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我有随身家园》 第1章 穿越 齐明月在一阵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中，费力地睁开眼睛。 眼珠缓缓动了动，眼前的一切好像身处万花筒，不停地旋转扭曲，什么也没看清。 眼皮再也无力支撑，慢慢合上，又沉入黑暗的旋涡。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隔壁的邻居大妈一大早又在看狗血电视剧。 电视机声音开得老大，她在家都能听到。 一个女人不停地重复雷人的台词，歇斯底里，喋喋不休。 “为什么要让我回来？我不想回来，我不要回来，让我走，让我走，我不要再经历这些……” 齐明月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她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这个周末难得双休，昨晚熬到凌晨三点多，终于把手机里的一款小游戏玩到通关。 不得不服老，她今年刚过三十大关，稍微熬了一个大夜就头痛欲裂。 等齐明月再次睁开眼睛时，发觉她正被人搀扶着，在火车过道中间艰难行走。 整个人虚脱无力，头晕目眩，完全被身旁的两个人拖着走路。 这是什么情况？ 齐明月拼命对抗眩晕，使劲撑开眼皮，暗暗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明明在家睡懒觉，怎么跑到行驶的火车上来了？ 这辆火车有点奇怪。 座位都是木头做成的长条靠背椅子，原木色，一看就超级硬，坐久了腰酸屁股疼。 车上的乘客也都是一副老照片中七十年代的打扮，黑色、灰色、藏青色、墨绿色，一溜烟地暗色。 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军绿色棉袄，黑色奶奶裤，齐明月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偷偷松开掐着自己手掌心的手指。 好疼！ 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她好像真的穿越了。 什么也没干，睡一觉，一睁眼就穿了？ 不要啊！ 她平时只是喜欢追一追穿越小说，欣赏一下女主的杀伐果断大杀四方，但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穿越。 现代社会虽然工作压力大，但生活便捷，要是穿越，谁知道会穿到哪个犄角旮旯。 譬如说眼前这个疑似缺衣少食、干什么都非常不方便的七零年代。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外卖，没有奶茶…… 她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很有数的，手无缚鸡之力，从事的又是软件测试这种计算机相关的工作。 在这个年代，生存能力弱爆了，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饿死。 齐明月欲哭无泪：赶紧让我回去。 老天！ 完全不想体验这样的死法好吧！ 突然脑中的记忆纷至沓来，本就头晕的齐明月更加觉得天旋地转，连呼吸都弱了几分。 电光石火之间，她好像看了一部快进电影。 一部关于七零年代海市机械厂厂长家宝贝闺女从出生到十八岁的成长电影。 她现在穿的这具身体妥妥是白富美一枚，出生就已经在罗马。 爸爸是海市机械厂的厂长，妈妈是海市大医院的妇产科主任。 大哥从小立志当兵，目前在西南军区，几年时间从新兵蛋子打拼到营长，娶了文工团的女兵，生了两个儿子。 二哥大学毕业之后，留在本市工作，进了市委秘书处，前途一片光明，经单位同事介绍，相亲之后，娶了公安局局长的女儿，也生了两个儿子。 一家人都很有能耐。 而原主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从小被所有人宠着护着，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什么事都帮她安排得好好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那叫一个舒坦。 看完脑中的电影，齐明月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反正她在现代孤家寡人一个，在哪生活不是生活。 不管哪个年代，总有一批人过着别人无法想象的好日子。 穿越好啊，穿越妙。 想不到自己苦逼打工人一枚，竟然有机会手握躺平即可的高端局。 齐明月最常挂在嘴边的梦想就是挣到足够多的钱，早点回老家翻修房子，过上养花种菜每天睡到自然醒的躺平生活。 现在这个生活就在朝她招手。 况且原主才十八岁，平白年轻十岁，很赚呀。 既然美味的馅饼掉进她碗里，当然应该毫不犹豫接下来。 齐明月刚这么一想，脑中立刻响起一道兴奋尖利的女声： “这是你同意的啊，我可没有强迫你，我才不愿意回来，我把身体送给你了，你帮我好好孝顺父母。” 声音急促，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齐明月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她以为自己喊出了声，实际上并没有，只觉身体一轻，来到一处纯白色的空间。 刚才的虚脱无力、头晕目眩，全都没了。 齐明月伸伸胳膊，抬抬腿，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的对面突然出现一位美女，皮肤白净，相貌明艳，梳着两根麻花辫，身着嫩黄色小碎花布拉吉长裙。 美女的表情有点扭曲，眼底是不容错辨的焦急、恐惧，还有兴奋。 齐明月疑惑地摸摸脸，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觉前换上的小兔子短袖睡裙，很正常的衣服。 难道美女是个怕兔子的？连印花状的兔子图案都看不得？ 不过对面的布拉吉美女有点眼熟。 齐明月的眼睛倏忽亮了，这不就是刚才小电影的主角嘛。 “你是……” 齐明月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只见美女忽然手一挥，一团灰雾飘出，精准迅速地朝她飞过来。 美女微笑，语调轻松，如释重负。 “你自己想要的，我没有逼你。 最后送份礼物给你，希望对你有用，再见。” 齐明月心里一紧，连连后退，但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灰雾落到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消失不见。 “嘶！” 熟悉的虚脱无力和头晕目眩再次袭来，齐明月忍不住呻吟出声。 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下了火车，两个胳膊依然被人拽着，正在拥挤的月台上左挪右移。 这一回，齐明月终于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才纯白空间的美女确实是原主，准确地说，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原主。 那团灰雾则是原主关于未来的记忆。 第2章 人贩子 原主十八岁之前的生活有多阳光明媚，十八岁之后，准确地说，今天之后的生活就有多辛酸晦涩。 难怪原主一直叫唤着不想回来。 正好现代齐明月莫名其妙撞上来，变成现成的接盘侠。 麻蛋！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捡吧。 原主面临的困局，现在成了她要面对的难题。 一直拽着齐明月胳膊，拖着她下火车的一男一女是两个人贩子。 现在火车停靠的是一个大站，上车下车的人特别多。 站台上挤得水泄不通，人贩子拖着昏昏沉沉的齐明月走得不快。 幸好这会还没有出站台，她还有机会自救。 齐明月用力掐着指尖，有道是十指连心，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两人肯定给原主用过很重的迷药。 虽然她现在穿过来，接手这副身体，但药效还在。 感觉脚踩在地上像踩棉花，双腿软绵绵跟面条似的。 眼前看到的东西还在不停晃悠，头晕目眩的症状也没有消退。 穿越并没有让齐明月突然力大无穷。 即使她在现代练过女子防身术，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原主上一世确实被成功拐走，那指望一起上车那几个知青发现不对劲追过来，肯定是不行的。 原主本来跟几个一起下乡的知青坐在一起，包括撺掇她下乡的那个男同学。 娇小姐脾气犯了，跟人发生口角，一个人气呼呼跑去洗手间才被人迷晕。 这两个人贩子打扮得跟干部似的，扶着吸了药晕晕乎乎的原主，一路走了好几节车厢，也没人盘查。 后来有知青发觉原主去了很久，再跑去厕所找人时，原主已经离原本的车厢很远。 一路上有个别乘客问起，两个人贩子就说女儿病了，夫妻俩带女儿上大城市看病。 原主那花容月貌的脸蛋，被人贩子用方巾包住大半，其他车厢的人也不认识原主，竟然都没有怀疑。 火车在中途站点停靠，她就这么被带下了车。 齐明月轻微地动了动胳膊，旁边两个人抓得非常紧。 她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开，就算挣脱开来，也很难跟两人拉开距离。 综合分析，靠她自己很难逃脱魔爪，她得寻求可靠的外援。 站台上行色匆匆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齐明月喉咙干涩疼痛，刚才咽口水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现在发不出很大的声音。 想喊人帮忙，估计刚出口就被站台嘈杂的噪音覆盖。 男人贩子手上有刀，被衣服盖着。 齐明月知道她只有一次逃跑机会，不能浪费。 三月的空气里还带着几丝冬季的寒意，她的后背却出了很多汗，冷风一吹，透心凉。 眼睛不停地向四周查看，希望找到合适的机会。 突然一抹暗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板正的军装在这片黑色灰色海洋中，气场足有两米八。 “小哥哥诶，快看我的眼神，康康孩子可怜的求救眼神吧。” 齐明月死死盯着那名军人，心里默默祈祷。 喊人的声音可能传不过去，况且她惜命的很，以现在这个距离，军人同志即使听到求救声，也快不过身旁人贩子拔刀的速度。 若恼羞成怒给她来一刀。 这个年代医疗条件一般，她的小身板可经不起。 只能期待眼神对视，这位人民子弟兵的警觉雷达开启中。 据说警惕性高的人，如果被人一直盯着看，会有感觉，并且会下意识往那个方向查看。 齐明月用力地瞪，用力地瞪，康康我。 这名军人好像也是这趟火车下来的，下车到站台买东西。 齐明月看到时，这人正好买完东西，拎着纸袋子往车厢方向走。 人贩子应该也看见了这名军人，两人使劲拖着齐明月往旁边挪，根本不给她迎面的机会。 距离越来越远，齐明月失望地垂了垂眼睑。 穿越一场，还是白富美人设，她怎么甘心就此折戟在人贩子手里？ 被卖到不知名的小山村，成为一个或几个囚首垢面老男人的生育机器。 原主这段记忆浮上齐明月的脑海。 真不知道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原主怎么撑过那地狱般的两年，想想都让人窒息。 原主也算做了一回人，传过来的记忆只有具体事件，剥离了所有的情绪和感情。 要不然她一下子受到那么多负面情绪的袭击，更没有精力自救。 就算如此，只要齐明月一想到自己可能也要经历这遭，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绝对不行！ 她继续盯着军人，盼着他转移视线，盯着人的同时，眼睛的余光瞟向其他地方。 这时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她和人贩子身旁走过，右边胳肢窝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顷刻间，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齐明月猛吸一口气，身体使劲向旁边一撞，手一伸，张开五指抓住公文包，用力一抽，抱进自己怀里。 “抢东西啦！抓贼啊！” 中年男人反应很快，立即大声喊叫起来。 齐明月无力地倒在女人贩子身上，暗暗点头。 这个闹事工具人选的好，不愧她花光了全身的力气。 想不到此人嗓门也超级大，一个呼叫，瞬间盖住现场的嘈杂声，招了一圈人的视线。 很多人围过来，挡住了人贩子前进的方向。 齐明月瞄到那名正要上火车的军人也注意到这里，大步流星往这边赶。 “误会，误会，我女儿生病，心情不好，闹着玩的。这位大哥，包还给你，还给你。” 男人贩子一把夺过齐明月怀里的公文包，赔着笑脸，递给中年男人。 齐明月知道人贩子巧舌如簧，靠这点把戏扳不倒他们，她只是想绊住这两人一小会。 就算她现在说这两人是人贩子，他们肯定也有其他非常合理的说词。 大众人云亦云，齐明月实在不敢赌这些人的观察力，她最开始的求助目标就不是这帮群众。 “看你们三个穿得像模像样的，抢东西还能开玩笑吗？我这可是厂里的资料，要是有什么损失，你们承担得起吗？” 中年男人一边检查公文包，一边沉着脸说教，一看就是平时在单位说教惯的人。 第3章 救命 “真对不住老哥，对不住，我女儿病的迷迷糊糊，都不知道在干嘛，我跟我爱人愁的啊。” 男人贩子长着一张憨厚的脸，嘴里不停地道着歉，眼底却时不时飘过一丝凶光。 齐明月觉得胳膊一疼，女人贩子一脸怒意地拽着她，狠狠掐了她一把。 “唉哟，你掐我干什么，明明你们自己说的，那个大叔的黑包里有值钱玩意儿，让我想办法拿过来。” 齐明月朝着女人贩子虚弱一笑，眼里闪过嘲讽，又紧接着高声跟了一句， “这不就跟刚才在火车上拿另外几个大叔大婶的包裹一样嘛，值钱的才动手，掐我干什么，放开我。” 你们这些人贩子不是惯会搞舆论吗？今天也让你们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 齐明月这话一出，中年男人和围观群众哗然了。 “原来是惯犯，可不能放他们走，大家伙一起上。” “抓起来，抓起来，送到车站派出所。”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一家子竟然都是小偷，穿得倒像个干部家庭，尤其小姑娘穿得还是军装棉袄。” “那小姑娘长得水灵的，不知道偷了多少家的好东西才养出这么一身。” “这军装会不会也是偷的？” ...... 刚才男人贩子又是交还公文包又是说好话解释，群众包围圈已经散开了一些。 毕竟在车站，大家也都有事。 可是齐明月这么一搅和，散开的包围圈又变得严实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挺可爱的嘛，热心又富有正义感。 齐明月弯了弯嘴角。 “不是，不是，我们没有，你这死丫头胡咧咧什么！我打死你。” 女人贩子急得眉毛倒竖，和善的脸上一片狰狞，扬起手掌就朝齐明月的脸上扇去。 这速度，这力道，一看就没有留劲，这一耳光打下来，不得打出耳鸣啊。 齐明月瞳孔放大，拼命想要躲避，可女人贩子紧紧钳制着她的胳膊，根本动不了。 只能微微侧头，闭上眼等待这该死的疾风骤雨。 这叫什么破事！ 别人穿越不是这个金手指就是那个金手指，虐渣打脸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到她头上就这待遇。 金手指完全没见着，倒是先被这具身体的药物后遗症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会又得挨耳光。 要是这回逃不出去，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痛苦等着她受。 从小买张刮刮卡都只配“谢谢惠顾”四个字，她指望穿越就有公主般的好日子等着继承？ 天真了，姐妹！ 眼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想象中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齐明月睫毛轻颤，眼睛慢慢睁开一道缝。 女人贩子的手腕被人捏住，停在半空。 齐明月一直关注的那道暗绿色身影已经赶了过来。 “打孩子解决不了问题，一起到车站派出所接受调查，不管偷没偷，都会查清楚。” 军人大哥的声音也这么好听，太有安全感了。 呜呜呜...... 可把你盼过来了。 齐明月眼里爆发出热切的喜意。 双眸灿若繁星，配合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莹白小脸，杀伤力十足。 顾景彦瞥了一眼，有一瞬间的恍神。 这姑娘美成这样，还出来做贼？ 男人贩子见到军人出现，立刻退到女人贩子旁边，憨厚一笑： “军人同志，请你先放开我爱人，她就是着急了，教育小孩，没想真打她。 军人同志，你不知道，我女儿脑子有问题，她就是随便说说。 我们真没偷人家东西，这次出来是为了给女儿看病，就带了这一个包。” “我打开给大家看看，这位公文包的大哥，你也来看看，军人同志，你们都看看。” “我们是河市纺织厂的干部，这里还有我们的介绍信。” 男人贩子故意打开包裹给所有人查看，里面就几件衣服和茶缸之类的生活用品。 他这么情真意切地一演，围观群众的态度又松动下来。 齐明月一脸怒意，在心里破口大骂。 神塔玛教育小孩！ 你们这俩缺大德的玩意能生出原主这副花容月貌的孩子吗？ 她就没指望围观群众能抵什么事，被人一骗就牵着鼻子走。 不过这俩人贩子准备够充分的，连介绍信都伪造。 貌似这介绍信做的还以假乱真，人群中已经有人检查过，说没有问题。 幸亏她一开始就把宝押在军人大哥身上，瞧瞧人家，可没听人贩子一说，就马上相信。 军人大哥，你可得给力一点，看我真诚的小眼神，我脑子好使的很，这俩骗人的，赶紧扭送派出所。 顾景彦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姑娘，面上一片严肃，心里却想着他姐养的那只狸花猫。 这俩看人的表情，神同步。 难道这姑娘的脑子真有病，智商退化到了两三岁？ 小猫小狗的智商好像就相当于人类两三岁时的智商。 齐明月要是知道顾景彦把她使眼色的表情看成跟小猫小狗一样，从而得出她脑子不好使的结论，可不得气得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噶了。 幸亏她不知道这事，小命还在苟住与没苟住之间徘徊。 顾景彦缓缓松开大婶的手腕，眼见着小姑娘的眼神从开心变成焦急，还带一点点谴责。 齐明月真急了，迅速伸出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一把抓住军人大哥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手臂。 嘴里大喊着，“这俩是人贩子，军人大哥，快救命啊！” 同时集中全身的力气，不管不顾往前冲。 顾景彦眼神一凝，动作比思考更快，一个反手抓住齐明月的手臂，另一只手不知道弹了女人贩子哪里。 女人贩子吃痛，松开手。 顾景彦微一使劲，齐明月就脱离女人贩子的钳制，到了他身旁。 齐明月忍着浑身的不适，就着顾景彦后退的力量，也朝后连退好几步，终于拉开与人贩子之间的距离。 揪着顾景彦的衣服袖子，无力地靠在他手臂上，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叫齐明月，是海市坐这趟火车去辽省的下乡知青，被这俩人迷晕带下火车，男的身上有刀。 我脑子没病，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父母。 我爸是海市机械厂的齐伟国，电话号码是，你们可以打电话核实。” 说完眼前一阵发黑，摇摇晃晃陷入昏迷。 第4章 获救 原主这副娇弱的身体，吸入那么重的药，这么长时间没倒下，全凭齐明月超强的意志力在支撑。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一直到三天之后才恢复意识，那时已经不知道被人贩子带到哪里了。 现在尘埃落定，终于可以放心地晕倒。 从军人大哥的眼神来看，应该是相信她的话了吧。 就算半信半疑也没事，她又不怕查，该害怕的是那俩人贩子。 昏迷之前，眼睛余光好像瞟到他们要逃走。 这里聚了这么多人，希望能拦下他们，不然以后还得有下一个受害者。 …… 齐明月彻底陷入昏迷。 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正吊着点滴。 简陋的四人间病房，吱嘎作响的铁架子病床，床头立着木制输液架，以及手臂上非常老式的输液管...... 这些都表明她依然在七零年代，并没有回到现代。 想想也是，刚刚原主那么迫不及待地推她背锅，决绝地放弃这具身体，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只是齐明月醒来时，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念想。 也许原主看到自己已经脱困，愿意再回来，如此这般，她也就能回去现代。 唉，她想多了。 齐明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粉红的桃花盛开在枝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这春日的美丽和温暖。 既来之则安之。 好消息是总算顺利脱困，不用面对记忆中那段悲惨人生。 “你醒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嗓音醇厚磁性，听之心情愉悦。 再次确认，是她喜欢的声线，令人沉迷。 齐明月闻声快速回头，是那位军人大哥，他竟然还在，火车早就开走了。 “你......谢谢你，军人大哥，不好意思，耽误你行程了。 军人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队？我好了以后给你们部队写感谢信，送锦旗。” 齐明月眉眼弯弯，巴掌大的小脸，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显得非常弱小无助。 顾景彦一进门就看到小姑娘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落寞地看着窗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不由自主就开口出声。 小姑娘转头之后，明明一副虚弱的样子，还操心这么多。 顾景彦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 “你好好休养，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我去喊医生过来看看。” 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语气放缓，却依然有些生硬，“顾景彦。” “啊？” 齐明月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顾景彦，我的名字。” 顾景彦转头肃声回答，眼底还飘过一丝无奈，仿佛在说不是你问我姓名的吗。 等人出门，脚步声走远，齐明月立即咧嘴无声地笑起来。 这兵哥哥有点好玩，跟女孩子说话这么严肃。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能说的像是长官给手底下新兵训话，服气，服气。 最可怜是这人老婆。 这不就好似一个学生天天要见到教导主任，时不时聆听教诲，每天过得那叫一个心情忐忑。 “哈哈哈......” 齐明月被自己的脑补逗得前仰后合，银铃般的笑声传到门外。 顾景彦听到之后眼角抽了抽，摇摇头。 这姑娘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一个人都能笑成这样，看来这次的人贩子事件没给她留下多少心理阴影。 医生很快来到病房，是一位面善的中年阿姨，留着这个时代很常见的干练短发。 打扮跟齐明月记忆中原主的妈妈很像，她觉得比较亲切。 医生后面跟着三个人，除了顾景彦之外，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陌生男人。 可能是警察，估计是来跟她说人贩子的事。 医生检查一番，说齐明月没有问题，挂完今天的水就可以办理出院。 医生走了之后，两个制服男开始自我介绍。 果然，他们是石市派出所火车站分局的公安，过来找齐明月了解人贩子的情况。 齐明月搜索原主的记忆，把火车上的遭遇以及下火车之后自救的一系列做法说了一遍。 “......我当时就想着借助群众的力量拖住人贩子，所以才抢那位大叔的公文包......那位大叔在哪里?我想给他道歉，真是很不好意思把他拉下水，” “......人贩子巧舌如簧，我也是没办法，才说在车上偷了其他人的东西，实际上并没有......” 齐明月条理清晰地剖析她当时那么做的不得已原因，又介绍了一遍自己下乡知青的身份。 在现代，通过破坏别人家的东西阻拦人贩子的脱困方式很常见。 还有人专门拍小视频发到网上，教人如何操作，手机上随便一刷就能看到。 但是这个年代，齐明月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这种做法，所以她尽量讲得详细一些。 她当时若是直接喊“抓人贩子”，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是两人手上有刀，事情败露之后，他们狗急跳墙，直接亮刀子捅人。 齐明月作为最靠近他们的人，首当其冲。 二是这两人一看就是职业人贩子，常年干这个事，肯定不是头一次遇到翻车。 以两人能把死人说活的口才，很容易带偏群众，最终顺利把人带走。 这种情况下，她作为人贩子的战利品，绝对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齐明月详细一说，两个公安频频点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年纪稍轻的公安直接竖起大拇指，给她一个赞赏的笑脸，“机智！” 齐明月抿嘴笑了笑，眼睛瞟向靠墙站着的顾景彦。 她竟然在那张严肃的黑脸上也看到一丝笑容。 齐明月嘴角咧得更大了一些。 没办法，看到他那张脸，就想起教导主任和学生对决的搞笑一幕，不由自主就想笑。 今天现场幸亏有顾景彦在。 听公安说，她晕倒之后，那两个人贩子确实亮出刀子，拿着刀乱挥乱舞，差点砍伤路人。 顾景彦凭一己之力把两人踢趴下，被赶来的车站乘警逮住，扭送到派出所。 第5章 清醒 齐明月的行李包裹都落在火车上，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连知青的证明材料也不在。 她不得不吐槽原主出远门的经验为零。 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咋没在随身的衣服里面缝点小口袋，塞些备用钱票之类。 家里人倒是帮她这么干了，可是这丫根本没穿那件缝着钱票的小衣服。 原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那件衣服卷啊卷，又给塞进行李包裹中去了。 随便一踩，尽是坑，坑的全是她。 齐明月头又疼了。 顾景彦把她送进医院，又是缴费，又是拿药，忙前忙后，她总得把医药费给人结了。 救命之恩暂且缓缓再报，人家因为救她没能赶上火车，重新买票的钱应该也让她来付。 这些都急需用钱。 齐明月一遍又一遍搜索记忆，不得不两手一摊。 她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啥也干不了。 自己的车票钱也没有着落，买票需要的证件也没有。 原主的外套口袋里原本装着十块钱巨款，打算在火车上花的。 可刚才齐明月摸了半天，毛都没找着一根，不知道给人贩子拿走还是给火车上其他小偷顺走了。 这姐们的记忆里半点没提到。 齐明月自从在这具身体醒来，一直昏昏沉沉，也没有注意到口袋里的钱去哪了。 唉，一百零一次叹气。 没钱没票没证，三无人员，可怜。 穿越不给金手指，啊呸，金手指迟到就算了，好歹给条活路。 关于金手指，咱还能再憧憬一下。 各路神仙，业务很繁忙吧？ 多多关照哈，小女子等着你们腾出手来发放金手指呢。 拜托，拜托…… 顾景彦正跟公安谈着话，随意一瞥，发现小姑娘垮着一张美人脸，两眼无神，不知神游到哪里。 这姑娘倒是一点美人包袱都没有。 部队文工团那些女兵长得还没她漂亮，整天却端着个大架子，跟大白鹅似的，看着都累人的慌。 他嘴角勾了勾，又说了几句话，结束话题，送走两个公安。 他俩落在火车上的行李，已经安排好了。 火车到达阳市站，会有乘务员帮忙拎下车，先存放到阳市火车站。 挺凑巧的，他们两人竟然到同一个目的地，都在阳市下车。 小姑娘要下乡的塔县胜利社区李家沟大队离他部队也不远，正好可以一起过去。 顾景彦暗暗庆幸这次去东省探望战友，婉拒了对方留宿的邀请，登上了这趟火车。 火车在石市停靠时，又鬼使神差下车买这里的特产炊饼，要不然小姑娘今天就危险了。 刚才石市派出所车站分所的崔同志和杨同志说了，那两个人贩子特别狡猾，到了派出所还很嘴硬，嘴巴“叭叭”能说。 非叫唤冤枉，刀子是带着防身的，小姑娘就是他们女儿，介绍信材料都齐全。 小姑娘又昏迷不醒，身上也没有其他证明身份的材料。 还好自己记性不错，小姑娘报的电话号码还有名字都记了下来。 当场就用派出所的电话拨过去，核实到了小姑娘的身份。 电话那头是小姑娘的爸爸，一听女儿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吓得直接打翻茶缸。 可怜天下父母心。 顾景彦想起齐爸爸在电话那头的嘱托，对神游太虚的齐明月说道： “你中午想吃些什么？我去买。顺便去一趟火车站，买两张到阳市的火车票。” 既然两人目的地相同，能照顾就照顾一下，也不费事。 这姑娘一看就是宠着长大的，路上真要出什么事，一辈子就毁了，他也于心不忍。 齐明月如小鹿般惊醒，“啊？阳市？哦，对，原......我......我是要去阳市。” 顾景彦心里叹气，小姑娘今天还是吓到了。 她虽然应对得体，自救成功，不能否认她的聪明和勇敢，但到底只是一个没出过家门的小女孩，遇到这样的事，当然后怕。 齐明月：谢谢，我不是后怕，我是被原主气的，现在穷死了，不敢动。 顾景彦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复述一遍刚才说的话： “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饭。我跟你的目的地相同，都在阳市下车，我一起买火车票。” 这次齐明月听清楚了，澄澈如水晶的眸子里星光点点。 好人呐。 人民子弟兵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这么滴可爱。 齐明月嗯嗯点头，“我都可以，你随便买点就行，谢谢你，顾…顾同志，今天要不是你，我可就太惨了。” 到了这个年代，可得习惯喊人同志以及被喊同志。 此同志非彼同志，赶紧忘掉现代那个梗。 “我会还你钱的，我的钱都装在行李包里，落在火车上了。我想打电话给我爸妈，让他们重新汇钱。” 顾景彦摇摇头，可能是平时不怎么会安慰人，语气很生硬。 “不着急，有人会把我们的行李存放到阳市火车站，到站之后就能去拿。” 齐明月意外地瞪大眼睛，“啊，那太好了。” 她刚还在发愁，几个知青都是大包小包的，可能没人顾上她的包裹。 主要是她对原主的人缘实在不放心，在火车上跟人吵了几架。 同行的几个知青肯定烦死她，哪愿意吃力不讨好，帮她拿行李？ 家里打听到最近东北的温度还很冷，所以厚被子厚衣服都打包带上火车，还有原主其它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以及饼干罐头腊肉等食物。 行李比较多，又很笨重。 食物丢就丢了，大不了不吃，若衣服被子和生活用品丢了，这个年代，置办起来很麻烦。 一方面是买啥都要钱要票。 另一方面是不能手机点点就直接下单，没人送货上门，买什么都要自己去公社或者县城的供销社和百货商店。 她虽然还没到下乡的大队，但猜也能猜到，村子距离购物地点不会近。 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住在农村的人，生活确实不怎么不方便。 大多数人谈下乡就色变。 齐明月直到现在还懵着呢。 原主这倒霉的坑货，城里待着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下乡。 高中刚毕业，父母活动一下，找个有钱有闲的工作，以后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服。 偏偏脑子有病，好端端的下什么乡！ 就她这小身板，完全不是干农活的料。 第6章 金手指在哪 齐明月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在现代的公寓楼阳台上种过小葱、青菜、番茄之类的蔬菜，但都是拿废弃泡沫盒、塑料箱填上泥土，撒上营养土，随便种种的。 整个阳台不到五个平方，就只有这么些微薄的成功经验。 原主比她还不如，从小到大都住在城里，就没在乡下待过，韭菜和杂草都分不清。 齐明月小时候倒是跟爷爷奶奶在乡下住过几年，当时年纪小，不让干农活，但基本的农作物都是认识的。 上小学开始，她就被爸爸接到城里念书，住在爸爸跟继母的新家，战战兢兢过了六年。 后来初中高中可以住校，就一直申请住校，周末、寒暑假也不怎么回去。 是的，齐明月的父母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分开了，各自再婚。 小明月就是被父母踢来踢去的皮球，爷爷奶奶舍不得，把她接回乡下养了几年。 一个人没有什么就越会想要什么吧。 不然齐明月也不会被原主记忆中的美好家庭关系迷花了眼，一头扎进这个大坑。 其实原主说的没错，是她先同意的。 就跟现代那些上当受骗的大爷大妈一样，很多都是因为想占这样那样的便宜，结果掉进骗子的大坑。 所以齐明月来到这个年代之后，虽然骂骂咧咧，但并没有摆烂。 她自己选择跳的坑，咬咬牙也要爬出来。 顾景彦喊了护士进来换吊瓶，齐明月还有一瓶水要挂，挂完这瓶，就可以办理出院。 “我先出去了，你在屋里待着，别出去，看着点药瓶，挂完就喊护士拔针。” 齐明月无语，嘴角抽了抽，“明白，明白。” 她现在的形象是不是很不靠谱？ 这是有多不放心，把她当五岁孩子一样嘱咐。 顾景彦走了之后，病房里又剩下齐明月一个人。 房间门被关上了。 齐明月想了想，举着吊瓶下床，先推了一张凳子抵在门边，又走到窗前，拉上窗帘。 拉好窗帘之后，又回到床上躺好。 一切就绪。 嘿嘿，她对金手指还是不死心，再试试。 穿越不给金手指，就像买薯条不给番茄酱，不对味啊。 她住的病房在一楼，外面有人经过时，很容易看到房间内的情形。 等会寻找金手指，要是出现什么夸张的行为动作，她怕被人当神经病。 拉上窗帘，挡一挡外面的视线。 齐明月清了清嗓子，做贼一样，小声地叨叨： “系统，系统，你在不在？” “空间，空间，有没有？” “器灵，器灵，你在吗？” ...... 折腾老半天，病房里仍然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齐明月生无可恋地呈大字状躺在病床上，她刚才已经仔细搜索过原主的记忆。 落在火车上的行李里面也没有任何玉佩、玉锁或者奇怪的珠子、石头啥的。 意思是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金手指载体。 齐明月眼睛朝床头一瞥。 妈呀，吊瓶里的水滴完了，只剩输液管里还有水。 她找金手指找这么长时间了吗？ 一点没察觉到。 齐明月迅速翻下床，拎着点滴瓶子，踢开凳子，拉开门，一气冲向护士台。 “护士，护士，没水啦，拔针，拔针啊......” 来不及喊人过来拔针了，她直接去就山。 齐明月一边跑，一边还有闲心调侃。 不愧是观察力细致入微的人民子弟兵，顾景彦刚才真没嘱咐错，她这事做的果然不那么靠谱。 他眼神这么好？ 竟然透过原主盛世美颜的表层看到她不靠谱的本质。 走的时候，左吩咐右嘱咐的。 问题是，齐明月一直以为自己很靠谱。 作为一个有父母等于没父母的留守儿童，齐明月从小就能把自己打理得好好的。 大学毕业四年，没从父母那获得任何支持，凭自己的实力赚够首付，按揭一套80平的小公寓。 这回打脸了。 为了寻找臆想中的金手指，她完全把看点滴瓶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好有点运气，没等针头回血的时候才发现。 拔完针，齐明月按着棉球，施施然向病房走去。 刚刚在护士台看到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一点多了，难怪肚子咕噜咕噜叫。 刚进门，齐明月眼睛一亮，“顾同志，你回来啦！” 哇哦，刚说肚子饿，美味就到了。 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一个就有她两个拳头那么大。 这个年代的包子好大啊。 摸摸肚皮，她应该能吃得下。 顾景彦刚摆好包子，一抬头就见齐明月晶晶亮的大眼睛笑盈盈地看过来。 手上的动作一顿，这姑娘看人的眼神真让人招架不住。 “快来吃包子，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尝尝。” 齐明月拿起一个大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唔，好吃，顾同志，你也吃。” 咳，债多了不愁，填饱肚子先，以后慢慢还。 味道真的不错，皮薄馅足，一口下去就咬到肉了，肥瘦适中，肉香浓郁。 不愧是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厨师水平相当在线。 这个年代能在国营饭店掌勺的大厨都很有几把刷子，听说有些人祖上是御厨呢。 看着嘴巴吃得鼓鼓像小松鼠似的齐明月，顾景彦突然觉得更饿了，拿起包子也快速吃起来。 齐明月吃完一个就停手，原主胃口不大，饱了。 在吃饭方面，不管是原主还是齐明月都不曾缺过，自然也没有那种吃饱了还拼命往嘴里硬塞的习惯。 齐明月抱着搪瓷茶缸慢条斯理地喝水，很随意地啜一口，啜一口，实际没多少水下肚。 这个茶缸也是顾景彦刚才一起买回来的。 别看人家长得一副冷峻严肃的黑脸教官模样，想不到这么细心。 顾景彦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三个大包子下肚，开始第四个。 齐明月看得目瞪口呆，溜溜的眼睛隐晦地扫一眼他的肚子。 平的。 吃哪去了呢？ 又偷偷扫一眼，扫一眼...... 顾景彦忽然觉得身上一凉，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 一转头，看到齐明月正襟危坐，端着茶缸左顾右盼，莫名地觉得像家里那只犯错之后四处张望的猫。 顾景彦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7章 到达阳市 两人吃完午饭，又在病房稍微休息一会，就去办出院手续。 手续很简单，也没什么流程，主要把费用结算清楚。 钱也是顾景彦先代缴，他的行李虽说也落在火车上，但钱票证件都随身携带。 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原主那坑货不是一般人。 顾景彦结账时，齐明月眼巴巴地在一旁干看着，默默记下具体的金额花费。 火车到站，取到行李之后，她得赶紧拿钱还给人家。 好人呐，军人大哥。 结完账，两人出了医院就直奔火车站。 没有行李需要收拾，就中午吃剩的几个包子，齐明月抱在怀里，到时当晚饭。 顾景彦买的是下午四点多的车票，到阳市需要3个小时多一些，到站时差不多接近晚上八点钟。 那个时候肯定没饭吃，这个年代又不像现代。 到处有店通宵开门，不管什么时候到，想吃就有，若不想跑路找店，还能直接点外卖，等人送上门。 想起这些，齐明月就蹙了蹙眉头，心里又把脑抽同意穿越的自己臭骂一通。 放着好好的的现代日子不过，跑这儿来受罪。 这次齐明月是清醒着的，一进火车，一股怪味迎面扑来，简直要把她当场送走。 说不清具体都是什么味道。 这个年代车速很慢，很多人上了火车，要在里面待上几天几夜，吃喝拉撒全在这里。 半密闭空间，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混合发酵，熏死人。 还好现在春天，要是夏天，味道更让人受不了。 “让一让，请让一让......” 顾景彦在前面开路，齐明月跟在他身后。 越过中间过道站着的一个又一个人，朝他们的座位方向挤过去。 这年头乘火车太难了。 刚才上车的时候，就费了牛鼻子老劲，愣是靠顾景彦把她扯上去的。 这会找个座位也跟翻山越岭似的。 齐明月从顾景彦身后探头朝前看去。 5.0的极佳视力，让她第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座位底下躺着两只绑了脚的老母鸡，鸡屁股下面赫然是两摊灰褐色的排泄物。 齐明月扶额，要命，活鸡都给带上火车！ 顾景彦突然在一个两人座位旁边停了下来。 找到位置了，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 齐明月一口气刚松了一半，发现座位上坐着两个人。 心里一咯噔，有人占座。 晕，坐下之前不会还要来一出抢座位大战吧？ 齐明月心里哀嚎，但不耽误她仔细观察占座的两个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座位上两个人，一个是三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人，气质很像这个年代的知识分子。 另一个则是脸大如银盘的年轻胖妞，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花棉袄，一脸傲娇。 这个时代能把自己吃这么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胖妞的家庭条件应该非常不错，瞧这肥硕的身材还有自信的小表情，跟原主一样，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只不过原主那是天生丽质，这位胖妞嘛，长得有点牵强。 大脸盘子上嵌着两只聚光小眼睛和一张歌唱家那样的大嘴巴，不太协调。 顾景彦掏出车票，向两人示意。 “两位同志，这是我们的座位，车票在这，麻烦你们让一让。” 那个男人要脸的，立刻站起来，让到一边，不好意思说道： “好，好，我这就起来，我刚才看这里空着，就先坐了一会。” 齐明月松了一口气，不用大战几百回合就拿回座位，很好。 另一个位置的傲娇胖妞却没有起身，手托着银盘大脸，紧紧盯着顾景彦，一脸娇羞地说道：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俺能不能继续坐在这里？ 俺去部队看俺二哥，俺娘说俺不能累着，可是没买到座位票。 大哥，俺请你吃肉罐头，可好吃了，中午俺吃了一半，还有一半，都给你吃。” 说着弯腰掏了掏脚边的袋子，拿出一罐打开过的肉罐头，放在靠窗的桌面，殷勤地给顾景彦递叉子。 顾景彦一愣，估计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脸一沉，吼道： “干什么，收回去，我不吃！” 这一刻教导主任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对面的胖妞吓了一大跳，瘪了瘪嘴，动作飞快地收回罐头，拎起地上的行李包，飞也似地蹿了出去。 顾景彦看着胖妞绝尘而去的背影，沉默几秒钟，然后若无其事地招呼齐明月坐下。 他刚才没想赶人，战友的妹妹，座位让就让了，他站几个小时也完全没问题。 “啊哈哈哈......咳咳......” 齐明月捂着嘴，倒在椅子上笑岔了气。 顾景彦无奈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姑娘，伸手想扶人起来，又缩了回去。 有了这段小插曲，齐明月一路都挺可乐的。 一想起来小胖妞先是娇羞想投喂，被顾景彦吼了一句之后，立即见鬼似的逃窜出去，她就忍不住抽搐似的乱笑。 每每这个时候，旁边的顾景彦就黑着一张脸，冷气直冒。 可能有救命恩人的滤镜在，齐明月也不怕他。 她从小就有这么一种近似小动物对危险的直觉，顾景彦不危险，反而很有安全感。 三个小时过去，火车终于报站，阳市站到了。 齐明月趴在车窗朝外看去，此时天已经全黑，外面一片黑暗，偶尔看到远处有一丝昏黄的光点。 火车进了车站就好了很多，这里亮着电灯。 老式的球形灯泡散发出黄色的光晕，照亮脚下出站的路面。 顾景彦带着齐明月熟练地在车站七转八拐，在一间车站工作人员的办公室里，拿到了两人的行李。 顾景彦就一个不大的包裹，大头是齐明月的，一大两小三个包裹。 齐明月对照原主的记忆，没错，就这三个包裹。 “两位同志，行李都对上了吧？没问题的话，麻烦两位在交接表上签个字。” 工作人员很客气，递了一个本子过来让他们签字。 “对。” “对的，对的，东西都齐了，谢谢你们帮忙拿下车。” 两人签完字，顾景彦一手拎着自己的小包裹，一手扛起齐明月的大包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齐明月抱着自己的两个小包裹乖乖跟在后面。 第8章 招待所 出了车站，又是一片漆黑，影影幢幢的树木和房屋犹如一个个张开的巨大嘴巴。 一阵冷风飘过，齐明月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向顾景彦身边靠了靠，伸手拽住他的衣服下摆。 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一丝颤音，“顾同志，我们现在去哪？现在还有汽车去县里吗？” 顾景彦身体一僵，又飞快恢复正常，低声回答： “晚上没有车，我们找一家附近的招待所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去塔县。” 停顿一下，又安慰道： “招待所不远，很快就到，这条巷子走到头右拐，再走到头拐弯就是了。” “哦，好。” 齐明月看着黑不见底的小巷子，眼底满满是抗拒，拽着顾景彦衣服的手迟迟不敢放开。 好考验怕黑之人的小心脏呐。 她平时一个人在家就喜欢开着全屋的灯光。 两个人对于“不远”的理解可能有些偏差。 齐明月刚开始还能跟得上，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手臂被包袱带子勒得生疼，嗓子直冒烟。 初春的夜晚，北方的天气其实很凉，她却走了一身汗。 原主这副身体实在太弱，真不是她的错。 锻炼身体得早日提上日程，齐明月真怕自己在乡下猝死。 好死不如歹活，她可不敢赌，赌她死后能回到现代的身体里。 “顾......顾同志，你走......走慢一点。” 齐明月气喘如牛，看着前面仿佛没有尽头的巷子，不得不哑着嗓子软软请求。 顾景彦眉头紧锁，停下脚步，转身拿起齐明月手上的两个包裹。 “我一起拿着。” 他刚才走路的速度已经放慢很多，小姑娘的体质有点差，到乡下可怎么办。 齐明月手上俩包裹实际没多少份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少了俩包，她觉得轻快不少。 右拐之后的巷子终于也走到头，再右拐走出去十几米远，招待所到了。 跟普通民居类似的木制两扇式大门，一扇门已经合上了，另一扇向里打开着。 大门一侧的外墙壁挂着一个白底的竖牌。 齐明月凑近，借着屋里照出来的灯光查看，上面刻着“车站招待所”几个黑色大字。 名字起得真够直白。 招待所的大厅非常简单，就一个迎宾柜台。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婶，正在娴熟地织着毛衣，两根细长的棒针忽上忽下，非常有韵律。 大婶看到他俩进来，抬头招呼着，手上织毛衣的动作竟然一点没乱。 高手啊！ 齐明月看得津津有味，她也会织毛衣，专门跟着视频博主学过，不过没有大婶这么熟练。 她平时比较宅，又不喜欢出去社交，空余时间就在家捣鼓各种手工。 顾景彦把自己的证件还有齐明月刚从包袱里翻出来的知青下乡证明都递给大婶，要两个房间。 “大姐，我们要两个单人间，有没有呀？” 挑选房间的时候，齐明月当然首选单间。 她现在拿到行李，已经不是穷光蛋了，反而小有富裕。 虽然单人间比较贵，2块钱一晚，要知道白天顾景彦买的大肉包一个才1毛钱带4两粮票。 招待所住一晚单人间，相当于花了20个大肉包的钱。 “单人间哪个还有哦，这两天那么多知青到，有一个二人间剩下一个床位，可以住一位女同志，要不要？” 全国各地的知青来这里下乡，火车只能坐到阳市。 下火车时若时间比较晚，没有汽车往县里发，那就只能在阳市住一晚。 这个车站招待所是首选，难怪房间这么紧张。 “要，要，大姐，我就定这个二人间，谢谢。” 齐明月赶紧定下。 她累得要命，没心情矫情，只希望赶紧拿到钥匙，进房间坐下来休息。 招待所大厅一把椅子都没有，她想坐下歇个脚都没地儿。 “二人间一块五一晚，二楼203，钥匙拿着。 房间有暖壶，晚上十点之前可以到那边去接一次热水。” 大婶放下织到一半的毛衣，利索地拿出钥匙，放在柜台上。 轮到顾景彦时，连二人间也没得挑了，不过他也不纠结，直接要了一个六人大通铺的床位，里面已经住了四个人。 两人拿了钥匙，爬上二楼。 两人的房间都在二楼，中间隔了四五个房间。 顾景彦把行李送到齐明月房间门口，看着蔫蔫哒哒的小姑娘，压低声音说道： “你敲门进去，早上我来喊你。” 齐明月乖巧地点点头，“谢谢，谢谢，今天辛苦你了，顾同志，你赶紧去休息。” 顾景彦看着地上一大两小三个包裹，又问了一句： “要我帮你搬进去吗？” 齐明月摇头，“没事，我自己能行。” 已经到门口了，就这两步路。 跟陌生人拼房间就是麻烦。 “你好，我也是住这间房间的，你现在方便吗？我要开锁进来了。” 齐明月敲敲门，等到里面传来回应才插入钥匙，拧开房门。 她可不想直接冲进去，万一撞见别人换衣服之类的场景，都是陌生人，那就太尴尬了。 房门推开一道缝，齐明月先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很好，另一床的房客还没睡觉，正衣着整齐地坐在床沿，像是哪家单位的女干部，很有威严。 门推到边，齐明月抓住大包裹，用力向上提。 咦，不动！ 两手抱住，使劲，还是不动。 再使劲。 “啪”一下，整个人像乌龟一样趴到了地上。 麻了！ 齐明月俏脸“唰”一下红到耳根子，天呐，大型社死现场！ 她穿过来是为了搞笑的吗？ 恨恨地捶了两下包裹，地上要是有缝，齐明月铁定直接钻进去。 她发誓她听到身后顾景彦闷闷的偷笑声。 可能过了很久又仿佛才过一秒，齐明月被拎着胳膊拉了起来。 “还是我来搬。” 嗓音还带着没散掉的笑意，实锤，顾景彦就是在笑话她。 齐明月愤愤地回头，大哥，做个人吧。 刚才看顾景彦轻轻松松就拿起来，轮到她，怎么动都不动？ 原主妈妈都在里面装了啥？ 第9章 刘姐 原主的记忆里还真没这个，大包裹全程是她妈妈装的，这丫压根没关注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上火车时，原主爸爸扛着送上车，直接放到行李架上，原主全程没动过手，对大包裹的份量一无所知。 “噗嗤” “要不要帮忙？” 屋里的女干部也看了全程，忍不住笑出声，可能觉得这样不好，又赶紧开口询问是否要帮忙。 “不用，谢谢，我给她拿进屋。” 顾景彦抢先回答，一手拎着大包裹，一手拎着两个小包裹。 齐明月拍了拍脸，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都是别人。 穿越这种事都遇见了，丢脸怕啥！ 做了一会心理建设，等脸上的热气散一散，齐明月也进了屋。 顾景彦已经把她的行李包裹放在床边的地面上。 “刚才没摔到哪儿吧？” 顾景彦手上拎着一只绿色铁皮外壳的热水瓶，看见齐明月进门，立刻问道。 齐明月好奇地看了几眼，她在现代没见过这种热水瓶，大都是塑料外壳的。 “没，我好着呢，穿的厚，没事。” 踢踢腿，示意没问题。 “行，你先坐会，我打点热水，你等会可以用。” 顾景彦说着拎着热水瓶出了门。 “小同志，那是你哥？你哥不错啊，还给你打水。” 隔壁床的女人主动上前攀谈，跟她威严的面相真不搭。 齐明月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给人贡献了笑料，人家心情好。 “嗯，是很好。” 齐明月含糊回答，没有否认。 顾景彦和她的关系嘛，救命恩人与被救人的关系，没必要见人就解释。 她还是有常识的，这个年代，出门在外，尤其是男女同行，兄妹关系最稳妥。 “大姐，我看您很像国家单位那些威风凛凛的大干部呐，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是海市过来下乡的知青，我叫齐明月，被分到塔县下面的胜利公社。” 齐明月赶紧转移话题。 “哈哈，大干部说不上，我就是一普通纺织厂的后勤部主任。 你分到塔县了啊，我就是塔县纺织厂的，我姓刘。” 刘琴笑眯眯的说着，内容很谦虚，语气却透着满满的骄傲，很为她的工作为荣。 齐明月的情商非常在线，这点还能看不出来嘛。 不过纺织厂真是好单位，要是拉拉关系，以后有个门路搞些不要票的瑕疵布就好了。 她下乡之后，到了村里，肯定得分去干农活。 小孩子都知道，同样是农活，活与活是不同的。 她有家里的各种支援，也不指望多干活多拿工分养活自己。 原主这小身板也不是干农活的料，她到时想找大队长分个轻省的活计。 工分少一些无所谓，主要是能不让人说嘴，要是被扣上不干活的帽子，影响就大了。 这种瑕疵布在农村就是很不错的硬通货。 农村的布票供应非常少，一年到头也没几尺布，根本不够用。 齐明月在火车上拉着顾景彦问了很多塔县的情况，再结合原主家里给她打听的消息，以及她从现代了解到的这个年代的信息，她暂时做了一个大概的规划。 现在是1975年的春天，先做好准备在乡下苟一段时间。 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 听完刘干部的介绍，齐明月连笑容都没变，只是换上一副崇拜的语气，轻快地夸道： “真的啊，刘姐，这么巧！ 刘姐您可太谦虚了，我虽然刚到塔县，可也听说过纺织厂，那可是咱塔县的支柱大厂，哪里普通啦？” “刘姐，我可太崇拜您了，您看您年纪轻轻就当上大厂的主任。 我看您就是咱敬爱的主席说的那种，妇女能顶半边天。 要是没有刘姐这么能干的人，大家可怎么办哦。” ...... 齐明月要是想哄人，那真是没谁能逃过。 她小嘴一阵叭叭，又有原主的逆天颜值作加分项，不一会就哄得刘主任心花怒放。 人嘛，面对美人，总会不自觉放下心中的防备，展现出和善的一面。 等顾景彦拎着热水壶回到房间时，刘主任不仅一口一个“明月”，态度亲昵，还留了家里地址，主动表示要瑕疵布可以找她。 顾景彦眼底都是笑意，这姑娘确实会唠嗑，在车上就跟他唠了一路。 齐明月：生活所迫，没办法，要搜集信息啊。其实我更喜欢宅在家里躺平，奈何现实不允许。 “水壶给你放这，我回房了，早上来喊你。” 顾景彦放下热水壶，交代一声，准备回房间休息。 “你等一下。” 齐明月拦住他，在其中一个小包裹一顿乱翻，拿出一个印着山水风景的米色保温杯。 拧开盖子，拎起热水壶小心地往保温杯倒了大半杯热水。 “你那边没有热水，这个留着你晚上喝。” 顾景彦住的六人间没有提供热水壶，茶缸接的热水很快会冷掉。 这个天气晚上喝热水比较好。 “好，我走了。” 顾景彦盯着保温杯愣了一下，想了想没有推辞，接过杯子，转身出门。 他走后，齐明月从小包裹中找出原主的洗漱用品，刷牙洗脸烫脚，一气呵成。 结束之后，想想外面昏暗的过道，水也没敢出去倒，盆子往床底下一塞，脱了外衣，跟刘琴招呼一声，倒头就睡。 她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心情坐了几轮过山车，身体和精神双重摧残。 隔壁的房友已经鉴定过了，可以放心。 齐明月再也忍不住周公的召唤，沉入梦乡。 认床是不可能滴。 她若不心大，也不能在妈不疼爹不爱的环境中长成如今这样乐观的模样，早该被父母的态度气死了。 翌日一早，齐明月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 “齐明月，你醒了吗？我买了早饭，现在热乎着，起来吃一点。” 门外传来顾景彦的声音。 齐明月揉眼一看，隔壁床空的，刘琴应该走了，隔壁床边上的行李已经不见了。 她习惯性摸向枕头边，想拿手机看时间，瞄到床头那只很有时代特色的热水壶，整个人清醒了。 哦，她昨天穿越了，现在是七零年代。 “我醒啦，马上来。” 齐明月扬声说了一句，穿上外衣外裤，手指抓了抓头发，打开房间门。 第10章 有车 顾景彦肩上背着他的行李包，一手抓着一个棕色的牛皮纸袋子，一手端着搪瓷茶缸。 进屋之后，打开纸袋子，里面是五块大烧饼。 真的是“大”烧饼！ 这个时代的食物个头都这么大嘛，一块烧饼比成年人的脸还要大。 齐明月用热水壶剩下的水匆忙洗漱，水还温着，温度正正好。 洗完连着昨天的脏水，一起端去外面的卫生间倒掉。 等回到房间，顾景彦已经分了一半豆浆到齐明月的茶缸。 “甜豆浆，能喝得惯吧？我记得海市那边好像不喝咸的。” 齐明月笑着点头，这人还真的怪细心的。 北边很多地方都习惯喝咸豆浆，买豆浆的时候若没有特别说明，都默认给咸豆浆。 “喝得惯，喝得惯，谢谢，好香。” 齐明月也快速加入吃早饭的行列，今天即将奔赴未来几年的战场，可不得先填饱肚子嘛。 “顾景彦，我们等会去哪里坐汽车，离这远吗？” 齐明月觉得她跟顾景彦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人家这么帮忙，她老是喊人同志，不礼貌。 原主今年十七岁，喊人一声“顾大哥”也是可以的，但齐明月她不是十七岁啊，干脆直接喊名字好了。 齐明月悄悄观察，喊他同志还是喊他名字，顾景彦都是那副黑脸，也看不出区别。 实际上还是有变化的，她不知道而已。 顾景彦第一次听齐明月喊自己全名，嘴里的烧饼漏嚼了半拍，只不过常年训练的面无表情惯性强大，脸上没有显出来，心里却起了丝丝涟漪。 好听！ 名字起了就是被人叫的，从这姑娘嘴里喊出来感觉特有韵味。 顾景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取的不错。 心里胡思乱想，倒也没耽误他回答问题。 “不用走远，招待所门口这条巷子走出去，在出口等着就行，车子经过那里。” 齐明月小心地接住烧饼掉下来的芝麻粒，闻言，抿了抿唇。 她对顾景彦嘴里的“不远”持怀疑态度。 他俩体力悬殊。 顾景彦认为的不远，到她身上，或许就要走废了腿。 早饭吃完，包裹收拾一遍，两人退了房就赶去坐车地点。 顾景彦拿着齐明月的一大两小三个包裹，齐明月则拎着顾景彦的包，这个包最轻。 本来顾景彦连这个包都不让齐明月沾手，不过她实在不好意思空着手，抢着拿了。 咳，她还是要点脸的。 今天走的巷子不是昨天那一条，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齐明月朝巷子口张望，好像还真不远，差不多两三百米，她已经看到巷子外面的马路了。 一想到只有这么一点路，她觉得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走到路口，齐明月这才发现外面是一条大马路。 放眼望去，大部分房子都灰扑扑的，楼层也不高，平房最多，那种五六层高的筒子楼都极少。 路面还算平整，浇的沥青，偶尔有些坑洼。 这个时候，油田生产的沥青已经大规模用到路面铺设上面，很多城市的主干道都是这种沥青柏油路。 太阳很猛的夏天，路面长时间暴晒，沥青很容易软，大货车来回碾压，路面就变得坑坑洼洼。 路上偶尔才看见一辆四个轮子的车，大都是两条腿和自行车。 阳市属于北方大城市，这个年代，很多重工业基地都在这片，大厂多，工资高，还算是比较繁荣的城市。 可繁荣城市也才这个面貌，比不上现代随随便便一个小镇。 这个时候下面的村庄，可想而知，又是何等穷困。 齐明月正低着头默默哀叹接下来的生活，突然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吱嘎”一声停在面前。 她吓了一跳，人往后一仰，脚后跟绊到路边的台阶，“唉唉”叫着往后倒。 完了！ 顾景彦眼疾手快，脚步一个横跨，伸直手臂，包裹抵住齐明月的后背，止住她倒下的身体。 四目相对。 齐明月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尴尬的妈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她怀疑自己的灵魂跟身体还没完全契合，要不怎么老发生身体不受控制事件呢？ 顾景彦看着齐明月鸵鸟一般的行为，嘴角微微翘起。 “老顾，我来接你，这是你妹子？快喊咱妹子上车。” 楚文山摇下车窗，好奇地瞅着齐明月，咧着嘴招呼顾景彦。 他远远就看到老顾这厮竟然跟一个女人站这么近，走近发现态度还这么和颜悦色。 手上大包小包的，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肯定帮旁边妹子拿的。 他说老顾怎么改性子了。 看到妹子手里拿着老顾的包，噢，原来是家里的妹妹。 老顾不可能把自己的包交给外人拿。 妹妹长得真水灵，他要有这么好看的妹妹，也愿意宠着。 齐明月不知道就这么一会会，车里的小平头已经给她安上了顾景彦妹妹的头衔。 自说自话，逻辑自洽。 “谢了，文修，我把行李放到后面。” 顾景彦绕到车屁股，打开后备箱，把所有行李，包括齐明月手上拿的小包，都塞了进去。 又拉开后排车门，等齐明月上车坐好，自己绕到前排，开门，坐上副驾驶位置。 转头指着驾驶位向齐明月介绍： “这是我战友楚文修，今天正好来市里办事，顺带把我们捎回去。” “等会到李家沟大队就直接放你下来，你也不用再倒车。” 齐明月点点头，笑容明媚地朝楚文修打招呼： “你好，楚同志，我叫齐明月，谢谢你来接我们呀。” 她是真高兴，想不到顾景彦说的有车竟然是部队的顺风车，这可太省事了。 若去汽车站坐车，到了县里，还得倒车坐到公社，到了公社还不知道有没有到村子的车。 她毕竟没跟知青大部队走，村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肯定不会安排人接。 楚文修回头看着齐明月，摸摸后脑勺，呵呵笑： “不客气，妹……额……齐明月，你名字真好听。” “谢谢，家里人起的，说是我出生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就起了这个名字。” 齐明月也笑呵呵地解释道。 第11章 到达 原主和她都是农历八月十五的生日，很巧，同一天。 生日相同，名字也一样，可能这就是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穿到原主身上的原因吧。 只不过她的名字是奶奶起的，原主则是妈妈起的。 原主比她有父母亲缘。 “出发，文修。” 楚文修正想开口再聊几句，顾景彦突然出声打断他，沉声吩咐。 “好嘞，齐明月同志，你坐好，走了。” 楚文修应了一声，转头坐好，手脚麻利地发动车子。 他脑子里还在思考，怎么妹子姓齐不姓顾，难道不是亲妹妹，是表妹？ 齐明月看向门边，这个时代的车窗按钮还是手摇式呢。 她悄咪咪地伸出手，抓住把手，旋转几圈，把车窗降下来一些，然后饶有兴致地趴在窗口看着外面。 昨晚上睡得不错，她这会精神着呢，正好欣赏一下这个年代的风景。 天空真是前所未有的蓝，纯净，无杂质，就像清澈的湖水一般。 这在现代很不常见。 三月，大东北的气温还比较低，冷风顺着窗户缝隙呼呼往脸上灌。 不一会，齐明月脸就冻得通红。 她眯起眼睛，手忙脚乱摇起车窗，外面也没啥好看的，千篇一律的景象。 低矮的房屋，光秃秃的树木、田地，干枯的草丛里积着未化完的雪。 现在是三月上旬，东北地区还没开始春播，地里的泥土都还冻着。 齐明月又想叹气，原主咋挑这个时间下乡？ 马上开始的春播、夏忙、秋收，一个都逃不掉。 要是十月下旬多好，秋收刚过，农闲没啥活，稍微干两下就到猫冬的季节，整天吃吃喝喝睡睡。 齐明月正畅想着，突然觉得车子摇晃起来，朝外一看。 进入乡村方向之后，路况变得恶劣起来。 平整的沥青路面变成凹凸不平的土路，一阵风吹过，路人直接啃一嘴泥，“呸呸”直吐口水。 齐明月感同身受地朝后仰了仰。 难怪她看到路上很多人都戴着帽子或裹着方巾，除了保暖，也是为了挡风沙。 路面各种避无可避的坑洞，凸出地面的石块，轮子轧过时，每每都让齐明月非自我控制地脱离座位。 车速慢了许多。 “没事吧？这边的路还没修，不太好走，你抓好把手。” 顾景彦回头，看到小脸皱巴成一团的人，安慰道。 “还有多久到？下面都是这样的路吗？” 齐明月极力固定住晃悠的身体，眼睛瞄到路边有人赶着牛车。 到了乡下这里的土路，很少看到有人骑自行车，走路的人居多，偶尔有一辆牛车经过。 这路况，坐汽车的舒适度还真不如坐牛车，牛车慢啊，起码不会晕车。 想不到这路能颠成这样，齐明月觉得早上吃下肚的豆浆和烧饼正在胃里翻腾，非常想要冲破喉咙的阻碍。 她没心情看风景，紧紧握住前面的椅背，直直地坐着，双脚脚趾用力抓地。 坐车坐出过山车的感觉，现在的人出门也太难了。 “快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这一段路情况都差不多。” 顾景彦转头看到齐明月小脸煞白，知道她可能晕车了。 这里的路况，别说她这样柔弱的小姑娘，部队有些新兵刚来的时候也晕。 顾景彦迟疑了一下，转身朝后靠了靠，轻声问： “晕车了？想不想吐？我让文修开慢一些，还是停车让你休息一下？” 楚文修听到动静，也赶紧说道： “妹子晕车啊，那我现在停车吗？” 齐明月赶紧阻止，“别，别减速，我可以的，马上就到了，不是吗？” 慢刀子割肉更折磨人，她宁愿速度快一些，早点结束行程。 “真的，我还能坚持。” 齐明月再次语气坚定地说道。 “行，实在不舒服就喊。” 顾景彦没再坚持，转身坐好。 度秒如年的二十分钟终于过去了，车子终于拐进一个村庄。 村头大槐树下一群孩子正在嬉戏打闹，看见车子过来，一窝蜂跑过来。 “有车来了。” “我要看，我要看。” “这好像是部队的车，我得赶紧去告诉我三爷。” ...... 楚文修减速停车，刚停稳，齐明月心急火燎般开门下车，疾步走到路边，弯腰，捂胸。 “呕～” 得，早饭还是没能保住，给路边的草丛加个餐。 齐明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吐完感觉压在胸口的石头没了，整个人舒服多了。 一转身，发现顾景彦就站在她旁边，递过来一个杯子。 “喝水。” 是齐明月的保温杯，临走之前，顾景彦特地去接了热水。 大哥，你可真细心，可是我不要形象的吗？ 喂，离我远点。 齐明月心里抓狂，面上还是一片乖巧，接过杯子，喝水，漱口。 嘴里的怪味都清理干净之后，齐明月才有心思打量这个村子。 村里面的房子，是她意料之中的破，到处都是灰不溜秋土坯屋，墙面上还能看到草根。 孩子们正围着吉普车转悠，双眼放光，却没人真敢上前乱摸。 齐明月四处寻找，想找个大人打听一下大队长怎么走，她得先找大队长报到。 昨天村里接人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她，也不知道其他知青都是怎么说的。 “我打听到了，大队长家在前面，那个半土坯半砖瓦的房子就是他家。 知青院在村后面，靠近后山的地方。” 这时楚文修兴冲冲走过来，把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齐明月笑盈盈地好话不停： “谢谢你，楚同志，我正愁这些呢，你就打听好了，速度好快。” 楚文修偷偷瞄了一眼顾景彦，摆手道： “不客气，不客气，老顾让我问的。” 齐明月又对着顾景彦竖起大拇指，一脸灿烂。 顾景彦让楚文修把车先开去知青院，他和齐明月去大队长家。 两人刚走到大队长家门口，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小老头从院子里走出来。 “你们找谁？” 齐明月甜甜一笑，“请问这里是大队长家吗？我找大队长，我是新来的知青，路上出了一点意外，耽误了报到。” 大队长敲了敲手上的大烟斗，“你就是齐知青，海市来的，叫齐明月那个？” 第12章 大队长 “对，对，我是海市来的齐明月，这是我的证明文件，大队长知道我？” 齐明月讶异地挑了挑眉。 大队长管着全村七八百号人，还有闲心记一个小小知青的名字？ 这不太对啊。 她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原主家里没有什么关系在大东北，也不存在提前跟这里的大队长打招呼一说。 “昨天听其他知青提了一嘴，说你本来也是昨天到的，半路突然不见了。” 大队长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齐明月小动物的敏感雷达立时开启。 大队长这表情不对劲，事情没这么简单。 事实上确实如此，大队长一想起昨天到的那几个知青就头疼，语气自然不好。 昨天来了六个知青，男男女女，一来就因为抢房子的事吵翻了天，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打了起来。 真会找事儿。 几个人吵架的时候，提了好几次齐明月，两拨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因为这个叫齐明月的知青，他们才吵起来。 这可能是个祸头子。 今儿一看，这姑娘长成这样，可不就是祸水嘛。 齐明月：我冤枉，我干啥了？ “叔，我昨天在火车上碰到人贩子了，中途就被他们带下火车，幸好千钧一发之时，遇到解放军同志，我才得救。” “我在医院躺了半天才醒，现在人贩子太猖獗了，咱村里平时可得注意。” “我刚进村的时候，看到村里好多娃，长得真是好，一看咱大队长就有成算，带着大家过好日子呢。” 齐明月一边说，一边偷瞄大队长的脸色。 缓过来了。 关于她突然消失不见这个事，那些知青果然没说清楚。 说不定还给她安上一个逃避知青的罪名，导致大队长一见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齐明月再接再励，继续输出： “我这不没有咱村里电话嘛，也没办法通知，赶紧买了当天下午的火车票，紧赶慢赶这会才到。” “叔，昨天没接到我，让您担心了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的，我可吓死了，好端端的就被迷晕了。” “叔，等我安顿好，再给您好好赔个不是，让咱们村里跟着操心了。” “叔，你看我现在到村里了，要办什么手续不？” ...... 齐明月小嘴叭叭没停，大队长不一会就彻底和颜悦色起来，亲自带着她到大队办公室办各项手续。 顾景彦全程没有说话，做好一个标准背景板，不过上扬的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要是楚文修也在这，肯定要说他崩人设，顾景彦平时出了名的严肃，不爱笑。 昨天在招待所，顾景彦打完水回到房间时，齐明月的叭叭大业已经到了尾声。 他只见到一个结果，感触没现在深。 这一回，他全程看着大队长从一张冷脸逐渐变成另一张笑出了褶子的热脸。 这姑娘真是厉害。 “走吧，闺女，我领你去取粮食，再送你去知青院。” 这不称呼已经从齐知青进化到闺女了。 “谢谢叔，您陪我去呀？那我多不好意思，可不敢耽误叔忙大事，您要是没空，给指个方向就好，我能行的。” 齐明月捏了捏手上的借粮条子，笑嘻嘻地说道。 村里面预支给知青的口粮，50斤红薯，50斤玉米粉，30斤高粱米，再加30斤土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余粮也不多，就第一次可以预支，后面挣了工分要优先还给村里。 就这么点粮食，也吃不了多久，估计就是给新来的知青过渡一下，肯定是不够吃到新的粮食下来的。 中间的断档期，那就各凭本事。 有些知青拿钱票跟村民换粮食吃，有些家里有本事，直接寄粮食过来。 既没钱家里也支持不了的，要么上山碰运气，要么就找其他人借。 还有一些人仗着有那么一分姿色，就跟村里的愣头青、傻大姐各种暧昧，从别人嘴里混点加餐。 …… 一路上，大队长讲了不少知青的“趣事”。 齐明月听了心里一阵发毛。 李家沟大队对于这些号称建设农村的下乡知青一直是放任自由的态度，没指望他们建设，只求不影响村里的正常生产就行。 工分拿多拿少都看知青个人意愿，但若工分不够，分不到粮食，吃不饱，村里也不会管，更不会赊欠粮食给知青。 安排给知青住的地方也是离村子有一段距离的后山山脚。 那里是以前大户人家建的房子，破四旧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都被打砸、搬空了。 房子主体倒非常结实，被火烧过两次，还是好好的。 村里人多，这房子也不好分，谁去住，其他人都有意见，就一直荒废着。 这几年知青下乡才重新启用。 房子安排给知青住，每年交一些租金给村里头，到了年底，各家也能分到些钱。 之前也有知青不愿意交租金，说知青下乡，国家给各个大队下发过置房补贴，大队本来就应该安排免费住房。 不过大队长说村里根本就没见过这笔补贴，村里不可能贴钱给知青建房子。 距离庄园不远，更靠近村里的地方还有一些土坯房，以前村民遗留下来的破房子。 四面透风，仿佛一阵风就要刮跑。 这些房子也收归村子所有，那里就是给知青的免费住处，不用花钱。 有了对比之后，只有极少数知青选择免费点。 但基本住不了两天，就又搬到庄园，反正租金是年底交，也可以用工分抵。 领完粮食，往知青点去的这一路，换成大队长吧啦吧啦，齐明月时不时问一两句，促进话题。 顾景彦任劳任怨地扛着齐明月的一百六十斤粮食走在旁边。 齐明月时不时看一眼，债多了不愁，实在是她想搬也没搬起来，只能继续麻烦顾景彦。 不过她心里已经想好了，等后续腾出手来，一定多做些美食送去部队犒劳顾景彦。 她厨艺真不赖，应该拿的出手。 齐明月也已经打听清楚了，从李家沟大队走路去部队，跟去公社的距离差不多，都是两个半小时左右。 还没走到知青院门口，就听到那边一片嘈杂： 女人的笑声，男人的吼声，还有小孩的叫声，交织一片。 第13章 门口闹剧 齐明月和顾景彦对视一眼，不由地加快脚步。 刚才让楚文修先开车过来，别出啥事了。 吉普车被围得水泄不通，有知青，也有村民，人声嘈杂，喧闹无比。 这个时候地里没啥活计，大家正闲着。 村里突然出现一辆汽车，可不都出来看热闹了嘛。 “干什么，干什么，都围在门口做什么！” 大队长一声大吼，人群散开一些，三人趁机挤了进去。 楚文修正一脸尴尬地靠在车门边上，面前站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正在矫揉造作地说着什么。 齐明月撇撇嘴，这什么人啊？ 一股子茶味隔了老远就听能出来。 气温这么低，竟然穿着一件粉色毛衣就出门，也不怕冻出个好歹。 “老顾，妹子，你们终于来了，行李还在车上，往哪搬？” 楚文修看见顾景彦和齐明月，眼睛一亮，赶紧招手。 那个女人转身，脸露了出来。 噢，火车上跟原主吵过架的小白花呀，好像叫什么唐小秋的。 她这是看上楚文修，主动出击？ 这女人在火车上不是给那谁谁大献殷勤的吗？ 这么快又换目标了！ 原主在火车上就是看不惯唐小秋老是一副小媳妇似的讨好男人，说了她几句。 反倒被绿茶了一番，被其他人误会，心里生气，才一个人气呼呼跑去上厕所，遇上人贩子。 原主就是被保护得太好，单纯，想的少，看什么都理想化。 以齐明月的想法，那唐小秋爱讨好谁就讨好谁，关你啥事，你看个乐子就行，多什么嘴呢，吃力不讨好。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你觉得不对的东西，别人根本不是这么认为。 遇到同频的人，那就好好相处；遇见三观不合的人，也无所谓，不来往就是。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齐明月，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人跑了吗？” 唐小秋不可置信地大喊。 齐明月脑门蹦出几道黑线，听听这绿茶小白花的说法。 什么叫“跟人跑了”！ 真是随时随地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什么年代，这里又是在什么地方，人云亦云，一点点事，谣言就能传得满天飞。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口就来，指着原主嘴笨，辩解不过，就会狂躁发怒，显得她唐小秋是个温柔好人是吧？ 齐明月可不吃这个暗亏。 她其实有点纳闷，就原主在火车上说的那几句话值当唐小秋追着她泼脏水？ 真是没法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 齐明月施施然走到唐小秋面前，二话不说，挥手就甩了一巴掌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现场突然一静。 唐小秋愤怒地瞪着齐明月，人却不自觉朝后缩了缩。 就知道她是外强中干的怂货！ 齐明月捏了捏有点发麻的手掌，慢条斯理地说道： “唐小秋，嘴巴不干净是要挨打的哟。” “我是李家沟大队的知青，我当然在这里。” “我不信列车员取走我的行李时，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行踪，你明知道还要这么说，安的什么龌蹉心！” 安静过后，围观的村民们又嗡嗡嗡讨论起来。 齐明月就是故意的，唐小秋把这个立威的机会送到她手上，她干嘛不抓住。 原主长得太美了，在乡下这种地方，但凡表现的弱一点，都是一场灾难。 正好这会人多，方便她把不好惹的形象建起来。 齐明月说完，立刻换了一副伤心的表情，转身对着大队长哭诉： “叔，您是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一天，两位军人大哥还陪在这呢。 她唐小秋平白无故就污我名声，我实在太气愤才动手的，平时我不这样。 女孩子的名声多珍贵，我实在没忍住。 叔，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给咱们村造成不好的影响了，实在不好意思，叔。” “你……” 唐小秋还想再说什么，大队长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 “唐小秋，你跟齐知青坐的是同一趟火车，你瞎咧咧啥？” 说完带着齐明月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叫： “傅明飞，邱琳琳，在不在？” “在，在，大队长，我们在。”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俩人刚也在外面看热闹，人太多，大队长一时没看见。 齐明月好奇地看过去。 男的是那种典型的东北汉子，身材高大，面容黝黑，比较瘦，方正的脸上没二两肉。 女的身材苗条，面容青秀，有一股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可惜肤色暗沉，影响了颜值。 两人对着齐明月笑了笑，态度都非常和善。 大家都看到齐明月是大队长亲自带过来的，缺心眼才会一见面就下脸。 门口那个唐小秋可不就是缺心眼，心思全用在攻略男人身上。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知青，齐明月，本来应该昨天下午到的，路上出了一点意外，今天才到。” “你好，我是傅明飞，今年二十五，负责男知青这边的相关事宜。” “你好，我是邱琳琳，今年二十四，负责女知青这边，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大队长把人带到之后，就匆匆走了，出门时还把门口看热闹的村民驱散。 “明月，我能喊你明月吧？我带你参观一下知青院，院里还有一些空房间，你选一选，看看住哪间。” 等大队长走后，邱琳琳立即温和地开口。 她心里暗想，这位齐知青不仅坐着小汽车来村里，身边两个军人同志护送，而且还是大队长亲自送来知青院。 刚才门口那一幕，她也看见了。 想不到齐知青看着笑眯眯，很好讲话的样子，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性子也很虎，一言不合就动手。 宜交好，别得罪。 “当然可以，那我喊你琳琳姐吧。 琳琳姐，咱们这里，知青院的房间还能自己选呀？单人单间？住这么好的嘛。” 齐明月有些意外。 刚才只听大队长说知青院的房子质量比较好，倒不知道竟然还是单人单间。 这住宿条件着实不错，穿越这么久，终于听到一则好消息。 “对，单人单间。李家沟大队提供给咱们知青的房子确实不错。” 傅明飞笑着回答道。 邱琳琳也笑着点点头。 齐明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两人的笑容都有点意味深长，好像在笑她太天真。 第14章 选屋子 “琳琳姐，傅知青，其他知青都不在吗？怎么没看见其他人？” 齐明月四下张望，这个院子的好多屋子都上着锁，主人明显不在。 除了邱琳琳和傅明飞，她就只见到唐小秋，没看见其他知青。 “昨天刚来的知青，除了唐小秋之外，今天都去公社了，添置生活用品。 其他老知青上山去了，最近有些野菜开始冒头，他们去挖野菜。 现在人不全，等晚上大家都回来再一起认识。” 邱琳琳详细解释，她心里有些发愁。 昨天晚上知青院已经给新来的几个知青办过小型的欢迎会，想不到今天又来一个。 大家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再办一次，晚上只能简单介绍一番。 “好的，听琳琳姐的，那我们先看看房子。” 这个宅子并不是齐明月最初以为的那种古代大户人家的三进大宅院。 大户人家的大宅院分正房、耳房、倒座房、后罩房之类，这里并不是这样的格局。 知青院也是三进的宅子，只是每一进只在横向位置建了七间并排的青砖瓦房，坐北朝南。 瓦房前面带一个小院子。 齐明月觉得这倒像是连续建了三排后罩房，然后用院墙把它们连在一起。 目前第一排7间房已经住满，第二排7间房住了5个人，第三排7间房都是空的。 齐明月喜欢清净，选了第三排最靠里的一间屋子。 这个房间南北通透，目测有30个平方左右，差不多宽5米长6米这样子。 北面墙上有一面窗，两扇窗户都被人撬走了，只留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洞，呼呼往里面灌风。 探头从洞口看出去，房间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 天井后面是一堵高高的院墙，墙头嵌着的尖锐瓦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安全感十足，倒也不用怕有人直接翻墙进来。 齐明月对这个房间还算满意，脑子里已经规划如何布局。 她送走欲言又止的邱琳琳，就出门喊顾景彦他们。 她知道邱琳琳可能想劝她选其他房间，但怕交浅言深，没好意思开口。 知青下乡运动从六几年就开始了，这个院子前前后后接待过好多批知青。 很多房间是以前知青住过的，房间里已经搭好了火炕，墙上也安装了窗户。 虽说有些房间的窗户纸是破的，但重新换一张就好，稍微打扫一下就能直接住人，比她选的这个房间条件更好。 昨天新来的几个知青都是选的这种现成房间。 这个院子住的知青，人数最多的时候足有十五个之多，也就是说有十五个房间都是现成的，足够现有这些人分配。 虽说目前剩下的几个房间被搞得非常埋汰，墙面烟熏火燎，地面坑坑洼洼，但也都很好解决。 齐明月能理解邱琳琳的好意，只是并不想接受。 她也终于知道刚才她说李家沟大队提供的知青院房子不错时，邱琳琳和傅明飞为什么笑得意味深长。 原来是房子的租金非常高。 一个月一块五，一年十八块钱的高昂租金。 现在五分钱就可以买到一个大白馒头，七八毛就能称一斤大肥肉。 城里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不到十八块钱，在农村这个地界，这个房租简直就是天价。 既然要这么高的租金，每个房间价钱又都一样，在邱琳琳看来，直接选现成的屋子，不用额外花钱盘炕、打窗户，更划算。 齐明月不缺这笔钱，自然想根据自己的心意来。 选最里边这个屋子，不仅没人打扰，她还盘算另外一个小心思。 她想问问能不能在屋子旁边的院墙新开一个进出小门，这样她就不用穿过整个宅子才能出门，省很多路。 就是不知道村里给不给这么搞，还有这扇门哪里能买到。 屋子里的门看上去还不错，挺厚实的双开门，倒是不用换。 顾景彦和楚文修帮忙把齐明月的行李和村里借的粮食都拎到房间。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打算今天怎么住？” 顾景彦皱着眉头，这姑娘逛了老半天就选了这么一间屋子，头疼。 “哎，对，妹子，你这屋窗户都没了，床也没有，没法睡啊。” 楚文修也点头附和。 “没事，我等会就去找村里人盘炕，窗户也找人重新打一个装上。 这两天我打算先住这一排头边那个房间，那边空的，没人，里面有炕，我先对付几天。” 齐明月无所谓地说道。 刚才邱琳琳见她执意要选这间屋子，已经告诉她找什么人可以干这些活。 齐明月打算送走顾景彦和楚文修就去找人。 顾景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姑娘有主见的很，他有预感，即使劝了也没用。 齐明月看他眉头皱得像要夹死苍蝇，就上前细声细语地解释起来。 对待恩人同志，咱绝对多一分耐心。 “我喜欢清净的房间，还打算在这个位置开个小门。 我问过了，知青院没有水井，都是用的村里面古井的水。 开了小门也方便我以后抄近路打水。” 实际上不止如此，从小门出去，也方便她上山。 李家沟大队后面就是大青山，各种山珍比较多，她肯定不能错过。 顾景彦听了她的安排，点点头，立刻说道： “那走吧，一起去找人，等会我跟文修还能帮着干点活。” 齐明月愕然，“啊？你们不用赶着回部队吗？” “我们不着急，晚上赶回去就行。” 齐明月觉得一股暖流在心里回荡。 这兵哥哥也太好了吧，还要留下来帮她干活！ 这年代的军人好纯朴，只是因为原主爸爸电话里一番诚恳的嘱托，就这么尽心尽力办事。 怎么办？ 越欠越多了。 行吧，就这样，以后再报答，她也想早点安顿下来。 齐明月正思绪万千就听到顾景彦指着地上的行李和粮食问： “你这些东西就这么放着吗？” 齐明月回神： “噢，我妈给我带了门锁，我想想塞哪个包里了，对，这个小的，找到了。” 原主妈妈想的真周到，连门锁都给带了两把。 第15章 找人干活 齐明月拿出来的是一把大锁，用来锁门正合适，还有一把小一些的，以后用来锁柜子。 手掌大小的锁体，很厚实一块，造型有点像提包，钥匙孔在提包的底部。 钥匙插进去一拧，提包上方嵌着的挂钩就能松开一边。 扣住木门上的拉手，“吧嗒”再锁上，非常方便。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用这种门锁，铜的，铁的，都有。 原主妈妈准备的是铜锁，金灿灿，非常亮眼。 齐明月进院子的时候，看到其他知青门上用的铁制门锁居多。 有些门锁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淋，有些已经生锈了。 “文修，搭把手，这些东西先挪到齐明月这两天要住的房间。” 等齐明月锁好门，三人就匆匆出了知青院。 刚走到前院，就碰到唐小秋，一看见齐明月，她立马“哼”一声，翻白眼。 一旦齐明月瞪回去，作势要上前，又瞬间缩了回去。 这女人可真是，又菜又爱挑衅。 齐明月想起她跟唐小秋的纠葛源头，不禁脑壳子疼。 原主就是好心办坏事。 她从小到大活得跟公主似的，长得又是人见人爱的大美人相貌，自然无法理解唐小秋的做法，觉得她给女人丢脸了。 讲话时激进了一些，但她说的话在齐明月看来，完全正确，很有现代女性的思想。 大体意思就是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干嘛非要卑微地讨好男人，自己有手有脚，好好干就是了。 不过这些话也充分说明原主当时对下乡当知青这件事充满了盲目的自信。 换句话说，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人世间的苦。 所以之后遇到人贩子，人生跌入谷底，就再也爬不起来，即使给她机会重来，都不愿意尝试。 不然现在也没她齐明月啥事，她还在现代好好过着朝九晚八、周末时不时被拉去加班的打工人生活。 辛苦但不愁温饱。 齐明月甩甩头。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她目前回不去呐，积极过好眼前更重要，她一向识时务。 三人出了知青院，还是兵分两路，齐明月和顾景彦去大队长家 。 楚文修则被安排去村头的木匠家，询问打窗户的事。 邱琳琳说大队长的大儿子是瓦匠，一手盘炕的手艺很不错。 齐明月把海市带来的两包点心和二两红糖放到大队长家的桌子上。 时间宝贵，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表明来意： “叔，我选的那屋没有炕，听琳琳姐说咱家李大哥盘炕的手艺是这个，不知道李大哥在不在家？有没有空接这个活？” 大队长欣然同意，“有空，有空，他在家呢。你放心交给他，干不好，我抽他。” 当即扯嗓子大喊： “顺子，顺子，赶紧出来，齐知青找你。” 最近没什么活干，都在家猫着呢，给齐明月盘炕，还能赚点外快，傻子才不愿意。 李顺子一听来活，跟大队长相似的脸庞乐开了花。 齐明月很快跟他商量好盘炕的尺寸和价钱。 “李大哥，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全包给你干，你看这会就能开始吗？” 她对农村盘炕这个事两眼一抹黑，要买什么材料、到哪里买全都不知道，全权包给专业人士。 自从行李失而复得，她也算是富裕人士，能花钱的事就别操心。 “能，正好家里还有材料，够给你盘一个，我去推个车，把东西运过去就能开始。” 李顺子对于赚钱的事相当积极，立马就起身去准备。 关于在屋子旁边的院墙再单独开一扇门这个事，齐明月也提了。 她表示愿意再出一份开门的工钱，并表示若以后回城不住知青院，还愿意再出一份钱把院墙恢复原状，大队长也没有多啰嗦就同意了。 顾景彦全程就像尽职的保镖，齐明月跟大队长他们谈事情时，他就往旁边一坐，也不插嘴。 不过他这一身衣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大队长说着说着，几次都去偷瞄顾景彦的脸色。 盘炕的事情谈好，两人从大队长家出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往木匠家的方向走。 刚走到一半，楚文修领着一个人过来了。 他那边进展也很顺利。 “妹子，这是李木匠，我正带他去你那屋量尺寸呢。” 李木匠走路微微有些跛，气色看上去不错，不像有些村民那样脸色蜡黄，一看就吃不饱。 这年头有一门手艺活还是很吃香的。 他腿脚不好，平时不用下地，就在家接一接木匠的活计。 “李大叔，你好，我是刚来的知青齐明月，今儿麻烦你了。 除了窗户之外，我还要在屋子外面的院墙新开一扇门。 等墙上的口子开好之后，木门的制作和安装，你这边都能做吗？” 齐明月放慢脚步，叽叽喳喳跟李木匠边走边聊。 顾景彦和楚文修走在后头面面相觑。 这姑娘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关于木匠活的话能说，还跟李木匠有板有眼地讨论起家具样式来。 等走到知青院时，她已经跟李木匠定了一大一小两个炕柜，一张四方小饭桌配四个凳子，一个立式碗柜、一个脸盆架、还有一个烧火坐的小马扎。 有些家具李木匠家里有现成的，等房子搞好，齐明月直接去挑好搬回来就成。 像木门这种，则需要根据门洞尺寸单独制作。 李木匠量好窗户尺寸回去的时候，李顺子推着盘炕材料到了。 知青院的门槛很高，车子推不进去，所有的材料都是顾景彦、楚文修和李顺子三人人工搬到屋里。 “齐知青，我这会就开始干了啊。” 李顺子拿好家伙什，就要准备开始干活。 “李大哥，现在就开始？不耽误你吃午饭吗？” 齐明月摸摸肚子，这一上午忙东忙西，已经到中午时间，难怪肚子饿了。 “吃啥午饭啊，现在一天就吃两顿，我十点钟刚吃过。 齐知青，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 李顺子说完，就自顾自捣鼓起手里的活，留下懵圈的齐明月。 “一天就吃两顿？” 齐明月求救似的看向顾景彦，嘴里喃喃自语。 第16章 能量 不管是齐明月还是原主，还从来没有一天只能吃两顿饭的经历。 她在现代有时甚至一天吃四顿，半夜饿了还要点个宵夜之类的。 农村都是一天吃两顿饭吗？她完全不知道啊。 难怪村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农村主要干的又是体力活，消耗远远大于摄入。 “现在农闲，村里很多人确实一天只吃两顿，早上九十点吃一顿，下午四五点再吃一顿，农忙时候就改为一天三顿。” 顾景彦知道这个情况，轻声给齐明月解释。 “哦。” 齐明月情绪瞬间低靡。 这要命的穿越！ 这些人难道喜欢一天只吃两顿吗？ 还不是粮食不够闹的，为了省粮食，只能勒紧裤腰带。 农民辛辛苦苦种地，到头来饭自己却吃不饱。 她突然想起来，现在的粮食好像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城里人凭粮本购买，乡下就是凭工分。 齐明月觉得形势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越想脸色越沉，手不自觉地抠向窗户格子。 “发现可用能量，是否吸收？” 一个电子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齐明月动作一僵，骇然回头。 “你听到了吗？” 顾景彦莫名，“听到什么？” 齐明月下意识地摇头，“没什么，可能是什么鸟的叫声。” 刚才那道电子音那么清晰，那么古怪，要是顾景彦也听到了，不会这个反应。 如果只有自己能听到，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当然是选择闭嘴。 “这个月春暖鸟飞回来了，你可能听到的是它们的叫声。 声音是不是清脆明快、节奏感强？ 它们每年都是第一个从南方飞回来，名副其实的报春鸟。” 顾景彦笑着科普。 齐明月点点头，没心思说话。 刚才的电子音还在她耳边回响，相同的内容重复播报了四遍，停了十秒钟这样，又变成其他内容： “默认吸收，倒计时5,4,3,2,1，吸收，获得105点能量，尝试开启梦想家园。” “滴---” “能量不够，开启失败。” 齐明月这会正靠着屋子南面的窗户。 这扇窗户框架完好，只需要换上新的窗户纸就能用。 她思索电子音中提到的讯息。 梦想家园？ 这不是她穿越前一直在玩的一款手机小游戏吗？ 睡觉前刚熬夜玩通关，醒来就换了一副身体。 电子音的意思是只要吸收足够的能量，她就能开启这款游戏。 这难道就是她的金手指？ 齐明月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狂喜。 哎呀，原来穿越的金手指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碰到有能量的东西，没有显现。 能量，能量，哪里有能量？ 电子音响起时，她正在抠窗户格子。 齐明月仔细打量眼前的窗户。 这可不是一般的窗户，这是带能量的窗户。 这个窗户确实有些不同。 首先窗棂格子并不是常见的横平竖直正方形小格，而是极具美感的云纹样式花格。 其次这个窗户的打开方式并不是常见的左右开合，而是上下开合。 很像明清时期民居常用的支摘窗，分为上下两段，上段推出支起，下段可以摘下。 齐明月心里思量，难道这个窗户是古董，古董可以提供能量？ 知青院这个房子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为什么她锁门的时候，摸门就没有反应，摸窗户就有呢？ 不知道依据什么标准来判定能量。 照理说同一个时期建造的房屋，反应都一样才对？ 其他房间应该也有能量才对。 这个事先放一边，不着急，慢慢研究。 当务之急是先把肚子填饱。 尤其是顾景彦和楚文修这会正饿着肚子帮忙盘炕呢，她总得给弄点吃的，招待人家。 想到这，齐明月打算找邱琳琳问问。 她现在没锅、没水、没柴，煮不了东西，只能先借用老知青的柴火和水。 三个院子中，前院最大，那边有一个公共厨房。 刚才参观院子的时候，邱琳琳给她介绍过。 新知青来之前，几个老知青都是合伙吃饭的。 煮饭用的柴火和每天要用的水都是男知青负责，煮饭、种菜这些轻省活计则是女知青负责。 烧炕的柴火各自准备。 关于新知青后续吃饭问题，邱琳琳说昨天意见没统一，今天还要继续讨论，让齐明月晚上也一起参与。 人多，事情就多。 齐明月并不想跟别人合伙吃饭，众口难调，主要是她知道自己肯定吃不惯别人烧的那种寡淡的饭菜。 她已经跟李顺子说过，盘炕的时候，需要砌一个小灶台。 其他屋子的火炕，大都是直接烧的，不带灶台。 齐明月跟正在忙活的三个人说了一声就出了屋子。 先到临时暂住的房间取东西，然后走到第二排中间一个屋子，敲门。 “琳琳姐，你在吗？” “在，我在。齐知青，有什么事吗？” 邱琳琳很快就来打开门。 这屋的大小跟齐明月那屋差不多，应该说知青院的所有房间，其实大小都差不多。 一进门，齐明月就看到屋里面占据半壁江山的火炕，炕上摆着一个炕桌，上面还有一本打开的书。 她进门之前，邱琳琳应该在看书。 “琳琳姐，我想问一下，厨房里的柴火和水能不能先借我用一些？ 我也不白用，我拿这个鱼罐头跟大家换。” 齐明月把一个椭圆的长条罐头塞到邱琳琳手上，这是她刚从包裹里翻出来的，用来走人情非常实用。 邱琳琳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上的鱼罐头，又把它推给齐明月。 “齐知青，你太客气了，柴火和水又不值钱，你用就是了，哪能吃你这么贵的罐头？” 齐明月赶紧又塞了回去。 “琳琳姐，你别推，我诚心的，正好我今天刚来，也算是我请大家吃点好的，改改口味。” 齐明月这么一说，邱琳琳推拒的动作弱了下去，不好意思地说道： “行，齐知青，我会跟大家说的，今天我们有口福，真是占你便宜了。” 邱琳琳把鱼罐头放回屋子，又疾步走了出来，“走，齐知青，我帮你烧火。” 第17章 午饭 邱琳琳锁上门，挽着齐明月往厨房走去。 齐明月若有所思。 看来知青院并不太平，邱琳琳只是离开中院前往前院的厨房也不忘锁门，说明她对院里的安全不放心。 中院现在住了五个人。 中间三间住着老知青，最靠里两间住着新知青，其中一个就是唐小秋。 靠着院门的头边两间空着。 两个老知青上山，还没回来。 另一个新知青上公社，也没回来。 邱琳琳防的是唐小秋吗？ 不至于吧。 唐小秋昨天刚到，应该不会一来就露出偷东西的马脚被人发现。 齐明月暗暗摇头，排除这个可能性。 那么邱琳琳防的就是另外两个老知青，也许怕她们突然下山回来。 连接三个院子的门都开在院子最东侧。 厨房那个位置，在里面忙的话，确实不一定能注意到进来的人。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选择最偏僻的屋子确实很有先见之明。 厨房是后来加盖的一间平房，材料跟知青院其他屋子不一样，全用的土坯，不是砖瓦房。 顶上还盖着茅草屋檐，地面也是夯实的泥地，雨水打进来估计就沾一脚烂泥。 这个建筑才是村里大多数人的住房水平吧。 也不怪村里头把知青院的房子租金叫出天价。 知青住的房子都是青砖瓦房，地面还铺着平整的青石板，地面搞湿也不担心踩一脚烂泥。 前后窗户通透，采光也比一般房子更好。 齐明月跟着邱琳琳走进厨房，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窗户开得小，整体面积也不大。 一进门，大灶台占了一半的地方。 这是一口两眼大灶。 两个大锅之间的三角地带有一个小锅，用来烧水，齐明月老家喊它汤罐。 灶台边沿摆着几个瓶罐，是油盐酱油之类的调料，品种非常单调。 灶台旁边立着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跟灶台持平，长方体的造型，外面有一个凸起的把手，这好像是风箱。 这种给柴火拉风的风箱，北方农村比较普遍，南方用的少。 齐明月以前没见过实物，原主记忆里好像也没有。 灶台前面摆着一口大水缸，水面飘着一只葫芦做的水瓢。 大水缸旁边还有两只木桶，桶面担着一副扁担。 这俩就是去村里古井挑水的主力工具。 水桶附近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面堆着一些厨房用具。 说实话，齐明月以前见过的不多，不过看这些东西的造型，大致也能猜一猜用途。 她毕竟不是原主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灶上的活还行。 在农村长到上小学，虽说爷奶不要她干农活，但煮饭洗衣这些家务活她还是要做的。 因为担心做不好事会被扔掉，她小小年纪也算是苦心钻研，家务活干得又快又好。 后来住到爸爸跟继母的新家，也经常是她放学回来烧饭。 齐明月想起她悲催的童年，突然之间很感慨，世上没有白吃的苦，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齐知青，你想煮什么？我现在就点火吗？” 邱琳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齐明月的胡思乱想。 她回神，看到邱琳琳已经坐到灶台后面的小凳子上拿出火柴。 “嗯嗯，可以的，琳琳姐，你烧吧。我去屋里拿些食材，马上就来。 对了，琳琳姐，你也别老是齐知青齐知青的，你喊我明月吧。” 齐明月揭开锅盖，拿起水瓢往锅里舀了几瓢水，盖上锅盖之后，就急匆匆往第三进小院跑。 她刚才已经想好吃什么午饭。 煮挂面。 原主带了挂面过来。 她在包裹里还看到腊肠，厨房里有白菜，切点白菜丝跟腊肠炒一炒，当面条的浇头。 没办法，时间太紧，食材也有限，就这么着。 这个年代，纯白面做成的挂面很难得，用来招待他们两个，也足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意了。 腊肠煮好，斜切成薄片，白菜理好，切成手指宽的条。 齐明月招呼邱琳琳给第二个灶膛起火。 一口锅煮面条，一口锅炒白菜。 稍稍倒一些油，冒烟之后，“刺啦”，下腊肠翻炒，随后加入白菜梗子，继续翻炒，最后加入白菜叶子。 随着锅铲不断的翻炒，腊肠浓郁的香味和白菜清甜的香味交织一片，弥漫在整个厨房，并透过大开的厨房门飘向远处。 “哇，明月，你厨艺真不错，好香。” 邱琳琳第一个受到袭击，霸道的香味直往她鼻孔钻。 “谢谢琳琳姐夸奖，你先尝尝，看看咸淡怎么样。” 齐明月夹起一筷子腊肠递到邱琳琳嘴边，厨艺这块她就不谦虚了。 况且这个年代大家吃惯清汤寡水，只要舍得放调味料，就算随便炒炒，也没人觉得难吃。 邱琳琳有心说不要，但看着眼前油汪汪的腊肠，终究没经得住诱惑，“啊呜”一口咬进嘴里。 “唔，明月，不咸不淡，好好吃。” 邱琳琳眼睛里闪烁着满足的光芒，眼神特别的亮。 齐明月偷笑，琳琳姐还是隐藏的吃货一枚。 食客满意的眼神是对厨师最好的夸奖。 “那就行，我起锅了。琳琳姐，火都灭了吧，面条也好了。” 顾景彦的食量，她已经见识过，楚文修估计跟他差不多。 齐明月先给两人各捞了满满一大碗，舀上汤汁，再铺满炒好的腊肠白菜。 锅里还剩不少面，她下了一包多的挂面，她自己的捞完，还有剩，又捞了浅浅一碗。 “琳琳姐，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喊他们过来吃饭，这里还多出一碗，琳琳姐也一起吃。” 齐明月交待一声，就奔向后院。 “哎，明月，我不吃，我现在不饿，上顿吃了也没多久。” 邱琳琳不停地拒绝。 她又没干什么，哪好意思吃人家这么珍贵的饭，又是挂面，又是腊肠。 刚才尝一口已经很满足了，她不贪心。 齐明月没有说话，边跑边摆手，这会没时间推来让去。 跑到后院，进屋一看，火炕的框架已经搭好了。 动作真快！ 顾景彦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齐明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过来问： “怎么了？这里都是灰，等全部弄好你再进来。” 第18章 功力没退步 齐明月后退两步，灿烂一笑： “我不进去，我来喊你和楚同志吃饭，我煮了面条，在前院厨房。 别耽误，赶紧来，等会面要坨了，我先去给你们准备洗手的水。” 刚才烧火之前，邱琳琳在灶台的汤罐里倒了凉水，这会应该有热水。 现在天气还是干冷干冷的，用温水清洗舒服一些。 齐明月刚在厨房兑好温水，顾景彦两人就进了厨房门，高大的身躯站在里面，显得有些逼仄。 厨房建得确实有些小。 “水好了，洗洗吃饭吧，这两碗你们的。” 齐明月说完端着最后盛出来的那一浅碗面条出了厨房。 邱琳琳刚刚见她回到厨房，不肯留下吃面，匆匆回屋了。 齐明月属于那种你对我好我加倍奉还的性格。 邱琳琳自从见面就一直释放善意，又担心她不会烧这里的灶，善解人意帮忙烧火。 齐明月煮面条时，本来就准备了邱琳琳的份。 既然她不好意思在这边吃，那就端过去给她。 齐明月无视邱琳琳的连声拒绝，把碗放在她的炕桌上，笑嘻嘻地说道： “好啦，琳琳姐，随便你现在吃还是等会再吃。 反正这一碗就是你的，你可别嫌少。 又不是天天请你吃，别有心理负担啦。” 邱琳琳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她是真心觉得吃别人这么金贵的东西，心里躁得很。 “哎呀，明月，你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你也别跟我客气，我这还有俩梨，你拿着。 不值什么钱，就吃个新鲜。” 齐明月看着邱琳琳打开窗户，从外面拎上来一个袋子，掏出来俩黑乎乎的果子。 “啊，是冻梨！原来长这样啊。” 她在小视频刷到过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咦，你认识呀？我也是来这边下乡之后才知道这个，大东北的特色。 去年冬天我跟着村里人赶集，买了一些，冻起来，就剩最后这俩了，你拿去尝尝。 有时候火炕烤得人上火，拿出来吃一个，滋味特别棒。” 邱琳琳笑着介绍。 “我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也是第一次看见，我得尝尝，琳琳姐，那我不客气啦，谢谢你。” 齐明月穿越之前的平行世界，大东北为了迎接南方的游客，冻梨都被玩出了花，天天都能在小视频刷到。 她对这个水果那是相当眼熟。 哟，抓在手上还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齐明月拿着俩冻梨回到厨房，顾景彦和楚文修已经吃上了。 楚文修一见齐明月，立马朝她竖起大拇指： “妹子，你这厨艺嘎嘎好，谢谢款待。” 齐明月嫣然一笑，“你们喜欢就好，材料有限，今天只能简单招待一下，今天辛苦你们了。” “这还简单啊，又是白面，又是腊肠的，妹子大气。” 楚文修又夸了一句。 “齐明月，你快吃吧，面要凉了，我刚才给你先端锅里温着。” 顾景彦放下筷子，打开锅盖。 “嗯嗯，你想的真周到，谢谢。 我刚跟琳琳姐多聊了几句，她给了我俩冻梨，你看看，现在还冰冰凉凉的呢。” 顾景彦看到齐明月如小孩子显摆新玩具似的可爱模样，不由地脱口而出，“睡炕的时候吃，现在凉。” 齐明月点点头，放下冻梨，端起自己的面条吃起来。 唔，味道还不错，白菜脆爽，腊肠醇香，面条也有一股浓郁的麦香。 调料有限，食材来凑。 她用大灶做菜的功力没有退步，不错，不错。 离开老家之后，基本都用燃气灶，很少用柴火灶。 柴火灶火力猛，食物受热更均匀，烧出来的食物口感其实更好，更具风味。 现代很多饭店的后厨即使用燃气灶，也会配上鼓风机，主打一个猛火力。 顾景彦和楚文修吃面的碗是知青用来盛菜的大海碗，齐明月考虑到他俩的饭量，特地用的这种碗。 齐明月小碗的面条刚吃完，他俩也把大碗面干没了，军人吃饭的速度，杠杠滴。 吃完之后，楚文修打水，顾景彦很自然地拿走齐明月的空碗，两人蹲在院子里，飞快把碗筷洗干净。 齐明月也没客气，她还有其他事做。 锅里倒水，两口锅刷好，灶台抹干净，用的厨房家伙什也都归归位。 除了降低的水缸水位和减少的柴火，厨房里的一切又复原到她刚进来时的模样。 下午顾景彦和楚文修接着去干活，火炕快要完工，还剩灶台。 齐明月没有去凑热闹，她开始收拾临时要住的房间，床铺得先整理出来。 这屋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炕上厚厚一层灰，还好门窗完好。 齐明月看了看门外，空无一人，手悄悄地摸上火炕旁边的窗户。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停顿了十几秒钟，四周还是一片安静，没反应。 齐明月失望地撇撇嘴，这个房间的门不用再试，她锁门时已经碰过了。 门这边的窗户，是当地农村常见的正方形小格子，可能也没啥用。 手摸上去一试，一样的安安静静。 算了，以后有时间再试，先把自己安顿下来再说。 齐明月先把炕面的浮灰扫掉一层，端盆打水，找了一条原主用过的擦脚毛巾。 还好汤罐里烧了一些热水，凉水简直不能下手，太冰。 刚才齐明月去借扫把的时候，邱琳琳告诉她炕上一般会先铺一层炕席，用来挡炕面的沙土。 炕席主要由高粱秸秆、芦苇秸秆的篾条编制，村里就有人会编，可以去换，一张炕席一块八。 不过这需要现编，现在去预定，今天也拿不到，最快也要明天。 听邱琳琳这么说，齐明月也不着急去买，她打算牺牲一床床单先垫在最底下，等新房间搞好之后用上炕席就成。 李顺子说火炕盘好之后，还得晾上三天才能烧，灶台快一些，二十四小时之后就能烧。 明天再去预定炕席也完全来得及。 烧炕、烧灶都费柴火，她还得想办法搞点柴火回来。 灶上还缺一口铁锅，还有厨房用具，自己开火，啥都要备一个，不然没得用。 齐明月想着自己就一个人，平时吃的也不多，就只让搭了一小灶台。 第19章 收拾 明天还得去一趟公社，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大铁锅。 大铁锅需要工业券，这个齐明月手上有。 原主来的时候，家里倒腾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票给她，真是能想到的都帮她想到了。 齐明月一边擦炕一边思量，缺的东西还真不少。 前院厨房那个大缸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忘记问邱琳琳了，等会还得再问问。 她也需要一个大水缸，还有挑水用的水桶扁担。 想到这，齐明月蹙了蹙眉，她觉得有了水桶，好像自己也挑不动水。 这可咋整？ 知青院这么大地方，也没想着打一口井。 她以后不跟其他知青合伙吃饭，也不能厚着脸皮让男知青帮忙挑水。 这年头男女大防很重，夫妻俩出门都得保持距离。 齐明月要是找人挑水，指不定被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她盯着窗户格子发愣，希望金手指能给力一点，要不然这日子不知道怎么熬呢。 就算原主带了不少钱票，每个月家里还会继续支持，但这个年代真的很不方便。 对于见识过后世繁华的齐明月来说，由奢入简太难了。 每日荤素搭配加水果，这在后世算普通的饮食标准。 若她在这里也真的天天大鱼大肉大米饭，绝对要坏事。 原主不太懂人性的黑暗，齐明月懂。 她今天中午又是挂面又是腊肠，这么大方请人吃饭。 一方面确实想感谢两位军人同志。 毕竟人家跟你非亲非故，忙前忙后的，也不欠你。 齐明月做不出来让人一直饿着肚子干活的事。 另外一方面是原主这副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的样子，一看家里条件就不错。 刚下乡手上有点不错的存货，这很正常，也不用太藏着。 还有一方面就是她请吃饭的几个人都不是那种暗地里小心思一堆的人，也不怕请出什么不好的事故来。 炕面等着吹干水分的当口，齐明月又进了厨房，点火，烧开水。 还行，虽然南北的土灶细节上不太一样，但烧火这件事，她还是会的。 厨房里没见到热水壶，这东西在这里可能是稀罕物，不放在公共场合。 齐明月拿保温杯灌满一杯，又拿了三只碗。 她这个保温杯大概有400多ml，临时充当热水壶也能行。 走到房间门口，看到进度又往前推了一大步，已经开始垒灶。 灶台安排在南边窗户附近，采光比较好。 “你们动作好快，来，我烧了热水，大家都过来喝一点。” 水分完之后，她又去灌了一杯，还剩一点就舀到自己的茶缸，正好把锅里的开水用完。 啜了一口热水，感觉胃里暖暖的。 这个天气大家都不怎么出门，都在炕上窝着。 例如目前在知青院的傅明飞、邱琳琳和唐小秋，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刚到的时候还看到唐小秋正跟楚文修发嗲，知道楚文修跟她一起来的，就没音了。 这姑娘还是要点脸的。 在火车上，唐小秋因为给同车男知青献殷勤的事，已经让原主说过了。 现在又献到齐明月朋友身上，还被她撞见，估计自己都觉得没脸。 齐明月再回到临时住所时，炕面的水分已经蒸发了。 她赶紧把两头的窗户都关上，门也掩上，风大。 炕面先铺上床单。 米色底红花绿叶印花的纯棉老布，看上去土里吧唧，摸上去却很厚实。 她在家睡的一米五大床的床单，长2米3宽2米5，这会往炕上一铺，四不靠，只够盖住中间位置。 难怪一张炕席要卖1块8，这还是村里的熟人价，它大啊，费不少手工。 邱琳琳说如果到集市或者供销社去买，一张炕席不会低于2块钱。 齐明月把床单拉平，又抱出一床棉絮，这是垫被。 棉絮展开之后，滚出一个小包，倒出来一看，又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钱票。 哇哦，小金库又丰盛了。 她数完之后，又把钱票装回小包，塞回棉絮底下。 棉絮上面还得铺一床床单，这次是一条粉色底大红牡丹印花的，很有时代特色的花纹。 跟后世流行的小清新简约风格完全是两个样。 现在的人就是喜欢这种富贵大红花的审美。 等齐明月抱出那床大花被子，通篇的花花绿绿，简直就是这种审美的代表作。 枕巾也是这种风格，正中间的五朵大红花摇曳生姿。 全部铺好之后，齐明月把地上的行李整理好，直接搬到炕尾码好。 也亏得原主没有拗得过妈妈，所有的行李都是找的编织袋打包，轻便，容量又不小。 一整理才发现，很多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家里都给她打包带过来了。 要是听原主的，非要带她那个时髦小皮箱，原主的衣服都装不下，中看不中用。 箱子本身还有份量，这个时候的箱子又极少带后世那种滚轮，就算有滚轮，很多路面也滚不起来。 她这边收拾好，正打算锁门到工地看看，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有知青回来了。 齐明月侧耳细听，有男声也有女声，听不出来是老知青还是新知青。 她没打算去前面凑热闹，反正晚上自然会介绍认识。 其实新来的五个新知青，她已经知道三个了。 火车上跟她坐同一片座位的五个知青，其中三个就是分到李家沟大队。 一个就是唐小秋，当时自我介绍时听她说来自徐市。 从带的行李情况来看，她要么就是在家里不受重视，要么家里真穷，给不了东西。 一个就是忽悠原主下乡的同学葛建国。 他爸爸是机械厂的工人，妈妈是农村户口，吃不了供应，上头有个哥哥，已经工作，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一家六口人都靠爸爸和哥哥的工资过活，可想而知有多拮据。 但这人在学校特别会装，原主一直认为他是上进好青年，还挺欣赏他。 不过原主对他倒没有男女之间的暧昧，当然也可能原主给的记忆把这些都删掉了，齐明月不知道。 还有一个好像是来自苏市，江南水乡，一个男的长得比唐小秋一个女的还要白。 如果放在后世，那就是超级受小女生热捧的“爱豆”，清隽优雅，容颜如画。 唐小秋在火车上就是想攻略这一位。 第20章 警惕 齐明月突然有些好奇，新知青今天都去公社，唐小秋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与陈暄多多相处的机会。 唐小秋竟然就这么放过了，一点都不像她啊。 陈暄就是唐小秋在火车上一直讨好的那名男知青。 不过别人心里的盘算，齐明月并不想穷根究底，自己的事情还没理顺呢，也就突然想起来，好奇那么一秒钟，立刻又被抛诸脑后。 齐明月锁好门，看到顾景彦和楚文修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走出她的屋子。 咦？ 这是完工了吗？ 她赶紧快走几步，朝他们迎了上去。 “灶台也搭好了吗？” “是。” 齐明月对于顾景彦的惜字如金见怪不怪，转头隔着窗户朝里看去。 不过他身后还有一个话痨楚文修呢。 “妹子，快来看看，当当当，你的小火炕和小灶台都完工了。” 齐明月要求的火坑和灶台尺寸比正常情况小一号，她想着自己一个人住，够用就行。 “来，来，给你看个好玩的设计，李师傅厉害。” “灶台这里，这个烟道，等夏天的时候，板子这么放，烟就直接往上走，炕不会那么烫。” “现在天冷，这个板子是这样放的，烧灶的浓烟直接往炕上排，正好热炕。” ...... 楚文修示意齐明月进屋，走到灶台边，一边比划，一边介绍。 齐明月就是捧场王，一连串的惊叹词都不带重样。 “真的呀？” “还能这样！” “好厉害。” …… 李顺子正在一旁收尾，听到两人的讨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自己的工作得到认可，心里高兴，收尾的活干得更仔细了。 齐明月这么知情识趣的听众，让楚文修说话的欲望空前膨胀，欲罢不能，两人围着灶台叽里咕噜聊个没完。 顾景彦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喊人，“咳咳，文修，我们准备走了。” “啊？好。” 楚文修答应一声，又意犹未尽道： “妹子，咱们下次再聊。我和老顾回部队了，你以后去部队找老顾，记得来找我玩。” 楚文修有点舍不得，老顾这表妹，人真不错，长得美不说，性格还好。 齐明月就有这样一种神奇魔力。 只要她想，总是能与萍水相逢的人迅速拉近距离，从招待所碰到的刘主任，到眼前的楚文修，分别的时候，都念着她的好。 诚然，楚文修这边，一部分原因是他误认为齐明月是好战友的表妹，一开始就有印象分。 但若齐明月是那种不着四六的人，楚文修也只会保持远观。 “行啊，等我安顿下来就去看你们。” 齐明月确实这么打算的，她还欠着顾景彦的救命之恩没报呢。 报答方式也想过，她现在李家沟，背靠大青山，在村里站稳脚跟之后，找人换些食材，做成美食，送给他。 这个年代送什么最实惠？当然是吃的东西。 齐明月把两人送到前院门口，目送他们开车离开，刚返回院子，就看到葛建国站在院子中央。 “明月，太好了，你终于来了，刚听唐小秋提起，我还不敢相信呢。 你昨天迟迟没有回来，我们去厕所也没找到你，后来乘务员过来拿你行李，才知道你下车了。” 葛建国激动地说着，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快步朝齐明月走过来。 齐明月侧身一闪，躲过葛建国突然伸过来抓她肩膀的手，蹙眉。 他跟原主的关系没这么好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情急，情急。 你是因为我才决定下乡，要是半路丢了，我肯定愧疚死。” 葛建国看齐明月脸色不对，忙不迭道歉，仿佛刚才伸手只是他的无心之举。 齐明月气笑了。 什么叫“你是因为我才决定下乡”，不知情的人，听到这话，还以为他俩关系有多暧昧呢。 齐明月敢肯定，这人是有意识忽悠原主下乡的。 算盘打得真响。 远离家人，乡下生活条件差，原主又单纯，可不就好骗了。 想到这，齐明月语气淡淡地说道： “葛建国同志，首先，请叫我全名齐明月。 其次，你想错了，我下乡不是因为哪一个人，而是真心希望以自己所学帮助农民朋友建设农村。 我们伟大的主席一直号召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将来可以更有作为。 我是为了我的理想而来到这里。” 葛建国想不到齐明月竟然说了这么一番慷慨陈词，刻意营造的表情有一瞬间龟裂，很快又恢复正常，微笑着附和： “齐明月同志，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十几年辛苦所学，不就是想要学有所用嘛，咱们一起互相进步。” 葛建国是典型的南方男人长相，身材清瘦文弱，面部特征较北方男人精致，通常给人一种更温柔善良的感觉。 此时这人一副宠溺的眼神看过来，仿佛在讲你说什么都对。 齐明月觉得汗毛倒竖，心里更加警惕几分。 从小奶奶就教她，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从来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就冲着葛建国忽悠原主这样一个娇小姐下乡的行为，齐明月就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这种披着温柔好人外皮的小人最可怕，指不定什么就咬你一口。 遇到这种人，齐明月的对策从来都是百般远离，一开始就划清界限。 “葛建国同志，我还有事要忙，再见。” 齐明月不知道的是，葛建国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眼里暗沉一片。 葛建国在家里排行中间，比起上面的大哥和底下的龙凤胎弟妹，最不受家里重视。 他知道从家里获得不了任何助力，很早就把眼光放到外面，积极物色以后妻子的人选。 几番对比，有着大小姐脾气但为人非常单蠢的原主就进了他的视线。 只是还没等他真正采取行动，下乡的通知就来了。 他只能利用一切时间发动一切资源敲边鼓，终于说动原主一起报名。 那段时间葛建国真的是殚精竭虑，既要不着痕迹说服原主，又要让她对家里人保密，否则原主家里肯定想方设法阻止，不带二话的。 最终葛建国也得偿所愿，原主果然瞒着家里报了名，一切都成定局。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原主上了火车还能出幺蛾子，中途就突然不见了。 重新出现之后，态度好像突然冷下来。 第21章 梦想家园 葛建国的心路历程齐明月不知道，她正站在邱琳琳的门前。 “明月，你问的是厨房那个水缸啊？那个还真不是我们买的，我来的时候知青院就已经有了。 不过我在供销社看到过，你去公社应该能买到。” “不过水缸份量不轻，你肯定扛不回来，每周一村里有骡车来回公社，到时可以单独交一分钱，找村里的车运回来。” 找邱琳琳果然没错，一下就拿到她想要的消息。 更让齐明月喜笑颜开的是邱琳琳这屋的窗户竟然也有能量。 刚才敲门之前，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手搭了上去，还真有反应。 熟悉的电子音播报响起：“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这一次，齐明月尝试在脑中回应：“吸收”。 念头闪过，电子音也随即改成“已吸收”，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播报好几遍之后再自动吸收。 这就说明，这个吸收的行为受她思维控制，不需要每次都像听和尚念经一样，听完好几遍播报才行动。 邱琳琳这扇窗户又给齐明月带来105点能量，跟上次一样的数额。 窗户的样式跟她那屋是一样的，难道是造型一样的窗户都有能量？ 那这个知青院还能再薅两次羊毛，她在另外两个屋也看到过相同造型的窗户，晚点再找机会吸收。 她不能无缘无故跑去扒人家窗户，那两屋都在前院，住的是老知青。 电子音已经播报到“能量足够，开启梦想家园，已成功”。 齐明月无心再聊，赶紧跟邱琳琳道别，急匆匆返回临时住的屋子。 开门，关门，落栓。 她靠在门上默念“系统”“系统”，没有变化，想了想，默念“梦想家园”。 眼前仿佛出现一帧一帧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彩蝶飞舞蜜蜂嗡嗡的五彩花丛，白墙黛瓦勾檐斗角的中式古风院子，微波凌凌的水光，生机盎然的菜园，果实累累的树林，喧嚣热闹的农场...... 啊~ 齐明月立即化身不停尖叫的土拨鼠，全身激动得直发抖，仅存的理智使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把开大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穿越大神。 哈哈哈...... 梦想家园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梦想家园！ 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正是穿越前她在手机里时常看到的画面。 是她在那款叫《梦想家园》的手机游戏里，又是氪金又是爆肝，一点一滴亲手打造出来的理想住宅，梦中情“园”。 主体是一座“春赏百花秋望月，夏享凉风冬观雪”的二层中式四合院。 正屋是一栋二层小楼。 一楼正中间是会客厅，东边是娱乐健身室，西边是大书房。 二楼是五间卧室，卧室前面有一个超大露台。 东厢房是一间中西合璧的厨房。 西厢房则是储物室，还可以通往地窖。 走出四合院大门，左边是一个生态菜园，右边是一片垂钓池塘，正中间是一座美丽灿烂的小花园。 花园与池塘交接的地方修了一圈抄手游廊，游廊走到头还建了一座观景亭，赏花观水垂钓，好不惬意。 这一处庄园真成了她的金手指么？ 随身携带这种？ 她之前连做梦都没想过能有这等好事，庄园在手，还怕啥穿越啊。 齐明月努力深呼吸几口，平复一下亢奋的心情，举起手臂，慢慢触摸悬浮在眼前的画面。 手指直接穿透画面，什么也没发生。 淦！ 这个时候随身庄园难道不应该自动把她吸进去吗？ 若只出现虚拟画面，她要来何用！ 齐明月的心又提了起来，怀里像揣了只兔子，咚咚直跳。 难道金手指不是真实的庄园，而是那款游戏？ 那么游戏面板在哪里？没看见呐。 目前浮现的所有画面全部是她搭建好的庄园里面的场景，并没有看到游戏功能按键相关的内容。 画面倒是全部栩栩如生。 其中一个画面是四合院的庭院，庭院中间立着一组休憩的石桌石凳。 桌面摆着一盘砂糖橘，一盘蜂蜜桂花糕，还有一壶刚泡好的奶茶和一个杯子。 这些东西都是齐明月在游戏里一个一个添加的。 这款游戏的可玩性就在于此。 除了基本的房屋外观框架之外，每一个细节地点都可以再次点开，根据自己的想法添置物品。 如果在系统中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可以输入要求，通过ai自动合成，只不过需要氪金。 穿越前的那一晚，齐明月刚刚把这个庄园各处能想到的细节都补充完整，然后点击提交。 这个游戏中，玩家每搭好一个家园都可以提交，参与评比，然后游戏中心根据评比结果，奖励一些金币。 齐明月自从下载这个游戏，两年时间，就一直死磕同一个庄园。 那天是她第一次提交成果。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的人，一直在玩它，实际上更像是借助这个游戏平台，模拟打造自己理想中的住宅。 刚才伸手触摸进入庄园失败，齐明月正想尝试其他方式，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门外紧接着传来李顺子的声音。 她拍拍脸，收拾好心情，打开房门。 “李大哥，怎么啦？还有什么费用忘记结算了吗？” 刚才送顾景彦他们走之前，齐明月已经把李顺子的费用给了。 她对工程进度非常满意，还额外塞了半包饼干给他。 原主在火车上吃剩下的，齐明月对饼干不兴趣，正好知道李顺子家有一个3岁的女儿，给小孩甜甜嘴。 李顺子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齐知青，我爹让给你送几捆柴，你刚来，一时半会也没空去捡。” 说完让了让身体，他后面站着一个腼腆的年轻姑娘，比齐明月小一些，估计刚上初中这样。 “这是我妹妹李荷花，让她帮你把炕点着。东北这天气，晚上冷。” 齐明月连忙侧身，眼底充满惊喜，声音都高了一些： “啊，那可太谢谢你们了，回去也代我谢谢叔。 我正发愁今晚睡觉会不会冷呢，你们可真是及时雨呐。 李大哥，荷花妹子，来，快进屋。 你们搬来这么多柴火呀，等我捡了柴再给你们家还回去。” 大队长一家人可真不错，怕她晚上睡觉没柴烧炕，还特地送过来。 第22章 知青们 “就几捆柴，不值钱，还什么还，齐知青，你要这么说，那我也得把刚才那包饼干给你送回来。” 李顺子开玩笑似的说道。 齐明月呵呵一笑，假装打嘴道： “哎呀，是我说错话了，咱们两家多好的交情，哪能叫我这破嘴给破坏呢？” 实际上大队长也不是谁都愿意这么帮，昨天来的几个知青，就没见大队长主动送柴。 倒也不全是看齐明月条件好，其他条件好的知青，大队长也见多了。 主要还是上午那一顿忽悠……呃……交谈，大队长真把这姑娘当后辈处了。 这一点齐明月暂时还不清楚，她只是习惯性与人为善，跟大队长打好交道。 偏偏又有那么一点点说话的天赋，嘚啵嘚啵，说的话特别容易进到别人心坎，直接把大队长拿下。 这个时候村里主要的两个领导，一个就是大队长，负责管理村里各项具体事务。 还有一个是大队支书，主要负责村里人的思想教育和大方向决策。 齐明月一来就搞定大队长，这是极其幸运的一件事。 李顺子卸完柴火之后就回家了。 李荷花留了下来，帮忙点火炕。 这姑娘很快也拜倒在齐明月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没一会就开始跟她悄悄聊起村里人的八卦来。 齐明月这亲和力也真是无敌了。 炕烧着之后，李荷花也没着急走，两人坐到炕上叽里呱啦一直说到天擦黑还没停。 等邱琳琳过来喊齐明月参加知青晚上的聚餐，李荷花才匆匆忙忙回家。 天虽然黑了，实际时间也才五点钟不到，这边天黑得比较早。 晚饭是稀到照见人影的高梁红薯粥，以及每人一个的杂粮咸菜疙瘩。 难怪刚才邱琳琳来齐明月这屋拿她晚饭的份额时，就舀了一点点。 桌上唯一的硬菜就是用她贡献的鱼罐头加上土豆丝炒的一盆菜。 这种炒菜组合，齐明月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见。 她吃了一口，沾着鱼腥味的土豆丝，好奇怪的口感。 有些知青好像很喜欢，你一筷我一筷，夹得飞快。 尤其是老知青那边，温柔如邱琳琳，夹菜的动作那也叫一个迅猛。 新知青这边，除了齐明月没怎么动筷之外，陈暄吃得也很少。 齐明月仿佛在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上看到一丝扭曲。 红薯的味道不错，甜丝丝，软绵绵，高粱好像煮不烂，咸菜疙瘩里面的咸菜带着一股涩味。 齐明月嚼吧嚼吧，实在咽不下去，最后就着高粱粥直接吞下肚，再也不愿意咬第二口。 还好刚才她跟李荷花聊天，吃了不少零食，垫了垫肚子，也不算饿。 “齐知青，你的咸菜疙瘩还吃吗？不吃的话，给我吃了吧。” 突然一道可怜兮兮的尖细女声响起。 齐明月闻声抬头，是老知青毛菊花。 刚才自我介绍时说来自安省路市，一个山多地少全国知名穷得叮当响的地方。 这人倒挺直接的。 她一出声，坐她旁边的老知青史雪芬立即斜睨了她一眼，撇撇嘴。 邱琳琳则一脸担忧地朝齐明月看过来，暗暗摇头。 齐明月一顿，刚到喉咙口的“好”字又吞了回去。 邱琳琳这个神色，说明答应比不答应的结果坏。 毕竟她对自己的情况更了解，也猜到自己吃不惯这个咸菜疙瘩。 “不好意思，毛知青，我等会还要继续吃，不能给你。” 齐明月语气淡淡地说道。 “哦。” 毛菊花失望地低下头，呼噜呼噜继续喝她的稀饭。 “我的给你吃，我在公社吃过东西了。”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冷不丁跳了出来。 齐明月即刻对照大家自我介绍时的记忆，是那名来自广省的秦书言。 白白净净，小圆脸，个子不太高。 秦书言话音刚落，毛菊花立即两眼冒光，身体前倾，手伸过去，快、狠、准，夹走她手上的咸菜疙瘩。 齐明月看得目瞪口呆。 秦书言也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仿佛在好奇咸菜疙瘩是如何突然消失的。 “谢谢，谢谢，秦知青你真好，又美又善良的好姑娘，谢谢。” 毛菊花滞后的道谢声传来，秦书言才如梦初醒，脸色有些不好看，“啊，不客气。” 是哦，我愿意给是一回事，但你这么上赶着抢是怎么回事？ 看到秦书言懵逼又憋屈的表情，齐明月用力压了压嘴角，嘴角它不听话呐，止不住上扬。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莫名其妙觉得好笑。 幸好邱琳琳给她使了眼色，不然就轮到她变成事件女主了。 这个毛菊花可真是猛人。 秦书言这样可不行，善心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发的，遇到不正常的人，善良反而会变成别人手中的利刃。 开饭之前，大家做了一遍简单的自我介绍，齐明月了解到目前知青点除她之外，新老知青还有十二人，加上她一共十三人。 老知青七名，四男三女。 男知青分别是傅明飞、洛许正、魏明成和林红军，女知青分别是邱琳琳、毛菊花和史雪芬。 其中傅明飞和洛许正是表兄弟关系，两人的妈妈是亲姐妹，两人都来自川省。 新知青五名，三男两女。 男知青分别是陈暄、葛建国和张华，女知青分别是唐小秋和秦书言。 七个男知青住在第一进院子，正好七间房住满，五个女知青住在第二进院子。 齐明月目前除了跟邱琳琳交流多一些，跟其他人接触不多，性格秉性还在观察中。 晚饭过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厨房桌子上煤油灯在风中摇曳。 这张桌子就是齐明月白天看到的堆了很多厨房用品的小桌子。 为了聚餐有氛围，桌面的东西都被临时挪到灶台上了。 真是一桌多用啊。 桌子旁边没有配套的凳子，所有人都围着桌子站着吃饭。 关于新知青是否跟着老知青合在一起吃饭这个问题，傅明飞和邱琳琳又重新问了一遍。 他俩是知青点的负责人，没法回避。 跟着集体吃饭，好处是轮流做饭，大部分时间可以吃现成的。 现在农闲感觉不明显，到了每天需要上工的时候，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累了一天，真没几个人有心情做饭。 第23章 进入 大锅饭不好的地方也挺明显，吃的比较差。 若是合伙吃饭，新老知青就要讨论和明确具体的细节，每天的排班也要重新制定。 这些都需要一一说明清楚，再当场确定下来。 大部分新知青都同意入伙，不同意也没办法，整个知青院目前就一个公共厨房。 当然也可以老知青一拨，新知青一拨，分开吃，轮流用灶台。 只不过新来的这批知青没人挑这个头。 齐明月很干脆地开口不用带她，她已经盘了灶，打算自个儿开火。 老知青听了，随口说了两句羡慕话，一笑而过。 新知青里面，秦书言和陈暄眼神闪烁，有些意动，不过并没有紧跟着表示要退出，估计还得纠结一番。 齐明月实在吃不下去知青院的大锅饭，其难吃程度从今晚知青院的聚餐内容已初见端倪。 有选择的情况下，她还是想对自己好一点。 况且她还有秘密武器，刚才的梦想家园刚研究到一半，还得继续。 想到这里，齐明月在厨房待不住了。 早点回去研究金手指，反正下面的讨论内容，也没她啥事。 “那你们继续讨论，我就先回了，屋里还没收拾好。” “行，外面黑，你脚下当心。” 邱琳琳还是这么温柔善解人意。 齐明月出了厨房门，立马感觉眼前一抹黑，过了几秒才重新适应。 别看厨房那盏小油灯光线微弱，离了它，还真不方便。 她回头望了望厨房里热烈讨论的人，念头一转，转身左拐，走到那一排屋子门前的石板路上。 公共厨房位于院子的西南角，厨房门对着东边院墙。 连接第二进和第三进院子的门紧靠着东边院墙。 正常来说，齐明月出了厨房门会直走，到东边院墙附近才左拐。 这一次特意从这排屋子门前走。 走在石板路中间，手臂伸直，手指正好拂到窗户。 经过那两扇特殊窗户时，脚步放缓，停顿那么一两秒。 210点能量顺利到手。 齐明月加快步伐，回到第三进院子，火炕的温度已经完全上来，坐在床沿暖呼呼的。 她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凝神，心中默念“梦想家园”。 熟悉的画卷又在眼前展开，继续默念“我要进去”。 “唰”一下，齐明月消失在原地。 一股失重的眩晕结束之后，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四合院的庭院中，手边正是石桌和石凳。 齐明月轻抚胸口，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快要蹦出来。 原谅她穷人乍富，心情激荡得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 随手拿起一个砂糖橘，双手颤抖着剥皮，一瓣又一瓣，机械地送进嘴里。 凉凉的橘子入口，沁人心脾。 齐明月这才发觉身上出了不少汗。 庭院的温度是最舒适的二十几度，她身上又是毛衣又是棉袄，当然会热。 刚才心情太紧绷，没察觉到。 立刻脱掉棉袄，叠放在石凳上，又拈起一块桂花糕，边走边吃。 目前她的活动范围只有整个庭院。 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是她在游戏里搭建的那个庭院。 庭院四周布置的花坛，西南角落的一小丛竹子，都跟游戏里一模一样。 更何况还有固定在石桌底下的电源插座，这是她当时的突发奇想。 想着在庭院喝茶，有插座可以给养生壶通电，煮水果茶之类。 可惜庭院通往各个房间的游廊都被一层浓雾包裹着，看不清也走不进去，大门打开之后，外面也是浓雾。 齐明月猜测应该是能量不够，开口尝试道： “打开操作面板。” 这一次，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房子造型的屏幕，飞舞着小翅膀，停留在眼前。 果然有操作面板。 屏幕尺寸不大，跟14寸笔记本电脑屏幕差不多。 游戏中，切换各个模块的浮动框就是这个样式。 齐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盯着屏幕详细查看起来。 屏幕上显示七个气泡模块，跟游戏中一样。 第一排三个模块：四合院、菜园、花园。 第二排三个模块：池塘、果林、养殖场。 最后一排是一个大大的气泡，占了一整排。 这一排显示的原本是“制造”这个功能模块，现在不是了。 也就是说她不能像游戏中那样缺什么直接合成什么。 “制造”现在改成“能量”二字，变成了能量模块。 主页面的七个气泡，大多数是灰色，点击之后就跳出“是否开启”的提示。 点击“是”就进一步跳出“是否投入能量”的提醒。 点击“否”则退回主页面。 唯有四合院和能量模块这两个气泡颜色已经变绿。 齐明月跃跃欲试，歪头想了想，伸手点击能量这个模块，她觉得这个是关键信息。 毕竟这个家园是吸收能量之后才有反应的。 点进去一看，画面切换，最上方显示：可用能量220。 一扇窗户吸收105能量，四扇就是420。 现在剩余220，那就是说消失的那200能量用于开启梦想家园了。 启动的初始地点就是她目前所在的四合院庭院。 能量数值的下方显示几个进度条。 齐明月数了数，一共六个。 每个进度条的顶端有几个小字，分别标注四合院、菜园、花园、池塘、果林、牧场。 除了四合院的进度条点亮五分之一，其余的进度条都是灰色。 屏幕最下方有一排小字，小字结尾还有一个“查看更多”的提醒。 齐明月的手不由自主地点了上去。 游戏说明！ 她最喜欢看了，只有充分了解规则，才能利用规则。 点开之后，密密麻麻的小字立即占满整个屏幕，右侧还有一个下拉进度条。 哟呵，这篇说明还挺长的。 齐明月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正待仔细研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邱琳琳的声音。 “明月，明月，你睡了吗？” 哇哦，真棒！ 她在家园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齐明月立即默念“出去”，瞬间又回到黑暗的小屋。 “嘶！” 好冷，棉袄忘在里面了，念头一闪，军绿色的棉袄到了她手上。 齐明月来不及仰天大笑，匆忙套上棉袄，跑到门边。 “琳琳姐，我来了，怎么啦？” 第24章 研究 打开门，就着外面微弱的月光，齐明月看到邱琳琳两手端着一个盆子，站在门口。 难怪刚才没有听到敲门声，手没有空，不方便。 “明月，给你送了一些热水，我想你这边可能还烧不了水。 你带脸盆了吗？睡觉前，洗洗脸，烫个脚，能睡得舒服一些。” 齐明月忽然觉得有一股热意涌上眼角，再次被邱琳琳的细心感动到了。 莫名其妙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有诸多不便，但短短两天，却遇到不少这个时代的好人，给了她一次又一次无私的帮助。 这些温暖抚慰着她内心深处的彷徨和害怕，支撑她勇敢地走下去。 “谢谢琳琳姐想着我呐，我带盆子了，我马上找一下。” 齐明月打开手电筒，从屋里找出脸盆。 感谢原主妈妈想得周到，给她带了手电筒，还有两节备用电池。 邱琳琳倒完盆里的热水，齐明月打着手电，送她回到第二进院子。 关心是相互的，她从来不是只等着别人付出而自己只知索取的人。 这样的友谊也长久不了。 齐明月擦了脸，洗好脚，水还是温的。 想了想，端着脚盆默念“进入”。 第二次进入家园就没有那种眩晕的感觉，盆子里的水连一下都没有晃悠，顺利跟着进来了。 齐明月把盆子放在庭院的角落，主要想测试带进来的东西能不能保温保鲜。 刚才进来的时候，石桌上的奶茶竟然还是热的。 她不得不怀疑家园里的东西是静止的，若再来个自动刷新补货功能，那不得乐死啊。 no，no，no. 等睡觉做梦的时候再幻想，先干正事要紧，那一长溜的使用说明还没读呢。 齐明月唤出面板，点击到小字说明部分，先一目十行匆忙扫一遍，然后再逐字逐句慢慢推敲。 信息量还蛮大的。 第一点，关于能量来源。 确实如之前猜测一般，梦想庄园需要的能量来自于古物。 不局限于收藏价值高的古董，只要上了年龄的老物件都可以，距今一百年以上的古物都行。 一百年以下的东西不行。 以现在的时间往前推算，只要诞生于清光绪元年之前的物品，基本都有能量。 只能吸收一次。 例如知青院这四扇窗户，它们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古董，只是诞生于一百零五年前，所以获得105能量。 她身体的任何一处皮肤只要接触到古物，就会触发提醒，吸收能量。 若是遇到特殊场合，可以消耗1个能量，扫描以自身为圆心一米以内所有可用能量并自动吸收。 这个功能很实用，不需要每次都像傻瓜一般一件一件摸。 第二点，关于梦想家园的能量需求。 开启整个四合院就需要一千能量，可以攒够能量一次性开启，也可以一个部分一个部分开启。 四合院分为庭院、东厢厨房、西厢储藏室和地窖、正房一楼、正房二楼这五个模块，每一个都需要200启动能量。 启动之后，单个模块每天需要消耗1个能量，能量不够，自动关闭，即重新被浓雾覆盖，无法使用。 除了初始地点没法选择，其他模块的开启可以自主控制。 齐明月默默心算，四合院全面开启之后，每天需要消耗5个能量。 一年下来，光维持四合院就需要1800多能量。 若开启整个庄园，每个模块不仅需要启动能量，还需要日常消耗能量，对能量的需求非常庞大。 目前只有庭院这个初始地点可以使用，只能当个储物空间，要想获得食物资源，必须等解锁厨房或者储藏室才行。 目前还剩220能量，倒也够开启下一个模块。 只是现在也不能确定下一笔能量在哪，还得留一部分以备每日消耗。 手有余粮，心才能不慌。 所以暂时不能开启新模块。 反正她手上有原主带来的物资和村里预支的粮食，也够她吃一段时间。 趁这段时间想办法搞能量。 要是在京市就好了，直接去一趟故宫，那不就像老鼠掉进大米缸呀。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尽情薅能量。 现在还是想想实际的，哪里能搞到……呃……摸到古物呢？ 齐明月搜刮原主的记忆，这个年代还真有地方专门卖古董。 海市的文物商店和友谊商店都有卖，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这会在东北小旮瘩村子下乡，去县城还得村里开介绍信呢。 先不考虑那么多，把现有的资源利用好，姐也算是有随身空间的人了。 齐明月呲着大牙，穿上棉袄，出了家园。 打着手电筒，找到藏在被褥底下的钱票，手指触摸装着钱票的小包，默念“收”。 小包瞬间从眼前消失，脑中浮现它静静躺在石桌上的画面。 意念覆盖，“出”，小包又回到炕上。 …… 齐明月利用钱包反复测试随身家园收取物品的使用规则。 研究清楚，免得用的时候翻车，她挺喜欢未雨绸缪的。 住在小山村的第一晚，万籁俱寂，周围一团漆黑。 可是齐明月根本没时间害怕，不知疲倦地进行各种测试，终于搞清楚庭院的各种使用方式： 通过身体触碰可以把外界的物品瞬间收进家园任意指定位置，但仅限已开启区域。 若想要通过意念收外界物品，则会提醒需要消耗多少多少能量，是否执行。 通过意念从庄园往外取物品，不管是庄园本来的物品还是后存入的物品，都可以直接操作，无需消耗能量。 但只能取出已开启区域的物品。 例如她明知道储藏室有袋装大米，但那里还在浓雾中，没有开启，就拿不到。 齐明月捏着意念取出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咦？ 变凉了！ 她记得第一次吃到的桂花糕是温的。 齐明月又取出之前放进去的水盆，手一摸，果然也凉了。 庭院里的时间正常流逝，并不是静止空间。 唉，她打算一次性多煮点饭，存在庭院慢慢吃的计划直接破灭。 遗憾！ 可惜庄园只有一块还没摸清用途的面板，也没人工智能客服，非常不方便。 她穿越之前ai已经运用到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金手指咋不与时俱进一些呢？ 打住，打住，飘了啊，有金手指已经很好了，不能要求太多。 第25章 供销社 山村的清晨，空气清新，山间的泥土草香特别好闻，抬头望去，天空的蔚蓝令人赏心悦目。 齐明月神清气爽地沿着山脚小路向村头走去，看到草丛间的白雪，还时不时上去踩两脚。 李家沟大队是一个很大的村落，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才从村尾的知青院走到村头。 村头的大槐树底下停着一辆板车，拉车的是一只健壮的骡子，在薄雾晨曦间静静地立着。 车头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满脸丘壑，手上举着一杆老式烟斗，咕噜咕噜抽得正欢。 这估计就是邱琳琳说的李根大爷。 他是村里的车把式，负责队里的运输工作。 这可是技术活，不需要出重体力，只要出工都是满工分。 农忙时候主要忙田间地头的短途运输或是去公社拉化肥交公粮，农闲时候就搞副业拉运输。 村里要是有人受伤或者送产妇去医院，靠的都是这个交通工具。 若村里没有特殊安排，骡车每周逢一固定去公社，逢七固定去一趟县城。 村民们要是想搭车出门买东西，就提前看好时间去坐车。 齐明月到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乘客，都是村里的大婶，每个人都背着篓子或挎着篮子之类。 齐明月笑容甜美，远远就挥手打招呼： “早啊，李根大爷，早啊，婶子们。我是新来的知青，我叫齐明月。” “齐知青，早。” “早，齐知青也上公社啊。” ...... 村里人估计没见过这么不见外的知青，尤其齐明月相貌气质出众，又是一副大城市的打扮。 刚打招呼时，车上的人都一愣，随后也热情回应起来。 礼多人不怪。 破冰成功，之后就开始一路攀谈。 车上的三个婶子，其中一个竟然是大队书记的老婆，人称桂花婶子。 她跟大队长老婆胡婶子不同。 胡婶子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只管家里吃喝拉撒一摊子事，而桂花婶子还担任着大队的妇女主任一职。 难怪齐明月觉得跟她聊起来特别顺畅，人家平时做惯思想工作，嘴巴也是叭叭能说。 另外两个婶子，其中一个比较腼腆，人称爱菊婶子，不怎么开口，就一直微笑着听其他人聊。 还有一个婶子是兰花婶子，也是外向型性格，见识没桂花婶子那么多，但时不时也能说上几句。 这三个婶子之间的关系不错，今天也是特地约了一起上公社。 “齐知青，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哩。” 兰花婶子快人快语。 齐明月爽朗一笑： “怎么会呢，我爷也是农村出身，只不过后来进城工作才留在城里。 上数几辈，谁家还不是地里刨食的呀？ 况且农村人咋啦，不偷不抢的，还给城里供应粮食呢。” 桂花婶子凑过来直点头： “明月这话我爱听，就是嘛，兰花，你以后再遇到那些眼高于顶的找茬，别怂，拿出你的麻利劲。” 说完又转头对旁边的爱菊婶子说： “爱菊，你也是，听到明月怎么说了吧，咱农村人自豪。 下次再有什么不着四六的人乱说话，直接骂回去。” 齐明月大脑高速旋转。 这话音听着不对，好像是两个婶子都受过知青欺负似的。 大部分知青都不懂农活，到了乡下，不应该是知青更容易受村民的气吗，怎么反过来了？ 兰花婶子和爱菊婶子纷纷点头，斗志昂扬。 这啥情况啊？一副上战场的样子。 齐明月果断地保持微笑，然后闭嘴。 搞不清状况的时候，最好管住嘴，否则越说越错。 牛车慢悠悠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达公社。 这是桂花婶子告诉她的准确时间。 齐明月还没有手表，记不了时，不过家里给她换到了手表票，正在庭院的石桌上躺着。 公社没有手表卖，她得抽个时间去县城才能买。 村里人去公社，坐骡车都需要这么长时间，如果步行，需要的时间更长，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 桂花婶子说李家沟大队离公社还不算最远的大队，还有更远的呢。 出门一趟真不容易啊。 下了牛车，齐明月就跟三位婶子分开了，大家目的地不同。 她主要去供销社门市部补充物资。 三位婶子则拎着沉重的篮子篓子去收购站，家里攒一些鸡蛋，拿去换点钱。 胜利公社就只有一个供销社，名字就叫胜利供销社。 这个时代的店名都非常简单粗暴，一点没有后世的花里胡哨。 胜利供销社开在一间宽敞的青砖平房里。 一进门就看到一圈柜台，竟然也是砖砌的，台面是木制的，有些柜台还嵌着玻璃，可以看清里面的商品。 正中间的柜台主要销售日用百货，东边的柜台是布料区，西边则摆着好多大缸，酱油缸、醋缸、酒坛等。 齐明月朝大缸方向张望，没有看见待售的空水缸。 没货了吗？ 水桶和扁担可以找村里的木匠打一副，水缸是陶瓷烧制的，村里没人会做，只能出来买。 不过她在中间柜台后面的木架子上看到了铁锅和锅铲，先把这两样买到手。 铁锅需要工业票，这个有，钱票一起付。 旁边架子上的煤油和煤油灯，这个也需要，她没法一直用手电筒照明。 油盐酱醋等调味料各买一份。 酱油和醋都需要拿容器来打，没有准备，只能现场花钱买俩瓶子。 点火的火柴来五盒，啥，这也是限购的，要票是吧？ 齐明月翻了翻票据，还真有火柴票，上面还显示着日期，今年六月份就要过期。 啊，对，这个年代的票据时间也得注意，过期就没用了。 她回去再好好检查一下票据时间，之前还真没这意识。 原主的记忆，她都是有需要的时候才去搜索，平时主导行为的还是现代齐明月。 对这个年代的常识，认识不足也是在所难免。 供销社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非常热闹。 这会时间还很早，供销社也就刚开门一会儿，里面已经彻底忙起来。 胜利公社下辖的大队比较多，人数也多，每天只要一部分人来供销社，就够这里忙得。 大多数人都是来购买日用百货的，打个酱油、买盒火柴之类。 也有年轻女孩跟着妈妈站在布料区小声讨论着想要的颜色。 第26章 购物 齐明月又买了一个暖水壶和一套碗筷就停手了。 原主带的生活用品很齐全，她一时也想不起来还要添置什么，有需要以后再来。 在七零年代的农村生活，她也是头一遭经历，完全没有经验可循。 经过食品柜台时，称了半斤水果糖、半斤红糖。 她不馋甜食，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这个年代的人好像很喜欢甜的。 以后她若找人帮点小忙，随手给块糖果，或者有人来家，招待一杯糖水，都是很不错的拉近关系的方法。 昨天她去大队长家谈盘炕的事，大队长老婆胡婶子就给她泡的红糖水。 她以前只有身上来大姨妈才会泡红糖水喝，那也是当药喝，不喜欢这种齁甜的水。 食品柜台上摆的炒瓜子特别香，齐明月没忍住，买了一斤，找人唠嗑时抓一把，也挺好。 还有一种脆脆的芝麻薄饼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也要了半斤。 零零碎碎，感觉没怎么买，样数已经这么多。 齐明月把买的东西都放进大铁锅，竟然装了满满一锅。 吸一口气，双臂张开，各抓一边。 能搬得起来，但是走两步手臂就酸得不行。 李根大爷的牛车停在供销社附近，目测有个几百米远，不太好搞。 还没搬到地方，人可能就废了。 目前她还只是一只小弱鸡。 等会还有那个大水缸，她估计推都推不动，怎么弄到牛车上去呢？ 齐明月刚才直接找售货员问水缸的事，供销社还真的有卖。 不过平时买的人少，又很占地方，就没摆在门市，挪到后头仓库去了。 她要是买，会有人从仓库搬出来，运到供销社门口。 齐明月在供销社转了一圈，眼睛瞄到布料柜台时，一个想法顿时浮上心头。 重新回到柜台，扯了一块最便宜的灰色粗布，展开盖到大铁锅上。 端着大锅走到角落，手伸进去，把锅里的东西一一收进梦想家园。 单独大铁锅的份量差不多是七八斤，她端着走几百米完全没问题。 等放到骡车上，通过意念再把其他东西挪到大锅里。 “李根大爷，供销社新上架的水果糖，带几块回去给你家小孙子甜甜嘴。” 齐明月抓了几块糖，飞快塞进李根的棉袄口袋。 路上聊天的时候，得知他家里有一个小孙子，才三岁，糖果哄人策略应该没得错。 水果糖工具正式上线。 “大爷，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刚刚在供销社还买了一个水缸，搬不动。 能不能麻烦你把车子赶到供销社门口停一下？ 等会供销社的人帮我把水缸抬上车。 我今天买的东西有点多，占地方，我多给一分钱的车费，这样其他人也没意见，你看行不？” 齐明月笑盈盈地跟李根商量。 李根按了按口袋凸起的糖果，端着烟斗在车辕上敲了敲，爽快地答应了。 “行，你坐好，我现在就赶过去。” 齐明月咧嘴一笑： “好嘞，谢谢大爷。你可帮了大忙，要是没有你赶车，大家要买点啥大家伙，这么老远的路，可怎么办才好？” 车子走到供销社门口，齐明月立即跳下车。 水缸已经从仓库调出来了。 一个男人验了验提货单据，见没有问题，就扛起水缸帮忙放到车板上。 李根又赶着车返回原地。 村里人要想坐车回村里，都会到这个地点找车，车子一般不挪位置。 骡车到公社之后，一般就等两个小时，到点就返回村里。 谁要是耽误没赶上，那就只能走着回去。 “大爷，还有多少时间出发？我还来得及去买点其他东西吗？” 两人回到原地时，其他人还是没到。 齐明月狐疑，难道几个婶子不打算坐车了吗？ 坐一趟一分钱，来回就是两分钱，还真有可能。 她们来的时候带着东西，重，坐车方便，回去的时候，空手，说不定舍不得那一分钱。 事实上，齐明月还真猜对了。 早上一起出发的桂花婶子三个人早就在回村的路上。 “你去吧，还有半个小时出发，买完赶紧过来，就出发回村里。” 齐明月看到李根大爷从怀里掏啊掏，拿出一只......表盘看时间。 哦，是怀表，她看到表盘上方有一个挂表链的凸起。 表链没有了，她才第一时间以为那是一只没有装表带的手表盘。 听到李根大爷说的时间，齐明月用力点点头，“明白，大爷，我会按时回来。麻烦你帮忙看着东西啦。” 这个小镇看上去不大，半个小时也足够走一圈，正好趁现在有时间，认一认都有什么机构。 更重要的是，她想找一找古房子，万一遇到以前大户遗留的宅子，又可以吸一波能量。 家园里的金山银山还等着她挖掘呢。 齐明月沿着供销社门口的路朝前溜达，这里的房子都是低矮的平房。 供销社这种青砖平房还在少数，大部分是土坯房，比村里好的地方是，很多房子地基是青砖打的。 青砖上面再垒土坯，大队长家房子就是这种。 供销社不远处是公社的办公大院，公社干部每天上班，以及各个大队干部偶尔来开会的地方。 齐明月还看到收购站的位置，在供销社后面。 收购站的后门与供销社后面的仓库大门就隔了一条巷子。 桂花婶子几个人一早送去收购站的鸡蛋，下午说不定就会在供销社门市上架了呢。 收购站收到的农副产品，大多数也是对外售卖的。 刚才车上闲聊的时候，齐明月也了解到一些。 这个年代，农民来钱的渠道非常少，主要靠年底工分结余的钱，根本不够用。 虽然蔬菜粮食都是地里产出，不花钱，但偶尔总要吃一顿肉吧，油盐酱醋等调味料、一家人穿衣、还有生活用品，这些都需要花钱买。 钱不够用怎么办？ 收购站就是一个途径，帮助农民获得一些额外的收益。 例如各家攒的鸡蛋、自留地吃不完的菜晒成的菜干、山上采的蘑菇晒成干蘑菇、偶尔在山上打到的猎物..... 这些都可以拿去收购站换钱。 虽说收购价都不高，但对农民来说，也是一个合法的来钱渠道。 李家沟大队各个掌家的大娘大婶们非常热衷于这项交换，换得的钱，有时立马就在供销社买成生活用品。 第27章 买肉 距离收购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屠宰场，边上还设了一个卖肉的门市。 齐明月看到挂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今日肉价：七毛八，需要肉票，猪脚下水之类的不要票，五毛。 门口没有人排队，台子上空荡荡，只留下剁肉的案板和大刀，没有肉。 屋里面好像有个人。 她隔着台子探头朝里面看去。 “别站在这儿，今天都卖光了，卖光了，明儿个再来。” 一个胖胖的工作人员走到台子前，没好气地驱赶。 好家伙，常说肉票少，肉更少才对，这个点就全部卖完了。 早上他们六点半左右出发的，到公社八点，那时供销社刚开门，肉铺估计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开门。 李根大爷一般在公社等两个小时，也就是十点钟驾车返程。 刚才跟她说还有半个小时到出发时间，九点半的样子，也就是说开门1个半小时，肉就卖没了。 “这位师傅，还有其他边角料可以匀一点出来吗？ 我是海市刚来这边下乡的知青，从家里带过来的稀罕水果，咱这边没有，给大哥你尝一尝。” 齐明月小声地跟这人商量着，伸手进腰侧的斜挎包，拿出两个砂糖橘，动作飞快地剥开其中一个，递过去。 瞧这人膀肥腰圆的，平时绝对经常开小灶，手上大概率留有私货。 庭院石桌上还有不少砂糖橘，拿来“钓鱼”试试。 此人既然在屠宰场上班，平时不缺油水，家庭条件也不会差，但水果这种东西却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砂糖橘口感清甜多汁，果肉细腻柔滑，嘴巴挑剔的现代人一次都能炫一筐。 这个年代的人还未经历过味蕾大爆炸，被它征服，那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进来说话。” 这人吃了两瓣橘子，把剩下的都小心收了起来，搬开横在门前的台子，示意齐明月进去聊。 成了！ 齐明月从容地走进大门。 大白天的，又在临街的铺面，她也不怕人使坏。 “我这有一副猪肝，还有三两五花肉，这些都匀给你，但你要再给我两个，不，三个这种小果子。” 宋庆心里有一杆秤，他手上的这些东西，单独买的话，大概值三四毛这样。 这知青给的小果子，别看个头不大，但确实是稀罕水果，在黑市都得论个卖，一个卖1毛还是算便宜了。 人家先给了两个，他再要三个，换着不亏。 这果子真甜，带回去，老婆儿子肯定都喜欢。 今天这买卖划算。 “行，大哥，成交。” 齐明月也觉得划算。 现在天气凉，她不怎么想吃砂糖橘，庭院又不能保鲜，时间放长了，也是坏掉，拿来换肉吃多划算。 她还有一个小心思，有一就有二，跟屠宰场的人搭上关系，以后还怕缺肉嘛。 因此齐明月从包里实际上通过意识从家园拿取砂糖橘时，并没有只拿三个，而是四个。 “大哥，我给你四个，给你凑个六，好听一些。” “我叫齐明月，在咱们公社李家沟大队当知青，以后我能不能偶尔找大哥帮忙私下留些肉呀？ 你放心，不是让大哥犯错误，我给钱也给票。 主要是村里离公社远，有时候赶到公社，肉都已经卖光了。” 齐明月飞快地套近乎，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到时你提前给我说要什么肉，要多少，我给你留出来。 我叫宋庆，住在屠宰场后头的科水巷子，正数第三家，你以后可以去家里留言，我老婆一直在家。 但我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你知道吧？那么多同事都看着呢。” 宋庆这会很好讲话，爽快地答应下来。 “明白，明白，谢谢宋庆大哥，我先回去了，下回再来。” 齐明月乐滋滋地拎着肉和猪肝，摆手道别。 时间差不多了，她得赶去坐车，剩下的地方，下次再来逛。 虽然没发现古房子，但买到肉，还跟屠宰场的工人搭上关系也是意外惊喜。 有这么一条线，等梦想家园里的厨房和储藏室开启，她时不时有肉吃，也能有个合理的出处。 等梦想家园里的农场开启，她是不是就能实现吃肉自由了? 农场里面有鸡舍、鸭舍、鹅舍、猪圈、羊圈、牛棚等全自动现代化养殖场。 抓紧时间找能量。 公社这边若找不到古房子，那她就去县城找。 县城应该有以前遗留下来的房子，这个年代还没有后世那种大肆推倒老房发展房地产的疯狂劲。 县城之行得提前计划起来，反正她也要去县城的百货商店买手表。 齐明月走到骡车附近就看见车上多了两个不认识的大婶。 既然坐这趟车，应该也是李家沟大队的村民。 走近之后才发现李根大爷正在训斥一个穿蓝白碎花棉袄的大婶。 另一个穿暗紫白碎花的大婶则在劝大爷别生气。 齐明月发现大爷站的位置好像是在护她的大锅，大锅上的盖布不知被谁掀到一边，露出里面满满的东西。 现场很明了。 可能是蓝白碎花大婶动了她的东西，被李根大爷训斥了。 暗紫白碎花大婶则是在劝架。 车把式在村里很受人尊重，李根大爷训话，蓝白碎花大婶连句屁都不敢放，就这么听着。 不过这个大婶好像是个混不吝。 齐明月从她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这人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不认为自己错了，只是不敢跟着对吵而已。 李根看到齐明月回来，立刻止住训人的话头。 “李根大爷，我回来了，我没迟到吧？” 齐明月打完招呼就爬上车，手上拎着的肉和猪肝，得到在场另外三人热情的凝视。 有些浮夸，却是这个年代的真实写照。 “齐知青来了啊，快来看看你的东西少没少。” 李根大爷指了指大锅，就走回车辕坐好，甩了甩鞭子，吆喝骡子起步。 齐明月瞄了一眼锅里的东西，笑呵呵地说道: “东西都在呢，李根大爷，有您老帮忙看着，我还能不信您吗？” 说着把手上的肉和猪肝也扔进锅里，扯过旁边的粗布，重新盖上。 第28章 小缸? “你是新来的知青？这些东西要老多钱吧？你们知青可真有钱。” 蓝白碎花大婶舔着个笑脸伸头到齐明月跟前说道，眼里的贪婪完全遮掩不住。 齐明月随意地笑了笑： “婶子，没钱也得买呀，我是刚下来的知青，以后要在咱李家沟大队扎根生活，必要的生活用品总得置办起来。” “要是不自己置办，想要用的时候，若今天跑婶子家说借这个用用，明天又跑婶子家说借那个用用，婶子你不得烦死呀 。” “婶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蓝白碎花大婶讪笑着点点头。 齐明月暗笑，这位大婶一看就是小气吧啦的人。 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找她借东西，估计就跟要她命似的。 话题往这方面转，这人绝对不想接话。 旁边的紫白碎花大婶也抿着嘴偷笑，齐明月看过去时，她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骡车回到村子时，村头依旧有一堆小孩不知寒冷，嬉戏打闹。 外面没见到几个大人，一路偶尔碰见几个，都热情地跟李根大爷打招呼，然后好奇地看着齐明月。 同车的两位大婶刚进村里没一会儿就提着东西下了车，车上这会就剩她一个人。 齐明月也不怕尴尬，谁盯着她瞧，她就微笑着瞅回去。 她以前不是美女的时候，都不怕别人看，更何况现在有一张堪比大明星的脸。 大多数人看两眼就会礼貌地移开视线，但也有不知趣的。 遇到这种人，她会暗暗留个心，记下此人的特征。 回去找邱琳琳或者大队长问问。 李根大爷经过车棚时并没有停，一直把骡车赶到知青院门口，还帮忙把水缸搬了下来。 别看大爷年纪大，力气比齐明月大得多。 “谢谢大爷，辛苦你了，你赶紧回家，我大娘肯定准备好饭菜等着你了。” 齐明月眉眼弯弯，笑嘻嘻地道谢。 跟“司机”打好交道很有必要呐，人家愿意多走几步，东西卸到门口，省了她好多事呢。 骡车走了之后，齐明月推了推知青院的大门，门虚掩的。 在农村，大家白天好像都不习惯锁院门。 水缸先在门口放一会。 她一个人用，买的是一款小尺寸的水缸，可还是搬不动。 知青院门口四面通透，指不定哪里就有一双眼睛看过来，她也不敢玩大变水缸的戏码。 伸手摸到粗布底下，把比较重的热水壶、陶瓷碗还有酱油、醋的瓶瓶罐罐收回梦想家园，然后端起铁锅朝院子走去。 第一进院的几个知青，房门大多数都关着，两个老知青的门挂了锁，其他人估计在屋里。 齐明月觉得知青院这住宿氛围特别像现代的邻居，房门一关，各过各的。 她还挺熟悉这种感觉的。 第二进院的女知青今天倒是都在家，门上都没有落锁。 齐明月瞄了一眼，收回视线，搬着大锅走进第三进院子。 刚进院子就看到新开的院门门洞，李顺子已经来干完活了。 边框修补得整整齐齐，木门还没安，估计要等墙面干透才能装门。 屋子里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齐明月在临时住所门口放下大锅。 单手握拳敲打着另一侧的手臂，酸！ 原主这具身体简直把柔弱无力贯彻到底。 铁锅加锅里的东西差不多就十斤米重。 想她在现代的时候，遇到电梯停电，扛着刚买的十斤装大米爬十二楼也没在话下。 现在就走这么几步路，手臂就酸得不行。 走到那边屋子一看，李木匠正在给她安装窗户。 除了李木匠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帮手。 “齐知青，你回来了?这是我儿子小虎，来给我帮忙。” 李木匠一手拿钉子一手举榔头，小虎大概十五六岁，正帮忙举着窗框。 “辛苦啦，李师傅，还有小虎同志，真能干。” 齐明月笑着夸了一句，突然动作一顿，随即懊恼道, “哎呀，今天去公社忘记问窗户纸的事了，也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窗户纸卖呢。” 李木匠转头，肯定地说道: “有的，供销社有毛头纸，主要是浅黄或者黄白颜色，就看今年他们进的是哪一种。” 齐明月点点头，“好嘞，那我下次再去买。” 这两天再去公社就得靠两条腿，不急，不急，等周天去县城，直接去县城买也一样。 走路去公社，来回四个多小时，她比较怵。 她现在连个水缸都推不动，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体力。 齐明月看着人高马大的李小虎，不好意思地问： “小虎同志，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北方的大高个确实多，齐明月一米六的身高在南方不算矮，到了这里，愣是被衬成小孩子身高。 她想请李小虎帮忙抬一下门口的水缸，这孩子瞧上去力气不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齐知青，就搬这个小缸，是吧? 不用两个人抬，我一个就能搬。” 李小虎拍拍水缸，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双臂使力，很轻松地拎起水缸朝院里走去。 人的力气不一样，连对于“大”和“小”的定义都不一样哩。 小缸? 哈哈...... 齐明月挠挠头，赶紧快走几步跟上。 “小虎同志，力气不小啊，难怪李师傅出来接活都要带着你。你现在不上学了吗?” 今天周一，要是还在上学，李小虎不可能在家。 他的身体状态一看也没毛病，也不存在生病请假的情况。 “早就不上了，小学勉强念完就停了，那些书，我看不进去，还不如跟着我爸早点学手艺。 可能从小看到大，我觉得木匠挺有意思的。” 这里很多人好像都是这个观念，早早辍学干活。 后世完全不一样，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教育反而是越来越卷的一个行业。 “哎，这样也很好，选择自己喜欢的，只要用心研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齐明月附和了两句。 “齐知青，听说你也高中毕业了，是吗？你怎么跟其他高中生不一样？ 有些人仗着会念书，遇到我们这些念不下去书的人，老是冷嘲热讽的。” 李小虎搬着缸，倏地扭头看向齐明月，愣愣地说道。 哈，李小虎还遇到过pua事件呐。 第29章 挑事 “你觉得这些人做的不对，不是吗？ 跟着你的感觉走就好，别人说什么，你觉得对就虚心采纳，你觉得有问题就一笑而过。 别人又不能代替你过活，他的意见只能代表他自己。” 齐明月笑着给他支招，认真生活的孩子都值得鼓励。 “嗯嗯，齐知青，我觉得你这样的才算真正有学问的人，道理说的通俗易懂，我觉得很对。” 哎，有一点羞涩，别人发自内心的彩虹屁才是最打动人的。 “啊哈哈，谢谢，小虎同志也很不错，自信一点。 很早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也不多哦，很多人都是人云亦云，浑浑噩噩过一生。” …… 两人一番互捧，水缸搬进后院。 齐明月让李小虎把水缸直接摆到灶台旁边，烧灶时用水，转身顺手一舀，多方便。 李木匠已经把窗户安装得差不多。 “齐知青，窗户安装好了，你来打开合上试试。” 齐明月上前试窗户的同时，李木匠又商量起外面院门的事。 “院墙上的门，我看顺子打的门洞，尺寸不大，你打算做一扇头的院门，是吧?” 齐明月忙不迭点头: “是的，李师傅，我就想要一个小门，平时方便进出，不需要像大门那样气派宽大。” 李木匠走到门洞边上，拉开卷尺测量具体尺寸。 “行，那我等会回去就把门做出来，这个速度快，明天下午就来装好。” 李木匠交代一句，收拾工具，跟李小虎一起走了。 齐明月轻轻按着门洞里垒的砖墙，踮起脚尖朝外张望。 李顺子有心了，她给的工钱很值。 门洞敲好之后不能即时安装木门，需要等水泥干透才好操作。 这个门洞至少得敞开两天。 虽说知青院这里来的人少，但也不是完全没人。 李顺子特地捡出还算完整的砖块垒在门洞里，大概有齐明月肩膀这么高。 既能稍微挡一挡视线，又能拦住不怀好意的人悄悄摸进院子。 这个砖墙只是随便码起来，等装门的时候，再一块一块挪到墙角就行。 “咕咕咕......” 肚子的叫声打断齐明月的思绪。 她从公社回到村子时，已经十一点半，这会估计有十二点了。 早上六点多钟在梦想家园吃了几块桂花糕，喝了一杯奶茶，折腾一上午，早就消耗完。 新盘的灶台傍晚才能用，刚买的铁锅也要开锅之后才能煮饭，中午吃不成红烧肉了。 齐明月摸摸肚子，认命地回到临时住所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端着大锅进入。 瞧了瞧，外面没人，先从梦想家园拿出暂时存放的热水壶等东西，再把锅里的小件物品一一拿出来摆在炕上。 这是屋里唯一能摆东西的台面。 中午的阳光还不错，白天最高温度应该有五六度左右。 刚才在外面，太阳晒着没觉得冷，屋里面待了一会，立马觉得凉飕飕，寒意直往身体钻。 齐明月嘴里咬了一块芝麻饼，拿出火柴，先点燃玉米秸秆，再加入树枝，把炕点着。 她可不敢在冷飕飕的屋里挑战凉掉的奶茶。 这边的茅厕也是让人不忍直视，她一点都不想因为吃坏肚子去蹲坑。 知青院的茅厕不在院子里，而是在知青院左侧四五米远的位置。 那里搭了一个只有半边屋顶的茅草屋，没装外门，更没有蹲坑隔断。 唯一庆幸的是厕所分男女，不用担心蹲着蹲着，突然有异性闯进来。 齐明月上过一次，风呼呼地刮进来，整个人都冻僵了，那滋味真是无法言说。 自那之后，她就尽量少喝水，东西也吃得不多，能不去厕所就不去。 她最想开启的下一个模块也从厨房变成正房小楼，一楼二楼都有厕所。 现在灶台已经有了，吃饭问题暂时能对付一下。 上厕所这个问题，无解。 她没法在院子里再建个厕所，也忍受不了其他知青那样在屋里放马桶或痰盂。 不仅有味，还得定期端出去倒和刷洗，她只要想象一下，就要“yue”。 这个苦，她真的吃不了。 说起来也奇怪。 她能面不改色地清洗猪大肠，洗完还能做成美食，吃起来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奈何就受不了厕所的脏乱差。 齐明月一连吃了四五块芝麻饼，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已经凉透了。 唉，保温杯里的水还是昨天下午灌的热水，再好的保温效果也管不到今天中午。 还好炕面温度已经上来。 插上门栓，衣服一脱，钻进被窝。 舒服！ 一个老早起床去公社，先补个觉再说。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听到前面第二进院子传来叽里呱啦的争吵声。 三个院子都有院墙隔着，说实话，正常说话的声音传不到其他院子。 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齐明月迅速从炕上爬起来，揣了一把瓜子，急匆匆向第二进院子冲去。 她赶到的时候，第二进院的五个女知青都在，分成三波站着。 唐小秋和秦书言站在一起，邱琳琳和史雪芬站得非常近，算一波吧。 毛菊花单独一个人，正跟唐小秋、秦书言对峙中，吵架的就是她们两方。 双方都是面红耳赤，唾沫齐飞。 第一进院的男知青除了林红军和魏明成，其他人都到了。 林红军和魏明成估计人不在院里。 齐明月中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人的门锁着，可能又上山了。 邱琳琳说魏明成会打猎，林红军力气大，又都是河省来的知青，两人经常结伴一起出门。 齐明月悄悄走到邱琳琳身旁，小声问： “什么情况?我在后面院子都听到声音了。” 邱琳琳一言难尽地瞄了一眼毛菊花，侧头在齐明月耳边说道: “秦知青说放在窗台的一盒点心少了，看到毛知青往西边院墙那边去的身影，怀疑毛知青偷吃了她的点心。” “毛知青当然说没有，还让秦知青拿出证据。” …… 齐明月大致明白了。 秦书言拉着唐小秋帮她作证，说两人都看见毛菊花经过她的窗台，肯定就是毛菊花偷吃，让毛菊花赔她点心钱。 毛菊花就攀扯唐小秋也住秦书言隔壁，问秦书言为什么只说她，不说唐小秋，是不是看不起老知青。 又说秦书言记错点心数量，一来就不利于团结，在知青院挑事云云。 第30章 低到恍惚 齐明月看了一会就没了兴趣。 捉贼要捉赃，点心都已经吃下肚，也没法破开肚子看看有没有。 这件事大概率只能不了了之。 只因为看到毛菊花从门口走过根本没法定她的罪。 在场的老知青应该都心知肚明，这个事肯定是毛菊花干的，几人都是同款“又是如此”的表情。 没抓到现场就是奈何不了人家。 老知青都知道她手脚不干净又怎样，这人还不是一直蹦跶到现在？ 齐明月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 再吵也翻不出花来，看一场既定结局的吵架有点浪费时间。 有这时间，她不如去找人定做一条炕席。 齐明月按照邱琳琳说的位置，从村尾一路找过去。 编席手艺很好的那个篾匠叫李大头，村里人都这么喊他，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绰号。 李大头家离知青院有些远，住在村头附近，门口有两棵枣树。 这个时间枣树还没发芽呢，只剩树杈， 齐明月没本事通过几根树杈就认出哪棵是枣树，只能看到门口有两棵树的人家就上前敲门问一问。 她今天这午觉睡得时间有点长。 从村尾走过来，看到不少村民已经端碗吃第二顿饭。 这么快就到下午三四点，第二顿饭一般都在这个点。 问到第三家门口有两棵树的人家，终于找对地方。 “是你呀，婶子，你好，这里是不是李篾匠家?” 齐明月认识开门的女人，中午从公社一起坐车回来的那个紫白碎花大婶。 她看到齐明月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的，是的，齐知青，你进来坐。” 一进屋就看到靠南面窗户的墙边是一铺大火炕。 炕尾摆着一个炕柜，柜子上码着整整齐齐的被褥。 火炕旁边紧挨着西墙还摆着一个地柜，地柜上摆着热水壶、茶缸、针线笸箩。 “齐知青，来，炕上坐，喝水。你是不是想要订做炕席？” 大婶倒了一碗水，端到炕桌上，热情地招呼齐明月。 “是的，婶子，这你都猜到啦？婶子，我怎么称呼你？” 这位婶子倒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齐明月上午并没有向两位大婶自我介绍。 现在一照面就能喊出“齐知青”，应该是听李根大爷喊人时就记在心里。 “你喊我冬梅婶子就好，你们新知青刚来村里，都会来我家走一趟。 不是我自夸，我家那口子编的席子光滑平整，用过的都说好。” 陈冬梅眼含笑意，提到自家的东西，语气坚定，非常自信。 齐明月嗯嗯点头，“确实呢，邱琳琳知青特地介绍我来冬梅婶子家换炕席，就是觉得你家东西好。” 两人闲扯几句，报完炕面尺寸，交了钱，约定好取货时间，齐明月就起身告辞。 走到院子时，看到靠墙立着一个背篓，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她也需要一个。 不需要多大的尺寸，小一些就成，背篓盖子一合，谁也看不到里面装了啥。 这东西比她的布挎包更适合作为梦想家园的挡箭牌。 背篓这东西更常见，不像她的军绿色小挎包那么引人注目。 “冬梅婶子，这种背篓，你家有换不?我还想要一个背篓，比这个小一号，高度到这里就行。” 齐明月停下脚步，指着地上的背篓问道。 “有啊，能做，背篓谁家都会编，没什么难的，你待久了，自己也能学会。” 陈冬梅实事求是地说了一句。 她心里暗想，炕席的钱就够她家赚的了，更何况齐知青还同意用糖票跟她结算，她很感激人家。 背篓这东西谁家都自己编，知青院也有人会，齐知青没必要从她家换。 “有就行，那我也换一个，我就相信咱家大头叔的手艺，编的篓子也比别人家的结实。” 齐明月直接定下。 等她自己学会编这东西，黄花菜都凉了。 她确实也相信这家的技术，地上那个篓子严丝合缝，还很有艺术美感。 正经手艺人的水平跟其他业余人士编的篓子肯定有区别，她还是一步到位，挑个好的用。 提起背篓，齐明月又想起以前在农村老家用的竹篮、竹筐，还有蒸馒头的蒸笼，以及东北这边厨房看到的盖帘。 索性一次性全部下单给李大头家，总共花了六块钱加两张二两的糖票。 现在这物价真是低到齐明月恍惚。 陈冬梅热情四溢地送齐明月出了门，再三表示，东西做好，就亲自送到知青院，不用来拿。 齐明月想不到自己到了七零年代竟然享受了一把vip的待遇。 走出李篾匠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没有手表确实不太方便，估摸着快五点了吧。 齐明月飞快冲向李木匠家，她刚才跟人约好今天去他家选一选家具。 她到的时候，李木匠和李小虎都在工作间忙。 “齐知青，你来了，快进来看，这里都是做好的家具。 你自己瞧，看得上眼的，让小虎搬到这边。明天给你一起运过去。” 李木匠说了两句，又继续去刨木板。 李小虎带着齐明月在成品区转悠。 齐明月弯腰摸了摸炕柜的表面，打磨得光滑细腻，这个年代的人做事都非常认真，东西质量真不错。 虽然没有很多花里胡哨的款式可以选择，但每一件都是真材实料打造。 齐明月抬了抬柜子，真沉，都是大块的好木头做成的。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这些我都要了。” 一口气要了七八样，大到柜子，小到板凳，一下子把李木匠家一半的存货都给清理掉。 价格还是低到她无法想象，所有的家具连门窗在内，总共花了三十几块钱。 相对于这个年代的微薄收入来说，这其实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齐明月现代思维占主导，老是不自觉对比后世的物价，可不就觉得便宜嘛。 还有就是家里人疼原主，下乡之前，准备了一堆钱票，小金库富裕。 还有随身家园作后盾，她自然没有抠索的习惯。 “李师傅，小虎同志，那我就回去了，明天再见。” 又解决一桩大事，齐明月眉眼带笑，语气轻松地告辞。 第31章 黑影 一出门，齐明月就发现天完全黑了。 傻眼！ 这里的天黑得太快了一点吧，刚才她已经加快速度，一点废话都没讲，还以为能在天色全黑之前搞定呢。 早知道应该把手电筒放在随身家园里，这会只能硬着头皮摸黑往知青院冲。 齐明月正在做心理建设，忽然听到李木匠大声喊人： “小虎他娘，小虎他娘，你帮忙送送齐知青，天太黑，齐知青才来咱们村，不熟悉路。 小虎，你也去，给你娘和齐知青提灯。” 哇哦，李木匠家都是好人。 “谢谢李师傅，谢谢秀兰婶子，谢谢小虎同志。” 李小虎提着一盏煤油灯走在前面，齐明月和秀兰婶子并排走在后面。 晚上的温度比较低，道路冻得严严实实，只要每一脚都踩稳，倒不需要像白天那样，非要捡中间的石板走。 白天化冻，石板之外的路上好多烂泥，不好走。 有两个人相伴，又有油灯照亮，齐明月心里的忐忑减少很多。 可惜秀兰婶子比较内向，不怎么说话，齐明月也不好意思非拉着她聊天来缓解害怕的情绪。 三个人不声不响地走在路上。 黑暗中，对声音可能更加敏感，尤其是不太正常，有一些诡异的声音。 刚走过一个拐角，齐明月就听到“呜呜”的怪声，断断续续。 她一把抓住旁边秀兰婶子的胳膊，惊恐问道: “婶子，你听到没有?有什么声音！” 齐明月不怕虫子不怕蛇，这些东西在她眼里，有时候只是一种食材。 她就怕超自然的民间鬼怪，明知道都是假的，遇到黑乎乎的场景，还是忍不住脑补。 谁让她小时候听的睡前故事都是爷爷讲的聊斋志异呢，各种鬼怪狐仙。 大人嘛，都有点恶趣味，小孩越怕讲得还越来劲。 “齐知青，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我没听到。” 秀兰婶子不解地回答。 走在她俩前面几步的李小虎突然回头说道: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哭声还是什么的。 妈，齐知青，声音好像是前面传来的，我们去看看。” 初生牛犊不怕虎。 李小虎说完提着灯“嗖嗖”往前跑。 “虎子，你瞎跑什么?慢点。” 秀兰婶子骂了一句，也噔噔噔跟了上去。 齐明月不敢在黑黢黢的地方等待，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母子俩。 农村的路到处坑坑洼洼，她跑不快，很快被两人甩下来十来米远。 还好李小虎提的灯一直亮着，指引方向。 “唉哟，你是什么人?” “站住!” “妈，拦住他!这人从罗奶奶家抢了东西。” 李小虎被左侧门里突然冲出来的一个黑影撞上，手上的煤油灯瞬间脱手，“啪”一下掉在地上，灭了。 齐明气喘吁吁，看到黑影左闪右躲，瞬间绕过李小虎和秀兰婶子的围堵，朝她这个方向奔过来。 她这小身板，不用想，肯定挡不住。 这个黑影看上去一点都不瘦弱。 动作快过思维，齐明月立时躲到草垛子旁边，摸到玉米秸秆，眉头一动，拎了一捆秸秆小心地横在路上。 秸秆处在阴影区，这人又跑那么快，“砰”一下绊倒在地，手上抱着的一个包袱“咻”一声飞进草垛子，掉落在齐明月脚边。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晕倒！ 躲在草垛子后面也不是安全之地呐。 这一下好像摔得不轻，黑影发出一声痛呼： “嘶！” 这人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草垛，又回头看了看穷追不舍大喊着“打小偷”的李小虎母子俩。 “可恶!” 恶狠狠咒骂一句，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齐明月这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气，手一伸，立即把包袱拿在手里，从草垛后面跑出来。 “秀兰婶子，小虎，那人掉的包袱滚进草垛子，我捡到了。” 她很奇怪，这才几点钟?小偷就开始上工了么? 大家都还没睡呢。 经过李小虎和秀兰婶子的一路大喊，附近屋子里陆续出来一些提着灯的村民。 “小虎子，什么情况?” “小偷在哪里?” “大头家的，你们刚才叫什么?真遇到小偷了?” “看见小偷长啥样了吗?” ...... 秀兰婶子不喜欢说那么多话，李小虎站出来大声回答问题。 “对，有小偷，从罗奶奶门里蹿出来的，刚出来就把我的提灯撞翻，没看清人。” “东西应该没能带走，那人跑到这里绊倒了，包袱被齐知青捡到。” “今天这事多亏齐知青，我和我妈送齐知青回知青院，是齐知青先提醒说有古怪的声音......” ...... 齐明月抱着包袱，尴尬地接受左右两边不认识的婶子们的热情夸赞。 她这人，可能从小收到的表扬太少，导致她非常不习惯别人的赞美。 一行人走进罗奶奶家，发现她被麻绳捆着，眼睛蒙着黑布，嘴上塞着毛巾，正倒在地上“呜呜”叫。 这个声音就是齐明月一开始听到的那个。 “罗奶奶，你怎么样？哪个挨千刀的？” “罗嫂子，有没有受伤？” “罗婶子，我们扶您起来。” …… 众人赶紧上前扶起罗奶奶，扯下黑布，拿走毛巾，解开绳索，扶她到炕上坐好。 嘴里的毛巾刚拿掉，罗奶奶立即指着大门方向，焦急地喊道： “我没事，没事，快，大家快帮我追小偷，他抢了我的东西跑出去了。” 李小虎赶紧安慰： “罗奶奶，您放心，我和我娘还有齐知青刚才碰到小偷了，齐知青拿到一个包袱，您看是不是这个，东西齐不齐？” 齐明月也挤到最前面，把怀里护着的包袱递过去。 “对，对，就是这个花色，是我那个包袱。” 这时大队长和支书一前一后到了。 “罗嫂子，你没事吧？小包说你家遭贼了？” “罗嫂子，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套车上公社医院看看？” 两人动作很快，齐明月从距离判断，报信的人刚说完，他们就立马跑过来。 “根子和阿伦来了，我没事，不用上医院，刚才多亏小虎和他娘，还有这位知青姑娘。” 罗奶奶抱着失而复得的包袱，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后怕。 第32章 意外之喜 大队长和支书上前一通安慰，从现场的对话，齐明月逐渐拼凑出老太太的身份。 这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 不管是村民还是大队干部，对老太太的态度都非常尊敬。 罗奶奶是村里的烈士遗孀，老伴和两个儿子先后为国捐躯，两个儿子连下一代都没有留下。 县里面的领导每年都亲自下来慰问，每次都强调村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老太太。 每个月有人定期送各种物资和营养品过来给她。 她家两个儿媳都已经改嫁，两个女儿一个嫁到县城，一个嫁到隔壁大队，离得都远，只能偶尔回来看一看老娘。 家里平时就罗奶奶一个人住，想不到竟然被人盯上，明目张胆地抢劫。 大队长和支书安慰好罗奶奶之后，让无关的村民都先回家。 村里人都关心罗奶奶，但全挤在屋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太闹腾。 齐明月三个直面小偷的人被留下来，两位干部又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李小虎一五一十把刚才的情况又仔细说了一遍。 罗奶奶也说了她知道的情况。 这人是突然翻进院子，脸上蒙着面巾，一进屋就制住了她，然后翻箱倒柜。 “罗嫂子，你先检查一下东西，看看少没少？ 我明天一早就去县城报案。” 大队长说道。 罗奶奶解开包袱皮，颤抖着从中掏出一副银镯子，举到眼前，仔细查看。 还好不是玻璃制品，刚才那一摔，没造成什么损失。 罗奶奶老泪纵横地拉着齐明月说着感谢话。 钱丢了是一回事，主要是那人还砸开她的首饰盒子，里面有老伴送给她的镯子，睹物思人，意义重大。 要是镯子丢了，简直就是在挖她的心，幸好追回来了，她怎么能不感激呢？ 事情了解清楚之后，大队长拉着支书一起告辞。 他明天一早就去县城派出所报案，军人烈属家里发生这种事，于情于理都得上报。 齐明月三个也跟着出了门。 走到门口，齐明月小声地问大队长： “叔，问你个事，明天你什么时候去县城?能不能捎上我？” 大队长去县城，应该不会走路，要是安排骡车，正好可以搭个顺风车。 这样她的县城之行就能提前好几天。 大队长和颜悦色地点点头，“能，明天坐骡车，六点半出发。” 刚才小虎子说的很对，今天这事还真得感谢人家齐知青。 要不是她去小虎子家换家具，罗奶奶出意外的时候，就没人能及时发现。 要不是她脑子活，拿秸秆绊了那人一跤，这包袱还不一定能追回来。 齐知青不错，胆大心细，不愧是海市那边大城市来的，遇事不慌。 齐明月：谢谢，我自己都不知道脸上又贴了这么多金。 她回到知青院时，院子里很安静。 知青院离着村尾最近的人家也有好几百米远，村里的动静听不大清楚。 有的房间亮着灯，有的房间竟然已经熄了灯。 这么早就睡觉! 齐明月惊讶万分，这个点应该还没到8点，睡得比后世的小学生还要早。 开锁，进屋，插上门栓，一个闪念，进入家园。 暖意扑面而来，齐明月立即脱掉棉袄，召唤出操作面板，点击熟悉的“能量”模块。 1665！ 她瞪圆双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退出，重新点击。 数字没有变化。 可用能量竟然增加这么多，今天白天才只有219，一下子就暴富了。 昨天晚上可用能量220，过了凌晨，自动减少一个点维持今天的庭院，变成可用能量219。 现在增加了1400多能量。 刚才罗奶奶检查包袱中的东西时，她就坐在旁边，看到有两样首饰很古朴，看起来像古代的东西。 她没好意思上手，花了1个能量点直接扫描，竟然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当时听到熟悉的“发现可吸收能量”电子音时，她靠猛掐自己才止住上扬的嘴角。 毕竟刚发生小偷袭击烈士家属的恶劣事件，人还逍遥法外，她坐那傻乐非常不合适。 罗奶奶那两样首饰年代久远，一个就给了700多能量。 七百多年前，大概是宋朝时的东西。 能量这么宽裕，她不用纠结先要厨房还是先要厕所了。 小学生才做选择，她两个都要。 齐明月返回主页面，点击“四合院”，出现五个模块。 点击“厨房”，投入200能量，启动。 点击“正房一楼”，投入200能量，启动。 效果立竿见影，通往厨房和正房一楼的浓雾瞬间散开。 齐明月顺利地走进厨房，宽敞明亮，厨具整整齐齐，冰箱光洁如新，所有的餐具也透着清亮的光芒。 橱柜、冰箱、冷冻柜全部是满满当当的食材。 这些都是她以前无数个业余时间的心血，现在全变成现实的物品出现在她眼前，任她取用。 这种感觉好棒棒呀。 齐明月笑得合不拢嘴。 打开冰箱，在底层的冷冻箱拿出一袋思思牌荠菜肉小馄饨，又从中层的冷藏箱摸出一个鸡蛋。 拿到燃气灶旁边，一只锅放水煮馄饨，一只锅倒油煎鸡蛋。 终于有一顿正常的热食，不用再吃桂花糕配冷奶茶了。 一袋小馄饨大概25个，连汤带水，盛了满满一大碗，再把煎鸡蛋夹进碗里。 穿过西餐料理区，就是餐厅，整体风格简约淡雅。 齐明月坐在餐厅，狼吞虎咽，速冻馄饨竟然也能这么好吃。 “嗝~” 舒服！ 她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按动开关，离开厨房。 正房一楼还没看呢。 进门是一个大大的会客厅，左手边是书房，右手边是娱乐健身房。 一一逛了一遍，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慵懒地坐到会客厅的沙发上，打开茶几上的即热型饮水机开关，接了一杯纯净的山泉水。 常温、温水、热水模式可以自由选择。 哈哈，茶几台面上安装饮水机是她当时的骚操作，水源选择接入山泉水，游戏中竟然也给通过了。 整个会客厅，她布置成朋友喝茶聊天的场景，中间的茶几摆放着一整套的喝茶工具。 齐明月举着玻璃杯里的山泉水，清澈透亮，喝一口，甘甜清爽，回味无穷。 吃饱喝足，开始干活。 第33章 尽够用 出了家园，齐明月打开手电筒，找出刚买的煤油灯点亮，盯着昏暗的灯火发愣。 从灯火通明的梦幻世界一下子回到照明靠油灯的现实世界，她有些恍惚。 四合院的时间流速跟外面一致，她出来之前，瞄了一眼会客厅挂着的时钟。 晚上八点十分。 齐明月拎着煤油灯，来到自己的屋子，放在灶台上，又返回去端大铁锅。 今晚把铁锅开好，静置一晚上，明天从县城回来，就能直接用了。 她不了解这个年代的人怎么开锅，就按照现代的方式操作，反正铁锅都差不多。 感谢罗奶奶的精美收藏，让她得以开启厨房，顺利拿到需要的开锅工具。 锅里倒少量水，从家园接的自来水，然后滴入几滴洗洁精。 拿出百洁布，把铁锅的角角落落都清洗一遍，白色的沫子居然变黑了。 加水冲洗干净，用抹布擦干。 灶膛点火，锅里倒入大半锅水，烧开之后，继续煮五分钟，然后把热水舀走。 这锅热水正好用来烫脚。 再用洗洁精清洗一次铁锅，这次沫子干净很多，锅里的杂质洗掉不少。 继续加清水冲洗干净，吸干水分。 然后往锅里倒油，再加入一块肥猪肉，用硅胶锅铲压着，不停地擦着锅面。 擦锅的猪油渣直接扔进家园厨房的垃圾桶，锅里的废油也舀出来倒进下水道冲走。 齐明月抹了一把汗，一个人又是控制火势，又是看锅，真不容易。 还好开锅工作到了尾声。 油锅用温水冲洗干净，擦干水分，用硅胶小刷子给锅面涂上一层食用油。 搞定，收工。 回到临时住所，落栓，进家园。 到一楼洗手间刷牙洗脸泡脚，细细地涂上面霜，手脚也抹上身体乳。 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装了不少洗漱用品，牙膏、牙刷、毛巾、洗面奶、眼霜、面霜、乳液等等。 呼呼，皮肤保养工作又可以开始了。 家园的护肤品不止洗手间有，储藏室也有，存货量还不错，足够她用上好几年。 护完肤，火炕的温度已经升上来，钻进被窝，书房找到的闹钟调好时间放在床头。 快到晚上十点了，明天要早起赶车，要不然她还想洗个澡再睡。 翌日一早，齐明月在闹钟的轻响声中睁开眼睛。 昨晚睡得很沉，除了奔波一天身体疲累之外，也因为有了闹钟的缘故，不用担心错过骡车，时时惊醒。 进入家园匆匆洗漱，然后走进厨房。 烤面包机放上两片吐司面包叮一下，牛奶倒入小锅，开火烧开，加一包燕麦果脆，搅拌。 一碗燕麦水果牛奶加两片面包的简单早餐完成，前后不到五分钟。 齐明月赶到村头骡车地点时，李根大爷正坐在车辕抽旱烟。 这么一大早就抽，真是烟不离手的老烟枪。 后面车上坐着三个人，一个年轻的姑娘，两个大婶，齐明月都没见过。 大队长还没到。 这三个乘客可能跟村干部家里有些关系。 今天可不是骡车去县城的固定时间，知道今天行程消息的也就昨晚有限的那几个人。 齐明月跟李根大爷打了声招呼，爬上车坐好，帽子围巾裹得只露俩眼睛。 昨天坐车时没经验，什么装备也没戴，冷风可把她吹得够呛。 今天路上的时间长了一倍，当然得全副武装起来，长款军大衣加帽子围巾手套，一个不落。 车上的三个乘客像看西洋镜似的，从齐明月走近、打招呼、爬上车，全程张大嘴巴盯着看。 齐明月沉默，有一瞬间的怀疑，这身装备这么夸张吗？ 夸张也不管，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今天去县城，单程就要三个小时，若这么敞开吹一路，脸准得皴。 原主留给她的花容月貌可得好好保护。 齐明月没有开口，眼睛弯弯，朝车后三人点头招呼。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大婶蠢蠢欲动，眼珠子活泛得很，屁股往齐明月的位置挪了一块，好奇地问: “姑娘，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视线不断地在她的大衣、帽子、围巾上来回扫视，齐明月都怕她突然上手就摸，那就很尴尬。 还好，这人眼神放肆，行为规矩。 “婶子，我是刚来的知青，我姓齐，你怎么称呼?你也去县里呀？” 咱随时随地开嘴唠，动嘴不动手。 “哦，你就是齐知青，难怪没见过你，你喊我红梅婶子就好，我家那口子是咱大队支书的大哥。 这是我女儿宝珠，我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你们年轻人，有话说，一起聊聊。” 红梅婶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迅速拉过旁边的年轻姑娘，笑着给齐明月介绍。 不过这姑娘眉目间全是不情愿，好像不怎么愿意。 “娘，你干啥啊，人家知青都是城里来的，哪有闲工夫跟我们农村姑娘做朋友?” 齐明月可以感觉到她的语气里有一股浓浓的怨气，好像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就事论事。 就是嘛，第一次见面，她也没干得罪人的事，人家小姑娘总不能因为她包得严实就看不顺眼吧。 “宝珠，你瞎说什么，人家齐知青才不是这种人，老娘会害你吗?你个死丫头要气死我啊。” 红梅婶子尴尬地朝齐明月笑笑，扯了一把女儿的胳膊，没好气地教训。 这小妮子真是给自己宠坏了，给她指个好路，还当害了她。 人家齐知青可是二弟和大队长都夸过的人物，才不像有些眼皮子浅的知青。 大城市来的知青虽说种地不行，但念书多，见识广，跟着一起混，学那么一招半式，也尽够用了。 村里人都说读书没用，城里人读那么多书还不是到他们乡下种地才能换口吃的。 她从来不这么想，读书肯定有用，二弟要不是当初读书多，哪能当上大队支书？ 每天抱着茶杯喝喝茶，动动脑子，多轻松，哪像她家那口子，从早干到晚，赚得还没二弟工资的零头多。 二弟看人的眼光不会错，要是看错，总不能大队长也跟着一起看错吧。 她听二弟提了那么一嘴，在家还想着怎么跟那个新来的知青套近乎，让宝珠跟人搭上关系。 机会摆在眼前，这死丫头都抓不住，气死她了。 第34章 百货大楼 “红梅婶子，别生气，别生气，日久见人心嘛，我跟宝珠才第一天见面，她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我。” 齐明月倒一点没有生气，温柔地劝说红梅婶子。 她只是有些疑惑，人常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李宝珠看上去不像是蛮不讲理的姑娘，但第一次见面就冷嘲热讽，着实有些意外，里面估计有什么其他缘故。 邱琳琳曾经隐晦地跟她提过，村民们对知青的态度不怎么友好，知青住得离村里远，也不怎么跟村民打交道。 但齐明月到李家沟这两天，没感觉村民对她的态度特别冷淡。 别人的态度是冷淡还是热情，她其实无所谓，反正一直秉承“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原则。 齐明月跟红梅婶子又小声嘀咕了一会，李宝珠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听着，没有插嘴。 大多数是红梅婶子问齐明月城里的事，还特地问了城里工厂招工有没有什么门道。 齐明月捡自己知道的东西跟她们说了说。 她高中刚毕业就报名下乡，也没经历过任何招工考试。 不过她爸是大厂的厂长，厂里也有过各式各样的招工考试，耳濡目染，总比普通人知道得多一些。 说话的间隙，齐明月一抬眼，发现另外一个婶子也坐了过来，支着耳朵，听得很认真。 又过了五六分钟，大队长到了，李根大爷驾起骡车朝大路驶去。 今天这一趟主要是送大队长上县城报案，等他上车，自然就能直接出发。 “齐知青，这么怕冷？你这衣服是部队出来的吧？” 大队长看到齐明月的打扮，神情也是一愣。 “叔，你咋知道？我大哥在部队，他给我的。” 齐大哥知道她要下乡，特地找人换的小号长款军大衣，保暖又厚实。 这件大衣比她下乡那天穿的军绿色棉袄暖和不少。 齐明月里面就穿了一件毛衣，这个天气，再套上这件军大衣，一点不觉得冷。 这衣服比原主带的那一堆款式漂亮的呢子大衣实用多了，扛得住这边的大风。 “普通的棉袄没这么长，我退伍的时候也从部队带回来一件，穿了这么些年，已经坏掉咯。” 大队长看着熟悉的军绿色，眼里闪过怀念。 “叔，你还当过兵呐，真能干，难怪把咱们大队管理得这么好，部队可是最会管人的地方。” 齐明月真的这么觉得。 想当年她高中和大学入学，都参加过军训。 整理内务的时候，软趴趴的被子必须在几分钟以内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她那时可真是崩溃到极点。 这还只是部队某个微不起眼的日常之一。 自那以后，她就觉得部队都是牛人，普通人干不出来如此吹毛求疵的事儿。 一路上，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终于在齐明月第n次变换坐姿的时候，县城到了。 第一眼的感觉，还是到处灰不溜秋，没点鲜艳的颜色。 不过路面平整很多，坐车的舒适度提高了。 两边的房屋看上去比公社好不少，至少楼房多，虽然楼层不高，也就二三层。 骡车不能像公社那样，随便找个地点就一直停。 到了县城，骡车得停在指定地点。 距离汽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专门停牛车、骡车、马车的车马所。 里面还有专门的地方给拉车的牲畜吃草喂水，不过需要交一定的费用。 这个钱一般都是大队出，车把式不用私下掏腰包。 停车之后，几个人就分开了。 李根大爷一般就在车马所等着，下午两点钟返程。 齐明月凝神瞄了一眼家园客厅的时钟。 这会是上午十点，也就是说她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在县城活动。 第一站，百货大楼，买手表。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全部都是青砖砌成，比公社的房子干净气派。 当然跟原主脑中的海市百货大楼没法比，更不用说跟现代动辄几十层的高楼相比。 门前熙熙攘攘，这里属于塔县非常繁华的地段。 百货大楼的商品比供销社丰富多了，就拿饼干举例，这里多了好几种，还不要票。 齐宁月看到挤在食品柜台购买的客人真心多。 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家园客厅的零食柜有各种各样的现代小零食。 她现在不是缺零食的人咯。 看到大白兔奶糖，齐明月想起一个传闻，说以前的奶糖特别正宗，七粒大白兔奶糖等于一杯牛奶。 家园的零食柜也有这个品牌的奶糖。 齐明月称了一斤，可以尝尝对比看看。 一楼除了各种入口的食品之外，主要就是生活用品。 例如热水瓶、搪瓷面盆、搪瓷茶缸、搪瓷碗、搪瓷痰盂、铁锅、砂锅、笤帚扫把、布鞋、球鞋、雨靴、毛巾..... 一楼的顾客人山人海，二楼就相对冷清一些。 楼梯口一上去，是布匹面料区，齐明月还看到织衣服的毛线。 县城的商品更齐全，供销社的布匹，花色就没这里多，也没有毛线卖。 布匹面料区往左拐是卖自行车、缝纫机这些大件的区域。 齐明月现在还没有自行车票，但不耽误她去了解一下。 那边有个人正在问价，她可以先旁听一下。 百货大楼的自行车就两种，都是非常传统的二八大杠，笨重、高大。 一个叫红旗牌，一个叫孔雀牌，齐明月都不熟悉，估计都是北方这边的品牌。 红旗牌175元，孔雀牌180元，都需要一张自行车票。 齐明月不想要这种笨重的二八大杠，她如果要买，只想要轻便的女士自行车。 反正她手上目前也没票，慢慢碰。 看完自行车，齐明月转身向另一边走去，那边是手表、收银机的柜台。 大概瞅了一眼，手表的品种非常单一。 她前面有一对小情侣正在看表。 女孩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粗呢外套，男孩是一件藏青色老式棉袄。 有点不搭。 女孩正在试手表，嘴巴叽里呱啦没停，对手腕上的手表极近贬低之语，话里话外都是小地方的手表不行。 塔县百货大楼的手表品种确实有些少，一共三个牌子可以选，都是国产的。 第一种又见红旗牌。 齐明月印象中还有红旗这个品牌的小轿车，这可真是通用品牌名称。 另外两种分别是辽省牌和前进牌。 价格差异不大，分别是120元，135元，150元，手表票都是必须的。 第35章 闹剧 小情侣磨磨蹭蹭，嘀嘀咕咕，左试右戴，迟迟没有定下来。 齐明月眼看着售货员从满脸笑容变成拉长的晚娘脸，就差没破口大骂。 计划经济时代，售货员可完全没有“顾客是上帝”的服务思想。 遇到挑剔的客人，只想着打骂出去。 齐明月寻思着这会就上前，还是等这对小情侣结束再去，这俩不像马上就能决定的样子。 主要是她从女孩嘴里还没有听到任何一句哪块手表好的话，应该还定不下来。 小情侣试表的时候，齐明月已经看清楚几款手表的模样。 这里就三个款式，没啥好挑的。 三个牌子里面，就前进牌的手表稍微秀气一些，她打算就买前进牌。 齐明月觉得这个售货员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 她不清楚这两人之前在这里磨蹭了多久，反正她站在这儿差不多等了快十五分钟。 齐明月想了想还是往旁边站了站，她觉得小情侣中的女孩应该也不是省油的灯，迟早要跟售货员干上一架。 她可不想变成殃及的池鱼，稍微站远一点，看个热闹。 果然没一会，齐明月就听到售货员大喝一声： “你们到底买不买?翻来覆去戴好几遍了，不买就让开，还有其他客人要看表。” 小情侣中的男孩立即低声下气地道歉: “同志，买，我们肯定买，玲玲还没选好，麻烦再等一等，不好意思。” 售货员冷着脸，没有说话。 女孩不干了，一把拽过男孩，“你道什么歉，手表是大件，好好挑一下有什么问题！” 说完用力拍打着柜台台面，横眉怒对售货员: “你什么态度？这里还贴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呢，你就是这么干你工作的吗?我要找你们经理投诉。” 女孩拍柜台的力气不大，但可能这个台面本身固定得不太牢固，随着女孩的拍击，台面竟然跳动起来。 刚才拿出来试戴的手表也在托盘中跳起落下。 “啊，你摔到手表了，要是坏了你得赔。 快来人呐，有客人毁坏商品，经理，经理，你快来出来。” 售货员大叫一声，心急如焚地端起托盘。 这人应该是真着急，齐明月眼尖地看到她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商品若是毁坏，售货员负有连带责任，手表这么贵的东西，几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赔的。 “你污蔑，我只是轻轻拍了柜台两下，你瞎嚷嚷什么? 有你这样做事的吗?买个手表不让试，现在随口就冤枉人。 这破表我不买了，我们走。” 女孩气愤异常，指着售货员破口大骂，骂完拉着男孩的手臂就要走。 “你们不许跑，站住，经理，经理，拦住他们，这两人毁坏商品就想跑。” 售货员把托盘往柜台里面一放，飞快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奈何柜台门在另一头，反而离小情侣越来越远。 情急之中看到经理从办公室出来，赶紧大喊经理拦人。 岑月娥平时可不敢这么高声地指使经理做事，她实在是怕得要死。 要是检查下来，手表真的有问题，这俩人可不能放跑。 她刚才看那个男的拿出一张手表票，确实像诚心买手表。 那个女的提出要先试一下，她就答应了。 哪知道这两人试来试去，三块表来来回回戴了好几轮，磨蹭半个小时也没下决定。 试戴的三块手表可都在托盘里，要是震坏了，就是四百多块钱的事。 她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三，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两年才赔得起。 经理还是信任底下员工的，脚一拐，先把小情侣拦了下来，楼下的保安也听到喊声，上楼来了。 一行人吵吵嚷嚷进了经理办公室，包括托盘里那几只表，也被带了进去。 百货大楼应该有遇到突发事故的紧急预案。 齐明月本来以为她得等到售货员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才能买表，忽然看到手表柜台站了一个新的售货员。 哦，是旁边卖缝纫机的那个售货员带着看一会，两头跑。 齐明月这才走上前，指了指前进牌手表，“这支手表麻烦拿给我看一下。” 刚才手表柜台前的闹剧，这个售货员应该也看在眼里。 “不好意思，这只手表......你确定要吗?麻烦先交一下费，我再拿出来给你试戴。”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人倒学聪明了一些。 齐明月本来就做好决定，也无意为难她，点点头，“你开单子吧。” 说着假装从挎包寻找，实际从家园会客厅一个小药箱大小的整理盒取出手表票和钱。 一张手表票加十五张大团结。 售货员拿起钱票与单据一起夹在头顶的小夹子上，“唰”一下划到另一头的高台。 那里坐着百货大楼的收银员，这一层楼各个柜台的收款都归这个收银台负责。 齐明月眯起眼睛朝收银台望去，高台上有一个木制的隔断间，收银员就坐在隔断间里工作。 铁夹子上的钱、票、单据被取了下去，很快铁夹子又飞回柜台。 售货员取下回单，拿出手表给齐明月戴上。 “你戴着有些松，百货大楼可以帮忙去掉两节表带，你需要吗？” 齐明月的配合让售货员松了一口气，观察到表带有些长，主动表示拿去改短一些。 “需要的，谢谢你。” 齐明月靠在柜台等着。 这时柜台之前的那个售货员突然从经理办公室冲出来，先是四下张望，看到齐明月的一瞬间，眼睛亮得惊人。 她径直冲过来，脸色有些发白，喜极而泣道： “太好了，你还没走，你还在，太好了。” 随后她握了握拳，朝齐明月弯腰鞠了一躬，语速飞快，但语气诚恳： “同志，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刚才那一男一女买手表的时候，你一直站在旁边，对吧？ 能不能请你跟我们经理说一下你当时看到的具体情形?”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非说内部员工会互相包庇，不愿意让隔壁梁姐说话。” 这个售货员说话的当口，百货大楼的经理和刚才那对小情侣也走了过来。 男孩拉住女孩，不停地说“算了，算了”，女孩则怒气冲冲甩开他的手，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 第36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经理非常客气地开口: “你好，客人，今天麻烦你了。 岑月娥说刚才你碰巧也在现场，你不是百货大楼的员工，立场中立，肯定不存在这两位客人说的包庇现象。 你看能不能帮忙说一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大家一起判断判断，我们的员工到底有没有辱骂客人?” 齐明月眼角抽了抽，这位经理提到那对小情侣时，语气可不怎么好。 估计刚才在办公室，没少受折腾。 表带还在处理中，闲着也是闲着，就帮这个售货员一把。 就冲这人刚才请求帮忙时，态度诚恳，只要求讲事实真相，并没有不管不顾要求齐明月向着她说话。 实话说，这人的服务态度虽说不能跟现代服务业相比，但在这个年代来说，还算可圈可点。 贵重物品柜台一般不允许客人试这么长时间。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连海市那样繁华大城市的百货商店也不会让人这么试手表。 “行，那我就说一说，我......” 齐明月答应下来，刚起了个头，就看到女孩狠狠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 “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我们都是来消费的客人，可不是跟这些人一国的。” 齐明月气笑了。 这姑娘心里其实门清啊，也知道刚才的事自己没那么占理，既然这样，还要死揪着投诉人家售货员干什么。 关于这一点，男孩就心知肚明，刚才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就一直劝女孩。 齐明月没有理会她，真是好笑，她竟然在女孩眼里看到嫉妒。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被宠成这样没脑子的模样?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闲情嫉妒别人长得比她漂亮。 齐明月进百货大楼之后，没有风，就把帽子围巾都解了，露出她的花容月貌。 “......这些就是我在这十五分钟内看到的全部事实。” 齐明月给众人再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双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一一演示。 说完之后，经理沉默了片刻，就让售货员先回工作岗位，转头带着小情侣又回了办公室，恩威并施安抚去了吧。 “客人，你的表带改好了，要不要我帮你戴上?” “梁姐，我来招呼这位客人，谢谢你帮我代班。” “你没事了？客气什么，你来吧，我过去了。” 岑月娥拿着手表，笑盈盈地看向齐明月，手脚麻利地给她戴上。 “同志，你好，我叫岑月娥，刚才真是谢谢你，那女的非说我辱骂她，天地良心，不该说的话，我可一句没说。” 齐明月看着手表，表盘紧紧贴合手腕，还不错。 她不甚在意地说: “不客气，我只是讲出事实，重点是你自身行的正，你们经理喊你回来上班，是不是就代表这个事过去啦?” 岑月娥眼神闪了闪，眼底飘过一丝担忧: “差不多吧，不过今天差点没保护好商品，估计后面还会扣点工资，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 说完她凑到齐明月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不要票的生活用品，你要不要? 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我这个月的内部份额还没用，全部给你。 东西都是好的，就是有些小瑕疵。” 齐明月眼睛一亮，意外之喜。 “要，要，我是海市来的知青，我叫齐明月，在塔县下面的胜利公社插队，我确实很缺生活用品。” 她现在虽然不怎么缺生活用品，但是村里别人缺，可以去看看，带一些回去。 上次邱琳琳来送热水，齐明月看到她用的那个脸盆就是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 她带一个新的回去，到时问问邱琳琳要不要，不要也没关系，她放着以后也能用，这些东西又放不坏。 “胜利公社?哪个大队?李家沟大队，你知道吗?” 岑月娥不由地追问道。 “知道，知道，我就在李家沟大队。” 齐明月立即回答。 日行一善给人解个围，竟然帮到跟大队有关系的人身上了吗？ “哇，太巧了，我外婆就在李家沟大队，我每个月都会陪我妈去一趟，下次我去找你玩。” 岑月娥欢呼雀跃，兴奋地叫了起来。 “你外婆是哪家呀?我刚来这边，认识的村民还不多。” 齐明月也满脸笑意，多一个县里的朋友也不赖。 “我外婆姓罗，她一个人住，靠近村尾附近，人很好的，很慈祥，村里人应该都知道她......” 这个描述有点熟悉。 “罗奶奶？你外婆是不是烈士家属罗奶奶?” 齐明月瞪圆双眼，哈，竟然还有这缘分。 昨晚她刚从罗奶奶那边收获了巨额能量，今天就无意间帮了人家外孙女一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诶，是的。你已经见过我外婆了吗?” 岑月娥笑着点头。 齐明月就把昨晚罗奶奶家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天大队长来县城上报的事，都告诉岑月娥。 岑月娥一听非常着急，抓着齐明月，反复询问外婆有没有受伤，当即表示明天就和妈妈去李家沟大队。 “嗯嗯，我下午回村的时候，先告诉罗奶奶一声。” 齐明月当即表示今天先去传个话。 “谢谢你，明月，要不是你正好经过，我外婆得受老多罪了，还有那些东西，若追不回来，她肯定伤心死。” 岑月娥表达感谢的方式就是带齐明月到百货大楼仓库大拿特拿，只要看得上眼的，全部拿走。 这个月的份额不够，就透支下个月，务必让齐明月买个过瘾。 磕了一点瓷的搪瓷脸盆、搪瓷茶缸、搪瓷碗各拿了俩，掉漆的老式手电筒来一个。 小砂锅和配套的小火炉要一套，不烧灶的时候，可以用小火炉煮饭。 雨靴来一双，这个年代经典的解放鞋来两双，穿着干活。 竹制手柄底部有些裂纹的雨伞要一把。 饼干盒有些凹陷的牛奶饼干，这个齐明月本来没想要，岑月娥说这个好吃，非要她拿着。 有点勾线的擦脸毛巾拿几块。 印花有点歪的小碎花布料拿了一匹，正好用来做新房子中间的隔断，这样别人进门，不能一眼看到床铺。 齐明月不太习惯东北这里来人就邀请上炕的行为。 火炕在她眼里还是作为床的功能居多，所以她定家具的时候，单独要了一套桌凳。 既是饭桌，客人来了，也有坐下来聊天的地方。 第37章 国营饭店 齐明月离开百货大楼时，左一个麻袋右一个麻袋，她再三拒绝，才打消岑月娥非要用自行车送她到车马所的念头。 拎着东西走得飞快，从百货大楼出来之后，拐进一条安静的小巷子。 四下看了看，没人，把手上的东西先收进家园里。 没有电子眼的世界就是这么随意，这要搁后世，可不敢这么干。 县城之行，才去了第一站。 在百货大楼就耗了两个小时，还剩两个小时就得返程。 第二站，填饱肚子，上国营饭店瞧瞧。 齐明月到的时候，正值饭点，人有点多，点餐的人排出去一长溜。 扫了一眼，店里面的桌子也就五六张，很多已经坐了人。 数了数排在前面的人数，她觉得轮到自己时，有座位的概率为零。 偷偷伸进挎包，收回里面毛巾的同时，瞬间多了俩叠放在一起的饭盒。 今日供应有糖醋排骨、蘑菇炖小鸡、白菜炖粉皮、大白馒头、包子和面条。 要是没座位，她就买两个菜带走，再买上十个八个大肉包，吃不完的放家园里的冰箱，要吃就拿出来热一热。 要是有位置，那就再加一碗面条，坐下来吃点汤汤水水热乎的。 齐明月一边探头看着菜单，一边等待队伍前进，时不时还要观察大堂，看看哪里有座位。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态度不怎么样，看到这么多食客，全程拉着脸，不过业务能力还不错。 账算得又快又好，语速噼里啪啦超级快，排到的客人也不自觉加快了点菜的速度。 齐明月刚想好要点的菜，前面的队伍已经下去了一半。 这速度够快的，很快就轮到她了。 可惜屋里的餐桌此时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没有空位。 早知道她就留一些东西在外面，还能先去占个座。 齐明月正想着呢，突然听到大堂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性感。 “大娘，麻烦你让一让，这个位置是我的，我......” 齐明月朝着声音的位置瞅了一眼。 哟，还真是认识的人。 火车上同坐一个卡座的知青，卡座面对面两张长椅，各有三个座位，一共坐六个人。 齐明月坐的那个卡座除了唐小秋、陈暄、葛建国几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一男一女。 那两人不在李家沟大队，分去其他大队了。 声音的主人就是其中那个女的，齐明月搜索记忆，好像叫于婉莹。 长相平淡，声音好听，有点像后世那些声优的声音，独特优美。 这人是在海市下一站上的车，不知怎么的，看原主不顺眼，倒是很快跟唐小秋有说有笑。 原主脑中对这个于婉莹的印象就是丑人多作怪，说话阴阳怪气，白瞎一副好嗓音。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齐明月根据脑中回忆的细节判断，原因大概率在另一人身上，也就是六人卡座的最后一位乘客。 跟于婉莹同时上车，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个叫郑天阳的男知青。 郑天阳表现得很阳光开朗，一上车就非常健谈，尤其是喜欢逗原主说话。 在原主看来，这就是火车上无聊，大家正常聊天，郑天阳跟所有人都说话，也没有只跟她说话，没什么特别。 但到于婉莹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于婉莹的很多行为都能反应出来，她喜欢郑天阳。 喜欢的人跟别的漂亮女孩谈笑风生，心里当然不舒服，不舍得对喜欢的人发脾气，有气自然就朝着原主去了。 于婉莹还特别有心计，看到原主拿话点唐小秋太上赶着，唐小秋不高兴。 她就故意拉拢唐小秋，很快跟唐小秋混熟，拉着唐小秋一起阴阳原主。 齐明月在职场中碰到的这种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人不要太多，一看就明白了。 还好这两人分到其他大队去了，不用经常打交道，不然都是事儿。 只有唐小秋一个人，她完全能压制得住。 思绪拉回到眼前，现在就让她好好看个热闹。 刚才一眼扫过去，全是人头，真没注意到还有熟人。 “什么你的座位？小姑娘，这里是我先坐的好伐? 小小年纪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哪里比我早?想要座位，下次趁早。” 于婉莹的柔美声线可打动不了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的老大娘，反而被说了一通。 大庭广众之下被骂说瞎话，于婉莹脸色涨得通红，眼泪要掉不掉。 转头哀怨地看着旁边座位上的郑天阳，语气中带了一丝埋怨: “天阳哥，刚才大娘要坐下的时候，你怎么没跟大娘说这儿有人，我们是一起来的，这里有两个空位，正好我们一人坐一个。” 郑天阳还没开口，大娘已经朝她“呸”了一口，豆大的眼珠来回审视着两人。 “你们什么关系啊?年轻男女搞对象？ 搞对象就挤一挤，现在人这么多，坐一张长凳还不够?一人占一个位置干什么?” 大娘的话让于婉莹一怔，娇羞浮上心头，要回座位的心没那么坚决，转头期盼地看向郑天阳。 郑天阳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小声说道: “你坐我的位置，我站着吃。 刚才我跟大娘说了，不过对面的大叔作证，这位大娘确实比你更早坐在这个位置，她刚才离开座位去等菜了。” 齐明月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出戏，差强人意吧。 这于婉莹也太没战斗力，老大娘一说他俩搞对象，她就偃旗息鼓了。 嘛呀，还真想舔着脸跟人坐一条长凳，没眼看，没眼看。 郑天阳那态度，一看就不想跟她扯上男女对象的关系。 齐明月再次庆幸，幸好这俩分到其他大队了，要不哪天郑天阳找她说个话，又得被误会。 “你要什么？快点！” 噢噢，终于轮到她点餐了。 “糖醋排骨，蘑菇炖小鸡，各来一份，再来十个大肉包。” 齐明月再次扫视一圈，最终放弃要面条的打算。 没有座位，刚出锅的面条又烫手，面条碗看起来挺大，她可学不来门口那些人，端着面条站着吃。 点完餐，付过钱票，她往旁边一站，眼睛不死心地朝几张桌子看去。 有座位她就赶紧跑过去坐下。 谁喜欢放着刚出锅的热菜不吃，非得带回去热一热再吃呐。 只是一直等到服务员喊她端菜，也没抢到一个座位。 衰! 第38章 醍醐灌顶 齐明月只好撇撇嘴，认命地拿出挎包里的饭盒靠在柜台打包。 用国营饭店干净的筷子一块一块夹进饭盒码好，时不时再往嘴里塞一块。 这诱人的色泽，扑鼻的香味，还有她“啧啧”好吃的夸赞，把旁边点餐的人馋得直流口水，报菜名的速度更加快了。 塔县国营饭店的厨师手艺也非常不错，跟阳市国营饭店差不多。 糖醋排骨是地道的南方菜，江浙一带吃得多，想不到北方的大厨也能做得这么好吃。 跟南方相比，酸甜度稍微降了一些，但依然相当入味。 另一道土豆炖小鸡也不赖，鸡肉鲜美，土豆绵软。 厨师加了干辣椒，鸡肉和土豆都带着一丝辣意，但并不过分辣，齐明月吃着觉得正正好。 这个时代的食材都是纯天然，更有风味。 菜的份量也相当足。 两个饭盒压得严严实实，还有一大袋子肉包子，总共才花了三块多钱。 她要的大肉包数量多，饭店拿牛皮纸给她包了起来，鼓鼓囊囊一大袋。 带挎包真不适合出来逛街，下次一定要带背篓。 如果是背篓，手上这些东西就能直接塞进里面，瞬间可以收到家园里。 现在只能先拿着，饭盒看上去不太密封，她担心菜汤翻出来。 齐明月拿出一个包子，其余的卷好封口，塞进挎包。 两个饭盒摞在一起，假装从挎包，实际从家园拿出一根绑头发的发带。 比较低调的浅棕色布带，两头装饰的亮片水晶珠子都给抠了，正好像一根布条。 三下五除二，把俩饭盒五花大绑，拎在手里。 搞定。 一手拎饭盒，一手吃包子，齐明月穿过人群，向国营饭店门口走去。 “齐知青，等一下，你是齐知青吗？” 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年轻男声。 淦! 是郑天阳。 齐明月当做没听到，加快脚步出了门，匆匆拐进旁边一条小巷，见四下无人，躲进家园。 她可不想卷入他跟于婉莹的感情纠葛中去，那姑娘惯会无差别攻击。 “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还有于婉莹极有辨识度的“天阳哥””天阳哥”的叫声在小巷子里出现。 这条巷子四通八达，郑天阳追进来，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慢慢停下脚步。 他疑惑地四处寻找，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心里自嘲，可能看错了。 如果刚才那人真是齐知青，听到有人喊她，不会头也不回就走。 于婉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天......天阳哥，你跑什么？你看见谁了呀?” 郑天阳有些失落，语气淡淡地回答: “我刚才好像看见齐知青，一转眼就不见了。” 于婉莹失声尖叫： “齐明月! 她不是中途就下车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天阳哥，你肯定看错人啦。” 郑天阳奇怪地看了于婉莹一眼，不假思索地反驳: “齐知青下乡的地点也是塔县，你当时没听介绍吗?在县城碰见她很正常。 列车员过来取她行李的时候，也说了啊，齐知青下车之后，没赶上车，坐其他车次过来。” 两人边走边说，声音也渐行渐远。 齐明月坐在会客厅的柔软沙发上，继续啃着大肉包，没有着急出去。 她躲起来可太明智了。 郑天阳真是会给她找事，于婉莹就是定时炸弹。 再次庆幸没跟这俩分到一起。 一个大肉包啃完，齐明月摸了摸肚子，感觉还能再吃一个。 这两天消耗大，饭量都见长一些。 袋子里的包子还是热乎的，就着一杯温水，又干了一个大肉包，吃得齐明月直翻白眼。 一个有点少，两个又嫌多。 站起来，顺了顺，把刚才扔进来的东西重新整理一下。 布料、雨靴、饼干这些从麻袋拿出来，直接留在庄园。 小炉子和砂锅等会得拿出去，需要过明路。 打算带给知青的脸盆、茶缸和搪瓷碗也跟炉子放一起。 最后饭盒和包子都塞了进去，正好一个麻袋塞满。 比较担份量的只有炉子。 齐明月尝试着拎了拎麻袋，咦，感觉也还好，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重。 刚才她从百货大楼拎着走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那么重。 齐明月看着麻袋的体积，有一瞬间的怀疑，怀疑自己力气变大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还没开始锻炼，力气咋能突然变大呢。 最后还是归因于东西看着大，份量不大。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下午一点十分，还有五十分钟，骡车返程。 齐明月朝外面张望一番，见没人就出了家园，一路慢慢逛回车马所。 她可没忘来县城的目的，一是买手表，二是找能量。 车马所在县城偏郊的地方，国营饭店在县城中部。 齐明月沿着主街道往郊区走，两边大多数是低矮的平房，偶尔也有两层三层的楼房。 遇到造型比较古朴的房子，花纹别致的门窗，她都上前摸一摸。 暂时还没有收到任何能量提醒，估计这里的房子年限时间都不够，产生不了梦想家园需要的能量。 齐明月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打算在前面找个角落拎出麻袋。 一转眼竟然发现旁边有一家废品收购站。 她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天呐，天呐，怎么早没想起来？ 这个年代，要说哪里还有摆在明面上的古物，那肯定是废品收购站啊。 无数代表古代人民智慧结晶的古董文玩被当做糟粕打砸，拉到废品收购站处理掉。 塔县这家废品收购站，门面不大，门口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头发稀疏花白，正闭着眼打盹。 齐明月刚走到门口，老头就有所察觉，半睁开眼，眯着眼睛问: “干什么的?” 齐明月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果，动作飞快地塞给老头，笑眯眯地回答: “大爷，我是刚来咱塔县的知青，想进去找一些旧报纸糊墙。 刚来这边，住的地方什么都缺，还想淘一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老头捏了捏口袋里的糖果，上下打量齐明月几眼，痛快地放行。 “你去吧，半个小时。” 齐明月眉开眼笑，“好嘞，谢谢大爷。” 她也待不了半个小时，最多二十分钟就得撤，还得赶车子回村呢。 第39章 返程 进了大门，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院子非常大，还有几间宽敞的平房，门上都没上锁，推门就能进。 齐明月先把整个院子逛了一遍，摸清楚都有哪些类型的东西。 她没打算一件一件摸，直接花能量扫描。 只是扫描范围只有一米，所以得提前筛选好，效率最大化。 院子里堆的东西，除了一部分是刚到的废旧物品，还没整理分类，其他都是不怕淋不怕晒的玻璃瓶、陶瓷罐之类，很多都已经碎裂。 齐明月靠近那堆没分类的旧物，随便翻了几下。 缺胳膊少腿的桌椅，生锈的铁罐，还有瓶口已经碎裂的大红牡丹花瓶…… 翻了几样都毫无反应。 放弃，寻了个最佳位置站好，呼唤梦想家园，开启扫描功能。 手上能量宽裕，必要的投资，给的起。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电子音犹如天籁般响起。 齐明月赶紧默念“吸收”，不知道这一堆里哪些东西是古董。 管不了那么多，时间有限，也没法一个一个找，先搞能量要紧。 几间平房摆放的是已经分类好的废旧物品，齐明月用来当借口的废旧报纸在第一间房子里。 半间屋子全堆的一摞一摞的书本纸张。 做戏做全套。 她随便抽了一打报纸出来，估计有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 正想搬到门外，眼一瞟，看到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系列的物理书。 差点忘了，若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大事件不变的话，1977年就会恢复高考。 这套书可是后世经常提起的复习宝典。 齐明月把这本《物理》第一册收进家园，继续在旁边扒拉，陆陆续续找出另外几本。 物理、化学、几何、代数，这一套一共十七本，她这会找到了六本。 物理两本，化学一本，几何一本，代数两本。 齐明月看了一眼手表，一点四十分。 再待五分钟，必须得走，要不然来不及赶到车马所。 她拎着报纸出了房间，立即推门进到第二个房间。 这里摆了一堆破旧家具，梳妆台、架子床、长凳、饭桌…… 齐明月比划一下距离，找了两个位置，站过去扫描。 不错，又有收获。 马不停蹄赶到下一间屋子，依葫芦画瓢。 这一间是各种日用百货的杂物堆，第一个位置，没有反应，第二个位置，依然没有。 齐明月不死心，又换了一个位置，这次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提示音。 很好，继续最后一间屋子。 这里全是各种金属物品，例如废弃的锄头，钉耙，只有头的镰刀，生锈的铁犁头，破了大洞的铁锅…… 不像有古物的样子。 齐明月转身想走，想了想还是进去找了一个位置站定，扫描。 来都来了。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噢～ 匪夷所思，这堆破铜烂铁中竟然也藏着古董！ 她立刻又换了一个位置，继续扫描。 熟悉的电子音又响起。 齐明月咧嘴，无声地偷笑。 这个收购站真是宝，以后可以经常来看看。 下次若不赶时间，可以慢慢找，对应的古董啥的，也一起带走。 手表的指针已经超过一点四十五，不能再耽搁了。 齐明月拎着那堆报纸走到老头面前。 “大爷，就这些报纸，多少钱？” 老头看了一眼报纸，又抬头看了看齐明月，她浑身上下也不像藏了东西。 “废报纸不值钱，你给两分钱就行。” “行，谢谢大爷，给。” 齐明月赶时间，也不多废话，直接掏钱走人。 走出废品收购站的大门，她疾步朝前走去，很快钻进一条小巷，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麻袋。 齐明月赶到车马所时，时针还未到两点整，大门进去没多远就看到李根大爷和骡车。 早晨一起出发的乘客们已经在车后就位，就差一个她。 从县城走回去得五六个小时，这次没有提前回的人，都等着坐骡车。 “李根大爷，叔，两位婶子，宝珠，你们都到了呀？ 我没迟到吧？这一路可跑死我了，就怕来不及。” 齐明月看到车子，边跑边跟众人打招呼，拎着麻袋，爬车。 大队长眼疾手快，帮忙接过她的麻袋，刚一入手，就感觉一沉。 他不解地问： “齐知青，你都买什么东西了？这么沉！ 你这小身板，力气真不小，就这么一路提过来。” 啊？ 齐明月问号脸。 大队长都觉得重，她的力气真涨了？ 前几天她还是一个能被行李拽倒在地的“弱鸡”，今天就变成大队长都夸的“大力士”了？ 这咋这么玄幻呢！ 齐明月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呆了一瞬，立刻恢复正常，笑着打哈哈： “嘿嘿，我在百货大楼买了个炉子，是有点重，我手臂都快废了。” “哟，明月，你还买到铁炉子了呀？ 这可是紧俏货，要工业票不说，还经常断货。” 红梅婶子凑过来说道，羡慕的语气溢于言表。 “碰巧，碰巧。” 齐明月没有说遇到岑月娥以及她帮忙买货的事。 她靠着岑月娥拿到这么多不要票的紧俏商品，这要说出来，不是平白引人嫉妒么？ 岑月娥还得经常来村里呢，她可不喜欢给人找事。 齐明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叔，事都办好了吗？我还以为你会跟着警察先回村呢？” 大队长摇摇头，“人家骑自行车下去，赶时间，哪好带上我？” 齐明月笑着附和：“自行车后座可没有骡车坐着舒服，硌人。” 出县城这段路，走得还算舒服，路比较平整，但好景不长，很快就开启颠簸之旅。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距离村子还有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雨，还带着小雪花。 “下雨了！” “下雪了！” 大队长和红梅婶子不约而同地叫起来。 齐明月抬头望天，今天中午，天气就变得雾蒙蒙，阴沉沉，想不到没能撑到村子就下起来了。 雨滴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洒落，李根大爷从车辕底下拿出蓑衣套上。 常跑车的人就是有经验，雨具常备着。 早晨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是好好的，大队长、两个婶子和李宝珠都没带雨具，缩着脑袋，无处可躲。 齐明月从麻袋掏出两个脸盆递给大队长，“叔，要不要拿这个挡着点头？” 头淋湿，更容易着凉。 大队长摇摇头，“你们女同志用，我扛一扛就到了。” 第40章 轻巧 齐明月硬塞了一个给大队长，诚恳劝说： “拿着吧，叔，我这还有一把雨伞，今天上午刚从百货大楼买的，我跟婶子她们一起挤挤。” 说着伸手又在麻袋里掏了掏，从家园拿出刚买的那把竹杆大黑伞，撑开，招呼其他三个人。 天冷衣服穿得都多，四个人实在挤不下，李宝珠退了出去，拿起另一个脸盆，学大队长那样套在头上。 雨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齐明月看到伞面开始往下滴水。 她被挤在中间，还算好，两个婶子露在伞外的衣服开始湿了。 李根大爷的驾车技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就显出来了，骡车走得又快又稳。 齐明月听着呼呼的风声，用力抓紧雨伞的手柄。 一路上，谁都没有心思说话，一张嘴就是风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大队长提高嗓门大喊一声： “到了！看见村头的大槐树了。” 骡车很快驶入村子，其他人一一下车，迅速跑回家。 李根大爷照旧把齐明月送到知青院门口才回转。 齐明月也没有亏待他，今天新买的大白兔奶糖抓了几颗给他。 天色已晚，又飘着雨雪，知青院的大门虚掩着，里面很安静。 “吱呀。” 院门推开的声音清晰可闻，齐明月拎着大麻袋，轻快地走进院子。 有人的屋里已经亮起煤油灯，有人摸着黑，小小的知青院，各自的生活习惯也不尽相同。 虽说租金贵了一些，但每个人独门独户，各过各的日子，纠纷少一点。 不然光一个点不点灯问题，就得吵一架。 你想点，我不想点，灯油怎么算，都是事儿。 齐明月悄无声息地闪进后院，看到西面墙上的院门已经装好了。 她放下麻袋，撑着伞走近细看，门上刷过桐油，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味道。 门板打磨得平整光滑，门板边缘和角落处理得都非常仔细。 李木匠做事很认真。 门内除了插销之外，也按照齐明月的要求，额外装了一副锁扣。 晚上睡觉前，她在里面也可以上锁，比木头插销更安全。 这一进院子目前就住了她一个人，小心一些也不为过。 齐明月从家园拿出一把新锁，今天刚从百货大楼买的，“喀嚓”，把院门锁上。 一转头，看到屋子墙上空落落的窗户。 “啪！” 她一拍脑门，满脸懊恼。 见鬼，又把买窗户纸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齐明月进屋，走近后墙窗口，大风裹着雨雪透过窗户格子打了进来，拿出手电筒照了照，墙边的青石板已经湿了一大块。 还好她的火炕没有沿着窗户底下的墙面建造，要不然整面炕都要遭殃，晾干的时间准得延长。 她屋里的火坑方向不一样。 两米宽三米长的长方形炕面，宽里这条边紧挨着北面墙壁，长里这条边紧挨着东面墙壁。 炕边窗户底下的位置，她打算摆小书桌和凳子，闲暇时坐在窗边阅读。 李木匠已经把昨天她选的家具运过来了，她白天没在，就先堆放在屋子中央。 离窗户远，没有打到雨雪。 齐明月看到炕柜，眼神闪了闪，走过去，双手握住两边，用力一提，很轻松搬了起来。 