾暗自揣摩过各种可能，但对于馥郁珍而言，能拿到叶长砚手中的方子，才是最为理想的。 尽管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苏玉娘却是必须要尽可能的争取一番的，而叶长砚刚才的这番说法，似乎也暗示了他的价码可能不会太低。 苏玉娘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充满魅惑的笑容，她决定开门见山，直接开出自己的价码。 “正如叶公子所言，这腊梅纯露和香水，在盛京的确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因此我打算用一万两，来买下叶公子这制作纯露和香水的方子。” 第196章 简单的想法 苏玉娘一边抛出自己极具诱惑的条件，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她要捕获叶长砚每一丝表情的变化。 可苏玉娘似乎有些失望，面对自己砸来的如此巨款，叶长砚似乎并没有如自己预期的那般兴奋，反倒是面带微笑，似乎都没有怎么犹豫，便朝自己开口说道。 “苏老板不愧是盛京来的大掌柜，果然财大气粗，出手阔绰。” 苏玉娘听叶长砚语带调侃，看样子自己开出来的价码，对方并不心动。 “比起这泼天的富贵，我更喜欢细水长流。” 听叶长砚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想要卖出方子的打算。 “叶公子，你不妨考虑考虑，这一万两的银子，能在你们愉州府买上近千亩的良田了，这样的规模，也算得上是个不小的地主了，纵是将来你到了盛京，将这些良田变卖，这些钱也足够你在盛京买下一栋足够大的宅子了。” 不得不说，苏玉娘的这个说法是很有诱惑力的，能拥有千亩良田，那可是多少人为之奋斗一生都不能实现的梦想。 叶长砚却是露出淡淡的笑容，指了指桌面上的白瓷瓶子。 “苏老板，我相信你能坐上馥郁珍的大掌柜，这算筹一道必定是比我强的，我只需扩大这纯露和香水对花漫庭胭脂楼的供应，要实现坐拥千亩良田，我想也并不是太过困难和久远的事情。” “那听叶公子的口吻，目前这纯露和香水的供应，还是个问题？” “苏老板你是这脂粉行当里的大行家，这纯露和香水来自花卉植物的精华，既然是精华，必然就是相当的稀有，而作为原料的花材，并没有谁专门种植，全靠村民在乡野山林里面去采摘，这原料的数量也就有限。” 叶长砚见苏玉娘似乎面带轻笑，或许她正在心里嘲笑自己不知道这馥郁珍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以馥郁珍背后势力的影响，稍微一个动作，这花材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苏老板若是打算拿到方子后大规模的生产，恐怕需要极其庞大的投入，而一旦你进行规模化生产之后，这供应倒是解决了，可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我想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是苏老板所乐见其成的吧？” 叶长砚的话，让苏玉娘心中震惊，这叶长砚竟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苏玉娘稍微平复心情后，又轻笑出了声。 “叶公子这话倒是说得实在，可若你的供应太过有限，那于我来说，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 叶长砚见黄杰有些无聊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味好佳，放在了黄杰面前的书桌上，黄杰一脸惊喜的伸手去拿，就听苏玉娘继续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黄老板捎到盛京的腊梅纯露和香水，在小范围的圈子里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盛京城里的贵人多，这找上门来想要腊梅纯露和香水的人，有许多都是我得罪不起的，因此这供应量如果太过有限，那于我来说还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苏玉娘想要以退为进，打算掌握叶长砚具体的产能情况，这样更有利于自己占据主动。 可叶长砚似乎并不在乎苏玉娘的死活。 “我在跟黄老板合作的时候，答应每月独家供应他纯露和香水各一百瓶。” 苏玉娘不太相信叶长砚所言。 “你对花漫庭独家供应，每月才各一百瓶，这愉州府和逸州府可是这西边儿最富庶的两大城池，愉州府的贵妇们口袋里可有的是钱，而且这愉州府的高门大户那数量可不少，这纯露和香水本身又是消耗品，你给黄老板这点量，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吧？” “所以嘛，这愉州府如今见识过腊梅纯露和香水的，都是黄老板贵客中的贵客，不然怎么能是物以稀为贵呢。” 这叶长砚的难缠，有点超出了苏玉娘的预料，单就供应量这一点，叶长砚就没有松口的意思，而原先自己开出的价码，这叶长砚并不感兴趣，这让苏玉娘就有些被动了。 “既然我的提议叶公子并不感兴趣，那叶公子有何想法？” 叶长砚听苏玉娘这样问，看来对方似乎有些信心不足了，亦或是对方的一种以退为进的试探。 叶长砚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因此他也没有打算跟苏玉娘多做纠缠。 “苏老板，其实在下的想法很简单，苏老板接触的，那可都是盛京城里的贵人，我这一个小小的书生，在他们面前不过是蝼蚁一只，因此我不愿与苏老板直接交易。” 叶长砚的话，让苏玉娘非常意外，按理说叶长砚这样一个书生，掌握着这样的资源，那可不得想方设法去钻营，寻找一个靠山，为自己的将来增添更多的筹码，可这叶长砚却是反其道而行，这让苏玉娘非常不解。 “我跟黄大哥有言在先，答应过会独家供应花漫庭，既然苏老板千里迢迢过来，我尽我最大的诚意，在原先答应黄大哥每月供应纯露和香水各一百瓶的基础上，供应量再各增加一百瓶，至于苏老板能从黄大哥那里拿到多少份额，就得苏老板和黄大哥具体商谈了。” 苏玉娘不相信叶长砚的想法真的会这么简单，叶长砚能在原先供应花漫庭各一百瓶的基础上，再增加一百瓶的供应，说明他之前就预留了相当的空间。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想要叶长砚再增加供应，怕是不太容易，即便黄华民能把手中的份额全部让给自己，对于盛京目前的情况来说，那显得太过杯水车薪。 就在苏玉娘陷入自己思绪，短暂失神的时候，叶长砚便已经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拉开了黄杰的椅子，牵着黄杰的手，就准备往外走。 苏玉娘回过神来，见叶长砚的举动，这才算是相信了叶长砚的想法竟真的这般简单。 黄华民原本的货源就非常有限，虽然叶长砚答应了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供应，可叶长砚并没有说这些增加的供应是给自己的。 而现在的状况是，叶长砚已经卡死了供应量。 苏玉娘跟黄华民打交道多年，以她对黄华民的了解，若是自己想要从黄华民的嘴里尽可能多的夺食，那自己必定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197章 留一手 众人见着叶长砚牵着黄杰从书房出来，都很是惊讶，这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 而观察片刻，众人才发现，似乎从书房走出来的只有叶长砚和黄杰，就在众人一脸疑惑的时候，就听黄杰那稚嫩的童音朝黄华民喊道。 “爹爹，苏姨娘有事情跟你商量。” 就见叶长砚牵着黄杰，站在书房门口，听到儿子的话音，黄华民感觉一股莫名的兴奋，便起身朝众人招呼一声，就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众人似乎感觉到叶长砚在黄华民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就见黄华民蹲下身子，抱起黄杰，朝叶长砚点点头，便朝书房内走去。 期间，方小玫去书房送了两次茶水，直到临近傍晚，才见苏玉娘和黄华民都有些疲倦的从书房走出来，而黄华民的手里还抱着熟睡的黄杰。 叶家的晚食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也是一桌子的素席，但菜式却和中午的不太相同。 五郎专门去老宅那边，请老宅众人过来吃饭，却见徐氏带着大妞正在帮助柳氏已经把饭烧上了。 老夫人说家里的饭已经烧上了，就不过去三房家吃了。 叶孝正见五郎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心里有些失落，但在自己的岳父岳母和大舅哥等人面前，脸上依旧是挂着和煦的笑容。 饭后，钟鼎义、黄华民等人便向叶家人辞行。 叶孝正和连氏忙上前留客。 “这院子里虽然没什么东西，可屋子倒是有几间的，眼看这夜幕即将降临，大家就留下歇息一晚吧。” “叔，婶儿，县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客栈，黄老板他们府城那边还有事，明日一早便要起身回府城去。” 黄华民和于氏等人都是点头应和着，邱贞奎和苏玉娘也是客气的跟叶家人道别，便朝院门外走去。 罗氏拉着二妞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 “二妞，这三月三，上巳节桃花会，府城会有隆重的庆祝活动，到时候让你兄长，带着你父母和你们姐弟，还有蔡老先生和梁公子，大家一起上府城来玩，我让人提前收拾两个院子出来，到时候大家就住我家里，好好玩两天。” 钟云峰一脸期待的望向二妞，却见二妞一脸娇羞的模样，侧了侧身看向叶长砚。 见叶长砚朝自己点点头，二妞这才转过身，朝罗氏点点头，答应下来。 众人来到院子门口，邱贞奎和苏玉娘率先登上了马车，苏玉娘掀开车帘，却是回头望向叶长砚，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见叶长砚朝自己点点头，苏玉娘也点头回应，这才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钻进了车厢。 “叶哥哥，你可要记得来府城看我哦，我有好多的玩具，到时候给你玩。” 黄杰摸着口袋里，叶长砚悄悄塞给自己的味好佳糖果，一脸期待的朝叶长砚发出邀请。 “好呀，哥哥去府城的时候，一定去找小杰玩。” 黄杰一脸的高兴，这才在于氏的搀扶下，跨上了马杌子，上了马车。 见钟鼎义和罗氏也上了自家的马车，钟云峰这才挨着马车夫坐下，就见车夫驾着马车朝县城的方向去了。 送走这一行人后，叶家众人，这才开始整理今天搬过来的东西。 梁靖程跟叶长砚将几大箱子的书，抬到了书房，两人一边整理这些书籍，一边闲聊了起来。 “我怎么看着钟云峰的父母像是上门来相看的呢？” 梁靖程一边整理着面前的一摞书，一边朝叶长砚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 “这你都看得出来？” 叶长砚倒是饶有兴致的反问梁靖程。 “你可别小瞧了我，这样的事情我可是经历过好几次了！“ 梁靖程像一只骄傲的公鸡，却见叶长砚望向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略显猥琐的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 梁靖程见叶长砚那有些猥琐的表情，有些奇怪，然后突然才意识到了什么。 “你想什么呢！几位师兄当年相看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师娘每次都会带上我，那情形和今天钟云峰父母登门的情况何其相似。” “你倒是总结出经验来了。” “难怪之前就觉得钟云峰的一些举动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比如说吧，元宵节灯会的时候，大家都走散了，我就看见钟云峰第一时间就朝二妞和方小玫消失的方向扑了过去，脸上尽是焦急与惶恐。” “你倒是看得仔细。” “不过这钟云峰和二妞看起来倒是蛮登对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俩登对的？” 见叶长砚一脸怀疑的望向自己，梁靖程一脸得意。 “就凭师娘带着我，去帮师兄们相看这么多次的经验，我还是能做出这样的判断的。” 两人就钟云峰父母上门相看这事，聊得不亦乐乎。 直到靠门这边的书架已经整理完毕了，才听梁靖程转移了话头。 “今天跟梨花巷和馥郁珍的两位大掌柜谈的怎么样？我看这两人都一脸精明强干的模样，尤其是那位苏老板，作为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馥郁珍这样一个颇具规模，且背景复杂的胭脂楼的大掌柜，没有几分本事和手腕，怕是难以办到。” 见梁靖程一脸关心的模样，叶长砚倒是一脸轻松的朝他笑笑。 “其实包括黄华民和钟云峰，都把邱贞奎和苏玉娘的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 梁靖程一脸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我的想法非常简单，目前这味好佳的糖果和纯露香水，都算得上是独一份的生意，我们只要管控好货源这一关键，其他事情其实都好谈。” 梁靖程似乎若有所思，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邱贞奎和苏玉娘最想要的结果，应该是拿到制作的方子，当他们对于拿到方子无望的时候，就会想要尽可能的控制货源，因此卡好了货源这个关键，谈判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了我们的手上了，我把这几个关键的要点，和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跟钟云峰和黄华民交待了之后，便让钟云峰和黄华民去跟邱贞奎和苏玉娘商谈，而结果也符合我的预期。” “这纯露和香水，都是自己家里的几个人在操作，而且这蒸馏器其他人也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原理，这纯露和香水的方子外泄的可能性倒是很小，但这加工坊里人员复杂，难免不会有人暗中窃取了生产的工艺，从而另起炉灶。” “的确，这纯露和香水，由于所需的工具和工序都相对复杂，再加上香水的配比等问题，想要剽窃，的确不太容易，单是防止腐坏这一步，只要哪一个环节出了一丁点的瑕疵，这制作出来的纯露和香水，放置几天就会出问题。” 梁靖程见识过蒸馏纯露的过程，也帮着叶长砚调配过多次香水，对于这一点他也很是赞同。 梁靖程朝叶长砚点点头，却见叶长砚露出一个坏笑。 “至于这味好佳的糖果，当初在加工坊投产以前，我是留了一些后手的。” 第198章 移栽辣椒 梁靖程非常惊讶，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叶长砚。 “商业上的争斗，往往都是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稍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所以在这上面留一些后手，才能给自己更多转圜的余地。” “我怎么感觉你比邱贞奎和苏玉娘，更像是一位浸淫商海多年的大掌柜呢？” 听梁靖程这样说，叶长砚笑着摇摇头。 “其实也并不复杂，这牛奶加工坊的帮工，都是周边村寨的村民，他们淳朴善良，却也极其容易被蛊惑，若真有人打这加工坊的主意，明面上的东西，只要是多收买两个在加工坊里面帮工的村民，很容易就得到糖果的制作工艺和原材料的配方。” “的确，若真是有人被收买了，这些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要是真被模仿了去，那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究竟留了什么样的后手。” 叶长砚露出一个凌厉中带着些戏谑的眼神，望向梁靖程。 “你这样问，让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内应？” “我是老师派过来的内应，他老人家怕你在盛京那些魑魅魍魉的面前，被人生吞活剥了去，连块骨头都不剩。” 叶长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似乎从梁靖程的脸上看到一丝丝宠溺的表情，想想师兄对自己这个小师弟，流露出一些宠溺和关怀，倒也无可厚非，于是便装出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朝梁靖程问道。 “真想知道？” “爱说不说。” “那我还真不爱说了。” “不说拉倒。” 说罢，就见梁靖程似乎一脸赌气的模样，就要去端另外一个装满了书籍的大箱子。 “这还真生上气了？” “哪有！” “没生气，还自己一个人去端这个装满了书籍的大箱子，这箱子估计得有一百多斤呢！” “你是瞧不起我咯，这区区一百多斤，我还不带怕的。” 说着，梁靖程竟真一鼓作气，将箱子端着离开了地面。 见梁靖程憋着劲，满脸通红，叶长砚忙上前去，抓住了梁靖程对面的箱子把手，一脸焦急的望向梁靖程。 “好了，好了，我是见识到你的厉害了，我跟你说还不成吗，你可别在这里逞强了，万一真闪到腰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梁靖程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模样，仰着脖子，嘴巴都快翘上天去了，这才听叶长砚开口说道。 “这糖果成型后，口感要丝滑，有嚼劲且耐嚼，最重要的一味配料便是琼枝，而这琼枝出产于海洋，我们这愉州府深居内陆，因此我们使用的这些琼枝，都是钟氏货行的商队，从沿海收购回来的。” “若是梨花巷想要仿制，他们在盛京，想要调运琼枝那岂不是更加便捷？” “所以，为了防止被人仿制，我便让钟云峰安排人，在沿海回愉州府的半途上，将收购来的琼枝，熬成了琼脂液，然后将浓稠的琼脂液，晒成一片一片的琼脂饼，再将这些琼脂饼运回来，这样经过形态转换的琼枝，到了加工坊，纵是那药铺里抓药多年的药童也分辨不出来。” 梁靖程听了叶长砚这留的一手，不禁双眼放光，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叶长砚。 “你这法子还真是让人不服不行啊！老师知道今日来的这两人和盛京的邱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便一直在担忧你会吃亏，既然你早有后手，那老师应该是能放心了。” 叶家搬进了新院子，这房子是真的宽敞，按照原先的规划，叶孝正连氏夫妻还有二妞住后院，方小玫则被分配到紧挨着二妞房间的那间耳房。 叶长砚兄弟俩则住在前院，叶长砚挑选的是书房左边的第一个房间，五郎则是挑选的书房右边的第一个房间。 蔡老则挑选了五郎旁边距离前厅最近的那间屋子，梁靖程则挑选了叶长砚旁边的那间屋子。 鲁廷风和方小童这对师徒，则住在了紧挨着前厅的那一间耳房。 是夜，连氏带着二妞和方小玫，将各间屋子的被褥铺好，这才安排叶长砚的外祖外祖母，在后院给老夫人郭氏预留那间房的隔壁房间住下，舅母和表嫂带着小侄子，也在后院住下，舅父和表哥则被安排在前院的一间屋子住下。 连氏和叶孝正躺在被窝里，这新弹的棉被，套上新缝制的被套，盖在身上就是暖和。 “当初咱们听了三郎的劝，从老宅分出来，如今看来还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连氏躺在被窝里，感受着新被褥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特有的味道，脸上不由就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当初那样的情形，三郎和五郎要念书，二妞也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还拖着我这样一个病秧子，我是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我们能搬进这样一栋比老宅还气派的大宅子啊！” “是啊，当初谁敢想象，这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咱们就有了自己的大宅子了。” 夫妻俩躺在被窝里，一阵唏嘘感叹，又对未来畅谈良久，这才熄灯睡下。 翌日，鲁廷风带着方小童早早就起床练功去了。 方小玫也是早早便起了床，熬了一锅香浓的红豆粥，又蒸了满满几笼屉的奶香馒头。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叶家培育的辣椒苗已经有半尺多高了，前段时间忙着搬家的事情，叶长砚打算，今日便把这些辣椒苗，移栽到早已请人翻好的地里面。 外祖一家也还未曾见过辣椒，便也跟着去见识一下，然后外祖一家子竟成了种植辣椒的主力军。 蔡老和梁靖程自然也是一道去了田间地头，蔡老认为了解农事，掌握农时，也是一个读书人所必须要掌握的一门知识，你不一定非要熟练的操作，但你必须要懂，若是将来真的入了仕途，为官一方，才能真正了解地方民情，治理好地方。 梁靖程这算是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了地，虽然开始的时候，他种的辣椒苗歪七扭八，但在叶长砚的外祖，这个老庄稼把式的亲自教导一番后，梁靖程种的辣椒苗，竟然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了。 就在这一大群人在田间地头忙着种辣椒的时候，里正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朝叶长砚喊道。 “三郎，李宝林他们回来了。” 第199章 魂归故里 叶长砚听里正喊，快速就从田里面起了身，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见叶长砚朝他们点点头，都快速的跟着朝田坎上走。 叶长砚沿着田坎来到路边，便朝里正询问了起来。 “拴住叔，现在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李志平跑得有些喘，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开口说道。 “李宝林他们刚刚从良州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就直奔庄子上想要去找你，我正巧碰到了，告诉他们你们搬家了，把他们带到了你家的新院子，喊了半天门，没有人，我和你婶子这才分头去你家的地里找。” 李志平看了看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然后继续说道。 “这俩孩子的爹，李宝林他们也已经带回来了，听李宝林说还有良州那边薛大人带回来的信。” 听李志平这样说，方小玫的眼泪瞬间就啪嗒啪嗒往下掉，方小童的眼眶也是泛红。 只见叶长砚拍了拍方小童的肩膀，这才朝田里面正在跟着劳作的蔡老跑去。 不一会儿，蔡老就在叶长砚和梁靖程的搀扶下，来到了路边，鲁廷风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这才在路边的一块水田里面，简单清洗了一番，便往回走。 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立马就飞回去，叶长砚见他们一脸的焦急，便让鲁廷风带着他们先走，自己几人随后就赶回去。 李志平走在前面，叶长砚和梁靖程搀着蔡老，也紧随其后，回到叶家院子的时候，就见方小童抱着一个坛子，方小玫抱着一个约莫两尺长的木箱子，兄妹俩都跪在了叶家院门外的空地上。 鲁廷风正站在这对兄妹的旁边，而另一边则站在四个人，叶长砚只认识李宝林，剩下三人，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看起来和李宝林有几分挂相的青年人，相比这就应该是李宝林的大儿子李荣旭。 叶长砚见自家的院门已经打开了，忙招呼李宝林等人进院子。 就见李宝林面色肃穆，几个箭步就来到叶长砚身边，压低声音，朝叶长砚说道。 “我们把这俩孩子父亲的骨灰带回来了，这客死他乡的人，骨灰最好不要进别人家门，这样亡魂可能会迷失而不能魂归故里，当然这进了家门的主家也是非常的不好的事情。” 虽然叶长砚原本并不信鬼神，可这毕竟还牵扯到方小童兄妹亡父能否落叶归根，叶长砚倒是慎重了起来。 他侧身朝蔡老投去询问的目光，就听蔡老说道。 “这方小童既然已经拜廷风为师了，我看不如就让廷风带着这俩孩子，跑一趟，现在就动身，驾着马车的话，估计天黑之前应该就能赶回去。” 叶长砚和李宝林听蔡老这样说，都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于是叶长砚便朝方小童兄妹的方向走过去，然后朝鲁廷风开口道。 “鲁大哥，既然小童和小玫的父亲已经接回来了，那就麻烦你，现在便驾着马车跑一趟，送他们兄妹回去，好生把他们父亲安葬了吧。” 见鲁廷风点点头，便起身去牵马车了，然后叶长砚看向双目通红的兄妹二人。 “你们带上这五十两银子，回去请亲朋乡邻们帮忙把你们父亲好生安葬了，把该置办的物事也都尽可能的置办上，剩下的钱，你们再简单置办几座酒席，给亲朋乡邻们留个念想。” 说着，叶长砚便将掏出来的五枚银锭递向了方小童。 方小童兄妹把手上抱着的坛子和木箱子轻轻的放在身旁，朝叶长砚磕头跪拜一番，这才接过叶长砚递来的银子，然后重新抱着坛子和木箱子，踏上了鲁廷风牵过来的马车。 鲁廷风简单招呼一声，便挥起马鞭，就赶着马车出发了。 见马车走远，李宝林便朝身边的青年使了个眼色，就见那青年噗通一声跪在了叶长砚跟前。 叶长砚有些怔愣，一时还没搞清楚状况，才听李宝林介绍道。 “叶秀才，这便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老大，李荣旭。” 李宝林又转身朝李荣旭说道。 “这便是识破你被骗的叶家秀才相公。” 李宝林的话音刚落，就见李荣旭叶长砚磕了个头。 “感谢秀才相公的救命之恩。” 叶长砚赶忙上前去将李荣旭给搀了起来。 “这可使不得。” 就听李宝林又朝李荣旭指了指，叶长砚身旁的蔡老和梁靖程。 “这位是给薛大人写引荐信的蔡老先生，这位是帮忙筹措银钱的梁公子。” 李宝林的话音还没落，李荣旭便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蔡老和梁靖程的跟前，朝他们二人磕了个头。 “多谢蔡老先生和梁公子的搭救之恩。” 梁靖程忙俯身去把李荣旭给搀了起来。 就见蔡老打量了一番李荣旭，开口安慰。 “这孩子，何必行如此大礼，只要人没事就好！” 走另一个方向去找人的张氏，没找到人，便又匆忙的往回赶，刚好就见到这一幕。 “张婶儿，害你辛苦白跑一趟了，来来来，大家都到院子里坐。” 叶长砚见张氏也回来了，忙邀请大家进院子。 众人便也没再推辞，走进了叶家院子。 李宝林在门外就觉得这院子气派，当走进了院子以后，更是惊讶了，他是知道叶家三房，分家出来不过短短半年时间。 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叶家三房就买下了自家的几十亩地，还盖起了这样一栋气派的大宅子，这让李宝林着实惊讶。 众人都进了叶家院子，叶长砚忙去端凳子，张氏见状，也赶忙上前去帮忙，待众人都落座后，张氏朝叶长砚笑笑，便跑去厨房烧水去了。 叶长砚忙从屋子里端出来糕点糖果，招呼众人吃。 李宝林等人客气一番后，才听他向叶长砚等人介绍道。 “这位是我内弟，胡骞，这位是我堂弟，李宝强，是他俩陪我一道去的良州。” 胡骞和李宝强两人，简单跟叶长砚师徒几人招呼之后，李宝林便小心翼翼的从行囊里面拿出一封信，递向了蔡老。 “蔡老先生，这是薛大人捎给您的信。” 第200章 造富神话 蔡老接过李宝林递过来的信件，展开后查看了一番，便又将信件递给了两个弟子。 叶长砚和梁靖程二人查看一番信件后，神色都有些凝重。 薛廓在信中对蔡老一番问候之后，便提到良州近日不太平静，像方同康（即方小童的父亲）和李荣旭这样，听说到良州做生意能挣大钱，而跑去良州的人不在少数。 这其中许多人都把家里能变现的东西都变卖了，带着全部身家，来到的良州。 来到良州之后，这些人也不知从什么渠道获得的消息，几乎不约而同的，都跑到良州与漠北的边境，从漠北边民的手中，买入一种叫做玄铁石的石头。 这种石头敲击之后有清脆的金属声音，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种玄铁石里面蕴含着比黄金还珍贵的乌金。 至于这些玄铁石的具体来历，良州府至今都还没有查到具体的脉络，只是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漠北。 这些梦想着发财的人，把手中的钱财几乎都拿去买了玄铁石，而这些人也的的确确是赚了钱，因为每隔一段时间，良州府城的鬼市便会有人大量的收购这种石头。 这些人每倒手一次，就能赚上一笔，因此心中的贪念也就越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鬼市里收购这种石头的人，收购的时间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规律了。 有时候连续两三天，收购石头的人都会出现在鬼市，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会出现一次，最久的时候，甚至一个月都不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而良州一带本就时局不稳，民风彪悍，随着收购商出现的时间变得越发不规律起来，这些想要发财的人，手中握着大量玄铁石的人，就被人盯上了。 方同康几乎每天都会去鬼市转悠一圈，结果就被人盯上了，他身上全部的家当，都拿去从边民那里买了玄铁石，结果被洗劫一空，突然的一贫如洗，让方同康深受打击。 身无分文的方同康，举步维艰，他被客栈赶出了门，在良州，八月飞雪都是常有的事，进入十月之后，那就更是天寒地冻了，走投无路之下的方同康，被人发现的时候，蜷缩在一个茶摊的柴火堆旁边，早已没有了生息。 而像方同康这样悄无声息就失去了生命的人，最近几个月已经发生多起了。 可赚钱的诱惑，让这些人失去了理智，不但没有人选择离开，反而涌入良州城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叶长砚看完信件后，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不过叶长砚心中却是涌起一股直觉，这乌金玄铁石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只黑手，在暗中操控着，让这些梦想着发大财的人越陷越深，甚至他觉得，那些出手抢夺的人，都是被这只黑手所掌控的。 叶长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开口朝李荣旭询问。 “薛大人的信上提到了玄铁石，敢问李家大哥，你可知道这玄铁石的具体来源？” 李宝林听叶长砚客气的称呼自家大郎，忙朝叶长砚连连摆手。 “叶秀才，你唤我儿李荣旭或是荣旭便可，他可是万万担不起你这一声大哥的。” 叶长砚笑笑，跟李宝林客气两句，便随了他的意，直接称呼荣旭。 “我开始到达良州的时候，那边就已经有许多从各个州府过去做生意的人了。” 见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李荣旭便接着说道。 “开始我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了一阵，才大致摸清楚了这其中的门道。” “这良州府地处边塞，再往外走，就进入了漠北的地界了，而这些从各个州府过来做生意的人，每月月初便会出城，往西或往北走，运气好的话，三五天就能碰上漠北边民的集市，而集市上，通常会有边民出售一种颜色漆黑，敲击之后能发出金铁声音的石头，这种石头就是玄铁石。” 众人听李荣旭这样说，都默默的点点头。 “若是运气不好的话，走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碰上漠北边民的集市，这时候，大家带的口粮和水也会消耗大半，他们就必须要往回赶了。” “虽然边民们集市的时间地点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大家都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就是每当月圆之夜到朔月这半个月内，几乎没有人碰见过边民们的集市。因此大家基本都是月初出发，最迟月圆之后便会往良州城赶。” 看来和薛廓信中所言差不多，这些玄铁石果然是来自漠北，叶长砚又开口询问。 “那边民们手中有很多这种石头吗？” “那倒不是，每次集市的时候，有玄铁石售卖的边民，多则七八人，少则两三人，不过几乎每个集市都会有边民出售这种石头，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喜欢让我们用盐铁这些东西和他们交换。” “后来交换得多了，他们似乎更喜欢直接收金银了，从一开始一斤盐能换一块一斤左右的玄铁石，到后来十两银都未必能买到一块一斤的玄铁石。” “不过随着大家从边民那里换来的玄铁石价格不断是上涨，良州城内的玄铁石更是涨得厉害。大家赚的反而更多了。” “薛大人信中提到，这些玄铁石是在良州城的鬼市交易的，具体是何情况？” 听叶长砚这样问，李荣旭就有些兴奋的样子，他端起张氏倒的茶，喝了两口，这才开口说道。 “的确，大家都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大家平日里都是好生收着这些玄铁石，待到鬼市开市的时候，会有人大量收购这些玄铁石，大家都戴着面具，去往鬼市卖出自己手中的玄铁石。” “每次收购玄铁石的商人，会根据大家手上玄铁石的品相不同，而开出不同的收购价码，但开出的价码，几乎都比大家从边民那里买入的价格，高出五成至八成。” 听李荣旭这样说，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买石头卖石头的生意果然赚钱。 如果有一百两本钱的话，这一来一回间，就能增长五成至八成，如果运气好的话，这样跑上三趟，手上的本钱甚至可以翻上两番。 难怪这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这样来回倒腾几次，手上的财富那可是成倍的往上翻，这样的造富神话，能有多少人抵挡得住？ 第201章 大骗局 叶长砚心中的直觉越发的强烈，这疯狂赚钱的生意背后，似乎都是那只黑手在操控着一切。 让这些抱着发财梦而来的人，欲罢不能。 “那荣旭，你被人告欺诈，被官府抓起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荣旭听叶长砚问起自己的事情，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李宝林见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李荣旭这才回过神来，就听他开口说起。 “去年初，我带着家里筹措的近八百两银子，踏上了去往良州的行程，一路北上，天气越发的严寒，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严寒，便适当放慢了北上的速度，待到良州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良州的山顶上都还积压着没有完全融化的白雪。” 想到那段旅程，李荣旭似乎都还记忆犹新。 李荣旭刚到良州府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直到五月才大致搞清楚了这其中的门道。 摸清楚门道的李荣旭，到了七月份，带去的八百两银子差不多就变成了小二千两。 李荣旭见识到了这玄铁石生意的疯狂，便把手中的银子全部买成了玄铁石。 到了九月的时候，李荣旭手中的玄铁石，价值就将近四千两了。 正好那段时间，鬼市里玄铁石的收购商，不像之前那样有规律的出现了，一时间玄铁石都压在了大家的手中，一度出现有人抛售的情况，甚至有人半价抛售。 李荣旭见状，很是动心，想要收下这些玄铁石，便写信给家里，让家里帮忙筹钱。 李宝林把地卖给叶长砚，总算是把钱给李荣旭送过去了。 李荣旭拿到这些钱，就立马从那些人手中全部买入了玄铁石。 就在李荣旭刚买入玄铁石的时候，鬼市里玄铁石的收购商就出现了，李荣旭把手中的玄铁石全部卖出，大赚了一笔，一下子李荣旭的手中就掌握着近八千两的银子。 李志平和张氏听李荣旭这般说，简直都惊呆了，这夫妻都知道，去年叶长砚花三百两买下李宝林的那一片地，纵是李宝林再给凑上一些，托人给李荣旭送过去的银钱，也不过几百罢了。 加上李荣旭一开始带过去的八百两，三月份才到良州的李荣旭，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一千多两的本钱，一下子就变成了近八千两，这让李志平和张氏都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 叶长砚师徒几人，也很是惊讶于这疯狂的玄铁石买卖。 手里握着这样一笔巨款，李荣旭便有了新的打算，每月月初，他不再涌出良州城，而是留在良州城里，寻找那些刚来良州城不久，对行情和门道不太熟悉的人，然后收购他们手中的玄铁石。 到了冬月的时候，李荣旭通过收购玄铁石，再将手中的玄铁石卖给收购商，经过这样几次倒卖，李荣旭手中的银子很快又翻了一番。 而李荣旭在那些新入行不久的人眼中，也逐渐有了一些名气。 叶长砚倒是有些佩服李荣旭的头脑，竟然能想到做起了二道贩子这样的点子。 而此时良州府，因为玄铁石而发生的抢劫案件，也开始出现了，李荣旭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在良州府雇了十几个保镖。 那些胆小的人和那些新入行不久的人，有许多都跑来找李荣旭，很快李荣旭手中的现银就全部都换成了玄铁石。 随着良州府抢劫案件的不断增多，许多和李荣旭打过交道的人，见李荣旭有十几个身手不凡的保镖护卫，甚至都愿意把玄铁石先赊欠给李荣旭。 当然，早已沉浸在发财梦里的李荣旭，更是来者不拒，把这些人的玄铁石也都纷纷收入囊中。 可自冬月以来，玄铁石的收购商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良州府的鬼市里，一时间人们都有些着慌了。 随后，鬼市里传出玄铁石收购商，要来年春暖花开之后，才会再来鬼市的消息。 李荣旭也一下子就慌乱了，若是等到春暖花开，那最快都得等到三四月份的时候去了，这可还有小半年的时间。 而李荣旭手中的玄铁石，价值早就超过了两万两，单是开出去的欠条，就超过了六千两。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将玄铁石赊欠给李荣旭的人，迟迟拿不到钱，而他们的全部身家可都压在了李荣旭的身上。 而李荣旭已经没有钱支付保镖的费用了，他身边的保镖也都离开了。 李荣旭手握大量玄铁石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在保镖离开的第三天，李荣旭被人盯上了，他手中的玄铁石被抢走了一大半。 把玄铁石赊欠给李荣旭的人，得知消息后，一片哗然，惊慌失措之下的众人以欺诈的罪名，把李荣旭告到了官府。 叶家院子里的众人，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都唏嘘不已。 就见叶长砚摇摇头，朝李宝林说道。 “看来我当初的判断没错，这玄铁石的生意，的确是一个杀猪盘，通过前期的高额回报作为诱饵，让受害人尝到了甜头，逐渐放松警惕，进而吸引这些入局的人不断的投入，同时还源源不断的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入局，待到这些人被养肥之后，榨干这些人的油水，最终彻底的消失。” 李宝林和身边的胡骞还有李宝强都点点头，就听李宝林开口说道。 “我们到达良州府的时候，就带着蔡老先生的引荐信去找了薛大人，这才见到了被关押在官府的荣旭，听荣旭说了整个过程，结合出行前叶秀才提到的杀猪盘，我们当时就确定荣旭是中了人家的杀猪盘了。” 李宝林又看看身边的大儿子，一脸惋惜的继续说道。 “荣旭当时深陷发财梦中，不相信自己是入了局，后来薛大人把最近良州府接到关于玄铁石的报案情况，以及良州府的官兵正在追查玄铁石来路的情况，跟我们简单说了之后，荣旭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上当了。” 原来，混迹在边民集市里售卖玄铁石的人，根本就不是良州府和漠北交界处，那些游牧部落里的边民。 这些人穿着和边民相似，在边民群中散布玄铁石里面含有比黄金还珍贵的乌金，通过过路的游商，把这些消息不断的传往内陆，一开始从内陆涌入的人手中，骗走了大量的盐铁。 后来更是直接骗取金银，根据良州府二月初的初步的统计，涌入良州府这些买卖玄铁石的内陆人，被骗的银两超过了百万两之巨。 第202章 留客 李宝林和他的小舅子胡骞还有堂弟李宝强，到达良州府的时候，良州府全城都进入了戒严的状态。 好在他们有蔡老亲笔书写的引荐信，这才通过薛廓，顺利见到了李荣旭。 在了解清楚具体的状况后，在薛廓的帮助下，李宝林等人见到了控告李荣旭的一众人。 面对六千余两的欠条，李宝林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是支付不起这笔欠款的。 好在李荣旭脑瓜子聪明，在雇来的十几个保镖都离开后，他也知道不能把鸡蛋，全部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 因此他把一部分玄铁石藏了起来，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才让他在被人盯上之后，没有像方小童的父亲方同康一样，被洗劫一空。 最后，在薛廓的帮助下，李宝林等人将李荣旭藏起来的玄铁石，赔偿给了控告李荣旭的那些人，并支付给对方一些救急的银两，双方这才算是达成了和解。 李荣旭被关押在衙门一个多月，终于是重见天日了。 可他自己当初带出来的近八百两银子，以及后来李宝林托人给他送来的六百多两银子，算是全部都赔了进去。 而为了跟控告自己的那一帮人达成和解，李宝林又赔偿给那些人一百余两的救急银子。 这前前后后，相当于李荣旭一共赔进去一千五百多两的银子。 虽然李宝林家，在上河村算得上是最为富裕的几家人了，可这一千多两赔出去，那也是伤筋动骨了。 家里活动的银钱基本被掏空，还将家里比较好的两片土地给卖掉了。 看见李宝林一脸肉痛的模样，叶长砚出言安慰道。 “李叔，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人没事，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志平和张氏两口子，也忙跟着出言安慰。 李宝林看到李荣旭一脸消沉的模样，也只能是叹了口气。 “人倒算是平安的找回来了，可他这眼看着就已经是弱冠之年了，原本相中的姑娘，也因为他这一年都在外头，而被人退了亲，如今更是一事无成，我心里是真的着急啊。” 张氏倒是有些理解李宝林的，因为李荣旭原本相中的姑娘就是青山镇上徐家的二闺女，这徐家和自己娘家平日里有些往来，如今这徐家的二闺女，已经重新相中了隔壁古泉镇上的一个殷实人家。 李荣旭出门这一年的时间，生意上赚到的钱，连本带利全赔了进去，这原本相中的姑娘也退了亲，这就是所谓的人财两空吧。 见张氏一脸同情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李宝林忽然灵机一动，就朝张氏开口询问。 “他婶儿，听说你在帮着牛奶加工坊招人，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招人的打算，如果有的话，不妨考虑考虑我家荣旭，他也是从小读书的，虽说不是那科举的料，可这识文断字，记账算账，多少还是会一些的，我只希望他能有个正经的事情做，可别再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才好啊！” 听李宝林这样说，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张氏，就连低垂着头的李荣旭也抬起了头，望向张氏。 张氏一时还有些为难，本打算说句进退有据的话，先安抚一下对方，却下意识的就悄悄瞄了瞄叶长砚。 只见叶长砚朝自己微微颔首，张氏这才心中有底，朝李宝林开口说道。 “那我改天跟钟老板提一提这件事，有了消息就过去通知你们。” 李宝林原本只是突然的灵机一动，没想到张氏竟真的答应了下来，虽然最终能不能进加工坊，还得看钟云峰怎么说，但李宝林还是非常高兴的。 李宝林和李荣旭都连忙向张氏道谢。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李宝林这才向叶长砚提出告辞，临走之前，李荣旭再次向叶长砚师徒几人道了谢，一行几人这才离开。 李志平和张氏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被叶长砚叫住了。 “张婶儿，你等等，我本打算午食过后就去找你，正好你在这里，我倒省得再跑一趟了。” 李志平和张氏夫妻听叶长砚这般说，便停下了脚步。 “这味好佳的糖果计划增加一种新包装，明日这包装的材料应该就会运送到加工坊了，这新包装设计成了布袋，因此需要麻烦张婶儿，在这周边村寨寻摸一些针线活好的姑娘和妇人，来缝制这包装布袋。” 张氏和李志平一听，都是一喜，这三郎可又给村民们找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 “这缝制布袋的难度倒是不大，但要求要做到尽可能的针脚统一，因此你把人找好后，明天便带到加工坊来，到时候我跟大家简单说明一下，并让大家现场试着缝制看看，如果合格的，大家可以带回家去做，所有的材料，包括针线，都由加工坊给大家提供。”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些针线活好的妇人，要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像是咱们村罗三洪的媳妇，那针线可是很有一手的，只是他婆母常年卧病在床，又拖着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她的家境也不太好，要是真能带回家做，那就太好了，这样她也可以挣些钱，补贴补贴家用。” 看来张氏确实熟悉大家的情况，叶长砚对张氏的赞成的点点头。 “那既然这样，我便先去寻摸人去了，只是这大致需要多少人，可有个定数？” “只要针线活能过关，人数倒是没有太大的限制。” 听叶长砚这般说，李志平和张氏夫妻，这才笑脸盈盈的告辞离开了。 叶长砚几人重新回到田里的时候，就见准备的辣椒苗子，都快栽种完了。 叶长砚外祖一家，干农活那可都是行家里手，别看叶长砚的外祖和外祖母已经满头银丝了，可干起活来，就连叶长砚的表哥和表嫂都未必赶得上。 午食过后，叶长砚的外祖一家便准备要回去了，眼看着马上就到清明了，这田间地头的事情也不少，这过了清明，陆续就该收割油菜小麦了，然后就是开渠引水，犁地翻田，谷雨前后就该插秧了。 叶长砚难得出言留客，而叶长砚的留客理由，似乎让外祖一家都有些兴奋了起来。 第203章 对外祖家的打算 “外公、外婆，咱家这次搬家，本就打算让您二老过来住上些天的，我娘嫁过来十几二十年了，您二老别说过来住上几天，就连登门的时候也不多，如今咱家另立单过了，这院子也还算宽敞，您二老就安心的留下来住上几天。” 叶长砚的外祖连崇山和外祖母翁氏，听叶长砚这般一说，乐呵呵笑得见牙不见眼。 其他人也是满脸的欣慰，叶长砚又继续说道。 “咱家这院子旁边那泡菜坊里的头一批泡菜，也差不多可以开坛了，待会儿去县城买上些肉，用这泡菜做上几道不同以往的菜肴，大家都品尝品尝，提提意见。” 叶长砚外祖一家一开始听说女儿一家不但建起了大院子，还开起了加工坊，既高兴又好奇，也不知道这泡菜和腌菜有什么区别。 蔡老本就觉得叶长砚这外祖为人爽直，虽只是个庄稼汉，但却和自己也算聊得来，想到叶长砚每次做出来的新菜式，便也开口朝连崇山说道。 “难得这孩子一片孝心，您二老就留下来住上些天吧。” 叶长砚的舅父连长顺见父母有些犹豫，便也开口相劝。 “爹娘，既然三郎一片孝心，您二老就留下来住上些天，我们先回去，这地里的事情保准不会被耽误了。” 连崇山见大家都这般说，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叶长砚却是转过身，朝舅父连长顺开口说道。 “舅舅，您也别着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和表哥说呢，你们大家今日且都留下来再住上一晚，晚上品尝品尝这泡菜，明日再回去也不迟。” 连长顺对于留下来品尝着泡菜倒是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有些好奇，自己这外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父子说。 “三郎啊，这家里边地头上的事情着实不少，你外公、外婆留下来住上一阵子就是，我们还得赶回去忙乎地里的事情，这农时可耽误不得啊。” 叶长砚听舅舅这般说，便摇了摇头，转头望向表哥连泽安。 “表哥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为什么不出来闯荡闯荡呢，守着家里那佃来的几亩地，年复一年的日夜劳作，即便是翻出花来了，那地里的产出也就那么些，刨开佃租，自己也就剩下那么点，表哥自小就跟着舅舅学做农活，小龙今年也该六岁了吧，难道也要像表哥一般，早早就跟着下地学做农活？” 叶长砚外祖一家听叶长砚这般一说，一时间还有些怔愣。 这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过下来的吗？这种庄稼的本身，本来就是父传子，子传孙，有什么不对吗？ 见外祖一家子都有些茫然的望向自己，就听叶长砚说道。 “小龙已经六岁了，早就该是读书启蒙的时候了，五郎像小龙这般大小的时候，《千字文》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了。” 叶长砚的话，让表哥连泽安有些动容，而连家其他人依然是一脸的茫然。 “三郎啊，你表哥我也就会种地那一点本事，我也知道读书好，可这读书是个耗钱的事，家里哪里供养得起啊！” 表哥家的小侄子连小龙，有些懵懂的看看爷爷、又看看爹爹，最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落在了叶长砚的脸上。 叶长砚看见连小龙那双清澈澄明的眼睛，朝孩子笑笑，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舅舅，表哥，这隔壁牛奶加工坊的生产规模，目前有扩大的打算，我打算让你们到牛奶加工坊来上工，眼下正是培养核心人员的时候，舅舅和表哥，先进入加工坊，跟着熟悉熟悉整个生产流程。” 外祖一家听叶长砚这般说，脸上都有些惊讶，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表哥把这加工坊里的事情摸透之后，后续可以跟着管事们学习，学着做管事，这本事学到了就是一生受用的事情。” 外祖一家，似乎才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变化。 “况且，以加工坊目前的待遇水平，那可是远远超过一个熟练庄稼把式的收入，若是表哥做上了管事，那收入就会跨上一个大台阶，要想供养小龙念书，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连家一家子似乎都想到了叶老爷子，老爷子年轻时跟着掌柜们做学徒，后来自己也做起了掌柜，凭借做掌柜那些年，攒下了不少家底，不但在这村子里置办了一栋大宅子，买下了百余亩良田，还供养着几个孙子念书，不然也没有如今三郎考中秀才的事情了。 连家人这般一想，一时都有些兴奋了起来，表哥连泽安更是有些热血上涌。 “三郎啊，若你舅舅和表哥都到加工坊里来上工了，家里就剩下老幼妇孺了，这佃来的二十几亩地，平日里我和你表嫂倒是可以应付，可这春耕秋收农忙的时候，怕是忙不过来啊！” 舅母曾氏，听叶长砚这般说，也是非常的心动，可干了大半辈子农活的曾氏，这地里庄稼的收成，那可是这一大家子的口粮啊，这是刻在每个庄稼人骨子里的大事。 “舅母你放心，这加工坊里上工的，都是着周边村寨的村民，他们家里可都是耕着地的，加工坊会根据农时情况，合理安排加工坊里的生产计划，每年春耕秋收这些农忙时节，都会安排农假的。” 舅母曾氏和表嫂汪氏，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谁又不想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好前程呢，汪氏看了看身边的儿子，一时间心里也是热血上涌。 汪氏不敢奢望小龙能像叶长砚那般考上功名，若是小龙真能能识文断字，将来再学个一技傍身，那小龙这辈子就跳出了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的老路子了，那她这个做娘的就真是心怀甚慰了。 连崇山和连长顺听叶长砚这般说，一时心头一暖，三郎这孩子这般为外祖一家打算，让他们非常高兴。 外祖一家子这才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一旁的连氏看到儿子这般为自己外祖一家谋划，心里一阵暖意，当年老夫人和自己的两个妯娌，对于自己庄户人家出身，都很是看不上。 如今自家的日子算是逐渐过起来了，三郎却没有忘记自己外祖一家，而是想着办法扶持一把，这让连氏很是高兴，他也期待自己的侄儿能踏踏实实的好好干。 第204章 泡酸菜 见外祖一家人都答应下来，叶长砚便也是一阵高兴，然后才一脸笑容朝梁靖程开口询问。 “你会驾车吗？” 梁靖程似乎有些惊讶，然后说话的语气似乎又带着些骄傲。 “君子六艺，我也是都有所涉猎的，好巧不巧，这驾车我正好会。” “那便有劳师兄当一回车夫，我们这便去县城采买一番，晚上就用泡菜给大家做两道菜肴。” 梁靖程一听，立马就起身，朝叶长砚露出憨憨一笑。 “十分乐意为师弟效劳。” 师兄弟二人，这便出了院门，驾上马车，便朝县城方向去了。 外祖一家人都不是那闲得住的，见叶长砚师兄弟二人去了县城，便叫着二妞，带他们去地里，趁着天气好，再种上些瓜果蔬菜，点一些各种豆类。 叶长砚和梁靖程来到县城，买了两条鱼，买了一只大公鸡，买了一大捆粉丝，又买了些其他东西，这才驾着马车去了云峰楼。 钟鼎义夫妇、黄华民一家人还有邱贞奎和苏玉娘，今日一早便回了府城，钟云峰正在后院查看账本。 “泡菜加工坊有几个坛子的泡菜时间差不多了，我准备今天开坛，打算晚上就吃泡菜，你晚上过不过来？” 钟云峰听叶长砚这样说，一脸高兴，放下手中的账本，朝叶长砚点点头。 “那你晚些时候去夏先生的私塾，接上下学的五郎一起吧。” “没问题！” “哦，对了，我打算让舅舅和表哥到加工坊上工，他们这样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终归是太辛苦了些。” “那这是好事啊，正好牛贩子们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这加工坊也要忙不过来了。” “李宝林家那跑去良州的大儿子也找回来了，还带着方小童兄妹父亲的骨灰回来了，李宝林想让李荣旭到加工坊上工，我看那小子能识文断字，倒是有几分机敏和头脑，便也答应了下来。” “能识文断字，那自然可以作为重点对象培养，不过得让张婶儿多观察观察，我担心他性子会不会太跳脱了些。” “那倒不至于，我看他经历了良州的事情，应当是能吃一堑长一智了。” 钟云峰听叶长砚这样说，便赞同的点点头，因为他对叶长砚看人的眼光很是笃信。 “你昨天说，蜡染的布料这两天便能到，我已经让张婶儿去找针线活好的姑娘妇人了，这些人明日便会到加工坊来试工。” “印染好的布料今晚应该就能到县城，明日一早，我亲自送到村子里，我也想看看，制作出来的成品布袋具体怎么样。” 前几天，钟云峰便跟逸州府的几个客商，签订了供货契约，这些客商的车队，预计三月初，便会经过万寿县。 而昨日跟邱贞奎谈妥了给梨花巷供货的事情，昨晚回到县城，双方就签订了契约。 梨花巷也是自己的商队负责运送，预计最迟三月中旬便会到达万寿县，看来这缝制布袋的事情还得抓紧了。 从云峰楼出来，梁靖程便驾着马车，朝上林村的方向去了。 临近傍晚，钟云峰的马车停在叶家院子门口，五郎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闻到了一股不同以往的香味。 “哇，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啊？” 说着，五郎就往院子里冲，然后径直就朝厨房跑去。 钟云峰拴好马车，就见二妞牵着连小龙也回来了，身后还蔡老、叶孝正、连氏和连家一大家子人。 钟云峰忙上前去打招呼，一行人这才朝院子里走去。 大家似乎都闻到了一股不同以往的香味，就在大家都在寻找香味来源的时候，就见五郎捧着碗筷出来了。 二妞和连氏见状，也忙洗了手，就朝厨房帮忙去了。 不多时，两张餐桌就被摆满了，虽然餐桌上的菜式只有六七样，可每张桌子上都有几个大盆子，因此桌子上就被摆得满满当当。 “三郎，今晚这菜式果然不太一样啊，一股从未闻到过的香味，让我口水直流啊。” 蔡老和叶长砚的外祖坐在八仙桌的上座，朝桌面上的菜式，仔细打量着，却看不出具体的门道，这才朝叶长砚开口询问。 “老师，这三道菜，便是用泡菜加工坊里刚泡好的泡菜，烹饪而成的。” 叶长砚朝蔡老指了指餐桌上，三道色泽金黄的菜式，可还不待叶长砚说完，就见梁靖程一脸兴奋的朝蔡老说道。 “老师，我来给你介绍，今天餐桌上的这些菜式，我可是全程参与了的，味道那真是好极了。” 蔡老难得见到梁靖程这般兴奋的模样，便笑呵呵的朝他点点头。 “这一道是酸菜芋儿鸡，鸡肉酸辣鲜香，芋头软糯入味，味道真的是太棒了！” 听梁靖程这般描绘，蔡老一脸疑惑的望向梁靖程。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自然是在厨房就尝过了啊，三郎正在守孝，又不好吃荤腥，便只有我来帮忙尝一尝盐味的咸淡什么的。” 众人听梁靖程的说法，都哈哈笑了起来。 蔡老这才招呼叶长砚的外祖动筷子，见两位老者都提起了筷子，大家这才跟着动筷子。 只见蔡老夹起一块色泽金黄的鸡肉，送入嘴里，脸上就是一副惊艳的表情，随即又仔细咀嚼了一番，表情逐渐由惊艳，变成了一副享受的表情。 钟云峰和连家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夹起了鸡肉，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惊喜，吃得津津有味。 五郎看见大家吃着鸡肉，又闻到不断飘散开来的香味，就不时的咽口水。 “这鸡肉果然酸辣鲜香，香糯入味啊！” 连家众人和钟云峰都是连连点头，就听梁靖程又指了指旁边的一道菜，介绍起来。 “这一道是酸菜鱼，口味酸辣可口，鱼肉鲜嫩，酸菜酸脆，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味道非常独特！” 众人又将筷子伸向了梁靖程刚刚介绍的酸菜鱼，随即就见大家吃得一脸享受的模样。 叶长砚却发现了身旁不断吞咽口水的五郎，看他馋嘴却又得不到吃的模样，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五郎，哥还用这泡菜制作了一道素菜，虽然没有鸡肉的鲜香，也没有鱼肉的鲜美，却是酸爽可口，开胃下饭的一道美味。” 第205章 村民的期待 五郎拿碗盛了一些用泡菜制作的素菜，听兄长介绍说是酸菜粉丝汤。 五郎端着碗轻抿一口，一股酸酸爽爽的味道，然后又挑起了一些夹杂着金黄色泡酸菜的粉丝，果然是酸爽可口。 “爹，娘，这酸菜粉丝汤果然酸爽可口，味道非常不错，你们也尝尝。” 虽然没有荤腥，不过这酸菜粉丝汤，却是得到了叶家人一致的认可。 用这泡酸菜烹饪的素菜都能如此酸爽美味，那烹饪肉食，那美味真是不敢想象。 蔡老跟连小龙一般，像个贪嘴的孩子，吃得满嘴是油。 梁靖程跟叶长砚从县城回来，整个下午都在厨房里面帮叶长砚烧火打下手，虽然控制火势的水平相当有限，不过在叶长砚的指挥下，总算是把这一桌子的菜肴给烹饪了出来。 在厨房的时候，梁靖程就品尝到了这泡酸菜烹饪出来的美味，可叶长砚盯着他不让他偷吃。 在这饭桌上他似乎也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形象，吃得开怀。 叶长砚外祖一家，一开始还是有些拘谨的，虽然是在女儿女婿家里，毕竟自己是上门做客，可对这从未吃到过的菜式，也很是新鲜，毕竟这味道着实酸爽可口。 见钟云峰夹起一块鸡肉在那里细嚼慢咽的模样，似乎有些故作矜持，叶长砚就觉得好笑，想必钟云峰是想要在二妞和二妞的家人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吧。 叶长砚轻笑一声，摇摇头，把碗里那小半碗酸菜粉丝汤喝了之后，才望向钟云峰。 “看来这第一批的泡酸菜算是成功了，你这两日便把计划好的厨子安排一下，到时候我带上些泡菜去给大家讲解讲解。” 翌日一早，就有许多姑娘妇人来到了牛奶加工坊门口的空地，大家都是一脸兴奋的模样，张氏也站在人群中，跟妇人们有说有笑。 刚过辰时，就见一辆马车和几辆牛车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官道上。 钟云峰带着蜡染好的布料来到了加工坊，叶长砚查看了一番这蜡染好的布料，没想到这染坊的工艺竟如此之好，味好佳的图案和字迹清晰可辨，效果超出了叶长砚的预期。 在张氏的主持下，前来应征的姑娘妇人们，一个个都按照叶长砚交待好的要求，开始裁剪布料，穿针引线，将粗棉线按要求埋在布袋口的地方，就开始缝制了起来。 周边村寨的村民也都跑过来围观，正在忙着缝制袋子的人群中，就有好多是这些围观村民的闺女媳妇，大家都一脸的期待。 很快，就有人将规定的两种不同规格布袋缝制好了，听张氏介绍，这最先缝制好的人，便是昨日向叶长砚提到过的罗三洪的媳妇。 叶长砚和钟云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罗三洪媳妇缝制的布袋，这走线笔直，针脚均匀细密，叶长砚拉了拉布袋口的束带，很是顺滑通畅，看来这罗三洪媳妇的针线活，果然如张氏所言，非常不错。 随后，钟云峰便宣布罗三洪的媳妇入选，现场围观的人都发出一阵欢呼，而人群中，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人那苍老的脸庞上也挂起了满意的笑容，而这老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孩儿。 罗三洪的媳妇听到自己入选后，满脸的喜悦，这才朝人群中跑去，从那身形佝偻脸庞苍老的老妇人手中，接过小婴孩儿，就避到角落里给孩子喂奶去了。 随后，就不断听到钟云峰宣布一个个入选的名字。 张氏对这周边村寨的姑娘妇人果然了解，今日找来这些姑娘妇人的针线都很不错，只是这做针线的速度有着一定的差异罢了。 不过这些针线是要拿回家去做的，这速度的快慢倒不是最关键的决定因素，决定这些姑娘妇人能做多少量的最大因素，其实是他们在忙乎完家里的事情后，能抽出多少时间来做针线。 听到最后一个完成的小姑娘也入选后，现场围观的人都是一阵的欢呼，张氏今天找来的姑娘和媳妇，缝制的布袋子，全部都符合要求。 “各位伯母婶娘，姐姐妹妹，大家的针线活都做得很好，今日大家便可以在加工坊里登记领取布料和针线等物料了，两种规格的布袋，按照布料的图案裁剪下来，这一大两小正好是一组。” 现场众人包括围观的村民，都听得非常仔细认真。 “我们不论谁快谁慢，按照刚才大家缝制的速度，这一个时辰内，连裁剪带缝制，大家要完成四组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我打算大家每缝制一组大小三个袋子，我给大家两个钱，这样一个时辰挣八个钱问题应该不大，具体一天能挣多少钱，就看大家怎么协调家里其他的家务活了，总之便是多劳多得。” 现场的人群一听，一个时辰就能挣八个钱，都高兴得不行，若是一天做上四个时辰，那就能挣到三十几个钱了，要知道现场就有些妇人的男人和儿子在县城里从早忙到黑，也就能挣到三十来个钱。 自己在家里抽空的时候，做做针线，不但顾了家，还把钱挣到了，大家都是一脸抑制不住的笑意。 见大家都答应下来，钟云峰便朝大家继续说道。 “刚才通过考核的人，如果愿意做这缝制布袋子的活计，待会儿就可以到物料部去排队，领取布料和针线等物料了，不过为了让大家能尽快拿到工钱，咱们每次仅限领取一匹布，待这一匹布都缝制完成后，便可以带着缝制好的布袋子，来到加工坊兑付工钱，同时再领取一匹新的布料。” 大家一听，都一脸兴奋的就要跑去排队，就听钟云峰忙又喊住了大家。 “各位伯母婶娘，姐姐妹妹，先别着急，我还有一个消息一并向大家宣布了。” 刚跑出去的姑娘妇人们，又忙止住了步伐，转身望向钟云峰。 “我今日一早就收到了牛贩子传来的消息，他们从羌胡贩运回来的花斑牛，已经进入了咱们愉州府的地界了，预计最快明日下午就能到达咱们上林村。” 现场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人群中有许多都是周边村寨的村民，上一次租牛的时候，因为这放牧的两片山都在上林村，因此优先租赁给了上林村的村民。 不过大家都是些田挨田土挨土，大家都知道上林村的村民，自从去年租到了花斑牛之后，这一天就能挤二三十斤的奶，送到加工坊，马上就能换来铜钱，这让周边村寨的村民都非常的羡慕。 因此围观的人群，都一脸期待的望向钟云峰，期待这次自己家也能租到一头花斑牛。 第206章 再租牛 翌日一早，被通知来上工的李荣旭，就看见牛奶加工坊外面那一大片空地上，人山人海。 完全不知道情况的李荣旭，还以为是加工坊在招人，引来如此多周边村寨的村民们跑来围观。 就见李荣旭来到一个裤腿上打着补丁的青年人跟前，朝他询问。 “这位大哥，大家这是来应征上工的吗？怎么这么多人？” 只见那青年人，仔细打量了李荣旭一番，见他的穿着比起一般的村民可要好上许多，不答反问。 “你不是咱这周边村寨的人？” 李荣旭见对方不住的打量自己，怕是对方误会了什么，难不成是在怀疑自己心怀不轨？ 李荣旭连忙摆手，朝那青年人说道。 “不不不，我就是隔壁上河村李家房子的人，今天是第一天来这加工坊上工的。” 青年听李荣旭是来加工坊上工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艳羡的神情，这才开口说道。 “你就是隔壁上河村的人，难道你没听到你们村子里的消息吗？” 李荣旭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我这两天才从外地回来，这村子里的事情，倒是没怎么听到。” “那就难怪了，昨天这加工坊的钟老板就说了，今天午后，会有一大批花斑牛，赶到这上林村来，大家得到消息后，都是过来等着租牛的。” 李荣旭点点头，却又似懂非懂的问那青年。 “既然午后这花斑牛才赶回来，那怎么大家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嘿嘿，你可不知道这花斑牛有多紧俏，大家都怕租不到牛，因此早早就过来守着了，都希望能租上一头牛。” 李荣旭虽知晓了事情的缘由，却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一大早就跑过来，想着自己今日第一天上工，便客气的跟那青年人道别，这才穿过人群，朝加工坊去了。 叶长砚的舅舅和表哥要去加工坊上工了，外祖和外祖母还要留下来再住上几日，叶家刚吃过早饭，叶长砚的舅母和表嫂就向叶家辞行，而连小龙则留下来到时候跟太爷他们一道回去。 叶家刚打开院门，就见一大早，这加工坊外面就来了这么多人。 叶长砚跟舅母和表嫂道了别，便带着舅父和表哥去了加工坊，正好碰见了刚来到加工坊的李荣旭，叶长砚吩咐人给这三人办理入职，自己就带着几个管事的人员，到来加工坊外面维护秩序。 知道今天会有花斑牛赶回来，里正便跟张氏一道，吃过早食就一起朝加工坊这边来了。 里正和张氏夫妻俩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加工坊外面已经排起了几条长龙，而叶长砚和几个管事正在现场维护秩序。 见里正和张氏过来，叶长砚这才忙吩咐她去烧上几桶热水，摆在醒目的位置，以便这一早就跑来排队的村民们口渴了好喝。 里正则忙在人群中叫上了几个人，帮忙维护起秩序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周边村寨的村民还在陆陆续续赶来，好在里正带着人在现场维护秩序，现场倒是一片秩序井然。 临近中午的时候，叶长砚让大家先回去吃午饭，原先排好的队伍，里正等人都给大家记着顺序，待吃过了午饭再过来，还是排在原先的位置。 却见许多村民都从口袋里掏出了馒头和糕饼等干粮，只有少数人离开回去吃饭。 叶长砚见多数人都开始在啃干粮，便又让张氏再烧了些热水。 午后不久，便见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牛群，排队的村民们见到长长的牛群队伍，一个个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钟云峰早早就派人去禀报了县衙，张县丞和隆主簿带着两名吏员和几名差役，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官道上长长的牛群队伍。 钟云峰和叶长砚招呼着张县丞和隆主簿，来到加工坊的大门前。 张县丞和隆主簿见到村民们如此热情，都开怀的笑着听钟云峰和叶长砚介绍具体的情况。 排队的村民们见到县衙的大人和差役都来了，心里就更加踏实了。 孙兽医带着养牛场的几个帮工，正在给刚刚拴在一旁空地上的牛，进行检查。 很快加工坊里的管事，便抬来了几张桌子，准备让排好的几条队伍同时办理租赁的手续。 见准备就绪，钟云峰这才站上了石阶，朝围观的村民开口说道。 “我是钟云峰，感谢大家的信任，这次贩运到咱们万寿县的花斑牛有近四百头，大家大可放心，不必担心租不到牛！” 现场的人群听到竟然有四百头牛，人群里顿时就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本次租牛的现场，会有县衙的几位大人和差役全程监督，而本次租赁的要求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动，我们按照大家排队的顺序，几条队伍同时办理租赁手续，为了保证大家都能顺利的租到牛，今天排队的每一家人先只允许租赁一头牛。” 大家一听，都满意的点点头。 “由于本次贩运过来的花斑牛数量比较多，如果在保证了每一家人都租赁到一头牛的情况下，还有剩余的牛，大家可以根据自己家里的情况，重新排队，我们会跟里正和这周边村寨的耆老们了解排队人家里的情况，确实条件允许的，可以再租一头牛，当然去年已经租到牛的村民，这几个月都养殖得不错，我们会优先安排这些村民租第二头牛。” 现场的人一听，许多人都开始兴奋了起来，尤其是上林村的村民，上林村的村民去年就基本上都租到了牛，听钟云峰的意思，自家竟然还有机会租到第二头牛，于是许多上林村的村民，便很有秩序的重新排起了一条队伍。 很快，几条队伍便同时开始办理租赁手续，拿到租赁文书的村民们，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张县丞和隆主簿见现场秩序井然，村民们一个个脸上带笑，也都欣慰的点点头。 张县丞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最快下月，吴县令的调令便会下来，而自己能否顺利坐上这新县令的位置，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不过自己能打点的关系都已经打点了，成与不成，都只能静待天意了。 去年年底，这上林村才建起来的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在短短的两三月里就成为了这万寿县的利税大户，张县丞听说吴县令把这件事呈报给知府大人的时候，得到了知府大人的大加赞赏。 第207章 去府城 几条队伍同时办理租赁的手续，这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一大截。 现场排队的村民们都如愿的租到了牛，而在满足了第一次租牛的村民后，还剩余有小一百头牛，上林村的许多人家也因此租到了第二头牛。 临近傍晚这租牛的手续算是全部办理完毕，接下来两天，还是跟之前一样，孙兽医会对大家进行基础的培训，培训的地点自然就安排在了养牛场。 张县丞和隆主簿见这边的事情圆满结束，也都满意的点点头，张县丞让两个吏员带着云峰楼的账房和牛贩子一道去县衙办理相关手续，自己和隆主簿则在钟云峰和叶长砚的热情邀请下，去了云峰楼。 牛奶加工坊即将扩产的事情，叶长砚也已经跟张氏和其他几个主要的管事沟通过了，招募新帮工的事情，张氏已经在着手在办了。 鲁廷风和方小童兄妹是二十九这天下午回来的，正巧在县城碰到给厨师们培训完泡菜烹饪的叶长砚。 叶长砚仔细询问了他们回去的情况，得知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在亲朋乡邻的帮助下，将他们父母合葬在了一起，一切都挺顺利的，叶长砚这才放心下来。 如今叶家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院子，也有了独立的书房，蔡老对叶长砚和梁靖程的课业也就开始抓得更紧了。 除开初一十五，师徒几人都要去云峰楼说书听书外，一般没有特殊的事情，每日都会安排三四个时辰的讲学和看书的时间。 叶长砚的时间一下子就变得紧凑了起来，每天除了到牛奶加工坊和泡菜加工坊转悠一圈，然后就是到田间地头和养牛场看看，甚至去县城的时间都少了。 家里的日常杂务，则更多的落在了方小童和方小玫的身上。 方小童现在每天至少有两个时辰都跟着鲁廷风学习武艺，家里采买和洒扫等杂务基本都落在了方小童的身上。 方小玫则负责这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完了还要跟着二妞去泡菜加工坊忙乎。 叶孝正和连氏这些天多是陪着连崇山和翁氏二老，连崇山和翁氏见儿子连长顺和孙子连泽安，在加工坊适应得还行，也都放下心来。 明天就是三月三了，钟云峰的嫡母罗氏邀请叶家人去府城游玩，叶家人这天一早就收拾妥当了，钟云峰也坐着马车一早就来到了叶家院门口。 叶家一家子包括方小童兄妹都要去府城，连崇山和翁氏便提出该回长溪县了，这出来都六七天了，担心他舅母和表嫂两人在家，这家里的农活忙不过来。 钟云峰听到连崇山和翁氏要走，忙上前去邀请。 “外公外婆，你们难得出来一趟，就跟我们一道去府城玩两天吧，这坐马车小半天的时间就到了，我家就在府城，食宿都很方便。” 叶长砚一听，这钟云峰倒是嘴甜，开口就叫上了外公外婆了。 连崇山和翁氏听钟云峰这般邀请，都连忙客气的婉拒。 就见连氏悄悄拉了拉母亲，然后在翁氏的耳边轻声说道。 “娘，这云峰心悦咱家二妞，只是二妞还在孝期，这时不宜敞开了说，前些日子云峰的父母趁着咱家搬家，就顺道过来相看了，看样子云峰父母应当是相中了咱家二妞，这才邀请咱家去府城，明里是去府城看上巳节桃花会的，实际是想让咱家去他家相看的。” 翁氏一听，恍然大悟，难怪说这钟云峰跟自己闺女这一家子这么亲近，翁氏这才仔细打量起了钟云峰来，老太太心说，这仔细一番打量下来，这钟云峰人才相貌还真是出挑啊，再想到这钟云峰年纪轻轻就打理着这样大的产业，这能力也是相当的出众啊，自己这外孙女若真是说上了这样一门亲事，那还真是不错。 见老夫人在打量自己，钟云峰就有些脸红，却看见老夫人脸上也浮现起了笑容。 连氏见母亲在打量钟云峰，便开口朝连崇山和翁氏说道。 “爹，娘，既然云峰这么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们，你们就跟大家一道，去府城逛逛吧。” 连崇山听自己女儿这般说，稍一犹豫，便要出口婉拒，却感觉到自己那老婆子，拉了拉自己的衣摆。 然后就见翁氏，笑脸盈盈的望向钟云峰。 “难得你这孩子一片心意，那我们这老两口就厚着脸皮，跟着一块儿去凑凑热闹吧。” 钟云峰和连氏等人听翁氏答应下来，都一脸的高兴。 连崇山却是有些疑惑的望向了自己那老婆子，待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翁氏才把事情的缘由跟连崇山讲了一遍。 得知缘由后的连崇山，看钟云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觉得这小伙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上巳节夏先生的私塾一般会放假一天，考虑到要去府城，叶长砚亲自去找了夏先生，提前帮五郎请了假。 见大家都收拾妥当了，连氏和二妞便搀着翁氏上了自家的马车，方小玫也踩着马杌子，跟着爬上了马车，随后方小童也坐在了车厢外，准备驾车。 五郎则和连小龙搀着连崇山，上了钟云峰的马车，钟云峰则将叶孝正扶上马车，然后自己则跟车夫一道，坐在了车厢外面。 叶长砚和梁靖程搀着蔡老上了蔡老的马车，鲁廷风负责驾车。 见几辆马车都准备好了，钟云峰这才跟车夫招呼了一声，钟云峰的马车便走在了当先，紧接着是方小童和鲁廷风驾驶的两辆马车。 考虑到马车上有几个老人，三辆马车的速度倒都不是很快。 到达愉州府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正了，马车停在钟家大门外的时候，就见钟鼎义和罗氏热情的迎了出来。 罗氏早早就安排人准备好了两桌席面，有荤有素，待叶家一行人下了马车，罗氏就忙招呼着。 “大家这一路马车奔波，怕是又累又饿了吧，来来来，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大家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叶家众人都笑脸盈盈的跟钟鼎义和罗氏招呼着，一众人这才走进了钟家的大门。 第208章 钟家往事 在钟家吃了一顿有些晚却甚是丰盛的午餐，随后罗氏邀请大家到了花厅里去喝茶。 花厅里摆了一面雕刻着吉祥寓意的红木屏风，将花厅分隔成了两个相对独立的区域。 丫鬟们在花厅的两边都摆上了茶水，又端来了瓜果点心。 钟鼎义和罗氏分别招待着男女宾朋坐在屏风的两边，各自闲聊着。 就见钟云峰搀着一位温婉清雅的中年妇人，从后院走来，穿过月亮门，来到了花厅。 只见这温婉的中年妇人朝罗氏屈膝一礼，轻唤一声夫人。 就见罗氏面带笑容，上前搀住那温婉的中年妇人，朝在场的众人介绍道。 “来来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云峰的生母黄氏。” 黄氏淡妆清雅，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朝在场的众人屈膝一礼。 罗氏又向黄氏介绍了叶家一众女眷，当介绍到二妞的时候，黄氏朝二妞露出恬淡一笑，一边打量着二妞，一边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只羊脂玉镯。 “真是个灵秀乖巧的好姑娘，这镯子是当初奴家进门的时候，老爷送给奴家的，今日便送给姑娘吧，权当做是见面礼。” 二妞见这黄氏温婉亲和，心中不由好感顿生，可面对黄氏如此贵重的礼物，连连就要推辞。 罗氏和连氏以及翁氏等妇人见了都呵呵笑。 “姨娘送给你，你就收着吧。” 钟云峰见二妞推拒，而自己姨娘又是满脸真诚的笑望着二妞，钟云峰这才有些脸红的朝二妞说道。 听钟云峰这般说，二妞推拒的动作不再如先前那般激烈，黄氏便轻轻抓起二妞的手腕，将这温润细腻的羊脂玉镯套在了二妞的手腕上，黄氏抬起二妞的手，仔细看了看。 “大小正合适，和姑娘这白皙的手，甚是相配。” “多谢伯母。” 众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望着有些脸红的二妞。 就见黄氏伸出纤纤玉手，朝二妞发出邀请。 “姑娘可否愿意陪我到花园里走走？” 二妞羞红着脸，望向连氏，就见连氏微微颔首，二妞这才朝黄氏轻点下巴，伸手握住了黄氏的纤纤玉手。 就见两道倩影，朝月亮门后面走去。 钟云峰这才红着脸，绕过了屏风，来到了男宾这边。 钟鼎义正在跟众人聊到自己的年轻时候。 “我们钟氏一族世居愉州府城，前朝时曾出过两位进士，那时也算是风光一时，可后世子孙再无能出两位先祖右者，直至十几年前，我族中堂兄钟鼎仁再次考上进士，才让我们钟氏一族，重新在这愉州府城内又有了些威望。“ 听钟鼎义提到钟鼎仁，蔡老对这人倒是有几面之缘，就见蔡老轻捋白须，面容带笑。 “没想到钟鼎仁乃贵堂兄，老夫当年在盛京倒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如今应该是在杨州任同知吧？” 钟鼎义没想到蔡老竟认得自己堂兄，不过想想蔡老曾官拜国子监祭酒，倒也了然了。 “正是，堂兄如今在杨州任同知。” 见钟鼎义朝自己恭敬答道，蔡老倒是笑笑说道。 “这杨州乃我朝富庶之地，杨州又是我朝重要的大城池，贵堂兄正值当年，前途那是不可限量啊！” 叶孝正等人虽知道钟云峰族中有人做官，可听蔡老这般说，看来这钟云峰的堂叔父还颇有前途。 “既然贵堂兄能考上进士，想必族中颇为重视读书吧？” 听蔡老这般询问，钟鼎义却有些惭愧的摇摇头。 “当年我跟族中几个堂兄弟一道念书，却不似堂兄那般有天份，年近弱冠才考上童生，彼时堂兄已经在准备秋闱了，恰逢我爹意外去世，我作为长房长孙，自然就接过了族长之位，这念书的事情也便就此作罢。” 蔡老倒是点点头笑道。 “这大家族，在关键时刻就需要一个能顶门立户的人站出来，我看钟氏一族被你打理得倒是井井有条，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你的能力。” 听蔡老这般夸赞自己，钟鼎义脸上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我接掌了族中产业后，堂兄也顺利的考上了举人，次年的春闱更是一举高中，此后堂兄的仕途倒也是一帆风顺。” 众人点点头，就听蔡老说道。 “我记得贵堂兄颇得时任户部侍郎的郑大人赏识，令堂嫂应当就是郑大人的千金吧？” “没错没错，堂嫂乃是我族中少有的高门贵女，不过堂嫂却不似一般的千金小姐那般娇贵，两人大婚后不久，堂兄被任命到偏远的鸿阳，在鸿阳下辖的一个下县做县令，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这郑大人倒是安排得很好，贵堂兄也正是因为，在鸿阳那等偏远穷苦之地做出了成绩，才会被调回盛京，连升三级，进入刑部做了从五品的员外郎，而贵堂兄在刑部干得也是可圈可点，后来调任杨州，虽只是升了半级，坐了正五品的同知，可正如我先前所言，这杨州富庶，乃我朝的粮仓和主要商税来源地，能在这里历练一番，将来坐镇中枢那也不是不可想象的啊。” 钟鼎义和钟云峰虽知道钟鼎仁官运亨通，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官场上位置的微妙之处，听蔡老这番点破，瞬间感觉醍醐灌顶。 钟鼎义看了看身旁的钟云峰，心中似乎有些歉疚，这才朝众人说道。 “我于云峰，内心是有所歉疚的，我膝下也就云峰和他兄长云海两个孩子，兄弟俩从小便进了族学，两个孩子念书都还不错，堂兄调任杨州同知后，便打算从族中每房挑选一个孩子，亲自带去杨州教导，而我这一房跟随堂兄去杨州的便是云峰的兄长云海。” 众人听钟鼎义这般说，都将目光投向了钟云峰，却见钟云峰一脸的坦然，与叶长砚相识后，钟云峰也逐渐看淡了这件事，目前他也如自己的父亲一般，似乎发现了能让自己一展所长的事情。 “云海带着妻儿跟随堂兄去了杨州，如今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在身，前些日子云海来信，说堂兄打算让云海今年下场试一试，眼下正在准备今秋的秋闱，只是每每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对云峰亏欠颇多。” 第209章 临水祓禊 三月三这天一早，大家便早早起了床，在钟家吃过早餐后，一大群人这就出了门。 来到愉州府大街上就见人流如梭，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三五成群，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叶家众人都有些疑惑的望向钟家人，就听钟鼎义开口解释。 “这三月三临水祓禊，每年这一天，愉州府的人都会前往府城南边的海棠溪，人们折一根柳枝，或摘一朵春花，在海棠溪便戏水洗涤，以求祓除不祥，祈求健康。” 众人一听都觉得新奇，而蔡老却是点点头补充道。 “上巳节也称春浴，时值三月三，此时正处在季节更替，大地经历了漫长的冬季，阳气逐渐回升，而阴气却又没有完全消失，这段时间昼夜温差大，人们在这个季节更容易患病。因此人们通常会在这一天进行焚香沐浴，以求祓除灾病，祈愿身体健康。” 听蔡老这般说，大家都点点头，原来这上巳节还有这样的风俗。 “只是我朝地域广袤，各地上巳节的风俗略有不同，北方此时的天气，常常是乍暖还寒，因此在这一天，人们多是沐浴焚香，而到了这河网密布的愉州府，天气已经相当暖和了，人们便来到河水溪流边，临水祓禊，不过这些活动的背后，都是人们对祓除灾病，祈愿健康的美好愿望。” “那我们也跟着去那海棠溪边看看吧。” 听到蔡老先生讲述着上巳节的习俗，看见人们三五成群的往城南的方向去，五郎就有些兴奋的朝众人提议。 见大家都没有反对，五郎就拉着连小龙，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即便是不识路的五郎和连小龙，也只需跟着人群往南走，便不用担心会迷路。 今天为了方便大家出城临水祓禊，愉州府城南边除了南城门以外，东南角和西南角的两座城门也都打开了。 一行人走过几条街道，就来到了东南角的城门，穿过城门，就见城外摩肩接踵，人们都朝着不远处海棠溪的方向移动。 道路两旁竟有商贩在贩卖用柳条和各种藤蔓枝条编织的花环。 人群中也能看见，不少青年男女都戴着各式的花环，五郎和连小龙站在花环摊子前，就有些挪不动脚。 叶长砚和梁靖程见状，就朝花环摊子边走去，二妞也拉着方小玫跟了上去，钟云峰和方小童则紧随其后，年轻人就只剩下鲁廷风站在蔡老身后，没有动作。 一众长辈都是满脸带笑，却是不好上前凑趣，便站在不远处等候。 “老板这花环怎么卖的啊？” 叶长砚见大家都一脸的兴奋模样，便朝摊贩问价。 “小哥，我这摊子的花环种类繁多，有五文的，有十文的，有二十文的，还有五十文的，您随便挑随便选。” 这摊贩倒是有些小聪明，见叶长砚一行人，都是些少年人和孩童，其中还有两个衣着华丽，看样子就是出身有钱人家，因此只是囫囵报了个价，想着多蒙两个钱。 “老板倒是具体说说，哪种是五文的，哪种是五十文的，我们才好挑选不是。” 叶长砚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小心思，便朝摊贩追问。 小摊贩见没能唬住这位少年郎，倒也笑呵呵的朝众人介绍起来。 “这种纯柳条或者藤蔓编织的五文一个，像是桃花、海棠花和紫荆花这种单独一种花枝编织的花环，就是十文钱一个，桃花、海棠花、紫荆花等其他多种花枝混编的花环，则是二十文一个，兰花花环和嵌着牡丹花的花环，稍微贵些，是五十文一个。” 叶长砚听这价格倒是不算便宜，不过这摊子上的花环倒是编得很不错，花环上的花朵丰富，少有残花，纵是比较娇嫩的桃花和垂丝海棠，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娇艳欲滴。 听摊贩报了价，钟云峰就赶忙朝众人开口道。 “大家都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我来买单。” 五郎和连小龙一听都是一声欢呼，忙上前去拿起花环，试戴了起来。 五郎一眼就相中了一个，紫红色的紫荆花和粉嫩的垂丝海棠混编的花环，轻轻戴在自己的头上，转头朝众人询问。 “好看吗？” 见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点了点头，五郎就心满意足的决定自己就要这一个。 五郎知道兄长和梁大哥的念书都很有天赋，他也祈愿自己念书能像他们一般，因此很是相信叶长砚和梁靖程的眼光。 见五郎一把就挑中了心宜的花环，连小龙忙拉着五郎帮自己挑选，拿了个嵌着牡丹花的花环，戴在连小龙的头上，只见这个几岁的孩子瞬间看起来就有些头重脚轻。 连小龙见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五郎是在戏弄自己，忙摘下头上的牡丹花花环，朝二妞投去求助的眼神。 二妞看了看连小龙的肤色和脸型，帮他挑了一个只有垂丝海棠的花环，戴在连小龙的头上，一下子就映衬这连小龙肤色白皙了许多，这个花环和连小龙圆圆的脸蛋儿也很是相配。 见大家都露出一脸的微笑，连小龙自然知道自己戴上这个花环很好看，便决定就要这个粉红色的花环了。 见二妞也在摊子上挑选了起来，叶长砚便一把拉过梁靖程，让他帮自己也挑选一个。 梁靖程见叶长砚也想要挑个花环，一时还有些惊讶，但见叶长砚满脸是笑的在摊子上挑选，梁靖程竟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拿起了摊位最里面的一个点缀着黄粉白三种花色的兰花花环。 叶长砚见这花环素雅高洁，一瞬间对梁靖程眼光就折服了，叶长砚怕伸手破坏了这素雅高洁的花环，便稍微蹲身，将头凑到了梁靖程跟前。 梁靖程一时有些诧异，叶长砚这举动似乎是想要自己给他戴上这花环，见众人一脸期待的目光，梁靖程这才轻轻将花环戴在了叶长砚的头上。 叶长砚这才抬起头，望向梁靖程，似乎在询问梁靖程自己戴上这花环看起来怎么样。 梁靖程看见叶长砚望向自己那一双明眸，似乎还泛着耀眼夺目的光，再看到那雅致清幽的兰花花环刚好盖住叶长砚的额头，露出两道浓密的剑眉，梁靖程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210章 上巳节 见梁靖程微微点头，叶长砚一脸欢喜，伸手拿起角落里，一个嵌着两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花环，朝梁靖程示意了一番。 梁靖程内心是有些拒绝了，但见叶长砚一脸期待的眼神，他这才有些别扭的半蹲着身子，将头朝叶长砚靠了过去。 瞬时一股夹杂着兰花香味和梁靖程那特殊体香的味道，直冲叶长砚鼻息，让叶长砚一时竟有些陶醉其中。 叶长砚深吸一口气，这才将手中的花环，朝梁靖程的头上戴，叶长砚给梁靖程戴上之后，观察一番，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半蹲着的梁靖程抬头仰望着叶长砚，见他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恬淡满意的笑容，这才站起身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本就肤色白皙的梁靖程，头上戴着的牡丹花编织的花环，在两朵粉紫色牡丹花的映衬下，脸颊显得白里透红，更加的细腻柔和。 而两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正巧不偏不倚的分布在梁靖程的两边额角，看起来像是刚刚长出鹿角的梅花鹿，给人一种满满童真的趣味。 梁靖程见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一时还以为自己被叶长砚戏弄了，正要准备摘下花环的时候，就听见一旁的连小龙充满童趣的声音说道。 “哇，梁哥哥，你的花环好好看呀。” 梁靖程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仔细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就连摊子后面的小贩都脸带惊艳的目光望向自己。 梁靖程这才朝连小龙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随后就见二妞挑选了一个粉色和白色花朵混编的花环，戴在头上，一股甜蜜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钟云峰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二妞又帮方小玫也挑选了一个，方小玫想要推辞，二妞却是直接戴在了方小玫的头上，看见众人都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方小玫有些脸红的害羞起来。 哪个女孩不爱美，看着二妞戴着花环，像个花精灵一般美丽，方小玫是非常羡慕的，看见二妞朝自己点点头，这才娇羞的笑笑，接受了这个花环。 叶长砚帮方小童也挑选了一个，方小童也要推辞，就见叶长砚朝他点点头，方小童一阵感动，主家并没有把自己兄妹当成外人，咧嘴一笑，任叶长砚将花环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钟云峰招呼大家先过去和长辈们汇合，自己则留下来结账，一帮少年人一个个都戴着花环，朝蔡老等人那边走去。 就在钟云峰结账的时候，就见走在最后面的二妞从摊子上，拿起一个早就看准的花环，红着脸朝叶长砚等人追了上去。 钟云峰结完账，几个箭步就追了上去。 一群戴着花环的少年人，像一只只的花蝴蝶，穿梭在人群中，吸引路人纷纷投来的目光，其中梁靖程和叶长砚这两个翩翩少年郎吸引来的目光尤其多。 来到等候在路边的长辈们跟前的时候，叶长砚等人才发现，走在最后面的钟云峰，不知何时，头上竟戴也着一个蓝色和白色两种花朵编织的花环，衬得原本稍显黝黑的钟云峰白皙了不少。 叶长砚看看脸色已经红到耳根的二妞，心中一下子就了然了。 “钟大哥，你什么时候选的花环，可真好看！” 五郎见钟云峰头上这花环甚是好看，发出赞叹。 钟云峰呵呵傻笑着，有些骄傲的朝五郎说道。 “就在刚刚结账的时候选的，好看吧？” 长辈们见孩子们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像一群花蝴蝶，脸上都浮现出慈和的笑容。 一行人跟着人流，这才来到了海棠溪边。 由于现场的人的确太多，怕有拥挤落水的风险，虽然溪流并不深，但叶长砚一行人，还是在海棠溪边一番戏水洗涤后，便起身沿着海棠溪往前走。 越往前走，溪流越发蜿蜒了起来，就见一群群身着儒衫的读书人，坐在蜿蜒的海棠溪两岸，只见上游有人往溪流里面放置酒杯，酒杯沿着蜿蜒的溪流顺流而下，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举杯饮酒。 叶长砚等人看得十分稀奇，便听身边的蔡老笑呵呵的开了口。 “这愉州府的文人学子倒是颇有雅兴。” 叶长砚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听蔡老开了口，众人也都转头望了过来。 “此乃曲水流觞，乃是上巳节文人学子们常玩的一种习俗活动，在水流的上游放置酒觞，酒觞顺着水流而走，停在谁的面前，谁就需得把这酒觞中的酒喝下，并即兴创作，若是不能做出相应的诗词歌赋，便需要罚酒，这乃是文人学子们切磋学问，交流心得的一种活动。” 听蔡老这般介绍，叶长砚这才明白的点点头，这些文人学子玩得倒是颇为高雅。 叶长砚等人继续往前走，便听见跑在最前面的五郎和连小龙指着溪水大喊起来。 “快看呀，这溪流里面漂浮着鸡蛋。” 叶长砚等人凑到溪边，果然看见溪流上面漂浮着鸡蛋，大家又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蔡老，期待蔡老能够解答这鸡蛋的由来。 就见蔡老面露微笑，轻捻胡须，乐呵呵的开口说道。 “这也是上巳节的一种传统习俗，叫做临水浮卵，是有人在上游将煮熟的鸡蛋扔到水流里面，任由鸡蛋飘移，想要借此祈求子嗣，而捡到鸡蛋的人吃了这个鸡蛋，则寓意着吉祥如意。” 蔡老介绍的话音才落，众人就见五郎拉着连小龙的手，将溪流里的鸡蛋捞了起来。 “哈哈，我们把鸡蛋捞起来了。” 只听五郎和连小龙都哈哈大笑起来，一脸兴奋的模样。 “快看，又飘来了一个鸡蛋。” 就在两个孩子一脸兴奋的时候，方小玫就看见溪流里又飘来了一个鸡蛋。 五郎和连小龙赶忙又拉着手，去溪流里面捞鸡蛋。 众人见了都哈哈大笑着，沿着海棠溪朝南城门的方向走去。 两个孩子这一路走，一路捞，还没到南城门，就已经捞了七八个鸡蛋了。 五郎和连小龙把捞到的鸡蛋一一分给了长辈们，得到大家一致的夸奖，两个孩子自然是非常的高兴。 临近南城门，就听到了喧天的锣鼓声，远远望去，只见城楼上彩旗飘飞，城楼下密密麻麻全是人。 第211章 桃花会 沿着桃花溪继续往前走，就能看见一条河流，这条河流便是愉水，愉州府的母亲河。 桃花溪最终便是注入了这愉水河，愉水河自西北往东南方向流，愉州府城便是建在这愉水河的一个小型冲积平原上。 临近南城门，这官道和桃花溪便逐渐分离，叶长砚一行人沿着官道，随着人群朝南城门的方向走。 来到南城门边上，只见这里早已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南城门外人虽多，但却有许多官差在现场维护秩序，倒也没有远处看起来那般混乱。 叶长砚抬眼看去，就见城楼上彩旗飘飞，愉州府的城墙约莫三四丈高，看起来和前世的三四层楼高度差不多。 叶长砚看见眼前这场景，有些疑惑朝钟云峰询问。 “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这里等会儿就要举行桃花会活动了，是每年愉州府城上巳节的重头戏。” 见众人都一脸好奇的望向自己，钟云峰这才详细解释起桃花会来。 “这桃花会是愉州府未婚的青年男女交流聚会的盛大活动。待会儿从愉水河上会飘来一艘艘的画舫和花船，每一艘画舫和花船上都扎着彩带，还会悬挂彩旗。” 说着钟云峰指了指不远处的愉水河。 “待会儿若河面上飘来的是花船，那么这艘花船上通常都是些青年男子，而这些青年男子当中，有许多都是这愉州府府学的青年才俊。” “若河面上飘来的是画舫，那么这艘画舫上通常会是些刚及笄的年轻姑娘。” 每年上巳节这天，愉州府会在南门广场举行盛大的桃花会，府衙会安排人从南门城楼上抛撒绣球，每次会同时抛出十个绣球，凡是未婚的适龄男女皆可上前去抢绣球。 抢到绣球的青年男女，便可以到南门码头排队，等待画舫和花船的到来，每艘画舫同时允许十人登船，而为了安全，每艘花船则只能同时允许五人登船。 过往的活动中，抢到绣球的女子通常都不及男子的半数，这也是为什么能够容纳更多人的画舫上多是年轻女子的原因。 为了让抢到绣球的女子有更多登船的机会，一般花船多会被安排在后半程靠岸。 叶长砚心想，愉州府衙为了给这些适婚的青年男女，创造更多交流聚会的机会，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为了保障现场安全，府衙会安排衙役负责维护现场秩序。 待钟云峰介绍完，就见钟鼎义和罗氏都面露微笑，钟云峰也笑呵呵的跟大家说道。 “我家大哥和大嫂，便是在这桃花会的画舫上结识的。” 没想到这钟家长子和长媳竟是这样的缘分，难怪这愉州府的桃花会如此热闹。 “咚咚咚……” 就听城楼上擂鼓的声音震天响，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城楼上望去。 顿时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不少。 “看样子这第一轮的抛绣球，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站在这么角落的位置，也不知道这绣球会不会抛到我们这边来啊。” 五郎的话，引来大家哄堂大笑。 “你才多大，就想着去抢绣球了？” “我抢到了可以给我哥啊，让他去画舫上看看，没准就能给我找个嫂子回来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一阵鼓声过后，就听见城楼上传来三声清脆的铜锣声。 “注意，绣球马上就要抛下来了。” 钟云峰可是跟兄长参加过好几回的桃花会，对这桃花会的流程可是熟悉得很，他听到这铜锣声，就向叶长砚等人发出预警。 只听钟云峰话音刚落，就见城楼上，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抛出了五彩斑斓的各式绣球。 一时间现场的人群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果然，叶长砚这一行人站的位置太偏，没有一个绣球朝这个方向飞来，很快十个绣球就被现场的人群一抢而空，只见抢到绣球的人，高举着绣球，一脸兴奋的就朝人群外围挤，径直朝码头那边去了。 听往年登上画舫的青年男子们说，这前面几艘画舫里的姑娘，最是出挑，因此大家都想拔得头筹，早点登上画舫。 梁靖程在人群中算是个子最高的一拨人，他看见举着绣球朝码头方向去的人，竟然还有两个姑娘。 “这一轮有两个姑娘抢到了绣球。” 听梁靖程这般说，众人都踮着脚尖朝码头的方向望去。 叶长砚的身高还算可以，踮着脚尖，也看到了两个姑娘举着绣球朝码头方向走。 五郎和连小龙则是一脸兴奋的拉着叶长砚和衣摆，也想要看。 见这俩孩子一脸的兴奋劲儿，叶长砚和梁靖程一人抱起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过了肩头，就听两个孩子兴奋的大叫起来。 “果真有两个姐姐抢到了绣球，她们可真厉害！” 就在这时，城楼上的鼓，再次被擂了起来。 五郎和连小龙被放下来后，都兴奋的朝城楼上大喊。 “绣球朝这边抛。” 旁边看热闹的孩子们，见五郎和连小龙兴奋的大喊，也跟着兴奋的朝城楼上大喊起来。 就在这时，城楼上再次响起三声清脆的铜锣声。 似乎城楼上抛绣球的人，并没有听到角落里这几个孩子的喊叫声。 城楼上，十个绣球，再次从不同的角落被抛飞，却没有一个朝叶长砚一行人这边飞过来。 很快就被人一抢而空，现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五郎和连小龙再次被叶长砚和梁靖程抱了起来，就见到抢到绣球的人，将绣球高举过头顶，从人群中往外挤，朝码头的方向而去，只见码头那边已经男女分开，排起了两列队伍，不过女子的队伍就显得单薄了些。 第二次抛出来的十个绣球，竟然有三个女子抢到了。 五郎和连小龙朝河面上眺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画舫或者是花船的影子。 很快城楼上再次传来了擂鼓声，五郎和周遭的一群孩子，都兴奋的朝城楼上大喊。 伴随着三声清脆的铜锣声，叶长砚就感觉右手手指抽动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五郎这群孩子的呼喊声，被城楼上抛绣球的人听到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等人，都看见好几个五彩斑斓的绣球，朝自己这边抛飞了过来。 第212章 登画舫 叶长砚一行人所在的角落，一下子就飞过来好几个绣球。 一时间，人群都沸腾了起来。 “哥，快抢！” 五郎兴奋的朝叶长砚大喊。 叶长砚感觉右手手指不停的抽动，抬眼一看，就见几个绣球正朝自己一行人这边飞来。 叶长砚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而其中一个绣球好似瞄准了自己一般，叶长砚一把就抓住了这个红蓝相间的绣球。 正待叶长砚一脸兴奋，转头想要炫耀一番的时候，就见身旁的梁靖程手上也抓着一个蓝白相间的绣球。 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有些兴奋的笑容。 两人个子高，这伸出手就轻易抓住了抛飞而来的绣球。 不过刚才叶长砚似乎是看见三个绣球，朝这边角落飞了过来，自己和梁靖程各抓住了一个，那剩下还有一个被谁抢到了呢？ 就在叶长砚抬眼准备看看，是谁抢到剩下那个绣球的时候，就听五郎和连小龙欢呼了起来。 “好厉害，哥哥和梁大哥还有钟大哥都抢到了绣球！” 叶长砚和梁靖程这才回头，看见身后一脸懵圈的钟云峰，手里正捧着一个红黄相间的绣球。 钟云峰跟大哥钟云海参加这么多次桃花会，都没有抢到过绣球，刚才自己站在叶长砚和梁靖程等人的后面，就看见几个绣球，朝自己这群人这边飞了过来。 钟云峰亲眼看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伸手，一把就抓住了绣球，而另外那一个绣球，则是朝蔡老那边的方向飞了过去，就在这时，鲁廷风轻轻一挥手，飞向蔡老的那个绣球就来了个大转弯，直接扑向了钟云峰怀里。 这一幕，也被站在叶长砚和梁靖程身后的二妞和方小玫等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有叶长砚和梁靖程，以及站在他们中间的五郎和连小龙，没有看见钟云峰是何等诡异的抢到了这个绣球的。 听见五郎和连小龙的欢呼声，钟云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轻轻侧了侧脸，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二妞，见二妞也是一脸兴奋的望着自己。 钟云峰心中这才稍安，看来二妞是看到了，自己并没有上前去抢绣球，而是绣球莫名其妙跑到自己怀里来的。 钟云峰忙两个箭步，像是扔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就把绣球塞到了鲁廷风的手中。 “鲁大哥，我晕船，还是你去吧。” 不过钟云峰找的借口，倒是很不错。 众人一看，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听蔡老开口朝鲁廷风说道。 “那廷风，你就陪我这两个弟子去画舫上看看吧，正巧你也去看看，没准你的缘分就在那画舫上呢。” 鲁廷风倒是脸色不变，朝蔡老点点头，钟云峰鲁廷风答应下来，这才算是大松一口气。 围观的一众人也是哈哈笑个不停。 “那既然这样，我们便去码头那边看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便直接在云峰楼汇合吧。” 叶长砚发出提议，大家都点点头，这才见叶长砚、梁靖程和鲁廷风三人朝人群外挤，背后却是传来五郎的大喊声。 “哥，你可要给我找个好看些的嫂子回来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叶长砚几人刚来到码头，就见码头边上，青年男子这边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了。 年轻姑娘那边虽然没有这么多人，倒也是有了近十个人。 排队的队伍中，叶长砚、梁靖程和鲁廷风三人，身形本就很高，尤其是鲁廷风，叶长砚目测身高超过一米九，而叶长砚和梁靖程又生得白皙俊朗，再加上两人都头戴花环，一下子就引来周围人群打量的目光。 “小哥，看这边！” 一旁排队的姑娘里，就有人朝叶长砚和梁靖程高声喊了起来。 没想到这些姑娘胆子这般的大，不过能出手去抢绣球，还能在这人山人海中，抢到绣球的姑娘，那可不是胆子大嘛。 姑娘们这般朝叶长砚和梁靖程喊，反倒是把叶长砚和梁靖程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人都有些脸红的别过了头，引来姑娘们一阵嬉笑。 排队的青年男子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回过头来看向叶长砚和梁靖程二人。 就在众人嬉笑的时候，就听城楼上传来长号角悠长的号角声，叶长砚等人就见一艘画舫，从愉水河上游顺流而来，出现在了愉水河河面上。 南门码头这一片的河面宽阔，水流平缓，不多时一艘扎着彩绸的画舫便靠了岸。 只见画舫的窗户都打开了，姑娘们正透过窗户朝岸上看。 叶长砚等人也都纷纷朝画舫上打量，就见画舫上的姑娘，个个笑靥如花。 让叶长砚想到了杜甫的《丽人行》，诗中的那一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杜甫当世看见的场景，是否正如眼前这般，年轻的姑娘小伙，上巳节出游踏春，相约画舫游船聚会呢？ 见到画舫靠岸，队伍前面的年轻小伙们，这才在船夫的指导下，登上了画舫。 待第十个年轻小伙登上了船，船夫便轻轻一推船桨，画舫便朝河面中央划去。 紧接着又来了两艘画舫，叶长砚、梁靖程和鲁廷风三人一起登上了第三艘画舫。 画舫上的姑娘们，见画舫上上来了三个身形高挺，相貌俊秀的少年，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尤其是那两个戴着花环的少年郎，面容白皙，五官俊朗，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其他七个登船的小伙子，见姑娘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叶长砚三人，一个个也是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几位公子，过来喝茶。” 只见画舫中间摆两张圆桌，就见坐在中间那位衣着华丽的姑娘，站起身来，朝叶长砚等人招呼道，而其他的姑娘也随之起身。 叶长砚见这画舫上的姑娘，似乎相互认识，而且隐隐都以居中那位，招呼自己几人喝茶的姑娘为首。 粗一打量，只见那姑娘生得很是好看，稍一细看，却觉得这位姑娘的好看，又和旁边其他姑娘的好看有些不同，叶长砚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词——英气逼人。 没错，这姑娘给叶长砚的感觉，就是不但美丽动人，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英气，直逼人心。 叶长砚有些诧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见站在叶长砚几人前面，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年郎，率先介绍起自己来。 “在下白鹤梁书院学子孟庆良。” 第213章 一船女汉子 画舫里的诸位姑娘，听这位衣着光鲜的少年郎上前介绍自己，这才将目光从叶长砚三人身上转移到了孟庆良身上。 “你就是孟庆良？” 就见先前邀请众人喝茶的姑娘，打量了一番孟庆良，语气似乎有些意外。 孟庆良在白鹤梁书院倒是颇有些名声，不是因为他读书好，有才情，而是因为他家是这愉州府有名的大财主。 孟庆良也仗着家里有钱，吃穿用度非常豪奢，一开始进入白鹤梁书院的时候，还带着丫鬟伺候，引发其他学子的不满，最终书院不得不出面调停，最终以孟庆良遣回丫鬟收场。 不过这孟庆良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因此只能花钱收买书院学子，帮他打理庶务。 原本白鹤梁书院非休沐不得外出，孟庆良却不知如何打通了关系，经常跑出书院饮酒作乐，时常酒气熏天的回到书院，因此书院里除了喜欢巴结逢迎的极少数学子，其他学子几乎都看不惯他。 也因此，孟庆良成了书院学子们口中的不学无术的草包少爷，而草包少爷这个称呼，也随着书院学子传到了校外，这草包少爷的名声，也逐渐传遍了愉州府城。 孟庆良听当中的那位姑娘询问，心中就是一喜，又上前一步，朝一众姑娘，拱手一礼，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憨笑。 “在下正是孟庆良。” 就听圆桌后面的一众姑娘，都发出了一阵呵呵的轻笑声。 孟庆良心中欢喜，看来自己在这些姑娘面前还挺受欢迎的，就听孟庆良旁边的一个少年郎也上前介绍自己。 “在下愉州府学学子文田。” 这文田倒是斯斯文文，看起来有几分儒雅的气度。 听孟庆良和文田介绍自己，其他青年也陆续介绍起自己来。 轮到鲁廷风的时候，鲁廷风冷峻着一张脸，拱了拱手，嘴里只冒出了三个字。 “鲁廷风。” 现场的人都有些诧异，这介绍也未免太过简单了些，而且这语气和态度，真是太过冷淡了。 但现场，却有好些个姑娘，正好这一口，觉得这样冷峻的鲁廷风，十分有个性，这些姑娘不住的盯着鲁廷风打量。 现场就剩下站在角落的叶长砚和梁靖程，就见两人相继朝前一步，面向一众姑娘，拱手一礼，面露微笑，简单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先前的七位少年郎，或是这愉州府的学子，或有些声名的乡绅家的公子，而叶长砚三人的名字，现场几乎没有人听过。 姑娘们都对叶长砚三人颇为关注，这三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看起来着实养眼。 见一众姑娘都有些犯花痴，就听先前邀请众人喝茶的姑娘，率先介绍起自己来。 “各位公子好，小女子黄玉瑶。” 姑娘的话语刚落，就听见少年郎们窃窃私语起来。 黄玉瑶在愉州府那是颇有威名，乃是愉州府武官，黄千户的千金，黄玉瑶不喜一般大家闺秀那般锁在深闺里面绣花弹琴，她更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外界都传这黄千户的女儿，是个性子剽悍泼辣的女子，没想到竟生得如此清新脱俗，温婉动人。 听到众人议论，叶长砚这才知道，为什么这女子给自己一股英气逼人的感觉，没想到人家是舞刀弄枪，骑马射箭的女汉子。 而随后的一众姑娘也依次介绍着自己，叶长砚听周边少年郎们的议论，没想到这艘画舫上的姑娘，竟都是这愉州府众武官家的千金。 这里面就有两个镇抚的女儿，三个百户长的女儿，最次的都是吏目和总旗的妹妹。 难怪，叶长砚感觉这一众姑娘，隐约都以这黄玉瑶为首，原来自己几人上了一艘，名副其实的娘子军画舫。 “诸位公子，都过来喝茶吧。” 黄玉瑶再次向众人发出邀请，众人这才一一上前落座。 叶长砚和梁靖程坐在角落，却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般，浑身有些不自在。 画舫上的一众青年男女一边喝茶，一边就展开话头闲聊了起来。 “这茶香气鲜嫩浓郁，滋味鲜醇回甘，叶底嫩绿明亮，应当是昌州秀芽，且数其中珍品啊！” 只见文田端起茶盏，一番品茗之后，做出评价。 “文公子好雅兴，一品便知这茶的来路。” 黄玉瑶朝文田淡淡一笑，孟庆良见黄玉瑶这恬淡一笑，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也不知这孟庆良是个什么鬼才，插话进去，三言两语就把原本雅趣的品茗话题给带偏了，话头逐渐被孟庆良带到近日忠良山剿匪的事情上来。 现场众女子，皆出生军武人家，这其中好几位姑娘的父兄，或是忠良山剿匪的指挥，或是忠良山剿匪的英雄，这话头被孟庆良带偏后，这些女子比现场的一众少年郎还兴奋。 一个说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手撕山匪的，那画面描绘的淋漓尽致，一个说自己的兄长一记手刀，就把两个山匪的颈椎劈断，当场殒命。 更有甚者，说自己的大哥如何徒手与山匪头目大战三百回合，将山匪头目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自己的大哥却是毫发无伤。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到这些姑娘，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说得起劲，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和他们想象中的画舫交流聚会可不太一样，刚上画舫的时候，这些姑娘都还一个个正襟危坐，一副仪态端方的模样，可随着孟庆良把话头带偏，这妥妥的一船女悍匪就显现了原本的模样。 就连那看起来清新脱俗，温婉动人的黄玉瑶，也不时在讨论激烈的时候，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 “韩婷，你大哥当时就不该跑去跟山匪肉搏，这些山匪都是亡命徒，不然你大哥也不至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在心里摇摇头，这画舫上，没有端坐抚琴的大家闺秀，也没有青葱玉指拨弄琵琶的小家碧玉，更没有吟诗做对附庸风雅才子佳人，只有一船杀伐果决的女汉子。 鲁廷风倒是一脸的冷峻，似乎对此充耳不闻。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这些人聊得正嗨，也不好插话，只是默默的端起茶盏，一杯接着一杯，心中感叹，真是可惜了这一壶好茶啊！ 第214章 难消美人恩 黄玉瑶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三人只顾自己喝茶，几乎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黄玉瑶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清新脱俗，温婉动人的娇羞小女子模样。 “几位公子缘何只顾品茶，而不发表一番对剿匪的看法？” 黄玉瑶挪动了自己的座位，来到叶长砚三人对面，开口询问。 叶长砚发现黄玉瑶手指竟一副标准的兰花指模样，可这兰花指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标准了，让叶长砚觉得怎么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手指僵硬，刻意的痕迹太过明显。 听黄玉瑶这般询问，叶长砚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黄姑娘，我三人登上船后，觉得胸腹有些难受，估摸是有些晕船，好在这茶汤浓郁甘醇，喝上两口，才觉得稍微缓和了些。” 一旁的其他姑娘听叶长砚这般说，又见叶长砚几人脸色的确不太好，都一脸关心的模样。 “叶公子可是晕船厉害，我这里有个沉香香囊，公子可拿去，闻一闻这香囊，晕船就会大为缓解的。” 黄玉瑶旁边那位，自称是镇抚大人女儿的晏姑娘，赶忙掏出一个香囊，就要递给叶长砚。 叶长砚见状，连忙摆手婉拒，而一旁的其他少年郎，见这晏姑娘生得美艳，竟然要把贴身的香囊，送给叶长砚，心中既羡慕又嫉妒。 今日可是桃花节，这女子主动赠送香囊，那可是非常明确的暗示了，表示这个姑娘看中了这个少年郎，这香囊通常被视为一种定情信物。 而其他的姑娘见晏姑娘抢先一步，也都不甘示弱。 也纷纷掏出了，出门前就准备好的香囊，想要送给叶长砚和梁靖程几人，这其中还有一个姑娘，眼光独到，打算将香囊送给鲁廷风。 面对如此热情的一众姑娘，叶长砚几人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姑娘们看着就更是焦急了。 “多谢诸位姑娘的好意，许是这船舱内空间逼仄，加之人员颇多，恐是这空气循环不过来，我等几人去甲板上吹吹湿润的河谷轻风，或许就会好上许多。” 叶长砚几人一边婉拒着热情的姑娘们，一边起身朝船舱外走。 众人见叶长砚几人脸色的确不好，也不好勉强，只能让着几人朝甲板上去了。 叶长砚几人来到甲板上，感觉空气瞬间清新了，耳根也清净了，几人相视一眼，都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叶长砚几人这才看见这愉水河河面上，散布着大大小小十余艘画舫花船，五彩斑斓的画舫花船，倒映在宽阔的河面上，倒是颇为赏心悦目。 此时一阵清亮的琵琶声，从旁边的画舫上传来，是那样婉转动听。 甲板上的叶长砚和梁靖程相视一眼，都露出一个苦笑，原来不是画舫上没有端坐抚琴和拨弄琵琶的姑娘，只怪自己上错了船，没能遇到吟诗做对附庸风雅的才子佳人。 城楼上再次传来长号角悠长的号角声，此时已经是过了申时，就见船夫缓缓摇动船桨，一艘艘画舫花船，这才很有秩序的先后靠了岸。 就在叶长砚和梁靖程几人登上码头的时候，身后传来黄玉瑶温婉的声音。 “叶公子、梁公子，这月初八，在净云山马场有一场赛马会，如若几位公子得空，不妨前来观看赛马。” 码头上的一众少年郎，听黄玉瑶向叶长砚三人发出邀请，都是一脸的羡慕，却听叶长砚开口婉拒。 “多谢黄姑娘盛情邀请，只是我等明日便回万寿县了，恐怕无法赴约，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相信定有再会之时。” 叶长砚和梁靖程朝众人拱手一礼，这就转身离开了。 叶长砚三人回到云峰楼，就见众人投来好奇的眼神。 叶长砚和梁靖程相视一眼，哈哈笑起来，这才将画舫之事，跟大家简单讲述了一番。 “听你们所言，这黄姑娘出身军武家庭，本身又擅骑马射箭，舞刀弄枪，这和廷风倒是有几分般配呢。” 蔡老听这师兄弟讲述了画舫上的情形，笑呵呵朝鲁廷风打趣。 鲁廷风则是静立一旁，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鲁大哥生性喜静，或许是这些姑娘都过于跳脱了些，反倒不对鲁大哥的胃口吧。” 见鲁廷风并未发言，叶长砚倒也跟着打趣起来。 “这一静一动，正好互补，若是两个人都喜静，那未免太过沉闷了些。” 蔡老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都跟着笑得合不拢嘴。 鲁廷风见方小童兄妹，难得露出这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倒是心中欣慰。 可方小童却见师父望向自己这边，方小童以为是师父生气了，连忙收住笑容，有些尴尬的低垂着头。 方小童的反应，正好落入梁靖程的眼中，便出言安抚。 “小童，别担心，你师父见你兄妹难得露出这般开怀的笑容，欣慰还来不及呢，他又怎会生你的气。” 听梁靖程出言安慰，方小童有些忐忑的朝鲁廷风望去。 方小童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刚才竟然看见师傅嘴角上扬，朝自己微微颔首。 这还是方小童第一次看到鲁廷风露出笑容，这让他心中欢喜，嘴角也跟着上扬。 “明早的晨练，多扎半个时辰马步。” 就在方小童正高兴的时候，就听鲁廷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现场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方小童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临近傍晚，黄华民一家人也来到了云峰楼，钟云峰安排了一个最大的雅间。 参加过叶长砚培训的厨子，用叶长砚随车带来的泡菜，烹饪了几道菜肴。 钟鼎义夫妻和黄华民一家人，可没见过桌面上的这几道菜肴，就听黄华民率先开口询问。 “这楼内可是又要推出新菜品了？我们一家子这是正巧赶上趟了？” 钟云峰笑呵呵朝黄华民说道。 “黄大哥，这的确是楼内即将推出的全新菜品，早先长砚已经给我们试过菜了，今天正好是楼内厨子第一次用这泡菜烹饪，就请黄大哥和嫂子帮忙品尝品尝，提提意见。” 听钟云峰这般说，黄华民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闻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酸爽香味，有些惊讶的望向叶长砚。 “这就是用泡菜加工坊制作的泡菜烹饪的菜品？” 见叶长砚微笑着点点头，黄华民一边招呼几位长辈动筷子，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那我们一家子今天可要大饱口福了。” 第215章 点醒黄华民 云峰楼这一餐，让黄华民一家人算是尝了个鲜，钟鼎义和罗氏夫妻，也对这泡菜烹饪的菜肴赞不绝口。 即便是蔡老、梁靖程和叶长砚外祖几人，已经是第二次吃了，但依然感觉很是惊艳。 餐后，大家便各自闲聊了起来。 黄华民和叶长砚来到隔壁的一个小雅间，伙计上完茶，便轻轻帮两人把雅间的门给掩上了。 “苏玉娘在回京的时候，把店里的纯露和香水带走了大半，她希望尽快运送新一批的纯露和香水，她从盛京出来的时候就顶着巨大的压力，盛京的贵妇，的确有许多是她甚至是馥郁珍背后的东家，都得罪不起的。” 黄华民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叶长砚。 叶长砚听黄华民这般说，嘴角带笑，接过信封，这便拆开信封。 信封里面是花漫庭胭脂楼一成的股份转让书，叶长砚倒也没有犹豫，便将股权转让书重新装进了信封，收了起来。 “黄大哥，虽然如今我已经占据了花漫庭三成的份额，但是我还是明白，其实你的内心更偏向苏玉娘和她背后的势力，因为这些人能在翻手翻手覆手间，就把你苦心经营的产业给抹杀掉。” 黄华民听出了叶长砚对自己的不满之意，而且叶长砚的话，也是一针见血，不偏不倚的说中了要害。 “兄弟，既然你一眼便看穿了事情的缘由，想必你也能体谅我的苦衷，别看我在愉州府混得还不错，经营着偌大的花漫庭，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我这些年，为了经营这花漫庭，前前后后付出过多少心血。” 黄华民似乎情绪也一下子就上来了，叶长砚倒是保持安静，仔细聆听着。 “这些年，我在盛京上下打点，花费出去的银钱，那都不算什么，许多时候我抱着银子登上人家的门，像条哈巴狗一般，摇尾乞怜，可人家还未必看得上。” “就拿馥郁珍来说，为了从馥郁珍拿到货，我前前后后塞给苏玉娘的好处，那也差不多能换回刚才给你的那张转让书了，即便是这样，这苏玉娘也三不五时的卡我货源，这次若不是兄弟你把她推过来跟我谈，我哪有什么话语权啊！” 看见黄华民情绪有些激动的望向自己，叶长砚也正色了起来。 “黄大哥，我说句相当不好听的，这奴才当久了，腰板就难免挺不直了。” 叶长砚这句话，让黄华民有些瞠目结舌的望向叶长砚。 “先前苏玉娘为什么能轻松拿捏你？还不是因为人家手头上掌握着你的命脉。你就似那砧板上的面团，还不是任由人家捏扁搓圆。” 黄华民又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人家就是拿住了自己的七寸，自己那是动弹不得啊。 “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跟馥郁珍直接合作，反过来开口向你要这一成份额的真实原因吗？” 黄华民记得之前叶长砚提到过他这么做的原因，但现在叶长砚这样问，显然先前的原因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他摇了摇头。 “或许我朝你开口要这一成的股份，你心里其实也并非那么心甘情愿，可能会认为我比苏玉娘更像个吸血鬼。” 黄华民的脸色有些泛红，看来叶长砚猜得不错。叶长砚倒是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倒是不妨告诉你，我跟钟云峰相识也不过半年时间，当初我考中秀才的时候，钟云峰也是抱着一种投机的心态，亲自登门给我送了贺礼，后来几次三番接触下来，钟云峰这个人非常投我的脾性，以至于我选择与钟云峰合作，而这云峰楼我便占了四成的份额。” 黄华民有些不敢相信，钟氏这样的大族，面对叶长砚这样一个乡下的小秀才，竟然同意把云峰楼四成的份额给叶长砚，还不待黄华民从怀疑中完全抽回神来，叶长砚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黄华民破防了。 “我估计你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持有云峰楼四成的份额，可事实是，我还持有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一半的份额。” 黄华民是猜测到，叶长砚应该在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占有相当的份额的，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叶长砚竟然持有一半的份额。 当初黄华民就觉得疑惑，钟云峰一个开酒楼的，怎么会跑去开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而且钟家也是经营货行的，这些都是毫不沾边的事情。 听叶长砚这般说，黄华民似乎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这必定是叶长砚所出的主意，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叶长砚在其中必定扮演这极其重要的角色，或许这味好佳糖果的方子就出自叶长砚之手。 如果真如自己猜测那般的话，以目前这味好佳糖果受欢迎的程度，叶长砚持有养牛场和加工坊五成的份额，似乎钟云峰更像是那个捡了大便宜的人。 思及此，黄华民似乎一下子就被点醒了。 自己当初，不正是打着买下叶长砚手中，制作纯露和香水方子的想法吗？ 可叶长砚并未答应，而是给自己挖下陷阱，自己差点就答应下来，好在钟云峰及时提醒了自己。 现在想想，当时叶长砚或许就在试探自己了，而钟云峰却是看出了叶长砚的打算，这才好心提醒自己，叶长砚见自己不上道，这才提出了要花漫庭两成的份额。 而苏玉娘去叶家的时候，叶长砚推拒了直接与苏玉娘直接合作的机会，让苏玉娘找自己谈，而叶长砚却提出再要一成份额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叶长砚给自己的第二次机会了，而自己的表现却让叶长砚不是那么的满意。 叶长砚一个乡下少年人，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而且能得到蔡老的青睐，不惜破例在收过一个所谓关门弟子的情况，还将叶长砚收为真正的关门弟子。 而叶长砚一个乡下秀才，不但掌握着腊梅纯露和香水的方子，还掌握着味好佳糖果的方子，要说他没有过人的本事，怕是连自己那几岁的儿子黄杰都不相信。 黄华民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黄华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眼就见叶长砚在那里安静的喝茶，并没有打算打断自己的思绪。 第216章 提亲 叶长砚见黄华民双眼放光，望向自己，看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传递给他的想法。 叶长砚嘴角轻扬，语气缓和。 “苏玉娘没有一点心机和手腕，又怎能坐上馥郁珍的大掌柜，若真是遇到了开罪不起的贵人，馥郁珍背后的东家也会想办法给她兜底的。” 黄华民若还是一味抱着一副，害怕得罪苏玉娘，怕苏玉娘卡住花漫庭的货源，这样的心态的话，那花漫庭估计也就只能在这愉州府风光，想要外拓，那还真是只能是想了。 “那日我跟苏玉娘咬死了每月只有两百瓶的供应量，这就是掐住了她的死穴，具体你要给他供应两百瓶，还是二十瓶，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叶长砚的话，让黄华民醍醐灌顶。 “你若是只给她供应二十瓶，你看她还敢不敢卡你的货，你若是卡上她两个月，我想你跟她说，你马上要在逸州、杨州开分楼，她保准会爽快的答应给花漫庭的分楼稳定供货。” 黄华民一直都在打算开分楼，甚至连铺面都已经物色了好久，就是担心货源的问题，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如今叶长砚主动提出开分楼，怎能不让黄华民激动异常。 叶长砚见黄华民激动得直点头，继续提醒他。 “目前阶段，可以先在几座重要且富庶的城池，把开花漫庭的分楼先开起来，但切记，一定要选择远离盛京的大城池，且这些城池没有馥郁珍的分楼为佳。” 看来叶长砚是早已经有了对花漫庭下一步的打算，这让黄华民很是兴奋。 原先黄华民还有一种执念，自己一手掌控着花漫庭，大权独揽，可今天他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大权独揽，有时候未必就能证明自己。 若是自己像钟云峰一般，跟叶长砚深度绑定，把花漫庭做大做强，叶长砚得利，自己却是既得利又得名，从某种角度来说，未尝不是叶长砚在成就自己。 黄华民这才跟叶长砚和盘托出，两人仔细商量了花漫庭后续的安排，又向叶长砚请教了，接下来如何应对馥郁珍和苏玉娘。 一番深入交流下来，黄华民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叶长砚头脑的灵活。 黄华民主动提出花漫庭在各地的分楼，都给叶长砚五成的份额，但叶长砚却婉拒了。 叶长砚坚持只要三成的份额，答应除了给每家分楼至少一百瓶的供应量外，各分楼的日常事务，他都不会过问，当然若黄华民有什么想法，倒是随时可以跟他沟通。 此时，云峰楼的另外一个雅间内，叶孝正和连氏夫妻，正在跟钟鼎义和罗氏夫妻，聊着二妞和钟云峰的事情。 “二妞这姑娘，我是真的很喜欢，我们家里就云峰跟他大哥云海两个儿子，我跟老爷一直都盼望着能有一个闺女，好不容易盼到云海结婚了，可云海跟着他叔父在杨州，我们也不想让他们夫妻分离，我和老爷都还年轻，也不需要孩子们晨昏定省，更不需要他们服侍跟前，也就让云海带着妻儿一道去了杨州。” 罗氏拉着连氏的手，笑呵呵的跟她唠着家常。 钟鼎义和叶孝正，则坐在一旁，笑呵呵的喝着茶。 “云峰这孩子，虽然跟我们接触只有短短半年时间，但这孩子和我们一家子倒是都很处得来，我跟孩子他爹也很是喜欢云峰这孩子，谦恭有礼，小小年纪，就打理着这样大的产业了，这能力那可是相当的出挑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连氏虽是庄户人家出生，但在叶家这些年，多少也见识过些世面，况且还给叶家孕育了叶长砚和五郎，这两个颇具读书天份的儿子，连氏多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云峰这孩子能打理这些产业，还不是多亏了你家三郎的扶持。” 哈哈哈，一时间，雅间内笑声一片。 “既然云峰那小子能入得了大兄弟和弟妹的眼，而我和拙荆都很是看中二妞这姑娘，今天我便代我儿云峰，向大兄弟和弟妹求娶令千金长婷，还望大兄弟和弟妹把长婷许配给我儿云峰。” 叶孝正和连氏一时间都有些震惊了，没料到钟鼎义这就直接开口替钟云峰提亲了。 叶孝正和连氏既兴奋又激动，他们对这桩亲事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钟云峰的品行和能力，他们都是无可挑剔的。 连氏私下也问过二妞的想法，面对婚姻大事，二妞虽然有些脸红，但是听她的口气自然也是愿意的。 叶长砚作为如今叶家三房的主心骨，对这门亲事也很是赞成。 叶孝正沉默片刻，却有些面露难色的望向钟鼎义。 “云峰这孩子那是千好万好，我和孩子他娘，对这俩孩子的亲事也没有什么意见，我们也相信云峰和钟大哥夫妻会好好待她，只是如今二妞正在孝期，这……” 钟鼎义见叶孝正面露难色，还以为这事有什么问题，听到叶孝正这般说，钟鼎义和罗氏都大松一口气。 “大兄弟，这事儿，你和弟妹倒是不必多担忧，我今日代我儿云峰向两位提亲，就是想要征得二位的同意，我们钟氏一族，那也是明理重孝的人家。” 钟鼎义嘴角上扬，朝叶孝正夫妻露出微笑。 “如若大兄弟和弟妹同意这俩孩子的亲事，待到八月二妞除孝后，我们会请上媒人，亲自带着云峰登门提亲，先把这俩孩子的亲事定下来，云峰今年加冠，二妞明年及笄，正是定亲的好年纪，待到两年后，大兄弟和弟妹都除了孝，两个孩子也都成人懂事了，我们再正式操办两个孩子的婚礼，不知大兄弟和弟妹意下如何。” 叶孝正和连氏听钟鼎义这般说，又见罗氏也是笑脸盈盈的望向自己，夫妻二人都是心中一暖，看来这还真是一门好亲事。 叶孝正见连氏朝自己点点头，便也没再犹豫。 “既然钟大哥都考虑得如此周全了，我夫妻哪还有拒绝的理由，我夫妻便答应钟大哥的请求，同意了这俩孩子的亲事。” 第217章 繁忙的景象 叶长砚和黄华民商量完事情，回到众人所在的雅间，就得知父母已经答应了钟云峰父母的提亲。 还有些懵懂的五郎和连小龙，一会儿好奇的看看低垂着头的二妞，一会儿好奇的打量着一脸憨笑的钟云峰。 二妞毕竟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感受到雅间里，大家殷切的目光，二妞一副娇羞的模样，红着脸，低垂着头，朝诸位长辈招呼一声，说自己想要出去透透气，就小跑着出了雅间的门。 钟云峰见状，也跟诸位长辈招呼一声，便跟着跑了出去。 屋内众人见状，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五郎似懂非懂，连小龙则是完全没有搞懂大人们在笑什么。 钟云峰追出来，就见二妞独自站在角落的窗台边，目光则是望着窗外。 钟云峰小心翼翼来到二妞跟前，二妞感觉到有人靠近，回过头见是钟云峰，娇羞的低垂着头，脸都红到了耳根，钟云峰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二妞低垂着头，却是偷偷斜眼朝钟云峰那边瞄，只见钟云峰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妆匣。 “长婷，这个匣子里的东西是我年初去逸州府的时候，特意去逸州府红牌楼找工匠打造的，今日桃花节，我将她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说着钟云峰将小妆匣递向二妞，二妞缓缓抬眼朝钟云峰看去，就见钟云峰满脸紧张，脸色也是红到了耳根，却是面带憨笑，双眼期待的望向自己。 二妞见钟云峰这般模样，一时竟轻笑出声，伸手接过钟云峰手中的小妆匣，嘴里却是呢喃着说出两个字。 “呆子。” 钟云峰见二妞接过了妆匣，一脸期待的盯着二妞打开了妆匣。 只见里面是一只金玉宝石打造的凤头钗，钗股由黄金打造，钗头也是黄金打造的，只是其间镶嵌着翠绿的翡翠，钗头凤凰嘴里还叼着五色宝石打造的坠子，看起来既精致又华贵。 二妞一看就喜欢得不行，嘴角轻扬，一脸满足。 钟云峰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脸上的憨笑更甚。 翌日，叶长砚一行人在钟家吃过早食，这便提出了告辞。 钟鼎义和罗氏一番留客后，这才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让家丁搬上了马车。 从愉州府出来后，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去往万寿县和长溪县的分道路口。 连氏的父母都提出了就在此分道，如今连长顺和连泽安在加工坊上工，家里就叶长砚的舅母和表嫂在忙碌，连崇山老两口也不放心。 “我们这趟出来都快十天了，现在家里的活也不少，你嫂子和侄儿媳妇怕是忙不过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连氏的母亲翁氏，拉着连氏的手，继续说道。 “我们这一趟出来，看到你们一家子把日子过起来了，我和你爹心里都高兴，三郎考上了功名，二妞又说上了这样一门好亲事，你们夫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况且你兄长和你侄儿还在加工坊上了工，这往后来往也会更多些，待到这春耕忙完后，我们再过来住上些日子便是。” 翁氏说着，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 连氏倒也知晓娘家的情况，倒也没再继续留人。 叶长砚便安排五郎和方小童送外祖二老和连小龙回长溪县，又把钟家给的一些糕点补品，分了一些，装上马车。 蔡老和跟梁靖程也从马车上下来，跟叶长砚的外祖道别一番。 叶长砚这才朝五郎和方小童叮嘱一番，方小童这才驾着叶家的马车，跟众人分了道，朝长溪县的方向驶去。 翌日，二妞和方小玫就带着泡菜加工坊的几位长工，开始开坛起泡菜了，临近晌午，云峰楼的三辆牛车，便来到了泡菜加工坊，等待着装车，其中两辆牛车还要赶在天黑前，将泡菜运送到愉州府城的云峰楼。 云峰楼即将推出全新菜式的消息，这几天已经传开了，三月初八这天，一种全新的酸菜系列菜式，正式摆上了云峰楼的餐桌，一时间这种酸爽可口，鲜香味美的菜式，就引起了一众食客的一致好评和大力追捧。 叶长砚和钟云峰虽早有预料，可这泡菜烹饪的菜式受欢迎的程度，似乎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一车车大坛子不断朝泡菜加工坊拉，二妞又托张氏，帮忙招了十来个短工。泡菜加工坊这些天，都在忙着扩产。 随着第二批花斑牛租赁出去，周边村寨的村民也掌握了养牛和挤奶的基本技能，这阵子鲜牛奶的收购量，大幅提升。 张氏则忙乎着招人，这阵子一共招聘了两批帮工，目前第二批的帮工正在参加岗前培训，第一批的帮工，已经正式踏上了工作岗位。 加工坊库房里，第一批蜡染的布匹已经被领完了，第二批一百匹才拉过来两天，就领了十余匹出去了，每天都有姑娘妇人们，带着缝制好的束口袋前来交工。 这些姑娘媳妇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家里见他们一天就能挣上好几十个钱，也都尽可能帮她们分担了更多的家务，让这些姑娘媳妇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缝制包装糖果的束口袋上。 像是罗三洪的媳妇，虽然要照顾卧病在床的婆母，还拖着一个没断奶的孩子，但她手脚比一般的姑娘妇人都快，加之罗三洪见媳妇从加工坊拿到了钱，也想办法帮媳妇承担了更多的家务，这样媳妇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缝制束口袋。 罗三洪的媳妇在照顾婆母和孩子的情况下，一天差不多还都能挣到近五十文钱，这让罗三洪一家子都非常高兴，原本穷困的家庭，似乎也看到了一丝丝的曙光。 像罗三洪这样的家庭，在这周边村寨也不算少数，大家通过自己的勤劳，正一步步收获着回报，大家对钟云峰和叶长砚乃至叶家三房都充满了感激。 现在牛奶加工坊的门口，几乎每天，都会停靠着前来装运味好佳糖果的牛车和马车。 这些车队除了钟氏货行的车队外，还有逸州府几个大商户的车队，和盛京梨花巷的车队。 味好佳糖果已经在逸州府风靡起来了，几乎每天都有满载的车队，从上林村朝逸州府驶去。 