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拒当大冤种》 第1章 真假少爷1 【脑子寄存处,——嘀!请放心阅读。】 “祝你生日快乐~” “祝深深宝贝生日快乐~” …… 昏暗的楼道外,一名身形纤细的长发女子宛如幽灵般,手捧着蛋糕,口中低声吟唱着熟悉的歌曲,缓缓地朝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内,空间狭小昏暗,唯一用来照明的物体,却是一盏被在中间桌面上的台灯。 透过灯光,可以看到周围斑驳的墙壁,角落位置更是布满星星点点的霉菌,一处靠墙位置被放了一张一米宽的小铁床,旁边是个用塑料板搭起来的衣柜,里边堆积着不少陈旧的衣服袜子。 而通往地面的铁门,则位于北面的一道楼梯上方,这也是能从地下室出去的唯一出口。 “哒哒哒——” 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由远及近,仿佛是踏在人的心间,一步步逼近。 “咯吱——” 陈旧的铁门被人从上方打开,发出刺耳的杂音。 原本趴在水泥地上的小男孩,眼皮微微颤动,瞬间睁开了眼睛,警惕地望着周围。 他快速从地上爬起,警惕地看向四周,心底呼唤:“盘古幡?” “我在!” 识海内,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破烂布条,正散发着淡淡微光。 小男孩听到回应,倒是松了口气,低头间,看到自己胖嘟嘟的手指头,愣了一下,心中吩咐: “传输原主记忆,再说说这回的故事线。” “收到。” 破布条在识海中迅速回应,只瞬间,绍临深的脑海中响起一阵轰鸣,无数片段如流星般飞速滑过。 记忆中,小临深从记事起就一直待在地下室内,除了一个能够发出声音的儿童点读机外,唯二能够沟通的人,就是妈妈和弟弟。 可妈妈每天工作都很忙,只有送餐的时候,才会下来陪自己一会儿。 而弟弟自从半年前换脸后,就再也没来地下室看他了。 妈妈说,弟弟是脸还没恢复好,太疼了,没办法和他一起玩。 可他的脸也好疼啊,火辣辣的,就像吃了好多好多的辣椒。 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弟弟那样出去呢? 他也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 “畜生!” 绍临深睁开眼睛,牙关紧咬,恨不能将来人一刀捅死。 谁家亲生母亲会把四岁孩子的脸皮生生剥下来,就为了换给另一个孩子? “那不是原主的母亲。” 盘古幡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 简单来说,这原本是个霸道总裁和带球跑小娇妻的故事。 而原身就是那个被带跑的球。 “按照原本的世界线,你会在五岁时,和你爸在路边相遇,因为你们容貌相似,很快就一家团聚。 后来,你爸发现你就是网上的知名黑客s,开始重点培养你……” “停,后面就不用说了。” 绍临深赶紧打岔。 “古早言情小说套路,懂的都懂,重点是现在的世界线发生了什么变化?” 绍临深是来拯救不同位面的自己,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因为某种不可抗因素,绍临深从小衰到大,出门必被狗咬、吃饭会噎到、上大号没厕纸,甚至放屁蹦出屎这种事,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更恐怖的是,他的霉运还会连累身边的人,而且关系越亲密,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他妈生他时产后大出血,没救过来;他爸在他三岁时掉进粪坑,淹死了;而他爷爷奶奶在他五岁时,竟被一辆飞驰的渣土车撞死了。 后来,他的叔伯姑姑们怕他把他们全家都克死,连赔款都不敢要,直接把他丢到了孤儿院。 可这十年间,他就换了五家孤儿院,因为每家孤儿院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倒闭。 最后,他索性从孤儿院跑出来,独自在社会上闯荡。 他露宿过街头,翻找过垃圾箱,遭人克扣过工资……好不容易积攒一笔购房款,存钱的银行却又突然破产倒闭。 绍临深也曾想过轻生,但每次都“凑巧”被人救回。 死又死不了,活又活的窝囊。 绍临深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这般戏弄他,直至他遇见这块自称是上古神器的“盘古幡”,一切才有了转变的契机…… 目前他只有小临深的记忆,但根据盘古幡所描述的事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会儿过来的女人,压根不是他妈。 “她究竟是谁?” * “我是妈妈呀,深深。” 女人的语气温柔如水,眉眼带笑的凑到绍临深跟前,捧着铺满草莓的生日蛋糕,哄道: “深深怎么这样看着妈妈?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 “对不起,是妈妈最近工作太忙,忘了给深深过生日。妈妈向你道歉,你能原谅妈妈吗?” “不能!”绍临深搂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熊,头也不抬道。 “什……什么?” 女人诧异的瞪大眼睛,像是没料到绍临深会这么回她,一时间,脸上那副慈爱的模样,都险些维持不住。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把将男孩拉到椅子上,按着人坐下。 自说自话道:“深深不是最喜欢吃草莓么,妈妈今天特意给你定制了一个草莓蛋糕哦。” “你看,上边还有巧克力做的小王子。” 女人一边说,一边将蜡烛插上点燃。 绍临深看她一副母爱泛滥的模样,歪了歪头,心底莫名反胃。原身是对草莓过敏的,之前还因为吃了她送来的草莓,浑身红肿起了疹子。 可就因为弟弟喜欢吃,非认为原主也一定喜欢,却压根不在意原主吃了过敏的东西,会不会因此出事。 还恬不知耻的认为,她这是在挽留原主的生命。 打着拯救别人的口号,将原主从亲生母亲身边偷走,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剥下原主的脸皮,换给自己儿子,只为了让他代替原身到绍家享福。 “这就是所谓的重生者。” 盘古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仗着‘预知未来’,肆意妄为,随意安排别人的人生。” 要不是它现在受损严重,这种人渣,早就被它扇成肉泥了,哪还由得对方继续惺惺作态。 “绍临深,因为你的气运深厚,极容易吸引这些破坏者。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找出他们,并将其铲除。” 每个世界都有其既定的发展轨道,结果就因为这些破坏者的出现,让世界线发生逆转,导致身为气运之子的主角或死或残,也害得世界因此毁灭。 绍临深心底应了一声。 他当然会全力配合。 盘古幡想要搜集散落在各个世界里的神器碎片,借此修复自身。 而他更是需要从中夺回丢失的气运。 两者目标一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执行者了。 “深深,来,要吹蜡烛了。” 女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绍临深抬头,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女人的身影,像是一团扭曲的线条。 “妈妈,我还没许愿呢,你不问问我,有什么愿望吗?” 孟文玉愣了一下,随口附和道:“呃,深深想要什么愿望?” “这是秘密,等我实现了再告诉你。” 绍临深神神秘秘的摇摇头。 又学着原身的模样,乖巧的贴到女人怀里,搂着对方,仰头道: “妈妈,我和弟弟不是同一天出生吗?他为什么不来和我一起过生日呢?” “你弟弟已经过完生日了,今天这个蛋糕是独属于深深宝贝的。” 生日不在当天过,那还有什么意思,自己的儿子自然要最好的。 孟文玉看了眼手表,不想再继续再浪费时间,当下就准备拿起刀切蛋糕。 “砰——” 精致小巧的草莓蛋糕擦过女人的衣服,狠狠摔在地上。 “临深,你在干什么?” “妈妈每天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你还天天乱发脾气?既然不想吃,那今天和明天的饭都别吃了。” 孟文玉将衣服上沾到的奶油擦掉,厌恶的瞥了眼绍临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头也不回的从楼梯上开门离去。 绍临深坐在板凳上,等了片刻,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离去,这才松开紧握的手心,露出里面那把黑色的钥匙。 地下室里没有镜子,绍临深干脆捡起桌上的锯齿刀,锃亮的刀背映照出一张没有面皮,坑坑洼洼,满是肉球凸起的丑脸。 第2章 真假少爷2 地下室内 绍临深在衣柜里翻找许久,里面除了睡衣还是睡衣。 那女人压根没打算让他有出去的机会,自然不会给他买外衣。 绍临深坐在凳子上歇了会儿,才将几件衣服撕成碎布条。 这具身体才四岁半,因着常年不见阳光,身体虚弱的很,只活动了一小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庆幸的是,那女人每天给他送完饭后,还要去医院上班,这个点倒是不可能回来。 绍临深没有鞋子,只能给脚丫上多穿几双袜子,搬起一张小板凳从楼梯沿阶而上,坐在铁门后等着。 墙壁上的钟表正对着大门,绍临深清楚的看到时针朝前走了一大格后,铁门外便响起熟悉的碰撞声。 “砰砰砰——” 柔软的小皮球一下下砸在铁门上,带起阵阵响声。 这是他那位“好弟弟”又来找自己炫耀了。 嗯,这就是那女人口中,脸疼得没法到地下室玩耍的“弟弟”呢。 “喂,丑八怪,你猜我今天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门外,一道尖细的童音响起,语气中满是得意道: “是遥控飞机,真的能飞上天空的那种哦。妈妈说了,这个玩具只买给我,没有你的份。” 绍临深隔着铁门,哦了一声,侧头道: “那又怎样?反正你的东西最后都会落到我手里。” 只不过是玩坏以后的。 那女人可舍不得给他多掏钱。 但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说,这就是妈妈偏心其他小孩的表现。 哪怕这些玩具都是自己不要的东西,对方依旧会觉得不高兴。 “我不,这是我的小飞机,我才不给你。” “我才是妈妈最喜欢的小宝贝,你不是。” 门外,男孩声音越发尖锐刺耳,皮球砸在门板上哐哐作响。 绍临深继续哄道: “你就算生气也没用,反正妈妈最喜欢的是我。 不信的话,你进来看看,我这几天都有甜甜的草莓蛋糕吃呢。可你呢,就生日那天才吃到,啧,真可怜。” “啊——” 男孩气得哇哇大叫,脚下使劲儿跺着,恨不能开门打对方一顿。 绍临深适时将钥匙从门底下塞出去,口中依旧刺激道: “你生气也没用,反正你也进不来。我不跟你说话了,去吃蛋糕咯。” 说罢,他故意起身两脚来回踱步,装做下楼的模样。 果然 原本门底下的钥匙被人飞速抽走,只过了几分钟,外头就响起门锁和钥匙碰撞的声音。 “咔哒——” 铁门渐渐被打开,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脸蛋。 那本来是绍临深的脸。 这会儿脸蛋的主人皱着眉头,手里还举着根树枝,看到绍临深就站在门边,眼中恶意满满,举起棍子就要抽在对方脸上。 “砰——” 木棍被凳子击飞,连带着人也摔倒地上。 “呜,妈妈——”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小男孩被绍临深压在身下,还没张嘴说几句话,就被他用袜子堵住嘴巴。 对方拼命挣扎,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 绍临深干脆一把捡起棍子,狠狠敲在对方胳膊上。 威胁道:“再乱动,我就把棍子打你脑袋上。” “呜呜呜——” 男孩到底年纪还小,被打了几下后,就彻底怕了。 听话的脱下外套后,乖乖走进地下室。 绍临深用布条将人捆住,又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反手将门锁上。 * 这是一栋自带后花园的二层别墅。 地下室位置在花房下面。 平时,孟文玉从来不让家里的佣人过来。 绍临深穿着男孩的衣服,头戴一顶小草帽,脸也是用一张美猴王的面具遮住。 他抱着皮球,学着男孩的模样,拍拍打打,一路大摇大摆穿过草坪来到大厅。 “小少爷,你怎么又去花房里了,夫人不是交代过,不让你去那边吗?” 一名女佣从厨房出来,看到绍临深从后花园里出来,吓了一跳,抬脚就准备过来将人拉到客厅里。 绍临深哪能让她靠近,当下一个巧劲儿,直接把皮球砸到对方脑门上。 “嘶——” 佣人捂着额头吸气。 绍临深心底不住道歉,面前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学着男孩的语气,恶声恶气道: “滚开,我的事情才不要你管,你要是敢过来拦我,我就告诉妈妈,说你欺负我。” 女佣虽然奇怪他声音怎么有点不一样,但也只以为是戴着面具的原因。 毕竟,这家里可就只有一位少爷。 “少爷,我不过去,但你可不能再去后面玩了。要不然,被夫人知道了,是会打你屁股的。” 女佣人连哄带骗将人往大厅里带,看到绍临深坐在沙发上乖乖看动画片,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通往后院的门锁上。 绍临深假装不知道,直到对方离开大厅,去忙活其他事情,他这才起身往大门方向跑。 从孟文玉的别墅出来,周遭都是清一色的相同建筑。 绍临深不知道小区大门在哪里,而且就凭他小胳膊小腿的,跑肯定是跑不过大人。 不过嘛 “砰——” 一颗石子从天而降,精准命中路边一名年轻男子的下半身。 疼痛感瞬间袭来,痛得这人恨不得地上打滚。 “淦,是谁扔的石头。” 男子白着张脸,朝四处张望,入眼便瞧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正蹲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对方这会儿手里还举着一块石头,做势要往前扔的模样。 当下,男人立马气红了眼,顾不得疼痛,气冲冲就朝绍临深走来。 “小鬼头,你妈没教过你不能乱扔东西吗?” 对方一把揪住绍临深的后衣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那模样像是要吃人似的。 见男人都要抬起手了,绍临深赶紧服软道: “对不起大哥哥,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呜呜呜,大哥哥,我会让妈妈赔你钱的。” 男人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在绍临深屁股上了,被他这一说,倒是卡着不上不下的。 最主要是他今天还带了个女伴回来,对方这会儿正看着自己,要是他真打下去,倒是显得自己肚量狭小。 识海内,盘古幡适时插话道: “其实你可以直接向他求助的,何必这样多此一举呢” 绍临深心底回复:“可我赌不起。” 没有利益纠葛,万一对方不愿意插手呢? 更何况,绍临深也想试试,这具身体的气运到底还剩多少,是否和自己一样霉运缠身。 结果显而易见,他不过是随手扔了一颗石子,都能准确砸中路过的人,要不是对方心有顾虑,说不定又会换来一顿好打。 盘古幡适时开口:“你悠着点,虽然原身的气运还没被夺干净,但你可跟衰神转世没两样,我现在能力有限,顶多帮忙压制一二。” 第3章 真假少爷3 绍临深心底再三保证自己会小心行事。 现实中,脸上的面具又因为绳子断裂,忽的掉到地上,露出那张没有面皮、如厉鬼般的丑脸。 “啊——” 旁边的女人惊得捂住嘴,这场景,倒把男人也吓了一大跳,手上力道一松,绍临深直接从半空中掉下去,狠狠摔了个屁股蹲。 那男人踉跄着退后几步,指着绍临深的脸,磕磕巴巴道: “这……这,小孩……你的脸……怎么回事?是烧伤的?” 绍临深顾不得疼,只一副惊慌失措地模样,蜷缩着身子,抬手捂住脸颊,却怎么也遮不住满脸如蛛网般的疤痕。 “对不起大哥哥大姐姐,深深不是故意吓唬你们的,只是地下室太黑了,我……我好怕。” 不到一米高的孩童,怯生生地蹲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惹人怜爱的水汽。 “哥哥,你就让深深在外面玩一会儿吧,深深会乖乖回去的,求求你,不要告诉我妈妈。” 女人毕竟心善,听到绍临深的话,强忍着心悸,轻声哄道:“你叫深深是吗?为什么妈妈要把你关在地下室里呢?” “因为弟弟生病了,深深要给弟弟输血,以后还要给弟弟换肾。” 小男孩仰着头,满脸天真地问道:“大姐姐,肾在哪里?换肾,是不是就像脸皮一样,要割下来换到弟弟身上呢?” “什么?!!” 这对情侣瞬间站直身子,浑身鸡皮疙瘩冒出,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年轻男人看了眼绍临深身后的方向,那栋别墅,是属于乔家老二的。 前段时间,他还听人说对方把房子给了一个情妇住,这孩子不会就是乔老二的吧? 要是这样,那乔家可有乐子看了。 年轻男人心底转了一圈,当着女朋友的面,义正言辞道: “欣兰,我们必须报警,这么小的孩子总不可能撒谎。” 田欣兰并未察觉到男友的小心思,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心地善良,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含情脉脉。 清江苑附近就有派出所,民警的出警速度犹如闪电。 当孟文玉接到家中佣人的电话,得知孩子失踪时,一群民警早已将别墅包围得水泄不通。 刚刚的年轻男人还热心地给几家媒体打去电话,这会儿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 “队长,花房底下确实有一间地下室,里面除了一间儿童房,旁边还有个设备齐全的手术室。” 一名年轻的民警报告着,抬手挥了挥手中的几根布条,指着不远处正趴在地上又哭又闹、满地打滚的小男孩,无奈地说: “这是我们在地下室发现的另一个孩子,根据他的描述,是那个叫深深的小男孩把他绑在这里的。” 队长是个身高一米八五的板寸头大汉,听到手下的汇报,他的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我们应该庆幸这个孩子还知道反抗,要是等悲剧发生后,再去后悔就已经晚了。 作孽的是那些心思歹毒的大人,要怪也应该怪他们,这件事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不要再外传了。” “是,队长。” 年轻警员也不是什么愣头青,他看了眼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的无脸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同情,转身便继续去收集证据。 孟文玉回来的很快,却快不过民警收集证据的速度。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地下室内到处都是孩子生活过的痕迹,孟文玉就是想狡辩都不可能。 “孟女士,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 孟文玉想过自己的事情会暴露,却没料到会这么早,还是被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揭发的。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亲手掐死你。” 她拼命挣扎着,举着根棍子不断朝绍临深靠近。 “要不是我,你还跟你那个穷鬼老妈喝西北风呢,哪能过得像现在这样幸福。 我供你吃穿,就因为一张脸,你就这么报复我?呸,小白眼狼。” 这个短命鬼,活该上辈子只活到三十岁,还是患胃癌死的。 他妈就知道情情爱爱,跟朵菟丝花似的,连个孩子都养活不好。 要不是这白眼狼五岁时碰到他亲爸,估计都能被饿死。 亏自己还惦记着上辈子那点恩情,让他衣食无忧,结果就是这么个下场。 “赶紧把她嘴堵上。” 旁边脾气暴躁的民警嚷嚷着,直接用胶布把孟文玉的嘴封住,将人关进警车内。 这事基本算证据确凿。 孟文玉拐带孩子,还故意伤害,数罪并罚,最少得判二十年。 唯一可怜的,就是那俩孩子了。 冯队长叹了口气,让人把两个孩子抱到休息室去。 自己则是将文件放到桌上,侧身询问旁边的队员: “通知孟临浩的父亲来警局了吗?他什么时候到?” 那个叫临深的孩子刚刚做成血样采集,dna 比对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 而孟文玉的孩子,孟临浩,由于多家媒体的介入,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当天,就有人在网络上爆料,这个孩子是乔氏企业二房的私生子。 照片一经流出后,就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这孩子的长相和邵氏集团现任总裁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无疑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不少网民都笑乔家老二被人戴了绿帽,还傻乎乎给别人养孩子。 小警员显然也是看过网上的新闻,挠了挠头,说道: “已经叫人联系过对方,听语气不是很好,不过……这人应该会到吧。” 他语气有些不确定,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队长,网上不少人都说孟临浩那孩子的长相和……” “陈磊,我们是警察,凡事都得讲究证据。”冯队长立马打断道。 他当然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毕竟网民们不了解情况,他们却知道,那张脸真正的主人是叫临深的孩子所有。 他们中谁要是真跟邵家人有关系,那也该是另一个孩子。 “总之,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两人正讨论着,办公室外突然跑进来一名女警员,喘着气,指着外面道: “队长,那个乔松年来了,不过他一来就去休息室看孩子,见到小临深后,当场就要把人抱走。” 冯队闻言立马起身,抓起外套,边走边说: “你没跟他解释清楚,孟文玉的孩子是另一个吗?” 女警员满脸无奈道:“我说了,可对方不信啊。” 这事要不是他们经手查证,只听别人述说,还真以为是假的。 毕竟,人家乔松年既然把情妇和孩子藏在清江苑里,那肯定是做过亲子鉴定了。 谁家亲儿子不像自己,反倒跟死对头长得一模一样呢。 第4章 真假少爷4 休息室内,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孟临浩紧紧抱住乔松年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脸。 “爸爸,你别走,浩浩怕。” 孟临浩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去了一趟地下室,出来后,为什么妈妈就不见了,连爸爸也不要自己了。 “瞎说什么,谁是你爸爸?” 乔松年满脸厌恶地斜睨了一眼腿边的孩童,用力推开。 “哭丧呢,要哭回你自己家哭去,我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小杂种。” 孟临浩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女警眼疾手快,扶住他,看着乔松年,愤愤不平地谴责道: “你这人怎么还欺负孩子?我们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怀里的孩子是被拐来的,我身边这个才是孟文玉亲生的。” “爸爸——” 孟临浩适时开口,伸出双手,满怀期待地望着乔松年。 乔松年犹豫了一下,这孩子的声音跟浩浩确实很像。 这几个月他和新欢正打的火热,倒是很久没去清江苑看望孟文玉母子。 孩子长大了一些,认不出来也正常。 但是—— 他看了看乖乖趴在自己肩头的孩子,又瞧了瞧地上这个和绍君越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厌恶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警察同志,你不用在这里糊弄我,我的孩子什么样,我自己难道认不出来吗? 你非说地上这个杂……小崽子是我儿子,那理由呢?” 女警语塞,她也无法理解孟文玉究竟在想什么。 只能含糊道:“被拐来的孩子,可能跟绍氏集团现任总裁有些关系。” “所以你觉得,孟文玉那女人想李代桃僵,把自己的儿子替换到邵家享福?” 乔松年简直被气笑了,他沉下脸道: “你们都当我是傻子吗?还是觉得绍家人好糊弄? 这年头,大家只要去做个亲子鉴定,有没有关系,那还不是一目了然?就凭一张脸,真以为能蒙混过关啊?” 他承认,自家公司和绍氏比起来,差距是很大。 但自己对待孟文玉母子,却也要钱给钱,要房给房,吃穿用度更是不曾短缺过。 她何至于私下给孩子动手术换脸? 与其让乔松年相信孩子的脸被换了,他更愿意相信,是孟文玉那女人还对姓邵的余情未了,所以虐待他儿子,还把对方的儿子接到家里细心照顾。 “乔先生要是不信,我们可以陪你和两个孩子去做亲子鉴定。事实真相如何,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 冯队长从门外进来,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正色道: “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就代表着国家的形象,维护公平公正,乔先生不用怀疑我们有什么不良企图。” 乔松年心底动摇,他侧头看向怀中的孩子,语气温和道: “孩子,你是浩浩吗?” 绍临深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出戏没得看了,也不跟他啰嗦,只朝冯队长伸出双手。 冯队长笑着将他抱进怀里。 这下,乔松年哪还不清楚这孩子压根不是自己的儿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呜呜呜,爸爸,我才是浩浩啊。” 孟临浩挣开女警的手,上前抱住乔松年的大腿,张嘴大哭道: “爸爸坏,浩浩在这里都不知道。” 乔松年面色难看,低头看着这张和自己毫不相干的脸蛋,只觉胃里翻涌,恶心的想吐。 那女人想干嘛? 觉得他乔松年没本事,准备让孩子改名换姓,给别人当儿子? 他心底越想越气,连带着对这个儿子本就淡薄的感情,都消散一空。 “滚开——” 乔松年怒吼着,将孩子一脚踢开,转头就准备往门口走。 冯队长上前将人拦住: “乔先生,不管你心底怎么想,他终究是你的孩子,你作为父亲,理应抚养他成人。” “呵,我养他?” 乔松年手指着自己,面上讥讽道:“孟文玉那女人不是很有能耐么,这么会算计,那就让她找姓绍的抚养去啊。” 冯队皱眉,“乔先生,你才是他的生父。” “关我屁事!” 乔松年厌恶的瞪了孟临浩一眼,直接不管不顾的扭头走人。 孟临浩傻眼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爸爸越走越远,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女警怎么哄都哄不住,急得满头大汗。 众人看向冯队长。 冯队长皱眉道:“联系女方父母,让他们把孩子接回去,至于乔松年那边,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支付孩子的抚养费。” 有人问:“冯队,那另一个孩子怎么办?” 冯队长正要开口,就听怀中孩童开口道: “警察叔叔,你能送我去孤儿院吗?” 这话倒是让在场的大人都愣了一下。 识海内,“盘古幡”同样不解: “你不回绍家吗?” 绍临深哂笑: “回去干嘛?跟那两个脑子有疾的恋爱脑住在一起,再重复原身前世的遭遇吗?” “报复仇人的方式那么多,我干嘛非要和他们凑到一起?”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原身确实随母亲回到了邵家,但由于童年的不幸遭遇,加上为公司过度操劳,未满三十岁便英年早逝。 而在上一世,因为孟文玉的介入,原身一直被囚禁在地下室长达二十年。 期间,他不仅成为孟临浩的移动血库,更是那女人的出气筒。 整整二十年的身心折磨,直至一次意外,真假少爷的真相才浮出水面。 可惜,为时已晚。 对于邵家人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儿子,一切都跟以前并无任何差别。 但于原身而言,却犹如末日降临。 他无法融入社会,与人沟通有障碍,对外界的风吹草动充满恐惧。 或许最初,他渴望逃离地下室。 然而,在年复一年中,他已习惯孤独与黑暗,也只愿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他已经被驯服,就如同杂技团中的大象,即使是一根轻易便可挣脱的绳索,也依然紧紧束缚着它。 可在绍家人眼中,原身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们难堪,是在怨恨他们没有及早拯救他。 明明拥有金钱和物质的无尽享受,却还整日无病呻吟,这不是故意为之,还能是什么? “你看,这是多么可笑啊。” 绍临深眼底一片阴霾,心底嗤笑道: “阴暗的地下室让他苟活了二十年,可在灿烂的阳光下,他却连半年都难以支撑。你说,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第5章 真假少爷5 去孤儿院显然是不行的。 且不说,这些警察不会答应,就是为了能多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绍临深也得替“盘古幡”尽快寻回遗失的碎片。 “你确定那东西就在孟文玉身上吗?” 绍临深心底暗道:“对方会不会是拥有其他的金手指,比如重生系统?掠夺气运系统等等之类的?” “没有那些东西。” 盘古幡在识海内回复,“这个世界,我可是特意挑选出来,你能够最容易完成的。 我已经探查过了,东西就是那女人身上,要不是这个,对方也没本事重生回来,更不要说从被污染的碎片中,获得该换气运的方法。” 盘古幡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说到底这事也可以算在它头上。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也不会坚定的找到绍临深这个倒霉蛋,并且二者相互绑定在一起。 “这么说,留下来的确是更有机会接触到那个女人。” 绍临深点头答应,在心里说道: “不过,等拿回碎片后,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先说说什么事情。” 这人可不是啥好东西,盘古幡可不敢轻易答应。 “放心,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绍临深回了一句,便抱住冯队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不再理会任何人。 冯队不了解他的心思,见这孩子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是今天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于是怜爱地摸了摸绍临深的小脑袋。 “陈磊,你去联系一下邵家那边,让他们过来一趟,就说……” 冯队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有警员过来通报: “冯队,外面来了一对姓邵的夫妻,说他们的孩子丢了,想来看看小深深是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说着,让开身子,露出后头那对相貌出众、衣着光鲜的年轻夫妻。其中,那男人的长相和仍在哭闹的孟临浩如出一辙,仿佛是同比例放大的。 “天哪,还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旁的女警员瞧了瞧地上的小孩,又瞅了瞅男人,不禁捂住嘴巴低声惊叹。 绍临深侧目望向门口。 只见这男人身形笔挺,五官如雕如琢,剑眉斜插入鬓,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透着清冷与高傲。 “啊——” 一声低呼划破凝重的氛围。 众人循声望去。 男人的妻子正捂着嘴巴,原本清丽可人的面容此刻满是惊骇之色。 “这,这孩子的脸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顺着她的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佛被人残暴撕下脸皮后,仅剩通红的肌肉纤维,以及黏连在一起的脂肪与肉瘤的小脸。 众人缄默,却不约而同地挡在孩子面前。 绍临深见她指着自己,歪了下脖子,侧身躲开。 冯队眉头微皱,尚未开口,就见男人大步朝他走来,沉声道: “这位警官,想必就是负责这起偷盗儿童案的冯队长吧?” 虽是询问,但对方的语气显然知晓自己的身份,冯队索性点头,直截了当地说: “是我,邵先生,既然你们是为了这起案子而来,那我就不多废话了。 我怀里的孩子,就是被嫌疑人拐带来的,稍后还请你配合警方做个鉴定。” 话毕,冯队正打算带邵家夫妻出去,就瞥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眼前溜过。 这团小东西直接扑向对面的男人。 “爸爸,你才是我爸爸,对不对?” 孟临浩紧紧抱住男人的大腿不肯松手,仰头泪眼汪汪地说:“你一定是我爸爸,我们长得这么像。” 妈妈说了,要是遇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男人,那就是浩浩的亲爸爸。 孟临浩自顾自地点头。 哼,他才不会认错人呢。 这个爸爸终于来找自己了,那自己以后是不是能住更大的房子,还有数不清的玩具呢? 显然,产生误会的不只是小孩子。 被抱住腿的男人还未开口,一旁的妻子便蹲在地上,伸手准备去搂孟临浩。 “呜呜,乖宝,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狠狠打了一下。当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孩子。 “乖宝!我可是你妈妈呀。” “哼,才不是呢。” 孟临浩瞪了她一眼,满脸厌恶地躲到男人身后。 “你根本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比你漂亮多了。” “乖宝!” 女人闻言,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出,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 “思荞,小心!” 男人急忙将女人搂进怀中,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珍宝。 他用指腹轻柔地擦拭着对方的眼泪,旁若无人地亲吻着女人的脸颊,低声劝慰道: “这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所以才认不出你。以后我们慢慢教导他,他自然会改口的。 乖,别伤心了,你这样子,我的心都快碎了。” “呜呜,老公~” 两人你侬我侬,搂作一团,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这场景简直让场中其他人腻歪的够呛。 冯队长嘴角抽搐,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几声,对面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尴尬地分开。 “看来绍先生、绍夫人并未将此事调查清楚,那冯某就简要概述一下。” 他说着,向旁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让其把孟临浩那孩子抱走。 随后,他又捂住绍临深的耳朵,将事情原委讲述完,才叹气道: “深深这孩子历经磨难,如果鉴定结果显示你们确为父子关系,还望二位能悉心照料他。 现今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他又年纪尚小,肯定能将脸上的伤痕修复妥当。” “不,绝不可能,我不信!”女人捂着耳朵拼命摇头。 她满脸厌恶地看了眼绍临深,扭过头道: “你这是在胡说八道!我和君越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这副吓人的模样? 刚刚另一个孩子与君越长得如出一辙,是他,他才是我们的孩子!” “思荞——” 绍君越抱住妻子,轻声宽慰。 对于眼前据说可能是自己儿子的绍临深,他没有投去丝毫关注的目光,只顾低声哄着怀中的人,温柔道: “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千万别伤着自己,来,放松心情。” 女人抽抽搭搭地仰头: “呜呜,老公,他们说的都是假话对不对?我的乖宝,他不可能变成这副惨状的。” 这叫她如何接受? 对于自己当初没照看好孩子,导致孩子被人偷走的事,陈思荞本就愧疚难当。 如今,这些人还要雪上加霜,告诉她,正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害得孩子惨遭虐待毁容。 不,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女人死死地揪住丈夫的袖子,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老公,你快带我去找孟文玉,我一定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想当初,若不是自己挺身而出,帮孟文玉解围,那女人恐怕就要挺着大肚子被原配活活打死。 她可是救了这对母子的性命啊,可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陈思荞轻声低语道: “我还要当面问清楚,到底哪个才是我的儿子。” 第6章 真假少爷6 对于女人自欺欺人的做派,令冯队等人也是瞠目结舌。 然而,绍家乃 a 市的龙头老大,见个嫌疑人,不过是一通电话的小事。 审讯室内 孟文玉如丧家之犬般,浑身狼狈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紧紧锁住。她对于陈思荞的质问充耳不闻,宛如木头人一般,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直到听得厌烦,才斜视对方一眼,继而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嫉妒啊!” “明明是我跟绍君越最早认识,凭什么你能得到他的青睐?而我,处处比你强,却反而被原先的医院开除!” 孟文玉面目狰狞,突然又神经质地将头紧贴桌面,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女人,笑道: “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够蠢,我们母子俩哪能活到现在? 你自己都养活不了孩子,我抱走他,不也是替你减负嘛,这难道不是对你的报答吗?” “你,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陈思荞捂着肚子,只觉腹中阵阵抽痛,她满脸怒容,愤恨地瞪着对方。 “我当初辛辛苦苦救你,真是瞎了眼!你这么作恶,难道不怕遭报应吗?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孟文玉对陈思荞的怒斥仿若未闻,只低头撕扯着袖子上的线头,嘴里还轻声哼唱着儿歌,显得悠然自得。 而对面的陈思荞则是嘴笨得很,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骂人的话。 绍临深怎么会让她如此得意,他拉扯了一扯旁边渣爹的裤子,见他低头,便歪着脑袋说道: “要是孟阿姨被警察叔叔抓起来,那浩浩以后可怎么办呢?” 审讯室面积不大,孩童的声音虽小,但还是清晰的传进孟文玉的耳朵里。 她闻声猛然侧头,用恶狠狠的目光死盯着绍临深,那眼神,似是要将他活吞了一般。 倒是一旁的渣爹眯了眯眼,满是深意的盯着绍临深,眉头微挑,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外头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夹着一个不停挣扎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绍总,人我带来了。”西装男说道。 绍君越应了一声,单手掐住孟临浩的脖子,将他带到跟前,眯起眼威胁道: “孟女士,我夫人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话罢,他还看了一眼角落里已经关闭的监视器。 “呜呜呜,妈妈,我好怕!” 孟临浩的小脸憋得通红,可怜巴巴地向女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浩浩!” 孟文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牢牢铐在椅子上,她拼命地扯着手腕,哪怕皮破血流也没有停下。 “绍君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浩浩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啊,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孟文玉大声叫嚷着,还不停地用脚去踢踹对方。 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罢了。 大家都离她远远的,她根本无法碰到任何人。 “所以,深深才是我和君越的孩子?” 陈思荞这会儿再不愿承认,也知道身旁这个毁容的孩子,才是自己亲生的。 她匆匆瞥了眼绍临深,像是被刺激到一般,晃了晃身子,险些跌倒在地。 “思荞!” 绍君越将孟临浩往地上一扔,赶紧搂住娇妻。 “别怕,就算是孩子毁容了,凭借绍家的实力,恢复容貌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胎,让我们的宝宝平安降生。” “没错,我还要照顾二宝。”陈思荞双手轻抚腹部。 她的大儿子已经毁了,可肚子里这一个才刚开始。 绍临深早就知道这对夫妻什么德行,这会儿压根没什么感觉。 见孟文玉还敢朝自己打感情牌,歪了歪脑袋,一脚踩在孟临浩的手背上,疼的对方还来不及起身,又哇哇大哭着趴在地上。 “深深,你在干什么?浩浩可是你弟弟啊!” 孟文玉心疼得面部抽搐,强忍着怒火,声音“温柔”道: “你以前不是喜欢和弟弟玩耍吗?现在怎么能欺负他呢?” “妈妈现在知道错了,妈妈向你道歉,你原谅妈妈,告诉旁边的叔叔阿姨,让他们放过妈妈好不好?” 绍临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好半晌才慢吞吞摇头道:“不好。” 说着,他又朝孟临浩脑瓜子上扇了一巴掌。 “绍临深,你敢!”孟文玉双目圆瞪,咬牙切齿道。 “我为什么不敢,当初浩浩不是也喜欢这样跟我玩吗?” 绍临深故作天真的回了一句,直接将旁边准备说话的陈思荞给堵了回去。 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指定是圣母心又犯了。 盘古幡疑惑道:“你都知道她有圣母病了,还刺激她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才四岁,要是表现的太冷血成熟,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呵,你以为我不说,他们就会对我有多好吗?” 绍临深心中暗道:“别打扰我,你看着就行。” 见到陈思荞面露不忍,孟文玉心念急转,果断改变态度,“扑通”一声跪在椅子边,不住地磕头,哭着哀求道: “思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下这种错事,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吧,我心甘情愿受着。” “可孩子是无辜的呀!你看看浩浩,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让他被丢在孤儿院呢?” 她说着,连忙招呼孟临浩过来,捧着孩子的小脸,将其面向陈思荞,催促道: “浩浩乖,你快求求阿姨,让阿姨带你回家。快,跟阿姨说话呀!” 孟文玉偷偷在孩子屁股上拧了一把,孟临浩疼得眼泪汪汪,小脸皱成一团。 陈思荞原本看着这张和丈夫如出一辙的小脸,就觉得十分亲切。此刻见到孩子哭得如此伤心,她不禁有些动容,正要伸手拉过孩子,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妈妈!” 陈思荞动作一顿,看着戴上美猴王面具的绍临深,原本因为看到丑脸而产生的厌恶情绪少了许多,心底倒是泛起丝丝愧疚。 “妈妈,那是我的脸!” 绍临深自然地牵住陈思荞的手,轻轻晃了晃,指着孟临浩的脸,低声恳求道: “妈妈,你能不能让孟阿姨把脸还给我?我……我不想再被关在地下室里了。” 陈思荞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原本有些动摇的心,此刻变得坚定无比。 她侧过头,看着身旁的丈夫,说道:“老公,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这对母子俩。” “好,都听你的。” 绍君越宠溺地摸了摸陈思荞的脑袋,看了绍临深一眼,眼神冷漠幽深。 小小年纪心思不少。 孩子,他以后还会有很多。 这个大的,如果敢伤害思荞,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绍临深仿佛没有看到绍君越的眼神,只是小身板紧紧贴着陈思荞的腿边,仿佛在寻求一丝温暖和保护。 “思荞!” 孟文玉心急如焚。 眼看着自己儿子即将踏入绍家的大门,却又被绍临深这小畜生给搅黄。 当即怒目而视,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咬了咬牙,为了儿子的未来,孟文玉毅然决然撞向桌角。 审讯室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回过头,只见孟文玉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呜呜呜,妈妈!” 孟临浩被吓得嚎啕大哭,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母亲身边,瑟瑟发抖。 听到声响,外面的警员迅速赶来,见状,赶紧为女人止血,并拿来担架,准备将她送往医院。 孟文玉此时还在挣扎。 当她经过陈思荞身边时,紧紧拉住对方的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思荞,求求你,替我照顾好浩浩,求求你了……” “你,我……我答应你了。” 陈思荞看着她满身是血的惨状,心里一冲动,直接抱住孟临浩,点头答应下来。 孟文玉如释重负,原本勉强支撑的精神瞬间松懈,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在她体内若隐若现,并不时散发着浓浓黑气。 然而,在场众人却浑然不觉,只继续将她抬上车子。 绍临深心中焦急催促:“小幡,快动手。” “收到!” 盘古幡迅速甩出一根洁白如雪的丝线,如利箭般扎入孟文玉的身体,紧紧缠住黑影,将其拖拽出来。 眼看黑影就要被吞噬,绍临深连忙阻止: “等等,你把东西先暂时分出一小缕,塞进孟临浩的体内。” “给他前世二十年的记忆,但要屏蔽掉知识和未来发展的关键信息。” 报仇嘛,自然要找对人,这样才解气。 第7章 真假少爷7 孟文玉被送到医院,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因为头部受到重击,伤口太深,目前还是昏迷状态。 主治医生也说,就算她醒过来,也已经对身体造成不可逆伤害,比如半边身子瘫痪、智力受损等都有可能发生。 绍君越不在乎这女人死活,但他妻子既然想收养对方的孩子,那就把两个孩子一起领回去。 虽然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局里众人都心知肚明,绍临深极有可能就是邵家夫妻丢失的孩子。 对于夫妻俩想先带两个孩子回家的提议,警局众人也都点头同意。 毕竟局里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两个小孩。 临出警局大门时,冯队一把拦住这对夫妻俩。 他看了眼已经被放到车上的两个孩子,好心劝道: “绍先生,绍夫人,你们能不计前嫌收留孟临浩这孩子,本是一件善举。 但你们也该为深深多考虑一下,这孩子现在所收到的伤害,都源自于孟文玉。而你们要是收养对方的孩子,这无异于是对深深的另一种伤害。” “冯队长多虑了。” 绍君越不耐烦听他继续念叨,抬手打断道: “我绍君越的儿子,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无法承受,将来又能有什么作为?” 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罢了,等他到了新的环境,时间一久,自然会淡忘过去的不快。 他绍家实力雄厚,不过是多养一个孩子而已,就当给妻子养只宠物解闷了。 冯队听的直皱眉头,见他们转身要走,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绍先生,绍夫人,如果你们担心孟临浩这孩子以后的生活,完全可以出钱资助对方,两个孩子在一起,还是这种复杂的关系,很容易引发各种矛盾的。” “冯队长!” 陈思荞坐在车上,单手搂着孟临浩,温柔地拍着孩子的后背,满脸不悦地说道: “请你不要再说了,你没看见这孩子都被你吓得不轻吗?” “孟文玉犯的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都说祸不及家人,你总是对着一个四岁的娃娃这么上纲上线的,难道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既然那女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还用揪着不放做什么? 冯队长被怼得胸闷,无奈地吐了口粗气,退到路边上。 “行,这事算我多嘴,二位可别后悔就成。”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这对夫妻俩,扭头朝警局走去。 “真是莫名其妙!” 陈思荞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用力地关上了车门。 她轻轻地抚摸着孟临浩的脑袋,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那张粉嘟嘟的小圆脸可爱极了,让她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碰了碰,怜爱的拿起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对方身上。 绍临深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见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心中轻嗤一声,双手抱胸,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 碧水湾别墅 邵家大厅内 孟临浩的意识逐渐清晰,他悠悠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旁还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黄衣女子。 他眉头微皱,心中略有不满,以为是他爸又把小情人带回了家。 他厌烦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正想起身,却蓦地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离奇地缩小了。 “这是什么情况?”孟临浩惊愕地叫出声,他动动那胖乎乎的小手,瞬间呆若木鸡。 “浩浩,你终于醒了。” 陈思荞听到声响,起身走到他面前,轻点了一下孟临浩的小鼻子,笑得格外温柔, “小懒虫,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妈?!!” 孟临浩瞪圆了眼睛,看着年轻了二十岁的母亲,如大梦初醒般跳下沙发环顾四周,这才惊觉家里的装饰都是儿时的风格。 他偷偷在大腿上掐了一下,好痛,看来这一切并非梦境。 他刚要开口和母亲说话,却无意间瞥见沙发的另一端,竟然坐着一个面容丑陋如恶鬼的小男孩。 “绍临深,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孟临浩满脸惊愕,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绍临深悠然自得地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碟点心,有滋有味地啃着。 瞧着对方那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嘴角微微上扬,故意稚声稚气道: “你要找妈妈,就去问警察叔叔呀,干嘛叫我妈妈呢?” 孟临浩闻言又惊又怒,脸涨得如猪肝一般。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自己分明在绍氏公司上班,怎么会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还有这个绍临深,按记忆里的模样,他现在应该被自己的亲妈关在地下室里像狗一样戏弄,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邵家? 更离谱的是,他刚刚还说让自己找警察要妈妈。 难道—— “你也是重……对不对?” 孟临浩上前一把抓住绍临深的领子,却被对方推倒在地。 “深深,你怎么能欺负弟弟呢?” 陈思荞见孟临浩下巴磕在地上,紧张地把他扶起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不悦地看向绍临深。 绍临深对女人的责备充耳不闻,只自顾自拿起遥控器,不停地换着电视节目。 “妈……阿姨,你别怪哥哥,是我刚刚没站稳才摔倒的。” 孟临浩依偎在女人怀中,瞥了眼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绍临深,立刻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含着泪水,仰头看着女人, “阿姨,你对浩浩真好,就像妈妈一样,你能当浩浩的妈妈吗?” 陈思荞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这个孩子接二连三地喊自己妈妈,比起从进门起就冷着脸,仿佛谁都欠他钱的亲儿子,孟临浩显然更讨人喜欢。 当下,她就把孟临浩紧紧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脸蛋,温柔地说: “当然可以啦,阿姨当初一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切呢,以后你就和哥哥一样喊我妈妈好了。” 孟临浩闻言笑的一脸灿烂,得意的瞥了眼绍临深,隐晦的瞪了对方一眼,搂着女人的脖子,连声喊着妈妈。 ‘呵,就算是提前回来又怎样,还不是一样不招人喜欢。’ ‘绍临深,我既然能抢你身份一次,就能抢到第二次,这个邵家少爷的身份注定是属于我的。’ 这般想着,孟临浩跟个小陀螺似的围着陈思荞打转,一会儿给她倒水,一会儿又递上水果,小嘴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把陈思荞逗得哈哈大笑。 不到半天的时间,两人就相处得如同亲母子一般,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绍临深对此毫不在意,只看了眼角落里的摄像头,希望这两人多多表现。 他侧过身,紧闭双眼,与识海中的盘古幡讨价还价了许久,终于用这一世的大半功德,换取了原世界线中,原身的所有记忆。 * “大少爷,您不能进这间屋子。” 一名佣人拦住绍临深,压低声音说道, “您要是想玩,我陪您去后面的花园里捉迷藏好不好?” “我不要!” 绍临深双手抱在胸前,活像一个熊孩子,赖在书房门口不肯离开, “我就想进去玩耍,你不让我到房间里,那就把手机给我玩一会儿,不然我就告诉爸爸妈妈,说你欺负我。” 佣人见他闹得不可开交,生怕惊动了邵家夫妇,再加上想到那份丰厚的工资,便赶紧让步道: “行行行,大少爷,您可别闹了,我把手机给您。不过,您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说着,佣人就将手机递给绍临深,还把他带到后院的亭子里。 绍临深得偿所愿,正想找个清静地方,见对方躲得远远的,便也老老实实地坐在石凳上,不再故意捣乱。 当天晚上 v博上突然空降热搜,一则新闻在网络中迅速传开,无数吃瓜群众直呼吃撑了。 “惊!当代道德楷模竟是因为做了这件事。” “怎样实现下一代飞速暴富?孟老师教你这一招!” “新时代报恩手段,让你实现阶级跨越。” “乔家二少当街弃子,疑似被 s姓男士戴了绿帽,喜当爹。” 第8章 真假少爷8 绍君越搂着娇妻睡得正熟,突然被响起的电话铃声给惊醒过来。 他板着脸起身拿起手机,冷声道: “你最好有急事要说,不然明天自己去公司递交辞职信。” 对面的人沉默了几秒,才道: “绍总,网上关于您儿子的事情发酵的很厉害,现在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说您自己的亲儿子被虐待,还能将人贩子的孩子领回家抚养,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这都是说的好听了。 事实上,网上不少人还调侃绍家这对夫妻脑子有病,说他们没个十年脑血栓都做不出这种事,居然连人贩子都能被原谅。 还有人提议现在就去豪门应聘工作,等时机成熟就把孩子偷走,反正被抓也不过是关几年,自家孩子却能少奋斗几十年,简直不要太赚。 热搜降不下来,不少网站还出现照片和视频。 通过比对,都是被沿途路上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来的, 当初生产那家医院的过程,以及故事的前因后果也都被曝光。 网友们惊呆了,直呼艺术源于生活,居然真有这么傻白甜的人。 “学废了,这就找老板泼他一杯热咖啡。” “作恶没有惩罚,还有奖励?” “绍家的三观简直炸裂,以后都不买他们家的产品了,万一被传染成一样的智障怎么办?” 官媒也下场批评,指绍家这种做法简直助长社会不良风气,同时还贴出了对孟文玉的刑事处罚结果,提醒众人不要知法犯法,法律面前,可不讲任何情面。 眼看官方都开始下场了,网友们一时倒也冷静许多,但针对绍氏集团的不良传言却越演越烈。 秘书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绍总,这对公司形象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直到刚才,公司股票已经下跌了五个百分点,市值蒸发近一百亿。” 绍君越边听边滑动屏幕,手指轻触,退出界面时,他的脸色已不再像刚才那般淡定。 他披上衣服,起身径直往外走,压低声音怒吼道: “公司宣传部的人都是饭桶吗?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还不赶紧让人撤热搜! 你们让网络部的人查过没有,那些视频和照片是从哪里传上去的?” “消息刚传出来,我们就立刻联系了v博官方,但就是撤不下来,听说是后台被人黑了。” 秘书的声音依旧沉稳,手机里传来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他继续说道: “至于消息来源,对方的手段显然比我们高明得多,我们特意请了不少外援,也只能查到其中一个 ip 地址,是在 m 国一个市中心发出的。” 绍君越沉默不语,心中的怒火让他一把掀翻了桌子,然后他抓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地朝车库走去。 不一会儿,别墅外就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陈思荞刚刚还睡眼惺忪,被桌子倒地的声音惊醒,她摸了摸身旁,发现没人后,这才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老公?” 她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陈思荞皱起眉头,当她打开卧室门时,就看到丈夫正毫不留恋地朝别墅外走去。 “君越!” 她喊了一声,却只换来一个冷漠的眼神,令她如坠冰窖,呆立在原地。 等她终于回过神来,追出门时,只看到远处一辆熟悉的银色轿车在拐角处一闪即逝。 “妈妈,出什么事了?” 孟临浩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揉着眼圈,走到陈思荞身边。 就见这个便宜妈妈又开始伤春悲秋,眼泪流个不停。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耐,转瞬间,又换上孩童特有的天真可爱模样。 他眨巴着眼睛,握住对方的手,将脸蛋贴在女人手背上,轻声安抚道: “妈妈,你别伤心,浩浩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张脸对于女人有多大影响。 果然 下一刻,陈思荞就一把搂住孟临浩的小身子,呜呜咽咽哭个不停,期间还不停抚摸他的小脸。 “呜呜呜,浩浩,妈妈的乖儿子。” “你爸爸刚刚瞪我,他居然瞪我……” 陈思荞也不管四岁的孩子听不听得懂,只一遍遍的控诉方才男人的“恶行”。 大厅的摆钟滴答转着,时针渐渐指向凌晨一点。 孟临浩悄悄打了个哈欠,嫌恶的瞥了眼将头抵在自己肩膀处的女人,忍了又忍,才抬手轻轻拍在对方背上,熟练的低声哄道: “爸爸也许是公司有急事出去了,他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说你是他心里最最重要的人么。他那么爱妈妈,怎么会舍得害妈妈伤心呢?” 陈思荞感受着后背处轻微的力道,哭声渐渐止住,想了想,自家丈夫当初为了娶自己,可是愿意付出一切的。 她认同道:“浩浩说的对,是妈妈误会了。你爸爸只是太忙了才会那样,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孟临浩附和的“嗯”了一声。 反正这蠢女人最会自我开解,前世那么多年下来,也没见对方真的离开邵家。 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陈思荞可不知道怀里的孩子正在心底吐槽自己,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另一道身影。 秀气的眉头紧蹙,双手搭在孟临浩肩膀上,问道: “你哥哥呢?他没和你一起下来吗?” “没有。” 孟临浩低垂着眼眸,藏住里头的恶意,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面前的女人果然上钩道: “怎么了?他又欺负你了?” “没,没有。” 孟临浩连连摆手,慌慌张张解释道: “是刚刚我下来的时候,想和哥哥一起下来的,可是哥哥连门都不让我进去,还……还让我赶紧滚,别打扰他睡觉。” 说到这,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女人。 “什么?” 陈思荞闻言气急,声音都不自觉尖锐起来,她拔高声量道: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亲妈在楼下哭的这么伤心,他居然能睡得下去?” “真是个白眼狼。” 果然,她一开始的感觉就没有错,那孩子就是被孟文玉教坏了。 陈思荞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去将绍临深的门踹开。 她抚着肚子,喘了好几口粗气,想起肚子里的宝宝,恨恨骂了句“果然是没教养的坏种”后,便拉着孟临浩的手,气冲冲回了自己房间里。 绍临深可不知道这对便宜母子还熬了大半夜,就为了批判自己有多可恶。 他早早捂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对于原身前前世三十年的记忆,如今这具四岁的小身板吸收起来还是太吃力了。 幸好盘古幡最后出手帮了一把,只将原身熟练的技能先发放出来。 有了黑客技术的加持,绍临深不仅将真假少爷的内幕挂到网上,连带着邵氏集团内部的一些黑料全都捅了出去。 而且这些消息里面都加了病毒,只要有人尝试破解,就会反过来攻击对方的电脑。 想必,有了这件事情,之后一段时间,他都不用再看到渣爹那张不可一世的臭脸了。 只可惜时间太短,这点小打小闹还不至于让邵氏集团伤筋动骨。 不过来日方长,他等得起就是了。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阳光如金色的纱幔,透过缝隙,轻柔地洒在柔软的床铺上。 绍临深赖了会儿床,自己洗漱好,换上一身衣服,瞥了眼床柜上的闹钟,才发现这会儿都已经九点半了。 而等他下楼后,意料之内的没有在厨房和冰箱内找到任何吃的东西。 “想吃早饭,以后就早点起床,做不到就饿着,别把什么坏习惯都带到邵家来。” 陈思荞坐在沙发上,一边端着碗给孟临浩喂饭,一边声音冷漠的对着绍临深说教道: “饿了就喝水,长长记性,以后就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看到绍临深居然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小面包,就着杯子里的温白开,慢悠悠的吃起早餐。 这一幕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陈思荞的脸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只觉得这孩子就是个讨债鬼,自打对方回来后,自己就没有一天顺心的。 “妈妈!”孟临浩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摆。 陈思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她想到待会儿还要出门去拿亲子鉴定报告,只能愤恨地瞪了绍临深一眼。 第9章 真假少爷9 也不知道公司究竟发生了何事,自从丈夫昨晚离开后,陈思荞就一直无法拨通对方的电话。 更令人气恼的是,今早起来,家里的佣人总是偷偷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这群下等人,等君越回来就把她们都辞退了。” 陈思荞心中憋着一团怒火,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东西在靠近,她侧头一看,看到养子那满眼关切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暖,将头抵在对方的额间,欣慰地说道: “乖儿子,还好有你在妈妈身边。” 这孩子也真是命苦,有那样一个违法乱纪的亲妈,自己要不将他的户口转到邵家来,这孩子的未来可就毁了。 陈思荞自我感动了一番,发现碗里的粥已经见底,也不顾及远处的绍临深有没有吃饱,牵着孟临浩的小手就朝大门口走去。 “喂,小深子,你妈都走了,你还不赶紧跟上?”识海中的盘古幡提醒道。 “走就走呗,我正好落个耳根清净。” 绍临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苹果,慢悠悠地啃了起来,同时还不忘纠正: “以后叫我绍临深,或者临深就行,小深子是什么鬼称呼?” “你都叫我小幡了,我总得给你也起个爱称吧。” 识海内的盘古幡转了个身,嘿嘿笑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儿还有其他名字呢,比如小临临、小深深、深儿……” “打住,是我的错,我应该先尊重你的意见,我向你道歉。” 绍临深赶紧投降,在心底说道: “你看这样,咱们也别相互伤害了,以后你叫我深哥,我喊你幡哥,咱俩各论各的,成不?” “好的,深哥。” 盘古幡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随即又道: “你妈估计是去警局给孟临浩落户呢,你不去横插一脚吗?” 它要没记错,这家伙的身体可还是个黑户吧。 “该着急的人可不是我。” 绍临深说着,就看到司机从大门口进来,伸手就要将他抱出去。 绍临深弯腰躲开,借着沙发的遮挡,出声道: “我早饭还没吃,让佣人给我煮点吃的,不然我就不出去。” 司机身形一顿,犹豫了一下,还准备去抓人,可绍临深身形瘦小又灵活,一时半会倒是被躲了过去…… 陈思荞在车里等了半天,屁股都坐麻了,也没见人回来,气的直接开门出来。 她重新回到别墅里,就见一大一小两人正忙着在大厅玩猫捉老鼠游戏,面色难看道: “刘叔,你们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把他带出门吗?” 司机老刘闻声一顿,赶紧直起身解释: “夫人,不关我的事,是少爷,他一直不愿意出门。” 陈思荞把目光转向绍临深,还没开口,就听对方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的,还想我听话?想的到美。” “你——” 陈思荞气得捂着肚子直喘气,想到待会儿去警局的事情,到底没在跟他争辩,瞪了绍临深一眼,吩咐佣人将藏起来的食物拿出来,随他挑选了几样,等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出了别墅区。 警局内 陈思荞撕开密封袋,取出里边的报告,看到下方白纸黑字写的样本点位相似率达到99.99%,又看了看另一张鉴定报告,虽然心底早就清楚,可她低头看向一直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孩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妈妈!” 小男孩像是感受到女人的情绪,赶紧捧起女人的左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摩挲。 陈思荞顺势摸了摸他的小脸,轻声安慰道: “没关系,妈妈待会儿就把你的户口移到邵家,以后你也是妈妈的儿子了。” 孟临浩闻言心中暗喜,正要点头,后脖子处就被人狠狠掐住。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往后拽,他一时没站稳,屁股重重摔在地上。 “浩浩!” 陈思荞心底焦急,正要关切的上前搀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 她警惕后退,“你,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警局……” 对面女人压根没听她说话,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陈思荞脸上,见她要反抗,反手又甩出一巴掌。 陈思荞被打得连连后退,尖叫着捂住脸颊,四处呼救。 不远处,绍临深熟练的将手机还给一旁的女警员,在对方怜爱的目光中,乖巧的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出闹剧。 周围的警员听到动静,赶紧将两人分开。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点,你要是再随意伤人,我们可要对你采取措施了。”一名警员出声告诫。 却见女人红唇微勾,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她斜着眼,上下扫视陈思荞,不屑道: “我还以为绍君越将人藏的那么紧,当真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啧啧啧,原来就这?” “你,你说话可别太过分了。” 陈思荞原本清秀的小脸此刻挂上两道手指印,她看到对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一时气短,只能弱弱回嘴道: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呵,你确定咱们无冤无仇?” 卷发女人细长的眉眼上挑,眼中满是讥讽道:“看来,邵夫人是还没看到网上的新闻呢。”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家是没有孩子吗?还是你老公不行,所以才逮着别人的孩子当个宝贝似的揽回家?” “这小贱种没有爸爸么?用得着你们夫妻俩假好心?你就上赶着给人养孩子?” 女人话赶话,堵的陈思荞涨红了脸,期间还不忘瞪一眼旁边的丈夫。 乔松年背后一凉,脊背弯曲,讨好的朝妻子笑了笑,邀功似的悄悄拧了孟临浩几下,单手掐着对方的后脖领不放手。 孟临浩自打这对夫妻出现,心底就开始惴惴不安,他挣扎着想往陈思荞那边跑,嘴里还不住喊着“妈妈”。 “浩浩!” 陈思荞躲在警察身后,见状很是心疼的皱着眉,脚却不敢往前挪一步。 她怒瞪着对面的夫妻俩,道:“我们要收养谁,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没权利干涉。 警察同志,这两个人当着你们的面行凶,你们就没一点行动吗?” 她身前的年轻男警面上纠结,张了张嘴,才低声道: “陈女士,对面的男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对方有权将孩子接回家抚养的。” 言外之意,陈思荞与小孩非亲非故,不占理的是她。 陈思荞语塞,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受了浩浩亲妈的委托,抚养浩浩的。他们两个一看就对浩浩不好,警察同志,你可不能让他们把孩子带走啊。” 年轻男警尚未开口,对面的女人便嗤笑起来: “哟,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所有福利院的孩子都收养起来啊?” 她满眼嫌弃地瞥了陈思荞一眼,接着说道: “你也就这张脸还能看,哭哭啼啼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邵总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啊。难道是越蠢越喜欢?呵,看来他真是饿极了,什么都吃得下。” “坏人,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妈!” 孟临浩急忙表忠心,却被旁边的乔松年狠狠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扇得晕头转向。 角落里绍临深看的直乐呵,恨不能拍手称快,果然恶人就得恶人磨。 一名警察正要阻拦,乔松年嘴上说着认错,心中对这小崽子却越发厌恶。 卷发女人满意地挑了挑眉,用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捏住孟临浩的下巴,像逗弄宠物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乖儿子,你可要认清谁才是你的爸妈,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叫妈妈。” “你放心,等回了乔家,爸妈会‘好好款待’你的。” “不,我不要。”孟临浩根本不愿意跟乔家夫妻走,他挣扎着扭头向陈思荞求救。 乔松年气不打一处来,像甩破布条一样,将他用力来回摇晃,口中还呵斥道: “你耳朵聋了吗?还不谢谢你大妈让你进家门。贼眉鼠眼的,跟你亲妈一个死德行。” 夫妻俩一唱一和,完全不理会陈思荞,只顾拎着孟临浩径直离去。 “浩浩!” 陈思荞心急如焚,却被一群保镖拦住。她想起刚才女人说的网上新闻,急忙拿出手机查看。 刹那间,她只觉得肚子收缩得厉害,大腿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淌。 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陈思荞低头看到地上的红痕,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第10章 真假少爷10 陈思荞早产了。 由于大出血,人这会儿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倒是绍临深前世的“好妹妹”先一步被护士送出来,听说是心肺功能发育不全,还得送到保温箱里养着,后期能不能存活,都得看家里的“钞能力”给不给力。 本着救人为乐的精神,绍临深特意拜托盘古幡在她身上也临时放了一份头发丝大的神器碎片。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记起前世购物旅游、飙车蹦迪的富贵日子,从而增强她的求生意志。 “深哥,你他爹地真是绝世好哥哥。”盘古幡不住感慨。 它提醒道:“这回就算了,毕竟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你别忘了我们一开始的目标是什么,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心智,运用所谓的‘金手指’肆意妄为,变成和那些破坏者一样的存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幡哥,有时候不是我想忍就能忍下,万一是他们作死呢?” 绍临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晃着脚,赶紧安抚道: “放心,真要到那天,你可以先杀了我。” 盘古幡在识海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相处还算愉快,你只要不忘初心,我也不想再换个搭档。” 绍临深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着先前从陈思荞身上顺来的手机,在屏幕上不停地按动着。旁边的人没有仔细看,还以为是这个小孩在玩游戏。 冯队刚刚将这对母子送到医院,因为不放心绍临深一个小孩子独自在走廊待着,在等待绍家来人的同时,还不忘托人去外边买了盒饭给孩子吃。 他蹲坐在椅子边,一边打开手里的饭盒准备给绍临深喂饭,一边低声嘱咐道: “深深,待会儿你爸要是过来,记得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这绍家夫妻都不是什么爱孩子的父母,冯队在警局工作久了,也见识过不少奇葩案件,他也怕那位邵总会迁怒到小孩子身上。 绍临深握着勺子的手突然一顿,看着眼前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心底有股暖流在涌动,正欲开口,余光却瞥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他心念急转,迅速扑倒在椅子上,惊险地躲过袭向脑袋的攻击。 冯队背对着来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撞翻了饭盒,看到来人还要动手打孩子,一个擒拿手将人死死抵在墙壁上。 “绍先生,虐待儿童可是犯法的。” “松手!” 绍君越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挣脱不得,只能用言语挑衅道: “你不过就是个屁点大的警司罢了,真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呢。我管教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赶紧给我松手,不然我就告你故意伤人了。” 冯队脸上浮现出怒色,但又不得不松开手上的力道。 对方有权有势,要收拾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他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躲在椅子旁的孩子,口中无声地对他说了一个“跑”字,随即装作没站稳的样子,踉跄着挡住了邵君越的去路。 趁对方还没开口,冯队赶紧让到一边,摊开双手道:“抱歉,脚滑了一下。” 绍君越怒视了他一眼,看着那个已经跑远的“扫把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他不情不愿地说道:“感谢冯队长的帮忙,既然我来了,可不好耽误你工作。放心,回头我会让人送你一面锦旗的。”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对方现在可以滚了。 