嘴巴张成“o”字型，不可置信地看着相同的炕柜。 哈哈，她的力气好像真的一夜之间变大了。 这个炕柜，昨天在李木匠家里选家具时，她也试过份量，当时觉得很重，根本没抬起来。 这会却觉得很轻巧。 东西肯定是同一个，李木匠不可能送错货。 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她的力气真的涨了！ 可是为什么呢? 齐明月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在李木匠家还是正常的，之后发生什么? 难道是吸收到新的能量，开启新的模块，她的力气就涨了? 这好像不太对。 要是吸收能量开启模块能涨力气，那么第一次四合院的庭院开启时，应该就有变化才是。 可是那个时候，力气并没有变大。 直觉告诉她，力气突然变大跟梦想家园肯定有关。 一条一条列举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她在家园里干的所有事情。 最后把怀疑的目光放到食物和水方面。 食物的概率低一些，之前她吃过家园里的蜂蜜桂花糕，也喝过奶茶，力气并没有变化。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水，会客厅即热饮水机出来的山泉水。 求证起来也好办，先不吃家园内自带的食物。 她正好从县城带了菜，还有大肉包，明天一天的伙食有了。 还有昨天从公社买的五花肉和猪肝还没炒呢，这两天有的吃。 齐明月带上自己屋子的房门，沿着门前的走廊，走到另一头的临时住所，开锁，拎着麻袋入内。 每排屋子门前这个带顶盖的长廊设计得真心不错，从这个屋到另一个屋，不用打伞。 打着手电，点上煤油灯，然后先引火点炕。 火点着之后，就把白天在百货大楼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规整好。 这些都是以后需要放在明面上使用的东西。 外面的雨雪渐渐变小，风呼呼得越刮越大，门窗被吹得乒乒乓乓作响。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传来一道男声，“齐知青，我是葛建国，你睡了吗？开开门，我有事情跟你说。” 齐明月倏忽抬头，看向房门，大晚上的，葛建国来干什么？ “葛知青，你有什么紧急的事吗？我今天很累，已经上炕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吧。 或者你在外面直接说，我在屋里能听见。” 大晚上乌漆嘛黑，又是狂风又是雨雪的，突然跑过来找人，也不嫌瘆得慌。 虽说这会时间上不算晚，晚上七点多，但体感上真的感觉不早了，这里天黑得早。 外面的葛建国沉默好一会，没有出声，久到齐明月以为他已经走了。 不管外面还有没有人，她也不会因为好奇就跑去开门查看。 作为现代的独居小达人，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隔了一会，外面又传来葛建国略带抱歉的声音: “不好意思，齐知青，打扰你休息了，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就是我白天碰到了李木匠。” 第41章 又是暴富的一天 齐明月“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有什么好问的，无外乎说李木匠送家具、装门的事，这些她都知道，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齐明月的不按常理出牌让葛建国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自顾自地讲下去： “李木匠推了一车家具，我帮着一起抬到你屋里放着了，你今天回来迟，我想着过来提醒你一声，看看东西齐不齐。” 齐明月恍然大悟，他今天帮忙了，原来是讨感谢来着。 她无奈地抿了抿唇,扬声对着门口喊道： “谢谢葛知青今天帮忙搬东西，我刚才去那边屋里看过了，东西都齐的，谢谢你，葛知青。” 知青院各人屋里的家具都是有数的，谁也不会想不开跑到她屋里偷新家具，这东西一查一个准，又不能像食物那样毁尸灭迹。 所以昨晚她就跟李小虎说了，今天正常送货，她不在，直接放在房间就成。 “不客气，那齐知青，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葛建国终于离开。 齐明月干脆熄了煤油灯，闪进家园。 白天买的菜倒进锅里加热，又拿出一个大肉包加热，菜多，晚饭吃一个包子差不多了。 两道肉菜都是越炖越香这种，加热之后，口感没有变差。 齐明月吃了两口，突然觉得家园里太安静，起身拿遥控器打开餐厅墙面的电视机。 指示灯由红转绿，电视机能正常打开，但没有电视和网络信号。 她盯着电视机，愣了一下，没信号很正常。 歪头想了想，放下筷子，跑到正房一楼的书房，翻出一个贴着音乐标签的u盘，拿过来插在电视机上。 有反应! 选择自动播放模式，熟悉的音乐响起。 齐明月一口包子，一口菜，肚子很快就填饱了。 打开餐厅的门，让音乐飘到庭院，在庭院慢慢走了两圈，消消食。 感觉差不多之后，又回到餐厅，收拾残局。 两个肉菜都还剩着大半盘，重新倒进饭盒，放进冰箱冷藏。 明天下午差不多就能搬进自己那屋住。 若是其他知青过来帮忙搬东西，她就请人吃点好的，国营饭店这俩肉菜肯定极受欢迎。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齐明月才躺在沙发上，召唤出控制面板。 主页面没有什么变化，点击“能量”菜单，数字又增加了。 5687！ 啦啦啦，又是暴富的一天，好快乐。 虽然能量值又上涨一大截，齐明月并没有得意忘形，立马想着启动其他模块。 目前还处于农闲期，猫冬的日子还没完全结束，四合院厨房和正房一楼的物资够她用一段时间，暂时不缺物资。 一旦新模块开启，每天都得消耗能量，现有的能量看起来多，实际也没那么经用，再攒攒。 四合院已开启3个模块，每天雷打不动消耗3个能量点，十天就需要30个，用起来也很快。 齐明月收起操作面板，又接了一杯山泉水喝完，出了家园，躺进被窝。 外面凄风苦雨，屋里暖烘烘，北方这大炕真是好东西。 一夜无梦。 翌日，齐明月直接睡到自然醒，拿手表一看，竟然到早上九点半了。 齐明月揉了揉眼睛，进家园洗漱，早饭就热了一个包子，就着温水吃下肚。 嘴巴一擦，出来干活。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雪花没有了。 她撑着伞，拿了一个县城带回来的脸盆，踩着石板路去中间的院子找邱琳琳。 出去两回都不记得买窗户纸， 天又下着雨，齐明月不打算自己走路上公社买。 窗户纸在这里也算是易耗品，应该有人家里有备用的，她先借过来用，下次出去购物，买到再还。 “琳琳姐，你在吗?” 齐明月咚咚咚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不在家吗？ 下着雨，邱琳琳怎么还出门了? 一转头看到史雪芬匆匆从隔壁跑出来，连忙喊住她问： “史知青，邱琳琳今天不在家吗？” “在家，今天轮到她煮饭，这个点肯定在前院厨房，你去那边找她，我也得赶紧去吃饭了。” 史雪芬说完，顶着小雨就往前院跑。 噢，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一天两顿，她还没习惯这个作息时间，一时没想起来。 齐明月一晃眼，史雪芬已经跑出去老远，根本来不及喊她一起撑伞走。 着急去吃饭吧。 其他几个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都已经去了。 齐明月慢悠悠地走到前院，其他知青大部分都在，端着碗站在走廊里唏哩呼噜喝着粥。 一碗玉米渣子稀饭，重点是“稀”，一块杂粮饼，重点是“杂”，小菜好像是萝卜干。 还好她跟其他人分开吃饭，这些哪能吃得饱！ 还有那块杂粮饼眼看着在稀饭里面泡着，吃起来依然是很费牙的样子。 “琳琳姐。”齐明月没有往里走，站在走廊头边，招呼邱琳琳。 “明月，你吃过了吧?有什么事吗?” 邱琳琳端着碗从人群中走出来，温柔地问。 “我已经吃过了，琳琳姐，想问问你手上有没有多余没用的窗户纸，我想先借用一下，或者直接换给我，这个不要票的盆，你要不要?” 齐明月指了指盆子，压低声音，私下的交换，低调一些比较好。 邱琳琳看到搪瓷脸盆，眼睛一亮，点头点出残影，“要，要，真的不要票?” 齐明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走，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拿。”邱琳琳一刻都等不了，端着碗就想往中间院子冲。 “琳琳姐，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我回去等你，不着急，不着急啊。” 齐明月赶紧拉住她，吃一顿饭的时间还是能等的。 说完话，她撑着伞正想回屋，葛建国端着碗快步走过来： “齐知青，你今天是不是要搬家？抬东西这些重活可以交给我们男人。” 齐明月只想叹气，委婉地拒绝： “不用啦，葛知青，我东西不多，琳琳姐帮我就够了，真不用麻烦你。 这段时间你们好好休息，养养膘，听大队长说四月份开始就要安排活计，四月下半月就忙了。” 房间是比较隐私的地方，她不喜欢很多不熟悉的人进进出出。 第42章 糊窗户纸 齐明月回到房间，立即把昨天从县城拿回来的东西全部从家园里挪出来。 例如那匹碎花布，正好用来做窗帘和屋子中间的分隔帘； 例如那叠废旧报纸，用来糊床两边的墙面，墙面有一层白粉，一靠上去就“簌簌”掉灰。 例如平时的生活用品，雨鞋、解放鞋等等； 例如昨天吃剩的两个肉菜和包子。 饭盒和包子直接搁锅里放着，昨天李木匠还给她拿来一个木制锅盖。 她定家具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买铁锅的时候，只给一个锅，没有配套的锅盖。 废旧报纸就直接扔在炕上，其余的东西都收进炕柜，这一波东西她都直接在自己屋拿出来，免得还要两个房间搬来搬去。 齐明月瞄了一眼门外，邱琳琳还没有来，她还能继续作弊。 跑到临时住所，家里带来的包裹收进家园，又“嗖嗖”跑回来，放在炕上。 重的东西都转移完毕。 那边房间剩下的除了床铺就是一些零碎生活用品，没啥份量，等会多跑几趟就成。 下面的重点就是打扫房间。 水！ 齐明月开锁，打开院子门，探头出去瞄了一眼，一水的泥地，下不去脚。 之前这边没人走，也没人来专门铺石块踩脚，以后就是她的工作量了。 等天晴再慢慢整，村里路面铺的石头听说都是到十几公里之外的石头山捡的。 齐明月正在考虑穿雨靴踩着泥地去井边挑水，还是先作弊搞两桶水对付用一下，突然听到邱琳琳的声音： “明月，我来了，我这还剩这么多毛头纸，应该够你用。” 得，今天这水必须自己打。 邱琳琳左手抓着一摞浅黄色的窗户纸，右手还端着一只碗。 “齐知青以前没糊过窗户纸吧?我刚去煮了一点米糊，等会涂在窗格上。 这就跟贴对联一样，你看一次就会。” 邱琳琳看到齐明月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碗，就笑着解释道。 她放下手中的浆糊和窗户纸，又麻利地检查两头的窗户情况。 “这浆糊也不能直接刷，得先把之前粘在上面的旧纸屑清理干净才行。 你这窗户，后面的窗是新做的，干抹布擦一擦就能贴，前面这扇得先清洗。” 齐明月对这些一知半解，不管邱琳琳说什么，拼命点头就对，再时不时说几句真诚的感谢话。 邱琳琳本来就是一个温柔有善心的人，齐明月又会来事，两人很快说说笑笑，一起干起活来。 东北这边的窗户纸需要糊在窗户外面，从外面直接糊更方便。 若是糊在屋里这一面，屋内烧炕，温度高，水蒸汽氤氲，纸张很容易脱落。 齐明月学着邱琳琳的样子，笨拙地用食指指腹往窗户棂子抹均匀。 “对，明月，就是这样抹，不用留疙疙瘩瘩。” “下面就可以贴了，这样拿着纸，从上往下贴，沿着棂子，稍微压一压。” 这些纸刚才邱琳琳都裁过，比照窗户大小比划好，多余的地方直接拿菜刀裁掉。 齐明月当时想说她有剪刀，可是想到家园里不管厨房用的剪刀还是客厅杂物柜的剪刀，样式都很现代化，就犹豫了。 后来看到邱琳琳拿着笨重的菜刀，裁边裁得非常顺溜，就彻底放弃开口。 两扇窗户很快都贴上尺寸合适的毛头纸。 这种纸韧性很强，既挡风又透光，农村这边很少装玻璃，每年都糊这种窗户纸。 窗户纸贴好之后，还不算完工。 邱琳琳紧接着又倒了一些豆油，往窗户纸上掸，手法娴熟，边操作边解释： “纸上刷点油，可以提高纸张的抗水抗拉力。” 事还挺多。 有机会还是装玻璃比较好。 邱琳琳操作起来好像很简单，齐明月觉得她脑袋学会了，可是手不太听使唤。 第一回人家帮忙搞，她也不能每回都找人干。 后窗户整完，又开始清理前窗。 这里需要用水，抹布浸湿，窗棂残留的纸屑灰尘好擦。 “琳琳姐，我去提一桶水回来，我跟李木匠换了打水的木桶。” 齐明月在水缸旁边发现了水桶和扁担。 她想了想，只拎了一只桶，虽说现在力气变大一些，但毕竟没真正挑过水。 先打一桶水，试试份量。 “你能提得动吗?要不我去，你在家看着。” 邱琳琳看着齐明月的小身板，眼底闪过忧色。 齐明月正在换雨靴，闻言，立即摇摇头，“没事，琳琳姐，我先试试，我特地要的小一号的桶，提这么一桶水的力气还是有的。” 邱琳琳仔细看了一眼脚边的水桶，发现还真是，是小了一圈。 她眼里带笑，便不再多言，提了提水井的位置。 “行，那你路上慢一些，知道水井的位置吧，村尾进去不远，往左手边看。” 齐明月笑容灿烂，朝邱琳琳比了一个ok的姿势，拎着木桶，咚咚咚朝前院跑去。 邱琳琳一愣，手指比了一个相同的姿势，百思不得其解。 齐知青刚才比的数字“0”吗? 看不懂。 齐明月拎着水桶朝村尾走去，小雨早就停了，雨后的空气很清爽。 外面活动的人依然不太多。 经过别人家院子时，偶尔听见里面传来阵阵骂小孩的吼声。 齐明月会心一笑。 哈哈，这个时候的小孩教育流行非打即骂。 “明月，明月，我来啦。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刚到的货，我好不容易从同事手上抢到两朵，我们一人戴一朵。” 岑月娥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手上抓着一朵大红色带绿花瓣的绒花，比划着朝齐明月头上戴。 原来是头发夹子，岑月娥的后脑勺正别着一个。 只是这样大红大绿的配色，这个时代的人很喜欢，齐明月欣赏不来呀。 这发夹在百货大楼卖得应该不便宜。 绒布底下配的是薄皮铁夹子，不管是做工还是原材料，在这个时代都不是大路货。 “月娥姐，你到了呀，谢谢你的礼物，你和阿姨怎么来的？刚才一直下雨诶，我还以为你们要改天了。” 齐明月眼角弯弯，疑惑地问道。 第43章 一起收拾 “咳，骑自行车来的，我们担心外婆，一大早就出发，穿着雨衣，身上还好，就裤腿湿了一圈。 我刚在外婆家烤了一会火，干得差不多，就想着去知青院找你玩，想不到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你了。” 岑月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齐明月提了提手上的水桶，笑着邀请： “我出来打一桶水，今天正式搬家，正在整理屋子呢。你要是不嫌弃屋里乱，就一起来呀。” 岑月娥挽住齐明月的胳膊，扬了扬下巴，“我当然要去，正好帮你一起收拾。” 村里的古井上方安装了一个手摇式车轱辘，帮助提水。 井口非常大，打水的木桶容量也不小，桶口看上去比齐明月拎来的水桶还要大。 齐明月和岑月娥说说笑笑到达古井，前面排了两个人。 一位大叔仗着力气大，水桶扔下去之后，懒得用车轱辘摇上来，双臂用力，左拉右拽，一桶水很快就提了上来。 齐明月看得目瞪口呆，这一桶水差不多有四十斤吧。 后面的婶子则斯文很多，摇着车轱辘慢慢把水桶提上来。 轮到齐明月时，她举起水桶用力往下一扔，可是桶没有下沉，晃动两下，飘在水面不动了。 “这什么情况?” 齐明月一脸懵逼，刚才的大叔大婶也是这么随手往下一扔呀。 岑月娥探头到井口看了一眼，握着齐明月的手现场教学： “明月，你这样，拉着绳子左右摇晃，桶口横过来就好进水了，你看，桶慢慢下沉，接下来你直接摇轱辘提上来就成。” 齐明月脸上飘起一朵红晕，“谢谢月娥姐，我没用过这些。” 哎呀，她好废柴。 岑月娥不在意地说道: “客气啥，你干两次就会了，又没什么技巧。” 提上来之后，齐明月把水倒进拎来的木桶，又尝试了一次打水过程。 正好这会没有其他人等着打手，她可以霸占一会水井。 现成的老师就在身边，抓紧时间学会这项技能。 万一下次打水的时候，后面很多人排队，她却半天打不上来水，那场面，脸都没处放。 齐明月一直到熟练掌握利用绳子控制桶口方向的技能之后，才乐滋滋地提着水桶，招呼岑月娥回知青院。 小水桶的容量跟刚才井里打水的水桶差不多，也就20l左右，连桶带水四十几斤。 她拎着觉得还行，有一点压手，但能拎得动。 “明月，重不重？要不要我们两个一起抬?” 岑月娥跟在后面着急地问。 齐明月摆摆手，“月娥姐，没事，我能拎得动。知青院就在前面，很快就到。” 回到后院，邱琳琳已经把前窗上的碎纸撕得差不多了。 齐明月给两人互相介绍一番，突然听到前院男知青喊她的声音: “齐知青，齐知青，村里这个大婶说找你，你看看认不认识。” 张华领着人进了后院。 “谢谢你，张知青，是我认识的婶子。” 齐明月微笑着道谢。 “行，那你们聊，我回前院了。” 张华是跟她同一批的新知青，湖省来的，一直沉默寡言，之前了解不多。 不过今天看他办的事，心地很好，人也细心。 冬梅婶子进院子找人，可能敲了张华的门问路，他住在前院第一间屋子。 齐明月忘记跟陈冬梅说她住在第三进院子，让她直接往后走了。 一个不认识的村民过来找女知青，张华并没有随意指个路了事，而是领着人进来，还跟齐明月确认，得到答复之后才返回。 行事稳健，周到细致，是个人才。 “冬梅婶子，你来了，是不是东西好了？” 齐明月朝陈冬梅的背后看了看，背篓、炕席好像都好了。 “对，对，齐知青，我来给你送货。 这两样好了，你验验货，其他几样等编好之后，我再陆续送过来。” 陈冬梅解下背上的背篓，从里面掏出卷好的炕席。 不用上手摸，齐明月光凭肉眼瞧也知道这席子有多光滑。 “谢谢冬梅婶子，编得真好，今天正好可以铺上。” 齐明月真心实意的夸奖让陈冬梅笑眯了眼，“你喜欢就好，我先回去了，别送，别送，你们继续忙。” 陈冬梅离开之后，三人又投入到糊窗户纸的工作中，增加一个帮手，进度更快了。 窗户纸搞定之后，开始铺炕，齐明月来来回回把临时住所的床铺移到这边屋里。 原本垫在最底下隔灰的那条床单叠起来放一边，她抽空送进家园里面洗干烘干。 不过先不急，洗衣房在正房二楼的露台，洗衣机、干衣机、熨斗、挂烫机等等都有。 她得等能量再充裕一些才能考虑开启新模块。 临时住所的柴火和生活用品也全部转移，最后开锁，把锁头也拿下来。 住了两天的屋子彻底清空。 齐明月和岑月娥搬动家具，放到固定的位置摆好，邱琳琳则帮着点火烧炕。 行李包裹什么的，先搁在炕柜边上，有空再收拾。 时间不早，她可以给两位帮忙的客人准备午餐了。 来来回回跑来跑去，人累得慌。 齐明月不准备额外炒菜，灶台点火，昨晚的糖醋排骨和土豆炖小鸡倒进锅里热一热。 盛出来，洗锅，加水，架上篦子，剩下的六个大肉包放上去溜一溜。 “琳琳姐，月娥姐，今天谢谢你们啦，昨天我从县城带回来的包子和菜，你们别嫌弃是剩菜哈。” 齐明月把菜和包子端上饭桌，招呼两人开吃。 邱琳琳不好意思，迟迟不肯动手，“明月，现在天凉，这些菜又放不坏，你留着自己慢慢吃就行，我早饭才吃过没多久......” “哎呀，琳琳姐，自从我来咱知青院，你就对我这么好，我请你吃点东西，又有什么不可以? 以后我在村里的时间还长呢，全指望琳琳姐多多提点我呐。 你要不吃，我哪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包子一人两个，分好的，吃不完就带回去。 现在咱先夹菜吃，大厨手艺不错哦。” 齐明月拿起一个包子，塞到邱琳琳嘴边，又给岑月娥使了一个眼色。 第44章 安顿 岑月娥秒懂，跟着劝说: “琳琳不要推辞啦，今天就当我们参加明月的乔迁宴。 有肉有面，正常的席面，哈哈，是县里面郭大厨的手艺吧?好吃，好吃。” “对，县里国营饭店买的，排了我好长时间的队呢。 咱们全部吃光，一块不留，可不能辜负大厨的手艺。 来，以这碗白开水代酒，咱们碰一个，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干杯！” 有岑月娥和齐明月插科打诨，邱琳琳稍微放开一些，看着她俩直笑，也端起碗互动。 吃完午饭，齐明月拿出瓜子饼干，三人边磕边聊，越聊越投机。 邱琳琳讲了很多村里的见闻，给了齐明月不少启发。 岑月娥聊她在百货大楼遇到的各种奇葩客人，把齐明月和邱琳琳逗得前仰后合。 齐明月则应邀说说海市的情况，两个小姐妹对这个城市，尤其是对很多出自这个城市的商品感兴趣。 闲聊的时间过得飞快，感觉没过多久，岑月娥就得回县城了。 从李家沟大队骑车去县城，差不多 她拉着齐明月和邱琳琳依依不舍: “明月，琳琳，你们去县城一定要来找我，还有你们若有什么不好买的东西，到时也告诉我，我帮你们留意着。” “好，好，月娥姐，一定去找你，到时可别嫌我们烦呀。” 齐明月笑嘻嘻地点头，她为了搞能量，以后肯定是县城的常客。 送走岑月娥之后，邱琳琳回了自己房间，齐明月继续整理东西。 家里带来的包裹全部拆开。 衣服叠起来厚厚几大摞，全部放进炕柜。 毛绒毯子和夏天的薄被也收进炕柜，柜子左边摆衣服，右边放毯子薄被。 中间还留出一些位置，正好塞鞋子。 鞋子也带了五六双，现在能穿的放在床头的桌子下摆好，其他单鞋、凉鞋，还有昨天刚在县城买的解放鞋，也放进炕柜。 原主妈妈真是细心，每一双鞋都洗刷得干干净净，用报纸包好。 信封、信纸和邮票都准备一大叠，齐明月拿出来放在床头书桌的抽屉里。 蜜饯、饼干、麦乳精、罐头这些零食，单独放进小的炕柜。 刚来那天吃的挂面，吃了一卷半，还剩两卷半，拿出来放进碗柜上层。 大包裹里面竟然还拆出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各有十斤左右。 这些也放进碗柜，放在下层，村里预支的粮食也都塞在碗柜下层。 难怪这个大包裹这么沉，又是米面，又是罐头、又是被褥衣服...... 原主妈妈可真是打包小能手，这些东西互相穿插保护，折腾这么多天，里面的东西也都完好无损。 齐明月拿出小锁，把小的炕柜锁上。 下次出门还得再买一把锁，家里带了两把锁来，昨天在县城又买了一把，还是不够用。 一转头，看到昨天买的那卷瑕疵布，这是特意买回来做窗帘和屋子中间隔断用的。 但是窗户纸一贴上，她发现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纸张不像玻璃那样透明，完全可以挡住外面的视线。 隔断帘倒是需要。 齐明月站起来在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工具，不太好挂。 整个房间宽五米，她需要在屋子中间横向悬挂一根五米长的铁丝绳，才能挂上帘子。 梦想家园果林的工具房有铁钉、榔头、钢丝绳、尼龙绳等等工具，只是目前能量储备不算多，没那么着急开启果林。 现在连储藏室都还在浓雾里待着呢。 齐明月把瑕疵布也收进大的炕柜，她得找人问问哪里可以买到铁丝绳，下次出门的时候买回来。 屋子收拾得差不多，等中间的隔断帘子一挂就完工，今天就到此为止。 齐明月仰头倒在炕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续折腾四天，终于把以后的小窝整得像模像样。 幸好还在农闲期，有大把的时间处理这些事。 要是再晚一段时间到，每天需要上工，就不知道折腾多久才能搞好。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还差五分，外面的天色已经发沉，屋里面更暗。 这个时间点，村里很多人家开始吃晚饭。 前院估计也热闹起来了，后院很安静，只偶尔听见阵阵鸟鸣声。 齐明月躺在温暖的炕上，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原主选择东北下乡也不全是坏事，这里有猫冬的习惯，有好几个月时间不用干活，每天躺吃躺睡，好不快活。 希望接下来的生活一切顺利。 齐明月躺了一会儿，就坐起来，还没到睡觉的时间，睡不着。 把炕桌挪到火炕中间，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模仿原主的口吻和笔迹，给家里人写信。 “敬爱的爸爸、妈妈，展信佳，我已经顺利到达李家沟大队，这里......” 刚才收拾东西时，她更加深切地体会到家里人对原主的爱。 既然她继承原主的身体，得到了这份温暖，自然也会尽她所能，照顾好原主的家人。 写信跟父母联络感情非常有必要，况且这样负责任的父母，给她来一打都不嫌多。 齐明月可没有那样的心理负担，非要分清楚父母爱的是原主不是她，原主都不知道飘哪去了，现在经历这一切的是她。 齐明月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都简单介绍一遍，最后又模仿原主的口气撒个娇，说想他们了。 写完信，她脑袋瓜一转，拿起信纸，学着以前视频博主教的方法，叠成一个小爱心形状。 刚开始记忆有些模糊，没有叠对，拆开两次重折，第三次就成功了。 齐明月把叠好的小爱心装进信封，收进家园的书房，星期天都有骡车固定去县城，过几天她拿去寄走。 “齐知青，你在吗?” 齐明月正准备去家园好好泡个澡，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她。 打开门，见到秦书言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的东西。 “秦知青，你住的地方都搞好了，是吗?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油果子，带一些给你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 齐明月愣了一下，诧异地接过油纸包，“谢谢秦知青。” 她跟秦书言好像没什么交情。 她们没坐同一辆火车，就知青院集体介绍那天才认识彼此，其他时间也没有私下接触。 第45章 上山 秦书言看到齐明月接过礼物，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搞得齐明月心里忐忑起来。 “齐知青，我能进你屋里参观一下吗?” 秦书言小声地请求，可能觉得要求有些突兀，又补充了一句， “我......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的灶台什么样的。” 齐明月了然地微笑，“没问题，灶台在这里，你随便看。” 又一个打算自己开火的。 多多益善！ 独自开火的人越多，她就越不那么显了。 “齐知青，你这还有炉子呀？我在供销社好像没看到，哪里买的? 我也想买一个。” 秦书言先是用脚步丈量灶台的占地面积，走在角落时看到那个小巧的炉子，立即惊喜地叫了出来。 说实话，她正发愁呢。 她住的那间屋子，之前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合住的，炕盘得特别大，若再砌个齐知青这样的灶台，屋里面就显得更小了。 她又喜欢那间远离院子门的房间，在最里面，不会经常有人经过她门口，不想换其他房间。 可是知青院集体吃的伙食真的好差，她每天都吃不饱，每次吃完饭都要吃一些家里带来的零食。 零食有限，总有吃完的一天，况且零食很贵，又不能当饱，她还是得正经吃饭。 本来打算牺牲房间面积，也盘一个灶台，以便随时开小灶。 现在看到这个小炉子，就有更好的选择了。 如果她在屋里也添置一个齐知青这样的小炉子，既能自己煮东西吃，也比灶台省地方。 “你说炉子啊，我昨天从县城百货大楼买的，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这个炉子是从百货大楼仓库拿到的，仓库又是岑月娥带她去的，齐明月也不记得柜台那边有没有摆着货。 “我这个星期天就去看看，谢谢你，齐知青，那我回去了。” 秦书言获取到想要的消息，就兴冲冲回了中间的院子。 齐明月摇摇头，关上房间门，打开那包油果子。 手指粗细，一根一根，外面还裹了一层糖霜。 拈起一根放进嘴里，香甜酥脆，很像小时候过年吃的金果条。 可能就是这个东西，只不过各地名字不同。 秦书言刚才看到小火炉，既没有打听价格，也没有担忧是不是需要票。 只是打探一下消息，出手就是一包金果条。 这姑娘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也很受宠。 齐明月吃了两根金果条，就又包了起来，把东西放进小炕柜。 她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这里好多零食做的都偏甜，吃一点就觉得发腻。 检查一下门栓，窗户的搭扣也扣紧，齐明月抱着换洗衣服，闪身进入家园。 火车上待了好几天，下了火车又是好几天，差不多接近十天没洗澡，她觉得整个人都快馊了。 先淋浴搓搓泥，再躺进浴缸听音乐泡个澡，齐明月舒服得差点睡过去。 洗完出来，觉得身上特别轻松。 头发吹干，从书房找了一本关于农业种植的书，躺在沙发上看起来。 这里灯光明亮，方便一些，反正在家园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人找她也不用担心。 手边是一盒洗好的小番茄，一会塞一个嘴里，非常惬意。 厨房的水果品种多，不过每一种的数量都不太多。 家园的东西，吃了就没有了，不会刷新。 她必须认真寻找能量，等存货吃完，才能及时开启其他模块： 菜园可以种菜，果林有水果，养殖场里鸡鸭猪牛羊鹅都是齐全的，池塘那边可以钓鱼吃。 花园好像没啥再生物资，不过花园有全套的户外野营烧烤装备，可以烤肉吃。 咳，厨房有电烤箱，花园这套有没有好像也无所谓。 不对，花园里也有能用的资源。 那边存的烧烤碳有用，可以拿到外面用，那种小块小块的碳，正好用来烧炉子，烧炕好像也行。 要想过得好，能量少不了，还是得想办法薅能量。 这山脚旮旯下的农村哪有这么多古董给她提供能量呢? 明天要是天晴，她就去外面转转，或者准备点谢礼去部队还人情，路上顺便看看有没有薅能量的地方。 她现在也算安顿下来了，厨房里也有食材，可以做一些肉酱送给顾景彦。 肉酱存放时间久，配着食堂饭菜一起吃，改善口味。 山上的蘑菇不知道有没有出来了，春天下过雨，蘑菇就会冒出来。 今天才下过雨，按道理应该会有，只是这边天气有点冷，最低温度还在零下，不确定有没有长。 明天上山看看吧。 齐明月没有心思看农业种植，到书房挑了半天，找到一本蘑菇大全。 讲真，书房里具体有哪些书，她自己都记不得。 当时设计书房时，根本没有细致到需要列每一本书的书名，只是列举书目大范围。 例如文学类、社科类、科普类、艺术类、教育类、生活类等等。 那本农业种植的书是在生活类别里面找到的，蘑菇大全则是在科普类别找到的。 她有时间还得好好整理一遍书房的资料，有用的书挑出来，免得要用的时候，再花时间找。 齐明月把废品收购站带回来的六本数理化丛书也放进书房，这个时间还早，没那么着急。 她坐在沙发上翻看蘑菇大全，又倒了一杯温水喝下肚，她已经百分百确定，涨力气跟这水有关。 幸好她没有拿出去给别人喝过。 人家的灵泉水洗筋伐髓，又是疼痛，又是排污，她这可一点提醒都没有。 喝起来，除了觉得水质口感甘甜一些，力气就突然大了。 现在也不清楚有没有其他功效。 她怕疼，也不敢在手上划破口子，验证水的效果。 顺其自然。 第二天一早，齐明月带上篓子和镰刀，从小门悄悄出去。 从这里上山更近。 早上温度低，地面有些上冻，她走的是村民们经常上山的那条路。 真的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刚上山这段路被踩得很平整，比较好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齐明月慢悠悠地向上爬，遇到掉落在地面的枯树枝，捡起来放进背篓。 天天烧炕，大队长送来的柴火也不经烧，也得补点货了。 第46章 救人 春意还在萌发，山林里仍然以枯黄暗色为主，只有个别树枝或地面冒出点点绿芽。 一个小时之后，齐明月想要的蘑菇没有发现一朵，倒是在一棵大树底下看见一些荠菜。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这是辛弃疾咏荠菜的名句，写出了荠菜先春而萌的特点。 荠菜是返青最早的报春菜。 前两天老知青上山，除了捡柴，最大的目标可能就是挖荠菜。 荠菜焯水，加入盐、鸡精、麻油凉拌，喜欢吃辣，还可以滴上几滴辣椒油，味道很是鲜美。 另外，荠菜饺子、荠菜包子、荠菜春饼也都是独具风味的美食。 既然看到，哪有不挖之理? 齐明月拿出镰刀，唰唰唰，很快把这片荠菜收入囊中，差不多装了小半篓子，收获颇丰。 回到小路上，继续往山上爬。 这个时间点野菜确实还不多，她之后就没什么新发现，不知不觉竟然上到半山腰。 转头望去，整个李家沟大队尽收眼底，村里面炊烟袅袅，好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家园里的山泉水确实改善了她的体质，爬了这么久的山，也就微喘。 如果是之前，可能刚到山脚就气喘吁吁。 力气方面，并没有她想象中逐日提升的明显感觉。 可能第一次喝提升力气的效果显着，之后就没那么明显。 齐明月觉得现有的力气正好，跟一个普通村民差不多，够她应付接下来的日常生活和劳作。 “簌簌......” 眼前一抹白影跳过，一下子蹿进旁边的枯草丛中，蹲在那里啃地上的草叶子。 兔子! 竟然有兔子出来活动。 齐明月弯腰，伸手，蹑手蹑脚朝着兔子走去。 小兔子有点瘦，可能冬天缺食物。 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不时地动一动，仿佛在聆听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逃跑。 想吃。 麻辣兔头，鲜辣兔丁，干锅兔、冷吃兔...... 吸溜~~ 一步，两步，三步...... 齐明月刚把距离缩短到一米以内，屏住呼吸，正想飞扑过去，兔子似有察觉一般，“嗖”一下往旁边蹿去。 她赶紧调转方向，跟上。 兔子一蹦一跳在前面跑，齐明月盯着它，紧跟在后面追。 很快偏离那条村民们常走的小路，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刚才在半山腰，回头时可以看到山脚下的村子，这会四面八方看过去，全是树木，看不到山脚。 齐明月顿时没心思抓小兔子了，家园厨房的冰箱里冻着腌兔肉，她也不是非要这只兔子不可。 初来乍到，安全为上，可不敢再跟着这只小瘦兔继续乱跑。 这片林子树木比较粗壮，有的树干她张开双臂也抱不拢，树龄估计有几十年。 齐明月突发奇想，若是一百年以上的树木，不知道有没有家园需要的能量。 她在林子里走来走去，试图寻找百龄大树，时间还早，不着急找路下山。 齐明月就是这样，即使情况再坏，那又如何？ 她不会自怨自艾，而是以乐观的心态看待困境，很多时候反而柳暗花明。 从小她就知道不管是抱怨自己还是抱怨别人，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省下精力想办法。 齐明月把这片林子最粗壮的三棵大树都摸了个遍，树干粗到差不多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应该有一百年以上。 可惜并没有任何提醒。 她也不确定是树龄不够百年还是生长中的树木提供不了能量。 浪费半个小时之后，齐明月决定放弃了。 这片都是大松树，地面厚厚一层松针，等过段时间，天气再暖和一点，可以过来采松毛菇。 秋天的时候，还可以来这里捡松子，知道这个地方，一点也不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人吗？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齐明月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她好像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呼救声，声音很稚嫩，可能是个孩子。 求救的声音断断续续，离这儿有些距离，听起来不太真切。 不过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紧急，可能被什么陷阱困住，出不来。 邱琳琳说过，山上不能乱走，很多地方有猎户挖的陷阱。 齐明月刚开始特意沿着村里人走出来的小路走，要不是被小兔子的优美身姿迷了眼，也不会跑到这片林子来。 她考虑一两秒，就决定朝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 反正现在也已经迷路了，与其自个儿胡乱找路，不如找到那个小孩，一起下山。 小孩应该是村里人，说不定认得路。 齐明月走走停停，时不时调整方向。 终于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最后在一个隐蔽的地洞口锁定目标。 这个洞好像是天然形成的，不是猎户挖的陷阱。 “小孩，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齐明月小心翼翼地蹲在洞口，探头朝里面张望。 洞有些深，底下也很黑，看不清楚。 树墩捂着红肿的脚踝坐在阴冷的地洞，一边抹眼泪，一边哑着嗓音叫唤。 他今天不应该跑到这一片捡柴和挖野菜的，本来想着这里人少，也许能挖到更多能吃的野菜。 家里的粮食已经断档，弟弟妹妹如果再没有东西吃就要饿死。 大队长爷爷已经给他家借过一次粮，一个冬天吃下来，谁家都不宽裕，不能一直借。 所以雪刚化，他就上山寻摸吃的。 前两天好好的，每天都能带回去一些野菜，加水煮煮，也能骗骗肚子。 今天没找到野菜，他就走远了一些，哪知道脚一滑，一骨碌滚下山坡，直接掉进地洞，崴了脚。 地洞很深，也没有借力的地方，他喊了老半天也没人来。 这个时候地上的野菜长出来的不多，村里人只要没断粮的，不会这个时候上山。 消耗大，收获少，还不如躺家里不动，继续猫着。 树墩靠坐在地洞壁上，抬起袖子，擦掉不停流出来的眼泪。 他不怕死，就怕自己死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直接没了活路。 所以他只能拼命喊救命，为了节省体力，多支持一点时间，每叫完一次，他会歇一会再叫。 第47章 小孩 树墩默默数着数，数到五十就仰头喊一次，这一次喊完之后，不一样的事发生了。 头顶突然出现一道温柔的声音，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女。 “俺在，俺在下面......有只脚扭了。” 齐明月在背篓里掏了一下，拿出一只手电筒。 前天上县城买的那只手电筒，她一直放在家园，这会正好拿出来用。 她得先看看洞有多深，自己能不能把人拉上来。 “那你还能站起来吗?” 齐明月打开手电筒，朝洞里面照去。 “能，俺能一只脚站立。” 洞里立刻传来小孩急切的声音。 齐明月看到一张瘦骨嶙峋的脸正仰面对着洞口张望，差不多十来岁的样子。 他一手扶着山洞内壁，一手拎着有些压坏的背篓。 齐明月估摸了一下，洞底距离地面差不多三四米高，她伸手进去也够不着小孩的手，得找找借力的工具。 “你别着急，再坚持一会啊，洞有点深，我够不着你，我找找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拉你上来。” 齐明月安抚一声，离开洞口，四下寻找起来。 “谢谢你，姐姐，我没事，我能坚持。” 小孩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说话也不带“俺”字了。 齐明月扬起嘴角，哟，挺懂礼貌的小孩，帮忙的人也舒心。 周围只有细细短短的枯枝，没有发现特别长的，最好找到一根两米左右的树枝或者藤蔓才能够得着。 齐明月转了几圈，稍微长一些的树枝得爬树砍。 这就很难办了，即使她拿出家园厨房剁骨头的砍刀，也没本事爬树。 藤蔓倒是找到几截，但都太脆了，还没怎么用力扯，就断了。 就地取材好像不太靠谱。 回村子喊人帮忙也不太可行。 她不认识路，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摸下山，下山之后，能不能带人快速找到这个地方，也不太好说。 齐明月脑子飞速运转，外面没有合适的工具，家园内呢? 家园果林的工具房有麻绳，但这不是还没开启嘛。 讲真，为了一个陌生小孩，花大代价开启果林，她不愿意。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待在这个山脚旮旯当知青，想要获得能量，非常不容易。 每一份能量都得花在刀刃上。 厨房倒是有扫把，可惜扫把柄最多一米，长度不够。 会客厅只有头发绳，太短，用不上。 齐明月突然想到一个东西，跳绳，文娱健身房有跳绳。 这个长度应该够，绳子里面是细钢丝，外面包着软胶皮。 手伸进背篓，摸两下，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根天蓝色的跳绳，双手用力扯了扯，很牢固。 “小孩，我扔一根绳子给你，你试试能不能够得着，你抓绳子，别抓头上那个柄。” 齐明月特意提醒一句。 跳绳手柄纯靠那个小孔卡住绳结，用力拽的话，容易掉，她可不希望拉到半路，人再掉下去。 “姐姐，我叫李树墩，你可以喊我树墩，我抓住绳子了。” “行，树墩，咱们先试试，有什么问题你及时喊我，我用力了啊。” 还好她现在的力气不可同日而语，要不然即使找到绳子，也搞不定。 真正拉动绳子的时候，齐明月才发现李树墩比想象中轻了很多，不知道有没有四十斤，感觉还没厨房那一袋20kg的大米重。 绳子不够长，不能系在腰身上拉。 李树墩双手抓紧绳子另一头，单脚踩在洞壁，一点一点往上移动。 齐明月怕时间长了，小孩手上的力气不够，抓不住绳子。 不敢耽搁，拽着另一头，像昨天在古井看到的那个打水大叔那样，一把一把迅速往上拽绳子。 快要接近洞口时，伸手一把抓住小孩的胳膊，拖到地面。 两人都坐在地上大喘气，相视而笑。 这孩子够倔，手掌手腕都被绳子勒出深深地红印子，竟然也一声不吭。 “我终于上来了，谢谢姐姐。姐姐，你是新来的知青吗?” 发现自己终于脚踏实地踩到地面，李树墩朝着齐明月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笑眼弯成了月牙形。 “你怎么知道我是知青?” 近距离观察，齐明月发现李树墩长得眉清目秀，父母基因应该都不差，就是太瘦了一些。 “我在村里没见过你，听说前几天村里又来了一批知青，我就这么一猜。” 李树墩心疼地检查着背篓里的野菜，看样子应该撒了不少。 “聪明的小孩，猜对啦，我叫齐明月，你喊我齐姐姐或者明月姐姐，都行。” 齐明月笑眯眯地自我介绍。 “明月姐姐，谢谢你。姐姐，我还想去挖点野菜，刚才从山坡滚下来，好多都翻掉了。 我知道前面还有一片地方出了很多荠菜，姐姐也来一起挖点吗? 我对这里很熟，下次也可以带姐姐一起。” 齐明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李树墩的脚踝。 他的脚踝已经肿成这样，最紧急的事难道不应该下山到大队的卫生室看医生吗？ 还想着挖野菜! 如今的小孩可真坚强。 “这可不行，树墩，你的脚需要找医生看看，有伤治伤......” 齐明月的话还没说完，李树墩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不用，不用，我就是扭了一下，我回家拿井水敷一敷，过几天就好了。 去卫生室花那个钱干啥，真不用。 姐姐，我有经验，真的，上次就没敷药，自己好的，我保证。” 齐明月看着一脸稚气的脸蛋，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小学生，要搁后世，手指稍微破点皮，都要着急忙慌涂药、裹创口贴。 眼前的小孩，脚踝都肿老高了，不肯看医生，还想着要去挖野菜。 “树墩，你看这样吧，咱一起往回走，路上要是看见野菜，就停下来挖。 但是回村子之后，你一定要去看医生。” 一提到看医生，李树墩又想开口拒绝，齐明月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严肃地劝道： “树墩，这不是开玩笑，你肯定也想脚早点好，擦了药，好得更快。 而且这次要是没好透，脚踝一直留着隐伤，下次更容易受伤。” “你说你之前也受过伤，那你想想，是不是好长一段时间一用力就会疼？” 李树墩低下头，一脸为难。 第48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给，你先拿着，等会看医生用。” 齐明月知道他可能没钱，就从口袋，实际从家园里掏出一块钱，放在小孩手心。 李树墩看到一块钱，立马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语无伦次: “不，不......姐姐，我不能要，我......我还不起。” 齐明月按住他的手没放，耐心解释: “你先别拒绝，姐姐有个事想请你帮忙，这个是提前支付的劳务费。” “树墩，你对大青山很熟，是吧？等你脚彻底好了，帮姐姐捡些柴火送到知青院，可以吗? 一捆柴，换一分钱或者两颗奶糖。” “行不行?你接不接这个活? 我本来就打算找村里的小朋友换柴火，今天正好遇到你，就先问问你。” 李树墩一直埋着头，没吭声，齐明月不得不弯腰低头去看他的表情，这才发现小孩眼里噙满泪水。 “谢谢姐姐，我接，我能干。” 小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ok，搞定！ 齐明月背上篓子，扶着李树墩开始下山。 这小孩不愧是经常在山上跑的，路线很熟，途中还绕了一段路，找到一大片荠菜。 齐明月从一路的闲聊中得知李树墩家里的情况，对于他跛着脚也要挖野菜的行为也就理解了。 父母都已经去世，就留下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 李树墩今年也不是十岁，而是十二岁，长得却跟十岁的小孩差不多。 村里虽然还有他大伯、小叔两家亲人，也只能偶尔照顾一下，没有余力再养三个侄子侄女。 还好李树墩能吃苦，一个半大的孩子咬着牙拼命干，每天硬是拿到七个工分，再加上弟弟带着妹妹割猪草，每天两工分。 然后一有空就跑山上薅野菜野果，兄妹三人才没有饿死。 李树墩妈妈之前生了一场重病，借了不少外债，兄妹几个赚的口粮本来就不足，还得拿出一部分还债。 这也是为什么他比村里任何人家都要更早往山上跑的原因。 “树墩，来坐下，咱歇一歇再下山。今天姐姐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带路，我还不能这么快找到下山的路呢。” 走到熟悉的半山腰，齐明月不着急了，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招呼小孩坐下。 伸手从背篓掏了掏，拿出一个黑色的窝窝头，递给李树墩。 齐明月自己还好，毕竟吃过早饭，肚子里有货。 身边的小孩肯定饿着肚子就上山的，下山这一路，他的肚子一直在演奏低音号，宣告对食物的渴望和期待。 “树墩，姐姐请你吃个窝窝头，不是值钱的东西，谢谢你带路。” 说完齐明月也拿了一个，大口吃了起来。 这个窝头是厨房冰箱的存货，喜欢养生的现代人，哪家还能不备点杂粮呀？ 齐明月设计冰箱里的食物时，就搞了一大盒子杂粮窝窝头。 个头挺大的，窝头底下的圆圈有成年人手掌大。 现代超市的熟食区经常有卖，口味很多，玉米面窝窝头、紫米窝窝头、紫薯窝窝头、荞麦面窝窝头等等。 她担心小孩不肯吃，特地选了一个颜色偏黑，其貌不扬，看起来不太好吃的这种。 实际上味道很不错。 现代的粉磨得很细，又是加酵母，又是加牛奶白砂糖的，不仅口感暄软，还带着丝丝甜意和奶香。 跟现在的窝头外形相似，但味道完全不同。 “这个窝头......” 李树墩咬了一口就吃出来了，甜丝丝，一点都不刺嗓子，还有一股奶香味。 很像小时候爹娘都在时带回来的大白兔奶糖化成水之后的味道，不用问也知道，眼前的窝头用料绝对不便宜。 他拿着窝头，不知所措。 齐明月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别说话，赶紧吃啊，吃完我们就下山。” 李树墩一脸感激地低下头，虔诚地咬着窝窝头，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姐姐。 从半山腰下山的路非常顺畅。 下了山，齐明月先把人扶到大队卫生室，当然是李树墩指路。 卫生室在村子中间位置。 说是卫生室，实际就是一处民房，医生自己的家。 医生姓唐，以前是一名大夫，后来接受县里卫生院培训，结业之后就成了一名赤脚医生，主要给本村和周边村里的人看病。 一进院子就看到里面晒了不少药材，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钻进鼻孔。 院子比较宽敞，里面还有一块菜地，还单独打了一口水井。 齐明月看了很眼馋，不过想到自己最多也就在村里住三年，没有必要折腾。 她若在知青院也打一口井，那就别想清净了，一会你来打水，一会他来打水。 扶着李树墩进院子这一会，她已经看到两个村民拿着水桶过来了。 院子正屋中间的房子设了一个看诊的地方，门口还挂了一个卫生室的牌子。 齐明月扶着人往屋子里走，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的女人从看诊的地方急匆匆走出来。 一抬眼看到李树墩，立即连珠炮似的发问： “树墩，你怎么在这?小妞说你一早就上山了，你咋回事啊？身上这么埋汰，你脚怎么了？” 急切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怀之意。 “我没事，在山上掉地洞里，脚崴了一下，找唐医生开个膏药贴贴。 小婶，你怎么在唐医生这里？家里谁病了吗？是不是花花妹妹?” 李树墩停下脚步，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山上的事，随即转移话题。 可能怕眼前的人担心，连受伤的那只脚都放了下来。 若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他脚伤得多重。 “是啊，花花又发烧了，这孩子三天两头生病，真是急死个人，我过来买退烧药。 树墩，我不能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喂药，有什么事来家里找我和你小叔。” 说完她又小跑步冲出院门，转弯，飞快消失不见。 这个婶子看起来真的很着急，可能那个叫花花的孩子烧得很严重。 即使她这么着急，看到李树墩也愿意停下来关心两句，关系看上去不错。 这应该是李树墩亲叔叔的老婆。 齐明月刚才听他说起过，小叔和小婶人很好，很照顾他们。 只是小叔家的花花妹妹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生病吃药，自家日子都入不敷出，对他们兄妹三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49章 交换 齐明月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唐医生给李树墩贴膏药。 巴掌大的暗黄色胶布，中间粘着一块乌黑发亮的圆圆药膏，药香味很浓。 这是唐医生自己上山采药熬制的膏药，活血化瘀的效果很好。 李树墩的脚没伤到骨头，就开了两贴膏药。 费用倒不高，连诊费加膏药，才一毛钱。 “行了，这几天脚别受力，也别碰水，更不能上山，在家好好养两天。 膏药贴两天，后天这个时候再撕掉，贴这张新的，也是两天之后撕掉。” 唐医生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大概六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眼神却非常锐利。 他应该知道李树墩家里的情况，担心他伤着脚还强要上山，特地盯着他又嘱咐一遍。 李树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掏出齐明月给他的一块钱交了费，找回的九毛钱，出了卫生室之后，说什么也要还给她。 “姐姐，我先借这一毛，其他的给你。” 齐明月看他态度坚决，就收了起来，自尊自爱的孩子值得呵护。 “行吧，我先收起来。我等着你好了以后找我换。” “走，送你回家。” 她总不能让小孩一个人单脚跳回去，李树墩家离卫生室有一段距离。 “哥哥，你脚怎么了？” “哥哥，你疼不疼?” 李树墩一到家，弟弟妹妹立刻围了上来，眼里充满担忧。 “哥哥没事，就是在山上扭到了，木木，妞妞，来，这是齐知青，你们可以喊她明月姐姐。 姐姐今天在山上救了哥哥，我们都要感谢她，知道吗？” “谢谢明月姐姐。” 两个小娃奶声奶气同时对着齐明月喊道。 这俩孩子也都骨瘦如柴，三兄妹颜值都不低，大眼睛，长睫毛，如果脸上长点肉，就好看了。 现在太瘦，下巴尖尖，两只大眼睛就显得特别突兀。 “不客气呀，你是木木，李树木小朋友，你是妞妞，李树苗小朋友，是吗? 我听你们哥哥提起过，姐姐很高兴认识两位可爱的小朋友呀，吃糖。” 齐明月一掏口袋，剥了两块奶糖，一人嘴里塞了一块。 “谢谢姐姐。” “嘻嘻，甜的。” 奶糖进嘴，两个娃眼睛瞬间亮了。 “姐姐，你喝水。” 李树墩借助凳子的力量，单脚跳到一旁倒水，一回头看到弟妹嘴巴鼓鼓，正在开心地吃糖，不禁嗫嚅道: “姐姐，谢谢，糖很贵的，你留着自己......” 齐明月拦住他未说完的话： “木木和妞妞很懂事，第一次见面，给他们甜个嘴，以后想吃糖果，你们就靠自己的努力到姐姐这边换。” 李树墩知道齐明月说的是捡柴火换钱或糖果的事。 他郑重地点头，想了想，看着门外院子里的柴火，小声地问： “姐姐，你现在就缺柴火吗？我的脚......得歇两天才能上山。 但我家里备了很多柴，你如果着急，可以先拿几捆回去用。” 齐明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靠着东墙的位置建了一个凉棚，里面堆着很多柴火。 李树墩家的房子整体不错，虽然也是土坯房，但有三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还带一个大院子。 其实比村里很多人住的房子都要好。 四年前，李树墩爸爸还在世时，他家的日子算很好的。 他爸爸是大货车司机，收入很不错，妈妈是城里来的知青，识文断字，温柔贤惠。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爸爸出车时，遇到意外去世了。 那个时候他妈妈肚子里已经有了妞妞，生下孩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好。 后来即使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又欠了一屁股债，依然没能留住他妈妈的命。 李树墩从学校辍学，挑起养家的重任。 齐明月想到他伤了脚还要坚持绕路挖野菜，就因为家里已经没什么吃的了。 她从背篓假意掏了掏，又拿出两个窝窝头，笑眯眯地商量: “我的柴火确实不多，用窝窝头换怎么样?一个窝头换一捆，我拎两捆柴走。” 储藏室的面粉、玉米粉、杂粮粉都有，冰箱里的窝头吃完了，她还能自个儿做。 “姐姐，那怎么行！你做的窝头不一样，一个换一捆，你太亏了。两捆柴，我们只有一个窝头就行。” 这孩子还能这么做生意的吗？ 况且两个窝头省着点吃，再配点荠菜，正好够他们仨吃一顿，要是变成一个，哪够三个人吃? 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不自觉怜惜。 齐明月瞪了李树墩一眼，假装不耐烦地说道： “窝头不都一样嘛，都是杂粮，又不值钱，就这么说定了。” “树墩，你好好养伤，我回知青院了，柴火我自己拿，两位小朋友再见，明天姐姐再来找你们换柴火哦。” 齐明月打定主意，李树墩的脚能出门之前，她每天来换两捆柴，给兄妹三人留点食物。 到知青院时，她没有从正大门走，而是从侧面绕到小院门，开锁，进了院子。 后院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柴火直接靠着院墙码好，还缺一块挡雨的油布，要不然一下雨，外面的柴火就遭殃了。 屋里总共就三十个平方，齐明月不喜欢像其他知青那样，烧炕的木柴堆得高高的，全码在屋里。 李树墩家是在院子搭了一个凉棚堆柴火。 村里很多人家就直接堆在外面，用油布盖了一层。 齐明月觉得搭棚子太费事，还得找人干，不如用油布省事。 下次出门的购物清单除了窗户纸还得加上油布。 摸出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一点半。 上午出门前，她怕山上的树枝刮花手表，提前摘下来放在家园里了。 她刚在半山腰啃了一个大窝窝头，倒没感觉特别饿，就是有点累，犯困。 齐明月放下背篓，先把火炕点着，她睡觉喜欢睡床，家园现在只有沙发能躺，她基本不在里面睡觉。 端着保温杯进入家园，到会客厅灌了一杯热的山泉水，又翻了翻零食柜，拿了一小袋茯苓八珍糕。 送出去之后，又拿了搪瓷茶缸进去。 冰箱的牛奶，拆一盒，倒进锅里稍微加热，然后倒进搪瓷茶缸带出去。 第50章 真虎 小炕桌摆好，吃的、喝的都端上，先享受一份简单的下午茶点。 吃完美美补个午觉，然后再起来好好干活。 她明天计划去部队看顾景彦他们，今天得把谢礼准备好。 山上带回来的荠菜特别新鲜，等会拿一块肉出来剁碎，调个荠菜肉馅，包饺子。 她明天准备带着饺子、卤猪肝和蘑菇酱出门。 虽然上山没找到新鲜的蘑菇，但厨房有不少品种的干蘑菇，用干蘑菇熬酱也特别香。 别人要是问起，那就是家里带的干货。 原主这身份真不错，她以后吃点好的，也不用担心圆不过去。 齐明月决定用干香菇作为蘑菇主料，这种香菇酱她以前经常熬。 午睡之前，先把厨房的干香菇拿出来泡发，睡醒之后，就能行动。 香菇泡发最好用温水，冷水或者热水都不太好。 冷水会让香菇滋生细菌，热水则容易泡得太过，致使香菇的营养物质流失。 因为不确定顾景彦能不能吃辣，齐明月决定辣和不辣两种口味都准备。 取一些干辣椒，清水洗掉浮灰，放进锅里加水熬煮，煮到完全膨胀，捞出来沥干。 冰箱的猪瘦肉拿一块出来，放着解冻。 芝麻抓两把放进一个空碗备用，花生米准备半斤左右。 八角、桂皮、香叶、葱、姜等调味香料也提前找出来放好。 准备工作大致完成，齐明月洗洗手出了家园，今天起太早，脑袋发沉。 窗户纸的采光确实跟玻璃没法比，屋里有些暗，不过正好适合补觉。 齐明月本来只打算小睡一会就起来干活，哪知道被窝太舒服，一躺下就睡得昏天暗地。 要不是门外传来敲门声吵醒了她，她还能继续睡。 “来了，来了，谁啊？” 齐明月穿上外套，头发简单扎了一把，打开房门。 “陈知青，有事？” 她讶异地挑了挑眉毛，这位高冷的主，无事不登三宝殿。 “齐知青，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陈暄确实有些不自在，他没想到吃晚饭这个时间点，齐明月竟然在睡觉。 自己开火确实比集体行动方便，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迁就其他人。 陈暄脑子里想着刚才的事。 吃晚饭时，秦知青提出，她明天开始就不跟大家一起吃饭，她买了一个炉子，以后自己开火。 他私下问了秦知青，秦知青说是从齐知青这里得到的启发，他若有兴趣，也可以来齐知青这里看看。 吃完饭，他就赶紧过来了。 齐明月不知道的是，秦书言昨天刚说过要去县城买炉子，立刻就付诸行动，今天下午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秦书言直接找的李根大爷，以一块钱走一趟，来回两块钱的巨资，单独雇了骡车陪她跑一趟县城。 她斥巨资单独雇车上县城的“壕”爽行为已经在村里流传开来了，触动很多人的小心思。 现在毕竟农闲，村民没多少事要忙，一旦有什么消息新闻的，传得那是相当快。 骡车那么大一个家伙，不逢一不遇七，也不是队里办事要用，突然出动，有人看到了，肯定打听。 一个人知道，很快全村人也都知道了。 小地方，没有秘密可言，这也是齐明月平时不怎么敢随意在外面使用家园的原因。 即使要用，也做好掩饰。 梦想家园里有很多现代的东西，她不敢在外面随便炫，在外人面前，用的都是本时代有迹可循的东西。 等陈暄表明想要参观厨房的来意，齐明月也没有为难他，让开位置，大大方方让他进去看。 反正她摆在外面的东西都挺正常的，也不怕人看。 从有限的了解来看，陈暄这人性格冷淡，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有一点比较好，不会碎嘴。 齐明月不用担心他出了这个门就叽叽歪歪跟别人讲她房间怎么怎么样。 不过陈暄若真跟农村大妈那样，嘀嘀咕咕碎嘴子，那会是什么场面？ 齐明月忍不住脑补，哎呀，她都不忍直视那张脸，脑补到精彩处，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陈暄疑惑地看向门口站着的齐明月。 齐明月尴尬地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整理晒在窗台上的球鞋。 今天上山，踩了一脚烂泥，鞋上的泥有些干了，一掰就下来。 用力捏着鞋上的泥块，嘴唇紧抿，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悲剧，全力以赴忍住即将溢出唇边的笑声。 “齐知青，我看完了，谢谢你。” 陈暄很快从屋里出来，郑重地向她道谢。 齐明月眼角抽了抽，这语气这表情，搞得她好像帮了多大的忙似的。 “不客气，陈知青。” 看完就走吧，咋还没秦书言一个女的干脆呢。 陈暄道完谢，没有立刻离开，踌躇一下，才继续问道: “齐知青，我想请问一下，你盘的这个灶，大概花了多少钱，那口锅要工业票，是吧?” 齐明月讶异，想不到这人比秦书言接地气，还知道提前打听费用。 长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人还挺务实的。 齐明月把价格都说了一遍，又推荐他去找李顺子。 具体位置不用单独说，大队长家住哪里，知青应该都知道。 陈暄点点头，又问了炉子的价格，还提到她这个炉子比秦知青今天刚买的大一些。 “秦知青今天就把炉子买回来了?她怎么去的县城？动作这么快！” 齐明月震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陈暄说了秦书言今天单独雇村里骡车的事，齐明月这才知道秦书言的壮举。 她心里只有一个感受，这姑娘可真虎。 陈暄离开之后，齐明月还在感慨，秦书言这么高调，不见得是好事。 她这种高调，跟齐明月坐军车进村的高调不同，齐明月的高调代表她背后有人，对她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秦书言则是完全的炫富，小儿抱金过闹市，难免引起嫉妒和争抢。 单纯抢钱还好说，身外之物，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那才叫惨。 别说这个时代，后世这样的事也不少。 齐明月穿越前才热播过的一部电影就是反映这个主题，她还去电影院贡献了一份票房呢。 有时候，人性之恶，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不过她现在跟秦书言不太熟，人际交往最忌交浅言深。 她也不喜欢对别人的行事准则指手画脚，只能暗地里多关注一分。 第51章 谢礼 齐明月回到房间，关上门，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净手，拿出面粉和面。 为了更接近这个年代常见的面粉颜色，她加了一点点荞麦粉，白面立马变灰。 又往面粉里撒了一小撮盐，可以让揉出来的面团更有韧性。 面团揉好之后就放在盆里醒发，自己则进入家园，开始熬香菇肉酱。 这个味比较大，她打算在家园的厨房操作。 材料一应俱全，按部就班炒制，只不过需要区分一下加辣还是不加辣。 齐明月动作麻利，挥舞着锅铲，又翻又炒，熟悉的香味很快在家园里飘荡。 她拆了家里带来的四瓶水果罐头，分别倒进碗里，封上保鲜膜，送进冰箱。 有空可以用这些水果罐头煮甜汤喝。 玻璃瓶全部清洗出来，擦干，两瓶辣，两瓶不辣，贴上手写的标签。 瓶子不够多，肉酱还剩下不少，齐明月装进保鲜盒，放进冰箱存着慢慢吃。 厨房收拾干净，擦擦手，出了家园，准备荠菜肉馅。 上次从屠宰场买到三两五花肉，齐明月又添了一些，凑成一斤。 剁吧剁吧，剁成肉泥，打了一个鸡蛋进去，再撒上各种调味料，搅拌至肉质饱满，最后加入焯水冷凉之后的荠菜碎，搅拌均匀。 荠菜肉馅搞定。 手指戳了戳盆里的面团，已经醒发好了，拿出来擀饺子皮。 齐明月嫌外面买的饺子皮没有劲道，穿越前就常常自己擀皮，这难不倒她。 不亏嘴的技能，到哪都有用。 她奶说的可真没错。 齐明月小时候只跟爷爷奶奶住到上小学，不过她很多性格和习惯的养成，都有那个时候的影子。 爷奶给她打的底子好，后来到父母身边，生活就算不如意，她也没有移了性情，依然还是乐观的小明月。 包好一盖帘饺子之后，齐明月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天早就黑咕隆咚的，桌上已经点上煤油灯。 齐明月决定先烧水给自己整一盘，吃饱再继续包。 她包的饺子比较秀气，不算大，数了十五个下锅。 等白白胖胖的饺子浮上来，又加了一小瓢冷水下锅，第二遍水开时，把饺子捞进盘里。 齐明月迫不及待夹起一个。 唔! 不愧是原生态食材，荠菜的味真香。 十五个饺子，她都没有调蘸料，就着饺子汤很快吃完了。 碗筷盘子随手洗干净，收进碗柜，坐下继续包饺子。 小山村的夜晚可真安静，连狗叫都极少听到，煤油灯忽忽闪闪的昏暗光线也让人很不习惯。 更重要的是，她坐在餐桌旁包饺子，觉得越来越冷，寒意从脚底往上冲。 齐明月看着眼前还剩一小半的皮和馅，搓搓手，转移战场。 熄灯，挪进家园的餐桌。 明亮宽敞，舒坦。 打开电视机，一边听歌，一边包。 完工之后，数了数，一共包了九十八个。 看着满满一大盖帘的白胖饺子，齐明月成就感爆棚，有这些够了。 果断收工，睡觉。 卤猪肝下次再说吧，明天需要早起，不熬夜，嘿嘿。 翌日清晨，齐明月起床之后，就烧水下饺子，自己的一份吃完，又码了整整两饭盒。 饭盒放在背篓最底下，饭盒上面放那四瓶香菇肉酱。 齐明月皱了皱眉头，东西好像有点少，好歹是救命之恩。 她决定晚一点出发，没时间卤肉，那就再加一个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的肉类小零食。 进入家园厨房转了一圈，就小酥肉吧，冰箱有半成品，直接过油炸一下就成。 齐明月也会自制小酥肉，只是肉都冻在冷柜，解冻需要时间。 铝制饭盒就俩，她也不敢用家园厨房的餐具来盛刚炸好的小酥肉，最后只好用之前装包子的大油纸。 还好没有扔，下次出门还得买点这个时代的包装纸或者布袋子。 小酥肉塞进背篓，一切就绪，出发。 齐明月赶到顾景彦他们部队时，已经快十一点，比她想象的更远，她一路灌了两大壶山泉水。 她现在喝这水，基本不怎么能提高力量，可能这具身体的力量上限也就那么大。 不过累的时候，喝这水可以补充体力。 齐明月高估了自己的耐力，要不是有这特殊山泉水，她可能走到半路就不行了。 背篓里的东西，她出了村子没多远就收进家园，看到部队大门时，才重新移到背篓里。 之前两次出门都坐村里的骡车，时间虽然也很长，但不用花力气走路。 今天她完全体会到走两个多小时的路有多痛苦，时不时还要上坡下坡，路又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她可太难了，下次要是没车，她可不想来了。 还好今天又加了一大包的小酥肉，准备的东西也不算寒碜。 “你好，同志，我叫齐明月，我想找一下顾景彦，他是三营的营长，你能帮忙通知他到门口来一下吗?” 齐明月走到站岗的小战士面前，大大方方地表明来意。 “顾营长这会不在，可能晚点才能回，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 小战士好奇地看了齐明月两眼，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来找顾营长的，稀奇。 “不在啊？” 齐明月傻眼，人不在，她就进不去，一直在门口杵着也不好，军事重地嘛。 可是她走了近三个小时，总得休息一会才能返程吧。 算了，东西交给楚文修代转，她等会找个路边的草地坐一会。 “那三营的楚文修楚副营长在不在?” “他也不在。” 齐明月扶额，头疼。 “你要不要坐旁边等一会儿?” 小战士提议。 齐明月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那边就是一片光秃秃的泥地。 谢邀，她没有坐在泥地的习惯，就算坐下来休息，起码找个有草的地方。 “同志，谢谢你，我就不在这等了。 我带了些东西，都是食物，能不能放在岗亭? 等顾营长或者楚副营长回来，提醒他们拿一下，可以吗?” 齐明月不知道到哪里做锦旗，特地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感谢信。 那些遣词造句真是用了她两世的文采，肉麻到她自己看了都想吐的程度。 不管是顾景彦还是楚文修，拿到东西肯定就能知道这是她准备的谢礼。 第52章 撞破 齐明月把带来的吃食连同背篓一起留在岗亭。 里面的东西比较零散，要是没有背篓，顾景彦不好拿走。 她直接回村子，这会也用不上背篓，回去之后还能找红梅婶子再订做一个。 回去的路上，齐明月走得比较悠闲。 她早上出门不算早，实际路线又不熟，又想着中午前赶到，饺子给人当午饭加餐，所以一路埋头赶路，走得很急。 哪知道人不在，不需要在部队停留，返程的时间非常宽裕。 路过一条上山的小路时，齐明月摸摸肚子，拐了进去，往山上爬。 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欢，单纯喝水也填不饱肚子，反而让人......尿急。 从这条小路上的山也是大青山的一部分，这里是另一处山脚而已。 附近村子的人可能经常从这儿上山，齐明月就是看见有村民背柴火下来，才发现这里有一条上山的小路。 她惜命的很，两辈子都没有任何野外森林的生存经验，当然不会随便上山。 要上山也要走别人走过的常见路。 大青山很大，山脊线连绵数十公里，大大小小的山峰就有数百座。 邱琳琳跟她提起时，反复强调上山之后，千万不要深入。 一旦迷路，其他人想找都很难，因为大青山四通八达，太大了。 山里面也有野兽，不是动物园供人观赏的乖宝宝，而是真会吃人的那种。 齐明月沿着小路上山走了一段，拐进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四下观察一番，闪进家园。 这处灌木丛在一片密林旁边，山上来的视线正好被密林挡住，山下来的视线又被灌木丛挡住。 非常隐秘的地带，她从这儿进出家园绝对安全。 进了家园，齐明月脱掉大棉衣，直奔卫生间。 这个时候就充分体现出家园的好，不用陷入幕天席地光屁股的尴尬境地。 看了一眼会客厅的挂钟，接近十二点。 齐明月拆了一包巴掌大的薏米芡实糕，吃了两片，简单填了填肚子。 中午她决定吃正常的白米饭加炒菜，得自己动手。 煮饭很省事，厨房各种型号的电饭煲就摆了好几个。 淘米，加水，合上盖子，按动电饭煲的精煮按钮。 电饭煲工作的同时，她快速洗了两个土豆。 个头中等，洗干净之后，削皮，当当当，切成大小均匀的细丝。 齐明月这一手切土豆丝的绝活，她还没灶台高的时候，踩着板凳就开始练了。 她奶为此特地买了一把轻便的小菜刀。 其实她奶的厨艺一般，切出来的土豆一块大一块小，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她要求严格。 也许是觉得那对父母不作为，她得好好学门手艺。 学好厨艺，以后还能去当个厨师，总归饿不死。 她刚开始上灶时，年纪小又没人教，浪费家里很多食材，爷奶从来没有骂她，很多时候都是默默吃掉那些失败品。 乡下地方，谁也没正经厨艺，大都是把饭菜烧熟的水平，调味料也乱放一气。 爷奶也有自己的小聪明，没有条件也要给她创造条件。 村里面谁家要是请厨师过来办大宴，她奶必定带着小小的她前去帮忙。 干活是其次，让她看厨师烧菜才是根本目的。 想起往事，齐明月嘴角微微上翘，停下切菜的动作，把切好的土豆丝放进清水。 她喜欢多洗几遍，去掉多余的淀粉，炒出来的土豆丝口感更加脆爽。 除了酸辣土豆丝这道素菜，齐明月又准备了一道椒盐排骨，最后用早上的水果罐头煮了一道水果甜汤。 一荤一素一汤齐活。 大米饭晶莹剔透，粒粒饱满，比起包子馒头这些面食，她这南方的味蕾，更喜欢吃米饭。 齐明月就着酸辣土豆丝和椒盐排骨，吃下整整一碗米饭。 酸辣土豆丝超级下饭，椒盐排骨外皮酥香、肉质嫩滑，再配上椒盐的独特咸香，她空口都能干一盘。 她自己经常一个人做饭吃，饭菜的量拿捏得很合适。 饭菜全部吃完，肚子微微有点胀。 闻到锅里散发着清甜香味的水果甜汤，齐明月觉得自己还能来一碗。 端着一碗甜汤，在庭院里溜达，时不时再啜一口。 突然听到梦想家园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说话声。 她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其中一个人说话的腔调非常怪异。 并不是她听不懂的方言。 北方这边的方言相比南方来说，只要学过普通话，很好听懂。 她到这边之后，还没遇到过语言不通这个问题。 外面那个人说话，有点像她穿越前遇到的老外说中文，音调平平，没有起伏，很有辨识度。 齐明月停下遛弯的脚步，凝神朝外看去。 这处隐蔽的灌木丛多了两个人。 背对着她站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比他对面站着的男人高了一个头。 这人理着非常精神的板寸头，穿着乡下常见的粗麻面料棉袄，但是站姿笔直如松，感觉不像一般的农民。 可惜看不到正面，不知道脸长什么样。 高个子对面站着的男人正对着齐明月，她倒是看清了他的脸。 只是这人胡子邋遢，遮住大半张脸，一双小眼睛微眯着，射出一股阴险狡诈的光芒。 刚才她听到的怪异腔调就是大胡子说的，从外貌上看，没看出来大胡子是外国人。 大胡子正一脸愤怒地训斥对面的高个子男人： “......我喊你出来，为什么不听?要是耽误小尾君的大事，你怎么交待?......” 肖卫军？ 不对，如果改变一下语调，怎么特别像隔壁太阳国的人名? 高个子男人反驳，声音瓮声瓮气，像是喉咙里含了东西一般，含糊不清。 不过这人说话的语调正常，有点像南方那边的口音，不像外国人。 齐明月不自觉地侧耳细听，高个子男人的意思好像是他在驻地营区，任务在身，哪能说出来就出来。 他收到消息，总得找到合适的理由才能出营地。 然后两人又提到什么羚羊计划如期执行，羚羊谷的物料已经准备妥当。 大胡子让高个子找机会运走，安排到指定地点。 大胡子还拿出一张纸给了高个子，听话里的意思，纸上就是他们上头吩咐下来的指定地点。 第53章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是他们选的位置就在齐明月进家园的地方，她都听不怎么清楚。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直警惕地四下张望，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闭口。 齐明月知道自己可能摊上大事了。 不管是这两人的行为举止，还是她听不太懂的对话，都表明这俩干得肯定不是好事。 她端着甜汤愣愣地站在庭院，不敢乱动。 理智上知道这两人看不见她，她在家园里干任何事，外面人都不知道。 可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身体也很僵硬。 她两辈子连个抢劫现场都没遇到过，突然让她撞见疑似特务接头的现场，她怕啊。 齐明月深吸一口，后退几步，放下碗，坐到石凳子上，背倚着石桌。 有了支撑，感觉好了很多。 她凝神细听，努力记下两人的对话，尤其是涉及到的日期、地名和人名之类。 过了一刻钟左右，两人终于分开了。 高个子往山下走，转身的时候，齐明月看到他的侧脸，是时下比较流行的国字方脸，正面依然没有瞧见。 不过这人走路的姿势真的很像部队训练过的军人，板板正正。 大胡子则往山上走了。 齐明月没有立即出去，她走到书房，拿出纸笔，记录刚才听到的内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又惊又怕，时间长了，怕脑子混乱，趁现在记忆最深刻，全部记下来。 看着手上写得密密麻麻的a4打印纸，纸张雪白、厚实。 齐明月抿了抿嘴，这纸不能带出去。 她好像没在这里见过这样的白纸，现在的纸大多数都偏黄，偏薄。 算了，就留在家园，给自己备个份。 从海市带过来的信纸都放在知青院家里的书桌抽屉，家园里面只有写过的信纸。 齐明月用红笔圈出纸上写的一个时间节点。 刚才那两人提到二月二十六这个时间，现在已经三月份，这个二月二十六应该说的是农历日期。 算一下，还有三天就到了。 她得赶紧报信，报信对象不用说，肯定是最近的驻军部队。 齐明月知道自己最好赶紧出去，然后返回部队，她所在的位置距离部队也就半个小时脚程。 只是她很在意刚才那个高个子的身份。 万一那人真是隐藏在部队的敌人，她又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顾景彦不在，她若是随便找个人报信，消息泄露就不好了。 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若不报信，今天听到这么重磅的消息，不就白担惊受怕了吗？ 齐明月正在山上纠结要不要回头时，另一边，她去过的驻军部队大门口。 顾景彦开着车缓缓停住，等待门岗放行。 小战士看到驾驶室的人，立刻大声招呼： “顾营长，你回来了?” 他随后指了指岗亭，提醒道: “刚才有个姑娘找你，长得比文工团的杜鹃还要漂亮，她留了东西就走了。 刚走半个小时，应该没走远，顾营长在路上没遇到吗?” 漂亮姑娘？ 顾景彦眼神闪了闪，谁会到部队找他？ 脑子里突然飘过齐明月那张人比花娇的小脸，以及那天她信誓旦旦说要来部队送感谢信的小模样。 他甩甩头，应该不会。 那姑娘娇得很，李家沟大队到部队没有车，她哪能走得了三个小时的路? 顾景彦心里一顿猜测，也不耽误他利落地打开车门，下车，走进岗亭。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那个跟其他东西格格不入的新背篓。 他没有看背篓里面的东西，而是拆开最上面那封信，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又放平。 这姑娘还真的说到做到，真写了感谢信，又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顾景彦掂了掂背篓，份量不轻，难为她一路背过来。 他把背篓往车里一放。 刚走半个小时，应该距离不远，他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路上的人呢？ 顾景彦疑惑地摇摇头，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小姑娘大老远背这么多东西过来，他正好有空，应该送一下。 顾景彦以为很快就能追上齐明月，只是一直追到村里，敲开知青院的大门，也没有找到人。 他看着紧锁的房间门，脚步沉重，脸色更黑了。 李家沟大队往驻军部队去的大路就只有一条。 门口值班的小盛说人是走路来的，他到部队的时候，齐明月才走半小时，没道理一路都没看见。 顾景彦心里一咯噔，这姑娘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小姑娘这美貌，祸水级的，别又遇上人贩子。 要是齐明月因为去部队给他送感谢信出了意外…… 顾景彦不敢想，立即又回头，沿路继续寻找。 一时间大脑有点混乱，思绪也如同一片乱麻。 这可是他从人贩子手里抢回来的小姑娘，可不能再落入魔窟。 这一次终于在半路遇到人，只是小姑娘脸色发白，衣服脏兮兮，走路也有点一瘸一拐。 “齐明月，你没事吧？上车。” 熟悉的暗绿色车子停在路边，熟悉的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啊，顾景彦！” 齐明月抬起头，清亮的眼眸一下子发出璀璨的光芒，比黑夜里漫天星辰还要闪耀。 她下山的时候一路哆哆嗦嗦，就怕上山的那个大胡子突然从身后蹿出来。 为了快速远离现场，齐明月从家园出来之后，没敢走原来的小路，她怕另一个没看见正脸的人还在路口。 走了远离灌木丛的另外一条小路下山，可是这条路走得人少，都没有正经的路，特别不好走，她摔了好几跤才到山脚。 想不到顾景彦就从天而降了。 好人啊，第二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你上山干什么？脚受伤了吗？” 顾景彦几个快步，走到齐明月面前，扶住她的胳膊。 “我没事，在山上摔了一下，顾景彦，我跟你说，我刚才看见大事了，两个奇怪的人……” 齐明月拽着顾景彦的胳膊，示意他低头，把山上看到的那两个人和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他。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刚才那两人好像是特务想搞破坏之类的，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个随身家园就无敌。 冒冒然冲上去装大蒜，死得最快。 第54章 告诉 随着齐明月轻声细语的讲述，顾景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尤其是听她描述那两个人，其中一个长着东方人的面孔，说话的语调却疑似外国人。 他第一时间怀疑隔壁太阳国，两国之间暗地里的较量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今天上午外出就是去见情报局的人，那边截获一则消息，说最近辽省的间谍要有大动作。 但是进一步调查，其他消息却石沉大海。 小姑娘今天无意间撞见的两个人很可能就是相关人员。 她偷听到的谈话内容也非常关键，可以给调查工作带来突破性进展。 顾景彦知道齐明月来自海市，那边是大城市，接触到外国人的机会很多。 外国人开口说中文的腔调，她肯定听到过，才得出疑似外国人的判断。 他相信齐明月的判断。 要真是邻国“来客”，小姑娘今天凶险得很。 这些特务非常猖獗，一旦发现有人偷听，手段极其残忍。 幸好运气不错。 顾景彦把人小心地扶着坐到汽车座椅上，检查她脚上的伤。 脚踝还好，没有崴到，骨头也没事，腿上、膝盖撞淤青了，青青紫紫的颜色在齐明月原本白皙的腿上特别显眼。 “我带你去医务室开点药，你今天看见的事非常重要，我需要单独汇报。 回去以后，这个事你不要往外说。 别让人知道你听见过他们的谈话，也别让人知道你今天上过山。” 齐明月乖巧地点点头，她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事情说出来，有专业的人接手，她的心就放下大半。 那两人从出现到离开，她全程都在家园待着，现在想想，敌人在明我在暗的感觉非常暗爽。 况且齐明月的性格比较大而化之。 事情发生的时候，确实紧张刺激，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事情过后，又恢复到没心没肺的状态。 反而因为不用自己走路回村子而心情大好，笑得也灿烂。 在顾景彦眼里，就觉得这姑娘有点缺心眼。 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还能笑得这么活泼，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忍不住为她担心。 齐明月坐在副驾驶，手上捏着药酒瓶子，歪着头研究。 刚才在部队医务室开了活血化瘀的药酒。 工作人员竟然直接从一个大罐子里舀出一勺，灌进一只小玻璃瓶，然后递给她。 据说药效特别好，她腿上这种淤青，擦个两三天就能好。 齐明月第一次知道药酒是这么开的，就跟供销社打酱油一样，真是长了见识。 她想起刚才自己目瞪口呆的傻样就莫名想笑。 顾景彦瞥了一眼齐明月，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组织了一下语言，但说出来的话依然生硬得像是在训话。 “齐明月，今天的事是你运气好，没被发现，下次别一个人往犄角旮旯乱钻......” 齐明月也不怕他，转头朝他偷偷做了一个鬼脸，嘴里嘟囔一句: “知道啦。” 人不可貌相真是至理名言。 外表看起来很冷的人，想不到心这么软，还这么啰嗦，真的跟原主的爸爸有一拼。 记忆中，原主的爸爸也经常这样：明月别干这个，明月，不能干那个。 齐明月还从来没有从亲生父母那边得到过这样的嘱咐，他们只会忽视，当她不存在。 想起那对无良父母，她的心情瞬间就没那么好了。 “好好，我不说了，你都能一个人下乡，心里肯定也有数。” 顾景彦以为齐明月脸色不对是因为他说教的缘故，赶紧止住话题。 他也突然惊觉自己确实有点多话，齐明月不是家里的妹妹，也不是手底下的兵，他凭什么指手画脚? 顾景彦突然尴尬起来，想不明白为什么碰上小姑娘的事，他就突然忘记分寸，头脑一发热就说教上了。 “你说的对，我明白你是为我好，谢谢你，顾景彦。” 齐明月的善解人意让顾景彦的尴尬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自在，又听到齐明月嘻嘻哈哈夸他: “你平时都这么为别人着想吗? 顾景彦，你可真是大好人。” 齐明月真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她觉得这个年代很多人都很纯朴，待人也很热情，很真诚。 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就短短几天，已经遇到不少这样特质的人，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眼前的军人大哥。 顾景彦有点方：大好人，很会为别人着想，说的是我吗？ 他无奈地弯了弯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姑娘夸起人来就喜欢夸张。 哪怕只有一分好，都能把你夸出花来。 村头的大树很快进入眼帘。 “啊，到村子了，我就在这儿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这里掉头方便，你赶紧回去吧，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嘛?” 齐明月就在村头下了车。 村子里面的路比较窄，不方便掉头，她慢慢走回知青院就行，免得继续耽误顾景彦的时间。 山上那两人的事需要进一步调查，他们对话中提到的时间、地点之类也都需要一一核查。 要不是她的腿受伤，不方便自己走回村子，顾景彦早就应该去忙了。 一路开车开得飞快，能看出来他很赶时间。 “你脚能走吗？” “能，慢慢走没事，放心啦，再见。” 顾景彦看到齐明月俏生生地站在路边朝他挥手告别，忍不住又嘱咐一句： “安全起见，最近几天你别到处乱走。” 说完调转车头，飞奔离去。 齐明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多。 她慢腾腾地向村里走去，腿上的淤青有点重，走快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酸痛，按压的时候尤其疼痛。 在医务室抹第一遍药水，那位医生阿姨的手真重，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过药水擦完，确实有效果，抹过药的地方清清凉凉，灼热疼痛的感觉降低很多。 只要慢慢走，痛觉没那么明显。 顾景彦的车子只在村口停了一下，离开的也比较快，没等看热闹的人聚集就跑没影了。 就几个原本在树下玩耍的小孩看见他们过来，咋咋呼呼喊着“有车子来了”。 车子一走，小孩又跑回树下接着玩。 闻声出门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瞧，又都回去了，齐明月免于被人围观。 甚好。 第55章 恶意 刚进知青院大门，葛建国立即从房间蹿出来，几步跨跑到齐明月面前，好似一直在关注门口，特地等着她。 “齐知青，你去哪里了?中午的时候，你表哥来找你，你没在，后来他又开车走了。 齐知青，你表哥是军官吗？他就在辽省的驻军部队吗？” 齐明月疑惑，“我表哥?哪个表哥？” 原主有好几个表哥，关系嘛，都还不错。 难道有哪个表哥经过辽省特地来看她? 这倒是很有可能。 家里阳盛阴衰，她这一辈，男孩多女孩少，原主从小到大长得又那么美，其他人都宠着她。 “就上次送你来的那个表哥。” 葛建国的回答让齐明月一愣。 顾景彦什么时候成了她表哥了?她在知青院这么介绍过吗? “谁告诉你他是我表哥的？我好像没有介绍过吧。” 齐明月很好奇葛建国从哪里得来的虚假消息。 “傅知青说的。” 齐明月更好奇了，正想细问傅明飞又是从哪里听说的，一抬头正好看到正主走过来。 傅明飞客气地打招呼: “齐知青，你碰到你表哥了吗?他刚才来知青院，没找到你，看上去挺着急的，说沿路再去找一找。” 齐知青的表哥真有气势，脸色一沉，所有人都吓住了。 齐明月点点头，“碰到了，刚开始走岔了，傅知青，你听谁讲过那是我表哥?” 以她对顾景彦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多这个嘴，更不会故意误导其他知青。 “就上次跟你表哥一起来的那位同志，那天唐小秋冲上去问他是谁，他说是你表哥的战友，顺道一起送你来村子。” 齐明月无语，竟然是楚文修那个大嘴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不过她也没打算解释，就这样挺好。 “我有点累了，先回屋休息，傅知青，葛知青，再见。” 齐明月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回后院，又被葛建国叫住。 他瞄了一眼中间的院子，故作玄虚地问道： “齐知青，之前跟我们坐同一趟火车的于知青和郑知青，你还有印象吗？” 齐明月微微侧身，随意地点头，“记得。” 说完又想走人，她的腿一直站着，感觉有点疼，想早点回去坐着，没心思聊天。 葛建国好像进化了，齐明月的冷淡态度并没有打消他聊天的热情，竟然追上她的步伐，跟着她一起往里面走。 晕! 聊天还非得强制不成？ 况且于婉莹和郑天阳的话题，她实在没什么兴趣。 齐明月无奈地停下脚步，直截了当说道:“葛知青，你不用送，我自己可以回屋。” 葛建国讪讪地笑了笑，终于没有跟着一起走。 齐明月目不斜视地穿过中院，进了后院，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照例先把火炕点上，其实白天的温度还可以，不烧炕也没有之前冻人。 只不过火坑烧起来，人能更舒适一些。 她刚从李树墩家里拿到新的柴火，不缺柴，也不用刻意省，能烧就烧。 水缸的水已经见底，现在她腿受伤，这两天也不好去挑水。 齐明月拎着水桶进家园接了两桶自来水，她在外面用水也不多，先凑合用着。 刚把水倒进水缸，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明月，明月，你回来了吗？” “琳琳姐。” 邱琳琳神秘兮兮地闪进屋子，又轻手轻脚把门关上，把齐明月给看愣了。 “琳琳姐，怎么啦?” 邱琳琳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道: “我听到旁边唐知青屋里几个人一直说起你，声音挺大的，就想着过来提醒你一声。” “唐小秋?什么人跟她一起?她们说我什么？” 齐明月来了兴趣，从柜子里拿出瓜子、蜜饯之类的小零食。 聊八卦还是跟女生一起比较有兴致。 摇了摇热水壶，空了。 舀水下锅，生火，一边听邱琳琳八卦，一边烧热水。 邱琳琳很少在背后说人是非，她的讲述非常客观，就是把她听到的一些话复述给齐明月听。 齐明月拼拼凑凑，大致也明白怎么一回事。 难怪刚才进门的时候，葛建国跟她提于婉莹和郑天阳。 这两人今天从隔壁罗坝大队走了两个小时到李家沟大队。 于婉莹带了一些山上挖的野菜，郑天阳带了一包点心，说是来跟火车上一道的知青叙旧。 两人到知青院的时候，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大家都在前院唏哩呼噜喝稀饭。 陈暄和葛建国见到他们态度一般般，随意尬聊几句，端着碗继续吃饭去了。 火车上的点头之交而已，能有多深厚的友谊呢。 可是唐小秋就有点莫名其妙，看到这两人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拉着两人就回自己屋。 说他们是朋友吧，于婉莹和郑天阳两人一大早出门赶路，中午的时候，肚子肯定饿了，但也没见唐小秋单独煮午饭招待人家。 要说不是朋友吧，三个人在屋里聊个不停，一直也不见走人。 她们说话没有关门，讲到激动处，声音又高，邱琳琳听到不少闲话。 于婉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邱琳琳能明显听出这个女孩提到齐明月时充满恶意。 唐小秋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郑天阳倒一直帮齐明月说话，只是他越说，于婉莹就越激动。 邱琳琳讲完她听到的内容之后，又小声地嘱咐，眼神中带着齐明月看不懂的怅然。 “明月，我不知道你跟他们关系怎么样，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也不是挑拨离间，我邱琳琳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想提醒你一声，凡事留个心眼，有人的恶意浮于表面，有人的恶意潜藏于心。 不要接近对你怀有恶意的人，或者说不要给机会让怀有恶意的人接近你，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恶意想要毁掉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 说完之后，又呢喃了一句，“尤其是我们这些下乡女知青，前有狼后有虎，只能靠自己。” 齐明月看着邱琳琳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询问： “琳琳姐，咱们知青院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邱琳琳沉默，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清，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等开始上工，你就会知道了。” 第56章 往事 “为什么上工就知道啦?”齐明月诧异地追问。 她完全没法理解，想要知道知青院以前发生的大事，怎么就跟上工扯上关系了？ 风马牛，不相及。 这时锅里的水正好烧开，咕嘟咕嘟直冒泡。 问完这句话，齐明月就拍拍身上的灰，起身去拿热水壶，一转头看见邱琳琳的神情非常不对。 嘴角下垂，眉头紧锁，一向温柔的眼睛里充满苦涩、痛苦、失望......还有一丝怀念。 齐明月吓了一跳，连忙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琳琳姐，这个事你不想说就别说啦，没事的，我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邱琳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有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齐明月专心致志地把舀出来的热水灌进热水瓶。 她忘记买漏斗，瓶口比较小，灌水的时候不能走神。 热水壶灌完之后，齐明月才微笑着开口： “那咱们就随便聊聊，你想到哪里就说哪里。喝点热水，琳琳姐。” 说着又给两人面前的搪瓷茶缸都倒上热水。 “谢谢。” 邱琳琳喝了一口热水，缓了缓情绪，开始慢慢讲述。 齐明月抱着茶缸，安静地听着。 她大概总结了一下，很老套的塑料闺蜜翻脸记。 两个都是下乡知青，长得各有千秋，一个温柔，一个清冷。 平时关系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关键时刻却能毫不犹豫捅对方一刀。 具体的过程，邱琳琳讲得含糊其辞，因为很多细节她也不清楚，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说。 从结果来说，两个人的遭遇都挺凄惨。 一个因为落水，被村里最穷的光棍二流子从水里抱出来。 当时是夏天，衣服穿得又少又薄，事情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个女知青不得不含恨嫁人。 另一个在山上失踪，被找到时，衣衫半褪，昏迷在一处山洞，也是名声尽毁。 最终在村里找了一个原本看不上的舔狗，嫁了人。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两人的悲剧是对方所为，但双方都坚决地如此认定。 一见面就开始对掐。 难怪邱琳琳说上工时就能知道。 即使大队长每次都把两人的上工地点故意隔开，但两人总能找到一切机会互掐。 两个人时不时闹一场，导致村民对知青的印象越来越差，也连累之前嫁在村里的知青没脸。 齐明月听下来，有些疑惑，翻脸总有原因吧。 陌生人之间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何况两个人原本还是关系很亲密的小姐妹。 总不能一个人突然看另一个人不顺眼，非要把人往污泥里推。 “她们两个最初那么要好，因为什么缘故，关系突然恶化了呢? 为了感情？还是为了争抢什么利益? 琳琳姐，你知道吗？” 齐明月咬了一口芝麻薄饼，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邱琳琳想了想，脸上写满迟疑，不确定地回答: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难道是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但是不对啊，这个名额怎么样也轮不到知青，一般都是推荐村里人。 这个情况，我们知青都心知肚明。” 齐明月点点头，她也同意邱琳琳的分析。 她目前知道的村里人不多，但也知道村里有几个高中生和初中生。 这个时候，农村普遍都是文盲，初中生已经是高学历了。 如果村里有上大学的推荐名额，从远近亲疏来说，也肯定是推荐自己人。 而且这样的名额也特别少，也不是每年都有，怎么排也排不到知青。 邱琳琳继续分析: “为了感情?但是我没听说她们跟哪个人处过对象啊。 她们嫁人以后，基本就没再回过知青院，应该不是为了某个男知青吧。” 齐明月无所谓地笑笑，转移话题: “琳琳姐，算了，不聊她们，你吃这个芝麻饼，很脆很香，你跟我讲讲山上的事吧。” 既然那两个人不怎么回知青院，跟她们的关系不大，没必要纠结别人故事里的细节。 不如省下精力多研究这里的生存之道，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 齐明月喜欢听八卦，这可能是女人的天性，但她更加务实。 八卦听得差不多，可以学习学习前人的生活经验。 邱琳琳已经在这里生活五年，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人生还有多少个五年? 不知道前路在哪，五年时间依然习惯不了粗重的农活。 齐明月在邱琳琳的语气中偶尔也能感觉到一股郁气，很多老知青都是这样。 不过聊起大青山和山上的收获，邱琳琳展开笑颜，很有话聊。 春天赏花挖野菜、夏天避暑喝泉水，秋天打猎摘果子，大青山是大家的宝藏地。 入冬下雪之前，村里一般会组织一场大型冬猎，村民一年到头主要的肉食来源，除了年底杀的年猪，就是冬猎的收获。 那个时候，整个大队的青壮年包括知青院的男知青，都会组织起来，分成几个小组，由民兵连的小队长和村里擅长打猎的猎户带队，向深山进发。 每年基本都能打回野猪、傻狍子、野鸡、野兔等等大小不一的野味。 齐明月听得心驰神往，眼睛扑闪扑闪。 长居城市的现代人连走地鸡都极少看到，更何况是这种大型围猎现场。 李家沟大队背靠大青山，除了地里的收成，还能从山上获得很多食物补充。 这边知青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只要勤快上山，总有这样那样的收获。 知青院的房租这么高昂，也没见知青搬到旁边免费的知青点住。 这也说明了大家的实力。 邱琳琳他们上山的频率很高，齐明月刚到那一天，很多老知青就上山去了。 虽然这个时候山林还没完全复苏，有用的资源很少，但也能挖到一些野菜。 魏明成和林红军有时候还能从山上猎到一些小动物，例如野兔、野鸡之类，偶尔也会带回知青院，给大家加餐。 有这门技术，两人在知青院的日子算是过得比较不错的，中上游水平。 第57章 蘑菇大全 几个老知青里面，魏明成和林红军有打猎的能力。 猎到野味之后，不管是给自己加餐，还是送到收购站换钱，都有额外食物来源。 邱琳琳则是家里会补贴一点，吃得不算好，但不会饿肚子。 傅明飞和洛许正是表兄弟，气色看上去也不算很差，可能跟邱琳琳差不多，家里也有支援。 据齐明月观察，知青院里条件相对较差的老知青就是毛菊花和史雪芬。 两个都是女生，力气天生不大，挣的工分不算多，自己吃都勉勉强强。 史雪芬自尊心强一些，即使不够吃，一般也不会找别人讨要。 从有限的几次接触来看，齐明月觉得史雪芬实际是那种很爽利的性格，不难相处。 毛菊花不一样，不仅能豁出脸面到处讨食，手脚也不干净。 听说毛菊花家里非常困难，兄弟姐妹好几个，不要说寄东西支援她，家里反而要她从嘴巴里省下粮食寄回家去。 毛菊花从山上采的蘑菇野菜啥的，自己都吃不到肚，都是晒干之后寄回家。 嘴馋想吃的时候就拼命到别的知青那里蹭，一次两次大家愿意给，时间长了，谁也不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凭一己之力养成知青院众人离开房间必锁门的习惯，想起来也真是好笑。 只是离开一下，去知青院其他院子都不能掉以轻心。 聊天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 “啊，这么晚了，明月，我得回去了，等会估计要喊吃晚饭了。” 邱琳琳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急忙告辞。 “好的，琳琳姐，下次咱们再聊，跟你聊天很开心。” 齐明月把邱琳琳送到门口，目送她离开。 她以前就很喜欢跟朋友一起喝茶聊天的感觉，休闲，放松。 所以游戏设计时，她在会客厅摆了全套的喝茶工具，在庭院里面设了休闲小憩的石桌石凳，在花园里专门开辟一块户外野营烧烤游玩的区域。 这些地方都很适合朋友之间的小聚，可惜现在只能她自己独自享受，少了很多乐趣。 邱琳琳走后，齐明月回到屋里，火炕的温度非常舒适，她决定坐到炕上继续研究那本《蘑菇大全》。 室内光线有点昏暗，她不太习惯煤油灯的亮度。 煤油灯点亮之后，又拿出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翻书。 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又重温一遍高三熄灯后躲在被窝里打手电偷偷看书的感觉。 就……还挺怀念的。 其实家园里有usb充电式便携小台灯，白光、黄光，可以自由调节。 齐明月没敢拿出来用，屋里的隔断帘还没装好。 台灯的光线有些显眼，万一突然有人过来，不好解释。 谨慎起见，还是费点事好了，手电筒的光线也不赖。 齐明月手上的这本《蘑菇大全》，一半是插图，一半是文字介绍。 蘑菇的配图是一张张真实的照片，颜色饱满，纹理清晰。 第一部分介绍了二十九种常见食用菌菇的名称、营养价值和家常做法。 香菇、平菇、金针菇、口蘑、茶树菇、杏鲍菇、鸡腿菇、黑木耳、银耳…… 很多都是她非常熟悉的品种，平时做菜经常买，晒干的，新鲜的，菜场应有尽有。 看着书上栩栩如生的各种菌菇，齐明月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香菇炒肉片，鲜香滑嫩； 平菇炒鸡蛋，鲜美无比； 酸汤肥牛搭配金针菇，超级完美，越嚼越想吃。 天凉的时候，来一道茶树菇炖鸡汤，暖胃又营养，尤其适合脾胃虚弱，食欲不振的人喝。 下午茶时间，来一碗浓香软糯的银耳红枣枸杞羹，满满的胶原蛋白，比燕窝都养人。 …… 咳，不能想，不能想。 齐明月吸溜一下，翻到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是十六种野生毒蘑菇的图鉴，这个得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这首网络流行的童谣歌曲，节奏欢快，歌词诡异恐怖，是很多现代人心中毒蘑菇的经典形象。 实际上毒蘑菇图鉴介绍的很多蘑菇并不是红伞伞的艳丽形象，很多都长得灰灰白白，其貌不扬。 辨别蘑菇是不是有毒，不能简单看颜色是否鲜艳。 幸好昨天上山没有发现蘑菇，她要是按照这首儿歌的方式采蘑菇，吃完说不定就要躺板板。 齐明月一会翻到前面，对比常见蘑菇的照片，一会又翻到后面，仔细研究毒蘑菇的纹路。 她觉得有点方，单纯看图片好像很难辨别。 她看到一种假木耳，学名叫叶状耳盘菌，跟黑木耳真的非常神似。 误食后数个小时内就会发病。 手指、脚趾瘙痒、肿胀，面部剧痛、红肿，皮肤有明显的灼烧感，尤其是露光的部位，反应更严重。 这种假木耳的生长环境跟真木耳差不多，也是在很多腐木上出现，外形上又跟真木耳极易混淆。 不过书里提到一种很实用的分辨方法，假木耳在水中漂洗时，水会变色，真木耳则不会。 齐明月看得啧啧称奇。 她以前吃菌菇都是菜场直接买，还从来没亲自上山采过。 采蘑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得跟着有经验的人一起上山。 现代人吃的常见菌菇都是人工养殖的，实在不行，她也可以想办法自己种植。 小时候，她见过奶奶在家里通过玉米芯子种植平菇，好像不是太复杂，产量也很大。 要是在山上发现平菇的菌丝，她也可以试试。 种植平菇的养料除了玉米芯，还有其他什么来着？ 齐明月脑中飘过一个想法，继续翻开这本书的第三部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本大全的第三部分竟然是介绍几种常见蘑菇的家庭简易种植方法。 她兴奋地翻了一遍，其中就有平菇种植的详细介绍，包括养料准备和种植过程的注意事项。 除了平菇之外，还有她喜欢吃的香菇，金针菇，也都提供了很详细的方法。 不过有方法，没菌丝也白搭。 这里可没有网络购物，鼠标点点就能买到她想要的菌种。 齐明月自嘲一笑，不着急，等她的腿伤养好，先上山找找菌丝再说。 第58章 菜团子风波 天色越发的暗了，齐明月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合上《蘑菇大全》。 她依稀听到前院有人在大声争吵，下炕，穿上外套，正准备去看一眼。 一个人住后院，清净是清净，就是消息来源少了一些。 她刚走到房门口，那边动静就变小了，说话的声音不怎么听得清楚。 齐明月在继续过去瞧瞧和回房准备晚饭之间，果断选择前者。 肚子还不太饿，先去瞧个热闹。 这里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难得有现场版，怎么着也要去看一眼。 入乡随俗，门上的锁扣合上，钥匙揣兜里，一阵风似地朝前院走去。 齐明月到达前院时，发现众人都集中在厨房那里。 厨房门口围了一圈脑袋，厨房里面的情形被挡住了。 她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不过走近之后，听到里面还有人在说话。 齐明月好奇地踮起脚尖，寻找空隙朝里面张望，眉毛上扬，嘴巴不自觉咧开，一副看八卦的标准姿态。 厨房门太小，她个子又不够高，实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齐明月不好意思上前扒拉开前面挡着的人，就手指轻轻戳了戳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小声打听：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在后面院子都听到争吵的声音了。” 站她前面的这个人倏忽回头，脸上还带着吃瓜的隐秘笑容，看见齐明月，立即热情地招呼： “哎呀，齐知青，你也来啦？我正想去找你，你的东西都做好了，我给你送过来，东西都在那。” “红梅婶子！” 齐明月惊讶地看向眼前的人。 天黑，光线昏暗，她以为厨房门口都是知青院的人，刚才也没在意。 想不到红梅婶子也在，还是来给她送东西的。 齐明月顺着红梅婶子手臂指着的方向，看到角落里堆着一团东西，是她之前订做的编织品。 她莫名想笑，可以想象刚才的情形： 红梅婶子拿着东西来知青院找她。 刚进大门，就听到厨房传来大声的吵架声，门口还围着一圈人。 她扔下东西，立即凑了上去。 哈哈，看来也是八卦同好者。 从古至今，人们对八卦的爱好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齐明月朝红梅婶子眨眨眼，嘴巴朝厨房里面努了努，悄声问道： “红梅婶子，你看到什么情况了吗？刚才怎么吵起来了？” 红梅婶子点点头，拉着齐明月走到一边，小声地说： “刚才吵得确实很凶，我听了一嘴，好像是谁专门做了几个菜团子……” 刚说到一半，厨房里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这回齐明月听清楚了。 “你们李家沟大队的知青队长也太会和稀泥了，小秋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随便说两句就当没事发生了吗？起码给一点赔偿吧，就这还要推三阻四……” 熟悉的好听音色中带着明显的义愤填膺，仿佛唐小秋真的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齐明月抬头看了看乌漆嘛黑的天色，又伸手掏了掏耳朵。 她听错了吗？ 于婉莹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是隔壁大队的知青，距离李家沟大队走路也要两个小时左右诶。 天都这么黑了，她跟郑天阳都还没有走吗？ 知青能随便在其他地方留宿吗？这个好像不允许吧。 齐明月竖起耳朵继续听着里面的进展，红梅婶子也闭上嘴巴，又凑到厨房门口去了。 傅明飞的声音响起来，他没有搭理于婉莹，好像直接开口问唐小秋： “唐知青，这个事你怎么说？ 事情现在也很明了，林红军不是故意的，这一点史雪芬可以作证，今天的事就是一场误会。 林红军也把你的菜团子还回来了，也好好道过歉。 你刚才对人的态度可不大好，骂人那么难听，人家林红军也没怎么样你。 我的意思是，这个事就到此为止，你说个话。” 结合刚才红梅婶子说了一半的情况，以及厨房里新的对话，齐明月也拼凑出大概的事情： 唐小秋晚饭蒸了一些菜团子，专门用来招待于婉莹的。 蒸好之后，临时走开了一会，再回厨房时，发现锅里的菜团子竟然不翼而飞。 这年头，丢了食物可是天大的事。 唐小秋当即闹开了，一个一个去敲其他知青的门，叫嚷着有人偷了她的菜团子。 最后在林红军那屋找到了。 唐小秋本来就很生气，偏偏身边还跟着一个阴阳怪气爱搞事的于婉莹。 几句煽风点火的话一说，她直接炸了，指着林红军破口大骂。 林红军心里也委屈。 本来心情很好地准备吃晚饭，唐小秋莫名其妙跑过来骂他是小偷，他当然极力否认。 今天轮到史雪芬做饭，林红军额外给了一些食材，拜托史雪芬做饭的时候，帮忙做几个菜团子。 这种情况在知青院司空见惯。 集体的饭，每个人分到的东西大差不差。 谁想要多吃，就在做饭之前找掌勺人多做一些。 当然多余的材料需要自个儿出，做好之后，还需要分一点给掌勺人，劳务费。 史雪芬做好以后，拿走她那一份，剩余的菜团子就先温在锅里，等林红军自己去取。 林红军忙完手头的事，去厨房拿菜团子时，揭错锅盖，端走了唐小秋那份，他自己那份还留在另一口锅里没动。 事情闹大之后，所有相关人员都提溜到厨房对质。 史雪芬当然记得菜团子在哪口锅，打开一看，还在锅里。 所以傅明飞说事情很明了，就是一场乌龙而已。 唐小秋找过去时，林红军刚上手拿了一个团子，还没咬到嘴里。 所以唐小秋的菜团子一个没少，都还回去了。 这个事自然应该到此为止，因为林红军不是故意的，菜团子也没有任何损失。 可是于婉莹那个搅屎棍非要阴阳怪气说李家沟的知青点负责人偏袒老知青，压迫新知青，唐小秋受了多大的委屈，要补偿云云。 齐明月没能挤到门口。 她要是能看到厨房里几人的神态，就可以明显看到于婉莹眼里的贪婪。 明着帮唐小秋要补偿，实际上只是自己贪心而已，眼睛都快黏到属于林红军的那份菜团子上了。 想要白得别人的东西，脸真不是一般的大。 还好傅明飞和邱琳琳都是极为明理的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联手劝说唐小秋。 唐小秋这才作罢，端着菜团子，跟于婉莹回屋了。 第59章 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齐明月拎着编织篮子意犹未尽地回到后院。 几个菜团子都能引发一场大战，她一开始就选择跟众人分开吃饭实在太明智了。 围观人群散开之后，她站在厨房门旁边的阴影地带仔细观察过。 今天晚上就于婉莹留了下来，郑天阳不在，应该回隔壁大队了。 还算有一个脑子清醒的。 齐明月回到自己屋子，点上煤油灯，灶膛点火。 她早上吃的饺子，中午吃的米饭，晚上简单一些，冰箱的红糖发糕拿一块隔水蒸热，再热一杯鲜牛奶。 冰箱里的鲜牛奶得早点喝完，容易变质。 晚饭吃完，才刚过晚上7点。 要是搁现代，她这会可能还在公司加班，或者正在回家的地铁上。 现在却早早吃完晚饭，等着睡觉。 到处黑咕隆咚，不知道能干嘛。 齐明月躺了一会，实在没有睡意，还是坐起来，吹灭煤油灯，进入家园。 家园里面也是夜晚，但灯光明亮，进去干活也比外面躺着舒服。 从书房拿了纸笔，开始清点厨房和客厅的可用食物。 家园没有静止功能，食物放久了，一样会变质。 提前整理清楚，做到心中有数。 容易变质的东西安排先吃掉。 例如开过封的鲜牛奶，新鲜的蔬菜，西红柿、黄瓜、韭菜等等，还有一部分水果，如香蕉之类，经不住放。 冷冻柜的食材存放时间长一些，那些可以晚一点解决。 客厅的东西大都是小包装袋类的零食，保质期至少在三个月及以上。 那些也不用太着急，留着慢慢吃，想吃的时候也方便，小包装一拆，悄悄塞嘴里。 综合来说，新鲜的蔬菜水果必须优先处理。 冰箱上层冷藏室的东西，除了罐装饮料之外，其他食材的优先级也要提高。 齐明月把容易变质的食物在清单上单独标记出来，又做了一个简单的三餐食谱计划表，优先消耗这些食材。 今天中午失策了，不应该吃土豆和冻排骨这些存放时间长的食材。 厨房蔬菜置物架上的韭菜、荷兰豆、生菜、青菜、莲藕等等都有点发蔫。 莲藕先浸没在水里，能多保存几天。 其它绿叶子菜必须赶紧吃掉，明天不出门，主要任务就是处理这些蔬菜。 东北这边，蔬菜还没开始下种呢，这些绿叶菜不能拿出来见人，只能在家园厨房现炒现吃。 齐明月手指弹了弹清单，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现有的食物列表足足写了两大张白纸，很好，很丰富，最近都不用担心饿肚子。 所有的物资整理完毕，时间已经悄悄到晚上九点。 齐明月把清单放在会客厅的茶几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出了家园。 该睡觉了。 在炕洞里添了两根柴火，才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很快进入梦乡。 手里有粮，万事不愁。 第二天，齐明月一天没有出院子门。 一来养伤，二来不想出门就碰见不想看见的人。 于婉莹昨晚在唐小秋屋里睡了一晚，今天白天竟然还不着急回隔壁大队。 她们两个人手挽着手满知青院溜达，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两人也跑到第三进院子转悠，齐明月不想搭理她们。 反正知青院很多人都知道她刚来那天就因为唐小秋随意造谣，直接甩了人家一个大巴掌。 两人的梁子已经结下，她态度怎么冷漠都正常。 可能是当初那一巴掌，唐小秋有点怵齐明月，看见她坐在屋子门口刷鞋，就想拉着于婉莹离开。 “婉莹，这一进屋子，现在只住了齐知青，其他都是空房间。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去前面吧。” 于婉莹不知道基于什么心理，背后肆无忌惮说着齐明月的坏话，这会又跑到正主面前若无其事地套近乎。 “齐知青，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第二进的院子还有空房间诶，你为什么不去住啊？” 比起唐小秋，齐明月更不想跟于婉莹打交道。 她不想回答，又担心于婉莹一直杵在这里，就冷冷地逐客： “这个就不劳于知青操心了。你们看完了吗？看完就走吧。” 齐明月觉得邱琳琳提醒的很对，对那些心怀恶意的人，一开始就要远远地拒之门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关系不好。 不要让她有机会了解你，以至于有一天她能利用这些了解反过来伤害你。 齐明月毫不客气的态度让于婉莹的脸色一僵，随即又没事人一般笑了笑，挽着唐小秋离开了。 齐明月不知道的是，于婉莹刚离开她的视线，脸色立刻阴沉下去，心里也在暗暗思忖： 本来以为齐明月还是跟火车上一样，只要她略施小计就能耍得团团转。 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没关系，她已经拿下唐小秋这个内线，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 她已经想好策略，先套个近乎，再想办法混熟。 齐明月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关系近了，何愁抓不到小辫子。 怪只能怪齐明月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天阳哥在火车上见了之后就很不对劲。 本来以为没有分到同一个大队，跟齐明月没有见面的机会，天阳哥自然就会忘了她，慢慢发现自己的好。 哪知道去了一趟县城，天阳哥看到一个疑似齐明月的背影就能扔下她，不管不顾追出去。 齐明月太可恨了，不在一个大队还这样阴魂不散，为什么不在火车上就永远消失！ …… 齐明月不知道于婉莹已经恨她恨到想让她永远消失的地步。 她只是秉承危险就要扼杀在摇篮里的原则，尽量远离于婉莹。 齐明月拎着刷干净的鞋子，转身走进屋里。 小院的门突然被敲响。 “姐姐，你在吗？” “我在，稍等。” 齐明月拿出钥匙，打开院子门，李树墩背着一捆柴，站在小门外面。 “怎么今天就送柴火来了？你的脚还没好，唐医生开的药膏还贴着吧？” 齐明月不赞同地看着树墩。 树墩摸摸后脑勺，“姐姐，我觉得差不多好了，只要不用力，不疼的。” “昨天姐姐给我们送窝头，也没有拿柴，我怕姐姐今天没有柴用，先送来一小捆。” 第60章 帮忙 齐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昨天担心兄妹几个没饭吃，回村经过李树墩家时，又给他们送去一份窝窝头。 因为腿上淤青，走路不灵便，又想着家里还有柴，她送完窝窝头就直接走了，没拿柴火。 这孩子都记在心里呢，估计今天脚踝稍微好一些就赶紧送柴来。 “树墩，你进来坐，先喝杯热水，暖一暖。” 齐明月拎了一把凳子放到门口走廊，又倒了一杯水给他，加了一点红糖。 这里的人喜欢喝糖水。 今天气温有点低，坐在走廊晒太阳，阳光照着比坐屋里舒服。 李树墩坐在凳子上喝水，一只手不停地抠着凳子上的木头纹理。 “谢谢姐姐，水好甜。” 糖分有效缓解了他局促不安的情绪，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喝到甜的水，脸上不自觉露出腼腆的笑容。 “喜欢就全部喝完。” 齐明月拿了一个小篮子，装上这几天的窝窝头。 她不喜欢用报纸包食物，就在篮子里垫了两张信纸，看起来干净一些。 上面又盖了两张，可以挡个灰，乡下到处是土，风一吹，灰尘很大。 冰箱里的窝窝头清空，这些都是塞在上层冷藏室的，时间长了，容易坏，早点解决也好。 李树墩离开的时候，齐明月把篮子递给他，柔声说道： “树墩，你看我这里有柴，能烧上好几天，这几天你别忙送柴，好好把脚养好，这些窝窝头先拿回家吃。” 李树墩的脸上瞬间又写满局促，“姐姐，我不是来要吃的……我家里……还有吃的。” 齐明月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俏皮地眨眨眼，开玩笑似的说道： “姐姐不太喜欢吃窝窝头，请你们帮忙解决掉一些。 我又不是白送你，等你好了，可要把柴火补给我的哟。” 李树墩挎着篮子，满揣着感激出了院子。 姐姐做的窝窝头这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他心里清楚，姐姐只是为了安慰他，不让他心里有负担。 * 齐明月在知青院结结实实待了两天没出门，也连续吃了两天的素。 家园厨房的叶子菜消耗得差不多了。 以后再想吃绿叶子菜就得在知青院东边的自留地自己种，或者等开启梦想家园的菜园子。 擦了两天药水，腿上的淤青消下去很多，只要不用力按压，单纯走路已经感觉不到疼。 明天是星期天，队里的骡车每周一次固定去县城的日子。 齐明月蠢蠢欲动，要不要再去县城的废品收购站看看呢？ 上次去的时候，整个县城还没有全部逛完，说不定继续走走就能发现老房子。 那些都是能量。 县城纺织厂还有一位刘主任，上次太匆忙，这次可以去拜访一下。 关系嘛，经常走动才能更近。 还有写给父母的信，需要到县城邮局寄出去。 屋里安装隔断帘需要的细铁丝要去买，备用的窗户纸也要买。 县城有必要再去一趟。 可是她有一点点在意前几天那俩人提到的羚羊计划。 从时间上说，二月二十六就是明天。 顾景彦这两天也没有消息，不知道他们的调查工作进展怎么样。 齐明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稳妥一些，暂时不去县城。 正好听邱琳琳说过，她明天打算上山挖野菜，好像是跟史雪芬约了一起去。 她不如也跟着一起上山好了，跟着老知青学习她们的经验。 她的菌菇种植计划还缺少关键的菌丝，得上山去找找。 想到这，齐明月锁上房门，打算到第二进院子找邱琳琳。 刚走到院门那里，竟看到顾景彦急匆匆朝她走过来。 “齐明月，有急事找你帮忙，车子就在外面，我们现在就走，晚一点我再送你回来。” 顾景彦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发黑，好像几天几夜没合眼似的。 “哦，好。” 齐明月心里一沉，猜测顾景彦这次匆忙找过来可能跟她前几天撞见的人有关。 知青院人多嘴杂，她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下来。 回房间挎了一个军绿色的斜挎包，里面胡乱塞了两块毛巾。 万一需要从家园拿东西，也好有个遮挡。 她领着顾景彦从小院门出去，从外面锁上小院门，绕到前门上车。 这会已经下午四点，也不清楚晚上什么时候能回。 万一她回来的时候，前面的院门已经关了，她就不用敲门，直接走小院门就行。 齐明月两手紧紧抓住座位把手，这里的路况太差，顾景彦开得又着实太快。 大概四五十分钟左右，车子在一个不认识的村庄停下。 他们到达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依稀还能看清村子的大致模样。 没什么特别。 一样灰扑扑的低矮房子，一样闪烁摇曳的煤油灯照明。 齐明月担心说话会干扰顾景彦开车，为了不造成翻车事故，一路也没敢多问。 这会好像到了地方，下车之后，她连忙开口： “这里是什么地方？需要我做什么？” 齐明月下车跟着顾景彦往村子里面走时，发现这里跟普通的村子好像有一些不同。 这里太安静了，这个时候，正是小孩在外面疯玩的时间。 她却完全没有听到小孩的叫声。 这个时代讲究多子多福，还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 这么大一个村子不可能没人生小孩。 “这里不是普通的村子，是吗？” 顾景彦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齐明月很敏锐。 随即想到要不是她敏锐，也不能发现那两个人有问题。 顾景彦想起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心情又有些沉重。 他们根据齐明月提供的遮住半边脸大胡子，眉眼描述，以及大致身高等信息在部队周边的村子发现其中一名目标。 目前已经把人悄悄控制起来。 这次接齐明月过来主要就是认人。 一是确认抓住的大胡子是不是就是那天见到的人，二是需要她躲在暗处，悄悄辨认另一个人。 目前另一个人还没有具体锁定，不过已经确认是部队的军人。 通过排查那天所有登记外出的军人，再筛选出那个时间段可能出现在那座山上的人。 最后一共有十几个。 人数太多，调查工作陷入僵局，时间又紧迫。 第61章 认人 这个村子竟然是某个秘密基地的前哨，住在这里的不是村民，而是执行保护任务的军人。 难怪这里没有小孩，偶尔靠在门框盯着她和顾景彦的人，不管男女，都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齐明月跟在顾景彦身后，一直走到村子最深处，转过一个山壁，竟然看到一处很高很大的院墙，门口还站着荷枪实弹的岗哨。 顾景彦出示一份证件，才带着齐明月顺利进入院子。 院子好像很深，建了很多错落有致的房子，平房居多。 布局有点奇怪，很多房子没有坐北朝南，房子与房子之间也不在一条线上，像是弧形分布。 有的房子紧紧靠在一起，共用一堵墙，有的却离得远，中间有一两米宽的巷子。 天色有些暗，齐明月看得不是太清楚，跟着顾景彦在房子与房子之间穿来穿去。 有些房子亮着昏黄的灯光，不是煤油灯，而是电灯泡。 有些则黑洞洞的，一丝亮光也无。 顾景彦在一间没有亮光的屋子门口停下脚步，伸手轻巧地推开门，转头低声说道： “里面没有灯，比较黑，你跟紧我，待会看到人之后，小声说话，不要大声。” 齐明月探头朝里面张望，屋里漆黑一片，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想要吞噬一切。 她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的主要工作是配合指认山上见到的那两个人。 可是她看着黑洞洞的门，心跳有点加速，迟迟没有跨过门槛。 为什么要安排在这么一个瘆人的环境下认人呢？ 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她只要在某个灯火通明的审讯室看一眼里面的人，确认一下是不是记忆中的人像就可以了。 现在却是在一个黑灯瞎火的房间。 “怎么了？” 顾景彦注意到齐明月没有跟上来，转身回到门口，轻声询问。 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他们的时间很紧，明天就是二月二十六，今晚一定要找出确定的人。 羚羊谷那个地方，他那天知道消息，汇报之后，就立即秘密派人蹲守，确实发现那里有问题。 第二天半夜就截获一批炸药和鬼鬼祟祟的一队人。 但这些人只是执行上线命令的小喽喽，对整个计划知道的很少。 目前虽然截获一批炸药，但不确定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齐明月见到的那两个才是位于中上游的关键人，必须撬开他们的嘴巴，才能知道更完整的计划。 此次部队内部竟然出现叛徒，从圈定的嫌疑人来看，竟然还有高级军官。 为了保护齐明月的安全，不让她在人前现身，所以才带到这里，借地形之变，悄悄认人。 顾景彦和部队领导的苦心，齐明月是不知道的。 她只是有点怕黑，熟悉的地方还好一些，这会在一个完全陌生又很奇奇怪怪的地方。 怕黑的感觉瞬间+1 齐明月仰头看着顾景彦，略带尴尬地小声问道： “里面太黑了，可以开灯吗？” 顾景彦摇摇头，“不能。” 他刚说完就看见齐明月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噢。” 声音里都带着一股丧气，就像耷拉着脑袋的小猫。 “怕黑就拽着我的袖子，我带你到窗口，那里可以看到对面房间，对面有亮光。 我全程都站在你旁边，别怕。” 一只胳膊伸到齐明月面前，耳边是顾景彦沉稳的安抚声。 “好，谢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上。 齐明月走近才发现，顾景彦说的窗口根本不是正常的窗户。 两扇窗户朝屋里打开之后，并不能看到外面，那里是一堵厚实的墙壁。 此时墙壁对面有一道手指粗的光线射进来。 齐明月撇撇嘴，偷窥小孔！ 果然是奇奇怪怪的地方，竟然还专门设置这个功能。 顾景彦示意齐明月对准小孔查看对面。 齐明月眯起一只眼睛，凑近小孔。 这视角可真绝。 大胡子就坐在正对面。 齐明月仔细辨认一番，没错，就是那天山上那个大胡子。 遮住半边脸的胡子没变，眉眼也是同一个。 她朝顾景彦点点头，担心他看不见，又拽着他的衣袖，踮起脚尖，凑近他脑袋小声说道： “对的，我看到的就是这个人。” 略带香甜的温热气息打在顾景彦的耳旁，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耳朵像火烧一般。 齐明月说完这句话，就退了回去，突然又想起什么，又凑过去问： “另一个人怎么认？我没看见他的正脸，只有背影和侧脸，认不准怎么办？” 顾景彦蜷了蜷手指，压下心里的异样，也同样小声地回复： “另一个人，等会让你看背影和侧脸，尝试辨认。 不能完全确定也没事，尽量帮我们缩小范围。” 他拉着齐明月衣服，走到门口，继续说明： “在另一个房间进行。人有点多，你觉得一起好认，还是一个一个进来好认？” 齐明月有点懵，睁大眼睛看着顾景彦。 不知所措。 她哪知道，她没经验啊！ “要不……一个一个来？” 靠背影认出不熟悉的人，太容易出错了。 这次据说有十几个人，要是一窝蜂站她面前，她铁定看不出来。 就在顾景彦和齐明月小声商量的时候，背对着他们的某间屋子门前，站着一群军人。 从着装来看，有普通士兵、排长、连长，甚至还有一名副营长。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而且都是突然被叫上车带到这里。 齐明月决定好认人方式之后，顾景彦立即带着她向左手边走去。 经过三间黑咕隆咚的屋子之后，终于出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子。 “你在门口等我，我进去汇报一下。” 顾景彦一个人进了屋子。 齐明月看到里面有好几个军人走来走去，好像都很繁忙的样子。 顾景彦在里面待了一分钟左右就出来了，带着齐明月继续往左边走。 走了几步，推开旁边屋子的大门，熟悉的黑暗，熟悉的窗户。 只不过这一次透过小孔看过去，视角变了。 对面是一间很空旷的屋子，里面已经站着一个人。 穿着齐明月那天看到的普通老农民样式的黑色棉袄、黑色裤子，背对着她站着。 她讶异地倒吸一口气。 部队竟然根据她的描述，找了衣服让人换上。 第62章 灵光一闪 对面屋里的人根据指令做了一套前进、后退、左转、右转等简单的动作。 齐明月抿着嘴摇摇头，这个人好像不是，侧脸没有那个感觉。 这人做完两套重复的动作之后，从屋里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入口进来一个新的人，也是做这一套动作。 做完一套动作之后，停顿半分钟，紧接着又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 齐明月一连看了七八个人，要么背影不像，要么侧脸不像，要么走路的姿势不像。 她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努力回忆那天山上的画面。 下一个人进来了。 齐明月深吸一口气，凝神看过去。 这人往那笔直一站，背影有那么一点像，脖子和肩颈的弧度特别相似。 齐明月不自觉地往前靠了靠，闭了闭眼，睁开，继续观察。 这是第一个，背影、侧脸、走路姿势看起来都很像的人。 “这个好像是。” 齐明月扯了扯顾景彦的衣服，示意他上前看人。 顾景彦摆摆手，表示不用，又弯曲食指，在齐明月眼前比了一个数字“9”，低头悄声确认： “九号很像，是不是？” 齐明月嗯嗯点头。 对面传来新的指令声，9号退出，下一个人进来了。 齐明月赶紧凑过去继续查看。 虽然出现了一个疑似人选，但她毕竟没看到正脸，不一定准。 需要看完所有人之后，再来综合判断。 这一次齐明月没有刚才那样焦躁，耐心观察下面的人。 一个又一个人，进来又出去。 之后竟然又出现一个特别相似的人选。 除了9号之外，13号也特别像。 这两人又被单独提溜出来，又做了一遍动作。 齐明月揉了揉眼睛，实在不好分辨。 她无奈地摊摊手，“看不出来，太像了。” “明白，这个范围已经很小了，我们会进一步调查。 我马上要去开会，先送你去休息，会议结束之后，我再送你回知青院。” 顾景彦觉得现在这个进度已经很快了。 排查两个人的难度与排查十几个人相比，降低太多了。 齐明月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 她抓了抓脑袋，跟着顾景彦离开这间黑乎乎的房子。 刚跨出门槛，她听到顾景彦又嘱咐一句： “你如果想起其他特征，随时通知我。” 其他特征？ 齐明月灵光一闪，犹如一道明亮的光芒划破久违的夜空。 第二个人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她之前一直忽略了。 提起说话的声音，她一直强调大胡子的外国腔调，却忘记另一个人说话的嗓音也很有特点。 齐明月拉住顾景彦，“能安排我听一听刚才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吗？ 9号和13号，说话的嗓音应该不会也那么像吧。” 顾景彦也反应过来。 他们之前灯下黑了，舍近求远。 齐明月既然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对于两人的声音肯定不陌生。 顾景彦立即找领导调整方案，这一次很顺利。 9号一开口，虽然他这次说话中气十足，不像山上那样模糊，但那种声音卡在嗓子眼的感觉，实在太像了。 而13号的声音很年轻很清脆，完全不一样。 之后的事情，齐明月就不需要参与了。 她被安排到一间点了火炉的临时房间休息。 睡到半夜，突然被喊醒，迷迷糊糊间坐上顾景彦的车，颠了一路，又回到村子。 顾景彦把齐明月送到西侧小院门，看着她打开门锁进了院子才转身去村口，开车离开。 齐明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实在没心情跟他寒暄道别，机械地开门，锁门，进屋之后，直接闪进家园。 不想花时间点炕。 关掉会客厅的灯光，在沙发上将就睡吧。 这边齐明月幸福地进入梦乡，另一边顾景彦开车返回基地之后，又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岁月静好只是因为一直有人在负重前行而已。 * 齐明月睡醒之后，一看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早上十点。 去县城的人应该已经到地方，邱琳琳她们估计早就上山了。 齐明月理了理睡得皱巴巴的毛衣，套上外套，出了家园。 唉，她现在真不讲究，以前睡觉，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非得换上宽松的睡衣不可。 如今脱了棉袄，穿着紧绷绷的毛衣都能呼呼大睡。 自从来了这个年代，她的睡眠质量好像变好了。 哈，很好的现象。 这里刷不了手机，没有不停推送的视频，也没有随时随地需要回复的工作消息。 大多数时候，精神都处于自然放松的状态。 齐明月打开房门，呼吸一口外面的清冽空气。 天空很美，空气也很清新。 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时代了。 齐明月在院子里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舒展筋骨，沙发太软，睡得有点腰酸背痛。 回到房间，进家园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块海绵蛋糕和一个煎鸡蛋。 早饭解决。 又灌了一水壶的山泉水，斜挎在身上，出来之后，背上背篓，从小院门出去。 她打算上山看看，要是遇上邱琳琳她们，就跟着一起挖野菜。 荠菜肉馅的饺子吃起来不错，可以再安排一些。 清明节快到了，南方正是吃青团的时节。 齐明月不太了解北方这边的习俗，不过她有点想念青团的味道。 最喜欢的还是小时候奶奶包的青团。 奶奶炒菜的水平一般般，但却有一些拿手的糕点，青团就是其中之一。 艾草汁拌进糯米粉，包裹住豆沙馅儿或者莲蓉或者黑芝麻，揉成小小的一团。 这些都是甜口的。 吃起来甜而不腻，带着一股清淡却悠长的香味。 奶奶也喜欢包咸口的青团，例如鲜嫩的春笋剁碎，拌入细腻的肉泥，炒熟。 这种鲜肉春笋馅的青团是齐明月的最爱。 蒸好之后，外皮光滑细腻，微微泛着油光，温润如碧玉。 她奶做青团的手艺，齐明月也算是得了八分真传，每年都会做一次，有时候拿出去分享给朋友、同事，个个都赞不绝口。 其实她每次做青团，最想跟奶奶分享，可惜初三那年，奶奶得疾病去世了。 她当时在学校上课，从收到消息到跟着爸爸回到老家，整个人一直是懵懵的状态。 子欲养而亲不待。 那是齐明月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沉重。 第63章 闪闪发亮 山上的艾草应该长出来了，三月已经接近尾声，气温一天比一天回升。 齐明月抓着背篓，快步朝山脚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看到李宝珠正在前面的大树底下跟人拉拉扯扯。 满脸娇羞的表情，看得齐明月牙酸。 那天一起坐骡车上县城的时候，这姑娘还是一副傲娇“小公举”的模样。 李宝珠长得不错，浓眉大眼，说好听点，也算是浓颜系美女一枚，很受小伙子们欢迎。 腰粗屁股圆，一看就很有力气，是妈妈辈喜欢的儿媳人选。 而且亲叔叔是大队书记，农村的“干部”家庭。 所以她在本地婚恋市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买方。 这会竟然如此羞涩地给人送......呃......鸡蛋。 还是费了柴火煮好的熟鸡蛋，硬要塞给人家。 另一个人背对着齐明月，她只看出来是一个男人，背影看上去不像北方男人那么高大。 李宝珠递过去的鸡蛋，这个男人没要，几番推脱之后，鸡蛋“啪”一下掉在地上。 没碎，骨碌碌朝齐明月这个方向滚过来。 李宝珠惊叫一声追着鸡蛋跑过来，那个男人也转身看过来。 齐明月这时想躲也找不到地方，呵呵，两个都是认识的，她若无其事地挥手打招呼: “宝珠妹子，陈知青，好巧啊。” 也许是有一分上次打伞、赠盆挡雨的交情在，又或许是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李宝珠完全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傲娇。 竟然小媳妇似的回应齐明月：“齐知青上山去啊？今天很多人都上山。” 明明是浓颜美女，非要捏着嗓子，娇滴滴说话。 嘛呀！ 齐明月觉得天灵盖一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是啊，是啊，你们忙，你们忙，不打扰了，我上山。” 齐明月抓了抓背篓带子，快速越过李宝珠，向山脚飞奔而去。 经过陈暄时，他好像有话要说，嘴巴张了张，齐明月没等他开口，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心里啧啧两声，陈暄这张脸确实很有杀伤力。 祸水啊，祸水。 才来几天，竟然让大队支书家的侄女亲自送鸡蛋来了。 唐小秋看见，不得发疯啊。 齐明月有点奇怪，火车上唐小秋对陈暄那叫一个殷勤，可是到知青点之后，好像没见她怎么巴着陈暄。 不知道那天下火车之后，又发生什么事，导致唐小秋改变了态度。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太宅，很少去前面院子，不了解最新发展。 齐明月心里八卦两下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手上折了一根粗粗的树枝，拍打小路两边的草丛。 这是她跟李树墩学习的上山探路新技巧。 天气变暖之后，山上经常有蛇突然跑出来。 有些蛇非常毒，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毒蛇咬伤、咬死人的悲伤事件。 遇到草丛茂盛的地方，提前拍打一番，可以惊走毒蛇。 齐明月跑到上山的小路，步子就慢了下来，用力拍打草丛，不紧不慢地向山上走去。 这次上山，绿意更加明显。 地面的绿色一丛丛、一簇簇，原本灰枯的树木枝头也都悄悄爬上绿色。 山上的人气也旺盛起来。 齐明月时不时听到山上传来村里人的说笑声。 她看到好几个脸熟的婶子，在村里见过，只不过大部分喊不出名字。 她只认识爱菊婶子，上次去公社时，坐同一辆车，聊过天，相互介绍过。 齐明月经过爱菊婶子那一片时，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爱菊婶子好，其他婶子们好，婶子们好勤快，都在挖野菜呐。” 郑爱菊对齐明月的印象很深。 长得这么好看的知青不多见； 看见她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农村人，不带任何歧视或高人一等眼神的知青，也很少见。 齐明月两样占齐，嘴巴也很能说，那天跟桂花、兰花叨叨一路。 回去的路上，桂花还提起齐明月，觉得她很好。 桂花是队里的干部，有学问，见识广，她觉得人家好，那肯定是真的好。 所以郑爱菊听见齐明月说话，立即也招手回应： “齐知青，你也上山啊，捡柴还是挖野菜？ 捡柴的话，你再上去一些，右手方向有个树林子，那边柴火好拾。 挖野菜的话，这边山坡有很多，要不要一起来？” 齐明月意外地挑了挑眉，爱菊婶子这么热情，竟然招呼她一起挖野菜。 那指定不能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啊。 她立即眉开眼笑地答应：“谢谢爱菊婶子，我也来挖野菜，婶子们真有经验，这一片的野菜长得真好。” 齐明月还真不是随意恭维。 这片山坡已经全绿了。 她认识的野菜不多，但上次挖过的荠菜，这里就有不少。 随便走两步就能见到一棵棵荠菜，水灵灵，嫩生生。 齐明月连忙蹲下，开挖。 “齐知青，你怎么只挖荠菜？这几种也是好东西，你是不是不认识？来，来，我带你看。” “这种是婆婆丁，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那个……那个蒲公英，这些叶子焯水，凉拌。” “这是野芹菜，回家炒着吃，脆脆的，也很好吃。” “这是马兰头，这个时候嫩的很，焯水凉拌，长老就不好吃了。” …… 上次爱菊婶子坐车时，看上去很腼腆，不怎么多话。 这个时候的爱菊婶子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敏捷多思，侃侃而谈，每一种野菜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齐明月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任何人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都能闪闪发亮吧。 “爱菊婶子，你真厉害，懂得真多，这么多种野菜竟然都认识，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这些能吃呢。” 齐明月笑着道谢，想着要不要偷偷拿几块糖果出来，感谢一下爱菊婶子。 她帮忙介绍这么多，挺耽误她自己挖野菜的。 “认识几棵野菜就厉害了，有些人可真丢知青的脸，没见识！”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年轻女人的声音。 第64章 发疯 齐明月闻声望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二十来岁的年纪，鹅蛋脸，五官有些普通，勉强算清秀，皮肤却很白皙，给整体颜值增色不少。 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小花袄，还是掐腰款，跟村民常穿的直筒型棉袄不太一样。 女人的气质有点像城里来的知青，不像普通村民。 齐明月暗暗猜测。 她没在知青院见过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已经嫁人的老知青。 齐明月一个照面就猜出红袄女人的大概身份，却没有立刻像炮仗一样冲过去跟人对吵。 无意义的口水战有什么意思，浪费时间还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知己知彼才能一击必胜。 想要了解眼前女人的情况，附近的婶子们当然是最好的咨询对象。 齐明月无视眼神挑衅的女人，转头，想问问旁边的爱菊婶子。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好脾气的爱菊婶子“腾”一下站起来，对着红袄女人提高嗓门怒斥: “水娃家的，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别整天阴阳怪调的，这里没人欠着你！” 红袄女人脸上闪过嘲讽，嗤笑一声，眼底划过一丝怨毒： “大姨，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这么大声吼我做什么？我不是你嫡嫡亲的外甥媳妇吗? 大姨，你不是很讨厌娇滴滴的知青吗? 怎么着，嘴里一套，背后又是一套啊，看上人家了？ 骗回去给狗娃子当媳妇，哈哈哈，笑死我了。” 红袄女人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哒哒哒说得飞快，吐出来的话却越来越不像样。 爱菊婶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红，齐明月都怕她站不稳，不着痕迹地靠近一步。 万一摔倒，她好扶一把。 齐明月从小得到的爱护都是从爷奶身上来的，所以她对于年纪大一些的长辈总会不自觉回护一二。 爱菊婶子眉宇间都是厌恶，指着红袄女人破口大骂： “水娃家的，你胡咧咧什么东西！青天白日的就满嘴喷粪。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说自己是文化人有学问，嘴里嚼臭虫，没憋好屁。 你平白无故攀扯齐知青干什么，人家刚来的，又哪里惹你不痛快了，我看你才是丢尽知青脸面的人。” 一看这里有热闹可看，附近挖野菜的妇女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呼啦啦围了过来。 很多人都认识红袄女人，嗡嗡嗡，各种指指点点的声音响起。 农村女人说话的嗓门很大，即使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那音量也着实不低。 齐明月听得一清二楚，灌了一耳朵的吐槽。 “水娃家的又在发疯了?” “是啊，你看把爱菊给气得，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爱花家真是作孽，娶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女人回家，干活干不了，一张嘴到处惹事。” “你说她天天想啥，动不动就跟柱子家的吵架干架，这次又为了啥？” “谁说不是呢，水娃就不该跳水里救她，倒救出仇来了。” “咳，一个二流子，要不是跳水摸了人家身子，哪讨得到这么漂亮的老婆？白得一个知青老婆，也够本。” “漂亮顶什么用？你家儿子不也喜欢跟在知青屁股后面转，怎么不见你娶一个回去？” “那哪行呢？” “知青可不能娶，就一张脸好看，干啥啥不行。” “对啊，你看那几家嫁的娶的，我们农村人跟这些城里来的娃娃过不到一处，天天干仗。” “爱花的性子就是太弱了，就这种坏了名声的女人讨回家还不好好拿捏住，反到被儿媳妇拿一头。” ...... 看热闹的人在一旁叽叽喳喳旁若无人地说着小话。 齐明月一边竖起耳朵听八卦，一边提取和分析信息。 “又”发疯，不是一回两回。 难道这个红袄女人是个神经病？看上去不太像啊。 哪个神经病能穿得这么漂亮干净？ 这儿又是乡下。 齐明月回神，盯着事件中心的两人，爱菊婶子和红袄女人的对峙还在进行中。 爱菊婶子刚才驳斥的话好像刺激到了红袄女人。 她高声尖叫起来，神色痛苦又疯狂，眼里迸射出刻骨的恨意，无差别地攻击着在场所有人。 “我丢脸，哈哈哈......我丢脸......我丢脸还不是拜你们这些可恶的乡巴佬所赐！ 都是你们害我，害我，冷霜那个贱人害我，我要砍死你们。” 红袄女人突然挥舞着镰刀冲过来，嘴巴里说着疯言疯语，眼神里满满都是恶意。 围观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 “杀人啦！” “疯病更厉害啦，快去叫人。” “拦住她，水娃家的砍人啦！” ...... 爱菊婶子好像被红袄女人的行为惊呆了，顿在原地不知道躲，嘴巴蠕动，语无伦次: “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她现在还敢砍人！ 我爱花妹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年纪轻轻守了寡，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 红袄女人说话时，本身离她们就不远，隔了四五米这样。 爱菊婶子不动，红袄女人挥舞着镰刀，眼看着就要冲到她跟前。 齐明月赶紧回头快跑两步，拽了她一把，这个时候可不能魔怔。 “爱菊婶子，快跑！” 红袄女人抓着镰刀，不管不顾地左挥一下右挥一下，想要拦住她的大婶们根本近不了身。 一群人在山坡上跑来跑去。 齐明月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她怎么觉得这个女人不像发疯，倒像是在发泄。 她看到红袄女人好几次明明追到前面的大婶，但挥舞着的镰刀都偏了位置。 故意偏离的吧。 也许这人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绕着小山坡跑了一圈又一圈，红袄女人最先没了力气，气喘如牛地跌坐在地上。 脸色惨白，眼神还带着瘆人的疯意，眉眼一片冰凉。 齐明月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人虽然没疯，但她可能宁愿自己真的疯了。 她活得很痛苦，但又无力挣脱。 红袄女人手里的镰刀被一个戴绿色头巾的大婶趁机夺了下来，丢得远远的。 第65章 通知 绿头巾大婶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问： “你们谁还有力气？谁......谁赶紧去通知一下水娃。 让他上来把媳妇绑回去，三天两头发疯，谁能受得了。 还要挖野菜呢，跑得我篓子都翻了，菜也没剩几根。” 爱菊婶子跑得脸色发白，弯腰低头，两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一听这话，赶紧说道: “不好意思，让大家跟着受累了，我这就去喊我家水娃。” 说着走了几步，捡起绿头巾大婶扔到一旁的镰刀。 这年头一把镰刀也是贵重资产，不能就这么丢在外面。 刚才的极速狂奔可能耗费了爱菊婶子太多的体力。 毕竟是五十来岁的人，又长期干着繁重的农活，身体条件也不太好。 她捡起镰刀，又背上自己的篓子，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 齐明月经历了一场你追我赶的闹剧，也没啥心思继续挖野菜。 “爱菊婶子，我陪你一起下山。” 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打听红袄女人的详细情况。 齐明月可没忘记，这场闹剧是从红袄女人莫名其妙怼她开始的。 那个女人好像对知青或者说对她怀着莫名其妙的敌意，齐明月当然要了解清楚。 这一次正好有爱菊婶子和其他婶子们在，她退居幕后。 下一次若是单独对上，这人又借着发疯的名义给她来那么一下，她说理都没处说。 齐明月扶着爱菊婶子下山时，开始不着痕迹询问红袄女人的事情。 刚一起经历这么一场，爱菊婶子正是伤心难过，特别想要倾诉的时候。 齐明月这一问，正中下怀。 下山这一路，爱菊婶子就把情况讲得七七八八。 其实红袄女人的事，齐明月之前听过。 听邱琳琳聊起过，只是当时说起时，没有提过这人会时不时发疯。 齐明月一时没把两个人联想起来。 红袄女人其实就是那对翻脸的塑料知青闺蜜中的其中一位。 邱琳琳口中，原本性格很温柔的那个，名字叫江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名字起的也是温柔如水。 刚才齐明月可一点没有看出来温柔的影子。 江莲落水之后，救她的所谓二流子是爱菊婶子的亲妹妹爱花婶子的独生子李水娃。 李水娃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爱花婶子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把他拉扯大。 爱花婶子又当爹又当妈，家里家外一堆事要忙，也没时间教育儿子。 李水娃从小身体也不强壮，农活干不好，渐渐变成一个不正干的人。 地里的活不干，家里的事也不帮忙，整天跟着一堆狐朋狗友往镇上跑。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了，还一直说不到老婆，就这么一天天混着。 这个时候的农村，十六七八岁普遍就结婚了，二十几岁已经是大龄剩男。 人都有远近亲疏。 在邱琳琳嘴里，是村里人借助流言蜚语逼得江莲不得不嫁给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一辈子都毁了。 但在爱菊婶子嘴里，又是另外一个版本。 李水娃把江莲从水里捞上来之后，爱花婶子并不希望儿子娶江莲，根本没有借机逼亲这回事。 爱花婶子的想法是儿子已经这样了，若儿媳妇也是不能干活的，家里的日子没法过。 反而是江莲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主动找李水娃哭诉，说愿意嫁过来。 李水娃作为一个大龄剩男，基本没接触过什么优质女生。 现在有一个清秀白皙的城里姑娘说愿意嫁给他，他当然高兴得屁滚尿流，立马就回家跟爱花婶子闹。 做父母的很少能执拗过孩子，再加上李水娃那天救人，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江莲。 夏天衣服又薄又透，抱了摸了不娶，万一江莲告水娃耍流氓，这可是要吃官司的。 爱花婶子没办法，只好找人借钱办了喜事。 江莲嫁进来之后，不上工不说，家里的活也不干，还经常挑拨母子俩的关系，把爱花婶子气哭好几回。 “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那就是个搅家精。 我那个外甥也是个大棒槌，自己老婆不知道好好教，非得让她在家耀武扬威的。” 爱菊婶子说起这些的时候是真生气，牙恨得直痒痒，连着自家外甥一起骂。 齐明月听来听去没有找到江莲针对自己的原因，只能先记在心里。 她陪着爱菊婶子走到李水娃家。 他家住得有点偏，周围没什么人家。 房子也有点破，三间普通的土坯房，没有盖院子，就用低矮的栅栏围了一圈。 既挡不住人，也挡不住视线，最多能拦住鸡啊鸭的。 “爱花，水娃，在家吗？赶紧的，上山去把江莲领回来。 她刚才又在山上发疯了，跟我大吵一架，拿着镰刀就想砍人。” 刚走到栅栏院子门口，爱菊婶子就扯着喉咙大声喊起来。 “啥，砍人？姐，不能够吧？江莲就是脾气不好，怎么会砍人呢？” 爱花婶子的眼睛长得跟爱菊婶子很像，两姐妹都是漂亮的丹凤眼。 爱花婶子更黑更瘦，脸上的表情也非常愁苦，一看就知道过得没有姐姐好。 “怎么不能够，刚才齐知青也在，大家都看见了。 阴阳怪气说些不着四六的话，我讲她两句，就挥着镰刀追着我们一群人砍。 赶紧喊水娃子出来，上山领人，领回来，好好教，拿出你婆婆的能耐来。” 爱菊婶子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妹妹。 她是想明白了，管她哪里来的知青，城里人又怎么样，既然嫁进来，就是农村的，谁还高人一等不成。 人与人真是不同的，同样是城里来的齐知青，人家待人就很舒服。 哪像妹妹家这个儿媳妇，见到谁都跟仇人似的。 要她说，就得好好教，教不会就打。 这见天的闹幺蛾子，累人得慌。 爱菊婶子心里的想法，齐明月完全不知道，她正低头假装研究栅栏上的纹理，耳朵里听着爱菊婶子教训妹妹。 有点尴尬，想走。 这时“吱嘎”的破门声响起，齐明月抬头看见东边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 第66章 做贼心虚 男人长着跟爱菊婶子姐妹俩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好像是刚起床，脸拉得老长，嘴里不耐烦地嘟嚷: “娘，大姨，别吵了，我这就去找人。” 父母遗传给他的漂亮眼睛偏偏不用来干正事。 这人注意到院子门口的齐明月，一双眼睛像是要黏上来，看得齐明月直犯恶心。 齐明月横眉冷对，正要呵斥，爱菊婶子先出马，“啪”一下，手掌重重地打在来人的肩膀。 “瞎看什么，天天没个正行，赶紧上山找你媳妇去，一看到你就来气。” 这人被打了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的样子，歪歪扭扭地往上山的方向走了。 等人走远，爱菊婶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为妹妹发愁。 齐明月乖巧地站在一旁，不用自己出手，她也乐得轻松。 回去的路上，爱菊婶子不好意思地给齐明月道歉： “明月啊，你别生气，你这好心送我过来，我大外甥......唉，都是我们小时候没教好。 婶子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啊，明月。” 看着爱菊婶子一把年纪还要因为外甥的不良行为低声下气道歉，齐明月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摇摇头，“没事，婶子，我知道婶子爱护我，你是你，他是他，大家都是大人，咱不混为一谈。” 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这人要是再敢这么恶心她，她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齐明月决定抽空要进家园练一练女子防身术。 作为一名现代独居单身女性，她也稍微练过两招。 大场面应付不了，打流氓这种小场面还是可以的。 况且她现在的力量对标一个强壮男人的力量，李水娃那样瘦巴巴的小混混，她一个能打俩。 齐明月把爱菊婶子送回家就转身往知青院走去。 这次她换了一条路，沿着村前的小溪流走。 爱菊婶子家住在村子前几排，村子最前面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小溪流，听说源头是大青山上的泉水。 村里人洗衣服、洗菜和淘米等等都喜欢去小溪流，比打井水方便。 尤其是住在前面几排的村民，距离小溪流比较近，连往家里挑的水都是小溪流上游一汪池塘里的水。 天气冷的时候，池塘也会结冰，村里的小孩偷偷跑上去溜冰，每次都被闻声赶来的大人好一顿骂。 这会池塘里的水已经恢复成碧波如洗的状态，明净透亮。 这个年代的山山水水真是美，都是原生态。 小溪流几处比较宽阔的位置都铺设了洗衣石，石面平整，石头很长，从岸边伸向水面。 一路走过来，每块洗衣石旁都能看见一个或几个村里妇女，正蹲着漂洗衣服或者“梆梆梆”地捶打它们。 手上麻利地干着活，嘴上也不闲着，齐明月时不时听到她们“咯咯咯”的说笑声。 快走到村尾附近时，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溪边飘过来。 齐明月脚步一顿，转身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反正这会没事要忙，去听听呗。 走近才发现溪边洗衣服的女人中有唐小秋。 齐明月了然，这小绿茶在的地方，绝对没她啥好话。 “......不跟我们一起吃饭......非要一个人住一个大院子……资本家小姐......行李左一袋右一袋......” “在火车上她就这个样子，顿顿都点肉菜，没有都不吃的......” 齐明月走近时，唐小秋还在不遗余力地表演。 好一个小绿茶，给她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不仅随便曝光她在知青院的情况，还信口开河，顿顿吃肉，可真敢说。 唐小秋什么意思? 上次说她逃避下乡，临阵脱逃，这次又要给她树一个生活奢靡的人设吗? 这年头城里的大干部都不敢吹自家顿顿吃肉的。 现在是艰苦朴素论英雄，明面上越穷越光荣。 谁家要过得很奢侈，一举报一个准，鸽委会一游。 这女人可真是不消停。 明明没有于婉莹那样的音色条件，偏偏还要学于婉莹说话的腔调，画虎不成反类犬。 一个敢说，一群人还真敢信，叽里呱啦聊得欢，从齐明月顿顿有肉这个话题逐渐歪到她带了多少钱票下乡。 齐明月气乐了，在几人后面重重地咳嗽两声： “咳咳，谁家顿顿吃肉？说出来也让我羡慕羡慕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溪边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唐小秋。 她本来就做贼心虚，今天来溪边洗衣服竟然碰到金花大娘，就临时起意，重点宣扬齐知青的阔气还有美貌。 刚到村子那天，唐小秋就见识过这个大娘的彪悍。 当时她跟另外一个年纪比较轻的大婶打架，完全不落下风。 唐小秋当时听了一嘴。 打架原因好像是金花大娘嫌弃那个大婶家的闺女，说那家闺女缠着她家大孙子，她看不上，她家大孙子多么多么金贵，要城里姑娘才配得起云云。 她后来找老知青专门问过，金花大娘在村里属于非常不好惹的存在，没理都要搅上三分那种。 有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 三个儿子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七个孙女，才得来一个独宝孙子。 在金花大娘眼里，她这个大孙子哪哪都好，最最金贵，实际也就一普通农民。 因为大家长奶奶的宠爱，全家勒紧裤腰带供养小孙子，他从来不去上工，养的唇红齿白。 一无是处小白脸一个。 唐小秋看来，这种男的就跟她家里那个弟弟一样，都是女人的火坑，她当然看不上。 她知道这种家庭不好，自己不跳，却想着推仇人跳。 齐明月是她的头号大敌，整天头昂得跟骄傲的大公鸡，她看不惯。 要是齐明月嫁到农村，看她还怎么傲，再碰上金花大娘这种长辈…… 唐小秋这个暗戳戳的小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事情确实也朝她想的那样发展。 她故意说了一些齐明月的事，金花大娘果然有了兴趣，还特地挤到她旁边，又详细问了几句。 第67章 落汤鸡 唐小秋心里面正得意呢，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齐明月阴恻恻的声音。 上次说了几句话就被甩巴掌的阴影顿时浮上心头，吓得身子一歪，往小溪里摔去。 倒下去的瞬间，手在空中乱抓，一把拽住离她最近的金花大娘的衣服。 两个人“噗通”一声都摔进水里。 哈！ 齐明月嘴角上翘，又迅速放平，这人还是这么怂。 “救命啊，救命，我不会游泳......\" 唐小秋一进水里就胡乱扑腾，拼命大喊，嘴巴里立刻灌了好几口冰冷的溪水。 另一个落水者就比较淡定了，岸边其他一起洗衣服的大娘大婶好像也很淡定。 齐明月看见跟着落水的三角眼高颧骨大娘一会儿就从水里站了起来，眼冒凶光，朝着唐小秋狠狠地“呸”了一口。 难怪其他人都很冷静，溪水刚没过大腿，大人掉进去，不用乱扑腾，慢慢站起来就行，淹不死人。 “你个瘪犊子，遭瘟啊，还不赶紧爬起来，这里的水才多么点，装什么装！ 我身上这袄子才穿没多久，还没下过水呢。 你赶紧起来，别想躲啊，赔我一件。” 金花大娘气得眉毛倒竖，那双三角眼显得更加凶悍。 正在水里手舞足蹈的唐小秋吓得动作一顿，这才发现水很浅，灰溜溜地从水里爬起来。 “大娘，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我是被齐明月吓了一跳，她刚在后面突然说话，你找她赔，真的，大娘，她有钱。” 唐小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忙不迭道歉，视线向小溪边飘去，委屈又不甘地解释。 金花大娘顺着她的视线朝岸边瞧去，看到齐明月，怔愣了一下，立即又回头瞪着唐小秋，大声嚷嚷: “什么太阳月亮的，我就看到你抓着我的衣服把老太婆拖下了水，阿嚏，你想冻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说着，又扯了扯浸湿的衣服，厉声说道： “还有我好好的棉袄，你看看，都给泡坏了，赶紧赔钱，你……一共要赔我五块钱。” “五块钱！” 唐小秋保持不住刚才的委屈表情，瞪大双眼，惊声尖叫起来。 这死老太婆！ 这大娘确实狮子大开口，五块钱够买到好几件这种棉袄需要的棉花了。 旁边的大娘婶子听到这个价钱也一脸咋舌。 有人不忍，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能碍于金花大娘的威名，最终也没真正开口。 “嘶，冻死我了，我先回家换衣服，你把钱给我准备好，等着，我马上就去知青院找你。” 金花大娘哗啦哗啦从水里走上岸，端着盆急匆匆走了。 路过齐明月时，还朝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好一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容，齐明月眼神不由地闪了闪，心里有点发毛。 刚才唐小秋攀扯她，齐明月还以为这个大娘会找自己要钱呢。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要是敢要，她就跟这位大娘好好掰扯掰扯。 反正现在湿淋淋冷风一吹直打哆嗦的又不是她，吵架打架，她不怵，乐意奉陪。 谁知道这大娘就这么直接走了，有点意思啊。 齐明月看了一眼落汤鸡一般的唐小秋，呵呵冷笑两声： “唐小秋，背后信口开河遭反噬了吧，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呢? 张口就瞎说八道，你也别着急上来了，用这干净的溪水好好洗洗你的臭嘴巴。” 说完她转身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又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记住了，管住嘴。” 看到唐小秋气得两眼喷火，又冷得缩头缩脑的模样，她就想笑。 其实，齐明月不知道的是，唐小秋提议找她要赔偿时，金花大婶有一瞬间的心动。 两个人讹到的钱肯定更多。 只是金花大娘看到岸边的齐明月，脆生生的小姑娘穿着合体的军大衣就那么闲闲往那一站，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一种见到公社女干部的错觉。 金花大娘有限的词汇库里没有气质、气势这样的词，她就觉得有点不敢造次。 齐明月穿越前是大公司的部门主管，也算有一些些上位者的气质，又有原主超出一般的外貌加成效果，看上去气势逼人。 金花大娘作为村里有名的刺头，经常搞事，每次却能全身而退，没有真正出过事，自然有一套趋利避害的小聪明。 柿子从来都是捡软的捏。 她刚才念头一闪，没敢讹上齐明月，只逮着水里的唐小秋一顿薅。 齐明月回到知青院时，不管是上山还是上县城的知青都没有回来。 前院好像就陈暄在，他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传来阵阵说话的声音。 齐明月好像听到李顺子的声音，走了几步，朝里面瞄了一眼，还真是他。 陈暄屋里正在砌灶台。 “李大哥，陈知青，在忙呐。” 齐明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想不到看上去会做饭的秦书言选择花钱买炉子，而看上去端坐云台的陈暄竟然选择砌灶台。 那种小炉子烧水、煮面条、煮粥或者热包子馒头之类的，很方便，但是如果是煮饭、炒菜、蒸包子，肯定是灶台方便，火力旺。 李顺子看到齐明月背上的篓子，笑着问道： “齐知青，今天上山了？” 齐明月微笑回应，“是呐，挖了一些荠菜。山上的野菜出了好多。” “对，对，天气暖和了，我爹说再过几天就要开始春耕，最近村里都忙着维修保养工具。” 春耕啊，唉，轻松的日子到头，得跟着上工了。 齐明月和陈暄互相看了一眼，又立即移开视线。 确认过眼神，对即将到来的干活生涯都有点怕怕。 齐明月走的时候，李顺子突然又说道: “齐知青，等等，荷花刚才来找你，你还没到家，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她也没告诉我。” 李荷花是大队长家的小闺女，齐明月刚到那一天，特地来知青院教她点炕。 小姑娘挺好的，善良可爱，没有因为大队长是她爹就觉得高人一等。 跟另一个同龄的姑娘大队书记家侄女李宝珠相比，齐明月更喜欢李荷花。 “好嘞，李大哥，我等会找荷花问问什么事，我先去把篓子放好，走了哈。” 第68章 面目全非 齐明月转身离开房门，刚走几步，陈暄追了出来，“齐知青。” 他轻轻喊了一声，又面色踌躇地住了口。 齐明月回头瞥了他一眼，“陈知青有事吗?” 看着这张淡雅如雾的脸，她不自觉又想到之前那个滚落在地的鸡蛋以及李宝珠娇羞的表情。 不知道陈暄叫住她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他们在其他方面也没什么交集。 “上午李宝珠同志突然拦住我，说请我吃鸡蛋，在此之前，我都不认识她。我——” 陈暄说的果然是上午的事。 齐明月明白，作为知青，不管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若传出桃色新闻，都是很不好的事。 她打断陈暄的话，毫不犹豫道： “陈知青，上午我出了知青院就直接上山了，路上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 陈暄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谢谢。” 端的是风光月霁，皎然出尘。 若是后世，以这外形气质条件，不做顶流都可惜了。 奈何这里是七零年代的小山村，稍一出格，麻烦不断。 齐明月挥挥手，背着篓子向后院走去。 她自嘲一笑，自己还有闲情替别人操心。 其实她这个冒牌货的处境也差不多，女孩子的身份更容易吃亏，说不定比陈暄更麻烦。 回到院子，齐明月把背篓里的野菜全部倒在门口的走廊上。 今天挖了半篓子荠菜，还有零星一些其他品种的野菜。 荠菜处理好之后，可以剁上肉馅包饺子，吃不完冻起来，也方便保存。 其他品种的野菜数量不多，焯水凉拌，今天就吃掉。 看了一下时间，下午2点多，早饭吃完已经过了四个小时，难怪觉得有些饿了。 齐明月理好野菜，就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打了一个荷包蛋。 吃饱之后，又拆开一包话梅，撕了一页作业本的纸，包起来，然后锁门去找李荷花。 大队长家住在村子中间的位置，哪家出了事都能快速跑过去解决。 齐明月嘴里含着一颗话梅，腮帮子鼓鼓，很快走到地方。 “胡婶子，在择菜呐，荷花在不在？顺子大哥刚说荷花今天去找我，我上山没在家，刚回来。” 院子门大开着，齐明月一进门就看到胡婶子坐在院子里摘菜，连忙笑嘻嘻地打了一个招呼。 “唉，齐知青啊，荷花在呢，刚还在她屋里。” 胡婶子说着，朝东边一个房间扬起嗓门大喊， “荷花，荷花，快出来，齐知青来了……” 话音还没落，李荷花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明月姐，你来啦。” “妈，我跟明月姐出去一会。” 李荷花挽着齐明月的胳膊，转头跟她妈交代一声，拉着齐明月就跑。 齐明月一头雾水，荷花看上去很着急，出门的动作急吼吼的。 “怎么啦，荷花？到底什么事?慢慢说，你先吃个梅子。” 齐明月安抚一句，往李荷花嘴巴塞了一颗蜜渍话梅。 不管什么事，保持冷静最重要。 李荷花舔了一口话梅，眼睛亮了亮。 她拉着齐明月走到一个角落，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经过，就凑到齐明月耳边，小声问道: “明月姐，你今天在山上跟人打起来啦? 大家说因为爱菊婶子看上你做她儿媳妇，你不愿意，说你看上爱花婶子家的二流子，二流子的知青老婆知道了，就打上门来。” “哈？” 齐明月目光呆滞地看着李荷花，觉得头顶像炸了个响雷，整个人被劈麻了。 李荷花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合起来就这么难懂呢? 这都是啥玩意儿！ 齐明月咽了一口口水，她算是真正领教到农村流言的厉害了。 上午的事，这才半下午就已经传到李荷花耳朵里，而且内容还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这则流言里包含的恶意扑面而来: 一个新来的漂亮知青竟然看上有妇之夫，而且是队里出名的二流子，还被人家知青老婆知道，打上门。 荒谬却夺人眼球。 从古至今，桃色新闻的传播速度一直都是最快的。 更何况事件主人公的身份又如此炸裂，美出天际的女知青，娶了知青的二流子，有妇之夫...... 齐明月要是猜不出来有人故意为之就是傻的。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收起所有的沾沾自喜。 别以为嘴巴甜会哄人就能在乡下过得好，别以为有随身家园就高枕无忧。 这才到哪! 刚才因为陈暄的事，她已经反思过了。 原主这副容貌注定比一般人更容易引来豺狼虎豹。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以前在城里，家人的地位不低，有家人护着，牛鬼蛇神自然不显。 现在到乡下，无依无靠，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会变成别人的眼中钉。 只要一想到有人躲在暗处莫名其妙盯着她，齐明月心里就直发寒。 可是，是谁呢? 她来李家沟大队满打满算一个星期，除了跟唐小秋起过冲突，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唐小秋根本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本事，不可能是她。 齐明月的表情严肃起来，盯着李荷花正色问道： “荷花，你听谁说的?都有哪些人这样说？事情完全不是这样，今天上午......” 齐明月把今天上午山上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事情发生时，好几个婶子都在那片挖野菜，爱菊婶子应该都认识，她们都可以作证。” 李荷花气得面红耳赤，重重拍了一下院子墙面，怒不可遏道: “我听我的小伙伴说的，她说也是听别人说的。 我听得时候就觉得不对，我就知道明月姐不是这种人。 这些都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恶毒，竟然传这种流言。” 齐明月低头沉思。 不行，不能任流言这么传下去，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传了这么多人。 可是她也不能拉着爱菊婶子她们一家一家去澄清，太费时，效果也不好。 齐明月抬起头，问：“荷花，你爹在吗？我想请他帮忙，这个事他出个面，村里开会统一澄清。” 齐明月做事喜欢先礼后兵。 先跟人讲道理，若是澄清之后，还有人乱嚼舌根，那就别怪她拳头重打人疼。 第69章 求助 “我爹这会没在，他去公社开会，马上要春耕，好像是去公社听工作指示。 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等我爹回来，我跟他说，让他赶紧安排。” 李荷花主动应下帮忙。 齐明月朝李荷花感激地笑笑，“谢谢你，荷花，你可真好。” 李荷花摆摆手，抓了抓胸前的辫子，羞涩道： “不客气，明月姐，应该的，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嘛。”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齐明月觉得心中热热的，她领这份人情。 李荷花听说了这个事，第一时间就想着找她，告诉她。 看刚才她进门的情形，胡婶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事。 李荷花连自己亲妈都没说，这姑娘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荷花，你回去吧，要是胡婶子问起，你就跟她说说这个事。 我先去找爱菊婶子通个气，当时一起挖野菜的几个婶子，我都不认识，需要爱菊婶子找她们说。” 齐明月说完，把那包话梅往李荷花口袋里一塞，大步流星走了。 时间紧迫，大队长回来之前，她打算把所有证人搞定。 等大队长到家，就组织澄清大会。 齐明月极速赶到爱菊婶子家，把流言内容以及她请大队长开会澄清的事都说了一遍。 爱菊婶子是老实人，平时不喜欢多言，但听到流言内容，立马拍着大腿就咒骂起来，能看出来，她是真生气。 “哪个龟孙子尽讲些没屁眼的烂话，我非诅咒她肠穿肚烂不可。 明月你放心，我立刻去找其他人说。” 她停顿了一下，又提点道： “明月，流言大多数都是那些吃饱没事干的长舌妇嚼舌根嚼出来的。 桂花比较会管这些人，你也去桂花家里跑一趟，说一说这事儿。” 齐明月恍然大悟，啊，对，桂花婶子是妇女主任。 她现在是流言的苦主，也算是受迫害妇女，自然可以寻求桂花婶子的帮助。 “我这就去，其他人拜托爱菊婶子帮忙去说一声。” 齐明月走到门口，又小声说道： “爱菊婶子，你跟她们说，但凡愿意作证，讲出事实真相的人，我给每人二两红糖。” 利益才是所有人站在一起的源动力。 对她来说，红糖并不是多么稀缺的资源。 拿一些出来分一分，若能让事情更顺利，何乐而不为呢。 齐明月和郑爱菊出了门就分头行事。 桂花婶子是大队书记的老婆，家离得不远，齐明月很快找到地方。 “桂花婶子在吗？” “谁啊，我在，是齐知青来了，快进来坐。” 苗桂花热情地把齐明月迎上炕，又倒了水放到炕桌上。 齐明月酝酿一下情绪，拉着桂花婶子的手哭诉起来。 桂花婶子做惯妇女工作，见多了各种奇葩事，目前这个流言还没在村里大规模扩散，齐明月担心得不到重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这会表现得越伤心越难过，效果越好。 “......好孩子，别难过，这个事情婶子会好好调查，还你一个公道。” 桂花婶子轻轻拍了拍齐明月的背，柔声安慰。 齐明月吸了吸鼻子，小声地补充: “婶子，我知道流言是最不好查的，你尽力就好，我只是希望尽快平息，不要让不实的消息继续乱传。” 查源头太难，如果这次能查出来那就最好不过。 如果查不出来，齐明月也不失望，她觉得当务之急是由官方出面澄清，遏制流言继续无脑扩散。 这年头村干部的权力还是很大的，由村里的领导班子组织澄清，以后若再有人乱传，她杀鸡儆猴也站在道理的一方。 齐明月觉得传流言这个事，口头教育没多大用，得把人打服。 她作为一名外来知青，肯定不能无故殴打本地村民。 对的，齐明月认为这次的幕后黑手绝对是村里人，就是不知道这人只是随便瞎说说，还是另有其它目的。 她找大队长开这个会，找当时的婶子作证，并不是真的指望口头教育能让所有人闭嘴。 她只是希望拿到官方证明，以后处理说闲话的人时，自己站在有理一方。 经过澄清大会，大部分人应该能听劝，若有个别管不住嘴巴的，她上手打人也情有可原。 至于幕后黑手，她会慢慢找。 此人一计不成，肯定还会继续蹦跶，到时她再收拾。 “婶子明白，等你伦叔和大队长从公社开会回来，我就提醒他们。 他们开会回来也要召集全村开会的，正好在大会上给你澄清。” 听了桂花婶子的话，齐明月一愣，全村大会，还有这等惊喜。 她还以为就临时召集开个会，简单说明一下，人不一定齐，差不多就行。 大队长和书记去公社开会是因为春耕的事，全村大会应该也是因为这个事。 春耕是队里的大事，涉及到下面各个工作的具体安排。 各项工作又跟每个人的工分息息相关，所有人都很重视，届时来的人肯定很多很齐。 在这样一个正式的工作大会上给她澄清流言的问题，这可真是超额完成目标。 桂花婶子这边搞定，齐明月又回到知青院，进入随身家园搜刮东西。 给作证婶子们的谢礼好找，厨房的红糖有不少。 拿出做蛋糕的电子小秤，继续撕作业本上的纸，每二两包一个纸包。 爱菊婶子帮忙说服其他人，红糖多给一些。 大队长和书记两家，东西得单独准备。 厨房最多的是食材，不能随便拿，必须找合理又不打眼的东西。 齐明月在宽大的厨房里到处转悠，冰箱门开开，柜子门开开。 暗红色的广式腊肠进入她眼帘，就它了。 一家三斤腊肠。 两斤的新鲜后腿肉才能晾晒出一斤腊肠，三斤腊肠就是6斤鲜肉，这个礼不算少。 原主带过来两条海市的丝巾，一条红色，一条黄色，齐明月不喜欢戴这些东西。 一条送给李荷花，一条送给桂花婶子。 礼物选好，齐明月又马不停蹄把东西送到各人手上。 红糖纸包送到爱菊婶子那边。 大队长家的腊肠交给胡婶子，丝巾直接给李荷花。 书记家那边，腊肠和丝巾都交到桂花婶子手上。 齐明月不喜欢推来让去，放下东西就赶紧跑，不给她们机会说推脱话。 第70章 大会 齐明月送完东西就回了知青院，能想到的措施都已经做了，静静等着就行。 她趁这个时间，把灶台的火点着，烧水焯野菜。 水里加了一点点油和盐，可以使野菜保持青葱碧绿的颜色。 野菜从锅里捞出来之后，迅速放进凉水里过个凉，预防变色。 挤掉多余的水分，切成细末。 齐明月觉得只有野菜太单调，又进家园厨房找了找，拿了一小块豆腐干和一小段胡萝卜，切成细丁。 她把切好的野菜、豆腐干和胡萝卜都放进碗里，加入白糖、盐、生抽、香油等调味料搅拌均匀。 野菜有一丝苦味，加白糖可以中和，又拍了一些花生碎，增加口感。 唔，吃起来感觉不错，清香脆嫩爽口。 齐明月把拌好的野菜端到饭桌，开始准备荠菜饺子馅，流程差不多，只是需要加入搅碎的肉泥再搅拌均匀。 肉泥用的是家园厨房的搅肉机搞出来的，她懒得费时间手动剁肉。 荠菜肉馅搞好之后，齐明月戳了戳面团，饺子皮还没醒好，还得再等等。 家园的厨房里有很多小电器，就是没有饺子皮机，每次只能手动擀了。 这次的面粉里，她照例加了少许荞麦粉，调色。 没多一会，李荷花跑过来喊她： “明月姐，你快跟我走，我爹他们在大队办公室，我刚跟他说了，他让我喊你去一趟。” 办公室在村子东首边，紧邻着田地。 办公室用的房子是以前的祠堂，也是青砖瓦房，比村民们一溜的土坯房气派多了。 齐明月刚到村子那天就去过，办登记手续，领预支的粮食，都在那个办公室。 村里的公共大仓库也在那儿，办公室旁边一大一小两间平房就是仓库。 一间仓库用来存放各种各样的农具，另一间仓库用来存放村里的集体粮。 办公室正前方有一块大大的平地，地面夯得很实，足足有两亩地那么大。 队里要是开大会，就在这块平地上聚集。 齐明月跟着李荷花走到大队办公室时，除了大队长之外，书记和桂花婶子也都在。 桂花婶子看见她，给她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叔，伦叔，桂花婶子，我来了，我的事你们费心了，太谢谢你们……” 齐明月笑着打了招呼，感谢的话张口就来。 大队长是部队里出来的，做事讲究效率，不喜欢打官腔。 他没有啰嗦，简单地跟齐明月确认一些细节。 然后表示明天上午十点，在办公室前面的打谷场开大会。 齐明月这次遇到的事会作为典型案例提出来说，顺便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 春耕马上开始，大队长也希望村民的心思多多放到生产上，而不是天天关注各种流言纠纷。 齐明月跟大队长聊完，走出办公室不远，看到一起挖野菜的几个婶子陆陆续续也被叫了过去。 李家沟大队的领导班子办事雷厉风行，挺好，是她的幸运。 她这个事，目前并没有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是遇到性格软弱怕麻烦的领导班子，肯定就和稀泥过去了。 但是流言刚起的时候，如果不抓紧时间澄清，过后很难说得清楚。 若齐明月对外的形象变成流言所说那样，以后绝对没消停日子过，各种魑魅魍魉都会盯上来。 这件事还真是很有侥幸成分存在。 流言刚起，恰巧被李荷花知道，她认可齐明月的为人，愿意告诉她。 要知道很多流言传出来之后，当事人都是最后知道的。 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齐明月找上大队干部寻求帮助，又正好卡在春耕动员会的时间，不需要队里额外组织。 大队干部们也乐得卖人情，直接在大会上澄清。 齐明月再次回到知青院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她坐下刚包了几只饺子，就听到外面铛铛铛的铜锣声，还伴随着一个大嗓门在高声喊着什么。 齐明月放下饺子皮， 向前面院子跑去，前院门口能听得清楚一些。 跑到第二进院子时，看到其他女知青也正在往前面跑， 邱琳琳看到她，靠过来小声说道： “明月，你也出来听村里通知？这个敲锣声一般都是通知大家开会的。” 村子还没通电，用不了广播，只能靠最原始的吼叫。 知青们都挤到大门口，隔了一会，通知的人敲着铜锣走到知青院这里。 “明天早上十点，村里大广场开会，不要迟到。” 来人喊完话就拎着铜锣直直地朝南边走去。 那边是村里的牛棚，除了村里养的牛、骡子等牲口之外，还住着几个下放人员。 齐明月来了之后，整天忙东忙西，还没去过那头，没见到那些人。 她知道这些人只是暂时落难，说不定身份显赫，但也没想去上赶着送温暖。 经历了这次流言事件，齐明月决定低调一些。 她可不想继作风不好的流言之后，再来一口亲近下放人员的锅。 听完通知，大家三三两两返回知青院。 新知青都觉得很新奇，一脸惊讶，拉着老知青问东问西。 老知青对这次的开会通知心里有数，又要开始干活了，面上或多或少都带一些愁苦。 第二天早上，九点十五左右，邱琳琳就来敲门，喊齐明月一起去大广场。 知青院离那边比较远，知青这边都会提前出发，他们毕竟是外来人员，不能随便迟到。 齐明月跟着大部队到地方时，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黑压压一片。 一群小孩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你追我赶，撞到人之后，惹来大声责骂。 还有村民端着饭碗就过来了，早饭吃得晚，这个时间确实正在饭点。 还有人拿着藤条，坐在一旁编织，真会争分夺秒。 十点钟一到，广场边大树上挂着的铜锣被敲得铛铛作响。 大队长举着一把银灰色的铝制大喇叭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村里有大喇叭啊，昨天通知的时候，怎么没见用？ “整个队里就这么一个，爱惜着呢，每次都是开大会的时候才用，平时不给用。” 原来齐明月不知不觉把刚才的疑惑问出了声，邱琳琳站她旁边，听见之后，就立即回答她。 第71章 道歉 办公室门前的台阶比大广场高了四五十公分，正好形成一个小舞台。 大队书记往台阶上一站，广场上的人都能看见他。 “咳咳咳，能不能听到？大家安静，听我讲。” “今年春耕的具体工作安排，按照昨天公社领导的指示……” 书记一条一条传达公社的主要思想，言简意赅，听起来比较接地气。 说完之后就把喇叭交给旁边站着的大队长。 大队长接着讲春耕的具体时间和工作安排，讲完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流言的事。 “社员同志们，这两天咱们队里出现一些关于新来知青的不实言论，这是非常不对的......” 大队长没有复述流言的具体内容，简单开场之后，就让一起挖野菜的大婶们一个个上台，讲述昨天山上发生的事。 又喊江莲上台，给当时受到惊吓的所有人道歉。 当时受惊吓的人也包含齐明月呢，她处于受害方，这样一来，流言内容不攻自破。 这一出倒是齐明月不知道的，她挑挑眉，回头寻找人群中的江莲。 不知道村里干部昨晚怎么说服江莲，让她愿意上台道歉的。 江莲可不像好脾气的人，整个人都写着丧，恨不得下一秒就同归于尽，这种人很难沟通。 齐明月看到爱花婶子一脸尴尬地站着，旁边的李水娃嘴里叼了根草，无所谓地晃着一条腿。 江莲好像不在广场。 难道知道今天有这个环节，故意不出现？ 大队长喊了几声都不见江莲上台，气得直瞪眼睛，爱花婶子急忙跑上台。 “对不起，对不起，我代表我儿媳妇给你们道歉。 她不是故意的，她心情不好......” 爱花婶子脸涨得通红，非常不习惯在台上说话，但还是忍着不适鞠躬道歉。 可怜天下父母心，爱花婶子还不是江莲的亲生母亲呢。 有婶子不买账，不耐烦道： “爱花，你让你儿媳妇自己上来道歉，她人呢？闯了祸自己跑了，让你这个婆婆顶上啊?” 另一个婶子附和： “你儿媳妇那可是能拿刀砍人的主，她还怕上台道歉吗？大家说是不是？” 那天的几个婶子心里都有一股气，莫名其妙被追着砍，跑得气喘吁吁不说，还耽误挖野菜，事后那个江莲却一声软话都没有说。 这次队里喊她上台道歉，这么好的机会，她们都不想轻轻放过。 “爱花，你赶紧喊她自己来道歉。” 又一个婶子也故意这样说，抬起下巴朝台下的李水娃大喊，“水娃子，赶紧去把你媳妇喊过来。” 底下的人也开始起哄，李水娃脸上混不吝的表情挂不住了，真的转身去找人。 齐明月心里一阵叹息，江莲这婆婆挺好，老公实在不够格。 江莲果然躲在家里，很快就被李水娃拉拉扯扯地带过来，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大队长处理这起流言事件很有章法，全程没有提流言内容，也没有专门驳斥。 他先是还原山上砍人事件的始末，然后把齐明月自然而然归到受惊吓的挖野菜小组，再让流言另一方公开给她们道歉。 整个过程做下来，再有人传之前那套恶心人的流言，大家自然会反驳。 正常人都不喜欢被人当傻子，明明知道事实真相，不会你说两句我就什么都信。 散会回知青院的路上，邱琳琳皱着眉头，还在不可置信，“江莲她想干嘛？” 齐明月没有说话，她也很想知道江莲莫名其妙针对她的敌意是哪来的。 她当时就好好地跟着爱菊婶子认识野菜而已，没干其他事。 难道是怪她讨爱菊婶子的喜欢？江莲嫉妒了？ 头疼。 * 春耕大会的第二天是周一，队里有车去镇上。 齐明月一早就去占位置，听邱琳琳说，这次的人应该不会少。 村里很多婶子会趁春耕开始前，把家里积攒一个冬天的鸡蛋送到公社收购站，换家里的火柴、灯油、调味料等生活用品。 还有些人家要换布料做衣服。 开春之后，不像之前猫冬，一直窝在家里，衣服破就破点，还能将就， 现在需要经常出门，外面穿的衣服总不能缺胳膊少腿。 知青院里，除了齐明月之外，邱琳琳、史雪芬和毛菊花也一起去镇上。 毛菊花去的时候还背了一个篓子，上了车之后就摘下来抱在胸前，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其他知青没去，昨天好几个人去过县城，估计已经补给物资。 唐小秋昨天没去县城，今天也没去镇上，可能囊中羞涩。 齐明月记得她刚来那天，同一批的新知青都去镇上买东西，唐小秋也没去。 这姑娘也是傻的，既然自身条件不怎么好，上次还要留于婉莹过夜，还准备菜团子给人当晚饭。 一辆骡车坐不下所有人，第一批位置满了之后，李根大爷就甩着鞭子出发了。 “坐不上车那些人怎么办？走路吗？” 齐明月凑近邱琳琳说悄悄话。 还好她们到得早，晚到的几个婶子为了一个座位都快打起来。 这些婶子基本都挎着篮子或背着篓子，里面都是满满的鸡蛋，分量一看就不轻。 拎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两个多小时到镇上，太累了。 “她们可能等下一车，李根大爷送完我们，就会返回村子，再送一趟。 今天特殊一些， 春耕要开始了，很多人家都需要去镇上换东西。 上午两趟，下午一趟。” 邱琳琳果然知道得多。 齐明月轻轻点头，大队领导挺人性化的。 “怎么家家户户都有这么多鸡蛋？” 齐明月不是第一次见到村里人拎着鸡蛋去镇上，也知道她们去干嘛。 上次坐车去供销社就碰到桂花婶子、兰花婶子和爱菊婶子拎着鸡蛋去收购站。 想不到村里的鸡蛋存货很多啊。 “一家可以养两只鸡，这些都是攒了一段时间才有的。” 邱琳琳见齐明月盯着别人的鸡蛋篮子发愣，微微笑了笑。 她凑到齐明月耳边，声音微不可闻： “你如果想吃鸡蛋，可以偷偷找村里人换，他们很愿意的。” 第72章 善意提醒 家园厨房的鸡蛋还剩不少，如果开启家园的养殖场，那里有专门的鸡舍，到时鸡蛋肯定不缺。 她比较缺鸡蛋过明路的机会。 齐明月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找人换一些，再从家园里拿一些，也没人会来数她屋里鸡蛋的个数。 “咱们知青院也有养鸡的名额吗？怎么没见养？” 养了鸡，长大一点，吃鸡也有借口。 齐明月突然有点想念k爷爷的垃圾食品。 “有名额，我们知青一个人就是一户，其实每人都能养两只鸡，只不过......” 邱琳琳瞟了一眼毛菊花，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以前大家花钱换了小鸡仔，养着养着就被黄鼠狼叼走了。” 神塔码黄鼠狼！ 要是没有刚才那一瞥，齐明月就信了。 知青院有人形黄鼠狼吧。 齐明月了然地笑笑，略过这个话题。 第三进院子目前就她一个人住，地方很宽敞，倒是可以试试在院子里围一圈小栅栏，养两只鸡。 但三所院子是连通的，为了预防丢失事件再次上演，她势必要在第二三进院子之间装上一扇可以上锁的门。 不行，太高调了。 齐明月暗自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知青院有一个喜欢给她找事的唐小秋，大嘴巴吧啦吧啦到处跟人说她闲话。 她要是自顾自封闭第三进院子，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样。 她是有秘密的人，随身家园肯定时不时要用，算了，还是别太惹眼。 想吃鸡肉的话，偶尔找村里人换，或者上山偷偷躲起来，进家园里吃。 其实最好的时间是晚上睡觉时，灯一熄，月黑风高，进家园正合适。 只是现代人都知道晚上吃太多高热量的食物，很容易堆积脂肪。 原主这么好的身材条件，要是破坏了，她良心难安。 齐明月拿定主意之后，就不再想养小鸡的事儿，眼睛的余光瞟向车上其他人。 除了她们三个知青之外，车上还有另外五个村里人，每个人都拎着篮子或背篓，车板上塞得很满。 这几个村里人，有大娘、大婶，也有二八年华的大姑娘，关系好的人坐在一起，一路也在嘀嘀咕咕聊着天。 跟知青坐的位置泾渭分明。 齐明月比较在意车尾单独坐着的一个大娘。 满脸皱纹，头上裹着一块蓝色方巾，外形打扮跟村里其他的大娘没有区别。 这位大娘自从上车之后，一直沉默地坐在车尾，有人跟她说话，她也笑笑没说。 不喜欢跟人聊天，这也正常，有人喜欢说话，肯定有人不喜欢说话。 不正常的是，这人时不时偷瞄自己，她回看过去时，又慌忙移开视线。 那个眼神并不是看美女被抓包的尴尬，而是给人一种莫名心虚理亏的感觉。 齐明月疑惑地皱了皱眉，她不认识这个大娘，没打过交道。 “琳琳姐，那边的大娘，蓝头巾，藏青棉袄那个，你认识吗？” 齐明月趁着大娘转头，悄悄点了点邱琳琳，嘴巴朝那边努了努，小声询问。 邱琳琳在这里待的时间长，村里的人应该都认识吧。 “那是？我好像没什么印象，让我想想。” 邱琳琳眉心拧了拧，满眼都是困惑。 李家沟大队一共有一千多人，平时接触比较多的都是同一生产队。 那个大娘可能是其他生产队的人，在村里的存在感也很低，所以邱琳琳没有印象。 齐明月没有继续纠结，把老太太的相貌记在心里，以后总会知道的。 正好骡车到站，她赶紧跳下车，挽着邱琳琳往供销社走去。 她俩今天的主要目的地是供销社。 邱琳琳主要来采购知青院公共用的油盐酱醋和火柴之类，还有少部分的私人用品，例如卫生纸这些。 齐明月很简单，主要买各种小零嘴，可以随时加餐这种。 “那是大傻子他奶奶，人特别阴，你们离她远点。” 史雪芬突然从身后追上来，声音极低地提醒，说完又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边是收购站的方向，史雪芬这次带了一些山上的干货，卖到收购站，换到钱才能买其它东西。 知青院的很多知青每个月能收到家里的汇款单或物资，史雪芬没有的，她都是靠自己。 所以休息时间，史雪芬一般很少闲在屋里，经常上山寻摸。 史雪芬的善意提醒让邱琳琳脚步一顿，她知道大傻子。 “琳琳姐，大傻子是什么人？你知道？” 齐明月也抓到重点，找邱琳琳解惑。 邱琳琳眉峰凝起，眼底透着一股怜悯，她边走边说，齐明月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人。 大傻子是一个人的绰号，村里大多数都不记得他的真实名字，一直都是“大傻子，大傻子”这么喊他。 这人还真的每次都应。 大傻子其实不是一直这么傻，相反，他很聪明，因为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上到高中的人。 可惜时运不济。 发高烧舍不得看病买药，头昏昏沉沉，在学校跟人起了冲突，被人砸破脑袋，醒来之后就傻了。 他家里只有妈妈和奶奶，孤儿寡母的，本来指望他高中毕业，考个工厂，吃上国家饭。 哪知道好端端的人突然变成傻子。 二十五六岁的人，现在整天脏兮兮地到处跑。 大傻子的妈妈在村里比较活跃，因为到处有她找儿子的身影，奶奶在村里活动不多，所以邱琳琳刚才没想起来。 大傻子虽然傻，人埋汰，但不会胡乱打人，有点像五六岁小孩的智商。 智商缩小了，但人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有。 大傻子在村里闲逛时，经常有人拿着杂粮饼子或窝窝头逗他，让他帮忙干点活。 这一家人在村里的风评还不错，不属于那种到处挑事的人。 “雪芬为什么这么说？大傻子的奶奶好像不怎么出来，也没见她因为什么事冒过头。” 邱琳琳有点纠结。 齐明月觉得史雪芬肯定知道点东西，建议道：“有空咱们找史知青问问。” 她从小就很有小动物的直觉，就觉得大傻子奶奶刚才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供销社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忙，各个大队都要开始春耕，最近出来购物的人尤其多。 进门之后，齐明月就和邱琳琳分开排队。 柜台不一样。 第73章 胖娃娃 齐明月看到供销社上新一款鸡蛋糕，油汪汪的，好多人挤在那边柜台，她也跟风买了一斤。 上次买的芝麻薄饼又称了一斤，水果糖又要了一些，可惜这里没有奶糖。 看到糖水罐头，又入手三罐，她缺这种玻璃罐，熬好的肉酱装在玻璃罐里，方便保存。 等家园的储藏室开启就不缺罐子了，那里有一整个货架的水果罐头和下饭酱菜，都是玻璃瓶装的。 一箱一箱码在货架上，数量不少。 其实储藏室开启之后，她就有很多品种的下饭酱或者下饭菜可以选，也不一定非要自己熬酱。 能量点太不经花，齐明月一直纠结下一次开启哪个版块。 想想哪个都有用，但一想到花能量点，好像哪个又都没必要，可以再迟一点消费。 像极了工资不够，只能尽量节俭，各种抠搜。 对了，这次不能忘记买备用窗户纸，直接要了一打。 颜色就一种，淡黄色，没得选。 用来包食品的油纸买一叠，都是棕褐色的牛皮纸颜色。 一张很大，若是装小东西，例如话梅这些，可以裁开用。 齐明月又逛了一圈，暂时没有想到其他东西要买，就慢慢挤出人群，退到大门口。 供销社门外的主路，时不时有骡车、牛车，甚至拖拉机停下。 每次车一停，上面都乌拉拉跳下来一群人，都是各个大队来镇上换东西、买东西的村民。 还有人骑着自行车或者走路前来。 供销社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售货员说话全靠吼。 没点分贝，都干不成这个活。 齐明月赶紧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站到大门外面的墙根底等着。 这人流，堪比后世重大节假日各大旅游景点的游客，感觉要发生踩踏事故的节奏，怕怕。 她背着篓子，站在墙根底，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邱琳琳还没出来。 百无聊赖地从兜里实际从家园掏出一颗奶糖，剥开糖纸，扔进嘴巴。 今天早上赶早，她起床之后就直接去赶车，没提前吃早饭，肚子有些饿呢。 难怪她刚才在供销社看见那些平时不怎么吃的糕点，一下子买了那么多。 饿的时候，总觉得什么都好吃。 为了减轻背篓分量，很多东西放进背篓之后，她就转移到家园。 背篓有盖子，齐明月在盖子上专门系了绳子。 绳子打上结，别人也没法立时掀开盖子，察觉不到里面的东西数量不对。 齐明月一个侧身，感觉背后的篓子好像撞到什么东西。 转头一看，乐了。 竟然是一个大胖娃娃，三岁左右，脸蛋圆圆，一双眼睛也圆溜溜，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此时小孩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见齐明月回头，不哭不闹，还对着她咧嘴笑。 “小弟弟，姐姐拉你起来。” 齐明月眉眼弯弯，弯腰，低头，两手伸到小孩腋下，把人提起来。 这小孩长得可比她现代的爸爸跟继母生的弟弟讨喜得多。 估计刚才背篓甩到的就是这个小孩，没站稳，一下子坐到地上了。 齐明月四处张望，没发现哪里有焦急找小孩的家长。 可能大人正在供销社里面大战呢。 不过现在的人这么心大吗？ 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待着，也不怕遇到拐子。 “小朋友，你妈妈在里面吗？”齐明月指了指供销社大门。 小孩没有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明月的嘴巴。 噢~ 齐明月嚼着奶糖的嘴巴一顿。 明白了，原来是被奶糖引过来的馋娃娃，这么小，眼睛这么尖。 齐明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从口袋又摸了一颗奶糖，想了想，又放回去，换成一块酥脆的奶油夹心饼干。 这么小的娃，不能给他吃糖吧，万一噎到喉咙，她就摊上大事了。 齐明月悄悄拿出湿纸巾，擦了擦小孩沾了泥土的小手。 奶油饼干也很受小朋友欢迎。 擦好手，小孩就迫不及待抓到手里，咔哧咔哧，啃起来。 边啃还边朝着齐明月笑，看上去怪可爱。 “好不好吃？姐姐这里还有，但是你要好好回答姐姐的问题才能给你哦。” 齐明月拍了拍外衣口袋，对着小孩笑眯眯地说道。 小孩眼里露出渴望，点点头。 “你妈妈在里面买东西吗？” 小孩毫不犹豫地摇头。 齐明月心里一紧，继续问：“你家住在这儿吗？” 她指了指供销社所在的这条主街，街道两边有一些民居房。 小孩还是摇头。 “你怎么来的？走路？坐车车？” 齐明月先是演示踏步，又指着不远处的牛车、骡车，连拖拉机也指给小孩看。 小孩还是摇头，歪着个大脑袋，停顿好一会，脸上现出茫然的表情，第一次开口： “滴滴，圆圆坐滴滴来的。姨姨没看到，走了。” 这年头就有滴滴打车了吗？ 齐明月一愣，不对，小孩说的可能是汽车。 汽车一按喇叭发出滴滴的声音。 这个镇上有汽车吗？ 塔县往阳市，有公共汽车直达，可是胜利公社不通汽车呀。 难道是私家车？ 齐明月这才仔细观察小孩身上的衣服。 颜色鲜艳，料子很好很软，都是新做的，很合身，没有补丁，也不是大衣服改小穿的那种。 这年头布票难得，很多小孩的衣服很少新做，都是大人的衣服或者哥哥姐姐的衣服稍微改一改，继续穿 衣服容易磨损的领子、袖口、手肘、膝盖等等位置都是补丁摞补丁。 齐明月意识沉入家园的书房，找出一本介绍汽车变迁历史的书，哗啦哗啦翻到一页老式汽车的照片。 这一页的汽车造型跟她之前在阳市大街上看到的私家车非常相似。 她把小孩拉到一边，对着墙角，借助身体的遮挡，手伸进背篓，假装从里面拿出那本书，直接翻到那一页。 “圆圆，你是坐这种车车来的吗？” 齐明月盯着小孩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枝末节。 小孩看到汽车的照片，眼睛一亮，抬头看着齐明月，兴奋地叫：“滴滴，滴滴，圆圆坐。” 实锤！ 齐明月把书放进背篓，收回家园，抚额长叹。 这条街从头到尾也看不到一辆车的影子，要是有车，也早走了。 这孩子坐着小汽车来到镇上，车走了，小孩落下了。 第74章 公社派出所 齐明月呵呵笑了几声，想起以前刷视频，看到马大哈父母把小孩落在高速服务区，自己开车跑了的乌龙事件。 她这次遇上了活生生的案例，还是在操蛋的七零年代。 哪个时代都有这种粗心的父母！ “圆圆知道滴滴往哪个方向去了吗？姐姐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什么线索都没有，齐明月只能逮着小家伙继续追问。 一块饼干啃完，齐明月又塞了一块到他手上。 小孩左右看了看，眼里透着迷惑，他摇摇头，“圆圆不几道。” 齐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背篓盖子。 这可咋整？ 这么一个大活人，又这么小，她也不能当没看见，就往这一扔。 有困难，找警察。 可是胜利公社有派出所吗？ 上次罗奶奶遇到抢劫，大队长是上县城报的案，县城的派出所派了警员骑车下来办案。 她没有自行车，这会也赶不及去县城，但她也没空一直站供销社门口等小孩家长。 齐明月苦恼地挠挠头。 胜利公社好歹也是一个大镇，下辖那么多大队，怎么会没有派出所呢？ 她决定找人问问，邱琳琳当然是不二人选。 齐明月牵着小孩的手，让他站在门边上等着，自己冲进供销社大厅，四下扫视。 满眼都是各种灰黑蓝。 转了两圈，终于在一个日用品柜台发现邱琳琳。 她正跟面前的售货员大声说着什么，身体前倾，整个人都快压到柜台上了。 “琳琳姐，你都买好了吗？” 邱琳琳身旁挤满了其他客人，齐明月挤不进去，只好提高嗓门喊她。 不一会儿，终于见邱琳琳举着背篓，从人群中艰难地钻出来。 “明月，你都买好了？我还没呢，还有东西要买，人太多了，到处都在等。” 齐明月拉着她走到一块稍微空一点的地方。 “琳琳姐，我问你啊，胜利公社有没有派出所？” “啥？派出所？你问这个干啥？你钱票被偷啦？” 邱琳琳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齐明月，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放大很多。 “不是，不是，我刚在门口碰到一个小孩，他可能......” 齐明月赶紧解释一遍小孩的事，又拉着她到门口亲自看一看那个叫圆圆的小孩。 邱琳琳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钱票丢了，供销社忙季，每年都有丢钱的人，我路上忘记提醒你了。” 齐明月的钱票都搁家园里放着，每次要多少，随时从里面取多少，口袋里空的。 真有哪个小偷妙手空空，注定失望而归。 “我们公社有派出所，不在这条街上，跟这里隔了两条街。 你往那边走，看到两座大石墩就左拐，一直往前走，到前面再问问人，很快就能到地方。” 邱琳琳走到门口，给齐明月指了方向，低头考虑了一下，抬起头说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先陪你去，等会再来买东西。” “别，别，琳琳姐，你继续买东西，我自己可以，知道方向就行，我能找过去。” 齐明月连连拒绝。 供销社这火热的人头，等会回来之后，邱琳琳想买的东西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剩。 还是别耽误她购物，出来一趟不容易。 “琳琳姐，没事，我能行，你快进去排队，我走了。 你买好之后，就去坐车的地方，别在供销社等，我办好事就直接去坐车。” 时间如果凑巧的话，她们来得及坐第二趟骡车返回村子。 齐明月交代一声，就牵着小孩的手出门，朝着邱琳琳指的方向走去。 胜利公社所在的小镇地方不算大。 她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中间问了两次人，终于找对地方。 三间并排而立的砖瓦平房，外面围着四四方方的院墙。 院墙门口挂着一面白底黑字的派出所牌子，进了院子，竟然看到几分菜地。 地面还是刚翻过的，潮湿的泥土在最上面一层。 然后靠着院墙西侧的位置还有一间土坯小房子，好像是厨房，有烟囱。 院子里架着的竹竿上搭着被子，正在晾晒。 这就......好突然。 着实没想到派出所是这个风格，这么接地气！ 齐明月抱着圆圆走进中间开着门的一间屋子。 房间不大，里面摆着一张长条的桌子，桌子后面立着一把木头椅子。 桌子上东西很少，一本软抄笔记本加一支笔。 靠墙的位置放着几把凳子，都是那种细细窄窄的长凳。 进屋往里走，还有一扇门，上着锁，后面估计还有一个房间。 齐明月退到门口，四下查看。 没有人，从院子到屋子，都很安静，只好扬声大喊： “有人在吗？有没有人？我要报案。” 喊声刚落，旁边的一间屋子里传来动静，一个四十来岁穿着制服的大叔开门走了出来。 “有人，有人，谁要报案？” 国字大方脸，人显得很精神，也有一点点严肃。 除这个大叔之外，这个派出所就再没有传来其他活人的声音。 就一个独宝宝警员？ 齐明月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大队长要千里迢迢跑到县城报案，公社的派出所人丁好像有点凋零。 管它人多不多，只要有人接案子就成。 齐明月收回胡思乱想，立马开口： “公安同志，我要报案，您贵姓？我是李家沟大队的知青齐明月。” 大叔走过来，把齐明月带到刚才的屋子，很随意答道：“免贵姓周。” 然后打开桌上的本子，拿起笔开始记录： “具体是什么事情？来，齐知青，你坐下说，别紧张。” “周同志，今天我来供销社......” 齐明月放下抱着的小孩，坐到长凳上，开始介绍情况。 小孩靠在她身旁，认真啃着饼干，全程安安静静。 每当齐明月或者公安大叔提到他的名字时，就抬起头咧嘴笑。 公安大叔要问小孩的问题，齐明月复述之后，小孩也很配合地回答。 只不过大部分问题都不知道答案。 “周同志，圆圆就交给你了，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家人。 我先回去了，我们大队的骡车快要返程了，我得去坐车。再见。” 事情讲得差不多，齐明月打算告辞离开。 第75章 追上来 齐明月从背篓实际从家园里又拿出两块奶油饼干，蹲下身子，塞进小孩的口袋。 小孩穿的宝宝衣正中间缝了一个小口袋，正好能塞下两块饼干。 她摸摸小孩肉嘟嘟的脸蛋，温言细语道： “圆圆，你跟这个公安叔叔玩一会，好不好？ 等会你爸爸妈妈就来接你哦，姐姐要回家啦，再见咯。” 齐明月刚走到门口，大腿就被抱住。 “姐姐，不走，姐姐，不走……” 她只好停住脚步，又蹲下身子，耐心地给小孩解释： “圆圆，姐姐要回家，你也要回家呀，你在这里可以等到爸爸妈妈，他们来这里找你哟。” 奈何收效甚微，她只要一往前走，小孩就挂在大腿上跟着一起走。 “圆圆乖，叔叔陪你玩，来，叔叔陪你玩。” 周公安也在一旁哄着，最后直接把小孩抱进自己怀里。 “哇，不要，要姐姐，要姐姐，不要叔叔......” 小孩不停地推着周公安的胸脯，奋力挣扎，又哭又闹，脸涨得通红。 齐明月几乎是小跑着离开派出所的院子。 小孩哭闹嘛，等一会估计就好了。 她能怎么办？ 小孩留在派出所是最好的选择，家长若找过来也是第一时间到这里报案。 齐明月走出去好远，还觉得能听到圆圆那极具穿透力的哭声。 返回时只有她一个人，走得很快，二十几分钟就回到供销社。 她瞥了一眼，里面还是很多人，门口也没见着焦急找孩子的人。 齐明月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在供销社门口不远的空地。 “明月，你回来了，来，坐这边。” 邱琳琳已经在骡车上坐着，等齐明月爬上车坐好，赶紧凑过来低声问： “事情顺利吗？找到小孩的家人了吗？” 齐明月想起哭喊着不想她离开的圆圆小胖子，脸上有一些不忍。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把他留在派出所了，小孩不知道自己家住哪里，父母情况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联系方式。 要么等公安查到今天路过小镇的汽车主人，要么就只能等着小孩家人主动找过来。” 只不过现在没有监控，也没有联网大数据，靠人工查访一辆路过的汽车，这犹如大海捞针。 齐明月倾向第二种可能，家里人发现孩子丢了，能及时找到小镇上。 邱琳琳怜悯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那孩子太小了。” 等了一会，又有村里人陆陆续续背着东西过来坐车。 坐第一趟骡车过来的人，有一部分可能自己步行走了。 齐明月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快到出发的时间，车上的人不算挤，差不多只有早上的一半。 她比较在意的那个大傻子奶奶没有坐返程的骡车。 本来还想着回去的路上再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人，只能以后再说了。 骡车旁边停着一辆拖拉机，是其他大队的。 拖拉机手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矮矮墩墩，黑不溜秋，自我感觉良好得不得了。 等着骡车发车的这段时间里，齐明月听到那个男的一直跟后车厢几个女乘客打情骂俏。 公共场所，也没规定别人不能聊天，但是聊归聊，你一个男人，动不动朝她这边抛媚眼，几个意思！ 说这个年代保守吧，还真保守，夫妻走在外头都不敢手牵手，男女之间的距离恨不得隔上十万八千里。 说不保守吧，也真不保守，一个挫男，仗着会开拖拉机，有点小权力，就敢在公共场合言语花花。 齐明月把头埋在邱琳琳的肩膀，心里暗搓搓地考虑，要不要把拖拉机的摇杆变没呢？ 这男人的眼神太让人恶心了，给他找点事做，别整天就瞎几把调戏女人。 骡车距离拖拉机的距离很近，不足一米，只要她愿意花积分，不需要手动触摸就能凭意念收走摇杆。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不值得为这种垃圾消耗能量。 就算只要一个能量，也够维持家园厨房一天的能量需要，何必浪费在这里。 想明白之后，齐明月便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这人要是敢到她面前言语花花就直接拳头伺候，光凭眼神就动手，她担心让人反咬一口。 也不怪齐明月这么谨慎。 她是外来知青，本地村民与知青的纠葛，各个大队都听说不少。 遇到冲突时，村民会自发地站到知青对立面。 这是事实。 知青下乡运动从五十年代开始，到现在已经二十年，就算很多知青已经在农村娶妻生子，变成彻彻底底的本地人。 村民与知青之间的矛盾还是一直存在。 这个年代，虽说一直在引导妇女顶半边天的思想，但那么多年的封建思想荼毒，已深入骨髓，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 即使到思想开放的后世，女人的地位也相对弱势，有啥桃色新闻，经常甩锅到女人勾引上。 但凡长得稍微漂亮一些，就要被骂狐狸精。 大环境如此，小心为妙。 还好过了两分钟，李根大爷就甩起鞭子，出发了。 骡车出了小镇，晃悠了半个小时左右，齐明月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后面传来阵阵叫声，喊得好像是她。 “齐知青，齐知青......” “姐姐，姐姐......” 齐明月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她好像幻听了，怎么又听见圆圆的声音？ 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哟呵！ 远处一个制服大汉风火轮似的蹬着自行车，踩得飞快。 这个大汉她才见过，是派出所的那个周公安。 周公安身后探出的那个大脑袋不就是圆圆胖娃娃嘛。 “李根大爷，麻烦停一下车，后面有个公安同志在追我们车子，应该是找我的。” 公安在老百姓眼里，威力非常大。 李根大爷一听有公安追，立即控制骡子停车。 车里的人一阵骚动。 大家听到公安都比较害怕，又听齐明月说是来找她的，又带点幸灾乐祸，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农村人嗓门大，说是小声，就骡车这么点地方，齐明月听得清清楚楚。 “公安怎么来了？” “知青又犯啥事？怎么惹上公安了？不能消停。” “所以说嘛，那些娶知青嫁知青的，就是看不开，光被城里来的这一条迷花了眼。” …… 第76章 公安也不容易 “齐知青，公安找你干什么？” 一个脸型有些圆润的大婶侧着身体把头伸了过来，眼里都是八卦的光芒。 齐明月没有感觉到她的恶意，可能就是纯粹好奇。 公安都到跟前了，有什么事，马上都能听到，她觉得没必要多费口舌解释。 齐明月敷衍地笑笑，没有回答，从骡车跳了下来，站在路边等。 自行车本身的速度就比骡车快，骡车又停着等，所以一转眼，人就到了跟前。 “姐姐，姐姐。” 自行车还没完全停稳，圆圆就张开双臂，向着齐明月扑过来。 喂，祖宗，你还在车上坐着，小心！ 幸好周公安眼疾手快，一个反手，抓住小孩的衣裳，拎了回去。 齐明月这时也飞奔至后座，一把抱住小孩，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直跳。 小孩丝毫没感觉到害怕，反而因为又能见到齐明月，高兴得咯咯咯乱笑。 “周公安，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来了？” 齐明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孩子不会赖上她了吧。 周公安摸摸鼻子，尴尬地说道： “齐知青，不好意思，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你走了之后，圆圆一直哭，都快要背过气去。 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一些孩子家人的线索，还有待核实，圆圆需要在这儿待两天。 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请你带几天圆圆？” “哈？” 周公安见齐明月一脸无语，表情更加不自在。 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人家齐知青明明是做好事，捡到孩子特地送派出所，他们就这样赖上人家，不太好。 但他实在没有办法，派出所目前没有女公安，就自己跟另外两个小伙子。 他老婆最近又带着孩子回娘家，不在家，另外两个小伙还是单身，实在照顾不好孩子。 本来打算出点钱，请派出所附近的婶子先帮忙照看，哪知道这个小娃娃自从齐知青走后就一直不停地哭。 哭得人头都大了，婶子也搞不定。 幸好刚才齐知青登记过所在大队，他赶紧骑车带人追了上来。 周公安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圆圆的口粮由派出所出，我们也不让齐知青白帮忙，派出所给看护费。” 一直很严肃的人突然笑起来，表情要么很让人惊悚，要么就亮眼到天地失了颜色。 以周公安国字大方黑脸的颜值，当然是第一种。 齐明月不忍直视，难为他硬是挤出这么一个笑容来，跟和善完全不搭边，不如不笑。 人家公安也不容易。 齐明月心里偷笑，又看了看怀里乖乖不动的胖娃娃，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要做，就做到位，要钱算怎么回事，她又不缺钱，不如不要，留个人情。 “周公安，我答应你了，圆圆的口粮给我就行，看护费就算了。圆圆很乖，我也乐意照看他。” 周公安看着异常“乖巧”的小胖墩，不禁磨了磨牙。 这小东西一点都不乖！ 至于不要看护费这个事，他也不打算在路上掰扯这个话题，到时直接给就是。 周公安拿定主意，立即道谢： “太感谢齐知青了，我骑车送你们回村。” 齐明月瞄了一眼自行车后座的镂空铁架子，这个路况坐自行车不如坐骡车，好歹车板平整，不杠屁股。 她赶紧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我们坐骡车挺好的。我带圆圆坐骡车就行。” 加一个人，她多给一份车费就是，村里人应该不会介意。 这些车费等到年底也是平分给村里各家各户。 周公安好像有些犹豫，“啪”一下撑起自行车撑脚，走到骡车边上，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赶车的李根大爷发了一支。 两个人叽里咕噜聊起来。 李根大爷刚开始比较僵硬，老百姓看到穿制服的人，估计心里都有点怵。 想不到周公安看起来不苟言笑，还挺会聊天，跟李根大爷拉了几句家常，现场气氛轻松下来。 有胆子大的婶子，例如刚才问齐明月的那个圆脸大婶也凑过去打听情况。 那个大婶果然是八卦爱好者，为了探听一手消息，都愿意凑过去跟公安聊天。 周公安三言两语把齐明月捡到走失小孩，派出所请她帮忙带两天孩子的事说了一遍，又提前付了圆圆的车费。 齐明月暗自点头，不愧是基层公安，对民情把握的很准，还知道提前善后。 她一个下乡女知青突然带了一个孩子回村，这个新闻绝对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要是没有官方背书，有嘴都说不清，不知道又要被传成什么样。 “齐知青，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我先回趟所里，等会去村里找你们，把圆圆的口粮送过去，刚刚走的急，没来得及准备。” 周公安踢开撑脚，推着自行车道别。 “行，再见，周同志。”齐明月也挥挥手，又拉着圆圆的手挥了挥，“圆圆，来，跟公安叔叔说再见。” “再见，叔叔。” 圆圆乖乖照办，小奶音真是可爱。 周公安走后，骡车又嘚嘚前进。 圆圆的来历，车上的人也都听到了，没有不开眼的乱说话，齐明月也乐得轻松，怼人也很费力气的。 看来周公安大盖帽的公信力非常给力，说一句抵得上她解释半天。 圆圆靠在齐明月怀里，从口袋拿出饼干继续啃起来，对旁边婶子或邱琳琳的逗趣置之不理。 这会又变成一个很高冷的娃娃。 史雪芬和毛菊花两人都没有坐返程的这趟车，可能已经走路回去了。 “齐知青，这个娃娃，你要照顾几天？” “是啊，齐知青，公安有没有说小娃子的父母什么时候来接他？” “对嘞，过两天就开始春耕，你们知青也要上工，齐知青，你哪有时间照顾小孩哟？” “这小娃娃长得这么好，肯定过不惯乡下日子，齐知青，你就不该揽这个事。” “齐知青，你要是把人家娃照顾瘦了，他家里人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这小孩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家里条件就很好，要是家长找过来，还不得拿东西感谢人家齐知青。” “对，对，肯定都是好东西，齐知青，到时能给我们看看不？” ...... 第77章 有点多了吧 婶子们逗小孩得不到反应，又纷纷找齐明月搭话。 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热火朝天，连圆圆父母找过来的情形都已经脑补一遍。 说的煞有其事，跟真的一样。 齐明月无奈，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咳咳，婶子们这次都买了什么呀？村里开始春耕，是不是都要到镇上割几块肉补补身体啊？” 聊吃食应该是安全话题，她经过屠宰场的时候，好像看到村里人买肉的身影。 她当时着急送圆圆去派出所，否则也想去买点。 齐明月心念一动，一块解冻好的五花肉落进她旁边的背篓。 想了想，又添了一副猪脚。 去派出所的路经过屠宰场，她停下来买了一些肉，没毛病。 齐明月一提起吃肉，婶子们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这个话题。 叽叽喳喳讨论起肉票多么难得，谁家小子在县里工厂上班，每个月发肉票云云； 从肉票又讨论到未婚子女的婚嫁条件，哪家姑娘说了个城里人，那头非要陪嫁一辆自行车，姑娘天天在家闹云云。 …… 齐明月看到话题彻底歪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竖起耳朵听八卦，关键时刻，还时不时捧两句哏。 一路闲聊，时间好像变短了，感觉没过多久，李家沟大队就到了。 小朋友可能有午睡的习惯，半路就坚持不住，靠在齐明月怀里睡着了，到达知青院都没醒。 幸好她现在力气大，抱着小孩下了车，邱琳琳帮忙拎着背篓。 开锁，进屋。 齐明月刚把小孩放到炕上，正准备给他脱鞋，人就醒了。 小胖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萌萌的。 “圆圆，我们到姐姐家咯，你继续睡还是起来玩？” “姐姐，我不睡，玩。” “行，你就在房间或者院子里玩，姐姐烧水，咱们煮水饺吃。” 齐明月把小孩抱下炕，开始点火烧灶。 下了二十个荠菜肉馅的水饺，又调了两碟蘸料，不辣的给圆圆，辣的归自己。 圆圆上午啃过好几块饼干，肚子可能没那么饿，只吃下去六个饺子，剩下的齐明月自己解决。 肚子吃饱，她才开始整理背篓里的一堆东西。 刚才下车的时候，她把原本移到家园的东西又移了出来。 背篓重，证明她买的东西多，以后时不时拿出东西加餐，也算正常。 五花肉和猪蹄拿出来放进碗柜，晚上就做成红烧肉。 窗户纸收进放衣服的大炕柜。 包食物的油纸拿出来放进书桌抽屉，随时可以取用。 饼干糖果糕点类的零食，拿出来分装，一半放进小炕柜，一半用油纸包着收进家园。 她当然没有当着圆圆的面操作，小孩再小也不能大意。 还有水果罐头这些，也收进小炕柜。 这个小柜子主要用来装零嘴，整理一下，东西还不少。 齐明月大概收拾好，刚合上炕柜，就听到葛建国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 “齐知青，齐知青，你在吗？这位公安同志找你。” 葛建国把人送到之后，迟迟不走，眼睛滴溜溜乱转。 一会看看齐明月，一会看看周公安以及他手上拎着的一个蛇皮袋。 一副很想探个究竟的模样。 齐明月才不惯着他，道谢赶人： “葛知青，谢谢你，你回去忙你的吧，我这儿没什么事。” 葛建国虽然很不想走，但齐明月这么明确赶人，他也只好慢腾腾向前院走去。 等看不见人影，齐明月才回头招呼周公安：“周同志，你动作这么快！进屋坐。” 周公安到了屋里，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放在凳子上，然后解开扎口，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小袋大米，一小袋面粉，几颗大白菜，一袋子土豆，一块大大的腊肉，还有一块新鲜五花肉，一副猪肝。 竟然还有两个水果罐头，两盒午餐肉罐头，两斤供销社的鸡蛋糕，一斤葱油饼干。 肉罐头只有县城才有卖，公社这边没有的。 从时间上来说，周公安根本来不及去县城买完肉罐头再送东西过来，这可能是他本来就有的东西。 大米和面粉都是布袋子装的，两个都是细粮。 不管是大米还是面粉，磨得都很细很白，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粮食，但也比现在一般的粮食好很多。 说是小袋，齐明月掂量一下，估计各有七八斤重。 以小孩子的饭量来说，一顿也就吃1到2两的米饭，这两袋大米和面粉得吃多久？ 齐明月有点看不懂了。 不是说已经有圆圆家里的线索吗？ 只住几天而已，哪用准备这么多口粮？ 这个年代，国家单位的生活水准这么高吗？ 派出所给一个走失小孩准备临时口粮竟然这么丰盛！ 有点不合常理。 她抬起头，盯着周公安答疑解惑。 “齐知青，我们已经跟圆圆家里人联系上了，那边最近出了一点事，需要晚几天过来接人。 圆圆大概需要在这里住五天左右，麻烦齐知青多多照顾一二。” 周公安把东西都摆到齐明月的餐桌上，桌面一下子变得壮观起来。 “周同志，住五天而已，一个小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些口粮好像有点多了吧？” 齐明月指着桌面，直接询问。 “很多东西是圆圆家里准备的票据，我只是提前垫付。” “圆圆是他家几代单传的独苗苗，家里条件好，平时养的比较精细，小孩妈妈特意交代多准备些东西。” “你和圆圆一起吃，你们两个人的份。” 周公安想起电话那头那位龚女士的吩咐，说实话，也有些无语。 担心小孩吃不好，就早点来接人，看着好像很关心，却只会指使别人，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有多重要的事，连小孩丢了都没空过来接人。 齐明月也有些无语，几代单传，听着好像很珍惜，实际却能把孩子随便忘在一个陌生的小镇。 要不是自己的背篓刚好打到小孩，抢先发现他，要是被人贩子盯上，那就惨了。 照这么说，她也算是帮了这家人的大忙。 既然东西已经送过来，她也不能让人提回去，就收下好了。 正好也能给她以后做好吃的打打掩护。 第78章 分我三分之一 送走周公安之后，齐明月带着圆圆匆匆返回。 铺了一桌子的东西，挽起袖子规整。 “齐知青，这些都是刚才那个公安同志送来的吗？ 这么多肉啊，又是腊肉又是新鲜五花肉。” 门口突然冒出毛菊花羡慕的声音，那垂涎欲滴的表情根本不加任何掩饰。 这女人可真像闻着味的猫，哪里有腥到哪里。 齐明月眼角抽了抽，抬起头看向门口，除了毛菊花之外，唐小秋竟然也来了。 她正一脸嫉妒地看着桌上的物资，嘴里吐不出好话，语气也带着明晃晃的不善。 “你跟那个公安什么关系?人家为什么给你送这么多东西?” 齐明月很无奈。 这人记吃不记打嘛，前两天刚因为碎嘴掉下水，今天还敢来管她的闲事。 齐明月嗤笑一声，“唐知青，你是我什么人？我跟公安同志什么关系，需要跟你汇报？” 唐小秋眼里的愠怒一闪而过，随即摆出一副幽怨的表情，茶里茶气道: “大家都是知青，是一个整体，知青的形象在村里本来就不好。 若是你若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我只是担心影响到其他知青，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 齐明月抬了抬眼皮，盯着唐小秋，一字一句说: “我行的正坐得直，唐小秋，记住我说过的话，管住你的嘴，别让我再在外面听到你造谣。 下一次，我不跟你啰嗦，直接报公安，别以为造谣不需要负责，到时拘留罚款，又或者送你去农场改造，别怪我没提醒。” 唐小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嘴硬，“我哪有在外面乱说?齐知青，你别随便冤枉人。” 说着转身就跑，飞快消失在院子。 齐明月冷笑两声，心里腻歪得要命。 唐小秋就跟大头苍蝇似的，她这里一有什么动静就嗡嗡嗡飞过来，稍一挥手，又跑了。 虽然没给她造成实质性伤害，但真的很膈应人。 唐小秋跑了，毛菊花还面不改色地站着没动。 也不知道这俩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齐明月当然也没好气招待。 她眼角微挑，斜了毛菊花一眼，懒洋洋道： “毛知青，你的小伙伴已经走了，你还不走？ 你也想跟我探讨一番我跟公安同志的关系吗？” 毛菊花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跟她不是一起的，刚好碰到，就一起来你这看看，嘿嘿。” 这时圆圆举着一根木棍哒哒哒跑过来，对着齐明月兴奋地大喊: “姐姐，姐姐，小蚂蚁，看小蚂蚁。” 木棍怼到齐明月面前，上面爬了几只黑黑的蚂蚁。 “嗯嗯，看见啦，圆圆把小蚂蚁送回家吧，不然它的爸爸妈妈要到处找的。” 齐明月担心小朋友玩蚂蚁玩到身上，赶紧柔声嘱咐。 圆圆举着木棍又哒哒哒跑回刚才观察蚂蚁的角落，蹲在地上不动了。 齐明月转头，看见毛菊花还跟柱子一样杵在院子，脸上挂着明显讨好的笑容。 “这就是你今天救的小孩？长得跟你一样白，真好看。 他住在这里，是不是要跟大队长说一声？” 齐明月眼神闪了闪，毛菊花知道圆圆的情况，应该是问过邱琳琳。 她这回相信毛菊花和唐小秋不是一伙的了。 如果是一伙，唐小秋就应该知道周公安的来意。 不过就算两人不是一伙的，齐明月也不想跟毛菊花深交。 她淡淡回了一句: “已经说过了，周公安找过大队长，队里没意见。” 主要管理人都没意见，其他人有意见也憋回去。 况且圆圆也不往前面跑，根本影响不到其他知青。 毛菊花继续东拉西扯，就是不肯离开。 齐明月搞不清楚她的真实意图，也没空搭理她，自顾自地收拾起桌面的物资。 她把米面肉菜等食材一件一件又塞回蛇皮袋，鸡蛋糕和饼干等零食还是放在桌面。 圆圆玩蚂蚁玩够了，又哒哒哒跑回齐明月身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真可爱，让姐姐摸摸。” 毛菊花突然伸手摸向圆圆的脸。 圆圆吓得直接闪开，“不要！”，躲到齐明月身后藏了起来。 齐明月也没想到毛菊花突然动手，赶紧拦住她的手臂，呵斥道： “毛知青，你别动手啊，吓着孩子怎么办？” 小孩子很容易受惊吓，惊吓之后还容易发烧，她现代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经常这样。 现代小孩生病可以直接开车送医院，这里只能靠牛车或骡车，非常不方便。 毛菊花被骂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 “齐知青，我就是跟小朋友打个招呼。” 她可能觉得这样干耗下去也没有进展，就扭扭捏捏表明来意： “我这不是想着，过两天就要开始上工了，翻地是重体力活。 齐知青你上完工，一个人肯定没力气照顾小孩。 我来这里两年了，对这些活比较熟悉，我到时帮你搭把手，一起照顾孩子，东西我不要多，你分我三分之一。 齐知青，你觉得怎么样？” 毛菊花一边说，眼睛还时不时看向装物资的那个蛇皮袋，算盘珠子都蹦到脸上了。 怎么样？当然是不怎么样。 齐明月气笑了，毛菊花这种人也真是很无敌。 她既不怕丢脸，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想要什么，理直气壮就能开口。 “不用了，谢谢毛知青的好意，我能照顾好他。” 齐明月不敢有丝毫犹豫，语气非常坚决地拒绝。 她怕说得太含糊，给人希望，毛菊花若跟胶水似的非要粘上来就不好了。 听到齐明月二话不说直接拒绝，毛菊花一脸遗憾，张张嘴，还想继续争取。 齐明月不给她机会，立即出声阻止： “毛知青，我这会要出门，你自便啊。” 说着关上门，当着她的面上锁，然后一手拎着篮子，一手牵着圆圆的小手，从小院门出去。 出了院门，又赶紧上锁。 她确实出去有事，准备到村民家里换点鸡蛋。 鸡蛋易碎，骑着自行车可能不好带，周公安送来的物资里面没有鸡蛋这一项。 齐明月很喜欢吃鸡蛋，白水煮蛋、糖水荷包蛋、煎鸡蛋、韭菜炒鸡蛋等等，她都经常吃。 找人换一些鸡蛋，给圆圆加餐，家园的鸡蛋也好过过明路。 换鸡蛋的村民人选，她心里大概有一个，就是第一次去供销社，一同坐车的兰花婶子。 听说她家几个儿子结婚之后都分了户，每家都能养两只鸡。 但她家其实是分户不分家，一大家子还是在一起生活，养的鸡也在一块，所以产出的鸡蛋比别人家多一些。 兰花婶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到收购站换钱，换的钱用来添置生活用品。 一家人住在一起，人多，日常开销也大，各种生活用品消耗得也快。 齐明月也打听过收购价，一个鸡蛋才5分钱，还要挑个大饱满那种，收购站才愿意收。 供销社对外卖的时候，一个鸡蛋8分钱。 兰花婶子在家，齐明月也不啰嗦，小声地说明需求. 这年头买卖只能国营机构操办，私人不能搞，买鸡蛋也得低调一点。 “兰花婶子，家里还有鸡蛋吗？我想找你换一些鸡蛋。” 今天村里太多人把鸡蛋送去收购站了，兰花婶子家估计也一样，所以要先问一问有没有存货。 “有，多着呢，我打算明天再送去收购站的，齐知青，你要几个?” 齐明月大概算了算，圆圆在这里住五天，假设一天两个鸡蛋，就要十个。 她每天最少也要一个，炒菜也经常要用，有空还要腌一些咸鸡蛋。 第79章 炖肉 齐明月心里有了数，立马抬头问道： “兰花婶子，先给我来六十个，有没有？鸡蛋什么换法呢?” 兰花婶子惊讶地看向齐明月： “六十个？齐知青，不瞒你说，六十个鸡蛋，我家里有，但你一下子吃得了这么多吗? 现在这个天气，这些鸡蛋最多三个星期就得吃完，鸡蛋放的时间长，容易坏。 夏天坏得更快，最多两个星期就不能吃了。” 兰花婶子并没有因为齐明月买的多，就只管收钱，反而耐心地跟她说明情况。 齐明月连忙解释: “婶子，谢谢你提醒，我还打算腌一些咸鸡蛋放着慢慢吃。婶子，你说说怎么个换法?” 兰花听齐明月这么一说，也不再劝，带她走进另一个房间，打开一个带锁的柜子。 柜子里摆着两个长方形的箩筐，里面全是鸡蛋。 “齐知青，我送到收购站，一个鸡蛋换5分钱，我不多收，换给你也五分钱一个。 你们城里票多，若是有肉票、糖票、布票、肥皂票之类，不拘什么票，都可以拿来换鸡蛋。” 兰花婶子很实在，并没有趁机涨价。 齐明月手上的票倒是很多。 可是快到期的票，她都已经花掉了，时间比较新的票，还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她不打算换。 以后倒是可以考虑用东西换，例如肥皂。 梦想家园的储藏室和正房二楼的洗衣房都有成品肥皂，现代的洗衣皂，四四方方一大块，抵得过这里两块肥皂的大小。 提起肥皂，齐明月又想起洗衣服的事。 正房二楼的启动该提上日程了。 上次洗澡换下来的衣服还扔在一楼的卫生间没洗，洗衣机和烘干机都在二楼，她整天忙得陀螺转，懒得手洗。 还有上次垫在炕上的床单也扔在家园没洗呢。 距离上次洗澡又过去好几天，她又想好好泡个澡。 二楼还是得开，不然衣服一套一套换，很快就没有干净衣服穿了。 下个模块就开二楼吧。 