味好佳的糖果，自从摆上了梨花巷的柜台，就得到了盛京达官贵人们的喜欢，逐渐成为盛京高门大户攒盒里面必不可少的一样零嘴。 味好佳的受欢迎程度，也大大超出了邱贞奎的预料，他不得不尽可能的调度车队绕行愉州府。 这段时间，从愉州府去往盛京城的路上，少说都有三四个满载着味好佳糖果的车队，同时朝盛京城的梨花巷赶。 第218章 做减法 进入三月以来，伴随着气温回升，春雷声声，春雨阵阵，山花争奇斗艳，蘑菇也逐渐冒出了头。 上林村周边村寨的孩子们也忙碌了起来，孩子们拎着篮子，背着背篓，三五成群跑上山，摘野花去了。 去年就有许多村民也加入了采摘腊梅的队伍，今年这周边村寨，有更多的村民加入了采摘野花的队伍。 他们少则一天能挣二三十个钱，如若运气好遇到野花成片的地方，手脚又快的话，一天挣上百八十个钱也很是常见。 这些人亲戚传亲戚，朋友传朋友，这青山镇相邻的镇子，也逐渐有人加入了采摘野花的队伍。 春雨后的蘑菇，长势不错，去年叶长砚利用惊蕈培育的香菇，已经大面积生长了起来，如今这采摘蘑菇的事情，主要落到了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的身上。 泡菜加工坊，每天都会有人送来新鲜的菜蔬，好在加工坊的几个长工也都熟悉了操作的流程，这才让二妞腾出手来。 叶长砚见连氏和二妞，还有方小童兄妹，整天在蒸馏鲜花、制作如鸡鲜的事情中，忙得团团转，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但这些事情轻易又不能外泄，得想办法找些可靠的人来帮把手。 叶长砚首先想到的便是外祖家的舅母和表嫂，要是外祖和外祖母也能一起过来长居那便更好了。 叶长砚把这事儿跟叶孝正和连氏提了提，连氏自然是十分欢喜，叶孝正也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叶孝正想了想，先看了看身旁的妻子，这才转头望向叶长砚。 “三郎啊，要不让你大伯娘和大妞她们也过来帮忙？” 叶孝正声音放得有些低，说完就转头看了看连氏的反应。 连氏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反应，不过却保持着沉默，想听叶长砚怎么说。 听叶孝正询问，叶长砚也抬眼去看连氏的表情和反应。 其实叶长砚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让老宅众人来帮忙，只是老宅众人除了柳氏在老宅负责家务和照顾老夫人，其他众人都在加工坊上工。 目前大郎和四郎在几个车间都熟悉了，干得也算是不错。 徐氏和大妞一直是包装车间里的明星员工，这母女二人上个月的工钱和奖励加起来都超过了二两银子，是整个加工坊里工钱最高的那一小撮人， 叶孝文和大郎的工钱也还不错，差不多有一两五钱银子，这一家四口，一个月就挣了近十两。 叶孝武和四郎依旧在装卸组扛包，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这父子俩也老实了许多，四郎毕竟更加年轻，在扛包的效率上，明显就比叶孝武高出一筹。 装卸组扛包本就又苦又累，所以工钱自然也高，四郎的工钱就有二两多，叶孝武也有小二两。 四郎是这父子几人中最踏实本分的，虽然学东西的速度不算很快，但是却掌握得很牢固，上个月的工钱也有一两三钱银子。 不过二房父子三人挣的五两多银子，却是按照老夫人先前的要求，全部交到了老夫人的手中。 柳氏很是羡慕徐氏一个月就有近十两银子的进账，自己却每天被老夫人指使得团团转，累得跟头驴似的，手上还没有一文钱。 叶长砚见连氏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才开口说道。 “其实我也考虑过让老宅的人来帮忙，只是老宅的人原先就劣迹斑斑，各自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如鸡鲜、纯露和香水的事情，轻易又不能外泄，目前只能找绝对信得过的人。” 叶孝正也知道叶长砚说的是事实，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情绪有些低落。 “不过，这段时间，老宅众人在加工坊的表现倒还算是可圈可点，我倒是愿意给他们一些机会，让他们先接触一些外围的事务，若真的表现好了，再交给他们更重要的事情，这样他们或许才懂得珍惜，而我们也才能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们。” 叶孝正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连氏也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叶长砚这便跟父母商定好，下午就让方小童驾着马车带连氏亲自去一趟长溪县，跟外祖和一家好好把事情说一说，明天一早就驾车把他们都接到上林村来。 叶长砚则和叶孝正晚上去一趟老宅，看看老宅众人有什么想法。 下午蔡老在书房给叶长砚和梁靖程上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叶长砚跟梁靖程和蔡老提起了这事。 蔡老思索了一番，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叶长砚。 “如今你家的产业越来越多，也越做越大，而你和五郎的主要精力都要放在学业上，就你父母和二妞，无论如何也是忙不过来的，当然借此扶持一把亲戚，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叶长砚点点头，梁靖程也听得认真，师兄弟俩都知道老师这是在教他们掌家的道理。 “一些关键核心的事，肯定是要由绝对信得过的人来负责，而一些重要且繁复的事情，则不一定能有那么多绝对信得过的人来做，这时候如何放权，如何掌控，才最关键的，而你们在这个过程之中，需要掌握的便是驭人之术。”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像是你和钟云峰还有黄华民的这种合作，就是一种不错的思路，通常人们都习惯性做加法，认为什么事情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放心，殊不知，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其实我们更需要做减法，把不重要的事情，交给一般人去做，把重要的事情交给熟悉的人去做，把核心的事情，交给绝对信得过的人去做，自己只需要驾驭住核心的人员，那自己才能解放出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更有价值更重要的事情上。” 蔡老见这师兄弟二人都若有所思，又接着说道。 “你为什么愿意把蒸馏鲜花，制作如鸡鲜这样机密的事情，交给方小童和方小玫？那还不是因为你把他俩没当外人，而这对兄妹对你也是绝对的忠诚。” 蔡老这一番点拨，让叶长砚和梁靖程醍醐灌顶，脑子也瞬间清明了起来。 第219章 老宅的期待 对于叶长砚这个穿越而来的人，并没有什么的奴仆和人口买卖的思想，当初买下方小童兄妹，主要是见这对兄妹走入了绝境，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出手搭救。 兄妹俩到了叶家，倒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任何逾矩的事情，但叶长砚也并未把这对兄妹当做奴仆看待，叶家其他人，待这对兄妹也宽厚。 但蔡老的一番话，才让叶长砚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社会环境，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和前世是有着本质的不同的。 眼下自己就需要更多像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这种，对自己绝对忠诚，自己完全信得过的人，来帮自己打理许多的事情。 叶长砚打算把这事跟钟云峰提了提，自己对于买仆役也没有什么经验，到时候让钟云峰找钟鼎义帮忙留意一下。 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叶长砚对于老宅众人的安排，便有了另外的打算。 叶孝正和叶长砚父子，吃过晚饭，就朝老宅去了。 老宅众人上了一天的工，都有些疲倦，刚回家，柳氏的晚饭还没做好，就见叶长砚父子过来了。 老宅众人都热情的把这父子俩往屋子里请。 “老三和三郎过来了，快屋里坐，你二嫂正在烧饭，你大嫂和大妞也去厨房帮忙去了，你们父子正好一起吃点。” 老夫人见这父子俩过来了，忙招呼着。 “母亲，我们已经吃过了，就是吃得有点多，出来转悠转悠，消消食，正好过来看看您老。” 叶孝正的开场白，还是叶长砚给他设计的，叶长砚就知道老宅众人会留饭，怕叶孝正不好拒绝，这才给他想了这么个开场白。 跟众人简单招呼后，叶长砚父子便来到了神龛前，给叶老爷子上香。 老宅众人看着叶长砚父子上完香，都一脸和气的望向这对父子，就听叶长砚开口询问。 “大伯、二伯，最近在加工坊上工可都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都挺好的。” 叶孝文笑呵呵的望向叶长砚，叶长砚见叶孝武虽是一脸的疲倦，但却也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听叶孝文这么说，也跟着点点头。 “能习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听说大哥和四郎在各个生产车间都还熟悉的不错。” 大郎和四郎听叶长砚这般说，嘴角都微微上扬，面带微笑的朝叶长砚点点头。 “如今这第二批花斑牛租赁给了周边村寨的村民，这鲜牛奶的供应大大提高，加工坊最近也在快速扩大生产，像大哥和四郎这样对各个生产车间都熟悉的人，并不多，这加工坊扩大生产后，目前的几个管事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改日我跟钟老板提提，让大哥和四郎去跟着几个管事打打下手，好好跟着几个管事学学怎么管事，好帮几个管事分担分担。” 叶孝文和大郎一听，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四郎却是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二郎却是心情有些复杂，叶孝武看了看两个儿子，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替四郎欢喜，还是替二郎担忧。 正巧柳氏和大妞一人端着两个餐盘，来到了前厅，柳氏就听见叶长砚的后半句话，说是要让大郎和四郎去学做管事了。 一下子心情也非常激动，几个箭步，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就朝叶长砚说道。 “三郎啊，你看看能不能跟钟老板说说，让你二哥也去跟着管事们学学，那扛包的活，虽然能挣钱，但是真的是太苦了，他手掌都磨出了老茧，肩膀胳臂也时常带伤，这两个月药酒都快擦完一瓶了。” 听柳氏这般说，二郎默默的低下了头，下意识的就将手掌握了起来，似乎是怕人看见他那双粗糙的手。 老宅众人也是看着二郎这两个月的变化，虽都是有些同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叶长砚见叶孝正朝自己投来带着些不忍的眼神，叶长砚这才转头望向二郎。 “二哥，这扛包的事情，你可还干得习惯？”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二郎，二郎见状，表情有些僵硬。 “倒还好，一开始的确有些不适应，不过这两个多月坚持下来，也都习惯了。” 听二郎这般说，柳氏这个当娘的，即使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一时间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老夫人也有些于心不忍，悄悄撇过脸去。 “最近这加工坊扩产，运送糖果的车队也更加忙碌了，钟老板计划要增加一到两个车队，不知道二哥愿不愿意去车队，先跟着原先的车队跑上一阵子，跟着车队的管事学习，后续增加车队之后，或许能当新车队的管事也说不定。” 虽然二郎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但他那有些混不吝的性子或许更适合去车队里打磨一番，通过和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没准他还真能混出了样来。 叶长砚的话，让老宅众人都有些兴奋，大家的目光都盯向了二郎，却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只是进了车队的话，就常年都会漂泊在外，也不一定就只是在府城和万寿县之间来往，像是去周边的逸州府，甚至将来去盛京的线路，都有可能，这样一来，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回一趟家。当然这体力上相对在加工坊扛包，自然是要轻松一些的，而且收入上也比扛包高出不少。” 众人既期待又担忧的望向二郎，只见二郎沉思片刻，便朝叶长砚点点头。 “三郎，我愿意去车队。” 听见二郎干脆的答复，叶长砚对二郎的观感倒是有所改观，看来年前在县衙被关的那些天，再加上这两个月在加工坊扛包，确实让二郎改变了不少。 “那既然这样，我便跟钟老板提一提。” 柳氏和叶孝武都看了看二郎，虽有些担忧，但眼睛里更多的却是希望。 “大姐，你去把大伯娘也叫来，我想跟大家伙说点事。” 老宅众人还沉浸在大郎、二郎和四郎有机会去学做管事的喜悦中，听叶长砚这般说，大妞忙朝厨房跑去，大家则都在猜测叶长砚有什么事，需要把全家人都召集起来。 徐氏听大妞把先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兴奋的从厨房跑了出来，跟叶长砚父子打了招呼，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第220章 老宅的希望 见徐氏和二妞从厨房出来，老宅一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叶长砚，叶长砚见状，这便开口说道。 “祖母，各位叔伯婶娘，堂姐兄弟，这牛奶加工坊现在生产规模正在扩大，而泡菜加工坊也逐渐忙碌了起来，家里还有一些别的事情也正需要人手。” 众人都屏住呼吸，仔细的听。 “钟老板计划像年前那般，派厨师到加工坊来，把加工坊里的食堂给重新开起来，为大家提供午餐，甚至是早餐和晚餐，让大家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生产中去，这样既提高了加工坊的生产效率，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大家的收入。” 老宅众人想到年前云峰楼厨子做的饭食，再想想这两个来月柳氏做的饭食，都有些怀念食堂的饭菜，况且还能增加收入，大家似乎都充满了期待。 “泡菜加工坊那边需要一些人手，我想让大伯娘和大姐先去熟悉熟悉，后续这泡菜加工坊日常的事情，我打算交给大伯娘和大姐来负责打理。” 众人一听，都震惊了，虽然这泡菜加工坊才开不久，可车队过来运送泡菜的事情，老宅众人还是知道的，而且泡菜加工坊不但有长工，最近还请了好些个短工。 徐氏和大妞都有些不敢相信，既惊又喜，望着叶长砚。 “大伯娘和大姐都放心，去泡菜加工坊的收入，绝对不会比你们在包装车间的收入低，往后若是你们打理得好，还会有分红。” 大房众人一脸激动，老夫人也是满脸带笑的看着叶长砚。叶长砚见柳氏一脸的羡慕，又接着说道。 “我估计这食堂这两天就会开起来，厨子那边正需要几个帮工，不知道二伯娘愿不愿意去？” 柳氏一听，就有些心动，虽然是去给厨子打下手，没有徐氏母女去做管事风光，但总好过在家里，每天被老太太指使得像头驴一样，忙得团团转。 柳氏和叶孝武都不约而同，朝老夫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夫妻二人的动作被叶长砚看在眼里，只见老夫人原本一脸的笑容，逐渐就收敛了起来，转而望向自己。 叶长砚朝老夫人笑笑，开口安慰。 “祖母，您不必担忧，到时候您老也每天都到加工坊的食堂去吃饭，也可以上我们家去吃，您老整天待在这宅子里，对身体也不是很好，您老正好借此，每天都活动活动筋骨，若是觉得累了，也可以在我们那边住，房子也是给您老留着的。” 叶孝武和柳氏听叶长砚这样安排，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老夫人似乎是还有些犹豫。 “祖母，您放心，这食堂的饭菜有荤有素，品种还是比较丰富的，而且每天都会换着花样，保准您老吃得习惯，况且二伯娘过去跟着厨子做帮工，一个月挣上个一两银子，应该问题不大。” 老宅众人都很是心动，老夫人见大家都朝自己投来目光，想想叶长砚这安排倒的确不错。 如今家里是能省就省，这每日的伙食也是能压缩就压缩，大家伙儿都在上工，每天都很劳累，这伙食又经常跟不上，始终也不是个法子。 老夫人抬眼看了看大郎、二郎和大妞，这三个孩子的亲事还没着落，这嫁妆和聘礼那可是好大一笔开支，若是柳氏一个月也能挣上一两银子，对家里来说，那也是个不错的进项了。 思及此，老夫人便朝叶长砚露出了笑容。 “三郎啊，祖母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凡事都思虑得周全，你能为这一家子做这样的打算和安排，祖母很是高兴，相信你祖父泉下有知，必定也会感到宽慰的。” 众人听老夫人这话，便知道她是答应下来了。 “各位叔伯婶娘，堂姐兄弟，接下来这牛奶加工坊还会增加新的生产线，推出新产品，这加工坊的规模会进一步扩大，因此会有许多的机会，请大家务必好好干，抓住机会。” 众人都默默的点点头，叶长砚又继续说道。 “这泡菜加工坊的泡菜，目前主要是供应云峰楼，云峰楼在逸州府那边的分号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在加上县城和愉州府城的两座云峰楼，这泡菜的需求会快速攀升，这里面也有许多的机会。” 说着叶长砚朝大郎、二郎和四郎打量了一番。 “几位堂兄弟，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好年纪，趁着这些机会，好好学点东西，大把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大家能否抓住。” 几个堂兄弟都目光炽热的望着叶长砚，就连二郎的眼里也闪着光。 现场的一众长辈也都满脸期待的望向几个孩子，若真如叶长砚所言，这几个孩子能踏踏实实的学点谋生的本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郎、二郎和大妞的亲事，如今已经成了老宅最棘手的事情，老夫人托了好几个媒人，帮家里这几个孩子说亲。 都听到媒人委婉的跟自己说，原先老宅的百十亩地没了，虽还有一栋不错的宅子，可家里的几个孩子高不成低不就的，又没有个一技之长傍身，想找个条件好些的姑娘，这怕是很难。 刚才叶长砚的一番话，让老夫人看到了希望，他真心期盼几个孙子，能如三郎所言，抓住机会，好好干，这一家子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叶长砚把事情说完，便起身告辞了，老宅众人一番留饭，叶长砚父子都婉拒了，这才在老宅一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老宅的院子。 父子俩从老宅出来，慢慢的散步回家。 叶孝正心里是非常高兴的，虽然当初老宅把自己一家人分了出来，可自己一家子如今搬进了大宅子，开起了泡菜加工坊，在云峰楼和牛奶加工坊又持有份额，眼看着这日子一天天就红火了起来。 回头看见老宅众人，自从二哥把老爷子留下来的百十亩地给败光之后，原本逍遥度日的老宅众人，一下子就陷入了窘境。 希望老宅众人能把三郎的话听进去，踏踏实实的干，叶孝正相信，老宅的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 第221章 田庄管事 翌日，叶长砚便去了一趟云峰楼。 叶长砚把自己打算买仆役的事情，跟钟云峰提了提。 “这倒是个不错的打算，毕竟你和五郎都要以学业为重，像如鸡鲜、纯露和香水这些如此重要，又不宜公开的事情，只能交给信得过的人来办，家里就小童和小玫兄妹，的确有些忙不过来。” 钟云峰一边跟叶长砚倒茶，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家倒是有几个买来调教了一段时间的丫鬟仆役，我回去的时候跟我爹提一提，看能不能先拨两个过来，让小童和小玫先带带，另外我爹跟府城的牙人也熟，让他帮忙留意着些，有合适的就先买下来，我家的康妈妈擅长调教丫鬟仆役，可以先在我家让康妈妈帮着调教一段时间，再送过来。” “这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已经打算把泡菜加工坊的事情，逐渐移交给老宅的人来管，这如鸡鲜和纯露香水的事情更为紧要，我想先让二妞带着小童和小玫兄妹来负责打理，另外我还准备让舅父舅母和表哥表嫂他们来给二妞帮忙。” 钟云峰对叶长砚这样的安排，倒是没有什么异议，老宅众人经历的这几个月的事情，的确是改变了许多，一些外围的事情，倒是可以逐步让他们试一试。 若是能扶得上墙，那自然有他们更大的好处在后面，若真是那扶不上墙的，就帮着打理一些外围的事情，外人也挑不出叶家三房的毛病来。 “这泡菜系列的菜肴，在云峰楼推出后，大受追捧，我估计会有其他酒楼跟风效仿，这泡菜加工坊的保密工作还是要注意。” 叶长砚点点头，其实他早就有所准备。 “这些我倒是提前就考虑到了的，目前雇佣的短工都只是接触一些基础的工作，长工虽熟悉整个流程，但其中控制腐坏等关键环节，都掌握在二妞和小玫的手上，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让大伯娘和大妞去打理的原因，大伯娘心思沉稳，如今我能给他们这机会，大伯娘应该会懂得如何拿捏事情的分寸。” 钟云峰对于叶长砚看人的眼光，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听叶长砚这般说，满意的点点头。 叶长砚计划在牛奶加工坊，增加新的生产线，主要用于加工奶香饼干和奶味糕点。 钟云峰对此很感兴趣，叶长砚把制作奶香饼干和奶味糕点，所需要的设备图纸，交给了钟云峰。 “我马上安排人，去稍微偏远一些的地方，找工匠尽快打造这设备。” “目前味好佳加工坊在进一步扩大产能，我打算重新启用加工坊的食堂，给大家提供午餐，甚至是早餐和晚餐，提高大家有效的工作时间，增加大家的收入，这样大家的工作积极性会更高。” “这是个好主意，那我这就安排厨子做准备，你回去让张婶儿找几个人给给厨子打下手，明天就可以把食堂开起来。” 叶长砚又从钟云峰那里，了解了逸州府云峰楼分号的筹备情况，味好佳糖果在逸州府和盛京城的情况，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事情，这才从县城回去。 回到家就见连氏和方小童已经把外祖他们接了过来，而舅父和表哥也从隔壁加工坊下工回来了。 外祖一家都还有些迷糊，就听连崇山朝叶长砚开口询问。 “三郎啊，你娘昨天上家里去，就说让你舅母和表嫂过来帮忙，还让我和你外婆也一起过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没说个明白啊。”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叶长砚朝大家笑笑，这才开了口。 “外公，你们先别着急，我是打算让你们都搬到万寿县这边来，长溪县那边趁现在春耕，把去年秋耕种下的作物收获后，干脆就把佃来的地退租了。” 叶长砚让大家别着急，可叶长砚的话，却让大家更着急了，连老爷子一个庄户人家，种了一辈子的地，现在要让自己把佃来的地都退租了，这可是一家子口粮生计的大事，外祖一家子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叶长砚。 “外公，我打算聘请您来做我们的田庄管事，我家去年买的那三十几亩地，还有分家的时候分到的五亩，另外师兄年初也买了四十几亩地，还有钟云峰从老宅那边买来的百余亩地，这将近两百亩的地，我打算让您老来帮我们管理，你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庄稼把式，我们把这些地交给您老来管，我们才放心不是。” 连老爷子一时间似乎还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舅父舅母等人却是非常震惊。 “外公，您老放心，这近两百亩地，不是让您老亲自去耕种，我打算雇上一些长工，在春耕秋收农忙的时节，还会雇上一些短工，您老只需负责管理这些工人就行，我这个做外孙的也不会让您老做白工，我打算把这些地一成的收益分给您，您看怎么样？” 连老爷子听明白了叶长砚的意思，但着实有些震惊，自己就帮着看管就能拿一成的收益，要知道这可是近二百亩地，这一成的收益，那可就是二十亩地的产出。 自家在长溪县佃来那十余亩地，自己一家子忙乎一年，抛去佃租，到手的收成也就剩下几亩地的产出罢了。 如今三郎开出这样的条件，那可真是太过诱人了。 “可是我也没管过庄子啊。” 叶长砚一听，就知道外祖心动了，笑呵呵说道。 “外公，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我们会提前规划好，这些地每一季分别种些什么作物，您老这几十年的老庄稼把式，地里的活该怎么做，那可都是门儿清，您老只需负责把具体的要求交办给长工和短工，然后就负责检查他们是否按照要求耕作就成了。” 连老爷子听叶长砚这样说，很是心动啊，自己虽然年龄大了，体力自然也大不如前了，可是这地里的活计该怎么做，这农时的把握和农事的安排，那自己可都是老经验了啊。 刨开那一成的收益不说，这些地可都是自己闺女家和外孙女婿家的产业，他们交给自己来打理，自己难道还能不上心不成，他们自然也才更放心啊。 第222章 劝服连家人 见连老爷子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叶长砚高兴的点点头。 “家里除了这泡菜加工坊的买卖，还在做蘑菇和鲜花的买卖，由于这两种买卖不宜对外宣传，还涉及到保密，所以我打算让舅舅、舅母、表哥、表嫂都过来帮忙，工钱比照牛奶加工坊的三倍来，另外还有分红。” 舅舅连长顺和表哥连泽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虽然在加工坊里面只干了半个来月，可加工坊里给的工钱，那可是相当丰厚的了，可刚才三郎似乎说的是，要比照加工坊三倍的工钱，来请自己一家人帮忙。 连家其他人对叶长砚说的三倍工钱，具体是多少还没有概念，只是觉得自己这一家人，哪能拿三倍的工钱，就见连崇山一脸的严肃模样。 “三郎，咱这可是一家人，怎么能拿你三倍的工钱，你这是不把你舅舅、舅母、表哥、表嫂当家人看待啊！” 舅母曾氏和表嫂汪氏都是淳朴的庄户人家，听连老爷子这般说，都赞同的点点头。 “外公，这加工坊的工钱大致在一两到一两五钱之间，我就折个中，每月给舅舅和舅母他们四两的工钱，这可比在长溪县种地挣得多吧，这工钱只是一部分，若这蘑菇和鲜花的买卖做得好，那分红可比工钱还多呢。” 连家众人以为叶长砚没有听明白连老爷子的意思，都有些着急的想要解释一番，却见叶长砚摆摆手。 “外公，您老的意思我明白，您老这一辈子在庄子上种田，养活了这一大家子，可我也是知道这背后的辛苦的，如今我有办法能拉拔一把的情况下，打算是想你们能轻松一些，挣得更多一些。” 叶孝正和连氏听儿子这样说，都满意的朝叶长砚点点头，而外祖一家却是有些表情各异的望向叶长砚。 “外公，咱家从老宅分出来不过半年时间，就搬进了这大院子，若真是靠着老老实实地种地，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舅舅和表哥也这样老老实实地种地，虽不至于饿肚子，可日子也清贫啊，若是有机会，您老想不想也盖一栋院子，买上些田地，让小龙能像五郎一样去私塾念书？” 叶长砚的话，一下子就把连老爷子众人给问住了，这样的日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啊，自己一个庄户人家，靠着佃些田地养活一家老小，那就是这一辈子的奔头了。 “眼前就有这样的机会，外公、舅舅、表哥，你们想抓住这个机会，改变这一家子的生活吗？” 舅舅连长顺和表哥连泽安都是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若换做是一个月前的自己，那是真的想都不敢想，可这半个来月，这对父子可是真的见识到了，这加工坊给周边村寨带来的变化。 听叶长砚这般说，他们自然是想要改变的，若是小龙真的能跟着五郎去私塾念书，那连小龙就是连家第一个读书人，思及此，连长顺和连泽安父子都点点头。 舅母曾氏和表嫂汪氏满脸期待，也跟着点点头。 连老爷子自然也明白了叶长砚的意思，他又何尝不知道种地的辛苦，他又何尝不想改变，于是连老爷子一脸欣慰的望着叶长砚也点了点头。 “三郎啊，你能拉拔我们这一家子一把，外公很高兴，不过你娘是外嫁女，你舅舅也有自己的一大家子人，我们做客在你家住上几天，倒是无可厚非，可若我们真是搬到这万寿县来了，一直住在你家的话，那可是要招来闲言碎语的，别人也会戳你舅舅的脊梁骨。” 叶长砚倒是没有想到这些，这人言可畏，也的确是个问题。 “你们既然搬进了这大院子，原先庄子也空了出来，既然我们一家子都搬过来，那就暂时先住到庄子上去，待我们攒上些钱了，便在这附近买下一块地，盖上一个小院子，你看如何。” 叶长砚想想，外祖说得的也对，这娘家人长久住在女婿家，虽然女婿家不一定有什么意见或看法，他们自己却会认为这是寄人篱下，而外人又会怎么看？ 若外祖一家真的住到原先的庄子上去了，这晾晒香菇，蒸馏鲜花，倒的确是要方便得多，也没有那么打眼。 “还是外公思虑得周全，那就这么办吧！” 很快叶长砚外祖一家，就搬去了叶家原先的庄子上去了。 钟云峰去了逸州府，钟鼎义亲自把三个丫鬟和两个小厮送到了叶家。 三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都还蛮清秀，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看起来也是老实本分，这五人在钟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教，基本的规矩礼仪都懂，做事也算麻溜利索。 这几个孩子都是没了家人的孤儿，来路也都清白干净，当初卖进钟家的时候就签下了死契，钟鼎义已经托人重新办理好了这五人的身契和籍书，并已经向衙门缴纳了税银。 叶长砚从钟鼎义手中接过这五人的身契和籍书，好一番感谢，钟鼎义临走的时候，叶长砚给他捎上了好几罐才做好的油鸡枞。 “伯父，这段时间天气温和湿润，这山里的山珍也开始长起来了，这几罐子山珍，您带回去给伯母他们尝尝。” 钟鼎义倒也没有推辞，笑呵呵的接过，这才踏上马车，准备回府城去了。 叶长砚让方小童和方小玫兄妹，先带着新买来的几个丫鬟和小厮熟悉熟悉，叶长砚并没有像大多数人家那般，给丫鬟小厮取新名字。 他认为丫鬟小厮本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名字是他们父母长辈给取的，自己虽然买下了他们，但也不应该把他们的名字都给抹去。 三个丫鬟的名字倒都还挺好听的，一个叫胡素芹，一个叫杨朵儿，还有一个叫文雪梨，相比之下，两个小厮的名字就有些普通了，身子高些的那个小厮，说原本姓王，只有个小名，叫石头，稍微矮些的那个小厮姓陈，也是只有个小名，叫二牛。 这几个仆役倒是真的老实本分，这些天，几个丫鬟跟着方小玫在庄子上蒸馏鲜花，两个小厮跟着方小童在山上学习惊蕈术，培育香菇。 有了这些丫鬟和小厮的帮忙，叶长砚外祖一家也很快适应了新的工作和生活。 第223章 欣欣向荣 叶长砚从周边村寨雇佣了一些长工，又买了一头性子温和的毛驴儿，连老爷子每天骑着毛驴儿，到田间地头巡视，一时间就找到了另一种人生乐趣。 叶长砚给的工钱也很不错，雇工们倒是都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干活也是相当的勤恳。 去年秋耕种的小麦油菜也逐渐进入了收获期，叶长砚又雇了一批短工，连老爷子对这些人的干活效率倒是很满意，没几天就把地里的作物收获了回来。 在里正的小舅子张飞的介绍下，叶长砚又在稍远一些的村寨，买下了几片地，正值春收完成，忙着春耕的时候。 叶长砚和连老爷子商量了一番这些地的种植计划，连老爷子就安排着长短工们投入到忙碌的春耕中去了。 叶长砚对这些地，采取了因地制宜的方式，对于春耕的作物安排也是非常的丰富，水田和能引水的旱田都种了水稻，其中近两成还是种的糯米水稻，田坎上则是主要种的大豆和绿豆。 不能引水的旱田和大部分旱地都种的是玉米，后续玉米地还将套种红薯，靠近叶家附近的旱地则主要种了些蔬菜和经济作物，比如花生、生姜和辣椒等。 连长顺和连泽安在叶长砚的指导下，逐渐掌握了惊蕈术，在山林间培育出了许多生长着香菇的枯木，采摘香菇的任务，主要是由石头、二牛和素芹、朵儿以及雪梨几个小厮和丫鬟来负责。 舅母曾氏和表嫂汪氏则主要负责制作如鸡鲜，为此叶长砚又买了一头毛驴儿，负责拉磨。 舅母曾氏和表嫂汪氏，还跟着二妞和方小玫学习蒸馏鲜花，叶长砚的外祖母翁氏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主动将翻晒蘑菇的事情揽在了身上。 连小龙也跟着五郎去了夏先生的私塾，进入了启蒙班，连家上下非常高兴，这可是连家的第一个读书人。 方小童每天除了跟着鲁廷风练功，这叶家采买和迎送的事情则主要落到了他的身上。 大伯娘徐氏和大妞到泡菜加工坊不久，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如今这泡菜加工坊的日常事务，都是由这对母女在负责打理，叶长砚观察了一阵，发现大伯娘徐氏还是有些能力的，在大妞的帮助下，这泡菜加工坊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开始徐氏还会主动征求叶长砚的意见，像是近段时间的生产计划，原材料的采购安排等等，后来叶长砚便逐渐放手让徐氏自己拿主意，如今她也学会了自己制定生产计划，提前规划原材料的采购安排，跟加工坊里的几个长短工的关系也都处得非常的融洽。 二伯娘柳氏在加工坊的食堂干得也是心情愉悦，没有了老夫人成天指挥着她团团转，又能跟食堂其他几个帮工闲扯谈天，二伯娘很是喜欢自己这份工作。 虽然没有吃荤腥，可这食堂的伙食，那可比家里好太多了，又是云峰楼的厨子掌勺，二伯娘这些日子腰身都丰腴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大伯叶孝文虽然还是在物料部做组长，可随着加工坊生产规模的扩大，进出仓库的物料也更多更频繁，叶孝文的工作就忙碌了许多，当然收入也增加了不少。 二伯叶孝武，在装卸组干了几个月的搬运工，脾气收敛了不少，整个人都精壮了许多，前不久被重新调回去做了组长。 大郎和四郎跟着管事们学习管事，倒也学到了不少，大郎毕竟要年长成熟些，脑子也更灵活，目前已经开始独立管理一个车间的日常事务了。 四郎年纪小些，脑子似乎也没有大郎灵活，但他做事更加踏实，管事们交待给他的事情，也比较放心，几个管事都喜欢把一些细致的事情交代给四郎，四郎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二郎自从进了车队，这十天半月都难得有个回家的时候，成天不是在去往愉州府城的路上，就是在去往逸州府城的路上。 柳氏上次看见自己的儿子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二郎皮肤被晒得黝黑，整个人也壮实硬朗了不少，身上散发出一股粗犷的男子气。 老夫人郭氏，每天从老宅出门，散散步，跟村子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坐在村子里的大榕树下聊聊天，到了饭点就来到加工坊的食堂吃饭，有时候也会去叶三房院子里坐坐。 看着自己这些儿孙都各自忙碌着，老夫人总算是心中宽慰了不少，当然她在跟人闲聊的时候，也不忘向人推荐推荐自己的孙子孙女，还让人家帮忙留意，看看有没有那合适的姑娘小伙儿，说给她这几个孙子孙女。 李宝林的儿子李荣旭，本就是个头脑灵活的年轻人，他在加工坊很快就适应下来，不久就提出了两个改进工作效率的方法。 叶长砚跟李荣旭详细交流了一番，他认为李荣旭的头脑灵活、思路清晰、能力出众，叶长砚便让李荣旭也跟着各个管事学习管事。 蔡老这段时间又加大了梁靖程和叶长砚这对师兄弟的功课量，从蔡老授课的内容来看，叶长砚猜测蔡老似乎在做着某种准备。 但蔡老却并未提及自己的打算，叶长砚倒也就没有仔细询问，而是跟着梁靖程一起专心上课，每天上午上课一个半时辰，下午上课两个时辰，晚上还有一个时辰的讨论时间，这段时间叶长砚过得非常充实。 四月底，终于是传来了吴县令升迁的消息，吴县令被调往了林州，任林州一个上县的县令，表面上看，虽然吴县令依旧是吴县令，可林州紧邻盛京，靠近京畿重地，且林州历来就是富庶之地，是历朝历代重要的粮仓，林州一个上县县令的品级则是从六品。 原本盛京的吴家给吴鸿昌运作的是正六品的朗州通判，可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被吏部给驳回了，虽然在林州任县令的结果并不是吴县令最满意的，但林州毕竟靠近京畿重地，做出政绩也更容易得到提拔。 林州原先这个上县的县令，就是从林州这个从六品县令，连升两级，一举提拔到了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掌管河工水利的实权岗位。 第224章 新县令 吴鸿昌离任前，邀请蔡老赴宴，被蔡老以身体抱恙婉拒，又以吴家兴的名义邀请了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 吴县令一家对前来赴宴的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倒是颇为客气。 席间上，叶长砚看出张县丞心情有些阴郁，便跟张县丞聊了几句。 原来张县丞并没能顺利接任县令的职务，目前万寿县新任县令的人选还没确定，张县丞只是暂时代行县令之职。 叶长砚却涌起一股直觉，张县丞想要做上万寿县县令的梦，似乎最终会落空。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叶长砚的这股直觉，这其中最大的症结似乎还和叶长砚有关。 自从去年这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在这万寿县开起来后，万寿县的税收得以增加，周边村寨的百姓收入也大幅提高。 吴县令把这件事呈报给知府大人的时候，得到了知府大人的大加赞赏，而年后随着第二批花斑牛租赁出去，养牛场规模扩大，牛奶加工坊生产规模快速扩大，味好佳的糖果也大受有钱人家欢迎。 这养牛场和加工坊俨然就成为了万寿县的闪光点，因此也被一些人注意到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愉州府知府及其背后的势力，另外就是梨花巷背后的邱家势力。 他们都想要安插自己的人手到万寿县来，原本一个偏远的下县，竟引起了两方势力的争夺，被耳聪目明的第三方势力发现了端倪，直到六月初这万寿县的县令才被正式任命下来。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愉州知府背后的势力和盛京邱家，都未能如愿。 而万寿县新任县令却是朝中清流派一系的人马，他们得知蔡老去年就落脚在万寿县，而蔡老新收的关门弟子，似乎跟这养牛场和牛奶加工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蔡老在朝的时候，通常被认为是中间派，而且蔡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在天下儒生心目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因此是朝中各个派别重点拉拢的对象，许多时候也充当着朝中各派别争斗的润滑剂作用。 万寿县新县令上任之前，被委以重任，要求务必拉拢与蔡老及他那两个还未出仕弟子的关系。 如今蔡老虽已致仕，抛却他遍布朝野的门生故旧不谈，单是他那已经入仕的五个弟子，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虽然现在官职普遍在五六品，但个个都占据着重要的实职。 这其中以蔡老的四弟子王心宽最为突出，王心宽二十二岁考中二甲进士，钦点入翰林院做了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后得到陛下赏识，成为机要诏令的主要起草人之一。 后做了一段时间的从六品起居郎，直至被任命为吏科都给事中，王心宽的都给事中还打破了一个惯例，通常情况下都给事中乃是正七品官职，但陛下任命王心宽为吏科都给事中的时候，却是保留了他从六品的品级。 这在当时颇为引人瞩目，表面上起居郎调任都给事中是降职任用，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吏科都给事中的权利有多大，而且陛下还破例保留了王心宽从六品的品级，如今的王心宽虽然只是一个从六品的都给事中，但却是陛下身边位低权重的近臣。 四月底味好佳推出了奶香饼干和奶香糕点，一时间就引起了大家的追捧。 端午前云峰楼逸州府的分号开业，生意异常火爆，而随着逸州府云峰楼的开业，一种叫做泡椒的美食第一次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 这种美食又酸又辣，结合着青红花椒烹饪出来的美食，让逸州府的达官贵人们欲罢不能，麻辣酸爽的味道，让人食欲大开，直呼过瘾。 叶长砚师徒几人，也趁着逸州府云峰楼分号的开业，去逸州府及周边游学了一个多月。 回到万寿县的时候，万寿县的新任县令褚云茂刚走马上任不久。 得知蔡老师徒几人游学归来，褚云茂亲自登门拜访。 蔡老早就得知万寿县的新任县令竞争激烈，在得到确切消息是褚云茂任万寿县新县令的时候，蔡老还是有些惊讶的。 说起这储云茂和蔡老还有些渊源，当年蔡老和妻子萧氏奔赴彰州任知府，这储云茂的父亲褚绥安便是彰州府的通判。 这褚绥安有三子，这褚云茂便是褚绥安的幼子，但这三兄弟都在考中举人后，便屡试不中。 兄弟几人只能凭借着举人的身份候官，褚云茂的两位兄长，一位在进了鸿胪寺，目前是正八品的主簿，另一位兄长去了彰州，摸爬滚打多年，混上了一个七品的推官。 如今看来这褚云茂倒算是兄弟几人中运气最好的，三十出头的年纪，坐上了这万寿县的父母官，想必其父褚绥安没有少为其运作。 “世伯，原本早就该过来拜访您老的，却听说您带着两位贤弟外出游学去了，以至于今日才来拜访，还望世伯勿怪才是啊。” 褚云茂客气的跟蔡老招呼，一副子侄辈的谦恭，尽显无余。 “贤侄客气了，你爹娘近日都还好吧，我和你爹也是多年未见了。” “父亲致仕后，便跟母亲回乡养老去了，父亲得知您老在愉州府这边颐养天年，便让我给世伯带了些家乡的土产。” 说着褚云茂便朝随从投去一个眼神，随从就将带来的礼盒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大哥如今也去了彰州任职，大哥记得世伯当年就喜欢这彰州的鲍鱼，因此特意托我给世伯带了些彰州的东山鲍鱼干， 二哥如今在鸿胪寺，认识的外邦人倒是不少，我临行前，二哥也托我给世伯带了两盒东胡那边的红参。” 蔡老见小几上堆放这一摞的礼盒，连连道谢。 “贤侄啊，替老夫好好感谢你父亲和你的两位兄长。” 褚云茂连连点头应是，就听蔡老客气的跟他寒暄起来。 “老夫去年路过愉州府，见这里山清水秀，便暂时在这万寿县落了脚，如今贤侄任这万寿县父母，乃是造富这一方百姓的好事啊。” “小侄初来乍到，还望世伯为小侄指点一二才是啊。” 一番寒暄后，蔡老表示自己这小弟子家中正在守孝，怕有招待不周，于是提出去云峰楼，为褚云茂接风洗尘。 第225章 蝴蝶翅膀 褚云茂自然是满口应是，在来这愉州府之前，他就得知蔡老的小弟子，虽只是个乡下小秀才，但却和养牛场、味好佳牛奶加工坊，以及云峰楼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还和盛京的邱家也有着某种牵扯。 一行人来到云峰楼，钟云峰还在逸州府忙碌着逸州府分号的事情，这万寿县的云峰楼，如今已经由全有方在全权负责打理了。 全有方见蔡老和叶长砚师徒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新任县令，忙招呼着几人去了二楼的雅间。 褚云茂见这云峰楼的掌柜对蔡老师徒的客气程度，似乎还超过了自己这个新上任的父母官，看来自己得到的消息基本可靠，这叶长砚的确和这云峰楼有着某种关系。 褚云茂上任不久，还没来过这云峰楼，看着这餐桌上的菜式，和别的地方有着很大的不同，听蔡老招呼，众人这才动了筷子。 褚云茂夹起一片酸菜鱼，入口酸爽鲜嫩，前所未有的体验，褚云茂心里非常震惊，但见蔡老师徒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褚云茂强抑心中的惊喜。 他又尝了尝其他的菜式，无一例外，鲜香味美，这其中有好几道味道酸爽带有辣味的菜式，最是让褚云茂欲罢不能。 没想到愉州府下面这个偏远的下县，竟然藏着这等美味，褚绥安在彰州任职多年，褚云茂兄弟几人可以算是在彰州长大，彰州靠海，当地人都擅长烹饪海鲜。 可眼前这一道被叫做酸菜鱼的菜式，却是颠覆了褚云茂过往对淡水鱼的认知，这酸菜鱼的美味，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心目中彰州海鲜的美味。 听说年前云峰楼在愉州府城开了分号，这才过去半年，又在逸州府开起了分号，看来这云峰楼果然不简单啊。 “贤侄啊，这菜式可都还合胃口？” “托世伯的福，小侄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看来往后可是有了口福了。” 一众人哈哈笑着，一边吃，一边寒暄着，推杯换盏间，宾主尽欢。 送走了褚云茂，蔡老才跟自己这两个弟子聊起了这褚云茂的来历。 “万寿县这样一个偏远的下县，县令的人选，却是引起了一番争夺。”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意外，这万寿县的县令有什么好争夺的。 “早先你们四师兄来信就提起，愉州府知府背后的势力和邱家的人，都向吏部推荐了万寿县县令的人选，而朝中清流派官员似乎也嗅到了些什么，也插手进来，这褚云茂便是清流派一系的人马。” 见两个弟子都有些迷惑，蔡老轻捻胡须，思索了片刻。 “依我看，这多半和三郎还有着某种关联。” 叶长砚一头雾水，自己一个乡下的小秀才，如何能和县令位置的人选牵扯上关系，还惊动朝中多个派系的人马争夺。 “吴鸿昌在万寿县这几年，可谓是表现平平，并没有什么亮眼的成绩，原本以吴鸿昌在万寿县的考评，多半是平调到一个和万寿县风土人情差异较大的地方，继续做县令，看看他换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能不能有所作为，若是换了环境依然碌碌无为，那按照正常程序，他被提拔的可能性就不大。”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知道，老师是在结合时事给自己二人授课，两人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吴鸿昌是盛京大族吴家的旁支，去年吴家就已经开始在上层为吴鸿昌活动了，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吴鸿昌的拜访和宴请，便是不想给相关人员传递可能被过度解读的讯息。” “去年底你和钟云峰突然搞出来养牛场和加工坊的事情，一下子就成为了万寿县的一个闪光点，因为吴鸿昌打破成规，给养牛场批了放牧的山林，还给了钟云峰宰杀花斑牛的批文，此举得到了愉州府知府的赞赏，让吴鸿昌去年的考评从以往的中等，变成了优，这也为吴鸿昌的升迁增加了一个重量级的砝码。” 叶长砚一脸震惊，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在某种意义上成就了吴鸿昌的升迁。 “原本吴鸿昌是奔着朗州通判的位置去的，可这个位置被吏部侍郎的人马捷足先登，吴鸿昌虽被调任林州继续做县令，却也算是捡了个漏，这林州素来富庶，又紧邻京畿要地，是历朝历代重要的粮仓，这里的官员容易出成绩，被提拔的概率远远高于其他州府。” 蔡老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嘴角上扬，打量了自己这两个弟子一番。 “愉州府知府和他背后的势力，看到了这养牛场和加工坊的前景，自然想要安插自己的人马，而味好佳供应给了梨花巷，在盛京大受欢迎，梨花巷背后的邱家，似乎也看到了这养牛场和加工坊的前景，自然也想安插自己的人马，甚至他们想借此控制味好佳的货源。” 没想到这简单的商业背后，竟然也隐藏着政治上的考量。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被愉州知府和邱家看好的万寿县，竟被朝着的清流派虎口夺食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当年我和你师娘奔赴彰州抗洪，褚绥安倒是有几分才干的，彰州当地的官员裙党氛围浓，排外情况严重，从外地调任彰州任县令的褚绥安，遭到一众当地官员的排挤，在彰州海边的一个县，做县令，一干就是多年。” “后来，机缘巧合下褚绥安投靠了朝中的清流派，我被任命为彰州知府的同时，褚绥安在朝中清流派的运作下，终于是得到了提拔，升任了彰州通判。” “随后褚绥安的仕途也算是平稳，奈何在彰州做县令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后来在盘州同知的任上致仕，三个儿子虽都考中了举人，但却屡屡没能登上春闱的榜单，褚绥安背靠清流派，一番运转，终于是把三个儿子都送入了仕途。” “如今看来，这褚家三兄弟，还是这小儿子褚云茂，更得朝着清流派的看中，我想他此番上任，必定是对这养牛场和加工坊，甚至是云峰楼都很有兴趣。” 听蔡老这般分析，叶长砚和梁靖程都觉得恐怕还真有这方面的可能。 “三郎，我不想让你过早卷入这些争斗之中，你跟钟云峰也提一提，和褚云茂保持正常的交往便是，切不可过分亲密，免得引来别人无谓的猜忌，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长砚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蝴蝶翅膀的扇动，竟然带来这样的连锁反应，听到蔡老的劝诫，叶长砚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226章 收获的季节 随着馥郁珍楼内有纯露和香水的消息传开，引起了盛京贵妇圈子和小姐圈子的疯狂追捧。 五月的时候，盛京少数的贵妇和小姐通过自己的关系，从馥郁珍拿到了栀子花和茉莉花纯露和香水。 夫人小姐们聚会的时候，这馥郁浓烈的栀子花和茉莉的香味，引来一群夫人和姐妹的艳羡。 由于供应量极其有限，已经不是出高价就能买到的了，五品以下官员的家眷，几乎就没人能拿到一瓶纯露的可能，更别提香水了。 进入六月，盛京的顶尖贵妇和小姐圈子里，又出现了一种叫做黄桷兰的香水，这种香水的味道是盛京贵妇们闻所未闻的，这种香水香味浓郁、香气清新持久，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般的幽香。 楚国公夫人年轻时曾去过南海一带，她记得在南海一带，就有一种叫做?鲛洼木兰的高大乔木，开出来的花和这种香水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贵妇和小姐们知道这种香味来自遥远的南海一带，那更是追捧至极，能在盛京就闻到这种产自遥远南海花卉的幽香，让这黄桷兰香水的身价直往上翻。 黄华民每月供给馥郁珍的纯露和香水加起来也难超过一百瓶，这让苏玉娘很是恼火，而这黄桷兰的香水，自己竟只拿到六瓶。 即便是苏玉娘答应了，铁定保证花漫庭即开业的逸州和杨州分楼的货源供应，黄华民也咬住黄桷兰供应量没有松口。 黄华民在给苏玉娘的书信中提到，这黄桷兰，原本产于南海外的鲛洼岛，叫做鲛洼木兰，能在愉州府得到这种花材原料那是极其不易，因此产量相当之少，自己将这些瓶匀给馥郁珍，花漫庭也就剩下两瓶了。 自从这香水被盛京顶尖的贵妇和小姐们知道后，都找上了永兴伯夫人，这让永兴伯夫人不得不把压力给到苏玉娘。 最终苏玉娘承诺给这黄桷兰香水数倍的采购价格，并答应把一直捂在手里的珍珠玉颜膏，每月供应一百盒给黄华民，这种珍珠玉颜膏可不是馥郁珍对外供应的那种，而是用珍贵的南珠制作，只在馥郁珍胭脂楼才有售卖的那种。 黄华民也知道见好就收，这才答应把七月的全部二十瓶黄桷兰香水，都发给了苏玉娘。 苏玉娘对这个量还是很不满意，但通过楚国公夫人的说法，苏玉娘也知道这黄桷兰的确产自域外，也不知道叶长砚是如何弄到的这种花材。 进入六月中旬，逸州府的花漫庭分楼开业，不久杨州府的花漫庭也开业了，由于有了馥郁珍的稳定供应，而且还能买到原本只有馥郁珍才能买到的正宗珍珠玉颜膏，引起了逸州府和杨州府有钱夫人和小姐们的追捧。 不久，逸州府和杨州府的贵妇和小姐圈子里，也开始出现了纯露和香水的身影。 大家都猜到了这些纯露和香水出自花漫庭胭脂楼，可花漫庭胭脂楼却对此三缄其口。 花漫庭这样一种若即若离的营销，一时间让这些贵妇和小姐们都捉摸不透。 但逸州府和杨州府花漫庭分楼的生意，却是持续火爆。 时间来到七月底，愉州府的暑气依然强劲。 愉州府的秋收在七月下旬就开始了，连崇山作为叶家田庄的管事，随着叶长砚后续又买入了几片地，现在连崇山管理的田庄已经超过了三百亩。 进入七月下旬以来，舅父连长顺也帮着连老爷子管理田庄上的秋收，看着叶家偌大的粮仓装得满满当当，连家父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钟云峰名下那百余亩地需要缴纳赋税外，叶长砚和梁靖程名下的田地都被免除了赋税。 这让连家父子，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跟在五郎后面连小龙。 按照夏先生的说法，连小龙脑瓜子灵活，还真是块读书的料。 短短几个月时间，《千字文》和《弟子规》已经是背得滚瓜烂熟了，会写的字也非常多了，虽然写得歪七扭八。 外祖一家心里都感念叶长砚，要不是当初叶长砚拉拔自己这一家子一把，自己这一家子，现在估计还在佃来的那几亩地里忙着秋收。 小龙或许也会乖巧的提着一个篮子，跟在大人们后面，捡拾掉在地上的稻穗。 七月初，在叶长砚的帮助下，连家就在叶家庄子旁边买下了一块地，打算忙过秋收之后，便在这块地上盖一栋属于连家自己的小院子。 短短几个月时间，连家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换做是几个月前，连家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家人的生活会迎来如此巨大的变化。 目前味好佳的糖果、饼干和糕点，已经销往了愉州府周边的州府，像是更远的杨州、庆州、明州等大城池，达官贵人家里的攒盒里，也都能见到味好佳糖果和糕点的身影。 随着销路的铺开，加工坊外面每天都有排队等着装运的车队，加工坊的生产规模也是一扩再扩。 牛贩子六月底就再次出发，去了羌胡之地贩运花斑牛，估计第三批花斑牛贩运回来，如今原材料紧张的情况会有所缓和。 钟云峰已经买下了，加工坊前面官道对面的那片地，计划秋收忙完后，便在那片地再盖一栋更大的加工坊。 褚云茂对于这些自然是大力支持，考虑到镰刀山和月亮山可能出现过度放牧的情况，褚云茂又将周边村寨归属县衙的好几座山头，划出来给周边村寨的村民放牧。 今年上半年，这万寿县的税收收入，就已经超过了去年全年的总和了，这让周边县份都十分的羡慕。 七月底，愉州府的知府、同知和通判等官员，下到各个县份视察秋收的情况，知府大人率先就来到了万寿县，在褚云茂等万寿县衙诸位官吏的陪同下，走马观花的看了看秋收的情况，便直奔上林村来了。 提前得知消息的蔡老，带着两个学生远远的就避开了去。 好在钟云峰这个正主就在愉州府，得到通知的钟家父子，忙从府城赶往万寿县赶，并早早就候在了上林村。 第227章 视察 知府大人要到上林村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引得周边村寨的村民蜂拥而至，纷纷前来看热闹。 在县衙诸位大人的簇拥下，愉州府的知府冯广啸和同知、通判等官员纷纷下了马车。 看见现场人山人海的百姓，知府大人笑脸盈盈的跟百姓们打招呼。 “这位老丈，今年收成如何啊？” 冯广啸来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跟前，见这老汉穿着汗衫，手里还握着镰刀，一脸亲和的开口询问。 只见老汉有些激动，咧开嘴笑，就看见牙都掉了几颗。 “大老爷，今年小老儿家收成还不错。” “我看您老拿着镰刀，您都这把年纪了，还自己下地忙秋收呢？家里年轻人呢？” 听知府大人问起家里年轻人，老汉脸上就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哈哈哈，大老爷你有所不知啊，家里年轻人都到这加工坊上工去了，这阵子秋收，加工坊安排帮工们轮流回家秋收，我家几个孩子前些天就已经轮休了，回到家就赶着把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 “原来如此啊，那您老握着这镰刀是？” “我家从养牛场租赁了一头花斑牛，平日孩子们都在加工坊上工，我就在家放牛，顺便拿镰刀在山上割些新鲜的草，晚上好给牛加餐。” 冯广啸和同知以及通判等官员，听老汉这般说，都是满意的点点头，满脸带笑。 县衙的一帮人，见知府朝这老汉发问，都有些紧张，听老汉这般说，又见府衙和几位大人都满意的点头，这才跟着呵呵笑起来。 “听老丈所言，家里年轻人都到加工坊上工去了，你在家里养花斑牛，那家里收入怎么样？” “这家里收入比起往年，可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往年家里就七八亩地，这地里的收成，养活一家子都困难，两个儿子都跑县里去做点零工，补贴家用，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就见老汉脸色一变，满是褶子的脸上挂满了笑。 “今年好了，自从年初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在加工坊里上工，这一个人每月少说也有一两的收入，几个孙子孙女年龄都还小，我和老婆子就帮着带带孩子，放养花斑牛和挤牛奶，院子里种上些菜蔬，再养上几只鸡，孩子们每天都有鸡蛋吃，加工坊又包了儿子媳妇的饭食，老汉我也是隔三岔五就去镇上割点肉，原先面色蜡黄的孙子孙女，如今个个都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哈哈哈……” 围观的村民都跟着点头附和，对这养牛场和加工坊给自己家带来的变化，交口称赞。 看着村民们个个带笑，满脸洋溢着幸福，一众官员都非常高兴，这些官员为官多年，还难得见到这般场景。 和一众百姓简单寒暄一阵，一众官员，这才在钟云峰父子的安排下，走进加工坊参观。 看见加工坊里面着装统一的帮工，一个个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似乎自己这群人的到来，也并没有引来帮工们太多的关注，冯广啸和其他官员都赞许的点点头。 看到排队等候装运的车队，冯广啸还上前去询问了这些车队，得知在一众周边州府前来的车队中，还有一个盛京和一个杨州的车队，几位大人都是一脸的兴奋。 一番参观下来，钟云峰父子准备安排诸位大人去云峰楼，就见冯广啸摆摆手。 “这加工坊不就有食堂嘛，今日我等就在这食堂用餐就成。” 钟云峰父子，听知府大人这般说，劝解一番后，只好带着一众官员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这帮工每天的伙食都是这般？” 冯广啸见食堂内轮流过来吃饭的帮工，个个行色匆匆，都忙着吃饭，冯广啸就见帮工们跟前的桌子上，不但有荤有素，还有汤，有米有面还有馍，看起来很是丰盛。 “大人，食堂每天都会更换不同的菜式，以满足大家更多的需求和喜好。” 听钟云峰介绍，冯广啸满意的点点头，一众人这才被钟云峰安排着坐了下来。 原本打算让厨子单独炒几个菜的，却被冯广啸制止了。 “就拿碗碟打一些这炒好的菜式就成，我看着这些菜式倒是颇为丰盛嘛。” 一众人官员在食堂吃过后，都称赞味道不错。 冯广啸知道蔡老就在这上林村，原本打算顺道拜访一番的，蔡老致仕前乃国子监祭酒，虽和自己这个知府的品阶相当，但蔡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好几个弟子都入了仕，又在广大儒生中有着重要的影响力，更何况这京官和地方官虽品阶相当，但地位却是不同。 冯广啸当然是愿意与蔡老结识一番的，可一番询问才得知，蔡老昨日就带着两个弟子，出门游学去了。 时间转眼就临近中秋了，蔡老带着叶长砚和梁靖程出去了半个来月，终于是赶在中秋节前回到了上林村。 就见加工坊官道对面的空地上，已经有工匠在动手挖地基了。 而加工坊的管事，也早早就按照钟云峰的要求，给加工坊的帮工们准备了中秋节礼，另外中秋节加工坊还会放假两天。 叶长砚来到加工坊的时候，就看到管事们正在给帮工们发放中秋节礼。 这发放节礼的管事群中，就有大郎、四郎和李荣旭。 如今大郎、四郎已经独立的分管一个车间了，每人手底下都管着近二十号人。 李荣旭头脑灵活，做事思路清晰，能力很是出众，叶长砚让他跟着管事们学习了两个月，就再次被提拔了起来，现在的李荣旭已经是生产部的副总管了，负责所有车间日常的管理和协调等工作。 李宝林对儿子进入加工坊后，能快速从阴霾中走出来，还得到了叶长砚的看重和提拔，对叶长砚非常的感激，为此还特意准备了中秋节礼，打算亲自带着李荣旭登门拜访。 帮工们拿着丰厚的节礼，一个个笑得眉开眼笑。 连家人买下的那块地，钟云峰也安排王顺，帮连家人建一栋小院子。 叶长砚和梁靖程去叶家庄子上的时候，就见已经有工匠在开始挖地基了。 而远远的，叶长砚和梁靖程就闻到了叶家庄子上飘散着桂花的香味。 走进院子，就见满院子都晾晒着香菇，舅母和表嫂正忙着翻晒，外祖母也坐在小马扎上帮忙。 素芹、朵儿和雪梨三个丫鬟，正在灶台边忙碌着蒸馏才收购来的新鲜桂花。 不多时，外祖就骑着毛驴回到了庄子上，舅父和表哥也带着石头和二牛，每人都背着满背篓的香菇，从山上回来了。 “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大家都休息两天吧，明天大家伙儿都上家里坐坐，吃顿团圆饭。” 第228章 团圆饭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也是叶老爷子的忌日，还是叶家一众孙子孙女守孝期满的日子 八月十四这天傍晚，二郎也是紧赶慢赶，从逸州府回到了上林村。 这天一早，叶家众儿孙就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祭品，以及香烛纸钱和鞭炮等祭祀物品，朝镰刀山上去了。 按照愉州府这边的习俗，逝者忌日这天，孝子贤孙来到逝者坟茔之前，点燃香烛、纸钱和鞭炮，缅怀逝者，忌日这天烧的香烛纸钱越多，逝者在九泉之下得到的就越多，孝子贤孙的日子也就会越过越红火。 一番跪拜祭祀后，叶孝莲这个外嫁女和一众孙子孙女，便脱下穿了一年的素净衣衫，表示这些人正式脱孝了。 从镰刀山下来，叶家一众儿孙都朝叶家院子方向走去。 往日热闹的加工坊，今日放假，倒是难得清静了下来。 进入院子，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 “哥，咱们今天就可以吃肉了吗？” 跑在最前面的五郎，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转过头满眼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听五郎这样问，大郎、二郎和四郎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叶长砚。 “就你嘴馋，刚才已经祭拜过祖父了，祖父知道你懂事，又是正在长身子的时候，他老人家当然同意你今天可以吃肉了。” “太好了！” 五郎欢呼着跳了起来，大郎、二郎和四郎，以及大妞和二妞都是满脸的笑。 今天中午掌勺的是方小玫，如今的方小玫做饭的手艺已经和二妞不相上下了。 临近中午，钟云峰的马车停在了叶家院子外，钟鼎义和罗氏从马车上下来，钟云峰则是抱着大盒小盒的礼物。 不多时李宝林也带着李荣旭登门了，李荣旭也提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礼盒。 叶孝莲觉得有些奇怪，抛开老爷子的忌日不谈，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应当是一大家子团圆的日子，为什么钟家和李家会登门。 叶孝莲也不好开口询问，不过这李宝林的大儿子看起来倒是仪表堂堂，也不知道他定亲了没有，叶孝莲看了看身边的孙怡彤，又看了看李荣旭，脸上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丝丝笑意。 今日叶家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一共开了四桌。 除了叶孝正兄弟几人和连氏妯娌几个还在守孝，其他人都已经脱孝了，因此这餐桌上的肉食也就格外的多准备了些。 男人们在正厅坐了两桌，女人们在小花厅坐了两桌。 正厅里的两桌，长辈们坐了一桌，叶长砚等晚辈坐了一桌。 李宝林父子第一次登门，就被安排坐在了不同的两桌上，面对叶家众人，显得有些局促。 “哥，原来这酸菜鱼是这个味道啊，可真好吃。” 五郎夹起一片酸菜鱼，送入嘴中，一番品尝后，忍不住夸赞。 “五郎，吃鱼的时候别说话，小心鱼刺。” 五郎话音刚落，就听身后长辈们那一桌，传来了叶孝正的声音。 五郎嘻嘻笑了两声，就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几个堂兄弟听五郎说那色泽金黄的酸菜鱼好吃，也都伸出了筷子。 “荣旭，在座的除了怡鸣表哥你不太熟悉外，师兄和几位堂兄弟你都是熟悉的，到了家里就别客气，你也尝尝。” 叶长砚见李荣旭有些局促，忙开口招呼。 而长辈这一桌，蔡老伸出筷子，夹起一块用豆瓣酱和肉沫烹饪而成的，正宗的麻婆豆腐送进嘴，一脸享受的表情。 今年叶家种的辣椒长势很好，叶长砚用自家种的蚕豆和辣椒，试着制作了一些豆瓣酱，没想到非常的成功。 叶长砚和钟云峰商量，明年钟云峰名下的那些地，大部分都拿来种辣椒，同时发动周边村寨的村民也跟着种辣椒，到时候村民种出来的辣椒，钟云峰全部负责收购。 后续用辣椒烹饪的菜式，将作为云峰楼重点打造的一个系列菜品。 席间就见钟鼎义笑呵呵的望向叶孝正。 “大兄弟，今天二妞已经脱了孝，这两个孩子的亲事，倒是可以定下来了，不知道大兄弟可有什么要求，改日我去府城的金光寺找大师给择个吉日，好正式登门提亲。” 老宅众人和孙有德父子，一下子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听这钟鼎义的话音，似乎在征求叶孝正的意见，准备带着钟云峰正式登门，向叶孝正提亲，求娶二妞，而双方似乎早就商定好了钟云峰和二妞的亲事。 这样的消息，让老宅众人和孙家父子都非常震惊。 李宝林和李荣旭父子也很是意外，难怪钟云峰和叶家关系如此亲密，原来人家都快成为一家人了。 就见叶孝正有些紧张，脸色也开始泛红，笑着摇摇头。 “钟大哥，我和孩子他娘，倒是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云峰对二妞好，你们能把二妞当闺女看待，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就见钟鼎义满脸是笑，满口答应下来。 “这是自然，我就云峰和云海两个儿子，这么多年就盼着能有个闺女呢，大兄弟，你放心，我们会把二妞当亲闺女一般看待的，若是云峰对二妞不好，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听钟鼎义这番表态，叶孝正满意的直点头，而叶长砚身边的钟云峰也害羞得满脸通红。 就见钟鼎义又转向蔡老，一脸恭敬的朝蔡老开口。 “蔡老先生，想来想去，我觉得您老是最合适的保山，我想请您老给云峰和二妞保这个媒，还望您老能答应。” 钟鼎义的举动，让现场众人都有些意外，可想想，蔡老学识渊博，身份高贵，做这保媒的人，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蔡老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来这万寿县也有一年了，原本打算等三郎脱孝之后，就要带着他们师兄弟俩回盛京去了，三郎原本就打算等待云峰正式登门提亲后，再动身，今日钟家兄弟竟让我来保这个媒，看来这提亲的酒老夫是喝定了啊！哈哈哈……” 听蔡老这般说，钟鼎义和叶孝正都非常高兴，钟云峰则是连忙起身，端起酒杯来到蔡老跟前，恭敬的给蔡老敬酒。 第229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荣旭见蔡老喝下了钟云峰敬的酒，心里激动万分，神不知鬼不觉，就端起酒杯也来到了蔡老的跟前。 众人发现李荣旭来到了蔡老的跟前，手里还端着一个酒杯，一时都有些诧异，可李荣旭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蔡老先生，当初感谢您老的引荐信，才让晚辈顺利脱困，您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晚辈今日想沾着钟老板的喜气，请您老也帮晚辈保个媒。” 一时间众人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蔡老虽年事已高，但李荣旭的话音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见李荣旭一脸诚恳的望着自己，蔡老却是神情郑重了起来。 “李家大郎，你这是想让老夫替你和谁保媒呢？你且仔细说来听听。” 李宝林今日本是带着儿子，前来感谢叶长砚对儿子的看重和提拔的，可眼前这一出着实让李宝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晚辈想让您老，替晚辈和叶家大姑娘叶长馨保媒。”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叶家老大叶孝文。 叶孝文一脸错愕，一时间脑子嗡嗡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李荣旭刚进加工坊不久，就对大妞看上了眼，后来大妞跟徐氏去了泡菜加工坊，李荣旭每次见大妞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都会找机会接近大妞，一来二往间，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七夕节的时候，李荣旭还和大妞互送了定情信物，但两人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刚才，李荣旭见钟家父子，向叶孝正提起钟云峰和二妞的亲事，还找来蔡老先生做保山，一时间心绪激动，情不自禁的就来到了蔡老跟前，请求蔡老做保山。 突然，就见大郎双目圆睁，望向李荣旭。 “难怪，我好几次都看见你坐在大妞跟前吃饭，原来你俩……” 大郎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妥，即将脱口而出之际，硬是被自己强行吞回了肚子里，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李荣旭。 李荣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莽撞了，一时间满脸通红。 “大郎，去把你娘叫过来。” 李荣旭突然来这么一出，让叶孝文一时有些抓瞎，见大郎神情有些激动，忙吩咐他去喊徐氏。 片刻，徐氏就从花厅过来了，满脸的惊讶神色，想必是大郎已经把这边的情况跟她说了。 见徐氏过来，李荣旭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红着脸，恭恭敬敬的朝叶孝文和徐氏行了一礼。 “伯父、伯母，晚辈心悦长馨，今日举动虽莽撞，但晚辈完全出于真心，还望伯父伯母见谅。” 徐氏脑子飞速运转，这李荣旭论样貌和家世，跟不远处坐着的梁靖程，的确没法相比，可若是放在这周边村寨，那李荣旭却是相当出挑的。 李荣旭脑子灵活，能力出众，进入加工坊小半年时间，就已经当上生产车间的副总管了，而李荣旭的家境，在这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殷实，如此看来，这李荣旭还真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见李荣旭态度诚恳，徐氏抬眼瞅了瞅李宝林，却朝李荣旭开口询问。 “你这般突然向我夫妻提亲，不知你父母是何态度？” 李宝林听到儿子向叶孝文夫妻袒露心声，脑子也飞快的转了起来。 叶家大房的闺女，李宝林倒是也见到过两次，长相比起三房的闺女，的确是差强人意了些，不过这大妞的针线女红在这周边村子，倒是颇有些名声，而先前在加工坊包装车间的时候，那工作的效率可是顶尖的，看来心灵手巧是没得说的。 后来和徐氏去了泡菜加工坊，听说干得也是有模有样，看来这能力倒是也算得上出挑。 看刚才的情形，李荣旭似乎和大妞都互相有些心思，李荣旭的年龄也不小了，李宝林夫妻托媒人给介绍的几个姑娘，李荣旭都没看上，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叶家大哥、大嫂，我也是刚刚才听这孩子突然来这么一出，这孩子着实孟浪了些，唐突了两位，还望大哥大嫂见谅。” 听李宝林语气客气，徐氏和叶孝文嘴角微扬，脸色缓和了许多。 双方似乎都有那么点心思，这谈起来就容易了，很快，双方一拍即合，把这门亲事就这么给定了下来。 李宝林和叶孝文都郑重其事的请蔡老保媒，蔡老笑呵呵就答应了下来。 一顿团圆饭，差点就吃成了谢媒宴。 柳氏和叶孝武得知大妞和二妞的亲事都定下来了，心里就有些着急了。 大郎当上车间的管事后，跟车间的帮工们关系都处的不错，车间的一个妇人见大郎做事踏实，对车间的帮工态度也很好，便开玩笑说，想把自己娘家的侄女说给大郎。 徐氏得知这个消息后，赶忙追着这个妇人打探，几个来回间，双方都有心要说这门亲，大郎上个月去县城跟人家姑娘相看了一番，结果双方倒还都挺满意的。 双方父母也是商定待大郎脱孝后，便正式登门去女方提亲。 今日大妞和二妞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叶孝莲才想明白，为什么今日钟云峰一家和李宝林父子会登门，叶孝莲瞅瞅自己的闺女，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心中也是焦虑。 年初，孙怡彤和县城里一个打铁匠家的儿子相看了一番，对方长得五大三粗一脸黝黑，竟然还提出要丰厚的嫁妆。 而端午节前，孙怡鸣在媒人的介绍下，和县城高屠户的小女儿相看了一番，这闺女倒是生得乖巧，高屠户的媳妇却提出要五百两的聘礼，还要自己在县城单独给孙怡鸣买个院子，待小两口结婚后单独搬出去住。 叶孝莲觉得对方狮子大开口，婚后还要搬出去住，不想侍奉公婆，孙怡鸣又是个性子软的，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人家摆布，哪可能会答应，还跟对方大吵了一架。 自那以后，这两三个月来，也没有媒人再登门，如今叶孝莲这一双儿女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相比起心高气傲挑肥拣瘦的叶孝莲，柳氏和叶孝武是真的着急起来。 二郎自从去了车队，钱倒是挣得多了，可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人，也不知是谁将二郎年前被关进过衙门的事情，给宣扬了出去，这大半年来，竟没有一个媒人登门。 看着被晒得皮肤黝黑的二郎，柳氏和叶孝武心里是真的发愁啊！ 第230章 三座大山变一马平川 二郎感受到有人从侧面盯着自己，转过头就看见父母愁眉苦脸的望着自己，一时的反应却是有些害羞。 “你看看这孩子，还害上羞了，你大哥亲事有了着落，如今你大姐和二妞的亲事也定了下来，你进了车队，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人，这何时才能说上门亲事哟！” 听柳氏这么说，叶孝莲看了看身旁的孙怡鸣和孙怡彤，原本心中的焦虑突然就释怀了许多，自己的儿女好歹还在不断的相看，可二郎这个混小子，可是连给他说亲事的人的没有，更别提去跟姑娘家相看了。 就在柳氏和叶孝莲，一个发愁，一个释怀之际，一向混不吝的二郎，却是羞红着脸，说出了让这姑嫂二人情绪调转一百八十度的话。 “娘，你别在那里干着急了，货行车队总管有意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我脚上的这双鞋就是人家姑娘给我做的。” 二郎的声音不大，可屋子里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一瞬间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锁定在了二郎的身上。 刚才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柳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又惊又喜的朝二郎追问。 “二郎，你刚刚说什么？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跟爹娘说呢？” 二郎自从进了车队，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圈，很快就在车队里混得如鱼得水。 虽然车队的活，并不如想象的轻松，但是比起在加工坊里扛包，那倒也算得上是轻省的活计了。 钟氏货行车队的姜总管，见二郎脑子灵活，肯学肯干，跟一众车队的伙计关系也处得非常不错，很快二郎就被提拔为车队的小组长，然后是组长，目前已经成为了钟家其中一个车队的副管事了。 二郎得到姜总管的看重和提拔，于是拿着从逸州府带回来的东西，去姜家感谢姜总管，却被姜总管的闺女姜丽娘看上了眼，姜总管从妻子那里得知了女儿的心思，便私下考较了二郎一番，对二郎很是满意。 二郎也觉得姜丽娘很不错，长相可人还心灵手巧，上个月还送了自己一双亲手做的鞋。 听二郎讲述了大致情况的柳氏和叶孝武，一扫刚才的愁云惨淡，满脸都挂着得意的笑。 “姜总管为人正直忠厚，他家那闺女姜丽娘我也见过两回，生得乖巧可人，若是姜总管有意将姜丽娘许配给二郎，那这还真是一桩非常不错的好姻缘啊。” 坐在不远处的罗氏，听二郎这般说，脑子里就想起了姜总管家那个闺女，她看了看一脸羞红的二郎，倒真是觉得二郎和这姜丽娘颇有几分夫妻相。 听罗氏这般说，柳氏满脸是笑，赶忙挪动屁股，就坐到了罗氏的跟前去了，压低声音朝罗氏打探姜家和姜丽娘的情况。 跟叶长砚外祖母坐在一起的叶家老夫人郭氏，听到二郎也有了对象，一时间就觉得，压在自己胸口的千斤巨石，一下子就挪开了。 这下可真是太好了，为了这三个孙子孙女的亲事，自己求爷爷告奶奶，去找十里八乡的媒婆，一个没指望上。 这下好了，大郎进了加工坊，半年左右混上了个小管事，就有人主动给他提亲，虽然姑娘家境一般，人倒是长得清秀，待人接物也算是落落大方。 二妞如今跟着徐氏在泡菜加工坊，干得挺不错，没想到竟跟李宝林家的大儿子看对了眼，李宝林家的情况，老夫人倒是知道的，家境在这周边村寨，算是相当不错了，李荣旭也是头脑灵活，小半年时间，就在加工坊当上了车间的副总管，这能力那是相当的出挑啊。 最让老夫人头疼的就是二郎了，二郎性子像他爹，从小就是个倔脾气，越长大越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去年因为老二借高利贷的事，伤了人，还在县衙被关了好几天。 老夫人跟媒人提起二郎亲事的时候，媒人们一个个都直摇头，可万万没想到，三郎建议二郎去车队，可没多久，这孩子大小也混上了个管事，还得到了车队总管的看中，准备把闺女许配给他。 这下可真是太好了，家里的三座大山，一下子就变成了一马平川，老夫人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起来。 想想这些变化，似乎都得归功于三郎，要不是三郎当初想办法把老二和二郎，从衙门里捞出来，要不是三郎给这一大家子安排工作，要不是三郎帮衬着，自己这一大家子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家里的地虽然没了，可这一家子再不像之前，靠着老爷子留下的那点祖产，整日里的游手好闲，如今这一大家子，靠着自己的劳动付出，一个月就能挣几十两。 大房挣的钱，都让徐氏给收着，给大妞准备嫁妆，给大郎准备聘礼，徐氏也算是心中有数。 目前二房挣的钱，虽然没有大房挣的多，但二房挣的钱，都让老夫人收着，如今这一大家子都在加工坊的食堂吃，上工的时候也是穿的加工坊的制服，家里的花销也就省下大半。 老夫人在心里合计了一番，这二郎岳家能混上钟家车队的总管，想必家底也不薄，眼下得把手里的银子捏紧一些，把二郎的聘礼准备得丰厚一些。 待把二郎的亲事办妥了，再来准备四郎的聘礼也不迟。 而一旁的叶孝莲似乎这才发现，原本娘家的一个个老大难，一下子就全部解决了，自己原先在娘家人面前的优越感，似乎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叶孝莲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双儿女，现在才成了真正的老大难， 想想娘家的一群子侄，三房的两个侄子，都是读书的料，三郎还考中了秀才，如今又拜了有大学问的老师，前途一片光明，不声不响的二妞，竟然攀上了府城钟家这样的高枝。 大郎那个二愣子，如今在加工坊混上了个小管事，说上的那个姑娘，叶孝莲也是知道的，模样是真不错。 大妞这个大脚丫头，竟然跟李宝林家的大儿子看对了眼，李家在这周边村寨可是家境殷实，离得又近，自己原先看不上的大妞，竟也有这等姻缘。 最让叶孝莲难以接受的就是二郎那个混小子，竟然说上了钟家车队总管的女儿，也不知道老二那两口子是烧了什么高香。 娘家这一系列的转变，似乎都跟三郎有着莫大的关系，叶孝莲悄悄瞅了瞅叶长砚，脑子一转，就把目光投向了老夫人。 第231章 叶孝莲的算盘 自从去年叶孝武和二郎被关押在衙门，老夫人让大妞和四郎去叶孝莲家借钱，被叶孝莲以十两碎银子打发之后，老夫人对叶孝莲的态度就出现了变化。 而叶家三房搬家的时候，叶孝莲与娘家闹得不欢而散，叶孝莲好久才算是重新修复好了与老夫人的关系。 表面上叶孝莲和老夫人的母女关系，似乎是修复好了，可老夫人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对叶孝莲也不像以前那般，毫无原则的喜欢和纵容了。 叶孝莲找了个理由，跟老夫人避开了众人，便朝母亲诉起苦来。 结果老夫人却说叶孝莲是眼界太高，挑花了眼，反倒是耽误了两个外孙的亲事。 叶孝莲央求老夫人帮忙想想办法，老夫人却说自己跟前的几个孙子孙女的亲事，自己是一点忙都没帮上，反过来劝说叶孝莲不要太过好高骛远，让叶孝莲摸着石头过河。 不是老夫人不愿帮忙，而是她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法子，若是她有什么好法子，大郎、二郎和大妞的亲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老夫人还警告叶孝莲不要再去打三郎的主意了，如今是三郎，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了。 叶孝莲已经在叶长砚这里吃了好几次瘪了，她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夫人去找三郎，让三郎帮孙怡鸣，在加工坊里面安排个管事什么的，大郎不就是因为在加工坊当了个小管事，就有人主动给他说亲嘛。 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目的，竟直接就把自己的话头给堵死了。 叶孝莲却是不甘心，打算亲自去找叶长砚。 “三郎啊，你表哥和表妹成日在家也帮不上个什么忙，我听说最近加工坊这边忙得很，你看能不能跟钟老板说说，让你表哥和表妹跟着学学管事。” 叶孝莲瞅准叶长砚去方便的间隙，就跟叶长砚搭上了话。 听叶孝莲这么说，叶长砚心里好笑，大姑还真是习惯了当家作主，一开口就要安排自己的儿女去帮人家管事。 叶长砚装作没有听明白叶孝莲的话外之音，满脸热情的望向叶孝莲。 “大姑消息还真是灵通，听云峰说这阵子的确是人手紧缺。” 叶孝莲一听心中一喜，满脸的期待。 “这阵子，各地的货商催货催得急，眼下最紧缺的就是装卸组的搬运，虽然活是稍微累了些，可干得好，一个月挣二两银子也是不在话下的。” “你看你表哥那小身板，恐怕是胜任不了啊，有没有别的轻省一些的？” “那就是跟二哥一道去车队，出去一趟，大部分时候都在车上，相对来说会轻省许多。” “你看二郎都晒得跟个黑炭似的，还有没有别的？” “其他暂时没听云峰提起，不过我可以帮大姑问问，如果有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姑的。” 叶孝莲心里叹息，但还是满脸是笑。 “那可就麻烦你了，那三郎你看有没有适合你表妹的事情呢？” “大姑你这就客气了，不过还真有适合表妹的事情。” 听叶长砚答得干脆，叶孝莲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目前这包装用的束口袋，有些吃紧，如果表妹针线好的话，一天能挣上百个钱。” 见叶孝莲摇摇头，叶长砚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车间的包装工，以前大伯娘和大姐就是做这个的，活计也还算轻松。” 叶孝莲还是摇摇头，叶长砚又想了想。 “另外就是养牛场那边，还缺母牛产前产后护理的人，孙兽医认为女孩子更细心些，不过大姑你放心，如果是女孩子去的话，是由孙兽医的媳妇负责教。” “你表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做这个怕是不太合适。” 叶长砚心里好笑，却状似思索，就听叶孝莲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看大妞在你家泡菜加工坊做得倒是不错，不如让你表妹去你家泡菜加工坊，跟着学学如何管事，她舅母和表姐想必会很是乐意教她的。” “大姑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有些情况我要跟大姑先说明白。” 听到叶长砚赞成自己的提议，叶孝莲脸上露出喜色，朝叶长砚点点头。 “这泡菜加工坊，不像牛奶加工坊，里面天天都会跟盐水，酸水打交道，时常还会接触到辣椒，表妹这细皮嫩肉的，我是有点担心她会受不了。” 听叶长砚这般提醒，叶孝莲才想起先前吃饭的时候，大嫂徐氏和大妞母女的手都有些粗糙，孙怡彤自小就被自己娇惯着，平日里洗点衣服，手都容易皱皮，这一点还真没法和大妞那个大脚丫头相比。 见叶孝莲陷入了犹豫，叶长砚心里好笑，大姑家一个开小杂货铺子的，竟把闺女当成大家小姐来养，成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何能胜任得了泡菜加工坊的工作。 大姑的算盘倒是打得好，竟想着让表妹去里面当家作主了。 “大姑，我看你还是先去跟表妹商量商量，若是决定要去跟着大伯娘她们学，你招呼我一声便是。” 叶长砚也没打算跟叶孝莲多掰扯，趁叶孝莲还在犹豫，丢下这句话就朝人群那边走去了。 直至大姑一家离开，大姑都没再提让孙怡彤去泡菜加工坊的事情。 如今叶长砚已经脱孝了，家里的事情也都上了正轨了，叶长砚觉得是时候该把自己的重心放在学业上了。 蔡老和梁靖程在这万寿县一待就是一年了，蔡老原本打算叶长砚脱孝之后，师徒几人趁着如今不冷不热的天气，一路游学一路回盛京。 如今既然答应了替钟云峰和二妞，还有李荣旭和大妞保媒，蔡老肯定是要等着，喝了这几人的提亲酒，才动身回盛京。 钟鼎义和李宝林的动作倒是都挺快，很快就择好了上门提亲的日子。 钟家选定的提亲日子，定在九月初六，而李家选定的提亲日子，则是定在了八月二十八。 既然提亲的日子都确定了下来，蔡老和叶家人商量，打算九月初八那天，便动身回盛京。 第232章 临别 中秋过后，叶长砚师徒都开始在为出行做着准备。 叶孝正和连氏想让方小童跟着叶长砚一道去盛京，方小童跟着鲁廷风习武，如今的身手已经是相当了得了，毕竟叶长砚出门在外，有个身手高强的人跟着，叶孝正和连氏才更放心。 叶长砚却想把方小童留在家里，自己出远门了，家里的产业又越做越大，留下身手高强的方小童在家，叶长砚也更放心些。 叶孝正夫妻和叶长砚都为对方考虑，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蔡老建议，还是让方小童留在家里，自己一行有鲁廷风，鲁廷风可是方小童的师父。 叶长砚又跟钟云峰商量，如今加工坊的规模越来越大了，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叶长砚建议，是时候给加工坊配备安保部门了。 钟云峰也赞同叶长砚的意见，并计划把叶家一并纳入安保的范围。 对于养牛场、加工坊和云峰楼未来的规划，叶长砚也把自己的打算跟钟云峰好好交待了一番。 待到牛贩子把第三批牛赶回来后，加工坊的原料供给将会得到更加充分的保障，而随着味好佳的糖果糕点在周边州府和杨州、盛京等大城池的铺开，将会吸引更多更远地方的客商。 因此人员的培养，将会是钟云峰接下来重点工作，像是大郎四郎可以试着，给予他们更多的权限，让他们成为加工坊内部的主要骨干。 像是李荣旭这种脑子灵活，做事思路清晰，能力出挑的人，可以让他逐渐肩负起更重的担子。 像是二郎这种在外面跑的人，锻炼他一段时间，后续可以考虑带着他，让他跟着一道去开拓客商。 云峰楼目前在愉州府和逸州府的分号，生意都是持续火爆，叶长砚这一路去了盛京，也会留意盛京的情况，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考虑在盛京开分号。 接下来就是要着重培养或者物色，像全有方这样能独当一面的掌柜，为将来在更多州府开分号做好准备。 钟云峰不是没有想过在盛京开设分号，可是从叶长砚的嘴里说出来，让钟云峰就觉得，这似乎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现实。 钟云峰马上就要及冠了，及冠之后，便可以去申请重新定籍了，重新定籍之后，这云峰楼、加工坊和养牛场的事情就要逐渐退居幕后了。 同时叶长砚还建议钟云峰看到合适的田地，可以尽可能的买入，毕竟重新定为农籍，这土地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八月二十八，李宝林带着李荣旭，正式到叶家老宅提亲，蔡老作为保媒人，也一道去了叶家老宅。 由于叶孝文和徐氏夫妻还在守孝，这提亲的安排上也就一切从简了，蔡老客套性夸赞了男女双方，叶孝文便收下了李宝林父子带来的礼物，老宅早就置备了两桌酒席，就留李家父子，又喊上了三房一家子，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李荣旭和大妞的亲事，就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九月初一这天，万寿县云峰楼人山人海。 云峰楼之前几天，就已经对外传出了消息，叶长砚会在九月初一这天，把《白娘子》剩下的内容全部讲完。 不单是万寿县的文人学子，愉州府城也有许多人得到了消息，头一天就赶了过来。 这其中就有当初因为说书，而结识的郝先生。 众人听到，许仕林高中状元，身着状元袍，奉旨来到金山寺救母，许仕林三跪九叩，一路跪拜来到雷锋塔前，孝感动天，天降法旨，白素贞终于被放出了雷峰塔。 云峰楼内一时间掌声如雷，久久不停息。 “白娘子的故事到此就正式结束了，为了感谢大家这一年时间以来的捧场，今日为大家献上一曲以《白娘子》为主题的曲子，希望大家喜欢。” 现场顿时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叶长砚依旧以筝为伴奏，随即就唱了起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悠扬的歌声伴随着清脆的琴声，传遍了云峰楼的每一个角落，现场的观众，听得如醉如痴。 “一曲《渡情》，感谢诸位的捧场，我们有缘再会！” 现场观众都还陶醉在《渡情》的曲调中，久久不能平复，听到叶长砚的道别，云峰楼内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转眼，就到了九月初六这天，钟家父子带着丰厚的礼物，正式到叶家来提亲了，同样由于叶孝正和连氏夫妻还在守孝，这提亲的安排也是一切从简。 连氏一早就安排方小玫带着素芹、朵儿和雪梨几个丫鬟，准备了还算丰盛的席面，叫上老宅众人，又请来了连氏的娘家人，蔡老对钟云峰和二妞都发表了赞美的言辞，在大家的共同见证下，钟云峰和二妞的亲事，这才算正式定下来了。 叶孝正夫妻和钟鼎义夫妻早就商量好了，待到叶孝正夫妻都脱了孝，再正式给钟云峰和二妞操办婚礼。 其实先前桃花会的时候，钟鼎义夫妻提起二妞的亲事之后，连氏就已经开始在给二妞攒嫁妆了，她认为钟家门第高，想要给二妞准备丰厚些的嫁妆，让二妞嫁过去之后也更有底气。 叶长砚则笑呵呵的跟连氏打包票，钟云峰肯定会对二妞好的，自己也会好好读书，将来自己高中，便是二妞最大的底气。 连氏听到叶长砚的话，心里自然是暖暖的，但是给二妞攒嫁妆的事情，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叶长砚师徒临行前的这天晚上，连氏把自己给儿子准备的行李拿了出来，整整三个大包袱。 其中一个包袱主要是些常用的物品，另外两个包袱则全是衣服鞋袜。 “娘，您这准备的也太多了。” “我听说盛京可比咱愉州府冷多了，眼看着就进入深秋了，待你到盛京怕是都入冬了，娘给你准备的这些袄子，正好用得上，我听说盛京好多人冬天都穿裘皮，可我跟二妞逛遍了县城也没看到哪家有卖，也就只能多准备两件袄子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连氏的心情叶长砚非常能理解，便也没再推辞，收下了连氏准备的几个包袱。 当晚叶孝正夫妻跟叶长砚反复叮嘱，叶长砚也把家里需要注意的事情，仔细的跟家人交待了一番。 “爹、娘，你们放心，我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捎信的，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让五郎给我写信。” 第233章 惊险 九月初八这天早上，叶长砚师徒几人，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吃早餐的时候，鲁廷风就已经把收拾好的行李全部搬到了马车上。 刚吃过早餐，初升的太阳就照进了叶家院子，秋高气爽，正是适宜出行的好天气。 不多时，外祖一家和老宅众人都来到了叶家院子，钟云峰、李荣旭，里正和张氏夫妻，以及村子里的一众村民，也都早早跑了过来，给叶长砚师徒几人送行。 叶长砚师徒几人跟众人一一道别后，梁靖程便搀扶着蔡老上了马车，就见蔡老掀开车窗帘，给朝大家挥手道别。 叶长砚掏出一块棉布，在地上捧起一小把泥土，包在了棉布里面，然后将包裹着泥土的棉布包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拍了拍手。 这才踩着马杌子踏上了马车，也朝众人挥手道别，鲁廷风将马杌子收好，轻轻一跃就坐上了马车。 “师父，我会好好练功的！” 方小童朝跳上马车的鲁廷风保证，然后又望向叶长砚。 “大少爷，我会保护好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和二少爷的，你且放心！” 叶长砚朝方小童露出一个微笑，见鲁廷风朝方小童点点头，就轻轻挥动手中的马鞭，马车便缓缓驶了出去。 叶长砚掀起车帘子，朝渐渐远离的人群大喊起来。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好好求学的！”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听到儿子朝自己大声的呼喊，一直强抑着情绪的连氏，终于是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二妞见母亲这般，本想上前去安慰一番的，可想到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兄长，就要到几千里外的盛京去求学了，一时离别愁绪涌上心头，竟也没能忍住，哭得梨花带雨。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一众送行的人，这才慢慢散开了去。 鲁廷风驾着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很快就出了万寿县地界。 中午师徒几人便在靠近官道的一处溪流边，吃了些干粮，歇息一阵后，又继续赶路了。 临近傍晚，师徒几人便来到了愉州府边界的一座小县城，在这里找了家客栈，投宿了一夜。 翌日中午，马车就驶出了愉州府的地界。 三日后一行人便来到了，愉州府东边第一座算得上大城池的城市枳城。 师徒几人打算在枳城休整两天，一旦出了枳城就尽是崇山峻岭了，这里的官道修建在一道道天堑之间，马车行驶在当中，也难免遇上颠簸。 而且一旦出了枳城，几十上百里都不一定能遇到一座驿站。 可自从师徒几人在枳城落脚以来，这枳城好似被谁捅破天一般，这雨就一直下个不停。 直到第六日，天气才放晴，师徒几人又多休整了一日，才坐着马车驶入了崇山峻岭之中。 刚驶出枳城地界，叶长砚心里就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似乎是有什么危险将要降临。 叶长砚又不好把自己的预感告诉蔡老和梁靖程，便说自己想要透透气，便从车厢里面出来，挨着鲁廷风，坐在了车沿上。 尽管鲁廷风驾车的技术毋庸置疑，马车也还算行驶得比较平稳，但叶长砚心里不祥的预感似乎越发强烈了起来。 鲁廷风驾驶着马车，沿着官道朝前行驶，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半山腰上开凿出来的逼仄山道上，叶长砚抬眼望去，就见逼仄山道的另一边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 鲁廷风放缓了马车的行进速度，小心翼翼的驾驶着马车朝前行进。 叶长砚感觉靠近山体这边似乎掉下来了几块小石头，就在这时，叶长砚右手无名指突然抽动起来，脑海中也是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直冲天灵盖。 叶长砚突然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山体上掉石头下来，叶长砚的第一反应便是塌方。 “鲁大哥！快！快冲过去！要塌方了！” 叶长砚看见前面也有碎石落下，下意识就朝鲁廷风大喊起来。 鲁廷风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手下意识就抓紧了缰绳，一边用力挥舞马鞭，一边大喊一声。 “大家都抓稳了！” 车厢内的蔡老和梁靖程，听到叶长砚和鲁廷风大喊，就感觉马车突然加速，连忙朝伸手抓住了车窗。 很快就听到落石滚动的声音，马车也剧烈的颠簸了起来。 叶长砚死死抓住车沿，右手几根手指都开始疯狂的抽动了起来，脑海中强烈的危机感一浪接着一浪。 叶长砚抬眼就见前方约莫四五丈的距离，高处的山体上，大量的石屑滚落下来，而后方更是传来了轰隆的垮塌声。 “快！冲过去！” 鲁廷风也看到了前方落石带起的烟尘，死死握住缰绳，疯狂的挥动马鞭，马儿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飞快的朝前方狂奔。 官道上到处都是滚落的碎石，马车疯狂的摇晃了起来，车厢内的蔡老被摇晃得厉害，抓住车窗的手，直接就被摇晃得没能抓稳，眼看着蔡老就要朝前栽倒。 梁靖程见状，一手抓住座椅，原本抓住车窗的手，赶忙伸出去拉住了蔡老的手，然后朝座椅的方向一带，这才稳住了身形。 紧接着又是一下剧烈的晃动，梁靖程死死抓住蔡老，蔡老被梁靖程这一带，另一只手也终于是抓住了座椅。 坐在车沿上的叶长砚，看见头顶不远处的山体上，一块大石头正在滑落，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能死死的抓住车沿，祈求马车能像鲁廷风一般纵跃过去。 鲁廷风见势不妙，松开紧握的缰绳，一个腾跃，抓住崖壁上一棵大树的树梢，朝正在滑落的大石头方向猛拉。 只见大树的枝干极速弯曲，鲁廷风拉着树梢，直奔正在滑落的大石头，就在即将靠近大石头的那一刹那，鲁廷风松开了拉着的树梢，一个跳跃重新跳回到了马车上，用力拍了一把马屁股，马儿朝前方狂奔。 而被鲁廷风拉弯的大树好似一张弓，被鲁廷风突然松开，积蓄的势能瞬间爆发，正好将滑落下来的大石头，撬飞了起来，直接越过官道，飞落向下方深不见底的山涧。 马车惊险躲过那块大石头，叶长砚吓出一身冷汗，只见鲁廷风重新抓紧缰绳，马鞭也不知掉落到哪里去了，鲁廷风便用手拍打马屁股，赶着马儿飞快往前跑。 就在这时，叶长砚听到后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声，刚才大石头滑落的那片山体，整体都塌了下来。 第234章 露宿 一路上道路边的山体上，都不时有碎石掉落下来，鲁廷风驾着马车飞快的朝前奔袭。 坐在马车里的蔡老，差点都被颠散架了，终于是走出了那段逼仄的山路。 鲁廷风把马车停靠在一处相对宽阔的河谷边，经过了前几日的降雨，这河流的水位能明显的感觉到上涨了许多，河水也是浑浊发黄。 师徒几人从马车上下来，在包袱里翻找出干净的水跟干粮，坐在河谷边的大石头上吃了起来。 “先生，这马车经历刚才的颠簸，轮毂和车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再经受不起长途奔袭了。” 鲁廷风则对马车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发现马车损坏比较严重。 “后方官道塌方已经是不能通行了，此地往前最近的就是千丈县，我们得尽快通知官府，到时候看看马车是修还是换。” 蔡老一边吃着手中的奶香饼干，一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千丈县？前面就是千丈县了？” 叶长砚有些惊讶的问道，就见蔡老朝叶长砚点点头。 “我记得《地理志》上面说，千丈县乃是我大盛朝和蛮苗之地交界地，千丈县紧挨着蛮苗西北部的大城池酉水城。” “没错，千丈县之所以叫千丈县，便是因为千丈县的最南端有一道千丈高的崖壁，崖壁之上就属于蛮苗地界了。” 蛮苗之地幅员辽阔，总面积大致相当于大盛国土的近三成，不过境内多毒瘴，尤其以境内野人山山脉一带为甚。 蛮苗之地实际是蛮苗十六支的统称，蛮苗之地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政权，而是由十六个文化和习俗相近的部族独立管辖，他们虽相对独立却又相互交织，看似一盘散沙，但在遭遇外敌时，又会拧成一股绳，共同抵御外敌。 蛮苗十六支散布在整个蛮苗地界，大致以野人山山脉为中心，朝四周散分散着大大小小十六座城池，每座城池都有自己的城主，城主实际相当于这座城池的土皇帝。 酉水城乃蛮苗西北部的一座大城，城北酉水河畔建有恢宏的城主府。 酉水城因靠近大盛朝愉州府，不在蛮苗腹地，因此这里毒瘴稀薄，境内河网密布，土地肥沃，是蛮苗十六支中难得的鱼米之乡，少有的富庶之地，因此酉水城辖地有近百万人口，光这酉水城内就生活着十万余人。 “我朝自开国以来，便和蛮苗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关系，一方面是蛮苗地界多烟瘴毒气，外界的人进去无法久待，另一方面是蛮苗政权分散，各自为政，对我朝难以形成实质上的威胁。” 叶长砚倒是对这蛮苗之地有些好奇，不过眼下还是得尽快离开这崇山峻岭，赶往千丈县城为妙。 由于马车受损，鲁廷风不得不尽可能的降低车速，至少要保证马车在赶到千丈县之前，不会抛锚在半路上。 前面的官道倒宽阔了许多，路况也好了不少，由于车速慢，临近傍晚，距离千丈县衙都还有几十里路，师徒几人今晚就选择在一处开阔的河谷边歇脚。 这里是一条河谷边的高地，在浑浊的河流边，难得有清澈的溪水从山上流下来，因为这里有清澈的水源，因此师徒几人才选择在此歇脚。 高地周边地势开阔平坦，万一夜间遇到野兽群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叶长砚和梁靖程去周围林子里捡拾了些干柴，回来就见高地上被简单平整过了，蔡老正坐在大石头上休息。 一会儿就见鲁廷风，拎着几条鱼、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回来了，鲁廷风取出小刀，利索的收拾起那几条鱼来。 叶长砚掏出火折子，点燃枯草，然后将细小的树枝轻轻的放在了燃烧的枯草上，不一会儿火就生好了。 鲁廷风把鱼也收拾好了，就见叶长砚用湿树枝，在火堆旁架起了几个支架，接过鲁廷风手中的鱼，将鱼串在湿树枝上。 鲁廷风自是在野外生活过的，看着叶长砚娴熟的动作，他有些惊讶叶长砚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书生，为何会这些野外生存的技能。 鲁廷风见状，便把烤鱼的事情交给了叶长砚，自己又拎着山鸡和野兔去一边收拾去了。 叶长砚将串在湿树枝上的鱼，放在了刚搭好的支架上，一边烤鱼，一边指挥梁靖程烧火。 野外露宿的生活对于叶长砚和梁靖程来说都是新奇的，俩人一边烧火烤鱼，一边说说笑笑。 叶长砚出行的时候，在包袱里备了些调料，眼下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叶长砚一边翻动，一边又撒上一些调料，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飘散开来。 这时鲁廷风也收拾好了山鸡和野兔，把山鸡和野兔固定在湿树枝上，叶长砚接过来，放在了其他的支架上，也一并烤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放过调料的鱼已经烤得外皮金黄，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叶长砚从包裹里掏出小刀，小心翼翼的从一条鱼身上割下一小块，尝了一口，外酥里嫩，口齿生香。 “好吃吗？” 见叶长砚轻轻咂吧了两下嘴，一旁烧火的梁靖程一脸嘴馋的询问。 叶长砚又用小刀割下一块，递给了满脸期待的梁靖程。 梁靖程接过来，这鱼肉还很是烫手，他拿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送进了嘴。 “嗯，真好吃，外酥里嫩，味道鲜香。” 叶长砚从架子上取下一条鱼，递给梁靖程，朝他噜噜嘴，就见梁靖程拿着烤鱼起了身，朝坐在不远处的蔡老走去。 “老师，您来尝尝，三郎烤这鱼真是绝了。” 早就闻到香味的蔡老，一直在吞口水，奈何今天差点被马车颠散了架，实在是走不动了。 蔡老接过烤鱼，也顾不得还有些烫，就撕下一块，送进了嘴。 顿时蔡老表情丰富，有被烫到的扭曲模样，也有吃到美食的享受表情。 鲁廷风处理完野兔和山鸡，又去抱了些干燥的粗树枝回来，这河谷地带晚上寒凉，整晚都得把火堆烧得旺旺的，就必须要准备上一些干燥的粗树枝。 叶长砚见鲁廷风又要起身去找干柴，忙从架子上取下一条已经烤好的鱼，递向鲁廷风。 “鲁大哥，先吃条鱼吧。” 鲁廷风客气的接过叶长砚递来的鱼，一边吃着，一边朝林子里去了。 梁靖程重新回来烧火，叶长砚从架子上取下两条，递了一条给他。 两人一边吃鱼，一边继续烤山鸡和野兔，夜幕也慢慢降临了下来。 第235章 酉水城 随着夜幕的降临，气温快速下降，伴随着一阵阵山风吹拂，叶长砚坐在火堆旁，后背都觉得凉飕飕的。 “老师，您上火堆这边来坐吧，这气温下降得厉害。” 叶长砚忙着烤山鸡和野兔，梁靖程便起身朝蔡老走去。 蔡老一条烤鱼下肚，也算是垫了个底，在梁靖程的搀扶下，来到火堆旁坐下。 梁靖程又去包袱里翻出来一件衣服，披在了蔡老的肩膀上。 这深秋的夜很长，而这河谷山风阵阵，鲁廷风还在周围的林子里找硬柴。 师徒三人则一边吃着烤好的鱼，一边闲聊着，叶长砚不时的翻动着架子上正在烤着的山鸡和野兔。 鲁廷风抱着一大堆的硬木柴回来的时候，架子上的野兔也烤好了。 叶长砚用小刀，小心翼翼的割下一块块的烤兔肉，梁靖程用宽阔的树叶接住，分发给蔡老和鲁廷风。 大家都开始吃了起来，野兔不多时就被大家分食干净，此时的山鸡又烤好了。 这一样接一样，虽是原始的烹饪方式，但是经过叶长砚简单的撒上几样调料，竟成了这深山里就地取材的人间美味。 师徒几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经过一天惊险的行程，大家都填饱了肚子，简单洗漱一番后，蔡老便让大家休息。 兴许是太累了，师徒几人都坐在离火堆不远的石头上，靠在一个包袱上，不多时都沉沉睡去。 清晨的山风格外清新，伴随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叶长砚缓缓睁开眼，一夜无事。 火堆的火已经很小了，但还是烘得周围暖洋洋的。 叶长砚见梁靖程和蔡老，还靠在包袱上沉沉的睡着，也没打算去叫醒他们，自己准备先到旁边清澈的溪流边洗漱。 叶长砚刚起身，就看见鲁廷风从后面的林子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捧着用树叶包裹着的野果子。 叶长砚洗漱完毕，就跟鲁廷风在一旁吃干粮和刚采摘回来的野果子。 不多时，蔡老和梁靖程也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醒了过来。 师徒几人收拾妥当，又把火堆的火灭掉之后，这才动身朝千丈县的方向驶去。 由于车速缓慢，师徒几人到达千丈县已经过了午时了。 师徒几人在一间客栈落脚，先吃了些东西，然后留下蔡老在客栈休息，叶长砚和梁靖程便去了千丈县衙，而鲁廷风则牵着马车去了车马行。 叶长砚和梁靖程将官道塌方的事情通知了县衙，却从县衙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千丈县去往魁州的官道也遭遇了塌方。 而魁州便是叶长砚一行的下一站，从县衙了解到的情况是，千丈县去往魁州的官道不止一处塌方，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通行。 两人刚把县衙得到的消息告诉蔡老，鲁廷风也回来了，马车受损严重，至少得十天才能修好，车马行建议如果赶时间的话，可以换一辆新车。 蔡老一时陷入了思索，良久才听蔡老开口。 “眼下这官道塌方严重，且不论何时能恢复通行，这崇山峻岭之间也未必安全。”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有些忧虑的点点头，就见蔡老摇摇头，似乎在犹豫什么。 “我记得，从千丈县去往魁州还有一条水路，从千丈县沿着清溪河逆流而上，便会进入蛮苗地界，到达酉水城，然后在酉水城乘船沿着酉水河顺流而下，就能到达魁州。” 叶长砚听蔡老这般说，内心有些激动，对于有些神秘的蛮苗，叶长砚是很好奇的，而且叶长砚心里涌起一股直觉，若是改道去酉水城的话，似乎会有什么趣事发生。 叶长砚抬眼看向蔡老和梁靖程，发现他们似乎都陷入了犹豫。 “老师，我觉得倒是可以选择走水路，这官道何时恢复还不确定，况且这崇山峻岭间也并非太安全，而我们虽是要去盛京，但一路上游学也是我们重要的目的，对于蛮苗之地的风土人情，学生倒是颇为好奇，既然路过此地，又遇上官道塌方，我们何不借道过去看看呢？” 蔡老和梁靖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终大家都一致同意，把马车卖掉，改走水路，到了魁州再做打算。 一行人在千丈县休整一晚，翌日在千丈县采买了一些东西，这才去了千丈县码头。 毕竟是最靠近酉水城的县城，千丈县和酉水城多少也是有着人员往来的。 千丈县的码头上，就停靠着专门往返于酉水城的船只。 叶长砚上前去跟船家讨价还价一番，便租下一艘小船，师徒几人便乘着小船，沿着清溪河逆流而上，到达酉水城码头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 支付了船资，师徒几人赶在了关城门前，终于是来到了酉水城，经过守城兵的一番盘查，这才进入了酉水城。 这酉水城不愧为蛮苗北边最大的城池，这城墙虽是片石垒砌，看上去也是颇为气势恢宏。 进了城门之后，就见百姓的衣着，明显就和大盛百姓不同了，很快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映入眼帘，一派祥和。 一行人进了酉水城，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坐了一天的船，很是有些疲乏了，简单用餐后，都早早歇息了。 翌日一大早，便听见喧闹的锣鼓声，还夹杂着嘈杂的人声，传到了客栈中。 被吵醒的叶长砚推开客栈窗户，就见窗外街道上，乌泱泱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个个身着盛装，形成一列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的庞大队伍。 队伍的最前面是三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其中两人推着一辆鼓车，鼓车上架着一面牛皮大鼓，另外一个青年男子则是卖力的抡着鼓槌，敲打着牛皮鼓面，发出震天的鼓声。 紧随其后的四个健壮青年男子，每日手持一面大锣，边走边敲，发出清脆的镗镗锣声。 后面跟着八个手持牛角号的青年男子，他们四人一组，交替着吹响手中的牛角号。 接着便是浩浩汤汤的百姓，他们跟着锣鼓号角声，朝着城北的方向缓慢移动着。 叶长砚这才穿戴整齐，去敲了蔡老和梁靖程的门。 蔡老和梁靖程似乎也被这喧闹的锣鼓号角声给吵醒了，师徒几人便朝客栈楼下的大厅而去。 第236章 丰收祭 “小二的，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见客栈内只有一个小二，也在客栈门口观看这外面热闹的人群，叶长砚这才上前去询问。 小二见昨晚入住的一行人都下楼来了，忙一脸热情的给叶长砚介绍道。 “今天我们这里举行丰收祭祀节，也叫丰收舞会，这可是咱们酉水城一年一度最隆重的庆祝活动，是欢庆丰收、预祝来年风调雨顺，并答谢和祭祀五谷神的盛大活动，各位客官可别错过了。” 见小二一脸的兴奋，叶长砚感谢后，让小二上些早点。 客栈内好多帮工都去参加丰收节去了，小二将灶台上热着的包子和白粥给叶长砚等人端了些来，便又一脸兴奋的跑客栈门口看热闹去了。 “老师，难得遇到这样盛大的庆典活动，也不知道这蛮苗之地的祭祀庆典有些什么特点，我们也去看看吧。” 叶长砚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粥碗，环视一周，有些期待的朝蔡老询问。 蔡老把一块包子送入嘴巴，就见叶长砚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 “你们年轻人去凑凑热闹就行，我就不去了，今日我们在这酉水城休整一日，晚些我便去酉水码头询问租船的事宜，这毕竟是蛮苗之地，我们着实不宜久待。” 叶长砚微笑着点点头，梁靖程的嘴角也跟着微微朝上翘了翘。 梁靖程本想让鲁廷风留下来照看老师的，却被蔡老拒绝了，一行三人这便走出了客栈。 只听锣鼓声渐行渐远，不远处的街角尽头还能看见熙攘的队伍尾巴，不时便有从各个巷弄匆忙跑出来的人，不断的汇入队伍之中。 叶长砚一行人并未刻意加快脚程，便追上了队伍，实在是队伍庞大，行进缓慢。 一行人随着锣鼓声的节奏，跟随着大部队的步伐，朝着城北方向前进。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不时东张西望，觉得这热闹的景象很是新奇，鲁廷风虽是一脸的淡然，目光却是不断的朝四处打量。 人群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河水清澈澄明，流速倒是不快，这条河便是酉水河，是由数条发源于蛮苗深处的小河流，在酉水城南数里外汇合而成，经酉水城往北流，流经数个县域，最终流入大盛境内。 沿着酉水河行进不久，转过一道弯，就见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一脸震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错落有致的低矮小山丘，只见群山之中矗立着一座座巍峨的吊脚楼建筑群。 这便是酉水河畔着名的城主府了，城主府前方，是由小碎石铺就的空旷广场，广场正中央是一个由红色石子铺就的大圆，沿着中央圆形朝外，则是由不同颜色的碎石子铺的八个圆环。 广场外围则是一圈环绕而建的建筑，与城主府一道把整个广场囊括其中。 广场正中央的大圆上竖立着九根石柱，石柱上雕梁画栋，甚是精美。石柱中央有一处高台，这便是酉水城用于祭祀祈福的祭台。 叶长砚等人跟随着人群，有序的排列在圆环的外围，不断的朝广场中央打量。就在这时广场中央高台上一个号手，举起了手中的牛角号。 “呜呜——呜——” 只听前方传来低沉浑厚、气势宏大的牛角号声，紧接着便是雄壮浑厚的擂鼓声。就听见游行的人群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哦哦哦——哦哦哦——”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受现场人群的感染，跟着人群发出欢呼声。 就在一阵欢呼声中，一个身着华服的魁梧男子，在一队侍从的簇拥下，走上了高台，只见魁梧男子高举双手，朝广场上的人群下压双掌，示意大家噤声，魁梧男子缓慢转动身子，朝广场不同角度的人群发出示意。 随着魁梧男子发出的示意，原本喧闹的人群，逐渐就安静了下来。 叶长砚听身旁不远处的人议论，得知高台上的魁梧男子便是这酉水城的城主。 见人群安静下来，城主稍一颔首，这便开了口。 “感谢五谷神明，赐我酉水风调雨顺，保我城民阖家安泰，今日特举行丰收祭祀大会，祭祀五谷神明，祈愿我酉水城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祈愿我酉水百姓丰衣足食，顺遂安康！“ “哦哦哦——哦哦哦——” 广场上百姓，发出热烈欢呼，一阵欢呼声后，只听城主发出一声高呼。 “恭请大祭司！” 城主呼声一毕，广场上的百姓便随之山呼：“恭请大祭司！” 只见一个佝偻老者，头戴镶嵌着五兽图腾的牛角法冠，身着镶嵌着黑色条纹的红色大法袍，左手执绺旗，右手持戒刀，腰间挂着一把牛角号，脚蹬云履鞋，从城主府前方的牌楼下走了出来。 大祭司身后跟着四个皮肤黝黑的壮硕小伙子，小伙子们上身穿白色短褂，露出黝黑结实的手臂，下身着蓝色阔脚短裤，脚穿绣花鞋，手持竹棍，竹棍两头缠着红绸，中间包裹着绿绸。 “咚咚咚——” 浑厚的大鼓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清脆的铜锣声起，锣鼓奏响，丰收舞会正式开始。 只听大祭司中气十足的一声高歌，随即便是一个矫健的步伐，而紧随其后的四个小伙子跟着高歌，脚下也踩着同样的步伐，便随之起舞。 广场上的百姓，跟着大祭司哼唱，站在牌楼旁的百姓这便开始有序的跟在四个青年身后起舞。 而还未加入舞蹈队伍的百姓，一边跟着哼唱，一边有节奏的律动了起来。 队伍从城主府前的牌楼开始，沿着不同石子铺就的圆环前行，好似一条蜿蜒的蛟龙，伴随着锣鼓声声和欢快的歌调，一边戏水，一边前行。 叶长砚觉得这调子，既轻松又欢快，虽听不懂人群在哼唱的是什么，但也不影响他跟着哼唱，前世的他英语过了六级，还选修过波斯语和日语，但一点也不影响他喜欢充满拉丁风情的西班牙语歌曲。 听到叶长砚跟着哼唱，身旁的梁靖程也被这欢庆的喜悦所感染，跟着发出低吟的哼唱声。 第237章 舞会 随着大祭司的步伐，加入舞蹈的人群愈发庞大，人群虽庞大，但现场却是秩序井然，当唱到第五首曲调的时候，叶长砚三人所在的位置也融入到了舞蹈的人群。 或许是前世艺术细胞在这一刻激活了，叶长砚通过先前的观察，便学会了祭祀舞蹈的基础舞步，在融入人群的时候，便很快适应了音乐的韵律和舞蹈的节奏。 身旁的梁靖程也跟着舞动起来，只是显得有些笨拙，步伐杂乱无章，毫无律动与节奏，脸上却洋溢着喜悦，还不时踩到叶长砚的脚，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身后的鲁廷风则显得拘谨了许多，他并未跟着起舞，而是跟随人流缓步前行，嘴里似乎也在低声哼唱着什么，脸上则稍显严肃。 “叶长砚，怎么会跳这种舞蹈的？” “跟着大家跳就会了呗。” “可我为什么老踩到脚？” “这或许就是天赋吧。” 就见叶长砚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那你来教教我吧。” “我不要！” “我看了半天都不会，你就教教我吧！” “我看你不会，倒是也不影响你跳得开心啊，这跳舞就是自己开心就好。” 就在叶长砚还要拒绝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拉住了，顿时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被拉住的手似乎抖了一下。 叶长砚迅速扫视了一眼，讶异的看见自己的手是被梁靖程给拉住了，而此时的对方正沉浸在夹杂着锣鼓号角声的歌声中，一脸陶醉的胡乱扭动着身体，迈着轻快的步伐，拉着自己跟随着人群朝前移动。 见叶长砚跳得很好，却又不愿教自己，梁靖程便一把抓住了叶长砚的手。 梁靖程感觉抓住叶长砚的手之后，似乎一下子就神奇的找准的节拍，伴随着锣鼓和号角的节奏，梁靖程开始沉浸在欢庆的喜悦中，跟着律动了起来，脑子也没有过多思索，自己的举动是否唐突。 手被人牵着，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见对方忘我的舞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跟着人群哼唱，叶长砚也只能摇摇头，一边跟着音乐舞动起来，一边纠正梁靖程过于离谱的舞蹈动作。 周遭的人都沉浸在欢庆的喜悦中，并未有人在意你的舞步是否标准，即便有人看到了梁靖程很不协调的舞步，也并不在意，只会扬起嘴角，朝对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表示由衷的鼓励。 当大祭司行进到中央九根石柱的时候，这祭祀的第一阶段便正式开始了。 只见原本矗立在九根石柱旁的九位祭司，迈着踏罡步斗的诡秘步伐，来到了祭台下方，而此时的大祭司，在四个健壮青年的簇拥下，也踏上了祭台。 这第一场法事便是要开坛请神，只听牛角号呜呜奏响，大祭司和九位祭祀纷纷举起右手的戒刀，左手则挥舞着绺旗，脚下依旧跳着诡秘的步伐，嘴里念念有词。 而台下的百姓则围绕着圆环，边唱边跳。约莫一刻钟后，就听锣鼓齐鸣，炮竹声声，这第一阶段便是结束了。 就听越发震天的锣鼓声和炮竹声响起，第二阶段，接神祭神便开始了。 倏然间，一群光着膀子的青年男子从祭台下方钻了出来，这时，叶长砚等人才看见原来高台下方的角落还放着许多稻草把子，想必这些青年便是藏身在这些稻草把子中。 这些光着膀子的青年赤着脚，跟随着祭司手舞足蹈，围绕着祭台忽而顺时针旋转，忽而逆时针旋转。 而广场上的百姓这时都在祭台外围，无论男女，不论老幼，皆虔诚的围绕着祭台俯首跪拜。 群众一边跪拜，一边高声唱着赞歌，感谢神明保佑，祈求来年风调雨顺阖家顺遂。 叶长砚见状，也是入乡随俗，跟着百姓跪拜了起来。 刚完成一个跪拜礼的叶长砚刚抬起头，便见身旁的梁靖程和鲁廷风只是屈膝半蹲，并未跪下，更未叩拜，心中有些意外。 正所谓入乡随俗，面对着虔诚祭神的百姓，叶长砚怕有人发现了，没有跟着跪拜梁靖程和鲁廷风，会认为他们对神明大不敬，那可就不好了。 叶长砚连忙拉了拉梁靖程的衣角，一脸焦急的朝对方小声地说：“梁十九，赶紧跪拜神明，不然被百姓认为是对神明的不敬，那就麻烦了。” “我又不信奉他们的神明，我跪拜有何用？” “话不是这么说的，虽说入乡随俗，我倒是觉得，遇神拜神，遇佛拜佛，总比临时抱佛脚好吧？” “你倒是百无禁忌。” “世人皆说信则灵，我倒是宁可信其有的，拜一拜于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万一灵验呢。” 见叶长砚一脸狡黠的笑容，梁靖程倒觉得他说的这歪理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梁靖程和鲁廷风也跟着一阵跪拜后，只听天空一声炸响，众人便抬头仰望，只见从高台上方，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舞姿轻盈，缓缓旋转，从天而降。 这便进入了第三阶段，圣女下凡，广场上的百姓，跟随着圣女轻盈的舞姿，翩翩起舞，盛况空前。 叶长砚和梁靖程一边跟着起舞，一边伸着脖子朝祭台方向打量。 叶长砚一行人都生得高挺修长，一眼便见到了祭台方向的圣女，正带领着人群翩翩起舞。 一段曲调变化，就见圣女打前，捧着一个竹匾，竹匾里面盛放了各式糕点，一边舞蹈，一边朝周围围观的人群散发糕饼。 这便是丰收祭祀节的第四阶段开始了。 圣女身后跟着一串年轻女子，个个都捧着竹匾，竹匾里面都盛放了各式糕点，他们快步穿梭在人群中间，给人们散发着糕饼，意味着圣女赐福。 广场上，无论男女老幼，都秩序井然，没有人上前哄抢，因为他们知道人人都能得到圣女赐福，直至广场上每个人都拿到了圣女散发的糕点，这场法事才结束。 叶长砚和梁靖程拿到糕点，满脸是笑，跟旁边的百姓一起开心的吃了起来。 就在人群将手中的糕点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听见了密集的鼓点声，丰收祭祀节的第五阶段便开始了。 第238章 城主府 伴随着密集的鼓点声，大祭司一边在祭台上穿花，一边朝祭台下抛撒五谷，寄托人们对来年的美好愿望。 大祭司撒完五谷后，便听牛角号再次吹响，紧接着便是喧天的锣鼓声，便见十二位年轻姑娘来到广场中央，一边舞蹈一边高声歌唱。 广场上的人群则是跟着锣鼓声，有节奏的拍着手掌，将自己对来年的期盼都寄托在了这阵阵的掌声中。 现场好不热闹，人们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第六阶段送神和第七阶段传五谷送祝福，便在阵阵的欢歌声中进行着。 叶长砚难得见到如此盛大的祭祀祈福活动，又唱又跳，满脸的兴奋。 梁靖程和鲁廷风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如此盛大的祭祀祈福活动也着实难得一见，梁靖程也跟着叶长砚又唱又跳，鲁廷风虽有些拘束，倒也难得的融入了其中。 就在人们的欢歌声中，丰收祭祀节舞会，便来到了最后的高潮阶段，在阵阵号角声和喧天的锣鼓声中，分属不同村寨的群舞纷纷登场，各自占领广场一片，热情洋溢的舞动着。 群舞结束后，便见勇敢的男男女女奔向广场的中央，他们跟着锣鼓的节奏，忘我的独舞起来，一时间，掌声阵阵，欢呼不断。 叶长砚和梁靖程不知不觉间，竟被人群挤到了广场的中央。 梁靖程是毫无章法，忘我的胡乱舞动着，叶长砚则是陶醉在欢快的节奏中，竟毫不自知的来了一段即兴舞蹈。 鲁廷风和外围的一众青年男女，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叶长砚和梁靖程，在广场中央忘我的舞动着。 此时就见圣女和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郎，踩着鼓点的节奏，跳着蛮苗经典的舞步，来到了叶长砚和梁靖程跟前。 原先在广场中央乌东德青年男女，都纷纷朝后退，把舞台让给了这四个光彩夺目的少年人。 只见圣女和那位衣着华贵的少年郎，竟改变了原先蛮苗经典的舞步，跟着正在忘我舞蹈的叶长砚舞动了起来。 叶长砚的舞步是现场众人从未见过的新奇舞步，却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踩到鼓点的节奏上，律动也是行云流水十分优美自然。 一时间引来现场一阵欢呼和掌声。 听到欢呼和掌声的叶长砚和梁靖程，才从忘我的陶醉中醒过神来，梁靖程惊讶的发现圣女和一个看起来就身份不一般的少年，正跟着叶长砚翩翩起舞，一时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 叶长砚也被眼前的情况震惊住了，有些脸红的停下了脚上的动作。 伴随着叶长砚停下脚上的动作，圣女和衣着华贵的少年郎，也跟着停了下舞步，随即那欢快的鼓点声也跟着缓缓停了下来。 伴随着鼓点的停止，独舞环节便结束了，而盛大的丰收祭祀舞会便正式落下帷幕。 “两位公子好，我是这酉水城的圣女阿蛮，这位是城主家的小儿子桑狸，看两位公子打扮，不似我十六苗中人。” 就听圣女清脆甜美的声音介绍自己，而圣女身旁的少年人竟是这酉水城的少城主。 “见过圣女、少城主。” 就听叶长砚客气的向圣女和少城主招呼，然后才介绍自己的身份。 “在下叶长砚，这位是在下师兄梁靖程，我师兄弟随家师途径贵宝地，恰逢这盛大的活动，便跟着前来凑凑热闹。” 阿蛮见这对师兄弟模样生得极为俊俏，就连身旁这位，号称酉水城第一俊俏少年郎的桑狸，与这对师兄弟比起来也是稍显逊色了两分。 见这师兄弟都不约而同的有些脸红，阿蛮竟忍不住嘻嘻笑出了声。 “难得我酉水城，有两位公子这般的青年才俊到来，今日这丰收祭祀活动结束后，各个寨子还有许多庆祝活动，而城主府也将举行盛大的酒会，不知两位公子可愿赏脸一道去喝上两杯？” 听到圣女的邀请，叶长砚和梁靖程竟一时有些作难了。 “多谢圣女盛情邀请，只是我师徒还有路要赶，我和师兄出来凑热闹的时候，家师已经去码头租船去了。” “你们租船是要去魁州吗？” 叶长砚的话音刚落，就听圣女身旁的桑狸一脸兴奋的开口询问。 叶长砚有些意外，这少城主似乎有些兴奋，不过对方倒是猜的没错，叶长砚也只好点点头。 “不日我也要去往魁州，不知能否与公子师徒一道结伴同行？” 桑狸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叶长砚竟发现对方的眼睛是那般的清澈明亮，竟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踏出过这十六苗，能有公子师徒为伴，想必旅途也会更有趣味。” 叶长砚见这少城主天真得像个孩子，看起来对人似乎毫无防备心，一时竟觉得有些天真烂漫得可爱。 桑狸欢喜的安排一个随从跟鲁廷风一道去寻蔡老，自己和阿狸则带着叶长砚和梁靖程朝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城主府坐落在酉水河畔，叶长砚和梁靖程进入宏伟的城主府不久，蔡老便在鲁廷风和先前那名随从的陪同下，也来到了城主府。 只见城主府宴会厅内，坐满了酉水城的达官显贵，桑狸让人安排叶长砚师徒几人坐在了自己座位的旁边，并热情的招待着师徒几人饮宴。 坐在了宴会厅，叶长砚和梁靖程才算是看清楚了城主才模样。 身形魁梧的城主，虽气场强大，但长相却是和桑狸有着明显的差距，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好奇，城主怎么会生出桑狸这般俊俏的儿子？ 酉水城的城主桑熊，人如其名，雄韬大略，是酉水城近百年来最有能力的城主，自从继位后，便励精图治，将酉水城建设成为了，蛮苗十六支中最强大的城池之一。 桑熊在蛮苗地界的威望很高，他膝下有十一个儿子，前面十个长相都随了桑熊，且一个个儿子都身形魁梧。 就在桑熊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再添一子，城主对自己这儿老儿子，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百般宠爱于一身。 而这个小儿子完全不似城主长相，完美遗传了其生母的优良基因，长成了这酉水城最为俊俏的小郎君。 与一众达官显贵，宴饮一番的城主桑熊，这才看见了坐在小儿子桑狸身边的几位异族人。 “阿狸，你身边这几位是？” 第239章 同行 “阿爹，这几位是我在舞会上认识的新朋友。” 然后就听桑狸把认识叶长砚几人的情况大致叙述一番。 桑熊为人豪爽，在得知了蔡老师的身份后，便让人给蔡老师徒重新安排了贵宾座次。 蛮苗之地，在大盛权贵的眼中，乃是烟瘴遍地，毒虫横行的蛮荒之地，他们认为这里的人都是些未开化的野蛮人。 宴会厅内的酉水城权贵们，得知了蔡老的身份后，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崇敬，他们身为权贵，自然是知道蔡老在大盛乃至天下文人学子心目中的地位。 “盛国皇帝，每三年会给予外族学子若干赴盛京学习的名额，我十六苗素来与盛国修好，因此我十六苗每次都能获得一定的名额，此次小儿桑狸便是去往盛京求学的一员。” 在座的达官显贵都是一脸羡慕的看向桑狸，年仅十五岁的桑狸，不但是这酉水城生得最为俊俏的小郎君，还是这酉水城年轻一辈中，最有读书天赋的少年郎。 大盛以武立国，以文治天下，继承了历朝历代传承数千年的文明礼仪，教化番民乃是大盛皇帝对友好番邦的一项恩典。 蔡老执掌国子监的时候，对原有的番邦学子，入盛京求学的制度，进行了系统性的完善。 番邦的学子由于基础相对较差，他们更希望能学到一些实用的技能，因此番邦的学子多是被律学、书学、算学录取，也有少数基础好的学子被四门学录取。 国子学和太学超过一半的学子，都是通过恩荫入学的，能通过恩荫进入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不是天潢贵胄，就是朝中四品以上大员家族中的子弟。 国子学和太学剩余少数入学名额，则是通过严苛考核才能获得入学的资格，这其中国子学是不对番邦学子招生的，因此能被太学录取就成了番邦学子的重要目标。 “小公子，少年才俊，被四门学录取几无悬念。” 蔡老刚才跟桑狸坐在一起，见对方知书明礼，与其简单交谈一番，发现这孩子才思敏捷，根基打得倒是牢固，因此由衷的赞扬。 “蔡先生，乃盛国教育界的泰斗，我酉水城上下皆奉先生为座上宾，不知能否请先生对小儿指点一二，争取让他被太学录取，若是先生能将小二收入门墙，那就再好不过了。” 桑熊倒是性子爽直，直抒胸臆。 却见蔡老轻捻胡须，露出开怀的笑容。 “承蒙城主厚爱，老夫一共收了七个弟子，眼前这七弟子已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不过老夫师徒与小公子，倒是颇有几分缘分，老夫师徒倒是都乐意与小公子交流学问。” 虽然桑狸被蔡老拒绝收入门墙，但桑熊还是很高兴的，能得到蔡老师徒的指点，想必桑狸也更有希望被太学录取。 “感谢先生，来来来，满饮此杯！” 桑熊举起酒杯，朝蔡老敬酒，一场宴会下来，宾主尽欢。 桑熊盛情邀请蔡老师徒几人，在酉水城住上几日，一番推拒后，蔡老答应三日后同桑狸一道启程。 原本桑熊还要留蔡老师徒住在城主府的，却被蔡老婉拒了，宴会后，师徒几人被桑熊安排的人护送回了客栈。 客栈的掌柜立马对蔡老师徒都客气了起来。 随后的这两天，桑狸和圣女主动充当起了向导，带着蔡老师徒去逛酉水城，而这酉水城的各种美食也是被师徒几人吃了个遍。 不过这酉水城最最负盛名的美食，折耳根拌土豆片，蔡老这个资深吃货却是完全接受不了，反倒是叶长砚和梁靖程这对师兄弟吃得津津有味。 三日后，一艘华丽的游船，停靠在酉水城码头，这是桑熊特意为小儿子和蔡老一行准备的。 蔡老师徒几人，客气的跟城主和一众前来送行的人员道了别，这便踏上跳板，登上了游船。 桑熊生性洒脱，但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即将远行，内心还是非常的不舍得，在码头跟桑狸交待了良久，这才依依不舍的让桑狸登了船。 桑狸的随行人员也跟着登了船，就见船工开始收起了缆绳，张开了船帆，伴随一声牛角号的号角声，游船渐渐驶离了酉水城码头。 “阿狸，我会一直等你的！” 就听码头上传来圣女清脆甜美的呼喊声。 “未婚妻？” 叶长砚见桑狸盯着圣女一直在挥手道别，打趣的询问，就见桑狸面露微笑，点点头。 “阿蛮与我同岁，我俩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我们自小就定了亲，但阿蛮身为我酉水城的圣女，肩负着守护酉水城的使命，因此在新圣女产生前，圣女是不能离开酉水城的。” 蛮苗十六支都有自己的圣女，圣女肩负着守护一方百姓的重任，尤其是在祭祀等重大活动中，扮演着和大祭司一般重要的角色。 圣女由师传徒而产生，由于圣女必须是完璧之身，多数圣女终身不嫁，然后他们会收一个弟子，传其衣钵，在圣女终老的时候，圣女之位就会传给她的弟子。 也有少数圣女会嫁人，她们在订婚之前就会收一个弟子，并会在结婚前一日，把圣女之位传给自己的弟子。 叶长砚和梁靖程对于这样的风俗很是感兴趣，一路上都在跟桑狸聊着蛮苗的风土民情。 三日后，游船停在了魁州城码头。 桑狸的随行管事，很快就安排好了一行人的食宿，一行人在魁州城休整一晚，翌日，管事又早早安排好了马车，一行人便一路向东向北，朝盛京的方向而去。 魁州往东北方向全是崎岖的山路，官道也不宽阔，马车行驶了两天，驶出了魁州地界，车窗外的景致就发生了变化，崇山峻岭逐渐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低山丘陵。 过了中兴府，眼前便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地形了，桑狸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十分的兴奋。 鲁廷风驾驶马车驶入了平原，官道也变得宽阔了起来，车速也就自然的加快了许多。 深秋的风，随着奔驰的马车，钻进了车厢，叶长砚估摸这气温，比当初从万寿县出发的时候，起码下降了十几度，连氏给自己准备的袄子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路过广阳府的时候，一行人在这里休整了两天，叶长砚给家里捎回去了第一封信，把这一路上的见闻都简单交待了一番，当然不忘夸赞连氏给准备的袄子派上了大用场。 第240章 盛京 出了广阳府，便来到了叙阳府的地界，叙阳府是出了魁州后，一路上少有能看见山的地段，不过叙阳府的地形虽是起起伏伏，但几乎都是连绵的低山丘陵。 穿过叙阳府地界，进入林州地界，便来到了京畿外围了，林州境内河网密布，地势平坦，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农户们正在田间地头忙着耕种。 叶长砚一行在路边休憩的时候，与地里正在忙碌的农户简单闲聊得知，他们正在忙着秋耕，眼下正是播种小麦的最佳农时。 看见林州广袤的田地，全是忙碌的农人，再加上河网密布，水源充沛，土地肥沃，难怪林州是历朝历代重要的粮仓，林州能成为传统的富庶之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过了林州，叶长砚一行就进入了地处京畿的长平府，长平府历来肩负着拱卫京城的重责，距离盛京不过百余里地。 叶长砚一行人打算在长平府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动身，能赶在下午进入盛京城。 这一路上的车马食宿，都是桑狸的管事尤信在负责打点，听蔡老等人决定在长平府休整一晚，尤信便很快的安排妥当。 “出来大半个月了，也不知是旅途劳累还是什么原因，一点胃口都没有。” 蔡老看着眼前桌上，摆着盛京一带常见的餐食，却是提不起什么胃口来，想起在在愉州府的美食，蔡老不禁有感而发。 叶长砚见蔡老悄悄拿眼在瞄自己，心里好笑，脸上却尽是关怀的神情。 “老师，明日便能到盛京了，这一路奔波，许是真的乏了，明日我来下厨，给老师弄上几个清淡养胃的菜式，过上两天就好了。” 梁靖程见老师奸计得逞，心里却是跟着暗暗高兴的，赶了这大半个月的路，梁靖程也没什么胃口。 桑狸第一次出远门，对这盛京一带的饮食也很是不习惯。 一行人便凑合着用了些饭食，便早早歇下了。 十月初二这天下午，叶长砚终于是看到了盛京城的城楼了。 桑狸也掀开车帘子，看见巍峨高耸的盛京城楼，兴奋得大叫起来。 引来城门外，往来的路人回头观望，见对方穿着番邦的服饰，便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却暗道一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蛮夷人，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叶长砚一行人的车马来到盛京城南城门外，就见掀开车帘，朝外张望的梁靖程，兴奋地大叫起来。 “老师，我看见大师兄他们在城门外等候了。” 叶长砚和蔡老听梁靖程这般说，也连忙凑到车窗前张望，蔡老视力不太好了，良久才看见了自己那一众徒子徒孙正在城门外等候。 梁靖程则远远的指着城门外的一群人，跟叶长砚大致介绍了起来。 “最左边的是五师兄吕格昂，旁边的是三师兄季匀廷，站在三师兄身前的是三师兄的闺女芙蓉，三师兄旁边的大小伙子是大师兄的长子善宝，中间的那位就是大师兄朱玉春，站在大师兄身前的是大师兄的小儿子福宝，大师兄旁边的是二师兄的儿子赵光第，旁边就是二师兄赵慕白，二师兄旁边的就是四师兄王心宽了。” 叶长砚在心里仔细记住梁靖程介绍的内容，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叶长砚心中惊讶，蔡老这些徒子徒孙竟一个个都长得英挺非凡，就连自己那几个师侄，竟也是个个都生就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朱玉春的长子朱善远远就看见了驾驶马车的鲁廷风，伸手指向远处的马车，大喊起来。 “爹爹，是鲁叔叔！” 随着朱善这一声喊，赵光第、朱福和芙蓉几个孩子都看见了马车上冷峻的鲁廷风，孩子们也一个个都跟着大声喊叫了起来。 守城门的官兵，听见一群孩子在城门口大喊大叫，刚要上前去呵斥，就被一旁的门候一脚给踹了回去。 “你找死，也别拉这么多兄弟去给你垫背，你也不看看这群人都是些什么人。” 守城门的新兵蛋子被门候一脚踹回来，心里正窝火，就听门候朝他低声呵斥。 一旁的老兵连忙上前把那新兵给拉到了一边，小声在他耳畔嘀咕。 “你才调到这南城门来，先跟着学学长眼，前面那一群人，虽没有一个是朝中大员，但却个个都是开罪不起的主，你看最右边那位，虽然只有二十六七，却是吏部尚书都得给几分薄面的主。” “大哥，你就唬我吧，这天下官员谁不仰仗吏部官员的鼻息，自己的生杀大权可都掌握在吏部的手中，这吏部尚书那可是正二品的大员，可是连皇亲国戚，也没有几个敢开罪的人物。” “就说你小子虎，你刚才那一脚挨得不冤，最右边那位青年人，就是吏科都给事中，说白点就是陛下安排在吏部的耳目，专门帮陛下监督吏部官员的人。” 新兵虽然还不知道，这吏科都给事中是个什么官职，但一听到这人是陛下的耳目，就多少都明白了些，有些惊讶的望向站在最边上的王心宽。 孩子们见鲁廷风驾着马车驶近，都纷纷大喊大叫着奔跑了过来。 鲁廷风见一众少爷小姐奔跑了过来，便扯了扯缰绳，把马车停了下来。 “鲁叔叔，师爷爷和小师叔是不是在车上？” 一向面容冷峻的鲁廷风，听年龄最小的朱福，一边喊自己，一边询问，便一个纵跃，跳下马车，一把抱起朱福。 “福宝儿，想你鲁叔叔了没？” “可想了，每天都想呢。” 朱福一边撒着娇，一边在鲁廷风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 鲁廷风一脸宠溺，又把另一边脸转了过来，朱福又在鲁廷风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 鲁廷风这才哈哈大笑着，将朱福放到了地上，就见马车的车帘子掀开了，梁靖程当先走了出来。 “小师叔！”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大喊起来。 “孩子们，你们的小师叔可还在马车里面呢，从今往后得管我叫六师叔了。” 就在这时，叶长砚搀扶着蔡老，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第241章 迎接 “师爷爷！师爷爷！……” 孩子们见蔡老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了出来，一边呼喊，一边涌上前来。 “善宝儿、芙蓉、光第，哎哟，还有我的小福宝儿啊，快快快，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瞧瞧你们都长大了没。” 几个孩子凑到蔡老跟前，满脸的亲昵，看样子这些孩子跟蔡老的关系，都是非常的亲厚。 朱玉春和其他几个师兄弟，见老师下了马车，也正好迎了上来。 “老师，您老可算是回来了。” “这位就是小师弟吧？” 只见朱玉春几人，都欣喜的望向叶长砚。 “没错没错，这就是为师新收的小弟子叶长砚，来来来，大家都介绍一下自己。” 蔡老话音刚落，朱玉春正准备介绍自己，就见叶长砚拱手朝向朱玉春。 “大师兄！” 然后依次朝向赵慕白、季匀廷、王心宽和吕格昂。 “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 “嘿，一个都没认错！” 朱玉春师兄弟几人都有些意外，确信这小师弟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在大家都还未做介绍的时候，竟一个不落，都对上了号。 “刚才六师兄在马车上，跟我简单介绍了一番。” “我说还真是奇了怪了，原来如此，来来来，孩子们，快来见过你们的小师叔，往后可要好好跟小师叔相处哦。” 朱玉春忙招呼一群孩子跟叶长砚打招呼。 “小师叔好！” 一群孩子客客气气的朝叶长砚躬身一礼，然后就见年龄最小的福宝儿，眼睛滴溜溜的打量起叶长砚来。 “梁师叔不是小师叔吗？怎么又来了一个小师叔？” 一群人听福宝儿略显稚嫩的童声，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长砚凑到福宝儿跟前蹲下身，笑呵呵的望着福宝儿。 “你是福宝儿吗？” “嗯！” 孩子的回答斩钉截铁，非常清脆。 就见叶长砚掏出一把糖果，递给福宝。 “小师叔不知道你们跑城门口来迎接，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都压在包袱里面了，待会儿回去再给你们拿，现在先吃几颗糖，甜甜嘴。” 福宝儿满脸欣喜，从叶长砚手中接过糖果，礼貌的说了一声。 “谢谢小师叔。” 叶长砚又掏出糖果递给其他三个孩子，善宝儿和赵光第，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都是半大的男孩子了，都知道讲礼了，推拒了两下才伸手接过，并礼貌的跟叶长砚道谢。 唯一的女孩子芙蓉，刚满了八岁，正在换牙，性子却是有些傲娇。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吃糖会坏牙，我才不要糖果呢！” 现场突然一阵哄堂大笑，福宝儿嘴里含着糖，尝到了这种糖果的美味，忙伸出手。 “小师叔，我才满五岁不久，芙蓉姐姐不要，给我行不行？” 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叶长砚伸手刮了刮福宝儿的鼻子，把手中的一小把糖果，都塞到了福宝儿伸出来的小手上。 然后又摸出一小把，递给芙蓉。 “你叫芙蓉是吧，我猜你正在换牙，的确是要少吃些糖果，不过也不是不能吃，只是我们要注意别多吃就好了。” 叶长砚朝芙蓉笑笑，芙蓉将信将疑的望向身后的爹爹季匀廷，见季匀廷朝她微笑的点点头，这才客气的跟叶长砚道谢，然后伸手接过。 “小师叔，你这糖果，跟我在燕国公府上吃到的糖果味道一模一样，娘亲说这糖果五两银子一包，一般的人家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听赵光第这般说，梁靖程和蔡老都有些震惊，这味好佳的糖果，盛京竟然卖到了五两银子一包。 朱玉春师兄弟几人，都发现了蔡老和梁靖程表情的变化，都有些疑惑，却听叶长砚朝赵光第询问。 “光第，你喜欢吃这种糖果吗？” 见赵光第点点头，叶长砚笑呵呵的望向赵光第。 “光第喜欢吃的话，小师叔还带了许多，咱先回去我再给你拿。” “还有我，还有我。” 福宝儿，刚把第二颗糖果塞进嘴，就听叶长砚跟赵光第这般说，忙举手朝叶长砚报名。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才听赵慕白开口说道。 “老师，师弟，这城门口人来人往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咱先回去再慢慢聊。” 就在蔡老准备答应的时候，这才想起后面马车上的桑狸。 “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们叙旧了，还忘了后面马车上的那位小友了。” 赵慕白和朱玉春等人，这才注意到，老师马车后面还有两辆马车。 叶长砚和梁靖程跟眼前这群孩子打趣起来，也把桑狸抛到了脑后，听蔡老提起，梁靖程才忙朝后面的马车跑去。 很快，赵慕白等人就见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少年郎，满脸笑意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随从。 “这位是酉水城的少城主桑狸小友，此行是来盛京求学的。” 蔡老简单向大家介绍了一番，双方这才互相见了礼。 “这番邦外臣入京，需第一时间到鸿胪寺报备，这会儿鸿胪寺还没散衙，不如由我带少城主一行跑一趟鸿胪寺吧。” 吕格昂与鸿胪寺的右寺丞是好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出言建议。 桑狸的管事尤信一听，这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自己一行人，人生地不熟的，连这鸿胪寺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清楚，这蔡老的弟子能亲自带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就见尤信朝桑狸点点头，桑狸客气的拱手朝吕格昂道谢。 “那就有劳吕大人了。” 说着桑狸又朝蔡老等人道谢一番，这才在吕格昂的带领下，率先进了城门，朝鸿胪寺的方向去了。 蔡老一众人，也纷纷上了马车，紧随其后，进了城门。 守城门的门候，点头哈腰，笑脸盈盈的将蔡老一行人送进了城门，这才回过头，朝之前那个新兵蛋子，投过去一个狠厉的眼神。 一旁的老兵，这才笑呵呵的看向那个新兵蛋子。 “这回可是要长记性了，往后可要好好学学长眼，这城门口，可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没准你眼前一个不起眼的人，其实就是一尊大佛。” 第242章 见面礼 “大师兄，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今日午后抵达的？” 朱玉春几人出城的时候，一共坐了两辆马车出来，回程的时候，梁靖程与大师兄朱玉春和朱善父子同乘一辆马车，其他三个孩子，全跑去跟蔡老和叶长砚挤了同一辆车，赵慕白、季匀廷和王心宽师兄弟几人则乘的另外一辆马车。 梁靖程和大师兄朱玉春一年未见，甚是亲热，一番关怀与问候之后，梁靖程才疑惑的望向朱玉春。 “你们到达广阳府的时候，老师给我传了信，心宽就断言你们今日午后便会抵达，格昂却说你们会明日午后抵达。” “四师兄又拉着你们打赌了？” “我押了五十两，赌格昂赢，慕白和匀廷，也押格昂赢，他们比我押得多些，结果你也知道了。” “四师兄的赌注是什么？竟让你们全押了五师兄？” “心宽早早让我们把今日下午的假请好，若你们今日午后没有抵达，今晚就请我们四家人上繁楼戳一顿，赌赢的人都能点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菜。若是今日午后你们回来了，这一顿就由格昂出钱。” “难怪，你们倒是输得不冤。” 三辆马车进了南城门，就直奔石鼓巷蔡府的方向去了。 朱玉春师兄弟几人，在看到蔡老的马车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派人回去通知了家眷。 此时，朱玉春师兄弟们的家眷们，也都正往石鼓巷这边赶。 盛京城的大，着实是超乎了叶长砚的想象，马车从南城门入城，到达石鼓巷就走了大半个时辰。 石鼓巷靠近皇城，周边多居住的，多是盛京城的官宦人家，大致的位置是在皇城外的东南角一带。 马车停在石鼓巷的蔡府，就见管家和几个家丁迎候在门口。 “恭迎老爷、六公子、七公子回府！” 见蔡老被一个少年郎搀扶着走下了马车，身后还簇拥着一大群人，蔡府的家丁和管事们，都热情的欢迎起来。 随后几个家丁就忙上前，帮忙从马车上搬东西。 叶长砚抬头看了看，只见大门上高挂着“蔡府”的牌匾，看来这小一个月的行程，终于是达到了目的地。 一行人从大门进入，随后就见几个妇人和丫鬟迎候在正厅。 一番介绍下来，叶长砚才知道，这些妇人，正是几位师兄的家眷，分别是朱玉春的妻子马氏，赵慕白的妻子廖氏，季匀廷的妻子何氏，和吕格昂的妻子李氏。 其中朱玉春的妻子马氏，身旁站着一个有些害羞的小姑娘，看起来两三岁的模样。 赵慕白的妻子廖氏，手里牵着一个正在学走路的小丫头。 季匀廷的妻子何氏，怀里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的男婴。 吕格昂的妻子李氏，虽然穿得厚，但却能明显的看出她怀有身孕，而她身旁的一个仆妇打扮的妇人，正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正不住的朝叶长砚身上打量。 叶长砚朝小男孩打了一个响舌，逗弄眼前这个小男孩，心里不禁感叹，自己这师门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一行人这就说说笑笑的在正厅坐了下来，叶长砚悄悄朝梁靖程使了个眼色。 “这家里的管事我也不熟，你去帮我把那个檀木匣子抱过来，然后叫人把那两个红木箱子也搬过来。” 很快，梁靖程就抱出来一个檀木匣子，两个家丁一人抱着一个红木箱子跟在梁靖程的身后，蔡老见叶长砚接过梁靖程抱来的匣子，便朝大家招呼一声。 “大家都看这边，你们小师弟给孩子们都带了礼物。” 孩子们一听到礼物，都有些兴奋的望向叶长砚，而嫂夫人们也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投向了叶长砚。 “我也不知道孩子们喜欢什么，就给孩子每人打了一枚金锁。” 说着叶长砚就打开了檀木匣子，只见里面金闪闪一片，全是婴孩儿拳头大的金锁。 福宝儿第一个就欢呼着蹦上前去，叶长砚拿起一个就挂在了福宝儿的脖子上，然后又让福宝儿帮忙给弟弟妹妹们分发金锁。 像善宝、光第和芙蓉这几个半大孩子，就有些不好意思拿了，还是蔡老发话了，这几个孩子才礼貌的跟叶长砚道了谢，然后才客气的，接过叶长砚递来的金锁。 然后就见叶长砚打开了其中一个红木箱子，里面装着的全是白瓷瓶子。 “小弟给几位嫂夫人也准备了一点礼物，还望几位嫂夫人不要嫌弃。” 说着叶长砚就从红木箱子里，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瓷瓶，望向几位嫂夫人。 “这大瓷瓶里面装的是纯露，小瓷瓶里面装的是香水，一共有橙花、桂花、腊梅、茉莉和黄桷兰五种香味，小弟也不知道几位嫂夫人喜欢那种，就请几位嫂夫人自己挑选吧。” 现场的几位妇人都惊呆了，近半年来，一种名为纯露和香水的新奇香氛，风靡盛京的贵妇圈。 虽然叶长砚的几位师兄都是盛京五六品的官员，但他们的家眷也只是听说过这种香氛，没想到叶长砚一下子就拿出来一箱。 “小师弟，我可是听说，这京城贵妇圈里，正在风靡一种叫做纯露和香水的香氛，只是隐约传说这种纯露和香水，出自馥郁珍胭脂楼，一般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至今连这纯露和香水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王心宽也是无意间，从同僚那里听到的，同僚说他的夫人去参加聚会，听到一些勋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在讨论，一种叫做纯露和香水的香氛。 “小师弟，你这纯露和香水，跟这盛京城的贵妇圈，正在风靡的可是同一种东西？” 蔡老和梁靖程听王心宽这般说，都有些不淡定了，没想到叶长砚弄出来的这种纯露和香水，竟在远隔千里外的盛京城已经风靡了起来。 却见叶长砚面露微笑，淡定的点点头。 “那小师弟，你是从哪里买到的，难不成你在馥郁珍胭脂楼有熟人？” 听王心宽追问，叶长砚却是笑着摇摇头。 “四师兄且恕罪，关于这纯露和香水的来路，暂时还需要保密。” 第243章 铁树开花 听到叶长砚说要保密，王心宽有些不解的望向蔡老，却见蔡老微笑着点点头，王心宽倒也没再继续追问。 却听赵慕白的妻子廖氏开口了。 “小师弟，你初来盛京，可能还不知道，如今这纯露和香水用千金难求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啊。” 现场的几个妇人，多少都是知道些这纯露和香水的珍贵的。 “我娘家一位要好的堂妹，嫁入燕国公府上，上个月她那小儿子周岁宴，我带着光第去赴宴，宴席是燕国公府世子夫人忙里忙外在操持，一到国公府，我就闻到了世子夫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兰花幽香。” 廖氏说到这里，都还能清晰的记得那种从未闻到过的馥郁芬芳，见大家都望向自己这边，廖氏又看了看面露微笑的叶长砚。 “席间就有相熟的贵妇，询问世子夫人身上这香味的由来，世子夫人才说这是最近颇为神秘的黄桷兰香水，是世子花了二百两，从熟人手里买来的。” 听廖氏这般说，其他几个妇人都有些震惊，挺着大肚子的李氏不由发出感慨。 “这燕国公府果然豪富啊，世子也是宠爱世子妃，一瓶香水就花了二百两。” 叶长砚心想，自己还是心不够黑，得把这事儿，写信告诉黄华民，却听廖氏接着说道。 “这是世子爷找到熟人，才花二百两买到的，其他人开价二百两，可能连门都摸不到。如今这香水早就被炒到了天价，尤其是这神秘的黄桷兰香水，货真价实的千金难求啊。” 叶长砚这几位师兄，少有接触京中贵妇圈子的消息，听到廖氏这般说，都很是好奇，什么样的东西能炒到这样的天价。 “小师弟，你快让师哥我开开眼，这二百两都摸不到门的香水，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王心宽虽然是四师兄，但却比五师兄吕格昂要小三岁多，只因王心宽比吕格昂早入门半年，两人还因为这四师兄的齿序争夺过。 吕格昂说如果要按入门的时间算的话，赵慕白和季匀廷都得管梁靖程喊一声二师兄。 最终却不知道王心宽使出了什么绝招，让蔡老发了话，肯定了王心宽四师兄的地位，王心宽这才坐稳了四师兄的位置。 不过王心宽和吕格昂也经常因为各种事情抬杠，王心宽便经常拉着吕格昂打赌，其他几位师兄弟，往往也是跟着被拖下水，虽然各有胜负，但总体来说王心宽的赢面更多，就像是这次，王心宽和吕格昂打赌，蔡老一行什么时候回来一般。 听王心宽发问，叶长砚抬眼看了看几位嫂夫人，见大家都点点头，而一旁的其他师兄也是目光热切的望向自己，叶长砚这才从箱子里将黄桷兰的香水拿了出来。 “诸位师兄、嫂夫人，这瓶便是那黄桷兰香水。” 众人都在打量叶长砚手中，那掌心大小的一个白瓷瓶子。 “就这么大点一瓶子，世子就花了二百两，还是托了人情的价格？” 王心宽虽然也是家境殷实，但对于眼前这东西的价值，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值。 “值与不值，小师弟打开来让我等见识见识，不就知道了。” 季匀廷见一向性子骄傲的女儿芙蓉，都不由自主的挪动脚步，凑到了叶长砚跟前，季匀廷心想，这些胭脂香氛对女人的吸引力，还真是不论年龄大小啊。 见女儿这个小姑娘都经不住诱惑，季匀廷这才出言，让叶长砚打开给大家见识见识。 叶长砚看大家都盯着自己手中的白瓷瓶子，这才从箱子里拿出刮刀，轻轻刮开了白瓷瓶口的蜡封，小心翼翼的取下瓶盖，然后拿手在瓶口轻轻扇动了两下。 靠得近的芙蓉和王心宽，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芬芳。 “哇，好香啊！” 芙蓉闻到香味，夸赞脱口而出。 随即，正厅内的众人都闻到了香味，果然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幽香，却和一般的兰花香味又有着一些不同，闻起来似乎更加的香甜。 “没错，就是这个香味，世子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这种香味。” 廖氏对那种香味记忆犹新，和现在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别说现场的几个妇人了，就连朱玉春、赵慕白和季匀廷这几个大男人，都陶醉在这沁人心脾的兰花幽香当中。 王心宽从叶长砚手中，小心翼翼的拿起白瓷瓶，凑近嗅了嗅，一脸陶醉，然后就拿起盖子，将瓶子盖了起来。 “今晚繁楼这一顿我请了，这瓶香水就归我了。” 说着，就见王心宽把白瓷瓶往怀里揣，刚刚回过神的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吕格昂跟王心宽没少抬杠，李氏自然也是时常给丈夫帮忙的，见王心宽竟如此厚脸皮，不禁出言呛声。 “王师兄，我家相公虽然称呼你一声师兄，可好歹我夫妻年纪都比你大吧，况且大嫂、二嫂和三嫂都在场，她们可都还没发话呢，怎么也轮不到你吧，况且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学人家大姑娘涂脂抹粉不成？” 听到李氏打趣王心宽，大家都一脸坏笑，叶长砚却是有些震惊了，王心宽的举动着实也让自己有些意外。 “五弟妹，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们一个个出双入对的，难不成我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不成？我拿这香水就只能是自己用吗？就不兴我拿去送人啊？大嫂、二嫂、三嫂，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二十好几岁了，还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吧？” 王心宽的话，让大家一时眼前一亮，蔡老更是心中一喜。 “四儿，你这是终于开窍了啊？你爹娘给你张罗这么多姑娘，没一个入得了你眼的，如今是哪家的姑娘，竟能让你这棵铁树也想要开花了？” 蔡老的话，顿时让现场一阵哄堂大笑。 王心宽倒是真的心理素质好，一点也不脸红。 “老师，这事儿成不成还不好说，待我把这瓶香水送给人家，再来回您老的话吧，就是不知道几位嫂嫂，舍不舍得把这批香水让给我。” 见已经二十好几的王心宽，像个赖皮的孩子，大家就觉得好笑，马氏、廖氏和何氏几人都满脸是笑，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然后才听挺着个大肚子的李氏，开口说道。 “给你给你，别到时候人家姑娘嫌弃你，还怪到我们身上来了。” 第244章 考国子监 李氏的话，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王心宽脸上却是露出来几分得意。 随后马氏、廖氏、何氏和李氏几人，从叶长砚的箱子里挑选了一套纯露和香水。 叶长砚却是见芙蓉一脸羡慕，于是就将箱子里，剩下的那一瓶黄桷兰纯露，拿了出来。 “芙蓉，你正在长身体，这香水味道过于浓郁了些，这瓶黄桷兰纯露倒是非常适合你，小师叔把它送给你，你早晚在脸颊上涂上一点，然后轻轻拍散，整个冬天芙蓉身上都会是香喷喷的，而且脸上也会十分滋润有光泽。” “谢谢小师叔！” 芙蓉欢欢喜喜的接过叶长砚手中的黄桷兰纯露，小姑娘如获至宝的喜悦，尽显无余。 几个师兄和嫂子都在心中暗自点头，老师新收的这个师弟，观察入微，很有眼力见。 大家都在打趣王心宽，挑选纯露和香水的时候，除了季匀廷这个当爹的，叶长砚也注意到了芙蓉的一举一动。 此时，叶长砚又打开了第二个红木箱子，只见里面是一个个的陶罐子和一个个的布袋子。 “各位师兄、嫂子，这布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些糖果，而罐子里面的，就是一些家乡的土产，没有胃口的时候拿来下饭佐餐，亦或是直接嚼着吃，都是不错的选择。” 有了前面的金锁、纯露和香水等珠玉在前，师兄弟几人和一众妇人们，都以为这布袋子里的就是叶长砚口中所言的土产，都没有太过在意这布袋子和陶罐子里的东西。 直到回去打开布袋，看到里面装的糖果，倒是有些震惊，这糖果盛京的梨花巷就有的卖，不过价格倒是不便宜。 后来大家尝到了这陶罐子里的油鸡枞，才知道这个小师弟带来的见面礼，就没有一样是孬货。 几位师兄也是纷纷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叶长砚倒是一番感谢后，便大大方方的收下。 就在这时，吕格昂带着桑狸主仆一行，来到了石鼓巷。 桑狸在梁靖程的介绍下，简单跟马氏等人招呼一番，就听桑狸的管事尤信说道。 “蔡老先生，我主仆一行，在这盛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先生能否安排人，带我在去找房子。” “尤管事，莫着急，先在老夫这里落脚，休息几日，再慢慢找便是。” 然后就见蔡老转头看了看梁靖程和叶长砚，这才望向朱玉春师兄弟几人。 “为师此行回来，是打算让你们这两个师弟去考国子监，毕竟为师所学乃一家之言，监内还有着众多博学之士，能博采众长，方能兼收并蓄，于他二人来说，方可大进。” 叶长砚这才明白，原来在万寿县的时候，蔡老跟自己和梁靖程所授课的内容，是在为考国子监打基础，做准备。 “老师，以您的身份，向陛下讨要两个恩荫，想必并不是什么难事。” 吕格昂不知道叶长砚的学问水平，担心叶长砚考不上国子学或太学，于是出言建议，毕竟这国子学和太学的生员，相当一部分就是恩荫进去的监生。 赵慕白、季匀廷和吕格昂都是靠家族恩荫，进的太学，朱玉春作为蔡老的大弟子，拿到蔡老的恩荫，进了国子学。 只有王心宽，是靠自己的实力，考进的国子学，不过师兄弟几人都知道，以自己师兄弟几人的学识，要考进国子监的四门学以及律学、书学和算学这些，其实并不难。 但要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太学甚至是国子学，那可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以蔡老的身份，要给梁靖程和叶长砚，向皇帝讨要两个入读太学的恩荫名额，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是蔡老却是知道自己这两个小徒弟的学识，并不亚于当年的王心宽。 只见蔡老摇摇头，目光落在梁靖程和叶长砚二人身上。 “为师致仕多年，又怎好腆着脸，去向陛下讨要恩荫的名额呢，为师相信你们这两个小师弟，定会不负为师所望的。” 梁靖程满脸自信的朝蔡老笑笑，叶长砚却心想，可别真的辜负了蔡老的一番期望才好啊！ “按照以往的惯例，国子监会在下月初报名，年后开印便会组织考试，倒是还有三个来月的时间准备。” 王心宽是在场唯一参加过国子监入学考试的人，对流程倒是记得还很清楚。 “桑狸小友若是想入四门学或者太学的话，就需要拿到鸿胪寺的文书，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去国子监报名，来年开印后跟靖程和长砚一道去国子监参加考试，否则就只能按照陛下的恩典，入读律学、书学和算学了。” “多谢先生提点，到时候还请梁兄和叶兄叫上阿狸一道。” 桑狸满脸期待的看了看梁靖程和叶长砚，就听蔡老说道。 “桑狸小友，既然你立志要去考太学，老夫又受桑熊城主所托，那小友这两三月便跟着靖程和长砚一道念书吧。” 尤信一听满脸欣喜，桑狸也是一阵激动，忙向蔡老道谢。 “既然这样，桑狸小友你主仆一行，就住在老夫府上吧。” “蔡老先生，少主能得您老授课指点，已是天大的恩情了，我们岂敢再厚着脸皮住在您府上，明日我便出去找个小院子。” 蔡老见尤信倒是颇懂礼数，倒也没再多勉强，便出言提醒道。 “那我明日安排人带你出去看看，只是这国子监距离这石鼓巷可不近，若桑狸小友能考上内班，到时候食宿都在国子监内，你等侍从也不能跟着进去，若是考上的外班，这食宿都得自己安排，所以我建议你，先在这石鼓巷附近找一个小院子落脚，待到考试结果出来后，再决定是否需要搬到国子监附近去居住。” “多谢先生提点！” 桑狸和尤信再次出言感谢。 王心宽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朝众人说道。 “老师，各位师兄弟、嫂子们，还有桑狸小友，你们且在此休息片刻，我先去繁楼预定两桌，你们待会儿直接过去便是。” 王心宽正欲出门，却被蔡老叫住了。 “四儿，你别着急，你答应大家的这一顿，改日再请，为师一路舟车，没什么胃口，就让你小师弟简单侍弄几个清淡小菜，你们也跟着尝尝你小师弟的手艺。” 第245章 下厨 现场众人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老师不上繁楼去吃大餐，却让小师弟侍弄几个清淡的小菜，着实让人有些不能理解。 而刚回来的吕格昂就更是疑惑了，自己跟老四打赌，不是自己输了吗？ 当初的赌注就是如果老师他们今天午后回来，那今晚繁楼这一顿就由自己请，可刚才自己却清楚的听到，老师说老四答应请大家一顿，老师却让他改日再请。 “四哥，什么情况？打赌不是我输了吗？今晚繁楼这一顿该我请才是啊，我可不是那输不起的人。” 还不等王心宽答话，蔡老一下子就抓住了吕格昂的小辫子了。 “好哇，你们又打赌了！那你这一顿也记账上，改日四儿请了，就轮到你了！” 朱玉春、赵慕白和季匀廷，都把手遮住双眼，不忍直视吕格昂，心里都在骂他真是一头蠢驴！ 王心宽却是嘴角上扬，一副不怕事大，幸灾乐祸的模样。 见众人的反应，吕格昂一头雾水，只能向挺着大肚子的媳妇李氏望过去，却见李氏也是哀叹一声，这才把王心宽今晚请客的缘由，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四哥，你拿了一瓶黄桷兰香水，就想用繁楼一顿饭就把我们打发了？” “刚才我拿这香水的时候，可是征得了大家的同意的。” “纵是你拿这瓶香水，是有正事要办，但你就在繁楼请一顿，这事绝对摆不平！” 众人见这师兄弟俩这就杠上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只有叶长砚和桑狸，有些震惊的盯着两人看。 “老五，你这是想敲竹杠不成？” “九月二十八那天，镇远侯府上举办了一场品鉴会，这展品中就有一瓶黄桷兰香水，引得现场一众贵妇们争抢，司天监监正家的小女儿，下月底出嫁，监正夫人为了给女儿置办嫁妆，豪掷三百六十两，购下了这瓶香水。” 吕格昂的话，让现场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些吧。 “这司天监监正，虽是一监的主管，品阶不过跟大师兄和二师兄相当，一个正五品的官员，嫁女竟能拿出三百多两来买一瓶香水？三哥，你们监察院，可要好好督查督查这司天监，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妖风邪气！” 王心宽也觉得有些太过离谱了，转头望向在监察院任职的季匀廷。 “四哥，你这可能就冤枉人家司天监监正了，众所周知，这司天监可是没有什么太有油水的部门，整日里不是观天象，就是在算历法，三哥，你可别听了四哥的挑拨，跑去瞎参人家一本。” “若是没有妖风邪气，一个五品的官员家眷，岂敢花三百多两来买一瓶香水？” 王心宽的怀疑倒是不无道理，大家都赞同的点点头。 “四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司天监下设有太卜署，掌卜筮之法，我与那司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张维，一起吃过几次酒，无意间听他提起，民间许多商贾遇到神神怪怪的事情，就喜欢找人占卜化解，监正偶尔也会接这样的活，而监正的主顾，那可都是些大商贾，这些大商贾出手，那可是阔绰得很。” 这司天监监正利用自己所长，接一些私活，挣点外快，补贴家用，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大盛律，并没有明令禁止人家这样做。 “所以，四哥，你想在繁楼请大家吃一顿，就把我们打发了，会不会太抠搜了些？” 燕国公世子花了二百两，买了一瓶这黄桷兰香水，司天监监正夫人花了三百多两，买了一瓶这黄桷兰香水，这样算下来，王心宽在繁楼请一顿，的确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可王心宽本就心性沉稳，吕格昂出言相激，他也不上当，只是转头望向叶长砚。 “小师弟，你刚才是不是送给大嫂、二嫂、三嫂和五弟妹香水了？” 叶长砚突然被点到名，一时间有些意外，他可不愿卷入两位师兄的争斗中，但被王心宽这般询问，也只能点点头。 “我若是也成家了，你今日是不是也该送我夫人一瓶香水？” “你这是胡搅蛮缠，你成家了吗？你夫人在哪儿呢？” 吕格昂听话风不对，赶忙质问。 “这不是把这香水送出去，就有了嘛。” “你这是强词夺理，混淆视听！” 几位师兄师嫂见这两人又要杠上了，都无奈的摇摇头，就听蔡老发话了。 “好了好了，为这点事，就争吵个不休，今日让你小师弟下厨，改日你俩一人请一顿，就这么说定了。” 听老师这一锤定音，王心宽一脸得意，吕格昂则是朝他露出一脸不屑，其他众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老师已经安排下来了，随即叶长砚便叫上梁靖程，去给自己帮忙，一众师兄和师嫂，就看着最小的两个师弟朝厨房走去。 男人们都留在客厅，跟蔡老聊聊愉州府的趣事，和桑狸聊聊酉水城的风土人情。 女人们则带着孩子们去了花厅，女人们凑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不时还能听到花厅传来的说笑声。 而厨房这边，厨娘和丫鬟们都震惊了，厨娘和丫鬟们被安排来烧火、摘菜、洗菜和打杂，而掌勺的却是老爷新收的小弟子，打下手的竟然是，以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六公子。 大公子朱玉春昨日便派人捎来了口信，说老爷这两天就会回来，让家里都备上些菜，所以今日这厨房里的肉、蛋、禽、鱼和菜蔬都还算丰富。 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就见小公子叶长砚，不知从哪里掏出几个奇怪的瓶瓶罐罐，然后吩咐生火。 只见叶长砚同时操作两个灶台，偶尔还要分出精力去查看小炉子上的砂锅，厨娘自认是无法一心二用的，更何况是像小公子叶长砚这样一心三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来到了傍晚，大家也都到了饥肠辘辘的时候了，就在这时，正厅和花厅都闻到了厨房飘散过来的香味。 “这厨房在烧什么菜啊？闻起来可真香啊！” 第246章 师门宴 赵光第平常就有些挑食，难得听到他这般说，不过这厨房里飘散出来的香味，让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不多时，就见丫鬟们，端着碗碟从厨房鱼贯而出。 众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朝丫鬟们端着的碗碟里打量。 待到丫鬟们把碗碟摆放上桌，孩子们就闻着味道，凑到了桌子跟前。 “善宝儿，你是大哥哥，要给弟弟妹妹们带好头，快先去净手。” 马氏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围在桌边，福宝甚至打算伸手去抓碗碟里面的菜，马氏都有些震惊了，自己这两个孩子向来都挺有教养，今天这是真馋了？ 马氏连忙招呼大儿子朱善，这才听朱善招呼一声，一群孩子就跟着蜂拥洗手去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孩子们一个个都围在桌子边流口水，一时间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蔡老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从厨房出来，这才招呼孩子们入座。 女人们带着孩子坐了一桌，男人们坐了另外一桌。 叶长砚和梁靖程刚落座，就见师兄们都拿异样眼光盯着自己，叶长砚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上了什么，正欲伸手去抹一把，就听王心宽开了口。 “老六，这满满两大桌子的菜，都是你跟小师弟烧的？” “四师兄，这些都是长砚烧的，我不过是帮助递递东西，打打下手罢了。” “难怪老师连繁楼都不愿去了，就点名要小师弟下厨，这满桌子的菜，光是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啊！” “五师兄，这一桌子的菜，可不光是看起来很有食欲，我保准你，吃了就会上瘾。” 众人都有些怀疑，觉得梁靖程似乎把话说得太满了，不约而同都把目光投向了蔡老，等着蔡老先动筷子，大家都想尝尝究竟是何种的美味，能让老师连繁楼都不去，能让梁靖程夸下如此海口。 蔡老见众人都落了座，一个个目光炯炯的望向自己，于是便提了起筷子。 “如今这天气也凉了，大家都动筷子，趁热吃吧，孩子们吃鱼的时候慢着些，小心鱼刺。” 语毕，就见蔡老将筷子伸向了摆在中间的那盆酸菜鱼。 见老师动了筷子，两桌子的人，这才都纷纷提起了筷子，不约而同，都将筷子伸向了桌子中间的那盆酸菜鱼。 “嗯…这是什么做法，第一次吃到，这鱼鲜嫩中夹杂着一丝麻，还有一点辣，最为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一股酸爽的味道。” 王心宽一块鱼肉下肚，直接被惊艳到了，这样美味的鱼，纵是吃遍盛京城的王心宽，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王心宽正在发表着自己的感叹，却发现大家都默不作声，低头一看，竟发现大家都在默默的大快朵颐，一旁妇人孩子们那一桌，也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打闹。 就连正在学走路的赵光萍，都在安静的嚼着嘴里的鱼肉，二嫂子廖氏刚朝自己嘴里塞了一片鱼肉，又夹起一片，小心翼翼的帮女儿挑起鱼刺来。 王心宽这才重新伸出筷子，就见一大盆鱼，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少了一半。 王心宽才刚尝到味道，于是赶紧给自己夹起一片。 朱玉春和赵慕白，见老师将筷子伸向了一旁的那盘肉丝，于是也跟着伸出筷子去夹肉丝。 刚送进嘴，朱玉春和赵慕白都是眼睛一亮，这肉丝嫩滑，一股咸香又带着酸甜的口感，葱姜蒜香浓郁，还兼备一点点微微的辣味，真是利口下饭的一道好菜啊。 而另一边的季匀廷和吕格昂，有些震惊的看见，梁靖程竟然夹起了一片夹杂着肥肉的肉片，他们俩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从小都是不吃肥肉的。 见梁靖程将那块夹杂着肥肉的肉片送进嘴，便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脸上还挂着享受的模样，季匀廷和吕格昂都有些好奇的也伸出筷子，夹起一片那种夹杂着肥肉的肉片，送进自己嘴里。 两人只觉这肉片干香化渣，微辣中又带着些回甜，一股浓郁的蒜苗香味中夹杂着一股豉香，吃起来竟是肥而不腻，这可是一道利口下饭的好菜啊。 王心宽见埋头吃了几片鱼肉，这一大盆鱼就这样被大家消灭干净了。 抬眼就看见一旁的桑狸，不断的夹起跟前那盘鸡肉，也不知道这鸡肉上面是浇了什么，看起来红彤彤的，色泽红润油亮。 王心宽感觉自己的口腔里口水直涌，于是也拿起筷子去夹了一块那红艳艳的鸡肉。 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麻、辣、鲜、香，瞬间侵袭了王心宽的每一个味蕾，王心宽仔细咀嚼着嘴里的鸡肉，细嫩爽滑，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艳溢于言表。 难怪桑狸坐在那里默默的吃着，王心宽又伸出筷子夹起了一旁的其他菜式，简单品尝之后，王心宽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桌子菜，不单是那道鱼肉让人惊艳，王心宽这才发现，这一桌子的菜，每一道都独具特色，让人欲罢不能。 王心宽自问自己也算是吃遍了整个盛京城，纵是这盛京城最出名的繁楼、醉乡坊和琼台阁三大酒楼的招牌菜式，也未必有眼前桌面上这些菜式来得美味可口。 王心宽又抬眼望向众人，只见大家都埋着头，默默的吃着，一个个满嘴流油的模样，让王心宽都不敢相信，在座的都是朝中五六品的实职官员。 王心宽又看了看一旁桌面上，往日师兄弟们争抢的玉泉酿，竟然没有人去提那青绿色的酒壶，王心宽心里笑笑，又把筷子伸了出去。 一顿饭吃下来，师门众人竟是个个滴酒未沾，反倒是一个个肚子都吃得被撑圆了。 “娘，我可不可以留在师爷爷这边住？” 就听福宝儿有些稚嫩的语气，朝马氏询问。 “你为什么要留在师爷爷这边住呢？你不是一向要抱着你的布老虎才能入睡吗？” “我回去把布老虎抱过来不就行了吗，师爷爷这边小师叔做的饭太好吃，我想留下来天天都吃。” 孩子天真的话语，顿时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金杯银杯，都不如福宝儿满意的口碑啊！” 叶长砚满脸和煦的微笑，望向天真可爱的福宝儿。 第247章 书院街 “小师弟，今日你这一桌子的菜，着实让哥哥嫂子们大开眼界了，难怪老师点名要你下厨，连繁楼都不去了。” 朱玉春摸摸小儿子福宝儿的头，满脸的笑容。 “小师弟，你这一桌子的菜式，师兄以前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就连那道鱼里面的腌菜，吃起来都是酸爽过瘾啊！” 季匀廷一脸意犹未尽，今日的菜式真如梁靖程所言，着实让人有些上瘾啊。 “三儿，那鱼里面放的可不是一般的腌菜，是你小师弟从愉州府带过来的泡酸菜，因为为师好你小师弟做的饭菜，你小师弟便从愉州府那边带了好多瓶瓶罐罐，这些可都是你小师弟烧菜好吃的秘密。” 听老师这一解释，大家都有些好奇的望向了叶长砚。 “这盛京城我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边有些什么，便把惯用的一些东西都捎带了一点。” “小师弟有这样一手厨艺，咱还上啥繁楼啊，师兄这就把上繁楼的银子交给小师弟，你看着给安排两桌，那岂不是又能让大家大饱口福一顿了？” 王心宽说罢，就要准备掏银子。 “四儿，你师弟上盛京是来求学的，可不是来跟你们当厨子的。” 蔡老见王心宽正准备掏银子，便瞪了他一眼，嗔怪起来。 “四师兄，小弟在愉州府的时候，就听六师兄多次提起盛京的繁楼、醉乡坊和琼台阁这三大名楼了，小弟可是很想去见识一番呢。” 叶长砚是真心想去见识一番，这盛京三大名楼的风采，毕竟云峰楼要想在盛京开分楼，那可不得好好了解一下市场情况嘛。 这盛京三大名楼究竟是怎么样的水平，叶长砚必须要去实地了解之后，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对于云峰楼后续的安排来说，那可是至关重要。 “小师弟，这繁楼菜式的特点就是精致，在今晚这一顿之前，我还是很认可他们的味道的，可现在我可以很负责的跟你说，这味道真的不如今晚这一桌。” 王心宽话音刚落，几位师兄都跟着点头附和。 “听四师兄这般说，小弟倒是更想去见识一番了，小弟从乡下小地方来，想去见识见识这繁楼的菜式，到底有多么的精致，也算是去开开眼界吧。” “你们小师弟初来乍到，是该多出去见识见识，那你们兄弟几人下次休沐的时候，都把时间腾出来，咱就一起去繁楼吧。” 蔡老一锤定音，便把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蔡老和两位小师弟一路奔波，这天色也不早了，朱玉春师兄弟几人，这才携妻带子纷纷告辞，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朱玉春的小儿子福宝儿却不干了，怎么着都要留在师爷爷这里，无奈之下，马氏只有抱着孩子哄，待孩子睡着了，朱玉春一家人才坐上马车回去。 蔡老吩咐管家戴行，将桑狸主仆一行安顿在客院，然后朝向叶长砚开口说道。 “三郎，往后你就住靖程旁边那屋吧，那屋以前是你大师兄住的，直到你大师兄入仕成家后，这才搬出去，重新开了府。” 朱玉春原本出生在彰州一个小镇上的富裕人家，那年彰州遭遇洪灾，夜深人静的时候，上游水库溃坝，突如其来的山洪，将朱家所在的整个小镇全部淹没。 除了在彰州城里念书的朱玉春逃过一劫，朱家上下二十几口人，全部被洪水吞噬。 蔡老被紧急任命为彰州知府，赴彰州抗洪，蔡老遇到了一夜间失去全部亲人的朱玉春。 当时只有十岁出头的朱玉春，面对一片泽国的彰州，强抑心中悲愤，投入到了家乡的抗洪救灾之中。 蔡老见朱玉春心智坚韧，便将他收入门墙，一直带在身边教导，蔡老的妻子萧氏，更是待朱玉春视同己出。 蔡老从彰州离任后，便将朱玉春一道带回了盛京，朱玉春便一直住在蔡府，直至入仕成家。 赵慕白、季匀廷和吕格昂，则都是盛京本地人，家中在盛京都是有着身份地位的大户人家，虽然拜入了蔡老名下，但都是住在自己家中的。 直到一个雨夜，蔡老从外面抱回来一个新生婴儿，这孩子便是梁靖程，萧氏没有自己的孩子，却很是喜欢小孩，梁靖程一直由萧氏带着，直到三岁之后，才跟着朱玉春一起睡，后来朱玉春去了国子监，梁靖程才搬到了隔壁房间，一直住到现在。 从万寿县到千里之外的盛京城，叶长砚师生几人赶了小一个月的路，着实身心疲惫，师生几人洗漱好，早早便睡下了。 翌日，梁靖程便带着叶长砚和桑狸去熟悉盛京城，桑狸的管事尤信则跟着蔡府的管事，找房子去了。 盛京城不愧为大盛国都，这繁华是愉州府拍马所不能及的。 出门不久，叶长砚便感觉左手无名指抽动了两下，脚底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叶长砚早就习惯了，看来自己又捡到钱了。 蹲下身，却发现脚下踩到的，竟然是一枚金锞子，叶长砚心中震惊，这盛京果然富庶，以往在愉州府虽时常见到钱，可都只是捡到银锞子，这才来到盛京，第一次见到的钱竟然就是一枚金锞子。 一枚金锞子对于梁靖程和桑狸来说，并不是多大笔钱，但两人都是一脸羡慕，盯着叶长砚手中的那枚金锞子，三人同行，怎么叶长砚就这么幸运。 鲁廷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三人身后，逛了半天，几人也累了，便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子，简单应付了一顿，梁靖程便带着两人朝书院街的方向去了。 这书院街，集中了盛京五大私立书院中的三家，这五大书院，虽无法和官办的国子监相提并论。 对于没有家庭背景，拿不到恩荫名额，又考不上国子监的学子来说，这五所书院，已经算得上是整个大盛朝，最顶尖的几所书院了。 因为有三所知名的书院位于这条街道上，因此这条街便得名书院街，这里是除国子监所在的区域外，书铺最集中的地方，整条街上，光是经营书籍、文房用具的铺面就有二十余家。 第248章 商机 蛮苗之地读书人少，跟当地的条件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整个酉水城就没有一家像样的书铺。 蛮苗之地没有优良的纸张，这排班印刷的工匠更是一片空白，桑狸所学之书，皆是从酉水城周边的盛国县城淘弄来的。 因此桑狸提出想要去书铺看看，准备买些书籍和纸笔。 书院街距离石鼓巷，可要比国子监近一半不止，于是几人便来到了书院街。 桑狸看到这整条街，都是售卖书籍和文房用具的铺子，内心很是激动。 几人随便就进了一家卖文房用具的铺子，这里面的文房用具琳琅满目，桑狸很快就挑好了一套五支装的毛笔，一问价钱，着实比酉水城便宜一半不止，于是便掏钱买下。 几人从这间铺子出来，又朝隔壁的一间颇具规模的书铺走去。 刚进书铺，叶长砚和梁靖程就被震惊住了。 只见书铺最为醒目的位置，贴着一张海报，海报上竟用红色大字写着，《白娘子》最新章节已到货，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叶长砚第一眼看到海报，就是一脸的震惊。 叶长砚和梁靖程互看一眼，便听叶长砚朝掌柜询问。 “掌柜的，这《白娘子》还有货吗？” “几位公子，这《白娘子》早没货了，最新章节一共到货三批，每次都是刚摆上书架就被抢购一空了。” 掌柜的一边述说，一边打量叶长砚几人，只觉这几人很是面生，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了良久，确认这三人，不像是这条街上三大书院里的学生。 况且其中一个衣着古怪的，看起来更像是番邦人，掌柜倒是很有眼力见，看见桑狸手中拿着一整套的笔，便热情的招呼几人。 “几位公子，快里面请，咱这书铺最近到了许多新书，几位公子若是有喜欢的，我给你们八折优惠，全当是交个朋友了！” 见掌柜如此热情，几人倒是没有客气，都朝书铺里面走，各自站在不同的书架旁，翻找起书籍来。 叶长砚看了看，这书铺里面的书籍，多是经史子集这些学子们常用的书籍，还有一些类似于前世教辅和真题集这类的书籍，然后在角落的位置，发现一个书架上，摆放的是一些逸闻杂谈和地理志。 叶长砚翻找了一圈，竟没有找到摆放《白娘子》这类传奇话本书籍的地方。 “掌柜的，没有传奇话本什么的吗？” 掌柜听叶长砚询问，忙过来朝叶长砚指了指，就见摆着逸闻杂谈和地理志旁边的一个书架，在最下面两排，放着几套传奇话本。 叶长砚这才蹲下去，就发现这些传奇话本也不知道放在这个角落多久了，上面厚厚的一层灰，随便翻看了一下，发现除了《金将军出征记》、《武王北伐记》这些宣扬国威，歌功颂德的经典故事，还有一些情节老套的传奇话本外，剩下的都是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常说的一些书了。 “掌柜的，没有什么别的传奇话本了吗？” 掌柜听叶长砚这般问，觉得有些奇怪，但见那个外邦人打扮的少年，怀里已经抱着一大摞的书了，便笑脸盈盈的朝叶长砚说道。 “公子，咱这书铺的书籍，可是这条街上最为丰富齐全的了，市面上流通的传奇话本，除了缺货的《白娘子》，其他的传奇话本，本店可是全部都有现货，全部都摆在你跟前的这个书架上了。” 叶长砚心中震惊，以前自己也没太关注过这些传奇话本，去过几次愉州府的几大书铺，摆放逸闻杂谈、地理志和传奇话本的地方，自己多是一带而过，都是直接去找一些学业上用得上的书籍。 现在回忆起来，愉州府的书铺，似乎除了没有《白娘子》外，摆放的传奇话本，几乎和这间书铺的差不多。 叶长砚心里涌起一个直觉，现世除了眼前这些传奇话本和《白娘子》外，似乎真的就没有别的传奇话本了。 听掌柜刚才所述，这《白娘子》在这书铺，那可是超级畅销的书籍，叶长砚似乎是意识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就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前世万千的小说影视剧，随便拎两个出来，那可都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思及此，叶长砚有一种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的既视感。 掌柜见叶长砚愣在那里，脸色泛红，于是会心的一笑，在柜台下面摸索了一会儿，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叶长砚的跟前。 就见掌柜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叶长砚的肩膀，然后偷偷摸摸的从袖笼里掏出一本书，轻轻凑到了叶长砚的耳畔。 “小哥，你是不是在找这本书？” 叶长砚见掌柜朝自己挑挑眉，就将一本书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叶长砚只觉得这掌柜的举动有些奇怪，却见这掌柜脸上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叶长砚拿起掌柜塞进自己怀里的书，只见这书的封面上并没有书籍的名字，就在叶长砚一脸疑惑的时候，顺手就翻开了这本书，叶长砚顿时怔愣当场。 梁靖程围着书铺转了一圈，就见掌柜和叶长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梁靖程站在叶长砚身后不远处，梁靖程所站的位置，正好看见掌柜脸上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 梁靖程心里好奇，两步来到叶长砚身后，伸出脖子，朝叶长砚手上望去。 梁靖程看见叶长砚手中翻开的书籍，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叶长砚，你竟然找掌柜买春宫画册！” 梁靖程一脸震惊，压低声音，朝叶长砚喊道。 被梁靖程这一喊，叶长砚也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也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手忙脚乱的，就把手中的春宫画册，塞回了一脸得意笑容的掌柜手中。 “不是这样的，靖程你误会了。” 叶长砚羞得无地自容，正欲跟梁靖程解释，就见掌柜脸上又露出了刚才那种“我懂得”的表情。 “公子不必害羞，我都是过来人了，这条街上的就咱家的货最齐全，我这里还有好几套，这本公子若是看不上，我再跟你换别的便是。” 叶长砚见误会大了，怕在这里越描越黑，一把拉住梁靖程的手，就朝书铺外面冲。 第249章 书局 桑狸第一次进入如此大的书铺，发现好多书都是自己之前一直在找的，一圈逛下来，就挑选了一大摞。 转身却没有发现梁靖程和叶长砚的身影了，桑狸将书抱到柜台，朝掌柜询问，掌柜脸上露出一丝丝坏笑。 “他们在外面等你。” 掌柜说着，就利索的拨弄着柜台上的算盘，帮桑狸算账。 “这位公子，总共是一两三钱银子，再给您打八折，就是一两四分银子，看公子一次买这么多，就收您整一两银吧。” 桑狸一脸惊喜，这么大一摞书，才一两银子，于是掏出钱，递给笑靥如花的掌柜，掌柜接过钱，熟练的就帮桑狸把书给包好了。 “公子下次再来啊！” 掌柜见桑狸满意的提着包好的书出了门，还不忘朝外面大喊一句。 叶长砚把梁靖程从书铺里面拉出来，好一番解释，才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得知原因的梁靖程，有些哭笑不得，但两人也不愿再进入书铺，便在一旁的街道上等待桑狸。 见桑狸提着一大摞的书出来了，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惊讶。 “阿狸，你怎么买这么多书？” “这盛京城果然不一样，不但书籍齐全，而且价格实惠，这些都是我以前买不到的书，这次碰到了，就一并买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桑狸这般说，也只好笑着摇摇头。 随后几人又进入了几家店铺逛了一圈，桑狸又零星买了几本。 不过叶长砚仔细查看了其他的书铺，果然是刚才那间书铺的传奇话本最为齐全。 叶长砚还发现，这一条街上的书铺，都在醒目的位置张贴了《白娘子》相关的海报，而所有书铺里的《白娘子》无一例外都是销售一空的状态。 看来《白娘子》在这盛京学子圈里面，是相当的受追捧啊。 叶长砚还从一家书铺的掌柜那里打探到，《白娘子》最新的章节讲到，许仕林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前往雷峰塔欲救白素贞，却是无功而返，后得知，法海将白素贞压在雷峰塔下时说的偈语“西湖水干,雷峰塔倒,白蛇出世,断桥相会”。 自己在云峰楼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已经是暑热难耐的时候的事了，看来有心人听了书，要把这些脚本转化成文字，然后传递到盛京，再印刷成册，这中间的所耗费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 回到石鼓巷，叶长砚把这事跟蔡老提了提，蔡老也有些震惊。 “老师，这盛京大小的书局大概有多少？” 蔡老轻轻捻了捻胡须，思索片刻才答道。 “这盛京城官办的刻书处主要掌控在工部、礼部和秘书监手中，他们所刻之书，多是经史子集这些经典书目。” “然后少府监也有掌控着一定规模的刻印处，不过少府监所掌控的刻印处，多是为皇家服务。”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点点头，耐心等待蔡老继续往下说。 “这民间掌握刻印的书局就比较多了，最大的几家包括，集贤书局、中正书局、鸿扬书局和博文书局，这几大书局背后都有着相当的背景。” “集贤书局的背后是传承千年的望族丰邑刘氏，也就是太后的娘家。中正书局的背后应当是宗室子弟的产业，我曾听说河东郡王有孙子参与其中。” “鸿扬书局的背后应当是盛京大族吴家的产业，也就是前任万寿县县令吴鸿昌的本家。剩下这一家博文书局，应该是江右大儒商范北山后世子弟的产业。” “那听老师这么说来，这《白娘子》被刊印成册的事情，有可能是鸿扬书局在参与。” 听蔡老介绍了盛京的四大书局，梁靖程便猜测这是鸿扬书局参与了其中，毕竟吴鸿昌在万寿县任县令，对当地的情况尤为清楚。 但叶长砚心头却涌起一股直觉，这事的背后不一定和鸿扬书局有关，但却极有可能和吴家有关，叶长砚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模糊却熟悉的脸庞，叶长砚仔细琢磨一番，这张脸庞似乎和吴家兴很是相似。 “我倒是不这般认为，若真是鸿扬书局参与其中，这样大的一家书局，其刊印能力，自然是非常强悍的，不太可能一整条街的书铺都长期处于缺货状态。” 叶长砚道出了自己的看法，蔡老和梁靖程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我大胆猜测，这件事的背后，应当是一些小型的刻印作坊所为，不过这些小作坊如何能拿到《白娘子》的脚本，这或许还真的跟吴家有关也是不去可能的。” 叶长砚也只能说是自己的猜测了，尽管自己的直觉就是吴家兴所为，但如果真的说出来，若日后证实真的是吴家兴的话，那自己的预言似乎就有些太过于骇人听闻了，有着近乎于妖的效果了。 随后，蔡老把近期的学习安排，跟叶长砚和梁靖程交待了一番，基本上每天都保证有四个时辰的学习时间，主要的讲学时间都安排在了晚上。 毕竟叶长砚和桑狸才第一次到盛京城，得给叶长砚和桑狸预留一些外出熟悉的时间。 桑狸的管事尤信，在蔡府管事的带领下，在石鼓巷旁边的古井巷里找到一个小院子，打算先短租几个月，不过租金就稍微高了些，若到时候桑狸考上了内班，再续租便是，若没考上内班，只能读外班的话，就得重新在国子监附近去找房子了。 翌日，桑狸主仆一行便搬到了古井巷的小院子，叶长砚和梁靖程跟着一道过去看了看，是一处僻静的小院子，统共六间屋子，不过对于桑狸主仆一行来说，倒是凑合够用。 随后几天，梁靖程就每天上午带着叶长砚和桑狸到不同的街区逛逛，下午便早早回到石鼓巷，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 大盛朝实行的是旬休制度，每月的初一、十一和二十一这三天固定休沐，其他年节或特殊日子，朝廷会另行安排休沐。 蔡老的一众弟子，十月十一休沐这天，早早都携妻带子来到了石鼓巷。 今天由蔡老的四弟子王心宽做东，请师门众人去繁楼饮宴，当然蔡老是早早就跟桑狸说了，让他一道去尝尝繁楼的菜式究竟如何。 第250章 繁楼 叶长砚师门众人，分坐上几辆马车，朝青雀大街的方向驶去。 繁楼就位于青雀大街北端，距离蔡府所在的石鼓巷，倒不是太远，约莫一刻钟的车程。 叶长砚看着车窗外，越发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就知道这里必定是盛京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了。 叶长砚从马车上下来，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他有些震撼，这繁楼，不愧为盛京三大酒楼，整座酒楼建筑富丽堂皇、气势恢宏，整体由一座中楼和东西两座裙楼组成，酒楼的大门前还有一座雕梁画栋的汉白玉牌楼。 这种布局恢宏的建筑，还是叶长砚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既新奇又震撼。 叶长砚一行的马车刚停下来，就有热情的伙计上前，一个伙计指挥着马车停靠的位置，另外一个生得俊秀的伙计，笑脸盈盈的将叶长砚这一大群人，往中楼前面的牌楼方向引。 只见牌楼上书“国泰民安”四个大字，整座牌楼上面雕刻着，各种纷繁复杂的吉祥纹饰。 叶长砚一众人在穿过络绎不绝食客群，经过精美的牌楼，来到了中楼前面的大门，只见大门上挂着一块金色牌匾，上书苍劲浑厚的“繁楼”二字。 “王大人，诸位大人，这边请。” 叶长砚一行进入繁楼，就听引路的伙计招呼着王心宽和几位师兄，看伙计对王心宽等人熟络的样子，自己这几位师兄必定是这繁楼的常客。 叶长砚扫视一周，见这繁楼内部装潢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豪奢，光是一楼的大厅，目测就有好几百平。 只见伙计将叶长砚一行人朝西楼那边引，这繁楼在接待上也有一些特殊的安排，通常情况下，东楼接待的都是些富商和有钱人，而西楼则是重点接待盛京城的勋贵和官员，这便是外界所说的繁楼东富西贵。 这样安排倒是能尽可能避免，一些身份地位过于悬殊的人混迹在一起，给顾客带来不好的体验。 一行人来到西楼二楼的一个雅间，内部空间开阔，摆放着两张桌子。 旁边靠窗的小几上放着水果和精致的点心，靠墙这边，还有一个简单的儿童活动区，摆放着木马、九连环和摇铃等玩具。 福宝儿熟门熟路的就跑过去坐在了木马上，吕格昂两岁多的儿子吕元翔，和赵慕白正在学走路的女儿赵光萍，也摇摇摆摆的朝福宝儿那边走。 朱善、赵光第和季芙蓉，这几个大一些的孩子，已经对那些玩具没有了兴趣，他们则是围在窗边，打量楼下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不时的讨论着孩子们感兴趣的话题。 很快刚才引导众人进入雅间的伙计，就搬来了一扇画着花开富贵的屏风，将雅间内的两张桌子隔开来，形成了两块相对独立的区域。 叶长砚对于这繁楼雅间内的配置，和员工的服务水平都颇为欣赏，难怪人家能做得这样大，这样有名气，人家背后的经营者，着实是开动了脑筋的。 繁楼的上菜速度倒也是无可挑剔，一行人进入雅间不多时，就有伙计连续往里面传菜了，很快丰富多样的菜式，就把两张桌子摆了个满满当当。 叶长砚简单扫视一眼，明显就感受到了这繁楼菜式的精美，就听王心宽热情的招呼大家入座。 依旧和上次一样，男人们坐了一桌，女人则带着孩子坐在了屏风后面的另外一桌。 叶长砚挨着身旁的梁靖程和吕格昂落了座，另一边则是坐着桑狸。 叶长砚坐下来，这才仔细查看起了这一桌子的菜式，那日王心宽说得没错，这繁楼的菜式的确是精致，而且这里面好多菜式的精致甚至超乎了叶长砚的想象，用一件可以食用的艺术品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就如叶长砚和桑狸跟前的这一道百合莲花，用虾仁做莲台，上面错落有致的插上鲜百合片，然后点缀上枸杞和韭黄丝，竟真如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栩栩如生。 “小师弟，这繁楼的菜蔬看起来如何？” 坐在叶长砚斜对面的王心宽，朝叶长砚询问。 “师兄，你今日真是带小弟来大开眼界了，与其说这是一桌子丰盛的菜式，我更愿意将之称其为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见叶长砚一脸的惊喜模样，大家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师弟，不是我有意吹捧，以前我以为这就是天下最富盛名的饕餮盛宴了，但在那晚品尝了你下厨的菜式之后，我才明白，这世间竟还有比饕餮盛宴，更让人上瘾的人间美味。” 围坐一旁的众位师兄都是连连点头附和，随后就见蔡老一脸慈和的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叶长砚的身上。 “三郎啊，这菜式做得精致固然能更好的激起食欲，但食物的本质还是在于能果腹，在解决了饥饿这一大前提下，健康美味就显得更为关键了，若是再辅以精致的造型和摆盘，那就更是锦上添花的美食佳作了。” 说罢，蔡老便提起了筷子，并招呼大家动筷子。 而蔡老的话，却是发人深省，让叶长砚感触颇深。 叶长砚举起筷子，便率先夹起了一片百合莲花上的百合，送进嘴，就是一股清脆中略带回甘的生百合的味道，又拿勺子舀了一小勺做成莲台模样的虾仁，入口除了一股虾仁本源的鲜美外，并无太过突出的其他香味，这让叶长砚倒是觉得食物本源的鲜香，倒是也蛮不错的。 叶长砚又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摆盘精美的酱汁鳜鱼，入口倒是一股不错的咸鲜香味，但仔细品尝，发现这其中的鲜香味，多是来源于酱汁中的多种氨基酸，这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酱汁。 但正是因为这咸鲜的酱汁，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完全凸显出鳜鱼的特点，反倒是有一些喧宾夺主的意味，稍微掩盖了一些鳜鱼本身的鲜嫩肥美。 随后叶长砚又尝了其他的菜式，虽没有看起来那般的惊艳，但却都很好的激发了食材本源的鲜香。 叶长砚心想，如果自己不是利用如鸡鲜，这种近乎于降维打击的调味品，再加上自己前世所熟悉的，各种新奇的烹饪方式和菜谱，这繁楼在现世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酒楼了。 第251章 入冬 “小师弟，这繁楼的菜式可还满意？” 叶长砚与五位师兄，这才算是第二次见面，却在推杯换盏间就逐渐的熟络了起来。 叶长砚前世虽有一瓶白酒的量，但却是并不喜欢喝酒，今日这样的场合，师兄弟间相互敬酒，再加之这酒并不烈，却是难得的喝得兴起。 叶长砚估计这酒壶里的酒，也就比前世的葡萄酒度数稍微高些吧，难怪以前经常听说，谁谁谁动不动喝好几坛酒都不醉呢。 “四师兄，这繁楼不愧为盛京三大酒楼，这菜品不但精致，味道也着实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哈哈哈，小师弟这话倒是滴水不漏啊！来来来，咱兄弟再干一杯！” 其他师兄弟却都是哈哈大笑着，也举起了酒杯，蔡老看在眼里也是满脸的欣慰。 桑狸却是非常羡慕叶长砚，能拜入这样的师门。 立冬以后，一整年的事情就逐渐进入了年关收尾的阶段了，叶长砚的几位师兄，这段时间也在各自的衙门逐渐忙碌了起来。 蔡老则每天带着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上课学习，其中针对叶长砚和梁靖程的课程，和针对桑狸的课程有着明显的不同。 蔡老是奔着两个小弟子考入国子学而特别安排的课程，而国子学并不招收番邦的学子，再加之桑狸的基础比叶长砚和梁靖程薄弱了不少，因此，桑狸的目标是在保证四门学的基础上，冲击太学的入学资格。 蔡老在给桑狸的课程安排，比起叶长砚和梁靖程来说，在广度和深度上都降低了不少标准。 时间转眼就进入了冬月，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也即将到来。 对于在愉州府长大的叶长砚来说，立冬后的盛京，比起愉州府的数九寒冬，似乎还要更冷些了。 当初临行前，连氏和二妞给叶长砚准备的袄子，倒是派上了用场。 虽然蔡府的一日三餐，有厨娘甄婶儿负责，但蔡老和梁靖程，时不时就会犯胃口不好的“老毛病”。 因此叶长砚偶尔也会下厨，他发现这盛京城虽然远比愉州府富庶繁华，但自从入冬后，盛京城的菜蔬品类明显就少了许多，和愉州府比起来，可用的新鲜食材就少得可怜了。 “老师，这盛京的百姓，数九寒冬的时候，都吃什么菜呢？” “盛京冬天的气候比较寒冷，入冬后就会出现霜冻，因此大部分菜蔬都是很难过冬的，再加上每年都有几场大雪，有时候一下就是好几天，从下雪到雪融化，一来一去怎么也有个十来天吧。” “因此，百姓多会储藏一些耐储存的菜蔬，譬如大白菜、萝卜、土豆和大葱等，另外百姓还会提前晒一些菜干，譬如豆角、茄子、黄瓜等，以应对寒冬腊月菜蔬的供应不足。” 叶长砚的前世也没怎么去过北方，对这些的了解也不多，可听蔡老这般一说，一时间心里涌起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能在这寒冬腊月，供应上以绿叶菜为主的新鲜菜蔬，那岂不是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 这盛京城可不缺少有钱人，若在这寒冬腊月若是能吃到新鲜的菜蔬，尤其是绿叶菜，叶长砚相信这些达官显贵，必定会很愿意掏腰包的。 “老师，您在这京郊可有田地？” 蔡老和梁靖程都有些疑惑，叶长砚的问题似乎有些跳脱了。 “为师以前在任的时候，朝廷给为师在京郊划有职田，不过朝廷规定官员致仕后，便会收回职田。” 叶长砚对于朝廷的职田制度，知道的并不是太详细，听蔡老说他的职田被朝廷收回了，心里有些遗憾，看来自己得想办法在京郊置备一些田地啊，可想到这里是盛京城，一个权贵遍地的地方，京郊的田地怕是皆掌控在权贵的手中。 自己即便是拿着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地啊，若是再往外围去买的话，一方面是不方便管理，再说自己若真是在寒冬腊月种出了菜蔬，这运送也是一个问题。 正在叶长砚陷入纠结的时候，就听蔡老又开口了。 “虽然为师的职田，被朝廷收了回去，不过为师在京郊的三元县倒还有个小庄子，这还是当年你师娘的嫁妆，虽然只有五十余亩，但这田庄的位置却是极佳，从西南角的永祥门出城，沿着去往三元县的官道，约莫半个时辰的车程就能到达，而且田庄就在官道的旁边，庄子上还有五间青砖瓦房和一个砖砌的粮仓。” “老师，那现在这个庄子是谁在打理呢？” 叶长砚一听，心中一喜，开口追问。 “当初你师娘娘家，将这个庄子陪嫁过来的时候，将田庄的管事一并陪嫁了过来。” “后来你师娘将自己的一个陪嫁丫鬟许配给了这个管事，早些年这个田庄管事去世了，你师娘便把田庄交给了管事的儿子来打理，虽然年纪轻了些，可毕竟是家生子，用起来也更加的放心。” “好在这孩子从小就跟着他父亲，对于田庄的管理倒也是熟门熟路，你师娘过世后，我也少有过问，不过每年这孩子倒是会跟家里的管家戴行，把账目交代得清清楚楚，前些天我听戴行说过去这一年，田庄的收成倒是蛮不错的。” 叶长砚听蔡老这般说，觉得若把这个庄子的土地，分一部分出来试验暖棚，倒是个绝佳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庄子是佃给了庄户，还是请的长工在耕种。 若是佃给了庄户，那短时间就不好从佃户手中收回土地，若是请的长工在耕种，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师，这庄子是佃出去了，还是请的长工在耕种？” 蔡老发现叶长砚对这庄子，似乎特别感兴趣，心中有些疑惑。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得叫戴行过来问问才知道，不过三郎，你为何如此关心这庄子上的事情呢？” 梁靖程也觉得有些奇怪，也抬眼看向叶长砚。 就见叶长砚一脸兴奋，看了看蔡老，又拿眼瞄了瞄一旁的梁靖程，诡秘一笑。。 “老师刚才不是说，这盛京冬日里少有新鲜的菜蔬嘛，您老和师兄这不是经常没什么食欲吗，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在冬日里给家里供应上新鲜的菜蔬，尤其是绿叶菜蔬。” 第252章 报名 蔡老和梁靖程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却见叶长砚似乎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寒冬腊月，一场霜冻就能把大部分的菜蔬给冻死，尤其是绿叶蔬菜，若是再遇上大雪覆盖，没被冻死的菜蔬也会被厚厚的大雪压坏。” 蔡老觉得叶长砚在愉州府长大，对于盛京的严寒和愉州府的差距，可能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老师，您放心，我既然说有法子，能在冬日里供应上新鲜的菜蔬，自然是会考虑到霜冻和大雪对作物的危害的，现在我需要先确定师娘留下的这个庄子是佃租给庄户了，还是请的长工自己耕种。” 见蔡老和梁靖程都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叶长砚一脸坚定的接着往下说。 “若是庄子已经佃租给了庄户，我们也不能马就收回来，若是自己请的长工耕种，那我马上就可以做相应的准备，很快便能安排耕种，像是一些生长迅速的绿叶青菜，或许年节期间，我们就能吃上了，而老师喜欢的鱼香茄子，或许开年后别人还没播种，我就能想办法端上老师的餐桌。” 听到叶长砚说年夜饭，就能吃到新鲜的绿叶蔬菜，而开年后别人还没播种的时候，自己就能吃到鱼香茄子，这让蔡老很是心动。 见叶长砚不似开玩笑，蔡老便把管家戴行给叫了过来，询问三元县庄子的情况。 “老爷，这三元县的庄子面积也不算大，老杨去世前，他就雇了几个长工在耕种，农忙的时候，再请上几个短工，倒也忙得过来。老杨去世后，小杨也是雇佣的长工在耕种。” 管家戴行的话，让叶长砚心中一喜，这庄子没有佃租出去，那马上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 “老师，咱们明日要去国子监报名，我想报完名，就先去一趟庄子上，看看庄子上的条件是不是符合我想要的条件，反正庄子也不是太远，若是符合条件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着手开始试验。” 蔡老和梁靖程都被叶长砚勾起了兴趣，蔡老便点点头，然后吩咐管家戴行准备准备，明日一道去一趟三元县的庄子上。 翌日一早，鲁廷风便驾着马车，载着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三人朝城北的国子监方向驶去。 为了避免有心人过分揣度，蔡老选择了避嫌，并没有一道前往，而是在家里等着叶长砚几人回来，再一道去三元县的庄子上。 马车一路往北行驶，看来石鼓巷距离国子监，距离的确不近，叶长砚不由好奇，以前蔡老任国子监祭酒的时候，每日来回都这般来回奔波吗？于是便朝梁靖程询问。 “以前老师在国子监任职的时候，老师在附近租了个小院子，老师忙碌的时候便就近住在那处小院子，后来大师兄在国子监念书，也是住在那处小院子的，师娘带着我，偶尔也上小院子住上几天。”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不把那处院子买下来呢？” “不是老师师娘不愿买下这间院子，而是这间院子有着特殊的意义，主人家不可能卖。” “这院子有何特殊意义？” “这间院子，原本是江右辉州望族童家的，用来给考上国子监的族中子弟居住所用，后来童家一位旁系子弟高中状元，也就是如今的礼部侍郎童仲钦童侍郎，因为这个院子考出了一位状元，童家自然是不愿卖掉这个小院子的，倒是童侍郎和老师关系不错，便做主把院子租给了老师。” “原来如此，这出过状元的宅院，那可真是一块宝地啊！” 叶长砚和桑狸都是一脸羡慕的表情。 说着，鲁廷风终于是把马车停到了国子监前面的一个街角处。 叶长砚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便见络绎不绝的车马，已经把国子监院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整个院门口摩肩接踵，密密麻麻全是人。 “看来，今年打算来考国子监的学子可真不少啊。” 见人潮汹涌，鲁廷风把马车停好后，便走在当先开路，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三人，这才穿过密集的人群，进入了国子监的大门。 只见里面有吏员，正在指引着学子们排队报名，鲁廷风便去了一个角落等候，叶长砚几人则跟着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轮到叶长砚的时候，倒是一切都很是顺利，便拿到了报名成功的凭证。 随后负责报名的吏员，就耐心细致的跟叶长砚讲解着重要的注意事项。 比如考试的时间定在来年正月二十二，让叶长砚务必不要误了考试时间。 就在叶长砚听吏员讲解其他注意事项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你这蛮子，是没长眼，还是怎么地，居然踩到小爷的脚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踩到你了？” 叶长砚回头，就看见排在梁靖程身后的桑狸，跟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人，起了冲突。 “这里可都是一群读着圣贤书长大的文明人，就你这个蛮子，突兀的出现在人群之中，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说话，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桑狸被对方一口一个蛮子的叫着，火气也上来了。 “哟！这蛮子还真是有些蛮脾气呢！” 梁靖程见周围的学子们都朝这边投来了目光，而看对方的衣着打扮，怕是有些来头，便上前出言劝和。 “这位兄台，别动怒，这其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那衣着华贵的少年人，见梁靖程上前劝和，斜眼打量了梁靖程一番，见梁靖程倒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自己却是在盛京的贵公子圈，从未见过此人，想必对方应该是一个不太入流家族的子弟吧。 “误会，这个蛮子踩到我了，且不说我的脚掌现在有多疼，你看我这鞋都被他踩成什么样了。” 说着，那贵公子便伸出自己的脚，的确可以清晰的看见鞋面上，有半个鞋印。 “我站在前面，你那脚印一看就是前脚掌的脚印，难不成是你跑我前面来，故意让我踩你一脚？” 围观众人见这贵公子伸出的鞋面上，的确是前脚掌的鞋印，再听桑狸这牙尖嘴利的一番说辞，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第253章 冲突 这贵公子，刚才见有学子身边跟着两个漂亮姑娘，便抬眼去看美女，结果脚下一疼，转身就看到身前穿着外邦服饰的桑狸，这位贵公子，自小就对这些外邦人有着固执的偏见，这就直接怪罪到桑狸身上了。 桑狸的话，不但没有让这位贵公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倒是围观众人的哄笑声，让这位贵公子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 “不是你这蛮子还有谁！我看你是不想在这盛京城待了。若是你今天不给我把这鞋舔干净，小爷我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盛京城。” 桑狸从小到大，那可是被酉水城城主，宠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今日竟在此地遭人如此羞辱，手掌捏成拳，一旁的梁靖程都能听到清晰的指关节发出的咔嚓声。 眼看桑狸就要动手了，梁靖程不想让事态升级，叶长砚就见梁靖程一把拉住了桑狸。 将桑狸护在了身后，并上前一步，瞪着那贵公子说道。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今日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还是在国子监这个教书育人的神圣之地，你竟敢对他人发出死亡威胁，若是他日我这位朋友有个什么闪失，在场众人可都是目击证人！” 那贵公子，本想吓唬吓唬桑狸，找回些颜面，不曾想眼前这位不知来路的少年人，竟想要为那蛮子出头，顿时心中怒火中烧。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威胁小爷，小心给你家中引来无妄之灾！”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文明人，我看你是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眼看着两人言语间的火药味，越发浓烈，一旁的叶长砚，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眼前的梁靖程，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乐天豁达的梁靖程吗？ 没想到梁靖程为了朋友，不但能挺身而出，而且战力值，竟超出了叶长砚的预料。 梁靖程的话，让那位贵公子，暴跳如雷。 只见那贵公子，一个跨步，挥起拳头，就直奔梁靖程面门而来。 “小心！” 站在后面的叶长砚，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下意识的就发出了预警。 梁靖程正欲闪躲，可身后的桑狸却如鬼魅一般，瞬间来到了梁靖程身前，一掌就将挥起拳头跨步过来的贵公子，拍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叶长砚站在桑狸和梁靖程的身后，全程目睹了桑狸出手的过程。 见那位贵公子，被桑狸一掌就拍得连连倒退，叶长砚心中大骇，刚才站在自己跟前的桑狸，竟在叶长砚毫不察觉的情况下，瞬间就移动到了梁靖程前面，整个动作是那样的行云流水。 没想到桑狸的身手竟如此了得，平常看起来天真憨直的桑狸，竟隐藏得如此之深。 贵公子被桑狸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拍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就见围观的众人，都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自己刚才当众出了大丑，就要冲上前去，准备找回场子。 “国子监重地，何人在此造次？” 就在贵公子，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就听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威严且中气十足的声音。 “司业大人！” 只听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司业大人”，随后围观的人群，便纷纷让开道来，就见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来人乃是国子监司业康元平，国子监除了祭酒这位主官外，另外还有两名司业为副官。 康元平听到有人禀报，有人在国子监大院内闹事，便匆忙赶了过来。 “拜见司业大人。” 现场一众学子，都朝康元平拱手行礼。康元平朝众人挥挥手，这才开始询问起来。 “是何人在国子监闹事？”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场中的桑狸、梁靖程和贵公子三人。 此时就听人群中，有那跟贵公子熟络的人，朝康元平喊道。 “启禀大人，就是眼前这个番邦打扮的人，出手打了金小郎君。” 康元平先是抬眼看了看身着番邦服饰的桑狸，这才转头看向这位姓金的贵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子弟？” 听康元平询问，这位姓金的贵公子，一脸骄傲的模样。 “学生金文绍，是定远侯府上的。” “定远侯爷是你什么人？” “正是晚辈的祖父。” 康元平听金文绍介绍自己是定远侯家的，这定远侯家乃是二皇子的外家，定远侯的嫡长女正是二皇子的母妃容妃娘娘。 金文绍见康元平脸上的神情变化，心里很是几分得意。 康元平转身，又望向桑狸，开口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何方人士？” “回大人的话，学生桑狸，来自酉水城。” 康元平听桑狸介绍，得知对方的确乃是番邦学子，康元平心里便在桑狸和金文绍之间，毫不犹豫的偏向了金文绍。 “这位外邦学子，你为何出手伤人？” 桑狸似乎没有听出康元平语气的转变，倒是不卑不亢的答道。 “回大人的话，这位金公子污蔑我在先，后又欲出手袭击我的朋友，情急之下，学生才出手阻拦的。” 说着就见桑狸侧开了身子，康元平这才看见了桑狸身后的梁靖程。 “靖程！” 康元平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梁靖程，听刚才桑狸的话，这梁靖程似乎就是他的朋友。 “司业大人” 梁靖程上前一步，朝康元平行了一礼。 “靖程，你家先生近日可好啊。” 康元平见梁靖程态度谦恭，倒是客气的朝梁靖程询问起蔡老的近况来。 “先生近日一切安好，多谢司业大人关怀。” 康元平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自己跟蔡老同僚多年，早就认识梁靖程的，对于梁靖程的人品，还是非常了解的。 今天这金文绍为何会与这番邦学子桑狸起了冲突，而梁靖程缘何又会被卷入其中，看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靖程啊，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靖程这才简单的把刚才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康元平叙述了一遍。 康元平见周围围观的学子，大多都点点头，看来梁靖程所言基本属实。 金文绍却是见这康元平对眼前这个少年人很是客气，想必对方的来头，怕是没有自己先前想的那般简单，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金文绍倒是也没有出言反驳。 第254章 小手段 康元平猜测，金文绍多半是不知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被谁或有意或无意的踩了一脚，心里窝火之际，就见这桑狸是外邦子弟，打算发泄一番，没曾想，梁靖程竟路见不平挺身而出。 康元平虽如此猜测，但这金文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其家族背景深厚，更何况二皇子还是夺嫡的热门人选，自己肯定是轻易不能得罪的。 而梁靖程表面上看不过是蔡政卿的一个弟子，且这蔡政卿也已经致仕多年。 但蔡政卿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就单论梁靖程那已经入仕的几个师兄，虽都品阶和自己差不多，但人家这些师兄却个个都在实权要害部门。 康元平还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这梁靖程或许是这盛京城的某位权贵，寄养在蔡政卿那里的孩子。 这蔡政卿当年好歹也是四品官员，且其妻萧氏更是将门之后，若传言为真的话，连这对夫妻都甘愿替人养的孩子，怕是身份地位都不会低。 而且当年蔡政卿对康元平还有着提携之恩，于情于理，康元平都不能得罪梁靖程和他身后的蔡门诸子。 康元平思索一番，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心里却是把刚才通知自己那人，给咒骂了一百遍，今日国子监两位司业都在，为什么就偏偏跑来通知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跑去通知杨赋公。 心里气归气，但眼前自己已经接手了这烫手的山芋，无论如何也得把这烫手的山芋给摊凉咯。 “金公子，刚才梁公子所言倒也是合情合理，今日这院子里人群拥挤，或许是哪位学子不小心踩到了你，况且我大盛与苗地十六支素来修好，桑公子乃是受陛下恩典，进京求学的番邦学子，切莫因一时意气，破坏了睦邻友好才是啊。” 金文绍听康元平这话，似乎在和稀泥，一股火气就要发泄出来，却被人群中的一个人拉住了。 拉住金文绍的人，乃是金文绍的表哥詹小海，只见他凑近金文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道。 “文绍，你忘了出门的时候，外公如何叮嘱我们的话了，况且这里众目睽睽的，你又没有拿住对方踩到你的把柄，若真是被人扣下一个破外睦邻友好的大帽子，纵是外公也不一定担待得起。” 金文绍只是性子暴躁，却不是真傻，可现在自己似乎有些骑虎难下，若今日这事就此揭过，那日后自己在这国子监，还有何颜面混下去。 詹小海倒是对自己这个表弟了解得很，知道他是觉得被当众下了面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听康元平所言，那替人出头的人，似乎是蔡政卿的小弟子，蔡政卿那一群弟子，一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记得有一个叫王心宽的，官职不高，却是陛下身边的近臣，还有一个弟子，似乎是监察院的言官，这帮御史可是一个个蔫儿坏，二皇子眼下可正在想法子拉拢言官，咱可别节外生枝。” 詹小海看得出金文绍已经动摇了，便朝他露出一个坏笑。 “待这事儿过去之后，咱要想修理他们，难不成还找不到好法子不成？” 詹小海最后这一句话，算是彻底说服了金文绍，只见詹小海朝金文绍递过去一个眼神。 金文绍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朝康元平拱手一礼。 “司业大人，是学生鲁莽了。” 虽然金文绍的态度有些敷衍，可康元平却是知道见好就收，知道能让这心高气傲的金家公子，当众服软，已经很是难得了，便顺势借坡下驴。 “好了好了，这就是误会一场，大家都别再围观了，赶紧报完名，回去好好准备开年后的考试。” 围观的众人，见已经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便都纷纷散去，各自忙碌去了。 康元平见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便笑呵呵的朝两方人员说道。 “你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这往后就是同窗了，这可是多少年才修来的福分。” 梁靖程本就和这金文绍没有什么恩怨，只不过为朋友挺身而出罢了，既然对方当众服了软，康元平又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梁靖程便朝对方拱手一礼，桑狸见状，也跟着拱了拱手。 康元平见梁靖程和桑狸已经表了态，又转头望向金文绍，金文绍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也朝梁靖程这边拱手一礼。 见事情已经解决，康元平这才笑呵呵的离开了。 叶长砚几人完成了报名，这才朝国子监大门走去，就见鲁廷风等在门口。 “公子，需要我去帮忙教训教训那金家的小子吗？” 就听鲁廷风压低声音询问，梁靖程摆摆手，正欲开口拒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桑狸一脸兴奋，以只有自己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鲁大哥，你别担心，我在那小子身上使了点小手段，包准他往后有得苦吃。” 虽然桑狸的声音极低，但几人却是听得清楚，见桑狸一脸兴奋的模样，都非常好奇，可眼下却不是细说的好地方。 走出国子监大门，门口依然被一辆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几人便朝停放马车的街角方向走。 叶长砚一边走一边打量，发现这国子监周边，除了卖文房用具的铺子和书铺尤为集中外，这里还分布着不少小吃摊和小食肆。 叶长砚再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街道，发现没有一家规有模特的酒楼。 突然叶长砚脑海中涌起一个念头，若云峰楼要在盛京开分号，这国子监周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是文人学子非常集中的地段，盛京城达官显贵家有学识的子弟几乎都在这里。 若是先吸引住了这批文人学子，对于云峰楼这个外来势力，快速在盛京城打响名号，那可是非常好的一条捷径。 况且盛京城的三大名楼，距离这一片的距离也远，这周边都是些小食肆和小吃摊，也没有太过强大的竞争对手。 叶长砚想想，把云峰楼的分号开在这里，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打算回去就给钟云峰写信。 叶长砚一行人穿过拥堵的街道，终于是登上了马车。 叶长砚几人都一脸兴奋的望向桑狸，迫不及待的询问他，究竟在金文绍身上使了什么样的小手段。 第255章 草鬼 桑狸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一脸兴奋的望向自己，率真的桑狸也没有卖什么关子。 “就是月圆之夜，这嚣张的小子身上，会奇痒无比，药石无医，不过只要过了月圆之夜便会无药而愈，这样的折磨，每一个月圆之夜他都会经历一次。” “你会草鬼之术？！” 叶长砚心中大骇，听桑狸先前所述，似乎和自己前世听说过的蛊毒十分吻合，再一想桑狸来自蛮苗之地，看来这金文绍多半是被桑狸种了蛊。 没想到这桑狸看起来一副率真憨直的模样，不但身手了得，还掌握着被传得神秘又邪恶的蛊术。 梁靖程却是一脸迷茫的望向叶长砚，竟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桑狸却是有些意外，叶长砚竟然知道草鬼之术。 “长砚，这草鬼之术，鲜有人知晓，纵是我十六苗中人，知晓之人也是寥寥无几，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长砚没想到现世这草鬼之术，竟然是鲜有人知晓，自己要怎么说，才能不引起桑狸，甚至是他背后的蛮苗人怀疑。 叶长砚脑子急转，突然脑海里有了个点子，眼下或许只有把事情推到自己那便宜师傅身上，才能死无对证吧。 “桑狸，你还不知道，我在蔡老先生之前，还有一个老师，不过他已经过世多年了，我便是从他老人家那里听说的，他老人家曾说苗地有人豢养蛊虫，当时我还不信，今日听你这般说我才想了起来。” 听叶长砚这般说，梁靖程倒是知晓了叶长砚为什么知道这什么草鬼之术了，可这草鬼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梁靖程却更是好奇了。 “难怪，我就说从来没听过这什么草鬼之术，原来是公输先生告诉你的。” 桑狸见原先一脸疑惑的梁靖程，听叶长砚提起他已经过世的老师后，便解开了疑惑，那叶长砚那已经过世的老师，到底是何方高人，竟然知晓十六苗内部都鲜为人知的秘辛。 “长砚，你这位老师是何方高人？” 见桑狸一脸好奇，叶长砚心中苦笑，真是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啊，但他知道必须打消桑狸的疑虑，否则，一旦自己被蛮苗怀疑，那就大事不妙了。 “公输先生原先也做官的，后来因为一些事看淡了官场，便入了玉京宫……” 还不待叶长砚继续往下编，就见桑狸一脸惊讶的喊道。 “你是玉京宫中弟子？！”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意外，这桑狸对玉京宫的反应会不会有些太大了点。 “也不算吧，公输先生虽然是入了玉京宫，但他却鲜有跟我提起玉京宫中事。” “若你有一位入了玉京宫的先生，知晓草鬼之术，倒也不足为奇了。” 见桑狸似乎是信了自己的说辞，叶长砚这才放下心来。 “实不相瞒，我此番来到盛京，一方面是要在国子监求学，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便是要去玉京宫求药，原想长砚你的先师是玉京宫中人，还打算让你代为引荐一番呢。” “桑狸，不是我不愿意，虽然公输先生入了玉京宫，但除此之外，我着实是对这玉京宫毫不了解，就连这玉京宫的山门朝哪边开的，我都不知道啊。” 桑狸原本一脸期待，听叶长砚这般说，也变得有些失落了起来。 “我听老师曾提起过，这玉京宫好像就在盛京北面的茫山上？桑狸你若是有事相求，直接去茫山不就行了吗？” 梁靖程见桑狸有些失落，于是给出建议，却见桑狸摇摇头。 “这玉京宫颇为神秘，外界对其了解不多，且这玉京宫常年宫门紧闭，外人几乎是不得其门而入。” 梁靖程却是嘴角上扬，一股兴趣油然而生，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长砚，要不我们也去一趟茫山？听桑狸这般说，这玉京宫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倒是非常好奇，当年公输先生为什么会入了玉京宫。” 听梁靖程这般询问，桑狸也有些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倒是陷入了沉思，当初把那块黑色石头送给原身的老道人，和公输先生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位老道人和玉京宫是否有着什么牵扯？他为什么会把那块黑色的石头送给原身？他又是否知晓自己会到来这个世界？ 而自己拿到这块黑色石头后，直觉变得十分敏锐，对危险的感知异乎寻常的精准，这老道人是否知道这些，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否和公输先生以及那老道人，甚至是和玉京宫有着某种联系。 这些都是叶长砚所疑惑的，虽然自己现在过得也算不错，但还是对前世有所牵挂的。 公输先生生前，就一直在寻找穿越时空回去的方法，若这玉京宫中真有这样的方法，那自己该如何选择？ 见叶长砚陷入自己的思绪良久，依然没有反应，梁靖程这才伸手拍了拍叶长砚。 “我就问你要不要去一趟茫山，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叶长砚被梁靖程拉回了思绪，见梁靖程和桑狸都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尴尬的笑笑。 “既然你们都想去一趟茫山，那我们从田庄上回来，便去茫山看看吧，我也对公输先生进入玉京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好奇。” 梁靖程和桑狸面露笑容，肉眼可见他俩抑制不住的兴奋模样。 比起玉京宫，叶长砚当前对这草鬼之术似乎更加好奇，便见叶长砚望向桑狸，开口询问。 “当年公输先生，只是只言片语间，提到了一些这草鬼之术，不知道桑狸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草鬼之术，当然，如果这涉及到了你族中不能为外人道的秘辛，倒是不必强求。” 梁靖程对于这种能让人在月圆之夜，神不知鬼不觉就浑身奇痒无比的秘术，也是非常的好奇，听叶长砚这般询问，也望向了身旁的桑狸。 桑狸思索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草鬼之术本是十六苗的秘术，在十六苗内部知晓的人也不多，我十六苗环境恶劣，药石稀缺，最早的时候，这草鬼之术是巫医用来给族人治疗疾病的一种医术。” 第256章 金家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盯着桑狸，听得仔细认真，就听桑狸接着往下说。 “这草鬼之术，后来被有心人利用，拿来害人，在十六苗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于是遭到十六苗追剿，不过这段历史，被十六苗有意掩盖了，以至于千百年来，后世知晓的人就不多了，外界知晓这事的人那就几乎是凤毛麟角了，所以刚才长砚脱口而出的时候，我才会这般的惊讶。” “当年滥用草鬼之术害人的幕后黑手，本事着实了得，在十六苗的围剿下，都差点让他逃脱了，后来还是得到了玉京宫一队云游的仙师出手相助，才将幕后黑手彻底剿灭，因此玉京宫门人知道这件事，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如今在十六苗还掌握着这项秘术的人，也就十六苗中有着正统传承的圣女和大祭司了，我作为大祭司的弟子和阿蛮的未婚夫，多少也懂得一些这草鬼之术。” “那往后我们可万万不敢轻易惹到你啊，到时候你给我们种上个草鬼，那我们可就惨了。” 叶长砚跟桑狸开起玩笑来，大街上都能听到马车上传来的哈哈大笑声。 “你们放心吧，这草鬼之术我也只是略通一二，你们是我在酉水城外最好的朋友，我们苗人一向是最看重朋友的，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对你们下草鬼的，况且若是被人知道我滥用这草鬼之术，我会遭到严厉的处罚的。” “还好你只是略通一二，若你已经达到了十分精通的地步的话，我估计金文绍此时已经躺在地上打滚了吧。” “我对金文绍种草鬼，那叫替天行道，他那张嘴可真是太臭了！” “哈哈哈，但愿月圆之夜他浑身犯痒的时候，能好好反思自己并能有所收敛吧。” 梁靖程在盛京城长大，见过了许多纨绔子弟，这类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今日却亲眼见到自己的朋友，被金文绍这般无礼的羞辱，着实是忍不住了，自然只有选择挺身而出。 桑狸知道叶长砚师生几人要去田庄办事，便在古井巷就下了车。 马车回到石鼓巷，就见管家戴行，伸着脖子在门口张望。 “两位公子可算是回来了，老爷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这便去请老爷。” 很快，就见收拾妥当的蔡老走了出来，管家戴行跟在后面。 “你们不就去报个名吗，怎么耽误这般久？” 蔡老见叶长砚几人在马车跟前等候，便随口询问。 “今日在国子监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上车再跟老师细说。” 叶长砚和梁靖程便搀着蔡老上了马车，戴行则坐在了鲁廷风旁边的车沿上，就见鲁廷风挥了挥马鞭，就驾着马车，朝西南方向的永祥门的方向驶去。 上车后，梁靖程才把今日在国子监发生的事情，跟蔡老大致说了说。 “这金文绍也算是这盛京城小有名气的纨绔子，不过他那兄长金文勋，倒是颇有些才干，跟你们师兄心宽是同一科的进士，在翰林院只待了一年多，就外放去了江右那边做了县令，听说干得很不错，这两年的考绩都拿到了优，这是金家重点培养的子弟。” “但这金文绍和他的表兄詹小海，却是二皇子的马前卒，二皇子的生母容妃娘娘，乃是金家的嫡长女，詹小海的母亲是金家的嫡次女。” 说到这里，蔡老轻捻了捻胡须，脸上竟流露出有些八卦的笑容。 “当年你师娘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这金家两姐妹，都看上了山南布政使家的公子，都不愿入宫选秀女，后来这妹妹金珑儿使诈，偷跑出去，准备与山南布政使家的公子私奔，姐姐金玲儿被逼之下，不得不入了宫，但山南布政使家的公子却并不喜欢妹妹金珑儿，当时金家为了掩盖丑闻，快速操办了金珑儿与林州大户詹家的婚事。” “这姐妹俩也因此反目，可后来这两姐妹的境遇还真是叫人唏嘘不已，被设计的姐姐，因此入了宫，不久后就被太医诊出有了身孕，当时陛下龙颜大悦，将金玲儿升为容嫔，来年容嫔为必须诞下一子，被封为容妃，在后宫当中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反观妹妹金珑儿，金家因为怕私奔的丑闻泄露，坏了金家的名声，把金珑儿安排嫁给了林州大户詹家，金珑儿新婚之夜，才看见自己父母为自己安排的夫婿，竟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头，这才知道自己竟是为人填房。”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目瞪口呆，这大户人家的八卦还真是劲爆。 “不过入门不久，金珑儿也传出了喜讯，为詹家诞下一子詹小山，几年后，这詹家老爷中了风，便一直卧病在床，不久金珑儿又传来了喜讯，后来就诞下了詹小海，詹小海出生后不久这詹家老爷子就去世了，外界都猜测说是金珑儿与人有染，这詹小海并非詹家血脉，詹老爷是被活活气死的。” 原本就已经目瞪口呆的叶长砚和梁靖程，这下真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詹老爷去世后，詹小山被詹家老太君养在了自己跟前，这詹小海则多是住在外祖金家，这兄弟俩关系自然也不太亲厚，不过这詹小山倒是也有些才干，当年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的太学，后来又考上了进士，几乎没有沾过金家的光，现在好像也是在海东布政使司做都事。” “如今陛下猜忌之心越发重了，而这太子之位又是一直悬而未决，这些年几位皇子都在明争暗斗，你们今天算是得罪了金文绍，这金家作为二皇子的外家，势力不容小觑，往后可要多当心些，小心这金文绍给你们使绊子。”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点点头，但却没有提起桑狸给金文绍下草鬼的事情。 却见蔡老突然轻拍额头，像是想起什么事来。 “你看我，竟顾着扯闲谈了，把正事都忘记了，万寿县那边给三郎捎来了家书。” 说着，就见蔡老掏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向叶长砚。 第257章 家书 叶长砚一脸欣喜，接过蔡老递过来的书信。 “我还正打算今晚回去就给家里写信呢，没想到就收到家里来信了。” 信封拆开，里面是厚厚的好一沓信纸，叶长砚先大致翻了一下，这其中有六张信纸都是五郎的笔迹，有三张是钟云峰的笔迹，还有两张是大郎的笔迹。 叶长砚先展开了五郎写的信纸，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家里的日常，以及连氏和叶孝正对叶长砚的各种关心和叮嘱。 外祖一家在上林村的新院子已经盖好了，打算年前就搬进去。 家里的泡菜作坊，被大伯娘和大妞她们打理得很好，现在几乎每隔两天就会出一次货。 有了素芹、雪梨和朵儿几个丫头，庄子上的纯露和香水的生产，在保证稳定质量的前提下，产量也增长了不少。 由于掌握了惊蕈术，在石头和二牛的帮助下，舅舅和表哥今年入冬前，已经囤下了大量的香菇。 外公赶在秋耕的时候，已经雇人在地里种上了油菜和小麦，最近正忙着沤肥，打算给预留来种辣椒的地，把底肥准备好。 五郎还向叶长砚汇报了，自己最近在夏先生私塾的学习情况，顺道还提到了连小龙的学业也是进步飞快。 最后就是让叶长砚代全家人，向蔡老和诸位师兄问好。 读完五郎写的信，叶长砚全程都保持着微笑。 “这第一次收到家书，可高兴了吧。” “可不是嘛，虽然都是说些家家长里短，可就是觉得无比的亲切，哦对了，信中还让我代全家向老师和诸位师兄问好呢。” “好好好，那你回信的时候，也别忘了代为师和你几位师兄向大家问好。” 蔡老也是满脸笑呵呵，叶长砚这才展开了大郎的那张信纸。 大郎的信纸虽然只有两张，但言语虽简短，讲述的事情倒是不少。 大郎先是说了最近祖母身体康健，整个人的精神头也好多了，然后就说了大家最近上工都很顺利，还感谢了叶长砚对老宅一大家子的照拂。 然后大郎就给叶长砚报了喜，大郎和董家姑娘董玉芬的婚期定在年前的腊月十六，而李荣旭和大妞的婚期也定了下来，是在年后的三月二十二。 大郎还在信中说道，若是蔡老能去参加他们兄妹这两场婚礼，那就再好不过了。 另外二郎和钟家货行车队总管的女儿姜丽娘的亲事，也有了眉目，二伯叶孝武和二伯娘柳氏亲自去了一趟府城，在府城宝轮寺与姜家相看了一番，双方都挺满意的。 “这又是看到了什么好消息了？看你这一脸的笑就没停歇。” “呵呵呵，老师，这信上提到了几桩喜事，大郎和董家姑娘的婚期定在了年前的腊月十六。” “这还真是一桩喜事呢，大郎这喜酒我是赶不及回去喝了，你回信的时候，别忘了让你爹娘，帮我给大郎随一份礼。” “这还有一桩喜事呢，随一份礼怕是不够呢。” “大妞和李家大郎的婚期也定下来了？” “老师你倒是都猜到了，大妞和李荣旭的婚期定在了年后的三月二十二。” “这还真是双喜临门呢，我还给这俩孩子做了保山呢，看来这男方女方我都得送一份礼呀，你回信的时候，就让你爹娘，比照着你家添妆的标准稍微降低一些，代我给大妞添份嫁妆，另外再给李家大郎，按照给大郎的标准也随一份礼。” “老师你一下子就送出去三份礼，却是一杯喜酒都没喝上啊。” “这不是才千里迢迢回到盛京吗，不过到时候二妞出嫁，我这把老骨头，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喝上一杯喜酒的，哈哈哈……” 蔡老笑得开怀，一旁的叶长砚和梁靖程也是满脸的笑意，叶长砚这才展开了钟云峰的信。 钟云峰说新盖的厂房已经盖好了，第三批花斑牛也已经赶回来，并租赁给了周边村寨的村民，这新盖的厂房很快就能投入生产了，招工的事情，张氏正在张罗，县令褚云茂对新厂房也是非常的关注。 叶长砚心想这新厂房投产后，又要给县衙增加多少税收了，这褚云茂杀出重围，去到这穷乡僻壤的万寿县担任县令，不正是冲着捡桃子去的嘛，他当然非常关注了。 钟云峰的信上还提到了，目前三家云峰楼生意都是持续火爆，尤其是泡菜系列的菜式，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追捧。 味好佳的糖果和糕点得到了广泛好评，眼看着年关不远了，老客商们都想着法的打算多囤货，与此同时，还有许多主动找上门来的新客商，想要跟味好佳合作。 另外钟云峰还派出了好些个头脑聪明、思维敏捷的伙计，到更多的州府去开拓客商，钟云峰正在培养属于自己的管事和骨干成员。 钟云峰打算在府城买个二进的院子，最近还让他父亲钟鼎义在帮忙看地，他打算再买一些地，这样手里的田地多了，也方便向衙门申请了重新定籍。 钟云峰在信的最后，向叶长砚询问，是否在盛京看到了合适的档口，他对在盛京开云峰楼的分号，充满了期待。 “老师，我今日看国子监周围除了卖文房用具和书籍的铺子外，最多的就是小吃摊和小食肆，您觉得在国子监附近，开一家云峰楼的分号怎么样？” 叶长砚一边收起信件，一边询问蔡老的意见。 蔡老和梁靖程对于叶长砚的问题，都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国子监对学生的管理是比较严苛的，内班学子每旬休沐才能出来，外班学子倒是每天都能出来，不过国子监周边算不上是这盛京城传统的繁华之地，开一些小吃摊或者小食肆倒是不错，若是单靠这些外班学子，想要支撑起一家大酒楼，那这客流会不会太过单一了些？” 蔡老的分析倒是不无道理，然后叶长砚便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这才开口说道。 “今日国子监院外的道路被马车堵了个水泄不通，我们的马车停在了国子监前面的一处街角，我们一路走过去，见周边虽不如青雀大街那般繁华，但周边的人流量也还蛮大的，关键是这周边没一家像样的酒楼，都是些小吃摊和小食肆，这就没有太过强大的竞争对手。” 蔡老和梁靖程倒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258章 田庄 见蔡老和梁靖程似乎都在思索，叶长砚却是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最看重的，是这里文人学子非常集中，盛京城达官显贵家，有学识的年轻子弟几乎都在这里，或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若是先吸引住了这些文人学子，对于一家新开的酒楼来说，那可是快速在盛京城打响名号的一条捷径。” 叶长砚的思路，让蔡老眼前一亮，若是自己不知道云峰楼的菜式是何水准，叶长砚这话，自己或许还没有太大的感触，但蔡老却是知道这云峰楼的水准的，近一半的菜式都出自叶长砚之手。 若云峰楼真能保持原有的味道水准，想要吸引住这些文人学子，那绝对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若到时候再像愉州府那边，搞点限量和特供这些新奇的手段，那要通过这些学子，打入盛京达官显贵的市场，或许还真是一条最快打响名号的捷径。 梁靖程也和蔡老持相似的看法，蔡老和梁靖程都赞同的点点头。 “如果从这个思路上来说的话，这或许还真的是一条捷径。” “那晚上回去，我得赶紧给钟云峰写信，最好是能让他尽快过来一趟，这酒楼筹备的事情，我也不懂，得让他过来准备。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能在年前把这事敲定下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你刚才的思路我和靖程倒是都认为可行，若是你打定主意的话，这事就宜早不宜迟，你回去把开云峰楼分号的事情和家书分开来写，前者简短两句话交待清楚便是，然后把写好的纸条交给我，我有特殊的传递渠道，最快明后天，钟云峰就能收到消息，家书就正常托人捎带回去便是。” 叶长砚听蔡老这般说，心中惊喜。 “老师，你有飞鸽传书的渠道吗？” 见蔡老点点头，却神情郑重的看了看两个弟子。 “低调些，这飞鸽传书，武朝之时被朝廷严格掌控，只允许用来传递紧急军报，一般民间是不允许驯养信鸽的，我朝虽没有明确禁止，但还是低调些为好。” 梁靖程虽知道老师有快速传递消息的渠道，却不知道具体是何渠道，却被叶长砚一句话就点破了，梁靖程有些好奇，却听蔡老如此郑重其事的交待，便跟着叶长砚都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往后若是有紧急的消息需要传递，都可以来找为师，不过这纸条上的内容务必简练，且尽可能避免谈及敏感或机密的内容，万一信鸽被截获，要是敏感或机密的内容被人破解，那将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长砚心想，可惜自己不是搞情报工作的，若是自己去搞军事情报，或者是当细作，那自己或许还能成为一代情报专家也说不定呢。 说着，马车就出了永祥门，很快就来到了三元县官道旁的蔡家田庄。 叶长砚和梁靖程搀着蔡老从马车里面下来，就看见眼前绿油油的麦苗长势很不错，还有零散的田地里种了些油菜。 田庄管事杨林正在院子里用柳条编织篮子，今年十一岁的大儿子大虎，也跟着杨林在学习编织柳条篮子，小儿子二虎今年只有六岁，正拿着柳枝在院子里玩骑马的游戏。 杨林的母亲林氏，端着一个簸箕在筛选豆子，杨林的妻子雪娘，正在推着石磨磨豆子，这天气越发的冷了，家里的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雪娘便打算做点豆腐。 正在院子里玩得起劲的二虎，听到院门外有声响，便推开院门，回头就朝杨林大喊起来。 “爹爹，官道旁边停着一辆马车。” 杨林放下手中的篮子，跑到院门口去看，就见马车旁站着家主和管家，这便朝院子里招呼一声，就急忙跑了过去。 二虎和大虎也紧跟着朝官道那边跑去。 “老爷，戴管家，你们过来了啊，快，快上庄子里，这天气越发的冷了，这外面风大，庄子里暖和些。” 蔡老听杨林客气的招呼，脸上笑呵呵的连连应是，就听戴行给杨林介绍起梁靖程和叶长砚来。 “小杨啊，这位是老爷的六弟子，你叫六公子就行，这位则是老爷的七弟子，你叫七公子就行。” 说着戴行又向叶长砚和梁靖程介绍道。 “这位就是这田庄的管事杨林。” 杨林跟俩儿子，都客气的跟叶长砚和梁靖程打过招呼，一行人这才朝庄子上去。 进入庄子，杨林的母亲和妻子跟蔡老几人见礼，就听蔡老开口说道。 “小杨的母亲和妻子，早年都曾先后在府上，服侍过你们的师娘，都是府上的老人儿了。” 听蔡老这般说，林氏和雪娘都连忙感谢主家的恩情，叶长砚和梁靖程也简单跟他们打过招呼，杨林便忙把主家众人让进了正房。 简单几句寒暄之后，管家戴行便说起了此行的来意。 “不知道七公子，大致需要多少田地来做试验，对这田地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杨林明白了主家一行的来意，便朝叶长砚询问起具体的要求来。 “我看这庄子周围的地，大多都种上了小麦，还零散种了些油菜，唯独这院门口的两三块地，除了能看见还长着几颗白菜和一畦菠菜，基本都是空闲着的。” “院门口这几块空着的地，打算是开春后，用来种些菜蔬的，地里留着点白菜和菠菜，估计也吃不了多久。” “我看这几块地拿来做试验就挺合适的，到时候还得有劳杨管事负责打理试验地，这守在家门口也方便照看。” 随即，叶长砚便拿出了纸笔，在戴行和杨林的帮助下，仔细丈量了这几块土地，叶长砚一边记录，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多时，叶长砚便仔细跟戴行和杨林交待，要如何建试验地，两人都听得很是仔细认真。 “那我下午就去找工匠，然后安排砖石建材，明天应该就可以动工。” 听完叶长砚的要求，戴行就主动把事情揽了过去。 “戴叔，这试验地的事情，需要注意保密，因此得找一些可靠的人来做，杨管事往后也要注意，我现在只相信你们一家人，这试验地我要求，必须是你们这一家子的人负责打理，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试验地，也不得跟今日在场之外的任何人，提起试验地的事，这是决定我们这试验地成功与否的首要条件。” 戴行和杨林听叶长砚言语郑重，都抬眼去看了看蔡老，却见蔡老朝他们微微点头。 两人都对这试验地郑重了起来，心里却是对主家这个小弟子，更加重视了起来。 第259章 御下 叶长砚虽知道这杨管事乃蔡家的家生子，他的母亲和妻子又曾先后侍奉师娘，应当是可靠的，但为了让杨管事一家子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试验地中去，叶长砚打算许之以利。 “杨管事，你我今日第一次见面，我相信你对我的了解也不多，不过你们一家子只要认认真真把这试验地的事情做好了，我在此可以向你许诺。” 叶长砚笑呵呵的望向杨林，杨林有些疑惑的看看蔡老和梁靖程，又斜眼看了看戴管家，最后才又把目光落回了叶长砚身上。 “你们一家子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把这试验地的事情做好了，我可以让你家大虎二虎，去读书识字，若是他二人能吃苦肯学，我想将来他们去做一个账房什么的，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若是学得好，给他们一个管事的职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杨林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叶长砚，自己一家子都是蔡家的下人，让大虎和二虎去读书识字，自己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杨林有些茫然的望向叶长砚，一时间不知是高兴还是震惊，但是内心却是怦怦跳个不停，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能接替父亲，做上这蔡家的管事，那已经是主家莫大的恩典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父子都是诚心的帮着主家打理着庄子，当然主家待自己一家子的好，那也是无可挑剔的。 虽然比起一般的庄户人家来说，自己这一家子的生活那可是好上了太多，但这么多年下来，这田庄上的苦和累，杨林可是有着再深刻不过的体会了。 原本自己和妻子俩打算，让两个孩子多少都学些庄子上的事情，期待将来主家，能从自己两个儿子里面挑选一个，继续接任自己的田庄管事之位，另外一个儿子，能去到主家做些打杂的事情，自己这一家子就心满意足了。 刚才这七公子说到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读书识字，这可是杨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想想自己的两个儿子，像大虎这般年纪的孩子，若是生在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现在应该是坐在烧着碳炉的私塾，跟着先生念书，而不是跟着自己学习编织柳条篮子。 隔壁村子地主家的小儿子，比二虎还小一岁，就已经抱着《千字文》，在识字启蒙了，而二虎每天只能跟在大虎的屁股后面，帮助家里学着做些杂事。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刚刚这七公子，竟就这般跟自己提了出来，也不怪自己内心怦怦跳个不停，若是真能让自己这两个孩子能学习读书识字，也不奢望能去做管事，就是跟着账房先生跑跑腿，那也比在这田庄里有出息多了。 蔡老见杨林目光热切的望向自己，嘴角轻扬，朝他点点头。 “小杨啊，我这小弟子点子多，既然他对你许了诺，你且好好干，让大虎二虎读书识字，并不是太难的事情，若这俩孩子真的学得好，我这小弟子能给孩子们安排的去处可不少。” 蔡老的话，让杨林内心激动不已，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 “请老爷、六公子、七公子放心，我们一家子一定按照七公子的要求，把这试验地的事情做好！” 管家戴行见到杨林在这里表决心，自己的内心也是起了些波澜，看来家主对这个小弟子，颇为宠爱啊，看来自己可得把七公子交待的事情办好，将来没准自己那两个孙子，也能在七公子的安排下，有个好点的去处。 丈量完田地，也把事情交待完毕，蔡老一行人就准备回城了，杨林却无论如何也要留饭，回到院子里，就见杨林的妻子雪娘，已经杀好了一只老母鸡，大虎二虎正帮着雪娘在给鸡退毛。 “你们这又是何必要杀这老母鸡呢，留着给孩子们下俩鸡蛋多好啊，俩孩子都是长身体的年纪。” “老爷，这庄子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招待你们，就刚才磨了些豆浆，准备做点豆腐，你们难得来一趟，总不能就让你们吃点豆腐吧，家里养了有十来只鸡呢，杀一只也不打紧的。” 雪娘，手脚利索，一边跟俩儿子一起给鸡退毛，一边朝蔡老说道。 蔡老师徒不得不留在庄子上，吃了午饭才坐上马车回城，临别时，雪娘还包了好几块豆腐，让蔡老捎回去吃。 回到盛京城，管家戴行就忙着去安排建设试验地的事情去了。 叶长砚则很快把给钟云峰的信写好，交给了蔡老。 晚上的课堂上，蔡老临时更换了授课内容，授课的主题换成了浅谈御下之术，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都听得很是认真。 以前蔡老给弟子们授课时，多是把这些内容穿插在课程中，少有单独拎出来单独讲的时候，今日见叶长砚在实践中运用的很好。 蔡老觉得，弟子们的学业固然重要，但这为人处世，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门学问，所以就借着今日这个契机，打算好好跟弟子们聊聊御下之术。 第三日一早，就有人把一个小竹管送到了钟云峰的手中，钟云峰有些疑惑，但对方并未多言，很快就离开了。 钟云峰从小竹管内取出了一个小纸卷，展开一看，竟是叶长砚的笔迹，而纸条上的内容却是让钟云峰兴奋异常。 钟云峰把事情跟父亲钟鼎义讲述一番，当天就为出行做起了准备，翌日一早，钟云峰便跟钟鼎义派来的两个随从一道，一人一马直奔盛京城而去。 与此同时，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在鲁廷风和桑狸随从的陪同下，一行人出了北城门，朝盛京北面的茫山方向而去。 原本蔡老也是打算同行的，可叶长砚却考虑到这茫山山高路险，蔡老年事已高，便让蔡老在城内等候。 叶长砚一行人，坐着马车一路向北，马车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便驶出了广袤的平原，眼前开始出现了起伏的丘陵。 马车又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叶长砚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第260章 茫山 穿过一道道连绵起伏的丘陵，马车从一道沟壑中行驶出来后，只见一道高耸入云的山峦，赫然映入众人的眼帘。 半山腰下面呈现出青黛之色，而半山腰以上却是已经覆盖上了皑皑白雪，一道山峦，呈现在世人眼前的竟是秋冬两种不同的季节景象。 “哇！眼前这一幕真是蔚为壮观啊！” 叶长砚不由发出一声感慨，梁靖程虽在盛京长大，知道盛京北面有一座茫山，没曾想，这茫山竟是这般的壮美，今日第一次见到，一时也是心绪澎湃。 桑狸生活在蛮苗之地，这山和雪都很常见，可当第一眼看见眼前这耸入云霄的山峦时，白茫茫的一片时，还是有些震惊的。 “远看这山上白茫茫的一片，难怪这山叫做茫山。” 叶长砚的这番说辞，倒是让梁靖程觉得眼前一亮，以前只听说这山叫茫山，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叫茫山，但叶长砚这番说辞，或许还真有一些道理。 马车又朝前跑了小半个时辰，却见这茫山虽是近在眼前，却又依然远在天边，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望山跑死马吧。 马车又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是到了官道的尽头，来到了山脚下。 周围一片荒芜，看不到一点人烟，而眼前却只有一条蜿蜒陡峭的山道。 这样的山道，马车是不可能上得去了，一行人只能下了马车，桑狸留下一个随从在此等候，一行人便踏上了蜿蜒的山路。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往山峦深处走，这一路上，高大的乔木依然青翠，灌木茂密葱茏，山间不时还能看见盛开的野花。 叶长砚和众人都有些惊奇，这山中气候竟然和山下有着莫大的差别。 梁靖程生长在盛京，都有些怀疑，在这盛京的地界，竟能在冬月里还见到这般的景致。 攀爬一阵后，众人都从行囊里面取出干粮和水，简单修整一番后，这才继续往山上走。 走了小一个时辰，众人便见到路边的草木上逐渐出现了积雪，越往上面走，积雪越厚，而原本的郁郁葱葱，也完全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随着积雪越发的厚，已经分辨不出前方的路在何方了。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朝周围打探了起来。 “看来这传说真的没错，这玉京宫身处在茫山深处，别说宫门都没摸到，就连这宫门开在那个方向都是毫无头绪啊。” 桑狸不断的朝四周打量，一边发出感慨。 叶长砚寻找了一番，这山路被白雪覆盖，还真是找不到前行的路在何方了。 就在这时，叶长砚感觉到手指抽动了起来，这次的抽动和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以往多是左手手指抽动，这次竟然双手都抽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叶长砚感觉自己脚下的雪地里，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即便自己的鞋子已经被雪水给打湿透了，脚掌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了，但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脚下似乎真的踩到了什么东西。 叶长砚蹲下身去，却发现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手指却是不停的抽动着。 叶长砚只好伸手在雪地里翻找起来，刨开刚才被脚踩过那一片的雪，叶长砚的手似乎摸到了一个有些硬的东西，虽然手指已经有些僵硬了，但还能感觉出来，这是完全不同于白雪的质感。 叶长砚轻轻刨开硬物上面的白雪，然后叶长砚就看见在白雪之中，浮现出了一丝淡绿色，叶长砚伸手去摸了摸，的确是一块硬物，他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白雪清理开，露出来的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淡绿色鹅卵石。 叶长砚捡起这块淡绿色的鹅卵石，双手手指顿时都停止了抽动，叶长砚心中有些激动，看来这应该是一件比金银还珍贵的宝贝，看这外观，叶长砚猜测这或许是一块玉石。 只是眼前人多眼杂，叶长砚不好仔细打量，便小心翼翼的将这块石头收了起来。 “我的鞋袜已经完全湿透了，脚都快冻僵了。” 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梁靖程的声音。 “我也是，没想到这茫山深处竟被如此厚的白雪覆盖，完全找不到前行的道路。” 桑狸在周遭寻找良久，除了茫茫的白雪，完全看不到前行的路在哪个方向，不由得内心有些失落。 叶长砚将那枚鹅卵石收起来后，在周遭打量一番，除了茫茫白雪，却是看不出前路在何方。 “我们对这山中情况毫不了解，准备也不充分，如今这鞋袜裤脚早已湿透了，再在这里继续找下去的话，我们怕是会被冻僵。” 听叶长砚这般说，桑狸也是点点头。 “看来，只有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后，待这山上的白雪融化之后，我们或许才能找到进山的道路。” 众人都点点头，赞同了桑狸的说法。 一行人都被冻得满脸通红，不得不选择往回走了。 叶长砚一行人沿着刚刚上来的山路，这便转头开始朝山下走。 刚踏出去没几步，叶长砚便感觉脑海中警铃大作，一时不由心弦紧绷，难不成是要雪崩了。 就在叶长砚还没搞懂这警铃大作的缘由之际，却听“嗖”的一声，鲁廷风竟突然拔出了身上的佩剑，一脸警戒的转身盯着后方白茫茫的一片。 桑狸的两个随从，见鲁廷风的举动，也快速抽出了腰间的两把短弯刀，站成了护住桑狸的阵型，一脸警戒的看向山上的方向。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是面面相觑，四处打量。 “不知何方前辈高人在此清修，我等路过此地，并无任何恶意，若是打扰了前辈清修，还望前辈莫怪，我等这就离去。” 只见鲁廷风双目似鹰隼一般，死死盯着后方白茫茫的雪地，并大声喊话。 “好一个并无恶意，老夫在此山中寻找了大半年，求而不得的东西，竟被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夺了去，识相的就把东西交出来，老夫或许还能给尔等留下一具全尸。” 只听后方白茫茫的山上，传来一道浑厚却略显苍老的声音，叶长砚只觉这道颇具穿透力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杀意。 第261章 雪崩 听到后方白茫茫的山上，传来这样一道厉喝声，众人都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素来神情淡漠的鲁廷风，也是难得的锁紧了眉头，握着手中的剑严阵以待，桑狸的两个扈从也是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保持着戒备。 叶长砚脑海中警铃一直响个不停，一时间心绪也很是慌乱。 众人对于对方话语中提到的东西都是一头雾水，自然也没有谁会交出什么东西来。 片刻之后，叶长砚一行人除了高度戒备，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就听山上又传来了那道苍老而浑厚的声音。 “看来你们这帮毛头小子，很不识相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话音刚落，叶长砚就感觉山体似乎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快闪！” 叶长砚感觉到危险逼近，连忙发出预警。 只听一阵“咻咻”声响起，就见无数雪块从山上飞砸下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疯狂的朝下山的方向跑，可背后却是被飞砸下来的雪块，砸得生疼。 鲁廷风和桑狸的两个扈从，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奈何飞砸而来的雪块着实太多，根本抵挡不完。 桑狸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般，在雪地里左跳右窜，身手相当的敏捷，倒是少有被雪块攻击到。 “我看你们还能抵挡多久。” 山上再传来那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叶长砚似乎又感觉到了山体再次微颤了一下，伴随而来的是比先前更加密集的雪块飞砸而下，叶长砚在夺命狂奔的时候，感觉到攻击而来的雪块之中，似乎还夹杂着类似于冰雹一般的冰块，打在身上比先前更疼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往前奔跑了约莫百十米，可刚才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没有靠近。 叶长砚觉得发出声音的人，似乎依旧保持在原地，并未移动，叶长砚脑海中突然涌上来一个不好的念头，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感觉到山体传来的微颤，叶长砚的感觉却是非常不妙。 传出声音那人的目的，似乎是想要通过共振，引起山体发生雪崩！ “鲁大哥、桑狸，别在那里抵挡了，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那人似乎是想要诱发山体雪崩，把我们全部掩埋在这雪堆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叶长砚转过身，伸出双手，抵挡着飞砸而来的冰块雪块，朝后面正在挥舞着刀剑抵挡的鲁廷风和桑狸等人大声呼喊。 鲁廷风也意识到了，对方的位置似乎并未发生改变，鲁廷风却是感觉眼下的情形非常不妙，这山上积雪深厚，或许真如叶长砚所言，那人真是想要制造雪崩，把自己这一群人掩埋在这里。 经叶长砚这一提醒，众人似乎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往下山的方向跑。 山上那人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计谋被人识破了，于是更加密集的雪块冰块从山上倾斜而来，同时叶长砚感觉到了一次次的山体震颤。 身后被密集的冰雪块砸得都已经麻木了，叶长砚也是不管不顾了，依旧朝下山的方向夺命狂奔。 不远处的梁靖程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朝下山的方向狂奔，鲁廷风和桑狸主仆几人不愧是习武之人，几个腾跃，就追赶了上来。 就在叶长砚众人拼命逃窜的时候，叶长砚脑海中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直涌心头，就听身后的山体传来“咔嚓”一般的断裂声。 叶长砚忍不住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只见山顶升腾起白色的云雾，山上的积雪以排山倒海之势，飞速倾泻而下。 叶长砚心中大骇，拼命往前奔跑，不过几息时间，耳后竟听到山崩地裂般的轰隆声，叶长砚心神慌乱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转瞬就被倾泻而下的积雪，给掩埋住了。 被掩埋的那一瞬间，叶长砚心中大呼，这下是真的完了，不多时被冻得麻木加之呼吸不畅，叶长砚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长砚似乎感觉自己睡过去了一个世纪，身上却是感觉无比的温暖，叶长砚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这样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完全不似在做梦。 叶长砚尝试着，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块巨石头穹顶，他缓缓转动眼珠，发现自己似乎是身处一个山洞之中，此时正躺在一张铺着柔软褥子的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裘皮毯子。 叶长砚仔细回想，自己和梁靖程一行人，在茫山之上找不到前行的道路，却遭遇一个声音苍老浑厚之人袭击，在奔逃的时候遭遇雪崩，自己被积雪掩埋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梁靖程、鲁廷风和桑狸等人是不是也获救了。 叶长砚撑起浑身酸痛的身子，稍显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叶长砚目瞪口呆，在没有被褥子和裘皮毯子覆盖的地方，可以明显的看到裸露在外的床体，竟然呈现出温润的淡青色。 叶长砚有一个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大胆猜测，自己莫非是躺在一张玉床之上？ 叶长砚伸出手，轻轻揭开铺在床上的褥子，就见褥子下面竟真的是一整块温润平整的淡青色玉石，叶长砚心中骇然。 且不论这样巨大的一整块青色玉石是从何而来，单是这平整的切割面，就不知是何方高人的手笔，而这样一大块的玉石竟被用来做成了一张玉床，真是比睡在金山上还要奢侈啊。 不过想想，自己也不知道在这玉床上睡了多久，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最奢侈的一次享受了吧。 叶长砚抬眼朝四周打量，只觉得这山洞内光线倒算得上明亮，而山洞内的光线不是从洞顶照射下来的，却是从旁边一道拐角的洞口折射进来的，只见洞口放置着一面，比穿衣镜还要大一些的镜子。 叶长砚从玉床上起身，准备下床，就见床边的木架上，挂着一件裘皮大衣，床脚边放着一双皮靴。 叶长砚先是下床穿上皮靴，没想到还非常的合脚，随即就感觉到皮靴里面暖融融的，叶长砚这才拿起木架上的裘皮大衣穿上。 第262章 小道童 叶长砚抬起手腕，比划了一番，这裘皮大衣似乎也是那样的合身，仿佛给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 裘皮大衣穿在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反倒是非常的暖和。 叶长砚伸手摸了摸颜色亮丽的皮毛，手感非常的顺滑，心想这样一件品质的裘皮大衣，前世怎么着也得大几千块吧。 叶长砚这才一边在山洞里转悠起来，一边仔细打量山洞里的布置。 只见这山洞约莫有二三十个见方，山洞最高处应当有个两丈左右高，山洞靠内侧有一排博古架，上面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物件。 然后在博古架的旁边堆放着两个红漆大木箱，除此之外，再没见什么明显的物事。 叶长砚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何地方，也不好去翻开博古架上的东西，便沿着拐角朝洞口的方向走去。 来到洞口的叶长砚，被吓出一身冷汗，连退数步。 只见自己所处的山洞竟是在一处石壁上，下面竟是一道悬崖。 良久才平复心绪的叶长砚，见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出路，只得小心翼翼的又来到了洞口，探出脑袋，朝洞门外打探。 只见自己所处的山洞的确是在一处山崖的石壁上，仔细观察这处山崖，能看到明显内凹的弧度。 而山体的崖壁上，密密麻麻很有规律的被横向打入了许多木桩，这些木桩连在一起，似乎是一条的栈道。 不过这栈道的木桩之间，却是相隔着近半米的距离，中间竟是什么都没有的缝隙，叶长砚轻轻踩上一根木桩，感觉一阵寒风刮过，自己的双腿似乎都在颤抖。 吓得他连忙一把拉住，一旁垂落下来的一根两指粗的麻绳。 叶长砚站在那里好一阵，才算是稍微习惯了些，即便是不恐高的叶长砚，也觉得眼睛发花，根本不敢低头朝下方看。 “师叔祖，您醒了？”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叶长砚差点被吓得丢了魂儿。 叶长砚拉着粗麻绳，缓缓回过头，就见身后不远处，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道童，双手正端着一个托盘，却是稳稳当当的站在一根木桩上。 “师叔祖，想必您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叶长砚刚才被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现在却是清晰的听到眼前这个小道童，竟然管自己叫“师叔祖”。 “这位小道长，你刚叫我什么来着？” 小道童听叶长砚这般询问，脸上挂着笑意答道。 “师叔祖啊。” “谁让你这么叫的？” “师父管您叫师叔，那我可不得管您叫师叔祖吗？” 小道童有些疑惑的望向叶长砚，不知道师叔祖为什么会这般问。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成了你师父的师叔了？” 叶长砚话语一出，就见小道童一脸迷茫的望向自己，叶长砚觉得自己，怕是跟这小道童说不清楚了。 “那这里是哪里，你总知道吧。” “这里是玉京宫崖洞。” 小道童的话，让叶长砚大吃一惊，自己不是被雪崩掩埋了吗？怎么就到了玉京宫了？ 看样子这三言两语，也不能从小道童这里问出个所以然来，便催促着小道童，带自己去找他的师父，叶长砚迫切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叔祖，您不吃点东西吗？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你是说我睡了三天？” 见小道童点点头，叶长砚心中有些焦急起来了，自己竟在这山洞里面睡了三天，得赶紧去找这小道童的师父，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这小道童一脸天真的望向自己，叶长砚却突然觉得还真有些饿了，只见小道童手里端着的托盘里面放着些糕点，便朝这小道童说道。 “要不我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小道童倒是乐呵呵的将托盘递到了叶长砚跟前，叶长砚拿起一块送进嘴里，味道还不错，连续吃了几块，就有些口渴了，又端起托盘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上一口，不冷不烫，刚合适。 稍微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叶长砚这才在小道童的带领下，沿着木桩栈道，朝山崖下走。 