冯队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只能朝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后, 急救室大门才缓缓打开。 绍君越等得心烦意乱,终于看到妻子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 见对方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绍君越都以为人已经没了。 他急切地拉住一名医生的袖子,询问道:“医生,我老婆现在怎么样?” “病人突然早产,胎盘剥离不全,导致产后出血量增多,宫颈机能有一定程度受损,需要进行长时间疗养和补充气血,否则身体会造成严重影响,甚至有可能导致今后不孕。” 医生说到这,顿了顿,才道: “相对于您的妻子,您女儿的问题可能更为严重些,建议邵先生给孩子再做个详细检查。” 绍君越点头道谢,摸了摸妻子湿漉漉的长发,让人将她送到病房内。 直到现在,他才有空收拾刚刚逃跑的便宜儿子。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的意思。 不就是打他一顿出气么,居然还敢躲起来。 这个小畜生,自打人回来,就给绍家招惹了不知多少祸事,简直就是个灾星转世。 这般想着, 绍君越一路沿着走廊来到男厕门口,听到里边正有小孩的声音传出来。 他沉着脸,依照声音的方向,走到最里面一个隔间,抬脚将门踹开,没成想迎面飞出一团土灰,糊了他一脸。 “噗,小畜生,找死。” 他将嘴里的土灰吐出来,眼睛微微睁开一丝缝隙,没急着擦去脸上的脏污,反倒直冲着绍临深,抬手就要甩一巴掌。 若是绍临深真只是个四岁孩子,依照对方的力道,就是脸不肿起来,也得被打翻在地。 但他像是早有准备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钉着生锈铁钉的小木板,径直迎上对方的手掌心。 “啊——” 厕所内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绍君越捂着右手,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气急败坏的就要抬脚将绍临深踹死。 没成想,对方跟条泥鳅似的,直接从他裤裆底下滑出去,一路呼救,倒是将附近的医生护士全引了过来。 绍君越从没像现在这样丢脸过,脑海中的理智险些崩断,要不是被人拦着,他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小畜生。 一名男护士紧紧地抓着邵君越的胳膊,安抚道:“先生,您消消气,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请您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不可以大声喧哗的。 而且您手上的伤口需要赶紧处理,还得打个破伤风,至于孩子,我们会安排人将他看着,您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啊。” 绍君越恨毒了这个便宜儿子,但他更惜命,干脆顺着大家的意思,被半拖半劝地拉走。 绍临深远远地看着,嘴角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几段视频又熟练地发到网上,好让广大网友们也来欣赏一下豪门生活的内幕。 随后,他手指轻轻一点,打开另一串代码,如同鬼魅一般侵入邵氏集团内部,将活动资金悄无声息地挪到国外的一个虚拟账户内,顺手把收集来的关于邵氏集团内部高层们各种不法的证据,送到了官方网址里。 除此之外,绍临深还特意给冯队送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礼物”,以此来回报他对自己的关怀。有了这些政绩,希望能成为他事业上的助力。 至于他那位鼻孔朝天的渣爹,绍临深往对方手机里设置了一个木马病毒,确保对方在接下来的 12 个小时内,哪怕外头洪水滔天,也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深哥,你绕这么一大圈,究竟想干嘛?”识海内,盘古幡好奇出声。 原本还在编辑代码的绍临深手指一顿,心底回道: “没什么,只是想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原身的遭遇而已。” 只有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有多疼。 绍临深眼中泛着冷意, “他们不是说原主是无病呻吟,故意博同情么。那就看看,这一世,这些人还能不能继续相亲相爱。” 盘古幡提醒道:“你悠着点,可别翻车了。上回刺激那个重生女的计策还行,对方精神薄弱,大悲大喜之下,身体还遭受重创,我才能将碎片剥离出来。” “可这些人身上却没有被安插过污染后的神器碎片,你要是做的太过火,可是会被当作破坏者,被世界意识踢出去的。” 绍临深点头保证: “放心,我顶多让他们身心受创,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一个三好青年可不会干。” 第11章 真假少爷11 医院病房内 绍君越打完破伤风,右手已经被包扎起来,这会儿正同苏醒过来的陈思荞头抵着头,你侬我侬的说着情话。 陈思荞麻药还没过去,身上倒是不怎么疼,她托着丈夫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满脸心疼道: “老公,临深那个孩子被教养坏了,继续留在家里,我怕不止是大人,说不定连我们女儿也会受到伤害。” 一提到这个儿子,绍君越的脸色立马沉下来,他瞥了眼病房外,也不管才四岁大的孩子今晚吃住在哪里,只冷声道: “我已经安排助理买好明天飞往m国的机票,他脸不是被毁容了么,干脆出国待着,省的丢了我们邵家的脸面。” 要不是对方真是自己的种,绍君越都想把他暗中弄死。 鉴于那小子白天的嚣张劲儿,绍君越打算把人扔国外后,找个地方关着,给他点吃的饿不死就行,保姆什么都不要想了。 陈思荞垂着眼帘,也不知听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只拧起秀气的眉头: “老公,这事我都听你的。不过……” 她咬着嘴唇,语气中满是委屈道: “今早,我本来是想去警局给浩浩上户口的,没想到会碰上乔家二房那对夫妻。 他们一进来就甩了我两巴掌,还抢走浩浩,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哪怕我提了你,他们都不当回事,还……还反过来嘲讽你。” 陈思荞说的泪眼婆娑,配上满脸苍白憔悴的模样,端的是我见犹怜。 “他们怎么骂我都可以,可是我就听不得说你的不是。” “呜呜,对不起,老公,是我太不争气了,因为这点小事,害得咱们女儿受了这么大的苦。” 绍君越听得心底软成一团,原本还有些怪妻子私自将保镖辞退,这会儿也抛到九霄云外,哪还舍得责怪她。 绍君越摸了摸妻子依旧苍白的小脸,低声哄道: “这事怎么能怪你?放心,区区一个乔家,我还没放在眼里。 更何况那乔老二文不成武不就,在他们家也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货色,拿捏他,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绍君越一副“天凉王破”的架势,倒显得分外霸气侧漏,看的陈思荞晕乎乎的,她瞧了眼外边的天色,吃力的让出半张床。 满眼心疼道:“老公,你也上来休息吧,你明天还得去公司上班呢,可不能累着。” “没关系,我在旁边守着你就行,公司的事情有手底下的人在干活,一两天时间而已,出不了什么事。” 绍君越推拒,却拗不过妻子痴缠,最后夫妻俩还真头靠头睡的香甜。 至于绍临深这个儿子,两人压根没当回事。 “深哥,你爸妈睡着了。你现在怎么办?” 盘古幡“看着”病房内的情形,分外同情道: “你这具小身板还在长身体,要是睡不好,可能会生病的。” “急什么?” 绍临深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翻身下来,边往电梯口走,边说道: “我已经约好车,等下就回别墅去,有高床软枕不睡,跟他们挤在病房里有什么意思。” 他要真留在这里,明天一早,估计又得来一出“秦王绕柱”。 盘古幡看着他慢悠悠坐到车上,提醒道:“你还记得自己这具身体才四岁吗?” 万一这个司机有问题怎么办? 绍临深坐在后座上,手轻轻扬了扬领口位置。 那里正挂着他下午购买的微型摄像头,和一款小型定位器,同城派送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幡哥,时代变了。” 车子在碧水小区外被迫停下,绍临深探出脑袋,一路靠着那张标志性的脸蛋,成功直达绍家别墅门口。 中年司机还贴心的将绍临深抱下车,看着他走进大门内,随后才坐回驾驶位倒车离开。 绍临深打开手机给对方点了个五星好评,随即还不忘招呼保姆煮点易消化的晚餐。 “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保姆站在大厅里,不情不愿的看着绍临深,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大少爷,晚上吃太多东西不好,到时候会闹肚子哦,我给你拿点零食过来好不好?” 说着,她也不等绍临深反应,自顾自拿了一堆零食放在矮桌上,撕开薯片袋子,凑到绍临深跟前。 面对诱惑,这要是真的四岁孩子,说不定就成功了。 “啪——” 绍临深抓起薯片袋子扬到她脸上,掏出手机,威胁道: “你是聋了吗?我说了要吃饭。再不去做事,我就打电话给我爸妈,让他们开除你。” 萌萌的童音在大厅内响起,女人却觉得眼前这个丑八怪简直讨厌至极,暗暗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 绍临深搬来一只小板凳,就坐在厨房门口,盯着对方,倒是让女人连使坏的机会也没有。 “吃吃吃,吃不死你。” 女人将饭菜重重放在桌上,擦了擦手,扭头就走。 她刚刚也是被气糊涂了。 这讨厌鬼不得主家喜欢,那对夫妻怎么会管他吃没吃饱。 脚步声“噔噔噔”走远。 空旷的大厅内,只有餐桌上方的吊灯还亮着。 那道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分外长…… 这一晚,夜色分外漫长。 谁能想到,堂堂 a 市商圈巨头的邵氏集团,竟然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网络上,针对邵氏的无数黑料铺天盖地,官方甚至出动了一支专队去邵氏总部连夜清查。 面对这种局面,那些股东和高层们个个自顾不暇,秘书处接连打了无数个电话给邵君越,都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最后,还是一位特助想起白天的事,亲自去医院堵人,才总算把这位绍总从美梦中唤醒。 …… 陈思荞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你说什么?邵氏快破产了?” 她紧紧拉住特助的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她喃喃自语道,“今天是愚人节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特助有些不耐烦地扯开她的手,理了理袖口,想到已经跑去公司收拾残局的邵总,好心提醒道: “信不信由你,看在邵总平时够大方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最好回去收拾点贵重物品,说不定以后还能指望它们生活。” 他刚刚可听带路的护士说过,这夫妻俩的小女儿因为早产,可是得花不少钱。 陈思荞如遭雷击,瘫软在病床上,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连对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挣扎着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忙忙跑出医院,拦了一辆车回别墅里。 然而,她翻遍里里外外,却发现家里所有的贵重首饰都不翼而飞, 甚至于,连一些还没拆掉吊牌的衣服鞋包,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思荞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没晕成功,倒是脸上被挨了一巴掌。 “啪——” 绍临深穿戴整齐,手轻轻甩了甩,缓解疼痛。 刚刚打得太用力,把自己手都抽麻了。 他看着面前瘫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歪了歪头,故意刺激道: “妈妈,你在找什么?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吗?没关系呀,反正爸爸有钱,你让他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第12章 真假少爷12 陈思荞被堵的说不出话,只能恨恨瞪了绍临深一眼,起身急急忙忙给娘家那边打电话。 “妈,上回我给你打的五十万呢?你先把钱还我,我这边急着用。” “小弟,之前姐给你的二十万,你还剩多少?” …… 陈思荞快疯了。 自打三年前跟丈夫结婚后,自己就再也没住过这么破的房子。 小区卫生环境差就算了,路边垃圾桶满了也没人倒,风一吹到处都是恶臭味。 几栋楼房紧挨在一处,房间通风采光都不好,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面积居然不到六十平。 “老公,我们不能换一处地方住吗?” “这里又脏又破,我们大人能将就,总不能委屈了孩子吧?” 陈思荞捏了捏鼻子,有些嫌弃的皱着眉头。 刚刚她提着行李箱,一路从楼梯爬上来已经够累了,这会儿居然还得收拾房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回她爸妈家呢。 可惜自己先前因为要钱的事情,和娘家闹的有些僵,这会儿过去,说不定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绍君越面色也不好,一身高定西装变得皱巴巴的,额间溜下一缕头发,再不复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抹了把脸,神情疲惫道: “我们身上的钱不多,还得留出大半给女儿缴医药费,剩下的只够买这一套房子。” “你先忍一忍,等风声过去,我们就重新回别墅住。” 绍氏集团虽然倒闭了,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绍君越私底下还藏着一批珠宝和现金,不过他现在身上背着不少债务,暂时还不能拿出来用。 他将行李从门口搬进来,抬眼瞧见自家老婆不停抚摸空荡荡的手指,心下微涩。 那枚戒指,还是当初自己用来求婚的婚戒。 他紧紧搂住对方,低声道: “别担心,我手里还有一笔钱藏着,只是现在不方便拿出来用。” “对不起,老婆,得先委屈你和女儿一段日子了。” 陈思荞眼神微闪,原本抱怨的话立马吞入腹中,抬头时,又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温柔道: “不许你这么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愿意。” “思荞——” 绍君越心中动容,眼角却看到便宜儿子煞风景的从身边溜溜达达走过去,手里还拎着一袋外卖,里面的饭菜香气顺着缝隙飘到两人鼻子里,原本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会儿都不自觉发出肠鸣。 “你手里拎的什么东西?哪来的钱订外卖?” 绍君越一把抓住他的手,冷着张脸训斥道:“说,你是不是偷东西了?” 陈思荞见状,什么也没说,只配合着一把夺过孩子手里的袋子,看向绍临深的目光,就像是防贼一样。 绍临深早就知道这对夫妻俩的德行,心底毫无波澜,道: “李特助辞职前把机票退了,拿钱给我买了个儿童手表。” 他抬起胳膊晃了晃,见夫妻俩面上不自在,自顾自打开盒饭,还贴心的把筷子塞到他们手中: “剩下的钱,我请她帮忙买了些外卖,爸爸妈妈,你们早上饭都没吃,肯定饿了。 这是我特意给你们准备的午餐,你们可一定要吃完哦。” 绍临深笑的一脸灿烂,在夫妻俩看来,就是这孩子在讨好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原本厌恶的情绪倒是少了一些。 绍君越擦了擦椅子,拉着妻子坐下,边吃边说道: “你妈妈刚生完妹妹,身体不好,你在家要多帮着干活,听话懂事点,我们才会喜欢你,知道吗?” “嗯嗯。” 绍临深站在原地,胡乱应和,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咧着嘴好奇道: “爸爸妈妈,盒饭好吃吗?里边什么味道啊?” 陈思荞看他站着不动,有些尴尬的往盖子上扒拉一点饭菜,推到他面前。 “还行,比不得家里大厨做的饭菜,就是这汤有些腥味。” “菜也炒得老了些,量是大,不过味太重。”绍君越同样点评道。 绍临深“哦”了一声,声音拉得长长的,慢慢退到门边,见他们奇怪的看着自己,搓搓手,笑嘻嘻道: “我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把汤弄洒了,就往里掺了一点水,可能不小心溅到饭菜里了吧。” 他说的轻松,夫妻俩闻言却面色大变。 陈思荞看他裤头还半挂在屁股上,捂着嘴有些反胃,惊疑不定道: “你,你拿什么水掺到汤里?” 绍临深打开大门,泥鳅似的溜了出去,声音隐隐从外边传来: “当然是童子尿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呕——” “绍临深!” 夫妻俩当场呕吐不止。 他们刚刚吃的急,大半饭菜都进了自己肚子,就连汤都喝进去不少,这会儿吐的连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了。 等到想起抓人,那小子早就跑的没了踪影。 绍君越一次次栽在这小子手里,心底早就没有半点父子情分,这会儿拔腿就往楼下冲,那速度恨不能当场抓住对方,直接把人摔死。 结果,他在小区楼下找了一圈,连绿化带里都翻了又翻,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小畜生,最好给我死在外面,要是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他嘴里咒骂着,松了松领带,抬脚踹向路边的长板凳,一时没注意,倒是被木屑扎到脚趾,痛得蹲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切,活该!” 绍临深蹲在对面的楼道内,隔着一扇铁门看着对方的狼狈样,神情愉悦地起身拍了拍屁股,径直往楼上走。 多亏了那位人美心善的李特助小姐姐,绍临深才能租到这俩夫妻对面同层的房子里。 哪怕对方只以为是绍临深在中间传话,真正要租房的是正蹲在地上捂着脚趾痛呼的“邵总”,也不妨碍绍临深给对方送上一笔感谢费。 “幡哥,你之前不是答应会帮我一个小忙么,现在可以兑现了。” “你想要什么?”盘古幡问。 “帮我换一张脸吧,就改成我原先那个样子。”绍临深摸了摸脸颊,熟练的打开电脑,从一堆年轻夫妻中间,找到符合条件的几对,将内容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盘古幡不知道对方又打什么主意,想到已经消除黑气后,融入本体内的碎片,心下满意,倒也满足了他的愿望。 于是—— 一道白光从识海内飞出,将屋内的孩童包裹在其中,只片刻功夫,白光消失,露出里头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小男孩。 第13章 真假少爷13 绍家夫妻俩这段时间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 绍君越四处求职却屡遭拒绝,即便勉强找到一份工作,也因为他过去的傲慢和嚣张,导致干不了多久。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大不了他们一家换一个城市生活。 最让绍君越厌烦的还是妻子娘家那边,那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三天两头就来打秋风。 “明明他们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绍君越回想起过去那些巴结他的人,现在却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接听,心中便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夕阳西斜,又是一天结束。 绍君越呆坐在小区楼下,看着楼上灯火通明,却疲惫的连家都不想回。 曾经,让他觉得善解人意的妻子,现在却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和自己吵个不停,工作和家庭没有一样是顺心的。 而楼上, 陈思荞反倒觉得自己很委屈。 自打上个月女儿被接回来,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生觉。因为女儿是早产儿,平日里这孩子就时常哭闹不停,三天两头就得往医院跑。 自己的丈夫不说搭把手,一回来就抱怨自己饭没煮好,房间收拾的不干净。 她忙得像个陀螺,身为丈夫不知道体谅,还总是在家发脾气。 曾经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如今竟变得如此陌生。 “这一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陈思荞抬起手,欲哭无泪。 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的洗涤而变得粗糙,脸上的妆容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疲惫的黑眼圈。 这段日子以来,陈思荞要不是因为当初自己趁着娘家人没收到消息,及时要回三十万,这会儿连孩子的奶粉钱都不够花。 至于丈夫说的那笔钱,她明里暗里问了对方无数遍,就是得不到回应。 要不是知道丈夫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撒谎,陈思荞都不晓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刚想到这,家里的门就被人踹的哐哐作响。 “砰砰砰——” 陈思荞熟练的捂住孩子的耳朵,低声哄着,小心抱回卧室。 “陈思荞,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老娘就不知道你在里边。” 陈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连带着又是一阵打砸声。 “死丫头,快还钱!” “你听到没有,快出来还钱,你个丧良心的白眼狼,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大了。 你弟下个月都要结婚了,你当姐姐的不说帮衬一二,居然还偷偷把钱骗走,你简直不是人……” “哇哇——” 绍蓉蓉被门口的动静吵的头疼,胃里难受,控制不住呕出一口奶,奶水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气的陈思荞拍了她屁股几下。 女人咬牙切齿道:“哭哭哭,讨债鬼,我才刚给你换的衣服。” “哇啊啊——” 绍蓉蓉被打得痛哭出声。 直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在游轮上玩得不亦乐乎,为什么转眼间又重新变成了婴儿,还住在这种又破又小的屋子里。 她可是绍氏集团的大小姐啊! 难道她妈妈这一辈子又跟林叔叔走到一起了?这是对方的家? 可她爸爸为什么也在这里? 还有自己的身体也很不对劲。 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小到大身体健康的不得了,怎么现在动不动就生病住院? 最让她绝望的是,她感觉自己的反应变迟钝了。有时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奶嘴都递到嘴边了,她却要努力控制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张开嘴。 她,不会是变成傻子了吧?!! 陈思荞是最早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她跟女儿接触最多,这孩子有任何异常,自己自然是第一个发现的,可她不敢说出来。 如果是以前,自家老公绝对不会生她的气,反正绍家有的是钱,孩子笨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多的是人追捧。 可现在,他们只是给人打工谋生的普通百姓。 孩子变成这样,大部分原因是早产。 还是她去争夺别人家的孩子导致的,陈思荞一想到这里,记忆中,那个和丈夫模样相似的孩子,现在也都令她厌恶起来…… 另一边,乔家老宅内。 曾经被陈思荞心心念念的孟临浩,这会儿也没过得多好。 乔松年家里本就有一双儿女,对于孟临浩这个让他蒙羞的私生子,除了给口饭不至于饿死外,压根不管不顾。 所以,孟临浩哪怕也是乔家的血脉,活得连佣人都不如。 “驾!快点爬,你要再偷懒,我让妈咪不给你饭吃。” 六岁大的胖墩跨坐在孟临浩背上,手里拿着根小马鞭不停抽打对方,周围打扫的佣人见状,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孟临浩身上吃痛,撑在毛毯上的手指扣进毛线中,忍了又忍,才总算压下想掀翻背上那死胖子的冲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孟临浩你一定要忍住。’ 孟临浩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吃点剩菜剩饭,还得住在闷热难耐的杂物间么,这狗屁的乔家,早晚都是被邵氏吞并的份。 到时候,且看他怎么整治他们。 ‘我要找机会逃出去,只要邵家那傻女人在,自己就还是邵家大少爷。’ 孟临浩一边往前爬行,心底却不住思索着逃出乔家的办法。 虽然他也看到新闻,知道绍家如今已经破产,但他坚信他的绍爸爸一定能够卷土重来。 前世的邵家也曾遭遇过重大危机,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事业更是蒸蒸日上。 孟临浩对此深信不疑。 如此想着,他感觉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不少。 然而,他并不知道,前世邵氏集团之所以能够复兴,完全是因为绍临深的存在。 每一次邵家安然度过劫难,绍临深都会大病一场。 而这个秘密,或许只有被关在监狱里的孟文玉才最清楚。 若非她上辈子偶然得知,绍临深拥有深厚的气运,她也不会妄图改变两个孩子的命运。 只可惜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送进了监狱。 而此时此刻,被众人念叨的绍临深正惬意地坐在阳台上,他身材矮小,整个人蜷缩在藤椅里,从外面看,连个脑袋都没露出来。 “咕噜——” 一勺香气十足的养生汤送进嘴里,绍临深透过望远镜,看到对面夫妻俩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他晃了晃脚丫子,随手给店家点了个五星好评。 嗯,这小日子过得真是潇洒极了。 盘古幡见不得他这副堕落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你这段时间也休息够了,还是赶紧结束任务。我们加把劲,赶紧去下个世界得了。” “那不行。” 绍临深果断拒绝: “这回的世界,你收回碎片的速度是快,可我的事情还没完结呢。” ”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都还没看到他们的最后下场,怎么能走?” “所以呢?”盘古幡疑惑道,“这跟你给自己换一张脸有什么关系?” 绍临深闻言倒是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借着汤面看到这张和他本身有五分相似的容貌,怀念地叹了口气。 “这回我之所以能轻易斗垮邵家,不过是托了原身的天赋,要没有他的本事,我什么也不是。 而原身前世之所以会被害的英年早逝,不过是没有人给他发挥天赋的机会罢了。 更何况,对方当时的心理也无法处理这些事情了……” “幡哥,你不是也需要积攒功德用来修炼吗?” “我们多留在这个世界几年,好好做善事,不是也能大赚一笔么,你那么快走干嘛?” 盘古幡被说的有点心动,犹豫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嗨,幡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一个凡人,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全依仗您的能力么。” 绍临深拍了个马屁,接着商量道: “你看这样行不,既然原身和我本质都是一样的,那你不如帮我把他的意识唤醒。 接下来,就让他帮我们积攒功德算了,咱们也乐的轻松不是嘛?” “不行,这不合规……” 盘古幡话还没说完,就被绍临深堵了回去: “这个世界的功德,我一分不要,全部给你行不?幡哥,那孩子太苦了,你就当做回好事吧。” 第14章 真假少爷14 六月的 a 市,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好似一个大蒸笼,街上的行人个个行色匆匆,偶尔有喜欢逛街的女孩们,也都像躲避烈日的猫咪一样,只爱往商场和专柜里跑。 “唉!” 柳岩川跟妻子坐在小店里,两人无精打采地挥着扇子扇风,好似两条被晒蔫的黄瓜。 店里这会儿没人,别说是空调了,就是风扇,他们也舍不得开着浪费电。 夫妻俩是从乡下进城打工的,奋斗了十多年,总算在 a 市安了家,现在经营着一家小炒店。 平日里靠着饭菜量比别家店里的多,倒是吸引来不少顾客,扣除成本后,也算是能小赚一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人已经四十出头了,身边连个孩子都没有。 夫妻俩去医院检查,发现因为早年在工地干活,他们的身体都有各种问题。两人看病吃药花了不少钱,来来回回折腾好几年,结果还是老样子。 “唉,红花,我看咱们还是别折腾了。” 柳岩川拍了拍妻子的胳膊,语重心长道:“也许这就是咱们的命,你啊,要是实在喜欢孩子,咱们就去孤儿院里领养一个。” “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只要咱们对孩子好,以后还怕他不给咱养老吗?” 他们相伴着走过了大半辈子,什么苦都尝过,如今两人都已经四十岁了,就是妻子能生,他也怕对方身体承受不住,以后会落下病根来。 张红花眼眶湿润,看着丈夫一脸认命的模样,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地说: “齐麟街往北五百米就有一家孤儿院,我上回经过,看到里边有好些孩子都活泼得像小太阳似的,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啊?” 柳岩川一听这话,就知道妻子已经惦记很久了,只是自己之前没开口,对方倒也不好先提出来。 他愣了一下,点头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外头没那么热了,咱们就去看一看。” 虽然附近就有一家孤儿院,可柳岩川倒是没立马把话说死,毕竟这种事也讲究一个缘分。 夫妻俩相互说着话,因着两人心里都惦记着这事儿,一时间,都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柳岩川拍了拍大腿,干脆起身往店外走,“我去附近转一转。” 他说着话,伸手就推开玻璃门,结果一只脚还没踏出去,倒是从外边滚进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 “哎哟喂,这孩子是咋啦?” 柳岩川一把将幼童抱进怀里,看到周围并没有其他大人在,担心地摸了摸孩子红彤彤的小脸,迅速把人抱回店里。 嘴里大声嚷嚷道:“红花,快,赶紧拿水来。” 张红花见状不敢有丝毫耽搁,打开空调后,转身就去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出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地板上,解开他的衣领子,抬高双脚,一点一点地将水喂进孩子的嘴里。 等了片刻,看到孩子呼吸开始顺畅,夫妻俩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张红花抬眼往店外瞧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还没有大人过来,她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不满地嘟囔道: “这做父母的心咋这么大?自家的娃都不见半天了,居然也不知道出来找找?” 他们没有孩子,做梦都想有一个。结果这些有孩子的人家,照顾孩子却一点也不精心。 柳岩川哪能不知道妻子的心思,听了这话又是一声叹息。 他看着地上幼童那稚嫩可爱的脸庞,很想伸手摸一摸,可看到自己手上的老茧,又立刻缩了回去。 看了好半晌,心底馋的厉害,也只敢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开口道: “我出去等着,说不定人家父母还不知道孩子在这里呢。实在不行,等天凉快一点,我们送他去警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地上的孩子缓缓睁开眼睛,冲着自己喊了一声“爸爸”。 柳岩川闻言眼睛立马瞪得像铜铃,心口像是突然炸开了锅,“轰”的一声,险些应出声来。 他心里清楚这孩子是认错了人,可还是觉得异常甜蜜又心酸,嘴角扯了扯,好一会儿才咧出个笑容道: “乖宝儿,快告诉伯伯,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呀?” 小男孩摇了摇头,像只受惊的小兽般,固执地拽紧柳岩川的衣摆,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抱里。 “这……” 柳岩川局促地看向妻子,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刻停顿,当下就利索地搂着孩子,一边轻轻地拍抚着孩子的背。 张红花羡慕又嫉妒地瞪了丈夫一眼,心里酸溜溜的,到底还是蹲着身,一句句温柔地哄着孩子,想要问出关于父母的信息。 结果,两人问了半天,这孩子就像只闷葫芦一样,就是不肯说话。 眼看天色渐晚,张红花当机立断:“走,我们去警局。” …… 夜色如墨,天边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夫妻俩抱着孩子从警局出来,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这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没人报警说孩子丢了?” 张红花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孩子不会是被人拐来的,结果刚刚逃出来吧?可,这么小的孩子,哪有那能力啊。难道……难道他是被父母丢弃了?” 张红花脑洞大开,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 “你小声点,别把孩子吵醒了。”柳岩川轻声提醒着,一边还不忘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孩子身上。 他的脑海中思绪翻涌,心里不自觉地代入到妻子的想法中,心里琢磨着,万一这孩子真的没人要,他们是不是可以领养回去。 经过这大半天的相处,夫妻俩都对这个爱黏着他们的孩子喜欢得不得了。 甚至觉得,这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缘分,要不然怎么他们才刚谈论完领养孩子的事情,就从店外边“掉”进来一个孩子呢? 张红花抱着孩子坐在车后座,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低声同丈夫商量道: “老公,要是这孩子后头没人来要回去,咱们……咱们就领养他吧?” 柳岩川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听到妻子这话,抿了抿唇,一声轻“嗯”脱口而出。 同一片天空,同一座城市。 位于柳家夫妻俩十公里外的玉景小区内,绍家夫妻俩正面临着几名警察的盘问。 “绍先生,陈女士,你们作为孩子的亲生父母,居然连孩子什么时候丢失的也不知道吗?” 冯队眯着眼睛,一脸审视的看着夫妻俩,声音冷漠道: “孩子都失踪快三个月了,你们却是半点也不着急,要不是警局的人来催你们给孩子上户口,怕是二位都不准备告诉大家这个事情了。” “难道,孩子已经遭遇不测,而凶手就是……” 第15章 真假少爷15 “冯队长!” 绍君越大声喝道:“无凭无据的事情,你身为司法人员可别明知故犯。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我老公说的对,你们没凭没据的,凭什么说我家孩子丢了。” 陈思荞心里慌的不行,面上还得故意强撑道: “我家临深前段时间被他外婆接回乡下去了,你们自然看不到。小区里那些嘴臭的人就喜欢胡说八道,你们别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把这话当真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还请你们现在打个视频电话,我们见到孩子就走。” 冯队长也不废话,闻言立马催促夫妻俩打视频电话。 事实上,冯队等人来时就已经调查过一遍,陈家那边压根就没有接到过孩子。 而小区物业里的监控显示,最后见到孩子的画面,就是对方被邵君越追赶到楼下的场景。 监控里,孩子神色惊恐,不住的往身后张望,奔跑间还跌倒好几次,而后出现的邵君越,则是捏着拳头,满脸狰狞的模样。依照冯队多年办案的经验,这家伙说是想杀人都不为过。 可惜小区楼下的监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故障,正好那几天的内容没法显示。 “我,我手机忘记放到哪里去了。” 陈思荞被催的没办法,只能摸了摸口袋,故意拖延时间。 冯队干脆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她跟前,道:“我这里正巧有存着张女士的电话号码,你可以直接打过去。” 此话一出,绍君越面色立马难看下来,犹如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面色阴沉的厉害。 陈思荞还没往深处想,吞吞吐吐半天就是不肯接手机,冯队绷着脸冷声道: “陈女士,我们待会儿还有事情,麻烦你速度快点。” “不,我,我……” 陈思荞被逼得冷汗连连,眼神慌乱的不知道往哪里看,正要开口狡辩,就被丈夫拦在身后。 “不用了,孩子是被我弄丢的,这事跟我老婆没关系,我跟你们回去。” “老公!你在胡说什么?” 陈思荞脸一白,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冲冯队等人摆手道: “不是的,不是的,是那小子自己跑出去走丢了,跟我老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最多是……” “够了,思荞,你别再说了。” 绍君越打断她的话,瞥了眼站在夫妻俩周围的警察们,声音沙哑道:“他们既然找到家里来,就说明这件事基本算是证据确凿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搂住妻子,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道: “咱们女儿还小,必需有人照顾。你把事情推到我身上,遗弃罪顶多判3到10年,我争取表现好一些,早日出来和你们团聚。” “老公——” 陈思荞哭的泣不成声,拉着对方的手不肯放开。 夫妻俩抱着孩子坐上警车,一路被押到警局里…… “三个月前,你为什么让李菲女士在对面租房?” “你说是孩子走丢了,怎么不打电话报警求助?” “根据李菲女士提供的消息,你之前还想让她把孩子带到国外去生活?” 审讯室内,一名侦查人员如连珠炮一般,接连不断进行问话,旁边同事则有条不紊的做着记录。 绍君越满脸颓废的靠坐在椅子上,不停摇头解释: “我承认之前想把儿子送到国外生活,但那也是为了他好,想让他接受更好的治疗。 至于李特助说的什么租房子,我真的一概不知。” 说到这,绍君越抬头看向对面的侦查人员,满是诚恳道: “警官,作为一个父亲,我承认自己没有尽到责任,可孩子失踪真不是我故意遗弃的。” 侦查人员皱眉打断:“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 绍君越语塞,好半晌才老实道:“那小子性格恶劣,我就想让他在外面待一会儿,吓吓他,让他受个教训。” 后来事情一多,绍家夫妻俩就忘了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绍君越见侦查人员看自己像看臭虫的视线,有些狼狈的别开脸,强行挽尊道: “他打出生起就不在我们身边长大,大家待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都不足三天,这……也不能全怪到我头上。” “不怪你,怪谁?” 对面侦查人员忍不住开口,“生而不养,又何必生下来让他受尽折磨?而你们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母亲,不好好善待孩子,只一味推托,简直不配为人。” “咳咳咳!” 另一名侦查人员死命咳嗽,总算是让同事闭了嘴,他赶紧将人拉上,冲绍君越点头道: “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若是后面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还请你配合我们。” 说罢,两人便同时离开审讯室。 …… 虽然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但是邵家失踪的儿子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冯队等人查找过周边所有的监控,都没有看到孩子从小区出来的身影,就好像对方是凭空消失不见了一样。 若不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绍家夫妻俩杀人藏尸,警方都怀疑这是一起凶杀案。 但绍君越遗弃罪名成立,因此被判了十年。由于他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再加上家里还有个不足一岁的女儿,陈思荞倒是毫发无损。 探监室内,陈思荞哭的泣不成声,倒是绍君越握着她的手不住安慰: “乖,别哭了,你在外边好好养大女儿,不过是十年而已,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握紧手里的电话筒,轻声交代妻子道: “只是要委屈你得一个人每年清明帮爸妈扫墓了,老家山上到处都是野草,你记得帮我把他们坟头上的杂草锄干净。” 说到这,绍君越的表情格外慎重,握着陈思荞的手也是不断用力。 陈思荞初时只是不住点头,哭了一会儿,脑中突然想起丈夫说的那一批珠宝现金的事情,愣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 她抬眼看着丈夫,见对方点头,立马收了眼泪,郑重道: “老公,你放心,我会好好给爸妈扫墓的,等女儿再大一些,我就带她来看你。我会告诉她,她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绍君越听得双眼泛红,忍不住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几家欢喜几家愁。 另一边,柳家夫妻倒是在家给孩子办起迎新宴。 前段时间,警方通过dna比对,没有发现孩子父母的任何线索,再加上对柳家夫妻俩的考察,也同意了让他们领养孩子。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夫妻两瞬间喜极而泣,抱着孩子亲个不停。 在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他们差点翻烂了字典,最后才拍板叫“临琛”,取其自信、安康之义。 “柳临琛,好好听的名字呀。” 绍临深,不,现在是柳临琛开心的搂着夫妻俩,笑个不停,他满脸幸福的眯着眼,道: “真好,以后我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了。” 柳家夫妻俩看他这么开心,心底别提多甜蜜了,两人一左一右护在孩子旁边,不住的往孩子碗里加菜。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月光在窗外静静地洒下。 张红花坐在床边给孩子拍着背,嘴里哼唱着乡间小调,见孩子睡熟了,才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一声呢喃。 “妈妈——” “嗯,妈妈在的,宝贝!”张红花轻声应着。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找了……你们……好久好久……” 儿童房内,稚嫩的童音断断续续,只有凑近了细听,才能听到一丝半点。 张红花双眼泛红,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低声承诺道: “以后爸爸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了,就陪着宝贝一直到永远。” “嗯——” 第16章 真假少爷16 小区里,因为绍家夫妻被警方带走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听说绍君越因为弃养罪被判了十年后,陈思荞连出门买个东西都能感受到大家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简直是一群低素质的八婆,难怪小区环境这么差。” 陈思荞一把将门甩上,巨大的动静震得卧室内本在熟睡的邵蓉蓉浑身一抖,控制不住身子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大的小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们这些讨债鬼。” 陈思荞不耐烦的捂着耳朵,恨不能用布将女儿嘴巴堵上,忍了又忍,才总算是平静下来。 她掏出手机,果断将现在这套房子,以不到一半的价格挂到网上。 因为她出价低,当天下午就有人将房子买下来。 钱一到手,陈思荞便迫不及待的抱着女儿,连行李什么都不要,直接打车去五星级酒店订了个总统套房,又请了个保姆看着孩子。 而她自己则是包了一辆车,一路坐到绍君越老家祁阳县。 好在她还知道掩人耳目,虽然心底异常雀跃,临出发前,人还特意去丧葬品专卖店里购置了一堆香烛元宝和花圈纸人。 店老板也是个实在人,看她买的多,还准备给她送货上门,陈思荞哪里敢让人跟着,当即沉下脸发脾气道: “多管闲事,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再啰嗦,东西我就不要了。” 店老板被气得肝疼,看在钱的份上,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直接搜罗出她要的东西堆在地上。 上山的路崎岖陡峭,陈思荞连拖带拽的扛着一堆东西,累得半死才总算到达公公婆婆的坟墓前。 她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在附近,装模作样地拿出蜡烛、花圈摆上,随手往坟堆上撒了一把元宝,拿出锄头就开始挖土。 结果,她哼哧哼哧挖了大半天,手掌心都起了好几个水泡,连坟墓里的骨灰盒子都掏出来了,还是没瞧见半点珠宝现金的影子。 “不,不可能的,君越不可能骗我的。” “钱呢,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陈思荞双眼赤红,这会儿连锄头都扔到一边,整个人疯魔似的趴在坑里,双手使劲在四周刨土。 可惜,哪怕她十个指甲盖都刨掉了,也愣是一点珠宝的影子都没见着,还倒霉催的被附近进山的村民撞个正着,被人押着扭送到派出所里,以故意破坏、污损他人坟墓的罪名,被拘留了十天。 所幸陈思荞在酒店订了一个月时间,请的保姆也比较负责任,哪怕陈思荞十来天都没见到人影,才半岁大的绍蓉蓉依旧被照顾的很好。 但绍蓉蓉的好日子也就持续了不到半个月,她妈就把保姆辞退,还退了酒店套房,又在a市的贫民区里租了一间又破又小的屋子,靠着仅存的一点存款度日。 一开始,陈思荞还不死心地往监狱找了绍君越几次,在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后,也就不再去探监了。 母女俩磕磕绊绊在贫民区里待了一年,等到卡里最后一百块钱都花光后,陈思荞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将电话打给了哪个熟悉的号码。 “思荞,是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子温润的嗓音,邵蓉蓉听到动静,原本打算起身的动作一滞,又重新坐回地上,只冷眼看着自家母亲跟对方哭诉着。 她知道这人。 在前世,因为她妈妈的这个护花使者,她爸可没少吃醋。 哪怕他们夫妻俩每次拌嘴,最后都会拌到床上,可绍蓉蓉依旧厌恶这个不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林叔叔”…… 绍蓉蓉终于能从贫民区搬出去了,可惜这辈子她妈的终极舔狗居然结了婚,害得她们母女俩只能被对方安排在一套小三居室内。 陈思荞心里也气,知道对方是半年前才结的婚后,更后悔自己太要强,没早点联系对方。 这般想着,她连手里准备扔的垃圾都觉得在跟自己作对,将袋子往垃圾桶甩进去后,没成想耳边居然听到了一个久违的男童声音。 “妈妈!” 孟临浩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才从乔家偷跑出来,就找到了陈思荞这位便宜妈,当下,他就兴奋地飞扑过去,准备搂住对方的大腿撒娇。 结果,他还没碰到对方,就被这女人一把推到地上,害他手掌和胳膊肘都擦破了一层皮。 孟临浩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陈思荞,“妈妈,我是浩浩啊!” 这女人怎么回事? 她不是最喜欢大发善心的么,自己现在又瘦又小,穿的还破破烂烂的,这女人难道不该是更加心疼他吗? 陈思荞听到男孩的话,很没形象的当场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的往旁边躲。 嘴里还不忘说道:“别瞎说,谁是你妈?你亲妈可还在牢里待着呢。” “我可警告你,别想耍花样,我可养不起你,敢继续跟过来,小心我抽你。” 陈思荞说着,动作利索的大步往楼里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盯着孟临浩的动作,见他真没跟上来,松了口气,撒腿就往楼梯上跑。 孟临浩看着对方消失在楼梯转角,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只觉心底空的厉害。 这一年来,哪怕他在乔家过得再苦再累,哪怕有无数消息告诉他绍氏真的倒闭了,他都能欺骗自己说,只要逃出来,逃到绍家夫妻俩身边,他就能回到前世那种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生活。 可现在,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孟临浩嘴里呢喃着,还不待有其他动作,后脚跟就被人抓住,倒着拎起来,被皮鞭狠狠抽了几下。 “跑,你倒是继续跑啊!” “小白眼狼,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居然还给老子玩离家出走。怎么的,还准备让老子丢一回脸?” “呸,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乔松年恨的咬牙切齿,挥手让司机把这小畜生拎回车上。回头眯着眼看了眼陈思荞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侧头吩咐助理道: “你记得把姓林的包养女人的事情捅出去,再告诉陈家那女人这里的地址,让她管好自己的狗,别随便出来膈应人。” 一旁的助理连连点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后面的房子,心底为刚刚那女人默哀一秒。 第17章 真假少爷17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上一世孟临浩能踩着原主的尸骨,成为绍家大少爷,还被领进公司当作下一任继承人培养,全依仗他亲妈的算计。 这辈子,有了绍临深搅局,还不等孟临浩进去绍家,他妈孟文玉就被抓去踩缝纫机。 更因为这人拐子的身份,在狱中受到不少特殊“照顾”,还没两年时间,她就因为“意外”导致全身瘫痪,拖着病体苦熬了十年,还是没等到刑满释放那一天。 “浩……浩儿……” “我的……浩……儿……” 病床上,孟文玉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四十岁的年纪瞧着像是六十好几,头发稀疏发白,脸上皱纹斑点遍布,嘴巴开合间,只露出一个黑洞,里头的牙齿早已经掉光。 这会儿弥留之际,身边就只有一个护士看着,见她侧着脑袋固执的看向门口方向,想起方才被挂断的电话,小护士张了张嘴,还是于心不忍道: “老太太放心,你儿子很快就会来了,他可能……可能是现在忙着工作,一时脱不开身。” 孟文玉听到这话眼角滑下一串泪珠,口中直喘气。 忙? 他一个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的混子有什么可忙的? ‘我这一辈子究竟都干了什么啊!’ 孟文玉心中悔恨交加。 ‘当初,当初我就不该手软的……’ “嘀——” 心电图发出鸣叫,在小护士的惊呼中,孟文玉最终还是没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好大儿,只能睁着眼睛不甘的死去。 死去的人化为一抔黄土,而活着的人却依然在苦苦挣扎。 晨光熹微,天才蒙蒙亮。 a 市的某条街道上,几名穿着亮色马甲的环卫工人就开始提着扫帚沿街清扫。 绍蓉蓉混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动作迟缓的握着扫把一板一眼挥舞着。 她这辈子因为早产,动作反应迟钝,连思考问题都比别人慢几拍,在勉强读完初中后,因为受不了外婆他们的打骂,干脆带着她妈逃了出来。 “蓉蓉啊,你妈疯成这样,还是送她去看看医生吧。” “听说东城区那片新开了一家精神病院,里头消费不贵,你要不改天带她去一趟。” 旁边扫地的大妈看了眼被捆住手脚扔在三轮车上的陈思荞,好心劝道: “你还年轻,以后总要成家的,要是让别人看到你妈这个样子,总归是会影响你的婚事。” 听说她妈因为早年当小三被人暴打毁容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说自己是总裁夫人,还喜欢钻到人家里到处翻找,说别人是偷了她家的珠宝首饰。 因着这事,这人没少挨打,绍蓉蓉嫌她给自己惹事,干脆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平时把人捆住扔车上看着,自己踩着三轮上下班。 听到大妈的话,绍蓉蓉呆愣了好半天,才算反应过来,摇头道: “陈阿姨,我没钱。” 穷人生不起病,更住不起医院。 绍蓉蓉把人养在家里,顶多添一碗饭的事,更何况她妈也不是整天都是疯疯癫癫的,平时清醒的时候,也能帮着洗衣做饭、收拾家务。 绍蓉蓉看着在车上扭成蚯蚓的母亲,想起母女俩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 “……就这样吧,就当是给上辈子做的孽赎罪了。” 陈阿姨没听清她说的话,见她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同情道:“蓉蓉,还没找到你爸爸吗?” 绍蓉蓉缓了好半晌,才道:“没有,估计是死了吧。” 毕竟二十年过去了,要是对方愿意出现,她们母女俩也不用等这么久了。 倒是她在上网的时候,听几个网友胡凯,说是在某个沿海城市见到一位收破烂的大爷,对方长得很像曾经盛极一时的绍氏集团的总裁。 可惜,绍蓉蓉也没看到照片,压根不知道消息的真假…… 当然,这些都跟绍临深没什么关系了。 他现在就是只混吃等死的肥猫。 而趴在他头上同样圆滚滚的仓鼠,就是自己的好搭档——神器“盘古幡”。 如今,一人一幡套了个壳子,被柳家三口养在家里,看着他们和和美美的过完一生。 至于绍家消失的那一批珠宝现金,还有曾经被绍临深转到海外账户上的资金,全被他不着痕迹的转给国家支援贫困山区了。 而原主柳临琛因为绍临深的要求,让神器“盘古幡”帮着模糊了对方前世的记忆。 这辈子,对方的天赋还在,并且他还有了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长大后他在柳家夫妻的支持下,开了一家科技公司,规模甚至远超曾经的a市巨头邵氏集团。 而因为柳临琛自小脑海里就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多做好事的缘故。这一生他不仅身体力行,将赚取的大部分钱财都捐给国家用来做慈善事业,更是引导子孙后辈行善积德。 在送走柳家夫妻,又送走妻子后,已经九十五岁高龄的柳临琛满足的眯了眯眼。 临终前,他特意赶走围在身边的儿女们,看着这么多年还依旧活蹦乱跳的一猫一鼠,抬手摸了摸它们,轻声道了句“谢谢”,便带着微笑永远睡去。 下一刻 从这具苍老的身躯中,飘出一团带着丝丝玄黄色光芒的光团,宛如一颗明亮的星星,径直融入旁边的肥猫体内,随后猫形散去,露出里头一个被染得乌漆嘛黑的灵魂体。 在这团灵魂体中,总算有一处指甲盖大的地方呈现亮白色后,灵魂体兴奋地上下晃动着,仿佛在欢呼雀跃,被一块破布包裹住,破开虚空,飞往另一处小世界。 *** 京城,秦王府后宅内 一道高亢的女子呼喊声划破天际,如同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主院正房之中,秦王妃双手抓着身下的褥子,疼的撕心裂肺,面色惨白如纸。 方才她不过是在院中走动了片刻,却不小心滑倒在地,才七个多月的肚子立马隐隐作痛,这会儿竟是要生了。 “王爷呢?王爷在哪儿?” 秦王妃抓住一旁嬷嬷的手,白着脸催促道: “孙嬷嬷,你快叫人将王爷喊来。” “唉,奴婢这就派人去催一催。” 孙嬷嬷满是关切的替秦王妃擦着汗,侧身接过丫鬟提过来的汤药时,手指微颤,仿佛是被寒风拂过的湖面一般,泛起了微微的涟漪。 随即,她便镇定自若地把药一勺勺喂进秦王妃嘴里。 口中劝道:“娘娘,这是府上大夫开的顺产药,您多喝点,待会儿小主子出来的也能快些。” 第18章 皇室独苗1 绍临深才刚有意识,就发现自己正卡在一个狭窄的甬道里,他眨了眨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幡哥,怎么回事?我这辈子该不会是个瞎……” 绍临深心底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甬道内传来一股推力,正带着他往头顶方向前进。 盘古幡的声音适时从识海内响起: “深哥,快,你现在还在你娘肚子里,赶紧麻溜点出来,再晚一会儿就要死翘翘了。” 绍临深一惊,还不待有所反应,耳边倒听见外头一群女人咋咋呼呼地吵闹声。 “天呐,血,娘娘流了好多血。” “大夫,大夫呢,快给咱们娘娘看看啊!” “不好,王妃娘娘这是难产了。” “哎呦我的天爷唉,娘娘肚里的小主子是脚先出来,这……这怕是大人小孩都难保了。” “孙嬷嬷,你快出去问问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绍临深头顶方向响起,话中含义听得他头皮发麻,这他娘的是想害自己的性命呐。 可恨他现在只是个还没出生的婴儿,哪怕知道这些人的谋算,也是无可奈何。 “幡哥,你倒是帮帮忙啊,咱们好不容易才扎进这方世界,总不能就这么空手离开吧?” 绍临深手脚并用,努力蠕动着身躯往前挤,结果才感受到头顶凉嗖嗖的冷意,就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摁了回去。 那力道,他都感觉自己脑瓜子被摁扁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喽。” 绍临深心底哀嚎,识海内的盘古幡也是急得团团转。 它飞快道:“深哥,‘你’上辈子赚的功德呢,赶紧还我,我出去找个壳子回来救你。” 绍临深被憋得浑身抽搐,原本还在用力的甬道这会儿也没了动静,怕是他这辈子的娘先遭遇不测了,心底大喊: “给给给,别废话了,赶紧的救命呐。” 话音刚落,原本还裹挟在灵魂体上的玄黄色灵光瞬间被盘古幡吸光,随即对方便化作一抹流光窜出产房。 临走前,对方还不忘将这回的“剧情”塞到绍临深脑海中。 嘱咐道:“深哥,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先把世界线捋清楚吧。” 绍临深此时浑身冷得厉害,耳边除了下人呼天喊地的声音,隔着肚皮都能听到产房外,那位仿佛被咆哮帝附体的这世亲爹。 对方这会儿还在声嘶力竭地呐喊: “不,瑶儿不会有事的,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诅咒本王的爱妃,来人呐,把她们拉下去杖毙。” “御医,御医呢?怎么房里就只有府医在?小喜子,还不赶紧拿本王的帖子去把人给请来。 今日瑶儿她若是有什么不测,你们这些狗奴才统统给她陪葬。” 嗯,这些话听着到像是那么回事,就不知道内里有几分真心了。 绍临深苦中作乐,抓紧整理脑中的剧情。 按照原本的世界线发展,绍临深这一世本该洪福齐天,是天道所钟的气运之子。 自出生起,‘他’就被立为世子,五年后,又被过继给当朝皇帝,当了10年太子,最终登基为帝,在位共计50载。 后因身体不适传位于嫡长子,又当了11年太上皇,一生顺风顺水,可谓是人生赢家。 可惜,这一切都因为一名穿书女的到来,全部毁于一旦。 概因这方天地所发生的事情,被投影到另一个世界,便成了一本小说,而这本书恰恰被穿书女主赵可妍看过。 对方在看书时,就极为羡慕被秦王捧在手心,爱护了一生的秦王妃宋夕瑶。 在赵可妍看来,这个宋家女才貌平平无奇,性子软绵,家世不显,就因为无意中救过秦王的性命,竟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仅当了秦王妃,儿子还成为皇帝,一生荣宠不断。 “哼,也就是运气好而已,我上我也行啊。” 故此,对方自打穿越以来,就不停针对宋夕瑶。 不仅靠着“书中”内容,截胡了宋夕瑶与秦王邵晋诚的相知相遇,那些截胡不了的地方,也使用各种手段破坏掉。 但因着宋夕瑶和秦王本就是天定姻缘,哪怕有穿书女插手,二人依旧成了夫妻。唯一不同的是,赵可妍身上绑定了一个兑换系统。 靠着这个系统,这人倒也顺利进入秦王府,还成了秦王侧妃。 可区区一个侧妃之位,显然是无法满足对方的胃口。 用赵可妍的话说,要不是看中秦王用情专一,她早就靠着系统入主后宫,直接给那无子的皇帝生十来个大胖小子,自己当太后了。 ‘呸,虚伪至极。’绍临深心底吐槽。 ‘他’亲爹如今不过二十有三,而他那位皇帝伯伯,已是不惑之年。 一个正值青春年少,一个却已经年老色衰,对方分明是贪图美色,非要给自己披上一层遮羞布,还知三当三。 最可恨的是,这女人一点底线都没有,利用系统吸取皇族气运,兑换成美貌和才艺,使尽手段勾引他爹(秦王),还设计让本该三年前出生的嫡姐胎死腹中,各种陷害他娘,让她被丈夫厌弃。 原本世界线中伉俪情深的夫妻俩,因为缺少感情基础,又有各种误会存在,如今两人已是貌合神离。 ‘既是如此,今晚他娘会早产的事情,恐怕他这渣爹也是插手了。’ 绍临深心底唾弃, ‘狼心狗肺的东西,明知道自己妻子怀着身孕,竟这般迫不及待下死手。如今还在院中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没得让人作呕。’ ‘我说呢,怎么堂堂秦王妃身边,尽是这等胆敢谋害主子性命的奴才,究其原因,不过是他爹想让他娘赶紧给秋霜院的那位腾位置罢了。’ 绍临深蜷缩在甬道内,这会儿胸口憋闷的厉害,不仅手脚发麻无力,连带着意识都渐渐模糊。 ‘幡哥,赶紧救命呐,你再不来,我可就寄了。’ 绍临深心底疯狂呐喊。 他一想到等自己死后,就要被赵可妍制成干尸,当作吸取气运的“充电宝”,心底就恨得牙痒痒。 所幸,在绍临深彻底失去意识前,总算听到产房外传来一阵哄闹声。 “该死,哪来的野狗,你们还不快去拦住它。” “汪汪汪——” “啊,我的腿。” “不好,它跑屋里去了。” 第19章 皇室独苗2 “砰——” 产房的大门从外面被重重砸开,一条半人多高,浑身毛发斑驳脏乱,双眼充血,嘴角还挂着肉屑的疯狗,张牙舞爪地跳了进来。 屋内女仆们见它朝自己扑来,纷纷尖叫着躲到角落,正好给这巨犬可乘之机。 却见它似有目的般扑向床榻,刨\/开\/被\/子,抬起狗爪划破\/孕\/妇的肚\/皮,从腹\/中\/扒拉出被憋的浑身煞白的婴孩,咬\/断\/脐\/带,张开狗嘴一把就将婴孩含入口中,转身飞快朝屋外逃去。 只眨眼功夫,这巨犬就跑的没了踪影。 屋内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半飞快涌向床边,另一半抓住身边的器具朝疯狗追赶而去。 留下的女仆以孙嬷嬷为首,见女尸曲膝仰躺在床上,口鼻处还残留着丝丝漆黑的血渍,心念急转,赶紧用帕子擦拭干净,俯身趴在床边哭嚎起来。 “娘娘啊,您怎么能丢下奴婢自己走了啊。” “该死的野狗,竟将您的性命生生夺了去。” 一旁几名丫鬟见状面面相觑,立马醒悟过来,趴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门外的秦王捂着受伤的手臂,听到屋内的哭嚎声,提着的心总算落地,连带着原本还阴沉沉的面色都缓和不少。 耳边忽的听到有侍卫叫喊着要“救回小公子”的话,面色一黑,抬手扇了对方一巴掌: “狗奴才,王妃生下的不过是个死婴,哪来的‘救回’一说?” 身边一众仆从闻言噤若寒蝉,哪怕方才有眼尖的侍卫瞧见,被其叼在口中的婴孩,显露在外的小腿还微微抽动着,也不敢再吭气,只跪俯在地不断磕头求饶。 秦王冲着仆从撒了好一会儿气,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朝脚边的侍卫踹去一脚,神色悲悯道: “可怜本王的闺女,未出世就随她母妃而去,如今还落得被野狗叼走。” “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在这里作甚?” “还不加派人手去把那条疯狗抓回来,哪怕是具尸体,那也是本王的女儿,本王断不允许她流落在外,落得被野狗啃食的下场。” “是,属下遵命。” 周围侍卫连声应和,赶紧退出院中,飞快召集人手抓捕野狗。 另一边 被盘古幡附身的野狗,这会儿左拐右冲,早就逃出王府范围,哪怕它这具身体伤势严重,腹部伤口显露内脏,但行动依旧不受影响。 只几个呼吸间,便飞快朝一处巷子里躲去。 “幡哥,咱们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个障眼法脱身才行。不然我这小身板哪怕有灵气撑着,也经不住这般折腾。” 绍临深同对方在识海内沟通道。 他此时上半身蜷缩在狗嘴里,下半身裸露在外,微风吹过,只觉凉嗖嗖的。 盘古幡瞧见角落里有一堆草垛,用爪子扒拉出一个小窝,赶紧将嘴里的宿主吐到里面。 “噗——” 浑身湿哒哒的邵临深仰躺在草堆里,艰难喘着气,他现在的身体软得像团棉花,脖子歪在一边动都没法动。 冬日的寒风在巷子里呼啸而过,冷得他浑身发抖。 盘古幡赶紧渡去一口灵气,在对方体表形成一道光膜,又用爪子扒开一些稻草盖在他身上,侧身堵住风口。 寒风刺骨,像刀子般刮在盘古幡身上,它却如同一堵墙,坚定不移地立在邵临深面前,为他挡住所有的寒风。 绍临深这才好受些,心底沟通道:“幡哥,你现在还能换一具壳子不?” “先前时间太过仓促,附身的壳子本体还未死亡就被我抢夺了,导致上个世界积攒的大半功德都送这家伙去投个好胎。”盘古幡老实回答。 同时,狗脑袋凑到婴儿身侧,口中轻声呜咽着,心底肉疼道: “眼下再准备更换壳子,恐怕只能找更弱小一些的动物,而且时间也不能太久,深哥,我这一回可亏大发了。” 绍临深闻言倒是安心不少,安慰道: “有舍才有得,如今咱们最重要的是重新找个安身之所,保住我这条小命要紧。” “你也说了,这方世界意识将你碎片的下落隐藏起来,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先帮它解决穿越者的事情,把这方世界被夺取的气运抢回来,要不然世界坍塌,对双方都没好处。” 他上个世界的同位体只是个科技向的天才,自己也不过是复制到对方这方面的技能。对于古代世界来说,倒是没有神器的帮助来得大些。 盘古幡的狗眼一转,询问道:“深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绍临深心底道:“那穿书女不就是仗着皇帝无子,想将她肚里的肉球替代我的位置么。 你说,如果皇帝有亲生儿子,可还需要过继兄弟的孩子?” “那肯定不要啊。”盘古幡老实摇头。 随即它恍然大悟道:“你想让皇帝当你亲爹?可……你都生出来了,总不能塞回娘肚子里,重新投胎吧?我这也没那本事啊。” 绍临深满脸无语,本就皱成一团的老头脸,这会儿越发难看了。 他心底没好气道:“你先去找一具壳子来,之后的事情听我安排就行。” 于是,一刻钟后 等到秦王府侍卫们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追到巷子口时,只看到原先在府中作乱的巨犬,正低头啃食着地上的一团血肉。 “咔擦咔擦——” 锋利的犬齿将骨头嚼碎,并一口将地上剩下的碎肉吞入腹中。 “该死的孽畜!” 为首的侍卫长目眦欲裂,脑中都能想到回府后自己等人的惨烈下场,当即抽刀劈向巨犬的脑袋。 谁知,原本在王府中还凶猛异常的巨犬,这会儿像是被摄魂般呆立在原地,面对众人的刀枪躲都不躲,直接被杀个正着, 侍卫长心底闪过一丝异样,定了定神,还是对秦王即将到来的怒火惧上心头,苦着脸命令手下将狗拖回去。 秦王府。 秋霜院内。 自打正院那头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赵可妍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她抚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坐在软榻上,挥手让下人都出去,这才安心道: “系统,这回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了吧?” 自从她和宋夕瑶入府以来,就没停下对秦王的攻略。这五年时间,她总算将对方的喜爱值从35点的友善度,晋升为如今76点的迷恋程度。 她身上这个兑换系统自带的好感度划分,与能够吸取的气运量挂钩。 系统收集气运越多,赵可妍在商城内购买的选项就越多。 而好感度划分则是分为十个等级,分别是:冷淡0~10,认识11~20,熟悉21~30,友善31~40,热情41~50。 亲密51~60,信任61~70,迷恋71~80,生死81~90,占有91-100。 三年前,赵可妍就利用系统商城兑换过一颗生子丹,本想着利用丹药直接生下秦王的长子,来个母凭子贵。 谁曾想,那孩子生下来就没有气息,明明在肚子里一切都很正常,赵可妍当时都快气疯了。 可依照系统的说法,一些既定的命运不能更改,不然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也就是必须得宋夕瑶腹中第二胎,才是秦王府的长子。 赵可妍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觉得是那女人克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三年前得知对方怀有身孕后,直接动用技能让她落了胎。 可惜 赵可妍怪这个怪那个,从未想过,自己身上的系统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王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都是天生就难以让女子受孕的体质,哪怕有女子能够生下子嗣,也少有平安长大的。 这才是原世界线中,邵临深会被过继为太子的原因。 而系统所谓的生子丹,不过是让宿主体内养出一团没有灵魂的血肉空壳。 真正能让这具躯壳动起来的秘诀,不过是将那些游离的孤魂野鬼强行塞入躯壳内,使其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孩童。 但这种消耗气运逆天而来的造物,本身无命无运,顶多支撑一二十年就会彻底腐烂消亡。 第20章 皇室独苗3 系统在赵可妍脑海中顿了一下,立马肯定道: “请宿主放心,只要您能顺利吸取足够多的气运,以后想生多少个男婴都不是问题。” 赵可妍没发觉异样,闻言皱了皱眉头,想到自己还得将一个死婴制成干尸,藏在自己卧室里,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嫌弃道:“系统,你不是说得获取对方足够高的好感度,才能夺取气运吗?原主角都已经死了,我去哪里获得他的好感度?” 系统一板一眼道:“请宿主放心,绍临深乃是本世界的气运之子,哪怕对方死亡,但只要您按照系统的方法供奉对方,他就会误将您当作母亲,对您予取予求。” “你的意思,不就说这世上真有鬼存在吗?”赵可妍惊得从榻上站了起来。 面色难看道:“你先前可没告诉我还有这回事,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系统打断道:“宿主可以自主选择做与不做,本系统只提供方案,您也可以继续从秦王,或者其他皇室宗亲身上夺取气运。” 赵可妍一听,倒是不敢再抱怨。 她现在可是秦王侧妃,寻常出府都得一大堆丫鬟嬷嬷跟着,去哪里同其他皇室成员接触、交流感情。 “该死的,要不是狗皇帝一把年纪还有眼无珠,我哪至于退而求其次选择秦王这个窝囊废。” 赵可妍撑着大肚子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喋喋不休地咒骂不停。 这五年来,她每次从秦王身上盗取一缕气运,对方轻则霉运缠身三五天,重则大病一场。 要不是她那时找了个游方道士,将矛头指向宋夕瑶,说是对方命硬克夫,还用了几个小道具坐实这个这件事,指不定今日一尸两命的人就该是她自己了。 赵可妍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咬牙从床头暗格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取出里头的黑色药丸,仰头咽了下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赵可妍不过是来回走了一盏茶功夫,就发觉裙底湿得厉害,当下,她就将外头守门的丫鬟喊了进来。 “来人!” “快去将王爷喊来,就说本夫人因为听到王妃难产殁了的噩耗,心中惊惧交加,也要早产了。” 众人闻言一惊,当下就有小太监提着下摆往正院那头狂奔而去,那速度,仿佛屁股后面有一头凶猛的老虎在追赶似的。 赵可妍被人扶着躺倒床上,趁机一把抓住旁边侍女的手,低声嘱咐道: “夏荷,你同王爷身边的小喜子相熟,赶紧取五百两给他,让他务必将那个死婴给我偷来。” 一旁的春杏、夏荷闻言惊得瞪大眼睛,她们的嘴巴张得极大,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 但二人都是赵可妍从娘家带进府的奴婢,忠心程度自不用说,只稍愣片刻,便趁着屋内慌乱之际,由前者打掩护,悄悄从角落溜了出去。 谁知,夏荷人还没踏出秋霜院的门槛,就被迎面跑来的小太监撞了个满头包。 “哎呦,夏荷姑娘见谅,小的这是有要事禀报夫人,一时情急忘记看路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则个。” 小太监不住拱手作揖,额头上都急出汗来。 夏荷见这人也是王爷身边侍候的小太监,原本不悦的面色一缓,随口问道: “小陈公公客气了,可是主院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吗?” 小陈子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嘛,就在一炷香前,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疯狗,居然直接闯进产房中,将咱们王妃的肚子刨开,叼着里面的小主子逃走了。” “你说什么!” 赵可妍听到夏荷回来的叙述,原本还镇定自若的面色一变,心底疯狂呼唤起系统。 “系统,那死婴都被野狗叼走了,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上回的事情,还能将死胎的事情赖到宋夕瑶头上,这回对方都死了,我要是再生下一个死胎,王爷必定会厌弃我,以后咱们的气运可就没地方盗取了。” “请宿主稍安勿躁。”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既然秦王已经派侍卫们去抓捕那条疯狗,原主角的尸体,我们最终还是能够到手。 当务之急,您应该先把秦王找来,用对方的气运让腹中的孩子平安生下。” 赵可妍心底担忧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躁道: “王爷的气运已经很低了,短时间大量抽取,对方绝对会察觉到异样的。那宋夕瑶现在都死……” “您可以继续编造谎言,不管是宋夕瑶鬼魂在作祟,还是有敌人暗中下咒施法都成。 只要先糊弄过去,等找到原主角的尸体,我们再将秦王的气运还一些回去就好了。” 赵可妍面上晦暗不明,随即又被腹中传来的剧痛搅得无心思考,当下不敢再耽误时间,口中叫嚷着,让下人快点去将秦王请来。 …… 另一边,皇宫外墙的一处墙根下。 绍临深此时正被一只大肥猫背在身上。 一人一猫旁边两米外,是一条通往皇宫内的暗河。 盘古幡贴着墙根,神识探入河底察看,随即睁眼道: “深哥,距离河面八米深的地方,有一道铁栅栏堵在入口位置,以我现在的法力将你包裹在气泡中,再把栅栏腐蚀出一个洞口倒是容易。 可咱们进入皇宫后,又该以什么身份现身于人前?” “山人自有妙计,你到时候听我安排就行。”绍临深也不多做解释。 他这会儿身体虚的厉害,要不是还有一口灵气撑着,都死好几回了。 盘古幡见他状态不好,也不再啰嗦,从本体中挤出一大团灵力,化作一个椭圆形的空心气泡,将身上的婴儿躯体裹住,又用灵气丝线绑在猫身上,径直跳入河水中。 河底漆黑一片,盘古幡在水中穿梭自如,很快就抵达铁栅栏跟前,在将其融出一个大洞后,身姿矫捷地钻了进去。 “哗啦——” “什么人在那里?” 水面溅起一道水花,将附近巡逻的御林军引了过来,一行人围着河面仔细检查,见没有任何异常,这才缓缓离去。 盘古幡趴在一棵大树上,总算是松了口气,它用尾巴尖点了点绍临深的胳膊,心道:“深哥,咱们现在该去哪儿?” “去冷宫。”绍临深果断道。 第21章 皇家独苗4 月色如水,如轻纱般洒在冷宫的石阶上,映照出寂寞的影子。 宫殿西侧的一株腊梅树上,一只黑如焦炭的肥猫此刻正蹲在树杈上,同一旁被透明气泡包裹住的婴孩低声“喵喵”叫着。 “深哥,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冷宫中近期才被贬进来的宫妃就两个。” “一个是乾元十九年六月,也就是去年进来的成贵人,另一个则是去年十月贬进来的恬嫔。” “前者的罪名是殿前失仪、冲撞皇后,实际上却是因着她受宠,所以招人嫉恨,被陷害进来的。” “至于后者嘛……”盘古幡话音微顿,才继续道: “此人乃是理国公嫡幼女,因着与前面的哥哥姐姐年纪相差较大,又是国公爷的老来女,在闺阁时,性子就有些娇纵跋扈。” “而穿越女赵可妍身负系统,还掌握着‘书中剧情’,自命非凡,眼中总是带着几分高高在上,尔等都是蝼蚁的意味。 吃她那套的人,觉得这女子与众不同、清新脱俗;而不喜欢她的人,就好比恬嫔徐怡宁,自然看不惯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两人撞到一起,可不就互相看不顺眼,一来二去自然结了怨。” “你说这么多,就是告诉我这女人跟赵可妍有仇,她被扔进冷宫也是对方陷害的?”绍临深不耐烦地打断道。 “这个倒不是。”大肥猫用爪子挠了挠头。 尴尬道:“恬嫔是因为记恨对方害她成了老皇帝的嫔妃,所以趁着去年万寿节爆出怀孕的假消息,想借机陷害赵可妍害她滑胎。 结果计策太过粗糙,直接被对方识破,自个儿落了个欺君的罪名。要不是皇帝看着理国公的份上,她早就被拖出去斩了。” 盘古幡觉得这女人美则美,但实在过于没脑子,倒不如让宿主选择成贵人当娘合适。 于是,它诚心建议道:“成贵人性子温婉又聪慧,比选恬嫔这样拖后腿的猪队友强。” “后宫之人,谁不聪明?”绍临深心底嗤笑出声。 不聪明的恐怕也活不了几天,当然除了这个恬嫔之外。 “有时候聪明人最喜欢自作聪明,跟这种人相处费劲儿。既然恬嫔跟赵可妍本就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选她正好。” 嘿,笨点有什么关系,他就喜欢笨美人。 