这次手上没有肥皂，直接拿钱换，下次再考虑其他东西。 这年头，以物易物更加安全。 齐明月考虑这么多，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她从口袋实际从家园里掏出三块钱递给兰花婶子。 “婶子，我这次先用钱换，下次我准备些其他东西。” 六十个鸡蛋三块钱，正好对数。 兰花婶子爽快收下钱，塞进兜里，开始数鸡蛋。 齐明月带的篮子不够大，六十个鸡蛋竟然装不下，只装了四十五个。 剩下的十五个，兰花婶子装在自家一个小篮子里，挎着篮子，陪齐明月一起回知青院。 “齐知青，这孩子真乖，他是你家亲戚？” 做成一笔大生意，兰花婶子的脚步都轻快不少，路上就跟齐明月闲聊起来。 “婶子，他叫圆圆，算是我一个远房弟弟，他家里最近有事，托我照顾几天。” 齐明月简单介绍两句，详细的内情没必要见人就说。 她没有从知青院的大门走，领着兰花婶子走西侧面的小院门。 “齐知青，这个小院门是新开的？进出真方便。” 兰花婶子忍不住夸了一句。 齐明月微微点头，“嗯，从这儿出门，离水井更近，我挑水少走些路，所以才找人另开一个门。” 如果从前门走，每回进出知青院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太习惯。 齐明月打开房门，家里没有装鸡蛋的专门罐子，她只能先把另外十五个鸡蛋拿出来，暂时放进墙角的背篓里。 这个时间点，各家开始做晚饭了，兰花婶子也着急回家做饭，没有多停留，拿着腾空的篮子很快离开。 “齐知青，那我回去了，下次需要鸡蛋，随时来找我。” “好的，婶子，再见。” 送走兰花婶子，齐明月开始寻找存放鸡蛋的容器。 放零食的小炕柜好像塞不下这么多鸡蛋。 家里的容器还是不够多，要不要再买一个小柜子装鸡蛋、干货这些食材呢？ 齐明月想想还是算了，去李木匠那边买柜子，就得从村里搬过来，又要引来风言风语。 不如下次去县城的时候，到废品收购站淘一淘，收进家园，悄悄带回来。 她站在门口环视一圈，屋里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真的很没有隐私。 在屋内装隔断帘的事，迫在眉睫。 白天去供销社，她也问过，那里没有细铁丝卖，还是得上县城，县城的五金门市才有。 这几天也去不了县城，等圆圆走了之后再说吧。 现在先准备两人的晚饭。 “圆圆，咱们晚饭吃红烧肉加锅贴饼子怎么样呀？” “好呀，好呀，我都爱吃。” 胖子一般都不怎么挑食，这倒省很多事。 圆圆家里送了这么多食材，新鲜的肉不能放，五花肉先炖了，猪肝可以放进家园的冰箱冷藏。 今天拿出来的五花肉和猪脚也放回厨房。 猪肝、猪脚，要不直接卤一卤? 家园厨房有卤料包，等吃完晚饭，锅腾出来，就在外面卤。 正好趁周公安今天刚送了物资，大家都知道东西多，她做点味道重的肉菜，不出格，很合理。 齐明月套上一件长围裙，这是那天在县城百货大楼买的，材料就是普通的藏青棉布。 洗肉、切肉。 周公安送来的这块五花肉足足有两斤重，她没有留，一次性烧完。 反正是炖红烧肉，一顿吃不完，下一顿热一热继续吃，反而更加入味。 切好的肉先在热水中焯一下，加入料酒去腥，煮两分钟捞出来。 只有一口锅有点费事。 锅里的水舀走，擦干净之后倒油，正式翻炒。 炖红烧肉用到的冰糖、葱、姜、桂皮、八角等等，都是从家园拿的。 圆圆在屋里待不住，又跑去院子看蚂蚁搬家，正好方便齐明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五花肉跟各种香料调料一起翻炒，霸道的香味四溢。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圆圆小朋友闻到味，立即抛弃他的蚂蚁大军，哒哒哒跑进屋里。 小鼻子嗅来嗅去，站在灶台边不走了。 “圆圆，离大锅远一点哦，免得热油溅到你身上。 肉肉还没有好，还需要等一会儿，你再出去玩一玩，好了姐姐叫你。” 齐明月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让他出去玩。 红烧肉爆炒之后，加上热水，大火烧开改为小火慢炖，起码要炖一个小时。 齐明月之前炒菜都在家园操作，味道散不出来，这次烧红烧肉可把前面的知青馋得够呛。 知青们正好在吃晚饭，又是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和野菜杂粮团子。 肉香混合着菜籽油的香味从后院飘过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过道方向靠了靠。 魏明成和林红军还好，今天刚上山打过牙祭。 猎到一只瘦兔子，当场就剥皮烤着吃了，肚子里刚进过油水。 两人就着香味，更加快速地往嘴里送稀饭。 其他人就没这么淡定了。 秦书言正在用炉子做晚饭，闻到这么霸道的肉香味，实在受不了诱惑，回头从炕柜取出一盒肉罐头，打开小心地夹了几片，放进锅里一起煮。 她皱了皱眉头，合上罐头盖子，又放回炕柜。 这个罐头是她从家里带的，一直留着没舍得吃，本来打算等农忙再吃。 现在提前开封，必须早点吃完。 下次去县城再看看，有的话，再买两罐备着。 她邻居家的哥哥也是下乡知青，去年过年回家探亲，提起农村的夏收秋收累得人脱层皮，一定要吃肉补身体。 新鲜的猪肉不好买，屠宰场离这里远不说，买回来的肉也放不住，不如罐头灵活。 秦书言是有家底的，一块二一罐的肉罐头想买就买，其他知青就舍不得了。 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眼泪不争气地从嘴巴流出来，只能默默加快吃饭的速度。 第80章 善意，领了 “难怪齐知青不想跟我们合伙吃饭，原来是想要偷偷开小灶呀。 一个知青院里住着，也不知道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 唐小秋瞥了一眼陈暄，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真是吃饭都堵不住她那张破嘴。 一斤肉才能切成几块啊，她唐小秋嘴巴一张，就想齐明月给所有人分肉吃。 知青院十几个人，就算每人给一块，也要十几块肉下去。 谁能这么冤大头！ 陈暄莫名其妙，当唐小秋是空气，默默往旁边移了几步，冷着脸继续吃饭。 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上县城买锅，尽快自己开火，到时也能好好改善伙食，天天玉米糊糊、野菜杂粮团子，脸色都吃青了。 毛菊花动了动嘴，很想附和唐小秋，她也很想吃肉。 可一想到自己还想继续劝说齐明月答应一起照顾小孩分物资，就没有开口。 葛建国一脸阴沉沉地盯着碗里的玉米糊糊，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自从到李家沟大队，齐明月对自己的态度就差了很多，跟以前在学校时完全不能比。 难道是下乡之后，发现农村的环境太差，怨恨自己劝她报名下乡？ 可是他很少正面劝说，大多数时候都采用很迂回的方式，齐明月应该怪不到他头上才对。 早知道之前他就不端着了，齐明月表现出对他有好感时，就应该趁热打铁，直接确定关系。 要是下乡前就确定关系，现在也能跟着吃上肉了。 齐明月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得啪啪给他两巴掌，让他醒醒神。 自我感觉太良好。 原主对葛建国的印象只停留在同一年级的校友，最多觉得他很励志，在学校很积极，各种活动都有他的身影。 但这种见到面客气笑一下打个招呼的关系，到葛建国眼里，竟然变成原主对他有意思。 自恋他妈给自恋开门，自恋到家了。 其他知青心里都有成算，谁都没那么大脸抢别人的肉吃，呼噜呼噜继续喝着手里的玉米糊糊，没人搭唐小秋的话头。 唐小秋见没有挑动大家的情绪，低垂的眼皮动了动，转头又盯着认真吃饭的邱琳琳挑拨： “邱姐，齐知青平时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嘛，她炖肉不给我们吃就算了，怎么也不想着给你分几块呐?” 邱琳琳一怔，表情很无语： “唐知青，那是圆圆小朋友的口粮，齐知青为什么要分给我？ 无功不受禄，我又没有出力照顾圆圆，没那个脸。” 说完三两下喝完碗里的玉米糊糊，飞快跑进厨房，舀水洗碗。 邱琳琳的撤离动作就像一个信号，其他人也跟着快速吃完饭，洗碗回屋。 前院知青之间的言语官司，齐明月不清楚，也并不关心。 她正在准备锅贴饼。 今天周公安拿来的面粉品质很不错，颜色不像现代面粉那样白，摸起来却比较细腻。 幸好她之前用家园里的面粉都在里面加荞麦粉，家园的面粉确实不太适合直接出现。 面粉多磨几遍，差不多能达到现代的细腻程度，但颜色确实做不到现代那样白。 齐明月舀了一半面粉一半玉米粉混合，玉米粉是家园里的。 村里预支给她的玉米粉太粗糙，喇嗓子，她基本没动过。 面粉加入清水，揉成略湿的面团，均匀地在大铁锅边上贴了满满一圈。 盖上锅盖小火焖十五分钟左右，又软又脆的锅贴饼就好了，正面软，反面脆。 齐明月铲了一小块，吹了吹，递给早就嗷嗷待哺的小孩，“圆圆，尝尝看好不好吃？” 圆圆立马接过饼，咔哧咔哧吃起来。 为了等这一口吃的，小朋友早早就洗好手坚守在灶台边。 终于吃到嘴，眼睛都开心得眯起来，小乳牙啃得非常得劲，一小块饼子几下就下了肚。 “姐姐，好吃，好吃。” 吃完立刻眼巴巴地看着大锅。 齐明月自己也铲了一小块，嗯，面香味很浓郁，又拿筷子戳了戳锅里的红烧肉，已经彻底软烂，全部可以出锅。 铲下所有的锅贴饼，红烧肉也盛了一碗，端到饭桌，招呼圆圆上桌。 剩下的红烧肉盛到另一只碗里，放进碗柜明天吃。 锅里还剩下几块，齐明月又拿了一只碗，连汤带肉盛出来，又夹了两块锅贴饼放进碗里。 她打算给邱琳琳送过去。 回来的时候，她抱着圆圈，是邱琳琳帮忙提的东西。 在供销社的时候，邱琳琳担心她找不到派出所，主动提出不买东西给她带路。 虽然齐明月没让，但邱琳琳的这份善意，她领了。 现在有好吃的，她自然也愿意顺手给邱琳琳一份。 “圆圆，你坐下先吃，姐姐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齐明月端着碗，打着手电轻轻敲响邱琳琳的门。 等开了门，一个侧身赶紧进屋，把碗搁在邱琳琳的炕桌上。 她屋里没有饭桌，只有炕桌。 “嘘~” 邱琳琳又想推辞，齐明月朝她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朝两边指了指。 推让的声音太大引来围观就不好了。 “琳琳姐，你别客气，我回去了，圆圆还在等我吃饭。” 趁着邱琳琳愣神，齐明月快速退出房间。 锅贴饼的焦香混合红烧肉浓郁的酱汁，每一口都令人陶醉，齐明月不知不觉吃多了。 罪过，罪过，晚饭吃这么多。 这里睡得又早，完全消耗不掉这些卡路里。 坐在她旁边的小胖墩也差不多，摸着肚子不能动。 齐明月捂着嘴偷笑，难怪长这么胖，这小屁孩最后都吃不动了，还拼命往嘴里塞。 齐明月偷摸从家园取了山楂泡水，促进肠胃蠕动，小孩子吃这么多，积食就不好了。 今天第一次，不太清楚他的饭量，下次就能掌握这个度。 天色已经很晚，齐明月也不敢带小孩在村里乱逛，就在门前的小院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院子里也铺着青石板，要不然以院子的大小，门前还能开点地种菜。 知青院现在的自留地在院子外面，一人有半分地，三十几个平方，目前都空着。 等过几天再暖和一些，可以种菜。 知青手上有一些去年留的菜种，例如常见的茄子、黄瓜、西红柿等等，想要更多品种就得找村民换或者到农技站买。 齐明月不缺种子，家园的小菜园开启之后，那里的仓库有各种各样的种子，都是高品质生命力旺盛的好种子。 县城还得继续去，废品收购站也要经常去，若是时间来得及，她还想去市里转转。 再搞一波能量，尽快开启其他版块。 就连本来觉得最没用的池塘，齐明月也想到了它的作用。 池塘区域，除了欣赏风景，还能钓鱼，鱼也是食材。 目前她手上有五千多的能量点，不够全部开启另外五个大模块。 四合院整体开启需要一千能量点，齐明月本来以为其他模块也是这个要求，实际上并不是。 除了花园也是1000能量点，其他都不是。 菜园和池塘需要2000能量点，果林需要3000能量点，最贵的农场，也就是家禽养殖场，则需要5000能量点。 这些版块好像并不能像四合院那样每次200能量点就开启一个子模块。 齐明月当时想要工具装隔断帘时，曾经尝试投入200能量点到果林，希望选择优先开启果林里的工具房。 但是200能量点投入之后，果林所在的进度条是前进了一点点，但整片果林依然在浓雾中，完全进不去。 这200能量点也没法再退回到可用能量，就这么卡在进度条上。 第81章 玉坠 齐明月也不清楚是因为200能量点不够开启果林的子模块，还是因为果林这个版块不能分割，必须一次性达到2000能量点才能开启。 能量不宽裕，她也不敢随便尝试，万一继续往果林投入能量，依然卡在那里，就很浪费。 山村的夜晚安静得吓人，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院子里光线很暗，圆圆走了几圈就不肯再走，闹着要回屋。 齐明月摸摸他的肚子，没有那种紧绷绷按不动的感觉，再喝些山楂水应该就差不多了。 回屋，烧水，洗漱，泡脚，一番折腾，两人终于可以上炕。 今天又是炖肉又是烧水，这会锅里还在卤肉，不用再单独烧炕，火炕的温度已经很舒适。 小家伙在床上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 “唉哟！” 动作太剧烈，小朋友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一个乳白色东西突然从衣服里甩出来，打在他脸上。 “圆圆，怎么啦？碰到眼睛了吗?” 齐明月赶紧拉起小孩，他的小胖手正捂着眼睛位置。 “没有，打到这里了。” 圆圆松开手，指了指眼睛上方的额头。 齐明月凑近查看，有一点点红印子，还好没破皮。 “姐姐给你用热毛巾敷一敷，没事，没有破。” 视线下移，红绳系着的东西挂在他胸前，是一块乳白色的平安扣吊坠，在昏黄的灯火中散发着温润的莹光。 “圆圆，刚才是不是这枚玉坠打到你的？姐姐帮你塞回衣服里面。” 齐明月伸手捏住玉坠，神色一怔。 熟悉的电子音在耳边回荡，“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吸收。】 电子音消失，齐明月若无其事地把玉坠塞好，细声细语嘱咐： “圆圆，有人的时候，不能把它拿出来玩，知道吗?” 这个玉坠摸起来有一股暖意，玉质细腻，温润如脂，一看就是品质很高的和田玉。 现在不兴戴这些，很容易被举报，藏着掖着比较好。 不知道这个玉坠提供了多少能量，真是意外惊喜。 齐明月拧干毛巾，敷在圆圆的额头，毛巾叠的比较宽，顺便盖住小朋友的眼睛。 “好啦，圆圆，你闭上眼睛敷一会，等会就不疼了。” 她坐在炕边，柔声安慰。 小朋友估计热敷得很舒服，乖乖躺在炕上，没有乱动。 齐明月意识沉入家园，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刚才增加了多少能量。 虽然圆圆的眼睛被盖住了，但她也不敢随意身体进入家园。 意识也一样可以操作，外表看起来就是她在发呆。 齐明月熟练地召唤操作面板，点击能量模块，可用能量显示7823。 哈哈！ 意识体在家园内仰天大笑。 迅速心算。 上次县城废品收购站之后可用能量是五千六百多，最近几天没有大笔支出，只有每天三个能量点的日常损耗。 现在可用能量一下子升到七字开头，也就是说圆圆的这个玉坠给她贡献了2000多个能量点。 呼! 这个玉坠竟然是春秋时期的产物，年代够久远啊。 天呐，多摸几个这种玉坠，何愁缺能量？ 能量点增加这么多，齐明月恨不得立马就把正房二楼和储藏室开开，也就四百能量点，她完全花得起。 乐滋滋地点开四合院，打算继续投入能量点。 哦，不行，打住。 这会要是开了，几个小时之后，过了凌晨就得自动扣除每天的日常消耗。 问题是现在开了，她也用不了，她总不能抱着圆圆一同睡二楼卧室吧？ 这不是白白浪费能量点嘛? 点击投入能量的最后关头，齐明月的“精打细算”魂总算回归，阻止了头脑发热的行为。 不急，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再开。 圆圆虽小，也不能在他面前随意使用家园。 因为小朋友的缘故多了这么一大截能量点，得对他更好一些。 意识退出家园，转头看了一眼灶台，锅里的卤味已经在咕嘟咕嘟冒泡。 猪脚和猪肝应该已经熟了，不过彻底入味还得再等会。 她还切了一块猪瘦肉放在里面一起卤，本来打算卤牛肉，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猪肉可以买到，牛肉不好买，牛是农民的朋友，不会随意杀掉卖肉。 偶尔老死或者受伤死掉的牛才会杀了吃肉，一般也是村里自我消化，很少流到外面。 她最近的行程非常透明，根本没有机会买到牛肉，还是不出格的好。 齐明月下床往灶膛里又添了一根柴，小火再煮一会，烧完就让它自动灭掉，明天早上起火热一遍就能吃了。 冷的卤肉也能吃，不过小孩肠胃弱，热一热更好。 其实用煤炉子卤肉更方便。 晚上睡觉前，只需把煤炉下面的风门关到最小，煤炉不会熄灭，保持最小火燃烧。 这么捂一晚上，不管什么卤肉都能焖透焖烂，而且超级入味。 梦想家园的花园里有烧烤休闲区，那里存着煤炭。 她没有煤球或者煤炭票，根本买不到煤炉燃料。 不知道秦书言哪里来的票，明天找她问问。 要不花园也开开？ 随即又摇摇头，花园烧烤区的煤炭并不是用之不竭的。 若要长期使用煤炉，还是得有一个稳定的燃料来源。 李家沟大队基本没有村民烧煤炉，大多是农家大土灶，烧木柴、麦秆和玉米秆。 齐明月摸了摸毛巾，有些凉了，拿起毛巾准备换一换。 哟呵，小家伙刚才闭着眼静静躺着，竟然直接睡着了，拿走毛巾也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很香。 毛巾放进水里搓一搓，直接挂起来。 脸盆里的水倒掉，放进脸盆架，热水瓶也归位。 瓶里水有些少，齐明月吹灭煤油灯，拎着热水瓶闪身进入家园。 电水壶灌满，插电，烧水。 打开冰箱瞧了瞧，除了正常的米饭和肉，明天给圆圆整点不一样的美食，例如小孩子喜欢的甜品。 不能直接拿出来吃，必须根据现有食材在外面现做。 齐明月看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数。 水果甜汤可以做一个。 水果加银耳和红薯芋圆，这些材料都解释得通。 水果直接用水果罐头，银耳也好说，从家里带的干货。 红薯芋圆，可以蒸红薯加入木薯粉手工搓芋圆，木薯粉也说从家里带的。 北方基本没有木薯，南方热带地区种的多，属于南方的“番薯”，困难时期是当地人的主粮之一。 除了水果甜汤，还可以做玉米烙，冰箱正好有水果玉米。 玉米是这里的主粮，不用解释。 反正做出来的玉米烙，除了小孩，她没打算给其他人吃，免得发现口感不同。 水果玉米更加清甜，也很软，普通玉米比较硬。 齐明月挑选好食材，就把东西带出家园，放进碗柜。 一出家园，卤肉的味道越发浓郁，她晚饭吃得饱，闻着味道只是觉得香，倒也没想赶紧切一块尝尝。 可是苦了前面院子的知青，吃过晚饭已经好几个小时，本来就没吃饱，还要忍受齐明月的深夜放毒。 唐小秋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暗地里不知道骂了齐明月几百遍，愣是靠着脑补才慢慢睡着。 毛菊花也同样睡不着，再次坚定心中的想法，一定要让齐明月答应她一起照顾小孩，分物资。 葛建国则一直在琢磨怎么跟齐明月再次拉近关系。 其他知青也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睡不着，不约而同从炕上爬起来，拿出各自珍藏的零食往嘴里塞。 杯水车薪，零食哪能填饱肚子。 睁着眼睛折腾到半夜才慢慢睡熟，梦中还在吧砸吧砸吃肉。 第82章 弥补一二 知青院离村里远，风向又没往村里吹，要不然忍受荼毒的人群还得再加一拨。 这也是齐明月的幸运，否则明天铁定有好事的村民过来打听。 住在村里就是这样，一家有什么情况，一堆人挤上去看热闹。 齐明月知道卤肉的味道可能有点大，但确实不清楚它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第二天一大早，毛菊花顶着一副黑眼圈过来游说她，邱琳琳也顶着一副熊猫眼过来还碗。 她找秦书言打听煤炭票，发现秦书言眼下也是一片青黑，说话直打哈欠。 齐明月这才知道事情有些大条，她低估了肉香味在这个时代给人带来的冲击力。 她抱歉地看着大家的黑眼圈，这确实是她的锅。 这次唐小秋朝她“哼”一声摆脸色，齐明月也一反常态没有怼回去。 她不应该在夜晚卤肉，搞得大家晚上都没睡好。 幸好今天继续休息，明天才开始上工，不然她的罪过更大。 翻地很累，休息不好去翻地，这不是耽误别人挣工分嘛。 工分就是大家的命脉，大队里都是根据各自的工分分配口粮。 关系到粮食多少，这就不是小事。 齐明月吐了吐舌头，决定弥补一二。 她找邱琳琳商量: “琳琳姐，不好意思，卤料包是我下乡之前找别人配的，没想到味道这么大。 我不应该晚上卤菜，给大家添麻烦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 昨晚的卤料包煮出来的卤水今天还能继续用，不拘荤菜还是素菜。 你帮我问问大家，要不要卤水？可以舀回去自己找菜卤，我那边有一大锅。” 齐明月说话的时候就站在邱琳琳门口，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说完之后，邱琳琳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毛菊花立即蹿过来，大声喊道： “要，要。” 秦书言正在院子里晒衣服，她也听到齐明月说的话，很感兴趣: “齐知青，我也想要一些卤水。是不是直接往水里添菜，煮开就可以吃？” 齐明月点点头，“是的，想要更入味就小火多焖一会儿，荤菜先放，素菜后放，味更正。” 秦书言立马表示回去拿锅，她想试一试。 其他女知青也一致同意想要卤水。 邱琳琳就上男知青那边，跟傅明飞说了一声，男知青的意见由傅明飞统计。 陈暄还没买到锅，男知青目前全部跟着集体吃饭，没人拒绝这个事。 大家都是被香味折磨一晚上的人，有这个机会当然都想试一试。 大多数人都没脸直接找齐明月要卤肉吃，但能二次使用的卤水接受良好。 那一大锅卤水，秦书言舀走一小锅，剩下的都进了集体大锅。 其他知青没有分餐，这次依然是一起煮一起吃。 为了更大价值地发挥卤水的作用，所有的知青都行动起来。 魏明成和林红军带着工具特地进山一趟，想打点小动物回来卤着吃，傅明飞和洛许正跟着一起帮忙。 陈暄和张华一人出了五两肉票，葛建国自告奋勇去公社买肉。 秦书言也要买肉，出了钱票让葛建国帮忙带。 邱琳琳、史雪芬和唐小秋则拎着篮子上山采蘑菇、挖野菜。 齐明月看着忙碌的众人，突然想到这些人还没尝过她的卤菜，都不了解味道到底好不好，就这么兴师动众。 又是上山打猎，又是出钱出票买肉，还花时间采蘑菇。 就......有点草率啊。 万一觉得不好吃，别找她麻烦吧。 这......她可不认的，她又没有压着他们要卤水。 齐明月讲解完卤菜的具体注意事项，立刻回了后面院子。 圆圆自个儿在院子里玩，年龄小，她看着才放心。 卤水已经全部舀走，大锅空出来了，正好烧早饭。 齐明月更习惯一天吃三顿。 早饭没有煮稀饭，蒸红薯加木薯粉做红薯芋圆，煮了水果芋圆甜汤，然后再一人一个煮鸡蛋。 圆圆小朋友吃得摇头晃脑，异常兴奋。 吃完早饭才8点钟。 现在可真是早睡又早起。 齐明月打算出门砍几段竹竿，顺便找找春笋。 她之前老觉得自己的院子有点空，刚才看见秦书言晒衣服，才想起来她这里没有搭晒衣服的架子。 这段时间不晒衣服还好说，天冷，洗澡不勤快，但是等天热的时候，她若还是不在院子里晒衣服。 外面估计又要传她不爱干净，天天不洗澡的闲话。 装样子还是要装的。 “圆圆，姐姐现在要出门，很快就回来，你跟我一起还是在家跟小蚂蚁玩？” 齐明月低头跟小朋友商量，他吃完早饭又拿着一根小木棍跟蚂蚁玩起来。 知青院后面就有一片竹林，靠近山脚不远，走过去也就几分钟。 只不过她没有砍刀，得先去村民家里借一把。 冬梅婶子家做竹编，肯定有砍竹子的砍刀。 她打算去冬梅婶子家借，正好拿新背篓，顺便再下单两个竹筐。 竹筐盛放鸡蛋，然后塞进碗柜下层，放在米面旁边，位置正好。 这样她就不用再买炕柜，左一个右一个柜子叠放在一起，存取东西也不方便。 齐明月预计出去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小朋友跟不跟着也无所谓。 院子里很安全，又是平房，没有掉下楼的隐患。 “姐姐，我跟蚂蚁玩，你早点回来哦。” 圆圆对出门不感兴趣。 这样也好，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加快速度。 齐明月从小院门出去，刚走进村尾，就看见李宝珠笑眯眯地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嗯? 李宝珠这是准备去知青院？ 这个方向走过去就只有知青院和牛棚，她总不会去牛棚吧？ 村里人大多不喜欢跟牛棚的下放人员接触。 李宝珠看见齐明月的时候，明显一愣，好像吓了一跳，随即又“哼”一声往前走了。 齐明月嘴角弯了弯，不知道这姑娘看见她又脑补啥东西。 若没看错的话，李宝珠右手好像攥着东西，看形状弧度，好像是一个鸡蛋。 难道她又想给陈暄送鸡蛋? 齐明月心里八卦了一下，没有深究，脚步不停，继续往冬梅婶子家走去。 陈冬梅在家，一听又有订单上门，眉开眼笑，很热情地借了砍刀。 齐明月背上新做好的背篓，突然看到院子里有两截毛笋。 眼睛一亮，还真有笋，转头看向陈冬梅: “冬梅婶子，这个毛笋是不是竹林里找到的？就是山脚那片竹林吗?” 陈冬梅浑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毛笋，“你大头叔砍竹子，顺便挖的，不是山脚那片，是山上的。他砍竹子都选山里的竹林，竹子更好。” 齐明月兴奋地点头。 竹笋萌发一般都是从海拔高处向海拔低处逐渐萌发，山里的竹笋已经冒头，山脚那片应该也快了。 那边竹林离她那么近，挖起来很方便，她有口福啦。 竹笋要是很多，还能晒成笋干，给父母、大哥、二哥都寄一些回去。 家里给原主筹集的东西现在都是她在享受，她也该回报一二。 “齐知青，你喜欢吃毛竹笋啊?那正好，这两个你都带走。” 陈冬梅说着就捡起地上的两个毛笋，扔进齐明月背上的新篓子里。 “哎，婶子，那怎么好意思呢?你家辛苦挖回来的，我不能白拿。” 齐明月脱下背篓，就想还回去，她记忆中，毛笋一直卖得挺贵的。 “齐知青，让你拿着就拿着，又不是值钱玩意，这东西我家吃得够够的，别推辞啊，听你婶子的。” 齐明月犟不过陈冬梅就收下了。 人情交往讲究礼尚往来，她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也可以给冬梅婶子送。 第83章 再见面 齐明月背着篓子没有回知青院，直接向山脚那片竹林走去。 还没靠近竹林，就听见鸟儿清脆的鸣叫。 竹林的枝叶抽出新芽，一片翠绿，微风吹拂，竹叶随风舞蹈，像是在给鸟儿伴舞。 这里的竹笋还没冒头，可能还要几天。 她暂时歇了挖笋的心思，选了一根中等粗细的竹子，差不多有她手腕这么粗。 对准竹子下方的竹节一刀一刀砍下去，“咔嚓咔嚓”的声音很有规律。 她现在的力量还行，准头不太好，每一刀下去，位置经常偏。 还好搭衣架用的竹子也不用找最粗的。 齐明月换了好几个方向，左砍砍，右砍砍，硬是把这棵竹子给磨断了。 担心一棵不够，用同样的方法，咔嚓咔嚓，又砍断一棵。 结束之后，发现掌心火辣辣地疼。 她把砍刀放进背篓，张开手掌查看，掌心一片通红，虎口也红了。 力气有，肌肤太嫩。 她干活的时候，最好戴上手套。 这个，她有，只是干活的经验不足，没想起来要戴。 原主带了两副棉纱手套。 这两副用坏了，家园里也有，不过都在工具房。 菜园、果林、花园和农场都有干活用的劳保手套，任意开启一个地方，就有的用。 家园里的生活用品虽然不是取之不竭，但她一个人用，足够她随便造。 齐明月背上背篓，一手拖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朝知青院走去。 竹竿上方的枝丫，她没有砍掉，拉回院子再搞。 这些枝丫晒干之后可以当柴火烧，费力砍下来的东西不能浪费。 西侧的小院门刚一打开，齐明月就看见一道熟悉的绿色背影，挺拔如松，坚实有力。 随着开门声响起，来人飞快转身。 还真是顾景彦。 上次那个特务的事已经解决了吗？ 军队的效率很高啊。 那她就能放心上县城了。 上次在山上，特务提到的其中一个搞破坏的目标地点就是塔县医院。 虽然知道那两个特务已经被军部控制起来，也知道军人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止变故发生，但她那天愣是没敢去县城。 穿越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又莫名其妙碰到特务事件，齐明月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迷信的。 她担心自己事故体质，万一再遇到特务搞事现场，谁能保证每次都恰好躲过呢。 所以再次见到顾景彦，虽然这人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但齐明月感觉他的心情好像不错。 事情估计很顺利，不然大忙人怎么想到来通知她这个编外人员? 齐明月嘴角上扬，眉目带笑，“顾景彦，你怎么来了？事情解决了？” 顾景彦上前两步，接过她手里的竹子。 “谢谢你上次送的饺子和肉酱，非常香，我把你的饭盒和背篓送过来。” 他没有正面回答第二个问题，齐明月也没有追问，可能涉及到保密要求。 她换了一种问法:“我最近不用躲了，是吗？可以正常去县城？” 顾景彦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轻轻挑眉。 聪明的姑娘！ 他微微颔首，“是，过段时间还有你的奖励，这次的事多亏了你。” 齐明月歪头，喜滋滋地问：“奖励？有什么？” “现在还没有确定。你缺什么也可以提，我传达上去。” 顾景彦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提要求啊?” 齐明月抓抓脑袋，不确定地问： “要一些煤炭或者买煤炭的门路行不行？我买了一只炉子，没有票，买不了煤炭，炉子只能放那吃灰。” 秦书言说是家里带来的煤票，关于这一点，齐明月不置可否。 她怀疑秦书言可能采取非正常手段搞到的煤炭或煤票，例如黑市。 想不到秦书言胆子这么大，才来这里就敢进黑市。 还能摸到塔县黑市的正确地点，也是有点运气在身。 毕竟买炉子是后来才有的主意，秦书言下乡之前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带煤票呢？ 想想也不对劲。 不过齐明月能理解秦书言的做法，换成是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她去黑市搞物资。 这年头父母兄弟姐妹之间互相举报的情况比比皆是，更何况是认识才几天的知青。 所以齐明月也没有揭穿她，只是煤炭的事，自己就得另想办法。 正好顾景彦让她提要求，她就提一提这个，目前她急需一个光明正大的煤炭渠道。 有了渠道，她后续就能慢慢挪用家园里的煤炭。 这个事对部队来说，应该也是小菜一碟。 果然顾景彦听完，讶异道：“就这？” 他随后又问：“你想去县城，是吗？我开车来的，今天都有空。我送你去，顺便解决买煤的事。” 啊......这，齐明月很难拒绝这个提议。 明天就要正式上工，后面再去县城就要算请假。 她刚来李家沟大队，大队长对她又不错，起码开头先表现一段时间，确实不好刚上工就请假。 一个人的初期印象很重要。 村里人对知青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绝对会死死盯着他们这批新来的知青。 若刚上工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后她在村里的印象估计就是大城市来的娇小姐惯会偷奸耍滑。 这不是齐明月想要的。 出格的人一定会被很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 她身上有秘密，最怕被人关注。 所以对于上工这一块，她力求跟上众人步伐，不求树立吃苦耐劳的形象，但也不想被当作偷奸耍滑之徒。 可是她最近确实也需要再去一趟县城。 给家里写的信还没寄出去，上周五又收到家里给她的汇款单。 邮递员把汇款单送到村委办公室，李荷花晚上帮她送上门的。 算算时间，应该是火车上遇到意外那天，打电话回去之后，家里立马又给她汇了钱。 估计是担心她丢了行李，多汇点钱重新置办。 她拿到行李之后一直没时间通知家里，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这件事。 上周五接到汇款单才想起父母的担忧，本来打算周天去县城打电话和寄信。 哪知道周六被接走秘密指认特务，半夜三更才到知青院。 周天早上根本爬不起来，也不敢去县城，给家里打电话和寄信的事就耽误下来了。 现在有顺风车坐，今天又不上工，还能去买煤...... 啊，不对，她现在带着圆圆呢，不能随便出门。 “姐姐，看，小黑，我的虫虫朋友。” “啊~” 小朋友不知道哪里抓了一只黑不溜秋的软体小黑虫，突然送到齐明月面前。 软趴趴的小虫子还在他白嫩嫩的手心一拱一拱。 齐明月吓得魂都飞了，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踩到一块不平整的青石板边缘，站不稳，就要一个屁股蹲着地。 “小心！” 紧要关头还是顾景彦靠谱，长臂一伸，拽住她在空中乱舞的一只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由于惯性，她咚得一声撞到顾景彦胸前。 “唔~” 他的胸硬得跟钢板似的，齐明月的鼻子瞬间撞红了，忍不住娇哼一声。 顾景彦不自然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齐明月揉着鼻子，缓解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意，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姐姐，姐姐......” 圆圆发现自己闯祸了，丢掉虫子，噔噔噔冲过来，抱住齐明月的大腿，不安地叫个不停。 齐明月赶紧下蹲，柔声安抚，“圆圆，没事，姐姐没事，姐姐就是有一点点怕你的虫虫朋友。” 小朋友搂住齐明月的脖子，奶声奶气撒娇:“圆圆不要虫虫，要姐姐，圆圆最喜欢姐姐啦。” 齐明月听着心里一阵熨帖，圆圆还是小暖男一枚呐，眼眸弯成月牙，笑容明媚。 “哈哈，好，姐姐也最喜欢圆圆。” 第84章 这人还怪好的 顾景彦看着笑靥如花的齐明月，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心跳却有些不规律，跳得极快。 这次的特务事件刚告一段落，他就迫不及待开车来李家沟大队。 齐明月的两个饭盒都在他那里，她自己没的用，不方便。 他有空就早点送过来，顺便也告诉她部队给奖励的事。 “顾景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圆圆，昨天我上公社捡到的胖娃娃......” 齐明月简单说了一下捡到圆圆的过程以及后来周公安的托付。 “......所以去县城我得带着圆圆一起，可以吗？” 她既然答应周公安，就要做好这件事。 若是去县城，离开的时间比较长，放任圆圆一个人在知青院，她不放心。 “没问题，车里能坐。”顾景彦一口答应。 “那我回屋拿东西，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顾景彦虚拦了一下，问： “你砍竹子打算做什么？” 齐明月随口回答：“在院子里搭一个晒衣服的架子。” 说完跑得跟兔子似的，头也不回，一溜烟进了屋。 钱票不用找，都在家园装着。 上次写的家信，上周刚到的汇款单，这两样放进随身挎包，收到家园，免得遇到小偷。 背篓带上，重要道具。 顾景彦刚还回来的两个饭盒，放进背篓，带上。 国营饭店的菜值得拥有。 保温杯倒满水，放进背篓，以备不时之需，这个时代又不能随时买到瓶装水。 齐明月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走出房门，一抬眼就看见立在院子中央的晒衣竿支架。 三根差不多长度的短竹竿利用劈开的竹篾紧紧捆扎在一起，一个已经做好。 另一个支架也快成型，顾景彦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捆扎工作。 “哇，顾景彦，厉害，厉害！你动作太快了吧。” 齐明月用崇拜地眼神看向他。 这人动手能力好强，竟然连绳子都不用，直接用竹篾固定三角支架。 顾景彦专注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第二个三角支架很快从顾景彦手里诞生。 他又拿起地上的另一根竹子，比划一下长度，用砍刀剁掉两端的竹节，做了一根横竿。 横竿大概3米左右，往两个三角支架上一搁，简易的晒衣架制作完成。 “现在竹节位置还比较磨手，你用的时候小心，别靠上去。” 顾景彦拍了拍晒衣架，细心嘱咐。 齐明月嗯嗯直点头，“好的，好的，太感谢你了。” 她赶紧打了一盆水给顾景彦洗手，还拿出雪花膏给他抹。 齐明月用的是家园洗漱间的护肤品，很少用原主带来的雪花膏，一般就用它当护手霜。 “我不用，你自己擦。” 顾景彦肃着脸拒绝，耳根子却有些红，只是肤色黑，没显出来。 齐明月没有强求，把脸盆、雪花膏和装着毛笋的背篓都收进屋里。 锁门，出发。 顾景彦的车子停在村口，需要步行过去，正好把冬梅婶子家的砍刀还回去。 砍刀很实用，她等会到县城也买一把，以后上山砍柴也用得着。 “哟，齐知青，这是你那个在向阳大队那边当兵的表哥吧？你表哥又来看你啦？” 一个面熟的大婶热情地向齐明月打招呼，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顾景彦。 噢，是上次在小山坡跟爱菊婶子一起挖野菜的某个大婶。 楚文修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全村人都以为她是顾景彦的表妹吧? 这也是她乐见其成的。 齐明月心虚地瞄了一眼顾景彦，她一直没有澄清，也是想借人家名头用用。 在村里生活，军属地位很高，一般人不敢惹。 顾景彦的表情不变，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 谎话说到正主面前，她还不能澄清，齐明月尴尬死了，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婶子，你上山刚回来啊？你挑的野菜真水灵。” 幸好这位大婶也只是随口打声招呼，没想着拉住她一直聊天，说了两句话就背着篓子走了。 “楚文修上次来，不知道跟谁说我是你表妹，后来村里人都这么认为。 我想着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多嘴解释，不好意思。” 齐明月忐忑地说了一句，语气轻描淡写，实则悄悄观察顾景彦的态度。 正主要是有意见，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就澄清两句。 她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军属，亲大哥就是军官。 只是亲大哥离得远，口头说说的威慑效果没有顾景彦真人出现好。 不过这种乱攀亲戚的行为，她确实做的不对。 正主没意见还好，要是顾景彦忌讳这个，她可以立马澄清。 “嗯，不是大事，没关系，你不用特意去解释。” 顾景彦神情淡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齐明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勉强，并没有很在意自己打着他亲戚的名头。 这人还怪好的。 开车去县城，速度就是快，从村里出发，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县里的邮局。 七十年代的邮局，不管是外观还是内里都相当朴素。 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从左至右的长方形服务台，有好几个窗口。 齐明月根据窗口上方的标签提示，走到最靠右的一个窗口。 “同志，你好，我想打个电话，这是电话号码，海市机械厂，找齐伟国，谢谢。” 坐在柜台后面的话务员是一个年轻的胖妹子。 她没有接齐明月递过来的纸条，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眼神扫到齐明月旁边抱着圆圆的顾景彦，眼神亮了亮，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鄙视地瞪了齐明月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长途一分钟一块一毛钱，打不打？” “打！麻烦同志拨一下号。” 邮局的电话机是那种很老式的圆盘拨号机，还不是后来流行的按键模式。 齐明月记忆中有使用方式，原主在她爸爸的办公室打过电话，她自己也能拨号。 但她刚才一听电话计费标准，以这个年代的物价来说，电话费真心贵。 既然邮局安排话务员，这也是服务的一部分，没必要自己动手。 齐明月心安理得地让这个话务员拨号，绝不是因为这人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不礼貌而生气，非要给人找事做。 这本来就是人家工作的一部分，不是吗? 齐明月以前听说这个年代的售货员经常“欺负”顾客，她来了之后，倒没遇到过“欺负”自己的售货员。 不管是供销社、百货商店还是国营饭店，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反而到邮局打个电话，倒是遇上了。 莫名其妙被人用鄙视的眼神瞎瞪，好像她做了啥伤风败俗的坏事。 就挺奇怪的。 她好端端进邮局打电话，也没有任何不得体的行为，不知道这个话务员脑补了什么东西。 有病吧。 话务员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展开纸条，然后拿起话筒，熟练地拨弄电话机中间的圆盘。 齐明月想着原主爸妈的情况，也没心思了解话务员的幺蛾子。 这人正常干活就行。 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齐明月突然有点紧张。 她不是原主，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她能若无其事地面对疼爱原主的家人吗? 虽然这具身体是原主非得甩给她的，但她还是有点莫名地心虚。 有一瞬间，齐明月甚至希望电话一直接不通。 当然世界从来不是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几分钟之后，电话顺利接到海市机械厂。 齐明月拿起话务员搁在柜台上的听筒，那头传来熟悉又有些失真的声音。 “喂，海市机械厂，我是齐伟国，哪位？” 第85章 误会 “......是我......齐明月。” 齐明月默了默，那声“爸爸”卡在喉咙里喊不出来，只好直接报了名字。 话音还没落，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激动的叫声，“月月!” “月月，你没事吧？那天接到顾同志的电话，我差点没被吓死，一直也不敢跟你妈说这个事......” 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开始絮絮叨叨，言语之间都是脉脉温情，诉说着拳拳爱意。 如此亲和的父女关系，一直以来都是齐明月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刚才那声喊不出口的“爸爸”自然而然脱口而出，齐明月一愣，又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下去。 这年头打电话可是按照分钟计费，主打一个长话短说。 “爸爸，我现在很好，你别担心，详细的情况我写信告诉你们，我待会就把信寄出去。 你后来汇的钱我收到了，其实不用，火车上的行李又找回来了，我没丢东西。” ...... 说是长话短说，最后挂电话的时候，齐明月一看通话时长，7分48秒。 按八分钟算，一分钟1.1，这通电话直接干了她八块八。 这数字真吉利。 不过收费也真是贵，一般人真打不起电话。 难怪整个胜利公社也就公社办公室装了一部电话，底下的各个大队办公室都没有电话。 掏钱，结账。 然后从包里拿出贴好邮票的信，利用柜台上的浆糊黏上信封，投进邮筒。 又拿出汇款单递给另一个柜台的工作人员。 这回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婶，一双眼睛未语先笑，看上去比刚才那个小胖妹顺眼多了。 大婶一边麻利地办手续，一边跟齐明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看出来了，这个大婶子是个喜欢说话的。 敲章、签字，数钱，手续办完之后，大婶子看了一眼齐明月旁边的顾景彦和圆圆，突然语出惊人: “大妹子，你这脸嫩相啊，儿子都这么大啦，嗯，长得像妈妈，你俩都白得发光。 你家娃乖得很，在他爸爸怀里一动不动，尽盯着大妹子你看，你家三口子长得都俊，哈哈......” 啊......这？ 齐明月瞳孔地震，瞠目结舌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景彦抱着的圆圆。 “我？” “他？” “咳咳咳.....” 口水呛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齐明月咳得弯下了腰。 长得像? 不是吧，这位大婶什么眼神? 她跟圆圆的五官一点都不像好吧! 长得白就是像啊！ “大妹子，你怎么了？” 大婶子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柜台外张望，考虑要不要出来查看。 “没事吧？” 顾景彦动作更快，横跨一步，靠近齐明月，伸手帮她轻轻拍背，给她顺气。 “姐姐，姐姐，拍拍......” 圆圆也努力弯腰，张开小手有样学样。 “我没事，刚才呛到了。” 齐明月要疯了，“婶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一家子。” 大婶诧异地看过来，“不是一家三口?不对啊，大妹子，你们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刚进来的时候，这娃娃不是你抱着的吗?” 大婶在心里嘀咕，三个人都这么俊的组合不多见，男的稍微黑了一点，但脸型正，气势足。 三个人一进门，她就关注到了。 正好她这边柜台不忙，就盯着瞧了一会，男的可护着孩子和大妹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三口。 齐明月扶额，“他们是我家远房亲戚，表哥和表弟。婶子，我今年还没满十八岁生日呢。” 这个时候女方满十八周岁才能登记结婚，她这会咋能生出一个三岁的好大儿? “原来是亲戚啊，哎呀，大妹子，你别跟婶子计较，婶子眼神不好，对不住，对不住，哈哈......” 大婶后知后觉尴尬起来，打着哈哈道歉。 “没关系，婶子，我们走了，再见。” 人家确实不是故意的，齐明月也没揪着不放。 出门的时候，她偷瞄了一下顾景彦，这人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齐明月撇撇嘴，真够淡定。 刚才在里面跟锯嘴葫芦似的，莫名其妙被按了老婆孩子，也不知道赶紧解释。 出了邮局，还不到十一点。 国营饭店十一点准点开门，这会过去，正好赶上开门第一波。 邮局离国营饭店的直线距离并不远，车子就停在邮局门口，他们步行穿过一条小巷子就能到。 这条路线是顾景彦提供的。 齐明月目前对县城的熟悉还没到认识小巷子的程度。 这条小巷子有些幽深，非常安静，两边好像是各家的后门，门都紧紧关着。 她要是一个人，可能不太敢走这个地方，走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万一哪扇门一开，被拖进去都没人发现。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出了巷子没多远就看到国营饭店的招牌。 这次时间早，客人还不多，稀稀拉拉两三个人在等着开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们刚走到门口，服务员就出来挂今日供应的小黑板，到点开始营业了。 “你带圆圆找位置坐，我去买饭。” 一进大门，顾景彦直接往点餐的窗口走。 齐明月没跟他争，带着圆圆挑了一张最靠里的桌子坐下来。 等会客人多起来，这个位置清净，不会一直有人走来走去。 现在的国营饭店每日供应都是固定样数，就小黑板上写的那几样，不是你找服务员点什么就能上什么菜的。 价格也是固定的，也在小黑板写着。 顾景彦买好饭，她待会照价给钱票就行，没有必要两个人都挤到窗口。 齐明月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小黑板，今天的主食竟然提供三样：馒头、烧饼和面条。 品种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多，不过这次没有她喜欢的大肉包。 烧饼、馒头也不错，等会可以带一些回去。 上工的时候，懒得费时间做饭，现成的馒头、烧饼，热一热就能吃，省时。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等会吃完饭就去买几个，包起来带回去。 齐明月继续看黑板。 今天供应的热菜也有三种。 两个炖菜分别是土豆炖牛肉和猪肉白菜粉条，还有一个炒菜是素炒土豆丝。 运气不错，竟然有牛肉。 这个时代牛很宝贝，牛肉是稀罕物，不容易有。 齐明月朝窗口张望，轮到顾景彦点餐了。 哎，他应该知道点一道土豆炖牛肉吧，要是没点，她走的时候，就再带一道土豆炖牛肉回去。 反正她带了饭盒，今天本来也准备从国营饭店带两道菜。 等了一会，顾景彦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过来。 齐明月和圆圆同款垂涎的表情。 顾景彦不仅点了土豆炖牛肉，还点了猪肉白菜粉条和素炒土豆丝。 馒头、烧饼和面条三样主食也点齐了。 面条点了两碗。 “圆圆应该吃不下一碗面，我没给他单独点，我碗里分......” 顾景彦解释。 国营饭店的面条是那种大海碗装的，份量超级足。 齐明月不等他说完，立即点点头，“明白，明白，我跟圆圆分一碗。” 顾景彦这么大高个，一碗面绝对吃不饱，就不用他分了。 这么一大碗面，自己肯定吃不完。 还有这么多菜呢。 自从她来了这里，没吃过一顿牛肉，还怪想念的。 齐明月飞快往空碗里夹了一些面条，又倒了一点面汤进去，然后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圆圆。 这小娃娃筷子使得很溜，可以自己吃饭，完全不像齐明月现代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上幼儿园还要大人追着喂饭。 第86章 拒绝 这个年代物资很紧缺，这里的人对待食物都非常虔诚。 连圆圆这样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也一样，不小心掉到桌面的一根面条也要捡起来继续塞嘴里。 齐明月不再说话，默默开吃，夹了一块心心念念的牛肉。 软烂入味，肉质鲜美。 又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 绵软醇香，吸饱了牛肉汤汁，口感也异常鲜美。 齐明月往小朋友碗里夹了几块牛肉和土豆，又夹了几筷子猪肉白菜粉条和炒土豆丝。 “圆圆，吃肉肉。喜欢吃哪个就告诉姐姐，姐姐再给你夹。” 圆圆能熟练地使用筷子，但手臂不够长，只够得着面前的面碗，够不着桌子中间的菜。 三个人吃得差不多时，饭店的人也越来越多。 齐明月率先放下筷子。 “我去买点馒头、烧饼，再买一份土豆炖牛肉带回去，麻烦你照顾一下圆圆。” 她跟顾景彦说了一声，就拿着饭盒匆匆跑过去排队。 吃饭的时候，听到旁边桌两个工人聊天。 说临时接到消息今天国营饭店有牛肉，特地从城西赶过来吃这道菜。 这道土豆炖牛肉原来是饭店秦师傅最拿手的好菜之一，难怪味道这么好。 只是饭店偶尔才能搞到一次牛肉，所以这道菜不常做。 很多人都冲着今天的土豆炖牛肉来的。 食材有限，齐明月担心去晚了，牛肉卖光了。 虽然家园厨房也有牛腩，她想吃也能自己做，但比较费时，味道也没有饭店大师傅做的好。 买现成的多方便。 齐明月踮着脚尖看着前面慢慢移动的队伍，心里默默计算钱票，提前从家园中取出来，放进挎包。 一份又一份土豆炖牛肉被端走，排在她后面的一个老大妈每看见一次，都要大声惊呼“没了，没了”，搞得齐明月很烦躁。 终于轮到她。 “同志，我要十个馒头和十个烧饼，再来一份土豆炖牛肉，谢谢。这是我的粮票和钱。” 牛肉不属于计划用肉，不需要票，价格稍贵一些。 “钱票都对，你的馒头和烧饼。” 服务员的声音冷冰冰，不过动作麻利，很快数好数量，把馒头和烧饼递给齐明月。 同时扯着嗓子朝后厨大喊一声： “秦师傅，再来一份土豆炖牛肉。” 炖菜都是提前烧好的，客人点餐之后，从大锅里盛一下就好。 齐明月刚把馒头和烧饼的纸袋接过来，土豆炖牛肉也端出来了。 老办法，端到窗口旁边的横台上，一块一块往饭盒里夹。 “什么？没啦，真没啦？唉哟，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办好？” 老大妈冷不丁的一声哀嚎吓得齐明月一哆嗦，夹好的一块牛肉咕嘟又掉进碗里。 幸好没掉地上，每一块都舍不得。 齐明月赶紧又往旁边让了让，加快手上的动作。 等会别吵起来，她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姑娘，小姑娘......” 齐明月好像听见刚才那个老大妈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转头一看。 “唉哟喂，大娘，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齐明月一转头，鼻子差点碰上老大妈那张大饼脸，忙后退一步，俏脸一沉，呵斥。 她都让到窗口的最角落位置了，一点都不耽误他们在窗口点餐。 这个大妈也真是的，往她这边挤什么。 老大妈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非常刻意，看得有点瘆人。 “姑娘，你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牛肉吗？哎哟，你还买了这么多馒头和烧饼呐。” 齐明月没有搭她的话，自顾自继续夹肉，拒绝交流的态度很明显。 她知道这个大妈的目标也是牛肉。 刚才排队的时候就一直叫唤，嘴巴里还时不时对前面点牛肉的客人骂骂咧咧。 虽然骂的很小声，但齐明月就站在她前面一个位置，想听不见都难。 担心买不到牛肉就早点过来排队，咒骂前面点餐的人几个意思呢？ 世界又不是围着她转。 齐明月完全不想跟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非常自我，不讲道理。 只是她的冷漠态度并没有吓退这个老大妈，人家反而变本加厉: “哎，小姑娘，你这份牛肉能不能让给大娘啊?” “大娘家里有个小孙子，从小身体就弱，他就好这一口，每次有秦师傅烧的牛肉，饭都能多吃两口。” “大娘今天出来的急，没有带肉票，买不了白菜猪肉粉条，秦师傅炒的土豆丝也特别好吃，我买一盆土豆丝跟你换，行不行?” “小姑娘，大娘一看你就是人美心善，你可怜可怜我家小孙子，好不好?” ...... 呵，齐明月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土豆丝换牛肉？ 这大妈怎么说得出口？ 从价格上说，一份白菜猪肉粉条和一份土豆丝加起来的费用都没有土豆炖牛肉贵。 这大妈是不是看她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 以为随便扮个可怜，说几句好话，就能稀里糊涂白嫖她的牛肉？ 素炒土豆丝换炖牛肉，在齐明月眼里就是白嫖。 她可不是真的十八岁。 “不行，大娘，这是我帮别人带的，换不了。不好意思，让一让。” 这个老大妈说话的功夫，齐明月已经飞快把碗里的菜全部倒进饭盒。 盖子一合，拎上另外两袋馒头和烧饼，走人。 “哎，你不能走，你个小娘皮，年纪轻轻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家小孙子还生着病呢，你这份牛肉让给我又怎么了？” “我老太婆都这么求你了，怎么就没有一点点尊老爱幼的品德呢？” “你看你唇红齿白的，平时没少吃肉吧？少今天一顿又怎么啦？” …… 老大妈一把拉住齐明月的胳膊，嘴巴叽里呱啦，非不让她走。 齐明月无语，这老太婆惯会道德绑架啊？ 明明是想白嫖她的牛肉，扯什么尊老爱幼！ 不过老大妈这么大声一嚷嚷，饭店里很多人的视线都移过来。 有些好事的人就喜欢凭着自己的武断理解，随便指指点点。 完全没搞清楚情况，只是听到只言片语就跟风。 帮着老大妈一起讨伐齐明月，仿佛她真犯了什么虐待老人的重罪似的。 瞄到顾景彦已经关注到这边，正抱着圆圆走过来。 视线跟顾景彦关心的眼神对上，齐明月微微摇头，示意他别插手。 速战速决。 这老太婆没脸没皮，很能豁得出去，顾景彦穿着军装，他过来反而不利，更容易被碰瓷。 咳，不就是演戏装弱者嘛，搞得谁还不会似的。 齐明月迅速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惶恐地转头，眼圈红红地看着老大妈，语速极快地说道： “大娘，你想用一盆素炒土豆丝换我的土豆炖牛肉，原本我是应该答应的，我也想帮助那个素未谋面的体弱小弟弟。 可是大娘，我刚才也告诉你了，这不是我的牛肉，我帮别人带的，人家给的钱，我不能给她作主换成土豆丝啊？ 大娘，你这么善良，请你也体谅体谅我，呜呜……” 说到“素炒土豆丝换土豆炖牛肉”，“素未谋面”，还有“帮别人带的”这些关键点，齐明月特地加重语气。 围观的群众一听老大妈不给钱，用便宜的素炒土豆丝就要交换齐明月手上的土豆炖牛肉，看向老大妈的眼神都变了。 没有人不懂这两者的区别。 “正义之剑”们的犀利言语又抛回给老大妈。 “哎哟，土豆丝就想换人家牛肉，想屁吃吧。” “我还以为这姑娘不好，搞半天是这个老太婆不做人。” “就是，现在还作兴强买强卖这一套？再兴风作浪送她到鸽子会接受再教育。” “人家小姑娘可怜见的，啧啧，倚老卖老，呸，亏我刚才还帮老大妈说话。” …… 第87章 钥匙 “这不是宝盖奶奶吗？她家孙子我知道，哪里从小体弱？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 我今天还看到他在巷子里跟一堆小皮猴跑来跑去，哪像生病的样子哦？” 人群中出现认识老大妈的人，一口揭穿她家小孙子体弱生病的谎言。 老大妈见情况不对，犯了众怒，挤开人群，灰溜溜跑了。 “你没事吧？” 人群散开，顾景彦一手抱着圆圆，一手拎着她的背篓，终于挤了过来。 “没事，我们出去再说。” 齐明月把饭盒和烧饼馒头都放进背篓，背上篓子快步走出国营饭店。 出了门，边走边说明情况： “我刚才买完东西，排我后面那个大妈拦住我……” 她手上这份竟然是今天最后一份土豆炖牛肉，后面还排着一圈人呢。 刚走了一个骗子抠门老大妈，万一又冒出一个家里真有人生病，愿意给钱，希望她让出牛肉的老大爷，那她换还是不换呢? 答应换吧，舍不得。 要是不换，她刚刚才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答应就是现场打脸。 不如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三人又沿着那条幽静的小巷子步行，往邮局门口走去。 下一站是百货大楼。 离邮局有一段路程，走过去估计要花半个小时，开车去更方便。 重新上车，几分钟，吱溜，到了。 百货大楼大门口不好停车，顾景彦把车停在附近。 下车之后，穿过一条几十米的巷子，出来拐弯就到百货大楼门口。 齐明月背着篓子，一只脚刚要跨出巷子，突然被顾景彦拽住背篓一把拉回，耳边同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等一等。” 声音极低，要不是直接附在耳边说的，她可能都听不见。 “怎么了?” 齐明月下意识地转头，没敢大声说话，眼神询问。 顾景彦的表情非常严肃，眼睛盯着巷子外面，不知道看到什么，眼底有一抹凝重。 “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他把圆圆放到地上，走到巷子口，探头朝左边悄悄看过去。 齐明月心里一紧，抱起圆圆，向远离巷子口的方向挪了两步。 看顾景彦这架势，刚才看见的估计不是好人，不会又是什么特务吧? 要不然需要这样偷偷摸摸干什么。 “齐明月，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需要离开一下，根据情报，这人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顾景彦走过来，为难地说道。 听到情报两个字，齐明月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能过问的事。 听说这个时代的特务间谍非常猖獗。 没有这些军人的负重前行，哪来老百姓的岁月静好。 她连忙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可以。” 话是这么说，齐明月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不知道顾景彦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要是赶不及，她得早点考虑对策。 她和圆圆都没有介绍信，晚上没法住招待所，所以必须赶回村子。 从县城走回去有点困难。 县城到李家沟大队，骡车需要三个小时，走路更费时，估计得半天时间。 况且她现在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小胖墩，实在不适合步行回去。 难不成要找黑市买自行车票，然后上百货大楼买一辆自行车骑回去? 骑自行车比骡车速度快，两个小时左右应该能到。 可是黑市在哪？她不知道啊。 自行车票也很紧俏，黑市也不一定有。 若只有她一个人，随便找个角落在家园住一晚上也没问题。 可是还有孩子呢，他已经是记事的年龄，家园里的设施太现代化，根本糊弄不过去，不能带他进入。 要不去车马所看看? 找一找有没有到李家沟大队附近的牛车或者骡车。 近一些再走路，应该没问题。 实在不行就去找岑月娥，借她的自行车用用。 最近正好打算开启正房二楼和储藏室，从里面找点适合的东西送给岑月娥。 例如苏杭那边的纱巾，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海市百货大楼也有卖类似的纱巾，她也不用担心翻车。 齐明月大脑高速运转，奋力思考合适的退路。 顾景彦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这个你先拿着。” 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造型有点古朴。 “这是什么?” 齐明月的思绪被打断，她举着钥匙，好奇地看向顾景彦。 “花园路23号，你买完东西，带圆圆先到那里，这是开门的钥匙，我办完事就去找你们。 那里是外婆留给我的房子，里面就住着牛妈一个人，帮忙看护房子的。 你跟圆圆放心在那休息，二楼的房间随便选。” 顾景彦赶时间，没有卖关子，立即小声回答。 “啊？” 齐明月诧异地瞪大眼睛，两只眼睛溜圆。 顾景彦看得一阵手痒，手指微微动了动，进一步解释道: “先准备着，万一我赶不回来，你们也好有地方过夜。 房子里被褥什么都有，厨房也能正常用，缺什么你问牛妈就好。” 齐明月轻轻地点头，没有矫情拒绝，把钥匙揣进兜里。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第一选择是找岑月娥借自行车骑回村子。 明天开始上工，她不能第一天就掉链子，这不利于维持她在村里的人设。 齐明月没打算多干活，并不想树立“勤劳能干”的人设，但也不能被冠上“躲避劳动”的帽子。 所以她打算逛完百货大楼，就去买铁丝、铁钉，买完就往村子赶。 只是就像顾景彦说的，先准备着。 未雨绸缪的道理她懂，万一今天真的回不去，有地方住，不用担心露宿街头。 “好，谢谢。你赶紧忙去吧。” 其实顾景彦能想到安顿好他们再离开，齐明月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顾景彦本来就是很细心的人。 她是诧异顾景彦竟然在塔县有房子，还是二层小楼，并且有人专门看护房子。 “行，我走了，你们等一会再出去。” 顾景彦又朝巷子口左侧看了一眼，然后左拐，消失在巷子里。 齐明月抱着圆圆在原地等了两分钟，才慢慢走出巷子。 她下意识地朝左侧望去，那边没有人。 不管是顾景彦还是那个他要追踪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齐明月抱着圆圆朝右侧走去，百货大楼在巷子右边。 进了百货大楼，里面的人气依然旺盛，到处是问价和购买的声音。 整个一楼大厅闹哄哄的。 齐明月非但没有觉得吵闹，整个人反而从刚才的紧张氛围中脱离出来。 她穿越前就是小社畜一枚，又生在和平年代，属实没见过多少真正危险的世面。 冷不丁遇到这种事，脑补过头，自己吓自己。 这会回到人群，害怕的情绪减少很多。 现在想想，既然顾景彦没有一见到那人就追过去，还有时间给她钥匙，交待县城房子的地址，可见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齐明月自我安慰一番，很快又打起精神。 在一楼的食品区买了几罐供销社没有的肉罐头和鱼罐头。 有时候懒得炒菜，用这些罐头搭配自己熬的肉酱，方便又下饭。 水果罐头再来几瓶，可以煮甜汤，罐头瓶子用来盛肉酱。 食品区竟然还有海产品的干货，品种不太多，齐明月每样都买了一些。 附近有靠海的城市，难怪塔县也有海产品。 上次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到。 知道百货大楼卖这些，以后她家园里的海产品就有用武之地了。 海参小米粥，干贝冬瓜汤，花蛤蒸蛋，鱼胶红枣汤…… 她可太想念了。 齐明月其实已经超过九个月没有吃到海鲜，不仅仅是因为来到这个运输不便、物资匮乏的年代。 第88章 自行车票 齐明月穿越前的那个时空，那个自私自私的太阳国突然向全世界宣布，定期向大海排放废弃核污染水。 她嫌膈应，再也没买过海鲜，不管是新鲜还是晒干的海鲜，一律忍痛拒绝。 这次莫名其妙穿到七零年代，又能吃上鲜嫩无污染的海鲜，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隐形福利。 可惜的是，截至目前，她没有发现家园具有让时间停滞的神奇功效。 家园厨房里的冰箱和冷柜，与现实世界中的毫无二致，它们都无法做到长时间地保持食物的新鲜度。 要不然她肯定得囤上十吨八吨的海鲜，留着慢慢吃。 齐明月让圆圆也选了几样零食，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主要就是糖果饼干这些。 百货大楼的品种比供销社稍微多一些。 例如饼干，这里有甜口和咸口可以选，糖果也多了奶糖和酥心糖。 每样称了一点点，她自己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主要给圆圆备着。 东西买的差不多之后，齐明月就上到二楼，岑月娥在二楼的钟表柜台。 “月娥，忙不忙？” “啊，明月，你今天来县城呀......” 岑月娥看见齐明月非常高兴，拉着她叽叽喳喳说话。 手表柜台比较清闲，不像楼下那样繁忙。 圆圆是个小吃货，一会儿啃一块饼干，一会含一颗糖果，只要嘴巴不闲着，就能坐得住。 岑月娥给他找了一张凳子，他坐在一旁不吵不闹，一点都不打扰齐明月和岑月娥聊天。 齐明月看着另一边的自行车柜台，这次竟然多了一辆轻巧的女士自行车。 她凑到岑月娥耳边，小声地问: “月娥，有个事想问问，你知道谁手上有自行车票要出手吗？或者说你有没有门路搞到自行车票？” 岑月娥家里有三辆自行车，她一辆，她妈一辆，她哥还有一辆，她爸上班离家近，不骑车，没买。 这年头，谁家有一辆自行车，不亚于后世谁家买了一辆小汽车。 李家沟大队，除了大队长家有一辆自行车，齐明月没在其他人家看到过。 一辆普通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一百七八十块钱，钱还好说，花心思攒一攒，时间长一些，还是能攒得出来。 但是买自行车需要票，这个拦住了一大波人，根本搞不到票。 岑月娥一家就有三辆自行车。 直觉告诉齐明月，岑月娥可能知道哪里能搞到自行车票。 齐明月看到岑月娥本来想直接开口借车，但看到展示区那辆女士自行车，突然很想买。 借车不如自己买一辆。 她今天借车骑回去，一时半会又没法还给岑月娥。 起码得等到星期天有骡车上县城，她才能还车。 还有四五天时间，岑月娥家离百货大楼不算近，骑车10分钟，要是走路，最少得半个小时。 若是她把自行车借走，岑月娥这几天都得走路上下班。 所以她想先问问能不能买到自行车。 其实家园的四合院有地下车库，里面有代步的汽车，也有电动自行车，就是没有普通自行车。 会客厅可以通往地下车库，她走过，能下去，这两个地方归属同一个模块。 也就是说车库里的车子可以拿出来用，可惜没有自行车。 主要是齐明月当时基本不骑自行车，所以玩游戏时，根本没想到要设置一辆自行车。 娱乐健身房倒是有一辆动感单车，锻炼身体用的，又骑不走。 岑月娥听到齐明月问自行车票的事，眼神闪烁了两下。 好像有门。 齐明月赶紧说起她现在的紧急情况: “我今天搭朋友的顺风车来的县城，他临时有事，没法送我们回去，我得想办法自己回去......” 岑月娥左右看了看，也凑过来小声说道： “巧了，我还真知道有个人想出手自行车票，还是女士自行车票，不过交换条件有点苛刻。” 齐明月感兴趣地问：“这人在哪里?今天就能拿到票吗?具体什么条件呢?” 岑月娥皱了皱眉头，“她是我百货大楼的同事，我们都喊她曾姐，是会计科的。她这张票不想换钱，只想全部换细粮。” 这年头细粮供应非常少，一个人每个月也就几斤细粮的份额，城里人需要拿粮本去粮站购买。 大多数人自家吃都不够，还得偷偷摸摸去黑市搞点高价粮。 一张自行车票私下交易大概能卖到五十到六十块钱。 按照这个费用来换算细粮，确实没谁能一下子匀出这么多细粮来换票。 所以那张自行车票一直压在手上，没有换出去。 齐明月听了岑月娥的话，眼睛一亮，别人没有这么多细粮，她有啊。 储藏室开启，大米面粉成堆。 就算储藏室的米面都吃完了，家园里还有小菜园呢，她可以继续种植。 说是小菜园，实际上并不是只能种菜，种水稻、种小麦都可以，这些种子也都有。 只是目前她还不知道小菜园能不能像游戏中那样通过面板操作，一键种植和收割。 这个等以后再研究，当务之急是自行车票。 “月娥，我手上有细粮，能跟那个曾姐具体谈一谈吗?” 齐明月直接问道。 “可以，可以，曾姐今天上班，我带你去找她。” 岑月娥请旁边柜台的售货员帮忙照应一下手表柜台，就带着齐明月到会计科找人。 会计科办公室也在二楼，不过距离手表柜台有点远。 齐明月抱着圆圆一起过去。 刚才的聊天中，齐明月还获得了另外一条重要讯息。 她一直想要的铁丝，原来百货大楼就有卖。 就在二楼，有个柜台专门卖五金工具。 经过卖自行车的摊位再往前走，转过一个大圆柱子就能看到。 她上次来的时候，只到过自行车柜台和手表柜台，没往这个方向走。 去会计科的路上，正好经过五金工具柜台，齐明月顺便把铁丝买了。 知青院的屋子有五米宽，她多买了40厘米，一共剪了5.4米的细铁丝。 两头固定的时候，留一些富余铁丝，可以在墙上的铁钉上多绕几圈。 用在墙面固定的铁钉也在这个柜台买到了。 敲钉子的榔头没有买，现在的铁制工具不便宜，就用一次，没必要单独买一把。 家园里也有，只是还在浓雾里，现在取不出来。 她打算用大砍刀的刀背敲打钉子，要是不好操作，就找李木匠借榔头，应该能借到。 到会计科办公室，岑月娥进去找人。 办公室不止曾姐一个人，这种私下交易的事儿，肯定不能当着全办公室的面直接说。 齐明月留在门口，意识趁机沉入家园，输入200能量点，开启储藏室。 储藏室由地面一间平房和地下一层的地窖组成。 地面的平房主要储藏容易保存的物资，例如日用百货用品，例如米面粮油调味料，例如袋装的零食和瓶装的饮料等等。 地窖主要储藏不容易保存的食物，例如需要冷冻的肉类、蔬菜、水果，例如需要冷藏保存的牛奶、酸奶、奶酪等等。 储藏室开启之后，齐明月也没时间详细盘点里面的物资，只是重点查看大米和面粉。 这些东西的储备量非常大，20公斤装的大米和面粉各有500袋之多。 当时在游戏中也就是随便填一个数字，这会都变成实际物品回馈给她。 齐明月心花怒放，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袋子都是没有任何标识的纯白编织袋，可以拿出来直接交易。 只是家园出品的大米和面粉，品质都高得吓人，她得想个合适的说词。 这个时候出口赚外汇的东西，品质都是最高的，她到时就说是偶尔搞到的出口精粮好了。 第89章 交易 齐明月刚想好理由，岑月娥就领着曾姐从办公室走出来。 曾姐大概三十几岁，留着齐耳的短发，脸色蜡黄，人有些瘦。 听岑月娥说这位曾姐家里负担比较重，一家子都靠曾姐的供应吃饭，根本不够吃，经常需要上黑市买高价粮。 这次曾姐因为工作出色，百货大楼奖励给她一张自行车票。 她第一时间就放出话来，自己不用，想要交换出去。 难得一张女士自行车票，百货大楼很多同事都看上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满足曾姐提出的苛刻条件，或者说有人即使有那么多细粮也不愿意用它换一张自行车票。 毕竟黑市偶尔也有自行车票，花钱就能买到。 细粮却没那么好买，市面上大部分流通的还是粗粮。 岑月娥给她俩相互介绍之后，就抱着圆圆先回工作柜台，剩下的就由齐明月和曾姐亲自谈。 曾姐带着齐明月走到一个背人的角落，她直接拿出自行车票。 很好，满足齐明月的诉求，可以现场交单。 谈判很顺利。 一个着急要卖，一个着急想买。 细粮一次性结清这个条件，齐明月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 终于有人同意自己的交易条件，曾姐蜡黄愁苦的脸庞浮上一丝笑容。 家里的父母和最小的孩子身体都不太好，只能靠细粮养着。 她差一点就放弃了，想着这两天选一个出价高的，换成钱算了。 想不到钟表柜台的岑月娥今天带来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愿意拿出细粮换票。 曾蓉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查看齐明月从背篓拿出来的大米和面粉样品。 大米颗粒饱满，面粉细腻雪白，比她之前买过的所有细粮都更好。 “行，如果你的米面都是这个品质，我同意稍微让一点。” 曾蓉极力想促成这次的交易，价格上愿意让步。 齐明月其实只是习惯性还一下价，曾蓉这张票是女士自行车，比普通自行车更珍贵，叫价60元不算贵，正常的黑市价。 最终以58元的价格成交，齐明月付出等价的大米和面粉。 黑市的大米2毛一斤，面粉2毛2一斤，这是齐明月刚找岑月娥打听到的。 她拿出来的米面品质高出一大截，每斤的价格上浮2分钱。 曾姐没有异议。 真要拿到黑市，齐明月即使上浮五分钱一斤，想买的也大有人在。 曾姐让价爽快，齐明月也不拖泥带水，意思一下，上浮两分钱。 一共可以换120斤大米和120斤面粉，也就是20公斤装的米面各三袋。 还剩2块8毛的零头，齐明月了解到曾蓉家里有体弱的病人，提出给一只咸鸡和两斤红枣。 曾蓉愉快地同意了，不管是鸡还是红枣都是好东西，有钱也难买到。 这么多东西，齐明月不可能全部从背篓里拿出来。 跟曾蓉商量之后，把交易地点定在百货大楼的后门口，那里一般没有人。 “曾姐，那我去找人搬东西，我们等会就在后门见。” 齐明月假装去拿货。 曾姐也没有一直在后门等，她家就住在百货大楼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她回家拿拖车。 两百多斤粮食，她一个人也扛不回去。 齐明月走到拐角看着曾姐离开之后，又悄悄回到后门。 刚才曾姐带着她从后门出来，这里的门虚掩着。 她轻轻推开门，这个角落没有人，挥手把三袋大米和三袋面粉放出来。 又拆了一袋真空包装的咸鸡，2斤装的，只要咸鸡，外面的塑料包装袋扔进家园的垃圾桶，第二天自动分解。 红枣不能拿家园里的塑料袋直接装，齐明月找了一个盛米的编织袋，用厨房的电子秤称了两斤。 所有的东西都取出来之后，就坐在一旁等着。 过了差不多七八分钟，曾姐拉着拖车走过来。 一手交票，一手交粮。 齐明月拿着自行车票，手指弹了弹，放进挎包，瞬间收进家园。 她帮着曾姐把粮食都抬到拖车上，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曾姐，我多一句嘴，这些米面，你可千万别流出去，都是外销的货，不在本地流通，想买也买不到。” 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她又补充一句： “这次也是难得凑巧，朋友帮我拿到这些东西，本来想留着慢慢吃。 要不是我实在想要自行车，曾姐这张又是难得一见的女士自行车票，我还真不想换呢。” 曾蓉笑着应道：“我明白，这么好的东西，我肯定留着自家吃，不会流出去的。” 齐明月没有打算靠着家园的物资干黑市买卖，一是懒得跑来跑去，二是觉得不安全。 她这么说的目的是告诉曾姐这次的交易就是一锤子买卖。 曾蓉推着东西走后，齐明月立马背着篓子去找岑月娥。 有票买车就很快。 二楼不太忙，交完钱票之后，自行车很快到手。 齐明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最迟三点钟，必须从县城出发回村子，否则就要摸黑赶路。 花园路23号，她还是得去一趟，留个纸条告诉顾景彦。 还有废品收购站，也要去转一圈，看看能不能薅到新的能量。 “月娥，下次再聊，我走了。” “嗯嗯，路上当心。” 齐明月把后背的篓子拿下来，背到胸前，以免撞到后座的圆圆。 这辆女士自行车前面没有男式自行车那种横杠，前面不能坐人，只有后座可以带人。 废品收购站还是只有上次那个大爷坐在大门口，齐明月熟练地掏了一把糖果。 “大爷，我进去找点课本和小孩的小人书。” 她确实想找这两样，上次的数理化丛书还没有找齐，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几册。 另外再找找有没有圆圆能看的小人书。 这个年代国内好像还没有儿童绘本，小人书很流行，还有连环画。 上次来的时候，她就看到过，只是家园里有书看，她就没拿那些小人书。 家园里的书用的纸张和印刷技术明显跟外面不一样，即使书房也有儿童绘本，她也不敢随便拿出来给圆圆看。 所以趁这次来废品收购站，多找几本小人书和连环画带回去。 不然等她明天去上工，圆圆一个人肯定很无聊。 先办正事。 院子里又有很大一堆废品，乱七八糟放着，跟上次那堆东西不一样，应该是换了一批。 齐明月牵着圆圆，绕着慢慢走了一圈，在合适的位置，打开扫描功能。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嗯，很好，又有收获，不愧是宝地。 几个屋子里也进去转了一圈。 这次屋里的收获好像比上次少，只播报了两次。 一次是在旧家具的屋子，一次在堆放书本纸张的屋子。 今天赶时间，齐明月简单翻了一会，找到两本新的数理化丛书，一本代数，一本几何。 算上上次找到的六本，她已经集齐八本，还有九本。 圆圆可以看的连环画小人书也找到几本，又拎了一叠时间比较近的旧报纸。 有空可以看看，了解一下这个年代的资讯。 齐明月拿着这叠书本报纸找门口的大爷称重，付钱，放进背篓，合上盖子的瞬间，收进家园。 从废品收购站出来之后，她又马不停蹄蹬着自行车往花园路23号赶去。 花园路这一片的房子看上去质量都不错，样式也有些古朴。 这不正是她一直想找的老房子嘛，不知道有没有能量。 有些院子安装的是镂空带花纹的铁制大门，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有些院子则是厚重的雕花木门，木制纹理清晰可见，透露着岁月的沧桑。 第90章 牛婶 齐明月找到花园路23号，把自行车靠边停在大门旁边。 顾景彦的这所院子，大门是古朴典雅的木门。 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线条流畅，很有韵味。 大门上悬挂着一对青铜铸就的门环，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和斑驳的痕迹。 门上没有落锁，牛妈应该在家。 齐明月伸手抓住门环，冰凉触感传来的同时，熟悉的电子音在耳边回响：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吸收】 顾景彦给的钥匙样式虽然古朴，但年限不够，刚才她拿到手的时候，并没有能量提醒。 这扇木门倒是货真价实百年以上的老物件，看起来就很古色古香。 对于梦想家园而言，只有百年之前的物件才会出现能量反应。 可惜今天时间很紧张，不然她一定要把这条巷子好好走一遍。 从巷子那头骑车过来，她发现这里也有其他院子安装类似的木门，也许也有能量。 这一头大概有四五家，巷子那一头可能也有。 下次抽空再过来。 她现在有自行车，想来县城也很方便。 “咚咚咚”，齐明月拉动门环，敲响大门。 “谁啊？” 院子里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一道缝，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站在门后面，警惕地看向外面。 眼角的皱纹比其他地方深，应该是一个爱笑的人。 齐明月牵着圆圆，扬起笑脸，“您好，您是牛婶，对吗?” 大婶明显一愣，疑惑地问：“姑娘，你认识我？你是哪个?” 齐明月拿出顾景彦给的大门钥匙和提前写好的留言纸条，简单地说明情况： “牛婶，我叫齐明月，是顾景彦的朋友，我是听他说起过您。 今天我们一起来县城，他临时有事......” 牛婶听完齐明月的介绍，眼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态度变得非常热情，拉开大门，极力邀请她和圆圆进屋坐。 “原来是小彦的朋友，我喊你明月行不行？明月，来，快进屋里坐。” 哈哈，小彦。 齐明月忍俊不禁，很难把这个小名跟高大严肃的顾景彦联系起来。 “不坐了，牛婶，我是李家沟大队的知青，今天得赶回去，时间比较紧，下次吧，下次再来看您。 等会顾景彦若来找我们，麻烦你把钥匙和纸条都交给他，谢谢您。 我和我弟弟就先走了，再见啊。” 齐明月说完，把圆圆抱上自行车后座，准备出发。 这会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她得赶紧返程。 一个女人带一个小娃娃独自骑车，摸黑赶路太危险。 牛婶站在门口目送齐明月离开。 等到齐明月拐弯彻底消失在巷子口，她急匆匆回到院子。 直奔自己平时住的一楼房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一个小本子，揣进兜里。 然后飞快关上抽屉，带上房间门，出了院子之后，“吧嗒”锁上院子大门，转身朝巷子另一头走去。 若是齐明月还在，跟上去就能知道，巷子另一头出去之后，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今天她刚去过的邮局。 而牛婶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家邮局。 进了邮局，牛婶脚步不打停顿，直奔打电话的窗口，翻开小本，找出号码，递给话务员。 电话很快接通。 “喂，小英吗？哎，对对，我是小草。” “有事，天大的好事，你猜猜我今天看见什么人了？” “我看见小彦他对象了，那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啥？没，不是小彦说的，他没在，我猜的。” “要不是对象，他能随便把家里钥匙给人家？” “行，行，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这个事。” “那姑娘的住址，我已经知道了，有空我再去详细打听打听。” …… 齐明月完全不知道牛婶在她离开之后立即跑去邮局跟人打电话，不仅给她安了一个莫须有的身份，还打算到李家沟大队找她。 此时她正在路上小心翼翼地把着自行车的龙头。 “圆圆，紧紧抓住姐姐的衣服，当心被颠下车。” 路上的泥坑一个接一个，还好是晴天，白天，要是下雨或者夜晚，她还真不敢走。 没点技术，这路真不好骑。 从县城的柏油路进入土路之后，灰尘漫天，齐明月从家园拿出两个一次性口罩。 她和圆圆一人戴一个，挡灰尘。 前几年疫情闹得凶，齐明月玩游戏的时候，在梦想家园的储藏室习惯性备了几大箱的一次性口罩。 除此以外，她还备了夏天防晒的冰丝面料口罩和冬天防寒的夹棉口罩。 储藏室开启，不愁没东西挡灰尘。 齐明月蹬得满头大汗，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到达村口。 她没从村子中间的主路走，而是绕到村后面，走村子后面的小路偷偷摸摸回知青院。 她也没走知青院的大门，而是从她新开的小侧门悄悄进了院子。 下午五点多钟，大部分村民已经吃过晚饭，屋里光线暗，又没到睡觉时间，不少人在自家大门口或者院子里坐着唠嗑。 她要是从主路走，一路碰到的人肯定多。 买自行车这件事，能瞒多久是多久。 最好是等其他人也买了自行车，她再暴露。 没办法，胆子就是这么小。 还好村后面的小路走的人少，一般上下山的时候才走，这个时间点上山的人早就下来了。 她刚才回来这一路，没有碰到其他人。 齐明月把自行车推进屋子，停在炕头附近。 等她把铁丝在墙上固定好，布帘子一拉，就能挡住了。 两人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 晚饭简单一点。 锅里打水，架上竹篦子。 昨晚的红烧肉放在篦子上，今天买的馒头拿两个放在上面，还有卤好的猪脚和猪肝，切了几块放进一只小碗，也放在篦子上一起加热。 烧饼不适合用水蒸气加热，齐明月收进家园，用厨房的电饼铛偷偷重烤一下。 没那么烫手之后，假装从背篓里拿出来，一分为二。 大锅里的馒头和菜还在加热中，她和圆圆一人半块烧饼，先啃起来。 反正圆圆不懂烧饼应该是冷还是热，她做个弊也没关系。 气温还没有完全转暖，她不敢给小孩喂冷的食物，担心吃坏肚子。 烧饼有点干，不好下咽。 齐明月晃了晃热水瓶，告诉圆圆冲奶粉给他喝。 实际是通过意识在家园拆了两盒纯牛奶，分别倒进两只碗里，用微波炉加热。 借助身体的遮挡，把牛奶从家园里端出来。 晚饭一人半块烧饼，半个馒头，一碗牛奶，几块红烧肉，几块卤肉，吃得直打饱嗝。 吃完饭，两人在院子里溜达几圈，消完食，用锅里烧好的开水兑上冷水洗漱。 煤油灯光线太暗，晚上除了睡觉，也没其他事可以干。 圆圆跟着奔波了一天，吃饭的时候就开始打哈欠，小朋友撑不住，要睡觉了。 脱掉衣服，躺下没多会，小呼噜就打起来。 累到秒睡。 齐明月吹灭煤油灯，屋子里一片黑暗。 她拎着背篓，闪进家园，篓子里的馒头和烧饼装进密封袋，放进冰箱。 百货大楼买的其他零食不用拿出来，等会再带出去。 外面碗柜里的红烧肉和卤肉也拿进家园，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东西收拾好之后，齐明月走进一楼卫生间，洗了一个战斗澡。 头发吹到半干，坐到舒服的沙发上，抱着软软的沙发抱枕，然后召唤控制面板。 这次去县城，废品收购站贡献了一波能量，顾景彦家的大门也贡献了一波能量。 第91章 储藏室 点击能量板块，跳转到熟悉的页面。 齐明月张大嘴巴。 哇，可用能量显示的数字竟然变成了五位数。 揉揉眼，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又数了一遍。 个，十，百，千，万。 真的是五位数。 扣除今天200的大笔支出，可用能量还有。 默默算一下，昨天才七千多，今天增加了两千多个能量点。 下次一定要把顾景彦房子那条巷子全部转一遍，应该还能薅到不少新能量。 齐明月这会并没有着急投入能量开启正房二楼。 今晚不打算睡在家园里，等小朋友被接走，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再开启。 她就是一普通小市民，习惯精打细算，务必不浪费任何一点能量。 现在的能量点既然已经上万，那就能考虑开启下一个大模块。 其他的几个大模块，能量需求最低的是花园，一千能量点。 其次是菜园、果林和池塘，各需要两千能量点。 要求最高的是农场，也就是家禽家畜的养殖场，需要五千能量点。 齐明月挺好奇的，为什么各大模块要求的能量点不一样？ 以此推算的话，开启之后，也许每日消耗的能量点也不一样。 梦想家园的使用说明非常不智能，也没人给她答疑解惑，全靠自己摸索。 接下来开启哪个大模块，她得好好想一想。 菜园还是果林？ 满足蔬菜自由还是水果自由呢？ 菜园那边还扣着她200能量点，只需再投1800能量点就可以开启。 齐明月迟迟没有下决定。 她突然想到这会在农村，其他东西缺，蔬菜应该不会缺。 先开菜园是不是有点浪费？ 应该先开果林。 不知道是季节不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在这边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没有见到卖水果的。 要不然公社屠宰场的宋庆不会因为几个砂糖橘就同意跟她换肉。 那下一个就果林吧，先这么决定，今天先不操作。 今天开了也用不上，还得支付每日消耗的能量点。 明天有空再开。 齐明月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八点，睡觉有点早，不如去储藏室看看。 今天白天储藏室开启之后，她只是用意识匆匆扫了一眼，拿了几袋米面。 这会正好有空，那就去储藏室详细瞧瞧。 齐明月接了一杯温热的山泉水，边喝边向储藏室走去。 会客厅出门右手边就是储藏室。 山泉水已经不能继续增强她的力量，但好像一直潜移默化提高她的身体素质。 疲劳的时候喝一杯还有加蓝的效果。 原主这副身体自从开始喝山泉水，感觉越来越健康了，这个水真是意外惊喜。 作用于自身，让她更有底气适应七十年代农村的生活。 若还是之前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即使有家园的物资支持，也不一定过得好。 例如遇到危险，想逃跑都没有足够的力气，就算有家园，她也不敢在人前玩消失。 现在就不一样了。 山泉水把她的力量提高到成年男子一样，她又学过一点点女主防身术，对付普通流氓完全不在话下。 其实下乡知青最主要的人身威胁就是那些觊觎美色的流氓。 齐明月推开储藏室的大门。 入眼就是一排排高大的货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 这间屋子大概四五米高，仰头看去，每一层架子都塞得满满的。 货架这么高，幸好可以通过意识拿取，要不然爬上爬下很不方便。 放置米面的货架空了一小块，白天拿出去换自行车票了。 储藏室的生活物资很齐全。 玩游戏的时候，她比照超市的商品种类往货架添加东西，连针头线脑这些小东西都有。 常见的医药用品也有一整个架子。 齐明月走过一个货架时，脚步一顿，竟然有一个家用常见工具区。 安装隔断帘需要的小锤子，折叠铝合金梯子，测量用的卷尺，这里都有。 不用跑去找李木匠借了。 她玩这款游戏的时间有点长，储藏室大概是一年半之前设计的，自己都记不清里面都装了哪些物资。 要是知道有工具，她早就开启储藏室拿出来用了。 这些工具都是现代样式，这儿没有，只能偷摸着用。 要不趁现在圆圆睡着，出去试试？ 齐明月出了家园，又把煤油灯点亮。 拿出梯子和卷尺，在两侧的墙上找到敲钉子的具体位置，做上标记。 然后拿出钉子和锤子，趴在梯子上往墙上敲。 她特地找了一块湿抹布裹住铁钉，敲的时候，声音小一些。 敲几下观察一下圆圆，小家伙今天很累，一直呼呼大睡。 铁钉敲好就拿出细铁丝两头绕紧，最后系上布帘子。 齐明月本来打算买几个大铁夹子来固定布帘，就是百货大楼售货员头顶夹钱票的那种大夹子。 后来想到大铁夹份量重，就放弃了。 家园有轻便的塑料夹子，只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生产出来，她不敢随便用。 最后选择在布帘上缝细布条，直接系在细铁丝上。 布帘子挂好，整个大房间一分为二。 掀开布帘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私密空间。 很好，跟她之前设想的一样。 梯子、卷尺和小锤子这些现代工具收回家园。 齐明月也跟着闪进家园，储藏室的地下部分还没查看。 沿着楼梯往下走，感觉温度稍微低了一些，不过总体相差不大。 楼梯两侧有感应灯，走到哪，灯亮到哪。 走了十五六个台阶左右，落到地面，四周的灯光“唰”一下全亮了。 齐明月张大嘴巴，讶异地看着地下储藏室的格局。 地下竟然不是她以为的一排排超级大冷柜，而是跟上面一样的货架。 货架上密密麻麻堆着各种纸箱、泡沫箱、塑料整理筐等等。 这是认真的吗？ 她随手把水杯搁在架子上，用力敲了敲货架，跟上面一样的金属材质。 地下储藏室主要是奶制品、面食半成品、肉食、水果、蔬菜、饮料等等。 就这样堆在货架上，能保存几天呢？ 齐明月走到水果区的架子，随手拉出一个泡沫盒，里面是一小盒一小盒的大草莓。 一小盒里差不多摆了十六颗。 草莓这种娇弱的水果，根本放不住。 她仔细数了数。 一个泡沫盒装了二十盒草莓，这个架子上一共有二十个相同的泡沫盒。 也就是说她现在有四百小盒的草莓，就算一天三顿当饭吃也来不及吃完啊。 更何况这间屋子里可不只这一种亟待解决掉的食物。 地下储藏室的温度也就比上面稍微低一点点，连冰箱的温度都没达到。 这些东西怎么办才好呢？ 要命，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腐烂发霉吗？ 厨房的冰箱和冷柜就那么大，没办法塞下这么多东西。 齐明月端起刚才的水杯，喝一口，压压惊。 就查看物资这一会，水杯里的温水已经变成凉水。 喝下去，透心凉！ 齐明月有一些失望，地下储藏室竟然也没有保鲜功能。 早知道这样，她应该等厨房冰箱和冰柜里的物资消耗一空再开启储藏室。 那样好歹能多抢救一些物资。 现在后悔也没用。 齐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总不能为了不浪费物资，跑去黑市卖货吧？ 能不能找到黑市就是一个大问题。 就算找到了，这么多物资，她也没时间零卖。 若是直接包给黑市的负责人，她怎么保障自己的安全呢？ 齐明月摇摇头，不行，这个事肯定不能这么搞。 比起安全，她宁愿这些东西烂在手里。 第92章 乱弹琴 可是，好心疼。 给了她这么多物资，却不给保鲜功能，唉～ 梦想家园的能力不应该这么弱啊。 既然是储藏室，又是专门的地下储藏室，里面存的还是食品类物资，按道理应该有保鲜能力才对。 可是这里确实没有时间静止功能，刚才那杯温水自然冷却了。 齐明月拍了拍脑门，召唤出操作面板，点开四合院。 储藏室的按钮已经点亮，从灰化状态变成了绿色。 点击储藏室，屏幕上显示整个储藏室的缩影。 咦，右上角多了一个闪动的绿点，之前的庭院、厨房还有正房好像没有出现绿点。 齐明月特地返回四合院界面，点开其他模块再次确认。 确实没有绿点，只有储藏室才有。 点击绿点。 一条浮动框跳出来： “是否开通储藏室的超级保鲜功能？” 底下是两个气泡按钮，上面写着“是”和“否”。 屏幕下方有一排小字进行解释。 呵，她白担心了。 超级保鲜功能可以保证储藏室的物资一直处于刚进入时的状态。 类似于时间静止功能。 只不过这个功能需要额外消耗能量。 首先投入一千能量点添加这个功能，其次储藏室的每日消耗不是一个能量点，而是两个。 这个价钱，她出得起。 当然选“是”。 点击之后，浮动框消失，页面回到储藏室的缩影。 这就好了？ 操作面板上没有任何提醒，她也没感觉到储藏室有任何变化。 试一试。 齐明月小跑着到会客厅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地面的货架，一杯放在地下的货架。 想了想，又跑去厨房，从冰箱拿了两盒冰淇淋，也分别放在上下两层储藏室。 这次没有放在货架上，而是直接搁在地面。 她想确认一下，到底是整个房间都有保鲜功能还是只有货架才行。 明天再来检查。 齐明月关上储藏室的大门，走进厨房。 打开电蒸锅，放上两个鸡蛋和两个馒头，调好定时。 早上醒来就能吃现成的。 搞定，睡觉。 这边齐明月心情愉悦地进入梦乡，另一边县城花园路23号的一个房间内始终亮着灯光。 牛小草靠坐在床头，头朝胸前一点一点，硬是没让自己睡着。 晚上十一点多，终于听见大门外传来响声，她瞬间清醒，踩着拖鞋哒哒哒跑出来。 耳朵靠在门板上，压着嗓子问: “是小彦回来了吗?” “牛妈，是我，我正准备翻墙呢，你怎么还没睡？” 外面的人确实是顾景彦。 牛小草赶紧打开大门，笑着说道： “你对象下午来了，她说你今天可能回来，我一直等着呢，这不是怕你进不了家门嘛。” 顾景彦怔了一下，对象，啥对象？ 他今天让齐明月带着圆圆先过来这里休息，怎么跟对象扯上关系？ 他心知牛妈应该误会了，刚想解释，又听见牛妈紧接着说道: “你对象带着她弟弟已经回村子了，她还留了纸条给你，我拿给你。” 一听齐明月带着圆圆回村，顾景彦眉心拧紧了几分，着急地问: “齐明月带着孩子回去了？什么时候走的？他们走回去吗？” 他是真担心。 从县城走回李家沟大队要五个多小时，齐明月还带着孩子。 这姑娘连大一些的包裹都拎不动，能抱着圆圆小胖墩走这么远的路？ 路上要是出点事可咋整？ 人可是他从村里带出来的。 牛小草揶揄地看着焦急的顾景彦，心里想，妥了，急成这样肯定是对象，小英也能放心了。 为了小彦这孩子的婚事，小英整天着急上火的。 牛小草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人家姑娘骑着自行车，大概3点钟从这儿出发的。 很匆忙，都没来得及进屋喝口水，在门口给了我钥匙和纸条就急急忙忙骑车走了。” “喏，纸条和钥匙都在这，你拿着。” 顾景彦展开留言，一目十行，飞速扫过。 原来齐明月明天要上工，没有请假，所以不得不赶回去。 她怎么也没说这事？ 顾景彦有些内疚，今天的事怪他。 明明说好他今天把人送过来，买完东西再送回去。 结果他中途走了。 还好齐明月在百货大楼碰到有人卖自行车票，临时买了一辆自行车。 顾景彦眼底浮上一丝笑意。 这姑娘真有意思，自行车说买就买，有魄力。 随身带这么多钱，有点虎。 上次在火车上遇到她，这姑娘身上一毛钱都不带，这次学乖了，随身带的钱竟然够买自行车票和自行车。 齐明月：上次那个不是我，谢谢，我的钱票都在家园，随用随有，嘿嘿。 牛小草见顾景彦看完那姑娘留的纸条，嘴角含笑，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小彦，你什么时候有空？抽时间早点带你对象回家一趟。” 不等顾景彦回答，又自顾自感慨： “让你妈也看看，这姑娘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你妈要是见到，心里肯定高兴。 难怪之前给你张罗那么多姑娘相亲，你都不愿意，原来眼光这么高。” 顾景彦哭笑不得，连忙否认： “牛妈，你别瞎说，齐明月不是我对象。” “什么？不是啊，唉，这么好的姑娘……” 牛小草失望地叹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景彦。 顾景彦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他妈还有牛妈一见到他就要问对象的事，头大。 其实他也没有故意不谈对象，就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再加上工作也忙，真没多少时间。 他着实没想到牛妈会把齐明月看成他对象，齐明月今年才多大，真是乱弹琴。 顾景彦收起纸条，上二楼休息，明天一早去问问煤炭的事，将功补过。 * 第二天一早，齐明月在闹钟叮铃铃的刺耳声音中睁开眼睛，六点二十。 十分钟之后，村里的大钟就要敲响。 敲完钟半个小时之后，大家就到大队办公室那边的大广场领工具领任务，然后跟着各自的小组长到指定地点上工。 齐明月特地提前十分钟起床，穿衣服，打水，洗漱。 用的是热水壶的热水，在外面洗，没进家园。 因为圆圆小朋友已经醒了。 帮助他穿好衣服鞋子，茶缸和脸盆里兑好水，他自己能刷牙、洗脸。 趁着圆圆在屋外刷牙，齐明月躲在帘子后面，闪进家园。 用微波炉叮了两碗牛奶，再把早餐机里的鸡蛋和馒头拿出来，一起端到外面的饭桌。 “圆圆，洗好脸过来吃早饭，吃完饭姐姐要去上工，你跟我一起去地里玩。” 齐明月不敢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 早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邱琳琳跑过来喊她，这是昨晚说好的。 新知青今天都是第一天上工，跟着老知青一起去比较好，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随时有人答疑解惑。 齐明月把圆圆没吃完的馒头用油纸包起来塞进小挎包，锁好门，抱起他跟着邱琳琳一起向外走去。 不赶时间的时候，她一般让圆圆自己走，赶时间就抱着走。 到了大广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 李家沟大队主要的劳动力大概有八百多人。 一共分成八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下面又分成五个生产小组。 邱琳琳带着齐明月走到第二生产队的位置，齐明月也分到了这个队。 只不过两人不在同一个小组，邱琳琳在第一小组，齐明月在第三小组。 两个组离得近，这也是齐明月拜托邱琳琳今天早上喊她一起的原因之一。 所有的知青都打乱分散在各个小组里。 第93章 上工 听说最开始，知青们自己组成了一个小组。 不过实际操作起来，队里就发现不太对劲。 毕竟城里来的知青干活速度慢吞吞的，质量也不咋地，分下去的任务常常得要村民再加工。 后来大队长一拍脑袋，干脆把知青们全部分散，插进现有的村民生产小组里去。 齐明月瞄了一眼第三小组的人员，嘿，竟然有熟人。 红梅婶子和兰花婶子都在这组呢！ 红梅婶子是大队书记的大嫂，也是李宝珠的妈妈，齐明月跟她俩一起坐骡车上过县城。 兰花婶子家里养的鸡多，齐明月才找她换过一篮子鸡蛋。 有熟悉的人好啊。 齐明月放下圆圆，牵着他的手走到小组中间，开心地打招呼: “红梅婶子，兰花婶子，各位婶子，早上好呀。 我是分到咱第三小组的知青齐明月，很高兴与大家一起上工。” “齐知青，早上好。” “齐知青，早啊。” 红梅婶子和兰花婶子对齐明月都很热情。 一个是有着大雨天同撑一把伞的情分，另一个则是大主顾的缘故。 红梅婶子是这个小组的组长，兰花婶子性格直爽，在大家伙中人缘很好。 她俩带头欢迎齐明月，其她组员就没有摆脸色。 虽然态度依然不怎么热络，但表面上还过得去。 在村民眼里，知青一般都是给她们拖后腿的存在。 知青没干好的活，最终都是分摊到同一小组的其他人身上。 所以很多村民对于知青的到来都是持敌视态度。 就这一会儿功夫，齐明月就听到附近一个小组不想要知青，跟生产队长吵起来了。 那组分配的知青是唐小秋，她脸色涨得通红，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太社死了。 齐明月能如此和谐融洽地站在第三小组，红梅婶子和兰花婶子帮了大忙。 对于别人的善意，齐明月始终心存感激，有机会的时候也愿意回报一二。 “齐知青，这孩子哪家的？你也带着孩子上工啊？” 有人问起圆圆。 问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头发很随意地扎在脑后，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 齐明月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 因为这人身上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装得不是物品，而是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婴儿。 广场上如此嘈杂，小婴儿却闭着眼睛握着拳睡得正欢。 其他小组也有带着小婴儿上工的宝妈，由此可见李家沟大队的管理很人性化。 带着小孩上工在这里很常见，自然也没有人对齐明月带着圆圆的行为说三道四。 大多数人主要好奇圆圆的身份。 今天要上工，齐明月特地穿了一件耐脏又结实的蓝色劳动布工装。 原主平时的衣服压根没有适合下地的。 临下乡前，原主妈妈拿家里旧的钢铁厂厂服匆忙改了两件外套。 工装面料是结实的帆布，在农村很少见，再加上齐明月的颜值摆在这。 见到她的村民第一时间都能猜到她是新来的知青。 新来的知青手里牵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来上工，确实是很奇怪的组合。 附近的人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齐明月简单介绍了几句： “这是我家远房表弟，这几天家里有事，托我照顾两天。 他很乖的，等会自己在一旁玩，不耽误我干活。” 红梅婶子接了任务，很快又回到队伍，带着大家往目的地走去。 今天因为是猫冬之后第一天集体上工，任务分配稍微慢了一些。 后面几天就不需要像今天这样到广场集合，早上领了工具就能直接去任务地。 齐明月跟着小组成员向任务地点走去，走到一半，李宝珠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插进队伍。 李宝珠也是第三小组的。 红梅婶子瞥见女儿，没有说话，只是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第三小组今天的任务是清理田里的杂草、秸秆残留和其他杂物。 田地清理干净之后，大块平整的田有人牵着牛过来犁地，犁不到的边边角角，则由村民手工翻地。 李家沟大队的工分不是按上工时间计算，而是按照每人每天完成的任务量来计算。 做满十个分工之后，只要你干得了，可以继续向上累加。 齐明月跟邱琳琳打听过老知青的工分情况。 女知青一天差不多能拿五六个工分，男知青力气大一些，能拿七八个工分。 现在还留在知青院的这些老知青都逐渐适应农村生活，干起活儿来也算有模有样的，养活自己没问题。 那些不会干活、始终都适应不了的知青，要么与本地人结合成家，要么想办法回城，都不在知青院生活了。 到了地里，每人分配一拢地，各自管各自的任务。 红梅婶子把齐明月安排在兰花婶子旁边，让兰花婶子带带她。 有熟人好办事。 “齐知青，这种草你直接上手拔，像这样，用力一扯就出来了，另外这种贴地走的草，不能用手，用镰刀快......” 兰花婶子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说的比较仔细。 齐明月蹲在自己负责的这拢地里跟着学习和尝试。 力气变大的好处真的很明显。 兰花婶子都要用力才能拔出来的杂草，到了她手里，稍一使力就出来了。 她今天特地在包里装了一副白色纱线手套。 原主从家里带过来的，好像是齐爸爸厂里发的工作手套。 昨天晚上盘点储藏室的物资，她看到地面储藏室也有类似的手套。 除了这种简单的白色纱线手套，还有改良版的工作手套。 改良版手套在易磨损的位置都加了pu或者丁腈涂层，加厚更耐磨，也更防滑。 齐明月不确定这个年代有没有这种改良版的手套，没敢直接拿出来用。 即使这种最简单的纱线手套，也引来兰花婶子羡慕的目光。 “齐知青，你这手套真好看，雪白雪白的，城里的大厂子才发这种手套吧？” 齐明月若有所思，横向挪了几步，凑到兰花婶子身旁，眨了眨眼，悄悄说道： “婶子，我那还有这种手套，你要吗？匀你一副，接受以物换物，鸡蛋或者山上采摘的干货都行。” 第94章 一刻也等不下去 兰花婶子瞪圆了眼，看着齐明月，眼神里满是惊喜，不敢相信地问道： “真的？齐知青，你说真的？” 齐明月微笑着点点头，“我这会没带多余的，其它手套在知青院的宿舍，婶子下工之后可以去找我。” “婶子，这个事你别到处说，这是我爸厂里发的，我也没带几副。” 储藏室有一个纸箱全是这种普通纱线手套，她不缺手套。 齐明月之所以主动跟兰花婶提以物易物换手套这个事。 一方面是感谢兰花婶对自己释放的善意以及刚才耐心地教她干活。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 兰花婶子在村里的人缘很好。 有这么一个人缘好的本地大婶护着，那可太棒了。 万一哪天在村里遇到麻烦事，关键时刻兰花婶子也能帮忙讲几句话。 齐明月随身带着山泉水，觉得身体疲惫就喝一口，一下子又满血复活。 说实话，第一天上工，比她想象的更轻松。 一方面是身体素质高了，更容易适应体力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今天分配给她的任务不重。 她这块任务地差不多只有其他人的一半。 当然全部干完之后，拿到的工分也只有其他人的一半。 这可能是村民对新知青的能力预估。 齐明月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没有老知青在这一片，她想参考邱琳琳她们的速度也没有办法。 离得最近的是新知青秦书言，她以前应该没干过农活，蹲一会就捶着腿站起来。 可能是没有经验，秦书言没有戴手套，跟其他村民一样，徒手拔草。 村民常年干这些活，手上很多老茧，徒手拔草没有问题。 但秦书言许是力气不够，手掌也比较嫩，没一会就看到她眼泪汪汪地对着手掌直哈气。 那种需要上手拔的草，草叶和草茎非常粗糙，确实很磨手。 齐明月就是试过之后才拿出手套戴上的。 每个人负责一拢地，各自的速度一目了然。 秦书言已经落到最后的位置。 她那组的组长是一个大嗓门的婶子，这一片地里就听见她哇啦哇啦的催促声。 “秦知青，你在地里绣花呢，动作快一点。” “秦知青，你倒是抓住草用力拔呀，就几根手指头捏着，你能拽得动不?” “哎，秦知青，这种草你怎么能拽呢？拿镰刀，把草根挑出来，你怎么这么笨！” “你看看隔壁组的知青，人家看上去比你还娇滴滴，不照样干得好嘛？” ...... 齐明月抽了抽嘴角。 大婶，你是懂拉踩的，谢谢你给我拉仇恨值哦。 齐明月忍住转头的想法，好尴尬，她干活的速度是参照李宝珠。 李宝珠作为家里极其受宠的年轻姑娘，在她们这个小组的干活速度属于中等偏后。 齐明月哪知道就这中等偏后的速度还超了秦书言一大截，导致秦书言被她的组长diss。 齐明月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秦书言的表情。 秦书言顺着大嗓门组长的视线也发现了齐明月。 看到齐明月超出她一大截的进度，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不过当秦书言看到齐明月手上套着的两只手套时，眼睛一亮，自以为找到了原因。 秦书言看着红红的手掌，一刻也等不下去，抬腿就往齐明月那边跑过去。 “哎，秦知青，你不干活往哪儿跑？” 大嗓门组长的声音又响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落到秦书言身上。 齐明月也不例外，刚好奇地转头，就看到秦书言直直地跑到她面前。 “齐知青，你这样的手套还有吗？能不能卖......呃......换一副给我?” 齐明月无语。 姑娘诶，你长点心，看看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么问我，我当然只能回答你： 没有！ 没看见旁边的村民们已经蠢蠢欲动了吗? 她要是说有，其他人立马就要围过来。 别小看这些工业品在农村的受欢迎程度。 秦书言以自我为中心的这股劲儿，跟原主不相上下啊。 齐明月轻轻地摇头，大声回答： “秦知青，我也没多带，不好意思。 你找其他人问问或者到供销社、百货大楼看看。” “哦，没事，刚好看到你有，我就问问。” 秦书言满眼期待的光芒瞬间转暗，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齐明月看到她短短两三个小时就被农活折磨得满脸憔悴，心还是软了一下。 秦书言失望转身之际，齐明月迅速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小声且语速极快地说道： “下工来找我。” 然后对着回头的秦书言俏皮地眨眨眼。 秦书言一愣，眼里闪过轻微的诧异，点点头。 齐明月干干歇歇，不着痕迹地跟紧李宝珠的步伐，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村里的大铜锣又铛铛铛响了起来。 “下工了，下工了，下午继续。” “齐知青，你干得不错，一上午就干了这么多，下午很快就能干完了，要不要再给你加一点?” 红梅婶子过来检查的时候，笑着问道。 “不了，婶子，第一天，我干这么多差不多了，等我适应适应，以后再说。” 齐明月连忙摆手，下午早点干完她就早点回去歇着。 她也不靠工分过日子，完成需要的任务量就够了。 这个季节太阳不烈，上午十一点下工，下午2点上工，中午可以休息三个小时。 齐明月走到地头的大槐树，找到玩得乐不思蜀的圆圆，拍拍他身上的灰尘，牵着一起回知青院。 刚到地里时，圆圆一直跟在她后面玩，拿着小木棍这里戳戳，那里捣捣。 后来被大槐树下其他小孩笑闹的声音吸引住，要过去一起玩。 齐明月抓了一把水果糖，给树下的几个小孩每人分了一颗，让他们带着圆圆。 圆圆跟这群小孩子玩得很高兴，脸上都是泥巴，跟小花猫似的。 回到知青院，齐明月先给圆圆洗脸，然后生火煮午饭。 午饭不打算煮米饭，热两个馒头，昨天没吃完的红烧肉和卤菜热一热。 烧饼照例用家园厨房的电饼铛烤热。 第95章 解锁二楼 午饭刚上锅没多会，秦书言和兰花婶子前后脚到了。 这俩都是急性子，估计一到家拿了东西就来找她。 齐明月也没有拿乔，给她俩一人拿了一副普通的纱线手套，储藏室里的那种。 秦书言给的是钱。 兰花婶子则给了一大包炒好的松子，说是去年秋天摘的。 这个是好东西，齐明月很喜欢嗑。 买卖双方都对这次的交易很满意。 吃完午饭，两人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齐明月就拎着圆圆到炕上睡午觉。 她陪着躺了一会，没有睡，察觉到圆圆呼吸均匀，睡熟之后，就闪进家园。 召唤操作面板，投入200能量点，开启了四合院的最后一个模块----正房二楼。 只要开始干农活，好像就没有不出汗的。 她上午都没怎么使大力气呢，还是觉得出了汗，浑身粘腻腻的。 齐明月又想洗澡了，干脆解锁正房二楼。 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可以拿到楼上清洗，要不然今天晚上洗澡，没衣服换了。 目前村子前面小溪里的水还很冻手，她懒得拿到外面洗。 齐明月把一楼卫生间换下来的衣服和上次垫在炕面的床单一起抱到二楼露台的洗衣房。 其实她可以使用意识移动家园内的物品，只是非常不习惯，能动手的事，还是选择动手。 二楼一共有五间卧室，卧室前面是一个大大的露台。 每间卧室都开了一扇南门，打开就能进到露台。 露台上摆着一套休闲桌椅，天气好的时候，可以躺在摇椅上吹风、晒太阳。 洗衣房在露台西侧，占了三分之一的露台面积。 洗晒一体。 一进洗衣房，正对面的墙壁立着一台滚筒洗衣机，旁边是一台跟洗衣机外形相似的烘干机。 洗衣机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洗衣水槽，水槽一侧砌了一块固定搓衣板。 左侧靠墙的位置是一个长条工作台，主要用来熨烫衣服。 工作台旁边是一组高低柜，矮柜上摆着两台内衣内裤迷你洗衣机。 组合柜里是备用的清洗和晾晒用品，例如洗衣粉、洗衣液、肥皂、衣架、塑料盆等等。 齐明月把衣服分门别类塞进洗衣机，倒入洗衣液，按动开关，洗衣机“嗡嗡嗡”转动起来。 暂时不用管了，让洗衣机自己慢慢工作。 等一会儿衣服洗完了，再回来晾晒就行。 趁这个时间，她要好好检查一下卧室的状况。 这五间卧室的内部格局，她了如指掌，毕竟都是自己一点一滴搭建起来的。 但之前是透过手机屏幕浏览一帧一帧画面，那种感觉与如今亲身置于其中天差地别。 最中间的卧室面积最大，齐明月设计成了主卧。 宽大舒适的大床，铺着柔软的被子和丝滑的床单。 床头还摆着一些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具，似乎在欢迎她的到来。 她慢慢走到床头的梳妆台旁边，伸出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在墙面摸索，只见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壁竟然动了。 这里有一扇隐形门。 齐明月嘴角含笑，轻轻推开这扇门。 门后并不是什么黑暗深邃的秘密通道，而是一个超大的步入式衣帽间。 这个衣帽间简直就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鞋子、包包和配饰，每一件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整个空间被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有专门挂放大衣和外套的衣架区，有摆放衬衫和毛衣的叠放区，有专门放置各种鞋子的鞋架区等等。 每个区域之间都用透明的玻璃隔开，让人一目了然。 不仅如此，衣帽间内还配备了明亮的灯光和舒适的沙发，可以让人在挑选衣物的时候感到无比惬意。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梦幻一般的衣帽间，齐明月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伸手轻轻拂过长裙悬挂区，默默对照原主的记忆。 有一部分衣服这个年代也可以拿出来穿。 例如淡色的纯棉长裙，例如小碎花的复古长裙，例如黑色长裤，例如白色衬衫，还有穿在里面的内衣裤也能拿出来穿。 还好她当初没有因为只是玩游戏就胡乱添加夸张的衣物，都是比较实用的经典款。 即使现在穿不了，等过几年改革开放，也能拿出来穿。 她现在就算拿出家园里的衣服，也会尽量挑一些跟原主差不多的。 齐明月继续在衣帽间闲逛。 呀！ 其中一个抽屉打开竟然有一排风格各异的手表。 目测有十几块，男女款都有，大多是耳熟能详的国际大牌。 她对手表没有研究。 玩游戏嘛，添加的自然是她听说过的手表品牌。 大品牌播放的广告多，她就记住了。 抽屉里的这些手表，有两三个品牌这个年代也有呢，原主在海市的信托商店见到过，记忆里有这一幕。 齐明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之前完全没想起来衣帽间有手表。 早知道她手上戴的这块就不用买了。 抽屉里的这十几块手表，不是每一块都适合拿出去戴。 但有几块是造型比较复古的机械表，简洁大方，在这个年代也不违和。 关上抽屉，先放着吧。 退出主卧，继续查看其他房间。 主卧两边是两间儿童房，男左女右，一间男宝宝，一间女宝宝。 这两个房间也整了一堆小孩的衣物鞋袜和婴幼儿用品，玩具也是一套又一套，不带重样的。 当时设计这两间卧室时，齐明月正好有个同事请喝孩子的满月酒。 同事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宝宝萌翻了，她真想抱回去自己养。 回家的地铁上，打开手机玩游戏时，她就鬼使神差把这两个房间设计成可爱的儿童房。 她自己还是母胎单身呢，其实并不非常清楚小孩子房间需要哪些东西。 一边浏览购物网站的母婴商品分类，一边设计房间，硬是添加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齐明月在男宝房间的玩具区停留了片刻，终于找到一件可以带出去给圆圆的玩具： 一只拧紧发条就能在地上扑腾的铁皮青蛙。 最后两间是客卧，面积最小，屋内装饰也最简单。 第96章 亢奋 客卧的衣柜只备了基本的四季床上用品，大部分柜子都空着。 客卧卫生间的浴室柜里也只有简单的洗漱用品。 例如牙膏、牙刷、一次性洗脸巾、毛巾、梳子、吹风机等等。 她要是知道梦想家园能变成金手指，当初设计客卧的时候就不会偷懒，一定也像其他房间那样，所有的柜子全部塞满。 检查完卧室，齐明月下楼坐在沙发上，接了一杯山泉水，边喝边召唤操作面板。 打开可用能量菜单。 昨天从县城回来时，可用能量是点，昨晚扣除1000点给储藏室加了超级保鲜功能。 刚才又扣除200能量点启动了正房二楼。 目前的可用能量是9150点。 也就是说今天零点扣除的日常消耗能量是6个点。 储藏室的保鲜功能开启之后，每日消耗立刻变成2个能量点。 整个四合院的每日消耗也变成6个能量点。 这个消耗值，齐明月完全能接受。 跟增加的功能比起来，每日消耗增加的这一个能量点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她太满意这个超级保鲜功能了。 等后续果林、菜园、农场，以及池塘都一一开启，这些地方的产出就有地方储存。 齐明月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现在是下午一点二十分，离上工还有一段时间。 要不一鼓作气开启果林? 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台面，迟迟没有伸手点击屏幕。 她属小松鼠的，小松鼠喜欢囤坚果，她喜欢囤能量。 能量点现在又低于一万了，她花起来就没那么爽快啦。 算了，再等等。 开启果林是为了实现水果自由，地下储藏室刚开出来那么多新鲜水果，等吃完再说。 储藏室，哦，对，昨晚放进储藏室做实验的热水和冰淇淋还没去看。 不知道情况咋样了。 齐明月放下水杯，立即“噔噔噔 ”跑向储藏室，推开门，直奔昨晚放水杯的货架。 站定，抿了抿唇，缓缓伸出手指，试探着轻轻摸上杯身。 漂亮的眼眸陡然间变得明亮起来，哈哈，热的! 昨天晚上倒的热水，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摸上去依然滚烫。 齐明月心花怒放，还真静止了。 对，赶紧再看看冷的。 弯腰拿起地面的冰淇淋，入手一片冰凉。 掀开盖子，里面仍然是硬硬的一块，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咚咚咚，下楼梯，跑进地下储藏室。 也是先摸水杯，再拿冰淇淋。 齐明月兴奋得握拳挥动手臂，耶，太棒了！ 她心心念念的保鲜室，成了。 不仅不用担心储藏室的这些食物会坏掉，有空还能做一些饭菜存在里面。 不方便做饭的时候，端出去就能直接吃。 说干就干。 齐明月离开储藏室，走进厨房。 国营饭店带回来的土豆炖牛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剩下的烧饼和馒头拿出一半加热。 热好以后，送进储藏室，放在架子上。 有时间还得再到供销社买一些碗和盘子。 家园内的碗碟不适合拿出去用，太精致了，容易让人说嘴。 这个年代物质匮乏，整个社会以节俭朴素为美。 若一个人过于奢华浪费，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的不满和嫉妒。 毕竟大家都过着紧巴巴的日子，而你却大手大脚地享受各种奢侈品和高级待遇，这无疑会让其他人感到心理不平衡。 如果仅仅是引发公众舆论的谴责还好说，最可怕的是有人反手就举报到鸽子会。 鸽子会的威名在这个年代如雷贯耳，小儿闻之不敢夜啼。 齐明月一直告诫自己低调行事，并不妄想凭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大环境。 她看着装馒头的大海碗，突然想起来，储藏室好像有一箱类似的陶瓷大碗。 搬到厨房，洗一洗，备着。 这种是煮酸菜鱼或者水煮肉片时经常用到的大碗。 碗口大概有十英寸。 用来盛放烧好的饭菜、包子馒头或者甜汤咸汤等，简直是完美的选择。 想吃的时候，从大碗盛一些到小碗，再端出去吃。 这样一来，外面用的常规碗碟就不用买太多。 齐明月心情异常亢奋，恨不得立刻整一桌好菜，都存起来。 “叮铃铃……” 会客厅的闹钟响了，噢，快到下午的上工时间。 从家园里出来，摇醒圆圆，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牛奶巧克力。 小朋友的起床气瞬间没了，含着甜滋滋的巧克力，冲着齐明月直乐。 哈哈，没有糖果收买不了的小朋友。 下午不需要去广场集合，带着镰刀直接去上工地点就行。 齐明月和邱琳琳不在一处上工，下午就没有约着一起走。 她牵着圆圆慢腾腾向地里走去，与此同时，顾景彦正开着车向李家沟大队疾驰而来。 昨天在县城，顾景彦盯上的人确实是关键人物，本不该在偏远的塔县出现。 那些人精心策划的破坏计划莫名其妙夭折，隐藏那么深的下线也突然没了音讯。 上头的人坐不住，派人悄悄潜到塔县了解情况。 正好顾景彦陪着齐明月上县城，竟然直接就撞上了。 说来也巧，对方派过来的人，顾景彦在以前的一个任务中见过，还知道他是一个小主事人。 这个人心机深沉，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极难捉摸。 上次的任务精心策划，布下天罗地网，本以为万无一失，还是被此人逃脱。 之后便杳无音讯，犹如石沉大海，毫无踪迹可寻。 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在塔县百货大楼旁边又看到这个人。 顾景彦尾随其后，这才发现，此人竟然也是羚羊计划的参与者。 之前部队搜查羚羊谷，找到的那批枪支弹药只是一部分。 狡兔三窟。 那里还有另一批隐藏更深的东西，除了热武器，还有少量生化制剂。 一旦被使用，伤害的都是华夏大地。 这人亲自跑过来，原来是收到了消息，另一批东西没被发现，还在原地。 他们想等风声彻底过了，再把这批东西转移。 顾景彦记下他们的秘密据点，立马打电话摇人，安排后续监听。 此人确实是一条大鱼，继续追踪，可以引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第97章 八卦谁不爱听 顾景彦今天一早到煤炭厂找了以前的老战友，这位战友退伍之后分配到煤炭厂保卫科。 通过战友的关系，从厂里买到一批煤炭，给齐明月送过去。 一是兑现承诺，昨天本来就要带她解决用煤的问题。 二来是因为部队怀疑羚羊谷周边村落可能还隐藏着特务分子，李家沟大队在重点怀疑之列。 为了不惊动这些人，顾景彦打算借着给齐明月送煤炭的机会，找个借口悄悄上山。 从这里上山，去羚羊谷很近。 顾景彦的想法，齐明月完全不清楚，她已经牵着圆圆走到地里。 四月的微风带着点点暖意，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受那柔和的触感，心情因此变得格外舒畅。 到了地里，已经有人在干活，可能是上午落下了进度，下午早点过来补。 李家沟大队的工分完全不看时间，只看最终完成的任务数量和质量，所以磨洋工是没用的。 你就算整天待在地里，但没有相应的产出，记分员一样不会多记工分。 齐明月照例把圆圆送到田地附近大槐树下的空地，给他的小口袋里装了饼干和糖果。 上工的人陆陆续续到了。 女人小孩扎堆的地方，一般不会太安静。 齐明月所处之地原本颇为宁静，但随着时间推移，这里迅速被喧闹填满——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响彻整片田地。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混杂，仔细听去，其中大都是些村里人家长里短之事： 东边谁家媳妇懒惰成性啦；西边谁家小子调皮捣蛋啦；南边谁家婆媳天天大战几百回合啦…… 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充斥其间。 齐明月戴着手套一边拔草，一边耳朵竖得高高。 八卦谁不爱听，嘻嘻。 “听说了吗?铁头家四朵金花的小四昨天回村了，骑着自行车，还带了老多东西，风风光光的。” “铁头家小四？在县城纺织厂上班的那个盼娣？那丫头命好，考上了工人，吃国家粮。” “听说一个月工资就有十八块，还发其它票，干上两年，工资还要往上涨咧。” 农民种地，日晒雨淋忙一年，年景好，也就拿到一两百，年景不好，喝西北风哦。 哪像当工人，工资旱涝保收，还能吃食堂，油水足。 到城里当工人是现在很多人的最高梦想。 “谁让人家姑姑在县城，消息灵通着呢。 要我说，银妮就是厉害，一个农村户口竟然哄得城里的什么主任娶了她。” “是啊，银妮和铁头真不像亲兄妹，一个太精明，一个又太憨。” “盼娣像她姑，也是一脸精明相，要不姐妹四个怎么就她上了初中，还考上工人？” ...... 齐明月听得津津有味，她完全想不到，那个被众人议论纷纷、成功跨越农村阶层的女孩，将会在日后给自己招惹来那么大一个麻烦。 她来李家沟大队这么些天，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只能说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 齐明月没有预知能力，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乐呵呵忙着听八卦。 为了悄咪咪缩短偷听的距离，她不知不觉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因为贡献小道消息最多的几个大婶干活速度比较快，很快就干到前面去了。 齐明月今天分到的任务本来就不多，上午又已经完成大半，下午速度更快一些，感觉没干多会就结束了。 她拍拍手，正在纠结继续干活听八卦还是收工回知青院，突然听到有小孩正在喊她。 “齐知青，齐知青……” 回头望去，田间小路上蹦蹦跳跳跑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有点眼熟，好像是李树墩家的弟弟，那个叫木木的孩子。 木木身后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齐明月疑惑，顾景彦怎么来了？ 大门钥匙不是还回去了吗？ 顾景彦似乎正在与村里的某个大婶交谈着什么，但由于距离较远，齐明月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那个说话的大婶，齐明月不认识，不知道是哪家人，没打过交道。 齐明月正关注着那边，木木已经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道： “齐姐姐……那边……那个叔叔找你，他说给你送东西，我正好碰见，就带他来找你。” 齐明月伸手从挎包中掏出三颗水果糖递给木木，温和道谢： “谢谢木木帮忙通知，姐姐请你吃糖。” 木木没有接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哥哥说齐姐姐帮了我们很多，这是小事，不要报酬。” 齐明月把糖塞到木木手里，小声提醒：“别推啦，赶紧收起来。” 说着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镰刀。 得，今天就收工吧。 这时顾景彦已经跟那位大婶说完话，正健步如飞地走过来。 齐明月见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心里直犯嘀咕。 她昨天的留言写得很详细吧，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吗？ 非得追到村里来。 难道没碰上那位牛大婶，留言和钥匙都没拿到？ 顾景彦转眼间就到了齐明月面前，很直接地问： “齐明月，上工呢？能走得开吗？” 齐明月轻轻点头，“稍等，我跟组长说一声。” 又指了指附近的大槐树，“圆圆在那边树下玩，你先去找他，我马上来。” 齐明月转身去找红梅婶子。 每个小组的组长，一般都是推选活干得又快又好的人。 红梅婶子的进度自然超了其她人一大截，在这块地的最前面。 “婶子，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先看下行不行？如果没问题，我能提前回去吗？” 红梅婶子没有为难齐明月，检查之后就挥手让她走了。 “行，齐知青，活干得不错，你今天就先到这，镰刀带回去，不用还，明天早上直接带过来就行。” 齐明月走后，这一片的八卦话题立马转到了她身上。 首当其冲窃窃私语的就是她和顾景彦的关系，话里话外都在说新来的知青肯定搞对象了。 还好上次楚文修误会他们是表兄妹，在村里说过一回，当时不少人听到了。 这帮了齐明月大忙。 第98章 一码归一码 这次刚有人阴阳怪气说齐明月不干活，跑去搞对象，立即有其他人反驳： “你这消息就不灵通了吧？那是人家齐知青的表哥，上次就来过，在向阳大队附近的部队，离我们村近得很。” “对，对，齐知青刚来村里那天，我也去看热闹了，那大包小包的，就是她那个表哥和另外一个战友开车送过来的。” …… 村民们的热烈讨论，齐明月完全没有听到。 她一进院子就看到靠着柴火堆的一个个大麻袋，转头朝顾景彦竖起大拇指： “厉害，你竟然买到这么多！谢谢啦，一共多少钱？我拿给你。” 刚才回来的路上，顾景彦已经说了，今天给她送来一些煤炭，让她先用着。 眼前这些大麻袋想必就是刚买到的煤，她还以为只有一两袋。 “怎么运过来的呀？你平时开的车装不下这么多吧？” 齐明月好奇地问。 顾景彦平时开的是军用吉普车，不是运货的，空间有限。 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差不多十来麻袋，小车的后备箱应该装不下。 有这么多存货，就算她天天烧炉子，也够用一年半载的。 她听秦书言说起过，煤炭没那么好买，顾景彦肯定也是花了心思才能买到这些。 齐明月心中满怀着感激，笑容更加灿烂。 顾景彦可真乐于助人。 他一直用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做“外冷内热”。 “我有朋友在煤炭厂工作，找他帮的忙，正好下午有货车经过附近，可以帮忙捎带，我就多买了一些。你放心用，用完我再帮你买。” 顾景彦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却非常轻描淡写，仿佛所有的辛苦都不值一提。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定定地看着齐明月，漆黑的眼眸越加深邃，整个人显得更加严肃。 齐明月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说道： “咳，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随时找我。你算一下多少钱？我把买煤的钱给你。” 顾景彦这次送过来的煤不是小数目，她当然不能让人家垫钱。 这些麻袋装的全是能直接烧的块状煤，品质很不错，不是那种煤粉残渣。 若是买的是煤粉残渣，不能直接烧，必须做成蜂窝煤才能用。 做蜂窝煤是齐明月的知识盲区，她只知道需要混合黄泥，但具体什么混合比例，完全没有概念。 她从小要么烧土灶，要么烧煤气灶，还真没用过煤炉子。 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有，家里的炉子烧的就是蜂窝煤，但都是直接买现成的煤球，也没见过怎么做出来的。 幸好她这批煤已经加工好了，可以直接烧。 “不用了，没多少钱，部队也是要奖励你……” 顾景彦不想收齐明月的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似乎并不喜欢齐明月跟他算得这么清楚。 “别啊，一码归一码，部队的奖励不是还没下来吗？ 顾景彦，这个钱，你一定得收着，我又不是揭不开锅，哪能花你的钱？ 你若不收，我下次哪好意思再找你帮忙买呢？ 要是大家找你代买东西，都让你垫钱不还，你有多少钱都不够填窟窿的，这可不行！” 齐明月开玩笑似的巴拉巴拉，语气却很坚决。 她自己又不是没钱，何必占人家这个便宜。 若是部队的奖励，她该得的，自然接受，可是现在这些明显是顾景彦私掏腰包。 人家那是跟她客气呢，她可别不识趣当真。 顾景彦买煤已经搭了人情，她不能连买煤的钱都不给，那她成什么人了？ 没脸没皮的事做多了，朋友都能变仇人。 齐明月盯着顾景彦，等着他说具体费用。 顾景彦却含糊地答了一句：“没有，没有其他人。” “什么？” 齐明月看着对方，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顾景彦随后又认真解释：“齐明月，我没有给其他人垫钱买东西，你不用担心我没钱花。” 齐明月扶额，这人什么脑回路？她哪是担心他没钱花，她是打比方。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自己有钱，你没有义务……” 齐明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景彦打断： “真不用给，你上次给我那么多美食，又是饺子，又是肉的，相互抵了。” 顾景彦就是不肯说具体花了多少钱，还拿上次送的饺子和香菇肉酱说事。 齐明月无语，那是救命的谢礼。 煤炭的价格她知道，听秦书言提过一嘴。 1吨差不多26块钱这样。 顾景彦这次送了九大袋过来，她摸不准一袋具体有多重。 看这些麻袋的大小，一袋大概有一百多斤，九麻袋肯定得有上千斤了，花钱就要十几块，正常买还得要票。 齐明月默默计算大致的费用。 既然顾景彦执意不肯不收钱，那就给他再送点吃的呗，反正她又不缺食物。 她到时把东西往部队门岗那边一放就走，不愁他不收。 想到这，齐明月眉眼弯弯，“你觉得上次的肉酱好吃吗？香菇肉酱还有两瓶，你等会都带回去。” 上次做的香菇肉酱还剩下两瓶的量，一直在冰箱存着。 昨天在百货大楼买的水果罐头，拆两个玻璃瓶出来，洗洗擦干就能装了。 罐头里的水果也不用担心坏，放进储藏室就行。 两瓶肉酱当然抵不了这么多煤炭的钱，有空再做一些肉干，反正得还回去，不然她心里不舒服。 “我去拿肉酱，你在院子里陪圆圆玩一会。” 齐明月打算进屋躲在帘子后面，用意识进家园装肉酱。 “你先别拿，我马上要上山一趟，下次吧，下次再拿，或者等我下山再来一趟。” 顾景彦连忙阻止齐明月，又指着院子小侧门问： “你这小门是不是出去就通后山？” 齐明月讶异地睁大眼睛，“这个时间上山？” 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黑了。 第99章 适合远观 顾景彦没有吭声，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齐明月秒懂，连连摆手： “噢，不能说，是吧？明白，明白，工作机密，我不问，我不问。” 随后她又眨巴着眼睛，凑近顾景彦，悄声问道：“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齐明月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闪耀着独特的光辉，吸引着人去探索其中的奥秘。 顾景彦微微垂首，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姑娘。 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宛如精雕细琢而成，几缕细碎的发丝贴在脸侧，衬得她的皮肤愈加白嫩，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顾景彦不自觉地伸手挑起齐明月脸侧的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 “头发快搭到你眼睛上了。” 啊～ 他干嘛！ 这是在撩她呢，还是撩她呢？ 齐明月的脸瞬间红了，倏忽转头，尴尬地拿手指梳理头发，眼角的余光偷瞄着顾景彦。 这人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好像他刚才真的只是单纯帮个忙，动作很平常，没带任何其它意味。 齐明月的心怦怦直跳，说话都有些结巴： “那个……你上山吧，等会要是有空就过来拿，要是没空，我下次给你送去。” 顾景彦点点头，“嗯，好。” 他打开侧门，出了院子，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一转眼就消失在院子转角。 其实顾景彦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离开知青院之后，他张开刚刚撩齐明月头发的那只手，一脸莫名和懊恼。 他怎么能做出这么轻佻的动作？还好齐明月没说什么。 刚才好像被蛊惑了似的，手不听使唤，自己平时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好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听牛妈唠叨多了，搞得他面对齐明月都有点不正常了。 上了山，顾景彦收起复杂的思绪，迅速地在密林中穿梭，犹如一只机警的猎豹，动作行云流水。 另一边，齐明月关上院子门，摸摸发烫的脸蛋，深吸一口气。 刚刚的气氛着实有点暧昧，尴尬死了。 她完全想不到顾景彦会伸手帮她别头发，这实在不像他干出来的事。 明明长着一张高冷严肃的脸，做的动作却如此温柔体贴，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啊～顶不住，好想扒拉到自己盘里。 可惜顾景彦偏偏是一名军人，思维敏捷，洞察力惊人。 只适合远观。 齐明月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是身怀大秘密的人，被发现了要人命的，可不敢随便恋爱脑。 她心里很清楚，要想在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面前守住自己的秘密绝非易事，毕竟他们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警觉性。 作为朋友还好，毕竟不在一起生活，只是偶尔见个面，不怕露馅。 倘若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终有暴露的一天。 更重要的是，齐明月从未考虑过放弃使用梦想家园。 这是她的穿越福利，她的强大助力。 从便捷的二十一世纪莫名其妙跑到平行时空的七零年代，她已经够倒霉了。 自带的金手指凭什么不用！ 她一直觉得这是老天补偿给她的。 齐明月已经决定好这辈子就靠着梦想家园和原主家里人直接躺平。 这两年先在李家沟大队好好苟着，过两年高考恢复，就考海市或京市的大学。 这个时候卷子简单，她作为二十一世纪重点大学的堂堂本科生，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稍微看看书，考大学应该问题不大。 改革开放之后，遍地是商机，她再做点小生意赚些本钱，然后在所在城市囤点房子，将来当个快乐的包租婆。 齐明月笑嘻嘻畅想着未来，很快便将刚才的尴尬和暧昧远远地抛在脑后。 趁着顾景彦这会不在，赶紧把肉酱盛出来。 倒出来的水果，留一碗给圆圆小馋猫，剩下的做成甜汤，存在家园里。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天色刚刚转暗，知青院突然热闹起来。 其他知青从地里回来了。 尤其是前院，充斥着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齐明月听不大清楚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也没兴趣去凑热闹，继续忙自己的事。 事实上，前院的气氛并不如齐明月想象中那么好。 众人在大声抱怨。 “哎哟，我的大腿，疼死我了，组长老说我动作慢，一直压着不让休息，我蹲了一天，真不是人干的活！” “我才倒霉呢，手掌都磨破了，一碰就疼。” “诶，秦知青，你真有先见之明，戴上手套好多了吧？” “我们组长说明天还是拔草，不是说用牛翻地吗？直接翻地不就行了吗？干嘛要先拔一遍草？” “你们女知青分到的活只是拔草，你知道我们干什么了吗？想想就要……yue……” “葛知青，什么情况？陈知青，张知青，你们俩今天什么活？也跟葛知青一样吗？” …… 第一天上工，新知青普遍不适应，其实村里安排到知青头上的活都不是重体力活。 女知青大多是清理田地，男知青则是帮着运粪车，到地里浇粪，这些其实都是相对轻省的活计。 当然比起计分员或者打猪草这样的活计，工作量又要大一些。 但是与人工翻地或挑粪这些重体力活相比，又轻松很多。 挑粪或者翻地都是本村村民干的，村里根本没指望过知青，怕他们干不好，反而耽误庄稼。 以前就有知青去挑粪，挑一路洒一路，到了地里只剩一半，白白浪费好不容易积攒的粪水。 知青即便干的是相对轻松的活，众人依旧难以习惯，一个个面如土色。 相比新知青，老知青的情况要好得多。 他们早已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并且经过几年农村劳动的磨砺，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极大提升，具备更强的适应能力。 然而对于新知青而言，这才刚开始，无论是心理承受力还是体力方面都显得非常吃力。 一个个都像被寒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蔫的，连吃饭也提不起劲。 面对清汤寡水的晚饭，一股郁气直冲脑门，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的事今天却无法容忍。 “毛知青，大家上工很累的，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是交了口粮的。 为什么今天的粥比平时更稀？今天不说吃好一点，保持原来的伙食不行吗？” 葛建国直接爆发了，对着今天轮班做饭的毛菊花大声吼了出来。 他感觉自从下乡，哪哪都不顺起来，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家里兄弟姐妹几个，他不受重视，很早就知道家里不会给钱帮自己买工作。 毕业之后，留给自己的只有下乡这一条路，他为此也早早做准备。 他知道下乡肯定很苦，但不知道这么难熬。 刚来的几天还好，除了吃得差一些，住得比家里还宽敞，后山也很大，看上去资源很多。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干出一番事业，让瞧不起他的父母、兄妹都睁大眼睛瞧瞧。 可是第一天上工就把他打落尘埃，葛建国甚至后悔，当时就应该死乞白赖待在城里，咬死不下乡。 好不容易熬到下工，精疲力尽地回到知青院，晚饭竟然是一碗比平时还稀的高粱粥。 葛建国瞬间忍不了，干活已经够累了，这些老知青还要仗着来这儿的时间长，明着苛刻伙食。 轮到毛菊花做饭时，她确实喜欢从每个人的份额里稍微扣一点藏起来。 实际上她不敢做得太明显，根本不到肉眼就能观察出来今天的粥稀了还是稠了的程度。 葛建国其实就是干活受挫，心理崩溃，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 第100章 验证 葛建国刚吼完，毛菊花立刻哭唧唧喊冤： “葛知青，你说话要凭良心，我今天也干了一天活，累到两腿发抖，双手打颤，回来之后任劳任怨给大家做饭，你怎么能张口就冤枉我？” “每天的粥不都是这么稀吗？每人就交那么点口粮，我能做出花来啊！总不能我自己给大家贴粮食吧？” “葛知青，你想吃好一点没问题，像魏知青和林知青那样，额外交东西，你想吃干的大米饭，我都能给你做。” “你又没有额外给粮食，我拿什么给你做？想吃白饭啊，轮的到你吗？” …… 难为毛菊花全程保持着哭哭啼啼的语调，说话时却巴拉巴拉，口齿非常伶俐，对着葛建国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葛建国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生气又着急，还完全插不上嘴。 毛菊花说话都不带停顿的，一直巴拉巴拉强势输出。 老知青端着碗作壁上观，明显都清楚毛菊花是什么德性，没人愿意浪费口舌与她争吵。 毛菊花这个情况又不是一天两天，所有人都知道她手脚不干净，但从来没抓到现行，一直也无可奈何。 老知青这边或多或少都跟毛菊花干过嘴仗，基本都以失败告终。 现在没人主动惹毛菊花，但也没人与她交好，都是远远躲着。 老知青之前丢失的都是小东西，也没谁真的到派出所报案，事实上，这类事情甚至都没有超出过知青院这个范围。 知青在村里人眼里毕竟是一个整体，若是大张旗鼓闹到外面，知青里面出了小偷，影响的也是大家自己的名声。 众人都知道，这时候，名声是非常重要的。 名声不好的人，不管走到哪，都会莫名其妙受欺负。 若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也会很容易背黑锅。 前两年运动激烈的时候，那些名声不好的人时不时被提溜到台上挨批挨斗，生活苦不堪言。 所以针对小偷小摸这个情况，不到万不得已，知青们不愿意闹到外面。 一般就自觉保护好自己的东西，不给别人可乘之机。 毛菊花抓住的就是大家的这种心理。 她也算有些小聪明，从来不偷贵重财物，都是一些吃食和小钱，别人就算发现了，也因为是小东西而不会大动干戈。 这可能也是毛菊花至今没有真正翻车的原因之一。 葛建国被气得甩手回了屋，房间门被推得砰砰作响。 毛菊花则跟川剧变脸大师似的，葛建国一走，她脸上的哀怨和嘲讽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若无其事地端着碗继续喝稀饭，动作自然，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看到的是否只是一场幻觉。 老知青见怪不怪，迅速喝完手里的稀饭，用清水冲了冲碗筷，飞快回到各自的屋里。 新知青目前就葛建国、张华和唐小秋跟着集体一起吃饭。 葛建国被气走了，剩下的张华和唐小秋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萌生退意： 不知道陈知青\/秦知青愿不愿意跟我搭伙吃饭？ 前院知青们的争吵官司，齐明月毫无察觉，她正专心致志地蹲在小炉子前，努力地生火。 晚饭打算煮小汤圆，这是家园厨房的存货。 连续吃了好几顿馒头烧饼，她想换换口味，正好用水果甜汤作为汤底，煮小汤圆。 圆圆吃得眉开眼笑，吃了一碗不过瘾，还叫嚷着再来一碗。 汤圆是糯米粉做的，吃多了不消化。 又是晚饭，吃完没多久就到睡觉时间，齐明月不敢让他多吃，只盛了一小碗甜汤给他。 “圆圆，明天早饭再吃汤圆，你喝点汤，小肚肚说它已经饱了。” “好的，姐姐。” 这孩子确实好带，很听劝，应该是家里之前教育得好，没有盯着想吃的东西就不依不饶。 齐明月有些好奇圆圆家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这两天一直没有他家人的消息。 谁家这么心大？都知道孩子丢了，也知道在哪里，怎么一直不来接呢？ 大锅里的汤圆甜汤还剩下两小碗的样子，盛出来存进家园，明天正好当早饭。 晚上，圆圆睡着之后，齐明月进家园泡了一个热水澡。 现代化生活真是美滋滋呀！ 洗完澡，又把圆圆外面穿的罩衣洗干净，烘干，明天还得继续穿。 二楼的儿童房也有罩衫，但衣服上的印花是后世的动画片周边，不好拿出去穿。 要不要拿一块布请村里的婶子再给圆圆做一件宝宝衣呢？ 这种罩衣是后背系带子的款式，最复杂的工序就是两只袖子。 做一件费不了多少时间，应该有人愿意接这个活。 明天上工的时候先问问同组的村民。 齐明月一边思考，一边对着镜子呜呜吹头发。 头发吹到半干，就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大锅里的卤料正在沸腾翻滚，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将准备好的各种肉类和蔬菜放入锅中，让它们充分浸泡在卤汁里： 鲜嫩多汁的牛肉、肥美的五花肉、嚼劲十足的鸡爪，还有软糯糯的土豆、脆生生的莲藕等等。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气息。 煮好之后，晾一晾，存到储藏室。 无论用来拌面拌饭，还是配着馒头一起吃，都是绝佳的选择。 齐明月拿出之前的铝制饭盒，一层一层往里面铺上冷凉的卤菜： 五花肉、猪蹄、海带结、土豆片、莲等等。 牛肉没有装，这一饭盒是给顾景彦准备的，只能出现一些适合在人前出现的菜色。 装好之后放进储藏室，等会顾景彦若是过来，让他带走。 这次的卤水里她倒了一杯400ml的山泉水，十比一稀释。 加入山泉水之后，相同的卤料包，卤出来的肉类和蔬菜味道更加鲜美。 而且山泉水稀释之后，不会出现力量突然变大这个问题。 这一点她已经在圆圆身上得到了验证。 小朋友这两天喝的水都是稀释十倍之后的山泉水，齐明月并没有发现他的力气突然变大。 稀释后的山泉水喝起来依然有一股普通水没有的淡淡甘甜，圆圆每次拿到茶缸都会咕嘟咕嘟一口气灌大半杯。 山泉水稀释之后应该也有改善身体的作用，只是齐明月暂时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大效果。 样本太少了，其中一个样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娃。 圆圆本来就是非常健康的一个小胖墩，这两天也没看出来他有多大变化。 没有明显变化就好，这样齐明月就敢用这些稀释的山泉水煮饭烧菜。 这次的山泉水卤菜，她也就能放心大胆地拿出来给顾景彦吃。 齐明月还打算用山泉水熬果酱、肉酱，做肉干，给父母和两个哥哥寄过去。 长期吃的话，肯定对他们的身体健康大有裨益。 原主下乡，父母和两个哥哥都给了很多钱票。 这些都是她在享用，自然也要回报一二。 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她很愿意跟家人分享家园里的好东西。 爱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索取和付出，而是相互的关怀与温暖。 齐明月把香菇肉酱和卤菜都准备好，只是这天晚上，顾景彦没有再次出现。 并且在之后的几天里，也没有任何音讯。 齐明月在上工之余，心里偶尔也会飘过一丝忧虑。 不知道顾景彦那天上山顺不顺利，有没有安全地回到部队？ 齐明月每天按部就班地带着圆圆去上工。 小朋友这些天跟着村里的其他孩子都玩疯了，天天跟小泥人似的。 有时候玩累了，小手还沾着泥巴就抓饼干往嘴里塞。 第101章 圆圆家来人 圆圆这么做的时候，齐明月没办法每次都赶得及阻止，只能心里安慰：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她觉得山泉水可能真的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圆圆的体质。 圆圆只是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娃，正是肠胃比较脆弱的时候。 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体各项机能尚未发育完全，尤其是消化系统相对较为薄弱，稍有不慎可能出现各种问题，所以饮食方面需要格外留意。 村里的环境跟圆圆一直待的城市相比，卫生情况差距很大。 更何况小朋友天天跟着村里的一堆泥娃娃东跑西跑，每天又是啃泥巴，又是吃野果的，也没见闹过肚子。 齐明月给圆圆喝的水，每天逐步提高山泉水的比例，从最开始的十比一提高到了五比一。 小朋友的力气好像大了一点点，但又没那么明显。 他刚来的时候，需要两只手才能端得住一茶缸的水，现在则是单手端茶缸喝水。 相同大小的茶缸，相同份量的水，前后也就相差五天时间。 这个力气变化应该不是自然生长的结果，肯定与山泉水有关。 齐明月不敢继续提高山泉水的比例，想着接下来就改回十比一，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圆圆的力气会不会继续增大。 她希望找到最优的稀释比例，在不那么明显增加力气的同时，最大程度发挥山泉水的健康功效。 还没等齐明月开始第二轮试验，圆圆的家人终于找过来了。 彼时，她正带着圆圆吃午饭，喷香的红烧肉，开胃的醋溜土豆丝，每人一小碗大米饭。 刚吃到一半，周公安领着一位老人和一位妇人走进她院子。 那位老人身穿一套略显陈旧的中山装，脸色蜡黄无光，透露出一种疲惫不堪的神情，就像是连续数日未曾好好歇息一般。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妇人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列宁装，留着齐耳短发，十分干练的打扮，但嘴唇干裂，脸色泛白，整个人看上去也非常憔悴。 这两人咋都跟那被风雨摧残的娇花一样呢？ 妇人看到圆圆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快步上前抱住圆圆，泣不成声。 老人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中也闪烁着泪光。 圆圆非常开心，大声地喊着“妈妈，爷爷”。 过了好一会儿，妇人才缓过气来，搂着圆圆感激地看着齐明月，说道： “你就是齐知青吧？太感谢你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圆圆。 我是圆圆的妈妈，我叫闵蝶，这是圆圆的爷爷。 实在不好意思这么久才过来接他，他爸爸最近出了点事……” 从齐明月捡到圆圆到他家人找过来，隔了一个星期之久，这确实有点不对劲。 要知道周公安第一天就告诉她，已经联系上圆圆的家人，但迟迟没有人来接孩子。 要不是圆圆小胖墩的形象实在不像没人疼的小可怜，齐明月都要怀疑圆圆是被抛弃的了。 她脑补过各种版本： 例如有钱人家争权夺利，圆圆就是那可怜的牺牲品。 或者圆圆的阿姨其实跟这家人有仇，故意把孩子扔在一个不认识的小镇。 ...... 现在看到圆圆妈妈和爷爷真情流露的表现以及圆圆自个儿的反应，齐明月觉得自己确实想多了。 圆圆一直是在家人的呵护中长大的，跟家人之间的亲昵做不得假。 通过闵蝶的述说，齐明月这才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 圆圆走失那天正好圆圆爸爸因为抢救厂里的实验器材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那时圆圆还在另一个城市的外婆家。 收到消息之后，圆圆小姨自告奋勇开车送圆圆回家。 到小镇下车买东西时，慌里慌张的，把圆圆落下了。 更不巧的是，小姨重新出发没多久，竟然开车撞到大树上，昏迷不醒，被路人送进附近的医院。 不仅脑震荡，腿也骨折，一直到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 另一头，圆圆爸爸一直在抢救，圆圆的爷爷奶奶听到消息直接被刺激得倒下了。 圆圆妈妈当时一个人照顾三个，实在分身乏术。 所以接到派出所的消息，知道圆圆没有任何危险，只能拜托周警官先帮忙照顾几天。 等圆圆爷爷和奶奶先后清醒，圆圆爸爸也脱离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已经过去了六天。 闵蝶赶紧跟周公安联系，然后和圆圆爷爷一起，马不停蹄赶来胜利公社。 到了胜利公社找到周公安之后，才知道圆圆在李家沟大队，又一刻不停往这边赶。 从隔壁省一路开车过来，大概需要十几个小时。 闵蝶和圆圆爷爷轮换着开车，一路都没停下休息。 他们这几天一直操心圆圆爸爸能不能度过危险期，本身就心力交瘁，再加上长途开车非常劳累，所以两人都憔悴不已。 “齐知青，不好意思，我们赶来得急，没时间买东西，这些钱票你先收着，后面等圆圆爸爸好了，我们再带圆圆过来好好感谢你。” 闵蝶从衣兜里掏出一大叠钱票，也没有数，抓着齐明月的手，一股脑儿放到她手心里。 “哎，闵姐，不用，不用，之前周公安已经送了很多吃食过来，已经很多啦。” “我也没做什么，圆圆这孩子这么乖，我很喜欢他，我俩相处也很愉快，真不用再给钱啦。” 齐明月连连拒绝，闵蝶也太大方了，这么一大叠钱票说给就给。 上次已经让周公安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还剩一大半没吃完呢。 “不行，齐知青，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是你，我们整个家就散了。 不瞒你说，圆圆是我三十岁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要是丢了，我的半条命也跟着去了。 我……真的是……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你一定得收下，要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闵蝶紧紧握住齐明月的手，执意不让她把钱票推回来，眼神坚定而又充满真挚之情，让人无法拒绝这份好意。 “齐知青，你就收下吧，我们真心想感谢你，这次时间太匆忙，就这些我们都觉得不够呢。” 圆圆爷爷也开口劝说，老人家也一脸诚恳。 齐明月实在不擅长这种推让，就顺势收了下来，大不了她以后做肉干、果干时，给圆圆也寄一些过去。 经常吃山泉水做的食物对身体好。 周公安把人送到之后，就从圆圆家开过来的车子后备箱卸下自行车。 他骑车先回公社，派出所还有工作要忙。 闵蝶和圆圆爷爷的状态不太好，齐明月让他们坐下休息一会再走。 想了想，给两人倒了稀释的山泉水，抗疲劳效果很不错。 圆圆爸爸还在医院躺着，圆圆奶奶身体也不太好，家里离不了人。 他们立马要赶回去，还要开十几个小时的车呢。 齐明月倒好水就忙着收拾圆圆要带走的行李： 油纸包的卤菜，他喜欢吃的巧克力和饼干，带着路上吃。 小朋友捡到的奇形怪状小石头，晒干的小花书签，跟其他小孩换的木头玩具，家园里拿的铁皮小青蛙，废品收购站找到的小人书等等，都给他带回去继续玩。 还有找村里人帮忙做的宝宝衣，她留着也没用。 稍微收拾一下，零零碎碎好多样，不太好拿。 齐明月干脆全部装进一个竹篮里，连着篮子让圆圆带走。 “姐姐，你有空要来看我呀，我会给你写信哒，你要回信哦。” 一个三岁的小奶娃说要给她写信，齐明月忍俊不禁，抿着嘴直点头，她怕自己一张嘴就要笑出声来。 这娃太可爱了吧，字都不会认，还知道写信呢。 第102章 大娘 圆圆走后，齐明月看着安静的院子，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半。 现在去上工也来得及，不过呢，既然已经请过假，下午就不去了。 要不去一趟镇上？骑车去的话只要一个小时。 镇上也有一个小的废品收购站，她去过两次公社，还一直没去过那个废品站。 今天正好去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再薅点能量。 这几天上工，听村民聊天时提过，胜利公社镇子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破旧的山神庙。 听说历史非常悠久，齐明月也打算去瞧一瞧。 有年头的东西好啊，她喜欢。 只要品相相对完整，就算是一块砖也能提供能量。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地里上工，李家沟大队东、西、南三面都环绕着大块的农田。 北面没有田地，北门不远的地方就是大青山。 齐明月打算走村后面的小路。 这会村里的壮劳力基本都在田里干活，老人小孩这些轻劳力一般也在大池塘附近或者半山腰打猪草。 小路上基本没有人。 背上背篓，带上水壶，自行车先收进家园，等出了村子，走到大路，没人的时候再骑。 小路刚走了一半，齐明月一抬眼，远远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像喝醉酒似的，跌跌撞撞往山上走去。 走两步摔一跤，爬起来，颤巍巍继续走，又摔一跤...... 周而复始。 齐明月不知不觉放慢脚步，胆战心惊地望着那个人。 这也是村里人吗? 她好像没有见到过。 嘛呀，这个状态上山，不是找死吗? 万一爬到高的地方再这么摔一跤，掉落悬崖就完蛋了。 “唉哟~” 果然，没多一会，那人不知道又绊到哪里，大叫一声，骨碌碌从山路上滚下来。 “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山脚，一动不动。 “啊~” 齐明月惊呼一声，连忙朝那人奋力奔跑过去。 打满补丁的青灰色衣服，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枯瘦如柴的手腕，以及死气沉沉的脸色...... 齐明月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这人的鼻息。 呼，还好，有气儿。 “大娘，你醒醒，你怎么样了？大娘......” 齐明月轻轻推了推这人的肩膀。 没有任何反应，眼皮子好像动了动，但一直没睁开眼睛。 啥情况? 脸色这么苍白，又瘦成皮包骨，难道是低血糖，饿晕了? 刚从山上摔下来，也不知道摔到哪了。 齐明月根本不敢轻易挪动这位大娘，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让她可能已经受伤的身体雪上加霜。 毕竟谁也说不准她到底有没有骨折，如果真的因为自己乱动而导致更严重的后果，那可真是罪过大了！ 要不要跑去卫生所找唐医生来看看呢？ “嘶，好烫！” 齐明月的手无意间碰到大娘的脸，一股滚烫的热意瞬间传了过来。 她惊愕地抽回手，瞪大眼睛。 不是低血糖，原来是高烧到晕厥，得赶紧给她退烧。 再这么烧下去，可别把人烧成个傻子。 退烧药，退烧药…… 齐明月念念有词，意识沉入家园，储藏室有常见药。 很快找到一盒常见的退烧药，查阅说明书，有了，成人一次两颗。 掰下两颗。 可是这药是胶囊状，大娘还在昏迷，吞不下去呀。 齐明月的眼珠微微一动，瞄了一眼静静躺着的大娘，心中有了计较。 两颗胶囊先收回家园，然后拧开随身携带的水壶盖子。 这个盖子差不多有一个小酒盅这么大，大概能装20毫升的水。 她把空白的壶盖抓在手里，端平，里面瞬间出现一盖子清水。 呵，这样还真行，真的从家园直接引出水来了。 这是五比一的稀释山泉水，五份白开水和一份山泉水的混合体。 她在家园里备了好几种比例的稀释山泉水，从十比一、九比一依次到三比一、二比一，全部都有。 还分别准备了温水和凉水。 每一种比例兑好之后，贴上标签，整整齐齐摆在储藏室的架子上。 齐明月微微抬起大娘的头，慢慢把壶盖里的水送到她嘴边。 还好大娘虽然昏迷，但吞咽的本能还在。 喂完水，认真观察她的状态。 眼皮跳动得更频繁了一些，水好像有点用。 五比一的稀释比例很安全，不会突然让人增大力气，惹人怀疑。 继续喂水。 大概七八壶盖下去，大娘终于“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大娘，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你刚才从山路上直接滚下来了，有没有哪里摔疼了？能站起来吗？” “我也不敢随便扶你，担心碰到哪里，伤上加伤。” 齐明月见大娘醒了，立即凑到她面前，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嘴里也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谢谢你，姑娘，我没事。” 大娘微微动了动腿，又缓缓抬了抬手，声音细若蚊蝇，有气无力，整个人虚弱无比。 她用手掌努力地撑在地面，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齐明月看她摇摇晃晃的，赶紧扶住她的胳膊。 “大娘，你住哪里？我送你到唐大夫那边看看，你发高烧了，需要退烧。” 齐明月突然想起李家沟大队有赤脚大夫。 退烧药应该有的吧。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这个时代的退烧药以那种白色小药片为主。 她从家园拿出来的胶囊不太适合直接出现。 若是能从村里的从卫生所开到退烧药，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娘站稳之后，轻轻推开齐明月的手，并朝后面退了几步，瞬间拉开一段距离。 “不用去卫生所，谢谢你，姑娘，村里不会给我药的，你赶紧走吧，不要让人看见你跟我在一块，我是......” 大娘叹了一口气，简单解释了几句，又踉踉跄跄朝山上走去。 齐明月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大娘是李家沟大队的下放人员，住在牛棚那边的破房子里。 他们在村里的卫生所很难开到药。 当下，医疗资源极度匮乏，连村里人自身的需求都难以满足，更别提将这些宝贵的物资提供给这些被下放到村里的人了。 大娘上山就是为了寻找草药，打算自个儿熬点草药试试。 知青院和牛棚虽然都是远离村子的存在，但两者一北一南，位于村里的南北两端。 距离很远，平时接触不多。 牛棚的人从来不在村里闲逛。 上工的时候，一般都被安排在犄角旮旯，干着又苦又累的活。 不上工的时候，基本就在牛棚附近活动。 齐明月下乡以来，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见过那边的人。 真是作孽。 好好的知识分子不能在原岗位上发光发热，非得拉到农村受磋磨。 大娘的步伐踉跄而又艰难，就像是被狂风吹拂着的芦苇一般摇摇欲坠。 她那瘦弱的身体显得如此单薄和纤细，仿佛一阵轻微的风就能将其吹倒在地。 看着这样的情景，齐明月不禁心生怜悯与酸楚之情。 尽管步履蹒跚，大娘却依然坚定地向前走着，没有丝毫退缩或停歇的意思，这种坚强不屈的精神令人敬佩。 齐明月很想去帮助这位可怜的大娘，快跑两步，追上去，拉住了她。 “大娘，你不能再上山了，我先送你回去。我那边有退烧的药粉，等会拿给你试试。” 既然遇到了，这个事她就不能坐视不理，毕竟这些人曾经都是德高望重之人。 如今落到这副田地，这是整个时代的悲哀。 “唉，那怎么行？姑娘，你不要管我，不能连累你啊......” 大娘急切的语调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他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过一天算一天，何必祸害人家年轻小姑娘。 要是被人知道，小姑娘讨不着好。 第103章 牛棚 “大娘，这会村里没什么人，咱们从小路走，悄悄的。等会经过知青院的时候，我正好回去拿一下退烧药。” 大娘身体还虚弱着，那点挣扎的力气微不足道，根本挣不开齐明月。 齐明月扶着她从小路返回，经过知青院时，开门进屋待了一分钟，假装拿药。 知青院和牛棚都在村子西边，是村里人很少涉足的地方，小孩子玩耍都不愿意到这一片。 路上没有遇上其他人，齐明月扶着大娘很顺利地踏进牛棚。 她皱了皱眉头。 这地方也太破旧了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已经坍塌了大半的院墙，仿佛随时都可能彻底倒下。 原本应该有院门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让人不禁心生疑惑：这里真的有人居住吗？ 再往里看去，可以看到一排低矮的土坯房，它们显得那么简陋和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这些房屋的墙壁布满裂缝，屋顶的茅草也已经稀疏不堪，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整个场景透露出一种荒凉和破败的气息，让人心情沉重。 这里大半的地方是牲畜的地盘，剩下的一小半才是下放人员居住的房间。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隔断，全部被打通。 面积真不大，好像还没有知青院的一个房间大，一共三十个平方不到。 李家沟大队目前一共五个下放人员，全部挤在这一个房间，局促且拥挤。 唯一的那扇窗户显得破败不堪，木质窗框已腐朽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片脆弱的窗户纸挂在上面，如残叶般在风中瑟瑟发抖。 为了抵御寒风侵袭，有人从屋内将一块破旧的木板紧紧地钉在窗户上，彻底挡住了外界的光亮进入室内。 屋内唯一的亮光来源是那扇门，阳光透过木门洒进来，勉强照亮周围的空间，但也仅限于此，更远的地方依旧被黑暗笼罩。 整个房间显得非常阴森和压抑。 进门有一张大炕，占了屋子大半的面积。 除了大炕以外，靠近门口的墙边有一个土坯垒的简易灶台，上面架着一个破瓦罐。 灶台旁边搁着一块石板，应该是当桌子用的，上面叠放着几只碗，碗口到处是豁口。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应该都出去上工了。 齐明月把大娘扶到炕上躺好，温和地说道: “大娘，你躺下休息一会，我给你倒点热水，你等会吃药。” 大娘一脸疲惫不堪，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声音低沉而又虚弱： “真是太麻烦你了，齐知青，这个世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我就一个……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大娘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 齐明月相信，大娘在这场浩劫中能坚持这么久，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悲观之人。 可能是生病时身体难受，人的心理格外脆弱吧。 齐明月轻轻拍了拍大娘的手背，语气坚定地说道： “大娘，不会一直这样的，黑暗只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能迎来光明，不要放弃。” 她背对着大娘，把手伸进背篓掏了掏，实际是从家园拿出两个小纸包。 每个纸包里都是拆出来的退烧药胶囊里的药粉，一包两个胶囊，一次的药量。 咳，直接给胶囊，太引人注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吃药虽然麻烦一些，但药效都一样。 这个药空腹吃副作用好像比较大，看大娘这个状态，胃里肯定早就空了。 齐明月倒是能直接端出一碗白粥，还是温的，正好能入口呢。 可是谁家的粥能一直保持温度？ 她要是直接端出来就让大娘喝，那就是典型的缺心眼。 齐明月走到简易灶台边上，利索地生火，瓦罐里加了一小碗清水，然后假装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饭盒。 煮好的粥拿出来，不直接喝，现场加工一下，再端给大娘。 这不就万无一失了吗？ 齐明月看着背篓，不由地失笑，这个可真是她的绝佳掩护道具。 煮粥的同时，她继续从背篓掏东西： 两斤大米，两斤面粉，十个鸡蛋，放在石板下面的粮食口袋旁边。 大娘这个状况，光吃药也没用，还得身体有营养，激发自身的免疫力才行。 这个季节又是乍暖还寒的时候，特别容易着凉感冒。 石板底下原本的口粮只有红薯和高粱，连玉米粉都没见着，就吃这些，哪来的营养呢? 齐明月也不敢多拿，过犹不及。 万一被人发现牛棚有那么多细粮，反而是害了他们。 白粥加热好之后，又往里面撒了一把白糖。 小时候她每次感冒发烧，奶奶都会煮甜滋滋的白粥，每一口都能感受到米粒的软糯和香甜。 这个依然是迄今为止她觉得最好吃的病号饭。 甜食使人心情愉悦，有助于调节大娘现在低落的心情。 齐明月把盛好的白粥端到炕桌上，这张桌子好像是别人家丢掉不用的。 桌面破了一个大洞，上面铺了一块小木板挡着，一根桌腿也短了一大截，底下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垫着。 用的时候需要注意一点，不能随便乱晃。 一小碗白粥下肚，大娘的精气神恢复了一些，不再是一副话都讲不出的样子。 轻轻地倚在墙上，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齐明月闲聊。 原来眼前这个根本不是大娘，齐明月应该喊她姚婶儿才对。 姚婶儿今年才四十几岁，短短几年就被磋磨得像是六十岁不止。 她的全名叫做姚知静，曾经远赴英伦留学深造。 下放之前，任职于京市大学，担任英语教授一职，可以说是该领域内备受瞩目的权威人物。 姚婶儿的丈夫同样也是京市大学的一名教授，数学系的大拿。 然而在这段动荡的岁月里，这些履历成了两人的催命符，他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与磨难。 他们出事以后，儿子毫不犹豫地选择登报声明，与他们脱离关系。 老两口俩知道儿子这么做情有可原，他们本来也是要劝儿子女儿跟他们脱离关系的。 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儿子就已经这么做了。 两人真是止不住的心寒，不禁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教出这么冷血的孩子？ 幸好女儿不愿意这么做，给了老两口一些心理安慰。 女儿念着他们，他们也要为女儿考虑，逼着女儿断了关系。 她毕竟已经成家，也得考虑女婿一家的安危，这种特殊时期，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女儿虽然表面上不再主动联系，却一直托可靠的托关系，想方设法给他们捎带物资。 他们两个能一直坚持下来，也得亏女儿送来的那些东西。 齐明月叹了一口气，把药粉倒进一口白粥里，递给姚知静，耐心地劝说道： “姚婶儿，你先把药吃了，养好身体最要紧。身体可是一切的根本，家里的大姐一直等着盼着你们回家呢，可不能自个儿先泄气。” “这里还有一包药粉，你明天若还起烧就继续吃，不烧就不用吃。” “我还拿了一些米面和鸡蛋过来，你也尽快吃，病去如抽丝，营养跟上，身体才能好得快。” “哎，姚婶儿，你别说话，听我说，我就喜欢做好事，做好事让我心情愉悦，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啦。” “你要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以后你和郭叔出去了，有能力的时候，再还给我呗，这些就当我先赊给你们的。” ...... 第104章 对面山坡 齐明月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根本不给姚知静插话的机会。 姚知静的眼眸微微颤动，闪烁着点点水光，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谢谢你，孩子。”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阴霾，此刻似乎也渐渐消散开来。 这里还是有好人的，在这个世界上，善良和正义并没有绝迹。 姚知静觉得自己这颗原本沉重而忧郁的心像是被一股暖意包围着，又生出些许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前行，勇敢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境和挑战。 喂完药之后，齐明月小心翼翼地扶着姚知静躺下，然后简单收拾一下灶台，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牛棚。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是三点四十五了。 此刻若是出发去镇上，似乎有点晚。 一来一回需要两个小时，等返程的时候，还没到村里，天就已经全黑了。 她可不想在黑暗中赶路，更不能将自己随意置于危险之中。 这里地广人稀，夜晚更是黑灯瞎火，一旦遇到什么事情，连呼救都可能招不到人。 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去镇上吧，她反正也没有什么紧急到非去不可的事，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齐明月走出牛棚，刚走出去一百多米远，就看到一个男人急匆匆地朝这个方向走来。 那男人含胸驼背，和姚知静一样骨瘦如柴，穿着也同样破破烂烂。 明明道路很宽，两人谁也不会耽误谁走路，可这人一看到齐明月，却下意识地闪到路边，等着她先走。 从这人刚才凌乱急促的步伐来看，他应该很着急。 即使着急，见到来人，却也要躲到路边让别人先走。 齐明月有些无语，又有些怜悯。 看这个人的模样，或许他也是那些被下放到牛棚居住的可怜之人吧。 只有像他们这样身份低微、备受打压的人才会在村子里如此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尽管心中这般想着，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齐明月前进的脚步。 她依旧面无表情，步履匆匆地迅速离去。 对于见到牛棚中的人便主动送上关怀与温暖这种事情，不是善良，而是缺心眼。 若被其他人瞧见，不仅没法真正帮助这些人，反而让自己也深陷泥潭。 刚才得知姚知静下放人员的身份，齐明月也是考虑过的。 若不是这一片足够偏僻，这个时间点村里人又都在外面忙，她不会选择亲自送姚知静回牛棚。 通常情况下，她只会把药粉和水留下便转身离去，随后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借着漆黑如墨的夜色掩护，悄悄将准备好的米面扔进他们的院子。 食物，她拥有很多。 既然有随身家园这个外挂，她非常乐意给有需要的人赠送粮食，并不图谋或者期望得到回报，只求心安。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绝对不能让自己受到牵连，她不想因为心怀善意想要帮助别人，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齐明月一直以来都非常清醒。 回到知青院之后，她拿上砍刀又出了门。 趁着天色还行，上山捡点柴火，挖些野菜。 这几天下工之后，齐明月跟着其他知青一起，把分给她的自留地整了一遍，种了一些蔬菜下去。 她没有跟其他知青搭伙吃饭，分到的自留地自然也没有放在一起管理。 还好地不多，一个人就一分地，66个平方。 她现在也不是弱女子，完全搞得定。 十来天没有上山，山里的绿意更加明显，在微风的陪伴下，一片片草丛就像绿色波浪，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齐明月静静地伫立在半山腰，微微仰起头，轻闭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感受着大自然赋予的纯净气息。 她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 这一幕恰好被对面山坡的一群年轻人尽收眼底。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眼睛死死盯着齐明月，眼神里充满痴迷与狂热，仿佛看见了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这群人一共有五个，三男两女，年龄都在二十来岁左右。 三个男生都身着军绿色布料仿制的军装。 衣服看上去很不错，无论是剪裁还是质地都显得非常精致和考究。 然而穿着衣服的人却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流里流气的，行为举止也像小流氓一样。 两个女孩，一个穿着收腰的红色小碎花棉袄，另一个穿着红色格子的呢子大衣，都是一副青春靓丽的模样。 这五个人，其中四个都是细皮嫩肉的，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倒像城里来的富家子弟。 唯一一个有点乡土气息的女孩也不完全像乡下人，有点像县城厂子里的工人。 最前面的这个男子想也不想就要冲下山坡，嘴里赞叹不已： “想不到山脚旮旯里竟然也有如此绝色佳人，清丽脱俗，不虚此行......” 另外两名男子以此人马首是瞻，听了这个话，点头如捣蒜，立刻谄媚地附和： “龙哥，好眼光，这样的美女才能勉强配得上我们龙哥的英明神武。” “对啊，整个塔县还有谁不知道咱们龙哥的威名吗？等会美女听到龙哥的大名，还不哭着喊着跟过来啊，哈哈哈……” 领头的男子身旁紧挨着一位身穿呢子大衣的姑娘，她听了这些话，非常不高兴，俏脸一沉，眼中喷火道： “龙哥，咱们今天不是说好上山打猎的吗？野鸡、野兔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呢，我们再往里面走一走。” 男子摆摆手，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对面的人，浑不在意地说道： “打猎，怎么不打？不往前走了，我们从这边下去，到对面山坡瞧瞧，那里说不定能找到......猎物。” 当说到“猎物”两个字时，男子的声音低不可闻，眼中闪烁着奇异又危险的光芒，就像是一只饿狼看到垂涎欲滴的美味，流露出无尽的贪婪和欲望。 呢子大衣姑娘见说服不了领头的男子，气得直跺脚，又无可奈何，只好狠狠地转头瞪了另一个小碎花棉袄的姑娘一眼，恶劣地呵斥道： “李盼娣，你们村的后山到底有没有野味？我们都上山老半天了，什么动物也没看见，你可别耍着我们玩啊！” 小碎花棉袄，也就是那个叫李盼娣的姑娘连忙挤过来连声喊冤： “龙哥，金珠姐，这哪能呢？再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大话骗你们呀。 山里真有猎物，每年秋收过后，村里就会组织一次打猎活动，我们村过年的肉全指着山里给呢，听说深山里还有大虫。” 呢子大衣姑娘柳眉一竖，还待继续说话，就被领头的男子不耐烦地打断： “少废话，你不想玩就自己下山。” 那个叫金珠的姑娘脸上像开了染坊，脸色红一块青一块。 领头的男子像是没看见似的，点了点李盼娣，懒洋洋地说道： “你，过来带路，怎么样以最快的速度到对面山坡去？从这里下去，能不能直接到对面？别磨蹭，赶紧的。” 李盼娣忙不迭应“是”。 “龙哥，不能从这里下坡，中间有一道两米多宽的大裂缝，通不到对面。我们需要先下山，然后从另一条路上山……” 另一边山坡上。 齐明月停在半山腰，深呼吸了几口山里的新鲜空气，就睁开眼睛继续往里面走。 对面山坡的人和对话，她完全不知道。 即便刚才瞟到对面有人朝这里张望，距离太远，她也根本想不到这些人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半山腰这片山坡上，聚集着一群正在打猪草和挖野菜的孩子们。 第105章 起了心思 一些孩子专注而认真地挖着野菜，弯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镰刀挑出野菜； 另一些孩子则在附近的小树林里穿梭，仔细搜寻着可以烧火的柴火，手脚麻利地拾起一根根树枝，把它们整齐地堆放在一起。 还有些孩子手中拎着镰刀或者砍刀，在山坡上追逐打闹，愉悦的笑声响彻这片山坡。 齐明月皱起眉头，小心地避开这些疯跑的小孩，太危险了。 地面凹凸不平，她担心哪个人一个不小心，甩脱手里的刀，直接砸过来就惨了。 有些孩子身上的衣物十分破旧且单薄，两个鼻孔里还挂着长长的鼻涕虫。 那鼻涕仿佛永远也流不完似的，时不时就会往下掉，有的掉进他们张大的嘴巴里； 有的则被他们用脏兮兮的小手抹去，他们似乎并不在意手上沾到了什么，随手便往自己身上一擦了事； 更有甚者直接将鼻涕抹到了身旁的野草或野菜上...... 看到这一幕，齐明月胃里一阵翻滚。 yue！ 这个地盘还是留给孩子们发挥，她再往里面走走。 咳，粘着鼻涕虫的野菜，她实在过不了心理这一关，下不去手。 山里面还有其他地方也有成片的野菜，她再找找。 村里的孩子一般不往里面走，都被家里三令五申地交代过。 不管是挖野菜、打猪草、捡柴火还是找蘑菇，若是只有孩子自己，最高只允许在半山腰这一片活动。 这一带相对比较安全，没有大型猛兽出没。 地方也很开阔，有好几个山坡连在一起。 资源也很丰富，打猪草、挖野菜或是捡柴火，都不耽误。 村里人也能放心一些。 不放心又如何，与其让人漫山遍野乱跑，不如圈在一处，给他们找点事做。 齐明月往里面走了一会，周围的树木逐渐变得密集起来，也越来越粗壮。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脚下的地面变得崎岖不平，树根和乱石交错纵横，稍有不慎，很容易摔倒。 她停下脚步，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竟然没有发现一处适合的地方。 要不要换个方向呢？ 这么多野菜品种里，她最喜欢荠菜，还想着趁着今天有空，多挖一些存到家园里呢。 这个季节正是野菜大量生长的时候，鲜嫩多汁，叶片肥美。 储藏室可以保鲜，想吃的时候，随时取，就不用每次非要爬山到处找了。 可是找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第二片类似的“野菜基地”。 半山腰那块“宝”地出来的野菜，她以后都不想要了。 可惜还没到荠菜结籽的时候，等六月份她肯定得进山薅点荠菜籽，以后在家园里自己种。 随身家园的小菜园虽然还没开启，但她有印象，里面是三亩田地加一间工具房。 三亩地差不多有2000个平方，好好规划，能种很多蔬菜了。 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多，剩下的那些菜还能晒成菜干，做成腌菜，到时可以寄一些回去。 齐明月咬了咬唇，四下打量一番，拿着砍刀在一颗最粗壮的树干上抠树皮。 很快一个弯弯扭扭的“十”字出现在眼前。 然后又拿出手机以这个大树为取景中心，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打算偏离路线，往旁边走走，在此之前，先留下标记。 等会回头的时候，好找到来时的路，免得在山里面迷失。 齐明月背着篓子，很快消失在这片树林里。 她离开原地十分钟之后，这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群气喘吁吁的年轻人，赫然就是刚才另一面山坡上的三男两女。 “龙哥，我们下山吧，别玩了，这里穷乡僻壤的，回县城还要两个小时呢，下次有空再来玩呗。” 金珠满脸写着不情愿，嘴里嘟嘟囔囔着。 其他几个人也都一副力气耗尽的样子，听到金珠的提议，眼睛都一亮，不约而同地看向龙哥。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从对面山上跑下来，然后又从另一条路一路狂奔上山，几个人都累得不轻。 龙哥盯着茂密的树林子，并不想就此放弃，刚才有小孩说那姑娘背着篓子就往这边走的，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金珠见龙哥迟迟不说话，眼睛还使劲向前面看，立刻跺了跺脚，拉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撒娇： “我要是太晚回去，我妈非得骂死我不可，下次肯定不让我出来。” “龙哥，你太晚回去也一样吧？是不是也不好跟程叔叔和薛阿姨交待呀？” 她一边说话，一边眼神示意其他人一起劝说。 其他几个人平时很少锻炼，突然急行军似的下山上山，确实也都撑不住了，纷纷开口附和： “对，龙哥，林子里光线越来越不好了，咱们下次早点来。” “李盼娣家就住在这个村子，龙哥什么时候想来随时可以再来，不急在这一时。” “是啊，龙哥，山里野兽多，万一受了伤就不好了。” ...... 这个龙哥其实也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心里一直有股念想：佳人就在不远处，再加把劲就能追上。 现在突然停下来，这股气泄了，疲倦感自然就如潮水般涌上来。 他觉得越来越难忍受，再加上其他人也都想走，就不再坚持，开口道： “行，那就下山，下次再来。” 说完，率先转身，朝山下走去。 众人回到李盼娣家，其他人抢着在院子里打水洗手，龙哥把李盼娣叫到一旁。 “刚才对面那个女人你认识吗？”龙哥单手插在裤兜，斜倚在墙上，语气闲闲地问。 李盼娣却不敢怠慢，她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男人，心里一紧。 这位公子哥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龙哥，我还不认识，我最近都住在姑姑家，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我以前没在村里见过这个人，可能是新来的知青。” “我听阿妈说过，村里刚来了一批新知青，其中有个姓齐的知青长得特别漂亮，可能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 龙哥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那好，我需要知道关于这个知青的一切信息——姓名、年龄、家庭情况等等，越多越好，明白？” 李盼娣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十分清楚龙哥对那个知青起了心思。 毕竟刚才遇到的那个知青生得一副好皮囊，明艳动人的模样甚是惹人心动。 倘若自己能够牵线搭桥，将她引荐给龙哥认识，那么必定会赢得龙哥的赞赏。 到那时，自己也就能跟着沾光。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龙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紧接着，他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性的条件：“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好，你转正的事情，我可以亲自担保。” 这个承诺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李盼娣的心底。 她妈天天在村里说她考上了纺织厂的工人，实际上她根本就不是考上的，也不是正式工，而是姑姑托关系给她搞的一个临时工名额。 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不说，工资和福利待遇都低了正式工一大截，而且还不保险，随时都可能被厂里踢走。 李盼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龙哥，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 “谢谢龙哥！请您放心，我一定仔细打听，了解清楚，不辜负您的期望！” 第106章 山谷 程旭龙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眼皮，暗暗提点： “嗯，知青在村里的日子不好过吧，这个时候若有热心的村民主动给予关怀和帮助，应该很容易赢得这名知青的信任。” 这人似乎对知青的处境非常熟悉，但他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善意。 李盼娣明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表态： “我明白，知青远离家人朋友来到我们村，我作为本地村民很应该主动关心她，经常找她一起聊天，带她认识更多值得交往的新朋友，例如像龙哥这样的有为青年。” 真不愧是从小就会看菜下碟，牢牢抱住亲姑姑大腿的聪明人。 难怪能成为四姐妹中唯一一个成功进城当上工人的女人，这揣摩领导心思的能力让人望尘莫及。 可惜就是不走正道！ 村里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奸细，并且暗搓搓想要给人拉皮条。 齐明月对此毫不知情，此时的她正一脸兴奋地抡着镰刀猛挖荠菜。 太多了，满眼都是，一丛丛，一簇簇，她发现了一个新的“荠菜基地”。 刚才离开小路，她本来想着树林子里可能会有荠菜。 确实有，但稀稀拉拉比较少，齐明月一路挖，一路走，不知不觉间穿过了整片树林。 眼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但同时也让人无路可走。 一道高耸入云、宽阔无比的山壁横亘在面前，就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正当齐明月准备原路返回时，不经意间发现被藤蔓覆盖的山壁上竟然有一道裂缝。 她用砍刀扯开厚厚的藤蔓，朝着裂缝里面张望。 裂缝不太深，对面好像也有绿色。 齐明月试着朝裂缝里面走去，她这个小身板完全不用担心卡住，很顺利地通过整道裂缝。 挑开山壁对面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山谷。 山谷四周被群山环绕，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宁静而神秘。 谷中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淌而过，溪边还点缀着几块形状各异的石头。 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芬芳的气息。 远处的山腰上，云雾缭绕，给整个山谷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更令人惊喜的是，谷中竟有一池热气腾腾的温泉水。 难怪外面的树木才刚抽出新叶，叶片还是嫩绿的颜色，整个山谷却已经鸟语花香，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齐明月被眼前如诗如画般的美景所陶醉，心情愉悦无比。 一直苦苦寻觅的大片荠菜，在山谷中随处可见。 这儿一堆，那儿一簇，数量之多让人欣喜若狂。 当然不用犹豫，冲上去就是干。 幸好这段时间训练的习惯还在，齐明月心情即使激动到要跳起来，挖的野菜也不忘先放进背篓，再收进家园。 即使她在山谷里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有得意忘形到直接在手上表演神奇消失术。 在宽敞的户外使用随身家园还是要稍微谨慎一些。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摄像头，但谁又知道远处有没有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这里，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既然享受了随身家园带来的便捷和好处，平时多注意一点也很有必要，可不能太随意，马大哈似的自己作死。 毕竟谁也没法预测秘密曝光的后果，不如一开始就尽心尽力遮掩到位，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挖出来的荠菜，三分之二留在背篓，三分之一进到背篓的瞬间就被移入储藏室的塑料筐内。 齐明月特地清空一筐水果，腾出筐子放这些荠菜。 回去之后，抽空做成荠菜包子和饺子，留着慢慢吃。 荠菜搭配猪肉调出来的馅最香了，下次去镇上的时候，去屠宰场那边转一圈，有肉就买一点，没有就从家园里拿。 走个过场就行。 圆圆妈妈塞给她的一叠子票据里面好像就有肉票，出处也有了。 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熬过这几年就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我挖呀挖呀挖，在小小的山谷里挖呀挖呀挖.......” 齐明月哼着小调，左转转，右转转，挖得不亦乐乎。 背篓里已经装了一大半，这还是偷偷转移不少进家园之后的结果。 这里的荠菜正是最嫩的时候，长得又密，可惜明天她得继续上工，恐怕没有时间专门跑过来挖。 这段时间村里忙着播种。 三人一组，一个人挖坑，一个人撒种子，一个人填坑。 她也不太好经常请假，估计得种完这一茬小麦才有时间。 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这里的荠菜别全都长老了。 这次能挖多少是多少，吃不完的就存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谷里变得越来越安静。 齐明月这个位置，其实距离半山腰的直线距离并没有那么远，有时候还能隐约听到那群孩子的尖利叫声。 现在渐渐没有音了，可能天色已晚，孩子们都已经下山。 齐明月慢慢直起腰来，体力是好了，但是腰弯久了也很酸。 她刚才挖荠菜太专注，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不像之前上工，时不时偷偷伸个懒腰，做个拉伸之类。 劳逸结合，腰就没现在这么酸，看来凡事都得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齐明月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水壶，轻轻拧开壶盖，将水壶倾斜，清澈甘甜的山泉水顺着壶口流进了她干燥的喉咙里。 这股清凉的水流让她感到一阵舒畅，疲劳和困倦都被驱散了不少。 家园里的山泉水真是劳动必备伴侣，解乏效果超级棒。 这里还有好多荠菜没挖呢，她遗憾地看了看四周，再舍不得也要离开了。 虽说这里不属于深山，大型猛兽不怎么到这边来，原路返回下山也只需要半个多小时，但是齐明月谨慎惯了。 她一向不喜欢将自身置于险境，总是喜欢尽可能避开任何可能的危险。 这种过度的谨慎或许让人觉得有些胆小怯懦，但对于齐明月来说，这却是她一直以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在那漫长而又孤独的岁月里，父母实际一直处于缺席状态。 爷奶虽然心中对她满怀挂念，但他们毕竟住在老家，离她比较远，终究是鞭长莫及。 若没有这种谨小慎微的生活方式，她不知道丢过多少次小命了。 单说她年幼之时，身形不过如小豆丁般大小，就已经独自一人往返于学校和家中。 而在此期间，遭遇到的疑似人贩子事件亦有数次之多，但每回都能成功脱险，这都得亏她谨慎的处事态度。 喝完水，齐明月把镰刀塞回背篓，拿出砍刀，准备返程。 手里有把武器，走路的时候安心一些。 她转头回望了一眼温泉，今天时间太紧，只顾着挖荠菜，也没空查看温泉的情况。 下次再来，就算不好意思脱光衣服泡澡，坐在池边泡个脚还是可行的。 她方才在池子里洗了手，大概四十度的温度，不凉不烫，非常适宜。 山谷里的果树现在都已经开花，肯定也要比外面更快结果，等会出去得做好标记，便于下次顺利找对位置。 齐明月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刚才进来的那处山壁裂缝走去。 这道狭窄而幽深的裂缝隐藏得极好，如果不是之前误打误撞闯了进来，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这些藤蔓相互交织、缠绕，仿佛一道天然屏障，将外界与内部彻底隔绝开来。 从外面看去，根本无法察觉到其中暗藏玄机。 即便是走近一些观察，也只会认为这不过是普通的爬着藤蔓的山壁罢了。 第107章 真的有人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 这道裂缝完全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就是天然形成的。 齐明月一边计算着下次再来的时间，一边用砍刀轻轻挑开挡在裂缝前的层层藤蔓。 “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声音仿佛能穿透云霄！ 紧接着，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唰”一下连续向后退了好几步。 可能太过惊慌失措，脚后跟忽然一滑，身体猛地摇晃起来。 齐明月试图稳住自己，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重心完全失控，整个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失去平衡。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重重跌坐在坚硬的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脚踝和尾椎骨传来的剧烈疼痛，一时间让她头晕目眩。 “嘶……好痛！！” 齐明月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涔涔，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忍不住高声叫出了声。 幸运的是，她背后大大的背篓，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 这个背篓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勉强支撑住了她向后倾倒的身体，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她真不知道说自己倒霉还是运气好。 明明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道裂缝一切正常，连小虫子都没有一只。 可是这会裂缝前面的藤蔓上竟然盘踞着一条棕黄色的大蛇，差不多有小孩的手臂那么粗。 幸好跟藤蔓不是同一个颜色，要不然乍一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大蛇粗壮的身躯紧紧缠绕在藤蔓上，狰狞的头部高高扬起。 口中时不时吐出鲜红的信子，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齐明月对蛇类没有研究，不知道眼前这条是不是毒蛇。 不管有毒没毒，遇到的第一时间尽量远离肯定没错。 她身体颤抖得厉害，心跳如雷，手哆哆嗦嗦地伸向掉落在一旁的砍刀。 武器必须拿在手上！ 齐明月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砍刀，然后连滚带爬地向前挪动身体。 随身家园里好像没有抗蛇毒血清，她玩游戏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这一茬。 突然间，大蛇在藤蔓上游动起来，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毒牙，并发出恐怖的“嘶嘶”声。 救命啊！ 这条蛇不会想爬下来追她吧？ 齐明月苦着脸，立即踮着一只脚，朝着远离裂缝的方向继续后退。 刚才好像崴到脚了，左脚一受力就疼。 她一下子退到温泉附近。 蛇类都是冷血动物，它们应该不喜欢温泉的温度吧。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刚才通过裂缝进山谷时这条大蛇没在？ 裂缝里光线昏暗，她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及时发现它。 可是这条蛇一直堵着出去的通道，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啊。 这儿四面环山，目测其它地方也不太好爬出去。 齐明月和这条蛇一直僵持着，天色变得更暗了。 她有随身家园，其实在外面住一晚，安全是没有问题。 但是如今的人文环境不允许她这么做。 知青院不是只住了她一个人，若是夜不归宿，她敢断言，不出一天，谣言绝对满村子飞。 她实在不相信某些人的人品，得想办法回去。 齐明月意识沉入家园，想寻找合适的工具。 家园里基本都是居家生活用品，也没发现哪个东西能用来捕蛇。 她肯定不敢靠近那条蛇，所以得要求这个工具能远距离操作。 还得有自动开关功能，等蛇套进去之后，要能保证它出不来才行。 齐明月意识进到家园，找一会，很快又退出来，盯着藤蔓上的大蛇看一眼，然后继续沉入家园，隔一会再退出来…… 反反复复。 没办法，意识沉入家园之后，留在外界的身体就会一动不动，好像在发呆。 万一那条蛇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偷偷溜过来…… 齐明月坐在温泉池子边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高速旋转。 蛇类惧怕什么呢？ 她手上即使有砍刀，也不敢上前砍蛇，只能想办法把它驱赶走。 雄黄？可是她没有这东西。 雄黄酒？她也没有。 原谅她一个终日生活在钢筋水泥环境中的城市姑娘，平时又不喜欢户外探险，早八百年就没见过真蛇了，哪想得到备驱蛇粉这种冷门的东西？ 除了雄黄，蛇类还讨厌什么呢？ 烟熏？刺激性气味？白醋? 齐明月灵光一闪，这个可以有，试试泼白醋。 意识进入家园，准备一个小脸盆，咕嘟咕嘟，倒了两瓶白醋进去。 好像有点少，再倒一瓶，差不多了。 移出脸盆之前，齐明月意识先退出家园，她转头朝着四面山上张望。 然后扶着背篓，小心站了起来，双手合拢围成喇叭状，向四周大声喊话： “有没有人在呀？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喊完两圈，侧耳细听。 咳，她就是随便喊喊，倒不是真觉得能喊到人。 纯粹是因为这片山谷地势低洼，四面开阔，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遮挡的地方。 她待会不得不凭空表演神奇脸盆出现术，心理压力巨大。 这不是怕周围山上刚好有人在嘛，先叫唤两遍，试试有没有反应。 齐明月的谨慎是正确的。 她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死死盯着山谷北面那块光滑如镜的山壁。 夕阳西下，夜幕渐浓，天地间一片金黄璀璨，仿佛被一层橘红色的纱幕所笼罩。 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宛如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陡峭的山壁之上，与山势融为一体，给人一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感觉。 这人手上拉着一根看不太清楚的绳索，像一只敏捷的猿猴一般，轻盈而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跳跃而下。 身手矫健灵活，仿佛完全不受重力影响似的。 齐明月紧张地盯着那道身影，试图看清其真面目，但由于距离遥远和光线昏暗，始终无法分辨清楚。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后怕之情。 幸好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幸好她一直没有用真身闪进闪出随身家园； 幸好今天忙着挖野菜，她没有仗着山谷没人就脱光衣服泡温泉； 幸好挖出来的野菜是放进背篓之后再转移进家园。 …… 上面竟然真的有人！ 果然啊，利用空间收取东西这件事，一定不能选开阔的场地。 并且能用意识在家园搞定的事，尽量不要真身进入。 还好她习惯性多想了一些，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也许现在的自己已经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之中。 又是成功保护秘密的一天，耶！ 齐明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忍不住在心里皮了一下。 随着人影落地，离得越来越近，她的小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快。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从心里倾泻而出。 乖乖，还真召唤出一个英雄，踏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啊！ 这人逆着光朝着齐明月快速小跑过来，脸上好像涂着黑泥，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庞。 但此人身上的军绿色制服在这一刻仿佛熠熠生辉，给人安心的感觉。 随着来人的走近，他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高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齐明月疑惑地蹙了蹙眉，这人的身形有点熟悉呀。 “你怎么样？能走吗？”一道低沉而关切的声音传来。 身形不陌生，声音竟然也相当耳熟，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个熟人！ 她不禁仰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男人的脸上，仔细打量起来。 第108章 被人夺舍了吗 “顾景彦？” 齐明月试探地喊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期待。 原谅她实在没法透过厚厚的一层泥彩看清这人的脸。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但齐明月却浑然不觉。 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身上，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答案。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每分每秒都过得异常缓慢。 “嗯。”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来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回应。 齐明月顿时眉开眼笑，猜对了！ 她就说嘛，她认识的军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这儿干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问完又同时住了嘴，面面相觑，现场一片静默。 齐明月“噗嗤”一声笑出声，她本来就是乐天派的性格，见到熟人更是彻底放松下来。 “我从那边的裂缝钻进来的，喏，挖野菜，为了这么些野菜，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指了指那边的裂缝，又拍了拍身旁的背篓，自嘲地说着，然后又语气轻松地说了说事情经过： “来的时候好好的，等挖完野菜想出去的时候，一抬眼却跟一条大蛇眼对眼碰个正着，吓了我一大跳，后退的时候，摔了一跤，脚崴到了。” 她刚才真的很害怕，小心脏都快吓得飞出去了。 但这会，不知道是不是有熟人在场的缘故，她再次说起这段经历时，心情却异常平静。 顾景彦垂眸默默注视着齐明月，这姑娘美得让人越来越难招架了。 小姑娘歪着脑袋，嘴唇微微上扬，生动又鲜活地诉说着被毒蛇拦住去路的苦恼。 言语间很是苦恼，但表情却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并不把这件事太当回事儿。 她耳边细碎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拂起，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落日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的五官，眼睛犹如闪耀的星星，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顾景彦一直都知道，齐明月娇柔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无畏勇气。 第一次见到她时，便亲身感受到了这一点，那是一种面对困境毫不退缩勇往直前的果敢和坚毅。 他静静地听着齐明月叽叽喳喳，墨色的锐利眸子里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自从上次匆匆离别之后，他便一直带队在这片山林里转悠寻觅，足迹踏遍了整个羚羊谷。 时间一天天过去，但始终未能发现那些人口中的另一批神秘物品的踪迹，他们不得不持续扩大搜索范围。 今天正好在羚羊谷外围一百米的距离处搜索，忽然听到有人大喊救命的声音。 他觉得有点耳熟，就循着声音找过来。 竟然发现底下是一片幽静的山谷，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呼救之人居然是近来常常无端闯入自己脑中的不速之客。 再次见到齐明月，顾景彦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每一次脉搏的冲击都仿佛向他宣告：完了，这下真的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会面让他毫无准备，心中原本平静如水的湖面被瞬间激起千层浪。 顾景彦内心一片翻腾，面上却不显，扶着齐明月慢慢地坐到一块大石头上。 “你先坐下，我检查一下你的脚踝，等会就去处理那条蛇。” “哪只脚？” “这只。” “这里疼？” “唉哟，对对对，好痛呀！你轻点，顾景彦，你轻点……” 顾景彦检查完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手指长的小瓶子。 倒了一些瓶子里的红棕色药油，用掌心搓开之后，就开始给她揉搓伤处。 妈呀，实在太疼了，比刚才摔倒时还要疼。 这人的手是老虎钳变得吗？ 齐明月疼得眼泪直打转，恨恨地瞪着顾景彦，唉哟唉哟直叫唤。 顾景彦凝视着眼前泪水朦胧的齐明月，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他下意识地减轻了手上的力度，生怕伤害到这个娇弱的姑娘。 然而，当看到她那如泣如诉的眼神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眸深处似乎涌起一片幽暗之色，又如同流星般转瞬即逝。 此刻的顾景彦，心情复杂无比，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是令人唾弃的双标狗。 要是手下的兵敢这么哭哭啼啼叫唤，他绝对训得人爹妈都不认识。 “乖，忍一下，瘀血一定要推开，要不然明天就得肿起来，到时你更疼，路也走不了。” 齐明月疼得脑袋嗡嗡的，也没注意到顾景彦如同哄小猫小狗似的温柔语气。 “行吧。” 她弱弱地点头，双手紧紧抓着石头边缘。 脚不能走路，确实挺不方便的。 揉完药油，齐明月觉得脚踝处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她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个药油真这么厉害，她好像觉得没那么疼了。 她尝试站起来，着地时还是有一股刺疼。 “你别动，赶紧坐下，今天别受力。”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比较严肃，顾景彦又赶紧补充一句： “你放心，好好养一养，明天就能慢慢走动，过两天保管你又能跑能跳。” “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大英雄，数次救我小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 齐明月想说以后多多给顾景彦投喂肉干肉酱果酱之类。 这些材料她不缺，用家园的稀释山泉水进行熬制，多吃这些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你救我性命，我还你健康的身体，没毛病。 哪知道她话还说完，顾景彦竟然嘴快接了下半句： “唯有以身相许吗？行啊，欢迎。” 喂，你是被夺舍了吗？ 齐明月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瞪着顾景彦……的背影。 这人接完这句话就急匆匆向裂缝那边走去，边走边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是严肃的训导主任能讲出来的话吗？ 齐明月怕影响他发挥，愣是咽下了冲口而出的疑问，伸长脖子，紧紧盯着前面的一人一蛇。 她没注意到的是，顾景彦说完那句话之后，略微有些僵硬的步伐和红通通的耳垂。 专业人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把她吓得瑟瑟发抖的大蛇在顾景彦面前根本没撑过两个来回，三两下就被砍成两截，七寸被牢牢钉死在地上。 顾景彦拔出匕首，把大蛇的尸体挑到旁边，又掀起藤蔓，进入裂缝检查。 出来时匕首上又挑了一条比刚才细一些的同色系大蛇。 齐明月惨白着一张脸，惊叫道：“还有一条！” 哈，难道这个裂缝是这对蛇夫妻的窝？ 心里忍不住再次庆幸，她可真是命大，刚才这夫妻俩估计出去觅食了，不在家，她捡回一条小命。 “对，现在没问题了，安全，可以通过。” 顾景彦把蛇身扔到一起，用旁边的杂草擦了擦匕首，插进刀鞘。 他走到齐明月面前，看到她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顿了顿，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 齐明月突然转头，杏眼圆瞪，“你的手碰到蛇了吗？” 顾景彦的动作一顿，牙痒痒，“没有。” “嘿嘿，我不是嫌弃你哈，就是……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洗个手……” 齐明月打着哈哈，尴尬地举起水壶，越说越小声。 刚才顾景彦全程好像都是用匕首挑着蛇身，根本没有用手碰。 她脑子真是秀逗了，人家好心安慰，她却嫌弃人家手脏。 顾景彦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一脸懊恼的齐明月，体贴地转移话题： “天快黑了，我先送你下山。” 第109章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齐明月抬头望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空已经从明亮的湛蓝变成深邃的宝蓝。 暮色笼罩，万物变得越加朦胧起来。 她搓了搓手臂，忙不迭点头答应，“好，好，麻烦你了。” 有人陪着下山，那就再好不过。 还真别说，这天一暗下来，山里阴森森的，风吹动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她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齐明月不自觉地往顾景彦身边靠了靠，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抬头看向他，迟疑地问: “那个......真的不耽误你做事吗？” 她刚刚才意识到，顾景彦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山里，还这样一副掩盖面容的打扮。 她喊了几嗓子，把人就这么召唤过来，不太好吧？ 说不定人家在执行秘密任务，要是一起下山，泄露行踪怎么办？ 不等顾景彦回答，齐明月又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有工作就去忙，不用管我，拦路的蛇已经死了，我可以自己下山的。” “真的，你放心，其实这里离山脚也不远，我能搞定。” 她并不是真的十八岁的脆弱小姑娘，骨子里是二十八岁的现代独立女性。 历经风雨，成熟自信。 即使心中害怕，也绝不会被其阻挡，更不会遇到困难就止步不前。 况且脚踝上过药，感觉没那么疼，砍一段粗树枝做拐棍，也能慢慢混下山。 顾景彦不赞同地紧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没事，野外训练，送你下山的时间还是有的，你的脚现在不能受力，山路不好走。” “上来吧，我背你。”说着，他走到齐明月面前，缓缓蹲下身体。 齐明月嘴角翘起，不再坚持自己走，顺从地爬上顾景彦的后背。 嘿嘿，不用走路更好，其实她也没那么想硬凹坚强人设。 齐明月双手环抱住顾景彦的脖子，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宽厚坚实的肩膀传来的温热，那股独特的男性气息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这似乎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贴近一个男人的身体，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难以言喻的不自在席卷全身，齐明月恨不得立即跳下地自己走。 要命，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本质上是一个色女，馋人家顾景彦的身体，平时很正常，一接触就暴露了？ 要不然人家很正经地背她下山，她心慌个什么劲儿？ 简直有毛病啊。 齐明月欲哭无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化解一下心头这挥之不去的尴尬，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聊什么话题。 突然，她听到顾景彦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齐明月，你别紧张，我牢牢托着你呢，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你的手可以松开一些吗？我的脖子快被你勒得不能喘气了。” 啊？ 刚才她一紧张就用力收紧手臂，忘记自己正环着顾景彦的脖子。 齐明月呼吸一滞，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似的，猛地把手抽回，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 动作幅度太大，差点从顾景彦身上一头栽下去。 “小心！” 还好顾景彦走路的步子很稳，没有被她的动作带歪，还能分出一只手在背后拉了她一把。 齐明月手忙脚乱地攀住他的肩膀，重新在背上趴好。 她脑袋嗡嗡的像要炸开，脸颊发烫，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对不起啊！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我……手误，手误啦！”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齐明月双眼无神地盯着顾景彦的后脑勺，社死！ “呵呵......” 耳畔响起了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是从顾景彦的胸膛深处传出，带着轻微的震动感。 齐明月撇撇嘴，笑点这么低的吗？ 一想到自己就是这个笑料的贡献者，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蔫巴巴！ 顾景彦脚步沉稳有力，在不怎么好走的山路上，背着齐明月还能如履平地一般。 在天色完全变黑之前，两人终于下到山脚。 这个时候外面基本没什么人影，村民都在家中吃晚饭或者休息。 恢复上工之后，大部分村民家里又改回一日三餐的生活习惯。 一直等回到知青院，齐明月都一副蔫哒哒的模样。 反观顾景彦，背着齐明月一路健步如飞，整个人却没有疲惫之色，反而更显精神抖擞。 他眼角含笑，眉梢轻扬，一看就心情很好。 “你好好休息，明天请假，不要上工，这瓶药我留给你，你明天再擦一次。” “记住，不要受力，慢慢走可以，不要干体力活。” “明天要用的柴火，我帮你拎到屋里，你不要自己动手。” “水缸的水好像也不多了，我先挑满。” ...... 齐明月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眼神直直地盯着眼前像陀螺一般忙碌不停的顾景彦。 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一会儿拎柴火，一会儿挑水，眨眼间便将所有明日需要她耗费体力才能完成的活儿都处理妥当。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齐明月甩甩头，打开锅盖，白雾瞬间弥漫到空中。 锅里隔水热了几个馒头，还有一碗荤素搭配的卤菜。 她刚把饭菜端到桌上，顾景彦挑着两桶水回来了。 齐明月赶紧招呼他： “顾景彦，这些水够我用的，别挑了，快来吃晚饭，这些是我做好的卤菜，你尝尝看，配着馒头一起吃。” 顾景彦把水桶归置好，熟门熟路地打水洗手，然后接过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味道很好。” 齐明月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她一点都不嫌弃这人一板一眼的单薄夸奖。 他风卷残云般的动作，已经是对她厨艺最好的认可。 咳，虽然口感好也有家园里山泉水的一份功劳。 馒头是加入山泉水和面蒸出来的，卤菜的料汁也是加入山泉水熬制的。 口感好毋庸置疑。 不过山泉水也是她拿出来用的，功劳四舍五入还是算在她身上。 她不脸红，她的厨艺本来也不差嘛，加入山泉水就更加激发了食物本身的香味。 “你要是觉得味道淡，还可以抹点香菇肉酱，这两瓶肉酱，还有这盒卤菜，你带回去，我特地给你准备的。” 齐明月把刚才偷偷从家园拿出来的香菇肉酱和装好的一饭盒卤菜推到顾景彦那边。 顾景彦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即点点头，“行，谢谢。” 齐明月暗暗舒了一口气，她真怕顾景彦推辞。 她心里非常清楚，如果顾景彦拒绝，那么双方很可能会陷入无休止的你推我让之中。 她非常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 所以此刻，顾景彦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收下，齐明月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顾景彦吃完之后，没等齐明月动手，就动作麻利地打了锅里的热水清洗碗筷。 一遍热水，再过一遍凉水，最后把洗好的碗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晾干。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齐明月看得瞠目结舌。 “你明天请假要找谁？我送你过去，今天就把事情办好，明天你就在家待着别出门。” 顾景彦摆好碗筷之后，就径直走到齐明月面前提议道。 “啊？对，对，我先把假请好。”齐明月回过神来，连忙附和。 “要去大队长家里请假吗？”顾景彦追问。 齐明月摇摇头，“应该不用找大队长，跟我们小组长说一声就行。” 李家沟大队人这么多，要是每个人请假都找大队长，他不得忙死。 “那我送你去小组长家里。” 第110章 分寸感 齐明月考虑片刻，还是摇摇头，红梅婶子家离得远，没必要折腾过去。 “不用，我到前院找张知青，让他帮忙说一声，这两天我们两个小组的任务地分到同一片了。” 张华这个人虽然沉默寡言，平日里好像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从做事的细节上，齐明月推断，他曾经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很有教养。 这样的人不屑于背后搞小动作，找他帮忙应该没问题。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顾景彦应道。 张华住在第一进院子最靠通道的那间屋子，找他很方便。 沿着通道直走，不用惊动其他人。 齐明月没让顾景彦再背自己，而是手搭在他强有力的胳膊上，用一只脚慢慢跳跃前进。 到达门口时，顾景彦示意她扶住门框，就松开手，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旁边的黑暗之中。 齐明月见状，不禁挑起柳眉，心中暗自思忖： 顾景彦或许真的不便在众人面前公然露面。 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并没有洗去脸上的全部黑彩，想必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工作吧。 “咚咚咚......” 齐明月收起思绪，曲起手指，轻轻敲响木门，同时贴在门上小声地问道： “张知青，你在吗？” 屋内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木门被拉开。 张华的目光落在门口俏生生站着的齐明月身上，神情一怔，迟疑片刻后才缓过神开口问道： “齐知青......你有什么事吗？” 齐明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压低声音回答： “张知青，真是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确实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帮个忙。”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也不再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讲明来意： “我今天上山不小心崴了脚，行动有些不方便，所以明天没法上工，需要请一天假。 我想着我们两个小组的任务地离得最近，想麻烦你明天上工的时候帮我转达红梅婶子一声，可以吗？实在麻烦你啦！” 张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带句话的事，我明天一早就去帮你说。” 说完，他瞄了一眼齐明月的脚，问道：“齐知青，你脚受伤了，怎么过来的？能自己走路吗？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说着他跨出房间门，双手作出虚扶的动作。 齐明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那边有人送我。张知青，你回屋吧，不打扰你休息，再见。” 张华闻言停下脚步，顺着齐明月的视线，看到墙角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便没有多问，“好的，齐知青，那你自己小心，再见。” “再见，张知青，谢谢你。”齐明月再次诚恳地道谢。 跟这样有分寸感的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不会揪着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 等到张华关上房门，齐明月才缓缓转身，顾景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旁。 再次回到第三进小院，顾景彦又叮嘱几句不要出门，就拎着东西准备离开。 齐明月没有问他接下来去哪里，临走时塞了一个手电筒给他。 “这个先给你用，我这还有一个。” 外面黑灯瞎火的，万一他还要上山，备一个比较好。 顾景彦走了之后，齐明月锁好院子门，跳着脚回到房间，闩上房门，掀起帘子，进了家园。 今晚可以好好享受家园里的高床软枕。 炕面毕竟是砖头黏土铺成的，非常硬，虽然垫了棉胎床垫，肯定也没有家园内的乳胶床垫睡起来舒服。 家园内外的时差一致，里面灯火通明。 她现在这个脚不适合爬楼梯，幸好在家园内可以瞬移。 首先到卫生间，放水泡澡，受伤的脚搁在浴缸外面，不碰到就行。 今天又是惊又是吓，在山里面又是出汗，又是吹风的，浴缸里丢一把干的艾叶。 泡一泡，去去寒气，最近这个天气很容易受凉感冒。 泡完澡，再进到储藏室，挑挑拣拣，选一些水果和零食，然后一起瞬移到娱乐健身室。 这个房间被清晰地划分为两个区域。 