只见小道童，在这木桩栈道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叶长砚不禁有些怀疑，这小道童是不看路的吗？ 叶长砚小心翼翼的抓住一根根垂下来的粗麻绳，艰难的迈过一根又一根的木桩。 而此时的小道童已经快到山脚了，回头却发现叶长砚还在半山腰上，于是小道童将托盘放在山脚下，重新跑回到叶长砚跟前，朝叶长砚询问。 “师叔祖，您需要我背您下去吗？” 叶长砚双手紧紧抓住粗麻绳，朝小道童投去打量的眼神，只见这小道童还没五郎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却开口说要背自己下山。 叶长砚可不敢让他背，万一一个不小心，从这么高掉下去了，那不死也得残啊。 见叶长砚摇摇头，小道童却是自告奋勇的朝叶长砚推销起自己来。 “师叔祖，您别看我个子小，可是我有力气啊，练功的时候，我能举二百斤的石头呢。” 小道童却见叶长砚的表情，似乎写着“我就听你吹”的模样，完全不相信自己。 “师叔祖你若是不信的话，那我搀着您总可以了吧。” 叶长砚见对方一脸的诚恳，似乎也不太好一再拒绝对方，于是一只手紧紧抓住粗麻绳，另一只手，稍微抬了抬胳臂，示意小道童搀住自己的胳臂。 只见小道童搀起叶长砚的胳臂，然后朝叶长砚说道。 “师叔祖您抓紧我了哈！” 说罢，小道童搀着叶长砚胳臂的手一用力，带着叶长砚飞快的就沿着木桩栈道朝山下跑。 “啊！” 只听叶长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声在山崖的回挡下，竟然发出连绵的回声。 小道童却是不理会叶长砚的惨叫声，用力搀着叶长砚的胳臂，没几下就从木桩栈道上下来了。 “好了，师叔祖，我们下来了。” 惊魂未定的叶长砚，就感觉小道童停下了脚步，叶长砚似乎也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转身回头一看，叶长砚后背冷汗直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是从如此之高的悬崖绝壁上下来的。 第263章 人小辈分高 叶长砚抬眼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刚刚下来的崖壁，另外三面都是山，这才有些疑惑的望向小道童。 “小道长，你不是说这里是玉京宫吗？怎么这里全是山？” “回师叔祖的话，此处乃玉京宫后山禁地。” “禁地？既然都是禁地，那我为什么还会在禁地呢？” 只见小道童伸手指了指崖壁上的山洞，向叶长砚解释。 “玉京宫崖洞乃是宫内疗伤的圣地，师叔祖先前便是在崖洞内的玉床上疗伤，三日前师叔祖满身是伤，在上面躺了三天，这不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了吗？” 叶长砚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小道童，感觉他在跟自己讲天方夜谭。 “师叔祖，咱们还是先离开吧，既然您的伤势已然无恙了，后山禁地不宜久待。” 叶长砚朝小道童点点头，这才跟着小道童沿着一条绿草茵茵的山道朝外面走。 难怪这里除了自己和这个小道童，一个人影都没有，这里竟是玉京宫的后山禁地。 叶长砚随着小道童，沿着山道走出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而眼前的景象，让叶长砚想起一句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眼前景象，只出现在叶长砚前世看过的影视剧中，云雾缭绕间，连绵的琼楼玉宇若隐若现，叶长砚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深陷梦境之中。 他悄悄掐了自己一下，能感觉到明显的疼痛，看来眼前的一切都真实无比。 叶长砚心中感慨，难怪这里敢叫玉京宫。 叶长砚跟着小道童，就像一个乡下土包子第一次进了城一般，眼睛四处打量，满脸的惊讶与艳羡。 从山坳出来，就是一条大理石铺设的平坦道路，沿着这条路，就见到了许多身着道袍的小道童，他们正在这些琼楼玉宇间的广场上练功，人手一柄木剑，专心致志，叶长砚和小道童的经过，并未引起他们丝毫的分神。 叶长砚跟着小道童，穿过一座座莹白如宫殿般的建筑，走过一条又一条汉白玉的长廊，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良久，就见一座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的宫殿般的建筑矗立在眼前。 “师叔祖，这里是议事大殿，宫主和长老他们都在大殿内等候师叔祖，徒孙人小位卑，没有资格入殿，还请您自行入殿。” 叶长砚见小道童毕恭毕敬的，侧身站立在大殿外面的台阶前，身后是一排雕凿着瑞兽的汉白玉栏杆。 叶长砚抬眼看了看大殿的方向，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殿堂就在自己的眼前。 叶长砚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抬起穿着皮靴的脚，迈步踏上大殿前方的台阶。 脚下的台阶虽然平缓，但这台阶未免也太多了些吧，叶长砚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心里还在默默的数着台阶数。 “……七七、七八、七九、八十、八一” 总共九九八十一级台阶，叶长砚踏上了最高那级台阶，就在叶长砚踏上最后那一级台阶的时候，台阶后面大殿的门便朝里面缓缓打开。 远远就能看见大殿里面宽敞明亮，叶长砚能清晰的看见，大殿内还站着不少人。 叶长砚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大殿内走去。 叶长砚脚步迈过大殿大门的时候，门边守着的两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年人，竟朝叶长砚拱手作揖，吓得叶长砚赶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进入大殿，扫视一眼，叶长砚才知道这大殿是多么的宽阔，大殿两边各站立着两列身着青色道袍的修道者，自己一路往大殿中央走，经过之处，所站立的修道者无一例外，都朝自己拱手作揖。 虽然心中非常疑惑，但叶长砚还是强自镇定，继续朝前走。 当来到大殿正中央的时候，大殿两边各站立着一列身着蓝色道袍的修道者，看服饰的颜色和所站立的位置不同，叶长砚猜测这些人应该是玉京宫的中高层。 只见这些人看起来，多是中年人模样，靠前的几位，估计已经是年过花甲了。 就在叶长砚终于是站立在大殿中央的时候，就见大殿两旁的这些蓝色道袍的修道者，皆拱手朝自己作揖，动作整齐划一，把叶长砚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这是什么状况，眼前这些人多数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甚至有好些已经是自己爷爷辈的人了，居然给自己行作揖礼，这让自己如何承受得起？ “哈哈哈……” 就在叶长砚一阵惶恐的时候，就听大殿前方的台阶上，传来声若洪钟的笑声。 “叶家小哥，当初我便说过，来日必有重逢之时，今日重逢，老道得唤你一声师弟啦！” 叶长砚循声望去，只见台阶后方的高台上依稀站着五个人，但由于高台上的光线比较强，有些刺眼。 良久，叶长砚才分辨出，高台上站立在最靠左边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竟然是自己脑海中，当初送给原身黑色石头的疯癫老道人。 “老道长，竟然是你？” 老道人看见叶长砚惊讶的模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右手边的四位老道人也都是面露微笑的望向了叶长砚。 “老道乃玉京宫长老青玄子，师弟你唤老道一声师兄便是。” “老道长，这可万万使不得，看您的年龄，若是我祖父在世，见了您也得尊称您一声老前辈吧。” “哈哈哈，师弟，既然你能来到这茫山之地，说明你已经得到了师伯留下的传承了吧，虽然你未向师伯行拜师大礼，但你却是师伯唯一传人的事实，是不可更改的。我玉京宫素来尊师重道，师门之中，只论辈分不看年纪，所以师弟你人虽年龄小，但却辈分高。” 看来当初，这自称青玄子的老道人，将黑色石头送给原身，是早就知道了这石头是蕴含着秘密的。 可这青玄子为何会把黑色石头送给原身呢？他又是否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除了这具肉身，原身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他对自己又了解多少，这都是压在叶长砚心中的疑惑。 可眼下更为急迫的是，他需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玉京宫的，而与自己同行的梁靖程、鲁廷风和桑狸主仆等人如今又身在何方？ 第264章 玉京宫 “老道长，这年龄辈分的事情，可否稍后再说，不知能否告知，与我同行的其他五人，如今的下落，还有我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青玄子见叶长砚一脸焦急的模样，微笑着看向大殿左面站立的那排蓝色道袍的人群，朝人群投去一个眼神，就见前排的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修士站了出来，恭敬朝叶长砚拱手一揖。 “师侄苍勤，回师叔的话，三日前，青玄师叔告诉师侄，师叔祖的传人进入了茫山，让师侄带着一队弟子前往宫门迎候，可师侄从晌午等到下午也不见师叔前来叩门，师侄便猜测，师叔怕是没找到叩开宫门的机关。” 叶长砚听苍勤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第一次入盛京，更是从未踏足这茫山，自己怎会知道这玉京宫的宫门机关？就听苍勤接着说道。 “就在我等一众弟子疑惑之际，就听宫外传来雪崩的轰隆声，遂即便打开了宫门，就见师叔一行人，被盘桓在茫山上数月的无眼苦修士，引发的雪崩掩埋在了积雪下面。” 叶长砚之前还在猜测，是不是只有自己这个文弱书生，被掩埋在了积雪下面，没想到连鲁廷风和桑狸那般，身手矫健的习武之人，也被掩埋了起来。 “我等一众弟子，这才将师叔和师叔同行的其他人都救了回来，由于师叔身上伤势严重，宫主便吩咐送师叔去后山崖洞疗伤。” “那与我一道的其他人，现在何处？” “回师叔的话，师叔同行的几人，都被安置在了客院休养。” “他们都没事吧？” “除了那位不会功夫的公子伤势稍重之外，其他人均无大碍，不过伤势稍重的那位公子，已经由苍竭师兄诊疗一番，如今已无大碍了。” 听到梁靖程、鲁廷风和桑狸主仆几人，都已经安全无碍了，叶长砚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 不过听刚才苍勤所言，袭击自己一行人的那人，似乎是叫什么无眼苦修士，而苍勤话语的意思，似乎自己是应该知道这山门机关的，这让叶长砚很是疑惑。 “我们一行人入这茫山，本就是为寻找玉京宫而来，入了茫山深处，却是连玉京宫的宫门都没找到，却莫名其妙，被那什么无眼苦修士袭击。” “哈哈哈，师弟啊，你不愧为师叔的传人，那无眼苦修士之所以袭击你们，便是因为你找到了我玉京宫宫门的机关。” 只听青玄子哈哈大笑起来，身旁的其他四人也是各个面露笑意。 青玄子见叶长砚一头雾水的望向自己，这便盯着叶长砚笑呵呵的说道。 “师弟，你且摸一摸你怀中之物。” 叶长砚一脸疑惑，将手伸进了自己的怀中，便摸到了当时在雪地中，捡到的那枚淡绿色鹅卵石，叶长砚将鹅卵石掏了出来，有些不解的望向高台上的青玄子众人。 “我玉京宫的祖师爷，当年发现这茫山深处，乃是修行的绝佳之地，为了不让外界打扰，便在宫门外，设下了迷幻之阵，而宫外之人，只需手持师弟手中的石头，继续往山上走，在靠近宫门的时候，这块石头就会被吸到宫门之上，此时宫外之人便能透过迷幻阵，看见宫门所在，而宫门内的守门弟子，也会听到叩门之声。。” 听青玄子这般说，叶长砚这才明白，自己手中这块淡绿色的鹅卵石，便是找到玉京宫的钥匙，听青玄子所说的原理，似乎类似于磁铁被大铁门磁吸过去的道理。 “师弟不愧是师叔的传人，这宫门外一共有十二枚这样的石头，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找到这种石头的人。” 叶长砚的脸却是有些泛红了，因为他找到这块石头之后，觉得这枚石头必定价值不菲，加之当时周围人多眼杂，于是便把这枚石头收了起来，原本是想要据为己有的。 “那无眼苦修士，又是怎么知道，我找到了打开宫门的机关的呢？” “那无眼苦修士，乃是漠北极寒之地的一名苦修士，他年幼时家中遭逢变故，家破人亡，唯独被仇家戳瞎了双眼的他，活了下来。也不知他如何流落到了漠北极寒之地，常年与白熊为伍，潜心苦修，因此世人都称呼他为无眼苦修士。” 没想到这无眼苦修士身世竟是如此可怜，可想到自己差点就被他害死了，心里不由想起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无眼苦修士，虽然幼时便失去了双眼，但他潜心苦修，其他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尤其是听觉和嗅觉，想必当时师弟在找到石头的时候，石头与宫门产生的共鸣，被这无眼苦修士听到了，毕竟这无眼苦修士就身处迷幻之阵中。”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无眼苦修士的听力，就有些太过恐怖了。 “那无眼苦修士，也不知从何处打探到，说我玉京宫内，有能那能让枯木逢春，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神药，想要求上一枚，用来重塑他那双眼睛，于数月前来到这茫山之中，在此盘桓数月，一直不得其门而入，而师弟你找到石头的时候，让他听到了希望，他自然会为此疯狂。” “难怪，当时那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让我们把东西交出来，原来他想要的竟是这个东西啊。” 叶长砚不由一阵感慨，这祸头竟是自己手中这枚小小的鹅卵石。 “那现在这位无眼苦修士，身在何处呢？” 听叶长砚询问，苍勤再次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回师叔的话，当时我等一众弟子，打开宫门，那无眼苦修士便似疯魔了一般，直往宫门内冲，被我等阻拦在了宫门外，并告知了他，宫内并无他所求的丹药，他却不肯相信，后来是宫内掌管丹房的青阳师叔亲自出面，这才将他打发了。” 听到这无眼苦修士被打发走了，叶长砚这才放心下来。 此时的叶长砚，心中还有许多关于自己，关于公输先生，以及关于原身的疑问，他看了看高台上的几人，又偏头看了看大殿内站着的众人，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询问。 第265章 时空通讯 青玄子似乎是没有看出叶长砚的心思，正式向叶长砚介绍起身边的几人。 站在青玄子右边第一位，是宫内掌管惩戒的长老青灵子，青灵子的旁边是玉京宫宫主青虚子，青玄子旁边的是掌管剑冢的长老青云子，最右边的便是掌管丹房的长老青阳子。 青玄子虽然站在最左边，私下里却被宫内弟子们称呼为二宫主，因为青玄子掌管着宫内的财务。 大殿内前排单列的弟子，都是被宫主和四大长老正式收入门下的核心弟子，各自在宫内都担任着重要的职务。 大殿内后排双列的弟子，也都是宫内有资格进入议事大殿的重要弟子。 随后，由宫主青虚子郑重向大殿内的众弟子，介绍了叶长砚的身份。 原本这些弟子，只是听青玄长老说，这年轻人是宫内前辈的传人，现在听宫主介绍，大家才知道这青年人，竟是当年名震武朝，不肯接受武朝皇帝招揽，毅然辞去高官厚禄，隐遁入玉京宫的传奇人物，公输无疾的传人。 大殿内众弟子虽无人见过公输无疾，但公输无疾的事迹，却在众弟子中如雷贯耳，众人得知叶长砚便是公输无疾唯一的传人，又都毕恭毕敬的，朝叶长砚行了拱手作揖之礼。 随后宫主青虚子，这才让大殿内众弟子都纷纷退了出去。 然后高台上的几人，才在宫主青虚子的带领下，迈下台阶，并招呼上叶长砚，一道去大殿旁边的偏殿。 偏殿光线明亮，布置得古色古香，青玄子站到了当先的一把椅子旁，其他四人则分别站在了两侧的几把椅子边。 “师弟，来，入座吧，我等接下来有要事需要交待于你。” 青虚子招呼叶长砚入座，叶长砚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几位加起来，少说都有四百岁了，站在这些老者面前，叶长砚哪里敢坐，内心不由一阵惶恐。 “师弟，既然你是公输师叔的传人，与我等便是同辈师兄弟，虽然我们年龄有着差距，但先前青玄师弟已经说了，宫内只论辈分，不看年纪。” 见几位老者都纷纷落座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盯着自己。 “师弟，你放心，我等不会强留你在宫内修行，当年公输师叔就曾交待，说有朝一日，师叔的传人若是来到了玉京宫，是去是留，全凭你的意愿。” 叶长砚听宫主这般说，很是诧异，这公输先生过世好几十年了，几十年前就能预料到，自己过世后还会有传人。 见一众老者都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叶长砚也只能在惶恐之中，将半个屁股放在了身旁的椅子上。 “想必师弟心中一定有许多的疑惑，其实我们心中的疑惑，或许不比师弟少，公输师叔身上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直到师叔临终前也没有一个详细的交待。” 接着就听宫主青虚子大致的把当年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武朝末年公输无疾因地龙翻身等事，对皇帝和朝廷失去了信心，便毅然入了玉京宫。 公输无疾在玉京宫内的修行方式，其他人完全看不懂，公输无疾在玉京宫后山搞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在玉京宫后山的崖壁上，开凿出了一个山洞，他平日里便住在崖壁上的山洞内。 直到公输无疾去世的时候，才告知这崖壁山洞内的玉床，具有神奇的疗伤效果。 而公输无疾在玉京宫修行多年，却始终没有收过一个弟子。 临终前，他交待玉京宫弟子，若干年后拿着那枚黑色石头，去往愉州，当那枚石头发出光芒的时候，靠近黑色石头的那人，与自己有师徒之缘。 若干年后，青玄子按照师叔的交待，带着那枚黑色石头，来到了愉州府城，在考院外面和叶长砚擦肩而过的时候，这枚黑色石头竟真的神奇的发出了光芒。 叶长砚便是与公输无疾，有着师徒之缘的有缘人。 说着，就见掌管剑冢的青云子长老，抱出来一个箱子，放在了叶长砚的跟前。 “师叔说，若是有朝一日，你来到了玉京宫，便把这箱子交给你。” 叶长砚很是好奇的看着青云子怀里抱着的箱子，就听青虚子继续说道。 “师叔说，若师弟你愿意留在玉京宫，便把后山交给你，后山是师叔多年修行的成果，若是你不愿留在玉京宫，便把这个箱子带走，里面有师叔留给你的信，无论你留下或是离开，看完师叔给你留的信，你便知道该如何做了，而我玉京宫无论何时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青云子将大箱子放在叶长砚跟前，宫主青虚子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叶长砚。 叶长砚接过钥匙，在众人的注目下，打开了箱子，只见箱子里摆放着看起来非常奇怪的东西，几位长老和宫主都看不懂。 叶长砚却见箱子里的东西，似乎是什么精密的仪器，而仪器的上面则摆放着一封信。 叶长砚拿起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仔细阅读起里面的内容来。 原来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一台微型信号发射和接收的仪器，而玉京宫的后山，却是被公输无疾布置成了一个时空通讯站。 公输无疾希望叶长砚能启动后山的时空通讯站，帮助他继续与公输无疾的故乡，那颗叫做永恒曙光的遥远星球建立通讯。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与自己的故乡建立起了通讯，他希望叶长砚能将他的讯息传递回自己的故乡，把自己的下落告诉自己的亲朋家人。 若是叶长砚离开了玉京宫，只需带上那台，微型的信号发射和接收的仪器，便可与玉京宫后山的时空通讯站建立通讯，公输先生称这台仪器为时空通讯终端。 箱子里除了时空通讯终端，还有一些能量石，叶长砚只需将能量石，放入时空通讯终端的能量槽，便可启动时空通讯终端，相关的参数设置完成后，通讯终端便会与后山的通讯站建立联系，并尝试与遥远的永恒曙光星球建立通讯。 当然叶长砚也可以通过时空通讯站和时空通讯终端，设定相应的参数，来尝试与自己前世的世界取得联系。 最后公输先生信上告诉叶长砚，他在后山崖洞中，下面那个箱子里，还给叶长砚留下了一件大杀器。 第266章 通讯站 叶长砚有些好奇，自己那便宜师父，究竟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东西，竟能被他称之为大杀器。 “先生在信中说，让我去后山看看他老人家多年以来的修行成果，另外他老人家还在后山崖洞里面，给我留了一些东西，还请几位前…师兄，一道前往观摩一番。” 叶长砚着实不习惯，将眼前这几位耄耋老人叫做师兄，原本“前辈”俩字都快脱口而出了，可看这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便才改口叫出了第一声“师兄”。 听叶长砚这般说，宫主和几位长老都是一脸的期待，这么多年了，后山他们也去过无数次了，可师叔的修行成果他们是完全看不懂。 叶长砚便跟着几个精神矍铄的耄耋老人，一道从议事大殿出来，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座小桥的时候，透过汉白玉的栏杆，叶长砚竟发现下方的水池似乎蒸腾起了水汽。 仔细观察，竟发现清澈见底的水池下方，似乎是有泉水涌出，叶长砚迈过汉白玉的栏杆，伸手在水里翻动了两下，竟然真如自己猜测的一般，这池子内喷涌出来的，竟真的是一股股的温泉。 “青玄师兄，这池子里喷涌的可是温泉？” 叶长砚朝走在自己身旁的青玄子开口询问，青玄子笑呵呵的点点头。 “这乃宫内瑰宝热海池，池内有七眼泉水，大家都称这些泉眼为热海七泉，整座玉京宫便是以这热海池为中心建造起来的，除了藏书楼，每一处房舍建筑都有引泉渠，整座玉京宫内的用水都是来自这七眼泉水。” 叶长砚心想，难怪眼前这几个耄耋老人，能如此的精神矍铄，纵是他们都是修行之人，但叶长砚却觉得，这多半和这玉京宫所处的环境，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看眼前这温泉喷涌的水流可不小，温泉富含多种矿物质，无论是饮用还是洗浴，那可都是非常理想的康养用水。 难怪玉京宫的祖师爷，会选择在这茫山深处开宗立派，这里果然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啊。 叶长砚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若是能让父亲叶孝正来这玉京宫疗养，不知道能否改善他体弱多病的顽疾。 若是叶孝正真的能到玉京宫来疗养，喝着富含矿物质的矿泉水，泡着温暖的温泉，还能去疗伤圣地崖洞玉床上睡觉，叶长砚越想越兴奋。 只是现在自己跟玉京宫也还没有混得太熟，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看来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不过叶长砚已经把这事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一路上叶长砚有意无意间，的确能看到蒸腾着热气的引水渠，难怪之前从后山山坳出来的时候，看见这玉京宫云雾缭绕的，这多半是遍布整个玉京宫的引水渠，蒸腾起来的水汽。 叶长砚跟随几位师兄，走过一条又一条汉白玉的长廊，穿过一座一座的殿宇楼阁。 叶长砚与几位师兄的经过，似乎也并未引起，那些正在殿宇楼阁间的广场上，练功的小道童们丝毫的分神。 叶长砚一行人，走到了大理石路面的尽头，这便踏上了去往后山的山路，沿着山路往里走，不多时，就进入了那处山坳，沿着山路继续往里走，好一阵才算是进入了后山。 在宫主青虚子的带领下，叶长砚才注意到，后山一个隐蔽的小土丘旁边，竟然藏着一座奇怪的建筑。 看这建筑外墙和屋顶上，竖起了一根根高耸且奇形怪状的金属棍棒，叶长砚猜测这应当就是公输先生提到的时空通讯站了，想必那些形状怪异且高耸的金属棍棒，应当就是用于发射和接收信号的天线了。 “师弟，当年师叔时常就是独自在这屋子里修行，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他，更不许人踏入这屋子半步，因此这后山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划为了禁地。” 只见青虚子又向叶长砚递来一把钥匙，接着说道。 “师弟，没有得到师叔的允许，我等是不能入内的，我们便在这门外等候，你先进去看看。” 叶长砚接过钥匙，打开了锁，这才推门而入。 只见里面是一个工作室，一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器物和工具，而另一边却是摆放着一套大型装置，想必这就是时空通讯站的机组了。 叶长砚仔细观察了一阵，找到了能量槽，将刚才那木箱打开，取出其中的能量石，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了能量槽内，就见机组上的能量指示灯显示能量满格。 然后叶长砚按下机组上的红色启动按钮，只听机组发出有些机械的摩擦声，然后伴随而来的是一组滋滋的电流声。 而此时建筑物外的玉京宫宫主和四大长老，再次看见了令他们充满回忆的震惊画面，只见那些奇形怪状的金属棍棒上，发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柱，直冲云霄。 而同样的画面，这五位耄耋老者，还是年轻的时候看到过，当时他们都以为公输师叔练成了天人感应，五彩霞光来接引师叔了。 自从公输师叔过世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到这一道道冲天的光柱了，这一晃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了。 “这小师弟不愧为师叔的传人，这才进入屋子，就再次引来了这冲天的霞光。也不知道师叔交给了师弟什么任务，但愿师弟能完成师叔的遗志吧。” 青玄子见到这冲天的光柱，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其他几位师兄弟，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想当年，公输师叔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今日终于是再次见识到了师叔的修行成果了。 屋子里的叶长砚，将一块能量石，放到了时空通讯终端的能量槽内，按照公输先生信中的参数，分别设置好机组和终端上的参数。 屋顶原本五彩斑斓的光柱，逐渐变成了一道冲天的白光。 叶长砚仔细检查了机组和终端，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将终端，重新装回箱子，走出了屋子。 走出屋子的叶长砚，看见屋顶那道冲天的白光，内心真的希望，通过这一道白光发射出去的讯号，能被公输先生的故乡，那颗遥远的永恒曙光星球上的人们捕获到。 第267章 财宝 “诸位师兄，先生多年的修行成果，我已经帮他老人家再次启动了，只是这冲天的光柱，就有劳诸位师兄为宫内弟子做好解释了。” 叶长砚拱手朝青虚子等几人行了一礼，众人都是郑重的点点头，应诺下来。 “先生这修行成果一旦启动，就万不可让人来打扰，既然这后山本就是宫内禁地，还望诸位师兄在后山的入口去安排专人值守，非必要不可让人入内。” 众人又是点头应诺下来。 “我有幸得到了先生传承，可毕竟我此生志不在修道，不过先生交办的事情，我一定会时刻牢记于心，不时也会回到宫中，到这后山来查看先生修行成果的运行情况。” 听叶长砚这话，几位老道，便知道叶长砚去意已决，毕竟师叔当年就曾交待，不得强求师弟去留，几人倒也没再做挽留。 只见叶长砚抬眼望去，就望向了远处崖壁上的山洞，也不知道公输先生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大杀器，难不成是高爆炸药？ 见叶长砚望向崖壁山洞，青虚子便开口说道。 “崖壁山洞，原本就是师叔休息之地，既然师叔信中，提到了有东西留给师弟，那师弟便一并带下山吧。” 说着，青虚子几人便陪着叶长砚朝崖壁下走去，来到木桩栈道旁，却见叶长砚站在那里不再动作了。 几位老道都望向自己，叶长砚脸色有些红，尴尬的朝几人拱手一礼。 “几位师兄，小弟面对这木桩栈道着实心里有些发怵，不知哪位师兄能带小弟上去。” “哈哈哈……”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小师弟，是有些惧怕这木桩栈道，不过他并不是修行中人，这也倒是不奇怪。 青玄子笑呵呵的上前，一把抓住叶长砚的肩膀，还不待叶长砚反应过来，只听“咻”的一声，叶长砚就感觉重心瞬间下移，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只感觉青玄子带着自己，仅仅是一个腾跃，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崖壁上的山洞口。 叶长砚心中还来不及惊骇，这青玄子身手了得，就见青虚子、青灵子、青云子和青阳子几人，犹如旱地拔葱一般，瞬息之间，便也来到了山洞口。 说实话，叶长砚此时的心里是出现了一丝动摇的，几位师兄的身手，可要比鲁廷风高出不知多少，自己现在学，不知多久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见叶长砚有些目瞪口呆，青玄子轻轻拍了拍叶长砚的肩膀。 “师弟！” 叶长砚被青玄子这一拍，听到对方的呼唤声，才回过神来。 一行人这便朝山洞内走去。 进入山洞，叶长砚便按照信件中所说，找到了堆放在一起的两个箱子，却见两个箱子都上了锁。 叶长砚朝宫主青虚子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对方摇摇头。 “师叔当年并未交待这两个箱子的事情，我也就没有这两个箱子的钥匙。” 众人一时有些疑惑，叶长砚仔细回想了一下，信件内容也并未提到钥匙的事情。 就在这时，叶长砚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把装时空通讯终端的那个木箱子打开，小心翼翼的将通讯终端拿出来放在了玉床上。 然后轻轻敲了敲箱子底部，随即传来两声空响，果然这箱子还有夹层。 叶长砚仔细查看箱子内部，在里面找到一个凹洞，刚好能塞入一节手指，然后轻轻一带，隔层就被打开了，只见里面有两把钥匙和一个信封。 青虚子师兄弟几人都盯着叶长砚手中的箱子，就见叶长砚将箱子放到了玉床上，然后拿起了那个信封，拆开来看。 信的内容倒是很简单，这两个箱子里面装的东西，都是公输先生留给叶长砚的一些财物，上面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一些古董字画，下面那个箱子则主要是一些宝石玉器。 若是叶长砚遇到了困难可以拿去应急，当然靠着这两箱子的财物，足够叶长砚子子孙孙几代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而下面那个箱子除了公输先生留下的财物，里面还有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面装着的便是他留给叶长砚的大杀器。 公输先生在信里面特别强调，让叶长砚要善用此物，若非必要，最好是让此物永无见到天日的那一刻。 看了信上的内容，叶长砚内心郑重了起来，他并没打算带走箱子里的古玩字画，于是他先是搬开了上面那个箱子。 然后才拿起钥匙，去开下面那个箱子，可箱子打开的那一刻，叶长砚不得不说，公输先生，你真的是太考验自己的意志力了。 一旁的青虚子师兄弟几人见这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是让他们一脸的震惊。 只见箱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全是猫眼石、翡翠、红宝石、蓝宝石，甚至还有好几颗夜明珠，然后更多的是一件件精美的玉器。 叶长砚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在一堆宝石玉器中，找到了一个檀木匣子，叶长砚小心翼翼的取出檀木匣子，轻轻打开木匣子，这才看清楚匣子里面竟然放着的是一把迷你手枪。 青虚子众人见木匣子打开了，可里面的东西，众人都是从未见过，便都一脸好奇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也是一脸的疑惑，前世自己虽没接触过枪，但是警匪片、战争片还是看过不少的，这枪在前世虽说是一种杀人的武器，但绝对称不上大杀器吧。 不过这枪对于肉体凡胎来说，的确具有很大的杀伤力，一枚小小的子弹就能在百米之外取人性命。 叶长砚将檀木匣子放在了玉床上，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迷你手枪取了出来。 这枪拿在手中非常有分量，感觉这把迷你手枪似乎是实心的，仔细观察一番，叶长砚却发现这枪似乎既没有弹匣也没有弹仓，这让叶长砚心中非常的疑惑。 叶长砚又重新翻看了一下檀木匣子，发现里面也并没有子弹和弹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青虚子几人见叶长砚一脸的疑惑，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长砚拿着手中的迷你手枪，朝山洞外走，青虚子几人随即也跟了上去。 第268章 大杀器 来到山洞洞口，在阳光的照耀下，叶长砚这才发现，手枪的握把底部有一个滑槽，叶长砚稍一用力，便将滑槽盖滑开，这才看见里面竟然是一个能量石仓。 叶长砚小心翼翼的将一枚能量石，放进了滑槽里面的能量石仓。 只见手枪顶部，亮起了满格的能量指示灯。 叶长砚心中好奇，这手枪不用子弹，却是用的能量石，而且还被公输先生称为大杀器，那这手枪到底是什么手枪呢。 叶长砚稍一用力，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然后便举起手枪，瞄向了远处被白雪覆盖的一座山头。 青虚子等人见叶长砚的动作，除了没有拉弓的动作，其他动作和射箭都很是类似，纷纷朝叶长砚瞄准的方向看。 叶长砚扣动扳机，只听“滋”的一声，有点类似轻微电流的声音响起，随即就见，远处刚才叶长砚瞄准的那座山头，瞬间爆炸开来，然后才听到爆炸的声音传过来。 现场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远处，瞬间被炸开的山头，伴随着山体的爆炸，一场雪崩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可叶长砚却清楚的知道，光的传播速度，要远大于声音，自己刚扣动扳机，就看到那座山体爆炸开来了，良久才听到传来的爆炸声，可想而知，这座山体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少说也有几千米远。 叶长砚握着迷你手枪的那只手，似乎都在颤抖，他吓得连忙扣上保险栓。 叶长砚心中大骇，难怪公输先生说这是一件大杀器，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把能量如此骇人的激光枪。 纵是自己前世的激光炮，也不一定有如此大的威力，而且自己手里的这把激光枪，还是如此的秀珍，叶长砚简直难以想象公输先生所在的位面，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何等先进的水平了。 青虚子、青灵子、青云子、青阳子和青玄子五人，都不可思议的望向叶长砚。 “师弟，你刚才做了什么？” 听见青玄子朝自己询问，叶长砚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众人解释刚才那骇人的一幕。 叶长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这才发现能量指示灯的旁边还有三个图标，仔细辨认一番，才发现，这似乎是这把枪的三种攻击模式，第一种似乎是定点清除，第二种应该是深度穿透，第三种便是刚才自己发射出去的那一种，大范围爆破。 难怪公输先生在信里说要自己善用此物，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甚至都不希望这大杀器见到天日。 看见几位老者都是一脸惊诧的望向自己，叶长砚思索一番，只能将这归功于公输先生的修行成果上。 “诸位师兄，这是先生多年修行的多种成果之一，不过这项成果，着实太过刚烈霸道了，此事万万不能让外界知晓，否则可能会给宫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叶长砚这般说，再看看远处因为爆炸，导致的雪崩而飞扬起来的白色雪雾，几位老者都郑重的朝叶长砚点了点头。 叶长砚这才再次检查了一下激光枪的保险栓，确认已经关闭后，又把激光枪的档位调整到了威力最小的定点清除模式，然后才打开滑槽，将能量石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激光枪重新放回了木匣子里面。 青虚子师兄弟几人，见叶长砚这一系列的动作，这才心下稍安。 难怪师叔当初一直都没有收弟子，而是一直潜心修行，没想到他的修行已经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了。 好歹师叔临终前，测算到自己的传人是谁，这小师弟还真不愧是师叔测算出来的弟子，一来就掌握了师叔的修行成果，否则后山这些师叔多年的修行成果，可能就要被永远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从后山出来，公输先生留给叶长砚的财宝，他一件都没拿，叶长砚依然将那两个箱子锁了起来，依旧将钥匙放回了箱子的夹层里，只带走了那个檀木匣子和里面的激光手枪。 出了后山，叶长砚想到自己一行人出来已经几日了，盛京城里的蔡老不知道该多着急了，便向几位师兄提出了辞行。 “诸位师兄，且放心，先生的修行成果已然启动，我肯定是还会回来的。” 青虚子几人都放心的点点头，然后就朝侍立一旁的苍勤说道。 “苍勤，你去把幸忘那孩子带过来。” 叶长砚有些疑惑的望向青虚子，便听青虚子讲起了自己的打算。 “师弟，你独自一人下山，可你又不是修行中人，我与你几位师兄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便让幸忘那孩子随侍在你的身边吧。” 叶长砚正欲出言拒绝，却听青玄子说起了幸忘这孩子的身世。 “幸忘那孩子，就是这几日在后山伺候你的小道童。” 其实玉京宫也不知道幸忘这小道童的具体身世，当年他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是被一头雪狼叼到茫山深处的。 苍勤等人巡山的时候，发现雪狼身上带伤，眼看就快不行了，却见这雪狼目露哀泣的眼神盯着苍勤。 苍勤等人见这雪狼，不但没有丝毫伤害这婴儿之心，反而还在给他喂奶，便上前抱起了襁褓中的婴儿，雪狼这才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苍勤将这个婴儿抱回了玉京宫，当时约莫只有两三个月大，苍勤见这孩子能被雪狼救下一命，是何其的幸运，于是给他取名叫幸忘，希望他能一生幸运，忘却烦恼，并将他收为了弟子。 幸忘从小在修行一道上，就展现出了卓绝的天资，且力大无穷，今年刚十二岁的幸忘，已经是小辈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人了。 由于幸忘从小性子就有些憨直，因此与同辈师兄弟们不是很合群，苍勤只好安排他负责后山崖洞的打扫等事，而他却是时常在打扫的时候，累了就躺在崖洞的玉床上睡觉。 这一两年下来，他的修为更是精进神速，两百斤的大石头，轻轻松松就能举起来。 青虚子师兄弟几人都觉得，幸忘应该下山好生历练一番了，却又担心幸忘性子憨直，怕幸忘下山后，会适应不了山下的生活。 正巧叶长砚的到来，青虚子既然都觉得，让幸忘随同叶长砚下山，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但可以保护叶长砚，还能跟着叶长砚学到许多世俗的东西，这可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第269章 丹药 不多时，幸忘就被苍勤带了过来。 “拜见宫主、诸位师叔祖。” “幸忘啊，你已经十二岁了，是时候该出宫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我与你师傅商议一番，决定让你跟随你叶师叔祖一道下山，一方面这山下的人情世故，可以让你叶师叔祖负责教导于你，另一方面你叶师叔祖不是修行中人，下山之后，你要负责保护你叶师叔祖的安全，你可记住了？” 听宫主这般说，幸忘有些疑惑的看向宫主，却见宫主和几位长老都是面露微笑，他又转头望向自己的师父苍勤，只见苍勤朝他点点头，最后他才将目光锁定在了叶长砚的身上，良久问出一句话。 “叶师叔祖，我的饭量比起师兄弟们要大上许多，我跟着你会不会饿肚子？” 现场众人一听，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幸忘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我自然是不会让你饿肚子的，那你可愿跟随我一道下山？” 听说不会被饿肚子，幸忘似乎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愿意随我一道下山，那我却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的。” 幸忘那两把刷子一般的睫毛扑闪两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盯着叶长砚。 “你跟着我一道下了山，你就不能再管我叫师叔祖了。” “可师父说你是他的师叔，我就该管你叫师叔祖啊。” 苍勤见这孩子的倔脾气上来了，笑着来到幸忘跟前，蹲下身子，一边帮他整理着道袍，一边跟他说。 “幸忘啊，你往后可是要跟着叶师叔祖了，你不但要保护好叶师叔祖，你还要听他的话，比如刚才叶师叔祖，让你往后不得管他叫师叔祖了，你就该听他的话。” “那我管他叫什么呢？” “往后你就叫我公子吧。” 站在一旁的叶长砚脸上挂着笑，朝幸忘说道。 “那你就听叶师叔祖的，往后就管他叫公子吧。” 幸忘朝苍勤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朝叶长砚喊了一声。 “公子。” “好，那幸忘你快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待会儿就随我一道下山。” 青虚子朝苍勤投去一个眼神，然后吩咐道。 “苍勤，你带幸忘先去把行李收一收吧，然后直接去客院那边与你师叔他们会合便是。” 苍勤应诺一声，便带着幸忘退了下去。 “师弟，听苍勤说，与你一道上山的还有几个蛮苗装扮的少年人，他们可是从酉水城来的？” 听青阳子这般询问，叶长砚有些惊讶，却是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青阳师兄，与我一道上山的几个蛮苗打扮的少年人，的确是来自酉水城，为首那人是酉水城城主桑熊的幼子桑狸。” 听叶长砚这般说，青阳子等人似乎都有些英雄迟暮的感慨。 “没想到酉水城的城主已经传到了桑熊的手中了，想当年，桑熊还是个光着屁股上树掏鸟蛋的顽皮孩子。” 看来青阳子似乎与桑熊城主认识，也不知道桑狸此行的目的跟几位师兄说了没。 就在叶长砚正在思索的时候，就听青阳子开口询问。 “那桑熊的幼子此行，可是说前来求药的？” 看来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缘由的，叶长砚倒也不好询问，只能点点头。 “当年，我为了炼丹寻找药材，去了一趟蛮苗之地，恰巧在酉水城，碰到桑熊上树掏鸟蛋，被毒蛇咬伤，这种毒蛇乃是蛮苗特有的一种毒蛇，毒性异常的凶猛，在蛮苗当地，凡是被这种蛇咬到的人，没有一人能存活下来的。” 叶长砚一听，一脸的恐惧，什么蛇这样的毒。 “我与当时的酉水城城主桑尤也算有几分交情，桑尤求我想想办法，奈何这种蛇的毒性着实刚猛霸道，我设法帮他把体内的毒血引流出来，然后把身上的一颗五毒丹给他服下，这才算是保下了桑熊一条命。” 听青云子这般说，叶长砚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二十年后，桑熊却是再次找上门来，蛮苗的巫医说他是中了蛇毒，我替他诊断一番后，也确认他的确是中了蛇毒，而且还是二十年前被五毒丹压制的蛇毒复发了。” 叶长砚刚刚松的那口气，再次提了起来。 “炼制这五毒丹的药材难寻，当时我手上也就两颗，一并都给了他，若是按照二十年毒发一次的情况来看的话，如今他也该是早过了花甲之年了吧。” “的确，我路过酉水城的时候，见桑熊城主虽是精神矍铄，但却也早已是满头华发了，据桑熊城主所言，桑狸便是他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才生下的老儿子。” 听叶长砚这般说，青云子倒是呵呵笑了笑，然后又有些感慨的点点头，掏出一个小药瓶，递向叶长砚。 “师弟，这药瓶里面装的便是那五毒丹，这丹药着实难得，目前我手上也只有这一枚，不过桑熊已然过了花甲之年，服用下这枚丹药之后，也不知他还能不能等到再次毒发的那一天。” 叶长砚替桑狸谢过青云子，便将药瓶收了起来。 看来这青阳子的在丹药一途上，倒是颇有造诣，叶长砚心中一时有些兴奋。 “青阳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哈哈……，叶师弟，你我虽是初次相见，可你既然是师叔唯一的传人，那便是我玉京宫中人，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青虚子师兄弟几人都是一脸和煦的笑容，朝叶长砚点点头。 “我父亲，打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从小就体弱多病，不知……” 叶长砚将叶孝正的情况，大致跟青阳子描述一番，青阳子又追问了一些细节，然后才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 “若真如师弟先前所言，你父亲这种情况，若是能到玉京宫来疗养，我倒是有几分把握，能将他调养到和常人无异，最起码对寿数没有太大的影响。” 叶长砚一听，心中大喜，满脸的兴奋溢于言表。 “不过听你刚才所言，你父亲眼下倒是不宜远行，我这里有两瓶养息丹，你让人给你父亲捎回去，让他每七日服用一粒，待这两瓶养息丹服用完毕，再长途远行，想必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到时候我也更有把握，将他调养好。” 叶长砚一听，非常兴奋，连连谢过青阳子，这才伸手接过了青阳子手中的丹药。 第270章 大胃王 叶长砚本就不愿太多人知道自己和玉京宫的关系，更不愿让人知晓自己在玉京宫的特色身份，因此谢绝了青虚子几位师兄想要送一送的好意，只是在一位不知情的小道童的带路下，去了客院。 梁靖程和桑狸等人，见到一身裘皮的叶长砚，都忙上前询问叶长砚的情况。 “当日我被掩埋在崩塌下来的积雪之中，还以为活不了了，好在我们都得到了苍勤道长搭救，将我们带到了玉京宫来。” 梁靖程和桑狸，都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朝叶长砚点点头，就听叶长砚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身上的伤势比较严重，苍勤道长把我送去了青阳长老那里，多亏有了青阳长老的搭救，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总算是醒了过来。” 桑狸听到叶长砚提到青阳长老，满脸激动的望向叶长砚。 “长砚，你见到青阳长老了？” 叶长砚点点头，就听桑狸急切的追问。 “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此行前来就是来找青阳长老求药的。” 见桑狸一脸焦急，叶长砚倒也没有打算逗弄他，便干脆的掏出一个药瓶，递向了桑狸。 “青阳长老听我说起你是桑熊城主的儿子，便猜到了你的来意，他还忙着炼丹，便托我把你想要求的丹药，给你带过来了。” 桑狸掩饰不住的激动，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药瓶接了过来，生怕掉地上摔坏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那长砚，你有帮我谢过青阳长老了吗？” 见叶长砚点了点头，桑狸这才放心下来，珍而重之的将药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我已经向宫主和几位长老辞行了，相比先生在家里已经等得焦急了，我们这就可以下山去了。” 梁靖程见叶长砚并未提及他此行是否有所收获，想必此时怕是不方便说这些，倒也就没有开口询问，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哦，对了，苍勤道长有一位自幼就在玉京宫长大的弟子，名叫幸忘，苍勤道长打算让幸忘，跟着我们一道下山历练一番，这几日正是这位幸忘小道长在照顾我，我便答应了下来。” 叶长砚话音刚落，就见苍勤带着幸忘来到了客院。 只见苍勤背着一个小包袱，脸上似乎看不出一点对苍勤的不舍，反倒是有些兴奋的朝叶长砚询问。 “公子，我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苍勤见幸忘一脸兴奋的模样，却是有些不舍的朝向叶长砚。 “叶公子，那小徒就拜托您了。” “苍勤道长，不必客气，是该我们感谢你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才是。” 众人简单寒暄一了几句，叶长砚等人这才在苍勤的陪同下，来到了玉京宫宫门前。 叶长砚回头眺望了一眼身后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玉京宫，这便拍了拍幸忘的肩膀，迈步走出了玉京宫的宫门。 叶长砚一行人刚走出玉京宫，玉京宫的宫门便缓缓关闭了，几人还没走出去多远，回头就已经不见了玉京宫的宫门。 “这玉京宫果然神秘，我们这才走去去几步，这宫门就不见了踪影，难怪外人几乎是不得其门而入，好在阴差阳错，倒是求到了药，也算不虚此行吧。” 桑狸回头就发现玉京宫的大门不见了，不由得发出感慨。 走在叶长砚身后的幸忘，却是完全没有离别的哀伤，反倒是一脸的兴奋，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不断的朝叶长砚询问，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若不是叶长砚知道幸忘的情况，恐怕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梁靖程也是有些疑惑，不时的拿眼去瞅叶长砚，被这孩子这般问个不停，还全是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叶长砚却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脸好脾气，热心的跟这孩子讲解，这让梁靖程心上的疑惑更甚了。 好在下山的速度，倒是比上山快了不少，叶长砚一行人来到茫山山脚下的时候，就见原本等候在山脚的两辆马车变成了三辆。 桑狸的管事尤信焦急的在马车边打转，见到叶长砚一行人下了山，这才匆忙的迎了上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这才知道，蔡老在盛京等了两天不见人回去，焦急之下，便跟尤信一道，昨天就赶了过来。 好在，在山脚下碰见了桑狸的扈从等候在此，蔡老和尤信这才放心了些。 得知老师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了，叶长砚和梁靖程急忙奔向马车，见到蔡老正裹着毯子，倚靠在马车上小憩，这才放心下来。 蔡老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也缓缓睁开了眼，看见两个弟子都来到了马车边，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蔡老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就吩咐众人上车。 “有什么事上车再说，眼看这天色不早了，路上车程还得加快一些，要是不能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入城，那我们今夜就只能在外露宿一夜了。” 听蔡老这么一说，众人都是连忙爬上了马车。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在了城门落锁前的半刻钟进了城。 桑狸主仆直接回了古井巷，叶长砚一行人马车刚停在石鼓巷，管家戴行就迎了出来。 厨娘甄婶儿见到老爷和两位公子都回来了，连忙下厨去准备吃食。 不多时，一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水饺就端上了桌。 幸忘见着桌子上的一盆饺子，直吞口水，蔡老见了乐得哈哈笑，感觉自己似乎都更有胃口了。 “看把这孩子给饿得，来来来，大家都坐过来一起吃吧。” 幸忘听见蔡老招呼开饭，却是抬眼看了看叶长砚，见叶长砚朝他点点头，他这才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可幸忘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在场的众人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幸忘将那一盆饺子拉到自己的跟前，然后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蔡老和梁靖程都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叶长砚，又转头看向幸忘，只见他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把小半盆的饺子，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蔡老和梁靖程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第271章 暖房 叶长砚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幸忘一个接着一个，不多时就把那一盆饺子全部送进了嘴里。 幸忘把一盆饺子都吃完之后，摸了摸肚子，似乎还没怎么吃饱，感觉还可以再吃几个，这才看见叶长砚和蔡老还有梁靖程，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 “公子，你们怎么不吃啊？” 听幸忘一句充满了童真的问候，叶长砚想到下山之前，幸忘问自己那句话，“我跟着你会不会饿肚子？”，叶长砚便是脱口而出，就说了一句。 “厨房正在煮着呢，饺子下多了，容易糊汤，反而不容易煮熟。” 蔡老和梁靖程听叶长砚这般说，差点下巴掉地上，可幸忘接下来这句话，直接让蔡老和梁靖程惊掉了下巴。 “那公子，你能不能让厨房，再给我煮半盆，这饺子吃起来，比玉京宫膳房里的二胖师兄煮的好吃多了。” 叶长砚算是真的见识到什么叫大胃王了，悄悄在桌子下，朝一脸呆愣的梁靖程轻轻踢了一脚。 “我去厨房看看，看饺子煮好了没。” 梁靖程反应过来，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 一顿饭吃下来，叶长砚师徒三人，竟只有幸忘一半的量。 叶长砚师徒几人，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幸忘这孩子也不胖，可他吃下去的这么多东西，究竟去了哪儿，这是叶长砚师徒一直都没想通的问题。 饭后，管家戴行给幸忘安排的房间，已经被丫鬟红鹂给收拾出来了。 叶长砚带着幸忘在叶府上下熟悉了一番，待幸忘洗漱完毕后，这才带着他回房休息去了。 幸忘还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刚躺上床片刻功夫，叶长砚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叶长砚笑着摇摇头，这才吹灭了蜡烛，轻轻掩上了房门。 蔡老和梁靖程都等在书房，叶长砚从幸忘房间出来，就直奔书房去了。 蔡老对叶长砚和梁靖程此行的情况甚是关心，叶长砚不在的时候，梁靖程已经将自己一行人，在山上遭遇袭击，和被玉京宫的道长救下来的大致情况，跟蔡老简单讲述了一番。 “三郎，刚才靖程已经把你们遇袭和获救的情况，跟我大致聊了聊，不知道你此行可有探听到公输先生的一些消息？” 叶长砚来到书房，坐在梁靖程的旁边，就听见蔡老询问起了此行的情况，而梁靖程也是一脸关心的望向了自己。 叶长砚捋了捋思绪，这才开口讲述了起来。 “正如我们之前所了解到的情况那样，当年公输先生，的确是因为地龙翻身等事，对皇帝和朝廷失去了信心，不顾武朝皇帝的挽留，便毅然入了玉京宫。” 叶长砚将公输先生相关的事情，跟蔡老和梁靖程大致讲述了一番，不过公输先生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事情，叶长砚自然是隐去没说。 公输先生在玉京宫后山搭建时空通讯站的作用，以及自己从玉京宫带出来的时空通讯终端，叶长砚只是解释说，这是公输先生研修行多年的成果，但这些成果却并不太完善。 既然自己成为了公输先生的传人，自己将公输先生的修行成果带出来，就是为了继承公输先生的遗志，看能否找到办法将其完善。 蔡老和梁靖程看了箱子里的时空通讯终端，却是完全看不懂，叶长砚只好解释说，自己虽然得到了公输先生的传承，但是对于箱子里的东西也只是一知半解。 至于公输先生留给自己的大杀器，那可就太过骇人听闻了，叶长砚自是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无论是谁知晓，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叶长砚又将幸忘的身世和大致的情况，跟蔡老和梁靖程简单说了说。 “没想到这孩子，被雪狼叼进了茫山深处，不但没有被狼吃掉，反而还吃着狼奶，活了下来。” 蔡老听到幸忘有如此奇遇，也是由衷的感慨，自己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闻。 “只是这幸忘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 先前幸忘的饭量，着实让梁靖程有些震惊，不过听到幸忘的身世，梁靖程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不由有些担忧起幸忘来。 “应当不是有什么隐疾，玉京宫的青阳长老，在丹药一途上非常厉害，若是幸忘有什么隐疾，他应当是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听宫主说，幸忘能徒手轻松举起两百斤的大石头，想必这也是他饭量如此巨大的原因之一吧。” 蔡老和梁靖程，再次目瞪口呆，这样一个半大孩子，竟能徒手轻松举起两百斤的大石头，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了，即便是身手了得的鲁廷风，也未必有如此神力吧。 师徒几人就着这次茫山之行，又讨论了一番，才转开了话题。 刚才吃晚食的时候，管家戴行就说，田庄上的试验地准备得差不多了，看叶长砚打算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叶长砚倒是对戴行的办事能力和效率都非常满意，不过试验地的事情，宜早不宜晚，况且再过两天便是蔡老的生辰了，到时候也没有时间去田庄，叶长砚打算明天就过去看看。 不过天气越发寒冷了，叶长砚打算明早跟梁靖程一道去一趟田庄，把事情安排完，就回来，而蔡老就留在家里，好生休息休息，怕蔡老这两日在茫山被累到了。 翌日，叶长砚和梁靖程就坐着马车，在管家戴行的陪同下，朝三元县的田庄去了。 来到田庄，就见原先庄子门口的两三块地，已经砌上了矮墙，杨林一家子正扛着一捆一捆的玉米秸秆，在往矮墙四周码放。 看样子暖房的雏形已经搭建了起来，见叶长砚和梁靖程来了，正忙乎着的杨林和大虎就迎了过来。 在杨林的带领下，叶长砚和梁靖程到进入到了暖房内部，立马就能感觉到暖房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出了一大截。 只见暖房的屋顶盖着玻璃板，太阳直射进来，让暖房的温度还在缓慢上升，而矮墙外面码放的玉米秸秆，就是为了更好的给暖房保温。 叶长砚看了试验地的建设情况，很是满意。 第272章 备席 叶长砚把自己整理好的一些关于暖房的关键要领，跟杨林交待了一番。 譬如，让杨林用秸秆扎成草帘子，用绳子穿好，晚上拉动绳子，将草帘子盖在玻璃屋顶上，给暖房保温。 遇到特别寒冷的下雪天，还可以通过在暖房里烧炭盆来升温。 不过叶长砚跟杨林特别强调了，人若是要进入烧了炭盆的暖房里，务必要先打开门帘，先通风换气，然后再进入，避免在里面待的时间过长，一旦感觉不适，立马就要离开暖房。 杨林和大虎都朝叶长砚点点头，他们已经把叶长砚强调的事情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然后叶长砚又把一些注意事项，跟杨林交待了一番。 “眼看距离年关也不远了，杨管事，你就先在这暖房内的试验地里面种些速生的青菜吧，另外就是种上一些韭菜，争取能让老师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顿新鲜的韭菜饺子。” 把事情交待完，叶长砚和梁靖程就准备回城，杨林夫妻都忙着留饭。 因前几日在茫山耽误了几天时间，叶长砚和梁靖程得把这些天落下的课业给补上，也就客气的婉拒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蔡老的生辰就要到了，原本朱玉春和几位师兄弟商量着，打算给蔡老大办一场，正好借此机会，把小师弟介绍给盛京城的世交好友。 不过蔡老却不赞成大办，眼看着就年底了，大家伙儿都忙，蔡老只想自己师徒家人简单聚一聚。 至于将叶长砚介绍给盛京的世交好友，后面有的是机会，譬如来年，叶长砚和梁靖程若是都能考进国子学，那就是介绍给诸位世交好友最好的机会。 虽然蔡老不愿意大操大办，可他生日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吃到叶长砚亲手烹饪的一桌美食。 叶长砚自然是责无旁贷了，这些天他一边学习，一边在为蔡老的生辰做着准备，保证能让先生生辰那天吃得满意。 蔡老生辰的前一天，为了给叶长砚足够的时间准备明日的菜式，蔡老给两个弟子和桑狸都放了假。 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在厨房忙着炸酥肉，幸忘也守在灶台边转悠。 “公子，这锅里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幸忘闻着飘散开来的酥肉香味，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开口询问。 叶长砚用笊篱捞起几根最早下锅的小酥肉，放在沥水篮子里面，然后拿起一块尝了尝，已经熟了。 “虽然再复炸一遍会更加的酥脆，不过已经熟了，你们也尝尝吧，有些烫，你们小心着点。” 叶长砚朝梁靖程和幸忘招呼一声，就又忙着顾锅里去了。 “嗯，真香，就是有点烫。” 梁靖程拿起一块，尝了尝，又香又脆，真的很好吃。 幸忘也伸手去拿，的确很好吃，他吃完一根，又拿一根，三两下，就把刚才叶长砚捞起来的小酥肉全吃掉了。 “幸忘，你不怕烫吗？” 梁靖程刚把最后一小节酥肉塞进嘴，就看见幸忘已经把沥水篮里的酥肉全吃完了，一脸担忧的朝他询问。 “梁公子，不烫，公子炸这酥肉真好吃，我还想吃。” 叶长砚回过头，看见沥水篮里面的酥肉都吃完了，也很是惊讶，伸出手拍了拍幸忘的肩膀。 “幸忘，锅里正在炸着酥肉，盆子里还有很多没有下锅，你放心，有得吃，只是这刚炸起来的酥肉还很烫，你等酥肉稍微凉一些再吃，可别被烫到了。” 幸忘听说还有很多，就一脸兴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冲着叶长砚笑得天真无邪。 叶长砚和梁靖程似乎还是低估了幸忘的食量，只见叶长砚从锅里捞起来放在沥水篮里大半篮子的酥肉，不多时就被幸忘吃得不剩几根了。 “幸忘，你不觉得腻吗？” 叶长砚很是好奇，这酥肉可是刚从油锅里面捞起来的，这含油量可是相当的高，幸忘难道感觉不到油腻吗？ 只见幸忘摇摇头，却抛出两个字。 “好吃。” 叶长砚也只好笑笑，继续盯着锅里了，还好这次准备的肉够多，不然还不待明日端上桌，就被幸忘给吃干净了。 炸完酥肉，叶长砚又炸了些肉丸子，这才开始炸好久都没做过的扣肉了。 在万寿县的时候，蔡老非常喜欢叶长砚做的干盐菜扣肉，吃起来口感软糯、味道咸鲜醇香，蔡老对干盐菜扣肉的喜欢，甚至都快超越对鱼香肉丝的喜欢了。 当初从万寿县启程的时候，叶长砚就带了好几把干盐菜，只是这干盐菜扣肉工序比较多，做起来很费事，平常是少有做这道菜的，可明日是蔡老的生辰，这道菜自然无论如何也要端上桌的。 幸忘嘴里嚼着小酥肉，手里还拿着两根小酥肉，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那两大块棕红色的五花肉，在油锅里滋滋冒着油花。 叶长砚看见幸忘那渴望的小眼神，连忙朝幸忘摆摆手。 “幸忘，这锅里的肉，可不是这样吃的，待炸好之后，得切成片，再上蒸锅蒸得软糯之后才好吃。” 幸忘虽然听懂了叶长砚的话，但却依然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冒着油花的两大块肉。 叶长砚和梁靖程互看一眼，都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就在叶长砚正在厨房忙碌着的时候，蔡府的门却是被人敲响了。 蔡老听到门房来报说是有一位自称是钟云峰公子前来叩门，蔡老忙让门房开门，将人迎进来，又让人去厨房叫叶长砚，自己也朝前厅走去。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到钟云峰来了，忙把手上的事情交给了甄婶儿，这便囫囵净了手，就朝前厅跑。 叶长砚来到前厅，就看见一脸风尘仆仆的钟云峰，正在给蔡老行礼。 虽然只是分别了两个来月，但见到故乡的亲人，真是无比的亲切，叶长砚笑呵呵的上前就拍了拍钟云峰的背。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收到你传来的信，一时激动莫名，可信上的内容有限，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就想着快些进京，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这不又想着这两天就快到蔡老先生的生辰了嘛，我们一路换马，就直奔盛京而来了。” 第273章 生辰 蔡府管家戴行把钟云峰的两个随从，安排到客房先休整去了。 叶长砚迫不及待的朝钟云峰询问家里的情况，比起其他事情，眼下他最关心的便是家人的近况。 听到钟云峰说家里一切都好，这才放心下来。 叶长砚兴奋的朝钟云峰说，他从玉京宫给父亲叶孝正，求来了调养身子的丹药，到时候钟云峰回去的时候便捎带回去，待到叶父把这些丹药吃完之后，便可长途远行来到盛京，去往玉京宫疗养了，玉京宫的长老对调养好叶父的身子很有把握。 一个女婿半个儿，如今钟云峰跟二妞已经定下了婚约，对叶父的身子自然是更关心了，入冬的之前，钟云峰便特意花高价买了些红萝炭给叶孝正送去，想让他在寒冬里能过得舒服些。 听到叶长砚给叶孝正求到了调养身子的丹药，非常高兴，答应回去的时候一定给叶父带回去。 随后钟云峰才把云峰楼和加工坊的情况，大致给叶长砚介绍了一番。 老宅的众人，这阵子倒是都干得不错，尤其是二郎，自从跟姜丽娘的亲事定下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做事情也更有章程了。 钟云峰打算把车队的事情逐渐交到二郎手中，毕竟有他老丈人坐镇，钟云峰自然也更放心。 李荣旭已经被钟云峰再次提拔，李荣旭被任命为新建成并投入生产的加工坊的车间总管了。 “李荣旭的确头脑灵活，很有能力，且让他再打磨上一段时间吧，后续倒是可以把他从加工坊里面提出来，让他给你分担更多的事情。” 钟云峰点点头，对叶长砚的意见表示赞同。 “你重新定籍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上月底我把我爹帮忙看的地买了下来，然后就跟衙门申请了重新定籍，在收到你来信的前一天，重新定籍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现在我自己一个人，可是拥有两百多亩地的农籍小地主了，另外我爹还在府城帮我看房子，毕竟已经重新定籍了，最好还是从家里搬出来，我打算先在府城买一栋小点的院子。” 蔡老和梁靖程听了也是点点头，就听蔡老朝钟云峰询问。 “那云峰你可还有读书科举的打算？” “先生，你也知道，我都已经及冠了，现在可是连个童生的身份都没有，若是现在再投入到读书科举当中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考上个秀才呢，我这辈子是不敢奢望读书科举了。” 说着这一点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随即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之所以重新定籍，为的是将来我的子孙后代，能不受户籍限制，若是能出个举人进士什么的，也不枉费我这一番打拼，给他们争取来更好的读书条件。” “哈哈哈……，你倒是看得开，不过这读书科举也并非男儿实现抱负的唯一出路，你能有如此豁达的心胸，何愁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啊！” 蔡老对于钟云峰没能走上读书科举的路，是觉得有些惋惜的，蔡老跟钟云峰接触这一年下来，知道钟云峰是棵读书的苗子，不过钟云峰放弃读书科举，倒真的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许多读书的好苗子，考上了科举，却不一定是做官的料，整日里浑浑噩噩，不但浪费自己的光阴，甚至还可能成为了家国和百姓的一颗毒瘤。 众人就万寿县和愉州府的一些事情寒暄了一阵，话头这才来到了钟云峰此行的目的上。 听叶长砚打算把云峰楼在盛京的分号，开在国子监附近，而且叶长砚给出来的理由，钟云峰觉得非常具有吸引力。 钟云峰一向就看好叶长砚的眼光，于生意场上而言，自己所知晓的，叶长砚每回所做出的决定，几乎没有失败的先例，而且一个比一个出彩。 叶长砚这种独到的眼光，让钟云峰有些近乎盲从的信任，这也是他为什么一接到叶长砚捎来的信，便马不停蹄的直奔盛京的原因。 “于酒楼的筹备上，我是一窍不通的，所以接下来具体筹备的事宜就得由你来准备了。” “这方向确定下来，接下来的事情都比较好办，我先去国子监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到时候厨子，我会从愉州府派一些过来，不过大部分的厨子和伙计还是得在盛京这边找，其他的准备事宜我也会同步安排起来。” 钟云峰说着就转向蔡老，恭敬的朝蔡老求援。 “先生，我对盛京人生地不熟的，您看能不能派一个熟悉盛京的人，给我带带路什么的。”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是个急性子，刚马不停蹄，赶了上千里的路，还没好好休息一下，就着急着准备起来了，给你派人这些都是小事，你且先好好休息两天，正巧明日老夫生辰，三郎掌勺，你待明日好好吃上一顿，后日再忙也不迟。” 原本接到叶长砚捎回去的信，钟云峰就已经是兴奋莫名了，再一听叶长砚的想法，那就更是既兴奋又惊喜了，听蔡老这般一说，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赶了近十天的路，还真没好好休息一下。 “先生说得是，我这是高兴过头了。” 翌日，朱玉春、赵慕白、季匀廷和吕格昂都早早的携妻带子，来到了蔡府。 身为吏科都给事中的王心宽，最近手头的公务着实有些多，他自己也不好开口向陛下告假，只能看中午能不能抽空过来吃顿饭了。 “来来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长砚妹妹的未婚夫钟云峰。” 说着蔡老又一一为钟云峰介绍了自己这几个弟子，大家都客气的相互打招呼。 钟云峰虽说放弃了读书科举，但心里却是非常羡慕叶长砚能拜入这样的师门的，一众师兄个个都科举入仕，能拜入这样的师门，何愁前途不会一片光明。 由于没有邀请盛京的世交好友，因此今次蔡老的生辰只是家宴，大家所聊的话题就比较活泼欢快，钟云峰也很快便融入了其中。 第274章 舅父 临近晌午，也没见到王心宽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来得及赶回来吃上这顿午饭。 丫鬟们已经开始从厨房鱼贯而出，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式被端上了桌。 就在这时，听到门房急吼吼的来报。 “老爷，小舅爷和表少爷过来了。” 门房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头发花白龙行虎步的老者，和一个器宇不凡的青年男子跨进了院子。 只听两人笑脸盈盈的朝前厅走来，两人身后的随从，则把带来的礼盒，递给了迎上去的管家戴行。 “小舅爷、表少爷，快快里面请。” 原来，来人是蔡老的小舅子箫衍开和内侄箫景行，叶长砚的师娘是萧家的嫡幼女，头上三个哥哥皆是已经过世了，族内兄弟就只剩下这个庶弟了。 “姐夫。” “姑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们爷儿俩倒是想得周到，本来没打算惊扰你们的，快快快，正准备开饭呢，不过你们爷儿俩今天倒是有口福了。” 蔡老笑呵呵的将这父子俩迎进了屋，就听朱玉春师兄弟几人，客气的跟箫衍开和箫景行父子打招呼。 这父子俩跟蔡老的这些学生倒是都颇为熟络，简单跟众人招呼一声，就听蔡老把钟云峰跟这对父子简单介绍了一下，钟云峰忙客气的行礼问候。 “箫将军、箫公子。” 箫衍开父子客气的向钟云峰问候过后，就听箫衍开笑呵呵的说道。 “我这个闲散将军，在家也是闲得无聊，正好今日景行得空，我们爷儿俩就打算过来蹭顿饭吃。” 众人听箫衍开话语轻松诙谐，都是哈哈一阵笑。 “哎，不对，姐夫你刚才是说我爷儿俩今日有口福了，你这是弄到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蔡老听小舅子这般问，先是一阵哈哈大笑，不过也没打算跟他卖关子，挥手朝他指了指，已经摆上桌的菜式。 “我在愉州府这一年，又收了个小弟子，今日这一桌子的席面便是他掌勺，我敢说这桌子上的菜式，你吃过的不超过三样。” 箫衍开还难得听到自己姐夫吹捧什么人，今日竟在自己面前夸下这般海口，倒是让箫衍开父子都很是好奇，都上前两步，看向桌子上摆着的菜式。 父子俩看了看桌上的菜式，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这菜式看起来倒是的确新鲜，不过味道怎么样，光凭肉眼看，可是看不出来的。” “我看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待会儿可别吃相太难看。” 蔡老朝小舅子打趣两句，就笑呵呵的朝大家招呼起来。 “来来来，大家都入座吧，这菜式也快上齐了，如今这天气凉，得趁热吃。” 只见几个丫鬟，又端上来几道菜，一张桌子被摆了个满满当当。 叶长砚和梁靖程带着幸忘来到花厅，把幸忘跟诸位嫂子介绍了一番，便让他跟着朱善他们坐在了一起。 安顿好幸忘之后，叶长砚这才跟着梁靖程朝着正厅走去。 “快快快，过来开饭了。” 两人刚踏进正厅的门，就听到蔡老招呼。 “箫将军，表少爷。” 梁靖程见蔡老身旁坐着师娘的兄弟，忙上前行礼问候。 叶长砚倒是有些疑惑的望向箫衍开父子，不是说今日就只有同门兄弟们的家宴吗，这两位又是谁呢？ 蔡老见叶长砚疑惑的望向箫衍开父子，这才招呼叶长砚来到自己跟前，向叶长砚介绍起来。 “长砚，这位是你师娘的兄弟，一个闲散将军，这位是你师娘的内侄箫景行。” “舅父、表哥。” 听蔡老介绍，叶长砚也没加思索，便拱手朝箫衍开行礼，嘴里却是舅父表哥脱口而出。 现场众人都愣了愣，随即就听箫衍开爽朗的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你这孩子嘴甜，这声舅父倒真是叫到老夫心坎儿里了。” 叶长砚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似乎有些过于亲热了，一时间脸色就有些羞红了起来。 “姐夫，这就是你新收的那个小弟子叶长砚？” 见蔡老点点头，箫衍开顺手就从腰间取下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精美匕首，递向叶长砚。 “这是老夫当年带兵大破漠北宝音部落时，宝音部落首领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老夫见这把匕首除了还算精美外，虽不至于削铁如泥，但着实是锋利无匹，这些年也就一直带在了身边，既然你喊了老夫一声舅父，老夫便把这把匕首送予你，全当做见面礼吧。” 蔡老和箫景行是知道箫衍开对这把匕首的喜爱的，心里都有些意外，箫衍开竟要把这把匕首送给叶长砚。 一旁的朱玉春众人见到这把精美的匕首，都是两眼放光，一脸羡慕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看了看一脸羡慕的诸位师兄，又朝蔡老投去询问的目光，见蔡老笃定的朝他点点头。 叶长砚这才恭敬的上前两步，恭敬的伸出双手，从箫衍开的手中接过了这把精美的匕首。 “多谢舅父厚礼！” 就在箫衍开乐得眉开眼笑的时候，就听院子里传来王心宽的声音。 “箫大将军，我也喊您一声舅父，不知可还有这般的匕首送我一把？” 箫衍开循声望去，就见王心宽笑脸盈盈的从院子外走进了正厅，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天天在陛下跟前晃悠的小子，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以你在王家的身份地位，至于为了一把匕首，就眼红你这小师弟？何况若是你真管我叫一声舅父，你舅舅那个老泼皮，怕是会赖在我家就不走了。” 王心宽一边朝箫衍开行礼，一边接着说道。 “我舅舅那是把大将军当哥儿们，谁让他知道你喜欢偷偷藏好酒呢。” “你可别说了，上次在景行儿子满月宴上，你舅舅那个老泼皮，到我家来，又吃又拿，他随那点礼，还不够买他带走那两坛子酒。” 众人听箫衍开和王心宽打趣，都是一脸的乐呵呵，只有毫不知情的叶长砚和钟云峰，一会儿看看箫衍开，一会儿又看看王心宽。 “不过，大将军今日这一把匕首绝对送得值，且不提您多了这么个大外甥，光是今日这一桌子的席面，大将军绝对能吃回本。” 第275章 寿宴 王心宽是今天第二个向自己夸耀今日菜式的人，箫衍开又打量了一番席面上的菜式，的确是香味阵阵，这不禁让箫衍开心里又多了一分期待。 “四儿，别在哪里贫嘴了，这冬月里天气凉，快入座，准备开席了，别一会儿菜都凉了。” 听见蔡老招呼，王心宽这才笑呵呵的在梁靖程旁边的位置坐下。 蔡老抬眼环视一周，便率先举起筷子，找众人招呼。 “好了，人都到齐了，这就开动吧。” 说着众人也都纷纷提起了筷子，就见蔡老筷子伸向了摆在面前的干盐菜扣肉。 “姐夫，这是一道什么菜，以前可没见过。” 箫衍开见蔡老夹起一片色泽棕红，肥瘦相间的肉，就送进了嘴巴，先是抿了一口，然后就很有滋味的嚼了起来，箫衍开也伸出筷子，也夹起了一片，然后朝蔡老询问。 “你先吃了再说。” 蔡老见箫衍开一脸好奇，倒是卖起了关子，然后却是朝大家指了指跟前的这一道干盐菜扣肉。 “这道菜一定要趁热吃，一盘子也没几片，大家都尝一尝。” 说着，就见蔡老又夹起了一块，其他人听蔡老这般说，也伸出筷子去夹。 此时，箫衍开刚刚尝到了嘴中这肉片的美味，入口软糯化渣，咸鲜回甜味道醇香，这看起来就是一片五花肉，可入嘴这味道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箫衍开就见众人都伸出筷子来夹，好在还剩下一块，他赶忙伸出筷子，把最后这一块夹了起来，一番品尝之后，这才一脸好奇的看向叶长砚。 “大外甥，你老师给我卖关子，你说说看，这道是什么菜，吃起来，软糯香醇，肥而不腻，以前可没见过这种做法。” 现场众人都尝到了这干盐菜扣肉的味道，本来还想再来一片，却见盘子已经空空荡荡了，只剩下一些看起来像腌菜的棕黑色菜粒，听箫衍开这般询问，都竖起耳朵听。 “回舅父的话，这道菜叫干盐菜扣肉，选用的是半肥半瘦的中段五花肉，先煮再炸，然后切成厚片，扑在碗底，上面再覆盖上干盐菜，随后上蒸笼，再蒸上近一个时辰，就行了。” “光听你这么说，就觉得复杂，又是煮又是炸，还要蒸一个时辰，不过这滋味倒是真的很棒，只可惜这一盘子不太够大家分啊。” 叶长砚一脸求助的望向蔡老，只见蔡老有些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叶长砚这才接着说道。 “先生在愉州府的时候就喜欢这道菜，由于工序相对复杂，所以我一般一次都会多做上一些，再吃的时候，拿出来蒸一下就能上桌。” “那还等什么呢，快去再端一碗来。” 箫衍开不愧是行军武的，这脾性就是爽直。 叶长砚这才招呼一声随侍在旁的丫鬟红鹂，吩咐她去厨房，让甄婶儿再扣一盘端上来。 很快，红鹂就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扣肉上了桌，除了蔡老、叶长砚、梁靖程和钟云峰，其他人都伸出筷子去夹。 “舅父，这扣肉毕竟有肥肉，一次不宜多吃，每次三至四片的量，正好合适。” 听叶长砚关怀的朝自己叮嘱，箫衍开很是高兴的点点头。 “嗯，不错，今日正好吃了四片，的确刚刚合适，不过我想你厨房应该还有，待会儿给我装上一碗，我带回去明天吃。” 现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就听梁靖程身旁坐着的王心宽朝箫衍开打趣。 “大将军，你刚才还嘲笑我舅舅连吃带拿的，你自己可一点都不讲究。” “我跟自家大外甥拿盘子菜怎么了？你舅舅那可就是个老泼皮，他可是上我家又吃又拿，搞得像他是我娘家人一般。” 箫衍开一边狡辩，一边跟着蔡老的筷子，夹起了一片酸菜鱼。 “哇，这鱼可真不错。” 随后，这一桌子的菜，赢得了箫衍开父子的连连夸赞。 虽然今日有些菜式是朱玉春师兄弟几人已经吃过的，可今日吃起来，依然是那样的惊艳。而今日还有好些道菜，却是朱玉春师兄弟之前未曾尝过的，一个个也都埋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推杯换盏间，这一顿家宴，大家都吃得非常尽兴。 “大外甥啊，你这厨艺水平，可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了啊，起先姐夫说我父子今日有了口福，我还觉得他是弄到了什么珍馐，后来心宽那小子又说我能吃回本，我还以为他是在嘲笑我，可现在我是真觉得，这一顿不仅吃回了本，还赚大发了。” 席间叶长砚喝了两杯，脸色有些泛红，可说话却是有条不紊的。 “舅父能喜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往后舅父可得和老师多来往才是。” 现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由于天气寒凉，饭后，大家伙儿就坐在前厅闲聊消食。 闲聊间大家就关心起了王心宽的亲事，然后众人又询问起了钟云峰的亲事。 钟云峰这才说起自己已经和叶长砚妹妹定了亲，这门亲事还是蔡老做的保山，大家都纷纷出言恭贺。 刚才寿宴上，吕格昂挨着钟云峰座，两人倒是很能聊到一块儿。 就听吕格昂开口朝钟云峰询问。 “云峰兄弟可是也如长砚一般，进京来求学的？” 钟云峰微笑着摇摇头，倒是一脸豁达的开口说道。 “几年前我跟着父亲学着打理一些族中的产业，现在自己在打理着一家酒楼和一间糖果糕点作坊。” “你可别跟我说，长砚带来的那些奶糖和乳酸糖就是你那糖果糕点作坊生产的？” 众人听吕格昂有些高声的询问，都把目光朝这边投了过来，就见钟云峰点了点头。 “难怪，长砚给师兄弟们都捎来了不少呢，这糖果在盛京售价可不菲，却依然十分畅销，没想到竟然出自你的作坊。” 箫景行听吕格昂这般说，有些疑惑的询问。 “可是梨花巷所售卖的那种奶糖和乳酸糖？” “没错，目前盛京的这种糖果只有梨花巷有得卖，一斤一袋，摆上货柜就会被哄抢一空。” “我家媳妇就喜欢这种糖果，尤其是那种乳酸糖，我听采买的人说，两包就要三两银子。开始我还怀疑采买在里面捞油水，后来才知道这还是采买的跟梨花巷的掌柜熟络，不然还不一定能买到。” 说着，箫景行就转头望向钟云峰，开口询问。 “那云峰兄弟，此行可是上盛京来找客商的？我倒是有些这方面的人脉，如果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一二。” 第276章 巧了 当听到箫景行说他家的采办跟梨花巷的掌柜是熟人，两包糖都花了三两银子，钟云峰内心是非常激动的。 但当初自己跟梨花巷的大掌柜邱贞奎谈合作的时候，就承诺过，在盛京只给邱贞奎独家供应，看来下来得把这事跟叶长砚好生商量一番。 见箫景行如此热忱的要给自己介绍客商，钟云峰非常感激，客气的朝箫景行说道。 “箫大哥，小弟此次进京主要目的不是为寻找客商，而是想在盛京开一家酒楼。” 听钟云峰这般说，叶长砚的几位师兄和箫衍开父子都朝钟云峰投去打量的目光。 “起先我是在愉州府下面的万寿县，开了一间名叫云峰楼的酒楼，就是长砚老家的县城，去年底又在愉州府城开了一家分号，今年上半年在逸州府也开了一家分号，这不蔡老回到了盛京，长砚也在这边求学，所以就琢磨着，打算在盛京也开一家分号，这样他们想起愉州府的时候，就可以到酒楼去喝上两杯。” “你一家县城的酒楼，能先后在愉州府和逸州府这般的大城池开分号，看来你这酒楼定然味道不错，可是盛京人的饮食习惯和愉州府逸州府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这些你可要考虑进去。” 钟云峰对于箫景行能出言提点自己，自然很是感激，就听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蔡老开口了。 “景行啊，这你倒是不必过分担忧了，今日这席面上的菜式，你不就吃得喷香吗？” 坐在蔡老身旁的箫衍开却是恍然大悟，一脸惊讶的望向叶长砚。 “难怪，我说今日席面上这些菜式花样繁多，味道也是出奇的好，难不成长砚你是去云峰家的酒楼偷师了？” 叶长砚那几位不知情的师兄，也是转过头有些惊讶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倒是笑笑不语，蔡老则是盯着箫衍开看了一眼，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梁靖程也是跟着扬起了嘴角。 就在众人都觉得，蔡老和两个小弟子的表现都有些奇怪的时候，就见钟云峰有些脸红的讪笑着开了口。 “箫将军，您误会了，您刚才的话恰巧说反了，云峰楼除了一些传统菜式，其他的特色菜和招牌菜，全部都是出自长砚之手，云峰楼做这些特色菜和招牌菜的厨子都是长砚培训出来的。” 钟云峰的话，着实让现场众人都始料未及，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望向叶长砚。 “你是说你那云峰楼的菜式，都如今日这一桌的席面？” “或许摆盘上会更精致好看些，但味道却是要逊色一些的。” 见箫衍开眼神凌厉的望着自己，钟云峰心里都有些犯哆嗦，忙如实回答道。 “哈哈哈……，难怪你那云峰楼能愉州府和逸州府开起来分号，若是你能在盛京也开上这样一家分号，那老夫倒是要时常光顾了。” 叶长砚的几位师兄，也是一脸的期待，自己这师弟上京来，是为求学来的，若不是像老师生辰这样的日子，要吃上一顿师弟亲自掌勺的席面，还真有些可遇而不可求。 可若是如先前钟云峰所言，云峰楼真要是能在盛京开上一家分号，那随时随地想要打打牙祭，那岂不太方便了。 “云峰兄弟，你这云峰楼盛京分号什么时候开，到时候哥儿几个一定亲自去给你捧场。” 吕格昂和王心宽两人在师兄弟中相对年龄更小，倒是经常出入繁楼的常客，但自从吃了师弟的掌勺的菜式后，繁楼的菜式就觉得有些平淡了，看着钟云峰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期待。 “我也是昨日才赶到盛京，这具体的准备工作还没展开，打算过了先生的生辰，明日就着手准备。” “繁楼所在的青雀大街，可是盛京有名的繁华地段，若以师弟刚才这一桌的水准，想必很快就能把繁楼杀得个片甲不留。” 吕格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繁楼所在的青雀大街，言语激动着就给钟云峰推荐起来。 “老五，你这不是在给云峰出馊主意吗？你知道这繁楼背后是何等的盘根错节，人家在这盛京城屹立多年不倒，岂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听到蔡老训斥自己，吕格昂倒是嬉皮笑脸，又给钟云峰建议。 “我和四哥倒是对这盛京城大街小巷的酒楼食肆最为熟悉，不过眼下年关临近，衙门里的公务也多，怕是抽不出身来陪你去找合适的地段了，不过表少爷倒是对盛京熟悉得很，你倒是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说着，吕格昂就指了指一旁的箫景行。 见箫景行朝自己微笑着点点头，就听钟云峰出言说道。 “其实这大致的地段，已经圈定出来了，我打算明日就过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铺面。” 听钟云峰说地段都选好了，大家都很是好奇，就听箫景行朝钟云峰说道。 “你圈定了什么地段，我倒是可以帮忙问问，那一片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我就打算开在国子监附近，那边文人学子集中，消费能力也不错。” 听钟云峰这么说，箫衍开和箫景行都是眼前一亮，就见箫衍开朝儿子递过去一个眼神。 “这可真是巧了，我媳妇娘家当初陪嫁了她两套相邻的铺子，就在国子监南大门外的第二个路口，两套铺子都是两层楼的铺面，后面也都带着个小院，其中一套现在是一间布行兼成衣铺子，另外一套九月里租约到期后便没再续约，云峰兄弟可以先去看看，是否合用。” 钟云峰和叶长砚都是一脸的欣喜，就听钟云峰有些激动的朝箫景行询问。 “箫大哥，我们现在能过去看看吗？” “云峰，你赶了上千里的路，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番，也不至于就急于这一时。” 蔡老见钟云峰一脸兴奋的模样，出言劝他先休息一番。 “先生，昨日我一觉睡到大天亮，今天就已经是精神抖擞了，若是箫大哥家的铺子，真的合用的话，我抓紧些筹备，能赶在年前开业，就再好不过了，愉州府的分号就是腊八前后开业的，紧接着年底的那一拨客流可是非常难得的。” “你这孩子，说到生意就忘了身子了。” “老师，这事倒是的确宜早不宜迟，要不就由我和六师兄陪着一道过去看看。” 第277章 铺子 既然叶长砚都这么说了，蔡老也就没有再拦。 当初青虚子让幸忘跟着自己下山历练，叶长砚便把幸忘也叫上，几人便跟众人招呼一声，这就出了门。 梁靖程上了箫景行的马车，叶长砚则带着幸忘，跟钟云峰一起上了蔡家的马车，负责驾车的是鲁廷风。 路上，钟云峰便把当初自己在叶家，跟梨花巷的大掌柜邱贞奎商谈的时候，答应在盛京只给邱贞奎独家供应味好佳的事情，给叶长砚提了提。 “我才到盛京的时候，就听说了，梨花巷把味好佳的糖果卖到了二三两银子一包，当时我就觉得价格有些过于离谱了，可即便是这样的价格，还被人抢着买，没有一点关系背景的人，拿着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看来是我当初低估了盛京的有钱人啊，这里权贵众多，对于他们来说花二三两买一包口味不错的糖果，或许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这样一来，我们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糖果，就挣了点辛苦钱，大头都被梨花巷拿走了，我们还不能卖给其他的客商，想到这里我就来气，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独家供应的。” “梨花巷背后站着的是盛京大族邱家，我们是轻易得罪不起的，可是你跟邱贞奎签署的契约里面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的。” 叶长砚露出有些玩味的笑容，钟云峰却是一脸兴奋的望向叶长砚。 “其一，你们的契约只说了在盛京给他独家供应，当初可没有约定每次或者每月要供应多少的量，你可以学馥郁珍的做法，卡梨花巷的货。” 钟云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其二，你可以找盛京周边州府的客商，这边减少给梨花巷的供货，那边给盛京周边州府的客商调增供应，盛京的有钱人若是真想买，他们派个采买的人去一趟周边州府，或许还能发现这边更便宜。” 钟云峰一听，脸上不自觉的就扬起了嘴角。 “不过刚才我也说了，轻易不要得罪梨花巷，你把这两天忙完，可以去一趟梨花巷，跟邱贞奎提一提现在货源紧张的事情，探探他的反应，若是他想要你保障他的供应，你便可以先一阵叫苦，然后再顺势提出你的条件。” “那成，我忙过了这两天，就登门去拜访拜访邱贞奎。” 然后就听叶长砚压低了声音，朝钟云峰说道。 “这盛京城不同于愉州府和逸州府，这里的权贵和利益盘根错节，我们一个毫无根基的乡巴佬来到这里，想要立住脚跟，就得按照这里的规矩来。” 钟云峰听叶长砚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钟云峰原本躁动的心绪，一下子就像是在大夏天里被浇了一盆冷水。 见钟云峰的脸色一下子就沉静下来了，叶长砚却是露出一个笑容。 “眼下却正有一个好机会，萧家本乃是盛京有名望的军武世家，而刚才我听靖程说，箫景行的岳家，可是梁国公，若是我们能拉着箫景行入股，那就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一座靠山。” 钟云峰的脸色就像翻书一般，瞬间由阴转晴。 “不过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能纯粹的攀龙附凤，最理想的就是对方只拿干股只挂名，核心的事情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叶长砚的话，让钟云峰觉得叶长砚根本就不像一个秀才书生，而是一个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掌柜。 “如果这样的话，若是箫景行的铺子条件差一点，我们都可以接受，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在盛京找到一处立锥之地。” 钟云峰倒也是心思活泛，脑子一下子就有了转变，不过却见叶长砚朝自己笑了笑。 “你放心，箫景行能主动提出来的地方，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这可是梁国公给女儿的陪嫁，再怎么着也不会寒碜到哪里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略带玩味的笑容，而一旁的幸忘却是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些什么，见两人都露出了笑容，也尝试着僵硬的扬了扬嘴角。 叶长砚看了幸忘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却是极力忍住了，伸手拍了拍幸忘的肩膀。 “幸忘啊，我知道你或许听不太懂我们的谈话，不过听不懂也没关系，往后跟着我，你可以多听、多看，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也可以多向我提问，久而久之，你也就会逐渐明白起来了。” 幸忘这次是由衷的露出了笑容，点点头，下山的时候，师父只是让他多跟师叔祖学习，但又没说要怎么学，他便以为像练功一般，师父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可刚才师叔祖的话，却是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原来师叔祖所谓的学习，就是要多听、多看，不懂的也可以私下里问。 从蔡府出来，马车一路往国子监的方向行驶，钟云峰掀开窗帘子，朝外看。 “这盛京城果然名不虚传，我们马车一路走了这么久了，竟然都还没到。” “应该快了。” 说话间，就听见赶车的鲁廷风声音传了过来。 “穿过这眼前这条顺平街，再过一个胡同就到了。” 钟云峰被鲁廷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他有些担忧的看向叶长砚。 叶长砚却是朝他点点头，表示刚才说的话，于鲁廷风来说是信得过的。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国子监前面的第二个路口。 叶长砚等人从马车上下了车，就见箫景行指了指旁边一处宽敞的铺面，朝几人说道。 “就是这间铺子了。” 箫景行吩咐随从去打开了门，就招呼着大家进去查看。 果然如叶长砚所言，这间铺子不但不寒碜，反倒是有些超出钟云峰预料的好。 “怎么样？” 一番查看下来，箫景行见钟云峰一直笑脸盈盈的，便开口询问。 “箫大哥，这铺子可真是太好了，各方面都还蛮合适的，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但说无妨。” “若是隔壁这间布行什么时候退租了，箫大哥可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一并租下来，把这两间铺子整合起来做成一家酒楼，就更加完美了。” 第278章 合伙人 箫景行听钟云峰这般说，似乎是有些犹豫了起来，然后就听他说。 “其实这间布行在我媳妇嫁过来之前，就一直租给了他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对方在江右一带经营丝绸，想要把生意做到盛京来，后来就找上了我岳丈，其实这间铺子在这里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 叶长砚一听，心中就有了想法，于是朝钟云峰投去一个眼神，钟云峰马上就心领神会，朝叶长砚眨了眨眼，然后就上前两步，来到箫景行身边，压低声音朝箫景行说道。 “箫大哥，实不相瞒，你这间铺子我确实很中意，唯一的不足就是小了点，比起我在万寿县那间酒楼还略小些，若是能把两间铺子整合起来，一楼大厅可以摆上二十几张桌子，二楼全部做成雅间，能在国子监念书的学子们，有几个是家境贫寒的，他们更喜欢追求清幽雅致的环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箫景行一想，点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就见钟云峰又上前半步，附在箫景行耳边说道。 “箫大哥，我知道这是嫂子的陪嫁，这铺子又是租给的亲戚，可这铺子一直在这里惨淡经营，终归也不是长久之计。” 箫景行又是点了点头，钟云峰挑了挑眉，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 “这样，箫大哥，你回去跟嫂子商量商量，就说如果嫂子能把这两间铺子一并租给我，我按照市价支付租金的同时，这酒楼我再拿出两成干股来给嫂子。” 见箫景行脸色似乎有些肃穆了起来，钟云峰立马笑脸盈盈，紧接着说道。 “箫大哥，你可别多想，我着实看上了这个地段，而这两间铺子又占据着这样的位置，我怕是再难找到这样合适的铺子了，我之所以愿意拿出两成的干股来给嫂子，自然也是有我的私心的。” 听钟云峰这般说，箫景行倒是有些郑重了起来，等着看钟云峰，打算听他怎么继续往下说。 钟云峰一边悄悄打量箫景行神情的变换，一边接着往下说。 “若是真把两间铺子都租给了我，嫂子就得去处理好布行亲戚的善后，这可是要费些脑筋的，关键的是，我在这盛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酒楼开起来了，若是嫂子在里面也占了股，不用我吱声，大哥和嫂子怎么着也会想办法给带带人气嘛，这酒楼新开业，最重要的就是人气，有了人气，再加之我们把味道这些做好，还怕没有回头客，有了回头客，还怕带不来新客？” 箫景行觉得钟云峰这小子，别看年纪轻轻的，脑瓜子倒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 “不瞒大哥你说，我在逸州府今年才新开的那家分号，上个月的流水就有这么多，这里可是盛京，若是真能在这里把分号开起来，加之马上又是年节旺季，我是非常有信心的。” 钟云峰悄悄朝箫景行比划了几根手指头，箫景行有些惊讶，一时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良久才听箫景行压低声音，有些犹豫的口气，朝钟云峰说道。 “这事，我不好做决定，晚上我回去跟你嫂子提一提，成与不成，都得看你嫂子怎么说。” 钟云峰朝箫景行露出会心一笑。 “那我就静候大哥佳音了，成与不成，空置的这间铺子我是肯定要租下来的，我打算争取在腊八之后就能开业，不过我对盛京的情况也不甚熟悉，若是大哥能安排个熟悉的人来帮忙给我带带路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箫景行也知道，这年节前后这段时间，是酒楼一年之中最大的旺季，也不怪钟云峰这般心急。 其实箫景行觉得，若是云峰楼的菜式，真有今日姑父寿宴上七八成的水平，那箫景行倒是对钟云峰这个云峰楼充满了期待。 “这安排个人帮忙跑跑腿，倒不是什么难事，我明天就派一个管事给你，你有什么吩咐直接跟他说就行。” 钟云峰和箫景行都是相视一笑。 翌日一早，箫景行派给钟云峰的管事，就来到了石鼓巷，等待钟云峰差遣。 管事还给钟云峰捎来了箫景行的口信，箫景行和媳妇带着孩子，一早就回娘家省亲去了。 钟云峰心中欢喜，看来箫景行是说动了他媳妇，这是回娘家做工作去了。随后钟云峰就在管事的陪同下，出了门。 叶长砚和梁靖程因为去茫山耽误的课业还没补齐，又为蔡老准备寿宴耽误了两天，蔡老打算把他们的课业加紧些，这些天叶长砚师兄弟和桑狸都在蔡府忙着赶课业。 三日后，箫景行亲自登门，给钟云峰带来了好消息。 箫景行的媳妇做通了国公夫人的工作，国公夫人重新给布行的远房亲戚，找了一间铺子，这两天布行就会搬走。 钟云峰顺利的租下了两间铺子，在箫景行派来的管事帮助下，酒楼的筹备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时间很快就翻过了冬月，来到了腊月，盛京的天气对于叶长砚来说，着实过于严寒了些。 好在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还有桑狸这阵子都在蔡府赶课业，屋子里烧着两个炭盆，只要是不出门，倒还算是暖和。 钟云峰为了云峰楼的筹备，每天都在外面跑，这回着实是见识到了，盛京和愉州府气候上巨大的差异，耳朵都被冻起了冻疮。 箫景行的媳妇陈氏拿到了云峰楼盛京分号的两成干股，对云峰楼的筹备情况也非常关注，她找上梁国公世子，自己的兄长陈秉添，陈秉添和司天监太卜署关系熟，让太卜署帮忙给择了个期，云峰楼的开业日子定在了腊月十二。 这段时间陈氏穿梭于京中贵妇圈的各种聚会之中，悄悄向少部分人透露云峰楼开业的事情。 也不知是陈氏得到了高人的指点，还是出于有些害羞的心理，这悄悄透露出去的消息，在很多人看来却是显得神神秘秘的，反而引起许多贵妇千金们私下里的议论和打探。 铺子改造和装潢的工匠，箫景行派给钟云峰的管事，就帮忙安排好了，不但手艺精湛，而且效率还出奇的高。 除了核心的掌柜、厨子等人，其他跑堂的伙计和打杂的人员，也都是箫景行派给钟云峰的管事，帮忙着张罗的。 钟云峰这回深刻的体会到了，能有个靠谱的合伙人，自己可真是轻松太多了。 而这一切都源自叶长砚的提点，这让钟云峰不得不更加坚信了叶长砚的眼界。 第279章 开业 在钟云峰忙着筹备云峰楼的间隙，他抽空去了一趟梨花巷。 梨花巷不愧为盛京有名的糕点铺子，无论是规模和店铺的格调上，都很有其独到的特点。 而往来于梨花巷的顾客，多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这就更映衬出梨花巷高端的形象。 梨花巷的大掌柜邱贞奎倒是热情的接待了钟云峰，钟云峰按照叶长砚所说的，跟邱贞奎寒暄了几句，就开始抛出了货源紧张的说辞。 不出所料，邱贞奎让钟云峰无论如何都要保障好梨花巷的货源供应，短短半年时间，味好佳的糖果，已经占据了梨花巷利润的近四成，加上新上不久的味好佳饼干，其利润足足占据了梨花巷总利润的四成。 而且梨花巷里的味好佳糖果和饼干，主要都销售给了盛京的权贵，就目前钟云峰给的供应量，都远远满足不了既有的客源。 邱贞奎正计划着开年之后，再跑一趟愉州府，跟钟云峰谈谈供应的事宜，其实他还打算相机再提一提出买下方子的事情。 没想到钟云峰竟然来到了盛京，可钟云峰并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钟云峰一个劲的在自己面前诉苦。 言语间还提及了好些盛京的客商多次登门，都被钟云峰婉拒了，而这些客商之中，似乎还有些人颇有些背景。 钟云峰只是在邱贞奎面前一阵诉苦，倒是没有立即提出自己的条件，反正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盛京，且先看看邱贞奎会作何反应，自己再来做进一步的打算也不迟，毕竟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钟云峰离开之后，邱贞奎便立马派人去调查钟云峰来盛京的目的。 很快他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钟云峰正在盛京筹备一家酒楼，不过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钟云峰竟然选择把酒楼开在了并不太繁华的国子监一带。 而帮着钟云峰筹备的人，似乎是盛京有些名望的军武世家萧家的管事，而这背后似乎还隐隐约约有着梁国公府的影子。 得到这样的消息，让邱贞奎开始怀疑，钟云峰找上自己，难不成是萧家亦或是更有势力的梁国公府，看上了这味好佳的生意？ 有了这种怀疑之后，邱贞奎便开始正视起这件事来，打算接下来找钟云峰好好谈谈。 可钟云峰一直忙于云峰楼的筹备，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功夫坐下来跟邱贞奎商谈，再者看对方的反应，钟云峰反倒是不着急了，打算先晾一晾对方。 转眼就到了腊八了，盛京这边喝腊八粥的习俗非常盛行，这天一早，盛京城的百姓们，就不顾严寒，朝盛京城大小的寺庙里赶，都想要去寺庙讨一碗腊八粥，祈愿即将到来的新年吉祥如意、身体康健。 叶长砚对于盛京的严寒还不是太适应，加之蔡老年事已高，着实不便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跑去寺庙喝上那一碗腊八粥，可别吉祥如意没祈求来，反倒是染了风寒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这天一早，叶长砚亲自下厨，给熬了一锅香浓的腊八粥，用料可比寺庙的好了不知凡几，蔡老都喝了热气腾腾的两大碗。 最高兴的就数幸忘了，他一人就喝了小半锅腊八粥，还吃了小半屉的馒头。 钟云峰早早就向叶长砚的几位师兄发出了邀请，邀请大家腊月十二那天，去新开业的云峰楼好好聚一聚。 今年司天监遴选的封印日子是腊月二十二，因此叶长砚这几位师兄，这段时间正是最忙的时候，于是王心宽提议把聚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大家都散衙之后直接过去便是，一来是不耽误大家上衙，二来是晚上云峰楼应该也忙得差不多了，王心宽的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成。 叶长砚和蔡老都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晓自己师徒跟云峰楼有过深的牵扯，钟云峰对于叶长砚和蔡老的想法倒是很能理解。 为了能够镇得住场子，钟云峰把万寿县云峰楼的掌柜，全有方给调到了盛京。 叶长砚是知晓全有方的能力的，既然钟云峰已经申请重新定籍了，就应当避免过于抛头露面，叶长砚建议钟云峰把台面上的事情，尽可能都交给全有方和几位管事去打点。 开业那日，钟云峰主要的任务就是接待好重点宾客，同时让箫景行给派来的管事帮着全有方盯着些现场的情况，毕竟全有方对盛京的情况并不太熟。 腊月十二那天，叶长砚师徒三人睡了个懒觉，中午简单用了些清淡的饭食，下午蔡老还给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以及桑狸，分别讲了一堂课，临近申正，师徒既然才坐上马车朝国子监的方向去了。 来到国子监附近的时候，夜幕就要降临了。 只见国子监南门外面这条街道，却是人头攒动。 蔡家的马车和桑狸的马车，根本就无法驶入，鲁廷风见状，便把马车停靠在了远处的扶柳巷。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见到眼前的情形，一时都有些诧异，只见整条街道边上停满了马车。 叶长砚一行穿过马车和人群，靠近了云峰楼所在的街角。 只见云峰楼外，许多学子正在排队，云峰楼的伙计则穿梭在这些学子中间，给大家送去一碗碗的热茶。 眼前的场景让叶长砚师徒都有些没看明白，就在这时，站在云峰楼大门口的全有方，眼尖的看到了叶长砚一行，忙从人群中穿梭了过来。 “全叔，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叶长砚见全有方从人群中穿了过来，忙朝他询问。全有方简单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这才介绍起情况来。 “叶公子，今日开业比我们预料的火爆太多，国子监的学子们，下午散学后，都蜂拥而至，现在楼内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甚至有好些还被我们安排在一起拼桌。” 说着，全有方伸手指了指，大门外正在排队的人群。 “眼前这些多数都是国子监的学子，他们都打算进到楼内去品尝一二，虽然知道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但他们都不愿离去，自发排起了队，在此等候。” 随后，全有方又指了指正在端茶倒水的伙计。 “这外面天气冷，我怕这些学子们被冻坏了，特意安排了伙计给大伙儿送些热茶，好让他们暖暖身子。” 第280章 火爆 蔡老师生几人听全有方这般说，都点点头，国子监的学子能主动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主动排队等候，那可是相当之难得了，不过全有方能主动安排人给这些学子送上一杯热茶，足见全有方的办事能力。 “老先生，几位公子，这大门外这么多学子排队，若是我直接带你们进去的话，恐会引来学子们的不满，你们且在这里稍候片刻，我进去让伙计从后院出来，接你们从后院进去，这开业第一天就让你们从后院进，着实过意不去。” 全有方的话，让蔡老师生几人听着，都觉得很是舒服，自然也能体谅他的苦衷，便朝他点点头，全有方这才一脸歉意的没入了人群之中。 “云峰这掌柜培养得不错，思维敏捷有眼力见，处事圆滑却又不失原则，能有这样的掌柜帮着撑住场面，云峰倒是可以省心不少。” 蔡老对全有方的评价颇高，叶长砚和梁靖程都赞成的点点头。 很快就有一个伙计带着叶长砚一行人，从后院进入到了云峰楼里面。 全有方吩咐那伙计，直接把叶长砚一行人带去二楼预留的唯一一个雅间。 云峰楼的众人，都没有预料到今日会涌来如此多的人，虽然现场一派忙碌的景象，却是忙中有序，毫不混乱。 一旦有人结账离开，立马就有伙计上前，快速清理干净，很快就有伙计领着排队的人入座，负责上茶的伙计，会在客人点餐的时候就给客人冲上一壶热茶。 如果遇上哪一桌没坐满的，全有方会客气的上前询问客人是否愿意拼桌，如果愿意，云峰楼会给拼桌的客人送上一壶云峰楼的招牌酒水鲜竹醇。 这样一来，酒楼内有限的座位，就被全有方最大化的利用了起来。 客人在等待上菜的这段时间，伙计会热情的给客人端来干果点心，这里面还会有几颗味好佳的糖果，这让等候的客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纵是如此多的人，云峰楼的上菜速度倒也不慢，后厨的厨师长和两个领头的大厨，可都是从万寿县和愉州府的云峰楼抽调过来的。 叶长砚一行从后院进来，看见楼内坐满了人，客人们看起来情绪都很是稳定，不少学子还在说说笑笑。 叶长砚一行人这才跟着伙计上了二楼，进入雅间不久，就有伙计送来了茶水和干果糕点。 “能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把这酒楼开起来，而且还能呈现出眼前这般特色鲜明的格调，想必云峰没少花心思啊！” 蔡老一路走，一路看，进入雅间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由衷的赞叹起来。 蔡老的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只见钟云峰和箫景行走了进来，箫景行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艳的少妇。 “先生，我可受不起您这一夸啊，这一切可都是多亏了箫大哥和嫂子的帮忙。”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然后就见箫景行和那个美艳的少妇，上前客气的给蔡老行礼。 “姑父！” 那美艳少妇便是箫景行的妻子，梁国公的女儿陈秉霜。 钟云峰忙招呼着众人坐下来，这才听钟云峰和箫景行谈起了今日的情况。 今日上午，箫景行和陈秉霜夫妻，都邀来了许多自己的亲朋好友，参加上午的揭牌典礼。 而这盛京城云峰楼的招牌，是箫景行找上他的大舅哥陈秉添，由陈秉添出面去请的他的老师，黎阳先生题写的。 黎阳先生乃是国子监的太学博士，是国子监里德高望重的先生，黎阳先生也应邀参加了今日上午的揭牌典礼。 揭牌典礼后，箫景行夫妻请来的宾朋，便被安排到了二楼的雅间。 今日过来的这些盛京城的权贵，多数都是看在箫将军和梁国公的面子上，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过来走这一遭的。 这些一开始就只是打算走个过场的人，在伙计们把一道道菜端上桌的时候，都把眼前这些菜式，在心里和自己常去的盛京三大酒楼比较，一个个似乎都还有些不屑。 可当这些人品尝到了这些看起来，不如盛京三大酒楼精致的菜式时，一个个都是眼前一亮，这些菜式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太起眼，但这味道却是迅速抓住了这些盛京权贵们的每一个味蕾。 箫景行夫妻见到大家的反应，都在心中暗笑。 很快这些权贵就纷纷让管事的找到了全有方，他们要预定年节期间的席面。 全有方热情的接待着这些管事的，一边吩咐管事的给大家登记，一边让账房来清点定金。 很快，大年二十八到大年初五的席面就被预定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盛京的权贵们，一个个这才言笑晏晏的告辞离开。 而中午国子监外班的学子们，见这里新开了一家酒楼，都跑来凑热闹，在品尝到了这些不同于盛京其他酒楼的菜式所带来的美味之后，这些学子纷纷呼朋引伴，越来越多的外班学子都跑来光顾。 而刚从云峰楼离开的盛京权贵们，也开始在自己的圈子里，把云峰楼菜式的美味传播了开来。 随着传播的范围不断的扩大，许多好奇的人便坐上马车，朝国子监的方向来了。 这就导致了整个下午，云峰楼二楼的雅间就没有空出来的时候，一楼的大厅也是一直座无虚席。 到了下午国子监散学的时间，一大批国子监的学子蜂拥而至，就出现了先前叶长砚师徒几人看到的景象。 箫景行夫妻跟蔡老师徒寒暄一阵，便告辞离开了，其他的雅间还有一些宾客需要他们去接待。 不多时，叶长砚的几位师兄，便也陆陆续续到来了。 最后一个到达的王心宽，刚进入雅间的门，就发出由衷的感慨。 “原本，我还说大家白日里都忙，就改到晚上来聚一聚，没曾想，这晚上竟然都火爆到了这等的程度。” 这师兄弟几人，第一个到来的赵慕白，却是无奈的笑笑，接过话头说道。 “刚才我还找云峰兄弟，说预定上初六的两桌席面，招待一下同僚，结果云峰直接跟我说，年前二十六到年后初十的席面，早就被预定一空了。” 第281章 初雪 云峰楼的菜式，的确没让叶长砚的诸位师兄们失望，酒足饭饱，从云峰楼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正了，云峰楼内依然还有一些人正在用餐。 看样子云峰楼在盛京城的分号，算是取得了一个开门红，相信随着国子监学子们的传播，云峰楼将会很快引起盛京富贵人家的注意，这也是当初叶长砚选择将云峰楼，开在国子监这一片的主要原因。 自从云峰楼盛京分号开业以来，生意持续火爆，比起当初在愉州府和逸州府的分号，还要火爆。 对于当初选择把两间铺子一并租给钟云峰，箫景行夫妻觉得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如今这两间铺子，已经成为了国子监周边最具人气的聚宝盆。 年前这段时间，钟云峰每天都直接住在了云峰楼的后院，他已经在为年节之后推出一系列营销活动在做准备了。 而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以及桑狸，在年前这段时间，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 司天监遴选出来的开印时间是在年后的正月十九，按照报名时候的要求，国子监将在年节之后，衙门正式开印的第六天，也就是正月二十五，举行国子监的入学考试。 所以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这段时间都在认真的为年后的考试做着准备。 盛京城各衙门封印的第二天，天空乌云密布，刚过辰时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这还是今年盛京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叶长砚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大的雪，兴奋的跑到院子里去淋雪，很快地上就有了积雪。 虽然耳朵和双手都冻得通红了，却阻拦不了叶长砚的兴奋劲儿，叶长砚穿着从玉京宫带出来的裘皮，蹲下身子，捧起一捧莹白的积雪，用力压成了一个雪球。 梁靖程则站在屋檐下，看叶长砚像个孩子一般兴奋的模样，却突然一个雪球就朝自己飞了过来。 梁靖程反应过来立马躲闪，就听“啪”的一声，感觉背后传来一股轻微的冲击力，自己被叶长砚丢过来的雪球打到了。 梁靖程回过头，瞥了叶长砚一眼，一脸的不屑，觉得这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戏。 可叶长砚却不这么认为，见自己扔出去的雪球，砸到了梁靖程，竟如孩子般，开怀的大笑了起来。 叶长砚完全不在意梁靖程那轻蔑的眼神，蹲下身子，很快又压好了一个雪球，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雪球，朝梁靖程这边飞了过来。 梁靖程终于是被叶长砚这连串的雪球，给激发了玩儿兴，也从屋檐下，来到院子里，一手抓起一把雪，用力一捏，就是两个雪球，直接冲着叶长砚就丢了过去。 “哎哟！” 梁靖程这两个雪球很有准头，一个砸到了叶长砚的右胸，一个砸到了叶长砚的左腿。 叶长砚赶忙蹲下身去捧雪，叶长砚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机关枪瞄准了一般，密集的雪球不断的朝自己丢了过来。 “好你个梁十六，你该不会是参加过打雪仗比赛的吧？” 叶长砚像是个战败的将军，一路丢盔卸甲，东躲西窜，却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就在这时，叶长砚看见幸忘正站在靠近厨房的屋檐边，于是忙出言求救。 “幸忘，快过来帮忙，我不是他的对手。” “公子可真幼稚，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了，我才不要帮你跟人打雪仗呢。” 幸忘的话，让叶长砚哭笑不得。 身后梁靖程的攻击却是丝毫不减，叶长砚一边东躲西藏，一边在想着应对的法子。 叶长砚发现自己越是躲避，越是被打得疼，看样子，这打雪仗似乎更适合远程攻击，只要自己不彻底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那自己无论怎么躲，都无济于事。 可无论叶长砚如何躲避，也逃离不了梁靖程的攻击范围，除非自己躲到房间里面去，可自己又很想玩雪。 叶长砚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似乎梁靖程每一次扔出来的雪球，都能精准的打到自己身上，想起梁靖程的随从鲁廷风的身手，叶长砚开始怀疑梁靖程是不是也是个练家子。 于是叶长砚一边闪躲，一边出言试探。 “好哇！梁十六，你竟然是个练家子，你一个练家子，就这般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你还真是一点不知羞。” “你别打不过就找借口，我可不是什么练家子。” 叶长砚一脸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表情，就见梁靖程脸上挂着有些得意的笑容。 “不过君子六艺，我倒是跟着师兄们学习过一段时间，而我在骑和射这两项上，似乎特别有天赋，几位师兄似乎都不是我的对手。” 听梁靖程这般说，叶长砚似乎这才想起，梁靖程以前可是跟自己说过，他的父亲是一个将军，难怪梁靖程每次丢向自己的雪球，都这么有准头，人家这是有着优良的遗传基因啊！ 叶长砚算是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闪躲，都不可能躲得过梁靖程的丢过来的雪球，于是脑子一转，来了个逆向思维。 只见叶长砚不再闪避，回头看向正在半蹲着身子去地上抓积雪的梁靖程，几个箭步，就直接朝梁靖程扑了过去。 梁靖程刚抓起两把积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长砚朝自己冲了过来。 梁靖程刚站起身，准备把雪球丢向叶长砚，就被叶长砚扑倒在地，随即，梁靖程就感觉后颈传来一股刺骨的冰凉，叶长砚竟然把雪塞到了自己的后脖颈处。 “叶长砚你这是耍无赖！” “谁让你刚才欺负我的！” “你要这般玩儿是不是？” 说着，就见两人铆足了劲儿，想方设法要将雪塞进对方的衣服里面。 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一会儿叶长砚压在梁靖程身上，想方设法朝对方领口塞积雪，一会儿梁靖程又一个扑腾，占据了主动，将叶长砚压倒在身下，一把积雪就塞进了叶长砚的裘皮大衣。 不时传来两人被刺骨的冰雪刺激到，发出的“哇啦哇啦”的尖叫声。 站在靠近厨房屋檐下的幸忘，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小时候在茫山上跟师兄弟们打雪仗有意思多了。 第282章 青菜 “你俩多大了，还跟个三岁孩子一样，在这雪地里疯闹。” 蔡老从房里出来就看见自己这两个弟子，在雪地里翻滚着扭打在一起，想方设法朝对方的领口和衣摆下面塞雪花，觉得这俩弟子怎么看起来，比一旁观战的幸忘还更像个孩子。 听蔡老在一旁喝止，两人这才开始收手，眼睛却是滴溜溜的盯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对方，生怕趁自己不注意，被对方给偷袭了。 两人站起身来，都有些气喘的掸去身上的雪花，虽然手脸都被冻得通红，相视一眼却是都露出了莞尔一笑。 “还不快去把身上被雪水打湿的衣衫给换了，待会儿着了风寒倒是小事，耽误了备考，我看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叶长砚瞄了一眼梁靖程，见他正在乖乖的听着蔡老训话，于是悄悄抓起一把积雪，趁梁靖程不注意，眼疾手快就把那一把积雪塞进了梁靖程的后颈窝，然后哈哈大笑着就朝房里跑了。 反应过来的梁靖程，也是不愿吃亏，飞快抓起两把雪花，就跟着追了进去。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叶长砚的尖叫声。 蔡老看见这两个玩兴上头的弟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息一声，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场雪下了两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才渐渐停歇下来，地面上积雪厚的地方，能没过小腿。 眼看着年关临近了，这一场大雪让整个盛京城变得银装素裹，在叶长砚眼中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腊月二十五这天，天空放晴，家家户户都开始扫雪了，叶长砚拉着梁靖程拿上铲子，跟着人群来到石鼓巷的街道上扫雪。 可叶长砚哪是出来扫雪的，不一会儿就跟这条街上的孩子们打起雪仗来了。 这条街上的孩子倒是不少，孩子们联合起来对付叶长砚，叶长砚很快就败下阵来，然后一脸不服气，就拉着梁靖程来帮架。 很快师兄弟俩就跟这些孩子们打成了一片，活脱脱成了石鼓巷孩子王。 盛京周边官道上的积雪，也在拱卫盛京的驻军和衙门组织的临时队伍的清扫下，在腊月二十六这天上午基本清理了出来。 三元县田庄的管事杨林，看着庄子边官道上的积雪被清扫了出来，一家人都进入到暖房里面，忙着采收新鲜的菜蔬。 午饭过后，杨林带着大虎，父子俩推着两筐子的青菜，就朝盛京城的方向去了。 正在书房上课的叶长砚师生，听管家戴行叩门，说杨林父子推了两大筐子青菜过来了。 叶长砚师生几人，暂停了正在进行的课业，都朝前院去了。 来到前院，就见院子里摆着两个柳条编织的筐子，筐子上盖着斗笠。 叶长砚招呼杨林父子一声，就兴奋的揭开了盖在筐子上的斗笠，就见筐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全部都是新鲜采收的青菜，其中一个筐子的上面放着一捆翠绿肥嫩的韭菜。 “七公子，我们按照您教授的方法，在暖房里面种上了生长周期短的青菜和韭菜，终是不负所托，这试验地看样子是试验成功了。” 杨林见叶长砚满脸的喜悦，也一脸兴奋的朝叶长砚禀明情况。 叶长砚满意的朝杨林点点头，然后转身望向蔡老。 “先生，我们的试验地试验成功了，终于是可以吃上一些新鲜的青菜了，你看这韭菜长得多好，晚上就可以给您老包韭菜饺子了。” 蔡老看见这筐子里面绿油油的青菜和韭菜，也是满脸的欢喜，没想到三郎搞的这个试验地，这么快就有了成果。 然后就听叶长砚朝管家戴行说道。 “戴叔，这试验地看样子是试验成功了，眼下马上就是年关了，待年后，麻烦戴叔，把我上次圈出来的那一片地，按照现在这个暖房的标准，全部建成暖房，后续我有大用。” 戴行点点头答应下来，就见叶长砚转头望向杨林父子。 “杨管事，这试验地能这么快取得成功，多仰仗你一家子的付出，你回去之后，就在暖棚里把清明前后种植的菜蔬都给育上苗，像是黄瓜、茄子这些，待到年后，新的暖房建好之后，正好就可以定植移栽了。” 叶长砚刚才这番话，在外人听来，绝对是一个门外汉说的话，若是杨林没有在暖棚里种出青菜和韭菜，也会这般认为。 但杨林正是在叶长砚的指挥下，才在这寒冬腊月里，种出了新鲜的绿叶蔬菜，杨林并没有丝毫的疑问，就点点头答应下来。 “另外，杨管事，你再去想办法买一些草莓苗，年后，就可以直接挖回来，我计划专门拿一个暖房来种植草莓。” “三元县那边许多庄子上倒是都有种草莓的习惯，只是草莓不耐储运，大家多是种一些自己吃，若是一整个暖房都要种植草莓的话，那我得去各个庄子上都跑一跑，估计才能都买够能种上一整个暖房的苗子。” 叶长砚点点头，然后又朝杨林补充了一点。 “杨管事，你倒是可以顺道去问问，看谁家有蜜蜂，你再买上两箱蜜蜂，到时候方便草莓和菜蔬授花，你家也能吃上自家产的蜂蜜。” 杨林听说这蜂蜜可是很好的滋补品，若是自家就能产出蜂蜜，那自己一家子就能吃上蜂蜜了，想到这里，杨林就忍不住嘴角上扬，朝叶长砚点点头答应下来。 “原本我是打算让大虎和二虎到城里来，跟着城里的先生学习启蒙，可这暖房建起来之后，庄子上的事情就会很快忙碌起来了，而暖房里面的事情轻易是不能让外人接触的，所以我打算让大虎和二虎去就近镇子上的私塾启蒙识字，这样大虎和二虎下学之后，多少也能跟着学些打理暖房的本事。” 叶长砚的话，让杨林父子眼前一亮，这七公子竟真的让大虎二虎去读书识字，同时还能兼顾着学习打理暖房的本事，杨林父子满脸欣喜的望向叶长砚，不住的点头。 “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开年后，就麻烦戴叔去跟附近镇子上的私塾招呼一下，这束修和必要的书本纸笔的开支都记我账上。” 第283章 师娘 戴行听叶长砚朝自己吩咐，忙点点头答应下来，戴行倒是没想到叶长砚竟这般大方，连杨林这两个儿子书本纸笔的开支都一并承担了。 自叶长砚来到盛京这几个月以来，戴行仔细观察发现，家主对自己这个小弟子似乎比以往其他弟子都要更加宠溺一些，而且这七公子又能做得一手的好菜，光这一点就颇为讨家主的喜欢。 家主膝下无子嗣，而海东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家主明年便是古稀之年了，待到家主百年之后，这家产多半是会交到哪个弟子的手中。 以前戴行认为，被家主从彰州带回来的大弟子，和被夫人从一个奶娃娃养大的六弟子，最有可能继承这蔡府的家产。 可如今看来，这才新入门的七弟子，未尝不是一个很有竞争力的选项。 戴行从上次修建试验暖棚的时候，就暗自决定要尽可能把七公子交待的事情办好，希望七公子将来能给自己那两个孙子，安排个好点的去处。 现在有了杨林家两个儿子的先例在前，就更加坚定了戴行先前的打算了。 杨林听到叶长砚给戴管家交办大虎二虎念书的事情，忙拉着大虎向蔡老、叶长砚和梁靖程谢恩。 从蔡府出来的时候，杨林父子还从戴管家那里拿到了十两银子的赏钱，又是一番谢恩，并一再向戴管家保证，趁着暖房里的菜蔬成熟这段时间，他会每隔两天就进城送一趟新鲜的菜蔬，父子俩这才拿着赏钱，推着推车出城去了。 叶长砚见这两大筐的青菜倒是不少，就蔡府这些人三两天肯定是吃不完的，便让管家戴行分了一些，给几位师兄送一些过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这天下午，蔡老早早就结束了课程，给叶长砚包饺子预留了充裕的时间。 叶长砚调了韭菜猪肉、韭菜羊肉和韭菜鸡蛋三种馅儿料，在甄婶儿等人的帮忙下，包了整整六盖帘的饺子。 叶长砚不但做了水饺和汤饺，还做了两盘子的煎饺，蔡老还是第一次吃到叶长砚做的煎饺。 “今年这年夜饭上，务必要准备这一道韭菜羊肉馅儿的煎饺！” 蔡老把最后一个煎饺吃完，还顾不上擦去嘴角的油渍，就跟叶长砚提出了要求。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盛京这边的习俗通常会在大年初一前面的三天时间里，去给先祖上坟拜年。 去年蔡老在愉州府没能回来，盛京的几个弟子都带上了祭品和香烛纸钱，去往盛京郊外的墓地，给师娘上坟。 除夕这天一大早，朱玉春几个师兄弟早早就来到了蔡府，与蔡老、叶长砚和梁靖程一道，坐上马车出城去给安葬在郊外的师娘上坟。 叶长砚还特意带上了自己亲手做的几样点心，以及味好佳的糖果和饼干。 虽然是除夕，出城去祭祖上坟的人却不少，马车走了一个来时辰，才来到了师娘萧氏的墓地。 蔡老像是以往萧氏在世时候一般，用闲聊的语气，把叶长砚介绍给了亡妻。 “师娘，我是叶长砚，是您最小的弟子，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亲自下厨给您做了些点心，还给您带了一些时下盛京颇受追捧的味好佳糖果和饼干，您就挑拣着喜欢的尝尝吧。” 叶长砚的话，让一旁的诸位师兄弟都是一脸的肃穆。 就见叶长砚将带来的点心、糖果和饼干，一一拿出来，摆放在了师娘萧氏坟茔前面的墓碑前面的供台上。 然后就如同当初拜蔡老为师的时候一般，向师娘萧氏的坟茔，行跪拜大礼。 一旁的蔡老没想到叶长砚会在亡妻的坟茔前，行如此大礼，心里涌起来一阵暖意。 行完跪拜大礼，叶长砚又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白瓷瓶子，望向师娘萧氏的墓碑，开口说道。 “师娘，我记得老师曾说您最喜欢的花，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水中仙子莲花，只可惜现在寒冬腊月天，找不到盛开的莲花，不过弟子还在愉州府的时候，就特意为师娘制作了一瓶独一无二的莲花香水，希望师娘您生生世世都如这莲花一般的高洁。” 别说叶长砚这一众师兄弟了，就连蔡老和梁靖程都是一脸惊讶的望向叶长砚，他们都不知道叶长砚竟在愉州府的时候，就为师娘准备下了这样一份既珍贵又难得的礼物。 众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手中的那个小小的白瓷瓶子，只见叶长砚小心翼翼的刮开蜡封，取下盖子，便把白瓷瓶里面的莲花香水洒在了师娘的墓碑和坟茔之上。 瞬间一股清幽淡雅的莲花芬芳便飘散开来，一时间让人沉醉其间，仿佛置身于一片盛开着朵朵莲花的荷塘深处。 蔡老闻着这让人迷醉的莲花幽香，想起了在彰州的时候，自己跟亡妻乘坐着乌篷船，在莲池里采摘莲蓬的往事，一时间情绪难抑，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这般悄然的滑落。 一众师兄弟，都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小师弟对老师和师娘的一片真情厚谊。 就在坟前的一众人都一阵感动的时候，却听叶长砚望着师娘的墓碑，开口说道。 “师娘，您可闻到了这莲花的香味，若是您喜欢这莲花香水，还请师娘保佑弟子，年后考上国子监。” 叶长砚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师兄们一阵哄笑，原本陷入思念的蔡老也被叶长砚整这一出，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上完坟回城，朱玉春、赵慕白、季匀廷和吕格昂都是有家室的人，在入城之后，便陆续分道，回家去跟家人团圆去了。 虽然王心宽还未成家，可家中还有父母兄妹，也是要回去跟家人团聚的，便也跟叶长砚他们分了道。 “孩子们都大了，都成家立业了，有了自己的妻儿，这除夕夜，是该跟自己的家人团聚在一起守岁，好在为师还有你们俩个陪伴，就如去年在上林村一般，咱们也回去早早把年夜饭准备好，吃完年夜饭陪为师一起守岁。” 第284章 大年夜 回到石鼓巷，就听管家戴行说杨林父子又送了青菜和韭菜过来，还带来了一只杀好的大公鸡。 就在叶长砚师生几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包饺子的时候，桑狸带着酉水城给他捎来的一些土产过来了。 “先生，我们酉水城不过春节，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凑凑热闹？” “欢迎欢迎，正巧就只有我们师徒三人，你来了倒是更加热闹了。” 桑狸见甄婶儿在?擀饺子皮，叶长砚正在调馅儿聊，便询问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蔡老笑呵呵的让桑狸跟自己一样，待会儿等着吃就行了。 梁靖程在厨房给叶长砚打下手，幸忘也跟在叶长砚屁股后面，不时能被叶长砚投喂一些吃食，一下午小嘴就没怎么停歇下来的时候。 临近傍晚钟云峰也赶了过来，就看见丫鬟们正从厨房里把一道道菜往前厅里端。 “看来我是刚好赶上开饭呢。” “来来来，尝尝桑狸家给他捎来的桔子，过年吃个桔子，来年大吉大利！” 蔡老递给钟云峰一个红彤彤的桔子，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朝钟云峰询问。 “我和三郎都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怎么，今天大年夜，云峰楼里反倒是不忙了吗？” 钟云峰一边接过桔子一边道谢，这才边剥桔子一边回答。 “这两天云峰楼，早已经被团圆饭预定满了，因为都是提前预定好的，许多事情就提前都准备好了，因此反倒是没有平常那般忙碌了，我这才瞅准机会，过来跟您老和三郎师兄弟团聚团聚。” “你一个在外打拼也是不容易，来到了盛京，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你就把这里当你家，随时想起来了，回来便是。” “可不是嘛，这二十年里，我还是第一次离家过年，在盛京我也就先生和三郎师兄弟这几个亲人朋友了，所以我才跑过来，一是想要蹭一顿年夜饭，二是希望能有亲朋相伴，一起守岁。” 蔡老一脸慈和的看向钟云峰，微笑着点点头。 叶长砚和梁靖程还有幸忘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钟云峰、桑狸和蔡老几人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桔子，一边说说笑笑。 “说什么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忙着过来不了呢。” “这不是正跟先生聊着你做的这一桌子年夜饭了嘛，就眼前这些人，这一桌子菜能吃得完吗？” 钟云峰扫视了一眼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清蒸鳜鱼、麻婆豆腐、鱼香肉丝、回锅肉、口水鸡、腊味拼盘、干炸小酥肉、干盐菜扣肉、木耳炒山药、黄花炖鸡汤、炝炒青菜还有煎饺，足足十二道菜。 “这你就不懂了哈，什么叫年年有余大吉大利，不单是年夜饭的餐桌上必须要有鸡有鱼，还有就是每一样菜都能有点剩余，来年才能富足有余。” 叶长砚朝钟云峰挑挑眉，说得头头是道，然后又看向了一旁的幸忘，继续补充道。 “这不是还有幸忘嘛，他可是正在长身子，这年夜饭一定要吃好吃饱了，来年身体棒棒！” 幸忘看着这一桌子的好吃的，兴奋的朝叶长砚点点头。 “哈哈哈，这天也快黑了，咱这就开饭吧。” 蔡老看着幸忘可爱的模样，哈哈笑着，招呼大家开饭。 “先生，我从云峰楼带了些酒过来，就是您喜欢的那种鲜竹醇，今天大年夜，我们几个晚辈陪您老喝两杯。” 说着就见钟云峰从带来的礼盒里面，取出来两壶酒，摆上了餐桌。 一顿年夜饭吃下来，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若不是叶长砚阻拦，幸忘估计能把盘子都舔干净，在叶长砚的阻拦下，幸忘乖巧的把每一道菜都剩下了那么一点。 “哈哈哈，这还真是每一碗都有剩余，看样子来年是有余的，就是所余的不太多啊！” 蔡老原本是很喜欢喝酒的，自从收下叶长砚这个小弟子后，叶长砚便开始拦着不让蔡老多喝，纵是今日这年夜饭上，蔡老也只是喝了五小杯，叶长砚、梁靖程、钟云峰和桑狸各敬了蔡老一杯，大家共同举杯时又喝了一杯。 五杯酒下肚，脸色有些微醺的蔡老，看到每个餐盘都是出奇一致的只剩下一丁点，哈哈大笑着调笑起来。 吃过了年夜饭，管家戴行就让家丁将早就生好火的两个炉子端进了屋。 吃过了年夜饭，桑狸便告辞回古井巷去了，蔡老见幸忘也跑到院子里练功消食去了，便提议大家一边下棋一边守岁。 在场四人除了叶长砚，都会下棋，于是叶长砚便先在一旁围观学习了一阵，这才尝试着上手。 叶长砚倒是学得很快，虽然还远不是其他三人的对手，他通过在一旁围观学习，再加上蔡老从旁点拨，这围棋的基本要领，叶长砚倒是已经掌握了个大概。 “这下棋就好似读书学习一般，非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的，得多看多练，靖程就是从小看着几位师兄下棋长大的，如今他的棋艺，你几位师兄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梁靖程朝叶长砚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表情，叶长砚瞥他一眼，回给他一个有些挑衅的表情。 “他这是看多了几位师兄下棋，熟悉了几位师兄的下棋路数吧。” 叶长砚的话，让现场几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下棋的时间过得很快，师生几人几轮手谈下来，伴随着叶长砚棋艺的飞速进步，新的一年也悄然到来了。 炮竹声声辞旧岁，盛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这也是五城兵马司一年一度最紧张繁忙的时刻。 此时的盛京城，大街小巷都有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在巡逻，一旦哪里走水，便会快速集结，迅速将火灾扑灭。 不过前几日才下了一场大雪，伴随着积雪缓慢融化，潮气比较重，地面上易燃的物品倒是不多，今年的除夕夜平安顺遂。 大年初一一大早，叶长砚刚从被窝爬起来，就跑去给蔡老拜年了。 张口就来的吉祥话，让蔡老笑得见牙不见眼，红包也是掏得非常干脆。 钟云峰则是天刚见亮，就穿戴整齐，直奔国子监方向去了。 梁靖程最后一个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见叶长砚在自己面前炫耀到手的红包。 第285章 投壶 这个春节，真真切切的让叶长砚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门生故旧遍天下。 从大年初一开始，一直持续到大年初十过后，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登门来给蔡老拜年。 一开始，叶长砚是打算跟蔡老和梁靖程，好好去逛一逛盛京的庙会，结果从初一都快到十五了，蔡老硬是没有一天空闲下来的时候。 初二那天，叶长砚和梁靖程作为老师和师娘代表，去了一趟师娘的娘家，萧家的亲戚们得知这是萧家小姑奶奶的两个弟子，又见这俩人长相非常出挑，都纷纷上前打探两人的家世和婚配情况，打算给他们俩说上一门亲事，两人也因此在萧家倒是拿到了不少压岁红包。 从初三开始，叶长砚和梁靖程就带着幸忘，依次去到几位师兄家里拜年做客。 初三去的是大师兄朱玉春家，由于朱玉春是被蔡老夫妻从彰州带到盛京的孤儿，因此在朱家遇到的除了朱玉春的同僚和朋友外，其他的多是嫂子马氏娘家这边的亲戚。 初四去了二师兄赵慕白家，赵家在盛京也算得上是根基深厚的大户人家了，当天赵家来了许多亲朋好友，赵慕白把一些重要的亲友，给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引荐了一番，叶长砚倒是和其中几个人颇为聊得来。 初四去的是五师兄吕格昂家，吕家的家主是吕格昂的爷爷，吕家几房人都还没分家。 吕家可真是好大一家子，吕老爷子膝下的孙子孙女就有十七八个，再加上今天回来的外孙男女，总共就有二十好几个，光是十四岁以下孙辈就有十二个。 叶长砚和梁靖程在跟吕格昂重点引荐的几位亲朋闲聊，一旁的幸忘就有些无所事事的待在一边，叶长砚见院子里吕格昂这些年龄较小的弟妹们正在玩投壶，便让幸忘也去跟这些孩子一道玩投壶。 幸忘跟这些孩子们年龄相仿，很快就跟这些孩子们玩到了一起。 可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哇声一片，吕格昂这些年龄相对小一些的弟弟妹妹都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大人们听到这么多孩子都在哭，这才跑过来询问情况，叶长砚也跟着出来查看情况。 一问之下才知道，幸忘似乎是捅到了马蜂窝，原来这些孩子们玩投壶是有彩头的，幸忘竟然把这一群孩子的压岁钱都赢光了，见到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年龄小一些的孩子就被急哭了。 一旦有孩子开了头，紧接着其他孩子就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一个个都觉得非常委屈，都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得知缘由的叶长砚，打算说服幸忘把这些孩子的压岁钱还给他们，可幸忘却是怎么也不愿意。 “这是我投壶赢来的。” 大人们见幸忘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这毕竟是孩子们投壶输出去的。 大人们便提出，把孩子们输出去的压岁钱，给孩子们补上，可除了两个稍微懂事一些的外，其他孩子都不干，哭闹着就要自己原来的压岁钱。 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是吕格昂三叔的次子吕格维，是吕家子弟中少数习武的子弟。 吕格维站出来，向幸忘发出了挑战。 吕家的长辈，见吕格维站出来向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发起挑战，便觉得有些不妥，正准备出来阻止，却被一旁的吕格昂给一把拉住了。 吕格昂虽然不太清楚幸忘的具体来历，见叶长砚并未上前阻止，就知道叶长砚是心中有数的，便出手拉住了族中的长辈，吕格昂也凑到了前排来看热闹。 吕格维向幸忘发起挑战，彩头是一把宝剑，如果幸忘赢了那这把宝剑就归幸忘了，当然如果幸忘输了，幸忘就得把先前赢到手的压岁钱，全部归还给原先的孩子们。 幸忘看了看叶长砚，见叶长砚并未反对，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吕格维认为先前投壶的难度太低，想要升级难度，建议两人分别提出一个升级难度的要求，幸忘倒是没什么意见。 于是吕格维提出投壶的距离由原先的一丈改为三丈，而幸忘则想了想，然后才提出，双手各执三支羽箭，且双手同时投壶，三轮下来谁的铜壶里羽箭更多，谁胜出。 现场众人听到如此这般的投壶难度，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吕家的宾客都纷纷上前围观。 吕格昂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主动自荐要当发令官，两人需得等到发令官发令之后同时投壶。 只见两人站在三丈线外，双方双手各执三支羽箭，都把目光盯向了准备发令的吕格昂。 “准备……放！” 只听吕格昂一声令下，幸忘和吕格维都是双手一抛，十二支羽箭就被抛向了空中。 “当当当…” 只听铜壶发出清脆的响声，属于吕格维的那个铜壶里面插着四支羽箭，而属于幸忘的那支羽箭则是六支全中。 “好…！” 现场顿时发出一片叫好声。 众人没想到这般难度，那明显只有十来岁的孩子，竟六支全中，而一旁的吕格维也有些意外。 吕格维以前就是这吕家上上下下投壶最厉害的人，开始习武后，自己对力道的掌控，对方向的把握，以及对外界干扰的预判，都明显的上了好几个台阶。 可眼前这个小子竟然能六支全中，这让吕格维感到了一些压力。 “准备……放！” 只听吕格昂又是一声令下，十二支羽箭再次被抛向了空中。 伴随着羽箭投入铜壶的清脆响声，第二轮的结果也出来了，吕格维这次投中了五支羽箭，而幸忘依然稳定发挥，再次六支全中。 吕格维感到了明显的压力，在这数九寒天里，手心和后背都开始冒出了细汗。 作为彩头的宝剑，可是师门长辈送给自己的入门礼，若是因投壶输了出去，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师门长辈。 就在吕格维有些分心的时候，就听发令官吕格昂的声音再次响起，吕格昂这才匆忙回过神来。 “准备……放！” 幸忘的发挥稳如老狗，再次六支全中，属于幸忘的那个铜壶里面插着整整十八支羽箭。 而刚才稍有分心的吕格维，这次只中了三支，铜壶里面总共有十二支羽箭。 伴随着一阵叫好声，就见幸忘走上前去，也没说客气两句，就把彩头拿到手上掂了掂，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此时，人群中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拿着宝剑的幸忘，心里对幸忘刚才的表现很感兴趣。 第286章 射箭 见幸忘拿起自己师门长辈送给自己作为入门礼的宝剑，吕格维一下子就慌了神，可眼前这么多长辈亲朋可都看见了，眼前这个半大孩子是在这大庭广众，正大光明从自己手中赢得了自己的宝剑。 吕格维也知道自己朝这个半大孩子发出挑战本就不太磊落，结果自己还输给了人家，这丢脸倒是其次，自己可要如何向师门长辈交待，自己为了一时的争强好胜，原本是想给吕家挽回颜面，结果却让吕家在这么多亲朋面前丢了更大的脸。 就在吕格维心中慌乱，胡思乱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人群中那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走出来拍了拍吕格维的肩膀，朝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大姐夫。” 只听吕格维朝那人喊了一声，这人是吕格昂大伯长女的夫婿，吕家大孙女婿贺衡，是羽林卫的一名校尉。 “这位小友，好技艺，刚才这投壶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只见贺衡走上前来，微笑着望向幸忘，叶长砚却感觉这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厉杀之气，看样子不是凶徒就是在疆场磨砺多年的老兵油子。 不过叶长砚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人虽散发着一股厉杀之气，但叶长砚却没有感觉到这人对幸忘有什么恶意，叶长砚倒是打算看看这人准备做什么。 幸忘正专注的打量着刚刚赢来的宝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身旁的叶长砚，轻轻拍了拍幸忘的后背，提醒他有人在跟他说话。 见幸忘在叶长砚的提醒下，望向了自己，贺衡嘴角一扬，接着说道 “我见小友投壶百发百中，不知小友可会射箭？” “你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告诉你我会什么。” 现场众人都一脸惊诧的望向幸忘，站在幸忘身旁的叶长砚一时也是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幸忘，不可无礼。” 叶长砚朝幸忘摇摇头，又轻轻拍了拍幸忘的后背。 “哈哈哈，是我没有尽好主人家的职责。” 见现场略显尴尬，吕格昂忙哈哈笑着站了出来。 “都怪我，都怪我，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堂姐的夫婿贺衡，目前在羽林卫任校尉。” 见吕格昂站出来介绍，叶长砚朝对方点了点头，难怪自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子厉杀之气，原来的禁卫军的中层将领，不过看对方的年龄也比吕格昂大不了多少，竟能担任羽林卫的中层将领，想必是立下过不少军功。 “这位是家师的关门弟子叶长砚，不久前才进京来求学的。” 围观众人自然是知晓吕格昂的老师是谁，而眼前这个少年郎，竟是蔡政卿的关门弟子，看来此子必定是有些才情和学问的。 贺衡听吕格昂介绍，也客气的朝叶长砚微笑着点点头，就在众人打量叶长砚的时候，就见吕格昂笑呵呵的看了看正在把玩手中宝剑的幸忘，然后朝叶长砚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身边这位小友叫幸忘，是在下一位长辈家的子孙，他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山林之中，对外界的了解有限，近日才随我一道下山，想要历练一番，今日冒昧之处，还望诸位亲朋长辈多多见谅。” 众人听叶长砚这番介绍，个个一脸好奇的望向幸忘，没想到这孩子竟从小生活在山林之中，可这孩子投壶的本事着实让人惊艳，就连吕家投壶最厉害的吕格维都败下阵来。 贺衡得知了幸忘的情况，倒是更感兴趣了，朝叶长砚扬了扬嘴角，便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九连环，在幸忘的眼前晃了晃。 “幸忘小友，我并无任何恶意，只是见你投壶百发百中，猜测你当是会射箭的，若是你能射中五十步外的标靶，我便把这个九连环赠予你，如何？” 幸忘盯着贺衡手中的九连环看了好一阵，这才回过头一脸期待的望向叶长砚。 “你会射箭吗？” 叶长砚压低声音询问，只见幸忘点点头，然后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 “以前巡山的时候，打过猎。” “既然这样，那你若是愿意试一试，就去吧。” 见叶长砚点头答应，幸忘脸上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转身朝贺衡点了点头。 “拿弓来。” 贺衡心中充满了期待，朝一旁的扈从吩咐一声。 扈从见对方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很快就拿来了一张七斗的弓。 虽说扈从拿来的只是一张七斗弓，可想要拉开这张弓，对臂力的要求可不小，若是能拉开这张弓，并射中五十步外的目标，那可是通过军种弓箭手的考核的水平了。 扈从心里是认为眼前这个半大孩子拉不开这张弓的，看他先前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他倒要看看这孩子如何在贺校尉面前出丑。 见幸忘接过了扈从递来的弓，贺衡便让人在五十步外，搬来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悬挂上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是你说的，我若射中了挂着的那个苹果，你手上的那玩意儿可就是我的了，对吗？” 幸忘用他那还有些稚嫩的童音，开口朝贺衡询问起来。 “幸忘小友，你且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射中五十步外的标靶，我手上这九连环就赠送于你了。” 幸忘脸上露出有些兴奋的神色，把弓挂在肩膀上，用力搓了搓手，便直接在刚才投壶的铜壶里面，抽出了一支羽箭。 围观的吕家一众宾朋都有些不解，一般用来投壶的羽箭，多是被卸掉了箭矢的箭杆子，这没有箭矢的羽箭，如何能射得中五十步外悬挂着的苹果，莫不是这孩子不知道，投壶的羽箭和真正的羽箭有着这般明显的区别？ 不过刚才幸忘把吕家一众孩子的压岁钱都赢光了，还赢走了吕格维的宝剑，吕家众宾朋都没有开口提醒幸忘的打算，他们都准备看眼前这半大孩子如何在众人跟前跌一个大跟头。 吕格昂有些担忧的望向叶长砚，见叶长砚冲他摇了摇头，便也没有站出来。 只见幸忘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在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情况下，一把就把弓弦拉到了自己最大的臂展。 原本贺衡的扈从还打算看幸忘如何在众人跟前出丑，却看到幸忘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张七斗的弓给拉开了，瞬间就惊得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 第287章 元宵 围观的吕家宾朋可能对幸忘拉开的这张弓，或许还没什么概念，可贺衡却是心里门儿清，心里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一些扈从的心思。 刚才见扈从拿了一张七斗弓的时候，贺衡内心是有一丝丝责怪扈从自作主张的，可看见幸忘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这张弓，贺衡内心是有些惊讶的。 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声，幸忘放开了拉开弓弦的右手，随即就见五十步外木架下挂着的标靶苹果，瞬间爆裂开来，伴随而来的是一声低沉的“砰”响声。 “好！” 现场围观的众人，只觉得这射出去的一箭快准狠，对于一支没有箭矢的羽箭，顷刻间就把悬挂起来的苹果射中，还让苹果瞬间就崩裂成了碎渣，溅得汁水飞溅，都兴奋的大声叫好起来。 叶长砚听幸忘说曾经巡山的时候打过猎，对幸忘的射艺多少也算是心里有数了，可看见苹果瞬间崩碎开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撼的。 站在人群后面的梁靖程和鲁廷风，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幸忘小小年龄，这射箭的水准竟这般高。鲁廷风自然是知晓，幸忘刚才拉开的乃是军营之中弓箭手使用的七斗弓，看来玉京宫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竟然就有这般的能力。 一开始就抱有让幸忘在众人跟前出丑的扈从，看见幸忘那一箭射出后，内心相当震惊，他自认为还达不到幸忘这般的水平。 仔细观察了全过程的贺衡，内心很是兴奋，这果然是一个弓箭手的好苗子，若是他能跟随自己，专攻射艺，将来进入羽林卫，成为羽林卫杀手锏的神射手，也不是不敢想象的。 思及此，贺衡不由自主就鼓起掌来。 “幸忘小友果然好射技，这个小玩意儿现在就是小友的了。” 说着贺衡就掏出了那个金光闪闪的九连环，笑脸盈盈的递向幸忘。 吕家被幸忘赢光了压岁钱的孩子，一个个都一脸羡慕的望着贺衡手中那金光闪闪的九连环。 一脸失落的吕格维，是知道大姐夫的厉害的，自己的目标就是能像大姐夫一般能进入羽林卫，可看大姐夫似乎对这个叫做幸忘的小子很感兴趣，一时心里就犯起嘀咕来。 见叶长砚朝自己笑着点点头，幸忘便将手中的弓交还给了刚才那个扈从，这才从贺衡的手中接过了九连环，顿时现场便响起了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叶公子，幸忘小友，我家有一张传承久远的好弓，欢迎两位得空的时候过府鉴赏。” “感谢贺公子盛情相邀，得空定会登门叨扰。” 听贺衡热情相邀，叶长砚倒是客气的应承着。 贺衡是吕家已经出嫁的几位孙女夫婿中最出挑的一位，二十六的年龄，就已经六品的校尉了，而且还是在羽林卫中当差，前途一片光明。 贺衡拉着叶长砚和幸忘到一边的花厅喝茶闲聊，叶长砚发现吕家的一群孩子，都用有些不善的眼神盯着，正拿着金色九连环玩得起劲的幸忘。 看样子幸忘若是继续在吕家待下去，怕是会不断的拉仇恨啊，叶长砚这才不得不带着幸忘告辞离开。 梁靖程见叶长砚带着幸忘跟吕家长辈辞行，便也打算一道离开了。 临行前，贺衡再次出言相邀，叶长砚依旧客气的应承着，吕格昂抱着儿子吕元翔出门相送。 出了吕家大门，来到马车跟前，才听吕格昂开口说道。 “贺衡是我大伯长女的夫婿，在吕家一众孙女婿当中，算得上是最出挑最有前程一位吧，目前是羽林卫的六品校尉，很得我爷爷和大伯的看重。” “我猜测他是想把幸忘收入门下吧？” 其实叶长砚早就看出了贺衡的心思，在增加了投壶难度的情况下，幸忘能有百发百中，应当就引起了贺衡的注意，而幸忘的射艺不出贺衡所料，这就让贺衡更感兴趣了。 不过是一面之缘，便邀请自己和幸忘登门，要说贺衡没有在打幸忘的主意，叶长砚是不信的。 吕格昂听叶长砚这般直接点破，嘴角一扬，开口询问。 “那他有机会吗？” 叶长砚只是笑而不语，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就登上马车告辞离开了。 初六这天，叶长砚和梁靖程又带着幸忘去了三师兄季匀廷家，季芙蓉见幸忘抱着个金色九连环玩得起劲，就凑过去看，很快就跟幸忘玩到了一块儿。 季匀廷的妻子何氏笑呵呵看了看叶长砚和梁靖程，却是叹息一声说道。 “也不知道我这闺女性子像谁，总喜欢凑在男孩子堆里玩。这眼看着就到九岁了，在女红上连运针都还学得迷迷糊糊，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看芙蓉倒是很有主见，嫂子你就别担忧了。” 叶长砚看了看正从幸忘手中接过金色九连环的季芙蓉，笑呵呵的朝何氏说道。 初七这天，叶长砚和梁靖程带着幸忘去了四师兄王心宽家拜年，就见王心宽被一众三姑六婆逼问亲事的着落，一个说自己认识哪家的名门闺秀，一个说自己认识将军家的小姐，都准备给王心宽说亲。 王心宽被追问烦了，就拉着叶长砚和梁靖程去了书房，鉴赏自己新得来的两幅字画。 从王家告辞离开的时候，叶长砚一脸八卦的开口询问。 “师兄，你先前送黄桷兰香水的那位姑娘有眉目了吗？” 王心宽感觉自己的心被叶长砚扎了一刀，沮丧着脸说道。 “别提了，香水刚送出去不久，姑娘的祖父去世了，姑娘一家子都回乡奔丧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忍不住笑，简单安慰了王心宽两句，这才登上马车离开。 随后这几天，依旧是每天都有门生故旧登门来给蔡老拜年。 叶长砚、梁靖程、幸忘和桑狸这几个年轻人，便自己一道去盛京的庙会逛了几天，在庙会上吃到了许多盛京这边的特色地方小吃，还看到了许多颇具民俗特点的表演活动。 像是舞龙舞狮、杂耍、秧歌舞、踩高跷、皮影戏和耍猴儿戏等等，非常的丰富多彩。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了，元宵夜这天，蔡老终于是得空了，师徒几人早早吃了晚饭，便叫上早就约好的桑狸，一道出门看灯会去了。 第228章 发病 盛京不愧为大盛朝的国都，今年的元宵灯会，比起去年在愉州府城看的灯会，那可就壮观太多了。 每年盛京城的元宵灯会，都主要集中在青雀大街及周边的几条街道，这里是盛京城传统的几大繁华地段之一，这里商铺酒楼林立，银楼、丝绸庄、脂粉铺子等中高端消费场所集中 石鼓巷距离青雀大街倒是不算太远，起码比起国子监就近了一半不止。 叶长砚一行人把马车停在了人流相对少一些的石榴胡同，然后步行朝青雀大街的方向走。 一路上就见各个商铺门口都立起了高耸的灯杆，灯杆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花灯，灯杆越是往上，所挂的花灯就越是精美罕见。 叶长砚一行人来到青雀大街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街道两旁灯杆上的花灯多数都还没有点亮，可大街上的人群却早已经是络绎不绝了。 青雀大街以及乡邻的每个街道口，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南城兵马司的衙役站岗。 叶长砚心中赞叹，盛京在应对重大庆祝活动的安保方面，比起愉州府来，可就要强上太多了，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安全上可真是一点也麻痹大意不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灯杆上的花灯也被一一点亮，一时间火树银花，蔚为壮观。 幸忘和桑狸看见这满大街五彩缤纷的花灯，兴奋得上蹿下跳，一会儿看看银楼门口的螃蟹花灯，一会儿看看茶行门口的鲤鱼花灯，来到一间酒楼门口，看见灯杆顶上挂着一盏盛开的莲花花灯，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 幸忘一脸渴求的模样，望向叶长砚。 “公子，我想要那盏莲花灯。” “这位老爷，几位公子，来来来，猜灯谜。” 酒楼门口的伙计倒是很有眼力见，看见幸忘这个半大孩子想要灯杆顶上的花灯，便忙上前招呼。 叶长砚一行人听伙计招呼，便移步上前。梁靖程伸手抓住莲花灯下面绑着的谜面。 “三人行，其中有我，猜一个字。” 叶长砚看向梁靖程，对方朝自己笑笑，然后两人都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幸忘。 “我猜不到。” 幸忘倒是干脆，他虽跟着师父一边习武一边也读些识文断字的书，但这种文绉绉的文字游戏，他却是完全玩儿不转。 就听蔡老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叶长砚和梁靖程则是笑着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正在苦思的桑狸。 思索片刻，桑狸摇摇头，也是没有猜出来。 伙计见幸忘和桑狸都没猜出来，便笑笑朝他们推荐了挂在灯杆下面一些的灯谜。 “两位公子，这莲花灯的灯谜，路过了有好些人，都没猜出来，你们不妨猜一猜下面这些，会简单一些。” 幸忘却是有些执着的盯着高处的那盏莲花灯，然后转头望向叶长砚。 “公子，你能猜出来灯谜吗？” 听幸忘这般问，桑狸和伙计都把目光投向了叶长砚。 叶长砚却是哈哈笑起来，然后伸手指向了几步开外的一名南城兵马司的衙役，然后开口说道。 “三人行，其中有我，这谜底应当是衙役的衙。” “恭喜这位公子，谜底正是衙役的衙。” 听到叶长砚猜中了谜底，幸忘一脸的高兴，就见酒楼的伙计拿起一旁的杆子，将挂在最上面的那盏精美的莲花灯笼给取了下来。 幸忘立马兴奋的接过来，然后就听伙计说。 “这位公子猜中了莲花灯的灯谜，今晚若是在本酒楼用餐，将享受八折优惠。” 听小二这般说，叶长砚逛了这小半天，倒还真有些饿了，便朝众人投去询问的目光，就见幸忘点头如捣蒜。 叶长砚笑笑，便让伙计带路，伙计满脸堆笑，忙走在前面给众人引路。 这猜灯谜也算是各个商家聚拢人气，招揽客人的一种方式，因此每年商户们参与的积极性都很高。 叶长砚抬眼看了看酒楼大门上的牌匾，上面用金漆书写着“望月楼”三个大字。 望月楼在青雀大街上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一家酒楼了，虽然不如繁楼名声响亮，倒是口碑什么的都还不错。 叶长砚之前听王心宽提起过这望月楼，说里面有一道猪蹄，做得非常有特色，叶长砚点点头，打算今日正好进去尝尝。 青雀大家的北端，便是繁楼，今天定远侯府上的几位公子约了人在此小聚。 定远侯府的大公子金文勋，这两年在江右的一个县令位置上干得不错，金家正在给他活动一个京官的职务，金文勋也趁着年节休沐，回到盛京走动走动。 明日他便要起身回江右了，今晚约了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元鸿在这繁楼小聚，陪同的还有他的弟弟金文绍和表弟詹小海。 金文勋看见繁楼窗外的树梢上挂着一轮明月，在满大街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幽，便举杯朝元鸿说道。 “元兄，今晚这轮明月，格外的清幽，正如我独自一人在江右，时常感到孤寂，便会想起京中的一帮好友，你们在这京中，可别忘了我这漂泊在外的浪子啊。” “文勋，你这话就生分了，兄弟我知道你在面是奔前程去了，不像我们在这京中，整日里混吃等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哎，大家都不容易啊！来来来，都举杯。” 元鸿端起桌上的酒杯，金文绍和詹小海也跟着端起酒杯，几人伸手碰了一下，便仰头一饮而尽。 “这繁楼的菜式的确精致啊，我在江右那乡下地方，可是难得开一次洋荤，这油焖鸭掌软糯入味，以前在京的时候都还没见过这道菜。” 金文勋夹起一只鸭掌，一边啃一边感叹。 “繁楼这两年的确推出了好些不错的菜式，不过，我听说江右那边，河鲜海鲜可都是一绝……” 金文绍和詹小海也夹起一只鸭掌在啃，一边听着兄长和元鸿谈话。 可手中的压掌还没啃两口，金文绍就感觉身子在发痒，一时间他就有些慌乱了起来，因为这种痒他似乎有些熟悉。 金文绍伸出手去挠，可是越挠越痒，很快金文绍就感觉浑身奇痒无比，就连坐在椅子上的屁股都痒得坐不住了。 只听“扑通”一声，金文绍就从椅子上栽倒了下去。 第289章 蹊跷 “文绍，文绍，你这是怎么了？” 金文勋看见弟弟在地上打滚儿，双手不断地在身上抓挠，脸上一副撕心裂肺的痛楚模样，被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椅子，跑到金文绍跟前询问起他的情况。 “哥，你快帮我挠一挠，我太痒了。” 詹小海和元鸿也忙推开椅子，上前查看情况。 由于天气寒凉，衣服穿得厚，金文绍伸手去挠，却犹如隔靴搔痒，没有什么用，不过凑上前来的金文勋、詹小海和元鸿都看见金文绍的手，已经被抓破了皮，上面还渗出了血珠。 金文勋看见弟弟手上的鲜血，心中震惊，可金文绍一时半会儿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停的让人帮他挠痒，金文勋一下子也有些慌乱了起来。 一旁的元鸿见状，忙让金文勋把金文绍的衣服撩起来，看看身上是个什么情况。 金文勋在詹小海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总算是把金文绍的衣服撩了起来，就见金文绍身上似乎有许多浅浅淡淡被抓挠过后留下的疤痕，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金文勋几人还没从眼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金文绍把手伸向撩开衣服的部位，用力的挠了起来，三两下就是几道血印子。 金文勋脸色一变，连忙把刚刚撩起来的衣服往金文绍身上盖，焦急的朝金文绍喊道。 “文绍，你别挠了，快跟哥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哥…我…我痒，快…快帮…帮我…挠…” 金文绍、詹小海和元鸿都意识到出了问题，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桌面上的吃食里面可能有问题。 也来不及细想金文绍身上的旧伤是从何而来，就见詹小海急急忙忙推开了雅间的门，朝外面大喊了起来。 很快繁楼的胡掌柜就来到了雅间，看见满地打滚的金文绍，手上还血淋淋的，一时间也被吓了一跳，可这人毕竟是繁楼的掌柜，大风大浪见多了，很快便镇定下心神。 胡掌柜朝一个伙计吩咐，让他赶紧去请大夫，然后又朝另外一个伙计吩咐，让人安抚好其他客人，刚才詹小海一通大呼小叫已经惊动了不少食客，得赶紧安抚住那些不明就里的食客。 胡掌柜见金文绍不断的在地上哀嚎打滚，还伸出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去抓挠，忙又让两个伙计去帮忙按住金文绍，避免他伤得更深。 金文绍被两个伙计按住，却是拼命的挣扎，好在双手都被两个伙计抓住了，避免了他进一步的伤害自己。 胡掌柜见状，这才转身朝一旁满脸焦急的金文勋几人询问起来。 “金大少、元衙内、詹二公子，你们几人身子可有不适？” 只见金文勋几人都摇了摇头，而胡掌柜也的确见这几人并无什么异样，于是又朝一旁的两个伙计吩咐道。 “你看好这桌子上的饭菜，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你快速去衙门报官，我怀疑有人要戕害金二少，有可能在这饭菜里面动了手脚。” 繁楼不愧为这盛京的三大名楼，这胡掌柜处理起问题来，一套一套的，非常有章程。 金文勋一开始也怀疑是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可自己和元鸿几人也吃了同样的饭菜，却没有任何事，而刚才自己又看见了弟弟身上的旧伤痕，看来这事定有蹊跷。 此时的金文勋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很快金文勋脑子里就有了章程，在搞清楚弟弟浑身发痒的原因之前，暂时不宜将此事闹大，更不可轻易报官。 于是金文勋忙喊住就要跑去报官的那名伙计，然后转身对掌柜说道。 “暂时先不报官，你让伙计把这桌子上的饭菜看牢了，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靠近，其他诸事，待大夫过来诊断出结果，再做定夺。” 能坐上繁楼掌柜的人，自然是对这盛京城的权贵了如指掌，眼前这几位的来路，他可是一清二楚，以繁楼的背景，自己倒是不至于太过畏惧眼前这几人。 但毕竟这事出在繁楼，而对方又是二皇子母族的人，对方的要求也算合理，倒是不必因此跟对方闹出什么不愉快，胡掌柜便让准备去报官的伙计先退下。 听到弟弟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金文勋一脸焦急，不住的在雅间里来回踱步，好在不多时，大夫就被请来了。 大夫原本还要给众人见礼，却被金文绍拦住。 “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赶紧看看我弟这是怎么了？” 大夫见金文勋脾气不太好，赶忙放下诊疗箱，蹲下身子查看起来。 大夫一边询问，一边对金文绍做着检查和诊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好半天，才听到大夫有些唯唯诺诺的朝金文勋说道。 “恕鄙人才疏学浅，金二公子身上除了肝火有些旺，其他并未诊断出什么问题。” “你是眼瞎吗？没看见他难受的满地打滚儿吗？两个伙计都按不住！” 金文勋听大夫这说辞，瞬间就火冒三丈，朝大夫大声呵斥起来。 大夫的说辞让现场众人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看到怒火中烧的金文勋，大家都知道自己并没听错。 见状，胡掌柜上前一步，朝大夫说道。 “你可诊断仔细了，这要是有一丝半毫的差池，你们齐春堂的招牌可能就砸在你手里了。” 听掌柜这般威胁，大夫吓得直冒冷汗，一脸无辜的望向胡掌柜。 “胡掌柜，鄙人已经仔细诊断过两遍了，金二公子身上除了肝火旺盛，其他的确没有诊断出什么问题。” 在胡掌柜语出威胁的情况下，大夫依旧如此确切的断定金文绍并无什么问题，众人都觉得此事蹊跷了。 “小海，你回家里通知我爹，胡掌柜，你派人去一趟保济堂，请保济堂的大夫赶紧过来一趟。” 听到金文勋的吩咐，詹小海急匆匆的就出了繁楼，直奔定远侯府上去了，胡掌柜也赶忙派了一个伙计去请保济堂的大夫。 很快保济堂的大夫就来到了繁楼，这大夫倒是很有眼力见，也顾不得招呼人，就赶忙上前去给金文绍诊断了起来。 第290章 隐情 保济堂的大夫见金文绍只会不住的打滚儿喊痒，根本就无法回答自己寻问的问题，大夫只能一边对金文绍进行检查，一边朝一脸焦急的金文勋询问情况。 金文勋也只能把刚才从吃饭到现在的大致情况，跟保济堂的大夫大致说了一遍。 只见保济堂的大夫面色凝重，然后神色怪异的摇了摇头，金文勋见状内心更是慌乱，忙朝保济堂的大夫询问情况。 “郑大夫，你别只是摇头啊，你倒是说说我弟这是什么情况啊！” 保济堂的大夫又再次号了号脉，这才望向金文勋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金大少，二少爷这身子康健，除了肝火有些旺，其他并无异样，从脉象和检查的情况来看，身子都好得很。” 这位保济堂的大夫姓郑，在盛京城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定远侯府上看病拿药，多是请的保济堂的大夫，这郑大夫自然是认识金家两位少爷的，这也是为什么金文勋指名要请保济堂大夫的原因。 金文勋、元鸿和胡掌柜，听郑大夫说出和齐春堂大夫一样的诊断结果，一时都有觉得不可置信。 而一旁心惊胆颤的齐春堂大夫，听了郑大夫的诊断结果，则是露出了一脸的委屈。 “郑大夫，若是我弟身子无恙，那为何他会这般巨痒难耐，甚至抓得皮破血流都止不住的痒？”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的原因或许有以下几种。” 保济堂的大夫跟定远侯府上比较熟悉，他看了看一旁的胡掌柜，见对方神情倒是自然，又见金文勋一脸焦急的盯着自己，这才开口说道。 “从表象上看，这或许是因外感风邪导致的风疹，若是风疹便会出现皮肤瘙痒，而风疹则多半和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被什么毒虫叮咬引起的，再就可能是饮食不当。” 郑大夫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虽然他也有些怀疑是有人在金文绍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可他多少也是知晓一些这繁楼的背景的，太过于直白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直接往外说的。 况且听刚才金文勋所述，金文绍和其他几人吃的是同样的餐食，发病的却只有金文绍一人，这也是郑大夫非常疑惑的地方。 “那既然这样，就请齐春堂和保济堂的两位大夫，都上前来，对这桌子上的餐食检查一番，自从金二少身子发痒以后，这桌上的餐食，都被人严格看着，绝对没有人动过一下。” 就在众人都在猜度原因的时候，胡掌柜倒是坦然磊落，直接叫上在场的两位大夫，当着大家的面现场检验餐食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两位大夫都一脸的犹豫，却听金文勋也发话了。 “既然胡掌柜这般说，你们俩便上去仔细验一验，也好尽快排查出具体的原因。” 两位大夫这才恭敬的朝金文勋和胡掌柜行了一礼，都从各自的诊疗箱拿出了工具，开始检查起来。 金文勋和元鸿，也没有跟两位大夫细说，刚才金文绍用的是哪一副碗筷，具体吃了哪几样餐食。 胡掌柜倒是一脸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盯着两位大夫对餐食进行检查 少顷，两位大夫都检查完毕了，只见两人都摇了摇头，表示餐食内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此时整个雅间里的人都异常的沉默了起来，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金文绍不断发出的哀嚎声音。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詹小海和金文勋的父亲金远明。 来时的路上，詹小海已经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跟自己的舅舅详细讲述了一番，可看到被两个伙计按在地上，苦苦挣扎哀嚎的小儿子，金远明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顿时气血翻涌，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下去。 “舅父！” 詹小海见金远明一个趔趄，赶忙上前搀扶住。 “小海，我没事，文勋，你弟现在怎么样了。” 金远明拍了拍搀着自己的詹小海，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碍，这才一脸焦急的朝大儿子询问起小儿子的情况来。 金文勋挑拣着重要的几个点，把大致的情况，快速给父亲说了一遍。 就见金远明，转头朝保济堂的郑大夫说道。 “郑大夫，麻烦你先想办法，让小儿镇静下来，他这般痛苦，我看着着实揪心。” 郑大夫犹豫片刻，便拿出一枚药丸。 “金大人，这枚药丸，能让二公子快速入眠，不过这药丸药性霸道，二公子服下睡醒后，可能前两天都会昏昏沉沉的，没有什么精神。” 看见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这般痛苦，金远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让郑大夫把药给金文绍喂了下去。 果然，很快金文绍便在挣扎和哀嚎声中昏睡了过去，就听金远明朝詹小海说道。 “小海，你快回去，让你舅母趁着宫门落锁之前，想办法给容妃娘娘传讯，看能不能请到覃太医出宫为文绍诊治。” 詹小海听到金远明吩咐，也不迟疑，立马又往定远侯府赶。然后就听金远明朝现场的一众人说道。 “今日小儿有劳各位操劳了，我父子得带他先回去，事后家中管事定会送上谢礼，不过，今日之事还望诸位莫要宣扬出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小儿一时兴起，多喝了两杯，醉酒后闹闹小脾气罢了。” 胡掌柜和两位大夫都是连连点头应是。 然后金远明便让自己的随从背起了金文绍，金文勋朝一旁的元鸿道别后，金家父子几人很快就下楼去了。 父亲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上了马车，金文勋才压低声音，朝父亲询问。 “爹，文绍这情况是不是另有隐情？” 金远明听到大儿子询问，便是叹息一声，这才一脸忧虑的开口说道。 “这应当是你文绍第三次发病了。” 父亲的第一句话，就把金文勋给震惊住了。 然后就金远明才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大儿子大致讲述了一番。 原来冬月的时候，金文绍跟父亲去了一趟林州，在林州的时候，是金文绍第一次发病，上个月文绍跟父亲在书房议事，再次发病，两次找来的大夫说辞都和今日大夫的说辞一致。 第291章 中毒 金家父子回到定远侯府，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焦急的等候在正厅，见小孙子被人背了回来，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这才心下稍安。 可从金远明那里听到了具体的情况之后，老两口的心都揪了起来。 好在今天是元宵节，宫门落锁比平日里晚了些，金远明的妻子黄氏，带着老夫人的帖子，很快就把话传给了皇宫里的容妃娘娘。 等在宫门外的黄氏，终于是在宫门落锁之前见到了覃太医。 覃太医在宫中一众太医中，算得上是医术拔尖的几个太医之一，来到定远侯府，简单跟老侯爷问候几句就直奔金文绍的房间。 覃太医先是让守在屋子里的人保持安静，仔细给金文绍一番诊脉之后，才开口询问起具体的情况。 金家父子这才一五一十的，把金文绍几次发病的情况，详细给覃太医讲述了一遍。 “金大人，你确定第一次发病是在冬月十五那天吗？” 金远明听覃太医询问，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小儿子是冬月十四那天去的林州，第二天晚上小儿子就发病了。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的确是在冬月十五那天晚上发的病。” 金远明很是笃定的朝覃太医点点头，覃太医又继续追问。 “那第二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腊月十五那天晚上，约莫酉时和戌时之间发的病。” 听金远明把具体的时间都记得很清楚，看样子具体的日子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只见覃太医脸色有些凝重，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金家一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随后就见覃太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侯爷见覃太医神色异常，便出言朝呼屋子里守候的众人说道。 “这房间里人太多，别影响了覃太医诊断，大家都先出去等候，我和远明留下来就行了。” 听老侯爷这般吩咐，房间里的人这才朝外面走去，金文勋最后一个走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在关门的那一刻，他看见覃太医的脸色很不好看。 见屋子里就剩下了侯爷父子，覃太医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开口询问。 “侯爷，最近府上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 覃太医的话，让侯爷父子先是一愣，然后父子俩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定远侯府作为国朝中排得上号的勋贵，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些仇人和宿敌，加之金家又是二皇子的外家，如今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二皇子又是热门的候选人，要说这定远侯府被人盯上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老侯爷思索片刻，倒是不答反问。 “不知覃太医，缘何会有如此一问。” “实不相瞒，单从脉象和身体的情况来看，老夫对二公子的诊断，与你们请来的其他大夫诊断的结果基本一致，二公子除了肝火有些旺之外，身体很好，并无明显的异样。” 侯爷父子俩对视一眼，觉得覃太医诊断的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不知刚才覃太医所言的厉害人物所指为何？” 金远明内心有些焦急，开口询问。 “若真如刚才金大人所言，二公子第一次犯病是冬月十五晚上、第二次犯病是腊月十五晚上，而今日乃是元宵夜，二公子再次犯病，可诊断一番来看，二公子的身体的确没有什么异样，不知侯爷和金大人可觉得有些奇怪？” 听覃太医这般一捋一问，老侯爷和金远明都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金文绍的发病的时间似乎有些太过蹊跷了。 “覃太医的意思是我儿发病的时间有些过于巧合了？” 金远明有些怀疑的望向覃太医。 “没错，二公子每次发病都是在十五这天的晚上，这似乎有些太过不寻常了些。” “那依覃太医之见，我儿这浑身奇痒难耐是怎么回事？” 覃太医思索片刻，脸上却是有些讳莫如深。 “老夫为宫里的贵人们看诊多年，这种情况也头一次见，不过依老夫愚见，二公子恐怕是中了一种相当诡秘的毒。” “中了毒！？” “没错，老夫也是年少学医的时候，听一位老前辈提到过，似乎是有这样一种能让人定时发作的毒药，不过这种说法的真伪老夫也不曾求证，至于二公子是不是真的中了这样一种毒，老夫也不敢妄下断言。不过若真是如老夫猜测的这般，那能下这种毒的人，必定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听到覃太医这般说辞，老侯爷和金远明都感觉背脊有些发寒。 “那覃太医可有什么办法解了小儿身上这毒？” 只见覃太医摇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 “先前所言，也不过是老夫的一种猜测罢了，若真不幸被老夫猜中，那恐怕除了下毒之人，没人能解二公子身上之毒，眼下老夫只能建议，若是二公子再次犯病的时候，为了避免他抓挠伤及自身，最好是用宽布条将他的手脚绑住，毕竟这镇静的药物长期使用的话，对身体的伤害会很大。” 由于宫门已经落锁，金远明只能吩咐人将覃太医送回他家，临走的时候，给了覃太医一笔丰厚的诊金。 送走覃太医后，老侯爷、金远明和金文勋这祖孙三人都去了书房议事，直至深夜，定远侯府书房的灯都还亮着。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桑狸，正跟着叶长砚师徒在望月楼里，满嘴是油的在啃猪蹄。 “四师兄果然是这盛京城的资深美食家，这望月楼的猪蹄，果然很有特色。” 叶长砚一边啃着手中的猪蹄，一边夸赞起早先跟自己提起过望月楼猪蹄的王心宽。 在座几人，一个个都是满嘴是油，幸忘已经在啃第四个猪蹄儿了，跟前的骨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就连没几颗牙的蔡老也拿着一个猪蹄儿，在哪里啃得津津有味。 “元宵过后，距离开考的时间就不远了，今日你们且吃个痛快，往后这些天，你们几个都得乖乖的坐下来准备应考了。” 第292章 开考 盛京城的云峰楼分号，通过箫景行夫妻先期的人脉关系，以及国子监学子们的口碑相传，开业一个来月，生意持续火爆，基本就餐都需要排队等候。 随着国子监年节假期的结束，云峰楼迎来了更大一波的高峰。 而正月十九这天各个衙门都开印了，云峰楼也推出了包括外送菜品，预定菜品，组合套餐等多种丰富的营销活动，让云峰楼在食客和学子们之间，时刻保持新鲜感，生意持续火爆。 钟云峰是打算待叶长砚考国子监的结果出来之后，就要回愉州府去了，毕竟愉州府那边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钟云峰回去处理。 而盛京这边有全有方负责日常打理，钟云峰也放心，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还有箫景行夫妻和叶长砚。叶长砚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赞成了钟云峰的打算。 时间转眼就到了正月二十五，这天是国子监招生考试的时间，也是对新获得恩荫名额的学子进行考核的日子。 这天叶长砚和梁靖程早早就起床，收拾妥当，郑重其事的跟蔡老道别之后，鲁廷风便驾着马车载着叶长砚师兄弟和幸忘，在古井巷与桑狸主仆汇合后，便一同朝国子监的方向去了。 来到国子监的时候，只见前后几条大街上都停满了马车。 鲁廷风把马车停在云峰楼旁边预留好的地方，钟云峰早已经等在了这里。 见叶长砚一行人下了马车，钟云峰简单跟几人寒暄一番，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三人，便带着装满了各自应试所需物品的篮子，挤进了国子监门前的人群之中。 进入国子监后，先会对考生的信息进行核对，核对无误之后，考生便会拿到自己入场的号牌。 号牌上有应考者的信息，和对应的考试座位号等信息。 考生带着自己的号牌，依次排队，国子监会有专门的教员对考试携带的物品进行检查，但凡发现有人携带违禁物品，便会被当场取消考试资格，检查无误的考生，便可以带上自己的号牌，去寻找自己对应的考试座位了。 今年的应考者似乎比以往更多一些，今年番邦的学子比起以往，也有更多的人想要冲一冲太学和四门学。 待考生们都进入了考场，整个国子监里里外外，都被北城兵马司的衙役看守了起来，避免闲杂人等扰乱考场周边的秩序，确保考试顺利的进行。 原本已经获得恩荫名额的金文绍，却在开考前几天，提出了退考，理由是近日受了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暂时无法参加这次的新生考核了。 原本计划正月十六就要赶回江右的金文勋，因为母亲身子抱恙，而弟弟又受了伤，无法为母亲侍疾，于是也向吏部告了半个月的假，留在盛京为母亲侍疾。 元宵节第二日一大早，金远明和金文勋就去了二皇子的府上，最近这段时间，二皇子似乎也低调了许多，多数时候都待在二皇子府，少有外出活动。 而二皇子派出去的人马，正在秘密查探金文绍疑似中毒一事，是否与自己有所牵连。 对于金文绍的退考，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自然是毫不知情，他们很快找到了自己号牌对应的座位。 入座后便开始拿出了砚台和墨条，开始为即将开始的考试做着准备。 随着三声钟响，国子监的教员们，就开始为考生们分发考卷了。 考试一共分两场，上午和下午各一场，中途不得离场，除了考试自备的一些干粮外，国子监还给考生们准备了热茶和一些简单的吃食。 国子监外面，考生们的家人朋友和仆役扈从，都耐心的等待着。 刚到巳时，云峰楼内就挤满了考生们的家人和亲友，而钟云峰则给幸忘和鲁廷风以及桑狸的随从安排了角落的一个雅间，让他们在这里吃过午食，就留在这里喝茶等候。 雅间的窗户刚好正对着国子监的大门，国子监有什么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由于北城兵马司的衙役严格看守，国子监周边一整天都保持着相对的安静。 刚到申正时分，就听见国子监内再次传来了三声浑厚的钟响声，今次的考试便正式结束了，很快就有考生，陆陆续续走出了国子监大门。 这些考生神情各异，有的一脸的兴奋，有的垂头丧气，有的一脸的懊恼，当然更多的则是满脸的欢喜。 听到钟声响，钟云峰便跟幸忘、鲁廷风和桑狸的仆从众人，朝国子监大门口挤。 最先走出来的是桑狸，只见桑狸的表情有些沮丧，似乎没有发挥得太好，钟云峰几人倒是很有眼力见，没有询问桑狸考试的情况，而是关心的问他饿了没、渴了没。 随后就看到叶长砚和梁靖程，一前一后从左右两个方向走了出来，两人的表情都很是淡定，似乎就和平常跟蔡老上了一堂课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见钟云峰等人等在门口，两人几个箭步就走上前来，就听桑狸哀叹一口气。 “长砚、靖程，我怕是考不上太学了，我觉得考卷对于我来说有些偏难了。” “哈哈哈，阿狸，你这就有些太过小瞧自己了。” 只听叶长砚哈哈一笑，然后示意众人朝云峰楼去。 来到云峰楼的雅间，才听叶长砚开口说道。 “我刚刚在国子监里面就听人说了，今年的考卷是由杨赋公杨司业大人，负责出的考卷，他在国子监里面是出了门的严苛，而每次只要是他的出的考卷，难度都会比较大。因此，阿狸你莫要太过忧心，你觉得难，大家也都会觉得难，只要你认真对待了，我觉得你就不必过于担忧。” 叶长砚的话，让桑狸沮丧的心，多少是宽慰了一些。 “接下来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整，静待结果便是。” 听到叶长砚安慰桑狸，梁靖程等人也都跟着点头应和。 很快钟云峰就给大家安排了一桌，面对一桌子的美食，大家都没有再提考试的事情，一个个都有说有笑的大快朵颐了起来。 第293章 种草莓 考试完的当天夜里，天空就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 管家戴行向叶长砚和蔡老禀报，三元县的庄子上，从正月初十就开始在修建新的暖棚了，由于有了试验暖棚的经验，这次暖棚盖得也比较快，新盖的几个暖棚差不多已经盖好了。 杨林父子上午又过来送了一趟新鲜的菜蔬，说打算这两天就准备移栽已经育好苗的各种菜蔬，和采买回来的草莓苗子。 “先生，这考试的结果还有几日才公布，要是明日积雪不厚的话，我们去庄子上种草莓吧？” 梁靖程和幸忘一听，都是一脸兴奋的望向蔡老，见蔡老有些踌躇，叶长砚继续说道。 “先生，您不必担忧，我们在车上多带两个汤婆子，再带上一张厚厚的毡子，铺在马车上，您坐在马车上保准不会冷。” 蔡老听叶长砚这般说呵呵笑了起来。 “到了庄子上，先生您就不必担忧了，暖棚里面跟春天一般暖和。” “那行！明天若是积雪不厚，我们就去一趟庄子上。” 见家主和两位公子都很高兴，管家戴行笑呵呵的朝蔡老、叶长砚和梁靖程都行了一礼，恭敬的开口说道。 “老爷，两位公子，我家那两个孙子整日里在家无所事事，我想带他俩去田庄上跟着帮帮忙，顺道跟着杨管事学些田庄上的本事。” 戴行跟着蔡老已经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倒是一直都兢兢业业，早些年蔡老让戴行把他唯一的儿子接到了盛京来，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去处，戴行的两个孙子蔡老也见过几回。 “我记得你那两个孙子叫戴松和戴柏吧，我记得夫人过世的时候，这俩孩子还跟着他父亲到家里来吊唁过，虎头虎脑的俩孩子。” “没想到老爷还记得这俩孩子，如今大松已经十五了，小柏也十三了，跟着他爹也没学到什么本事，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在这盛京城里没有个谋生的本事也不是个法子啊。” 叶长砚对于戴管家在老师和自己跟前，给自己的孙子谋出路的做法，倒是不介意的，戴管家兢兢业业跟着老师这些年，有功劳更有苦劳，在主家面前坦率的为儿孙的将来筹谋，行事光明磊落，叶长砚倒是有几分赞赏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叶长砚心想，若是戴管家的两个孙子真是肯学肯干的，自己给他们安排点事情，也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况且自己眼下正缺信得过的人手。 “戴叔，那你明日把你那两个孙子都叫上吧，顺便让他们准备些换洗的衣物什么的，田庄上这段时间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你也知道，对于暖棚的事情，一般的外人我又信不太过，若是他俩干得好，我后续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交办给他们。” 戴行一听，立马喜笑颜开了起来，戴行是清楚七公子在老爷面前的分量的，而且杨林家的大虎二虎开年后，真的去到镇子上的私塾念书了，这些都是眼前这位七公子的手笔。 自己得好好叮嘱自家那两个孙子，好好做事，七公子定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翌日，天空中虽依然零零星星飘散着雪花，但地面上的积雪倒是不厚，鲁廷风给马车做好了防滑措施，这才载着叶长砚师徒几人去了三元县的田庄上。 出了城，一路朝三元县那边赶，叶长砚师徒几人就发现越往田庄的方向走，地面的积雪就越厚，好在鲁廷风做足了防滑措施，倒是不至于影响马车行进。 看来有着百万人口生活的盛京城，俨然已经形成了热岛效应，不过和叶长砚的前世比起来，只是不太明显罢了。 叶长砚一行人到达田庄的时候，就见戴行和杨林等人已经等在了官道旁边的路口，戴行的身旁站着两个小伙子，看样子应该就是他那两个孙子了。 马车很快停在了庄子的院门口，简单跟几人寒暄两句，叶长砚师徒几人就进入了试验暖棚。 “这暖棚里面果然像春天一般温暖啊。” 蔡老解开披在身上的斗篷，对暖棚里的温暖发出一声赞叹。 “老爷，这边种的是一些速生的绿叶菜和韭菜，那边是育的瓜果菜蔬的苗。” 杨林忙上前去给蔡老师生几人介绍暖棚里面的情况，蔡老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点头。 “这韭菜长势可真不错，昨日你父子送过来的韭菜，也是新鲜得很，这样的天气能吃到这般新鲜的菜蔬，看来这暖棚的试验的确是很成功啊！” 听到蔡老夸赞，杨林也是满脸的喜气洋洋，开年后，大虎和二虎就到镇子上念书去了，原本早上戴管家过来，说老爷和两位公子会到庄子上来，杨林还打算让两个孩子去请一天假的。 戴行拦住杨林，说既然老爷和公子已经安排俩孩子念书了，他们该念书的时候自然是应该坐在课堂上的，老爷和公子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过来，两个孩子没随侍在跟前而怪罪的。 果然，刚才老爷和七公子还特意询问了杨林，得知大虎和二虎已经在镇子上的私塾上课去了，都是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杨林又带着叶长砚师徒，去查看了其他几个新盖好的暖棚，杨林的妻子和老母正在其中一个暖棚里面种草莓。 叶长砚师徒便都留在了这个暖棚里面。 “杨管事，我们今日过来，就是打算来种草莓的，你且单独划出一片地，就让我们师徒几人来种，到时候长出草莓来了，我们还会过来摘草莓的。” “哎哟，七公子，这地里脏兮兮的，您和六公子还有老爷都是握笔杆子的读书人，可不敢脏了你们的手啊！” “杨管事，你可勿要担忧，我们此行就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况且到时候吃着自己种的草莓，那才更有成就感呢！” 杨林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这种地只会搞得脏兮兮的，哪来的什么成就感啊，不过见老爷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六公子也是跃跃欲试，杨林只好给他们划出一片地来。 叶长砚把戴行这两孙子的安排跟杨林简单交待了一番，就让他领着人去忙乎去了，自己师生几人，也拿起农具，开始种起草莓来。 第294章 录取 梁靖程从小跟着老师师娘长大，从小没有接触过农事，只有去年在叶家的时候，偶尔跟着去摘点菜。幸忘则是从小就住在玉京宫，偶尔跟着师父和师兄弟们去巡山的时候打打猎，也是从来没有干过这地里的活。 今天两人来到这暖棚里，听说眼前这一大片的地，都划归自己几人种植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兴奋。 叶长砚、梁靖程和幸忘三人先负责翻地，蔡老则在一边分选草莓苗子，原本管家戴行也打算上前帮忙的，被叶长砚安排去帮戴松和戴柏去了。 幸忘果然力气很大，翻地很深，速度也很快，幸忘一个人的很快就翻完了一垄，叶长砚和梁靖程小半垄都还没翻完，幸忘又欢快的去翻下一垄。 这一片地总共分出来五垄，幸忘三垄地都翻完了，叶长砚也才翻完一垄，梁靖程更是还剩下小半垄。 叶长砚则跟幸忘一起开始打窝，梁靖程只能继续翻剩下的那小半垄地。 待五垄地都打好窝以后，叶长砚几人又去庄子边的灰堆旁，挖来了沤好的草木灰作为肥料和杀虫剂。 “这味道怎么有些奇怪啊？” 梁靖程提着灰篼，在给打好的窝里面下底肥，手里抓着草木灰，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看了看自己手里抓着的草木灰，笑呵呵的朝梁靖程说道。 “这里面有鸡鸭等牲畜的粪便，当然会有些味道啊。” “呕……” 梁靖程顿时觉得腹中翻涌，忍不住一阵作呕。 看见一旁的蔡老忍不住的偷笑，而叶长砚竟像个无事人一般，依旧抓着黑乎乎的灰，朝一个个窝里面放，只是脸上笑个不停。 “这也太令人作呕了吧！” 梁靖程好一阵才平复下来，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有什么嘛，这些畜禽的粪便已经在草木灰里面沤了这么久了，早就不再是原先的粪便了，现在可是优良的好肥料，你平日里吃的菜蔬，不施肥可长不好，菜蔬都要施这些肥料的，难道你觉得菜蔬不好吃吗？” “可这个也有些太难以让人接受了吧。” “这已经沤好的肥，早就不怎么臭了，真正臭的时候是在将这些禽畜的粪便跟这些草木灰搅拌在一起的时候，你现在直接用的就是人家杨管事做好的现成肥料，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看见蔡老忍不住的笑，而叶长砚和幸忘已经提着灰篼走出去老远了，梁靖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跑去找杨管事借了一个小铲子，这才一手提着灰篼，一手拿着小铲子把肥料一铲一铲的朝窝里面铲，而脸却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蔡老见梁靖程这一脸嫌弃的模样，乐得哈哈笑，也提着分选好草莓苗子，把一颗颗草莓苗轻轻丢进了撒上了肥料的窝里面。 完成打窝、施肥和下苗之后，师徒几人都开始蹲在地里种起草莓苗子来。 叶长砚发现幸忘的劲儿有些太大了，草莓苗都被他压断了，忙让他去提水来给已经栽好的草莓浇水。 午饭过后，天色就开始变暗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再次飘了下来，不过暖棚里却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依然温暖如春。 下午师徒几人把这五垄的草莓种完，从暖棚出来，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温差，而此时的大地上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覆盖在原有的一层积雪上，已经变成厚厚的一层积雪了。 “先生，官道上的积雪太厚，马车已经无法正常通行了。” 蔡老伸出脚踩了踩地面的积雪，确实很厚，又抬头看了看天气情况，这才开口说道。 “看样子这雪，短时间内怕是停不下来啊，今晚就在这庄子上住下来吧。” 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逐渐停歇，叶长砚师徒不得不在庄子上再住了一晚。 不过住在庄子上的师徒几人也是没有闲着，帮着杨林一家子，在暖棚里面开始移栽茄子黄瓜等瓜果蔬菜，梁靖程做什么都行，唯独是不愿意去触碰那黑乎乎的草木灰。 第三日的下午，官道上的积雪，在拱卫盛京的驻军和衙门组织的临时队伍的清扫下，终于是基本被清理了出来，师徒几人这才坐上鲁廷风驾驶的马车，回城去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天气晴好，盛京的积雪也已经逐渐融化了，而这一天也是国子监公布考试结果的日子。 这天一早，叶长砚和梁靖程早早便收拾妥当了，跟蔡老道别后，带着幸忘，就坐上了马车，和上次赴考一样，在古井巷跟桑狸主仆汇合之后，马车便一路朝国子监的方向驶去。 如同预料的一般，国子监大门外，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给挤满了，相邻的几条街道都停满了马车，鲁廷风把马车停在云峰楼外面，钟云峰依然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看样子这结果还没张贴出来，这化雪天，天气似乎更冷些，不如先到二楼雅间，沏上一壶热茶，边喝边等？” 叶长砚搓搓手，听钟云峰这建议倒是不错，一行人便进了云峰楼，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约莫巳正时分，就见国子监的大门打开了，一列教员从里面鱼贯而出，看样子是来张贴考试结果了。 “那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许多考生都是家人和亲朋陪伴而来，再加上仆人扈从，这就使得国子监门外的人着实太多了，叶长砚一行人根本就挤不进去。 “幸忘，你上前来给我们开道，不过注意别伤到人就行了。” 叶长砚见根本就挤不进去，脑子一转，想着幸忘个子小，力气又大，便让幸忘打头阵。 一行人跟在幸忘后面，直往里钻，全然不顾周围人的一片呼喝叫喊的声音。 叶长砚一行人来到已经张贴好的名单下，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不时就能听到一旁入选考生的欢呼声。 “少主，你考上了，考上太学了！” 桑狸的管事尤信眼力很好，一下子就找到了桑狸的名字，桑狸和叶长砚等人一脸兴奋的凑过去，果然看见桑狸的名字赫然在列。 桑狸被录取为太学学子，虽然只是被丁二班录取为外班生，但好歹也算是低空掠过，搭上了末班车。 就在众人都在为桑狸被录取而高兴的时候，就听一旁的钟云峰兴奋的大喊起来。 “长砚，快看，你被国子学录取了！” 第295章 饯行 听钟云峰这一喊，叶长砚和梁靖程都赶忙凑了过来，果然叶长砚的名字就在国子学录取名单的这张纸上面。 “真是太好了，长砚，你被国子学甲班录取为内班生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果然看见叶长砚的名字赫然在列，都是一脸的欣喜，然后就听钟云峰又是一声大喊。 “靖程，快看，你也被国子学录取了！” 沉浸在欣喜之中的师兄弟俩，再次听到钟云峰兴奋的大喊声，又赶忙凑过头去，果然梁靖程的名字就在叶长砚前面一列。 “哇！靖程，你也被国子学甲班录取为内班生了！名次比我还靠前挺多的！” 叶长砚看见梁靖程的名字赫然排在了甲班第一行的第三列，而自己的名字却是排在了甲班第二行的第八列，两人都被同一个班录取了，真是可喜可贺。 “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如愿被录取，今天中午我做东，云峰楼不醉不归！” 桑狸一直担忧自己考得不好，怕考不上太学，现在好了，终于是考上了，虽然名次低了些，但好在是考上了。 而自己自从离开酉水城以来，就得到了叶长砚师徒几人热忱的帮助，若是没有叶长砚师徒几人的帮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上太学的。 一行人喜气洋洋的挤出了人群，朝云峰楼的方向去了。 梁靖程让鲁廷风骑马回去，把大家都被录取的好消息告诉蔡老先生。 酒足饭饱之际，钟云峰便向叶长砚开口辞行了。 “长砚，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如今云峰楼也算是走上了正轨，既然得到了你被国子学录取的好消息，我打算这两天就动身回愉州府去了，家里面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你这样一说，搞得我都有点想回去了，这样吧，你明晚回一趟蔡府，我亲自下厨做上几道菜，再叫上几位师兄，一来是为你饯行，二来则是庆祝我和靖程还有桑狸都如愿被录取。” “行！那我明晚回去一趟，后天一早就动身。” 虽然两个弟子被国子学录取早就是预料中的事，可蔡老听到鲁廷风说出确切的消息时，也是非常高兴和激动的。 大盛朝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其中国子学主要招收天潢贵胄和高级官员的恩荫子弟，以及各州府优秀的生员，每次招收甲乙两个班，其中甲班为内班生，乙班为外班生。 太学主要招收勋贵子弟、中高级官员的恩荫子弟、各州府优秀的生员，以及番邦优秀的恩典学子和一部分优秀的纳监学子，每次招生八个班，甲乙丙丁各两个班，其中两个甲班为内班生，其余六个班都为外班生。 四门学则招收中低阶官员的恩荫子弟、番邦基础较好的恩典学子、纳监的学子，以及其他一些基础相对薄弱一些的学子，招生的人数比国子学和太学更多，由于国子监内宿舍优先，四门学便没有内班生了。 律学、书学和算学则是培养专门人才的地方，每次招生没有定员，视报考情况而定，不过能从这里毕业的学子，可是进入各地州府从事专门吏员的重要人选。 翌日下午，梁靖程和幸忘就在厨房帮叶长砚打下手，为晚上的欢聚做着准备。 临近傍晚，师兄们就陆陆续续的过来了，一个个还都带上了给两个师弟被国子学录取的贺礼，多是些精致的文房用具，只有王心宽最直接，给了两人各五十两，让他们需要什么自己买。 钟云峰在给全有方交代好一应事宜后，和箫景行一道来到了蔡府，而得知叶长砚下厨的箫衍开，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当然他也给叶长砚和梁靖程带来了价值不菲的贺礼。 一张八仙桌还坐不下这么多人，不过大家都没打算分两桌，便端了些凳子挤在了一桌。 “原本是打算这俩孩子考上国子监之后，置备几桌席面，邀请京里的世交好友，过来聚一聚，顺道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长砚的，可国子监这次的入学时间很紧，公布录取结果后，只给了学子们两天的准备时间，后日就得入学了，所以时间有些仓促，就只叫了你们师兄弟几个回来小聚一下，顺道给云峰饯行。” 把小师弟正式介绍给京里的世交，自然得郑重一些，可这入学时间的确有些赶，不过于在场的师兄弟和萧家父子而言，这样的小聚才能吃到叶长砚亲自掌勺的菜肴，以后叶长砚和梁靖程去了国子监，能让叶长砚掌勺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推杯换盏间，大家都是喜笑颜开，然后就听叶长砚朝身旁的桑狸询问。 “阿狸，你是打算继续住在古井巷这边，还是到国子监附近去找房子？” “我打算搬到国子监附近去住，毕竟古井巷距离国子监着实太远了些，尤管事今日一早就去国子监附近找房子去了，若是顺利的话，明日我们就会搬过去。” “那往后我们住在国子监，若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带，或是有什么话需要传，找你可就太方便了。” 众人都是赞成的点点头，就见幸忘有些沮丧的望向叶长砚。 “公子，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国子监吗？” 众人都是面露微笑，叶长砚则是摇了摇头。 “我们去国子监是去求学的，而且里面有严格的规定，不得带外人一道进去，幸忘你就留下来陪陪先生，我们休沐的时候就会回来的。” 幸忘有些委屈的看了看一脸慈和的蔡老，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翌日一早，钟云峰就和钟鼎义派给他的两个随从一人一马，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临行前，叶长砚把青阳子给的两瓶养息丹，交给了钟云峰，让他务必保管好，待回去之后，跟叶父交待清楚，让他按时服用丹药，待到丹药服用完毕，就可以准备去玉京宫疗养了。 送走了钟云峰，鲁廷风驾着马车，载上叶长砚师徒几人，就出门去为明日入学置备各种物品去了。 第296章 梁父 原本这采买的事宜，交给管家戴行，铁定会给叶长砚和梁靖程这师兄弟办得妥妥帖帖，可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想趁着入学前，陪先生出去好好逛一逛，顺带就把明日入学需要的物品一并给置备了。 师生几人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长乐大街的一家酒楼吃了晚饭，回到石鼓巷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鲁廷风刚把马车停好，管家戴行就匆忙跑上前来，朝蔡老禀报道。 “老爷，梁将军已经过来多时了。” 叶长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梁将军是何许人也。 就见梁靖程脸上似乎有些期待的喜色，而蔡老则是神情郑重了起来，在两个弟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难得见到蔡老迈着大步伐，朝自家院子里走。 叶长砚这才突然回过神来，这梁将军该不会是梁靖程的父亲吧？ 果然，进入正厅，就见到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人，负手站立在正厅内，盯着木制高花几上那盆含苞待放的春兰看得出神。 而这中年男子身旁的一位随从，却给叶长砚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可具体哪里奇怪叶长砚一时又有些说不上来，非要找个词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有些阴柔。 “爹爹！” 果然，这人竟真的是梁靖程的父亲，梁靖程跨入正厅，就朝站立在正厅当中，盯着春兰看得有些入神的中年男子喊道。 “成儿，你回来了？” 只见中年男子稍一转身，叶长砚便看见了对方的正脸，面容倒是和梁靖程有几分神似，看起来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容貌依旧英气不凡，叶长砚还感觉到对方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和一股难以言说的王霸之气。 “梁将军。” “蔡先生不必客气。” 蔡老恭敬的朝梁靖程的父亲行了一礼，梁靖程的父亲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 梁父举手投足之间，让叶长砚浑身上下都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叶长砚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梁伯父。” 虽然对方身上传递出来的无形压迫，让叶长砚感觉很是不适应，但还是礼貌客气的朝对方恭敬的行了一礼。 “听说我儿没能把先生的师门关严实，先生又重新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可就你吧？” 梁靖程的父亲看向叶长砚的眼神中，充满了打量的意味，叶长砚竟有些不敢和对方直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不自觉的低垂下了眼眸。 “哈哈哈…你这小娃子，在本将军面前还害起羞来了不成，我可是听说你会一手好厨艺，把蔡先生和我儿生生给馋得，可是留在万寿县那个偏远乡下整整一年呐！” “伯父谬赞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听说你们师兄弟俩，都考入了国子监，原本今日是特意抽空过来，一是想要为你俩庆贺一下，二来是想要尝尝你的手艺到底如何，可不曾想，我这似乎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啊。” 梁靖程看似脸上平静，实则内心激动，听父亲这般说，便接过话头。 “国子监明日便是新生开学的日子，我和长砚都考入了内班生，今日是去准备一些入学所需的物事去了。若早知道爹爹会过来，我们肯定会早些回来的。” 蔡老见梁靖程的父亲微笑着点点头，便转身吩咐叶长砚。 “长砚，梁将军在此等候良久，想必也饿了，你去厨房简单侍弄几个菜式，给梁将军垫垫肚子。” 叶长砚听到先生这般吩咐，瞬间感觉大松一口气，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简单的四菜一汤就端上了桌。 蔡老也从正厅里退了出来，还把正厅的门也给掩上了，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这对久未见面的父子。 过了戌时，才听正厅的门被打开了。 梁靖程的父子从正厅走了出来，往日这个时辰，叶长砚差不多已经上床睡觉了，可今日毕竟有客人在，自己早早就跑去睡觉，着实有些不礼貌。 叶长砚便和蔡老在花厅里安静的下棋，听到房门被推开，就见蔡老起身走出花厅，叶长砚也跟着往花厅外走。 “哈哈哈……，你这小娃子，手上的确有些本事，简简单单几个菜，却是做得清淡鲜美，很合本将军的口味，看来下次得掐准了时间过来，一定要尝尝成儿说的那些美味菜式，究竟是不是真如成儿所言那般让人垂涎三尺。” 梁靖程父亲话音一落，就见他那有些阴柔的随从，不知从哪里抱出来一个木箱子。 “这箱子里有两件白熊皮披风，你和成儿一人一件，祝贺你们考入国子监。” 梁靖程上前从父亲随从的手中接过木箱子，然后就见梁靖程的父亲转身朝向蔡老。 “蔡先生，今日打搅了，告辞！” 说着就迈开步伐，朝院子外走。 蔡老抬步去送，叶长砚和梁靖程也跟着送到了院门口，很快就见梁靖程的父亲和他的随从，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你父亲看起来却这般的霸气凌厉。” 回到院子里，叶长砚在梁靖程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就听走在前面的蔡老，发出两声清嗓子的声音，然后就见蔡老转身对两个弟子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你俩明日一早还要去国子监报到，都早些回房去睡吧。” 叶长砚和梁靖程朝蔡老点点头，并向先生行了礼，便朝卧房的方向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叶长砚拿起刚从梁靖程那里拿到的白熊皮披风，对着烛光仔细打量，竟是那样油亮泛光，叶长砚心中激动，这可是好东西啊。 前世买卖白熊皮草那可是违法的，没想到梁靖程的父亲出手如此阔绰，竟然也送给自己这个外人和梁靖程一模一样的一件白熊皮披风，叶长砚不断的伸手在熊皮上摩挲，触感是那样的柔软顺滑。 叶长砚躺在床上，手里抱着白熊皮，是那样的温暖，很快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297章 开学 翌日，叶长砚和梁靖程早早起了床，收拾妥当后，便郑重向蔡老道了别，然后就登上了鲁廷风驾驶的马车。 见幸忘守在马车边，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叶长砚便答应让幸忘跟着一道，把自己送到国子监，再跟鲁廷风回蔡府。 桑狸主仆昨日便已经搬到了国子监附近的扶柳巷，鲁廷风驾着马车，径直就朝国子监的方向驶去。 鲁廷风把马车停在云峰楼旁边，就见桑狸主仆正等在那里。 鲁廷风从马车上把两人的行囊搬下来，然后和幸忘一人拎了一些，一行人便朝人潮拥挤的国子监大门走去。 大门口有人专门核验了身份，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几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在国子监的身份证明腰牌，然后一行人便朝国子监里面走去。 国子监内部占地很广，从大门进去，里面像是一个个独立的街区，沿着中轴线一路往里走，分布着一处处独立的建筑，最前面是国子监衙门的办公场所。 往里走，依次分布着算学、书学和律学这三处独立的大院子，幸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身着番邦服饰，长相与盛国人有着明显差异的番邦人，看得都挪不动脚了。 “幸忘，你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叶长砚拍了拍幸忘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幸忘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拎着行囊，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 继续往里走，便是四门学所在的位置，占地明显就要比前面的几处院子大得多，四门学是六学中招收学子最多的。 四门学对面不远处的这个街区，便是太学所在地，太学看起来比四门学更加气势恢宏一些，占地面积似乎也要更广一些。 桑狸是本次太学少有的几个番邦学子，而这里就将是桑狸以后学习的地方了。 桑狸主仆在这里跟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一行了道别，叶长砚一行人继续往里走。 就见人流逐渐稀疏了起来，这是因为国子学在六学中招收的学子最少，而国子学又处在国子监的最深处，一路往里走，只偶尔看到一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郎走在这条道上。 “看来这国子学乃是六学中最清净的地方，应该是个学习的好去处。” 叶长砚说着，一行人就来到了国子监最里面的国子学了，而在国子学的对面是一座藏书馆，叶长砚一行人站在国子学的门口，就见这里建筑气势恢宏，而国子学对面的藏书馆更是雕梁画栋甚为壮观。 叶长砚不禁心中感叹，这里不愧为整个王朝最高的官办教育机构啊，有王朝雄厚的资金支持，的确够豪横。 走进国子学大门，就有吏员引领着叶长砚和梁靖程两人，办理各种入学的手续，然后一人分发了两套靛青色的襕衫，最后就见那名吏员拿出两把钥匙，递给叶长砚和梁靖程。 “两位公子，那边便是斋舍，每间斋舍住两人，斋舍旁边有膳房、浴房等生活区域，两位公子可以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中午便可直接在膳房用膳，下午未正时分，前往明义堂参加迎新会。”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伸手接过了钥匙，客气的朝吏员道谢后，一行人便朝斋舍的方向走去，两人的钥匙上都写着“庚九”的字样，看来两人被分到了同一间斋舍。 叶长砚一行人来到国子学的斋舍，只见一排排整齐的斋舍，占地颇为宽阔。 庚九号斋舍位于角落位置，旁边有一棵老槐树和一棵李子树，看上去倒是显得很是清幽。 叶长砚掏出钥匙，打开了庚九号斋舍的门，只见斋舍约莫十几平大小，窗边放着两张书桌，书桌下放着两把椅子，书桌的旁边有一排书架，书架的旁边有两个柜子，靠墙的两个角落各摆放着一张床。 鲁廷风和幸忘放下行囊，两人便开始帮叶长砚和梁靖程铺起床来，叶长砚和梁靖程则把行囊里带的文具、衣衫和一些其他物品放入柜子里归置好。 由于国子监内班生的管理很是严格，非休沐日，通常是不能出去的，几人把东西收拾妥当，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便打算趁着最后这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云峰楼去吃午食。 一行人来到云峰楼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排起了队，为了不给云峰楼添麻烦，叶长砚等人只能绕道从后院进了云峰楼。 由于下午就要正式住进国子监了，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没有沾酒，一顿饭吃下来最开心的就数幸忘了。 饭后，梁靖程就开始跟鲁廷风交待了起来，自己不在的时候让他好好照顾先生，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让桑狸转达，自己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也会让桑狸往外面传递讯息的。 叶长砚则在安慰情绪有些低落的幸忘，结果安慰半天都没有什么效果，直到叶长砚说出休沐的时候，给他做一桌子丰盛菜肴的时候，幸忘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从云峰楼回到斋舍，两人换上了先前吏员发放的靛青色襕衫，这便是国子学的校服了，六学学子在国子监都需要穿着统一的襕衫，只不过六学学子襕衫的颜色各不相同，这也是快速区分各学学子的一种方法。 临近未正时分，叶长砚和梁靖程便来到了明义堂，只见明义堂内宽阔敞亮，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了，三三两两正在低头交谈着。 叶长砚和梁靖程环视一周，似乎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这些人都穿着靛青色的襕衫，但举手投足间，多能看出些世家大族勋贵子弟的气质。 “这位兄台，这里可有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明义堂的人越来越多，就在这时叶长砚听到有人朝自己询问。 叶长砚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瓜子脸少年郎，朝自己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座位。 叶长砚嘴角轻扬，朝对方摇摇头，就见那少年客气的朝自己点点头，轻撩衣摆，便在叶长砚身旁的座位坐了下来。 第298章 同窗 “敖崇安，杨州人。“ 那瓜子脸少年人，在叶长砚旁边的座位坐下来，简单一句就把自己，介绍给了叶长砚和他身旁的梁靖程。 “叶长砚，愉州人。” “梁靖程，盛京人。”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学着敖崇安的介绍方式，简单向对方介绍了自己。 敖崇安见这两人都学着自己，一句话就把自己介绍了，不禁嘴角上扬，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跟敖崇安相视一眼，嘴角也跟着上扬了起来。 三人一阵轻笑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闲聊了起来。 原来这敖崇安乃是二品大员敖冀岭的儿子，敖冀岭任江左布政司布政使多年，江左布政司是比江右布政司更加富庶的地域，两地对整个国家的赋税贡献超过四成，敖家在江左的势力极其庞大，妥妥的封疆大吏。 当年敖冀岭在皇帝夺嫡之争中，扮演了一个坚定的拥护者，并且出钱又出力，因拥立之功深受皇帝信任，待皇帝坐稳江山后，却知进退，主动提出要回乡照顾父母妻儿，便被皇帝任命为江左布政使。 敖冀岭功成之后主动身退，彻底打消了皇帝对他的猜忌，这么多年以来，敖冀岭始终是皇帝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 尽管敖家在江左势力庞大，却从不接触任何皇子，在大是大非面前态度始终鲜明，这也是敖家能屹立在江左的主要原因。 敖冀岭得知叶长砚和梁靖程乃同门师兄弟，且同时考上了国子学的内班，都对两人的师门非常好奇，不过蔡老再三叮嘱，尽可能在国子监保持低调，叶长砚和梁靖程便简单搪塞了过去。 就在敖崇安准备刨根问底的时候，就听明义堂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只见一群学官衣着的人鱼贯而入，当先的是一位花白头发，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的官员，而他身后并排跟着两名官员，其中一位叶长砚倒是认识，正是报名当日，出面解决桑狸和金文绍纠纷的国子监司业康元平。 看样子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想必便是蔡老的继任者，国子监祭酒谢道升，而与康元平并行的那位看起来一脸肃穆的官员，想必应该就是另外一位国子监司业杨赋公了。 走在三人后面这些看起来一副学究模样的中老年人，应当便是国子学的一众学官了。 一阵掌声过后，便如叶长砚预料的一般，先是介绍学院领导，然后的领导讲话，然后还安排了学生代表发言。 叶长砚没想前世的流程，在现世再次看到了。 送走了祭酒和两位司业大人，接下来就是学正官发表他对学院管理的一众要求，简而言之就是要严格要求、严格管理、严格执行的“三严”方针。 今日就在明义堂听了一大堆的口号和要求，便散场了，明日开始正式授课，而叶长砚和梁靖程也正式开始了自己在国子学的求学生活。 从明义堂散场后，敖崇安便叫上叶长砚和梁靖程一道去了膳房吃饭。 “这膳房的味道和外面云峰楼比起来，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敖崇安尝了尝膳房的菜，摇了摇头，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入云峰楼，已经是云峰楼的熟客了，一下子要接受这膳房的饭菜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崇安，或许是你的要求太高了些，我倒是觉得膳房的菜式还可以，起码搭配上荤素得宜，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吧。” 经历小半个下午的相处，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跟敖崇安已经混得很熟了，称呼上也不再客套，而是直呼其名了。 “改日休沐，我做东，请你们上云峰楼搓一顿。” 敖崇安说话倒是豪爽，再加上他家有权有势，又有钱，自然有其豪爽的本钱，不过叶长砚和敖崇安短暂相处这小半天下来，觉得敖崇安的确为人爽快，不似一般大家族贵公子那般，喜欢把人分作三六九等，时常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休沐那日就等着你请客！” 餐后，夜幕就要降临了，几人朝斋舍方向走，敖崇安住在戊三号房，他邀请叶长砚和梁靖程去他的斋舍坐一坐。 来到戊三号房，发现斋舍的门是半掩着的，敖崇安轻轻推开房门，就见里面一个身影背对着门，正在柜子那边收拾东西。 敖崇安清了清嗓子，发出的声音引起了正在收拾东西那人的注意，只见那人回过头来，看见叶长砚众人，忙起身介绍自己。 “樊焘，济州人，家父在山南布政司任职，因临时有事，告了假，刚刚才赶来。” 樊焘是海东布政司济州府的人，父亲樊骥才现在任山南布政司参政，乃是从三品的地方大官，主要负责山南布政司的粮储和屯田等事务。 见樊焘一脸爽朗的笑容，敖崇安率先介绍了自己，然后叶长砚和梁靖程也简单介绍了自己，几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学子们坐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几人学识相当，围绕着一个话题，各抒己见，一聊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见夜幕已经降临，叶长砚和梁靖程这才从戊三号斋舍出来，樊焘还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了两样山南的土产，递给了叶长砚和梁靖程，两人倒也没有推拒，乐呵呵的收了下来。 是夜，梁靖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长砚，你睡了吗？” 稍微有些认床的叶长砚，也还没有睡着，就听到相隔不远的对面床上，梁靖程压低声音喊自己，叶长砚却是保持着沉默，没有答话。 “三郎，你睡了没？” 梁靖程没有得到叶长砚的答复，又换了一个称呼，再次压低声音朝叶长砚喊道。叶长砚依旧没有答话，也没有动弹。 这初春的盛京，天气比起愉州府的腊月也暖和不了哪里去，梁靖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了半天，双脚却是冰凉。 连续呼喊叶长砚几声，都没有得到答复，漆黑的房间里，梁靖程却是扬起了嘴角，他轻轻的掀开自己的被子，然后悄悄从床上爬起来。 当冰凉的脚丫子，踩在地面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刺骨寒冷。 他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只穿着一件小衣的梁靖程，蹑手蹑脚的朝叶长砚的床边靠近，由于房间里一片漆黑，梁靖程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叶长砚的床沿上。 叶长砚早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梁靖程撞在自己床沿发出来的清脆响声，叶长砚悄悄用被子捂住口鼻，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第299章 查探 梁靖程小腿骨撞在叶长砚的床沿，疼得他忍不住直眯眼睛，倒吸凉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怕被叶长砚知晓了自己的窘态。 梁靖程悄悄伸手去揉了揉被撞到的小腿骨，疼得他面容扭曲，睁不开眼。 叶长砚一动不动，虽然眼睛大睁开，眼前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在自己的床边摩挲着，叶长砚竖起耳朵，隐约间能听到梁靖程刻意压抑下发出的呲痛声。 叶长砚紧紧用被子捂住口鼻，杜绝自己笑出声来。 良久，叶长砚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梁靖程轻轻掀开了一角，然后梁靖程蹑手蹑脚的就朝自己的被窝里面钻。 梁靖程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朝叶长砚身边靠，很快叶长砚就感觉到冰凉和酥麻的感觉同时袭来，而鼻息间也传来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叶长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自己的口鼻被被子捂住了，没有发出太过明显的声音。 梁靖程感觉到了叶长砚身上传来的温暖，却是得寸进尺，不断的朝叶长砚这边靠，而那双冰凉的脚，也悄咪咪的朝叶长砚贴了上来。 叶长砚实在是忍受不住这刺骨的冰凉了，只能战术性翻动了一下身子。 梁靖程却是非但没有因为叶长砚这突然的翻身而停下动作，反倒是趁机，直接就贴上去了，还在这片刻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叶长砚战术性的翻一下身，原本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的窘境，让对方停下动作，结果万万没料到梁靖程竟趁机顺杆子爬，直接就找好了最佳姿势。 腿上传来的刺骨冰凉，着实让叶长砚忍不住了，看来这装睡是装不下去了。 “你干嘛？” “嘿嘿，我就猜你没睡着，我叫你还不答应，你还真的是在这里装睡。” “我是被你冰凉的双脚给惊醒了。” “你要是睡着了，怎么知道是我的脚？” “……” “被我说中了吧，还不承认。” “不是，你自己有床不睡，你跑我床上来干嘛？” “我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脚越来越冷，脚越冷就越是睡不着。” “那你也不能跑我床上来啊，这床才多宽啊，两个人挤在这样一张床上，你就不嫌挤得慌吗？” “这斋舍又没有碳炉，冷得跟个冰窖似的，正好挤一挤不是更暖和嘛。” 叶长砚都被梁靖程这有些无赖的话，给逗笑了，挣扎几下没有用，反倒是让被窝里跑进来不少的冷空气，叶长砚也就索性放弃了挣扎。 说来倒也奇怪，梁靖程挨着全身暖烘烘的叶长砚很快就睡着了，而叶长砚闻着梁靖程身上特殊的体香，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叶长砚从睡梦中醒来，右手臂和右腿传来了久违的麻木感，睁开眼就看见梁靖程的脑袋正枕在自己的臂弯里，睡得香甜。 斋舍外，能听到有人活动的声响，看样子天色不早了，今日上午就要正式上课了，而这第一堂课就是国子博士金石先生的课，可千万别迟到了，要是住在斋舍的内班生都迟到了，那可就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叶长砚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右臂，可梁靖程依旧睡得香甜，毫无醒来的迹象，他只能伸出左手，去拍了拍梁靖程的脸，手上传来一股细腻温暖的触感。 “天亮了吗？让我再睡会儿……” 梁靖程缓缓睁了睁眼，迷迷糊糊朝叶长砚说道。 “时辰不早了，快些起床，今日第一堂课，是国子博士金石先生的课，可千万别迟到了。” 叶长砚说着，又摇了摇梁靖程的肩膀，梁靖程这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缓慢爬起身来。 叶长砚看见对方光洁的胸膛和后背，一时间觉得耳根有些发烫，于是尽可能克制右手的麻木感，也坐起身来，一把抓起床头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两人梳洗完毕，收拾妥当便去了膳房，在膳房碰见敖崇安和樊焘，四人便凑在了一张桌子上吃完早餐，一同去了讲堂。 国子学给学子们安排的课程内容丰富，除了经史子集之外，还有策论和诗词歌赋，另外每旬还有两堂律学的课程，让学子们掌握国家的律法，对将来入仕为官也是非常重要的知识储备。 此外，礼、乐、射、御、书、数这君子六艺也是国子学学子们的必修课程。 从第一次休沐回来，叶长砚他们便每日都需要到靶场练习射箭，而每次休沐的前一天，叶长砚他们便会到北郊的马场学习骑马和驾车，然后直接在马场就地解散，回家休沐。 二皇子的人马，对于金文绍疑似中毒的事情追查了大半个月，却是毫无所获。 这让二皇子府和定远侯府都一直被阴云所笼罩着。 金文勋也不可能无限期的告假，在得知二皇子的人马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后，金文勋也不得不起身上去往江右，定远侯府派出了府上悉心培养的几位高手，一路保护着金文勋去往江右。 根据过往的情况，金文绍每次都是在十五这天晚上毒发，为了便于追查线索，二月十五这天下午，定远侯和金远明父子就带着金文绍去了二皇子府上。 为了查探金文绍是否是真的中了毒，以及具体的所中为何种毒，二皇子称王妃身子抱恙，让人去宫里请了覃太医来为王妃看诊。 定远侯父子几人在二皇子府上用了晚膳，便随二皇子一道去了一处幽静的偏厅，夜幕降临下来不久，覃太医也被请了过来，在得知是为金家二公子看诊后，便安静的等在了二皇子安排的一间房内。 二月中旬的盛京，天气也开始出现了回暖的迹象，二皇子府上的一株垂丝海棠已经冒出了零星的几个芽头，这株垂丝海棠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槐树。 二皇子双手负于身后，在窗前缓缓踱步，抬眼却见庭院里的那棵槐树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轮皎洁的明月。 “舅父可记得文绍前两次发病大致是什么时候？” 二皇子见金文绍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异样，眼看着月亮已经升空了，也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发作，便开口朝金远明询问。 第300章 毒发 “以往三次都是在每月十五这天，大致月上枝头左右就会开始发作，浑身奇痒难耐，若是没有服用镇静药物的话，会持续到月上中天，浑身的瘙痒方才会停止。” 金远明回忆着儿子几次发作时候的痛苦，一脸忧心的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金文绍。 眼看着月亮已经挂在槐树上，二皇子有些焦躁的负手踱步，拇指跟食指不断的搓动着，他抱着某些期待，希望金文绍今晚不会发作，这样他被人下了厉害诡秘毒药的揣测便不攻自破。 二皇子又有些想看到金文绍毒发，他要亲眼看看这毒到底是如何的厉害，若真是如先前揣测，无论对方是否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都想要搞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自己也好做出万全的准备。 就在二皇子内心焦躁又矛盾的时候，就听“噗通”一声，回过头就见金文绍从椅子上跌落在地，面容扭曲一脸痛苦的模样，伸出双手就要去挠自己的身上，定远侯和金远明见状，赶忙冲上前去，抓住了金文绍的手，把提前准备好的粗布条绑在了他的手上。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二皇子朝自己的贴身扈从巴郎投去一个眼神，就见巴郎走出偏厅，很快就把覃太医给带了进来。 “覃太医，如你上次所言，文绍今日再次发病，你且去仔细诊断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中了毒。” 覃太医刚进入偏厅，就听二皇子开口吩咐，朝二皇子行了一礼，便来到已经被牢牢绑住的金文绍跟前。 覃太医朝一脸焦急的定远侯和金远明拱了拱手，便伸出手，搭在了苦苦挣扎的金文绍的手腕上，仔细听起脉象来。 良久，覃太医又撩起了金文绍的衣摆，挽起金文绍的衣袖，进行全面细致的检查。 二皇子、定远侯和金远明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覃太医的动作，良久才见他检查完毕。 “启禀二殿下，金二少爷除了肝火旺盛，其他并无异常。” “那他为何会浑身如此奇痒难耐？元宵夜那晚，你跟定远侯府上说文绍是中了毒，你可有验过这是什么毒？” “回禀殿下，金二少爷身子的确并无异样，老臣之所以判断他是中毒了，是因为他每次出现症状的时间都异常的巧合，包括今日发作的时间也是和先前的时间毫无偏差，老臣年少学医时，的确是从一位老前辈那里听说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才推断金二少爷是中了一种相当诡秘的毒药，这种毒通过一般的方法是难以验出来的，起码老臣是学艺不精，没有这样的本事。” 听覃太医这番回话，二皇子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搓动，这是他内心焦虑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那若真如你所料，文绍是被人下了毒，要如何才能解了此毒？” “回禀殿下，金二公子的情况乃是老臣生平仅见，依老臣所看，恐怕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此毒。在寻找到真正的解药之前，金二公子恐怕每月都会遭受一番这样的痛苦。” “那你可有什么缓解他痛苦的方子？” “殿下，服用镇静的药物，倒是可以缓解他的痛苦，但镇静的药物本身就对身体有所伤害，老臣还是建议硬抗，为了避免他伸手去抓挠对身体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粗布条把手脚绑起来，等待毒性发作的结束。” 看到金文绍在地上面容扭曲苦苦挣扎，二皇子的眉头也不自觉间就锁紧了。 让巴郎把覃太医送走后，偏厅里除了金文绍苦苦挣扎发出的低吟声，其他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文绍在第一次毒发前，可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良久，二皇子朝金远明发问。 “殿下，文绍的性子急躁，不像文勋那边沉稳，因此在外面和人起冲突也是常有的事，事情出了之后，我和父亲也反复询问过了文绍和小海，他们的说辞都是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起过冲突，我也派人去调查了文绍毒发前几天接触过的可疑人员，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二皇子缓缓摇摇头，拇指跟食指不断的搓动。 定远侯见二皇子不停的踱步，开口说道。 “老夫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的地方，若是对方有什么目的，那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却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迹象。若是寻仇，这样的手法似乎又不太像，思来想去，老夫觉得有两种可能最是可疑。” 二皇子和金远明都抬眼望着定远侯，就听他接着往下说。 “其一，对方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扰乱我们的心绪，对方应该清楚我们和殿下的关系，并借此让殿下心生警惕，做事变得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其二，或许就是文绍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单纯的想要教训一下他，只是这教训的手段未免有点太过狠辣了些。” 二皇子点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这让二皇子也比较倾向于定远侯的这两种说法。 几人在偏厅商量一番，最终只能决定最近保持低调，先观察情况变化，再做具体应对。 前世，骑马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一种比较少接触到的运动。 叶长砚的原身也不过是个乡下小书生，叶家的条件也还不允许他骑马，这就导致了叶长砚完全不会骑马。 今日的骑马课上，教授骑马的先生，把学子们分成了三组，一组是骑术熟练的，他们由专门的老师带着训练一些马背上的特殊动作和技能。 一组是懂一些骑术的，这一组便由专门的老师带着训练骑术技巧，让他们更加熟练的掌握骑术。 还有一组就是完全不会骑马的，这就是零基础的一组，而叶长砚就是其中一员。 这一组，由专门的老师带着，学习一些骑术的基础，在认识了马鞍、马镫、马鞭等基础的马具后，老师便带着大家学习如何牵马、如何上马下马、如何拉缰绳等等最基础的动作。 此时的叶长砚正牵着一匹个头中等的枣红马，在盛京北郊的马场转悠，这匹枣红马性子温顺，叶长砚一手牵着缰绳，还不时停下来抚摸马儿的身子，以期跟马儿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 就在这时，叶长砚见梁靖程牵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从马房里面走了出来，轻轻抚摸了几下马儿，然后就见他抓住马鞍上的铁环，左脚用力一蹬，右腿一甩，一个帅气的飞身上马动作，就跨坐在了马背上，动作行云流水。 叶长砚心中感叹，梁靖程这上马的动作可真是帅！ 第301章 体魄 只见梁靖程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马鞭一挥，白色骏马便奔驰而出，好似一道飞奔的白色闪电。 牵着枣红马的叶长砚看得目不转睛，梁靖程骑上这匹白色骏马，还真有一种少年无忌策马扬鞭的畅意感。 鲁廷风驾着马车跟幸忘一道去了北郊马场接叶长砚和梁靖程，就见叶长砚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叶长砚感觉自己整个胯部都是麻木的，伸出手，让幸忘搀扶着自己。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幸忘一边询问，一边把叶长砚搀上马车，爬上马车的叶长砚撑开双腿斜靠在马车上。 “一整个下午都在练习上马下马，看着别人上马下马是那样的威风帅气，可轮到自己学的时候才知道，这威风帅气的背后，也不知道两腿被磨破了多少次皮啊！” “哈哈哈……，你算运气好的，你牵那匹枣红马可是相当的温顺，你看今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人可不少。” “你没看我一直在跟它培养感情吗？我牵着马遛弯的时候，还一直在抚摸它的身子呢，我就是怕跟它关系不熟，被摔下马来。” “你倒是用了心的，可这学骑马，谁不是在摔摔打打中学会的，当年四师兄学骑马的时候，还被马踩了一脚，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呢！” 叶长砚想到自己前世学骑自行车的时候，倒是一边垫着脚一边学着蹬，就这样遛了小半天就学会了，虽然今日在马场学习上下马的时候，整个双腿都差点磨破了皮，不过现在自己上下马倒是不成问题了，比起同一小组的其他人可是要熟练得多，叶长砚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见叶长砚脸上露出了几丝自得的表情，幸忘就笑呵呵的朝叶长砚开口。 “公子，咱回去能炸酥肉、蒸扣肉吗？甄婶儿她做出来的味道不太对。” “幸忘啊！你看我这样子还能下得了厨房吗？估计明天都得在床上躺一整天。” 幸忘有些失落，两只眼睛巴巴的望着叶长砚。 叶长砚见幸忘这样可怜的望向自己，一时也有些不落忍，于是抬眼看了看身旁的梁靖程，开口询问。 “要不让鲁大哥驾车先去一趟云峰楼？” 其实听到幸忘开口让叶长砚炸酥肉、蒸扣肉的时候，梁靖程也忍不住悄悄吞了吞口水，每次在国子监里面一住就是十天，还真的很怀念叶长砚烧的饭菜，看见叶长砚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梁靖程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幸忘顿时欢喜的朝外面的鲁廷风大喊起来。 “鲁大哥，我们去云峰楼！” 云峰楼的生意持续火爆，由于明天是休沐日，叶长砚几人来到云峰楼桌子已经坐满了，云峰楼的大门外还有人在排队。 叶长砚几人从后院进入云峰楼，就碰到了箫景行。 “大表哥！” 叶长砚嘴巴甜，一声大表哥把箫景行喊得眉开眼笑。 “来来来，我爹正在楼上雅间，你们一道去陪陪他，正巧现在也没有空余的位置。” 叶长砚一行人乐呵呵的跟着箫景行去了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就见雅间里除了箫衍开，另外还有两个人。 “舅父！” “大外甥，靖程你们过来啦，来来来，正好陪我这老头子吃饭。” 踏进雅间的门，叶长砚就高声朝箫衍开喊道，箫衍开见是叶长砚一行人，忙乐呵呵的招呼几人。 箫衍开发现叶长砚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出言询问。 “大外甥，你这是怎么了，走路姿势如此怪异？” 叶长砚一时脸色有些泛红，不好意思的朝箫衍开说道。 “舅父，今日在北郊马场学习骑马，以前我在愉州还没接触过骑马，马场的先生今日便教我练习上下马，这不练习了大半天，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见叶长砚脸红，箫衍开和箫景行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骑马射箭可要好好练练，可别光顾着读书，这身体也要锻炼得强壮些才是啊，刚才段大人就提到……，哎哟！你看我，这还没给大家伙介绍一下呢。” 说着，箫衍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一副自罚的架势，然后才见他指了指身旁那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来来来，老夫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吏部郎中段宏段大人，旁边这位是段大人家的公子段育。” 段誉？叶长砚听箫衍开介绍到旁边那个少年郎的时候，心中一个激灵，忙抬眼去打量对方，后来才知道人家段育的育是教育的育，不是荣誉的誉，此段育非彼段誉。 “这两人是我姐夫最小的两个弟子，六弟子梁靖程和小弟子叶长砚，两人才考入国子学不久。”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恭敬的朝段宏行了一礼，然后段育跟叶长砚和梁靖程也都客气的相互拱手一礼。 “两位贤侄都在国子学求学？！真不愧为蔡祭酒的高足啊！” 段宏听完箫衍开的介绍，看向叶长砚和梁靖程的眼神里充满了艳羡。 “小儿段育，也在国子监念书，不过他学习不如两位贤侄，当初没考上国子学，靠着恩荫勉强进入了太学，育儿，往后你可得多和两位贤侄走动，年轻人就是要多交流。” 段宏看看叶长砚和梁靖程，又看看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期待。 就在这时，听到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就见伙计推开门进来上菜。 “来来来，都坐下，咱边吃边聊。” 箫衍开见几人还站着寒暄，便客气的招呼大家入座。 鲁廷风守在了雅间门外，叶长砚和梁靖程带着幸忘，客气的坐在了段育的旁边。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朝箫衍开和段宏敬了一杯酒，然后就听箫衍开说道。 “大外甥啊，你可得把这骑马射箭给练好咯，这读书固然重要，但身体更是不能拖后腿。” 箫衍开说着，就夹起一片回锅肉，送进嘴里，然后才听他接着往下说。 “刚才你们进来之前，我听段大人说起一个倒霉蛋，好不容易候上了一个县令的官职，结果因为身子骨太差劲，死在了赴任的途中。” 第302章 退亲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箫衍开这般说，都有些好奇的望向段宏。 段宏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然后才开口说道。 “两位贤侄，箫将军说的没错啊，这读书好固然重要，但一副强健的体魄也同样重要啊。” 段宏端起酒杯，朝箫衍开示意了一下，然后两人一口饮尽，接着说道。 “去年春闱，共录取进士一百二十八名，除却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名外，二甲进士录取二十三人，三甲进士录取了一百零二人。” “一甲三人被陛下钦点翰林，余下的二甲和三甲进士通过考核，成绩优异的三十七人被录取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继续深造，而余下的八十八人就纳入吏部铨选，等待授官。” 段宏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二人都听得仔细，便继续展开来说。 “这八十八人中，有一个名叫汤永的进士，在三甲进士中排名稍微靠后，在吏部铨选中，候官近一年，过完年后，南海布政司下辖的望海县县令因为母亲去世，回乡奔丧，按照朝廷的要求，需要丁忧三年，这汤永正好排上了号，吏部便授予了汤永望海县县令的职务。” 箫衍开端起酒杯，又回敬了段宏一杯，两人一口饮尽，段宏再次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接着往下说。 “汤永接到吏部的任命书，欢欢喜喜的赴南海去上任去了，可昨天吏部接到消息，汤永候官这一年，时常和友人吃吃喝喝，少有锻炼，身子发福了不少，盛京去往南海千里迢迢，还没到达南海境内，便死在了赴任的路上。”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了都有些震惊，这汤永的身子也未免太弱了吧，蔡老这般年纪了，从愉州府千里迢迢回到盛京也没什么大碍，这可真是个倒霉蛋啊！ “哎！所以啊，大外甥，你俩且听舅父的劝，平日里别只顾着读书，这身子骨可得锻炼好咯！” 听到箫衍开一声叹息，众人都为这汤永感到惋惜。 叶长砚和梁靖程同时举起酒杯，朝箫衍开和段宏敬酒，箫景行和段育也举起酒杯，众人一起干了一杯，只有幸忘自顾自拿着一个鸡腿在那里啃得津津有味。 推杯换盏间，叶长砚和梁靖程才从段宏和箫衍开的话语间听了出来，原来今晚这一餐，乃是段宏打算请箫衍开给他的儿子段育保媒，特意再次设宴款待箫衍开的。 然后就听段宏有些八卦的朝叶长砚和梁靖程打探，询问两人是否定了亲。 “段伯父，我们这才考入国子监，眼下正是好好读书的时候。” “哈哈哈……，两位贤侄别害羞，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定亲不一定马上就要成亲，若是成亲了，家里有了媳妇操持，倒可以更加安心的把精力放在学业上嘛。” 段宏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二人仪表堂堂，又拜入了蔡祭酒的门下，现在还在国子学念书，这前途不可限量啊，段宏的小女儿今年及笄，生得品貌端方，正是适婚的年龄，若是能说上眼前这两人当中的一个，那可真是难得的姻缘啊。 箫衍开看出了段宏的心思，虽然他和段宏倒是很有几分交情，但他却知道自己那姐夫眼界颇高，未必看得上段宏的闺女，便出言打岔。 “老段啊，我姐夫那人，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的，他门下几个弟子，哪一个不是考中了进士才谈婚论嫁的，你想给这俩孩子说亲，你怕是过不了我姐夫那一关。” 想想蔡政卿那五个已经入仕的弟子，个个进士出身，如今又是个个都在实权岗位，自己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才混到一个五品的郎中，而蔡政卿门下的朱玉春和赵慕白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正五品的官身了，四弟子王心宽更是破格保留六品品阶的吏科都给事中，专门负责监察吏部，就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得让他几分颜面。 段宏正是瞅准这俩孩子现在还没下场参考，自己或许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机会，若是真等到这俩人考中进士了，那到时候争着抢着要说亲的权贵不知凡几，以自己家的底蕴，就未必还有机会了。 段宏也知道想把自己闺女说给叶长砚和梁靖程的希望渺茫，言语间便想方设法的拉近段育和这两人的关系，几人都在国子监求学，若是能结下友谊，那就再好不过了。 推杯换盏间，众人也越发的熟络了起来，然后就听段宏提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熟悉。 “前两日我听说定远侯府的二公子被人给退了亲。” 叶长砚听到定远侯府的时候，觉得怎么有些耳熟，仔细回忆，才想起来，年前在国子监报名的时候，跟桑狸起冲突的那人不就是定远侯府的嘛，于是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却见梁靖程似乎也听得认真，两人都相视一笑。 “定远侯可是二皇子的外家，他家的二公子还能被人给退了亲？” 箫衍开听段宏这么说，一时有些疑惑，这二皇子可是太子的热门人选，而且二皇子很会拉拢朝臣，站在二皇子这边的人可不在少数，定远侯作为二皇子的外家，居然会被人退亲，这可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只见段宏神色有些诡异，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近日听外界传言，说这定远侯府的二公子金文绍，平日里放纵不羁，时常流连于烟花柳巷，近日有传言说这金二公子似乎是染上了一种怪病，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发病，浑身瘙痒不止，身上已经被抓挠得血肉模糊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一听，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当日这金文绍当众羞辱桑狸，梁靖程看不过出言制止，还跟这金文绍起了冲突，好在国子监司业康元平出面，才平息了此事，两人都差点忘记了，这金文绍当时被气不过的桑狸下了草鬼。 当时桑狸说，每到月圆之夜，被种了草鬼的人会奇痒无比，药石无医，而这样的折磨，每一个月圆之夜都会经历一次，而刚才，段宏说这金文绍身上已经被抓挠得血肉模糊了，想到这里，叶长砚和梁靖程眼前都浮现出一副可怖的画面，两人都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 第303章 牵扯 叶长砚和梁靖程这才想起来，难怪年前到国子监报了名的金文绍，却在开年后的考试，以及后续入学都没看见金文绍的身影，原来是怕被人发现。 “我记得金家那个孩子前几年不是考中进士了吗？好像还和我姐夫那四弟子王心宽是同科的进士，他也该不至于如此荒唐吧？” 箫衍开跟定远侯没有什么过从甚密的往来，对金家也没有太深的了解，只记得金家那年考中一个进士，给盛京各勋贵都发了请柬，当时自己也收到了金家发来的请柬，不过自己那天有事，便让儿子箫景行去的。 “爹，你说的那是金家大公子金文勋，我记得金文勋应该是外放做官去了，段大人说的那是金二公子金文绍。” 箫景行的话，让现场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为了掩饰尴尬，箫衍开举起酒杯示意大家干一杯。 一杯过后，就听箫衍开有些八卦的朝段宏询问。 “这金家二公子是被谁退了亲？以定远侯府的地位，能与他家结亲的怕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 段宏心中暗叹，这武将果然是少有关注这些事情啊，习惯性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常庆长公主的幼女卢媚儿。” 叶长砚对什么长公主和这个卢媚儿自然的毫不了解的，但箫衍开听到段宏所说之后，便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这就难怪了，常庆长公主自幼乖巧伶俐，乃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虽然跟陛下不是一母所出，但常庆公主母妃早逝，常庆公主便被养在了在皇后跟前，跟陛下一起长大，兄妹感情深厚，若这金家二公子果然染上了什么怪病，常庆长公主提出退亲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段宏却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表情，将声音压得很低。 “听说这桩婚事，当初乃是容妃娘娘极力促成的，这金文绍做为容妃娘娘的娘家侄子，如今闹出这样的丑闻，被常庆长公主退了亲，却是惹得容妃不悦，这姑嫂关系一下子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感慨，当初桑狸这简单的报复，好似蝴蝶扇动了翅膀，这一下子就引起了宫斗，而听箫衍开和段宏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还牵扯到太子之位的争夺。 一顿饭吃下来，叶长砚和梁靖程听了不少八卦秘辛，而幸忘却是吃了个开怀。 从云峰楼回到石鼓巷，叶长砚和梁靖程便把当时桑狸给金文绍下草鬼，导致金文绍每月毒发，进而被常庆长公主退亲的事情跟蔡老说了说。 “哎！真是没想到，当初金文绍的粗鄙行径，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只听蔡老叹息一声，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听到蔡老又开口说道。 “这常庆长公主的驸马乃是江左大族卢氏的嫡支子弟，卢氏根基深厚，族中入仕的子弟不少，与各大家族缔结姻亲的也不少，其间利益交织盘根错节，卢氏在江左拥有自己的造船厂和远洋商队，掌控着相当规模的远洋贸易，而常庆长公主的公爹就是现任卢氏一族的族长。” 叶长砚和梁靖程从蔡老的话中，似乎都嗅到了这事的不同寻常来。 “段大人说这桩婚事是容妃娘娘极力促成的，那这背后该不会是在帮二皇子拉拢卢氏一族吧？” 蔡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且不提这卢氏一族其他的产业，光是这远洋商队，就是个聚宝盆，如今世面上绝大部分的香料货源都是来自远洋贸易，可以说卢氏一族，把控着相当一部分的香料货源，这香料生意可是个暴利。” 说着，蔡老也有意无意的压低了声音。 “如今这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几位皇子明争暗斗，纷纷邀买人心，所谓财帛动人心，这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来钱快的暴利都被诸位皇子给盯上了，卢氏一族怀里揣着如此大一块肥肉，自然是招人惦记。” 蔡老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叶长砚看了看梁靖程，见他似乎陷入了思索，便转头朝蔡老说道。 “那如此看来，桑狸这看似毫无关系的一个举动，竟然牵动了背后巨大的利益交换，甚至是破坏了二皇子想借由外祖家与长公主家结亲的契机，而拉拢卢氏的目的。” 蔡老微微颔首，梁靖程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金文绍被桑狸下了草鬼，按理说定远侯府和二皇子这边的人，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把这件事给捂住了，可怎么又被长公主知道了，连段大人这样品阶并不太高的六部官员，都知晓了其中的隐秘？”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蔡老。 “如今陛下还算得上是春秋鼎盛，几位皇子虽然都各怀心思，但毕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除了暗中拉拢朝臣，其他的鬼蜮伎俩自然是层出不穷的，到处安插眼线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如果真如桑狸所言，这金文绍发作之时必定动静不小，这样的动静，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发现，传到长公主耳中，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而此时的二皇子府上，二皇子正在大发雷霆。 “一帮废物，这都多少天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奶娘都抓不住！” 二皇子一怒之下，手中的茶盏就摔向了趴伏在地的几个侍卫，瞬间茶盏便被摔得粉碎，溅起的碎瓷片把趴在地上的一个侍卫的脸，给划出了一道血口子，瞬间鲜血滴落下来。 一旁的二皇子妃霎时面色惨白，连忙拿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再惊扰到了自己的夫君。 二月十五那天，金文绍在二皇子府上发作，翌日一早，二皇子那刚满一岁小女儿的奶娘，便不知所踪，随后几天，金文绍流连于烟花柳巷，染上了怪病的传闻便在盛京权贵圈子里传开了。 没过两天，常庆长公主便让人退还了金文绍的庚帖，说是金文绍和卢媚儿的太祖父八字犯冲，两人若是强行成婚，可能会子嗣艰难。 长公主的话虽客气，但态度却极其坚决，容妃娘娘特意派去了三波说客，都没能让长公主改变决定。 第304章 前景 二皇子朝趴伏在地的几个侍卫发泄一通，不得不又让他们继续去找奶娘的下落，这奶娘究竟是在为谁效命，她到底对外传递了多少情报，这些都有待把奶娘抓回来之后，仔细拷问。 看见侍卫们退了出去，坐在一旁的二皇子妃，一脸担忧的望向二皇子。 “你大嫂还真是个好样的，什么人都敢往你身边送啊！” 当初这奶娘，是二皇子妃娘家大嫂给介绍来的，说是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说起来都是知根知底的，二皇子妃想着是自己大嫂介绍来的，倒也没有多怀疑，便让奶娘入了府。 这一年多来，奶娘在二皇子府对小皇孙女照顾得倒是体贴入微，这一点上二皇子妃对奶娘没有太多可以挑剔的地方，可万万没想到，这奶娘包藏祸心，隐匿得如此之深，竟然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二皇子妃娘家大哥派人追查到奶娘家的时候，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了，也不知道是被人暗中藏了起来，还是已经被灭了口了。 可无论二皇子妃的大哥如何盘问，大嫂都说她不知情，况且作为二皇子妃的娘家人，与二皇子府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没有理由要帮助外人来坑害自己人。无奈，二皇子妃的大哥只能暂时先把她大嫂幽闭起来。 此时的定远侯府上下，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看看你这个孽障，都惹出了什么祸端来！让你读书不好好读书，你大哥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在准备秋闱了，好不容易给你弄到一个恩荫的名额，本来打算让你去国子监打磨两年，还盼着你能如你大哥那般，给家里挣回来几分功名，你倒是好，整日里放浪形骸，现在好了，捅出这么大个娄子！” 金文绍跪在金家祠堂，金远明一脸恨铁不成钢，拿着家法又打不下去手，只能叉着腰站在那里不断的数落着自己的小儿子。 金文绍虽跪在蒲团上，但脸上却是一脸的愤恨，他觉得自己真是冤枉透顶了，自己已经连续四个月遭受了那令人痛彻心扉的折磨了，现在这一切还都怪罪到自己身上来了。 听到父亲不断的数落自己，他抬头看看往日里最是疼惜自己的祖父，站在先祖的灵位前默不作声，金文绍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愤怒中夹杂着委屈，让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朝父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爹爹，如今出了事情，什么过错都归咎到了我身上，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别人要对付二殿下，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你知不知道每到月圆之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真是痛苦到想要把自己身上那层皮给剐下来，如今倒好，你就知道在这里数落我！” 看见儿子一脸哭腔，撕心裂肺的朝自己嘶吼，金远明的心仿佛被人用钝刀狠狠的戳了一下，一时间真是锥心的疼。 金远明终于是撑不住了，丢下手中的家法，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 定远侯看见这父子俩的模样，也是心如刀绞，却也只能无助的哀叹一声。 国子监和衙门一样，每旬休沐一天，基本是固定每月的初一、十一和二十一这三天休沐。 而一些特定的节日，国子监也会安排休沐，比如最近的三月初三上巳节，国子监通常会连同初一的旬休，一起放三天的假。 二月二十一的盛京，天气也开始逐渐回暖了，叶长砚师徒坐上马车一道去了三元县的庄子。 由于没有提前通知庄子上，叶长砚师徒一行来到庄子上的时候，杨林一家老小和管家戴行的两个孙子正在暖棚里面忙乎着。 大虎和二虎兄弟俩，今日休沐，也在暖棚里面帮忙。 叶长砚掀起种植草莓那个暖棚的门帘，师徒几人走进去，就感觉里面好似初夏般暖和，忙将身上的厚袄子脱了下来，这才走到里面去查看草莓的生长情况。 “老师你看，咱们种的草莓长势很不错啊！” 见眼前的这一片草莓长得绿油油的，叶长砚便指着自己师徒几人种的这一片草莓，兴奋的朝蔡老喊道。 梁靖程看见有蜜蜂在暖棚里面飞舞，便盯着蜜蜂仔细观察，然后就见草莓苗的底部，开着许多白花，有些藤蔓上已经挂着小小的绿色草莓了。 “哇！你们快看，草莓苗上已经结出草莓了！” 幸忘一听，兴奋得第一个就蹲下身去查看，叶长砚和蔡老也跟着蹲下身子去查看，果然发现藤蔓上挂着许多绿色的小草莓，而一些正在盛开的花朵上，蜜蜂正在忙碌的采着花蜜。 叶长砚师徒几人都是一脸的欣喜，而这时听到动静的大虎跑过来，就看见家主师徒几人正兴奋的在草莓地里东瞅瞅西瞧瞧，于是忙去叫来了父亲。 杨林很快就跑了过来，跟蔡老师徒几人见礼之后，便介绍起了草莓的情况。 “这暖棚里面气候温暖，草莓长势很好，二虎最先发现了草莓开花，还好当初七公子让我去找人匀了两箱子蜜蜂，我赶紧把蜂箱抱到了这间暖棚里面来，这些天天气好，蜜蜂活动也勤快，已经能看到草莓结出的果子了。” 杨林也是一脸的兴奋，一边掀起草莓叶片，指着露出来的花朵和果子，一边给叶长砚师徒介绍着。 蔡老不住的点头，对草莓的长势非常满意。 然后师徒几人又在杨林的带领下，到其他几个暖棚里面去转悠了一圈。 就见黄瓜已经开始牵藤了，戴松正在给每一颗黄瓜苗插树枝，而戴柏则正在给插好树枝的黄瓜绑绳子，好让黄瓜沿着树枝往上生长。 蔡老看到这兄弟俩干得认真，不住的点头。 另外一间暖房里的茄子已经长出了花苞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长出茄子了，蔡老可是期盼着鱼香茄子好久了。 几间暖房转悠一圈，里面的菜蔬都生长得非常的好，蔡老的心情非常的高兴。而这暖房外面，盛京的农人，才刚刚开始准备给轮作的土地翻地。 看着暖棚里面已经开花结果的菜蔬，蔡老这才意识到，叶长砚搞这暖棚，似乎非常有前景啊。 第305章 入股 看着笑靥如花的蔡老，叶长砚嘴角一扬，朝蔡老询问。 “老师，你喜欢吃西瓜吗？” 只见蔡老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 “这人年纪大了，还真如那话说的就像个老小孩，对这些甜嘴的东西似乎变得更加喜欢了，像是草莓西瓜这些瓜果，也不费牙，老夫倒是能吃一些的。” “老师，我打算在庄子上加盖一批暖房，专门用来种西瓜和草莓，您看怎么样？” 蔡老倒是笑呵呵的点头答应，可梁靖程却有些疑惑的望向叶长砚。 “就这个暖房的草莓都够得我们吃的了，旁边这几个暖房种的菜蔬我们也根本吃不完啊，何必再加盖暖房呢？” 听梁靖程这般询问，蔡老也一脸好奇的望向叶长砚。 叶长砚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看蔡老又看看梁靖程，这才开口询问。 “老师喜欢吃鱼香茄子你知道吧？” 梁靖程和蔡老都是默默的点点头。 “就我来到盛京这段时间的了解，盛京通常是在三月底开始给茄子育苗，此时气温回升，茄子出芽快，大约一个月后就能移栽，移栽后大致一两个月才能挂果，等待茄子采收应当在六七月份了，如果我跟你说现在就能吃上茄子，只是你需要付出相较于六七月数倍的价钱，你愿意买吗？” 梁靖程看了看身旁的蔡老，想到老师对鱼香茄子的喜爱，果断的点了点头。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盛京又不缺有钱的人，这暖棚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将瓜果菜蔬的上市时间大大的提前或者延后，人无我有的时候，那才是最值钱的时候。” 蔡老刚刚查看了暖房之后，就意识到了这暖房的前景，而梁靖程听了叶长砚这番话，似乎也有些若有所悟，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暖房里的草莓最好的种植季节是在七八月，管理得当的话，能从十月一直是采摘到来年端午前后，而西瓜可以在开年后便播种，最快清明之后就能吃上西瓜了，其他的菜蔬也是同样的道理，由于暖房改变了外界的气候，种在里面的瓜果蔬菜可以大幅提前上市，若是供应给盛京的大户人家，你想想这其中的前景。” 听叶长砚这般说，梁靖程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欣喜之色。 “目前这几个暖房，严格来说也还只是试验地，我打算先把庄子上空闲的地都盖成暖房，后续地里的小麦收割了，余下的地也盖成暖房，全部用来种植瓜果蔬菜，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那我就拿这个庄子入股，你看能给我折多少的份额？” 蔡老笑容灿烂，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朝叶长砚询问。 叶长砚却是转头望向梁靖程，朝他挑挑眉。 “怎样？师兄你要不要也参一股？若是你参股，那我就不再拉别人参股了，这田庄暖房的买卖就是咱师徒三人的，老师以田庄的土地入股，我以前期的投入和暖棚的技术入股，这剩余的暖棚建设，以及运作的资金，就作为你入股的投入，师兄你看怎么样？” 蔡老和梁靖程都把目光投向梁靖程，梁靖程似乎有些犹豫，就听叶长砚继续循循善诱。 “这样吧，咱师生三人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这田庄暖房的买卖，咱们一人占股三成，剩余一股的收益作为后续投入和招募工人的开销，若有不足的，那便从我们各自那三成股份的收益中抽出一部分来填补。” 梁靖程一听，很是心动，打量了蔡老和叶长砚一番，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三人是师生，又不是亲兄弟，就不用搞得那么生分了，我看就以刚才所言作为约定，不知老师和师兄可有意见。” 叶长砚的话，听得蔡老哈哈大笑起来，梁靖程则觉得这话很是新鲜，只有亲兄弟才明算账，师兄弟倒是不用搞得太生分了。 “为师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为师拜年之后，这些都会留给你们师兄弟，为师不过是贪图有生之年的口腹之欲罢了。” 既然蔡老答应下来，梁靖程倒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便也干脆的点点头，便唤来了鲁廷风。 “廷风，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就见鲁廷风掏出四枚五十两的金锭和几枚银锞子，梁靖程便接过了那四枚金锭，递给叶长砚。 “这二百两黄金就作为前期的投入吧，若是不够，再问廷风拿吧。” “够了，够了，这可是黄金，很值钱的。” 叶长砚像个财迷一般的接过梁靖程递过来的金锭，赶忙就收了起来。 “只是这暖棚内种植瓜果蔬菜的话，就需要精耕细作，对人员的需求可比种植粮食大得多，眼下要寻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到暖房里面来做工，不知道找人这事上，老师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倒是小事，老夫在盛京这些年，要找些信得过的人到田庄来做工，倒不是太难的事，这事儿我记在心上了。” 听蔡老爽快的答应下来，叶长砚心中一喜。 “那晚些时候回去就跟戴叔交待一下，这盖暖棚的同时，还得再盖上一个院子，用来供做工的人居住。” 听叶长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蔡老和梁靖程都是满意的点点头。 随即，叶长砚便把杨林给叫了过来。 “杨管事，我们打算把这庄子上的暖棚规模扩大，回去就会给戴管家交待盖暖棚的事情，接下来的暖棚会重点种植西瓜，所以需要杨管事提前把西瓜给育上苗。” 杨林一听还要扩大规模，脸上却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叶长砚见状，朝杨林露出一个微笑。 “杨管事，你放心，做工的人手我们已经有了安排了，而且后续你的主要职责将从在田间地头里劳作，逐渐转变为真正的管事的身份上来。” 杨林一听脸上不自觉就浮现出了笑意，连连朝叶长砚保证自己会好好干的。 随后叶长砚又叫来了戴松、戴柏、大虎、二虎和杨林的妻子等人，亲自示范，教他们如何通过匍匐茎来繁殖草莓苗的方法，为七八月大面积的种植草莓，所需要培育草的莓苗做准备。 第306章 解药 回到石鼓巷，叶长砚便把事情跟管家戴行交代了一番。 戴行心中欢喜，田庄上大规模的加盖暖房，自那两个孙子只要踏踏实实在里面干，还愁没有一个好的前程吗？ 戴行打算明日一早就去安排盖院子和暖房的事情，顺道再跟自己那两个孙子好好交待一番。 翌日一早，叶长砚和梁靖程便坐着马车去了国子监。 鲁廷风依旧把马车停在了云峰楼门前，幸忘也跟着一道过来送公子入学。 幸忘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下来，紧接着是梁靖程，叶长砚走在最后面。 