黝黑的大肥猫张了张嘴,倒也没反驳,只愁道: “深哥,以我现在的功力,入梦蛊惑……不是,是催眠恬嫔和她身边的侍人,这倒没什么问题。 可……对方在冷宫都快一年半了,你这副早产儿的身子明显对不上号啊。” 要是花草树木,它还能给口灵气催熟,这把活生生的人催熟,跟违背天道法则有什么区别? 以它现在的本事,怕是会被当场劈成焦炭。 更何况,生过孩子与没生过孩子的女子,身体上就有本质的差别,要是来个御医一把脉,那不得露馅啦。 盘古幡愁得摊成一块猫饼,身上的毛都耷拉下来。 却见绍临深不慌不忙地仰着脑袋,从枝叶的缝隙间看向天空,幽幽道:“那就看老天爷肯不肯帮忙了。” “嗯?什么意思?”盘古幡睁着眼睛,一副蠢萌的模样。 虽然它总以上古神器盘古幡自居,但实际上这家伙只是无数神器碎片中,一块偶然诞生的器灵,连穿梭时空的本事,也不过是神器自带的功能。 说白了,它就是个阅历不深的样子货,平时也只敢在绍临深面前装装样子。目前所有的本事,都是从其他碎片中汲取而来。 当然,要是等它哪天凑足碎片,指不定就能成为真正的神器了。 ‘还好,自己的宿主被糊弄住了。’盘古幡心底暗自窃喜。 绍临深见这家伙又在发呆,眸光一闪,只继续道: “这方世界,我们一进来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全靠咱们单打独斗的话,指不定下一刻就死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走,等咱们什么时候积累够本事再来。” 盘古幡随即接话:“可这方世界已经是重开过一回了,如果我们就这么离开,那些气运再被穿书女和系统吸一回,怕是这个小世界会崩塌。” “那我也无能为力啊。” 绍临深软塌塌的躺在气泡里,两眼直勾勾看着天空,口中叹气,仿佛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话音刚落,却听头顶上方雷声阵阵,一人一猫抬眼,就见原本还高悬在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时已经隐去身形,转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糟糕,要下雨了。深哥,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躲……” 它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紫色的闪电飞速劈在绍临深身上,吓得一旁的盘古幡直接炸开毛发,像颗海胆似的跳了起来。 “呼呼呼,深哥,你没事吧?” 盘古幡看向已经浑身冒烟的绍临深,不停往对方身上吹气,神识探出,见人还活着,心底倒是松了口气。 “哎呀,打雷了,娘娘,您可别坐在窗边了,当心一会儿淋着雨。” 偏殿的一间屋子内,适时响起一道苍老的女声。 随即,原本还敞开着一条缝隙的木窗,这会儿也被人“砰”的关紧。 没了光源,院中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却在下一刻,天空又是一道雷电劈来,径直落在偏殿之中,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似是肉体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啊,娘娘!” 屋内动静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盘古幡没空理会那些,只瞪大眼睛瞧着身旁像是吹大的气球般,身体突然长大一圈的婴孩,吓得又支灵起浑身的毛发。 “我去,深哥,你现在这模样说是已经五个月大都有人信了。” 盘古幡圆溜溜的猫眼在黑夜中冒着绿光,它伸着脖子凑近对方嘴边一瞧,“呦,连下前齿都冒出两粒白点了。” 盘古幡满是新奇的绕着婴儿细细打量,嘴里喵喵叫着,心底幸灾乐祸道: “不过你变强了,头也秃了,瞧这光秃秃的大脑袋,可比剥壳后的鸡蛋还滑溜,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长出头发来。” 绍临深白了对方一眼,心知刚才那一出,这方天道意识对自己作出的帮助和警告,赶紧催促道: “别贫嘴,还不快去把恬嫔她们催眠了,记得梦中让事实编得合理一些。” 盘古幡一听也不敢再耽误,趁着附近的人还没过来查看,背着绍临深像一阵风般从窗户外撞了进去。 还没等里头的人发出喊叫,猫眼中红光一闪,原本还站着的一老一少当场就昏倒在地。 盘古幡按照事先安排,利索地将婴儿放到东次间的床铺上,并用被子盖好,转头本体就像一只飞鸟一样从肥猫体内飞出。 婴儿拳头大的破布头悬浮在半空,发出柔和的白光,光线蔓延开,瞬间笼罩住地上的三名女性,就像在她们身上披了一件洁白的披风。 只片刻功夫,三人脑海中就莫名多了一段记忆。 “噼啪——” 木头燃烧的声音在屋顶上方响起,随之而来的焦香味同时传入三人鼻中,没过一会儿,倒是将她们熏醒过来。 “咳咳咳,冯嬷嬷,素秋,什么东西烧着了?” 其中一名身形丰满的宫装女子率先从地上坐起,迷迷糊糊中抬眼看到头顶上方四溅的火花,瞪大眼睛,赶紧将其余二人拉了起来。 “娘娘,屋里着火了,您……” 侍女素秋的话还没说完,大门就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迎面进来几个身形壮硕的嬷嬷,人均提着一桶水往屋里泼来,就像屋内下了一场雨。 “恬嫔娘娘,这儿危险,您快出去吧。” 一名身形高挑的宫女脸上捂着帕子,连忙进屋将主仆三人推出房间,来到院中的空地上。 直到这时,宫装女子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疯狂往屋内跑去,口中叫嚷道: “不,我的皇儿……” 第22章 皇室独苗5 恬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侧的冯嬷嬷一把捂住嘴巴,嚷嚷道: “哎呦,我的主子娘娘唉,您怎么这时候又发癔症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附近取来一个木桶塞进恬嫔怀中,故意大声道: “您瞧,小皇子不就在您怀里抱着吗?” 恬嫔心底急得不行,但余光瞥见素秋已经冲进东次间,面色一缓,顺势抱着木桶摇晃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 “哦哦哦,皇儿不哭啊,母妃在这儿呢。” 刚刚过来看热闹的其余宫妃们这会儿聚在附近,眼见恬嫔这副疯傻模样,无不嘴角勾起,幸灾乐祸道: “瞧她那傻样,平日里还一副不爱搭理人的高傲劲儿,原来私底下竟然这模样。” “唉,国公府出身又如何,还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时间长了照样会疯。” …… 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嘴里说个不停,倒是没人敢凑近一步,就怕对方发起疯来打人。 站在众姐妹身后的成贵人却是微微拧眉,目光有些奇怪的看向前方的一主一仆。 她的屋子离恬嫔最近,虽说大家平日里几乎不会走动,但也没发现对方有这毛病。 而且恬嫔刚刚是朝屋里喊“皇儿”。 难道…… 思及于此,成贵人原本还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倒是没同其他人那般转身离开,只站在梅树底下静静看着。 另一边,东次间内。 素秋浑身湿淋淋的像一只落汤鸡般,从外边闯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婴儿,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她急忙从角落拖出一个木箱子,打开后,往孩子嘴里塞了块帕子堵住,这才将人放进木箱中。 “劈啪——” 火焰已经开始蔓延到东次间,如一条火龙,张牙舞爪,素秋只来得及胡乱从柜子里抓出一把首饰珠宝,连带几件衣裳虚盖在孩子身上遮掩好,合上木箱,抬起护在身前,便拔腿就往外面冲。 床底的黑猫见人离开,正要从窗户跳出去,看到敞开的柜子,眼珠子一转,身上漫出一阵白光,如同一颗明亮的星星,直接将屋内值钱的东西收拢到空间内。 嗯,它上个世界刚凑齐一块碎片,本体内总算能开辟出一块约莫两立方米的空间。 屋里这些东西它要不收走,也是被烧掉的份,倒还不如送给它拿去做善事。 院中空地上, 恬嫔急得直跺脚,面上还得抱着木桶傻笑,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下连脸上的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 就当她准备扔掉怀里的木桶时,总算看到素秋抱着一个小木箱从里头冲出来。 “素秋!” 恬嫔面露喜色,当下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一把扔掉怀里的木桶,上前将木箱子紧紧搂进怀中。 “素秋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屋里抢回来,想必箱子里有什么贵重物品,徐姐姐,可要打开检查一下?”成贵人满脸关切的上前询问。 恬嫔笑容微滞,本就急躁的性子这会儿是半点也不想再遮掩,白眼一翻,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道: “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做什么还用得着同你商量,赶紧给本嫔滚远点,再装模作样凑过来,就别怪本嫔对你不客气。” 成贵人被说的面红耳赤,张了张口,到底是忍住气,甩袖离开。 一旁的冯嬷嬷无奈扶额,见周围宫女太监目光若有似无的往这边瞧,与素秋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干脆一把掀开木箱子,露出里头的衣服首饰,欣喜道: “娘娘,您瞧,这些值钱的东西都还在呢,奴婢给你放对面屋里守着,这会儿离天亮还早呢,您且先去歇着吧?” 说话间,冯嬷嬷便利索的合上木箱子,重新将它抱进怀中找了个附近空置的屋子放好。 恬嫔只是性子直了些,倒也不是太傻,当下就抬手打了个哈欠,顺势领着素秋跟着进入屋里。 西偏殿的火势并不大,又因着宫人们扑灭及时,只殿内还烟熏的呛人,总管冷宫的郑大太监听到宫人们的汇报,面上闪过一抹狐疑之色,又将心思压下,只交代人收拾残局后,独自往乾清宫方向而去。 …… “娘娘,外头的人都走了。” 素秋见院中静悄悄的,人影全无,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快速从窗户边转身回来。 恬嫔原本还侧躺在床上,听到这话,一把扯开身上的被子,起身拎着裙摆就往屏风后头跑。 口中急切道:“嬷嬷,我皇儿身体没事吧?刚刚可有被烟呛着?” 冯嬷嬷此刻正坐在小马扎上,怀里的婴孩被她用棉被裹着,小嘴微微张着,一点点吞咽着喂到嘴边的温水。 恬嫔看孩子这般乖巧的模样,一颗心都快化了,当下一把将孩子抱进怀中,贴着对方的脸蛋,不住亲香着。 倒是一旁的冯嬷嬷愁道: “娘娘,今夜的一把火将咱们大部分物件烧了个精光,眼下连给小皇子果腹的小米也没了。” 素秋也接话道:“这个月的炭火也烧没了,如今天气越发的冷,可苦了咱们小皇子。” 恬嫔听到素秋的声音,原本被儿子牵住的心,这下倒是回过神来。 她紧张的盯着素秋上下察看,面上关切道:“好秋儿,刚刚多亏了你冒险将皇儿救出来,你放心,等将来皇儿长大些,我就告诉他,定让他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说罢,恬嫔见素秋额角和手腕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心下着急,赶紧命冯嬷嬷拿出方才郑太监送来的药膏,细心为她涂上。 素秋本就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自幼同恬嫔一处长大,忠心程度自不用说,这会儿见恬嫔眼泪汪汪的模样,哪还顾得上自己,赶紧安慰道: “娘娘,奴婢没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小皇子的事情。” 在她们三人的“记忆”中,自恬嫔被打入冷宫发现自己真有孕后,也曾向外面袒露过这事,但因着她撒谎在前,自然没人相信。 彼时,又听到赵嫔刚生下不久的小公主莫名殇了,吓得主仆三人赶紧住了嘴,生怕腹中胎儿也不明不白被人害掉。 恬嫔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忧心忡忡道: “自圣上登基以来,后宫二十年间,也曾有人诞下龙子,可偏就没一个活的长久,我儿好不容易熬到五个月,总得等他再大些时候,再把消息透露出去才稳当。” 她们可不知道一切只因皇帝的种不好,自然以为是后宫倾轧厉害,这会儿个个担心受怕的,围在一起长吁短叹,活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半晌,冯嬷嬷提议道:“娘娘,不如我们向国公爷求助?他素来最是疼爱您,哪怕先前再生您的气,这么久也该气消了。” 其实国公爷也就嘴上骂的厉害,若非有他首肯,府上谁敢不时的接济她家娘娘? 更何况,在这缺衣少食的冷宫中,如果不是有国公府在后面罩着,她们哪能过得这般轻松。 恬嫔思索再三,也没其他办法,直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封求助信塞给素秋。 她嘱咐道:“明日一早,你亲自将信交给送饭的小李子。” 此人与徐家有些牵扯,是国公府特意安排到冷宫看护恬嫔的,平日里她需要什么也是让这人带进来。 至于那总管冯太监也好打发,只要银子到位,他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次日清晨。 理国公府上便收到来自宫中的密信,震得所有主子连饭都没吃,直接齐聚书房议事…… 第23章 皇家独苗6 书房内, 理国公端坐上首,虽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身姿硬朗,说话间声如洪钟: “方才你们妹子的信都看过了,都说说,你们心底都是啥看法?”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书房内顿时一片安静。 位于右下首处的三子徐亭豪最是坐不住,这会儿抓耳挠腮的左顾右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看得理国公嫌弃的直接拿鞋底朝他砸去。 “耍猴呢?有屁快放,再给老子扭扭捏捏作女儿状,当心家法伺候。” 徐亭豪侧身躲开“袭击”,赶紧躲藏到自家二哥身后,探头道:“爹,这可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可说啦?” “放!”理国公怒目而视。 “我觉得这又是小妹的伎俩。”徐亭豪赶紧道,“她这人自幼就被你们惯坏了,做事顾头不顾尾,这回准是在冷宫待怕了,就跟上回那般同我们撒谎呢。” “三弟,你说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世子徐亭英皱眉反驳。 他认真道:“怡宁虽然平时娇纵些,但本性不坏,上回的事情也是被有心人撺掇的,要以她的性子断想不出那种方法。” 徐亭英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其余人纷纷点头认同。 有人道:“大哥说的对,怡宁一向天真单纯,断不会用这种手段坑害家里。” 另一人也开口:“没错,她要是想出来,一年前就该闹起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觉得小妹应该是真知道错了,这回信中内容很可能是真的,若是假话,只要托人一探便知,犯不着说这种会被轻易戳破的谎言。” 老三徐亭豪撇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是是是,小妹单纯,可谁知道这回是不是又被人当枪使了。” 理国公听几个儿女吵的脑仁疼,这个提议先使关系派人查看一下真假;那个又说是真的,要帮着隐瞒,先送些物资进去……偌大个书房倒成了集市,双方你来我往,争得面红耳赤,就是没人能定主意。 气得理国公当场摔了一盏茶杯。 “够了,谁再瞎吵吵,老子打烂他的嘴。” 瓷器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倒是震得场中众人纷纷缩紧脖子,不敢再吭声。 理国公起身朝几个儿子环视一圈,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我们徐家之所以能三代世袭罔替国公之位,靠的就是一个‘忠’字。 不过是一份书信,就让你们兴起这么多心思,若是为父死了,这个家是不是就该被你们败光了?” “父亲息怒,是儿不孝。” 几个儿子倒是孝顺,见理国公气得面红耳赤,生怕他被气出个好歹,闻言立马跪倒在地。 理国公见状只能长叹一声,踢了踢大儿子,让他同自己换上朝服立马进宫面圣。 乾极宫内 乾元帝一早便从内侍口中知晓了昨晚冷宫着火的事情,尤其是恬嫔等人被救出后的表现,也同样被人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 乾元帝双目微敛,半晌才道: “罢了,终究是服侍过朕的人,李海,你且去太医院调两个御医给玉华宫里的人都看一看,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御药房支取便是。” “奴才遵旨。” 总管太监李海闻言片刻也不敢耽搁,正要退出大殿时,却听外头小太监回禀,理国公携世子在外求见。 乾元帝闻言一愣,没想这老头倒是来的凑巧,莫不是为了恬嫔之事过来的。 他眼中眸色微深,面上倒是不辩喜怒,只朝李海挥了挥手。 对方会意,立马尖声道: “宣,理国公觐见。” 须臾,徐家父子俩就跪在大殿之中,叩首讨饶,并十分诚实的将今早收到的信件双手递上。 乾元帝初时一听信封竟是从冷宫流出,眼底杀意险些抑制不住,前朝后宫错综复杂,他自然知道这种情况私底下总免不了。 但这么堂而皇之摆到他跟前的,还真是头一例,当下怒极反笑道: “理国公真是好本事啊,朕这后宫不知何时竟成了筛子,倒任由尔等来去自如了。” 理国公磕头不止,“陛下息怒,微臣实在是爱女心切,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微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还望陛下以皇嗣为重,且派人去玉华宫一探真伪。” 乾元帝一边听着,手中动作不停,倒是将信封上的内容瞧的一清二楚,当下瞳孔一缩,立马直起身子,神情激动道: “来人,摆驾玉华宫。” 玉华宫距离乾清宫最远,地段最偏,因为是安置失宠后妃的地方,时日久了,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冷宫。 静鞭在宫门外响起时,玉华宫内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退到两边,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乾元帝脚步不停,直接大步越过众人,一路朝恬嫔昨夜落脚的东配殿而去。 此时,恬嫔主仆三人正关着门给绍临深喂食米汤,听到外头的动静,吓得碗都摔在地上。 “嬷嬷,快,你先抱着皇儿躲一躲。” 恬嫔心底慌乱,连忙将绍临深塞进冯嬷嬷怀里,推着人藏到柜子中。 柜门才将将合上,配殿正门就被人从外头一把推开,冷风灌进来的同时,见到来人的模样,恬嫔浑身一僵,腿脚莫的发软,直接跪在地上。 “陛……陛下恕罪,嫔妾方才腹痛难忍,故……故接驾来迟,望陛下……” 恬嫔话还未尽,就被乾元帝一把捞起,强制按到椅子上,对方甚至态度和蔼道: “宁儿既是身体不适,又何错之有呢?” 说话间,乾元帝目光扫视殿中环境,结果只瞧见恬嫔和身后那名宫女的身影,当下眉头蹙起,心底涌起一股失落,紧跟着就连神情都变得冷漠起来。 恬嫔主仆二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倒是后头掌管冷宫事物的大太监郑安脑子转的飞快,想起刚刚听到的消息,立马上前搭话道: “恬嫔娘娘,内务府今日的炭火已经送来了,往日您的那份都是让冯嬷嬷去领的,方才却是没瞧见她的人影,不知可需要奴才替您唤她来领取?” “不,不用,她只是去……后殿浆洗衣物去了,待会儿自会回来。” 恬嫔说的磕磕绊绊,听得被迫躲在柜中的绍临深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干脆趁着冯嬷嬷侧耳倾听时,扭头朝外嚎了一嗓子。 “哇——” “什么声音?” 乾元帝正准备下令将人找出来,耳边就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喜得他立刻顺着声音径直往旁边的暖阁里走。 恬嫔被这一动静吓得脸都白了,生怕她儿子被找到,从此成为后宫众人的眼中钉,于是紧随其后,口中还在辩解道: “陛下,那只是嫔妾养的黑猫在叫,这畜生性子顽劣,平时就喜欢嚎一嗓子。” 乾元帝做梦都盼着能有一个儿子,事到临头哪里还愿意听她废话,找了一圈,就差衣柜没打开,当下挥开挡路的恬嫔,一把将柜门拉开。 外头的光线径直照进衣柜之中,倒是将冯嬷嬷怀中的孩童显个正着。 “陛,陛下!!!” 冯嬷嬷瞬间面如金纸,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倒是乾元帝心中狂喜,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婴孩,小心翼翼搂在怀里,如发癔症般喃喃自语道: “孩子,真的是孩子,列祖列宗保佑,朕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乾元帝当场泪流满面,对着绍临深的小脸蛋亲了又亲,还不忘朝身边的内侍们炫耀道: “李海,你快瞅瞅,朕的皇儿同朕长的多像,这眼睛,这眉毛,对了对了,还有这小嘴巴,简直跟朕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乾元帝越说越兴奋,那笑声从刚刚起就没停过。 一旁的总管太监李海笑着连连附和,余光瞥见刚刚带过来的两位御医,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进言道: “陛下,昨夜玉华宫突遭雷击,以至西配殿起火,奴才担心恬嫔娘娘和小殿下被烟呛着,不如让御医们过来看看?” 乾元帝闻言神情一顿,听出话中含义,虽心底笃定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可要没过这一流程,也怕惹得朝廷诸公非议,还是点头道: “如此也好,张御医,你来给朕的皇儿仔细看看。” 跟在后头的张御医领命上前,另一名御医则是识趣的将帕子盖在恬嫔手腕上仔细把脉。 半晌,见两名御医收手,乾元帝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何?” 张御医率先回复道: “启禀陛下,小殿下如今已快半岁,身子骨并无大碍,只……许是平常甚少见光,身体略微消瘦些。” 另一名御医则是接话道: “恬嫔娘娘自来身体强健,虽产后疏于调养,有些气血不足,只要日后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二人的话相互应证,直接证实了绍临深就是恬嫔所生,闻言,乾元帝恨不能仰天长啸,但碍于怀中的孩子,只笑着连说三个“好”字,随即又心疼的看向绍临深,眼中怜爱道:“我儿受苦了。” 恰在此时,外头一名小太监忽然来报,说是秦王进宫求见,倒是让乾元帝感觉扫兴的沉了沉眼眸,只让对方等着。 第24章 皇家独苗7 乾元帝如今是有子万事足,哪里还记得什么同胞兄弟。 若不是皇儿还小,怕离了熟人会惊着,他都恨不得亲自抱到跟前抚养。 故而,乾元帝当场就将恬嫔晋升为妃,封号“淑”,着居永福宫主位。 永福宫是距离皇帝寝宫最近的宫殿,两者不过三四百米远,中间隔着一条甬道,穿过两道小门就到了。 乾元帝一路抱着绍临深进了永福宫正殿,看着里边已经收拾妥当,给了大太监李海一个赞许的眼神,喜得对方眉开眼笑。 同时,内务府那边也反应迅速的层层筛选出八名奶嬷嬷,两名管事嬷嬷,一名七品大太监,十二名粗使小太监,以及十名宫女,供以侍候绍临深的饮食起居。 这配置,比起皇后的规格都不遑多让。 乾元帝将人手一一过目后,这才满意点头,他抬眼看了下天色,担心皇儿饿着,赶紧让一名身形富态的奶嬷嬷把孩子抱到隔间去喂奶。 这些奶嬷嬷们都是至少生养过二、三个孩子的妇人,其中经验都十分老道。 饶是如此,乾元帝见着对方抱着绍临深时,还是不放心的再三嘱咐她们小心伺候。 可惜, 绍临深又不是真正的婴儿,怎么会愿意被搂在怀里喂奶,当下就扭着头、不断挥舞手臂不肯张嘴吸奶。 急得八名奶嬷嬷轮番上阵,依旧是毫无办法。 躲在识海中的盘古幡见他这副模样,乐得直打滚,棉花团似的身子一抖一抖,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哎呦,笑死我了。’ 盘古幡幻化出一根触手装作擦泪的模样,促狭道: ‘深哥,你也别挣扎了,就你这小身板,除了喝奶还能干啥?倒不如从了她们就是。’ ‘滚!!!’ 绍临深心底大吼,一时不察,险些被一粒“奶嘴”塞进嘴巴,挣扎的动作便越发大。 几名奶嬷嬷见状急得汗流浃背,又怕伤着孩子,实在无法,只能抱着他回了正殿禀报给乾元帝。 “陛下饶命,奴婢们想了无数办法,但小殿下就是不肯张嘴。” 乾元帝可不管这些,只觉是这些奶嬷嬷无能至极,当下就要命人拖出去,重新换一批新人过来。 倒是淑妃(恬嫔)适时阻拦道: “陛下息怒,许是皇儿习惯了被人用勺子喂食,不如让她们将奶水挤到碗中再试一试。” 乾元帝一听又想起孩子被养在冷宫的日子,眼中怜惜之情越重,他拉着淑妃的手,愧疚道: “都是朕的错,让你们母子俩受苦了。” 淑妃面上装得温婉贤淑,直摇头说是自己当初年纪小不懂事,实际心底白眼却是恨不得翻上天,骂的那叫一个脏。 乾元帝不知对方心底的想法,倒也同意了她的提议,几名奶嬷嬷死里逃生,满是感激的看向淑妃,随即接过宫女递来的碗,挤了满满一碗奶水,小心翼翼用小勺子喂到小皇子嘴边。 绍临深是不愿意喝人奶的,但他也不想害了几个奶嬷嬷,无奈,只能逼着自己张嘴咽下去。 婴儿精力有限,哪怕绍临深还想与乾元帝培养一下感情,可吃饱喝足后的身体就跟宕机似的,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乾元帝见他睡得正香,眉眼都柔和不少,正要命人把小皇子抱到小床上,就听李海从殿外进来,语气慌张道: “陛下,乾极殿中一根木梁掉下,正巧砸中秦亲王的脑袋,王爷他当场血流不止,方才御医看过,都说是……有性命之忧呐。” “什么?”乾元帝惊诧出声,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倒是将绍临深给吓得一哆嗦,直接睁开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盘古幡不需要休息,倒将事情听个正着,立马复述道: “深哥,你那渣爹被木梁砸中,据说快死了。” 绍临深心下畅快,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呦,瞌睡遇到枕头,我还没发力呢,他就这么倒下了?这么倒霉嘛?’ * 秦王也觉得自己倒霉至极。 也不知他是犯太岁了,还是怎的,自打从昨晚起,自己就接二连三的犯霉运。 小到走路平地摔跤磕掉牙齿,大到马车侧翻摔伤胳膊,如今好不容易站到殿中等候皇兄到来,也能无故被木梁砸中脑袋。 “王爷,您头上伤势严重,微臣还得给您包扎伤口呢。”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御医边说,边用力将人按住不让起身,同时动作利索的帮其止血,敷上药膏,用布包裹伤口。 秦王也不想乱动,可他方才没摸到腰侧的荷包,里头还有妍儿替自己求来的平安符呢。 那可是清辉道长绘制的灵符,很是灵验的,之前要不是有符纸在,秦王都觉得自己说不定就被木梁砸死了,哪像现在只是头上多了个窟窿。 ‘宋氏那个贱人,死了还不消停,等本王回去定要让道长做法,让她魂飞魄散。’ 秦王心底恨恨想着,面上急切的命人寻找丢失的荷包。 忽的 众人耳边就听到外头有太监喊话:“陛下驾到!” 秦王一惊,顾不得其他,正要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行礼,就被来人一把按住。 “你有伤在身,就莫要起来了。” 乾元帝淡淡开口,侧头看向旁边跪着的老御医道:“秦王伤势如何?” “回陛下,秦亲王被木梁砸中左额,虽不致命,但颅骨轻微碎裂,还得悉心调养,卧床服药一年半载。” 老御医话音微顿,随即又接着道:“另外,王爷周身擦伤无数,以致体内淤血堆积,还需要敷以膏药,推拿数日方能痊愈。” 乾元帝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想到自己方才收到的消息,脚步不自觉退离一丈远,这才重新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陈御医暂且留在王府数月,待秦王伤势痊愈后,朕重重有赏。” “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陈御医恭敬地叩首领旨,而后便识趣地退出殿外。 直至此刻,乾元帝才重新看向秦王,沉声喝问: “说吧,究竟出了何事,竟非要带着一身伤来见朕?” 秦王捂着脑袋,面色略有几分不自然,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这才定下心,缓缓开口道: “皇兄容秉,昨夜臣弟侧妃赵氏为臣生下一男婴,臣弟想求皇兄下一道圣旨,让臣弟立赵氏为正妃,也好让……” “荒唐!” 乾元帝愤而震袖,踱步上前,恨不能一脚将对方踹到地上,指着对方鼻子怒骂: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宋氏性格温良、克娴内则,如今更是怀着你的骨肉,于情于理并无半分差错。 你若改立他人为正妃,如此无情无义,又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 “今日朕且当你被砸昏头了,不与你多计较,你若敢再胡扯,这个王爷也别当了。” 说罢,乾元帝就准备喊人将秦王抬出宫去,却不料听到对方急切回道: “皇兄,您误会了。宋氏昨夜难产,以致一尸两命。她既已死,臣弟为何不能重新立赵氏为正妃?” 第25章 皇家独苗8 秦王见乾元帝没说话,心底只觉这事妥了,嘴上还在滔滔不绝道: “宋氏殁了,臣弟心底也不好受,可臣弟成婚五载,膝下一个子嗣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总不能让他挂着个庶子的名头吧?” 乾元帝面沉如水,看着对方的目光都开始泛着冷意。 站在边上的大太监李海吓得不住擦汗,眼见秦王还在说个不停,他眼皮都快眨抽搐了,对面那人还是没反应,只能无奈叹气。 所幸这人还没傻到家,听得殿中只剩下自己的声音,秦王这才发现乾元帝面色不善的注视着自己,当即“嗝”的一声止住话头,翻身跪在床褥上不甘再吱声。 “来人,秦王言行无状,举止有失,着令其禁足于王府三月,此间不得踏出大门半步,如有违令,即刻贬为庶人。” “喏!” 乾元帝一声令下,殿外立马进来一队御前侍卫,也不待秦王辩解,直接抬了人就走。 待人走后,乾元帝便将李海唤到跟前,吩咐他查秦王妃的具体死因。 “朕就不信此事竟如此巧合,不过一夜之间,王府正妃产子,侧妃也要产子,还恰好一死一活。” 乾元帝端坐龙椅之上,眸光森冷道: “若此事当真与那赵氏无关,便将其子挂到宋氏名下,也算全了秦王的心思。” 不过是个侧妃,还胆敢觊觎正妃之位,简直可笑。 李海跪在地上,闻言偷偷瞄了一眼乾元帝,试探道: “陛下,若是此事与赵侧妃有关呢?” 此话一出,周遭空气仿佛凝滞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须臾,就听乾元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森森杀意道: “赐其毒酒,夷三族。” “喏!”李海心中一凛,叩首领旨退下。 *** 秦王府。 秋霜院内。 原本正对着一地碎肉发疯的赵可妍,脑中突然被系统的尖锐嗡鸣声吵得险些晕过去。 她满手血渍的低喝道:“系统,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没看见我正忙么?” 自打昨夜生完孩子,她就命人将野狗的尸体暗中运到隔壁屋子,等秦王一走,就立马打发下人离开,自己强忍着产后撕裂的痛苦,咬着牙一步步挪到旁边,就为了亲自刨出那死婴的血肉。 没成想,一夜过去,她连整条狗的腹部都掏空剁碎了看,也没见着任何血肉的影子。 系统可不管她什么心情,只自顾自弹出面板,丢到赵可妍面前,焦躁道: “我还想问问你做了什么好事呢,你自己瞧瞧这些人的好感度再说吧。” 赵可妍被喷的一头雾水,抬眼却看见面板上显示: 乾元帝从原本的15点,一下子跌到0点。 而对她痴迷不已的秦王,现在好感度也从76点下滑到65点,要是再往下掉,她这条仅剩的吸取气运的渠道也没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可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发了疯似的扯着头发,不停回忆这两天的行动,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她心头被吓得砰砰直跳,这可是自己在古代安身立命的金手指呐,可不能出事。 思及于此,她立马询问道: “系统,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我到底有没有搞其他动作,你不是最清楚吗?” 系统闻言芯片卡顿了一下,倒是没再继续指责,它与赵可妍灵魂绑定,对方做了什么都是一清二楚,这两天对方还真没有擅自行动过。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在赵可妍的连番呼唤下,刷新面板,将上边显示的一个人名怼到女人跟前。 “宿主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赵可妍闻言抬眸,却看到好感度最前边赫然出现“绍临深”三个大字,且对方当前好感度居然是负100。 “这,这不可能。” “那死小鬼都被狗吃了,怎么名字还好端端在上面亮着。” 赵可妍摇头不信。 但兑换系统却比她冷静多了,哪怕事实令人不敢相信,但—— “问题是对方现在就还好好活着,看样子还对宿主怀有很深的恶意。鉴于对方是这方世界的大气运者,有生而知之的能力也未可知。” “所以,宿主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应对之后的事情吧。” 赵可妍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眼中闪光一抹狠毒之色,随后冷声道: “该死,我说这狗肚子里怎么没有吃下去的碎骨肉沫呢。” “系统,你不是说这个老皇帝生不出孩子么。 我要是用‘神魂颠倒’这个技能,蛊惑秦王将毒药带进宫,让老皇帝慢慢被毒死。 为了江山不落入其他宗室手里,那老皇帝会不会提前选择我儿为太子?” 毕竟按照书中剧情,当初老皇帝为了夺位,他那些异母兄弟可没一个活下来的。 至于秦王,不过是因着对方当时年纪小,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免朝臣百姓说他凉薄,这才利用秦王,树立他兄友弟恭的形象。 赵可妍一边说着,还不忘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之前兑换好的毒药。 那是颗只剩下一半的红褐色丹丸,单独使用并不会有任何毒素,反而还能提神静气,滋补养颜。 可一旦碰到茶水,就会立马消融殆尽,化作一缕无色无味的毒烟,附到带有宁兰香之人的身上,使其慢慢中毒而亡,就跟那短命鬼宋氏一个死法。 系统核心运转片刻,幽幽道:“宿主可以试一试,但你现在并没有多余气运点可以再兑换一张香味卡牌,没有这个,毒烟将会差别扩散。” 赵可妍瞬间心梗,她恼羞成怒道: “你就不能先让我欠着么,等我儿成了太子,以后这大雍的江山还不是他说了算。 别说这区区五点气运,就是五十点,五百点,还不是手到擒来。” 兑换系统闻言,倒开始犹豫起来。 其实每次赵可妍兑换物品,它都截留了大半气运值,如果计划能成功,它倒是不介意多花这两点气运。 可一旦开了口,系统就怕这女人以后会得寸进尺,心底老想算计它的东西。 毕竟这女人要不是足够自私自利,狠毒贪婪,也没法与它绑定在一起。 赵可妍不知道系统心底的小九九,见它没吭声,只能不停催促着。 灵魂中,一颗带着红黑色光芒的小点闪了闪,才道: “可以,但宿主必须用自己的气运进行抵押,要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还款成功,将十倍扣除气运点。” 一涉及自身利益,赵可妍面上不可察的闪过一抹警惕,但为了当上太后,享无上荣华富贵,还是咬牙点头: “行,你扣……” 可惜,她心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闯进屋里的几名女仆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秦王侧妃。” 赵可妍看着这一群面生的下人,心里愤怒不已,挣扎间还不忘大声呼救。 她的呼喊声在院中回荡,声音既尖锐又刺耳,却依旧没有一个丫鬟或侍卫前来救援。 “行了,您就别嚎了,奴婢们自然知道您的身份。” 为首的老嬷嬷板着张脸,举止从容道: “吾等可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带您去城外的白云寺,为秦王妃诵经超度。顺道儿,也让赵侧妃您静静心,重新学学规矩的。” 老嬷嬷说这话时,还故意拿眼上下扫视一遍赵可妍,看着对方浑身沾满血污肉渍的模样,捂着鼻子,刺了一句: “到时候,也能让寺里的高僧为您驱驱邪。” 第26章 皇家独苗9 赵可妍满心不甘,却抵不过对面人多势众,最后还是被拖出秋霜院,一路好似犯人般撵着朝王府大门而去。 途中,她更是被无数丫鬟小厮目睹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底简直恨毒了皇后那个死老太婆。 ‘该死的老女人,自己不得皇帝喜爱,又生不出儿子,才见不得我比她好。’ 赵可妍还不知道皇帝有子的事情,想起今早进宫的秦王,只以为是皇后嫉妒心犯了,故而心中咒骂不休。 “王爷呢?我要见王爷。我是秦王侧妃,你们没资格管我,贱婢,赶紧给本侧妃松手。” 赵可妍趁机用脚缠住门口的石柱,挣扎着不肯上马车,心底就指望秦王收到消息赶来救自己。 却不知,秦王那倒霉蛋彼时刚被人扔出皇宫,还没起步回府就被迎面冲上来的疯马撞飞出十米远,来不及呼痛又被马蹄踏碎小腿。 偏偏发疯的马儿还是自家府上来接他的,这会儿他倒是连怪罪的人都没有,只能惨兮兮歇在离皇宫最近的客栈接骨疗伤。 “喜公公,求您放我进去吧,我们家侧妃娘娘还等着王爷救命呢。” 雅间外,侍女夏荷急得满身是汗。 她是趁着府上那群嬷嬷跟自家主子争执的时候偷跑出来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秦王,谁成想被人拦在屋外进不去。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生怕赵可妍真出事的夏荷,心下发狠,正要高声呼喊引出秦王,就被小喜子眼疾手快捂住嘴巴,转眼就被人捆住手脚,堵上嘴,扔到角落里去。 往日里冲自己客客气气的太监,此时神色阴恻恻的,压着嗓子,声音尖细道: “夏荷姑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的这般不知轻重? 如今王爷重伤在身,纵是侧妃娘娘有再大的事情,能大得过王爷的性命吗?” 他小喜子平日虽然贪财了些,可谁才是自己的主子,还分得清楚。 更何况,别人不知内里,他可是时刻跟在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哪能不清楚这位赵侧妃已经被皇上厌恶上了。 思及于此,小喜子也不再理会这丫鬟的瞪视,嗤笑一声,重新慢悠悠回到雅间门口,尽职尽责守候在那里。 也怪赵可妍太过贪心,昨夜竟将秦王的气运吸食掉九成,以至于对方如今步步遭灾,几乎九死一生,他现在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了别人死活。 “咚!” 赵可妍被人粗鲁地扔进马车,才抬起头,就看到马车门被人从外边拴住。 “开门,开门呐,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是秦王侧妃,我是上了皇家玉蝶的,我要见王爷。” 赵可妍趴在门上又踹又扒,使尽浑身力气都没法将门打开,反倒是把自己手指甲都抠掉了几个,疼得她缩在门边痛得直抽抽。 说是马车,实则就是个铁笼子,左右连扇小窗都没有,唯一进出的马车门也是用玄铁铸成的,没有钥匙,轻易打不开。 听着马车一路穿过热闹的大街,又过了城门口,赵可妍望穿秋水还是没等来秦王的营救,这才好似“死心”般拍打门板,求饶道: “嬷嬷,我错了。我愿意安心在寺庙中吃斋念佛,求你行行好,告诉我,我究竟要在庙中待多久?” 话落,赵可妍等了许久也不见外头有人回应,正要再问,才听得一道苍老的女声传进来: “这就要看赵侧妃您是否心诚了,不过,咱们皇后娘娘痛惜于秦王妃年纪轻轻就殁了,亲口吩咐您安心在寺庙中为秦王妃至少守丧三年。” “什么?三年?”赵可妍尖叫出声。 她要是在寺庙里待上三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系统,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啊。我要去被关三年,依照秦王现在花心滥情的性子,心底哪还有我的位置,别说气运了,指不定我连活下去都困难。’ 赵可妍如今真是怕了,明明看小说的时候,主角过得顺风顺水,怎么自己走过来,就这么困难呢?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系统没有出声。 它飞快运转核心程序,半晌后,才在对方的不住催促中,开口道: “宿主,为今之计只有让系统附身到你儿子身上,借着请皇帝赐名的名头,让秦王带他入宫,只要皇帝见到孩子,肯定会喜欢他的。 到时候,又有了吸取气运的渠道,您想出来亦或是重新更换一具肉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诱惑力,听得赵可妍情绪都缓和下来。 她想了想,问道:“我要怎么做?” 系统道:“先与我暂时解绑……” “不可能,我绝不同意。”也不等系统的话说完,赵可妍便神情激动到脱口而出,也不管外头的人能不能听到,只一味重复着“不行”二字。 她眼中晦暗不明,心底无数念头涌现。 说的轻巧,真一解绑,对方指不定就跑没影了,与其冒这种风险,她宁愿拖着系统一起吃苦。 大不了她先老老实实待上三年,指不定表现好了,还能提前出去。 虽说秦王那头的好感度下降了,可到底还有五年积累起来的情在,自己又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机会还是有的。 她不能急! 于是,赵可妍重新换上一副面孔,心底柔声道: ‘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慢慢来也行。’ 系统可不容易忽悠,它立马质问:“你不信我?要不是有我,就凭你原来的样貌,怎么可能当上秦王侧妃? 更何况,你我穿越而来,都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了,你居然不信我?” 赵可妍见它急得跳脚,心底嗤笑。 信它? 呵,谁家好系统夺人气运啊。 当下她也懒得回应,干脆从怀里掏出帕子,老老实实把手指上的伤口包扎好…… *** 皇宫内,永福宫中。 得益于绍临深的存在,乾元帝倒也愿意给理国公一个恩典,如今,父女俩时隔多年竟还能重新见面。 理国公眉眼带笑的看着被女儿搂在怀中的小外孙,见孩子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副活泼可爱的小模样,恨不能亲自抱在手上好好亲香亲香。 可惜尊卑有别,这可不只是他外孙,更是最尊贵的皇子,他倒是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只欣慰的看向女儿,温声道: “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往事种种且牢记于心,在这深宫之中切勿得意忘形,凡事若拿捏不定,可求助陛下或皇后娘娘。” 他这回能亲自同女儿见面,除了皇恩浩荡,还得了皇上的指示,让女儿有个准备。 绍临深光明正大的听着墙角,倒是没想到他这位“外公”看的还挺清楚,居然没被一时的权势迷了心眼。 见这老头儿又看向自己,绍临深下意识露出个无齿的微笑,小手不停朝对方挥舞着。 ‘嗯,这徐家以后可是他的天然盟友,多笑笑总没坏处。’ 理国公见小皇子这般亲近自己,心底越发开心,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一块戴了许久的玉佩,塞到邵临深手中把玩。 淑妃一看这是她爹最喜欢的一件玉佩,就想还回去。 “爹,这可是你的心头好,还是拿回去吧。皇儿现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这玉佩给他,指不定待会儿就能把东西摔了。” “那我也乐意。”理国公摆手推拒。 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眼周围,见这些奴才都是女儿身边得用的人,才低声提醒道: “若是陛下要将小皇子挂在皇后名下,你也莫要多心,你心思单纯,单凭自己是护不住孩子的。皇后娘娘自来贤明,若此事成,定能保你母子平安。” 淑妃闻言噘着嘴不乐意,但到底听劝,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理国公见她进了一趟冷宫,果真长进不少,心底既欣慰又心酸,同女儿说了一会儿话,也只能带着满腔心事离开。 与此同时,乾极宫内。 乾元帝才批阅完一叠奏折,就收到“秦王正妃被恶犬剖腹而死”的消息。 “回陛下,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 大太监李海跪在殿中,俯首道: “奴婢安排了几名仵作开棺验尸,才知王妃娘娘竟然中毒而亡……” 他边说边将收集到的信息递到御案上。 乾元帝沉着脸翻看完手中的纸张,当即面色铁青,猛地拍案而起,浑身涌动着怒意。 “好好好,好一个秦亲王!” 第27章 皇家独苗10 “不仁不义的畜生,竟对结发之妻都能如此狠辣,日后若是对朕不满,岂不是也要冲着朕下手?” 乾元帝怒极反笑,看着殿中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仰头运气,良久才沉声道:“李海,宣朕旨意……” *** “喵呜——” 永福宫外,一只状若滚桶的黑团子叫嚷着径直往东配殿冲去,周遭宫女瞧见这一幕,虽眉头紧锁,却无一人敢拦着。 这可是小皇子的心头好,若是一天没瞧见,都要哭上许久呢。 哪怕圣上先前知道后吃味儿,也都亲口封赏过的“御猫”,莫说是永福宫内,它就是跑到乾清宫里撒泼,看着小皇子的份上,这小东西都能横着走。 两名扫地宫女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浓浓的羡慕之情。 盘古幡可不知道她们想了这么多,这会儿正兴致勃勃跳到架子上,冲着绍临深猫言猫语,叫个不停。 “深哥,事情办妥当了。” “我刚从你皇帝老爹那头回来,就听他正要下旨将秦王降爵呢。” 绍临深听到这话,原本练习翻身的动作一顿,转而重新仰躺在小床上,抓着一只布老虎不停啃玩。 嗯,他最近开始长牙了,牙床痒痒。 他心道:“咱们都把证据摆到明面上了,那些人要再查不到,岂不是废物嘛。” 秦王妃是被赵可妍毒死不假,可也少不了秦王从中推波助澜,有他参和其中,那些人证物证早就被抹除掉了。 更何况是系统出品的毒药,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检查出来的。 至于后面呈给皇帝的证据,还有秦王妃身上采集出的毒素,只不过是绍临深让盘古幡重新添上去的。 “虽然是作假,可事情的确就是那对狗男女干的呀。” 盘古幡挠挠猫脸,口中喵喵叫道:“杀人偿命,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绍临深心知,只要自己以皇子的身份存在一日,这皇位就永远轮不到秦王府里的“鬼胎”接替。 那赵可妍和系统也就没了吸取皇朝气运的渠道,换言之,他现在算是已经赢了大半。 盘古幡也想到这一茬,它凑到绍临深跟前,用脑袋拱了拱对方,心里得意道: “深哥,你一开始还怪我挑的世界不好呢,瞧瞧现在,咱俩直接躺赢了。” 真·躺床上的绍临深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抓在猫猫头上,恶作剧般揪了一把,心底没好气道: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行了,你有时间在这跟我唠嗑,还不如去盯紧点那个系统,当心对方狗急跳墙,又做出什么不利咱们的事情。” 邵临深和这家伙灵魂绑定,借助他的供应,对方倒是每天能在外活动一段时间。 但弊端就是邵临深进食的次数会变多,“饭量”变大,身体更加疲惫嗜睡。 “哼!” 盘古幡被揪的脑壳疼,气的转身用屁股对着绍临深,“噗”的一声排了股臭气,然后在对方干呕声中撒丫子跑开…… 秦王府内。 时隔数日,倒霉蛋秦王前脚才被一众随从抬回府中安置,后脚就听到外头呼声震天,命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圣上喜得皇子,现下令大赦天下。 “什么?你莫不是在同本王说笑?” 秦王惊得下意识起身,感受到胸口传来剧痛,又吸着气躺回床上,看着跪在床边的太监,不甘心道: “你个死奴才,难道失心疯了不成?若后宫真有妃嫔怀有龙胎,圣上哪还会容许朝中大臣时时戳心,提议立宗室子为太子之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王摇头否认。 这算什么事? 他好不容易喜得贵子,还以为能靠着孩子更进一步呢。 谁能想到,自己还没高兴多久,他那四十有五的皇兄居然也有皇子了! “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秦王狠狠捶在床上。 跪在地上的小喜子闻言,只当自己眼瞎耳聋,压根不敢吱声。 半晌,小喜子才听头顶的声音幽幽响起: “罢了,来日方长,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孩而已,还不知道能不能……哼,本王有的是耐心。” “小喜子,你且将小公子抱到本王院里来,以后本王要亲自抚养。” 小喜子抬眼偷瞄了下自家主子,见他连赵侧妃的名字提都不提,莫名有种物伤其类的寒意,正欲起身后退,屋外忽然传来小太监焦急呼喊: “王爷,外头有圣旨到了。” “圣旨?什么圣旨,难道是……”秦王闻言面露惊诧。 随即心中大喜,还以为是皇上知道他在宫门外受伤之事,为了安抚自己,故而下旨让他孩儿成为世子呢。 于是,他催促道:“来人,快将本王抬去正厅恭迎天使。” 少顷,王府正厅内。 秦王双眼赤红地紧盯着圣旨上“秦郡王”三字,手上力道加重,恨不能将绢布撕烂。 “王爷,王爷!” 后头的管事急得冒汗,赶紧拉了拉他的裤脚,低声呼唤。 秦王……郡王这才清醒过来,忙领旨谢恩。 见面前这位总管太监要走,他忙不迭将人拦下,口中焦急道: “李总管,且慢,皇兄他怎么下旨降我爵位?可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对,惹得皇兄生气了?” 说话间,他还偷偷塞了一叠银票到李海袖中。 李海摸了摸那叠厚厚的银票,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还是将其不舍地推回去。 秦郡王这下更慌了。 不怕太监贪,就怕人家不想贪。 此时秦郡王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强撑着起身拉住李海的胳膊,又加了一大把银票塞入对方手中,低声恳求道: “李公公,看在以往情分上,还望您指点明津。” 李海闻言眼神微闪,想到圣上到底没将人圈禁起来,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识趣低着脑袋,还是压着嗓子提醒道: “郡王,郡王妃是如何亡故的,想必您心底有数。陛下他英明神武,素来见不得有人草菅人命,更何况是皇室中出了此等惨事。” 他说到这,自觉仁至义尽,当下就准备离开。 秦郡王吓出一身冷汗,在众人惊呼中踉跄倒地,捂着脸呻吟不止。 好半晌才抬起头,苍白着脸将桌上的杯盏通通扫落在地,嘴里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贱人,可把本王害惨了。” 他面目狰狞的侧头看向小喜子,把人唤道跟前,沉着脸吩咐道: “你且去白云寺一趟,将那贱人……” 小喜子附耳倾听,闻言浑身一滞,随即便应和着悄悄退出正厅。 另一边,白云寺内。 赵可妍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这会儿她还为着一桌清汤寡水的饭菜大发雷霆,可惜随行的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区区一个王爷侧妃,可不放在眼里。 见她真不想吃,为首的曾嬷嬷干脆命人将饭菜端走,把房门一关,由着赵可妍自个儿闹个够。 “砰——” 房门被锁,赵可妍气得直接掀翻桌子,又摔碎墙角的花瓶,正觉不解气,就被脑中“滴滴滴”的轰鸣声震得身子晃了晃。 “叮,警告,警告!当前目标人物好感度下降,请宿主尽快处理。” 第28章 皇家独苗11 赵可妍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险些跌倒在地。 她赶紧扶住一旁的架子,忙不迭看向面板。 却见,上头标注为秦王绍晋恒的那一栏,好感度像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速下滑,直至变成负100。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赵可妍心底尖叫不停,她可是花了整整五年攻略下来的目标人物啊,就算是自己被扔到寺庙里,也不该才短短几日好感度就全掉光吧? “负100啊,这是想我死呢。” 赵可妍瘫软在地,恨恨捶地:“狗男人,亏我还辛辛苦苦给你生儿子,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系统,你快帮我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不可能对方无缘无故就恨上自己吧? 系统现在一筹莫展。 它本就是依靠夺取气运生存,之前为了给宿主兑换各种物品,已经消耗大半气运点,现在可不敢再浪费在对方身上。 听到赵可妍的喊话,系统声音停顿了下,之后才道: “抱歉,没有气运点,系统也没有办法监测到王府发生的事情,这边建议宿主先想办法逃出去再说。” “呵,逃?” 赵可妍哆哆嗦嗦地缩在墙角,满脸惊恐地指着外头站着的人影,声音颤抖道:“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逃?” 她所有技能都点在魅惑男人上,难道让她光着膀子出去勾引那些老太婆么? 赵可妍现在也是心慌的不行,她不自觉咬着指甲,来回翻找空间内能用的道具,突然看到先前没用上的毒药和卡牌,动作一顿,随即兴奋起身。 她环顾一圈,正要倒茶水下\/药,就看到先前被自己掀翻在地的桌子,懊恼的甩了自己一巴掌,赶紧跑到门前拍门道: “来人,我要喝水。” “听到没有?我说我要喝水。” 可惜,哪怕她喊的嘴巴都干了,外头的人就跟聋了一般,连理都不理。 见状,赵可妍干脆抄起一把椅子直接往木板上砸。 她小命都快不保了,哪里还在乎现在的行径会不会传到宫中,再惹的上头的大人物不喜。 “哐哐哐——” 厚实的木椅一下下砸在门板上,不过几个呼吸就将门破开一个大洞。 外头的几名嬷嬷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疯,一时拿不定主意,干脆请来领头的曾嬷嬷。 “侧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曾嬷嬷冷着脸看着准备从洞里爬出来的赵可妍,挥手让人将门打开。 “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您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 赵可妍看着几名壮硕的嬷嬷如饿狼般要扑上来,心底发狠,抓起碎瓷片抵在脖子上,用力一摁,直接戳出血液。 “都别动,谁要敢上来,我直接死在你们面前,看你们到时候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堂堂秦王侧妃,因为一顿饭菜就惨死在寺庙,传出去也有损皇室名声吧。” 见这些人脚步停下,赵可妍心中暗喜,赶紧趁机道: “快给我备一桌好饭菜,在烧壶茶水上来,谁要是做小动作,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怕她们不信,赵可妍又用力在脖子上划出一道浅痕。 ‘呸,怎么不干脆点抹脖子算了。’ 围墙上,盘古幡猫着身子趴在角落,看院中两方对峙着,它恨不能代替赵可妍的手,直接朝脖子划去。 可惜里头的嬷嬷们不像它知道那女人的底细,还真准备妥协,恨得盘古幡在墙上挠出好几道划痕。 当下,它赶紧借助契约与宫内的宿主联系上,简单交代事情。 就听对方淡淡道:“不急,绍晋恒被降爵,依照他自私自利的性格,哪怕再喜爱赵可妍,如今也必定恨透了对方。” 要不然,这女人也不会开始狗急跳墙准备逃跑了。 绍临深淡淡道:“想必王府那边的人也快到了,你就先跟着这女人,别让她跑了,到时候将她的行踪透露给王府那边就行。” 盘古幡闻言又重新躲到屋檐上,一双碧绿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瞳孔中倒映着下方的这出闹剧。 底下人妥协的很快,不过半炷香时间,就为赵可妍布置了一桌美味佳肴。 女人眼底讥讽之色如闪电般闪过,却没有立马动筷。 她装模作样抄起茶壶,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杯中水面晃了晃,荡起一阵涟漪,随后才被她拿在手心捂着。 几名看守的嬷嬷见状皱眉,还不待出声,只感觉眼前一黑,纷纷如被砍倒的树木般倒地不起。 赵可妍见状豁然起身,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抬起身下的椅子对准几名嬷嬷的脖子重重砸去。 直到几人彻底没了呼吸,她才扔掉椅子,提起裙摆往外跑。 此时小院中空无一人,倒是方便了这女人行事。就见她动作快速地拔掉门栓,小心翼翼撑着门板不让它发出脆响,身子一侧就从门内挤了出去。 人走后,屋檐上方才跳下一道黑影。 那圆滚滚的身子胖的跟水桶似的,身形却异常灵活地垫着脚在环绕屋内的尸体转了一圈,将里面的魂魄收齐,构连此方天道,让祂给这些无辜之人投个好胎后,才缀在赵可妍身后远远跟着。 赵可妍可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条小尾巴,她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逃出生天的喜悦中,压根没发现王府的追兵正沿着后者留下的痕迹,不断拉近距离。 “呼,我,我不行了,得歇会儿再跑。” 赵可妍毫无形象的瘫坐在一棵松树下,脚下原本精致的绣花鞋此刻都沾满了泥巴,就见裙子下摆都是脏兮兮的贴在小腿上。 但她现在可顾不得这么多,从寺庙逃出来已经一个时辰了,期间她连一口水都没喝,在这荒山野岭四处逃窜,还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 赵可妍喘着粗气,脑中不断询问系统道: “系统,现在我都成逃犯了,气运什么也没法吸取了。你能不能帮我改名换姓,重新换一张脸出现在人前?” 系统卡顿了一下,才道:“只要宿主有气运点,一切都好办。” “你就不能让我先赊账吗?现在让我去哪里给你搞气运点?”赵可妍气得捶在大腿上。 她正要继续开口痴缠,脑中一个念头飞速滑过,当即神情激动道: “系统,你能不能把我儿子身上的气运收回来?他可是我生的,要是没有我也就没有他的存在,身为母亲,我有权利拿回自己的气运点吧?” 她现在自身难保,还要儿子干嘛? 儿子而已,以后还会有的。 系统倒是没想到这女人会打起这主意,一时没回答。 它的核心也在飞速运转,分析自己坑死宿主后,直接绑定“鬼胎”吸取皇朝气运的可能性大;还是继续与这女人合作更划算。 “系统,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老是一卡一卡的?”赵可妍呼唤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由皱着眉头在脑中不断催促。 这两货此时正沉浸在各自的想法中,都没发现周围忽然变得安静异常。 第29章 皇家独苗12 “咔嚓——” 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山间的寂静。 赵可妍这才如梦初醒般紧张回头,结果还没看清来人模样,脖子上就被套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绳,瞬间勒紧往后拽。 “嗝——嗝——” 嘴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她的面皮也涨得通红。 赵可妍手指在脖颈处又抓又挠,原本娇嫩的肌肤此时伤痕累累,如同被猫抓过的绸缎,她却像感受不到般只一味挣扎着,但就是掰不开上头的束缚。 “系,系统,救我,快救救我。”赵可妍两眼上翻充血,脑中不断求救着。 “叮,只要宿主同意解绑,本系统将无偿为您重新找一具尸体附身。” “叮,紧急情况,请宿主尽快同意解绑。” 系统的声音尖锐刺耳,反复在赵可妍脑海中播放着相同的话语,那声音再不复以往的平静,倒变得异常焦躁,像是破旧的收音机,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 赵可妍这会儿意识都开始模糊,她浑身抽搐着,舌头不自觉伸出,下身更是屎尿齐出,都这样了依旧没有松口。 “休……想,要么……救我,要么……一起……死。” 她在脑中回复着,如同赌桌上的赌鬼似的又哭又笑,直到脖子被勒断也依旧睁着眼睛,嘴咧得老大。 “呸,真是个疯子。” 看她这副模样,身后的小太监都被吓了一跳,松开麻绳后还往她身上踢了两脚泄愤。 “行了,好歹是咱王爷宠信过的女人,你们可别太放肆了。” 小喜子才从后面追上来,他扶着树干直喘气,教训了小太监几句,蹲下身在赵可妍鼻下一探,半晌都没感觉气息流动,正起身准备让人将其抬回庙中。 不想,地上的尸体竟在几人眼皮子底下飞速腐烂,最终化作一堆白骨散落在地,就像是尸体早已经死去多年一般。 “啊——” “我的天爷唉,鬼,闹鬼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 小喜子等人立马吓得湿透裤裆,哪还敢去收尸,纷纷软着腿四肢并用的往山下跑,口中还不时嚷嚷着有鬼。 其中一人还不慎跌倒在地,一路翻滚着冲下山坡,其余人见他都滚没影了,瞬间开窍,干脆抱着头跟着往下滚。 半个时辰后,山林又重新恢复往日的喧嚣。 枝头上鸟鸣啾啾,风吹草叶发出沙沙声。 忽然—— 树下那堆白骨中猛然飞出一团黑中带红的雾气。 雾气时聚时散,最终化作一张与赵可妍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庞,只颜值上却逊色许多。 “叮,宿主,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不想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请在24小时内找到一具尸体重新附身。” 人脸中,一道滋啦乱响的电子音幽幽响起,吓得附近的鸟雀又扑腾着翅膀飞走。 但人脸闻言却只翻了个白眼,不在意的嗤笑道: “呦,你也会急呢,刚刚不是还劝我解绑么,就知道你不老实。” 话虽这么说,但那张人脸却还是重新化作一团雾气,顺着风往山下飘去。 只隐约听见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还在山中回荡。 “秦王,乾元帝,你们害我至此,我赵可妍不将你们碎尸万段,都对不起我这番遭遇……” 而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只肥硕的黑猫眼中发出幽幽绿光,它歪了歪脖子,咧开嘴一溜烟从树上下来,慢悠悠跟在雾气后头。 * 皇宫内。 绍临深这会儿正被皇后抱着,接受后宫众妃嫔们的探望。 虽说他现在名义上的便宜爹不好美色,后宫之中拢共就27个后妃,其中几个还包括曾经在潜府时的“老人”,但这些女人依旧个个貌美如花,环肥燕瘦,美得各有特色。 可绍临深处在这温柔乡中,却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走。 “啊啾!” 他闻着空气中各种香味,控制不住打了个大喷嚏,顿时吓得一众女人不敢靠近。 这可是陛下心心念念数十载,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疙瘩,谁要是害得这宝贝蛋生了病,恐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当即,众人便识趣地留下一堆礼物,朝着皇后行礼告退。 “小皇子年纪尚小,受不得半点惊吓,诸位妹妹闲暇还是留在各自宫中,为小皇子潜心祈福,莫要随意走动为好。” 皇后娘娘看着怀中的孩子,眼底满是慈爱之色,对这群莺莺燕燕的美人也都宽泛许多,更是免了这些人此后一年的晨昏定省。 她现在只想多些时间跟孩子尽快熟悉起来,好早日将人带回甘泉宫去抚养,可没时间同这些女人周旋。 一众后妃都是识趣的主儿,都纷纷躬身应下,她们这回过来,也是想表示下自己的重视,可不敢回回跑来摸老虎胡须。 见人都走远,皇后娘娘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送回淑妃怀中。 见淑妃还是一如既往蠢……纯真的眼神,心道傻人有傻福,她笑了笑,和善道: “本宫知你心性纯良,最是容易让人欺负去,往后若有什么事情,都只管派人来找本宫,届时本宫自会替你做主。” 皇后说着,微微侧了侧脸,当即就有一名嬷嬷从后面出来,俯身给淑妃行了个大礼。 淑妃忙不迭让人起来,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皇后。 对方依旧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笑着道: “这是本宫身边的碧芳,倒是会些粗浅的医术,且让她跟在小皇子身边,好让那些奴才更精细伺候。” 小皇子以后可是记在她名下的,便等同是她亲子,她可不想因为淑妃这傻憨憨,害得孩子出事。 且这件事她一早就跟皇上请示过,对方也是同意了的。 至于淑妃,或许是理国公早先开解过,这会儿倒也大大方方将人收下。 又见自家儿子乌溜溜的眼睛还四处张望着,她怜爱的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随即想到自己听来的消息,眼珠一转,冲皇后开口询问: “娘娘,臣妾听闻秦王侧妃赵氏被您关在白云寺中,可是因为那女人行为不端,所以被您惩戒了?” 第30章 皇家独苗13 皇后瞧她满脸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头疼,但看在小皇子的份上,好意提点道: “此女心术不正,又惯会藏奸卖俏,如此行径早晚会出事端。妹妹如今贵为一宫之主,那赵氏不过是个郡王侧妃,实不必同她过多牵扯。” 这话说得实诚,倒是让正在发呆的绍临深为之侧目。 ‘果然是得到理国公都称赞的一代贤后,为人的确正派。’ 倒是淑妃没听出内里,还以为是皇后不喜欢说人是非,兴致缺缺的应了声,余光就瞧见一人大剌剌从殿外跨步进来。 “参见陛下!” 皇后领头行礼,腰还没弯下就被乾元帝扶起,连带着还在淑妃怀中的小人儿也被一把抱走。 ‘又来了。’绍临深心底无奈叹气。 面上,他还得配合乾元帝玩着我躲你扎的幼稚小游戏。 那张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藕节似的小手不断挥舞,‘反抗’半天,还是被乾元帝脸上的胡须扎到掌心,气得绍临深直接用小脑袋一下下磕在对方胸口上,倒是引得人哈哈大笑。 “梓潼,瞧瞧朕的皇儿多有劲啊。” 乾元帝分毫不觉得疼,反倒炫耀似的朝着众人展示小皇子的健壮模样。 “陛下,臣妾才将皇儿哄好,您可别又将人逗哭了。” 皇后笑的一脸无奈,看着扭动身子不断朝自己扑过来的孩子,心中欢喜异常,自觉这段时期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于是她赶紧从乾元帝手中将人“解救”出来,侧过身搂在自己怀中。 淑妃看他们俩整日同自己抢孩子,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被一旁的冯嬷嬷悄悄扯衣袖,又低眉顺眼的站在边上不吭声。 素秋和冯嬷嬷二人相互对视,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近来圣上不论朝务多忙,日日都要到永福宫看一看小皇子,又担心静鞭和唱见的声音惊吓到孩子,故而每回过来都是静悄悄的。 也多亏了她们家主子心大,换了其他妃嫔娘娘,可不得吓出病来。 “阿宁,你们刚刚何事说得那般开心,且同朕也说道说道。” 看到皇儿躲在皇后怀里不出来,乾元帝这才有闲心看向淑妃。 “回陛下,臣妾正同姐姐说到那位赵侧妃呢,这人闺中时候就同臣妾不对付,先前臣妾进冷宫的事情,肯定也是被她算计的。” “您英明神武,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淑妃可不懂的什么委婉,看到皇后在旁边冲自己眨眼,还以为是让她有话直说。 这下她可不得使劲儿告状,最好让赵可妍那贱人一辈子关在寺庙里不要出来。 皇后眼都眨抽搐了,还是没阻止这憨憨开口,无奈抚了抚额,干脆抱着孩子坐回软榻上不说话。 乾元帝将她们的小动作瞧的一清二楚,也乐的看到这种局面,但一想到之前的消息,原本愉悦的心情都少了几分,只淡淡道: “此女残害皇室血脉,又在王府中兴风作浪,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朕已命人去将其杖毙。” 至于那赵家教女无方被诛三族之事,乾元帝倒是没提。 那些人当初既享了攀高枝的福惠,也该承担其中的苦难。 事出突然,皇后倒真不知还有这一出,想到自己安排在庙中看管人的嬷嬷们,思量着何时再将人安排回来。 乾元帝轻描淡写扔下这么大消息,就仿佛没事一样只凑在邵临深跟前逗趣着。 而后,还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娟帕,摊在孩子跟前,想让对方去抓。 “好孩子,看着哪个名字就自己选。” 乾元帝这几日来绞尽脑汁,想出十几个名字,最后实在不知选哪个更好,干脆都写在绢布上,一并带来决定让孩子自己选中。 绍临深装作一脸懵懂的模样,嘴里还含着手指,看到跟前有张白布在晃动,还用手去拍打,实则一眼便瞧见绢布左上角处,那个熟悉的“临深”二字。 皇后见状倒是提议用抓阄的方式,让孩子抓到哪个是哪个,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怀中的小人儿一把揪住乾元地的右手不放,还满脸开心的张嘴糊了对方一手的口水,同时也裹住了那个名字。 “啊呀,啊呀呼……” 婴言婴语说的起劲儿,众人也只以为他是想跟乾元帝玩,纷纷凑趣夸赞这是父子连心,小皇子是想同陛下亲近。 喜得乾元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如洪钟一般,连带着眼角的褶皱都眯成一条缝。 只淑妃看向被扔在桌上的绢布,指着上头晕开的那个名字,迟疑道: “临深?……陛下,皇儿刚刚应该是想抓这个名字吧?” 乾元帝闻言虽觉扫兴,但也觉这个巧合来的不错,于是轻轻点着婴孩的鼻子,低声道: “那好,以后吾儿就叫临深。” 绍临深适时咧着嘴“咿咿呀呀”笑着,趁机踢了这老登一脚,对方反倒夸自己强壮有劲儿…… * 圣上喜得龙子,江山社稷后继有人,皇宫中人人喜笑颜开,秦郡王府内,却是一阵凄风苦雨。 前几日,秦郡王身上的伤势才好一些,宫里就命内侍送来皇帝给他儿子的赐名:“绍耿忠”。 ‘什么忠孝两全、刚正不阿,故意在点他是吧?’秦郡王心中愤恨不平。 复又想起自己前脚派人去白云寺杀那贱人,后脚皇帝就派人指责他藏匿赵氏,搜寻无果,又被禁足一年,罚俸三年的事情,心底恨不得宫里那对父子立马死绝。 “小喜子人呢?怎么最近都见不着他的影子?怎的,他一个内侍竟比本王还要忙碌?” 秦郡王想到那日从寺庙回来的三人,眉头就皱成一团,什么肉身腐烂白骨显形,说话颠三倒四的,杀个人就开始胡言乱语,没用的废物。 一旁的老管家心念急转,赶紧趁机上眼药道: “回主子话,小喜公公那天晚上回来就吓病了,这几日都在卧床歇息呢,小的唤人为他熬了几回汤药,可惜都不顶用。” 果然,此话一出,秦郡王神情立马冷了下来,眼中阴翳之色溢出: “区区贱奴,倒过得比主人还舒坦。他既然病着,以后便不用到本王跟前伺候了,老刘,你叫两个人将他扔到杂役院中,以后就让他做粗活。” 刘管家心下大喜,刚俯身应下,耳边就听到小公子“哇哇哇”的哭闹声。 心道不好,正要解释就瞥见一件玉器从自己耳边飞过,砸在地上四散飞溅。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 秦郡王烦躁的抬手一巴掌甩在下人脸上,怒吼道: “你们聋了还是傻了?小公子这般哭闹都不知道哄一哄,谁要是伺候不好,本王便砍了他的脑袋。” 第31章 皇家独苗14 伺候的下人跪了一地,心底却不由发苦。 并非是她们不尽心伺候,实在是这位小公子古怪的让人胆寒。 不过两三月大的婴孩,偏偏眼神瞧着和大人似的,时而色眯眯盯着女子的胸部;时而又眼神阴狠的盯着几个容貌秀丽的丫鬟不放。 奶嬷嬷们都吓得不敢靠近,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惹得郡王发了火,要将一屋子伺候的下人通通打死,她们实在没办法只能偷偷往羊奶里参点蒙汗\/药,让小公子每日能多睡一会儿。 “回主子话,小公子大抵是尿裤子了,奴婢这就让奶嬷嬷们给小公子收拾收拾?”一名穿着浅色短袄的丫鬟大着胆子回话。 旁边的刘管家见状赶紧搭腔:“郡王,绿桃说的在理,最近小公子甚少哭闹,许是这会儿不舒服,等收拾妥当也就不哭了。” 秦郡王被这一件件事闹得身心俱疲,倚在床头连话都不想再说,只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办。 东厢房内,被重新取名为“邵耿忠”的赵可妍正在她儿子的肉身中争夺身体控制权。 原本那日脱离白骨后,她本想就近找个乱葬岗寻摸一具女尸附身。 没成想,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具身体健全的,转眼耳朵还被野猫给扯下来……兜兜转转大半天,眼见时间都快结束了,系统才总算开口让她附身到她儿子体内。 “那就是一具血肉空壳,压根就没有灵魂诞生,先前身体能够活动不过是被塞了个魂魄进去,你将他挤出来,虽说不够适配,但多吸取点气运也能稳固。” 现在系统也不挑了,普通人气运少无所谓,只要人数多,等攒够气运点它就跑路。 至于这个又蠢又毒的女人,还管她是死是活,废物垃圾不值得它在乎。 “那你当初还收我那么多气运点?敢情是压榨我呢!”赵可妍一边往郡王府飘去,一边愤愤不平的让系统将气运点还回来。 其中,没有一点是对自己“失去”亲生儿子的苦痛。 系统这会儿也懒得跟她解释,只淡淡来了一句“你要想死,可以拿回去”后,便彻底藏进对方灵魂深处。 赵可妍没了系统帮衬,连身体中的那只色鬼都赶不走,二者相互争夺,这才是婴儿神情不时变换的原因。 盘古幡靠着每天出来放风的机会,在王府蹲守了几日,看这两货不会再出来祸害其他人后,直接回了皇宫。 几日后,京城的大街小巷开始流传出一则消息,犹如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上京城。 据说有个千年恶鬼投胎转世,且此子刑克父母亲人,以吸人精气为生,若不及早铲除,将会危及江山社稷。 这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连带着深居后宫的诸多妃嫔主子都知道了,不过大多数人都只当听个乐子。 反正她们这辈子也没个一儿半女,这鬼婴无论如何都克不到她们头上。 但甘泉宫中,原本正打算去看望小皇子的皇后却敏锐察觉不对劲。 “不过短短三五日时间,就连宫中都能听闻,看来这背后之人手段不小啊。” 王皇后戴着护甲的芊芊素手猛拍在桌面,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容,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却又带着几分威严。 方才一听到这消息,她立马联想到还在永福宫内的小皇子,觉得是朝中有人暗中针对皇子设下的毒计。 旁边一名嬷嬷俯身轻道:“娘娘,会不会是宗室那帮王爷在其中捣鬼?” 皇后看了她一眼,没说是与不是,只道事关重大,即刻命人摆上仪驾前往乾清宫。 绍临深可不知道他让盘古幡放出去的流言,还被有心人挂到到自己身上,这会儿他还在努力练习爬行呢。 正所谓“七坐八爬周会走”,自打绍临深被一道天雷直接“长大”五个月后,在这深宫内也待了近三个月时间,这种时时刻刻被人搂在怀里的日子早就受够了。 于是,永福宫东配殿的东暖阁内,一个被袄子裹得像是大号檽米团子的某个家伙正趴在软榻上,撅着屁股哼哧哼哧地倒腾着手脚努力朝前爬。 蹲在边上的淑妃看的好笑,还故意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家伙屁屁上一推,眼前的檽米团子立马侧翻在榻上,成了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 “哇咿咿呀,啊噗呀哈……” 绍临深气得朝对方叽里呱啦一顿输出,结果战力约等于无,倒是乐得在软榻周围保护他的宫女嬷嬷们跟着笑起来。 一旁的冯嬷嬷看自家主子这整日没心没肺的模样,只觉有操不完的心。 于是,低声提醒道:“主子,上回圣上过来不是说过,小皇子的周岁宴要大办么,趁着这段时日,您得准备起来啊。” “这不是有皇后娘娘操持嘛,到时候我听她的就行。” 淑妃闻言只觉莫名其妙,反倒安慰对方道:“皇后娘娘素来行事周全,那些事情她肯定比我想得多,嬷嬷你就放宽心吧。” 冯嬷嬷一时无言,只得退到一边。 “嬷嬷,咱主子说的对,一切全凭皇后娘娘做主就行。” 素秋知她是为主子着想,可惜她们家娘娘就没这心机,倒不如随她自己心意行事,说不得在这深宫中活的更自在些。 “这也是国公爷的意思。”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有人还没到周岁就开始准备周宴事宜,秦郡王府中,那位三天两头大病一场的小公子如今都出生快三个月了,什么洗三、满月宴都没办过呢。 要不是郡王那头三不五时就会过来看望一趟,说不得这孩子早就被底下的丫鬟嬷嬷们暗地里磋磨死了。 “邱奶娘,小公子都饿哭了,你怎么还不过去?今日可轮到你喂奶,怎的这般拖沓。” “我,我今儿个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给小公子,还是让李奶娘先去喂一喂。” 一名胸部鼓鼓囊囊,身形高挑的妇人站在窗户边直摇头,说话间还不时看向被放在小床上的婴孩,眼中充满畏惧之色。 而被点到名字的李奶娘这会儿正站在外面的廊道上晒太阳,听到她说话,顿时不乐意地隔着窗杦瞪了对方一眼,气恼道: “前天就是我喂得奶,凭什么今日还是我?你要真不舒服,我倒可以替你跑一趟,将大夫找来给你看诊。” 小床内婴孩哭的嗓子都哑了,三名奶娘还在相互推托,看的周围的丫鬟婆子急得跺脚,却没一人敢上前将孩子抱起来哄一哄。 外头的传言大家也都听说过,别人猜不到这鬼胎指谁,她们这些伺候小公子的哪还不清楚。 众人心有戚戚的相互对视,入眼便看到大家伙那一张张双颊凹陷,眼眶青黑的面庞。 赵可妍肚子被饿的咕噜噜乱叫,只觉头晕脑胀,才总算被人隔着小床用一根长柄木勺喂了些奶水进肚。 “叮,请宿主注意,您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吸取到任何气运点,接下来三个小时内,您再不采取有效行动,这具身体将会自动将您排斥出去。” 第32章 皇家独苗15 跨院中,赵可妍还在汲汲营营谋划着从下人身上吸取气运。 另一边的正院内。 秦郡王却因着府中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吓得又卧床不起,那药汁是一碗一碗喝下去,结果人没好,反倒更加重了病情。 “……今早一名洒扫的婆子在花坛边被人发现,根据伤口位置,估摸着是不小心摔倒,脑袋磕在石头上流血过多而死。” “老奴已经命人将其裹上草席,从角门拖去乱葬岗处理掉,只现在后宅人手不足,还得让牙行再送一批下人过来。” 刘管家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汇报今日发生的事情,身上的冷汗涔涔冒出。 “咳咳咳,这事先不急。” 秦郡王捂着嘴咳嗽,好半晌才觉嗓子眼松快不少,这才靠在床头吩咐道: “我让你派人去寻清辉道长进府,怎的这么久了,人还没来?” 府里三天两头不是死人就是有人受伤,秦郡王怀疑就是宋氏母子俩搞的鬼。 自打那女人死后,府中上下就没一刻是安宁的,害得他被马车撞伤,如今更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若非如此,对于赵氏生的孽障,他早就命人将其溺死了,哪里还容得他在后院兴风作浪。 那些或死或伤的仆役们,多多少少都与那个孽障接触过,这些事怎么可能瞒得过秦郡王的耳目。 可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连那孽障也没了,自己可就彻底绝嗣了。 ‘不过是些贱奴罢了,等请来清辉道长做法,说不得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般想着,秦郡王便不停催促管家将人带来。 “回爷的话,这……这位清……清辉道长,他……他……” 刘管家言语支支吾吾。 