其中一半的空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从传统的哑铃、杠铃到先进的跑步机、动感单车，每一件都散发着健康与活力的气息。 而另一半区域则巧妙地布置成了一个小型家庭影院。 舒适的沙发环绕着大屏幕电视，营造出一种温馨而放松的氛围。 音响设备和灯光效果更是增添了几分专业感，让人仿佛置身于电影院之中。 刚刚泡了澡，只是使身体放松，精神还紧绷着呢。 安静下来的时候，她脑子里老出现那只不停吐着信子的蛇头。 为了晚上睡觉时不做噩梦，精神也得充分放松。 齐明月放松的方式一般都是看动画片，搞笑的，治愈的，跟着小动物们一起哈哈哈。 睡觉之前，关掉所有的闹铃。 泡澡+动画片的疗效不错，第二天，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醒来之后，也没有急着出家园。 这个时候其他知青都去上工了，她出去也没人唠嗑，不如趁着今天有空，多准备一些熟食存起来。 过段时间，天气会越来越热，到地里干活就没现在这么舒适。 干完活回来，估计没什么心情好好烧饭。 这应该也是老知青们一直合伙吃饭的原因之一。 齐明月先把昨天挖的新鲜荠菜收拾好，摘去老叶、烂叶和蒂头。 焯水，挤干水分。 她准备调两种馅儿，一个荠菜肉馅和一个荠菜鸡蛋小虾米馅。 这两种都很鲜美。 新鲜的猪肉，她明面上没有，这种馅包好的饺子和包子吃的时候得背着知青院的其他人。 荠菜鸡蛋小虾米不用背着人，鸡蛋和虾米都有合理的出处。 小虾米是上回在百货大楼买的干货，有一大包，够吃很久。 所有的步骤都是齐明月烂熟于心的，一个上午，她就把所有的荠菜全部消耗完了。 成果就是满满两层架子的包子和饺子。 包子蒸出来之后，稍微放凉一些，再挪到储藏室。 以后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就是刚入口的温度。 饺子煮了一大半，预留一小半没煮，一盘一盘码得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 万一遇到需要现煮的场合，也能随时拿出生饺子。 齐明月今天的午饭就是一盘荠菜鸡蛋小虾米馅的饺子。 她端到外面的饭桌，不在家园里边吃午饭。 中午，其他知青陆续回知青院了，随时可能有人来。 “明月，听说你的脚受伤了？找唐大夫看过了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邱琳琳一见到齐明月，立即连珠炮似的抛出一长串问题，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最近她俩的上工地点隔着比较远，好久没有一起上下工了。 下工之后，又非常累，也没心情串门聊天，她都没发现齐明月昨天崴了脚。 还是今天上工的路上看见张知青给小姐妹请假，她追问了两句才知道这个情况。 “琳琳姐，谢谢你的关心，没事的，问题不大，我抹过伤药啦。” 齐明月俏皮地眨眨眼，笑嘻嘻地说道。 “哎呀，真是谢天谢地！还好这次没出什么大事。” 邱琳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端着碗坐到齐明月的饭桌前。 她一边吃，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这山上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太平，到处都隐藏着危险。” “你一个人的时候别瞎转悠啦，听到没？下次咱们一起上山，结伴而行，这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齐明月能感觉到邱琳琳发自内心的关心，“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第111章 克星 齐明月瞄了一眼邱琳琳碗里的午饭，是蒸红薯和野菜疙瘩，知青大集体的伙食依然让人一言难尽。 难怪知青院前前后后来了那么多知青，最终能够坚持下来并留在这里的人却寥寥无几。 她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然后不假思索地用筷子夹住一个饺子，动作迅速地放入邱琳琳碗中，同时用很轻快的语气说道： “琳琳姐，快来尝一尝我今天刚包的荠菜鸡蛋馅饺子，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邱琳琳下意识地推辞，端起碗就往旁边让，想要躲开齐明月夹过来的另一个饺子。 “明月，你不用给我，我有午饭呢，你自个儿吃。” 齐明月却执意要夹给她，还半开玩笑地回应道： “琳琳姐，这次你可别推呀，我昨天下午就是因为去挖这些荠菜才崴到脚的。 所以说，这可是我历经磨难、光荣负伤后的劳动结晶呀，琳琳姐您无论如何都要品尝一下。” 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继续夹了四五个饺子到邱琳琳碗里才停手。 刚才蒸包子的时候，她已经吃过一个大包子，这会午饭又是一大盘饺子。 本来就吃不完，正好投喂一下朋友。 邱琳琳听到齐明月这么说，心中了然，明月这般说只是想让自己无需顾虑太多，于是便也不再推辞这份好意。 她面露微笑轻点颔首回应道：“多谢明月，那我确实得好好尝一尝。” 邱琳琳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寻找合适的机会，通过其他方式来回报明月。 她夹起一只饺子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眼里流露出满足的光芒。 细腻的白面揉捏而成的面皮劲道十足，鲜嫩可口的荠菜和鸡蛋相互融合，还加入了咸香的小虾米，更是增添了几分独特的口感。 一只饺子刚刚下肚，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夸赞： “明月啊，这真的是太好吃啦！没想到你的厨艺竟然如此之好，就连这些最为常见的普通野菜，都可以做成这般美味。 你这饺子吃起来又鲜又香，说实话，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荠菜还能这么好吃。今天可真是托了你的福，让我大饱口福咯！” 齐明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欣然接受了所有的赞美之词，她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和满足。 一旁的邱琳琳看着齐明月这副傲娇的小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伸手去捏一捏她那可爱的脸颊。 昨天的山谷。 此时，还有另一批人也在边吃午饭边闲谈，正在变着花样夸赞齐明月做的食物： “老大，你又搞到这种好吃的香菇肉酱啦，太好了，刷上肉酱再来两块卤菜，咱这军粮的档次立马上升一大截啊！” “谢谢老大，你是不是看大家伙最近风餐露宿太辛苦，给我们改善伙食呀？” “谢谢老大，这肉粒粒真香！” “胡东，你臭小子已经夹过菜了，给我留一块卤猪肝。” “哇噻，这还是海带吗？海带怎么能这么好吃！” “我这土豆片的味道也真是绝了！” ...... 顾景彦皱着眉头，一脸肉疼地抢回肉酱瓶子。 他心里暗骂：这帮牲口，不是自己的东西，吃起来一点不带心疼的！ 这才刚转了一圈，满满两瓶肉酱就被吃得见底了，只剩两个空瓶底儿； 而那一整盒压得实实的卤菜，则只剩下寥寥几片，可怜巴巴地躺在饭盒里。 楚文修一边大口咬着抹了香菇肉酱的干饼，一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顾景彦，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他压低声音问道： “我说老顾啊，这些好吃的都是咱们明月妹子亲手做的吧？这肉酱的味道和她上次送来给我们吃的一模一样！” 上次齐明月为了表达感激，送到部队的香菇肉酱也有楚文修的份。 虽说楚文修是因为顾景彦的缘故才出现的，但当时确实是他开车到李家沟大队，后来又跟着顾景彦一起帮忙盘炕、垒灶台。 她准备谢礼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漏掉楚文修的那一份。 楚文修就是一喋喋不休的话痨，顾景彦大口咬着手中的饼子，没有搭他的话题，但楚文修却毫不在意，依旧滔滔不绝： “听小磊子说，你昨天在山里救了一个村里人，竟然还亲自护送人家下山！快说，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做的吧？其实就是想借机会去看看明月妹子对不对？” “啧啧啧，要说起来啊，明月妹子这厨艺可真是不一般，不去国营饭店当厨师都可惜了，她做菜的手艺和她的相貌一样引人注目。” 楚文修咂吧着嘴，继续念叨。 “哎呀呀，明月妹子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老顾啊，你瞧瞧我怎么样，我算不算是你妹夫的最佳人选呐？” 楚文修说着说着，话题突然就跑偏了，只见他昂首挺胸，活脱脱一只正在开屏求偶的孔雀。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妙极了，于是便嬉皮笑脸地对着顾景彦讨好道： “嘿嘿嘿，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可是你的好哥们儿，明月又是你妹妹，如果我们俩能成，那岂不是亲上加亲啦？” “唉，老顾，你说明月妹子会不会嫌我年纪大？她十八，我二十五，相差六七岁，也还行吧？” “明月这么好的妹子肯定很多人盯着，嗯，等这次任务结束，我要去找她聊一聊，老顾，你到时可一定要在妹子面前替兄弟我多美言几句哟~” 顾景彦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之感。 他暗自琢磨着，等回去就立刻给楚文修安排一个去外地的任务，绝不能让他找到机会打扰齐明月！ 想到这里，顾景彦眉头紧蹙，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他想起楚文修提到的年龄差问题，一阵心塞，自己比楚文修还大两岁呢。 这也是他搞明白自己对齐明月的心意之后，没敢立即向她表露心迹的原因之一。 一向自信满满、雷厉风行的顾大营长竟也破天荒地流露出些许不自信来。 又想到昨晚齐明月专门去见的另一个知青，他们年纪相当，又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随时可以见面。 顾景彦脸色更加肃穆，瞪着一脸兴致勃勃，满嘴跑火车的棒槌兄弟，没好气地说道：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整天没个正形的样子，齐明月才多大！我警告你，别乱来。” 楚文修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凑上前去，笑嘻嘻地说道： “开个玩笑，明月是你妹妹，那就是我妹妹，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挺喜欢明月妹子的，善良、大方，还做得一手好菜。” 顾景彦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叫喜欢？赶紧收起你那歪心思，你就想要一免费厨娘！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喝了一口水，转身离开原地，他怕自己再聊下去，心更塞。 顾景彦走到一旁，拿出今天上午的成果再次研读起来。 这是一本泛黄的工作日志，能拿到这本关键日志还真是托了齐明月的福。 她可真是特务组织的“克星”，几次三番，歪打正着。 要不是她昨天在这里呼救，他也没那么快发现这片山谷。 想不到这片山谷四周的山壁上除了齐明月误打误撞进来的那个裂缝通道之外，还有三处极其隐秘的裂缝。 今天上午他们已经全部找出来了。 他也是本着既然知道这里就主动搜索一遍的想法，今天一早就安排大家分组排查。 哪知道还真的发现了那批东西的线索。 第112章 追根溯源 他们新发现的这三道裂缝隐藏得也极深，裂缝周围长满了茂盛的藤蔓，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前两道裂缝非常窄，既不是通道，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第三道裂缝却备受关注。 它并非如众人所料那样通往山壁的另一边，而是在山体内部蜿蜒曲折，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中的小径一般。 这条神秘的通道最终引着众人进入了一个洞穴。 洞穴幽暗深邃，充满陈旧腐朽的气息。 令人惊讶的是洞穴内居然保留着明显的人类居住过的痕迹——简易的石床、破旧的桌椅以及一些散落在地上的生活用品。 更令人兴奋不已的是，他们在角落处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志，日志记载的内容也证实了那批东西的存在。 根据日志提供的信息，他们还推断出那批东西真正的隐藏地点。 确实就在羚羊谷，之前获取的消息没错。 然而，部队假借军事野外训练的名义封锁羚羊谷，找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收获。 顾景彦曾经也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偷偷突破封锁线，把东西悄悄运走了。 看到日志内容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寻找的方向错了。 那些神秘而致命的生化制剂竟然没有藏匿于地下那座废弃的实验室之中，亦未曾如他们猜测那般被掩埋于地底某个不为人知之处。 它们真正的藏身之地，竟然是位于险峻山崖峭壁之巅的一个隐蔽山洞内。 更为离奇的是，这个山洞并非与世隔绝，反而时常有老鹰在此出入，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处普通的老鹰巢穴。 要不是日志里面明确记载，谁能想到爬上峭壁去检查老鹰正常活动的山洞呢？ 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老鹰栖息的山洞后面还藏着一个人为开凿出来的山洞吧。 齐明月当然不清楚自己又无意间帮了顾景彦一把，她这一中午还挺忙的。 刚送走邱琳琳，又迎来了张华。 “齐知青，我来跟你说一声，今天上工的路上我碰到了你们小组长，已经跟她说过你崴了脚需要请假的事，你们组长说知道了，让你好好休息，你放心。” “太谢谢你了，张知青。我上午刚蒸的包子，荠菜鸡蛋馅的，昨天山上挖的荠菜，你拿着，尝一尝。” 齐明月拿出油纸包好的三个包子热情地塞到张华手上。 她蒸的包子没有国营饭店卖得包子那么大，三个包子估计也就够张华吃一顿，不算多。 张华这人做事确实靠谱，请完假还知道特地过来给她反馈，她当然也不能小气，几个包子还是给得起的。 不过荠菜鲜肉馅的包子不能给，倒不是舍不得。 主要是最近这些天大家都是从早到晚忙着上工，她有没有出去买肉，知青院的人能不清楚吗？ 这年头又没有冰箱，之前买的鲜肉哪能保存到今天？ 这倒给了她另外一个思路，鲜肉不能保存，咸肉、腊肉这些可以呀。 下次她可以试试腊肉馅的包子。 齐明月并不是那种心怀天下、悲天悯人的圣母，没有闲情逸致去给每一个正在忍受饥饿折磨的人都送上一份食物。 然而，如果是那些向她释放过善意和帮助的人，那么她也不会吝啬，很愿意给予一些吃食作为回报。 “这......齐知青你真的太客气啦！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怎么好意思收你这么多包子？” 张华不好意思地抓着油纸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知青，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些都是素包子，值不了几个钱。馅料用的也是昨儿个我在山上挖到的那些荠菜，让你尝尝鲜罢了。” 齐明月笑盈盈地解释。 张华见齐明月如此热情诚恳，自己本来又不是很会说客套话的人，便不再推辞。 “那就多谢你了，齐知青。我先回去午休，你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随时叫我。” 他一整个上午都在埋头苦干，这会儿早就已经精疲力尽，急需回去躺下休息，确实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齐知青继续寒暄客套。 既然齐知青主动送包子表示感谢，那索性就直接收下吧，他确实也很久没有吃到白面包子了。 以后齐知青若是遇到困难需要帮助，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就是这么你来我往的相互帮忙和照应嘛！ 想到这里，张华向齐明月再次道了声谢，便拿着油纸包转身离去。 张华离开没多会，葛建国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他一看见门口坐着的齐明月，立刻摆出一副无比关切、忧心忡忡的模样。 只见他皱着眉头，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明……哦不，齐知青，你这脚受了伤，怎么也不和我......我们说一声呢？我......我们很担心你。” 齐明月心中暗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他若真是如此关心自己，那理应如邱琳琳一般，刚领完午饭就迫不及待赶过来探望才对。 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吃饱喝足之后才姗姗来迟？ 只不过是想过来露个脸而已。 “我这不是怕耽误大家干活嘛，村里忙着播种，最近都很忙，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就没有告诉大家。” 齐明月语气平淡地说道。 葛建国连忙摆手，“这怎么行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受伤了可千万别硬撑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齐明月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感激的神色： “那就谢谢葛知青了，不过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张知青已经帮我跟组长请过假了，我就在知青院好好休息，没其他事。” 葛建国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笑着说：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齐明月看着葛建国的背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跟葛建国有太多交集。 这人明明已经感觉到她的态度冷淡，可还是时不时到她面前刷存在感。 齐明月也很无奈。 最近在地里干了这么多天辛苦的农活，这人肉眼可见憔悴很多，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完全没有原主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 想到葛建国刚才那副饱受摧残的凄惨模样，齐明月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心里的小人早就已经叉着腰开始疯狂大笑。 你也有今天，憔悴得好！ 她对葛建国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每次见到这个人，心底都会涌起一股深深的怨念。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些花言巧语的忽悠，原主怎么会脑袋发热跑来下乡呢？ 原主不下乡，自然也就不会在火车上遇到危险。 若原主一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话，那自己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被拉进这个世界顶缸呢？ 此时的她肯定正舒舒服服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轻轻敲击着键盘，享受着工作带来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如果饿了馋了，既可以亲自动手烹饪一顿美味佳肴，犒劳一下自己；又能随时随地打开手机 app 下单各种美食外卖，尽情大快朵颐。 而如今呢？ 想要稍微吃好一点，不仅要瞻前顾后、深思熟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到他人的检举告发。 更糟糕的是，顶着原主这副姣好的容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农村，不得不提心吊胆故意扮丑，唯恐遭遇那些心怀不轨的算计和骚扰。 这种糟心的日子，追根溯源，罪魁祸首其实是葛建国。 所以当齐明月看到他过得不好时，内心深处真的难以抑制地涌起莫名的快意。 第113章 有点过于快了呢 葛建国离开之后，陈暄和秦书言也相继过来应了一个卯。 两人都没有与齐明月多聊，也没有故作亲昵之态，只是简单问候之后表示，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告知一声。 如此不远不近的距离正正好，齐明月觉得这样相处起来非常舒适，也愿意打起精神跟他们闲聊两句。 本来就是如此，他们仅仅是因为恰巧被分配到同一个地方下乡而已，彼此之间平日里并无太多交流与接触，所以要说关系有多么密切倒显太假。 能够像现在这样维持表面上的和谐融洽，当其中一人遇到困难，其他人愿意力所能及搭把手，这已然相当难得了。 同一批来的新知青们，除了唐小秋之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来看望她，齐明月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新知青中的人缘还不错呢。 很不错的现象，想是她的形象过渡得还可以。 说实话，因为有原主在火车上的糟糕表现在前，齐明月来了之后，并没有花心思刻意与同批次的知青搞好关系。 担心前后人设差距太大，惹人怀疑，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下午，其他人又出去上工之后，齐明月关好房门，又进了家园。 刚刚想起来的腊肉包子可以蒸上一些存起来，需要的食材家园里都有。 先把面发好，然后准备馅料。 厨房有的直接先用厨房的，没有就从储藏室取。 齐明月蒸了两锅就停手了。 她在家园里蒸包子馒头用的是不锈钢电蒸笼，一共三层。 每层大概能摆6个包子，一锅就是十八个，两锅三十六，能吃一段时间了。 差不多就行，吃多了容易腻。 电蒸笼工作的同时，打开烤箱，开火预热，将事先腌制好的猪肉条和牛肉条放置在烤架上烘烤。 然后又从储藏室取出橘子、苹果、梨、杏子、樱桃等水果，该清洗的清洗，该切块的切块，点燃炉灶，做水果罐头。 她其实不太清楚水果罐头都是怎么做的，就当成普通的水果甜汤煮。 只不过汤里面除了水果和冰糖，没有添加其他辅料，例如银耳、芋圆或椰果等等。 主要是因为这些甜汤偶尔需要充作外面买回来的水果罐头在人前出现，除了味道好之外，外形也必须非常相似。 至于制作水果罐头的真正流程倒不用纠结太多，反正做好之后都是放进储藏室，也不用怕方法不对，不好保存。 熬制水果甜汤时，齐明月都特意加入了山泉水。 这不仅让水果的味道变得愈发浓郁醇厚，而且那山泉水仿佛扮演着神奇的“催化剂”角色，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了食材本身所蕴含的香气。 水果甜汤做好之后，没有那么多玻璃罐装，齐明月便一一盛入大碗之中。 为了避免灰尘掉落进去，她还特别细心地在每一碗水果甜汤的上方再倒扣一只大碗，碗底细心地贴上标签。 做完一排水果甜汤，齐明月并没有停止忙碌，又继续清洗水果熬制果酱。 熬好的果酱也用碗盛起来，整整齐齐摆到储藏室的架子上。 从太阳高悬于天空一直干到屋里亮起灯光，齐明月看着眼前满满一架子的熟食，成就感满满。 家园内外时间一致，外面天黑，家园内自然也天黑了。 她抬起衣袖凑近闻了闻，一股浓郁的水果与烤肉混合的香气扑鼻而来。 齐明月不禁皱了皱眉，外面屋子的灶台还冷冷清清的，她这满身的食物香气可不好解释，不能直接出去。 瞬移到二楼，洗澡，洗头，洗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还好有烘干机，真是方便。 一夜时间所有的衣服肯定都干透了，明天想穿随时可以穿。 做完这一切，齐明月懒懒地斜靠在会客厅的大沙发上，右手虚握成拳，轻轻地敲打着没受伤的那条腿。 今天虽然没走几步路，但一直站着掌握火候，重量又全压在没受伤的这条腿上。 站久了，肌肉有点酸疼。 她这一下午嘴巴就没停过，肚子自然也不饿的，晚饭就不打算专门吃了。 齐明月拿出顾景彦给的药油，打算给受伤的脚踝再擦一遍药，眼神突然瞥到旁边立着的饮水机。 思考片刻，她把药油瓶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然后手一招，平时泡脚的小木桶到了跟前。 她这脚一受伤，用意识隔空取物的本事倒越发熟练了。 齐明月心里其实一直把梦想家园当作自己在现代的家。 没受伤前，她在家园里面需要什么东西，都是走到地方，亲自动手，基本不会用意识操控。 虽然意识更方便，但她潜意识里并不想这样做吧。 现在行动不便，也只能靠意识了。 小木桶中倒入温热的山泉水。 齐明月并没有加普通清水来稀释，毕竟是自己用，没必要那么麻烦。 她先是估量着倒入小半桶水，这个水量应该足以完全浸泡到受伤的脚踝部位。 接着，她动作轻柔地脱去鞋子和袜子，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那只脚慢慢伸进水中。 水的温度正好适宜，温暖的触感如同轻柔的拥抱，让人很是放松。 受伤的部位也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 她的脚踝没有伤到骨头，最多就是软组织挫伤。 讲真的，齐明月并不确定山泉水对这种挫伤有没有作用，只是试一试而已。 就算没有作用，也就浪费半桶山泉水。 这台饮水机本来就是直饮机，连接的是泉眼，并不是桶装水。 除了放水的时候出水速度比较小之外，不管齐明月怎么用，还一直没提示过缺水。 所以她用来泡脚也没有舍不得。 她之前试过用山泉水清洗被水果刀划破的伤口。 它并没有使伤口立即愈合的奇效，但似乎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加速伤口的恢复进程。 例如原本三天能结疤的伤口，淋了山泉水之后，加快到了两天愈合。 既然如此，齐明月觉得受伤的脚踝泡一泡说不定也能好得更快一些。 泡了二十分钟左右，齐明月擦干脚，重新抹上顾景彦给的药油。 第二天一早，齐明月睡眼朦胧地穿上拖鞋，向卫生间走去。 走了两步突然后知后觉，脚踝好像不怎么疼了，可以正常走路。 她退回到床沿，坐下之后伸出手轻轻地按压伤口，又脚尖踮地，活动了一下脚踝。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点地，试图活动扭伤的脚踝。 很流畅，仿若没有受过伤似的。 “嗯……”她轻声自语道，“有点过于快了呢。” 她的扭伤本来就不重，在山泉水和顾景彦药油的双重功效下，直接就恢复了。 齐明月昨晚已经让张华继续请假了，她也没打算去销假，正常的扭伤也不可能一天就好。 她又歇了两天才恢复上工，在家园里又整了两架子的熟食。 家园里的碗盘碟子什么的被她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再不上工，播种这个活就要结束了，她没干的活都是分摊到其他组员身上。 估计大家心里一肚子火，她得赶紧去浇一浇。 请了三天假，第四天的时候，齐明月赶紧拎着一暖瓶的糖水去上工了。 “哟，齐知青，你的脚好啦？伤筋动骨的，怎么不多养两天？不着急，小姑娘家家的，脚可得养好，别不当数。” 兰花婶子可真够意思。 齐明月朝她感激地一笑，兰花婶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开口讨伐她。 “谢谢兰花婶子的关心，好得差不多啦，今天刚刚能走路。” 第114章 少女情怀 “我想念跟各位婶子一起干活聊天的快乐啦，这不我的脚刚能走，就赶紧过来上工了。 前几天让婶子们因为我请假缺工的事费心啦！ 对了，我特意煮了一锅糖水，婶子们若是渴了，尽管去倒水喝啊。” 齐明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指向了放在田埂上的那个暖水瓶。 暖水瓶的盖子上方合着一只搪瓷茶缸，没带喝水容器的婶子也能用来直接倒水喝。 无论如何，她的确请了整整三天半的假。 尽管不是无故缺席，每一次请假都有充分且合理的缘由。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这几天遗留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眼前这些组员们的肩上。 虽然多劳多得、多干活就能多拿工分，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然而每次完成额外的工作量必然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如此一来便导致下工时间被迫推迟。 长此以往，组员们心中难免会产生一些不满情绪。 这是人之常情。 事实也如齐明月所料，这几天她被组员们提起的次数很多，话里话外都是吐槽她不上工。 要不是红梅婶子和兰花婶子一直帮忙调解周旋，这些人说的话更难听。 常言道种善因，得善果。 齐明月之前费了心思，尽可能与接触到的村民都搞好关系。 例如外出购物时碰到红梅婶子和兰花婶子，维护的关系还不错。 如今到了关键时刻，这份情谊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她俩帮忙说几句话，比齐明月自己说半天都有用。 “糖水”两字刚从齐明月口中说出，周围好几个婶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但她们嘴上却还故作推辞： “齐知青啊，这糖水可是个稀罕物，金贵得很呢！你留着自己喝，我们可不好意思要哟。” 另一人也附和着说：“是啊，齐知青，你看你这满满一大暖水瓶的，这得浪费多少糖啊？这太让人过意不去啦！” ……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推让起来，场面热闹非凡。 然而，尽管这些婶子们口头上一个劲地拒绝，可她们那充满渴望与期待的眼神却早已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无遗。 这时红梅婶子作为小组长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行啦，都别再推来让去的了！这可是人家齐知青特意带过来给咱们大伙喝的，你们可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呐！ 以后啊，都多记着点儿齐知青对咱的好就是了。 得了，也别耽搁时间了，都赶紧回去干活儿吧！等会要是累了渴了，自个儿去倒水喝。” 众人很给小组长面子，应着“好的好的”，三三两两地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干活。 实际上，口渴时喝糖水并没有多大作用。 只是如今人们对糖水格外热衷与追捧，于是齐明月也选择了随大流。 不过她并不喜欢喝糖水，就单独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斜挎式水壶，并装满了山泉水。 干活累了，还是喝这个水最管用。 齐明月也开始了今天的任务，这次她和李宝珠分在一组。 “齐知青，你的脚还没完全恢复呢，不能太用力，要不这样吧，我负责挖坑，你来撒种，这样会轻松点。” 李宝珠突然热情地说道。 齐明月不禁感到诧异，糖水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这不是还没喝到嘴嘛，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变。 因为是早上刚吃过早饭过来上工的，她提了有糖水之后，所有人只是表示感谢，还真没谁这会就去倒水喝。 平日里李宝珠对她的态度没这么好诶，今天怎么如此关心自己？ 齐明月虽然奇怪，但面对这份好意，还是心存感激：“谢谢你啊，李宝珠同志，你真是太体贴了。” 尽管心中略有疑虑，但她也并未多想，毕竟有人帮忙分担重活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于是她们分工合作，李宝珠熟练地拿起锄头奋力挖坑，而齐明月则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种子均匀撒入坑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配合默契，工作进展顺利。 然而齐明月注意到李宝珠时不时会偷偷观察自己，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我脸上沾了灰吗？” 当李宝珠再一次看过来时，齐明月直接对上她的视线，开玩笑似的问道。 “呃……不是……没有。” 李宝珠不好意思地回答。 她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一眼红梅婶子，见老娘没有注意到这边，就吞吞吐吐地问： “齐知青……听说陈知青……是江省来的，离你老家……很近，很多饮食习惯都非常相似，是这样吗？” 齐明月了然地挑了挑眉，原来是想打听陈暄的事啊！ 平时听红梅婶子聊天，她好像不喜欢知青当女婿诶。 陈暄那个态度也不像愿意跟村里姑娘有所牵扯的。 李宝珠竟然还没有放弃！ 知青院的众人下工之后基本不在村里走动，村民那边也不怎么往知青院这边跑。 上工的时候，各自又都有任务，也不会随意离开，到处聊天。 所以李宝珠与陈暄交集的机会其实非常少。 “嗯，确实是这样的。”齐明月回答道，“而且有些方言也比较相似，怎么了？”她好奇地看着李宝珠。 李宝珠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小声说道： “没啥，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齐知青，你能跟我讲讲你们那一带有名的美食吗？我平时喜欢研究这些，想学一学。” 齐明月偷笑，想起上次见到李宝珠给陈暄塞煮鸡蛋被拒绝的情形。 李宝珠这是进化到2.0版本了吗？ 打听当地的美食，难不成还要为陈暄单独做家乡美食不成？ 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咳，这满满的少女情怀哟！ 齐明月心中暗自脑补着，但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神色。 她迅速地调动起原主的记忆库，从中随意挑选出两款江浙地区颇负盛名的点心来回答对方。 这两种点心均以优质的米粉为原料，做法不算复杂，其独特风味与细腻口感却令人回味无穷。 齐明月突然觉得馋虫上身，决定下工之后也做一些米粉糕点备着。 北方人饮食习惯偏重面食，日常生活中对米饭的需求相对较少，更别提琢磨米粉制成的各类糕点了，这里买也不好买。 “谢谢齐知青，我有空的时候试一试。”李宝珠高兴地点点头，“要是做出来，我送去知青院给你尝一尝。” 说完，她又干劲十足地向前挖起坑来，齐明月留在原地若有所思。 送去知青院啊？ 呵呵，这才是李宝珠的最终目的吗？有个借口可以出入知青院。 齐明月正想着呢，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叫声：“宝珠，宝珠。” 她好奇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女人从田埂上朝这边走来。 这个女人梳着一头当下流行的麻花辫，面容清秀可人，脸上的肌肤明显比常年劳作的农村女孩白了不少。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一只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并高高吊起在身体前方。 与此同时，李宝珠也注意到了有人喊她。 当看清来者是何人时，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迫不及待地迈开脚步，迅速走向那个年轻女人，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离对方还有几步之遥时，李宝珠便兴奋地喊出声来： “盼娣，你怎么回村里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她的视线接触到李盼娣吊着的手臂时，立即惊讶地大叫： “呀，你受伤了啊？严不严重？” 第115章 这分明是得罪人啊 李盼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目光看似不经意间掠过齐明月，声音轻柔地回应道： “昨天厂里突发状况，需要紧急抢救一批重要的布料，有人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不巧砸到了我的手臂。 领导批了几天假让我好好休养，我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想着咱们很久没一起玩了，就出来找你聊聊天。” 听到这话，李宝珠不禁心生关切，急忙追问道：“你怎么也受伤了啊？情况严重么？” 李盼娣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又瞬间消失。 她流露出些许困惑之色，不解地反问：“也？难道你还有其他什么朋友也受伤了不成？” 虽然口中如此询问，但她心里其实早已乐开了花。 因为她深知李宝珠所说之人必定是齐明月无疑。 而今日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正是冲着这个目标来的。 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巧合。 齐明月和自己的小姐妹宝珠恰巧分在同一组干活，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暗中帮她的忙啊！ 刚才来地里的路上，李盼娣还在考虑自己要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跟齐明月搭上关系。 现在有李宝珠作为中间人引荐，想必齐明月对于自己的接近应该不会起任何疑心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暗喜不已，觉得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尽力气抑制住心里那份如潮水般汹涌的急切。 不着急，人就在自己面前。 齐明月的美貌果然耀眼夺目，即使一副非常老土的打扮，也令人无法忽视。 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细腻；双眸明亮如星，蕴含着无尽的灵动。 比起那天远远望去的时候，此刻近距离观察，她的美丽更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冲击力。 她身为同性都想为之倾倒，难怪那天龙哥仅仅隔着山坡就那么远远望了一眼，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李盼娣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红颜祸水”。 她原本想着等自己放假回村里时找个合适的机会与齐明月认识。 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先和齐明月慢慢熟悉起来，然后再考虑把人带到龙哥面前。 然而谁能想到呢！ 她仅仅回去上班一天而已，龙哥就已经按捺不住性子。 他昨天直接把自己从车间里叫了出来，一脸急切地催促着她赶快办妥这件事情。 面对龙哥突如其来的施压，李盼娣感到有些无奈，但又不敢忤逆龙哥的意思。 龙哥一点都没有掩饰他的真实意图，命令她回村子和齐明月套近乎，并寻机将人带到县城。 县城是龙哥的地盘。 然而她只是纺织厂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临时工，频繁请假肯定会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饭碗。 可是若违背龙哥的意思，她也没有底气，厂长都不敢随便得罪革委会主任家的公子，更何况是自己呢。 更重要的是，只要这件事能够圆满完成，一份梦寐以求的正式工近在咫尺。 这如同一块诱人的鱼饵摆在面前，令她难以抗拒。 权衡利弊之下，她别无选择，唯有精心策划一场“意外”来伤害自己。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请病假养伤，同时返回村子帮龙哥办事。 昨天那令人刻骨铭心的一幕仿佛仍在眼前：沉重无比的布匹架子突然倒下，狠狠地砸向她的手臂！ 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至今仍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其实，如果不是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她又怎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呢？ 李盼娣轻抚着裹着纱布的手臂，眼底一片阴霾，心里盘算着待会要怎么跟齐明月拉近关系。 “哎，盼娣，你不知道，齐知青前几天也受伤了，崴了脚，请了两天假，今天刚来上工。” 李宝珠哪里知道李盼娣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很随意地回答道。 回答完李盼娣的问题，她又立即关心地问： “盼娣，你这个伤要几天才能好？裹了这么多层纱布，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呀！” 李盼娣摇摇头，眉头微蹙。 “我也不清楚，你说的是哪位齐知青？她在哪里？宝珠，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她红着脸，低下头轻声说道，然后又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接着解释道， “这伤口疼得我晚上都睡不着觉，要是能有特效药就好了。齐知青崴了脚这么快就好，我想问问她是不是擦过什么好药？” 李宝珠热情地回道：“好呀，盼娣，你运气真好......铛铛铛，齐知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带你过去，她就在这边。” 她拉着李盼娣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毫不犹豫地朝着齐明月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此时的齐明月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不远处的田埂上，惬意地喝着水，感受微风拂过脸颊带来的凉爽。 她和李宝珠一组，李宝珠刚刚跑去跟朋友窃窃私语，没有人在地里挖坑，她自然也就跟着一起休息了。 不过齐明月没听清楚这两人聊了什么话题。 当她注意到李宝珠牵着刚才那个姑娘朝自己走来，并开始介绍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 她暗自思忖，自己与李宝珠的关系不过尔尔，还称不上是朋友。 但此刻对方竟主动将自己的小伙伴介绍给自己认识，这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齐知青，这是我的好姐妹李盼娣，她在咱们县城纺织厂上班。盼娣，这是齐明月齐知青，她是从海市那样的大城市来的。” 李宝珠热情地给二人做着介绍。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至关重要。 或许正是因为初次相见时，李宝珠流露出那种明显不喜欢知青的神情太过深刻。 所以即便李宝珠今天的态度变得非常友善亲切，但齐明月似乎难以完全放下成见。 她好像无法用对待李荷花和邱琳琳那般的态度去对待李宝珠。 心底里总是隐约感觉到有那么一丝隔阂存在，只想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保持一份基本的礼貌和情面罢了。 “你好，我叫李盼娣，和宝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齐知青，你长得真是好看呀！我可以称呼你为明月吗？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直接叫我盼娣哟！” 李盼娣满脸笑容、极其热情地向齐明月打着招呼。 齐明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你好，盼娣。” 这位小姐姐还真是挺自来熟的呢，但总感觉她的笑容似乎带着几分不自然…… 站在一旁的李宝珠不禁暗自嘀咕起来——自己这位好姐妹平日里对这些从城里来的娇弱女知青可没什么好感，怎么今日却如此反常？ 不仅主动上前搭讪，还表现得这般亲昵？ 一定是盼娣受伤，心里很着急，想要通过与齐明月交好，早点拿到她手上的特效药吧。 想到此处，李宝珠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开来。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了！ 李宝珠心中暗自得意，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并且非常善解人意地想要帮忙： “盼娣啊，齐知青是个特别好的人哦！你刚刚不是有事情想要问她吗？” 说完这句话后，李宝珠还特意朝着李盼娣调皮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齐明月诧异地接过话头，好奇地问道：“哦？你想问我什么事情呀？” 李盼娣神色一僵，她刚才只是随便说了一个借口，就李宝珠这个傻子当真了。 就算齐知青真的带了特效药过来，她们之间非亲非故，初次见面便开口索要如此珍贵的药物…… 这哪是与人交好，这分明是得罪人啊！ 第116章 奇怪 “宝珠，婶子......就是你娘……刚才朝你这边看了好几眼，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上工了？” 李盼娣满脸歉意地看着李宝珠，眼神闪烁，说话时期期艾艾。 言语间带着明显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 听到这话，李宝珠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转过头偷偷瞄了一眼红梅婶子所在的方向，然后露出一个害怕妈妈唠叨的烦躁表情： “啊~那我先上前面挖坑去了，你们俩聊。” 说罢，她扛起锄头，脚步飞快地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李宝珠远去的背影，李盼娣心中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过了一会儿，待李宝珠已经走到足够远的距离，确定她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声后，李盼娣轻声对齐明月开口问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问齐知青，你会不会因为我们是乡下人而瞧不起我们这里的姑娘啊？还有……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做朋友呢？” 齐明月闻言，微微一怔，凝视着眼前这个略带娇羞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若是刚才没有听错的话，李盼娣现在的户口关系已经转到县城纺织厂，应该不算乡下人了吧。 “当然不会。”齐明月迅速回答道，语气坚定而真诚，“每个人都应该被平等对待，无论出身如何。我很乐意和任何人成为朋友，只要彼此真心相待。” 李盼娣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明月，很高兴与你成为朋友。” 齐明月放下心中的疑惑，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先去干活了，有空再聊。” 李宝珠的进度已经往前赶了一截，她这个搭档也要跟上。 其实主要是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没有兴趣陪李盼娣站在地里尬聊。 说实话，这个姑娘给她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这人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矛盾的气质，看似温柔羞涩无害，但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又好像是满满的野心。 反正跟村里其他的姑娘们不太一样，缺少一份纯真质朴的特质。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幅拼图中的一块，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完美地融入整体画面之中。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姑娘刚跳出农门当上工人，导致气质发生了如此显着的变化吗？ 或许只有交给时间，以后才能找到答案吧。 目前齐明月决定听从直觉，保持距离。 她很快跟上了李宝珠的速度，毕竟撒种子比刨坑快多了。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作为朋友，我想为你......你们出一份力。” 李盼娣没有离开，而是走到齐明月和李宝珠旁边，柔柔弱弱地问。 “不用，不用，盼娣，你的手受着伤呢，你坐田埂那边休息就好，要是嫌外面晒的话，你先回家，我下午下工之后就去找你玩。” 李宝珠停下手上的动作，赶紧阻止。 齐明月没有开口，她心里也赞同李宝珠。 这个李盼娣给她的割裂感越来越强烈了，帮忙？怎么说得出口？ 太假了吧！手上还吊着纱布呢。 李盼娣笑了笑，“我的伤不碍事，宝珠，你别担心我。” 说完，她看向齐明月，“齐知青，你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齐明月摇了摇头，“谢谢，我这边暂时不需要帮忙，你还是听宝珠的话，去旁边休息吧。” 李盼娣点点头，“那好吧，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哦。” 齐明月和李宝珠继续干活。 李盼娣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眼神中闪过丝丝不知名的情绪。 她有时会主动挑起一些话题，还很隐晦地打听齐明月家里的情况。 齐明月装傻，说的都是之前在村里过了明路的事情。 李宝珠好像没听出来朋友的小心机，傻大姐一般嘻嘻哈哈地接话。 从她们之间的互动可以明显感受到，李宝珠非常珍视李盼娣这位朋友。 李宝珠任性直白，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相较之下，李盼娣则让人难以捉摸，内心所想似乎很难从表面窥得一二。 如此迥异的两人竟然能够成为好朋友，实在令人费解。 过了一会儿，太阳越发火辣，气温也逐渐升高。 李盼娣的身体素质没有常年劳作的李宝珠和拥有外挂的齐明月好。 她没有干活，只是跟在旁边走了一路，额头就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李宝珠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盼娣，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还是回家吧。” 李盼娣咬了咬嘴唇，“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热，我坐到边上，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齐明月觉得这人真的很奇怪，身体都这样不舒服了，还要杵在外面，不肯回家休息。 不过她没有跟着一起劝说，人家正牌的朋友都劝不动，她这刚见面的“朋友”就不用多浪费口舌了。 “盼娣，我给你倒些水，齐知青早上给大家带了糖水过来，你喝一些，对身体好。” 李宝珠说完，立刻噔噔噔跑向暖水瓶所在的位置。 这会快到中午，忙活了一上午，好多人都有点累了呢。 齐明月看到暖水瓶那边围着好几个婶子，都在等着倒水。 有些婶子喝完水就扛着工具往村里走去，路上也有好多下工的村民，她们应该都急着回家做午饭吧。 李宝珠很快用自己喝水的罐头瓶倒了一些糖水，端着瓶子跑了回来。 “齐知青，你真好呀，还给大家带糖水！现在也便宜我了，谢谢你，也谢谢宝珠帮我倒水。” 李盼娣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像是占到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她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毫不客气地从李宝珠手中接过糖水，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齐明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总觉得李盼娣的表现非常刻意，原本不应该这样，只是为了某个不知名的原因非要如此夸张。 “不客气。”齐明月敷衍地笑笑说道，随后又转头问李宝珠， “宝珠，上午是不是就到这？地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下午咱们再继续。” 虽然有一些干扰，她俩一上午的进度还算不错，下午保持这个速度肯定能完成任务。 李盼娣听到齐明月的话，连忙放下糖水，笑着说道： “是啊，宝珠，上午干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你们也累了一上午，早点回去歇歇。下午我再来找你们。” 李宝珠点点头，“行，盼娣，那你也快点回家吧，你都陪了我一上午了，你下午就在家好好休息，下午肯定更晒，别来了。” 李盼娣斜睨了她一眼，“宝珠，你不想我陪你一起聊天吗？自从我去县城上班，我们都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呢。” 言下之意就是下午还要顶着太阳继续过来陪着上工，李宝珠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齐明月无语，走到田埂边，拿起暖水瓶掂了掂，里面的水喝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个瓶底子。 “宝珠，还剩最后一点糖水，都倒给你吧。” “好的，谢谢齐知青。” 三人一起往村里走去。 路上，李盼娣走在齐明月旁边，又开启了闲聊模式，而齐明月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她始终觉得李盼娣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怪异，但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回到知青院，齐明月打开煤炉底部的封口，火势变旺之后，煎了一个荷包蛋，然后烧水加热包子，又从储藏室盛了一碗枇杷糖水。 匆匆忙忙吃完午饭之后，齐明月便径直走到第二进院子寻找邱琳琳。 遇到疑问找琳琳姐。 第117章 一起逛街? 邱琳琳或许会知道更多关于李盼娣的详细情况，毕竟她对于村里的人和事更为熟悉一些。 然而结果却让人出乎意料，她竟然对李盼娣这个人知之甚少！ 邱琳琳知道的信息甚至还没有齐明月自己了解到的多呢。 前几天上工的时候，八卦的婶子们闲聊时提起过李盼娣，齐明月从中也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 这些信息是否全部真实还有待进一步确认，但毫无疑问的是，李盼娣是她们家四姐妹中唯一一个有工作的人。 她上班所在的纺织厂又是塔县的支柱产业，也就是说李盼娣是大厂的工人。 若从这个结果倒推，那么可以肯定地说，她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单纯善良。 这年头能有一份工作有多难得，齐明月没有经历过但也有所耳闻。 许多人一旦找到一份工作，就会一直干下去直到退休。 进厂当一名工人是无数年轻人的梦想，是一件非常光荣幸福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工人，社会地位高，福利待遇好。 只要进工厂当了工人，一生就有了保障，衣食住行医疗几乎都由单位负责： 免费医疗，福利分房，孩子上幼儿园子弟学校，单位有职工食堂，澡堂子，免费供应开水等等。 每个月固定开工资，过年过节单位还会发各种过节物资，更重要的是自己将来退休后，子女还可以顶职，继续在工厂上班。 这样一个工作机会摆在面前，齐明月不信李盼娣的其他姐妹不眼红不想要！ 况且李盼娣四姐妹年龄差异也不算很大，尤其是李盼娣上头一个姐姐，也只比她大一岁。 那么凭什么这个工作最终落在老四身上而不是其她人呢？ 大家不都是李家姑姑的侄女吗？ 齐明月尽管并不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但心中也明白这里头必定存在一场不见硝烟的激烈争夺。 而李盼娣能够成为这场竞争笑到最后的赢家，本人又怎会如今天所展现出的那般单纯无害呢？ 活脱脱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说实在的，齐明月应该庆幸，这次李盼娣压力太大，以至于做起事来过于急躁冒进。 如果今天李盼娣只是过来露个脸就回家，然后再寻机慢慢与齐明月攀交情，齐明月说不定真不会像现在这般警惕。 毕竟李盼娣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孩子，说话又很客气，还是李宝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齐明月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能知道人家是有意接近自己想要使坏呢？ 上午李盼娣这一系列不合常理的举动一出，齐明月除非是傻了才会没有戒心！ 她本就心思缜密，自从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更是如履薄冰，时刻告诫自己务必处处留神。 她深知熬过这几年特殊时期，好好保护自己不被算计，过几年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在生活。 下午上工时间，李盼娣又吊着手臂，袅袅婷婷来到地里。 齐明月抬头望了望太阳，嘴角嘲讽地勾了勾，真够拼的。 “盼娣，你来了啊，你给我讲讲纺织厂的事吧？听说你们食堂每顿都有肉吃呀！” 李宝珠倒是非常高兴好朋友又来陪她上工，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李盼娣，打听工厂的情况。 “这哪有每顿......” 李盼娣细声细语地介绍起来，看起来就是很正常的朋友之间闲聊。 若她中途没有频繁地停下来，有意无意地向齐明月询问各种问题，齐明月或许会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和多疑，误会了她。 这人也许只是因为在家待着无聊，所以才出来找朋友聊天解闷而已。 然而实际情况却恰好证明了齐明月的直觉并没有错，这个人确实存在一些可疑之处。 尽管李盼娣每次打探消息的时候都很迂回，而且在切换话题时也表现得十分自然流畅，齐明月还是看出来了。 若不是她内心有所防备，恐怕还真难以察觉李盼娣正在悄悄搜集自己的信息呢！ 只是目前齐明月还不清楚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不会是交朋友这么简单，只能先虚与委蛇一番。 她们之前完全没有打过交道，她今天之前也没有见过李盼娣这个人，实在猜不出来此人背后的想法。 齐明月看似认真地听着，实则一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李盼娣。 她发现李盼娣说话时，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 这让齐明月更加确信，李盼娣的目标就是自己。 这时话题聊到纺织厂放假这件事。 “每周休息的这一天时间，你都回村子吗？”齐明月插嘴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她这天最好外出，不在村里待着。 “休息时间啊……”李盼娣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齐明月，笑着说，“明月，你去县城玩过吗？” 齐明月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去买过东西，咋啦？” “嗯嗯，县城百货大楼的东西比镇上供销社多，是吧？明月，你是大城市来的，很不习惯这里的商品竟然这么少吧？” 李盼娣说道，眼神闪烁了一下，抛出一个诱饵： “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去逛百货大楼好不好？我认识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有机会买到紧俏货或者不要票的好东西。除了百货大楼，我还能带你们到县城其他地方逛逛。” 李宝珠一听非常兴奋，忙不迭答应： “好啊，好啊，盼娣，我们一起去，我一直想买一条丝巾，我小婶就有一条，黄颜色的，真柔软真漂亮呀！” 齐明月眼神一滞，李宝珠的小婶不就是桂花婶子吗？ 桂花婶子那条黄色的丝巾貌似是自己送的。 上次因为澄清谣言的事，桂花婶子帮了忙，她送了一条原主的丝巾作为感谢之礼。 给桂花婶子的丝巾是黄色，给荷花的丝巾是红色。 当初选择送出丝巾，一是因为丝巾质量很好，有档次，拿得出手； 二来也是因为丝巾的花色张扬，她自己肯定不会继续戴，不如物尽其用。 万万没想到，在李宝珠眼中，这样的丝巾居然很漂亮。 此时，李盼娣将目光投向齐明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之意。 齐明月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多谢盼娣同志啦！我最近需要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暂时不需要去县城哦，你和宝珠好好逛吧，我就不一起了。” 她心想，一起逛街，难道这是李盼娣又一招拉关系的方式吗？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好朋友约着一起逛街很常见。 齐明月此时真没有料到李盼娣的真实意图竟然是带她一同前往县城。 她只是因为内心深处并不想与李盼娣深交，所以自然而然也就不会考虑同她一起。 况且她去县城有着明确的计划和安排---不仅要光顾废品收购站，还打算继续寻找老房子。 可以说，她的行程与其他人的主要目标完全不同，实在不适宜一起行动。 “好，好，那我们到时一起......” 李盼娣沾沾自喜，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尴尬地住了嘴。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抛出百货大楼有熟人这样的诱惑，齐明月竟然还会拒绝。 李宝珠倒是无所谓，她交好齐明月，只是想从她这里打听陈暄知青的消息，并不是非要拉着她一起逛街。 听到齐明月说最近不打算去县城，她点点头，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好的，齐知青，那以后有空的时候再一起。” 李盼娣却脸色一沉，随即又立刻展开笑脸，劝说道： “明月，没什么需要买的也可以一起去逛逛呀，说不定百货大楼上了什么新货，不要错过哦。” 第118章 撞上了 齐明月朝着李盼娣礼貌地笑笑，仍然语气坚定地拒绝: “还是不了，你们去逛吧，以后有机会再一起。” 说完就低头撒种子，不再理会李盼娣。 心里暗暗思索，这人好像很着急想要她一起逛百货大楼。 可是为什么呢? 急于表现自己在百货大楼有熟人？然后呢? 齐明月实在想不通里面的逻辑，抿了抿唇，专心干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第二天上午，开始上工没多一会，齐明月看到李盼娣又出现在熟悉的地方。 这人又跟在她和李宝珠旁边，开始明里暗里继续游说。 这人还真是执着！ 不过执着也没用，媚眼抛给瞎子，齐明月就当没听见。 她又不傻，明知这里边可能存在问题，又怎会一脚踏进去呢? 齐明月奉行的是“只要她躲得快，危险就追不上”的原则，她可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锐气。 这几年她的第一要务是“苟”，苟到高考恢复，苟到离开李家沟大队，苟到改革开放。 目前顶着知青的身份，户口卡在村里，到哪里去都要介绍信，这个阶段非常不适合随便作。 若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哭都来不及。 “盼娣，你干嘛非要喊齐知青一起呀?齐知青不是说了嘛，最近都不去县城，我们两个去就好了啊。” 李宝珠抬头看着喋喋不休的李盼娣，很不解地问道。 果不其然，人一着急就容易出错。 李盼娣翻来覆去试图说服齐明月跟她一起去县城，但她反复念叨同一件事，说得多了，连一旁的李宝珠都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开口质问了。 李宝珠这么一问，李盼娣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然后开始打起了哈哈想要解释一下。 她的笑声听起来很不自然，仿佛是硬挤出来的一般，让人感觉十分尴尬。 “哈哈，我这不是刚交了明月这个新朋友嘛？就是很想跟她一起逛百货大楼。算了算了，明月没兴趣的话，那就以后再说。” 李宝珠不住地点头，“对啊，以后有的是机会，齐知青一直住村里，又不走。” 齐明月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李盼娣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似的。 任你有万般谋算，我就不接你这茬！ 也许是李盼娣觉得今天应该不会有太多进展，下午上工时就没有再现身。 齐明月感到耳根子一下子变得异常清静，心情愉悦许多，干活的热情也随之高涨，动作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 你快她也快，这样一来，连带着搭档李宝珠也不得不提高手上的速度，以免落后。 她们这一组分的任务本来就不多，不知不觉间竟然提前完成了。 她俩都不是热爱劳动的人，既然今天的活儿已经干完，自然也没有继续领取新任务、继续埋头苦干的念头。 交差完毕后，两人立马撤了，多一秒都不愿意在地里待着。 红梅婶子摇摇头，也任她俩离开，嘱咐了一句：“你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别迟到。” 两人结伴向村子走去。 大概走了一半路程，李宝珠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向另一个方向拐弯。 “你不回村吗？”齐明月疑惑地问。 李宝珠走的那个方向不是回村子，而是另一片大农田。 干了一天活，这个时候不应该赶紧回家歇着吗？ 听见齐明月的问话，李宝珠脚步一顿，“我还有事，你先回去，你可别跟我妈说啊。” 呵呵，不能跟红梅婶子说！ 李宝珠这么大一个人，干什么事不能跟家长说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齐明月刚才看她方向不对，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有真的很在意她的去向，但这会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来了点兴趣。 她不禁伸长脖子，朝那个方向张望，那边除了农田还有啥？ 噢~干活的人！ 她好像看见傅明飞和陈暄在那一片地里干活。 破案了，原来如此。 “我哥在那边干活，我去找他说点事情。” 可能是齐明月揶揄的表情太过明显，李宝珠又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 嘿嘿，跟她哥说话需要瞒着红梅婶子吗？ 姑娘，你早就暴露啦！ “嗯嗯，了解，你忙去吧，我也回去了。” 看破不说破，明知不追问，闲事不多管。 做人最忌讳插手别人的情感纠葛，好好地当个无声的看客更惬意。 齐明月嘴角噙着看完一幕小剧场的快乐笑意，慢慢悠悠地踱步回到知青院。 当她轻轻推开院门时，却惊讶地发现魏明成居然正坐在院子里，手上似乎正在给兔子剥皮，一片血糊糊的景象。 哦，魏·猎人·明成上线！ 齐明月其实一直都知道魏明成和林红军会去打猎，他们偶尔还会上山弄些肉回来。 不过，这却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现场。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不禁愣了一下。 齐明月稍稍怔了片刻，便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若无其事地向魏明成打了个招呼：“魏知青，你今天也这么早下工啦？” 魏明成看着齐明月那镇定自若的神情，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山上的陷阱不小心困住了一只兔子，我就把它带回来处理一下，正好晚上可以给大家加个餐。” 说罢，他还露出一个略带憨厚的笑容。 魏明成这么紧张，也是因为之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当时是林红军在院子里处理野味，剥皮，切块，那场面当然也不太好看，血肉横飞，令人不忍直视。 一名女知青恰好回到知青院，推门目睹这一幕后，立刻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幸好当时知青院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否则如果有村民闯入，看到这些野味，恐怕又会引发一些麻烦事。 按照常理来讲，山上的一切物资都归村集体所有，包括人们打到的野味也是如此。 不过，大家偶尔收获一只两只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型猎物，只要没人上纲上线举报，众人往往会默认留着自家偷偷吃，不会上交。 这种行为已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 毕竟一只野鸡也就那么大，随便藏在背篓中就能轻松带回家。 野鸡身上总共也没几块肉，即便交到村里，也难以满足全村人的分配需求。 若是野猪之类体型较大、肉质较多的猎物，则另当别论，必须交由村里进行统一分配处理。 所以说，魏明成平时处理猎物都会背着人。 他真的没有料到会有知青这么早就回来，如果他提前知道，绝对不会如此粗心大意地在院子里处理野兔。 通常情况下，他都是在山上将野味处理妥当后才带回院子，有时甚至会直接在山上烤熟吃掉后再回来。 今天只是觉得时间尚早，又考虑到大家最近刚刚开始上工，非常疲惫，需要营养，而且这只兔子个头也很大，他一个人吃不完，所以才决定带回来一起吃。 哪知道刚剥了一半的皮，竟然这么巧就被齐知青给撞上了！ 他还以为齐明月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看到这幅血肉模糊的场景，肯定会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毕竟之前那个女知青就是如此反应。 没想到齐明月居然表现得异常淡定，这倒让人很是刮目相看。 “哦，魏知青，那你继续忙吧，我回去了。” 齐明月眼里也没有任何对于野兔的觊觎之意，随意地应了一声就往后院走去。 魏明成却突然喊住她： “等一下，齐知青，你晚上要不要过来一起尝一尝兔肉？” 第119章 聚餐 齐明月瞬间转头，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魏明成这是担心她吃不到肉出去举报吗？ 不至于，不至于，她可干不出这种事。 她赶紧用力地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 “不用啦，魏知青，毕竟我平时也不和你们一块吃饭呀，你们自己吃就行，你放心，我不会到外面乱说的。” 说完这些话后，她还特意向对方露出一个十分诚恳且友善的微笑，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就这么一只瘦不拉几的兔子，知青院这么多人分着吃，每人才能吃多点！ 自己又不缺这一口肉吃，没必要占用其他人的资源。 魏明成确实是真心邀请，满怀诚意，并不是担心齐明月会出去告发才这么做，他再次开口说道： “齐知青，你可千万别嫌弃，上次我吃过你给的罐头，还有你送的卤水卤出来的菜，味道都非常棒，我一直很想感谢你。今天正好是邱琳琳做饭，你知道吗？她的手艺很不错，你一定要来尝一尝她烧的兔肉。” “哦？真的吗？琳琳姐的厨艺，我可从来没尝过呐，那就谢谢魏知青了。” 齐明月见魏明成一脸真诚，甚至不惜搬出邱琳琳的厨艺来说服她，就顺势答应下来。 当然，她也不会白吃别人的食物。 既然魏明成喜欢之前的卤味，那她就卤一盘素菜带过去。 倒并非她小气到不愿准备卤肉，实在是她最近没去过镇上或是县城，变不出新鲜的肉类食材。 总不能在卤汁里头加腌肉腊肉吧，也没有这种吃法，那味道得多怪啊！ 齐明月回到自己院子后，先是熟练地点燃了煤炉子，并将砂锅放置于煤炉之上，再从家园储存的卤水中舀出适量倒入其中。 接着挑了几个土豆，清洗之后，逐一削皮，切成块状备用； 随后又拿出一颗完整的大白菜，掰去外面一层坏掉的叶片，再用刀将白菜从中间横切开来，一分为二，然后一片片撕下里面鲜嫩的菜叶； 此外，她还拿出一大片干海带，用厨房剪刀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进温水里泡发。 为了加快速度，又在水里倒了少许白醋。 白醋有利于破坏海带上面的褐藻胶，加速泡发，这样泡出来的海带还没有腥味。 齐明月看着眼前准备好的一摊子食材，眼珠子转了转，又抓了一把干香菇，也泡起来。 储藏室好像有干豇豆，这个也不错，拿一些出来泡一泡。 目前很多蔬菜才种下去没多久，没到收获的时候，只能用这些干货凑数。 土豆、白菜、海带、香菇和豇豆，有这五样也算是很丰盛了。 晚饭时分，齐明月一手拿着盛放卤菜的饭盒，另一手拿着自己的主食---一个灰褐色的杂粮馒头，慢悠悠地向前院走去。 她手中的杂粮馒头颜色虽说看起来丑了一些，让人提不起食欲，但实际上它蓬松暄软，口感清甜。 现在彼此的生活条件艰苦，与知青院其他知青们一起用餐，肯定不能带大米饭、饺子或者大白馒头这类主食。 有空她再多做一些杂粮馒头存起来，以后肯定还会遇到这种需要在人前吃饭的场合。 她既不想太张扬，也不愿意真的亏待自己的嘴巴，这种其貌不扬的杂粮馒头最合适啦。 一进前院，她就看到了厨房的那张四方桌又被搬到了院子里。 桌子中央摆放着满满一大盆香气扑鼻的土豆炖兔肉。 兔肉旁边放着一盒已经打开的午餐肉，看起来大概还剩下一半左右，如果平均分下来的话，估计每个人都能吃上半片吧。 午餐肉的旁边还有一瓶刚刚开盖的橘子罐头。 这两样是同样受到邀请的秦书言和陈暄带过来的聚餐食物。 他俩也跟齐明月一样，都是独自开火吃饭，没有跟知青院的其他知青一起搭伙。 当所有人都到齐后，傅明飞咳嗽一声，他作为知青院的队长，开始发表聚餐的开场白： “今天很高兴看到大家又聚在一起，首先我们要感谢魏知青提供的野兔，其次感谢秦知青、陈知青和齐知青三位同志带来的丰盛美食，当然也要感谢邱知青为我们辛苦掌勺。” “大家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我们不是兄弟姐妹，却胜似兄弟姐妹。我们肩负着共同的使命和责任，相聚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经历着生活的酸甜苦辣。每一次的相聚都是一次珍贵的回忆，让我们珍惜这段时光，共同分享彼此的故事和欢笑。” “今晚的聚餐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我们团结一心、共同前行的见证……” 傅明飞越说越激动，声音中充满了激昂之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亢奋的心情。 齐明月抿嘴偷笑，心中暗自感叹：傅明飞不愧是知青院的队长啊！ 他这张嘴皮子可真是厉害，说起场面话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只不过饭桌上的食物一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每个人的鼻子，让人无法抗拒。 干了一天农活，大家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死死盯着桌面的食物，实在没有心思听傅明飞长篇大论的演讲。 此时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些色香味俱佳的佳肴完全吸引住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品尝这些美味！ 邱琳琳心思细腻，善解人意，她注意到大家迫不及待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迅速挥挥手，很自然地打断了傅明飞： “好啦，傅知青，咱们都是一个院里的知青，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赶紧动筷子吧，大家都饿坏了。” 傅明飞和她的关系不错，被打断之后也不生气，不好意思地笑道： “抱歉，抱歉，我是看到咱们知青院和谐融洽，心里头高兴，一不小心就说多了。邱知青说的对，大家开动吧。”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紧接着，一双双筷子如雨点般落下，夹起自己看好的食物送进嘴里。 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嘴巴里发出满足的咀嚼声，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饥饿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齐明月眼疾手快地夹起一块兔肉，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兔肉的鲜美在舌尖化开。 她忍不住对着邱琳琳发出热情地赞叹：“唔，琳琳姐你真棒，这味道简直绝了，好好吃！” 接着，又转头对着一旁的魏明成露出灿烂的笑容：“魏知青，你说的太对啦，琳琳姐的厨艺真是一流！” 说话间，她毫不吝啬地对着邱琳琳竖起了大拇指，表示由衷的赞扬。 的确，知青院的调味料十分稀缺，但邱琳琳却能凭借如此有限的资源，将兔肉烹制得如此美味可口，实在是令人惊艳。 听到齐明月的夸奖，邱琳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开心得几乎合不拢嘴。 这顿晚餐大家吃得格外开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他们一边尽情地品尝着桌上丰盛的美食，一边愉快地交流着彼此的近况和趣事，气氛十分轻松。 就连一向与齐明月关系不睦的唐小秋也表现得出奇地安静，没有像往常那样闹出什么乱子来。 也许是因为最近刚刚开始上工，唐小秋遭受到现实的毒打，让她暂时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也就没心思找齐明月的麻烦了。 这样的变化倒是让人感到欣慰，毕竟一个相安无事、和和气气的环境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120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平时十分钟就能解决的晚饭，这次愣是拖了一个多小时才散场。 桌上就这么点吃食，他们十几个人当然不可能一直在吃，后面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闲聊。 这也算是新老知青们第一次如此深入地交谈，此前的迎新会大家都比较克制，远没有现在聊得这么热烈。 当时毕竟刚见面没多久，除了介绍姓名、年龄和来自哪里之外，多一句都不愿意说。 这段时间大家稍微熟悉了一些，话题自然也多了起来。 一群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又有着相似的远离城市、投身农村的下乡经历，诸多话题聊起来很有共鸣。 大家聊得意犹未尽，话题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永远也说不完似的，相互之间的关系也更加和谐。 然而时间过得飞快，明日毕竟还要早起上工，最后队长傅明飞不得不强行叫停，今日的聚餐才真正散场。 齐明月拎着空空如也的饭盒，与邱琳琳在第二进院子的通道上道别，然后轻快地向后院走去。 夜晚的知青院格外宁静，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地面上，宛如一层银纱，轻柔地抚摸着小小的院落。 齐明月嘴角含笑，心情愉悦。 知青院的各位其实都还不错，即使与她有些龌蹉的唐小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齐明月回到房间后顺手将门闩上，掀开隔断帘，进入后面的私密空间，然后闪进梦想家园。 自从装上隔断帘，她若是真身进出家园都会躲在帘子后面，非常隐蔽。 齐明月瞄了一眼会客厅的挂钟，晚上七点二十，这个时间上床睡觉对她来说未免太早了。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经常熬夜，但也没法做到晚上七点多就上床睡觉。 嗯......那就到厨房再准备一些熟食存起来。 毕竟平时总是忙忙碌碌，很难抽出大段完整的时间来烹制美食。 所以她打算充分利用起平时的碎片化时间，把家园里存量的食材都慢慢转化成一道道即食佳肴。 不过家园里的碗盘确实有点不够用了，看来有机会必须得悄咪咪再去采购一批回来才行呢。 新的容器到手之前，还是多烤些肉干、果干之类容易保存且便于携带的零食比较明智。 这些东西只需用食品袋或是油纸包装即可，既方便又卫生。 上工的时候，从口袋里一掏，随时可以塞进嘴里，吃起来也很方便。 说干就干，齐明月立即转身，向储藏室走去。 拿一块牛肉出来先做点牛肉干，她有点馋牛肉了。 红烧牛肉、卤牛肉，这些不方便拿出来吃，毕竟牛肉很难买到。 但牛肉干就没有这个问题，它的保存时间长。 别人看见了也只会当她平时很珍惜，不怎么舍得吃，只是偶尔吃一根，一直没吃完。 第二天清晨，齐明月在闹铃声中悠悠转醒，耳畔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 她心生疑惑，披上外套，趿拉着鞋子，走到大门口，打开门一看，只见地面湿漉漉一片，水汽伴着冷风扑面而来。 原来是下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小呢，这会恐怕不能上工。 齐明月撑起雨伞，迈步朝第二进院子走去，这种情况当然是第一时间问一问邱琳琳。 “琳琳姐，下雨了耶！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就可以休息啦？”齐明月一脸期待地开口问道。 “没错。”邱琳琳看着门外细密的雨丝，微笑着回答，“下雨不方便干活，村里一般不要求上工。” 上工的铜锣也迟迟未响，想来应是惯例。 有些农活下小雨时还能干，但中雨或者大雨就只能歇着，如此看来，种田着实辛苦，全凭天意收成。 “哇，太好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啦！我最近都没有睡过懒觉呢。” 齐明月开心地欢呼起来，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美好起来。 一旁的邱琳琳静静地看着她活泼可爱的样子，嘴角也微微上扬。 她心里想着，这次新到的六个知青，也不能怪她打心眼里偏着齐明月。 实在是这姑娘做事爽利，为人大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蓬勃朝气与活力，与这样的人相处真的很舒服。 知青的生活太苦太累，很多知青刚来的时候神采奕奕，接触到农活之后，整个人就沉寂下去了。 邱琳琳也是如此，几年的知青生涯好像把她的精气神都磨没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她暗暗观察过这批新来的知青，上工这段时间以来，好像只有齐明月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即使前几天摔伤了脚，也依然乐呵呵，她很欣赏齐明月的这种心态。 “琳琳姐，那我回去再睡会，你等会要是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呀。” 齐明月清脆的告辞声打断了邱琳琳的思绪。 她微笑着挥挥手，“行啊，我晚一点找你。” 齐明月转身离开之际，眼神随意扫了一眼其他几个女知青的房门。 紧挨着邱琳琳住的是毛菊花和史雪芬，此时房门都紧闭着。 这两个都是老知青，估计一看下雨，上工的铜锣声又没有敲响，就又躺回去了。 这会两个房间都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最靠西墙的秦书言和唐小秋应该起床了，她俩的房间门都打开着。 刚才齐明月说话的时候，唐小秋就在房门口探头探脑朝她们张望，应该是听到今天不上工的消息了。 秦书言没有出来，齐明月听到她屋里传来锅碗响动的声音，可能在准备早餐。 这姑娘过日子很有一套，前两天不知她从哪里又搞到一只小铁锅。 一只铁锅，一只砂锅，煤炉子用得风生水起。 很能耐！ 要知道大家最近天天上工，没有时间出村子，秦书言能突然搞到铁锅，也是真厉害。 齐明月心底其实很感谢秦书言，有她在，真的分流了村里人很多的注意力。 还有陈暄，也同样功不可没，也帮忙分担了很多压力。 秦书言的阔气，陈暄的帅气，一直也是村民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齐明月想起昨晚闲谈时的情况，可能是夜色太美太温柔，气氛太放松。 秦书言不知不觉说起了她最新的困扰，想寻求大家的建议。 最近上工时，她的任务地总会出现几个村里的年轻异性，主动追着帮忙干活。 有时候这些人甚至会因为都想抢先帮忙而争执不休，情况严重的时候甚至大打出手！ 陈暄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 两人十分困扰，却又束手无策，他们不管说过多少次不需要帮忙，这些人依然出现。 秦书言说完这个情况之后，开玩笑似的询问齐明月，问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把齐明月给问懵了，她根本没遇到这种事。 她话一出口，当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以齐明月的颜值和她表现出来的财力，大家都以为找上她的人更多。 事实却让所有人意外，齐明月自己也很奇怪。 最后魏明成的一番猜测让大家恍然大悟。 “是不是因为齐知青很能干，比一般的村民都能干？村里那些小伙想去帮忙的时候，齐知青已经干完活潇洒离开了，这不就导致这些人没机会跟她接触嘛！” 仔细想想，好像有几分道理。 李家沟大队所有的适龄年轻人都需要上工，他们即使要去献殷勤也要等干好自己的活之后。 上工这段时间，齐明月还请了好几天假，这些人找不着她。 上工的时候，又早早做完走人，这些人一直没堵到她吧。 看着秦书言和陈暄烦不胜烦的样子，齐明月不禁暗暗庆幸。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感谢山泉水改善她的体质，也感谢她认真干活的初心。 第121章 来客 齐明月回到自己院中，在家园里吃过早饭，就准备了一些瓜子、饼干和果干摆在外间的餐桌上。 聊天嘛，零嘴不能缺。 她不习惯把人往炕上领，等会邱琳琳来了，只能围着餐桌坐了。 还好天气已经转暖，也不用担心坐着会冷。 餐桌旁边矗立着熊熊燃烧的煤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炽热的温度，给整个屋子带来了阵阵暖意。 炉子上正烧着水，等会水开之后，有热水可以泡茶。 茶叶是从原主的行李中翻出来的，不知道家里为啥给她带了一罐茶叶下乡。 原主似乎没有喝茶的爱好，也许这罐茶叶是拿去送人的礼物吧。 不过齐明月恰好喜欢喝茶，当她发现这罐茶叶品质上乘时，便毫不犹豫将其留下，自己慢慢享用。 反正送礼的物资，家园里有很多，随便挑。 一切就绪，就等客人上门。 下雨天最适合邀请一两好友来家中做客。 外面雨声淅淅，屋内气氛融融，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倾听对方最近的生活经历。 齐明月很喜欢这样的朋友小聚，要不然玩梦想家园这款游戏时，也不会把堂屋特地设计成会客厅。 一念天堂！ 要是没有会客厅，她就不会精心准备茶桌，若没有茶桌，自然也就没有山泉水啥事，那她就亏大了。 如果没有家园里的特殊山泉水改善体质，她现在哪能这么悠闲！ 若还是原主之前那样林黛玉的体质，今天这样难得的休息天，她绝对只能在炕上躺尸，哪还有闲情逸致招待朋友？ 她上工之后的表现大跌很多人的眼镜，弱柳扶风的齐知青竟然是隐形的“大力士”。 听说这则消息已经在村里悄悄流传开了。 齐明月收拾好屋子，坐下拿出一本高中课本翻看起来。 她等来的第一个客人竟然不是邱琳琳。 “明月姐，明月姐，你在家吗？我是荷花啊。” 李荷花清脆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 齐明月闻声探头望向门外，只见李荷花正快步走来。 她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身上披着一件肥大的蓑衣，脚下还踩着一双磨损严重的木屐。 哒哒哒…… 伴随着木屐敲打青石板的急促声音，李荷花很快走到齐明月面前。 “荷花，快进来坐，我正无聊呢。” 齐明月嘴角上扬，抬手招呼李荷花，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 她和李荷花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她很喜欢这个心善的农村小妹妹。 前两天李荷花得知她的脚受了伤，还特地带了两个熟鸡蛋跑来探望她。 齐明月根本没有想过要收下鸡蛋，因为她非常清楚，鸡蛋对于每个农村家庭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财富。 毕竟在这个年代，许多人家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天天有鸡蛋吃了。 李荷花的爸爸是大队长，有额外的补贴，她家的条件在李家沟大队算是不错的，但也做不到每天都有鸡蛋吃！ 不是没有，只是舍不得。 鸡蛋大多数都攒起来，拿去收购站。 齐明月怎么好意思收下呢？自己又不缺鸡蛋。 但是李荷花二话不说，将鸡蛋轻轻放在床边的书桌上，转身就快速跑了，仿佛生怕被拒绝似的。 齐明月当时行动不便，也不好追上去，只能作罢，决定以后再回报她。 正好荷花今天过来，可以让她带一碗卤菜回去吃，反正都是素菜，应该不至于太推脱。 “明月姐，今天我就不进去坐啦，我妈正纺着线，我等会还得赶回去继续帮忙，我就是刚刚听说一个事，赶紧过来问问明月姐。” 李荷花走到门口就停下脚步，没有进屋，也没有脱下身上的蓑衣和斗笠，而是隔着门框就跟屋里的齐明月聊起来。 “啥事啊？这么着急？” 齐明月满脸疑惑，瞪大双眼直视着李荷花，同时心里一个咯噔。 李荷花的意思是她刚才正帮家里纺着线，突然听到一个什么消息，然后立即放下手边的事，冒着雨匆匆跑来找她。 这件事应该很重要，难道村里又出现什么关于自己的不利谣言了吗？ 听到齐明月的询问后，李荷花沉默片刻，才有些忸怩地接着说道： “我听说李盼娣最近受伤回村里休养，前两天一直到地里找你和宝珠。明月姐，你......你还是尽量远离李盼娣吧......她......不是什么好人！” 李荷花脸色微微发红，也许是因为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让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但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喜欢的知青朋友被李盼娣那个狡猾阴险的女人给骗了。 还是很艰难地把话说出了口。 “荷花，你为什么这么说？”齐明月惊讶地问道。 李宝珠平时的话语中对她这位朋友可是赞赏有加，一同干活的村民们遇见李盼娣时，态度也很热情。 听说李盼娣偶尔还会带回一些纺织厂的残次布料换给村民，似乎在村中并未传出任何负面消息。 然而，齐明月却觉得这人相处起来比较别扭，言行举止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 齐明月心中暗想，她的直觉果然很对，李盼娣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要不然荷花也不会一听说她和李盼娣走得稍微近一些就着急忙慌跑来提醒。 听到齐明月惊讶的语气，李荷花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脸色有些焦急。 她低下头，摆弄着蓑衣上的蒲草，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我觉得她心眼坏……有一次我在山上看到她偷偷摸摸采了不少拉拉果。” 说到这里，李荷花抬头看向齐明月，“明月姐，你知道拉拉果吗？” 不等齐明月回答，她又紧接着说道： “拉拉果这种果子吃起来有一丝淡淡的甜味，但吃了以后容易让人拉肚子，村里平时没人采拉拉果吃，就连小孩子都知道不能吃。” 齐明月点点头，她听说过这种果子，邱琳琳提过。 她也理解李荷花的意思，连小孩子都认识拉拉果，知道这个不能吃，那么李盼娣肯定也知道。 知道还采了那么多，动机就很让人存疑。 然而，仅凭这一点尚不足以让荷花做出“心眼坏”这个评价，后面肯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 于是齐明月全神贯注地继续听下去。 “......第二天听说她三姐来娣吃坏肚子，拉得都站不起身，没有办法跟她姑姑上县城，改成李盼娣跟着她姑姑去了，当天就传来消息，说李盼娣进了县城的纺织厂当工人......\" “我不知道来娣姐拉肚子的事跟拉拉果有没有关系，但是偏偏我前一天看到李盼娣采这种果子，而且当时她采的时候非常小心，一有人经过，就立即停下来。我后来把这个事跟我妈说了，我妈让我烂在肚子里，不要跟别人说，还让我以后离李盼娣远一点。” 原来当初李家在县城嫁了大官的姑姑最开始看中的是娘家的三侄女李来娣。 毕竟四姐妹里面，李来娣不仅容貌最出众，还勤劳能干，性情也更为温婉柔顺，更符合李家姑姑的要求。 然而，当临时工的关系疏通妥当后，报到的当天，李来娣却因腹泻而虚弱得无法站立，自然无法成行。 于是，这个机会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与之年龄相近的李盼娣身上。 有了李荷花前一天看到李盼娣采拉拉果这一幕，事情很明朗。 李来娣拉肚子绝对是李盼娣下的黑手！ 这个女人坑起自家姐姐来真是一点没有手软，太狠了！ 第122章 水果王国 拉拉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邱琳琳给齐明月科普山上的潜在危险时，这种果子是排在前面几个提起的。 这种果子引发的腹泻，并不只是拉几天肚子那么简单。 稍有不慎就会拉到脱水、休克，甚至可能会要了人命！ 更糟糕的是，这个年代，农村人生个病都舍不得花钱买药，能扛就尽量硬扛着。 李盼娣这个人真的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她居然能为了抢走一份工作，完全不顾自家亲姐姐的死活，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谁还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肯定是有多远离多远！ 这么想来，李宝珠可真是勇士。 “荷花，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小心的。”齐明月感激地看着李荷花，郑重其事地说道。 明明胡婶子千叮咛万嘱咐地提醒过荷花，让她千万不要把看到李盼娣采摘拉拉果这件事情随便告诉其他人。 齐明月能理解胡婶子的苦心，她肯定是担心李盼娣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会报复荷花。 李盼娣这么恶毒，自家亲姐妹都能毫不犹豫下黑手，更何况是村里其他人。 目前李盼娣成为工人已经是既定事实，荷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胡婶子肯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明月心里也很清楚，荷花害怕她会在李盼娣那里吃大亏，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告诉她这个秘密，为的是让她能够有所防备。 荷花是发自内心地把她当作好朋友来看待。 能拥有这么一个处处都替自己考虑周全的好友，这种感觉真不赖呀！ 齐明月觉得心里暖呼呼的，眉眼弯弯，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李荷花见齐明月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还非常重视，如释重负地笑了，她摆摆手： “明月姐，你别跟我客气。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知情受她骗。那我先回去了，我妈还等着我纺线呢。” 说完，李荷花便转身离去，留下齐明月一人陷入沉思。 李盼娣所在的县城纺织厂，她好像有认识的人。 阳市招待所遇到的那个干部刘主任，下次去县城时找她联络一下感情。 厂里有个熟人也好，万一需要打听消息什么的，有人好办事。 李盼娣若是不主动招惹她也就罢了，但倘若真的如此冥顽不灵，非要在她面前耍弄阴谋诡计，那她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齐明月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进来院子的通道口。 邱琳琳来了。 齐明月迅速收敛起脑海中纷杂的思绪，扬起手打招呼。 邱琳琳右手撑着一把伞，左手端着一个笸箩，那似乎是当地人常用于放置针头线脑等物品的容器。 齐明月不禁咧嘴笑了，琳琳姐这是想着边聊天边干活儿呢。 笸箩里面好像装着一件衣服，可能是要补衣服吧。 这个年代，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穿的衣服，几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补丁。 齐明月与邱琳琳待了一上午。 邱琳琳静静地坐在一旁，飞针走线间偶尔会说上几句话，有村里发生的趣事，也有她家里的情况。 难怪齐明月从邱琳琳身上可以感受到老大姐般的温暖，她在家里就是排行老大，底下还有四个弟弟妹妹。 大弟弟比邱琳琳小了两岁，也已经下乡，也在东北这一带，在另一个省。 去年邱琳琳还请假去看过她大弟弟，虽说都属于东北，但路上也花了她一天时间。 这个时候的交通实在是不方便。 大妹妹比邱琳琳小三岁，为了逃避下乡的命运，毕业之后就接受了同学的追求，结婚成了家。 最小的弟弟和妹妹还在上小学，这几年倒还不用担心下乡的事。 这年头一家四五个小孩是常态，谁家孩子少了，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孩子多，自然负担也重。 邱琳琳的爸妈虽然是双职工，但两边老人要赡养，家里要开销，还想着攒钱买工作，早日把下乡的儿女弄回城里。 所以能贴补给邱琳琳和她大弟弟的钱票和物资非常有限。 不过偶尔能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邱琳琳在李家沟大队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比之下，在女知青中，她的日子要比毛菊花和史雪芬好得多。 这两位女知青下乡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但家里不仅没有给她们寄过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封信都舍不得寄过来。 在李家沟大队，知青如果待满一年，就可以请假一次，回家探亲。 队长和支书一般不会拦着，都会很爽快地开介绍信。 当然，农忙时节是不允许请假回家的，所以大部分知青都会选择请假回家过年。 然而，毛菊花和史雪芬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齐明月随意翻动着高中语文课本，试图塑造一个热爱读书的形象。 她时不时就着课本内容跟邱琳琳讨论几句，然而，这一举动似乎并未激起邱琳琳跟着读书的兴趣。 不过齐明月从交谈的字里行间可以感觉到邱琳琳以前读书时的成绩不差，有些课文内容现在提起来，她依然能说得头头是道。 只是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书本，没有耐心再去看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而已。 但有这个基础，她若是有心想捡起来，应该也比较快。 齐明月现在倒也没有非常着急劝说，毕竟现在才 1975 年，距离高考恢复还有一段时间，她日后再慢慢影响邱琳琳。 如果可以，齐明月当然希望这个温柔的知心姐姐能够通过高考回城。 以后可以多喊邱琳琳过来坐坐，经常在她面前看看高中课本，再有意无意多叨叨两句，总归会有一些潜移默化的效应。 中午邱琳琳拿着笸箩回去了，说什么也不肯留在齐明月这里吃午饭。 齐明月见她执意如此，也没有过多挽留。 邱琳琳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她表示尊重。 不顾对方意愿的一味给予，很多时候对于他人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负担。 她不能把好意变成伤害。 午后，雨水渐渐小了，变成了柔和的蒙蒙细雨。 下午依然不用上工，齐明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关上房门，走到帘子后面，进入梦想家园。 她上午茶水零食吃多了，肚子也不饿，就从储藏室盛了一小碗排骨山药汤。 啃了两块排骨，吃了几片山药，再把汤喝完，齐明月就觉得彻底饱了。 从储藏室端了一盘草莓，走进厨房清洗。 虽然这个草莓看上去非常干净，但她还是喜欢再水洗一遍。 洗好之后，端着草莓走进会客厅，斜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一边吃草莓，一边思考。 齐明月在考虑要不要开启果林。 家园里储存的水果在她每天制作果干、果酱的疯狂消耗之下，库存即将见底。 若想继续过上每天都有新鲜水果吃的美好生活，就需要把果园开启。 召唤操作面板，2000能量点投入，点击确认。 照例没有任何光鲜的特效，可用能量少了2000点，果林悄无声息地开了。 回到主面板，果林这个菜单已经不再是灰化状态。 点击之后，也不再出现“未开启”的灰色提醒框，而是另一个全新的页面。 只见眼前的屏幕之上，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小巧玲珑的方块，它们紧密有序，仿佛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每一个小方块都犹如一扇通往水果世界的窗户，透过这些窗户，可以看到各种各样被缩小后的水果图标。 这些水果图标栩栩如生，色彩鲜艳夺目，仿佛刚刚从果园里采摘下来一般鲜嫩多汁。 红苹果、黄香蕉、紫葡萄、绿西瓜……琳琅满目的水果让人应接不暇，仿佛置身于一个五彩斑斓的水果王国之中。 第123章 漫步果园 齐明月轻轻捏住一颗草莓送进嘴巴，咬一口，酸酸甜甜的美妙味道瞬间充盈整个口腔。 真希望果林中产出的果子也能拥有如储藏室这些水果这般美妙的滋味。 想象一下，漫步在果树林间，随手摘下一颗熟透的果子放入口中，那种甜蜜与芬芳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这样的果园无疑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齐明月扬唇轻笑，一边脑补一边看向面前的操作面板，抬手随意地点击其中一个小方块。 这个动作轻松且自然，似乎并没有经过太多思考。 果园解锁之后，呈现在眼前的屏幕画面与她曾经沉迷过的那款游戏如出一辙！ 那熟悉的场景、图标和布局，仿佛将她带回了那个充满放松与治愈的虚拟世界。 毕竟，她已经在那个游戏里操作了无数次，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对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此刻再次面对这熟悉的一切以及已经成为现实的果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激动。 屏幕画面切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西瓜地。 绿油油的西瓜藤蜿蜒曲折，相互交织，翠绿圆润的西瓜静静地躺在地面，让人心生欢喜。 西瓜地的上空有一个挥舞着翅膀的浮动框。 齐明月期待地把视线投向浮动框，哇哦，家园里终于出现了神奇无比的一键操作功能！ 伸手点击浮动框，显示“种植”和“收割”两个按键，简单又粗暴。 无论是一键种植还是一键收割，从字面意思就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便捷与高效。 她每回在厨房吭哧吭哧手动处理食材的时候都非常后悔： 当初为什么没在厨房装一键制作的万能机器呢？ 材料从这头送进去，设定程序，然后成品就从另一头出来。 嘿嘿。 厨房没有实现，果林实现了。 最幸福的是，游戏具象化时，这个功能没有被删掉。 以此推断，那么小菜园和养殖场的一键功能应该也存在咯。 虽说她在家园里也能通过意识干活，例如摘果子之类，但肯定没有一键功能方便呐。 心满意足地观赏完西瓜地之后，齐明月轻轻点击屏幕，退出这片茂盛的瓜田。 紧接着，她又随意点开另一个方块。 这次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繁茂的梨树林。 虽然称之为“林”，但实际上细细数来，似乎仅有区区十棵梨树而已。 不过，这些梨树的品种却各不相同，树上结出的梨子形状、色泽各异，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 齐明月的困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立即退出梨树林，又回头点开刚才那片西瓜地，仔细审视起来。 西瓜地绿油油一片，她刚刚并未留意到细节。 此时再细看，这才发现西瓜地里似乎也并非只有单一品种。 那些圆滚滚的、椭圆状的，以及大小不一的西瓜们，仿佛在向她展示着大自然的多样性与奇妙之处。 齐明月嘴角上扬，心中的喜悦如同泉水般涌动，从屏幕上查看到的果园已经远超她的预期，她决定到现场走一走。 从四合院的后门出去，向左的通道浓雾散尽，已经可以正常通行。 右边的通道依然隐在浓雾中。 向左是果林，向右是养殖场，养殖场没有启动，自然还隐藏在浓雾中，无法进入。 她选择向左前进，大约走了一百米左右，眼前开始出现郁郁葱葱的景象。 与屏幕上看到的场景一样，每一种果树林对应一块独立的长方形土地，全都整整齐齐排列着。 这些土地呈矩阵式布局，一排有五个，一眼望去，至少有二十排之多。 土地与土地之间间隔着差不多两米宽度的水泥路面，各自之间泾渭分明。 齐明月用脚步大概丈量了一下，发现每一块土地的面积约为一亩。 大部分土地上都栽种着不同的水果树，但也有少部分土地是空着的，她当时还没想好在这些地里种什么品种的水果吧。 目前常见的水果都已经有了，只要她在水果店看到过的水果种类，都一一添加过，就连桑葚、灯笼果这种不算水果的水果，这里都有种植。 每一块水果地虽然有一亩之大，但并没有密密麻麻种满果树。 她玩的毕竟只是一款家园游戏，果林的存在是为了实现水果的自给自足，并没有售卖水果的计划。 所以每一种水果树的数量都不算多，每块地都显得比较空旷。 例如刚才看到的梨树林，一亩地六百多个平方的面积上其实也就种了十棵梨树。 每一棵梨树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仿佛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这些果实的品种繁多，不仅包括常见的鸭梨、香梨、酥梨和秋月梨等，还有一些罕见而珍贵的品种，让人眼花缭乱。 齐明月走了许久，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每一块土地上生长着的水果居然全都处于成熟可采摘的状态！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即使是再缺乏常识的人也应该清楚，荔枝的成熟季节与橙子完全不同。 然而，就在她的眼前，互为邻里的荔枝树和橙子树上却都挂满了成熟的果实，仿佛在向她欢快地招手微笑呢。 她缓缓走近这些果树，仔细观察着荔枝树和橙子树，枝叶繁茂，果实累累，看起来十分健康和生机勃勃。 它们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异常的影响，依然按照自然规律生长和结果。 齐明月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就是家园的神奇之处嘛。 果林里的每一块土地应该都是一处独立的小世界，能够自动模拟这些水果树的最佳生长环境吧。 不管这种水果原本属于哪个特定温度带，现在通通是亲密无间的邻居。 热带的榴莲骄傲地挺立在一旁，与它作伴的竟然是来自暖温带的毛桃； 而暖温带的毛桃也毫不示弱，紧紧依偎着寒冷地区的李子。 两块地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区区两米而已，然而这看似微小的差距却并未对不同水果的生长造成丝毫影响。 齐明月继续漫步在这片果园之中，欣赏着每一棵果树的独特魅力。 感谢梦想家园给予的这份惊喜。 然而，那些空着的土地告诉她，也应该感谢当初认真玩游戏的自己。 愿意花时间仔细了解各个季节的常见水果有哪些，并一点一滴添加到果林中。 没有之前的操作，也就没有现在满目的硕果累累。 游戏中没有种上果树的土地现在依然空着，并不会自动补种。 有的果树长得非常高大，踮起脚尖也摸不到果子，有的果树比较低矮，伸手就能摘到。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果园提供一键收割功能的原因吧，还挺人性化的。 每种果树的数量都不算多，储藏室应该够存下所有的果子吧。 这些果子都已经熟了，若是没有及时采摘，过段时间可能会腐烂掉落吧。 还是得早点收割。 齐明月走到葡萄林处，一串串成熟的葡萄挂满藤蔓，淡淡的甜香四溢，颜色或黑、或紫、或红、或绿，品种丰富。 这么多！ 产量好像有点高。 葡萄干，葡萄酒，都是怎么做来着？等会去书房查一查书。 自己肯定吃不完，也不能直接拿去外面送人，只能想办法处理之后再带出去。 齐明月打开操作面板，进入葡萄林，然后点击一键收割按钮。 保存地点选择储藏室，收割数量选择五分之一，最后点击确认。 她所站位置这一侧的葡萄像是被施展了魔法一般，“唰唰唰”地从眼前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清新果香和一串串葡萄消失时带起的轻微风声。 第124章 找上门来了 玩手机游戏的时候，齐明月觉得这个功能不过就是一种常规操作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哪家游戏不是手指点点就完成所有操作的？ 除了一键摘果，还有一键换装，一键做菜，一键打扫卫生，一键化妆...... 类似这种点击一次立马焕新的场景，比比皆是。 然而，突然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震撼。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隔了好一会，齐明月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她满意地点点头，这2000能量点花着不亏。 现在可真是水果自由了！ 若是想体验亲自动手的乐趣，那就自己来果林摘取； 若只想吃果子，那随时可以通过操作面板一键收割。 噢，有一个问题，水果摘完之后，下一茬什么时候长出来呢？ 齐明月在操作面板上仔细查看起来，翻来覆去寻找着有用的信息，但却一无所获。 看来，想要弄明白果林的使用方法，就只能通过亲自实践了。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从葡萄林开始尝试。 重新点击葡萄林的收割按钮，在收割数量的选项中，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全部，并按下了确认键。 只见原本硕果累累的葡萄藤蔓瞬间变得光秃秃，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操作面板葡萄林上方那个飞舞着小翅膀的浮框。 此时，“收割”的功能已经变成灰色，无法再点击。 不过，旁边的“种植”功能倒是由灰变绿，可以正常使用了。 齐明月轻点一下，一个选择框立刻弹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写着“选择生长期”，而下面则列出了“一天”、“一周”、“一月”和“三月”四个选项。 她思考片刻，心想还是先选择一天试试看吧。 如果新一轮的葡萄能够一天长成，那么她就能更快地收获到美味的水果了。 想到这里，她果断地点击了“一天”这个选项，然后满心期待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间，眼前出现一个新的窗口，上面清晰地写着“是否投入900能量点？”这行字。 底下则列出了两个选择框：“是，开始”以及“否，退出”。 啊？ 齐明月不禁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张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让葡萄藤重新开始开花结果，居然需要耗费能量！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生怕一个不小心误触到“是”这个选项，导致那宝贵的 900 能量点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过多思考，齐明月又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否”，果断退出。 刚刚收获那么多串葡萄，她是疯了才花能量继续种。 她得好好捋一捋。 照这个情况，果子似乎只能采摘一次，下一次得花能量点才会再次结果。 而且整整 900 点！ 要求的能量点还不少呢。 更何况，900能量点还只管一种水果，这谁能搞得起哩？ 目前可用能量还剩7000左右，几种水果一搞不就没了嘛？ 果林开启还花了她2000能量点呢，敢情它竟然是一次性买卖呐！ 齐明月瞬间觉得刚到手的果林没那么香了。 她是不是该庆幸？开局给的是长满成熟果子的园子，能先收一波。 齐明月摇摇头，啼笑皆非，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葡萄一天长成，需要900能量点，其他几个选项需要的能量点也了解一下。 一周长成是600能量点，一个月长成是300能量点，三个月长成是90能量点。 三个月属于葡萄的自然生长时间，消耗的能量点还算正常。 相当于一天一个能量点，跟四合院那边的每日消耗差不多。 若是水果摘完之后，一直不让它重新开花结果，不知道整个果林的日常消耗又是怎么算的。 齐明月也没心思继续摘水果了，转身朝四合院走去，边走边思考着。 搞能量，必须搞能量！ 可惜家园对能量的扫描距离只有一米，也不知道能不能升级。 要是距离够远，她站在县城大街上直接扫描，肯定能在城里扫出能量。 说不定站在村里扫描也能扫出能量来。 现在的人不敢把这些东西摆到明面上，但总会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听说有些人被举报，就是因为家里藏了类似的东西。 唉，她现在是下乡知青，也不能到处乱跑。 明明知道很多地方可能有能量，也没法想去就去。 譬如说阳市，应该也有信托商店，那里主要售卖别人寄存的东西，可能会有老物件存在。 她也不需要买，摸到或者看到就行。 亲手触摸，吸收能量时不用额外消耗能量点； 若是看到，那就扫描一米内的所有物件，一次性吸收，一次就只需花费一个能量点，消耗也不大。 要去阳市，需要到塔县坐公共汽车，固定时间发车，又不能即到即走，一天时间都不够来回的。 住宿又需要介绍信，没有合适的理由，村里也不给开啊。 太折腾了。 齐明月想想都觉得麻烦。 算了，算了，还是先到镇上和县城的废品收购站踅摸，安全。 阳市也不是不能去，以后知青可以回家探亲，坐火车不就到阳市么...... 齐明月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呼喊： “齐知青，你在吗？齐知青……”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齐明月的思绪，她瞬间出了梦想家园。 外面有人找她。 齐明月掀开布帘，打开房间门，惊讶地看到门口竟然站着李盼娣。 呵，找上门来了啊！ 看到李盼娣的那一刻，齐明月的心不由得一沉，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她挺直了身子，手抓着门板，没有让开位置让李盼娣进门的意思，语气平淡地问：“李盼娣同志，有什么事吗？” 李盼娣仿若没有察觉到齐明月的冷淡，笑盈盈地说道： “齐知青，你方便吗？我们来找你玩，宝珠也来了，正在前面跟陈知青说话呢，马上就过来。我觉得前两天跟你聊得很开心，今天正好你们不上工，就想着上齐知青这边再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李盼娣说着话，眼神直朝着齐明月的屋里乱瞟。 “不好意思，我正打算出门，实在不方便。”齐明月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她本来就觉得李盼娣这个人不对劲，况且，上午荷花特地来提醒过她小心李盼娣，她傻了才让人登堂入室。 “啊？现在还下着雨，你怎么还要出去？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呐？” 李盼娣满脸惊愕，双眼圆睁看向齐明月，难以置信地质询道。 齐明月敏锐地捕捉到她眼眸深处掠过一抹焦灼，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反问： “可不是嘛，外面还下着雨呢，你们不也照样跑出来玩吗？”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迅速移向李盼娣那仍悬挂半空的手臂处。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你手臂受着伤都能往外跑，我怎么就不能出门了呢！ “呵呵，也是，在家里总是待不住的，心里就想着要出来跟朋友们一起聊聊天才好呢。” 听到齐明月的这番话后，李盼娣脸上露出了一丝颇为尴尬的笑容，然后轻声回应道。 齐明月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李盼娣。 嘴角挂着一抹如同面对难缠的甲方客户时所展现出的标准式微笑——那种既亲切又疏离、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此刻的沉默，似乎变成了一种无言的催促，暗示着李盼娣应该尽快离去。 第125章 母竹 而另一边，李宝珠大概还在前院缠着陈暄聊天，舍不得走，一直没见她过来。 李盼娣没有助攻的外援，但她显然并不想就此轻易放弃。 于是，她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再度开口询问道： “那么，齐知青，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比如说，你准备去哪里？我……我和宝珠能不能一起去呢？” 齐明月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李盼娣脸皮够厚呐，看不懂送客的意思啊！” 她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一边暗暗叫苦不迭。 刚刚自己所说的要出门不过是个托词罢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得赶紧想个合理的借口才行！ 突然间，齐明月灵机一动——对呀，可以上山去挖些笋回来！ 这会雨还没有完全停，竹林里应该没有其他人。 她正好趁此机会偷渡一些竹子到梦想家园里，看看能否移栽到果林那些尚未开垦的空闲土地上。 如果真能成，以后就又多了一样新鲜可口的蔬菜啦！ 竹笋炒肉片，竹笋炒虾仁，油焖鲜笋，竹笋炖鸡汤，竹笋炖排骨，泡椒笋片…… 每一道菜都鲜美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吃不完的竹笋还可以切片、蒸煮、晒干，做成的笋干可以邮寄给家人和朋友。 主意已定，齐明月连忙开口道： “我打算上山去，下雨天可能有新笋冒头，我去挖些笋回来，你还受着伤呢，在家好好休养，不方便一起啊！” “啊？雨还下着，山路很滑，齐知青，你要不换个时间再去？”李盼娣不死心地劝说道。 齐明月皱起眉头，看着天空中细密的雨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躁意。 “其他时间没空。李盼娣同志，谢谢你的关心，我不进深山。” 齐明月语气坚定地说道，同时向李盼娣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 竹林又不在深山，山脚、山腰都有，她只要路上慢慢走，没什么大问题。 正是因为雨没有完全停，那边才没有人，方便她作弊。 移栽的竹子最好选两年生的嫩竹，生命力强，竹鞭长势旺盛，最适合作为母竹。 她以前看过一篇文章，好像是一个林业高级工程师写的论文。 文中提到一年生竹子过于稚嫩，木质化程度不高，抗逆性较差，易受干旱枯死； 3年生的竹子略显老迈，活性略差； 而2年生的竹子，无论从抗逆性，还是生命力来看，都是移栽的最佳选择。 两年生的竹子即使削去竹稍，还有这么大一棵呢，平时人来人往的，她找不到机会把东西凭空变没。 这个时候正正好，村民都窝在屋里避雨，雨也不算大，她穿上雨衣雨鞋就成。 她说的雨衣并不是梦想家园里常见的那种五颜六色、带有花纹的款式，而是原主收在行李中带来的一件老式雨衣。 这是一件带袖子且前开式的连体雨衣，她穿上之后可以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雨衣的内层是黑色，外层则是土褐色。 尽管样式比不上家园里那些色彩斑斓的雨衣，但在如今这个环境下，这种朴素无华的外观却成了她唯一能够放心穿着出门的选择。 齐明月一脸沉思，心里琢磨着等会出门的装备。 眼前的李盼娣仍不死心，像是没听到她刚才的话，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劝说： “可是，下雨天路真的很难走，万一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呀？还是等天气好一点再去吧，今天还是在家......” 齐明月真想翻个白眼，这人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啊。 刚才说的都这么明显了，还一个劲地想留下，用力过猛了吧！ “停，停，李同志，我会注意安全的，真的，谢谢，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准备一下，出门了。” 齐明月忍无可忍，直接提高嗓门，打断了李盼娣的喋喋不休。 这次她仿佛感受到了齐明月的不满，终于停止劝说。 她看了看齐明月，轻声说了一句：“齐知青，那你小心，我下次再找你玩。” “嗯，再见。” 齐明月迫不及待地道别，看着李盼娣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的火气稍稍平息一些。 她轻轻地叹息一声，暗自思忖道：“真是烦死了！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齐明月的目光紧盯着李盼娣离去的方向，仿佛想要透过那道单薄的背影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然而，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和空旷的院子。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齐明月的发丝，也吹乱了她原本就烦躁不安的心绪。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屋内。 不管了，反正以后李盼娣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反着来。 齐明月装备好雨衣雨鞋后，背上篓子，拿起工具，轻轻拉开侧面的小院门。 脚刚踩到门外那片泥泞不堪的地面时，感觉脚底突然一滑，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好在她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墙壁，这才稳住身体。 她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沿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知青院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丛竹林，先到那里看看。 路上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雨丝温柔地打在脸上，有一点凉，却没有感觉非常冷。 进入四月里，气温好像一下子升了上来。 其实吧，她今天能不能挖到竹笋，无所谓，能找到适合移栽的竹子就成。 不一会儿，竹林就出现在眼前。 雨中的竹林更加碧绿，每一片叶子都青翠欲滴，风摇曳着竹林，晶莹的露珠“哗啦啦”掉下。 齐明月紧了紧雨衣的帽子，默默向竹林深处走去。 虽说这会外面基本没人，但也不好在竹林外围表现神奇的消失术，在里面还能稍微挡一挡视线。 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竹子年龄辨别的记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曾经去过一个以竹海而闻名的风景区游玩，与一个当地人闲聊时偶然间聊到过这个话题。 当时那人告诉她，竹子是世界上生长速度最快的植物。 幼笋破土之后只需要六周时间就能长成一棵高约十五米的粗壮青竹。 生长旺盛期时，一晚上就能拔高一米。 刚刚生长出来的新竹，其竹竿的表面往往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随着竹龄的增长，这些白霜会逐渐消失，两年生的竹子表面白霜就已经很少了。 另外，一年生的竹子和两年生的竹子根部都能看到笋衣。 不同的是一年生的竹子保留的笋衣较多，而两年生的竹子笋衣则相对较少。 一年生的竹子长出的叶子很少，也基本没有侧枝，两年生的竹子叶子就多了起来，也长出了侧枝。 嫩竹的叶子颜色鲜艳欲滴，呈现出一种翠绿的色彩。 齐明月一边观察着眼前的竹子，一边念念有词，眼神从最显眼的竹杆到竹根再到竹叶，依次检查。 几个特征一比对，她很快就发现了一株目标。 齐明月放下背篓，拿起工具沿竹根40公分左右开挖，小心地找寻着竹鞭。 竹鞭得跟着一起挖走，新竹萌发，靠的就是它。 其实，竹鞭分为来鞭和去鞭，竹鞭节间芽头向着母竹的为来鞭，节间芽头背向母竹的为去鞭。 来鞭发不了笋，主要为竹子提供营养，去鞭则负责繁殖新竹。 找到竹鞭之后，齐明月沿着截断的竹鞭，小心掏开边缘泥土，挖出母竹。 然后以45度斜角削去多余的竹稍，保留三盘竹枝，一根母竹大功告成。 齐明月四下张望一番，就把处理好的竹子收进梦想家园。 拎上背篓，继续寻找新的目标。 第126章 这就种好了? 齐明月在竹林里一共挖了十株两年生的竹子。 其实竹子的根系埋得并不深，但比较费事，动作得轻巧，否则很容易伤到竹鞭。 十根竹子全部挖完，她还是感觉累得够呛。 果断收工。 没心思继续挖竹笋了，背上空篓子返回知青院。 回去的路上，齐明月依然走得非常慢，一步一个脚印踩稳当。 雨天路滑，满目皆是烂泥地，她可不想摔一跤，滚一身泥。 村里基本没有水泥路，全是土路，难怪一到下雨天，村民就不愿意出门了。 出了竹林没多会，她终于在外面碰到今天的第一个村民。 是一个老大娘，背着半人高的大背篓，看起来好像是出来打猪草的。 李家沟大队养了好几头任务猪，这些猪下雨天也都要张嘴吃饱，打猪草的活不能停。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一样，可没有各种各样的混合饲料供你选择。 粮食也不多，人们自己的口粮都不够吃，所以基本也不会拿粮食来喂猪。 村里养猪主要是喂青草，只有到快出栏的时候才给猪喂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粮食，比如玉米或者豆子这些。 齐明月之前见过这个老大娘，但她们之间并没有具体的交流。 上回去公社，她和这个老大娘坐同一辆骡车，一路上她注意到老大娘多次偷偷地瞄向她。 下车以后，史雪芬偷偷告诉她，这位大娘是村里一个傻子的奶奶，而且为人不太好，并提醒她和邱琳琳平时要提防。 从那之后，齐明月便再也没有遇见过这个人，也渐渐将这件事情淡忘了。 这会突然又见到人，记忆复苏，警惕之心瞬间升腾起来。 确实有点奇怪！ 村里人通常更喜欢去池塘边或山里面割猪草，知青院附近虽然也生长着一些可食用猪草，但数量很少，质量也一般。 那么，这个人为何要跑到这里割草呢？ 齐明月满腹狐疑地瞟了一眼认真割草的老大娘，脚步没有停顿，迅速从她身旁走过，继续朝着知青院前进。 由于心中怀有警惕，齐明月并没有像遇见其他村民那样，热情地与对方打招呼。 待人和善也要分人。 她急匆匆往知青院赶，并没有发现，前一秒还在低头割草的人，下一秒就转过头阴恻恻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回到知青院，齐明月在门口的走廊脱下雨衣、雨鞋，没敢直接扔在外面。 打水，刷了刷雨鞋上的泥巴，然后连雨衣一起，又拿进屋里。 唉，其实这些本来应该晾在外面的，但又怕莫名其妙丢东西，只能湿漉漉地拿进屋里。 还好屋里的地面铺着青石板，不像很多村民家里，都是压实的泥土地面，一遇到水，秒变烂泥，走上去直打滑。 知青院的房租收的贵，贵也有贵的道理。 虽说知青院的房子最初是因为村民们没法公平分配而遗留下来的。 但这么好的房子村里人自己住不了，反倒被外来的知青占据着，这绝对是一件让人眼红到想犯错误的事。 还好有高昂的房租压制着，村民不想出钱，每年又能收钱，这点嫉妒心就只能不了了之。 村民们尽管心中仍有些许不满和羡慕，但面对实打实的现金诱惑，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现状。 这样一来，原本可能引发纷争和矛盾的局面得到缓解，村民与知青因为住房条件不对等的矛盾也维持了相对的平静与和谐。 李家沟大队的领导班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懂拿捏人心。 下雨天，天色变得异常昏暗。 明明只是下午四点钟，但看上去却像已经到了六七点钟的黄昏时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黑压压的阴影之中。 关上房间门之后，进到帘子另一边，齐明月觉得光线更暗。 一个人住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她念头一闪，进到梦想家园。 家园这会亮堂堂的。 这次的落脚点没有选择四合院，而是果林。 刚才挖到的十棵竹子静静地躺在一块空着的土地上。 齐明月没有着急动手挖坑栽种，而是召唤出操作面板，然后点击进入到这块标注86号的土地。 她凝神看向屏幕，心中一喜。 果然，小翅膀浮动框中的种植选项变绿了。 这些空白土地上的种植和收割按钮原本都是灰化状态。 自己不用动手，那就太好啦！ “啦啦啦......树呀，树呀，我把你种下，不怕风雨快点长大......” 齐明月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儿歌，一边伸手点击“种植”按钮。 哈？ 她的歌声突然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检测到健康毛竹十株，是否投入100能量点自动种植？” 一个弹出窗口出现在齐明月眼前，让她有些发懵。 晕！又是要能量的讨厌选择框。 否，否，否。 齐明月无奈地扶额，心里暗自抱怨：这果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做什么事情都要花能量点！ 相比之下，四合院那边可就好太多了，除了每天六个点的日常消耗外，根本没有任何额外的消费。 可一到果林这里，整个画风都变了。 齐明月手一挥，用意识将地里十株竹子中的九株移到了86号土地旁边的水泥路上。 然后，她再次点击“种植”按钮，屏幕上显示需要投入的能量点变成了 10。 齐明月心里琢磨着：十株竹子需要 100 能量点，那么一株竹子就是 10 能量点，这样算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点击完“是”这个选项之后，一抬眼，地里的那株竹子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瞬间立起，根部接触到泥土之后，瞬间没入。 这就种好了？ 齐明月走进地里，绕着竹子走了一圈。 这棵竹子挺拔而立，笔直得如同一条绿色的长枪，仿佛它原本就是长在这里，而不是刚刚才移植到位。 齐明月仔细观察着这棵神奇的竹子，心中暗自嘀咕： “自动种植，有点意思啊，不用挖坑，不用填土，自己就种上了。就是花费有点高，不知道跟自己手动种植有多少区别。” 第127章 应付不来 带着满心的好奇，齐明月从果林入口处的工具房找来铁锹。 在距离这棵竹子两米远的位置挖了一个坑，然后从路上又拎了一株竹子，小心翼翼地埋进坑里。 接着，开始填土覆盖，逐层压实，这个时候得非常小心。 竹子的根系与竹鞭仅靠一螺丝状组织相连，非常脆弱，若是暴力踩压，很容易损伤连接部位，影响竹子生长。 还好她脑子里有一些关于移栽竹子的注意事项，因此这次才能自己动手尝试。 下次移栽其他树苗，若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恐怕只能花费宝贵的能量点来解决问题了。 齐明月把剩下的八根竹子送入储藏室，先不忙全部栽下去。 首先观察一下种下去的这两根竹子的情况。 若是手动种植不会影响竹子的生长，那剩下的几棵竹子便可以全部自己动手。 毕竟现有的能量点不算多，只能节省一些。 如果手工种植无法取得理想的效果，那么也就只能无奈地耗费能量点了。 没有使用说明书真的好烦！ 齐明月给两棵移栽好的竹子编了一个号，一号是自动种植的，二号是手动种植的。 她每天早晚都要去86号土地观察两棵竹子的生长情况，为此还特地准备了一本记录本，每天写几句。 主要也就是观察叶子啊、竹杆啊、出芽情况这些。 刚开始几天，完全看不出来这两棵竹子的区别，长得都郁郁葱葱的，竹子上预留的竹叶还是一样的青葱碧绿。 不过果林开启的第二天，齐明月通过比对可用能量点的数值，了解到果林每日也需要消耗能量点。 不算多，每天十个能量点。 这么多天过去，树上成熟的水果，不去摘，也没有继续变老，掉落。 这个倒是极大的好消息。 因为储藏室位置有限，若真的把这满树的果子全部摘下来，储藏室根本就装不下。 每一种果树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产量大，而且整个果林中的水果种类很多，总的水果数量就非常庞大了。 要是搁现代，她能有这个金手指，倒是可以开个水果店啥的。 如今这个时候，什么也干不了。 其实吧，主要是她这人比较懒，也不喜欢冒险。 她这些物资若是进到黑市，绝对很受欢迎。 但齐明月也就想了那么一两秒就抛诸脑后。 这年头干黑市的哪有什么善茬？ 她可应付不来，放弃。 齐明月经过樱桃林时，看到一颗颗黑红黑红的大樱桃着实诱人，伸手摘了一把。 看着满手的樱桃，她突然想起家园里好像没那么多篮筐盛放摘下来的水果。 抽空跟冬梅婶子说一声，再订做一些大大小小的编织筐，不用把手，做成四四方方就行。 冬梅婶子家的篮子篓子都编得特别紧实，筐子质量应该也不差。 正好可以放在储藏室的架子上，架子旁边的过道也能暂时利用起来放筐子。 通道被占，若需要取那边架子上的东西，就直接用意识操作，也不用非得走到架子旁。 水果这东西，若是不能保鲜，很快就会腐烂，摘下来就得存到储藏室去。 虽说挂在树上就能保鲜，但以果林死要能量的前科来看，齐明月担心果子在枝头挂久了，哪天突然给她扣能量点。 所以装水果的这些篮筐先慢慢预备着，万一需要就能用上。 反正篮筐也不贵。 竹子移栽下去后的第七天清晨，齐明月如往常一样来到果林查看竹子们的生长情况。 这次终于看到了一些不同之处。 一号竹子竟然发芽了！ 只见地面微微隆起，一个嫩绿的小芽芽从土里冒了出来。 “啊，新竹子发出来了！”齐明月惊喜地叫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般来说，即使是移植正当季的竹子，也要等上一个月甚至好几个月才会有新苗破土。 仅仅过了七天，一号竹子就已经开始发芽，这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 又过了几天，新发的小芽芽长得越来越高，已经探出地面十厘米左右。 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齐明月心里充满了喜悦。 花过“钱”的果然不一样，这么快就已经有了产出。 她兴高采烈地拿起小锄头，挖出这颗露头的竹笋。 中午就炒炒吃掉。 齐明月拿着竹笋，视线又投向旁边的二号竹子。 这棵竹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得，剩下的竹子还是花能量点栽吧，差别也太大了。 以后弄进家园移栽的树苗也都别自己干了，通通花能量点。 齐明月自从知道果林里还有闲置土地，就想着从山里移植一些经济树木进来，例如板栗树、松树。 她听邱琳琳提过，秋天的时候，大家都会上山捡板栗，采松子。 这两样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坚果，多多益善。 春耕忙完之后，地里的活没那么多了，每天的上工时间短了很多。 村民们忙完集体的活，都在家忙自留地的活。 齐明月没怎么管自留地，有梦想家园的山泉水作弊，自留地的菜苗长得挺好。 她这段时间除了上工，其余时间就是悄悄上山，基本不待在知青院。 既是为了躲避苍蝇一般烦人的李盼娣，也是为了琢磨从山里收点什么进家园。 她甚至已经在考虑开启菜园或者花园，移栽野菜和中草药。 因为她发现收进家园的天麻和葛根植株竟然用不了果林的自动种植功能。 然后她只能辛辛苦苦手动移植，但是效果不太好，几株植物一直呈现半死不活的状态。 齐明月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看着操作面板屏幕上的“果林”二字，猜到一个不是原因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这两样植物既不属于树木，也没有归入水果。 齐明月研究过了，果林也不全都是树木。 例如灯笼果就是一种草本植物，而且还是一味中药，具有解表治感冒的功效。 但因为它在现代的时候出现在水果店里，游戏系统也把它归入水果。 还有草莓、蓝莓这些都属于浆果类水果，也不是树上结的。 但因为归入水果，也能在果林出现了。 所以齐明月合理怀疑若想移植天麻和葛根，可能需要开启菜园或者花园。 因为能量不太够，她只能暂时放弃做实验的想法。 第128章 她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下工之后，齐明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可把李盼娣着急坏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一天天好转，过不了多久就得结束病假回去上班。 那个时候就更不好办事。 程公子那边似乎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中间两次派人给她捎口信，质问为何没有把人带到县城。 李盼娣一天比一天焦虑，非常担心这位公子哥一生气找厂领导胡乱说话，直接撸掉她的工作。 毕竟只是一个临时工，辞退太容易了。 可是她真不知道这个齐明月是怎么回事，这么难讨好！ 态度忽热忽冷。 最初还好，她说话时，齐明月还能回应几句，但后来就一直爱搭不理。 上工的时候准时出现，但一干完活就跑得无影无踪。 她想私下跟齐明月约时间一起去县城，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每天趁着上工时间到地里找人，去的次数多了，自己晒黑了不说，连宝珠都觉得她有些奇怪。 李盼娣做贼心虚，糊弄了宝珠几句，但也减少了去地里的次数。 毕竟她只想私下给程公子办事，并不想把自己的坏心思暴露给全村人知道。 她本来的计划是讨好齐明月，等熟悉之后，就顺理成章相约一起前往县城，然后再假装无意间闯入程公子的地盘。 一切都是意外，一切都是巧合，齐明月出了事都是因为倒霉，与她无关。 哪知道第一步就非常不顺利。 李盼娣一脸阴沉地走出知青院的大门，又没有堵到齐明月。 她刚走到知青院旁边的自留地边上，就碰见知青院的另一个女知青。 这人上次好像介绍说自己姓唐，听说她在县城纺织厂工作，立即就厚着脸皮凑过来问她瑕疵布的事。 她手上是有瑕疵布，但怎么可能转给没用的知青呢？ 李盼娣当时温柔地说帮忙看看，实际上出了门之后就嗤笑不已。 这么多年，村里下来多少知青，以前再是城里人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陷在这里。 这些知青的日子过得还没她这个村姑好呢。 况且她现在已经不算农村人，若正式工落实，就能彻底成为城里人。 李盼娣心里火热，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盼娣同志，你又来找齐知青啊？她不在吗？” 唐小秋见到李盼娣，眼睛一亮，立即上前说话。 “是啊，齐知青的房间门锁着，可能又上山了吧。” 唐小秋淡淡地回了一句，语气很无奈。 之前两次，她一听说齐明月上了山，也急匆匆上山找人。 奈何转了老半天，愣是连齐明月的影子都没瞧见。 跟了两次之后，她就没再上山。 “盼娣同志，你找齐知青有什么事吗？你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唐小秋突然凑近李盼娣，悄声说道。 她想截个胡，大家都是一样的知青，齐明月能帮李盼娣做的事，她唐小秋一样可以。 眼见着天气开始转暖，她从家里带来的单衣破破烂烂，前几天还在发愁没有布票，她要去哪里搞到布料给自己做衣服。 然后，村里在纺织厂上班的李盼娣突然回来了。 李盼娣跟其他村民还不一样，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排斥知青的意思，反而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你……” 李盼娣一怔，突然之间，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为什么非要亲自邀请呢？其实她可以换个方式达到目的。 想到这，李盼娣露出一个笑脸，“唐知青，我前段时间带回来几块布，你们大城市来的知青，见多识广，你能不能到我家帮我选一选？” “好啊，好啊！盼娣同志，你等我一下。” 唐小秋忙不迭答应，立即把手上的锄头送回知青院，然后跟着李盼娣走了。 知青院门口发生的事，齐明月一无所知。 这一天下工之后，她像往常一样背上篓子疾步朝大山走去。 速度不快不行，晚一点要是被李盼娣追上，又得跟她尬聊。 目前为止，李盼娣似乎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良企图。 态度客客气气，一副想要跟你交朋友的样子。 说实话，面对这个现状，齐明月除了躲，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总不能说李盼娣包藏祸心吧，现在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作为一个外来知青，若是无缘无故把村里很有身份的工人臭骂一通，她也讨不了好。 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考虑到还要在这个村子待上几年，齐明月认为没有必要主动给别人留下把柄。 反正李盼娣是有工作的人，养好伤总要回县城上班。 两边距离这么远，总不能天天回村里来烦她。 齐明月最近正好打算往梦想家园里移植树苗，就多往山里跑跑。 山上树木茂盛，地方广阔，李盼娣也很难堵到她。 若是走累了，就随便找个隐蔽的灌木丛，躲在里面进到家园休息。 齐明月已经打算好了，李盼娣离开村子之前，尽量避免两人私下见面。 这人再有什么盘算，她离得远远的，应该就没事了。 齐明月躲人的这段时间，李盼娣已经利用瑕疵布的诱惑笼络住了唐小秋，又利用炒花生和炒黄豆的小恩小惠，与毛菊花也打得火热。 又一个星期天的早上，知青院众人相约一起去县城。 好几个知青陆续收到家里的包裹，正好村里事情不多，就请假去一趟县城。 他们的包裹并没有直接送来李家沟大队，而是需要拿着单子去县城的邮局自行取件。 齐明月也收到一个包裹单，看地址可能是圆圆家里寄来的。 她没有骑车，而是和其他知青一起，坐上李根大爷的骡车。 这次一共去了六个知青，除了齐明月以外，还有邱琳琳、秦书言、陈暄，以及傅明飞和洛许正这表兄弟俩。 车上的乘客不算多，除了知青之外，就只有两个本地村民。 这两人一来便径直走到车头处坐下，与李根攀谈起来。 他们偶尔会将视线投向知青们，但目光冷淡，并没有过多交流，也没有指手画脚，说什么难听的话。 齐明月一点都不在意村民的冷淡态度，她又不是人民币，哪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她反而觉得这种保持一定距离的相处方式最为舒适自在。 齐明月正暗自庆幸，车上没有讨厌的人，毕竟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所有人需要一直坐在窄小的车板上。 “等一等，车子等一等……” 远处突然传来很大的叫喊声，然后两个人影由远及近，奔跑而来。 齐明月皱了皱眉，竟然是唐小秋和李盼娣。 她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李盼娣最近跟唐小秋的关系不错，经常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话。你最近在知青院的时间比较少，可能没注意到。” “听说李盼娣给了唐小秋一块瑕疵布，够做一件上衣。唐小秋嘴里整天都是这个李盼娣有多好多好。” 邱琳琳靠近齐明月的耳边，小声给她答疑解惑。 原来刚才齐明月不知不觉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李盼娣喘着粗气对李根说道：“大爷，等等我们，我和唐知青也要去县城。”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解释道： “今天去县医院复查一下手臂。唐知青人真好，说要陪我一起去。” 李根看了她们一眼，啥也没说，扬了扬手里的鞭子，示意她俩赶紧上车。 李盼娣转头，仿佛才看见齐明月一般，笑着说道： “齐知青，好巧啊，你今天也上县城？县城我很熟，我给你们做向导呀，保管带你们吃好玩好。” 第129章 唯一的可能 齐明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一旁传来秦书言惊讶地声音： “唐知青，你今天也去县城啊？那昨天晚上你干嘛还让我帮你带东西呀？” 唐小秋闻言，急忙瞄了一眼李盼娣，但见对方并无替自己辩解之意，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转头看向秦书言，并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个……秦……秦知青，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答应陪盼娣去医院复诊，我今天......我要的东西自己买，谢谢你啊！” 秦书言倒也爽快，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直接从裤兜中掏出钱票，伸直胳膊递到唐小秋面前，同时说道：“行，这是你的钱和票，收好咯。” 此时此刻，齐明月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起来： “哼，原来是唐小秋通风报信，李盼娣才会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明明知道她在车上，这会却又要装出一副碰巧偶遇的模样，当真是虚伪至极！” 想到此处，她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翻起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齐明月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复盘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答案实在是太明显了。 首先，李盼娣匆匆忙忙赶来乘车，而且还和唐小秋一同出现，一看就是今天早上临时起意，肯定不是昨天计划好的。 因为知青们今天去县城这个行程早在昨天下午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也就是说唐小秋昨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而她自己不愿意跟着一起去，还托秦书言帮她带东西。 其次，早上出门时，唐小秋看到齐明月也在出发去县城的队伍里时，表情非常奇怪，竟然破天荒地找她搭话，问她是不是也要去县城。 要知道自从那一巴掌之后，两人的关系水火不容，见面都是互不理睬的状态。 唐小秋莫名其妙关心她去不去县城干什么，又不会托她带东西？ 现在知道唐小秋和李盼娣联系紧密，齐明月心里就有数了。 不是唐小秋关心她的行程，而是李盼娣关注这件事。 昨天下午齐明月没在知青院，知青们商量一起去县城时，她还在山上转悠，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响应。 晚上邱琳琳过来给她送包裹单，提到这个事，她才决定跟其他人一起行动。 所以昨天晚上唐小秋不知道这个情况，自然也就没有通知李盼娣。 而今天得知这个消息就迫不及待跑去告密，然后，李盼娣立即匆忙赶来。 从时间上估算，李盼娣应该是接到消息就立刻往骡车这边跑，一刻都没有犹豫。 前后一联想，齐明月不难猜到这人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明白之后，她立马坐如针毡。 等李盼娣和唐小秋爬上车尾坐好，李根扬鞭发车之时，齐明月立即捂着肚子“唉哟”大叫一声。 “大爷，麻烦您稍等一下，让我先下车，我突然肚子好疼，可能早上吃坏东西了，你们出发吧，不用管我啦。” 齐明月一边痛苦地皱着眉头，一边用手撑着车板，动作迅速地跳下了车。 紧接着，她像一只敏捷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朝着知青院的方向奔去。 她心里清楚的很，李盼娣处心积虑想要跟她一起去县城，肯定有啥阴谋诡计等着，她当然不能配合。 县城去还是要去，圆圆家里寄来的东西需要早点拿回来，同时再回寄一份过去。 关系都是相互的。 所以邮局还是要去的。 坐不了骡车，她就骑自行车单独行动。 齐明月很快从西边小侧门回到知青院，从房间收走自行车。 她打算出了村子再骑。 这个时间点，各家门口的人多，她不想这么招摇过市。 今天的计划是先骑车去一趟小镇，然后从小镇再去县城。 小镇那边的废品收购站和那座有年头的古庙都去看一眼，寻摸寻摸梦想家园需要的能量。 现在每天啥也不干，固定就要减少十六个能量点。 四合院六个点和果林十个点。 不能只出不进。 能量点用完，梦想家园又要被锁起来。 习惯了它的舒适和便捷，若是不能用，那就太惨了。 齐明月背着大背篓，出了村子没多远，假装在山脚草丛里一阵扒拉。 推出一辆自行车来，实际是把收在家园的自行车取出来。 要是有人看见，非要在这片草丛捡漏，那就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平时坐骡车去小镇，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骑上自行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镇上时，手表指针才指向七点四十，各个公家单位都还没上班呢。 齐明月没在供销社门口停车，也没第一时间去废品收购站，而是穿过小镇，向后面骑去。 听村民提过，小镇后面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山神庙。 那边是破房子，没人看守，也没有门锁，她可以直接进去。 每年秋收之后，周围村庄的村民们都会纷纷涌向这座破庙，举行盛大的赶集活动。 村民们带着各自亲手制作的手工艺品、农产品以及各种特色小吃汇聚于此。 一般会连续摆上三天。 这是国家允许的，那几天没有人会去集市上抓投机倒把，就连供销社都会在集市上摆个临时摊位。 听说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好多年，是当地人民生活的一部分。 邱琳琳之前请她吃的冻梨，那种冰冰沙沙的味道至今让她回味无穷，听说用来做冻梨的新鲜梨子就是来自这个临时集市。 齐明月曾经也试过把家园里的梨放进厨房的冷冻柜，借助科技的力量制作冻梨。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冻梨成功了。 但可能梨子品种不同，吃起来没有邱琳琳给的冻梨口感好。 齐明月离开小镇后，继续骑着自行车前行了约摸十多分钟，眼前赫然出现了那座传说中的破庙。 这座古老建筑的墙壁早已残破不堪，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无尽沧桑。 当她踏入院墙时，抬头仰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些裸露在外的木梁与古朴瓦片。 它们高高在上，屋顶的瓦片似乎与现有房子的瓦片不太一样。 可惜她站在地面，距离这些瓦片已经超过1米的范围，家园的能量扫描仪触及不到。 齐明月的目光四处游移，见到的门窗皆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歪歪斜斜的门框和窗框。 她好奇地将手放在上面，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能量提示。 刚刚进入寺庙时经过的那面破损墙壁也是如此，没有丝毫的能量反应。 也许，这是后来修建的围墙，其年代远远不足百年，所以才无法检测到可用能量。 齐明月小心翼翼地踏进屋内，几缕阳光透过窗户和屋顶的破洞洒了下来。 随着她的脚步移动，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着，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热闹与辉煌。 然而，如今的屋子里却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死寂。 原本应该供奉神像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只有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破碎的香烛和祭品。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求神拜佛被视为封建残留，是要遭到批判的行为。 人们不敢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对神灵的敬畏和祈求，于是那些曾经庄严伫立的神像要么被无情地打砸破坏，要么被人们悄悄藏了起来。 齐明月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外面的院墙和屋内的墙壁，她刚才已经挨个摸了遍，完全没有收获。 原本还指望这座古庙能贡献一些能量，哪知道竟然是一场空？ 她不得不怀疑这座山神庙的历史，也许它曾经被重建过，现有建筑的年代并没有想象中久远。 齐明月抬起头，目光投向屋顶，刚才看到的造型不一般的瓦片好像是目前唯一的可能。 第130章 破庙 齐明月的目光环视一周后，最终停留在正前方那座原本供奉神像的高台之上。 这座高台距离地面大约有一米多高。 尽管心中有些犹豫不决，但她仍然下定决心要爬上高台。 高台的高度加上她自己的身高，以及一米的扫描范围，应该差不多可以够到屋顶的瓦片。 不管怎样，先尝试一下再说。 毕竟她满怀期待地跑来这里，总不能真的一无所获黯然离去吧。 而且明知道屋顶那些瓦片可能有能量，怎么着也要尝试一下。 于是，齐明月鼓足勇气，一步一步向高台走去。 这里长期没有人打扫，整个高台上全是厚厚的灰尘。 “咳咳咳……” 一阵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灰尘飞舞，呛得齐明月直咳嗽。 她赶紧掏口袋，实际是从家园的储藏室拿出一副口罩，动作飞快地戴上。 这上面的灰得有几厘米厚了吧。 齐明月再次转头朝门外看了几眼。 很好，没有人过来。 这里可能只有赶集的时候才会热闹吧。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抓住石台边缘凹凸不平的地方，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爬上高台。 衣服脏就只能让它脏了，这会顾不了那么多。 她拍了拍手上、衣服上的灰尘，慢慢地站直身体。 想了想，又伸出一只手臂，高高地举过头顶。 扫描系统能根据她的想法以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作为圆心向外辐射，辐射的半径最长只有一米。 她伸直手臂差不多也能增加四十厘米的高度，距离屋顶能更近一些。 齐明月一手扶着墙面，一手笔直向上，然后高高地踮起脚尖，并同时开启扫描功能。 一秒，两秒...... 一分钟过去了，耳边一片静谧，她没有听到任何提示的声音。 齐明月放平脚跟，垂下手臂，皱起眉头，抬头向上观察。 距离难道还是不够吗？ 石台这一片的屋顶是完好的，没有破洞，上面的瓦片应该都还在才对。 还是说她判断失误，那些瓦片只是造型奇特，实际上出现的时间并不长？ 齐明月低头沉思片刻，看着眼前平整的台面，突然灵机一动。 高度不够，那就再加高度呗。 她再次朝门口张望一番，然后朝高台边缘走了两步。 手一挥，一把笨重的实木椅子出现在高台中央。 这把是梦想家园餐厅内的椅子，上好的橡木制成，坚固耐用且椅子很有份量。 站在上面很有安全感，不用担心它会突然翻倒。 齐明月爬上椅子，重新站直身体，伸长手臂，开启扫描功能。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熟悉的电子音终于像天籁一般响起。 成了！ 开心，咧嘴。 果然不能放弃，这不？能量到手。 齐明月在小小的椅子上不断地腾挪位置，手臂也不断地改变指向的方向，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 看来头顶这一片的瓦片都还健在。 头顶的能量吸收完毕，她又开始移动椅子的位置，然后重新站上去转圈。 这片高台之外的瓦片能量只能无奈放弃了。 这座山神庙的屋顶不知道为什么要建这么高！ 也许是当时供奉的神像比较高大吧。 她刚才又是爬高台，又是爬椅子，再加上本来的身高和扫描距离，肯定是超过四米五了。 现代普通房子的高度也才三米不到。 梦想家园里有人字梯，但高度才一米五，这边的地面又是凹凸不平的，没人扶着梯子，她也不敢爬。 而且即使爬上梯子，总的高度也不够。 齐明月不舍地叹了一口气。 爬下椅子，把它收回家园，椅子上踩的灰脚印等有空再进去收拾。 突然之间，她察觉到脚下站立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仔细观察后，她发现这块接近高台的墙壁上有一块小孩巴掌大小的墙面略微朝外凸起，与周围的墙壁并不处于同一平面。 这个小小的差异引起了齐明月的好奇，她的内心涌起一股探索的欲望。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那块凸起的墙壁。 咦，完全没有反应。 她还以为发现了啥秘密机关呢。 齐明月又加大手中的力量，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她用尽全力，这块凸起仍然丝毫未动。 她又尝试向外拔，以及向左右旋转，都没有任何动静。 齐明月不禁陷入了思考之中。 难道这就是一块普通的不平整墙面，并不是什么秘密机关吗？ 第131章 新世界的大门 齐明月突然灵光一闪，摸着墙面凸起的同时，开启了能量扫描功能。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刚才扫描能量时，她一直想着屋顶的瓦片，只顾着向上发展，没有扫描高台本身。 主要是她手脚并用爬上高台时，也算是亲自触摸了一遍。 可不管是高台还是后面的墙壁都没有触发能量提醒。 所以她理所当然就认为这边没有能量，不需要扫描。 谁能想到高台墙壁里面竟然藏着东西，而且还是很有历史感的物件呢，要不然能量系统不会给反应。 齐明月想了想，从果林的工具房中拿出一把小锤子，对准这块凸起，“砰砰砰”敲打起来。 敲了一会，只听“咣当”一声，这块凸起迅速朝墙里面飞去，一个巴掌大的洞口出现在她眼前。 嗬，这块凸起好似玻璃瓶的塞子，现在塞子被她捶飞了，瓶口露了出来。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齐明月慢慢凑近这个神秘的洞口，好奇地探头张望，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从梦想家园里取出一个手电筒，按下开关，一束明亮的光线照进洞内。 洞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木盒，大小和一本小学生版的新华字典差不多，正静静地躺在洞穴中央。 在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齐明月可以清晰地看到木盒表面刻画着很多精美的花纹，看上去非常古朴典雅。 怪不得刚才会有能量提醒呢，原来如此啊！ 就算木盒里头是空的，但光从盒子本身来看，它就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历史厚重感。 毫无疑问，这个盒子肯定蕴含着梦想家园需要的能量。 进入这座古庙之前，梦想家园的可用能量已经降到“六”字开头。 刚才吸收完头顶上方那些瓦片所蕴含的能量之后，齐明月顺便看了一眼操作面板，可用能量升到“九”字开头。 相比之前，增加了两千多个能量点。 然而，她这会再次查看操作面板时，却震惊得合不拢嘴。 可用能量竟然一路飙升至 点，一口气又多出了四千多个能量点！ 天呐，这木盒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啊！ 齐明月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好奇，急切地想要拿到木盒。 她戴上手套，试图伸手去够木盒，却发现还差那么一点点距离才能碰到它。 从梦想家园里找了一根铁丝，将其中一端弯成钩状，然后一手拿电筒照明，一手抓着铁丝伸进洞里。 经过一番努力，钩子终于成功地扣住木盒上的搭扣，稍微往外拉了一把。 齐明月再次伸手尝试，距离足够了，她精准无误地抓住木盒，拿了出来。 她能够感觉到这个木盒有一定的份量，但并不算沉重。 洞穴的密封性很好，与外界隔绝，木盒表面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浮灰，跟外面高台上的灰尘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她轻轻吹去盒子上方的灰尘，又拿出小毛巾简单擦拭整个木盒表面。 原本模糊不清的木质纹理逐渐清晰可见，雕刻着的花纹也全部显露出来。 盒子没有上锁，只设有一个可活动的搭扣。 她轻手轻脚地解开搭扣，然后缓缓打开盒盖。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本与盒子大小相近的小册子，它的色泽已然泛黄，透露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齐明月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册子，庆幸的是这本册子并未如她所担忧的那般脆弱易碎。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小册子，翻开第一页。 这本小册子的纸张似乎非同寻常，尽管每一页都弥漫着陈旧的气息，但它们依然柔软且富有韧性，完全没有风化的迹象。 整本小册子一共十页纸，每一页都记载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她一个也不认识。 上面的文字也很不常见，既不是简体字，也不像繁体字，不知道是哪个古老时代的文字。 齐明月对古文字没有研究，完全摸不着边际。 她轻轻合上小册子，把目光再次投向打开的木盒。 小册子下面是一份折叠成正方形的羊皮卷。 打开羊皮卷，上面绘制着一份地图。 应该是地图吧。 说实话，齐明月并不太确定。 她只是看到上面都是弯弯绕绕的线条，部分地方标注着文字，很像地图。 羊皮卷上的文字和小册子同源，她完全看不懂，猜不出这份是关于什么的地图。 齐明月心里充满了疑惑，继续查看木盒，希望能发现其它可以答疑解惑的东西。 除了小册子和羊皮卷，木盒里面还有最后一个物品---一块看不出材质的椭圆形石头。 石头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或纹路，质地坚硬而冰凉，颜色是那种带着微弱荧光的浅绿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 不管是木盒还是木盒里面的东西，全都没有半点线索。 反正有能量反应，只知道是古物。 齐明月合上木盒，收进梦想家园。 以后抽空去图书馆找一找，希望能找到这种文字。 也许看懂小册子的内容，就能知道那块小石头是什么，以及羊皮卷上是哪里的地图。 齐明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二十分了。 她不再耽搁，赶紧骑上车，急匆匆出发去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位于小镇的边缘角落，位置比较偏僻。 还好方向就在破庙这一边，齐明月骑着自行车，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抵达了。 这座废品收购站规模并不大，它由一个院子、一间较大的屋子以及一间供工作人员居住的小房间组成。 工作人员只有一个，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大婶。 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 齐明月照例抓了一把水果糖递给大婶，借口进屋找高中课本。 一边找，一边开启扫描功能。 镇上废品收购站的好东西真的很少啊。 有山神庙的六七千能量点作对比，这里收获的能量只能说聊胜于无。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有点收获的，总共加起来也有五百多个能量点进账呢。 此外她还找到了两本以前没有收集到的数理化丛书。 小镇距离村子很近，骑车四十分钟，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就能来回一趟。 上工不忙的时候，可以经常来看看。 废品收购站的东西毕竟是流动的，指不定哪天就有好货。 齐明月经过工作人员的宿舍门口时，假装挥手伸懒腰，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扫描功能。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齐明月嘴角向上微微勾了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刚刚在心里猜测，工作人员会不会偷偷藏一些品相还不错但又不太起眼的物件，例如古董碗碟之类，当成正常的日用品使用。 所以才想着打开扫描功能试一试，想不到还真的有。 出了废品收购站大门，齐明月立即查看起操作面板。 当看到可用能量的数值已经变成 时，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意味着被大婶藏起来的不知名物件竟然带来了高达一千一百左右的能量，比整个大房间获取的能量高一倍呀。 齐明月心中暗叹：“群众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啊！真正的好东西总是会被人悄悄藏起来。” 这个意外发现让她顿觉眼前一亮，仿佛开启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等会上县城废品收购站，她也得在那边的宿舍门口扫描，说不定也有意外的惊喜。 反正她只要里面的能量，也不跟别人抢东西。 第132章 果然要脸皮厚才行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齐明月一路的心情极好，觉得浑身都是劲儿，更加用力地蹬着自行车，脚踏板都快被踩得冒烟了。 刚才在小镇上的收获颇丰，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呢。 一个小时加十分钟之后，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整时，她就进入了县城地界。 国营饭店这会应该开门迎客了，齐明月担心撞上李盼娣，没有直接去吃午饭，而是把目的地设为废品收购站。 距离上次进城已经过去一个来月，废品收购站里面的物资应该大换血了吧。 回收的废旧物资并不是一直堆在收购站的屋里，要是这样，再大的地方也不够堆的。 工作人员一般会把回收来的旧物分门别类收拾好，然后每个月拉到省里、市里或县里的工厂，重复再利用。 例如造纸厂、钢铁厂、化工厂等等，都是接收废品的大户。 很多上好的红木家具，它们本应被视为珍贵的艺术品或者收藏品，然而在这个特殊时期，最终却只能成为工厂燃料炉中的燃料，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这些家具通常体型庞大且笨重，确实不太好隐藏，即使有人舍不得，很想要保下它们，也很难付诸实践。 齐明月在收购站停留了二十多分钟，熟练地穿梭于各个存放回收物资的屋子之间，扫描功能唰唰开启。 这次薅了两千多个能量点。 这里依然是宝地啊。 当她路过工作人员休息的宿舍时，特地放慢了脚步，并打开扫描功能。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的扫描竟然让她获得了四千多个能量点！ 这个数字让齐明月大吃一惊。 显然，屋内一定藏有一些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只可惜，她无法进入房间内部进行全面扫描。 站在门口，只能触及到靠墙这一侧一米以内的物品。 整个房间肯定不止一米宽，超出这个范围之外的地方，也许还藏着其他宝贵的东西。 齐明月恋恋不舍地走向大门口，把这次准备带走的旧物交给收购站的大爷，他计算费用。 东西不多。 一个灰不溜秋看不出材质的笔筒，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拿回去摆在知青院的写字桌上，放笔或者插花都不错； 一个看上去完好无损的陶制小瓮，大概四十厘米高，肚子圆滚滚，瓮口只有碗口大，用来腌咸鸡蛋正合适； 另外就是一堆书，十几本小人书，还有三本数理化丛书。 这套书一共十七册，她现在已经收集到了十三册，还剩四册，多来几趟估计就集齐了。 结完账之后，齐明月把东西放进背篓，并没有着急走。 她从背篓里假装掏了掏，拿出两个冷掉的荠菜肉馅的大包子，悄声找大爷商量： “大爷，我刚从窗户看到那边屋里有煤炉子，好像还烧着火，我能不能借你的炉子热一下包子？分你一个包子，行不？” 齐明月不甘心，想再尝试一下，找个借口进那边屋里转一圈，把能薅的能量全部薅到手。 刚才那屋一下子给了四千多个能量点，比前几间库房加起来收获的能量点都要多。 太诱人了。 “行啊，怎么不行呢！来，进屋坐。” 大爷一听报酬是包子，当即就同意下来，脚步利索地推门。 齐明月顺顺利利地走进那间宿舍，假装对屋里的陈设好奇，在屋里转了转。 果然要脸皮厚才行。 这一波又多了三千的能量。 今天真是大丰收！ 早上在小镇一共收获了八千多能量点，县城这里，刚走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又增加了近一万的能量点。 现在的可用能量点已经有两万五千多。 齐明月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那啥菜园、养殖场、小花园和池塘全开了，剩余的能量点还在一万以上呢。 齐明月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在心里算账。 若是梦想家园的所有版块全开，每日消耗的能量点大约是66。 她是参考果林的能量需求来估算的，不确定对不对。 当时开启果林消耗了2000能量点，开启四合院消耗了1000能量点，两者是两倍关系。 而四合院未追加储藏室的保鲜功能之前，每日消耗的能量点是5，果林每日消耗的能量点是10，两者也是两倍关系。 故而，齐明月推算其他几个版块也存在类似的倍数关系。 小菜园和池塘需要2000能量点，每日消耗可能也是10个点； 牧场需要5000能量点，每日消耗可能是25个点； 小花园需要1000能量点，每日消耗可能就是10。 第133章 是个手松的 如此这般计算下来，如果梦想家园全部开放，每日消耗的能量点数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天 66 个能量点，一年按 365 天来算，那么全年的总能量需求竟然高达两万四千之多！ 这么一盘算，齐明月忽然觉得自己目前好像还是相当穷，手头现存的能量甚至连维持一整年的消耗都远远不够呢。 算了吧，小花园和池塘这些再等等，下一步若要开启新版块，就从菜园和养殖场当中做选择。 从实用性的角度出发，恐怕还是养殖场的需求更为迫切一些，可以确保吃肉自由嘛。 储藏室的肉食最近在她每天的疯狂消耗之下，库存下降很快。 这些肉食要么变成各种肉干，要么变成大餐，都在储藏室的架子上存着呢。 确实也可以规划一下，准备新的肉食。 齐明月吃完包子，便又匆匆忙忙骑上自行车，朝着上次前往顾景彦家时经过的那条巷子飞奔而去。 县城的人日常生活大多都是一日三餐，相比于农村而言，他们的饮食水平要高得多。 特别是居住在这条巷子的人家，或许都有着很好的工作，家庭经济状况相当不错。 齐明月到达这片巷子口时，差不多是中午十二点半左右。 空气中还能闻到不少人家炖肉留下的丝丝香味。 哎呀，时间好像不凑巧啊！ 巷子里有不少人呢，大多数都是捧着饭碗闲聊的大爷大妈们。 齐明月一现身，这些人的目光便如同无数探照灯的光柱一般，紧紧锁住她。 这年头就是这样，邻里之间都很熟悉，如果这一带突然冒出个陌生面孔，那肯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计划有变！ 她想要大门上的能量，本来准备一家一家假装敲门，毕竟亲手触摸，不用额外花费能量点。 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这会若是这么操作，那可就太引人注目啦，铁定有热情的大妈过来询问。 齐明月当即改变主意，推着自行车在巷子里慢慢走，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经过那些看上去非常古朴的大门口时，就立即开启扫描功能。 果然也有能量入账。 她上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条巷子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独门独院花园式住房。 少部分人家的院子大门还维持着以前那种老式木门，剩下的院子安装的大多是如今比较流行的大铁门。 齐明月收一家能量，就看一次操作面板。 从巷子口走到巷子尾，收获了八次能量，每次一百多到五百多不等，总共收到一千五百多的能量点。 最新的可用能量停留在这个数字上，与昨天的数值相比，一下子翻了三倍之多。 今天回去之后，就可以考虑开启下一个新模块了。 齐明月一边计划着，一边轻巧地跨上自行车，双脚有节奏地蹬踏起来。 出了巷子，转弯就进入到另一条大街，邮局好像就在这条街上。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四十三。 村里的骡车一般10点左右到达县城，下午两点准时发车返回。 不知道这会其他人还在不在邮局。 碰到其他知青倒无所谓，齐明月主要是担心碰上李盼娣，徒生事端。 想到这，她用力地捏了一把刹车，停了下来，调转车头，向城东骑去。 齐明月决定再晚一点去邮局，这儿距离纺织厂的职工住宅区也不算太远，不如先去探望一下刘姐。 刘姐是纺织厂的后勤部主任，她俩当初在阳市招待所住同一个房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分别的时候，刘姐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让她上县城的时候一定要去纺织厂找她，还把家里的地址留给她。 自从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也该去联络联络感情了。 齐明月骑着自行车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便来到了那片位于纺织厂后面的住宅区。 这里的建筑风格新老并存，原来都是老式的青砖平房，估计后来不够住，又新建了不少红砖楼房。 楼房普遍不高，最高不过三层，窗户采用的都是木框玻璃。 不像村里，还用着不透明的窗户纸呢，寿命短暂，每年都得重糊一遍。 齐明月背着篓子，推着自行车进入住宅区，好奇地四下张望。 她发现这里的环境不错，很宽敞，地面都是平整的水泥路，还种了不少绿化树呢。 难怪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大工厂钻，就这住宿条件，在这个时代，确实很吸引人。 纺织厂的工人数量众多，整个住宅区规模很庞大。 齐明月有点抓瞎，她即使拿着地址，也不太好找呀。 目光扫过周围，她注意到前面树荫下有两个老头正聚精会神地下着象棋。 而一旁的石墩子上则坐着四五个大娘大婶，手上一边干着针线活，一边叽叽喳喳地闲聊。 她果断上前，找人求助。 齐明月挑选了一位坐在最边上、面容看起来也非常和善的大娘作为询问对象，她轻声问道： “大婶子，下午好呀，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事，您知道刘琴刘主任家怎么走吗？” 说话的同时，齐明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水果糖和奶糖混合，动作十分自然地塞进大娘粗糙的大手里。 大娘低头瞄了一眼，立即握紧，若无其事地揣进口袋，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语气亲切地问道： “小姑娘，你哪家的？你找刘主任什么事？” “我是刘主任的朋友，好久没见了，今天正好有空，就来看看她。”齐明月面带微笑回答。 大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拖长语调重复了一遍：“朋友啊~” 她站起身，指着远处红砖小楼的方向，急声说道：“刘主任家住在那头，小楼房那片，走，姑娘，我带你去。” 说着，大娘收起手上正在纳的鞋底，大步向前面走去。 齐明月愣了一下，这年头的人可真是热心肠。 大娘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已经走出去一米多远。 齐明月赶紧推着自行车快跑几步，追上大娘。 路上，两人闲聊起来。 齐明月这才知道，大娘原来是刘主任家隔壁的邻居，跟刘主任很熟。 这个大娘也很有意思。 一听说齐明月是下乡知青，又见她背着一个乡下人常用的大背篓，手上却推着一辆很少见的女士轻便自行车，立即自顾自地认为，齐明月肯定是来送礼的，目的嘛，自然是想进纺织厂工作！ 大娘还朝着齐明月挤眉弄眼，偷偷摸摸地说这种事她最近见多了。 原来，最近纺织厂恰巧发布了一则招工通知，其中有两个极其稀少的坐办公室的岗位，引得无数人虎视眈眈。 毕竟谁不想找个轻松点的活计呢？ 所以这段时间，私底下的各种活动那叫一个频繁。 再看齐明月，细胳膊细腿的，长得跟朵花儿似的，而且又是下乡的知青，大娘便觉得她肯定吃不了这份苦，一定是冲着纺织厂的工作名额来的。 要知道，知青的苦那可是出了名儿的，大家心里都门清着呢！ 于是乎，大娘开始旁敲侧击地向齐明月打听起来，拐弯抹角地想要知道她带了啥好东西过来。 嘿！说不定自己帮着估摸估摸这些礼品的分量够不够重，还能从中捞一些好处哩。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手松的。 刚才在大门口，就是问个路而已。 妈呀，直接给了一把糖果，她瞄了一眼，竟然还有几块大白兔奶糖。 简单问个路就能给这么多，若是她帮了这个姑娘大忙，好处那不是更多嘛。 第134章 大娘，你很会抓重点啊 大娘心里的小九九，齐明月并不清楚。 她根本想不到这位大娘会因为一把糖果立刻就联想到送礼找工作的事儿。 其实齐明月主要是见这个住宅区的生活条件看上去不错，坐那聊天的大爷大妈衣服上也很少带补丁。 所以问路时，觉得只给两块糖果有点寒酸，人家可能看不上，才直接抓了一把。 上次聊天时，刘姐提过一嘴，她家住在靠里面的位置，齐明月猜测距离大门可能不近。 她问路，本来就是奔着有人带路才这么给糖果的。 况且她的手掌也不大，抓一把差不多八九个糖果，心里真没觉得给多了。 住宅区那么大，又都是连成一片的房子，光靠语言描述，很难说清楚哪栋房子具体在哪个位置。 别人陪着走一遭，走这么多路，她多给几块糖果完全不亏。 此时此刻，齐明月只觉得这位大娘太过于热情了，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一路上，大娘说的话题也越来越奇怪，令她困惑不已，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打着哈哈敷衍两句。 大娘却乐此不疲，说的开心。 走了一大半路程，齐明月才搞明白原委。 她顿时哭笑不得，赶紧小声解释：“大婶子，我真不是来找工作的，我今天就是来看望一下我刘姐，乡下有乡下的好处，我觉得当知青挺好的。” 齐明月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她就不该说是朋友，直接说是刘主任的亲戚就好了。 她刚刚才意识到不妥，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告诉别人，自己和大厂的后勤部主任是朋友，确实有些怪异。 别人恐怕不会认为她们之间真有情谊，反而以为这只是一种托辞罢了。 难怪大娘第一时间就将她视为过来走后门的人员之一。 “啥？不是！”大娘瞪大眼睛，视线瞄向齐明月背着的篓子。 齐明月疑惑地摸了摸头，她的背篓一直盖着盖子，大娘应该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吧。 这位大娘好像是个直肠子，有疑问立马就要解决这种。 她伸手拍了拍齐明月的背篓，不可置信地追问： “姑娘，我猜错了？你不是来......那个啥的！你不是来那个啥，咋还带这么老些金贵的东西呢？” 随后她不好意思地瞟了齐明月一眼，又略带得意地说道： “姑娘，不瞒你说，你杨婶子我是个嘴馋的，什么吃食到我鼻子底下，我立刻就能闻出个八九不离十。” 她再次看了一眼齐明月的背篓，继续说道： “你这篓子里装了烟熏的肉食吧？东西还不少呢，熏兔子，熏鸡，或者两样都有，除此之外，还有水果是吧？应该是苹果，一股子苹果的香味。” 这回换齐明月瞪大眼睛看着大娘，这人是狗鼻子吗？ 她刚才好像只是含糊地说带了一些乡下的吃食，大娘就能准确地猜出里面的东西。 刚才进入住宅区大门时，齐明月确实从梦想家园里挪了一些东西放进背篓。 两只一斤重的熏鸡，一只两斤重的熏兔，还有五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她经过顾景彦家那条巷子时，看到铁栅栏门后有个小孩坐在院子里啃苹果。 虽然小孩手上的苹果没有她拿出来的苹果那么红，那么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目前市面上有新鲜的苹果。 齐明月不管别人家的苹果是原本储藏在地窖里的去年果子，还是最近从其他地区带过来的。 既然存在，那她也可以偷偷拿出一些苹果。 若是有人问起，那就是有关系，别人捎带的。 她之所以拿出这些东西作为上门礼物，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和刘姐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虽然当时大家聊得很投机，但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刘姐每天见那么多人，还不知道记不记得自己。 就算印象不深刻了，齐明月拿着这份难得的厚礼上门，看在东西的份上，刘姐的态度也不会差。 这不关系又能续上了嘛。 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要想过得好，也只能多思多想。 “大婶儿，你厉害啊！我是带了这些，我这不是在乡下插队嘛，我妈给我准备了一些票据，村里人想要票据，就换东西给我了。我想着我刘姐在城里，吃啥都要抢，就带一些过来给她尝尝。” 齐明月很干脆地承认了，简单解释了几句。 人家大娘都已经闻出来了，她否认也没有意思。 “一些？” 大娘，你很会抓重点啊！ 第135章 非常熟练 齐明月的目光立即投向大娘，大娘的视线也正好直勾勾地看过来。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齐明月明白了大娘的意图。 果然下一秒就见大娘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她把头突然凑近齐明月，轻声说道： “姑娘，你的意思是你那边还有这些东西，对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下次来县城，能不能再带一些，到时换给杨婶我？” 齐明月没兴趣干投机倒把的事，若是被举报，得不偿失。 她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大娘继续说道： “我也不让你吃亏，就按小市场那边的价格跟你换，要钱要票都行。我这有高档呢子面料的布票，还有的确良的布票，都是全国性的，想不想要？小姑娘家家的，多扯几块好布做衣裳，就该穿漂亮一点，不然白瞎了老天爷给你的好相貌......” 齐明月无语，大娘为了从她这里换到吃食，各种诱惑张口就来，嘴巴呱呱能讲。 不过，从大娘抛出的诱饵来看，她家里人在纺织厂的职位应该不低，手上的布票品质还真的不错。 大娘提到的这两种布票，齐明月手上真没有。 她只有普通布票，还是父母和两个哥哥临时凑出来的，数量也不太多。 她下乡走得急，全家都被炸得人仰马翻， 临下乡前的几天里，到处托人买东西、换票。 所以齐明月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一直惦记着回报一二。 的确良和呢子这类稀缺布票，她记忆中，家里人发到的也不多。 齐母经常是存一段时间之后，就全花在原主身上。 原主衣柜里的呢子大衣和的确良衬衫有好几件呢。 刘姐手上可能也有这类票据，但估计也不多，确实可以从大娘这里也换一部分。 换到之后，齐明月打算给海市的家人寄回去。 妈妈和两个嫂子都是追求时髦的女性，应该会喜欢。 这个年代，大众推崇的“的确良”，齐明月其实没多大兴趣，她反而更喜欢现在的棉织布料。 舒适，亲肤，环保，也方便清洗，虽说也易缩水，易起球，经常需要更换，但除了费点钱，也没其他大毛病。 她在现代的时候很喜欢穿棉麻混纺的衣服，又软又透气，兼顾棉料和麻料的双重优点，只不过如今的技术有限，还达不到后世的标准。 这个时代比较常见的布料除了棉织品，就是化纤面料了。 化纤面料比棉织品更牢固耐用，但齐明月不喜欢，所以她真的很有必要备一些布票在手里。 各种想法在齐明月脑子里打了一个转，她已经倾向同意跟大娘交换。 她清了清嗓子，成功地打断了大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话语： “停，杨婶儿，你先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同意，我答应你就是了。这样吧，婶儿，今天咱俩遇上也是一种缘分，我呢，就把给我亲戚带的东西匀一些给你，我本来打算去完刘姐家就去我亲戚家的。咱继续往前走，先到你家里细说，成不？” “成，成，谢谢姑娘，咱们赶紧走。” 杨大娘立即笑眯眯地在前面带路，走路的速度都加快了一大截。 齐明月跟着大娘兜兜转转的同时，又往背篓里各移了一只同款的熏鸡和熏兔，以及另外五个苹果。 大娘终于在一栋楼房门前停下脚步，她转过头，对齐明月说道： “姑娘，到了，从这边楼梯上去，二楼就是，我和刘琴他们家住在最里面两间屋，你这自行车也别往停车棚停了，就停在楼梯口，锁在这边栏杆上。” 齐明月探头看向大娘指着的楼梯间，这个时候的楼梯扶手都是木头做的，很有时代特色。 她锁好自行车，跟着大娘一起爬上楼梯。 楼梯台阶上还好，没摆什么杂物，但一上二楼走廊，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煤炉子、水池、小桌子、扫把、拖把、纸盒、纸箱，甚至还有柜子...... 一米多宽的走廊被堆得满满当当，就只剩中间一条狭窄的过道了。 这年头，楼房有楼房的烦恼，一家子住几十个平方，各家人口又多，地儿根本不够，只能拼命挤占公共地方。 真的不如平房宽敞。 相比平房，楼房的好处呢，则是用水、上厕所方便。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午饭的点，走廊里倒没有什么人，非常安静。 今天是工作日，大多数人家都是门户紧闭，可能正在午休，或者已经上前面工厂上班去了。 楼梯应该是建在这栋楼的中间位置，从楼梯上来之后，可以往左右两边拐弯，每边大约有8户人家。 齐明月紧跟着大娘，朝着右侧拐弯。 一直走到倒数第二间房门口，大娘才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推开门，热情地招呼齐明月进屋。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整个房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整洁，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齐明月把背篓放在客厅的地面，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刚才新增的熏鸡、熏兔，以及五个大红苹果。 熏鸡和熏兔都是家园储藏室原本的存货，原本都是整只塑料袋真空包装的。 她拿出来之前，特地把外面那层塑料纸撕掉了，也没有拿油纸重新包装一下，就这么光秃秃取了出来，这样更真实。 东北熏鸡本来就是一道很有地方特色的传统美食。 齐明月下乡的时间尚短，目前还没有真正瞧见过如今的村民是怎样做这道熏肉的。 后世的做法一般是先用各种调味料把鸡腌制几个小时，再挂到阴凉处晾干表面的水分，然后就用木屑、稻壳或者果木、柏木燃烧产生的烟气来熏制。 熏鸡出炉之后，其实是可以直接切片食用的。 若想增加存放期限，一般会在腌制的时候，多洒盐水，晾晒和熏制的时间拉长。 齐明月拿出来的这种熏鸡硬邦邦的，应该有点偏熏腊鸡，别人买回去之后，可以保存三四个月。 然而，她看到大娘盯着桌上的熏鸡和熏兔，那副垂涎三尺的馋样，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等不到三个月，肯定很快就要变成碗里的菜，端上餐桌。 大娘手里捧着一个扁平的饼干铁盒子，正从卧室走出来，人还没到齐明月跟前，嗓音先传了过来： “来，来，小姑娘，你快来看看，想要什么票，自己选，选好跟婶子说，别客气。” 齐明月的嘴角弯了弯，这个年代的特色---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个装东西的饼干盒子。 她刚才从背篓拿货品的时候，大娘急匆匆进了卧室，应该就是去拿钱票的。 大娘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示意齐明月自己动手查看。 而她自己则迅速抓起一个苹果，放到鼻子下面用力嗅了嗅。 “哎，就是这个味，太香了，这个时节还能吃到苹果，真是太好了。” 说完，放下苹果，又拿起旁边的熏鸡闻了闻，笑得合不拢嘴，快乐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齐明月简单翻了翻饼干盒里的票据，对于想要的票据心里大致有了数。 她和大娘已经谈好了，算好的费用先用票据抵，不够的部分再给钱。 这种交换，大娘好像非常熟练。 她对所有东西的黑市价格如数家珍，一看就是那边的常客。 齐明月对于大娘计算的费用没有异议。 她想要的的确良布票和呢子面料布票都已经拿到手，足够她妈和两个嫂子各做一件大衣和两件衬衫。 第136章 不遑多让 除了布票以外，齐明月还拿到了两张酒票和一张香烟票。 她上次在百货大楼看到过茅台酒，当时还想买来着，但一问，需要酒票，她没有，只能作罢。 这下酒票有了，等会就能上百货大楼买两瓶。 她不喝酒，主要是听说这个时代的茅台酒在未来会被炒出天价。 现在正好碰上，就囤几瓶呗，价钱不贵，顺手的事儿。 那张香烟票，齐明月也计划到百货大楼换成香烟，以后有需要的时候用来送礼。 除了这些票据之外，剩下的费用，大娘就用钱结算，又付了两块三毛钱。 这场交易，皆大欢喜。 齐明月离开之际，大娘送她到房门口的时候，又悄悄说道： “姑娘，下次你们村如果有多余的新鲜肉什么的，你也想着点杨婶儿啊，婶儿不会亏待你的。” 大娘刚才算账的时候确实大气。 齐明月觉得给她偶尔带一次，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便点点头，应了下来，“嗯，杨婶，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补充说道： “我下次来县城再来看你，就是吧，你也知道的，我们村离着县城有些远，我平时上工也挺忙的，只能偶尔来一趟，大娘，等的时间长了，你可别见怪呀。” 齐明月确实没打算干倒卖这个活，所以要提前给这位大娘打预防针。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以后自由经济的时代长着呢，她真的没必要急在这一时，非得冒着被抓的风险，上赶着做生意。 她现在又不缺钱用，也没多大的理想，非要现在就积累资金。 其实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积累可用能量。 在如今这个物资奇缺、交通不便的年代里，若是梦想家园的所有版块全部开放，她的小日子过得也是相当不错的。 讲真的，幸好知青院是单人单屋，她又是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创造了很多作弊的机会。 希望她离开村子之前，知青院不要再来新人了。 可惜这个愿望应该实现不了。 现在才1975年上半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城市青年被送往农村。 大队长提过一次，村里好像每年下来一批人，每次的人数有多有少。 少的时候就一两个，多的时候，就比如齐明月他们这次，一下子来了六个人。 大娘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你有空就来，我不着急。” 齐明月混乱的思绪被打断，她朝大娘挥挥手告别： “行，杨婶，你别送了，回屋吧，我现在去我刘姐家了。” 齐明月背着篓子，继续向楼道最里面走去。 走到最后一家门口，她发现房门没有锁，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有人在听收音机吧。 这个时候，有电视机的人家可不多。 虽说第一台电视机在1958年就制造成功，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在1970年正式诞生，但因为生产效率的问题，出货量特别低。 买一台普通的黑白电视机就需要四五百块钱，还必须要一张电视机票。 在工人月工资二三十的年代，这东西就是一件顶顶昂贵的奢侈品，不是一般家庭能消费得起。 工人多、工资高的家庭，凑到这笔钱容易，但票难搞。 原主家里倒是有一台，还是彩色的呢，原主爸爸拿到的票，好像是工业部给他的什么奖励。 所以说嘛，若是原主没有下乡，以家里人的能力，绝对能给她找份好工作，她根本就不需要吃这些苦。 真是好日子过多了，惯出了臭毛病，非得一头扎进下乡的漩涡。 齐明月每每想到这个情况，就想给原主倒一倒脑袋里的水。 “咚咚咚......” “刘姐，你在家吗？” 齐明月一边敲门，一边小声地对着门缝叫喊。 今天可不是休息日，刘姐不一定在家吧。 可是门没锁，估计家里有其他人在。 其实村里的骡车一般安排在星期天上县城。 这次刚好村里有事，临时安排骡车，知青们前几天又恰巧收到包裹单，就请假跟着一道来了。 门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缓缓被拉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出现在门后面。 他讶异地看着门口的齐明月，问道： “你是谁啊？你找小琴什么事？她去上班了，我是她爸爸，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老头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慈祥，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年纪看上去比隔壁的大娘要大上一些。 但他的精神状态却非常好，跟大娘相比也不遑多让。 第137章 这沉甸甸的心意啊 “刘叔，您好，我叫齐明月，是刘姐的朋友，我现在是李家沟大队的知青，这次正好来县城，就顺便过来给刘姐送点我们乡下的特产。” 齐明月眼睛轻轻地弯着，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背上的篓子。 刘姐这个爸爸一看就是那种很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应该会比较喜欢乖巧的小辈。 齐明月这张脸装乖的杀伤力确实很巨大。 刘爸爸完全没有质疑自家三十多岁的女儿怎么跟其他地方来的知青小同志成为朋友的，反而很客气地邀请齐明月进屋坐。 “哦，小琴的朋友呀，齐知青是吧？我好像听小琴提起过你，快进来坐，喝水，喝水，我去找人喊小琴回来一趟。” 齐明月坐下之后，刘爸爸又是倒水，又是要出去找人喊女儿回家，很是热情。 其实老人有时候就跟小孩一样，他们的喜欢和讨厌非常分明。 齐明月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拦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刘爸爸： “刘叔，您别忙，真的，可不敢耽误我刘姐上班呐，我没什么事，就是来认个门，送点东西，我马上就回村子啦，您别去喊刘姐。” “啊，这么着急就要走啦？” 刘爸爸倒也没有坚持，他也知道上班的时候喊女儿回家不太好。 “是啊，我们村子离县城不近呢，我怕晚了路不好走。刘叔，这些吃的东西，您先收起来。刘姐回来的时候，您跟她说一声，我在村里挺好的，村子自己种菜吃，后山还能碰到野味，肉也有，让她别担心。” 齐明月动作麻利地把手伸进背篓，往外拿东西。 熏鸡、熏肉，还有苹果，很快摆了一桌子。 “哎，你这孩子，你留着自己吃，我们家里都挣工资，想吃可以自己买，哪能要你的东西，你们知青可不容易......” 刘爸爸怎么都不肯收，不停地说着拒绝的话，还拿着一只熏鸡直往齐明月的背篓里塞。 齐明月连忙拿手挡住，“哎，哎，刘叔，我那边还有呢。” “真的，您别推啦，东西也不多，给你们尝个鲜而已。” “我们村子后面就是大青山，您懂的，遇上这些的机会多。刘叔，你忙，我先走啦，再见哈。”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起背篓，后退着朝门外走。 刚才两人进屋之后，大门没关，一直大开着。 这会就方便了齐明月，她退到门口之后，立马转身往楼梯口跑去。 刘爸爸毕竟上了年纪，腿脚没那么灵活，当然追不上她。 齐明月呼了一口气，快步下楼，开了自行车锁，骑上车就朝住宅区的大门方向行驶而去。 唉，不管经历几次，她还是非常不习惯这种让来让去的客套礼节。 出了大门，齐明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两点还差五分钟。 这个时候其他人应该都坐上骡车，马上出发回村子了。 她可以消消停停地去邮局取东西、寄东西啦。 对了，还得去一趟百货大楼。 齐明月在脑海里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邮局和百货大楼的确切位置，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还是先前往百货大楼。 等置办好需要的东西，再顺路去邮局领取包裹，最后直接回村。 这样规划路线更加合理，不用走太多回头路。 骑自行车确实比走路快多了，齐明月很快就抵达了百货大楼。 这里设有一个专门的自行车停放区域，与她原本想象中的样子有所不同——并不是那种带有高高顶棚的车棚，而是一块露天场地。 自行车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辆接着一辆。 尽管今天是工作日，但百货大楼里依然有不少顾客。 一眼扫过去，可以看到许多柜台前都有正在挑选商品的客人，而大门处也不时有新的客人进来。 售货员们在自己负责的柜台区域忙碌地穿梭，拿取不同的商品，步伐轻盈，动作熟练，只是面部表情很欠佳。 齐明月没有过多停留，径直朝楼梯的方向走去，既然来百货大楼，当然要先去看看岑月娥。 刚刚爬到楼梯的一半位置，她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异常喧闹的嘈杂声，好像几百只鸭子在一起嘎嘎乱叫一样，完全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齐明月不禁愣了一下，心里暗自纳闷：这二楼陈列的都是些大件商品，平时的客人不多，不会这么吵啊。 今天又不是过年过节大抢购的时候，就算抢购，也没那么多人同时抢购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等等商品吧。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爬楼梯的步伐，跑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热闹。 嘿嘿，自古以来，看热闹就是国人的天性，她当然也不例外。 上了二楼，齐明月立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找热闹的源头。 哦，失望！ 布料区那边人头攒动，乌泱泱一大片，个个伸直脖子、踮着脚尖，拼命地向前挤，整个二楼的客人好像都聚集在那儿了。 售货员手上的动作被人群挡住了，她看得不太清楚。 不过那边是布料区，左不过就是抢购某种稀缺布料。 这个季节嘛，肯定不是抢冬装面料。 最有可能是人们现在最推崇的的确良面料，也许是刚到了什么最新花纹。 她看到人群中的年轻女孩特别多。 齐明月印象中的确良首选是从年轻人身上流行起来，然后发展成老少皆宜。 她兴致缺缺，对这个抢购没有兴趣，转身朝手表柜台走去。 她喜欢的棉布是现在的主流布料，而且为了安全和从众，她也不需要买那种非常抢手的很花俏颜色，所以需要布料时，正常来买就成，根本不需要抢。 齐明月刚才的猜测在岑月娥这边得到了证实，果然是抢购的确良面料。 人们这么疯狂倒不是齐明月以为的到了新花纹。 其实就是常规花纹，只是因为这种面料推出来的时间还不长，塔县这边拿到的份额真不多。 在老百姓眼里，的确良做成的衣服，一不褶皱，二不缩水，三不褪色，四不要熨烫，五看上去还十分洋气。 可以说，它规避了棉布衣服所有的缺点。 所以，这种号称“穿不烂”的面料一经问世，立即获得了人们的欢心。 再加上目前产能不太够，所以造成了这种疯狂抢购的现象。 “明月，我也买了一块，你看看，这个布好吧？摸起来很舒服，颜色花色也都很好看，听说特别耐穿，穿一整年都不会坏......” 岑月娥眉开眼笑地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牛皮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块米色带小碎花的的确良布料。 她把布料放在齐明月面前，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各种溢美之词。 这批布刚到，岑月娥就通过内部渠道提前买到了，没有排队。 毕竟是内部员工嘛，买东西的便利性还是有的。 摸起来舒服？没开玩笑吧。 齐明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摸着布料，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岑月娥这是给这块布料开了多厚的滤镜啊！ “明月，你想不想要？这块布转给你，差不多够做一条连衣裙，正好你夏天可以穿。我下班的时候找那边柜台的梅姐，应该能再买一块。” 岑月娥突然伸出手，将布料往齐明月的方向轻轻一推。 齐明月讶异地抬起头，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岑月娥眼中流露出的不舍和真诚。 毕竟，布料柜台那边异常火爆，说不定随时就会被抢购一空，下班再去找人，不一定还有货吧。 即便如此，岑月娥还是想着把布料转给她，齐明月深受感动。 这沉甸甸的心意啊！ 第138章 一点也不逊色于后世呢 齐明月怎么可能夺朋友的心头所好呢？ 况且她真的对这种不透气、不吸汗的化学面料欣赏不来，赶紧连连摆手，谢绝岑月娥的好意： “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月娥姐，我可不是跟你客气，我如果想买，刚才就冲到那边去排队了，我是真不需要。平时都在乡下，上工的时候也不方便穿裙子，给我就太浪费啦。” 齐明月的语气坚定而诚恳，希望能够让岑月娥明白自己并不是故作姿态或者假意推辞。 不过岑月娥真的很够朋友耶！ 这姐妹如此喜欢这块布料，却仍然第一时间提出来要把布料转给她。 齐明月真切地感受到了岑月娥对她的情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她便告辞，准备下楼购物。 临走时，齐明月借助背篓的遮挡，从梦想家园拿出一瓶自己做的菌菇肉酱送给岑月娥。 这种酱，她做了不少，梦想家园的储藏室架子上，瓶瓶罐罐排排站，像士兵列队一样。 主要是她见岑月娥今天有点流清水鼻涕，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刚才聊天时又得知，岑月娥是早产儿，体质一直有些偏弱，每到冬春交替季节就特别容易感冒。 菌菇肉酱里面加了特殊的山泉水，可以缓慢改善岑月娥的体质，正适合她吃。 齐明月曾经听岑月娥说起过，她喜欢吃外婆发的黄豆酱，每天吃饭都会来一勺。 考虑到她有这个饮食习惯，齐明月才拿的菌菇肉酱，想着岑月娥应该会愿意经常吃它。 毕竟菌菇肉酱里面的特殊山泉水含量不高，吃上那么一次两次也没有用，长期吃也能产生效果。 岑月娥也给齐明月准备了东西，是一包夹心巧克力豆，包装非常精美，可能是进口货。 她说是家里亲戚去京市开会带回来的礼物，在那边最大的百货大楼买的，据说这种巧克力豆在整个辽省的百货大楼都没有卖呢。 岑月娥觉得味道不错，就留了一包没吃，带过来一直放在单位，准备等齐明月来的时候拿走。 这些巧克力豆看上去很是小巧玲珑，大小有点像未来的m豆，只不过上面没有印上那些有趣的字母或图案，颜色也十分单一，统一呈现出深邃的棕色。 齐明月尝了一颗，很浓郁的可可香味，微微苦涩中又带着丝滑的甜意。 这个时代的巧克力味道一点也不逊色于后世呢。 “谢谢月娥姐，确实很好吃！我走了哈，咱们下次再聊。” 齐明月道完谢，把巧克力收进背篓，就挥手下楼了。 目标很明确。 首先是烟酒柜台，把今天从大娘那边拿到的酒票、烟票全部消费掉。 她买的也不算多，柜台的售货员以为她是帮家里人买的，也没有多问，直接给她开单子、收钱、拿货。 齐明月拿到烟酒就直接放进背篓，合上盖子的瞬间，收进梦想家园。 买完烟酒，又跑去日用品柜台买了两根牙刷。 齐明月在知青院刷牙时，用的都是这个年代的牙刷。 梦想家园里的牙刷款式过于先进，不好露面。 经过副食品柜台时，她又买了几个水果罐头。 没办法，她比较缺这些瓶瓶罐罐。 相比买鱼罐头、肉罐头，水果罐头的价钱便宜一些，她获取瓶子的成本也相对能低一点。 哪天要是找到替代品，她就不用买这些罐头了。 只不过齐明月暂时也没听说塔县哪里有玻璃瓶厂。 之前从罐头里倒出来的水果和汤汁，她都做成了甜汤，在储藏室的架子上存着呢。 单纯的水果罐头，她吃的很少，主要是觉得甜度有点高。 做成甜汤之后，可以更好地调整成她喜欢的口感。 李树墩带着弟弟妹妹给齐明月送柴火的时候，经常会给她带一篮子嫩荠菜，只因为她曾提过一次喜欢荠菜。 她不收，他们还不高兴，给钱也不愿意要。 齐明月偶尔就会倒一碗甜汤，让大朋友小朋友们在她这边喝完再回家。 他们送过来的柴火很少直接换钱，都是找她换成粗粮。 村里预借给新知青的粮食大多是粗粮，齐明月基本没有动过。 李树墩每次换的也不多，粮食装在一个灰不溜秋的布袋子里，藏在柴火里面或者野菜底下，偷偷带回家。 小孩别看年纪不大，生活经验却很足。 他在齐明月这边吃到或者拿到任何不太寻常的东西，从来没有往外说过半句，两个小的也一样，嘴巴都很紧，也不会问东问西。 所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齐明月也愿意帮他们一把。 况且兄妹几个也从来没有白拿东西的想法，每次都是拿东西过来交换。 第139章 震慑 出了百货大楼，齐明月推上停在大门口的自行车，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依旧灿烂，但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 接下来，不仅要去取包裹，还要寄出好几个包裹，每件事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百货大楼距离邮局的路程不近，她不打算走宽敞的大路，而是决定抄近道。 百货大楼后面的小巷子可以走，那边虽然不是水泥路面，但也都铺了平整的青石板，车子骑起来很方便。 穿过几条居民区的小巷子就能到达邮局那条大街，骑车差不多只要十几分钟。 而走大路需要从整个居民区外围绕一大圈，没有半个钟头肯定到不了的。 齐明月赶时间，考虑到那几条巷子都不太长，又是大白天，不怕迷路，她把车笼头一转，就钻进巷子里。 小巷子确实不像外面大马路那样人来人往。 进了巷子之后，她觉得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嗯，保持警觉，时刻留意前方的动静。 齐明月拼命地蹬着脚踏板，自行车如离弦之箭飞速前进，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扬起几缕发丝。 突然，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道黑影。 齐明月心头猛地一紧，急忙用力捏住手刹，由于惯性使然，身体向前倾去，险些摔倒在地。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黑猫。 这只小猫似乎也被自行车的声音吓到了，对着齐明月“喵喵”叫了好几声，仿佛骂骂咧咧一般，随后纵身一跃，跳上围墙逃跑了。 虚惊一场！ 齐明月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浊气。 咳，差点发生一起“交通事故”，限速地段，还是得悠着点骑车。 又骑了一会，进入另一条巷子之后，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条巷子没有刚才那条巷子那种阴森静谧的气氛，而是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 沿途可见小孩们悠闲地坐在自家门口，捧着瓷碗大口喝水； 还有年迈的老人家拄着拐杖在巷子里缓慢踱步，仿佛时间都在他们身上变得缓慢起来。 巷子两旁，一些住户的大门敞开着，偶尔能瞥见院子里坐着闲聊或忙碌的人们。 看到这些熟悉又平常的场景，齐明月心中多了几分踏实。 附近有人就行，万一真要碰上什么倒霉事，喊一嗓子应该能招来人帮忙吧。 齐明月骑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神经也不像刚才绷得那么紧。 偶尔看见哪家的大门看上去很有历史感，就立即开启能量扫描功能。 还真别说，五次里面也能成功一次，进账不多，区区一百多能量点。 但跟付出的每次一个点的扫描费用相比，她还是赚翻了。 看来这种居民楼的小巷子也可以多多走一走，蚊子虽小，也都是肉呀。 她一点也不嫌弃。 “啊——” 齐明月拐弯，正准备迈入最后一条巷子时，冷不丁地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猛捏刹车闸，只听“吱嘎”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车轮抱死。 她急忙双脚落地，稳住身形。 齐明月停下后，心脏依然砰砰直跳，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汗。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很快，她就注意到附近另一条小巷子里似乎有些异样。 除了那声尖叫之外，此刻从那边竟又传来一阵纷乱杂沓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众多且脚步匆忙。 声音也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进入她所在的这条横向宽巷子。 面对这一变故，齐明月不禁心生怯意，但同时内心深处又有一股好奇驱使着她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犹豫片刻，双脚还是踏上自行车的踏板，借着惯性向前滑去，进入到自己原本要走的那条纵向巷子里。 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 她先保全自己再伺机而动。 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就冲上去帮忙，那不是勇敢，而是傻。 齐明月进的这条小巷大概两百多米长，另一头出去之后，就是邮局所在的大街。 巷子两侧都是高高的围墙，没有门窗。 只要关注巷子两头有没有人即可，不用担心中间突然跑出人来。 进入巷子之后，齐明月立即观察巷子两头，见没有人，就立即把背篓和自行车收进梦想家园。 随后自己也闪进家园，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她在梦想家园里，不仅能够清晰地听到外界传来的声音，还能如亲眼所见般洞察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观察点无法移动，只能定点在进入家园时所待的那个位置上。 外面的吵闹声仿佛近在咫尺。 那伙人应该已经进入到那条横向的宽巷子里了，距离她所在的这条纵向巷子非常近，估计不超过三米。 她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先是一个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那个人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但仍在拼命奔跑着。 然而，可能由于体力透支过度，他突然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紧接着，后面传来追逐者的声音，大概有三四个人。 他们迅速追上来后，二话不说便对倒在地上的人展开了一顿毒打，边打边破口大骂： \"……你跑什么跑？我们看上你的东西是你这小子的福气！费了这么大劲儿绕了一圈，最后还不是落在我们手里……\" \"……臭小子，跑得可真够快啊！你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我让你跑……\" \"……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赶紧松手……\" 被打的人死死抓住自己的东西，不肯放手，并哭着哀求道：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抢走它，我还要靠它去换大米呢，我妹妹生病了，要吃的有营养的东西……\" 其中一名打人者闻言，忍不住嘲笑道：\"哈哈，就你手上那个破烂玩意儿还妄想换大米？给你两斤玉米渣滓，我都嫌多……\" ...... 齐明月紧紧皱起眉头，从声音判断，似乎有人正在抢东西，人还不少。 被抢的人声音听起来很小，正处在变声期，可能才十五六岁这样。 她冲出去也是送菜。 怎么办呢？ 公安局离得有些远，等她跑过去领人过来，抢劫的这些人估计早跑了。 那个少年可能一直把东西护在身下，任凭那些人拳打脚踢。 齐明月从耳边传来的一声声沉闷的呼痛声可以感觉出来，少年坚持不了那么久。 她其实也可以不管不顾，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出了巷子，照旧去邮局办自己的事。 只是心中终究于心不忍，那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齐明月探头朝家园外面看去，她所处的巷子里依然没有人影。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的心跳有点快，但没有退缩，紧紧握住手里的手机，毫不犹豫地出了家园，同时扯开嗓子高声呼喊： “公安同志，快来啊！那边巷子里有人在抢劫！两位公安同志，请快点过来，就在这里，这里！” 紧接着，她迅速按下手机的录音功放功能，手机里立刻传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男性嗓音： “哪里有人抢劫？我们来了！” 这声音充满威严，仿佛能震慑一切不法之徒。 然后，另一个清脆响亮、带着朝气的年轻男声紧随其后响起： “来了，来了，公安办事！” 两人说话的同时，还伴随着“咚咚咚”沉稳又急促的脚步声作为背景音。 齐明月的呼喊声和手机中的喊话声响彻整条小巷。 第140章 良心有点痛 齐明月握着手机，紧紧盯着巷子口，她在赌。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牺牲自己、照亮别人，直接冲过去救人，肯定是不干的。 但悄悄想办法震慑，帮忙把坏人赶跑，倒是值得尝试。 即使不成功，她距离那伙人也有几米的缓冲距离，在他们跑来她所在的巷子之前，她完全来得及躲进梦想家园。 在自己的安全有所保障的前提下，她愿意帮助别人。 手机里的录音是早就准备好的，都是电影里演员说的台词。 娱乐健身室开启之后，她放映电影碟片，录了好几个警察喊话的版本，就是打算关键时刻，拿出来糊弄人。 想不到首秀竟然发生在这里。 10，9，8，7…… 喊话结束短短数秒过后，原本嘈杂的宽巷子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随后就是一阵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和推搡声，并伴随着惊恐的呼喊和尖叫： “跑啊！” “公安来了！” “快撤！” 咳，首秀很成功。 齐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公安的名头威力巨大。 她悄悄从墙角探出半个头，朝宽巷子里张望。 刚才的几个人确实已如鸟兽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倒在地面、还在不断呻吟的少年。 齐明月挥手召唤出自行车和背篓，推着车子走了出来。 她走到少年身旁，撑起自行车的撑脚，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少年身上的衣服非常单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以看到多处擦伤和瘀痕。 脸上也是鼻青脸肿，尤其是眼睛，肿得只能眯成一道缝。 齐明月咋舌，这伤得有些重啊。 她轻声问道： “你怎么样？能站起来走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刚才我是骗他们的，没有公安。他们若是要是回头来查看，就惨啦。” 少年忍着痛楚，勉强点了点头，“谢谢你，我可以的。”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大圆盘。 齐明月好奇地瞥了一眼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圆盘。 圆盘表面似乎雕刻着什么花纹，但大多被锈迹盖住了，难以分辨都是些什么图案。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难道这便是刚才那帮人拼命争夺的物件吗？ 齐明月有些意外，刚才争夺得如此激烈，她还以为是多华丽精致的宝物呢。 原来就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东西呀！ 刚才这少年也是傻，宁愿挨打，也不肯放手。 齐明月看到他有点站不稳，连忙伸手扶了一把，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圆盘，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是！】 齐明月一怔，反射性选择“是”。 这玩意竟然是古董，而且历史还相当悠久呢。 她迅速在心里做着减法计算，吸收这个圆盘之前的可用能量点是，现在是。 相差2196点，也就是说这个黑不溜秋的圆盘竟然有两千多年的历史。 难怪那几个人盯上这东西？还真是一件超有价值的古董。 可是，一般人看不懂这些吧。 譬如说齐明月自己，她其实对分辨古董文物一窍不通。 每次都是靠“莽”，只要感觉有点像，就上扫描功能。 反正每次一个能量点的使用费用，她也付得起。 齐明月本来打算跟这个少年交代一声后就前往邮局，但此刻她有些犹豫了。 毕竟，她刚从人家这儿收获了这么一大笔能量，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良心上好像有点过不去。 尽管这个少年并不清楚这件事情，但她心里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良心有点痛！ 她若从个人手上拿到能量值，过后总会回报一二。 例如之前从村里罗奶奶的首饰里收获了一波能量，她后来也给罗奶奶送了好几回吃食。 她做事只求不愧于心。 于是乎，齐明月当即改变了主意，转头对着少年说道： “你家住在附近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话刚出口，她突然意识到有点突兀。 自己于少年而言也只是萍水相逢，人家不一定愿意透露家里地址。 齐明月略微停顿之后，又连忙补充道： “哦，对了，我刚刚听你提到，你想要用这个圆盘换取大米，那你想要换多少呢？” 以圆盘本身蕴含的历史价值来看，毫无疑问，它确实称得上是一件无价之宝。 然而，正所谓盛世古董，在如今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背景下，即便这个少年碰到少数那些慧眼识珠的人，但又有多少人舍得用自己赖以生存的宝贵粮食来换取这样一件死物呢？ 第141章 有些心酸 更何况，在这个特殊时期，古董往往被视为封建糟粕，很多东西只能藏着掖着，太过高调地展示，反而容易引来麻烦。 这些东西不当吃不当喝，在很多人眼里，可能还抵不过一个白面馒头的价值。 所以齐明月担心这个少年拿着东西也换不到想要的食物。 而少年想要的大米，于她而言，又是极容易拿出来的东西。 她既然承了少年的情，从他手上的圆盘意外获得了这么多能量，那就送佛送到西，主动促成这次交换。 少年一听，果然非常期待，倏忽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过来。 齐明月发誓，她真的在少年那张肿得面目全非的脸上看到了抑制不住的激动。 少年的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她微微前倾，声音略带颤抖，急切地问： “你有大米可以换，是吗？这位姐姐，真的吗……” 言语之中满含惊喜，但又流露出丝丝难以置信。 面对少年的反复询问，齐明月始终温柔而坚定地点头回应。 少年终于确信无疑，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可能扯到了伤口，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这并没有耽误他卖力地向齐明月展示和介绍手中那面圆盘。 “姐姐，这是春秋时期的花叶纹铜镜，采用青铜作为主材，背后是花叶纹饰，你看这里，是花的纹路，这里有叶子，这类铜镜如今存世很少，非常珍贵。” 他见齐明月露出感兴趣的眼神，听得也很认真，便建议道： “姐姐，我叫王晓宇，家就住这附近，我们去家里详细谈一谈，可以吗？” “可以，你带路。” 齐明月欣然同意，示意他在前面先走。 原来这个圆盘叫做花叶纹镜，竟然是春秋时期的产物，难怪一下子给了2000多的能量。 从刚才拿到的具体能量点数来倒推具体时间，2196年前…… 这枚铜镜确实诞生于春秋时期，眼前的少年并没有讲错。 她换下来肯定不亏，留着以后也能增值。 储藏室的大米还有不少袋呢，完全够用，这个时候的古董又不怎么值钱。 少年刚才提到家里的妹妹生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 若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他可能还需要换一些药品。 等会看看情况，能帮就帮一把。 少年对这片巷子确实非常熟悉，熟练地穿梭于巷弄之间，左拐右绕，不过五六分钟光景，便领着齐明月走到一处院子的大门前。 “姐姐，我家就是这里，我来敲门。” 少年停下脚步，先是小声跟齐明月说了一句，才上前敲门。 “丫丫，丫丫，开门，哥哥回来了。” 少年才敲了几下，门就从里面开了一道缝，一个兴奋的小女孩声音传了出来： “哥哥，你回来啦，你......哥，你受伤了？”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从门后走了出来，她一眼就发现哥哥脸上的伤口，兴奋的声音立即变调，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眼睛非常大，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头，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哥哥没事，是这位姐姐救了哥哥，丫丫，你快回屋躺好，你的病还没有好呢。” “好的，哥哥，谢谢这位大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哥哥。” 小女孩让开门口的位置，看见齐明月，还很有礼貌地先道谢。 “不客气的，你叫丫丫，是吧？” 齐明月一边推着自行车进入院子，一边跟小女孩聊天。 这孩子一看就很懂事，她喜欢。 “嗯，我叫王晓云，小名丫丫。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一本正经地回答，还知道反过来提问，小大人似的。 齐明月觉得她更可爱了。 “我姓齐，你可以喊我齐姐姐或者明月姐姐都可以。” …… 齐明月停好车子，看到王晓宇已经把院门关好。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所北方很常见的院子，相对于筒子楼而言，这里显得非常宽敞。 院子里有两间正屋，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就住了他们兄妹两个人。 他们的父母长辈都已经去世，这几年一直是兄妹俩相依为命。 作为哥哥的王晓宇用他稚嫩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只是他没有正经工作，只能靠外出打散工来维持生计，又苦又累，收入还低，根本不够生活。 而妹妹王晓云，才刚到上幼儿园的年纪，本该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却只能整天在家糊火柴盒，以换取微薄收入补贴家用。 难怪今天是王晓宇带着东西出门换粮食，而不是他的父母去做这件事。 孤儿的日子总是格外艰难一些，就比如李家沟大队的李树墩一家，也是如此。 失去双亲庇佑的孩子们只能学会自力更生，勇敢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艰辛与坎坷。 齐明月可能是因为从小父母缺席的经历，很能够明白其中的酸楚。 也正因为如此，她最看不得这种事，每次遇到，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悲悯。 三个人一起走进堂屋。 “齐姐姐，请喝水。” 进屋之后，小女孩立即懂事地倒了开水，并小心翼翼地端上桌。 