可叶长砚刚跳下马车，就感觉到脚底被硌到了，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 叶长砚蹲下身，就看见脚底下竟然踩到了一枚金锞子，估摸着有二两的模样。 梁靖程见叶长砚的动作，就知道他应该又是捡到银子了，便开口询问。 “怎么，又捡到银子了？” 幸忘一听忙凑上前去查看，却见叶长砚摇摇头，然后一脸欣喜的说道。 “哈哈！这次是捡到金子了！” 幸忘就见叶长砚手里，果然拿着一枚蒙着些灰的金锞子，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羡慕。 这时正朝这边走过来的桑狸，刚好听到叶长砚这句话，连忙小跑几步，一脸好奇的询问。 “哪里捡到了金子？” 只见叶长砚举起手中刚刚捡到的金锞子，众人一看，还真是一枚金锞子，都露出了有些羡慕的眼神。 其实梁靖程和桑狸并不是羡慕那一枚金锞子，于他们而言，一枚金锞子也算不上太多的钱，他们羡慕的是叶长砚的好运气。 而只有梁靖程才知道，叶长砚的运气是多么的好，自己跟叶长砚认识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都不知道叶长砚捡到过多少次银子了，可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捡到过一次，也不知道叶长砚为什么运气这般的好。 叶长砚见幸忘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金锞子，便把这枚金锞子递给了他。 “给你吧，我们念书这些天，你自己买些喜欢吃的东西，不过记得给先生带些回去。” 幸忘一脸兴奋的接过金锞子，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跟鲁廷风和幸忘道别后，叶长砚、梁靖程和桑狸三人便朝国子监里面走去。 进入国子监后，叶长砚和梁靖程便拉着桑狸，走进了一条有些绕道的小路，不过正是因为这条小路绕道，因此走的人也很少，显得格外僻静。 叶长砚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人之后，开口朝桑狸询问起来。 “阿狸，你还记得年前，上国子监报名那天，被你下草鬼的金家公子吗？” 听叶长砚这般问，桑狸稍微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 “就是那个蛮不讲理，还骂我是蛮人那个无礼的小子？” “对，就是他，我们听说他因为被你下了草鬼，现在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浑身奇痒无比，身上都被抓破了皮，还留下了许多的伤疤，现在外界都在传他是染上了什么怪病，他还因此被人给退了亲。” “活该，谁让他如此蛮横无理的，就该让他遭些惩罚。” 虽然金文绍是罪有应得，但他已经被折磨了好几回了，还因此被退了亲，而这事已经在盛京的权贵圈传遍了，金文绍想要说上盛京城有些身份地位的姑娘，怕是不太容易了。 梁靖程当初还因为替桑狸解围，站了出来跟金文绍起了冲突，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不想，卷入盛京这些权贵的尔虞我诈之中，怕万一被人查出来金文绍真正的病因，而把自己卷进入无谓的争斗之中。 “阿狸，你这草鬼如果不解的话，那金文绍身上的草鬼是不是会折磨他一辈子？” 桑狸点点头，很有信心的模样。 “这草鬼是阿蛮炼制的，若是下草鬼的人不给他解开的话，他这一辈子每到月圆之夜，都会经历一次万蚁啃噬般的奇痒折磨。” 桑狸的话，让叶长砚和梁靖程不禁都觉得背脊发痒。 “那除了下草鬼的人给他解开这草鬼，可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他免受这般痛苦的折磨吗？” “怎么，你们是想帮他？” “我倒不是想要帮他，金文绍之所以遭受这般的折磨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听叶长砚这般说，桑狸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听一旁的梁靖程开口说道。 “金文绍虽是咎由自取，可他毕竟也只是个少年人，少年人难免会有些张狂犯错的时候，既然他已经被折磨了四次了，还因此被退了亲，也算是受到了惩戒了，阿狸，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按照桑狸的脾气，原本会一句话就回绝了梁靖程，可想到当日梁靖程见到自己被金文绍刁难，主动站出来为自己解围，还因此跟金文绍起了冲突。 想到这里，桑狸终究是把将要出口的话给收了回来，可若是让他去给金文绍解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看着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桑狸纠结了半天，然后却是露出一个坏笑。 “你们若是想让我去帮解开草鬼，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不过看在你俩的份儿上，我倒是还有一个在不解开草鬼的情况下，让他免于折磨的法子。” 见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是眼前一亮，桑狸脸上的坏笑更甚。 “他若是不想再遭受万蚁啃噬的折磨，那他可以在每个月圆之夜的前一天，点燃一炷香，同时取一块豌豆大小的雄黄研磨成粉，与燃烬的香灰混合在一起，并用五黑犬的尿液，与混合好的粉末一道搓成丹丸，服用之后，翌日他便可以免于折磨。” 听到桑狸的法子，叶长砚和梁靖程的表情都有些古怪，随即两人都望着桑狸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法子还真是有够阴损的。” 几人这才嬉笑着沿着小路，朝里面走去。 数日之后，盛京城繁华的几条大街上，六郎的乞儿们都在说着一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大致是说，武朝的时候有一位恶少，整日里眠花宿柳，后来就染上了一种怪病，身上奇痒无比，犹如万蚁啃噬般的难受，这位恶少乃是家中独子，家中散尽家财，四处求医，最后从一个老道士哪里得到了一个偏方。 第307章 老六 “下面的人可有查到那些乞儿们说的故事，最早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二皇子府上的偏厅里，二皇子朝自己的贴身扈从巴郎询问。 而一旁椅子上坐着的定远侯，以及金远明和金文绍父子，都盯着刚刚进来的巴郎。 “回殿下，下面的人访遍了青雀大街及周边街巷上的乞儿，目前打探到，故事最早是从繁楼一带的乞儿那边传开的，我们的人去到繁楼周边打探，多数乞儿都指认，说是一个叫做老六的乞儿，最先跟他们讲的这个故事。” “那找到那个叫做老六的乞儿了没？” 二皇子听到有了线索，忙开口追问，却见巴郎摇了摇头。 “那个被叫做老六的乞儿，似乎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的人翻遍了青雀大街及周边的几个街区，都没有找到人。” “这个叫做老六的乞儿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只是为了将这个故事传播出来，压根就没有一个真正叫做老六的人？” 二皇子的心思还是比较缜密的，他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人找不到人，无外乎就是这个叫做老六的乞儿，被人利用之后就被藏了起来，更有甚者是被灭了口。 而还有一种更为可疑的情况，那就是这个叫做老六的乞儿，压根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这个老六的身份不过是个临时的掩护罢了。 听二皇子的猜测，巴郎再次摇摇头。 “这个叫做老六的乞儿的确是真有其人的，听繁楼周边的乞儿说，这个老六在繁楼一带行乞已经有四五年了，天元二十二年，叙阳府一带发生时疫，这个老六便是跟家人一道逃难而来的，可到达盛京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个老六和小他三岁的一个妹妹了，当时这个老六带着他的妹妹，四处求医，却被各家医馆拒之门外，最终他的妹妹死在了南郊的一处破庙，从此，这个老六便沦落成了街边的乞儿。” “这个老六倒是命大，一家子都死了，却唯独他活了下来，愣是给他家留下了一点香火。但愿他这次也能福大命大，没有被人灭了口！” 二皇子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定远侯。 “外祖，依你之见，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定远侯捋了捋颌下的白须，这才开口说道。 “此事在老夫看来，故事未必为真，对方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故事，把我金家的名声，尤其是文绍的名声给彻底搞臭，而背后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文绍和卢家女的亲事给搅黄，进而破坏殿下想要拉拢卢氏的目的。” 二皇子点点头，定远侯的看法和自己相差不大。 “那依爹您的看法，这故事里的偏方可不可信？” 金远明想到自己儿子，月月都要遭受那般痛苦的折磨，有些焦急的朝自己的父亲追问。 “我倒是觉得这个偏方可以一试，若是文绍用了这个偏方，月圆之夜果真不再复发，那恰好证明我刚才猜测对了，显然是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文绍的利用价值不大了，却又留下月月都要使用偏方才能消除折磨的漏洞，无外乎是要彻底绝了文绍跟盛京贵女结亲的希望，避免殿下故技重施。” 金文绍听到祖父所言，眼中充满了希望，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丝的恐惧。 “祖父，我真的要吃那个偏方制作出来的丹丸？” “如今我们只能先试一试，看看这个偏方到底有没有用，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一次那痛苦的折磨？” “可…可是…” 金文绍是真心希望这个偏方有用的，他真的被那万蚁啃噬的奇痒折磨得苦不堪言，可一想到那偏方说这丹丸要用狗尿做药引，他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 “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可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一点狗尿嘛，当年老夫征战漠北的时候，带领着一支骑兵队伍陷入戈壁好几天，面对着缺水的危急，整支骑兵队伍都是靠着马尿才得以走出了戈壁，也正是因为那一战，老夫才给咱们老金家挣来了这定远侯的爵位！” 定远侯老爷子看见自己往日疼惜的孙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文绍，你也不必过于担忧，这个偏方，我已经询问过覃太医了，他说这香灰有舒缓镇静的作用，而雄黄最重要的功效就是解毒杀虫，听说童子尿似乎就有一定解毒的功效，所以你姑且试上一试。” 听到二皇子这般说，金文绍也只能咬牙点点头，但心里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 进入三月盛京的天气也逐渐回暖了，休眠了一整个冬天的草木，纷纷开始萌发新芽了。 而整个冬天盛京除了一些零星的小雪，就只有年前年后各一场大雪，整个降水量比起往年来说，明显的偏少了些。 眼下正是田间的麦苗生长的高峰期，进入四月麦苗就要开始抽穗了，盛京周边的农户们，都在田间地头忙着抗旱保墒。 而三元县的蔡家田庄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管家戴行安排的工匠，忙着盖起了一座座的暖房，还有一部分工匠在正在杨林一家子院子的旁边，新盖一处院子。 庄子上新来了十来个帮工，杨林也正如原先叶长砚所言，他的工作重心正逐渐转变为真正的管事身份上来了，他现在每天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对田庄的工作进行规划和安排。 眼看着这整个冬天就没下几场像样的雪，地里墒情堪忧，杨林打算在新盖的暖房周边的空地上，开挖几个蓄水池，在降水的时候尽可能多的储水，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杨林便安排了九个帮工，来负责挖蓄水池，杨林将他们三人分为一组，他已经给其中两组安排好了具体开挖的地点和要求。 现在正带着剩下的三人，来到了最后一个需要开挖的地点。 “你们三人就负责挖这里，蓄水池挖两丈长、一丈宽、四尺深……” 杨林认真细致的跟这三人讲解着，这其中有一个叫做沈六郎的少年人，听得格外认真。 沈六郎没想到自己竟真的，从一个饥一顿饱一顿的街边小乞儿，来到这个管吃管住还有丰厚工钱可拿的田庄做事，这样的机会对于他来说，真是上天眷顾，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他再也不想当那个人人嫌弃的街边小乞儿了。 第308章 李平 过了上巳节的假期，叶长砚等人回到国子监上学，便听到了国子监打算把强健学生的体魄，作为重要的一项教学内容的消息。 看来那日段宏所提到的那个倒霉蛋汤永，死在赴任途中的事情，还是引起了国子监高层的重视，打算把强健学生的体魄重视起来。 不过国子监里面还真有不少文弱书生，其中个别看起来非常的单薄，或许真的能被一阵大风就给吹跑了。 国子学这边，原本每天早上需要到靶场去练习半个时辰的射箭，现在改成了每天早晚各半个时辰到靶场去练习射箭。 原本每次休沐的前一天，国子学的学子们会到北郊的马场学习骑马和驾车，现在每旬逢五那天也被安排去往北郊的马场学习骑马和驾车。 由于增加了到靶场射箭和去马场骑马驾车的时间，其他的课程的时间，自然也就相应的做出了一定的调整。 骑马射箭的课程时间增加，学子们加大了练习的量，如今叶长砚已经能轻松的拉开三斗的弓了，脱靶的次数也明显的下降了。 当然，这和梁靖程比起来还有一定的差距，梁靖程能比较轻松的拉开五斗的弓，七斗的弓也能勉强拉开，而梁靖程射箭的准头远比叶长砚高出许多，五斗的弓几乎没有脱靶的时候，现在梁靖程已经在练习移动靶了。 北郊马场那匹不算太高大的枣红马，已经跟叶长砚建立起了相互的信任，经过反复的练习，如今的叶长砚已经能够轻松的上下马了，现在他正在练习飞身上马，虽然动作看起来没有梁靖程那般飘逸帅气，但好歹是掌握住了关键的要领。 叶长砚现在已经由马场专门的老师在带着开始训练骑术了，叶长砚骑在那匹个头中等的枣红马上，已经能绕着跑马场的内场跑上两圈了，虽然速度并不快，但自己和枣红马的配合也是逐渐默契起来了。 今日的北郊马场上，除了正在这里学骑马的国子监学子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少年郎在这里跑马。 叶长砚的骑马老师见叶长砚，已经在跑马场的内圈跑了几个来回了，便让叶长砚先休息休息，叶长砚牵着枣红马，一路溜达，就来到了跑马场的外圈。 外圈可要比内圈大上许多，叶长砚看到梁靖程、敖崇安和樊焘等人正在马术老师的带领下，练习在疾驰的马背上，去拔插在地上的白羽箭矢。 第一个冲上前的是敖崇安，只见敖崇安在距离第一根白羽箭矢约莫五米的时候，瞬间朝地面的方向匍匐身形，一手抓住缰绳和马鞍上的铁环，另外一只手伸向插在地上的白羽箭矢。 马儿疾驰而过，敖崇安却是抓了个空，叶长砚虽然站得远，但还是清晰的看见了，敖崇安的手距离地上的白羽箭矢起码还有半臂远的距离。 第二个驾着马冲过来的是樊焘，樊焘的动作明显比敖崇安的动作幅度要大，同样的姿势，樊焘因为动作幅度更大，在马儿疾驰而过的那一刹那，便一把抓住了地面的那支白羽箭矢。 紧接着一匹又一匹的马儿飞驰而过，失败的人占据了多半，看来这个动作的难度还是不小的。 梁靖程是倒数第二个骑着马冲出来的，只见梁靖程抓住缰绳的手拉住马鞍上的铁环，在靠近白羽箭矢的时候，身子像是根柳条一般柔韧，眼疾手快，修长的手臂一把就拔起了地面上的那支白羽箭矢。 叶长砚看得热血沸腾，没想到梁靖程的马术还真是了得，整个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啪啪啪……” 就在梁靖程跨坐的马儿冲过去的时候，叶长砚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有些孤单的掌声。 叶长砚回过头，看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差不多与自己同龄的少年郎，正在鼓掌，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神色冷峻的扈从。 看这少年郎五官精致立体，生得甚是俊秀，身上穿着的一件色泽光丽绚烂的墨绿色云锦长衫，腰间挂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整个人的妆容甚是富贵，想必是哪个勋贵人家少爷。 见叶长砚回过头望向自己，这个少年郎冲叶长砚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就在少年露出笑容的那一刹那，叶长砚脑海闪过一个画面，却没有抓住，这少年郎的笑容看起来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长砚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少年郎，自己来到盛京，除了国子监的同窗，几乎没有接触过什么盛京的权贵，就在叶长砚脑海中正在思索这个笑容和谁很相似的时候，就见那少年郎上前几步，站在了叶长砚的身旁，开口说道。 “这个好！比前面几个都好，身子的柔韧性、协调性都是没得说，跟马匹的配合也堪称相当的默契。” 叶长砚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能完全回过神来，就听那少年人看向叶长砚，开口询问。 “你觉得呢？” 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挂着恬淡的笑容映入自己的眼中，叶长砚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朝对方拱了拱手。 “抱歉，刚才有些失神了，第一眼见到公子笑容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但确信咱俩以前是没有见过，所以就在翻找着记忆中的画面，一时间就走神了。” “无妨无妨，这大千世界的人千千万，有这么一两个长相神似的都不足为奇，何况只是笑容眼熟呢。” 听对方这般说，叶长砚倒是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下李平，今日天气晴好，本想到马场来跑两圈，刚来就看到了刚才那精彩的一幕，兄台也是过来跑马的国子监学子？” 眼前这位贵公子，很是爽朗大方的朝叶长砚拱了拱手，就介绍跟叶长砚介绍了自己，叶长砚忙拱手朝对方回了个礼，这才开口答道。 “李公子有礼了，在下叶长砚，也是国子监的学子，不过在下才开始学骑马，目前还只能在内场走两圈，和他们比起来，还有着相当的差距。” 说着，叶长砚指了指梁靖程等一群正在练习马术的国子监学子。 第309章 策马 “这学习骑马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多骑多练自然就会了。” 李平朝叶长砚所指的一众国子监学子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朝跟随他的其中一个扈从开口说道。 “敬宗，去把我的马牵过来。” 李平的两个随从一个叫徐敬祖，一个叫徐敬宗，乃是一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李平话音刚落，就见靠近叶长砚这边的那个随从，快速朝马房的方向去了。 “已经有两个月没出来跑马了，难得今日天气好，又再次遇到国子监的一众学子，叶兄可否愿意陪我跑上两圈。” 李平热情的朝叶长砚发出邀请，叶长砚却是有些踟蹰了起来。 “李兄，在下才学骑马不久，勉强能在内场跑慢慢溜达两圈，还从未在这外场跑过……” 叶长砚推辞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李平打断叶长砚的话。 “叶兄不必担忧，这骑马最关键的就在于要破胆，一旦破了胆，这马场就是任尔驰骋了。” 叶长砚看见对方那双清澈的明眸，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推辞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 很快，就见徐敬宗牵着一匹浑身黑得发亮的马过来了。李平从徐敬宗的手中接过缰绳，就听这匹黑马朝这李平打了个响鼻，李平伸手温柔的抚摸着这匹黑马，黑马似乎非常有灵性，拿头来回的在李平跟前蹭，很是享受的样子。 “这是我的爱驹玄雷，养在这马场快两年了，我得空的时候总会过来骑一骑。” 叶长砚仔细打量眼前这匹黑马，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杂毛，这玄雷的名气倒是起得好，就是不知道它跑起来是不是真如一道奔雷了。 见叶长砚在打量自己的爱驹，李平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叶兄，走，陪我跑两圈。” 说着李平就一个飞身上马，叶长砚看见李平的动作，比起梁靖程还要飘逸灵动许多，脸上浮现起羡慕的神色。 叶长砚这才牵着缰绳，抓住马鞍上的铁环，纵身一跃，虽然动作稍显笨拙，但好歹也算是成功的飞身上马了。 李平见叶长砚的动作，倒是点点头赞叹道。 “叶兄可有些太过自谦了，才学骑马能有这般的身手，那可是相当的不错啊！” 李平的话音刚落，叶长砚心中却涌起一股有些焦躁的不安，但却又没有明显的感觉到什么危险，就在这时，就听李平朝叶长砚大喊一声。 “叶兄，缰绳抓稳了！” 还不待叶长砚完全反应过来，就见李平挥动马鞭，朝叶长砚坐下的枣红马轻拍了一下。 感觉到胯下的枣红马发出应急的反应，叶长砚下意识的双腿就夹紧了马腹，双手则是抓紧了缰绳，胯下的枣红马疾驰而出。 一开始，叶长砚被李平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可随着枣红马奔驰在马场上，叶长砚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他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一股纵马疾驰的畅快感油然而生。 李平见叶长砚跑出去了老远，这才双腿稍一用力顶了顶马腹，也跟了上去。 很快，李平胯下的玄雷，真如一道奔雷，就迅疾的从叶长砚的身边掠过。 叶长砚见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用力双腿用力一顶马腹，轻轻挥动马鞭，枣红马速度也一下子加快，朝前面那道黑色的闪电追了上去。 远处的梁靖程等人听到疾驰的马蹄声，都抬头望了过来，就见叶长砚骑着那匹身形中等的枣红马，正在追逐前面一匹迅疾的黑马。 梁靖程的惊讶得嘴巴大张着，敖崇安和樊焘也是满眼的意外，目不转睛的盯在那一黑一红两匹马身上。 “靖程，长砚这是在咱们跟前藏拙啊，他这策马扬鞭的潇洒劲儿，可不像是还需要在内场遛弯儿的新手啊！” 敖崇安不可置信的朝梁靖程询问。 “我也觉得意外啊，长砚以前的确是不会骑马的，或许是他在骑马上有颇些天赋吧。” 就在这时，马场内圈教授叶长砚骑马的马术老师王轲，没有看见叶长砚的身影，便到处寻找，刚绕过栅栏，就看见叶长砚骑着那匹枣红马，在一个劲的朝前面那匹马场的明星马玄雷追逐。 马术老师王轲看见眼前的情形也是一脸的震惊，他可是清晰的记得，叶长砚上个月，第一次来到马场的时候，可是个连上马都不会的生瓜蛋子，经过这月余的学习，如今才算是勉强能在内场，遛上两个弯儿了。 刚才还是自己亲自看着叶长砚在内场跑了两圈，这才叫他停下来歇息片刻的，可眼前正在外场策马扬鞭纵马疾驰的人，真的是跟着自己才学了几堂课的叶长砚吗？ 王轲虽然看着叶长砚骑得还不错，可毕竟叶长砚才学没几堂课，王轲内心非常担忧叶长砚的安全，如果叶长砚出了什么事，他可是要担责的，于是穿过栅栏，刚要朝前去的时候，就被守在那里的徐敬祖拦住了去路。 “枣红马上那个少年郎，是我的学生，才没学几堂课，他这样纵马疾驰，我担心他的安危。” 王轲见被一个面容冷峻的少年郎拦住了去路，忙朝对方解释。 却听徐敬祖语气森冷的开口说道。 “我家公子正在骑马，未经允许，外人不得打扰。” 王轲见对方拦着不让，又开口朝对方解释了半天，可对方就像个榆木疙瘩似的，除了拦住自己外，毫无反应。 王轲原本试图强行越过对方，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惊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推出去老远。 王轲只能一脸焦急的站在外围，望着正在你追我赶的一黑一红两匹马。 “那人是谁啊？他骑的那匹大黑马以前咋没看到过，这马看起来可真是神俊啊！” 梁靖程和敖崇安、樊焘等人看着叶长砚和另外那名少年郎策马扬鞭，心中一时也热血沸腾，就听敖崇安朝梁靖程询问起来。 却见梁靖程摇摇头，目光追随着策马扬鞭的叶长砚，嘴里却是说道。 “不认识那人，以前也没见过。” 第310章 赠马 叶长砚骑着枣红马，跟李平胯下的玄雷你追我赶，围着跑马场的外圈跑得好不畅快。 跑了好几圈下来，两人这才缓缓降低了马速，叶长砚这才看见被徐敬祖拦在一旁，一脸焦急的马术老师王轲。 叶长砚骑着马来到栅栏边，这才一个纵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随后几步的李平，也跟着跃下马，朝拦着王轲的徐敬祖投过去一个眼神，徐敬祖这才让开身子，王轲连忙上前，一脸关切的朝叶长砚询问。 “叶长砚，你没事吧，你这才刚学会在内场跑几圈，这样突然来到外场纵马疾驰，可是有些危险的。” 叶长砚有些尴尬的朝王轲笑了笑。 “害先生担忧了，是弟子的过错。” 王轲见叶长砚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而此时不远处的徐敬宗，却是拦住了朝这边奔跑过来的梁靖程等一众人。 梁靖程知道叶长砚才学会骑马，刚才在外场跑这几圈下来，梁靖程有些担忧，便要上前去查看叶长砚的情况。 而敖崇安和樊焘以及国子监的其他学子，见李平那玄雷颇甚至神俊，都一脸的羡慕，见黑马终于是停了下来，都纷纷想要上前来围观。 一众人一脸兴奋的朝叶长砚这边来，却是被守在中间的徐敬宗给拦了下来，敖崇安见徐敬宗一脸冷峻，忙开口说明来意。 “哎，我说你拦着我们干嘛啊，我们就是过去看看那匹黑马的。” 可无论敖崇安等人如何跟徐敬宗交待，对方都是冷峻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拦着众人的去路。 叶长砚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循声望去，就见梁靖程等人被李平的扈从拦了下来，叶长砚开口朝李平说道。 “李兄，那边那几位都是我的同窗。” 李平转身望去，就见当先的那人，正是刚才骑着马拔地上白羽箭矢表现最好的那名少年，自己还在叶长砚面前夸赞过他，于是朝拦住众人的徐敬宗投过去一个眼神。 徐敬宗这才让开身形，梁靖程等人见状，便都朝叶长砚这边来了，徐敬宗也跟在后面，来到了李平的身边。 敖崇安和樊焘等人一跑过来，就围在了玄雷马的身边打量，一个个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看得目不转睛。 只有梁靖程却是直奔叶长砚跟前而来，有些焦急的开口询问。 “长砚，你这才学骑马没有几堂课，刚才那样纵马疾驰，让我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你没什么事吧？” 叶长砚策马扬鞭之后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消退，微笑着朝梁靖程摇摇头。 “我没事。” 听到叶长砚亲口说了没事，梁靖程这才算是放下心来，然后就一脸打量的神色看了看一旁的李平，这才朝叶长砚询问起来。 “这位兄台是？” 李平见对方朝自己投来打量的眼神，并无恶意，反倒是对方不如其他人，一拥而上都跑去查看自己的玄雷了，而是第一个冲上来就关心的询问起叶长砚的情况来，看样子对方和叶长砚的关系应该很是不错。 叶长砚听梁靖程询问，这才笑脸盈盈的给双方介绍起来。 “这位是在下的师兄梁靖程，这位是李平李公子。” 李平听叶长砚介绍对方的身份是叶长砚的师兄，而非是同窗，看来两人的确关系不一般。 就见李平嘴角轻扬，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朝梁靖程微一拱手。 梁靖程通过叶长砚的介绍，确信这人以前的确是不认识的，可对方这浅浅的微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叶长砚见梁靖程有些怔愣的盯着李平，心想，难不成梁靖程也觉得李平的笑容有些眼熟。 “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李公子的笑容有些眼熟？” 听叶长砚询问的声音，梁靖程这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朝李平拱手一礼，然后才点点头。 “的确，李公子这笑容看起来的确是非常的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像谁了，这才有些失礼了。” “无妨无妨，在下也是刚刚才跟叶公子相识，叶公子也和梁公子刚才的反应一般，看来在下还真和两位认识的谁笑起来很像啊，在下也有些好奇，到底能有多像呢，能让两位公子都是这般的反应。” 李平脸上笑呵呵的，内心是真的有些好奇，自己到底是和这两人认识的谁笑得很像呢？ 就在李平和叶长砚、梁靖程攀谈的时候，敖崇安和樊焘等人正一脸兴奋的欣赏着玄雷这匹神驹的英姿，叶长砚的马术老师王轲虽然在这马场教人骑马，可对于玄雷这样的一匹神骏也是完全没有抵挡力的，也凑上前去仔细打量。 而李平则通过和叶长砚、梁靖程的攀谈，得知这两人在考入国子监之前，就拜入了同一位先生的门下，能教出两个同时考入国子监的弟子，看来两人这位先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李平在言语交谈间，自称是这盛京城内游手好闲的一个衙内，言语之间却并未透露太多他的出身背景。 “这间马场，在下家中倒是占有一些股份，今日碰巧遇到两位兄台在此骑马，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却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两位兄台便到马房去挑一匹马吧，就当做是我送给两位兄台见面礼。” 李平和叶长砚、梁靖程这对师兄弟的确谈得很是投机，不过李平也感觉到了这对师兄弟言语中似乎有所保留，他却一点也不介意，若是真的第一次见面就毫无保留的话，那这样的人可不值得自己去结交，更何况自己也有许多秘密，譬如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不能向这对师兄弟说出来。 听到李平要送自己师兄弟一人一匹马，虽然一匹马对于梁靖程和如今的叶长砚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可自己师兄弟今日才不过跟人家萍水相逢，虽然言谈间倒是颇为投机，但怎么也不好就收下别人的两匹马吧。 见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一个劲的推辞，不可能收下自己送的两匹马，李平笑便呵呵开口说道。 “两位兄台也不必再推辞了，你们收下我送的马，你们再回请我两顿饭便是，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嘛，我是听说国子监附近，年前开了一家酒楼，好像是叫做云什么楼的，听说这酒楼饭菜的味道很是与众不同，一直都想去见识见识，不知两位兄台意下如何？” 第311章 红缨吹雪 既然李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叶长砚和梁靖程也不好再做推辞，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李公子说要让在下去马房挑选一匹马，我看倒是不用去马房跑一趟，我与这匹枣红马一起上了几堂课，相互也熟悉了起来，建立起了信任，不知道我就选这匹枣红马行不行？” 李平面露微笑，点点头。 “当然可以，这匹枣红马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就刚才小跑这几圈来看，这匹马的爆发力和速度，在这样中等个头的马当中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既然叶公子相中了这匹枣红马，那我就做主把它送给叶公子了，待会儿我就让他们帮叶兄办好交割书，叶公子随时可以牵走，当然若是要寄养在马场也是完全没问题的，饲养看护的费用都算马场的。” 叶长砚一脸欣喜，朝李平拱手道谢，两人便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梁靖程。 “既然李公子如此盛情，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在下就和师弟一样，就选在下今日所骑的那匹白马，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李平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悠闲吃草的那匹白马，回头露出几分欣赏的目光。 “梁公子眼光不错，那匹白马乃是从漠北沙帐王庭那边引进的优良品种，这种马身形高大，耐力很是不错，适合长途骑行。既然梁公子相中了这匹白马，那我就做主把他送给梁公子了。” “在下对马匹的品种也没有研究过，还真不知道一下子就挑中了一匹名贵的品种，要不还是换一匹吧？” “梁公子这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都说了让你们自己挑了，既然你挑中了这匹，那就是这匹了！” “如此就让李公子破费了。” 听李平如此说，梁靖程便笑脸盈盈的，朝李平拱手道谢。 “那两位便给自己的马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吧，待会儿马房的管事，会在交割书上注明这两匹马的名字。” 叶长砚思索片刻，就想到了一个名字。 “既然刚才李公子说这枣红马的爆发力和速度都不错，那就叫它红缨吧，就像红缨枪一般，以惊人的速度瞬间爆发。” “这个名字取得好，敬宗，记好了，这匹枣红马以后就叫红缨了。” 徐敬宗听到李平的交待，应诺一声点点头。 “刚才李公子说这匹白马耐力不错，那在下就管这匹白马叫吹雪吧，这匹马就犹如被强风吹卷起来的积雪，飞奔向目光所不能及的遥远地方。” “二位兄台果然不愧是同门师兄弟，给马儿起名字都这般的有内涵。” “我们师兄弟乃是国子监的内班生，平常不能随意出门的，正好今日在马场骑马，今晚只需在亥时之前回到斋舍便成，既然我师兄弟收下了李公子的良驹，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请李公子到这云峰楼去小酌几杯，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哈哈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全凭二位兄弟安排便是。” 李平开怀的笑了起来，然后开口提议。 “今日来这跑马场能结识二位兄弟，真是不虚此行，在下现在心中真是一片畅意，不如我们兄弟三人骑上各自的马儿，在这马场上再跑上几圈如何？” 李平的提议让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很是心动，可叶长砚才学骑马不久，虽然刚才已经在外场跑了几圈了，但现在自己的马术老师王轲既然在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征求一下王轲的意见的。 叶长砚小跑几步来到正在上下打量玄雷的王轲跟前，把事情跟王轲简单讲述了一遍，王轲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才学习骑马不久，一切量力而行，切不可好勇斗狠，争一时意气。” 叶长砚郑重的跟王轲保证，自己一定会量力而行，注意安全，就见王轲满意的点点头。 在众人的瞩目中，黑白红三匹骏马飞驰而出，只见那匹黑色的玄雷一马当先，一路遥遥领先，梁靖程那匹高大的白色骏马吹雪紧随其后，叶长砚的那匹红缨，身形比起前面那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要小上一圈。 但正如李平所言，红缨的爆发力和速度都非常不错，虽然落在最后，但并没有被玄雷和吹雪落下太多，而且红缨也在奋蹄疾驰，在不是一个量级的较量下，能有这般的成绩属实不错。 就连现场围观的马术老师王轲都对红缨的表现赞不绝口，更让他惊讶的是，叶长砚的表现，叶长砚可是自己亲自带着从认识马鞍马具、练习上马下马，一步步教出来的学生，这才短短几堂课的时间，叶长砚便能驾驭着这匹枣红马与前面的两匹名马跑出这样的成绩，王轲都暗赞叶长砚还真是个天赋型的学生。 叶长砚还真如李平所言，先前跟李平跑那几圈，算是彻底的破了胆，如今叶长砚对纵马疾驰的感觉真是无比的畅快。 结束了一天的马术课程，在离开马场的时候，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拿到了马场管事出具的马匹交割书，虽然红缨和吹雪依旧养在马场，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新身份和主人了。 今日红缨在马场上表现出来的英姿，让国子监众学子、马术老师以及马场的饲养员都很是眼前一亮，没想到这样体型的马匹，还能有这般的潜力。 由于跟李平约好了去云峰楼，叶长砚和梁靖程跟敖崇安和樊焘等国子学的同窗们招呼一声，便上了李平的马车。 来到云峰楼，掌柜全有方热情的招呼着叶长砚几人去了二楼的雅间。 “看来两位兄弟与这酒楼掌柜颇为熟悉啊？” 全有方安排好，退出雅间，就见李平朝叶长砚挑挑眉，开口询问。 “常客常客。” 叶长砚也没过多解释自己和云峰楼东家的关系，就连这云峰楼的掌柜全有方，也只知道叶长砚乃是自己东家未来的大舅哥，却对叶长砚手里握着盛京云峰楼四成的股份的事毫不知情。 第312章 喝高兴 全有方离开不多时，伙计就推开了雅间的门，开始上菜。 今日在外马场跑了这么几圈下来，叶长砚感觉有些疲惫，便多点了两壶酒。 叶长砚朝李平介绍起自己点的几个特色菜，李平伸出筷子尝了尝。 “嗯，这味道，果然名不虚传啊！” 听到李平称赞，叶长砚拿起酒壶，先给李平斟满，又给梁靖程倒上，最后自己的杯中也满上，这才举起酒杯。 “李公子，来尝尝这云峰楼的鲜竹醇酒，这酒和盛京的酒有所不同，这种酒主要盛产于愉州府和逸州府一带，是当地的特有酒种，这酒本身和其他酒的酿造过程相差无几，只是待新酒酿出之后，便把新酒注入活体毛竹之中，经过长时间的熟化，才将这毛竹砍下来，取出来的便是这鲜竹醇。” “哦？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酒，今天得好好品尝品尝。” 说着就见李平也举起酒杯，三人互敬一番，这才仰头一饮而尽。 “嗯，入口柔，细腻醇厚，香味浓郁独特，入喉唇齿回甘，果然好酒啊！” 李平一脸的惊喜，刚放在桌面的酒杯，再次被叶长砚给斟满了。 李平再次端起酒杯，凑到鼻尖细细的嗅。 “盛京一带除了官宦之家的花园之中，种上一些耐寒的观赏竹子外，几乎见不到竹子，而且用于观赏的竹子也不过拇指粗细，用来熟化新酒想必也不太实际，难怪盛京一带没有听说过这种酒，不过这愉州府和逸州府距离盛京相隔千里，这样一壶酒怕是不便宜吧？” 叶长砚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接过李平的话头说道。 “我记得在愉州府的时候，这云峰楼的鲜竹醇，二钱银子一壶，倒也算不上太贵，正如李公子所言，这酒从愉州府运送到盛京，千里迢迢，这一两银子一壶倒也还算合情合理。” “叶兄弟是愉州人？” “没错，小弟跟随先生和师兄一道来盛京求学，去年九月初从愉州府动身，一路游学，来到盛京城已经是十月初二了。” “愉州府相距盛京的确千里迢迢，看来这一两银子一壶的鲜竹醇，的确算不上太过离谱。” 说着三人又一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推杯换盏间，叶长砚和梁靖程师兄弟俩跟李平也越发的熟络了起来，称呼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客套了，逐渐以名字相称起来。 “这么说靖程是跟着先生在盛京长大的？也不知道梁父是军中哪位将军，若是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参军入伍征战沙场的，就是不知道靖程你父亲肯不肯收下我这个游手好闲的大头兵。” “难得李平你有为国征战的一腔热血，日后我爹爹来看我的时候，我一定跟他提一提，把你征召入他的部队。” “哈哈哈…那就一言为定！” 李平爽朗的笑声，引得叶长砚和梁靖程也是一腔热血，再次举杯。 一杯饮尽，叶长砚却是笑呵呵的朝李平说道。 “我一个文弱书生，都被李平你这一腔热血所触动，不过男儿有志，何愁不能报效祖国呢，农人种田养桑麻，为国家提供粮食、蚕丝和麻料，这是农人报销家国的方式。织娘将蚕丝和麻料织成丝绸麻布，为国家提供布匹，这就是织娘报销家国的方式。我们读书人就该潜心学习，将来学有所成，以自己的智慧同样可以报效家国。” “没错，参军入伍，戍边杀敌，是军人报效家国实现自我的方式，读书科举，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乃是读书人报效家国实现自我的方式，不过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罢了！” “好一个殊途同归！李平，你这话说得好！来，再干一个！” 叶长砚和梁靖程今日都特别尽兴，以往叶长砚和梁靖程喝酒多是作陪，象征性的喝上几杯，可今日这酒兴上来了，一杯接着一杯，三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把几壶酒都喝干净了。 一顿饭吃下来，叶长砚已经有些微醺了，虽然叶长砚自认为还有些酒量，可在梁靖程的面前还是要逊色不少的，看着叶长砚从云峰楼内走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些摇晃，李平关切的询问道。 “长砚，你还好吧？” “没事，今日是真的喝高兴了！” “没事就好，这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聚。”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挥手跟李平道别，李平见不远处就是国子监大门，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便也挥挥手，就上了马车。 目送着李平的马车走远，叶长砚和梁靖程这才转身朝国子监内走去。 “你到底行不行啊？走得这样歪七扭八的。” 梁靖程见叶长砚走路似乎有些歪歪扭扭的，看样子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却听叶长砚很有底气的朝自己说道。 “没事，没事，只是喝高兴了。” 叶长砚话音刚落，梁靖程就看到叶长砚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梁靖程无奈的笑笑，这才一步上前，抬起叶长砚的肩膀，就将叶长砚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人醉酒后，身体就不太听使唤，而搀扶醉酒之人的人就会感觉对方死沉，梁靖程把叶长砚搀扶回到斋舍的时候，后背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梁靖程把叶长砚的鞋袜和外衫脱掉，就把他放在了床上，刚盖好被子，就听到叶长砚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梁靖程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这才起身去换掉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内衫。 梁靖程把内衫脱下来，瞬间感觉冷飕飕的，就迅速的掀开被子，钻进了叶长砚温暖的被窝，听着叶长砚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已经快到三更天了，皇宫中勤政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大盛天子李瑞暨正在勤政殿批阅奏章，这时皇帝身边贴身侍奉的内侍太监上前禀报。 “陛下，百骑司副统领仇豹求见。” “让他进来。” 皇帝嘴里吩咐内侍太监让仇豹进殿，目光却依旧盯着手中的奏章。 很快一个身着轻甲看起来三十出头的人，便跪拜在勤政殿内，皇帝朝他挥挥手，身着轻甲的百骑司副统领仇豹便站起身，朝皇帝禀报。 “启禀陛下，四殿下今日去了北郊马场，在马场结识了国子学在此学习骑马的学子，还和其中两位学子去了国子监附近的云峰楼饮宴，戌时才回了府。” 第313章 百骑司 百骑司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特殊宿卫，是皇帝从羽林卫中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他们不但负责宫禁宿卫和随从，还承担着重要的情报任务。 百骑司由正负两位统领执掌，百骑司统领暴虎和副统领仇豹是皇帝绝对的心腹。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自己当初荣登大宝经历，皇帝的猜忌之心也愈发的重了，仇豹日常的重要职务之一就是收集有关几位皇子的情报。 “老四是有些时日没去北郊马场了，这孩子想要放松心绪的时候，就爱去马场跑上几圈，我记得这马场他可是占了不少的份额。” “回陛下，北郊马场四殿下有五成的份额，这是四殿下名下除了陛下赏赐的产业外，最大的一处私产业。” 皇帝将手中的奏章放在书案上，端起一旁的浓茶，浅抿一口，似乎若有所思，良久才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 “老四没有强大的外家做支撑，这样一个小小的马场竟就是他最大的一处私产了，和他那三个兄长比起来，这样一处马场怕是还入不了眼。” 仇豹和内侍太监都默默的低着头，又过了一阵才听到皇帝朝仇豹询问。 “老四还是独自一人去的马场？” “回陛下，除了徐敬祖和徐敬宗这对贴身扈从，四殿下的确是独自前往的北郊马场。” “倒是难得他竟在马场结识的国子监的学子。” “回陛下，过往四殿下去北郊马场，马场的管事都会清场，不过近日国子监加大了学子们骑射的课程，今日恰巧碰上了国子学的学子在马场练习骑马。” “外界这帮人惯会察言观色，知道朕不太喜欢老四母子，便少有人愿意接近这对母子，这些年，老四这孩子倒是孤单了些，也罢，他能结识些国子监的同龄人，于他而言或许也能排解一些孤单吧。” 皇帝又将手中的浓茶送到嘴边，再次浅抿一口，却又有些好奇的发问。 “可有查探清楚与老四结识这些人都有谁，你刚还说他跟两个学子去了酒楼饮宴，这两个学子是何底细可有了解清楚？” “回陛下，国子学的一帮学子多是对四殿下的玄雷马好奇，并未和四殿下有太深的接触，四殿下在马场主要结识了两个学子，四殿下还送了这二人一人一匹马，三人在马场跑了一阵，才去的云峰楼饮宴，而这两个学子乃是前国子监祭酒蔡政卿的弟子。” 仇豹的话，让皇帝一下子就将发散的思绪收了回来，有些惊讶的朝仇豹追问。 “你说老四结识的这两个学子是谁？” 听到皇帝有些急促的追问，仇豹依旧一副冷峻的表情，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道。 “回陛下，四殿下结识的这两个学子乃前国子监祭酒蔡政卿的六弟子梁靖程和最小的关门弟子叶长砚。” 听到确切的答复，一时间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陷入自己的思绪良久。 “老四这段时间除了在自己府上，可有接触过其他什么人？特别是他今日去马场的时候，可有接触过其他什么人？” “回陛下，四殿下自初十那日入宫给陛下请安之后，又去了后宫探望了康嫔娘娘，之后便回到四殿下府上便没有再出过门，直至今日去北郊马场，期间除了殿下的两个贴身扈从外，第一个跟他说话的外人就是蔡政卿的关门弟子叶长砚，而今日除了梁靖程和叶长砚外，殿下只是简短的跟马场的学子们客套了几句，然后殿下便邀梁靖程和叶长砚坐上了他的马车去了国子监附近的云峰楼饮宴，直至戌时回府，未再接触其他外人。” 皇帝缓缓点点头，嘴里却是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咕囔。 “这还真是巧啊，老四确实是太过孤单了些，和几位兄长年龄相差较大，又少有机会和同龄人接触，他能和这俩孩子来往，能早些熟络起来，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皇帝咕囔一阵，这才抬眼望向仇豹。 “往后老四和蔡政卿这两个弟子往来的时候，就不必盯着了。另外定远侯家那孙子染上怪病的事情，是谁传扬出去的，可有查探到什么眉目？” “微臣无能，至今并未查探到具体眉目。” “这么久你们都还没查到眉目，看来这事应当不是老大和老三所为，老四的可能性就更低了，朕还真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想要把这水给搅浑。” 皇帝露出了有些凶厉的眼神，定远侯作为老二的外家，天生就该跟老二站在一起，这一点皇帝倒是乐见其成的，定远侯两个孙子，老大金文勋的确是颇有些才干，可老二金文绍就有些过于草包了，而定远侯那个血统存疑的外孙詹小海就是个见风使舵的。 老二有夺嫡的心思，皇帝觉得无可厚非，反倒是有些赞赏他的一些做法的，不过他在有些事情上过于任人唯亲了，像是金文绍和詹小海这两个憨货，能成什么大气候。 在金文绍刚被人下了草鬼的时候，皇帝就已经得到了密报，这金文绍骄横跋扈，在国子监做贱酉水城少主，还和挺身而出的梁靖程起了冲突，他活该被人下了草鬼。 老二媳妇也是个蠢货，奶娘是何等重要的人，竟轻易就听信了娘家嫂子的话，让人安插了这么一个细作在身边，好在这细作只是打探情报，若是报着谋害人命的心思，那老二媳妇怕是万死都莫赎了。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太子人选的名单上，二皇子名字后面又多了一个红圈。 皇帝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太子人选名单上几位皇子名字后面的红圈，心中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却突然饶有兴致的朝仇豹询问。 “坊间乞儿们口耳相传的那个偏方，定远侯家那孙子可用了？” “回陛下，金文绍于三月十五月圆之前，服用下了用香灰、雄黄粉和五黑犬的尿液制成的丹丸，当晚并未再次发作。” “哈哈哈…这个草包，也是该他活受罪，虽然不用月月遭受万蚁啃噬的痛苦了，但却又要月月服用狗尿调配的丹丸，还真是罪有应得啊！” 第314章 宿醉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了国子学的斋舍，叶长砚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叶长砚感觉头痛欲裂，看样子昨晚酒喝多了，宿醉有些严重。而昨日在马场跑了这么久，浑身肌肉酸痛，此时窝在自己臂弯上的梁靖程依然睡得香甜，叶长砚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麻木的右臂和右腿了。 叶长砚本打算叫醒梁靖程的，却发现自己喉咙撕扯得生疼，根本就发不出声音，这才伸出左手拍了拍梁靖程的脸蛋儿。 梁靖程咂吧两下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这才侧过脸来迷迷糊糊地朝询问叶长砚。 “天亮了吗？” 梁靖程却听到叶长砚发出像是公鸭般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 梁靖程这才意识到叶长砚怕是宿醉严重，忙翻身爬起来，套上内衫，跑去倒了一杯水，这才想起水壶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了，于是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衣裤穿好，这才忙拎着水壶跑出房门，叶长砚听到梁靖程的脚步声没跑出去几步又跑了回来，匆忙把房门掩上之后，再次跑远了去。 不多时梁靖程就拎着一壶热水跑了回来，在原先盛着些凉水的水杯里掺上些热水，一杯温水就调配完毕，他将温水端到床前，却发现叶长砚挣扎得面容扭曲，却硬是没有坐起来。 梁靖程心里一时间有些着慌，忙将水杯放在床头，这才凑上前去搀扶叶长砚，就听叶长砚嘴里发出有些怪异的嘶痛声。 于是梁靖程放轻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叶长砚搀着坐了起来，然后重新端起水杯，正准备递给叶长砚，却看见叶长砚伸出来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梁靖程只好将水杯凑到了叶长砚的嘴边，缓缓将这一杯水送进了叶长砚的嘴里。 梁靖程仔细观察叶长砚的情况，看到他喝下这杯水后，面色稍微和缓了些，这才心下稍安，忙开口询问。 “长砚，你好些了没。” 叶长砚面容扭曲的用力咽下一口口水，这才尝试着再次开口。 “我…浑身酸痛，头痛欲裂，想是昨日骑马运动量太大，加之又宿醉，这下是连下床都困难了。” 虽然叶长砚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嘶哑，但好歹是能说话了，梁靖程原本一脸担忧的神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 他又递上一杯调配好的温水，开口说道。 “我看你昨日纵马疾驰如此畅意，却没想到你少有这般大的活动量，加之昨晚你喝酒的时候那个豪爽劲儿，看来这李平还真是对你的口味啊！可你自己多大酒量，你好歹也有个数吧，现在好了，搞得整个人都跟散架了似的，连床都下不来了，还好今日上午只有一堂金石先生的课。” 说着梁靖程搀扶着叶长砚重新躺回了床上，一边朝房门的方向走，一边继续说道。 “你且在床上先休息一下，我去给靶场的老师和金石先生告个假，然后再去给你把早饭带回来。” 说着梁靖程就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没走两步，又有些尴尬的跑回来把房门掩上了。 叶长砚躺在床上，很快就再次入睡了。 梁靖程端着一碗白粥、一碗鸡蛋羹还有两个馒头回到斋舍的时候，就见叶长砚已经睡熟了。 梁靖程将给叶长砚带回来的早饭放在桌子上，这才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叶长砚，将他叫醒了来。 “我听说活动量过大之后出现浑身酸痛，可以通过热敷来缓解，按摩也是很好的缓解酸痛的方法，我先扶你起来喂你把早饭吃了，再去打些热水来给你热敷热敷。” 叶长砚小学的时候一周一节体育课，经常上完体育课的第二天都会出现浑身肌肉酸痛的情况，母亲就会用热水来帮他敷一敷，后来上中学住在学校，每次上完体育课，叶长砚都会去洗个滚烫的热水澡，第二天就会好上许多。 想到这里，叶长砚朝梁靖程微微点头又眨眨眼表示赞同，可叶长砚却感觉到了眼皮似乎都有些酸痛。 梁靖程来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将叶长砚搀扶着坐起来，将衣服披在叶长砚肩头，这才去端来了白粥和鸡蛋羹。 梁靖程拿起勺子先是舀了一勺白粥，送进叶长砚嘴里，然后又舀起一勺鸡蛋羹，看着叶长砚吞咽的时候眉头都是紧锁着的，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要硬生生的憋着不能笑出声，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把一碗白粥和一碗鸡蛋羹喂给叶长砚吃完后，梁靖程又去拿来了馒头，却见叶长砚摇了摇头，只好将馒头放了回去，又搀扶着叶长砚重新躺下，这才提着水壶，又出了门。 看见梁靖程忙前忙后的身影，叶长砚猜测，梁靖程这辈子，应该还没有像今天照顾自己这般照顾过谁，想着想着叶长砚就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阵暖暖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他觉得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梁靖程拎着灌满了热水的水壶回来了，他看见叶长砚脸色泛红，忙上前去摸了摸叶长砚的脸颊，随后又将手伸向叶长砚的额头，摇了摇头，又把手伸向自己的额头，有些狐疑的说道。 “没有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难道是让被子捂着了？” 叶长砚一时有些尴尬，只得艰难的点点头。 梁靖程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回身将水壶里的热水倒在了铜盆里面，又转身去取来毛巾。 叶长砚看见梁靖程拧毛巾的时候，脸上龇牙咧嘴的，看来这水还有些烫。 梁靖程将拧好的热毛巾摊开，敷在了叶长砚的脸上，然后就轻轻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去解叶长砚的衣衫，小心翼翼的将的手臂露了出来。 梁靖程又拧来一条热毛巾，敷在了叶长砚的手臂上，紧接着又换毛巾，来回几番折腾，总算是把叶长砚的上身都热敷了一遍。 梁靖程帮叶长砚把上身的被子盖好，然后掀开了盖着叶长砚左腿的被子，他轻轻把叶长砚的小衣往上推，却发现推到膝盖的时候就再也推不动了，于是梁靖程开口朝叶长砚询问。 “要不你把小衣脱掉吧，这样方便给你整条腿都热敷热敷。” 第315章 赐婚 梁靖程脱口而出的时候还没太在意，可话语一出，梁靖程就看到叶长砚原本就有些红的脸颊，已经红到了耳朵根，看见叶长砚有些尴尬的表情，梁靖程这才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起来。 梁靖程愣怔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间斋舍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良久才听到叶长砚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 “那你就别愣在那里了啊？我现在浑身酸痛，自己也脱不下来啊。” 叶长砚突如其来的话，让梁靖程回过神来，羞红着脸不敢去看叶长砚，这才小心翼翼的去帮叶长砚。 殊不知叶长砚都不知道自己脑子刚才是抽哪门子的风，竟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梁靖程在帮他热敷腿的时候，叶长砚全程都闭着眼睛，仿佛是在装睡，可红扑扑的脸蛋儿和耳朵，却是格外的醒目。 梁靖程手忙脚乱的忙碌着，其间还跑出去重新灌满了一壶热水，全程都有些手忙脚乱的帮叶长砚不断的更换着热毛巾，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帮叶长砚上上下下都给热敷了一遍。 瞥眼间看见叶长砚双眼紧闭，脸颊和耳朵依然通红一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梁靖程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给叶长砚盖好，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斋舍掩上房门，上课去了。 听到房门被掩上的声音，叶长砚这才悄悄睁开眼，确认梁靖程已经离开了，可脸上和耳朵上却是烫的惊人，想到自己刚才被看了个精光，叶长砚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过被梁靖程这样细致体贴的热敷一番下来，浑身的酸痛的确缓解了不少，叶长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就再次睡了过去。 三月底的盛京早已经是春暖花开了，田间地头的农人都在各自忙碌着，而三元县的蔡家田庄里的草莓已经开始逐渐的成熟了。 杨林已经亲自把最早成熟的草莓采摘下来，给蔡府送过来两趟了。 蔡老吃着香甜的草莓，乐呵得见牙不见眼，而幸忘更是欢喜，杨林一次送过来两篮子的草莓，至少有一个篮子都会进入幸忘的肚子。 叶长砚师兄弟，早早就约好了，休沐的时候去游春，现在正好还可以顺道去田庄采摘草莓。 休沐这天一大早，蔡老的一众弟子都早早就带着妻儿来到了石鼓巷。 “师爷爷，爹爹说您种了好多好多草莓，你是不是知道福宝最喜欢吃草莓了，才种这么多草莓的啊？” 朱玉春一家子跟吕格昂一家子一前一后赶到石鼓巷，进入蔡府，福宝就扑到蔡老怀里，用它那稚嫩的童音朝蔡老撒娇。 “哈哈哈，师爷爷就知道福宝爱吃草莓，所以就跟你六师叔和小师叔在庄子上种了许许多多的草莓，这不草莓刚开始成熟，师爷爷就叫你爹爹带着你们兄弟俩，上庄子去摘草莓了。” 蔡老虽然没有自己的子嗣，可这一众徒子徒孙承欢膝下，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幸福呢。 见蔡老笑得开怀，朱善、赵光第和季芙蓉三个大一些的孩子，也都跑到蔡老跟前，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师爷爷，我们是不是可以敞开了肚皮吃草莓啊？” “师爷爷，是不是我想吃哪颗就摘哪颗啊？” “师爷爷，我可不可以给我祖母摘一些回去？她平常有好吃的，都会给我留着。” …… “好好好……，善宝、光第和芙蓉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今天师爷爷做主了，你们想吃哪颗就摘哪颗，想吃多少就摘多少，想给祖父、祖母还是小伙伴带上一些通通都可以，只不过你们必须答应师爷爷一个要求。” 几个孩子听蔡老通通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一脸的欢喜，还不待蔡老说出要求，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孩子们，这草莓种在地里，待会儿我们去摘的时候，师爷爷的要求就是你们不能把草莓苗给踩坏了，还有就是只能采摘已经成熟的草莓，切不可无故浪费，好不好？” 一众弟子见蔡老跟一群孩子说得开怀，也都是个个面露微笑，就见孩子们都乖巧懂事的点点头答应下来，就连吕格昂那只有两岁多的儿子吕元翔也跟着欢喜的忙点头。 就见一群孩子，一边欢呼着朝院子里跑，一边叽叽喳喳就讨论开了。 “我要摘最大最红的。” “我要把我带来的篮子全部摘满。” “我要给我祖母摘五个…不…摘十个…最大最红的那种！” …… 一旁的叶长砚和梁靖程听到孩子们这充满童趣的讨论，一时间也是笑得开怀。 这时，叶长砚就幸忘不知从哪里提来了一个柳条编织的大篮子，脸上似乎充满了期待，想到昨晚先生说幸忘一次就能吃一个篮子的草莓，叶长砚有些惊讶的望向幸忘，心想他该不会是一次就吃这么大一篮子吧？ 最后一个到的是王心宽，王心宽跟一众师兄弟寒暄一阵，蔡老见人都到齐了，这就吩咐大家动身去三元县的田庄。 善宝和福宝吵闹着要跟蔡老坐一辆马车，叶长砚便让幸忘坐了蔡老那辆马车，万一路上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保护蔡老。 叶长砚和梁靖程就挤上了王心宽的马车，很快一列六辆马车的车队，就出了石鼓巷，朝三元县的方向驶去了。 “四师兄，昨晚听老师说，陛下对你的婚事也甚是关心，还有给你赐婚的打算啊？” 师兄弟三人坐在马车上一路闲聊，王心宽听到叶长砚有些八卦的朝自己询问起，自己的亲事来，就无奈的摇摇头，伸出双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的揉搓了几下，叹息一声，这才苦笑着开口说道。 “我祖母与太后娘娘乃是堂姐妹，两人在闺阁的时候就像亲姐妹一般，前些天我祖母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言谈间，太后娘娘就询问起祖母我的亲事来，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前些天就召我祖父进宫，说燕国公家有意与我家结亲，想让陛下赐婚。” 第316章 摘草莓 听王心宽这么说，才知晓王家和太后竟还有着这样的关系，不知道皇帝如此器重王心宽，是不是也有些这方面的原因。 就在叶长砚思索王家与皇家的关系的时候，就听梁靖程开口说道。 “燕国公府上，可是盛京城的豪富之家啊，师兄家虽是王家分支，可王家本家乃是河西大族，自师兄你曾祖父从河西本家分宗出来后，师兄的祖父、伯父皆是进士出身，且都曾入过翰林院，而今师兄不但也是进士翰林出身，还深得陛下信重，乃我朝第一位六品的都给事中，师兄家也算得上是清贵的簪缨世家了，燕国公府上想要与你结亲，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叶长砚见王心宽有些怏怏不乐，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四师兄，若是陛下赐婚，那你的香水姑娘怎么办？” 就见王心宽眉头紧锁，叹息一声，摇摇头。 “那姑娘回乡奔丧，我也不知她归期何时啊，以我如今的年龄，家中本就催得紧了，如今陛下又有了赐婚的心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啊！” 王心宽一脸的愁云惨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年龄着实不小了，而祖父祖母的年事也高了，祖母时常在自己跟前念叨，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到自己成家立业，然后还要亲手抱一抱自己的重孙子。 “师兄可曾见过燕国公府上，准备许给你的那位姑娘？” 听见叶长砚询问，王心宽摇摇头，却开口说道。 “听说是燕国公世子的嫡长女佟鹭谣，我曾听闻外界传这佟鹭谣性子有些泼辣刁蛮。” “燕国公世子的嫡长女，这么说来人家姑娘身份可是不低啊，性子如何那也不过是外界的传闻罢了，或许人家姑娘长得美若天仙，就有那些求而不得的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刻意传些人家姑娘的闲话呢？” 叶长砚的话，梁靖程也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我记得二师兄的媳妇说她有一位堂妹就嫁入了燕国公府，既然陛下动了赐婚的心思，在陛下下定决心之前，四师兄最好是尽可能打探清楚这佟家姑娘的情况，毕竟这婚姻大事，将来可是要跟师兄你生活一辈子的人，若了解清楚后还是对人家姑娘没有心思，那也还有回旋的余地，万一陛下下旨赐婚了，那可就真是只能认命了。” 叶长砚的话，王心宽倒是听进去了，眼下自己只能趁着陛下还未下旨之前，尽可能把情况了解清楚，于是王心宽一脸感激的朝叶长砚点点头。 见王心宽点头赞同，就听梁靖程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 “我们这还没出城，我看不如这就去跟二嫂子提一提，让她去找她那堂妹，把燕国公府上那佟姑娘约出来一道游春，我记得大师兄当年就是在师娘的安排下，以游春的由头，去跟大嫂相亲的。” 梁靖程的提议，立马就得到了叶长砚的赞同，看着两位师弟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王心宽有些犹豫不决。 “四师兄，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看叶长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王心宽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掀开车帘，就纵身跃下马，径直朝赵慕白的马车奔去。 不久就见赵慕白带着儿子赵光第下了马车，而妻子廖氏带着小女儿赵光萍，坐着赵家的马车掉头去了另外一条街道。 王心宽的这番动作，整个车队的马车都停了下来，随后就见朱玉春的妻子马氏上了季匀廷家的马车，与季匀廷的妻子何氏和她怀里还未满岁的儿子东儿，以及季芙蓉同乘一辆马车，季匀廷则和赵慕白父子一起上了朱玉春的车。 见马车再次缓缓启动，王心宽这才红着脸重新上了自己的马车。 难得看到心性沉稳的王心宽脸红的时候，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强自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一路上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竭力的找一些轻松的话题，还好三元县的田庄并不太远，马车出了城，也没多久就到了。 马车在官道边停下来，朱善、赵光第、季芙蓉和朱福这群孩子下了马车就兴奋的到处张望。 “师爷爷，草莓在哪里啊？这地里没有啊！” 一群孩子围着蔡老叽叽喳喳的询问起来。 “孩子们别着急，草莓就种在那边。” 说着蔡老指了指田庄院子那边的方向，几个孩子却有些诧异的望着蔡老。 “师爷爷，你骗人，那边明明是田庄上的院子，院子里能种多少草莓啊，我们这么多人呢！” “孩子们，师爷爷怎么会骗你们呢，你们看田庄院子前面那一排排整齐的矮墙房子，草莓就种在里面。” “师爷爷你还说没骗人，我们又不是吕元翔那样的三岁小孩子了，草莓怎么可能种在房子里面。” “嘿嘿，以前师爷爷也是不相信的，可这些都是你们小师叔想出来的新法子，若不是这些矮房子，我们哪能现在就吃得上草莓哟，你们且莫要着急，随师爷爷一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吗？” 叶长砚和梁靖程站在一旁，看见蔡老对这一群孩子非常有耐性，一直笑脸盈盈的跟孩子们讲解着，就在这时，杨林父子三人就迎了出来。 简单见礼招呼之后，就听叶长砚朝杨林的两个儿子说道。 “大虎、二虎， 你们俩来带着这些小朋友，去种草莓的暖房摘草莓。” 只听大虎二虎答应一声，朱善这几个孩子就要往前冲，就听叶长砚叫住几个孩子，仔细吩咐道。 “大家把自己的篮子带好，没有篮子的可以让找大虎借一个，进入草莓园之后，注意不要踩坏草莓苗了，摘下来的草莓可以吃，不过我建议大家拿出来清洗之后再吃，还有就是草莓园里面会比较热，大家进出草莓园的时候注意添减衣物，别着凉了。” 看见一群孩子目光炯炯眼里充满了期待的望向自己，叶长砚便开口朝孩子问道。 “师叔说的你们可都记住了？” 孩子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叶长砚这才点点头。 “去吧。” 就见孩子们兴奋的拎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篮子，跟着大虎二虎兄弟俩朝前冲，生怕落后了就摘不到草莓了。 大人们见了，一个个都是满脸的笑容，就连心事重重的王心宽，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317章 香甜 叶长砚转过身，准备搀扶蔡老的时候，才看见幸忘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 “幸忘你也跟他们一道去吧。” 就见幸忘提着他那个大号的柳条篮子，三两步就追上了前面那一群孩子。 杨林热情的在前带路，叶长砚这才搀扶着蔡老，紧随其后，其他师兄弟和嫂子们则一边打量一边朝前走。 吕格昂牵着两岁多的儿子吕元翔走在最后面，而走在这对父子前面的正是吕格昂那顶着个大肚子的妻子李氏和她的贴身丫鬟。 李氏距离临盆已经只有一个月左右了，原本吕格昂是让她在家好生休养的，可郎中却说李氏这一胎比起生吕元翔的时候，各方面都好了许多，让她多活动，这样有助于生产，而李氏本又喜欢吃草莓，能在这三月天就吃到新鲜的草莓，她便也想要出来走走。 “长砚啊，我们早就听说你在庄子上搞了个什么试验地，寒冬腊月里，还给咱师兄几个家里捎来了这许多的新鲜菜蔬，当时我和你嫂子就觉得稀奇，这样大冷的天，菜蔬竟然还没冻死，前方那一排排的矮墙房子，是不是就是你搞的试验地啊？” 季匀廷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儿子东儿，一边好奇的眺望远方那一排排的暖房，一边朝叶长砚询问。 “三师兄，没错，前面那一排排的矮墙房子就是我和老师还有六师兄合股搞的试验地。” “咦？老师，您竟然也入了股？” 朱玉春一脸惊讶，有些不敢置信的朝蔡老询问。 “哈哈哈，为师我可是一分钱没出的，我是以这庄子上的田地入的股。” “那靖程你又入股了多少份额啊？” 赵慕白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梁靖程，一脸好奇的询问。 “二师兄，老师以这庄子的田地入股，长砚以前期的投入和暖房的技术入股，我则掏了四枚金锭入的股，后面那一排的暖房和杨管事一家院子旁边新盖那个院子，都是用我投入的资金盖起来的，老师、长砚和我各占三成的份额。” “那这不是还剩下一成的份额嘛？那我出两枚金锭，买下这剩下的一成份额如何？” 走在最后面的吕格昂倒是听得清楚，他想着寒冬腊月里吃到的那些新鲜菜蔬，又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弟捣鼓出来的香水、糖果，这些可都是看起来不起眼的大买卖啊，于是对这试验地也就有些感兴趣起来。 “不行，我出两枚金锭，这剩下的一成份额算我的，老五你家大业大的，也不差这点份额吧。” 和吕格昂抬杠抬抬习惯了的王心宽，也看中了这试验地的前景，于是出言争抢。 “四哥，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我家大业大？能有你家家大业大？这好歹也还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懂不懂长幼有序？” “我可是比你还长整整三个年头呢！” “你刚才管我叫什么？嗯？在师门中，我就是你四哥。” …… 叶长砚还难得听到这两位师兄抬杠，一边搀着蔡老，一边竖起耳朵听，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老四，你嫂子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现在还在帮你奔波着呢，你就别争了，还是我出两枚金锭，这一成份额就让给师兄吧。” 听到赵慕白也插话进来，梁靖程终于是忍不住哈哈一声笑了出来。 “几位师兄，你们都不必为此争夺了，长砚当初就定好了，这剩下的一成份额，是作为后续投入，以及给庄子上的管事和帮工们的收入来源的。” 听梁靖程这般说，几位师兄和嫂子们都有些讶异，这一成的份额都拿出来给了管事和帮工，这小师弟还真是大手笔啊，这样的分配方式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就在这时，一行人就来到了田庄院子门外，杨林热情的招呼大家进院子去坐，杨林的老母和妻子雪娘正在院子里忙着收拾刚杀好的鸡鸭，见到主家已经过来了，都忙迎出来。 “五嫂子，你有孕在身，就先到院子里面坐会儿吧，老师现在兴致正高，打算要亲自去摘些草莓尝尝，诸位师兄和嫂子你们自行决定，是先休息一下，还是一道去暖房里面摘草莓都行。” 除了吕格昂的妻子李氏跟她的贴身丫鬟进了院子，其他人都跟着叶长砚和蔡老一道朝暖房走。 杨林便一马当先，跑到最前面，去掀开了种植着草莓那间暖房的帘子，蔡老和一众徒子徒孙鱼贯而入。 “哇！这里面可不是一般的暖和啊！我得把外面这件袍子脱下来。” 刚进入暖房，就听到朱玉春惊呼，其他众人也都纷纷脱掉了外面的衣袍。 “哇！这绿油油的一片，竟都是草莓吗？” 好几人都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随后大人们这才看见正拎着篮子在草莓地里转悠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像花脸猫一般，满嘴都是草莓的汁水和果肉，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芙蓉，你可是女孩子，别这么皮。” “知道了，娘！” 听到何氏训斥自己，季芙蓉答应一声，却是拎着自己的篮子继续蹲下去采摘草莓。 蔡老来到草莓地边，看着草莓苗下挂着三三两两色泽红亮的成熟草莓，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蔡老佝偻着身形，亲自伸手去摘下来一颗比鸡蛋小不了多少的红亮草莓，一脸欣喜的看向叶长砚。 “三郎啊，这就是咱们师徒几人当日种下的草莓啊，没想到长得这般的好。” 看见蔡老激动的望着自己，叶长砚也是一脸欣喜的朝蔡老点点头。 “老师您尝尝您亲种的、亲自摘的这颗草莓味道怎么样。” 暖房里一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蔡老手中的那颗草莓，就见蔡老把草莓送进了他那已经不剩几颗牙的嘴中，一口咬下去，就见汁水顺着咬开的地方流淌了下来。 “香！甜！” 蔡老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也顾不得草莓汁水横流，就忍不住夸赞。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场众人看见蔡老开怀的模样，都忍不住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大家伙儿，都别盯着我这个老头子了，想吃的，就自己动手，自己摘！” 第318章 相亲 蔡老招呼大家一声，再次佝偻着身形，去摘下两颗红亮的草莓，吃得笑逐颜开。 叶长砚这一众师兄和嫂子们，见蔡老发话了，大家也都兴致勃勃的朝草莓地里去，一个个蹲着身子摘下草莓就直接往嘴里送，还真像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幸忘一脸兴奋的提着一大篮子草莓跑到叶长砚跟前，嘴角沾着红彤彤的草莓汁水。 “公子，你看，我摘了最多，这些都给公子和先生吃。” 叶长砚有些意外，幸忘自己一人就能吃一篮子的草莓，这孩子今日竟这般懂礼貌了，叶长砚笑呵呵的接过篮子，就见幸忘欢快的跑向大虎，从大虎那里又拿了一个篮子。 看来幸忘不但喜欢吃草莓，还更享受采摘草莓的过程啊。 叶长砚朝不远处的二虎招招手，二虎把手中帮孩子们拿着的衣服，交给了大虎，就快步跑到了叶长砚跟前。 “二虎，你把这篮子的草莓提回你家院子，那里有一位正在休息的婶婶，让她尝尝，再分一些，让你祖母和你娘也尝尝。” 二虎欢喜的接过篮子，就朝暖房外面跑去了。 叶长砚刚把篮子递给二虎，转过头就听到梁靖程手里举着一个草莓朝自己惊呼。 “长砚！你看，我摘的这个草莓大不大？” 叶长砚朝梁靖程的方向走去，隔着老远就看见他手中的草莓的确十分硕大，而且已经红透了，看起来非常的诱人。 叶长砚来到梁靖程跟前，从他手中接过草莓，假模假式的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就在梁靖程一脸欣喜的目光中，一下子就把这颗足有鸡蛋大小的草莓，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叶长砚看见梁靖程的目光上一秒还是欣喜，下一秒就是突如其来的惊讶，看到叶长砚的举动，梁靖程忙伸手过来抢。 可梁靖程的动作终归是慢了半拍，就见叶长砚已经把草莓的上半部分咬掉了，还剩下半个草莓屁股在叶长砚手中，叶长砚却是一脸可恶的拿着那半个草莓屁股在梁靖程眼前晃了晃，一副充满了挑衅意味的炫耀模样。 可让叶长砚万万没想到的是，梁靖程竟一把抓住叶长砚拿着那半个草莓屁股的手，然后嘴巴就凑了上去，一口就把那剩下的半颗草莓连同叶长砚的手指一并含到了嘴里。 反应过来的叶长砚，匆忙将手指抽了回来，连忙像个做贼的一样，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还好大家都在忙着摘草莓，没有人看向这边。 叶长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松了口气，却见梁靖程一边一脸挑衅的朝自己挑挑眉，一边嚼着嘴里那半颗草莓。 “让你抢我的草莓！” “师兄，我不敢了！” 随后两人就像杠上了一般，从大虎那里拿来一个篮子，非要凑在一起去抢最大的草莓。 蔡老见自己这一众徒子徒孙，一个个采摘草莓时候的欢喜模样，心里一阵暖烘烘的。 这么多人在草莓地里转悠几圈下来，成熟的草莓被大家伙儿摘了个七七八八，倒是没有谁刻意去破坏还未成熟的果子。 孩子们兴冲冲的把自己的战果拎到了田庄的院子里面，杨林的媳妇雪娘打来两大桶的水，马氏、何氏带着一众孩子洗草莓，而叶长砚和几位师兄则在杨林的带领下，去查看其他暖房里面种植的瓜果蔬菜。 “哇这茄子可以摘了吧？” “这黄瓜也成熟了。” 朱玉春和季匀廷，看见暖房里面的瓜果蔬菜硕果累累一脸兴奋。 “几位公子，这茄子和黄瓜的头茬果这些天正是成熟的时候，想着老爷和几位公子要过来，就留着等你们过来，现摘新鲜些。” 听杨林这般说，赵慕白却是开口建议。 “待会儿让孩子们提着篮子过来摘吧，他们生活在城里，对这田间地头的事物都觉得新鲜，难得大家一道出来一趟，就让孩子们多体验体验。” 赵慕白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不过王心宽却是伸手摘下一根黄瓜，直接就放进嘴里啃。 “嗯，嘎嘣脆，又嫩又甜，好吃！” 见王心宽的动作，吕格昂也伸手摘下一根，见状一群大男人都摘下一根黄瓜笑呵呵的啃了起来，梁靖程也跟着摘了两根，递了一根给叶长砚。 一行人又转悠到了种植着西瓜的暖房，就见藤蔓上已经在开花了。 “这开着黄色小花的藤蔓是什么？有些花朵下面似乎还长着瓠果” 叶长砚这几位师兄，多是出身富贵人家，对于田间地头的庄稼也不甚了解，就听吕格昂有些好奇的开口询问。 “五公子，这个暖棚和后面的暖棚种的都是西瓜。” “这是西瓜！？” 众人都有些惊讶，都纷纷蹲下来查看，很是好奇。 “这就是西瓜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西瓜苗子呢。” “杨管事，你刚说这个暖棚和后面的暖棚种的都是西瓜？” “没错，七公子吩咐这些新盖的暖房都种西瓜，待西瓜收获完了之后，就腾出一些暖房来专门种植草莓。” 几位师兄都把目光望向叶长砚，就听王心宽开口说道。 “靖程，师兄出十枚金锭，把你手中的份额转让给师兄行不行？” 朱玉春、赵慕白和季匀廷有些不淡定了，一脸诧异的望向王心宽，却见吕格昂一脸鄙夷的望向王心宽。 “四哥，你这就有些厚颜无耻了，刚才还说我家大业大，现在张口就是十枚金锭，还要抢老六手上的份额，你干脆去让老师把他的份额给你算了！”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这是妒忌！” “我有什么好妒忌的，人家老六答应你了吗？哼！” …… 叶长砚真是见识到了这两位师兄抬杠的本事，这就又掐上了。 就在王心宽和吕格昂正掐得起劲的时候，朱玉春的妻子马氏掀开了暖房的门帘子。 “老四、老五，你俩比福宝大几岁？又在这里掐起来了，人家佟家姑娘看到你这幼稚的模样，估计转身就上马车离开了。” 马氏的话一下子就把众人的目光给拉了过来，大家都有些好奇的望向马氏。 “你二嫂找到她堂姐，带着佟家姑娘过来了，现在你二嫂和她堂姐正陪着佟家姑娘在草莓地里摘草莓。” 第319章 佟鹭谣 “嫂子，这佟家姑娘长得好看吗？” 叶长砚和梁靖程异口同声的朝马氏询问，众人也都是一脸期待的望向马氏。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是好看不好看的！” 梁靖程不过比自己的大儿子朱善年长七八岁，在马氏的眼中，梁靖程就是那个跟着自己丈夫屁股后面“大师兄”叫喊的半大孩子，而叶长砚比梁靖程还小，马氏自然也将他划归到小孩子那一列去了。 马氏的话顿时引得一众师兄哈哈笑个不停。 “嫂子，你这话太伤人了！过年那会儿我和六师兄给善宝、福宝压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小孩子家家？” 叶长砚一脸委屈的望着马氏，可马氏却不吃他这一套。 “你年龄小，但是辈分高啊，你这俩师叔给师侄压岁钱不是正当分的吗？再说了，嫂子不是也给你俩压岁钱了嘛！” 马氏的话竟让叶长砚一时语塞，随即就见马氏几步来到王心宽跟前。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了，老四，你快跟嫂子走，你们其他这些大老爷们儿，就别一窝蜂的跑过去了，可别把人家姑娘吓坏了。” 马氏朝在场的几个大男人瞪了一眼，拉着王心宽的衣摆就往暖房外走。 叶长砚和梁靖程却是嘿嘿一笑，跟在王心宽的屁股后面也往外走。 “不是让你们别去瞎凑热闹吗？” 马氏看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也跟着出了暖房，像是看两个调皮孩子一般瞪着两人。 “嫂子刚才不是才说我们小孩子家家的嘛，你只是说让大老爷们儿别过去。” 叶长砚的话，让马氏哭笑不得，也顾不得这俩长不大的师弟了，催促着王心宽就往田庄院子那边走。 快到院子的时候，一向心性沉稳的王心宽，也显得有些局促了起来，脸也不自觉的就有些泛红。 见叶长砚和梁靖程推着王心宽就要朝种着草莓的暖房去，马氏忙一把拉住了王心宽，压低声音说道。 “先别慌，人家父母兄长都在院子里呢，你好歹得去见个礼啊！不然人家父母兄长把你当做那浪荡子就不好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一听，脚下的动作就是一僵，转身就想往回走，却被马氏伸出双手，一把就给拉回来了。 “你俩孩子还真是调皮，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给你师兄壮壮胆。” 马氏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一边就把三人往院子里推。 王心宽不愧是蔡老众弟子中心性最沉稳的，脚步跨进院子的时候，虽说脸色有些泛红，但神情却是十分的镇定。 马氏在后面压阵，叶长砚和梁靖程也只能跟在王心宽的屁股后面，走进了院子。 “四儿啊，快快快，快过来，还有靖程和长砚，也都过来。” 蔡老看见这师兄弟几人进了院子就忙招呼几人。 “刚才你们二嫂子，在来时的路上，正巧碰到你佟叔叔一家子出门踏青，便邀他们也一道过来摘草莓。来来来，你们几个都过来给你们佟叔叔和钱婶子见个礼。”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蔡老这官面上的话，可说得真是好听。 叶长砚就见蔡老的旁边，坐着一位很是富态的中年男子，而这位富态男子的旁边，坐着一位浑身散发着珠光宝气的中年美妇，看样子这就是燕国公世子佟华和世子夫人钱氏了，而佟华的背后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想必就是佟鹭谣的兄长佟钧。 叶长砚和梁靖程跟在王心宽的身后，一起朝院子里走，来到蔡老跟前，就听蔡老给几人介绍到。 “这位是你们佟叔叔，燕国公世子，这位是你们钱婶婶，燕国公世子夫人，还有这位是佟家大公子。” 蔡老一番介绍下来，叶长砚和梁靖程也跟着王心宽，朝燕国公世子夫妻行晚辈礼，朝佟钧行拱手礼。随后蔡老又把自己这几个弟子简单介绍给了对方。 叶长砚就见这佟家夫妻面带微笑打量了自己和梁靖程一番，随后看向王心宽的眼神，似乎都在放着光，夫妻俩都不住的含笑点头，果然这丈母娘看女婿，那真是越看越欢喜啊。 这燕国公府不愧为盛京豪富，叶长砚观这钱氏一身的珠光宝气，单是那耳坠上圆润至极的珍珠，差不多就有鸽子蛋那般大小。 钱氏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了，可整个人是状态和气质却压根就不像她本来的年纪，叶长砚还闻到了容貌姣好的钱氏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黄桷兰花香，难怪燕国公世子愿意二百两买一瓶香水。 叶长砚心中暗暗赞叹，黄桷兰香水的确和钱氏的气质非常的搭。 燕国公世子佟华一副大腹便便的富态模样，不过看钱氏和佟钧的模样，都是生得相当不错，想必这佟鹭谣应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佟家能在皇帝面前提出有意于王家结亲，自然是早就把王心宽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了，王家的家世以及王心宽的前程，佟家都是很满意的。 而佟家之所以有意与王家结亲，这事还得从几年前王心宽考中进士那天说起。 殿试放榜当天，王心宽与几个友人去往礼部看榜，而当时只有十一岁的佟鹭谣正巧坐着马车从礼部经过，看到王心宽高中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牢牢的烙印在了小姑娘的心底。 佟鹭谣及笄后家中为她张罗的亲事，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拒，后来钱氏才从佟鹭谣的贴身丫鬟那里逼问出，自己的闺女心里早就有人了。 于是把这事儿让丈夫跟公爹说了，燕国公一听，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一番打听下来，虽然年龄比起佟鹭谣长了整整十岁，但王心宽却并未定亲，在燕国公眼里，这王心宽的各方面条件那还真是没得挑。 恰巧这个时候燕国公夫人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听到太后提到了王心宽的亲事，于是燕国公夫人回来一说，燕国公就进宫去找了皇帝，透露出佟家有意与王家结亲的想法，想让皇帝赐婚。 “娘~” 就在佟华有一句没一句跟王心宽你问我答之际，就听院门处传来一声犹如黄鹂般婉转的女声。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循声望去，就见院门口一位年轻女子，看得叶长砚和梁靖程一时都有些失神。 第320章 各论各 “谣谣，快过来见过你王家哥哥和两位小师叔。” 原本叶长砚和梁靖程，看见院门口那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的少女，正在出神之际，却被钱氏这一句话给整懵了。 只见那清丽的少女搀着丫鬟，朝人群这边走了过来，就听钱氏给她介绍起来。 “这位是蔡老先生的六弟子，谣谣你叫六表叔。” “六表叔安！” “这位是蔡老先生的七弟子，谣谣你叫七表叔。” “七表叔安！” 只见佟鹭谣微微欠身，一边行礼一边礼貌的喊。 叶长砚和梁靖程一时都有些怔愣，只知道客气的笑笑。 然后就听到钱氏指了指王心宽，然后介绍道。 “这位是你王家哥哥。” “王家哥哥安！” 听到这一声“王家哥哥”，王心宽抬眼看去，就见眼前这少女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生得好一副温婉清丽的容颜，王心宽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 佟鹭谣见自己的心上人，这般出神的盯着自己看，露出一副小女儿家娇羞的媚态，呵呵轻笑出声。 听到这黄鹂般银铃的笑声，王心宽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脸红，尴尬的说了一句。 “佟家妹妹安。” 叶长砚听到王心宽这一声“佟家妹妹”，只觉得这辈分真是有够乱的，刚才蔡老让自己师兄弟几人管钱氏叫“婶婶”，现在钱氏让佟鹭谣管自己和梁靖程叫“师叔”，却管王心宽叫“王家哥哥”。 叶长砚和梁靖程相视一眼，见梁靖程也有些懵圈，叶长砚便望向了蔡老。 “老师，我听着这辈分怎么有点怪怪的。” 蔡老见小弟子一脸怪异的望向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师娘与燕国公夫人乃是表姊妹，故佟家小姐唤你俩一声表叔，而你二嫂子的堂姐，嫁入燕国公府上佟家妹子的堂兄，所以为师让你们管世子夫人叫婶婶，这盛京城虽大，可处处都是沾亲带故，所以咱各论各的。” 听到蔡老这般说，一副富态相的燕国公世子佟华嘿嘿笑着接着说道。 “对对对……世伯您说得对，咱各论各的，叶公子若是想要随着令师娘这边，叫我一声表兄也是没有问题的，哈哈哈……” 叶长砚看看梁靖程，两人都尴尬的笑笑，既然蔡老都让他们叫佟叔叔了，自己又怎么好以表哥来称呼对方呢，况且眼下自己的师兄王心宽正在跟佟家姑娘相看，若这两人真成了的话，那自己以后是管这佟鹭谣叫表侄女还叫嫂子呢？ 看来蔡老估计是看好这门亲事的，不然也不会先入为主的就叫自己师兄弟管这燕国公世子夫妻叫叔婶，若是王心宽按照师娘这边的辈分，那可就跟佟鹭谣差着辈分儿了。 而叶长砚看刚才王心宽见到佟鹭谣的第一眼，差点就被对方把魂儿都勾走了，看来这事儿有戏。 就在叶长砚暗中观察的时候，就听蔡老发话了。 “靖程、长砚，杨管事不是说茄子和黄瓜这些天已经开始成熟了吗？你俩把屋子里正在吃草莓的孩子们叫上，带着孩子们去摘些茄子黄瓜回来吧，待会儿中午正好能做两道菜。” 叶长砚和梁靖程如蒙大赦，正要准备去屋子里叫孩子们，就听蔡老朝王心宽说道。 “你佟家妹妹第一次上咱家庄子上来，你陪着也去暖房里转转，顺道帮孩子们摘些茄子黄瓜。” 叶长砚心中腹诽，老师这是怕电灯泡不够多不够亮吗？况且自己和叶长砚这样的年纪了，跟着师兄去当电灯泡真的好吗？ 孩子们听说还有茄子和黄瓜可以摘，兴奋的一窝蜂都拎着篮子往外跑。 叶长砚和梁靖程赶紧就追了上去，而钱氏朝佟鹭谣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佟鹭谣就搀着丫鬟也跟着朝院子外面走。 只有王心宽有些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似乎还在发呆。 “四儿，你还傻站着干嘛啊？” 蔡老见状，有些焦急的朝王心宽喊道，王心宽这才转身追了上去。 蔡老难得见到王心宽脸红害羞的时候，和佟华钱氏夫妻相视一眼，大家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来到种植着茄子和黄瓜的暖棚，叶长砚跟一脸兴奋的孩子们，讲解了怎样判断茄子和黄瓜是否成熟，又跟大家强调了不能踩坏了暖房里的菜蔬，孩子们一个个兴奋的拎着篮子就要去摘最大的茄子和黄瓜。 见王心宽拎着一个篮子跟在佟鹭谣的身后也进入到了暖房里面，叶长砚和梁靖程赶紧朝暖棚角落的地方溜，他们可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 两人躲在种着黄瓜的角落，叶长砚摘下两根黄瓜，递给梁靖程一根，两人一边啃着黄瓜，一边偷偷的透过黄瓜架子间的缝隙，朝王心宽和佟鹭谣的方向打量。 王心宽和佟鹭谣走到一畦茄子边上，只见王心宽拎着篮子，佟鹭谣从丫鬟手中接过摘下来的茄子，递给王心宽，一会儿功夫，就见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聊得很开心。 叶长砚和梁靖程相视一笑，这才悄悄退出了暖房。 “看样子这两人有戏。” 叶长砚笑呵呵的朝梁靖程说道，梁靖程也点点头。 “四师兄和这佟家小姐看上去倒是很登对，没想到这佟家小姐竟生得如此温婉清丽，四师兄这棵千年铁树，这次怕是真的要开花了。” 就在叶长砚和梁靖程悄悄议论的时候，背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俩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吕格昂站在自己身后，两人说话太投入，以至于吕格昂来到了身后都毫不察觉。 “五师兄，你属猫的吗，怎么都没有一点声音，真是吓死人了。” “你俩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会被吓到。” 吕格昂朝两人刚才盯着的方向瞅，就发现那里是种着茄子和黄瓜的暖棚，于是打算去摘两根鲜嫩的黄瓜，给自己正怀着身孕的媳妇带过去。 叶长砚和梁靖程被吕格昂这一吓，还没回过神，就见吕格昂朝暖棚那边去了，两人心中着急，又不敢大声制止，就只能跟着追了上去，可吕格昂的动作却很快，还不待两人将吕格昂拦下来，吕格昂就已经掀开门帘子进去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就在这时，就见吕格昂脸颊泛红，一脸尴尬的从暖房里面飞也似的逃了出来。 第321章 双喜 “你俩咋也不拉着我些？” 吕格昂见叶长砚和梁靖程在暖房外偷笑，一脸的埋怨。 叶长砚和梁靖程却是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五师兄，你这就是冤枉我们了，刚才我们被你吓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追上来已经没能拦住你了。” 吕格昂有些怀疑的看向梁靖程，他却是知道梁靖程少有说谎话的时候，刚才自己的确是吓了这两人一跳，而自己又径直往暖房里面跑，或许还真是怪不到两个师弟的头上。 “按我说啊，咱别看五师兄平日里就爱跟四师兄斗嘴，这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五师兄最是关爱四师兄了。” 吕格昂差点被叶长砚的话气了个倒仰。 “小师弟，你这是想讨打是不是？” “嘘！” 叶长砚忙压低声音，朝吕格昂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五师兄，你小声点，别待会儿让人佟家姑娘听到了，还以为你在外面偷听。” 叶长砚还不待吕格昂反应，话一说完，撒丫子就跑。 不久孩子们就拎着装满了茄子和黄瓜的篮子，从暖房里面出来了，佟鹭谣搀着丫鬟跟在孩子们后面，王心宽拎着装满茄子黄瓜的篮子走在最后面。 叶长砚和梁靖程看见孩子们都出来了，也假模假式的远远吊车尾，跟着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就闻到厨房飘散出浓郁的香味，杨林的老母和妻子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随着蔡老安排了十余名帮工到田庄，给这些帮工新盖的院子也已经盖好了，如今杨林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田庄管事，而杨林的老母和妻子，也少有到暖房里面去劳作了，转而负责起了整个田庄上十几二十号人的一日三餐。 叶长砚闻着香味，应当是灶台上正炖着鸡汤。 今日蔡老师徒一行人，还有佟家一家子人的到来，让杨林的老母和妻子有些忙不过来。 马氏和何氏主动去厨房帮忙去了，蔡老见叶长砚回来了，便朝叶长砚吩咐道。 “靖程、长砚，今日大家伙来到这庄子上，厨房里人手不够，你俩去帮帮忙。”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点点头答应下来，叶长砚招呼一声，就带着孩子们一溜烟的朝厨房那边去了。 院子里就留下蔡老和王心宽陪同佟家一家子说话。 中午的餐桌上，摆上了蔡老喜欢的鱼香茄子，师兄和嫂子们也终于是尝到了蔡老心心念念的鱼香茄子，的确很有特色，一群孩子也是争着抢着要吃。 午饭过后，大家纷纷都到田庄周围去转悠消食，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这才打算回城。 临行的时候，杨林按照叶长砚的吩咐，给每一家都装了一些新鲜的茄子和黄瓜，又把草莓单独给佟家人装了两篮子，剩下的草莓再给各家分了分。 钱氏带着佟鹭谣客气的给蔡老道谢，大家这才纷纷上了自家的马车。 回城的马车上，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满面春风的王心宽。 “你俩这样盯着我，让我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师兄这是跟佟家姑娘相上了？” 看到两个师弟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王心宽有些得意的朝两人点点头。 “不等那位香水姑娘了？” 叶长砚有些八卦的朝王心宽露出会心一笑，王心宽叹息一声摇摇头。 “不等了，兴许咱俩是有缘无分吧，我祖母已经把我的亲事说到了太后跟前，如今陛下也有意赐婚，以我现在的年龄，也着实等不起了，或许这佟家姑娘就是我的良配吧。” “师兄，我看着这佟家姑娘和你前后脚从暖棚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很有夫妻相。” 叶长砚脸上有些夸张的谄媚，而梁靖程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赞同，王心宽有些怀疑的看看两人。 “真的？” 两人不约而同都点点头，王心宽见状，顿时脸上如春风拂过，说不出的得意。 四月十八，皇帝下旨为王心宽和佟鹭谣赐婚，消息一出，顿时在盛京城引发了不少的讨论。 燕国公府在盛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豪富，而燕国公又深得皇帝信重，这盛京城的许多权贵都有跟燕国公府结亲的心思。 如今却万万没想到，这燕国公世子的嫡长女竟是被陛下赐婚，许给了皇帝身边的近臣王心宽，这让不少人都觉得王家还真是深得陛下荣宠。 四月二十二吕格昂的妻子李氏，为吕家再诞下一名男婴。 洗三礼的时候叶长砚和梁靖程在国子监念书，没能去参加，不过蔡老却是把两人早就为孩子准备好的礼物给带了过去。 蔡老还沉浸在王心宽得到陛下赐婚的喜悦中，得知自己又多了一个徒孙，于蔡老而言这可真是双喜的好日子啊，蔡老眉开眼笑，给孩子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 吕格昂牵着大儿子，抱着小儿子，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他还把小儿子抱到蔡老跟前，蔡老看见孩子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开怀。 自从有了李平送给自己的马儿红缨，叶长砚的骑术突飞猛进，跟红缨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如叶长砚今已经跟着马术老师开始学习真正的骑射了。 为了检验这段时间来学子们骑马射箭的学习情况，国子监决定在今年的端午节举行打马球和射箭比赛。 皇帝得知消息后对此次的活动非常支持，为此还从内府拨了银两用于筹备此次活动，并让内侍从陛下的内库中挑选出了几件珍品，作为本次比赛的彩头。 国子监祭酒谢道升还向盛京城的许多勋贵发出了请柬，届时将有许多盛京城的权贵们前来观赛。 国子监众学子得知消息后，热情空前的高涨，报名更是相当的踊跃。 叶长砚和梁靖程打算两项比赛都参加，打马球是团体比赛，射箭是个人比赛，马球比赛五人一队，四人上场一人替补，叶长砚、梁靖程、敖崇安和樊焘四人打算组队。 国子学许多人都知道这四人中，除了叶长砚骑术稍微弱一些外，其他三人都非常强，因此想要加入这一组的人很多，敖崇安和樊焘隔壁斋舍的卢啸通马球打得很好，于是四人便把卢啸通拉进了自己的队伍。 第322章 心迹 为了备赛，端午节前这一阵子，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在努力的训练着自己的骑术和射技。 由于马场在北郊，因此训练骑术的时间相对有限，因此大家就苦练射技，从原本的每日早晚半个时辰，到最近这些天戌时过后，国子监靶场上照明的火把依然亮如白昼。 “哎！累死了，都不想动弹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从靶场训练回来，梁靖程就躺在了叶长砚的床上，闭目叹息。 “梁十九，可不带你这样的啊！浑身是汗就躺我床上去了。” 梁靖程躺在床上微微睁开眼，斜看向梁靖程，摇摇头说道。 “我是真的累坏了，你让我先躺着缓一缓。” 这些天大家都在忙着苦练，这国子监众多学子中，就有不少是将门子弟，这些人在骑射上展现出来的优势就显得尤为明显，梁靖程虽然骑射都很不错，但在面对这些将门子弟的时候，并不一定就有太大的胜算。 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抓住端午节前这段时间，努力训练，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见梁靖程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再动弹，叶长砚摇摇头，提着水壶去灌满一壶热水回来，就听到床上的梁靖程已经发出了低沉而均匀的呼吸声了，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叶长砚把热水倒进铜盆，取下毛巾，拧上一把热气腾腾的毛巾，就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深呼吸一口气。 四月底的盛京，按照叶长砚的估计，白天的气温基本在二十五度上下，此时的人们多只是穿着一件里衣、一件中衣和一件外袍了。 叶长砚脱下上衣，用半干的毛巾擦拭着身上还没干透的汗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才重新穿上了里衣。 然后走到梁靖程跟前，将手探进梁靖程衣服里面，就摸到他身上黏乎乎湿漉漉的。 这浑身是汗，如果就这样睡上一夜，铁定会着了风寒，叶长砚拍了拍梁靖程，对方只是咂吧两下嘴巴，甚至连动弹一下都没有。 叶长砚摇摇头，这才凑上前去，解开了梁靖程的衣服，艰难的帮他脱下来，而梁靖程身上那股让叶长砚迷醉的体香夹杂着汗水，似乎比起以往来更加的浓烈。 夜风穿过窗棂，吹在梁靖程光洁的肌肤上，让他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自觉间就把身体蜷缩了起来。 叶长砚把铜盆里的水倒掉，重新倒上一些热水，取下梁靖程的毛巾，把毛巾拧得半干，先帮他洗了洗脸，然后才帮他擦拭起身子来。 擦完了前胸，又拉着他的胳臂让他趴在床上，去给他擦拭后背，好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给他擦拭了一遍。 看梁靖程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床上，叶长砚轻轻抽出被子，盖在梁靖程的身上，然后转身坐在梁靖程的床上，吹灭了蜡烛，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叶长砚睡得迷迷糊糊间，就觉得有人在挤自己，胳臂上传来滑腻的触感，然后就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胳臂。 叶长砚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侧躺着的叶长砚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就看见一个黑影正往自己被窝里面钻。 “梁十九！你在那边床上睡得好好的，怎么又挤到这张床上来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间，做了个噩梦，把我吓醒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想可能是你不在身边的缘故。” “你的理由还真是多，天冷的时候说两个人睡更暖和也就罢了，现在都快到端午了，咱俩还睡一个被窝里，你不嫌挤得慌吗？” 梁靖程脸有些发红，可斋舍里黑漆漆的，也不怕叶长砚看见，梁靖程就死皮赖脸的拉过叶长砚的臂弯，把自己的头枕在了上面，然后厚着脸皮说。 “我不觉得挤啊。” 叶长砚无奈的叹息一声，闭上了眼。 两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挤在国子监斋舍这种不算太宽敞的床上，难免偶尔会出现一些这个年龄段男孩子正常的生理现象，这让叶长砚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尴尬，可梁靖程却是一副傻乐，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的意思。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帮我擦身子。” “我看你睡得死沉，你竟然还知道有人在帮你擦身子，那要是遇到别有用心的人，那你可就完蛋了。” “我又不是大姑娘，还怕遇到什么别有用心的人？” “你以为就只有大姑娘才会遇到别有用心的人？小伙子一样要防范别有用心的人。” 梁靖程却拉了拉枕在自己头下那只手臂，然后一个侧身，梁靖程的右腿就搭在了叶长砚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口说道。 “你这样的小伙子，觉得我这样像不像别有用心的人？” 叶长砚顿时一僵，不敢动弹，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死寂，可紧贴着的两人都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 两人却都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叶长砚似乎感受到了对方那一丝朦胧的心迹，而梁靖程却似乎在等待着叶长砚的回答。 良久，两人的呼吸稍显平缓，心跳也没有先前那般急促，叶长砚终于是深呼吸一口气，侧头过去在梁靖程的额头浅啄一下。 “早些睡吧。” 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伴随着叶长砚这一句话，纷繁的心绪逐渐归于了平静。 听到对方均匀而低沉的呼吸声，在这漆黑的斋舍内，两人都不自觉的轻扬了扬嘴角，随后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眼看着端午节，就要到了，这几天国子监对课程的安排做了一些调整，现在大家都在忙着马球赛的预选赛。 由于学子们的热情高涨，大家都奔着皇帝的彩头去，一个个都雄心壮志想要把皇帝给的彩头拿到手，成功组队的马球队伍就有近百支。 然而这些马球队的实力参差不齐，端午当天这么多权贵会前来观赛，不可能让这么多队伍蜂拥而上，再者时间上也不允许。 为了公平起见，国子监决定先举行预选赛，凡是成功组队的马球队，都需要参加预选赛，通过预选赛角逐出四支最强队伍，参加端午节当天的总决赛。 第323章 下注 经过五轮的预选赛，最终角逐出了四支最强队伍，参加端午节当天的总决赛。 叶长砚、梁靖程、敖崇安、樊焘和卢啸通组成的队伍名字叫做国子天罡，成功杀入了决赛，而令人惊叹的是，作为队伍替补的叶长砚，竟然一次都没上场，就成功杀入了决赛，这让许多人都羡慕嫉妒恨。 另外三支队伍，其中有两支都是来自太学，分别是烽火骁骑队和玄甲铁骑队。这两支队伍的队员无一例外都是将门子弟，从小就擅骑射，打马球的经验更是相当的丰富。 还有一支闯入决赛的队伍，队名叫做战狼骑士，来自四门学，这支队伍的队员也是清一色都是军中低阶武官的子弟。 这些学子的父兄常年戍守边关，他们的子弟也多跟随着父兄随过军，父兄在军中立功，获得朝廷犒赏，因此这些学子，多是获得了在军中立过军功的有功之臣的恩荫名额，才进入到四门学的。 这支队伍光是名字听起来就非常的霸气，而他们在预选赛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路数就非常野，他们曾经随过军的骁勇和剽悍在赛场上尽显无余，是总决赛夺魁最大的热门。 由于这次活动受到了皇帝的看重，因此而关注这次活动的人自然就多了。 在预选赛四支队伍角逐出来的时候，马场就有庄家开了盘口，叶长砚和梁靖程所在国子天罡队的赔率最高，太学的烽火骁骑和玄甲铁骑两支队伍的赔率在伯仲之间，赔率最低的毫无疑问就是四门学的战狼骑士队。 “听说你们国子天罡的赔率超过了一赔六，太学两支队伍的赔率在一赔二到一赔三之间，四门学那只战狼骑士队的赔率好像还不足一赔二。” 预选赛是在北郊马场进行的，而端午节当天的决赛将在东郊的皇家马场举行。 亲眼见证了叶长砚和梁靖程所在的国子天罡队成功杀入决赛，李平也非常的高兴，李平在云峰楼预定了一桌，为叶长砚和梁靖程庆贺。 李平作为北郊马场的大股东，对有大庄家在马球比赛开盘口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到李平说起了几支队伍的赔率，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好奇。 “我们国子天罡队就这般不被看好？我这个国子天罡队的杀手锏可是还没有正式上过场呢？” 叶长砚笑呵呵望着李平，端起酒杯朝他举了举。几人如今已经是非常的熟络了，相互之间也没有了太多的客套，李平也端起酒杯朝两人举了举。 像是这样端着酒杯举一举的动作，李平只有和叶长砚和梁靖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随性的做得出来。 “哈哈哈，别人知不知道你的实力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知道你的实力的啊，人家敢开盘口的庄家，必定对你们这几支队伍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你觉得哪支队伍会夺冠。” 叶长砚笑眯眯的看向李平，梁靖程也有些期待李平的答案。 “从理智出发，我的判断是战狼骑士队会夺魁，但是从你如此自信的表情来看，我觉得你们或许是有几分信心的。” “那你下注了吗？” 叶长砚笑眯眯的继续追问，李平也是笑呵呵的说道。 “押了战狼骑士队一千两。” 李平的回答让梁靖程有些遗憾，但叶长砚却是毫不意外，依然笑呵呵的朝他说道。 “信我的，按照现在的赔率，你只需再掏出二百两押我们队，就可以完全填平你买战狼骑士队那一千两的亏损。” 听到叶长砚自信的言论，梁靖程咧嘴就笑，李平却是有些怀疑叶长砚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进入决赛这四支队伍的比赛，李平可都是在看台上看了的，国子天罡的几位队员除了叶长砚是农家子出身，其他四人都是生长在文官家庭，虽然上场的四人的确实力不俗，可其他三支队伍都是出身于武将之家。 尤其是战狼骑士队，其中四人都曾随过军，打法是何其的骁勇剽悍，理智的讲，他们夺冠的希望的确最大，不过看见叶长砚一脸自信的模样，李平也不忍打击了他和梁靖程的积极性，于是点头说道。 “既然长砚你如此笃定，那我就信你一回，押国子天罡队二百两，若是战狼骑士夺冠，我也就少赚二百两，若是你们夺冠，那我不可以挽回一千两的损失，就相当于平进平出了，这样看来这样两头投注的确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看来李平并不看好叶长砚他们的国子天罡队，叶长砚轻笑一声。 “到时候你会为你听了我的劝告而感到庆幸，或许这一千二百两的银子，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你能听我的劝，这说明起码你是看重我这朋友的，而你一开始选择押注战狼骑士队，说明你是基于理智的判断，我是觉得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切不可轻易孤注一掷，就好比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 说着叶长砚让伙计送来了纸笔，然后依旧是那副笑脸嘻嘻的模样，朝李平说道。 “我和师兄作为参赛队员，不方便出面下注，所以我想问你借两千两，并劳烦你帮我和靖程押注国子天罡队，不知平子你可愿意？” 李平听叶长砚这般说，一脸的震惊，惊的不是叶长砚开口就问自己借两千两，惊的是叶长砚刚刚才跟自己说不要孤注一掷，可叶长砚转头就押胜算不大的国子天罡队两千两。 看见李平一脸疑惑的样子，叶长砚扬扬嘴角。 “怕我们把钱输了不还你？这不是纸笔都拿来了嘛，放心吧，我这就给你立个字据为凭。” 李平连忙摇摇头，略显尴尬的说道。 “我不是不愿借钱给你俩，也不担心你俩会不还我钱，我只是疑惑，你刚刚还劝我不可孤注一掷，不要把全部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可转头你就要押两千两在国子天罡队身上，理智上来说国子天罡队的胜算并不大。” 叶长砚先是转头看了看梁靖程，见梁靖程一脸笃信的朝自己点点头，看到梁靖程能毫无原则相信自己，叶长砚心中一暖。 第324章 瓜熟了 叶长砚朝梁靖程投过去一个让对方安心的眼神，这才转头端起酒杯，朝向李平举了举杯，几人一口饮尽，才听叶长砚说道。 “刚才我跟你说不要孤注一掷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在你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可对于这次的决赛，我是充满了信心的，所以我愿意博一把，要是真的输了，两千两也还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若是我们国子天罡队真的夺冠了，那我们就能大赚一笔，这样的风险和回报，我当然愿意试上一试！” 叶长砚的这番话，倒是让李平重新见识到了叶长砚的胆识。这段话也激起了李平的脾性，只见李平独自鼓起掌来。 “长砚，冲着你刚才这一番话，你俩这两千两银子我帮你们垫了，同时我决定在刚才二百两的基础上，加注到一千两押国子天罡队夺魁，若是战狼骑士队夺魁，我便小赚一笔，若是你们国子天罡队夺魁了，按照现在的赔率我却能大赚几千两，最差的结果就是烽火骁骑和玄甲铁骑两队获胜，我不过也就是跟你们一样亏两千两的事儿罢了，这两千两于我来说，也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 李平的话音一落，雅间内的三人都是放声大笑起来，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长砚正欲提笔给李平立字据，却是被李平一把夺过了铺在桌面上的纸。 “长砚，你若是真给我立了这个字据，那就是真没把我李平当朋友了！” 见李平一脸鄙夷的看向自己，叶长砚却是露出一脸的贼笑。 “我正是把你当朋友，才要给你立这个字据，人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可是两千两，怎么着都该给你立个字据。” 李平却是把纸全都揉成了团，嘴角一扬，一脸得意的笑着说道。 “若你真给我立了字据，那岂不是我也得给你们立个字据，我看你这般有信心，没准还真让你们国子天罡队给夺了魁，到时候你们岂不是凭借着字据，不掏一文钱，就能到手上万两，这还真是个没本的买卖啊！” 三人再次放声大笑起来，推杯换盏间再也没有谁提要立字据的事了。 蔡老作为国子监前任主官，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国子监司业——杨赋公亲自送来的请柬，蔡老欣然接受了杨赋公递来的请柬。 杨赋公为人严苛讲原则，远不如康元平圆滑世故，这样的人更适合教书育人，相对来说在官场上混就要比康元平这样的人吃亏得多。 康元平在国子监的资历远不如杨赋公，但康元平却早早就爬上了国子监司业的位子，蔡老知道杨赋公的为人和品行，在蔡老卸任国子监祭酒前，杨赋公被蔡老拉拔起来坐上了司业的位置。 杨赋公对蔡老的恩情铭记于心，原本送请柬这样的事，都是交由下面的吏员来跑腿的，可杨赋公却亲自登门，给蔡老送来了请柬，蔡老自然是心怀甚慰，留杨赋公在家小酌了几杯，杨赋公也借此向蔡老请教了许多学问上的事情，蔡老都是一一细致解答。 临近端午节，盘口上的赔率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一位神秘人下重注两万两，押宝国子天罡队夺魁，庄家为了平抑风险，随即就下调了国子天罡队的赔率，赔率降到了一赔四左右。 由于端午节当天是正式的比赛日，蔡老便让自己的一众徒子徒孙，提前在蔡府小聚了一下，蔡老还叫上了箫衍开和箫景行父子一道过来小聚。 席间众人就聊到了国子天罡队的赔率变化，于是大家的好奇的询问起了叶长砚和梁靖程对夺魁的把握，长砚和梁靖程都很有自信国子天罡队能夺魁。 箫衍开和箫景行父子，当即就表示要押一千两，买叶长砚和梁靖程所在的国子天罡队夺魁。 王心宽和吕格昂本就好打赌，于是叶长砚的一众师兄也都纷纷下注，虽然下注的金额不如萧氏父子多，但每人都参与到了其中。 在王心宽和吕格昂的游说下，蔡老也被拖下水，押了二百两。 餐后丫鬟们端上来了切好的西瓜，萧家父子看到之后一脸的震惊，叶长砚的一众师兄虽然知道田庄的试验地种了西瓜，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吃上了。 萧家父子吃着这脆甜的西瓜，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 叶长砚便挪动自己的凳子，来到了箫衍开和箫景行父子的跟前，一脸奸商的嘴脸开口说道。 “舅父，这西瓜可还可口？”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我听姐夫说你和靖程拉着他搞了个什么试验地，这西瓜就是那试验地里种出来的？” 叶长砚点点头，笑呵呵的接着问道。 “舅父你觉得，若把这西瓜作为餐后水果给云峰楼的每一桌送上这样一碟子，会不会让云峰楼的食客觉得物超所值呢？” 箫衍开和箫景行都是惊喜的点点头，这个点子妙啊，虽然现在云峰楼的生意持续红火，但若是能让食客在餐后吃上这样一片西瓜，不但清爽解腻，还会觉得物超所值，那对云峰楼的生意来说，又将是一种新的营销手段。 “长砚，你这个点子还真是不错，虽然你嫂子在云峰楼占的股份不多，但这事儿我去跟全掌柜商量一下，应该可以应承下来，不过你这价格可不能太过离谱了。” 箫景行脑瓜子转得快，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表哥，现在整个盛京城，除了我们这里，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拿得出西瓜来，何况还是这等品质的西瓜？” 箫景行点点头，叶长砚嘴角一扬，接着说道。 “我已经跟田庄上交待了，端午那日，他们会把西瓜运到马场，给前来观看比赛的盛京权贵们免费品尝，到时候你们云峰楼便借此机会给每一桌送上这样一碟子，那效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箫景行眼前一亮，叶长砚给云峰楼找的这个时机还真是妙啊。 “不过，表哥你且放心，咱都是自己人，到时候给云峰楼的供货价，我按照给盛京权贵们的六折价给你，你看如何？” 箫景行喜笑颜开，可后来得知叶长砚卖给盛京权贵们的价格后，他差点气了个倒仰，即便是六折的价格，也是贵的令人咋舌。 可由于田庄产量相对有限，田庄上的西瓜对外供应也就比较有限，好多人根本就购买不到，而这些人在得知云峰楼会为每一桌食客赠送一碟子西瓜之后，为云峰楼吸引来了更多的食客。 这其中就有好些是繁楼、醉乡坊和琼台阁这三家盛京顶尖酒楼的常客，这让箫景行夫妻俩乐得合不拢嘴，觉得被叶长砚赚走的钱，还真是物有所值。 第325章 登场 唯二知道叶长砚其实是云峰楼大股东的梁靖程和蔡老，见到叶长砚在跟箫景行谈生意，差点憋出内伤。 蔡老觉着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脑瓜子还真是活泛，通过端午节的比赛，把田庄上的西瓜展现在盛京权贵面前，然后把大部分西瓜卖给云峰楼，拉动云峰楼的生意，梁靖程和蔡老也跟着赚到了钱，这还真是个巧妙的安排。 端午节的前夜，皇帝在皇后那里用了晚膳，却没有应皇后的挽留，留在皇后寝宫歇息，而是重新回到勤政殿，批阅还没看完的奏章。 皇帝身边的勤政殿首领太监左文兴，端着一盘子切好的西瓜，放在了皇帝书案的边上，低眉顺目的朝皇帝说道。 “陛下，您看了好一阵子奏章了，且先休息休息，您尝尝这西瓜吧。” 皇帝抬眼看了看一脸恭顺的左文兴，放下手中的奏折，伸手拿起一块西瓜。 “嗯，不错，朕就喜欢这种脆甜口感的西瓜，盛京能在端午前后就吃上西瓜，还真是难得。蔡卿这个小徒弟，倒是还真能捣鼓出一些东西来。” 皇帝夸赞着，很快就吃完了一块，然后又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说。 “你去让人挑一个给太后送过去，这西瓜寒凉，叮嘱太后身边的人，让太后一次别吃太多了。” 左文兴听皇帝吩咐，正欲退出勤政殿，就听皇帝又说道。 “你去让仇豹过来见朕。” “诺！” 左文兴退出勤政殿，皇帝又吃了两块西瓜，这才继续拿起刚才那份奏章。 很快百骑司副统领仇豹就跪在了勤政殿。 “起来回话吧。” 皇帝招呼仇豹起身，眼睛却是盯在奏章上，然后开口询问。 “朕让你押注的事情可办妥了？” “回禀陛下，按照陛下吩咐，已经将两万两都押了国子天罡队。” “最新的赔率怎么样了？” 皇帝将目光从奏章上挪开，望向了仇豹。 “回禀陛下，微臣安排的人下注后，庄家很快就调整了国子天罡队的赔率，随后又有一批人下注了国子天罡队，今日傍晚国子天罡队的赔率已经降低到了不足一赔三，其他队伍的赔率也有变化，但整体变化不如国子天罡队这般大。” “好！庄家收买球员的证据可都掌握好了？” 皇帝的眼神中有一丝阴厉一闪而过。 “回禀陛下，证据和证人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中。” “好！这些都是他们往日里惯爱搞的小动作，以往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这次他们的爪子竟然伸向了国子监，国子监乃是为天下文坛之宗，是为天下培养人才的地方，他们也敢染指，那就休要怪朕敲他们一记闷棍了！” 皇帝咧着左边嘴角，露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邪魅。 端午节这天，风和日丽天气晴好，盛京东郊的皇家马场旌旗招展，彩带飘飞。 盛京城的百姓们早早就得到了消息，许许多多的盛京百姓天不见亮，就等在了城门口，待城门一打开，就直奔东郊马场的方向而去。 而盛京城的权贵们，这天也早早就登上了马车，纷纷朝东郊皇家马场的方向赶去。 出了城门沿线就有官兵把守，虽然人潮攒动，但却是秩序井然，这样的阵势，东城兵马司的衙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刚到辰时，马场周围就已经被前来围观的百姓围了一圈，看台上也已经有一些官阶稍低的官员及其家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场周围的围挡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 而登上看台的官员品阶也是越来越高了，到了辰正，唱名的官员唱到的来宾已经到了高官勋贵阶层了。 “永兴伯携家眷前来观赛！” …… “箫将军父子前来观赛！” “忠毅侯携家眷前来观赛！” …… “定远侯携家眷前来观赛！” …… “梁国公携家眷前来观赛！” “楚国公携家眷前来观赛！” “燕国公携家眷前来观赛！” …… 国子监众学子站在马场上，为即将开始的射箭比赛做着准备，就听到唱名的官员，唱到了国公级别的人物了，大家都一脸的兴奋。 看来今天这场活动规格之高还真是出乎意料啊！若是能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拔得头筹，那将是何等扬名的好机会啊，大家都摩拳擦掌，想要在待会儿的比赛中拿到好成绩。 “我看见咱未来的四嫂子跟着燕国公登上了看台，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安排的座位，老师和几位师兄及家眷，就正好坐在了燕国公一家子的旁边。” 叶长砚跟梁靖程在马场上，正做着热身运动，抬眼就看见王心宽和佟鹭谣眉来眼去的。 “靖程，你看，四师兄是不是在跟佟家姑娘眉目传情？” 两人遥遥望去，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樊焘听到叶长砚和梁靖程哈哈大笑，忙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没听到唱名的唱到了这么多公侯伯爵吗？这样的场合，你们还嬉皮笑脸的，也不怕被学正大人看见，揪住你俩的小辫子。”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把手指伸向了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学正大人在看台那边，忙着接待前来观赛的勋贵去了，哪有闲工夫管咱咯。” 就见敖崇安朝看台那边噜噜嘴，学正大人果然正在那边忙着接待前来的勋贵。 “你们说今日到场观赛的人，最高会到什么级别？” 听到唱名的官员已经唱到了国公，敖崇安有些感兴趣的朝几人发问。 “我觉皇家可能会派一个代表前来参加，以示皇恩浩荡。” “我也觉得这么多的公侯勋贵都到场了，皇家多半会派代表前来观赛的。” 卢啸通听见樊焘的看法，也表示赞同，还不待叶长砚和梁靖程发表意见，就听唱名的官员高声唱道。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妃前来观赛！” 果然，皇家成员也登场了，看来这次活动的规格，一下子就被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现场的大小官员和勋贵都纷纷朝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行礼，待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落座后，叶长砚和梁靖程却发现二皇子所坐的地方，空置了不少位置。 第326章 轮番登场 就在叶长砚和梁靖程正在疑惑的时候，就听到唱名的官员，高声唱道。 “大皇子殿下、大皇子妃前来观赛！” 马场上的国子监众学子都兴奋了起来，原本以为皇家会派代表前来参加，刚才看到二皇子到来，大家就已经非常高兴了，没想到大殿下也来了。 马车栏杆外围的百姓听到来了两位皇子和皇子妃，都伸长了脖子往看台上张望，想要看看这皇帝的儿子和儿媳，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 看台上的大小官员和一众勋贵，再次纷纷起身，朝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行礼。 “大哥、大嫂，难得你们也有雅兴前来观赛啊！” 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朝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拱手一礼，就听二皇子笑呵呵的打趣起来。 “你嫂子说这盛京城，好久都没有这般热闹的活动了，我便陪她过来凑凑热闹。” 兄弟俩都是哈哈一笑，这才各自落座。 就在这时，就听唱名的官员再次高声唱道。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前来观赛！” 现场再次陷入热烈的欢呼声中，叶长砚看见不但大小官员和一众勋贵朝着三皇子行礼，就连二皇子夫妻和大皇子夫妻，都客气向三皇子夫妻行礼，就觉得有些疑惑，然后压低声音朝身旁几人询问。 “三皇子为什么比二皇子和大皇子都来得晚，二皇子和大皇子还要如此恭敬的向他行礼？” 敖崇安朝看台上打量一眼，就压低声音朝叶长砚询问。 “你不知道三皇子的身份啊？” 见叶长砚摇摇头，敖崇安这才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开口说道。 “当今陛下一共有四位皇子，二皇子生母是容妃娘娘，大皇子生母是丽妃娘娘，三皇子的生母却是皇后娘娘，所以三皇子乃是陛下的嫡子，而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三皇子一个儿子，所以三皇子还是陛下唯一的嫡子，所以他的地位在诸位皇子中最是尊崇。” 叶长砚听敖崇安这般一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就听叶长砚压低声音朝敖崇安询问。 “不是说陛下一共有四位皇子吗？那还有一位呢？” 听到叶长砚这般问，敖崇安左顾右盼这才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四皇子在诸位皇子中比较神秘，少有在外界露面的时候。外界都说是因为四皇子不受陛下喜爱，而四皇子之所以不受陛下喜爱，是因为而四皇子的生母出身比较地，乃是良州那个苦寒之地一个六品官的女儿，四皇子的生母原先还只是个婕妤，在诞下四皇子之后，才被陛下抬为了康嫔。听说康嫔娘娘在后宫也是日日抄写佛经，过着青灯古佛相伴的清冷日子。” 听敖崇安这般说，梁靖程轻轻叹息一声，还真是可怜生在帝王家啊，纵是贵为皇子又如何呢？ 原本大家都以为今天最尊贵的嘉宾已经悉数到场了，都在等待着国子监的官员主持现场的活动了，却听唱名的官员再次高声唱道。 “英王殿下前来观赛！” 现场一时陷入了一阵喧闹中，英王殿下可是多年未曾在公众面前露面了，就在众官员和勋贵都有些讶然的时候，国子监的几位主官也是十分的意外。 原本给英王送上请柬只是礼节性的做法，万万没想到多年未曾露面的英王竟然亲自过来了。 这下可把国子监这边负责接待勋贵的康元平给急坏了，最中央的几个位置已经安排给了三位皇子和皇子妃，如今总不能强塞一把椅子进去吧。 看见国子监负责接待的康元平急得满头大汗，二皇子朝他递过去一个眼色，然后二皇子就跟二皇子妃把自己的位置往边上挪了挪，在自己和三皇子中间硬是挤了个位置出来，康元平见状，赶忙拉来一把椅子摆上。 在大小官员和一众勋贵的行礼问候中，英王朝看台的中央走了过来。 “皇叔，来来来，这边坐。” 二皇子远远就朝英王热情的打起招呼，英王笑呵呵的走过来，几位皇子和皇子妃都客气的给英王见礼，英王跟几位侄子客气两句，便在三皇子和二皇子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康元平这下可欠下二皇子一个天大的恩情，原本像是夺嫡这样事情，还轮不到康元平这样一个六品的官员来站队，可几位皇子都在有意无意的拉拢国子监的官员。 其实康元平也明白，几位皇子都是冲着国子监内这些学子身后的权贵去的，在康元平的心目中，国子监的祭酒谢道升更像是一位老学究，他执掌国子监的水平远不如他的前任蔡政卿，他在国子监的管理上并无太大的建树，更多的还是萧规曹随，在蔡政卿搭建起来的框架下修修补补。 在康元平看来杨赋公似乎更合谢道升的口味，自己要想在谢道升的手下获得提拔，似乎机会相当的渺茫。 但现在康元平心中兴奋莫名，二皇子卖给自己这样大一个人情，那无异于是在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啊，往日里自己是如何走门路，都不可能拜到这样一尊大佛的，今天真是天赐良机啊，给了康元平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马场上的叶长砚等人听到唱名官的唱词，都有些震惊，而叶长砚却是一脸的疑惑。 “这英王又是何方神圣？三位皇子都对他如此的敬重？” 听到叶长砚询问，敖崇安连忙朝叶长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左右，这才凑到叶长砚和梁靖程跟前，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 “这英王乃是先皇的五皇子，是先帝原配皇后所生的嫡次子，但先帝的原配皇后在五皇子还没满周岁的时候就薨逝了，先帝才重新册封当时的贤妃娘娘为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当今陛下登基后便册封先皇的五皇子为英王，而英王也是陛下唯一在世的兄弟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点点头，原来这英王乃是先帝的嫡子，身份的确尊贵，又有王爵在身，辈分又高，难怪三位皇子都对他如此敬重。 就在现场的一片嘈杂声中，只听远处高台上的大鼓被擂了起来，发出震天的响声，马场上国子监的一众学子听到鼓声，都纷纷入列，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比赛。 第327章 开赛 国子监祭酒谢道升站在看台下方的高台上，手里捧着铜皮打制的大喇叭，先是朝看台上的一众嘉宾表达了一番欢迎之辞。 然后才回过身，对马场上队列整齐的学子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无外乎表达了此次活动获得了皇帝陛下的高度重视，得到了盛京城的百姓和官员们的大力支持，表示此次活动意义重大，还对学子们表达了鼓励和祝福。 谢道升发表完自己的演说后，这才把大喇叭交给了杨赋公，由杨赋公来宣布今天活动的安排，和具体的比赛流程及规则。 今日的活动分为射箭比赛和马球比赛，首先进行的是射箭比赛，射箭比赛报名的有千余名学子，其中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学除个别学子因身体原因外，其他学子几乎都报了名。 而律学、书学和算学因是培养专门技能型人才，国子监对这几个学院学子的骑射要求相对低一些，但这三个学院的学子依旧有相当多人报了名，其中番邦的学子就有不少。 “射箭比赛一共分三场进行，第一场采用固定靶，本场将从所有参赛学子中，角逐出一百名射艺优秀的学子，第二场采用移动靶，本场将从一百名优秀学子中，角逐出十名射艺超群的学子，第三场采用飞行靶，本场将由这十名射艺超群的学子，来角逐本次射箭比赛的魁首。” 马场上的学子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即将开始的比赛充满了期待。 马场门口放置了写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种编号的号牌，今日一早每一位进入马场学子，都随机抽取了一个号牌。 抽到相同号牌的学子，在第一轮的射箭比赛中，就自动分为了一组，第一场的比赛采用循环射击的方式，一旦脱靶就被淘汰，直至这一组剩下十人为止。 而每循环一次的难度也将随之增加，射击的距离从一开始的五十步距离，每循环一次增加十步的距离，这也让比赛更有看头了。 叶长砚入场的时候抽到了“癸”字号牌，梁靖程则抽到了“庚”字号牌，敖崇安和樊焘抽到了相同的“乙”字号牌，卢啸通则是抽到了“戊”字号牌。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第一轮射箭比赛正式开始。 只见马场上摆放了四十个固定靶，被分为了两个比赛区域，甲乙号牌的两组学子同时开始比赛。 或许是第一轮第一组上场的缘故，许多学子非常的紧张，在第一轮的五十步固定靶的比赛中就有小一半的学子脱靶了。 现场围观的人群看见一个个脱靶的学子，都发出一声惋惜，而看台上的权贵们，看见学子们就这等水平，好多人都摇了摇头，似乎有些让人失望。 国子监的主官们，看见看台上权贵们的表情，内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往日里学子们在国子监训练也算刻苦，可这一拉到比赛场，就出了洋相，这让国子监的官员们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第二轮比赛参赛的学子们退到了六十步线，或许是第一轮筛掉了多数射艺不精的学子，也或许是经过了刚才第一轮的射击，第二轮没有先前那般紧张了，这第二轮只淘汰了很少的几个学子。 接下来的第三轮、第四轮淘汰的学子都不算太多，但当学子们站在百步线的时候，淘汰的人一下子就陡然增加了许多。 甲组在一百二十步线的时候终于是只剩下了晋级的十个人，而乙组则是进行到了第九轮的一百三十步线，才角逐出了晋级的十位优秀学子。 看台上也第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马场外围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全场第一次热烈的欢呼。 被分到乙组的敖崇安和樊焘，在这一场的比赛中，经过激烈的角逐，双双都顺利晋级了。 丙丁两组的比赛，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声，也开始了。 有了甲乙两组打头阵，丙丁两组的比赛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比刚才甲乙两组好了许多，其中丁组在第一轮和第二轮都没有人被淘汰。 