看得秦郡王不由着急:“说!他到底怎么了?” 顶着自家主子不悦的目光,刘管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咬牙,干脆趴到地上,回话道: “那清辉道长就是个江湖卖艺的骗子,老奴找到他时,这人正被苦主逮住扭送官府呢。” “噗——” 一团湿漉漉的液体喷洒在刘管家后脑勺跟脖颈上,他浑身一抖,抬手朝后摸去,黏糊糊的血液沾了一手,吓得他赶紧抬头,却见自家郡王早就仰倒在床边,人事不省了…… ***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宫门外,无数马车如蜿蜒的长龙,依次停靠在城墙根下,按着品级大小,先由皇室宗亲们领头进去。 今日是小太子的抓周宴,宫中处处张灯结彩,金玉帘箔,明月珠壁,幡旄光影,照耀一殿,美不胜收。 比起原世界线中,同位体五岁后才被立为太子,绍临深自打出生到现在不过六七个月时间,就已经达成前世的小目标了。 虽说他现在才住进皇后的甘泉宫内,六岁之前皇帝都不会让他独居东宫,却不妨碍那些如流水般的奇珍异宝被送去东宫封存起来。 大殿内,绍临深穿着一身红衣,打扮得如同观音坐下的童子,脚下踩着一双虎头鞋,被皇后搀扶着送到摆满各种物件的毯子上。 皇子抓周,私底下都是教过的,但绍临深还是耐着性子往中间踉跄着走了几步,引得周围人一阵夸赞。 他看了眼满含希冀的盯着自己的乾元帝,缓缓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私印,起身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对方跟前,将其举起:“呼……父皇。” “哈哈哈,好!好!好!” 乾元帝一把抱住绍临深胖嘟嘟的小身板,笑得满脸褶子。 一众朝臣宗亲见状,哪怕心知肚明,口中也是吉祥话不断,听得绍临深都忍不住翘起小脚丫。 倒是角落里,一道阴恻恻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令人感觉分外不适。 ‘深哥,是赵可妍它们。’ 盘古幡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带着股迫不及待道: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到收拾它们的时候,哼,在咱们的地盘上,看它们还怎么跑。’ 绍临深在心底轻“嗯”了一声。 许是他看向角落的动作太明显,倒引得乾元帝也侧头看去。 见是秦郡王父子,面上的喜色淡了些,只是鉴于过去的情分,他倒也没将人赶出宫去。 但上回“鬼婴”的传言,乾元帝曾命人去探查过,虽说没抓到暗中传播谣言的主谋,却是发现这事竟与秦郡王府有关。 要不是皇儿吵着想要一个弟弟玩,乾元帝都不想这对晦气的父子到宫里来。 这般想着,乾元帝便收回目光,又将全部的心神放到自家皇儿身上。 而失了帝心的秦郡王,身上本就稀薄的气运,此刻更是飞速流失。 显现在明面上,便是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竟是连事先涂抹的脂粉都遮盖不住。 朝臣们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往日里风光无限的秦亲王不仅被降了爵位,连带席宴上的位置都被安排在犄角旮旯里,也就没有半个愿意过来攀谈的人。 ‘怎么回事,老娘好不容易挤出气运点挣得进宫的机会,好歹让我吸上两口啊,一群势利眼,就只知道趋炎附势。’ 赵可妍龟缩在男童躯壳内,心底愤恨不已,只觉那什么见鬼的小太子天生就是来克制她的。 ‘不就是个一岁大的小屁孩,能看出什么聪明伶俐?还能文能武呢,呸,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死小孩,老娘早晚弄死你。’ 赵可妍心底嫉妒得发狂,面上却不断挣扎着往乾元帝那边靠近。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竟是将抱着她的奶娘带着险些跌到地上。 秦郡王看他这番做派,想起这段日子来不断上书认错,才换得提前解禁的机会。 也不知怎的,居然脑子一抽,伸手将人抱进怀中,起身越过众人来到乾元帝下首,俯身叩拜道: “臣弟,拜见陛下,祝陛下圣体安康,万事胜意。” 说着,又看向绍临深,消瘦的面颊露出讨好的笑容,温声细语道: “太子殿下不是想要和弟弟一起玩耍吗?这是微臣的儿子耿忠,您可要同他一块玩游戏?” 周围有几名同样带着孩童进宫来的朝臣们,见状心下不由懊恼起来,只觉被这秦郡王占了先机。 没料到这人如此不要脸,一个七八月大的婴孩也眼巴巴抱过来丢人现眼。 一群人正酸溜溜的看着,没成想场中变故突生。 却见,就在那位秦郡王之子慢慢爬到小太子跟前时,原本还好好的太子殿下竟惊恐的大叫一声,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第33章 皇家独苗16 好端端的周岁宴,小太子却突然昏厥,这罪魁祸首无疑指向刚刚靠过来的秦郡王父子。 哪怕这人直呼冤枉,却无法改变被盛怒中的乾元帝一脚踹飞,落得被关押进天牢之中的下场。 赵可妍被眼前这一幕惊的呆若木鸡,还没等她做出反应,突然察觉灵魂内有东西被剥离出来,并极速朝着小太子的体内飞去。 ‘系统,你背叛我!’ 赵可妍目眦欲裂,那张本该天真无邪的小脸上满是惊愕与怨毒,仿佛被恶鬼附身一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嚎声。 这模样看的在场众人瞬间脊背发凉,想起曾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鬼婴”之说,竟莫名与这位秦郡王之子贴合上,纷纷畏惧的倒退数米,硬是将赵可妍周围空出一块地方。 见此情形,几名胆大的护卫赶紧趁机扑上,一人堵住嘴,一人捆其手脚,像是对待洪水猛兽一般隔着袖子将人抬进牢笼内。 而另一边, 正被乾元帝搂在怀中假装昏迷的绍临深,只感到头顶莫名吹过一道冷风,紧接着脑中就突然闹出一道电子音。 “叮!检测到大气运者,兑换系统自行绑定中。” “当前绑定进度10%……20%……30%……” 不愧是打着兑换名义抢夺人气运的黑心玩意儿,连问都不问直接强制绑定。 绍临深心底冷笑:‘来得正好,小爷还怕你不上当呢,幡哥动手!’ ‘吸溜~来啦来啦。’盘古幡声音在识海内响起,倒是引起了系统的警惕。 “叮,警告,警告,有不明物体入侵,正在启动杀毒程序……启动失败……失……败……”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卡顿,滋啦啦一阵怪响后,总算意识到自己掉进陷阱里了。 当下,系统芯片极速运转,又开始对着绍临深各种威逼利诱。 “宿主,你好!本系统是来自某颗科技星球的兑换型家居机器人,出厂设置就是为了服务人类而存在,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宿主的事情。 刚才系统只是一时情急,这才没经过您同意,进行了绑定,还请您饶恕我冒昧的举动。” 系统原本的电子音突然一变,换成了一道软萌可爱的萝莉音,声线甜糯糯道: ‘本系统自带兑换商城,只要您同意系统寄居在您的体内,您想要任何东西,系统都可以帮忙兑换哦。’ 话落,绍临深脑中突然弹出一块屏幕,上头无数商品逐一滑过,其中包含各种现代日用品、增寿益智丸、生子丹、蛊虫、毒药、军械铸造图等物品,看的令人眼花缭乱。 灵魂状态的绍临深咧了咧嘴,就在兑换系统以为能逃过一劫时,瞬间被一张“大嘴”吞入肚子,连进行最后自毁机会都没有。 “嗝——” 盘古幡打了个饱嗝,巴掌大的身躯中间莫名凸起一块,漂浮在绍临深识海中,懒洋洋道: “深哥,这玩意儿能吃是能吃,就是有点麻嘴,我可能要睡一段时间排排毒,你先自己玩儿着啊。” 说罢,还没等人反应便隐去身形,睡得昏天暗地。 而现实中,绍临深已经直挺挺躺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明明所有御医都查看过,就是诊断不出任何问题,就好像只是简单的睡着一样。 “胡言乱语,皇儿若只是睡着,怎么朕如何唤他都不醒?” 乾元帝气得双眼通红,当即命侍卫将这群庸医通通拉出去五马分尸,吓得一众御医磕头不止。 倒是一旁的皇后娘娘尚且能保持冷静,替他们开口求情道: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还是太子的病情要紧,您不若再给张御医他们半个时辰,好让他们想想法子?” 乾元帝闻言怒气稍缓,挥手让侍卫们退下。 淑妃却不管这些,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听着皇后那一声声劝慰之余,往日积攒起的好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再看对方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只觉分外刺眼。 她言辞讥讽道:“皇后娘娘说的轻巧,也对,临深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您没经历过这番苦痛,自然能说得云淡风轻。” “淑妃!你越矩了。”乾元帝出声呵斥。 往日看在淑妃为他生下皇儿的份上,乾元帝也愿意偏宠对方一些。 但皇后与他三十载夫妻,也曾育有一儿两女,又素来内持恭俭,温顺贤淑,岂能让后宫妃嫔下其颜面。 遂喝令宫人道:“来人,淑妃爱子心切,一时魔障以至胡言乱语,速速将其扶下去好生休息。” 说罢,乾元帝挥手让几名宫女其拉走。 淑妃性子本就跋扈,怎么可能轻易罢休,干脆抱着床柱挣扎哭泣道: “不,臣妾不走。临深是臣妾的孩子啊,您让臣妾到哪儿去?” “我可怜的孩儿,前儿个时候还好好的,就宴席那会儿便出了事,定是有人害他啊!” 淑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想到曾经那个传言,哭声一顿,立马着急忙慌跪倒在乾元帝腿边,抱着对方嚷嚷道: “皇上,是秦郡王,肯定是他那个鬼孩子克着皇儿,您那日也看见了,那孩子就不是个正常的。臣妾求求您,且将他们处置了吧。” “胡闹!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些谣言罢了,岂可当真。” 乾元帝将她推开,嘴上虽是在反驳,但心底却也开始怀疑起来,倒也不再让人将淑妃带出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床上的小人儿依旧不醒,而太医院内所有御医都是束手无策的跪在地上。 本不信鬼神的乾元帝,因着爱子心切,还是命人将秦郡王之子扔到城外的一间寺庙中,期望借由佛像金身镇压妖邪。 至于被关在天牢的秦郡王本人,则是被冠上谋害储君的名义,剥夺爵位,贬为庶民后囚禁于宗人府。 说来也巧, 只这两件事情一办,原本还昏迷不醒的小太子,居然奇迹般苏醒过来,且一开口就是喊饿,还能朝身边人要吃的。 这下子,朝中原本对乾元帝的做法颇有微词的臣子们,也都偃旗息鼓。 实在是这件事发生的太过诡异,让人不得不往鬼神方面去想。 第34章 皇家独苗17 盗取小世界气运的罪魁祸首被灭,那所谓的穿书女更不足为虑。 就在盘古幡沉睡当天,绍临深就收到了一份来自小天道的“感谢大礼包”,不过东西得等他这世界的任务彻底结束才能打开。 绍临深看着识海内散发着淡淡玄黄金光的小方盒,馋得手痒痒,干脆挪开注意不去看它。 如今他贵为一国储君,又是圣上独子,只要不傻不残,皇帝的宝座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故而,对于乾元帝他们而言,只要绍临深健健康康长大,那便是头等大事。 “好孩子,咱们再吃一口就不吃了。” “来,啊——张嘴。” 有一种饿叫爹娘觉得你饿。 如今绍临深就是这么个状态,每天就像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哪怕是下地活动筋骨,也是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得被人抱起来,生怕他累着伤着。 要不是绍临深内里是个成年人,依着乾元帝他们这种宠溺法,将来指定是个昏君。 皇宫中,绍临深小日子过得甜蜜又烦恼,城外的白云寺内,赵可妍就凄惨多了。 因着对“鬼婴”的忌讳,庙里的和尚们从一开始就将她关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内,里面除了摆在正中央的巨型佛像外,空荡荡的院子里再没其他人影。 初时,赵可妍还会哭闹又或是装可怜博同情,可送饭的僧人是个又聋又哑的扫地僧,除了往门缝里塞点食物和水,也不管这么小的婴孩能不能活。 就这般闹腾了个把月,知道自己斗不过,赵可妍总算消停下来,在与体内另一道魂魄的争夺中,磕磕绊绊的过了一年。 谁知好景不长,某日醒来,她竟无法感知到下半身的存在,无论她如何捶打都毫无感觉。 更可怕的是,赵可妍发现自己身上正慢慢发出一股臭味,那味道好似腐烂的食物,又有些像放坏了的咸鱼。 她这才回想起系统说过的话,自己这具肉身是被创造出来的,本身无运无命,没有气运遮掩,就像无根浮萍,时间一久就会腐烂溃败。 “不,不会的。” 赵可妍这下彻底慌了。 她本以为熬过几年,等她长大一些就设法逃出去,到那时凭借自己现代接收的知识,不说推倒这狗屁的封\/建王朝,就是当个富家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想到,她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救命,快来人呐,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赵可妍一路爬行到封死的大门边,一边拍打门板,一边大声呼喊,可惜任她叫破喉咙也没个人回应。 当天晚上,她就感觉后背又痛又痒,手在后面使劲抓挠,竟直接将皮扯破,落了一手蛆虫在掌心蠕动。 “我去你大爷的,你个臭娘们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身体都生蛆了,还能用吗?” 男童身体内,一道粗犷的男声突兀响起,语气满是烦躁道: “老子就知道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这身体咱也不要了,你自个儿慢慢受着吧。” 话落,赵可妍就发觉原本沉甸甸的身体莫名松快许多,可相应的,她身上的痛感也越发清晰起来,痛得她满地打滚。 “不,我不能死,我是穿越者,你们这些古人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好痛,快来人啊,救救我,我知道很多知识很有用的,你们不能这样,我会造琉璃,会弄香皂……对了,我还会制作炸\/药,那东西只要一点燃,就能将整个山头炸没……” 赵可妍痛苦哀嚎,嘴里颠三倒四说着胡话,可直到天明外头人来送饭,才发觉里头的院中躺着个浑身爬满蛆虫的人形物体。 那时候赵可妍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可求生的本能还在驱使她睁着眼睛朝外蠕动嘴唇。 外头的老僧吓得连连倒退,腹中狂吐不止,这动静才引来附近看守的官兵。 来人也是腹中翻涌,眼中惊恐万分,想到因着这怪物整日守在寺庙内,心底发狠,直呼对方已死,转头命令属下去厨房提了罐菜油淋在赵可妍身上,又扛来木柴堆上,一把火将一切烧的精光…… *** 对于赵可妍之死并没有引起任何动荡,就像是路边的一颗石子,亦或是树上掉落的一片枯叶般,对于百姓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还不如一碗米粥值得稀罕。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二十年光阴一晃而过。 这位有子万事足的乾元帝,比起原世界线中还多活了几年,直到看着小皇孙一个接一个出生,这才在睡梦中悄然逝去。 而有了乾元帝曾经手把手教学治国之道,绍临深这辈子再没出现有太后临朝听政的局面,皇位交替异常顺利。 原来的王皇后如今荣升为母后皇太后,而淑妃则成了圣母皇太后。 两人年纪大了倒比年轻时相处更加融洽,册封典礼过后,她们也不给邵临深添麻烦,只领着一帮太妃们火速去行宫居住。 平日里,大家伙聚在一起打打叶子牌,听听戏曲,日子过得潇洒又舒心。 倒是原世界线中,养尊处优活成人瑞的前秦郡王,这辈子被乾元帝关在破宅院内不过三年,便因为抑郁寡欢,病死在破屋之中。 至于绍临深这辈子惨死的生母宋氏,在他执掌朝政后,便安排人将其尸骨从皇陵盗出,秘密葬于国恩寺中,永享香火。 依着绍临深的想法,生前都是怨侣了,死后再与仇人同葬一处,岂不是死都不得安宁。 诸事皆毕, 绍临深自此兢兢业业当了五十年皇帝,期间虚心纳谏;整饬吏治,廉洁自律;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倒是积攒起一笔丰厚的功德值。 等到他让太子继位,自己假死出宫后,盘古幡才消化完坏系统,又从天道那里知道了神器碎片的地点。 “深哥,在江南烟州城内,北城区的一棵大榕树下。” 有了目标,绍临深也不拖沓,一路行善积德直达目的地后,总算将树底下的碎片挖出来 看着锈迹斑斑,跟屋顶碎瓦片差不多模样的神器后,对此邵临深彻底没了兴趣,洗干净后,让盘古幡吞噬完。 自己准备了一些物资放在空间内。(原本2立方米的空间,这会儿又变大了一倍,倒是有现代小出租屋模样了)在塞满东西后,绍临深这才开口道: “幡哥,走吧,咱们去下一个世界。” 第35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 绍临深才从沉睡中醒来,就感觉胸口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座小山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迷迷糊糊中抬手一摸,手心却沾染上一层油腻腻的污垢,像是摸到一颗在油锅里滚过的毛球,毛球上还长着人的五官。 等等,五官? 绍临深的睡意瞬间消散,他吓得一把推开胸口的脑袋,原地起跳。 还以为自己这回跑到什么案发现场,结果定睛一看,地上却是躺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妈。 大妈人倒是没死,但浑身脱得光溜溜的,这么大动静依旧睡得人事不省。 最可怕的是,绍临深自己也是脱得连个裤衩子都不剩,他下意识低头一看,见自己的小弟弟还老实趴着,气才舒到一半,又重新提了起来。 瞬间,他汗毛直立,心底疯狂呐喊:“卧槽,幡哥,你赶紧告诉我,我这是事前还是事后?” 根据绍临深刚刚的粗略观察,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年纪绝对不大,怎么癖好这么与众不同? 幸好,盘古幡的声音适时响起: “放心,你们啥事也没发生,就是纯粹被人算计了,趁现在时间还早,深哥你还是赶紧跑路吧。” 说着,盘古幡直接将剧情输送到绍临深脑中。 “等等——” 绍临深正穿着衣服,冷不丁脑中飞速滑过无数片段,冲击得他险些栽倒在地。 这个世界的故事也很简单。 讲的是一个下乡女知青何心莲上辈子被渣男的甜言蜜语哄骗,再加上对方长得好,所以鬼迷心窍的嫁给了对方。 却没想到男人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啥也干不好,整日游手好闲混日子,连累何心莲被人诋毁看不起,吃的更是有上顿没下顿,还要被恶毒公婆非打即骂。 要不是隔房的大伯哥看她可怜,时常接济三房,她说不定早就被人磋磨死了。 重活一世,何心莲有感于上辈子大伯哥的恩情,为了报答对方,今生便毅然决然的嫁给了这个男人,为他生儿育女,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 顺便将前世害了自己一辈子的渣男一家扫地出门,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呕——” 看完剧情,再结合身体中的记忆,绍临深只感觉被人无端喂了一坨屎,恶心得他不知道该从哪吐槽起。 这女人下乡都三年了,原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不清楚? 报恩的方式那么多,就非要嫁给对方? 更何况那还是自己上辈子的大伯哥,心底就不觉得膈应? 人家上辈子可是有自己的妻儿老小呐,你横插一脚算什么东西。 知道对方以后会发达,贪图享乐就算了,还扯什么遮羞布。 道德感这么差,居然有脸说原身好吃懒做? 明明是这女人自己吃不了下乡的苦,看到原身在家受宠,家里条件也是她当时所能接触到最好的,才设计了一出落水戏码,直接包袱一卷嫁进了绍家。 结果后来看到绍临深堂哥更有本事,条件更优渥,心思不正挨了绍父绍母一顿打骂,才老实一些,倒她嘴里反而成了公婆不慈的证据。 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绍临深心底骂骂咧咧,手上动作不停,在将衣服胡乱套到身上后,就听到屋外头有动静隐隐约约传来,听着来的人还不少。 “哪呢?哪呢?二赖子,你刚刚真看到有人往那破屋里跑吗?” “这还有假?我刚刚都听到里头欢好的声音了,啧啧啧,听得怪让人脸红的。” “呸,我倒要看看这大白天的哪个不要脸的狗男女在这里。” “走走走,咱也去瞧瞧。” …… 绍临深闻言一个激灵,知道是何心莲下套的后续来了,衣服都来不及穿戴好,猫着腰从裂开的墙缝中穿行而过,顺着后面的小道一路狂奔而去。 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小破屋的门板就被人踹开,紧随而进的就是一群好事儿的大妈大爷们。 这会儿正是中午吃饭时间,大家都刚从地里劳作回来,有人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围堵在破屋里,好奇心重的也跟着在外头张望。 结果等了半天,就听到里头赵寡妇的尖叫声传出来。 紧接着又听见什么“光着身子”、“奸夫逃跑了”、“究竟是谁”等等听得人心痒痒的…… 另一边, 绍临深穿戴好衣服,一路避开人群,根据脑中的记忆摸回家里。 因着村东头出了事,这会儿家里人一下工都跑去看热闹,正好方便绍临深搞事情。 “咯吱——” 东侧的一间房门被悄悄打开,阳光照进屋内,入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正裹着被子睡大觉。 许是听到动静,男人的眼皮跳了跳,刚要醒过来,脖子上就挨了一下重击,人立马就昏了过去。 绍临深手脚麻利的将人扛到肩膀上,还不忘将被子掀开,好让被窝里的热乎气快些散掉。 赶着时间差,绍临深又一路小跑着出了院子,避开人多的地方,往村东头方向找了个草丛茂密的地方,将男人的衣服裤子全扒干净塞进空间里。 最后还贴心的将周围扎人的草尖揪掉,好让对方的果体避开这些袭扰,省的皮肤被划出口子。 “唉,我真是个好人。” 一切准备就绪,绍临深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双手背到身后,往反向慢悠悠的离开。 几分钟后,村东头的破屋内,衣着狼狈的赵寡妇被村民们簇拥着往邵家所在的方向赶去。 大老远的,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 “二赖子,你确定刚刚看到那奸\/夫往这个方向跑了?” 名为二赖子的矮瘦青年吊着三角眼斜睨着问话的人,满脸不悦道: “咋的,你要不信可以不跟过来啊,老子难得做好事儿还被你们念叨。” 这人满嘴脏话,说不上两句就朝地上擤一下鼻涕,继而手指往衣摆一抹,溜溜达达就领着众人往前走。 周围不少人见状都嫌弃的直皱眉,倒是人堆中,一名身形高挑,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的年轻女人有些神色不安的看向邵家所在的位置。 第36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2 果然, 女人的担忧还没持续多久,就有眼尖的村民看到路边一处杂草丛中,有个白花花的身形若隐若现。 “哎呦喂,大家伙瞧瞧那里是啥?” 一位好事儿的村民大声嚷嚷着,快速蹿了出去,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手脚麻利的将杂草往边上一拨,露出地上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 “建军?怎么会是你!” 人群中,何心莲瞪大眼睛,脸上满是错愕。 下一刻,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原本被大家围在人群中央的赵寡妇,却像是疯了般扑到男人身上又抓又挠,直接将地上的男人打得苏醒过来。 “啊——” “住手,你干什么?” 何心莲慌忙上去拉扯,结果反倒被赵寡妇甩了一巴掌,重重摔在地上。 “心莲!” 地上的男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睁开眼就看到自家媳妇被人打了,一个使劲儿直接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正要发怒,却发现自己浑身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还是光着身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也就是绍建军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环顾一圈,见到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尴尬的恨不能立马钻进泥土里。 他捂着下身,磕巴道: “这,这是谁干的?你们谁把我衣服偷了?”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欺负了人还假装自己不知道。” 赵寡妇从地上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大家伙都看看呐,我赵春华清清白白活了大半辈子,结果临到老了还要被这姓绍的侮辱,要不是你们找过来,我都还在破屋里昏迷着呢。” “村长呢?你们快把村长找来啊,今儿个这小子要不赔我百八十块,我非得去县里告他耍流氓不可。” “赵寡妇你瞎咧咧什么?就你这又老又丑的模样,我们家建军能看得上你?” 闻讯赶来的邵家众人急忙挤进人堆里,看着下身已经裹了一件女士外裳的绍建军,为首的一对老夫妻险些没晕过去。 “婆婆,你没事儿吧?” 何心莲红着眼眶抬手正要去扶一穿着短袄的女人,却被对方反手一耳光抽在脸上,倒是跟方才被赵寡妇打的那半边脸凑了一对。 “娘,你打心莲干什么?”绍建军满脸心疼的将人护在身后。 看得赵芳火气更大:“我不打她打谁,要不是这小贱蹄子瞎凑热闹,你会被人冤枉耍流氓?” 在她眼里,就算自己儿子做错事,那也是被人带坏的;哪怕不是,也是因为别人的原因,她儿子老实就不可能会犯错。 何心莲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打,心底恨不得将对方咬下一块肉,只低垂眼眸遮住眼底的寒光。 ‘死老太婆,你给我等着。’ 这一幕倒是被蹲在边上的绍临深瞧个正着。 依照剧情,这对婆媳上辈子可是亲密的很,如今涉及到个人利益,倒是有些反目成仇的意味了 对此,绍临深只想拍手称快。 ‘该!叫你们尽不做人事。’ 不过他好不容易搭起台子,可不是看这对婆媳互相扯头花的。 眼瞧着周围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还思索着讹诈钱财的赵寡妇,这会儿也没了胆气,脑中都在想着自己怎么脱身。 绍临深恰在此时冲了进去,对准绍建军的脸就是左右挥拳,直打得对方眼冒金星,嘴里吐出血沫子。 还没等赵芳她们反应过来,绍临深又是一脚将人踹倒在地,面上恨其不争的怒吼道: “大哥,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说你搁着嫂子这么漂亮的媳妇不要,跑来野地里撒什么野?” “我没有!你胡说什……啊……” 绍建军还没说完,就又被绍临深一通乱捶,直打得他捂着脑袋不敢吭声。 “绍临深,你干什么?他可是你亲堂哥。” 绍大伯看着自家儿子被打,结果他们几个人都拉不开这混球,急得脸都红了。 绍临深出了一口恶气,这才退到一边,冲着目瞪口呆的赵寡妇诚恳道歉: “赵大妈,实在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我这人帮理不帮亲,就算他是我堂哥,只要对方做错了事,我也坚决站在正义的那一方。” 此话一出,倒是让不少村民大声叫好,只觉得两人虽是堂兄弟,可人与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何心莲却觉得心口堵得慌,对方说词分明该是自己的才对。 为了今天这一出,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进去,谁成想反倒是坑了自己丈夫。 还不等她懊恼多久,那位姗姗来迟的李村长总算是被人请到了现场。 面对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李村长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干脆指了指绍建军,吩咐道: “来啊,先将这小子看管起来,等查明事情真相再说。”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他当了这么多年村干部,也不是傻的,可事情闹这么大,总归是对村子影响不好。 几个身形健壮的村民闻言,相互对视,当即跃跃欲试准备将人捆起来拖走。 这自然受到邵家大房人的极力阻拦。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何心莲这会儿也是心急如焚,她冲着李村长焦急道: “村长,我男人是冤枉的,你不能这样草率的将他抓起来。” 这要是被带走,就算后面证明绍建军是清白的,可名声也毁了,以后他还怎么做生意?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晚就不该让他去黑市交易,也省的今早在家睡觉时被人算计去。 何心莲的目光隐晦的瞥向绍临深,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肯定跟这人脱不开干系。 ‘又是你,该死的,你毁了我的上辈子还不够,现在又来破坏我的家庭。’ 何心莲死死咬着唇,目光看向二赖子,正犹豫着要不要暗示对方说出绍临深的名字,耳边就听到有人突然开口道: “村长,我觉得这事八成就是那个二赖子干的。” “打一开始就是他千方百计引着我们去破屋捉\/奸,后来大家没看到什么奸\/夫,也是他说看到人影往这边跑,所以领着我们往这条路走,这里边要没有他的手笔,谁会信呐。” 第37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3 这话一出,倒真是犹如旱地惊雷,直接炸得所有人茅塞顿开。 “是勒,一开始就是这孙子说什么听到东头破屋里有人在偷\/情,我才想过去看看。”有人开始回忆。 “哎,我也是。”周围几人闻声附和。 一些脑子转得快的,这会儿都不用人提醒,就开始追问道: “二赖子,你不是说看到人往这边跑吗?那他长啥样你最清楚不过啊,你就说是不是他绍建军干的?” 二赖子一看事情出了意外,原本正打算从人堆里悄悄离开,结果身子才转到一半,就被人点破名字。 人群一时从中间散开,倒是把他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一时心慌,想到刚刚出声的女人,欺软怕硬的嘴脸在这一刻显露的彻底。 只见他谁也不看,就盯着刚刚叫破自己名字的女知青孙兰兰,叫嚣道: “臭娘们关你屁事?我刚刚眼花看错了不行?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 说着他还要动起手来,旁边几个男知青见状哪能让他得逞,赶紧上前将人制住。 “干什么,你自己做错事还想打人?” “人家孙知青说的都是事实,要不是你干的坏事,你激动什么?” 村里人都比较排外,这些知青天南地北聚到一块,虽说名义上是响应组织安排来建设农村,可干活做事样样不如人,平时没少被村民嫌弃,为了不被欺负,平时知青们有事都很团结。 看到孙兰兰被欺负,几名男知青都不约而同上去维护。 二赖子一时无法,又被李村长他们紧盯着,顿时头皮发麻,眼神不自觉飘向何心莲那边。 嘴上支支吾吾道:“这事……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都不清楚,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二赖子,你给我老实坦白,这事是不是你搞得鬼?” 李村长绷着脸走到他跟前,一脸严肃道: “刚刚我也问过其他乡亲们,大家都没看到有人往这边跑,你当时和大家站在一起,究竟是怎么看到的?” 还这么准确的领着所有人,找到昏迷在草堆里的邵建军。 面对质疑,二赖子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回答。 李村长看他心虚的模样,已经有七八分相信这事准跟他脱不了干系,厌恶的瞪了一眼,指挥道: “来几个人,把这给村子抹黑的畜生给我绑了,咱们去县里将他交给公安同志处置。” ‘不好!’何心莲后背冒出冷汗,心里急地直跺脚,正要想法子转移注意,耳边就听到二赖子坦白道: “村长,别拉我去见公安,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是绍建军他媳妇,是她给我钱,让我把你们带到破屋去的。还有后面说捉奸夫的事情,也是她暗示我往这条路来。” “村长,你放了我吧,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呐。” 这话一出口,围观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何心莲。 “不,不是我,他在撒谎。” 何心莲自然死也不承认,可二赖子把话说的很明白,就连在哪交易,以及口袋里的一块钱都掏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信了。 毕竟二赖子是牛头村有名的穷光蛋,家里经常揭不开锅,三天两头赖在兄嫂家里蹭吃蹭喝的人,哪里来的这笔巨款。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何心莲依旧死不承认,反正这件事除了她和二赖子,其他人都没看到。 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可谁料外人还没采取行动,倒是身为婆婆的赵芳揪着她头发打,连着几巴掌打在何心莲脸上,间接替她认下了这件事情。 “妈?” 何心莲捂着红肿的脸蛋,愤怒道:“你干什么?我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都是二赖子故意攀扯我的。” “呸,你个搅家精,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赵芳朝她脸上啐了一口,揪住何心莲的头发,往人身上用力捶打。 今天这事,赵芳算是看明白了,既然儿子、儿媳妇总要有一个要摊上事儿,那她肯定是保全儿子。 因此,哪怕何心莲一个劲儿喊冤,赵芳就是咬定了是对方干的。 旁边的绍建军也怀疑这事跟自己媳妇有关,心底隐隐有些埋怨。 可他们才结婚半年,两人感情正好着,这会儿绍建军穿上他爹给的外裳裤子后,就想伸手阻拦。 绍临深看她们婆媳俩狗咬狗看得起劲儿,哪能让他过去扫兴。 直接从后面架住这人,嘴里还不忘说道: “大堂哥,她们女人打架,你一个大男人过去凑什么热闹?” “更何况大伯娘做的也没错,嫂子这么害你,你要再护着他,难不成还真想认下这一桩丑事啊?” 绍临深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制住对方的同时,还不忘暗中用手肘打了邵建军几下,直让对方有苦难言。 反倒是大伯娘赵芳还用赞许的目光瞥了眼绍临深,随即嚷嚷道: “小贱人,我就知道你嫁进来不安分,可当初你落水,要不是建军救你上来,你个小娼\/妇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跟老娘说话吗?”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是读过书的知青呢,我呸,我看你连村里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赵芳越骂越起劲儿,也不知有意无意,从何心莲进门后所有的错事都数落了一遍。 什么早上赖床不做饭啦,捏着她儿子的钱存私房钱啦,还有跟别人眉来眼去,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等,说的何心莲再也忍不下去,当即跟她厮打起来。 可这下却捅了马蜂窝。 原本还杵在边上跟没事人一样的绍大伯,立马冲过去对着何心莲就是一套混合双打。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绍老爷子腿脚慢,刚在村外另一块地里干活儿,听到消息这会儿才赶过来。 看到大房大的小的打成一团,旁边还有不少围观的村民,他直觉眼前发黑,抄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一人赏了一棍。 “哎呦,爷,我刚刚可是好心劝架,可跟我没关系啊。” 绍临深躲闪得快,没被老头儿抽到,但也故意支着牙花子跳着脚跑到一边。 绍老爷子懒得看这没脸没皮的混球,瞪了他一眼,走到李村长跟前,愧疚道: “前进啊,真是对不住,是叔没管好一大家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你看看这事儿要怎么处置,我做长辈的都全力支持。” 说着还冲赵寡妇和李村长等人不住鞠躬道歉。 “唉,绍叔,你这是做什么?哪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你这是不是让我折寿么。” 李村长这下也顾不得生气了,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就算是一旁嚷嚷着报公安的赵寡妇也住了嘴,直嘟囔着要么赔钱了事,要么就让公安来把何心莲抓走。 反正这件事里,她可是纯纯的受害者。 第38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4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绍老爷子一来,先是摆开架势打了大房一家老小一顿,让人看到他的态度后,又积极道歉解决问题。 原本一团乱麻的事情,到了他手里三两下就敲定了结果。 原本赵寡妇还想狮子大张口索要一百块钱,但是大房一家却不同意,死活拿不出这么多钱,还说宁愿将小夫妻俩一起拉走了事。 最后李村长在中间当了回和事佬,让邵家出五十块解决这件事。 “愣着干嘛?给钱呐!” 赵芳看何心莲站着不动,没忍住推搡道: “你不是老吹嘘家里多疼你,老给你寄东西吗?祸是你闯出来的,我们可没钱给你。” “你!” 何心莲双拳紧握,眼里都快要冒出火来。 她爹妈真要对她好,当初就不会推她下乡,还这么长时间都不闻不问了。 知青点里,真正家庭条件好的其实是孙兰兰。 这姑娘除了性子急容易得罪人外,各方面都比何心莲强多了。 人家父母是真的疼孙兰兰,平时总寄东西过来改善伙食就算了,后来还谋划到一份工作,成功让女儿回到城里。 为此,何心莲“上辈子”可没少嫉妒这姑娘,说对方只是命好,要是自己有那条件,做得比对方更好。 于是,这辈子的孙兰兰在不久后就因为“意外”落水,还正巧被二赖子从河里救出来,事后不得已嫁给对方后,彻底被绊在牛头村一辈子回不去城里。 绍临深就见不惯这种垃圾,仗着自己重生,肆意破坏别人的人生。 要是对方曾好害过自己,还能说是为了复仇,可只因为单纯的嫉妒,就毁了对方,简直又毒又没品。 “我说呢,你刚刚怎么会找孙兰兰暗示二赖子有问题。” 盘古幡的声音在绍临深脑中响起,随后它语气略显激动道: “深哥,这回的天道意识没有故意屏蔽我的搜索,我感应到其他神器碎片了,那东西就在这个何心莲身上。” 闻言,绍临深的目光不自觉瞥向院子东边的一间房间内。 刚刚何心莲借口说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大家便跟着一起回家,看着这女人不情不愿的独自进了屋子。 “你就不能直接夺过来吗?”绍临深心底询问。 “不能哦。” 盘古幡满是惆怅道:“这块小碎片已经跟她绑定在一起了,除非这女人立马死亡,否则我是没法强制掠夺的。” “不过我们毕竟是同出一源,比起这块小东西,我还生出了灵智,我要是偷偷从里面挪取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它说到这里倒得意起来,丝毫没察觉自己暴露了什么。 只提议道:“深哥,我发现这女人的空间里藏了不少钱和各种票,要不我现在就把它们偷走?” 绍临深坐在板凳上,手指轻点膝盖,思索片刻,才道: “幡哥,你先将那个空间里的所有钱和票隐藏起来,等今晚再让她看到。” “啊?” 盘古幡不解:“这种坏女人还给她留着干嘛?深哥,你现在过得可是挺穷苦的,真不要里头的好东西吗?” 绍临深被说的嘴角微抽,没好气道: “急什么,只要这女人还想用利用空间办事,里面的东西就只多不少,反正你听我的就行。” 盘古幡满是疑惑,却也听话照做。 于是, 不到片刻,大家就听到女人在屋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又没了动静。 “心莲,发生什么事了?” 绍建军原本还守在门口,听到里头媳妇焦急的声音,赶紧推门进去。 入眼就看到对方抓着头发,双眼无声的呢喃着“不见了”。 绍建军心底咯噔一下,慌忙上去拉住她的手,急切道: “什么东西不见了?你不是进来拿钱么,怎么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何心莲原本失焦的眼神重新凝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道: “建军,怎么办,所有的钱和票都不见了,我找了好多遍就是没找到。” 心底的预感成真,绍建军也是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要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提心吊胆去黑市倒卖东西,可是赌上性命在挣钱啊,结果媳妇居然告诉自己钱票都没了。 “你是不是忘记放哪了?屋里就这么些地方,要不我帮你再找找?”邵建军握着对方的肩膀,不死心的摇晃道。 “建军,我……” 听到这话,何心莲原本还哭丧的脸都僵硬几分,眼神飘忽一瞬,才指着柜子后面道: “我就放在背面的墙洞里,刚刚看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建军,我们的钱肯定是被人偷走了。” 柜子后头的确有个被挖开的小洞,那是何心莲这辈子刚嫁进来的时候,故意弄出来掩人耳目的。 可谁知,听到她这番话,绍建军的目光却变得异样起来。 他将视线转向柜子底部的四条腿,那里还是跟自己昨晚看到时一模一样,地上连一道泥巴划痕都没有。 绍建军看着面前这张哭得瑶梨花带雨的俏脸,还是心软的走到柜子边,将它使劲儿挪开,蹲下身往墙壁上的小洞一探,果真没有任何东西。 “建军,你看东西真的被偷了,要不……要不你问咱爸妈先借点,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还他们?” 何心莲现在是心急如焚,一方面怕没钱外头闹起来,一方面又担心这辈子依仗的神秘空间会出其他问题。 她却没注意到丈夫看自己目光都有了变化。 “心莲,钱没了咱还可以再挣,你赶紧把钱拿出来,不要再使小性子了,外头大家还等着呢。” 绍建军自觉已经好声好气跟媳妇说话了,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拍开自己的手,活像被人背叛一样,瞪圆了眼不可置信道:“你不信我?” “好啊,既然这样,那你让他们把我抓走算了。” 绍建军还不待继续开口,对方就气鼓鼓的摔门出去。 他来不及阻止,只能跟在后头,趁对方没撒泼前,先问他娘借五十块钱。 “什么?没钱?” 一道刺耳的女高音在邵家院子里突兀响起。 引得众人纷纷看去。 就见原本还靠坐在墙角的赵芳,这会儿正指着何心莲的鼻子,大声叫嚷道: “你糊弄鬼呢,没钱你刚还往屋里跑?” 说到这,赵芳心念一转,像是回过味儿来,一口浓痰啐到何心莲脸上,直把人恶心的够呛。 “我呸,你个黑心肝的小贱人,鬼主意都打到老娘头上来了,不想出钱就直说,就你那屋子整天用锁头锁着,除了你们小两口谁还能进去?” “你要是拿不出钱,行啊,那就等着被公安抓走呗,反正这事儿跟我家建军没关系,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呢。” 这话一出,小两口还没有反应,一旁关注的赵寡妇可不干了。 她现在就想要钱,真让姓何的小娘皮去坐牢,自己又捞不着好处。 “谁说跟邵建军没关系?夫妻一体听没听过,他媳妇干的坏事,不就等于是他干的。 再说了,今儿个老娘和他绍建军都都光着身子呢,这事儿大家都瞧见了,谁知道他先前有没有趁机占我便宜。” 第39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5 赵寡妇本意是想让赵芳给钱,却没料到这话倒引得绍老爷子和邵家大房其余人的不满。 “红卫媳妇,这事一码归一码,我家建军行得正坐得端,你可不能胡乱说话。”绍老爷子黑着脸道。 赵寡妇那位早死的丈夫叫李红卫,也算是李村长本家人,仗着这层关系,赵寡妇平日里没少占人便宜。 今天难得是她占理,怎么可能让邵家把钱赖过去。 听到绍老爷子这话,立马就不干了。 “好啊,敢情你们将我骗到家里来,就想拿话搪塞我是吧?行行行,这事儿我也不跟你们商量了,我自己去县里让公安同志来处理。” “就看到时候,那些公安信不信你们这套鬼话。” 赵寡妇屁股一扭,作势要往大门外走。 倒真将绍家大房的人唬住了,个个上前又是拉人又是端茶倒水赔不是,可一说到给钱,却又肉疼的不肯松口。 拉扯间,大家都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李村长,没成想人家直接双手环胸,闭着眼假装打盹儿。 “前进啊,你看这事儿闹得,要不我让建军他们先写个借条,等以后有钱了慢慢还?” 绍老爷子也不拆穿,只抬手在李村长肩膀上拍了拍,好声好气商量道。 可谁知对方做法更绝,只睁开眼一抹嘴角,迷迷瞪瞪发出几声呓语,抬头就问赵寡妇钱拿没拿到,听到没有,还满脸疑惑的来回扫视绍老爷子等人。 这番操作,虽没跟绍老爷子说上半句话,倒是臊的人没脸。 赵寡妇打配合道:“村长,他们一家就没道歉的诚意,你也别为他们说情了,看来人家是宁愿小夫妻俩被抓走,也不想出钱的。” 说罢,推开被人拉住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 眼瞅着人越走越远,绍建军也烦躁得不行,他可不想真被抓去坐牢。 可抬眼看向妻子,没想到人只揪着他爹妈借钱,自个儿却是一分都不想出,心是彻底凉了下来。 “妈!” 绍建军“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上,好好一个大老爷们这会儿眼泪都出来了,看得赵芳心里不是滋味。 她抬手对何心莲甩了一耳光,到底是将赵寡妇重新喊了回来。 绍大伯总共两儿一女,除了长子绍建军已经娶妻外,18岁的二女儿绍红霞和15岁的小儿子绍建兵,现婚事都还在相看中。 原本这两人也都十分同情自家大哥,竟然摊上这么个惹祸精嫂子,可一看自家爹妈要为了大哥掏空家底,他们立马就不乐意了。 这会儿一个拽着绍大伯,一个拉着赵芳的手,就是不让人回屋拿钱。 何心莲心里气得要死,只觉自己算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两个也是白眼狼,枉费她平日里还时常给他们塞吃的用的。 绍红霞和绍建兵可不管这些,在他们眼里别说是嫂子了,就是亲大哥,要损害他们的利益,那便是自己的仇人。 绍临深坐在角落里翘着腿看得起劲儿,瞥见自家爹妈也在边上磕着南瓜子看笑话,手一伸,还从他爹兜里掏了把南瓜子出来一点点磕着。 嗯,看到绍家大房看过的不好,他就放心了。 * 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红霞姐弟俩如何哭闹,绍大伯还是去屋里把钱拿了出来。 不过五十块钱也不是小数目,夫妻俩数了又数,距离目标还是差了二十多块。 他们试着同赵寡妇打欠条,可对方不乐意,夺过那23块7毛钱仔细点了点收进怀中,还揶揄道: “花多少钱办多大事,这一半顶多只够保下一个人。要么你们将剩下的补上,要么我随便点一个人拉走。” 钱都花了,绍大伯怎么甘心让人被公安带走,要是这样做,他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们底下还有一双儿女没成婚呢。 可赵芳却不同意,觉得自己大儿子没事就行,那个搅家精被抓走就抓走呗,大不了她以后再给儿子娶个媳妇就行了。 这年头娶个媳妇顶多十几块钱,她要有二十几块都够给儿子再弄两个媳妇了。 就何心莲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娇女做派,要不是自家儿子喜欢,她老早就想把人扫地出门了。 “建军,你这媳妇又不是啥金镶玉的宝贝疙瘩,可不值得浪费这么多钱。你听娘的话,那搅家精干脆让公安带走算了。” 绍建军黑脸,“娘,我只要心莲。” 就村里那些无才无貌的村姑,连心莲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绍建军要就要最好的。 何心莲可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见丈夫跪在地上磕破了头也不起来,心疼的不行。 想起粮站那份临时工的工作,原本还打算自己顶上的,这会儿都思考着要不要让给自家丈夫。 这样一来也能打消公婆他们对自己的意见。 二来,这工作上辈子其实也是落到自家丈夫头上的,只不过少了绍临深那废物的经手,倒是不用每个月再给三房一半的工资了。 说到底也是白得的工作,让出去她也不心疼。 反正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只要提前盯紧点三房那边,后头多得是好处。 想到这里,何心莲就郁闷的不行。 ‘绍临深这废物,正儿八经的本事没有,运气倒是不错,可惜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不如把那些机会都让给建军,也能让邵家早些飞黄腾达。’ “深哥,你瞧那女人的眼神,一直盯着你呢,我猜她心里准是又在想着算计你。” 盘古幡的声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绍临深往嘴里塞瓜子的动作一顿,心道:“不急。” 便反手将东西收进衣兜里,拍了拍手,在邵家大房变成一团时,绍临深溜溜达达凑到赵寡妇身边,指着邵建军提议道: “赵大ma……姐,你看我大伯娘宁愿让我哥离婚,也不愿意掏出剩下的钱,你就是真将何心莲扭送派出所,也要不回钱。 还不如做回好事儿,放她一马,让她跟我哥离婚,你自己嫁进邵家算了。” 也省的绍建军那小人去祸害其他姑娘。 赵寡妇今年四十五岁,孙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没想到还能听到人喊自己大姐,更没想到还能再找人结婚。 而且对象还是个年轻高大的俊小伙。 这点子一出,眼睛跟灯泡似的噌一下立马亮起,那张干瘦粗黑的老脸上还露出一抹娇羞的模样,翘着兰花指捂嘴咯咯笑起: “哎呦,你这小子就是嘴甜,我都一把年纪了,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行,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绍临深继续搭腔。 赵寡妇笑的一脸灿烂,嘴上虽然推拒着,眼睛却直勾勾看向绍建军,把人盯得脸都绿了。 “小畜生,有胆儿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听到绍临深那馊主意,赵芳这会儿也不跟大儿子僵持了,只逮着绍临深就开始口吐芬芳,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冒。 旁边看热闹的绍母可不乐意了,自家孩子自家疼,不就是隔房的大伯娘么,有什么资格骂她儿子。 当下,绍母抓起一把地上的鸡屎直接塞进妯娌嘴里,趁人没反应过来,抬手啪啪几下打得对方晕头转向。 嘴里还不忘嚷嚷着让对方洗洗嘴巴,省得嘴臭出门得罪人。 自家媳妇被打,绍大伯可坐不住了,正想上去帮忙却被绍父拦住不让走。 气得绍大伯直叫红霞姐弟去帮忙,可惜两人还记恨父母刚刚的偏心,这会儿都躲在角落里跟聋了一样动都不动。 绍老爷子这人最好面子,看到两房人互殴,外头还围满看热闹的村民,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厥过去。 第40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6 “爷爷!” 绍建军这会儿也不跪着了,赶紧起身一把扶住老爷子,看向绍临深恨声道: “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你现在高兴了?” “嘿,瞧大哥说的什么话。” 绍临深一脸无辜道: “要不是大嫂今天做错事,大家能打起来吗?真正的罪魁祸首你不去怪罪,偏偏跑来指责我一个老实人,真是没天理了。” “绍临深,你个臭不要脸的混蛋,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大家能打起来吗?就你还老实人?我呸,我看你是缺德得都冒烟了。” 何心莲顶着有些红肿的脸,眼中都是充斥着对他的恨意。 绍临深满不在意,喜欢看就多看几眼呗,反正他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要真轻易放过这对奸\/夫\/淫\/妇,那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要知道,在被何心莲更改过的世界线中,他们三房这回不止被讹了五十块钱,还逼得原身这19岁的小伙子娶了比他妈年纪还大的赵寡妇进门。 原身一开始还不同意,赵寡妇就哭闹着要去县里告他强\/奸,不得已,原身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老媳妇。 结果自那以后,他们三房不仅得伺候祖宗似的哄着赵寡妇,连她20岁的儿子都三天两头跑来打秋风。 一想到这里,绍临深心底就恶心的不行。 眼看形势一边倒,哪怕赵芳再不甘愿,也不得不赶紧表态,说是愿意将剩下的钱掏出来。 那姓何的搅家精起码年轻漂亮,这赵寡妇比自己的年纪都大,真要让大儿子娶回来,他们家的脸面才真算是丢尽了。 但他们大房现在是真没钱。 于是,绍大伯便想让李村长从队上支些出来,他们家年尾用工分抵扣。 可这话才起个头,其他两房就不乐意了。 如今是绍老爷子当家,大家伙吃住都在一块,挣的工分也是统一结算后,交由老爷子老太太保管,这都是公中的财物。 你们大房花自己的私房钱解决问题,这谁都没意见。可涉及大家的利益,可不得闹翻了么。 “大哥倒是说的轻巧,你们一家子把工分都拿去抵债,以后吃啥用啥?难不成还得我和二哥两大家子人给你们当牛做马?” 绍父继续撂袖子抬腿,一副要跟绍大伯拼命的架势,激动得口水都溅到对方脸上,吓得红霞姐弟连连后退。 绍二伯也不甘示弱,与绍父肩并肩的闹腾起来。 他家人更多,前头连生四朵金花,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可宝贝着呢,怎么可能因为大哥一家,害得自己儿子吃不饱穿不暖。 “大哥,别怪做兄弟的心狠,也是你太自私了些,既然是建军小两口闯的祸,你倒是让他们自己想想法子啊,多大人了,还一有事就知道找爹妈。” 二伯娘也是嫌弃的不行,她搂着小儿子站在边上,小声道: “建军媳妇不是说她娘家有钱又有本事么,先让他们去找村里人借钱呐,到时候写信让她爹妈还不就好了。” 得嘞,这话说的,又将话题转到何心莲身上。 何心莲被话堵的有口难言。 她那对狠心的爹妈真要在乎她,就不会连着两辈子,自己结婚都没写封信或寄半点东西过来了。 但她不能说。 自己平时全靠那对爹娘的名义打掩护,利用空间倒卖东西得来的钱票改善生活,要是没了这个借口,以后怕是没办法经常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用了。 面对众人的咄咄相逼,自家丈夫却半点都不维护自己,何心莲心底对这个男人的爱意都消散不少。 殊不知对方此刻也是同样的感受。 在绍建军看来,今天的一切事端都是这女人搞出来的,现在出了事又紧抓着钱票不放手,连累他爹娘被打被骂,现在还被村里人当猴儿看。 绍临深将这对夫妻的神色全看在眼里,却还觉得不够。 与他这个世界的同位体的遭遇比起来,这才哪到哪呀。 眼见骑虎难下,何心莲最终还是咬牙答应先向村里人借钱,之后向娘家拿钱还。 实际却是打定主意,不再将临时工的工作交给自家丈夫,自己到时候顶上,至于钱……到时候用空间拿些粮站里的粮食倒卖就行了。 只要不是在她注意点,不在自己上班时间出事,谁还能查出是自己干的。 ‘绍建军,这是你逼我的,明明是你自己承诺会爱我护我一辈子,如今却食言而肥,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何心莲红着眼眶瞪着自家丈夫,只觉心底的悲伤都快逆流成河。 “呕,贱人就是矫情。”盘古幡在脑海中适时插话,跟绍临深打赌道: “深哥,你看这女人表情多搞笑,自己做错事还觉得自己无辜,反倒怪起别人来。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猜猜待会儿大房那边能借到多少钱?” 还不待绍临深回答,这家伙就开始自说自话道:“我先来,我赌他们一毛钱都借不到,赌注就是谁输了,谁给对方一缕功德。” 它早就眼馋宿主识海内的那一大团功德云很久了,可惜不是自己的东西,它只能看不能吃。 “吸溜~” 盘古幡贴在功德云上,只觉光是闻着就香。 绍临深闻言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他能不清楚? “不赌。” 绍家今天可是出了好大的洋相,尤其是何心莲这个始作俑者,大家都知道她干的恶心事,这种连枕边人都害的毒蛇,谁敢借她钱? 事实也是这样。 哪怕绍大伯说破嘴皮,就差指天发誓了,村里人就没一个愿意借钱给他们的。 就是家里的一些亲戚朋友,大家一看到绍大伯他们,就躲得远远的,就是在家待着,也关着门假装人不在家。 绍家大房几人在村里转了一大圈,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李村长和赵寡妇都等得不耐烦了,绍大伯只能哭丧着脸将目光看向绍老爷子,眼里满是哀求之意。 “爹,要不你先借我们点钱吧,你也知道建军媳妇娘家条件有多好,平时可没少给闺女送吃送喝,只要她开口,亲家公他们肯定会把钱送来的。” 绍老爷子眼皮微动,正要开口,却被绍母打断道: “不行,借钱容易还钱难,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建军媳妇爹妈是疼闺女,可我就没见过有娘家愿意掏出这么一大笔钱给女儿还债的,大哥你也别说好听话,将心比心,换成是你们能为红霞做到这份上吗?” 第41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7 绍大伯被堵得说不出话,倒是大伯娘赵芳接过话头,瞪着眼吼道: “孙秀兰,你是非要逼死我们一家才甘心吗?我们都说了是先借公中的,又不是不还。” 绍大伯这会儿也缓过劲来,装出一副老好人模样,骂了媳妇两句,说她求人也没个态度,都是一家人,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大家怎么会不搭把手。 “一家人平日有点摩擦都正常,这牙齿还有磕到嘴唇的时候,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兄弟靠谱。” 绍大伯说着说着还流下泪来,搭配上刚刚跟三房打架被撕烂的衣裳和一身青青紫紫的外伤,还真显得分外可怜。 绍二伯和绍父脸都不好看。 毕竟是几十年的兄弟,怎么会没有感情。 大房要一直耍横到底,他们还能跟着杠上,最怕就是突然人服软打感情牌。 底下两兄弟相互对视,到底是过不去心底的坎,只没好气道:“好话坏话都是让你们两夫妻说尽了,我们还说什么?” “借可以,但你们得写欠条,每个人的名字都得带上。” 听到上半句,大房一家脸上都带出笑意,只觉这事算妥了,没想还得签字画押,原本勾起的嘴角又立马拉下来。 赵芳脾气暴,因着就她生了两个儿子,自觉在绍家功劳最大,平时惯爱端着大嫂的款儿对两个妯娌说教。 刚刚被丈夫一阵责骂,心底知道是做戏,可也是憋着股气,这会儿听到底下两房合起伙来算计自家,当场就不乐意了。 一会儿拍着大腿说二房、三房冷血,故意为难大房;一会儿又跑到大门口坐在地上打滚儿,哭嚎着底下兄弟逼自家去死,自己没法活了,要大家来评评理。 绍大伯气得脸红脖子粗,看大伯娘的眼神都跟藏着刀子似的,阴恻恻的,心底都得为对方点个蜡。 不过也能理解,好好的局面弄成这样,谁要摊上这样的媳妇都得恼火。 更不要说本就是捏着鼻子点头的邵二伯和邵父二人。 绍临深适时在旁边敲边鼓,凑到邵父耳边嘀咕: “爹,你也瞧见了,大伯一家就没想还钱,刚刚都是故意糊弄咱们呢。” “废话,你以为老子不清楚啊。”绍父白了儿子一眼,朝绍老爷子那边努努嘴,低声道: “你爷偏心,就是咱说破天去,指不定后头还是会借。” 可他要不闹这一场,倒显得自家好欺负,以后回回出了事就让他们二房、三房当冤大头。 “那就分家呗,正好咱自己过自己的,跟这些毒蛇住在一处,我都担心哪天被害死。” 绍临深可不是受了委屈都掖着藏着的性子,他有嘴,他就是要说。 自家亲爹都不愿意透露,那不纯纯是自虐的傻子么 见他爹诧异的看着自己,绍临深直接凑到人耳边,把中午被何心莲迷晕扔在破屋的事情,通通说了一遍。 闻言,绍父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手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要不是怕暴露自家儿子做的事,他都顾不得啥不打女人的原则,直接逮着姓何的往死里揍。 绍临深看他爹气的头顶直冒烟,鼻孔呼呼出气,赶紧给人抚着胸口匀气。 堂屋里其他人看到绍父这模样,只当是被赵芳混不吝的行为气得,倒没察觉父子俩的异常。 绍父一把拍掉儿子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混小子平时干活就喊累,这会儿手劲儿大的能把人拍淤青了。 “分,这家谁要不分,老子就跟谁急。” 绍父后槽牙咬的嘎嘣响,那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眼神看着大房一伙人都是藏着恨意。 事情发展果然被绍父算准了,绍老爷子一看大房一家跪在跟前痛哭流涕,本就偏心的他立马准备去屋里拿钱。 绍二伯和邵父阻止,还被老爷子一人踹了一脚,指责两兄弟冷血没人性。 “瞎叨叨什么,老头子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们当。” 绍父满脸怨气,堵在老爷子跟前就是不挪开,梗着脖子道: “爹,你要这么偏心眼儿,咱这一大家子也没法一起过下去了。 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您非要拿钱那咱们就分家,我和二哥可不是大哥家养的长工,不想以后连累儿子女儿都得跟着当牛做马。” 这话把绍老爷子气得倒仰,可除了还跪在地上的邵大伯一家嘴上关切几句,其余就没一个上去搀扶他的人。 大家心底都憋着气呢。 绍二伯一开始不知道绍父闹这么大,居然想着分家。 可他一想到因为大房娶媳妇的事,就霸占屋子,把他几个女儿赶到堂屋打地铺的事情,心底就膈应的慌。 家里人多屋少住不开,大家都急,可没道理为了大房一家老小,就委屈另外两房吧? 这回大房大儿子结婚,就把他女儿们赶到堂屋睡,下次大房小儿子结婚,是不是还得做叔叔的把屋子腾出来? 日子过得这么窝囊,是个人都没法忍。 绍老爷子捂着胸口直嚷嚷邵二伯和邵父不孝,赵芳几人也在边上帮腔。 可对于另外两房来说,这都是不疼不痒的小事,在他们眼里大房的人现在就是一坨臭狗屎,自己挨着一点都嫌恶心。 他们被老爷子骂不敢回嘴,但大房几人一开口,大家就齐心协力怼过去,首当其冲就是今天这事儿的祸头子何心莲,家里的女人们逮着机会就是一顿打骂。 何心莲被整得灰头土脸,还要忍受这些人的羞辱,心底的怒火是噌噌往上冒。 脑子一热,干脆跟公婆和丈夫透露了工作的事情。 “分家就分家,省的被他们沾光还捞不着好脸色,等分家了咱们自己当家做主,挣得工资都不用上交,日子过得更舒坦。” 何心莲说的解气,却没注意到大房其他人眼神的变化。 尤其是绍建军,第一反应不是高兴,反而在想她为什么先前不告诉自己。 还有—— 原本绍建军只怀疑是媳妇想算计堂弟,结果自己反被报复了。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堂弟和他媳妇之间有矛盾。 用何心莲的话讲,绍临深曾经和她偷偷处过对象,结果自己又跟他大哥在一起,怕那人心里有气记恨自己,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当时邵建军只觉得夫妻一体,反正又不会死人,他也没就在意媳妇私底下动的手脚。 可现在,绍建军却怀疑,今天这一出戏,是不是这女人想跟自己离婚而设下的圈套。 毕竟她以后可是有工作的人,哪怕是临时工,那身份地位都跟自己不一样了。 ‘她是不是想跟自己离婚?’ 绍建军看着面前还在辩解的女人,眼中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何心莲还不知道丈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心底就想了无数的念头,此时还在找借口描补道: “先前事情没落实,我也怕提前说了,害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而且这消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本来也是想找个机会跟你们说来着,谁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事没事,现在说也不晚。” 绍大伯一脸乐呵呵的模样,手肘轻轻碰了碰自家媳妇,让她注意点脸上的表情,接着表态道: “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计较那么多,说开就好了。阿芳,你说是不是?” 赵芳扯着嘴角强迫自己笑了笑,因为压着火不想开口,只点头胡乱应付过去。 第42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8 有了大房的人点头同意,哪怕绍老爷子再不情愿,这分家的事情也算是彻底定下了。 可因着心底埋怨老二、老三提了分家的事,绍老爷子就差把二房、三房扫地出门了,哪还愿意多给他们家里的东西。 “这房子是我跟你们娘年轻时候盖的,拢共七间屋子,当时还觉得多,眼下是越发住不开了。 既然你们吵着分家,那就各自领着老小去外头住吧,村里不是有挺多老宅子么,你们给队里交点钱,自己收拾收拾还更宽敞。” 他这话是对着二房、三房说的。 绍二伯和绍父也没吭声,虽然他们吃亏了,可为了分家倒也能忍下: “家里的口粮都是大家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就按平时的贡献分吧?还有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得分三份。” 绍父也不等老爷子反驳,赶紧插话道: “房子是您的,您不给,我们没话说。可其他东西您要是再抠抠搜搜,那干脆别说什么分家了,您直接给我和二哥写张断亲书,把我们扫地出门得了,今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您的生老病死都归大哥管。” 这话说的难听,可到底将绍老爷子后头的话堵了回去。 为公平起见,这次分家除了李村长外,绍父还特意找了几个村里辈分大的叔伯们见证。 当着大家的面,老爷子也怕被人笑话,只能憋着气道: “你倒是会算计,分三份,我跟你们娘不用吃喝是吧?以后我们老两口跟老大住,你们每家每年该多少东西孝敬爹娘,都按村里的规矩走。” “至于钱,统共就八十七块六毛五分,因着建军结婚花了15块,我也给你们其余两房各分15块。剩下每人再给十块钱,多的算是给老头子自己用,这些……你们没意见吧?” 怎么可能没意见。 家里这些年能攒多少钱,大家心底都有个大概,老爷子现在就是故意不拿出来,可他们也没法闹,总不能脸都不要跑他屋里到处搜吧。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做儿子的还能跟您计较不成。” 绍父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抓过桌上的钱,又在纸上摁好手印,那是连一天也不愿意多待,直接搬走属于三房的各种家伙什,宁愿去破屋打地铺,也不想看到大房一家子的嘴脸。 二房人多,屋里的东西也杂,虽然也想早点离开,却也得多收拾几天。 结果就是这么一耽搁,倒是让他们又看了一出大房的好戏。 * 却说因着有绍老爷子私下的填补,原本欠着赵寡妇的二十几块钱倒是能立马还上了。 可这档口,赵芳却捏着钱不放,非要让何心莲将工作让给她儿子。 何心莲当然不乐意,可惜她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赵寡妇又在一旁咄咄相逼,威胁她若是今天之内不给钱,就让她去坐牢。 气得何心莲恨不能当场撕了这两个老虔婆,她将目光转向丈夫,希望对方为自己说几句话,结果这狗男人居然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建军!” 何心莲一把拉过男人的胳膊,红着眼眶道: “你倒是说话啊,那工作可是我凭本事得来的,妈凭什么让我让出去,难道你也是那种见不得媳妇比自己有本事的人吗?” 绍建军木着脸,直勾勾盯着人半天不说话,直到何心莲遭不住别开脸,才听到他开口: “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吗?既然这样,这工作你上和我上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你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压根就是为了唬我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心莲哪还能继续闹下去,为了以后当上他们市的首富夫人,她还是不甘不愿的签下转让工作的字据,才从婆婆手里拿到钱还给了赵寡妇。 赵芳一看事情成了,原本还耷拉着的臭脸,立马笑的合不拢嘴,更是热情的亲自送赵寡妇出门。 两人在外门嘀咕了几句,看屋里没人出来,赵芳立马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钱,飞速塞到对方怀里。 “这事算了了,你可别到处乱说。” “行!” 不过说几句话的事情,又挣了一块钱,赵寡妇哪有不乐意的,倒是乐呵呵的点头,转身就搂着钱袋子往家里走。 她现在身上带着巨款,人都感觉不踏实。 原本赵寡妇还托李村长带话,让儿子来接自己,结果等了半天,愣是没看到自家儿子的踪影。 “臭小子,又去哪里躲懒了。” 赵寡妇被风吹的脖子凉嗖嗖的,只能裹紧衣领,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一路小跑回家。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倒不是有人敢在村里抢钱,却是不知哪里跳出来一只大耗子,一蹿一米多高,直接钻进赵寡妇怀里乱蹿,吓得她吱哇乱叫,手不停在身上拍打。 “什么声音?” “咋啦,发生啥事了?” 可惜,等有人听到声音从附近赶来,那只耗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一众村民看着衣服破烂的赵寡妇,相互对视,满脑子都是香艳片段,还以为这女人又出了那档子事。 没想到这赵寡妇摸了摸胸口里面,一拍大腿,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老娘的钱呐,全被耗子叼走了。” 另一边。 距离村口最近的一座被篱笆围起来的破茅屋内。 绍父正用剁碎的稻草和泥补墙缝,绍母也借了几捆亲戚家晒干艾草围着屋子到处熏虫,倒是绍临深拿着扫肘挥着挥着,就躲到门口的水沟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事。 绍母以为儿子又在躲懒,赶紧吩咐他去附近的井里打水, 绍临深嘴上应着,眼睛却还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路口瞧,直到拐角突然有一道黑影往这边蹿,这才故意踢倒旁边的竹篮,借机让黑影进来。 同一时间,他的脑中响起一道声音: “呼,累死了。深哥,事情办妥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可别耍赖啊。” 绍临深看着篮子里的一大把纸钱,还想伸的摸一摸,看到对方现在顶着个耗子外形,手一转,直接将篮子倒扣在地上,吩咐盘古幡收好钱。 “功德送你一缕,自己慢慢吸收。” “好嘞,深哥,下回再有这种好事记得找我哈。” 话落,篮子内的大耗子便利落的往水沟里一跳,直接四肢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倒是识海中,原本破破烂烂的锯齿状布块上面,那一道道玄之又玄的纹路有了功德之气的加持变得清晰几分,越发显得不凡起来。 第43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9 绍家老宅内。 因着白天里接二连三闹了几场,绍家人吃过饭,也没了继续唠嗑的心情,个个耷拉着眉眼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何心莲这一整天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名声臭掉不说,连工作也丢了,到最后居然没落着个好。 她是越想越气,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恨不得将人一脚踢下床去。 可到底还挂念着“首富夫人”的名头,她捏紧拳头,最终还是忍下脾气。 略带伤痕的俏脸上眉眼微挑,压低腰肢,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肩上,小嘴凑在人耳边吹气: “建军,你就别生我气……” 怎料,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就侧身往边上一拧,绷着脸起身走到柜子边,从里面取出一床旧棉被,往自己头上一裹,直挺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绍建军!”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心莲被对方的举动气得想吐血,上前就是一通拉扯。 她本来性子就不好,之前事事顺心,自然能装的有模有样,但今天被人一再打脸,脾气是彻底压不下去了,当即就与男人闹腾起来。 结果,对方就跟听不见似的闭着眼睛,任凭何心莲如何拉扯拖拽,他就是能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大觉。 “你给我起来说清楚,邵建军……” 何心莲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响起婆婆赵芳的叫骂声,堵的她不得不住了嘴。 “小贱蹄子,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当谁跟你一样整天闲在家里没事儿干呢?再胡咧咧,信不信老娘直接给你踹外头去。” 话落,院中顿时一片安静。 屋内,何心莲委屈的眼都红了,心里更是酸涩的厉害。 只觉得这一家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自己之前对他们那么好,今天她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误,就喊打喊杀的排挤自己。 ‘得亏有芥子空间的事只有自己知晓,要不然又得重蹈覆辙了。’ ‘可,我那些钱票就是放在空间里啊,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这玩意儿还会出问题?’ 黑夜中,何心莲捂着胸口心里反复思量,正烦恼以后东西若是继续存放在空间里,会不会再出现消失不见这种情况,突然发现眼前有道白光一闪,脸上被一堆掉落的纸片盖住。 她豁然一惊,赶紧手忙脚乱的的将东西收拢到掌心里,还没下一步动作,就发现屋里的煤油灯突然亮起,自己丈夫就提着灯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里撰着一大把钱票的模样。 何心莲浑身一抖,来不及多想手里的钱票从哪里冒出来,赶紧摆手解释: “建军,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钱和票……我之前真不知道掉哪去了,刚刚……它们……不是……” 何心莲手里比划着,舌头都快打结了,也解释不清这一切到底究竟怎么回事。 可她又不想交代空间的秘密,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胡扯道: “对不起,建军,其实是我记错放钱的地方了,刚刚它们掉下来,我才想起先前是放房梁上了。” 绍建军不想再跟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多说一句,只沉默着把散落在床上的纸钱收起来,抱着被子开门出去。 “建军!” 何心莲心里彻底慌了,赤着脚把人拦住,“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你就跟我闹着分房睡?” 这让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 何心莲现在是一肚子火气,只觉自己这般迁就对方,结果这狗男人还蹬鼻子上脸,非要给自己甩脸色。 一时间,竟口不择言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要当上工人,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吧?你别忘了,这份工作你还没到手里呢。” “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下去,那咱们就离婚,我何心莲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 何心莲说完才觉得后悔。 她话赶话倒是说的痛快,可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这样,正想找补,就听对面的男人脸上略带讥讽道: “可算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他娘说的果然没错,这女人就是心思不正,压根没想过同自己好好过日子。 绍建军只觉心底憋得慌。 他怎么就以为这女人是真中意自己,才上赶着和他结婚呢? 自己那个堂弟,虽说游手好闲,可起码人长得俊、脑子灵活,与他相比,人还有初中的文凭。 他怎么就信了这女人的鬼话,觉得对方是看中自己踏实肯干? 这村里跟他一样的壮小伙又不只自己一个! 绍建军越想越不对劲,只觉眼前这女人陌生的厉害。 自己好像从来没看透过。 “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冷静一下,你要是再闹,那咱们就别过下去了。” 至于工作的事情,他到底没舍得说不要,只扯开对方的手,抱着棉被去了他弟的屋子。 何心莲心底哇凉哇凉的,想不明白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整个人瘫坐在床边,一点睡意都没有。 另一头。 村口边的破屋内。 绍临深可不知道自己神了一笔,倒是又让老宅那边搅得一地鸡毛。 这会儿月上中天,隔壁屋里绍父绍母的呼噜声隔着一道土墙清晰的传入绍临深耳中。 他睁开眼,悄无声息的从草堆上坐起身穿好鞋,轻手轻脚开门到院中,连大门都没开,直接抬脚从竹篱笆上头跨步出去。 临走时,还观察了下篱笆墙的高度,计划改天捡些石子和泥把围墙筑高一点。 ‘得亏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就这篱笆墙有跟没有差不多,顶多就能拦住几只鸡鸭。’ 绍临深边走边想,脚程利索的出了村口,直往县城方向赶去。 先前他执意选择村口这间残破度更高的茅屋,就是因着这里的地理位置优越,方便他随时出村,还不引人注意。 “深哥,你这大晚上不睡觉,去县里干啥呢?”盘古幡在识海内好奇询问。 绍临深借着月光边走边道:“听没听说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嗯呐,听说过,咋啦?” “我不是君子,等不来这么久。” 回忆剧情,绍临深就知道,在何心莲没重生那一世,粮站那份临时工的工作是原主救人后,对方感念原主的恩情,特意为他安排的。 只是原主自己私底下有挣钱的门路,所以不稀罕这点工资,就让给堂哥邵建军,所以后来对方挣得钱才要每月分给绍临深一半。 结果重生后,何心莲虽然不知道绍临深具体怎么救人的,却也利用这件事,故意误导被救者以为她是绍临深的妻子,才轻松拿到了这份工作。 可怜原主压根不知道里边的内情,还真以为这份工作是何心莲花钱自己买的,毕竟在邵家人眼里,这女人的父母可是很疼爱女儿的,能拿出一笔钱给她找工作也合理。 绍临深嗤笑:“我的东西,愿意给别人,那是我自己的事。 不愿意给,别人想抢,那我宁愿把东西扔了,也不想被人占上一分一毫。” 绍临深还不知道老宅那边后头发生的事情,哪怕知道了也只道一声,狗咬狗罢了。 他就是纯粹不乐意被人占便宜,那样他连觉都睡不好。 