随后又一脸心疼地端来一盆兑好的温水。 “哥哥，你洗一洗伤口，可惜家里没有伤药了。” 齐明月假装翻了翻背篓，摸出一瓶碘伏放在桌子上。 “我这边有消毒药水，伤口上好好涂一涂，预防发炎。” 这瓶碘伏的包装是最普通的棕色玻璃瓶，撕掉外面的标签纸，完全可以拿到这个时代来用，不违和。 王晓宇处理好伤口，就立马赶妹妹回屋休息。 王晓云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先天不足，缺营养，不能累，不能饿。 可惜偏偏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哪一点都满足不了。 齐明月还要赶着去邮局，便没有再过多闲聊，而是直截了当地问： “王晓宇，来，说一说，这面镜子，你想要换多少大米？除了大米，其他东西要吗？” 她说话的同时，借助背篓遮挡，从里面取出两只布袋子，里面分别装着大米和面粉。 布袋子是她特意缝制的，专门用来装米面。 梦想家园里的大米和面粉用的都是现代的包装，不好随便拿出来。 齐明月要拿出来必须重新分装。 布袋子所用的布料比较特别。 那是她从同村人手里换来的一卷老粗布，人家手工纺的，质量不错，厚厚一大卷。 齐明月裁裁剪剪，全部做成类似的长方形布袋子，大大小小几十个。 最小是一斤装，最大五斤装。 这种粗布的颜色很素，是纯色的，由它制成的布袋毫不起眼，使用这样的布袋无疑是极为安全的选择。 王晓宇的目光紧盯着齐明月手中的布袋，随着她的动作而缓缓转动。 他略微思索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想换五斤大米，可以吗？” 声音中带着非常明显的期待和迟疑。 齐明月有些心酸，春秋时代的古董，这孩子就只敢开价五斤大米。 从王晓宇刚才介绍花叶纹铜镜时侃侃而谈的表现来看，他完全懂这枚镜子的价值。 明明知道它的珍藏价值，却依然只敢喊价五斤大米，而且还一副叫价高了的不自信表情，说明他之前在市场上肯定非常受挫。 齐明月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问题，你看看东西。” 她轻轻解开其中一个布袋的系绳，袋子瞬间敞开，露出里面颗粒饱满的大米。 凑近闻一闻，还能感觉到淡淡的米香。 第142章 做事不能只凭心情 王晓宇大为震惊，说话时都有些语无伦次： “这些米……姐……它们好白……每粒都这么大个，是特供吗？” 齐明月笑了笑，没有回答，紧接着开始解另一个布袋。 王晓宇也并没有很在意这个答案，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袋大米之上。 他伸出右手，伸进敞开的布袋口，轻轻抓起一把米粒，然后缓缓松开手指，任由这些米粒从手掌心滑落。 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欢快的氛围所感染。 或许是因为笑得太过剧烈，又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这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狰狞。 齐明月见状，也笑了起来。 此刻，她终于看见这个大男孩笑得如真正的孩童那般开心。 另一个袋子已经解开，袋口张开。 这次展露出来的则是细腻柔滑的面粉，宛如细沙般纯净。 齐明月在里面稍微加了一点荞麦粉，简单调和了一下颜色。 王晓宇的目光又看向面粉，眼神亮亮的，能看得出来，他非常心动。 果然，下一秒，齐明月就听到王晓宇略显激动的声音： “姐，这些面粉也可以换，是吗？” 这两个袋子都是五斤装的份量，齐明月拿出来就是打算全部留下来。 其实以花叶纹铜镜的价值，不要说五斤，王晓宇即使开口要五十斤，她也不会觉得多。 实际上五斤大米委实有些寒酸了，感觉有些配不上这面镜子。 可是人家只开价这么多，她就算想多给一些，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齐明月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手上正好还有一些面粉，给你们也准备一份。平时用来擀面条或者下面疙瘩汤，非常方便，丫丫吃着也容易消化。”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世界很复杂，人性是最难把握的。 做人，保持起码的善心即可，不能过度，过犹不及。 所以，即使齐明月觉得这枚花叶纹铜镜值五十斤大米，她也只在原本的大米基础上，再多给了一份等量的面粉，加起来总共十斤粮食。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她给的都是高品质的细粮，兄妹俩若将其中一部分拿出去与人换成粗粮，也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毕竟市场上的粗粮多，细粮少，两者之间的交换比例应该还不错。 王晓宇从齐明月这儿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立刻开口道： “姐，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看些东西，你看看，能不能换你这袋面粉？”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转身，跑进旁边的一个房间。 齐明月有些懵，她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她刚才已经说了，面粉也是给他们准备的，咋还去拿东西来换呢？ 她怔怔地盯着王晓宇消失的房间门，没有跟过去。 不一会儿，便见王晓宇从房间快步走了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用灰色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 他走到桌前，轻轻将小包袱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一层又一层揭开那包裹着的布料。 神情非常郑重，仿佛在开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一般。 齐明月受到了感染，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小巧玲珑的包袱，眨都不眨一下，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随着最后一层布料被掀开，里面的物品终于展现在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碧绿通透、晶莹温润的玉镯，宛如一汪春水在腕间流淌； 其次是一条镶嵌着如鸡蛋般大小、鲜艳欲滴的红宝石项链，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人为之倾倒； 最后则是一支制作精巧、细节完美的掐丝簪子，其上精美的花纹和细腻的工艺让人叹为观止。 这些首饰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仿佛在诉说着它们背后所承载的故事与情感。 齐明月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天啊，这也太美了吧！ 眼里直冒小星星，好多能量呀！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摸那只玉镯，当指尖触碰到它时，一股温润的感觉传递过来。 与此同时，一阵悦耳动听的电子音在耳畔响起：“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吸收。】 齐明月兴奋地用意识回答，心里乐得直冒泡。 她手指微屈，刚想拿起手镯查看，终于反应过来，摸着镯子的动作突然一顿。 连忙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看向王晓宇，轻声问道： “我能拿起来详细看看吗？它们真的太漂亮了。” 王晓宇微笑着点了点头，温和地说：“当然可以，姐姐，你尽管看。” 这只玉镯被保存得极其完好，纯净无瑕，表面未见任何细微的刮痕或瑕疵。 质地细腻柔美，那翠绿的色调宛如春日里新叶初绽时散发出的清新气息，令人仿佛能嗅到蓬勃生机与活力的芬芳。 齐明月微微垂首，目光轻敛，意识沉入梦想家园。 她轻轻一点控制面板，眼前顿时浮现出一连串清晰的数据。 仔细一看，可用能量竟然一下子增加了足足一千两百点！ “真是个好宝贝！”齐明月不禁暗暗赞叹。 从吸收的能量点数来推算，这只玉镯竟然是唐朝的产物。 齐明月小心地放下玉镯，又拿起旁边的红宝石项链，同样出现了熟悉的电子音。 这一次增加的能量稍微少了一些些，但也有一千能量点。 最后一支簪子也收获了八百多的能量点。 齐明月默默心算。 最开始的花叶纹镜带来了2196的能量值，现在三件首饰一共带来了3180能量值。 也就是说，王晓宇在这短短时间内竟然连续给她送了5376能量值。 靠他一个人给的能量都够开启牧场了。 目前的可用能量点也已经突破2万大关。 齐明月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这组数据，然后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两袋五斤装粮食，突然觉得脸很红。 要命啊！ 她的付出与收获完全不对等呐。 可是，她要怎么不着痕迹地多给东西，同时又不能让王晓宇觉得她是冤大头呢？ 做事不能只凭心情，她得考虑如今的大环境。 想到这，齐明月就对王晓宇说道：“刚才的大米和面粉都是用来换这枚铜镜的，我觉得它值这个价，若你只想要米面，那桌上这些首饰可以收起来，我不需要你额外的东西。” 王晓宇听到之后，先是流露出一股惊讶的神色，紧接着，眼里又闪过一丝感激。 他在黑市兜售花叶纹铜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卖出去。 大多数人瞟一眼他手上锈迹斑斑的东西，基本都是摇摇头，立马走开。 少数几个有兴趣的人，一听他想换五斤大米，也都不愿意，出价最高的只有五斤苞米面。 他没舍得，又原样带了回来。 这枚花叶纹铜镜虽然保存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但整体内容都是完好的。 其实只要用特殊方法除去锈迹，又是一枚干净整洁的铜镜。 然而，药水的调配费用高昂得令人咋舌，这对于囊中羞涩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面对这种情况，他别无选择，只能任由它保持着锈迹斑斑的模样。 他第一次见到买家不像其他人那样竭尽所能地压低价格，相反，竟然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更高的价格。 齐姐姐是个好人！ 他被抢劫时就已经知道了。 那些人追了他一路，只有齐姐姐勇敢地站出来帮助了他。 现在又高价收购他的镜子，他不能让恩人吃亏。 王晓宇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话：“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明月打断了。 第143章 于心难安 齐明月摆摆手，认真地看着王晓宇，很坦诚地说道： “这几样首饰，我非常喜欢，它们保存得也相当完美，如果你想要用这些首饰继续换东西，也可以找我。除了米面之外，我还可以提供一些奶粉、肉、蛋、水果等营养食品，你可以考虑考虑。” 王晓宇听齐明月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他连忙问道：“姐，不用考虑，我同意，我同意，你想怎么换呢？” 其实，给妹妹加强营养这件事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已经困扰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巷子里的老中医曾经说过，妹妹的身体需要靠养，如果调养不当，恐怕会影响以后的寿命。 可是，黑市的物资价格高昂不说，货源也极不稳定，购买全凭运气。 而正常渠道买东西又基本都需要票，他没有工作，自然也没有单位给他发放各种票据。 找人换票的花费着实不低。 尤其是前几年，他还没长到现在这么高，走出去一看就是小孩。 很多人欺负他只是小孩，故意抬高价格，他为了能买到所需之物，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那些不合理的要价，咬牙切齿地掏出更多的钱来交换。 不换又能怎么办呢？ 他和妹妹总得先活下去。 近来，父母留下的现金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他只好动用了祖辈悄悄藏匿起来的宝贝。 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些东西竟然极难脱手，卖价也比他想象中低太多了。 他目前只偷偷挖了一个小箱子出来，拿了其中一个卖相最不好的铜镜出去打探行情。 本来以为春秋时期的古董应该能值点钱，怎么着也能换一百斤粮食，够他们吃上好几个月的。 可是，残酷的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一睁眼就出门，四处寻找买家，开出的价格一降再降，却始终无人问津。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齐姐姐，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仅没有恶意杀价，愿意给高价，拿出来的东西，品质还相当好。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同意啦！ 齐明月看到王晓宇忙不迭地点头，仿佛担心慢一秒，她就会突然改变主意似的。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好，既然你也同意，那咱们就来聊一聊交换条件，先来说说这枚玉镯......” 她从王晓宇这收了这么多能量，一直想着给对方多留点东西，可不敢再让王晓宇先开口。 齐明月担心这人嘴巴一张，又说出一个极低的价格，她到时想加东西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不如由自己开口，把价格基调整体定高。 当然，她也不是随便报一个价格，都是很有市场依据的。 古董这东西，价格很难评，确实也没有一个固定参考。 齐明月则根据海市文物商店里类似产品的定价来给估算眼前这三样东西的价格。 她就当逛商店买古董好了。 原主的一个舅舅喜欢逛文物商店，经常带着原主一起去，所以她的记忆里还是有一些参考价格的。 “......这枚唐朝的玉镯，放在文物商店，大概能卖四十块钱。现在咱们是私下交易，我的价格给不到公家单位那么高，我打算出三十八钱，你可以要钱，要票，也可以要等价的物资，我刚才说的那几种都算，米、面、奶粉、肉、蛋、水果等等......” 桌上的玉镯、簪子和宝石项链，齐明月一共估出了一百零八钱的价格。 价格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刚才那枚铜镜，要是也跟这些东西这样保存得如此完美，若是比照公家商店的定价，你刚才那个价格，我能翻一百倍给你，五百斤大米。” 王晓宇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呆滞地看着娓娓而谈的齐明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结结巴巴地说道： “姐......姐，你这......是不是有点多了？你说的那啥商店，真的卖这么多钱？” 齐明月肯定地点点头，“是啊，也就是咱塔县没有文物商店，要不然你这些东西也可以拿去卖给文物商店，那边给的收购价虽说比卖价稍微低一些，但肯定比你在其他地方瞎转悠来的安全。” 她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你如果能去阳市，可以问问当地人，那边应该也有文物商店。不过，你卖东西之前，最好先去店里看一看，挑安全的东西卖给他们，最好只卖那么一件两件，不能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晓宇嗯嗯点头，他心中明了，这些宝物很多都见不得光，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家里藏了大量古董，反手一个举报，那就太惨了。 他可亲眼见过那些拥有大笔金银财宝的地主土豪被打倒之后，如今的生活过得那叫一个痛苦。 想到这，他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姐，我不卖给文物商店，我都换给你。” 他停顿片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色来，小声地说道： “姐，这枚铜镜......实际上.......呃......其实我知道怎么安全地除去上面的锈迹，就是需要花钱买材料调配药水，材料估计需要十几块钱左右吧。” 齐明月讶异地睁大眼睛，“你能保证吗？不会伤害这个铜镜本身？” 王晓宇自信地回答道：“姐，我能！我爷爷留了详细的笔记，他以前洗过另外一块类似的铜镜，我还给他打过下手呢，我知道具体的手法。” 齐明月听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爽快地表示： “行，那你试试，买材料的钱我先给你，若是清洗成功，我就按照五百斤粮食的价格买，材料钱再从粮食里面扣除。” 王晓宇急忙摆着手，连连拒绝：“不不不，姐，你出材料钱，我免费帮你清洗，咱们不用重新交易。” 齐明月不同意，“要的，要的，姐不缺你这点粮食，听我的。你和丫丫也都需要吃点好的，尤其是丫丫，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得好好补补。” 这么好的多留东西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她今天在王晓宇这拿到了五千多的能量点啊！ 不是五十，也不是五百，若不能给这兄妹多留点东西，她于心难安。 听到齐明月提起妹妹的身体状况，王晓宇便没有执意坚持，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有铜镜换来的粮食打底，所以王晓宇就没有用这三样首饰继续换米面等粮食。 其中的三分之二，他要了钱票，并重点挑选了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票据，比如布票、毛巾票和工业券等等。 他和妹妹身上的衣服，还有家里的很多生活用品都亟待更换。 剩下的三分之一货款，他全部换成了各种营养物资，例如奶粉、鸡蛋、猪肉、鸡肉和苹果等等。 每一种食物的数量都不算多，齐明月也答应王晓宇，她下回再来县城，给他家再送一些物资过来。 王晓宇这会想要多换一些，齐明月也不能答应，实在是背篓不允许。 虽说她今天背的篓子很大，但也架不住一直往外拿东西呀。 王晓宇又不是瞎子，齐明月肯定不好做的太过，梦想家园的秘密可不能暴露。 还好目前留下的东西数量也比较可观，足够兄妹俩坚持一段时间了。 交易完成，时间也不早了，齐明月背好篓子，立即动身去邮局。 第一次交易的花叶纹铜镜，她没有带走，留下来让王晓宇处理锈迹。 第二次交易的三样首饰则小心地放进背篓。 合上盖子的同时，收进梦想家园，摆在床头的梳妆台上，等回知青院之后再好好欣赏。 第144章 满载而归 齐明月骑上自行车，原路返回到刚才遇见王晓宇的那个地方，出了巷子，又骑了五分钟，就看到邮局的绿色招牌。 “同志，我取一下包裹，这个是单子，给，谢谢。” 这会邮局没有其他客人，不用排队。 齐明月走到柜台前，掏出单子，递了过去。 递完单子，她又问了一句：“同志，请问寄包裹也在这个窗口办理吗？” “不是，到旁边柜台。” 对方接过单子，低头查看，头也不抬，直接朝旁边指了指。 齐明月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看过去，噢，是上次寄信的柜台。 信件和包裹竟然在同一个柜台寄送。 寄件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不熟悉的面孔，不是上次寄信时遇到的那位大婶工作人员。 她可能请假了吧。 齐明月对那个婶子可谓是印象深刻。 那人不仅嘴巴呱呱能说，眼神还不太好，那天误会她和顾景彦、圆圆是一家三口，可把她笑死了。 她想起那时的情形，依然觉得非常搞笑。 当时顾景彦还能保持一脸面无表情，她可真佩服这人的淡定。 工作人员很快抱了一个包裹出来，然后“duang”的一声放到柜台上。 齐明月不禁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哇，这么大！ 圆圆家里这是寄了多少东西啊？ 四四方方的一个大包裹，目测塞不进背篓，包裹的宽度明显超过背篓口子的直径。 齐明月签了字，把包裹从柜台上拎了下来。 这包裹不仅大，份量还不轻呢。 圆圆家里人可真是太客气了，接圆圆的时候已经给了她一大叠钱票，现在又寄这么多东西过来。 幸好这次她也给圆圆准备了小吃食，小朋友喜欢吃的肉干和果干有不少，都是加过山泉水的特殊食品。 圆圆小可爱的玉坠给梦想家园带来了2000多的能量点，她给小可爱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此时，远在鲁省的闵蝶也正在跟老公念叨着齐明月。 “不知道明月有没有收到我寄的东西？唉，我刚刚才想起来，她那儿的包裹估计没法送到村里，可能还得她自己去县城取，我这好心办坏事了。她小姑娘家家的，可怎么拿呀？那村子离县城老远了。” 闵蝶一脸懊恼，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说的是救了圆圆的齐知青？你给她寄东西了？”圆圆爸爸问道。 “是啊，要不然我还往哪寄包裹啊？”闵蝶用力地点点头，“我跟爸上次去的急，没来得及买谢礼。虽说我留了一些钱票，但总是不够正式，我回来就赶紧补上，打包寄过去。” 圆圆爸爸也表示认同，“是该给人家好好准备谢礼，你做的对。” 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那天你整的包裹确实有点大，人家是不好拿。” “唉，我这不是没想起有这回事嘛！”闵蝶忍不住又一次叹息。 “你其实可以等堂弟哪天出车去塔县的时候，让他的车子拐一下，顺便送过去。”圆圆爸爸语气平静地建议道。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抽空跟你弟打个招呼，下次就这么干，还有东西没寄走呢。对了，老刘，你不怪我对外人这么大方吧？” 闵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似随意地问道，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试探。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齐知青救了圆圆就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听到妻子的话，圆圆爸爸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 闵蝶看着丈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姑娘对圆圆真是没话说，要不圆圆怎么一直惦记着她呢？回家这么长时间了，他每次吃到什么好东西，都嚷嚷着要跟明月姐姐分享。老刘，你看啊，圆圆最近竟然一次都没有生过病，我怀疑这姑娘旺我们家圆圆......” 闵蝶一边说着，一边把声音压得越来越低，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你瞎扯什么？被人听到不是惹麻烦嘛！你想多了，乡下地方大，圆圆整天跟着村里的小孩跑东跑西，身体锻炼好了，你以后也别把孩子拘在家里。” 圆圆爸爸连忙打断妻子的话，隔墙有耳，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 圆圆爸爸和妈妈的谈话，齐明月并不清楚。 她当然也不会想到，自己手上的大包裹还没运回去，圆圆妈妈已经准备托人给她送下一次的包裹了。 齐明月这会正在填写邮寄地址，一次性填了四份。 四个差不多大小的包裹，光邮费就付了十几块呢。 主要是给父母、两个哥哥家、以及圆圆家都寄了容易保存的菌菇酱、腌笋干、肉干和杏干。 给家里人的包裹里都塞了一封信，主要是解释东西的来源。 告诉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跟村民换的，非常便宜。 重点是强调便宜，以及后续还会给家里寄，也从侧面表达她在村里过得如鱼得水。 齐明月觉得若她没有单独说明，只寄东西回去的话，家里人指不定以为她瞎买东西把钱花光了，又想着给她汇钱过来。 实在是原主有这个前科，手上留不住钱。 给圆圆的包裹里也写了一封信，字没写几个，小朋友现在认的字还不多，长篇大论没意思。 齐明月画了几幅简笔画，都是圆圆之前在村里经常玩的场景。 嘿嘿，主要就是表达一下自己没把他忘了。 四个包裹全部搞定，费用交完，工作人员利索地收走包裹，贴上单子。 齐明月拿着回执单，背上篓子，双手抱起圆圆家里寄来的大包裹出了邮局。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差不多快到下午四点钟。 从这里骑自行车回村大概要花两个小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家估计也得六点。 所以，她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并不是冬天，白天的时间相对来说变得更长一些。 不然的话，抹黑骑车可就太危险了。 这个大包裹需要过明路，齐明月就没有收进梦想家园，而是找来几根布条，把包裹牢牢地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今天的县城之行圆满结束，满载而归。 齐明月一路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夕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天空也慢慢变得暗淡起来，夜晚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她照例没有走村子中间的大路，而是绕到村后，走山脚的小路。 或许是因为天色尚未完全黑暗，这次返回知青院的途中，齐明月遇到了好几拨人。 大多数人背着篓子或者扛着柴火，都是刚刚从山上走下来的村民。 最近天黑得晚了一些，勤劳的村民下工之后，还会带着工具上山，挖野菜、砍柴、采蘑菇或者砍竹子回家编织等等。 所以这次齐明月想悄无声息地回到知青院，注定不能实现了。 “齐知青，你买自行车了啊？你这车子怎么跟别人家不一样？” “齐知青，你拿这么大一个邮包！谁寄过来的啊？” “齐知青，你家里又给你邮东西了吗？” …… 碰到的每个村民都会喊住齐明月，然后闲扯两句，话题嘛，不是自行车就是包裹。 齐明月心里清楚，不用等到明天，她骑着自行车托着邮包回来这件事，今天晚上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村后的这条小路实在太狭窄了，根本没办法快速骑行。 她只能一路慢慢地蹬着车，脸上还得挂着笑容，跟沿途遇到的村民们打招呼。 等她好不容易回到知青院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第145章 环境真的改变人 齐明月从西面的小侧门进入院子，没走知青院前面的大门。 走大门肯定要遇上前面两进院子的知青，这会他们可能正在院子里吃晚饭。 她刚刚应付了这么多村民，口干舌燥的，此刻只想赶紧歇着，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和知青们客套寒暄。 把自行车推进屋里，又将包裹搬到炕桌上摆好。 齐明月如释重负地往炕上一躺，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酸劲。 她今天差不多骑了五个小时的车，不骑车的时候，要么走路，要么站着，除了在王晓宇家坐了那么一会会，全程都没有休息。 难怪她觉得今天比平时上工还要累，不知道比起农忙季节的劳动强度，哪个更累。 此时此刻，真的很适合去泡个美美的热水澡耶！ 想象一下，在温热的水中滴入几滴薰衣草的精油，迷人的芳香慢慢散发出来，哇哦，那种宁静而美好的感觉就出来了。 等泡完澡出来后，慵懒地躺在舒适的按摩椅上，打开音乐播放器，让轻柔舒缓的旋律流淌在空气中。 随着按摩椅有节奏的震动和揉捏，疲劳渐渐消散，心情也愈发放松愉悦起来。 在这样轻松惬意的氛围里，再时不时吃上一口切好的水果，幸福感爆棚！ 齐明月被自己的脑补勾起了极大的兴趣。 说干就干。 她艰难地从炕上爬了起来，打算去关门，然后进家园享受去。 娱乐健身房有一台多功能按摩椅，既可以对全身进行揉捏、推拿等基本按摩，又有音乐播放、足底按摩、身体拉伸等其他功能。 其实，齐明月本身没有按摩椅的消费习惯，之所以想到在娱乐健身房摆一台按摩椅，还要多亏了当时陪同事逛家具城。 同事家里装修，她陪着一起去选购家具，路过一家按摩椅的专卖店时，两人进去体验了一番。 导购小姐姐特别温柔，不仅安排她们现场试机，还很详细地介绍了几款机器的不同功能和特点。 她听了一耳朵的按摩椅如何如何，回家之后，就在梦想家园里安排上了。 齐明月下了炕，刚穿上鞋子，忽然听见门口传来邱琳琳的声音：“明月，你回来了吗？” “哎，琳琳姐，我在哒。”齐明月掀开布帘，迎了出来。 “你肚子好些了吗？没什么事吧？”邱琳琳站在门口，关心地问道。 “琳琳姐，我没事。我后来也去县城了，骑自行车去的，到邮局拿了包裹，刚回来呢。” 齐明月实话实说，刚才遇见那么多村民，她有自行车这事没必要瞒了。 “没事就好，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的房间门锁着，还以为你去公社医院看病没回来呢。” 邱琳琳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递给了齐明月。 “明月，这个你尝尝，我家里寄来的米糕，老家的特色食物，米粉做的，你应该能吃得习惯。” 邱琳琳的老家也适合水稻生长，所以当地人的主食自然也是米饭为主，各种小食也大多是米粉制品。 “谢谢琳琳姐。”齐明月没有过多客气，而是很自然地接过油纸包。 邱琳琳给完米糕，转身准备离去，临走之时，她又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 “今天李盼娣一直在打听你的情况，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唐小秋关系那么好了，我出来的时候，听到她还在唐小秋那屋说着话呢。” 齐明月听到之后感到十分无奈，她叹了口气道：“琳琳姐，你碰到她，可千万别提我已经回来了……怎么说呢？这个李盼娣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我不想跟她打交道。” “我懂。你休息吧，我回去了。”邱琳琳这才放心地转身走了。 齐明月目送她离开之后，立马进屋，油灯也不打算点了，打开手电筒照明，锁好门窗，直接进入家园。 泡完澡，换上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做了一个放松型“马杀鸡”，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她从健身娱乐室出来，便走进储藏室。 肚子早已空空，水果不抵饱，还是得来点碳水食物。 齐明月走到熟食区，挑选自己喜欢的菜和汤，盛出来，端到餐厅，坐下来悠闲地吃了一顿晚饭。 午饭没能好好吃，就啃了一个大包子，晚饭可不得好好补补。 干了一盘酸辣土豆丝、一小碗红烧排骨和一大碗丝瓜花蛤汤，还外加一小碗米饭，吃得她直打饱嗝。 齐明月缓缓地将手中的碗筷放进洗碗机，轻轻按下启动键后，便揉着发胀的肚子，脚步蹒跚地走进庭院。 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慢慢地在庭院里踱着步子，绕着庭院的花坛走了整整两圈。 夜幕早已悄然降临，整个天空都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庭院中的地灯和壁灯却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自动亮起，将整个庭院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齐明月更喜欢待在灯火通明的世界里，感谢梦想家园的存在，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一个随时充能的角落。 等肚皮紧绷绷的感觉慢慢退去，她才出了家园，把外面炕桌上的大包裹抱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拆快递......呃......拆包裹。 齐明月突然意识到，自己那重度网购癖好竟然不药而愈了。 曾经的她恨不得每天都要拆快递，买衣服，网购，买鞋子，网购，买米，网购，买日用品，网购...... 后来连每天晚上下班回来想吃的菜，都直接从网上下单。 环境真的改变人。 她现在连手机都极少碰，也就偶尔拿它当相机，拿出来偷偷拍几下。 齐明月小心地拆开包裹一边的线头，圆圆妈妈缝了一个大大的布口袋，装下了所有物品。 这个时代邮寄包裹大多如此。 用大块的布料包裹住东西，例如旧衣服、旧布为主，包好之后，用针线缝起来，非常具有时代特色。 眼前这个袋子好像是用一块完整的布匹缝制的，料子看上去也非常结实，完全可以保留下来，下次继续使用。 齐明月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她以后可以用这个布袋装满物资，假装是家里邮的，从外面驮回来，来回搞个几次，给人一种她经常收到包裹的错觉。 那么，梦想家园里的很多东西就能拿出来用了。 想到这里，齐明月突然自嘲一笑。 她现在除了干活就是琢磨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如何隐藏好梦想家园的秘密，哪还有空怀念网购不网购的。 她把布袋里的物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放在茶几上。 种类真不少，很多还是瓶瓶罐罐，难怪这个包裹拎起来特别重！ 这一看就能知道，圆圆妈妈打包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 这些玻璃瓶又沉又易碎，每一瓶都用报纸裹了好几层。 齐明月数了数桌上的东西： 两瓶麦乳精，两瓶黄桃罐头，两瓶山楂罐头，两罐午餐肉，两罐小黄鱼，一盒大铁盒装的钙奶饼干，一盒黑巧克力，一包大白兔奶糖，还有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一双黑色的小皮鞋，一条黑色的灯芯绒长裤。 圆圆妈妈这是打劫了副食品柜台啊，这么多吃的！ 这些不用藏起来，拿出去放进外面的炕柜和碗柜。 齐明月想了一下，又打开柜门，取出一罐小黄鱼和一罐午餐肉，放在灶台旁边的餐桌上。 这两样罐头，她打算晚一点拿去给邱琳琳。 一盒留给邱琳琳自己吃，一盒拿到公中给所有知青加餐。 毕竟圆圆当时在知青院住着的时候，院里的知青对小孩也都比较友好。 圆圆家里寄的东西也跟大家分享一下。 第146章 不信这个邪 齐明月打算等到晚上八点，整个知青院全部熄灯后，再去给邱琳琳送罐头。 她主要是担心去早了，李盼娣可能还没回家，碰上了又要陷入尬聊之中，所以能不见面还是别见面的好。 李盼娣回村子休养已经有一段时间，想必她受伤的手臂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估计很快会回县城上班。 再忍耐几天还是可以的。 整理好包裹之后，齐明月便悠闲地召唤出操作面板。 牧场是时候重见天日啦！ 今天能量大丰收，她也就不必纠结这会已经是晚上，牧场开启之后，过不了几小时就要支付每日消耗的能量点了。 哈哈，这点消耗她付得起。 齐明月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然后果断地输入5000能量点，并点击确认键。 与开启果林时一样，屏幕内外没有出现任何特别的提示，除了可用能量显示的数字从“二”字开头降到了“一”字开头。 她动作迅速地返回到主页面。 很好，“牧场”这个图标已经不再是灰色的，梦想家园里最耗费能量的模块终于被成功点亮。 齐明月迫不及待地点击进入牧场界面。 果然如她所料，页面和游戏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一个个蓝色的小气泡缓缓浮现在屏幕上，仿佛美丽的小精灵在向她招手。 透过这些小气泡，可以清晰地看见各种常见家禽家畜的缩影。 有肥头大耳、憨态可掬的猪；有全身雪白、毛茸茸的羊；有体格健壮、性情温顺的牛；还有大摇大摆、昂首挺胸的鸭子；以及神气活现、羽毛鲜艳的鸡…… 这一幕幕生动的场景让齐明月兴奋不已，这些可都是肉呀！ 她选中鸡舍小气泡，进一步查看其中的细节。 然而，随着新画面的徐徐展开，齐明月有些懵，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牧场的情况好像和果林有些不一样啊！ 果林开启时，呈现在她眼前的完全是一幅硕果累累的美好画面，可是牧场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就拿她刚才重点查看的鸡舍来说，点击之后，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放眼望去，居然连一只鸡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点击的明明是鸡舍的气泡，不是草地呀。 还是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养鸡，只是提供了一个养鸡的场地？ 齐明月越想越觉得疑惑，玩游戏的时候，她明明在鸡舍中添加了小鸡崽。 她不停地拖动和放大画面，决定再仔细观察一下其他地方，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原本以为出现的应该是一个干净明亮的鸡舍，搭载自动喂料喂水、自动粪污处理、自动通风、自动捡蛋、自动孵化以及自动杀鸡等各种现代化系统。 可这片绿油油的草地和她想象中的现代化养鸡场完全不搭界呀！ 游戏里，到鸡舍这一步时，显示的画面确实是一块带围栏的绿草地。 草地上，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带着三只小鸡崽在草地上奔跑。 草地的角落里隐约可见房子的一角，也许是鸡舍。 更多的细节是没有的。 开启牧场花了她整整五千能量点，是四合院的5倍，果林的2.5倍。 如此昂贵的投入，加上又有四合院和果林的珠玉在前，齐明月对牧场一直都抱着极大的期待。 这也完全正常，毕竟吃了她这么多能量，按常理推断，这个牧场也该回馈一些特殊功能才对吧。 她以为牧场具现化以后，无论是鸡舍、鸭舍，还是猪圈、羊圈啥的，所有的小动物饲养地肯定会自动补充细节。 结果......就给她看这些？! 齐明月心里止不住失望，她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中的鸡舍画面，仿佛想要透过屏幕看穿一切。 这里似乎与现代化毫不沾边，反而更加原始和简陋。 与游戏中的场景如出一辙，鸡们好像真的就这么散养在这片草坪上。 刚才拖动画面时，她没见着具体的鸡，却发现了地上掉落的鸡毛。 不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样的。 齐明月坐不住了，忽地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去牧场一探究竟。 她推开四合院那扇略显古朴的后门，墙面上昏黄的灯光瞬间倾洒而下，照亮了门口的一小段路面，但也就仅仅止步于此，再远就照不到了。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此刻与外面的世界一致，都是一片漆黑。 齐明月懒得走路过去，召出地下车库的电动自行车。 打开车灯，拧动油门，呼呼地朝牧场开过去，短短几分钟便到了地方。 第一次去牧场需要她亲自走一趟，以后再去的话，可以选择走路，也可以定点瞬移。 齐明月停好电动车，仰头看着鸡舍外围的这一圈金属围栏。 高度差不多有两米多，网眼也非常细，大概只有5厘米这样。 她绕着围栏走了一圈，整个鸡舍宽约30米，长约50米，是一块比较规则的长方形，总面积大约是1500平方米。 东北角的位置肉眼可见一排低矮的砖瓦小屋子，每间屋子大概两米多长，一米多高，半米来宽。 这些难道就是游戏画面中显示一角的真正鸡舍吗？ 她刚才在操作面板上倒是没有看见它们，可能拖动画面时，没往东北角方向去，错过了。 齐明月拿着手电筒朝这些小屋子照了照。 小屋的外形跟房子一样，不过里面分了两层。 底层应该是鸡们晚上睡觉的地方，就跟她上次见到的招待所大通铺一样。 此刻，密密麻麻睡了不少只鸡，公鸡、母鸡和小鸡崽都有。 齐明月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像游戏画面显示的那样，只有五只鸡。 而小屋的第二层则为专用，属于高档软包间，中间用粗大结实的树棍隔开，铺上了麦秸。 这好像是母鸡下蛋的地方。 齐明月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总觉得眼前的小屋和它内部的构构造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她换了一个角度又仔细瞧了瞧，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这不就跟她爷奶院子旁边的鸡窝造型一模一样吗？ 老家那边习惯用砖头和瓦片砌成这样的双层鸡窝，而在李家沟大队，村民搭建鸡窝通常采用土坯墙加上茅草顶的方式，建成的都是单层鸡窝。 齐明月看着这些鸡窝陷入了沉思，牧场是什么意思？ 这么原生态，不会还要她每天过来喂食、喂水，外加捡鸡蛋吧？ 那就太悲催了！ 整个牧场除了鸡，还有鸭、鹅、猪、羊、牛、兔子等动物，若都要她动手，她哪里顾得过来？ 即使很多事情能用意识操作，但她也没养过这些小动物，连人家吃什么都搞不清楚诶。 齐明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转头朝另一边看去。 那里应该有另一栋建筑，黑暗中，看得不清楚。 鸡窝南边好像是牛栏。 算了，天太黑，明天再去现场仔细观察，现在还是回去继续研究操作面板吧。 她就不信了，梦想家园还能真叫她自己动手！ 就算她找当地村民取经，学会怎么养这些小动物，但它们长大以后呢？ 她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菜场买条鱼都要商家杀好才带走，现在让她杀猪、杀牛、杀羊...... 别开玩笑了！ 齐明月骑上电瓶车，又呼呼呼朝四合院开去。 车钥匙随意地往茶几上一扔，立即召唤出操作面板。 她这次要把屏幕上所有的边边角角全部按一遍。 不信这个邪！ 花5000能量点解锁的牧场，难道还比不上果林智能吗？ 第147章 红色警告 齐明月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漏掉了某些关键地方没有关注到。 玩游戏时的操作经验到这个阶段已经没有用了。 梦想家园毕竟只是一款搭建游戏。 牧场在游戏里是一种存在，当时给予的画面仅仅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卡通小动物之家，并没有设置经营牧场的功能键。 所以她现在也不清楚牧场版块具象化之后，有没有类似果林的一键操作功能。 如果有，那么它们又能在哪个位置？ 齐明月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屏幕，双手不断地在上面指指戳戳，试图寻找到特殊功能来。 点击“牧场”按钮，进入的小动物气泡页面异常干净整洁。 除了那七个缓慢漂浮的小气泡之外，整个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按钮。 无论是点击空白处，还是进行其他操作，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文字说明也看不见一条。 齐明月没有办法，不得不把关注点放到单个小动物的详情页面上。 手指悬空，在屏幕上转了一圈，最终决定继续查看刚才的鸡舍模块。 点击鸡舍小气泡，瞬间又见到大草坪铺满整个屏幕。 这就像在浏览鸡舍的3d全景画面，可以放大、缩小、拖动页面，360度全景观察整个鸡舍。 咦？ 初始画面竟然可以重新设定，这个功能不错。 齐明月在屏幕上飞快地划动着，往东北方向寻找。 发现刚才在现场看见的那排鸡窝了，把鸡窝设置为进入鸡舍的初始画面。 她又不是小孩子，没兴趣观察小鸡平时的户外活动。 养鸡只是为了鸡蛋和鸡肉，初始视角落在鸡窝更高效。 设置好初始画面之后，她又用手指划拉，不停地放大其中一个鸡窝的画面。 突然，齐明月的目光停留在鸡窝的屋顶上。 那里好像有一组点点点，像是省略号。 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伸出手指，对着那串省略号点了上去。 这一点，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一个全新的浮动窗口如同魔术般出现在眼前。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两个选项：“拾取鸡蛋”和“打扫鸡窝”。 齐明月的眼睛瞬间亮了，心中涌起一股惊喜。 太好了！ 她想要的一键操作功能确确实实存在。 想不到关键点是“省略号”呀。 若没有一直放大画面，还真看不出来，真够隐蔽的。 有了琢磨方向，其他的功能找起来就非常容易了。 齐明月将画面进一步放大，黑科技令人惊叹！ 无论她如何放大图像，新呈现出来的画面始终保持着极高的清晰度，仿佛能够让人亲身感受到其中的一切细节。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鸡窝内部沉睡中的鸡群。 果不其然，这些鸡身上同样存在着省略号。 她随意点中一只鸡，随即弹出了一个类似的浮动窗口，但这一次却只有一个选项：“加工”。 难道说这个 \"加工\" 就是指杀鸡处理吗？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齐明月毫不犹豫地点进了这个选项。 紧接着，页面再次跳转，一个全新的选择框出现在她眼前。 当看清对话框里的内容时，她激动得 \"啊啊\" 尖叫起来，实际情况竟然比她原先预期的还要好。 这个所谓的“加工”，不仅可以选择活鸡宰杀，收获新鲜鸡肉，还有另外两个选择---腌鸡、烤鸡。 看来以后不用发愁肉食的处理问题了，梦想家园已经安排得好好的。 那么喂养这块，隐藏功能又在哪里呢？ 齐明月继续滑动屏幕，视线突然顿住了。 养鸡不就是喂食、喂水嘛。 从这个角度考虑…… 随意摆放在草地上的一个个鸡食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随意选中一个鸡食槽，拨动手指，放大画面。 这个鸡食槽呈长条形，通体漆黑，一头放置着饲料，另一头则是清水。 食槽上方盖着一层精心设计的镂空盖子，盖子的镂空花纹恰到好处，既能方便鸡头伸进槽里啄食，又不必担心鸡屁股撅进去拉屎。 好巧妙的设计。 更重要的是，正如齐明月所猜测的那样，食槽上方确实有一串省略号。 她立即伸出食指，点中鸡食槽。 哇，来了，新的浮动窗口出现了！ 只见上面清楚地显示着几个选择框：“一天自动投喂”，“一个星期自动投喂”，“一个月自动投喂”。 这些连续不断的“自动”字眼儿让人一目了然。 显然，以后连喂养都无需她费心费力了。 齐明月激动地搓了搓手指，满怀期待地点击了最后一个选项。 难道只需要点击这一下，接下来整整一个月都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醒目的红色提醒框跳了出来： “失败！失败！物料不足！物料不足！” 齐明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啥玩意？ 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操作面板也扑闪着小翅膀，同步飞到半空中，始终停留在她的最佳视线上。 “物料不足”是个什么鬼？ 哪里的物料不足？ 齐明月的脑子飞速运转。 使用自动投喂功能，前提是备着的物料充足。 但是物料在哪里呢？ 她刚才查看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在鸡舍的围栏里看见堆鸡饲料的仓库呀。 齐明月重新选了中间一个选项，“一个星期自动投喂”。 这次成功了。 她再次看向食槽，里面的水和食物已经加满。 所有食槽的自动投喂功能应该是同步的。 她刚才只对其中一个食槽进行了自动投喂操作，但其它的食槽也自动加满了。 这倒是非常方便，不用一个一个找，一个一个操作。 食槽里的食物好像是玉米粒、麦粒、稻谷和菜叶子这些。 齐明月看着这些食材，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灵感一闪而过，可是又没有抓住它。 算了，不纠结。 白天的时候，她再到牧场好好转一圈。 除了鸡以外，其它牲畜也都需要食物。 鸡舍里没有专门的物料仓库，也许是因为牧场的所有动物共用一个大仓库。 她只要找到堆着玉米、麦子、稻谷等等粮食的房子，那肯定就是仓库了。 然后她再往仓库里填充相应的粮食就可以解决物料不足这个问题。 不对！ 齐明月眼神闪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立即退出鸡舍，返回到气泡页面，开始数数。 1，2，3…… 确实只有七个气泡，对应着鸡、鸭、鹅、猪、牛、羊、兔这七种家禽家畜。 没有多余的小气泡。 若是真如她猜测这般，牧场有一座独立的仓库，那也应该出现仓库的小气泡才对。 可是现在并没有。 另外，仓库里的粮食又是哪里来的？ 牧场里的这些牲畜每天消耗的粮食数量真不算小数目呢。 齐明月点开所有气泡简单查看过了，功能方面差别不大。 基本都是喂食喂水、打扫和加工这几个，只是小细节有些差异，不同牲畜的食谱略有差异。 她没有过多研究这些具体功能，所有的心思都在寻找物料上面。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张嘴巴，她得赶紧搞定它们的口粮问题。 虽说“一个星期自动投喂”这个功能目前能用，但“一个月”这个选项全军覆没，全部是红色警告。 也就是说，目前仓库中的物料肯定不够一个月的库存。 第二天一早，齐明月一睁眼，立即带着小电驴瞬移到牧场。 骑着电动车绕着牧场转啊转，每一个小动物之家都看过了，确实没有发现物料仓库的影子。 这时，家园外面响起了“铛铛铛”的上工锣声，齐明月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跟着大部队去地里。 第148章 恨屋及乌 齐明月刚到地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就见李宝珠像一阵风似的“腾腾腾”朝她冲了过来。 那速度快得，跟后面有狼追着似的！ 齐明月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宝珠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激动，压低了声音问： “齐知青，听说你买了自行车，还是很少见的那种26式女士自行车？” 那语气里的兴奋，别提多明显了。 齐明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事儿传播得快。 毕竟在这个年代，自行车可是个稀罕物件儿，更别说是很难买到的 26 式了。 果然，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消息就已经传到李宝珠的耳朵里了。 齐明月无奈地点点头，轻声说道： “是啊，宝珠，这不是正好需要用，百货大楼又有货，我就赶紧买了一辆。以后出门买个东西啥的，也能方便点儿。” 李宝珠异常羡慕，语气里都不自觉地带了点酸溜溜的味道： “唉，你们知青可真是有钱啊，一百多块钱的自行车说买就能买，这还要票呢！” 齐明月眉头微微皱起，假装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说道： “咳，我肚子疼没赶上骡车，包裹又太大了，没有自行车，我可扛不回来。为了买这辆自行车，家里给我的小金库都见底啦！我正发愁呢。” 自行车票具体从哪里来的就不提了。 这年头，相互之间交换东西往往都是私下进行，绝对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讲。 她和李宝珠这会说话，竖着耳朵听的可不止李宝珠一个人，也算是公众场合。 况且，李宝珠和李盼娣的关系好，自己的事少让李宝珠知道，免得很快传到李盼娣耳朵里。 听到齐明月这样说，李宝珠心中的那丝嫉妒和不满顿时消散了许多。 她朝齐明月露出怜悯的表情，恍然大悟道： “齐知青，难怪你最近一下工就跑没影，是不是也是到山里找野菜吃呀？山里野菜多，就是味道不怎么好，我叔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钱买粮的人家只能吃野菜糊糊。” 啊？ 齐明月心里嘀咕：我上山还不是为了躲你那个闺蜜！ 面对李宝珠的问题，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你自行脑补，我可没有骗你。 这个勉强的笑容到了李宝珠眼里，却让她更加确信自己刚才的猜测，内心不禁窃喜不已。 齐知青为了买自行车，只能天天吃野菜，陈知青要是知道了，想必一定不会赞同这样的行为。 陈知青长得真好看呀，他应该不会也被齐知青的外貌所迷惑吧。 不不不，绝对不会的！ 陈知青那么温柔善良的人，肯定不会以貌取人，他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内在品质，就像自己这样，勤劳、勇敢、大方。 齐明月看着眼前的人一会皱眉，一会傻笑，一会羞涩，有些莫名其妙。 其他人已经开始干活，齐明月也拉了拉李宝珠的袖子，凑近她耳边提醒道：“干活了，干活了，你娘看着我们这边呐，别发呆啦。” 今天的活不需要分组配合，各干各的，她也不用等李宝珠。 齐明月提醒之后，便自顾自干起来。 早干完，早休息。 她反正也不指望挣多少工分，完成基本要求，能交差就行。 余下的时间，她还得继续研究牧场，小动物们的口粮问题亟待解决。 她只有一个星期的缓冲时间。 若一个星期之后，她还没有找到物料来源，那就只能从梦想家园外面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上山割草给它们吃，这些牲畜的食谱里好像都有草这一项。 齐明月手上机械地干着活，脑子里也没闲着，还在纠结牧场遇到的问题。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在不远处响起： “哎哟喂！打起来啦！打起来啦！水娃家的和柱子家的又打起来咯……” 那声音传来的方位，距离齐明月所负责的这块地大约有一百多米远。 说近吧，倒也不算太近；可要说远呢，其实也没多远。 齐明月闻声立刻抬起头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已经有好些人围拢过去看热闹了。 由于被人群挡住了视线，她无法看到包围圈里的具体情况。 齐明月旁边地里的一个婶子踮着脚尖，身体前倾，也正朝刚才那个方向张望着。 她一边张望，嘴里还一边啧啧惊叹：“老天爷啊，这俩又干上了！大队长咋把她俩又分一块儿了啊？” 与此同时，大婶旁边的一个大娘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道： “呸，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城里人，比隔壁大队出了名的杨寡妇还要泼！月月吵，月月打，骨头痒痒了不成…” 听到这里，齐明月心中充满了好奇。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娘，婶子，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打架呢。你们认识打架的人？是什么人啊？” 齐明月的话音刚落，那位大娘和大婶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一脸鄙视。 兰花婶子这时正好走到齐明月这里，她满脸都是八卦的笑容，热情地邀请道：“齐知青，走，一起去看看。” “好啊，兰花婶子。”齐明月正想去呢，自然是欣然同意。 两人肩并肩朝包围圈小跑过去。 路上，兰花婶子简单说了打架那两人的情况。 齐明月之前跟其中一个人还打过交道呢。 那两人是知青院嫁进村里的那对知青闺蜜，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闹翻，之后一见面就掐。 为此，大队长分配任务时，都会特意把这两人所在小组的任务地隔得远远的。 要不然这两人非得天天掐架。 齐明月打过交道的那个女知青名叫江莲，是爱菊婶子的外甥媳妇。 每次提起江莲，爱菊婶子都是一肚子牢骚和不满，似乎对她有着诸多怨言。 据齐明月观察，江莲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问题。 初次见面，江莲就对她产生莫名其妙的敌意，一言不合就拿镰刀追着人乱砍。 这怎么也不像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而另一个当事人，一直处于神隐状态，齐明月至今还未见过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兰花婶子拉着齐明月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之中，此时江莲正与她那位塑料情姐妹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 这两个女人打架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纯粹就是胡打乱闹。 一个扯着对方的头发不松手，另一个则狠狠地挠向对方的脸颊。 江莲这次竟然又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只不过最近天气转暖，没穿红袄子，改成了红色薄外套。 这人对红色是不是有啥病态的喜好？ 齐明月上次就觉得很奇怪。 正常人干活时，穿的都是耐脏的衣服，一般以蓝色黑色系为主。 只有江莲穿着红色招摇过市。 齐明月又把视线投向了和江莲打在一起的另外一名女子身上。 这名女子和江莲相比，颜值超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并未像时下许多女性那样梳着麻花辫子，反倒是剪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假小子发型，也难以掩盖住她那柔美的气质，绝对没人将她误认成男子。 齐明月盯着短发女人的脸型看了好几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好像有点明白江莲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种阴阳怪气态度背后的原因了。 或许真的是所谓的“恨”屋及乌吧！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充满厌恶和憎恨时，就连与之相似的人也会引起他们极大的负面情绪。 地上打架的另一个知青，脸型和齐明月有一点点像呢。 第149章 看热闹 “冷霜，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伴随着一声怒喝，江莲扬起手，狠狠地向冷霜扇去。 “江莲，你别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心黑陷害我，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你还有没有良心？” 冷霜毫不示弱，一把抓住江莲的手，用力一挥，将她推了一个踉跄。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解难分。 她们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脸上也布满了淤青和抓痕，但谁也不肯认输。 突然，冷霜瞅准机会，猛地扑向江莲，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紧紧卡住她的脖子。 江莲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冷霜的束缚。 “你放开我……咳咳……放开我！” 江莲的脸色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 “哎，哎，柱子家的，快快快住手！住手啊！水娃家快喘不上气了！” “冷知青，你赶紧松手，你们都是知青，有话好好说。” 围观人群之中，有两个大娘发现情况不对劲，火急火燎冲上前去，紧紧拉住冷霜，好心劝说起来。 打架嘛，毕竟只是一件小事，在农村很常见，村里完全可以自行解决。 可要是真的闹出了人命，那事情可就彻底闹大了，整个村子都要受影响，谁也承担不起这样严重的后果。 例如村里的姑娘小伙正在说亲，若是对方一听李家沟大队有杀人犯，谁还敢来！ 这两个大娘家里正有适龄的孩子说亲，可不得注意嘛。 然而，此刻的冷霜却像是魔怔了一般，脸色狰狞扭曲，死死地掐住江莲的脖子，就是不肯松手。 处于愤怒状态的人呢，往往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来。 这不，两个大娘一起上阵，竟然都没能把冷霜拉开。 “干啥呢，干啥呢，都围在这做什么，不干活了！工分不想要了！” 大队长大声呵斥的咆哮声传过来，人群迅速散开一条小道，等着他通过。 “你，你，你几个，赶紧上去把人拉开，其他人散了，散了……” 大队长一来，立即点了几个围观的大婶上去帮忙。 冷霜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松了一瞬。 江莲则趁机奋力挣脱了她的钳制，迅速滚到一旁，坐在地上。 她一边用手轻抚着胸口，一边大口吸着空气，“咳咳”个不停，看起来真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齐明月和兰花婶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朝着任务地点缓缓走去。 大队长已经亲自过来赶人了，可不能再杵在这里当显眼包。 “婶子，她们两个……每次都这么……激烈吗？”齐明月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她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那个冷霜，脸色真如寒霜一般，毫不手软地掐着江莲的脖子，那股子狠劲，完全就是一副置对方于死地的架势。 兰花婶子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两个知青刚来的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搞得跟仇人一样。” 齐明月不禁想起当初聊到知青院发生的不好往事，她想进一步打听时，邱琳琳卖了个神秘的关子，说等她上工就能知道了。 难怪邱琳琳会这么说，这个动静确实不小呢。 齐明月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打架现场，那里已经散场。 围观群众三三两两地返回各自干活的任地里，一路上还能听到议论纷纷的声音，都在讨论刚才的事。 两个当事人也垂头丧气地跟着大队长走了。 看他们前进的方向，应该是大队办公室，估计大队长和支书还要对两人进行批评教育。 冷霜身旁多了一个男人，与她并排走在一起，可能是她丈夫吧。 这个男人又是给她递水，又是帮她拍衣服上的泥土，还拿下自己脖子上的毛巾给她擦脸，关系看上去很不一般。 因为他们背对着齐明月，她只能看到背影，看不见这人的长相。 对于冷霜传说中的舔狗丈夫，她有一丢丢的好奇，扭头打量了两眼。 此人的身高并不像普通北方男人那么高大，站在冷霜身边也就只比她高出一个头罢了。 要知道冷霜可是个地道的南方姑娘，本身个子就不算高，大约一米六多。 所以这个男人的身高绝对不会超过一米七，在北方男人堆中，算是很矮了。 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倒是非常敦实，身材圆润。 在这个时候的农村，能把自己养这么胖的人也是极少数。 由此可见，这人家中的生活条件应该还不错，比起李水娃家肯定好上许多。 单看冷霜和江莲两个人的气色便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的差异来。 冷霜的脸上有肉，皮肤也很有光泽，一看就是平时吃得好。 而江莲则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与冷霜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不同年龄段的人。 齐明月因为跑去看热闹耽误了不少时间，看完热闹后，又和兰花婶子聊了好一会。 上午的活干得就慢了，中午下工时间比平时稍微晚了一些。 她刚走到知青院大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嘈杂的说话声，似乎正在讨论上午发生的那场打架事件。 “......她们两个总是时不时就干一架，这样也太自私了，一点都不顾及其他知青的颜面。大家虽说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是知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刚才回来的路上，金花大娘说的话，史雪芬，也都听到了吧？太难听了！” 这道大声控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毛菊花发出来的。 紧接着，史雪芬的情绪也变得异常激烈： “是！是！傅明飞，邱琳琳，你们两个是知青点的负责人，你们能不能跟江莲和冷霜再好好谈一谈？男知青还好一些，你看看现在村里提到我们女知青，都是怎么说的！” 齐明月很少见到史雪芬如此激动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我们找过，怎么没找呢？她们也得听劝才行啊。” 邱琳琳很无奈地说道，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是啊，我和邱琳琳找她们谈过几次了，没有用的。大队长也专门找她们谈过话，结果也是一样，油盐不进。”傅明飞也紧接着附和道。 “那就任她们这样瞎搞，败坏所有人的名声？你们就不管了？”毛菊花不死心，说话时不自觉带上了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 傅明飞听了心中不悦，他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大声反驳： “她们已经嫁进村里了，也不住知青院，我们又能怎么管！你觉得不行，那就自己去劝。” 傅明飞在心里嘀咕： 村里人对知青的偏见又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就算没有江莲知青和冷霜知青，人家也一样不待见他们。 知青是外来的，又是来跟本地人抢饭吃，矛盾本身就不可调和，大面上过得去就行，这么较真干什么。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明月便在这时推开院门，走进院子。 她粗略扫视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知青都回来了，正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吃午饭。 知青院每天都会安排轮值的知青提前下工，回来先煮好饭菜，等其他知青下工后就可以立刻用餐。 这也是跟着集体吃饭的一个好处：累死累活回来之后，不用每天烧饭，可以吃现成的。 齐明月有些奇怪，疑惑地挑了挑眉。 打架这事发生在村子东边的田里。 而今天在东边地里上工的知青除了她以外，就只有陈暄和秦书言，但这两人并不在院子里。 第150章 脸皮那么厚 陈暄和秦书言都是单独开火，下工回来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回屋做饭。 这会两人肯定还在忙，所以不在院子里和其他知青一起聊天。 那么问题来了。 他俩没说，齐明月也没说，其他知青们怎么也知道了东边地里老知青打架的事呢？ 消息传得这么快？ 上午所有人都在上着工吧，她还以为怎么着也得等中午回家吃饭午休顺便闲话之后才会传开呢。 李家沟大队背靠大青山，除了村子北面没有农田，其他三个方向都有大片的田地，环绕整个村庄。 村子规模不小，几个方向的田地之间实际上相距很远。 其他知青被分到南边和西边地里干活，应该看不到东边发生的事才对。 齐明月刚踏进院子，葛建国就像风一样迎了上来，语气里透着一丝急迫： “齐知青，你回来了，大家正在讨论两个以前的女知青在地里打架这事儿，你今天也在东边上工，有没有见到？没吓到你吧？听说闹得很凶啊。” 齐明月看见其他人也一副愿闻其详的眼神朝她看过来，便微微点了点头，小声地说起刚才的情况： “嗯，我看见了，两个人确实打得很狠，冷知青掐着江知青的脖子不放手，两个大娘上去都没能拉开……” “掐上脖子啦？升级了！”林红军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邱琳琳见齐明月有些疑惑，忙解释道：“林知青以前也看见过冷知青和江知青打架，他的意思是以前打得没现在这么严重。” 齐明月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她觉得这中间可能还有其他什么事儿。 林红军说话的语气不大对劲，印象中，他不是这么刻薄的人。 齐明月也没有深究，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正准备回自己院子，便听到葛建国关心地说道： “齐知青，你知道吗？听说这两个女知青都是因为遇到很不好的意外事件才迫不得已嫁给村里人。知青一旦跟本地人发生嫁娶关系，就只能一辈子待在农村，回不了城。所以，齐知青，你以后可得多加小心，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尽管来找我，我们是……校友，我一直都在，肯定会尽全力帮你......” 话说的很漂亮，语气神态也都显得非常诚恳，如果忽略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的话。 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这人多好啊。 一听说过去老知青的悲惨遭遇，立刻用心地提醒自己喜欢的女孩，还当场表示自己一直是她的依靠。 例如唐小秋就对眼前这一幕妒火中烧、愤恨不平。 凭什么？齐明月凭什么受到那么多人的偏爱！ 唐小秋突然想到李盼娣提起齐明月时，那种闪烁其词、含糊不清的态度，以及其中暗藏的心机和算计，她的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快意。 想必齐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当地人，人家正想方设法想要整治她呢，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唐小秋缓缓低下头，轻轻垂下眼帘，将眼中的阴鸷掩藏了起来。 齐明月并没有关注到坐在角落里的唐小秋那暗戳戳的小心思，她正在琢磨葛建国的态度。 她本来以为葛建国只是对知青打架一事感到好奇，所以才着急拉住她询问情况。 但当她听到葛建国刚才说出的那一番话，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明明在聊知青打架，这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个方向了呢！ 齐明月急忙打断葛建国的喋喋不休：“多谢你啦，葛知青。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哈，我还得赶回去做饭，你们继续聊。” 说罢，她转身匆匆离开。 这段时间，葛建国没有像刚下乡时那样，在她面前频繁出现，刷存在感，齐明月本以为这个人已经认清现实了。 毕竟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十分坚决且明朗的，没有给他任何暧昧信号。 没想到啊，他居然还是没死心。 这不，刚从其他老知青嘴里听说了江莲和冷霜以前的那些事，就迫不及待吓唬她…… 对！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葛建国这样说，不管他表现得有多诚恳，齐明月根本get不到他的关心，只会怀疑他的用心。 看一个人的好坏，从来不是看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 实际上，齐明月的怀疑没有错。 葛建国内心深处还真是这样的想法，没冤枉他。 在这人的惯性思维里，齐明月依然还是过去那个单纯好骗的蠢货。 他觉得这样一个漂亮柔弱的女人，在知道了那两个女知青在村里的遭遇之后，内心深处肯定充满不安和恐惧，绝对会害怕步入她们的后尘。 这个时候，齐明月必然渴望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 而他，无疑是那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毕竟，在葛建国看来，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和魅力，又和齐明月来自同一个城市，之前又有交情，两人走到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本来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要不然当初又何必花那么多心思把人忽悠下乡呢？ 在城里面，他的条件不显，绝无可能入得了齐厂长家的眼，但在乡下这种艰苦环境里，齐明月还不是只能靠他。 拿下了齐明月，齐厂长根本不是问题，还不得乖乖运作，把他们两个调回城里。 齐明月自然不清楚有人脸皮那么厚，竟然已经想好要靠她爸爸的关系回城了。 她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心不在焉地点火烧灶。 她打算热两个包子当午饭。 先装个样子吧，要是吃不饱，等会去梦想家园里面再吃一点。 其实齐明月中午下工回来，不会天天开火，经常是躲在屋里吃现成的饭菜。 大家干活都累，吃完午饭基本都是各自回屋休息，很少出来串门。 齐明月不烧饭，也不怕露馅。 反正她旁边没人，屋里又有煤炉子，烟囱不冒烟也正常。 今天之所以这么折腾，主要是中午下工之前，李宝珠说等会要来她这里看看自行车。 齐明月担心自己吃小灶被李宝珠撞上，干脆就在外面随便搞点吃吃。 柴火灶的火力就是旺，没过一会儿，锅上热气腾腾，包子好了。 她轻轻将它们从竹篦子上夹出来，放在盘子里，端到饭桌上。 然后，又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印有春日飞鸟图的搪瓷茶缸，准备泡一杯这个年代流行的麦乳精。 春日飞鸟图的茶缸还是她在医院时，顾景彦帮忙买的。 她穿来之后，喝水一直用这个杯子，其他的茶缸就沦为待客的杯子了。 齐明月往茶缸里倒入适量的开水，然后轻轻地搅拌，让麦乳精充分溶解。 随着搅拌的动作，一股浓郁的甜香味弥漫开来，充斥在整个屋子里。 麦乳精的甜香与腊肉香菇包子的咸香相互交融，闻起来非常独特。 齐明月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顿时，馅料的鲜美和面皮的柔软在口中交织，令人陶醉。 有保鲜功能就是好呀！ 口感还是跟刚蒸出来一样，完全没有冰箱冷冻再解冻之后的那股怪味。 每吃一口包子，她都配上一小口麦乳精。 本来以为又甜又咸很怪异，想不到却是意外的和谐。 刚吃到一半，齐明月听见院子通道那边传来李宝珠的说笑声，好像是跟其他知青打招呼。 李宝珠还真的来了，幸好她早有准备，饭桌上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 齐明月第二个包子下肚，李宝珠还没有走到后院。 第151章 哭着喊妈妈 齐明月的嘴角不禁弯了弯，一口将碗中剩余的的麦乳精一饮而尽。 接着起身走到灶台前，从锅里熟练地舀起一瓢热水，倒进灶台上的搪瓷盆里。 摸了摸，水温还挺烫。 又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上两瓢清水倒进盆里，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清洗茶缸和盘子。 她突然觉得李宝珠的行为好像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 从刚才听到那阵说话声起，已经过去五六分钟了吧，李宝珠竟然还没能从前院走过来。 想必陈暄此刻正觉得烦恼吧，李宝珠可能又去找他说话了。 这姑娘真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说起这个，齐明月发现李宝珠似乎在知青面前从来没有收敛过自己的言行举止。 每次看到陈暄，总是巴巴地上前说话，态度非常的不矜持。 她好像只在红梅婶子跟前，才稍稍掩饰一下，可能怕挨骂吧。 毕竟红梅婶子一直不赞成女儿找知青做女婿，应该也耳提面命地嘱咐过李宝珠。 齐明月不太喜欢别人进自己房间，所以提前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稳稳当当停放在靠近柴火垛的棚子旁边。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左右，李宝珠才慢悠悠地出现，只见她满面春风，心情很是愉悦。 “齐知青，我来啦！哇，这辆就是你新买的自行车吗？看起来好小巧，我们女孩子骑最合适啦！” 李宝珠双眼紧盯着自行车，一脸兴奋地说道。 她快步走到自行车前，抬起头，看向齐明月，眼里闪烁着期待：“齐知青，我能仔细看看吗？它可真漂亮！” 齐明月靠在门框上，很随意地点头，“嗯，你看吧。” 李宝珠说过来看看，还真的就是“看看”而已！ 她可能还没学会骑车，看到自行车之后，只是到处摸了摸，然后踢开撑脚，推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过足了瘾便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从头到尾竟然没有超过五分钟！ 齐明月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这自行车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真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李宝珠离开之后，齐明月把自行车推回屋里，锁好门，背上篓子，从小侧门出去了。 她打算上山打点猪草。 李家沟大队喂猪常用的几种杂草，她都见过，也知道哪一片大量生长。 她前段时间天天上山也不是没有收获，好几次遇上村里的小孩打猪草，看几次也就知道了。 虽然她无法准确叫出那些草的名字，但认识它们的样子，照样子割就成。 至于打回来的猪草怎么处理，这个她也心中有数，很好操作。 不复杂，切碎煮熟即可，村里面就是这么干的。 只是梦想家园里好像没有煮猪食的大铁锅，厨房里有不粘锅、高压锅、电饭锅、炖锅、砂锅、麦饭石锅...... 各种现代化的锅具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小尺寸设计，根本没有准备农村常用的这种直径达80厘米的大铁锅。 猪的食量比较大，只有这种大铁锅煮起猪食来才得劲，效率够高。 若是用小锅来煮，一锅又一锅，得煮到什么时候才够它们吃一顿的！ 那么，要偷偷在知青院煮吗？ 她房间灶台上的铁锅尺寸倒也不小。 可是知青院人来人往，有人一来，不就露馅了嘛。 若想避人耳目，只能等到晚上，其他人都睡着之后再行动。 齐明月一路上思绪纷飞，脚步却未停歇，迅速朝着山上移动。 五月份的大青山绿意盎然、繁花似锦，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现。 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一片翠绿欲滴，仿佛给整座山披上了一层华丽的绿装。 松树挺拔耸立，柏树苍劲有力，槐树则摇曳生姿，它们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面。 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 漫山遍野的花朵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红色的热烈奔放，紫色的神秘优雅，黄色的明艳动人，粉色的温柔婉约…… 山里的小溪流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清澈透明。 沿着溪流可以看到水中游动的小鱼小虾，还有那些圆润光滑的鹅卵石。 它们静静地躺在水底，宛如大自然的艺术品，展示着独特的魅力。 齐明月觉得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青草香，让人心旷神怡。 要是搁现代，这儿绝对是受驴友热捧的原生态风景区，她能在山上待几天不走的。 然而，中午休息时间有限，齐明月并没有停下来欣赏风景，而是快步朝着记忆中的位置前进。 穿过左前方的一片密林，有一个小山坡，那边有着大片的猪草，距离她之前去过的隐蔽山谷不太远。 那边去的人少，又是午睡时间，应该没人看到她在打猪草。 她毕竟没有领打猪草的任务，若被人看见，容易惹人怀疑。 不过，齐明月也做了两手准备。 那片山坡也有不少野菜，她到时往背篓里丢一些野菜，假装出来挖野菜。 不管是野菜包子，还是凉拌野菜、清炒野菜，齐明月都请邱琳琳以及关系好的村民例如李荷花、红梅婶子、兰花婶子等等专门品尝过。 她做的凉拌野菜、清炒野菜也端上过知青院的集体餐桌。 倒不是她主动请知青院的人吃野菜，主要是魏明成和林红军比较大气，偶尔拿出野味给知青院加餐时，都会叫上所有知青聚餐。 齐明月也不能回回都带肉罐头，这就有点炫富的嫌疑，次数多了，她怕其他人心态失衡。 这可是一个炫穷不炫富的时代。 她后来就带自己做的野菜去聚餐。 有时候凉拌，有时候清炒，只在野菜里面稍微加一点剁碎的罐头肉片。 众人尝过她做的野菜，都很清楚她处理野菜的厨艺了。 干涩难吃的野菜到了她手上竟然变成了口感清新的美食。 目前，她喜欢吃野菜，经常上山挖野菜的人设算是顺利立出来了。 如此这般，若有人看到她大中午不睡觉，跑上山挖野菜，也不会太惊讶。 “抓鱼鱼，小鱼鱼，快来呀，啦啦啦......” 齐明月刚走到一处灌木丛，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不成调的哼唱声。 听调子有点像儿歌，可是唱歌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 一个大男人大中午在山里哼儿歌，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齐明月停下脚步，好奇地转过身，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朝那边张望。 不远处的小溪流边上，蹲着一个男人，灰色的粗布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 他手中举着一个破旧的篓子，正专注地盯着流动的溪水。 从此人的动作来看，似乎正在利用篓子网鱼。 齐明月嘴角微微上扬，这人是不是有点傻？ 既然想要抓鱼，嘴里怎么还一直哼哼唧唧呢？ 这不是直接把鱼儿吓跑了吗？ 尽管心中有些疑惑，齐明月并没有打算上前。 她只是随意地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开，然而刚走出两步路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唉哟！” 随后一阵尖锐刺耳的哭腔响起：“哇，好疼，平平好疼，妈妈......” 齐明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一个粗犷浑厚的男人竟然哭着喊妈妈，这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她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奇怪的念头。 她忍不住转身望去，只见那个男人正害怕地在水里胡乱扑腾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溪水浸湿。 还好溪水不深，估计就到小腿肚，倒不用担心他会淹死。 只不过，水面有些暗红色飘过，这人好像受伤了。 第152章 小孩子行为 齐明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因为就在刚才，她终于看清了那名男子的正脸。 此人竟然是村里那个出了名的大傻子！ 明明已经上到高中，却因为发烧未及时医治，烧坏了脑子，据说现在只有几岁孩童的智商。 当意识到眼前之人是谁时，齐明月心中那股诡异的感觉瞬间消散无踪。 之前所有让她感到奇怪的地方，此刻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既然看到了血色，说明这人可能摔得不轻，身体哪个部位大概率已经被石子划破了。 再加上他的智力仅相当于小孩子，一旦掉进水里，只会躺在水中胡乱挣扎，完全不知道其实水很浅，只要直接站起来就能脱离困境。 “喂，大傻子，你别乱动，水很浅，你直接爬起来啊。” 齐明月绕过灌木丛，快步冲向小溪，扯着嗓子对着泡在溪水里的傻子放声大喊。 然而，对方像是没听到似的，依然手脚并用地在水里胡乱扑腾着。 天呐，就这个水深，以大傻子的身板，就算直接坐里面，头也能轻松露出水面的。 可这傻子倒好，偏偏躺在水里挣扎，手脚拼命向水面外伸去，这样一来，他的身体自然就会直往水底沉去。 这片溪水哪怕再浅，他横着身子下水，也肯定能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齐明月眼睁睁地看着他“咕咚咕咚”接连喝了好几口溪水。 “哇，妈妈，我害怕呀......” 大傻子此时已经惊慌失措到了极点，哇哇乱叫，涕泪横飞。 齐明月一看靠他自己不行，赶紧在岸边四下寻找起来。 她打算找根树枝把人拉上来，再这样下去，她怕傻子直接把自己作死了。 然而，找了一圈，也没能在地上捡到足够长的树枝。 傻子距离岸边大概有一米多远，树枝的长度若是不够，人都够不着，更别提拉人了。 齐明月不会爬树，也没法爬上去砍一段新树枝。 她脑子一转，立即把手伸进背篓，从梦想家园里掏出一捆大拇指粗的麻绳，大概有十几米长。 一头系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多绕几圈，打上结，另一头则往大傻子手上抛。 齐明月可不敢抓着绳子直接抛给傻子。 听说这人为了混口吃的经常被村里人使唤着干活，力气非常大。 如果不小心被他拉住，说不定会被一起拖入水中，还是系在树上更保险。 五月的气温虽然已经转暖，但还没到炎热的夏天，此刻的溪水摸上去还是很凉的。 “喂！大傻子，你快接住绳子！听见没有？” 齐明月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将手中的绳圈对准傻子的手臂用力地抛过去。 傻子的手一直在挥舞，第一次尝试落空，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轻飘飘地落入了水中。 齐明月没时间纠结，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抛出了绳子。 这一次，绳子似乎差一点就碰到傻子的手，但最终还是擦肩而过。 第三次，齐明月调整了力度和角度，使出全身力气将绳子扔了出去。 终于，绳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准确无误地套进了傻子的手臂。 哈，套圈的功力还好没退步！ “大傻子，你抓紧绳子！”齐明月着急地大喊。 边喊边往后退，在足够远离岸边的地方，紧紧地握住绳子，拼命地往上拉。 而傻子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两只手都用力地抓住绳子，借助绳子的拉力，终于在水里坐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你继续，再慢慢站起来就行啦，水真的很浅，你别怕啊！” 齐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引导傻子自己从水里走出来。 他只要不再躺在水里胡乱挣扎，就凭这点水深，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果然不出所料，傻子很快就拽着绳子爬上了岸。 他一看到齐明月，立即兴奋地大喊：“啊，你是漂亮妹妹！” 接着又凑近齐明月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左瞧右瞧。 齐明月对此倒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小孩子嘛，也是有美丑观念的呀。 不过，这傻子现在还真是小孩子行为啊！ 刚才还哭着喊着要妈妈，这会得救了，又像啥事没发生过似的。 小孩子忘性大，一转眼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齐明月走到刚才的那棵大树旁，解下绑在树干上的绳结，松开绳子，然后捡起一头，将其在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地绕了起来。 这绳子的质量很不错，可不能随便扔在这里。 她收完绳子，一转头发现傻子竟然还没走，傻不愣登地站在她后面，正朝她这边不停地张望呢。 傻子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一阵微风吹来，被冻得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齐明月急忙催促道：“大傻子，你快点回家换衣服吧，听到没有，赶紧回家。我也要去忙了，再见。” 她说完就背上篓子，对着傻子摆摆手，接着就朝另一边疾步离去。 齐明月可没打算送傻子回村。 虽说他现在的智力水平只相当于几岁的小孩子，但是模样却是一个成年男人。 她必须得注意避嫌。 要是就这样带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在村里走一圈，流言蜚语又要满天飞了。 乡下地方，没啥娱乐活动，某些人最爱的就是嚼舌根了，惹不起！ 再说了，傻子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既然能一个人跑上山，自然也能一个人回家，齐明月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今天中午是出来打猪草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棵草还没割到呢，得抓紧时间。 若梦想家园里的小动物们只能靠她搞口粮，她现在就得多囤一点。 目前是草木最旺盛的季节，但到了冬天，草木枯萎，冰雪覆盖，她上哪去给它们找粮食。 她就算能花钱从村里买粮，也买不了那么多。 难道自己种啊？ 齐明月神情一顿。 诶，自己种，对啊，她能自己种。 梦想家园里的小菜园不就是田地吗？那边能种菜，难道不能种粮食吗？ 游戏中的小菜园显示的是九块独立的肥田，每一块的大小倒没有说。 第153章 奶奶说的那个漂亮妹妹 齐明月想起游戏中那九块黑土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她恨不得立刻返回知青院，进入梦乡家园，投入能量开启小菜园。 她之前肯定是脑子短路了，看到小菜园，竟然只想到种蔬菜供自己吃。 又因为知青院的自留地已经翻耕过，种上了一轮北方这里的常见蔬菜，例如黄瓜、番茄、茄子、豆角这些。 于是，她觉得小菜园在这个阶段重复了，想着等天气转凉，外面种不了蔬菜瓜果的时候，再开启小菜园。 这可真是太浪费了。 小菜园虽说名字带着“菜”字，可又不是只能种蔬菜。 只要有地，有种子，种什么不能种呢！ 鸡鸭鹅们爱吃的稻谷、麦子、玉米粒，牛羊爱吃的牧草、青草，而猪能吃的东西就更杂了，人能吃的所有粮食、蔬菜，没有它不喜欢的。 她完全能在小菜园搞定小动物们需要的口粮。 这样一来，她也不用牺牲午休时间，匆匆忙忙跑出来打猪草。 目前的气温还算宜人，不冷不热，就算大中午出来干活，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然而，一旦气温开始持续攀升，进入炎炎夏日，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上午十点过后，就不适合在户外待着了。 想象一下，到那个时候，酷热难耐，她又怎么可能每天都在高温下坚持上山割草呢？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中暑倒下吧！ 齐明月深一吸口气，按捺住急于返程的心情。 今天既然已经出来了，而且马上就到目的地，开启小菜园也不急在这一时。 小菜园具体有多大，到底能不能支撑得了整个牧场的食物消耗，她现在并不清楚。 另外，小菜园开启之后，能不能像果林那样，直接给她一片成熟的菜地，这个目前也没法确定。 只能等待正式开启之后，谜底才能揭晓。 所以，今天本来计划的活，该干的还是得干。 想到这里，齐明月走路的步伐更快了，离开小溪之后，不到十五分钟便到达了她看好的开工地点。 此处距离她上次发现隐蔽山谷的位置并不算远。 出了小树林，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小树林正好卡在这两个地方的中间位置。 而她之所以知道这里有大片的猪草，也是因为去山谷的时候远远看见过。 整片山坡郁郁葱葱，草木非常茂盛。 齐明月将背上的竹篓轻轻放下，取出镰刀，先是谨慎地四下打量一番，确认周遭并无异常后才开始弯腰，收割猪草。 刚开始动作不太熟练，挥刀的力气不是大了就是小了，猪草被割得七零八落。 她不得不放慢动作，寻找最佳的出力角度。 不停地尝试，不停地修正姿势。 她的动作越发娴熟，手起刀落，“唰唰唰”的声响不绝于耳，不一会儿便收获满满一堆。 齐明月把这些猪草全部移入梦想家园，暂时堆放在猪圈旁边。 牛、羊、兔等动物都能直接生食草料，而鸡、鸭、鹅这些家禽，即便不投喂谷物饲料，也能靠生食青菜、萝卜之类的蔬菜为生。 唯有猪仔较为特殊，没法靠生吞猪草为食，它们的消化系统不允许，必须要煮熟之后再投喂。 这么一分析，似乎煮东西的工作量也还好。 齐明月吭哧吭哧在草丛努力干活的时候，另一边，她刚才救下的傻子已经顺利下山，回到了自己家中。 “平平，你身上怎么湿了？你这一中午跑哪去了？玩水了？不是让你别玩水，你怎么不听话！快，衣服赶紧脱下来。” 大傻子的妈妈隋春花第一个发现儿子身上湿漉漉的，立即大声朝他吼道。 傻子瞄了一眼妈妈，又低头摆弄衣角，小声地说：“抓鱼，平平抓鱼，掉水里了......漂亮妹妹拉平平上来。” “漂亮妹妹？哪个漂亮妹妹？”隋春花急切地追问道。 她儿子没有傻之前，既是村里稀有的高中生，又长得一表人才。 那时候，围着他打转的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 但是自从他傻了之后，所有人就像躲瘟疫似的，纷纷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如今，与他同龄的人早已结婚，孩子都生好几个了，可她家儿子却还打着光棍。 十里八乡的媒婆，她都接触过了，实在没有好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偶尔也有松口说愿意的，要的彩礼高得离谱不说，再详细一打听，那姑娘也有问题，她和婆婆当然看不上。 本来去年的时候，婆婆搞定了一个女知青。 村里很多人家看不上知青，她倒觉得知青是个好人选。 有知识、有学问，娘家离得又远，没人撑腰，嫁进来，她也压得住人。 婆婆是个有本事的，可惜关键时刻，儿子嫌弃人家姑娘长得丑，死活不肯配合，没能成事，让那姑娘跑了。 这个事只能不了了之。 前段时间，她婆婆说又看好另一个新来的女知青。 这次的人选长得贼漂亮，婆婆还拉着儿子偷偷去瞧过了。 儿子回来以后，嘴里还时不时冒出一句“漂亮妹妹”。 由此可见，儿子肯定不排斥这次的姑娘。 隋春花很想儿子早点结婚，但也不敢催婆婆赶快行动。 今天，儿子浑身湿漉漉地跑回了家，还说自己掉进水里，是漂亮妹妹救了他。 她这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急切地想要知道儿子口里的“漂亮妹妹”到底是不是婆婆上次说的那个女知青。 “奶奶说的那个漂亮妹妹呀。” 当听到儿子脱口而出的答案，隋春花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这次的事难道又是婆婆出了手？ 只是现在衣服穿得还有点多，达不到效果吧？ 不行，她得赶紧去问问婆婆。 隋春花拿着儿子换下来的湿衣服，急匆匆朝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自己的婆婆正站在门外，便忍不住开口道： “娘，你听到平平刚才说的话了吗？现在是不是好机会？你不是说......” 丁二丫狠狠瞪了隋春花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住嘴！”，紧接着她又探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孙子。 第154章 看它们的造化 隋春花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慌张，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安。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转头紧张地瞥了儿子一眼，生怕他听到什么。 她知道，婆婆要是谋算什么的时候，从来不在儿子面前详细谈论这些事情，担心他存不住话，说不定会在外头胡乱传话。 丁二丫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转身之际，冷声吩咐隋春花：“你，跟我过来。” * 山上，小山坡。 齐明月直起疲惫的身子，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与草屑。 她一边用力地敲打着自己酸痛的腰背，一边将意识探入梦想家园查看时间。 她刚才干得太急了，此刻浑身都有些发酸，比上午上了半天工还要劳累。 今天就先到这里，回知青院，稍微修整一下，做一套全身按摩，眯十来分钟再去上工。 齐明月刚下到山脚就碰到七八个小孩呼啦啦往山上跑，她连忙走到一旁，给这群孩子让出上山的小路。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小孩跑了出来，并热情地向齐明月打招呼。 “齐姐姐！” “齐姐姐！” “木木，苗苗，是你们啊，跑这么快，当心摔跤！你们干嘛去？苗苗还小，木木，你少带她上山哦。” 齐明月看着这群在山路上争先恐后、推来挤去的小孩，皱了皱眉，不放心地叮嘱道。 “姐姐，我们要去寻宝呢，听说山上藏着宝藏。这个是我们的秘密，姐姐，你千万别跟其他大人说呀。” 李树木凑到齐明月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齐明月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要去干嘛？” “姐姐，这是真的！山上真的有宝藏，李狗子听到的，就在野猴岭那边。”李树木一脸认真地回答。 齐明月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眼角抽了抽，正想再追问几句，却见李树木摆摆手，急急忙忙地说： “姐姐，我不能和你说了，我们得赶紧追上大部队。再见，姐姐。” 话音刚落，他便拉着妹妹的手朝前方奔去，眨眼间，那群小屁孩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杂草丛中。 齐明月轻笑一声，摇摇头，这群小鬼头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来了一丁点儿消息，就开始玩起寻宝游戏了。 小孩子的快乐呀，真像此刻春末里的微风一样，简单而纯粹，让人心生欢喜。 关于野猴岭这个地方，她也听说过，算不上什么深山老林，对于这群村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可能比她这个大人还要熟悉。 齐明月也没太当回事儿，并未极力阻止他们上山。 她听邱琳琳说起过，野猴岭的果树很多，秋天的时候，知青们经常相约一起去那里摘野果。 只可惜那些果子质量不太行，不知道是果树品种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很多果子尝起来都是又酸又涩，真正能入口的不太多。 久而久之，村民们前往野猴岭，往往只是为了砍柴，很少愿意花费时间去摘果子吃。 齐明月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若是果树品种有问题，这个她或许能够帮上忙呢。 梦想家园果林里的果树，她只要剪下硬枝，通过扦插的方式就能在果林的空地成功地繁殖出新的果树来。 而且，只要她舍得投入能量，新长成的果树可以立即进入结果期。 如果齐明月想要的话，这些培育出来的新果树，完全可以反向移植到梦想家园之外呀。 等她解决了牧场小动物的口粮问题再来考虑反向移栽这件事。 这个事虽然需要花费不少能量值，但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若是现实世界也存在相同的果树，那么日后她给家人和朋友寄送果干，就有正常的来源出处啦！ 齐明月在心里把这一条默默记录下来，并计划着一旦腾出时间就立刻开始着手移植的工作。 这样一来，今年秋天这些果树就能挂果，她就能吃到梦想家园外的果子了。 移栽的地点得找隐蔽一点，野猴岭和她之前发现的小山谷都可以移栽几棵。 那么，果树的品种选哪些呢？ 齐明月皱眉沉思，经过一番思考，她决定选择苹果树、桃树和柿子树这三个品种，产量巨大。 其实她也很喜欢吃葡萄，只不过邱琳琳曾经提过，山里生长着野生葡萄，虽说个头稍微小一些，但味道相当不错，香甜多汁。 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非要在今年移栽葡萄树，毕竟每多移栽一棵树，就意味着她需要多付出一份能量值。 能省则省。 齐明月打算在山里投放其他水果的种子，例如葡萄、李树、梨树、山楂等等。 能不能顺利长大，只能看它们的造化了。 齐明月顺着山脚的小路往知青院走去，这条小路她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走到一半，她突然看到前面的大树下有一个身影正站在那里，穿着青灰色的衣服，身形有些佝偻，仿佛被岁月压弯了脊背。 齐明月走近一看，原来是认识的人。 那位住在牛棚的姚大娘此刻正一脸感激地看着齐明月。 或许是担心被其他人看到，姚大娘并没有上前来说话，反而又往旁边退了几步，躲得更远一些。 齐明月也没有说话，只是朝她点头微笑，无声地打了一个招呼。 姚大娘这次的气色看起来比上回好了一些，尽管身体还是一样的瘦弱，但精气神好了很多。 想必是自己前段时间悄悄送去的那些粮食、鸡蛋还有红糖发挥了该有的作用。 他们这些人主要就是身体亏空的厉害，免疫力低，天气稍微变化，就容易感冒。 只要营养跟上，身体状况自然而然也会得到改善。 齐明月走到姚大娘身旁时，只见对方突然伸出手来，快速地将一个灰色碎布包着的物品塞进了她的手中。 还没等齐明月反应过来，姚大娘便已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并留下一句话：“谢谢你的药和食物。” 齐明月疑惑地捏了捏手绢，感觉里面是什么硬硬的东西。 她没有过多思考，左右张望了一下，立即将其塞进衣兜，加快脚步朝着知青院走去。 第155章 道谢 齐明月回到知青院，立即放下背篓，掏出口袋里的小布包。 她小心地揭开两层灰色的布料，刚掀开第三层布料的一角时，一道明晃晃的金色映入眼帘。 齐明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抓住小布包，迅速转头，警惕地朝门外望去。 她心中不禁暗暗称奇，真是人不可貌相，姚大娘看上去这么柔弱的一个人，胆子可真大啊！ 她刚才看到的金灿灿分明是黄金的颜色，再加上小布包摸起来硬硬的，姚大娘这是给她送了金子啊！ 这个时候，姚大娘竟敢拿着这东西在外面乱走。 大白天的，还敢就这么把东西塞给她，不怕她随手一个举报，让自己的处境更艰难吗？ 齐明月抓着小布包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无意间触碰到里面的一样东西，一阵熟悉的电子音在她耳边响起：“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她心中一喜，没有丝毫耽搁，心中默念“吸收”。 与此同时，她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间门，掀开布帘，带着小布包进入到梦想家园。 齐明月看着石桌中央静静躺着的小布包，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和期待。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缓缓地将所有的布料完全掀开。 随着布料的展开，首先是一个由纯金打造而成的璎珞金锁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个金锁的每一处细节都雕刻得精美绝伦，垂下的金色流苏每一条末端都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金锁旁边还有一个宽宽的厚重手镯，也是黄金打造的。 镯子上雕刻着繁复的牡丹花纹，立体感十足，细节精致，充满了艺术感，历经时光沉淀依然魅力不减。 齐明月伸出手，拿起桌面的黄金手镯，又一道电子音在她耳畔响起来。 手镯也有能量。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翘起，露出了一抹欢喜的笑容。 这两样黄金饰品不仅外观精美，而且还都是有一定年龄的老古董呢。 刚才那枚金锁已经为她贡献了八百多点的能量，而此刻的手镯也是不甘示弱，也贡献出了足足五百多点的能量！ 这俩一共给她带来了一千四百二十的能量值。 最近真是能量大丰收！ 想不到姚大娘给的谢礼竟然也是能量物品。 齐明月捧着镯子和金锁，走进二楼的衣帽间，打开其中一个首饰抽屉。 这个抽屉里原本摆着闪耀的现代珠宝，被她挪到其它抽屉了。 这个抽屉里现在摆着三样古典首饰，上次从王晓宇那边交换得来的东西。 齐明月小心地将手中的镯子和金锁也放进这个抽屉里，这里专门用来收藏她交换来的古董首饰。 这些东西目前就是纯粹的古董收藏品，未来都是相当值钱的存在。 她有梦想家园，不用担心隐藏的问题。 齐明月轻轻关上抽屉，下楼，躺倒在按摩椅上，然后启动开关，闭上眼睛享受身体的舒缓，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 姚大娘给的有点多啊，她知道这些东西以后的价值，当然不能按照现在的行情来看待。 况且，这两样首饰又都有能量，对她来说，价值更高。 那么，她之前送到牛棚的粮食就显得有些少了，不过他们那边也不好藏大量的食物，只能分批次送过去。 下午时分，熟悉的上工锣声在村子上空回荡，很快村民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纷纷从屋里涌出，如蚁巢迁徙般涌向四面八方的农田。 齐明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随着人流前行。 她心里暗自嘀咕，下次中午出去可得早点回来睡午觉才行，今天只睡了十分钟，根本就没睡够，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齐知青，齐知青，你等一等……\"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齐明月猛地停下脚步，她疑惑地转过头去，目光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是她！ 大傻子的那个奶奶。 丁二丫别看头花花白，年纪这么大，腿脚却很灵活，齐明月停下没多会，她就赶了上来。 “有事吗？大娘。”齐明月看见人到了跟前，便懒懒地问。 午觉没睡好，她感觉整个人都没力气，说话也没什么精神。 “齐知青，你不舒服吗？哎，难道是你中午救我家平平的时候，受了凉，受了累？真是不好意思啊！” 丁二丫中气十足地问道，声音很大，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齐明月一愣，迟钝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 这人说什么呢！ 她没精神关傻子什么事？ 她中午不睡觉上山，是为了打猪草，又不是专门去救傻子的。 附近听到丁二丫说话声音的村民都暗搓搓地停下了脚步，目光全投了过来。 有男有女，看来村里喜欢管闲事的人可不止上了年纪的大娘大婶。 更有好事者拉着傻子奶奶开始打听： “傻......呃，平平他奶，什么情况啊？人家齐知青咋因为你家傻......呃......平平受凉受累啊？你仔细说说呢。” “对啊，平平他奶，你家孙子怎么跟人家知青有关系了啊？” ...... 齐明月的警报雷达咚咚响起，瞌睡虫瞬间飞走了。 她皱了皱眉头，这傻子回家说了什么？他奶奶这么说话，挺奇怪的感觉。 齐明月正要开口说明情况，又听见丁二丫继续说道： “哎呀，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家平平浑身湿漉漉地跑回了家，身上衣服还直滴水呢，说不小心掉水里去了，差点淹死，正好齐知青路过，是善良的齐知青把他救了上来。要不然啊……” “大家都知道，我家平平可是家里的根啊，我和她娘一听说，魂都吓没了，齐知青这是救了我们全家啊，这不，我赶紧带着东西来跟齐知青道谢呢。” “给，齐知青，这半包红糖还有二十个鸡蛋，你收着，唉，家里条件就这样，东西不多，你可别嫌弃啊！” 第156章 又冒出来了 齐明月见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太太一直将手中的篮子往自己怀里推，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挂着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恶寒，连忙伸手推拒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大娘，举手之劳，山上的小溪流，水本来就不深，没有我，你家孙子也能爬出来，我就递了根绳子，真没出多大力，哪能要你这么多东西呢！你赶紧收回去。” 然而，傻子奶奶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依然固执地将篮子往前递，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齐明月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与她保持距离。 虽然傻子奶奶刚才进一步的解释听起来还算正常，但齐明月可没忘她之前说的话，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拒绝就是了。 齐明月可不敢乱收东西，怕有什么套路。 史雪芬曾经提醒过她和邱琳琳，说这个老太婆为人阴毒，绝不是她平日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和善。 她和邱琳琳当时觉得很奇怪，回到知青院之后，还特地去找史雪芬详细询问。 可惜史雪芬没说具体的原因，只是再一次强调，让她们不要相信这个人说的任何话，也不要跟她走得近，更不能和她单独出去。 齐明月一直记得史雪芬说这些话时的郑重态度，同时也忘不了她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后怕神情。 “这样吧，我要这一个鸡蛋就行，其他的，你收回去。好了，大娘，谢礼我已经收了，现在上工时间，你别再跟着我。” 齐明月伸长手臂，飞快地从篮子里取出一个鸡蛋，拿在手里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很直截了当地说完这番话，然后转身快步跑了。 “哎，齐知青......”丁二丫拎着篮子跟在后面追了几步。 虽说她是一个矫健的老太太，但是也跑不过齐明月这样的小年轻。 况且齐明月又不是刚下乡时那副娇弱的身体，现在的体能超级棒，再加上心里想着赶紧远离这个老太，速度上也没有保留，全力奔跑，一溜烟已经没了影。 丁二丫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看不清人影的少女，面上一片平静，她慢慢停下脚步，拎着篮子转身走了。 “呼，呼，呼......” 另一边，齐明月一路小跑着来到地里，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慢慢踱步，平复自己那因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 她其实没有后悔在山上救人，就是觉得有点烦。 傻子毕竟是一条生命，这么多年的现代教育让她没办法漠视人命。 而且，因为穿越和游戏空间的出现，齐明月越来越相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所以，她也尽可能地利用梦想家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求个心安。 齐明月在地里埋头干活，干了一半左右，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她面前露过脸的李盼娣又冒了出来。 “齐知青，听说你和小秋刚来的时候有点小误会，我想当个中间人，明天我请客，请你们俩到国营饭店吃一顿，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齐明月看着一脸兴奋游说她的李盼娣，简直就像在看傻瓜似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和唐小秋之间能有什么误会，气场不和，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就算她们之间真有什么误会，每天在知青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还需要李盼娣来当这个和事佬？ 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国营饭店，镇上可没有，必须去县城。 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齐明月还以为李盼娣放弃了呢，想不到还是不死心呐。 只不过，唐小秋给李盼娣反馈的信息有误啊，要不然李盼娣怎么会以为用这个理由能让她同意一起去县城呢。 齐明月瞄了一眼李盼娣受伤的手臂，吊在脖子上的绷带已经拆掉，目前只有手臂上还包着一小块纱布。 养了这么长时间，她这个伤也该好了。 说是回村里养伤，听说她每周都要跟车去县城，不知道去干什么，去医院复查不需要这么频繁。 齐明月哪敢跟她一道出去，而且同行之人还要加一个对自己很有敌意的唐小秋，她疯了才答应。 干活的地里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 齐明月闭紧嘴巴，手上唰唰唰不断地忙碌着，动作迅速地往前推进。 而李盼娣则绕着齐明月走了一圈又一圈，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一刻也不肯停歇。 也许是久久没能得到齐明月的同意，李盼娣有些焦急，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大声起来。 齐明月觉得耳边全是她的嗡嗡嗡，心里的小人已经把对方拳打脚踢了好几遍。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终点线，努力地屏蔽李盼娣的声音，手上干活的动作也不自觉又加快了。 早点干完，早点溜。 奈何李盼娣今天好像特别急躁，非要她答应不可，完全无视她的拒绝，不答应就是不肯走，一直说。 “......齐知青，你就一起去吧，不要这么小气啊，小秋真的很想跟你和好，你给一个机会......” 齐明月觉得额头黑线丛生，忍无可忍，蓦地直起身来，大声说道： “李同志，首先我和唐知青天天在知青院见面，我们之间没有误会，谢谢你的好意，其次，你要请唐知青去国营饭店吃饭，你们两个自己去，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去，谢谢！” 说完之后，齐明月提着工具就跑去另一边地里找红梅婶子。 她今天的活干完了，赶紧收工。 李盼娣没想到齐明月会突然爆发，一时间愣在原地。 待她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着远去的齐明月，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齐明月已经看到红梅婶子，正待跑过去，却被突然蹿过来的李宝珠拦住了。 “盼娣找你什么事？我看你们今天说了好长时间。我刚听到你们说什么国营饭店，还有去不去什么的。” 齐明月看着李宝珠，扯了扯嘴角，“李盼娣要请我和唐小秋去国营饭店吃饭，我拒绝了。” 李宝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干嘛请你们知青不请我？我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第157章 没有闲置 “我也不知道李盼娣到底怎么想的啊，她人就在那边呢，要不你过去问问看？” 齐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向李宝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直接去找李盼娣。 这样不仅可以帮助自己拦住对方，而且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齐明月倒也没指望李宝珠能拦住李盼娣太久，一会会就好，只要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盼娣今天莫名的执着，如果没人阻止，她恐怕会跟着自己回知青院。 “哦，对了，宝珠，李盼娣要是让你劝我，你可千万别答应，我不会同意的，我真没有打算和她们一起去县城。” 为了防止李盼娣忽悠李宝珠，让李宝珠来当说客，齐明月提前挑明这件事。 李宝珠虽然有点小任性，但也不是那种怎么都说不通的人，只要说清楚，她能听得进去。 齐明月见李宝珠已经迅速冲到李盼娣面前，神情激动地质问着什么。 李盼娣看起来却非常淡定，可能已经想好怎么安抚李宝珠了吧。 照这个样子，李宝珠确实拦不住她多久。 趁着这个时间，齐明月动作迅速地找到红梅婶子，告知她任务已经完成，就立刻离开任务地。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足够她再上山一趟。 这一次，她没打算继续打猪草，而是计划找一个山洞进入梦想家园。 关于梦想家园里小动物们的口粮问题，她今天中午想到了一个新思路。 需要进入梦想家园，亲自验证一下可行性。 知青院门上用的全部都是挂锁，锁头挂在门外。 她若从知青院进入家园，李盼娣一看房间门就知道她躲在屋里，隐藏不了。 在山上就不一样了，大青山多大啊，到处都是树啊草的，躲起来很容易，李盼娣就算上了山，也找不着她。 齐明月想去的山洞距离半山腰的竹林不算很远。 山洞在竹林的背面，距离竹林大概五百米左右。 位置比较隐蔽，有一次她过来挖竹笋的时候发现的。 竹林这里，平时除了篾匠来的次数多，其他村民不怎么过来，非常清净。 山洞又被竹林挡住了视线，经过山洞的人就更少了。 这里距离村子近，又很隐蔽，非常适合作为她的一个据点。 山洞看上去并不是非常大，如果不弯腰的话，齐明月根本无法走进这个山洞之中。 进入山洞之后，她向前走了几步，空间才变得宽敞一些，终于可以直起身来行走。 然而，当真正踏入洞穴内部时，一股强烈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地面也凹凸不平，布满大小不一的石头，洞壁上还生长着一些青苔和蕨类植物。 侧耳细听，山洞深处，隐约还能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山洞比较深，但越往里面走，越狭窄，齐明月没敢太深入。 这个季节，蛇虫比较多，它们最喜欢这种潮湿阴暗的环境了。 她躲在一块凸出的半人高石块后面，进入了梦想家园。 这个石块正好可以把她整个身形挡住，进出家园时更安全。 齐明月先到牧场转了一圈，小动物们很活跃，在各自的地盘吵吵闹闹。 自动投喂功能也都运行正常，食槽里的粮食和水也都好好的，没有短缺。 这一个星期暂时不用担心它们饿肚子。 齐明月又走到猪圈旁边，看着中午割的这堆猪草，沉思片刻，便通过意识把猪草分成两堆。 一堆需要切碎，后续拿出去用屋里的大铁锅煮熟，然后收起来备用。 另外一堆就露天放着，牛羊兔吃干草，也不用管保不保鲜。 牧场看完之后，齐明月回到四合院的会客厅，一边抓着大苹果啃，一边召唤操作面板。 今天中午的想法可以来具体实践一下。 她看着还在万以上的可用能量余额，毫不犹豫地投入2000能量值，然后快速点击确认键。 希望小菜园能够不负众望。 通过今天中午的割草行动，齐明月发现要靠外面的杂草养活牧场里的小动物，着实有些困难。 她每天只有中午和傍晚下工这两个时间段才有空，而且割草还只能到一些没人去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干。 数量上好像真的很难满足需求。 梦想家园里养的猪比村里还要多，村里的猪草大多数是半大的小孩上交的。 齐明月又不能正大光明地找小孩收购猪草。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梦想家园能够自给自足。 小菜园成功开启之后，她没有继续在屏幕上划拉，而是直接起身，走进院子，打开院子的前门。 门前的浓雾消散了一半，站在大门口已经能看到大门左侧不远处的小菜园的栅栏围墙。 齐明月现在最着急的是确认小菜园的具体大小，知道种植面积才能进一步确认它的产出是否能够覆盖牧场的消耗。 她当然没有心思坐在四合院研究菜园的功能，操作面板显示不了菜园的具体面积，必须实地勘察。 齐明月沿着平整的路面向小菜园大步走去，道路的尽头是一个高大的竹制大门。 大概有三四米高，宽度也在五六米之间，跟果林和牧场的大门差不多大小。 她心中一喜，若是土地的面积也和果林或牧场差不多，那小动物们的口粮问题就稳了。 以梦想家园的一惯作风来说，菜园肯定也有一键种植和收割的功能，应该不用她操太多心。 只要土地面积足够，种子足够，产量就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齐明月不禁再次加快脚下的步伐，迫不及待地跑进小菜园。 一进入大门，绿色立刻映入眼帘。 太好了！ 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里的土地没有闲置，上面都种着东西，目测面积还很大呢。 齐明月在脑中回忆，当初玩游戏的时候，她在小菜园里种了啥，好像都是家常蔬菜。 青菜、韭菜、茄子、黄瓜、西红柿、白菜、莴笋、土豆、玉米，应该就是这九种。 她眼前的这片绿色是一块青菜地，每一株都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每一片叶子都青翠欲滴，完全可以采摘食用了。 第158章 即见分晓 齐明月清楚地记得，游戏界面中小菜园那9块土地都是四四方方、大小一致的长方形。 每块土地的四周都环绕着一条平整的水泥路，道路两侧还种着景观树，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隔断。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青菜地旁边的一条水泥路上，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路面，目测路宽约三米。 四下环顾，两旁的景观树也长得格外青葱碧绿，展现出了蓬勃的生命力。 齐明月心情愉悦地沿着青菜地外围的水泥路开始绕圈。 由于没有这么长的尺子，她还是用老办法——脚步丈量。 走完一圈，齐明月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这一块青菜地的面积差不多是两亩。 而整个小菜园被划分成整整九块，那么算下来，这里的可种植总面积就是十八亩！ 这个面积真的很可以啊，用来种植小动物的口粮绰绰有余。 齐明月站在青菜地前，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绿色的海洋。 她轻轻转过头，望向旁边的韭菜地，那一片片细嫩的韭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的视线继续向前移动，却被前方茂密的玉米地挡住了。 高大的玉米植株像一堵绿色的墙壁，严密地守护着前方的秘密。 每块地的产量貌似都不低，这一下子两亩地的青菜、韭菜啥的，好像有点多啊。 齐明月不自觉地挠挠头，四下打量。 收下来往哪放呢？ 储藏室已经没有多少空余地方了，肯定装不下这十八亩地的收成。 虽说还没有进行具体实验，但齐明月猜测，小菜园的情况应该和果林差不多。 农作物成熟之后，若一直没有采摘，一段时间之后就需要每天消耗额外的能量点。 果林那边，若树上的果子没有全部摘完，那块地每天都会额外消耗两个能量点。 前段时间，果林一次性扣了她一百九十六个能量值，她才发现这个规律。 树上的果子成熟之后，确实没有继续变老，也没有掉落或腐烂，就那么一直新鲜地挂在枝头。 齐明月还以为只要不摘，果子就能一直保持现状。 毕竟，储藏室的空间有限，她当时只用一键功能收了少量几种水果。 其它品种的果子都留在枝头，只是想吃的时候，偶尔从树上摘几个。 她还窃喜呢，树上的水果最新鲜，现摘现吃，多好！ 想法太天真了，保持这种“新鲜”是要付出额外代价的。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她理性检查可用能量时，发现数值无缘无故少了一百八十六。 这可不是小数目，九十个能量值就能让葡萄藤无视季节，重新在三个月内开花结果。 幸运的是，每一次能量值的消耗都会明确显示出它所属的板块。 齐明月立即展开消耗记录，她惊讶地发现这些额外的能量消耗竟然来自果林！ 这个发现让她立刻联想到了树梢上那些成熟的果子，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猜测。 果林能够违背自然规律生长，靠的是什么？ 能量啊！ 当天晚上，她就用一键收割功能，把所有的果子全收了，储藏室给塞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二天继续观察能量值，她发现果林的消耗又恢复到每天固定的十个点，没有额外支出。 这么一来，规则很明朗。 只要树上留有成熟果子，不管多少，十五天之后，每片林子每天都会额外消耗两个能量点的“保管费”。 这可比储藏室的性价比低多了。 以果林的规则来推测小菜园，地里的成熟农作物若没有及时收割，虽说不会继续长老，但肯定也一样需要交“保管费”。 然而，齐明月并不知晓小菜园是否也如同果林那般拥有着免费期限。 如果有的话，那么这个期限又将持续多久？ 此外，当免费期结束后，究竟会按照什么标准来收取能量？ 这些问题立刻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 经过深思熟虑，齐明月最终决定这两天尽快完成收割工作。 最后只需要留下一块土地作为测试之用，便能够解开疑惑。 一块地耗费的能量点应该少很多。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焦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还好水果收下来之后，她就疯狂地做果干、果酱，要不然储藏室还满着呢。 现在嘛，还可以稍微挤一挤，再塞点东西进去。 储藏室里的很多日用品都被她转移到了正房二楼的客房里，空出的位置专门储存食物类物资。 齐明月站在玉米地旁，召唤出操作面板，点击进入小菜园的界面。 小菜园确实有一键收割功能，按键的位置还很显眼。 每块地的右上角，都有一个挥舞着翅膀的显眼浮动框。 齐明月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韭菜地，毕竟相对于其他农作物来说，韭菜占用的地方要小一些。 她毫不犹豫地点击一键收割按钮，并选中“全部收割”这个选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咦？ 齐明月不禁发出一声疑惑的惊叹，瞪大眼睛，凑近屏幕想要看个究竟。 在选择收割之后，原本应该弹出确认键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另一个选择项——储存地点。 这个新的选项让齐明月感到十分好奇，她仔细查看屏幕上的内容。 只见“储藏地点”这几个大字的下方列出了两个选项：“四合院储藏室”和“菜园仓库”。 齐明月恍然大悟，小菜园竟然有自己的仓库。 那么，牧场自动投喂系统所关联的，真的就是菜园仓库中的那些物资吗？ 她的心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在此之前，她已经仔细地检查和确认过了，牧场自动投喂时所使用的粮食，并不是来自于四合院储藏室里的物资。 整个牧场又没有找到任何像是物料仓库的建筑物。 自动投喂系统肯定关联着某个特定的物料仓库，否则当时不会出现“物料不足”的提醒。 再结合小动物们本身的口粮类型，以及刚才选项中的“菜园仓库”字眼，齐明月很容易得出结论： 牧场的自动投喂系统关联的是小菜园里的仓库。 答案是不是如此，找到实际的仓库即见分晓。 第159章 难道明天早上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这块玉米地的植株异常茂密且高大，犹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齐明月站在玉米地后面，视线被完全阻挡，完全看不到小菜园前面的情况。 她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菜园仓库会在哪里呢？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仓库这个建筑物到底坐落在菜园的哪个方位。 游戏中并没有提到小菜园有自己的专属仓库。 齐明月第一时间往东北角跑去，因为她刚刚记起，游戏中小菜园的工具房就在那个方位，也许其它建筑物也都在那一带。 绕过玉米地之后，后面的菜地都是低矮的植株，视线一片开阔。 齐明月抬头远眺，视线落在右前方，所有菜地的尽头处。 那里，紧靠着围栏的位置，出现了一排高大的平房。 白墙黛瓦，朱红色大门，样式非常简单。 但她的内心却是一阵激动。 这个房子的造型与工具房不太一样，也许那边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仓库呢。 齐明月不禁加快脚步，朝着那排平房走去，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她喘着粗气，伸手随意地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然后略微调整呼吸，双手微微用力，缓缓推开其中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这一排房子一共有着九间，可能对应的是外面那九块田地吧。 这些房子紧紧相连，相互之间只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壁。 齐明月走进的这间仓库里面空荡荡的，既没有物资，也没有货架，整个房间显得异常冷清和简陋。 屋内的地面是光秃秃的水泥地，四周的墙壁也是简单刷了一层白色涂料而已。 她立即挥手召来一杯热水。 内部简陋，没问题，没货架，也没问题。 见到仓库嘛，当然是先试一试有没有保鲜功能。 她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仓库角落的地面上，但水杯刚一接触到地面就自动消失了。 齐明月吓了一跳，连忙通过意识追踪，她发现刚才的那杯热水已经自动回到了厨房。 她挥手再次拿到水杯，端起来喝了一小口，一切正常。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放到窗台上，水杯再一次从眼前消失，又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齐明月又继续用其他东西做测试，终于搞明白了这个仓库的特点。 很有个性呢！ 菜园仓库，原来从名字上就已经给出了规则。 这里只能储存小菜园里产出的农作物，其他的东西都不给放。 不管是梦想家园内其它板块的物品，还是从家园外面带进来的东西，只要一离开她的手，便会自动消失，各归各位。 这个仓库确实与牧场的自动投喂系统相关联。 她第一次进的屋子虽然是空的，但旁边的屋里有物资。 玉米粒，青菜，稻谷，红薯，就这四样，都是正常的粮食，并不是齐明月以为的饲料。 牧场的食槽里并没有直接出现这些食物，应该是自动投喂系统以这些粮食为原材料，加工出了合适的饲料。 菜园仓库里的粮食数量确实不多，难怪选择一个月自动投喂功能时，直接提醒“物料不足”。 等收完菜园里这九块地的产出，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了。 齐明月瞄了一眼家园外的天色，她得赶紧回知青院了。 天色已晚，山路不好走，到处又都是茂密的草丛，一个人走路不安全。 谁知道草丛里躲着的东西是人是鬼？ 上工的时候，她曾经听村民们聊起过一则非常瘆人的八卦。 说是隔壁大队的一个女知青晚上独自出门，结果被人拖进芦苇丛里糟蹋了。 更糟糕的是，这个女知青后来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事情传出去以后，谣言四起，蜚短流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女知青终日饱受风言风语之苦，终因不堪忍受如此奇耻大辱与沉重压力，毅然决然在知青院内上吊自杀了。 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派出所也派了人下来调查，但受害人已死，线索又扑朔迷离，根本没法锁定凶手。 害人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隔壁的红星大队距离李家沟大队又不算太远。 所以，村里的女孩一到天黑就都不怎么出门。 齐明月当时听了之后，心里沉甸甸的，为那个可怜的女知青感到悲哀和惋惜，也为发生这样的事感到愤怒与无奈。 这个年代，女知青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 齐明月同时也更加警惕，天黑之前都会回到知青院。 同时也在梦想家园里准备了一些工具： 辣椒水制作的防狼喷雾站了一溜排，手臂粗的棍子也准备了好几根，还有小巧的瑞士军刀也摆在很显眼的地方。 这把瑞士军刀不是梦想家园里的物品，而是原主带过来的。 原主大哥有一次休假回家时特地送给原主防身用的。 原主的颜值确实很招人，大哥本来想教原主几招防身术。 奈何原主练了两次，嫌累，不了了之。 齐明月刚推开院子的小侧门就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自己的房门口走来走去。 天色有些暗，她看不太清楚来人的面容。 齐明月开门的动作一顿，正想询问，耳边已经响起来人的声音： “齐明月，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啦！” 齐明月不自觉地揉了揉胳膊，妈呀，这矫揉造作的语气语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唐小秋搞什么鬼！ 没错，等在她门口的竟然是唐小秋。 这属实出乎齐明月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她有一瞬间的失语。 齐明月干脆地停下进门的脚步，身子斜靠在小院门的门框上，语气淡淡地问： “唐小秋？你等我干什么？有什么事？” 还好现在天没有完全黑透，她进门的时候，还能看到人影。 要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唐小秋的声音再冷不丁冒出来，这是想吓死人的节奏啊！ 更何况齐明月还有一个怕黑的小毛病呢。 “齐明月，你不请我进屋里坐坐吗？我有事跟你说。”唐小秋昂着头颅，语气亲昵中还带着一丝嗔怪。 齐明月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难道明天早上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第160章 失踪 齐明月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唐小秋，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唐小秋平时和自己说话，哪天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 活脱脱欠了她八百万似的，今天怎么一副好姐妹的亲密语气？ 瘆人的慌！ 她这是转性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齐明月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突然之间，她猛地回过神来，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这，齐明月狐疑地看向唐小秋，不客气地说道： “进屋就不必了，有什么事，你就这样说，我能听得见。” 齐明月可不信迷途知返这一套，她只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她也没兴趣跟人玩冰释前嫌的戏码。 唐小秋自从第一次见到原主，心底就特别嫉妒吧，那个时候她可能就对原主产生了深深的敌意。 所以，当初在火车上的时候，原主出于好心的劝说，在唐小秋听来却是一种嘲讽和挑衅。 诚然，原主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说话的语气可能有些生硬，但其最初的本意确实是好的。 但唐小秋却故意大声嚷嚷，夸大其词，原主当然受不得这个气，两人便吵起来了。 原主虽然长得漂亮，但没有唐小秋会装柔弱。 周围的人误以为原主刁蛮任性，主动挑事，再加上原主本来就一副大小姐的姿态，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 而来自同一个城市的葛建国，又因为心里的种种算计，并没有站出来帮原主说话。 齐明月来了之后，本来不想理会原主与唐小秋的恩怨。 奈何她刚到知青院，这人就上赶着搞事，她当然不会惯着。 梁子就这么越结越深，她可不相信唐小秋对她的态度能突然变好。 齐明月冷淡的态度刺激到了唐小秋，她低声抱怨： “你......你怎么这样啊？我们都是知青！” 夜幕逐渐降临，周围的光线变得愈发昏暗，齐明月无法看清唐小秋脸上的表情。 但是通过对方跺脚的动作以及那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唐小秋压抑的怒火。 其实，齐明月早就察觉到这个现象。 唐小秋面对她的时候，似乎很容易被激怒。 这就好比是你对某个人心存不满，那么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你都会看不顺眼。 唐小秋对她可能一直就是抱着这种充满成见的态度。 所以，面对唐小秋的抱怨，齐明月并没有回应，依然悠闲地斜靠在门框之上，脚步也丝毫未动。 以她和唐小秋的关系，不足以让自己邀请她进屋。 唐小秋沉默了一会，居然神奇地将内心的怒火强行压制下去，并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说道： “齐明月，你没必要这么小气吧，虽说我们以前有一些冲突，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住一个院子，现在让我进屋说几句话，你都不愿意吗？” 齐明月皱了皱眉头，她和唐小秋有什么好说的，还非得进屋才能说！ 不吵架就谢天谢地了。 等会还要忙小菜园收割的事，她实在没心思和唐小秋多啰嗦，便直截了当地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要说就开口，不说拉倒，我还得休息。” 齐明月这么一说，唐小秋好像更生气了，几步就从走廊里走了出来，对着她冷哼一声。 “铛铛铛......” 突然，一阵响亮的铜锣声从前院传过来，似乎还夹杂着阵阵嘈杂的说话声，有村民的声音，也有知青的声音。 齐明月不禁心生疑惑。 刚才的锣声如此熟悉，分明就是村里上工或者开大会时才会敲响的铜锣声啊。 可现在是晚上，到处黑漆漆的，也没听说最近村里要开什么会，怎么在这个时候敲响铜锣呢？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有猛兽下山祸害庄稼了？ 想到这里，齐明月心跳加速，紧张感涌上心头，她立即撇下唐小秋，朝前院迅速跑去。 刚踏进前院就看到其他知青已经聚集在这里，傅明飞和邱琳琳站在院子门口，正在跟两个村民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吗？村里干嘛要敲锣？” 齐明月拍了拍站在最后面的秦书言，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到。魏知青和邱知青他们正在问呢。” 秦书言回答道，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大门口说话的那几个人身上。 “刚才民兵队的人来敲门的时候，我听到两句，好像是村里有小孩丢了，而且还丢了好几个呢！”张华在旁边插话道。 丢了小孩？难道村里来了拐子不成？ 齐明月张大嘴巴，忽地转头，紧紧盯着张华，满脸期待地希望他能说出更多细节。 秦书言也同样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问道：“张知青......孩子......丢了？怎么会这样……” “是在村里丢的吗？丢了几个孩子啊？”齐明月紧接着追问道。 张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听到那么两句而已，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葛建国见齐明月似乎对这件事情特别关注，便也凑了过来，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对，对，齐知青，我也听到了，说村里七八个小孩今天晚上一直没有回家，他们平时经常去玩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人。” 傅明飞和邱琳琳送走忧心忡忡的村民，转身回到院子里，开始说明详细的情况。 准确地说，村里一共有九个孩子失踪了！ 根据其中几个孩子家长的回忆，吃过午饭之后，小孩就像往常一样撒丫子跑出去玩，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人了。 村里的小孩白天一般都不怎么着家，不是在外头疯跑疯闹，就是帮着家里拾掇些柴火或是挖点儿野菜什么的。 大人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并不会特别留意孩子们到底在哪里。 通常来说，等到傍晚时分，孩子们玩累了、肚子咕咕叫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乖乖回家吃饭。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反常，已经过了饭点，天色乌漆嘛黑，好几家的孩子却还没有回家。 第161章 线索 几家孩子的父母家人扯着嗓子满村子喊自家孩子的名字，但喊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又询问了村里其他小孩，得到的回答都是今天没有和那几个失踪的孩子一起玩耍。 见此情形，几家人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心中愈发焦急，于是赶忙去找大队长求助。 大队长对此事非常重视，毕竟这么多小孩同时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他顾不上吃晚饭，将饭碗往桌上一放，迅速到大队办公室组织搜救工作。 村里人遇到这种大事都表现得非常团结，每家每户基本都派人义务帮忙。 男人们划分成几个小组，计划上山寻人。 而妇女们则留下来，在村里及周边一些地方继续搜寻。 刚才那两个村民正是前来通知知青院的，这种关键时刻，知青们也是一份力量。 齐明月听完傅明飞和邱琳琳的讲述，连忙跑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一个手电筒，然后小跑着跟上其他知青，一同向大队办公室那边的广场走去。 村干部们在广场安排人员分组和搜索任务的分配。 齐明月刚走到广场边缘，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她的耳中。 定睛一看，发现一名女子正瘫倒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 “......我苦命的二哥二嫂啊，就留下这么三个孩子，怎么转眼间就丢了俩，是我没照顾好他们......呜呜呜......” 紧接着，一个稚嫩而惊恐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妈妈，你别哭……呜呜呜……花花害怕……花花想哥哥姐姐......呜呜......” 旁边的人纷纷围过来，有人出声劝慰道: “大冬家的，你可别哭了，把孩子都吓着了，大队长已经组织大家伙去寻人了，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然而，还没等这个女人止住哭声，另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又响了起来。 一时间，劝说的声音此起彼伏。 “唉，三嫂子，你也别再哭了，大冬家的才刚刚停下来，你又开始了。” “就是啊，大家都冷静，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留着力气，好好找人，听大娘一句劝啊！” “对，对，你们都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赶紧再好好想一想，你们家娃这两天说了什么没有？想想他们会去哪里！” ...... 齐明月拉着邱琳琳在人群中站了好一会儿，周围的村民都在叽叽喳喳讨论小孩可能的去处。 她不禁竖起耳朵认真倾听起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小名飘进她的耳朵。 齐明月心中一震，费力地挤进包围圈，终于看清楚刚才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 她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女人她认识，那是李树墩的三婶！ 再结合女人哭着喊着的“二哥二嫂”和“三个孩子”，她立刻对号入座。 “三个孩子”不就是指李树墩兄妹三个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齐明月的心跳陡然加速。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失踪的孩子里竟然有李树木和李树苗。 他们兄妹三个小小年纪已经失去父母，还要遭遇这样的事，也太苦了！ 作为老大的李树墩，这会该有多伤心啊！ 怪不得她刚才看到李树墩在大队长那边，正吵着闹着要上山。 他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失踪的孩子里有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当然着急。 大队长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又是晚上，不许他跟着上山冒险，安排他留在村里找人。 毕竟大晚上的，山里的环境十分复杂危险，所以这次大队长只安排村里的壮劳力上山搜索。 当得知失踪人群中有李树木兄妹俩，齐明月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激动，怜悯，庆幸，后怕…… 她想，她可能知道孩子们去了哪里。 齐明月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中午与李树木兄妹相遇的情形，还有李树木悄悄告诉她关于野猴岭寻找宝藏的秘密。 根据村里人的说法，今天下午没有看到那群孩子在村里玩耍。 另外，也没有人看到今天有陌生人进入村庄，也就是说，这么多孩子同时失踪，应该不可能是被传说中的“拍花子”拐走。 所以，齐明月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仍然在山上，可能被困在山里哪个地方了。 实际上，村干部们根据经验判断，也认为失踪的孩子们可能在山里，所以第一时间组织最强的力量搜山。 然而，大青山实在太大了，想要在黑暗中找到一群小孩，无疑是大海捞针。 队长把上山搜索的人员分成八个组，上山之后，每个组负责搜索一个方向。 尽管如此，他们这些人于庞大的大青山而言，仍然显得微不足道。 若能够确定一个更具体的搜寻方向，那么寻找的效率将会大大提高。 想到这里，齐明月立即转头，对着身旁的邱琳琳着急地喊道： “琳琳姐，请你帮助我一起推开人群，我立刻要见到大队长。今天中午，我遇到过那群孩子，有一个重要线索要告诉大队长，快，时间紧迫，搜索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邱琳琳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啊？哦，好的，没问题，我们赶紧走！” 于是，两人一同奋力向前挤去。 邱琳琳一边大声呼喊着：“请大家让一让啊！给齐知青让路！她有关于孩子们的重要线索！快让她过去……” 一边用力拨开拥挤的人群。 而齐明月也心急如焚地喊着：“我中午见过那群孩子！我有事情要和大队长说！麻烦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啊……” 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齐明月终于成功地挤到了大队长的面前。 “根叔，伦叔，桂花婶子，我这边有一条线索，今天中午一点多钟的时候，我从山上下来，在山脚碰到......” 齐明月将她遇到李树木兄妹的具体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并重点强调野猴岭这个地方： “......所以我觉得野猴岭是一个重要地点，这个方向最好能仔细搜索。” 孩子们一直没有回来，很可能是寻宝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因此，越早找到他们越好，时间拖得越久，孩子们面临的危险越大，后果也越发不堪设想…… 第162章 寻找 “野猴岭？寻宝？这群无法无天的小皮猴居然跑这么远，不要命了！” 大队长被气笑了，但同时又非常担心他们的安全。 野猴岭虽说不算深山老林，但比起孩子们经常活动的半山腰而言，还是有些远的。 况且，现在已经是夜晚，那里肯定不是安全之地。 “寻宝！一群人小鬼大的毛娃子，人还没桌子高就知道去寻宝了，还敢瞒着大人偷偷跑出去！” 大队书记此刻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双眼瞪得浑圆，眼里闪烁着压抑的怒火。 不过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这些孩子们。 于是，两人迅速做出决定，安排一半的搜救队从几个不同的路线朝野猴岭进发，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孩子们； 而另一半搜救队则按照原定计划，搜索其他几个方向。 虽说有野猴岭这个线索，但也不能放过其他的可能性。 伴随着大队长的一声令下，上山的搜救队员们纷纷行动起来。 他们高举着简易的火把，手里紧握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快速地朝着各自的目标前进。 进山的工具不能缺，万一在山里遇到凶猛的野兽，也能抵挡一番。 与此同时，广场上剩下的老弱妇孺们并没有闲着。 在妇女主任桂花婶子的带领下，所有人也分成一个一个的临时小组，分别朝着村子的各个方向前进。 齐明月负责搜索村子的西南区域，她口里不停地喊着“木木”、“苗苗”，目光时不时投向那座黑黢黢的大青山，心中充满了担忧。 “明月，你别担心啦，你刚才已经把线索给到大队长他们了，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孩子们的。”邱琳琳拉着齐明月的手细心地安慰道。 齐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希望如此吧。对了，琳琳姐，男知青那边，你看到哪几个人跟着上山了呀？” 她刚才好像看到陈暄也站在进山的队伍里，觉得挺奇怪的。 “魏知青、林知青和陈知青，他们三个跟去了。”邱琳琳肯定地回答道。 “陈暄陈知青吗？” 齐明月讶异地眨了眨眼，她果然没有看错。 陈暄在几个男知青里面应该算是比较瘦弱的存在，他竟然愿意进山。 真是没想到啊！ 平时看上去很冷淡的一个人，实际上却如此的热心肠，毕竟，这个时候上山可是有着不小风险的呢。 齐明月更不能理解的是，大队长竟然也同意让陈暄进山。 明明说这次的搜救队除了失踪小孩的家长之外，其他都是平时能拿十个工分的壮劳力。 陈暄每天拿的工分离十工分还差着远吧。 男知青普遍也就只能拿六七个工分这样，力气最大、干活最多的林红军一天也只拿到八个工分。 陈暄属于干的少这一波，一天最多拿六个工分。 魏明成和林红军两人还说的过去一些。 这俩虽说也不是拿满工分的壮劳力，但他们有打猎的经验，经常在山里行走，熟悉地形。 而且，他们每年都加入村里的狩猎队，大队长清楚他俩的能耐，所以进入搜救队伍不奇怪。 可是陈暄这边，就很让人困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人平时好像不怎么上山，既不熟悉路线，又没有山里行走的经验，齐明月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被选入这次的救援小队。 也许是齐明月提起陈暄时的疑惑表情太明显，邱琳琳也跟着反应过来，她挠了挠头，困惑地附和： “对啊，陈知青怎么也上山了？他那小身板，还没傅知青强壮吧，傅知青都没上山呢。”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 齐明月安慰道： “大队长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想必也是有一定的考量吧。” 邱琳琳轻轻点了点头，“等会我问问其他知青。” 几个男知青刚才站在一起，可能知道原因。 齐明月并没有纠结太长时间，她打着手电筒，与邱琳琳和其他几个婶子一起，很快就把她们负责的这一片区域全都检查了一遍。 连平时不怎么去的牛棚，她也悄悄进去瞄了一眼，那边大门紧闭，屋里面也是漆黑一片。 牛棚里的人都是老弱病残，大队长并没有让他们参与搜救工作。 齐明月在院子门口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今天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里面的人估计怕惹事，早早就躲进屋里待着了。 “我这边没有找到。” “我这里也啥都没看着。” ...... 大家汇合之后，纷纷苦笑着无奈地摊摊手，村里面的搜索行动依然毫无收获。 “那行吧，我去大队办公室跟兰花说一声，你们几个就先回家吧。”领头的婶子吩咐了一声，就转身朝着大队办公室走去。 其他人则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就算他们在村子里找上无数遍，最后得到的结果肯定也都一样。 那几个失踪孩子的家人们在找上大队长之前，早就已经把村子给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孩子们的踪影。 回去的路上，齐明月碰到另外一群正在寻人的婶子们，其中正好有一位她认识的婶子，就是那个李木匠的老婆。 齐明月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秀兰婶子，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秀兰婶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齐明月，连忙回答道：“哎，是齐知青啊，我们还没有发现呢，你们那边怎么样啊？” 齐明月无奈地摇摇头：“唉，我们这组也没有发现，希望其他组那边有好消息。” 两人闲聊两句就道了别。 齐明月和邱琳琳刚走到知青院门口，就看到傅明飞、洛许正以及葛建国三人正从另一边缓缓走来。 邱琳琳见状，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三个人纷纷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收获。 邱琳琳紧接着又问：“陈知青也上了山，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这次，傅明飞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邱琳琳立马追问。 齐明月站在一旁，同样竖起耳朵，等待着傅明飞的回答。 第163章 回来了 “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我看见陈知青凑到大队长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大队长就让他进搜救队了。现场太吵，我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我看到大队长当时脸上的表情好像很高兴，陈知青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傅明飞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其中缘由，不过还是如实地将当时见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向众人描述了一番。 “这样啊，那我们只能等消息了。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大家今天都累了，先回屋好好休息。” 邱琳琳听完，便不再追问，拉着齐明月向后面院子走去。 刚踏进第二进院子，齐明月就发现女知青中已经回来了两个人。 因为秦书言和毛菊花的房间门已经开了，秦书言屋里还点上了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黑暗中特别显眼。 唐小秋和史雪芬还没到，门上还落着锁。 “琳琳姐，你赶紧回屋休息，今天咱们就不聊了，我也回去了。” 齐明月站在过道上和邱琳琳道了别，然后朝着后面的院子疾驰而去。 她回到院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随即又关上门，落栓，然后摸着肚子闪进梦想家园。 她这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直接定位到储藏室。 从架子上迅速取了两样现成的饭菜，急急忙忙端到餐厅，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饱餐一顿后，齐明月满足地躺在沙发上，再次召唤出操作面板。 进入小菜园，选择青菜地的界面，并点击一键收割功能。 在收割数量的选项中，她谨慎地选择了五分之一，并将储存地点设定为菜园仓库。 刚才收韭菜时，也走到了这一步，不过她当时着急寻找仓库的位置，没有点击最终确认键，导致之前的操作失效了。 从菜园仓库中原有青菜的状态来看，仓库很可能具有保鲜功能，但毕竟时间太短，还无法真正确认。 距离小菜园面世才过了几个小时，仓库里的物资还正是新鲜的时候，看不出来保不保鲜。 所以，保险起见，她决定先收割三分之一的青菜。 万一仓库确实没有这个功能，那么收下来的这些青菜数量不算非常大，她可以存一部分进储藏室，剩下的那些也能晾晒成菜干或者做成咸菜。 精打细算惯了，一点点青菜也不想浪费。 齐明月测算了一下储藏室的剩余空间，又把土豆和韭菜全部收割完毕。 韭菜到时可以存到储藏室，而土豆很容易保存，就算直接堆在菜园仓库，也能保存不短的时间。 至于其他的蔬菜，齐明月暂时不打算现在收取。 她拎着篮子，走进菜园，摘了几根鲜嫩的黄瓜和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 这两样蔬菜可以当水果吃，她小时候住在乡下时，每到夏天就会自己到地里摘着生吃。 梦想家园里的蔬菜和水果一样，不仅颜值很高，味道上也别有一股滋味。 黄瓜尝起来清新可口，让人感受到一种大自然的清爽； 番茄则酸甜多汁，每一口都充满了浓郁的果香。 齐明月方才其实已经吃得很饱了，但转眼间，她又忍不住“咔嚓咔嚓”炫了一根黄瓜，紧接着又生啃了一个番茄。 那股属于蔬菜原本的清香和甜美，让她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齐明月觉得黄瓜和番茄这么好吃，其他的蔬菜味道应该也不遑多让。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时间还早，上山的人也都没有回来，便决定再去做一些吃食。 毕竟失踪的孩子里有经常喊她姐姐的熟人，野猴岭这个消息又是她提供的，她更加关注这件事的后续。 她今天非要等到他们下山不可。 齐明月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地面橱柜，取出一包洁白细腻的面粉，倒入不锈钢的发面盆中，打入几个鸡蛋，然后加水搅拌。 面粉与水渐渐融合成一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大面团。 盖上保鲜膜，让面团自然醒发。 她又从储藏室取出一大捆刚割下来的韭菜。 还没等靠近，那股独特的浓郁韭菜香就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这些韭菜品质很高，基本上没有烂叶，无需过多挑选和择菜。 齐明月很快将择好的韭菜清洗干净，放在一旁晾干。 她打算做一些韭菜盒子，好久没吃，怪想念的。 这次可以多做一些，储存起来，随时可以享受这份美味。 还好韭菜也能用来喂养家禽，要不然那么多韭菜，她自己一个人吃的话，吃到猴年马月也吃不完。 况且，她在知青院也种了几丛韭菜，是兰花婶子给她的韭菜根。 最近已经冒出不少嫩叶，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收割。 那个时候，做好的韭菜盒子就能正大光明拿出来吃了。 齐明月大概包了三十几个韭菜盒子之后，突然听到前院传来“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 随后又听到傅知青含糊的问话声和“吱呀”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的眼睛瞬间一亮，上山的三个人回来了！ 齐明月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墙面显示屏的时间，还差五分钟就到十点。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手指上下翻飞，一捏一合，手上的韭菜盒子成了型。 齐明月放下手中的韭菜盒子，站起身来，洗了洗手上的面粉，立即出了梦想家园。 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开门，然后一口气奔向前院。 前院所有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唯有厨房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齐明月迅速走到厨房门口，目光落在屋内的三个人身上。 傅明飞蹲在灶台后面，专注地烧着火，他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 魏明成和林红军则站在灶台旁边，身上沾了不少泥土，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跋涉。 “……我第一次觉得山路这么难走，白天和晚上的视角真是完全不一样……” 魏明成感慨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他一边说着，一边拍去衣服上的泥土。 林红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晚上上山确实很危险。” 齐明月轻轻敲了敲厨房的破旧木门，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音。 这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瞬间吸引了屋内正在交谈的三个人的注意力。 第164章 心向阳光 魏明成率先察觉到门外站着的人是齐明月，他开口问道：“齐知青，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齐明月迫不及待地问：“魏知青，林知青，找到了吗？孩子们找到了，是不是？”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然而，魏明成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齐明月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但她并没有死心，立刻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林红军，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可惜的是，林红军也默默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怎么会呢？木木明明告诉我说带妹妹去野猴岭寻宝，怎么不在那里呢？那他们能去哪儿呢？” 齐明月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忧虑如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仿佛这样就能稍稍缓解内心的不安与担忧。 早知道会这样，她当时就应该把孩子们拦下来。 “野猴岭？我和红军没去野猴岭，我们负责搜索的是其他地方。”魏明成连忙解释。 这时，齐明月突然发现陈暄不在，急忙问道：“陈知青还没有回来吗？” 魏明成点了点头，安慰道：“对，陈知青在另一个队伍，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野猴岭。齐知青，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齐明月明白魏明成的意思，只是等待让人感到格外漫长和煎熬。 她正准备回屋继续包韭菜盒子，有事情做，感觉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急促而响亮，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齐明月听到声音后，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匆匆地朝着大门跑去。 “陈知青？”齐明月不确定地喊道。 “呃……齐知青！” 陈暄看到开门的人是齐明月，整个人明显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和意外。 他完全没有想到开门的人竟然是住得离院子门最远的齐明月。 齐明月并没有在意陈暄的反应，她直直地盯着陈暄，焦急地问道：“找到了吗？” 陈暄感受到齐明月的急切，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齐明月心中的大石头仿佛瞬间落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紧接着追问道：“孩子们都安全吗？有没有人受伤？” 陈暄没有卖关子，很快把齐明月最关心的问题一一解答： “嗯，孩子们都没事，九个孩子都找到了，他们摔进野猴岭一处天然地洞里了。地洞有点深，幸好洞底都是软泥，他们身上倒没受什么伤，主要是洞壁光滑，没能爬得出来。” “有些孩子心还挺大的，我们找到洞口的时候，他们还在下面争论宝藏的事呢。有两个孩子的家长恰好也在队伍里，看到这一幕，气得脸都扭曲了。小孩刚被拉上来，就挨了一顿揍，嗷嗷哭了一路。” 陈暄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场景，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齐明月能想象出那种鸡飞狗跳的场景。 小孩子安然无恙，家长们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那么，接下来必然就是好好算一下账了。 村里本就习惯棍棒教育，再加上后怕情绪的强烈影响，家长们对待自家孩子的态度绝对不会温和。 不过，齐明月也不同情，这几个娃确实欠收拾，胆子太大了。 齐明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可以安心回去休息。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向大地。 大家陆陆续续走向上工地点，很多人都是哈欠连天的状态，昨天晚上明显没有睡好。 脸上虽带着疲惫，但眼里八卦的光芒却异常闪亮，到处都有人正在谈论那群寻宝的娃娃。 “哎，你家娃回去咋说的？找没找到宝藏呀？” “哈哈，小鬼头胆子大，不错啊，不过我们村的后山什么时候有宝藏了？” “这帮小皮猴子真把大家折腾得不轻，太皮实了，还好这次没出什么大事。” “可不是嘛，讲了多少遍，不许在山里乱跑，唉，照样瞎跑，魂都吓没了。” “就该使劲地揍，要不然不长记性！” …… 寻宝娃娃的家长们毫无疑问地成为村里人第一时间调侃的对象。 齐明月听说昨晚这些孩子都未能逃脱家长们那充满爱意的“教育”方式——“竹笋炒肉”！ 估计这些屁股开花的小家伙们今天不会出门了吧。 中午，齐明月下工回到知青院不久，李树墩领着弟弟妹妹来了。 齐明月看到他们后，笑着打招呼，“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树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齐姐姐，俺们来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俺们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找到弟弟妹妹呢。” 李树木和李树苗兄妹两个也蔫蔫地向齐明月表示感谢： “齐姐姐，谢谢你。” 这俩娃昨天被折腾得不轻，看上去都萎靡不振，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齐明月摆了摆手，“不用谢，这次呀，也要感谢木木你自己，要不是你相信齐姐姐，愿意和我分享寻宝的秘密，我也没法猜到你们还在野猴岭，从而提醒大家伙去那里找你们。不过呢，大青山确实太大了，你们以后可千万别再乱跑了。” 李树木和李树苗纷纷点头，“姐姐，我们知道了，我们以后就在半山腰玩。” “嗯，乖孩子。”齐明月摸摸他们的头，温和地说道。 李树墩指了指地上的柴火和一个小篮子，局促地说道： “齐姐姐，今天的柴火不是用来交换的，送给你。这个篮子里有一窝鸟蛋，只有七八个，你也收下，东西不多……” 齐明月见李树墩越说越小声，急忙接话道： “明白，我明白，这是你们的心意，我收下啦，谢谢你们。” 兄妹三个见齐明月没有拒绝，露出同款开心的笑容。 齐明月也被感染，朝他们展颜一笑。 真好呀！ 兄妹几个，即使深陷泥泞，却仍心向阳光。 他们骨子里的勇敢、乐观和懂得感恩的优秀品质正是齐明月愿意与之长期来往的原因所在。 第165章 主动出击 “我把篮子腾出来。”齐明月说罢，便拎着篮子走进屋里。 她掀开覆盖在篮子上方的那块破布，轻轻地将鸟蛋抓出来，一一放入专门用来存放生鸡蛋的竹篮子里。 接着，她先装上了大半篮子带着外壳的花生，随后又抓了一把色彩斑斓的糖果也放进篮子里，最后再盖上那块破旧的盖布。 兄妹几个刚受过一番惊吓，或许甜蜜的糖果可以带给他们一些好心情。 花生呢，是一种高蛋白、高纤维、高脂肪的食物，既可以当零嘴，又可以增加饱腹感，很适合作为回礼。 “你们带来的柴火和鸡蛋，我就收下啦。来，这些是我送给你们准备的小零食，可不许跟我客气啊，树墩，你拿好。” 齐明月微笑着将篮子塞到李树墩手里。 李树墩看着比刚才满了许多的篮子，神情一怔，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姐姐，这……我不能要。” 齐明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又不是只给你，还有木木和苗苗的份呢。” 听齐明月提到弟弟妹妹，李树墩这才回神，小心地接过篮子，感激地说道：“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李树木和李树苗也跟着异口同声地甜甜道谢。 在他俩小小的脑瓜子里，一直有这样一个印象：齐姐姐给的东西都非常非常好吃。 因此，当听到齐明月说给他们准备了小零食，这两个小家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然而，当听到哥哥说不能要时，他们眼里充满了失望，但却异常懂事，并没有大吵大闹。 也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齐明月比较怜悯那些不得不被迫懂事的孩子，如果有选择，谁不想一直做父母的掌心宠呢？ 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往往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和懂事，他们过早地明白了生活的不易，他们过早地失去了童年的纯真和快乐。 这种过早的懂事让人无比心疼。 齐明月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乖啦，有空再来姐姐这里玩。” 送走兄妹三人之后，齐明月就着一碗排骨冬瓜汤，一口气干掉了三个韭菜盒子。 油煎的韭菜盒子实在太香了，外皮金黄酥脆，内馅鲜美多汁，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 她做的韭菜盒子个头特别大，每一个足有成年人的半张脸那么大。 要不是肚子实在没地儿装，她还想再吃一个呢。 齐明月腆着肚子，从储藏室拿出面团和馅料，坐到餐厅的桌子旁，继续擀面皮，包韭菜盒子。 昨晚揉好的面团才用完一半，剩下的一半存进储藏室了。 韭菜盒子的馅料，她调了三种。 韭菜鸡蛋馅，韭菜虾米馅和韭菜肉泥馅，各有各的风味，轮换着吃。 齐明月刚包好十几个韭菜盒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李盼娣的声音响了起来：“齐知青，你在吗？” 齐明月蹙了蹙眉。 这大中午的，正是大家午睡休息的时间，李盼娣就跑来敲门，有没有公德心啊？ 齐明月心里有些不悦，就当没有听见，继续处理手上的韭菜盒子。 李盼娣在门外等了一会，又用力推了推门，见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悻悻地走了。 只是，她并没有离开知青院，而是走进第二进院子，敲响了唐小秋的房门。 齐明月对此一无所知。 李盼娣走后，她也没有出门查看，而是稳稳地坐在梦想家园里继续包韭菜盒子。 直到订好的闹钟响起来才停了手，收拾一番，上楼午睡。 李盼娣来了又走，并没有给齐明月带来多少困扰。 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她目前对于李盼娣的策略就一个字：躲！ 反正这人又不会常年住在村里，没必要跟人正面冲突，浪费时间。 下午上工的时候，齐明月就从李宝珠口中得知，李盼娣今天已经离开村子，回了县城。 说是手臂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回纺织厂上班。 县城距离李家沟大队比较远，李盼娣又是临时工，厂里没有分配宿舍，所以，她上班期间一直都是寄住在自己姑姑家。 虽然纺织厂每周可以休息一天，但李盼娣以前很少回村里，一个月都不一定回来一次。 齐明月打听到这个情况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时不时应付这个人了。 李盼娣虽然离开了村子，但她不知道给唐小秋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唐小秋接了她的“班”。 从此之后，唐小秋就像一只讨人厌的“嗡嗡嗡”，时不时在齐明月身旁晃悠。 齐明月烦不胜烦，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着梦想家园的影子，最经不住别人窥视。 唐小秋和李盼娣不同，李盼娣想要接近齐明月并没有那么方便，尤其是回县城上班之后，回村的时间就更少了。 而唐小秋却是住知青院的，她们之间相距不过几步路。 每天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默默地观察着自己，齐明月想想都觉得心里发毛。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主动出击，打破这个局面。 唐小秋除了偷偷观察齐明月的生活之外，还数次找过借口，想要进入她的房间。 不过，齐明月全部挡回去了。 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应该给个机会，让唐小秋自由发挥，这样才能知道此人的真实目的。 机会很快来临。 其实没有机会，她可以人为制造机会嘛。 这一天中午，齐明月透过打开着的窗户看见唐小秋又端着饭碗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走进第三进的院子。 最近唐小秋每到饭点就喜欢端着饭碗满知青院转悠。 尤其是齐明月所在的第三进院子，她来的次数最多。 这人以前可没有满院子溜达的习惯，搞得齐明月最近不得不在外面装模作样地生火做饭，心情超级烦躁。 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要主动出击的原因之一。 唐小秋若是一直不达目的，就会一直往她院子里跑，太烦了。 齐明月看到唐小秋走过来的身影，立即闪进了梦想家园。 此时，院子的小侧门大开着，她的房间门也开着。 第166章 这又是什么玩意 熊熊燃烧的煤炉子上，架着一口锅，锅里的热水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煤炉子旁边的灶台上摆放着一个竹制的盖帘，那盖帘上铺着十二只精致可爱的白面饺子。 整个现场看起来就像是齐明月突然遇到了什么紧急事情。 她不得不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午饭，匆匆忙忙地从小侧门跑了出去，留下了这一锅还未煮的饺子和这个略显凌乱的厨房。 “齐知青，你在吗？”唐小秋站在门口，探头伸进门内，小声地叫了一声。 然而，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音，也不见齐明月的影子。 唐小秋的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兴奋和紧张，立即转身跑向小侧门。 她跑到小侧门门口，伸出头去，朝着左右两边仔细查看，同时稍稍提高了声音，又叫了几声：“齐知青……齐知青……”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唐小秋很快又返回了屋内。 此时，齐明月坐在梦想家园的餐厅里，嘴里嚼着香喷喷的米饭，眼睛却紧紧盯着外面的情形。 正在烧水的煤炉，灶台上摆着的生饺子，打开的院门和房门，都是迷惑唐小秋的道具。 齐明月今天并没有打算煮饺子当午饭。 她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韭菜盒子，有些厌烦这些面食，今天改吃大米饭，换换口味。 她刚才是靠着门框旁边的墙壁进入到梦想家园的。 因此，视野异常开阔，不仅能够将屋内的场景尽收眼底，而且只需轻轻转头，便能观察到院子小侧门那边的动静。 齐明月静静地凝视着，她先是看到唐小秋鬼鬼祟祟地在房间门口偷偷瞄了一眼，那模样活像一只偷腥的猫。 紧接着，又见此人飞速奔向院子西侧门，东张西望，然后又满脸兴奋地折返回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齐明月的唇角微微勾起。 看来自己精心编写的剧本，唐小秋已然深信不疑： 主人有急事出门了，午饭做到一半搁置中，且主人随时可能返回，时间很紧张。 她故意设计成这样一个紧张的场景，主要是给唐小秋施加压力——机会难得，稍纵即逝。 如此这般，唐小秋便不会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她极有可能立刻进入屋内，去做那件她一直想做但没有找到机会的事。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齐明月所料这般发生了。 唐小秋果然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她进了屋，视线在那些圆鼓鼓的饺子上停留了片刻。 齐明月仿佛听见了口水下咽的声音，白面饺子的诱惑力十足。 只是，唐小秋并没有真的去动那些饺子，而是将手上没吃完的饭碗往饭桌一放，然后径直走向屋里的大炕。 为了不影响视线，齐明月早就把中间的隔断帘提前卷到了半空。 唐小秋在屋里的一举一动，她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唐小秋已经走到屋子中间，她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改变了方向，走向停放在炕头旁边的自行车。 她痴迷地抚摸着自行车的车凳、把手、车杠、后座...... 齐明月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自行车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吸引力极大。 然而，唐小秋接下来的动作却让齐明月大跌眼镜。 她前一秒还在热情抚摸，下一秒就“呸”得一声，朝着自行车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自行车一下。 齐明月不禁发出一声嗤笑。 这人现在的眼神一定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吧！ 她目不转睛地继续盯着唐小秋，心里猜测着下一步行动。 偷东西吗？好像不太像。 唐小秋发泄完之后，再一次向炕稍位置走去，随后在书桌前站定。 她突然回头，朝着门口再次张望了，脸上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紧张。 齐明月不自觉地放下筷子，坐直身体，她心知关键时刻可能到了。 这段时间以来，唐小秋千方百计想要进入她的房间，这其中的缘由即将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只见唐小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小布包，只有巴掌大小。 她再一次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齐明月没有回来，便小心翼翼地将小布包塞进书桌和墙壁之间的狭窄缝隙之中。 塞好之后，还将桌子往墙壁方向用力推了推，以确保小布包稳稳当当地卡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唐小秋又左顾右盼起来，她很快手忙脚乱地抠出小布包。 也许是觉得位置不够隐秘吧。 唐小秋拿着小布包在屋子里四处踱步，似乎在寻找更安全的地方。 最后，她爬上了齐明月的大炕，将手上的小布包轻轻塞进了炕柜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做完这些，她吐出一口浊气，满意地点点头。 大炕柜上叠着小炕柜，小炕柜上又摆着叠好的被褥用品，若非亲眼所见，谁会想到搬开炕柜检查呢？ 唐小秋进自己屋，果然没憋好屁。 齐明月虽然不知道小布包里装了什么，但看这架势，无外乎是“陷害”这一招。 等唐小秋匆匆离开院子，齐明月这才从梦想家园里出来。 首先去院子关上小侧门，再回到房间关上门窗。 然后将灶台上的饺子收回梦想家园，堵上煤炉子的风门，爬上凳子，将隔断帘放下来。 最后，掀开帘子，进入内室，直奔炕柜。 齐明月拧开手电筒，朝着缝隙照了照，那个灰色的小布包赫然就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紧紧夹住那个小布包。 它看起来只有薄薄的一层，拿在手中也感觉异常轻盈。 齐明月打开布料，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不禁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居然是一张白纸折成的长方形方片！ 她满脸狐疑，捏着手上的折纸举到眼前仔细观察。 这又是什么玩意？ 唐小秋偷偷摸摸就为了藏这么一个折纸？ 咦？ 纸上好像写着字，透过纸背，隐约可见蓝色的钢笔印迹。 齐明月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折纸，突然意识到它似乎是这个时代人们写信时常折的信笺样式。 第167章 有点反常 齐明月迅速拆开信纸，随着信纸展开，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跃入眼帘。 她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但很快就被一抹无奈所取代。 呵，原来如此！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里，人们对于海外关系异常敏感，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唐小秋大费周折地到她屋里藏一封全是英文的信，其目的很明显。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举报了吧？ 想到这里，齐明月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唐小秋这是多想她被抓走啊！ 啊，不对！ 唐小秋是从李盼娣离开之后才表露出想要进入她房间的念头。 也就是说，陷害这一招应该是那个时候才有的。 那么，这件事肯定和李盼娣也脱不开关系，说不定这封英文信就是李盼娣交给唐小秋的。 齐明月之所以这么推测，主要是因为唐小秋若早就想到这一招并且她手上早就有这封信的话，以她对自己的敌意，应该早就动手了。 可是，若这封信出自李盼娣之手，齐明月有一点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封信上的一手花式字体还有地道的遣词造句根本就不是李盼娣一个初中生能写得出来的。 李盼娣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样一封英文信呢？ 要知道这个时候不像后世，从小学就开始学英文。 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学习的通道，而且这个时候就算学习外语，也以俄语为主，并不是英语。 齐明月百思不得其解。 信里写的内容，她大致能看懂。 这是定居国外的yan先生写给塔县的儿时小伙伴xun女士的信。 信里用了很大的篇幅回忆他们两个人小时候的许多趣事。 yan先生在信的最后还风趣地问xun女士，是否还记得他们儿时的秘密花园，希望xun女士旧地重游。 这应该是一封真实的信件。 可惜，唐小秋拿来的只有信，没有外面的信封。 如果看到信封，还能获取更多信息。 齐明月甩甩头，咳，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 她从原主带过来的那叠信纸里撕下一张空白页，叠成和刚才那封信相同的长方形小方片，然后重新用那块布包起来，塞回缝隙里。 除此以外，齐明月又将屋里的物资重新盘点了一遍，把一部分不适合摆在外面的东西都收进梦想家园。 食物方面，除了村里借给她的粗粮，其他粮食一律收走。 例如跟兰花婶子换的鸡蛋，数量有些多，容易被认为是投机倒把。 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买的小零食就不用收了。 齐明月打开装零食的小炕柜，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自己买的，一部分是家里带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圆圆家里邮寄过来的。 诶，还是收一部分吧，东西好像有点多。 检查的时候，所有东西都会被翻一遍。 村民跑过来看热闹，若发现她这里又是麦乳精，又是各种罐头，还有海产品和肉食干货，以及各种桃酥、饼干之类，那么，盯着她的目光又要变多了。 毕竟，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 齐明月将炕柜里的食物删删减减，只留了少数几样抗摔打的腐竹干、蘑菇干等等，其他的全部移到梦想家园里。 原主带过来的衣服，她也全部拿出来，挑挑拣拣，把那些颜色鲜艳、小资款式的衣服全部收走，小黑皮鞋也收走。 生活用品方面，多余的茶缸、脸盆也都收起来。 她现在刷牙用一个茶缸，喝水用一个茶缸，还有两只待客的茶缸，屋里直接摆了四个不同花纹的搪瓷茶缸。 那些故意找茬的，估计该批她生活作风奢侈了。 要不是屋里的家具都是村里买的，不好无缘无故消失，她还想藏起一部分家具呢。 唐小秋若是举报，绝对是向革委会递交举报信。 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原主在城里见过的搜查、抄家、批斗场面还真不少，次次让人毛骨悚然。 齐明月翻看这些记忆时，偶尔也会怀疑，原主不肯待在城里会不会也跟看不惯这些事有关。 看到很喜欢的老师因为留学的经历被自己的学生肆意辱骂殴打，认识的同学突然像被恶魔附身一般，行为举止变得异常可怕，对于本性善良，又一直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原主来说，真的非常难以接受。 午夜梦回之间都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抄家场面： 有人在屋里翻箱倒柜，有人拿着东西进进出出，有人在大声叱骂，有人对着苦主拳打脚踢，有人疯狂地踢倒桌椅，有人故意摔破坛坛罐罐...... 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狰狞和扭曲，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齐明月刚收拾好房间，下午上工的铃声就打响了。 她连忙打来一盆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折腾一中午，午觉没来得及睡，有些犯困。 经过第二进院子时，齐明月的目光飘向唐小秋的房间，发现门上竟然挂着锁。 唐小秋这是已经出门了啊？ 这人平时最喜欢磨磨蹭蹭，拖到最后才愿意出门，今天倒是早！ 这时，齐明月看到邱琳琳和史雪芬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她便停下脚步，站在过道上等着，正好跟她们打听一下唐小秋的动向。 唐小秋今天中午刚把要命的英文信塞进她屋里，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 齐明月朝史雪芬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就急忙拉着邱琳琳问道： “琳琳姐，你知道唐知青去哪了吗？我刚看到她房门上了锁，有点反常呀，她平时都是等大家走了之后才出门的。” 唐小秋和毛菊花两个人是知青院公认的“磨蹭大王”，每回上工，她俩都是卡在最后一刻，前后脚出门。 邱琳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嘴巴，正要开口回答，旁边的史雪芬抢先一步，脱口而出： “唐知青今天吃过午饭就出了知青院，好像一直没有回来。” 第168章 脑容量只有黄豆大吧 齐明月和邱琳琳都一脸讶异地看向史雪芬，齐声问道：“什么？” 史雪芬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中午没有睡觉，看见她挽着个篮子出门了，后来一直没见她回来。” 邱琳琳皱了皱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史雪芬： “你中午是不是又忙着编东西了？让你下午下了工之后再弄，你又不听。中午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行呢？” 史雪芬笑了笑，含糊地应了一句：“知道啦，我心里有数。” 邱琳琳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行吧，你自己注意身体。” 齐明月好奇地问：“编东西？史知青，你是不是能像村民那样，用竹子或者特殊的草叶子编篮子或者背篓呀？” 史雪芬摇摇头，笑着说道：“不是，不是，我不编那些，编其他东西，我手上做的这个物件晚上就能完工，到时你可以来看看。” 她朝着齐明月神秘地眨了眨眼，眼里闪着光，看起来对自己编织的作品非常自信。 齐明月也不禁充满了期待，“好呀好呀，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人说说笑笑，在岔路口分开，她们分在不同的任务地。 齐明月今天在村子东边的地里上工，她考虑了一下，改变路线，向另外一条路走去。 这条路有些绕远，不过可以路过唐小秋上工的任务地。 齐明月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远处正在干活的人群，目光不断扫过每一个身影，试图寻找出唐小秋的踪迹。 她只知道大概的地方，但并不确定唐小秋具体在哪一块田里。 刚走到这片田埂，齐明月一抬眼，竟然看到爱菊婶子也在这里干活，她顿时眼前一亮，忙挥手招呼： “爱菊婶子！爱菊婶子！看这里！看这里！你来一下啊！” 爱菊拿着锄头，疑惑地走到田埂边，看着齐明月问：“齐知青，有什么事吗？” “婶子，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呀。”齐明月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开门见山地问道：“唐小秋唐知青是不是跟你在一个组？” 爱菊婶子听到唐小秋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笑着回答齐明月： “是啊，她是在我们组，怎么了？齐知青，你要找她吗？” 齐明月忙摇摇头，“不是，我不找她，我就是想问问她下午来没来上工。” 爱菊婶子忍不住叹气，“这唐知青，真是让人脑壳疼！” 齐明月好奇地追问：“怎么啦，婶子？” 爱菊婶子一脸无奈：“她平时就不好好干活，一天下来最多拿两三个工分，都没一个能干的娃娃干得多。一会这里不舒服，一会那里受了伤，动不动就请假，今天下午又没来呢！” 齐明月不禁皱眉，心里暗自思忖着，这唐小秋中午就离开了知青院，下午还请了假不去上工，难道她连半天都等不及吗？ 就算是急着举报，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吧！ 今天可没有骡车外出，她这是宁愿走路都要赶着出去啊！ 想到此处，齐明月只觉得唐小秋有些夸张，甚至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步。 爱菊见齐明月皱眉，以为她也觉得唐小秋的行为不妥，遂摇摇头，又接着说道: “唐知青这样下去可不行哟，分不到多少粮食，到时恐怕不够她自己吃的。以前也有一个知青和唐知青情况一样......” “齐知青，你们都是知青，有空多劝劝唐知青，不要到时候才来后悔。” 齐明月心里一阵叹息，看来唐小秋缺的工确实有点多，连爱菊婶子这样的老实人都看不下去了。 爱菊婶子刚才跟她说了一个事，让她感到有些惊讶。 原来，之前也有一个女知青和唐小秋一样，一到干活就想着逃避。 一年下来，结算工分的时候，这位女知青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欠下了村里的工分！ 这意味着她不仅无法分到任何粮食，反而必须先花钱填平所欠工分，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根本无法承担这样的生活压力。 那个女知青属于家里条件一般般的，给不了太多支持，而她本人又实在干不了农活。 为了不被饿死，最终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一户村民结婚，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村人。 齐明月被这个故事震撼到了，再一次体会到了知青的不易。 她之前从邱琳琳口中知道了老知青们大概能拿到的工分数，再加上自己每天轻轻松松拿五个工分，她还以为知青的平均水平就是这样呢，从来不知道还有倒欠工分这一说。 看来，唐小秋正在作死的边缘横跳啊。 齐明月眼神闪了闪，那可......那可真是太好了！ 以唐小秋做的那些挫事，她不落井下石就是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多费口舌相劝？ 想到这，齐明月苦笑一声，小声地说道：“婶子，不好意思，我和唐知青的关系不怎么好，她不会听我的。” 爱菊婶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便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谢谢婶子理解，那我先去上工了，咱们回头再聊吧。” “行，齐知青，你去吧，我也回去干活了。” 齐明月来到地里，发现大家已经开始干活了，她跟相邻的村民们打了几声招呼，就连忙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干着活，一边思考唐小秋和李盼娣这两个人。 一个蠢，一个阴。 这两人凑到一起，有些麻烦。 唐小秋这个怂货在李盼娣的教唆下，竟然直接从语言攻击进化到了栽赃陷害。 这人的脑容量只有黄豆大吧，她也不想想，大家都是知青，一个人被抓走，其他住在同一间院子的人又能捞到什么好！ 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事情败露了怎么办？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考虑那么多吧。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西沉，劳作了一天的知青们陆续回到知青院。 齐明月从前院大门走进来，经过第二进院子时，她特意朝唐小秋的房间看了一眼。 第169章 未归 唐小秋的房间门上依然落着锁，显然人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这人去的是公社还是县城，不管去哪里，都需要走不短的距离。 她要是把这股韧劲用在干活上面，也就不用担心将来会倒欠工分。 非不走正道！ 齐明月回了知青院之后，便没有再出门，进到梦乡家园继续忙小菜园的活。 其实这里基本不需要她怎么动手，也就是下个指令的功夫。 菜园仓库已经证实具有保鲜功能，当然仅限于小菜园产出的蔬菜瓜果。 但就这也完全够用了，其它物资有储藏室可以装。 每一块地里的蔬菜取五分之一留种子，剩余部分全部收进菜园仓库。 操作面板有自动留种功能，一键操作即可，不用她操心。 只不过这些种子取下来之后，她全部存到了1号仓库，并没有继续种。 之前收获的这些蔬菜够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齐明月再在牧场勾选一个月自动投喂功能时，没有再出现物料不足的提醒。 它关联的果然是菜园仓库里的物资，小动物们的口粮以后不用担心了。 可惜齐明月翻遍整个菜园，也没有找到其他农作物的备用种子。 除了本来就有的这九种蔬菜，其它种子得从外面找。 还好她现在身处农村，薅点种子或者菜苗应该不是难事。 齐明月立即出了梦想家园，从碗柜里拎出之前的红薯袋子，从里面找出几个小块头的红薯。 现在这个季节，村里的红薯才刚刚开始育苗，叶子还没完全长出来。 等红薯藤长出来之后，可以掐那种长势良好的藤条，利用扦插的方法种植。 但是时间有些晚，齐明月不想一直等，就直接用上次村里预支给新来知青的红薯块当种子。 那袋红薯，她没吃几个，还剩不少。 先拿几个小的红薯进梦想家园里试着种一下。 储藏室里的带壳新鲜花生也抓一把，剥出花生米，这些也可以当作种子。 小菜园和果林一样，若是自动种植，都需要消耗额外的能量。 根据果林的经验，手动和自动种植的植物生长期不一样，她便没有选手动模式。 齐明月站在最靠近菜园大门的这块地里，把红薯和花生米直接倒在身旁，然后启动操作面板上的自动种植功能。 魔法时刻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地上的红薯和花生米像被无形的大手抓起，自动分类，移动到这块地的合适位置，相互之间保持着合适的间距，迅速没入土中，消失不见了。 与果林不一样的地方是，菜园的自动种植功能里竟然没有生长期限的选择项。 耗费的能量点倒是不高。 她一共准备了五个小红薯和三十五颗花生米，花了四个能量点。 不知道是因为菜园没有加速生长功能还是其它原因。 齐明月也猜不出所以然，一切只能交给时间，以后每天都来菜园，观察这些农作物的长势。 齐明月离开菜园，回到四合院。 从储藏室拿了一些材料，给自己煮了一顿番茄牛肉米线当晚饭。 解决掉一大碗米线，夜幕已经降临。 齐明月抓了一大把瓜子塞进口袋，锁好门就去前面院子找史雪芬。 说好晚上一起欣赏她的大作，顺便看一看唐小秋有没有回知青院。 齐明月刚走进第二进院子，远远就看见唐小秋的屋子黑洞洞的。 这是还没回来么？ 齐明月猜测唐小秋可能去了县城，若是去镇上，从时间上来说，就算走路来回，也应该到了。 她不得不佩服唐小秋的勇气，只有半天时间，竟然还敢走路去县城，路上来回差不多需要八个小时呢。 实际上，齐明月猜错了，唐小秋并没有去县城。 她只是去了一趟镇上，找一个叫刀哥的人传消息。 因为不熟悉路线，不认识人，在镇上转了好几圈才找对人。 时间一耽搁，返程自然就晚了，走到一半，天色就完全黑了。 齐明月在史雪芬屋里聊天的时候，唐小秋正在黑黢黢的小路上，咬紧牙关一路狂奔着，而她身后不远处，跟着另一道黑影…… 第170章 回来了? “史知青，你编的这个是小篮筐吧？旁边还有一只小兔子呢，真好看，心思真巧！” 齐明月拿着手上的小兔子抱筐造型的收纳盒不住地夸赞。 这个时候的大多数人都以简朴为美，很少有人在装饰上花很多心思，而史雪芬做的这个草编小篮筐不太一样。 精致光滑的长方形篮筐外侧坐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草编长耳兔，兔子的双手、双脚张开，正好环抱着篮筐。 可可爱爱的，很像后世精品店里的艺术品，倒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齐明月爱不释手，想不到史雪芬挺有艺术设计天赋。 “是吧，我就知道齐知青你能看得上。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在小筐外面增加小动物装饰。”史雪芬看到齐明月喜欢她的作品，也高兴地眯起眼睛。 “史知青，你编的这个篮筐是自己用吗？我能不能跟你换一个？”齐明月扭头四下打量史雪芬屋内摆放的装饰物品。 她看到炕上靠墙的位置也摆着一个类似材料编织的正方形小筐，筐体一侧有一朵草编的向日葵大花盘。 齐明月确实对这样的精致小物件没有抵抗力，再加上史雪芬平时也没有对自己表露过敌意，她便直接了当地向对方开口求交换。 史雪芬可能也有推销的意思，听齐明月这么一问，眼睛瞬间一亮，“齐知青，你真的想要？” 齐明月微微点头，“是啊，它很可爱，不是吗？史知青，你说一说想换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 “齐知青，不瞒你说，小筐的主要材料都是山上采的，不花钱，就是背回来之后，我又是洗，又是煮，又是晒，再一点一点编出形状来，特别费功夫......” 史雪芬一边介绍，一边瞄着齐明月的表情。 齐明月点头表示认可，这些手工产品，主要成本就是人工，她本来也没想压价。 史雪芬对自己的作品品质充满了自信，但对其价值却非常的不自信，她前前后后讲了一大堆制作不易，最后吞吞吐吐报了一个一块钱的价格。 齐明月考虑了一下，一张炕席零售价差不多是两块钱，眼前的小兔子箩筐虽然用料比炕席少很多，但费的功夫不比炕席少。 史雪芬要价不算高，她也没必要再往下还价了，便答应下来： “行，史知青，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取钱，你等我一会。” 齐明月说完，正想朝门口走去，被史雪芬一把拉住了，“哎，齐知青，我跟你一块走，我送你回去，不用你跑来跑去。” 史雪芬眼里露出显而易见的焦急，仿佛担心齐明月一去不复返似的，她忙抱起小兔子收纳筐就朝门口走去。 齐明月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弯了弯，“那也行啊。” 只是跟着自己去后院取一下钱，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史雪芬出门之后，关上房门，仍然小心地上了锁。 哈！ 随手锁门，这是多么痛的领悟，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史雪芬锁门的时候，齐明月就站在过道上等着。 手上的手电筒打开，到处晃动，看似随意，实则朝唐小秋的门上又照了一下，铁将军依然把着门。 又远远照了一下前院大门，门上的木栓已经插上。 唐小秋要是回来，必须敲门才能进得来。 史雪芬跟着齐明月取完钱，再次回到自己房间，院子大门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齐明月回屋之后，又进到梦想家园继续做熟食。 为了保持安静的环境，她没有继续煎韭菜盒子，改成包韭菜馅的饺子，平常在厨房干活时经常播放的音乐这次也没有打开。 梦想家园内外都是一片寂静，整个山村也慢慢沉入梦乡，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打破这份静谧。 齐明月不停地打着哈欠，双眼微微眯起，头也渐渐朝胸前一点一点，仿佛坐着都能陷入沉睡之中。 她索性站了起来，把桌上的一摊子食材收进储藏室。 知青院的大门还是一直没有动静，唐小秋今天估计不会回来了，在这个地方，没几个人敢走夜路吧。 齐明月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正打算去卫生间洗漱，一阵急促的“咚咚咚”敲门声从前院传了过来。 唐小秋回来了？ 齐明月立即闪出梦想家园，悄悄打开房门，脚步轻盈得如同一只猫，飞速跑进第二进院子。 她站在通往第一进院子的通道上，在略靠近东边院墙的地方，再次闪进了梦想家园，成功地隐藏住自己的身影。 趁着其他人还没注意到门外的声音，她先占一个最佳观察位置。 她站在这个位置，既可以关注到院子大门那边的情况，等会唐小秋进了第二进院子，又能近距离观察唐小秋的状况。 第171章 哭声 随着“吱呀”一声，知青院的大门被打开了，紧接着便传来傅明飞略带惊讶的声音： “唐知青，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你去哪了？” 今晚正好轮到傅明飞负责关大门，外面有人敲门，自然也是他爬起来开门。 其他屋子里都静悄悄的。 “啊……呃……我有事出去了一趟。傅知青，我先回屋了。” 唐小秋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院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慌和不安，仿佛遇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 她似乎不想与傅明飞多聊，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向第二进院子前进。 齐明月静静地坐在四合院庭院中央的石凳子上，凝神朝梦想家园外面望去。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没错，确实是唐小秋回来了，只是她此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齐明月蹙了蹙眉，瞪大眼睛盯着飞奔而来的唐小秋。 月色朦胧，但可以明显看出来，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可能是散开之后又胡乱绑起来的。 中午还在她头上的那根嫩黄色发带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好像是一根纤细的草茎。 那根发带据说是李盼娣从县城买来送给她的，今天早上齐明月还听到她向其他女知青炫耀。 除了头发凌乱之外，唐小秋似乎在泥地里滚过几圈，衣服裤子上沾满泥泞。 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她始终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一直没有松开过，再加上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一切都表明唐小秋此次返回知青院的行程好像走得不太顺利。 当然，齐明月并没有同情她的意思，这都是她自找的，又没人逼着她非要走夜路。 等傅明飞和唐小秋都回到房间，屋里没有动静之后，齐明月又等了十分钟，才从梦想家园里出来，沿着墙角的阴影，返回第三进院子。 第二天一早，齐明月在知青院门口碰到正要出门上工的唐小秋，她又打量了几眼。 唐小秋的头发又梳成了顺滑整齐的麻花辫，只不过那根天天戴着的黄发带依然不见踪影。 气色看上去有些差，好像一夜没睡觉似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尤其显眼。 而且，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唐小秋的左脸好像有一些红肿，好似有巴掌印。 这是被什么人打了吗？ 昨天中午见到唐小秋的时候，她脸上还是好好的。 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暗，齐明月倒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红肿。 唐小秋的视线对上齐明月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她紧紧咬着嘴唇，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齐明月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深深的怨恨。 齐明月问号脸，她很想问问唐小秋：昨天是谁在谁屋里偷偷藏要命的书信？怎么搞得是自己欠了她似的？ 她实在搞不懂唐小秋的脑回路，做坏事还能这么嚣张。 齐明月撇了撇嘴，白了唐小秋一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站住，齐明月，你得意什么？你把我害成这样！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怎么会.....哼，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等着，你马上就要倒......” 齐明月刚走出去几步路，后面的唐小秋不知道哪根弦被触动了，神情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朝着齐明月就大声喊叫起来。 说话的内容也是没头没脑，前言不搭后语。 齐明月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唐小秋。 唐小秋不知想起什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到半截就闭上了嘴巴。 齐明月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琢磨着唐小秋刚刚想说的话。 她觉得唐小秋可能是想说自己马上要倒霉了。 想到这里，齐明月决定试探一下唐小秋，于是她冷冷地说道：“唐小秋，你继续说啊，我马上就要倒什么了？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我听着呢。” 唐小秋听到齐明月的话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瞪了齐明月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跑了。 齐明月看着唐小秋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狐疑。 唐小秋害怕被人发现她所做的事情，所以才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这一点能说得通。 然而，她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一些不太正常，情绪过于激动了。 从正常逻辑来说，唐小秋干了嫁祸、举报的事，那么她面对自己这个苦主时，内心应该更多是充满隐秘的喜悦与快感，而不是如此强烈的怨恨。 刚才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的怨恨简直快要化为实质，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这种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齐明月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难道跟她昨晚浑身狼狈地回知青院有关？ 得另找机会再试探试探。 齐明月正在思索着，毛菊花突然凑到她身旁，笑嘻嘻地问道： “齐知青，你又和唐知青吵架了啊？” 齐明月瞥了毛菊花一眼，面无表情道：“毛知青，你刚才不都听到了吗？我可什么都没说，不知道唐小秋一大早莫名其妙发什么癫呢。” 唐小秋刚才激动大喊的时候，毛菊花就站在大门口，她们说了什么话，这人听得一清二楚。 毛菊花呵呵干笑两声。 齐明月突然想到此人住在唐小秋隔壁，又是一个喜欢关注其他屋动静的人，便随口问了一句： “毛知青，你有没有发现唐小秋这两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说话的同时，假装从口袋里掏了掏，抓了一小把炒瓜子放到毛菊花手里。 毛菊花嗑着瓜子，砸吧砸嘴，目光闪躲地小声说道：“昨晚唐知青很晚才回来，我好像听到她房里有哭声。” “你真的听到哭声了？”齐明月急忙追问。 毛菊花点点头，“我也就是隐约听到了一些，不过......” 她欲言又止。 第172章 你快跑 “不过什么？”齐明月立即好奇地追问。 毛菊花吐掉嘴里的瓜子壳，一脸八卦地凑到齐明月耳边，继续说道： “不过哭声好像断断续续响了一夜，我在半梦半醒间还一直听到呢。齐知青，你说她昨天干啥去了？天黑也不回来，一回来就躲在屋里哭。” 毛菊花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一双眼睛晶晶亮，眼里闪烁着兴奋和好奇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齐明月听到之后，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她才不会天真地认为唐小秋是因为嫁祸她心里内疚而哭呢！ 昨天唐小秋身上一定是发生了其它变故 。 事情还不小的样子呢！ 毕竟，她昨晚可是亲眼见到唐小秋回来时那一身的狼狈。 撕破的衣服、散乱的头发、满身的泥泞，再加上毛菊花刚才提到的躲起来哭这个怪异行为，很难不让她想歪。 不过这些就不好和毛菊花一起讨论了，齐明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昨晚躲在梦想家园里观察唐小秋。 想到这，她便敷衍地附和了一句：“谁知道她去哪了，胆子真大，晚上到处黑灯瞎火的，外面可不安全。” 唐小秋昨天因为去举报而走夜路，结果遇到了不好的事，按正常人的思维，她此时应该很后悔才对。 后悔自己不应该出门，后悔自己不应该走夜路。 可是，从唐小秋刚才的态度和说的那些话来看，齐明月清楚地知道，唐小秋将这件事的所有责任都归咎于她身上了。 因为自己，她才会晚归；因为自己，她才会遇到意外。 因此，早上一碰面，唐小秋就一脸怨恨，还指责自己害了她云云。 齐明月抿了抿唇，心里对唐小秋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她们之前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几句口角之争而已，就这点小事，这个女人都能干出嫁祸举报这种报复的事。 现在她对自己的恨意绝对更加深了，不知道将来她还会干出什么来。 齐明月若有所思，看来她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次英文信的事，是自己主动设套，又有梦想家园帮忙，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下一次唐小秋若又要做点啥，不一定每次都能及时发现。 * 齐明月按部就班地上工、下工，等待着另一只靴子落下。 她知道，嫁祸举报之后，下一步自然是革委会的人上门。 可是一连好几天村里都是风平浪静，她都要怀疑唐小秋那天下午没有去举报了。 第三天下午，齐明月还在地里挥洒汗水，李荷花突然跑了过来。 她一脸急色，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把齐明月拉到一旁。 “明月姐，明月姐，快，快，你赶紧跟我走，上山躲起来，我知道一条小路。” 李荷花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语调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齐明月听到之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她轻轻拍了拍李荷花的手背，开口问道： “怎么啦？荷花，你别急，慢点说，慢点。我为什么要躲？发生什么事了？” 李荷花心急如焚，语无伦次地说道：“来不及解释了，明月姐，你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说着，她紧紧握住齐明月的手，拉着她就往北边大山方向跑。 齐明月一边跟上李荷花的步伐，一边冷静地问：“荷花，你别着急，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来不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荷花转头，脸色变得煞白，“是......是革委会那帮人，他们说收到举报信，你跟海外有联系，要踹开你的屋子进去搜查，还要带你回革委会进行审查。” 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语速也越来越快，“他们来了四五个人，已经到知青院了，我爹和傅知青他们正在和他们交涉，但拦不了那些人太长时间，咱们赶紧走。” 齐明月听到之后，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对李荷花说道： “荷花，你停下！我不能躲，我要是躲了，你爹怎么办，村里怎么办？我是村里的一份子，必须要承担责任。再说了，我哪有什么海外关系，他们想搜就搜吧，反正搜不到东西，自然就走了。” 李荷花焦急地回头看着齐明月，满脸担忧和紧张，声音颤抖着说： “明月姐，你不能去！你一去就会被带走的，什么举报信，什么搜查屋子，全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那些人的目标就是你。明月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齐明月惊讶地看向李荷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难道不应该怀疑我吗？或许……” 齐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李荷花立刻打断了她，急切地解释道： “明月姐，你不知道，他们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用这样的手段来陷害别人。如果你被带走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李荷花的话语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仿佛她见到过类似的事情，深知其中的厉害。 随着李荷花的讲述，齐明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她这才明白李荷花为什么要火急火燎跑来通知自己逃跑，因为相同的事曾经在周边大队发生过好几起。 革委会的人突然上门，说接到举报信，某某某有海外关系，搜查之后，从屋里搜到似是而非的证据，然后把人带走审查。 之后再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每一次的苦主，无一例外都是长相貌美且势单力薄的女知青。 李荷花不愿意自己喜欢的姐姐步入这个后尘，所以偷偷跑来报信，拉着她去山里躲一躲。 齐明月的眉头拧紧了几分，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她又不能一直躲在山里。 她如果躲了，压力就会给到村里，大队长首当其冲。 自从她来了之后，大队长和李荷花一直对她不错，她没必要让他们难做。 况且，屋里的敏感物件，她早就收起来了，她不信就屋里那些歪瓜裂枣的东西，这些人还能硬给她扣上帽子。 第173章 赞许 齐明月紧紧拉住李荷花的手，表情严肃地说道： “荷花，你听我说，我必须回知青院，那些人找不到我，万一打你爹出气怎么办？大队长年纪大了，可受不得冲撞，咱们赶紧回去。” “不会吧......我爹是大队长，他们真敢随便打人吗？”李荷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不好说，你刚才也说了嘛，这些人已经用同样的方法陷害了好些女知青，连害人这种事都做了，那随便打人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齐明月皱起眉头，语气沉重地说道，她说完这番话，便打算转身返回知青院。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大声的叫喊：“齐明月！齐明月在这里，你不许跑！” 齐明月回头，看见来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哪都有她唐小秋！ “齐明月，你赶紧跟我回知青院，革委会的干事们还等着你呢！你不会是想跑吧？” 唐小秋一看见齐明月，眼底立刻闪过一丝阴霾，她心中冷哼一声： “这个贱人，进了革委会，不死也脱层皮，看你还怎么得意，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她一边恶毒地想着，一边小跑过来，伸手就想拽住齐明月。 齐明月一看见唐小秋脸上那不怀好意的阴险笑容就来气，连忙侧身避开，猛地甩手，一脸嫌弃地说道： “哎，我自己会走，唐小秋，你别动手动脚，我们可没这么熟。” 说完，她迅速越过唐小秋，加快脚步朝知青院走去。 看着林明月快步离去的背影，唐小秋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咒骂道： “该死的齐明月，拽什么拽！马上有你哭的，等会那些人搜到东西，谁也救不了你。” “明月姐，你等等我，我们一起。”李荷花叹了口气，边喊边追了上去。 当齐明月回到知青院时，院子里一片嘈杂混乱，到处都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现场闹哄哄的。 “齐知青回来了，快让开，让她进去。” “齐知青这是摊上大事了，听说举报信都送到县城革委会办公室了。” “你说什么人去举报的？这人怎么知道齐知青跟海外有联系？” “知青就是会惹事，这次竟然把革委会的人都招来了......” “不见得，你忘记半年前发生在隔壁大队的事啦？” “唉，齐知青长这个模样，迟早的事，那些人无法无天惯了。” ...... 齐明月无视周围的议论声，径直走进第三进院子。 她看见大队长和傅知青还牢牢地挡在自己的房门前，旁边站着邱琳琳、魏明成等一众老知青，连毛菊花也在。 另外，在围观的人群中，她也看到了葛建国、张华和秦书言，刚进知青院大门时，也碰到了刚刚赶回来的陈暄。 知青院的众人全员到齐了。 老知青这次的表现让齐明月很是意外。 她平时除了和邱琳琳关系稍微亲近一些，和其他人的关系也就一般般，但他们竟然为了自己挡在革委会的人面前。 老知青们这次的表现真的让齐明月感到非常惊讶和意外。 她平日里与大家相处得都比较平淡，除了和邱琳琳关系稍显亲近之外，和其他知青的关系也只是一般般而已。 然而，当革委会的人来找麻烦时，这些老知青居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齐明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麻烦再等一会，齐知青马上就到，我已经派人去喊了。” “不好意思，我们肯定配合各位的工作，齐知青今天上工的地点离村子远了一些，耽误一点点时间......” ...... 大队长和几个老知青虽说挡住了房门，但态度都非常谦卑，陪着笑脸，不停地向对面几个人说着好话。 “我回来了，你们找我？” 齐明月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走到两伙人中间站定。 打头的一个男人见到齐明月，眼睛亮了一下，和她身旁另一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倨傲地说道：“你就是齐明月？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与海外的人通信，现在要进屋搜查，你赶紧把门打开。” 齐明月皱了皱眉头，不卑不亢地回答： “是，我是齐明月，我家没有海外关系，我也从来没有跟国外通过信，我能看一下举报信吗？这纯粹是诬告。” 那封英文信这会躺在梦想家园里呢，这些人肯定是搜不到的，她想多问几句，看看能不能多一些背后之人的线索。 “你少废话，赶紧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直接破门！刚才要不是这些人非要堵在这里，我们早就把门踹开了。” 男人眼睛一瞪，不耐烦地大声训斥。 “对，赶紧开门，别耽误哥几个的时间，马上还要带你赶回县城呢！” 打头的男人身后突然冒出另外一道声音。 齐明月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一紧，随即讽刺一笑。 呵，这些人明显是陷害事件的知情者，要不然屋子还没搜呢，他们怎么笃定可以带走她。 看来背后之人能量很大。 这绝对不是李盼娣一个纺织厂的小小临时工能办到的，就算是李盼娣那个主任姑父也做不到支使革委会的人。 难道李盼娣背后之人竟然是革委会的高层吗？ 可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革委会的人，怎么会突然成为他们的目标呢？ 齐明月一边开锁，一边思考。 房间门很快被打开，革委会的人一窝蜂地冲进屋里，开始翻箱倒柜。 邱琳琳拉着齐明月也立马跟着走进屋里，傅知青和大队长也挤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魏明成他们几个老知青，大家都挤在进门这个位置。 原本站在围观人群中间的新知青们也往前移动，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渐渐围到门口，伸长脖子朝里面看。 邱琳琳进门之后，动作迅速地打开窗户，很快窗口也趴满一个个不停张望的脑袋。 大队长朝邱琳琳露出赞许的目光。 第174章 什么都没有才是正解 或许是齐明月脸上的困惑表情太明显，邱琳琳打开窗户之后，便又退回到她身旁，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 “明月，你放心，这么多人帮你一起看着呢，我们不会让你不明不白被带走的。你也好好盯着，别让人随便多出什么东西来，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邱琳琳说话的声音低不可闻，要不是紧贴着她的耳朵，齐明月真的难以听清。 尤其是这个时候，屋内充满了翻箱倒柜的嘈杂声，屋外则充满了众人喋喋不休的议论声。 齐明月猛地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向邱琳琳。 然而，邱琳琳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牢牢锁定在屋内那几个四处翻找东西的身影上。 刚刚跟齐明月说话时，邱琳琳就未曾看她一眼，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齐明月的目光又转向一旁，大队长和其他老知青们也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目光灼灼地盯着屋里那些人的动作。 