丙丁两组的比赛要比先前的两组激烈得多，但同样在来到第六轮的时候，也就是百步线之外的时候，淘汰的人也是陡然增加。 最终两组都是跟乙组一样，在第九轮的时候，角逐出了各自组，晋级的十位优秀学子。 接下来的戊己组的比赛中，卢啸通在第八轮的时候，轻松晋级。 伴随着清脆的锣声，接下来上场比赛的就是庚辛两组了。 梁靖程便被分到了“庚”字组，梁靖程发挥稳定，前面六轮几乎都是命中靶心，第七轮的时候由于现场一阵轻风拂过，梁靖程稍微有些偏离了靶心，不过羽箭还是垂直的插入了箭靶。 也正是由于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许多人便因此偏离了箭靶，现场进入第七轮的人，超过一半都脱了靶，最终庚辛两组都在第八轮，就角逐出了各自组，晋级的十位优秀学子。 “镗~”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声，最后两组的比拼马上就要开始了。 抽到“癸”字号牌的叶长砚，被分到了右边的靶场，叶长砚从弓箭架上挑选了适合自己力道的一把弓，这才站到了靶场上，准备比赛。 叶长砚排在癸字组的第三排，就在前面两排比赛的时候，现场再次吹拂起了风，在这阵风的影响下，前面两排四十个人，直接就被淘汰了十六人。 轮到第三排的叶长砚等人站在五十米线的时候，叶长砚深呼吸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额角的头发被风吹着飘扬了起来，叶长砚心想，国子天罡的五名队员其他四人都全部晋级了，自己该不会在这第一轮就被淘汰吧。 叶长砚也不去看旁边人射击的情况，他调整心态，仔细感受着风向，当他感觉到自己额角的头发垂落下来的时候，叶长砚果断的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 只听“咻”的一声，叶长砚就看见自己的箭矢飞射而出，笔直的插在了箭靶上，虽然有些偏离了靶心，好在是射中了。 而跟叶长砚一组射击的二十人，竟然有十一人在第一轮就脱了靶，惨遭淘汰。 第328章 独苗 看来这风对射箭的影响还真是大，刚才那一阵轻风就让超过一半的人脱了靶。 被淘汰的人离开了比赛场，叶长砚则重新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一边调整着心态，一边等待着下一轮比赛的到来。 这一阵轻风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可比赛却不可能等着风停了再进行，且不说马场周围这么多围观的百姓，看台上的权贵们也不可能在看台上傻坐着等待风停下来。 比赛在阵阵轻风的吹拂下，继续进行。 第二轮、第三轮……直到第第六轮，叶长砚虽然从未射中过靶心，可却是次次都把射出去的箭矢，笔直的插在了箭靶上。 第六轮结束，叶长砚所在的“癸”字组，就已经只剩下十三人了，而旁边的“壬”字组稍微好些，还有十八人。 在第七轮比赛的时候，叶长砚的箭矢刚飞射出去的时候，叶长砚就感觉到一阵比先前更强烈的风吹拂了过来。 “糟糕！” 一旁观赛的国子天罡马球队的几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长砚和他的箭靶，忽然就听梁靖程焦急的喊出一声糟糕。 叶长砚的箭矢，被刚才那突然而来的一道风，给吹得改变了原本的运动轨迹，加上现在已经来到了一百一十步线，距离箭靶的距离较远，箭矢擦过箭靶飞了出去，叶长砚脱靶了。 梁靖程清晰的看见叶长砚叹了口气，似乎叶长砚叹息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起一般。 就在叶长砚打算收拾自己的弓和箭筒准备离开比赛场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由于刚才那一股风过于强烈，只剩十三人的“癸”字组，在第七轮比赛中，只有四人没有脱靶，这与每组入选十人的晋级人数相去甚远。 而原本十八人进入第七轮的“壬”字组，也只有七人没有脱靶。 于是壬癸两组在第七轮脱靶的学子，全部加赛一局。 得知叶长砚暂时还没被淘汰，而是进入加赛的国子天罡马球队的几人，满脸的欣喜，这其中梁靖程更是尤为兴奋，他在心里默默为叶长砚加油鼓劲。 进入加赛，叶长砚拉开自己的弓，瞅准时机，毫不犹豫就放出了自己的箭矢，箭矢飞驰而出，这一次竟直接命中靶心。 国子天罡马球队的几人见状，都一阵欢呼，梁靖程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 进入加赛的二十人，这次只有六人脱靶，加上不用参加加赛的几人，壬癸两队分别有十四人和十一人进入了第八轮。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风突然停止吹拂的原因，进入第八轮的这二十五人，竟是越战越勇，第八轮没有一人淘汰。 第九轮叶长砚所在的“癸”字组刚好淘汰一人，余下十人全部晋级，而“壬”字组，这次六人脱靶，剩下八人，脱靶的六人经过加赛，终于是角逐出了最后的两个晋级名额。 至此，第一场的射箭比赛便结束了，还算顺利的角逐出了一百位优秀的学子。 而国子天罡马球队的五位队员，都顺利的进入了下一场的比赛。 第二场射箭比赛采用的是移动靶，在十根杆子上，各用半臂长的绳子，悬挂着一个苹果，而杆子距离地面三尺高的地方都绑着一根长绳子， 不远处有十头被蒙着眼睛的毛驴，正在拉着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磨盘，磨盘上绑着靶杆上牵过来的长绳子，毛驴围绕着磨盘转动，就会带动着长绳子一下子松一下子紧，从而使得挂在杆子上的苹果呈现出一定规律的摆动。 除了靶子从原本的固定靶子变成了这个会不断活动的移动靶，第二场射箭比赛的规则和第一场基本一致，同样采用淘汰制，从开始的五十步距离，每增加一轮增加十步的距离。 第二场比试分为十个组，每组的十个人，新的十个组，组内没有上一场比赛中同组的人，这也尽可能的保证了比赛的公平性。 然后重新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进行编组，十个组轮流进行射击，脱靶淘汰，直至每一组只剩下最后一人。 叶长砚和樊焘分到了新编的“丁”字组，卢啸通却是和敖崇安分到了新编的“己”字组，梁靖程则是被分到了新编的“辛”字组 伴随着清脆的锣声响起，第二场射箭比赛正式开始。 现场围观的百姓发出阵欢呼，而看台上的权贵们也明显比先前兴奋了许多。 第二场的比试明显比上一场难度大了许多，不但靶子变成了小小的一个苹果，而且还是活动的苹果。 率先开弓的十人，就有四人没能射中悬挂着的苹果，惨遭淘汰。 叶长砚是第四排上场的，叶长砚拉开自己的弓，寻找着苹果移动的规律，预估了自己箭矢放出后抵达的时间，然后瞅准时机就果断的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 “咻~”的一声，叶长砚的箭矢从苹果边沿飞过，只见苹果顿时剧烈摆动起来，经记录员现场确认，叶长砚的箭矢在苹果边沿上，擦掉了一小块皮，记录员便举起了表示命中的旗帜。 国子天罡马球队的其他几人也都进入了第二轮，而参加第二场比赛的一百人，经过第一轮的射击后，就被淘汰了二十几个人。 在第三轮的时候，远处每个磨盘边，竟有人拿出了鞭子在抽打蒙着眼睛拉磨的毛驴，毛驴在被抽打之下，脚下的步伐跑得飞快，这就带动着靶杆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而挂在靶杆上的苹果也更加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而且晃动得越发的没有了规律。 随着第三轮难度的骤然增加，这一轮直接就淘汰了一大半人，叶长砚、樊焘和敖崇安都在这一轮被淘汰了下来。 场上还剩下不足三十人，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出身军武背景的学子，生长在文官背景的学子已经只剩不下六人了，这其中梁靖程所在的“辛”字队，还剩两人，另外一个便是太学一位四品武将家的小将军。 第四轮卢啸通也脱靶淘汰下来，此时已经有四个组，产生了进入决赛的候选人。 余下的六个组进入了第五轮，梁靖程的发挥稳定，第五轮直接把挂在靶杆上的苹果给射穿了。 而与梁靖程同组的那位小将军也是紧咬不放，与梁靖程一道进入了第六轮。 第329章 英王 进入第六轮的只剩下两个组了，而这两个组后面拉磨的毛驴被抽得更狠了，带动着靶杆剧烈晃动，而挂在上面的苹果，已经很难找到苹果运动的轨迹了。 跟梁靖程一组的那位小将军和梁靖程，都在为争夺这最后的一个晋级名额做着准备。 谁能战胜对方，命中百步线外的苹果，那就将获得这个宝贵的晋级名额。 梁靖程左手持弓，右手拉开弓弦，他回头看了叶长砚一眼，见叶长砚朝自己露出一个笃定的眼神，梁靖程这才回过头，深呼吸一口气，寻找着出箭的时机。 此时另外一组也已经角逐出进入决赛的名额，现在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梁靖程的动作。 “此子定力不错，皇叔，您觉得如何？” 二皇子却见英王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没有听到自己询问的话，二皇子悄悄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英王，只见英王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上正在比赛的两位学子。 自从射箭比赛进入第二场以来，英王的目光就牢牢的锁定在了赛场上一个学子的身上。 由于看台相距赛场上的学子太过遥远，英王并不能将学子的容貌看得十分清楚，但赛场上那名学子的神情，和远远看去的相貌，竟给英王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赛场上只剩下两名学子未角逐出进入决赛的名额，看见那名给自己带来莫名熟悉感的学子，拉开弓的时候，英王当年因那人离世便已经冰封起来的心，似乎被一股热血涌了进来，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就在二皇子好奇英王为何失了神的时候，却听英王开口询问。 “场上这俩孩子是谁家的？” 看来英王也对场上陷入最后鏖战的两位学子很感兴趣，二皇子正欲回答的时候，却听英王旁边的三皇子抢先开口说道。 “皇叔，那个子矮大半个头的学子，似乎是已故怀远大将军朱硕的孙子朱广茂，朱广茂的父亲朱少康现任职于骁骑营，骑射都是一把好手，还曾得到过父皇的嘉奖。” 英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提到朱硕他自然就知道了三皇子所说的是谁了，朱硕那莽夫怎么能生得出如此标致的孙子，远远看去，那个子矮一些的学子，看上去还真和朱硕那个莽夫，有那么几分神似。 三皇子见英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三皇子有些讪讪的笑笑。 “旁边那位学子，小侄倒看上去有些眼生，看二哥刚才提起，想必应当是知晓一些的。” 三皇子对三品以上官员的情况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四五品的京官，他也比较细致的了解过。可朱广茂旁边那个表现亮眼的学子，他却是完全没有印象。 三皇子心想自己都没有印象的人，老二未必就能知晓，虽然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在国子监安插自己的人马，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奈何国子监学子众多，自己身居高位，也未必能对如此多的学子都一一进行审查。 二皇子见老三一脸得意的把皮球踢到了自己的跟前，看样子他是不知晓这个学子的情况的，似乎打算让自己在皇叔面前出丑，可二皇子却是心中欢喜，赛场上那另外一个学子，他还真知道个大概。 这就是去年国子监报名的时候，帮那位番邦学子出头，跟金文绍起了正面冲突的学子，后来金文绍中毒的事发生后，自己的人马也仔细调查过这个学子，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指向这名学子，不过通过先前的调查，二皇子自然也知晓了梁靖程的身份。 几位皇子之所以在英王面前表现得如此谦恭，不单单是因为英王乃先皇嫡子，当今陛下唯一还在世的兄弟，这些表面的原因。 虽然英王这些年少有露面，几位皇子作为皇室核心的成员，都知道英王在宗室里的超然地位和巨大的影响力，若是能得到英王的支持，那对自己争夺大位将有着莫大的助益。 听到三皇子如此说，英王侧过脸望向了自己右手边的二皇子。 “皇叔，朱广茂旁边那位学子，侄儿还真知晓一点。” 听二皇子这话，三皇子有些意外，原本是想踢给他一个皮球的，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 英王却是饶有兴致的朝二皇子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若是侄儿没记错的话，这名学子应当叫做梁靖程，乃是已经致仕的前国子监祭酒，蔡政卿的六弟子。” “哦，蔡政卿的弟子，那应当是有些来路的吧，本王听说，蔡政卿五个入仕弟子，各个才华横溢，也难怪此子能有如此水准和定力。”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听出了，英王言语间，似乎对这梁靖程有些兴趣，就连坐在二皇子左手边的大皇子也听到了英王的这番话，奈何旁边还隔着一个三皇子妃，着实不便越过三皇子妃，凑上前来，大皇子便朝侍立身后的贴身扈从使了个眼色。 “说来也怪，这蔡政卿前面五个弟子，各个家世显赫，即便是因山洪家破人亡的朱玉春，那也是彰州当地的大户人家，可这梁靖程似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便养在蔡政卿跟前，而蔡政卿前年还收了一个关门弟子，竟然是个泥腿子出生。” 三皇子有些惊讶，老二竟连蔡政卿这种已经致仕多年的四品官员，都如此了解，看来自己所下的功夫还远远不够啊！ 见英王和老三似乎都被自己的话，勾起了兴趣，二皇子内心轻笑一声，接着说道。 “这蔡政卿倒是不愧为我朝大儒，这两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弟子，竟在开春后的国子监考核中，双双考入了国子学，还都被录取为了内班生。” 见英王盯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继续往下说。 “想必皇叔和三弟都听说了，一位神秘人押了两万两的重注，而这重注就压在了，待会儿即将进行的马球比赛的国子天罡队身上，而蔡政卿的这两位小弟子恰巧都是国子天罡队的队员。” 三皇子似乎觉得有些意外，这蔡政卿倒真有些本事，门下弟子还真是个个都不俗啊！ 而英王听二皇子这话，却是一时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第330章 吃瓜 看台上的另一边，蔡老和一众徒子徒孙，各个都屏息凝神的注视着赛场上的梁靖程。 他们都知道朱广茂的出身背景，朱广茂的父亲可是供职骁骑营，是陛下都曾经嘉奖过的人物，而赛场上朱广茂展现出来的水平，的确非同寻常。 梁靖程今天的表现，的确让蔡老、一众师兄、嫂子和侄子们为之振奋，可好巧不巧，梁靖程竟然和这朱广茂分到了同一组，大家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谁能晋级最后的决赛，他们只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到来。 “咻~” 只听一箭破空的声音，梁靖程率先发箭了。 只见梁靖程弓弦上的箭矢飞射而出，朝着百步外疯狂晃动的苹果奔袭而去。 就在全场都屏住呼吸的时候，叶长砚脸上却是露出了坚定的笑容，他内心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梁靖程此箭不但能射中靶子，还能以一个相当精彩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就在叶长砚一脸笃信的时候，现场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梁靖程手中飞射而出的箭矢，不但射中了疯狂晃动的苹果，还在箭矢射中苹果的那一瞬间，苹果突然爆裂开来，汁水和果肉飞溅开来，数丈之外都能看到细碎的果肉残渣。 叶长砚和敖崇安、樊焘、卢啸通等人欢呼着跳了起来，看台上的蔡老和一众徒子徒孙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看台中央的英王和三位皇子，也是被梁靖程这率先发出的一箭给惊艳到了。 “啪~啪~啪~” 英王嘴角上扬，双手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三位皇子和皇子妃见状也都跟着鼓起掌来，看台上的勋贵们，也都情不自禁的跟着鼓起掌来。 顿时掌声欢呼声交相辉映，现场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新的高潮。 看见现场热烈的氛围，朱广茂不得不将已经举起的弓放了下来，等待现场安静下来，再发箭。 梁靖程射出这样惊艳的一箭，就把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朱广茂，不得不说，朱广茂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角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待到人群安静下来之后，朱广茂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弓，梁靖程则已经退到了数步之远的地方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咻~” 只听赛场上，再次传来一声羽箭划破长空的破风之声。 朱广茂手中飞射而出的箭矢，直奔靶杆的方向飞去，现场一片死寂。 只见朱广茂的羽箭飞过了靶杆，直奔后面的磨盘方向而去，最终斜插在了距离靶杆数丈外的地面上，而靶杆上的苹果依然还在疯狂的摇晃着。 只见记录员朝远处正在抽打毛驴的人，发出了停止的指令，然后就见那人将拴在磨盘上的绳子解开，原本剧烈摇晃的靶杆，终于是缓缓停止了下来，记录员这才上前，去检查朱广茂刚刚那一箭，有没有擦破苹果的皮。 记录员仔细检查一番，再三确认后，终于是举起了表示脱靶的旗帜。 顿时现场惋惜声和欢呼声交织在了一起，叶长砚和敖崇安、樊焘、卢啸通都是一阵的欢呼，看台上蔡老的一众徒子徒孙，再次欢喜得手舞足蹈起来。 朱广茂却是很有风度，来到叶长砚跟前朝叶长砚抱拳一礼。 “兄台好射艺！在下朱广茂，甚是钦佩！” 叶长砚也面露微笑，客气的朝对方行了个抱拳礼。 “朱公子过誉了，在下叶长砚，不过是侥幸罢了，改日若是有机会定要跟朱公子，在国子监靶场再切磋一番。” 朱广茂爽快的答应下来，这才有些遗憾的离开了赛场。 看台上的几位皇子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朱广茂竟然败给了梁靖程。 而英王冰封多年的内心，今日涌起的那股热血似乎尤为的躁动，英王也有些讶异，自己平静多年的心绪，此时似乎是被谁丢了颗石子进去，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铛~”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射箭比赛的第二场比试正式结束。 十位射艺超群的学子已经全部产生，其中有七位，都有着武官家庭出身的背景，这七人中，国子学只有一人，太学则占据了四人，四门学也有两人，余下的三个名额，只有梁靖程是在文官家庭中长大，另外还有两名额，则是被番邦学子斩获。 杨赋公拿着铜皮打制的大喇叭，高声宣布休息一刻钟，接下来就将进入射箭比赛的最终决赛。 此时一列侍女，端着一盘盘切好的西瓜，朝看台上走去，为看台上的勋贵们，送去这个时节还难以见到的一抹甜蜜的西瓜红。 勋贵们看见侍女端来的西瓜，都有些诧异，这个时节竟就有了西瓜，看了这半晌的比赛，还真是有些渴了，这西瓜送来得正是时候。 勋贵家的夫人小姐们，都伸出手去拿起了一扇西瓜，送入嘴中，脆甜的口感，饱满的汁水，顿时就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嗯，这西瓜真是不错，这才端午，盛京就有西瓜了吗？这个时节应该只有南海的西瓜才成熟了吧。” 楚国公夫人年轻时候，曾在南海布政司待过好些年，对这些自然是熟悉， “端午节的西瓜倒是新鲜，而且这西瓜的口感，比起往年的西瓜可要强上不少啊！。” 坐在楚国公夫人身边的燕国公世子夫人，也对这西瓜赞不绝口，一时间这周围的一众勋贵夫人和小姐妹，都纷纷再次拿起盘中的西瓜，很快夫人小姐妹跟前的西瓜就被吃了个干净。 “再去拿些来。” 楚国公夫人朝送来西瓜的侍女吩咐道。 “回夫人的话，这西瓜乃是前国子监祭酒蔡大人，为本次比赛特别准备，让各位贵人们尝尝鲜的，都是今早才从庄子上采摘的，眼下运来的西瓜已经切完了，待会儿马球比赛的时候，还有一批西瓜运来，到时候，奴婢定第一时间给夫人送过来。” 楚国公夫人一听，这西瓜竟是蔡政卿庄子上产的，就打算待今日的活动结束，就让下人去买些回来解解馋。 “能在盛京城的端午节吃上西瓜，倒着实难得，那就让你们的管事，代我们这些夫人小姐，感谢蔡祭酒的一番心意。” 在场的一众贵妇小姐们，都纷纷应和。 第331章 惦记上 看台中央的英王和三位皇子，此时也拿着西瓜在啃。 “这国子监倒真是人才辈出啊，这个时节就能拿出这等品质的西瓜。” 英王啃完一扇西瓜，从扈从那里接过手帕擦了擦手，由衷的夸赞。 “回禀王爷，这西瓜乃是前国子监祭酒蔡政卿蔡大人，为本次比赛特别准备，让各位贵人们尝尝鲜的，这些西瓜全都是今早才从庄子上采摘的。” 一旁端着托盘的侍女，毕恭毕敬的朝英王回禀道。 一时间英王、三位皇子和三位皇子妃，都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回话的侍女。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蔡政卿致仕这些年了，竟然成为了一个清闲的田园翁了？有机会本王倒是要去请教请教，蔡政卿是如何在这个时节，种出这等品质的西瓜来的。” 今日端午节，皇帝难得轻松一天，皇帝和诸位嫔妃，正陪着皇太后在御花园赏花，进入五月这御花园里开得最艳的莫过于石榴花了。 “今儿个这天气还真是不错，今年这石榴花，似乎开得比往年早几天，皇帝你瞧瞧那一朵石榴花可真是艳丽得紧啊！” 太后指着枝头高处的一朵红艳艳的石榴花，朝众人说道。 “母后眼力可真好，那朵石榴花的确开得艳，要不儿子让人摘下来给母后您簪上？” “哈哈哈……，尽知道逗弄哀家开心，哀家这老太婆子，簪上这般艳丽的石榴花，还不得让人笑话了去。” 太后虽然鬓间布满了银丝，可整个人却是精神矍铄，听到皇帝一片孝心的话，开怀的哈哈大笑起来。 “母后，臣妾觉着陛下说得没错，您一身充满了朝气，簪上这红艳的石榴花，就如那清晨的太阳，照耀得人心里敞亮又温暖呐！” 一个中年美妇望着太后，笑靥如花，说出来的话，更是如蜜糖般甜。 “丽妃这嘴真是甜，听得哀家心里像是喝了蜜一般的甜啊。” 其他诸位妃嫔，也都纷纷跟着出言附和，太后这才哈哈笑道。 “好好好，你们这一片孝心，哀家不领是不行了啊。” “哈哈哈，来人，把那朵最艳丽的石榴花给太后摘下来。” 皇帝也哈哈笑起来，便吩咐人去把那朵红艳艳的石榴花给摘了下来。 “那就丽妃来帮哀家簪上吧，哀家知道你嘴甜，手也巧，开年给哀家绣的那件披风甚是精美啊！” 丽妃笑呵呵的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那朵石榴花，来到太后跟前，小心翼翼的簪在了太后的头上，然后还偏着脑袋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夸赞道。 “陛下果然好眼光，母后簪上这朵石榴花，整个人精气神更足了，好似年轻了十岁。” “哈哈哈，你这嘴！” 现场众人都是跟着哈哈笑起来。 就在这时，皇帝身边的勤政殿首领太监左文兴，来到皇帝跟前，将一张小纸条递到了皇帝手中，皇帝展开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脸上顿时龙颜大悦，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好样的！你去跟仇豹说，凡是进入决赛的十位射艺超群的学子，朕都有赏！” 大太监左文兴躬身应诺，便快速退开了去。 皇太后和一众妃嫔看见皇帝龙颜大悦，都一脸好奇的望向皇帝，皇帝哈哈一阵笑，这才朝太后说道。 “母后，今日东郊马场，正在举行射箭和马球比赛，靖泽、靖桓、靖伦三兄弟都跑去观赛了，久未露面的英王也去了东郊马场，刚刚儿子接到禀报，说千余名学子参加射箭比赛，经过两轮比拼，已经角逐出了十位射艺超群的学子，这其中七人都是出身武将家庭，另有两人乃是番邦学子，最为可贵的是，竞争如此激烈的比赛，国子监前祭酒蔡政卿的六弟子，这个长在文官家庭的学子，竟然也闯进了决赛，而且这学子竟然是战胜了朱硕的孙子，才闯入了决赛！” 见皇帝笑得如此开怀，一众妃嫔，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皇帝所说的内容，并试图揣摩其中可能隐藏着的深意。 而太后一听蔡政卿的六弟子闯入了决赛，嘴角也跟着上扬，露出一副慈和的微笑。 “这蔡政卿，倒真不愧是担任过国子监祭酒的人物，他门下的弟子还真是个个才华横溢，这六弟子竟能战胜朱硕的孙子，还真是难能可贵啊！” 皇帝见太后一脸慈和的笑容，心里也甚是高兴。 “蔡政卿夫妻恩爱一生，虽然膝下无子，却是把一生所学，都倾囊相授给了他那几个弟子了，燕国公当初求到朕跟前，想要把他那孙女儿许配给蔡政卿那四弟子王心宽，儿子还有些舍不得。” 众人都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了什么细枝末节。 “原本儿子还考虑过，让王心宽做儿子那宝贝女儿珍月公主的驸马，不过儿子思前想后，王心宽和珍月的年龄着实相差大了些，这才答应把燕国公的孙女，赐婚给了王心宽。” 一旁的一众妃嫔，听皇帝这话，个个都是心有所思。 几位皇子的生母，都知道王心宽受陛下赏识，可没想到陛下竟动了将珍月公主许配给王心宽的心思，珍月公主那可是最得陛下宠爱的公主，去年才刚及笄。 虽然最终没能成真，但王心宽若是娶了燕国公的孙女，那也是鼎鼎好的一桩姻缘了，看来这王心宽的前途，还真是不可限量啊。 珍月公主的生母惠嫔，听到皇帝的想法，内心也在盘算，这王心宽乃是河西大族王氏的一个分支，王心宽的祖父虽然从河西王氏分宗单立了，但王心宽的祖父、伯父以及王心宽都是进士出身，也都曾入过翰林。 且这王心宽还师承蔡政卿，如今又是陛下身边的近臣，除开年龄稍微长了些，这王心宽还真是个驸马的上好人选。 只可惜如今陛下已经下旨为王心宽赐了婚，不过惠嫔心念一转，听皇帝刚才的话，似乎对蔡政卿这六弟子也是颇为欣赏。 惠嫔打算，下来得让人好好去打探打探，陛下刚才提到这蔡政卿的六弟子是何来路，若真是驸马的上好人选，那这次可不能让人给捷足先登了。 就在惠嫔内心在盘算的时候，就听皇帝朝太后询问。 “母后，昨日儿子让人给您捎过去的西瓜，听说是蔡政卿和他那两个小弟子合股种植出来的，不知道您吃着什么样？” 第332章 飞鸽 听皇帝询问，太后满脸微笑。 “这人年纪大了，牙口就不太好了，昨儿个这西瓜倒是很对哀家的胃口，即便是脆瓤，哀家这牙口也能轻松咬得动，这个时节能吃上这甜蜜的西瓜，倒还真是有些新鲜。” 一众妃嫔都面面相觑，就连皇后似乎也不知情，看来除了陛下和太后，其他妃嫔都没吃到刚才陛下嘴中所说的西瓜，大家反倒是心里都松了口气。 而大家都对这西瓜有些好奇了起来，听皇帝刚才所言，这西瓜竟是蔡政卿和他的两个小弟子，合股种植出来的，妃嫔们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蔡政卿师徒三人，种个西瓜，怎么会还要合股，而如今这个季节，这师徒三人又是如何就种出了西瓜来的。 “儿子这一点随了母后，也是喜欢瓜瓤口感脆甜的西瓜。” 说着皇帝就朝已经办完差回来的左文兴吩咐道。 “左文兴，待会儿你让人给各宫都送一个西瓜过去，今儿个端午节，大家也都尝尝鲜。” 左文兴应诺一声，便再次退了下去，而一众妃嫔都纷纷朝皇帝屈膝一礼，谢皇帝的赏赐。 “镗~”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东郊马场上，射箭比赛的第三场比赛，即将正式开始了。 “第三场射箭比赛，采用的是飞行靶，一炷香的时间内，笼子里一共会飞出九十九只鸽子，每只鸽子的脚上都挂着一朵绢花，进入决赛的每个人，都有二十支，代表着自己编号的羽箭。” 杨赋公，一边拿着铜皮大喇叭解说着规则，一边伸手指了指前方鸽笼边，正拿着一只鸽子，在向大家展示的吏员。 “参赛学子站在五十步线外等候，当鸽子飞出笼子后，每名参加决赛的学子都可以发箭，射下绢花得两分，未能射中不计分，伤到鸽子扣五分，若是绢花上同时有多支羽箭，则每人得一分，若是多支羽箭伤到鸽子，则每人扣两分，待一炷香燃烬，所有鸽子放飞完毕后，总得分最高的学子就是今年射箭比赛的魁首。” 听到杨赋公宣布完规则，参赛的一众学子都有些兴奋，这比赛的方式倒是新奇，不过要射下绢花，还要保证不伤到鸽子，这难度可真是不小啊。 而现场的观众，听到如此刺激的比赛规则，一时间都在议论纷纷，大家都期待着学子们的表现。 梁靖程左手拿着弓，右手在上面轻轻摩挲，想到手中这把弓，乃是刚才中场休息的时候，叶长砚亲自帮自己挑选的，梁靖程嘴角就不自觉的扬了扬。 “我的运气素来不错，今日我来为你挑一把弓，将我的好运带给你，祝你一举夺魁！” 叶长砚帮自己挑选这把弓的时候，所说的话，梁靖程记得一字不差，运气一说本就玄之又玄，可梁靖程却十分笃信叶长砚的这番话。 单说叶长砚在自己跟前捡到钱这事儿，梁靖程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了，在梁靖程看来，叶长砚的运气真是好到没边了。 只见杨赋公从一名吏员的手中接过一炷点燃的香，插在了一旁的香炉之中。 十位进入决赛的学子，也都从自己的箭筒中，拿起了刻有自己编号的羽箭，随即便纷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 梁靖程检查了一番自己箭筒中的羽箭，确认每一支箭杆上都刻着一个“庚”字，这才取出一支，然后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随后也举起手中的弓，拉开了弓弦，等待着鸽子从笼中飞出来。 瞬间现场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马场外围的百姓和看台上的勋贵们，都屏息凝神，死死的盯着马场上那一排的笼子，也不知道鸽子会最先从哪一个笼子里面飞出来。 等了片刻，依旧不见一只鸽子从笼子中飞出来，等待，其实也是对大家耐心的一种考验。 “噗噗噗……” 突然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伴随着鸽子“咕咕”的叫声响起，左边两个笼子一前一后飞出两只鸽子。 “咻~咻~咻~……” 伴随着羽箭破风的声音，七支羽箭激射而出，其中有五支都飞向了更靠中间位置的那只鸽子，另外两支羽箭则飞向了更靠左边的那只鸽子。 只听鸽子发出一声哀鸣，更靠中间的那只鸽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而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到鸽子身上插着三支羽箭，而鸽子脚上挂着的绢花，已经被羽箭射下来了。 另外一只鸽子，被激射而来的羽箭，吓得疯狂的扑扇着翅膀飞远了，而鸽子脚上挂着的绢花，也已经被羽箭射了下来。 现场众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喘，一些人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一排的笼子，也有些人把目光投向了那只身上插着三支羽箭的鸽子，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而梁靖程刚刚却并未发箭，他却是在仔细观察笼子的情况。 梁靖程发现每个笼子的后面都绑着细线，不远处有吏员正通过绳子在控制着笼子的门。 就在这时，梁靖程见右边第二个笼子的门被绳子拉开了，随即就见那个笼子里飞出一只鸽子。 梁靖程果断的松开了拉满了弓弦的手，随即就听到箭矢破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听到旁边接二连三的响起了箭矢破风的声音。 梁靖程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羽箭，从鸽子脚下将绢花射下来后，斜飞着插入了数丈外的地面上。 梁靖程心里高兴的呐喊一声，脸上却是依旧平静无波，伸出手从自己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快速搭在了弓弦上，再次拉满了弓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远处马场上的叶长砚，目不转睛的盯着梁靖程的一举一动，他刚才清晰的看见梁靖程率先射出的羽箭，将鸽子脚下的绢花给射了下来，而鸽子因梁靖程这一箭而受到惊吓，猛烈的扇动翅膀，改变了原来飞行的方向，却刚好躲过了接下来飞射而来的三支羽箭。 看见刚才那一幕，叶长砚不由也在心中大喝一声好！ 很快梁靖程再次放出了一箭，这一次他的羽箭，射向了右边第一个笼子飞出来的那只鸽子，刚才那精彩的一幕再次上演。 远处看得仔细的叶长砚不由在心中再次大喝一声好！ 第333章 定力 “噗噗噗……” 一阵鸽子扑扇翅膀的声音传来，六只鸽子同时从笼子里飞了出来。 梁靖程瞅准了右边第三个笼子飞出来的鸽子，果断的再次放出一箭，梁靖程看见自己的箭矢射下鸽子脚下挂着的绢花后，斜飞着插在了数丈外的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笼子里面飞出来的鸽子，已经从一开始的一两只，到现在的五六只了，这让握着弓箭的学子们有些目不暇接了起来。 梁靖程却是始终盯着最右边的那三个笼子，反倒是没有分散任何精力去关注其他的笼子。 梁靖程伸手从自己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行云流水的动作下就搭在了弓弦之上，用力拉开了弓，在抽箭的同时，他瞄了一眼远处香炉中插着的那一炷香，已经燃烧过半了，而梁靖程的箭筒中还有十三支羽箭。 “咻~咻~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阵阵箭矢飞射而出的破空声不断响起，靠近正中间的那两个笼子，里面的鸽子已经全部飞了出去，而站在“丁”字位和梁靖程旁边“己”字位的两名学子，箭筒中的羽箭已经全部射完了。 丁己两个位置的学子，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自己着实着急了些，看看旁边笼子里还有不少的鸽子，可自己的箭筒已经是空空如也了，现在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两位学子只能叹息一声，拿着自己的弓，拎着自己的箭筒，退到了后面的等候区，等待比赛的结束，看看自己的成绩如何，不过他们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些估测，怕是不会太好。 梁靖程却是毫不受外界的干扰，聚精会神的盯着最右边那三个笼子，当梁靖程的箭筒中还剩下八支羽箭的时候，梁靖程看见最右边那个笼子里还有三只鸽子，其他两个笼子还各有两只鸽子。 梁靖程稳扎稳打，当最右边的三个笼子的鸽子全部飞出来后，他的箭筒里还有三只羽箭，而此时场上还剩下三名学子的箭筒里面还有羽箭了，其他的学子都已经退到了等候区。 梁靖程寻眼望去，见还有四个笼子里面有鸽子，于是他把目光先锁定在了最靠近自己这边的那个笼子，很快笼罩的门打开，里面的两只鸽子一前一后飞了出来。 梁靖程果断的放出一箭，另外两人也放出了自己的箭矢，只见梁靖程的箭矢，射下了率先飞出来的那只鸽子脚上挂着的绢花，鸽子受到惊吓，扑扇着翅膀改变了原本飞行的方向，却恰巧被另外那两人其中一人飞射而来的箭矢射中。 只见那人一阵恼怒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最后的一支羽箭，竟然射伤了一只鸽子，他叹息一声，也退到了等候区。 而剩下那站在“乙”字位学子的箭矢，则是刚好射下了另外那只鸽子脚下挂着的那朵绢花。 梁靖程再次抽出羽箭，快速搭在弓弦上，眼睛盯着中间靠左第二个笼子，这个笼子里面还有两只鸽子。 而刚才射下绢花那个站在“乙”字位的学子，也抽出了自己最后的一支羽箭，同样目光炯炯的盯着中间靠左的第二个笼子。 叶长砚看见那个笼子的门被缓缓拉开了，他听到鸽子发出的“咕咕”叫声，就在笼子门被完全拉开的时候，两只鸽子一前一后再次飞了出来。 梁靖程和站在“乙”字位的学子，都果断的出箭，梁靖程的箭矢直飞向率先飞出笼子那只鸽子，一箭射下了鸽子脚下挂着的那朵绢花，而“乙”字位学子的箭矢，则是飞向了后面飞出笼子的那只鸽子，同样射下了鸽子脚下挂着的那朵绢花。 “乙”字位的学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退到了等候区。 此时的场上只剩下梁靖程一个人了，他抽出了自己箭筒中最后的那支羽箭，快速搭上了弓弦，而此时，中间靠左第三个笼子和最左边的那个笼子里都还关着一只鸽子。梁靖程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靠左的第三个笼子。 看台上的勋贵们，也是屏息凝神的盯着赛场上的梁靖程，和还关着鸽子的那两个笼子，英王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梁靖程，虽然相隔的距离有些远，他却依然试图尽可能的观察梁靖程的每一个神情变化。 而此时马场周围的百姓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梁靖程和他手中的箭矢，都在猜测他这一箭会射向哪只鸽子。 叶长砚和国子天罡队的几名队员，也都是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上的情况，叶长砚心中的直觉告诉他，只要梁靖程手中这只羽箭能射下一朵绢花，那他就能稳操胜券了。 “噗噗噗……” 伴随着鸽子发出的“咕咕”的声音，最左边的那个笼子门率先打开了，鸽子扑扇着翅膀飞了出去，就在现场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梁靖程却是岿然不动，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早就被他锁定的那个笼子。 现场众人则是一阵兴奋激动，却是依旧大气不敢喘，死死盯着比赛场上。 叶长砚却是在心中默默念起了一句诗，“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而看台中央的英王却是默默点着头，就听一旁的二皇子压低声音说道。 “此子，果然心性坚韧，定力超凡啊。” 看台另一边的朱玉春也压低声音说道。 “靖程这把稳了。” 其他几位师兄弟和蔡老也都是赞同的点点头。 “咻~” 伴随着一道破风的声音，梁靖程手中的羽箭飞射而出，直奔向刚刚飞出笼子的那只鸽子。 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梁靖程的羽箭从鸽子的腹部下方掠过，并带走了挂在鸽子脚下的那朵绢花，而受到惊吓的鸽子，疯狂的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顿时现场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镗~”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香炉里插着的香正好燃烬。 现场的记录员，则开始进入比赛现场，小心翼翼的统计着最终的比赛结果。 与此同时，百骑司副统领仇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了出来，他登上看台，朝坐在中央的英王和三位皇子躬身一礼，然后转身掏出腰牌，朝向了赛场的方向。 第334章 夺魁 “传陛下口谕。” 看台上的一众勋贵，自然许多人都认识百骑司的副统领仇豹，听到仇豹高声喊出陛下口谕的话，顿时起身跪倒一大片。 而不认识仇豹的勋贵们，看见仇豹高举起来的金牌，也知道了天使的到来，赶忙跟着跪倒在地。 马场周围围观的百姓，看见看台上的勋贵们，全部跪倒在地，又听到有人大喊天使驾临，都跟着纷纷跪拜在地上。 仇豹侧头看了看，见英王和三位皇子以及三位皇子妃，都已经跪在了地上，这才高声宣读了皇帝的口谕。 “传陛下口谕，朕听闻端午射箭比赛，赛出了学子们的水平，赛出了学子们的风采，展现了我大盛学子勇于争先的气节，朕心甚慰，凡进入决赛者皆有赏赐，望尔等戒骄戒躁，再攀高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场跪拜的百姓和勋贵们，发出山呼海啸的颂圣词。 正在等待决赛结果的学子们，听到仇豹传来陛下的口谕，顿时都乐开了怀，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能得到陛下赏赐，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天大喜讯啊！ 很快，记录员们就统计出了，决赛学子们的成绩，杨赋公接过记录员递过来的成绩单，快速扫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这才举起了铜皮大喇叭，高唱起名来。 “甲字位学子黄恺，单独射下绢花八朵，共同射下绢花四朵，记二十分，另共同伤到鸽子一只，扣两分，脱靶七支，最终得十八分。” 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甲字位的学子黄恺也举起手朝众人招了招手。 “乙字位学子孟彦熙，单独射下绢花十三朵，共同射下绢花两朵，记二十八分，另共同射伤鸽子一只，扣两分，脱靶四支，最终得分二十六分 孟彦熙的成绩一出，现场顿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这位便是倒数第二位完成比赛的学子，整场比赛表现得可圈可点，名次应当会相当的不错。 杨赋公接着往下念，丙字位的学子最终得分十二分，最早完成比赛的丁字位学子的得分是九分，戊字位学子的得分不错，二十二分，另外一位和丁字位学子一道，最先完成比赛的己字位学子的得分只有八分。 “庚字位学子梁靖程，单独射下绢花十六朵，共同射下绢花一朵，记三十三分，共同射伤鸽子一只，扣两分，脱靶两支，最终得分三十一分。” 杨赋公的话语刚落，现场就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梁靖程是最后一个完成比赛的学子，上一场战胜了大热门朱广茂闯入决赛，全程稳扎稳打，今天的表现着实亮眼。 一旁马场上的国子天罡马球队的众队员，兴奋得大喊大叫，叶长砚更是情不自禁的激动得兴奋的跳起来大喊大叫。 看台上，梁靖程的师兄、嫂子和侄子们一个个都兴奋得手舞足蹈，蔡老也是一脸的激动。 舞台中央的英王和三位皇子也都持续的鼓着掌，个个都在点头称赞。 “此子不但心性坚韧，定力超群，还非常有策略，一开始就紧紧锁定了最右边的三个笼子，这三个笼子靠边，争夺的人相对更少。而他每次发箭，似乎都比别人快那么一瞬，也正是快出来的这一瞬，说明他在仔细的观察着笼子的情况，他能战胜朱硕的孙子，虽说有运气，但更有实力！” 听到英王用毫不掩饰的溢美之词，夸赞梁靖程，一旁的几位皇子都默默的点头，表示赞同。 “蔡政卿不愧为曾经担任过国子监祭酒的人物，一个个弟子还真是惊才绝艳。” 英王和几位皇子，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看台一边的蔡政卿和他那一群正在手舞足蹈的徒子徒孙。 而赛场上，杨赋公继续公布着剩下的几位学子的比赛成绩。 辛字位学子的最终得分是十七分，接下来杨赋公宣布的这位学子，是倒数第三个完成任务的学子，就是那个懊恼着拍打自己大腿的学子。 “壬字位学子巴顿，单独射中绢花十四朵，共同射下绢花四朵，记三十二分，单独射伤鸽子一只，扣五分，脱靶一支，最终得分二十七分。” 听到杨赋公报出的成绩，现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巴顿乃是闯入决赛的两名番邦学子中的一位，他的射艺非常优秀，巴顿的脱靶率是本场比赛中最低的，若不是最后那一箭射伤了一只鸽子，他的成绩将比梁靖程的三十一分，还要高出一分。 而听到杨赋公拿着大喇叭，公布最后那位癸字位学子的成绩是十九分的时候。 巴顿气恼得捶胸顿足，自己就是因为最后那一箭，稍微着急了一点，就和唾手可得的魁首，失之交臂了。 “获得本届端午节射箭比赛，第三名的是，来自太学的孟彦熙！” 杨赋公在宣布完所有决赛学子的成绩后，接着便开始高声宣布本次比赛的前三甲，现场听到孟彦熙获得了第三名的结果，掌声和欢呼声应声而起。 “获得本届端午节射箭比赛，第二名的是，来自四门学的巴顿！” 现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而巴顿却一脸的懊丧，有些怏怏不乐。 “获得本届端午节射箭比赛，魁首的是，来自国子学的梁靖程！” 杨赋公的话音刚落，现场雷鸣般的掌声和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顿时响彻整个东郊马场，就连马房里正在嚼着豆料的马儿，都停顿了下来打了个响鼻，似乎也感受到了马场那边传来的喜悦气氛。 “这梁靖程还真是好样的，为我大盛学子争回了荣耀，若不是梁靖程今日稳扎稳打，交出了亮眼的成绩，那这魁首就要落入了番邦学子巴顿的手中，那对于我大盛学子来说，将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了。” 看台上，有勋贵看着现场陷入一片喜悦之中，便悄悄的议论开来。 “这巴顿似乎是来自羌胡的番邦学子，羌胡诸部，虽然半耕半牧的为主，但马背上的游牧部族也不在少数，能战胜这些自小便擅骑射的羌胡人，这梁靖程还真是好样的！” 第335章 推销员 听到杨赋公正式宣布，梁靖程夺得了射箭比赛的魁首，叶长砚兴奋得从人群中冲向了赛场，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梁靖程的腰，欢喜得在赛场上就直转圈。 梁靖程被叶长砚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当梁靖程看到自己是被叶长砚抱着转圈的时候，梁靖程终于也卸下了从进入决赛以来的紧张，完全放松了自己，任由叶长砚把自己甩得双脚都飞离了地面。 听到叶长砚抑制不住的大笑声，梁靖程就像个被人宠爱的孩子一般，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起来。 看见叶长砚朝赛场中跑的敖崇安、樊焘还有卢啸通，这几个国子天罡马球队的队员，也跟着朝比赛场上跑，看到乐不可支的师兄弟俩，大家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现场的国子监学子们，一个个都是一脸羡慕的望向，被叶长砚抱着甩飞起来的梁靖程，尤其是进入决赛的那七名武官家庭出身的学子，更是心绪复杂，但是他们没有谁不佩服梁靖程的射艺水平。 见到梁靖程终于是被满头大汗的叶长砚放了下来，进入决赛的其他学子都纷纷上前来给梁靖程道贺，就听获得第三名的孟彦熙开口说道。 “我孟彦熙自认和朱广茂的射艺不分伯仲，上一场比赛，梁公子击败朱广茂闯进决赛，当时我是有些不服气的，我认为梁公子是靠着运气才侥幸晋级，可刚才的决赛，梁公子的射艺是真的让在下心服口服了！” 其他武将家庭出身的学子们也都纷纷附和，尤其是最早完成比赛的几人，他们可是仔仔细细看完了梁靖程后半场的比赛，不得不说，自己在心性和策略上，与梁靖程比起来还真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现场最遗憾的莫过于羌胡来的学子巴顿了，巴顿这个自小就生活在马背上，苍鹰和雪山陪伴着长大的少年人，心胸犹如苍穹一般宽广，他也主动上前，单手按在自己心口处，以羌胡人对朋友的的礼仪，朝梁靖程表达了他最诚挚的道贺。 现场的国子监众官员，见到眼前这一幕幕，脸上都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今天这比赛的效果还真是远远超出了预期的好啊，看来往后这样的比赛还得继续办下去。 看台上的蔡老和一众徒子徒孙，远远的看见马场上的梁靖程，有一种群星环绕的既视感，一个个脸上也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杨赋公宣布上午的比赛到此结束，午后便将进行马球比赛了，待到马球比赛结束后，届时射箭比赛将和马球比赛一道颁奖。 现场围观的百姓多是带着干粮出的门，他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津津乐道的谈论着刚才结束的射箭比赛。 而国子监的官员们，早就为前来观赛的官员和勋贵们，在马场准备好了中午的饭食，而国子监的学子们也全部都有安排好中午的饭食。 官员和勋贵们，看着餐桌上还算丰盛的餐食，都对国子监为这次的活动筹备所做的努力表示了肯定。 叶长砚和梁靖程跟同窗们招呼一声，便跑去跟蔡老和师兄们一道用餐去了。 而现场有相当一部分学子的父兄，都是被邀请来观赛的嘉宾，他们也多是跑去陪在了父兄的身边，今天这个场合，可是一个难得的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席间，就有一些勋贵和世交前来跟蔡老和他门下的一众弟子打招呼，蔡老也客气的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小弟子介绍给了这些世交。 言谈之间，就有人打探起西瓜的事情来了。 蔡老按照叶长砚先前就交待好的说辞，笑呵呵的说道。 “老夫那俩小弟子，说是要搞什么试验田，跟老夫说年前能吃上草莓，端午前能吃上西瓜，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菜蔬供应，老夫当时就认为他们是孩子心性，瞎胡闹。” 蔡老说着，还看了看角落边的两个小弟子。 “但他们不听劝，这俩孩子还真凑了不少银钱，准备投入到试验田中，然后拉着老夫入股，老夫被他们一番游说，只能答应把他们师娘留下的庄子，作为试验的土地入了股。” 随即蔡老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接着说道。 “嘿！没想到他们捣鼓半天，这试验地，还真让他们给捣鼓出来了些东西，早先的草莓种得少，他俩就给自家师兄弟们分了分，别说，那草莓不但个头大，那滋味还真是出奇的好。” 蔡老有些陶醉的模样，看得周围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这些天，那试验地里的西瓜陆续开始成熟了，前些天家里小聚了一下，很快云峰楼就找上了门，准备把试验地里的西瓜包圆了。” 现场的人一听，一开始都有些诧异，然后想到蔡政卿妻子的娘家侄子，似乎就在云峰楼占有股份，大家都了然的点点头，却又一下子担忧起来，这西瓜若是被云峰楼包圆了，那自己要上哪去买呢？ 蔡老见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担忧，才又接着说道。 “当时这俩孩子想着他们在国子监念书，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操心这西瓜买卖的事，就想着让云峰楼给包圆了，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要答应下来，还是老夫及时给拦了下来。” 众人听到蔡老这般说，脸上的担忧有所缓解。 “老夫觉着，这端午节能吃上西瓜，在盛京来说，多少也还有些稀奇，原本打算给世交的几家送上两个尝尝鲜的，这俩孩子倒是更有想法，说正好端午节有活动，大家会过来看比赛，虽然成熟的西瓜不多，但给大家尝尝鲜还是勉强够的，老夫一听就答应了下来，这后续再有成熟的，再给世交的几家送上些过去便是。” 大家一听，都赞许的点点头，若非如此，今日大家就品尝不到这样好品质的西瓜了。 “不过，云峰楼找上了门，这包圆的事情被老夫拦了下来，但这西瓜种出来，后续成熟的量多了，始终是大部分都要卖的，我那内弟和内侄当时也在场，老夫也只好答应了要划出一部分量来优先供应云峰楼，剩下的，大家若是喜欢再分一分。” 众人一听，都是赞同的点点头。 而一旁角落里的叶长砚和梁靖程，看着老师表演，心里却是暗暗称赞，没想到，老师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优秀推销员呐。 第336章 抽签 过了午时，官员和勋贵们，重新登上了看台，上午的射箭比赛虽然相当的精彩，可下午的马球比赛更是让这些官员和勋贵们期待。 他们当中就有好多人都下了注，虽然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只是纯粹的下注娱乐一下罢了，但那种期待着自己下注能中彩的心情，却是非常的强烈的。 当然他们当中也有一些人，是抱着想要赢一把的心思，这些人多是下了上千两的重注。 而开盘口的庄家，就坐在看台上的人群中，他在等待着通过这场马球比赛，赚得盆满钵满。 “咚~咚~咚~……” 马场高台上的大鼓被擂了起来，发出震天的响声，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马场外围观的百姓都把目光投向了马场之上，国子监的一众学子则围在了马场内圈观赛。 进入决赛的四支球队的队员们，全部都已经换好了马球比赛的装备，听到擂鼓的声音，也都来到了候赛区，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在万众瞩目之中，国子监司业杨赋公，举起铜皮大喇叭，高声宣布着马球比赛的具体安排和规则。 “今日午后的马球比赛，一共分为三场，将由通过预选赛的四支队伍，来争夺进入最终决赛的资格，四支队伍将通过抽签的方式，将四支队伍分成两组，分到同一组的两支队伍将争夺一个晋级的名额。” 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比赛的安排和规则。 每支球队由五名学子组成，其中四人上场，进行四对四的比赛，另外一人作为替补。 由于东郊马场足够大，因此前面两场争夺晋级名额的比赛，将在马场的两个区域同时进行，每场比赛限时一炷香的时间，以进球多的一方获胜。 “下面就由本官，来为大家介绍进入决赛的四支马球队。” 说着，杨赋公就伸手指向了最靠近自己的那支队伍。 “首先为大家介绍的是，来自四门学的战狼骑士马球队。” 战狼骑士马球队的五名队员，一个个皮肤黝黑，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模样，听到杨赋公介绍到自己队伍，伸出手挥动起来，向大家示意。 现场的观众听到介绍，都纷纷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这战狼骑士队，可是今天夺魁的大热门。 “站在他们旁边的是，来自太学的玄甲铁骑马球队。” 玄甲铁骑马球队的五名队员，也挥手朝众人示意，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颇为壮硕，十足的大块头。 玄甲铁骑队在预选赛的时候，表现亮眼，是预选赛结束后，仅次于战狼骑士队的夺冠热门，五名队员全部都来自军武之家。 “接下来这支队伍，依然是来自太学的烽火骁骑马球队。” 烽火骁骑马球队的五名队员，个子和身形明显就要比旁边的玄甲铁骑队，小了一大圈，但他们相对小巧纤细的身形，比起其他队伍来说，灵活性就高出许多，在预选赛的时候，他们的灵活性可是让他们占据了不小的优势。 “最后这支队伍，是来自国子学的国子天罡马球队，上午射箭比赛夺魁的学子梁靖程，就来自这支队伍！” 听到杨赋公的介绍，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相对来说，和其他三支队伍比起来，国子天罡队的队员都显得有些文质彬彬，在这个以体魄和技巧为重的比赛中，这些文质彬彬的学子，看起来似乎就没有其他三支队伍那般有优势了。 这也是一开始盘口上国子天罡队，赔率高不被看好的主要原因。 可就在盘口截止下注的时候，这国子天罡队的赔率，竟飙升到了仅次于战狼骑士队的位置，这让许多人都表示有些看不懂。 坐在看台上正盯着马场上的庄家，截止开赛前，也没能查到下那两万两重注的人究竟是谁。 若是真让那下重注的人押对了宝，国子天罡队夺了魁的话，自己就得赔出去十万两的银子，再加上后续跟风下注的人，虽然赔率已经被调整了下来，但加起来也是个不菲的数目。 若真是国子天罡队夺了魁，那自己不但没得赚，还得搭进去不少。 庄家扬起左边的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好在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让身形彪悍的玄甲铁骑队，直接就把文质彬彬的国子天罡队，阻拦在晋级赛的路上。 只要不是国子天罡队夺魁，那自己都是有得赚的，只是赚多赚少罢了。 “下面，开始进入抽签环节。” 听到杨赋公宣布将要进行抽签，叶长砚心中便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叶长砚似乎感觉到，有人正用一种冷厉的目光盯着自己。 就见其他三支队伍都有一人站了出来，准备上前去抽签，按照原先的商量，国子天罡队将由卢啸通出面去抽签，叶长砚看见卢啸通已经迈出了一条腿，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等一下！” 刚要走出去的卢啸通，被叶长砚一把给拉住了。 只见叶长砚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开口说道。 “今日靖程在射箭比赛中夺了魁，他可是今天现场最幸运的那个人，要不让靖程去抽签，没准就给我们国子天罡队带来了好运呢？” 还不待卢啸通发言，就见敖崇安和樊焘一脸兴奋的点点头。 “好哇！好哇！靖程才夺了个魁首，啸通，要不就让靖程去抽签吧。” 听樊焘这般说，其他四人都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卢啸通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见大家都同意自己去抽签，梁靖程便笑脸盈盈的站了出来，朝杨赋公的方向走去。 四支球队的代表，都来到了杨赋公跟前，就见杨赋公一手握着四根木签，一手握着铜皮大喇叭，高声说道。 “本官手中有四根木签，其中两根木签的下方被涂成了白色，另外两个木签的下方则是被涂成了黑色，待会儿抽到相同颜色木签的两支球队，就自动成为这第一轮的对手。” 说罢，杨赋公便举起了握着四根木签的手，一脸郑重的望向了眼前的四位学子。 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场中央的那五个人。 第337章 开球 几位学子望着杨赋公手中握着的木签，一个个都在仔细打量，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该抽哪一根，还是在相互谦让。 杨赋公却是严肃着一张脸，一一打量着，每一位上来抽签的学子，似乎试图看穿学子们内心的活动。 梁靖程看现场的气氛觉得有些别扭，看到杨赋公一脸的严肃，而其他几人又似乎都没有动作，梁靖程这才抬眼扫了一眼其他几人。 梁靖程发现其他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四根木签打量，似乎想从上面看出什么花来，梁靖程见其他三人似乎犹豫不决，一时也想不明白这几根木签子有什么好打量的，便率先伸出手，从杨赋公的手中抽走了一根木签。 一旁三人都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梁靖程，梁靖程将手中的木签举起来，示意一番，只见他抽到的这支木签的下面被涂成了白色。 其他三名学子的脸色似乎都有些怪异，但三人依旧没有动手的打算，转而再次仔细打量起杨赋公手中剩下的那三支木签。 由于相隔比较远，看台和马场周围的人，都不知道马场中央抽签的情况，有些人开始有些疑惑起来了，就抽个签，怎么都能耽误这么久？ 杨赋公似乎耐心也快耗尽了，他的脸色逐渐由严肃变得冷峻了起来。 他也不再顾忌仍然盯着自己手中木签，却不动手的几位学子，而是直接将握着木签的那只手，伸向了三人中皮肤最是黝黑的那名战狼骑士队的学子。 看见杨赋公冷峻的面容，还有递到自己跟前的三支木签，那名学子一脸为难的表情，终于是顶不住压力，伸出手，抽出了一支木签。 当看到木签的底部被涂成了黑色的时候，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这似乎和他原本所期待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出入。 见战狼骑士队已经完成了抽签，剩下的两人神情似乎更加紧张了，可随即耳畔就传来杨赋公的声音，把这两人都吓了一跳。 “别再耽误时间了，你俩一起来吧！” 随即就见杨赋公将握着木签的手，伸到了两人的中间。 两人面色都有些为难，可看见杨赋公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两人也是顶不住压力了，终于是同时伸出了手，抽走了杨赋公手中剩下的两支木签。 两人看见自己手中木签底部的颜色时，都是一副怔愣的表情。 杨赋公确认了两人手中木签的颜色，也不管两人那副怔愣的模样，随即就举起了手中的铜皮大喇叭，高声宣布起抽签的结果。 “国子天罡队和烽火骁骑队抽中白色签，分为一组，在跑马场的左边赛场，争夺一个晋级名额，玄甲铁骑队和战狼骑士队抽中黑色签，分为一组，在跑马场的右边赛场，争夺另一个晋级名额。” 顿时现场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而看台上坐着的盘口庄家的脸色却是变了变，脸色阴沉着，打了个响指，随即就见他身后的随从，走到他的跟前，将耳朵凑了过来。 只见庄家目光冷冽的朝着随从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随从快速的离开了。 见到梁靖程抽到了身形相对纤细小巧些的烽火骁骑队，国子天罡队的众人都是面露喜色，虽然身形纤细的烽火骁骑队身手更为敏捷，但他们在力量上的缺点也就相对更为明显些。 跟剽悍的战狼骑士队和刚猛的玄甲铁骑队比起来，与矫健的烽火骁骑队分到一组，对国子天罡队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分组。 梁靖程心中那股不太好的预感，随着梁靖程抽签抽到了烽火骁骑队，而随即消散了去，但他始终觉得有人正用一种冷厉的目光盯着自己，亦或是说盯着整个国子天罡队。 “靖程果然给咱国子天罡队抽了根好签啊，对阵烽火骁骑队，咱们晋级的胜算那可是增长了不少啊。” 敖崇安有些兴奋的拍了拍梁靖程的肩膀，似乎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大战一场了。 就在这时杨赋公高举着手中的铜皮大喇叭，高声说道。 “请各支参赛队伍进入自己的备战区，比赛即将开始。” 叶长砚一行人来到自己的准备区，牵着自己的马，朝着马场左边的赛场走去。 国子天罡队本次登场的人依旧是敖崇安、樊焘、卢啸通和梁靖程，叶长砚作为替补，等候在备战区外面。 很快几支队伍都进入了各自的备战区，纷纷朝发令员挥手示意准备完毕，就见发令员挥起手中的锣槌，用力一敲，一声清脆的铜锣声传开，两边马球赛场上的发球员，同时将球抛飞向高空。 同时，杨赋公接过一炷刚刚点燃的香，插在了一旁的香炉之中。 国子天罡队由身骑白马吹雪的梁靖程，和身骑红白相间毛色马儿的樊焘，站在了主攻手的位置，骑着黑色马儿的敖崇安，和骑着黑白相间毛色马儿的卢啸通，则站在了后卫的位置上。 场上国子天罡队穿着统一的绯红色马球服，而对阵的烽火骁骑队则穿着统一的靛蓝色马球服。 只见一个骑着白马的红色身影，用力猛拉缰绳，白马高抬前蹄，那一袭红色的身影抡起球杆，一个弧线优美的动作，就将发球员抛向高空的球，传向了另外一个红色身影的方向。 现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两边赛场的比赛都正式开始了。 马场外围的群众和马车内围的国子监学子们，围在左边区域的人，全部都把精力放在了左边的赛场上，而围在右边区域的人，自然是全部都盯着右边赛场上的球。 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们，自然也盯着更靠近自己这一边的赛场，而坐在中间的英王和三位皇子，一会儿瞅瞅这边，一会儿瞧瞧那边，似乎两边的比赛都颇为精彩，不想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蔡老和一众徒子徒孙所坐的位置，恰巧在靠近左边赛场这边，大家都兴奋的盯着赛场上纵马追逐的球员们。 福宝看见梁靖程抢到了球，忍不住大声的呼喊了起来，听得一旁的善宝、光第和芙蓉也是满脸的激动，很快就跟着一起呐喊了起来。 第338章 晋级 一旁的幸忘看见这帮孩子朝着赛场上呐喊，一开始还有些拘束，想要跟着一起呼喊，却又怎么也张不开嘴。 可就在梁靖程一个远射，将球击飞起来，直奔对方球门的时候，幸忘一个激动，竟不自觉的就跟着福宝他们一帮孩子呼喊了起来。 看见球穿过烽火骁骑两名后卫队员的阻击，径直飞进了烽火骁骑队的球门时，现场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幸忘也是兴奋得跟着福宝这群孩子，忘我的手舞足蹈着声嘶力竭的呐喊了起来。 看到国子天罡队的球门，被烽火骁骑队，一个矮个子球员的一记球攻破球门的时候，幸忘和一群孩子都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投入到了兴奋而忘我的呐喊之中。 左边赛场上的比分在赛程过半的时候，国子天罡队以四比三的分数，占据着相对比较有利的优势。 而右边赛场上的比分，却是拉开了很大的差距，战狼骑士队以八比二的绝对优势，牢牢的掌控着比赛的局面。 “这玄甲铁骑队的打法有些让人看不懂啊！” 坐在看台中央的英王，看见战狼骑士队再进一球，而玄甲铁骑队的四名球员，在赛场上却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一个明确的战术，更不要提什么球员之间的配合了，这和传闻中刚猛无匹的玄甲铁骑队相比，那可有着太过明显的差距了。 英王还发现，看台上的许多勋贵也是对右边赛场上的比赛失去了兴趣，目光都纷纷投入到了左边赛场上。 看见左边两支球队你追我赶，奋力抢球，不甘落后的拼搏劲儿，和右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难怪英王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围在赛场右边的百姓和学子们，听到对面发出一浪接着一浪的欢呼声，都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看的不是决赛，而是预选赛，两支球队的实力也不至于如此悬殊吧。 而且现场许多学子，是看到过玄甲铁骑队，在预选赛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刚猛无匹的，可现在球场上的玄甲铁骑队，似乎和印象中那支刚猛无匹的球队毫不沾边。 “镗~……” 香炉内的一炷香已经燃烬，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半决赛正式落下帷幕。 右边球场周围的百姓和学子们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整场比赛上半场多少还有些比赛的样子，可后半程却像是走过场一样，索然无味。 最终，右边赛场上以十比三这个悬殊巨大的分数，结束了比赛，战狼骑士队以近乎碾压的优势进入了最终的决赛。 “这玄甲铁骑队球员在场上的表现，看着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儿一样，一个个长着一副健硕的身材，展现出来的实力，却像是一只菜鸡一般，真是气煞我也！” 看台上一名勋贵，见到自己下注的玄甲铁骑队，竟这般羸弱的败下阵来，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当初叫你买战狼骑士你不听，现在好了，俩月的月钱都赔了进去！” 看台上一名少妇，冲着自己那有些唯唯诺诺的丈夫数落着。 此时，不少下注了玄甲铁骑的人，都是一脸的怒容，他们多数都不是气恼自己押注失败，他们是气恼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怎么会押注这样一支菜鸡球队。 看台上玄甲铁骑队的亲属，都尽可能的保持低调，生怕让人认出来场上输得如此难堪的球员，就是自己家中的子弟。 反观赛场的左边，全程都在群众和学子们的欢呼呐喊声中进行，最终国子天罡队以八比六的成绩，战胜了身手矫健的烽火骁骑队。 “这押注的钱虽然是输了，但这场比赛却着实精彩，烽火骁骑队那个骑着黑马的小个子后卫，表现可圈可点，是个马术出色的好苗子。” 看台上，一名官员虽然一脸的遗憾，但言语间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虽然本官押的战狼骑士队也进入了最终的决赛，但他们和玄甲铁骑队刚刚的比赛，还真是索然无味，反倒是这边的这场比赛，烽火骁骑队虽然输了比赛，但几名对于的表现着实着实可圈可点，尤其是那名骑着黑马的小个子后卫。” 另外一名官员，听到先前那名官员的说法，赞同的点点头，然后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随即这名官员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接着说道。 “不过国子天罡队的四名球员表现出来的配合，真是无懈可击的默契，那名骑着黑白相间马儿的后卫，成功拦下了烽火骁骑队四次进攻来的球，不过国子天罡队的两名主攻手今天的表现更是亮眼，只要逮着机会，就会义无反顾的发起进攻，绝不拖泥带水，那名骑着白马的学子，竟然就是上午在射箭比赛中夺得了魁首的那名少年郎！” 说到这里，周围几个挨着坐在一起的官员，都是一脸兴奋的点头称赞。 “这少年郎还真是厉害，骑射技艺都是那样的卓尔不凡啊！” …… 此时侍女们，再次端着切好的西瓜，鱼贯登上了看台，给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们送了过去。 坐在看台上的庄家，手里拿着一块西瓜，眼神却是阴厉得很，把一旁端着西瓜的侍女的吓了一跳，侍女小心翼翼的朝一旁挪了挪，心中却念叨着。 “看来这位勋贵怕是输了不少啊！” 看台上的蔡老和一众徒子徒孙，满脸喜气洋洋的拿着西瓜在啃，然后就听王心宽说道。 “北郊马场的预选赛，我没去看，今日看到这场比赛靖程的表现，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一旁拿着手帕正在擦手的吕格昂，难得的没有跟王心宽抬杠，而是点点头一脸赞同的说道。 “我记得当初我和四师兄学骑马的时候，靖程就跟着咱俩一起学会了骑马，没想到，如今靖程的马术看起来竟是这般的英姿飒爽，看得我真是热血澎湃啊！” 王心宽和其他几位师兄也都是连连应和，而一旁正啃着西瓜的善宝、光第和芙蓉都吵着回去就要学骑马。 第339章 总决赛 很快就要进行最终的决赛了，国子天罡队的几名队员都在紧张的做着最后的准备。 叶长砚却发现卢啸通，刚才跟敖崇安和樊焘一起去了趟茅房后，就有些神色恍惚，樊焘提醒他护膝的绑带松了，提醒了两次卢啸通似乎都没有听到，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没有回过神来，还是一旁的梁靖程拍了拍卢啸通，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而随着最终决赛的即将到来，叶长砚内心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股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也只能提醒大家都小心些。 在大家一阵相互鼓劲和叮嘱注意事项后，就听到高台上的大鼓，被鼓手擂了起来，国子天罡队的队员们都纷纷牵着自己的马，从备战区朝比赛场上走。 为了方便现场的百姓和看台上的官员勋贵们观赛，最终的比赛场选在了，刚才两场比赛场地中间的那块马球场。 国子天罡队上场的依然是敖崇安、樊焘、卢啸通和梁靖程四人，叶长砚作为替补，等候在了备战区。 两边参赛的球员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跨上了自己的马，这才纷纷朝发令员挥手示意准备完毕，就见发令员挥起手中的锣槌，用力一敲，一声清脆的铜锣声传开。 “镗~……”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马场正中央的发球员，将手中的球用力抛飞向高空之中。 杨赋公从一名吏员的手中，接过一炷刚刚点燃的香，插在了高台上面的香炉之中。 身着绯红马球服的国子天罡队，依然和上一场比赛的站位相同，骑着白马吹雪的梁靖程，和骑着红白毛色马儿的樊焘，作为国子天罡队的主攻手，身骑黑马的敖崇安和骑在黑白毛色马儿的卢啸通，停留在了后卫的位置上。 而对面身着统一天青色马球服的战狼骑士马球队，全员都骑着栗色的高头大马，一个个的眼神都如狼一般，充满了杀气。 看见发球员把球抛飞了起来，现场爆发来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国子天罡队这次负责抢球的是敖崇安，只见他用力猛拉缰绳，胯下的马儿高抬前蹄，就在樊焘抡起手中的球杆，即将击中球的一瞬间，却是扑了个空。 只见马球被一个天青色身影挥起来的球杆率先抢了过去，梁靖程见状，立即扭转马头，朝着马球飞行的方向追了过去。 敖崇安则快速的朝己方球门的方向退，只见战狼骑士队的另外一名主攻手，接住了飞射而来的球，他挥动着手中的球杆，将马球朝国子天罡这边移动，伺机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卢啸通见状立马扭转马头，朝战狼骑士队带球的那名带球的队员奔袭而去，眼看着国子天罡队的两名队员队包抄了过来，战狼骑士的另外一名主攻手也朝这边扑了过来，试图分散队友的压力。 “这才叫马球赛嘛！刚才玄甲铁骑队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此时围观的百姓目光都追着马球跑，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此时看台上的一名官员，也是看得内心激动，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看台上的一众官员和勋贵们的目光也是追着球跑，坐在看台中央的英王手里还拿着一扇啃了一小半的西瓜，眼睛却是牢牢被球场上吸引住了. 三位皇子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上，这决赛一开始就竞争得如此激烈，一下子就调动了大家的兴趣。 坐在看台上开盘口的庄家，脸上却是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笑容，伸手正欲去拿一扇西瓜，却见端着西瓜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得老远去了。 端着西瓜的侍女，感受到一道凶厉的目光扫了自己一眼，连忙低眉顺眼的端着西瓜来到了庄家的跟前。 就在带球的那名战狼骑士队的球员，快要被国子天罡队的几名球员包抄的时候，他用力一挥手中的球杆，就见马球以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向了刚才抢到发球的那名队友的方向。 抢到发球的那名战狼骑士队的球员，见球朝自己飞了过来，迅疾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马头，接住了飞跃而来的马球，此时的国子天罡队只有敖崇安退守到了球门的附近。 战狼骑士队这名球员，瞅准时机，猛的抡起手中的球杆，果断发起了进攻。 “好~！” 只见马球被这猛烈的一击，旋转着径直朝国子天罡队的球门激射而去，敖崇安伸出球杆上前守卫，却奈何球的速度太快，敖崇安的球杆伸出去的时候，马球已经从敖崇安的身边擦过，飞进了国子天罡队的球门。 战狼骑士队率先拿下一球，现场顿时一片欢呼声，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们也是一个个兴奋莫名。 看台上的盘口庄家，扬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虽然押注战狼骑士队的人最多，但战狼骑士队的赔率却是最低的，而且押注战狼骑士队的多是些普通百姓，他们押注的金额自然也不会太高。 烽火骁骑和玄甲铁骑两支马球队的出局，已经让庄家大赚了一笔，因为押注这两支球队的官员和勋贵最多，官员和勋贵更喜欢在有限的风险下，追求更高的收益，这两支球队的赔率接近一赔三，而预选赛的时候，这两支球队表现出来的实力却是相当的不错。 官员和勋贵们能够承受的风险，本就比百姓大，因此官员和勋贵们更多的选择了烽火骁骑和玄甲铁骑这两支球队。 虽然庄家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押了国子天罡队两万两的重注，但在这之后却引来了大量的人跟风，截止开赛前，已经有超过了五万两押注国子天罡队。 虽然后续的押注，已经下调了赔率，但若真是让国子天罡队夺了魁，那自己已经赚到的钱，全部赔进去都还不够，单是那两万两的重注，自己就要赔出去十万两。 就在这时，现场再次传来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战狼骑士队再次攻破了国子天罡队队的球门，比分来到了二比零。 叶长砚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而那种有人正用一种冷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感觉，似乎越发的强烈了。 第340章 坠马 随着比赛的进行，叶长砚的那股不好的预感正在变得越发的强烈了，叶长砚看见高台上香炉内插着的那一炷香，快要燃烧到一半了。 而此时赛场上的战狼骑士队，打法上的剽悍劲儿，已经尽显无余了，进攻异常的凶猛，只要逮住机会，就会毫无顾忌的发起进攻。 听到现场再次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这已经是战狼骑士队，第四次攻破国子天罡队的球门了，赛场上的比分已经来到了四比一。 尽管梁靖程和樊焘正试图打破这种不利的局面，但己方的球门屡屡被人攻破，己方球员的心绪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叶长砚在候赛区看得甚是心急，尽管内心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起来，但叶长砚还是朝着赛场上的队友大喊，让大家千万别泄气，时间还很充裕，稳扎稳打，一定会扳回眼前的局面的。 看台上那群跟着下重注的人，押了国子天罡队的官员和勋贵们，看到赛场上的比赛情况时，也开始有些泄气了，他们都有些怀疑那两万两的重注，是不是一个诱饵，引诱着自己这些人钻进了一个圈套。 看台上蔡老的一众徒子徒孙看到国子天罡队当前的不利局面，也都有些着急了起来，就连一向心性最是沉稳的王心宽，尽管依旧坐在位置上，可此时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蔡老看见幸忘带着孩子们，正在声嘶力竭的给国子天罡队呐喊助威，脸上倒是依旧平静无波，默默的盯着赛场上的情况，他虽然对于输赢看得比较淡，但是他似乎有一种直觉，总觉得奇迹会很快降临。 看台正中央的英王和几位皇子，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上的情况，英王发现国子天罡队的一名球员，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反应时常都慢了半拍，这和他上一场比赛展现出来的迅捷矫健的身手相比，完全不是他正常发挥的水平啊。 “这国子天罡队配合，看起来似乎不如上一场那般默契了啊！” 三皇子也看出了国子天罡队似乎出现了问题，完全不如他们上一场比赛表现出来的那般默契。 一旁的二皇子却是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我看啊，估计是上一场比赛打得太过投入，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有些后劲不足了。” 另外一边的大皇子，却不太赞同二皇子的看法，摇摇头说道。 “你们发现没，国子天罡队那名骑着黑白毛色马儿的球员，似乎有些不在状态，战狼骑士队攻破球门的四个球，有三个都是从那名球员的防守中，被攻破的。” 大皇子的看法和英王的看法相似，三皇子通过大皇子这般说辞，似乎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坐在看台上的庄家，扬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副阴厉而颇有深意的笑容。 只要战狼骑士队，再把比分拉大一点，国子天罡队纵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是无力回天了，只要吃下押注在国子天罡队身上的五万余两，那这次开这个盘口那可就真是赚得盆满钵满了，除却幕后那几股的分成，最终相当一部分将会落入自己口袋。 就在这时，站在候赛区的叶长砚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随即他就见一个身着天青色马球服的球员，猛一挥动手上的球杆，就见马球瞬间激射而出，直冲身着红色马球服的卢啸通守卫的方向而来。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叶长砚看见那马球似乎直冲卢啸通的面门飞来，而卢啸通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 梁靖程听熟悉的预警声响起，立马调转码头就要去驰援卢啸通，可还不待梁靖程抵近，那马球就飞射在卢啸通的面门上，随即一个弹射，马球竟然再次攻破了国子天罡队的球门。 叶长砚心中的那股不安疯狂的在脑海中翻涌，当他看见赛场上接下来的一幕时，整个人是完全坐不住了，直接就朝赛场上冲 还不待现场的观众，对战狼骑士队再次进球，发出欢呼的时候，就见卢啸通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而候赛区的叶长砚正拼命的朝赛场上狂奔。 顿时现场发出一阵惊呼之声，站在高台上的杨赋公立马示意敲响了暂停比赛的锣声，自己也拿起剪刀，剪灭了香炉中正在燃烧的那一炷香，随即就朝赛场上奔。 叶长砚是第一个跑到卢啸通跟前的，叶长砚看见卢啸通趴在地上没有动弹，也没有呼痛的声音，而卢啸通的脸部着地的地方已经能看到血迹了，叶长砚心都纠紧了，但却又不敢上前去触碰，看卢啸通的样子伤得不轻，若是自己一个操作不当，再给他弄出个二次伤害，那就真是罪过大了。 “快叫郎中！快！” 叶长砚大声呼唤两声让人快叫郎中，然后才重新蹲下来，压低声音靠近卢啸通呼唤起他的名字来，看看他是否还有意识。 “卢啸通…卢啸通…” 就在这时梁靖程也赶了过来，一个纵跃，就从白马吹雪的身上跳了下来，很快敖崇安和樊焘也赶了过来。 “大家先不要着急，也不要去动他，我估计他身上骨折了，他可能是一时昏迷了过去，快让郎中赶快过来。” 叶长砚一边安抚着其他队友，一边继续凑到卢啸通耳边，低声呼唤。 “嗯…嘶…” 叶长砚再次呼唤了几声之后，终于是听到了卢啸通发出了低微的呼痛声，看来没有出现自己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 就在这时，杨赋公和郎中前后脚赶了过来。 此处乃是皇家马场，一直都有郎中随侍在此地，叶长砚见拎着诊疗箱的郎中过来了，连忙让大家先退后，给郎中留下足够的空间，保持良好的光线，以便于郎中给卢啸通做检查。 马场外围的百姓，马场内围的国子监学子，都在国子监吏员们的招呼下，保持着相对的安静，而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们，也都把目光锁定在了卢啸通坠马的地方。 就在刚才，看台上卢啸通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坠了马，一时间吓得手脚都软了，此时正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看台下艰难的走去，卢啸通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从马背上坠落下来，满脸仓皇，跌跌撞撞的直往看台下奔。 第341章 替补 “看来这名球员果然有些不在状态，似乎是被飞射而来的球直接击中了面门，诡异的是这个球竟然还被弹飞进了球门，看来这一下子是摔得不轻啊，倒在地上都没看见动弹。” 看台中央的大皇子，目光盯着卢啸通坠马的地方，有些惋惜的说道。 一旁的三皇子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现在比分已经来到了五比一，看来国子天罡队想要翻盘，恐怕是有些无力回天了啊，上一场对阵烽火骁骑队的时候，这坠马的球员表现倒是可圈可点，如今他坠了马，且不论替补的人骑术和球技如何，单是要想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内适应对手和赛场，都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二皇子和大皇子都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英王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有些走神。 看台上，跟着当初那两万两重注，押注国子天罡队的官员和勋贵们，也都是叹息的摇了摇头。 看来这两万两的重注，或许还真的是一个诱饵，引诱了不少人钻进了圈套。 福宝、善宝、光第和芙蓉这几个孩子都一脸的焦急，一会儿望向坠马的卢啸通，一会儿回头看看身旁的大人，期待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丝半点的好消息。 幸忘也有些担忧的望向了远处叶长砚的身影。 “接下来的比赛形势，似乎有些不容乐观啊！” 季匀廷盯着卢啸通坠马的方向，嘴里发出一句感慨，其他师兄弟也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点点头，就连一向沉稳的王心宽也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盯着赛场上。 蔡老却依旧沉稳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开口说了一句。 “但愿人没有什么大碍才好啊，至于比赛的事情，大家也莫要过于悲观了，不是还有三郎替补嘛。” 众人听到蔡老的话，都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望向了蔡老。 蔡老见一众徒子徒孙，都朝自己投来了夹杂着诧异和希冀的目光，这才面露微笑的说道。 “这不过就是一场比赛罢了，把胜败看淡一些，少一些得失心，心境自然就会宽阔许多。” 朱玉春、赵慕白和季匀廷都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他们是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旁的吕格昂却是嘟囔着嘴说道。 “我可是押了两个月的俸禄呢，原还想着赚了钱，给我那未满月的小儿子打一套长命锁，给我那正在坐月子的媳妇打一套金首饰呢。”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马场的郎中已经给卢啸通做了一番检查，卢啸通的父亲卢致光和还有那有些脚软的母亲，也已经赶了过来，就听郎中开口说道。 “目前检查的情况看来，身上有多处骨折，具体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得把伤患转移到诊室，再做进一步的检查才好确定。” 众人看见地上那一滩的血迹，都是一脸焦虑的望向郎中，郎中却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接着说道。 “地上的血迹，主要是由于鼻子遭到撞击而导致的，好在人已经清醒了过来，起码可以判断是没有伤到头部，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以大家也不必过于忧虑。” 听到大夫这般说，大家这才心下稍安。然后郎中便吩咐人去把担架拿来，准备把卢啸通转移到诊室。 就在这时，却见卢啸通有些吃力的朝叶长砚眨了眨眼，似乎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叶长砚交待。 叶长砚见状，忙凑到了卢啸通的跟前，想要听清楚他要说什么。 虽然卢啸通的声音极低极弱，还断断续续的，但是叶长砚却是听清楚了卢啸通所说的大致内容。 虽然卢啸通所说的内容让叶长砚心中惊骇，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还不时的点点头说道。 “卢啸通，你放心，待会儿我替补上场之后，一定会好好把这场球打完，你且不必过多的操心，安心的养伤。” 围观的众人都以为卢啸通如同叶长砚话语间表达的一般，是要嘱托叶长砚好好把剩下的这场球打完，卢啸通听到叶长砚这般说，也眨了眨眼，似乎终于是把心中的牵挂放下了一般。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担架，在郎中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将卢啸通转移开了马场，卢啸通的父母也一道跟随着去了诊疗室。 杨赋公朝叶长砚等人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叶长砚笃定的朝自己点点头，杨赋公这才重新跑回到高台上，拿起铜皮喇叭，高声宣布道。 “国子天罡队的卢啸通坠马受伤，接下来的比赛由叶长砚替补上场……” 此时，候赛区内，叶长砚正在跟队友们交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大家都深呼吸几下，先把心态放轻松，我们且先不去管目前场上的比分是多少，我们就把剩下的这半场比赛，当做一场全新的比赛来打，靖程和樊焘你俩依旧打主攻手，一旦拿到球，就要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我们现在首先要尽可能打断对方进攻的节奏，我和崇安负责后卫，我站啸通原来的位置，我站的位置对全场情况看得最是清楚，所以大家务必注意聆听，我可能随时发出的预警。” 梁靖程、敖崇安和樊焘都坚定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就见三人走出候赛区，重新飞身骑上了自己的马。 叶长砚则是从拴马桩上解下了自己的马儿红缨的缰绳，然后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红缨的脖子和鬃毛，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跟红缨说着些什么，红缨也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回应叶长砚一般。 然后就见叶长砚一个飞身上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球杆，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就见一道红色的闪电飞奔上了马球场。 战狼骑士队刚才进了球，现在开始比赛将由战狼骑士队负责发球。 杨赋公见战狼骑士队负责发球的队员，已经来到了发球区，而国子天罡队的四名队员都挥手示意准备完毕，杨赋公这才朝一旁拿着锣槌的发令员示意了一下。 “镗~……”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比赛继续进行，杨赋公也重新点燃了香炉内的那一炷香。 第342章 力挽狂澜 只见发球区那名战狼骑士队的球员，用力抡起球杆，一把就将球击打向了战狼骑士队的另外一名主攻手的方向。 梁靖程和樊焘见状，都纷纷朝马球飞行的方向追了过去。 叶长砚却是朝梁靖程大喊一声：“靖程你往反方向跑。” 敖崇安和樊焘都听到了叶长砚的喊声，一时间觉得有些意外，球明明是朝两人正在追的方向飞，为何叶长砚要让梁靖程往反方向跑。 梁靖程却是毫不犹豫的立马拉紧缰绳，随即调转马头，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与此同时，战狼骑士队那名等待着接球的主攻手，顺利的接到了发球的队友传过来的球，接到球的主攻手，瞅准时机毫不犹豫，抡起球杆，直接就是猛的一击，直接就朝国子天罡队的球门攻了过来。 上半场战狼骑士队的主攻手，正是利用这种迅猛剽悍的打法，四次从卢啸通的防守下攻破了国子天罡队的球门。 就在战狼骑士队的几名队员，已经在准备进球后的跑位的时候，却见叶长砚迅速抡起球杆，反手一挥，不偏不倚的就把飞向自己的马球给击飞了。 战狼骑士队的队员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马球已经飞向了早就等候在远处的梁靖程身边，由于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的替补球员能防守成功，战狼骑士队的球员根本没有做好防守的准备，梁靖程瞅准时机，果断出手。 马场外围的百姓和马场内围的国子监学子们，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这球是怎么就到了梁靖程的跟前，就见马球被梁靖程猛的一击，就朝着战狼骑士队的球门激射而去了。 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们，由于占据了地形上的优势，清晰的看见了国子天罡队的替补精准的一击，不但防守住了战狼骑士队的进攻，还为梁靖程的进攻创造了一个堪称惊艳的助攻。 就在看台上的人们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时候，激射而来的马球，直冲战狼骑士队的球门，眨眼间就攻破了球门。 现场一时间陷入了片刻的安静，当有人意识到战狼骑士队的球门被人攻破了之后，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置信。 看台上的幸忘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师叔祖一个助攻，就让梁公子攻破了对方的球门，幸忘兴奋的大叫了起来，一旁的福宝、善宝、光第和芙蓉听到幸忘大喊，也跟着兴奋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现场的观众，似乎这才被几个孩子兴奋的喊叫声，拉回了现实，顿时山呼海啸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啪啪啪……” 英王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双手却是不自觉的鼓了起来。 “这简直是神乎其技啊！刚才这个球真是绝了。” 听到英王的赞叹，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约而同的跟着鼓起了掌来，脸上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二皇子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赛场上，刚才还一片颓势的国子天罡队的几名队员。 “刚才这一球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完全超出了全场所有人的预料啊！” 而坐在看台上的庄家，原本扬起的半边嘴角，不知何时已经紧闭了起来，两道眉心之间清晰的写着一个“川”字。 庄家希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个巧合罢了，国子天罡队这名替补队员，从预选赛就从未登过场，直至进入了最终的决赛，他都没有要登场的意思，若不是卢啸通落马，还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登场的机会。 可刚才这名替补队员精准守卫球门的那一幕，不得不说还真是惊艳，而他竟在防守的同时，还能反过来打出一个漂亮的助攻球，这简直就堪称是神来之笔了。 赛场上，梁靖程来到了发球区，战狼骑士队的两名主攻手在发球区外严阵以待，梁靖程却见叶长砚朝他比了个手势，梁靖程了然的朝叶长砚点头示意。 只见梁靖程挥起手中的球杆，一杆子就把马球朝自家防守区的敖崇安方向打了过去。 战狼骑士队的两名主攻手，看见梁靖程挥起了球杆，用力一蹬马腹，就准备去抢球，却万万没料到，梁靖程竟然把球往自家的防守区打了过去，两人迅疾一拉缰绳，紧急转向，朝马球的方向追了过去。 早就得到叶长砚指令的敖崇安严阵以待，等到马球飞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用力一击，就将球朝叶长砚的方向打了过去。 而樊焘却是佯装要去准备接球，吸引了战狼骑士队一名后卫人员抵近防守，可万万没料到的是，接到球的叶长砚，竟毫不犹豫的一杆子就将球打向了早就进入了进攻区域的梁靖程。 战狼骑士队的另外一名后卫见状，立马调转马头，退守到了己方的防守区，而战狼骑士队的两名主攻手也正在疯狂的朝梁靖程的方向奔袭而来。 接到球的梁靖程毫不犹豫，抡起球杆，就是猛的一击。 只见马球径直飞向退守到防守区的那名战狼骑士队后卫的方向，就在战狼骑士队的后卫挥起球杆准备击球的时候，就见马球从他身前一丈远的地方撞在了地面，瞬间改变了原本的飞行轨迹，躲过了战狼骑士队这名后卫防守的一击，在地面上弹跳起来，径直就飞向了战狼骑士队的球门。 现场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幸忘和福宝、善宝、光第以及芙蓉几个孩子，兴奋的大喊大叫，蔡老原本淡定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刚才还愁眉不展的吕格昂等一众师兄弟，现在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的。 不久，现场又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两个球的配合还真是妙啊！这国子天罡队完全扭转了先前的颓势，连续三次攻破了战狼骑士队的球门，目前战狼骑士队虽然以五比四暂时领先，但若是以这样的势头，在所剩不多的香燃烬之前，这最终的胜败花落谁家还真难以料定啊。” 三皇子看到刚才国子天罡队接连进球，饶有兴致的说道。 第343章 逆转 “现在对于我们国子天罡队来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想要逆风翻盘，看来得在现在这样的势头下，做出进一步的改变，这样，崇安你和靖程还有樊焘一起都去进攻，我来负责留守。” 叶长砚的话，让大家都有些诧异，三个人都去打主攻手，留下他一个人防守，这想法着实有些大胆了，不过大家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不过崇安你要注意改变站位，不要太过明显的让对方感觉出来你的站位变化，对方目前一定会死守靖程，接下来的球我可能随机应变的传给你们当中的任意一人，所以大家务必保持高度的精力集中，都注意我的预警和手势！” 自从叶长砚替补上场后，整个队伍的气势一下子就打了出来，而叶长砚的策略的确是非常奏效的安排，大家很快就形成了默契。 叶长砚见香炉里的那一炷香还剩下约莫一指长短了，现在四比五还落后战狼骑士队一分，对方目前的战术一定是严防死守，而梁靖程已经连续攻进去三个球了，梁靖程必然成为了对方围追堵截的重点。 战狼骑士队只要防守住了，不让国子天罡队再进球，把时间拖到一炷香燃烬的时候，他们就将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从目前战狼骑士队四名队员的站位，也能明显的看出这样的战术安排。 看台上庄家的双手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辨，冰寒至极的目光盯着赛场上。 原本自己的计划已经是万无一失了，按照战狼骑士队剽悍的进攻打法，上一场国子天罡队在防守上表现抢眼的卢啸通，已经被自己给弄下了场，没想到这国子天罡队的替补队员一上场，整个队伍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队伍的精气神彻底改变。 原本凶猛剽悍的战狼骑士队，竟然被人连续反攻进了三个球，整个赛场上来了个攻守易形，战狼骑士队别说没捞到一个进攻的机会，甚至连球都没有碰到。 这一切都完全超乎了庄家的预料，国子天罡队的这个替补队员，一上场，仿佛就成了整个赛场上的灵魂人物一般，真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而此时的赛场上，梁靖程从发球区把球直接抛向了樊焘，战狼骑士队的人见到球是飞向了樊焘，都摆开了阵型准备防守，相对于梁靖程的快打快攻，樊焘的攻击力在战狼骑士队的眼中，明显要弱于梁靖程的。 就在战狼骑士队摆开了防守阵型的时候，还不待他们稍微松下一口气，却见接到球的樊焘，竟然刁钻的一个回撤，把球传递给了后场的叶长砚。 战狼骑士队的一众队员顿时警铃大作，立马调转马头，改变准备摆开的阵型，去防守梁靖程。 梁靖程见势，也用力一夹马腹，快速锁定了一个进攻区域。 就在战狼骑士队快要摆好防御梁靖程的阵型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接到球的叶长砚，挥动球杆的方向并不是梁靖程这边，就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马球竟然径直朝国子天罡队另外一名后卫敖崇安的方向飞了过去。 让战狼骑士队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国子天罡队另外的这一名后卫，早就不在原本防卫的区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锁定在了一个攻击区域内。 战狼骑士队见状，立马就要调转码头想要去防守敖崇安，他们的动作能明显的感觉到到了慌乱和无助。 不出战狼骑士队的所料，接到马球的敖崇安，毫不犹豫，用力抡起球杆，直接就发起了进攻。 顿时现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声和呐喊声，国子天罡队再次攻破了战狼骑士队的球门，比分一下子就被扳平了。 这一个进球看得现场的观众热血沸腾，看台上不少追着那两万里重注，押了国子天罡队的官员和勋贵们，这一刻都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兴奋的跟着尖叫呐喊了起来，此刻的他们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了。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的兴奋，并不是因为他们能通过押注国子天罡队赢得多少的银两，他们兴奋的一个原因是，看来自己乎并没有上当。 让他们兴奋的第二个原因是，自己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眼看着自己押注的球队即将逆风翻盘，他们非常享受这种，由挫败到胜利在望的喜悦过程。 “这还真是绝地大反攻啊！从一比五直接把比分给扳平了，本王看了这么多马球赛，最精彩的当属今日这一场了！” 英王的语气中也夹杂着一些兴奋和热血。 听到英王的话，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有些兴奋的点点头，二皇子的脸色却有些阴郁。 “二哥为何如此怏怏不乐？难不成是在战狼骑士队身上押注了？” 三皇子和二皇子中间虽然隔着英王，但二皇子一脸的阴郁，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二皇子听三皇子这般问，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个讪笑。 “也没押多少，当初想着这战狼骑士队赔率低，被普遍看好，而这战狼骑士队在刚才国子天罡队那名球员落马之前的表现，都算得上是如预期一般的好，可万万没想到，就这短短半炷香不到的时间里，竟然就被人逆风翻盘了。” 听到二皇子这般说，大皇子哈哈笑了起来。 “二弟，为兄当初听说有人押了两万两在国子天罡队的身上，当时心中就是不信这个邪，也跟着押了国子天罡队一千两，可在国子天罡队那名球员落马之前，为兄都在心里告诫自己，往后还是不要去跟风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国子天罡队的替补上场后，整个球队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了一般，奋起直追，竟让他们把比分给追平了，哈哈哈……” 说着大皇子哈哈大笑起来，三皇子和英王脸上也浮现起了淡淡的微笑，然后就听大皇子接着说道。 “眼下这魁首花落谁家还未可知，二弟啊，这不过就是一场球赛罢了，看淡些！” 第344章 绝杀 看到大皇子那一副教训人的嘴脸，二皇子就觉得来气，可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受教的兄友弟恭模样。 二皇子在心中腹诽，国子天罡队若是输了，大皇子的损失不过就是一千两的事情，若是国子天罡队赢了，那自己跟人开这个盘口，可就真是亏大了，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两万两的重注，到底是谁下的。 二皇子悄悄观察过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大和老三，这俩人是有这样的财力，但他们未必有如此的赌性，而就自己观察的情况来看，两人全场表现得都很淡定，似乎不像是下了两万两重注的样子。 老四那个闷葫芦，且不说他有没有这样的财力，就他那个孤傲的性子，一贯都不喜欢掺和这些事情。 排除了三个兄弟的可能性，二皇子反倒是心里放心了些，只要不是他们三个发现了自己跟人一起开盘口，悄悄掺和进来搅局就好。 二皇子看见看台上，不少官员和勋贵都站起来为国子天罡队呐喊，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必这些人当中，就有不少是跟老大一样，当初跟风下注的人，这些人可都是些有钱的主，看他们一个个忘我的模样，甚至连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不顾及了，想必是押了不少啊。 此时香炉内的那一炷香，已经剩下不到半指长度了，叶长砚朝几位队友比了个手势，然后就见敖崇安来到了发球区。 战狼骑士队已经被国子天罡队这快攻快打的打法，给整都有些筋疲力尽了，可眼前比分已经被对方给追平了，而且对方还手握发球权，战狼骑士队的士气已经快被对方给完全压制下去了。 战狼骑士队眼下只能想办法时间，拖到比赛截止的锣声响起，到时候双方五比五平，将会进入加时赛，这样一来，为己方队伍赢得了休息的时间，也可以打断国子天罡队这快攻快打的节奏。 最重要的是，为庄家赢得了想办法出手改变战局的机会，不然就真的彻底没机会了。 叶长砚看见对方摆出来的阵型，似乎是要死守后场了，估计是想要把比赛拖入加时赛。 按照规则，加时赛将会是一场全新的比赛，在限定的时间内，率先拿下三分的队伍获胜。 对方似乎想要打断己方如今这强劲的势头，不得不说这样的策略，是目前来说战狼骑士队的最优选择。 可刚才卢啸通在自己耳畔说的话，虽然极低极轻，但叶长砚还是听了个清楚，而且自己内心涌起来的念头，也是不能让对方把比赛拖进加时赛，这样恐怕卢啸通的遭遇，将极有可能会在其他队友的身上再次上演。 叶长砚再次看了看香炉内所剩不多的那炷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便朝发球区的敖崇安点了点头。 随即就见敖崇安挥动手中的球杆，一把就将球击打向了内场，传给了叶长砚。 战狼骑士队的四名球员看见叶长砚控制住了球，都是一脸的紧张，一时猜不透他会把球传给谁。 叶长砚带着球，用力一夹红缨的马腹，一边左右观察，一边逐渐朝中场跑动，就在全场的瞩目中，叶长砚一记飞传，就把球传给了最中间的梁靖程。 战狼骑士队的队员，如临大敌，立马调动马头，对梁靖程严防死守。 梁靖程带着球，却被战狼骑士队守得十分严密，根本找不到进攻的机会，只得把球传给了最靠右边的樊焘。 战狼骑士队见状，立马变换队形，将樊焘进攻的路线给防守了起来，樊焘带着球跑了一小会儿，也没找到进攻的机会，随即猛一挥杆，将球朝最左边的敖崇安方向传。 战狼骑士队上一轮就是吃了这样的亏，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守在后场的敖崇安竟然忽然接到球，给己方来了致命一击，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让敖崇安得逞了。 “靖程！” 就在战狼骑士队飞快改变队形，朝左边敖崇安的方向防守的时候，就听到叶长砚大叫一声。 只见梁靖程突然发力，朝着敖崇安的方向扑了过去。 看见梁靖程飞快的扑了过去，战狼骑士队心叫不好，四人兵分两路，两人防守敖崇安，另外分出两人来防守威胁极大的梁靖程。 殊不知，叶长砚正是利用了战狼骑士队对梁靖程的莫名畏惧感，打了个掩护，趁着梁靖程朝敖崇安方向跑的时候，只见身着红色马球服的叶长砚跨坐在枣红色的马儿红缨身上，犹如一道闪电一般，疾驰向梁靖程原来的区域。 接到球的敖崇安毫不犹豫，猛一挥杆，就将球朝叶长砚即将达到的区域击打了过去。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待到战狼骑士队的四名队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只见那一道红色的闪电风驰电掣，与激射而来的马球，在原先梁靖程站位的地方相遇，在现场的一片惊呼声中，叶长砚毫不迟疑，挥起球杆就朝马球击打了过去。 马球被叶长砚这猛的一击，朝着毫无防守的战狼骑士队的球门，直接飞射而去。 顿时现场响起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和呐喊声，似乎都要把头顶的这片天给撕裂了开来。 就在马球飞射入战狼骑士队球门之后，香炉里的那炷香，最后的一缕烟雾终于是飘散了开来。 “镗~……” 伴随着清脆的铜锣声，整个东郊皇家马场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欢呼声，呐喊声不绝于耳，许多跟风押注国子天罡队的百姓，早已经是手舞足蹈了起来。 引得一旁的百姓们，也情不自禁的跟着舞动了起来。 看见马球被叶长砚那猛的一击，激射进了战狼骑士队球门的那一刹，梁靖程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他一个飞身下马，就直奔叶长砚的方向跑了过来。 看见马球飞入对方球门的那一刹那，叶长砚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一般，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他缓缓的下了马，踩在地上的脚感受到的脚踏实地感，似乎暌违了一个世纪一般的久远。 第245章 欢庆 就在叶长砚终于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真切时，飞奔而来的梁靖程，一把拦腰抱起了叶长砚，犹如自己射箭比赛夺魁时，叶长砚一把拦腰抱住自己的时候一般，梁靖程把叶长砚整个人都甩飞了起来。 此时的叶长砚非常的放松，任由梁靖程这样抱着自己旋转，两人都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赛场最左边的敖崇安和最右边的樊焘，见梁靖程和叶长砚这般放肆的大笑，也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了下来，朝着两人的方向奔跑了过来。 一连旋转了三四圈，梁靖程这才停下了脚下的动作，此时梁靖程看到叶长砚红扑扑的脸蛋儿，感觉自己血脉翻涌，一时内心涌起想要亲上一口的念头。 梁靖程见叶长砚依旧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着，趁着叶长砚不注意，梁靖程迅速在叶长砚那红扑扑的脸蛋儿上猛啄了一口。 “啵~”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叶长砚，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还抱着自己的梁靖程，却见对方那红得像个猴子的屁股似的脸颊，朝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 就在两人稍显尴尬的时候，两人突然就被冲过来的敖崇安和樊焘，一左一右同时给抱了个满怀。 此时马场外围的百姓和内围的国子监学子们，以及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们，看见国子天罡队的四名队员抱在一起，兴奋的跳着转圈圈，大家都深受感触。 国子天罡队今天能夺魁，真是太不容易了，在一名队友坠马，又以一比五的巨大差距落后的情况下，还能重整旗鼓连续扳回五分，并在时间即将结束的那一刹那夺得冠军，真是看得在场的观众热血沸腾。 纵是那些押注了战狼骑士队的观众，也是发自肺腑的为国子天罡队今日的表现喝彩。 看台上中央的英王和大皇子、三皇子都微笑着鼓起掌来，只有二皇子脸色阴郁得有些难看。 “二弟，不过就是押输了一场球赛而已，何必如此挂怀，何况你可不是这等输不起的性子。” 看见二皇子一脸阴郁的模样，大皇子却是笑呵呵的出言相劝。 “为兄当初跟风押了国子天罡队，今日倒是小赚了一笔，不如今晚为兄做东，请皇叔和两位弟弟上醉乡坊吃酒去，咱兄弟几人还难得有机会跟皇叔一道坐下来吃顿酒。” 说着，兄弟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英王，兄弟几人心中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纵是得不到英王的支持，也不能让英王站在了其他兄弟的一边。 正在鼓着掌的英王看见兄弟三人都望向了自己，这才停下了鼓掌，微笑着开口说道。 “你们兄弟聚会，我这个做叔叔的跟着掺和，反倒是会让你们兄弟拘谨了，本王还是早些回王府去吧。” 见英王拒绝，兄弟几人都简单客套了几句，便也没再强求。 此时看台上，蔡老和一众徒子徒孙都是眉开眼笑。 “老五啊，看来弟妹和小侄儿的首饰跟长命锁，这回是有了着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到季匀廷朝自己打趣，吕格昂拱起手朝大家说道。 “同喜同喜，诸位师兄可都是押了两位小师弟赢啊，今儿个还真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晚些待两位小师弟领了奖，咱上云峰楼吃酒去。” 大家都笑呵呵的应承下来，幸忘和一群孩子听到晚上吃云峰楼，都欢快的手舞足蹈起来。 坐在看台上的庄家，此时肺都快气炸了，椅子的扶手都被他给掰断了一根，站在一旁随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算无遗策了，可千算万算，也万万没想到，国子天罡队这名从未上过场的替补，竟然才是国子天罡队的灵魂人物，他就犹如国子天罡队的杀手锏，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押注在国子天罡队身上的五万余两，现在自己就要赔出去二十多万两，好在后续大量跟注的时候，自己快速下调了赔率，否则损失还将更加惨重。 光是那押了两万两重注的人，就从自己手里净赚走了十万两，自己却到如今都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身份底细，想到这里，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就在现场一片欢呼声中，高台上的大鼓被人擂得震天响。 鼓声停歇后，国子监祭酒谢道升手持铜皮大喇叭，站在高台上，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演讲。紧接着就将进行颁奖仪式。 首先进行的是射箭比赛的颁奖仪式，就在梁靖程、巴顿和孟彦熙这三名获得前三甲的学子，登上高台的时候，英王竟鼓着掌站了起来，然后就听英王开口说道。 “本王好些年都没看到过今日这般精彩的比赛，尔等今日的表现值得现场所有的人鼓掌祝贺。” 听到英王这般说，现场顿时掌声如雷，久久不曾停歇。 “难得尔等让本王今日兴致如此之高，本王便自请为今日获奖的学子们颁奖。” 现场顿时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站在高台上的梁靖程、巴顿和孟彦熙三位学子，一时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起来。 只见英王从看台上来到高台，从第一名礼宾手中的托盘上，拿起奖品和荣誉书，递向了获得第三名的孟彦熙，孟彦熙毕恭毕敬的接过 。 “你是宣威将军孟良庆的子孙吧？” 听到英王询问，孟彦熙微笑着点头应是，英王见自己没有猜错，笑呵呵的拍了拍孟彦熙的肩膀。 “你今日的表现，果然没有辱没了孟良庆的威名。” 听到英王的肯定，孟彦熙恭恭敬敬的朝英王躬身一礼。 英王笑呵呵的从第二名礼宾手中的托盘上，拿起奖品和荣誉书，递向了获得第二名的巴顿。 “好样的，本王从你的身上看到了羌胡汉子的血性！” 巴顿听到英王夸赞，面露微笑，以羌胡人的礼仪，朝英王行了一礼。 来到梁靖程的跟前，亲眼近距离看见了眼前这少年郎的容貌，英王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眼前这少年郎的眉宇间，和当年离世那人竟是这般的相似。 梁靖程见英王来到了自己的跟前，恭敬的朝对方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此时英王的内心，那股热血正在快速的翻涌着，眼前这少年人淡淡的一笑，简直和当年那人一模一样。 第346章 赏赐 虽然心中无比的惊诧，但英王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从第三名礼宾手中的托盘上，拿起奖品和荣誉书，微笑着递向了梁靖程。 “你是哪家的孩子？今日在赛场的表现，很好的展现了我大盛好儿郎的有勇有谋，骑射更是惊艳全场啊，让本王看得都热血澎湃。” 听到英王询问，梁靖程露出恭敬的微笑，但自己父亲曾交代过，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身世，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自己自小就跟着老师师娘长大，其他一概不知。 “回殿下的话，学生自幼跟着老师师娘长大，未曾听到老师师娘提起过学生的父母亲人。” 梁靖程的话，一开始让英王有些诧异，不过看见梁靖程和当年那人如此神似，似乎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脸上竟流露出一副慈和的微笑看向了梁靖程。 见梁靖程恭敬的从自己手中，接过了奖品和荣誉书，英王顺手就退下了自己拇指上的白玉斑指，开口说道。 “这枚玉斑指，乃是本王初学射箭的时候，先皇赐予本王的，今日见到你在射箭比赛上，表现出来的沉着稳重，就让本王想起了自己当初学射箭时候的淘气模样，难得你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射艺，今日本王便把这枚玉斑指赐予你吧。” 孟彦熙和巴顿见英王的举动，都是一脸的震惊，这可是先皇御赐之物，乃是何其的珍贵，英王竟要把这等宝贝赠送给梁靖程，两人都羡慕的望向了梁靖程。 可梁靖程却是连连摆手想要推辞，英王倒是猜到了梁靖程可能会推辞，笑着拉过了梁靖程的手，就将白玉斑指套在了梁靖程的拇指之上，然后开怀的笑道。 “蔡政卿真不愧担任过国子监祭酒的一代大儒，门下弟子一个个都是我大盛的栋梁啊！” 说着，英王还拍了拍梁靖程的肩膀，对梁靖程表达了自己殷切的期盼。 “镗~……” 伴随着清脆的铜锣声，就见百骑司副统领仇豹登上了高台，身后还跟随着三名端着托盘的内侍太监。 仇豹朝英王躬身行了一礼，英王朝他做了个免礼的手势，然后就听仇豹高声唱道。 “陛下有赏！” 仇豹的话音刚落，高台上的众人纷纷下跪，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们也跟着下跪，马球场内外围的百姓和国子监众学子们，也都跟着纷纷下跪，山呼万岁。 “皇帝陛下赏赐射箭比赛魁首，国子学学子梁靖程宝弓一把，射箭比赛第二名四门学学子巴顿，第三名太学学子孟彦熙，各赏赐黄金百两，其余进入决赛诸学子，各赏赐白银百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跪谢皇恩后，就见三名端着托盘的内侍太监走上前来，当先的那名内侍太监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正摆放着一把弓，弓的握手处由厚实的皮革包裹，弓体上有繁复而精美的装饰，看上去甚为华丽。 梁靖程躬身上前，从托盘上接过宝弓，随即左手持弓，右手猛的一拉弓弦。 “嗡~……” 就在梁靖程松开弓弦的那一刹那，弓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声。 现场众人都在心里惊叹，真是一把宝弓，巴顿、孟彦熙和其他获得赏赐的学子，都是一脸羡慕的盯着梁靖程手上的宝弓。 当先的那名内侍太监退下后，巴顿和孟彦熙便躬身上前，从第二名内侍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拿到了一枚内府特制的金锭。剩余七人也跟着上前，从第三名内侍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拿到了一枚内府特制的银锭。 虽然大家都非常羡慕梁靖程手中的宝弓，但是能拿到手中这枚内府特制的金锭银锭，大家都是满脸的欣喜，这种金锭和银锭乃是内府专门特制来给皇帝赏赐之用的，和市面上流通的金银锭有着很大的区别。 对于进入决赛的这些学子来说，能得到御赐之物，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天大喜事啊！ 十名得到皇帝赏赐的学子，都笑逐颜开的退下了高台。 叶长砚、敖崇安和樊焘见到梁靖程拿着御赐的宝弓走了过来，都一脸兴奋的迎了上去，一个个都一脸羡慕的伸手去抚摸。 “真不愧是御赐的宝弓啊，真是华美绝伦！” 身为江左布政使这样一位二品封疆大吏家的子弟，敖崇安自然是见识过不少好东西的，可不得不说，眼前这把弓，着实华美绝伦，敖崇安还亲自扣动了一下弓弦，低沉的嗡鸣声，着实震颤人心。 叶长砚和梁靖程对视一眼，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紧接着便是马球比赛的颁奖仪式了，国子天罡队一行几人登上高台的时候，再次赢得了现场观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和喝彩声。 英王先是给未能进入最终决赛的烽火骁骑队和玄甲铁骑队，颁发了奖品和荣誉书，接着便是给未能夺魁的战狼骑士队，颁发了奖品和荣誉书。 然后才来到国子天罡队四名队员的跟前，满脸含笑，朝大家说道。 “国子天罡队今日表现出来的顽强和勇猛，令本王深感震撼，能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还能逆转局面最终夺魁，你们值得现场所有观众的掌声和欢呼声。” 说着，英王率先鼓起掌来，顿时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在全场观众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英王将属于冠军的奖品和荣誉书，一一颁发给了国子天罡队在场的四名队员，而属于卢啸通的那一份，则由匆忙赶来的卢父代领了。 从卢父那里得知，卢啸通除了身上有三处骨折和多处摔伤之外，并无生命之忧时，大家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英王仔细打量了一番叶长砚，然后才开口询问。 “你就是蔡政卿才收入门墙不久的关门弟子？” 叶长砚微笑着恭敬的朝英王回答道。 “回殿下的话，正是学生。” “好好好！蔡政卿果然好眼光，门下一个个弟子都是好样的啊，今日若不是你替补上场，力挽狂澜，这马球比赛的魁首就未必还是国子天罡队的了。” 说着，英王又从自己的中指上，退下一枚镶嵌着宝石的金戒指，接着说道。 “今日你的表现堪称整场比赛的灵魂人物，本王手上这枚戒指，乃是本王加冠的时候，先皇赐予本王的加冠礼，看见你今日在赛场上应对从容，能谋善断，难得一副大将风范，先前本王把一枚玉斑指赐予了你师兄，那现在本王便把这枚戒指赐予你吧！” 第347章 香饽饽 一时间，叶长砚有些受宠若惊，站在高台上领奖的众人，都是一脸羡慕的望向叶长砚，而站在叶长砚身旁的梁靖程则是满脸欢喜，还抬起了自己被英王套上玉斑指的大拇指，在叶长砚跟前展示了一番。 看见梁靖程手上的玉斑指，叶长砚也是一脸的羡慕，英王看见叶长砚羡慕的眼神，便拉过了叶长砚的手，把戒指放在了叶长砚的掌心，然后哈哈笑道。 “你们师兄弟今日的表现，让本王眼前一亮，不过本王现在更好奇的是，听说你们师兄弟二人，竟然拉着蔡政卿合股种起了西瓜，刚才本王尝了尝，品质相当不错。” 叶长砚将英王赏赐的戒指握在手心，微笑着回答道。 “回殿下，这西瓜的确是我们师徒三人合股种出来的，若殿下不嫌弃，学生明日便让庄子上摘上几个，送您王府上去。” 英王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本王在王府待久了，有时候还真觉着有些闷，没想到蔡政卿收了你们这帮弟子，倒还有闲情逸致去做那悠闲的田园翁，本王倒是真该跟着学学。” 就在这时，百骑司的副统领仇豹，再次带着几名内侍太监朝着高台的方向走来。 众人都有些诧异，似乎却又充满了某种期待，上午百骑司副统领仇豹传陛下的口谕，说的是对参加射箭比赛进入决赛的学子有赏赐，莫非陛下对马球比赛的学子也有赏赐。 一时间，站在高台上领奖的四支马球队的学子，都开始兴奋了起来，现场的观众也都目光炯炯，盯着朝高台方向走去的仇豹一行人。 “镗~……” 清脆的铜锣声再次响起，来到高台上的仇豹，客气的朝英王躬身一礼，英王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听仇豹高声唱道。 “陛下有赏！” 话音一落，现场高台上的四支马球队的一众学子，看台上的官员和勋贵，马车外围的百姓和马场内围的国子监学子，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皇帝陛下闻讯马球比赛精彩纷呈，赛出了我大盛男儿奋勇争先的气魄，展现了我大盛学子激流勇进，能谋敢拼的气节，特赏赐马球比赛冠军国子天罡队，敖崇安、樊焘、卢啸通、梁靖程、叶长砚五名学子，每人措金马球杆一柄，黄金一百两。” 仇豹宣布完皇帝的赏赐，却没有听到谢恩，一时有些疑惑。 而高台上的其他三支马球队，都还地垂着头跪在地上，似乎还在等着仇豹继续宣读余下的赏赐，英王见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便哈哈笑道。 “看把你们这帮学子给乐的，还不快快谢恩！” 原本叶长砚和梁靖程等国子天罡队的队员，也以为赏赐还未宣布完毕，都还低着头等待下文呢，听到英王这番提醒，一时都稍显诧异，不过很快便收敛起了心绪，跪拜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国子天罡队四名队员和卢父高声谢恩，现场跪拜着的官员勋贵以及百姓学子都跟在山呼万岁，高台上其他三支马球队的队员，一下子有些发懵，不过很快也掩饰住了内心的震惊，跟着山呼万岁。 五名端着托盘的内侍太监同时上前，叶长砚、梁靖程、敖崇安、樊焘和卢父都躬身上前，从托盘上拿起了一根镶嵌着金玉宝石的措金马球杆，还有一枚沉甸甸的金锭。 而一旁的其他三支马球队的队员，都流露出了一副羡慕的眼神，尤其是闯进了最终决赛的五名战狼骑士队队员，一个个眼神中的失落之意尽显无余。 此时看台中央的三位皇子，都在心中感慨，自己的道行还是浅了些，父皇通过赏赐夺冠的学子，一方面鼓励了在场的一众学子，另一方面也收拢了现场所有观众的心。 而英王自降身份，主动请缨为获奖的学子颁奖，在广大学子和百姓心目中，树立起了自己亲民爱民的形象，而英王把自己珍贵的两个物件，赐予了表现亮眼的两位学子，更是体现出了英王的一片爱才之心。 比赛散场后，叶长砚一行人将自己的马儿牵回马房的时候，碰到了李平。 “我还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没看到你呢，你这一天都躲哪儿去了？” 叶长砚一边拴马，一边朝李平询问。 “我就在看台上的角落里啊，今天这样的场合，盛京各家的夫人小姐这么多，我长得这般英俊潇洒，不躲远一点，万一被他们拉去，做了乘龙快婿，那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些。” 李平朝叶长砚和梁靖程挤挤眼，笑得开怀。 “哎，今天这是何等好的机会啊，盛京的名门闺秀，可是来了不少啊，你也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挑上一挑，过了这村儿，可就难再找到这样的店儿了。” 梁靖程栓好自己的吹雪，出言打趣起李平来。 “我看你俩还是先操心自己吧，你俩现在可成了盛京城夫人小姐眼中的香饽饽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疑惑的望向了李平，李平嘴角一扬，呵呵笑道。 “今日英王如此看重你俩，怕是引起了现场不少官员和勋贵的注意，你俩又生得如此俊秀，还是国子学的监生，再加上今日在赛场上的表现，在那些官员和勋贵的眼中，那可是能文能武，前途一片大好的乘龙快婿的上佳人选啊！” 李平的话，让叶长砚和梁靖程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两人相视一眼，似乎都觉得李平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就在这时，幸忘和鲁廷风来到了马房，幸忘看到叶长砚和梁靖程就是一脸的兴奋模样。 “公子，快着些，先生让我和鲁大哥来叫你们，今晚大家一起去吃云峰楼。” 看到幸忘一脸兴奋的模样，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把李平刚才的话，暂时抛到了一边，然后就听叶长砚朝李平询问。 “李平，要不你跟我们一道，去云峰楼喝上几杯庆祝庆祝，顺便把你正式介绍给我们的先生和师兄们。” 李平摆摆手，一脸兴奋的模样。 “咱哥儿几个肯定是要好好庆祝一下的，可当务之急，我得先去把押注的彩头给兑换了，改日我带上你俩的那一份，咱再好好聚一聚，我做东，感谢你当初让我押了你们国子天罡队，让我大赚了几千两啊！” 第348章 说中 “原本朕对于叶长砚自称是公输无疾的衣钵传人一事，是觉得过于离奇了些。” 仇豹从东郊皇家马场回来复命，皇帝就让他把今日赛场上的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听到叶长砚今日的表现，再结合过往的事情，皇帝似乎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此子今日的表现，着实是相当的惊才绝艳，而早在愉州府的时候，就搞出了稀罕的糖果和被盛京贵妇们趋之若鹜的香水，他还是云峰楼背后的大股东，如今又在端午节就种出了品质优良的西瓜，这一桩桩、一件件，单凭他一个穷乡僻壤的文弱书生，朕是是不太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皇帝见仇豹毕恭毕敬的站立一旁，思索片刻，这才开口询问。 “年前叶长砚进入玉京宫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如今还是一无所获吗？” 仇豹听皇帝询问，连忙跪地回话。 “卑职无能，卑职的人回报，当时叶长砚被雪崩压住，被救后，便进入了玉京宫后山，而当时在后山照顾他的，乃是一个小道童，这名小道童后来跟着叶长砚一道出了山，我们的人几次试图接近这名小道童，发现这小道童似乎有些心智不全，口风却是极严，问不出个所以然，而且此道童力大无穷，修为高深，恐怕连卑职在他手上，都出不了十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 “听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更加好奇了，当初武朝皇帝昏庸无能，以至于公输无疾这种天纵奇才心灰意冷之下，才毅然决然的入了玉京宫。” “外界都在传，公输无疾在玉京宫中留下了能沟通天地的法门，还有旷世的奇珍，对朕来说，这旷世的奇珍倒还在其次，就不知道这玉京宫中，是否真有那能沟通天地的法门。” 说到这里，皇帝似乎有些兴奋，但随即脸色却是沉了沉。 “可这玉京宫素来神秘莫测，隐匿在苍茫的茫山深处，与外界鲜有往来，虽然就在盛京远郊，但却俨然成为了一处化外之地，这原本就有些诡秘的玉京宫，在公输无疾入山之后，更是在江湖人心目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想到这里，皇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良久，才听皇帝发出一声轻笑。 “原本朕押上这两万两，不过是想要收拾一下这帮子敛财已经毫无底线的家伙，竟然敢连国子监这样的天下文坛之宗，都敢染指，没想到朕的棍子都举起来了，打算来个黑吃黑的，结果这叶长砚倒是神来之笔，给朕的内库，正大光明的赚了十万两银子。” 说着皇帝望向仇豹，见他刚才回完话，还跪在地上，挥了挥手，让他站了起来，然后双目露出阴厉的眼神。 “虽然朕正大光明的赚了十万两，但他们胆敢把手伸向国子监，那就休怪朕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了。” 仇豹站起身后，一脸的毕恭毕敬，等待着皇帝下达命令。 “凡是参与到了这件事的人，你且挖一挖他们还犯了些什么事，到时候朕要新账旧账一起算，该罢官的罢官，该降职的降职，纵是有爵位在身的，朕这次也不会留情，该削爵位的就削爵位！这些年他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朕要给他们把规矩重新立起来。” “诺！” 仇豹应诺一声，便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的叶长砚师门众人，正在云峰楼内饮宴庆祝。 “小师弟，你今日的表现着实让师兄们大开了眼界啊，原本你五师兄都在为他那两个月的俸禄忧虑了，现在你看他，笑得比啃着鸡腿的福宝还灿烂。” 季匀廷一边朝叶长砚打趣吕格昂，一边举起酒杯，朝叶长砚抬了抬手，然后一口饮尽。 “三师兄过誉了，这都是队友们全力配合的结果。” 叶长砚一口饮尽杯中酒，一脸微笑的回着季匀廷的话。 “小师弟啊，今日托了你和六师弟的福，咱师兄弟几人都赚了一笔，来，师兄敬你俩一杯！” 赵慕白也举起酒杯，朝叶长砚和梁靖程敬酒，一旁的朱玉春也笑呵呵的举起了酒杯。 “是啊，小师弟，今日你和靖程表现得真是无可挑剔，师兄也敬你们俩一杯！” 见两位师兄都举起了酒杯，叶长砚和梁靖程也都纷纷把自己的酒杯满上，举起酒杯，朝两位师兄示意了一下，随即就一饮而尽。 叶长砚抬眼看了看嫂子们那一桌，幸忘正一脸幸福的抱着一个鸡腿在啃，而他面前已经摆着好几根啃剩下的鸡骨头了，福宝、善宝、光第和芙蓉也是吃得满嘴是油。 看见大家都如此开怀，叶长砚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好，再次把自己和梁靖程的酒杯满上，然后举起酒杯，一一回敬几位师兄。 蔡老看见自己的徒弟们，正喝得尽兴，自己却忙不迭的往自己嘴里夹菜。 几圈下来，叶长砚和梁靖程脸色都泛起了红晕，似乎已经有些微醺了，这时就听坐在梁靖程身边的王心宽开口说道。 “靖程、长砚，你那未过门的嫂子，见了你俩今日在赛场上的英姿，都在跟我打探你俩定亲了没，说燕国公府上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孙女，而且我那未来的丈母娘还说，她娘家也有好几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侄女，问你俩有没有说亲的打算。” 王心宽的话语刚落，其他几位师兄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而一旁嫂子们坐的那一桌，几个嫂子也都一脸殷切的望了过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一时间竟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看来还真是被李平给说中了。 “靖程，嫂子娘家那大侄女，今年八月就及笄了，就是当年你跟着嫂子回娘家的时候，分你桂花酥的那个姑娘，你可还记得？” 朱玉春的妻子马氏，乐呵呵的转过身，望向梁靖程。 “大嫂子，你这侄女儿跟咱师弟，这可是差着辈分呢，我娘家也有一位堂妹子，年初刚及笄，长得那可真是没得挑。” 季匀廷的妻子何氏，也笑呵呵的转过身，望向了梁靖程，却听马氏接着说道。 “这有什么嘛，四师弟和佟家姑娘不也差着辈分嘛，先生可是发了话的，咱各论各的嘛！” 第349章 来信 叶长砚看着梁靖程的笑话，正在一旁偷笑，这时就听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吕格昂说道。 “小师弟，年初你们上我家来拜年的时候，幸忘跟孩子们玩投壶，把孩子们的压岁钱都给赢光了，后来我那堂弟吕格维站出来挑战幸忘，你可还记得？” 叶长砚点点头，这事儿自己的印象太深刻了，幸忘还把吕格维的宝剑也给赢走了。 见叶长砚点头，随即就听吕格昂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这吕格维有一个妹妹，正巧今年及笄，我那婶娘正在张罗着要给她说亲，不知道小师弟可有兴趣相看相看？” 叶长砚原本就因为酒后微醺有些泛红的脸颊，现在是更红了，就在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一脸羞红的时候，蔡老把嘴里的肉咽下肚子，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这才开了口。 “你们一个个的，谁不是及冠之后才开始说亲的？而你们大师兄朱玉春，那也是等到春闱放榜之后，才在你师娘的安排下，去跟你们嫂子相看的。四儿你今年多大了？陛下下旨给你赐婚也不过才将将半个月的时间。” 听蔡老这么一说王心宽脸色有些羞红，然后就见蔡老转头看向了正在憋笑的吕格昂。 “老五，你比四儿还长三岁，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老大吕元翔，得还有两个多月才满三岁吧，我当初可没见你在自己的亲事上这么着急过。下午在马场的时候，你还为你那俩月的俸禄发愁，现在倒是赚了不少吧，今天这顿就你请了！” 现场众人见王心宽和吕格昂被老师点了名，还让吕格昂请客，一个个都艰难的憋着笑。 “一个个都别笑，为师知道你们都押注了，大家都赚了不少钱吧？今儿个就从老五开始，下次就四儿请了，你们三个也都跟着把队排好，咱能吃上好几顿了。” 虽然老师点名了，让大家一人请一顿，可大家却是心里很开心，闲暇时候能跟老师和师兄弟们坐在这云峰楼聚一聚，聊聊最近的趣事，尝尝云峰楼不时推出新鲜菜式，那也是相当惬意的一件事。 