盘古幡听了半晌这家伙的吐槽,这才恍然道: “哦,我明白了,深哥,原来你刚刚是想说自己就是个小人啊。” “毕竟,只有’小人报仇,才是从早到晚’嘛。” 第44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0 绍临深瞬间黑脸。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是这么个意思,可也不乐意被指着鼻子说自己是小人。 盘古幡不说话了,不过也没有继续待在识海内。 这会儿,它正被绍临深用一根树杈子挂在顶端,充当火把照明用,还是不会被风吹灭的那种,效果嘎嘎好。 村里距离县城不远,但这年头的路是真不好走,坑坑洼洼全是石子黄泥不说,又陡又绕,绍临深从半夜出发,花了近两个多小时才到县城边上。 这时候的县城入口都有人把守,就怕附近的村民偷偷拿着东西进来倒卖。 不过,绍临深全身上下一毛钱都没有,被盘问了几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就被放了进去。 此时天都没亮,绍临深赶了一晚上的路,早就饿得又渴又饿,好在盘古幡在那女人的空间内做了标记,就算距离远,也能从里边拿出东西。 至于他上一个世界存放的货物,他暂时没准备拿出来,毕竟免费的东西,用起来更开心不是。 于是,绍临深干脆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弯腰往地上一坐,低声道: “幡哥,你把那女人空间里的东西给我掏空,再归置到咱们的空间里,塞不下的你整理清楚放出来,我今个儿也当一回二道贩子。” 绍临深一手拿着热乎乎的肉包子,一手抓着茶壶,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好半晌后,他吃饱喝足起身,就看到身边搁着两只大箩筐,里头零零散散放着些番薯,没脱壳的稻谷,带根的萝卜青菜,以及一些山里常见的野菜干和一小篮鸡蛋。 绍临深轻轻啧了一声,想起队里三不五时就有人抱怨地里粮食减产,就知道这些“货物”是哪里来的了。 不过他也不是啥圣人,虽然自己不会去干这种没品的事情,但这些东西也不会傻到重新放回去。 绍临深将大箩筐用扁担挑上扛在肩头,慢慢起身试了试重量,感觉至少有一两百斤重。 箩筐悬空晃了晃,到底是稳住了。 绍临深开口道:“幡哥,你披上老鼠壳帮我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咱现在就到黑市去赚一些外快。” “那我要一缕功德。”盘古幡趁机讨价。 “给你半缕,要就马上出来,不要就算了。”绍临深翻白眼,催促它快点。 “要啊,谁说不要。” 盘古幡嘿嘿一笑,随即化作一抹白光闪过,只几个呼吸就听巷子有道小小的身影立在正中间,口中发出“吱吱”的声响。 绍临深跟在它后头,一人一鼠直往黑市而去…… “嘿,前面那小子,进去的规矩都知道不?一人两分钱,赶紧的拿出来。” 黑市入口处,几个裹着破布条,打扮得流里流气的汉子举着棍棒低声警告。 绍临深挑着箩筐慢慢靠近,熟练的从兜里掏出钱交给对方,顺道还将箩筐里两小捆准备好的小青菜扔给为首的一名青年。 对方接住东西,疑惑的看过来,借着手电筒的灯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惊讶出声:“临深?怎么是你小子?” “你嫂子不是说你不准备干这个,害怕这事有危险,以后让你哥来吗?” “你们甭听她胡扯,这女人就见不得人比她好,我家就因为这祸害被赶出来单过了,不干这个家里吃啥喝啥?” 绍临深将箩筐往边上一放,揉了揉肩膀,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夸张了亿点点说给他们听。 这几人都是绍临深读书时候在县里认识的哥们,大家都是属于性子懒散,整天游手好闲的混子。 不过他们比原身好的地方在于父母都有工作,家又是在县里,虽然吃喝上有钱没地方买,总归饿不死人,偶尔也能捞到点散活儿干。 被更改的世界线中,何心莲和邵建军夫妻俩就是靠着倒卖东西,积攒了做生意的原始资金。 而之所以次次都没被抓到,除了何心莲有个空间外,就是靠着绍临深这几个朋友的帮助,才能避开风险。 不然就他们夫妻俩隔三差五大量贩卖东西的劲儿,早就被县里的地头蛇盯上了。 结果,这对白眼狼夫妻借着原主的人脉、运气,一步步高升,将人利用彻底,榨干所有价值以后,还反过来鄙视原主没本事,把人陷害进牢里。 一想到这,绍临深就恨得牙痒痒。 “总之,哥几个可别被他们骗了,我跟这对夫妻关系可不好,你们也甭看在我面子上给他们放水,这人不值得。” 绍临深拉着其中一人的手,满脸诚恳的说着。 对面几人闻言面色那是相当难看,只觉自己一片好心,居然被俩乡巴佬给糊弄了,心底是恨不得给那夫妻两一人一嘴巴子。 哪里还用得着绍临深交代,当下个个都是气愤的恨不能吃了何心莲二人,嘴里更是嘟囔着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为首青年一头利索的短发,人跟麻杆似的又高又瘦,虽然长得跟个猴儿一样,为人却仗义,刚刚听绍临深说最近家里过得苦,连“门票”钱都不收,执意将两分钱塞绍临深怀里。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也不能让大家难做不是?有时间咱们再聚一聚,我还得进去换点东西回家用,下回有空再聊。” 绍临深反手将两分钱还回去,表示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 看他们大晚上的在这里望风,也是挣个辛苦钱,干脆又每人送了两个番薯。 之后,他这才挑着箩筐,在几人的目光中,用破衣服裹着脑袋只露出双眼睛,摇摇晃晃进入黑市里头。 这年月粮食蔬菜是最好卖的东西,绍临深只在里面待了半小时不到,两筐里的东西就卖了个精光。 有来迟的人还想着预定,绍临深都摆手拒绝,他这回来纯粹是为了清空多余物资,顺道换一口铁锅和铁铲回去。 老宅那边倒是有,问题是绍老爷子还活着呢,他们也不能把东西搬走,铁锅这种东西这年头精贵的很,有些人家哪怕分家了,还是照样用同一口锅。 他们家晚上那一顿饭,还是用陶罐煮了一锅菜粥糊弄过去。 可那也不是长久办法,绍临深也不乐意每天做饭还要跑老宅去,每天让人盯着自家做了啥好吃的,干脆借这个机会换一口回去。 光凭两筐粮食蔬菜钱肯定不够,但谁叫他手里还握着赵寡妇的那笔钱呢。 再有不够的,还有从那女人空间里淘弄出来的一堆钱票在呢。 至于他晚上让盘古幡扔何心莲身上的那些纸钱,不过是几分几毛的散钱,也就是看着多罢了。 第45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1 绍临深从黑市出来,那几个望风的小伙见他两筐东西都不见了踪影,猜到这回收获颇丰,打趣了几句,眼神往身后一看,朝绍临深暗中使了个眼色,笑道: “看来你小子这回赚得不少啊,那可得请大家好好搓一顿才行,这样,你先等我们这里的活忙完一起走?” 绍临深似有所感般将头微微侧了侧,也没往后看,感激的抬手在对方肩膀处捶了下,摆手表示自己有办法。 口中却回道:“行啊,不过我这会儿还有事,等中午大家再老地方见。” 说完,他就背着口铁锅七拐八拐的绕着小巷走了半个多小时,见四下无人这才将铁锅收进空间里存放好。 这年头铁制品稀缺,买口铁锅不只要工业劵,还得花不少钱,更是因此衍生出一个“赊锅”的新行业。 绍临深可不敢背着铁锅满大街瞎逛。 “深哥,后头的小尾巴跟上来了。” 一只肥硕的老鼠从角落里蹿出,吱吱叫了几声,领着绍临深钻进一处破败的宅院内。 等一人一鼠藏好,外头就响起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在附近来回转悠了几圈,最终才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绍临深又等了一会,才让盘古幡出去查看清楚,直到彻底安全才从角落里爬出来。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尘土,抬眼瞧见天色渐渐亮起,也不再耽误时间,只寻着记忆往粮站走去。 昨晚出来时,他特意换了上回救人时的装扮,那是一身以灰色里衣、军绿色外套搭深蓝色布裤的打扮。 在这普遍以黑、蓝、灰等暗色为服装主调的年代下,有一件军绿色外套可是很时髦的事情。 这身衣服还是绍母特意置办来让原主看亲时用,没想到这小子才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还跑到县里同几个玩得来的伙伴炫耀了一波,回去时正好看到有人在路边滑倒,脑袋磕在石头上血流了一地。 原身也是好心肠的人,当下也顾不得弄脏衣服,背着人就往医院赶,所幸救援及时,对方倒是幸运的保住了一条命。 可惜,原身怕回去晚了又被邵母唠叨,没等对方醒来看清长相人就跑了。 倒是便宜了何心莲顶着救命恩人妻子的名头,捞到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 粮站外。 绍临深一副局促的模样站在门口待了好半晌,看得守门的大爷都忍不住开口问他来干嘛的。 还好心提醒绍临深,要是家里断粮了,只能先去找亲戚朋友借点撑一撑,等月底再早点过来排队买粮。 “实在不行,你多去街上转转,小伙子人看着这么机灵,脑子也得活泛些。” 这大爷就差明示绍临深去黑市买点高价粮了,也是个热心肠的主儿。 有人搭话,绍临深可算是松了口气,赶紧顺杆子道: “不是,大爷你误会了,我不买粮。只是听我嫂子说你们这里招工人,想过来试一试。” “你听谁说的?小伙子怕不是被骗了吧。” 老大爷穿着身灰扑扑的大军衣,上头虽然布满补丁,苍老的脸上倒显得精气神十足。 他听到绍临深这么说,立马从板凳上直起身,抬手驱赶道: “去去去,别没事找大爷寻开心,真要招人外头都会贴告示的,我就没听说最近站里有缺人手。” 当然,这个告示水分有多大就不细说了,毕竟就算是面试前几分钟贴上去的,那也算贴了不是。 绍临深也没反驳,看到大院内有人听完进屋,就老老实实转身慢腾腾准备走人。 “等一等。” 粮站大院内,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朝绍临深喊道: “小伙子,你过来下,姐问你个事儿。” 绍临深闻言回头,看到女人过来,捏了捏手指,装的一副纯良老实的模样问道:“大姐,你想问啥?” “你姓绍?”女人问。 “是啊。”绍临深点头。 “这里能找到工作的事情,是你嫂子跟你说的?她让你来?”女人看他点头,声音都沉了几分。 绍临深也不管她高不高兴,只一个劲点头。 见状,女人眉头便不自觉皱起。 自打她公爹上个月摔倒被人救回一命,家里人还特意找了对方许久,等知道那人是牛头村的村民,姓邵,因着家里人口多日子过得苦,还特意将她的岗位暂时让给那人的妻子干。 左右女人肚子月份大了,正好在家待产,等生完孩子回到岗位上,再借口对方工作勤快,继续让人待在粮站里。 这也算是全了那人救命的恩情。 可女人怎么也没想到,邵家居然又有人找上门来,还大剌剌的跑粮站门口问工作的事情。 什么时候一份工作变得这么容易又不值钱了? 女人抿着嘴压住火气,好一会儿才指了指旁边,示意绍临深跟她到附近说话。 等两人离粮站大门有一段距离后,女人才开口道: “你哥救了我公爹,我们一家都感激你们,也愿意为你们家谋划一份工作,可这不代表你们老是以这份恩情,一而再的要求我们给邵家找工作。” 女人说完,还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里面卷成一堆的纸钱,胡乱点了下,约莫有一块多的样子,全塞到绍临深手里,让他赶紧回家。 “我公爹上回摔得不轻,现在还在家修养呢,手里头也是很紧凑。” 说罢,女人就盯着绍临深,无声催促他离开。 事情真要像女人想的那般,绍临深都觉得自己脸皮太厚。 可惜大家都是被骗的。 于是,在女人不解的目光中,绍临深果断将钱还给女人,摆摆手,直接道: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救命之恩怎么回事,在家里也没听我嫂子说过,是她跟我讲,这里招收工人,她就是因为文化水平够被录用的。 我想着自己也读完了初中,就来粮站试一试,真没别的意思。” 说着,绍临深也不等女人反应,就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等走出好几米,他才好似想起什么一般,侧头看向女人,犹豫道: “据我所知,我哥这段时间就没来过县城,你说的救人一事,还请仔细核对清楚,我们邵家也不是那种冒领恩情的人家。可别到时候出了事,又赖我们头上。” 此话一出,女人脸色立马就变了。 眼看绍临深越走越远,赶紧又将人喊住。 “请你等一下!” 第46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2 粮站位于县城北面的一处大街旁,入门就是个十分宽敞的大院子。 粮站左边竖着堵三四米高的围墙,护卫着里面的库房,右边则是横着几列家属房。 大肚子女人领着绍临深往一栋家属楼而去,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大门前,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带着人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内这会儿还飘着股浓郁的中药味,厨房里有人探出头来,看到女人领着绍临深进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出来问道: “娟儿,这个点不是还没下班么,你咋回来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又闹腾你啦?” “不是,妈,我是领这小伙子过来找爸有点事。” 王娟单手撑着后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才道: “这事儿也就爸见过救人的小伙,先前说是找到人,也就是咱们根据爸描述的那人穿衣打扮个大致样貌才认定的,究竟啥情况,还是得弄清楚再说。” 王娟这会儿也是后怕不已。 万一他们家真报错了恩,那得多憋屈啊。 也是多亏了站里有个爱听八卦的大嘴婆,要不然她也不会出来看看情况。 中年妇人也是拍了拍胸口,看着站在一旁的绍临深,眼里都带上感激之情。 看他额头出汗,还热情的倒了杯水给他: “小伙子,婶儿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实诚的好孩子,你别怕,就算这事弄错了,咱也不会怪到你头上。 来来来,你先坐下歇一歇,婶儿去屋里看看你叔醒没醒。” 说着,中年妇人还将桌上的饼干盒子打开,大方的往绍临深手里塞了好几块,也不等人拒绝,便风风火火的打开一间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王娟月份大了,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后腰酸的厉害,这会儿也坐在一张椅子上歇脚。 她看绍临深虽然穿着土气,人还是乡下来的,可举止大方,目光清正,自打进屋里后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左顾右看,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内心里都高看了对方几分。 绍临深可不知道对方想这么多,他上个世界连皇帝都当过,要不是自己时时刻刻收敛着,真气场大开,还不知谁吓到谁呢。 至于手里的饼干,他连各种山珍海味都吃腻了,那还因为这几块干巴巴的饼干馋嘴。 正当他将东西放回桌上时,进屋已经一小会儿的中年妇人适时走出来,抬手往身后的屋子伸了伸,就请绍临深进去。 屋内。 一张约莫两米宽的木板床上,一个头发花白、脑袋上还裹着纱布的中年男人正倚靠在床头。 听到脚步声,他正从床柜上拿了眼镜戴好,才抬眼,就看到绍临深逆着光从外头进来。 那一身熟悉的装扮和身形,让男人瞬间激动起来,原还想直起身招呼绍临深过来坐,结果头晕了下,又倒回身后垫着的枕头上。 中年妇人见状忙上去抚了抚男人的胸口,嘴上埋怨道: “都说了让你当心些,这头上的伤还没好痊呢,这么大动作干啥?” 中年男人没回,只看着绍临深激动道: “小伙子,我可总算再见到你了,上回真是多亏你将我送到医院,要不然我这条命可就没了。 可惜前段时间只看到你媳妇来过一回,要不然咱怎么着都得好好招待你一回,好在现在也不晚,我让她们去置办点好菜好饭,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绍临深还没说话,倒是中年妇人听惊讶的张大嘴巴: “啥?老头子,你说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指了指绍临深,又看向丈夫,见他认真点头,才转头看向绍临深诧异道: “你不是说你家没救过人吗?不是,等会儿,既然你才是救了我家老头子的小伙儿,那上回来我家的女人,还有你说是你嫂子要来粮站工作的事情,岂不是……” 中年妇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所以救人的是你,但你不知道我们在找你,反倒是你嫂子冒领了这份功劳,将事儿安插到你哥头上。 我天,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到我们陈家,真是活腻歪了。” 随着妇人的讲述,陈峰也是回过味儿来,脸色同样黑的吓人。 但看到绍临深还在,扯了扯嘴角,赶紧招呼他坐下,酝酿了下情绪,才开口道: “今天这一切也算是歪打正着,让咱们双方恰好撞到一起。既然救我的人是你,那你嫂子那份工作也该是你来做才是。” 绍临深坐在椅子上,闻言却没像对方预料的一般顺势接受,反倒直接摇头拒绝: “我救人纯粹是出自本心,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报。这回之所以来粮站,也是想试试能不能靠自己的本事应聘到工作。”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份工作我不能要。” 说罢,绍临深便一脸正直的起身对着夫妻俩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陈峰夫妻俩还真没料到他会是这反应,一时愣在当场,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心底对绍临深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中年妇人赶忙将他拦住,拉着绍临深的胳膊又请人坐下。 面上笑着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我们当然知道你是不求回报,可总得让我们有个感谢你的机会不是,要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不过你既然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我正好知道供销社那边在招收人手。这样,你先在婶儿家里待一会,等中午吃过饭,婶儿带你去供销社面试一番,看看能不能成功。” 躺在床上的陈峰也开口道: “你婶子说的不错,这份工作可是面向所有人的,可不是咱们私底下运作给你的,这下你总不能说走就走了吧?” 至于供销社那边招没招人,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他一个站长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事可不能跟这傻小子透露了。 ‘到时候,在供销社后门临时贴张告示就好。’ 夫妻俩相视一眼,心底默契的想着同一件事。 “傻小子”绍临深可不知道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他就是个憨厚正直的乡下小子,哪懂得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当然是大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深哥,你戏演的可真好,我要不是知道你是啥样的人,还真能被骗过去了。” 盘古幡待在识海内看的是叹为观止。 第47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3 绍临深都懒得搭理识海内的家伙,看到陈家人忙活着置办一桌硬菜,准备招待自己的时候,赶紧推拒着出了陈家大门。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 大家出门在外,就算是走亲戚都得带上几两粮食,省得吃了别人家里的救命粮,让人嫌弃还背后说闲话。 “婶儿,我中午已经约了朋友吃饭呢,可不好食言,您看这样吧,下次,下次咱一定好好尝尝婶儿做饭的手艺。” 陈家人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绍临深跟个跳蚤似的,蹿出大老远。 “唉,这小子也太老实了,要不是这回碰巧让咱们遇上,可就真被他那对狠心的哥嫂给骗惨了。” 陈婶子只以为绍临深嘴里说的找朋友吃饭,就是个推拒的借口。 他一个村里来的小伙儿,在这县城里哪来的熟人? 王娟同样认同的点头,她对绍临深的印象不错,当下同婆母商量道: “要不说好人有好报呢,你看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妈,我看这小伙子性格板正,不像是爱占人便宜的。 咱们要不就趁着中午的空档,先去置办点对他适用的礼物,等工作的事情办妥了,咱就出其不意的塞他怀里,就不信这小子还不收。” “那行,我这就回屋找找还有什么票,正好提前去供销社把事情办一办,可别到时候露泄了。”陈婶子意动点头,脑中想起上回被那女人骗走的礼物,又是一肚子气。 转头交代儿媳道:“娟儿,你公爹他们的午饭可得辛苦你拾掇拾掇。” “嗨,瞧妈说的什么话,这不是身为儿媳应该做的么。” 王娟话说的漂亮,将婆母哄得眉开眼笑,直说她这儿媳孝顺懂事,他们陈家没娶错,更是从对方手里得了张五尺的布票。 当下,婆媳俩各忙各的,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另一边。 县里那座废弃的纺织厂内。 绍临深才提着只宰杀好的兔子翻墙进去,就看见东北角的一处空地上,几个壮小伙正围着个破陶罐烧水,旁边的地上还摆放着一些碎米粒、豆子、小青菜和今早绍临深给他们的番薯。 几人听到动静侧头,就看到绍临深提着兔子过来,那一双双眼睛刷的一下,跟灯泡似的贼亮。 麻杆身子猴儿脸的秦红亮噌的站起,赶在所有人前头屁颠颠接过绍临深手里的肉,激动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他兴奋的拉着绍临深坐在火堆旁,一边拿家里偷出来的刀子剁兔肉,一边不忘给绍临深竖大拇指。 直嚷嚷这兄弟没白交,有啥好处是真念着他们啊。 “临深,你从哪里抓的这么肥的兔子?我看都有四五斤重了吧,改天咱一起去山里转转?”有人心动提议。 绍临深坐在石头上,摆了摆手道: “我哪有那本事,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看到这傻兔子撞树上晕过去,这才捡了个便宜。” 事实却是他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上个世界临走前,绍临深除了在空间里存放了一批金银珠宝,就是各种救命药丸、武器和衣服食物最多。 其中,生食和熟食各占一半,总共用去五分之一的空间。 他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世界,为以防万一,就大致准备了一些。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坐在绍临深对面的曾志强看着炖在陶罐里的兔肉,一拍额头,赶紧从怀里掏出张纸包,打开将里头的一小撮盐巴倒进罐子里。 也不讲究其他,只胡乱将大家各自带出来的食材,一股脑扔进罐里来个大乱炖。 “小心点,漫出来就可惜了。”秦红亮小声提醒,变魔术似的从一个角落里又取出一个破陶罐。 那罐子顶端豁了个大口,也就能装半罐水的模样,大家见状也不嫌弃,摸了摸里头发现还挺干净,立马将剩下的青菜和兔肉塞里面开煮。 七八个大小伙围坐在一处,等了好半天,总算吃上香喷喷的兔肉,一个个也不嫌烫嘴,用树枝夹起来就往嘴里塞,倒是不忘招呼绍临深赶紧吃。 说实话,这种连焯水都没有,只放了些盐巴的兔肉是真不好吃,绍临深勉强夹了几筷子,宁愿从火堆里扒拉出两个烤番薯垫垫肚子。 秦红亮看他吃肉都不积极,还以为这家伙是病了,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搁,结果屁事没有。 不由奇怪道:“我说兄弟,你这是咋了?这年头吃个肉可不容易,你咋还不高兴了?” 其他人闻言也停下动作,看着绍临深。 “唉,我是被气得吃不下。” 绍临深拿着个番薯长吁短叹,被大家催促了好一会儿,才满脸愧疚道: “哥儿几个也知道我家跟我堂哥他们分家了,你们是不知道,我那堂嫂心眼子小,报复心又强。 原先她还得仰仗哥儿几个在黑市照顾他们夫妻俩,就算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也不会偷偷去举\/报,可你们以后不搭理她了,我就怕她作出不理智的事情。” “艹,她要敢这么干,老子就剥了她的皮。”秦红亮瞬间暴怒。 直接将一根嘬干净的骨头掷到地上,咬牙切齿道: “咱们以前那是看在你的份上照顾她,没有你,他们夫妻俩算个球?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真当大家欠她的啊。 她要真不识好歹,老子先提前举\/报她投机倒把,看公安是抓她还是抓咱们。” “瘦猴说的对,这女人又蠢又毒,还是趁早下手的好,省的咱们啥时候被她嚯嚯了都不知道。”曾志强赶紧出主意道。 其余人一听,纷纷拍手叫好。 更有人商议着等下回何心莲夫妻俩出现,先套麻袋将人打一顿,在让小孩子把公安引来,来个人赃并获,也算是给绍临深出口恶气。 “唉,不至于不至于,她……他们总归是我哥嫂,要是真被抓了,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明明心底乐的不行,绍临深面上还是拉着瘦猴的手,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端的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大家嘴上说的义愤填膺,不知怎的,看他这模样,心底没来由倒是松快几分。 反倒更坚定了将何心莲夫妻俩送进去的主意,但面上却个个说的好听,答应只要那女人不打歪主意,他们也不做多余的事情。 又解决一桩心事,绍临深这会儿也有心情跟这些家伙多唠嗑唠嗑,加深下彼此的感情。 说实在的,原身这几个朋友是真的讲义气,可在被更改的世界线中,他们也都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就因为他们和原身交情深,等何心莲夫妻俩攒够本钱后,这几个冤大头不是被举\/报被判了刑,就是被抓去农场改造,程度最轻的也是断胳膊断腿,落得终身残疾的下场。 第48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4 日头渐高,破院中的七人都吃了个肚子溜圆,这会儿都摊在地上满足的晒着太阳。 绍临深估摸着时间,也不再耽误,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供销社与陈家人汇合。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他们道: “哥儿几个天天给人看场子也不是个事,这万一被有心人举\/报了,咱一辈子可就毁了。 瘦猴,强子,你们一个家里有人是开车的,一个家里人在裁缝店上班,这都是很好的手艺,咱可以认真学起来,有空也能交一交其他兄弟。” 秦红亮和曾志强闻言叹气,只苦着脸道: “临深,你当我们是不想学呐,那是学了也没用好不。” 他们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自己又是处在中间,上不上、下不下的,家里的工作再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学了又有什么用?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们一天到晚瞎逛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学点有用的。”绍临深开口劝道。 不管是原世界线,还是更改后的,那邵建军都是因为走了原身的路子,这才学到了开车的手艺,后来才加入到运输队中,开始了他倒卖生意的生涯。 当然,这辈子绍临深可不会让对方占自己一点便宜。 可对于这人的发家致富之路,倒是能借鉴一二,毕竟这群家伙的确对原身很不错,实在不该有那样的下场。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虽然个个苦着脸,倒也算听劝,都保证以后会把手艺学起来,至于给黑市望风的事情,也打算慢慢脱手不干了。 毕竟那风险太大,万一再来个像何心莲一样,知道他们底细又心黑的,可不就栽了。 各自道别后,绍临深一路不停的往供销社走。 估摸着半个多小时后,他就看到一座占地颇大正敞着大门的四合院。 在供销大院旁边,今早才见过的陈婶子正穿着身蓝灰色的列宁装,站在路边四处张望。 看到马路对面的绍临深,她还热情的抬手招呼人赶紧过来。 “婶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绍临深一路穿过马路,站到陈婶儿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嗨,婶子也才刚到,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 陈婶儿毫不在意的挥手,便领着人从供销社前边一路拐弯到后面的小门处。 她指了指那张米糊都没干透的红纸,装模作样道: “你瞧瞧,这供销社正在招销售员呢,可巧婶子之前有印象,要不就错过了。” 说着,她就领着人急匆匆往小门里走。 绍临深全程跟在后面,一副老实巴交的傻憨憨模样,只余光瞥了眼那张崭新的红纸,微微勾了勾唇角,便踏步进去。 巧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恰好有人经过后门,眼睛刚看到那张红纸,还来不及仔细看清内容,从供销社内就出来个人,耷拉着眼皮一把将告示撕掉。 路人皱眉不满道:“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看上边好像在招人吧,时间不刚好是今天么,你咋就撕掉了?” 女人仰着个脑袋,鼻孔朝天的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是招人,但我们已经招到了,不撕掉留着过年啊?你们该干嘛干嘛去,甭堵在这里影响人做事。” 说罢,女人也不管对方气得半死的模样,只扭着腰哼了一声又进了供销社里。 而另一边,牛头村内。 邵家老宅里的一群人可不知道县里发生的事情。 大房一家子今儿个天没亮就起来煮饭,又早早问村长借了自行车,催促着何心莲赶紧带着邵建军去县里把工作落实清楚。 结果绍大伯夫妻俩在门口敲了半天门,就是不见里头的人出来。 赵芳性子急,当下就以为是何心莲又开始使小性子,不肯将工作让给自家大儿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大骂一通。 绍大伯闻言却只站在一旁装聋作哑,直到连隔壁邻居都听不下去,才不紧不慢让媳妇住了嘴。 “小贱蹄子,赶紧给老娘开门,你要再耍花招,信不信老娘扒了你的皮?”赵芳气得一脚踹在门板上,连带着门上的土渣子簌簌往下掉。 却不知里头的人这会儿正跟个疯婆子一般,披头散发的瘫软在地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就这么傻愣愣的靠在墙角,嘴里呢喃着“不见了,完了”等胡话。 整个人状态就跟失了魂般,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砰砰砰!” 门板被人用力撞击,不过几分钟时间,就被人从外边撞了进来,门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更是扬起满地灰尘。 “咳咳咳。” 赵芳率先叉着腰张牙舞爪的进来,原本正眯着眼四处找寻何心莲的踪影,结果才一侧头,就看到墙角处一道白花花的身影。 她嘴里一声大叫,转身就推着丈夫从屋里出去。 “何心莲,你个小贱蹄子,不要脸的骚\/娘们,大白天的发的什么疯?还不赶紧把衣服给老娘穿好。” 说着,她还不忘推搡大儿子进去,道: “建军,你赶紧进屋让她收拾妥当,这光溜溜的像个什么样子。快点,待会儿你们还要去县里办事呢。” 绍建军心中不耐,可到底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也是有感情的,当下一进屋,就脱了外衣把它披在何心莲身上,搂着人弯腰抱到床铺上。 感受到男人的体温,何心莲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浑身一抖,趴进男人的怀里,双手死命抱着对方,无声的流着眼泪。 绍建军看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原本还冷着的脸都缓了下来,低声安慰道: “没事了,那些事过去就算了,只要你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一切都会好的。” 他还以为女人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再加上自己昨晚又分房睡,对方心里总算是知道错了,才这般惶恐不安。 想起往日两人甜蜜的时光,邵建军也柔了眉眼,动手将女人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何心莲看他还是待自己如往常那样,原本因为打不开空间而导致的疯魔,这会儿理智都开始回笼。 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又是道歉又是表明心意,满心满眼都是想着怎么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两人在屋里腻歪了一阵,就在赵芳等人的催促中,甜甜蜜蜜的牵着手一起出了屋子。 吃过饭,夫妻俩便在一家子人的期待中,骑着自行车往县城方向赶去。 却不知,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一场好戏正要上演。 第49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5 供销社,一间办公室内。 绍临深坐在桌前,只简单地被刘主任询问了几句,对方便跟捡到宝一样,握着绍临深的手直说这里缺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 当下就给绍临深办好了入职手续,顺道连递给村里的批条证明也准备的清清楚楚。 要不是绍临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真以为供销社急缺他这样的一个人。 毕竟,谁能抵挡得住一个说话好听,态度热情,还对自己分外欣赏的上司呢。 略过刘主任和陈婶儿二人的眉眼官司,绍临深老老实实跟着对方去了商店内。 听着他跟同事介绍起自己,绍临深礼貌的同大家打招呼,随后便被刘主任安排进生产资料组里,跟着一名熟练工学习。 供销社内拢共就四个销售小组,每组三四个人,分为烟酒组、百货组、布匹服装组和生产资料组。 其中,生产资料组的营业最为惨淡。 毕竟里头售卖的是一些农药化肥、钉耙锄头等农业工具,在供销社内,一般旺季则在春耕以后,平日组里人员都清闲自在的很。 毕竟是空降进来的,绍临深也没想着啥好事儿都让自己占了,能有个正式工的名头,他也算是有了改善生活的由头。 更妙的是,供销社里还有员工宿舍给居住,虽然都是用木板隔出来只能放下一张床和桌子,但也比每天在村子县城来回跑强。 “临深啊,你这屋里啥也没有,婶儿家正好还有一套多余的被褥,待会儿让你援朝哥拿过来。” 陈婶子边说,边热情的同绍临深一道清扫小屋里的灰尘,看到床上只放着光秃秃的几块木板,心疼的说道: “你这孩子也别老跟婶儿客气,要不是你救了我家老陈,婶儿这一大家子可就散了。 再说了,你和我儿子一般大,在我心里啊,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那当母亲的给儿子置办点家当不是应该的么,怎么着,你是不是嫌弃婶儿家的被褥是旧的,才不想要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绍临深哪里还拒绝的下去,只能苦笑道: “婶子,我就一乡下小子,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还有脸嫌东嫌西,我这……我要再推辞下去,倒真是不识好歹了。” “哎,这就对了。” 陈婶儿闻言眉开眼笑,还拍了拍绍临深的肩膀,道: “咱们啊,以后就当亲戚来往,有啥事情就跟叔和婶子说。” 两人边打扫边唠嗑了一阵,考虑的绍临深什么行李物品都没带,供销社这边还体贴的给了一天半时间收拾收拾,让他后天早上才正式开始上班。 眼看天色不早,绍临深正要提出回村里跟父母分享这件好事,陈婶儿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般,假装有东西丢了,有意领着人往粮站走。 绍临深虽然看出对方是在演戏,可也知道她不会害自己,当下也就顺着对方的意思,又往粮站走了一趟。 却不知,此时的粮站外,正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央,正是大清早从村里骑车赶过来的何心莲夫妻俩。 因着他们在村里耽搁了好半天,等到粮站外的时候,恰好与绍临深错开。 “你们这俩不要脸的泼皮,我们家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跑到粮站来?” 王娟本来在屋里做事,听到看门的老大爷过来,喊她门外有人找,才奇怪的挺着大肚子出去一看,就瞧见何心莲那张熟悉的脸,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不等对方说话,直接朝着何心莲脸上啐了一口浓痰,指着这女人的鼻子开骂: “原以为你是个下乡女知青,多少读过些书,该有的思想觉悟也有。 没想到你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压根不是你老公干的好事儿,你居然也有脸冒领,你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 王娟的话一秃噜完,何心莲心底就是一咯噔,连脸上的口水都顾不得擦干净,顶着旁边丈夫狐疑的目光,冲王娟儿摆手解释: “王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说啥谎话了? 当时的事,是你们找过来问我,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城西的马路边救过一个人,我才说是的啊。” “还在狡辩。” 王娟挺着肚子瞪着她,恨不得抄起扫把把这女人打走。 “我们问救人的是你家谁,还领着礼物准备上门道谢,是不是你阻拦我们,还说是你男人做的好事,并且口口声声说不想让村里人知道,怕被有心人记恨,我们才没有登门拜访,又给你安排工作?” “我没说是我男人啊。” 何心莲顶着丈夫吃人的眼光,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了,但还在狡辩,说是自己当时给小叔子洗衣服,只说是家里的那些爷们邋里邋遢,这才出来买点针头缝补衣服。 可王娟也不是傻的,哪里还闲到跟这种人继续掰扯,刚刚一碰面,就已经悄悄托同事去报公安了。 这会儿看到那些穿制服的同志们过来,赶紧挥手示意,又在何心莲夫妻俩错愕的眼神中,说明两人诈骗自家钱财物品,要求公安同志把人抓起来。 考虑的绍临深和这夫妻俩到底都是一家人,王娟也没把事情做绝,只沉着脸同公安们表达自己的意思,道: “这女人口口声声说是一场误会,我们也不想继续掰扯不休,但她必须归还从我们家拿走的五十元钱,和那些吃的用的物品。” “凭什么啊?” “那些东西都是你们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主动问你们拿的,怎么送人的东西还能再要回去?” 何心莲白着脸耍赖。 她现在身无分文,连芥子空间都打不开了,哪里还有钱还? 正准备厚着脸皮撒泼耍赖时,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直把她打得嘴角流血,耳朵都嗡嗡作响。 “贱人,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绍建军顶着所有看热闹的人异样的目光,只觉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堪过,这会儿脸色黑的吓人,直咬牙切齿的将何心莲甩到一边,自己骑上自行车掉头往回跑。 他也不管后头女人如何呼唤,都当听不见一般,蹬着脚踏板呼啦啦骑远。 第50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6 眼看自家丈夫跑得没了踪影,何心莲也是慌得不行,正要跟上去,就被旁边的公安们逮个正着。 她这才慌了神,害怕这些人将自己关进牢里,那她这辈子可就真的是完蛋了。 于是,她再不敢耍赖,直冲着王娟道:“我还,我还你钱还不行么。” “那就赶紧拿出来。”王娟没好气的伸手。 “我身上现在没钱。”面对围观的群众,何心莲只觉屈辱的不行,心底也恨邵建军没良心,居然丢下自己跑路。 要知道,虽然五十块钱是她自己眛下的,可那些礼物大房所有人都是一起花用了啊。 既然是夫妻,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下,何心莲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可以给你写欠条,让我家里人还给你们。” “哼,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王娟白了对方一眼,看到自家丈夫找过来,在人耳边嘀咕了几句,自个儿挺着大肚子回了大院里。 到底是粮站长的亲属,公安们也算给面子,还特意找来两辆自行车押着何心莲回了牛头村。 且不说何心莲被公安带回去,村里又引起多大震动。 绍临深摆脱了大房那一群吸血虫,可算是好事接连不断。 等他被陈婶儿“忽悠”回陈家时,先前发生的事情早就告一段落,他自己倒是被陈家人塞了满满当当一大堆礼物。 绍临深粗略一看,眼前的蛇皮袋里,放了十斤白面,一块两斤的猪肉,一包水果糖,两个黄桃罐头以及一盒用铁罐子包装的饼干。 绍临深本也不想要,谁成想陈家人说是送他一段路,以后认认门,直接拎着东西连带着将他丢半道上。 这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绍临深看着走远的陈家人又无奈又感动,原本堪比城墙厚的脸皮少见的有些红,心底暗暗下决定下回找个合适的机会,也从空间里掏出点好东西还礼…… * 牛头村里。 村民们此时还在田里认真劳作,顺带说些最近发生的琐事。 其中,被大家提起最多次数的就属绍家发生的那两件事情。 “要我说,这下乡知青就是娶不得,偏赵芳那婆娘整天鼻孔朝天傲得很,跟捡了啥金子一样,嘴里儿媳妇长,儿媳妇短,当谁没有似的。” “嗨,人家平时是不吭不响,可一发疯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呐,你们瞧瞧,谁家老人还在,就早早分家独过的。” “要我说,最出格的还是昨天中午那件事,啧啧,居然把自家男人和……哎呦,我都没脸说了。” 田里,几个碎嘴的婆子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眼神还不时往绍家大房身上瞥,看得赵芳几人浑身跟蚂蚁爬似的不自由。 “妈,都怪大嫂,你听听大家都怎么说咱家的,呜……我都没脸出门了。”二女儿绍红霞丧着脸跟赵芳哭诉,心底想着最好能躲家里几天,省的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顺便也能在家歇息几天,躲躲懒。 结果她心底的小九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娘在胳膊上拧了一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小贱皮子,算盘珠子都打老娘脸上了,当谁不知道你想什么鬼主意呢。你不干活吃啥喝啥?再跟老娘瞎矫情,我让你爹过来抽你。” 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儿子,看他二姐没落着什么好,原本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泄了气。 赵芳看着身边两个讨债鬼,气就不打一处来,左右看看附近没有外人,赶紧警告小声道: “你们别听那些人胡咧咧,她们就是见不得咱们家好。等你们大哥工作定下来,再有你们嫂子娘家时不时的接济,咱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娘,你不是说大嫂就是个扫把星么,咋现在又说她好了?”绍红霞不服顶嘴。 结果又是被她娘拧了一把,胳膊都青了。 赵芳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的头,教导道: “我要不隔三差五点点那女人,她还不得尾巴翘上天去啊? 尤其是你,建兵,以后娶媳妇了,也得该哄就哄,该骂还得骂,这个度得拿捏好,可不能像你哥那样,什么钱票都往媳妇身上放,结果一分也捞不着。” 三人正说着小话,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们抬头就看到自家大儿子\/大哥独自骑着自行车从村口过来,大老远就瞧着黑着脸,三人心底没来由慌乱起来,手里的锄头险些砸到脚指头。 赵芳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甩了锄头直接就从田里冲出来,拦住大儿子,慌忙道: “建军,你媳妇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工作的事情办好了?” “办什么办!” 绍建军心里一肚子火,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几分,引得周围干活的村民们个个悄摸摸往这边偷瞄。 只得压低声音道:“那女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说什么花钱买的工作,结果却是冒领了邵临深那混球的功劳,刚刚在县城里还被人当场识破,连公安都招来了。” “啥,你说啥?” 赵芳一听,眼睛立马瞪得老大,又听儿子说了一遍,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撅了过去。 “妈!”绍建军扔开自行车,才将他娘从地上扶起来,耳边就听到两道自行车的铃声从村口进来。 抬头一瞧,就看到自家媳妇被两个公安押着往村里来,呼吸一滞,恨不得自己也马上晕过去。 又听好事儿的村民喊: “哎呦喂,不好啦不好啦,绍建军那媳妇又惹事了,这回连公安同志都跑来了,肯定犯的事不小。” 这惊天一嗓子,把村里看到和没看到的人通通引了过来,个个竖着耳朵,睁大眼睛在边上看热闹。 绍老爷子和绍大伯都在另一块田里干活,他们离得远,等听到消息,村里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当下双腿一软,两人险些跌到沟里,被周围的村民“好心”搀扶着,半拖半扛的带到两名公安面前。 “你们就是何心莲的家人?” 其中一名年纪更大的公安沉着脸看向绍建军等人,吓唬道: “有人举\/报这位何同志疑似涉嫌诈骗行为,如果家属愿意归还欠款,受害者则不予追究,否则我们将对其从严处理。” 绍大伯等人听得心梗,还没开口,刚醒过来听到这句话的赵芳脱口而出道: “这死女人跟我家可没半点关系,你们要抓就把她抓去,是坐牢还是枪毙都随你们,我们家可没钱还。”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村民无不哗然。 第51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7 何心莲闻言,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猛的抬起,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绍家人。 “建军,你也是这样想的?” 绍建军撇开头不看她,正要说话,就被他娘暗地里踩了一脚,倒也不再吭声。 却是赵芳叉着腰,挡到大儿子面前,顶着何心莲的目光,叫骂道: “你个没脸没皮的骚\/娘们,我们邵家娶你进门,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现在还想拖我们下水,我呸,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她还不忘跟旁边的公安大吐苦水。 什么这女人平时就好吃懒做啦;行为不检点,三心二意想跟丈夫闹离婚,昨天还把自家男人往别人床上推了;害得家里闹分家等等,那是啥脏的臭的全往何心莲身上推,恨不得将人直接踩进泥里。 何心莲听得,差点没一口血从喉咙里吐出来。 这老虔婆,几天前还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亲闺女疼,一口一个心莲亲切的叫个不停,现在自己一落难,就恨不得将她撇干净。 看着眼前老女人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起劲儿,绍建军那狗男人只躲在后边装聋作哑,何心莲气血上涌,瞬间挣开公安的压制,扑过去对着赵芳又抓又咬。 “啊!!” 一声惨叫响彻村子上空。 还不待众人阻拦,被何心莲压在底下的赵芳,一时不察嘴上直接被啃掉一块肉,下嘴唇血渍呼啦的流了一地,都能看清楚里头黄不拉几的牙齿。 “妈!” 绍建军一看亲娘被伤成这样,红着眼眶,抬腿就对着何心莲的胸口来了一脚,直接把人踢得吐血。 “咳咳咳。” 何心莲也不甘示弱,将嘴里还叼着的肉块嚼巴几下,硬生生吞进肚子,看的周围村民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气。 在被更改的世界线中,这对恩爱到老了的甜蜜夫妻俩,此时看待彼此的眼光就跟仇人一样,两人不顾旁人劝阻,扭打在一起,恨不能当场弄死对方。 到底何心莲身为女人力气更弱些,还没几个回合,就被对方掐着脖子按在地上捶打,那张原本如花似玉的俏脸上,此刻鼻青脸肿,眼睛更是肿得只剩下两条缝隙。 两名公安实在看不下去,赶紧将绍建军制住。 嘴里呵斥道:“住手,你个大老爷们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问题咱坐下好好说,再动手,我们就连你一块抓。” 绍建军这会儿早就气昏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挣扎着依旧要动手,何心莲却看准时机一口咬上他的左耳,力道之大险些将大半个耳朵撕扯下来。 可惜, 绍家大房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到大儿子\/大哥吃亏,几人一拥而上,揪头发,扯胳膊,砸脸颊,硬生生将何心莲嘴里的牙齿捶掉几颗,把绍建军的耳朵解救了出来。 几人还要动手,不知怎的,村民们只瞧见那女人挣扎着在绍家人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他们就跟被套上金箍的孙猴子一样,个个不甘不愿的退到一边。 绍建军捂着流血的耳朵,伤口处被人糊了一把香灰,痛的满脸扭曲,但好歹是止住了血。 看着何心莲那副嘴脸正要继续动手,就被绍大伯低声在另一只耳朵边说了几句,人也老实下来,只红着脖子死死盯着何心莲看了半晌,最后才对两名公安道: “我们愿意还钱,不过那数额太大,家里一时凑不齐那么多,可不可以先还一半,剩下的等年底时队里结算后再还?” 两名公安都被这一家子的狠劲儿看的目瞪口呆,本就是为了粮站长的人情过来的,真要计较,那何心莲也够不上犯罪。 二人看了眼一旁跟过来的陈援朝,见到对方悄悄点头,也算是应下这件事。 当下,陈、绍双方在公安和村干部们的见证下,重新签署了欠款证明后,三人便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村子。 村长眼见着人离开,便虎着脸将村民们赶到田里劳作,对于三天两头闹事的邵家人那是没一个好脸色。 他有些心疼的擦了擦被绍建军扔在路边的自行车,黑着脸把他们赶回家去。 绍大伯等人急切的扶着赵芳母子俩去村里土郎中那儿开了点药,就领着人回了家,看到跟在后头的何心莲,那是恨不能将她踢出门去。 可碍于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只能憋着气当人不存在。 何心莲也不在乎,反正她现在已经落到这地步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绍建军这狗男人想摆脱她,下辈子吧。 不论如何,a市首富夫人的名头只能是她的! 而另一边,村口的破屋内。 绍临深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才走进自家的篱笆墙附近,就被绍母捏着柚叶沾水往身上拍拍打打,水渍呼啦啦盖了他一脸。 “哎呦,我滴个亲娘嘞,你这是弄啥呢。” 绍临深左躲右闪还是被老母亲“打”了好几下,偏他爹还在边上跟着起哄,拿了一捆稻草点燃,非要他前后燎一燎,又扔地上让他跨过去。 看他不情愿,绍父还伸手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催促道: “叫你干啥就干啥,赶紧的,你小子别不情愿,咱这都是为你好。” 绍母闻言点头认同。 看老两口神色认真,绍临深也不犟着,老老实实跨过火堆,这才跟着进了屋子。 直到听完绍母说起村里发生的事,他才总算明白老两口为什么这么干。 “所以,那女人真跟大房所有人都闹翻了?” 绍临深当下兴致勃勃的凑到邵母跟前搭话。 “老娘还能骗你不成?” 绍母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转而又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感慨道: “老天爷唉,这么看来,当初还多亏了那女人三心二意,又瞧上了你堂哥,要不然今天受伤丢脸的指不定就成咱们了。” “依咱看,这婆娘就是个十足的祸害,谁跟她沾上关系都得倒霉。” 绍临深想起原世界线中被戴绿帽的原身,沉默点头。 “对了,你昨儿个是不是又去哪里鬼混了?” “不然就你那德行,不睡到日上三竿都舍不得起来,怎么可能被子折的板板正正放在那里,哼,当老娘是傻子糊弄呢?!” 绍母回过神来,揪着绍临深的耳朵不放,又看向被扔在地上的蛇皮袋子轻轻踢了踢,板着脸审问道: “说,这袋子你从哪儿弄的,里面又装了啥回来?” 第52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8 “啊,疼疼疼,您轻点!” 绍临深歪着脖子,绍母手往哪边拧,他就往哪边偏,虽然也没感觉到多疼,就是一个劲儿直嚷嚷。 绍母也不是真想教训儿子,看他皱着张脸,哼了几声也就松手了。 对于老伴儿管教儿子,绍父从来不拆台,只默默拎起地上的蛇皮袋子,打开一看,好家伙,里头居然全是吃的。 整个人都傻眼了,立马急得揪住儿子衣领,低吼道: “臭小子,家里也没让你饿着冷着,你居然敢给老子去干坏事?” “说,这些东西都从哪里打劫来的?还不赶紧给我还回去。” “唉,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邵绍母看自家男人打算动真格,赶紧堵在中间劝解起来。 绍父压着气,食指点了点邵母,又指向绍临深,半晌只憋出一句: “他都快二十岁了,还孩子个屁。咱们像他这么大岁数,这家伙都能打酱油了。 你再瞧瞧他现在像什么样子?真是慈母多败儿,他就是被你给宠坏的。” “哼,当你没宠着一样。”邵母小声嘀咕了一句。 看着儿子被衣领勒红的脖子,拿手轻轻扫了扫,瞪眼道: “还不老实交代,再不说,我可救不了你了。” “我是打算说来着,可你们也得给我时间呐。”绍临深坐在门槛上,指着自己委屈道: “抢\/劫东西可是要吃枪子的,我至于为了这点东西犯傻么。这是上回我去县里,在路边救了个人,人家感激我,硬要塞我手里的。” 说罢,绍临深就将自己在县里的事情,经过亿点点艺术加工,把何心莲冒领功劳,结果误打误撞被自己戳破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并着重表示,二老以后不用操心他干不了农活,以后娶不到老婆,还会饿死的情况了。 “哎哟,我说呢,那姓赵的今早碰面,咋斜着眼看我,还老用鼻孔哼唧人。” 绍母笑得见牙不见眼,回忆起早上遇见大房一行人时,总算明白他们那副鼻孔朝天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绍父没说话,但那双粗糙的大手捧着证明表,一遍遍摩挲的动作,无不表明心底有多高兴。 绍临深看二老兴高采烈的模样,只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没干。 毕竟,就算他再有本事和主意,能改善家里生活条件,在父母眼里都比不得孩子有份铁饭碗,更让他们安心。 破屋里一家三口畅想着未来的打算,却不知这消息给村里带来多大轰动。 只一天时间,绍临深当上供销社售货员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连隔壁村的人都知道了。 原本在村民眼中人嫌狗厌的混子,现在倒成了难得的相亲对象,拐着弯的亲戚都快将绍临深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一个个都是给他保媒的人。 当然这里边,却不包括老宅大房那一家子。 准确来说,他们是压根还不知道绍临深当上售货员的事情。 究其原因是村里人从这几件事中,虽然看了不少热闹,私底下却觉得绍大伯一家子晦气,因此被村民们明里暗里躲瘟神一样,瞧见他们过来就走开,压根不和老宅那些人闲聊。 直到过了一周,去探望老闺女的绍老太回村时,才意外听到了村民们谈论这事,邵大伯他们才总算知道了这则消息。 绍家老宅内,堂屋中。 绍老太气得直拍桌子,看着旁边一个劲儿低头嘬着烟杆的的老头子,眉头都快拧成一团。 “抽抽抽,整天就知道捧着烟杆子抽个不停,咋不抽死算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是一个都没想起喊我回来啊,感情我这老太婆老了,不中用喽,已经不被你们放在眼里了是吧?” 这话说的绍大伯和邵二伯面上火辣辣的,两人跟个鹧鸪一样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倒是大伯娘赵芳被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不甘不愿凑到绍老太跟前,舔着脸道: “妈,我们不是怕您担心么。再说了,您难得去大姑姐家一趟,我们也不好把您喊回来啊。” “呸!!” 绍老太嫌恶地啐了一口在赵芳脸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扬声道: “家里的爷们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显得自己能耐是吧?” 说着也不等人反应,扭头看向邵大伯叫骂道: “老大,有什么话就自己站起来说,别整天就知道躲在娘们背后叽叽歪歪。 咋的,躲在人背后就不丢面儿是吧?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就会背后捅刀子,你说说你这人咋这么阴呢?” 绍大伯被老娘骂的脸色那是跟开了染坊似的,面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偏还没法冲人发火,被一众小辈盯着,面皮都臊的不行,只能跪在地上,红着眼哽咽道: “妈!你咋这么说我呢,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嘛。我一个大老爷们除了整天干活儿,哪还管的了女人家的事情。” 赵芳看到自家男人被骂,也是心疼的不行,赶紧祸水东引道: “是啊,妈,这事真不怪爱国,都是何心莲那骚\/娘们搞的鬼,这女人一进门,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你瞧瞧这些天她干出来的腌臜事,那是数都数不过来。” 绍老太都懒得理这棒锤。 真这么看不上眼,早干嘛去了? 不过,说到这大孙媳妇,倒是给绍老太提了个醒。她抬头在堂屋里扫了一眼,居然没看到对方的影子。 她侧头看向站在墙角的大孙子,皱眉道:“建军,你媳妇呢?” 绍建军木着张脸,只摇头不说话。 这些天他都是跑到小弟屋里睡的,对于那女人如今是看一眼都厌恶得不行,哪里还管对方在干什么。 而被老宅众人念叨的何心莲,自打得知绍临深在供销社上班后,她哪还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被陈家人从粮站赶了出来。 原来就是这狗男人害得自己。 当下,何心莲便气冲冲跑到村口,一见着人,就跑过去拉着绍临深的袖子不放。 口中质问道:“绍临深,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从未来回来的?” 第54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19 绍临深赶紧挥开她的手,朝后接连退出一丈远。 满脸警惕地盯着对方,扭头就将绍父邵母喊过来。 口中还不忘警告道:“你别耍什么花样啊,这会儿孤男寡女的,你不要脸,我可不想被你给坑了。” 何心莲看他跟躲什么脏东西的作态,心底气得不行,心里就是笃定这人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要不然对方怎么可能回回坏了自己的好事。 “绍临深,你就是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何心莲低声怒吼道:“我之前都说了,咱们之间再没可能,你为什么不放下过去的事情,各自重新开始?” “唉唉,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谁惦记你了?” 绍临深故意抬手在鼻尖扇了扇,满眼都是嫌弃: “你丫的顶多算是个屎壳郎,别整天白日做梦,真以为自己是啥白天鹅呢。 我就是眼睛再瞎,也不会一个坑跌倒两次,说来你跟绍建军那混蛋,奸\/夫配淫\/妇正正合适,倒省的祸害了别人,背地里又勾搭在一起。” 在原世界线中,虽说绍建军成了a市首富,但这成功却离不开原身前期的帮助,那是真要钱给钱,要人脉给人脉,所以在邵建军的公司里,也算是占据一股。 就凭这些,原身所在的三房就算没有大房日子过得富贵奢靡,可也吃穿不愁,压根不像何心莲所感慨的生活艰难,哪里用得着邵建军这大伯哥时常来家里接济? 不过是两个败类给自己扯的遮羞布罢了。 何心莲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就因为绍临深暗地里使坏,才害自己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这些天,因为自己拿捏着邵建军去黑市倒卖东西的事,大房那些人明着不敢将她赶出门。 可暗地里却也小动作不断。 以前她不管睡到多晚起来,锅里都放着热好的饭菜,壶里也有热水留着给她洗漱。 现在别说一切待遇没有了,就是她上桌吃个饭,还得被人朝碗里不是吐口水,就是扔点小石子。 要不是何心莲仔细,都不知道他们居然搞出这么多恶心事。 “绍临深,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建军他就算对我再不好,以后也比你有出息,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何心莲挺着胸膛,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自信道: “你要真放下我,就把供销社的工作还给我,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就既往不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母握着大粪勺泼了一身粪水,直接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啊!” 何心莲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嘴才张开,唇瓣上的粪水就直往她嘴里钻,吓得她赶紧闭上嘴巴。 绍母得意叉腰,单手拄着长柄勺喝骂道: “不要脸的骚\/娘们,怪不得赵芳那死女人见天骂你,呸,你就是活该。 自己过的不好,现在又想来祸害我儿子?得亏我们家搬出老宅了,要不然还真被你这贱\/蹄子陷害到。 哼,就凭你这尖嘴猴腮的丑样,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呐,我儿子多得是姑娘要,谁稀罕你个破\/鞋,就你心底那点花花肠子谁不清楚呢,赶紧给老娘滚远点,不然咱就让你尝尝大粪的滋味。” 绍母这一通连消带打,直接将何心莲刚刚那些让人误会的话消磨殆尽。 这几天,绍临深又往黑市跑了两趟,换的钱票托关系运了一车红砖回来,又向村里批了条子,打算在破屋旁边重新起三间房子。 这会儿,绍父正好请了几个村里相熟的人一起打地基,谁成想又听到这等事情。 大家本来还心底嘀咕下这大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结果看到邵母这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又纷纷觉得是何心莲使的坏主意。 毕竟,这女人前科可不少。 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何心莲原本信誓旦旦来找绍临深算账的想法彻底崩了,再看到绍临深嘴角含笑,眼神轻蔑的看着自己的模样,一时昏了头,竟直接破口大骂道: “绍临深,你个窝囊废神气什么,要不是你整天无所事事,我能想着嫁给邵建军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都已经害我大半辈子了,为什么还要再来祸害我一次?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心肠怎么就这么狠,偏偏事事都跟我过不去?” 此话一出,在场村民无不哗然。 个个眼睛冒光的在绍临深和何心莲之间来回扫视。 气得绍父邵绍母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当下,不止绍母要拿着粪勺往何心莲嘴里堵,就是绍父都忍不住拿着扫帚往她身上打。 绍临深倒是不急,他看了眼不远处正急冲冲跑来的老宅众人,挑了挑眉,不屑道: “怎么着,是我堂哥满足不了你了,还是你犯了失心疯,我一个才19岁的大小伙,谁跟你‘都过了大半辈子’?怕不是你做啥春\/梦吧。” 这荤话说的,倒让村里的大老爷们们哄然大笑,眼神都不自觉往何心莲身上隐晦的上下打量。 惹得周围的大小媳妇们气红脸,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拧着自家男人的软肉。 何心莲自知失言,正想找补,就被人从后方揪住头发,使劲拖到地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踢踹。 “小贱人,你是一天不闹腾身上就皮痒痒是吧?行啊,老娘现在就给你松松骨头。” 看着地上痛得打滚的何心莲,赵芳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浑身崩的紧紧的,抬脚一下下都是用尽气力去踹。 “啊——” 何心莲惨叫连连,连滚带爬的凑到绍建军跟前,伸手就想拉住对方的裤脚,结果还没碰着,就被他嫌恶的一脚踢开。 绍老太被人一路扶着过来,看到这场景就眉头紧锁,抬头面相绍父绍母时,张口就吩咐道: “振国,你爹老糊涂了,做的事情伤了你和老二的心,娘已经替你们骂过你大哥了,分家这事娘都不知情,可不能作数。 我和你爹都还活着呢,可没有分家的道理,你要是眼里还有爹娘,今儿个就回来住。” “否则,你就是不孝,诚心想逼死我们两口子。” 第55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20 听到绍老太这一番无赖话,绍父邵母好悬没气晕过去,原本缓和下来的神色瞬间比冰块还冷。 绍父一口回绝道:“妈,我看不只是爹老糊涂了,你也糊涂的厉害。分家的事情都白纸黑字公正过得,不是你耍赖就可以糊弄过去。” “你,你个不孝子,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你发达了,就准备撇开爹娘,自个儿潇洒快活是吧?” 老太太拍着大腿直嚷嚷。 可除了大房那几人跟在边上敲边鼓,被赶着过来的邵二伯一家都低着头,恨不能原地消失,更不要说帮着绍老太附和了。 绍老太眼看一计不成,还想闹,眼角就看到三房那小兔崽子领着李村长等人急冲冲过来。 一照面,对方就开口训斥道: “老太太,你们今天又是整的哪一出?咋你们家天天在村里唱大戏呢? 我说你们家今天怎么没人去上工,原来都跑这儿来闹事了。” 李村长虎着脸,谁的面子也不给,直接指着绍大伯等人的鼻子道: “绍爱国,赵芳,你们赶紧带着一家老小去上工,谁要再私下躲懒闹事儿,我就让计分员扣谁的工分。” 绍大伯只觉心底委屈得不行,他今天真是啥也没干,结果还被当成典型臭骂一顿。 这会儿只能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一家老小赶紧离开,可别继续丢人现眼了。 绍建军黑着张脸,跟谁欠他几百块钱一样,眼神阴翳的盯着绍临深猛瞧,哪里还有当初刚毅从容的模样。 绍母注意到这边,正要开口,就被绍临深抬手阻止。 他往前走了几步,侧身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位大堂哥,唇齿开合,道: “我跟你媳妇到底有没有染,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整得跟被人戴了绿帽子一样,把什么脏的臭的扣我头上。” “你要真能堂堂正正赢过我,那才算是个男人,而不是整天使些诡魅伎俩惹人发笑。” 说到这,绍临深还故意抬手在他肩膀处拍了拍,好似随口一说: “这男人啊,还是得自己有本事才能让人看得起,否则别说爹娘跟着受人白眼,就是媳妇都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说罢,绍临深也不管对方怎么想,只用食指一点还趴在地上的何心莲,让他以后看好自己的女人,别动不动就跑他跟前犯贱。 何心莲浑身脏污,又被婆母和小姑子联手打了一顿,这会儿连爬起来都很吃力。 可看着眼前这个神情阴晴不定的丈夫,没来由的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的低下头,踉跄着跟在他后边离开。 “简直是一群疯子。” 绍母愤恨不平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转头交代儿子最近都不要回村里了,省的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绍临深老老实实点头应下,眯着眼看着走远的那对夫妻俩, 心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 绍家老宅内。 自打上回从村口回来,大房几人就清晰感觉到自家大儿子\/大哥跟变了个人一样。 虽然人也和往常一样下地干活,却再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白天就埋头苦干,一到家里吃过饭,天没黑就躺下睡觉。 只有何心莲清楚的知道,这男人心底憋着一股气呢。 就男人每天晚上偷摸着往山上跑的架势,何心莲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对方要干嘛。 但她也没戳穿,自己还指望跟着对方过上好日子呢,为了将来,暂时伏低做小都能忍受。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时隔半个月。 这狗男人就再次半夜起来,悄摸摸偷拿了家里唯一一支手电筒,妥帖的放在怀里,背起放在屋里放着的大箩筐,小心翼翼开门往村外那条路走…… 县城黑市入口。 曾经站在外头的几个熟面孔竟一个也没瞧见,被人不断催促,邵建军有些心疼的掏出两分钱,还没抬起就被人一把夺过去。 绍建军背着箩筐,正准备进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回头询问道: “这位大哥,之前那几个望风的人都去哪了?” “你问这个干嘛?”一名身形高大壮硕的黑脸大汉警惕的看着他。 绍建军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我只是跟他们比较熟,这才随口问问。” 黑脸大汉也不管他说啥,只不耐烦地抬手推了他一把,险些让绍建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要进去就快点,别打听些有的没的。” 绍建军之前哪一回过来不是被人客客气气领进去的,这还是头一遭被这样不客气的对待,他心底憋闷的不行。 只觉得所有人都因为他穷,所以看不起他。 那张原本周正刚毅的面庞,如今倒变得越发阴郁起来。 另一边。 位于黑市不远处的小巷子口。 秦红亮原本正蹲在地上,无聊到咬着草根拍蚊子,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正准备进去黑市里的熟悉背影,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赶紧用胳膊肘杵了杵身旁的曾志强,低声道: “强子,你看看,刚刚进去的是不是临深那个白眼狼大哥?” 曾志强闻言瞪大眼睛,还真看到绍建军进去的身影,不怀好意道: “嘿,可算被咱们等到了,快快快,咱这就做回‘好事’,你先盯着他,我离开一会儿。” 说着,他正准备转身,就被秦红亮一把搂住脖子,阻拦道: “先别急,这里可是陈老大的地盘,你急吼吼的把事儿捅出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曾志强才想起这一茬,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 又听旁边的哥们桀桀桀冷笑,他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一处草丛里,正蹲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才一拍脑门,低声道: “差点忘了,那家伙可是被咱们给捧的都有些不识好歹了,真以为黑市就跟供销社一样,你来我往也讲究公平呢。” “看来,我们也不必出手,只要看好戏就行了。嘿,正好下回大家碰面时,可以跟临深好好分享下这件趣事。”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重新蹲到巷子里。 他们这段时间闲着没事,白天跟家里人学手艺,晚上就分批次过来蹲守黑市的情况。 只要门口望风的人重新换过一茬,就伪装外貌,背上绍临深送来的粮食蔬菜进行售卖。 而分到的钱票,则是跟那家伙四六分。 即,他们共分四成,绍临深拿六成。 至于那些粮食蔬菜,究竟怎么来的,他们都默契的从不去深究。 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两人正想着心事。 不过半个小时,黑市出口那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挺着腰杆脚步轻松的出来。 浑然不知后头已经跟上了两条尾巴…… 第56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21 绍建军被人关进牢里的事情,传到村里那会儿,绍临深还在自家破屋里筛选培育稻谷种子。 上个世界的天道为感激他,临走前特意送了一份礼物,说是等到另一个世界才能打开。 前段时间,因为老宅那些人,绍临深都快忘记这一茬,等想起来时,人正好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 当时,他还特意关好门窗,等自己躲进被窝里面,才从空间中取出那个别致的锦盒。 一打开,盒子里瞬间散发出道道亮眼的白光,险些没把他给闪瞎掉。 “延寿诀?” 偌大的盒子里就装了一本薄薄的册子,绍临深伸手拿出,就看到封面写着“延寿诀”三个大字。 盘古幡在识海中不屑的发笑:“这小天道也太抠门了,我当祂送啥好东西呢,就这?” “起码人家送了,咱俩搭档这么久,你还连半根毛都没送过我呢,咋好意思说祂。” 盘古幡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道: “我这不是本体受损,失去大部分记忆了么,等多找回一些碎片,你就是想要能白日飞升的修仙法诀,我都送给你。” 绍临深没理它,这家伙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臭毛病,啥都不会,就会给人画大饼。 他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册子上,才一打开,都还没看清里面的内容,手中的册子瞬间化作一团流光直接钻进绍临深脑海内。 下一刻,他脑中便浮现出延寿诀的修炼方法以及功效。 修炼此功法,平时强身健体,增强气力,延年益寿等这都是基础功效。 最让绍临深满意的还是其附带的福利,即能够使用神识之力探测周遭情况,以及运用体内修炼出来的法力,催生植物生长发育。 且功法简单易学,还可以吸收一切能量进行转化修炼,比如,有灵气吸收灵气,没灵气,用功德换也行 功德二字还被着重加粗,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让绍临深不忘初心,多做好事儿。 修炼高深,还能原地飞升。 “切,虚头巴脑,这种垃圾玩意儿白送我都不要。”盘古幡不住嘀咕,不停抹黑上个世界的天道是个抠门鬼。 “深哥,你别被这点小恩小惠迷惑住了,虽然咱前期是艰苦点,可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绍临深呵呵一笑,没反驳。 靠人不如靠己,自身强大才是保障。 这家伙心底那点小九九,他用脚指头想都清楚。 面上倒是安抚道:“那当然跟你没得比,你可是上古神器嘞,虽说现在没啥本事,可开辟出来的空间不也能当个随身行李么。” 盘古幡感觉他这话听着怪怪的,但还是得意道: “那是,深哥,你瞧就这几次命运修正下来,你都没有以前那么倒霉了。等以后那些被夺走的气运也都会回来的。” “嗯,是是是,那就劳烦幡哥多照顾了。” 绍临深敷衍着。 他现在就一门心思想把粮食产量提升上去,培育出新品种稻谷、小麦等种子。 这要是成功了,不只能造福全人类,还是大量的功德获取来源。 当然,那些拿给秦红亮他们的粮食蔬菜就是这么来的。 宿舍空间狭小,自打绍临深给家里在破屋隔壁重新建了三间砖瓦房后,原先那两间屋子,绍临深就收拾出来在里面悄摸摸种植谷物。 绍父绍母自然能察觉到儿子的一些小动作。 平时,绍临深去县里上班,他们就会留一个在家看护,免得有人跑进来看到什么以后,闹出事端。 当然借口也是现成的。 “我儿子出息又孝顺,他见不得我们两口子太劳累,非要我们在家歇着,说是让我们好好享福呢。” 绍母一边在地里除草,一边乐呵呵跟村里的几个碎嘴婆子炫耀道: “唉,这孩子就是瞎操心,咱们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这要不让我和他爹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还不得生锈喽。 所以啊,我就跟老伴儿商量,咱就轮流出来干活儿,既不累着自己,也能给家里多项收入。” “啊哈哈,你家临深就是孝顺。” 有人不情不愿的附和。 “这孩子我打小就看出来,那就是个有本事的,以后你们俩夫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旁边几个婆子羡慕的心底直冒酸水,面上还得恭维绍母,可把她们郁闷坏了。 这时有人眼尖,大老远就看到绍大伯夫妻俩被村长领到村支部里,还没几分钟时间,里面就传出一声惊天哭嚎。 随后,原本竖着走进去的夫妻俩,竟双双被人横着抬了出来。 “哎呦,那边出啥事啦,这老两口咋都晕倒了?” 有村民凑的近,当下就屁颠颠过去打听情况。 结果绍家大房那个邵建军昨晚去黑市倒卖东西,被巡逻红\/卫兵们逮个正着,现在人已经被关进牢里的消息,瞬间在村里炸开。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哦,你这以后让妈怎么活啊。” 赵芳被人硬生生掐醒,人中上还都是血印子,这会儿跟感觉不到疼一样,瘫软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那眼睛鼻涕都糊了一脸也不在意。 周围的村民围在夫妻俩周围,低头交耳的指指点点,那看邵家大房几人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忌讳。 绍大伯也醒了一会儿,可人就跟失了魂似的直愣愣的,两眼放空。 这会儿看到自家婆娘就知道哭,心底是烦躁的不行,起身迁怒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就是你这臭娘们整天在家哭穷,要不然建军怎么会钻牛角尖,作出这种错事?!” 