她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邱琳琳话里的深意。 这或许就是他们坚决与搜查之人对抗，拒绝他们强行破门而入的真正原因： 搜查可以接受，但必须在屋子主人和其他人的监督下进行，绝不能容忍随随便便闯入屋子，然后随意拿出一样东西就来冤枉人。 新知青们并不了解这背后隐藏着的黑暗。 他们见到革委会的人前来搜查，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肯定是怀疑齐明月居多。 要不然怎么有举报信，怎么有人上门搜查？ 因此，他们只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围观，不敢像老知青那样挺身而出，拦在门口。 而大队长和老知青们显然对曾经发生过的女知青惨案心知肚明，所以他们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此时此刻，齐明月感受到内心深处涌起一股炽热的暖流。 就这几分钟时间里，屋内已然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散落的物品。 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都被粗暴地扔到外面。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事先把炕柜上的锁头和那些易碎的瓶瓶罐罐都收进梦想家园，炕柜里只有摔不烂的干货和衣物。 这些人抄家的动作真是娴熟，简直就是掘地三尺。 就连装玉米面和高粱米的袋子都从柜子里拖出来，用手在里面掏来掏去。 齐明月嫌弃地瞥了一眼，这袋子玉米面不能要了，她是不可能再吃一口的。 高粱米还能淘洗干净，面粉可不好洗。 “我这边没有发现。” “我这里也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这些人自然是一无所获。 随着一声声“没有发现”的汇报声响起，最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站在门外的唐小秋。 “怎么可能？你们有没有好好找？再找一遍！” 唐小秋踮着脚尖，神情激动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用力推搡着站在门口的老知青，蹭着头就想往屋里冲去。 齐明月横跨一步，迅速伸手，一把拽住唐小秋，没好气地呵斥道： “唐小秋，你干什么！我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这明显就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随口胡诌诬陷我，你还当真了不成！大家一个院里住的，我被诬陷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女人可真让人恼火。 那封信还在梦想家园里收着呢，她若是再不知所谓地出来蹦跶，惹恼了自己，直接塞她屋里去。 只要舍得花能量，齐明月完全不用亲自动手，远程就能把信递过去。 要不是念着所有知青都是一体的，其他人的名声不能因为唐小秋一个人再雪上加霜，她前几天拿到信的时候就想给她还回去了。 傅明飞狠狠瞪了唐小秋一眼，语气严厉地说道： “唐知青，你进来瞎掺和什么！不是说了嘛，这是有人诬陷齐知青。既然是诬告，齐知青这里自然没有不好的东西。我们李家沟大队在大队长和书记的带领下，所有人的思想觉悟都非常高，我们这里没有坏分子！” 邱琳琳也赶紧附和帮腔： “没错，唐知青，你可别捣乱！革委会的领导们怎么开展工作，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邱琳琳说完之后，使了一个眼色。 她旁边的毛菊花和史雪芬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拉住唐小秋的胳膊，就想把人拖出门外。 唐小秋不停地挣扎，嘴里扬声高喊： “同志，同志，我知道......我知道齐明月把东西藏在哪里，坚决打倒这些跟国外帝国主义联系的牛鬼蛇神，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有想到唐小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邱琳琳也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大声怒斥：“唐小秋，你瞎说什么！” 唐小秋却不理会邱琳琳的警告，继续高声喊道：“我没有乱说，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齐明月眼中喷火。 唐小秋的又蠢又坏真是大开了她的眼界，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迫不及待落井下石。 不管今天这个“石”有没有落成功，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出这样的事，以后还想在村里立足吗？ 谁还敢与她打交道！ “藏在哪里？你去找。” 领头男子正愁今天的任务不好完成，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正正好。 唐小秋趁机猛地甩手，从呆愣的毛菊花和史雪芬手里挣脱开来，“咻”的一下，进到屋里。 其他人面面相觑，眼里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唐小秋这是疯了吧！ 齐明月垂下眼眸，想象炕柜后面的小布包，意识覆盖住它，瞬间收进梦想家园。 她想错了，当初不该装个空白信件再塞回去，完全是多此一举。 现在唐小秋这么一搞，若小布包从隐秘位置搜出来，这些人肯定要盘问，她为什么藏这么一封空白信。 还得想理由解释，多费口舌。 多说多错！ 万一这封信被认为是特殊颜料写成，并以此为借口把她带走进一步调查，她还没法说理。 什么都没有才是正解。 第175章 直接摁死算了 齐明月站在朝南的窗户旁边，距离隐藏的小布包差不多就是整间屋子的长度，大概有6米。 她瞄了一眼可用能量数值，这一次远程收小布包，花了58个能量点呢。 其实，齐明月很少远程收取物品。 不仅仅是需要花费额外能量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操作起来很麻烦。 成功收取的前提是此物品必须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 凝视五秒之后，才可成功收取。 若物品被其他东西挡住，眼睛看不到，那就只能采用意识覆盖模式。 当然，齐明月并没有玄幻小说中提到的精神力。 所谓的意识覆盖，实际上需要使用者在脑海中有一个清晰的、真实的物品场景。 只有当她能够在脑海中完整地回忆出这个场景时，才有可能成功地使用意识覆盖来收取物品。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条件，那么就无法实现意识覆盖，也就无法收取物品了。 也就是说，你无法凭借想象或者幻想远程收取物品。 她虽然很少用这个功能，但之前确确实实花时间专门练习过。 感谢喜欢做准备的自己！ 你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关键时刻就用上了。 齐明月确认装着空白信件的小布包也成功进入梦乡家园之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随后慢慢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屋内正在上演的闹剧。 此时，唐小秋已经如疯婆子一般直奔炕梢，双手紧紧拽住炕柜的边缘，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它往外拖动。 刚才那几个人只是打开炕柜，取出里面的物品进行检查，并没有挪动过炕柜的位置。 从这个细节齐明月可以判断出，这次前来搜查的这批人中并没有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些人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的小喽啰罢了，对于陷害的具体细节和流程并不完全了解。 至少，他们并不清楚东西究竟藏在了哪里。 炕柜后面缝隙里的小布包已经转移走了，唐小秋自然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 她瞪大眼睛，仿佛失去理智般疯狂地捶打炕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为什么没有？明明应该在这里啊！” 接着，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容变得扭曲狰狞，恶狠狠地盯着齐明月，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你把东西藏起来了！对不对？” 齐明月还没来得及开口，邱琳琳就为她打抱不平起来，语气急促地回怼道： “唐知青，你适可而止！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大家都看到了，齐知青是突然被人从地里喊回来的，她回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她藏什么？她怎么藏？她又不知道今天革委会的领导们突然到访！” 傅明飞作为知青点的负责人，虽然他心里已经把唐小秋骂了个半死，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和理智，尽量以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 “唐知青，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有人诬告，你赶紧出来。因为这样一个无中生有的举报，革委会的领导们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你不能再耽误他们，他们肯定还有其他工作，要赶着回去呢。”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开始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他们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其中一个人说道：“你们看，这屋子都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找不到？” 另一个人接着说：“这个唐知青真不行啊，样子看着文文弱弱的，心思咋这么黑呢，死命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丧良心哦！我以后可不敢跟她打交道了。” 还有人若有所思道：“是啊，不会就是这个唐知青写的举报信吧？听说唐知青和齐知青关系很不好。” 有人点头附和：“说不定呢，唐知青前几天不是请假了吗？难道就是出门举报？” 又有人戚戚然道：“齐知青也是倒霉，看看这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起来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呢。” 旁边的人啧啧叹息，“对，对，你看好好的玉米面都被翻到外面去了，都是粮食，看得人心疼啊！” 有人忍不住感慨道：“我早就说过，齐知青肯定不会有问题，人家是军人家庭，思想觉悟高着呢，哪会干这种事情呢？” 最后，有人总结性地说道：“就是啊，除了牛棚里的那些臭老九，咱们村子里的人思想都是很先进的！” 这些人的话语声越来越大，让原本安静的小院变得嘈杂起来。 唐小秋面色煞白地瘫坐在炕上，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柜子明明没有被动过，为什么那封信却没有了呢？ 为了出门传消息，她来回走了那么多山路，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那样的事...... 自己付出这么多，临到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明月这个贱人毫发无损吗？ 唐小秋不甘心极了，脑袋发昏，她抬起头瞪向齐明月，眼神像毒蛇一样。 但是她忘记了，因为她刚才发疯一般的行为，这会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还在她身上呢，所以她那恶毒的眼神被很多人看个正着。 “嘶！”邱琳琳看到这一幕，有些害怕地抓住齐明月的胳膊，同时向齐明月递去一个小心唐小秋的眼神示意。 齐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自己没事。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目光坚定地看向那个领头的男人，语气严肃地说道： “同志，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我是清白的，那我能不能看一下那封举报信？我很想知道是谁这么无耻地诬陷我，耽误了大家这么多时间。这种人整天躲在阴暗处，今天可以诬告我，下一次说不定又会诬告其他好人。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你们革委会是不是也会处理？” 齐明月想看看举报信上有没有破绽，若是手写体，那就比对一下笔迹，村里领粮食的登记本上有每个知青的签字。 唐小秋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就像一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要炸。 不能对她手软，有机会的话，还是直接摁死算了。 第176章 又不是什么傻白甜 严格说来，齐明月的大哥可是军官，而唐小秋这样胡乱举报，也算是污蔑军人家属。 若证据确凿的话，应该足以将她送到北大荒农场去改造一段时间。 齐明月现在真的非常讨厌这个人，总在自己面前蹦跶，最好能直接把人送走。 以前，唐小秋顶多就是言语上挤兑一下，背地里瞪几眼，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齐明月都不稀得搭理她。 但现在不一样，在李盼娣的挑唆下，唐小秋居然毫不顾忌地做出诬陷人的事情来，这就让人觉得有些可怕了。 齐明月不太清楚唐小秋到底有没有实名举报。 如果是，那就省事了，她反告一状即可。 这会现场站着这么多证人呢。 只不过这人应该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 她刚才再次找领头男子要举报信时，不着痕迹地瞟了唐小秋一眼。 然而，唐小秋看起来好像无动于衷一般，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心虚或者害怕的情绪。 难道举报信并不是她亲自写的？ 还是说唐小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若被发现是诬告之人，可能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 齐明月心里疑惑重重。 不管如何，那封举报信她还是要想办法看上一眼。 只是这些人明显不愿意给。 开门之前，她就提出过要看举报信，他们没有同意。 现在没有搜到东西，她作为受害方，总有资格看了吧。 齐明月心中思索着，突然听到搜查队伍中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和之前领头男子不同，应该是另一个人发出的。 他重复问了一遍：“你真的想看举报信吗？” 齐明月立刻抬起头看过去，搭话的男人站在领头男子身后，一双眼珠子转得飞快，仿佛在打着什么主意。 他开口问话时，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意，但那抹喜悦很快就消失不见。 齐明月不禁心生疑虑，紧紧盯着他，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你们能拿出来给我们大家都看一下吗？” 毕竟，现场有这么多人，万一有人熟悉举报信的笔迹，正好可以当场作为见证。 “卢子，你放屁！瞎搞什么东西！举报信怎么能给别人看？我们......”领头男子转身大声呵斥那个眼神活络的手下。 “队长，你消消气，消消气，你听我说......”这人打断领头男子的话，把他拉到远离齐明月的一个角落，头靠头小声地嘀咕起来。 两人说着悄悄话，中途还往齐明月这边瞟了好几眼。 不一会儿，两人可能商量好了，又一起走到齐明月面前。 领头男子沉着脸说道： “举报信可以给你看一眼，不过我没有带在身上，信件在办公室，你如果想看，就跟我们一起回县城。” 咦，这么奇怪！ 齐明月更加疑惑了。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人接到举报信之后，通常就会安排人员前往现场进行详细核实。 难道他们工作的时候不应该随身携带举报信吗？ 革委会的人办案也不能这么随意吧？ 你说有人举报就举报啦？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公报私仇！ 按照正常流程，你要搜别人屋子，起码得出示举报信，让人知道真的有人举报，革委会的人才上门检查。 或者也需要出示一下上级领导签发的搜查令什么的吧。 齐明月揉了揉眉心。 刚刚这些人要求开锁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展示任何纸质文件，只是扬了扬工作证。 难道他们这次是私下行为？ 刚才那两人躲在角落商量的时候，飘过来的眼神可不太友善。 这会突然又答应给她看举报信，但必须跟着去县城革委会才能看，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齐明月心里有了决断。 她好不容易才让这些人一无所获，为了一封不知道能不能查到线索的举报信，又何必羊入虎口？ 一开始那人露出来的话风，可不就是要将她带去革委会嘛！ 现在检查下来，她可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她傻了才去呢！ 齐明月正想找个理由拒绝，“革委会办公室在县城是吧？太远了，很不方便，那就......” 她话还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齐明月，去，现在就去，我带你去革委会。顺便也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连军人家属都敢随便诬告，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牛主任是怎么开展工作的？凭着一封莫名其妙的举报信，没有任何调查，就让人直接打上门来！” 这道男声冰冷无比，仿佛裹着一层寒霜，让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齐明月的眼角眉梢顿时浮上喜色，她迅速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墨色眼眸中。 消失了一个多月的顾景彦竟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四目对视间，齐明月朝他灿然一笑，顾景彦原本凌厉的脸部线条，在这一瞬间似乎柔和了几分。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多了一份温柔。 顾景彦手中提着上次带走的两只饭盒，另一只手则握着一个牛皮纸制成的文件袋。 他身着一套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沉稳如山，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感。 当他的视线扫过那几名革委会成员时，他们立刻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纷纷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齐明月上前一步，走到顾景彦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顾景彦看着她，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给你送部队的奖状，还有奖品，你的功劳部队可没有忘。师长本来说要给你公开表彰，我觉得这其中牵涉复杂，帮你拒绝了，不过我帮你多争取了一些奖励，你不会怪我吧？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忐忑，仿佛担心齐明月会生气。 这个年代的人对荣誉看得都非常重，部队的表彰大会含金量又是重中之重，顾景彦有这个担心也很正常。 但齐明月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她当然能理解顾景彦的好意。 毕竟是跟抓特务沾边的事，外面肯定还有不少残余势力藏匿着，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确实不宜太高调。 第177章 反噬 齐明月连忙打断顾景彦，这次见面，她感觉这人好像比之前啰嗦了一些。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在乎那些，谢谢你帮我多争取奖励呀，我就喜欢这些实在的东西，嘿嘿。” 顾景彦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垂在一侧的手指动了动，很想去揉揉齐明月的头顶。 若是换成其他人，顾景彦当然也会帮忙拒绝公开表彰的事。 毕竟还存在着安全隐患，不能不顾虑线人的安全，但他心里肯定不会如此忐忑。 顾景彦一向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领情，心里高不高兴，他其实无所谓，不会关注那么多。 然而，现在这事放在齐明月身上，他就忍不住多想了起来，给完东西立即巴巴地向她解释，生怕小姑娘误会。 “你喜欢就好，这个是部队专门颁发给你的奖状，里面还有奖金和常用票，你都收好。” 顾景彦从文件袋里拿出卷起来的一张奖状，递到齐明月面前。 “谢谢你，钱票我带在身边，等会去县城，正好可以补充一些物资。”齐明月眉开眼笑地说道。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奖状，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一些嘉奖的话。 里面没有写具体的事迹，只简单写着感谢她的勇敢和细心，为部队提供了关键线索，帮助他们完成了重大任务。 奖状底部还盖着一个鲜红的部队章。 不错，不错，低调又有效，这可是她在农村生活的有效护身符。 大队长和知青们纷纷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齐明月手上的鲜红奖状。 她微笑着将奖状递了出去，让他们轮流观看。 反正奖状上面的内容没有敏感信息，没什么不能对外公开的。 “哇，这就是部队的奖状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今天托齐知青的福，可算是开了眼界。” “齐知青，你这个可以贴到墙上天天欣赏。” “恭喜你呀，齐知青。” …… 老知青们笑嘻嘻地边看边说。 大队长也仔细端详着奖状，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好！好！勇敢，细心，齐丫头，想不到你竟然不声不响办了这样的大事，好样的！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誉，你给咱李家沟大队争光了！” “叔，您过奖啦，碰巧，碰巧而已。”齐明月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收起来，好好保存。我们回去上工了。” 传阅完奖状之后，大队长便招呼其他人离开知青院。 人群呼啦啦地散去，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在兴奋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顾景彦这才把目光投向革委会的那几个人。 领头男子见状，连忙赔着笑解释道：“这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军官同志，我们也是按流程办事……” 这几个人刚才就想趁乱离开，只是这间屋子只有一扇进出的大门，顾景彦一直站在大门边上盯人，他们没能成功溜走。 领头的男人深知今天的任务肯定没法完成。 这个新出现的军官好像不好惹，又一副认识他们单位最大领导的样子。 来者不善。 他想赶紧回去，向副主任汇报情况，商量一下对策。 今天这一趟，他们是在副主任家公子哥的暗示之下才来的。 原本以为又是拿捏一个无依无靠的女知青而已，反正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很简单。 这次正好是他接到举报信，又听说只要在现场找到东西，将人带回去就行。 不需要像以前那般，带着东西玩现场嫁祸的戏码，这种方式，一个搞不好，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他出发之前对着公子哥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哪知道开局就不顺利。 先是被人拦在门外，后来进了屋，说好的罪证，却迟迟找不到。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认识牛主任的军官，送什么部队奖状。 这次的女知青明显有背景，跟村里人的关系也没那么生疏，不好下手。 领头男子比谁都看得懂形势，心里暗骂公子哥没搞清楚情况就让他动手，搞得现在他成了背锅之人。 领头男子一改刚才的倨傲态度，态度谦逊地打着哈哈。 可顾景彦并不买账，他只要一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形，心里就直冒火。 要不是今天正好来给齐明月送东西，他都不知道革委会如今是这么办案的。 塔县革委会现在的主任牛得喜，顾景彦认识，以前也是部队系统的，后来转业去了革委会。 听说刚调任到塔县，还不到三个月。 他们以前一起执行过任务，关系还不错。 按理说这人应该是办实事的性格，怎么手底下的人做事这么出格？ 顾景彦脸色一沉，抛出一连串犀利的问题： “流程？什么流程？仅凭一封不知真伪的举报信，就能随意破坏别人屋里的东西？谁签发的搜查令？拿出来看看呢！” “你们有什么证据？能随便搜查我们军人家属！还有，人到了革委会就能查看举报信，这又是什么流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条规则。” “今天这事，我非得找牛得喜好好问问，这就是你们革委会的办事方式？” 顾景彦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几个革委会成员见他毫不客气直呼一把手的姓名，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露出一丝惶恐。 牛主任是新调过来的领导，背景深厚，一来就能与地头蛇副主任斗得旗鼓相当，听说还略胜一筹。 他们几个不会因为这件事变成上层领导之间的争斗炮灰吧？ 领头男子想到这里，心里一紧，忙不迭地上前道歉： “军人同志，这个......这个......我们搜查的时候，确实稍微激动了那么一些些，我们马上收拾，马上还原。” 他说着，立即转头看向他身旁的队员，大声呵斥，“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屋子，原本凌乱不堪的房间很快恢复整齐，屋里的东西又各归各位。 只不过有些食物刚才被扔到地上，已经被恶意踩踏坏了。 这是他们习惯性给人下马威的做法，这会却反噬到他们自己头上了。 第178章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些东西刚才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被踩脏了。” 领头男子指着清扫到一起的食物碎屑，满脸尴尬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顾景彦，见他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心中不由得一慌。 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心疼地递了过去，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们放心，我们赔，我们赔钱！我只带了十块钱，够不够？” 顾景彦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张钞票，而是转头看向齐明月，轻声说道：“你决定。” 齐明月看着前倨后恭的搜查人员，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不过她也不想跟这些人多作纠缠，于是便开口道： “这些踩脏的衣服，洗洗还能穿，只跟你们算个肥皂钱。这些吃食确实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不能吃了，这部分的钱，你们必须赔给我。我也不占你们便宜，十块给多了，五块钱就够，这些东西你们可以带走，我等会全部买新的。” 齐明月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那些被他们用脏手抓过的玉米粉和踩脏的干货，单独买的话，差不多要三四块钱，多出来的钱就算是她的精神损失费和清洗脏衣服的劳务费了。 既然这人主动赔钱，合理的损失她肯定不能放过，但她也不想多收，免得有人借此抹黑顾景彦，毕竟这些人是在他的压力之下才提出赔钱的。 “不不不，这些我们都不要了，你留着，随便你怎么处理。那......我们就走了。” 领头男子连连摆手，谄媚地笑了几声，带着手下迅速消失在院子里，仿佛多待一秒都忍受不了。 齐明月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顾景彦靠在墙上，贪婪地盯着笑靥如花的女孩。 他自从上次明白了自己对齐明月的心意，就一直渴望能再次见到她。 然而，他一直在外面出任务，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过来找她。 今天，终于等到任务结束，又得知齐明月的奖励已经下来，他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的思念，拿了东西，便迫不及待地开车出发。 此刻，他静静地站在这里，望着齐明月欢快的笑容，心中满是欢喜。 “顾景彦，你看这些人逃跑的样子，哈哈，笑死我了……” 齐明月兴奋地转头，对上了顾景彦浸着温柔笑意的眼眸。 她微微一愣，移开视线，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热。 这人整天肃着一张脸，这会笑得这么温和，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她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不过顾景彦盯着她笑干嘛，不应该是盯着革委会那几个人吗？ 难道她刚才在屋里整理东西的时候，蹭到哪里的灰了吗？ 就在齐明月忍不住想要伸手擦脸时，顾景彦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愧疚和自责： “刚才那些人没吓到你吧？我今天应该早点出发的。” 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到达，有他在一旁看着，那些人也不敢这么凶神恶煞地欺上门搞破坏。 顾景彦心里止不住地懊悔。 齐明月有多喜欢整洁，他还是有所察觉的，连给他装的饺子、卤菜什么的，每次都会分门别类，在饭盒里摆得整整齐齐。 这次她的屋子被搞得一团乱，小姑娘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他本来能够早十分钟到的，谁知道刚拿着文件袋从办公室出来就碰上楚文修。 这家伙一听要去见齐明月，顿时来了精神，非要死乞白赖地跟着一起。 他当然不想多带一个电灯泡啊！ 尤其是这种时候，这次见面，他其实想跟齐明月说一说悄悄话，试探一下小姑娘对自己的想法。 如果有机会，关系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所以，他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好不容易才把楚文修甩掉。 要是早知道齐明月这边遇到了麻烦事，他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带着楚文修过来了。 齐明月可不知道顾景彦心里正在后悔，她只是觉得顾景彦今天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她飞快地摇摇头，“没有啊，我没事，我又没有做错事，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最多拿我的东西发泄。” 齐明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将钱递过来的不舍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些人破坏的东西也给我赔了钱啦，其实我也没什么损失，谢谢你正好赶到帮我撑腰呀。”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赖！ 顾景彦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齐明月身上移开过，听到齐明月的话后，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不客气，你很勇敢，应对得非常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齐明月的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景彦抬头看了看天色，对齐明月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带你去革委会找人。” “好，我锁一下门。” 齐明月从屋里拿出背篓，思考了一下，又把桌上顾景彦还回来的两个饭盒装进背篓。 等一会可以再到国营饭店打两个菜。 她锁好门，带着顾景彦从小侧门出去。 顾景彦一边走，一边细细地解释： “塔县革委会现在的主任是我的战友，之前一起共事过。这人做事还算公平公正，有人胡乱举报你这件事，我打算找他直接查。刚才那几个人应该有些问题，革委会内部的问题，他们内部的人更好入手。” 齐明月嗯嗯点头，“明白，谢谢你，都听你的。” 四个轮子的车确实比两个轮子的要快不少。 齐明月看着窗外，没过多一会儿，便看到之前离开的那几个人正在拼命地骑着自行车。 汽车从他们身旁驶过时，扬起了一片尘土，那些人忍不住“呸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口水。 齐明月看着这一幕，不禁抿嘴偷笑起来。 尽管路况不是很好，坐在车里颠簸得厉害，感觉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但仅仅过了半小时，他们就到达目的地了。 顾景彦似乎对这里的办公室布局非常熟悉，他带着齐明月径直走上了三楼，并一直走到最东边的一间办公室前。 第179章 行不通 刚走到门口，办公室里正好走出来一个男人，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皮肤白皙，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风度翩翩。 齐明月看他很像一个儒雅博学的大学教授，实在很难想象这人竟然是顾景彦的战友。 在她的印象里，当兵的人，没几个能不黑的。 男人一见到顾景彦，眼里立即浮现出一道惊喜，快走两步，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老顾，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进，请进。”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微微侧身，让开挡住的门口，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引人往屋里去。 顾景彦也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捶了捶对方的肩膀，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 “好小子，几年不见，怎么视力变差啦？这都戴上了眼镜，现在你很像一个斯文人啊！” 齐明月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这话说得……”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些，不只是单纯的认识那么简单，要不然说话也不会如此随意。 “嘿嘿，平光的，没有度数，就俩普通玻璃片磨的，工作需要。你不觉得戴上眼镜能显得我更加精明吗？” 男人得意洋洋地指着脸上的镜片，笑嘻嘻地解释。 齐明月忍俊不禁，连忙把头转向一旁，肩膀轻轻颤抖着。 哈哈哈，精明！ 她可没看出这人有什么精明的地方，反而是一开口，就暴露了铁憨憨的本质。 顾景彦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这个沾沾自喜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停顿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有些迟疑地问：“喜子，你刚刚是准备出门吗？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我们？”牛得喜疑惑地喃喃自语，这才注意到顾景彦身后站着一个容色娇艳的姑娘，两人似乎是一起过来的。 他仔细地打量了齐明月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景彦： “老顾，这个是......你对象？哈哈，你可以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弟妹配你，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牛得喜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向顾景彦投去促狭的目光。 他打趣完，又将视线转向齐明月，兴致勃勃地说道： “弟妹，你好，我叫牛得喜，以前和老顾是一个连的队友，我俩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显得格外自豪。 齐明月听后，尴尬地朝着牛得喜笑了笑，然后偷偷瞥了一眼旁边没有反应的顾景彦，心里不禁有些埋怨。 这人怎么回事？就知道傻呵呵地看着，还不赶紧给他战友解释一下！ 齐明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你好，牛同志，呃......你误会了，其实我不是......” 她一边说话，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 呵呵，这些战友都是什么破眼神？ 不是把她认作顾景彦的妹妹，就是把她认作顾景彦的对象，顾景彦身边就不能出现正常的女性朋友吗？ 齐明月才刚起了一个头，顾景彦就很自然地接过话头，指着齐明月向自己的老战友介绍道：“喜子，这是齐明月，现在是胜利公社李家沟大队的知青。” 说完，又指着牛得喜对齐明月说道：“喜子就是我跟你说的塔县革委会新调过来的主任，你今天遇到的革委会上门恶意搜查这件事，可以找他反映情况。” 顾景彦没有解释他和齐明月的关系，而是将话题迅速引到了正事上面。 “今天革委会有人上门恶意搜查？我没有签过今天的搜查令啊！老顾，这是怎么一回事？” 牛得喜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始询问详细情况。 “喜子，你们单位最近收到的举报信，你能调出来原件吗？事情是这样的，刚才突然有一帮你们革委会的人跑去李家沟大队，说收到……” 顾景彦很快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事情我不清楚，我马上找人查一下，稍等，我先让人把这几天的举报信都送过来。” 牛得喜作为塔县革委会的最大领导，当然有权利随时调取和查阅各项文件。 命令吩咐下去之后，一叠举报信很快被送到了办公室。 “这几天收到的举报信都在这里了，我先找找，李家沟大队......齐明月......” 牛得喜眯着眼睛，手指在一叠信封之间穿梭，嘴里念念有词。 齐明月和顾景彦坐在一旁，没有动手。 这些举报信也算是敏感信息，他俩是外部人员，不好插手。 突然，牛得喜的眼神停留在一封信上，脸上露出一丝惊喜，“找到了，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一封？” “我来看看！”齐明月兴奋地接过信纸。 她盯着信纸上粘贴着的一排排铅印字体，眉头微皱，失望地放下信纸。 这封举报信根本就不是手写的，而是由一个个从报纸上剪下的铅印字体拼凑而成。 没有笔迹作为参考，她便不好随便指认唐小秋或者李盼娣。 虽然她也说了自己对这俩人的怀疑，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奈何不了她们。 不过，若是从这两个人中选择，李盼娣准备举报信的概率更大一些，因为唐小秋没机会接触到如此大量的报纸。 “这人这么狡猾？看来是有备而来。”顾景彦拿起信纸弹了弹。 齐明月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失落，本来还想着可以利用笔迹锁定写信人，然后反告回去。 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牛得喜拍着胸脯，主动揽下了这件事，“老顾，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会好好调查一下，先查清楚这封举报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写信人的线索。还有，今天去李家沟大队的这几个人，我也会重点调查。要是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你。” 顾景彦连忙道谢，“行，喜子，那麻烦你了，你多费心。对了，我们还要去一趟百货大楼，就不耽误你工作了，下次有空，我们再一起吃饭。” 第180章 这么巧 从革委会的小院出来之后，两人没做停留，直奔百货大楼。 齐明月熟练地买买买，这次时间紧张，她没上二楼找岑月娥唠嗑，只在一楼的食品区转悠。 文件袋里的钱票数量真不少，她在路上打开清点了一遍，足够她这次大购特购，都不用动用自己的存款。 顾景彦拎着背篓，很自然地跟在齐明月身旁，好脾气地接过一件又一件买好的商品，整整齐齐地在背篓里摆好。 全程既没有嫌麻烦，也没有不知趣地指责齐明月乱花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拎包人。 百货大楼里只能买到副食品，而米面这些主食只有粮站才有。 这年头粮食是根本。 文件袋里的奖励中也有不少粮票，本地粮票和全国通用粮票都有，还都是军用。 趁着这次有车，她这把可得买些大米、面粉之类的细粮带回去。 村里虽说也可以买粮，还不需要粮票，但是村里可没有现成的粮食卖给她。 例如她想要面粉，得先买了麦子，自己拿去磨坊磨成面粉。 村里的磨坊，设备比较简陋，磨出来的面粉精细度一般。 另外，村民又都节俭惯了，恨不得把所有的麦麸都砸开全部磨进面粉里去，最后磨出的面完全成了褐色。 一百斤小麦，剩下的麸皮只有三五斤，这样磨出的面通常叫95面，就是100斤小麦出95斤面粉。 磨出面粉后，会搅合一下，就是把黑面和白面充分搅合均匀。 最早从小麦里磨出的面颜色白、好吃，越到最后砸麸皮磨出的面就越难吃。 这个年代，谁家添了小孩，没有奶粉，家里就会在磨面后，挖出两三碗白面，给小孩子拌个面疙瘩吃。 齐明月若是在村里磨面，黑面和少了，估计又有眼红的人扣帽子，说她大小姐作风，铺张浪费啥的； 黑面和多了，这面粉就浪费了，她根本吃不下去。 县城粮站里售卖的面粉大多是85粉，这种面粉口感相对好一些，实际上相当于后世的普通面粉。 偶尔，粮店也会供应少量75粉，这可是这个年代的优等面粉，类似于后世老百姓经常能在超市买到的特二粉。 这个年代最好的优等面粉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需要专门的票，常规面粉票买不了这个等级。 后世的面粉大都洁白细腻，看上去毫无杂质，有时人们为了追求健康饮食，还会特意选购全麦面包等褐色食品。 梦想家园里的面粉都是这种精细的白面，她拿出去用时，还得增加一道工序，撒点黑乎乎的荞麦粉搅拌一下，装个相。 齐明月打算到粮站各买一小袋大米和面粉，隔段时间瞅个机会单独骑车出门，从梦想家园里偷渡出来，再骑车驮回来，假装从外面买的。 李家沟大队不适合种植水稻，所以，村里提供的粮食里没有大米这一项。 她是南方胃，还是更青睐大米作为主食。 之前的大米来源，她安到下乡带来的那堆行李还有收留圆圆时，周公安送来的那堆物资上面了。 时间一长，总会吃完，得有个其他来源。 听说镇上的粮站基本不会出现大米，主要以玉米、大豆、高粱、小麦这些为主。 县城可能好一些。 听顾景彦的意思，县城的粮站有大米可以卖，但量也不多。 这次为了应付搜查，她把自己屋里搞得家徒四壁的，值钱的东西没留几样。 要不然那几人赔偿的时候，也不能简简单单几块钱就解决问题。 这波搜查结束，一时半会应该安全。 她的生活也要回归正常，食材当然要继续安排起来。 齐明月停下脚步，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背篓里的东西，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便抬头看向顾景彦，说道： “我想要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吗？如果没有，那我们现在去粮站。” 她刚才又补充了一些蘑菇干货、海鲜干货和咸肉，可惜这会已经到傍晚时分，买不到新鲜的猪肉，连猪肝、猪大肠这些边角料都卖光了。 大队长、李荷花、老知青们还有顾景彦今天都帮了她大忙，她也得有所表示，很有必要请他们吃一顿大餐，以示感谢。 听到齐明月的询问，顾景彦毫不犹豫地摇头，温柔地回答：“我没什么要买的，今天主要是陪你买东西。” “那就谢谢你啦，我们走吧。”齐明月朝他俏皮地笑笑，转身走向大门口。 顾景彦皱了皱眉头，他不太喜欢听到齐明月总是对他说谢谢。 他想告诉她，他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道谢，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能深吸一口气，跟在后面。 两人走出百货大楼的正大门，正打算穿过旁边的巷子，然后去开车。 巷子口突然蹿出一个低着头极速奔跑的男人，“砰”一下撞上齐明月。 “啊~” 齐明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眼看着她的后脑勺就要朝坚硬的墙壁撞上去，顾景彦眼疾手快，一个大跨步，伸手将她拉进怀里，避免了一场悲剧发生。 “你怎么样？撞到哪了？赶紧让我看看。”他满脸焦急地问。 齐明月捂着头，微微摇了摇头说：“应该没事，刚才撞到的时候，有点疼，现在没什么感觉，就是吓了一跳。” 顾景彦还是不放心，走到齐明月面前，拉开她捂着额头的手，着急地盯着她的额头仔细查看，嘴里不停地询问着，“撞到头了，是吧？晕不晕？还疼吗？” 齐明月看他这么紧张，心里一暖，笑着安慰道：“真的没事，别担心啦！” 这时，那个撞人的男人也回过神来，自知理亏，倒也没有“肇事”逃逸，连忙走上前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跑太快了。”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揉着胸口，显然刚才那一下撞击对他来说也不好受。 男人走近之后，突然指着顾景彦惊讶地大叫起来： “诶，顾景彦......怎么是你？这么巧！” 第181章 儿时玩伴 齐明月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逐渐走近的男人。 此人身穿一件藏青色的工人厂服，身形高瘦，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口大白牙露在外面，看着顾景彦笑得正欢。 男人见顾景彦转过头来瞥了自己一眼，但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是谁，顿时急得不行，连忙开口道： “我是大伟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咱们小时候一起玩过！我表姨带我去的你家，她现在还在帮着照看小楼呢。 你想起来了吗？ 我表姨说你现在进了部队，还当了军官，真是太好了！你那时候就总说长大以后要去当兵。” 顾景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终于，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胖乎乎的小孩子的脸庞，眉眼与面前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他不禁瞪大眼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周大伟？牛妈的那个侄子？” “对对对，就是我！你还记得我呢！”周大伟激动地搓着手，脸上洋溢着重逢的激动和喜悦。 “周大伟，好久不见，你和小时候比，变化有点大，不好意思，我一时都没认出来。我听牛妈说过，你现在进厂了，是吧？哪个厂？” 顾景彦显然对于这个儿时的玩伴印象还不错，说话有些随意。 “咳，我跟小时候比，是不是像换了一个人？哈哈，我小时候那是虚胖，后来就越来越瘦了。 我现在咱塔县的罐头厂上班，也算是实现了我儿时的梦想。” 周大伟爽朗地回答，说完之后，又将手里拎着的网兜递到他们面前： “给，这俩罐头你们拿着，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跑太快了，给这位姑娘赔礼。” “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事。” 齐明月连忙拒绝，这赔礼太厚了。 这人拎着罐头急匆匆赶路，说不定手上的罐头有其他用处。 既然是顾景彦的朋友，对方又不是故意的，她确实也没什么问题，没必要拿人这么值钱的东西。 网兜里装着两个罐头，其中一个是玻璃瓶子，瓶身透明，透过瓶壁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装着满满的红色小樱桃； 而另一个则是扁平的铁皮罐子，罐子表面印着一条银色肥胖的鱼头图案，看起来有些失真，这个应该是鱼罐头。 看来塔县这家罐头厂很有技术实力。 产品种类丰富，既能制作美味的水果罐头，又能生产可口的肉类罐头。 “拿着，拿着，这是我们厂刚出的新品，你们尝尝，正好也可以提些建议。” 周大伟热情地将网兜塞到顾景彦手里，眼里满是真诚。 顾景彦见他如此说话，便没再推辞，笑着接过网兜，谢道：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你，大伟。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咱们再约。” 他举着网兜，正准备放进背篓，突然疑惑地问道： “今年的新水果已经开始上了吗？这么早！我刚刚在百货大楼里没见着什么水果啊。” “没呢，本地水果还没有上市，这是我们采购部从外地抢到的一批货。这一批做完，又要断货了。厂长时不时追着采购部要原材料，真没办法，货源不稳定。”周大伟苦笑着回答。 齐明月眼神闪了闪，心里想着梦想家园里的水果倒是挺多的，只是不好随便往外拿。 既然罐头厂能从外地进货，这个倒是可以操作一番。 找个合适的地点，拿出水果，就说从外地来的，然后等着罐头厂的卡车过来接货。 不过，她很快又暗暗摇头。 算了，以后再说吧，反正她目前也没多大心思搞生意，时间不对。 于是，齐明月很快就将刚才的念头抛诸脑后。 顾景彦和周大伟又聊了一会，随后便相互道别，各自离去。 齐明月和顾景彦继续沿着巷子前行，准备开车前往粮站。 另一边，周大伟则飞速奔向百货大楼，在食品柜台称了一斤桃酥和一斤钙奶饼干，然后匆匆朝着顾景彦家的小楼奔去。 他今天本来就准备去看望表姨，没想到竟然在路上碰到表姨工作的主家少爷。 其实他们就小时候玩过半年，当时感情很好，后来顾景彦去了京市，就没联系了。 他只是偶尔从表姨嘴里知道小伙伴的一些情况。 算下来，两人大概有十几年没见了。 他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人来，主要得益于小楼里摆着顾景彦前两年的军装照。 表姨给他看过，顾景彦现在的模样看上去没多大变化。 周大伟买完东西，在城里的巷子熟练地穿梭着，很快就到达小楼。 “表姨，表姨，我是大伟，我来看你。”周大伟大嗓门叫开了门。 他进门之后，立即把饼干和桃酥递给牛妈，然后一脸兴奋地说道，“表姨，你知道我在来的路上看见谁了吗？” 牛妈笑骂道：“瞧你这高兴劲儿，遇到谁了？你啊，赶紧跟你媳妇生个娃，也好让你妈放心，别整天不着调。” 周大伟嘿嘿一笑，激动地说道：“表姨，我遇见顾家少爷顾景彦了！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我们还说了好一会儿话呢。小时候，你不是带我来这里玩过好几次嘛，想不到顾少爷还记得我呢。” 牛妈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吗？小彦来县城了？他休假吗？他今天没回来过啊！” 随后，她微微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嘱咐道：“大伟，小彦有时候正在忙任务，你可得有点眼力见，别什么都不顾就冲上去找他，他有时候不方便说话。” 周大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我哪能呢？我今天遇到他的时候，他正陪着一个姑娘刚从百货大楼里出来，肯定不是在工作。我跑得急，撞到了那姑娘，他当时可紧张了。具体情况是这样的......表姨，你说他是不是在谈对象啊？” 周大伟绘声绘色地将刚才偶遇的具体情形向牛妈介绍了一遍。 牛妈听后，眼里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啊，小彦真冲过去把人往怀里拉？他有没有跟你介绍那姑娘是谁？” 周大伟摇摇头，回答道：“他没有跟我介绍，不过那个姑娘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明月的，我听他喊了一次。” 第182章 使劲压榨 牛妈低下头若有所思，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急切地问道： “大伟，你好好想想，小彦喊的是不是齐，明，月？身高差不多到你这里，白白嫩嫩，长得特水灵一姑娘，是不是？” 说着，她兴奋地在侄子的肩膀处比划了一下。 听到牛妈的描述，周大伟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连忙点头附和：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表姨，你知道这姑娘啊？” 牛妈平静地回答：“上回见过一次。” 然而，她的眼里却充满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心里也在嘀嘀咕咕： 小彦还不肯承认，说她想多了，她一点都没有想多！ 她上次就觉得小彦对那姑娘的态度不太对，就算想帮朋友，也没有随随便便把家里钥匙给出去的。 城里的招待所又不是没法住人。 不行，她得赶紧打电话找小英商量一下。 上回那姑娘来小楼，她太激动，就打电话给小英说了这事。 结果，小彦回来之后，一口否认。 唉，她后来都没敢告诉小英自己弄错了。 刚燃起希望，又被迫失望，小英不得气得着急上火啊。 因为小彦迟迟不肯谈对象结婚这个事，小英不知道生了多少闲气，每回都要在电话中车轱辘般骂一通。 幸好小英和小彦这母子俩离得远，否则，还不得天天为这事吵架？ 幸好现在又有了转机。 周大伟离开之后，牛妈把大门一锁，出发去邮局。 齐明月和顾景彦这边很顺利，到了国营粮站之后，到开票窗口交钱交票，然后拿着布袋到柜台称粮。 悬挂在半空的一排钩秤，头发盘起戴着帽子的营业员，挂在柜台外面一溜的铁皮大漏斗...... 齐明月好奇地看着这个极具时代特色的买粮柜台，忍不住伸出手指，屈指弹了弹大漏斗的外壁，大漏斗发出铮铮的声音。 这些大漏斗经过长年累月的粮食冲刷，大部分已经变得锃亮锃亮的。 还有那些悬在半空的钩秤，也很有巧思。 把米面袋子或者托盘挂在秤钩上进行称重，不需要用手提秤，这可省劲多了。 营业员的衣服上挂了一层白霜，难怪这里不管是男营业员还是女营业员，在室内也要戴上帽子，头发也全部塞进帽子里。 要是没包严实，头发上落满面粉，回家估计不好清理。 塔县这个国营粮站，今天竟然没有大米，没货。 这会有高粱米、小米、玉米面、小麦面，还有红薯干和菜油。 她今天肯定打不成菜油，没想起来带瓶子。 粮站可不卖包装好的瓶装菜油，都是大桶散装，也不卖容器，都是客人拿着瓶瓶罐罐自己来打。 今天有顾景彦在身边，齐明月也不好从梦想家园里随便掏一个瓶子出来。 高粱米家里还有，不需要买；小米可以意思一下买两斤，玉米面和小麦面各买了十斤； 家里只有红薯，没有红薯干，红薯干也买十斤。 这个地区的红薯干味道还不错。 荷花之前给过一把，她家里晒的，很有嚼劲，可以当零嘴，也可以放在稀饭里煮着吃。 齐明月出门之前抓了四五个布袋子塞进背篓，刚好够用。 粮食称好，装进布袋，用碎布条扎好口子。 顾景彦一手抓两袋，轻轻松松拎着出门。 齐明月空着两只手，赶紧殷勤地跑去给他开车门。 夕阳西下，远处的天空被落日晚霞晕染成金黄一片。 这个时代，你可以细数出很多方面的不好，交通不方便啦、生活不方便啦、物资奇缺啦等等，但唯有自然景色这一块，美的真是没话说。 齐明月慵懒地靠在椅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目光透过车窗，落在那片绚丽多彩的天空之上。 清风拂过，路边那片一望无际的绿色麦田像是被大自然赋予了生命一般，随风摇曳，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展示着它们蓬勃的生命力。 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似乎都离她而去，齐明月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 顾景彦小心地控制着车子，故意放慢车速，尽可能多地避开路上的巨坑，以便齐明月能够坐得舒服一些。 这条土路，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可是以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这条土路上竟然有这么多大小不一的坑洼。 他往常开车经过这里时，总是一脚油门，任由车子在路上颠簸着前进。 这一次，他却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或许是因为不想看到齐明月因为颠簸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幸好他们是开车，从县城出发，半个小时就能到。 要是其他交通工具，天黑都到不了村子。 齐明月刚才已经邀请过顾景彦留下吃晚饭，并提到了大队长和老知青们今天帮忙阻拦那些人的事，她到时会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以表达谢意。 顾景彦对此表示非常赞同，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齐明月这次主要是感谢大家的帮忙，不是知青院聚餐，所以她没打算请新知青。 她很能理解新知青们的做法，毕竟他们并不了解情况，又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无辜，当然不好随便站出来对抗革委会。 齐明月并没有责怪他们，但是，一码归一码，既然他们这次没有帮忙，当然也无需邀请他们参加感谢宴。 车子照例停在村口，没有直接开进去，村里的路窄，不太方便倒车。 进村的路口在最东头，知青院在最西头，车子若是开进去，又得穿越整个村子，太招摇。 齐明月不太喜欢这样，还是下车走回去更好。 拿东西的时候，顾景彦动作飞快，又是背，又是提，最后只给齐明月留了那袋两斤重的小米，其他东西都他拿着了。 齐明月看着顾景彦的身上和手上挂满了东西，没一处空闲，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唉，她不能因为顾景彦人品好，肯帮忙，就使劲压榨人家吧！ 齐明月快走两步，上前想再分担一些，“我再拿点吧，你手上东西太多了。” 顾景彦朝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你拿着小米就行。” 说完，便大步向知青院的方向走去。 第183章 请客 东西送回房间之后，顾景彦挑着水桶帮忙去村里打水，齐明月则往第二进院子走去。 这个时间点，知青们已经陆陆续续下工回来了。 邱琳琳正坐在房间门口，低着头缝补衣服，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是齐明月，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着急地问： “明月，你回来了，事情顺利吗？看到举报信了吗？” 齐明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着脸小声抱怨道：“看是看到了，但是没多大用。举报信用的是报纸剪下来的印刷字体，不太好找背后使坏的人。” 邱琳琳若有所思，然后左右张望了一番，便拉着齐明月往屋内走去，“我们到屋里再说。” 齐明月眼角的余光瞥到唐小秋正一脸紧张地朝她们这边探头探脑。 顾景彦要带她去革委会询问情况这件事，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唐小秋那时也在院子里，自然也知道。 她这会大概是想要偷听一下事情的进展。 齐明月撇了撇嘴，唐小秋现在知道紧张了？ 之前往她屋里偷塞英文信的时候，怎么不紧张？ 还有跑到搜查人员面前瞎说的时候，也没见她有多紧张。 那个时候跳得很欢嘛！ 不过，今天还是要感谢唐小秋这一番出人意料的现场表演，让知青院的所有人见识到了她的疯狂和可怕。 对于这样的人，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离她越远越好，谁愿意跟一个心思恶毒的人打交道呢？ 仅仅因为平日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唐小秋就不管不顾在革委会面前张口陷害别人。 陷害不成功，还摆出一副不肯接受现实的样子，这副嘴脸真的让人心里直犯怵。 实际上，知青们已经下意识与唐小秋保持距离。 邱琳琳之所以刚聊了一句话，就非要拉齐明月进屋，也是因为她发现唐小秋正在朝这边张望。 她不愿意让唐小秋偷听她们说话，于是赶紧躲进屋里。 进屋之后，邱琳琳关上房门，拉着齐明月走到后窗附近，才压低声音说道： “明月，你下乡的时间不长，可能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情况。我觉得这些人可能不会罢休，说不定过段时间又会卷土重来，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齐明月嗯嗯点头，“我明白，琳琳姐，今天谢谢你和其他几位老知青帮忙拦住那些人，没让他们提前进屋，后来又一直站在屋里，帮忙盯着他们的搜查动作。 琳琳姐，你也清楚，要是没人盯着，他们若是在我屋里随便塞个东西，那我今天就说不清楚了，肯定没这么容易脱身。 我刚才在县里买了一些食材，晚上请大家吃饭，感谢你们的帮忙。” 邱琳琳摆摆手，拒绝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大家都在一个院里住着，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再说这样的事我们老知青都清楚，明知道是陷害，要出人命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往下跳！ 况且，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真要让他们陷害成功，其他人作为知青院的一员，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齐明月莞尔一笑，哪有什么应该！ 他们面对的可是小儿闻之不敢夜啼的革委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那个时候站出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为了这份善意，她也应该好好请他们吃一顿美餐。 邱琳琳说完，又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些人真是太嚣张了，每次都用一样的套路，连说词都不愿意改一改，不就是看我们知青背井离乡，好欺负么！ 据说背后有革委会高层的影子，没人抓得住他们的把柄，就算抓到把柄也求告无门。” 齐明月安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总会有人收拾他们的。革委会的牛主任已经答应彻查此事，他是军人转业，才调过来没几个月，为人很正值。若搞事的人真是革委会的高层，他肯定不会包庇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好消息来了。” 邱琳琳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齐明月不喜欢这么低沉的氛围，忙转换语气，轻快地说道： “琳琳姐，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一定要来，我们一起热闹一下，去去晦气。傅知青他们就拜托你帮忙说一声，我现在去邀请大队长和荷花。” 邱琳琳点点头，“行，那你赶紧去吧，我去跟傅知青他们，我等会早点去，帮你打个下手。” 齐明月很快到了大队长家。 她还得赶回去做饭，便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 大队长刚开始死活不同意，他觉得自己作为大队长就应该站在最前面。 齐明月好说歹说，拉上荷花一起游说，才说通他。 从大队长家出来之后，齐明月又拐到兰花婶子家里，找她换了二十个鸡蛋和一只老母鸡。 母鸡用来炖一大锅汤，正好用上她今天刚在县城买到的干香菇。 自留地里的韭菜已经长长了，割几把韭菜，拌鸡蛋，主食就做韭菜盒子。 老知青一共有七个人，加上大队长和荷花，再加上顾景彦和她，晚上一共有十一张嘴。 时间比较紧，做得少了，她怕不够吃，只能瞅准时机从梦想家园里偷渡一部分出来，混在一起。 今天没买到鲜肉，倒是意外买到一块烟熏咸肉，大概有三斤重，全切了，用来炖白菜粉条。 再开一盒鱼罐头，用来炒青菜，也是一道美味。 有鱼有肉有鸡，三道荤菜了，再准备两道素菜---清炒土豆丝和拔丝红薯，最后配上主食韭菜盒子。 很丰盛的一餐，作为感谢宴，在村里应该不算寒酸。 除了鸡汤之外，其他全是快手菜，时间也足够。 齐明月一边琢磨着菜色，一边加快脚步朝着知青院走去。 回到院子，顾景彦正在院子里清洗碗筷。 今天从县城新买的碗筷。 屋里的桌子、椅子也已经擦得锃亮。 齐明月讶异地挑挑眉，眼里这么有活，好男人啊！ 她也没时间和顾景彦客气，事情有点多，时间也很紧，确实得有个人帮忙。 灶台和煤炉的火都支起来，烧水、杀鸡、炖汤、和面、割韭菜、调馅...... 第184章 客来 齐明月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鸡汤上锅之后，就开始和面，等待面团醒发的时间里，又迅速调制出韭菜鸡蛋的馅儿。 顾景彦也没有闲着，他主动承担起洗菜、理菜，切菜和烧火等工作。 从他刚开始那生疏的动作可以看出来，顾大营长以前或许没怎么干过这类厨房小工的活计。 不过，凭着他强大的学习能力和出色的控制能力，最终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齐明月刚包好一盖帘的韭菜盒子，李荷花和邱琳琳不约而同到了。 “明月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来帮你。” “明月，我来了，赶紧给我派点活，今天晚上客人可不少呢。” 随着两位女士的加入，齐明月准备晚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李荷花和邱琳琳都是能干的女孩。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擀面皮，另一个则专注于包，很快就把这摊子活全部领了过去。 这样一来，齐明月便能腾出手专心做菜。 熏肉炒白菜，罐头鱼肉炒青菜，清炒土豆丝，拔丝地瓜，这些炒菜里的荤菜都是熟的。 因此不用花太长时间烹煮，只需简单翻炒、加上少许调味料即可。 各种食材在高温下相互交融，散发出独特而诱人的香气。 这种香气就像是一只无形的钩子，勾得大家的味蕾蠢蠢欲动，口水也不由自主开始分泌。 一道又一道美味迅速出锅，纷纷被端上餐桌，煤炉上的那锅鸡汤也开始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这种甜蜜的折磨在韭菜盒子下油锅之时，达到了顶峰。 霸道的香气迅速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就连自制力过人的顾景彦都不自觉地翕动鼻翼，暗暗期待起接下来的晚餐。 相对来说，部队的伙食比村里好不少，油水也更充分一些。 但部队炊事员也不会像齐明月这个现代人这样，毫不心疼地倒油、撒调味料。 实际上，对于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味觉来说，只要油盐酱醋等调味料给足，很多菜的味道不会难吃。 “明月姐，你烧的菜太香了吧，我们今天有口福啦！”李荷花激动地尖叫。 她年纪小一些，平时吃得又是清汤寡水居多，这个时候，兴奋的心情完全按捺不住。 “那你等会就多吃点，别客气。”齐明月笑着回应。 今天客人多，她准备的菜量很足。 鱼和肉不能无限量供应，里面配的素菜就多放了一些，吸饱了油料的素菜也是难得的美味。 主食韭菜盒子的数量也很多，她偶尔请一次客，不说吃得多好，起码得让人吃饱。 所有的面团全部用完之后，齐明月便让李荷花和邱琳琳去请大队长和其他老知青们。 她自己则继续煎韭菜盒子。 借着灶台与灶膛之间的墙壁遮挡住顾景彦的视线，齐明月悄悄将梦想家园里的韭菜盒子送进锅中。 虽说面皮的颜色略有差异，但用油煎完之后，都是金黄色，又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基本看不出啥差异。 馅料又都是她调的，口味也大差不差，基本没有翻车的危险。 她偷偷增加的韭菜盒子其实并不多，每次放五个现包的韭菜盒子，才会额外加一个梦想家园里的韭菜盒子。 所以，总体增加的数量不算多，不容易被发现。 齐明月借口需要腾出桌面摆炒菜，邱琳琳她们每包好一盖帘，她就端去隔断帘后面的炕桌上。 而且，她一开始就强调将这一盆面团全部包完，所以她们也没有多事，专门去数一数韭菜盒子的具体个数。 这正好给了她作弊的机会。 一共一百二十八个韭菜盒子，她偷偷从梦想家园里拿了二十几个出来。 天色完全转暗，夜幕笼罩着大地，村里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 客人们陆陆续续到达齐明月家中。 毛菊花和史雪芬作为离得最近的客人，第一批到达。 “齐知青，这是我在山上摘的野梅子，酸酸甜甜，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带一些给你尝尝。这些果子我来之前都洗过，你先吃一个，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史雪芬热情地说着，并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工艺小花篮。 大小差不多有一个胖肚子水果罐头那么大，里面装着一堆小巧玲珑的暗红色小果子。 齐明月定睛一看，这个小花篮好像是史雪芬自己编的，她曾经见过类似的。 篮子里的野梅子大约有三四十颗，每一颗果子跟山楂差不多大小，圆润可爱。 凑近之后，还能闻到淡淡的果香。 尽管这些只是山上采摘的免费野果，并不值钱，但却蕴含着史雪芬的一片心意。 听说史雪芬家里穷得叮当响，基本给不了她任何支持。 但这姑娘硬是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吃苦耐劳，在村里艰难地生存了下来。 比起家境同样不好的毛菊花，史雪芬从来都是自己努力，积极想办法改变现状，而不是动歪脑筋。 齐明月其实挺佩服史雪芬，她当然不会拒绝史雪芬的野果投喂。 她伸手从袋子里轻轻捏起一颗果子，放入口中，轻轻咬开，咀嚼了两下后，眼睛倏地一亮，朝史雪芬竖起大拇指： “唔，味道确实不错呀，酸甜可口，汁水丰富，口感脆爽，我很喜欢。史知青，你可真会找东西！” 史雪芬听到齐明月的夸赞，心中充满了喜悦，她笑着回答道： “不客气啦，你喜欢就好。这个季节山上的野梅子正当时，我知道一个地方长得多，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带你一起去摘。” 齐明月感激地点点头，“好呀，好呀，下次我们一起，多的话，我还能试一试，做成野梅子果酱，吃得时间更长一些。史知青，我要是做成功了，到时也送些给你尝尝。” 史雪芬含笑点头，“那我先谢谢你了，齐知青，你懂的真多，果酱也会做呐。” 毛菊花在一旁叫道：“齐知青，听者有份，我也想尝一尝你做的野梅子果酱。” 齐明月快速咽下野果，笑着招呼道： “行啊，没问题，我到时请大家都尝一尝。来，史知青，毛知青，你们快进屋里坐，桌上有炒好的瓜子，你们边磕边等，其他人还没到，需要稍微等一等。” 第185章 那他绝对想多了 毛菊花两手空空就来了，这倒也符合她一贯一毛不拔且恨不得天天从别人身上拔毛的奇葩性格。 她隐晦地瞄了一眼史雪芬和递出去的小篮子，撇了撇嘴，心里暗戳戳地想： “哼！我可没有东西送，看我多聪明，空手来蹭饭，赚到啦！齐知青这里的好东西就是多，吸溜～”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丰盛的饭菜上，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仿佛立刻就要冲上前去，大口开吃。 齐明月看着毛菊花脸上那副占了便宜沾沾自喜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无语。 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呀？ 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热情地迎接毛菊花和史雪芬进屋。 事实上，毛菊花这次在革委会面前的表现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虽然她平日里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而且总是表现出一副自私自利的样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挺出人意料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客人也纷纷到来。 住在最前面院子的傅明飞、洛许正、魏明成和林红军一起到了，几个人也给齐明月带了小礼物。 看来礼尚往来的传统在哪个年代都一样，出门做客携带礼物也是这个时代的基操。 傅明飞和洛许正合送了一包供销社买的脆麻花，一根麻花差不多就有小孩手臂粗，一包里面有五根，大概有一斤重。 魏明成送了半只风干野鸡，大约半斤重，应该是他以前的猎物，特地风干保存下来的。 在靠近大山的村里住着，掌握一门打猎技术实在太吃香了。 林红军则送了一窝鸟蛋，鹌鹑蛋大小，大概有十来个。 邱琳琳也没忘记回自己那屋取礼物，她给齐明月送了一小袋炒松子，去年从山上捡回来，自己炒制的。 通过大家的礼物，齐明月发现知青院卧虎藏龙，大家各有各的开小灶门路。 难怪前前后后来了那么多知青，只有这几个老知青坚持下来，留在了知青院。 不仅支付得起高昂的房屋租金，还能不被饿死。 若是只靠那么点工分换粮食，女知青一天平均四五个工分，男知青一天平均五六个工分，绝对不够吃。 齐明月安排先到的人嗑瓜子聊天，房间里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大队长他们到达就能开饭。 齐明月煎好所有的韭菜盒子之后，拉着顾景彦也加入到嗑瓜子的行列。 她觉得顾景彦需要放松。 不知道这人最近执行什么任务，齐明月明显感觉，这次见面，顾景彦的精神非常紧绷。 证据就是他有时突然盯着自己发呆，眼神奇怪，等自己看回去时，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什么话也不说。 “齐知青，你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大家都在啊？” 门口突然传来葛建国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惊讶，仿佛对屋内的热闹感到十分意外。 随后，他从门外走了进来，伸长了脖子，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朝屋里看过来。 齐明月听到声音后，眉头微微一蹙，心中涌起一丝不满。 葛建国明知故问啊！ 齐明月这次没有邀请知青院的所有知青，也担心平白无故得罪人，所以她让邱琳琳请人的时候，大大方方地说明原因，不用藏着掖着。 而葛建国的屋子离老知青最近，齐明月才不相信他没有听到邱琳琳当时说的话。 现在，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虚伪至极！ 难道他还指望自己抹不开面子，邀请他一起入席吗？ 那他绝对想多了。 齐明月正想开口，最靠近门口的洛许正抢先说话： “咦，葛知青，你刚才没听见邱琳琳说话吗？我记得你当时就站在门口，应该也能听见才对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就事论事的疑惑，很有书呆子的气质。 齐明月眼里都是笑意。 哈哈，来自老实人的直球最让人招架不住。 葛建国的脸色一僵，“啊？不好意思，我当时在想其它事情，没注意听邱知青说话。” “哦，今天齐知青请我们吃晚饭，感谢我们今天下午帮忙拦住那些人，你明白了吧？”洛许正又一板一眼地解释。 齐明月真要笑出声来，洛许正最后说的这句“你明白了吧”可太魔性了。 “哦，哦，我明白了，那我不打扰你们，我回去了。” 葛建国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的目光，终究没那么厚脸皮，灰溜溜地走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热闹。 不一会儿，李荷花带着大队长到了，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张大方桌，硬是挤下了十一个人。 齐明月屋里的凳子不够，碗筷的数量也不足。 她一个人住，不可能在碗柜里堆上十几个人的碗筷，如果这样，那就太奇怪了。 老知青搬来了自己屋里的凳子，又匆匆取来自己的碗筷。 “我以这碗水果糖水代酒，敬各位一杯，感谢大家今天在革委会面前对我的维护，非常感谢。干杯！废话不多说，大家也都饿了，不要客气，吃好喝好。” 齐明月开了两个水果罐头，给每个人都倒了一些罐头糖水，以此代酒，简单开了一个场。 看到桌上丰盛的菜肴，大家忍不住夸赞起来： “这么多好吃的，齐知青真是太客气了！” “哇，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闻起来好香，齐知青的厨艺太棒了！” ...... 众人碰杯之后，喝了一口甜滋滋的糖水，然后纷纷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伸向自己看中的菜。 仅仅尝了一口，客人们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出筷的速度。 所有人顾不上聊天，埋头苦吃。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相互碰撞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满足的叹息声和“好吃好吃”的称赞声。 最后，不仅桌上的炒菜和鸡汤全部光盘，连一百二十多个韭菜盒子也全部解决，所有人吃得直打饱嗝。 “明月姐，我跟我爹回去了。” “齐知青，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明月，你今天累了，早点休息。” ...... 第186章 太生分了 齐明月将客人送至院子通道口，与他们一一道别。 待老知青和大队长他们全部离去之后，她才转身返回院中。 突然，齐明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她发现顾景彦竟然蹲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打了一大盆水，正就着微弱的煤油灯光，默默清洗着碗筷和盘子。 齐明月快步走了过去，站到顾景彦对面，蹲下身子，急忙说道： “顾景彦，你放着，这些我自己洗就好。今天真是谢谢你，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说着，她挽起袖子，准备接手刷碗的工作。 顾景彦拿着碗的手朝后让了让，说： “你今天累了，我来洗，很快就好，没剩几只了。你到旁边坐，好好休息。” 齐明月当然不能同意，哪有客人蹲在地上卖力干活，主人家却甩手坐一旁看着的？ 她朝顾景彦龇了龇大白牙，“我还好，洗完我再休息。你呢，你的时间好像不怎么自由吧，你不用着急回部队吗？” 在她和原主的记忆里都有类似的印象：军人不能随意离开驻地，即使请假出门办事，返回的时间也有严格的规定。 他们吃完晚饭，差不多到晚上七点半，所以她习惯性问了问顾景彦是否需要归队。 毕竟，今天顾景彦只是来给她送奖励，结果遇上革委会搜查的事，跑来跑去跟着忙到晚上，是她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然而，齐明月问完之后，顾景彦却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幽幽地开口道：“两次了，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幽怨。 齐明月闻声望去，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问道：“啥？” 什么情况，顾景彦这是鬼上身了？ 齐明月仿佛被吓到了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咚”一下坐到了地上。 顾景彦见状，如弹簧般迅速从对面蹿了过来，一把将齐明月从地上扶起来，焦急地问：“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齐明月仍然惊魂未定，木然地摇摇头，她抬头狐疑地盯着顾景彦看。 帅气的脸庞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高挺的鼻梁与紧锁的双眉勾勒出一副坚毅的轮廓，深邃的眼睛透着一股严肃的气息。 还是她熟悉的顾景彦。 齐明月自嘲地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尴尬地笑容：“我没事，刚才可能没蹲稳，谢谢你，我继续洗碗啦。” 可能是光线太暗，她刚才眼花了，顾景彦脸上怎么会露出幽怨的表情呢？ 那可是情绪稳定、不苟言笑的冷面“教导主任”！ 而此时的顾景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内心却远非如此。 任谁突然被自己心仪的姑娘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着，近到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呼出的温暖气息，心情都不会真的平静，内心深处早就炸开了一朵又一朵花。 齐明月这时已经低头继续刷碗，并没有注意到顾景彦嘴角那逐渐扩大的笑容，也没有察觉到他越来越温柔的眼神。 “齐明月，我能向你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顾景彦也蹲下继续帮忙，他见齐明月抬头看过来，便继续说道： “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对我说谢谢，行不？听着太生分了。” 齐明月眼底浮现诧异，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她飞快点头： “好呀，没问题，呵呵，我就是说习惯了。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没必要每次都把谢谢挂在嘴边。” 碗筷和盘子总共没几只，两个人齐心协力，没过多久就全部清洗干净。 齐明月抱着洗好的碗筷盘子走进屋里，将它们整齐地放入碗柜里。 顾景彦则端起洗碗的脏水，倒进墙根底下的下水通道中。 知青院的院子确实很方便生活。 院子里不仅铺着青石板路，即使下雨也不会变得泥泞不堪，让人行走不便。 而且，沿着东西两面院墙还特意修了排水的下水道。 这些下水道一直延伸到院子外面的沟渠里。 这样一来，知青们倒水时就不必辛苦地端着水盆走到院子外面，都是直接将水倒入下水道中，非常便利。 收拾完聚餐之后的所有残局，齐明月这才觉得有些疲惫，她左手握拳，边捶着自己的右肩边说： “顾景彦，你最近几天都在部队吗？” 她今天在县城买了不少干贝、小虾米和海带之类的海产品，打算做一批海鲜酱出来，送给家人和朋友。 这类海产品在塔县百货大楼大多数竟然不要票，价格也不贵。 至少比原主记忆中海市百货大楼的海产品，价格低了一半都不止。 顾景彦若是不出门，她做好海鲜酱之后，也给他送两瓶。 “我最近都在部队，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你随时找我。革委会那边有什么进展，我也会告诉你。你若是发现新的疑点，也告诉我，我通知给牛得喜那边。” 不知道是夜色太美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齐明月觉得顾景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 “谢……呃……麻烦你了。” 齐明月又习惯性想道谢，但刚说了一个字就想起刚才的对话。 她连忙捂住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瞄了一眼顾景彦，迅速换了另外一个表达方式。 小表情可可爱爱，活像一只萌萌哒小猫咪，顾景彦的手指蠢蠢欲动。 一阵微风吹来，轻轻拂过脸颊，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情愉悦。 橘色的灯光在微风中微微闪烁，映照出齐明月那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细腻的肌肤在光影中流转，宛如白玉般温润。 顾景彦含笑看着眼前的姑娘，眼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齐明月渐渐觉得不自在起来，她低下头，用手摆弄着衣角。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齐明月偷偷抬眼，看到顾景彦还在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神深邃。 她觉得脸上一热，心如鹿撞。 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十八岁少女，顾景彦这是……喜欢她吗？ 什么时候的事呢？ 她以前没往这方面想，再加上这个年代的人又特别含蓄，她真没注意。 第187章 神速 “那个，时候不早了，你早点……” 齐明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她下意识想要逃避眼前的局面。 她崇拜军人没错，但由于梦想家园的存在，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找洞察力敏锐的军人当对象。 “齐明月，你觉得我怎么……” 齐明月说话的同时，顾景彦也刚好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讶，随后又同时沉默下来。 顾景彦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玩笑般的笑容，轻声说道：“齐明月，第三次了，你讨厌我吗？一直急着赶我走！” 齐明月觉得头嗡嗡的，扯了扯嘴角，尴尬地解释：“怎么会呢？我没有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回去晚了会迟到嘛！今天真的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下次再聊。”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让顾景彦离开这里，绝对不能继续聊下去。 其实，齐明月并不是担心自己拒绝之后，顾景彦会恼羞成怒。 他的人品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齐明月反而是担心自己会脑袋发热，没法坚定地说出拒绝的话。 她可太了解自己了。 毕竟，细数一下，顾景彦人品端正，性格坚毅，工作单位也强悍，而且颜值又踩在自己的审美点，更重要的是，两个人也聊得来，他还特别细心，很懂得关心别人。 这样一个男人对自己表白，她真的很难有勇气去拒绝，但是，呜呜呜，她是一个有秘密的人，真的不合适。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顾景彦别开这个口，她也就不用如此纠结。 顾景彦是什么人！ 齐明月脸上的退缩和急切简直不要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穿。 他咬了咬自己的腮帮子，牙痒痒。 既为小姑娘的聪慧而欣喜，他刚露出一个苗头，小姑娘似乎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只是，她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目前没有找对象的打算，看上去态度比较抗拒。 没事，他可以等，但需要提前留个印记，先把人扒拉到自己碗里。 想到这，顾景彦便附和道：“嗯，今天确实有些晚，我马上就回去。” 说完，他看向齐明月，见她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一些。 仔细观察，小姑娘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顾景彦眼里闪过一道明显的笑意，随即又消失不见，他紧接着继续说道： “齐明月，你觉得我怎么样？我觉得你很好，想跟你结成革命对象。你不用着急回答，慢慢考虑，等我们下次见面时，你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齐明月瞪大眼睛看着顾景彦，眼神里有一股哀怨，似乎在说，谁让你开口的。 顾景彦则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我走了，你不用送，锁好门，早点休息。” 齐明月呆呆地点头，“好，你路上小心。” 顾景彦微笑着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他拉开西侧的小门，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从他略显凌乱的步伐和通红的耳朵可以看出，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样从容不迫。 然而，齐明月正处在混乱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自然也就无法察觉到顾景彦内心的紧张。 顾景彦走后，她呆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扶额叹气，缓缓关上院门，梦游似的走进屋子，熄灭油灯，紧接着便进入梦乡家园。 她的脑子现在像是藏了一团乱麻，这个时候，即使躺床上，肯定也睡不着。 不行，她得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齐明月干脆下到地下车库，拿了钥匙，接通电源，骑上心爱的小电驴。 地下车库的出入口跟院子大门不在同一个方向，大门朝着正南方向，地下车库的出口则在四合院的东南角。 齐明月骑着小电驴，通过一段自下而上的平坦斜坡，来到地面。 相比院子大门，地下车库出来之后，距离小菜园的路程更近一些。 梦想家园里的夜晚，空气凉爽宜人，微风轻拂着脸颊。 她感受着自然的气息，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齐明月可不是去小菜园种地，而是为了去菜园仓库运一些新鲜的黄瓜回四合院。 她打算做一些腌黄瓜和酱黄瓜。 小菜园的黄瓜产量实在惊人，一亩地收了九千多斤，两亩地的黄瓜在菜园仓库里堆成了山。 知青院的自留地里也种了黄瓜，这里可没有冷库，新鲜黄瓜只适合在当季的时候出现。 其它时间吃的黄瓜就得加工一下。 齐明月现在只是为了有个事情做，消磨时间，便没有用意念转移物资，而是亲自跑腿。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种的菜无论是成活率还是品质，都远远不如系统自动种植功能产出的菜那么好，齐明月肯定会去地里干上一个小时的农活。 毕竟干农活是最消耗体力的事情之一，干累了，就能迅速入睡，不再胡思乱想。 可惜的是，她在梦想家园里干农活只会帮倒忙。 以她这半吊子的种植技术，就算用心照顾，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动种植所能达到的标准。 她没必要嚯嚯那些宝贵的种子。 小菜园里的九块地如今光秃秃一片，除了西红柿地还留有五分之一没有收割，其他的蔬菜已经收完、入库。 这里的“收割”真的非常彻底，与果林完全不同。 在果林那边，“收割”功能运行之后，只是摘取果实，并没有影响植株本身。 果子摘完之后，果树依然屹立在那儿，甚至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因为果实被摘走而掉落。 但到了小菜园这边，“收割”功能一旦启动，果实被摘光后，植株便会自动枯萎，最后消失在土地里。 这也表示每一批蔬菜种下之后，只能收获一次。 不像现实中的蔬菜，就拿西红柿来说，摘完一茬长一茬，可以收获好几轮。 当然，小菜园也有自己的优势。 这里产出的蔬菜口感非常棒，而且生长期超级短。 她上次拿村里的红薯和花生试种，从种子埋进土里到可以收获，只花了四十八小时。 这生长速度可谓神速！ 第188章 东北大酱 齐明月上工之余，又开始了每天上山跑一趟的习惯。 她当然没有在山里乱窜，而是寻找合适的隐蔽山洞，进入到梦想家园里忙碌。 最近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天气也越来越热，大家下工之后，喜欢开着房间门，坐在院子里吹风、乘凉。 她若是天天一回来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躲在黑洞洞的屋里，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然后又说不出在干啥，这肯定引来别人的怀疑目光。 冬天这样做没问题，因为大家都一样，关紧房门，窝在炕上取暖。 现在可不行。 因此，齐明月宁愿多跑点路，借着摘果子、捡柴的名义，躲到山里再进梦想家园。 她一部分时间用来熬制果酱和番茄酱；一部分时间用来制作各种干豇豆和酱黄瓜；一部分时间用来做饭、做菜，继续储存现吃的食物； 还有一部分时间则到书房翻阅书籍，试图找到可实操的古法来酿造黄豆酱。 梦想家园里储备的黄豆酱快要用完了。 前段时间，她曾疯狂制作各种肉酱送给亲朋好友，而这些肉酱都需要用黄豆酱作为底料，黄豆酱的消耗速度非常快。 储藏室的物资都是不可再生的，用完就没有了，她只能想办法自己制作。 肉酱、果酱这些，她穿越之前就动手做过，所以上手很快。 可是黄豆酱这个东西，她一直都是去超市直接买，从来没关注过制作方法。 书房里的电脑虽然可以开机，但连接不到现代网络，无法上网搜索教程。 电脑硬盘里保存着根据她的个人爱好下载的各种电影、电视剧和搞笑综艺之类的娱乐资料，以及各种烘焙、做菜和小手工的教程资料。 现代的调味料种类丰富，随时可买，她实在没想起来提前下载调味料的制作教程。 这样看来，梦想家园里的味精、鸡精还得省着点用呢。 距离它们问世还有好几年，想买都没地儿买。 这个年代的调味料很是单调，主要以食盐、酱油、醋为主，据说很多厉害的大厨都能手动调制带有个人特色的调味品，例如黄豆酱就是其中之一。 齐明月在现代时就听说过，东北大酱是东北农村的传统美食之一。 东北大酱是黄豆酱的一种。 李家沟大队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大酱缸，对大酱有着独特的热爱。 一切皆可蘸着酱吃。 不过，齐明月仅限于知道东北大酱是黄豆发酵的，但对于具体的制作过程，一知半解。 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不是北方人，并没有亲眼见到过。 她也没在知青院见到过下酱的大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齐明月打算从老知青这边先了解一些村里的做酱技术，便来到第二进院子。 “琳琳姐，我在家就听人说过东北大酱挺有名的，我看咱们知青院好像没做呢，你知道怎么做吗？” 齐明月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询问。 “这个啊，确实是，这里几乎每家都做。知青院没做，主要是有些人不习惯大酱的味道，而且若要单独做，得凑钱买一个新的大缸，大家意见不统一，最终就没搞。”邱琳琳解释道。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想吃酱的人可以找村民换一碗两碗的，解解馋，很便宜，也很方便。明月，这边的酱特别咸，味很重，你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没必要自己做。我听说豆子发得多，味道才正，豆子少，做出来的味道一般，所以村民们一做就是几十上百斤豆子。” 齐明月又追问道：“那琳琳姐，你知道谁家做大酱的手艺好吗？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想找人了解一下。” “哈哈，这个我还真知道，罗奶奶发的大酱味道特别正，还没有任何臭味，冬梅婶子家的也不错，还有秀兰婶子……” 邱琳琳不带停顿，一口气报了好几个人名。 齐明月猜测，邱琳琳可能就是其中一个经常找村民换酱的知青，要不然她怎么对这些如数家珍？ 齐明月又问了一些问题，后来史雪芬和毛菊花也加入到聊天行列。 秦书言和唐小秋都是新知青，她俩也在一旁听得很认真。 她们两个是共用一堵墙的邻居，之前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齐明月偶尔还能看到她俩凑在一起说话。 可是，今天两个人之间恨不得隔着八丈远。 秦书言这次估计被唐小秋前几天在革委会面前那一番作态吓住了。 知青们知道的大酱信息不多，齐明月便找村民了解情况。 村里的女人们大多数都会这门手艺，而且每年都会发新的大酱。 可惜现在已经进入五月份，今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现场观摩时间。 她只能从村民的口述中了解制作过程。 每年农历二月里，村民就开始准备黄豆，制作酱块。 酱块做好之后，一般需要发酵两个月的时间，然后在农历四月里下酱。 下酱的时间也很有讲究。 一般会选初八、十八或廿八这一天，将晒干并发酵好的酱块清洗干净，切成小块，放进盛着盐水的酱缸里。 然后用干净透气防尘的布料覆盖住缸口，并放置在阳光下继续发酵。 酱块的制作方法、发酵的要点、盐水的配比，以及酱块入缸后的注意事项等等，每一个环节都决定着大酱的最终品质。 然而，单纯与村民交流，了解到的细节比较含糊。 因为许多村民都是依靠长辈的言传身教才掌握了这门技艺，大部分人仅凭借手感进行操作。 甚至连加水和加盐的用量都是根据容器的大小来决定，根本没有详细的配方可循。 此外，各家自制的大酱口味似乎也存在着不小的差异。 现实世界中，她已经错过了制作酱块的时间，再过几天都要到下酱的时间节点了，怎么样也赶不上。 齐明月将希望寄托在梦想家园上。 她除了从不同的村民那里取经之外，还花了不少时间翻阅书房里的书籍。 结合书上的理论和村民的实践，以及梦想家园的特点，总算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法。 第189章 不想再做第二次 酱块发酵的关键是选对材料，选用新鲜干净、品质上乘的黄豆。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合适的室温，促进霉菌生长。 最佳室温在20-30摄氏度。 黄豆泥捏成砖头块大小，需放置在阴凉、通风、干燥的地方自然发酵，避免强光直射。 而梦想家园内的室温常年都在二十五六度，应该很适合酱块发酵。 齐明月分析一番，觉得原则上行得通，但她也没能立即尝试。 因为用来制酱的黄豆还在准备中，得多积累几天的量。 小菜园那九块地的产出可没有黄豆，只有储藏室剩了一些平时磨豆浆的黄豆，总共不到十斤，就算全部用来做酱，数量也不够。 齐明月抓了一把黄豆，将其作为种子，带去小菜园尝试种植。 这些黄豆第一天便迅速发芽、生长并绽放花朵，第二天则结出豆荚，豆子逐渐饱满成熟。 仅仅两天时间，它们就完成了从播种到收获的整个过程。 在此之前，齐明月曾种过红薯和花生，同样也是在短短两天内获得丰收。 她又继续用储藏室里的红豆和绿豆做实验。 结果仍然如预期那般，两天后便迎来了收获的时刻。 就在齐明月认为所有植物进入小菜园，生长周期都只需要两天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她心里咯噔了起来。 这件事的起因其实非常简单。 齐明月从李荷花手里得到了一包凤仙花种子。 这些种子勾起了她对童年的回忆，想起小时候爷爷奶奶家屋后的那片美丽的凤仙花田，很是怀念。 她便随手在小菜园里撒了一些凤仙花种子。 凤仙花色彩鲜艳，花瓣汁液还可以用来制作天然染甲油。 这让齐明月想起儿时和小伙伴们一起用凤仙花汁液染粉指甲的快乐时光，她突然很想再试一试。 况且，相比果林的昂贵，小菜园的自动种植所需花费的能量点真心不高，这点小小的花费并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负担。 她也愿意为了偶尔的小乐趣，稍微付出一点点代价。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凤仙花种子种进小菜园后，经过了好几个“两天”，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动静。 小菜园内的土地依然平静如初，仿佛这些种子从未被种下一般，反而是种在知青院西侧门外面墙角的凤仙花顺利地长出了幼苗。 齐明月在小菜园的地里努力地刨啊刨，经过一番艰难的寻找，终于勉强找出来三颗之前种下的凤仙花种子。 这几颗种子看起来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变化。 齐明月刚开始怀疑种子死了，但一想到小菜园种下的凤仙花种子全军覆没，就觉得不是种子的问题。 她决定再测试一下，便将这几颗种子小心翼翼地种到知青院的西侧门外，与已经发芽的那几株凤仙花幼苗做邻居。 没过几天，这些种子居然真的发芽了！ 凤仙花是适应性很强的植物，种子成活率也相当高，哪怕是贮藏了三年的种子，发芽率也有80%左右。 李荷花给她的种子是去年刚采集的，品质就更高了。 这时，齐明月才恍然大悟，小菜园的种植并不是万能的，它并不是什么都能种。 她突然担心起自己的“主食自由”。 齐明月最想在小菜园种植的食材是小麦和水稻，她可不希望这两样种子在小菜园掉链子。 因为储藏室的米面还有不少存货，一直以来，她并没有着急寻找这两样种子，以至于现在没法立即尝试种植。 齐明月的计划是下次写信回家时，借口村里想要研究，让父母从当地买两斤水稻种子寄过来。 至于小麦种子，那更简单。 八、九月份村里收割小麦的时候，她现场随便薅几把颗粒完整的麦粒就有种子了。 但是突然发现小菜园种不了凤仙花，齐明月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凤仙花在贫瘠土壤中都能顺利成活，属于生存能力很强的植物之一。 可它们在小菜园竟然连芽都发不起来。 齐明月哪还坐得住，她完全等不及拿到种子再做实验。 若是小菜园种不了主食，那它就算是废了一半。 只要一想到以后只能靠玉米、红薯填饱肚子，她就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齐明月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于是，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为了尽快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决定前往小麦地，偷偷挖几株生长中的麦苗，连根带土送进小菜园，看看能否种植成功。 齐明月小心翼翼地打开院子小侧门，然后轻手轻脚离开了院子。 夜色幽深，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覆盖大地，只有微弱的月光如轻纱般洒下，给整个村庄带来一丝朦胧的光亮。 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可付出太多了！ 希望麦苗给力一点，立刻种植成功，那她就能收集到小麦种子，然后继续种下去，收获更多种子。 几轮循环下来，小麦种子应该就足够用了。 这种半夜出门偷偷摸摸挖麦苗的事，她实在不想再做第二次。 齐明月出了知青院，径直向南走去，很快便看见牛棚。 经过牛棚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天气转暖之后，这里的味道更重了。 她没做任何停留，继续前行。 又疾行一百多米，到了村子南面的小溪边，溪水潺潺流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小心地跨过溪上的小桥，过桥没多远，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麦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 齐明月没心思欣赏大自然的美丽夜色，沿着麦田中间的小路朝里面走了一小段，然后下蹲，低头，拿着小铲子开挖。 大路旁边的麦苗没敢动，太显眼。 这个年代，粮食是大事，要是发现麦苗被嚯嚯，肯定得大张旗鼓找原因。 她也没敢挖多，几分钟时间，分三个不同位置，挖了三株麦苗，连同工具一起，全部扔进小菜园，然后赶紧撤。 她这一路，紧张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就怕哪里忽然冒出一个人来。 第190章 保密工作很到位 返回的路还算顺利，除了路上有些坑洼，她担心摔跤，没敢走快之外，没遇到什么难题。 直到她过了桥，再次走到牛棚附近，刚靠近破烂院墙，便听见不远处的大树下飘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有人！ 齐明月心里一紧，忙停下脚步，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躲到墙角，进了梦想家园，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快回去吧，别让人发现，小暄，我很好，你别担心，以后少来这里，对你不好。” 首先听到的是一道苍老的女人声音，齐明月觉得有一点点耳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接下来又响起另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 “外婆，我会小心的，我等他们都睡了才出来的，没有人看见。外婆，我来这里就是想离你们近一点，有机会可以照顾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牛棚的条件实在太艰苦了，我下次再给你们送些吃的过来，外婆，你不要舍不得吃，我下乡之前，爸妈给了我不少钱票，我可以找人买。” 齐明月杏眼圆睁，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更为熟悉，好像经常听到似的。 她皱起眉头，努力搜寻记忆，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小暄？陈暄！！ 难道是知青院的陈暄？ 听这人话里的意思，他是因为有亲人被下放到这里，想要照顾亲人，才来李家沟大队下乡的。 到底是不是陈暄呢？听声音很像。 齐明月一边思考，一边调整身体的姿势，瞪大眼睛看向外面，试图看清楚正在树下说话的人影。 齐明月刚才躲在墙角，一伸头就能看见树下的两人。 她在梦想家园内，既可以共享外面的视角，又不用担心探出墙角的头在现实中被树下的两人发现。 有点类似于她依然站在原地，脚下位置固定不动，但上半身可以随意扭动，调整姿势，获取最佳观察视线。 但外面的人看不到梦想家园里的她。 由于角度问题，她只能看到年轻男子的背影，他恰好又把前面的老人完全挡住了。 天色很暗，距离有些远，他们又躲在墙角的阴影之下，她一时也无法凭借一个模糊的背影来判断这人是不是陈暄。 咳，她干嘛非要搞清楚说话人的身份呢？ 他们又不是上次在山里遇到的那种敌特分子。 齐明月很快就想通了，不再纠结。 她淡定地坐在四合院庭院里的石凳子上，抱着一串水灵灵的葡萄，咔咔咔吃了起来。 酸酸甜甜的汁水裹住舌尖，一颗接一颗，让人欲罢不能。 齐明月自己知道，她不会歧视下放人员，也不会去告发他们，但对面这两人不一定相信她啊。 现在又是半夜三更，她若是突然现身，好像挺吓人的。 所以，还是慢慢等着吧，等外面那两人散场，她再回知青院。 树下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齐明月吃完葡萄，又拿出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调整姿势，看一眼外面。 “好孩子，你受累了，你听我的，顾好你自己就行，我这边有你郭外公，我们会相互照顾。” “外婆，郭外公身体还好吧？你上次发烧，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还好有好心人......” ...... 齐明月听了一会，对于老人的身份，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测人选。 难怪她会觉得声音耳熟，这个人她见过，也单独说过话。 就是牛棚里那个下放的大学教授---姚大娘。 齐明月遇到她的时候时候，姚大娘正发着高烧，声音有些干涩，又因为身体虚弱，声音有气无力。 齐明月一时没想起来是同一个人。 这个姚大娘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齐明月当时见她跌跌撞撞突然摔倒在山脚，就将人扶回牛棚，又煮了病号粥，喂了退烧药，还留了鸡蛋和米面，给病号加强营养。 姚大娘病好以后，专门在路上等她，偷偷给她塞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三件漂亮的首饰。 这几件首饰都是有些年头的古物，给梦想家园充值了不少能量点呢。 虽说姚大娘并不清楚古董首饰的额外意义，但齐明月知道自己得了好处，她后来又找机会往牛棚送了几回粮食。 只不过，她没有出面。 她只是为了心安，并不是想要他们的感激。 所以，每次都是在天黑之后，利用梦想家园偷偷将东西扔到院子里。 想不到姚大娘竟然是陈暄的外婆，陈暄这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不过这种关系确实只能藏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便各自离去。 其中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布袋走进牛棚，里面很快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那是房间门被打开和关闭时发出的\"吱嘎\"声，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另一人则转身飞快融入了夜色之中，他行走的方向似乎正是知青院所在之处。 齐明月又等了几分钟，见没有任何动静，才从梦想家园里出来，然后慢慢朝知青院走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心血来潮出门偷个麦苗，竟然发现了陈暄的秘密。 难怪他也要自己开火，而且选择在屋里砌灶台，而不是像秦书言那样，买煤炉使用。 因为灶台火力猛，铁锅大，可以一次性煮更多食物。 陈暄做的一部分食物是用来往牛棚送的吧。 若是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姚大娘抱回牛棚的布袋子，里面装的好像是馒头。 圆圆鼓鼓的轮廓，非常明显。 而今天傍晚，陈暄才来咨询过她，玉米面加少量小麦面混合而成的面粉做馒头，怎么样加酵母最合适。 齐明月回到知青院，很快就把陈暄的小秘密忘在脑后，她忙着继续做实验。 直奔小菜园，启动自动种植功能，眼看着三株麦苗在地里扎根，迎风微微舒展着细长的叶片。 她站在田边，打着哈欠等了十几分钟。 麦苗看上去应该是活了，青翠嫩绿，轻轻俯下身，还能感受到麦苗散发的清香。 第191章 隐秘功能 那三株小麦果然不负她所望，成功地在小菜园里活了下来，并快速经历着它们的生命旅程：抽穗、开花、灌浆、成熟。 齐明月当初将它们挖出来时，小麦刚种下去一个多月，正处于拔节期，麦穗还没孕育出来。 它们进入小菜园，仅仅两天不到的时间内，便走完了整个生长周期。 李家沟大队这个地方，冬天异常寒冷，还很漫长。 大雪纷纷扬扬，下好几个月呢。 有时候甚至从11月份就开始零零星星飘雪，断断续续一直到次年二三月份。 齐明月还没经历到这个阶段。 不过光是想想一年之中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不需要干活，可以待在屋里悠闲地烤火，然后吃吃喝喝，睡大觉，她就已经充满了期待。 第一次觉得原主选的下乡地点还不错呢。 虽然地方偏僻了一些，交通、购物不太方便，但这里既有大山，可以采集各种各样的山货，又有如此长的休息时间。 对于不缺粮食的自己来说，不要太美好啊！ 然而，其他人却不见得喜欢。 几个月都窝在家里，没有任何收益，只消耗食物。 尤其是粮食不那么充足的人家，过得就不那么愉快了。 其它时间，若是肚子饿了，还能上山薅点野菜、野果充饥。 大雪纷飞的季节，什么也做不了，肚子饿了，只能硬扛着。 全国大部分地区种的都是冬小麦，每年九十月份种植，来年五六月份收获。 而李家沟大队种的是春小麦，一般每年4月份种，8月份收，大约4个月左右的生长期。 小麦的成功让齐明月松了一口气，她立即召唤出操作面板，点击按钮，留种。 三株小麦长出来的麦粒全部留作种子，然后又一口气全部种了下去。 这个年代的小麦产量有点低，经过小菜园的加持之后，一株小麦也才收了七八十粒麦子。 分穗不多，颗粒也不算大。 这个产量远远比不过后世。 在后世，一株普通小麦就能收五六百粒麦子，若是高产品种，那产量就更高了。 如今的小麦亩产才两百多斤，与后世动不动亩产七八百斤相比，有好几倍的差距。 难怪很多人吃不饱，就这么点产量，还得交公粮，每家又那么多张嘴吃饭，够吃才怪呢。 第二轮小麦收获之后也全部留作种子，齐明月继续种第三轮、第四轮。 四轮过后，小麦种子居然足够种满小菜园的一块地了。 小菜园里一共九块地，一块地的大小是两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齐明月总感觉最新长出来的麦粒似乎比最开始饱满。 不仅如此，每一株小麦分出来的麦穗数量也比之前多，从原来的两三个变成了现在的四五个。 而且，每一个麦穗上结的麦粒数量似乎也更多了，看上去明显比第一轮的麦穗稍长一些。 除了第一轮小麦，因为数量少，齐明月花时间简单数了一下，从第二轮开始，她就没再具体数数，所以也没有准备的数量。 若是小菜园真有改良种子的能力，那就物超所值了。 齐明月觉得简单对比一下。 第五轮小麦成熟之后，她手动割了其中一株。 一共五个麦穗，捡了一块石头，蹲在水泥路上，手动给小麦脱粒。 然后一颗一颗数清楚。 这株小麦一共收了二百多粒，产量是最开始的三倍多。 外面的生长环境没有小菜园好，这些种子拿到外面去种，可能达不到三倍的增长。 但是，只要能增长一点儿产量，只要放出去，它们都是农民争抢的存在吧。 齐明月若有所思，她这是三无产品，不敢随便拿出来给村里人种，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等家里的水稻种子到达，她得再试试水稻的改良效果。 小菜园自从开启之后，使用频率不多，她一直没能发现种子改良这个意外功能。 齐明月之前在小菜园里种红薯和花生，用的虽然是这个年代的种子，但种了一茬就收手了。 她对农产品的产量又非常不敏感，自然没发觉任何不同。 也就是这一次种植小麦，从少到多，连续种植，这才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隐秘功能。 齐明月在种植第一轮小麦期间，就特意请了半天假，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前往县城，给远方的家人寄信，让他们寄粮种。 海市那边既种水稻也种小麦，一年两季主食，虽说产量不算高，但人们的日子确实比北方这边好很多。 除了海市的父母，齐明月还给西南军区的大哥也寄了信。 那里的种子也可以在小菜园里试着种一种。 小菜园种植不挑气候，也不挑时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种花。 齐明月这段时间在小菜园里可不只种了凤仙花一种，还尝试种了月季、美人蕉和丁香花。 这几种都是农村门前院内喜欢种植的花卉，齐明月要么找村民要了花籽，要么直接挖成品植株，但是全部都失败了。 她还移栽了一棵向日葵，同样是花，向日葵竟然活了，还收了不少瓜子呢。 齐明月猜测，可能是因为向日葵的果实是食物，并不是单纯的观赏性花卉，所以才被允许种进小菜园。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她就没有继续尝试。 反正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春花秋月的人，非得种一堆花出来，况且四合院门前还有一个小花园呢。 她若是想要赏花，可以开启小花园嘛。 目前自己手上的能量点还算充裕，干脆把小花园启动好了。 想干就干。 小花园和四合院一个价，都只需一千能量点。 小花园确实如她想象中那样，踏入其中，满园的芬芳让人沉醉。 小径上铺满了鹅卵石，两旁的青青草地和五彩斑斓的花朵，犹如一幅色彩鲜艳的油画。 * 齐明月一直忙着测试小菜园的种植规律，就把顾景彦还在等答复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其实也不算完全忘记，只是她实在纠结，干脆鸵鸟了一把，把事情先放到一边。 她原本以为顾景彦那么忙，短时间内肯定没空追过来要答案。 第192章 调查进展 齐明月像往常一样，从地里下工之后，先到大队办公室交还农具，然后疾步向知青院走去。 最近她主要的任务是给大豆和玉米地锄草，每天下工的时候，满身都是浮土。 天气又越来越热，脸上的汗水掺和着灰尘，黏稠稠的，太让人难受了。 所以，她下工第一件事就是赶回知青院洗手洗脸，之后再换双方便的鞋子上山去。 梦想家园内小菜园里的各项测试工作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除了种植小麦获取足够多的麦种之外，她还在积极尝试种植各种花草和野菜，最近都在山里寻找合适的花花草草。 村里那些凤仙花、美人蕉、丁香花等常见花卉，齐明月已经一一尝试过了。 它们在小菜园里基本种不活，但是在小花园里倒是很有活力。 不过小花园本身就花团锦簇的，里面的花花草草品种很丰富，并不需要特地从外面移栽。 因此齐明月只在小花园清理出一块一平方米左右的土地，用来做做种植实验。 经过这段时间的各种测试，齐明月掌握了更多种植规律。 没办法，小菜园和小花园同样没有任何说明书可供她直接查询，只能靠她一点一点地实践，得出结论。 目前来看，小菜园里能种活的都是可食用植物，例如蔬菜、豆类、主食、野菜等等。 而小花园则不挑，不管是能吃还是不能吃的植物，都能种活。 从植物多样性来比较，小花园胜出。 不管是山里找的花花草草，还是地里拔下来的杂草，移栽到小菜园里的植株全都枯萎消失，化为肥料。 而移栽到小花园的植株则全部活了下来。 只不过，小菜园的植物像是开了生长加速器，只要能成活，都可以在两天内成熟、收割，而小花园则没有这个加速效应，只能自然生长。 从生长时间来比较，小菜园胜出。 如果说小菜园是一个快速提供物资的利器，那么小花园则是一个赏景的好地点，提供的是让人愉悦的情绪价值。 齐明月发现躺在花丛中的躺椅上，鼻尖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花香，整个人会变得非常放松。 简直比娱乐健身房那个按摩椅的效果还要好。 冲着这一点，也不能说小花园无用，梦想家园出品就没有无用的东西。 齐明月最近忙着做植物测试，闲暇时间全都被占用了，没空思考其他问题。 以至于这一天她刚踏进院子，看见门口站着的熟悉身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记忆回笼，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顾景彦咋不按常理出牌呢？ 距离上次聚餐还不到一个星期，竟然这么快又出现了。 不是说等革委会那边传来新的消息再来的吗？ 革委会调查这么快的吗？ 齐明月满腹狐疑。 顾景彦原本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院子通道口，看见走过来的齐明月时，他脸上的表情犹如冰雪融化般，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健步如飞，大步走向齐明月，“齐明月，你回来了。” 齐明月注意到顾景彦热切的目光，走路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心里有些慌乱。 等顾景彦走近，她连忙掩饰般地招呼道： “你......你来了啊，革委会这么快就有新消息了吗？是不是找到写举报信......” 齐明月有些疑惑，最近唐小秋一直在村里，也没见有人来传唤她，李盼娣家里也风平浪静，革委会应该没有查到她们头上。 那么所谓的进展又是什么呢？ 齐明月想到这里，蹙着眉，偏头看向身旁的顾景彦。 而顾景彦的视线好像一直都在她身上，她的目光便直直地撞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齐明月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危险，说话的声音蓦然而止。 她的心跳有些加速，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不自在地避开顾景彦的视线。 顾景彦看着齐明月害羞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上扬，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他敏锐地感觉到齐明月今天对他的态度有一些不一样。 她应该并不是无动于衷，她之前和他说话可从来不会脸红。 这个发现让顾景彦欣喜若狂。 好现象！ 看来直接挑明的做法是对的，至少齐明月见到他，不再是跟别人一样的态度。 只要有一丝不同，他就有信心慢慢扩大这种不同，从而在小姑娘心中占据更多更重要的位置，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想到这里，顾景彦心中立即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这几天他心里的紧张和忐忑简直溢于言表，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反复无常过。 一会儿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胆子那么小，不敢现场要答案，非要嘴瓢说等下次见面；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做得对，应该给齐明月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要不要接受他； 一会儿又觉得夜长梦多，恨不得立即飞到齐明月身边，早点确定关系 ...... 顾景彦只能天天骚扰牛得喜那边，催促他加紧调查。 终于，今天刚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便毫不犹豫地来找齐明月。 “对，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所以我一接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 通过顾景彦的讲述，齐明月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牛主任不知道使了什么方法，竟然撬开了那天来搜查的那个领头人的嘴巴，以此作为突破口，最终查到了革委会副主任的头上。 这些年，副主任一家就像古代的恶霸地主那般，正经事情没干几件，只知道鱼肉乡里、欺男霸女。 借着职务之便，各种陷害诬陷，排除异己，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害人性命。 早些时候，上头有主任压着，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很多事情都只敢暗地里进行。 但后来主任被他们害死，副主任一手遮天。 他们越发大胆，害人的时候连掩饰也不做。 这倒是给牛主任的取证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都没怎么费劲，各种证据就到了手。 第193章 她疯了才敢这么做 按照正常情况，革委会的主任没了之后，大多是安排副主任升上去。 塔县的这位程副主任确实也以为自己马上就能上任，只需要等上面走个流程就行。 他打算等自己上任以后，再提拔自己人当副主任，那么，整个塔县革委会就能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塔县革委会的不正常其实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实际上，已经有人上告过了。 奈何这么些年，副主任一系盘亘交错的罪恶链条不容易打破，调查组基本都是无功而返。 所以，这次一反常态，空降了一个退伍军官进入革委会。 想要借助此人的能力和背后部队的力量，与地方恶势力掰一掰手腕，平稳过渡。 牛主任来了之后，倒也沉得住气，表面上每天喝茶、看报，按兵不动。 暗地里却在不停地搜集信息，策反内部人员，逐步分化这个利益团体。 这个程副主任能在塔县革委会一手遮天，还斗倒了原本的主任，他也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也很会审时度势。 可能是察觉到了危险，自从新领导来了以后，这位副主任表现得非常谦卑，也非常配合。 这人不仅自己小心谨慎，还严格约束家人和嫡系手下，要求这段时间必须收敛，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顶风作案的行为发生。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那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惯了的儿子才会觉得憋闷难受，在县城里实在待不下去，就带着小跟班跑到乡下找乐子。 而这位程少爷见到齐明月之后，心里按捺不住起了邪念。 但想到父亲的严厉警告，他还是强压下冲动，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达到目的。 他以往看中哪个女知青，都是粗暴地给人安上一个海外关系的罪名，将人从村里直接带走。 而这一次则打算迂回一些，让李盼娣以朋友的名义把齐明月骗出来。 到了自己的地盘，一个弱女子失了身，谅她也不敢声张。 可是齐明月一直没有上当，根本没有出现。 这才有了后来他暗示李盼娣在齐明月屋里塞英文信，写举报信，他再安排人上门搜查拿人等一系列的事。 那封英文信当然也是他提供的。 实际上，那是一封真实的信件，属于革委会以前收到过的一份证物。 要不然李盼娣和唐小秋两个人，一个初中毕业，一个高中念了两年，怎么可能拿得出那样一封英文信？ 这个时代的初高中可不会设置什么英文课程，一般人并没有学习外语的通道。 几个月的时间里，牛主任慢慢拉拢了一部分革委会的工作人员，也逐渐了解到了其中的一些黑暗勾当。 齐明月这件事正好是一个契机。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牛主任已经基本掌握，相关的证据链也都拿到了。 没有立即动手抓人，主要是怕打草惊蛇。 若只是这件事，并不能扳倒副主任这一伙，还需要准备更多的证据。 牛主任他们已经开始重点调查周边几个大队发生过的女知青惨案。 目前还在搜集证据中，证据到手，就会一并清算。 “......大概就是这么个复杂情况，我先来告诉你一声，不要着急，下周差不多就能尘埃落定，你先保持沉默，不要往外说。”顾景彦最后嘱咐道。 齐明月重重地点头，“我明白，我就当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说完，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齐明月不自在地动了动脚，微微瞥了一眼顾景彦，发现他正垂眸凝视着自己，唇角笑意分明，眼中流转着无尽地温柔缱绻。 “那个......谢谢你，最近山谷里有些果子成熟了，我摘了一些做了几瓶果酱，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你带两瓶回去，可以配着馒头饼子吃。” 齐明月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 上次聚餐，她见顾景彦似乎很喜欢拔丝红薯那道菜，猜测他可能喜欢吃甜食，所以这次的谢礼就送他甜甜的果酱。 “齐明月，我说过，你不要对我说谢谢。”顾景彦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上次的问题，你的答案是？”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果忽略他脸上紧绷的肌肉。 齐明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迟迟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 “顾......顾景彦，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我......我现在还没考虑找对象，而且我爸妈也不放心我，若有合适的机会，他们肯定要让我回城的。” 唉，想当初她在现代也不是没有拒绝过追求者，这次怎么这么难开口，还把原主的父母拉出来做挡箭牌。 齐明月心里面最终还是理智更占上风。 这个年代的人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一起生活去的，而她的生活中真的不适合出现其他人，所以只能忍痛拒绝。 顾景彦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肩膀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他设想过这个结果，为此还定过下一步追求计划。 但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失落，还好强大的情绪控制能力让他没有当场失态。 他看着齐明月突然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齐明月愣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摇头。 两辈子唯一有一点点好感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但她不敢说啊。 她总不能拉着顾景彦说，咱们只谈恋爱，不结婚，她要是这么干，绝对不好收场。 做人最好不要既要......又要...... 既想要和兵哥哥谈一场甜蜜的恋爱，又不想要进一步发展，以便能保住梦想家园的秘密。 哪有这么多好事！ 再说了，她也没法保证情到深处自己不会变成恋爱脑，然后一股脑儿向顾景彦坦白梦想家园。 这就很惊悚！ 齐明月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所有的旖旎立马消失殆尽。 这就如同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她疯了才敢这么做。 第194章 来道雷劈了她吧 “齐明月，如果我能争取到叔叔阿姨的同意，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景彦的话突然打断了齐明月的胡思乱想，将她又拉回到眼前的对话之中。 齐明月听到之后，心猛地一跳，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景彦。 她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认真，清楚地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去联系自己的父母。 齐明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脑海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淦！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刚才就不该提起父母。 顾景彦也不需要齐明月回答，他紧接着又继续说道： “我有叔叔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可以打电话跟他好好说，我也可以给叔叔阿姨写信，如果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请假去你家，亲自跟他们说，让他们放心把女儿交给我照顾。” 哦，对，顾景彦手里确实有齐爸爸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齐明月想起来了。 她当初从人贩子手里脱险，报过电话号码给顾景彦，请他打电话到海市，核实自己的知青身份。 顾景彦还在继续： “我知道叔叔阿姨想让你回城，其实是担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 我的级别可以随军，我们结婚以后，你搬到部队家属院居住，不管是生活还是安全都很有保障。我不出任务的时候，每天训练结束之后就回家属院......” 不是，等等！ 刚才不是正在聊要不要谈对象这事吗，怎么一下子又转到见父母、结婚住哪里的话题上了？ 跨度有点大啊！ 齐明月一脸错愕，这神展开，她属实没有想到。 而此刻的顾景彦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关于未来的设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都快要聊到婚后生几个孩子、孩子在哪里上学这些话题上了。 不是，大哥，你这想的有点多啊！ 齐明月咬着嘴唇，慢慢抬起头来，目光与顾景彦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那一瞬间，她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害怕，还有真诚与坚决。 这种感觉让她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作孽啊！ 她什么时候在顾大营长眼里见过如此胆怯的眼神，又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滔滔不绝地说过这么多话？ 果然是爱情使人软弱吗？还是使人疯狂呢？ 齐明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轻声说道：“顾景彦，你停一下。” 或许是她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太过明显，顾景彦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多。 他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齐明月能怎么说呢，她当然还是拒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年纪还小，目前真没有想法考虑这些。” 这还没开始谈呢，顾景彦都已经考虑到结婚以后的事了，而且，这个年代确实流行闪婚，从相亲见面到确定关系再到订婚结婚，时间真的很短。 她哪敢凑上去？ 顾景彦看到齐明月脸上明显的拒绝之意，内心一阵刺痛，不过他并没有放弃。 他深知若是现在放弃，情况又会回到一个星期前，放任齐明月自己考虑，他们的关系永远不会有进展。 顾景彦又放大招，他转换策略，眼神突然变得哀怨起来，紧紧盯着齐明月问道： “你是嫌我老吗？你是不是讨厌我？” 这是懂示弱的。 齐明月就被他带到了沟里，吓得连连摆手：“啊......这.......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嗯，不是讨厌，那就是喜欢！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齐明月，我们试一试。” 顾景彦脸上哀怨的表情一收，盯着齐明月的眼神变得异常强势，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不讨厌就等于喜欢，大哥，你是懂偷换概念的。 顾景彦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齐明月，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啊~” 齐明月脑袋有点懵，在顾景彦的注视下，思绪纷乱如麻，不由自主地后退。 她本来就站在走廊里，后退几步之后，后背很快抵在了墙面，退无可退。 救命呐，齐明月无声地呐喊。 她实在招架不来风格如此多变的顾大营长。 他是属变色龙的吗？一句话转换一个情绪！ 顾景彦站在齐明月面前，微微侧着身体，将左手撑在墙面上，右手则轻轻地虚扶在她脑后，仿佛生怕她的头会撞上坚硬的墙壁。 他这次说话的语气又变得异常温和，就像狡猾的狼外婆对着天真无邪的小白兔，用一种循循善诱的方式，试图诱惑对方上钩。 “齐明月，试一试也没有关系，对不对？我的基本情况你都知道，但我还是想再向你正式介绍一遍，我今年刚过二十六周岁，在东北军区任职，正营级，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每月津贴70元，出任务会有额外的奖金，以后家里的工资和存款都交给你管理。我父母都在京市，他们都有工作，平时不会过来......” 他的声音暗哑而富有磁性，仿佛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 齐明月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眼睛瞪得溜圆，她看着自己和顾景彦的姿势，呆住了。 这是壁咚吧~ 天呐，天呐...... 在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很浪漫，很带感，可是轮到自己表演，就是莫名的羞耻感。 齐明月觉得她的脚底都能抠出一间三室一厅了。 天呐，来道雷劈了她吧！ 她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额头上也微微渗出了细汗，心脏跳动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 在这种紧张尴尬的氛围下，她的大脑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凭借本能做出反应。 于是，她脑子一热，稀里糊涂地说道：“好吧，好吧，你别说了。” 第195章 趋利避害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齐明月突然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并不恰当。 她刚想要改口，就看到顾景彦已经兴奋地击掌，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你说——好，我听到了！齐明月，你答应了，太好了，你现在就是我的对象。” 哎，不是，口误，我没答应！ 齐明月反悔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她只能暗自后悔自己脑抽。 齐明月吐出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顾景彦，那你也答应我，我们谈对象这事对外保密，万一后面觉得不合适，分手了，也免得跟大家解释。” 顾景彦呼吸一滞，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丫头，刚答应处对象就想着分手。 分肯定是不同意分的，他又是扮柔弱，又是上演兵法，连哄带骗，好不容易磨到齐明月松口。 进到自己碗里，哪还能让她飞了？ 不过顾景彦也知道现在不宜把人逼得过紧，他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行，都听你的。” 说完后，他很自然地握住齐明月柔软白嫩的小手，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心头一片滚烫，耳根也有些发红发烫。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飞快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叠钱票，没有数，一股脑儿放在齐明月手心，温柔地说：“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给你钱花了，这些你拿着买东西。” 齐明月瞪大眼睛，看着手上这一叠花花绿绿的钱票，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垂眸看了看钱票，又抬头看了看顾景彦，眼里闪过一丝无语。 今天这人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波操作实在溜啊，上岗对象下一秒，打钱？！ 齐明月回过神来，眼角直抽抽，连忙推辞：“我自己有钱，不需要。” 然而，顾景彦已经动作飞快地将钱票全部塞进了她的上衣口袋，并坚决地表示：“你的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给自己对象花钱，天经地义。” 齐明月有些无奈，她懒得推来让去。 先收着吧，大不了以后分手的时候，她再一起还回去，或者就当用这些钱买了食材，给顾景彦多带些梦想家园里的肉干肉酱之类的小零嘴。 顾景彦不知道小姑娘又在考虑分手后要怎么怎么样，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盯着齐明月笑得有点傻，眼里尽是温柔，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冷峻严肃。 齐明月简直没眼看，别过头，暗自嘀咕：这男人莫不是被掉包了吧？ 她到现在脑袋还有点晕晕乎乎，真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唉，怪只怪自己意志不坚定。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还好顾景彦常年待在军营，出来的时间并不多，想来暂时对她的日常生活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想到这里，齐明月便释然许多，人生嘛，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想想她好端端躺家里睡觉都能直接给整穿越了，那她在新世界谈个恋爱也不算什么大事嘛。 齐明月就是这样的性格，谨慎又乐观。 她总是能够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同时也会为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当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又能够保持平和的心态去面对。 正如齐明月所料，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因为顾景彦真的很忙。 出任务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在塔县那是很正常的事。 就算他在塔县，每天也忙着进行各种训练。 虽然驻地营区距离李家沟大队很近，开车的话，其实只需要十几分钟。 但部队毕竟有着严格的纪律要求，军人离开营区并不是想走就能走的，顾景彦自然要遵守部队的规章制度，不可能每天都跑出来跟她见面。 因此，齐明月也就刚开始紧张了几天，之后就该干嘛干嘛。 很多事情便是如此，你想象中，它千难万难，真正去做的时候，发现也不过如此。 她很快适应了自己多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友的生活，目前看上去还不错。 白天正常上工、下工； 下工之后，上山摘果子、捡柴、进梦想家园做美食、干活； 晚上进梦想家园洗漱、休闲、睡觉。 生活好像并没有很大改变。 不同的方面是，顾景彦时不时带着礼物突然出现在知青院。 礼物也是五花八门，罐头、饼干、猪肉、米面、发带、衣裙等等。 他有时候还会带着做好的饭菜过来，和齐明月一起吃饭。 这些做好的饭菜有的是国营大厨的味道，来自塔县的国营饭店； 有的是食堂大锅菜的味道，来自部队的大食堂； 还有的是家常便饭的味道，来自牛妈的手艺。 顾景彦虽然自带饭菜，但他最喜欢的还是齐明月准备的饭菜。 不管是饺子、馒头，还是炒菜、炖汤，他每次都特别捧场，肚子吃撑了，还要坚持光盘。 吃完之后，主动刷锅、洗碗，走之前，还把水缸挑满。 顾景彦虽说没啥厨艺，但帮工的活干得越来越利索。 有他在，齐明月连切菜的活都不用干，只需要炒个菜、调个味。 他与这个时代很多甩手坐着等吃等喝的男人不太一样，反而有点现代暖男的感觉。 齐明月有时候觉得与顾景彦一起生活，好像也不全是坏处。 顾景彦的假期真心不多，所以他在李家沟大队出现的频率不算很高。 村民们又都认为他是齐明月的亲戚，所以倒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声音。 大部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没几个人真的头铁，敢将坏心思放到军官身上。 况且，别看顾景彦在齐明月面前表现得温柔又无害，但在其他人面前，那一身的气势特别唬人。 另外，齐明月在村民眼里也是极不好惹的存在。 尤其是革委会副主任一系倒台之后，大家就更相信齐明月家里背景深厚。 牛主任收集齐证据，果断将程副主任父子送去吃了花生米，其他涉案人员根据情节严重程度，送去不同地方进行劳动改造。 第196章 逃过一劫 革委会这位程姓副主任落马一事已经上了当地报纸的头版头条，支书和大队长去公社开会，带回了这张报纸。 这则消息自然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在村民们简单的认知里，那就是革委会的人前脚刚来找齐明月的麻烦，结果后脚就出了事。 前后相差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呢。 那么权威的单位，从上到下那么多干部，送命的送命，劳改的劳改。 要说跟齐明月没有关系，谁信呐！ 这杀伤力着实有点吓人。 那天在知青院的人多着呢，可不止一个人听到齐明月那个军官亲戚说的话，人家认识革委会的大干部。 这件事产生的威慑力真不小，齐明月发现，她周围窸窸窣窣搞小动作的村民明显消停了不少。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她感到十分满意。 李家沟大队算是一个中等偏上规模的大村落，人多意味着适婚年龄的男女就多。 干不好农活的知青在讲究务实的村民眼中，并不是娶妻嫁女的好人选。 但在有些人眼里，知青有文化，长得好，父母又在城里。 要是与知青成了一家人，以后对方父母还能不帮衬？ 要是那边运作一番，把自家人也搞到城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有一些人喜欢白日做梦。 他们内心深处或许也知道知青大概率看不上泥腿子，于是就暗搓搓搞小动作。 办法虽老，有用就好。 水娃那个二流子的貌美知青媳妇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这些小动作在齐明月看来，简单、粗糙，她当然不可能上当，但次数多了，也觉得很烦。 这下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这次的事一出，全都消停了。 齐明月仔细阅读过那份报纸，上面详细报道了副主任团伙罄竹难书的犯罪事实。 报道的篇幅有限，其他小喽啰则用“等等”一笔带过，而李盼娣就在“等等”之列。 李盼娣被判了一年期的劳动改造，地点在辽省更北边的一所封闭型劳改农场。 距离李家沟大队大约有八九百公里，听说环境很恶劣，从农场出来，走上两三天都见不到人烟。 这些劳改农场与普通农场不太一样，虽然也像其他农场那样需要耕作、播种和收割，也一样需要给国家交公粮，完成经济任务。 但它们还承担着惩罚和改造犯罪分子的政治任务。 那里的生活条件极差，劳动强度也很大，一般都建在极其偏僻的边远地区，例如荒原、戈壁等等。 就连对外通信都不能填写具体地址，而是以数字信箱号代替。 当然，报纸上完全没有提到李盼娣的名字，获罪情况就更没有了。 她只是副主任团体中极其边缘的小人物，不会拿出来大书特书。 她的情况都是顾景彦告诉齐明月的，顾景彦的消息自然来自革委会的牛主任。 牛主任已经证实那封诬告齐明月的举报信确实出自李盼娣的手笔。 不得不说，李盼娣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她当初特意没有手写举报信，而是用报纸剪下来的印刷字拼凑。 这个举动竟然不是副主任儿子教的，而是李盼娣自发觉得要这么做。 她不想留下证据。 这样一来，即使事发，没有证据也定不了她的罪。 所以，李盼娣刚被控制起来的时候，嘴很硬，死不承认。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盼娣悄悄到废品站购买废旧报纸，躲起来剪报纸制作举报信的整个过程，意外地被纺织厂另一个临时工看到了。 顾景彦讲到这里时，齐明月第一反应是哪有这么多意外，也许这里面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那个临时工是李盼娣的竞争对手，两个人一直在争正式工的名额。 那段时间，李盼娣以为自己顺利攀上了大腿，晋升正式工的事胜券在握。 她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平时说话的语气、神态都显出来了。 所以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临时工见李盼娣的态度不太对劲，心生疑惑，想要搞清楚原因，便偷偷跟着李盼娣，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结果歪打正着，正好发现李盼娣制作匿名举报信的一系列诡异行为。 除了目击证人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李盼娣竟然没有处理掉那些剪剩下的报纸，而是藏在自己的床底下。 齐明月有理由怀疑，李盼娣还想继续害人，所以才留着报纸，以便下次再利用。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李盼娣抵赖，她不仅丢了工作，还得去封闭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害人不成反害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李盼娣是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被带走的，认罪、判刑之后，就被直接送往农场，没有回村子。 自始至终，齐明月都没见过她，自然不清楚她有没有后悔。 不过，齐明月看唐小秋倒是挺后悔的。 唐小秋自从看过那份报纸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还找借口请假跑去县城。 大概想去找李盼娣打探消息。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李盼娣大概率已经被带走控制起来了。 唐小秋不知道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回来的时候，那个脸色煞白哟，身体也摇摇欲坠。 邱琳琳是女知青这边的负责人，见唐小秋站都站不稳，忙将人扶进屋里躺下。 唐小秋这一躺就是三天，连每天的饭都是邱琳琳端进她屋里。 三天后，唐小秋才摇摇晃晃爬起来，出了屋，脸色依然很难看，没有精气神，不过开始出门上工了。 革委会的人一直没有来提审唐小秋。 齐明月后来才知道，李盼娣竟然没有供出唐小秋来。 她很好奇，唐小秋到底是怎么说服李盼娣的。 以李盼娣的性格，不像是为了朋友能两肋插刀的人。 这个结果在齐明月意料之外。 齐明月当初担心冒然拿出英文信，说不清楚，万一被唐小秋反咬一口，徒生事端，不如就当自己不知道。 再加上她当时是站在梦想家园内看到的现场，不好多说，所以就没提自己发现英文信这事。 这倒是让唐小秋逃过一劫。 第197章 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时间进入七月份，天气越发炎热起来，阳光愈加猛烈，李家沟大队每天的上工时间逐渐向早晚两个时间段集中。 清晨四五点钟，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铛铛铛的上工铃声便已响彻整个村子。 上午一般干到九十点钟就得赶紧回家，那时的太阳就已经给所有人诠释了什么叫不友好，明晃晃的，晒得人直发晕。 下午通常等到三四点钟才出发，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钟回家。 种地就是这样，很多农活必须集中在特定时间段内全部干完，不然影响最终的收成。 因此，大家不得不抢时间，最近连分配给知青干的农活都比之前增加不少。 这个月，地里的小麦还在做着最后的生长冲刺。 其实还算好，每天最热的几个小时可以在家稍作休息。 下个月就要开始收小麦，到时更忙更累。 齐明月坐在田埂上，轻轻摘下粗布制成的口罩，又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冰镇绿豆汤。 提神、醒脑、止渴、解暑。 由神奇山泉水和小菜园最新出产的绿豆精心熬制的绿豆汤，口感一流。 放凉之后，她还特意放进冰箱冷藏六个小时，然后再送进储藏室保鲜，风味更佳。 想喝的时候，随时取一份，转移到随身挎着的军用小水壶中。 喝进嘴里时，依然是冰冰凉凉的感觉，甭提多过瘾了。 齐明月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唉~真舒服！” 最近出来干活，她全靠这些山泉水续命。 这个天气简直要命！ 只要稍微活动一下，立即汗如雨下，浑身变得黏腻腻的，四面八方吹来的全是热气，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齐明月恨不得立即跳进梦想家园里吹冷气。 每次干完活，她都觉得整个人已经腌入味了，完全不敢对着自己用力吸气，那股子酸臭味简直要把她当场送走。 齐明月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天真愚蠢感到羞愧。 原来前几个月的劳动强度只是最简单的基础模式，她还沾沾自喜，以为体质提升后，面对这些农活，完全能够做到手拿把掐，游刃有余。 哪知之前只不过是小试牛刀，现在才真正露出其狰狞的面目。 哦，不对，最难熬的时刻还未到来，每年八月份的麦收和十月的秋收才是最艰难的时期。 她听邱琳琳说起过，麦收时会连续忙碌好多天，经常需要忙到后半夜，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又得爬起来继续干活。 “有人晕倒了！” “天这么热，不会是中暑了吧？” “快，快，赶紧把人抬到树荫底下，还有没有水？先给她喂两口。” “哎，知青就是麻烦，活没怎么干，人就倒了。” “强子，你快去通知大队长。” “我也一起，我去看看唐大夫在不在村里？” ...... 齐明月刚拧上水壶盖子，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她竖起耳朵一听，心里顿时一紧——有人晕倒了，好像还是知青。 齐明月来不及多想，拎着水壶，撒开腿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边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还有更多的人，就如同齐明月一般，正往那边赶过去。 咦？那个位置？ 齐明月突然意识到，邱琳琳今天好像就是在那边干活的。 难道她晕倒了吗？ 围观的人群挡住了最中心的情况，齐明月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让一下，让一下，谁晕倒了，是知青吗？” 齐明月到达围观的地方，想也没想，一边叫喊，一边用力拨开人群。 她着急确认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邱琳琳。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和邱琳琳一起出发去上工，邱琳琳那个时候看上去好好的。 齐明月猜测，邱琳琳晕倒可能是中暑了，今天这个天气确实很热。 她手上的特殊绿豆汤正好能用上。 绿豆本来就有解暑的功效，她熬绿豆汤的水，用的又是梦想家园的特殊山泉水，可以改善体质，恢复精力。 齐明月想赶紧挤进去，给邱琳琳喂几口绿豆汤。 中暑不是开玩笑，严重时可能危及生命。 邱琳琳一直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般，齐明月可不希望她真的出事。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急得满头大汗，终于挤到最里层，看到了邱琳琳。 齐明月悄悄松了一口气。 邱琳琳是在里面，幸运的是她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蹲在那里，正拿着自己的湿毛巾给地上的人擦拭额头。 晕倒的人是唐小秋。 她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齐明月这才想起来，唐小秋今天也在这片地里上工，就在邱琳琳隔壁。 唐小秋在房间足足躺了三天，再次出门后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异常安分。 她每天勤勤恳恳上工，努力赚取工分，不再像之前那样茶言茶语，更加没有跑到齐明月面前无脑乱喷。 齐明月看她如此安静，便也没过多关注。 不过，她们毕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平日里还是会时不时碰上面。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唐小秋这个月的脸色好像一直都比较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若说受了惊吓，李盼娣被抓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大的惊吓也应该平复了吧。 唐小秋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齐明月正狐疑着，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叫喊： “大队长来了。” 随后大队长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响起： “都围在这做什么，今天的工分不要了！赶紧散开，散开，让唐大夫看看。”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齐明月转头顺着通道望去，大队长正疾步走来，他身后不远处跟着背着医药箱的唐大夫。 “唐知青什么情况？”大队长走到唐小秋身旁，立即开口询问。 “不知道啊，她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里了。我们也都吓一跳呢。”有人回答道。 “是啊，我一抬头就看她躺地上了。这是咋回事儿啊？”另一个人附和道。 “脸色这么白，晒晕了或者饿晕了吧？”还有人猜测道。 …… 众人立即七嘴八舌说起来。 第198章 把脉 “停！”大队长见唐大夫已经赶到，立即大声喊停，让众人安静下来。 他转过身去，朝着唐大夫招手，语气焦急地喊道：“唐大夫，你快来看看，唐知青这是怎么了？大家说她干着干着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唐大夫一路小跑过来，喘着粗气，一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边放下手中那沉重的医药箱，然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翻开唐小秋的眼皮，仔细查看情况。 紧接着，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弯曲，轻轻搭在唐小秋的手腕处，静静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 竟然是搭脉之术！ 齐明月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看到唐大夫的院子里晾晒着各种各样的中药材，而且他还拿出自制的跌打损伤膏药来给病人使用。 原来，唐大夫不仅精通西医，还擅长中医。 这倒是很难得啊！ 李家沟大队毕竟是这么一个环境恶劣的穷乡僻壤，水平很高的医生很难分配到小山村的卫生所吧。 齐明月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眼神无意间瞥到周围的村民，她惊讶地发现，他们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而邱琳琳也是一脸平静，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 难道对于这个年代的医生来说，诊脉是基操，就连乡下的赤脚医生也不例外，所以才没人觉得奇怪？ 不大正常吧，中医多难学啊！ 齐明月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困惑，她稍稍侧过头，朝着邱琳琳的方向靠过去，试图寻找找小伙伴来给自己解开谜团。 此时，唐大夫已经收起了他把脉的右手，面色有些凝重，接着，他又将手指搭在唐小秋的另一只手腕上。 咦？ 唐小秋的病情很严重吗？医生的表情明显不对劲啊！ 齐明月立即闭上嘴巴，她觉得此刻可能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因为她注意到身旁的邱琳琳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唐小秋。 尽管唐小秋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但邱琳琳作为女知青这边的负责人，同时又是心地善良的性格，她关心唐小秋很正常。 齐明月看着晕倒在地的唐小秋就非常无感。 以唐小秋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她现在没有报复回去，已经算她很大度了。 她没有拿出英文信，非要去告发唐小秋，绝对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纯粹不想因为唐小秋损害整个知青院的声誉。 毕竟在村民们看来，他们知青是一体的。 况且，没有李盼娣这条毒蛇躲在暗处出谋划策，唐小秋这个脑子也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她完全能应付。 齐明月思考之间，唐大夫已经完成了把脉的工作。 他的表情依然很沉重，想必他已经确定了刚才的诊断结果。 唐大夫看向大队长，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但视线扫过周围一圈的人后，他微微一顿，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后转过头来对着邱琳琳道： “邱知青，唐知青主要是营养不良，再加上天气炎热有些中暑，把唐知青背回卫生所吧，我得先给她扎几针。等她醒来，你们就扶她回知青院好好休息，如果想要好受一些，可以冲一碗红糖鸡蛋水喝。” 紧接着，他又转向大队长，眼里带着一丝焦急，说道：“大队长，麻烦你帮我提一下药箱，我们回卫生院，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率先空着手，快步向村里走去。 大队长一头雾水，看了看留在原地的药箱，又看了看走出去几米远的唐大夫，心里疑惑，唐大夫的药箱不是一向都是他自己提的嘛！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随后提起药箱，又挥手让围观的村民赶紧回去上工。 此时，邱琳琳已经用力地背起唐小秋。 唐小秋虽说营养不良，身材不胖，但她一米六几的身高，再瘦也有七八十斤。 齐明月眼见着邱琳琳走得摇摇晃晃，她连忙跟了上去。 她不是担心唐小秋，她是担心邱琳琳会摔跤。 今天这一片区域就她们三个知青，其他知青都在另一面，离得远，都没过来。 邱琳琳知道齐明月和唐小秋一向不对付，所以即使自己累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也没有开口让齐明月来帮忙背一会。 她咬着牙坚持，艰难地继续向前走，汗水止不住地滑落。 齐明月实在看不过去，她觉得这样下去，还没走到卫生所，邱琳琳非得也中暑不可。 她连忙喊停，迅速拧开水壶盖子，将其翻转，然后往里面倒入常温的绿豆汤。 水壶里原有的冰镇绿豆汤已经被她移回了梦想家园，换上了常温的这种。 储藏室的架子上存有冰的、热的和常温三种不同温度的绿豆汤，她可以根据需求，随时利用意识来切换。 她这个水壶盖子大约有小婴儿的拳头那么大，翻转过来后，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小酒杯”。 “琳琳姐，你停一下，我煮了绿豆汤，还在里面加了白糖。你先喝几杯，补充一下水分和体力。你看，你出了好多汗啊。” 齐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把装满绿豆汤的“小酒杯”递到邱琳琳面前。 她特地强调了白糖的存在。 这样既能掩盖绿豆汤本身不一般的口感，又能让人误以为只是因为白糖才有了恢复体力的效果。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普遍认为喝糖水能够增强力气，是一种滋补身体的好东西。 邱琳琳一连喝了三小杯，状态恢复了不少，她连忙摇头，表示不喝了。 “谢谢你，明月，够了，够了，你不要继续倒了，我感觉好多了。你煮的绿豆汤真好喝，啊，不是，你做什么都很美味。” 邱琳琳心里有一杆秤。 她刚才的情况确实不大好，眼前有些发黑，担心自己真中暑倒下，便没有拒绝齐明月的投喂。 但她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感觉身体舒服一些，就赶紧叫停。 齐明月不动声色地观察邱琳琳，如她所料，邱琳琳好像完全没有怀疑绿豆汤的特殊性。 她摇了摇水壶，笑道： “你别客气，琳琳姐，壶里还有呢，真不要再喝一点吗？” 第199章 看上去更黑了 邱琳琳毕竟在乡下生活了五六年，经常参与各种农活，所以也算锻炼出来了一把力气。 她背着唐小秋，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得摇摇晃晃。 齐明月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趁着中途休息的间隙，见缝插针，尽可能多地给邱琳琳喂绿豆汤。 她们终于有惊无险地将人送到了卫生室。 齐明月看到卫生室敞开的院子大门，悄悄吐出一口浊气。 今天可真是不巧，不仅现场没有其他知青帮忙，连大队长和唐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扔下病人就急匆匆走了。 按常理来说，他们应该会安排两个力气大一些的婶子帮忙将唐小秋抬到卫生室才是，这次却什么都没有交代。 整件事古里古怪的。 等唐大夫将病人接收之后，齐明月立即提出来要离开： “大队长，唐大夫，这个......唐知青就先在卫生室住着，我扶琳琳姐回知青院，她刚才背了唐知青一路，脸色看上去好像也有点不好，需要马上休息。” 齐明月用力捏了捏邱琳琳的手心，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主动开口留下来照顾唐小秋。 邱琳琳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她能明白齐明月的好意，便没有开口反驳。 晕倒的人是知青，她俩作为知青院的一员，按道理最好能留一个人在这里照看病人。 只是齐明月不愿意！ 说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她真的很难对唐小秋生出什么怜悯之情，实在没有兴趣照顾仇人。 况且邱琳琳此刻的身体状况确实也有些不太好。 汗水早就湿透了她的衣服，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完全是一副快要虚脱倒下的样子，她显然需要立即休息。 到底是背着一个成年人走了将近一公里的路程，这对于邱琳琳来说，也是一项巨大的体力挑战。 齐明月肯定不能让邱琳琳拖着不舒服的身体留下，所以，她就直接开口替她们两个人告辞。 唐大夫听到齐明月的话，立即放下手中刚从抽屉里找出来的银针袋子，走过来给邱琳琳把脉。 “手伸出来，我先给你看看。” 片刻之后，他微微点头，“邱知青问题不大，轻微中暑，赶紧回去吧，多喝点水，水里可以撒一小撮盐和糖，喝完好好睡一觉。” “好的，谢谢唐大夫，那么，大队长，我和明月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到知青院喊我。” 邱琳琳听到唐大夫说自己也有些中暑，虚弱地笑了笑，她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连忙起身告别。 回到知青院，齐明月把自己水壶里剩下的绿豆汤全都倒给了邱琳琳，倒了满满一茶缸。 “琳琳姐，绿豆汤解暑，你全部喝完，喝完绿豆汤，我再给你冲一碗糖盐水。” 齐明月盯着邱琳琳，让她将绿豆汤一口气喝完，这样效果更好。 她拿出来给别人喝的绿豆汤，汤里的山泉水浓度不高，喝少了，效果不明显。 刚才在路上，拿着杯盖就那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虽说也有恢复精力的功效，但效果比较弱。 齐明月等邱琳琳喝完绿豆汤和糖盐水之后，就帮她带上房间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关门，落栓，进入梦想家园。 凉爽的空气迎面扑来，她觉得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张开了。 齐明月看了一眼挂钟，差不多快到十一点了，她走进地下储藏室，抱了一只大西瓜出来。 这鬼天气，她没胃口吃普通的饭菜，就吃西瓜吧。 差不多十斤重的大西瓜，从中间对半切开，随着刀刃切入瓜皮，清脆的破裂声响起，一股清新的果香扑鼻而来。 一半拿勺子挖着吃，甘甜多汁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 另一半西瓜则切成小块，放进榨汁机，榨出来的西瓜汁放进冰箱，冷藏之后，再转移到储藏室。 齐明月美美地吃完半个西瓜，摸着紧绷绷的小肚子，懒洋洋地踏上楼梯。 吃饱了犯困，午睡走起。 等下午上工之前，她再起来吃“午饭”吧。 反正储藏室的柜子上各种吃食都有，煎、炸、煮、炒，各种类型的菜都存了不少。 齐明月定好闹钟后，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戴上眼罩，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可惜她想睡到两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刚睡到一半，她就被“砰砰砰”的狂野拍门声和一声高过一声的急促叫喊声吵醒了。 她拉下眼罩，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飞快检查了一下全身上下，见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什么破绽，便闪出梦想家园，急匆匆地跑去开门。 门外的声音，齐明月已经听出来了，居然是邱琳琳！ 她心中不禁纳闷起来，邱琳琳不是因为轻微中暑而躺在屋里休息吗？ 怎么跑过来拼命拍她的门？ 闹钟还没有响，上工时间还早着呢。 更让齐明月感到奇怪的是，邱琳琳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急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 她拉开门栓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下意识瞄了一眼梦想家园内的挂钟。 下午一点十五分。 距离她和邱琳琳分开才两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能发生什么事呢？ 齐明月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自琢磨着。 “明月，你醒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你快跟我来，大队长找我们，大家都到了。” 邱琳琳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眼底有一抹焦虑，她一见到齐明月，拉着她就走。 “哎，琳琳姐，等一下，我锁个门，去哪里见大队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明月动作迅速地关门，落锁，然后跟上邱琳琳的步伐。 走进第二进院子，她就看到了大队长，还有其他的知青们。 新老知青都在，不过大家好像都是一脸懵的表情。 齐明月偷偷瞄了一眼大队长那张严肃的黑脸，和唐大夫之前在地里给唐小秋诊脉时露出的凝重脸色如出一辙。 她眨了眨眼，心里暗自思忖，大队长刚才在卫生室的时候，脸色好像就很黑，现在的脸色看上去更黑了。 有点吓人呐！ 第200章 肯定不是我 唐大夫到底跟大队长说了什么呢？还是说唐小秋醒来之后，胡说了什么东西？ 大队长看向他们这些知青的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不善啊！ 难道唐小秋真得了什么重病？ 知青如果生了重病，好像可以离开村子，申请回城养病。 若真是这样，大队长不至于脸色这么难看，着急忙慌召集所有知青开小会吧。 这对村里来说，不是好事吗？ 村里人巴不得没有知青跟他们抢口粮呢。 齐明月脑中思绪万千，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她跟在邱琳琳身后，快速加入人群，抬头随意扫视了一圈。 好家伙！ 除了唐小秋之外，知青院里的所有知青都来了。 “大队长，人到齐了。” 邱琳琳走到大队长面前，小声交待了一句。 大队长点了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用他那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几个男知青，仿佛要将他们看穿一般。 众人都被大队长的目光所震慑，现场鸦雀无声。 几个男知青更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傅明飞作为知青院的领头人，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开口问道：“大队长，今天是有什么关于我们知青的紧急通知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凝滞的气氛仿佛被打破了一般，众人都感到心头一松。 其他知青们也纷纷回过神来，开始跟着发问。 大队长的为人处世一贯都是公平公正的，对待知青也是如此，很少像其他地方那样恶意打压。 因此，知青们面对大队长时，很少会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葛建国充满期待地望着大队长，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啊，大队长，难道是有什么回城政策吗？” “大队长，真的有回城政策吗？”秦书言也迫不及待地追问。 …… 这个话题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现场的说话声顿时热烈起来。 齐明月撇了撇嘴，她知道肯定不会是回城政策，现在才1975年，还没到时候呢。 她轻轻瞥了一眼邱琳琳，看到了她眼里的复杂情绪，苦涩，愤怒，还有羞愧。 咦？ 邱琳琳好像知道些什么。 齐明月刚想靠过去询问一番，就听到大队长大吼一声：“停！” 随后，他立即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你们知不知道唐知青怀孕了？” “什么？” “不会吧？” “怎么会？” …… 除了邱琳琳疑似已知情，其他知青，包括齐明月在内，都是同款震惊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大队长，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或者自己听错了。 毕竟，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可是一大忌讳，尤其对她们这些女知青而言更是如此。 大队长紧锁眉头，再次肯定地点点头： “唐知青已经怀孕一个半个月了，唐大夫没有诊错。我刚才在卫生室也问过唐知青，她一直哭，怎么都不肯说孩子爸爸是谁。” “我想着你们住在一个院子，希望能给一些线索，找到孩子爸爸，或者诸位哪位是孩子爸爸，勇敢一点，站出来，承担自己的责任。” 齐明月这才明白，大队长刚才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盯着男知青，他估计是认为知青院的人内部消化。 大队长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很严重，如果找不到孩子的爸爸，不仅唐知青毁了，知青院也没有名声可言，甚至咱们李家沟大队都落不到好。你们仔细想想，唐知青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我也知道你们知青远离家乡父母，到我们农村来生活，这很不容易，所以，我知道这个事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往上报，而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妥善解决。” “找到另一方，赶紧让唐知青和他结婚，要不然肚子越来越大，被人举报上去，这可是要被拉去到处批斗的。” 大队长一连串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知青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沉默中，毛菊花小声嘀咕道：“这可怎么办？唐小秋搞什么！这下好了，我们知青院这回可真要出名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什么阿猫阿狗都要黏上我们。” 其他女知青听到毛菊花的话，脸色都是一黑，尤其是齐明月，真是出奇愤怒。 烂泥扶不上墙！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拿着英文信直接把唐小秋举报了，让她也去劳改好了。 毕竟，比起女知青未婚先孕，因为泄愤而恶意陷害同期知青这件事，对于知青院的其他人来说，产生的负面影响更小一些。 特别是对女知青们来说，对这种事情的反应更为敏感和强烈。 “大队长，这事儿我真不清楚。平时我们男知青基本都不往后面女知青住的院子去，没注意唐小秋跟什么人过从甚密。” “我跟唐知青也就吃饭的时候讲过几句话，吃饭时间，大家都在一起。” “肯定不是我，我有未婚妻的，她在黑省插队，我不在这里找对象。” ...... 男知青这边，一个个立马否认与唐小秋有关系。 “你们再好好想想，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吗？”大队长眉头紧皱，将目光转向女知青这边，“你们呢？你们住得离她近。” “大队长，我没见过唐小秋跟什么男人单独相处，真没有头绪。就有一次外村的一男一女两个知青来找她，但那个男知青也很快离开了，真没见她跟哪个男人关系亲密啊。” 史雪芬住在唐小秋隔壁，她第一个回答。 “是啊，唐小秋很少离开村子，她平时都不怎么跟我们一起出去，不过，她跟村里那个李盼娣关系挺好的，两个人经常有说有笑，其他的情况，我不知道。” 秦书言住在唐小秋的另一边，她也开口回答。 场面再度陷入沉默。 “离开村子......”傅明飞突然喃喃自语。 第201章 询问 傅明飞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大队长。 他的表情犹犹豫豫，嘴唇颤动了几下，像是要开口说话，但仿佛有所顾忌，又闭上了嘴巴。 大队长敏锐地察觉到傅明飞不同寻常的变化，立即意识到可能有线索。 他紧紧盯着傅明飞，语气严肃地询问： “傅知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停顿片刻，紧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唐知青来这里的时不长，可能不太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她现在一心想要袒护男方，怎么都不肯透露对方的情况。 你是老知青，你应该知道唐知青若是被判定为搞破鞋，后果有多严重。 你赶紧把知道的信息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尽快解决这件事，我相信在场的各位知青都会感激你的。” “对啊，傅知青，你是不是见过唐知青搞对象？什么人？赶紧说吧，这可不是唐知青一个人的事，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声誉问题。现在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唐知青还要给我们脸上抹黑，真是气死人......” 毛菊花越说越气愤，气得满脸通红，最后气得话也说不下去了。 齐明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明飞，你看到什么就说吧，唐知青有脸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顾及其他人，你也没必要替她隐瞒什么。” 洛许正也开口劝说自家表弟，他知道表弟为人正义，平时也很照顾女生的面子。 只是现在这个事关系重大，如果不查清楚，大家都得背锅。 看大队长的意思，怀疑是哪位男知青干的。 他们冤枉啊！ 傅明飞也知道隐瞒没有意义，毕竟唐知青肚子里已经有了铁证。 他回忆了一下，开始组织语言，具体描述那天晚上见到的情形： “就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那天唐知青回来挺晚的，大概有十点来钟，我起床给她开门......” 傅明飞讲完之后，大队长总结道：“时间倒是对上了，你看到唐知青衣衫不整很晚才回知青院，而那天晚上其他男知青都没有出门，是吧？” “是的，大队长，唐知青这事，肯定不是我们男知青所为，会不会是村里人？”傅明飞皱起眉头，提出另外的可能性。 这时史雪芬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也想起来一件事，大概一个多月前，我经常听到唐知青半夜在屋里哭，哭得很伤心。而且，我确实从来没见过她跟什么男人走得很近，不像是搞对象的样子，我觉得会不会是她被人给欺负了？” 听到史雪芬的话，秦书言也附和道： “我也听到过唐知青半夜在哭。我同意史知青的说法，唐知青那天可能遇到了……呃……意外。她那天中午就出去了，还让我帮她请了下午的假，我记得这个事，但她没告诉我去哪里，反正她当时是出了村子的。” ....... 众人议论纷纷，大致确定唐小秋就是那天出了村子之后意外怀上的孩子，时间上完全对得上。 但事件另一方的身份依然扑朔迷离。 “行吧，若是有其他线索，你们立马告诉我，我再去找唐知青问问。” 大队长见问不出更多信息，只好离开知青院，留下一众愁眉苦脸的知青们。 下午，大家到点正常去上工，只不过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唐小秋的事就跟一只悬在半空的靴子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地，搞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尽管大队长人好，答应他们私下解决，不往上报。 但这个事拖不得，若是迟迟找不到该负责的人，村里又人多眼杂的，纸包不住火。 其实齐明月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她知道唐小秋那天离开村子是去干嘛。 通风报信呗！ 前脚刚将英文信偷偷藏进她屋里，后脚就跑出村子去给李盼娣报信。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还真是恶有恶报。 不需要自己动手，唐小秋就把自己玩死了。 她竟然敢独自一个人走夜路，这不半夜遇上了色鬼...... 齐明月刚到地里就看见兰花婶子热情地朝她招手：“齐知青，来，来，我们说会话。” 她快走两步来到兰花婶子身边，笑着问道：“婶子，什么事啊？” “齐知青，听说你们一个女知青今天上午晕倒在地里，人没事吧？醒了没？到底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兰花婶子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可语气和眼神里却充斥着八卦。 齐明月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恶意，纯粹是好奇吧，她于是轻声回答： “可能醒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她晕倒之后，我们把她送到卫生室了，我出来上工的时候，她没回去呢。哎呀，这天气越来越热了，真容易中暑呢，我真羡慕婶子们的身体棒！” 齐明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兰花婶子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着齐明月的话语，感慨道： “唉，我们干活都干习惯了，身体结实，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孩子哪干过这么重的活呀！现在这天气还不算最热，下个月农忙，有你们受的。我跟你说，可得买点好吃的，提前补起来，不然身体吃不消。” 齐明月感激地附和：“嗯，要的呢，我过两天就去公社，割点肉回来。婶子，我想再找你换点鸡蛋，最近有没有存货呀？另外，你家的老母鸡换不换？过段时间，我还想换只鸡煲汤。婶子，说实话，一听到下个月就要农忙了，我这心里啊，直打怵呢，担心自己坚持不下来。” “有的，有的，我家的那些鸡啊，我可是当祖宗一样伺候的，每天都下着蛋呢，最近又捡了不少。老母鸡也有，你要是想换，下了工，尽管来找婶子。” 一听生意上门，兰花婶子笑得眯起了眼睛。 “哎，那就先这么说定了，婶子，我去干活了，回头咱再说话。”齐明月挥挥手，赶紧朝自己的任务地点跑去。 咳，终于岔开话题了。 齐明月还真怕兰花婶子抓着唐小秋的事刨根问底。 第202章 可真是厉害啊 兰花婶子今天上午请假没上工，自然没有看到现场。 但她的消息真是灵通呐！ 这么快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村里真没有秘密可言。 齐明月的眼神不由得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唐小秋怀孕这事儿能不能顺利解决。 她可真怕一觉醒来，女知青未婚先孕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齐明月耐着性子打发了第八个凑过来打听消息的村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之意。 她拧开水壶盖子，给自己灌了一口冰水。 冰冰凉凉的触感顺着喉咙流淌而下，如同轻风拂过心田，驱散了心头的烦闷与燥意，给人带来一丝宁静的抚慰。 上午的情况，实在有太多人亲眼目睹了，再经过一个中午的传播和发酵，下午上工期间正是大家激烈讨论的时候。 从齐明月走到地里开始，不管是本小组成员还是附近其他小组的人，时不时找各种借口从她身旁路过，趁机凑上前闲聊几句。 所有的话题毫无意外全都围绕着唐小秋晕倒事件展开： 为什么会突然晕倒？现在有没有醒来啦？唐知青是不是病秧子？饿晕了？你们知青的口粮是不是不够吃？ 诸如此类的问题接连不断地抛过来，齐明月感到应接不暇。 她轻叹一声，拧紧水壶盖子，下意识地加快了手中干活的速度。 早点干完，早点离开这个令人心烦意乱的漩涡。 由于上午赶着看热闹，以及送唐小秋去卫生室，落下了一部分任务进度。 齐明月紧赶慢赶，也只是比平时稍微提早了十分钟左右，完成今天的既定任务。 她立即找红梅婶子交了任务，一秒也不耽搁，撒腿就往村里跑去。 再晚一点，到大部队下工时候，她又得被那些八卦的村民堵住闲扯。 此时此刻，齐明月不禁庆幸知青院的位置足够偏僻，村民们平时不大往这边来。 要不然，她回到知青院也不得消停。 “明月，你也下工了？咱们一起走。” 半路上，齐明月遇到了邱琳琳，她也是一副被狗追的急匆匆模样。 估计干活的时候，她身边来来回回打听消息的人也不少。 齐明月嘴角微扬，朝邱琳琳露出一个深有同感的笑容，连连点头： “嗯嗯，琳琳姐，咱们赶紧回去。今天可太多人跑来问我唐小秋的事，她们怎么不去医务室直接找本人？” 听到这话，邱琳琳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回应道： “我这边也是一样，谁都要来顺便问一句，其他知青那边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他们可不敢跑到医务室瞎打听，唐大夫不会惯着他们。” 说完，邱琳琳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齐明月了然地撇撇嘴，唐大夫一看就是那种特别严肃、正直、一板一眼的人，才不会配合别人胡闹。 况且谁都会有头痛脑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敢在村里唯一的医生面前造次。 村民们不敢找唐大夫打听，可不就追着他们这些知青使劲问嘛。 这么说来，唐小秋留在卫生室也是好事。 村民们不敢冲进去八卦，那她的秘密也不会那么容易露馅。 齐明月心中暗自庆幸，然而这种喜悦并未持续太久，等她回到知青院，心情一下子又跌落下来。 唐小秋房间门上的挂锁已经没有了，房门紧紧关闭着。 她这是回知青院了？人在屋里？ 齐明月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满心狐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邱琳琳。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充满了不解与担忧。 这会其他知青都还没回来，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安静，这种宁静反而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 也不知道唐小秋现在是什么情况，怀孕的事最终要怎么解决。 邱琳琳微微侧身，将脑袋凑到齐明月耳畔，压低声音说道： “唐知青好像已经回知青院了，我去瞧瞧她，明月，你怎么说？要一起吗？” 听到这话，齐明月飞快摇头： “我就不去了，我跟她八字不合，可不想跑去吵架。琳琳姐，若是有什么情况，麻烦你等会告诉我一声，我先回屋了。不知道她这事要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大家伙？” 邱琳琳闻言，眼里也闪过一道忧虑之色： “是啊，希望大队长已经问出男方的身份，要真是谈对象，那还好补救。要是像史知青猜的那样，唐知青是给人欺负了，这就不好办了，我先去探探她的口风再说。” 说完，邱琳琳便朝着唐小秋的房间走去，步伐匆匆。 咳，知青院的负责人可真是苦差事，这些破事想不管都不行。 齐明月回到自己院里，拎着小炉子到屋外生火。 天气越来越热，她现在基本不用大灶台做饭了。 其实小炉子用的次数也不算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梦想家园里解决三餐。 等会邱琳琳可能要来找她，她今天就特意在外面做饭。 煮个面条而已，用小炉子也很方便。 打开西侧小院门，在自留地里摘了一把青菜，晚上就吃青菜鸡蛋面好了。 天空中最后一丝余晖悄然隐匿于天际，夜幕如同一幅神秘画卷缓缓展开。 齐明月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吸溜面条。 夜晚的气温明显比白天低了一些，偶尔还有微风拂过脸颊，确实比闷热的屋里舒服惬意。 前院估计也正在吃晚饭，说说笑笑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偶尔还夹杂着大嗓门的本地口音。 诶？ 齐明月侧耳细听，好像有村民来知青院串门子。 村民们确实喜欢端着饭碗满村子溜达，边吃边唠嗑，但他们平时很少到知青院。 只能说村里的娱乐活动太少了，以至于知青晕倒事件都能让大家念念不忘，宁愿端着碗走这么远的路，也要来知青院吃瓜。 不得不说，这些人可真是厉害啊！ 唐小秋从卫生室回到知青院还没多久呢，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都已经追到知青院来了。 “哎，我说你们别拦着路啊，我去后面瞧两眼唐知青......” “婶子，咱就在这里唠嗑，行不？唐知青中暑，身体还没还好全，在屋里休息呢，咱不到后面吵她。” …… 第203章 正常反应 前面院子里好像闹了起来，嘈杂的人声和争执声交织在一起。 齐明月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似乎是有村民非要冲进第二进院子找唐小秋，被其他知青拦住了。 唐小秋怀孕的事已然成为了整个知青院众人最为迫切想要保守的机密。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如果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对谁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个时候，前来知青院打探消息的两个大婶又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 谁家有个什么事，她们总是跑得最积极，尤其喜欢添油加醋到处传播。 若是被这两人看出什么端倪来，那这个事也将不再是秘密。 齐明月虽说没在现场，但从前院传过来那一浪高过一浪的阻止声也能想象出知青们是如何焦头烂额。 他们此刻定然心急如焚，但又不得不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两个大婶展开激烈周旋。 齐明月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饭碗，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站起身，向前院走去。 她也是知青中的一员，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前院看看要不要帮忙。 刚走到通道口，就看见秦书言脚步匆匆地向前院跑去。 得，她也听到动静了。 在这件事上面，所有人表现出难得的齐心协力。 知青这边人多，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连哄带骗加强制拉人，终于把两位婶子成功地送出了门。 齐明月重重地合上那扇略显陈旧的院子大门，发出一声响亮的“嘎吱”声。 她转过身，注意到每个人的神情都极其紧张和疲惫。 魏明成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面色阴沉地低声嘟囔着： “这个事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也没法一直拦着别人见她啊！” 林红军听到之后，忙不迭点头应和：“是啊，是啊。” 洛许正看了看在场的所有男知青，开口提醒道： “中午大队长说的话，大家没忘吧？他心里似乎认定就是我们知青院的人干的，若这件事爆出来，其他村民大概率也会这么认为，最后这事会不会随便安在我们哪个人身上？今年李家沟大队可是铆足了劲想要评先进。” 葛建国听到这话，脸色发黑，他将目光转向傅明飞，声音有些尖锐地问到：“傅知青，大队长后来怎么说？他同意唐小秋就这么回知青院住着？” 傅明飞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轻声说道：“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大队长的任何后续指示。”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也觉得这个局面非常棘手，稍作停顿后，接着补充道：“若是有需要，我会去找大队长再详细问问。”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邱琳琳，期待地问道： “邱知青，你刚才找唐知青谈话，打听到什么新的消息了吗？她有没有说大队长后续怎么安排她？”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移向邱琳琳。 她从刚才起，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邱琳琳见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不禁露出一丝苦笑，点点头又微微摇摇头，声音极低地说道： “唐知青说她没有看清人，夜色太黑。确实是那天晚上的事，她晚归，傅知青给她开门那一天，地点在坟场附近的玉米地。这些她已经告诉大队长了，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又不知道那人的明显特征，大队长说就算报案，公安也很难找到人，他让唐知青自己决定要不要报案。唐知青不打算报案，找唐大夫买了一副......相对温和的......药。” 听到邱琳琳说出这番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皆是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中，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复杂又沉重的神情，连齐明月也没了嘲笑唐小秋的心思。 过了许久，久到让人几乎以为这片沉默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份沉寂。 秦书言嘴唇微微颤动着，讷讷地开口说道： “不报案吗？难道……让那个罪魁祸首就这样逍遥法外吗？若是一直抓不到人，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受害者？” 她的眼中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和不甘，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感到无比愤慨却又无可奈何。 史雪芬冷笑一声，“所以我们女知青更要保护好自己，我也给大家提个醒，不管是不是村里人，不管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有多和善，要是鬼鬼祟祟邀请你单独去什么地方，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地上当受骗，免得后悔都来不及。” 齐明月抬头瞄了她一眼，史雪芬的嘴角上扬着，但眼里却浸满冰霜，寒意逼人，语气中的嘲讽和警告意味十足。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半夜里，万籁俱寂，一阵突如其来的凄厉女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齐明月从睡梦中惊醒，迅速出了梦想家园，循着声音走进第二进院子。 唐小秋的房间门口站着几个人，房间内亮着油灯，里面人影晃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痛苦的悲鸣声从屋里传出来。 齐明月走近之后，才看清门口站着的是人是傅明飞、张华和陈暄三个人。 他们全都背对着唐小秋的房间门，脸上带着莫名的紧张和不安。 唐小秋出什么事了吗？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从屋内飘散而出，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中药的味道。 齐明月心里一紧，面露惊愕之色，喃喃自语道： “怎么回事？里面是唐小秋在叫吗？她怎么了？要不要去请唐大夫？” 她忍不住揉搓起自己的双臂，想要借此驱散那股莫名的寒意，唐小秋的叫声实在有些渗人。 还好知青院离村里有些远，叫声没传到村民耳中，要不然这会指定有人闻声赶来了。 傅明飞稍稍定了定神，整理好思绪后回答道：“应该暂时不用，邱知青她们几个在里面照顾着，要是有需要，她们会出来说的，据说这是......喝完药的正常反应。” 第204章 我就在门口 喝完药？ 齐明月不禁愣住了，脑海里飞速闪过各种念头，但很快她便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过来：哦，原来是那副药啊！ 不得不说，唐小秋这次倒是相当果断，白天刚拿到药，晚上就迫不及待灌进自己肚子。 很清醒嘛！ 只是场面有点吓人。 齐明月尽管站在门外，依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耳畔则传来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或许是担心声音太大，引来村民围观，唐小秋似乎在嘴巴里塞了毛巾。 后来发出的声音不再尖锐刺耳，而是化作一声声沉闷的哼哼。 屋里的邱琳琳她们大概没见过如此凄惨的场面吧，口中安慰的声音也因过度紧张而变得哆哆嗦嗦起来。 齐明月靠近房间门，眼睛朝狭窄的门缝贴过去。 这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毛菊花那熟悉的脑袋伸了出来。 她急切地叫道：“还有没有热水？赶紧再端一盆热水过来。” 傅明飞反应非常迅速，他转头不假思索地回应：“有，有，魏知青他们正在烧水，锅里的水应该好了，我这就去打来。” 话音未落，他便已经撒开腿向前院飞奔而去，一刻也不耽误。 齐明月透过毛菊花打开的门缝，好奇地朝里面张望着。 屋里没有安装隔断，整个空间一览无余，一眼就能看到北面窗户下方那张大炕。 两盏油灯摆在炕尾叠放着的炕柜上，难怪她感觉屋里的亮度还可以。 此刻，唐小秋正浑身无力地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双手死死揪着身下的被褥，嘴巴呜呜地叫着。 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麻花辫早已变得凌乱不堪，肆意披散开来，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的面容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眼神却是空洞无神，死气沉沉。 在昏黄黯淡的油灯映照之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犹如恐怖片里那些深夜出没的女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嘶！” 齐明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朝后退了一大步。 中院的几个女知青此时都在唐小秋屋里帮忙。 史雪芬站在脸盆架子旁，双手紧紧握着一块湿毛巾，正不断用力拧动； 邱琳琳则坐在炕上，动作轻柔地替唐小秋擦拭额头上不停冒出的豆大汗珠； 秦书言手中抱着厚厚一叠卫生纸，正神情凝重地站在一旁。 几人脸上都残留着尚未褪去的惊惶之色。 她们皆是黄花大闺女，哪里见识过这么炸裂的流产现场，表面看上去平静，内心深处早就崩溃成一只只尖叫鸡。 “齐知青，你要一起进来吗？药效已经上来了，唐知青目前的状态看上去还可以，现在的反应和唐大夫交待过的一样。” 毛菊花关门之际，想起齐明月也是女生，便邀请她入内。 齐明月听到这话，猛地摇头，“不用，我就在门口，有什么需要拿的，你出来说一声。” 说话间，她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仿佛害怕毛菊花将她强行拉进屋内。 刚才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她已经觉得等一会自己要做噩梦了，完全不想再近距离观察血糊糊的现场。 若是屋里躺着的是邱琳琳，她肯定愿意贴身照顾。 唐小秋就算了。 自己没这么大度，以德报怨，她没有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别人不知道，只觉得唐小秋可怜，出门见朋友而已，回来的路上竟然遇上这种倒霉事。 齐明月却心里有数，唐小秋那天可不是出门访友，而是出门送消息。 她若不是着急害人，也不会有这一遭。 或许是因为头上悬着口粮这个现实问题，又或者是不想缺席太久引发村民不好的猜测，唐小秋只躺了两天，竟然顶着煞白的脸色去上工了。 小组长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吓得急忙喊停： “唐知青，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再休息两天，过几天就要开始农忙，那个时候可不好请假，不如趁这几天活不多，你在家养养。唉，你说你怎么整得跟娇小姐似的，不就中个暑嘛，咋就比一般人严重呢！” 唐小秋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无比柔弱地说道： “婶儿，真是对不住，让您和大家伙儿担心了，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但是请放心，我真的没问题，可以继续干活儿的。只不过可能需要稍微放慢一点速度，少做一些罢了，但我一定会努力的，请相信我！” 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股坚毅和倔强的神情，宛如那在狂风暴雨之中摇曳不定却始终不肯低头屈服的花朵一般。 好一位看似柔弱实则刚强无比的小白花，瞬间吸引了在场许多年轻少男们的目光。 唐小秋所在小组的组长是一位神情肃穆、不苟言笑的中年大婶，面对唐小秋这般娇柔小白花楚楚可怜的姿态，并无生起半分欣赏的心思。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随便你，你想干就干，这一块地你负责。” 小组长指了指位置，说完便离开了这里，走向远处自己的任务地。 她走后，一个憨厚老实的少年立即走向唐小秋，他涨红着脸，眼中满是关切和怜惜，结结巴巴地说道： “唐知青，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随便干干就好，我来帮你。” 他紧张得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唐小秋的不满。 另一个眼神比较机灵的少年也不甘示弱，连忙凑上前去，满脸谄媚地笑道： “唐知青，我很会干活，你坐下休息就好，你的活我全包了，很快就能干完。” 说完，他还故意挺了挺胸脯，想要展示一下自己强壮的体魄。 “谢谢你们，可是你们也有自己的任务，不用管我的，我可以自己干。”唐小秋故作娇柔的声音响起。 果然，她的拒绝非但没有打消少年人的想法，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义气。 “我先帮你干。” “我也是。” 齐明月站在一排高大的玉米杆子后面，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今天和组里的一位婶子交换任务地，负责她们组最边缘的这块地，想不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出戏码。 第205章 挺适合自己 唐小秋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迷弟？ 看这两个小年轻说话的熟稔程度，可不像一天两天形成的。 齐明月微微蹙起眉头，努力回想起来。 她之前干活的地点大都离唐小秋比较远，还真没注意这个情况。 前两天唐小秋晕倒的时候，怎么没见迷弟们站出来送她去卫生室？是不敢出头还是不在现场？ 当时现场人很多很乱，大部分村民都只是站着围观，叽叽喳喳一阵讨论，却没有人伸手。 齐明月到达现场的时候，只看到邱琳琳蹲在地上给唐小秋擦汗，后来送人去卫生室的时候，也没见村民出来搭手帮忙。 她那会儿就觉得非常奇怪，以大队长这么周全的性子，怎么不安排一个力气大的村民帮忙送病人去卫生室？ 后来听邱琳琳解释之后，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是因为村里以前发生过一件事。 有人毫无征兆地晕倒在村口的路上，路过的村民好心将人抬起，送去村里的卫生室。 这人病情十分危急，唐大夫治不了，便被送往县城的医院。 经过一番抢救依然未能挽救此人的性命。 救人的村民反倒惹了一身骚。 那个病人其实是因为心脑血管疾病发作引起的晕厥，抬人时有个注意事项，不能随意挪动头部，否则容易导致病情加重。 病人家属听医生提了这么一嘴，回去之后，就找到那几个救人的村民，非说是因为他们随便乱动病人，导致他病情加重逝世。 据说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疯狗一样逮着人家讹钱。 齐明月听邱琳琳讲到这些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这不就跟现代老人摔倒没人敢扶一个道理嘛。 村民和知青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一般，知青晕倒，他们不愿意出头很正常。 说不定眼前这两个小年轻当时就在现场，只不过被家人或者其他村民拦住了，不允许上前帮忙。 那个时候，现场闹哄哄的，到处是嗡嗡嗡的说话声，齐明月也不太记得围观的人都有哪些。 她无所谓的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干起活来。 唐小秋有没有迷弟，不关她的事，只要不影响到知青院就行。 村里到处都是眼睛，谅他们也不敢在外面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齐明月心中比较在意是唐小秋身上那股子狠劲。 这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对待别人又能有多少善意呢！ 她身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身体虚弱成这般田地，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出来上工，与人谈笑风生。 尤为值得注意的是，齐明月发现唐小秋近来望向自己的眼神异常平静，完全不见往昔那种流于表面的愤恨。 若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唐小秋真吃到了教训，对过往的行为心生悔意，不愿再与自己针锋相对下去，那么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然而，怕就怕她还是将怀孕的事怪到自己头上，心里的怨恨隐藏得更深，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想来，唐小秋曾经脱口而出的那句“都是因为你，我才......”，怨怪的意思很明显。 齐明月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因为她这段时间的沉寂而放松警惕。 唐小秋不作妖之后，齐明月的日子过得平静而甜蜜。 要是她有个能显示别人对她友好值的系统，满分一百分的话，那她周围常接触的人，友好值起码都在六十分这个及格线之上。 及格线，不说帮多大的忙，但至少不会暗地里搞小动作害她。 齐明月觉得这样也就足够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待到离开村子。 说到甜蜜嘛，当然是她与顾景彦私下的相处越来越合拍了。 由于顾景彦工作特殊的缘故，他们实际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但一个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从平时的小细节就能看出来。 难道是距离产生美？ 齐明月觉得这种偶尔见一面，见到面就开开心心待一起，见不到就自个儿打发时间，这样的恋爱状态好像挺适合自己的。 顾景彦的空闲时间不确定，但齐明月每天的上工时间倒是相对固定。 这就导致顾景彦常常突然出现在地里，二话不说，接过齐明月手上的工具就开始代替她干活。 齐明月一般也不会客气，她就不是爱劳动的人，上工任务交给亲亲男友之后，就提前回到知青院。 她也不是回去躺着休息，而是处理顾景彦带来的食材，以及等会让他带回去的熟食。 顾景彦负责干活，她负责投喂，没毛病。 他们的约会地点大都在知青院，偶尔时间宽裕的时候，也会背上背篓上山转一圈。 齐明月趁机带顾景彦去看自己的秘密果园，给自己的果酱和果干找个合理的出处。 她自从知道顾景彦爱好甜食，每次带走的吃食里面都会安排果酱。 这家伙喜欢拿馒头蘸着果酱吃。 齐明月从梦想家园移栽到外界的果树，浇了山泉水之后，大部分都顺利成活了。 移栽的果树本来就带着刚长出来的果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很多都陆续成熟了。 尤其是她以前崴脚的那个山谷，可能是气候比较温暖的缘故，果子成熟得比外面更快。 齐明月实际上很少真正摘山里的水果，大部分时候都是从梦想家园拿出来。 或许是她当初选择的移栽地点不太好找，又或者是那一片位置本来就有很多果树，但味道奇差，以至于村里没人愿意穿过那片已有的果林，从而发现后面的惊喜之地。 所以，她和顾景彦上山的时候，秘密果林还只有鸟儿光顾过，枝头挂满沉甸甸的果实。 最先移栽出来的那批苹果树，树上有些果子因为太过成熟都已经掉落在地了。 两人摘了满满一背篓的苹果，差不多有几十个。 拿回知青院给其他知青们分了一些，剩下的留几个现吃，其它全部做成了苹果酱。 齐明月的瓶瓶罐罐瞬间又不够用了。 没有冰箱的情况下，气温这么高，水果这种生鲜保存不了几天，枝头的果子同样也挂不了多久。 第206章 恼人的小恶魔 齐明月其实并没有刻意保密水果采摘的地点。 下山时没有藏着掖着，有村民问起时，她也很随意地告知，自己是在南山腰那片果林摘的水果。 结果大多数人一听到“南山腰果林”，便立即露出一种仿佛看待傻瓜般的神情望过来，把齐明月气得什么也不想说了。 哼，活该他们享受不到自己种的高品质水果！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所有老知青谈之色变的麦收终于拉开帷幕。 “铛铛铛......” “开会啦，开会啦......” “所有人五点钟打谷场集合！五点钟打谷场集合......” 正式开工的前一天傍晚，召集村民开大会的铜锣声从村头响到村尾，又从村尾响到村头。 敲锣的村民来来回回吼了两三趟，务必要把这则通知送到每个人耳中。 上一次村里开大会还是在春耕动员的时候，李家沟大队已经好几个月没开村民大会了。 大队长和支书不像某些村子的领导那样，喜欢在村里时不时搞个批斗大会什么的。 一年当中，开大会的次数屈指可数。 收麦是大事。 虽说村里已经有成熟的章程，但也需要开个动员会，鼓鼓大家的干劲，同时传达一下各项任务安排。 麦收期间，村里的老老少少除了那些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其他人都要动起来。 连三岁以上走路刚刚稳当的小娃娃们都被安排了捡麦穗的活。 这场动员大会从霞光漫天的傍晚时分一直持续到明月高悬、柳枝轻拂的夜晚。 村里所有的干部有一个算一个，轮番上台发表演讲。 各种慷慨陈词，鼓舞动员；各种工作部署，细致若微，甚至各小队的队长也依次上台，挨个儿发言。 丰收在即，所有人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会场上时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散场时，齐明月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悄然指向八点半。 这场动员大会竟然足足开了三个半小时！ 解散之后，齐明月一回到知青院，立马锁门进了梦想家园。 简单冲了一个战斗澡，又进储藏室检查了一遍自制小零嘴，便上楼睡觉了。 她为这次农忙特地准备了一些拇指大小的小肉干和小饼干。 干活干累了，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可以偷偷塞进嘴里补充能量。 为了尽可能利用有限的时间抢收小麦，麦收这一周内，村里统一准备大锅饭。 大锅饭的烹煮地点是现成的，就是大跃进时期，村里建设的公共大食堂。 它曾是昔日辉煌至极的存在，可以容纳整个村子的人在此用餐，仅仅灶台部分的面积就有普通人家的屋子那么大。 如今那里已被废弃多时，原本的房屋在多年的风吹雨打中坍塌了大半。 但部分大灶台依旧坚挺着，只需要打扫干净，装上大铁锅便能开火做饭。 这些大铁锅的尺寸比起村里一般家用的铁锅要足足大上一圈有余，通常只有在那种人员众多的大型食堂才会见到。 它们是村里的集体资产，平时基本都收在村里的仓库里，每次农忙季节才拿出来使用。 齐明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村里大锅饭的口味，又不太容易脱离大部队单独加餐。 她找邱琳琳专门打听过，村里大锅饭掌勺的人就是几个普通的农村大婶，可没有任何厨神后人的隐藏身份，自然也没有大厂专业厨师的水平。 就算是专业厨师，想要把大锅菜烧得好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些炒菜习惯少盐少油的农村大婶呢。 所以，集体供应的大锅饭的口味可想而知了。 听邱琳琳的意思，被选进做饭组的人，厨艺在村里还算是不错之列，至少都有那么一两个拿手的技艺。 例如有人是因为窝窝头做的好吃而入选，有人是因为特别会蒸馒头，还有人是因为认识的野菜多，很会处理野菜...... 反正都是矮子里面拔高子。 今年的烧饭组里破天荒进了一个知青，这倒是跟往年不太一样。 虽说只是一个打杂的帮工，负责择菜、洗菜和切菜之类，轮不上掌勺，但这也算是顶了某个村民的名额。 因为这事，开会的时候，有村民闹起来了，可能就是那个被顶了名额的可怜虫，只是很快就被大队长和支书联手镇压下去了。 齐明月听到那个入选知青的名字，瞬间就明白了大队长的意思。 看来支书也是知情者，大队长得到了支书的支持，所以反对的村民没有掀起什么浪花就过去了。 入选的人是唐小秋，或许是考虑到她小产没几天的缘故吧，村里特殊照顾一下。 不管怎么说，做饭组的工作量和工作强度远低于其他的活，从这件事上，能够看到大队长黑脸背后的善良。 齐明月对所谓的大锅饭不怎么抱希望，早几天就开始琢磨如何方便地加餐。 因为听说很多时候中午饭都是直接送到田边地头，大家坐在田埂大口吃完然后继续干活，根本没有单独休息的时间。 她若想自个儿偷偷藏起来吃大餐都没有时间。 齐明月最终选定小零嘴作为随时加餐的食物，主打各种肉干，例如猪肉干、牛肉干、鸡肉干，再来一些磨牙小饼干。 小巧玲珑，一口一个，吃起来不会引人注目，还能填饱肚子。 只是，麦收的辛苦远远超出了齐明月的想象，可口的小零嘴也抚慰不了她酸痛僵硬的身体。 自从身体强化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痛苦。 每天四点刚过就到地里报到，比以往的上工时间都早得多。 空着肚子先干上几个小时才能吃早饭，早饭就是大食堂做的黑面野菜窝头，吃完又得紧接着继续干。 每天天色刚蒙蒙亮，路面看不太清的时候，就得呼啦啦出门，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钟，夜色完全笼罩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家。 除了令人窒息的劳动强度和一年中最为酷热难耐的天气之外，齐明月最讨厌的就是无处不在的麦芒。 它们就像是一群恼人的小恶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就算她包得再严实，又是口罩、又是帽子，还特意穿上长袖长裤，依然挡不住。 第207章 缘由所在 在那半边墙已然坍塌、看上去十分破败的简陋食堂之中，人们或站或蹲，手中紧握着各式各样的容器。 这些容器五花八门，有的是粗陋的陶瓷大碗，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斑驳的痕迹； 有的则是轻便的铝制饭盒，表面已被磨得失去了光泽； 还有的是硕大的搪瓷大盆，虽然有些许锈迹，但仍能看出曾经的坚固耐用。 他们就这样歪歪斜斜地排成了两列参差不齐的队伍，宛如两条蜿蜒曲折的长龙。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疲惫，但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望着队伍最前面摆放的食物大桶，眼神中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与期待。 与此同时，嘴巴也没有闲着，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时不时发出阵阵嘈杂声浪。 晚上这一顿供应的是略显粗糙的玉米面馒头和清淡寡味的丝瓜鸡蛋汤，相较于早餐而言，晚餐显然要好上那么一点儿，鸡蛋也算是荤腥； 然而若是与午餐相比，却又明显逊色不少。 齐明月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第一天要给大家吃好点的缘故，午餐的主食提供的是二合面馒头，菜的话则是一道猪肉茄子炖土豆。 尽管肉片不算多，但也算是沾上肉味，村民们吃得意犹未尽。 这会排队打饭的人群正在高声讨论的某个话题就是中午那道肉菜。 猪肉非常难买，供应少不说，还需要肉票，农村这里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 齐明月抓着自己的饭盒，蔫蔫地站在队伍中间，她对食堂的晚饭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现在急需泡个薰衣草精油的热水澡，然后再做个全身放松按摩。 晚上的活并没有强制每个人都必须参加，自主报名。 但参加的人，村里会根据各人所干的工作内容单独计算五到十个工分。 齐明月没有报名，知青院里报名的人也不多。 男知青那边，基本没有人报名晚上的工作，反而是女知青这边去了两个人---史雪芬和毛菊花。 打到晚饭之后，她俩就站在路边狼吞虎咽一般吃完，将餐具拿到附近的小溪边清洗干净，让邱琳琳帮忙带回知青院。 而她们自己则急匆匆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齐明月拎着饭盒，跟邱琳琳、秦书言一起，慢悠悠地向知青院走去。 白天干活的时候，还能凭着一股气硬撑着，现在歇下来，立马感觉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腰不是腰的。 一天下来，整个人就跟那散了架的破马车似的，浑身都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她真佩服史雪芬和毛菊花，白天干了一天，竟然还有力气赶夜场。 齐明月转头看向邱琳琳，好奇地问道： “琳琳姐，史知青和毛知青她们以前也报名夜场的活吗？她们身体受不受得住哦？我觉得这一天干下来，整个人都已经散架了，就想着赶紧回屋里躺着，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爬得起来呢！” 邱琳琳边走边捶着自己的腰，听到齐明月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都一样，农忙过完，不管村民也好，咱们知青也好，每个人都累得脱一层皮。史知青和毛知青两个，除了刚来第一年没报名，后来每次都参加夜场抢收，夜里给的工分高一些。 唉，谁不累呢，她们也是没办法，还不是穷闹得。你们也知道的，其他人偶尔还能收到家里的包裹，好歹有些支持，她俩没有，这么些年家里什么东西都不给她们寄，只会写信来要钱要东西，从她们身上搜刮。” 齐明月听完沉默了，她明白邱琳琳的意思。 夜场是村里给缺工分的人提供的一个舞台。 白天的劳动强度实际上已经非常大了，每一个咬牙坚持干夜场的人都有不得不干的理由。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重赏之下的“勇夫们”大多数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趁这个机会多挣些工分，而真正那种有余力才干夜场的人极少。 秦书言听到邱琳琳说的话后，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赞同，气愤地说道： “她们干嘛不拒绝？东西在自己手上，她家里又不能跑过来抢，不给就是了。我们赚得这点工分，都不够自己吃的，还要寄回家，她家人收东西怎么能心安理得？是不是亲生的啊？” 邱琳琳闻言不禁一愣，显然没料到话题怎么偏到亲生不亲生上面了，她迟疑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缓缓回答： “她们应该都是家里亲生的吧，我没听说谁是收养的。不过确实有些奇怪，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们家里的弟弟妹妹也该长大不少，也能出去干活挣钱了，怎么还让她们养？” 说到此处，邱琳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齐明月嘴角抽了抽，秦书言思考问题的角度很清奇啊。 然而，父母对孩子好与坏还真的与是不是亲生没多大关系哩。 这个时代各家都生一大堆小孩，很多父母根本没办法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孩子，有的父母甚至带头从女儿身上吸血供养儿子。 这样的畸形事例，齐明月时有听说，李家沟大队也有类似的情况。 幸好原主的家庭很正常，比齐明月自己的原生家庭更健康。