一旁妇人和孩子们那桌，幸忘和几个孩子听到蔡老发话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见大家都笑呵呵的点头应下，然后就见蔡老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说道。 “你们这些当师兄当嫂子的，是该好好关心关心你们的师弟，但是他俩现在该以什么为重，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往后若是有人在你们面前提起此事，你们就说他俩还年轻，都还是一副孩子心性，要以学业为重。” 大家一听蔡老发话了，也都神色郑重的答应了下来。 欢声笑语中，叶长砚师门在云峰楼，一个个都喝都有些微醺，鲁廷风驾驶着马车，回到石鼓巷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刚回到石鼓巷，管家戴行就匆匆的递上来一根小竹筒，然后朝叶长砚说道。 “七公子，下午刚收到的，说是愉州府那边的来信。” 马车一路从云峰楼回到石鼓巷，叶长砚原本有些微醺的状态也好了许多，听到戴行说是愉州府那边传过来的信，立马一脸欣喜的接过了戴行递过来的小竹筒。 叶长砚小心翼翼的从小竹筒中取出一小卷纸，然后展开来查看上面的内容。 “信上都说什么了？” 梁靖程看见叶长砚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有些好奇的开口询问。 “云峰在信上说，我爹将会在端午节后便动身来盛京了，也就是明天应该就会动身了，大半年没见到爹娘了，还真是想念他们，由于信的篇幅有限，也不知道我娘会不会也跟着一道上盛京来一趟。” “是啊，大半年没见叔和婶儿了，看来玉京宫的丹药还真是有效果啊。” 梁靖程和蔡老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大家都对叶孝正进入玉京宫疗养，充满了期待。 翌日，就有不少盛京的权贵们，找上了门来，想要从蔡家的庄子上长期订购西瓜。 按照原先的打算，蔡老答应给几个交好的世家送了一些过去，然后答应卖给另外几个有些往来的人家，还不待蔡老开价，对方就爽快的给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箫景行得知庄子上的西瓜，以一个相当高昂的价格，卖给了极少数盛京的权贵，大呼当初上了叶长砚的当，这六折的价格那也是贵得让箫景行都觉着肉痛。 不过端午节后，许多盛京的官员和权贵们慕名而来，原本都是想要尝尝这云峰楼的西瓜，结果云峰楼的菜式，却是深深的吸引住了这些习惯了在繁楼、醉乡坊和琼台阁饮宴的官员和权贵。 这些人的消费能力自然是不必说，箫景行和妻子看到这些原本只是慕名而来，想要尝一尝的权贵，逐渐变成了云峰楼的常客，这让箫景行夫妻都觉得这波西瓜送得值。 箫景行夫妻还亲自登门，找上了姑父蔡政卿，想要提前预定他们试验地里的草莓，而这原本就是叶长砚计划中的一环，蔡老自然是欣然应允了，不过价格的问题上，蔡老是没敢轻易松口的，只说了到时候会优先供给云峰楼。 端午过后，就到了盛京周边冬小麦收割的季节，国子监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放几天假，让学子们走进田间地头，去观察农事、体验民情。 这头茬的西瓜，就让三元县的蔡家田庄赚了个盆满钵满，而田庄上的帮工们，更是一个个笑开了颜。 当初师徒三人合股的时候，就预留了一成的股份，作为后续投入，以及给庄子上的管事和帮工们的收入来源的安排，端午节田庄上的帮工，除却原本就远比其他庄子帮工丰厚得多的酬劳外，每人还得到了二两银子和入夏后的衣衫等节礼。 杨林听了叶长砚的建议，把田庄上的帮工分成了三个组，各自负责一片区域，这样更便于人员的管理和提高劳动的效率。 而管家戴行的两个孙子，戴松和戴柏，如今已经成为了小组长，各自带领着自己下面的几号帮工。 而另外一个小组长，则是当初在繁楼周边街道乞讨的那名乞儿沈六，沈六进入田庄后，不怕脏不怕累，做事头脑灵活，因此也被提拔起来，做了一个小组长。 第350章 旱情 从去年入冬以来，盛京及周边州府的下雪量就比往年明显偏少，而开春以来，更是少见春雨，不过好在盛京及周边的百姓，及时抗旱保墒，好歹是让这地里的麦苗灌了浆。 蔡老拾起地里掉落的一根麦穗，放在手上捻了捻，褐黄色的麦粒就被捻了出来，蔡老摊在手心仔细看了看，然后叹息一声说道。 “看来这冬春的连旱，对今年小麦的收成造成的影响不小啊。” 叶长砚和梁靖程陪着蔡老去了三元县的田庄，田庄上此时正在收割小麦，师徒几人在田间地头转了转，看见这不太饱满的小麦粒，蔡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些淡淡的忧思。 “刚才我听杨管事说，这三元县已经算是周边县份里受旱比较轻的，这得益于三元县境内有三条大河流过，大河的支流遍布整个三元县，对百姓的抗旱保墒，是起到了很大的帮助的，可那些河流偏少的县份，旱情就比较严重了，虽没有出现绝收的情况，但减产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叶长砚看着蔡老手中那二十来颗不太饱满的麦粒，想起了刚才杨林跟自己说的情况。 “这一波干旱给农作物造成的减产，势必会传导到粮价上来，但愿朝廷早做应对，别让那囤积居奇的不良商贩，在粮价上大肆兴风作浪才好啊！” 蔡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被紧急任命为彰州知府，前往彰州抗洪，彰州及周边的粮商串通起来，导致彰州粮价飞涨，百姓民不聊生。 老当初得到陛下的首肯，允许他先斩后奏，随即蔡老以雷霆手段，打击囤积居奇，府衙的牢房里面关满了哄抬粮价的奸商，最终把带头哄抬粮价的两个商人当街斩首，又从其他州府调运了不少粮食，这才算是把粮价给打了下来。 想到这些，蔡老再次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叶长砚和梁靖程见蔡老有些伤感，便带着蔡老去摘草莓去了。 暖房里的草莓已经过了盛果期，只能零零星星看见藤蔓上挂着一些不是很大颗的草莓，而杨林已经按照自己传授的方法，开始在给草莓匍匐压苗，繁殖新的草莓苗了，待到入秋后，便可以大面积的移栽了。 端午过后，盛京的天气也逐渐变得炎热了起来，叶长砚吩咐杨林和戴行，待到小麦晒干入仓后，便把田庄上剩余的地，全部建成暖房，新建成的暖房主要是用来种草莓和西瓜，留少部分来种植其他菜蔬。 田庄上帮工众多，原本就不算太多的小麦，很快就收割完成了，待到叶长砚师徒忙完了麦收回到盛京，国子监给学子们的假还有两天，叶长砚和梁靖程应约去了云峰楼，李平答应要宴请两人，给两人庆贺一番。 “这是你俩让我帮你们押注国子天罡队，赚到的彩头。” 说着就见李平掏出了一沓银票，然后递向了叶长砚和梁靖程。 “这里是一万两的银票，你俩点一点。” 叶长砚嘿嘿一笑，伸手接过，就揣进了怀里，这银票在其他州府还不是很盛行，不过盛京的大宗资金往来，多数都已经采用了更加便捷的银票了。 “还点什么点，你这不是在寒碜人嘛！” “我之前一直都在想，你当初是哪来的自信，你俩就敢问我借两千两来押注在自己的身上，若不是我看了现场的比赛，我真的会怀疑你是在吹牛，等待你上场之后，我才算是明白了，你当初为什么敢说自己是国子天罡队的杀手锏了，这不会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策略吧？” 叶长砚笑笑，接过李平的话头说道。 “这倒还真不是我们安排好的策略，不过当日卢啸通坠马之前，我就觉着有些奇怪，先是抽签的时候，原本是由卢啸通去抽签的，但我看卢啸通似乎神色有些紧张，便提出让上午才获得射箭冠军的靖程去抽签，而事后靖程说，抽签的时候，其他三支队伍去抽签的人，都在打量杨司业手中的那四支签，似乎这四支签上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李平听叶长砚这般说，一脸的好奇，手上却是倒上一杯茶，朝叶长砚的跟前推了过去，然后再倒了一杯，推向了梁靖程，最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叶长砚的话音刚落，就听梁靖程接过叶长砚的话头说道。 “当时抽签的时候，我就觉着有些奇怪，原本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客气推让，见他们迟迟不动手，我便率先抽了一根。” 梁靖程端起李平推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便接着说道。 “当他们看到我抽到的签上面涂的颜色后，似乎都有些诧异，可他们诧异归诧异，却是依旧不肯出手去抽剩下的那三支签，依旧想要从剩下的几支签当中看出些什么来似得，还是杨司业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把手分别伸向了他们几人，才完成了抽签。” “那如你们这般说，是不是这抽签的时候就有什么猫腻？” 听梁靖程这般说，李平的好奇更甚，而手上却是端起茶壶给梁靖程把茶杯给满上了。 “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这抽签，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排过，而我临时起意让靖程去抽签，似乎好巧不巧的打破了对方的某种安排。” “你是说若不是你临时起意让靖程去抽签，那你们在第一场的时候，对手可能就不是烽火骁骑队了？” 叶长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难怪，这玄甲铁骑队会以如此悬殊的成绩被淘汰了，以玄甲铁骑队在预选赛时候的水平，在面对战狼骑士队的时候，也不至于孬成那个熊样！” 叶长砚接过茶壶，先给李平续上一杯，然后再给自己倒上一杯，这才接着说道。 “没错，在第一场我们战胜了烽火骁骑队之后，大家在休息的时候，卢啸通去了趟茅房，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有些魂不守舍的，然后进入最终决赛的卢啸通，似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完全不在状态，对方竟从卢啸通那里连续攻破了四次球门。” “你的意思是说，卢啸通被人给收买了，故意打假球？” 第351章 猜测 听到李平这般猜测，叶长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得一旁的李平一脸疑惑。 “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你倒是说说看，李平是不是被人收买了，让他在决赛的时候打假球？”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人敲响了，然后就见伙计开始上菜。 待到伙计将菜上齐后，退出雅间关上了房门，叶长砚却是有些迟疑的左顾右盼起来。 李平见状，便开口说道。 “敬宗和敬祖守在外面的，应该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来来来，咱边吃边聊。” 说着李平率先提起筷子，招呼着叶长砚和梁靖程也动筷子。 三人这才纷纷伸出筷子夹菜，李平提起刚刚伙计送过来的酒壶，给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斟满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满上一杯，放下酒壶举起酒杯。 “来来来，恭贺两位兄弟比赛大获全胜，还得到了陛下的赏赐，干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举起酒杯，三人轻碰酒杯，也不拖泥带水，一口饮尽。 叶长砚放下酒杯，李平又给几人的酒杯都斟上了鲜竹醇，叶长砚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中，咀嚼片刻，这才接着一开始的话头，讲述了起来。 “端午当日，马球比赛进入最终决赛后，卢啸通就一直不在状态，当时我看见战狼骑士队的一个球，朝着卢啸通的方向飞射了过来，而卢啸通似乎神魂出窍了一般，竟毫不察觉，我才匆忙朝赛场上冲，就见卢啸通被马球击中面门，然后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梁靖程和李平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专心致志的听叶长砚说起当日的细节。 “当我跑到卢啸通跟前的时候，卢啸通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当时我内心焦急，看他怕是伤得不轻，也不敢轻易去动他。我生怕他真的醒不过来了，于是便一直呼唤，好在后来他是终于听到了我的呼唤，回过了神来。” 叶长砚端起酒杯朝梁靖程和李平抬了抬手，三人再次碰杯之后，叶长砚继续说道。 “在郎中给卢啸通检查后，准备带到诊疗室去的时候，卢啸通在我耳边告诉我，在端午正式比赛之前，就有人私下找到他，让他争取到代表国子天罡队去抽签的机会，并让他在抽签的时候最后一个抽签，事后就会给他一千两作为报酬。” 梁靖程和李平都有些惊讶，就听李平说道。 “看来这卢啸通还真是被人收买了，打假球啊！” 但梁靖程却是一脸的疑惑。 “可这也不对啊，若是按照卢啸通的说法，他若真是被人收买了，让他最后一个抽签，那为什么换成我去抽签之后，其他三支队伍的人，都迟迟不肯伸手去抽签呢？” 李平和叶长砚都点点头，这其中确实有些蹊跷，按照对方收买卢啸通开出的条件来看的话，那至少其他三个抽签的人也是被人买通了的。 “这的确有些可疑，这个问题也是我这几天一直没有想透的关节。” 见叶长砚一脸的费解模样，李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开口说道。 “会不会是对方原本想要收买杨赋公，但是双方条件没有谈拢，亦或是杨赋公良心发现了，临时变了卦？把原本做好了标记的签条给换了，所以其他三个队去抽签的人，才会一直盯着杨赋公手中的签条，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早就约定好的暗记了，所以才迟迟不肯伸手去抽签？”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李平这样一分析，似乎瞬间被人拨开了迷雾，仿佛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若真如你分析的这般，那先前我们的疑惑就能说得通了，不过，杨司业在国子监的形象素来都是公正廉明的，要说收买杨司业，怕是有些难度。” 听到叶长砚的疑惑，李平却是哼笑一声。 “杨赋公是不是这样的人，我倒是无从断定，但是这世间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可不少，为了名和利，什么龌龊和荒唐的事情做不出来？” 说着三人都举起酒杯，轻轻一碰，再次一饮而尽。 “那这么说，卢啸通还真是被收买了？” 听到李平一脸好奇的询问，叶长砚摇摇头。 “他当初并没有答应对方，所以在我临时起意，提出让靖程去抽签的时候，并没有遭到他的反对，所以他顶多算是被收买未遂，可是，在国子天罡队战胜烽火骁骑队进入最终决赛之后，卢啸通却是被人威胁了，这也间接导致了他后来的坠马。” 见梁靖程和李平都一脸惊诧的望向自己，眼睛里的八卦之火正熊熊燃烧，叶长砚接着往下说。 “我猜测因为抽签的环节出现了问题，最终的抽签结果并不是对方原先预设的分组，所以战狼骑士队才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战胜了玄甲铁骑队，想比来说，战狼骑士队的确是四支队伍中，最被看好的一支，对方要确保战狼骑队在最终的决赛中战胜国子天罡队，因此拿卢啸通父亲的官身来威胁他，所以卢啸通才会在赛场上魂不守舍，连马球直冲面门而来，竟都毫不察觉，最终落了马！” 梁靖程一脸的不敢置信，而李平却是了然的轻蔑一笑，开口说道。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在赛程近半的时候，以一比五的成绩落后，他们的计谋还真是奏效，可万万没想到，这国子天罡队的替补队员，竟是一记杀手锏，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纵是机关算尽，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啊！” 言毕，李平举起酒杯，三人再碰一杯，然后却听李平有些感慨的说道。 “据我所知，这卢啸通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他的父亲卢致光，乃是监察院正四品的佥都御史，这佥都御史可是监察院的实权官职，对方收买不成，竟然敢在卢啸通的面前，拿一个堂堂正四品的实权御史言官的官身作为威胁，看来对方的来头想必不小啊。” 说着，李平一脸轻笑，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中，这才接着说道。 “我觉着，这事儿应该不会就此了结，卢致光作为监察院御史，绝对不可能轻易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第352章 赫斯怒 果然，端午节过后，半月左右的时间，以卢致光为首的都察院御史，便以有人收买国子监监生，蓄意操纵端午节马球赛等因由，一封封的弹劾奏章，便摆在了勤政殿皇帝的书案之上。 皇帝阅览奏章之后勃然大怒，随即便下令将被弹劾的官员全部收监，然后命刑部、大理寺和监察院，三司共同办理此案，并由百骑司负责协助，但凡涉案的人员，无论是何等的身份和地位，一律严办。 作为国子学内班生的叶长砚和梁靖程，获悉消息的途径相对外班生来说，要闭塞许多。 这天一早，俩人如同往日一般，太阳都斜射进了窗台，叶长砚才轻轻拍了拍怀里还睡得香甜的梁靖程，然后在对方的额头上浅啄一口，两人这才起床洗漱，穿戴稳妥后，一起去到膳房吃早饭。 膳房的厨子刘宝才对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已经很是熟悉了，两人经常都是最后过来吃早饭的，厨子刘宝才端来一小盆白米粥，两屉小笼包，一小碟腌菜，然后又笑呵呵的从灶台上的蒸笼里端来了两碗鸡蛋羹。 刘宝才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知道两人前些日子的端午节活动中，得到了陛下的赏赐，很是看好两人的前途，原本学子们的餐食里是没有鸡蛋羹的，这是他专门给两人准备的。 “刘师傅，今儿个这早餐很是合胃口啊。” 听到叶长砚夸赞，刘宝才笑呵呵的说道。 “公子们喜欢就好。” 在膳房吃了早餐，叶长砚和梁靖程跟刘宝才客气的道别之后，这才朝靶场的方向走去。 刚到靶场，却见往日人潮攒动的靶场上，学子们手里虽都握着弓，却是三三两两的凑到了一起，都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见叶长砚和梁靖程一起来到了靶场，敖崇安一把就把两人拉到了角落，一脸八卦的朝叶长砚和梁靖程询问。 “诶诶诶，你俩听说了没？” 见敖崇安和樊焘都一脸八卦的望向自己，叶长砚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听说什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在打堆堆，今儿个不用练习射箭了？” 敖崇安和樊焘见叶长砚和梁靖程的反应，一看就知道是才起床，还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敖崇安又拉了拉两人的胳臂，四人凑到了一起，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端午节当日的马球比赛，有人收买国子监监生，蓄意操纵马球比赛，昨日以卢啸通的父亲卢致光为首的御史言官们，把弹劾的奏章递到了通政司，通政司见言官集体奏疏，事关重大，便将这些奏章直接递交到了宫廷文书房，随后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将这些奏章呈到了陛下的书案之上。” 说到这里敖崇安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发现并没有人靠近，这才接着说道。 “陛下看见御史言官们的奏章，勃然大怒，立即让人先把被弹劾的涉事人员全部收了监，昨晚的盛京城那可真是风声鹤唳的一晚啊。” 听到敖崇安话音刚落，樊焘很快又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听说，昨晚好多官员勋贵的家中都闹得鸡飞狗跳呢，看来这事儿牵连颇广，听说定远侯府的世子金远明昨晚也被押入了大理寺的牢房。” 叶长砚和梁靖程一听，都有些震惊，这定远侯府可是二皇子的外家，定远侯府的世子竟然也被捉拿入了狱，看来这事儿的牵连还真是不小啊。 “你们觉得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二皇子身上？” 樊焘一脸八卦的朝三人询问，叶长砚和梁靖程倒是一脸沉思的模样，没有发表言论，然后就听敖崇安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若真是牵扯到了二皇子，那多半会引发朝局上的混乱，我估计会有人借此来攀咬其他几位皇子，我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诧异的望着敖崇安，然后就见樊焘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听说，太学那边烽火骁骑队和玄甲铁骑队，还有四门学那边的战狼骑士队的所有队员，今早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上学呢，你们说当初他们当初会不会是全部都被人收买了啊？” “不至于吧，且不提四门学战狼骑士队那几人，太学的烽火骁骑队和玄甲铁骑队的队员，那可全部都是出身武将家庭呢，他们应该不至于为了几个钱，就搭上一家子的前程命运吧？” 敖崇安觉得樊焘的猜测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可樊焘接下来的话，着实把叶长砚和梁靖程都震惊住了。 “财帛未必能动摇这些人的心，那官位呢？我可是听人说了，吏部左侍郎潘泰臻和兵部武选清吏司的郎中宋章也被牵扯进了此案，而且这两人，还是百骑司的副统领仇豹亲自登门去拿的人。” “你听谁说的？”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事儿竟然牵扯到了吏部大员和兵部的实权官员，敖崇安也有些将信将疑的追问。 樊焘一脸自信的模样，却又小心谨慎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才朝几人做了个凑近些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端午节马球赛的盘口，就是吏部左侍郎潘泰臻的儿子潘皓扬开的。” 叶长砚和梁靖程似乎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日李平说的那一句，“敢拿一个正四品的实权御史言官的官身作为威胁，看来对方的来头想必不小啊！” 若真如樊焘所言，这赌局的盘口是吏部左侍郎的公子开的，那对方的来头着实不小了，吏部可是掌握着天下官员的生杀大权，乃是六部中最有实权的部门。 叶长砚曾听蔡老在愉州府给自己和梁靖程授课的时候提起过，现在的吏部尚书田干，身有旧疾，曾多次向皇帝提出解官，想要归乡康养。 但不知什么缘由，皇帝并未答允，田干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依旧稳若泰山，但吏部尚书田干身有旧疾，因此吏部许多的事宜，通常便由吏部的左右侍郎出面主持，而这其中左侍郎潘泰臻的位次更靠前，因此在吏部衙门内，许多人都是以吏部左侍郎潘泰臻马首是瞻。 甚至许多人都认为潘泰臻将是接任吏部尚书最佳的人选，若真如樊焘所言，这吏部左侍郎竟也被捉拿入了狱，那这件事的牵扯，就真的是有些超出了当日云峰楼内，叶长砚、梁靖程和李平三人的预料了。 第353章 双亲 兵部武选清吏司的郎中虽只是五品的官员，但却是兵部握有实权的重要职务，这兵部的武选清吏司掌考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之事。 若真是兵部武选清吏司的郎中也牵扯其中的话，那这么多出身武官家庭的国子监学子，甘愿以身犯险倒也就解释得通了。 “吏部左侍郎潘泰臻可是吏部掌控实际大权的人，若是潘泰臻的罪名被坐实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出其他要员来啊。” 敖崇安有些忧心的发出一声感慨，樊焘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刑部、大理寺和监察院三司共同办理此案，岂容他胡乱攀咬，再说了陛下还指派了百骑司协理此案，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怕是也难以伤到旁人，若潘泰臻真能拿出证据，那被牵扯出来的人，也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听樊焘这掷地有声的言论，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早课的钟声响起了，靶场上的箭靶子上，今日竟连一根箭矢都没有，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儿，看来这件事的影响着实不小啊。 叶长砚和梁靖程一行人，听到了早课的钟声，都纷纷跟着人群，朝各自的教室走去。 今早的第一堂课是五经博士张先生的课，张先生主讲《诗经》，张先生的课素来诙谐有趣，能把诗经中的典故结合身边的实际，给大家讲得生动有趣。 往日张先生的课，大家都是听得仔细认真，但今日，张先生发现下面坐着的学子们，一个个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学生们的耳中。 午后是国子博士金石先生的课，金石先生在学子们的心目中，素来比较严厉，下午金石先生的这堂课，学子们总算是专心了许多，一堂课上下来，叶长砚倒是觉得收获颇丰。 伴随着钟声的响起，下午的课程到此结束了，叶长砚和梁靖程刚把东西收拾完毕，准备起身出门的时候，教室门口就来了一名吏员，朝着里面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喊道。 “叶长砚院门外面有人找。” 还不待叶长砚询问是谁来找自己，那名吏员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叶长砚一时涌起一股预感，该不会是钟云峰跟爹已经到了盛京了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一脸欣喜的朝国子学院门处跑，梁靖程也跟着一道朝外面跑。 来到院门口见是幸忘和鲁廷风等在院门口。 “公子，钟公子带着老爷夫人到盛京了。” 叶长砚一听，心中一喜，果然是爹来了，没想到娘也一道过来了。 “什么时候到的？” 叶长砚一脸兴奋的追问。 “午后刚进的城，马车进了石鼓巷，先生就吩咐我们过来通知你们了。” 梁靖程也是一脸欢喜，忙朝叶长砚说道。 “快快快，快去告假。” 两人匆忙去找到监丞，禀明了来意，便在监丞那里拿到了告假的批条。 然后把批条交到了管理内班生的舍监那里登记后，这才跟着幸忘和鲁廷风一道朝国子监的大门处走去。 五月下旬的盛京，已经比较炎热了，从国子学走到国子监大门这一段路，叶长砚就感觉腋下已经渗出了汗水，背后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了一片，可马上就要见到父母的喜悦，让他顾不上身上的汗水，直奔云峰楼门前停放马车的方向而去。 鲁廷风驾驶马车的技术那是相当的纯熟，刚过酉时，马车就平稳的停在了石鼓巷。 叶长砚欢喜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见石鼓巷蔡府的门口停着三辆马车，看来这便是父母来时坐的马车了。 见叶长砚兴奋着快步朝蔡府里跑，梁靖程从马车上跳下来，仔细的整理了一番衣衫和仪容，这才紧跟着进了蔡府。 “爹！娘！” 叶长砚看见叶孝正和连氏坐在正堂，钟云峰站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叶孝正正跟蔡老闲聊着，叶长砚就兴奋的喊出声来，叶孝正和连氏听到那久违的熟悉声音，忙抬眼去看，就见自己久别多时的儿子，正一脸兴奋的冲了过来。 叶孝正和连氏连忙起身，搀住扑过来的叶长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然后才见连氏一脸欣慰的笑道。 “长高了不少，也长壮了些，但是晒黑了些。” 这时梁靖程也来到了正堂，看到叶孝正和连氏夫妻正上下打量着叶长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脸上却是有些微微泛红，上前朝叶孝正和连氏行礼。 “叔，婶儿！” “靖程啊！快快快，过来让叔和婶儿瞧瞧，这许久没见，叔和婶儿都想念得紧啊！” 叶孝正和连氏都上下打量了一番梁靖程，梁靖程这大半年个头也长了些，只是没有叶长砚长得多，反倒是整个人看上去更像个大人了。 不过这也倒是不奇怪，梁靖程比叶长砚年长一岁，明年也该加冠了。 在上林村像梁靖程这般年龄的男孩子，多数都已经成亲了，甚至有些孩子都会叫爹爹了。 连氏看着梁靖程一脸的笑，这才忙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叔和婶儿，带了不少好吃的过来呢，来来来，三郎啊，你快来帮娘一把。” 连氏就要去翻自己带来的箱笼，一边招呼叶长砚过来帮忙。 站在一旁的钟云峰则是笑脸盈盈的上前去帮忙，连氏很快从箱笼里面，翻出了不少万寿县和愉州府的土产。 最高兴的应当就要数幸忘了，连氏递给幸忘一包加工坊制作的奶香糕饼，幸忘满脸笑容，捧着奶香糕饼，就坐在角落里开心的吃了起来。 “爹，您赶了这老远的路，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听到叶长砚关心的询问，梁靖程也是一脸关心的望了过来，叶孝正呵呵笑道。 “没事儿，没事儿，这一路上都是坐着马车，也没有真的迈开腿来走，这一路上游山玩水一般，就到了盛京。” 连氏也是一脸笑呵呵的接过话头说道。 “年初云峰捎回来的丹药，说是你找玉京宫的仙人求的，我就每天叮嘱着你爹别忘了吃，这丹药服用了半个月，眼见着你爹的精气神就好了许多，待到你爹把那丹药服用完，我都感觉他能下地去干活了。” 第354章 御赐之物 看妻子笑得开心，叶孝正却是笑呵呵的又接着说道。 “我这病病殃殃了半辈子的身子，自从吃了云峰捎回来的丹药，真的是一天天的就见着好转了起来，原本我是打算让云峰送我上盛京来就成的，可你娘怎么着也不放心，非要亲自跑一趟，五郎每天要去夏先生的私塾念书，你娘也跟着一道走了，家里就二妞一个丫头，我是有些不放心啊。” 叶长砚见叶孝正一脸的担忧模样，倒是率先开导起叶孝正来。 “爹，家里不是有跟着鲁大哥学了武艺的方小童嘛，另外还有石头和二牛呢，方小玫和素芹、朵儿、雪梨这几个丫鬟也是做事利落，脑子机敏的，再说了，若真是遇到了什么事，外祖一家和老宅那边还这么多人呢，您都来到盛京了，就别操心家里的事了。” 听到叶长砚安慰叶孝正，梁靖程也是跟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叔，家里隔壁就是加工坊，每天这么多人在加工坊上工，您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您这难得来到盛京，我和长砚都告了假，明儿个就带着您和婶儿一道去盛京好好逛两天。” 一旁的钟云峰听到叶长砚和梁靖程都在安慰叶孝正，便也接着话头说道。 “大家都别为家里的事情操心，我们离开之前，我爹就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去了上林村，另外万寿县的县令大人褚云茂，知道加工坊的重要性，他在得知我要来盛京时，允诺我会每日安排衙役到上林村周边巡视的，所以上林村安全得很。” 虽然这些事，在还没从上林村启程前，叶孝正就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听钟云峰重新说上一遍，叶孝正似乎才更加心安了下来。 “大兄弟，这人都已经到了盛京了，家里的事情就不要去操心了，让孩子们带着你们夫妻俩好好玩上几天。” 听到蔡老也这般说，叶孝正和连氏都笑呵呵的应承下来。 然后就听叶长砚把话题转到了端午节的射箭比赛和马球比赛上去了，叶孝正和连氏听到叶长砚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赐，夫妻俩一下子就淡定不下来了，催促这叶长砚带自己去看看。 钟云峰也是满脸的惊喜，没想到这才多久的时间，自己这大舅哥竟然得到了皇帝的赏赐。 叶长砚满脸的得意，带着叶孝正和连氏，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钟云峰和梁靖程也跟在了后面，蔡老则是满脸笑呵呵的点点头，端起茶盏看着角落里吃得正欢的幸忘。 一行人来到叶长砚的房间，就见叶长砚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长条状的锦盒，还有方方正正一大一小的两个匣子。 在叶孝正、连氏和钟云峰一脸的期待中，叶长砚先是打开了那个长条状的锦盒，只见里面是放着一柄镶嵌着金玉宝石的措金马球杆，看上去非常的精致华美。 叶孝正见到这锦盒里精致华美的马球杆，一脸疑惑的转头望向叶长砚，问出了一个让众人都呆愣当场的问题。 “三郎啊，这当真是皇帝陛下御赐给你的宝贝？我和你娘这乡下百姓，见到这御赐之物是不是要下跪啊？” 听到叶孝正这般询问，叶长砚和梁靖程一时都有些怔愣住了，有些不解的望向叶孝正。 “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你爷爷跟着县城商行里的大掌柜去愉州府城谈生意，遇到当时的愉州知府得到了皇帝的赏赐，你爷爷回来的时候说，当时天使带着御赐之物来到愉州府，整个愉州府城的百姓都跪拜在地呢。” 叶孝正回忆着自己还是孩提时候的事情，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叔，这在咱自己家里，您和婶儿都不用跪，陛下赏赐的时候，我和长砚都已经跪拜谢过恩了，不过若是别人到咱家里见了这御赐之物，那才需要下跪行礼。” 听到梁靖程这般解释，叶孝正和连氏都连连点头，然后就见叶孝正转头望向叶长砚，开口问道。 “三郎啊，我和你娘能伸手摸一摸这皇帝陛下赐予的宝贝吗？” 叶孝正这话，让一旁的叶长砚、梁靖程和钟云峰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爹，这锦盒里的马球杆，乃是陛下赏赐给我的，既然已经赏赐给了我，那就是咱家的东西了，您和娘当然可以上手去摸了，你们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叶孝正和连氏都一脸兴奋，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触碰锦盒里的马球杆，叶长砚见状，索性把马球杆从锦盒里取了出来，递向了叶孝正。 “爹，这就是咱自己家的东西了，您拿手上看吧。” 见叶孝正一脸惊诧的接过了马球杆，叶长砚又打开了那个大些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枚沉甸甸的金锭，递向了一旁正盯着叶孝正手中的马球杆，有些不敢伸手去触摸的连氏。 “娘，这枚大金锭，也是皇帝陛下赏赐的，您拿着看看。” 连氏一脸惊喜的接过叶长砚递过来的金锭，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看着二老拿着御赐之物，脸上都笑开了花，心里也是一阵开心，一旁的钟云峰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望着叶孝正和连氏手中御赐之物。 叶长砚又拿起最小的那个匣子，从中取出了英王送给他的那枚戒指，递向了钟云峰。 “云峰，给你看看这个，这个乃是先皇赏赐给英王的礼物，当日我们夺冠后，英王高兴之下，便把这枚戒指赐予了我。” 叶孝正和连氏捧着手里的宝贝，听到叶长砚这般说，满脸惊喜的望了过来。 “三郎，你说这戒指是给谁的？” 听到连氏询问，叶长砚笑呵呵的开口解释。 “这枚戒指是先皇，也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爹在当皇帝的时候，送给英王殿下的礼物，这英王殿下是先皇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弟弟，当日英王殿下为我们颁奖的时候，将这枚戒指赐予了我。” 连氏和叶孝正一听，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就听连氏兴奋的说道。 “这么说，那咱家不就是得到了三件御赐的宝贝了么？” 第355章 陪伴 见连氏一脸如获至宝的欢喜模样，一会儿将手中的金锭跟叶孝正手中的马球杆交换着看，一会儿跟钟云峰手中的戒指交换着看，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是呵呵的笑，然后就见叶长砚瞄了瞄身旁的梁靖程，开口说道。 “靖程还更厉害些，他在射箭比赛中夺得了魁首，皇帝陛下还赏赐了他一把宝弓，而英王也赐予了他一枚玉斑指，加上跟我一样的马球杆和金锭，他可是得了四件御赐的宝贝呢！” 听叶长砚在叶父叶母跟前这般夸耀自己，梁靖程脸色一时有些羞红，连氏和叶孝正都是一脸的惊喜模样。 “靖程这孩子可真是厉害，快带婶儿和你叔去看看你得到的宝贝。” 见连氏这兴奋的劲儿，叶长砚这才将三件宝贝用锦盒和匣子装好，重新放进了柜子里面，大家又进了隔壁梁靖程的房间。 一番欣赏下来，夜幕也逐渐降临了下来。 “老爷、夫人、几位公子，甄婶儿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先生让我过来叫你们上正厅去吃晚饭了。” 幸忘来到梁靖程的房门口，就朝里面的众人喊道。 一行人这才从梁靖程的房间里出来，一个个笑靥如花的跟着幸忘，朝正厅的方向去。 来到正厅，蔡老忙招呼叶孝正和连氏入座，叶孝正夫妻还沉浸在儿子得到了皇帝陛下赏赐的喜悦之中，只见叶孝正笑脸盈盈的应和着蔡老，然后一脸兴奋的说道。 “三郎啊，你说咱回去的时候修建一间祠堂，将你得到的这些御赐之物摆放在祠堂，然后将你祖父的牌位也搬进祠堂，你觉得如何？” 叶长砚一听，微笑着点点头，这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爹，您这个想法倒是正合我意！” 蔡老听叶长砚父子这般商量，也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招呼大家动筷子，席间不时听到叶孝正和连氏讲起上林村的家常，这顿饭便在欢声笑语中，吃了大半个时辰。 饭后，叶孝正和连氏又郑重其事的关心起叶长砚的学业来，在得到叶长砚满意的答复后，夫妻俩这才在丫鬟们已经收拾好的房间里歇下了。 翌日一大早，叶长砚和梁靖程，就陪着叶孝正夫妻和蔡老出门游玩去了，钟云峰则是先去了云峰楼。 叶孝正和连氏一连在盛京逛了两天，叶长砚给父母和蔡老都添置了不少东西，把这对夫妻给乐坏了，而蔡老也是满脸的欢喜。 随后的这天叶长砚和梁靖程，又带着叶孝正夫妻和蔡老去了三元县的田庄。 夫妻俩在田庄上，亲眼看到了先前叶长砚提起的试验地，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种地的固有印象。 夫妻俩在叶长砚和梁靖程的陪同下，进入到了其中一个种植着西瓜的暖房，看见满地的西瓜，夫妻俩都是满脸的震惊。 而叶长砚告诉父母，这试验地种的西瓜，上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赚到了相当丰厚的一笔钱，夫妻俩是既惊又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在杨林一家子居住的田庄院子里，杨林的媳妇雪娘，把刚从暖房里摘回来的西瓜，清洗一遍后，切开来给大家解渴，然后就忙着去给刚杀好的鸡鸭退毛。 “这西瓜可真是不错啊！” 叶孝正和连氏拿起一片西瓜，尝了尝，一脸的惊喜，难怪这试验地里的西瓜刚上市不到一个月，就能赚到钱。 在田庄上吃过了午饭，又到种满了菜蔬的暖房、种植草莓的暖房参观了一圈，然后还去了正在新盖暖房的工地里转了转。 这时间很快就过了申时了，一行人，这才坐上马车，往盛京城的方向赶。 路上连氏有些好奇的朝叶长砚询问。 “三郎啊，你说咱上林村能不能也建一些这种试验地啊？” 听到连氏询问，叶孝正也是一脸兴趣的望了过来。 “爹、娘，这暖房的投入可不少，而且需要的人力物力都很大，我跟靖程还有先生合股建这试验地，那是因为盛京的达官显贵多，他们甚至愿意花几两银子买一个西瓜，但是咱上林村要是盖了暖房，这西瓜种出来了，到时候就是咱县城的乡绅富户也不一定舍得花几两银子买一个西瓜吧。” 原本一脸兴奋的连氏和叶孝正听叶长砚这般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后就听叶长砚继续说道。 “爹、娘，若是你们对这暖房感兴趣，待到爹的身子养好后，就在咱家院子旁边建上两个，咱家自己种点瓜果蔬菜，还可以在暖房的旁边挖一块池塘，养些鱼，种上些莲藕，到时候春天可以赏叶，夏天可以赏花，秋天有莲子和莲藕吃，冬天鱼也长大了，想吃鱼咱就从自家的池塘里面捞。” 叶长砚的这番话，听得连氏和叶孝正眉开眼笑，待到叶孝正的身子养好了，就按照叶长砚说的办。 一阵欢声笑语从马车上传出来，听得另一辆马车里面的蔡老和梁靖程也是满脸含笑。 “三郎啊，这玉京宫真的是琼楼玉宇，如同那人间仙境一般吗？” 一阵欢声笑语过后，叶孝正开始关心起明日就要去的玉京宫来了，年后钟云峰捎着丹药回来的时候，就在叶家人面前转述了叶长砚对玉京宫的描述，那真是琼楼玉宇的人间仙境，当时说得叶家人都是将信将疑的。 可待到叶孝正服用了丹药之后，叶家人肉眼可见的看着叶孝正的身子骨，一天天的硬朗了起来，这让他们逐渐对玉京宫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憧憬和期待。 看见爹娘都好奇的望向自己，叶长砚笑呵呵的说道。 “爹、娘，咱昨日不是坐着马车从皇宫门前经过了吗？” 叶孝正夫妻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爹、娘，你们觉得这皇宫够不够高大，够不够气派？” 叶孝正夫妻俩再次点点头。 “那就对了，这皇宫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乃是天底下最气派的建筑了，而这玉京宫就好似那天上的宫阙，上次我们去的时候，山上白雪皑皑，这阳光照射在积雪上，映射得雕梁画栋的玉京宫云霞蒸腾，真似那人间仙境般的绚烂夺目。” 第356章 欢聚 叶长砚一行坐着马车，进了城，没有回石鼓巷，而是径直朝着城北国子监的方向去了。 叶孝正和连氏夫妻俩，让钟云峰在云峰楼安排了两桌，准备宴请叶长砚的诸位师兄及其家眷。 马车停在云峰楼门口，叶长砚和梁靖程带着叶孝正和连氏夫妻朝国子监的大门口走去。 “爹、娘，孩儿和靖程就是在这里面念书，平日里也都是住在国子学里面的斋舍，每旬的休沐日，才会回一趟石鼓巷。” 叶孝正和连氏夫妻俩，看见国子监这宏伟气派的大门，心中是一阵的激动，自己的儿子就在这里面念书，他们此时真是难以形容的骄傲感，油然而生，连氏的眼角似乎都泛起了泪花。 “三郎啊，你可得牢牢记住先生对你的恩情，蔡老先生可是咱这一家子的大恩人啊！” 叶长砚看见连氏眼眶泛红，上前将叶孝正和连氏都揽入了怀中，一边伸手轻拍着父母的后背，一边郑重的开口说道。 “爹、娘，你们放心，孩儿知道先生对我和咱家的恩情，我会像侍奉你们一样侍奉先生终老的。” 叶孝正和连氏听到儿子这番表态，都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梁靖程想到自己年幼时，老师和师娘待自己的种种，不是父母甚是父母，一时间也是有所动容，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梁靖程也在心中默默的说道，“老师，您放心，我和长砚会一起侍奉您终老的。” 叶长砚和梁靖程跟国子监门口的守卫交待一番，征得了守卫的同意，两人这才带着叶孝正和连氏进入国子监简单的逛了一圈。 叶孝正和连氏见叶长砚读书的环境这般的好，心里真是一万个满意，心中对蔡老的感激更甚。 从国子监大门出来，跟门口的守卫道了谢，四人这才朝云峰楼走去。 进入二楼雅间的时候，除了王心宽还没到以外，其他的诸位师兄和家眷都悉数到场了，就连吕格昂那刚出了月子的妻子李氏，也带着刚满月不久的小儿子一道过来了。 还好叶长砚早有准备，连氏看见吕家奶娘手中抱着的小婴儿，笑呵呵的掏出一个长命锁，塞到了孩子的襁褓边。 李氏客气的跟连氏道了谢，连氏很快就跟叶长砚的这一帮嫂子们聊到了一起。 朱玉春、赵慕白等人则是客气的把叶孝正请到蔡老旁边坐了下来，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叔，您和婶儿，这两天在盛京待得可还习惯吧？” 朱玉春将一杯茶递向叶孝正，便笑呵呵的开口询问起来。 刚进门的时候，叶长砚已经为父母和师兄嫂子们做了介绍，叶孝正病病殃殃半辈子，也没见过多少世面，他早就听叶长砚提起过，他的几位师兄可都是五六品的官员。 在普通老百姓的心目中，县令大人就是顶大的官儿了，可眼前这几位儿子的师兄，那可是比万寿县的县太爷还要大的官儿。 原本叶孝正还有些紧张，可自从进了这雅间的门，叶孝正发现叶长砚这几位师兄，都如蔡老一般平易近人，一点没有官架子，叶孝正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我们夫妻俩住在先生家中，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就跟在自己家里一般，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倒是我家三郎上盛京城来这些日子，多亏了先生和诸位师兄的照拂，我和她娘都是乡下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大家，索性就请大家吃顿便饭吧。” 叶长砚听叶孝正这一番话，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大半年不见，自己这爹的口才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了。 朱玉春、赵慕白、季匀廷和吕格昂四人都是面露微笑，然后就听朱玉春一脸客气的说道。 “叔，您这就是客气了，咱师兄弟几人没有帮上什么忙，倒是跟着小师弟沾了不少光啊，小师弟一来就给咱师兄弟带了不少礼物，寒冬腊月里的新鲜菜蔬、开年后的草莓，还有这段时间的西瓜，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啊！” 听到朱玉春这般说，雅间内顿时笑作一团，氛围真是相当的融洽。 “大家在说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就在这时，王心宽推开了雅间的门，走了进来。 叶长砚为父母和王心宽做了介绍，王心宽客气的执晚辈礼，朝叶孝正和连氏各行了一礼，这才入了坐。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箫衍开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箫景行和陈秉霜夫妻。 叶长砚客气的跟父母和萧家双方做了介绍，叶孝正就要起身给箫衍开让座。 “哈哈哈，大兄弟，别客气，我坐姐夫另一边就成，你家三郎管我叫一声舅父，咱这都是自家人啊，可别整那些客套的规矩，哈哈哈。” 叶孝正推拒一番，见箫衍开着实心性洒脱爽朗，这才和箫衍开一道在蔡老的身边落了坐。 钟云峰见人都到齐了，这便退出雅间去让厨房上菜。 而箫衍开则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跟叶孝正等人聊得很是轻松愉快。 “大兄弟啊，咱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咱俩还真是有缘啊，三郎这孩子跟老夫颇为投缘，而你那未来的女婿，老夫也甚是喜欢啊，或许前世咱俩还真是一对郎舅也说不定啊！” 叶孝正听叶长砚提起过，这箫衍开那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原本还以为对方是个面目肃杀的威武模样，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的亲和，竟然主动拉拢双方的关系，看样子对方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这俩孩子，能得到大将军的照拂，乃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顿时雅间内又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 很快，伙计们就开始传菜上菜了，不多时桌面上就被摆得满满当当。 推杯换盏间，雅间内一派欢聚的活泼气氛，不过大家都知道叶孝正此番进京的目的，乃是要去玉京宫疗养的，大家都没有向叶孝正劝酒。 叶孝正见现场的氛围轻松欢快，稍显歉意的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我这身子骨病病殃殃半辈子了，大夫是反复叮嘱这酒水碰不得，今日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对三郎和云峰的照拂。” 第357章 闷热 叶孝正虽然举的是茶，但在座的众人，都客气的举起了酒杯，喝下了叶孝正敬的这杯酒。 一顿饭吃下来，真可谓是宾主尽欢。 饭后，孩子们在跑到窗边，看着楼下的灯火辉煌，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欢喜。 连氏则在叶长砚诸位嫂子的簇拥下，来到了窗边的角落，跟大家闲聊了起来。 叶长砚和梁靖程他们这桌，大家喝酒喝得很是尽兴，尤其是箫衍开和箫景行父子，酒量那真是没得说，中途钟云峰还让又上了两个下酒的菜。 待到伙计们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又端来了几盘子切好的西瓜和一些干果点心。 大家便围着桌子，也闲聊了起来。 很快话头就被吕格昂转到了端午节马球案上来了，只听吕格昂压低了声音，朝着在大理寺任左寺丞的朱玉春，开口询问道。 “大师兄，外面都在传，这吏部左侍郎潘泰臻，可是一条大鱼啊，他若是真的在这次端午节的假球案中倒下了，怕是会牵连出不少人啊。” 朱玉春刚啃完一块西瓜，将瓜皮放在碟子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摇了摇头说道。 “为兄作为本案的主办官之一，具体的细节方面倒是不便向大家透露的，还望大家见谅。” 朱玉春的话，让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才听朱玉春望向正在啃西瓜的王心宽说道。 “其实说起吏部左侍郎潘泰臻，心宽作为吏科都给事中，比我更有发言权。” 见大家都望向了自己，王心宽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接过了话头。 “吏部作为六部之首，在维系整个朝政运转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而吏部尚书田干旧疾反复，曾多次向陛下提出解官，奈何陛下一直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手吏部，因吏部尚书旧疾反复，所以吏部的运转，则主要便都是由左右侍郎在负责，这两年下来，吏部左侍郎潘泰臻已经是逐渐大权在握了。” “那如此说来，这潘泰臻差不多已经是实际上的吏部掌权人了，那他若真是倒了台，那估计会牵扯进不少人吧。” 叶长砚和梁靖程坐在边上，一边啃西瓜，一边竖着耳朵听，坐在梁靖程身边的吕格昂，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不过这定远侯世子已经被收了监，现在大家都很是关心这件事儿，会不会牵扯到二皇子身上。” 此时一旁的箫景行，却是开口问出了大家都最是关心，却又不敢轻易问出口的话题，由于这个话题过于敏感，因此箫景行把声音都压得很低。 “哎哟！” 就在箫景行的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回过头去，就见脸色潮红的箫衍开正双目怒睁的瞪着他。 “你一个个小小的校尉，这等社稷大事，什么时候容得你在这里置喙了？” 挨了一巴掌的箫景行，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委屈的开口。 “我就是想……哎哟！” 可还不待箫景行把想什么说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想什么想？你最好是连想都不要去想。” 箫景行看着一脸威严的父亲，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委屈的闭上了嘴。 叶长砚一众师兄弟，见往日大大咧咧，随和好相处的箫衍开，连拍了儿子两个巴掌，表情都有些惊诧。 这时，一旁的蔡老见大家的反应，才开口说道。 “景行，你爹乃武将出身，于这等事关社稷的大事上，比起文官来说，身份会更加的敏感，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就可能会酿成祸事。” 随后就听蔡老说起，前朝武将卷入夺嫡之争，后来爆发兵变，造成大规模流血冲突，使得国家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局面，而这次的事件也为后来武朝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听了蔡老说起的这个故事，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你们几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事关社稷的大事，陛下和朝中诸公自有决断。” 蔡老扫视一圈自己已经入仕的几个弟子，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吕格昂的身上，吕格昂和几位师兄听到蔡老的叮嘱，都点头应是。 随即就见蔡老把目光转向了叶长砚和梁靖程，一脸慈和的说道。 “你们两个好好念你们的书，这朝局的波谲云诡，还不是现在的你们能体会得到的。”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是恭敬的点了点头。 叶孝正感觉到了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而他们所说的事情自己又完全听不懂，见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便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大家说了这阵子的话，该渴了吧，来来来，吃西瓜。” 叶孝正的话，一下子就打破了现场有些凝重的气氛，钟云峰也很有眼力见，轻轻推开门，让伙计再送上一些西瓜来。 随后，大家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随即话头就转到了王心宽的亲事上来了，就听箫衍开笑呵呵的开口问道 “心宽啊，陛下已经为你和佟家姑娘赐了婚，这婚期可定下来了啊？老夫等你这杯喜酒，可是等了好些年了啊！” 听到大家谈论自己的亲事，王心宽原本酒后就有些微红的脸色，现在就像那煮熟的螃蟹一般，变得一片绯红。 “我爹娘这些天，正在跟燕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商议聘礼的事，待到商议完毕后，把聘礼准备好，便可行纳征之礼，这之后才是请期，待到这婚期定下来，晚辈定当亲自将请柬给箫将军送到府上。” “好好好，陛下还真是器重你啊，给你赐下这么一门好亲事。” 众人一听都是跟着哈哈笑了起来。而众人这一聊就聊到了戌时，见天色不早了，大家这才纷纷向叶孝正和连氏道了谢，各自归家。 从云峰楼出来，虽然已经是戌时了，但叶长砚却是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气，天气很是有些闷热。 “爹，您热不？热的话就把车帘子也掀起来吧。” 见叶孝正点点头，叶长砚把马车帘子给掀了起来。 此时就听正在驾驶马车的钟云峰说道。 “这还有两天才进入六月，没想到这盛京竟就这般热了。” 第358章 迎候 按照蔡老和梁靖程的说法，从去年入冬以来，这盛京和周边州府的天气和往年比起来，似乎就显得有些异常了起来。 今年盛京五月底的天气就已经很是炎热了，端午节过后，盛京每日都是艳阳高照，盛京及其周边的一些州府，小麦虽然减产了，但是好歹是收割进了粮仓。 但接下来的夏种，却是很难种得下去了，地里实在是太过干旱了，往年麦收之后，盛京周边的百姓会在地里种上红薯、玉米这些适合夏天生长，且产量还不错的作物，可今年这天气着实干旱得紧，百姓都在盼望着老天爷能下一场及时雨。 趁着早上天气凉爽些，翌日一大早，鲁廷风和钟云峰就分别驾着两辆马车，从石鼓巷出发了，出了北城门，一路直奔盛京北面茫山的方向去了。 因为鲁廷风去过茫山，对路况还算熟悉，因此梁靖程、蔡老和幸忘坐的这辆马车走在前面，叶长砚和父母三人，坐了钟云峰驾驶的这辆马车，则紧跟在后面。 “这盛京城不愧是国都啊，这周边的官道，又开阔又平坦，比起咱家门口去往县城的官道来，这马车都感受不到颠簸。” 叶孝正坐在马车里，对于此行其实内心是有一丝丝紧张的，于是便找了个话题，想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爹，这茫山在盛京城的远郊，这路程可是不近呢，现在是在这广袤的平原上，所以地势平台开阔，马车走在这样的官道上，自然也就感受不到颠簸了，待到马车驶出了平原，进入丘陵山区的时候，这路况就没这般好了。” 一路上叶孝正夫妻俩都兴奋的打量着车窗外，难得看到这和万寿县那边截然不同的景致。 马车一路向北，驶过了平原，进入了丘陵，中午一行人找了个山涧河谷的阴凉地带休息。 叶长砚和钟云峰搀扶着叶孝正下了马车，梁靖程和幸忘也搀扶着蔡老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就在叶长砚和梁靖程把车上带的干粮和水拿出来的时候，就见蔡老和叶孝正都盯着不远处的河流，似乎在说着什么。 “今年这盛京的天气着实异常啊，这都快半年没怎么下过雨了，眼前这芙蕖河乃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一条河流了，可现在这河床都露出来了，河水也快干涸了。” 听到蔡老的感慨，叶孝正这个虽然没有下过地的乡下人，多少还是对田间地头的事知晓一二，这一路上过来，地里的麦子已经收了，少数还留着麦秸秆在地里，但大多数都只剩下了麦茬，却几乎很少见到地里有人劳作，更是少有看到地里有播种其他的作物。 “我一路从愉州府过来，越是离盛京城近了，这干旱的情况就是越发的严重，尤其是盛京城周边的几个州府，都是这么一片光秃秃的模样。” “是啊，再这么干旱下去，今年这一季的夏种怕就要耽误了啊。” 叶长砚和梁靖程拿着干粮和水过来了，正好听到蔡老这段感慨，明显感觉得出蔡老的情绪有些低落。 叶长砚和梁靖程的到来，倒是打断了蔡老的愁绪，两人微笑着把手中的食物分发给大家。 其实叶长砚这些天，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总觉得不久的将来，将会发生更大的自然灾害，都说干旱之后易发蝗灾，若真是爆发蝗灾，这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可这盛京城及周边州府的小麦已经收割，其他的庄稼都还没种下地，这蝗虫来了也没什么可糟蹋的啊。 由于叶孝正和连氏的到来，叶长砚这几天忙着陪伴父母，倒也并未曾细想，可眼前这裸露的河床，和即将干涸的河水，再加上刚才蔡老的感慨，叶长砚觉着心中那股莫名的预感，似乎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叶长砚一时也想不透，究竟会发生什么大的灾害，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一行人在这阴凉的山涧河谷地带，简单用了些吃食，便继续赶路。 约莫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终于是到了茫山脚下。 众人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眼前连绵巍峨的茫山，在这夏日的烈阳下，却不似一路而来的干涸荒芜的景象，山上倒是一片郁郁葱葱，山顶更是云遮雾绕，仿佛是到了另外一方天地一般。 就在众人感叹着时空的错乱之时，一群身着玉京宫弟子服饰的人，却是迎着叶长砚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师父！” 众人听到身边的幸忘一声大旱，这才转过身，就见幸忘朝着那群玉京宫弟子的方向跑了过去，叶长砚一眼便认出了走过来那一群玉京宫弟子中，当先的那人正是幸忘的师傅苍勤。 苍勤摸了摸幸忘的脑袋，一脸的宠溺模样，然后一行人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叶长砚等人的跟前。 “师叔！师叔祖~！” 就见苍勤和身后的一众弟子恭敬的朝叶长砚行大礼，把蔡老和叶孝正夫妻都吓了一跳。 叶长砚连忙上前搀起苍勤，一脸疑惑的开口询问。 “苍勤，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苍勤面带微笑，朝叶长砚身旁的蔡老和叶孝正夫妻等人拱手一礼，这才开口说道。 “青阳师叔说当日给师叔的丹药乃是三个月的量，加上往返愉州的路途，想是丹药已经该服用完了，便纷纷我等每日午后到山下巡视一番，恰巧今日轮到我带着这帮弟子下山巡视，这不正巧就迎到师叔了嘛。” 叶长砚一听，点点头，便给双方做了一番介绍，然后就见叶长砚笑呵呵的朝着叶孝正夫妻说道。 “上次我和长砚他们来到茫山的时候，就是苍勤道长把我从雪堆中救出来的。” 叶孝正和连氏正要上前去感谢苍勤，却见苍勤等人毕恭毕敬的朝蔡老和叶孝正夫妻行礼。 “诸位前辈，我等乃是奉命前来迎候大家的，宫主想着这山路难行，还让我等准备了肩舆。” 说着就见几个弟子抬着肩舆，走上前来。 叶孝正和连氏都有些不好意思，满脸客气的一番推辞，见叶长砚点了点头，叶孝正夫妻和蔡老这才都坐在了肩舆上面。 见几位长辈都上了肩舆，苍勤便吩咐几个弟子抬起肩舆，留下一名弟子在此地看着马车，其余一行人便开始朝上山路走去。 第359章 请求 在苍勤的带领下，一行人沿着山道朝苍山上走。 这说来也奇怪，原本闷热难受的天气，在众人刚进入茫山不久，便感觉暑气消散，闷热不再，反倒是一阵阵清凉的山风拂面，给人一股阳春三月般的舒爽畅快。 “苍勤道长，没曾想这茫山之上草木葱茏，清凉舒爽，倒是个避暑的圣地啊。” 蔡老坐在肩舆上，感受着这山上的宜人气候，心情也是一阵的舒爽，不由出言感叹。 “蔡老先生，这茫山巍峨连绵、山峦叠嶂，群山深处的山巅之上，积雪比山下融化得晚上许久，再加之这山中多有暖泉飞瀑，这气候的确和山下多有不同。” 叶孝正这个身子羸弱的人，进入到茫山之后，便感受到了这山中的宜人气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看来到这山中康养，或许还真是个很好的安排啊。 有了苍勤的带路，又有肩舆将蔡老和叶孝正夫妻抬上山，一行人上山倒是轻松了不少。 行至半山腰上，山林就弥漫在了云雾之中，蔡老和叶孝正夫妻，以及第一次来到这茫山深处的钟云峰，都是一脸的惊讶，这茫山之上还真如那缥缈的人间仙境一般。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穿过一道道云雾，转过一道弯，突然之间眼前的云雾之中，就看见了隐约之中的玉京宫的山门。 蔡老和叶孝正夫妻都为之一震，这玉京宫的山门是那样的巍峨雄伟，大气磅礴。 叶长砚和梁靖程以及鲁廷风，都曾到过玉京宫，但今日在这云雾缭绕间，突然就看见了宏伟壮阔玉京宫山门，内心还是一阵的激动。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的摩擦声音响起，玉京宫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来。 蔡老和叶孝正夫妻在宫门前，下了肩舆，在苍勤的引领下，一行人便跨入了玉京宫的大门，朝玉京宫内走。 只见玉京宫内，雾气氤氲，连绵的琼楼玉宇若隐若现，叶孝正夫妻和钟云峰都是看得目瞪口呆，纵是以前时常进入皇宫的蔡老也是满脸的震惊。 没想到这玉京宫真如传说之中的人间仙境一般，云蒸霞蔚宫阙丛丛。 一行人跟随着苍勤，沿着汉白玉铺就的道路，绕过一道道回廊，穿过了一座又一座廊桥，来到了玉京宫的议事大殿。 玉京宫宫主青虚子和四位长老都已经等候在了议事大殿内，见叶长砚一行人入了大殿，都欢笑着迎了上来。 “青阳师弟算着时辰，说是师弟一行怕是快要回宫了，便让人到山下去迎候，果然是迎来了师弟和三位前辈一行啊。” 说话的是须发皆白的玉京宫宫主青虚子，其他几位长老见状也是笑呵呵的连连点头。 叶长砚客气的跟几位师兄招呼一声，这才跟大家介绍起来。 叶孝正和连氏，见眼前这五名看起来，怕是早已到了耄耋之年的老者，客气的称呼自己夫妻和蔡老为前辈，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一旁的蔡老则是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诸位道长客气了，老夫和我这兄弟夫妻，哪里担得起诸位道长如此称呼，几位道长称呼我等一声居士便是。” 青虚子师兄弟几人，倒是都是呵呵笑着，点头应承下来，众人这才客气的纷纷落了座。 简单寒暄一番后，青虚子便让青阳子上前来看看叶孝正的情况。 只见青阳子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连氏忙起身给青云子让座，青云子客气的朝连氏点点头，便在连氏原先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让叶孝正伸出手臂，准备先给他搭脉。 只见青阳子，手指搭在叶孝正的手腕上，双目微闭，大殿内众人都保持着安静。 片刻后，才见青阳子笑呵呵的睁开了眼。 “叶居士这身子骨是打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 ，身子比起常人来说，的确要羸弱许多，这前面几月服用了养息丹，整个人的气血已经好了不少。” 叶长砚等人一听，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老道对调理叶居士的身体倒是有这么几分把握，若是叶居士留在玉京宫内，每日饮用宫内的清泉，以宫内的暖泉沐浴，每日在后山的玉床上休息上一个时辰，再辅以老道炼制的丹药，半年之内当可断掉原先调养的药方，一年之后于寿数上便无影响了，若是能坚持调养个三年五载，想必是能变得和同龄人一般身体康健的。” 众人一听，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叶孝正和连氏连忙朝青阳子道谢，钟云峰和叶长砚也跟着上前向青阳子道谢。 青阳子客气的摆摆手，叶长砚回过身的时候，就看见一旁的梁靖程满脸欣喜的望着自己，叶长砚也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突然，叶长砚脑子一转，心里生起一个念头，就朝青阳子和宫主等几位师兄拱手一礼。 “师弟有个不情之请，想要求宫主和诸位师兄成全。” “师弟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客气。” 宫主青虚子一脸微笑，朝叶长砚摆摆手说道。 “我想请青阳师兄帮我先生还有我娘也看看，近日山下苦夏难熬，若是可能，我想请宫主和师兄，准允我家先生还有我娘，也留下来调养一段时间。” 蔡老和连氏都是有些惊讶，原本蔡老是打算来见识见识，这被说成人间仙境一般的玉京宫，是不是真如传言一般，刚才这一路行来，自己还真是大开了眼界。 可没曾想，自己这弟子竟然开口，请求玉京宫让自己也留在这玉京宫调养，蔡老一时间心底涌起一股暖意，心中甚是宽慰。 连氏也是不放心丈夫一人前往玉京宫，非要亲眼看上一看才放心，原本她还想，若是叶孝正只是调养三两个月，那自己就在盛京等候，若是调养的时间很长的话，自己就随钟云峰一道先回愉州。 刚才听到青阳道长说，若是疗养个三年五载的，自己这病怏怏半辈子的丈夫，能恢复到和同龄人一般康健，连氏的心中那是无比欢喜的，她打算待到丈夫在这里安顿下来，自己便跟钟云峰一道，回愉州去了。 “哈哈哈，师弟一片孝心，我等自然没有理由拒绝，那就请青阳师弟帮忙给两位居士也看看。” 第360章 讯号 听到宫主这般说，几位长老皆是微笑着点头。 叶孝正一时心中欢喜，从椅子上起身，就把座位让了出来，然后叶孝正和连氏，都忙让蔡老先去诊断。 蔡老倒也没有过多客气，推辞两句便坐到了青阳子的对面。 “那就有劳青阳道长了。” 说着就伸出了自己的胳臂，青阳子朝蔡老微笑着颔首，便将手指搭了上去。 一番诊脉后，青阳子的脸上面带微笑。 “蔡居士的脉象上并无太大的不妥，只是随着年事的增长，难免会有些这个年龄段的老者常见的一些小毛病，若是蔡居士能留在宫中调养上一年半载的话，整个人的气血应当会有一个明显的改善，看上去年轻个十岁应该不在话下。” 蔡老一听，欢喜的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梁靖程一脸感激的望向叶长砚，却见叶长砚朝着他动了动嘴唇，梁靖程却是轻松的就辨别出了叶长砚所说的内容，随即就朝叶长砚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随后青阳子又帮连氏号了号脉，连氏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是有些操劳，青阳子也建议连氏留下来调养个一年半载。 原本连氏还打算推辞，但叶长砚却是干脆的就帮母亲答应了下来，然后朝连氏劝说道。 “娘，您就留下来调养上一年半载的，爹和先生也在这里，我和靖程放假的时候，还能过来看看你们，家里的事你就不必担忧了，云峰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您就放心吧。” 钟云峰也忙上前，向连氏和叶孝正保证，会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连氏和叶孝正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又简单寒暄一番后，宫主便让苍勤带着蔡老和叶孝正夫妻一行先去安顿。 只有叶长砚一人，独自留在了议事大殿。 “诸位师兄，我下山之后，后山的一切可都还好吧？” 目送着众人跟着苍勤出了大殿，叶长砚这才开口朝几位师兄询问起来。 只见青虚子看了看一旁的青玄子，然后就听青玄子开口说道。 “自师弟下山以后，我们便安排了人专门把守后山，其间和往常并无太大差异，除了五月初三那天，把守后山的弟子来报，说是天上降下两道惊雷，霹在了当年师叔修行的那座小屋子上，事后我们几人，都去小屋子的外围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青虚子和其他几位长老也都是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才听青玄子接着说道。 “由于师叔有令，我等轻易不能进入小屋子，所以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倒是不得而知了。” 叶长砚当初查看过时空通讯站的天线等装置，都设有避雷的措施，而自己在国子监念书，当初带下山的时空通讯终端放在了蔡府，五月初三的时候，正忙着准备端午节的比赛，倒是没有注意查看通讯终端是否有什么异常。 叶长砚一时心中有些尴尬，面上倒是不显，然后就听他开口说道。 “趁着现在天色还没黑下来，不如我等前去查看一番。” 听叶长砚这般说，青虚子等师兄弟几人都是点点头，一行六人，便直奔后山而去。 后山的入口处，有四名弟子把守，见是宫主和几位长老还有师叔祖过来了，把守后山的弟子，都恭敬的朝众人行礼。 “青玄师兄，四月初三那日看见惊雷的弟子可在此列？” 叶长砚开口朝青玄子询问，青玄子点点头，便朝向把守后山那几人的方向说道。 “龙杰，你随我们一道去后山，你长砚师叔祖有事要询问于你。” 被唤作龙杰的那名弟子恭敬的点点头，便跟在了众人的身后，朝后山走去。 来到后山的小屋子旁，叶长砚便先朝龙杰询问起了当时的情况。 “回师叔祖的话，五月初三那晚，山风格外的大，弟子当时正在巡视后山，突的看见一道亮光划破天际，随即就听到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随后又是一道亮光从天而降，伴随着再一声惊雷的炸响，弟子清晰的看见第二道惊雷，劈在了小屋子上面的铁杆子上，随后便急匆匆去禀报了青玄长老。” “你可有看见那惊雷是劈在了哪一根铁杆子上的？” 听着龙杰说得详细，看来当时他应当是看清楚了现场的情况的，于是叶长砚便出言询问细节。 就见龙杰上前指着最高的那根铁杆子，朝叶长砚说道。 “回师叔祖的话，当时我看见的那一道惊雷，是劈在了最高的这根铁杆子上，然后我就看见电光瞬息间，就射向了旁边的每一根铁杆子，最后电光是从这根铁杆子上消失的。” 叶长砚就见龙杰说着，用手指向了小屋子上面的避雷针，和下面连接着的接地线。 叶长砚点点头，拿出钥匙，打开了小屋子的门，走了进去，青虚子等人却都是安静的等候在屋子外面。 叶长砚进入小屋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能量石能量充沛，时空通讯站的各个指示灯，状态一切都正常，心下稍安，这才上前去打开了时空通讯站的通讯记录，一天一天的往前面翻。 一直翻到五月初四那天都是一片空白，可当叶长砚翻到五月初三那天时，通讯站的扬声器里面发出了两段明显不是电流的声音。 叶长砚反复收听这两段不同寻常的声音，虽不能辨别这两段声音的具体内容，但他可以肯定，这是两段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语言所发出音频，他还不能确定这两段音频是不是来自同一段无线电波。 此时叶长砚的内心，已经是涌起了惊涛骇浪，看样子，公输先生的这个时空通讯站，真的收到了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讯号，虽然自己现在完全无法判断这两段音频的内容，但起码这两段音频，证实了公输先生的这个时空通讯站，的确是能够建立时空通讯的。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就有可能和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取得通讯呢？亦或是，自己是不是就能借此寻找到穿越时空的秘密，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呢？ 想到这里，一时间叶长砚的心绪有些纷繁杂乱了起来。 第361章 苦夏 叶长砚从小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青虚子等师兄弟几人都一脸关切的望向叶长砚。 “先生的修行成果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害，反倒是先生留下这修行成果的境界似乎在原有的基础上，还上了一个台阶。” 叶长砚的话，让青虚子师兄弟几人都是脸上一喜，然后就听青玄子有些激动的询问。 “师弟，此话当真？” 叶长砚点点头，脸上的神情非常笃定，叶长砚又接着说道。 “不过此事干系重大，还烦请诸位师兄，加大后山守护力度，并安排专人负责巡视，若是再发生天降雷霆等异常情况，可以差人到盛京城来找我。” 几位师兄都是连连点头应承下来，公输师叔进入玉京宫，留下的这些修行成果，自己这帮老骨头，无论如何也会好生守护起来的。 从后山出来，叶长砚便在青虚子安排的弟子带领下，朝客院走去。 叶长砚来到客院，很快就有玉京宫弟子，为大家送来了晚膳。 “爹、娘、先生，我已经跟宫主和青阳师兄说好了，眼下山下苦夏难熬，你们且都安心留在玉京宫中调养，我和靖程休沐的时候，就会过来探望你们。” 叶孝正和蔡老听叶长砚这般说，倒是放心的点点头，只是连氏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叶长砚，又看了看钟云峰。 “婶儿，您且放心，愉州那边的事情，您和叔叔都不必过分担忧，待我把盛京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会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家里有什么事情，我会给长砚捎信告知你们的。” 连氏和叶孝正都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听叶长砚接着说道。 “我和靖程平常都在国子监念书，我已经跟宫主和几位师兄商量好了，幸忘这次也留在玉京宫，方便照顾要到后山疗养的爹，这后山乃玉京宫禁地，旁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而幸忘原本就负责后山的洒扫等事宜，他对后山很是熟悉，由他来帮忙照顾爹在后山疗养，我才更放心。” 一旁的幸忘有些不舍的看向叶长砚，叶长砚朝他笑笑。 “幸忘，你放心，既然你师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不可能长久把你放在这里的，待到先生调养完毕，到时候你就跟着先生一道下山便是。” 见幸忘还是有些怏怏不乐的模样，叶长砚就猜到了他的小心思。 “我和梁公子来探望先生的时候，会记着给你多带些好吃的过来的，另外我还跟宫主他们说好了，让戴管家每隔几天就会安排人，往茫山脚下送上一些暖房里面的西瓜和其他瓜果菜蔬的，宫主已经答应安排专人负责去山脚下取。” 听到叶长砚这般说，幸忘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些笑意，然后叶长砚又叮嘱幸忘说道。 “幸忘，你也趁着这段时间，跟着苍勤道长他们好好练功，你跟着我下山这半年，我都没见你怎么练功，往后公子我若是科举做了官，你可是要做我的贴身护卫的，你这功夫不练好了，我可怎么放心把我的身家性命交到你的手中呢？” 听到叶长砚言语相激，幸忘骄傲的挺了挺身子。 “公子，你放心，有我在，没有坏人能伤得了你的！”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一阵笑了起来。随后众人这才落座，吃起晚饭来。 翌日一早，叶孝正夫妻还有蔡老和幸忘，把叶长砚和梁靖程几人送到了玉京宫宫门口，这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别。 盛京及周边州府，从去年入冬以来的持续干旱，已经引起了朝中不少的讨论，而今年端午之后，盛京还难得这么早就出现了闷热难耐的天气，皇帝、太后和后宫妃嫔们，因为苦夏已经般到了京郊的行宫避暑去了。 司天监这段时间以来，更是轮班观测天象，但是也没能看出个什么花来，更没能拿出诸公所希望的天气何时会下雨的预判来。 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让陛下率领群臣，祭祀上天，祈求天降甘霖，缓解盛京及周边的干旱局面。 三元县的蔡家田庄，倒是由于先前开挖了不少蓄水的池子，暖房里的作物倒是暂时还不缺浇灌的水。 这等苦夏的天气里，盛京不少权贵都找上了门，想要高价购买蔡家庄子上的西瓜，但由于蔡老在玉京宫中调养，管家戴行也做不了这样的主，戴行找到叶长砚和梁靖程商量，叶长砚便按照早就跟蔡老商量好的说法，让戴行把事情推到了箫衍开的身上。 箫衍开应付这些盛京城的勋贵倒是游刃有余，把这些问题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这天叶长砚和梁靖程在北郊马场练习骑马，碰到了李平也在马场骑马。 “这么热的天气，我们是国子监安排的课程，不得不过来练习骑马，你这是能在家里避暑，为何会跑出来遭这等罪，小心给你热中暑了。” 李平听叶长砚语带关心的打趣自己，倒是笑呵呵的说道。 “天天在家里，这整个人哪哪都不爽利，记得今日你俩有马术课，便特意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晚些时候一道去云峰楼喝上两杯，你记得让你那未来的妹夫多上两盘子西瓜。”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今晚这顿就我请了，到时候我跟云峰说一声，西瓜管够，你看如何？” 叶长砚爽快的主动说要请客，还保证西瓜管够，李平倒是笑笑点头。 “我听说盛京好些勋贵找上门，想要买你们师徒几人的西瓜，却被告知蔡老外出避暑去了，你们师兄弟二人又在国子监念书，管家把人都推到箫老将军那里去了，我可是知道这云峰楼萧家可是占了股份的，你们这怕是早就打算好了，想要大赚一笔的吧！” 几人骑在马上，慢悠悠的沿着马场外围的树荫下走着，李平看向叶长砚和梁靖程二人的眼神，就差把奸商写在脸上了。 “李平，你这是把我师徒几人看做什么人了，前些天，云峰送我爹娘来了盛京，我早就跟玉京宫商量好了，要安排我爹去玉京宫疗养，我和长砚想着这山下天气苦热，便让先生也留在玉京宫调养一段时间，顺道还可以避暑，而我和长砚又在念书，先生不在家，几位师兄又忙着衙门的事情，便只好把家中之事，暂时交给舅父帮忙照料一二，绝迹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 第362章 搓澡 在马场跑了小半天，叶长砚几人早已经是浑身被汗水湿透了，跟马术老师招呼了一声，叶长砚和梁靖程便跟着李平，去了马场后面专门给李平预留的盥洗间。 原本叶长砚提议让李平先进入冲洗的，但李平却说，都是大老爷们儿，这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谁等着都难受，便说大家一起去冲洗。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着实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难受，便也没有再推拒，三人就一道进入了盥洗间，徐敬宗和徐敬祖兄弟俩守在了盥洗间外面。 “这天气可真是闷热得不行啊，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李平一边抱怨着天气的闷热，一边开始脱自己的马靴，叶长砚和梁靖程也坐在一旁的长条凳上，开始去脱自己的马靴。 很快三人都脱下了浑身被汗水湿透的衣衫，一时间三人都有些脸红，李平从小到大，还没有在人跟前展现过自己的身体，叶长砚和梁靖程虽然都见过了对方的身子，但是当着第三人的面，还是忍不住有些害羞起来。 “没想到你俩这身材还这般有料，完全不似外界惯说的文弱书生的模样啊！” 李平目光盯在叶长砚和梁靖程两人身上，一时忍不住夸赞。 叶长砚和梁靖程见李平目光盯着自己，都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就侧了侧身子，两人这么一侧身子，竟就面对面站在了一起，虽然两人早就见过了对方的身子，可眼下李平的目光正盯着这边，两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李平也感觉到了有些尴尬，便开口打破了现场稍显尴尬的局面。 “篮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干净的新毛巾，前面那大缸里面的水是上午就从井里面打上来，晒了这半天，现在洗正好合适。” 说着，李平就率先上前去拿起一条毛巾，走到了大水缸旁边，蘸上大缸里面的水，就往身上浇。 叶长砚和梁靖程的尴尬之色，这才稍微缓解，也都走到篮子边，拿起毛巾来到了大水缸的旁边，三人就这般围着大水缸站着，用毛巾蘸着水往身上浇。 “虽说你俩这身材完全不似文弱书生的模样，但你俩的皮肤倒是白得让人羡慕啊。” 见李平盯着叶长砚白皙的胳膊打量，梁靖程倒也是打趣起李平来。 “你这身材也是不差啊，完全不似大街上那些鞲鹰绁犬的纨绔子弟，就连肚子上也看不出什么肥肉的痕迹啊！” 李平听梁靖程打趣自己，又见叶长砚盯着自己打量，李平倒是牙齿一咬，胳臂一抬，将身上的力道往胳臂上使。 “看看，哥哥这一身的腱子肉，岂是那整日放鹰逐犬的纨绔子可比的，且不提哥哥时常来马场跑马，在家还要跟着教习师傅学习武艺呢！” 看见李平一脸得意的模样，叶长砚和梁靖程都伸手去捏了捏李平的肱二头肌。 “倒真是蛮结实的。”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是一脸赞许的神色，三人先前的尴尬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去。 叶长砚见梁靖程双手都伸向后背，去搓背心，叶长砚下意识的就站到了叶长砚的背后，伸手去帮梁靖程搓了起来，梁靖程倒也是习以为常的就将手放了下来，去拿水缸边的毛巾。 一旁的李平脸上有些羡慕的说道。 “你俩住在国子监的斋舍，平常洗澡还能帮着搓一搓，真好。” 听李平这话，叶长砚和梁靖程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两人间原本习以为常的动作，倒是忘记了一旁还有李平。 两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悄悄打量了一下李平的神情，还好，李平并没有多想，两人心下稍安。 为了避免引起李平不必要的猜想，叶长砚虽然感觉到了梁靖程后背的僵硬，但叶长砚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还是如同刚才一般自然的帮梁靖程搓着，嘴上却是接着李平的话头打趣他。 “你在家，怕是一堆丫鬟伺候着洗澡吧？” 听到叶长砚打趣的话，李平的脸色却是有些微微泛红起来，他把手中的毛巾，往水缸里一按，随即往身上一浇，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自我开始变声发育以来，你俩还是唯二见过我身体的人，刚才你俩推让我先进来洗的时候，我是有些犹豫的，但是我又怕你俩觉得我娇气，瞧不起我，所以才硬着头皮说了那番嘴硬的话，刚才看到你俩身材的时候，我其实很害羞的，但是又不想在你俩面前露了怯，便脱口而出夸赞起了你俩的身材。” 看见李平脸色潮红，有些羞怯的鼓起勇气，对自己两人说出了这番心里话，两人一时都觉得心中触动。 于是两人都走到李平的身边，一人拉起李平一只胳臂，就要给李平搓澡，吓得李平连忙往后退。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俩这是干什么？” “能干什么，你不是羡慕有人能帮着搓一搓嘛，我俩这是来帮你搓澡！” 听到李平的惊呼声，守在门外的徐敬宗和徐敬宗，连忙朝里面询问。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李平的两只胳膊被叶长砚和梁靖程一人拉着一只，听到门外传来徐敬宗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深怕这兄弟俩护主心切，直接就冲了进来，连忙大喊起来。 “没事，没事，你俩守在外面就成。” 叶长砚和梁靖程则是一边忍不住的笑，一边开始给李平搓了起来。 两人都明显的感觉到李平身子的僵硬，叶长砚见李平这一副紧张害羞的窘态，伸手在李平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样僵着个身子，我们要怎么给你搓，放轻松，等下你就知道有多舒服了。” 屁股上被叶长砚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得李平跳了起来，不过想着刚才自己的惊呼声，已经惊动了守在门口徐敬宗兄弟俩，便硬是强忍着没发出声音来。 一旁拉着李平一只胳臂正在搓的梁靖程，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片刻之后，虽然李平依旧有些紧张，但在叶长砚和梁靖程二人恰到好处的力道下，李平身体的排斥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厉害了，待到叶长砚开始给他搓起后背的时候，李平先是身子一紧，随即便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舒爽。 第363章 硕鼠 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冲一个澡，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三人坐着李平的马车，来到云峰楼，钟云峰却是外出办事还没回来，全有方客气的让人将叶长砚几人引至二楼预留的雅间。 还不待叶长砚吩咐，就有伙计端着两碟子切好的西瓜送了过来。 李平拿起一片西瓜就往嘴巴里塞，笑呵呵的打趣。 “这大舅哥登门就是不一样，刚到就有西瓜。” “这都吃上了还塞不住你的嘴，这一盘都是你的。” 说着，叶长砚就把其中一个装着西瓜的碟子，直接就推到了李平的跟前。 梁靖程则是摇摇头，笑着从另外一个碟子里也拿起两片西瓜，递了一片给叶长砚。 “这果然是同门师兄弟，也没人给我递一片西瓜什么的。” 被李平这么一讽，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是心中稍惊，但叶长砚却是顺手就接过了梁靖程递来的西瓜，然后转头望向李平出言回讥。 “亏我俩还拿你李平当兄弟，刚才还给你搓澡，咱三现在那可是赤诚相见的交情了，你倒是拿着西瓜就往自己嘴里塞，我们都没说你不拿兄弟当兄弟，你倒还有脸反过来嘲讽起我们了。” 李平嘿嘿一笑，把刚才叶长砚推到自己跟前的碟子，朝叶长砚跟前推了推。 “来来来，吃西瓜，吃西瓜，火气别这么大，是我说秃噜了嘴，我向你俩道歉。” 叶长砚瞪了李平一眼，就把李平推过来的碟子，端到了自己跟前，拿起就开吃。 看着李平眼巴巴的望着叶长砚，梁靖程觉着好笑，把另外那个装着西瓜的碟子，又重新朝李平那边推了推，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俩这是多大的人了，还跟个三岁孩子一般。” 就在几人玩笑间，伙计就开始上菜了。 “这天气干旱了大半年了，虽然地里的小麦倒是收割了下来，但我听说近日里，盛京周边的一些县府的粮价，已经在悄然的上涨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之前倒是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听李平这一说，一时间都有些震惊的望向了正提着酒壶准备斟酒的李平。 见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盯着自己，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李平索性将手中的酒壶放下，接着说道。 “据说，盛京周边在麦收之前，就已经有人在囤积粮食了，似乎打算趁着这波旱情，大赚一笔呢。” 李平的话，让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想起了蔡老当年被任命为彰州知府，当时彰州当地的粮商就是趁着彰州大发洪灾的时候，囤积居奇，大肆操纵粮价，引得民怨沸腾，还好蔡老果断出手，否则可能会引发比洪灾本身还要可怕的灾难。 叶长砚和梁靖程，对于这些囤积居奇，打算发一笔灾难财的奸商，心中是无比的痛恨。 “这天子脚下，这些粮商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难道朝廷就没人看到百姓的疾苦，还任由这些奸商胡作非为？” 听叶长砚这般说，李平只是轻笑一声。 “长砚，你那未来的妹夫，在盛京开这云峰楼，都能想到分出一些股份给到萧家，想着找个靠山好办事，那你说那些粮商能有多傻呢？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找个靠山？实话跟你说吧，这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粮商或许都只是个幌子，不过是这盛京城里头的权贵，用来掩人耳目的一副傀儡罢了。” 李平的话，让叶长砚一时哑口无言，当初自己让钟云峰，让出这云峰楼两成的份额给萧家，的确是抱有这样的心思，既然自己都是这般的打算，那为何又敢去要求别人，不能抱有这样的心思呢？ 就在叶长砚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却听一旁的梁靖程开口了。 “李平，你这说法我倒是觉得有失偏颇了。” 梁靖程的话，让李平一脸好奇的看向梁靖程，而叶长砚的思绪也被梁靖程这句话给拉了回来。 见李平和叶长砚都把好奇的望向自己，梁靖程倒是端起酒杯，朝两人抬了抬手，三人这才碰了个杯，一口饮尽之后，却听梁靖程开口朝李平询问起来。 “你觉着这云峰楼的酒怎么样？” “细腻醇厚，独特浓郁的香味，入喉之后唇齿皆是回甘，乃是不错的上乘佳酿。” “那你觉着这云峰楼的菜式如何？” “菜式新颖，花样繁多，味道鲜美！” 听李平回答的果断干脆，梁靖程呵呵一笑。 “那你觉着这云峰楼的价格可算公道？” “这样的醇厚佳酿，配上这等美味的菜式，与繁楼等盛京名楼比起来，那是丝毫也算不上逊色的，至于这价格，那可就比繁楼这些盛京名楼实惠太多了。” 梁靖程和叶长砚都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听梁靖程说道。 “这般醇厚的佳酿，配上这等美味的菜式，却是如此公道的价格，就算是国子监里最普通的学子，偶尔过来也消费得起，但是钟云峰一个愉州府过来的外地商人，在盛京没有任何根基和人脉，单凭着一腔热血，估计这云峰楼刚开起来，没两天就会被人给盯上了，或许这其中就有你刚才提到的那些权贵，所以钟云峰找上萧家做靠山，这也就无可厚非了。” 李平和叶长砚听梁靖程这般说，都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但我之所以说你刚才的话有失偏颇，那是因为，这云峰楼乃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奸商，能和云峰楼相提并论吗？” 梁靖程的话，让李平一时语塞。 “云峰楼找萧家做靠山，为的不过是能够安心经营，免受无谓的骚扰，做生意，第一重要的就是讲信誉，面对无情的天灾，那些奸商，非但没有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反倒是囤积居奇，想着发灾难财，还和那少数人性泯灭的权贵沆瀣一气，想方设法的从百姓身上刮走民脂民膏，这和硕鼠又有何区别？” 原本被李平那话给问住的叶长砚，听了梁靖程这番话，心中豁然敞亮了起来。 第364章 牵连 脑子转过弯的叶长砚，便是一脸笑呵呵的朝李平发问。 “你家该不会就是那背后的权贵之一吧？” 李平一脸诧异的望向叶长砚，却听叶长砚赶忙接着说道。 “放心，咱兄弟归兄弟，我和靖程都相信你是绝迹不会参与到其中去的。” 李平的脸色由诧异转而露齿一笑，随即双手端起酒杯，客气的朝叶长砚和梁靖程二人敬酒。 “兄弟，果然还是你俩懂我，来，干了这杯！” 叶长砚和梁靖程也伸出双手，端起酒杯，三人轻碰杯沿，一饮而尽。 “我先前之所以提起有人暗中囤粮，打算哄抬粮价，那是因为我听到小道消息，说是三司正在办理的端午节假球案，似乎牵扯甚广，而这其中就牵扯到了有权贵正在囤积居奇，想要大捞一笔。” 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从端午节假球案牵扯出来的，不过听李平的口气，似乎这端午节假球案，牵扯出来的还远不止暗中囤粮哄抬物价这么简单。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平，等待着他把话头接着往下说。 看到两人盯着自己的目光，李平将刚刚夹起来的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这才接着说道。 “我是听说，除了有权贵囤积居奇外，似乎还有不少朝中大员和勋贵，参与到了卖官鬻爵之中。” 叶长砚和梁靖程的脸色一下子就郑重了起来。 读书人，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就是能够学有所成，有朝一日能科举入仕，报效朝廷，若这卖官鬻爵的事情，传入了天下学子耳中，那不知得寒了天底下多少学子的心。 一旦开了这样恶劣的先例，对于朝廷来说，那将会是遗祸无穷。 “没想到这端午节的假球案，竟然牵扯这么广，是不是陛下早有察觉，想要借由此次机会，大肆整顿朝纲，还这天下一片朗朗乾坤？” 听李平提到这事，似乎牵扯了不少朝中大员和勋贵，若真是如此，那凭借这些人的影响力，刑部、大理寺和监察院，势必会遇到极大的阻力。 叶长砚心中直觉，这事若是没有皇帝在背后撑腰，估计三司都未必敢毫无顾忌的彻查下去，想必从旁协助的百骑司，扮演的势必就远远不只是从旁协助的角色那么简单了。 “就我目前听到的情况来看，这端午节假球案，着实牵连甚广，最终这案件会查到何种的程度，就得看陛下是不是下定了决心，要整肃朝纲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都是默默的点点头，李平这话的确才是关键，若是陛下真的下定了决心，那不知道这盛京城，得有多少人家会被抄家灭族了。 想到大师兄在自己师兄弟跟前，都不曾透露有关端午节假球案的一丝半点讯息，而李平却是把自己知道的这等机密，告知了自己和梁靖程，这李平的确是没拿自己和梁靖程当外人。 此时的叶长砚就想到了，自从送父母和蔡老去了玉京宫回来之后，原本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这两天他心中的预感，似乎不再那么朦朦胧胧了，叶长砚的直觉告诉他，似乎盛京城及其周边的州府，不久的将来就将会迎来持续性的强降雨，甚至会引发洪灾。 虽然叶长砚都觉得自己的这种直觉，似乎有些过于荒谬了，但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预感似乎就从未出现过太大的偏差。 昨晚他搂着梁靖程的时候，就跟梁靖程提了提自己这段时间心中一直有这种不太好的预感，而梁靖程听到叶长砚这听上去着实有些荒谬的直觉，却是从他的怀里翻身就跨坐在了他的腰腹之上，一脸郑重的望向叶长砚。 梁靖程跟叶长砚相处这么久以来，清楚的知道叶长砚的运气是出了奇的好，而梁靖程也是除了叶长砚自己之外，唯一还知晓叶长砚直觉敏锐的人。 听到叶长砚这般说，梁靖程就想到了大师兄正是因为洪灾，成为了孤儿的人间惨剧，一时间就心绪就有些激动了起来，打算追问叶长砚关于这种直觉的细节。 梁靖程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坐姿，却是莫名勾起了叶长砚的欲火。 当梁靖程正欲追问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坐着的地方，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生理反应，他这才注意到叶长砚的脸色早已泛起了一片潮红。 梁靖程脸色也是唰的一下，就有些羞红了起来，原本想要仔细跟叶长砚聊聊叶长砚这直觉的心思，就被心底里涌起的汹涌欲火给湮灭了下去。 待到临睡前，一脸潮红的梁靖程，才想起了原本要问的正事，抚摸着同样一脸潮红，略显疲惫的叶长砚，这才开口询问了起来。 叶长砚这才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萦绕心间的那股直觉，细细的跟梁靖程讲述了一番。 梁靖程对此似乎是深信不疑，也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但自己相信叶长砚的直觉却是无济于事，旁人只会把这当做是一个笑话罢了。 梁靖程也只能先把自家的事情先管好，得让戴管家跑一趟三元县的田庄，让杨林他们把田庄的排水沟渠好好修整一番，然后多挖几个蓄水池，另外田庄上这些天，务必要把防汛的工具准备完备。 这三元县的田庄，那可是自己第一个正经的产业，可不能让他毁于洪灾之中。 眼下梁靖程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在自己还没有能力去影响别人想法的时候，那就只能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而叶长砚想到李平，并未拿自己和梁靖程当外人，而李平能打探到端午节假球案的最新消息，想必他家中在这盛京城的地位必然显赫，那家中的产业势必庞杂。 若真如自己预感的那般，这盛京城及周边州府发生洪灾，那李平家多少会蒙受损失，于是叶长砚就在想，要如何把自己那显得过于荒谬的预感告诉李平。 叶长砚朝梁靖程投过去一个眼神，梁靖程一眼就明白了叶长砚的打算，梁靖程点点头，赞成叶长砚把自己的预感，告诉李平，只是他也不知道，叶长砚会以何种说辞来提醒李平，然后就见叶长砚望向了李平，开口说道。 “昨晚，我梦见公输先生了。” 梁靖程听到叶长砚这句说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过对于这种过于缥缈的直觉，叶长砚这个说辞，似乎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说辞。 果不其然，李平一脸好奇的就望了过来。 第365章 梦 “你说的可是武朝时候那位天纵奇才，能预判地龙翻身的公输先生？” 李平饶有兴趣的朝叶长砚询问，叶长砚微微颔首，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个充满童趣的笑容。 “公输先生在梦里说他喜欢吃脆甜的西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师徒几人，在田庄里种了不少西瓜的。” 说着叶长砚望向梁靖程，朝他递过去一个眼色，梁靖程会意，很是捧场的接过话头。 “会不会是在玉京宫调养的先生跟人提起了此事，让公输先生听了去？” 叶长砚心中大赞，妙啊，梁靖程这个说法倒是切合语境，随即就听叶长砚话锋一转。 “不过，公输先生在梦里，让我务必注意田庄的防洪措施，他说不久将会有大雨落下，且这大雨将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恐会在盛京周边引发罕见的洪水。” 叶长砚话音刚落，梁靖程非常捧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还好你说这是做梦呢，别说引发洪水了，盛京周边都干旱了大半年了，这盛京周边的百姓们都盼着天降甘霖呢，眼看着这夏种都快耽误过去了。” 听梁靖程这般说，李平也是一脸玩笑的看着叶长砚笑笑。 但叶长砚的脸色却是有些郑重的摇摇头。 “说来你们可能都会不信，每次我梦见公输先生的时候，公输先生跟我说的事情，却都是惊人的应验了。” 李平和梁靖程都有些怀疑的望向叶长砚，叶长砚的脸色又郑重了几分。 “你俩还别不信，就拿最近的端午节马球比赛来说吧，当初在马球比赛的预选赛结束之后，你俩也知道庄家开了盘口，我们国子天罡队并不被看好，可是我当时梦到了公输先生，他说我们国子天罡队会夺魁，按照以往的经历，我便跟靖程商量了一番，于是我俩才找你借了那两千两下的注。” 李平一听，一脸的不敢相信，可一旁的梁靖程却是点了点头说道。 “当时长砚是跟我提了这事，不过他没提他是梦到了公输先生，只说他从未上场，别人都不知道他打马球的路数，到时候他在关键时候上场，或许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听梁靖程说得有鼻子有眼，李平一脸将信将疑，不过叶长砚也知道这事儿不能说得太过深入，达到了提醒李平的作用便罢，毕竟这事儿说来也的确过于玄乎了些，就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次的预感都能那般灵验。 “虽然这只是个梦，不过我们还是得给戴管家说一声，让他跑一趟田庄，让庄子上把防洪的措施做足了，毕竟咱这庄子上种的西瓜，现在可是正值钱的时候呢。” 梁靖程点点头，赞成了叶长砚的说法。 “那待会儿就跟戴管事捎个信回去，毕竟做好防洪的措施，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和钱财。” 李平看看梁靖程又看看叶长砚，虽然梦到盛京可能会发洪水有些过于荒诞，但梁靖程刚刚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做好防范的措施，也的确是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和钱财。 叶长砚见李平似乎是听进去了些，倒也不便在此事上过多纠结了，便举起酒杯，三人再次碰了一杯。 翌日，正在京郊行宫避暑的皇帝，听到仇豹回禀端午节假球案的最新进展，龙颜大怒，书案上的奏章全部都被推到了地上，青瓷的笔山、笔洗也被摔得粉碎。 “好大的胆子，原本朕还只是想要借着这假球案，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朕的红线在哪里。” 皇帝气得脖颈上的青筋都尽显无余。 “哼！不曾想，这帮人竟这般大胆，你让三司的人给朕好好的查，细细的查，给朕一五一十的查个清楚，朕倒要看看，往日里在朕面前道貌岸然的人，到底还有多少，这次朕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天子一怒。” 仇豹恭敬的应了一声诺，却听皇帝又开口询问。 “朝中让朕带领群臣祭天祈雨的呼声，愈发的甚嚣尘上了，司天监那帮牛鼻子老道，日日观测星象，可有测算出什么时候这天会降雨？” “回禀陛下，司天监自入夏以来，就轮班在对星象进行观测，但目前并没能测算出上苍何时会有雨水降下。” 皇帝一听，脸上不屑的哼了一声。 “哼！整日里装得神神叨叨的，关键的时候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一帮子吸血的蛀虫！” 见皇帝一脸的不悦，仇豹却是拱手朝皇帝说道。 “启禀陛下，昨日四殿下和蔡政卿那两个弟子在云峰楼饮宴的时候，叶长砚曾开口说他梦见了公输无疾，公输无疾在梦中告诉叶长砚，说不日将会有大雨落下，且这大雨将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甚至可能会在盛京周边引发罕见的洪水。” 皇帝听到仇豹禀报的话，一时觉得有些荒诞，但随即一想，便开口说道。 “朕接到密报，说是前几日，叶长砚带着他的父母去了玉京宫疗养，蔡政卿也留在了玉京宫疗养避暑，其间叶长砚还单独跟玉京宫的宫主和几位长老相处了一段时间，外界都传公输无疾，当年在玉京宫留下了能沟通天地的法门，会不会是他在玉京宫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仇豹听到皇帝这般说，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却是说出了令皇帝有些意外的消息。 “昨晚叶长砚在跟四殿下饮宴的时候还说，当初端午节马球赛之前，他也曾梦到了公输无疾，是公输无疾告诉他，国子天罡队会夺魁，因此当初他才会出言找四殿下借了两千两，并让四殿下帮他押注了国子天罡队。” 仇豹说的这个消息，倒是让皇帝有些意外了。 当初国子天罡队不被看好，盘口开出来的赔率高达一赔六，却是鲜有人敢押注的，老四却是让人押了国子天罡队三千两，一开始皇帝还以为老四是看在朋友情分上的无奈之举。 而皇帝当初押那两万两的重注，不过是想要去套那帮人的把柄，可结果却是也大大的超出了皇帝的预料，在卢致光的儿子卢啸通坠马之后，替补上场的叶长砚，竟在最后时刻扭转乾坤，让皇帝在抓住那帮人把柄的同时，还给皇帝的内库赚到了整整十万两。 第366章 甘霖 想到叶长砚和公输无疾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皇帝不由心中谨慎了些。 皇帝回头一想，叶长砚这话，倒是提醒了自己，无论是否会有洪水，正好趁着现在河流干涸，好生疏浚一番河道，防范于未然，乃是非常必要的事情，于是开口朝仇豹说道。 “你去跟都水监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别光想着避暑了，趁着现在河水干涸，河床裸露，正是疏浚河道的好时机。” 仇豹得令，便应诺一声，退了出去，内侍的太监这才毕恭毕敬的进来，把皇帝推倒在地的奏章重新整理起来。 正躲在都水监衙门避暑的都水监众官员，接到百骑司传来的疏浚河道的命令，一时都有些意外。 这般酷暑难耐的时节，安排人在干涸的河床上去疏浚河道，那不知得有多少人会被热得中暑，到时候这样的责任，由谁来承担？ 可面对百骑司传来的命令，又不得不马上出动人马，安排疏浚河道之事，可私底下大家都觉着就是那么回事儿，在这等闷热难当的天气下，都水监众官员也就只是阳奉阴违的应付着。 六月十三这天，天气尤其的闷热，刚过午时，叙阳府和林州交界一带，突然就变了天，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不多时，京畿重地长平府也吹起了狂风，林州和长平府等盛京周边地带河网密布，正在河道里面磨洋工的都水监官吏们，见开始变天了，都是一阵欣喜，这天终于是要凉快下来了，于是都挥着鞭子，吆五喝六的指挥着正在河床上，挖泥沙的劳工。 刚过申正，盛京城也开始变天了，正在明义堂上课的叶长砚看见窗外乌云密布，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不由让他有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黑压压的天际上，骤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一道道惊雷，便在盛京城的上空炸响，狂风卷起地面上的落叶和尘土，肆虐着刮过房前屋后树梢窗台，明义堂内，学子们的书本被这骤然刮过的强风，吹落在地。 原本天色暗下来，先生刚吩咐人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就被这呼啸而过的狂风刮过之后，全部熄灭了，整个明义堂内，仿佛夜幕降临了一般，黑漆漆一片。 先生见这狂风大作，便让学子们先回斋舍，去把晾晒的衣物收了，然后把斋舍的门窗关好。 叶长砚和梁靖程刚收了晾晒的衣服，正朝自己的斋舍跑，就听到一声惊雷，仿佛就在自己头顶的天空炸响。 一众学子都被这轰隆的雷声吓了一跳，连忙朝各自的斋舍跑。 叶长砚和梁靖程打开自己斋舍的门，就见书架上的书和书桌上的纸笔，被风吹得满屋子都是。 叶长砚连忙上去关窗户，梁靖程则找出火折子，把蜡烛点燃。 就在两人借助着烛光，蹲下身捡拾掉落在地面的书本时，伴随着一道惊雷，夹杂在疾风中的骤雨，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自从去年入冬以来，除了两场降雪以外，盛京终于是下雨了。 叶长砚和梁靖程正在捡拾地上掉落的书本等物，梁靖程却是见叶长砚的脸色充满了忧虑。 “听这急促而猛烈的雨声，我倒是真心希望你这次的预感，不要如同往常那般敏锐才好啊。” 叶长砚却是摇摇头，抬眼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梁靖程。 “我现在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恐怕这次的预感依旧如同往常那般，不会有太大的偏差啊。” 而此时盛京及其周边州府的百姓，看着这天降甘霖，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希望的笑容，这场急促的暴雨下来，终于是可以缓解这大半年的干旱了。 虽然夏种已经有些晚了，但明日便开始抢种上生长快熟的红薯玉米，待到秋耕种小麦的时候，虽说时间稍微短了些，但多少是能收获一些红薯和玉米的，这样也能弥补一些小麦减产带来的粮食不足。 甚至有那些善于把握农时的老庄家把式，已经穿着蓑衣扛着锄头，朝自己家的田地里去了，他们要赶着下雨的时候，去把自家田埂上的缺口给堵上，尽可能多蓄上些水，保不准这场雨后，干旱还会不会反复。 而盛京城的大小官吏们，见到这久违的甘霖，一个个也都是松了口气，这持续了大半年的干旱天气，终于是得以缓解一下了。 盛京城权贵家的夫人小姐们，见到这天降甘霖，也是喜上眉梢，这闷热了一个多月的天气，伴随着狂风暴雨，终于是凉快了不少。 就在盛京城和周边州府都在为天降甘霖，旱情得以缓解，而欢喜的时候，除了叶长砚和梁靖程，还有一些人也在开始担忧了起来。 自前天下午降下暴雨以来，在昨日上午短暂停歇了两个时辰，随后降雨一直持续到了今日午后，依旧没有雨歇的迹象，而这雨势一直都维持在大到暴雨。 首先开始担忧起来的，便是四皇子李靖平，当日在云峰楼，也不知道叶长砚是有心还是无意，跟自己提起了公输先生在他的梦中发出的洪水预警。 前日开始变天降雨的时候，四皇子李靖平还只是觉得有些巧合，这久旱逢甘霖，乃是世间常态，可这般来势汹汹的降雨已经持续整整两天了，这让李靖平心里多少都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 然后有些担忧的便是那些早早就囤积了不少粮食，已经尝到了哄抬粮价所带来甜头的那些商人，和他们背后的勋贵们。 他们压根就没有往洪灾的方向去想过，他们担忧的是这雨水降落了下来，百姓多少还能抢上一些农时，到时候这才抬上去不久的粮价，势必会因为预期需求的下降，而跟着降下来。 还在京郊行宫的皇帝，看着似乎没有停歇之意的雨势，想起了那日仇豹禀报的情况。 司天监那帮牛鼻子老道，轮班观测星象，也没能测算出来何时会降雨，这叶长砚倒是跟老四说了那话之后没几天，竟真就下起了雨来。 若真如叶长砚当日跟老四所说，这大雨将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甚至可能会在盛京周边引发罕见的洪水，这让皇帝也不由得有些担忧了起来。 第367章 担忧 怕什么来什么，这都已经到了六月十八了，虽然这期间雨水曾有停歇的时候，但是雨却始终断断续续的下，白天基本都是中到大雨，到了晚上则多是大到暴雨。 已经持续了五天的降雨，让原本因为干旱了大半年，终于是盼来了天降甘霖，而欢欣鼓舞的百姓和朝臣们，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担忧。 好在长久的干旱，让土壤的吸水能力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但这天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就此停止下降雨的样子。 原本干涸开裂的河床，早已经淹没在了河水深处，盛京周边这些州府河网密布，大小河流在这几天的降雨之后，水位在不断的上涨，一些靠近丘陵地带的河流水位，早已经超过了去年同期的水平。 伴随着降雨的持续，盛京周边的气温也随之降了下来，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闷热天气，也是一去不复返。 听着屋顶雨打瓦片的声音，叶长砚和梁靖程虽是坐在明义堂里上课，但叶长砚脸上的忧思却是显而易见。 叶长砚心里的那股不安，并没有因为已经持续了五天的降雨而消散，反倒是更加的强烈了起来。 面对可能将会到来的洪灾，叶长砚和梁靖程一时间都觉着有些无能为力。 好在六月十九这天，强降雨终于是停歇了下来，但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零零星星的飘散着小雨，梁靖程却见叶长砚的忧虑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天晚上，梁靖程依偎在叶长砚的怀里，感受到叶长砚胸膛的温暖，而盖在身上的薄被子却似乎是有些返潮了，这让梁靖程有些不舒服，于是他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跟叶长砚贴得更紧密了些，这才开口询问。 “三郎，今日降雨已经停歇了，只是一些零零星星的毛毛雨了，我看你今日却是依旧一脸的忧思，是有什么心事吗？” 叶长砚用力搂了搂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闭上眼睛贪婪的嗅着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体香，一时间沉醉其中。 良久才回过神来，在对方的额角留下一个淡淡的浅吻。 “六哥，虽说今日这雨势倒是降了下来，但我心中的不安却是更甚了，只怕这降雨还远远没有结束啊。” 随着两人关系的愈发亲密，在这床笫之间，两人之间的称呼也在悄然之间发生着变化，梁靖程更喜欢叶长砚叫他六哥，而叶长砚却更喜欢梁靖程唤他一声三郎。 “三郎，若真是有洪水要来，咱也拦不住，但是我们可以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更多人做好应对洪水袭来之前的准备，若是不幸，你的预感成了真，那起码洪水到来之时，大家遭受的损失哪怕是少那么一点，这也是咱们的一份功劳啊。” 叶长砚俯视着梁靖程望着自己那双水灵灵的双眼，听到梁靖程的提议，叶长砚内心一阵柔软，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凑到梁靖程的嘴边，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梁靖程见叶长砚那红艳的双唇凑了上来，缓缓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对方柔软的嘴唇传递过来的温柔与甜腻。 淡淡的一番温存之后，两人的脸颊都有些泛红，这时就听叶长砚开口说道。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既然我心中那不安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那我们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子监学子，又能做点什么呢，甚至我都想过了要把自己的预感告知几位师兄，虽然他们官位不高，但好歹都还在实权部门，多少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尤其是四师兄，陛下对他颇是信重，或许能借着四师兄之口，把这事儿传递到陛下的耳中，这样或许还能调动朝廷的力量，尽可能避免可能到来的洪水，对盛京及其周边的州府，造成太过重大的冲击。” 梁靖程仰着头，温柔的望着叶长砚，静静的听着叶长砚诉说他的想法。 “可我仔细一想，且不说师兄们会不会相信我的说辞，就是我开口跟他们说这是我的预感，亦或是公输先生给我托了梦，这都未免太过荒谬了些。” 梁靖程眨了眨眼，对叶长砚的担忧表示了赞同。 “要是真的不幸被我言中，师兄们倒是还好交代，我却是怕有人因此时而对我动起什么歪心思，那就得不偿失灵力，万一这次我的预感没有应验，那将会连累了师兄他们，所以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来提醒更多的人，提早做好应对的准备。” 就在叶长砚一脸焦虑的时候，梁靖程却是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随即他越想越兴奋，脸上也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 叶长砚这样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说出来后，原本以为梁靖程会出言安慰自己两句的，结果却是没有听到梁靖程的声音，他这才侧过脸去，就看见梁靖程的脸上正浮现起一抹有些兴奋又有些得意的笑意。 “六哥，你这是想到了什么吗，为何这般喜悦？” 叶长砚伸出手，在梁靖程的脸颊上轻柔的揉了揉，开口询问，就见梁靖程一个翻身，就坐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一脸兴奋的开口说道。 “三郎，你还记得田庄上的沈六吗？” 听梁靖程这短短的一问，叶长砚先是有些疑惑，可随即他的脸色就浮现上来一抹喜意。 “六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仿照，让沈六在繁楼附近传播金文绍染上怪病那件事，来提醒更多的人提高警觉，做好防范可能遭遇洪水的准备？” 梁靖程点点头，表情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我在想，我们可以在从云峰楼开始，让人在云峰楼以闲聊的方式，把这降雨可能引发洪水的事情，传播出去，我们也不必刻意编造这个传言的来源，就说是听说的，毕竟这云峰楼每日人流量也不小，往来的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多少会有些防范的意识，我想旁人若是见到这些人，在为可能到来的洪水做着应对的准备，应该会有不少人跟风，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多少是能带动一批人提前做出一些应对的。” 梁靖程的话，让叶长砚眼前一亮，脸上也浮现起了一抹兴奋笑意。 第368章 传闻 就在梁靖程说得兴起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正被自己坐着的叶长砚小腹下方，似乎是有了一些生理反应。 看见叶长砚脸上略带兴奋的笑意，梁靖程脸色微一泛红，有些害羞的嗔怪道。 “跟你说正事呢！你这是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叶长砚见被梁靖程发现了，脸色也有些泛红，随即一个翻身，就把梁靖程压在了身下。 “你说的我都听到了，明天一早就去云峰楼安排，现在是抓紧时间办正事要紧。” 叶长砚话音一落，他就拉起有些返潮的被子，将两人都蒙头盖了起来。 这天夜里后半夜，豆大的雨珠再次打在了屋顶的瓦片上。 才从京郊行宫搬回皇宫的皇帝，一宿都没睡好，翌日一早的小朝会上，皇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是太好。 朝中诸公，似乎并没有太过担忧这持续降雨的背后，可能存在的隐忧，只有工部尚书提到了，因为连日的降雨，京郊芙蕖河上的一座桥，因为年久失修，在雨水的侵蚀下，桥梁的基座发生了沉降，目前已经成为了一座危桥，暂时不能通行了。 而这座桥，乃是盛京去往茫山一带官道的主要通行桥梁，工部尚书希望户部提早筹措银两，工部会安排工匠，尽快对桥梁进行勘验和修缮。 小朝会散了之后，皇帝看见淅淅沥沥的雨滴，下个不停，心中不由想到了当日仇豹提到叶长砚跟老四说起的那个梦。 司天监那帮牛鼻子老道日日观测天象，也没能算出何时会降雨，可这叶长砚跟老四提到那个梦之后不久，这天还真就开始降雨了，而这雨已经持续了七八天了，似乎和叶长砚当日提到的情况，也很是符合，难不成真的会引发洪水？ 皇帝是不太相信公输无疾给叶长砚托梦的说法，而叶长砚不久才去了一趟玉京宫，若事情真如他跟老四说的那般发展，皇帝倒是对外界传闻，公输无疾在玉京宫内留下了能够沟通天地的法门，更加感兴趣起来。 皇帝朝伺候在一旁的勤政殿首领太监左文兴吩咐，让他去传仇豹。 不多时，仇豹就来到了勤政殿，皇帝开口询问。 “司天监那帮子牛鼻子老道，可有测算出这雨会落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歇？” “回禀陛下，司天监自六月十三天降甘霖以来，似乎便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并没有如先前那般，日日轮班观测天象。” 皇帝听仇豹这般禀报，顿时一股火气就窜了上来。 “这帮子杀才，朕养他们有何用，问他们何时有雨，那是屁也放不出一个，如今这已经是连续多少天都这般大的雨连下个不停了，朕还真有些担忧，当日叶长砚跟老四说的那番话，会全部应验了。” 见皇帝一脸的怒容，仇豹便把刚刚才收到的消息，朝皇帝禀报。 “启禀陛下，微臣刚刚收到的消息，那叶长砚和梁靖程一早就去了云峰楼，随后云峰楼便传出了一些有关降雨还将持续，并劝告大家提早做好应对准备的传闻。” 皇帝有些诧异的望向仇豹，然后就听仇豹继续说道。 “此外，今日一早，盛京的一些繁华地带，就有那些乞儿，也在传着类似的说法。” 皇帝露出一个有些欣慰的笑容。 “这俩孩子倒是惯会使用这一招，难得他们有这样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胸，相比之下，那些吃着皇粮，却是不干实事，尸位素餐的官吏，朕倒要看看若真是洪水来袭，会有多少人因此掉了脑袋。” 仇豹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杀意，看来若这降雨持续下去，怕真的会要出大事啊。 “玉京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回禀陛下，叶家夫妻和蔡政卿虽都是在玉京宫疗养，但只有叶孝正每日有一个时辰，能进入到玉京宫后山，并由当初随叶长砚一道下山的那名小道童幸忘陪护在旁，此外，自叶长砚等人下山后，玉京宫后山守卫的力量，比起以往来说，更加的严格了。” 皇帝暗暗摇摇头，心中猜想，看来这玉京宫后山，怕是真有些古怪。 很快盛京城内关于降雨还将持续，恐怕会引发洪水的传言，便传到了权贵们的耳中，那些消息灵通的百姓也嗅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在人们的眼中，盛京城那自然是固若金汤的，生活在这盛京城里的人们，对于洪水的传闻，许多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但保不齐这些权贵，在盛京城外，以及周边的州府，不知有着多少的产业，而百姓们也都各自有着亲戚在京郊亦或是周边的州府。 因此有关降雨将会持续，可能引发洪水的消息，就开始从盛京朝京郊和周边州府扩散开来，这其中自有那善于观察天色而选择相信的人，当然也有许多人认为，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 选择相信的人，自然是或多或少的做了一些应对的准备，认为是谣言的人，当然是不屑一顾了，即便是真有洪水，凭借着盛京和周边州府密布的河网，和发达的水系，疏洪泄洪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盛京周边天子脚下，哪有那么轻易就发生洪灾。 四皇子李靖平，当初得到了叶长砚示警的时候，还有些心中存疑，但不久之后，真的开始降雨了，而这降雨的势头，也和叶长砚所述，十分吻合。 相比起其他几位皇子，李靖平名下的产业本就不多，因此他早早就交待了自己府上的长史，提早做好应对可能发生洪灾的充足准备。 大皇子听到传闻，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让自己府上的长史，将自己名下和皇妃名下几处重要的产业，做了一些应对的准备。 二皇子因为端午节假球案，如今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三司似乎被下了封口令一般，自己的人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打探不到。 本就焦头烂额的二皇子，哪有心情去关注持续降雨可能引发洪水的传闻，自然也就没有做出任何应对的安排。 三皇子乃是皇后所出，是皇帝的嫡子，名下的产业比起其他兄弟来说，相对就更加丰厚些，尽管投靠自己的几个重臣，可能会受到马球案引发一些列余波的牵连，而找上他想办法，但三皇子在听到有关洪水的传闻时，还是安排自己的长史，去做了一些应对的准备。 第369章 往事 “王爷，这传言最早是从云峰楼传出来的。” 降雨将会持续，甚至可能引发洪水的传言，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了来。 英王府长史催万荣，把刚刚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回禀给英王。 “这样的流言如此快就传遍了盛京，周边州府也开始传起了这样的流言，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啊。” 这次流言的传播速度，远比往常类似流言传得快得多，英王神色有些凝重，然后朝王府长史催万荣追问道。 “司天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如今流言已经传开了，陛下似乎对司天监颇有不满，正在追问司天监何时降雨会停歇，司天监上下，为了这事，忙得有些焦头烂额。” 英王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开口吩咐道。 “这降雨已经持续了近十天了，盛京城里几条河流的水位都已经超过了往年的最高水位，可这天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停止降雨的迹象，你这就吩咐下去，让大家都做好应对可能发生洪水的准备。” 催万荣应诺一声，正躬身准备退下去办事，却被英王叫住了。 “下面的人马查了一个多月了，可有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催万荣听到英王发问，忙又转身回来，毕恭毕敬的答道。 “回王爷，由于时间久远，查探的进展比较缓慢，目前下面的人马正分成两组在查，其中一组在查梁靖程的身世，可以确定的是，梁靖程目前明面上的身份的确存疑。” 英王一听，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朝催万荣说道。 “具体说说。” “回王爷，当年蔡政卿从彰州知府，调任回京，从彰州启程的时候，身边只带了在彰州收养的孤儿朱玉春，但在抵达盛京的时候，蔡政卿的妻子萧氏怀里就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左右的男婴。” 见英王听得仔细，催万荣便接着说道。 “由于已经过去十八年了，当年陪侍在萧氏身边的人都已经不在世了，目前除了蔡政卿外，或许只有朱玉春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而我们的人在调查梁靖程的时候，还发现，有人刻意抹去了当年与梁靖程有关的一切痕迹。” 见英王似乎是若有所思，催万荣稍作停顿，然后才接着说道。 “另外一组人马则是集中精力，在调查当年成王妃意外薨逝和她腹中孩子的下落。” 听到催万荣提到成王妃，英王满脸的悲愤，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追着自己“琦哥哥、琦哥哥”喊的那个天真烂漫的茹妹妹。 英王名唤李瑞琦，乃是先皇原配皇后所生的嫡次子，但皇后在诞下李瑞琦的时候，伤了身子，在李瑞琦还未满周岁的时候，便薨逝了。 先皇与原配皇后感情甚笃，每每见到李瑞琦便会想起原配皇后，而悲伤难过，于是便和李瑞琦少有亲近了。 后来先皇册封庄妃为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庄妃被册封为皇后半年，传出喜讯，为皇帝诞下嫡幼子，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弟弟，后来的成王殿下李瑞宁。 英王李瑞琦年幼时没有了母亲，便常去姨母家，与姨母家的表妹梁丽茹可谓是青梅竹马，后来梁丽茹及笄之后，英王正打算向姨父求娶表妹的时候。 却得到消息，太后有意把梁丽茹说给成王殿下，而姨父似乎对于这门亲事非常高兴。 不久皇帝便下旨，为成王和梁丽茹赐婚，但婚后不到一个月，边关便传来沙帐王庭扰边的消息，新婚不久的成王自请出征。 大半年后边关便传来成王战死沙场的消息，而此时的成王妃已经有了近八个月的身孕。 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嫁给了自己的弟弟，心灰意冷的英王，却听说成王妃因成王的去世悲伤过度，竟为成王殉了情，英王更是大受打击，整日里借酒浇愁，变得消沉了起来。 消沉了好几年的英王，才算是重新振作起来。 可端午节射箭比赛的时候，突然进入英王视线的梁靖程，却是让他大为震骇，远远看去，这梁靖程的身形竟和当年的成王颇有那么几分相似，虽然看台相距梁靖程有着一定的距离，但梁靖程的容貌，却是和自己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女子，有着那么几分神似。 于是英王便在颁奖的时候，主动请缨，要为获奖的学子们颁奖，为的便是能够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一下这梁靖程的容貌。 近看之下，这梁靖程的眉眼间，和自己那表妹梁丽茹，不说是一模一样，那也是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再加上梁靖程的身形和当年的成王也有那么几分相似，这就不得不让英王心生疑虑了。 于是英王回到英王府，便让长史催万荣派人去查。 催万荣见英王陷入自己的思绪良久，都没回过神来，只能安静的侍立一旁。 英王想起那日梁靖程夺魁之后，在他那师弟叶长砚面前，笑得那般的肆无忌惮，是那般的天真烂漫，就好似二十多年前，自己爬到柿子树上，给表妹梁丽茹摘柿子，结果熟透的柿子却是掉落在石板上，被摔成了一滩肉酱，当时表妹也是笑得这般的天真烂漫。 想到梁靖程那肆无忌惮的笑容，和表妹当年一般天真烂漫，英王的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英王便见催万荣安静的侍立一旁，这才吩咐他继续往下说。 “回禀王爷，当年成王妃的死因也有许多蹊跷，但当年成王的遗骸运回盛京后，到成王妃被传殉情而去这期间的事情，似乎都被人刻意抹去了，这之间与之相关的许多人，都是莫名的失踪了。” 英王一脸疑惑的望向催万荣，就听催万荣接着说道。 “成王和成王妃下葬后，成王府便被陛下收了回去，而当初在成王府侍奉过的奴仆丫鬟，无一例外，都失去了音讯，如今看守那间大宅子的人，全部都是后来从掖庭调过去的罪奴。” 见英王一言不发，催万荣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这才接着说道。 “眼下，要判断成王妃当年腹中的孩儿是不是还在世，恐怕只有开棺验尸了。” 第370章 险情 听到长史催万荣的建议，英王顿时眉头一皱，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催万荣。 催万荣担任英王府长史十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英王，用这般充满了杀意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催万荣进入王府的时候，已经是英王颓废几年之后，重新振作起来的事了，他自然不知道英王跟成王府之间的恩怨纠葛，更不知道英王对成王妃的感情。 见催万荣吓得面色都有些惨白了，英王这才收敛了他那阴厉的眼神，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往后切不可再有如此这般的想法了，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催万荣听英王这般说，连忙跪倒在地，语带急切的说道。 “王爷请放心，下官再也不敢了！” 英王想到催万荣跟着自己这些年，一片赤胆忠心，做事兢兢业业，便缓和了语气。 “起来吧，本王并非有意怪罪于你，只是成王妃身份金尊玉贵，岂能容得你刚才那般言语辱没。” “下官知错，往后定然不会再犯这等错了。” 催万荣给英王磕了个头，见英王点点头，这才缓缓起身。 “你让下面的人，无论是在查探梁靖程身份，还是查探成王妃和她腹中孩子的时候，都谨慎着些，切不可留下任何首尾，另外你安排两个身手矫健的人，在暗处保护梁靖程和他那师弟叶长砚，我怕有人会因为端午节的假球案，迁怒到这俩孩子身上，毕竟那帮人因为这两孩子，损失倒着实不小。” 催万荣有些疑惑，英王竟然会安排人去保护两个非亲非故的学子，但催万荣却是恭敬的应诺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英王独自在房间里待了半天，当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端起身边的茶盏时，茶水早已经是凉透了，不过他并未叫人换茶，而是一口便将茶汤喝了下肚，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慈和的微笑。 随着降雨的持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相信传闻了，纷纷都在为可能到来的洪水，做着应对的准备。 六月二十二这天，便有急报传到了盛京，京畿外围的叙阳府、巢州府等五个州府，均爆发了不同程度的洪水，这其中叙阳府和巢州府，因境内多是山地丘陵，山洪来势汹汹，江河水位猛涨。 地势低洼地带的房屋被山洪冲毁了不少，目前还没有关于人员伤亡的消息，不过从急报的内容来看，当地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得到急报的皇帝，紧急召见朝中诸公，商议应对之策。 就在皇帝和朝中诸公商议对策之时，又有急报传来。 叙阳府境内的牛头山水库和青溪堰于今日午后，先后决堤，牛头山水库是叙阳府境内最大的水库，如今下游的平城县已经成了一片泽国。 青溪堰虽然规模远小于牛头山水库，但青溪堰位于叙阳府府城的上游，面对倾泻而来的山洪，叙阳府府城如今也是岌岌可危。 皇帝和朝中诸公接到急报，都是一脸的担忧，只见工部尚书罗奎中在摊开的舆图上，指出了牛头山水库和青溪堰的位置，然后出言建议道。 “陛下，根据紧急奏报的情况，结合舆图来看，平城县周边的几个县，地势都不高，眼下得赶紧传令，让平城县周边几个县，立即征调官兵和民夫，筑堤围栏，将牛头山水库倾泻而来的山洪，往左沅江引，才能尽可能的减轻平城县周边几个县的压力，同时传令左沅江下游的林州，立即征调官兵和民夫，排查江堤，铸牢江堤，让左沅江下游地势低洼的龙旗县、上辉县等县份，组织百姓立即撤离。” 大家对工部尚书罗奎中的意见，都表示了赞同，眼下形势紧急，也容不得婆婆妈妈了。 皇帝立马让勤政殿首领太监左文兴，按照刚才工部尚书罗奎中的意见，立即传令给叙阳府下面的几个州县，左文兴得令，应诺一声，便匆忙离开了勤政殿。 然后又见工部尚书罗奎中，指着舆图上叙阳府旁边不远处的青溪堰，开口建议道。 “陛下，青溪堰虽然库容量不大，但青溪堰上游却是有三个方向的来水，都汇集于此，而上游多是山地丘陵，若是这降雨持续，那青溪堰对于下游叙阳府城的威胁，就远不止于此了。” 众人都随着罗奎中手指的方向，清晰的看见了青溪堰上游的三个来水的方向，再看看距离青溪堰不远的叙阳府府城，大家一时面色都是相当的凝重。 叙阳府可是出了京畿往西的一座大城池，府城内生活着十余万百姓，若是青溪堰的洪水涌入叙阳府，那损失真是难以估量了。 更为可怕的是，叙阳府府城还处在地势相对高的山地丘陵地带，若是青溪堰的洪水涌入了叙阳府，那势必会顺着地势，倾泻而下，直奔下游地势平坦的林州。 林州地处京畿一带，人口稠密经济繁荣，一旦林州出现险情，那洪水就真是直逼京畿而来了。 “陛下，叙阳府所处的位置相当关键，若是洪水涌入叙阳府，那对下游的林州将是直接的威胁，眼下情况紧急，臣建议，立即下令叙阳知府，让他征调官兵和民夫，想方设法把倾泻而来的山洪，往叙阳府城不远处的驼岭江引，避免洪水对叙阳府造成太过严重的冲击，另外立即调度驻守在林州的守卫军，前往叙阳支援，同时林州各县也立马行动起来，调度人马，巡防江河堤坝，发现隐患立马加固，发现险情立即调度人马驰援。” 罗奎中的意见再次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皇帝再次让刚刚回来的大太监左文兴出去传令。 针对叙阳府的命令刚刚传出去，左文兴又接到了最新的紧急奏报。 盛京南面的巢州府和北面的崀州府也出现了紧急的险情，眼下南面、西面和北面三个方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险情，洪水正朝着京畿一带的林州、许州和络州逼近。 而盛京及其周边州府河网密布，水系纵横，如今这些州府境内的河网水位也正在快速上涨，早就超过了往年的最高水位。 一旦几个方向的洪峰同时汇聚过来，那京畿一带就将呈现出被洪水包围的态势，那盛京城就将面临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