赵芳被他一脚踹趴在地,人还是懵的,连哭声都止住,错愕的看向丈夫,见他那副吃人的模样,缩了缩脖子,又有些委屈道: “我,我那也是被气糊涂,就随口唠叨了几句,这段日子,你算算家里都赔多少次钱了,到现在咱们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而且大儿子去黑市倒卖东西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凭什么都怪到她头上。 赵芳越说,背挺得越直,随后更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瞪着眼睛,理不直气也壮道: “你怨我,我怨谁去?” “老娘给你生儿育女大半辈子,你倒怪起我来了?绍爱国,你自己那么能耐,怎么不把儿子看住,咋就让他出去做错事?” 赵芳一边说,一边伸手推搡着邵大伯。 绍大伯被她说的语塞,喘着气不吭声,半晌才憋出一句: “他都二十来岁了,老子怎么看着他?难道还能在腰上扎根绳子整天守着他么?” 这话一出,夫妻俩同时回过味来,倒不再相互指责了。 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何心莲!” 是了,他们没法整天盯着大儿子,可何心莲作为妻子,自己丈夫晚上有没有在被窝里睡觉,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最大可能就是,这女人也是参与进去的。 想到这里,两人那是撒腿就往家里跑,只恨自己没多生两条腿。 可惜, 等他们赶到老宅里,到处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人时,心底都不由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她人去哪了?” 第57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22 被人心心念念的何心莲,此刻正一路往县城里跑呢。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今年才73年,距离国家允许个体经营户出现还有四年时间。 现在去黑市卖东西,那叫投机倒把,一旦被抓住,那可是要判刑的。 何心莲当初执意嫁给绍建军,不就是图那人以后会有出息,能给自己带来好日子么,现在什么都没捞着,她可不愿意顶着犯人妻子的名头生活。 “狗男人,真是害惨我了,明明上辈子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好端端被人逮住了呢?” 何心莲边跑边骂,心底更是后悔不已: ‘早知道这男人靠不住,当初自己就还嫁给绍临深算了,最起码能维持原状,等这男人发达了,自己再和绍临深离婚,到时候他们再续良缘也不迟啊。’ 可惜,现在她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办才行。 何心莲一路算计,就准备去民政局打离婚申请,希望那些人看在男方犯罪的份上,让自己这个无辜受牵连的女人成功离婚…… * 何心莲的算盘能不能成功,绍临深不知道。 但他这会儿指定是不会帮邵建军脱罪的。 “爷爷,你求我也没用,我就是个踩着狗屎运,遇到贵人搭把手才捞到一份工作,能有什么能耐帮大堂哥的忙?” 绍临深一个闪身跑到绍老爷子后面,还不等人弯腰跪下,双手从对方腋下一伸,直接将人架起来,压根不给他机会发难。 绍母看儿子这作派,眼睛一亮,也赶紧抢在绍老太给小辈下跪的动作前,有样学样把人架起来,倒是让绍老太连脚尖都够不着地面。 没办法,谁让绍老太人长得瘦小,与邵母这天生大骨架的人一拉扯,可不就被举到半空么。 老两口被三房母子的一通骚操作,好悬没憋出气来。 挣扎不开,又说不过绍临深的嘴皮子,两口子只能拿眼睛直勾勾盯着一旁的邵父,开始打感情牌: “老三呐,你好歹也是看着建军长大的,就算你大哥大嫂不做人,得罪了你们,可那孩子是无辜的。 既然临深认识县里的贵人,你行行好,让他去求求人家,把建军放出来吧。” 听到这话,绍父都快气笑了,原本看老两口一把年纪还替儿孙奔走,心底也是酸涩不已,可这会儿啥心情都没有了。 “爹,我是您亲生的,不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吧?您说说您咋就这么喜欢坑我呢? 建军是我侄子没错,可临深还是我亲儿子呢,你这红口白牙一张就让他去求人,想没想过人家凭什么会听咱的话,答应这事?万一人家生气直接把临深的工作收回去,您要让他打一辈子光棍,让我们三房断了香火啊!” 绍父一通连消带打,直接堵的绍老爷子说不出话。 一旁的绍老太还准备撒泼,没想到绍父直接从屋里拿了根麻绳出来,往大门上方一挂,直接套着自己脖子威胁起来。 表示老两口要再无理取闹,就是故意想逼死他,那他干脆自己动手吊死算了。 说着说着,堂堂一个大男人直接又哭又嚎,引得周围邻居都跑出来观望。 绍老太被气得半死,手指着绍父半天都没法开口。 心道:‘这可都是自己的拿手活儿啊,咋她还没开始,这混不吝的还直接学起来了。’ 闹了这么一通,老两口实在没法纠缠下去,正黑着脸从三房家出来,迎面就撞上邵大伯一行人。 巧的是,邵大伯他们也看到了绍老爷子二人,跟看到救星似的,隔着老远就开始嚷嚷起来: “爹,不好了,何心莲那娘们逃跑了。” “什么?”绍老爷子和绍老太听得心头一梗,惊讶出声。 “是真的。”邵大伯还以为两人不信,赶紧道: “我们在村里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那女人的影子,这贱人肯定是知道建军被抓,耐不住寂寞逃跑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丑事,绍老爷子这下可真是没扛住,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还好有绍临深在后头撑着,没让对方那把老骨头摔出个好歹。 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怎么能让大堂哥没了老婆呢。 当下,绍临深手指甲往老爷子人中使劲儿一掐,好悬没把那块肉抠下来,痛得老爷子差点一蹦三尺高,人都能中气十足大声吼一嗓子。 趁人还没发火,绍临深赶紧开腔道: “爷爷,还有大伯大伯母,你们是不是气糊涂了?这年头出个门没介绍信,她能跑哪里去?”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女人怕不是趁机想去县里找咱哥离婚吧?你们也知道,那就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堂哥他都要被关起来了,她可不得准备找下家么。” 说罢,绍临深还往他们周围瞄了一圈,“好心”提醒道: “大伯,我看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去阻止啊,要不然就堂哥这有坐过牢的经历,以后那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既然堂哥铁定要坐牢了,那不得把那女人看牢喽,咱总不能两样都失去吧?” 说到这,绍临深还直接大方的把院里的自行车拉出来,拍了拍坐垫,道: “正巧,我回来时借了同事的车,你们谁上来,我带你们去县城。” 这两个轮子总好过用跑的快,大房一家子也不磨蹭了,赶紧先推了邵大伯夫妻俩出来,让他们一个坐在前梁,一个坐在后架上。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绍临深一蹬脚,直接呼啦啦骑出好几米远。 能够现场观摩昔日恩爱夫妻反目成仇,这种场面绍临深可不想错过。 而想着去县里阻拦何心莲离婚的绍老爷子,刚刚没抢过邵大伯,这会儿心里急得厉害,赶紧倒腾着两条老腿往李村长家跑。 可惜,上回绍建军过来借自行车,结果就把车随手扔在路边的事儿,李村长还记恨着呢,压根不愿意再借给老爷子。 磨了好一会儿,从租借一次五分涨到两毛,李村长才算是松了口。 而等绍父带着老两口骑上路时,前边那三人早就没影了。 所幸,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民政局门口,逮住了拿着离婚协议准备去看守所的何心莲。 第58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23 民政局门口。 何心莲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这会儿,她还在思考刚刚工作人员对自己提出的意见。 “这位女同志,如果你丈夫真像你说的那样,思想不正,挖社\/会\/主\/义\/墙角,那你完全可以通过登报的方式,与你丈夫断绝关系。 当然,若是你能够提交一些对方犯\/罪的证据,那就再好不过了。” “啊,好,好的,感谢你的帮助,我会认真考虑的。”何心莲拿过协议书,咬着唇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走。 结果,还没等她两只脚都踏出大门外,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大手,精准地揪住何心莲的头发,使劲将她往地上掼。 “啊!” 何心莲头皮被扯得生疼,脸上又挨了几下,都没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被打得蜷缩在地,发出一声声痛呼。 “别,别打了别打了!” “不,救,救命啊!” 何心莲捂着脸朝周围呼救,倒是引得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这年头百姓都热心,看到有人当街被殴打,几个好心的大妈还过来拉住邵大伯夫妻俩。 “哎,你们在干什么的,怎么能随便打人?” “赶紧松手,快点,不然的话我们可去报给公安同志啦。” “哎呦,姑娘你没事吧?你认识这两人不?要不要我们帮你报\/警?” “咳咳——”何心莲刚刚鼻血都被打出来,此时血液倒灌进喉咙里,引得阵阵低咳。 她满是恨意的盯着绍大伯夫妻俩,面目狰狞道: “各位好心人,麻烦你们帮我报个警,这两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们肯定是看见我一个人出来,想使坏拐带妇女的。” “唉呀妈呀,这还得了!”一名中年大妈立马瞪大眼睛,扯着嗓子让附近围观的人们帮着把绍大伯夫妻俩先看住。 当下,有人动作快的,早就往派出\/所跑。 绍大伯夫妻俩看到围观者越来越多,心底慌乱了一瞬,可被人一推扯,也倒是冷静下来。 尤其是赵芳,这会儿还能发挥她在村里那套撒泼打滚的招数,往地上一躺,直接哭嚎起来: “哎呦,没天理啦,儿媳妇要攀高枝,嫌弃咱家穷,这会儿还要把公婆拉局子里关起来喽。” “娘嘞,我这命咋这么苦啊,这搅家精害自己丈夫坐牢,转头就想偷偷离婚跑路,现在还同外人逼死公婆啦,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赵芳一通唱念做打,直嚷嚷得整条街都是她的声音,偏她还不是一味的哭嚎,那一字一句都精准的踩在人们的雷区。 那些因为同情何心莲无辜被打的路人,这会儿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几分狐疑。 “不,不是的,她在撒谎,你们不要相信她的话。” 何心莲怕绍大伯夫妻俩还扑过来打自己,畏惧的往后退了几步,想拉旁边的人作挡箭牌,可这会儿大家看她的动作,只觉得这女人是心虚的表现,个个都退出好几米远,哪里愿意帮她忙。 偏巧,因为是在民政局门口发生的事情,这动静大得连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出来了,看到双方正在对峙,就以为是丈夫家来人闹事,只一句话就将何心莲打落泥里。 “这位同志,他们两个就是你那对狠心的公婆吧,请你不要怕,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一切恶势力都是纸老虎,我们绝不会被打倒的。” 得,此话一出,何心莲彻底辩无可辩,围观群众知道这女人嫌贫爱富,纷纷远离而去。 赵芳阴恻恻一笑,正要上前将人拖走,迎面却走来几名公安,巧的是为首那人,正是上回押着何心莲去村里的中年公安。 “怎么又是你们一家子?好端端的咋又跑民政局这边闹事了。” 见到这三人,中年公安立即脱口而出,随后满脸不悦的让几个同事将何心莲三人都带回局里,务必让他们接受批评教育,省的下回又无端浪费警力资源。 “公安同志,我们冤枉啊,我们就是在处理家事,这报\/警的人又不是咱,要抓也是抓别人啊。” 被抓到局子里,就是没有犯错,可被人知道也是丢人的事情,绍大伯夫妻俩哭丧着脸不肯走。 两口子挣扎间,还不忘左顾右盼,想看看绍临深那小子在哪儿,怎么说好了送他们来这里,转头人就不见踪影了? 就在绍大伯三人被带到警\/局时,绍临深正领着绍老爷子他们去看守所,探望他那位倒霉被抓的大堂哥呢。 毕竟,自己前脚被抓,后脚媳妇就要闹离婚,这要是换到谁的身上,心底也不好受啊。 绍临深这么一个热心肠的好人,怎么能让对方受这一份苦楚呢。 当下,可不得苦口婆心劝慰两句么。 “唉,堂哥,你这怎么就想不开去搞这种投机倒把的傻事呢,你瞧现在好处没捞着,连带着媳妇也要丢了。 换做是我,可不得争取积极配合,争取从轻发落么。” 绍临深边说边长吁短叹,不知道邵家内情的人,还真以为这两兄弟感情有多好。 就连一旁监\/视他们的警员都不住往这对堂兄弟身上来回看,指不定心底还得夸夸绍临深这做堂弟的思想觉悟高呢。 “建军,你堂弟平时是混账了一些,可这话倒说的中肯。” 这话说的, 听在旁边骑车送人过来的绍父耳朵里,那是一阵腻歪。他儿子好着呢,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没落着个好。 下回再有事,他是打死都不帮了。 可惜,绍老爷子不知道小儿子心底的打算,只继续道: “你这孩子就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赶紧跟公安同志们说清楚,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绍老爷子坐在桌对面,紧紧握住绍建军的双手,苍老的脸庞上那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他也不傻,听得出绍临深话里话外的含义,不就是让大孙子把责任分担,甚至推卸到大孙媳妇身上么,他懂! “爷爷,我都说是冤枉的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绍建军本就烦躁得很,这老家伙不想办法帮忙替他脱罪,居然还要让自己拉媳妇下水,这不纯纯有病么。 还有老太太,一来就在旁边哭个不停,他耳朵都被吵得嗡嗡响,恨不能让对方立马住嘴。 “爷爷,您上回不是说好几年都没尝过肉味么,我……我昨晚就是想去买点猪肉回来,等你过生日了,煮给您尝尝。” 绍建军也是鸡贼的很,看着绍老爷子话风一转,直说昨晚自己一时糊涂,只想着孝敬长辈,这才跑黑市去买点肉。 结果回去时被人敲蒙棍不说,对方还故意往他身上扔了几个面粉空袋,手里的东西都被抢走不说,还被因此被误会成投机倒把。 这人正说的起劲儿,连带着一旁的绍老太都听得感动连连,眼泪那是哗哗往下流,直拉着一旁的警员不撒手,求人家看在大孙子出发点是好的份上,从轻发落。 绍建军这会儿也是一脸悔恨交加的模样,人是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看着还真像是一回事。 却人不丁耳边听到绍临深的声音幽幽响起: “堂哥,你还不知道吧,大嫂一听你出事,就跑县里来要和你离婚呢。” “知道你不会答应,人还准备去举报你,给人提供罪证嘞。 你不信的话问爷和奶他们,刚刚还是我送大伯和大伯娘去民政局拦人呢。” 此话一出,绍建军再维持不住先前的表情,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眼神阴翳的盯着绍临深看了一会儿,才侧头看向绍老爷子二人。 绍老爷子不在现场,还不清楚何心莲的打算,可对方要离婚这是事实,当下也就在对方的目光中沉痛点头。 “唰!” 绍建军瞬间站起,连带着把后头的椅子都带倒,还被一旁的警员呵斥了几句。 他捏着拳头,面上神色变换一阵,终是冲监\/视的警员松口道: “同志,我要举报!” 第59章 年代文里的前夫哥24 派出所门口。 绍大伯他们刚被批评了一顿,这会儿三个人正捂着脸打算跑远。 结果,他们还没走出几米,从所里又跑出两个公安同志,直接沉着脸把何心莲反手扣住,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往看守所里带。 绍大伯夫妻俩一时看傻眼,随后赶紧将人拦住,焦急道: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刚才已经认识到错误,连保证书都写好了,你们怎么还要抓我儿媳妇?” 自己大儿子已经进去了,要是大儿媳妇也跟着进去,那他们一家子名声可不得臭大街了么,他们底下可还有一双儿女没成婚呢。 绍大伯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些戚戚然,都忍不住思考他们家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好事一件没有,坏事却接二连三发生。 两名公安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看到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老两口,原本不耐的神情一顿,只简单道: “我们刚收到看守所那边的通知,何心莲的丈夫刚刚认罪,说是他投机\/倒把的事情,他媳妇也是参与进去的,你们要有啥不清楚的,到时候可以去问问。” 说罢,他们也不管呆愣在原地的绍大伯夫妻俩,直接拽着不住喊冤的何心莲走了…… * 案件判的很快,由于绍建军投机\/倒把罪名成立,加之态度配合,情节不重,所以被判了三年。 至于何心莲这个帮手,尽管对方始终不承认,但两人身为夫妻俩都睡一个被窝,不可能毫不知情,因此哪怕对方没有当场抓住,也被判了一年时间。 这下子,何心莲这辈子可是有了案底,她要想回城或抓住高考的机会离开,也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夫妻俩在进监\/狱前,还得被戴高\/帽子,胸前挂上一块木牌,上边写着他们的罪名、名字、以及所在村子。 二人被一路推着走在大街小巷被群众围观,不止得被人扔脏东西,就是趁机打骂羞辱也是没人阻止的。 直到他们再牛头村转了一圈回到牢里,绍家老宅的人都没一个敢出来看一眼的。 可哪怕就是这样,红霞姐弟的婚事也难了,就算是之前透过口风的人家,这会儿宁愿退婚不要礼金,也得跟绍家撇清关系。 因此,红霞姐弟那是整天在家要死要活的的闹腾,直接把绍老爷子和绍老太双双气得中风躺床上下不来。 毕竟老两口年纪本就大了,这段日子因着绍建军夫妻俩的事情,牵连得牛头村名声都臭了,村民们个个恨邵家人恨得要死。 绍家老宅的大门上,院子里,甚至是屋顶上,隔三差五就被人泼粪、扔石子,有时候动作大的,老两口睡着都能被吵醒。 这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再被红霞姐弟一气,人可不就病倒了么。 绍大伯夫妻俩头发都愁白了,哪怕队里给他们安排的活计,都是又累又重工分也是最少的,可夫妻俩还得咬着牙坚持上工。 要不然,他们家里老的小的都不干活,夫妻俩再不努力,一大家子可就真得饿死了…… 至于二房、三房那边,碍于亲缘关系,两家人也是受到村民们好一阵迁怒,直到绍临深领着礼物悄摸摸去了几个村干部家里,没过几天,村里风向就变了。 就有村民替邵家二房,三房打抱不平,说人家都分家了,犯错的又不是他们,凭什么要受牵连? 更有人说,这种恶劣行径,据说会被公安视为犯罪行为,是同样会被抓走教育的。 真真假假的话头在村里扫开,一时间倒再没人敢去招惹邵家二房和三房的人。 事情彻底告一段落。 绍临深总算是能专心研究新粮种的事情。 虽然这个世界灵气全无,但绍临深还是能通过做好事赚取功德修炼,也因此他能很轻易通过不断催生筛选种子,得到能增产的粮种。 头一年,绍临深只在自家那几分自留地里进行实验种植,得到的粮食看着不多,但只要仔细观察相同大小的田地所出的粮食产量,就能很清晰对比出两者谁更优越。 而李村长这人,虽然有时喜欢拉偏架,为自家人找点好处,但总体来说,作为一名村干部还是很合格的。 因此,都不用绍临深主动出击,这人就亲自上门请求换取改良后的粮种,想要下一年在村里进行小批量尝试耕种。 正好绍临深也想通过周边推广,让更多村民用上新品粮种,好解决国家粮食产量不足的事情。 他现在人言微轻,也不敢直接冒头,李村长这一举动正合绍临深心意。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年就在村里风风火火搞起“实验田”,当然这是两人内部暗称,面上李村长只是偷偷调换了几亩田地的种子。 直到那年粮食能收割,村民们称过这几亩地的产量后,他才向同大家透露了粮种不同的问题。 不过,鉴于这几年还是黎明时的至暗时刻,绍临深没让李村长透露自己就是研究者,只含糊说绍临深也是从其他地方无意中得到的…… 而自从有了牛头村带头种植新粮种的成功经验再前,周边村落也是跟着种植起来。 连带着李村长这个发起人也收到上边的褒奖,不过短短几年就被提拔到县政府工作。 所幸这人还算有良心。 虽然绍临深没让他说出自己就是研究者,但他也同上边说了绍临深在其中的功劳。 因此,组织还将绍临深一家户口转非,直接送了一套他们市里的小宅院,更是贴心的将绍父邵母安排进厂里工作,一家三口都端上了铁饭碗…… *** 这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可惜,绍家老宅那一家人哪怕羡慕嫉妒的要死,绍父依旧只每年按照定例,多给绍老爷子老口子些养老钱和粮食,除此之外,他们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反倒因着家里出了两个罪犯,时时刻刻受人白眼和排挤。 绍红霞姐弟更是连一年都不到,一个提着包袱嫁给邻村一带娃的鳏夫,另一个则是头也不回的给人做了上门女婿。 光是这两件事,直接就将绍大伯夫妻俩压的头彻底抬不起来,再没了当初在村里闹腾的劲儿。 “绍建军,你个绿毛龟,赶紧给老娘出来!” 一名膘肥体壮,满脸横肉的中年大妈直接单手拎着何心莲的脖子,把已经鼻青脸肿的女人拖到邵家大门口,也不等人回应,直接甩到地上。 口中嚷嚷着威胁道: “姓绍的,你自己喜欢带绿帽、当龟公,那是你的事情,别招惹到老娘家里来。 下回要再让老娘逮着你媳妇跟我男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可别怪我带人把你家房子都拆了。” 中年大妈一边说,一边往邵家院里泼粪水,可惜就是这般闹腾,大房一家老小依旧躲在屋里不敢吭声,直到闹事儿的人发泄完离开。 好似苍老了二十岁的绍建军才阴着脸从屋里出来,人是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将刚爬起来的何心莲一脚踩断她的腿。 哀嚎声响彻村子,却没一个村民去看热闹的。 毕竟自打何心莲先一步服刑回村后,这女人是还没过一个月时间,居然就跟牛棚的一名坏份子勾搭在一块。 一个因着海外有亲戚被下放,贪图女人的美色和接济;另一个则指望对方以后能带自己离开;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就滚到一处。 本来这事两人做的隐蔽,也没人知道,谁想他们在做那腌臜事儿的时候,男人倒霉地被草垛里钻出的一只大耗子咬住了白花花的屁股,疼痛让他大呼出声,直接惊动村里的人。 这事也就彻底闹开了。 两人被戴\/高帽,脖子挂上一双破鞋,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批\/斗完。男人扔去更加艰苦的农场劳动改造,女人则是又被关进牢里,还因着屡教不改,又被判了两年。 而等到绍建军三年刑满出狱,小两口再见面居然是双双出狱把家还。 从那以后,绍建军就彻底废了,整天浑浑噩噩的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窝床上睡大觉。 而何心莲也像是彻底放开一般,仗着有几分姿色,整天与不同的男人勾勾搭搭,以此换点好处接济生活。 大房的人知道她不堪,可邵大伯现在就剩一个儿子,要是让儿子跟何心莲离婚,可就真没老婆了。 为了大儿子,也为了生活能改善些,大房的人对于这事也是装聋作哑,权当他们不知道。 这回被人捅到明面上,绍建军被人指着鼻子骂是绿毛龟,才算彻底恼羞成怒,把何心莲狠狠打了一顿。 可气是出了,大房的日子却依旧得继续下去。 何心莲腿断了也没人理,只能自己爬到厨房,凭感觉胡乱接好骨头,用木棍固定好后,跟条死鱼一样痛得瘫软在地上。 她的泪水从眼角不停滑落,嘴里只敢低声啜泣着,不断说着“自己后悔了,求老天爷再给她一次机会,下回她一定踏踏实实和绍临深好好过日子”的糊话…… 可惜,直到后来她病死在床上,也没有得到重来的机会。 而绍临深这边在城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后来更是通过不断学习,给国家培育出无数产量极高的粮食种子,让大部分人民都吃上饱饭,又得到一大波功德。 “深哥,我的碎片都收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盘古幡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已经是满头白发的绍临深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眼病床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们,扯了扯嘴角,彻底闭上眼睛。 第60章 末世熊孩子1 绍临深再次恢复意识时,正站在一处商场的大厅里。 周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唯独他孤零零站在边上,旁边半个熟人都没有,只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还不到一米的小身板仰着头,都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变化。 忽然, 从一处角落里蹿出个四五十岁的大妈,伸手就扯住绍临深的胳膊,将人搂进怀里,还不待他反抗,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甜滋滋的糖果,意识瞬间就变得昏昏沉沉。 ‘不好!’ 他正准备吐出来,嘴上就多了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他的嘴唇,手的主人还不住念叨着: “小祖宗呦,别闹了,奶身上钱没带够,等回家再给你做好吃的行不?” 周围有路人看到这一幕,也只以为这是一对祖孙俩,分毫没察觉那是人贩子的手段。 恍惚间, 绍临深还看到大厅左侧不远处的一家店铺外,有个穿着浅绿色长裙的女人正死死盯着自己,眼底具是浓浓的恶意和畅快之色。 “啊——” 一声尖锐的暴鸣响彻绍临深脑海之中,直接将他的瞌睡全都赶走。 “深哥,你遇人贩子了,这群犯罪团伙还是专门贩卖人\/体\/器\/官的歹徒,要不要我现在出来找个躯壳救你?” 盘古幡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那声音又急又快,嗡嗡嗡的吵的绍临深脑仁疼。 不过也幸好它出现及时,这会儿绍临深总算能清醒过来,体内的延寿诀功法熟练运转。 虽说修为全无,他还得从头开始,可上辈子修炼出来的神识,随着灵魂不断加固,却没有半分减退。 当下,绍临深还有空趁着妇人拐跑他的间隙,查看起这个世界的剧情线。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悲剧,全来源于两个世界相互吞噬的结果。 绍临深现在所处的小世界正在升级中,本来这种升级时间,都是以千万年为单位进行的,与他这个不到五岁的小屁孩子压根没啥关系。 可坏就坏在,恰好有个破碎的魔物世界,从绍临深所在的小世界旁边经过。 二者相互吸引融合,彼方世界魔气侵泄进来,一些动植物包括人类在内发生了大异变,因此所谓的末日纪元开启。 原本绍临深所在小世界仗着本源完整,且还在上升空间中,是能轻松吞噬另一方破损的魔气世界,可没想到对方在紧要关头临死反扑,直接引爆剩余世界本源,让时光倒流回一年前。 更是直接催生出一批拥有末日世界的“重生者”。 当然,如果这些“重生者”都是善良中正的好人,也就不会有绍临深穿进同位体的事情发生。 偏偏这些人个个五毒俱全,不是自私自利,就是贪花好色之徒等一类社会毒瘤,他们所存在的意义就是提前扼杀或摧毁那些在末世中崛起的强大领袖。 当然,在这些人心中,自己只是铲除未来的“仇人”,一切手段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其中,绍临深这具身体,原本也该在末日里为人类的生存发光发热,可因为大批“重生者”的介入,导致原身直接半路夭折。 别说以后了,对方压根就没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就被人活生生摘取\/器\/官而死。 意识回笼。 绍临深豁然睁开眼睛,他捏了捏小拳头,感觉到体内蕴含的丝丝法力,身体一扭直接从妇人怀中挣脱出来,落地后,便抬脚就往最近的一家店铺奔去。 ‘糟了!’ 中年妇人心底大惊。 这到手的肥肉居然飞走,她哪能不急,当下就与周围的同伴对视一眼,几人隐隐形成包围圈,朝着绍临深的方向拔腿追去。 中年妇人口中还不忘维持人设,道: “奶的乖乖,你要去哪儿?赶快回来。” “哎呦,别进去,那里边没东西玩,咱快回家,你不想爸爸妈妈了么……” 绍临深充耳不闻,利用身形优势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直接钻进一家电器店内,两只小手一阵挥舞,瞬间就把一堆电子产品扫落在地,还不忘重重踩上几脚直接将东西彻底弄坏。 “住手!” 里面的店员刚来不及阻止,店里顷刻间损失惨重,几人正要围上去抓绍临深的空挡,就见小孩哥一脸淡定的指着自己后方的中年妇人道: “这是我奶奶,你们有什么需要赔偿的都找她。” 中年妇人闻言脸都绿了。 可她一想到抓住这小畜生后,能卖到的金额,到底忍下脾气,正要开口问多少钱,没想到手里的小鬼头滑不溜球,居然再她眼皮子底下又用地上的一堆碎片,砸中几个路人的身体,场面又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尤其是一个浅绿色长裙的女人,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上,直接被塑料片划破脸颊。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她的眉心位置,横穿鼻梁直达右脸下颏处,那血哗啦啦流了一地,疼得女人捂着脸尖叫连连。 事情进一步恶化,这对讨人厌的“祖孙”再没法脱身,被群情激奋的路人围堵在中间,有人嚷嚷着让他们赔钱,有人则是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中年妇人心脏怦怦跳的厉害,没想到往常一颗糖果就能解决的事情,怎么到了身边这小鬼头身上就不起效了? 她与人群中的几道身影对视,得到暗示后,一把就将拽在手里的绍临深推到旁边,慌忙解释道: “大家别误会,我不是这孩子的亲奶奶啊,这孩子是我邻居家的娃娃,我就是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怕人又丢了,这才想把他先领回家去。” “你们要不信,我这里还有他爸的电话,我现在就打给你们看?” 说着,中年妇人还一脸淡定的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与电话对面的男人有模有样的说了商场发生的事情后,就准备借着尿遁离开。 临走前,她还不忘让店员看好孩子,一副自己只是暂时离开的模样。 有“人质”在手,被殃及的无辜路人和店家倒也没刚刚那般激动,可被破了相的裙装女人却不乐意了。 她一手捂着脸颊,一边还不忘伸出另一只手去揪中年妇人的胳膊,固执道: “你不能走,要走就把孩子带上。” 去路被堵,中年妇人暗道晦气,面上却不悦道: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去上个厕所就回来,把孩子带上咋行?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情况。” 说着,中年妇人还往店家和另外几个受伤的路人身上转了一圈,直看得几人不好意思的撇开眼。 就在这时,一道萌萌哒的童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奶奶,我爸爸和叔叔他们不是都在附近吗?你直接叫他们来看着我啊,怎么还要从家里赶来?” 绍临深说话间,还不忘抬手在人群中,几个躲躲藏藏的身影处一一点过去,吓得几人身子一震,却还是被周围看热闹的群众推到中间,再没法轻易离开。 第61章 末世熊孩子2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几名人\/贩子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这一茬,正打算逃跑,偏偏边上的孩子跟鬼上身似的,在他们身上不停来回蹦哒。 一会儿踩中其中一人的脚,把对方砸得踉跄倒地;一会儿又跳起来挂在另一人身上,那小猪似的体重直接压的人折了腰,趴在地上哀嚎个不停…… 等到警察赶过来,就看到地上躺了好几个受伤的患者。 还没等为首的国字脸警察说话,电器店的老板就赶紧上前解释道: “警察叔叔,地上这些人都是那熊孩子的亲属,他们身上的伤也都是那调皮鬼干的,可跟我们没关系啊。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旁边的人,哦,我们这儿都有监控嘞。” 说到这,那老板还不忘指了指自己店里的惨状,希望警方帮着向熊孩子家长讨要回来。 听着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店老板喊自己“叔叔”,国字脸警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正要点头回应,余光就瞥见一名穿着浅绿长裙的女子捂着脸转身要走,好心上前提醒道: “这位女士,刚刚有人叫了救护车,你可以跟大家一起去医院就诊,有任何问题,双方正好当面处理。” 浅绿长裙女子闻言,眼神闪躲,非要坚持自己离开。 国字脸警察眼睛微眯,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察觉到古怪,当下声音都沉了几分,脚步轻挪,侧身挡在女子跟前,不容反驳道: “女士,根据报警人描述,你这伤也是那孩子弄得,你有权让其监护人赔偿后续医药费及精神损失等,建议你还是现在跟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更好。” 闻言,长裙女人突然羞恼道: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不追究了,你凭什么拦着人不放?没看到我脸上还流血呢,万一以后修复不好,是不是找你赔偿?” 说罢,女人就要推开警察离开。 绍临深刚刚还在旁边亲切“问候”倒地的“爸爸”和“叔伯们”,看到女人准备离开,立马蹦跶到对方身边,搂住她的腿左摇右晃,撒娇道: “慧茹阿姨,你怎么走啦?” “你不是说今天带我来买玩具、吃好吃的吗?我们什么都没买啊,怎么就走了?” 只一句话,国字脸警察立马察觉事情不对,当下手势一摆,周围几名警察配合默契,顷刻间围到人\/贩子们旁边,将一行人制住。 国字脸警察蹲在邵临深跟前,指着那些人\/贩子,温声细语道: “好孩子,你告诉警察叔叔,这些人真的是你爸爸和叔伯们吗?” “不是。”绍临深干脆摇头。 仰头对上身边女人苍白的脸,笑得一脸天真可爱道: “我是跟着慧茹阿姨来商场的,后来阿姨自己跑了,这些人就跑过来要抓我。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坏人,园里的老师教过我们的。” 说着,绍临深还不忘冲店老板,和几个无辜受牵连的路人道歉,说自己当时太害怕了,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咋一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店老板几人都错谔不已,对于这个还没一米高的小奶娃,夸他都来不及,哪还生的起气。 至于店里的商品损失? 嗨,不是还有孩子监护人承担么,今天他家营业额暴涨,店老板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本只是来处理民事纠纷的警察们,也是兴奋不已,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业绩啊。 于是,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中,一群人\/贩子直接被警察铐上手铐,扔进警车里带走。 至于绍临深这个无辜的小孩,作为受害者当然是要一同离开了。 “我不走,我脸伤着了,要去医院治疗。” 长裙女人抓着路边的栏杆不放,却被一名警察手腕一扭,同样推进警车里。 至于对方说的话。 抱歉,风太大他们没听清。 更何况,谁知道这女人跟那些人贩子有没有关系,毕竟人家店老板可说了,这女人当时还让对方把孩子带走呢。 于是,半天后。 警局内。 原本还在外面忙活着收集生存物资的绍爸、绍妈,就被一通电话召来了这里。 面对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脚丫,正乖巧吃小面包的绍临深,前夫妻俩都是满脸庆幸。 这可是他们未来生存的保障啊。 是的,这对早已离异多年的夫妻也重生了。 因为有着末日近乎一年的记忆,在清楚知道自家这便宜儿子以后异能强大,他们就变着法从邵奶奶手里抢人。 结果人是抢到手了,可转眼回想到,这死孩子重生前对他们爱答不理,连口吃的都不给后,又心里难平。 两人一合计,干脆趁着距离末日还有一个月时间,天天棒子和甜枣轮流上,给小绍临深洗脑要听他们的话。 短短时日,就把好端端一个孩子折磨得跟个鹌鹑似的。 今天也是因为绍奶奶打电话来问询孩子的事情,无意中被小孩听见,许是触底反弹,原本都安安静静的孩子,又开始闹腾起来。 正好绍妈的闺蜜来探门,说是能帮忙带一天孩子,想着距离末日还有两天时间,夫妻俩想也没想就将孩子甩给对方。 结果,竟出了这种情况。 “我早说过那女人不靠谱,就你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整天和人搅和在一起,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处理。” 绍爸将事情一推,看都不看其他人,直接抱起绍临深就准备离开。 “绍成豪,你别什么事情都赖我头上,早上人带孩子出门时,你咋没阻止?一出事就推卸责任。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死德行,亏我跟你离婚早,否则都不知道该被你气成啥样。” 绍妈不乐意了,当场揪着男人不放,两人一言不合直接在警局里打起来。 绍临深被扔在边上,恨不得给两人鼓掌递刀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就差吼一声让他们别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可惜这场闹剧来的快,结束也快。 在旁边民警的介入下,这对前夫妻俩还是沉着脸做完笔录,领着绍临深就要离开。 至于长裙女人,经过调查的确与人贩子们没有关系,又因着没有切实证据表明,对方故意丢弃孩子,警方这边也只能口头批评。 倒是绍妈直嚷嚷看错对方,狠狠甩了女人两巴掌,使得女人原本脸上已经止血的伤口,又重新崩裂开,痛呼着捂住伤口坐车往医院跑。 临走前,女人那双眼睛还直勾勾盯着绍临深,恨不能当场撕了他一般。 绍临深眯了眯眼,毫不在意的冲女人摆手,还甜甜的跟对方道别。 第62章 末世熊孩子3 回家的路上,绍爸边开车边念叨了一路。 话里话外都是责怪绍妈眼光不行,居然还跟那种女人有来往,连累他浪费了这么宝贵的时间。 绍妈一听就不乐意: “绍成豪,你一路上嘀嘀咕咕够了没有,慧茹也是好意给咱们带孩子,而且我也教训过她了,你老揪着事情不放干什么?” 到底十几年的情分,她责骂柳慧茹可以,这狗男人凭什么说她? 许是越想越气,绍妈忍不住抬手就朝男人胳膊处猛拍,害得绍爸方向盘一歪,险些将车开进旁边的花坛里。 “疯婆子,你不要命了可以自己滚下去找个车压死,别来嚯嚯我们父子俩。” 绍爸心有余悸得单手将人挡住,眼神阴恻恻的斜睨向坐在副驾驶位的女人。 绍妈自知理亏,倒也不再吭声,只双手环胸,将头瞥向车窗外,两人谁也不理谁。 绍临深坐在后面,倒乐得清静,正好趁着这会儿时间努力修炼。 这个世界因为魔气泄露进来的原因,连带着里面蕴含的灵气也随之而来。 虽然二者混杂,导致不少适应不了的动植物和人类产生变异,成为人们口中的丧尸,可也因此催生出一大批异能者。 原身上辈子资质上乘,直接觉醒了双系异能,即雷系和空间系。 这也是夫妻俩最近疯狂囤积物资的原因。 可惜,就因为这两人的贪婪,导致原身还没彻底成长起来,就被其他势力盯上,最终被挖掉脑中的晶核,落得被丧尸啃食的下场。 想到这,绍临深看向前排这对男女的目光就变得异常森冷。 半个小时后,小车停在一栋别墅门口。 车才停稳,绍妈憋了一路的火气重新燃起,直接打开后车门,伸手就准备朝绍临深动手发泄。 没成想,车内突然飞出一个溜溜球,直接砸在女人的鼻子上,让她鼻头一酸,两管鼻血刺啦往外冒。 “啊!” 绍妈捂着鼻子弯腰痛呼。 绍临深才不管这女人死活,从另一边开门下车,胖嘟嘟的小身子脚步特灵活的从绍爸手底下溜走,径直朝别墅里跑。 而在别墅里,还有一男一女并三个岁数不同的孩子存在。 这些人一看到绍临深的身影,眼中既畏惧又嫉妒,到最后只漠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这样就能将人排挤出去。 绍临深也不管他们,看到饭桌上摆满香喷喷的菜肴,滋溜一下蹦上椅子,趴在桌面,抓到什么就往嘴里塞。 “砰——” 桌面被筷子砸得发出巨响。 “死肥猪,谁允许你上桌吃饭的,还不滚回你的狗窝去,那里才是你吃饭的地方。” 饭桌上,一个七岁大的男孩嗓音尖锐怒吼,随即熟练地操起饭碗就要扣在绍临深头上。 旁边一对四岁大的龙凤胎姐弟满脸兴奋,眼中俱是恶意满满。 他们手里还各捧着碗浓汤,准备随时泼到绍临深面上,给他“洗洗脸”。 不料男孩动作才起,绍临深就似有所感般侧身躲开,随即用手抓起一把菜叶子硬生生怼进男孩的嘴里,力道之大,直接将人呛得干呕出声。 原本还在边上看热闹的短发男子,这会儿总算变了脸色,伸手就准备掐住绍临深的脖子。 “小畜生,敢欺负我儿子,看老子今天不把你手打折了。” “呜呜,爸爸!我疼。” 七岁男孩泪眼汪汪,仿佛看到救星般,伸着手就想让男人抱抱。 绍临深怎么可能傻呆着挨打,反正自己也吃饱了,干脆双手抓在桌沿处,一使劲儿,直接将满桌饭菜掀翻在地。 “噼里啪啦——” 饭厅内发出一阵脆响,顷刻间地上洒满残根剩饭,还有些汤汁菜叶都扬到一旁护着龙凤胎姐弟的女人身上。 绍爸绍妈刚进家门,就看到满地狼藉,罪魁祸首还在绕着椅子跟短发男子转圈圈,气得恨不能将熊孩子抓起来一顿毒打。 “绍临深!” “看你干的好事,赶紧给我过来跪下道歉,要不然老子就把你丢出院子,跟阿花睡一块。” 阿花是双胞胎姐弟养的一条哈巴狗,原本是睡在大厅的狗窝里,可自打绍临深到这里后,那个狗窝就成了绍临深的床铺,至于那条狗,自然就被扔到院子里待着。 也许不用多久,那条狗也会被这群人杀了吃肉,毕竟末世将近,他们也不敢赌这狗会不会变异。 “绍临深,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聋了?老子叫你跪下,听没听见!” 绍爸气得指着绍临深破口大骂,随即又心疼的将饭厅里的那母子三人搂进怀里好生安抚。 绍母同样没管绍临深会不会被人打,全部心思都放在还嚎啕大哭的七岁男童身上,并温柔的用纸巾将男童脸上的菜渍擦拭干净。 “妈妈,浩浩疼,你快帮爸爸打死那个死肥猪。” 男孩哭嚎着跟绍妈诉苦,惹得女人心疼的不住应声。 绍爸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觉得这女人简直傻得无药可救,放着亲儿子不要,居然把这个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儿子”捧在心上。 要不是末日将近,这女人又知道不少事情,绍爸恨不能将这对狗男女,连带着他们的儿子赶出别墅。 “爸爸,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们,欣欣\/荣荣怕。” 绍爸正想着事情,怀中的龙凤胎姐弟异口同声喊话,那两张精致的小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害怕模样。 这瞬间就将绍爸的怒火重新点起,看着短发男人半天都抓不住人,脑子一热,干脆操起手边的椅子就往绍临深背后砸去。 没成想,对方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反手接住椅子,一个使劲儿直接砸在短发男人的大腿上。 “咔嚓——” 一道骨裂声隐隐响起,短发男人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巨嚎。 “老王!你怎么样了?” 绍妈飞扑过去接住倒地的短发男人,看到对方捂着大腿在地上打滚,顾不得其他,拿起电话就要拨打急救电话。 绍爸可不管这对狗男女的死活,他在意的是绍临深刚刚那一手力道,分明不该是一个四岁男孩该有的力气。 一个念头滑过。 他当即走到绍临深跟前,脸上露出一抹强自装出来的慈爱模样,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对方跟条泥鳅似的,又从他眼前溜走,将大厅里的东西一通打砸。 “砰砰砰——” 别墅内,原本奢华的大厅内变得破破烂烂,两对夫妻也是只能护着各自的孩子,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这一切,不敢吭声。 倒不是他们打不过一个四岁的奶娃娃,只是他们一动手,原本被调\/教的跟个面团似的孩子,就变得异常暴躁,也不管身上被打得多重,就逮着另外三个孩子使劲儿嚯嚯。 一来二去,绍爸绍妈等人也不敢随意动手,只能咬牙切齿等着人“玩”累了以后,再把对方逮住好好教训一顿。 没成想,对方哈欠连天的耍了一套乱七八糟棍法后,直接跑到龙凤胎姐弟的儿童房里,锁上门,用衣柜挡住门板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砰!!” 绍爸愤愤不平地抬脚在门板上踹了一脚,这才靠在墙边大喘气。 “这孩子越发没教养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万一他以后不听咱们的咋办?”绍妈皱着眉头问。 绍爸闻言抬眼瞪了对方一眼,看着女人护在怀里的男孩,眼里满是厌恶道: “我警告你多少回,让你看住这个小杂种,别没事尽跑到那小子跟前欺负他,你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现在倒好,出了事就知道问我。” 绍妈满脸不服,正要回嘴,被怀中的小男孩悄悄扯了扯衣袖,才不甘不愿的闭紧嘴巴。 绍爸见他们识趣,这才有些消气地看向被关上的房门,恶狠狠道: “既然这小子那么喜欢待里面,那咱们就让他待个够,往后两天你们都别给他吃半点东西,就让他饿着,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说着,他就去储物间里拿了工具箱过来,对着房门一阵捣鼓,直接在门口上了好几\/把大锁。 其余人见状相视一眼,谁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各自领着孩子去吃饭…… 当天晚上,房间内。 绍临深从睡梦中醒来。 他抹了把嘴角,压根没准备往门口走,只撕开床单绑在阳台的栏杆上,手脚并用的往下攀爬。 盘古幡在识海内兴奋的摩擦着两边的破布头,道: “深哥,咱们现在是不是去找你奶奶?” “不急,这群畜生把‘我’当狗一样使唤,咱总得要些利息再走。” 说着,绍临深双脚一落地,立马就从后院穿到一楼大厅,又顺着楼梯重新上楼,并踮着脚走到一间房门前站定。 第63章 末世熊孩子4 屋内,绍爸正搂着妻子呼呼大睡,旁边的小床上那对龙凤胎姐弟也是各自搂着个布娃娃睡得正香,浑然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绍临深站在门外,从空间里拿出一根巴掌长的檀香,闭住呼吸用打火机点燃,塞到门缝底下。 又取出个小电风扇摆地上,打开开关,任由烟雾顺着缝隙往屋里飘。 这些东西都是绍临深上个世界提前准备好的,他无法知晓自己会穿到哪个世界的同位体上,但一些保命措施却时刻准备着。 就好比这些迷\/香,可是绍临深用提纯过的植物精华,加入各种粉末调和而成,只需要短短半分钟,就能将一头大象迷\/晕在地。 心里默数三十秒,绍临深这才从远处重新走回门口,屏住呼吸,将剩余的檀香熄灭,拧了拧门把手,发现被人从里面锁住。 绍临深眉头微挑,心底呼唤:“幡哥,出来帮个忙。” “给我五丝功德线。”盘古幡出价。 (私设:十丝=一缕,十缕=一咎) “行,你动作快点。” 绍临深话音刚落,就见门板中锁舌发出一声脆响,门瞬间从外面打开。 趁着迷\/烟散尽的空档,绍临深故技重施,又去了一间房门口,将剩下的半截檀香点燃插入门缝中。 做好这一切。 他才施施然起身转回绍爸的屋子里。 里头的人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一样,哪怕绍临深抬手“啪啪”朝他们各抽了几个耳光,他们都不带清醒的。 正所谓,夜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绍临深自认天下第一“大善人”,可不会轻易杀人。 他不过是将三个大人的手筋全挑断,敲碎他们的牙齿,又“担心”三个孩子醒来后失声尖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割了他们的舌头罢了。 反正那三个孩子整天脏话连篇,最喜欢冲着原身的食盆里吐口水,这下没了舌头,他们倒也不用再费心思做那些事情了。 “畅快!” 绍临深从肺里吐出一口郁气,转头就往地下室走。 看着一屋子的生活物资,绍临深搓搓小手,通通收入空间内。 却说盘古幡那家伙的空间,原本只有4立方米大小,可因着上辈子吸收完何心莲那女人身上的碎片后,直接暴涨至100立方米。 相当于半个火车厢大小。 倒是恰好将地下室的物资搜刮干净,连带着一楼厨房和冰箱里的东西,绍临深都没放过。 估计等这些人从昏睡中醒来,正好可以迎接末日的到来。 绍临深一想到他们千方百计谋划许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该是何等崩溃的场面。 “嗡嗡嗡!” 仿真版儿童迷你小汽车发出阵阵嗡鸣。 绍临深坐在驾驶位上,一脚“油门”直接将车开出院子。 绍成豪那渣爹对着原身抠抠搜搜,小孩长这么大都没给过半分抚养费,倒是对那龙凤胎姐弟十分舍得。 别墅里无数名牌童装堆积成山,连带各种新奇有趣的玩具应有尽有。 这会儿正好便宜了绍临深。 他手里开着一辆蓝色小车,空间里还塞了一辆同款粉色的,圆乎乎的小脸上带着墨镜,整得跟个半夜飙车\/党似的,酷酷的将小车开上马路。 “汪汪!” 院里,一条满脸褶皱的小型犬疯狂朝绍临深摇尾巴,看到车子跑远,还追在后边,四条腿倒腾到飞起。 想起这段时间,原身还偷吃过这狗子不少狗粮,刹车一踩,干脆将它捞进副驾驶位。 一人一狗乘着晚风,潇洒离开…… 绍奶奶家在s市周边的小镇上,距离城市约莫50公里路程。 绍临深一路避开车流多的地方,悄摸摸往郊区外赶。 结果,他才刚转过几个小区,就看到白天那破相的女人,这会儿脸上包裹得严严实实,两只手里还各提着一个超市购物袋,嘴里骂骂咧咧往一辆车的后备箱走去。 两人四目相对。 柳慧茹突然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声,手里的袋子直接往绍临深当头砸去。 眼底的恶毒之色涌现,身形矫健地扑向绍临深的小车里。 “小畜生,要不是你,我这张脸也不会毁容,现在居然还有胆跑到我跟前,给我去死。” 柳慧茹嚷嚷着双手死死掐住绍临深的脖子,结果还没开始用力,胸口就被阿花狠狠咬了一口。 “啊——” 她疼得手上力道一松,直接被绍临深抓住机会,从空间里掏出一张放了药水的帕子,死死捂住女人的口鼻。 只几秒钟时间,女人便晕倒在地上。 绍临深捂着脖子轻咳几声,推开往自己脸上舔舐的狗子,下车狠狠踹了女人几脚,单手拖着她的后脚跟把人扔到后车座上。 因着是儿童敞篷小汽车,女人的半边身子还耷拉在地上,绍临深也不管,只一个漂移,重新往邵爸等人的别墅赶去。 一路上女人的脚尖朝地,拖曳处一道划痕,直接将路面染上鲜红的颜色。 却说,这女人明面上是绍妈的闺蜜,实际就是条会咬人的毒蛇。 当初绍爸绍妈王八看绿豆,直接天雷勾动地火,不顾他人劝阻闪婚成功,结果激情的火花熄灭后,留下刚出生不久的原身,又各种组建新家庭。 一个跟自己的情\/妇结婚,生下只比原身小半岁的龙凤胎姐弟。 另一个嫁给了自己的初恋男友,一颗心捧着别人的儿子,哄得要星星不给月亮。 独留原身一个里外不是人。 最后被这对无良父母踢皮球似的扔给绍奶奶。 四年间,两人一分抚养费都没给过,重生后,知道原身以后有本事了,又急吼吼把人抢过来,又不好好对待。 而这一切的事情发展,都少不了邵妈这位敌蜜的影子。 虽然绍爸绍妈都不是啥好东西,可这女人暗搓搓使坏让两人离婚,以为自己就能趁虚而入,没成想绍爸压根看不上她,转头就娶了小\/三,差点没把柳慧茹气死。 后来末日降临,别人都是打扮低调,又或者邋里邋遢的模样,偏她花枝招展,身上穿的比谁都清凉。 不出意外的,这女人便被一群染着彩虹头的混混们盯上。 当时原身正好跟着奶奶路过,柳慧茹眼尖认出原身,向着祖孙二人呼救,不过绍奶奶怕对方人多势众,抱着原身扭头就跑。 没想到,这女人一重生,就迫不及待找到原身,还根据新闻上的报道,直接把孩子带到那家出事的商场里,故意让人\/贩子们拐走原身。 “呲——” 小车一路风驰电掣,重新回到别墅门口,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绍临深直接拽着女人的头发,将人拖进屋里,一路往楼上走,贴心地把人放到绍爸身侧躺好,切实满足女人的心愿后。 这才利索的将对方手筋挑断,拔牙抽脸一条龙服务,最后还贴心的给人糊上一层止血膏。 他拍了拍手,让这些不可回收垃圾堆一处,自己扭头开着小车车奔向心心念念的奶奶家。 第64章 末世熊孩子5 刚出市区范围,“小车”开进国道后,路段就没有那么平坦了。 s市位于南方,多山地丘陵,空气好树木茂盛,是不可多得的旅游胜地,相对的,路段也是九曲十八弯。 绍临深现在开的总归是玩具车,性\/能再好,也就是在路面平坦的地方来回折腾方便,一遇到上下坡就歇菜。 下坡时因着惯性反冲,只要压着刹车就好,可一到上坡路,他只能收起玩具车,踩上滑板,狗绳往阿花脖子上一挂,催着狗子再前边哼哧哼哧拉车。 “阿花加油,再使点劲啊,等回去我就让奶奶给你加餐。” 绍临深双手捏着滑板扶手,在后头不断给狗子画大饼。 也不知是不是灵气开始泄露进小世界的缘故,这狗子跟前几日相比“聪明”了不少,听到绍临深的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不得了,压根没觉得自己被奴役了。 “深哥,阿花虽然不是人,但你却是真的狗。” 盘古幡的声音突然在道路上幽幽响起,带着股鬼气森森的凉意。 吓得绍临深汗毛直立,那圆滚滚的小肚皮都克制不住抖了抖。 不过,这也不能怪它。 任谁在识海内修养的好好的,又冷不丁被绑在滑板扶手上充当灯泡,因着长度不够,还让人用鞋带勒着,心底难免有些许怨气。 绍临深嘿嘿一笑,只当没听出它的话外之音,道: “我这也是为阿花好,给它锻炼的机会,要不然它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万一以后遇到只丧尸狗,跑不过对方,岂不成了对方的盘中餐。” 盘古幡哼哼两声,不想说话。 倒是绍临深想到即将见到奶奶,心情异常激动。 只因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这位绍奶奶的模样和性格,跟绍临深原世界的奶奶一模一样。 可惜, 那时候绍临深霉运缠身,累得身边亲人个个惨死,等他好不容易碰上盘古幡这一神器,亲人都早已化作一堆白骨。 这也是绍临深拼命积攒功德的缘故。 毕竟,这东西不止对他本身有大作用,同样也能让那些亲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将来平安幸福、享一世荣华。 “唉~” 绍临深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 “也不知奶奶想没想我,当初那对无良父母将‘我’抢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急得奶奶都报警了,才不情不愿说人在他们那里。” 最可恶的是,这夫妻俩明明是“重生”归来,知道末日即将来临,却从没跟老人家说过一星半点,生怕老人会因此赖上他们一般。 归其原因,却只因着绍奶奶是绍爷爷第二任妻子,与绍爸并非亲母子。 一说到这,连盘古幡都看不过眼,忍不住吐槽道: “深哥,要我说,你这爸爸心是真狠呐。 就算老太太没生下他,可也把他抚养长大,还辛辛苦苦给带孙子,结果到头来你爸居然就这样看着人送死。” “你错了,那不是我爸。” 绍临深漠然开口。 虽然他的记忆中,因为年纪太小,并没有太多关于父亲的记忆,可也记得那双注视着自己时,满眼关切温柔的目光。 还有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将绍临深抱进怀里时,就像捧着什么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跟记忆中的男人相比,原身这个“爸爸”,连给男人提鞋都不配,有还不如没有呢。 甚至于,都比不上跟原身没有血缘关系的绍奶奶。 起码人家哪怕没从绍爸绍妈手里拿到过一分抚养费,却也将原身照顾的好好的。 就连这一身小肥肉,那都是绍奶奶一口一口喂出来的,结果原身被带走不到一月,人就瘦了一大圈。 “啪啪——” 绍临深单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砸吧嘴,思念道: “我想奶奶的糖醋小排、咕噜肉、番茄牛腩、虾仁抱蛋和蜜汁鸡翅了。” 盘古幡闻言,有些幽怨道: “深哥,大晚上的你报啥菜名呢,瞧把我都说饿了。” 绍临深眉眼带笑,正打算蛊惑它找个躯壳也给自己拉车,就听到不远处响起汽车的轰鸣声,心下一动,赶紧喊住狗子,将滑板车收进空间,一人一狗配合默契的呲溜一下,钻进道路旁边的树丛里。 只过了几分钟,转角处就远远投射来一大束亮光,照的周遭恍如白昼。 绍临深压低身子,将头贴在地面,几辆汽车呼啸而过,耳边还能隐隐听到从车窗内传出的一两句抱怨话。 诸如: “该死,怎么跟记忆中的发展不一样?” “都这种时候了,还到处乱跑。” “先把人抓回来,到时候再好好整治ta。” …… 绍临深趴在地上,眉头微皱,直觉这些人跟自己有关。 往常通往小镇的车辆,一到晚上七八点,公路上就鲜少有车辆穿行。 今天一晚上,他就碰到了好几回,还都是从大安镇往市区方向跑的。 “呼呼——” 风刮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声响。 绍临深搂着狗子又等了一会,直到后头再没车经过,才拍拍身上的泥土,重新带着狗子回到马路上。 随后,他将滑板车放在一边,借着神器自带光亮,从空间掏出一部手机,熟练打出一连串代码,将末世的消息传到组织上层。 并贴心附上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作为佐证,顺便还根据被剧情,将一些危害\/国家\/社会的重生者名单发出去,希望组织能撬开他们的嘴,给末日人类生存带来更多希望。 “深哥,你这么做,万一他们不信怎么办?”盘古幡看他辛苦捣鼓,忍不住出声提醒。 “尽人事,听天命。” 绍临深收起手机,耸耸肩重新踏上滑板车,轻松道: “我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心里是问心无愧了。” 正好,他还担心邵爸那些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继续赖上来,这会儿将他们通通举报掉,倒是让他们有个为人类生存发光发热的地方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大半夜,直到天际亮起一道鱼肚白时,绍临深才总算带着狗子出现在大安镇外围。 他蹲在草丛里,搂着四条小腿累得直打哆嗦的狗子,用望远镜小心翼翼观察着远处的环境。 本以为这时候镇上居民没那么早起,结果镇子的街道两旁,甚至是周遭的一些田野里,居然有不少生面孔在来回走动,看样子还是在那儿巡逻。 绍临深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第65章 末世熊孩子6 天刚微亮。 大安镇东边的一栋三层小洋房外,就听的院内的几只母鸡“咯咯咯”叫个不停。 往常这时候,绍奶奶都是一脸精神抖擞的起来到鸡窝里摸蛋,好用来给宝贝孙子炖蛋羹吃。 可自打孩子被他爸妈带走,老太太就跟失了魂一样,干啥都没劲儿。 这会儿听到院里母鸡叫个不停,本就觉少的老太太干脆披了件外套出门,操起扫帚往母鸡屁股上狠拍了几下发泄。 她人正发着火呢,大门外偏有人找事,大清早就迫不及待过来敲门。 “砰砰砰!” “绍大妈,你醒了吗?我们家今儿个起的起得早,多煮了些稀饭,您上回不是还说海鲜粥吃着味道好么,我们特意给你送一锅来。” 门外,一道甜甜的女声响起。 像是早春拂过柳梢微风,轻柔而舒缓,若是往常,绍奶奶还真愿意跟这些嘴甜又热心肠的小姑娘唠嗑一会儿。 可她只要一想起最近镇上的事情,心头就止不住烦躁。 听着外边喋喋不休的声音,绍奶奶索性转身回厨房,提着一桶泔水,开门,抬手,往外一泼,直接把几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娃子从头到脚淋一身馊水。 “啊——” 为首的瓜子脸、大眼睛的年轻姑娘跳着脚尖叫,连手上的锅都甩出去了,人还在那儿抹着脸嚎个不停。 “叫叫叫,叫魂呢,大早上不睡觉专跑老婆子家寻消遣,告没告诉你们少来烦我?” “你们几个下回再阴魂不散的堵在我家门口,老婆子泼的那可就是烧开的沸水了。” 绍奶奶插着腰,指着几个小姑娘鼻尖破口大骂,不知情的还真以为这老太太为人孤僻,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送吃的,结果没落着好就算了,还被泼一身脏水。 门口李倩倩等人也是这般想的。 她们不过是想来抱个大腿,这老太婆也不知那根筋不对,不管她们送了多少吃喝用的,都是那般油盐不进,还整天板着张死人脸,跟谁骗她千八百万一样。 “死老……” 一旁的何妍性子急,当下在忍不住,张口就要和老太太回怼,就被同伴捂住嘴,强行拉到一边。 李倩倩强忍着火气,冲绍奶奶弯腰道歉,只说刚来镇上那会儿,麻烦老太太多次,又看她跟自己奶奶很像,就忍不住想亲近亲近。 “奶奶,我们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孤单,所以来的勤了些。” 李倩倩眼眶通红,看着绍奶奶的眼神满是歉意道: “对不起,绍奶奶,要是我们给您带来不便,还请您看在我们一片好意的份上,不要跟我们计较。” 说罢,这姑娘捡起地上的砂锅,领着其余四人便往附近的一栋居民楼走去。 隔壁屋的魏老爷子探着头,在院子里看了一出戏,这会儿瞧见人走远,倒忍不住同老太太打趣道: “老姐姐,人家小姑娘一片孝心,你咋就不领情呢?要是换了我呀,这高兴还来不及呢。” “去去去,你个糟老头子瞎掺和什么?” 绍奶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撇嘴道: “谁稀罕她们孝敬啦?” “真以为咱是什么牌面上的大人物呢,人无缘无故谁会对老婆子这么好,怕不是藏着啥坏心眼呢。” 说起来,也不知他们镇上最近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来采风游玩的旅客,呼啦啦一群人将小镇塞的满满当当。 要不是乡政府那边发话,镇上的居民都不敢出门了。 尤其是绍奶奶,自打大孙子被他爸妈带走后没几天,这群陌生人就阴魂不散的绕着老婆子周围打转,那一双双招子滴溜溜转,当谁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呢。 想到这儿,绍奶奶往一处墙角瞥了眼,又看到一戴着帽子的男人在那儿眼神直勾勾盯着这里。 吓得绍奶奶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人正准备转身,耳边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小奶音响起: “奶奶,我回来啦,你有没有想我?” 绍奶奶猛然回头,险些闪着老腰,眼睛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小人儿,就被对方扑了个满怀。 喜得她不住摩挲着孩子的脑瓜子,直嚷嚷着: “哎呦,咱的大孙孙总算回来了,可想死奶奶了。” 绍奶奶眼眶通红,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还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的大孙子,心疼得直掉眼泪。 “咱的大孙孙受苦了,你爸妈没心肝儿啊,把人带走时说的好听,结果就这么养孩子呢。” 绍临深搂着奶奶不撒手,被老太太抱着回了屋里,这才哭诉道: “奶奶,他们都是骗你的,我一到新家,爸爸妈妈就把我跟阿花关在一处,还拿大铁链套我脖子,我哭着想回来,他们就不高兴拿棍子打我。” 说着,绍临深眼睛那是立马跟打开的水龙头似的,说流就流。 那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谁看都觉得这孩子恐怕是受大罪了。 “呜呜呜,我饿了他们都不给吃的,还让我跟阿花抢狗粮。” 绍临深继续告状: “王叔叔家的小哥哥还骂我是小肥猪,就该跟狗关一起养着,两个弟弟妹妹也笑话我,还往我身上泼热汤,倒菜叶子让我在地上啃。” 绍奶奶听得是眼前一阵阵发黑,恨不能立马抄起扫帚,去城里将邵爸邵妈他们狠狠收拾一顿。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子啊,就被这俩狠心的父母这般糟贱。 当下,老太太搂着绍临深哭的不能自已,直说再不让他们带孩子走了。 “下回你爸妈再敢来,奶奶连门都不让他们进,直接将他们赶走。” 说到这,老太太才摸了摸孙子的脸蛋,询问道:“深深,你是怎么跑回来的?身上还有没有受伤?” “我是趁他们不注意,拿了钥匙偷偷跑出去的,后来问过路边的叔叔阿姨,坐公交车到车站里,跟着镇上的班车过来的。” 绍临深随口胡诌,接着他低头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委屈的说自己饿了,想吃奶奶做的香喷喷面条。 绍奶奶哪忍心拒绝自家乖孙,当下就抱着绍临深洗了一把脸,撸起袖子就去厨房里准备给他煮面去。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绍临深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双手搓着阿花的狗头,只片刻功夫,脑中就适时响起盘古幡的声音。 “深哥,查清楚了,咱这栋楼里被人藏了不少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呢,特别是这大厅里,粗略估计就不下二十个。 他大爷的,真不晓得那些人怎么跑进来的。” 第66章 末世熊孩子7 吃饱喝足,绍临深年纪小,眼皮开始不自觉往下掉。 但他这会儿可不敢睡,只悄悄拧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的人清醒过来,故意拉着狗子在屋里四处转悠。 四五岁的孩子正是人嫌狗曾的年纪,逮着一样东西就使劲儿嚯嚯,那些监视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没察觉不对。 一屏幕前, 两抠脚大汉反倒各拎了一瓶啤酒对嘴喝,面上眉飞色舞的庆幸道: “多亏咱大哥稳得住,要像先前离开的那群傻子一样,眼巴巴跑城里找人,还不知道得找到啥时候呢。” 旁边的汉子从桌上捞了一撮花生米到嘴里,认同点头: “可不是么,要说这小孩也是可怜,被这么多人暗搓搓惦记着。可谁让他拥有了不该得的东西,这要不死,咱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么。” 末日降临的事情,在他们这群人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而他们之所以全围在这里,一来是因着大安镇三面环山,人员稀少,到时候搭建起基地事半功倍。 二来,也是惦记着屏幕里那小孩身上的两大异能。 也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大家现在都听说了,只要有人能挖取出异能者脑中的晶核,吞服后,就能得到和前者一模一样的异能。 因此,不少“重生者”都暗地里开始寻找末世中那些出名的异能者们,打算将他们顶替掉。 这大安镇的小孩王拥有雷系和空间系异能的事情,在上辈子已经不是秘密。 有人迫不及待过来讨好抱大腿,自然有人千方百计想将人逮住,挖出晶核取而代之。 要不是现在时机未到,周围还有多方势力制衡,他们早就扑上去把屏幕里那祖孙二人关起来了。 “砰砰砰——” 屏幕中,也不知那小屁孩从哪里找到一根大木棍,到处敲敲打打,两大汉一个没注意,就看到小孩的脸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随即屏幕“滋啦”一声变成雪花屏。 两人正焦急着,怎料戴在耳朵上的耳麦也传出一声巨响,“滋滋”的尖锐嗡鸣声,差点没把两人耳膜震破。 “哐啷——” 一大汉气得将东西狠狠砸到地上,又不解气的踩上两脚,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熊孩子,就会折腾人,这要是我儿子,准把他屁股打开花。” “要真是你儿子,我看你早就将人藏起来了,哪还用得着咱们在这儿盯着。”另一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转身准备出去找人想办法。 而另一边,小楼内。 绍临深故意跟阿花你追我赶,拎着棍子到处敲敲打打,将屋里的监控摄像头摧毁大半后,就立马收手。 非搂着奶奶的大腿,要她帮自己洗个澡才愿意去睡觉。 面对满屋子狼藉的场面,绍奶奶依旧笑呵呵的,还宠溺的摸着大孙子的脑袋,将人抱进浴室里。 浴室里,打开的热水升腾出一大片水雾。 绍临深盘腿坐在澡盆内,任由自家奶奶将搓澡巾打上香皂搓背。 老太太看着孩子后背、胳膊和大腿上到处都是青黑色的淤块,鼻尖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 她蹲坐在小板凳上,低声问孩子: “深深,你身上的伤都是你爸妈打的?” “还有王叔叔和李阿姨,他们一不高兴,就用指甲掐我,有时候还会用烟头烫我胳膊。” 绍临深一点没隐瞒,抬手指着胳膊上的那些伤痕,哭诉道: “奶奶,我不想要这样的爸爸妈妈了,我以后能不能只跟奶奶在一起,就咱们俩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你不嫌奶奶啰嗦,老管着你,奶奶永远陪着你。” 绍奶奶与自家大孙子头对头说了会儿悄悄话,正要起身给孩子换一盆温水洗澡,就被对方拉住手腕,人还凑到自己耳朵边悄声道: “奶奶,咱们家有坏人。” 绍临深摊开掌心,露出里边一个被破坏的针孔摄像头,道: “我在电视上见过这个,这个东西可以让别人看到我们家的一切。 奶奶,我刚刚和阿花玩耍的时候,在屋里发现好多这种东西。” 绍奶奶闻言浑身一震,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接过东西死死攥在手上。 她最近就老觉得家里不对劲,可就是找不出哪里出问题了。 没想到那些人趁她出门的空档,跑屋里做了这么多龌龊事。 “这事儿,奶奶知道了,深深乖,除了奶奶以外,可不能跟其他人说起,知道吗?” 绍奶奶捧着孙子的小脸蛋,仔细叮嘱,生怕那些人知道后冲着孙子下手。 原本绍奶奶正想着找机会报警,却冷不丁又听到孙子又说起城里的那对夫妻俩。 “奶奶,我知道爸爸妈妈的秘密哦。” 绍临深用手舀着水往自己身上泼,故意用天真的语气道: “他们说,他们能预知到将来的事情,知道两天后天空会突然下起黑色的雨,还有可怕的妖怪出没吃人呢。 到时候深深就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啦,所以他们要抓走深深,让深深保护他们哦。” 绍奶奶这会儿心思都在家里进贼的事情上,猛的听到这个消息,只以为是孙子在说胡话。 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有时总是把现实和想象混成一团。 没成想,她才给孙子洗完澡准备穿衣服,就看到孩子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里,凭空冒出两颗裹着彩纸的糖球,紧接着又冒出一个泡泡机。 那比手掌还大的泡泡机被绍临深握在手里,正呼呼往外喷起泡泡。 这下,绍奶奶再没法欺骗自己,眼睛那是瞪得老大。 “哐啷——” 她惊得起身带倒板凳,随即紧张的抱着孙子四处张望。 想起这会儿还在浴室里,她才总算稍微放下心来,稳住心神,张了张嘴,低声道: “深深乖,你能跟奶奶再说说,你爸妈还说了什么吗?” 老人家本就有些迷信,看到这般神奇的一幕,心底已经是万分相信大孙子的话。 更甚至于,她还联想起镇上突然冒出的那些人,他们会不会也跟儿子儿媳一样,能预知到未来的一些事情呢? 那她孙子,岂不是成为大家眼里的唐僧肉了? 还有这镇子,他们还能待得下去么? 第67章 末世熊孩子8 绍奶奶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 这些事情,只初时在她心底翻涌了一阵,到最后,依旧面不改色的给大孙子穿好衣服,领着孩子去床上补觉。 绍临深眯着眼,眼皮不停往下掉,看到自家奶奶心里拿定主意,倒也没强撑着,同盘古幡交代了一句,顺着身体的意志沉沉睡去…… 当天中午,消息经过一早上发酵。 镇上所有外来人员都已经知道,邵家那小娃娃回来的事情。 绍奶奶也没掖着藏着,有人来敲门,她都大大方方开门应和。 甚至她还出了一趟门,去街上买回一大堆菜,碰到镇上的熟人,还停下和大家闲聊几句,着重强调绍爸绍妈不会养孩子,把她大孙子都饿瘦了。 “幸好我家乖宝聪明,还知道偷偷跑回来找我,要不然再给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妈带下去,我家乖宝都没人样了。” 绍奶奶一脸自豪的冲几个老姐妹说道: “得亏老婆子有一手好厨艺,要不然都不知道该咋给孩子补补营养了。 对了,我今早看新闻,说是最近又有啥流感很严重,上边都发话不让外出走动呢,你们要不要多囤点吃用的东西?” 绍奶奶这话可没掺假。 自打昨晚绍临深不间断攻击网络防线,通知组织关于末日即将到来的事情后,上头有了警觉,只粗略一查,立马就能发现事情不对。 于是,今早各大电视台都开始轮流播放有流\/感\/病\/毒的事情,呼吁民众在家待着,不要随意走动聚集。 几个同样年纪的老太太乐呵呵同绍奶奶闲聊着,有人听进去打算待会去店里购置一番,有人却不以为然,觉得又是一出假消息。 “以前不也说会有啥病\/毒么,我家那口子吓得半死,买了一大堆盐巴不够,连人家店里的酱油和醋都一箱箱搬回来。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些东西用都用不完,全都过期浪费了,还连累我被几个孩子抱怨。” 绍奶奶闻言,只点了点头,没继续唠叨下去。 好言难劝该死鬼。 她说了,人家不听也没办法。 自己周围还有不少眼睛看着呢,她总不好为了别人把自己和孙子陷入危险中。 许是听到孩子回来的消息。 等绍奶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街上回来,大老远就看到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姑娘在自家门口回来张望。 有人看到绍奶奶的身影,跟旁边人一说,呼啦啦就围到她跟前,抢着要帮她拎东西。 “奶奶,这些东西重,我们帮你提。” 李倩倩讨好的笑着,自来熟的手一伸,搀扶着绍奶奶的胳膊,就往小洋房里走。 绍奶奶眼皮微抬,想起心底的打算,这回倒也没阻止。 甚至还问她们会不会包饺子和擀面条。 “我家乖宝最喜欢吃这些了,你们要是会的话,中午都留下来,帮老婆子多弄些放冰箱里冻着。” 绍奶奶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几个姑娘,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乐呵呵道: “人老了,干活都不利索,还是你们这些小年轻手脚麻利点。 对了,倩倩丫头,你待会帮老婆子把鸡圈里的老母鸡抓一只出来,咱中午要给乖孙炖汤喝。” 李倩倩闻言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当着老太太的面脆生生应下,转头白眼恨不能翻到天上去。 ‘这死老太婆,不就是奉承她几句么,真拿自己当老佛爷了。’ 几个姑娘被盯着做事,面上都老老实实的模样,心底是恨不能将邵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一行人好不容易熬到大中午,结果连口热汤都没给喝,就被抠门的老婆子拉下脸扫地出门。 “砰——” 大铁门从里面被拴住,李倩倩几人瞪大眼睛,恨不能把那老婆子拖出来痛打一顿。 几人正憋着气呢,拐角处两个流里流气的混子还冲她们吹哨子,让她们与其费心讨好这老太婆,还不如把哥儿俩伺候好。 “只要你们以后跟着咱青龙帮,以后多的是机会吃香喝辣的,那些丧尸压根就没在咱大哥眼里好不。” 李倩倩冲他们呸了一声,警惕地领着人回了出租屋里。 “这几天镇上越发混乱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这里撒野,还青龙帮,我看叫青虫帮才对。” 何妍坐在椅子上吐槽,手却不自觉伸向抽屉里,等拿出里面的家伙什后,才算松了口气。 她们之前也是在道上混的小太妹,末日来临时跟着帮派熬了几个月,后来藏身的工厂里没吃的,大家窝里斗,最先遭殃的就是她们这些女人。 这辈子,她们自觉那些男人靠不住,就想着换个对象讨好,不就是一死老太婆和四岁的小屁孩么,她们什么场面没见过,等拿捏住祖孙俩后,看她们怎么整治那两人。 另一边,邵家小楼内。 绍奶奶还不知道那几个姑娘青天白日就开始发梦,她倒是去屋里将大孙子轻轻唤醒。 等小家伙揉着眼睛起身时,绍奶奶就轻柔的用温毛巾给孩子擦脸。 “深深乖,奶奶今天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绍奶奶哄着孩子,低声在孙子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 绍临深闻言眼珠子一转,当即拍着小手点头回应。 “太好了,我最喜欢玩游戏了,奶奶,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 “等咱们吃过饭就开始,到时候你看奶奶给你使眼色。” 绍奶奶领着孩子去饭厅里,将一大碗小馄饨放在孙子面前,正要拿起勺子喂饭,自家孙子自己就熟练的拿起勺子埋头吃的喷香。 绍奶奶鼻头微酸,只一个劲儿的给孩子夹菜。 等祖孙俩吃饱喝足,还特意去了一趟厨房,趁机将锅里蒸熟的饺子和一大锅面条收进空间里备用。 再一次看到这种神迹,绍奶奶轻呼了口气,只领着孩子出门散步。 隔壁的老魏头看到他们,原本还坐在树下乘凉呢,倒是侧头冲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 “老姐姐,最近镇上可不太平哦,你们还是待家里安全。” “唉,没办法,这小家伙在家一刻也闲不住,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陪他出来遛遛弯。” 绍奶奶故作无奈地拧了拧绍临深的鼻子。 收到暗示,绍临深也不含糊,立马配合的开始撒泼打滚,一个劲儿蹦跶叫嚷道: “奶奶,我想要新的玩具车,你快去给我买,快点快点。” 第68章 末世熊孩子9 绍奶奶被拉的左摇右晃,像是拿这孙子没办法似的,只能苦着脸被带到街上。 原本还在周围观望的男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远远缀在两人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 结果,他们就看到那熊孩子就跟泼猴似的,逮着一家店铺就进去嚯嚯,那东西是一件件往地上扔,碰到不好说话的老板,还朝人家身上吐口水,气得店老板拿扫帚赶人。 “唉,你这老板怎么回事呢,我们来买东西,你还拿东西赶人,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绍奶奶一副尖酸刻薄的老太太模样,引得周遭店家都是怒目相视,最后竟上升到双方开始动起手来。 绍临深找准机会,一个滑铲溜到店老板跟前,都还没挨着人大腿,就抱着肚子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啊!好痛好痛!” “我的肚子被踢到了,奶奶,快救我,我肚子快疼死了。” 这场面看的围观群众无语至极。 你要讹人,起码装得像一点嘛,人家都还没碰到你呢,你就开始演上了。 这么能耐,咋不去拍戏呢。 店老板显然也是气急,正想伸手揪起绍临深,一旁的绍奶奶也紧跟着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不得了,有人欺负老人孩子啦。” “老天爷唉,这是啥世道啊,老婆子好好进来买东西,还被人打了。”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老婆子就赖在地上不走了。” 绍临深看到奶奶唱念做打,也不甘示弱的倒腾着腿,变着花样旋转、翻滚、转圈,直说自己肚子疼,要去看医生。 那眼泪是说来就来,旁边跟在两人边上的狗子更是眼珠一转,蹲在地上呜呜的嚎起嗓子。 两人一狗跟唱二人转似的,还带伴奏那种,吵吵嚷嚷,搅和的店家压根没法做生意。 人有心想动手收拾祖孙俩吧,看到他们一老一小,真怕打起来有个好歹,到最后只能黑着脸打电话报警处理。 镇上的派出所出警很快,祖孙俩还没嚎叫多久呢,他们就开着车来了。 “走吧老太太,有什么事情大家去所里商量。” 