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看到父母有任何重男轻女的行为，恰恰相反，由于原主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故而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份宠溺不仅源自父母深沉的爱，还包括两位兄长以及嫂嫂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连那些年纪尚小的侄儿们，也被教导着他们是男子汉，要爱护亲爱的姑姑。 如此种种温馨画面，皆是齐明月往昔岁月中未曾亲身感受过的浓浓亲情，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极为珍贵且稀有的情感财富。 因为稀有，所以珍惜。 美好的东西，世人自然都想极力抓住，齐明月也未能免俗。 这也是她能很快代入原主，接纳原主家人，并愿意以热忱之心回馈他们关爱的缘由所在。 第208章 匀你们一半 否则，齐明月又何苦绞尽脑汁为梦想家园内的种种物资制造合理的来源出处呢？ 如此煞费苦心，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能正常给家人寄送那些蕴含特殊山泉水的滋养品而不被怀疑罢了。 长期食用含有山泉水的制品，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善他们的身体状态。 齐明月不敢直接给他们寄山泉水，只能迂回一点，将山泉水中的特殊物质融入到食物当中去。 三人回到知青院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除了参加夜场的两位女知青和还在食堂忙碌的唐小秋，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刚踏进前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 一群人端着各自的饭碗，毫无形象地蹲坐在走廊台阶之上，姿势就和村里那些喜欢聚在一起闲聊的大爷大妈们一模一样。 然而，此刻的他们，哪里还有半分悠闲自在之态？ 一个个面色痛苦、神情疲惫，嘴里还时不时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与叫唤之声： “哎哟哟……我这腰啊，要断了，要断了！” “嘶……我的手啊，疼，都快抬不起来了！” 更有甚者，直接开始大声抱怨： “活这么重，这每天吃的都是些啥玩意儿？一点营养都没有！” “就是就是，干活累得要死，我想吃肉！我想吃大米饭！”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充满哀怨与不满的交响曲，在知青院的小院里回荡不息。 齐明月推门进入之际，院子里嘈杂喧闹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扼住一般，突兀地停顿了那么一下。 哈哈哈，这帮男知青的反应实在太逗了！ 齐明月心中暗笑不已，但她还是拼命克制着自己，使劲儿将上扬的嘴角往下压去，生怕脸上的笑容过于明显。 男知青在女知青面前，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些颜面的。 看到她们三人回来，便不约而同地闭上抱怨的嘴巴，若无其事地呼噜喝起汤来。 傅明飞面露些许尴尬之色，但还是努力挑起话题，试图转移视线： “邱知青，齐知青，秦知青，你们也回来了？还没吃吧，我们正吃着呢。” 邱琳琳嘴角上扬，笑着点点头，很自然地回应道： “呵呵，是啊，我们刚打好饭，正准备回院子吃呢。今天晚上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傅明飞啃了一口手上的馒头，胡乱嚼了两口，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汤，含含糊糊地说道： “玉米面馒头还行，挺松软的，唉，就是汤里面真没什么料，鸡蛋沫子都看不到！第一天就是这个水准，看来这次麦收的伙食一般般啊。” 他停顿片刻，提议道： “要不咱们像以前一样，大家伙想办法凑一凑，额外搞点加餐？安排人稍微提前一点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光靠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大家的身子骨肯定吃不消，一个忙季下来，身体亏空太多，累垮了就不好了。” 说完这番话，傅明飞一脸期待地望向在场的所有知青，似乎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响应。 “我同意，我愿意出钱买食材。”洛许正第一个响应自家表弟。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也同意，咱们可以找村民换些鸡蛋，每人每天吃一个煮鸡蛋。” “我觉得这个主意好，也算我一个。我们还能找村民换只鸡，平摊一下，每个人要不了几个钱。” “我也同意，我这还有一只烟熏野兔，大概有两斤重，有需要可以作为其中一天的加餐。可惜没多少肉，要是能买到猪肉就好了，今天中午的猪肉白菜炖土豆，菜里加了几片肉，白菜土豆都变得好吃不少。” “是呢，就是肉片少了点，我中午就打到一小片，咬在嘴里油汪汪的，真香！” ...... 一提到加餐，一提到吃肉，齐明月看到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改刚才无精打采的状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花，纷纷表示赞成，并积极为加餐出谋划策。 一时间，各种想法如潮水般涌现出来，整个场面变得热闹起来。 齐明月自己有小灶，她可不想加餐还得吃大锅饭，忙摆摆手拒绝道： “我在小炉子上随便闷点吃食就够吃的，不用带我，我不一起了。” 秦书言一听也有些意动，她也有炉子，平时都是单独开火吃饭的。 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入伙“加餐小组”。 她一个人花钱天天买肉吃，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太奢侈。 大家一起集资加餐就不一样了，平均到每个人，花费少，还能天天不重样，更重要的是，有人提前回来煮。 至于煮肉这个人落下的活则由其他成员帮忙补上。 他们人多，补起来也很快。 “行，那咱们就暂时先这么定下来，等史知青、毛知青、唐知青和陈知青回来，我再问问他们的想法。如果他们也加入，那我就着手安排起来，明天开始，我们晚上回来就能吃点好的，想想都让人期待！” 傅明飞挥舞着手臂，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晚上的美餐。 听到这番话，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欣喜的笑容。 齐明月似乎也被众人的情绪所感染，决定给他们的喜悦之火添一把柴。 她清了清嗓子，淡定地说道： “我托人买了两斤猪肉和四个猪蹄，这两天应该有人帮忙捎过来，你们需要吗？我可以匀你们一半。” 其实再多的猪肉，齐明月也能拿得出来。 她前段时间刚在梦想家园内杀了一只猪，用的是农场的一键宰杀功能。 手指点点，全程连特效也没出现一个，再回神时，奇迹已然发生。 原本活蹦乱跳的生猪，转瞬间便已化作一堆堆整齐摆放的食材：鲜嫩多汁的猪肉、坚硬结实的猪骨、肥美诱人的猪脚、充满活力的猪心以及粉嫩柔软的猪肺…… 它们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有条不紊地各自归位，被精准无误地分类收纳进了储藏室。 这只猪差不多有三百斤，如今她手上的存货很足，只不过不好往外多拿。 少量的肉可以借口托人买的，多了就容易出问题。 凭什么你能买到这么多肉？！ 毕竟“红眼病”到处都是。 帮人可以，但不能搭上自己。 第209章 这可帮了大忙 齐明月的话音还没落下，众人的视线已经汇聚到她身上，目光中闪烁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惊喜光芒。 猪肉的魅力不容小觑啊！ 特别是现在农忙季节，人们经历了高强度的劳作，身体极度疲惫，急需能够提供能量和营养的油水来补充元气。 “要的，要的，我们当然要！” 傅明飞迫不及待地抢先回应，随后他又不敢置信地追问道： “这是真的吗？齐知青，你真的能搞到猪肉？” 齐明月笑着点点头，肯定地回答：“保真，快的话，明天就能送来，你们明天下工回来，说不定就能看见了。” 一旁的魏明成闻言，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好奇地询问道： “齐知青，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在公社屠宰场上班？ 这边屠宰场的门市，摆出来的货忒少，只要稍微去晚一些就已经收摊了，尤其是现在农忙，肉更不好买。 你是这个！竟然搞到这么多！以后还有不？”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故意搞怪似地朝齐明月竖起大拇指。 齐明月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爽快地点点头，说道： “是啊，有人帮我留的，没收我票。” 她鉴定过了，魏明成绝对是一枚肉食主义大吃货。 这家伙拥有狩猎技巧，平时能够捕获到各种小型猎物，像什么野鸡啦、野兔啦等等，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肉呀！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肉进嘴，他根本不是那种一年半载吃不上一口肉的可怜人，按理说，不该这么馋肉吧？ 只能说，肉肉是他的真爱。 齐明月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次也是攒了好久才拿到这么多，我专门留着农忙时候用的。人家内部员工之间竞争也大，谁家都有亲朋好友，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多。” 虽说梦想家园里的猪肉不缺，但她目前没兴趣往外卖，时机不对。 偶尔给大家带一次两次，问题不大，经常干就不行了。 所以，魏明成最后问的“以后还有没有”，齐明月直接忽略不回答，她可不敢随便答应。 给这个人带，给那个人带，带得多了，问题不就暴露了么？你哪来那么多肉源？ 农忙时节，再穷的村子都会想办法换些肉票，去公社买猪肉进补。 胜利公社屠宰场每天的出货量本身就不大，现在需求量又激增，买不到肉很正常。 她突然说可以拿到这么多份量的猪肉和猪蹄，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显眼的事。 要不是她最近和知青们相处得还算融洽，看到大家确实累得不轻，今天又刚好提到加餐这个话题，她也不会多事说要带肉。 其实她也不是纯粹好心。 主要是她自己时不时在梦想家园里加餐，气色比其他知青要好一些。 现在农忙又特别熬人，知青们的气色肉眼可见变差了，连秦书言、陈暄这些天生丽质的人脸色都暗淡不少。 齐明月想让大家好好补一补，要不然她和其他人一比，气色差别越来越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既是帮他们，也是帮自己。 邱琳琳听到齐明月说的话，目光迅速扫过在场的每个人，语气严肃地说道： “我提前说一下，这件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到外面乱说。 若是村里人都来找齐知青帮忙买肉，你们说她帮还是不帮？ 帮的话，她朋友那边有限制，帮不了所有人；不帮的话，对方心里肯定不满。 我们还在村里住着，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得罪村民。” 傅明飞也附和道：“邱知青的意思，大家明白了吧？咱们谨慎一点，不要给好心帮忙的齐知青添麻烦。” “明白，大家都明白，我们不会乱说。” “我跟村里人又没交情，我往哪说啊？” “我肯定不说，我还指望齐知青以后有好事再想着我们点呢，嘿嘿。” ...... 众人都不傻，纷纷表态不会乱传。 “那我也谢谢大家体谅，今天先到这，我回去休息，你们继续讨论。” 齐明月提前退场，其他知青则要继续商讨加餐的后续细节安排。 她回到屋里，手上的饭盒随意地搁在饭桌上，点亮油灯，往大锅里打水，生火。 灶膛里的树根燃着之后，她就进了梦想家园，直奔储藏室，选晚饭吃。 齐明月之前都是关门之后直接进入梦想家园，也不点灯，整个屋子就任它黑漆漆的。 可是，有一次她回来没多久，毛菊花突然跑过来敲门。 她那会正在梦想家园里吃着晚饭，听到声音后，立马回到屋里，回应了毛菊花，并打开房门。 时间没怎么耽搁，但毛菊花脱口而出的疑问还是吓了齐明月一大跳。 “齐知青，你怎么不点灯？这个点就睡觉啦？不吃晚饭吗？” 幸亏齐明月反应快，立即扶着额头，靠在门框上，装作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哎，今天不知怎么的，头有点疼，我一回来就直接躺着了，胃里也不舒服，就没做饭。” 当时光线暗，毛菊花没有看清她的脸色，再加上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揪着不放。 也就是这个年代的人脑子里没有随身空间的概念，要是搁后世脑洞大开的时候，齐明月这一回分分钟惹人怀疑。 自从那次之后，她的房间门照样关，但在外面也会制造一些伪装。 例如点亮煤油灯，桌上摆一本打开的书，灶台上烧热水，都是如此。 齐明月会估算着时间再从梦想家园里出来，熄灭油灯，假装已经入睡。 灶台上烧的热水也不会浪费，直接送进梦想家园，用来泡澡很合适。 因为经常要用水缸里的水，齐明月会根据水位高低，抽时间去村里的水井挑水，只不过频率低一些。 她一个人用水少，很正常。 否则，她一直不出去挑水，水缸却一直满着，就说不过去了。 实际上，水缸里一半的水是从梦想家园引出来的自来水。 自从进入夏天，她连每天的换洗衣服，都晒到院子里的竹竿上了。 当然，贴身内衣依旧晒在梦想家园里，反正只要让人看到她院里晒着衣服就成。 还好齐明月平时很注重细节，并在不停地完善这些细节。 这可帮了大忙，尤其是后来与顾景彦的相处中。 第210章 跟他本人完全不搭啊 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顾景彦只要一有时间就来李家沟大队找齐明月。 不过每次来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上午，有时下午，有时傍晚。 因为这个，齐明月白天除了午睡时间，其他时间基本不在自己屋里进梦想家园。 就算要进，也是上山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再进。 毕竟大白天的，天气又这么热，她若老是关着门窗闷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就挺可疑的。 所以，她一般晚上才进梦想家园。 顾景彦基本都是白天来看她，从来没碰上过齐明月正好在梦想家园的情况。 然而次数多了，总会出现例外。 农忙第一天，身心俱疲的齐明月就遇到了这种刺激心跳的时刻。 彼时，她刚刚泡完澡，将头发吹至半干，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脸上敷着一张补水保湿的面膜，眼睛微微闭着，正舒适地躺在按摩椅上享受着机器敲打带来的放松感。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顾景彦低沉的声音，好像就在房间门口。 齐明月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都快到晚上八点钟了，她准备做完按摩就出去熄灯，然后睡觉。 顾景彦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他都是白天来的。 齐明月一骨碌从按摩椅上坐起身来，集中注意力倾听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的轻微敲门声伴随着“月月”、“月月”的低声呼喊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还真的是顾景彦来了！ 在李家沟大队，除了新上任的男朋友，可没有其他人会喊她“月月”这个小名。 上回她在邮局打电话给齐爸爸，顾景彦就站在旁边，估计当时齐爸爸喊她小名的时候，被顾景彦听去了。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之后，顾景彦对她的称呼就改了，不再连名带姓叫她，整天“月月”来“月月”去的喊小名。 齐明月依然跟以前一样，连名带姓地喊他。 她也曾尝试换个昵称叫法，“景景”、“彦彦”、“景彦哥”、“小彦子”等等一系列昵称叫下来，顾景彦接受良好。 齐明月自己倒是给恶心到了，觉得叫什么都肉麻，干脆继续连名带姓喊他。 她一把撕下脸上的面膜，扔进垃圾桶，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裙，淡粉色的真丝荷叶边娃娃领套头睡裙。 这是梦想家园里的衣服，不过款式和材质在这个时代也不算出格。 原主本来就带了真丝睡裙过来，只不过齐明月嫌款式有些土气，平时很少穿。 “来了，来了。” 出了梦想家园，齐明月赶紧出声回应，快走几步，打开房间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顾景彦。 他看见齐明月的小脑袋伸出来，立即呲起一口大白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月月。” 笑得有点傻，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头。 顾景彦在齐明月面前是越发没有之前的冷面教官气质了。 齐明月急忙让开门口的位置，诧异地问道： “顾景彦，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啦？出什么事了吗？你从前院大门进来的吗？干嘛不走小侧门呀？” 顾景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我.....我没走大门，翻墙进来的。” “哈？” 齐明月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这人会选择这种方式，跟他本人完全不搭啊！ 顾景彦看到齐明月的惊讶表情，连忙解释道： “我以为你已经休息了，担心敲门声动静太大，影响不好，就想着悄悄进来，把东西挂你房间门上就离开，可是进来之后，我发现你屋里还亮着灯，就想着再见见你，便敲门喊你。” 齐明月微微点头，转身朝屋里走去，边走边解释刚才迟迟没有开门的原因： “你进屋坐，我给你倒水。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没听见敲门声。今天刚刚开始收麦，我割了一天麦子，太累了，本来想靠墙坐一会，晾一晾湿头发，哪知道直接就睡过去了。” 顾景彦一脸心疼，忙放下手中的网兜，扶着齐明月就往炕边走，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暗沉： “月月，你别忙，我不喝水，赶紧回炕上坐着休息，我就是来给你送点东西，说几句话就走。我有任务，等会就要出发，最近都不能过来了。你要不要找大队长换个轻松一点的活计？咱不缺工分，我养得起你，累了就别干！” 他每次过来，小姑娘都笑嘻嘻的，干活也利索，没听她抱怨过，这次见到他就喊累，可见真是累狠了。 听说农忙的劳动强度大，他营里有农村来的兵，也有趁着农忙休探亲假回去帮忙的，以他们的体力，回家干几天都觉得累，更何况小姑娘这么柔柔弱弱的小身板。 可是偏偏这么不凑巧，他最近要出远门，想过来帮忙都不成。 齐明月轻轻地摇头，柔声说道： “村里给知青安排的不是重体力活，就是天气热，干活时间长，我一时不太适应而已，没事，过两天就好，我听其他知青说了，一般忙十天左右，就刚开始这一周最累，后面几天就好了，活不多。” 农忙时节可不好请假，她既然在村里住着，这个坎还是得自己渡过去。 顾景彦眉头皱成了“川”字，看着齐明月细细地交待着： “那你看着办，累了就休息，干不完的活就让它留着，大不了就扣工分，千万别把自己累坏了。我带了几盒肉罐头，还有麦乳精和巧克力，都能补充能量，你累了就回来吃一点。唉，这些也不能当正经三餐，还是得好好吃饭才行，可是你这么忙，大概也没时间好好做饭，我最近又不在，我再想想办法......” 顾景彦越说越不放心，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脑中各种念头闪过。 要不让牛妈多跑几趟，烧些好菜送过来？ 衣服什么的也可以帮忙洗洗，免得小姑娘累一天，回来还得干家务。 嗯，行，正好等会车子经过县城，拐回去说一声。 牛妈肯定乐意，要不是自己拦着，她早就跑来李家沟大队见齐明月了。 第211章 她这墙是不是矮了 齐明月自然不清楚顾景彦心里的打算，她嘟起小嘴娇嗔道：“好啦，知道啦，顾爸爸！哈哈哈......” 顾景彦听到这个称呼，呼吸一滞，这丫头…… 调皮！ 他动作轻柔地点了点齐明月的鼻尖，假装不满地问：“怎么？月月嫌我啰嗦吗？” 齐明月撒娇地拉住他的手左右摇晃，语气软软地回答： “没有呀，我夸你呢，你像爸爸一样沉稳细心。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专心去完成你的任务。” 说完，她突然站起身，走到炕柜旁边，“啪嗒”一声解开最上层一个小炕柜的锁扣。 这个小柜子里装的是各种零食，例如顾景彦刚才带来的罐头和巧克力啥的，齐明月后续就会收到这个柜子里。 这些过了明路的东西，她基本不会收进梦想家园。 齐明月的手掌搭在炕柜盖子上的瞬间，四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悄无声息地落入柜中。 哈哈，她隔空取物这一手越来越娴熟了。 “你上次带来的猪肉，我全部做成了肉干，后来又出去买了一些，这一袋肉干你等会带走。” 齐明月边说边打开柜子，拎了一个牛皮纸袋出来。 随着袋口被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辣椒和花椒的辛辣味以及烤熟之后肉类本身的焦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还有这袋桃干，你也带走，山里不少桃子陆陆续续成熟了，我前段时间做了不少。” 齐明月继续从柜子里拎出另一个牛皮纸袋。 “山里的果子大部分味道不太好，村里人很少去摘，我摘回来一些，做成果干之后，吃起来还不错呢，这倒便宜了我，那么大一片林子，随便摘。” 齐明月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这袋果干她用的原材料当然不是山里那些又酸又涩的水果，而是梦想家园里的高品质果子。 山里的果子，她也试过，多加糖水浸泡，做出来的果干，味道也还行。 虽说和梦想家园的果干味道不能比，但她拿出去给荷花和邱琳琳分享时，她们都觉得特别好吃。 她俩得知这美味的果干竟是用山里那些无人问津的果子制成的，顿时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也想上山摘果子、做果干呢！ 结果一听齐明月说起糖粉的用量，两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个劲儿地摇头，纷纷打了退堂鼓。 齐明月其实很少用山里的果子作为原材料，那些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来源而已。 顾景彦看着齐明月放在炕桌上的袋子，将它们又推了回去。 “月月，你留着自己吃，我饿不到。现在农忙，你每天干活那么辛苦，更要好好补补，这些小零食吃起来方便，你都留着，自个儿慢慢吃，不用拿给我。” 齐明月眼角弯了弯，她就知道会这样。 还好她早有准备，刚才特意从梦想家园取出了四个装满的牛皮纸袋。 如果只有这两袋，可能她说破嘴，顾景彦都不肯收。 齐明月转过身去，指着小炕柜里满满的食物，像是炫耀一般说道： “看到没？我这里还有好多呢！你看看就知道啦，足够我这段时间吃的了。 而且我就在村里，吃完了随时都能继续做新的。你这次不是又给我带来了一大堆吃的吗？我真的不缺啊！ 倒是你在外面执行任务，肯定会遇到风餐露宿的时候，这些干粮对你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赶紧拿着吧，我特地做成你喜欢的辣味，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她这次拿给顾景彦的肉干和果干中添加的山泉水浓度比以往高两成。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 毕竟军人出任务哪有不危险的，这些食物不仅能够快速补充能量，吃得多了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体质。 自身实力高了，遇到突发情况时就能多一些胜算。 顾景彦看到炕柜里摆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铁盒子、纸袋子，知道小姑娘确实不缺吃的，便没再拒绝。 “好，那这两袋我拿走。” 他确实很喜欢小丫头自己动手做的小吃食，无论什么东西，经由她的手之后，味道似乎都变得特别好。 “嗯。”齐明月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打了一个哈欠，随意地应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顾景彦见齐明月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很疲惫。 于是他轻声说道：“你不用出来，我自己能出去，关好房门，早点睡，晚安。” 齐明月有些昏昏欲睡，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心里一暖，强打起精神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顾景彦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充满了不舍。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搂进怀中，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和淡淡的馨香。 齐明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微微仰头，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由于两人此时的角度问题，她看不到顾景彦脸上的表情。 这次的任务难道特别危险？ 她怎么觉得这次分别，顾景彦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正想着，顾景彦已经松开抱着她的手，拿起炕桌上的纸袋，转身向门口走去。 齐明月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急忙从炕上跳下来，快步向门口追去。 顾景彦的动作很快，齐明月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已经爬上两米左右的墙头，正往下跳。 她忍不住扯动嘴角，呵，单手翻墙还能如此利索！ 她这围墙是不是矮了？ 第二天，天空刚翻起鱼肚白，大家又都赶到地里，开始新一轮的辛苦劳作。 齐明月猫着腰，手中的镰刀机械地挥舞着。 她两边的地里都是知青，应该说她这一片安排的全是知青。 农忙时节，生产小组人员有些变动，知青们不再打乱编入各个村民小组，而是自成一组。 所有知青都一起，包括那些已经嫁给村里小伙或娶了村里姑娘的老知青们。 看来在村民眼中，已经与村民成婚的知青也没有划到自己人之列。 第212章 终究抵不过时间 烈日无情地穿过云层，将炽热的阳光洒向大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火热气息。 金色的麦浪在微风中翩翩起舞，仿佛低声诉说着大自然的慷慨与丰饶。 麦田里，齐明月直起酸痛的腰杆，转过头去，与一旁的史雪芬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她俩今天早晨来得稍微晚了一些，结果不幸被分配到了那对翻脸的知青闺蜜旁边。 这两人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一边干活，一边还能隔空争吵。 吵架的声音尖锐刺耳，犹如几百只鸭子同时骚动起来一般，吵得人心烦意乱。 明明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却偏偏要学农村大妈骂街一样，满口脏话。 各种低俗和侮辱性的词汇，从她们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让人叹为观止。 齐明月两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的污言秽语，这竟然是从两个自诩文化人的知青嘴里冒出来的，委实叫人无语。 割麦子本身就是一项极其辛苦的工作：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炽热无比的太阳，不时会有麦秆划伤皮肤，汗水浸透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还要忍受旁边两个知青无休止的呱呱争吵声。 齐明月觉得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要这样折磨她！ 然而，更糟糕的是，因为距离“战场”太近，她和史雪芬还时不时被抓住评理。 “齐知青，你说是不是这样，有些人啊，就像是臭水沟里的臭虫，到处恶心人......” “齐知青，我说得对不对？某些人是不是两面三刀？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不知道她呀......” “齐知青，你肯定懂我的意思吧，我可不是在说你哦......” “齐知青，你瞧瞧，我说得没错吧，小心某些人哦......” ...... 老天鹅，谢邀！谢邀！ 她还不如跟男知青一起去挑麦子呢，那样起码只费力气，不费脑子。 齐明月疯狂地挥舞着镰刀，拼命向前面赶着进度，以便能和这俩货拉开距离。 她真的不想夹在中间脑袋受罪。 史雪芬可能也是这个想法，她的速度同样不慢，紧跟其后。 临近中午时分，两人终于把聒噪的两个“邻居”远远甩在了后头。 齐明月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擦了一把汗，喝了两口冰镇过的山泉水补充能量。 忙了一上午，这才有闲心观察周围的其他“邻居们”。 她和史雪芬今天干活的地方，左左右右全是搬离知青院的老知青。 除了那对闺蜜姐妹花，离齐明月最近的，还有一对知青夫妇。 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了，下乡时间应该不短。 除了男知青脸上架着的胶布缠着的眼镜，这两人不管从肤色、打扮，还是脸上的神情，看上去都跟这里的村民一模一样。 据说两人结婚以后就搬出知青院，租了村里某户人家的废弃老屋。 两间土坯屋还带一个院子，租金比知青院便宜一半。 其实两个人都是知青，就算结婚也能继续住在知青院。 但目前为止，所有的知青夫妻好像全都选择搬出去住。 说实话，知青院的房子比一般村民家里更好。 至少大部分村民家中不会铺设青石板地面，赶上雨雪天气，那真是一踩一个脚印，满脚都是泥巴。 或许是因为知青院租金比较高，成家之后生活成本变高了，他们想要省些钱吧，又或者是村民的房子住起来比知青院宽敞，独门独院也更有隐私一些。 夫妻俩都得出来上工，家里没人带孩子，他们把小孩也带到了地里。 小女孩差不多三岁左右，戴着一顶旧草帽，小脸依然被晒得红扑扑的。 长得有些黑瘦，好像不怎么怕生人，跑到齐明月旁边时，还会羞涩地喊她一声“姐姐”。 齐明月悄悄地从兜里摸出一块桃干，塞进小女孩的嘴巴里。 小朋友被这突如其来的投喂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所吸引，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都是惊喜。 齐明月赶紧竖起手指放在嘴唇前，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小朋友不要声张。 小朋友听话地点点头，紧紧闭上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小嘴微微蠕动着，似乎在细细品味着桃干的味道。 她一会儿瞪大双眼，一会儿又眯成一条缝，小表情灵活多变，可爱极了。 齐明月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拿出几块桃干，塞进她的口袋。 小朋友捂住口袋，“哒哒哒”跑去父母那，拽了拽她妈妈的衣服，指着齐明月这边，好像说着什么。 那名女知青很快直起腰来，转头朝着齐明月感激地笑了笑，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无声地说着“谢谢”，齐明月也回以微微一笑。 “那是吴知青和郑知青，还有他们的女儿小云朵，听说他们六几年就下乡了，来这里已经十几年。早几年才结婚搬出去，目前就生了小云朵一个女儿，现在三岁还不到。” 史雪芬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听起来异常低落。 齐明月转头看去，只见史雪芬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一家三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与绝望。 她的神色晦暗，似在问话又像是喃喃自语： “人生有几个十年，十年、二十年......难道我们真要一辈子都耗在这里吗？我们还有回城的希望吗？” 齐明月听出了史雪芬话里的无奈、哀伤和不甘，作为城里出生、长大的娃，内心深处始终渴望回归城市生活。 尽管史雪芬已经逐渐适应了农村的生活，而且她现在干活也变得越来越能干，甚至每年除了能够赚到自己的口粮之外，还有余力给家里支持少量粮食，但这一切并没有改变她想回到城市的愿望。 然而，眼前这个知青家庭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它是如此真实、如此残酷，仿佛在告诉每一个知青：“别再抱有幻想了，我们永远也回不了城！” 他们也曾经怀揣着回城的梦想，他们也曾经坚守许多年，但终究抵不过时间，只能在此无奈成家、育子。 第213章 我可得帮他照顾好你 或许是这一天天的超负荷劳作容易让人心理破防吧。 齐明月才下乡几个月，身体素质还得到过强化，并且干活时还能喝山泉水恢复体力。 即便如此，她也觉得农忙这些天超级难熬，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换作史雪芬这样身体素质一般、家里又没法给予物质支持的知青来说，情况就更为艰难了。 更何况她下乡已经四年多了。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干不完的农活、苦哈哈的肚子、脏兮兮的环境…… 从意气风发的十几岁一直等到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甚至还有更久的，却始终等不来回城的消息。 而城里同龄的小伙伴们早已成家立业，孩子都生了好几个。 而自己却只能孤零零地继续跟土地做斗争，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史雪芬大概是突然陷入到了这种悲观情绪中去了。 想到这，齐明月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们一定能回城！” 她知道此时距离高考恢复，距离改革开放的时间并不久。 史雪芬看着齐明月眼中的坚定光芒，无助地问道： “真的吗？我们还有希望吗？你看吴知青他们，十几年了！” 她说着自嘲一笑： “我有时候也在想，要不要在这里找户和善人家嫁人算了，坚持下去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今年也二十四了。” 史雪芬长相一般，但属于吃苦耐劳这一挂，赚的工分在知青中排在前列，又是城里来的文化人，若是结亲，就有了一门城里亲戚。 所以在村民眼中，她也算是不错的媳妇人选。 要是史雪芬愿意，确实能很快嫁进村里。 可是千万别，曙光在前呐！ 看在史雪芬之前几次善意提醒的份上，齐明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岔道。 若她是跟哪个村民小伙看对眼而嫁人，她肯定不多嘴。 拆人姻缘损阴德，这种事她可不沾手。 但现在史雪芬只是因为觉得回城无望，自己年纪大了，才想着嫁给村里人。 齐明月担心她将来后悔。 毕竟只是多坚持两三年的事，一切都会不一样。 齐明月考虑了一下，朝着史雪芬的位置走了两步，小声地劝道： “史知青，你看咱们国家现在什么都缺，老百姓买块布都没那么容易，国家不会一直这样，总要发展吧？而发展肯定离不开各种人才。 而我们知青念了这么多年书，擅长的也不是种地，以后终究要回归到更适合的岗位上去。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以及提升自己，做好准备。” 齐明月说完也没有管史雪芬有没有听进去，转身走回自己这拢地里，“唰唰唰”继续割麦子。 她言尽于此，更多的东西也不方便透露。 中午，午饭铃声一响起，齐明月把镰刀换到左手，甩了甩酸疼的右胳膊，迅速走向田埂，拿起早上放在那里的两个饭盒。 她得赶紧去食堂打午饭。 虽然打回去的菜，她一口没吃，但这个过场每天得走。 她打完饭就急匆匆赶回知青院，趁着有限的午饭时间，从梦想家园找其它饭菜填饱肚子。 农忙第一天，她也曾随大流，和其他人一样，打完饭就蹲在食堂门前的路边吃起来。 那寡淡的味道，她吃第一口就后悔了。 后来她算了一下吃饭时间，发现差不多也够她回知青院吃饭。 她宁愿多跑几趟，打完饭躲回知青院。 齐明月抓着饭盒，迈着急促的步伐，刚冲进自家院子里，便一眼瞥见门口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 大娘身上的衣服整洁干净，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十分精神。 她正殷切地盯着院子通道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当齐明月的身影出现时，大娘的眼中立刻闪过一道惊喜，激动地大声喊道： “明月丫头，你回来了！” 齐明月脚步一顿，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老人她认识。 是顾景彦那个花园小楼里住着的大娘，好像姓牛。 她怎么找过来了？ 顾景彦昨天也没说牛婶子要来啊。 齐明月疑惑地迎了上去：“您是……牛婶子吧？牛婶子，您怎么在这？有什么事吗？快进屋里坐。” 她首先迅速回忆了一遍，确认屋里没有摆什么不合常理的物件，便掏出钥匙，麻利地开锁，邀请客人进屋。 牛小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嘴角咧得大大的，仿佛能看到后槽牙。 她高兴地拎起放在窗台上的保温桶和包袱，跟着齐明月走进屋里。 她将东西小心地放在饭桌上，然后熟练地拧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明月丫头，我带了国营饭店的红烧肉，还有大肉包，小彦说你喜欢大师傅的手艺，这两样都是今天刚做的，一出锅，我就买了，买完就赶紧骑车送过来。 现在天气热，肉还没凉呢，温度正合适，正好入口。还有大肉包子，配着红烧肉一起吃，你快去拿筷子，赶紧趁热吃。吃完还要赶着去上工，对吧？” 牛小草拧开盖子后，又马不停蹄地解开包袱，拿出一袋大肉包。 齐明月瞄了一眼，一袋四个装，包袱里面竟然还有一袋。 “牛婶子，谢谢您，村里给我们准备午饭了，您真不用……送过来，路多远呐，您还专门跑一趟，太辛苦了，下次可别忙啦。” 齐明月接过牛小草递过来的包子，也递给她一双筷子。 “那哪行呢！村里能给你们吃什么？营养哪够哦？我辛苦啥？不辛苦！不就骑一会自行车嘛，又不要我走路。 明月丫头，小彦不放心你呐，昨天出任务之前，特地来跟我说这事，我可得帮他照顾好你。” 齐明月无言以对。 咳，早知道还有这一出，她昨天就不撒娇喊累了。 顾景彦也太夸张了，至于嘛，还跑去找牛婶子给她送饭。 “婶子，真不用，我这有炉子灶台，煮个鸡蛋下个面条都很方便，要是食堂没吃好，我会自己加餐的。” 牛小草嗔怪道，“你婶子也经历过农忙，一天下来忙得陀螺转，哪有空煮吃的？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不能马虎，别觉得自己年轻就不当数。” 第214章 技术活 齐明月费了半天口舌，说得口干舌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牛婶子也丝毫不为所动，坚持要来给她送饭。 唉，这可如何是好？ 她又不是真的没饭吃，哪里好意思让一个上了年纪的婶子每天来回骑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只为了给自己送一份实际上并不需要的饭呢？ 齐明月心里不由地暗暗埋怨起顾景彦来：原来他昨天口中所说的“想想办法”，竟然是让牛婶子来送饭啊！ 顾景彦但凡能提上那么一句半句，她肯定当场就回绝掉了。 现在牛婶子却误以为她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而客气地拒绝，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打消继续送饭的念头。 最后，经过齐明月的一番好说歹说，终于争取到牛婶子只在最忙的这一周过来送饭，等忙完这一周就不再送了。 齐明月看着热情的牛婶子，也只能无奈地放弃继续劝说。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掀开隔断帘，走到炕柜边。 打开炕柜，伸手假装从里面，实际是从梦想家园里拿出一个荷包来。 “婶子，那这几天就要麻烦您了，太感谢啦，您也别累着自己，骑车不要赶，这边的路不太好走呢。” 齐明月打开荷包，将里面的钱票一股脑儿倒在桌面上。 大约有二十几块钱的现金，还有三四张张肉票、粮票。 “婶子，伙食费大概多少钱？我拿给您。您看这些够不够？又是买饭，又是大老远送过来的，已经这么劳累您了，可不能再让您垫钱呀。” 牛小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彦早就给过我了。你赶紧收起来，吃饭，吃饭，别忙了。” 她顿了一下，又问道： “明月丫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告诉婶子，婶子明天给你带。” 齐明月讶异地瞪大眼睛，还能点菜！ 她轻轻摇头，“谢谢婶子，我都行的。” 牛婶子每天中午之前将东西送到，天天不重样的肉食炖菜和主食，份量特别足。 有时是国营饭店买的饭菜，有时应该是牛婶子自己做的饭菜，齐明月都吃得津津有味。 牛婶子的厨艺也不错。 火候什么先不论，齐明月也不是美食家，舌头没那么灵敏。 单从调味料来说，牛婶子可不像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那样舍不得放。 这个年代的肉食、蔬菜都非常原生态，本身就很有“菜味”。 北方这边又以炖菜为主，一般只要舍得用料，味道不会差到哪里。 牛婶子送来的饭菜，她们两个人中午一顿根本吃不完。 剩下的就收进脸盆，漂在水缸里降温，晚饭的时候，齐明月热一热继续吃。 前一天的馒头烧饼也会留一两个，第二天当早饭。 牛婶子离开之后，齐明月就会把剩下的饭菜收进梦想家园。 天气有些热，保鲜还是储藏室更靠谱。 牛婶子进村子找齐明月时，骑着自行车，还拎着大包小包，第一天来就在村里传开了。 有人问起牛婶子的身份，齐明月就说是住在县城的远房亲戚，知道她农忙辛苦，特地送些吃食过来。 一时间羡慕嫉妒恨的酸言酸语那是必不可少，齐明月也没放在心上。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拒绝吃食堂了。 然而，食堂提供的三餐，齐明月一样没少打。 本来就有她的份，不打白不打。 她打好之后，一般都是分给其他知青，收获了一堆感谢。 第一周是麦收最忙的阶段，村民们需要抓紧时间收割麦子。 齐明月负责的主要任务就是割麦，听老知青的意思，往年村里大部分的麦子基本都会在一周或十天内割完。 之后的工作，他们知青可以选择性参加，不再强制。 想要多挣工分的人，那可以继续干其他累活、重活；觉得太累，干不动的，也可以请假或者做一些时间短、工分少的活。 齐明月没那么缺工分，自然是打算割完麦子就休息。 割麦这个活，既脏又累。 她算是真切体会了一把。 整天弯着腰，手里拿着镰刀，时间一长，腰疼，加上太阳暴晒、干燥的小麦扎人，全身上下真没有一处是得劲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收割机，全靠人力去堆。 割麦子只是第一步，割下来以后还得将它们一捆一捆用麦秆捆扎好，然后小心地送上骡车，或者扁担挑着，送到打麦场。 打麦场有人专门负责铡麦子，就是用铡刀将麦子上半部分的麦穗整个切下来。 剩下的另一半麦秆也不会浪费，先收拢到一旁，一部分被村民搬回家烧火。 麦秆子引火特别方便。 另外一部分则收进村里的仓库，冬天时将麦秆粉碎喂牛。 切下来的麦穗密密麻麻地平铺在打麦场上，然后牛拉着石碾一圈又一圈地碾压脱粒。 这个脱粒的场院早在一个月前就有村里的老人们忙活着“压场”了。 圆形的场地上被洒上薄薄的水和麦糠，人或是牛拉着石辘轳，一圈一圈，把场院压得溜光溜滑，干净得上去打两个滚都沾不上一星土。 麦粒碾压好以后，下一步是起场。 就是用木齿的搂耙将压扁的麦秸收走，堆成一个又一个的麦秸垛。 有些麦秸垛堆得可真漂亮，下半部分像个圆柱体，上半部分呢，则是一个弧面，活脱脱一个蘑菇造型。 不过，大多数麦垛可没这么讲究，都是随随便便堆成一垛。 麦秸一般也是用作引火的燃料和冬天养牛的饲料。 起场之后，接下来就是扬场。 先用扫帚将起场之后留下的麦粒、麦壳和少量麦秸等等全部扫做一堆。 风来了，就用木锨迅速铲起麦粒“唰”一下抛向空中。 麦粒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麦壳随风飘落到很远的地方。 麦粒像从天而降的雪粒般越堆越厚，渐渐的成了小山。 扬场看似简单，其实是一个技术活。 麦粒抛得高了，太费劲，一场场扬下来，不能说累死人，至少胳膊酸痛地举不起来； 麦粒抛得低，麦壳不能被风吹走，抛起的麦壳又重新落到了麦堆上，费时费力。 只有抛起的高度适中，才会省时省力。 这个活一般都由村里最有资格的老庄稼把式们牢牢把控着。 第215章 请假 割麦子的工作终于在麦收开始之后的第八天傍晚结束了，比预期的七天稍稍多了一天。 实际上，今年村里种植的小麦并没有比往年多，安排割小麦的人数也是只多不少，之所以比去年多用了一天时间，可能跟天气有关。 天气暴晒是一个方面，烈日之下，人们干活的动作变得迟缓了一些。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这个期间下了好几场雨。 每当乌云飘来，大家就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镰刀，急急忙忙帮忙捆麦子，把来不及运走的麦子就近堆放在地头，拿草帘子盖起来挡雨。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场雨都是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耽误的时间不算太长。 齐明月听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聊天时提到过，以前碰到年份不好的时候，连着下几天的大雨，狂风大作，小麦倒伏一大片，甚至许多麦穗直接被积水泡烂、发霉。 好不容易伺候到成熟，临到头却忙了一场空，那才叫人心里滴血呢。 今年这个天气还算得上是风调雨顺，小麦的长势茂盛，麦穗饱满，小麦的产量看上去应该很不错。 小麦收割期间，尽管也遭遇了几场风雨，但时间很短，抢救及时，整体的影响并不大。 所以，村民们虽然身体劳累，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笑容。 由于打麦场面积有限，即便采用了工厂那种三班倒的工作方式，将人员分成不同小组，日夜不停地赶工，但地里的麦子全部被运回村子以后，后续的碾压脱粒、晾晒、扬场等一系列工作依然没法即刻完成，还需要再忙一段时间。 只有等到所有小麦全部装袋入库，麦收才算真正结束。 总体来说，整个麦收的时间跨度约为一个月，大约从8月上旬开始，一直持续到9月上旬。 9月份稍作休整之后，村里马上又要迎来玉米、大豆、花生和高粱米的丰收季节。 玉米、大豆等农作物通常在9月底或10月初这样逐渐成熟，打麦场又将变得热闹起来，人们会在这里打黄豆、摘花生、剥玉米...... 这一波收获忙完，就到了交公粮的时候，交完公粮村里就会安排分粮。 当然，不管是秋收还是分粮，都是后面才会发生的事，此时的齐明月才刚刚结束连续八天的高强度割麦工作，后面的事还没有经历到。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上了绚丽多彩的颜色，那一抹抹橙红、粉红和金黄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余晖透过云层，如同一束束金色的光线，温柔地洒向大地，仿佛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然而，齐明月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她交还完镰刀，在登记工分的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便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着去找大队长请假。 这八天时间过得可真是太漫长了！ 村委办公室里，大队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大大的烟斗随意地搁在他手边。 其他的干部都不在。 齐明月见此，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深了几分。 人少好啊，正好方便她请假。 “叔，还在忙着呢？最近操心了吧？来，抽根烟提个神。” 齐明月走进办公室，右手轻轻一翻，一包红双喜牌香烟稳稳地落在大队长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是海市生产的香烟，鲜艳的大红色包装，正中央印着一个大大的“囍”字，显得格外喜庆，也十分地引人注目。 她当初在百货大楼就是先被这包装晃到眼才买它的，红红火火，用来送礼再合适不过了。 这几天简直是度日如年，她仿佛要把两辈子的苦和累全受了，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齐明月打算麦收后面几天干脆不去上工了，可不得贿赂一下大队长嘛。 麦收后半程，体弱的人可以酌情调整上工时间，偶尔的请假是被允许的。 虽说这是村里心照不宣的惯例，但礼多人不怪，毕竟她这次请假的时间比其他人稍微长那么一些些。 大队长看到香烟，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唰”一下将香烟扫进抽屉，又迅速关上。 没有哪个老烟枪能拒绝香烟的投喂。 或许是香烟的魅力巨大，又或者是大队长本来就对知青的工作要求没那么高，齐明月提出请假时，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齐明月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很有闲情逸致地到厨房煎荷包蛋。 随着鸡蛋与热油的碰撞，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煎鸡蛋的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垂涎三尺。 最近天天天不亮就要往地里赶，早饭也都是囫囵吞枣，感觉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 等齐明月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踏出房间门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差不多十来点钟的样子。 整个知青院异常宁静，这让她不禁心生疑惑。 咦，不会吧？其他人好像都不在。 难道今天没有人请假吗？ 知青们什么时候干活这么拼了？ 齐明月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的房门上都挂着锁。 那肯定不是人在屋里睡大觉的情况。 整个知青院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秦书言在。 “齐知青，你今天也请假了啊？” 秦书言从屋里出来，看到齐明月也在，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 齐明月点点头，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是呀，太累了，我以前没割过麦子，这几天腰都要断了，我得缓缓。” 秦书言忙不迭点头，叽叽喳喳地说道：“嗯嗯，我也是，我也是，弯腰时间长了 ，我老觉得眼前发黑，前两天就想请假了，大队长非不让，一定要等到全部割完才同意。”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知青院里有一个可以一同请假的小伙伴，让秦书言感到不再孤单； 也有可能是最近几天的经历让她感慨万千，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 总之，今天的秦书言十分健谈。 她们两个平时都不喜欢串门，又都是独自开火的人，之前的交流真心不多。 这次偶然的聊天却让她们发现彼此很有共同话题。 第216章 借车 “明月，你去不去公社？我等会打算去一趟供销社，还想去屠宰场门市看一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最近消耗大，我存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油盐酱醋还有生活用品什么的，剩的也不多，我想去再买点。” 秦书言眨巴着大眼睛，对齐明月发出邀请。 齐明月被逗乐了，忍不住抿嘴偷笑。 不管在哪个时代，女孩子之间表达友谊的方式总是极为相似呢，约着一起逛街就是最常见的一种。 不过，她还是飞快地摇了摇头，笑着回答：“我就不去了，最近没什么要买的，不太想动，你自己去吧，下次咱们再一起。” 最近牛婶子天天都会过来，除了带来美味可口的饭菜，还不忘带上各种小零食，甚至连一些日常用品和生活用品，牛婶子也默默帮她添置了一些。 齐明月要给钱，牛婶子却坚决不收，声称顾景彦走之前给过了。 她不喜欢推来让去，便将钱票先收了起来，心里想着日后若去县城，可以给牛婶子也送些吃食过去。 自留地的蔬菜瓜果，她偷偷浇过两回稀释的山泉水，长势非常旺盛，采摘一些送去，也不会惹人怀疑。 梦想家园的水果也能送一些，反正山上有移栽出来的同品种果树。 “噢，那好吧，下次我们再一起。”秦书言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她好想和新交的朋友一起去购物，都怪自己先入为主，总觉得那些长得漂亮的姑娘会很傲慢，不好相处。 现在看来，她想多了，齐明月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秦书言还记得上次自己因为灶台的事去咨询齐明月，她问东问西的，齐明月的态度一直很和善，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而她却因为唐小秋时不时的抱怨而与齐明月刻意保持距离，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错过这么一个合拍的朋友。 偏听偏信真是要不得！ 想到这里，秦书言不禁感到有些惆怅，脸上也带出一些沮丧情绪来。 “你准备怎么去？现在没有牛车可以坐吧？”齐明月见她神色不对，忙转移话题。 村里所有的板车最近都在忙碌着收麦子，即使秦书言愿意出钱包车，也很难找到可用的车辆。 “啊，对，那我只能走路来回了，十几公里啊，天呐，我不要，我会走死的！” 秦书言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眼睛惊恐地瞪大，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噗嗤！” 齐明月看着秦书言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没想到秦书言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以前不太熟悉的时候，她觉得秦书言总是带着一股高冷的气质，熟悉一些才发现这姑娘其实很有逗比属性。 “你会骑自行车吗？我的车子借你骑。”齐明月很随意地问道。 她好像记得秦书言说过想要自行车票来着，应该是会骑车的，就算不会，年轻人学起来也快。 “我会！”秦书言脱口而出，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确认道：“真的吗？你的自行车真的愿意借给我啊？” “当然了，我说话算话。你要不要吗？”齐明月肯定地点头。 她又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种莫名其妙将自行车当作老公\/老婆的情结，也没有概不外借的想法。 主要还是看借的人是谁，秦书言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性格，借就借咯。 “我要，我要借，明月，我不白借，我给你五毛钱租金。”秦书言立即回应道。 她拦住齐明月未开口的拒绝，急忙解释道： “我之前包骡车上县城，来回都是一块钱，自行车虽说驮的东西少一些，但速度快，又很方便，我觉得花五毛钱不多。” 齐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秦书言，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人到底带了多少钱下乡啊？怎么花钱都没个数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说道：“不行，五毛太多了。你要是真想给，就给个一毛吧，骑车的时候爱惜一点就行。” 齐明月转念一想，收钱借车也行，这样一来，可以将很多想借车的人挡在门外。 她买车后之所以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在人前显摆，主要就是怕麻烦。 村里的自行车太少了，骡车又不是经常出门，若是你也来借，她也来借，齐明月得烦死。 一毛钱对于秦书言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其他人尤其是村里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仅仅用来借一次自行车，很多人不舍得。 若谁有急事想要借她的自行车用，一毛钱也能掏得起，但五毛对村里人来说就有点太多了。 万一真要因为她没借车，耽误了什么事，例如谁家孩子生病，着急骑车送医院，若是耽搁了时间，那些苦主绝对不会怪自家去医院的时间晚，而是会怪她不肯借车。 她现在还在村里住着，没必要结这种没必要的仇，不如一开始就定好规矩，谁来借车都行，借一次掏一次钱。 “好，谢谢，我肯定好好骑。明月，你放心，我的车技还不赖哟，而且你买的自行车比我以前的车轻便，我肯定骑得好。上高中的时候，学校离家有些远，我每天都自己骑车上下学。” 秦书言笑嘻嘻地说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你现在就去吗？”齐明月看着她问道。 “对。”秦书言点了点头。 “行，那我把自行车推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齐明月也没有忸怩，动作麻利地将自行车推到院子里。 秦书言笑着接过车，将手里的一毛钱纸笔递给齐明月，随后背上一个小背篓，推着车子走了。 秦书言离开后，知青院只剩齐明月一个人。 她转身回了屋，先将手上的毛票送进梦想家园，然后拿着柴刀和背篓也出了知青院。 梦想家园里的物资要收一收，理一理。 前段时间太累，她进去洗漱完倒头就睡，实在没有精力收拾。 现在天气炎热，齐明月不会为了图省事就大白天关着门进梦乡家园。 知青院虽说来的人少，但不代表没有。 她还是去山里比较好，随便找个灌木丛就能躲起来。 第217章 胆子很大 齐明月从小侧门出了知青院，不紧不慢地向村子后面走去。 一路上基本没见到什么人影。 打麦场位于村子的另一头，与知青院遥遥相望。 所有人都在那里忙碌着，人头攒动，热闹无比。 她站在知青院门口，依稀还能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嘈杂声。 知青院这一带倒显得格外冷清，不过这正合她意。 毕竟农忙还未完全结束，请假这种事情嘛，肯定是越少人关注到越好，免得有些人红眼病犯了，舞到她面前叽叽歪歪，各种上纲上线。 虽说她不怕事，但也嫌烦，不如避开一些。 就比如现在，别人都在苦哈哈地干着活，你却悠闲地跑到现场看人家热闹。 这谁见了，心里能舒服？ 只要自己得到实惠就行了，没必要特意怼到别人面前去添堵。 齐明月嘴里啃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慢悠悠地朝山脚的大池塘走去。 苹果是梦想家园的产物。 从外观上来说，与移栽到外面的苹果树所结出的果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口感上略有差异， 梦想家园的苹果更为清甜。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放心大胆地在外面吃这些苹果。 她之前断断续续移栽了十几棵苹果树出来，担心它们水土不服，还特地浇了点特殊山泉水，基本都活下来了。 苹果树的产量不低，但因为都在原先的果树林后头，村里人一时半会没注意到。 知青院这边，齐明月只给邱琳琳分过几个苹果。 不知道她是因为不喜欢苹果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一直也没来问她苹果的出处。 齐明月这次上山就是打算去果林那边瞧一瞧，摘些成熟的果子，然后在果林附近找个角落进梦想家园。 绕过大池塘，有一条进山的小路。 这条小路不像平时走的那条路那么平滑，稍微有些陡峭，村里人很少走，但走小路去果林可以节省一半的路程。 她原本也不知道这条小路，每次都是跟其他人一样，乖乖走平常的那条路。 后来有一次和李树墩一起上山，跟着他走过一次，发现还真是省时。 这孩子年纪不大，却已经挑起家里的生活重担。 然而，半大的孩子力气终究有限，在地里干活所拿到的工分非常有限，根本养不活他和下面年纪更小的弟弟妹妹。 李树墩不得不将目光放到村后的大山，一有空就上山找食物。 长时间在山里东奔西跑，他对地形也渐渐熟悉起来，知晓了几条不为人知的小径。 这些小径路面复杂，白天光线亮堂，还能走走，天黑或者背着大量柴火的时候，便不适合了，很容易摔倒。 大池塘后面的这条小路相比其它小径来说，还算好走，只有少量几段路比较陡，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去。 池塘周围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芦苇和野草，村里人洗衣大都在村子南边的小溪，很少会到远离村子的大池塘。 这个池塘主要用途是蓄水。 当山上的水流下来后，首先汇聚到大池塘里，然后再通过大池塘流入环绕村庄的小溪流。 只有天气干旱、小溪流水量不足时，才会使用大池塘的水。 齐明月刚刚绕过这个大池塘，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背影。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身子一闪，躲在一丛茂密的野草后面。 陈暄？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他今天不是没请假吗？ 听说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里也没有上工地点啊。 齐明月思忖间，只见陈暄脚步飞快地转了个弯，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齐明月小心翼翼地趴在大岩石旁边，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朝岩石后面偷偷张望。 哇哦！ 这里竟然有一大块麦地，放眼望去，估摸着得有十几亩地吧。 这里的小麦长势很一般，植株比其他地里的麦子矮小，麦穗看上去也没那么饱满。 此时地里有五六个忙碌的身影： 三个男人手持镰刀，刷刷地割着麦子，动作不似村民那样熟练； 两个包着头巾的女人跟在后面，将割下的麦子捆成一捆又一捆，动作同样有些生疏； 还有一个男人正吃力地挑着捆好的麦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田埂走去。 齐明月认真地打量着这个男人。 虽说此人戴着草帽，脸上还蒙着一块棉布制成的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但她还是认出来这个吭哧吭哧挑麦子的人是知青院的陈暄。 她在知青院毕竟住了好几个月，村里的人可能还认不全，但知青院的人都比较熟了。 齐明月又仔细观察起其他人来。 忽然间，她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包着蓝头巾的女人竟然是牛棚里的那位姚教授。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才意识到这里的六个人中，除了陈暄之外，其他五个人似乎都是住在牛棚的下放人员。 难怪之前她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大块麦地呢！ 齐明月突然想起邱琳琳曾跟她说过，下放人员从来不和其他人一起上工，村里一般都给他们安排单独的地方干活。 当时邱琳琳还提过一嘴，说这些地方一般都非常偏僻，离村里也比较远。 反正自从齐明月来到这个村子，换了那么多的上工地点，却从来没见过这些下放人员在同一个地方干活。 眼前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村里专门划给下放人员负责的田地吧。 这片土地看起来很贫瘠，而且由于道路崎岖狭窄，板车无法通行，所以收割好的麦子只能靠人力一担一担挑到打麦场去。 这也太不容易了，这儿距离打麦场可不近呢！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离大池塘还算近，取水浇庄稼倒是方便不少。 今天陈暄应该也请假了，他估计是特意跑过来帮下放人员干活的。 齐明月上次就知道陈暄有亲人在牛棚。 胆子很大嘛！ 她上次见他跟下放人员接触还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这会大白天就敢帮人干活。 可能是觉得这里偏僻，大家又都在忙，没人关注到这里吧。 第218章 那边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事啊 陈暄挑着两担麦子，身形有些摇摇晃晃，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脸一转朝着齐明月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齐明月吓了一大跳，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来，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陈暄没有发现自己。 她和陈暄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实在没必要冲出去戳破别人的秘密，又是这样一个搞不好就要挨批斗的秘密。 齐明月趴了一会，见那边没有动静传来，便站直身体，准备悄悄离开这个地方。 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士，自然不会像其他村民那样对下放人员持有刻板的偏见，认为他们都是思想落后的坏蛋。 然而，齐明月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齐知青……你是齐知青吧？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微微有些气喘，说话的声音也不高，但他像背后灵一样，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幽幽地出声，齐明月吓得身体一僵。 她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 手里抓着一根细长的扁担，背微微有点驼，皮肤黝黑，眼神看起来十分沧桑，脸上也布满了皱纹。 身上穿着的无袖褂子上打满了各种颜色的补丁。 “呃……经过，经过而已，你是？你认识我吗？” 齐明月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不确定对方是谁。 “我姓郭，你可能不知道我，但你应该认识我妻子，她姓姚，上次发烧晕倒在山脚，多亏了你出手相助。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可是我们如今这身份.......也不太方便去找你。” 来人对齐明月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岁月虽然在他脸上留下了诸多痕迹，但依然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儒雅风采。 原来这位是姚教授的丈夫，听说也是一位教授呢，专门研究历史的。 齐明月上次扶姚教授回牛棚，姚教授简单跟她介绍过。 他们夫妻两个一起被下放，辗转了好几个地方，这两年才到李家沟大队。 “郭教授，您别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刚好遇到，搭把手而已。”齐明月礼貌地回应。 突然听到教授这个久违的称呼，郭满金神情一愣，眼中似有回忆，但很快回过神来。 他苦笑着说道：“我早就不是什么教授了，你喊我老郭就成。” 齐明月看着郭教授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心中了然。 她没有多说，只是微笑着点头道：“好的，郭大叔。您忙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背好刚才放在脚边的篓子，若无其事地朝旁边的小路走去。 “诶，齐知青，麻烦你等一下。” 郭满金喊住齐明月，在她转头疑惑回望的时候，嘴唇抖了抖，不自在地问道： “你看你刚才一直趴在这边看，你看到什么......不太对的事了吗？” 他边说边抬起手臂，朝岩石后面指了指。 齐明月瞬间明白过来，郭教授看见她刚才朝里面张望的行为了，知道她可能看到了在那里帮忙干活的陈暄。 同为知青，她不可能不认识陈暄。 陈暄虽说戴着帽子和口罩，但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他来。 郭教授想必是担心她会去告密，所以才特意叫住她试探一番。 齐明月心中了然，也理解他的心情。 目前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哪个人若是帮这些“坏分子们”干活，在如今这个世道下，可没人夸赞他尊老爱幼有爱心，反而会给他惹来不小的麻烦。 陈暄又是一名外来的知青，如果传出他与下放人员过多接触或帮助他们的消息，他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若不肯公开划清界限，甚至可能会遭受同样的迫害。 然而，由于齐明月之前悄悄救助过姚教授，并好心地给他们留了宝贵的米、面、鸡蛋等物资。 这让郭满金对她的印象很好，认为齐明月并非那种歧视下放人员的人，觉得她应该不会随便乱说。 但毕竟涉及到自家外孙的安危，郭满金心里也没底。 因此，齐明月想走的时候，郭满金着急喊住了她，但询问时没有明说，只是含含糊糊问了一句。 齐明月当然不会为难一个落难的老人。 面对对方忧心的问题，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什么？那边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事啊！我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一大块麦地，以前都没来过呢。” 她说话的语气自然，看向郭教授的目光真诚，只字不提陈暄，并在“任何不对劲”几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郭满金听懂了齐明月的暗示，原本紧张的神情稍微松弛了几分。 “郭大叔，我走啦，我打算去山里转一转，回见。”齐明月朝他摆摆手。 郭满金站在原地，看着齐明月远去的背影，愣了愣神，随即快速向地里走去。 “小暄，这里不用你，你赶紧回去，刚才我看见......我担心......” 郭满金与陈暄的窃窃私语，齐明月不知道，她很快走到小路入口，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朝山里进发。 走走停停，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山中那片果树林。 这条小路确实节省时间，就是有些累人。 到了小树林边上，齐明月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选了中间的位置，径直走进了果树林。 这片树林中很多原有的果树也都结出了果子，她一路看到了柿子树、桃树、梨树和苹果树等等。 这些在后世都是很受欢迎的大众水果，但不知为何，长在这里的果子却异常涩口。 听说这片果树林是村里很早之前种植的，想学其它村子那样，借助大山搞一项副业。 哪知道果树是长成了，但味道奇差，尝试失败。 又走了二十来分钟，齐明月终于看见她之前一点一点移栽出来的那些果树。 树上已经挂满了毛桃、苹果、杏子等等，都已经成熟了，可以直接采摘食用。 有些果子过于成熟，轻轻一捏就会破裂，还有不少被鸟儿啄食过，表皮显得破烂不堪。 而柿子和梨子则有许多仍处于生长阶段，颜色未变，还没有达到最佳的成熟状态，等秋收忙完再来采摘也不迟。 第219章 冥冥之中的感觉 齐明月每种果子都摘了几个，差不多存了大半背篓就收了手。 拎着背篓寻了一处四面环绕的灌木丛，闪身进了梦想家园。 放下背篓，坐到四合院庭院中的石凳子上，倚着石桌，开始召唤操作面板。 刚在山里走了一圈，这会她浑身沾了不少泥土、草根、叶子之类，不适合进屋躺沙发上玩面板。 目前梦想家园里的六大模块已经点亮了五个，每天雷打不动固定支出56能量点。 四合院、果林、农场、菜园、花园都已经投入使用，还剩一个池塘区域仍然在迷雾当中。 她当初设计这个鱼塘，初衷是想要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尽情地吹风赏景，并且还能享受垂钓的乐趣。 以前办公室有个同事是钓鱼佬，年纪轻轻也不谈女朋友，每到周末就开着车到处找地方野钓，在钓鱼装备上也特别舍得花钱。 钓鱼技术大概还过得去，他经常将钓到的鱼带回办公室分给大家。 或许是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齐明月在游戏中的鱼塘里养殖了各种各样的鱼虾： 常见的有适合炖汤的鲫鱼、适合制作酸菜鱼的大黑鱼、适合清蒸的鳜鱼和鲈鱼等等。 无一不是美味鲜嫩的可食用品种。 齐明月的内心深处仍然秉持着实用主义的观念吧。 当初选择池塘里的放养鱼类时，她毫不犹豫地跳过了那些色彩斑斓的观赏鱼，而是翻页又翻页，将目光投向了后面那些可食用鱼虾品种。 在赏景方面，齐明月尤其喜欢“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所描绘的繁荣景象和蓬勃生机，便决定在池塘里种植大量的荷花。 荷花不仅给人带来视觉上的盛宴，欣赏完荷花盛开的壮丽景色后，她还可以收获莲子并挖掘莲藕。 既能享受到赏景的趣味，又能获得不错的食材，可谓一举两得。 齐明月还在池塘这里专门建造了几座精致而古雅的凉亭。 其中一座悠然地坐落于池塘正中央。 这座亭子最大，八角亭檐上各挂了一只铃铛，清风徐来，清脆作响。 其它几座都稳稳地矗立在岸边，相互之间通过长长的游廊连接。 整个池塘都被这些古色古香的游廊包围着。 晴天时，可以来这里吹风赏花，感受大自然的娇艳；雨天时，也可以在此静静地倾听雨打荷叶的沙沙声，体会大自然的美妙； 兴致盎然之时，还能摆好钓具，尽情沉浸在垂钓的欢乐之中。 齐明月一直都是带着美好的想象玩着这款游戏，如今都回馈到她身上了。 不过，自从来到李家沟大队，她天天忙得要命，实在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再加上吃鱼刺多费时间，便一直没有花能量开启这个版块。 其实小花园那个版块，主要功能也是赏景和户外娱乐，实际上也不算此刻的必需品。 只不过当初往小菜园里移栽的花儿全都失败了，她急于在小花园里尝试，再加上开启小花园只需1000能量点，就随手开了。 开完之后，小花园倒是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精疲力尽的时候，躺在花丛中的躺椅上，可以快速恢复精力。 这与特殊山泉水的作用有一些不同。 山泉水主要恢复的是体力。 但喝完水之后，长时间劳作带来的烦躁情绪依然存在。 而小花园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够抚慰疲惫的心灵，让人从内而外地获得放松。 齐明月这个农忙期间，可没少利用尿遁，躲进小花园给自己充电。 她看着依然在五位数字的可用能量，心里蠢蠢欲动。 能量还算充裕，要不要将最后一个池塘模块也开启了呢？ 既然小花园有隐藏功能，那么池塘会不会也有？ 开启池塘需要2000能量点，每日消耗10能量点，一个月就是300，以目前的剩余能量来说，还是花得起的。 齐明月手指凌空点了点可用能量的数字，低头思索。 最近的能量消耗说实话有点快。 她上次从县城回来，可用能量达到了两万五千多。 这段时间只出不进，又是开启新模块，又是每日固定消耗，又是培育移栽果树，又是在小菜园种粮食...... 现在可用能量已经降到一万两千多了。 虽说还是万字开头，但开启完池塘模块，很快就会掉到四位数。 齐明月对于可用能量一直有一种紧迫感，数字只要没上万，就不大敢随便乱花。 又要想办法出去搞点能量了。 这两天麦收还没结束，再等两天，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再出去。 听说麦收结束之后，会有一波赶集热潮，地点就在公社附近那个破庙。 十月份秋收过后，也有一波集场，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会赶到那里交换物资。 齐明月上次在破庙搞到不少能量，可惜只有一次，没法持续薅羊毛。 公社和县城的废品收购站倒是可以再去逛逛。 她一边计划着，一边点击操作面板，检查牧场的情况。 小动物们活蹦乱跳，生命力旺盛。 又检查了一下菜园仓库，小动物们的口粮充足，自用的粮食蔬菜也数量众多。 每次种植都需要消耗能量点，小菜园可以歇一歇，暂时不种了，种多了也没地方存。 储藏室和小菜园仓库都是固定空间，可不是无限的。 齐明月看了看最新产出的小麦和稻谷，有心拿出来给村民当种子，但实在没想到合适的办法。 这里不种稻谷，不需要水稻种子，齐明月也不能贸贸然寄回给家里，没法解释。 小麦种子村里肯定是需要的，但种子大小差异有点大，她若是混到村里的麦种里，人家一眼就能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 齐明月抬头望了望梦想家园外面移栽的果树，灵机一动，要不也用类似的办法？ 在山里找地方移栽梦想家园里的小麦。 或许是因为她对李家沟大队的领导班子以及村民的印象还不错，想帮一帮这些辛苦的农民； 又或许是因为突然穿越，然后拥有了梦想家园这样功能强大的金手指，她内心忐忑，想要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尽量多做好事。 她并不是圣母性格，而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 她觉得这样做可以让自己心安。 第220章 这个位置好像可以 想干就干，齐明月大步流星地走向小菜园仓库，从里面取了一斤之前留好的小麦种子。 她前段时间在小菜园种植的小麦和水稻，收获时，除了各自留了两百斤的份量作为种子使用，其余部分直接选择了面粉和大米模式。 不得不说，系统还是相当贴心的呢！ 产出的面粉和大米并没有像小山一样堆放在仓库的地面上，而是提供了一个个统一大小的长方形袋子。 自动装袋封口之后，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仓库中。 每个袋子都是100*50cm的规格，每袋粮食都是50kg的份量。 浅黄色袋子装的是大米，浅灰色袋子装的是面粉，很好区分。 不过，这些袋子都是她需要花能量值购买，一个能量值换两个袋子，都是后世常见的那种塑料编织袋。 这个时代已经有类似的塑料编织袋存在了。 齐明月曾在村里见到过，村里买的化肥就是用这种编织袋包装。 好消息是，这些袋子可以重复使用，不需要每次都购买新的。 只有她没有拿出去送人，袋子用空之后，留在仓库，下次收粮可以直接使用。 齐明月从储藏室拿出一个新的不锈钢脸盆，接入半盆特殊山泉水，然后将刚才取出的1斤小麦种子泡在山泉水中。 山泉水对植物的生长有着神奇的益处。 她移栽出去的果树浇过山泉水之后，成活率大大提高了； 她用稀释了好几倍的山泉水浇自留地，那些蔬菜瓜果也变得水淋淋的，可精神了。 山泉水浸泡过的种子应该也能增加一些活力吧。 要知道，齐明月计划种植小麦的地点不是精心伺候好的肥沃良田，而是地形崎岖、生态环境复杂的山里。 种子活力提高，意味着成活率也会有所上升。 这一斤小麦种子，她没打算种在同一个地方，而是计划多撒几个位置，并且尽量向深山去。 深山人少。 她花心思种这些小麦，是为了给村里送种子。 小麦长成之后，最好是让大队长看到，由他作主明年春天试种下去。 若是种在人多的地方，估计不等它们成熟就被村民扯回家吃了。 这些小麦种子就算只有一小半的成活率，产量再低再低，收五六十斤麦粒应该不成问题。 一亩地需要的小麦种子差不多是15-30斤。 几十斤小麦也够种两三亩地了，有这几亩地的产出，下一年的种子也足够了。 设想很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却相当棘手。 其中最大的难题是时间！ 如今已是八月份，而李家沟大队通常十一月初便会急剧降温，有时甚至在十一月就开始飘雪，到了十二月必定已是漫天大雪。 小麦的正常生产周期最短也要四个月。 若她现在播种，按照自然周期，小麦成熟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雪封山的时节。 等到明年开春再上山查看，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麦粒呢。 齐明月心里暗自琢磨着，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小菜园的生长周期基本都是两天，她也从来没去额外浇过山泉水，或许里面的泥土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打算挖一些小菜园的泥土包裹住种子，再跑勤快一些，试试多浇几次山泉水，看看能不能促进生长周期。 齐明月同时还在小菜园里种下了百来棵小麦植株，并打算培育到抽穗期，再将它们移栽到外面。 双管齐下。 若种下的小麦种子没法缩短生长周期，那就只能靠这些培育好的小麦植株。 小麦的抽穗期过后，大约需要30-40天左右就能成熟，从现在开始计算，差不多9月底10月上旬这样就能收割。 那个时候正好秋收还没正式开始，她先割一两株带下山拿给大队长看。 她相信大队长作为一个老庄稼人，看到如此大颗粒的优质麦粒，必定会心动。 后续进山寻找其它小麦的事宜，大队长自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无需她费心劳神。 齐明月一边整理着梦想家园内的物资，一边完善后续计划。 坐在餐厅吃过午饭，又上楼歇了一个午觉，神清气爽地醒来，消灭了一碗水果沙拉和一盒草莓冰淇淋。 下午两点半左右，齐明月换了一身长衣长袖外加高帮登山鞋，还戴了一顶灰色的电动车安全帽，全副武装出了梦想家园。 深山草木更加旺盛，蛇虫鼠蚁可能也多，她得保护一下。 走出灌木丛后，齐明月拎着一把锋利的柴刀开路，这还是她跟李树墩学会的技能。 听说深山里的野兽不少，每年村里都会安排冬猎，一般两到三天时间，过年分的肉就是从这来的。 齐明月之前最远只走到这片果林，野兔野鸡倒是看见过，但从来没遇到过野猪或虎狼之类的凶猛动物。 没遇到不代表没有，她一路警惕着。 听说村里冬猎的时候，打到过野猪，以前冬天有狼群、老虎之类的猛兽下山，祸害村子。 齐明月觉得村民之所以没有非常强烈的意愿抢知青院的砖瓦房，除了分租金这个因素之外，安全性可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知青院孤悬在村子之外，距离山脚又不是非常远，若是猛兽下山，第一个被祸害的就是那里。 越往里走，植被越茂盛，树木葱茏，犹如一个个绿色的巨人。 齐明月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树冠交织在一起，将阳光遮住了。 这里肯定不行，树底下只适合不喜光的蕨类植物生长，小麦估计活不了。 她想要经常能照射到阳光的地方，地面还不能太干燥。 齐明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自然环境，试图寻找合适的地方......呃......播种。 穿过这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一个稍显平缓的斜坡进入她的视线。 这个位置好像可以。 朝阳，没有大树，全是小腿肚这么高的杂草。 缓坡下面有一条水沟，水流潺潺，地面不干。 这里又被密林挡着，也没什么人过来。 齐明月将柴刀收回，取出一把小钢铲。 简单粗暴地挖了一个坑，填入拳头大小的小菜园泥土，泥土中间放置两三粒小麦种子。 然后再将坑填平压实，以手指为媒介，引出梦想家园里的山泉水。 第221章 借不起，哈哈 齐明月从太阳高悬一直忙到落霞满天，累得手臂酸痛，汗流浃背，心情却异常亢奋。 这个缓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钝角三角形，中间部分宽阔平整，两边狭长，缓缓伸向远方。 她每隔三四步的距离挖坑、下种，只来得及种了三角形的中间地带。 两边的位置，今天只能无奈放弃。 种子还有不少，但时间不够，她得留足下山的时间。 刚在缓坡上忙碌的时候，齐明月偶然间发现了另外一片山坡。 那里的地面相对平缓，也非常适合种植。 只不过与这边的缓坡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她没法直接越过去，需要绕路从另外一条道过去。 只能明天再继续了。 齐明月抓紧时间返回到果林附近的那个灌木丛，进到梦想家园之后，迅速换上之前的衣物，背起一个相同大小的空背篓，便匆匆下山。 她推开知青院的小侧门时，天空已变成深蓝，朦胧的夜色开始笼罩大地。 知青们大概都在前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隐约传了过来。 现在是他们每天加餐和发牢骚的时间。 齐明月推门进屋，借着墙壁遮挡，摘下背篓的同时送进梦想家园，取出另一只装着水果的背篓。 她放下背篓，决定今晚在外面煮饭，就炖个地锅鸡吧，贴点玉米饼子，简单易操作。 地锅鸡一般用小公鸡作为主材，肉质细嫩，入口很有嚼劲。 梦想家园里鸡舍占地面积不小，她平时喂的又都是原生态的粮食和蔬菜。 那些都是正宗的散养鸡，口感更好。 嗯，鸡肉先在梦想家园里用高压锅压一压，炖起来速度快一些。 齐明月拿定主意，从储藏室取了一只收拾好的小公鸡出来，放在厨房的案板上。 她准备剁成小块，再送进梦想家园的高压锅里，压好之后，再挪到外面的大锅里。 齐明月在外面时，通过意识可以在梦想家园内方便地拿取东西，但操控菜刀剁鸡块这种复杂的动作，做起来太耗精力了，她基本不这样做。 若需要在梦想家园内烹饪，她都是亲身进入，手动操作。 齐明月刚举起菜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你别一直跟着我啊，毛知青！我都告诉你了，自行车不是我的，这是齐知青的车，你怎么不相信呢？她的自行车你不是也见过嘛！”秦书言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她真是服了毛菊花，吃饭也不能好好吃，见她推着自行车，端着饭碗就冲了过来。 齐知青的自行车是市面上不太常见的轻便样式，和二八大杠不同，知青院的人都见过。 毛菊花这会冲她装什么傻呢！ “自行车这么宝贝，齐知青真的愿意借出去？不可能吧？秦知青，你说我能不能也找齐知青借用一下？过两天麦收结束，我想去一趟县城。” 毛菊花就有这个本事，她好像永远get不到别人的脸色似的，完全没有意识到秦书言的不满，反而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她的算盘打得贼响！ 村里虽说也会安排骡车，但是坐车要给钱。 上县城来回就得四分钱，去公社来回也要两分钱，要是能借齐明月的自行车，那她就能省下路费。 她可以到山里多采些蘑菇、木耳什么的，有自行车就能随时送去收购站换钱。 村里离公社远，走路很花时间，她平时需要上工挣工分，也没空走路出去卖山货。 骑自行车就不一样了，四十分钟就能到，她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就能跑个来回。 多换点钱，她就能找村里多买些粮食寄回去，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靠她妈一个人的工资根本不够。 她得多帮衬一些。 毛菊花越想心里越荡漾，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还不会骑自行车，眼睛紧紧盯着自行车，眼珠子溜溜转。 秦书言转头看到她的神态，心里一阵恶寒，没好气地说道： “你直接问齐知青，问我干什么！我提前告诉你一声，我借齐知青的车上了一趟公社，给了一毛钱使用费，你......” 秦书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毛菊花的尖叫声打断： “什么？抢钱啊！一毛钱！齐明月怎么好意思？大家都是知青，不应该互相帮助吗？借她的车骑一下还要给钱？” 毛菊花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声音尖锐刺耳，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 她原本想着从齐明月那里占便宜，突然得知要花钱借自行车，期待落空，这让她感到非常不甘心。 秦书言掏了掏耳朵，冷声呵斥：“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这不很正常嘛！我们坐骡车也要给钱，住的房子每年也要给钱，齐知青又是花钱又是出票，买的车子也不能白给别人用啊。” 这时，齐明月已经放下手中的菜刀，走到门口。 毛菊花看见她出来，眼神闪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声音讷讷道：“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借不起，借不起，哈哈......” 秦书言也注意到了齐明月，忙将车子推到走廊里，口中连连道谢：“齐知青，你终于回来了，谢谢你，自行车我用好了，还给你。” 说着，又递给齐明月一包东西，解释道：“这包杏子你尝尝，味道还可以，我今天在公社遇到一位大娘挑了一担杏子送去收购站，我尝了下，味道还不错，就买了几斤，价格不贵，一分钱一斤。” 毛菊花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道：“秦知青，你遇到的那个大娘肯定是双雨大队的，双雨大队也属于胜利公社，他们那里的山盛产杏子，又大又甜，双雨大队每年靠山上那些免费的杏子换不少钱呢，李家沟大队不能比哦，咱们这里的果子难吃得要死！” 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紧接着又介绍道： “旁边还有一个大队叫兴庄大队，那里盛产香梨，秋收过后，村里很多人去兴庄大队换梨，新鲜时候吃也行，冬天做成冻梨也行，味道都很好。” 说到这里，毛菊花不禁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那清甜可口的香梨一般。 第222章 亲测能吃 毛菊花说着说着，满脸遗憾地吧唧了一下嘴巴，说道： “唉，真是可惜，咱们这里的果子太难吃，一点光都捞不着。听说当初村里还是筹钱买的果树苗，又组织村民花了不少时间去山里种树。好不容易结果了，却连续好几年连自家人都下不去嘴，哪能够送去收购站换钱呢？” 说完，毛菊花便忍不住摇头叹起气来。 山上的果子要是能吃，她下工以后肯定不休息，天天去采。 一分钱一斤也划算啊。 齐明月见毛菊花哇啦哇啦说个不停，转头和秦书言对视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她接过杏子，感谢道： “书言，你太客气啦，谢谢你的杏子，我尝尝。你稍等一下，我今天在山里摘了一些水果，也有杏子，还有其他的，味道还行，你也拿几个回去尝尝。” 移栽到山里之后，那些果树结出的果子，甜度下降了一些，水分依然很足，却不会像山里原本那些果子那样酸涩麻嘴。 知青们应该会喜欢。 上次她给邱琳琳送过几个苹果，邱琳琳就觉得味道很好。 齐明月转身回屋，将杏子随手放在饭桌上，然后两手抓住背篓边沿，拎到门口。 屋里还没有点油灯，外面亮堂一些。 齐明月轻轻打开盖子，露出里面大大小小的水果，靠近之后，还能闻到一股水果的清甜香味。 秦书言撑好自行车的撑脚，抬头刚想说话，毛菊花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毛知青，你慢点！”齐明月大喊一声。 她怕毛菊花跑太快被台阶绊到，摔了手里的碗。 知青们用来吃饭的碗是那种老式的大口浅腹瓷碗，可能是哪边买来的残次品，圆得不太规整。 知青院里青石板路面较多，这种瓷碗，掉地就碎。 以毛菊花抠门的性子，真要是摔了碗，绝对要嘀嘀咕咕怪到她头上，到时可别找她赔碗。 毛菊花这人倒没有多少坏心思，就是老想着占便宜，而且自己还不能吃亏。 毛菊花想要的“占便宜”，绝不是指口头言语上占优势，而是实打实在物质上拿到实惠。 她脸皮厚着呢！ 所谓的“吃亏”也从来不是什么精神上受到打压，而是少了她的东西。 例如齐明月偶尔跟邱琳琳分享自己做的小吃食，毛菊花若是看到，必会嬉皮笑脸过来讨要。 大多数时候，齐明月不会惯着她，都是无视，反正毛菊花要不到也不会恼。 由于知青院之前发生的多起丢失事件，其他知青都不怎么待见毛菊花，但她似乎并不太在意，单方面继续跟人有说有笑的，心态真心强大。 毛菊花跑到背篓跟前，弯下腰，朝齐明月干巴巴地笑了笑，试探着问道： “齐知青，你这些果子是从哪里摘来的？都有哪些果子呢？李家沟大队后面的山里难道还有可以吃的水果吗？” 每个知青刚来的时候，都不怎么信邪，没少去那片果林折腾，最终都被那又酸又涩的口感吓退了。 毛菊花眼尖，已经看到背篓里有桃子、苹果还有杏子。 她紧接着又问道：“齐知青，你摘的这些果子个头好像大了一些，你都尝过吗？真的好吃？” 她的眼里既有期待，又充满顾虑。 这几年，她不止一次尝过那些果子，回回酸得她天灵盖都要掉了，这会回想起来还觉得嘴里泛酸。 “我觉得味道还行，你可以每样拿一个，回去尝尝。我就是在那片果林摘的啊！呃......应该就是村里几年前种的那片，那里很多果树，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 齐明月语气自然地回答。 她没想保守这个秘密，但知青院里一直没人问她。 现在终于有人问了，齐明月也暗暗松了口气。 毛菊花听完齐明月的话，若有所思道：“难道时间到了？那片果树结出的果子味道终于变好了？我明天也去看看。” 自从发现那里的果子味道不咋地，村里一直也没拦着大家去摘。 “行啊，你到时可以找找这种样子的果子，味道一般都不差，这三个放你碗里。书言，你也来拿几个回去尝尝。” 齐明月说着，又招呼秦书言过来挑水果。 “谢谢齐知青。” “谢谢你，明月。” 秦书言和毛菊花走后，齐明月低头看着剩下的水果，拿出来数了一下，还有24个。 她想了想，数了18个又装回背篓里，剩下的六个装进另一个小背篓中。 大中小的背篓她都找人订做了两套。 干脆给每个知青都分几个，喜欢吃的人就自个儿上山去摘。 齐明月白天检查过，桃子和杏子基本已成熟，有些都熟透掉地上了。 大部分的苹果也都能采摘。 目前的数量比较丰富，也不像最开始只有一两棵果树成熟。 她现在知青院广而告之，也够大家分。 前院还有聊天的声音，应该还没散场，她直接拿过去分掉，不用一个一个敲门。 知青院除了她自己，还有12个人。 刚才已经给过秦书言和毛菊花苹果，唐小秋这个时候还在大食堂。 齐明月本来就不大愿意给唐小秋分水果，唐小秋不在，正合她意。 剩下九个人，每人两个水果，18个正正好。 齐明月抱着背篓走进前院。 “大家都在呢，来来来，给大家分享一点好东西，我今天刚从山里摘的。” 她边说边将背篓“咣当”一声放在院子里的四方桌上。 这是厨房那张平时放碗筷杂物的桌子，大家聚餐时就会搬出来用。 此时桌子中央摆着一只孤零零的大碗。 大概是盛菜的碗，碗壁像是被舔过似的，连汤汁也没留下。 看来即便加餐了，也不够大家吃。 “明月，这是什么？” “齐知青，你在山里发现好东西了吗？” …… 众人好奇地围拢到桌子旁边。 “水果比较重，我今天摘得不多，每人两个，随便拿。秦知青和毛知青刚去过我院子，她俩的份已经拿回去了。” 齐明月将水果从背篓里掏出，两两一组，摆到桌面。 想到大家可能对李家沟大队后面山里的果子心有余悸，便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都尝过，亲测能吃，你们试试。” 第223章 倒也没那么霸道 “咦？明月，这个苹果跟你上次给我的苹果好像呀，嗯，闻起来也一样呢。” 邱琳琳伸出手，从桌面上拿起一只苹果，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抬头诧异地看向齐明月： “难道上次的苹果也是你在山里摘的吗？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齐明月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上次邱琳琳死活不肯多拿，原来误会她是花钱买的，不好意思要。 “是呀，都是山里摘的，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片果林。我上次去的时候，好多果子还是青的，今天再去，大部分都熟了，尤其是我这次摘回来的这三种果子，好些已经熟透了，得赶紧摘。”齐明月笑着回答。 傅明飞拿起一个金灿灿的杏子，仔细端详了一下，外皮光滑，颜色鲜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果香。 他随手擦了两下，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 “哇，真的，好甜！齐知青，我觉得你这个杏子比双雨大队的还要好吃，我都不敢相信李家沟大队能有这么好吃的果子。大家快试试，真的非常好吃！” 得，又一个被山里原本那些水果荼毒过的受害者！ 听到傅明飞的赞美，其他知青纷纷好奇地伸手，各自拿了一个自己面前的水果。 尽管他们刚刚才吃过晚饭，但肚子依旧没饱，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一时间，“咔嚓咔嚓”的咬合声此起彼伏，知青们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感叹。 有些动作快的知青已经开始啃第二个水果。 陈暄吃完一个水润润的桃子后便没再继续，他拿起属于自己份额中的另一个苹果，紧紧握在手心里。 这个苹果看起来十分诱人，只是他心中另有打算——准备晚一点偷偷送去给外公外婆。 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山野竟然也能孕育出如此美味的水果。 外公外婆没有出事之前，两人的工资都高，这种等级的好果子也吃得起。 外婆就很喜欢吃苹果。 可出事后，老两口每天连填饱肚子都成了一种奢望，更别提水果这种非必需品了。 想到这里，陈暄向齐明月打听地点： “齐知青，你刚说的果林大致在什么位置？那里这种水果还多不多？我也能去摘吗？” 齐明月轻轻点头，“当然可以啊，果子都熟了，不摘也是等着腐烂掉落。具体的地点......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老知青应该都去过那儿，你们约个时间一起去呗。果子还有挺多的，够大家吃，水果这东西也不能当饱，多摘了也无用，吃不完容易坏。” “陈知青，我知道那个地方，你到时跟我一起，还有张知青、葛知青，你们俩也是今年刚来，若是不认识，到时也可以一起。齐知青说那里的果子很多已经成熟掉落了，要不明天大家干活麻利一些，提前下工，我们一起上山？” 傅知青是老大哥，立即组织起明天的上山摘果行动。 “没问题，我可以。”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我回去跟秦知青和毛知青说一声，问问她俩要不要一起？” “我明天一定要背一个大篓子，多摘一些。” “我会爬树，到时高处的果子我来摘。” ...... 众人纷纷响应，表示同意，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明天的计划来。 齐明月明天有自己的安排，没打算跟其他知青一起。 她又提醒了一下，让他们明天尽量往果林深处走，便准备告辞离开。 鸡还在案板上等着呢，她的地锅鸡呀！ 别人都已经吃过了，她肚子还饿着呢，赶紧回去炖鸡、贴面饼子。 就在这时，院子里那扇破旧的大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一个瘦削的身影飘了进来。 唐小秋回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继续讨论起来。 唐小秋这段时间一直在临时大食堂帮忙，每天比其他知青晚归，也不参加下工之后的集体加餐。 自从上次流产以后，这人越发地消瘦了。 原本就不怎么圆润的脸蛋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脸颊上的颧骨清晰可见，眉眼也总是耷拉着，失去了往日的生气。 与以往相比，她似乎沉默了许多，很少再听到她在知青院里像以前那样茶言茶语。 然而，她偶尔抬起头盯着人看的眼神暗沉沉的，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 知青们最初也可怜她的遭遇，但面对这种渗人的表情，大都选择对她敬而远之，连平时跟她关系还不错的秦书言如今都不怎么愿意找她说话。 邱琳琳作为女知青的负责人，可能是现在和唐小秋说话最多的人。 她看着唐小秋如同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邱琳琳转头看向齐明月，指了指唐小秋，眼里似有询问之意。 齐明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邱琳琳应该是想喊唐小秋明天一起去摘水果，但又担心齐明月不愿意。 毕竟那些果子是齐明月发现，并将消息无偿分享给大家的。 齐明月不愿意将自己辛苦摘的果子分给唐小秋，倒也没那么霸道禁止别人带唐小秋去果林。 她当初移栽果树出来，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可不止果林那一片有，她遇蛇崴脚的小山谷也有。 这两处地方移栽的果树数量最多，还有其它一些地方也有零星的一两棵。 山里的果子能吃，齐明月打算告诉大队长。 大队长早几年前就花大力气在山里种果树，应该也是效仿其他大队的做法，借助果树创收。 齐明月拿出的果树可以实现大队长的愿望，他肯定感兴趣。 果树可以无性繁殖，有一就有二。 从果树上剪下一段嫩枝条，插入土中就能生根发芽。 现在母树有了，几年后就能生成一片果林。 若是大队长愿意出人工，完全可以砍掉之前那些无用的果树，全部种植她从梦想家园移栽出来的高品质果树。 第224章 原来不是兴师问罪 若村里真想这么干，齐明月决定到时偷偷去浇些稀释的特殊山泉水，增加果树扦插的成活率。 山里原先的那些果树，她也曾浇过几棵做实验，想着能不能利用特殊山泉水改善果子的品质。 事实是不可以！ 山泉水能够提高果树的生命力，但无法改变它们的口味。 齐明月心里已有计较，与其他人打了一个招呼，便转身向后院走去。 地锅鸡，她来啦！ 走在路上，还依稀听到邱琳琳正在找唐小秋说话： “唐知青，明天下午我们会早一点下工，打算去一趟山里。齐知青发现了好吃的水果，将地点分享出来了，大家明天都想去摘果子，你要不要一起去？” 声音越飘越远，唐小秋回答的声音，齐明月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不过，她也并不关心。 进了屋，随手将门闩上，点亮油灯，拎着鸡进入梦想家园。 外面光线太暗，她不习惯在油灯下动刀子。 “duangduangduang” 伴随着节奏分明的剁菜声，齐明月娴熟地将小公鸡剁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接着将鸡块放入高压锅，大火压了五分钟左右，再将半熟的鸡块倒入外面的大铁锅中。 灶膛内的火势正旺，熊熊燃烧的树枝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齐明月手持锅铲，动作熟练地翻炒着鸡肉，将添加进去的各种调味料搅匀。 炖菜要想味道好，除了食材、火候和大锅以外，还要看调料的功夫。 柴火灶炖鸡真是绝配啊！ 齐明月以前倒是很少上手做这道菜，主要是她住的地方没有大锅，天然气配小炒锅，实在没有发挥的余地。 鸡肉本来就很容易煮熟，又经过高压锅加工，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等锅沿一圈玉米面饼子散发出诱人的焦香味，齐明月及时将它们铲了下来，整齐地放在盖帘上。 灶膛里还剩下两支细细的树枝，保持着微弱的火苗。 鸡肉也不用单独盛出来，拖张凳子坐到灶台边，直接开吃。 一手玉米饼子，一手筷子，有点像以前在东北菜馆吃铁锅炖的感觉。 咳，饼子不应该提前铲出来的，就贴在锅边，那就更对味了。 齐明月吃得满头大汗，倒了一茶缸的冰镇雪碧，一口鸡肉，一口雪碧，一口饼子。 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后悔，要命啊！大夏天的，好像不太适合吃这种滚烫的锅子。 刚才应该盛到小锅里，躲进梦想家园一边吹空调一边吃的。 真是太热了！ 齐明月啃了两块饼子，喝了一茶缸的冰镇雪碧，鸡肉倒没吃下多少。 剩下的玉米面饼子和鸡肉都收进储藏室。 今天在外面吃的这顿饭草草收了场。 她耐着性子将大锅清洗干净，端着刷锅的污水，准备出门倒进墙角的排水沟里。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夜色中一道人影越走越近。 “齐知青，打扰了。”声音和主人一样清冷，很有辨识度。 “陈知青，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齐明月眼神闪烁了一下。 “齐知青，你今天上山是从大池塘那边走的，是吗？那里也有上山的路吗？”陈暄开口问道。 郭教授应该是跟陈暄说了看到她今天躲在大岩石后面张望的事。 她能确定，陈暄当时没看见她，现在突然找过来，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陈暄这是不放心，单独过来再试探她吗？ 齐明月有一瞬间的心烦，她没有告密的意思，可对方不一定这么想。 她就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故意躲着，没有跳出去。 唉，早知道就不要好奇心泛滥，非要跟上去看了。 “是的，大池塘后面有一条小路，村里的小孩告诉我的，听说走的人很少，确实不大好走。” 齐明月随口答道，她反正不会主动提起看见他帮下放人员干活的事。 “齐知青，你今天摘的水果都分给大家了吧？你给我一个背篓，明天上山，我帮你重新摘一些带下来，感谢你的分享，也谢谢你……上午的事。” 陈暄小声说道，最后的话说的语焉不详，但齐明月听懂了。 呼，原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来感谢她没有乱说。 天色比较暗，她也不大看得清陈暄脸上的表情，这人说话又没有起伏，她刚才脑补过头了。 “陈知青，你太客气了，我留了几个呢。呃……要是你方便的话，就麻烦帮我再摘几个，谢谢你啊！” 齐明月第一反应是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又答应下来，从屋里拿出一只空的小背篓。 让陈暄付出一点劳力也好，免得她什么都不肯要，人家心里反而不踏实，担心她不能保守秘密。 陈暄接过小背篓，看了一眼，建议道：“你这个篓子有点小，装不了多少，要不要换一个大一些的？” 齐明月摆摆手：“水果放不住，我也吃不了多少，就这个可以了。” 她哪能真把人家当小工使唤！ “行，那明天见，我先回去了。”陈暄拎着篓子，很快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齐明月一觉醒来，知青院只剩她一个人在，昨天还有秦书言陪她聊天，今天秦书言也出门了。 九点多钟的太阳已经开始晒人。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匆匆回到房间，拿着昨天剩下的六个水果，戴上草帽，往大队办公室走去。 李家沟大队三面都环绕着农田，相互之间距离又比较远，她现在也不知道大队长在哪里巡视，不如到办公室守株待兔。 刚走到一半，远远就听见前方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打麦场就在大队办公室旁边，这会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十分忙碌。 齐明月没有走打麦场，而是从另一头直接走向办公室，推开虚掩的木门，探头向里面看去。 运气不错，大队长正好在，大队书记也在。 “有根叔，伦叔，您二位都在呢，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齐明月笑嘻嘻地和两人打招呼。 “啥事？进来说话。”大队长和齐明月说话，语气显得比较亲切随意。 书记则相对生疏客气一些，对着齐明月微笑着点点头。 第225章 哪知道这么等不及 齐明月放下肩上的小背篓，打开盖子，双手抓着背篓口子，在两人面前快速地晃了一圈，得意地大声喊道： “当当当，好消息！请看！” 大队长一脸无奈地抱怨道：“啥玩意儿啊？明月丫头，你到底拿的什么东西？别老是晃来晃去，眼睛都快要被你给晃花了，什么也没看清。” 一旁伸头的大队书记皱起眉头迟疑地说道：“我好像看到......苹果？不太确定啊，这一晃而过的，哪里来的苹果，我们这儿有这么红的苹果吗？” “呵呵……”齐明月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刚才太激动，动作太快了。 她连忙将背篓放在桌上，然后伸手从背篓里掏出里面的水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两个红彤彤的苹果、两个黄澄澄的杏子和两个粉扑扑的桃子，每一种水果都是成双成对的。 “果子？你哪里买的？这个品相，价钱不便宜吧？你们城里娃娃哦，有点钱就乱造！这就是你要说的好消息？”大队长不解地看向齐明月。 齐明月语气一滞，唉，可怜的大队长，估计是之前打击太大，完全忘了他的水果致富梦想。 “你们尝尝这些水果的味道，再猜一猜它们是哪儿来的？”齐明月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拿起杏子递给大队长和支书，一人一个。 杏子小巧玲珑，啃起来比较快； 表皮也没有毛桃那样的绒毛，稍微擦两下就能吃，这会她也不方便出去洗水果。 “哟，这杏子味道真可以啊！齐知青，你去隔壁大队买的？”书记随口猜测道。 双雨大队的杏子在这一带无人不知。 齐明月笑着摇摇头，回答道：“不是哦，双雨大队可没有种苹果和桃子，你们再猜。这三种水果来自同一个地方，那里还有柿子和梨哦，但是还没成熟，我昨天就没摘。” “你还知道双雨大队这个名呢！”书记笑着调侃道。 大队长则陷入沉思之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难以置信，他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齐明月，语气略带颤抖地问道： “难道......这些都是你在后山上摘的？” 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齐明月心知大队长已经猜到了，她刚才话里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那么多种水果在同一个地方采摘到。 当初村里可能不太确定种植哪种水果最合适，买了好几种树苗进行试种，就是苹果、梨、柿子、桃子和杏子这五种。 大队长作为直接负责人，最清楚那里的果树品种。 齐明月眨巴着大眼睛，给了大队长一个肯定的眼神，点头如捣蒜道： “对呀，对呀，就是山上那片果林子。有些果子特难吃，有些味道还可以哦，我摘的这几种味道都不错呢，只不过这类果树有些少诶！ 两位叔，我觉得味道好的果树可以多多移植，反正山里地方大，果树多了，说不定咱们李家沟大队也能像附近双雨大队、兴庄大队那样，每年卖一茬果子多挣些钱咧。” 其实，村里不可能花钱买超出树苗一下子种成那么大一片果林。 那片果林最开始也就几十棵果树。 十几年过去，那里已经发展成了五六百棵的规模。 实际上，这些并不是村里打理的结果，而是自然生长。 别看这些果子味道差，但生命力真的顽强。 人为采摘随手扔掉的果子、大风刮跑的果子、鸟兽带走的果子，落地、腐烂，生根、发芽，慢慢地长成新的果树，逐渐形成了如今的规模。 齐明月移栽出来的果树，种类嘛，就是那片果林里本来就有的五种水果，可没有搞什么新品种。 她主要是考虑后续村民发现时，看到同样的五种水果，只会认为果树变异，味道才变好，而不会怀疑有人不声不响种了新果树。 例如，在齐明月的印象中，东北其实盛产樱桃，但李家沟大队的那片果林里没有这个品种，因此，她也没在果林移栽樱桃树。 而是在秘密小山谷里移栽了两棵樱桃树，竹林那块也移栽了两棵，还有靠近深山的位置也移栽了几棵。 相互之间的位置非常分散，就当作是山里原本就有的果树好了。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齐妈妈很喜欢樱桃，只是海市的气候不适合种樱桃，难得才能买到一回。 有了山里这些樱桃树做掩护，齐明月就能做些樱桃酱寄给家人。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代替原主享受了家人的关心和爱护，那么也尽她所能回报一二。 听了齐明月的话，大队长和书记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意动。 这个水果致富梦想毕竟早就有了的，只不过刚开始实施就被现实泼了一把冷水。 现在机会突然再次出现，他们很难不心动。 大队长到底年长一些，更沉得住气：“我们抽空上山看一看，这次要好好研究再行动。” “对，对，老大哥，你明天有没有空？要不我们明天就去一趟？”书记激动地附和，连时间都定下来了。 齐明月惊讶地叫道：“啊？这两天你们走得开吗？” 她低估了村干部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还以为起码等到麦收结束才落实呢。 哪知道这么等不及！ 不过，早点安排也好。 等明天知青们从山上下来，每个人都背着果子，风声说不定会传出去，那时上山的人就多了。 她移栽的果树数量不算多，就算单棵产量大，也经不住全村人薅。 大队长一锤定音：“行，那就明天上午去，早上安排好工作，我们就出发。” 离开大队办公室，齐明月没有回知青院，继续进山种小麦。 中午依然在山里找地方进梦想家园，吃午饭、午休，睡饱之后，继续种小麦。 上午主要是挖坑填麦粒，下午则开始移栽抽穗期的小麦植株。 昨天在小菜园种下的小麦，今天下午就抽穗了，她赶紧拔了出来，送进储藏室。 小菜园的生长速度特别快，再晚一点小麦就自动成熟了。 第226章 前院里还没有动静 移栽毕竟留有痕迹，需要时间慢慢抹平。 抽穗期的小麦移栽到外面，大概需要再过一个月左右才会成熟。 山里的草木生命力旺盛。 一个月时间，地面又会长满杂草，那个时候，现场的翻种痕迹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傍晚时分，齐明月迎着漫天云霞回到知青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呢。 今天晚饭她可不想再对着灶台吃得汗流浃背，夏天还是适合吃点清淡的。 齐明月打开小侧门，走向院子外面的自留地。 得益于她之前偷偷浇过的稀释山泉水，整片自留地青葱翠绿，生机勃勃。 自留地里的蔬菜种类不算多，五六样左右，主要是东北这边常见的黄瓜、豆角、茄子、白菜、青菜这些。 说来也巧，齐明月下乡的时间恰好赶上了适合种菜的季节。 知青们在自留地忙活着种菜时，她也跟着整了一块地。 找邱琳琳要了一些去年留的菜种子，也种了一分地的蔬菜。 从蔬菜品种来说，齐明月还比知青院的人多种了几丛韭菜。 韭菜根是卖鸡蛋给她的兰花婶子送的，如今，越长越旺盛。 不愧是原生态的细叶韭菜，香味很浓郁，后世超市里售卖的宽叶韭菜跟它一比，逊色太多了。 知青院的自留地都归在一处，为了不显出区别，齐明月在其他知青种菜的地里，也偷偷浇过同样的稀释山泉水。 前几天她偶然听到史雪芬对着邱琳琳感慨，说今年自留地里的菜长得特别好，粮食不够吃了，还能多吃点菜，混个菜饱。 煮稀饭时，直接切一篮子大青菜倒进锅里，再稍微撒点盐，就成了一锅看上去还不错的菜稀饭。 知青院的大锅饭经常煮这道菜稀饭，听说煮菜稀饭手艺最好的竟然不是几个女知青，而是男知青那边的张华。 齐明月知道这个事时，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她属实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张华还点亮了这个技能。 知青院煮饭这个活并没有单纯排女知青，而是男女知青一起轮流排班。 除了齐明月、秦书言和陈暄三个人自己开火以外，剩下的十个知青，两两一组，每组轮一天。 这一天里，轮值的两个人不仅要负责做饭，还要把水缸挑满。 自留地里的活以及上山捡做饭用的柴火，这两件事则是约时间大家一起干。 谁若是缺席，则需要给其他人相应的补偿。 例如上山捡柴的时候，魏明成和林红军偶尔会脱离大部队，两个人悄悄去山里寻摸野味。 一般只要交了肉，他们两个整个星期的柴火份额都由其他知青包了。 说实话，其他人也是占便宜的，毕竟肉多少钱一斤，柴火又值几个钱。 魏明成和林红军不计较，其他人自然更加愿意。 在农村这个地界，想要吃点肉实在太难了。 齐明月刚来那段时间也跟着集体上山捡过柴，当然，她捡的柴都是自用，不和知青院的柴火堆在一起。 她主要是想跟着老知青们认一认山里没去过的地方，柴火这个目的倒是次要的。 齐明月跟着去过两回，发现知青们老是在同一片地方打转，她后来就没跟着一起了。 正好后来又遇到了李树墩，兄妹三人经常背着柴火来知青院找她交换。 她可怜几个孩子年纪小小就要出来自己讨生活，有心照顾几分，就把要用的柴火交给孩子们。 农村的娃本来就很能干，捡柴都是一把好手。 每天多打一捆柴，也不是什么负担，又可以换东西。 几个孩子干得很开心。 他们将柴火送到小侧门，齐明月若在知青院，就会将交换的钱或者食物拿给他们； 若是不在，第二天也会抽空给兄妹几个送过去。 其实齐明月平时用的柴火不多，尤其是夏天，很少用柴火灶。 就算在外面做饭，也是用煤炉子比较多。 她目前囤的柴火主要是为冬天烧炕做准备。 齐明月虽然打算猫冬的时候，尽量待在梦想家园里。 那时候大家都紧闭房门在家烤火，她整天关着门很正常。 但不代表没人串门。 即便她人不在，外面的炕也必须二十四小时烧着。 一旦有人来敲门，她屋里若没有烧炕，冷的像冰窖，她几百张嘴也说不清。 啊，对，她现在还有一个男朋友，只要有空就会随时过来找她。 这人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她都快忘了这回事。 一直以来，齐明月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生活中的大小事情都能自己处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是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性格。 这会突然想起男朋友，心里也只是微微起了一丝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的思绪迅速转移，注意力集中到了每天必不可少的选择环节上面——今晚到底要吃些什么呢？ 今天在山里种小麦，很辛苦，午饭热得都没吃下什么正经饭菜，晚饭可不能再随便对付过去。 齐明月在自留地看了一圈，最终走到黄瓜架子旁，挑选了两根嫩嫩的黄瓜，轻轻摘下后放入篮子里。 想了想，又割了一把韭菜。 回到院子里，熟练地将黄瓜洗净，刮去外面的一层软刺，切成段后，用刀背拍一下，等会更好入味。 黄瓜装入碗中，加一勺盐，搅拌均匀，腌制五分钟。 接着，开始调配糖醋汁，一勺白糖、两勺白醋，再加入少许生抽和蒜末，搅拌均匀后淋在拍好的黄瓜上。 瞬间，一股酸甜可口的香气弥漫开来。 夏天就适合吃这种清爽可口的凉拌菜，酸酸甜甜，营养又开胃。 拍黄瓜做好，齐明月又开始理韭菜。 刚才在自留地，她见韭菜绿意盈盈的，打算炒个韭菜鸡蛋。 主食的话，不打算新做，从储藏室端一盘做好的鸡丝凉面出来。 鲜香爽滑，又麻又辣，吃起来胃口大开。 齐明月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口面条，麻辣的滋味在舌尖萦绕着，久久不散。 微风轻轻拂过院子，吹动了她的发丝和衣角，八月的夜风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白日里的燥热。 天色已经如墨般完全暗了下来，前院里竟然还没有动静。 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第227章 鬼啊～ 齐明月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从小凳子上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通道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前面的院子使劲张望。 眼前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四周静得出奇，没有一点声响。 “嘶！” 齐明月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这气氛感觉怪吓人的。 “不是？这些人到底咋回事？”她忍不住喃喃自语，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是要摘多少果子啊？天都这么黑了，还不肯下山！” 唐小秋也没有回来，看来她今天应该也跟着一起上山摘果子去了。 齐明月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揉着汗毛倒竖的手臂，一边转身缓缓退回院子里。 打水，洗碗，刷锅。 “咳，我不过就是提供了一个消息而已，又没让他们摸黑摘果子，要是磕着、碰着了，可赖不到我头上！” 齐明月嘴里嘟囔着，洗碗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洗好碗筷，刷干净小炒锅，将家伙事全部归位。 做完这一切后，她端着茶缸，坐在院子小侧门门口乘凉。 轻抿一口茶缸中的冰镇快乐肥宅水，冰凉的口感瞬间让她感到一阵舒爽。 就这样，她一边吹着风，一边小口地喝着饮料，不知不觉间，半茶缸的冰镇饮料已经见了底。 正当她考虑是否再倒半杯饮料，还是直接进屋去梦想家园时，终于听到前院传来熟悉的推门声以及嘈杂的说话声。 齐明月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仰起头，将茶缸底部仅剩的一点可乐一饮而尽。 然后站起身，顺手关好小侧门，拎起旁边的小板凳，准备进屋。 前院的大门被推开之后很快又被合上，伴随着知青们欢快的交谈声，声音愈发响亮起来。 她即便没在现场，也能从大家活泼的话语中感受到他们此刻的兴奋之情。 不用看就知道，大家今天一定都是收获满满，满载而归。 齐明月伸手将房门闩上，举着油灯，掀开隔断帘，进了里间。 她打算进梦想家园避暑，外面还是太热了，连吹来的晚风中都带着滚滚热浪。 齐明月舒舒服服地冲了一个热水澡，将头发吹至半干，然后走进厨房，切了一片大西瓜，坐在四合院的庭院里，“咔滋咔滋”啃了起来。 梦想家园里的轻风带着令人舒适的凉意，甜甜的西瓜汁水在口腔中四溢开来，洗过澡之后一身清爽。 这日子才是夏季打开的正确方式。 可惜她还没找到西瓜的合理出处，只能自个儿偷偷享受一下。 齐明月吃得津津有味，西瓜刚吃到一半，突然间，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齐知青，你休息了吗？”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齐明月一愣，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件轻薄的吊带睡裙，以及胡乱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皱了皱眉，这可不是能见客的装束！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西瓜，在庭院里的水龙头那里，洗了洗满手满嘴的西瓜汁。 念头一闪，出了梦想家园，朝着门外扬声问道： “陈知青，有什么事吗？我已经睡下了，明天再说，可以吗？” 陈暄又不是自家亲亲男友，她没必要为难自己，非要洗手洗脸换衣服出门见人。 听到齐明月的话，陈暄沉默了一瞬，再次开口时，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 “没什么事，我把背篓给你送来，桃子、杏子和苹果各装了三分之一。” 齐明月挑了挑眉，嚯，还真帮她带水果了啊！ “谢谢你啊，陈知青，要不你先放在门口？我等会出来拿。” “行。”陈暄应了一声，并没有问她为什么现在不能出来，将沉甸甸的背篓小心地放在门口。 他直起身子准备离开时，突然停顿了一下，对着门里开口提醒道： “齐知青，桃子都已经熟透了，下山路上遇到点意外，可能磕到了一部分，你记得仔细挑一挑。” 说完，便不再多言，踏着夜色很快离开了院子。 幸好陈暄不是啰嗦的性格，也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要是毛菊花，她可能没这么容易隔着门打发走。 齐明月吐出一口气，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洗脸毛巾，擦了擦手上和嘴上的水渍。 七零年代，连卫生纸都还没有全民普及，抽纸就更不用提了。 距离抽纸买买买的时代至少还要等十年。 储藏室那点抽纸存货真心不够，梦想家园里又不能造纸，她现在都不敢随便乱用抽纸。 平时擦手，她就如这个时代的姑娘们那般，给自己买了好几块漂亮的小手帕。 四四方方的造型，四周还有波浪形的花边。 这些手帕均是细棉布制成，触感柔软，除了需要经常清洗，没其它毛病。 齐明月仔仔细细地擦干双手，这才举着煤油灯，慢悠悠地走到外间，将手中的油灯稳稳当当地摆在四方桌上。 接着走到门后，轻轻拉开门栓，先打开一道狭窄的门缝，探头看了一眼，确认陈暄已经离开，便伸出手臂将背篓飞快拎进屋里。 然而，她刚刚放下背篓，正准备转身去关门，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一扫，赫然发现一只苍白的手掌突兀地搭在门板边缘。 齐明月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直地窜上脑门。 惊恐万分之下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缝越来越大，一个黑影飘了进来。 终于，极度的恐惧让她回过神来，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鬼啊~”。 双脚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慌乱之中不小心绊到旁边的小凳子，身体不由自主地朝旁边歪去。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腰身，另一只手则迅速捂住了她因为惊恐而大叫的嘴巴，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是我。” 齐明月缓缓抬起眼眸，目光穿过黑暗，借着那盏煤油灯散发出来的昏黄光线，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 竟然是消失许久的顾景彦。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刚刚涌起的惊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爆炸开来，并迅速化作熊熊燃烧的怒火。 要死啊，有门不走，又爬墙！ 啊啊啊，气死啦！ 第228章 其它的全不对 “唔唔，泥苏（松）开！”齐明月恼怒地瞪了顾景彦一眼，双手用力地拽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手。 顾景彦低头，等看清齐明月此刻的装束时，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随后，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触电似地松开双手，朝后接连退了两步。 “对……对不起！”道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慌乱。 顾景彦整个人如同烧着了一般，面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眨眼间便从脸颊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昏黄的灯光下，小姑娘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娇艳花朵，美得令人窒息。 一袭米色长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莹润柔和的光泽，轻薄的布料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肩带松松垮垮地垂落在她如羊脂玉般白皙的肩膀两侧，随着轻微的动作略有滑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帮她扶正。 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迷人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细腻肌肤。 而平时常见的那头清纯亮丽的麻花辫，此刻却如瀑布一般肆意地披散在肩头，显得有些凌乱妩媚。 几缕发丝调皮地遮住了她的眉眼，但这非但没有减损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种慵懒迷人的独特气质。 顾景彦见过聪明坚强的齐明月，见过柔弱无力的齐明月，见过狡黠灵动的齐明月…… 而此刻的齐明月，宛若九重云霄之上不慎坠入凡尘的稀世尤物，连生气瞪着他的眼神都令人万分着迷。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喉咙直接蹦出来似的。 顾景彦用舌尖抵了抵上颚，背在身后的手掌酥酥麻麻，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握着小姑娘细腰的余温。 他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齐明月面前，似乎并不是很靠谱。 “顾景彦，你想吓死我啊！干嘛不敲门？我让你翻墙！让你翻墙！” 齐明月重获自由之后，立即娇叱一声，抡起自己的小粉拳，上前捶人。 她怕黑又怕鬼，刚才门板上突然出现的那只手差点把她吓得原地去世。 重逢的喜悦全给干没了，齐明月这会只想捶死眼前这倒霉玩意。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月月，你小心手，疼不疼？” 顾景彦口中连连道歉，身体像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任由齐明月捶打出气。 两条手臂虚扶在她背后，远远望去倒像是将人圈在怀里安慰着。 齐明月捶了几下就停住手，从顾景彦的表情就知道，这点力道就跟给他挠痒痒似的，自己反倒累出了一身汗。 丝绸睡衣贴身穿柔软舒适，但出汗多了，容易粘腻在身上。 “累了吧？要不先坐下歇会？”顾景彦见她停下，忙殷勤地搬来一张凳子。 齐明月抓住胸前的衣领，白了他一眼，“你等着。” 说完，转身掀开隔断帘，进到里间，随手捞了一件衬衣，罩在吊带睡裙外面。 真是尴尬到家了！ 即便是在思想开放、穿着打扮随意自由的现代社会，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穿着吊带睡裙在异性面前晃悠。 齐明月扣好衬衣上面的两颗纽扣，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才仔细打量顾景彦。 他这次的穿着与以往有所不同，感觉像是刚从某个大型晚宴出来的贵公子似的。 身上并没有穿着平时那套常见的绿军装，取而代之的，上衣是一件简约的白色短袖衬衫，下身则是一条经典的黑色西裤。 这件衬衫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线条流畅自然，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他那笔直如松的挺拔身姿，将他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从容展现得淋漓尽致。 衬衣领口自然松散，比打上领结更有味道。 不愧是经典不过时的黑白搭，这一套穿搭即便放在后世，也丝毫不落伍。 与身着军装时相比，此时的他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些许令人敬畏的严肃感，反而增添了几分属于年轻人独有的神采飞扬之态。 尤其是那双乌墨般深邃的双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盈满了温柔的笑意，仿佛能够融化人心。 可惜齐明月这会惊魂未定，欣赏男色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顾景彦见齐明月从帘子后面出来，身上多了一件衣服，眼神不禁暗了暗。 他柔声问道：“月月，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齐明月斜睨了他一眼，开玩笑道：“顾景彦，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巨额存折？” “现在继承不了，距离合法，咱俩还差一个证呢！月月，我什么时候可以合法啊？” 差什么证？ 结婚证呐！ 好家伙！ 本想用现代的梗为难一下顾景彦，想不到接不了话的人反而成了齐明月自己。 她目瞪口呆。 这……恋爱才刚开始谈，还没相处几天，顾景彦又扯到结婚上。 溜了溜了。 齐明月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交完任务就马上赶来找月月你了。”顾景彦脱口而出。 “这次干嘛又不敲门？这个时候我还没睡呢，能听见声音。”齐明月确实不明白他为啥有门不走。 “是你说我们的关系要先保密，我担心敲门声太大，被其他知青听到，你不好跟他们解释。”顾景彦委委屈屈地回答。 齐明月无语，又来了，戏精附体！ 她提出恋爱关系先对外保密这个要求，这家伙当时一口答应了，但总是找各种机会拿出来说。 每次必定摆出一副宝宝严格按照你的要求做但宝宝心里苦的委屈模样。 刚开始，齐明月还真被他唬住了，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太地道。 地下恋情好像是渣男专属。 明明已经谈对象，她却藏着掖着不肯公开，是不是伤到了人家一颗纯情的心？ 由于心怀愧疚，还连夜包了顾景彦爱吃的小茴香饺子，第二天特地骑车送去驻地，陪他吃午饭。 后来才知道那啥伤心委屈都是他装的。 反正随着两人私下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人颠覆了诸多她原先对他的认知。 刚认识顾景彦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人严肃、冷峻、寡言、细心。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惊讶地发现 除了细心依旧，其它的全不对。 第229章 他很有心 齐明月无奈地扶额，眼睛闭了闭，简直不忍直视顾景彦脸上的委屈表情。 难为他用这样一张英气逼人的冷酷帅哥标配脸作出如此这般的神情来？ 齐明月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那你就不能挑个正常点的时候过来嘛！非得选在大晚上的时间，咱们完全可以白天光明正大地见面啊，干嘛要做贼一样晚上翻墙进来？” 面对齐明月的这番抱怨，顾景彦俊朗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就这样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的小姑娘，目光温柔似水，缓缓开口说道： “月月，我真的好想你啊，每一天都盼着能早点见到你。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念我吗？”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那么一点“宝宝伤心了”的小哀怨，活脱脱像个受了委屈求安慰的孩子。 这家伙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齐明月不禁感到一阵头大，她到底做了什么孽？ 好好一个稳重内敛、不苟言笑的教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寻思着，自己也没给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暗示呀！ 顾景彦怎么知道她其实吃这一套？ 齐明月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确实不忍心让他失望，于是硬着头皮连声回应：“想，想！我当然也想你啦！” 说来也奇怪，顾景彦这么一打岔之后，原本充斥在心头那些因刚刚受到惊吓而产生的恐惧焦躁情绪，竟然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月月，十八岁生日快乐！抱歉，今天这么晚才回来，没办法陪你一起吃长寿面，幸好生日礼物总算是赶上了，没有错过这个重要时刻。” 顾景彦说话的同时，突然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暗棕色的小木盒，并将其轻轻递到了齐明月的面前。 小木盒看上去大概是一个成年人的巴掌大小，造型古朴，木盒表面雕刻着一圈精美的玫瑰花和叶子的花纹。 齐明月一时间有些愕然。 生日？今天竟然是原主的生日么？顾景彦怎么知道的？ 啊，不对，仔细想想，今天也同样是她自己的生日，她和原主同一天生日。 只是，一直以来，她好像从未真正意义上过过生日。 小时候，她也曾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爸爸妈妈能在生日这一天拎着蛋糕回老家来为她祝福，然而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希望的心渐渐冷却。 久而久之，她便学会了默默遗忘这个特殊的日子，不再对所谓的生日抱有任何幻想。 长大以后，朋友们提起生日时，她总是一笑了之，轻描淡写地说：哎呀，我可没有过生日这个习惯啦！ 原来，她的内心深处也是期盼有人能够记住她的生日并送上一份专属于她的生日礼物呀。 齐明月抬眸，“我的生日吗？”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怔怔地看向顾景彦。 “月月，恭喜你正式成年，你打开看一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顾景彦发觉齐明月的心情突然变得低落，连忙将盒子塞到她手里，示意她打开。 齐明月接触到小木盒的瞬间，熟悉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发现可吸收能量，是否吸收？” 她眼神一闪，低头看向小木盒，这盒子竟然还是一个上了年份的物件！ 吸收！ 齐明月抛开脑中复杂的思绪，下意识地选择吸收能量。 伴随着“啪嗒”一声，小木盒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精致小巧的金色怀表。 这块怀表的外壳美轮美奂。 那是一片华丽的珐琅玫瑰花丛，每一朵玫瑰都栩栩如生，或含苞待放，或娇艳盛开，每一朵都展现出独特的姿态和神韵； 每一片叶子，或舒展，或卷曲，脉络清晰可见，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花丛间还点缀着一颗颗大小相同且圆润光滑的珍珠，它们如同繁星般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与玫瑰花相互映衬，使得整个外壳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太美了！ 齐明月小心翼翼地拿起怀表，电子音再次响起。 不仅盒子有年份，看来里面的怀表也是一件经历了岁月的老物件。 缓缓打开怀表的翻盖，白色的表盘没有任何一点瑕疵，表盘边缘环绕着一圈暗金色的罗马数字。 数字内外两侧还镶嵌着一圈色彩斑斓的小花珐琅，或粉或紫，或红或黄，错落有致地排列在一起，散发出一股优雅秀气的韵味。 不管是华丽的外壳还是秀雅的表盘内饰都表明这是一款专为女士设计的怀表。 除此之外，怀表的翻盖内部还隐藏着一个独特的卡槽，显然是专门用于内置照片的。 这样一款精致的女士怀表绝对不是在塔县这样一个小城市就能随随便便买到，顾景彦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 他很有心！ “谢谢你，顾景彦，我很喜欢你的礼物。”齐明月合上怀表，对着顾景彦认真地道谢，眸光流转，在灯光下盈盈若秋水。 顾景彦温柔地笑了笑，说道：“你喜欢就好，我一看到它就觉得很适合你。” 就像小姑娘一样的精致、美丽，值得他妥善地安置、呵护。 齐明月将怀表小心地放回木盒中，抬头看向顾景彦，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这款怀表真的很漂亮......它一定很贵吧？你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顾景彦摇了摇头，“价格并不重要，你喜欢最重要。我很高兴，你十八岁的这个生日，我能在你身边。希望以后的生日，我都能陪你过。”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齐明月觉得她这会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保持沉默。 顾景彦望着齐明月低垂的脑袋，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转瞬即逝，紧接着，话锋一转，指着墙角的水果问道： “月月，这些果子是山里的吧？看起来跟你上次给我的苹果差不多。这批果子好像不行，都坏了，你别吃，我明天有空，咱们上山玩，我给你摘些好的。” 第230章 简直不敢想啊 齐明月顺着顾景彦的目光略带几分疑惑地看向陈暄刚才送来的那篓水果。 也就是最上层的几个桃子稍微磕坏了一点表皮而已，哪有“都坏了”？！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然后一言难尽地看向顾景彦：“你刚才……是不是看到陈知青过来送果子了？” 见到齐明月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顾景彦微微有些窘迫，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说话都有些结巴： “没......没有，我没看到人。刚才正好走到院子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这大晚上的，居然还特意跑来给你送果子！” 说到最后一句时，话语间那股浓浓的酸意简直快要溢出来，齐明月想忽略都不行。 她实在有些无语，在顾景彦眼里，她是多大一个香饽饽，谁都会喜欢吗？ 这人可真会乱想！ “我前两天无意间帮了陈知青一个小忙，再加上果子的采摘地点是我分享给知青院的，他送些水果表示一下感谢。” 齐明月简单地解释了两句，没提这些是陈暄给的“封口费”，毕竟涉及到牛棚人员。 听了齐明月的这番话，顾景彦的眉眼微不可察地舒展开来，又听齐明月说要让自己等会儿带走一半果子，心中更是如同被春风拂过一般，美得简直快要冒泡了。 他刚才瞥见那篓水果就想起送果子的男知青，心里止不住泛酸。 由于工作关系，他和月月聚少离多，待在一起的时间还真没有那些知青多。 知青院里只有一个姓陈的知青，他也见过，长得着实俊俏，即便身着当地村民一样的短褂子，举手投足之间，仍然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 反观自己这张严肃的黑脸，虽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不好，但内心深处却下意识地萌生出一丝自惭形秽。 尤其是他偶然一次瞧见那个知青与齐明月站在一处说话。 两个人在人群中一样的白得发亮，一样的皎皎如月，又都是知青，差不多的年纪，很有共鸣。 这样一个同频的优秀男人经常在小姑娘身边，而自己平时又不能时时出现，他心中产生危机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难怪人家说谈了对象很容易患得患失，他也不能免俗，顾景彦自嘲地轻笑，不过他甘之如饴。 齐明月送走顾景彦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抓着小木盒进了梦想家园。 一进到会客厅，她往沙发上一坐，立即轻车熟路地召唤出操作面板，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刚才那波不知道增加了多少能量？ 她才盘算着最近要出去搞点能量，能量就送上门来了，想不到收个生日礼物还有意外惊喜。 幸福来的好突然，哈哈哈...... 怀表是西方国家的产物，齐明月以前听某个喜欢怀表的同事科普过，最早的怀表出现在十六世纪初，距离现在大概有三百七十几年。 不过顾景彦送她的怀表不管是表壳还是表盘都镶嵌着珐琅，工艺更加精美，一看就不是早期的样式。 这样的款式应该在怀表发展的鼎盛时期---十八世纪才会出现。 这么一算，这块怀表的年份好像也不算太长，距今一百多年而已。 咳，还是国内的宝贝更香，历史更悠久，随便一个物件动不动就有好几百的能量。 齐明月突然目光呆滞地盯着操作面板上显示的可用能量值，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奇怪啊......”她喃喃自语道，眉头微微皱起，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才推测出这块怀表历史短，增加的能量不会多，可眼前的数字看上去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用能量竟然增加了八百多！ 就算平摊到木盒和怀表上，每一样也有四百多的能量点。 难道自己记错时间了吗？珐琅怀表不是十八世纪才有的东西？ 不对，不是怀表的问题，应该是那个小木盒。 齐明月将目光投向一旁放置着的古朴小木盒。 盒面上雕刻着美丽的玫瑰花图案，而怀表的表壳又是一幅珐琅玫瑰花丛，都是玫瑰这个主题，她才第一时间误以为这个小木盒是怀表配套的包装，它们是同期物件。 若怀表的年份没有算错，那么这个小木盒存在的年代要远远早于那块怀表。 盒子里原本装的是其他物件，后来才被用来装怀表。 不知道顾景彦是从哪里买到的，那边还有没有其他古物？ 她好想去摸一摸，进一波“货”。 其实不摸也行，近距离看一看就成，必要的扫描能量支出，她还是付得起的。 齐明月惦记着能量的事，第二天顾景彦到了之后，她也没心思上山摘什么果子，拉着问附近有没有名胜古迹之类的景点。 梦想家园里的水果多的是，难得她和顾景彦都有空，不如趁这个时间出去找找能量，顺便还能约个会。 “月月，你想逛名胜古迹？塔县这里好像没有特别知名的景点。” 齐明月提出的想法，顾景彦当然放在心上，他思索了一番，建议道： “县城东郊好像有个地方我们可以去走走，那里有个净月湖，湖边有一座高塔叫净月塔，纯木搭建，在当地有些名气，据说塔县这个县名就是取自于此。” 齐明月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县名都是来自这座净月塔，又是古代才搞的纯木结构，说明这座塔肯定很早就存在了。 “好呀，好呀，净月塔什么时候建造的？你知道吗？” “具体的建造时间我也不清楚。”顾景彦摇摇头，“不过听说这座塔历史挺久远的，起码有一百多年了。” 齐明月笑眯眯地点头，“这座塔现在保存得怎么样？” 百年好啊，百年以上她才能拿到能量。 刚来李家沟大队的时候，几扇破窗户就给她带来了好几百的能量，若是一座完整的高塔，简直不敢想啊！ 只是破四旧的运动已经开展了好几年，这种文化古迹不知道有没有遭到破坏？ 木制塔楼，随随便便一把火就完了。 “保存得应该还可以，那边地方比较偏，很少有人去，再说一座木塔也碍不到别人什么事，没人故意去破坏。” 第231章 比珍珠还真 净月塔之行，尽管刚开始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最终结果还是相当圆满的。 齐明月很满意。 幸好她这次是和顾景彦一起去的，要是只有她一个人，恐怕还到不了木塔。 那个地方确实没有人搞破坏，但同样也没有专人打理。 净月塔位于净月湖东侧一个小山坡上，周围全都是茂密的杂草。 顾景彦走在前头开路，硬是给她清出了一条能走的小道，领着她顺利走进了木塔内部。 净月塔的外观整体呈六边形，塔基为坚固的青砖筑成。 塔基之上，三层木制塔身层层叠加，每一层均设有挑檐，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 塔顶采用了六角攒尖顶的形式，飞檐高高翘起，覆盖在顶上的琉璃瓦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整座净月塔内部空荡荡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搬走了。 每一层都有木制的狭窄楼梯蜿蜒而上，楼梯尽管吱嘎作响，但仍然可以使用。 登上各层平台，通过观景窗，可以远眺周围的风光。 齐明月手指缓缓拂过墙面、窗台、通柱、楼梯，同时开启梦想家园的扫描功能，一连串电子提示音连绵不断地响起。 三层楼，一共为她带来了五千多个能量点。 若不是每一层的层高足有四米，塔顶位置够不着，最顶上那一圈能量收不到，她的可用能量还能再增加一截。 齐明月打算换个时间自己一个人再过来一趟，到时她拿出梯子爬上去收能量。 梯子的高度加上她的身高，再加上扫描距离，完全够得着塔顶的位置。 也就是净月塔现在荒废着，没有人烟，她才能这么干，换成其他正规景点，随处可能有眼睛，屋顶那些只能放弃。 不过呢，获取能量的途径有很多，她也不是非要遇到一处古迹就要爬梯子，适当地放弃一些也无所谓。 等将来不再需要介绍信就能到处走动的时候，就算她在全国各地的博物馆随便逛一圈，到时收取的能量就足够她用的了。 齐明月收回纷飞的思绪，打开顾景彦刚刚拎上来的背篓，里面有她准备好的野炊用品。 虽说眼前的场景与她原本想象中的浪漫湖边野营有所出入，但净月塔也算是依湖而立。 坐在高塔之中，不必忍受炽热阳光的照射，透过四面的观景窗向外望去，还能将不远处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景尽收眼底。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清新宜人的湖风，仿佛能吹散所有的烦恼和疲惫。 清风、湖景，再加上她今天为了湖边野炊特意带来的美食小吃，超级完美。 果干、肉干、瓜子、花生、果酱、肉酱、饼干、新鲜水果，还有一饭盒卤菜拼盘，以及在县城买的一袋五个馒头和一饭盒白菜肉馅的蒸饺。 内容非常丰富，午饭可以在这里轻松解决，不用辛苦跑回国营饭店去吃啦。 “水光潋滟晴方好，从这里望去，净月湖的景色还真不错呐。” 齐明月手里抓着一条果干，身体微微前倾，趴在观景窗台上。 站在净月塔顶楼，极目远眺，湖面宛如一面巨大而洁净的镜子，平滑如丝，没有一丝涟漪。 阳光洒落在湖面上，闪烁着点点金光，仿佛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在跳跃、舞动，璀璨夺目。 “你喜欢就好，我没想到这里这么荒凉，抱歉，月月，是我考虑不周，推荐你来这里。”顾景彦唇边挂着一丝苦笑。 小姑娘早上一听说有湖，就说想去湖边野炊，还兴致勃勃地准备了一堆吃食。 也怪他没有提前了解清楚，下了车才发现这里竟然破败成这样。 入眼之处尽是杂乱无章的草木，肆意生长，高高低低交错在一起，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小姑娘也没有怪他乱推荐，反而笑嘻嘻地说一起开路，她要去净月塔探险。 塔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空壳，小姑娘见了也不恼，还夸这里风景好。 齐明月一路都是笑呵呵的，实际上，她确实开心，毕竟这么多能量入账，她心里都乐开花了。 可是顾景彦却觉得愧疚，难得一次约会，别人都带着对象看电影、逛百货大楼、到国营饭店大吃一顿，他却把人带到这么一个荒芜的地方。 齐明月不生气，是她性格好，但不能忽略他的不对，谈对象哪能这么抠门？ 想到这，顾景彦问道：“月月，你想不想去看电影？吃完东西，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齐明月赶紧摇头，“看电影就算啦，我不喜欢。我觉得这里很好啊，净月湖很美，净月塔也很有古典韵味。若是塔县还有类似的古风建筑，你再带我去哦，我喜欢看这些。若是今天这样环境开阔的地方，咱们带上各种小吃，边赏景边吃东西，很有趣呀！” 这个时代的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梦想家园里那么多影片，她不缺精神食粮。 她缺能量呀！ 还指望顾景彦带她去下一个地方薅能量呢，可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真的？” “比珍珠还真！” “行！” 顾景彦对塔县的熟悉度比齐明月高多了，后来还真的又带她去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宅院。 这座宅子保存得非常完善，由一套二进院和花园组成，据说是明朝时期某个大官的老宅。 这套宅子在塔县的罐头厂内部，现在被用作厂里的办公室。 各个厂都设有门卫室，不会让外面的人随意进出。 难怪齐明月之前跑遍整个塔县，也没见到有这样一座宅子。 被围墙挡起来了。 顾景彦的战友转业分配到厂里的保卫科，他们借着访友的名义进入到厂子。 这座宅子给齐明月带来了八千多个能量点，这还不算屋顶部分。 屋顶太高，扫描距离不够，只能放弃。 听顾景彦说，阳市也有类似雕梁画栋的老式宅院，大部分保存还算完好的老式宅院都分配给各大工厂和政府办公机构使用，很少作为民宅。 那她就不方便进入了。 齐明月暂时歇了赶去阳市摸宅子的心思，反正这波可用能量又涨到了2万多，够用一段时间。 正好秋收的号角也吹响了，整个村子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第232章 大功臣 秋季这一波要收的农作物种类比较多，大豆、花生、玉米、高粱，这些都在这个阶段收。 从九月下旬陆陆续续开始收割，一直忙到十月中结束，前前后后差不多需要二十多天。 最后收尾那几天，齐明月照例找大队长请了假。 这次秋收虽然比麦收延续的时间更长，她受的罪却没有麦收那么多。 一方面是因为这段时间天气转凉了一些，白天的太阳也不像夏天那么火辣； 另外一方面就是最近顾景彦没出任务，他隔三差五抽时间过来帮忙。 过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是一大早，有时是中午，还有时是傍晚，每次大多干一两个小时，又匆忙离开。 大队长给知青分配的任务本来就不算太多，齐明月本身又是动作麻利的人，加上顾景彦时不时的助攻以及每天吃好喝好，整个秋收，她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结束了。 秋收期间，经过齐明月的严词拒绝，终于说服顾景彦，让牛婶不要再每天送饭。 上次牛婶送饭，村里津津乐道了好多天。 村民碰到她就要凑过来打探情况，牛婶是她什么人啊，怎么天天来送饭啊，都送了什么好东西啊，等等； 齐明月烦不胜烦。 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说她贪图资本主义享乐，花钱在县城雇人，天天去国营饭店买饭吃云云。 资本主义可是现在的头号敌人，说出这些话的人，心思不可谓不恶毒。 谣言刚流出来，就被齐明月交好的几位婶子严厉驳斥回去，连平时态度不冷不热的李宝珠也帮她说了不少好话。 李宝珠的态度倒在齐明月意料之外。 李盼娣被送去农场劳改之后，李宝珠从她小叔大队书记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情况，知道好朋友是因为伪造举报信陷害齐明月而被抓走的。 她尽管也知道李盼娣做得不对，但她和李盼娣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朋友情谊不是假的，内心深处还是偏向自己朋友。 一看见齐明月，就想到在农场受苦的好朋友，就不想跟齐明月好了。 因为李宝珠的这个态度，她妈妈也就是红梅婶子，私下里说了她好多次也没有用。 齐明月不止一次听到红梅婶子背地里教女儿，但李宝珠还是我行我素。 不过李宝珠本性不坏，见到齐明月，最多就是“哼”一下不理人，以及说几句无伤大雅的酸话，倒从来没有主动害过她。 齐明月自然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平时主动与她保持距离。 红梅婶子对自己一直很友善，看在她的面上，齐明月也不会跟李宝珠杠上。 想不到这次遇到谣言的事，李宝珠竟然愿意主动帮忙。 村民们很会趋利避害，得益于齐明月之前的刻意经营，她留给村里的印象可不止大城市来的有钱漂亮知青这一个。 还有不好惹和背景深厚。 这则谣言还没漂起什么水花就沉寂了下去，让背后之人好一顿恼怒。 齐明月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暗地里给几位帮忙说话的婶子都送了一份小礼物，每人一瓶果酱加一包果干。 李宝珠那边，她也单独送了一块柠檬味的小香皂。 有来有往，帮忙的人心里也高兴，这样下次遇到事，别人才愿意积极帮忙嘛。 齐明月找大队长请完假之后，就背着篓子往山上走，这次她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这条路直接通往移栽小麦的那个大缓坡。 她得去检查一下前段时间的劳动成果。 走了没一会，齐明月就觉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回头一看，又没见着人影。 她冷笑一声，临时改变线路，猫着腰朝旁边茂盛的灌木丛钻去。 齐明月相信自己的直觉，有人跟踪她。 穿过灌木丛，她维持着猫着腰的姿势，躲在灌木丛后面闪进梦想家园。 进入梦想家园之后，立即直起腰，凝神朝外面看去。 这个角度，灌木丛挡不了她的视线，人又在梦想家园里面，对方看不见她。 齐明月倒要好好看看，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山林子很安静，偶尔头顶传来一阵飞鸟的叫声，等了一分钟左右，一棵大树后面探出一个人头。 齐明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大傻子，估计是觉得好玩才追着她跑的。 自从她上次在山里救过大傻子，大傻子看见她总会傻笑着说谢谢漂亮妹妹，还会把手里正在吃的东西往她手里塞。 齐明月当然不收，那满指甲的黑泥，她都没眼看，每次敷衍两句，赶紧溜。 她刚才还以为后面跟踪她的人又是哪里来的二流子呢。 之前上山的时候，就遇到过。 不是李家沟大队的人，说是外村过来找朋友的，尾随齐明月上山，嘴巴里还说些不清不楚的话。 她拎着柴刀，上去就挥，把人给吓跑了。 齐明月见大傻子从树后面跑出来，摇头晃脑地到处寻找，后来朝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她这才从梦想家园里出来，背着篓子继续闷头赶路，基本没在路上多停留。 穿过几片茂密的树林，终于到了她的秘密小麦基地。 一株株金黄色的小麦在风中摇曳生姿，麦穗沉甸甸地低垂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移栽出来的小麦已经完全成熟。 种子种的小麦还没有完全转黄，估计还得半个月左右，应该赶得及在十一月彻底降温之前收割。 小菜园的泥土加特殊山泉水对小麦有一定的催生作用。 小麦正常的生长周期要四个月，现在小麦种子种下去两个月不到就已经长成这样，加速的效果很明显。 齐明月猜测促进小麦生长的大功臣大概率是小菜园的泥土。 知青院墙角的凤仙花以及自留地里的蔬菜，她都单独浇过稀释的山泉水，真没看出来有多少加速生长的效应。 特殊山泉水对于植物来说，应该也是增强生命力，在加速生长这方面，发挥的作用不大。 齐明月掐了一株麦穗，隔着防割手套用力揉搓几下，麦粒簌簌地往下掉。 颗粒饱满！ 看上去比梦想家园里收的麦粒小了一圈，不过确实比村里的小麦品质高了不少。 很好！ 大队长见到这种品质，估计很难不动心。 第233章 小朋友的心意不能辜负 齐明月从背篓里实际从梦想家园中，拿出一把镰刀，熟练地割下两把麦子，将沉甸甸的麦穗和镰刀全部放进背篓，便缓缓直起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今天上山的主要目标已然实现，剩下的时间可以四处逛一逛，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发现呢！ 比如某棵值得移栽到梦想家园的树木，或是一些特别的植物。 想到这里，齐明月的脚步变得愈加轻快，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迅速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回想起之前成功移栽到梦想家园中的板栗树和红松树，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些板栗树和红松树都已茁壮成长，并顺利结出丰硕的果实。 齐明月收过一茬板栗和松子之后，就没再耗费宝贵的能量继续催熟它们。 梦想家园里的果树，只要没有投入能量，就会一直保持郁郁葱葱的状态，不会自动结出新的果实来。 那二十棵板栗树和红松树一次出产的栗子和松子有好几百斤重，够她吃很久了。 外面的板栗和松子还没有成熟，她平时也不好随便拿出来吃，只是偶尔在梦想家园里解解馋，也吃不了太多。 齐明月稍微思考了一番，便朝着山里那片板栗林的方向走去。 现在已经十月份，她想去看看板栗有没有好，能不能开始打板栗。 外面的板栗若也到了收获期，她就不用藏起来吃了，还可以寄一些回家。 齐明月虽说还没有跟原主的家人真正见过面，但通过这段时间的书信和包裹往来，她能感觉到家人的关心和爱护。 她照单全收，然后尽可能平等地回报回去。 齐明月可没有那么矫情，非要敏感地认为他们关心爱护的是原主，和她没有关系。 拜托，原主早投胎去了，她现在就是原主。 可惜红松林和板栗不在同一个方向，只能下次再去检查松子。 齐明月刚走到板栗林的边缘位置，就看到了熟人。 一群小朋友正在板栗林里嬉戏玩耍，有的在追逐打闹，欢笑声此起彼伏；有的爬到树上，抱着树干朝下面大喊大叫。 在这片热闹喧嚣之中，有两个身影显得格外不同——那便是李树木和李树苗兄妹俩。 他们正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棵高大挺拔的板栗树下，仿佛与周围的喧闹世界隔绝开来一般。 齐明月走上前，热情地朝着两个孩子打招呼： “木木，苗苗，你们两个小家伙也上山啦！这是在捡柴火呢，还是干其他事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树木立刻转过身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明月姐姐好！我和妹妹正在找蘑菇呢。你瞧，我刚刚找到了这个。” 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中那个浅灰色的蘑菇，兴奋得小脸都红扑扑的。 他继续说道：“姐姐，这种蘑菇只有板栗林这里才会长，味道可好啦，特别鲜！” 一旁的苗苗跟着连连点头，也将自己手里那朵类似大小的蘑菇递到齐明月面前，奶声奶气地说：“对呀对呀，姐姐，好吃！” 齐明月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孩子们手中的蘑菇上。 普通碗口大小，形状犹如一朵层层叠叠盛开的灰色莲花。 这个外形……板栗林才会长…… 齐明月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她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地喊道： “这不就是栗蘑嘛！” 即便是在科技高度发达、已经成功实现人工养殖的后世，栗蘑依然稳坐高档食材的宝座。 其价格居高不下，市场供应始终处于稀缺状态。 而野生的栗蘑，那更是少之又少！ 一般来说，普通的板栗树根本无法孕育出这种珍贵的菌类。 唯有那些经历了数十年风雨洗礼、岁月沉淀的老板栗树，才有机会生长出栗蘑。 正因为如此苛刻的生长条件，使得栗蘑在自然界中的数量极为有限，堪称稀世珍宝。 说起栗蘑，它可不仅仅是因为稀有才备受瞩目。 它的口感卓越，鲜嫩爽滑，营养价值也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含有丰富的氨基酸、蛋白质等多种微量元素，同时还是一种低脂肪、低糖分的食材，富含丰富的膳食纤维，对调节血脂和促进消化有很好的效果。 此外，它还含有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如维生素b、卵磷脂、铁、锌等，对提高免疫力和抗氧化也具有一定的作用。 无论是滋补养生还是作为美味佳肴，栗蘑都是人们梦寐以求的珍品。 “姐姐，你也认识这种蘑菇呀？它叫栗蘑吗？板栗蘑，嘻嘻，很形象的名字。” 李树木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缺了一颗大门牙，模样十分可爱。 “嗯嗯，栗蘑确实好吃，也很有营养，你们有眼光！”齐明月夸赞道。 她瞬间将板栗抛诸脑后，眼神放光地看向这片板栗林。 有了栗蘑，谁还要板栗啊！ 她是不是可以在梦想家园多种几棵板栗树？ 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栗蘑来，等会找找看，搞点菌丝送进去。 “姐姐，这朵蘑菇……呃……栗蘑送给你。”李树木将刚找到的栗蘑往齐明月手里塞去。 “哎呀，木木，不用，不用，谢谢你啊，你们自己留着，姐姐可以自己去采哦。”齐明月连忙摆手拒绝。 李树苗拉住齐明月的衣摆，摇晃着撒娇：“不嘛，姐姐喜欢，给姐姐，姐姐对我们好。” 李树木也一脸坚定地看过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齐明月笑了笑，蹲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瓜，微笑着说：“好吧，那姐姐就收下啦，谢谢你们哟，我的小可爱们，回去姐姐请你们吃好吃的甜糕。” 怪她刚才看见栗蘑，表现出来的欣喜太明显了。 小朋友的心意不能辜负，她通过其它形式还回去罢了。 兄妹几个现在缺的是活命的粮食，蘑菇倒也不是他们的必需品。 见齐明月收下栗蘑，李树木和李树苗开心得手舞足蹈，笑声回荡在山林之间，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格外甜蜜。 第234章 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齐明月将两朵栗蘑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里，放好之后，还不放心似的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它们安然无恙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她兴奋地搓了搓手，迫不及待想要冲进这片茂密的板栗林中大显身手。 目光落在眼前这对兄妹身上，他们正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齐明月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木木，苗苗，要不这样吧，你们俩组成一队，姐姐一个队，咱们来玩一个小游戏。比比看，中午回家吃饭之前，谁能在这片板栗林里找到更多的栗蘑。如果你们赢了，姐姐会给你们一份小小的惊喜奖励哟！” 她找到的栗蘑放进背篓之后，随时可以作弊转移进梦想家园，最终数量能有多少，都是她自己说了算。 从两兄妹对栗蘑口感的熟悉程度来看，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找蘑菇，在寻找栗蘑这方面应该算是有些经验。 齐明月想通过比赛的形式输给他俩，变相地送点粮食给兄妹几个。 她虽有梦想家园作为后盾，粮食很容易获得，但无缘无故送别人东西，这种圣母行径肯定要不得。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需要帮助，如果仅仅凭借一时冲动就随意施舍，不仅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反而会助长一些人的依赖心理和不劳而获的思想。 所以，尽管她心怀善意，却也明白必须要用一种更为理智的方式去给予援手。 实际上，齐明月追求的从来只是自己的心安，而不是别人的感谢。 听到她的提议，两个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好呀，好呀，有比赛可以玩啦！”木木非常兴奋，一边跳一边大声欢呼。 “姐姐，我也要玩这个游戏，我想要赢得那份奖励！”苗苗则紧紧拉住齐明月的衣角，满脸期待地说着。 看到两个小朋友都热情高涨，齐明月不禁也被他们的快乐感染了，笑着说道：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我们赶紧开始寻找栗蘑吧！待会再见咯！” 于是，三人各自怀揣着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分头走进了这片郁郁葱葱的板栗林。 最后的结果当然如齐明月设想的一样，木木和苗苗顺利赢得了比赛。 两个小朋友兴奋的叫声快要把林子里的鸟儿全惊走了。 齐明月给他俩一人一块巴掌大小的红糖发糕，并告诉他们等她下午回村以后再给比赛奖励，然后吩咐兄妹俩赶紧下山去。 秋收期间，村里的大食堂又运作了起来，她担心木木和苗苗回去晚了，吃不到免费的午饭。 板栗林早已安静下来，其他小朋友都下山觅食去了。 齐明月今天请假，当然没资格去大食堂吃饭，不过，就算能去，她也不想去。 这次秋收，她好说歹说没让牛婶子来送饭。 除了个别两次，食堂将饭菜送到地里，齐明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掉包，只能硬着头皮吃掉。 其他时间，她都是从食堂打饭，回到知青院就收起来，改吃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饭菜。 齐明月找了一个隐蔽的灌木丛，进梦想家园解决午餐。 糖醋排骨、酸辣土豆丝、榛蘑煲鸡汤，再来一碗白米饭。 饱餐一顿后，懒洋洋地坐到会客厅的沙发上，召唤操作面板。 齐明月将农场中数量泛滥的鸡蛋和兔子收了收。 想到上次做的肉干不多了，又收了一头大黄牛和一只大肥猪。 这头大黄牛，二分之一变成新鲜的牛肉，分门别类存进储藏室； 另外一半则选择肉干模式，让系统直接做成现成的牛肉干。 目前口味有两种可选，香辣味和原味。 并不是系统做不了其他口味，而是梦想家园内的调料不够。 若她在小菜园种上孜然，就能收获孜然味的牛肉干。 如果她能解决五香粉的原材料问题，说不定五香味的肉干也手到擒来。 齐明月在储藏室囤的调味料主要是油盐酱醋蚝油等常见品，五香粉、孜然这些准备的比较少，她得省着烧菜用。 目前离调味品种类大爆炸的时代还需要好久呢，不好买。 她倒是知道一款常见五香粉的主要原材料，有小茴香、花椒、八角、桂皮和丁香。 可惜现在没有种子，梦想家园也没法无中生有地种出这些东西。 只能等后面慢慢收集种子。 猪肉的话，一半要新鲜猪肉，剩下的一半分别做成熏肉和肉干。 自从发现牧场自带的制作功能，齐明月省了不少自制肉干的时间。 这些肉干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不管是海市的父母和二哥一家，还是西北的大哥一家，不管是顾景彦和他的战友，还是隔壁省的圆圆一家，没有人不喜欢齐明月送的小吃食。 各人的回礼，那也是大包小包地往齐明月这儿寄。 尤其是父母，担心齐明月把钱都花在这些食材上，每个月大把的钱和票往李家沟大队邮。 顾景彦嘛，自从和齐明月确定了对象关系，那小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时不时就会暗搓搓地将聊天的话题引到成家方面。 比如说一起吃饭的时候，齐明月准备了他爱吃的菜，顾景彦就会看似不经意地说：“真香，你以后住到家属院，我该有多幸福啊！隔壁的小孩闻到香味都得馋哭了。” 或者在逛百货大楼时，他也会故意停下脚步，指着某个颜色的布料对齐明月说：“这个颜色你觉得怎么样？适不适合用在咱俩的家里当窗帘？” 更为夸张的是，两人偶尔聊到金钱相关的话题时，他还会见缝插针半开玩笑似的掏出存折塞给齐明月，说：“咱家的钱都归你管。” 那模样，恨不得齐明月立刻成为家里的女主人，全权掌控家里的财政大权。 齐明月都不知道顾景彦那天怎么就随身带着存折，吓得落荒而逃。 俗话说，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她看到了顾景彦的真诚，但真没考虑闪婚。 在她的概念里，恋爱不谈上一年半载都叫闪婚。 第235章 绝非善茬 齐明月看着储藏室架子上满满当当的鸡蛋、鸭蛋还有鹅蛋，微微皱起眉头，心里直发愁。 牧场里的鸡鸭鹅可真能生呀！ 她马上快没有容器来盛放这些蛋了，得找冬梅婶子再订购一批。 等会下山就去一趟吧，早点预订，大头叔编筐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尤其是现在秋收没有彻底结束，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接单呢。 冬梅婶子嘴巴严，人也灵活，又很有服务意识。 想当初，齐明月刚开始找她家订购炕席、背篓、竹篮、盖帘等等生活用品时，冬梅婶子都是白天亲自送上门。 后来，齐明月见她家的东西做工精细、质量上乘，又订了不少长方体的编筐。 这些编筐都是统一大小，主要是放在梦想家园里当储物容器，用来盛放各种收下来的农产品。 由于数量庞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齐明月灵机一动，找了一个借口——说这些筐子是替县城的亲戚代购的，厂里要用，以后可能还会不定期有订单。 她让冬梅婶子注意保密，免得其他人知道了，都想来卖筐。 村里会编筐的人实在太多了，材料又都是山里砍的，她可没法收全村的筐。 冬梅婶子两口子脑子活络得很，砍竹子、编筐都悄悄背着人，做完几个就给齐明月先送几个，都是挑夜深人静的晚上偷摸送到知青院的小侧门。 夫妻两个有成算，底下的孩子也教得嘴很紧，前前后后一共百来个编筐的生意，愣是一丁点消息都没在村里透露出来。 结账的时候，冬梅婶子没全要钱，从齐明月这里换了一些常见票。 布票在村里真是硬通货，肉票也很值钱。 齐明月没给肉票，告诉冬梅婶子自己能拿到不要票的肉，一斤肉价格贵一毛钱，可以帮忙捎带回村子。 这可比花钱换肉票划算得多。 冬梅婶子喜得又送了齐明月一个精巧的竹编针线筐，拿回家正好放在书桌上装小零碎。 这也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齐明月正好消耗一下梦想家园里的库存，她也不是见人就说自己能拿到不要票的肉。 主要是跟冬梅婶子打这么长时间交道，她觉得这人还算靠谱。 牧场里的鸡蛋，若没来得及收走，倒不会自动孵化。 因为孵化需要消耗额外的能量点。 只有齐明月特意投入额外的能量后，相应数量的待孵化蛋才会乖乖地自动飞入孵化室。 鸡鸭鹅最初的数量本来就不低，加起来一共有大几百只。 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实在不需要经常孵化。 好在牧场具有自动收蛋功能，不需要亲自动手捡蛋。 她通常隔一天收一次，每次最少有两大筐。 吃得少，收得多，这就导致储藏室的蛋越来越多。 齐明月琢磨着赶紧消耗一批，要不然她就只能把母鸡多杀掉一些。 目前每天至少一筐蛋，差不多有两三百只，过不了多久，储藏室都得给这些蛋挤爆了。 她从架子上数了三十个鸡蛋，放进一只竹篮子里，打算带出去腌成咸鸡蛋。 说起来，她个人更喜欢吃咸鸭蛋，口感更加细腻，尤其是蛋黄部分，腌制以后，很容易出油，吃起来沙沙的。 而咸鸡蛋的蛋白质较为粗糙，蛋黄也很淡，不易出油，整体口感偏干。 只不过李家沟大队这里，养鸡是主流，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几只鸡。 但养鸭和养鹅的人家却极少，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么三家而已。 仅有的这三家人在村里的名声还不大好。 拿村里人的原话来说，这几家掌家的女主人，一个个太浑，都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主儿！ 齐明月就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件事：其中一家的大白鹅不知怎么地突然发了狂，追着别人家的小孩一路狂奔，把小孩屁股给咬伤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孩子疼得哇哇大哭，家长知道后心疼坏了，找上门去理论。 结果，大白鹅那家的老太婆死活不愿意给任何赔偿。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老太婆为了耍赖，居然直接就坐到地上撒泼打滚，嘴里还不停地叫骂，那场面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齐明月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碎了。 要知道现在农村的地面可不是后世那种干净整洁的水泥地，目光所及之处，随处是一坨一坨的鸡屎鸭屎鹅屎之类。 那老太婆就在如此充满了味道的地上躺来躺去。 另外两户养鸭的人家也绝非善茬！ 齐明月倒是没亲眼瞧见这两家的大人如何撒泼，但这两家的孩子欺负比他们年龄小的小孩，却见过好几回。 小孩子的行为往往能够映射出家长的品性，想来这两家的大人们平日里恐怕也是些蛮横无理之人。 她自然不愿意找这样的人家换东西。 齐明月装好一篮子鸡蛋，想了一下，又拿了一个空篮子，继续捡了三十个鸡蛋。 等会下山之后，一篮子鸡蛋腌起来，一篮子做成茶叶蛋。 她明天也不打算去上工，不如去一趟军区，给顾景彦送些茶叶蛋。 茶叶蛋做起来也简单，茶叶就用梦想家园里的普通袋装红茶。 红茶经由发酵烘制而成，含有的茶多酚较少，更适合用来煮茶叶蛋，煮出来的鸡蛋香甜且颜色鲜亮。 而绿茶含有的茶多酚较多，煮出来的鸡蛋则容易有苦涩味。 齐明月之前存的茶叶不多，只在会客厅的储藏柜里装了几盒，茶叶品种倒是有好多种，红茶、绿茶、花茶、养生茶等等，但每一种的数量都不多，大都是一两盒。 若是能在梦想家园里种上茶树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亲自采摘，然后尝试自己制茶。 书房里好像有茶叶相关的书籍，或许能找到制茶的详细方法。 齐明月努力回忆着，不确定自己在山里有没有看到过茶树。 仔细思索过后，她觉得应该是没有。 茶树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一般都非常苛刻，而北方这边的气候条件恐怕不适合茶树生长，它们大多数分布在温暖湿润的南方，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第236章 哪里有茶种 齐明月轻轻抿了抿唇，从储藏室里退了出来。 就这么轻易放弃似乎心有不甘啊！ 毕竟外面那么大一座山，植被相当丰富，那可是巨大的宝库，说不定哪个偏僻的角落就隐藏着一棵珍贵的茶树呢。 齐明月对茶树了解不多，决定先去找点相关的书籍查阅一下。 最好能从茶树的生长习性推测出这片山林里的哪个地方最有可能出现茶树。 她走出储藏室后，没有片刻停顿，直接左转，一阵风似的朝着会客厅旁边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几面墙的落地书架，上上下下全都摆满了书。 这些书籍涵盖的范围非常广，她也记不清具体都有哪些书目，只知道大概几个版块。 茶叶、茶树，应该在农学这个版块。 齐明月站在其中一面巨大的书架前面，修长的手指一一拂过那些排列整齐、带着“茶”字的书籍。 这里关于茶叶和茶文化的着作居多，专门介绍茶树的书籍好像没几本。 就在她有些失望地穿梭于书架之间时，突然，一本印着“南茶北引”标题的书犹如一道闪电，瞬间抓住了她的目光。 齐明月迫不及待地抽出这本书，快速翻看了几页，随后便拿着书走到一旁的书桌前。 熟练地泡制了一壶香气四溢的蜂蜜百香果茶。 当酸甜可口的茶水在壶中翻滚时，她已经悠然自得地陷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懒人沙发里。 随着书页的翻动，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手中这本充满故事的书。 书中详细记载了“南茶北引”这一伟大尝试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设想提出，到艰难的实施过程，再到最终取得初步成果。 每一个段落、每一行文字，都像是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展现在她眼前。 翻阅完整本书，齐明月终于合上书本，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大东北地大物博，但现在确实不存在产茶区。 茶圣陆羽在《茶经》中说过一句名言——“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茶树天生在南方。 她手里这本书提到的“南茶北引”，正是旨在打破这种地域限制，将南方的优质茶树引种到北方广袤的土地上，从而填补北方无茶的历史空白。 这个大胆且富有远见的构想早在 1954 年就已经被提出来，经过无数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在七十年代初小有所成。 来自南方的茶树在北方的鲁省成功落地生根，并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开始茁壮成长。 她如今下乡所在的辽省地理位置比鲁省更靠北一些，气候也更加干燥寒冷。 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这一带的山里绝无可能出现自然生长而成的茶树。 幸好她没有头脑一热就在山里一顿无脑寻找。 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她即便是翻遍整座山，也断然找不着任何茶树。 据书中所述，整个辽省一直等到2017年的时候，才终于有一个姓任的猛人攻破了重重难关，在北纬41度的东北地区成功种出“过了冬”的茶叶。 想到这里，齐明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原处。 梦想家园的种植区可以自动调节农作物需要的气候环境，她只要拿到茶种，倒不必担心种不活。 只是，她要从哪里拿到茶种呢？ 目前已经确定本地没有这个东西，又不能网络下单，送货上门。 诶，好像也不是不能做到“送货上门”！ 齐明月突然灵光一闪，她记得史雪芬来自浙省，毛菊花来自安省，张华是两湖那边的。 这几个都是知名的产茶大省。 或许可以问一问他们，说不定谁家就在产茶区呢。 茶树可以通过种子或枝条扦插的方式繁殖。 两边的距离太远，剪下的枝条寄到这里，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活性全流失了。 齐明月只能将希望放在茶树种子上面。 秋季正是它们结种子的时候，现在正是要茶树种子的好时候呢。 想到这里，她没心思在梦想家园里继续待着，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小杯的百香果蜂蜜茶，朝外面张望了一圈，见没有动静之后，便出了梦想家园。 下山回到知青院，时间还早，才三点半，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知青都还没有回来。 听说知青今天的任务是摘花生，齐明月也干过，活不算重，可以搬着小板凳坐着干，就是有些费手。 史雪芬他们还没回来，她这会也问不着，便决定先把咸鸡蛋和茶叶蛋做出来。 若是真要请知青写信回家买茶树种子，她也不好空手白使唤人家，煮好的茶叶蛋一人给几个，他们肯定乐意帮忙。 将提前装好的两篮子鸡蛋从梦想家园里放出来，同时将上山背的篓子也取了出来。 麦穗样本还得送去给大队长，刚才摘的栗蘑也要处理干净，晚上就吃栗蘑炒肉。 噢，对了，还得把木木和苗苗的比赛奖励送去给他们。 事情还挺多的，一样一样来。 先把奖励拿出来，是一小袋大米，大概有两斤重。 他们拿回去自己吃或者换成粗粮都可以。 若是换粗粮，大约能换到两到三倍的份量。 齐明月也不是舍不得多给，虽说这些大米是以奖励的名义给出去的，但毕竟是白给的东西，若她真给个十斤八斤，李家兄妹恐怕会感到压力山大，根本不愿意收。 她平时给他们的东西，兄妹几个总会想方设法通过别的形式还回来。 齐明月将大米先放进橱柜，然后伸手将立在一旁的煤炉拎起来，慢慢挪到门口的位置。 没办法，屋子的窗户太小，又没有玻璃，就算是大白天，屋里面的光线也不够，远不如门外敞亮。 等鸡蛋下锅开始煮了以后，齐明月又赶忙把另外一盆用温水浸泡好的鸡蛋挨个儿擦拭干净，并逐一放入另一个瓦罐当中。 这个瓦罐里已经倒入了半罐调试好的盐酒溶液。 温水泡过的鸡蛋，蛋壳会变得更加松软，也更加容易出油。 不出意外的话，这罐子咸鸡蛋一个星期后就能开吃，比腌鸭蛋简单。 第237章 不会推辞 “明月丫头，我没有听错吧？你刚才是说......这两株小麦是你在咱们村后山发现的？今天上午刚割下来？而且那片山坡上还有不少这样的小麦？” 大队长惊得双目圆睁，那张布满深深褶皱的面庞之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齐明月一脸认真地点着头，回应道：“对啊，叔，你要是不相信，自己上山去看呗！地方我也告诉你了，除了我刚才说的那片山坡，我还看到对面有一片三角形的山坡，那里好像也长着小麦，不过颜色看上去还有些绿，可能还没长好。” 大队长听到后，激动得满脸通红，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面，然后毫不吝啬地对齐明月夸赞起来： “哈哈哈，好！好！你这丫头真有点运道在身呐！城里上过学的娃娃脑子就是不一样，上个山都能找到别人没有发现的好东西。村里这么多人天天上山，也没人知道山里还藏着这么好的小麦。瞧瞧，这穗子，这麦粒，这么好的麦种，每亩地起码能多收几十斤啊！” 大队长越说越兴奋，将麦穗怼到走过来的会计面前，声音亮如洪钟： “张会计，你赶紧来瞧瞧这个小麦，难怪有人说咱们这儿的大山是个大宝藏，这话真是一点不假，果真就是宝啊！你瞅瞅，山里长的野麦比咱们在农资站买的还要好啊，你看看这个头。” 村里的会计虽说平时不怎么需要下地干活，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对于小麦品质的好坏，他又怎能看不出来呢？ 张会计接过麦穗，眼里也不禁闪过一丝惊喜。 他紧紧捏住麦秆，稍稍一用力，便捻下了两颗饱满的麦粒，将麦粒放进口中，嚼了几下。 瞬间，一股浓郁的麦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张会计不禁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称赞：“这麦子真香，真看不出来是山里长出来的野麦子！”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齐明月，竖起大拇指，夸奖道：“齐知青，你好样的！很多知青来了好一段时间，却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楚，你才来多久啊，就能从山里那些杂草中发现小麦，你不错，很不错啊！” 听到这番夸赞，齐明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麦苗不好认，但眼前这种长满麦穗的小麦，难道还有谁认不出来吗？ 齐明月呵呵干笑着。 大队长满面笑容地在一旁点头附和：“对，明月这丫头真是没的说！运气好，心眼正！有啥好事总能头一个想着村里，咱们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就说果子变好吃那事，也是她发现之后跑来告诉我。有了这批好果树，明年开春咱们安排分枝，多种几棵，等后面果树成林，咱们村也能享享果子的福。” 他说完又对着齐明月诚恳地说道：“明月啊，真是谢谢你，你的功劳我会告诉大家伙，队里也会开会讨论，到时一起给你算工分奖励，这样你分粮的时候也能多分一点。” 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集体，齐明月发现的果子也好，小麦也好，严格来说，也属于村集体的东西。 按理说不应该给什么奖励。 但村里哪个人不从山里往自己家扒拉东西？ 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干，东西吃下了肚，也没人挑这个理儿。 这种事大家都很清楚。 遇到小麦这种可以饱腹的粮食，若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人，闷声大发财，谁也不说，自个儿悄悄割下来，磨成面粉吃掉，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可失去这么好的小麦种子，对于全村的损失就大了。 而齐明月现在这么做，大队长打心眼里认可与感激，卯足了劲要帮忙落实奖励。 “叔，自从我来了李家沟大队，大家一直对我挺好的，我也想咱们村能变得更好。奖励这事儿，我就不客气啦，也谢谢村里对我的肯定。”齐明月高兴地说道。 竟然还有意外的奖励，她当然不会推辞。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拿出来的，也算是受之无愧。 其实奖励多少工分都无关紧要，她要的是这份荣誉。 有了这份荣誉加身，她能赢得村民更多的尊重和认可，在村里的生活少一些阻碍。 齐明月可以明显感觉到，大队长这次的表现远比上次得知山里的果林变好更加激动。 仔细想想，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水果毕竟不是能饱腹的粮食，这回出现的是小麦这个主食。 眼前这些小麦居然能在山里那样贫瘠的土地上长出这么粗壮的麦穗，麦粒还都这么饱满圆润，若是种到精心伺候的良田里，结果岂不是更加令人惊叹！ 大队长是种庄稼的老把式，看到小麦的样子就能估摸出差不多的产量，他当然心潮澎湃。 “叔，你看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小麦具体的位置我刚也跟你说了，下面的事，咱们队里看着办，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随时找我。” 齐明月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便告辞离开，锅里还煮着茶叶蛋呢。 眼看着下工的时间也快到了，知青们马上就要回来，她得赶紧回知青院，找史雪芬他们几个好好问一问茶种。 现在已经十月中旬，知青们写信回家也需要时间，信太晚到的话，茶籽都变成茶油了。 齐明月离开大队办公室后，经过李树墩家时，看到木木和苗苗手里拿着碗，正走出院子大门。 她来得还挺巧的，正好把奖励给他们。 齐明月将布袋随意地放在他们家院子靠门的墙角，并抬头吩咐了一句： “木木，苗苗，你们今天的奖励，姐姐放在这里咯，你们回来之后记得拿进屋里去。” 布袋的颜色灰不溜秋，东西也不大，很不起眼，放在这个角落应该没人会偷。 “谢谢姐姐。”两小只兴奋地道着谢。 可能是赶时间去大食堂打饭，他们并没有着急去解开布袋查看内容。 这倒省了推让的时间。 大米在村里也算是一种稀缺品，兄妹俩若是知道，大概会不好意思收。 第238章 绝不会让大家吃亏 “木木，苗苗，你们赶快去食堂吃饭吧，晚了可就没什么好吃的喽。姐姐也得回知青院了。”齐明月微笑着向木木和苗苗挥手道别。 两小只乖巧地点点头，齐声说道：“知道啦，姐姐再见！” 说完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朝着食堂跑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齐明月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秋收，李树墩家里只有他一个劳动力每天去上工，而木木和苗苗这般年纪的孩子，安排的活很少，并不是每天都有活干。 不上工的人，食堂不会给他们供饭。 兄妹三人唯有依靠李树墩的那份伙食，区区一份口粮又怎能满足三个人的需求呢？ 齐明月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情况，才会借着比赛奖励的名义给他们送些大米，好让李树墩拿去多换点其它饱腹的粮食。 若不是木木和苗苗提醒，她也没想起来有栗蘑这回事，差点错过这等美味。 那一小袋大米就当作是她给的信息费好了。 据她所知，李树墩手里应该有私下交换物资的渠道，好像就在公社。 他从山里收获的野味，似乎从来没有留给自家吃，大多数时候都是偷偷拿到外面换成了粮食。 齐明月很快回到知青院，刚推开院子大门，一股熟悉而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茶叶蛋煮好了。 她走的是大门，香味已经飘到前院了。 “哇，好香！好香！齐知青，你是不是又煮了什么好吃的？给大家都分一点吃吃撒！”身后突然传来毛菊花惊喜的声音。 齐明月无语，毛菊花还真是......屡败屡战呐！ 明知道她不会随便给人分食物，每次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问。 齐明月回头一看，几个知青一起到了，毛菊花走在最前面，此时正一脸陶醉地吸着空气中的香味。 魏明成走在第二个，他对着齐明月挤眉弄眼，声音里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齐知青，这次是什么？能换不？” 这家伙是个吃货，知青院里但凡有人做了什么味道稍微重的菜肴，他总会想着去尝一尝。 不过，与毛菊花不同，他可不是那种只会空口白牙讨要食物的人，每次都会带上差不多价值的东西去交换。 齐明月和他换过两次，一次是卤味拼盘，一次是红烧肉，魏明成给的是风干的鸡腿和兔腿，真不知道他到底嚯嚯了山上多少小动物。 来知青院的时间长了以后，齐明月对于各个知青的情况也知道得更多了一些。 魏明成从山里搞到的猎物基本都是进他自己的嘴巴，他家境还行，不需要靠他补贴。 不过，他家里也不怎么给他经济支持。 各过各的，有点互不打扰的意思。 林红军则完全不同，他每次进山获得的大部分猎物都会被拿去交换，换来的钱财定期寄回老家。 当然，他也不是大家以为的那种被压榨的“小可怜”、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他的家人也会给他回寄吃食和生活用品。 虽然并不是完全等价，但从邮寄过来的物品上可以看出来家人对他的关心，这说明他的付出不是单方面的。 史雪芬家里的情况和林红军类似，条件都不怎么好，也需要她贴补家里，但家里人都懂得感恩，念着她的好。 而毛菊花家里则是一个巨坑。 她漫山遍野地捡山货，又冒着投机倒把的风险卖山货，自个儿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瘦得跟白骨精似的，赚到点钱都藏着寄回老家。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到一分一毫的回头钱不说，偶尔遇到收获不好，实在没钱寄回家的时候，等待她的不是家人的关心和理解，反而是一封封措辞严厉的责骂信，仿佛毛菊花不寄钱回家，就犯了不可赦的大罪似的。 也不知道她家人哪里来的脸，这么吸一个下乡的女儿（姐姐）的血。 毛菊花这种绝世大冤种般的性格，着实让旁人看了恨其不争。 她平日里与人交流，看起来挺正常的，完全不是这种软绵绵的受气包性格。 实在搞不懂为何在家人的问题上，如此的逆来顺受。 不管家人提出怎样过分或是不合理的要求，她几乎从不拒绝，总是默默地接受并尽力去满足他们。 自己没能力满足怎么办？那就去偷、去骗，舔着个脸到处去要。 知青院的人跟着倒了霉！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次闻到茶叶蛋的香味，又是毛菊花和魏明成两个人表现得最积极。 齐明月见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过，她没有搭理毛菊花，而是将目光投向魏明成，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你们都下工了呀？我煮了一锅茶叶蛋。” 说话间，齐明月的视线扫过人群，看到张华和史雪芬也一起回来了。 她心中一动，计上心来，等所有人都走进院子，院门被缓缓合上之后，便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 “各位，你们想不想免费吃到喷喷香的茶叶蛋呀？说起茶叶蛋，茶叶是必不可少的原料，你们有谁的老家盛产茶叶吗？就是当地有茶山、茶园这些。 我想托人换点茶叶和茶籽。茶籽需要两斤，要那种新鲜采摘下来的，不要晒干。茶叶最好是明前、雨前的，若是现在没有了，明年再换也行。 如果谁能帮忙换到这些，作为感谢，我给他二十个茶叶蛋。 大家放心，交换涉及到的所有费用，包括来回的路费、邮费等等，都由我来出，绝不会让大家吃亏。” 齐明月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和要求，然后紧紧盯着大家的反应。 茶叶还好，当地的百货大楼可能有，可以直接买，但茶籽这个东西，百货大楼应该没有，需要去乡下收，这可能就涉及到来回的路费。 众人听到齐明月的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茶山啊，我家那边好像没听说过，阿正，咱们川省有没有茶叶，你知道吗？”傅明飞凑近旁边的洛许正，咬着耳朵嘀咕。 洛许正想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宜县没有茶叶，蒙山、眉山那边有些地方种茶，但是离家里太远了，不方便去换。” 第239章 超预期完成目标 这时，一直以来都仿佛透明人一般毫无存在感的张华，突然出人意料地插话道： “我老家那边有茶山，不过都在下面的公社，离市区有一段距离，需要坐大巴车过去。 我有个表姨奶奶就嫁到那边公社，过两天秋收结束，我写信回去让我妈抽空去表姨奶奶家里问问，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换到你要的东西，现在也已经到了采茶籽的时候，茶籽采下来就会暴晒。” 说到这儿，张华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起来，显然对于是否能够换到新鲜的茶籽，心里也没底。 齐明月立即转头看向张华，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开口问道： “张知青，你家那边能接到电话吗？过两天去县城的时候，你能不能给家里打个电话呢？电话费我来出。” 说完这些，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怕张华觉得她太急切，又赶忙补充解释说： “主要是写信确实有点慢，路上耗费不少时间。说不定等你的信寄到家，山上的茶籽都已经被榨成油啦！” 张华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点点头，“可以打电话，我爸上班的厂里有话机，我知道号码，我打到那里，到时让人喊一下我爸。” “行，张知青，那这个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上县城之前告诉我一声，我拿钱给你打电话。” 事情搞定，齐明月就打算回后院吃茶叶蛋了。 就她说话这当口，其他知青都在稀里呼噜吃着晚饭，她都看饿了。 齐明月刚转身要走，就听见史雪芬跟在她身后焦急地大喊： “齐知青，你等一下，等一下，我也能换到你要的东西，你还要吗？” 史雪芬刚才一听齐明月说想要换茶叶茶籽，眼睛就亮了，她老家就有。 只不过，她不想要茶叶蛋，想要钱，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稍微踌躇了那么一下，就听到齐明月已经跟张华达成了合作，准备离开。 她心里着急，也不想什么话术，赶紧喊住齐明月，然后噼里啪啦一阵说： “齐知青，我家在浙省吉县，你知道的，那里是有名的茶叶产区。我们县城附近就有好几个大队都有茶山，很容易换到茶叶和茶籽。不过，那个......感谢礼，我能不能不要茶叶蛋？” 史雪芬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低不可闻。 齐明月离得近，勉强听清楚了内容，她讶异地挑了挑眉，正欲张嘴说话。 毛菊花一阵风似的凑到了她俩跟前，满脸堆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干嘛不要茶叶蛋？齐知青做的茶叶蛋味道指定差不了，你闻闻现在这味道，香！” 毛菊花这耳朵倒是尖的很。 她说完，还咂吧了一下嘴，转头直勾勾地盯着齐明月，热情地说： “齐知青，我老家也产茶，云雾茶，听说过吧？都是好茶，我也想跟你换，行不行？行不行？” 齐明月微微侧过头，低头瞥了一眼毛菊花伸过来拽着她衣角摇晃的黑瘦爪子，心里莫名地觉得不适。 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与毛菊花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人可真难评！ 当她向别人提要求时，那简直就是社交达人附体，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盲目极致的自信。 全然不会顾及双方之间的实际关系究竟怎样，极其自来熟地做出了拽住别人衣角撒娇的举动，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生涩，就好似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一般。 齐明月不喜欢她自来熟的行为，但不耽误她收东西。 超预期完成目标呀！ 她本来想着，几个产茶省来的知青，只有当中有一个人能搞定，梦想家园就能自产茶叶了。 想不到三个地区都成了。 湖省、浙省、安省，这三个地方的茶树品种不同，她一下子收集到了三种名茶，真不错。 齐明月忙不迭点头，“没问题，只要你们能搞到，我都要，一样的数量，两斤茶叶，两斤茶籽。” 她想了一下，又连忙描补道：“茶叶也放不坏，多一些少一些都成，我爸喜欢喝茶，到时我给他寄一些回去。” “至于茶籽嘛，我以前听人说，刚榨出来的新鲜茶油可以做成擦脸霜，擦脸擦手的保养效果比雪花霜还要好呢。” “北方这边的风真心大啊，我觉得我的脸都粗糙了，打算试一试这种茶油擦脸霜，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张知青、史知青和毛知青都能帮我换到茶籽，正好可以看看不同地方的茶籽，效果有没有不同。” 齐明月刚一说完，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男知青们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齐明月，脸上露出一种复杂至极的神色。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齐明月千里迢迢花费巨大，从那么远的地方弄来茶籽，仅仅只是为了制作那所谓的擦脸霜。 并且，这个擦脸霜只是一个概念，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成。 花这么多钱做一件没有确定结果的事，这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同时，他们心里对于齐明月的财力评估以及在家里的受宠程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有钱、有底气，做事才能这么不计后果、随心所欲。 葛建国垂下眼眸，遮掩住了自己眼中的热切与阴鸷。 他一直都知道齐明月是一个结婚的好人选。 可惜下乡以后，失去了掌控。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急，齐明月因为火车上的事，现在对他很排斥……人就在身边，总能找到机会。 男知青心里的想法，齐明月并不清楚，女知青的反应则比较好懂。 与男知青们截然不同的是，在场的女知青们对她提出的皮肤问题，表现出了极大的共鸣。 她们纷纷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张因长期劳作和风吹日晒而变得粗糙的脸颊，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和无奈。 每个人都似乎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种对美丽肌肤的渴望和现实中粗糙肤质的落差感让她们不禁黯然神伤。 第240章 人间极品啊 齐明月回到自己院子没多久，就有知青陆陆续续拎着东西来找她换茶叶蛋。 秋收这段时间，所有人的确都很辛苦，而且，知青院也不是每天都能幸运地搞到适合的食材进行加餐。 每天靠大食堂提供的那点饭菜，对于知青这般胃口大开的年轻人来说，真的不够吃饱。 此刻有煮好的茶叶蛋摆在大家面前，能饱腹、有营养，味道还很美味，有条件的知青自然不会错过。 大多数人都是换两个，一个当场吃完，正好是今晚的加餐，另一个则留着明天加餐。 “吃货”魏明成豪气十足地换了五个茶叶蛋。 不过他这次拿来交换的不是以往常见的野味，而是拿钱过来换的。 或许是这次秋收已经掏空了他之前积攒的野味存货，再加上最近这段日子，从早到晚都被农活折磨得精疲力尽，他和林红军有心想上山补充货源，也着实没那份多余的精力。 魏明成换完茶叶蛋离开以后，齐明月又等了十几分钟，见没有人再过来，便关上房门，端着剩下的茶叶蛋进了梦想家园。 这次煮的一大锅茶叶蛋，一共有三十个，知青院交换一波，最后只剩下了十二个。 她剥了两个当晚饭。 一口咬下去，浓郁的茶香和咸香瞬间弥漫在口腔之中，茶叶蛋已经非常入味，齐明月吃得眉开眼笑。 吃完将剩下的十个茶叶蛋用漏勺一一捞起，放置在一旁。 待茶叶蛋完全变凉后，找来一个结实的牛皮纸袋，仔细地将它们都装进去，明天带去给顾景彦。 捞完茶叶蛋剩下这锅卤水，她也没有直接倒掉，而是又清洗了二十个鸡蛋，打开燃气灶，重新煮一锅新的茶叶蛋。 白水煮鸡蛋吃多了，口感略显寡淡，她觉得还是有滋有味的茶叶蛋更好吃，再煮一些留着慢慢吃。 第二天清晨，齐明月照例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 昨晚她休息得特别早，今天醒来的时间不算晚，时针还未指向八点。 她慢悠悠地下床打理个人卫生，洗漱完毕，又简单吃了些早饭，才刚过八点零五。 收拾妥当之后，齐明月便背上万能的装饰大背篓，推着自行车走出知青院。 出门后，直接往知青院屋后拐去，她打算从村后山脚的小路出村。 小路人少，周围也没有农田，不会遇到上工的村民。 还没骑上小路，齐明月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大队长领着五六个身强体壮的村民健步如飞地朝着山上走去。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其中两个人的胳肢窝下面还夹着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大麻袋。 齐明月心中忽地一动，刹那间便明白了过来，大队长他们十有八九是上山割麦子。 昨天傍晚才跟他说了这事，今天一大早就安排好人手上山。 这行动速度可真够迅速的呀！ 比起上次去山里查看果树，明显更加上心。 齐明月唇角微微扬起，缓缓收回目光，然后稳稳当当地跨上自行车，向村外骑去。 一路上倒是颇为顺畅，从李家沟大队到军区驻地的距离和去公社差不了太多，大约四十分钟左右就到达了目的地。 熟悉的大门出现在齐明月眼前，她下了车，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向门口站岗的小战士。 她还没来得及张嘴询问，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从大门内传了出来：“哟呵，这不是明月妹子吗？哈哈哈，果真是你啊！明月妹子，你来这儿......是找老顾的吧？我领你去。” 楚文修大步流星地从门内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 看到热情的楚文修，齐明月心中不禁一喜，有熟人带路自然再好不过啦，她就不用在门口一直等着了。 然而，楚文修腰间挎着一个军绿色的挎包，刚才行色匆匆地往门口走，一看就是正要出门的状态，请他带路，不知道会不会耽搁他的行程。 想到这，齐明月连忙回应道：“楚文修，真是好巧呀！你这是准备出门吗？帮我带路，会不会耽误你的要紧事？我不急，等着小战士通知以后再进去也无所谓。” 楚文修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摆了摆说道：“没，我没什么急事，给你带个路的时间还是有的。走，先过去登记，登记好了，我带你去见老顾。” 说罢，他迈开大步，率先朝着门口的警卫室走去，并向其中一个小战士招了招手，大声喊道： “小耿，把登记簿拿给我，这姑娘是来找我们三营顾营长的，我认识，表格我来登记，登记完赶快放人。” “好嘞，给，楚副营长。”小战士应了一声，迅速从警卫室的桌子上拿起一本软抄本，小跑着递到了楚文修手中。 与此同时，还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瞄向一旁站着的齐明月，心里暗自嘀咕： 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和三营那个冷面煞神什么关系呢？听说前段时间有个特漂亮的女人来给顾营长送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楚副营竟然也认识这姑娘，难道是顾营长的妹妹？ 小战士站得笔直，面无表情，齐明月哪能猜到人家心里正在火热八卦她的身份。 她见楚文修接过登记簿后，直接趴在警卫室的外墙唰唰唰地填写起来，便微微侧过头去，好奇地瞄了一眼那张登记表。 上面的格式十分简洁，主要就五个选项：日期、访客姓名、地址、拜访事由以及被拜访人。 齐明月的这些信息，楚文修都知道，他下笔如飞，没用多长时间便将表格快速填写完毕。 将笔和登记簿交还给小战士之后，便转身对齐明月微笑示意道：“好了，可以进了。” 他瞄了一眼齐明月身后的大背篓，眼里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打趣般地开口道： “你这是又给老顾带了啥美味？自从你来东北下乡，老顾可是太有口福了，嘿嘿，我也跟着沾了不少光。老顾上次分给我的肉酱，我一尝，哎哟，那就是人间极品啊！” “噗嗤！” 看着楚文修夸张的表情，齐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241章 我是他对象 齐明月轻咳一声，笑着说道：“楚文修，你夸张了啊！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都是自个儿做的家常口味罢了。我这次也带了几瓶肉酱过来，你办完事可以找顾景彦拿一瓶。” 尽管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从齐明月脸上洋溢的笑容可以看出来，对于别人对自己厨艺的称赞，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嘿嘿，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谢谢明月妹子啊！给，这钱你收着，做肉酱既要买食材又要花精力，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楚文修喜滋滋地说道，飞快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齐明月。 齐明月看着眼前这张十元的纸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用力摇摇头，“哎呀，哪用得着这么多，一瓶酱才值几个钱！里面就那么一点小肉丁而已。” 这人真是跟顾景彦混一块的，一言不合就塞钱的习惯可真像啊！ 楚文修像是没听到齐明月嘟囔似的，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 “剩下的钱，你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是老顾的妹妹，我跟老顾那是合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给你点零花钱，又有可不可？” 说完，他还冲着齐明月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齐明月看着楚文修龇牙咧嘴笑得跟孔雀开屏似的，不自在地闭了闭眼。 心里一沉，楚文修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齐明月忽然觉得在这个时代搞地下恋情似乎是个馊主意。 在楚文修眼里，她是好兄弟的表妹，自己完全可以追求。 不能继续瞒着了，这样太尴尬了。 一瞬间，齐明月觉得头皮直发麻，连连摆手，嘴里更是忙不迭说着： “不用，真不用，你快把钱收起来，一瓶酱而已，我哪能收你的钱！” 说着，她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仿佛那递过来的不是钞票，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要收，一定要收......”楚文修急切地说着，不由分说地将钱往齐明月手里塞去。 “真不用啊，不用......”齐明月手忙脚乱地推辞着，眼神瞄到三三两两的绿色人影似乎听到这里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和探究的视线。 社死! 齐明月欲哭无泪，她最不喜欢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推来让去的行为。 “不用什么？月月，文修，你们在说什么呢？”顾景彦充满疑惑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他刚才无意间透过窗户看见他们两人正往办公室走来，等了一会始终不见人影，便急匆匆跑下来找人。 齐明月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顾景彦正从一个楼梯口快步而来，步伐矫健，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已然来到了自己面前。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那张俊朗的面庞也显得越发清晰。 “月月，你来啦！累不累？怎么没让我到门口接你？”顾景彦脸上满是惊喜和关切，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背篓很重吧？快给我，别把你那小肩膀给压痛咯。” 说罢，他迅速从齐明月背上取下背篓，仿佛生怕慢一点就会让她多承受一丝重量似的。 齐明月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眼眸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儿，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软糯得像一样：“我没事儿，没装多少东西，不重。我骑自行车过来的，可快了，一下子就到了。” 说话间，她抬手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整个人显得格外清新可爱。 顾景彦掂了掂背篓，眉头微皱，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齐明月，开口道：“这份量可不轻，你下次再来，人过来就好，别拿这么多东西。” 齐明月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啦，我有力气，东西真不多，昨天刚煮好的茶叶蛋，带几个给你尝尝，还有给你补了几瓶肉酱和一包肉干。今天正好过来，我就顺便一起带给你啦！” 顾景彦听了她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还是心疼她受累，于是再次劝说道：“下次这些东西你放着，我自己去拿就行，瓶瓶罐罐的，太重了，啊，听话！” 他边说边伸出手摸了摸齐明月的头发，眼神里满是缱绻。 齐明月无奈地点点头，其实她真没使劲，东西都是快到门口时才移到背篓里的，奈何顾景彦不清楚。 她转移话题道： “刚到门口碰到了楚文修，他领我进来的，路上聊起肉酱，他说喜欢吃，我答应送他一瓶，等他办完事回来找你拿。他刚才非要给我塞钱，我没收，你跟他说说。” 楚文修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正细声细语与齐明交谈着的顾景彦。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要知道，平日里的顾景彦可是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人，说话向来都是简洁明了，从不拖泥带水。 可如今呢？这语气不仅温柔得不像话，甚至还有些婆婆妈妈，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而且啊，那脸上挂着的笑容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太不值钱了！ 楚文修心里暗自嘀咕着：“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老顾吗？怎么突然之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楚文修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另一边，顾景彦听到齐明月的话后，便转头看向还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的楚文修，脸上瞬间又恢到面无表情的状态，仿佛刚才的温和只是错觉。 他没好气地朝楚文修喊道：“文修，你怎么还没出门？不是说今天要去县城吗？抓紧时间！” 楚文修盯着前后两副面孔的顾景彦，又抬头望了望天空的太阳。 太阳今儿没从西边出来啊！ 他挠挠头，“我马上就出发，这不是刚好碰到你妹子嘛，我......” 齐明月快刀斩乱麻，直接打断楚文修的话：“其实我......我不是顾景彦的表妹，我是他对象。” 第242章 直觉相当准 齐明月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在楚文修耳边炸响。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目光在齐明月和顾景彦之间来回游移，仿佛要将他们看穿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楚文修才回过神来，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结结巴巴地反问道：“啥？对……对象？不是......妹妹？” 声音微颤，语气中的震惊溢于言表。 齐明月一脸坚定地对着楚文修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想通了，当初既然选择开始这段恋情，那就不应该因为对未来的担忧而裹步不前。 正常谈对象而已，没必要整天躲躲藏藏。 虽说她依然担心梦想家园会暴露，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也越来越会隐藏。 当然，她之所以下定决心，与顾景彦润物细无声般传递给她的安全感也有关系。 顾景彦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从来不是停留在口头上随便说几句轻飘飘的话语，而是融入到了他们日常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里。 他总是默默地用实际行动来向她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份真挚而深沉的爱意。 对于齐明月突如其来当着战友的面公开身份的举动，顾景彦觉得喜悦犹如一朵绚烂的花火，在他脑中炸开了。 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怎么都压不下去。 顾景彦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楚文修说道：“没错，月月是我对象，我从来没说过她是我妹妹。” 楚文修眼里划过一道失落，但转瞬即逝。 他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抬起手，用力地捶了一下顾景彦的肩膀，嘴里大声囔囔： “好家伙，你瞒得可真紧！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你怎么连我也瞒？明月妹子这么好的姑娘竟然是你对象！真有你的啊！” 齐明月满怀歉意地说道：“这事怪我，我下乡没多久就谈对象，觉得影响不好，勒令顾景彦不许对外声张，不好意思啊，你别生气哦。” 见齐明月愧疚，顾景彦转头瞪了楚文修一眼，说道：“行了，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改天我们请你好好吃一顿，你赶紧出发，别耽搁。” 说罢，他便轻轻推了一下楚文修的肩膀，示意他快点离开。 “没事没事，我没生气，明月妹子，你做的肉酱多给我几罐就成。”楚文修笑着摇摇头。 说着，他偷瞄了顾景彦一眼，忙又补充道：“呃，我花钱买，不白要。” 突然，楚文修像是想起什么，满脸戏谑地看向顾景彦，吐槽道：“我说呢，难怪老顾你最近一到休息时间就跑没影，我问你也不说，原来是忙着出去约会啊！” 说完这番话，楚文修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耽搁，于是朝顾景彦和齐明月挥了挥手，“好了，不和你们聊了，我得赶紧出门，再见。”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快步离去，那急匆匆的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文修越走越快，他此刻确实感到十分尴尬。 他原本一直以为齐明月是老顾的表妹，通过之前的接触，他觉得这个女孩性格好、厨艺好，连长相也格外好看。 这不就是理想对象嘛！ 当然，他楚文修也不差，年纪轻轻坐到副营级，长相性格家世也都不错，两人很配。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这次见到齐明月，还真打算探探老顾的口风，尝试追求他妹妹，幸好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然丢死人。 顾景彦那家伙别看一脸正气，心黑着呢，要是知道自己惦记他对象，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 惹不起，惹不起！ 实际上，楚文修也就是刚升起这么一个念头，说他真有多喜欢齐明月倒也不是，现在知道她是兄弟的对象，自然就立马掐断了这个念想。 只能说，齐明月的直觉还是相当准的，这也和楚文修的情绪外放很有关系，她很容易接收到信号。 这和顾景彦不同。 想当初若不是顾景彦直接表白，她愣是没能从他一直以来的面无表情中看出来他对自己有意思。 楚文修离开后，顾景彦带齐明月上了旁边一栋三层小楼的二楼，径直走向最东侧的一间办公室，打开门锁。 他的办公室就是最里面这一间。 顾景彦推开门，向齐明月招手，“进来坐一会，喝不喝茶？我这里有红茶和绿茶，你想喝哪一种？我来泡。” 说着，便打开办公桌后面的抽屉，拿出两罐茶叶来。 这间办公室不大，差不多二十个平方左右，普通的水泥地面和大白墙，内部布置得也非常简单。 齐明月悠然地走进办公室，随意地打量了一圈。 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侧面靠窗摆放，桌子后面靠墙处立着一个高大的敞开式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书架旁边摆放着一个木制的报刊架，上面整齐地插着一叠叠报纸。 报刊架旁边，贴墙放置着一套沙发加茶几的组合家具，四方板正的木质结构，很有这个年代的家具特色。 齐明月见办公桌上摊着一份打开的文件，钢笔静静地躺在一旁，笔帽并没未被拧上。 她心中瞬间明了，顾景彦方才正在忙，便柔声说道： “你有事就继续忙，我坐这等你。这里有书报，我能自己打发时间。要是想喝茶，也会自己倒的，你不用管我，忙去吧。”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问道：“这里的书报，我都能看吗？没有涉及什么机密信息吧？” 这时顾景彦已经在其中一个陶瓷杯中放入一小撮茶叶，正拿着暖水瓶向杯中缓缓注入热水。 热气升腾而起，形成一缕缕袅袅的水汽，如同轻烟一般，缭绕在杯子上方。 听到齐明月的问题，他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事，你随便翻。” 顾景彦其实心中隐隐有感觉，在小姑娘眼里，军人可以尊敬，可以崇拜，却不是她想要的理想对象。 第243章 当作不知道多好 是他察觉到自己对小姑娘的心意，使了手段连哄带骗将人圈在自己身边。 他的工作性质又注定了两人聚少离多，实际上，他一直很担心，小姑娘哪天会不会毫不留恋地从他的世界抽身离开。 因此，他尽最大可能对她更好一些，再好一些，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诚挚的心意，从而愿意留下来。 只是小姑娘一直给他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好像有他没他区别不大。 而今天他终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齐明月对待他俩之间的关系，态度发生了转变！ 顾景彦并不清楚转变的具体缘由是什么，但确实让他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希望曙光。 或许，他再努力努力就能和齐明月正式提结婚的事。 嗯，今天先把结婚报告写好交上去，还有家属院房子也要提前申请。 他以前一个人，没特地申请房子，平时都是直接住宿舍。 小姑娘若是松口，愿意和他结成革命伴侣，那到时肯定得让她随军，住的地方得有。 村里的环境毕竟没有家属院这里好。 所有的事先准备起来。 齐明月当然不会知晓此刻顾景彦脑海中那潮水般翻腾不息的想法。 她微笑着接过茶杯，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手从沙发旁边的报刊架上抽出一份报纸，认真阅读起来。 与此同时，顾景彦也回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定，继续投入到方才未完成的工作当中去。 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落在桌面、地面，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给整个办公室增添了几分宁静的氛围。 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唯有顾景彦手中钢笔在纸张上划过所发出的“沙沙”声以及齐明月偶尔翻动报纸时产生的细微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而又和谐。 “叮铃铃~叮铃铃~”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一阵尖锐而又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彻整个房间。 齐明月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一只脚竟不偏不倚地踢在了坚硬无比的茶几腿上。 “嘶——” 一阵钻心的剧痛突然从大拇脚趾头处传来，疼得她浑身一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明月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微微动了动脚趾，疼痛渐渐退去，还好，没撞坏骨头。 一抬眼的功夫，办公桌那边的顾景彦已如闪电般迅速冲到了她面前，一脸关切，焦急地问：“月月，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没事，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你快去接电话吧。”齐明月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 其实内心的小人已经在尴尬地掩面而泣，她明明是沉稳的性子，怎么老在顾景彦面前出丑？ 说着，齐明月抬起头，顺着铃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书架上，摆放着一部黑色的老式电话机。 那个位置刚才被椅背遮挡了视线，她没有留意到电话机。 它突然响起来，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才会被吓到。 不仅如此，她早已习惯后世那样，将各种流行歌曲设置为铃声，对现在这种最原始的电话铃声还真是不习惯。 话机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急促的铃声催促着人赶紧去接。 顾景彦仔细端详着齐明月，确认她确实不像有问题的样子，这才放心地迈开大步，迅速走向话机。 “喂，这里是**军分区，请问你找......” 然而，话才刚刚起头，顾景彦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紧接着，极其熟练地将听筒猛地从自己耳边移开。 这动作娴熟且流畅，仿佛已成条件反射一般，不知曾经重复过多少次。 齐明月好奇地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偷听，依稀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语速极快，犹如连珠炮般噼里啪啦地讲了好几分钟，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和喘息的空隙。 好不容易等到电话那头稍稍安静下来，顾景彦才瞅准时机，赶紧插话道：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事？你直接说，这是公家的电话！咋又扯到我小时候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上去了？我最近没招惹您老人家吧？” 言语之中，既有无奈，又带着几分亲昵。 齐明月的目光微微闪烁，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听这个说话内容，电话是顾景彦妈妈打过来的。 他妈妈脾气好像不怎么好哟！ 从顾景彦刚才远离话筒那熟练的动作，可以看出来她妈妈打过来的轰炸电话似乎不少。 齐明月正飞速思考着，又听见顾景彦突然拔高了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激动： “牛妈咋跟你说的？你别听她瞎说，她根本就不清楚，你俩也别瞎猜，详细的情况，我过段时间会告诉你们的。” 顾景彦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抽空转过头来，快速地瞄了一眼齐明月。 齐明月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一咯噔，母子俩的话题不会是自己吧？ 不是说暂时保密的吗？ 他俩的事应该到不了家长耳朵里才对，隔这么大老远呢。 顾景彦不至于阳奉阴违啊！ 在今天以前，楚文修都不知道他俩正谈着，顾景彦确实没到处说。 牛婶！ 齐明月突然想起一个人。 顾景彦刚才好像提到牛婶。 对啊，牛婶肯定能猜到。 他俩要没关系，怎会安排人大老远天天送饭呀？ 是牛婶和顾景彦妈妈说了什么吧！ 齐明月大致猜到了原委，突然听见顾景彦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你要过来！别，别，妈，你工作怎么办？单位哪离得了你？” “我忙得很，你别来，来了我也没空招待！我说真的。” “哎，妈，妈！” 嘟嘟嘟的电话挂断音响起。 顾景彦将听筒归位，一脸忐忑地看向齐明月，眼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怎么啦？你跟你妈吵架啦？”齐明月移开视线，随口问道。 问完就后悔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 当作不知道多好！ 从电话最后的内容来看，顾景彦妈妈要过来塔县。 再结合刚才讲电话时，顾景彦下意识看过来的眼神，话题中心绝对是她。 人来了，她见还是不见呢？ 第244章 属小推车的 若是见吧，齐明月觉得现在为时尚早，毕竟她才刚刚下定决心，不再对外隐瞒她和顾景彦之间的恋爱关系。 然而，转眼间就要跳到见家长这一步，这跨度着实有些大。 若选择避而不见吧，男朋友的家长大老远地过来，自己如果连面都不肯露一下，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齐明月心里有些后悔今天跑来驻地了。 顾景彦的休息时间经常不能确定，所以一直都是他主动去李家沟大队。 齐明月这次主要是因为好奇，想要近距离参观一下顾景彦工作的地方，哪料到竟落到这般两难的境地！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背篓，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干脆就此告别，赶紧回知青院，不管谁要来，她都当不知道。 而一直在留意齐明月一举一动的顾景彦，自然将她那频频偷瞄背篓、想要立刻离开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心里很清楚，这小丫头怕是又打算装鸵鸟，临阵脱逃。 顾景彦嘴角扯动了一下，笑容很无奈，他暗暗抵了抵自己的后槽牙，眼里闪过一道锋芒。 退是不可能让她退的！ 乘胜追击本就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如今好不容易察觉到小丫头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再往前推一把。 今天他妈打来的这一通电话，倒是出乎意料地帮了他一个忙。 一想起他妈罗明英女士，顾景彦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叹，额头冒出几条黑线。 罗女士不知道怎么得出的结论，老是忧心他以后会娶不到媳妇，孤独终老，为此经常愁得吃不好、睡不香。 从他满二十岁以后，这种担忧更是变本加厉。 每年发动身边各种关系给他介绍女人，搞得他都不敢回家探亲，因为一旦回家，面临的就是没完没了的相亲局。 每次打电话过来，往往还没说上两句正经话，他妈就迫不及待开启唠叨模式，催促他赶紧结婚成家，仿佛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她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 顾景彦接他妈的电话都已经接出经验来了，那边声音响起，便条件反射般地远离听筒，“嗯啊”敷衍几句，等他妈发泄一通，他再找借口挂断电话。 这次倒正好借他妈这个电话，试探一下小姑娘的心思。 要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在电话里跟他妈啰嗦那么久，早就寻机挂掉电话了。 反正罗女士说来说去就那一套老生常谈的话题，他耳朵都快被磨出老茧来了，真没必要每次都被重复折磨一遍。 小姑娘就是聪明，从现场的只言片语好像就猜到了什么，瞧她那小脸，脸色都变了。 他可不允许她退！ 以前是自己想错了，总觉得小姑娘已经同意处对象，后面不用逼得太紧，可是这段时间下来，他发现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行。 这丫头属小推车的，不推，不往前走。 对于他自己来说，只要一天没见到齐明月，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空落落的让人难受。 每次完成任务归来，脑海之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也是尽快去见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可这小丫头倒好，真让人无端生闷气。 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未曾见面，好像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照样嘻嘻哈哈、没心没肺。 他若是不想办法，总感觉对象变媳妇的日子遥遥无期。 再说，夜长梦多，知青院又有年龄相仿的男知青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能给别的男人任何机会。 还是早点定下合法身份为妙！ 他妈那个急性子，要是见着齐明月，绝对会催着他们进行下一步，是个好助攻。 只能说，顾景彦平日里在齐明月面前展现出来的温和态度渐渐麻痹了她，以至于她一直以为眼前的男人温柔无害、善解人意。 然而她根本不清楚对方隐藏在那层温和表象之下的强大进攻性。 要知道，像顾景彦这样年纪轻轻便晋升营长职位的人，若仅仅只是性格温和，又怎么可能在竞争激烈的军队体系当中脱颖而出？ 作为军队的中层干部，除了出色的身体素质和超群的单兵作战能力之外，更需要具备足够的魄力和智谋，否则又怎能掌控全局、稳定军心，并成功统率一个营的五六百号战士呢？ “月月，刚才是我妈打过来的电话，不好意思。”顾景彦抱歉地说道。 脸上换上一副满是无奈和自责的神情，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还露出些许不安和愧疚。 他稍作停顿之后，故意吞吞吐吐地说道： “她说过两天要来塔县一趟……想见见你，唉，这事儿整得……”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齐明月的表情变化，连忙又补充说道： “我知道你暂时不想公开咱俩的关系，所以我也一直没跟告诉家里人。可是牛妈那边，可能因为我上次让她给你送饭的缘故，猜到了一些。 我也不清楚她传了什么话进我妈的耳朵里，这不，我妈现在吵着非要亲自过来一趟，我刚刚也没能劝住她。” 齐明月微微抬眸，秀眉紧紧皱起，嘴唇轻抿着，目光落在满怀歉意的顾景彦身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起牛婶，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讶异。 上次牛婶受顾景彦所托，曾来李家沟大队给她送饭，对于她的住处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牛婶居然和顾景彦的妈妈还有联系！ 若是顾景彦的妈妈铁了心要见她，完全可以让牛婶带路，直奔李家沟大队。 想到这里，齐明月突然狐疑地看向顾景彦。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唉，不对，顾景彦应该也是好意，他又不知道自己有梦想家园，可以随时拿出有营养的饭菜。 他担心自己夏收时吃不好很正常，又刚好碰上他出任务，才会安排牛婶来给她送饭。 基于顾景彦平时一贯的良好表现，齐明月自动忽略了刚刚产生的怀疑。 她的脸皱成苦瓜似的，心中极为纠结。 难道这次的见家长非要赶鸭子上架不可吗？ 除非她现在立马向顾景彦提出分手。 没有关系了，自然不用见啥家长啊！ 第245章 参观 可是，分手二字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要分手吗？ 齐明月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她好像有些舍不得。 顾景彦低垂着头，似乎是因为愧疚而不敢与齐明月对视。 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悄悄观察着齐明月脸上的表情，见她神色不对，心猛地一紧，连忙说道： “月月，你不想见也没有关系，我到时会想办法拖住我妈，绝对不会让她打扰到你。我妈平时上班挺忙，她请不了几天假，来了也很快就会回去，你不用担心。” 顾景彦也怕过犹不及，真把这丫头给逼急了。 听他这么一说，齐明月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一个不懂感情的渣女一般。 她知道顾景彦在乎她，在这段感情里，也始终是他在积极主动地付出，毫不保留地展现出他的爱意。 对于自己的小性子、小脾气，顾景彦也是无一例外地选择包容。 想到这里，齐明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开口说道： “那......倒也不用这样，伯母也难得来一趟，如果她一定要见我，那就见一面好了。” 尽管她嘴上说得轻松，但实际上内心依旧忐忑不安，对于见家长这个事纠结无比。 话刚说出口，齐明月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抹迟疑，接着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个……伯母的脾气是不是挺急的呀？” 毕竟她刚刚亲眼目睹了顾景彦妈妈连珠炮似的、一口气不停歇地数落了顾景彦好几分钟。 这暴躁的脾气，见面的时候，不会一言不合也逮着她说半天吧？ 如果是这样，她可是要掀桌的哦！ 不过呢，一般来讲，齐明月还是很受长辈喜欢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遇到的长辈，除了那对无良父母，好像都很照顾她。 顾景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抹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他抬手轻轻揉了揉齐明月的脑袋，眼神宠溺，语气温柔： “别担心，我妈见到月月你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孩，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冲你急！我有预感，你们肯定能处得来。” 他妈见到女孩子从来不会发脾气，尤其是对待漂亮女孩，讲话绝对温柔如水。 齐明月若是知道这个情况，肯定会用一个词来形容罗女士，那就是“颜控”。 顾景彦看着有些紧张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隐秘的开心，小丫头会因为见他妈妈而紧张，那便说明她其实也很在乎自己。 他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勇往直前，面对枪林弹雨都不曾有过丝毫畏惧。 但在如今这场没有硝烟的爱情战争里，一向自信的顾营长也不可避免地数次产生那种令人酸涩难言的自卑感。 先爱的人先认输，确实如此。 顾景彦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快要到午饭时间了，便对齐明月说道： “月月，我手头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有时间，我陪你到处走走，你不是想要参观一下我们驻地吗？逛完带你到食堂吃午饭，你尝尝部队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齐明月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应道：“好呀，好呀，那咱们赶紧走吧！” 终于可以参观了，她两世为人，还真没进过军区驻地。 说是参观，其实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齐明月也不瞎问，顾景彦带她往哪走就往哪走。 两个人虽说并排走着，但中间的距离起码隔着一米远，聊天时，都不好压着嗓子说悄悄话。 这年头，想要体验与男朋友在外头亲密地挽手漫步，绝对不可能。 别说是挽着手挨那么近，连简简单单牵个手都不行。 走了一会，齐明月在道路尽头看到一座两层高的楼房，外墙上醒目地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十字标志。 “咦？这里居然还有医院呐！”她不禁惊讶出声。 看上去规模好像还不小，正对着她的这一面，简单数一下，上下两层一共有二十四间。 另外一面估计也是同样的格局，比胜利公社的医院大很多。 一旁的顾景彦似乎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立即侧过头来回应： “是的，有医院。驻地的军人和随军家属人数众多，为了方便大家就医，部队特意设立了这么一家医院。”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齐明月脸上，继续说道： “家属区就在前面不远处，哪家有个头痛脑热的，过来看病也很方便，军人家属看病，部队也给报销一部分。” 齐明月斜睨了顾景彦一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刚刚还好好的聊着医院呢，一转眼话题就莫名其妙扯到家属区上去了。 顾景彦察觉到了齐明月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轻声说道： “月月，部队的各项配套设施非常齐全。除了医院之外，供销社也在这里开了一个代销点，日常用品都能直接买到。” “还有一所军民合办的学校，从小学到初中都有，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位置，试图让齐明月更清晰地了解到这里完善的生活环境。 齐明月笑了笑，没有搭话。 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还真跟不上七零年代“老古董们”的速度呢！ 一路上，两人又经过了修理厂、文化活动中心、澡堂子、宿舍区、养猪场，还有开垦好的农田等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人又慢悠悠地转了一阵子，走上了一处小山坡。 一群孩子充满活力的喧闹笑声突然从下方传了过来。 齐明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树。 树木高大而茂密，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 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到树荫之下，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的平房小院。 再往远处看，平房小院后面矗立着一栋栋崭新的四层高楼房。 小院和楼房之间隔着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 第246章 有情况啊 顾景彦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齐明月身上，见她正好奇地朝着家属院那边张望，便顺势介绍起来： “那边就是部队的家属院，连级以上军官可以申请家属随军。家属区日常进出的大门设在一边，与这边不相通，从这儿走不过去，我们可以从医院那边绕行。” 说到这里，他微微转头看向齐明月，抬手指着那片家属院所在的方位，柔声询问： “月月，你喜欢那种带院子的平房小院，还是那样的高层楼房？” 还没等齐明月给出回应，顾景彦便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平房小院都是早期建的房子，房屋宽敞，就是上了年头，有些陈旧；那边的楼房是这两年刚建的，比较新，还装了自来水，就是房间面积不大，地方有些局促。这两种房子各有各的优点，看月月你的想法，你喜欢哪种，我就申请哪一种。” 他说话时的语气似乎很随意，但脸上浮现着满满的期待之色，看向齐明月的眼眸深邃而明亮，目光中泛着令人心跳加速的热切情义，犹如燃烧的火焰，炽热且浓烈。 齐明月耳根有些发热，一抹淡淡的红晕迅速爬上了白皙的脸颊，她不好意思地移开与顾景彦对视的目光，小声地回答： “小院吧，我喜欢宽敞的地方。” 顾景彦的意思，她听明白了，他是想申请一个自己满意的房型。 有条件当然是住独门独院的农家小别墅，筒子楼也就看着高级，住起来太逼仄。 听到齐明月的回答，顾景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声音中的喜悦更是表露无遗：“好！那我们就住小院。” 紧接着，他又兴致勃勃地问道：月月，你现在要不要去家属院参观一下？看看你未来要住的房子长什么样。” 齐明月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家属院不就跟居民区一样么，到处都是八卦的眼睛，她可不想现在过去，变成别人的谈资。 “行，那等房子申请下来，我再带你去瞧瞧，顺便布置房间。月月，你饿了吧？咱们现在去食堂吃饭。” 顾景彦觉得今天已经出乎意料地顺利，进展神速，倒也不必非要现在拉着齐明月去家属院找存在感。 小姑娘不愿意便罢了，来日方长。 中午十一二点钟，正是午饭最集中的时间段。 越接近食堂的路上，目光所及之处越是一片热闹景象。 一列列整齐的军人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着食堂方向进发，一边走，一边还喊着口号; 也有三三两两的军人单独去食堂用餐； 除了这些军人之外，还有不少家属也纷纷出现在路上，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饭盒容器，或面带微笑，或行色匆匆。 齐明月好奇地多瞄了两眼，顾景彦立即又抓住机会，见缝插针地介绍道： “部队的食堂也对家属开放，你住过来以后，如果不想煮饭，就拿着饭票上食堂，打回家吃也行，都很方便，省事！有些战友家里，一日三餐都从食堂打，自己在家不开火做饭。” 呵！ 齐明月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顾景彦一眼，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她确定自己不是敏感多疑，而是眼前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套路她。 什么“我们就住小院”，什么“看看你未来住的房子”，什么“你住过来以后”...... 瞧瞧他都说了些什么鬼话！ 哼！慢慢等着吧。 齐明月也懒得戳破他那些小九九。 “顾大哥，你也来吃饭啊？” 刚走到食堂门口，一声清脆而带着惊喜的女声传入齐明月耳中。 她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绿军装的女人正迎面快步走来。 约莫二十岁的样子，皮肤微微泛黄，面部轮廓清秀。 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略显陈旧的铝制饭盒，脸上泛着一抹羞涩的红晕，目光却毫不掩饰地紧紧盯着前方的顾景彦。 哟呵，有情况啊！ 齐明月瞬间来了精神，迅速往旁边一闪，找个角落看戏。 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立刻开启了八卦模式，视线在对面的女人和顾景彦之间来回穿梭。 此时的顾景彦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样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非常不好接近。 他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喊大哥的陌生女兵，严肃地问：“你是？” 女人脸上的娇羞之色更浓了几分，轻声回答：“顾大哥，我是陈茹啊，陈峰是我堂哥，上次在我堂哥家里，我们见过一面。” 她顿了顿，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又接着说道： “我......现在已经考入咱们部队的文工团，团长说我的声音条件很好，我以后就能一直留在咱们部队。我想......” 说着，她低下头去，轻轻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饭盒的把手。 陈茹刚来军区那天，就被自家堂哥身旁那位气宇轩昂的军人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他那时候只是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于她而言，却仿佛是直直地照进了她的心窝。 她羞涩地找堂嫂打听消息，知道那位姓顾，是一位营长，能力强，升职快，家庭条件也很好，是部队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很多人都盯着。 于是乎，她满心欢喜地找堂哥帮自己牵线搭桥，堂哥后来告诉她，说顾营长直接拒绝了，连相看也不同意。 听到这个答复，陈茹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很快就释然了。 她知道自己刚从乡下来到部队，身材瘦小、皮肤粗糙，还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样的条件与堂堂营长相比，确实显得相形见绌。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努力调养身体，晒黑的皮肤也捂白了不少，并在堂哥的帮助下，获得文工团的报考机会。 她在家上过一年高中，文化水平没问题，平时又喜欢唱歌，终于成功地考入了文工团。 昨天刚刚报完到，今天就在食堂门口碰到了顾营长。 第247章 她得提醒一下 陈茹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她离书中描绘的那种美好爱情似乎又近了一步，于是，她不由自主就出声喊住了顾营长。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一无所有的黑瘦小村姑。 她相信，已经蜕变成蝶的自己再次出现在顾营长面前时，他一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还没正式相看就毫不犹豫地拒绝。 瞧，刚才自己鼓足勇气喊了一声，顾大哥不就停住脚步与她说话了嘛！ 还明知故问她是谁，好害羞呀…… 顾大哥肯定是看到她穿着这身军装，不敢认了，正好给她机会在众人面前宣布自己被文工团录取的事。 想到这里，陈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自信而期待的笑容。 齐明月感觉自己都快要笑岔气了，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笑出声来，眼睛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一般，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这个奇怪的女人。 女人喊住顾景彦后，脸色犹如变色龙一样，一会儿飘上红晕，一会儿又变得苍白，时而露出哀怨的神情，时而又莫名其妙笑得荡漾...... 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齐明月实在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迅速将头撇到一旁，张大嘴巴，无声地大笑起来，肩膀因为抑制不住的笑意而一颤一颤的。 妈呀，她这是遇上美女现场表白的戏码了吧！ 这是她不收费就能看的吗？ 这女人哪里冒出来的？真乃神人也！ 一个人凭着脸部表情就上演了一出精彩大戏。 虽说另一方的主角是她的亲亲男友，但也不妨碍齐明月乐滋滋地看戏。 哈哈哈，一脸懵逼的顾景彦也很帅。 要说吃醋什么的，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还真引不起齐明月任何的危机感。 即便她现在知道这个美女跟顾景彦同在一个部队工作，见面的机会可能比她还多，她也并不担心。 咳，就是这么自信！ 男女之间的情感，若是仅仅凭借相处时间长短便能决定两个人能否在一起，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顾景彦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门口角落里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齐明月，不禁暗暗用力磨了磨牙。 这臭丫头！ 紧接着，他语速极快地打断了陈茹未说出口的话： “哦，原来你就是陈连长老家接来的那个堂妹。陈同志，恭喜你入职文工团。不好意思，我和我对象正要去吃饭，你请便。” 说完，他迅速迈开脚步，径直走向齐明月，语气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月月，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咱们进去吃饭。你想吃什么菜？我去打。” 齐明月却从中听出了深深寒意，慌忙摆出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识时务地讨好道：“嘿嘿，我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打的，我都吃哦。” 话一说完，齐明月差点没被自己这番肉麻的言辞给恶心得当场吐出来，不过顾景彦似乎很受用，那张紧绷的脸居然放松了下来，眼角眉梢露出丝丝笑意。 陈茹这时才像是刚看到齐明月一般，失声大喊：“对象！顾大哥，你怎么会有对象！你不是没有对象吗？” 顾景彦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来，转头厉色道：“陈同志，我不是你大哥，请喊我顾同志。我谈没谈对象，跟你好像没有关系。” 妈呀！ 想想就很离谱。 自从她变成“她”，以原主这相貌，齐明月跟别人站在一起时，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忽略个彻底。 没记错的话，进食堂大门时，她和顾景彦是并排走过来的，当时他俩还在说着话呢。 陈茹眼里愣是没看见她这么一个大美女。 齐明月是在陈茹开口之后，觉得有热闹可看，才与顾景彦拉开距离，躲到一旁的。 门口的动静已经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道道充满好奇的目光，迅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走了，月月。\"”顾景彦轻声呼唤。 “哎，好。”齐明月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脚步匆匆地跟随着顾景彦，朝着食堂里面走去。 走了几步，不知为何，齐明月突然鬼使神差般地回过头去，又朝刚才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个叫陈茹的女人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这边，准确地说，应该是直直地瞪着自己。 眼里流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就好像隐藏着无尽的怨恨与仇视，让人不寒而栗。 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眼神太可怕了。 齐明月心头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月月，你看什么呢？来，坐到这里等我，我去打菜，马上回来。” 顾景彦眼疾手快地找到一处空位，忙向齐明月招手示意。 齐明月听到顾景彦的喊声，便缓缓收回视线，朝着那处空位走去，然后轻轻坐下，嘟囔道： “没看什么，就刚才那位美女，一直盯着我，眼神怪渗人的，就像是我抢走了她心爱的肉骨头似的。顾景彦，你和她以前是不是有过啥不同寻常的事儿？” 说完，齐明月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仿佛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顾景彦的动作却一僵。 齐明月挑了挑眉，难道自己猜对了？还真有事啊？ “你别瞎想，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就是我底下一个连长的堂妹。那天我到陈连长家里谈事情，就刚进门的时候，跟她打过一个照面，话都没说一句。” “陈连长隔了几天确实找我试探过，想让我和他那个堂妹相个亲，我没同意，直接拒绝了，这个事就翻了篇。” 顾景彦极有求生欲地详细解释了一番。 齐明月眼神闪了闪。 这个事在顾景彦这边已经画上了句号，但显然人家姑娘那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得提醒一下。 想到这，齐明月微微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 “嗯，我明白啦！顾景彦，想不到你还有招蜂引蝶的潜质呢，以后收敛一点啊，我可不喜欢雌竞。” 第248章 腌菜 尽管齐明月刻意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嗓音，但顾景彦还是将她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他先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 小姑娘搞错了吧？要说容易招蜂引蝶，明明是她自己才对！ 他一个黑脸糙老爷们儿，整天不是出任务就是待在部队训练，上哪招蜂引蝶去？ 顾景彦眼角抽搐了一下，默默转身朝着打菜窗口大步走去。 齐明月坐下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再次飘向大门口。 陈茹已经离开了。 但是她刚才那个仿若阴间的眼神，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齐明月脑中。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觉得冷风嗖嗖。 话说，自打进入十月份以来，白天的时长在渐渐变短，天色也黑得越来越早。 天气也跟变戏法似的，早晚温差特别大。 风中原本的燥热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被丝丝凉意所取代，秋天的意味愈发浓郁起来。 白天呢，太阳一出来，暖烘烘的阳光洒在身上，倒也还算舒适宜人，要是干点活儿，不一会儿就能热得出一身汗。 可一旦到了早晨或者夜晚，那温度就跟坐滑梯一样骤然下降。 即便穿着长衣长裤，也觉得凉气袭人，外面非得再加上一件厚实的外套才能抵御那股冷意。 齐明月刚从部队回来那几天，心里惦记着男朋友的妈妈可能要来这件事，就没有天天往山上跑。 她上山主要是为了找合适的地方进入梦想家园，在山里待的时间一般比较久。 煮饭、做菜、包饺子、蒸馒头、蒸包子、烤饼干、做肉干、熬肉酱、做卤味...... 她在梦想家园里面要干的事情还真的蛮多。 齐明月誓要将秋收时吃空的两个货架再次补足。 储藏室里的熟食可不能断，必须做到随吃随有。 若是顾景彦的妈妈真的过来，她一直没在知青院出现也不大好。 所以，从部队回来后，齐明月改成隔一天上一次山，每次的时间尽量控制在半天以内。 其余的时间就待在知青院处理自留地里的蔬菜。 因为浇过山泉水的缘故，地里的蔬菜长势一直很旺盛。 即便现在已经过了夏天那个生长旺季，可这些菜的生长劲头却一点也没有停下。 齐明月本来吃外面的蔬菜就很少，梦想家园里种的菜口味更佳。 自留地这么多菜，她根本吃不完。 在村里住着，蔬菜也送不出去。 其他知青种的菜比她多不少，也不缺蔬菜，村民那边就更不缺了。 齐明月骑车去了一趟胜利公社，到供销社买了粗盐、老陈醋和白糖等调料，又买了几个腌鸡蛋的那种小陶罐。 她打算腌几罐酸菜，自留地里的很多蔬菜都能做成酸菜。 齐明月穿越前经常吃酸菜，酸酸脆脆，超级开胃。 不过，她都是直接去超市买。 超市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酸菜，有各种密封包装好的酸菜，有装在透明玻璃罐中散称的酸菜，应有尽有。 所以，她还真没自己动手做过酸菜。 不过呢，她有外挂。 梦想家园书房里有一本《腌、泡、酱菜大全》，在这本书里，真是无菜不能腌。 李家沟大队这里，以腌辣白菜居多，最多再腌一些萝卜干。 秋收彻底结束之后，各家的妇女们就会纷纷忙碌起来，展开一年一度的腌菜工作。 届时家家户户门口都会晒着密密麻麻的萝卜干。 有些人家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分家，爷爷辈到孙子辈几代人住在一起，几十号人需求量甚大。 听邱琳琳说，那种半人高的巨大水缸，有些人家每年都要腌上好几大缸才够吃。 知青院这里，每年也会跟着一起制作辣白菜和萝卜干，知青院人多，腌制的数量也不少。 厨房靠墙的角落里就摆着一大一小两口缸，大缸专门用来腌白菜，小缸则用来腌萝卜干。 听说这两缸咸菜一直吃到第二年三四月份。 齐明月能够想象，这里的冬天，餐桌上的蔬菜将有多么单调！ 她可不想过每天不是白菜就是萝卜的生活。 齐明月打算多准备几个酸菜品种，每一样少做一些。 而且，不在人前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吃正常的蔬菜。 酸菜的量真不必多。 齐明月结合自留地里的蔬菜品种，又研究了那本大全里的制作方法，最终选定豇豆、黄瓜、白菜和萝卜这四种，做了四坛子酸菜。 地里剩下的菜还有不少，尤其是豆角、西红柿、黄瓜、茄子这些，藤蔓枝干上，挂得密密麻麻。 齐明月摘了一大筐西红柿，熬了几糖水罐头的番茄酱，剩下的菜也全部采摘下来，收进储藏室。 她打算带去给县城的朋友们。 百货大楼的岑月娥算一个，纺织厂的刘主任算一个，冒着酷暑给她送饭的牛婶当然也不能忘记，还有住在井水巷子的王晓宇勉强也算是朋友。 王晓宇那边最近确实可以再去一趟，说不定又有新的能量可以薅一把。 齐明月想起梦想家园房间梳妆台上摆着的那面花叶纹铜镜，决定明天就去一趟井水巷子。 顾景彦妈妈最近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好请假，还是知道顾景彦又出任务，不在塔县，从而推迟了出行时间。 现在酸菜已经全部弄好了，齐明月也没有打算天天守在知青院。 她上次去王晓宇家时，看到他家院子里有一小块菜地。 他们兄妹最缺的可能不是蔬菜，而是粮食。 尤其是丫丫，需要细粮和营养品好生养着。 那么，这次再去的话，齐明月决定蔬菜随便准备一点，麦乳精带上两罐没开封的。 或许是梦想家园打开的及时，齐明月没怎么亏过嘴，所以她的饮食习惯更倾向现代的自己，不喜欢过分甜腻的口味。 麦乳精这玩意，远远闻到就是一股浓郁的甜香，她喝得比较少。 可原主下乡带来的行李中就有一罐全新的麦乳精，圆圆家人给的谢礼中有麦乳精，顾景彦又送她麦乳精，家里人后来寄来的包裹里也拆到了麦乳精。 她手里的麦乳精都泛滥了，完全可以换给有需要的人。 第249章 秋收结束 腌完菜的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齐明月便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拎上背篓，到自留地里装模作样地摘菜。 “明月，你这是在干啥呢？咋今儿一大早就出来摘菜啦？我说菜地里哪来的声音，吓我一大跳！还以为有什么动物跑下了山，在咱们自留地捣乱呐。” 邱琳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脸上挂着亲昵的笑容。 她刚出门准备去上工，才走到自留地边上，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一看，菜地里有什么东西一拱一拱的。 一大早天色还没有完全泛白，周围光线不足，再加上齐明月担心弄脏衣服，特地套了一件灰色的外套，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乍一看，确实不容易看清。 “琳琳姐，早啊，我这地里菜老多了，实在吃不完，这不，我今天打算上县城，就多摘些菜，顺便送去给我亲戚。”齐明月抬起头，微笑着向邱琳琳解释。 “啊，明月，你今天去县城呀？”邱琳琳惊喜大叫，“我回去拿一下盒子和钱，我的雪花膏用完了，你要是方便，帮我带二两雪花膏回来，行不行？” “行啊，没问题。”齐明月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她本来就要去百货大楼找岑月娥。 这个年代的雪花膏有盒装、袋装，还有散称卖的呢。 一两雪花膏好像三毛不到，拿着自家用完的盒子去柜台打，不要票。 邱琳琳刚刚说带二两雪花膏，就是要买那种散称的雪花膏，得带上装雪花膏的盒子。 邱琳琳开了一个头，陆续又有其他知青来找齐明月带东西。 大家还算知趣，都是让她帮忙带一些小东西，不占地方，也不重，都在百货大楼能买到。 随手的事，她就一一答应了下来。 等知青们都出去上工，齐明月也骑上了她心爱的26杠自行车向着县城疾驰而去。 第一站，百货大楼。 给岑月娥送了一篮子蔬菜，闲聊八卦了一会，便在岑月娥的带领下，迅速将要买的东西配齐； 告别岑月娥，齐明月又迅速赶往小楼。 给牛婶子拿了一篮子蔬菜，都是提前搭配好，存在梦想家园里的，进门之前，移到背篓里，再拿出来。 齐明月没在小楼过多停留，打过招呼后便匆匆离开； 第三站，纺织厂。 这一次倒是见到了刘主任本人。 这个严肃的女干部还真的拿齐明月当妹子处，对于她带来的新鲜蔬菜，没有客气推脱，而是欣然接受。 她特地让家人去割了一块肉，拉着齐明月在家里吃了一顿饭。 离开纺织厂后，齐明月直接去了井水巷子。 与王晓宇及其认可的“邻居们”做了一回交易，收到两根小黄鱼和若干小巧的鼻烟壶。 这一次的能量收益出乎意料地少。 小黄鱼竟然一点能量都没给，不知道是因为铸造年限没达到的缘故，还是说黄金本身不给能量。 她目前接触到的样本太少，没法确定，只能先留意这个问题。 三个鼻烟壶总共只收到两百十八个能量点。 这个原因倒是很好猜。 这些鼻烟壶应该是清末的产物，其中一个距今还不够一百年，没有能量。 另外两个应该是同治末年的东西，各给了一百出头的能量。 最后，齐明月又到废品收购站薅了一波免费能量，找到了两本新的数理化丛书。 目前她收集的这套丛书，只差最后两本就齐了。 齐明月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国营饭店都没时间去。 临到村口时，她从梦想家园移了一斤五花肉进背篓，又取了一个饭盒出来，里面装的是大葱猪肉馅的饺子。 去一趟县城，带点肉食回来很正常，谁让她是村里知名的“有钱有票”一族。 不过，那块五花肉最终也没有进自己嘴巴。 回到知青院分东西时，被其他知青看到，截胡了。 秦书言换了二两，陈暄换了二两，剩下的六两被集体包了。 秋收落幕这一天，知青们吃上了久违的猪肉，所有人觉得瞬间圆满了。 秋收结束之后，紧接着，大队长和支书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交公粮的事儿。 村里所有的骡车、牛车和板车，这会儿全都派上了用场。 不过就算如此，现有的车子也拉不下全部的公粮，剩余一小部分得靠人力肩挑。 然而，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不会安排到知青头上。 因此，经历了一整个秋收、早已疲惫不堪的知青们，总算可以长舒一口气，在知青院狠狠睡了两天。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农活，但还不能彻底清闲下来。 知青们歇了两天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新一轮的忙碌当中——他们要上山薅山货、捡柴火。 漫长的冬季即将来临，眼下正值农闲，大家伙儿需要趁着这段时间多多准备过冬的物资，尤其是烧炕的柴火，绝对不能备少。 李家沟大队这地界，冬天绝对有零下二三十度，要是没柴烧炕，真能把人给活活冻死，连最不受村民待见的牛棚里，也专门盘了大炕。 齐明月的柴火已经堆了大半个草棚子，有李树墩兄妹送过来的柴火、有她自己偶尔带下山的柴火、还有顾景彦在时帮忙砍的柴火。 数量还真不少。 当然，她也不嫌柴火多，下雪之前，她要将院里这个草棚子填满柴火。 现在的房子都是老式建筑，保暖性比较差，冬天一般二十四小时不停火，需要的柴火数量非常庞大。 煤炭需要票才能买，梦想家园里的木炭也是用一点少一点，齐明月没打算用炭烧炕，所以柴火就要多备一些。 其实，她也可以到山里找个地方挖深坑自制木炭。 木炭比木柴经烧，梦想家园的书房里就有一本书提到烧炭的简易方法。 可是，这段时间是村民进山的高峰期，烧炭难免会大量冒烟，惹人关注。 齐明月懒得搞那么麻烦，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还是多跑几趟，多从山上背柴火下来好了。 而且，自从秋收结束，李树墩又开始悄悄给她送柴了。 齐明月当然不会占小孩子的便宜，她拿出村里分的一部分粗粮跟李树墩交换，反正她大概率也不会真正吃这些粗粮。 第250章 最后一名 齐明月是今年三月份来的李家沟大队，虽说还未满一年，但这时间却赶得十分凑巧。 从充满希望的春耕开始，到炎炎夏日的辛苦麦收，再到金秋时节的喜悦秋收，一年里主要的农活，她可是一个不落，全都亲身经历了一番。 上工时，她也没有刻意摆烂，尽管比不上普通村民的劳动力，可也达到了知青院的平均劳动水准。 因此，交完公粮后的分粮大会上，齐明月并不是一个看客，而是实打实地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劳动成果。 这份粮食可谓是个大杂烩，包含了村里耕种的所有农作物： 黄澄澄的玉米颗粒饱满，数量也是最多的；金黄色的麦粒散发着淡淡的麦香；红薯则一个个圆滚滚的，惹人喜爱；暗红色的高粱米粒粒分明，小巧玲珑；还有圆溜溜的土豆以及为数不多犹如迷你葫芦一般的花生。 齐明月分到的粮食，在扣除了刚来村子时借的粮食之后，剩余的总量着实不多。 可每一粒、每一撮都是她辛勤劳作的成果！ 所以，哪怕只是看着它们，她也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欣慰和满足。 无论是哪种粮食，在她眼里都显得格外眉清目秀。 在众多女知青当中，史雪芬无疑是工分最多的那个人。 工分最少的居然是唐小秋，而不是看起来最矮小、最弱不禁风的秦书言。 秦书言家里寄来的包裹与齐明月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多一些，所以，人家有少干活的底气。 可唐小秋又凭什么呢？ 齐明月觉得很奇怪，她记得刚来李家沟大队那天，新知青们都去供销社添置生活用品，只有唐小秋在知青院待着。 她不相信唐小秋带的东西真有那么齐全，大概率是没钱购置东西吧。 就这样一个开局，唐小秋不想着好好挣工分，还老是找她麻烦，也真是够奇葩的。 男知青那边，林红军以绝对的优势占据了分粮最多的冠军宝座，而葛建国却是那个分粮最少的人。 这倒很出乎齐明月的意料！ 几个男知青中，陈暄应该是最清瘦、最单薄的一个，看上去又是那种高知家庭出身，一看就是不会干农活的料。 想不到他竟然不是最后一名。 葛建国自己似乎也完全料到这个结果，刚开始还跟一帮知青说说笑笑，得知这个消息后，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搬粮回知青院时，全程都黑着一张脸。 这人在学校，无论做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冲在最前面，属于那种最为积极的分子之一。 然而，如今来到乡下参加劳动，竟然直接干了一个倒数，连女知青这边都有两个人的工分超过了他。 史雪芬和毛菊花的工分都比葛建国高。 这样巨大的落差，对于自信心膨胀的葛建国来说，无疑是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 齐明月只希望经此一事，他能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别老想着跟她扯上关系，她每次应付也觉得很麻烦。 另一边，唐小秋倒是跟没事人一般，脸上既没有粮食不够吃的担忧，分粮结束以后，也没有见她再回去找村里额外买粮。 要知道，即便是此次分粮最多的林红军和史雪芬，也都找大队长花钱额外买了一批粮食。 其他知青也都在自己的小粮库中或多或少添了一部分。 刚才除了分到粮食之外，很多人还分到了工分折算的现钱，一个工分折合2分钱，收入最高的知青拿到了四五十块钱。 连齐明月这个打酱油的都分到了十几块钱。 所以，知道自己分的粮食不够吃，趁着现在村里有粮，大部分知青都拿出十块八块，找大队长又买了一些粮食。 齐明月也随大流，买了二十斤小麦，三十斤土豆，意思了一下。 唐小秋却什么都没买，凭她分到的那点粮食，都不知道够不够吃到开春。 当然，齐明月也就疑惑了那么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看到唐小秋搬出知青院。 回想起分粮时的这一幕，她才明白，原来唐小秋早有决定，并付出了行动。 齐明月若是早知道她的决定，可能也不会贸然开口提醒，只会暗暗道一句可惜。 可惜唐小秋并不清楚，她做了怎样一个错误的决定。 距离高考、距离开放、距离知青回归，仅仅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只要再坚持坚持，一切都不一样了。 齐明月很清楚，自己就算提醒，换来的极有可能不是对方的感激，反而是恶意的猜测和麻烦。 此时的齐明月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正在接受邱琳琳的上山邀约。 “明月，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山？咱们所有女知青一起，捡松塔、打板栗，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噢，对了，唐知青说有事，她不去。” 分完粮食的当天晚上，邱琳琳就找过来兴冲冲地说起这件事。 这应该是邱琳琳作为女知青负责人组织的第一次集体活动，齐明月当然要捧场。 她兴奋地连连点头： “好啊，好啊，我最近正琢磨给我爸妈寄什么土特产回去呢，松子和板栗都是好东西。” 邱琳琳脸上挂着一副了然的笑容，开口说道： “对对对，明月，你确实应该寄点东西回家，也好让你爸妈见一见回头钱，哈哈哈......说起来，他们这大半年真没少给你寄包裹，真羡慕你在家这么受宠啊！” 听到这话，齐明月莞尔一笑，回道：“琳琳姐，你也一样啊，你家人对你也好着呢，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寄票，这很难得哟！” 邱琳琳点头称是：“嗯嗯，这倒是，要不是他们支持，我也坚持不了这么久，早就在村里随便找个人嫁了。”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这些农活真是谁干谁知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种日子。” 齐明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坚定的说道：“琳琳姐，未来的你一定会感谢此刻咬牙坚持的你！” 说完，她觉得气氛有些严肃，忙转移话题： “琳琳姐，我发现你平时也喜欢看书，你都看什么书？我也带了一些书过来，我们可以换着看，相互交流。我觉得多学点东西肯定有用，以后国家也会需要。” 第251章 秘密基地 齐明月打算潜移默化地引导邱琳琳多看看高中课本，听说恢复高考后的首次考试，内容并不算难。 她记得大概时间。 恢复高考的消息差不多是在当年十月份向全国公布，然后十二月份就直接开考，只给了短短两个月的复习时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知青们在漫长而又辛苦的插队生涯中，又有多少人能始终保留读书学习的劲头？ 只靠最后两个月拼命学习，一个人又能填鸭似的塞进多少知识呢？ 所以，只要她们提前复习，好好捡起书本内容，机会自然很大。 邱琳琳听到齐明月提出换书看的想法，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 “好啊好啊，明月，我们换着看，我那儿有《红岩》、《江姐》，还有《林海雪原》，我看了好几遍了，有新书看，那再好不过。” 她是真心喜爱阅读，毫不犹豫地报了一连串的书名。 说罢，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冲着齐明月眨眨眼，头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 “其实我手里的这些书都不是从家里带来的，它们都是我从县城的废品收购站里辛苦淘换来的。明月，你如果有什么喜欢的书，也可以先去那里找找，比书店便宜很多。” 齐明月听后，眉眼弯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朝着邱琳琳竖起大拇指。 同道中人啊！ 她也是废品收购站的常客，那里可是她的能量来源。 * “哇哦，琳琳姐，你怎么找到这么棒的地方？你好会找呀！这里的松塔太多啦！” 齐明月满脸惊喜地望着眼前这片红松林，嘴巴张得大大的，形成一个标准的 o 字形。 邱琳琳微笑着回答：“这可不是我找到的，是魏知青和林知青他们两个，有一次无意间路过这里发现的。” “这儿算是我们知青院的秘密基地，村民通常都在其他地方采松子，这儿基本没人来，安静得很，我们想怎么采就怎么采。” 齐明月笑着点点头，她经常在山里转悠，也曾见过其它松树林，但这么一大片的红松林还真没见过。 这些红松棵棵挺拔高耸，枝干粗壮有力，繁茂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把把巨大的绿伞，遮天蔽日。 它们显然都是有些年头的老树了，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可能许多人并不清楚，其实并非每一种松树结出的松果里面都会含有美味可口的松子。 只有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特定种类的松树才有此等“殊荣”，比如眼前的红松，还有华山松、金钱松、海松、美人松、白皮松以及马尾松等等。 红松的生长周期特别长，一般需要50年才会结果，果实成熟的周期也长，需要两年左右，所以，产量特别稀少，后世一斤松子卖到60块钱呢。 齐明月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自己手里摸着的这棵高耸入云的松树。 粗略估计，这棵树起码有二十多米高，挂满枝头的松塔个头硕大，数量众多，一个接一个簇拥在一起。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只成熟的菠萝，沉甸甸地悬挂在树顶以及各个树枝的顶端。 让人看得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双翅膀飞上去，将它们统统摘下来，一股脑儿塞进空荡荡的背篓里。 她忍不住数了数，仅是这一棵树上的松塔，估摸就有五六十个之多。 不过，要想把这些松塔弄到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摆在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爬上这么高的一棵树？ 凭她们带上来的长竹竿，长度也够不着树上那些松塔啊。 “这棵树看起来高度还可以，我就选择上这棵啦！” “嘿，这棵有个明显的分叉，待会儿我打松果可就方便多了，我要这棵。” “那我就爬这棵吧，这棵树上的松果很密集。” 就在齐明月还在愣神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知青们动作迅速地将背上的篓子放了下来，并各自选定了一棵看中的松树。 手脚并用，如同敏捷的猴子一般，唰唰唰就开始往树上攀爬起来。 尤其是毛菊花，竟然是难得的爬树高手，眨眼间，已经离地三四米高。 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啊！ 而另一边的史雪芬同样表现不俗，攀爬的高度紧随着毛菊花。 相比之下，邱琳琳的速度稍显缓慢，但她却有着自己的节奏，每向上爬一步都显得十分稳健，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天呐！这就是老知青的实力吗？ 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都是娇娇弱弱的南方姑娘，转眼间全都变成山中的灵猴一般，轻松自如的爬上了十几米高的大树。 如此玄幻的一幕，让树下的两个新知青不禁面面相觑。 “明月，你会爬树吗？”秦书言声音弱弱地问道。 她站在树下，微微仰头，眼神怯生生地望着上方。 齐明月也一脸茫然，苦笑着回答道：“不知道呢，没爬过，要不，咱们试一试？” “行......行吧。”秦书言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乎，两人也各自挑选了一棵相对较为低矮的松树，开始她们的首次爬树挑战。 齐明月深吸一口气，双手向上伸直，牢牢地抱住树干，然后双腿夹住树干，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地缓慢向上挪动身体。 才刚刚爬了几步，手里的劲儿忽地一松，“哧溜”一声，滑落掉地。 再看秦书言那边，情况更加不堪。 她先是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树干，紧接着，两只脚就在树干上胡乱地蹬来蹬去。 可无论怎么使劲儿，那身子愣是半点儿也没能往树上挪移。 就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 与此同时，另一边，老知青们已经爬到了高处，朝底下大喊： “齐知青，帮我递一下那个竹竿，我要开始打了。” “秦知青，地上那个竹竿递给我啊。” “你们两个赶紧离远一点，不要砸到头。” 第252章 也不是轻松的活 三个老知青稳稳地踩在树干开杈处，一手紧紧抱着树干，一手举着长竹竿，“砰砰砰”地用力敲打着松塔。 一个个饱满的松塔纷纷掉落下来，仿佛下起了一场“松果雨”。 “哇，她们好厉害呀！我还以为松果都是自动掉地上的，我们在地上捡就成，哪知道竟然还得爬到树上去敲。” 秦书言发出由衷的赞叹，一双大眼睛满含羡慕，紧紧盯着前方那如雨点般纷纷坠落的松果。 齐明月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认同道：“谁说不是呢？她们带着长竹竿上山，我猜到可能是用来敲打树上的松塔，可我真没想到，居然需要爬到这么高的树上去敲，这里的松树也太高了点啊！” 唉，还是梦想家园里的松子给力，自动收割，除了需要消耗能量，其它不用她操心。 幸好她之前移栽了几棵松树和板栗树苗到梦想家园里，前段时间也已经收获了一茬松子和板栗，不愁没得吃。 “明月，我们到里面转转吧，说不定可以找到那种自动掉落的松塔，这树我真爬不了。”秦书言红着脸小声地说道。 她喘着粗气，额头上汗津津的，刚才这短暂的爬树经历可把她折腾得不轻。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手掌已经被粗糙的树皮给磨得发红发疼。 齐明月也不想继续爬树，忙点头附和：“行啊，咱们进林子里面瞧瞧。” 两人拎上背篓，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朝里面进发。 地面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厚松针，走起来软绵绵的。 成熟后自动脱落的松塔，地上倒是也有，但真心不多。 齐明月走了一大圈，只发现三四个，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一一捡起来，扔进背篓。 她没听到秦书言那边传来什么动静，估计收获也不大。 不过寻找松塔的时候，齐明月倒是意外发现了另外一种美味。 松针下面藏着一朵朵浅黄色的菌菇。 松蘑！ 松蘑也叫松菇、松毛菇。 肉质肥厚，味道鲜美滑嫩，不但风味极佳、香味诱人，还是营养非常丰富的食用菌，有“食用菌之王”的美称。 松蘑吃的时候也很简单，掐掉根部，焯水炒熟或者煲汤都行。 煮熟的松蘑颜色会变成棕褐色。 来不及吃的松蘑可以先晾晒一下，放进陶罐，一层松蘑洒一层盐，能保存一年以上。 即便在科技发达的后世，松蘑也属于不能人工培养的野生菌之一，只能等待大自然的馈赠。 齐明月的目光落在那一片鲜嫩的松蘑上，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曾经品尝过的松蘑美食之中。 那些美味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 松蘑炖土鸡，鸡肉的鲜美与松蘑独特的香气完美融合，炖煮出的汤汁浓郁醇厚； 松蘑炒肉片，滑嫩的肉片搭配着鲜美的松蘑，每一口都让人陶醉其中； 松蘑炒白菜，清爽的白菜与松蘑相互映衬，口感层次分明； 松蘑炒青菜，绿色蔬菜的清新与松蘑的鲜香交织在一起，营养又可口； 还有那香甜的胡萝卜松蘑粥，软糯的米粒融入了松蘑和胡萝卜的精华，温暖而满足。 想到这里，齐明月情不自禁地吸溜了一口口水，那馋人的味道仿佛已经萦绕在了舌尖之上。 寻找松塔的事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满心欢喜地蹲下身子，化身采蘑菇的小姑娘。 齐明月微微弯着腰，目光专注地在每一棵松树脚下仔细搜寻着。 松蘑可比松塔好找多了，一会儿功夫，她就发现了四五丛。 一找一个准啊！ 有些地方的松蘑只有寥寥一两朵，而有些地方则是一长一大片，簇拥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她手脚麻利地采摘着，很快便装了半背篓。 齐明月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腰部，打算向着山林深处再探索一番。 今天即便没有松子，有这一筐松蘑，也是极好的收获了。 她正准备迈出脚步，突然间听到邱琳琳响亮而急切的呼喊声：“明月，书言，你们在哪里？快过来啊！” 齐明月忙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拔腿就跑，半路上遇到了秦书言，她正从另一个方向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不一会儿，两人便回到了老知青们爬树的那个地方。 齐明月抬眼望去，史雪芬和毛菊花两个人还在树上，这会正倚靠在高高的树杈之上，没有在打松塔，可能中场休息。 这般场景着实令人心惊胆战，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真担心她们掉下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 她俩目前离地的高度少说也有个七八米，类似于两三层楼房的高度了。 邱琳琳已经下了树，正在飞快地往背篓里捡拾着刚刚打落的松塔。 她瞧见匆匆赶过来的齐明月和秦书言，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嘴上热情地招呼道： “你们来啦，快来捡松塔，刚掉下来的松塔飞的到处都是呢，咱们抓紧时间，可别便宜了小松鼠。等背篓都装满，咱们就先送一批下山，今天时间还算充裕，应该还能再来运两趟。” “啊？这些是你们辛辛苦苦爬树打下来的，我们也能随便捡吗？”秦书言讶异地问道。 齐明月也疑惑地望向邱琳琳，红松树这么高，可不是那么好爬的，一个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她和秦书言什么都没付出，就这样抢占她们的劳动成果，似乎不太合适。 “当然能捡啊！”邱琳琳脱口而出。 她说完，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又开口解释道： “咳，怪我之前忘记跟你们俩说清楚了。其实咱们出来摘松子，一般都会简单分个工。例如她们两个爬树利索，就专门负责上树打松塔。我们几个爬树不灵光的呢，就卖点力气，负责在地下捡以及多跑几趟运下山。最后收获的松塔大家平均分。对于这样的分工安排，你们同意吗？” 齐明月瞬间明白过来，史雪芬和毛菊花爬树打松塔辛苦又危险，但另外三个人运这么多松塔下山也不是轻松的活。 这片红松林离山脚的距离可不近，已经接近深山，来回一趟起码要两个小时以上。 第253章 解解馋就行了 想到这里，齐明月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嘴里连声说道： “同意，同意！这样就太好啦！我正愁自己不会爬树，根本没办法打下松塔来。在地上费尽力气寻找半天，也只能捡到寥寥几个自动掉落的松塔。” “琳琳姐，这些松塔成熟以后，怎么不往下掉呀？还非得有人爬上去敲打才行，真危险呐！” 听到齐明月的抱怨，邱琳琳不禁笑出声来，她温柔地解释： “掉！怎么可能不掉？只是那些自动掉下来的松塔啊，轮不到我们去捡，早就被机灵的松鼠们搬回自己家咯。” 齐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方才在树林子里苦苦寻觅许久，也仅仅只找到几个松塔。 这些松塔的位置还都异常隐蔽，藏在厚厚的松针堆里。 她若不是刚好踩到，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同，还发现不了呢。 站在一旁的秦书言此时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恍然大悟的光芒，她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邱姐，我没意见，我也同意这样的安排。谢谢你们愿意带上我们两个，其实我还挺喜欢吃松子的，差点吃不上啊！” 她的背篓里只有两个松塔，比齐明月刚才的收获还要少，现在有现成的松塔可以分，傻子才不同意呢。 齐明月将背篓里的松蘑先倒了出来，它们容易被压坏，等会下山回知青院找个布袋子上来装。 松蘑的数量还真有不少，小布袋子装不下，得用大布袋子。 梦想家园里其实有备用的大布袋子，她现在想拿倒是能直接拿出来。 只不过大布袋子的体积有些大，她不方便假装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 上山的时候，她背的篓子是空的，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 她此刻也不能无中生有地将大布袋子从背篓里掏出来。 任何时候都不要将他人想得太傻，而将自身又看得过于聪明。 她宁愿麻烦一些。 希望布袋子上来之前，她这堆松蘑不要给小动物们糟蹋了。 三人很快将五个背篓都装了大半满，在邱琳琳的演示下，齐明月和秦书言依葫芦画瓢，在背篓最上面铺上厚厚的干枯树叶，再合上盖子。 这些都是老知青们的经验之谈。 虽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从山里薅资源，但明面上来说，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国家。 干的时候，还是得稍微粉饰一下。 万一有好事的人非要上来翻背篓，盖上一层树叶也好借口说，她们是去山里搂树叶，回家引火用。 三个人每人背了一个篓子，剩下的两个篓子，则两两一组，共同抬一个。 就这样，慢慢往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不平，又抬着东西，不能东张西望，行走其间让人感到有些枯燥乏味。 齐明月想要打破这份沉闷，便随口聊起天来： “琳琳姐，今天傅知青他们怎么没来采松子啊？没喊他们一起吗？” 男知青人多，力气也相对大一些，若是他们也一起加入，今天的运送速度一定快很多。 “呵呵……他们对松子没兴趣，不想来，嫌麻烦。”邱琳琳笑着回答道。 齐明月听到后，愣了一下，随后了然地笑了笑。 确实，想要吃口松子不容易！ 单是从采摘松塔这个环节开始，就已经是一项相当危险和棘手的工作。 好不容易把松塔采回来，这仅仅只是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接下来，还得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把松塔放在那里暴晒。 晒过之后，松塔表面的鳞片渐渐张开，又到了考验耐心和技巧的时候。 用一根结实的木棍轻轻敲击松塔，力度既不能太大以免敲碎松子，又不能太小导致松子无法脱落下来。 就这样一下接一下地慢慢敲打，一颗颗饱满的松子才会逐渐从松塔里蹦出来。 然而，即便如此，也并非所有的松子都会乖乖地脱离松塔。 有时候，总会有那么几颗顽固的松子紧紧粘在上面不肯下来。 这时就得借助小巧玲珑的竹签，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钉子户”一个个给挑出来。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最后得到的松子其实数量并不多，根本不足以让人填饱肚子，也就是一个小孩子喜欢的小零嘴而已。 对于现在很多饿着肚子的人来说，这种费时费力又不抵饱的东西，稍微收一点解解馋就行了，实在不值得投入很多人力和物力。 “邱姐，你和史知青、毛知青，你们三个每年都会爬树采很多松子吗？”秦书言好奇地问道。 邱琳琳摇摇头，说道： “也没有采很多啦！我每年就采这么一天，差不多能收个十五斤左右的松子。我觉得这就够了，一半寄回家，另一半留着猫冬的时候吃。” 秦书言有些着急，“就去一天啊？那片林子的松果真的好多啊！我们明天就不去了吗？” 邱琳琳对着她点点头，“嗯，明天咱们去打板栗，就不去松林了。松子也就吃个新鲜，就像他们男知青说的那样，费劲嗑开，也就这么点肉，又填不饱肚子。” “板栗粉粉糯糯，味道好又抵饱，村里每年抢着打板栗的人很多，男知青他们今天去的就是板栗林，他们今天先去探探位置，明天我们一起行动。” 她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欲言又止的秦书言身上，稍稍停顿了一下后，又迅速将视线移到了一旁安静站着的齐明月那里。 然后，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再次开口补充说道： “史知青和毛知青她们两个后面应该还会去松林，估计等打完板栗之后。你们要是喜欢嗑松子，觉得今天收获的数量不够，可以找她们两个搭档，千万别一个人去采，太危险了。” 秦书言闻言，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去采松子，我不会爬树。邱姐，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今天一天，我们差不多能收十五斤松子，是吗？” 第254章 板栗 齐明月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邱琳琳的意思。 两个人上树，打到的松塔总量翻了倍，但今天参与分松塔的人数可没有翻倍。 这样一来，每个人分到的松子数量绝对能比以前多。 齐明月、邱琳琳及秦书言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每走上一段路程便停下来互相交换一下抬背篓的手。 不论是肩头那沉甸甸的背篓，亦或是手中抬着的背篓，随着前行的脚步，齐明月觉得它们仿佛变得越来越沉重。 幸好这些背篓没有彻底填满，上方一段空间装的都是轻飘飘的枯树叶，几乎不增加什么负担。 一回到知青院，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动作麻利地将背篓中的松塔尽数倒出。 顾不上喘口气休息片刻，抓着早晨准备好的午饭，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山上赶去。 为了节省时间，她们只能边吃边赶路。 邱琳琳吃的是蒸好的红薯，她帮史雪芬和毛菊花带的也是这个。 秦书言则大口咬着松软的二合面馒头，中间还夹着一片鲜辣的罐头鱼片。 馒头是她亲手揉面、发酵后蒸熟的，鱼罐头是她从县城的百货大楼里买的。 秦书言刚来李家沟大队时，其实并不怎么会做饭，最多只会下个面条之类。 大半年时间过去，如今的她不仅学会了炒菜煮饭，就连蒸馒头这样复杂的活儿也做得有模有样。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真的是无比巨大啊！ 很多事情并不是会不会的问题，只看你肯不肯用心去学、去尝试。 齐明月带的是东北大油饼，薄薄一片，外酥里软，卷上黄瓜丝、胡萝卜丝、肉丝，又浇了一勺香辣味的香菇肉酱，每一口都是十足的享受。 除了有点凉，没其他毛病。 她一共做了两只大卷饼。 一张饼足有脸盆那么大，她吃了一个半就完全吃不下去了。 将剩下的一半卷饼切成四份，正好给其她四个小伙伴一人分一块尝一尝。 切饼子的小刀是她从口袋里，实际从梦想家园里掏出来的。 小巧玲珑的瑞士军刀，是原主大哥送给她防身用的，不是后世的东西，在人前出现也没有关系。 再次回到那片熟悉的松林时，散落一地的新鲜松塔让她们不由得瞠目结舌。 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上，正不断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 天呐！ 在她们运送松塔下山的这段时间里，史雪芬和毛菊花这是又打了多少棵树啊？ 两位爬树王者的工作效率真不是盖的！ 齐明月惊讶地与邱琳琳、秦书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焦急。 三人立即投入了新一轮紧张的捡、运环节。 她们得加快速度。 要不然运输组这边，三个人加五个背篓都要跟不上史雪芬和毛菊花两个人的节奏了。 这一天，她们从早上8点出发上山，一直忙到下午四五点，来来回回跑了三趟，运回去的松塔将中间院子都铺满了。 据邱琳琳测算，最终剥出来的松子，每人差不多能有二十斤左右。 齐明月又不辞辛苦地将自己分到的松塔搬回后面院子。 之后的剥松子工作就各自负责自己那部分，不再合在一起干活。 第二天知青院的集体打板栗行动，齐明月不得不忍痛缺席。 肩膀由于不停地背松塔磨破了一点皮，稍微有些红肿，手臂肌肉也因为抬背篓导致非常酸痛。 她从梦想家园找了药膏，涂了伤口，得养一养。 齐明月之前很少背重物，大多数时间都是利用梦想家园装物资，只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才背那么一小会时间。 这次她背着满满的背篓走了好几个小时，皮肤不磨破才怪呢！ 秦书言的体质比她还要弱不少，平时干活都是擦着及格线低空完成。 这回为了多运些松塔，同样消耗了极大的精力，回来就躺下了。 难怪村里人不热衷采松子，投入与产出不对等嘛！ 还好知青院打板栗这个活持续了三天。 齐明月利用特殊山泉水内服外敷，肩膀没大碍后，终于赶上了最后一天的行动。 她手上的板栗总得有个合理的来源，这场打板栗活动，必须去露个面。 秦书言则连续三天都没去，一直待在知青院休息。 唐小秋这次也同样没有出现在集体活动中，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板栗林比松林里热闹很多。 “小心，让开，下果子咯！” “春芳妈，你别杵在这里，换一棵树不行吗？” “铁蛋，这是我看见的，你别抢！” “我先拿到的，我就抢，略略略......” ...... 齐明月跟着知青院一行人刚走到板栗林的边缘位置，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人数真不少。 这片板栗林应该也已经上了年头，很多板栗树长得非常粗壮。 有些树高耸挺拔，需要爬上树才能打到板栗； 有些树则是横向发展，高度不高，分叉的树枝很多，硕果累累，迎风摇曳。 知青们绕着板栗林差不多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才停下脚步，他们这几天都在后面最远的这片板栗林里活动。 这也是为了避免与村民们挤到一处，若是发生什么冲突，吃亏的也是他们这些外来的知青。 到了地方，众人开始行动起来。 有的人弯下腰来，眼睛如雷达一般扫视地面，寻找散落的板栗； 有的人则高高举起长竹竿用力地敲打树枝； 还有一些身手矫健的家伙竟然“噌噌噌”地爬上了大树…… 葛建国突然凑到齐明月身旁，满脸堆笑，一脸殷勤地说道： “齐明月，咱俩待会一块儿在这棵树下捡板栗，你前几天没来，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认板栗，怎么找板栗？” 齐明月扭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葛知青，不过，我认识板栗，不用了。” 说完，她便微微转过头去，自顾自地搜寻起地上的板栗来。 她成为原主后，便以毫不留情的冷漠姿态撕裂了葛建国蓄意制造出来的那层暧昧关系。 从葛建国之前的种种反应来看，他明明已经认清并接受了现实——齐明月不受他摆布。 可最近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又开始有事没事到她面前找存在感呢？ 第255章 打不得骂不得 齐明月从背篓里拿出一副纱线手套戴上，弯腰低头从地上捡起一只小刺猬一般的浅黄色毛球。 熟透了的毛球，大大方方的裂开着口子，露出圆鼓鼓的褐色栗子； 还没有熟透的毛球，则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露出一个个小小的口子。 捡这些毛球的时候，可得非常小心，毛球上的这些刺，像针一样锋利，尖尖的，一不小心戳到手的话，必出血不可。 老知青们对付这些毛球好像很有一套。 齐明月好奇地看着邱琳琳，只见她将一个毛球轻松地踩在脚底，也不知道怎么踩了一圈，刺球就开了口，露出了里面的板栗。 然后，将一颗颗板栗扔进她身旁的背篓里，地上的板栗壳也没有扔掉，而是小心地捡起来，塞进了一个大麻袋中。 齐明月看得愣愣发呆。 邱琳琳抬头，注意到齐明月投来的疑惑目光，便笑着解释道： “板栗最好剥出来，篓子里能多装一些。板栗壳晒干以后是引火的好材料，可以带一部分下山。” 齐明月点头表示明白，兴致勃勃地照着邱琳琳的样子，抬起鞋底尝试去踩毛球。 可能是没有掌握到里面的诀窍，她踩来踩去，也没能让毛球成功开口，反而脚底一滑，差点没站稳。 还好及时扶住旁边的树干，免于摔个屁股墩的尴尬。 算了，她还是直接捡毛球吧，反正这些毛球壳也要带下去，大不了她多跑几趟呗。 板栗林离村子的路程比松林近多了，多跑几趟也完全没问题。 而且，下山的时候，不是集体一起走，她一个人或许还能利用梦想家园做个弊呢。 那些没开口的毛球，拿回去放上几天，也会自然开口。 等开了口再把板栗夹出来好了，她没必要非在山里死磕这不熟悉的脚踩剥壳技能。 况且，板栗与松塔的分配方式也不一样，并不是运回去平均分，而是各捡各的。 她也不用担心自己捡少了拖集体后腿。 不管个人捡得多还是捡得少，捡板栗的这些人最后都要拿出一部分剥好的板栗分给打板栗的那三个人。 此次负责打板栗重任的是毛菊花、魏明成和洛许正三人。 他们忙着到处打板栗，捡板栗的时间自然少很多，这部分损失由其他人共同弥补。 齐明月出发前就听邱琳琳提过，按照往年的惯例，其他每人需要给他们三人分别提供十斤剥好的板栗。 对于捡板栗的人来说，这个数量不算多。 一个人认认真真捡的话，几天下来，至少能收获一百斤以上的板栗，拿出三十斤完全不在话下。 而对于打板栗的人来说，能从捡板栗的另外八个人那里各拿十斤板栗，即八十斤板栗。 这也是很划算的事。 况且，他们三人在打完板栗休息的间隙时间里，只要自个儿不嫌累，也可以去捡板栗、剥板栗。 一天下来，差不多也可以填满一个背篓，然后等收工下山时背回知青院。 最终收获的板栗总量也不比捡板栗的人少。 正是因为差距不大，所以，这种分工模式才会延续下来。 齐明月捡满一背篓毛球，便施施然朝山下走去。 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后，立即转移一大半的毛球到梦乡家园的一个竹筐里，轻松下山。 等推开知青院的大门时，再把毛球转移出来，全部倒在后院的空地上。 然后拎上空背篓继续出发。 “陈大哥，我来帮你剥板栗，我动作很快，你只要负责捡刺球回来就行啦！” “不用！” “哎呀，陈大哥，我没什么事，我家有人收板栗，用不上我，你就让我帮你吧！两个人动作更快嘛。” “真的不用！” “哎，陈大哥，你别走啊，那边没有刺球！” ...... 齐明月再次回到板栗林，刚走近知青们活动的地盘，便发现多了一个人。 李宝珠的大嗓门她可太熟悉了。 平时上工的时候，她和李宝珠分配到的干活地点，十次有八次都是相邻的。 齐明月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 众人皆是一副看似埋头苦干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悄悄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偷听着什么，目光也时不时飘向同一个方向。 齐明月慢慢走到离她最近的史雪芬身旁，朝着李宝珠的方向微微努了努嘴，然后压低声音询问道： “她怎么来了？这儿也有其他村民过来打板栗了吗？” 齐明月一边说话，一边伸长脖子，到处查看。 这一圈的板栗树都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树上的刺猬球密密麻麻，个头硕大。 捡板栗的时候，他们不用分的很散就有足够多的果实，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充满乐趣。 若是有村民也来这里，有些话题不方便当着他们谈论，场面会变得比较拘束。 这也是知青们宁愿多走一些路，也要到林子后面来打板栗的原因之一。 听到齐明月的问话，史雪芬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但转瞬即逝，快得让齐明月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史雪芬同样以极低的音量回答道： “你下山没多会她就来了，没其他人，就她一个。陈知青压根儿不想搭理她，一直在回避，可谁叫人家是书记家的亲侄女呢，打不得骂不得。陈知青瞧着脸都气得发青了，可怜！” “咱们知青不管男的还是女的，被村里那些烂人缠上，可不好脱身。”史雪芬冷不丁又说了一句，语气异常冰冷，仿佛她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一般。 齐明月小声支招：“她家人这会儿在不在附近打板栗？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喊红梅婶子过来，让她把人领回去。” 史雪芬不抱什么希望，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她家人要是能管住她，她又怎么会老往这里跑？” 齐明月稍稍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道：“也许……也许红梅婶子不知道这个事。她一向反对李宝珠跟在男知青后面跑，见一次骂一次。” 她还知道，红梅婶子已经给李宝珠找好了相看对象，最近就会来李家沟大队相亲。 秋收过后，村里的相亲、嫁娶事件多了起来，很多人趁着农闲，解决人生大事。 第256章 神经病啊 据齐明月所知，李荷花也在准备去相亲。 昨天胡婶子风风火火来到知青院找她换布票，说是想给荷花扯块布料做一身新衣服，好等相亲的那一天穿。 齐明月手里确实有不少布票，一部分是家里给的，另外一部分则是顾景彦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送她的。 其实她本身衣服就多，既有原主从家里带来的衣服，又有从梦想家园衣帽间里挑出来的衣服。 这么多的衣服，她也穿不过来，所以那些布票她没怎么用过，少数几张也都是拿去跟村民换东西用掉的。 例如，她跟兰花婶子换鸡蛋，就曾经使过布票；和冬梅婶子换竹编制品时，也给过一次布票。 两个婶子看到布票都是两眼放光，笑得合不拢嘴。 农村真的很缺布票，年成不好的时候，一年才能分到区区几尺布票，一身衣服都做不下来。 偏偏干农活接触的不是泥就是灰，特别容易脏衣服，经常需要洗，又是棉布衣服居多，多洗几次，衣服都烂了。 所以，齐明月手里的布票在村民眼中一直都是香饽饽。 她平时买布不是为了做衣服，只是用来缝制一些装东西的布袋子罢了。 这种布袋子对布料的要求不高，根本用不着什么太好的料子。 齐明月一般都是私下找村民换那种自家纺的土布，压根儿不需要用上布票。 她的布票虽多，但也不是来个人就给换，她也只在交好的几个婶子那里偶尔换一换。 胡婶子带着李荷花一起来的知青院。 齐明月看着李荷花脸上的娇羞，嘴角直抽抽，作孽啊，才多大的小孩，就要开始谈婚论嫁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俗，她也没什么立场置喙。 齐明月拿出三张布票摆在母女俩面前，一张两尺的，一张三尺的，还有一张五尺的。 她还没那么缺心眼，一把将自己所有的布票全抓出来。 尽管李荷花和胡婶子平时表现出来的人品很正派，但自己也没必要刺激别人。 除了布票之外，齐明月想了想，又拿了一块军绿色的棉布出来，尺寸差不多可以做一件仿式绿军装。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喜欢穿绿军装，以穿军装为荣，在一众松松垮垮的蓝灰色衣服中，身着绿色的军装确实特别显眼。 齐明月刚穿来那会儿，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身着绿军装的顾景彦，她也没那么大的底气放手一搏。 胡婶子和李荷花看到军绿色的布料，眼神瞬间亮了。 她们换布票也是为了买布，但到时候能不能买到这个颜色的布料还真不好说，这个颜色是抢手货。 这会有现成的好布料在眼前，胡婶子当然不想错过，立马改口想要直接换布料。 齐明月愿意拿出布料，一方面是自己确实用不上，二来也是为了帮李荷花一把。 从李荷花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对这次的相亲比较重视。 三来嘛，胡婶子带过来的这篮子鸭蛋目测数量有些多，几张布票可抵不了这么多鸭蛋。 大队长家里没有养鸭，这篮子鸭蛋也不是从村里那几户养鸭人家买的，而是胡婶子娘家那边收来的。 胡婶子娘家那边，大水塘比较多，养鸭的人家也很多。 齐明月打算跟胡婶子搞搞关系，从她这里搭一条线，偶尔换一些鸭蛋，这样也好顺带清一清梦想家园里的鸭蛋。 她想在外面正大光明地吃咸鸭蛋。 在人前吃饭，诸多不便，齐明月吃得比较简单，不是稀饭就是红薯，馒头还得做成灰不溜秋的。 配着咸鸡蛋、咸鸭蛋一起吃，可以更合胃口一些。 她在知青院毕竟也不能像在梦想家园里那样，顿顿又是米饭，又是荤素搭配的炒菜，又是营养美味的汤。 “陈暄，你给我站住！” 齐明月耳边突然响起李宝珠的一声大吼，将她散乱的思绪迅速拉回到眼前的板栗林中。 她触电般地扔下手里的毛球，刚才被吓了一大跳，手一顿，差点被尖刺划伤。 齐明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怪不得她感觉刚才的喊声就像是在自己耳边炸响一般！ 原来陈暄和李宝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边，就站在齐明月的斜对面，距离她仅仅两三米远。 李宝珠气鼓鼓地两手叉腰，怒目圆睁地瞪着她面前的陈暄，而陈暄呢，正朝前走着，闻言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宝珠，脸上是明显的冷漠和不耐烦。 齐明月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悄咪咪地打量着他们两人。 不过，她很快就后悔自己离“战场”的中心地带太近，被无辜波及到了。 “陈暄，你说话啊，我有什么不好！我长得好，也上过学，我二叔是大队书记，我马上还能去镇上当老师，你凭什么看不上我？”李宝珠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嗓门大的，估计在这片林子干活的知青，没有听不见的了。 齐明月瞧见有人正暗搓搓地朝这边缓慢移动，一看就是想来近距离看热闹的。 “李同志，你不要再说了，你好不好与我无关，我要去忙了，你不要跟着我。”陈暄眉头紧皱，十分无奈地再次强调。 说完，他再次转身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李宝珠一把抓住胳膊。 “你不许走，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才看不上我？” “不是！你放手！”陈暄用力甩了一下手，竟然没有甩开。 他再次用力一甩，李宝珠手一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努力稳住身体，一抬眼，目光与旁边的齐明月对上。 李宝珠凝视着身穿宽大工装服仍难掩天生丽质的齐明月，突然福至心来，她一把拽住齐明月，情绪激动地朝着陈暄怒吼： “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齐明月！她比我漂亮，你喜欢她是不是？” 齐明月懵了，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要挣脱李宝珠的手，再听到李宝珠说的话，只觉得有一千只乌鸦在头顶盘旋。 神经病啊！ 第257章 我有对象 陈暄听到李宝珠的话，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他骤然停下前行的脚步，转身面向李宝珠，说话的声音不低，语气也异常冷漠： “李同志，你好端端扯上人家齐知青做什么？我之前跟你讲的还不够明白吗？那我现在当着大家伙的面，再跟你强调一遍，我们真的不合适，而且我现在也没有找对象的想法，谢谢你！这完完全全是我个人的决定，与其他任何人没有关系，所以，麻烦李同志你不要胡搅蛮缠，更不要牵扯无辜，行不行？” 这时齐明月也回过神来，感觉肺都要被气炸了，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猛地发力，使劲一甩，将李宝珠紧紧拽住她的那只手给挣脱开来，然后怒气冲冲地对着李宝珠便是一通呵斥： “李宝珠，你是不是疯了？乱喷什么东西！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当着本人的面就胡说八道。走走走，你跟我一起去找红梅婶子评评理，什么话都敢瞎说？” 她得赶紧把态度摆出来，乡下地方的流言猛于虎，尤其是这种疑似三角关系的桃色新闻，传得不要太快。 虽说目前看来，现场只有知青在，一损俱损，他们大概率不会在村里乱说，但刚才李宝珠大吼的声音可不小，谁知道附近林子里有没有其他村民在。 李宝珠可以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齐明月最近都没在知青院附近碰到李宝珠来堵陈暄，她还以为李宝珠在红梅婶子的责骂和劝说下已经放弃了呢。 居然一直没有，还变本加厉了。 李宝珠给陈暄塞鸡蛋那一回，齐明月在她脸上除了看到少女慕艾的满脸羞涩，还真没看出来她这么执拗。 难道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心理崩溃了？ 这次胡乱咬人的行为有些歇斯底里啊！ 陈暄拒绝人应该很有一套才对，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搞定李宝珠，有点奇怪。 例如唐小秋，最初在火车上相遇时，她应该对陈暄很有好感，对其大献殷勤。 但齐明月来知青院之后，却发现唐小秋从来不敢主动往陈暄身边凑，跟之前在火车上的表现天差地别。 陈暄肯定做过什么，唐小秋才放弃的。 原主当时就是看不惯唐小秋主动舔男人的德性，觉得她丢了女人的脸，说了唐小秋几句。 结果就被记恨上了。 唐小秋凭着茶言茶语故意激怒原主发大小姐脾气，败坏了自己的口碑，以至于被人贩子绑走了好久都没人去找她。 齐明月每每想起来就觉得生气。 这边，李宝珠被大力甩开之后，没有站稳，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快速瞄了满脸愤怒的齐明月，又迅速仰起头倔强地看着陈暄：“我有什么不好？根正苗红！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陈暄眼底发沉，“我什么身份？我就一普通知青，配不上你支书家的大侄女。” 他说完，走向齐明月，满含歉意道：“不好意思，齐知青，是我没处理好自己的事，让你受了无妄之灾，我这半篓子板栗，处理好之后，给你当赔礼。” 齐明月一听就知道不好，此时此刻，陈暄忽略她才是最优解。 李宝珠正是情绪爆炸的时候，陈暄此举不是火上浇油嘛！ 果然，地上的李宝珠整个人跳了起来，向他们两个冲过来，“你还说不是因为齐明月，你跟她说话这么温柔，你还要送她板栗！” 齐明月赶紧往旁边错开，横跨几步，跟情绪上头的偏执狂可没有道理好讲，还是先躲开为妙。 她总不能把红梅婶子的女儿揍一顿吧，红梅婶子对她还是挺好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李宝珠，你听不懂人话吗？” 陈暄也来火了，明明是因为李宝珠不知所谓的话，自己才向齐知青赔礼道歉，可李宝珠却还要在这胡搅蛮缠。 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周围干活的知青陆陆续续被吸引了过来。 “你为了她吼我，你以前不会这么大声对我说话的，呜呜呜......亏得我还为你隐瞒，你不知好歹！你......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就要跟那些臭......那些人一样啦？” 李宝珠觉得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齐明月和陈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李宝珠话里的深意他们听懂了。 她刚才应该是想说“跟那些臭老九一样”。 “李宝珠，请你不要继续败坏我的名声，可以吗？我和陈知青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有对象，这些话要是被我对象听到，产生误会，你担负得起责任吗？” 齐明月快刀斩乱麻，直接公布自己有对象的事。 她之前可能想差了，不应该因为害怕以后分手名声不好就在所有人面前一味隐瞒自己和顾景彦的关系。 在乡下这个地界，有对象的知青比单身知青麻烦事少多了。 再加上她现在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公开，借着李宝珠发疯，赶紧公告一下自己已经名花有主的事儿。 “齐知青，我没听错吧？你有对象啊？” 魏明成突然从旁边的大树后面钻了出来，头上还顶着不少干枯的树叶，衣服上也挂了几片。 这人刚才第一个趴过来看热闹，一个男人也这么八卦！ 齐明月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好奇，没有什么恶意，她也无需竖起尖刺，便语气自然地回答： “我有对象啊，不过这是个人私事，我就没特意和大家说。” “齐明月，你骗我们的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谈了对象？你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葛建国一脸阴沉，突然冲着齐明月吼道。 怎么会？ 齐明月下乡之前绝对没有谈对象，下乡之后，也没见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很近。 难道是跟村里人谈吗？ 不可能！ 齐明月这个条件怎么看得上愚昧的乡下男人！ 葛建国死死盯着齐明月，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齐明月转头睨了他一眼，实在不喜欢对方理所当然的质问语气，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语带嘲讽道： “怎么？我谈对象还得向葛知青你报备啊？” 第258章 随便胡诌的吧 葛建国仿佛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但仅仅只是一瞬而已，他那紧绷的脸庞又迅速松弛下来，换上了一副极其受伤的表情。 若不是齐明月一直盯着，还发现不了他变脸这么快呢！ 葛建国嘴唇微颤，嗫嚅着开口说道：“齐知青，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我爸和你爸都在一个厂里上班，咱俩......咱俩又是同学，千里迢迢从海市一起过来这么远的地方建设农村，咱俩理当相互照应。你这......突然说谈了对象，我......大家都没见过，生怕你上当受骗。” 齐明月看他摆着的那副被无情辜负的模样就一阵无语，额头上更是冒出几道黑线。 谁跟他是“咱俩”啊！关系没那么好吧？ “葛知青，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并不需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齐明月语气淡淡地回应。 说完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拎着背篓转身朝着另一棵稍远一些的板栗树走去。 看热闹需谨慎啊！ 尤其是当事件女主角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的时候，更要小心为妙。 这不，她刚才只不过离“战场”稍微近了那么一点点，结果就被波及到了，赶紧躲远一些。 离开之际，齐明月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视了一圈，心里暗暗点头，陈暄还算不笨，知道赶紧带人转移阵地。 李宝珠最后提到的那事，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展开讨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暄这回麻烦大了。 也不知道李宝珠现在知道了多少，是仅仅碰巧看到过陈暄与下放人员接触，还是已经知道了陈暄和姚教授、郭教授之间的亲戚关系？ 齐明月尽管对这些时代的悲剧者很同情，但这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时间未到，还有两年左右的黑暗时期呢！ “明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是为了骗李宝珠随便胡诌的吧？这事儿可不兴乱说，万一传出去，你身边又一直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那什么阿猫阿狗都会跑出来冒认你对象，到时候你有的头疼呐！” 邱琳琳满脸担忧，悄悄凑到齐明月身旁，微微弯下腰，将头凑近齐明月的耳畔，刻意压低声线，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心翼翼地嘀咕。 齐明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神色紧张的好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琳琳姐和自己关系最好，自己身边来来回回出现过哪些人，琳琳姐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问显然是因为琳琳姐压根就不相信自己是真的谈对象了，只当她是为了摆脱李宝珠咄咄逼人的纠缠而临时编造出一个所谓的“对象”来做挡箭牌罢了。 想到这里，齐明月忍不住自嘲：敢情自己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嘛，连好闺蜜都没察觉到呢。 “琳琳姐，我说的是真的，其实人你也见过哒，就是顾景彦啊。”齐明月也稍稍压低声音，靠近邱琳琳的耳朵，轻声细语地回答着。 “啥？！” 听到这话，邱琳琳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连忙捂住嘴巴，并紧张地向四周张望。 待发现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时，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次压低声音，急切地追问道： “他不是......你表哥吗？” 齐明月不禁轻咳一声，咳，楚文修这厮随口给他俩安的表哥表妹的身份已经深入人心了。 “呵呵，关系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房表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段时间相处了一下，觉得还不错，前段时间刚确定的关系。” 话到嘴边，齐明月又换了一种说法，没有否认之前的表哥表妹关系。 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想狐假虎威，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纠正表哥表妹的错误讯息。 邱琳琳恍然大悟，笑着打趣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前段时间老是看到顾同志过来帮你干这干那的，东西也提了不少。我还疑惑呢，你这表哥怎么比亲哥还要尽心尽责，原来你们在谈对象，那这表现就正常了。” 齐明月脸上飘过一丝红晕，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低声说道：“嗯，他老是担心我秋收的时候会累到，非要挤时间赶过来帮忙。其实我也没那么娇气，这些活我又不是干不了，再说他们平时训练也挺累的，我让他别来还不肯呢。” 邱琳琳露出羡慕的神情，感慨道：“这很好啊！这顾同志看起来是真的严肃，每次他一来咱们知青院，大家都不敢随便去你院子，主要是不太敢到他面前说话，想不到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居然也这么细心会关心人。” 齐明月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呵呵，教导主任的表象，温柔婆妈的内里。 * 打完板栗后的次日清晨，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马上要下雨的样子。 房门一开，一股凉飕飕的冷意扑面而来，瞬间穿透身体，令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齐明月搓了搓手臂，进到里间，抓了一件挡风的外套，穿上之后才敢出门。 她站在门口，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院子里铺满一地的松塔和毛球上。 捡的时候不嫌多，拼命往背篓里装，还利用梦想家园偷渡了一部分，这会儿剥松子、剥板栗的活可是一项大工程。 头疼！ 齐明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拿起一块破木板，吃力地将散落在各处的松塔和毛球向走廊里面推去。 刚才邱琳琳已经来敲过门，通知她可能要下雨，让她赶紧把晒在外面的松塔和毛球收进屋里。 收进屋里是不可能滴。 这么多松塔和毛球太占地方了，齐明月也不喜欢屋里堆得没地方下脚，她只打算各收一筐，等会在屋里剥。 剩下的都推到走廊里，拿遮雨的油布盖上，随剥随取，后续即使雨一直下，拿取也很方便。 等齐明月盖好油布，天空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 她捶了捶腰，进屋拿了一把伞，撑开朝前面院子走去，去看看琳琳姐她们要不要帮忙。 第259章 天赋型选手 齐明月走到中间院子时，那里原本晒着的松塔和毛球已经全部被收走了，院子里只留下一根根光溜溜的晾衣杆孤零零地矗立在墙角附近。 几个女知青包括唐小秋在内，全都坐在各自的房间门口，面朝门外，手上拿着短木棒“梆梆梆”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敲打着松塔。 唐小秋面前也摆着一背篓的松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那天大家一起上山采松塔，她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从唐小秋平时稍微干点重活就累得只喘粗气，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的虚弱体质来说，实在看不出来她有爬树这项天赋。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真的懂得如何爬树，但要想爬上七八米高的松树，并悬立在半空的枝丫凹陷处，还要腾出一只手持杆拍打远处的松塔，这一系列操作所需花费的力气着实不小。 唐小秋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把力量的人。 而且她家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下乡带的钱财很少，她不可能愿意花钱从其他知青手上买松塔。 齐明月狐疑地看了过去，唐小秋身旁可不止一个背篓的松塔，背篓旁边还有另一个方方正正的箩筐，里面也装满了松塔，已经冒尖了。 这加起来的数量还真不小，来源很可疑呐！ 不过唐小秋的事，齐明月也懒得关心，疑惑一下就抛到脑后了。 她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不需要帮忙，便转身打算回自己院子。 今天一大早被邱琳琳喊醒，脸一抹就出来收拾院子里的松塔和毛球，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回去得好好祭一下五脏庙。 “齐知青，你来一下，可以吗？我正好有个事想找你问问。” 齐明月的脚步还没迈出，便听到史雪芬在身后喊人。 她身体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见史雪芬已然放下手里的木棍，抬着胳膊向她不停地招着手。 齐明月撑着雨伞，慢悠悠地走向史雪芬，雨点似乎变大了些，砸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凉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的寒意也愈发明显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呀！ “史知青，怎么啦？你找我什么事？”齐明月轻声问道。 “齐知青，你进屋里来，我们到里面说话。” 说着，史雪芬站起身来，让开进门的位置，朝屋里走去。 齐明月见状，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收起雨伞，抬腿迈步跟在了史雪芬身后。 刚才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隔了一间屋子的毛菊花将大半个身子都伸到了门外，鬼头鬼脑地朝着她们这边张望呢！ 这人可真是爱管闲事，老喜欢盯着别人。 旁边屋里的邱琳琳则正常得多，见齐明月过来，抬头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便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手中未完成的工作——梆梆梆地用力敲打着那些松塔。 史雪芬屋里的大炕同样呈现东西走向的布局，建造在北边窗户的下方。 大多数知青屋里的火炕布局和尺寸几乎如出一辙，除了齐明月的。 齐明月屋内的火炕是南北走向，不仅如此，尺寸也比正常的火炕稍微小了那么一圈。 她喜欢屋里空旷开阔的感觉，不喜欢拥挤。 再说在她眼里，火炕最重要的功能是作为一张供人安睡的床铺，其它次要功能全部忽略。 所以当初建造的时候，她所秉持的原则便是：怎么小怎么来。 为此，她还和负责盘炕的李顺子据理力争了一番。 齐明月在炕边坐定，目光落在史雪芬身上。 史雪芬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炕尾，轻车熟路地打开炕柜，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竹编手拿小包，将其轻轻地摆在齐明月面前。 紧接着，她热切地看向齐明月，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齐知青，你看看这个小包，觉得它怎么样？如果是你，会不会愿意买下它？” 齐明月将视线投向竹编小包。 这个小包看起来小巧玲珑，做工很精细，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无论是竹子的选材、编织的手法还是最后的打磨工序，无一不彰显出制作者的高超技艺和用心程度。 尤其是那一个个边边角角，更是被打磨得极其光滑圆润，完全没有一丝粗糙之感。 每一根竹丝都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精美的图案和纹路。 而包包正面编织而成的花纹则是李家沟后山上一种最常见的花朵造型，犹如一幅精美的画卷，给整个小包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再加上那舒适宜人的竹手柄设计，握在手中的感觉也是相当不错。 这个包包即便放在后世也是众人极为追捧和推崇的存在！ 齐明月羡慕地看了史雪芬一眼，她以前的闲暇时光也喜欢跟着视频做手工，本来还以为自己手很巧呢。 现在和史雪芬一比，只能说差强人意。 史雪芬真的很有天赋啊，心灵手巧！ 她要是生在后世，绝对是一名备受敬仰与尊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手工艺人。 “哇，史知青，你太厉害了！这个小包真好看，是你自己做的吧？这个样式、这些花纹，全都是你自己设计出来的吗？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啊？羡慕羡慕！” 齐明月的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地盯着史雪芬，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由衷的钦佩。 李家沟大队这里，号称竹编草编手艺最好的李大头家里，也见不到这么精致的成品。 况且，以知青院和村民之间的复杂关系，史雪芬即便想找村民学习编织，村民也不会愿意手把手教的。 也就是说，这样精美的作品是史雪芬自己研究出来的。 这次的小包比齐明月上次在史雪芬这里看到过的竹编制品更加精致，更加复杂。 很显然，她的技艺水平又提高了。 果然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赋型选手啊！ “齐知青，你当真觉得它好看吗？你是大城市来的，眼光好，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我就放心了。我觉得竹编挺有意思的，平日里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瞎琢磨。” 史雪芬面带羞涩，有些不好意思。 第260章 你打算怎么换 “史知青，真的很好看呀！它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拎着出门绝对有范儿。” 齐明月兴高采烈地拎起小包，在自己身前比划着，眼里闪烁着喜爱的光芒。 她抬起头，期待地看向史雪芬，“史知青，这种包包你还有吗？做了几个？花纹都一样吗？你换不换？我想换一个……呃……如果有的话，多几个我也要，你手里有吗？” 好东西怎么能不分享呢？ 自己留一个，海市的齐妈妈和齐二嫂各送一个，还有西南军区的齐大嫂也不能落下。 她最近准备给她们寄松子、板栗、干蘑菇和风干兔等等山货，正好可以一起寄过去。 兔子太能生，梦想家园里的兔子都泛滥了。 听到齐明月的话，史雪芬眼中瞬间闪过狂喜，她连连点头回应： “有，有！我柜子里还有两个，花纹不一样，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她立即下炕，利索地打开炕柜，又取出两个竹编小包。 史雪芬走到齐明月面前，略带迟疑地说道： “齐知青，你确定三个都要吗？你看，除了正面这里的花纹不同，其它地方都一样的，我这小包结实得很，其实你换一个也够用好长时间，没必要都换。” 齐明月莞尔一笑，史雪芬可真是实诚人呐，哪有像她这样做生意的？ 人家做买卖的，都是想方设法多卖出去几件，巴不得顾客能将店里所有东西一扫而空才好呢。 可她倒好，这生意都还没正式开张呢，不仅没有卖力推销更多商品，反倒一个劲儿劝客人少买点，生怕客人吃亏似的。 “史知青，我知道，我换这些是打算送人的，不是全都留着给自个儿用。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我想换五个，这里只有三个，不够呢，得麻烦你再多做两个出来，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 齐明月突然想起圆圆妈妈闵蝶那里也可以寄一个，就又多报了一个数。 等下次给圆圆寄果干和肉干这些小零嘴时，一起打包寄出。 当初圆圆的小玉坠给自己贡献了那么多能量，她也想回报一二。 这种对圆圆身体有益的小零食，齐明月一直没有吝啬，定期会制作一批寄送过去。 圆圆家人也是特别懂礼数的人，每次收到东西，都会用心准备一份回礼寄过来。 就这样一来一往的，关系一直维系着。 齐明月想了一下，又补充解释道： “等板栗和松子都剥出来，我打算给家人朋友寄一些尝尝，若是小包来得及做出来，到时全都能随着包裹一块儿寄走，免得我寄两次。” 史雪芬垂下眼眸，仔细思考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齐明月，谨慎地回答道： “这种小包别看尺寸不大，工艺却有些复杂。不瞒你说，这三个小包，我断断续续做了一个多月。” 齐明月心里一沉，脑子迅速转动，一个多月太久了，那时候东北这边估计已经大雪封路，肯定寄不出去。 那她过几天先将齐妈妈、齐大嫂、齐二嫂三个人的小包寄出去，圆圆妈妈离得近一些，晚一点寄出，自己留的那一个就更不用着急了。 她正思索着，又听到史雪芬缓缓说道：“不过呢，好在最近都是农闲，除了去山里找找山货、捡捡柴火之外，我也没其他事情要忙。如果集中精力好好做的话，还是能赶一赶的。这样吧，另外两个小包，我争取一个星期之后交给你，应该不会耽误你寄包裹吧？” 说完，史雪芬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忐忑，目光紧紧盯着齐明月，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她今天邀请齐知青过来，就是想让齐知青帮忙看看，提些中肯的建议。 自己做的这种包包，城里会不会有人喜欢？能不能卖得出去？ 齐知青毕竟是从海市这样的大城市来的，从小见多识广，眼光比她好。 若齐知青也说行，那自己心里更有底一些。 这些包包别看东西不大，但工序异常繁琐复杂，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不那么容易做好。 若是没人喜欢，价钱又不理想的话，她也不愿意白费功夫，还得想想其它办法搞钱。 她当初下乡的时候，只带了一件薄棉袄，这几年下来，早就穿不了了。 一到冬天，只能窝在屋里，轮到自己做饭，出门之前还得找邱琳琳先借一件棉袄。 还好今年她大弟进厂当了临时工，家里总算能稍微缓口气，需要她接济的少了一些。 所以，她今年有余力想办法换些布料和棉花，给自己做一件过冬的棉袄。 她本来打算拿着这些小包上县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换到想要的东西，实在不行，换上几张票也行。 想不到惊喜来的猝不及防，齐知青一下子就要了五个小包。 齐知青手里应该有票吧？ 布票、棉花票都是稀罕物，不知道齐知青愿不愿意拿这些票交换？ 史雪芬还在忐忑该怎么开口，便听到齐明月问：“史知青，你打算怎么换？换钱？换票？还是要具体物资？” 以物换物在乡下很常见，史雪芬不是那种矫情多事的人，齐明月也愿意给对方行个方便。 同时，在安全的环境下，她也愿意消耗一下梦想家园里那些可再生的物资。 “我打算做棉袄，想直接换棉花和布料，或者相关的票也可以。齐知青，可以吗？”史雪芬小心翼翼地问道。 棉花啊！ 齐明月眼底飘过一丝懊恼，她怎么忘了找棉籽，在梦想家园也种一茬棉花呢？ 县城的农资站不知道有没有棉籽卖？ 塔县有地方种棉花吗？ 她不清楚诶，得打听打听。 想到这，齐明月不答反问：“史知青，你知道塔县哪里种棉花吗？” “塔县没有吧，旁边林县好像有。我有一次在百货大楼听到那里的售货员提过林县来的棉花。” 齐明月若有所思。 塔县不种棉花的话，这边的农资站应该就不会有棉籽卖。 隔壁林县，要不找个借口去一趟？ 就说去走亲戚，大队长应该给开介绍信吧。 齐明月思绪万千，看着眼前还在殷切等着答案的史雪芬，连忙定了定神，说道： “布票我有，棉花票的话，我得回去找找再说。” 第261章 真的假的啊 齐明月原本计划的林县之行最终没能真正成行。 不是因为大队长不愿意开介绍信，也不是因为其他事耽搁了行程，而是那天她和史雪芬谈完之后，回到自己院子吃过早饭，便挎着篮子去大队长家里找人。 篮子里装了一包供销社买的桃酥饼，每一块都有手掌大小，一共有六片，大概半斤多。 齐明月在篮子上面特地搭了一块花布，遮盖住里面的东西。 大白天的，送礼也不能太明目张胆。 村里的干部其实都不大乐意他们这些知青随便外出，生怕他们在外面不小心闯出什么祸端或者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会牵连整个村子。 毕竟知青下乡之后，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落在了村里，已经属于李家沟大队的一员。 如果只是在塔县内部转一转，当天来回，这还好说，没有人会揪着不放。 若是去远的地方，买车票和住宿必须用到村里开的介绍信，没有这个，寸步难行。 齐明月打算送个礼，找大队长开一份，她好尽快去一趟林县，将棉花种子搞到手。 刚进大队长家的院子大门，她便看到胡婶子和李荷花正坐在堂屋，专注地整理着一堆雪白的棉花。 两人从一只敞开的蛇皮口袋中取出一把棉花，熟练地用手指轻轻扒拉，迅速扯出藏在其中的黑灰色棉籽。 然后将清理干净的棉花放在地上的一个圆形大簸箕里。 齐明月远远就瞧见了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那一堆棉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哎呀，可算是让她给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才念叨棉花种子，种子就在面前出现了。 她脸上浮现出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热情地向正在忙碌的两人打起了招呼： “婶子，荷花，你们俩都在忙着呐！哟，这棉花长得可真好啊！我听说最近棉花可不太好买呢，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呀？” 胡婶子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对着齐明月轻轻点了点头，“齐知青来啦！这边有小凳，随便坐啊。” 她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依旧熟练地摆弄着那些棉花，嘴巴也没闲着，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无奈地絮叨起来： “唉，可不是嘛，现在棉花难弄得很！齐知青，你瞧瞧，就这么一点儿，还是我四处托关系、找熟人，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没有票，根本买不着处理好的皮棉，只有这种籽棉。十斤籽棉处理好以后，差不多只剩下三斤棉花了，勉强只够给我们家荷花做一件新棉袄。” “荷花这不是要开始相看了嘛，我本来打算给她做一套，可惜棉花不够。后面荷花结婚，还要买棉花做新被子当嫁妆，只能每年攒上一点儿，要不然到当口了，不得抓瞎啊！” 正在一旁埋头专注干活的李荷花突然听到母亲提及自己的婚事以及嫁妆这些敏感话题，脸颊瞬间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她略微慌乱地抬起头来，似乎想要逃避这尴尬的局面，微微抿了抿嘴唇，将话题引向别处： “明月姐，你有没有带过冬的厚棉袄呀？我们这里的冬天特别冷，在屋里还好，有火炕可以取暖。如果要出门，那必须得穿上非常厚实的袄子才行哦，要不然外面的寒风都能把人给冻透了。” 齐明月听出了李荷花话里的好意，急忙点着头，说：“我带了两件，一件是去年冬天找人刚做的短棉袄，还有一件是我哥给我的军大衣。棉袄不知道够不够厚呢？荷花，等会儿你有空的话，去我那边帮忙看看，若是不行，我也好赶紧找人买棉花。” 李荷花听后，爽快地一口应了下来：“行啊！我摘完棉籽就去。” 齐明月蹲下身子，伸手从簸箕里抓起一把整理好的棉花，揉捏了几下。 这些棉花又白又软，品质看起来相当不错，想来棉籽的质量应该也不差！ “婶子，这些拆下来的棉籽，你们还需要吗？如果用不着的话，都给我，行不行？我拿这包桃酥饼来换。” 齐明月笑着问道，同时掀开篮子上方盖着的那块花布，将桃酥拎了出来，轻轻放进了簸箕中。 胡婶子疑惑地看向齐明月，眼里闪过明显的不赞同，她微微皱起眉头： “齐知青啊，你这孩子忒客气！这些棉籽你想要，尽管拿去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哪里用得着你拿这么好的桃酥来交换？桃酥不便宜吧？这么大一包，镇上的供销社少说得卖一块多钱呐！你亏不亏啊！” 胡婶子为人正派，不愿意占齐明月的便宜，她摇摇头，迅速拎起桃酥，想还给齐明月。 齐明月赶紧拦住，硬着头皮说道：“婶子，你别推，真的，赶紧拿着！我不觉得亏，交换嘛，你情我愿就行。这些棉籽对于你们来说，可能确实没什么用，但它们刚好是我需要的，我本来还打算去林县买呢，你们家刚好有，我还省事了呢！” 这么多棉籽，总能出现有活性的种子吧！ 就算只有一两颗，也能通过梦想家园快速复种出一大片，到时她就不缺棉花用了。 “齐知青，你要这些棉籽干啥啊？不会是想在自留地里种吧？这可不行啊，不知道是水土还是天气问题，我们这里种不好，以前就试过，就算种活了，棉花也长得不好，你可别做无用功。”胡婶子着急地劝说着。 齐明月嘴角上扬，“婶子，我不是用来种的，棉籽煮水用来泡澡可以滋润肌肤，北方这边不是太干燥了嘛，我就想护理一下皮肤。 “啥？！” “真的假的啊？” 胡婶子和李荷花齐刷刷地看向齐明月，同款震惊脸。 齐明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语气坚定地强调了一遍：“真的！”。 棉籽确实有这个用途，自己不算瞎扯。 说完，齐明月动作迅速地捧起地上的棉籽，装进篮子里。 回到知青院没多久，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第262章 没那么多十全十美 雨天路滑，山路更甚，这个时候肯定不方便上山进梦想家园种棉花。 白天若需要长时间待在梦想家园里做事，齐明月一般会进山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下山时在背篓里装一些野菜、蘑菇或水果之类，偶尔还会带一只剥了皮的肥兔子。 这些东西当然都是梦想家园里的产物，从储藏室直接取出就行。 有人问，那就是自己运气好。 兔子跑太快，撞树上撞晕了；兔子掉别人废弃的陷阱里，摔晕了。 反正都是捡的。 梦想家园里的兔子繁殖得太快了，她时不时就要杀一波兔子存起来。 还好有自动化操作功能。 只不过兔肉虽香，但天天吃，谁也受不了。 储藏室架子上的新鲜兔肉和风干兔越来越多，她抽空做了一大堆兔肉美食：红烧兔肉、冷吃兔、麻辣兔丁、干锅兔...... 吃了一段时间，她就不想再沾兔肉了。 然而，储藏室的兔肉只进不出，很让人头疼，所以山里带下来的兔子，齐明月自己没吃，偷偷卖给了秦书言。 这姐们有钱，也很愿意在吃上花钱。 齐明月没兴趣去黑市搅风搅雨，但做一做熟人之间交易，问题不大。 一个月里带上那么两三回，每次一两只兔子，频率不高也不低，但也能消耗一些存货。 时间长了，她自知不能每回都说碰上晕倒的兔子，便说在山里发现了兔子洞，守在洞口逮到的兔子。 为此，齐明月特地在梦想家园的书房里查了半天的书，还去县城的废品收购站和书店寻找介绍兔子洞相关的资料。 她谨慎惯了，有备无患。 自己没有魏明成和林红军那样的身手，没法徒手逮兔子，但她可以智取嘛。 既然选择出手兔子，来源问题肯定得安排得合情合理，她可不想暴露金手指。 梦想家园这个秘密，说出去就不是秘密了，她不准备告诉第二个人，只会带进坟墓里。 齐明月背靠着打开的门板，托腮看着门外的雨雾，表面上是欣赏雨景，实际上，她的意识已经进入了梦想家园。 她决定试一试通过意识操控种植事宜。 例如，刚刚拿回来的棉籽，外面还裹着一层白白的短绒，需要清理干净才能下地。 利用意识来脱绒。 齐明月之前一般只是通过意识覆盖住物体本身，然后进行存取或移动操作。 现在需要让意识像手一样按住棉籽，然后剥离其表面遗留的棉绒，一时之间掌握不了要领，只能反复尝试。 试了十多次后，仅仅只剥离了两颗棉籽，齐明月便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再继续的话，估计下一步就是脑袋疼，她果断停止了这项操作。 看来身体在外面，操控意识在梦想家园里面进行各种动作，非常困难。 与之前存取或移动物体时的丝滑感觉，完全是天上地下两个样。 齐明月还曾考虑过，通过意识在梦想家园里做饭，这样她就能在躺着闭上眼假装睡觉时操作。 不用身体进进出出，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很容易被人撞见。 可惜没那么多十全十美。 外面的效率太低了，以后还是得身体进到里面去干活。 胡婶子买的这批棉花肯定被反复暴晒过，棉籽还留存多少活性，真不好说。 齐明月考虑将棉籽浸泡在梦想家园的山泉水当中。 她这会不敢继续使用意识，揉了揉眩晕的脑袋，慢悠悠地站起身，踢了踢凳子，关上房间门，摇摇晃晃地进了里间，然后闪身进入梦乡家园。 先倒一杯山泉水喝下。 唉，对于脑袋的晕眩似乎作用不大。 要命啊！ 齐明月欲哭无泪，她以后可不能这么虎！ 不会是伤到精神力了吧？连无往不利的灵泉都没用了。 她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棉籽，暂时没有心思种植，直接爬楼梯上了二楼，拉上所有窗帘，倒头便睡。 一觉睡到半下午。 齐明月醒来时，整个人有些发懵，不过脑袋的眩晕感退去好多。 她舒了一口气，能恢复就好。 下楼先到储藏室寻摸点吃的，一觉将午饭都睡过去了。 头还没完全好，吃点清淡的，免得消化不良，加重恶心想吐的感觉。 一小碗山药稀饭，一盘什锦蔬菜，一点荤腥都没沾。 齐明月慢条斯理地吃着迟到的午饭。 脑袋不舒服，连平时吃饭时喜欢听的音乐也没有开。 吃完午饭，立即带着没处理好的棉籽出了梦想家园。 意识指望不上，还是靠手搓吧。 打开门，继续坐在光线最好的门口，一点一点撕扯棉籽外面的绒毛。 这年头搞点棉花不容易，棉籽剥出来时，胡婶子她们已经尽可能不在棉籽上留任何长绒毛。 棉籽外面主要是一层短绒，清理起来非常费事。 一共六斤多的棉籽，齐明月一直清理到天黑才完工。 这个期间，李荷花来了一趟，经过她的鉴定，结果显而易见。 军大衣的厚度是可以的，毕竟齐家大哥在西南军区，那里的冬天也冷得要命，那边出来的大衣不会薄。 去年冬天家里做的棉袄薄了，那个时候齐妈妈又不会想到自家闺女会作死去大东北下乡。 “好的，谢谢荷花你专门跑一趟啦！请你喝红果汤，我拿山里的红果做的，你尝尝。” 齐明月用的红果当然不是山里那些原生态野果，而是移植到梦想家园的野生红果树结出的改良果子。 红果个头不大，像刚出生的小婴儿拳头那么大，味闻着特别香，但吃起来非常酸。 即便是经过梦想家园改良过的红果，味道也酸，只不过酸度稍微降了一些些。 李家沟大队这里，有些疼孩子的人家会上山采一些红果，拿回家用糖水煮，静置一晚后，红果及红果汤就会变得酸甜可口。 “谢谢明月姐！”李荷花没有推辞，她每次来齐明月这里，都被各种投喂，已经习惯了。 李荷花喝了一口汤，眼睛高兴地眯了起来，“明月姐，你如果买棉花，得趁早哦，最好直接去县城，咱们镇上的供销社没有货。” 齐明月点了点头，“明天如果不下雨，我就去一趟，正好找朋友问问，她路子广，说不定能搞到不要票的棉花。” 第263章 最佳人选 “不要票的棉花！明月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荷花满脸惊喜，兴奋地盯着齐明月，眼中的激动溢于言表，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八度。 齐明月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嘴里说的话却很保守：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得先找朋友问问。如果确实有的话，我就多换一些，到时匀一部分给你。” 种子还在山泉水里泡着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活，现在也不好打包票。 齐明月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迟疑地问：“对了，荷花，胡婶子给你安排的相看定具体时间了吗？大概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就将这批棉籽全部种下去，参考农作物在梦想家园小菜园里的生长周期，那么，两天以后才能收获棉花。 第一茬还不能确定能种活几棵，若存活的棉苗很少，第一批棉花的数量可能不太够，得继续种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拿到棉花之后，请裁缝制作衣物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荷花的相亲时间呢。 胡婶子和荷花似乎对这件事格外重视，又是换布，又是换棉花的。 提及自己的终身大事，李荷花又变得羞涩起来，微微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细若蚊蝇： “没……没具体定，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我小姨说男方跟着他师傅去甘省出差了，等回来再安排。” 说着说着，李荷花的目光渐渐飘向远方，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自信： “明月姐，其实......我知道他，也见过，人长得很高，比我爸还高一个头，待人也很有礼貌。” “他家和我小姨家是邻居，住前后门，我以前去小姨家的时候，偶尔碰到过几次。” 齐明月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插话，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微笑。 她知道，李荷花现在急需一个倾听者，而年龄相仿、关系又一直很融洽的自己，无疑成为了最佳人选。 李荷花接着说道： “我小姨觉得男方条件不错，先去他家里提了我，那边同意相看之后，又特地找我妈，我妈也觉得可行。” 齐明月好奇地问：“男方家里具体什么情况呢？我听胡婶子说人是镇上的，有工作。他家里还有哪些人？好不好相处？你家打听了吗？” 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身后都有一堆家人。 无论哪个年代，结婚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碰撞。 听到齐明月的问题，李荷花怔愣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才回答： “男方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后在县城机械厂当技术学徒工，已经干了一年半，听说只要再坚持干满一年，就能顺利转为正式工。” “他爸爸是公社的一名干事，他妈妈在镇上医院食堂上班，还有三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 “我小姨说这家人平时不怎么跟人大小声，看起来都是和善人。” “我妈一听这个情况，又是小姨提的人，立马就同意相看。可是......明月姐，我心里总感觉有点不踏实。” 说到这里，李荷花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一丝困惑，还有担忧，她抿了抿嘴唇，继续倾诉道： “明月姐，你说他都已经在县城上班了，为什么要从乡下找媳妇？再说我家里的条件，说实话，也就我爸勉强算半个公家人，我大哥、二哥、我姐，包括我自个儿，全都是泥里刨土的庄稼人。” “虽说我也上过学，但念完初中就没上了，字认得一些，但说自己多有文化，完全算不上，人家凭什么瞧得上我呀？” 齐明月暗暗点头，荷花别看年纪小，头脑很清醒呢！ 有这份定力，真遇到男女感情的事儿，也不容易一条道走到黑，俗称钻牛角尖。 “你家和你小姨家关系怎么样，经常来往吗？那户人家和你小姨一直是邻居？” 这个人她不认识，也不好随便发表意见，只能从侧面分析。 荷花的小姨是胡婶子的亲妹妹，若姐妹俩关系好，不会给自家外甥女介绍乱七八糟的人。 要不然出了问题，亲戚都没得做。 荷花在家里可不是没人疼的小可怜，大队长和胡婶子都很宠她。 还有，那户人家若一直跟小姨家是邻居，那么，邻居家小孩的品性好不好，从小到大也能看出一二，邻居好不好相处，小姨也有发言权。 这个时候的邻居关系可不像后世那样疏离冷漠——住上几年都叫不出对门邻居的名字。 齐明月的问题，李荷花了如指掌，想都不用想立即回答： “我家跟小姨家关系很好啊，我以前寒暑假的时候，经常上我小姨家住几天呢，我小姨对我可好了。我妈比我小姨大十岁，小姨可以说是我妈一手照顾大的。” “我小姨家是五年前才搬到镇上的，那个时候，那家人就已经住在那了，应该住了好多年。” 齐明月没有多说什么，安慰了一句：“你小姨既然一直对你很好，那你就相信她，别担心，只是相看而已。” 李荷花脸上的忧色并没有减少，“明月姐，我就是有点慌，我妈和小姨这么兴致勃勃，万一到时候人家看不上我......那不是很丢脸！” 齐明月嘴角抽了抽，她以为荷花担心的是齐大非偶的问题，结果人家怕的是对方没看上自己。 这丫头才多大，今年刚十六吧，需要这么恨嫁嘛！ 齐明月感受到了巨大的代沟，来自不同时代婚恋观念的鸿沟。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轻声鼓励：“他为什么看不上你？姑娘，自信点，你很好啊！性格好，长相也好，又这么能干，家里家外的活一把抓。还是初中毕业，文化程度不低啦，就算城里的小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念到初中毕业。你家里也不需要你负担啥，还能给你支持，更何况，对方也认识你，你的情况人家肯定知道，既然同意相看，那肯定是满意你的。” 齐明月越说越激动，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这样吧，荷花，你相看那天，我提前去找你，让姐姐我给你化个心机裸妆，保管让人看到你就眼前一亮。” 第264章 有些舍不得 李荷花离开知青院没多久，天色很快变得昏暗起来，齐明月越发看不清楚棉籽上面的细绒。 钟表显示此刻刚过下午四点，但由于阴雨天气的缘故，天黑得比往常更早。 前几天差不多要到五点钟的时候，天色才会完全暗下来，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 她将最后一粒棉籽清理干净，放进旁边装着特殊山泉水的搪瓷盆子里，然后站起身来，手臂打开，用力拉伸了几下。 然后从灶台后面的壁龛里摸出火柴盒，点亮四方桌上的煤油灯。 她不喜欢黑洞洞的感觉，天一黑就会点灯。 齐妈妈给原主淘换的票很齐全，其中煤油票也有好几张。 带着玻璃瓶到镇上的供销社或者县城百货大楼都能打到煤油，齐明月断断续续囤了好几瓶。 入乡随俗，用的是干净的汽水玻璃瓶子，每瓶200ml的容量，瓶口塞上软木塞。 一盏煤油灯燃烧一个小时大概消耗10ml煤油，齐明月每天晚上差不多点两个小时就熄灯。 有时候也会直接点蜡烛。 她特地在梦想家园里寻了一款透明玻璃杯款的香薰蜡烛，撕掉玻璃杯外面的标签，看起来也不大出格。 重复点过两次以后，香薰的味道就散没了。 齐明月望着水中一粒粒饱满的黑色棉籽，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实棉籽浸泡多久合适，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天？一夜？ 经过一番思索，她决定泡到晚上八点钟，上床休息之前，利用操作面板将它们在小菜园种下去。 早种早收，希望种子们给点力！ 话说小菜园最近一个多月都没怎么种东西。 那边的生长周期太快，种一次耗一次能量，种多了也没地儿摆，小菜园仓库内部空间有限。 齐明月最近反而在小花园里搞起了种植，没有种观赏性的花花草草，而是种植山里找到的药材。 黄芪、五味子、当归、地黄、板蓝根、枸杞等等，当然都是野生品种，李家沟大队也没人专门种药材。 村里只有唐医生认识一些常见中草药，会定期去山里采药，炮制药材。 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只教给自家儿子。 齐明月对药材的认知源于原主的记忆以及书房里的相关书籍，其中一本中药大全，她翻得最多。 这本书按地域分类来介绍当地的特色药材，还配有彩色插图。 她在山里转悠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类似的植株，便移栽了一些进梦想家园。 最开始都往小菜园里种，第二天就全蔫了。 后来灵光一闪，转移进小花园，竟然顺利活了下来。 只不过小花园没有小菜园那样两天就成熟的固定特性。 但药材进到小花园，种什么活什么，齐明月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 药材嘛，她也就随便种种，主要是想着若哪天碰上人参或者人参种子，她能在梦想家园种上。 更重要的是，齐明月从操作面板的功能上已经得知，小花园的植物也可以倍速生长，投入能量点就能达成目的。 选中具体植株，投入对应的能量点，可以提高十倍、二十倍，乃至百倍的生长速度。 能量给够，一切好说，你想让它什么时候长成就能什么时候长成，比小菜园更灵活呢。 原主的外公家里解放前一直开药店，家学渊源，所以原主妈妈和舅舅们也都是选择医药相关的工作。 原主娇气，没有耐心，就背了一些药材名，学着认了少量药材，所以，记忆里有些存货，在山里遇到熟悉的药材时，也能认出一部分。 齐明月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下午小雨淅淅沥沥下了好一会儿，荷花回去的时候就停了，后来便没有再下。 不过风似乎变大了一些，院外的树枝被吹得“哗啦”作响，小侧门也未能幸免，在风力冲击下，不停地来回晃动，时不时撞上门框，发出“咣咣”的声音。 这个时候适合在梦想家园里待着。 说干就干。 齐明月关上房间门，拎着煤油灯，掀开隔断帘，走进里间，摆好煤油灯后，又回头将那盆棉籽也端进里间，收入梦想家园。 瞄了一眼书桌角落摆着的气温计，室内温度只有十二度，屋外的温度更低，再过几天估计得开始天天烧炕了。 进入梦想家园后，将身上的薄棉袄脱掉，感觉还是有点热，又将身上的厚毛衣换成薄一些的毛衣开衫。 换完衣服，齐明月端着一杯温的山泉水，溜达到储藏室，时不时啜两口。 首先巡视了一遍现有的存货，然后在现代食品区域取了一包螺蛳粉。 她突然有些想念重口味的现代科技与狠活。 螺蛳粉里又加入了一个金黄的煎鸡蛋和几段剪成章鱼造型的火腿肠，加上螺蛳粉原本的小菜配料，满满一大海碗。 味道有些辣，齐明月吃得满头大汗。 现代食品存货不多，吃一包少一包。 这种袋装螺蛳粉还需要几十年才问世呢，齐明月有些舍不得。 她刚才大概扫了一眼，螺蛳粉一共只有两箱，一箱20包，只能省着点吃。 晚饭吃完，拿着《中药大全》在庭院里一边翻，一边散步消食，她正在研读黄芪的炮制方法。 齐明月玩游戏时只备了家庭常用药，例如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咳嗽药、维生素补充剂、腹泻药、消化不良药，还有治疗外伤的创口贴、纱布、止血带、消毒药水、碘酒等等。 中药这块，因为不懂，只存了几罐枸杞，还是为了泡茶需要，其他养生的药材一点没想起来。 这会看到黄芪，齐明月就想起了黄芪当归炖鸡、黄芪羊肉汤、黄芪排骨汤...... 她可以自己炮制黄芪嘛。 根据书里的说法，煲汤的黄芪用生黄芪就足够了，生黄芪药性温和。 处理起来好像不太难。 将黄芪的根从地里挖出来，洗净表面的泥土，晾晒两天，表面干了之后，切成2-3毫米的小块，然后继续晾晒，干透后放进塑料袋密封保存。 第265章 集场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才微微泛起鱼肚白，嘹亮的公鸡打鸣声就打破了村庄的宁静，随后，此起彼伏的“喔喔喔”四处回荡。 睡梦中的齐明月被这熟悉的声音唤醒，她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 村里养鸡的人家比比皆是，大公鸡的数量真不少，一只带动另一只，每天清晨这波叫醒服务着实声势浩大。 梦想家园屏蔽不了外面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的音量一点都没有降低。 齐明月慵懒地歪了歪头，将脸颊贴在柔软的枕头上，来回蹭了两下，缓了一会后，伸手召唤出操作面板。 其实不伸手也可以，她只是习惯性做出这个动作。 熟练地点击操作面板，将屏幕切换到棉花种植地的页面。 一块四四方方的黑色土地上零零星星出现了一棵棵嫩绿色的棉苗，昨天晚上种下去的棉籽已经破土而出。 短短一夜之间，它们不仅顺利地长出了幼苗，连叶片都长出不少，高度似乎也长了一大截呢。 齐明月查了一下操作面板上显示的棉苗数量，大致算了一下比例： 出芽率没有达到百分之百，大约活了六成的样子。 这个数据很不错啦，毕竟这批棉籽并不是经过精挑细选和妥善保存的优质种子。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退出小菜园页面，点击进入农场版块，鸡蛋、鸭蛋、鹅蛋赶紧捡一波。 这三种蛋每天的产出远远大于消耗，为了妥善放置这些蛋们，齐明月已经向冬梅婶子增订过两次编筐了，每次至少二三十个。 她编了个莫须有的亲戚，以亲戚的名义下的订单。 冬梅婶子如今一瞧见她，就跟看见财神爷似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那笑容别提有多灿烂！ 夫妻俩晚上送货过来的时候，还额外送了不少干蘑菇感谢她。 储藏室的筐又快告罄了，再过几天，又得去下个订单。 这样下去可不行，储藏室就这么大的空间，无法扩张。 她已经尽可能地将同类型的编筐叠在一起，最大限度地利用储藏室的纵向高度。 就算如此，马上也快要没地方塞筐子了。 齐明月觉得再放纵这些鸡鸭鹅们生下去，储藏室这点空间都不够塞这些蛋的。 她决定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简单吃了一块鸡蛋摊饼子，喝了一碗紫薯燕麦豆浆，就留在梦想家园疯狂地杀鸡杀鸭杀鹅。 今天起得早，晚一点再出去。 这个时候，她屋里没动静，别人也只以为她还在睡懒觉。 秋收过后，齐明月明显感觉知青们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早晨睡懒觉的情况很常见。 她机械地在操作面板上点点点，这次狠狠心，将鸡鸭鹅的数量降到个位数。 三分之一选新鲜肉，三分之一选风干模式，剩下的三分之一选择烤鸡、烤鸭和烤鹅。 风干的肉主要用来走礼，烤鸡这些只能等她每次从县城回来，偶尔拿出一只两只，知青院可没有工具制作烤鸡。 齐明月处理好这些鸡鸭鹅，统计完数量，打开房间门时，时间已经到了上午九点钟。 今天没有继续下雨，但也没有出太阳，天还阴着，风依旧很大，走廊里盖在松塔和板栗上的防水雨布被吹得咔咔作响。 这么大的风，骑车有些费力呐。 齐明月拖了一筐毛球球，坐到门口开始扒起板栗来，中午再看看，等风变小一些再出门。 今天还是要出门一趟的，装也要装一下，不出门怎么能带回来棉花的消息呢？ 明天晚上，第一茬棉花就能收了。 齐明月刚扒了半筐毛球，就见邱琳琳脚步匆匆地走进后院，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明月，在忙着扒栗子呢？我刚也在扒，也没全部搞完呢。” 齐明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笑着对邱琳琳打趣道：“琳琳姐，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邱琳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咯咯直笑：“这么明显呐？确实是好事儿！十里八乡的集场又要开始了，离我们最近的一场还是在镇北破土庙那里，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吧？我上次跟你提过。” 不等齐明月反应，邱琳琳又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刚刚大队长亲自过来通知了，说是今年的集场开场时间已经敲定，就在一个星期之后。不过，今年摆摊的时间比去年缩短了一天，总共两天时间。” 齐明月眼神发亮，兴奋道：“农村大集啊！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说过。咱们公社组织的，对吧？周边村子的人都带上土特产去摆摊，买卖东西不用担心被人当作投机倒把，是这样吧？” 邱琳琳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买东西卖东西都成。你如果打算摆摊，每天就得早点去占位置，去晚了只有偏僻的角落，位置不好。” 她想了一下，紧接着建议道：“史知青、毛知青和魏知青他们几个每年都会去集场上摆摊，东西少的话，可以考虑摆在他们的摊位上代卖，给一点辛苦费就行，我们都是这么干的。” 齐明月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卖的，到时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琳琳姐，那边能用钱直接交易的吧？” 现在跟私人买东西，都不叫“买”，而是“换”。 邱琳琳详细回答：“能用钱，也可以以物易物，你有不用的票也带着，尤其是布票、工业券这些，乡下很缺，在集场上买东西，这些票比钱还好使呢。” 齐明月突然想起刚来时邱琳琳送她的冻梨，便问道：“琳琳姐，你之前做的冻梨，也都是从这个集场买的吗？ 邱琳琳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一定呢，如果集场上价格合适就买，不合适的话，我们会结伴去人家村里买。” 齐明月大致理解了。 人家运到赶集地点需要成本，集上的秋梨价格估计稍微贵一些。 她想起另一个问题，继续问道：“你刚说最近的集场在镇上，有近的，是不是还有远的？你也去过吗？什么样的呀？” 第266章 她想都别想 邱琳琳还真知道这些情况，她一五一十介绍起来： “是啊，秋收过后，好多公社都组织大集，咱们这儿距离长明公社的大集不算很远，也是十几里地，就比去镇上多了两公里。两边的集场也不在同一天，所以我们也经常去赶长明公社那个大集。长明公社有不少大队其实住在山里头，那边集上的野味、皮毛非常便宜......” 邱琳琳说了不少往日赶集的见闻，齐明月聚精会神，听得心驰神往。 农村这种大集，她自从被渣爹带到城里上学以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了。 此刻听着邱琳琳的讲述，齐明月眼里流露出一丝眷念。 爷爷奶奶所在的乡镇，每年农历三月三也会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庙会。 人来人往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眼花缭乱的商品、香气扑鼻的小吃...... 她记得自己只有丁点大、尚需大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常常跟着爷爷奶奶一同去庙会凑热闹。 稍微长大一些，自己会走路以后，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人群中肆意跑动，犹如花蝴蝶一般，一会到这个摊位瞧瞧，一会又到了那个摊位蹲下。 每每这个时候，爷爷总会紧紧抓着她的小手，一刻也不敢松开，就怕一不留神，她就走丢了。 邱琳琳离开后，齐明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毛球球，心里很是惆怅。 当初爷奶为了不耽误她学习，硬是逼着渣爹带她去城里上学，跟渣爹闹得非常不愉快，后来渣爹就很少回去看望二老。 现在她又不在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记不记得回老家给二老扫墓呢。 两位老人，一个在她高中，一个在她大学，先后离世。 子欲养而亲不待，都没来得及等她大学毕业挣钱孝敬他们。 每年的清明节假期，齐明月哪也不去，雷打不动回老家扫墓，整理老房子。 那个男人则不然，带着后娶的老婆和儿子到处旅游。 她也真是服气那一家三口，清明节到处乱跑，一点也不嫌膈应。 这个世界的父母看起来还不错呢，并不是距离产生美带来的“远香近臭”效应。 不管是从原主的记忆，还是这段时间的书信和包裹往来，齐明月都能明显感觉到父母对孩子的无私爱护。 她有点盼望下乡满一年之后的探亲假，希望见面之后，他们依然能相处融洽。 齐明月不知道的是，她想起的新世界的家人此刻也正在念叨自己。 海市机械厂家属区。 “明冬，票买好了吧？买到卧铺了没有？什么时候出发？厚衣裳之类的，你都收拾好了吗？” 齐妈妈沈芝兰麻利地整理着包裹，一边忙碌，一边还不忘时不时抬头询问小儿子。 听到母亲的连番追问，齐明冬连忙将嘴里正咀嚼着的大肉包子匆匆咽下去，然后忙不迭应道： “早就买好了，三天后早上八点的火车，买不到卧铺，只有硬座。要带的衣服和行李，晓琴都给我准备好了，妈，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出差，有经验。” 这次单位要安排人去东北出差，他立马抢了这个任务。 事情办完，趁机去一趟小妹下乡的地方，两边距离不太远了。 平时那么娇气的丫头，下乡都已经半年多了，也不知道被磋磨成什么样。 家里对她私自报名下乡的事都颇有微词，连最疼小妹的爸爸都冷着脸骂她没脑子，小妹很生气，走的时候还大放厥词。 可乡下知青过的什么日子，这些年，经由回家探亲的那些知青的口，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丫头倔起来也真的倔。 家里人担心小妹到那边后，发现实际情况不如意，但又自觉丢脸，报喜不报忧。 沈芝兰听到齐明冬的话，点了点头，继续整理手里的东西。 “那就好，晓琴心细，她整的行李差不离。这些东西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走，我在里面还夹了一些钱和票，这次正好你去东北，直接带给月月，我就不单独寄了。” 齐明冬立即应下：“行啊，其实晓琴也给小妹准备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都有，我到时一起带去。” 沈芝兰微微颔首，她这个小儿媳会做人，处事也大气。 一想到火车上的乱象，她不禁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嘱咐起来： “火车上鱼龙混杂，你不要倒头就睡，警惕一点。上回月月就遇到了人贩子，要不是碰巧遇到解放军同志出手搭救，她这辈子就毁了。月月当时就一个人，也不知道有多害怕呢！” 想起这事，沈芝兰眼眶就有些湿润，话语间满是对小女儿的牵挂与担忧。 她是后来才从老齐口中知道这事，尽管得知月月已经平安无事，但还是后怕得两腿发软。 “妈，我会注意的！我一定会找到小妹，亲眼看看她的情况。”齐明冬拍着胸脯保证。 沈芝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怎么样了？自从她出了门，我这心啊，就一直悬着。现在才半年，眼下也不好着急把人搞回来，这死丫头真是挖我的心呐！说下乡就下乡！” 齐明冬忙安慰道：“小妹机灵着呢，你看她最近寄回来的东西，要不是在当地站稳脚跟，哪能搞到这么多好东西呢？您别杞人忧天啊！” 沈芝兰眼里冒火，没好气地吼道： “机灵啥？她要是真机灵，还能被人一忽悠就偷拿家里的户口本去报名下乡！我找她那些同学侧面打听过了，月月确实是听人撺掇才有的念头，但我没找到捣鬼的人是谁。” 说到此处，沈芝兰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我怕就怕她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上，那人也是下乡的知青。你想啊，乡下知青过得多苦，如果有个一起下乡的老乡同学整天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你说月月那脑子，能察觉出来人家不怀好意？” 沈芝兰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女儿身边提醒她： “明冬，你看到月月，可得跟她好好说说，过段时间家里就想办法让她回城，千万别在乡下被人骗了。你告诉她，不管是知青还是当地村民，她想都别想！” 第267章 对家人真的没话说 从齐明冬接下前往东北的任务，再到购买火车票，然后正式出发，前后只相隔几天时间。 家中便没有特意写信告知齐明月，寄了也是白寄。 以如今信件的传递速度，说不定等齐明冬办完公事，抵达李家沟大队，寄出的信还没到塔县呢。 所以，齐明月不知道，那个她有心理准备、以为随时会出现的男朋友妈妈，迟迟没有露面，反倒是她以为不可能在乡下见到的家人已经确定好了要来的行程。 此刻的她正耐着性子与毛球球作斗争呢。 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剪刀，刀尖朝下，将毛球球的其中一条边牢牢地按压在地面。 紧接着，迅速抬起脚尖，踩住毛球球的另外一条边。 稍稍用力，毛球沿着本来就稍稍开裂的缝隙，彻底一分为二。 藏在毛球内部的褐色板栗顿时显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齐明月伸手将这些板栗捡起来，扔进旁边的篮子里。 史雪芬传授的方法还挺实用的，剪刀尖一插，脚尖一碾，板栗就剥出来了。 没有剪刀问题也不大，只要是其它顺手的固定工具都行，邱琳琳用的就是灶膛里烧火用的铁夹钳。 中午过后，风力终于稍稍减弱了一些。 齐明月骑上自行车出了村子，四十分钟后，抵达了镇上，直奔唯一那家废品收购站。 在里面转了一圈，花了两毛钱买了一个大肚子陶罐，大概到她小腿肚那么高。 罐身完好无缺，上面布满了灰尘，罐口边缘位置有一些细小的裂纹，并不影响实际使用。 胜利公社到底偏远了一些，有年头的东西真心不多，废品收购站里物资更新的频率好像也不够快，与县城的废品收购站没法比。 齐明月这次扫描一共花了5个能量点，只收到一波能量——102个点，一负一正，实际收益97个能量点。 聊胜于无吧，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薅一点是一点，总比颗粒无收来得好。 镇上毕竟离得近，她想来就能来一趟。 离开废品收购站后，齐明月便将背篓里装着的陶罐送进梦想家园。 这个罐子适合用来腌咸鸭蛋，她打算留在梦想家园里用。 咸鸭蛋存放的时间久，不需要保鲜空间，她可以多整几罐子，放在厨房，也算是多多消耗一些鸭蛋。 从收购站出来后，齐明月骑上自行车，赶往屠宰场的门市。 下午这个时间点，门市这边冷冷清清，自然也没剩下什么肉。 卖肉的案板桌面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两块大骨头。 仔细一看，骨头上的肉已经被剔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惨白的骨面和一些残留的筋膜。 这种没有多少肉的大骨头通常不需要肉票就能购买，价格也相对便宜不少。 不过齐明月也没有打算买这样的边角料，她就是到这走一个过场，等会就从梦想家园拿一块带肉的骨头出来。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之时，突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市里面走了出来——她第一次来镇上就认识的胖工作人员宋庆。 第一次的试探交易过后，他们又有过几次私下的交易。 宋庆满脸横肉的脸上堆满笑容，眼睛在看到齐明月的瞬间变得闪闪发亮。 “哟呵，妹子，你来啦！买肉啊？今儿个可没剩下啥咯！”宋庆热情地向齐明月打着招呼，语气里透着满满的遗憾。 齐明月微微颔首，微笑着回应：“宋庆大哥，我随便看看，今天生意不错啊，只剩骨头了哈！” 卖肉的铺子哪天都是僧多粥少。 宋庆从摊位后面探出胖乎乎的脑袋，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妹子，你要不要明天再过来一趟？我明天也上班，不要票的猪蹄子给你留两只？” 猪蹄虽然不要票，但一只猪只有四个猪蹄，非常稀缺，常人很难买到，经常内部就瓜分了。 齐明月了然地点了点头，“行！多谢你费心了，我明天中午过来。” 屠宰场毕竟不是宋庆的一言堂，还有那么多同事呢，他能留下两只猪蹄，肯定在内部有过一番利益交换。 现在宋庆将两只猪蹄都给她留着，应该是对她有所求。 想到这里，齐明月便开口说道：“宋庆大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也别客气，随时开口。我那边还有一些苹果，我明天带几个过来，你拿给嫂子和牛牛尝尝，味道还不错呢。” 互惠互利嘛！ 听到齐明月的话，宋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里觉得特别熨帖，这齐知青说话做事就是让人舒坦。 他喜不自禁地再次向四周迅速扫视了一圈，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之后，这才放心地压低声音，接着对齐明月说道： “苹果好啊，谢谢妹子，明天我再给你留一小块板油。妹子，我有另外的事找你呢，你手里有没有皮鞋票？” 这时宋庆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地笑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瞒你说，你嫂子心心念念想要一双皮鞋，我知道最近百货大楼刚进了一批，那皮质没话说，油光水滑、锃亮锃亮的，看起来也特别时髦。” “这不眼瞅着你嫂子生日快到了嘛，我想买一双送给她，可是一直没换到皮鞋票。所以，我就寻思着找妹子你问问，你今天要是不来，我都想下了班去找妹子你呢。不知道你手上是不是有多余的皮鞋票可以换给我一张？” 听到这里，齐明月挑眉，沉默了片刻，便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我有。” 宋庆这个人，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其貌不扬，但对家人真的没话说。 之前因为私下交易的缘故，齐明月去过宋庆家里，宋嫂子也很热情好客。 说来也巧，这夫妻俩不仅体型相似，都是那种臀肥腰圆的模样，就连性格也是如出一辙，典型的北方人的豪爽性子，嘴巴也严实得很。 这种诚实守信又豪爽大气的客户，打着灯笼都难找，齐明月自然乐意与他们一直保持良好的交易关系。 尽管皮鞋票难得，但她正好有。 第268章 我可没钱买 齐明月与宋庆约好之后，便带着两根白花花的大骨头离开了屠宰场。 实在是盛情难却啊！ 宋庆一而再，再而三，非要塞给她。 如今的骨头不值钱，齐明月也懒得推来让去，自己不想吃的话，拿回去也能转手换给其他知青。 那骨头上虽说不见什么肉沫子，可都是上好的筒子骨，骨头里面藏着骨油呢。 若是拿来炖汤，也能熬出一锅鲜美的骨头汤。 用它来煮稀饭最合适不过了，稀饭快要熟时，往里面均匀地撒上细盐，接着将切碎的青菜洒进锅里。 混着肉骨头香味的菜稀饭，知青们不会嫌弃的。 齐明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才下午一点多钟。 来都来了，镇上的供销社还是去看一眼吧。 供销社卖的很多农副产品都是从周边公社和大队收购的。 不同的时间，出现不同的货物。 齐明月刚走进供销社，就看到了水果。 除了常见的黄褐色秋梨，还有一种东北的特色水果。 外观有些别致，长得像鸡心，颜色红亮，个头小巧，表皮光滑。 李家沟大队后面的山里就有这种果子，本地人喊它鸡心果、小苹果。 吃起来酸甜脆爽，算是山里为数不多的味道还不错的野果。 鸡心果没有长在村里自己培育的那片果林里，而是山里土生土长的果树。 齐明月曾经在深山看见过几棵，长在向阳的地方，果树有些高，她只能望果子兴叹。 她当时在鸡心果树周围也没有找到类似的小树苗，没能在梦想家园里移栽。 那种长了好多年的大树，她可挖不动。 后来还是李树墩某次送柴火过来的时候，拿衣服兜了十几个鸡心果给她。 齐明月从果子里面掏了不少褐色种子，挑选了几颗外表饱满的优质种子，种到了梦想家园的果林里。 从种子培育成结果的成熟果树，花了自己不少能量值呢。 收获了一茬果子后，她就没再额外投入能量促进第二批果子长成。 一棵树差不多收了200斤的果子，她一共种了五棵树。 1000斤的果子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呢！ 齐明月顶着售货员的白眼，一一询问水果的价格。 可能是正当季，又是本地产物，竟然不需要票，价格也很便宜。 但她依然只问不买，原因无他，这两样水果梦想家园里都有出产，直接取出来就成。 齐明月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店铺里的货物，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售货员身后那一排立式柜台的最底端。 她隐约间好像瞥见了一抹熟悉而诱人的深红色。 定睛一看，果然，在柜台最底层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大布袋，里面装的是大红枣。 袋子不满，只剩下小半袋。 布袋口并没有像其它散称商品那样大大方方地敞开着，而是微微张了一道窄窄的口。 若不是刻意去查看，怕是很难发现里面的红枣。 “那边的枣子什么价格？”齐明月朝布袋的方向指了指。 齐明月对面的那位售货员明显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瞥向红枣布袋时，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 售货员并没有弯腰拿红枣袋子，而是冷着脸回答：“三毛八一斤，你有干果票吗？凭票购买。” 齐明月撇了撇嘴，枣子剩下的不多，可能是留给内部人买的，所以早早就从玻璃柜台撤了下去。 她倒是有干果票，只不过大红枣梦想家园就有，何必花钱呢。 齐明月在供销社里一阵询价猛如虎，最终只花四毛五。 三毛钱买了两斤盐，一毛二囤了两瓶煤油，三分钱买了一盒火柴。 供销社一斤煤油卖三毛六，用200ml的汽水瓶子来装，大概能灌上六瓶，她手上只有两个空瓶，只打了两瓶。 齐明月回到村里时，背篓里除了两块光秃秃的筒子骨以外，很快多了一包剁好的带肉骨头，两斤大红枣，五个黄灿灿的秋梨，二十个鸡心果。 煤油没有移出来。 推车经过女知青住的第二进院子时，看到那里堆着的板栗壳，心神一动，背篓里又多了一只杀好的鸡。 板栗烧鸡搞起来。 她带回来的两根筒子骨，一根转给了秦书言，一根转给了陈暄。 要价很低，一根骨头换半斤板栗，相当于白送。 毕竟知青院每个人手上的板栗真不少。 知青大集体由于人不齐，做决定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与便宜的大骨头失之交臂，好些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集体搭伙就这样不好，众口难调。 齐明月可管不了那么多，对着和她打招呼的史雪芬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晚点找她，便推着车子继续往后院走。 小菜园里的棉花长势良好，这一波长成，取了棉籽以后，棉花应该也能收不少。 史雪芬只要做一套棉服，棉衣加棉裤，有个五六斤棉花绰绰有余，第一批棉花的收成大概够。 明天晚上就能收棉花，但不能这么快拿出来。 齐明月正思考着，突然间，毛菊花从屋子里蹿出来。 满脸堆笑，那张原本平凡无奇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几分谄媚之色来。 跟在齐明月旁边，亦步亦趋，嘴里还不停地嘀嘀咕咕： “齐知青，这些秋梨和鸡心果，你真的是在供销社买到的吗了？它们都是两毛钱一斤？” 齐明月讶异地看向毛菊花。 她刚才将供销社今天有水果和大红枣卖的消息通知给了大家，知青们更多的是关注大红枣的购买条件。 毕竟大红枣超级难买，女人吃了可以补气血，是个好东西。 而秋梨和鸡心果并不是说东西不好，而是知青们基本不会去供销社买这类水果。 本地有的东西，当然是自己上山摘或者找村民换更划算。 刚才邱琳琳就好心提醒了齐明月这一点。 毛菊花这么抠门的人怎么会额外关注供销社卖的秋梨和鸡心果呢？ 齐明月非常好奇，盯着毛菊花的表情看了又看，过了一会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啊，才在供销社买的。我走的时候，还有货，你想买的话，早点去。” 毛菊花眼里浮上激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可没钱买！” 说罢，一溜烟跑走了。 齐明月无语，没头没脑问这一句，不知道要干嘛！ 第269章 她没坑人 齐明月回到自己院子，将背篓和自行车送进屋里，便又出门去找史雪芬，通知棉花的消息。 棉花和棉花票相比，史雪芬当然直接要棉花。 百货大楼的棉花每斤1.15元，必须要棉花票。 他们这些知青没有棉花票发，还得额外花钱买。 棉花票又很稀缺，一张一斤的棉花票有时能卖到两块钱，买票再买棉花，实际成本翻了几倍。 齐明月给自己的棉花定价两块钱一斤，不要票。 她也不敢定太低，惹人怀疑。 史雪芬要了八斤棉花，一共十六块钱。 齐明月从她那买的五个竹编小包，当初谈好的价格是三块钱一个，五个一共十五块。 差的那一块钱，齐明月没有直接收钱。 正好看到史雪芬屋里摆着一摞簇新的草编箩筐，便让她用两个箩筐抵账。 史雪芬既然能编精致小巧带特色花纹的小包，那这种普通箩筐自然也不在话下。 墙角的箩筐容积还算可以，很适合放在梦想家园里装东西。 不管是放在储藏室装那些风干肉，还是放在小菜园仓库中装蔬菜，都可行。 史雪芬说草编箩筐不经用，五毛钱一个贵了，集市上卖两毛钱一个，直接就给齐明月拿了五个。 那些箩筐是她平时抽空编的，打算在秋收后的大集上售卖，一共编了二十个。 齐明月了解之后，心念一转，将那个莫须有的亲戚又拉出来下了一单，额外给了三块钱，将所有的箩筐包圆了。 这次的单子下给史雪芬，不去找冬梅婶子了，大头叔主要做竹编，筐体更硬实，但相应的价格也更高。 这些箩筐在梦想家园里只是起到一个分割固定的作用，又不需要搬来搬去，牢不牢固无所谓。 两毛钱买这么大一个筐，还真是便宜。 两人都对交易结果异常满意，又随便闲聊了几句。 从史雪芬这里，齐明月知道了毛菊花刚才奇怪行为背后的原因——人家哪里是想去供销社买水果，她是想去卖水果！ 齐明月知道各地供销社都有一部分商品是从本地采购的，例如鸡蛋，例如某些时令蔬菜和水果，例如山货等等。 有的供销社会在门市附近专门设一个收购站； 一些微型供销社则直接在门市里面收货，售货员也兼收货。 胜利公社这个供销社采用的是前一种方式。 但齐明月不知道的是，收购点每年收时令水果的时间并不固定，送早了，那边根本不收。 而树上的果子摘下来后，存放时间不长。 所以，毛菊花每年都是在确认供销社开始卖本地水果之后，才会上山摘鸡心果，然后送去收购站。 她平日购买生活用品花费的支出，相当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那些额外收益呢！ 史雪芬往年也是偷偷卖果子中的一员。 她除了卖果子，还卖板栗，卖松子，卖草编和竹编制品。 只不过史雪芬那些手编制品往年可没有碰上齐明月这样的大客户。 尤其是普通的草编箩筐，大部分农村人自己就会编，无非是花点时间的问题。 所以，她在集市摆摊卖出去的编筐不多，不少编筐实际上是作为卖其他东西的搭头。 今年托齐明月的福，摊还没摆，箩筐就全卖完了，而且新设计的竹编小包也卖出了天价，直接覆盖了买棉花的费用。 史雪芬本来只打算买两三斤棉花，够做一件棉袄就成，现在完全可以放开手脚，还能寄一些回去。 想到这里，她眼里就充满感激。 齐明月倒没想那么多，聊完天就走了，她还得去找胡婶子和荷花告知棉花的消息。 胡婶子一听不要票的皮棉才2块钱一斤，立即大手一挥要了十斤。 她看着齐明月，反复确认道： “......齐知青，十斤棉花应该没问题吧？能不能搞到？真是谢谢你想着我们荷花，我心里头都盘算好了，留两斤给荷花做一条新棉裤，剩下的八斤嘛，给她做两条新棉被当嫁妆，一条五斤重，一条三斤重，正正好。” 齐知青有本事啊，棉花都能搞得来，价格也这么划算。 她上次买的籽棉还要一块钱一斤呢，十斤籽棉最后只得到四斤皮棉，相当于十块钱买到四斤棉花，还费了不少人情。 齐明月目前也不知道第一茬棉花具体能收多少斤，只能继续保守说话：“应该没问题，不过估计得等几天才能拿到货。” 当初的棉籽大约种了一亩地，其中六成活了。 只是她前世今生都没接触过棉花种植，对棉花的亩产量完全没有概念。 只能等明天晚上棉花收割的时候才能见分晓。 回到知青院后，齐明月就继续敲松子、剥板栗的工作，她的速度有些慢了。 好多知青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将欠的板栗交给毛菊花、魏明成和洛许正三人了。 这个消息来自魏明成。 这家伙暗搓搓地跑来找齐明月，想要用属于他的那十斤板栗换成肉票。 “你要肉票？”齐明月讶异地看向魏明成。 “这不是闻到你们几个煮骨头汤嘛，馋肉了。齐知青，你要是还有肉票，就给我换换呗。”魏明成嬉皮笑脸地说道。 齐明月眼睛瞪得更大了，魏明成没少吃肉吧？ 知青院里，除了她自己这个挂逼，吃肉次数最多的就属魏明成，连“款姐”秦书言都没他吃得多。 秦书言主要是买不到肉，这年头干部手上的肉票也实现不了吃肉自由。 魏明成好歹有一门打猎的手艺，吃不到猪肉，还能上山套只野鸡、野兔啥的，反正都是肉。 就这样还馋猪肉呐，真不愧是吃货本货！ 齐明月点点头，“没问题，给你两张二两的肉票，行不？” 肉票比肉贵，这是市场行情，她没坑人。 “行！”魏明成一口答应下来。 齐知青能同意交换已经很够意思，肉票太难得，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肉票供应量也才0.5-1斤。 齐明月回屋拿了两张肉票递给魏明成，顺口提了一句：“我让人留了些肉，明天中午去取，要不要给你带一点？” 魏明成一听，满脸欣喜，忙不迭将其中一张肉票还给齐明月：“谢谢齐知青，我回去拿钱给你。” 第270章 比手动效果强多了 齐明月嘴角微扬，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张肉票，随手塞进衣服口袋。 她不缺肉食供应，但计划经济年代，谁也不会嫌肉票多啊！ 毕竟偶尔想去国营饭店打个牙祭，肉票必不可少，不然饭店那些肉菜不卖给你。 人家大厨的手艺可不是吹的，比她强多了，吃多了自己做的家常小菜，偶尔也想去下个馆子换换口味的嘛。 这一天，齐明月坐在房间门口老老实实剥了一天的板栗和松子，就中午骑车出去了一趟。 将五个大红苹果和一张皮鞋票拿给宋庆，然后带回来两只猪蹄和一块足有半斤重的猪板油。 齐明月不禁咋舌，宋庆怕不是将自己一个月的内部购买机会都让出来了。 半斤猪板油差不多能熬出200克左右的猪油。 齐明月现代口味为主，习惯素油炒菜，经常用菜籽油、豆油和花生油这些，一点都不喜欢大荤的猪油。 她没打算自己熬油，喊了秦书言过来看货，将带回来的这块猪板油以一块钱一斤的价格成功地转手。 齐明月没有收肉票，只要求秦书言熬板油时，送自己一小碗猪油渣。 她受不了猪油的油腻，倒是比较喜欢炸得焦香的猪油渣，尤其是青菜猪油渣的包子或者饺子，吃起来又香又不腻。 猪板油解决掉后，齐明月从梦想家园里拿出二两五花肉，特意切了一块肥肉比较多的部位，拿油纸简单包了一下，送去给魏明成。 魏明成很识货，竖起大拇指：“齐知青，你朋友对你真够意思，这种好肉都能留下来。” 说完，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吃货心理占了上风，咬咬牙将另外一张肉票也塞给齐明月，小声地说道： “能不能下次也请你帮忙带？我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带，这张肉票还是放你那儿。” 齐明月一怔，随即眉眼弯弯，“行吧。” 知青院的中院飘起了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炸猪油香味儿，前院也不甘示弱，很快飘起了红烧肉的香味，惹得其他一众知青忍不住咽口水。 幸好喜欢厚着脸皮上门强行讨食的毛菊花同志这会不在知青院，其他人也只是抽动几下鼻子，拼命嗅一嗅美妙的味道。 齐明月悠然自得地继续剥着板栗，她得赶紧将毛菊花和洛许的板栗剥出来，结清欠账。 其他知青都已经给过他们了，就剩齐明月没有及时处理板栗，一直欠着。 欠债可不好。 她匆匆忙忙赶出来十斤，可是送去给毛菊花时，一连送了三次，才送成功。 上午刚凑满十斤，她就送了一次，结果毛菊花不在知青院。 听秦书言说，毛菊花一大早就背了一个大背篓进山了。 齐明月便先将洛许正的十斤板栗还了。 下午的时候，她凑够了第二个十斤，提着布袋又去找毛菊花，她竟然还没有回来。 一直到傍晚四点多钟，齐明月第三次去，才总算找到人。 毛菊花的房间门口又铺了一地的松塔，这人打了一天的松塔吗？ 一个人的效率有点低。 实际上，齐明月低估了毛菊花。 人家这一天不仅薅了这么多松塔下来，还摘了大半篓子的鸡心果和小半篓子的柿子送去了镇上的收购站。 鸡心果是山里一直有的果子，毛菊花早就摸清了果树的具体位置，每年到时间就去摘。 而柿子则是从齐明月移栽出来的那几棵柿子树上摘的。 那些柿子树的最高处还剩一些果子，不太好摘，一直没被摘走。 毛菊花体重轻，又会爬树，将那些漏网之鱼收入囊中，数量不多，就摘到小半背篓。 齐明月自从和大队长说了果林的情况，便没再去那里摘过果子。 她以为村里知道以后，那些树上的果子很快就会被摘光。 其实当初大队长先是一个人上的山，具体考察之后，发现新果树的数量比较少。 他担心人多手杂，新果树遭到破坏，原本不打算继续往外扩散消息。 后来考虑到明年扦插果树需要生产小组安排人手干活，得让他们提前知道这批果树的不同。 否则以村里人对这片果林的排斥，肯定没人愿意再在果树培育上投入时间精力。 果树扦插在春天进行，那时树上又没有果子，谁敢相信那里的果子味道好呢！ 大队长考虑再三，便只在几个村干部和生产小组长之间小范围传播这件事。 再加上那些果树隐藏在原本的果林后面，村民们平时不怎么关注。 而知情的这些人尝过水果的味道后，又不约而同选择了闷声发财。 这也是为什么毛菊花目前还能摘到柿子去收购站卖的原因。 毕竟村里会爬树的人多了去，要是都知道了那些柿子树，肯定不等果子变软就全摘了。 如今知道那个地方的人少，敢爬树的人更少，高处的果子还留着。 齐明月将欠的板栗还掉以后，干活的动作又慢了下来。 就算如此，等天黑下来时，走廊里堆着的毛球和松塔肉眼可见少了一半。 晚饭过后，齐明月不愿意像其他知青那样挑灯夜战剥板栗，便早早进入梦想家园等待。 今晚棉花就成熟啦。 操作面板打开、点击、又关闭，反复几次后，墙上挂钟的指针终于指向八点。 齐明月上次就是在八点左右种下棉籽，那么收获也将在这个时间点。 屏幕中的棉花地里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白色，渐渐变得越来越多。 八点十分，再次打开操作面板，“取种”和“收割”这两处按钮已经不再灰化。 产量还不错，全部收割完毕，一共收获了二百四十多斤棉花。 在小菜园仓库中占了很大一堆，蓬松柔软。 旁边还有一小堆光溜溜的黑色棉籽，这些棉籽脱绒可真彻底，比手动效果强多了。 齐明月拿出两个布袋，一个塞了十斤棉花，一个塞了八斤棉花，先放到一边。 又拿出一个稍小一些的袋子，装了三斤棉花，准备找人给自己做一件短款的厚棉袄，三斤棉花肯定够了。 想了想，又抓了二两棉花塞进去，她还需要一副厚的棉手套。 第271章 有票人! 第一批棉花成功采摘之后，尽管其产量已经非常可观，可以满足目前的需求，但齐明月并没有着急将棉花送去给史雪芬和胡婶子。 而是在知青院又干了两天活，将走廊里剩下的那堆毛球和松塔全部剥出来处理好，顺便等待第二批棉花成熟。 这一批她种了整整一亩地，大约又收了五百多斤的棉花。 第一次两百多斤，第二次五百多斤，加起来一共近八百斤的棉花，占了小菜园仓库很大一块地方。 齐明月就此打住，不再继续种第三轮。 她没有储备那么多的麻袋，可是让这些洁白的棉花就这么随意地堆放在仓库地面上，又有些看不过眼。 思来想去，齐明月突然想起前两天从史雪芬那里购买到的那些箩筐。 手一挥，二十个箩筐在仓库一字排开，利用意识往箩筐里装棉花。 在梦想家园内部使用意识如臂使指，做什么操作都毫不费力。 不一会儿功夫，一只只箩筐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每个箩筐大约能够容纳50斤左右的棉花，那堆棉花一下子填满了十六只箩筐。 如此这般，看起来就整齐多了。 第二批棉花收获后，第二天一大早，齐明月便骑上自行车上县城。 给家里寄一些山货，顺便把棉花拿出来。 到了县城，齐明月照例先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 薅了一波能量，又花时间挑挑拣拣，买了两只完好的罐子。 可惜这次没有找到新的数理化丛书，配齐一整套真不容易啊！ 齐明月交完钱，一手拎起一只罐子，准备离开。 眼神不经意间随意一瞥，视线落在废品收购站里这位大爷身上穿着的棉袄之上。 他右手臂外侧的位置不知何时勾到了某个尖锐的物体或者角落处，外层的那块藏青色布料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道口子大约有七八厘米长，就像是一张咧开的大嘴巴一般。 透过这道口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填充的白色棉絮。 哦，其实没那么白，或许用得久了，棉絮的颜色泛黑，还有些结块。 外面的那层布料看起来倒一点都不显陈旧，与内里呈现的状态截然不同。 齐明月停下脚步，微微侧身，伸手指了指大爷袖子那处破口的位置，压低声音，小心地说道： “大爷，您衣服里面的棉好像不太顶用了呀！今年新出来的棉花，要不要来两斤？给您这件棉袄好好翻个新呗。” 听到这话，大爷眼底闪过诧异，他反应极快，几乎不带停顿，立即开口： “哟呵，小姑娘，你有棉花？说说看，你打算咋个换法儿？” 瞧大爷这熟练的架势、这稔熟的语气，一看就是私下交易的老手呐。 齐明月心里一松，妥了！ 她跑废品收购站跑得比较勤，与这位大爷也打过多次交道。 从他平时穿着的衣物可以瞧出来，此人的经济状况定然不会太差。 她刚才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口问上这么一句。 这位大爷虽说大多数时候穿的也是深色的棉布衣物居多，不太起眼，可衣服上很少见到补丁。 这就有些不寻常。 大爷在废品收购站工作，平时搬搬弄弄是常态，身上的衣服不可能一尘不染。 衣服容易脏，洗得就会勤，洗的次数一多，衣服就容易破。 明明是很费衣服的工作，可大爷平时穿的衣物却很少打补丁。 再想到这年头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也是正式编制，每个月有固定工资，以及她曾在大爷宿舍那边搜刮到能量，齐明月就觉得正常了。 这是个有钱的老头。 于是，齐明月小声地回答道：“2块钱3一斤，不要棉花票。” 百货大楼的价格翻个倍。 大爷没有露出嫌贵的表情，追问道：“我要先看看实物，你带来了吗？” 齐明月放下手里的罐子，拍了拍背后的篓子，“带了！在哪看？” “你跟我来。” 大爷转身朝着宿舍小屋的方向走去，到了小屋侧面墙角，便停下脚步。 齐明月失望地撇了撇嘴角，她还以为能进屋聊呢。 进屋的话，她就能扫描之前没接触到的位置，看看能否薅到新的能量。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齐明月放下背篓，打开盖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卖力推销起来： “大爷，您看看，今年最新的棉花，像云朵一样白，棉籽也已经去得干干净净，您再摸摸，又柔软又蓬松，拿到就能直接用。” 布口袋是敞开式的，里面装了五斤棉花，她出发之前，特意准备了好几袋。 自己在县城有几个熟客，准备都去问一声，消耗一些棉花。 大爷摸着软和的棉花，眼里都是喜色，他刚刚一听价格，还以为是籽棉呢。 听说今年的棉花减产很严重，林县的棉花都拉去大城市保供，塔县百货大楼排不上，根本抢不到货。 黑市上，一斤籽棉最近都炒到2块钱了。 这姑娘每个月都来他这废品收购站扒拉废品，想不到这么能耐啊！ 齐明月从来没去过黑市，哪知道什么黑市价格！ 她只是参考了从史雪芬和胡婶子那里听来的价格信息，考虑到稀缺性这个问题，把价格尽量往高里定。 因为在城里卖，又临时调高了价格，她没想到，就这样，价格还是定低了。 大爷习惯性讨价还价：“我给你其他票据，价格能不能少点？” 齐明月突然想到城里的正式工每个月都会发各种生活用票，便没有一口拒绝，“有些什么票？我先看看再说。” 她下乡的时候带了不少票，后来顾景彦又给了她不少，再说很多东西在梦想家园里有，不需要用票买。 目前还真没有什么紧缺的票。 “你等会，我拿给你看。”大爷转身进屋，很快拿出来一个扁平的铁盒子。 这种装饼干的铁皮盒子，感觉家家都有一个，非常流行。 盒子打开，一堆花花绿绿的票据映入眼帘：粮票、油票、火柴票、肥皂票、煤炭票，竟然还有烟票和酒票。 呵，这老头果然是有钱人......呃......有票人！ 第272章 千万别头铁 齐明月伸手从铁盒子里挑出一张烟票和两张酒票，然后抬起头，微笑着对面前的大爷说道： “大爷，我想要这三张票，棉花的价格每斤给您便宜3毛，您觉得怎么样？”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那一大包棉花，紧接着补充道：“这包棉花一共五斤，您打算要多少？借您这儿的秤用一下。” 大爷一听，脱口而出道：“两块钱一斤！行，五斤我全要了。” 他既不抽烟，又没有喝酒的嗜好，这几张票放着也是放着。 唉，五斤还是有点少，不知道这姑娘手里还有没有更多棉花？ 大爷这般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齐明月身旁的那个大背篓上。 由于盖子紧闭，让人无法看到里面的具体东西。 他转头朝着齐明月露出一抹略带讨好的笑容，试探性询问道： “小姑娘，你这棉花还有没有？有的话，能不能再给我来五斤......不......再给我来十斤呀？” 齐明月听到这话，瞬间瞪圆了双眼，城里人真会玩！ 这买棉花居然跟买粮食似的，还能一下子十斤二十斤地买！ 这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齐明月连连摇头，“没了，现在没了，大爷，我又不是专门卖棉花的，就朋友帮我带了一些，我自己用不上，才想着换出去。今天也是巧了，正好看到大爷您的衣服跑棉，就顺口提了一嘴，换给谁不是换啊！” 她可没有被交易迷花了眼，不说她的背篓能不能塞得下另外五斤十斤的棉花，即便能塞下，她今天也不准备多拿。 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和废品收购站的这个大爷私下交易，还是悠着点，别贪心。 信任需要一点一点慢慢建立。 大爷见齐明月拿不出更多棉花，也不再纠缠，从口袋迅速掏出一张大团结，迫不及待促成本次交易。 “小姑娘，五斤棉花十块钱，给，这是十块钱。还有那几张票，你也赶紧收起来。” 他拍了拍棉花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这袋棉花就是我的了。” 大爷抱起棉花袋子，又眼巴巴地望着齐明月，眼里满是恳求和期待： “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大爷家里的被子也着急要翻新咯，这不是一直买不到新棉花嘛，真是愁死个人！要是你还能弄到棉花，一定要跟大爷我说啊，真的，大爷还想继续换，现在这点不够用呐！” 说完，他想了想，又加大筹码，眨了眨眼道：“你还要酒票吗？这个票我还能搞到，给你留着。” 齐明月意外地看了大爷一眼，哟，关系网可以啊！ 她琢磨了一下，爽快地应了下来：“行，大爷，要是遇到酒票，您都帮我留着，我问问我朋友，再有棉花就给您送过来。” 塔县可没有酒厂，酒票难得一见，不能放过！ 在齐明月眼里，一张酒票就等于一瓶七十年代的绝版茅台酒。 现在才卖八块钱一瓶，未来直接被炒作到两三万一瓶。 送到眼前的挣钱机会，肯定得抓住。 “那真是谢谢你啦！对了，小姑娘，我看你每个月都来这里找东西，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遇到合适的，我提前给你留着。”大爷热情地提出帮忙找东西。 想要带能量的古物！ 齐明月当然不能这么跟大爷说。 她笑着报了目前还没有找到的最后四本数理化丛书，让大爷帮忙留意。 大爷欣然同意，“好，没问题，有类似标题的书，我先收到一边。” “大爷，您有没有其他口袋？我把棉花倒出来。不好意思啊，这个布袋子我得带走，这是我装粮食的袋子，可没法留给您。” 齐明月饱含歉意。 没办法，她实在太缺容器了，一个如此简陋的布口袋也舍不得送人。 大部分布袋子都是她自己手工缝的，用的是从村民那里换来的粗布。 下次还得重复利用呢。 离开废品收购站后，齐明月将刚才淘到的两个罐子送进梦想家园，然后骑上自行车，直奔百货大楼。 刚到手的酒票、烟票赶紧换成实物，再去看看岑月娥今天上不上班。 这个时候，工作单位普遍实行单休制，百货大楼最忙最乱的时候是周天休息日。 今天周三，客人似乎不多。 一楼日用品柜台前面围着几个人，二楼就显得非常冷清。 齐明月看到岑月娥时，发现她大大咧咧地坐在柜台后面公然摸着鱼——织毛衣织得飞起。 毛衣针在她手中上下翻飞，速度快得惊人。 齐明月眼睛余光一扫，好家伙！ 临近几个柜台的售货员也没几个端端正正站立着等待客人光临，有打毛衣的、有做针线活的、有织围巾的，还有小声闲聊说笑的…… 尽管这些人都在忙着干私活，但齐明月刚从楼梯上到二楼，还没走两步呢，就发现对着楼梯口的几个柜台的售货员仿佛有感应似的，视线“唰”一下转了过来。 齐明月不由得失笑，竟然有这技能！ 难怪所有人都在明目张胆摸鱼，感应能力超强啊，有客人上来，一下子就能发现。 “明月！你终于来找我玩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岑月娥也练就了这一手感应能力，第一时间发现了齐明月，高兴地向她挥手。 警报解除，剩下的人又继续各干各的。 “月娥，这不是前段时间秋收嘛！秋收过后，又上山采松子、捡板栗，太忙了，走不开。” 齐明月一边小声解释，一边打开背篓，拎了两个布袋子出来，笑着推向岑月娥，说： “喏，别说我没想着姐妹你啊，给你带了一点山货，三斤松子，五斤板栗，你回去自己炒。” 岑月娥满脸惊喜地抓住袋子，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啊，姐妹，太感谢你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紧接着，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起来： “我姥每年都帮我在村里收呢，实话说，李家沟大队后山上的板栗和松子，品种真的很不错，就是采摘太不容易了。不过，山上那些果子，味道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明月，你听人说过了吧，可千万别头铁，非要尝两口。” 齐明月勾了勾唇，那片果林的威名连岑月娥也知道。 第273章 毛线 齐明月调皮地眨了眨眼，“也不一定哦！今年有些不同，我给你带了这些，你看看。” 说着，从背篓里又拎出一个小布袋摆到柜台上。 她在布袋里装了六个黄澄澄的秋梨，临时从梦想家园移到背篓里的。 “哪里不同？你又给我带了什么呀？” 岑月娥好奇地打开布袋，“秋梨！你去兴庄大队买的吗？咦，好像……不对，跟我妈买回来的梨，样子有些不一样啊！颜色不同，个头也大了不少。” 齐明月嘴角上扬，略带得意地说道：“不是兴庄大队买的，村里后山摘的，就在你刚才想的那个果林。” “那片果林？”岑月娥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外婆没说今年山上的梨能吃啊，我妈上周刚去村里看她，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包鸡心果，我外婆找村里人换的，山里头，也就这种果子的味道还算能入口。” 齐明月微微一笑，轻声解释：“我前段时间偶然发现的，目前能结正常果子的树并没有多少棵，村里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呢。大队长计划明年扦插扩展......” “噢，原来是这样啊！”岑月娥恍然大悟，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片林子若是能利用起来，我就不愁没水果吃啦！” 确实，以罗奶奶疼自家外孙女的这股劲儿，有什么好吃的，肯定想着给岑月娥留着。 齐明月当初从罗奶奶的古董饰品上获得了一些能量。 她思量着回报一二，偶尔会送一些含有稀释山泉水的吃食给罗奶奶，例如香菇酱、酥脆小饼干等等，不费牙，老人家吃起来很方便。 然而，她很快在岑月娥那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老人就这样，自己舍不得吃，非要藏着留给小辈。 岑月娥看到齐明月揶揄的眼神，忙又描补道： “这样村里也能有个额外的进项，话说现在水果真不愁销路，就我们百货大楼，每年都要不少呢。听说本地水果产量不足，采购科的人年年都要往外省跑，寻找水果货源。还有县里各个工厂和政府单位，年底分福利的时候，谁家不想要水果，拎出去多有面子啊！” 说到这里，岑月娥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弯下腰去，伸手在柜台下层摸索了一阵，然后捧出一个灰色不起眼的包袱来。 她悄悄掀开包袱的一个角，凑近齐明月小声地说： “明月，我也给你留了好东西。百货大楼前几天刚来的瑕疵品，三块钱一斤，我抢了好几斤，一共两个色，你想不想要？” 随着包袱皮被揭开，一卷一卷橙黄色和墨绿色的毛线映入齐明月眼帘。 她伸手摸了一下，指尖传来一阵轻柔温暖的触感。 这些毛线质地非常柔软，应该是纯正的山羊绒制成的。 后世百分百的山羊绒毛线得卖好几百一斤呢。 岑月娥刚刚说这是瑕疵品。 齐明月收敛心神，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毛线的颜色不太均衡，有些地方显得略微深一些，有些地方则稍浅一些。 可能是染色的过程当中出现了些许差错所致，但好在颜色上的差异并不是非常明显，如果不凑近细看，几乎可以忽略。 齐明月觉得不影响使用，更主要是它不要票，三块钱一斤，这就相当划算了。 她手里一张毛线票都没有，正常买也买不到，连忙应了下来：“月娥，我要！这两个色各有多少，除去你自己的，剩下的全都转给我，行不行？” 反正毛线又不会过期，留着慢慢用。 做衣服，她干不来，但织毛衣这个活，她会呀。 以前跟着手工达人的视频专门学习过，织毛衣、织围巾、织手套，这些她都不在话下。 岑月娥考虑了一下，回答道：“一共六斤，橙黄色和墨绿色各三斤，两个色我各拿一斤，剩下的四斤，你要的话，全给你。” 齐明月点点头，正准备掏钱，突然听到不远处布匹柜台那边传来一声大吼：“卖完了？又卖完了！你们百货大楼怎么回事？回回都说卖完了！” 岑月娥苦笑一声，“又是找过来买棉花的，百货大楼的棉花，哪回不是刚到就没了？还能等到人临时来买啊！上货之前就排了一溜的人，我们内部人都不好抢。” 齐明月掏钱的动作一顿，伸出去的手一转，摸到背篓盖子上。 打开盖子的瞬间，背篓里多了一包五斤重的棉花。 这里人多眼杂，棉花现在又是敏感话题。 她没有将布袋拎出背篓，而是抱起背篓，隔着柜台，将背篓口对准岑月娥。 屈起手指，敲了敲柜台，示意岑月娥过来看。 “什么？”岑月娥被齐明月一系列的动作吸引住了，不自觉地靠近查看。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一想到周边的环境，到嘴边的“棉花”二字，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岑月娥“啪”一下迅速合上背篓盖，左右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明月，你哪买到的？现在这东西，百货大楼都在等着配货，据说采购科的人天天在林县蹲守都调不来货。” 齐明月轻声回答：“我朋友知道东北这边冷，找人从外地帮我捎带过来的，我也用不了这么多，就拿一些过来问问，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岑月娥脱口而出：“当然需要。” 声音有些大，引得左右两边柜台的售货员都望了过来。 岑月娥朝她们尴尬地笑了笑，随口解释道：“我亲戚住在乡下，刚问我要不要菜干，我家里头正缺呢，激动了一点。” 她说完，又凑到齐明月跟前，小声地继续问道：“怎么换的？你这有多少斤？” 齐明月报了跟村里一样的价格：“你自己要的话，给你两块钱一斤，不要票，我今天只带了五斤。” 她想了想，紧接着又跟了一句：“如果是其他人要，两块三才能出。” 岑月娥忙不迭点头：“五斤我全要了，正好抵一部分毛线的费用。” “好，四斤毛线十二块，那我再给你两块钱。” 齐明月从口袋掏出两块钱，借着背篓遮挡视线，飞快递给岑月娥。 这年头，私下交易是不允许滴。 第274章 真有意思 齐明月面带微笑，脚步轻快地踏出百货大楼，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下温暖的阳光。 她一想到又消耗了五斤棉花，心情便很不错。 既急人所需，又有所进账，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偶尔做一做交易，感觉也不赖。 齐明月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国营饭店差不多要开始营业了。 两个地方离得不太远，她跨上自行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利落地停车、锁车，背着背篓，大步走进店里。 齐明月看着今日供应的小黑板，点了一份香煎小黄鱼和一份糖醋排骨，主食点了一碗雪菜肉丝面。 香煎小黄鱼和糖醋排骨是今天的招牌荤菜，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服务员将菜端出来后，她就直接用饭盒打包好，放进背篓的瞬间，收进储藏室。 然后才端着大海碗盛的雪菜肉丝面，坐到角落里的桌子旁。 她喜欢清静。 这一次又赶了一个早，国营饭店还没怎么上客人，大厅的座位很空，过会儿到了饭点就不一定了，哪回不是吵吵闹闹的。 齐明月才吃了几根面条，就见门口走进来两个年轻的女人，径直坐到正中间的一张桌子旁。 其中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皱着眉头，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桌面上一抹，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 她侧过头去，看向另外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人，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不仅百货大楼里的东西少，买不到我喜欢吃的零嘴，连国营饭店的档次都降得没法看，脏死啦！灵雪姐，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才不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呢！我表哥也真是的，明明有机会调回去，偏偏不同意家里的安排，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齐明月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刚夹住的面条忽地掉进碗里。 妈呀，哪里来的大小姐！这矫揉造作的腔调，简直了，头皮发麻！ 还有，在别人的地盘，这么旁若无人的说着贬低之语，没看窗口站着的服务员瞪过来的眼神都快要冒火了。 下一刻不会跑过来打人吧？ 这年头，公家单位尤其是服务行业，墙上贴着的标语，经常有这么一条：不得无故殴打顾客。 齐明月偷偷放慢了嗦面条的速度，反正下午也没啥急事，只是去一趟纺织厂家属院和王晓宇家里，时间很宽裕。 “以宁，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好姑娘，如果不是你一直支持我，我根本没有勇气跑出来。”麻花辫女人感激地说着，然后，她突然紧紧拉住短发女人的手，不自信地问，“以宁，你会一直站在我这一边，对吗？” 声音柔柔弱弱，与此人高挑的身材真是不太相符。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以宁，那天罗姨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说这是真的吗？顾三哥真的有对象了吗？我和他......我们之间明明......呜呜呜......” 麻花辫女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灵雪姐，你别着急呀，我现在不正陪你来找我表哥求证来了嘛？我姑姑也就随便那么一说，你看她最近是不是一直都在好好地上着班，压根儿没有去找我表哥，想必她后来发现我表哥是糊弄她的，其实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短发女人一脸笃定地讲道。 “是吗……这、这能是真的吗？”麻花辫女人将信将疑地追问了一句，紧接着双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嗫嚅着说道：“以宁，你说顾三哥他……会接受我这样的吗？” “哎呀，灵雪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稳定的工作，我表哥傻了才把你往外推，只要你开口，我表哥肯定被拿下。”短发女人眉飞色舞，笑嘻嘻地回应着。 麻瓜辫女人笑得一脸羞涩，眼里却是自信的光芒，似乎默认了短发女人的说法。 齐明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将上扬的嘴角给拉平了一些，但那抑制不住的笑意还是从她弯弯的眼角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处不断地泄露出来。 她悄悄收回落在那两个女人身上的视线，手中握着的筷子，悬停在面条碗的上方，迟迟不敢夹起面条往嘴里送，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面条喷射而出。 这俩人可真有意思！ 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大城市来的。 例如短发女人身上那件鲜嫩的鹅黄色呢子大衣可不常见，她只在海市需要外汇券才能购物的友谊商店才见过。 塔县和阳市的百货大楼都没有类似的大衣。 原主倒是有一件类似款式的中长款呢子大衣，颜色是淡淡的米色，简约时尚，放在后世也不过时。 另一个麻花辫女人穿得也很时髦，是目前非常流行的墨绿色束腰款列宁装。 国营饭店怎么样也算是公众场合，这两人竟然在这个地方就讨论起敏感的男女感情问题，而且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 有点超出齐明月对这个时代人的刻板印象。 其实这还要怪她坐的位置太隐蔽，座位旁边正好有根柱子挡着，这两人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人。 再加上服务员所在的窗口离得又远，听不清楚她们这边说话，所以才肆无忌惮。 没过一会儿，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座位慢慢被填满，堂食区域充斥着各种吵闹的声音，两个女人也不再交流刚才的话题。 齐明月见没有八卦可听，三下五除二，呼噜呼噜迅速吃完面条，出了国营饭店。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她骑上自行车，先去了一趟纺织厂，给刘主任送了秋梨、板栗和松子等山货，又推销了出去五斤棉花。 走的时候，刘主任给她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 厂里新上了一条生产线，需要增加工人，一个星期后会在厂门口张贴招工考试的通知，初中毕业就能报名。 齐明月对于时间固定的工人生涯并没有多少兴趣，不过这个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她不喜欢，有人喜欢。 第275章 你问任你问 齐明月心里存着别的心思，便有意向刘主任多打听一些细节。 听说这次招的主要是生产车间的纺织女工，基础条件就两条：学历要求初中毕业，年龄要求十六周岁以上。 从表面上看，招工范围好像很广泛，仿佛很多人都能去报名参加考试。 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仅仅拿到考试资格这一条，就将很多人无情地阻挡在门外。 想要报名本次招工考试的人需要持有一份内部推荐表。 而推荐表并不是随便开的。 只有那些在厂里工作超过十年的老职工才有这份推荐表。 这几年城里各家因为儿子女儿谁下乡的问题闹得沸沸扬扬，为了一个工作名额争得头破血流的惨剧也时有发生。 所以，这次厂里有扩招名额，厂领导们商量以后，决定优先考虑本厂职工的利益。 针对在厂里干了十年以上且仍然在职的工人，每人可以拿到一份内部推荐表。 当然，这个只能推荐符合条件的人去参加招工考试而已，并不是板上钉钉的工作名额。 厂里招工毕竟是为了保生产，招进来的工人必须要符合生产车间的要求。 所以，正常的考试筛选流程没有减少，通过考试的人，最终才能进厂。 齐明月听到这个情况，多问了那么几句。 刘主任以为她对这个工作感兴趣，说的也比较详细，连哪几家想要卖名额，大概需要花多少钱，都跟她一一说了。 这种卖名额的事只能双方私下里协商，刘主任作为后勤处的领导也不好直接出面。 她便悄悄给齐明月指了那些人家住的位置，还把这几家的大概情况告诉她知道。 有一家跟刘主任住在同一栋楼，从刘主任家出来，再向上爬一层楼梯，左拐就是。 这家主要是家里有病人，体弱，需要养身体，就想着把名额卖了，换钱买药、买细粮、买营养品。 另外两家住在其他楼栋，距离刘主任这栋楼也不算太远。 其中一家倒不是缺钱，而是他家双职工，夫妻两个都有十年以上工龄，得了两个名额。 给自家亲戚用了一个，还有一个用不上，打算卖出去。 另外一家则是因为抢名额的亲戚太多，又都不肯花钱，就一气之下，卖了了事。 其实刘主任也有一个内推名额，已经给了娘家侄女。 大部分人家的名额都是第一时间给自家或者亲戚家用了，能有名额放出来的人家少之又少。 要不然偌大一个纺织厂，十年以上的在职工人少说也有上百个，刘主任却只听到这么三家放出风声来。 齐明月离开刘家之后，又走访了一遍那三家人，确认了这几家的名额都还在，也确实都想卖，问了问各家开出的具体条件，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家属区。 王晓宇那边，这回肯定来不及去了。 她刚刚为了打听消息，在这里多逗留了一个小时，走出家属区这头的巷子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太阳落山早，白天时光短，下午五点不到，天色就会暗沉下来。 骑自行车从县城赶回村子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以上，她可不敢走夜路。 齐明月一路紧赶慢赶，但现在的路况让人想骑快一些都没办法。 回到村子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如同被谁狠狠泼了一大桶浓墨一般。 “哎呀呀，这不是齐知青嘛！今天又上县城取包裹啦？” “可不是嘛！这么大一个麻袋，得装多少好东西啊？” “就是说啊，齐知青家里可真疼她，隔三岔五就寄东西来。” “齐知青，你家里又给你寄了什么东西啊？摸起来怎么软绵绵的？” ...... 村口大榕树下，正端着饭碗唠嗑的大妈大婶们看到齐明月自行车后座横着的大麻袋，顿时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还有那么几个脸皮比较厚的村民毫无顾忌地直接上手，对着后座的袋子又掐又捏。 每次带回来包裹，若是村口有人，都要经历这一遭。 齐明月没有从这些村民的言语和目光中察觉到什么恶意，但也没有接他们的话茬。 姣好的面容上始终挂着礼貌而略显疏离的微笑，双手稳稳地握住自行车把手，脚下用力一蹬，迅速冲出包围圈。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骑自行车驮回包裹时，情形与现在一样，很多村民正聚在树下纳凉闲聊。 她当时没有经验，村民问一句，她老老实实答一句，结果一来二去，竟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般一发不可收拾。 被众人团团围住，问长问短，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脱身。 有了那次的教训，齐明月很快便学聪明了。 如今面对村民们好奇的询问，她已深谙应对之道——你问任你问，我自管走我的！ 当然，若不是为了让这些包裹正大光明地出现，她其实并不喜欢如此招摇。 只是，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摆在那儿，即便已经尽可能去简化，也实在无法做到像村里其他人家那般朴素节俭。 因此，时不时带回来几个包裹很有必要。 这样一来，村里人只会认为她家里条件优渥，家人经常支援，不会有人深究她那些物资的来源。 齐明月轻车熟路地从小侧门进入知青院，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取下身上的背篓。 背篓落地时，份量变得不太一样，里面多了一小袋大米和一小袋面粉，还有两斤腊肉和一只清理好的大鹅。 她突然想试一试铁锅炖大鹅。 屋里的大铁锅正合适，梦想家园里的炒锅有些小了。 齐明月将背篓搬进屋里，又费力解下绑在后座那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抓着麻袋的两个角，拖进屋里。 麻袋的份量也不轻，她装了三十斤棉花。 屋外依稀还能分辨出物体的大致轮廓，但屋内却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得如同被墨汁浸染过一般。 齐明月摸索着找到火柴，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一角。 她迅速扫了一眼地上的大麻袋，摸了摸早已咕咕叫着发出强烈抗议的肚子。 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给史雪芬和胡婶子的棉花，等会再拿过去吧。 第276章 不保证有 齐明月从梦想家园拿出中午打包的香煎小黄鱼和糖醋排骨，两个饭盒依然是刚出锅的热乎状，饭盒盖打开，缕缕热气升腾而起。 主食选了松软的白面馒头，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 各种颜色的馒头，她蒸了好几筐，梦想家园储藏室的其中一个货架摆的都是类似的主食。 敲定主食后，齐明月又拿起搪瓷茶缸，倒了半缸热牛奶。 晚饭齐活，开动！ 梦想家园里原本储存的牛奶经过半年多的消耗，早已告罄。 她现在喝的是牧场自产的牛奶。 吃过晚饭后，齐明月打着手电筒，将说好的两包棉花分别送去给史雪芬和胡婶子，并将纺织厂招工的消息告诉了她们。 一个考试名额，最便宜的一家要价80块钱，这个还不能保证拿到工作，得看考试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那三家放出风声后，没能立时卖掉名额的原因所在。 这样的成本代价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担的。 史雪芬一听有工作机会，眼神亮了，但听到巨额报名费就完全不考虑了。 胡婶子和荷花倒是有些意动，农村人心心念念都想跳出农门。 看胡婶子的意思，家里拼拼凑凑，买名额的钱应该拿得出来。 只是这毕竟不是工作名额，一时下不了决定。 到底要不要花这么大代价赌一把？ 万一没考过，买名额的钱就打了水漂，要不回来。 齐明月看在眼里，也没有多劝。 她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要把消息告诉哪些人。 大队长家的荷花是一个。 她初中毕业，现在年龄也够，家里又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听说上学时成绩也不错。 看她家愿不愿意花钱让她拼一拼了。 另外就是知青院这边，齐明月也打算悄悄说一声。 知青的学历和年龄都满足要求，只不过很多人估计拿不出来这笔钱。 时间太紧了，寄信回家要钱也来不及，况且家里也不一定愿意支持。 齐明月估计最终没几个人真的会去买名额。 她说完这个消息就丢开了手，考虑起找人做棉袄的事来。 给胡婶子和史雪芬送棉花的时候，齐明月也顺便向两人打听了一番，询问村里有没有手艺好的裁缝师傅。 虽说农村的大部分女人都会点针线活，例如补个衣服、钉个扣子啥的，不在话下，但做衣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想衣服做的好，从剪裁到缝纫都很需要技巧。 胡婶子就没有自己动手，找了村里的裁缝简嫂子。 毕竟是荷花相亲时要穿的衣服，胡婶子不想自己的手艺糟蹋了好料子。 况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简嫂子收费也不贵。 一套棉衣棉裤做下来，手工费才收两块钱，比镇上的国营裁缝铺便宜多了。 其实简嫂子并不算专业的裁缝师傅，她只是跟着去世的亲娘学过一些较为基础的衣服剪裁技巧。 不过呢，她本身心灵手巧，很有天赋，在娘家的时候，靠着给人做衣裳，不仅磨练了技艺，还一点一点攒够了自己的嫁妆。 嫁到李家沟大队后，命运弄人，还没过几年好日子，丈夫就不幸生病离世，只留给她一个两岁的幼儿。 如此一来，这对孤儿寡母的生活瞬间变得异常艰难，靠着每天上工得到的那点工分根本养不活娘儿俩。 简嫂子无奈之下，只能重操旧业，悄悄接取一些替人做衣服的活儿来贴补家用。 由于她做衣服又快又好，工钱也便宜，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乐意找上门来。 于是乎，简嫂子平时上工的时间少了很多，靠着给周边的乡亲们做衣裳维持生计。 就这样忙了几年，机缘巧合之下，她又意外寻摸到了一台二手缝纫机，接活的速度更快更好了。 农村人穿衣服也不讲究花哨的设计，普通的衣服款式，简嫂子都会做，针脚严密，质量过硬，而且收费相对来说也比较低廉实惠。 所以，村民们若想找裁缝，十有八九都会找简嫂子。 史雪芬在村里住了好几年，当然也知道简嫂子，不过她没有找简嫂子，而是找了镇上一个老裁缝师傅。 人家老师傅手艺好，愿意私下接活，同时也同意史雪芬拿山里的板栗和菌菇抵手工费。 齐明月猜测这一点才是史雪芬选择镇上老裁缝的主因。 板栗和菌菇这些东西，进山就能采，在李家沟大队不值钱，到了镇上可就不一定了，物以稀为贵，价格比村里好。 虽说简嫂子也接受以物抵工，只不过这个“物”通常以粮食为主。 粮食这玩意儿，史雪芬自己也缺呢，哪会随便抵出去。 齐明月思量了一番，决定跟着史雪芬一起去找老裁缝。 她不喜欢村里常见的肥大款式棉袄，希望老裁缝那里有惊喜。 老裁缝住在镇上一处普通的民宅里，不在裁缝铺工作，而是私下接熟人的活。 齐明月在老裁缝家里看到一件做好的灰色呢子大衣，线条流畅，剪裁合体，看上去微微有些修身，并不是时下流行的直筒造型。 她对老裁缝的手艺有了明确的认可，当场量了尺寸，留下棉花和布料，约定五天后再去取衣服。 棉花交出去没过两天，胡婶子又偷偷跑来知青院，找齐明月又买了五斤棉花，说是娘家人有需要。 秦书言也过来买了五斤。 她是南方人，和齐明月一样，家里带来的棉袄厚度不够，既然能买到棉花，自然要重新做，反正她也不差钱。 胡婶子后来又带了两个婶子悄悄摸过来买了两回棉花，一个要三斤，一个要四斤。 齐明月从梦想家园取了十斤棉花出来，把这两笔交易做完，然后拿着空空的麻袋给胡婶子看，表示这批货没有了。 胡婶子一脸遗憾，送走买棉花的两个婶子后，又折返回来，询问齐明月能不能搞到新的棉花，还有人想买。 齐明月没有一口回绝，面露难色，表示会跟朋友提，但不保证有。 其实她已经决定不在村里继续做这个生意，买东西的人在知青院进进出出，次数多了很危险。 如今投机倒把的罪名可不轻。 第277章 压力过大 齐明月向来不是那种野心勃勃、很有事业心的人。 虽说眼下棉花很有市场，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如果她卯足了劲往外卖，绝对能狠狠地大赚一笔。 然而，对于这种需要时刻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去经营的生意，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村里人多嘴杂，到处都是眼睛，哪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引起众人关注。 尤其是知青院这里，平时又不怎么受村民待见，不宜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关于卖棉花这个事儿，小打小闹或许还能掩人耳目，若是持续做下去，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露馅。 况且，齐明月目前也不太愿意花费太多的心思和精力在买卖上面，只想着碰到合适的机会就顺手干上两笔，稍稍挣一点儿。 等到改革开放的号角响起，做生意无需再躲躲藏藏，到那时，自然可以放开手脚。 现如今还不到时候，能苟则苟。 * 关于纺织厂招工这个事，接到齐明月消息的人，有的当场就否了。 例如史雪芬和毛菊花。 考试名额的费用不是她俩所能承受的。 大部分人都在第二天作出了决定，例如邱琳琳、秦书言和大队长家。 邱琳琳也放弃了这个机会。 其实费用这方面，凑一凑倒是能拿得出来，只是在了解了考试的大致范围后，她考虑了一夜，还是决定不参加。 主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下乡这么些年，她除了偶尔看一看《红岩》之类的小说，就再也没有碰过书本，学过的东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齐明月趁机劝说邱琳琳捡起书本。 废品收购站可以淘到初中、高中的书本，平时可以抽空多看看。 万一还有下一次机会，就不会再错过。 齐明月心想，就算以后没有招工的消息，后面还有高考等着呢，提前复习不会亏。 邱琳琳还真听进去了齐明月的话，后来到废品收购站淘了整套的课本，没事就写写画画。 当然这是后话了。 关于招工的消息，齐明月没有泄露半点风声给唐小秋。 最近这段时间，唐小秋白天经常不在知青院，齐明月就在院子里大大方方将招工信息告诉给其她女知青。 男知青不符合条件，自然不用特意告知。 村里边，除了大队长家，齐明月没有告诉其他人。 平时与她交好的婶子们家里，没有符合条件的子女，初中毕业这一条刷掉了大多数人。 二来嘛，名额太少，不适合大张旗鼓散布消息。 对于大家最终的决定，齐明月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花几十块钱仅仅购买一个可能性，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果不其然，最后真正前来找她，进一步了解名额购买情况的人，就只有秦书言和大队长两家。 秦书言下乡，带的资金充裕，拿出百八十块钱搏一个进城的机会，这对她来说，也不算伤筋动骨的大事儿。 若真能顺利考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就算没考上，无非就是损失一笔钱而已，这点损失她承担得起。 所以，秦书言来找齐明月时，脸上丝毫不见任何的犹豫不决或左右为难，相反地，她觉得机会难得，嘴角始终带着笑。 不过呢，这次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尤其是对于知青来说。 要知道，很多时候工厂招工往往会将户口作为一项重要考量因素，通常只有城里户口才能参加。 而这次纺织厂的招工没有限制户口，知青也可以报名。 大队长和胡婶子那边，则是爱女心切。 本来那天齐明月一提起这事儿，胡婶子就有些意动，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前程呢？ 这样一个工作机会摆在面前，很难让人不心动。 胡婶子和大队长仔细商量了一番，大队长也是个行事果断、极有魄力之人，直接拍板定了下来。 家里出钱给荷花买考试名额，荷花若是能考上，那么每个月的工资优先用于偿还这笔买名额的支出。 等到这笔欠款全部还清之后，荷花还要继续给家里上交工资，每月交一半，一直持续到她出嫁为止。 学徒工第一年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在17块钱左右，如此算来，购买名额的80块钱，只需要五个月就能还清。 倘若荷花没能考上，那这笔钱也不会就这么算了，需要她以后想办法，慢慢去填补这个大窟窿。 毕竟，80 块钱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可不是小数目。 涉及的金额这么大，家里又不是只有荷花一个孩子，两个哥哥可能没有意见，但嫂子们就不好说了。 父母做事也不能太偏心，免得家宅不宁。 这些情况当然不是胡婶子说的，而是荷花来找齐明月倾诉时，告诉她的。 荷花一脸忐忑，说完家里的盘算之后，不停地唉声叹气。 这丫头压力过大，有点绷不住。 “明月姐，我好担心啊，我爹我娘花这么多钱，万一我没考上，这钱不就白瞎了嘛！”荷花满脸愁色。 齐明月轻轻拍了拍荷花的手，安慰道：“别想太多，这两天在家好好看书，你毕业时间不长，很多知识还在脑子里呢。我听胡婶子说，你一直很会念书，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用心准备，没有问题的。” 荷花不自信地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招工考试和学校那些考试不一样吧？我也就是在家里纺过一些土布而已，对于那些纺织的专业知识，一窍不通呀，我能考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齐明月看着荷花这般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鼓励道：“哎呀，这次招的是女工，又不是招技术人员，就算题目中有纺织相关的知识，也不会涉及太多，你放心大胆地去考呗！” 纺织相关的书籍，梦想家园里倒是也有，只是印刷太新潮，不好拿出来。 她沉思片刻，建议道：“要不协调到名额后，你们去书店转一转？若有专业书籍，买一本看看，或者去废品收购站，那边有很多旧书，试着淘一淘。” 荷花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应道：“嗯嗯，谢谢明月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第278章 她不掺和 齐明月没有选择一起坐村里的牛车赶往县城，而是早早与秦书言以及大队长他们约定好了见面地点——就在纺织厂家属区东面的巷子口。 她实在受不了在路上晃悠三个多小时，屁股都要坐麻了，相比之下，自行车速度快，最多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而且，一旦完成指路的任务，等秦书言和大队长他们找到那几家想卖名额的人家，她就能提前撤离，去处理其他事儿。 骑自行车行动更方便。 至于具体的交易细节嘛，齐明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次去县城买名额，大队长家去了三个人——大队长、胡婶子和荷花，另外，还带了一百斤小麦。 齐明月之前打听到，家中有病人的那家想要换一部分粮食，最好能是细粮。 大队长听说后，直接把小麦带上了。 小麦找人磨成白面不就是最好的细粮嘛？ 今天不是星期天，也就意味着这一天村里不会安排固定的骡车前往县城。 想去县城，要么自己走，要么花钱包车。 大队长家去的人多，带的东西也重，若是靠两条腿走，无疑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起码走大半天才能到。 秦书言忍受不了这个徒步之苦。 况且两家人正心急火燎赶着去敲定名额呢，谁也不想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两边商量了一下，最终合伙出资包了一辆骡车。 大队长家出大头，秦书言人少，出小头，倒也公平。 天色刚蒙蒙亮，大概刚过六点的样子，他们几个就匆匆忙忙出发了。 齐明月则又多睡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悠悠起来洗漱。 早饭吃了一个榛蘑猪肉馅的包子，一个金灿灿的煎鸡蛋，然后就着半个咸鸭蛋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稀饭。 吃饱喝足，浑身暖洋洋，开始做出门前的准备工作。 从柜子里拿出帽子、方巾，熟练地将自己的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然后背上那个带盖的万能空背篓，这才跨上自行车，向着县城的方向骑行而去。 齐明月来到纺织厂家属区的那条巷子时，巷子口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显然，秦书言和大队长他们还没有抵达。 骡车进城之后，按照规定必须停到指定地点，大队长他们需要走路到纺织厂这边，又得花一些时间。 齐明月也没有着急，利落地跳下自行车，支好撑脚。 接着，伸手在背篓里假装掏了一下，实际是从梦想家园里迅速抓了一把水果干，悠闲地靠在墙边，慢慢嚼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等了二十分钟，齐明月终于远远地望见秦书言一行人正步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 大队长没有扛着那袋沉甸甸的小麦。 仔细一想倒也合乎情理，目前毕竟尚未与人商议妥当，扛着一袋小麦走来走去，多有不便，也非常显眼。 这几天找到家属区谈名额买卖的人来来往往，扛着小麦，目标有些大。 那家人提出想要细粮的条件，估计很多人都知道。 事情没定下来之前，最好低调行事。 “叔，婶子，书言，荷花，你们到啦！我们赶紧进去吧。” 齐明月微笑着迎上前去，将手里剩下的水果干分给秦书言和荷花，便转身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带路。 几人神色都很焦急，刚才走路的步伐也比平常快了许多。 这个时候，什么话也不用多说，直接行动。 不一会儿功夫，众人便进入了家属区。 齐明月熟练地领着大家穿梭其中，并依次指着那三户人家所居住的楼栋以及对应的门牌号，详细地向秦书言等人做着介绍。 待一切交代完毕之后，齐明月礼貌地向众人道别，随后骑着自行车缓缓离去。 后面的事，她不掺和。 出了家属区后，齐明月便赶往井水巷子，王晓宇兄妹住在那里。 上回因为打听名额的事，她在纺织厂耽搁了不少时间，没来得及给王晓宇兄妹俩送物资。 齐明月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来到王家后门，这条小巷子平日里人迹罕至，格外清净。 她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板，同时将捂住口鼻的方巾向下拉了拉，露出了大半张脸。 门后很快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齐姐姐，是你吗？我是丫丫，我来给齐姐姐开门啦！” 齐明月嘴角噙着笑，“丫丫，是我，我来看看你和哥哥。” 紧接着，门板迅速从里面打开，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丫丫见到门外站着的齐明月，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连忙将门板全部拉开，热情地将齐明月迎进后院，“齐姐姐，你快进来。我好想你呀！” “丫丫小可爱，姐姐也想你啊！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齐明月笑着揉了揉丫丫的头顶，然后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 丫丫忙不迭“嗯嗯”点头，迅速关上院子门，拉上门栓，小跑着跟在齐明月身旁。 齐明月支好车子，从自行车后座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里面装的是十斤棉花。 她一手拎着布口袋，一手牵着丫丫的小手，朝屋里缓缓走去。 目光落在丫丫身上，齐明月惊喜地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丫丫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原本苍白消瘦的小脸如今变得有些红润，皮肤更有光泽，一双大眼睛也越发灵动。 而且，随着营养的逐渐跟上，丫丫的身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无力，而是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孩童该有的健康和活力。 齐明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微笑着问道：“丫丫，你哥哥不在家吗？”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布口袋放在桌面，随后又费力地将身后的背篓卸下来。 刚才在门口等待的时间里，齐明月已经将背篓塞得满满当当，都是提前在梦想家园里准备好的物资： 大米、白面、风干野兔、风干野鸡、腊肉、干蘑菇、菜干、新鲜的苹果、秋梨，以及板栗、松子等等。 品种多样。 第279章 露出墙面糊着的报纸 这么多物资显然不是王晓宇兄妹能一口气买下来的，当然，齐明月也不是给他们白送物资。 毕竟不是一次两次，她每回一个人来县城，只要得空，都会送满满一背篓的物资过来。 兄妹俩一般留下两成，其余的八成偷偷卖出去。 王晓宇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对县城各个地方的布局可谓是了如指掌，哪些地方有可能出现合适的买家，他心知肚明。 每一次行动，他总是携带少量的货物，游走于不同的住宅区，凭借着自己的机灵、耐心以及品质过硬的物资，慢慢积累起了一批忠实的熟客。 齐明月拿出两成物资作为王晓宇的劳务报酬，并故意给自己立了一个喜爱收藏古董的人设，细心嘱咐王晓宇，若碰到有人拿古物出来交换物资，不要拒绝，优先收下。 不得不说，王晓宇在这一系列交易中的表现堪称出色。 他不仅能够准确地找到潜在客户，安全成功地完成物资出售； 同时，在选择古物方面也展现出了独特的眼光和精准的判断能力。 虽然目前收获的古物数量不多，但品相完整，很有收藏价值，更重要的是斩获的能量非常可观。 只凭这一点，齐明月就非常满意了。 正因如此，她与王晓宇之间的合作便持续进行。 不过，安全起见，齐明月并没有给王晓宇大规模放货。 虽然梦想家园里的物资丰富，只要有能量支撑，很多东西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兄妹俩要是搁后世，还都是未成年呢，没必要让他们承受过多的风险和压力。 与其冒险追求巨额利润，倒不如稳扎稳打、细水长流，如此便也足够了。 所以，齐明月打从一开始便在源头上严格把控，每次送来的物资不会太多。 如此一来，既能帮助兄妹俩渡过难关，好好生活，又不至于过度涉险，卷入麻烦。 “齐姐姐，前两天我和哥哥一直在家等你，可是没有等到诶！哥哥今天一早就出去干活啦，要到下午才回家。” 丫丫一边说着，一边可爱地歪着脑袋看向齐明月。 齐明月一听就明白了，上回留的货已经卖完，前两天到达约定时间，自己又未能如约而至，王晓宇无法确定她何时再次出现，不敢在家坐吃山空，便又出去打零工了。 “丫丫，不好意思呀，姐姐前两天有事耽搁了，事情一办完，就赶紧来找你们，让你和哥哥久等啦！” 齐明月满含歉意，轻轻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眼里浮现一丝怜惜。 她一直都是单线联系兄妹俩，也没有说过自己的知青身份，兄妹俩想要找她还真不容易。 丫丫小大人似的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齐姐姐忙你的事就好，丫丫一直在家，丫丫等着齐姐姐。” 紧接着，她又神气活现地继续开口道：“哥哥出门的时候交待我啦，如果今天齐姐姐过来，就让我告诉齐姐姐，给你的东西都藏在小房间，嘻嘻嘻......我可以给齐姐姐带路哟，我知道在哪里，齐姐姐今天新带来的东西也可以先藏到那里。” 话音刚落，丫丫动作灵活地从她坐着的那把陈旧木椅上一跃而下。 齐明月眼疾手快地伸出双手，一把扶住小朋友，“慢一点，当心摔跤！姐姐知道了，丫丫越来越能干啦！哥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你。” 丫丫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还挺了挺小胸脯，模样可爱极了。 齐明月嘴角上扬，掏了一下口袋，拿出一小包杏干，微笑着对丫丫说： “来，奖励你一包酸酸甜甜的杏干，先尝一块，好不好吃？” 说着，快速打开纸包，取出一片金黄色的杏干，塞进丫丫的小嘴里。 绵软甜香的口感瞬间征服了小朋友。 她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嗯……好吃，谢谢姐姐！” 看到小朋友吃得满足，齐明月也笑得更加温柔，她将整包杏干递到小朋友手里，“好啦，剩下的这些都是丫丫的，慢慢吃哦。” 丫丫乖巧地点头，一边咬着杏干，一边朝着旁边的小房间走去。 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齐明月，仿佛在示意对方跟上自己。 齐明月微微一笑，手臂发力，稳稳地拎起地上的背篓，紧紧跟在丫丫的身后。 这个小房间原本应当是一间卧室，屋内盘了一张尺寸不算大的火炕，想来曾经有人在此安睡。 不过，如今这里已经不再住人，俨然沦为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杂物间。 那炕上铺着一张破旧不堪的炕席，上面积了满满一层灰尘，完全盖住了炕席的纹路。 而炕席之上，则胡乱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仿佛一座小山丘般耸立着。 有废弃的衣物、磨损严重的鞋子、残缺不全的木桶等等，让人眼花缭乱。 不仅如此，房间的地面同样被众多杂物所占据，缺了腿的小板凳、靠背断裂的竹制小椅子、破旧的箩筐、团成一团的麻袋...... 整个空间显得异常拥挤和凌乱。 炕尾墙角的位置还立着一个上下两层双开门的木头柜子，看上去年代久远，柜门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 柜门已经损坏得无法合拢，合上之后，中间露出一条偌大的缝隙，就像是张开的嘴巴一般，透露出一种无奈与破败。 丫丫进入房间后，爱惜地将手中的那包杏干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径直朝着墙角那个立柜奔去。 伴随着“吱嘎”一声，立柜下层的柜门被快速拉开，露出了里面破旧板结的黑棉絮。 小朋友将棉絮往外拖拽了两下，随即整个人钻进柜子里，扣住柜子的背板边缘，用力一拉，背板被卸了下来，露出了柜子后面的墙面。 哦，不，露出了墙面糊着的报纸。 丫丫从下往上小心地卷起报纸，转过头来，朝着齐明月灿烂一笑，“齐姐姐，哥哥给你的东西就在墙里面，这里的砖块取出几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