一名警员显然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只听围观的群众一说,便准备领着双方去所里协调矛盾。 可老太太就是故意闹这一出戏,怎么可能罢休。 当下,她就抱着孙子说人受伤了,得去医院拍片检查。 大安镇只是个小镇,要想拍片至少得去县城看。 店家不乐意,老太太就一直缠着不放。 大家实在被她闹腾烦了,两方人拉拉扯扯干脆都上了警车,直往最近的县城开去。 后头盯梢的几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呆愣了一下,赶紧回去汇报情况,随后几帮人马商议一番,只开了两辆汽车远远跟在后头。 就这样,前面开车的警员还有些奇怪的往后视镜多瞄了几眼,疑惑今天去城里的人怎么突然变多了。 转头想到今早新闻播报,只以为他们是去城里采购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警车开到县医院门口时,绍临深就被自家奶奶抱着埋头往里走。 “哎,老太太,你不是说来拍片么,你咋号都没挂,打算跑哪儿去呢。” 那店老板和警员看祖孙俩溜得飞快,还在后头提醒呢,结果对方进了一台电梯,转头就不见了人影。 当下,几人才知道自己被祖孙俩耍了一通。 正黑着脸呢,店老板突然感觉自己衣服口袋里沉甸甸的,手往里一掏,摸出一叠厚厚的纸币。 “这……这老太太也真是的,弄这么一出,就为了蹭个车到县城?” 店老板摸了摸鼻子,对一旁的警员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看,咱们也没其他事儿了,要不你再载我回去?” 旁边的警员气得没说话,只能不甘不愿的点头,领着人重新上车。 至于后头跟上来的一行大汉,因着迟了一步,等他们将医院各个出口看住,派人去里头找人时,才发现那对祖孙俩早就溜之大吉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s市邵家别墅内。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绍爸几人,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就感觉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如同万千蚂蚁在皮肤底下攀爬撕咬,痛得人抓心挠肝。 正想撑着手起身,结果大家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嘴巴一张,还吐出好几颗带着血沫的碎牙齿,动作稍大点,连带着牙龈和脸颊两侧都跟着一抽抽的又疼又胀。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充斥在别墅里。 一道接着一道高低起伏各异的女高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邵家在开啥演唱会呢。 绍爸本就痛得恨不能将手腕剁掉,这会儿看着左右各躺着两女人,啥心思也没有,只恨不能抬脚一人踹一脚。 屋子里正乱着呢,几个孩子那边也跟着出了事。 原本活泼开朗的小人儿,这会儿都跟疯了似的只知道张着嘴,不住伸手在嘴里抠弄着,呜呜噫噫趴地上打滚哭闹。 绍爸绍妈急得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赶紧用胳膊将孩子抱起,才一看清孩子的模样,心脏都痛得开始直抽抽。 “不,孩子们的舌头怎么不见了?” “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绍妈抱着孩子哭的泣不成声,简直比伤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可惜,事已至此。 绍爸等人只能忍着痛,用脚指头按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一定是那小畜生干的。” 柳慧茹脸上顶着个重重的脚指印,站在边上不敢再往绍爸身边凑,但嘴巴却没闲着,道: “昨晚我正在街上买东西呢,看到那小畜生开着玩具车到处跑,还想逮住他给你们带回来。 没想到那小子也不知用什么把我迷\/晕,等醒来时,我就躺这床上了。” 她说到这,还看了眼绍爸的方向,不出意外的又被旁边的李兰瞪了一眼。 绍妈现在可不管这两女人的眉眼官司,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手筋还能不能接上。 眼看末日就要来了,这时候要在医院待着,他们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莫名的,她突然想起昨日被送到医院接骨的丈夫,也不知他们俩究竟谁更倒霉。 三个大人坐在沙发上,都是一筹莫展。 对于还在哭闹的孩子,他们简单检查一番,发现暂时没有伤口恶化流血的情况,倒也没有心思去哄,大家命都快保不住了,谁还管的了那么多。 绍爸承受力还更强些,想到绍临深昨天不同寻常的力道,突然转身往地下室跑,好不容易用脚将门打开,结果就看到里头空荡荡的,连跟头发丝都没落下。 他眼前一黑,胸口闷痛得厉害,一口淤血不自觉呕出来,人跟着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突然,他耳边却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叩叩叩!” “你好,您的快递到了,请出来签收一下!” 第69章 末世熊孩子10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有空搭理快递的事情。 绍爸没好气冲绍妈瞪了一眼,只以为是这女人又在网上买了什么东西。 绍妈见状也心虚。 有些东西网上买便宜,她手里的钱不多,还真在网上购置了一些物资。 敲门声还在继续。 绍爸没好气的让绍妈自己去开门。 “催催催,催命呐!” 绍妈浑身都痛,这会儿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被赶着开门,心情可想而知有多糟糕。 结果,等她好不容易用脚指打开门,迎接自己的不是快递件,反而是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怼着她的鼻子就是砰砰两拳。 “啊——” 绍妈痛得低呼出声,就被外头的男人揪住头发往屋里拽。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群穿着皮衣牛仔裤,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大汉。 “你,你们是什么人?赶紧出去,不然我们可报警了。” 绍爸色厉内荏的痛斥他们的行为,结果他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就重重挨了几拳,一口酸水吐出,人立马蜷缩在地,不敢再吱半声。 一名为首的黑脸大汉抬脚踩住绍爸的脸,将其压在地上死死摩擦着,沉声道: “你家那孩子呢?给我把他叫出来。” 绍爸闻言心底咯噔一下,立马猜到对方是来找那小畜生的。 ‘怎么办?要是被这人知道小兔崽子已经跑了,自己的小命岂不是要跟着完蛋?!’ 正思索着,刚刚悄悄躲到厨房里的三个孩子就被人揪了出来。 “啊,啊,呜,啊!” 三个孩子说不了话,这会儿被吓得只能呜呜咽咽发出几声低语。 绍爸还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起身扑到小儿子跟前,把人搂进怀里,半遮半掩道: “你……你们找我儿子干什么?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黑脸大汉见状眼睛一亮,抬脚就将绍爸踹开,单手拎起绍承荣左右打量,感觉岁数和模样能对的上,咧嘴道: “原来就是你这小屁孩,他奶奶的,害得老子到处找人。” 说罢,这人眼冒凶光,抬手啪啪两下就抽在绍承荣的脸上,把一张白嫩嫩的小脸瞬间打成猪头。 绍承荣满脸委屈,张嘴“啊啊”哭起来。 绍爸看得心疼,却也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这些人并没见过那小畜生的模样。 结果,他气才喘到一半,就见黑脸大汉突然用力掰开孩子的嘴巴,眯着眼往里看了看,狐疑道: “怎么回事,这小屁孩的舌头哪去了?不是说这小屁孩很厉害么,咋末日都没来,人就残废了?” 话落,几名魁梧的大汉视线立马转向绍爸等人。 三个女人顿时紧张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挨挨挤挤拥作一团。 绍爸额头瞬间冒汗,抖着腿,勉强开口解释道: “昨晚突然跑进来一伙歹徒,也不知怎的,非说我儿子骂过他们,为了报复我们,就把我家孩子的舌头都割了。” “那他们人呢。”黑脸大汉追问。 “今早有事出去了,说是下午还会回来。” 绍爸斟酌道: “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那些人个个都拿着枪,我们也不敢反抗啊,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等着人回来。” 听到绍爸这么说,黑脸大汉等人不屑的哼了一声。 对于这种连报警和逃跑都不敢的怂蛋,满心鄙视。 不过倒是歇了立马将人灭口的心思。 几人相互对视,随即就押着绍爸等人准备坐车离开。 可惜, 他们才刚踏出别墅大门,就被躲在角落的一队武警逮个正着。 “头儿,已经是第四波了,你说这些人究竟啥毛病,怎么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都往这里跑?”一名年轻警员好奇询问。 话落,就被旁边的同事敲了下脑门,警告道: “别啰嗦,好奇心那么重干啥?这些人的脑子可跟咱们不一样,指不定又能从他们嘴里翘出不少消息呢。” 年轻警员摸着脑门点头。 要是组织多了解一些信息,也能为将来多点准备。 * 另一边,县城一处集市内。 原本该是热闹喧嚣的地方,因着今早的新闻,这会儿集市内人流量都少了许多。 就算是有出来采购的人,也都是带着口罩,脸捂得严严实实,人急冲冲出来买上一些生活用品,就呼啦啦往家跑。 绍奶奶熟悉的带着绍临深拐进一家店铺内,从里头挑选了一套衣服换上,正准备结账走人,衣摆就被大孙子扯住。 她回头一看,好家伙,原本模样俊秀可爱的小男娃,这会儿就变成了个戴着帽子,穿着一身碎花小红裙的女娃娃。 “奶奶,你说我这么穿好看吗?” 绍临深故意掐着兰花指,捏着裙摆在老太太面前转了一圈,直把老人家乐得肚子直抽抽。 “好,好看极了,这是哪家的小闺女呀,咋长得这么俊呢。” 绍奶奶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对于人小鬼大,浑身机灵劲儿的大孙子,真是哪哪看着都满意。 当下,祖孙二人重新换上一身装扮,带上口罩,连阿花都用手提包装起来,两人手牵着手直接就往车站方向走去。 车站内,有些准备返乡的乘客还在候车厅等待着。 绍临深大老远就看到几个男人蹲守在车站门口,眼睛跟个探测灯似的,直勾勾盯着过往的每一名乘客。 可惜,绍家祖孙二人压根就没打算进去。 两人淡定的从路边经过,直接往车站前头又走出好大一截,连目的地都没细看,瞧见一辆车过来就伸手拦住,等人上去了才补票坐稳。 “一张h市的车票,36元。” 售票员走到绍奶奶跟前,看了眼身高不足一米的绍临深,接过老太太递给来的钱,撕了张车票给她。 这辆车乘客不多,绍临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原本正低着头抱着手里的手提包,听到是前往h市的车辆,耳朵微动,眼睛都不自觉抬了抬。 绍奶奶时刻关注着自家孙子,见他表情不对,赶紧低声关切道: “深深,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绍临深摇头,想了想,还是凑到老太太耳边,商量道: “奶奶,我们能在h市待一段时间吗?” 绍奶奶带着孙子逃出来,本打算去自己娘家那边避一避风头的。 她也不知道大孙子口中的怪物、末日会持续多久,但人总是喜欢扎堆生活的。 她也老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起码这孩子还能有个亲人看顾一二。 听到绍临深这么说,老太太也没急着反驳,只好声好气问道: “那你先告诉奶奶,为什么想在h市待一段时间?你不是说,再过两天,天就会变了吗?” 第70章 末世熊孩子11 “我想等自己变厉害了,回去把房子抢回来。” “那房子是爷爷奶奶建的,是我们的家,不能让坏人们抢走。” 绍临深眨了眨浓密得像小扇子似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再抬眼,却是握紧奶呼呼的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故作愤怒道: “坏爸爸说过,h市就在我们隔壁,那等深深过几天变超厉害了,就回家打倒坏人,把他们通通赶走。” 绍奶奶闻言只觉心口滚烫的厉害,搂着孙子直喊乖乖,眼睛一时酸涩的厉害,像是要流出泪来,察觉孩子抬头看自己,还用袖角擦了擦,吸着鼻子谎称自己眼里进了沙子。 绍临深手指轻抠指甲缝,难得有些愧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老人的眼睛。 “深深,是不是困了?来,奶奶抱着你睡。” 绍奶奶以为孩子想睡觉,伸手想把人抱到大腿上。 “不,奶奶,我不困。” 绍临深赶紧摆手,只眨了眨眼,转瞬间就调节好情绪,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小声道: “我是怕阿花待着包里闷坏了,偷偷给它多开些缝隙透透气啦。” 说话间,绍临深还不忘用小拇指比划出一点点有多少。 绍奶奶看他真不困,又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和后背,感觉没有出汗,倒也由着他跟阿花一起玩耍。 车子一路行驶了近两个小时,到达h市时,绍奶奶还闭着眼,打着呼噜没睡醒。 她年纪大了,因着大孙子不在身边,这段时间本就没怎么休息好,今早开始心底又压了那么大的事儿,忙里忙外的奔波了大半天。 身体早就有些扛不住了。 绍临深一路上手都没离开过老太太的胳膊,为的就是将吸纳来的灵气给对方调养身体。 “哐——” 车门被自动打开,开车的司机已经在喊乘客下车。 绍奶奶浑身一颤,总算从睡梦中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是侧头看向孩子的位置,发现人还在,提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深深,下回奶奶要再睡着,你记得喊醒奶奶知道不?” 绍奶奶手里挎着手提包,一手牵着孩子,生怕自己一时没看住,孩子又被人抢了去。 哪怕这会儿出了车站,她依旧有些腿脚发软。 绍临深乖巧的点头,看老太太准备找家酒店入住,扯了扯对方的衣袖,似突然想到什么般,说道: “奶奶,听说h市有个动物园好大好漂亮的,深深都没去过那里,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绍奶奶原本抬手打车的动作一顿,想着去哪儿都一样,还不如趁这两天满足大孙子的愿望。 于是,等出租车一来,她就带着孩子去了距离本市动物园最近的一家酒店准备入住。 谁知,两人在附近找了好几家酒店,不是说人员已满,就是近期不再开业。 无奈之下,绍奶奶干脆带着绍临深找了一处向外招租的居民楼。 房屋位置距离动物园倒是很近,只隔着两条街,不过因着是用旧楼房改建的,内部设施比较简陋。 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内,除了屋里有张光秃秃的木板床外,冰箱空调等什么都没有。 “押一付三,每月房租一千二,老太太你要是觉得合适,咱们立马签合同,钥匙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带路的女人年纪不大,穿着宽松的短袖大裤衩,踩着双软底拖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她手里提着一大串贴字的钥匙,就知道是个很有钱途的包租婆。 绍奶奶闻言也没讲价,这世道真要变了,自己手里的钱还不晓得能不能再用呢。 于是,她干脆的签了半年合同,交付完租金,便带着孙子到附近置办点生活用品。 “奶奶,这些东西,我空间里都有。” 绍临深怕老太太忘记自己还搜刮了绍爸他们的物资,低声提醒对方不要买太多东西,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行,奶奶知道了,等回去后,你再给奶奶看看那什么空间里都有啥。” 绍奶奶会意点头,只去商场买了些临时应急的锅碗瓢盆和一床被褥,就领着孩子去服装店购置几套衣服换洗。 一切就绪,天也刚刚擦黑。 两人带着一堆东西回到出租屋内,都累得有些小腿肚抽抽的疼。 绍奶奶坐在新买的小板凳上,摸了摸怀里的照相机,她打算明天带孙子去动物园时,多拍几张照片留念。 “汪汪汪——” 阿花被关在屋里半天,这会儿看到主人回来,高兴的上蹿下跳,还特机灵的从一堆塑料袋里,扒拉出一大一小两双拖鞋,用鼻子顶着,拨到绍临深他们身边。 “乖,干得不错。” 绍临深摸了摸它的狗头,打开一罐狗粮倒给它吃。 见阿花低头啃着盆里的食物,有些惊讶的比划了下狗子的个头。 竟发现这小家伙比自己出门前,居然变高了好几寸。 “哎呦,这世道连条狗都开始不一样了,以后阿花不会变成妖怪吧?” 绍奶奶显然也发现了阿花的不同,突然对于明早去动物园的事情有些迟疑起来,不过看大孙子满眼期待的模样,到底没将话说开。 只默默觉得明天去一趟钢材店,弄几根打磨好的钢筋回来防身,还有西瓜刀之类的,有备无妨。 因着厨房啥都没有,当天晚上祖孙俩只将就吃了顿中午蒸好的饺子,不过因为空间能保温,两人吃的倒也很满足。 一夜无梦。 天刚刚破晓时,绍奶奶便起身开始收拾屋子。 她这人勤快惯了,哪怕是在外面,也知道住不长久,还是忍不住将屋子里里外外擦洗干净。 顺带着将昨天买过来的锅碗瓢盆,用清洁剂擦洗完,再用热水烫过一遍后,才给大孙子熬起小米粥。 而等绍临深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蹬着腿踢开被子,起身后,就闻到屋里飘着股香浓的粥味。 他吸了吸鼻子,跟小狗狗似的顺着味儿进入厨房,就看到自家奶奶正不停捣鼓各种食材。 “奶奶,好香啊,我肚子都饿了。” 绍临深拍着小肚皮,熟练抱住老太太的大腿撒娇,才抬头,却发现对方原本打理整齐的长辫,这会儿竟没了踪影,只贴着耳根留了一头女士短发。 第71章 末世熊孩子12 绍奶奶看大孙子直勾勾盯着自己,有些不适的摸了摸鬓角,眉眼弯弯,道: “奶奶老咯,还是剪短发方便些。” 绍临深眨了眨眼睛,并不戳破,只大声嗯了一句,亦步亦趋跟着老太太的步伐回到客厅里。 他知道的,老太太打年轻时起,就特宝贝自己那一头秀发,哪怕是爷爷去世时,也没舍得剪掉。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啊。 末日倒数第二天。 街上人流量骤减,两边商铺都关了不少。 祖孙俩来到动物园时,外头的大铁门都还是关着的,只一旁的门卫室边上还敞着个进出用的小门。 许是注意到祖孙俩在门口徘徊了有一会儿,一名保安从亭子里出来,冲绍奶奶好心提醒道: “老太太,最近园里修整,许多动物都病了,这会儿里面都是来看诊的兽医呢,您还是过段时间再带孩子来玩吧。” 他这话可没掺假,那些动物的确发生了些古怪的变化,不过来看病的不是兽医,而是穿着军装的士兵罢了。 绍临深眼尖,从铁门往里瞧,在一处转角还能隐约看到一辆绿色大卡的身影,知道组织有引起重视,心下微松,倒也没执意去看一看。 “奶奶,既然动物们生病了,那我们还是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来玩。” 绍临深拉着老太太的手,只请保安大叔帮忙给他们在大门口拍了张照片留念,便毫不迟疑的拉着奶奶的手准备离开。 “哎呦,我家乖孙就是懂事。” 绍奶奶捧着绍临深的小脸蛋忍不住亲了一口,亲昵地搂着孩子准备离开。 绍临深一副乖宝宝模样,任由老太太牵着走,只离开时,盯着立在门口的动物园景区地图多看了几眼。 随即,他将小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前后甩着,把一些细小的草籽撒到附近的地面上。 结果,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身后的大铁门霍然敞开。 紧接着,园里开出几辆军绿色大卡车,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堆积着不少动物的\/尸\/体。 “哐啷——” 大门重新关上。 门口就剩下几个军衔不小的男子在旁边争执不休。 因着距离远,绍临深只听到一两句,说什么“情况未明,有些珍稀物种暂且留待观察”、“凡事有利有弊,不可一概屠之”等只言片语。 但就是这点,也够他清楚上头的打算了。 “唉!”绍临深叹气。 这些人还是低估了末日的严重性。 绍奶奶看他小小年纪,皱着一张脸跟个小老头似的,伸手在他脸颊上扯了扯,打趣道: “深深有小秘密喽,难道有什么是奶奶不能知道的吗? 哦,我明白了,你肯定在想怎么跟阿花一起偷吃小零食,对不对?” “才不是呢。” 绍临深拧着小眉毛,直摇头。 知道老太太在转移话题,绍临深还是配合着,双手抱胸,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是小孩的缘故,绍临深心理上都跟着幼稚不少,有时不止喜欢背着老太太偷摸吃糖果,看到新买的玩具,手指就跟有思想一样,就忍不住想拆开看看。 绍奶奶摸摸他的小脑袋,看到车辆远去,眼神闪了闪,只牵着小孙子慢吞吞往出租屋走。 虽然两人没法到动物园里逛一逛,但该买的防身工具还是得到街上置办齐全。 绍奶奶趁这空档,给邵爸等人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们不用回镇上了,他们要外出旅游一段时间,归期不定。 完事,老太太还很时髦的将电话卡拔了,重新换上一张新的继续使用。 *** 另一边,大安镇内。 自打绍家祖孙俩逃跑的消息传来,立马打破镇子表面的那层平静假象。 一些手上本就沾染鲜血的团伙彻底不装了,当晚就闯\/进\/警\/局抢了里头的器械,打杀完警员,便肆无忌惮开始圈地盘,抢夺物资,驱赶镇上居民。 一些人见势不妙立马就想逃离镇子,可惜通往外边的道路不知何时被人\/炸\/塌,现在想跑都来不及。 剩下反应慢的,当场就被人控制住,杀了一批又拉拢一批。 而那些不想“同流合污”,又吓破胆儿的镇上居民,只能被驱赶到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内,被挨个收走手机等通讯设备,当牲口一样圈养在里面。 一时间,镇上变得乌烟瘴气。 首当其冲就是绍家那栋漂亮的小洋房。 许是为了撒气,屋里凡是能看到的家具物什,通通被劈了堆在院中当柴火烧。 大厅墙壁上,绍爷爷的遗照被人摔毁,牌位也被扔进灶堂里添柴火。 那些绍奶奶圈养的鸡鸭全被宰掉吃肉,家里粮食被瓜分干净,电线被剪,窗户被砸,垃圾扔了一地,屋子还被那些人当作茅厕随地大小便。 领头的人尤不解气,离开时还不忘让人往屋里扔了一包土\/炸\/药,将整栋小楼炸的破破烂烂。 旁边的一名小弟长得贼眉鼠眼,眼睛一转又想到几个鬼点子,凑到跟前试探道: “杨哥,之前总往那死老太婆跟前凑的五个女人,就住在不远处呢,那几个身材姿色都不错,要不要哥儿几个将她们抓过来,给咱乐呵乐呵?” 领头的男人睨了他一眼,眼中带着警告道: “那几个女人现在是程辉的人,你们这两天给我老实点,别没事找事,真管不住下\/半\/身,就去东边那栋楼里拉几个婆子消消火。” 闻言,那个出馊主意的小弟脸都绿了。 “头儿,这镇子都是些老头老太,她们少说都五六十岁了,我这也下不去嘴啊。” 领头男人轻哼一声,压根没理他,直接扭头就走。 倒是被看压在居民楼里的那群老人们还在念叨着这事儿。 “唉,我早说那些外来人不安好心,偏你们非舍不得人家口袋里的三瓜两枣。” “现在好了,大家都成别人案板上的肉,指不定啥时候就得去见阎王喽。” 老魏头坐在楼梯上长吁短叹。 一旁的几个老太太听着不得劲,也不愿承认自己贪心惹得祸,想到先前听到的消息,只把责任推到邵家人身上。 有人当即开口: “这事说来说去都怪绍家那老太婆作妖,她要老老实实领着孙子在家待着,怎么会连累我们跟着遭殃?” 第72章 末世熊孩子13 这话倒是引得大部分人应和。 可惜,他们就是磨破嘴皮,现在也还得被关在楼里出不去。 老魏头想得开,干脆靠到墙角,安慰大家道: “外头那些人也就是逞一时威风,他们惹出这么大的案子,连人\/命\/都搞出来了,肯定是被上头收拾的份。 放心吧,咱们出去那都是早晚的事情。” 这话倒没人反驳,毕竟寻常谁会想到末日上去呢。 只有一两个婆子还不甘心的哼哼两声,嘀咕着便宜那姓绍的一家子了,人居然都跑外边去,没在家受罪。 却不知,被惦记的绍爸等人这会儿也是过得水深火热。 毕竟,一套大记忆恢复术下来,他们是什么都吐露的一干二净, 尤其是绍爸,本就不是啥硬气的主儿,人当场就连自己啥时候背着老婆\/出\/轨,啥时候拔了亲爹的氧气罩,上辈子又是怎么被丧尸咬死的,都一股脑给秃噜出来了。 等大家浑身狼狈的被看管在一间屋里时,手上的筋脉早就错过最佳修复时间,以后也只能靠着几个孩子喂饭吃。 “还好咱们腿没事,要不然连跑都没地方跑。” 绍爸一身灰头土脸的靠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直叹气。 “绍成豪,你觉得他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绍妈询问,顺带嫌弃的将丈夫推到一边,看着对方护着大腿哎呦直唤的埋汰样,干脆起身同闺蜜挨在一处。 王浩看到这一幕,愤恨地瞪了后妈一眼,被亲爸用胳膊肘悄悄杵了杵,才收敛起神情,坐在床边低着头不住揪着衣摆。 绍爸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微勾,只当不知道。 “绍临深那小兔崽子,虽然太不是个东西,但不得不承认那小子异能的确很强,就凭着这个,上边也不会伤害咱们。” 毕竟他们俩再怎么说也是那小子的爹妈,组织肯定需要他这种人才,凭着这层关系,总会有些优待不是?! 绍妈静下心,点头认同,提议道: “那臭小子除了镇上的奶奶家,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跑,咱们要不要告诉外头那些人,让他们赶紧去大安镇逮人?” “那还用你……” 绍爸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人进来,说是镇上的路塌方了,疏通都得好几天,偏偏这时候最缺时间,组织准备乘直升机去镇上接,需要有一个熟人带路。 “选我,我是孩子他爸\/妈!” 绍爸绍妈争抢着出去,可还不等他们争论出结果,又有人过来通知行动暂停。 “我们探查到镇上情况不对,上边觉得还需要重新拟定计划。” 这世道要乱了。 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士,早就开始动员起来,加上国家接二连三的大动静,末日降临的消息也彻底瞒不住,导致各地\/犯\/罪\/事件频繁发生。 组织在保存“火种”的同时,还得到处“灭火”,人员可想而知有多紧张。 无奈之下,上边也只能让各地进行灵活管理,适当透露一些末日内容。 绍爸等人闻言失望不已,本以为峰回路转了,哪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 雪上加霜的是当天下午,邵爸手机上就收到老太太的短信,说是带孩子出去旅游了,人不在镇上。 这消息一出,绍爸等人再没了“看押”的必要,转头就被客客气气送走。 哪怕绍爸等人想留下,人家都不带搭理的,无奈,一行人只能灰溜溜回了空荡荡的别墅内……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距离末日降临,还有一天的时候。 当晚十一点半,世界各地竟毫无征兆的同时下起瓢泼大雨。 雨势凶猛,连带着温度也开始不断下降,原本该是盛夏天气,竟在半个小时内直降到零下二十度。 一些防御措施没做好的百姓,直接在睡梦中离世。 但也有些头铁想出名的网红们,倒是在网上开启了直播,人穿得跟头熊似的,撑着把雨伞就准备出门闯一闯。 没成想人才刚踏出门,一波雨水当头淋下,直接将其烧成了一串猩红色的“糖葫芦”。 画面一时惊\/悚又\/血\/腥,吓得不少吃瓜群众将设备甩了出去,等大家再捡起电子产品时,竟发现信号彻底中断了…… 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世界各地在疯狂下雨降温,紧接着某些城市或山区周围,突然冒出一两座大山或河流,瞬间就改变了原本的地形地貌。 还没等人们从噩耗中反应过来,不少人又在这期间病倒,其中更是出现了一些丧尸化症状,惊得人心惶惶。 *** h市,出租屋内。 绍临深此时也是无暇顾及别人。 他病倒了。 原以为自己加强修炼,通过灵气锻体可以减轻转化过程,没想到这种基因上的异化,是不可更改的。 只区别于那些进化失败,变成丧尸的人类来说,他这种得到异能的新人类更适应时代进程。 幸运的是他这回没失去意识,哪怕身体烫得可以在额头上煎鸡蛋,人还能吵着跟奶奶要吃的。 老太太知道孩子难受,心底也急得不行,可看自家大孙子还能吃得下东西,倒勉强能冷静下来。 “乒乒乓乓——” 屋外的楼道内不时发出几声巨响,还有人走动的声音。 因为接连两天的下雨,小区内水已经涨到了二楼,一二层住户没办法,这会儿都在往高层跑。 绍家祖孙俩租的是五楼,倒是不怕水位上涨太快影响他们,不过外边的走廊里也住了一两户人家。 这些人整天吃喝拉撒都要向同层的住户借用,一时半会还好说,就怕时间长了发生矛盾。 他们就一老一小祖孙两个,实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老太太宁愿他们说自己小气,在外头不停拍门骚扰,也坚决不开门吱应一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等到外面人越聚越多,哪怕邵奶奶不愿意开门,也有好事者欺软怕硬,挑了邵家这一间屋子,在外头起哄撞门。 “砰砰砰——” 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门框边上都在簌簌的往下掉渣。 “开门,死老太婆,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一大汉粗着嗓子在叫嚷,说话间还不忘抬脚在门上狠狠踹上几下泄愤。 走廊里其余人见状也都围了过来,聚在邵家房屋门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那汉子闻言越发觉得自己有理,抖了抖胸口的肌肉,一边撞门一边大声呵斥: “老太婆还不快开门,这么多人被困在走廊里,你凭什么躲在里面不吭声?你说你的心咋这么狠呐,又不是不给钱,卖我们点吃的怎么了。” “行,好话你听不进去,非要我们动粗是吧?我数到三,你要再不开门,可别怪我们撞门进去了。” 第73章 末世熊孩子14 绍奶奶又急又气,跟这群土匪讲不通道理,干脆将卧室门关紧,自己从鞋柜旁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截钢筋握在手里。 “你们可要点脸吧,我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用?还给钱?呸,那些纸片给我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绍奶奶一把老骨头绷得紧紧的,双手握住钢筋,同样狠狠敲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怒吼道: “你们谁敢进来,老婆子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得拉你们一起下地狱去。” 话落,走廊外头倒是立马安静下来。 可紧接着,外边就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笑声,随即有人越发放肆的开始撞门。 “砰砰砰!” 门框周围的碎屑越掉越多,缝隙也开始变大。 绍奶奶喘粗气,眼看铁门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地,正要抬起手朝闯进门来的大汉们敲过去,身后却闪出一条儿臂粗的碧绿色藤条,一把抽在那些汉子身上。 “嘭——” 几名身形高大的汉子还没看清东西,瞬间就倒飞出门外,撞击在对面的墙壁上,又滚落下来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啊!!!” 看到这些汉子的惨状,走廊里其他人纷纷倒退出好几米,还不待离开,又从屋子里争先恐后爬出无数条碧绿色的藤条,将众人一个个困成蚯蚓似的,堆在地上不住抽打。 一时间,走廊上都是人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声音隔着好几栋楼都能听得见。 “乖宝,你没事啦?!” 屋内,绍奶奶满脸欣喜的扔掉钢筋棍,蹲在大孙子面前,用脸颊贴了贴孩子额头,发现真退烧了,这才有空去看孩子手里的东西。 “深深,这就是你跟奶奶说的异能吗?” 绍奶奶试探着摸了摸大孙子手里捏着的一把豇豆。 原本在大孙子手里还是原模原样的蔬菜,越往外延伸就变得越长,要不是颜色没变,绍奶奶还以为捆住那些人的武器是什么铁链子。 不过, “你不是跟奶奶说,你异能是什么雷电吗?咋跟这有点不像啊,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绍奶奶有些紧张的摸着孩子前胸后背,却没发觉任何异样。 绍临深也不阻止,等老太太检查完没事,才神气的擦了擦鼻尖,嘿嘿一笑,拉着老太太走到那群垃圾们跟前。 左手竖起一根食指,朝那些人一点,滋啦啦一道紫色电流瞬间窜到人们身上,顷刻间就给大家烫了个爆炸头。 “嚯,这,这电流还挺强的。” 绍奶奶吓得搂着孙子连连后退,生怕也电着孩子。 “奶奶,别担心,这电受我控制,可伤不到我们。” 绍临深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得意,还十分幼稚的给老太太显摆了一套异能攻击。 只见那些正头顶冒烟,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汉子们被邵临深手指轻戳间,啊啊哟哟的唱了首跑调的戏腔歌曲。 折磨半晌,见地上的一群人脸都黑了一个色号,绍临深才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收回异能。 “咳咳,饶……饶命啊。” “老太太救救我们。” 为首的几名大汉也精的很,知道跟谁求饶有用,赶紧爬到邵奶奶跟前,不住哀求道: “老太太,我们也是……实在没吃的,昏了头才找你们麻烦的,我们下回不敢了,你就让这位小祖宗饶了我们吧!”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几个大汉,这会儿浑身冒着烟,哆哆嗦嗦冲老太太不停磕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绍奶奶哼了一声,可不吃他们这一套。 刚刚要不是自家乖孙有本事,现在跪在地上求饶的可就是自己了。 绍临深见老太太没心软,眉眼带笑,开心的抬手又赏了众人一记鞭子。 这才皱着小脸满是嫌弃道: “谁是你们祖宗,我才没你们这么大的子孙呢,叫我老大,不然我继续收拾你们。” “是是是,您是我们老大。” 一群大汉被打得服服帖帖,邵临深这会儿说啥就是啥。 绍临深满意的哼了一声,看走廊躺了一地的人,心知这场大雨再过两天就能结束,等到那时,就是丧尸彻底爆发的时候。 趁着这两天空闲,绍临深正好赚点功德外快,给附近的居民清理一波丧尸,顺便也让这群辣鸡有个发光发热的地方。 “小祖宗,啊不,是老大,外面下着雨,我们也出不去啊,就是想给你去杀丧尸也没办法啊。” 有人畏惧的透过窗户,看着偶尔有一两具飘在水中,还不住挣扎着想爬上墙壁的丧尸,脚底一软,差点跌落下去。 别看那些大汉个个身材魁梧,真让他们直面那些丧尸,就个个畏手畏脚压根不敢动弹,借口那是一个接一个。 “这不用你们操心,反正我有办法。” 绍临深也不废话,直接催动体内灵力,将豇豆化作长绳连通附近的几栋楼,再把这些人一个个用“绳子”捆严实后吊过去。 等盘古幡探查出哪间屋子有人变异成丧尸后,就一人发一根钢筋棍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阿花,给你个任务,好好盯着他们,谁要是不老实,就吼两嗓子,我准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绍临深摸了摸已经跟自己一般高的狗子,给对方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干后,拍了拍狗子后背让它去盯梢,而他自己则是坐在阳台边,悠闲自在的用豇豆绳“钓鱼”。 “天啊,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早知道这小混球这么不好惹,当初咱们就不该去撞那扇门。” 那群大汉欲哭无泪,有心反抗又打不过这熊孩子,偶尔有人想趁机逃跑的,也被对方当作那只被杀的“鸡”展示给大家看…… “乖孙,别玩了,快进来吃饭,奶奶给你做了最喜欢的咕噜肉、蒜香排骨、咸蛋焗南瓜和鲜肉馄饨哦。” 天色渐黑,绍奶奶的声音也从屋里隐隐传出来,险些让一众八尺男儿喜得痛哭流涕。 阳台上,绍临深闻言抬了抬小屁股,从板凳上跳下来,同时拉动手里的“鱼线”,将几只吊在鱼钩上的丧尸戳死。 他这才大发慈悲挥挥手,让那些在附近楼房内杀丧尸的人回屋休息。 清理了一天,倒是空出不少空屋子,这下可再没人惦记邵家那小小的一室一厅了。 至于杀丧尸后收集到的粮食物资,当然是上交给邵奶奶保管了,毕竟这里面出大力气的可是他邵临深。 不过,要是谁想吃东西也可以来换,每杀一只丧尸换一两米饭,想吃多少,自己多努力就行。 “哎,我真是太善良了。” 绍临深背着小手不住感慨。 第74章 末世熊孩子15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接连下了一周后,次日清晨,雨势说停就停,连带着楼底下的水位也开始下降。 小区内有人欢喜有人愁。 最开心的莫过于,原本在走廊里的那群人。 他们看到绍家祖孙打包行李,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那是恨不能敲锣打鼓,欢送这位小祖宗一路顺风,可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哎,看你们这么不舍得我离开的模样,要不……我还是给大家一个机会吧。” 绍临深肉嘟嘟的小脸上作思考状,小手往后一背,嗯……两只手够不着一起,不过搭在身后也一样。 他淡定的在众人跟前转了一圈,对着大家僵硬掉的表情,咧嘴一笑,道: “正好我还缺些代步工具,你们心地这么好,肯定愿意帮我这点小小的忙吧?” 我们并不想做什么好人啊! 尽管大家心头恨不得仰天呐喊,面上也只敢笑嘻嘻点头。 这小屁孩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别看人还没一米高,各种折磨人的手段那是变着花样来,被他折磨了几天,就是再刺头的家伙也变得老老实实。 站在一旁的绍奶奶看到大孙子和这些人玩得开心,也是由衷欣慰。 ‘咱的大孙子就是受人欢迎!’ …… h市的街道上,经过雨水泡发,入眼皆是一片狼藉且残破不堪的景象。 淤泥、垃圾、破损的家具和人类\/尸\/体糅杂在街道中央,其中还有不少报废的车辆散落各处,堵塞的道路难以行走。 浓郁的腐臭味弥漫在人鼻尖,耳边是丧尸嘶吼的声音。 那些进化失败的人类,此时早已变成毫无理智的行尸走肉,个个眼窝凹陷,瞳孔扩散,腐烂的鼻子只剩下两个黑洞,从里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它们嘴巴撕裂到耳根,露出了腐烂的牙齿和破碎的舌头,皮肤青灰黏连着身上的腐肉,看到人类出没,便迫不及待扑上去撕咬啃食。 “砰——” 铁棍击打在人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被撞出好几米远,又若无其事的爬起来,朝着人群扑过来。 “呸,他大爷的,这些丧尸的速度比前几天快了不少。” “它们要再这么进化下去,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一名花臂男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将扑过来的丧尸敲碎脑袋。 旁边的男人闻言耸耸肩,配合着在前面开路,边走边说道: “广播上不是说,官方已经建立了基地么,咱们把后边那位小祖宗哄好了,有他护着,还怕到不了基地嘛?” 这人说话间,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人群中央,被一大汉架在脖子上的奶娃娃。 只见对方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伸出左手,五指朝上从掌心发出一记耀眼的闪电。 顷刻间,闪电化作一张青紫色巨网,直接将那些纷涌过来的丧尸电成焦炭,倒是立马解了大家的困境。 “你们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要去动物园看看,谁要耽误了我的时间,我就把谁喂丧尸哦。” 绍临深含着棒棒糖,那张软萌可爱的小脸上肉嘟嘟的,说话间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瞧着像是落入凡间的小天使般,说出的话却让人无端发寒。 大家想到出小区时,碰到的那一伙打劫不成,反被投喂给丧尸的倒霉蛋们,浑身一颤,手上动作都快了不少。 这小祖宗异能强大不说,偏偏还不按常理出牌。 路上碰到有人想趁机跟着,他倒也不阻止。 但谁要是敢拖后腿,亦或是在队伍里吆五喝六,这小祖宗可都是一记长鞭伺候,再把人捆住亲自喂给丧尸加餐。 偏偏孩子的奶奶,眼睛跟安了上万度滤镜似的,总觉得自家乖孙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自家孩子动手,那都是被逼无奈,人是恨不能在一旁拍手叫好,压根别指望这老太太教训下孙子。 大家正想着,耳边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话里还透着浓浓的关切,道: “哎呦,咱的乖宝肯定累坏了,瞧瞧这脑门上的汗珠,身上肯定都湿透了。” 绍奶奶拍了拍一旁大高个的胳膊,让对方把孩子从肩膀上抱下来,自己则是掏出帕子不停给孙子擦汗,又将孩子后背上的隔汗巾拿出来,重新换一张新的。 最近天气反复无常,一会儿冷得冻死人,一会儿又热的人浑身冒汗。 老太太现在随身背着个小包,里头都是孩子的一些用品,这会儿就利索的单手掏出水杯,打开让自家乖孙喝点水,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大家正位于动物园对面的一家商店内,周遭丧尸因为被清理过一波,环境倒也暂时安全。 听到可以休息,大家都累得瘫软在地,忙不迭从各自的背包中掏出食物填饱肚子。 而绍临深则是拉着奶奶走到动物园门口,慢悠悠巡视起来。 只见大门周遭,原本茂密的跟丛林似的草丛墙,已经被活物从内部破坏殆尽,只剩下一些堆草屑残渣还散落在地,期间更是沾着不少肉沫血渍。 绍临深无声叹了口气。 心知园里头的某些动物,还是没如组织的意愿被人为控住,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跑出来嚯嚯人类了。 要不然,他先前利用灵力在门口备下的那些草籽,不可能被启动。 “深哥,要我帮你看看那些大家伙们跑哪里去吗?” 盘古幡的声音从识海内响起。 它提议道:“咱们要是把那些异兽都消灭掉,可值不少功德吧?反正咱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一起合作,到时候五五分账?” 绍临深动了动手指,也不多做思考,心底干脆应下这事。 这两天,他们说是朝着家的方向前进,但因为中间道路被改变,祖孙俩的行程却越走越远了。 左右救一个是救,干脆替h市百姓铲除些祸患,他也好安心离开。 想到这,绍临深心底问道: “幡哥,你这些天到处跑,找没找到落在这世界的那块碎片啊?” “呃,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 盘古幡的声音带着点心虚,随即轻咳一声,嘿嘿道: “那啥,这回的碎片赶巧被一猴子捡到了,现在就在对方肚子里呢。咱们不是正好去为民除害么,倒是两件事一起办了。” 说着,还不待绍临深拒绝,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玄黄色的大箭头,直指向左侧马路尽头的方向。 “深哥,我路线都给你规划好了,你休息完,咱们就动身哈。” “奶奶这边你也担心,那狗子现在比人都精,绝对保护好她。” 第75章 末世熊孩子16 绍临深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 半晌才道: “你丫的算的还挺精啊,让我帮你找碎片,完事还得分你一半功德?” 盘古幡自知理亏,赶紧从识海内跑出来,仗着大家看不到它,躬起破布条似的身子,左右两角蜷缩在一处作拱手状,嘴里净是些讨好的话。 绍临深只当没看见,跟着奶奶回了营地,享受起大家刚煮好的午餐。 直到又一波丧尸被大家的动静吸引来,绍临深一记“雷网”打出,剩下些落单的丧尸让其他人补刀消灭后,才不紧不慢的在心底道: “一九分成,你一我九,行的话,咱们立马就动手,不然就等我什么时候长大再说,反正这辈子还很长,咱也不差这点时间不是。” 盘古幡还能说什么,它现在有求于人,当然是绍临深说啥就是啥,嗯嗯两声,恨不能给对方插上翅膀飞过去。 当即,绍临深给还在边上啃肉骨头的狗子悄摸摸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分散老太太的注意,自己则趁机往一盘菜里放了些助眠的药粉。 只片刻功夫,老太太便连连打着哈欠,眼睛一闭昏睡过去。 “阿花,记得保护好奶奶,等我回来就给你多带些肉骨头。” 绍临深现在踮着脚都拍不到狗子的脑袋,这家伙这几天跟吃激素一样,直接蹿到两米高,跟头大棕熊似的,体形健硕,肌肉隆起,尖牙利齿,一挥爪就能瞬间撕裂一块钢板。 许是绍临深修炼时溢散的灵气被这家伙吸收过几次,尝过甜头后,如今哪怕绍临深赶它走,它都不乐意离开。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们,看到绍临深独自离开,只敢躲在边上忙活自己的事情,压根连半点使坏的心思都没有。 实在是这小祖宗太能折腾人。 单是这几天下来,对方三不五时就来这么一出,每回独自跑出去就悄摸摸躲在角落里,谁要是冒头找事儿,他立马能跳出来把人扔丧尸群里。 以至于,绍临深这回真离开,这些人也不敢惹事,怕的就是这熊孩子又是故意在钓鱼\/执\/法。 * “吼——” 市中心的一处商业街内,街角的一处巷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声野兽的嘶吼。 紧接着,就又有不少人类的尖叫声在里头此起彼伏的响起。 绍临深寻摸着声音的方向,迈着双小短腿飞速跑去,奔跑间还能感觉到路面的震颤。 “咚咚咚——” 墙体坍塌坠落,扬起漫天尘土。 十来只体型庞大至少一层楼高的巨兽,正后脚着地,两只前爪疯狂朝旁边的楼房内掏爪抓挠。 每一次动作,都能命中几名人类的身影,紧接着他们就被巨兽抓起扔去嘴中,跟嚼小肉干似的一口一个嘎嘣脆。 绍临深视力不错,就是站的老远,仰头依稀能看到破损的墙体中,屋内是挤满了绝望尖叫的人们。 见此情形,邵临深也不耽搁,赶紧从空间里拿出一大把草籽,用灵力包裹着撒向那些巨兽脚边,催动增长术法,让其疯狂生长缠住巨兽的身体。 “吼——” 那些巨兽动作受阻,开始疯狂挣扎,尖锐的牙齿不住啃咬身上的藤条,电线杆似的尾巴到处乱甩,将地面砸的坑坑洼洼。 “嘣嘣嘣——” 草藤一根根被崩断,紧接着那些双眼猩红,浑身冒着黑气的家伙,立马就注意到站在路边的绍临深。 几只身形敏捷的黄色巨兽血口大张,快如闪电般朝绍临深扑杀而来,却被凭空出现的一块放大版布条绊倒在地,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深哥,快,赶紧把它电死。” 盘古幡的声音适时响起。 绍临深也不废话,调动体内所有异能直接在那群巨兽上空形成一片雷云。 只刹那间,一道道雷电凌空劈下,电得那些巨兽浑身巨颤倒地,惨叫连连,随即渐渐没了生息。 绍临深不敢大意,隔着老远从空间里取出数十根钢筋棍子,用灵气裹住一根根扎进巨兽的脑袋和心脏处,直接将它们扎成马蜂窝。 “嗷嗷——” 许是感知到危险,个别还在装死准备偷袭的巨兽侧身一滚,居然十分人性化的朝绍临深瞪来,眼中充斥着仇恨之色。 随即,它们转身就开始抓捕藏匿在周围的人类,将其反手掷向绍临深方向后准备趁机逃跑。 “啊,救命啊!” “不,不要吃我!” 一些被抓住的人们惨叫求救,倒霉的还被巨兽的利爪撕破肢干,绍临深可不敢大意,这种时候救人,十有八九得把自己搭进去。 他干脆让盘古幡隐身偷袭,自己飞速躲开,同时配合着动用异能,一点点磨掉敌方的生命。 一人一神器配合默契,只片刻功夫就生生拖死这些巨兽。 事毕,绍临深才松了口气,赶紧让盘古幡找出神器碎片进行融合,自己则是有些精疲力尽的软着腿坐在路边喘气。 那些末日开始被围困在附近的人们,这会儿总算喜极而泣,个个劫后余生的抱头痛哭,看向街面上的孩童目中既惊讶又畏惧。 而看到绍临深小小年纪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心思重的,已经开始打起小算盘。 不过大部分人则是趁着血腥味没彻底散开,那些丧尸还没来的空隙,转身钻进商铺中疯狂搜罗食物。 只有少部分人想到绍临深的战斗力,心念急转,反倒趁机过来准备跟他搭话。 “小朋友,你就一个人出来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一名扎着花苞头,满是青春之气的少女笑的一脸温柔,还想伸手捏一捏绍临深肉嘟嘟的脸颊,正要继续开口,谁知就被眼前小屁孩用力拍开。 “滚!别来烦我,再啰嗦直接敲烂你的嘴。” 绍临深掀了掀眼皮,半点怜香惜玉的情绪也没有。 他还是个宝宝呢,才不想当嫩草被啃。 “你!” 仗着优异的外表,少女从没被这么粗鲁对待过,一时间竟被骂的羞红了脸。 旁边倒有几个同行的年轻小伙想为她出头,可想起这小屁孩的战斗力,立马就缩回脖子不敢吭声。 少女被他们懦弱的行为气的跺脚,这会儿眼眶都红了,腰肢一扭,捂着脸就嘤嘤嘤跑开。 “珊珊,你要去哪儿?小心那边危险。” 几个年轻小伙关切的屁颠颠追上,倒是让邵临深周围清静下来。 有了这一伙蠢人的“示范”,原本跃跃欲试想来搭讪的人都识趣退开,有些干脆的甚至装好一大包食物就飞快跑走。 绍临深瞥了这些人一眼,起身走到那些巨兽跟前,将它们的尸\/体大致检查一番,发现其体内都充斥着大量魔气,且内脏早已开始腐烂发臭,皱了皱眉头,催生出一批易燃植被将它们裹住焚烧。 皮肉烧焦的腥臭味开始在街道四周弥漫开来,城市上方腾起浓浓黑烟 ,倒是立马吸引来无数丧尸纷涌而来。 绍临深也不慌张,快速躲在一处商铺中,背靠墙壁,不断使用雷系异能攻击,等异能消耗殆尽,就催动体内的灵力配合手里的豇豆,化身“拔头狂魔”,直接将丧尸脑袋当成地里的萝卜拔掉。 一时间,街上丧尸堆积成山,周围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绍临深被堵在店门口,挠了挠下巴,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收敛一点。 恰在此时,半空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上方盘旋,发出声声脆鸣。 “深哥,托你的福,咱这回可是又早早收集到一枚碎片,你赶紧出来,我载你飞回去。” 盘古幡的声音在邵临深脑中响起。 随即,他眼前的丧尸堆立马被一双利爪刨开,紧接着这处空地上便落下一只浑身羽毛鲜红如火,脖颈修长,鸟喙锋利如刀,体型庞大宛若一辆大卡车的异鸟停在他跟前。 绍临深拧眉,下意识开口道: “我可没让你附身这具尸体啊,你要捞功德可别找我。” 第76章 末日熊孩子17 “深哥,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死要功德的主儿吗?” 难得奢侈一把,给套上这么大个身躯的盘古幡满脸委屈。 结果看到自家宿主还是一副狐疑模样,当场就怒了,那张鸟脸,愣是作出鄙夷的神态,道: “你个抠门鬼,谁稀罕你的功德,本来还想载你回去,现在嘛……哼!” “别啊,幡哥,您大人有大量,跟我个小屁孩计较啥,就当我刚刚是在放屁得了。” 绍临深一听免费,立马狗腿起来,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叭叭个不停。 盘古幡眯着眼睛听他奉承自己,嘴里哼哼唧唧依旧故作不满,但倒也没从鸟身里出来。 绍临深一看有门,一双小腿倒腾着快速跑到异鸟跟前,手里的豇豆瞬间延长套到鸟脖子上,自己跟荡秋千似的荡到鸟背处坐好。 随即,一人一鸟在城市上方低空飞行。 微风拂面,绍临深也着实体验了一把“御兽”飞行的快感。 “妈妈,你快来呀,外边有只超级大鸟从咱们阳台飞走了,鸟背上面还坐着一个小弟弟。” 某栋十几层楼高的阳台内,一名八九岁的小男孩看着从自己面前飞过的巨鸟,一时没控制住音量,直接叫嚷着让家里的大人过来。 吓得家里大人匆忙赏了他一嘴巴子,勒令孩子不准再看那些漫画书。 “胡说,人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你要再大吼大叫引来丧尸,我就把你扔出去喂他们。” 孩子母亲边说边侧头往阳台外瞄了一眼,没瞧见绍临深他们的身影,只以为儿子在说话,倒是将人拧着耳朵带回房间内。 “呜呜,我真看见有人在天上飞。”小男孩的声音还隐隐传出。 彼时,绍临深已经坐着异鸟飞出十来米远,耳尖还能听到一点动静,摇摇头,干脆往小区楼下甩了几道雷电,将那些游荡的丧尸消灭一波。 当然,堪比卡车大小的异鸟飞在城市上空,看到的人自然不止少数。 在城市另外一边。 一行穿着军装的士兵正飞速往车上搬运物资,期间还有人不停开\/枪\/扫射源源不断涌来的丧尸群。 有眼尖的士兵看到城市上空飞掠而过的异鸟,赶紧汇报情况。 领头军官抬手施展异能,将一团团火焰对着那些丧尸烧灼而去,顷刻间便将其化作灰烬。 闻言,还不忘朝绍临深那个方向瞥了眼,只吩咐手下士兵动作再快些。 “头儿,附近不少居民都朝我们这边赶来,连带着附近的丧尸也在源源不断逼近,再这么下去,兄弟们怕是快顶不住了。” 一名身形矫健的士兵手持枪械,一边击退丧尸,一边凑到领头军官跟前汇报情况。 那军官看了眼已经装满的军用车辆,抿了抿唇,当即挥手让手下士兵上车出发。 同时命令道: “那些要跟着的市民且随他们去,适当情况也保护下他们,但当以任务为主,毕竟基地里还有千千万万个人类等着这批物资。” 话落,他便让大家先行一步,自己则是在后面垫后。 宛若长龙般的车辆一路朝着城市外开去,远远的,绍临深都能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歪了歪脑袋,眼中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拍了拍巨鸟的背部,催促对方再飞快些。 …… 动物园对面的商铺中。 大家还是一如绍临深离开时的模样,个个老老实实待在里面等着他回来。 “嘭——” 巨大的鸟身一落地,立马发出一声闷响,引得地面都跟着晃了晃。 店内众人看到这么大的异兽,登时被吓得六神无主,还不待有人逃跑,就看到他们那位小祖宗施施然从异兽的翅膀上滑落下来,并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 “汪汪汪!” 绍临深才一落地,阿花便迫不及待跑出来对着他又舔又蹭,庞大的身躯险些将他撞倒在地。 “好啦好啦,喏,奖励给你的大骨头,自己拿去啃吧。” 绍临深嫌弃的用袖子擦了擦脸,抬手从空间里掏出一堆猪大骨放在地上。 随后看向众人,问道: “我奶奶刚刚有醒来没?” 听到问话,一名大汉赶紧殷勤上前,点头哈腰道: “没呢,老太太睡得可香了,我们还怕她热着,特意吩咐两个小丫头给她扇风呢。” 绍临深瞥了对方一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当即吩咐他们将老太太抬到异鸟背上放好。 旁边有脑子转得快的人,立马明白这小祖宗是要乘坐异鸟离开了。 个个大惊失色的上前哀求道: “小祖……老大,您不是说要我们跟在身边伺候吗?您和老太太要是这么走了,咱们可没法跟上啊。” “是啊是啊,老大,你要是嫌走路太慢,我们还在附近找到不少汽车呢,之前有人试过了,能开。” “老大,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了,您说出来,我们马上改?求您可千万别扔下我们啊,大家不能没有您啊。” “闭嘴!”绍临深绷着脸呵斥。 场中顿时一片安静。 他看着面前一张张惶恐不安的面庞,皱了皱眉,只沉声吩咐他们赶紧收拾行李,待会儿会有军方的车队出城,他会护送大家与那些人汇合。 ‘深哥,你崩人设了。’盘古幡传音提醒。 ‘没事,反正这些人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只要奶奶不知道就行。’ 绍临深面上依旧淡定,只心底回了一句。 接着,他就冲众人说道: “鉴于你们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我到时候会同那些士兵一起清理出一条道路,让你们安全离开h市。” 毕竟是自己挣功德的工具人,总不能就这么扔掉。 绍临深心中所想,大家并不知道,但有了他的保证,众人心里都是安定不少。 哪怕眼前是个还不到五岁的幼童,也依旧让人心安。 于是,有人大着胆子询问: “老大,那些士兵是去最近的曙光三号基地吗?” “嗯。”绍临深淡淡点头。 这辈子因为有绍临深提前提醒的缘故,国家倒是有了不少准备。 因此末日降临后,官方就在全国各地建立了不少曙光基地,而基地之间只以序号区分。 大家偶尔接收到的广播中,也听说过这事,对于能够去基地生活自然举双手赞成。 原本哭丧着脸的一众人,又个个喜笑颜开准备结伴去周围多找找出行车辆。 因为有盘古幡在上空查看情况,绍临深这边的队伍自然很容易看到军方的行进路线。 等到两方人马汇合时,对面军队早就有人注意到,天上那只不断朝他们靠近的异鸟。 左右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那领头的军官察觉绍临深等人并无恶意,便也默认了他们加入的举动。 “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希望,曙光基地欢迎所有民众。” 领头的军官并没有因为绍临深年纪小而轻视他,反倒郑重其事的同他握了握手,希望大家能团结协作。 绍临深见状也不耽搁时间,直接乘着异鸟在前方为他们开路,沿途不断洒下植物种子,将那些闻着味赶来的丧尸们阻拦在外,同时锻炼起雷系异能。 …… 因着期间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倒是将行程拖慢了不少,但直到第三天早上,一行人总算领着不少市民们离开h市范围。 看着天空中渐行渐远的异鸟身影,一名士兵凑到自家老大跟前询问: “头儿,这小孩能力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试试把人招揽到咱们基地?” “人各有志,这孩子就不是喜欢被束缚的性子。” 领头军官遗憾摇头,手却不自觉捂上胸口位置。 而衣服里面,正藏着绍临深临别时赠送给曙光基地的一份简易版延寿诀的修炼内容。 毕竟, “异能者终究是少数,要是人人都能通过锻炼,强身健体,拥有抵抗丧尸的能力,岂不是为人类生存又多了一份希望的种子。” 绍临深拍了拍还在喋喋不休的异鸟,在心底默默说道。 第77章 末世熊孩子18 自打有盘古幡现在套的这具异鸟壳子,绍家祖孙俩回家之路缩短了不是一星半点。 哪怕两座城市之间如今多了几座大山阻隔,沿途还有不少变异且带着魔气的野兽,绍临深也只花了不到五天时间,就隐隐看到h市的影子。 望着下方的城市,绍奶奶还是搂着乖孙,斟酌开口道: “深深,咱暂时不回镇上,先去市里找找你爸妈。” 老太太不知道被更改后世界线中,绍爸绍妈害死孙子的事情,只以为夫妻俩先前带走孩子,并虐待过孩子。 因此,到底是养了邵爸一场,几十年的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哪怕绍奶奶知道这个养子不是东西,也做不到像对方那般狠心绝情。 一想起那对夫妻俩做的恶心事,绍奶奶也是无声叹气。 这段时间,祖孙俩大多数都在鸟背上度过,一开始绍奶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鸟背上,还险些吓得厥过去。 等适应后,发现这鸟背上宽敞得能躺下四五个大汉,心底的害怕也慢慢没了。 绍临深闻言暗暗揪了把身下的鸟毛,疼的盘古幡扯着嗓子唳声尖啸。 绍奶奶被吓得一哆嗦,抱着孩子紧张的四处张望: “这大鸟咋啦?是不是又有什么鸟兽突袭?” “没有,奶奶,小幡是累了需要落地休息休息。” 绍临深侧着耳朵,假装在倾听鸟叫声,随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都怪阿花太胖,小幡爪子都抓累了,找爸爸妈妈的事情等小幡休息好了,咱们再去吧。” 盘古幡如今这具身体可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听到绍临深这么说,老太太立马要求着陆,生怕晚上一会儿就把这大家伙累着。 盘古幡在绍临深脑中骂骂咧咧,说他不是东西,自己任劳任怨给他们当坐骑,临到头还得背黑锅。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非得把那对渣爹妈找回来咯?’绍临深反问。 随后他又道: ‘我识海里的功德分你一缕,你帮我去看看,那些家伙是不是还在别墅里,在就给他们先弄走,不再更好,省的看他们心烦。’ 看在老太太,以及生下原身的份上,绍临深已经饶他们一命了,可别指望他把人接回去供着。 ‘你说的,一缕功德啊!’ 盘古幡鸟眼微瞪。 听到肯定回答,这家伙立马兴奋的将鸟爪上的狗子扔到一边,看着邵家祖孙俩平安落地,自个儿趴在地上假眉,随即隐匿身形从鸟身中飘出,一路直往h市城东区飞去。 …… “深哥,别墅里没人,我周围也找过了,都不在,咱们可以安心去溜一圈了。” 郊区旷野上,原本正打丧尸玩的绍临深耳朵微动,听到小伙伴传来的消息,唇角微勾。 他看了眼正给一狗一鸟喂食的老太太,蹦蹦跳跳过去撒了一会儿娇,才拉着人重新坐回鸟背上。 眼看邵家别墅的影子越来越近,老太太纠结了好半晌,还是道: “深深,你爸爸妈妈不靠谱,待会儿要碰上了,就让他们在路上跟着咱们就行,其他事情都有奶奶呢,不用管他们说些什么。” “嗯,我只听奶奶的话。” 绍临深眉眼弯弯,看着老太太乖巧点头。 邵奶奶闻言心下微松。 可惜, 这口气松的太早,别墅里邵爸等人压根不在。 那空荡荡的房间内,连个鬼影都没有。 别说人了,丧尸都不爱在里头晃荡。 绍奶奶站在大厅里发了一会儿呆,最后默默从屋里搜罗出几身邵爸穿过的旧衣服,裹成一团,带着孙子重新坐上异鸟前往大安镇。 …… 彼时, 绍爸等人其实还在市里挣扎求生。 他们几个大人被挑断手筋,压根没法像正常人那样打丧尸抢夺食物,一群人勉强在别墅熬了一周。 等雨一停,看着空得连只蟑螂都瞧不见的屋子,大家还是带着孩子离开寻找食物。 可因为他们病残弱的组合,压根没什么威慑力,哪怕是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一点食物,还没藏多久又被其他人给抢了去。 朝不保夕的苦日子才过了几天,几人就在相互指责中拆了伙。 这对前夫妻俩各自领着组建的家庭成员离开,独留柳慧茹恨得原地跺脚,最后只能牺牲色相,主动跟上一队外出收集物资的混混。 而绍爸这边也不好过,他手废了,后娶的妻子嫌弃他没本事,居然悄悄领着女儿离开。 毕竟李悦当初能知三当三,给绍爸当情\/妇,就别指望这女人道德底线有多高。 仗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这女人立马跟了一伙流窜到附近的团队。 之所以还带走小女儿,一来是女儿更乖巧,还能给她喂饭穿衣。 二来,这个孩子生的漂亮,哪怕现在是哑巴,等她年老色衰干不动了,正好接替自己的位置,自己以后起码还有个依靠。 至于被抛弃的儿子,不还有他爸在么…… “呜呜呜。” 想到妈妈只带走妹妹,而丢下自己,绍承荣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没得到爸爸的安慰,反而换来一顿毒打。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想把丧尸都引过来,好吃了咱爷俩才甘心是吧?” 绍爸本就一肚子气,这会儿小儿子正好成了自己的出气筒。 挨了一顿毒打,邵承荣再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但他也恨上了这个无能的父亲。 要不是对方把那个扫把星带回家里,自己也不会变成哑巴,妈妈和妹妹就不会离开。 而且这男人当初还把自己扔出去,害他成了便宜大哥的替身,被那个刀疤男打脸。 父子俩因此矛盾重重,双方平时都是爱搭不理,找到食物,也只顾着自己先吃饱。 尤其是绍爸,他手指没法动弹,只能让小儿子把武器绑在胳膊上,跟半个残疾人一样,杀个丧尸都得废半天功夫,且随着丧尸行动力越来越迅速,找食物的机会也在变少。 结果这小兔崽子还不安生,每回不是把东西喂到鼻孔里,就是故意塞得他差点被呛死。 屋漏偏逢连夜雨。 父子俩这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点,偏偏碰到曾经闯进别墅的刀疤男一伙人。 这些家伙迁怒绍爸,认为他们要不是来找他儿子,也不会被国家的人抓到。 当时,因着绍爸等人并没有违法,且还有绍临深这个异能者存在,组织便轻易放行了他们。 而刀疤男他们却被关在牢里,后来丧尸爆发,还险些被丧尸咬死。 等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才发现居然死了不少兄弟。 重生一回,他们什么机遇都没把握住,竟混的还不如上一世,这让刀疤男怎么不怒? 于是抓到绍爸,一行人先是狠狠打了他一顿出气,又把父子俩当作诱饵,用来钓住丧尸,自己则是躲开危险去收集物资。 对方人多势众,绍爸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以为自己委屈求全,好歹能留一条命在,却没想到这些人压根没让父子俩活着。 那些吸引丧尸的行动越来越危险,绍爸有次还险些被咬到,幸好踹翻小儿子,利用那小子阻拦片刻,他才能逃过一劫。 “啊!噗……噗……” 绍承荣倒在地上立马被一群丧尸抓住,他瞪大眼睛,张着黑洞洞的嘴巴,挣扎着发出声音,希望自己的爸爸能回来救他。 可惜,直到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男人连头都没回一下。 当天晚上,一处废弃厂房内。 刀疤男一行人正躲里面休息,浑然不知有只小丧尸身形敏捷的爬上墙壁,从一处天窗上悄悄爬了进来。 等他们发现不对,那小丧尸已经咬伤了许多人。 而且它动作敏捷,速度快得出奇,刀疤男等人只能看到对方移动时的残影,压根连子弹都打不中,还反被抓伤手臂。 所幸,这东西对绍爸“情有独钟”,看到男人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叭叭”的声音,立马抛下其他攻击目标,直扑向邵爸身上。 “啊啊啊!” 绍爸被对方扑倒撕咬时,才看清小丧尸的模样,没想到对方竟是自己的儿子。 他立马挣扎着想要起身,口中不停求饶道: “荣荣,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爸爸啊!” “不,荣荣,爸爸错了。” “啊,爸爸真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这一回好不好?” …… 男人的惨叫声音依旧在继续,直到刀疤脸找到机会开\/枪,父子俩还是紧紧纠缠在一起,最终被打成了一摊肉泥。 第78章 末世熊孩子19 远在大安镇的绍临深,可不知道那对父子俩相爱相杀的一幕。 在盘古幡载着祖孙俩抵达镇子上空时,他们才看到镇子外被一堵高墙围起,目测至少有十米高。 且绍临深眼尖发现,这墙壁还不是单纯的土墙,材质类似岩石,但墙上却没有任何石块堆叠起来的缝隙。 墙外边不时有丧尸、异兽在晃悠,却始终没有突破这道防御线。 “深哥,看来镇上至少有个土系异能者,要不要我帮你先去探探情况?只要一缕功德呦。” 盘古幡贱贱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绍临深朝天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理它。 反而是直接命对方先在附近扔下狗子,让它保护老太太先躲起来。 一人一鸟飞到镇子上空,凌空一记雷电落下,瞬间就将在墙上巡逻的人电的失去战斗力。 盘古幡现在这具躯壳本就是死的,就算是那些人打再多子弹,或异能攻击,它都不带怕的。 因此有它这具肉盾在,绍临深躲在鸟背上安全的很。 “啊!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异兽,是飞行类异兽在攻击我们,快,大家先躲起来。” “不好,赶紧通知杨哥和程老大他们,天上有敌袭。” …… 镇子内乱做一团,不少人匆忙寻找遮蔽物,并试图对绍临深发动攻击。 可惜他们发现的迟,绍临深早就在地面挥撒了不少植物种子,这会儿通过灵力催生,早就将他们捆的严严实实。 其中两个异能者眼看形势不妙,还果断放弃据点,想从镇子底下通道逃出去。 但有盘古幡这个作弊器在,哪怕对方是土系异能者,两人钻进土里后还将通道给堵住,它也能轻易感知到,并通知绍临深将他们用植物根须拖出来,卸掉其武力…… 绍临深仗着异能和修为,花了大半天时间就将大安镇重新夺回。 可惜祖孙将一进镇子,就看到自家的小洋房,如今竟成了公厕,想要入住是不可能了,还是得重建起来。 而曾经的熟悉面孔也再看不到几张。 那些霸占镇子的大部分是青壮年男人,存留的少数女人也是因着出众的外貌,而被留下遭了毒手。 这些人占着优越的地理位置,个个躲在里面醉生梦死,俨然将这里当作了世外桃源。 但他们的好日子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中,镇上的女人多数麻木神情。 也看不到任何没有小孩的身影,一些老人则是被当作诱饵钓丧尸,以及人\/肉储备粮。 绍临深恶心的将一仓库肉干烧毁,也不等那些人渣反应,一记天雷劈下直接让这些家伙的五条腿化作灰烬。 死太便宜他们了,绍临深要将这些人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罪行,重新“回报”到他们自己身上,让他们痛不欲生,偏偏还寻死不能。 …… 末世之中,老人和孩子多数是最先被抛弃,绍临深怕奶奶孤单,重建小镇后,正好接纳了这些弱势群体,也算是给未来留下火种。 小镇渐渐恢复往日生机,就连在h市苟延残喘的邵妈也听说了,大安镇小孩王的事情。 因为镇子防御力强,还不缺粮食,很多人都开始慕名而来。 可惜,镇子的入住条件苛刻,能进去的人们也只是少数。 “你们说的那个小孩王,他是我儿子啊,求求你们带上我,只要有我在,大家一定能轻松进去的。” 绍妈狼狈的跪在地上不断哀求,却被人一脚踹倒,嫌恶的踩着脑袋讽刺: “你当我们是傻子耍呢?你要是他妈,还会流落在外边吃苦受罪?” “谁不知道那小孩哥最是孝顺,人家奶奶可在里头享福呢,听说每天都吃的好穿的暖,还有人伺候着。你再看看你这挫样,有哪点像是他妈妈?” 那人鄙夷的朝绍妈啐了一口,挥手道: “来个人,赶紧她给我拖走,记得堵住嘴,千万别让她把丧尸引来了。” 闻言车队中立马走出两名大汉,还不待绍妈反抗,直接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塞她嘴里,粗暴的将人揪起,一把扔出道路外边。 “砰——” 人体重重砸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绍妈枯瘦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再抬眼,却发现那些车辆已经开走,她趴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眼里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嘴里还在呢喃道: “不,不会的,事情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孩子,他真是我亲生的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到这个地步。 其实,自打她和绍爸等人散伙后,就带着丈夫和继子找了一处偏僻的屋子躲着。 虽然因着继子还小,丈夫又伤着腿的缘故,绍妈每次都得冒着生命危险出去寻找食物,可一家三口只要在一处,日子倒也能熬的下去。 怎料他们在一次逃亡中,丈夫被丧尸抓伤,因祸得福拥有了力量系异能,使得双腿痊愈后,当天她就被那对父子俩扫地出门。 两人还口口声声称是她活该。 他们要不是因为听了她的蛊惑,把那小煞星接回别墅,男人不会被打断腿,儿子也不可能变成哑巴。 绍妈自然不甘心被人用过就丢,哪怕被男人拳打脚踢也依旧赖在父子俩身边纠缠不休,没想到他们竟丧心病狂到打晕自己,还扔给一群人渣糟蹋。 不过老天有眼,那对姓王的父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他们将绍妈扔给别人后,她反手就捅破男人有异能的事情,使得男人被抓住掏了脑中的晶核,那继子也被当场拧了脖子,扔到街上喂丧尸。 但这也证实了一件事。 “异能者的晶核,能让人获得相同异能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都说了那是魔气世界,怎么可能大方的被吞噬,还给本土人类透露秘密?” 绍临深翻了个白眼,又将一大叠写有简易版延寿诀的纸张塞到布袋里,让盘古幡用鸟爪抓住,散播到世界各地。 第79章 末日熊孩子20 面对世界灾难,除了某些国家不配拥有外,他们现在必须做到同舟共济,争取最大限度保证人类能得以生存。 至于,绍临深本人。 他这辈子就只待在大安镇里,陪着奶奶好好生活。 期间,他偶尔会外出溜达一圈,消灭下丧尸和异兽,顺便将收集到的书籍保存起来,以便那些璀璨的知识不会在岁月中遗失。 唯一让绍临深痛苦的,可能就是每周三天的学习时间。 这是老太太强烈要求的。 她觉得自家大孙子年纪小,要是不读书识字,脑袋空空,很容易被人蒙骗。 为此,还她还专门聘请了几位老师,给自家大孙子补课,争取让孩子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得到发展。 面对自家奶奶的殷殷期盼,绍临深还能咋办? 当然是受着了。 于是他这一学,就学到二十五岁,好不容易“毕业”了,老太太又开始催婚。 “奶奶不能陪着你一辈子,等奶奶走了,咱的乖孙可怎么办呦。要是你有个伴侣,以后也不会孤单。” 老太太拉着绍临深的手,眼眶红红的模样,实在让他招架不住。 但身处末世,绍临深实在不忍让孩子生下就是受苦,也没那心思找什么伴侣。 可他又拗不过老太太,只能找了个女人假结婚。 也不知老太太看没看出来,只自打孙子成婚后,她就再没有提过抱曾孙的事情。 直到老太太九十五岁,大限将至时。 人类已经研究出一款丧尸疫苗,只要受伤者感染不超过3个小时,就能避免其转化成丧尸,这还只是初步研究,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而对于魔气入侵,使土地无法种植的问题,组织也得到了改善土地的解决方案。 正如所有基地的名称一般,曙光近在眼前,一切都在向着蓬勃发展。 绍临深坐在床边给老太太诉说着这些好消息,对方苍老的脸上依旧是曾经那般慈爱的神情,只默默含笑点头。 老太太同来看望的人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疲惫的让大家离开,只留下绍临深一人。 她努力抬手抚摸孙子的脸颊,一眼不眨的盯着绍临深,像是透过他的脸在看着另一个人。 口中轻轻道:“我的乖宝还在吗?” 初时,绍临深还以为老太太在说自己,可一听却不对劲,他愣了一下,强自镇定道: “奶奶,我就在这里啊,哪儿也没去。” “不,你是我孙子,却不是我养了四年的乖宝。”邵奶奶吃力地摇头。 尽管两人再相似,哪怕二者的习惯、小动作都相同,可依旧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个孙子成熟,聪慧,压根不是曾经那个,整天就知道让奶奶抱着喂饭的小呆瓜。 老太太曾经想过,既然这世界上有人能重生,是不是传说中附身的妖怪也存在? 她一开始是不敢戳破,只能欺骗自己,也许自家乖宝还在,只是被藏在了神秘的地方,只要她想办法,以后总能把人换回来。 可相处久了,老太太自然能分辨出眼前这人的所作所为,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个“孙子”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孺慕之情,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亲奶奶在孝顺。 年复一年。 面对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绍奶奶哪能做到无动于衷?她也是真把这孩子当作另一个乖孙在爱护的。 也许,这孩子是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孙子,只是突然来到这里。 那么,自己的乖宝呢? 他是不是也到了另一个世界,在自己看不见地方好好生活着?他有没有人像自己一样疼爱的长辈关心爱护他? 听着老太太娓娓道来,绍临深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 灵魂深处,原本沉睡的一个小小的光点,此时正不断闪烁,每一次波动都仿佛在叫着“奶奶”。 “我的乖宝,他还好吗?” “他很好。” “在另一个世界,他有疼爱的父母,有宠爱他的爷爷奶奶。” 绍临深抹了把泪,努力编织着一个美梦。 “……他毕业后,就在一家公司上班,后来还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双儿女,一辈子过得富足又快乐。”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唇角微弯,呢喃着渐渐闭上眼睛。 同一时间,绍临深的灵魂体上。 原本勉强拼凑在一处的“碎片”,此时才算彻底相融合在一起,使得原本支离破碎的灵魂体变得更完整了一些,仿佛灵魂也会呼吸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自身的气运又上升了一点。 盘古幡静静的看着这一变化,见宿主情绪稳定下来,才敢开口道:“深哥,你还好吗?” “我能提前离开吗?” 绍临深疲惫的捂着眼睛询问,随即又反悔道: “不,我要留下,我得用剩下的人生多做好事。” “幡哥,这个世界的功德我都不要了,你帮我做件事。” “请你将我这辈子积攒的功德分一半给我奶奶,让她能够重新投胎转世,下辈子生活幸福,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盘古幡沉默片刻,道: “宿主,你要这么做,我反正是不亏的,倒是你……这个世界可就白干了。” “没事,大不了再重新开始。” 盘古幡无奈叹气,见他依旧执着,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 这一辈子,绍临深因为异能和有灵气修炼的缘故,活了整整156岁。 一直熬到新纪元开启,丧尸成为过去式。 而魔兽和人类则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夺。 因为绍临深一生都在做好事,且为人类的生存提供巨大贡献,为了感谢他,在每一座城市中心,都有着他的纪念雕像存在。 “妈妈为什么邵爷爷的雕像是个小孩子呢?” 一个小女孩指着面前的巨大雕像,询问身旁的母亲。 “因为绍爷爷是由他的奶奶养大的,也曾经说过,自己最开心的就是孩童时跟在奶奶身边日子,说那才是真正的他。 国家尊重这位伟人的意愿,所以才雕刻了一对祖孙俩的形象。”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肯定道: “那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就像我和妈妈一样。” 旁边的母亲笑的一脸开怀,忍不住抱起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是啊,就跟我们一样。” 灵魂状态的绍临深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怅然抬头,在盘古幡的催促中,询问道: “幡哥,你有办法封印我的感情,还有那些曾经的记忆吗?” 多次的穿越,一次次的离别,已经让他开始感到深深的疲惫。 他开始不确定,自己每一次的自我拯救中,还能不能像初时那般,坚定夺回丢失的气运,让自己越变越好…… 恍惚中,盘古幡的声音适时响起: “可以的宿主,你忘了吗?我们可是永远的伙伴,你并不是一个人……” 第80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 意识昏沉中,绍临深感觉身处在一条无尽的隧道内,周遭光怪陆离的黑斑不时跳动,旋转着,自己则如鸡子般被裹挟前进。 恍惚间,“隧道”旁竟莫名生出一股吸力,直将他卷进一道白光中。 “不好,深哥,这个世界有些古怪,你可能又要倒霉了。” 盘古幡的声音尤在耳边,还不待绍临深反应,一睁开眼,人就已经站在一古色古香的庭院中。 他对面是个留着八字须,容长脸,穿着一身墨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微微弓着身子,面上挂着假笑,瞧见绍临深在看自己,当即右手一抬,状似恭敬,实则眼中具是轻慢之色,道: “三少爷,请吧,侯爷还在正厅等着您呢。” 绍临深神色微愣,这会儿他还没接受到原身的记忆,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无奈,他只能拧眉弯腰,手捂腹部,假装内急需要先去小解。 “本公子腹痛难忍,尔等先稍等片刻,待我去解个手再走不迟。” 说罢,正要转身走人,没想到眼前这老家伙油盐不进,板着张死人脸非要绍临深先去正厅再说。 “三少爷莫要为难老奴,您有什么事情且先忍耐一二,侯爷这会儿可是等着您去回话呢,若耽搁了侯爷的大事,大家都得吃挂落。” 中年男子不咸不淡的怼了一句,还冲身旁的两名小厮使了个眼色,就打算将绍临深捆住带走。 “放肆!” 绍临深甩袖震开左右下人,看着面前几人毫无恭敬的模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原身现下的处境可不好过。 当下,他虎着脸喝骂道: “尔等既知我是三少爷,竟还敢以下犯上,难道是想爬到主家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我倒不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连主人家解个手的不行,既如此,本少爷索性就在此地解决便是。” 说罢,绍临深干脆利落的撩起衣袍下摆,解腰带,手搭在裤头边上,作势当场就要露niao排水的模样。 以中年男子为首的几名下人见状,俱是神色一变,许是没料到绍临深这般豁的出去,也是吓得赶紧告饶退开。 绍临深冷哼出声,脑中呼唤盘古幡赶紧带路。 ‘深哥,这院子就是你的住所,朝右转,离你最近的厢房内就有恭桶,我待会儿就给你传送剧情和记忆。’ 盘古幡的声音适时响起,还贴心的弄了个箭头标识浮在半空。 绍临深眉眼微垂,面上淡定自若的抬脚就要离开原地,没成想脚下一滑,膝盖直接磕在台阶上,发出一声闷响,痛感瞬间直蹿天灵盖,让他险些掉下泪来。 “少爷,小心啊!” 原本站在绍临深后头默默跟着的一圆脸青衣小厮见状,叫嚷出声,忙不迭赶紧上前扶人。 结果人还没扶起来,挂在廊上鸟笼里一只翠鸟被动静吓着,居然扑闪着翅膀排出一坨鸟屎。 还正巧砸中绍临深额角,要不是他闪得快,这会儿都落到嘴上了。 那小厮似是原身的随从,看到自家主子这模样,也是吓得不轻,赶紧掏出帕子伸手擦掉秽物。 结果却越擦越脏,反倒是让一旁围观的中年管事等人看了出笑话。 “别擦了。” 绍临深眼角微抽,也是被自己的倒霉程度郁闷不已。 这惨状,真是该死的令人熟悉啊! 可惜现在不是同盘古幡说话的好时机,他只能强忍着回屋再说,于是干脆推开下人,自个儿进了厢房内,结果关上门时,又被夹到手指。 等他好不容易坐到恭桶上,准备查看这一世的世界线时,身上又多出了好几处小伤。 * 根据脑中的记忆,绍临深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乐安侯府的一名庶子,平日里游手好闲,身无功名,最喜收藏古玩字画,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虽说原身既非嫡亦非长,可背靠侯府,加上外家是不差钱的商户人家,一辈子倒也能过得潇洒自在。 偏偏他那位侯爷爹,屁本事没有,野心倒是很大,居然参与进皇室的夺嫡之争中,还好死不死被当成马前卒给抄家流放了。 这也就罢了,谁让他爹作孽,身为儿子可不得遭殃么。 不过好在他外家给力,流放前给了不少资助,再加上原身那天生的好运以及一些奇遇,基本上是没受什么罪。 可坏就坏在流放前夕,他大嫂被人穿了。 那穿越女虽然标榜自己是新时代女性,可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嫡庶神教信徒,不仅仇视府中所有妾室和庶出子女,还暗搓搓的设计陷害众人。 末了,还端着张无辜的脸,表示自己没想伤害别人,一切都只是想好好生存下去罢了。 全然不觉得自己是在鸠占鹊巢,剥夺了别人的人生。 还反过来倒谴责身体的主人不懂得惜福,这种神仙日子不要,还整天伤春悲秋,一副清高做作的模样。 至于身为枕边人的丈夫,哪怕察觉到异样,却依旧能说出“现在的夫人比以前的好”、“希望夫人永远不要变回以前的样子”这种话。 而这个世界的“绍临深”,也成了一个“送宝童子”般存在的大冤种。 不仅人生被毁得一塌糊涂,还成了衬托穿越女幸福人生的反面对照组。 比如,侯府因为参与皇家夺嫡之争落马,被判抄家流放。 穿越女对他的世子大哥不离不弃,原身妻子却是当场闹和离,宁愿抛夫弃女也得离开。 又比如,流放途中他两个女儿一死一傻,对方却能将两个儿子保护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又又比如,边疆苦寒,他们一行人被流放被贬成为军户,如无意外,一辈子也是在那种地方苦熬到死。 可人家夫妻同心,就是有“本事”从最底下的兵卒开始,一步步高升成了一名将领,最后凭借军功,荣归故里。 反倒是原身辛辛苦苦十几年,临死依旧是个大头兵……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他那位好“大嫂”手里有个随身空间。 可恨的是,这个空间还是对方从原身手里抢去的,却一次也没对原身施以援手,就这么冷眼看着原身妻离子散,一生凄苦。 “深哥,今天闹的这一出,就是那女人从你手里夺得玉佩的开始,你可不能再中招了。” 盘古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将绍临深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果真掏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翠绿色祥云玉佩。 这玉佩是今早原身从珍宝阁淘到的,当时还花了整整一千两银子,结果东西还没捂热,倒成了诬陷原身偷到家里银钱的赃物。 原身因此平白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落得个偷窃东西的罪名,哪怕事后查明不是他干的。 而他那位“好大嫂”也不过是愧疚了一刻钟,还被身边“心直口快”的丫鬟安慰: “若不是三爷举止猥琐,说话温吞,一副心虚的样子,咱们也不会误会他是偷窃银子的凶手。” 只这么一句话,人家便开开心心把事情抛到脑后,连带着先前同侯爷告密说是原身偷东西的丫鬟,也只被罚了半个月的月钱。 第81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 “少爷,陈管家一直在外催促了,说是侯爷又派人来唤您去正厅回话。” 小厮全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绍临深闻言眉眼微眯,直接将玉佩往手中的伤口处一沾,血液顷刻间便被吸食殆尽,紧接着玉佩便化作一抹流光,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同一时间,正厅内。 一名穿着浅紫罗裙,头戴镂空金簪的年轻妇人身子微晃,竟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神情恍惚中带着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旁边的妇人见状,面上关切询问,见对方只摇头说无事,便又将注意力转头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身上。 “侯爷,妾身早就说过,老三性子顽劣,需得严加管教,您却总是不当一回事。 如今这孩子偷盗成性,还被人碰个正着,您可不能再轻拿轻放了。” “行了,事情都尚未查明,你也莫要急着给人定罪。”乐安侯被说的没脸,忍不住拍桌怒喝。 气得妇人拧着帕子,不住冲下人撒气道: “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去催一催,怎的,他一个庶子,还得我这嫡母亲自去请不成?” 底下的奴仆们跪成一片,只不住磕头求饶,面上具是惶恐不安。 心底却是恨毒了让自己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的三少爷。 一旁的年轻妇人适时搭腔,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轻声细语道: “娘,您且息怒,指不定三弟这回也是一番好意,想买个贵重的玉饰给您庆生呢?毕竟,再过一月就是您的生辰了。” 闻言,徐氏轻蔑一笑,当着丈夫的面,满脸嫌恶的捂了捂嘴,轻呵出声: “拿偷盗来的银两给我庆生?本夫人可消受不起这礼物,若人人都像他那般放肆,府上哪还有规矩可言?” “三弟也是一番好意。” 年轻妇人支吾半天,像是为这位“三弟”找尽借口,最终才憋出一句。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嫂子是什么绝顶大好人。 但分明还是没影儿的事情,倒是被这对婆媳俩三言两语下了定论。 乐安侯一张老脸黑的吓人,正有气没处撒,赶巧看到管家带着绍临深进来,当即抄起桌上的茶盏就往人身上砸去。 绍临深快速往边上一躲,虽逃过一劫,可还是倒霉催的被碎瓷片划伤脚踝,痛得他嘴里倒吸凉气。 可惜,这点动静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乐安侯只看到这孽障做错事居然还敢躲,心情越发糟糕,立马呵斥其跪下。 又吩咐左右随从道: “将这孽障给本侯拉出去狠狠地打,不打够二十板子,都不准让他起来。” 两名随从一听,果断上前抓人,却见那三少爷跟条泥鳅似的,绕着几根柱子来回折腾,时不时还反过来趁机踹两人一脚,让他们险些跌倒在地,一时半会儿竟没被他们逮住。 乐安侯见这庶子如此放肆,心底的火气就止不住噌噌往上冒,干脆夺过随从手中的木棍,让下人围住那孽障,准备自己亲自动手。 坐在边上的婆媳二人冷眼旁观,瞧着那庶子挨打,眼中俱是畅快之色。 绍临深看那老登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可不敢再继续绕圈圈,立马一个滑跪扑到对方跟前,死死搂住他的大腿,扯着嗓子就开始哭嚎: “爹啊,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要您将儿子活活打死?您若不说明白点,儿子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住口!” “满口胡言乱语,本侯何时让你去死了?” 乐安侯气得恨不能将脚下的孽障踹出去,可这小兔崽子跟团糍粑一样黏在自己腿上,任他如何推搡就是分不开分毫。 只能冷着脸道:“我且问你,你今日可是去过为父的书房,而后又出门去珍宝阁,花了一千两银子买回一块玉佩?” 绍临深闻言正要解释,嗓子眼却被口水呛住,还没说几个字,就咳得好似连肺叶都要吐出来,磨磨蹭蹭大半晌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气得绍临深恨不能直接抠出嗓子眼,自个儿抹脖子重新开始得了。 这窝囊气受的,委实憋屈! “深哥,但凡长了嘴的人,被冤枉了都知道辩解,你当原主为啥被下人说成是‘说话温吞’、‘举止猥琐心虚’?” 盘古幡的声音在脑中幽幽响起: “归其根本,还不是因着此消彼长。如今你身处逆境,运势被压,那穿越女自然事事顺意,天道怎么可能让你顺利解释清楚原由?” 绍临深心下诧异:“我不是老天的亲儿子吗?怎么天道还帮着外来人?” “没有谁是永远的气运之子,不然你运气是咋没的?”盘古幡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绍临深抿唇,“对了,你先前说这世界有异,莫不是就指这个?” “这个嘛……” 难得的,盘古幡声音中都带了点心虚道: “咳,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喜欢循规蹈矩,有人喜欢推陈出新。这个……这个世界的天道就另类一些,偏好稀奇古怪的‘主角’,所以深哥你……” “所以我这种‘前浪’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绍临深帮祂补了一句。 盘古幡不敢再吭声,默默从自己身上挤了些功德给宿主,原本金光闪闪带着玄妙符文的本体,又变得灰扑扑起来。 “谢了。”绍临深眉眼微垂,心下动容。 结果还没感动多久,那家伙又嘴贱道: “九出十三归,咱攒点功德不容易,你记得还我。” “……” 绍临深没好气道:“到时还你双倍。” 而此时正厅中。 众人瞧见这位三少爷咳嗽的不能自抑,看样子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人心浮动,便有那胆大的下人缓步上前,一开口就栽赃道: “三少爷,您莫要再狡辩了,先前您从书房出来时,可是有不少下人看到的。” “如今书房内失窃了一千两银子,您总不能说自己恰好捡到钱,才拿去买了玉佩吧?” 那青衣丫鬟嘴皮子利索得很,旁边的人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将话一骨碌倒了出来。 这般没规矩的丫鬟,乐安侯的脸色那是立马黑了下来,但碍于是儿媳屋中的下人,他也不好随意处置,只拿眼神示意一旁的徐氏。 怎料刚刚还让自己严惩逆子的妻子,这会儿又成了噘嘴的葫芦,只一味低着头自顾自看着手帕上的花样。 倒是那年轻妇人见公爹神色不对,立马俯身行礼认错,只道是这丫鬟年岁不大,有些心直口快罢了,待回去后定会好生管教。 王敏悦迎着丫鬟感激的目光,腰杆都不自觉挺了挺。 她正想继续开口使那侯府“蛀虫”被整治一顿,顺道拿走玉佩,眼前却闪过一道黑影,随即就看到自家丫鬟吐血倒地,眼看着就快要咽气的模样。 “青萝!” 她瞪大眼睛,扑到丫鬟跟前,想伸手扶起却不敢触碰,只能慌忙让其他下人去请大夫来。 “少……夫……人,救救……奴婢,奴婢……不……不想死啊……” 青萝一边呕血,一边抖手抓着王敏悦袖子,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之色。 王敏悦看她这副惨状,也是惊的不行,抬眼却见行凶者正不紧不慢的挽着袖子,随手将一根木棍扔到随从怀中。 一时大怒,瞪着对方愤恨道: “绍临深,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嫂吗?纵使青萝有错,我也说过会惩罚她,你一个大男人,何至于对女子下这种毒手?” “这种不知尊卑规矩,以下犯上的狗奴才,杀了就杀了,难道大嫂还要弟弟偿命不成?” 绍临深坐在乐安侯下首,嘬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讨好的也给老登倒了一杯清茶,换来对方一记白眼,却是不以为意,比起他被人打得半死,现在这局面可好多了。 随即,他才懒洋洋开口道: “我今日去过书房又如何,又不是只我一人进去,说的好像她亲眼看到本少爷偷东西一般。 怎的,就因为本少爷买了块玉佩,就得被人喊打喊杀?如此看来,这贱婢不是心直口快,应该是包藏祸心才对。” “既然不是偷窃所得,那你买玉佩的银两又从何而来?”一旁的徐氏愤而拍桌。 第82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3 “您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么。” 面对徐氏的质问,绍临深满含深意的瞥了对方一眼,不待人发话,立马移开视线,淡定看向大厅之外。 徐氏被气得倒仰,面上的神色都显得狰狞起来。 ‘真是反了天了,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徐氏正要唤下人将这孽庶拖出去杖责,恰在此时,厅外有小厮来报,道是舅老爷上门,这会儿人正在客厅中候着。 徐氏诧异:“兄长来了?他今日不是要上朝办差么,怎的这时候过来?” 徐氏出自康宁伯府,乃是当代康宁伯的三女儿,上头还有一兄一姐。 其兄长在朝任礼部左郎中,却也只是名头好听些,实际上没啥权力。 而老伯爷常年卧病在床,却始终不曾让嫡子袭爵,只因伯府爵位三代而降,至今到老伯爷头上已是第三代,再降就要跳出勋贵圈子了。 虽说,如今伯府跟侯府一样入不敷出,都只剩下个名头唬人。 但徐氏依旧时时将伯府的名头挂在嘴边,端着贵女的架子,看不起那些寒门商贾之流。 小厮闻言缩了缩脖子,不知如何回答,抬眼偷偷看向乐安侯和绍临深二人,见他们没反应,只得硬着头皮道: “回夫人的话,来的是……是陈家舅老爷。” “住嘴!瞎了你的狗眼了,那等满身铜臭的贱人,也配和侯府搭上关系?” “我徐、邵两家才是正儿八经的姻亲,能被称为‘舅老爷’的也只有我兄长一人。 他陈达不过是有个当小妾的妹妹,还真以为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啦?居然还有脸上门来找不自在?” 徐氏闻言怒不可遏,立马命身边的嬷嬷掌嘴。 末了,她还尤不解气的命下人将这位“陈家舅老爷”打出侯府。 怎料话还没说完,就被乐安侯阻止,并言辞狠厉的呵斥她回自个儿院中发疯。 “侯爷!” 徐氏不甘心的瞪大眼睛,看着维护陈家人的乐安侯,满脸不忿。 枉她还为这人生了二子一女,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当众落她面子,只觉所有下人都在看自己笑话,心底是又羞又怒。 乐安侯懒得理这妒妇,只挥手让婆子赶紧把人拉走。 啧,吃醋也不看看场合。 这侯府上下百来张嘴吃饭,要不是有陈家每月上供的银两支应,她还能日日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加身么? 真以为单靠那点俸禄,和田庄的产出,府上就能铺设开啊?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要投靠四皇子一派,为的还不是那从龙之功么。 “陈氏好歹也是正经抬进门,上了族谱的贵妾,你莫要张口闭口就是喊打喊杀,如此行径,岂是一位当家主母的做派?” 乐安侯瞥了眼依旧闹腾不休的徐氏,警告道: “若你再这般无理取闹,倒不如将管家一事交由大儿媳妇料理,你且先去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徐氏一听立马收声,转头警惕的看着站在一旁的王敏悦,原本还觉这儿媳懂事,现在反倒看着不顺眼起来。 乐安侯可不在意婆媳俩的眉眼官司,只瞪了眼坐在边上看戏的三儿子,猜到这位“大舅兄”此时上门,定是这孽障请来帮腔的助力。 他抬手指了指绍临深,到底没再让人将这孽障拖出去打,只冷声命对方跟上,随即就要抬脚离开。 一旁被婆婆挑刺的王敏悦见状急得不行,只觉这会儿心慌的厉害,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溜走一般,忙不迭上前阻拦道: “三弟,且慢!” “你先前买的玉佩既是给母亲的生辰礼,何不现在就拿出来给我们瞧一瞧?” “至于你拿钱的事情,到底一片孝心,想来父亲不会怪罪你的。” 徐氏不知这儿媳妇为什么将事情揪着不放,但她也不乐意看这庶子好过,反正白得的好处哪有不要的道理。 闻言,她是立马配合着走到绍临深跟前,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让其交出东西。 绍临深看这一对不要脸的婆媳,怒极反笑,干脆给候在门口的随从全福试了个眼色,看到人悄悄离开,这才施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捏在手中把玩,道: “大嫂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不错啊,我几时偷盗了家中的财物?人证物证可齐全了,既然没有,怎的就被你有板有眼的说出来?” “这玉佩你若想要,直说便是,又何必拐弯抹角的抢去?不过是一千两而已,大不了我再去舅舅那里要点就是。” 说着,他看这女人眼珠子都快掉到玉佩上,故意手上动作一滞,将东西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 王敏悦眼睁睁看着玉佩在自己眼前被毁,不知怎的,心口抽痛的厉害,只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向来直觉很准,更是借此得到许多便利,但从没这回一般,让她心慌的失了理智。 当下她也不管身边嬷嬷丫鬟的如何阻拦,只匆忙飞扑过去,将地上的碎片拢到手心,抖着手用帕子包起来。 浑然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向她的目光,既惊诧又鄙夷。 徐氏从没这般丢脸过,只觉面皮火辣辣的烧着,气得她恨不得立马晕过去,省的眼不见心不烦。 看到王敏悦还蹲在地上喃喃自语,赶紧催促丫鬟将人拖起来。 “少夫人这是臆症犯了,你们还不赶紧将人扶回去,磨磨蹭蹭作甚,快点啊。” 徐氏的声音都快喊劈叉了,大房的下人总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王敏悦半拖半拽的准备带走。 结果还没踏出门槛,就看到一名穿着绸衫,身形敦厚,肚大圆脸的男子乐颠颠走来。 后头还跟着两名膀大腰圆的仆人,中间架着个鼻青脸肿,模样狼狈的年轻小子。 “呦,看来我这是来的不巧啊,妹夫若是忙着,那为兄且先回去等一等再上门?” 陈达十根手指都带满金戒、宝石,腰间斜襟上也是缀了不少玉饰珍珠,整个人就跟移动的珠宝展示架一般,闪闪发光,直接将暴发户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自家的丑事还被外人看到,本就好面子的乐安侯,这会儿是恨不能将惹事的婆媳俩通通扔庄子上去。 要不是她们说银子失窃跟老三有关,这事怎么可能传到陈家耳朵里。 还连累得他跟着没脸。 “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乐安侯冷着张脸,看了眼陈达身后的三人,开门见山道: “陈兄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想给这孽障求情便算了,我侯府家事,外人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第83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4 “妹夫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可是临深那小子又做了什么错事?” 陈达闻言却是满脸疑惑。 他看了眼乖乖站在乐安侯身后的绍临深,随即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 “莫不是我在珍宝阁给这小子买玉佩的事情,被妹夫知道了?嗨,不过些许小钱,妹夫可莫要因此惩罚孩子。” “我也是许久没见这小子,难得在街上碰到,就想送点东西给他,可不是这孩子自己要的,你若不信,大可以找珍宝阁的掌柜和小二问问便是。” 其实这事本就简单,只要乐安侯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就该知道家里的银钱并非是绍临深偷的。 可他却是偏听偏信,一看徐氏婆媳俩领着下人来报,说是看到老三去过书房,就怒不可遏的将罪名扣到老三头上。 也幸好那小子机敏,若非如此,这会人该被打得下不来床了。 乐安侯脸色飞速变化,转而看向徐氏等人的目光都冷了几分。 到底顾忌着外人在场,他才压住火气,道: “临深这孩子是个好的,本侯一直都知道。不知陈兄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嗨,瞧我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陈达胖乎乎的手掌一拍脑门,转头吩咐随从将那名鼻青脸肿的男子丢到空地上,指着对方气愤道: “也不知哪来的泼皮,居然跑到为兄跟前胡扯,道是临深被赌坊扣押,让我凑齐一千五百两银子去赎人。” 说到这,陈达还乐呵呵的拍着肚子,冲绍临深笑的慈爱道: “要不是今早我跟这孩子刚碰过面,还让下人亲自送他回的侯府,还真有可能被骗到。” 乐安侯闻言眉头紧锁。 虽然他们侯府就剩下个名头,可那是对照其他勋贵而言,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沾边的主儿。 若非如此,陈家人也不会眼巴巴送女儿上门作妾,为的还不是想找个靠山么。 要是真因为有人顶着乐安侯府的名头招摇撞骗,也难怪陈达会着急上门。 乐安侯眼中杀意一闪而逝,随即就要命管家拿上自己的名帖,带着这不知死活的蠢贼去官府,让府尹大人“秉公办理”。 老管家正要领命离开,倒是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小贼,这会儿顶着张青肿的脸挣扎叫嚷起来: “侯爷饶命啊,小的不是骗子,小的是二少爷身边的书童墨砚啊。” “墨砚?你不是跟铭轩去书院吗?” 徐氏惊诧出声,这事难不成还牵扯上自家老二了? 听着那男子的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可这人面部被打得青紫肿胀,又不是穿的侯府下人的衣衫,还真不好辨认。 徐氏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尤其是听姓陈的说什么赌坊扣押,她倒宁愿这人是假冒的,可又怕真与老二有关。 一时间,徐氏的心像是被人放进锅里反复煎炸般,慌的不行,又只能让身边的嬷嬷过去检查清楚。 结果毫无疑问,这人就是老二绍铭轩的书童,连带着大家也都知道这主仆俩乔装打扮,从书院出来又去赌坊的事情。 “少爷原是不想去的,只是书院有两名学子时常在耳边念叨,时日一长,少爷便忍不住去玩上两把尝尝鲜。” 墨砚趴在地上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初时,少爷还是赢多输少,可渐渐的就越输越多,连带着还偷拿二夫人不少首饰去典当……” “所以,今早二哥去书房,便偷拿了爹的一千两银子?”绍临深出声打断。 墨砚现在慌得不行,听到他这么说还以为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很干脆的就磕头求饶道: “小的也曾劝过少爷,可少爷威胁小的不准说出去,否则便将小的发卖出去,小的……小的不敢不听啊。” 此话一出,徐氏身子一软,当即昏倒在地。 王敏悦迟了一步,只能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搀扶着自家婆婆到椅子上坐着,一会儿端茶一会儿擦汗,装出很忙的样子。 绍临深意味深长的“哦”一声,幽幽叹气道: “可算是找到家贼了,不然这罪名老有人挂我身上,咱也是委屈的很。” “就是可怜了那‘心直口快’的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就为别人冲锋陷阵,到头来还赔上自己的小命。” 说罢,绍临深还煞有其事的问旁边的随从,先前命人找的大夫来没来?不是说给那丫鬟看诊么,结果如何。 全福当然知道自家主子想听什么,当即配合道: “方才事多,许是大家忙忘了吧。” “不过青萝丫头还能喘气呢,小的便托人将她抬到隔壁屋去,至于大夫,小的也让全禄亲自去请了。” 巧的是,全福话刚说完,全禄便领着大夫过来。 主仆俩一唱一和,倒像是一巴掌打在王敏悦脸上。 她素来喜欢标榜什么人人平等,要与身边的婢女姐妹相称,说什么如同亲人对待,结果那丫鬟都快死了,她也就当时着急一下。 要不是三少爷还惦记着这事,指不定这会儿人都僵硬了。 一时间,随王敏悦过来的下人个个心有戚戚。 绍临深看这女人不好过,心里就高兴。 当下,他还亲自上前将大夫先领到徐氏跟前,一副孝子模样询问自家嫡母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人真晕假晕一看便知,因此倒也没戳破,只装模作样开了点温补的方子就准备离开。 绍临深哪能让徐氏这么舒坦,赶紧塞了点银子,示意大夫多开些黄莲进去,有没有用另说,这会儿就得让这女人多灌几碗药汁下下火。 至于那还跪在地上的书童墨砚,本以为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想着总算逃过一劫。 没成想,乐安侯连看都不看他,便命管家将他灌了哑药,打一顿板子,再扔庄子上去让他自生自灭。 真要发卖了,反倒便宜这狗奴才。 乐安侯面色难看的紧,一想到还在赌坊的孽子,便恨不能将其拖回来打断双腿。 这后边的家务事,陈达也不便插手,左右已经帮外甥解了围,目的达到,陈达也不再继续待着,同乐安侯拱手说了几句,便主动请辞离去。 绍临深借口送自家舅舅出府,两人边走边说了会儿悄悄话。 想着陈家人对原身掏心掏肺的份上,绍临深趁着上头旨意还没下来,暗示陈家赶紧将京中的生意盘出去,领着一家老小回祖籍谋生为妙。 “上头的天气说变就变,指不定这几天就会打雷下雨。 舅舅家中若有什么衣裳物件没收,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免得一个响雷劈下,就是池塘的鱼虾都得跟着受累。” 第84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5 侯府外,甥舅二人相互无言。 好半晌,陈达才拍了拍绍临深肩膀,好脾气道: “嫡庶有别,你爹对你两个兄长难免偏袒些,今日这事你是受了无妄之灾,但……这些胡话可不兴说。” 说罢,他还解下腰间的荷包,将里面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并十几两碎银,通通塞到绍临深怀里,又说今个儿钱没带够,让绍临深花完再找自己要。 绍临深:“……” 绍临深现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毕竟自己现在还真缺钱花。 不过这事,也难怪人家不信他的话。 就像一个整天只知道撒尿和泥巴的小屁孩,突然跟家里人说自己被青大录取了,估摸着大人也只会以为这孩子不是发癔症,就是在胡说八道。 他这大舅肯定以为自己受了委屈,脑子一热,想哄陈家离开京城,好报复侯府断了财路。 这要是原来的“自己”,依照他混不吝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唉,自己难得说句实话,还没人信。’ 绍临深疲惫的抹了把脸,拉住便宜大舅的手,将人带到巷子口,避开行人。 满脸正色道:“舅舅莫不是当我在胡闹?人命关天的事情,临深也不是三岁小孩,怎么敢拿来戏耍大家?” 陈达看他神色不像说谎,虽然觉得荒谬,可心里不自觉信了几分。 有些犹豫道:“临深,你外祖为了家中的生意,耗费几十年心血,才在京中站稳脚跟,为此更是……唉,大舅不是想怀疑你,只单凭一句话,哪怕大舅相信,可也没法说服别人啊。” 陈家如今的生意都在京中,商铺酒楼、庄子田地,这些可不是说卖就能卖出去的,真到那一步,怕是得砍掉大半身家。 更何况举家搬走容易,再想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陈达抬手搭在绍临深肩上,满是郑重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可是你爹……” “他要是知道,今天能有闲心跟我掰扯这芝麻绿豆的‘小事’吗?” 绍临深摇头,想起“记忆”中即将发生的大事,干脆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舅舅莫看我们这些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但有时还真能知道些隐秘之事,毕竟就我们这样的人,家中谁会防备呢?” 绍临深故作苦涩的长叹一声,随即透露了点消息给对方: “您要不信,明早可以去打听打听,若明日朝会上,左相突然要辞官回乡,户部右侍郎曾大人被御史台状告贪污受贿,您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这话说的言之凿凿,哪怕陈达不愿相信,浑身都不自觉跟着震了一下,面色有些煞白。 他嘴巴数次开合,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只冲绍临深点了点头,转身就急切的准备坐车离开,慌乱间,还险些踩空马凳,被随从搀扶着,才勉强坐进车厢内。 绍临深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看马车越走越远,这才转身回了侯府内。 两个贴身随从全福、全禄见自家主子过来,立马带着几名家丁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上前,俯身禀报道: “少爷,事儿办妥了,小的还从那马夫屋里搜出不少赃物,还有……兰姨娘的私物。” 全福的声音越说越小,只手里提着的包裹朝上抬了抬,这会儿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主子迁怒。 绍临深没空看他,只慢悠悠踱步到那汉子跟前,看这人被破布堵住嘴,挠住头发拽到自己跟前,笑眯眯道: “李贵是吧,你说说,今日的天气是好还是不好啊?” 只这么一句话,原本还挣扎不休的马夫李贵顿时瞪大眼睛,看向绍临深的目光跟见鬼似的,身子都开始抖个不停,竟是连裤裆处都湿成一片。 绍临深冷哼一声,命人拖着他一路穿过游廊,径直回了自个儿的陶然院。 结果,他人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得一道尖细的女声在里头响起,声音中满是嚣张道: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不过想要点燕窝补补身子,您怎的就这般推三阻四? 咱们爷可说了,这院中如今一切都以妹妹腹中的孩儿为重,若非这孩子闹着想吃血燕……” “哦?我竟不知还没出生的婴孩也能口吐人言,这莫不是怀了个妖怪?” 绍临深懒得再听下去,左右是女人仗着怀孕扯头发那点事,又不是自己的种,他可没兴趣当冤大头。 许是没料到绍临深这时候回来,原本穿着一身桃粉色对襟罗裙,腰腹隆起,头上珠钗簪子堆叠成山,跟个珠宝成精的艳丽女子闻声呆愣了一瞬。 随即,她便熟练的捂着肚子“哎呦呦”直唤,眼中含泪,欲哭不哭的望着绍临深。 旁边的贴身丫鬟立马跪倒在地,哭诉自家姨娘被夫人克扣吃食,累得腹中小少爷险些不保。 绍临深被吵的耳朵疼,索性将桌上的茶壶掷于地上,摔了个粉碎,屋内的吵闹声立马消失殆尽。 “腹中胎儿不保是吧?我倒知道一个法子,保管什么毛病都能治好。” 绍临深沉这一张脸,让两个婆子将粉衣女人压倒碎瓷片上跪好。 “爷?您……您再说什么呢?奴家可还怀着孩子啊!” 女人满脸错愕,连带着周围的丫鬟婆子也都愣在当场,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抓人的。 原本坐在上首,抱着小女儿冷眼旁观的楚妙宜,听到这话,也是皱着眉头道: “你这又是在哪儿受了气,跑家里来发疯?” 绍临深瞥了眼这位枕边人,摆手让她莫要插手,还贴心的让奶娘将女儿抱走,便命全福、全禄将马夫李贵押到院中。 “砰——” 重物落地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全福便将手里的包袱解开,扔在地上。 陶然院内,所有下人都被喊到边上,看着散落在地的不少金钗、耳环、还有那一看就是女子的肚兜,眼睛个个瞪得老大。 尤其是那粉衣女人的贴身丫鬟,这会儿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冷汗涔涔往外冒。 别人不晓得,她怎么会认不出那肚兜可是兰姨娘的贴身之物。 只前些时候屋里遍寻不到,主子说是被猫叼走了,让她们不必在意。 却原来这是只偷腥的猫儿!! “芳兰,来,你给爷解释解释,你的私物怎么落到一个马夫手里的?” 绍临深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粉衣女人,见她半天不说话,还好心命人将其压倒瓷片上跪好,醒醒神。 “啊!!” 碎片扎穿单薄的绸衫,直刺膝盖骨,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芳兰痛得尖叫出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人按着无法动弹。 “少爷,少爷饶命啊,奴……奴是被人冤枉的,是……是夫人,是夫人害怕奴生下小少爷,所以设计陷害奴家啊。”芳兰依旧狡辩。 她好不容易才爬上主子的床,可不想再被打回原形——不,事情若被揭穿,她可是连性命都不保了。 “是嘛?那你跟这马夫也没半点关系了?” 绍临深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见女人慌忙点头,轻笑一声,拍了拍旁边气得抚胸的妻子,开口却是满含煞气道: “所以是她让你同李贵在小花园私会?是她让你将首饰藏于假山洞中让李贵拿走?也是她让你哄骗爷,五个月的肚子谎称才四个月吗?” “那依你看,今日的天气是好还是不好?要不要再去小花园里逛一逛啊?” 此话一出,芳兰浑身一僵,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爷是什么都查清楚了,她哪还敢继续攀扯夫人,只得哭着求饶,道是自己被李贵哄骗,一时做错了事。 “奴婢伺候少爷多年,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奴婢一命吧!” 听闻这女人将错推卸到自己身上,原本还在地上装死的李贵却不干了。 自己是色迷心窍,碰了不该碰的人,可要不是这女人想攀高枝,眼巴巴跑来借种挣上位,自己能跟她扯上关系么。 眼见着自己要被开刀,李贵是使劲用脸贴地摩擦,顾不得被沙石磨破皮肤,只努力将嘴上的破布弄掉,脱口而出就是一通歇斯底里的谩骂。 “你个\/骚\/娘们,贱人,要不是你缠着我欢好,我一马夫连后宅都进不得,能哄骗得了谁去?” “缠绵时好哥哥、好人的叫着,这会儿倒是恨不能撇干净,你那骚\/浪的身子,上头的主子能满足得了你么?哈哈哈——” 这人自知难逃一死,现在倒是豁的出去了。 哼,还想一死百了?可邵临深却偏不如他意。 “这嘴倒是能说的很,全福,你且拿个钳子来,将他舌头拔出来瞧瞧能有多长,那牙齿碍事,也尽数拔干净了。” 话音刚落,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紧随其后便是李贵痛苦哀嚎之声响彻整个院落。 全福全禄两人更是一点就通,手持儿臂粗的木棍,从李贵四肢起一点点碾碎敲打,力求全院下人都能瞧个真切。 芳兰被吓得惨叫连连,仿佛下一刻棍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一时脸色煞白如纸,下腹更是坠痛难当,直觉一股股暖流倾巢而下。 绍临深厌恶挥手,只让婆子将她的嘴堵上。 第85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6 眼见着奸\/夫被当场打杀,转眼便成了一摊烂肉。 芳兰吓得冷汗连连,方才谎称腹痛的借口,这会儿倒是真的应验了。 却有丫鬟看见她的衣裙下摆晕出一大片鲜红,连带着腿边的青石板都漫上一层血色。 事到如今,再没人敢替这位“兰姨娘”说好话了。 尤其是对方身边伺候的丫鬟,现在是恨不能跟女人撇清关系,个个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绍临深只静静看着,见全禄领着牙行的婆子进来,抬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几个下人,道: “多少钱先不论,这几个背主儿的奴才,你给本少爷灌了哑药,卖到山沟里去,越穷越偏僻越好。” “至于这女人。” 绍临深用鞋尖挑起芳兰的下巴,咧嘴道: “既然她这般缺不了男人,不如送到暗巷里去,以后随她的意专心伺候男人去。” 芳兰闻言,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顿时吓得煞白,眼泪鼻涕更是糊成一团,看的人恶心不已。 那牙婆什么场面没见过,见这女人姿色不错,心底暗喜,只眼珠一转,面上故作为难道: “这位爷见谅,不是老婆子不收,实在这……这位的身子怕是还得养一养才能卖出去,这看老大夫买药也着实费钱,您若是要……” “一文钱。” 绍临深懒得跟她掰扯,只冷冷道: “出了这个门,这女人死活都随你处置,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能让她被赎走,这辈子只能在暗巷待着。” 白得一货物,牙婆哪能不乐意,就是可惜了这女人的好相貌,竟没法扔花楼里挣大钱。 那暗巷不比花楼里舒坦,来往竟是些下九流的穷酸汉子,可挣不了多少钱。 牙婆可惜摇头,手上动作却不慢,飞速签好字据,拿上那几人的卖身契,看她们被仆役剥去外裳首饰,乐颠颠在一旁候着,完事才领着人离开。 陶然院中,众人俱是寒蝉若噤,深怕这位主子爷翻脸,将他们也发卖了。 绍临深可没空理他们在想什么。 方才之所以将芳兰发卖,还是因着“记忆”里,这女人不止给原身戴绿帽,抄家时,还趁机偷了卖身契和不少财物,跟那奸夫逍遥快活。 末了,看到绍临深被流放,还专门去嘲讽一波,生怕他不死似的,偷摸着给押送的解差塞银子,让人路上好生“关照”他。 要不是陈家洒了大把银子出去,说不定原身没到边疆,人就死在半道上了。 但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很是没脸。 更不说妻子还跟自己和离归家,自己带着两女儿一路流放。 与此相对的,那穿越女却怀着三个月的肚子,依然对他大哥不离不弃,更将原身衬得越发不堪。 想到这,绍临深干脆起身,还没等楚妙宜反应,就让对方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待一段时间。” “今日因着银子的事情,为夫却是将母亲得罪够呛,以她的秉性,怕不会善罢甘休。” 你且先回娘家躲一躲,等那位气消了再回来,也免得受我牵连。” 楚妙宜难得见丈夫同自己说这么多话,居然还为自己着想,有些诧异的盯着人看了又看。 绍临深不自在的摸了摸脸,“这般看我作甚?” “无事,只觉相公今日同以往大为不同,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素来说话直,又不会讨巧卖乖,长得寡淡、性子无趣,这男人一向不喜自己。 要不是男人身形样貌没变,楚妙宜还以为是另一个人。 既然这男人让自己回娘家,楚妙宜可没有喜欢受虐的癖好,趁着上头的婆母没来传唤自己去“侍疾”,她是立马领着孩子就准备坐马车离开侯府。 绍临深看她走的急,还特意让全福去备了一车礼物,亲自护送妻儿到岳家。 许是难得看到这位女婿上门,尤其还送了诸多贵重之物,楚家人都是惊诧不已,有人还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天上。 莫不是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 毕竟当初要不是徐氏打压,深怕原身越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千挑万选故意挑了这么一户,原身压根不可能娶楚妙宜为妻。 毕竟原身哪怕是侯府庶子,也是正经的勋贵公子,而楚家上下只楚父一人在朝为官,还只是一个从五品工部郎中。 至于原身那位大舅哥,考了十多年,到头来依旧是个举人。 因此,原身夫妻俩虽不至于相看两厌,但也是“相敬如冰”。 临别之际,绍临深还特意拉着妻子到边上说话。 见周围下人离得远,他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对方。 “这是何物?” 楚妙宜疑惑接过,却见盒子上还带着铜锁,不由抬眼看着丈夫。 “这段时间,你且安心在娘家待着,你和孩子平日用的衣裳物件,我都让下人收拾齐给你送来。” 绍临深一一交代道:“这锦盒且先放你这里,等过几日我会让全福给你送钥匙来,到时候你打开里面的东西,自会知道如何处理。” “怎的这般神神秘秘?” 楚妙宜看着丈夫,心中莫名有些惴惴不安,心念一动,试探道: “妾身不过是在娘家待几日,带上几身换洗衣物便是,怎的这般兴师动众,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咱们是在搬家呢?!” “莫要胡思乱想,不过是想让你们住着舒心些罢了。” 绍临深现在自然不会承认,只拍了拍她的手背,嘱咐对方照顾好两个孩子,随即便同楚父告辞离去。 * 安排好妻儿,绍临深又马不停蹄赶回侯府。 毕竟,他姨娘今早去寺里上香,恐怕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那徐氏对自己积怨颇深,怕是会报复在他姨娘身上。 果不其然, 绍临深才一进府,就听留在家中的随从禀报,说是世子夫人突然有喜,夫人命陈姨娘去佛堂抄写经书,要为世子夫人腹中胎儿祈福,今夜不得回院歇息。 “她倒是能折腾人。” 绍临深冷哼出声,侧头看向全禄道: “我爹不是领着人去抓二哥么?他难道没把人打断腿?” 那老登先前还喊打喊杀,恨不得把老二抓回来暴打一顿,这会儿功夫就怒气全消了? 要知道,在“记忆”中,原身被冤枉偷盗财物,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板子,那屁股都快打烂了,后来关进牢里时,人还是被抬着走的。 要不是还有点运道在身上,原身恐怕早就死在牢里了。 全禄躬着身子,犹豫了一下,才道: “侯爷逮着二少爷后,是想打人来着,可板子落下还没几下,世子夫人就吓晕过去,看了大夫才知,已经有三个月身孕。” 绍临深停下脚步,“然后呢,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第86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7 全禄低着头没敢说话,但这也算是默认了。 绍临深嗤笑出声,倒也没为难随从。 他这“大嫂”也真是想尽办法救人啊! 三个月了才知道自己有孕?糊弄鬼呢! 自己月信来没来会不知道? 怎的原身那一世被打烂屁股,也没见人晕过去,这会儿倒是晕得利索了。 * 陶然院内,下人们这会儿个个老实的紧,见到主子回来,都忙不迭行礼问安。 绍临深看他们识趣,倒也没故意找茬,只命全福全禄守在门外,自己去卧房中取了放在暗格里的借条,转身便领着人去正院找那老登。 “都这时候了,你不在自己院中用膳,又跑来为父这里想作甚?” 书房内,乐安侯前脚才将传话的小厮打发走,后脚三儿子就跑来扰人清静。 想起白日里这庶子被冤枉的事,乐安侯又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书册,板着脸道: “你若是平日循规蹈矩、勤学上进些,也不至于一有事,大家就想到是你,今个儿也算是给你个教训,且回去好生自省吧。” 说罢,乐安侯便挥手让人离开。 绍临深就知道这老登嘴里没好话,看他面上没个好脸色,也懒得装什么孝子,“啪”的一声将怀里的一堆字据扔桌案上。 也没等对方提问,率先道: “您说的对,我不求上进,所以活该被冤枉,那像大哥、二哥这等谦谦君子,想必是不屑借钱不还了。” “这些借据,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两,都是他们俩平日找我拿的,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吧?” 为什么原身外家都是商人,平日里陈家也时常给塞钱花,结果侯府上下还有人相信原身会偷钱? 除了原身喜欢买古玩字画外,不就是上头那两嫡兄把他当冤大头坑么。 侯府主子们每月月钱才十几两,对于大手大脚惯了的少爷们怎么够用? 原身这倒霉蛋可不就成了他们的钱袋子,说是借,实际上那两嫡兄连个铜板都没还过。 但原身母子俩都在徐氏眼皮底下生活,乐安侯也惯会装聋作哑,故而明知道吃了亏,原身还是不得不给。 那穿越女还当他们母子俩贪图侯府家业,却不知这府里早成了空壳。 要不是当初陈姨娘抬进来时,有那些嫁妆支应着,府里都得开始典卖家当维持门面了。 乐安侯自然清楚儿子们私下的小动作,却没料到这庶子会捅到他跟前来,一时竟有些下不来台,只能羞恼拍桌: “这是你们兄弟间的私事,你要不愿意借,他们还能强逼你不成?如今竟还告到为父这里,你可还懂何为兄友弟恭?” “逼没逼迫,哪轮得到儿子说话?您都说儿子不学无术了,还懂什么兄友弟恭啊?要不然您给儿子示范一下?” 绍临深回嘴,直噎得对方说不出话,眼看这人急了,才道: “您也甭担心,我要找您告状,还用等到今天吗?” 左右他也没对这老登有啥希冀,这会儿来也是想让他出面放陈姨娘回去,顺便捞点好处罢了。 当下,绍临深抄起那叠借据,当着对方的面撕得粉碎。 才在这老登惊疑不定中,提了自己的要求: 一是,想让姨娘给自己煮碗阳春面,他今日受了委屈,就想吃点亲娘做的食物,其他饭菜不和自己胃口,也吃不下。 二是,他想去库房挑一件字画,外头的东西都没自家好,他都把兄长们的借据撕毁了,换个东西总不过分吧? 顶着这逆子灼灼的目光,乐安侯哪好意思说不。 当下就让身边的随从亲自去佛堂一趟,务必将陈姨娘送回栖霜苑中,好生给这逆子煮碗面汤。 ‘呸,这狗东西惯会装傻,深哥,你听听,他原来知道徐氏将人唤去佛堂折磨呢。’ 盘古幡在识海内气得不行,更是跑出来在乐安侯头上来回蹦哒,恨不得给这老登一嘴巴子。 引得乐安侯只觉头顶凉嗖嗖的,抬眼察看又无任何异常 “行了,他们什么德行,你不是早清楚,反正那些字据再过不久都成废纸了,咱们留着也没用,倒不如现在要点好处。” 绍临深早知道这一家子的德行,现在倒也不稀奇,只跟着管家去了库房里。 看着满屋子堆积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还有角落里的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绍临深眉眼弯弯,那是什么气都没有了。 瞧见王管家一副跟屁虫似的盯着自己,绍临深也不恼,只朝飘在半空的盘古幡悄悄使了个眼色,见对方“蒙住”老家伙的眼睛。 绍临伸手在对方跟前晃了晃,发现没反应,才堂而皇之的将库房里的东西几乎搬空。 只剩下些屏风、架具、箱匣等大件物什扔在原地做个样子。 事毕,绍临深才悠悠然举着一幅字画,走到王管家面前,笑的一脸灿烂道: “王叔,我就要这件,你且清点一下其他东西,可莫要漏了什么贵重物品,到时又冤枉了谁就不好了。” 王管家面上尴尬,心知上回去陶然院的事得罪了这位,对方还记恨着自己呢。 于是,他赶紧找补道: “三少爷,您说笑了,老奴全程都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事。既然您已经挑选完毕,那老奴现在就提笔记下了?” 说着,这人还指了指手里拿着的库房账册。 绍临深知他在催促,随意应了一声,便干脆利落的抬脚走人。 王管家见他没闹什么幺蛾子,还纳闷这人搞这么一出,居然就要一幅字画回去,着实怪异的很。 摇摇头,王管家便利索地将库房大门关好,锁上铜锁,才拿着账册离开,却全然不知怀里的册子也已经被调了包。 倒是正院那头,徐氏听闻陈姨娘被侯爷带走,气得将桌上的菜肴抬手扫到地上,恨不能立马去将那碍事的母子俩除掉。 “怪不得侯爷今夜不来,定又是那贱人使计将他骗了去。” “可怜我的轩儿平白挨了几板子,要不碰巧老大媳妇怀了身孕,还不知受多少罪呢。” 徐氏发疯似的将屋里的摆设砸得稀碎,嘴里愤恨的骂个不停,竟是一晚上都不曾去歇息。 不过,今夜睡不着的又何止徐氏一人。 桂花巷,陈家宅院内。 陈家一家老小这会儿也是聚在一起无法入眠。 陈家老二坐在右下方,看着神色凝重的父亲和大哥,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 “这事,会不会是临深那边弄错了?那小子素来没个正形,许是打哪里听了一耳朵,就把事情当真了呢?” 兹事体大,他们可不能听信那小子的一面之词啊。 第87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8 “是与不是,明日自然能见分晓。” 陈老爷子沉吟片刻,直接拍板: “此事若真虚惊一场,那自不必再提,但万一成真了,咱们又没做下安排,可就枉费临深那孩子的一片苦心。 你们今夜回去,立马清点各自的家物什,免得事到临头又手忙脚乱。” 随后,他便让两个儿子带着管事连夜去清点各个铺中的货物,待明日消息被确实,能转手就尽快转手。 “但你们动作不能太大,店铺庄子且先留着,这些东西目标太大,万一有人察觉不对,反倒会牵连了老夫的孙儿。” 陈老爷子抚了抚胡须,最后道: “那些地契索性就放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慢慢发卖。” 老二陈武却不赞同: “就怕那时候有人压价,咱们连一半的价格都收不回来。” 这京城之中,随便在街上扔一块砖头都能砸中几个当官的,他们到时候没了靠山,岂不就是人砧板上的肉? “二弟!” 陈达皱眉呵斥: “要不是临深那孩子冒险提点,恐怕咱们连一半的身家都保不住,你平日事事计较就算了,切勿将算盘打到自家人身上。”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乐安侯府倒了,他们陈家又算什么东西? 陈家如今能趁着事发前,提早做准备,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武被说的羞愧难当,他方才也是习惯使然,真没想算计到一家人身上,看一家老小都盯着自己,只好低着头借口办事匆忙离开。 陈老爷子见状也不说其他,只挥手让大家各自回院收拾,自己同老伴儿坐在房中枯坐半宿。 陈老夫人看他神色疲惫,心知这人又在想小女儿的事情,长叹一声,提议道: “要不……要不咱们到时候舍些财物,求侯爷休了瑶娘,也好让咱女儿回来。 老大老二素来疼爱这个妹妹,就是让他们养瑶娘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不可能,你想的太简单了。” 陈老爷子摇头,心里对于被自己送到侯府的女儿也是愧疚不已,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三不五时吩咐儿子给绍临深母子俩送银两。 “临深可是侯府血脉,若是乐安侯府大祸临头,那孩子不得脱身,咱们就是绑着瑶娘,她也不可能舍弃骨肉随咱们离开的。” 更何况,那乐安侯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若到时候陈家提出这事,反倒是提醒了那人,连累女儿和外孙时时被他们欺辱,好借此压着人让陈家大出血。 杀鸡取卵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干。 陈老夫人听得揪心,心情是越发难受了,眼泪都不自觉从眶里流下: “那,那我的瑶娘可怎么办啊?” “莫急,真到那时候,我自有安排。”陈老爷子拉着老伴儿的手好生安抚,只眼中藏着深深的担忧。 另一边,乐安侯府内。 栖霜苑中。 绍临深这会儿正吃着他娘给煮的面条,顺道儿跟对方透了个底。 坦言乐安侯府这艘船马上要沉了,他们母子俩得尽早准备起来。 “时间就在这一两日内,娘还是趁早将值钱的东西收拢好,到时候一并交给儿子运出去,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绍临深喝完最后一口汤,用帕子擦了擦嘴,十分淡定道: “这事暂时只有咱母子俩和外公他们一家知道,娘可莫要说漏嘴了,这府里可都是吃人的豺狼。” 刚听到这么大的事情,陈姨娘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到自家儿子这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臭小子,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呢?” 有了绍临深这一打岔,陈姨娘这会儿心情倒是松快不少,想起回府时,听到下人都在传自家儿子气跑妻儿的事情,现在总算明白了原委: “难怪你今日急吼吼的把媳妇孩子送岳家去,不过……你怎的不跟妙宜交代一下这事?” 绍临深刚从他娘手里要来几张卖身契和一打银票,听到这话手不自觉顿了一下,才道: “我跟她夫妻情分不深,赌不起她会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倒不如等一切明了,再由她决定去留。” 先前给楚妙宜的锦盒里就藏着绍临深写好的和离书,以及原身的一些私房钱。 有了这些,想必对方今后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至于两个女儿,虽然他自信能在流放路上护她们周全,但孩子到底是会吃不少苦头。 出于私心,那封和离书上,绍临深还强调可以让女方带走孩子,也愿意让女儿改名换姓,从此不做绍家人。 这在古代,无疑是对男方的羞辱,但绍临深却希望能给孩子多争取一条出路。 只不知,对方愿不愿意接纳两个女儿。 陈姨娘听他这般安排,也开始揪心: “这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怎的会闹到这般田地,臭小子,你且老实告诉为娘,侯府究竟牵扯到什么事情?难不成是要被夺爵抄家?” 抄家流放这一处罚,朝廷都是最后才确定下来的,还没发生的事情,绍临深也不便提前说透,只能含糊过去,只道让他娘有个准备。 “对了。” 绍临深临出栖霜苑前,想起一事,特意拉着他娘嘱咐道: “最近几天,我那大嫂若是来找你,娘千万不要跟她单独相处,更不要接受她的任何东西。” “这女人邪门的紧,娘可别着了她的道。” 虽说绍临深事先调换了玉佩,当时摔碎的也只是一块赝品。 还是当初原身被一伙盗\/墓贼坑了,花钱买回一块陪葬品,事后原身发现真相,气得都扔院中拿它当花盆垫子用。 绍临深刚好想起有这样东西,便拿来废物利用,没成想玉佩上头还飘着不少肉眼难见的阴晦之气。 这玩意儿若是被活人戴久了,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常年卧病在床。 那女人对原身充满恶意,绍临深也顺手反过来坑她一把,只是怕这女人诡异的运道,会牵扯到陈姨娘身上。 好在陈姨娘对正房那一行人都没啥好感,见自家儿子提醒,立马表示在屋里装病,最近都不出来见人了。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绍临深早早便拿着全福全禄等人的卖身契出府,到衙门去为他们改换良籍。 倒是陈家人一夜未睡,个个顶着黑眼圈,催促陈达去外头打探消息。 而对于今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在茶楼酒肆之中,有那消息精通之辈已经开始悄悄议论开来。 陈达听到人谈论,内容竟真如自家外甥所言一般无二,耳朵轰鸣声不断,下楼时还摔了一跤。 看到街上那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路过,他慌忙跑过去将人一把拦住。 “临深,你在这儿就好,走,舅舅正好有事找你。” 第88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9 绍临深看他这副慌不择路的模样,知他肯定核实过消息,这会儿还在心存侥幸。 不由叹了口气,拉住还在一个劲儿将自己往马车上拽的便宜大舅,神色郑重道: “事到临头,难道舅舅还不肯信吗?” “不,不是舅舅不信你,是……是舅舅实在不敢信呐。” 陈达面露苦涩,额头上不住往下淌汗,抬手擦拭的功夫,才发现自己连手都是抖的。 他不甘心的紧握住绍临深的手腕,似乎在确认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临深,你会不会弄错?说不定,说不定事情还没这么糟糕……” “舅舅!” 绍临深直接打断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行径,眉头紧锁: “事到如今,现在不是你怯懦的时候,想必外祖他们还在家中等你,舅舅还是先回去吧。” 陈达被说的一愣,倒也找回几分理智,看着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些的外甥,他有些惭愧的搓了搓手,连声说对。 末了,他想起刚刚看到绍临深从衙门那边过来,不由问对方可需要自己帮忙。 “只是给全福他们更换良籍,并非什么大事。” 绍临深也没瞒着,指了指还跟在后面的两个随从,入眼便看到他们感恩涕零的模样。 倒是陈达复杂的看了眼这个外甥,“你倒是心善。” “他们自幼跟着我,十几年来忠心耿耿,主仆一场,也是他们该得的。” 绍临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倒是想起陈家在京城有不少商铺,问对方怎么处置。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走,咱们回家里仔细说。” 陈达看了眼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有心拉着外甥回陈府一趟。 但他动作才起,却被绍临深摇头拒绝,只道现在时局不定,万一被人看见,再联想到陈家转移生意的事情,到时被有心人警惕,那就麻烦了。 陈达一拍脑门,连说自己昏了头,没想起这茬,又回复刚刚的问题,道: “你外祖吩咐过,京城这边的田庄铺子且先搁置,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在处理。” 甥舅俩这会儿避开人群,往一处转角低声谈论。 陈达想起外甥方才的神色,心念一动,不由询问可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怪不得人家能将生意做大,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的确了得。 绍临深心底叹服,倒也没客气,干脆点头: “外甥这正有一事需要劳烦舅舅出面帮忙。” 说罢,绍临深凑近几分,在陈达耳边仔细说了想陈家帮忙打点狱卒之事。 “县官不如现管,那些小人物有时更为难缠,临深身为男子吃点苦头倒无所谓,就怕姨娘跟着受苦。” “舅舅也不必每个都打点,只挑几个重要人物就行,省的事情泄露出去。”绍临深低声强调。 “这,这事……何至于此啊?!”陈达愕然。 他们昨夜商谈,也只以为邵家顶多是被夺爵,贬为庶民。 怎么听外甥的口气,好像侯府一家子都得下狱伏法了?! 陈达有些腿软的倚在墙上,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只艰难的冲外甥扯了扯嘴角,承诺必定会替他办妥。 “多谢舅舅。”绍临深俯身拱手。 患难见真情,陈家能冒险答应,也是仁至义尽了。 陈达一把将人托起,拍了拍绍临深的肩膀,只让他好生照顾他姨娘,便神色疲惫的朝自家马车走去。 看人走远,绍临深才领着两随从准备去药铺买些药丸应急,至于其余粮食衣物,他先前空间还存着不少呢,倒是勉强够用,现在没必要到处惹眼。 “咳,那个,深哥,要不你还是多准备点吧,反正有备无患嘛。” 盘古幡的声音从脑中响起,语气说不出的心虚。 绍临深原本抬脚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朝前走,只眯了眯眼,心里没好气道: “说吧,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怎么可能。” 盘古幡声音突然拔高,随即又气弱道: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好不好,真不是有意瞒着你。那个,深哥,我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想听好消息。”绍临深哪个都不想选。 “呃,那我还是都说了吧。” 盘古幡语速超快道: “咱先前世界的物资不能拿出来用了,你要想流放路上过得好,只能重新收集物资。 还有那穿越女刚刚又得了一件宝贝,就是你顶替玉佩的那个赝品。” “那玩意儿现在生了灵智,还衍生出一个神通,就是通过交易夺取他人任何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气运、寿命、健康等。” “比方说,只要它的宿主将自身的某样东西送给别人,对方一旦收下,而没有返还高于物品价值的东西。 那就会被该宿主十倍索赔,且是从受害者身上任意挑选一样东西。” 绍临深闻言,简直无语至极。 “感情我不管做什么,到头来还是被迫当了送宝童子是吧?” 他之前都检查过那陪葬品,里面压根没有其他功能,结果一到对方手里,反倒成宝贝了。 这里面要没有这方天道在捣鬼,绍临深能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深哥,我不是之前说了么,这个世界天道就是个‘乐子人’。 祂可能是看你太强,而穿越女那边又没什么依仗,想着让你俩平衡一下。” 盘古幡声音里满是无奈。 绍临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不纯纯神经病嘛,祂这样能得到什么好处?” 哦,就许那女人欺负人,还不许人反抗的,那倒不如现在就将他们给劈死得了。 什么狗屁天道,有脑子没? 好好好,非要这么玩是吧,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绍临深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得扯着笑脸,买完药材顺道还拐去粮铺订了一堆粮食,美其名曰准备送去慈幼院做善事。 然后又趁机偷渡了几袋粮食放空间里,再吩咐随从到酒楼置办了一桌菜肴送侯府去,说是要犒劳下自己。 绍临深忙活半天,吩咐好全禄带着剩余粮食去给慈幼院后,自己坐上侯府的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结果人才刚到侯府门口,就见陈姨娘身边的桂嬷嬷站在边上等着他,道是他娘刚刚无缘无故晕倒,现在昏迷不醒了。 第89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0 这种紧要关头,他姨娘突然晕倒,绍临深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事准跟那穿越女有关。 “桂嬷嬷,今日我那大嫂可是来过栖霜院?” 桂嬷嬷是陈姨娘带进侯府的老人,忠心程度一不用说,绍临深今日出门除了身边的两个随从外,就是他娘身边的几个老人也都消去她们的奴籍。 桂嬷嬷一听自家少爷这番话,立马跟在对方后头,边走边说道: “回少爷,世子夫人的确来过,说是得知主子病了,特意过来探望的。 对了,世子夫人当时还带了根人参给主子,主子不收,她还非塞主子手里呢。” 虽然陈姨娘最后没收下东西,但对方却跟捡了什么便宜似的,嘴角都克制不住翘起又压下。 桂嬷嬷当时就在旁边伺候,眼尖的看到这一幕,那会儿还以为对方就是在装模作样,实则故意来看他们主子笑话的。 不过桂嬷嬷现在听到小主子问话,又觉得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脑中胡思乱想,忍不住道: “少爷,莫不是世子夫人在人参上涂毒了?今日来栖霜苑就是特意害咱们主子的?” 绍临深还真不知道对方脑补了这么多,只道现在没看自己姨娘,一切还不确定。 “嬷嬷,先前请大夫来看过了吗?” “主子一晕倒,老奴就让人去请了,不过大夫来也没看出其他毛病,只说主子是底子差,劳累过度导致晕厥。” 这简直胡说八道,他们家主子打小身子骨就壮实,哪怕后来生了少爷,人也是一年到头没生过几回病。 结果那庸医居然说她们家主子身体不好?糊弄鬼呢! 桂嬷嬷心底将大夫和王敏悦一行人挨个骂了一遍,抬眼看到自家少爷坐站主子床边,看了半晌也不说话,不由心底惴惴不安道: “少爷,这事实在蹊跷,咱们是不是得让侯爷来查探一番?” 绍临深这会儿没空回她,只摆了摆手,让对方出去。 等人一走,绍临深就迫不及待让盘古幡出来瞧瞧。 “幡哥,我娘身上的一圈黑气就是那女人搞得鬼?她拿走了什么?” 因着绍临深时刻修炼延寿诀的缘故,虽说在无灵气的世界里,只相当于武功心法一般存在,但一些肉眼难见的“东西”,他就瞧得十分真切。 盘古幡也不含糊,听到这话,还飘到陈姨娘身上来回转悠了一圈,许是有神器自带的煌煌之气震慑,那黑气一碰到盘古幡身上的金光就立马散开。 轻而易举露出藏在陈姨娘右手掌心内,一粒绿豆大的“虫卵”,那东西跟个活物似的还会一涨一缩的“呼吸”。 而每“呼吸”一次,陈姨娘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深哥,这手段倒有些像修真界邪修的手段,不过是加了一层媒介,需要通过交换才能成功。” “你娘的生机就是这么被掠夺的,不过对方还没拿走东西,咱还有办法补救。” 盘古幡飘在陈姨娘手腕边,翘起一角将那“虫卵”裹进幡布内,凑到人眉心处,正准备将那东西捏碎引出被盗取的生机,就被自家宿主阻止。 “等等,这个东西被捏破后,那女人会不会有感应?”绍临深询问。 “没那么神,那人不过借助邪物盗取别人的东西,本身又没修炼过,顶多觉得施法失败而已。” 盘古幡研究了下“虫卵”的构造,才回答道。 “那就好。” 绍临深满意点头,见他娘这会儿面色虽然依旧难看,可呼吸都顺畅许多,倒不急着让盘古幡将“虫卵”捏破。 只起身出门,让桂嬷嬷等人好生照顾他娘,自己则是迫不及待就往云华院走。 云华院内。 里头的仆役们个个喜笑颜开,盖因他们夫人怀有身孕,大家都得了三个月的赏钱,有那幸运的还被夫人赏了不少首饰衣裳。 虽说这回喜钱是从夫人手里亲自拿的,可不也代表了他们得主子的看重么。 一时间,大家都凑在主子跟前说起好话,指望上边再漏点东西赏给他们。 “呦,这么热闹,看来我是来的正巧啊。” 绍临深站在院外,瞧着里头被仆役围在中间恭维奉承的女人,挑了挑眉,出声打断道: “听闻大嫂今日去探望我姨娘,还送了根人参,怎的最后又要回来了呢?嫂嫂不会是舍不得东西,故意拿出来显摆给大家看的吧?” 王敏悦当然舍不得。 那人参可是婆婆看她怀孕,还恰好救了二弟一回,才送给自己补身子用。 据说是有五十年份呢,那个小三有什么资格享受这种好东西。 王敏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倒是让外头的小厮放行,冲绍临深和和气气道: “哪里的话,嫂子既然送了,自然是舍得的,只不过陈姨娘不愿意要,我这……” “谁说不要,我姨娘欢喜着呢。” 绍临深立马打岔: “她就是同嫂子客气两句,没想到嫂嫂居然当真了,还把人参又骂拿了回去。” “这不,我姨娘还以为嫂子耍她玩,本就病着的人这会儿都气晕过去了。” 想换走人家的东西,还一毛不拔,真是啥美事都让她占了。 绍临深话一出口,直接将王敏悦给架在台上没法下来。 顶着这么多仆役的目光,她总不可能说不给的话,只能脸色僵硬的命一旁的丫鬟去把人参取来。 绍临深喜笑颜开的伸手就接,感觉对方手劲儿挺大,还用力拍开捏着锦盒的手,将东西扔给后边的随从。 王敏悦全程阴恻恻的盯着他,许是想到什么,才又重新勾起唇角,准备将人送出院。 绍临深只当没听见,人跟个猴儿似的,在云华院里到处瞎逛,见着一摆件就说喜欢,看到一幅字画就走不动道,反正什么值钱就想要啥,恨不能将地皮都刮下一层卷起来带走。 院里的仆役个个怒目而视,心里别提有多鄙夷这位三少爷了。 ‘哼,这庶出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可气的是,他们家夫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莫说是阻止了,人居然还亲自打包好,送到这位三少爷手里。 一旁的婢女们那是急得团团转,实在瞧不过眼,有人甚至还偷摸跑正院去,打算将老夫人请来做主。 绍临深来者不拒,反正这女人送什么,自己就收什么,对方要能从自己身上要走任何东西,就算她有本事。 王敏悦也觉得自己赚翻了,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流,就知道这混球身上好“东西”可不少。 她倒是巴不得这人多拿点物件走,反正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姑且让他高兴一段时间罢了。 双方四目相对,眼中都透着喜色,不清楚内情的,还以为这叔婶间有啥奸情呢。 ‘可惜,这种好事儿就这么一回。’ 绍临深都还没过瘾呢,外头就有下人来传话,道是让他们都去前院大厅汇合。 心中不由叹气:“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90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1 听到消息,绍临深倒没急着动身,只先让盘古幡去栖霜苑将他娘唤醒。 而他则是独自回了一趟陶然院,支开下人,将先前从大房那里搜刮来的东西,连带酒楼送来的一桌佳肴通通收入空间后,这才施施然往前院走。 此时,侯府大厅内。 原本宽敞的厅堂中,早已聚满府中大小主子,连带绍临深那位被挨了几板子,就病得下不来床的二哥都被人抬着到场。 大家都是面色惊慌待立两侧,口中喋喋不休说着小话,目光眼巴巴瞧着端坐上首的徐氏。 “姨娘,你现在可还难受?” 绍临深悄声走到陈姨娘身侧,看对方倚在墙柱边,赶紧上前将人搀扶着靠在自己身旁。 陈姨娘这会儿面上倒起了几分血色,只眼中带着不安,低声同儿子交代道: “临深,事情果真被……唉,外头传来消息,说你父亲和大哥卷进青州那件贪污案里,人已经被圣上打入大牢之中,现在还不知是生是死。 就是咱们侯府外,如今也被朝廷派兵围住了,这事怕是……怕是……” 陈姨娘话语未尽,可在场众人都猜到他们怕是大祸临头了,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就指望当家主母能想想法子。 徐氏恨不能将这群女人打出去,她要有办法还能干坐在这里吗? 心下正烦躁着,就瞧见外边进来一满脸黝黑、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 此人身形魁梧,身披甲胄,周身煞气弥漫,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众人打量,吓得众女眷不敢再吭声,这才满意颔首,侧头看向旁边的左右手,问道: “如何,人可都来齐了?” 旁边的文书闻言,拿起名册一一清点人数,俯身恭敬回复: “大人,还差三人。” “嗯?怎么回事?” 那将领面露不虞,看着侯府众人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丝丝杀意。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般,有那胆小的孩子都吓哭出声,又被亲娘捂住躲到角落里。 倒是王敏悦找着机会上前,冲那将领俯身行礼,指着绍临深的方向,开口道: “大人容禀,非是我等故意藏匿家人,只我那三弟妹和两个侄女前日出府后,便再没回来。 您若是要找人,还得劳烦诸位大人去青柳巷楚家领人。” 她这一开口倒是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绍临深身上,连带着那将领看过来的目光都带上几分审视意味。 ‘真真是个毒妇!’ 陈姨娘恨得咬牙切齿。 刚刚她一听这女人开口,就知道对方要作妖,若不是自家儿子,陈姨娘怕是要扑上去撕了这人的嘴。 倒是绍临深不觉意外,这女人早将他们这些庶出之人看做眼中钉,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又怎么愿意错过。 因此,绍临深面上神色不变,坦然自若朝那将领拱手,道: “小子同那楚氏素来不和,前日又因着内宅阴私发生口角,故已逐其和离归家。” “不可能。”王敏悦矢口否认。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率先开口: “大人,他在说谎,在和离这么大的事情,府上不可能半点风声都听不到,更何况既是和离,怎的嫁妆陪嫁下人都还在侯府?” 她不甘心,凭什么楚氏可以置身事外? 侯府其余人也是目光复杂的盯着绍临深,不过他们倒没同王敏悦一般咬着人不放。 本朝律令,只要不涉及谋逆灭族的大案,夫家犯事,妻子本就可以和离归家。 只不过少有男子愿意放行罢了。 一时间,堂中其余妯娌心里倒是对楚氏羡慕的紧。 那将领闻言却无心思听他们辨扯,只招了一队士兵让他们去楚家核实情况,若是真有和离书在,就将两个女娃带回来。 绍临深见状只默默回到陈姨娘身边,在她袖中塞了一袋点心。 而后,府上众人便被领着归置到一处,收缴掉身上的首饰银钱,分批押送到监牢里。 …… 倒是另一边,青柳巷楚家府邸内。 全福听从自家少爷的吩咐,从侯府后门跑走,一路抄小道拐到楚家,将锦盒的钥匙亲自交到楚妙宜手上。 “少爷说了,您还这般年轻,不该受他拖累,只求您看往日的情分上,暂且先收留两位小小姐。 等风声过去,陈家自会把人接走,绝不会让夫人您为难。” 在全福说话的空档,楚妙宜已经打开锦盒。 她看着里头早已备好的和离书,自己的嫁妆单子、陪嫁下人的卖身契,以及一叠多出来的银票,心里滋味莫名。 那男人的确为自己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 可就是太好了,好到让楚妙宜汗颜羞愧的地步。 全福躬身立在下首,可不知对方在犹豫什么,他看了眼天色,不由着急催促: “夫人,少爷交代了让您看到书信后,赶紧去衙门公正,若是迟了可就麻烦了。” 楚妙宜闻言回神,还没说话却被屏风后头的妇人打断道: “这和离书,我们楚家接了,但邵家的血脉不该留在我楚家,有劳这位小哥带着两孩子回侯府去吧。” “娘!你说什么呢?” 楚妙宜豁然回头,却见自家爹娘连带哥哥嫂嫂都站在一处,一时有些羞恼道: “以彤和以妍可是女儿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你们让我如何割舍的下?” 楚父楚母闻言直皱眉,倒是一旁的年轻妇人扯开丈夫的手,吊着眼开口: “妹妹倒是说的轻巧,那邵家如今可是阶下囚,你不快快撇清关系,省的拖累娘家就罢了,居然还想把犯人之女留在家中,这么做可有想过爹娘兄弟吗?” “我夫jun……临深书信上也说了,可以给孩子改名换姓,这事绝不会拖累楚家的。” 楚妙宜拿出和离书佐证,却看到楚父楚母别开眼,连上头的内容都不愿瞧一瞧,只挥手让下人将两个孩子抱来,塞给全福带走。 “爹!娘!” 楚妙宜拉着孩子不肯放手,楚父楚母却不理会,冷着脸吩咐婢女将她拉开。 争执间,两个孩子被来回拉扯,手腕都红了一圈,被吓得哇哇大哭。 到底还是楚妙宜心疼先放手,但也跪在楚父楚母跟前哀求,直说自己可以带着孩子搬出去住。 可却也没能让楚家人打消注意。 见她跪着不肯起来,楚大嫂更是气恼道: “楚妙宜,你别太贪心了,我们愿意将你留下,已经是冒了大风险的,你一个犯妇不感恩就算了,还妄想将孩子也留下?” “可曾想过,这么做万一爹在朝上被人弹劾该如何?哼,现在倒知道求人了,怎么当初我们求侯府给你哥谋个差事,怎的……” “够了!” 楚大嫂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打断,看自家男人脸色不好,她倒也没在吭声。 可楚大嫂今日能把话撂出来,也是表明了楚家人态度。 楚妙宜神色凄惶,闭了闭眼,干脆俯身冲父母磕了三个响头,只道今生嫁进邵家,这辈子都是邵家妇,自己这就同丈夫一起共患难。 遂起身就准备抱着孩子离开。 楚父见状脸色大变,当场呵斥道: “站住,你今日若敢踏出楚家半步,为父就当没有你这女儿。” 楚妙宜脚步一顿,楚父还以为自己的话奏效,放下心,开口劝道: “那绍临深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你既同他和离,那就该放下过往重新开始。 等过一阵子,让你娘同媒婆说道说道,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若是嫁不出去,到时去庵堂与青灯古佛相伴,不也比陷在邵家那种泥潭里更好。 还省得他们楚家被人说同邵家有姻亲关系。 楚父心中想了许多,面上却不露分毫,看女儿有回头的打算,嘴角勾起,就准备将全福和邵家俩孩子赶出去。 第91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2 可惜,这一切不过是楚父一厢情愿罢了。 “既然父亲这么怕楚家受拖累,不如现在就给妙宜一纸断亲书。” 楚妙宜回首,目光坚定的将和离书撕成粉碎,在楚家人目眦欲裂的眼神下,缓缓踏出大门。 “逆女,这个逆女。” 楚父被气得捂着胸口直喘气,指着楚母的鼻子骂她不会教孩子,害他一把年纪还要受女儿的气。 楚大哥这会儿急得跳脚,阻止他爹的继续谩骂,又吩咐下人拿来笔墨纸砚,塞到他爹手里,催促道: “事到如今,爹也晓得妹妹的意思了,她既不肯和离,咱们还是写了这断亲书去衙门登记好,省的惹出其他麻烦。” 今日将乐安侯府围住的那些官兵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看到的把楚家人吓坏了,万一这些兵痞将楚家也看做是邵家的同党,他们家岂不是也得遭罪么。 原本楚父还有些拉不下面子提笔,可在大儿子的连声催促中,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坐稳的官位,一咬牙还是将断亲书写后,摁过手印,摆手让儿子拿走。 而才出楚家大门没多远的楚妙宜,便碰上了在附近观望的陈家大舅。 陈达原本是不放心俩孩子,特意过来看看,却不料连外甥媳妇都从楚家出来了,一时竟忘记掩藏,赶忙凑近关切道: “外甥媳妇,你怎么出来?可是要去衙门报备和离?” 没想到连陈家大舅都知道他们要和离的事情,偏自己居然是刚刚知道,楚妙宜心里不由对丈夫有些怨怼。 ‘这混蛋,竟然半点也不信任自己。’ 思及于此,楚妙宜还是垂眸回应道: “舅舅误会了,妙宜只是想回侯府,同夫君待在一……” 她话还没说完,陈家大舅就直拍大腿,说她太过冲动了。 “糊涂!监牢之地岂是你一介弱女子能呆的地方,既然你舍不得孩子,也愿意同我那不争气的外甥在一起,倒不如先同他和离,暂且保全自己积蓄力量,等这案子判了,你们再待在一处啊。” 楚妙宜闻言一愣。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 “和离书已经被我撕了,如今怕是只能进牢里走一趟再说了,只苦了我这俩孩儿,小小年纪还要受这些苦楚。” 陈达也是叹气,现下也没其他办法。 却在这时,一直能不吭声的全福弱弱开口道: “夫人,舅老爷,奴才这里其实还有一份和离书,是少爷临走前交给奴才的。” 说罢,他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 那是绍临深考虑到如果楚家不愿意接纳女儿,到时候他们还得跑牢里同自己更换和离书上的内容,索性又多写了一份。 楚妙宜接过纸张,心中五味杂陈,正想开口,余光就看到自家大哥急匆匆朝自己这边跑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拉着自己的手腕迫不及待往衙门方向走。 “有话好好说,作甚动手动脚。” 陈达赶紧将外甥媳妇和俩孩子护在身后,仗着自己体庞大的身躯顶在前面,冲楚大哥沉声呵斥。 楚大哥冷不丁被他推开,倒是踉跄着退后几步,随即一扬手里的纸张,冷着脸让楚妙宜同他去衙门断绝关系,顺道把那些嫁妆还回来。 “你既已不是楚家女,那父亲母亲给的陪嫁就不该由你拿着,若你还有半分孝心,且快快同我将事情办妥。” 说着,他就要将人重新拽过来,却被陈达挡住。 “我竟不知世上还有尔等厚颜无耻之徒,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你们楚家家风着实了得啊,这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有拿回来的道理,佩服佩服!” 陈达将楚大哥一通好骂,同时摆手让楚妙宜母女仨坐到陈家的马车上,左右他们也得去衙门一趟,但却不想跟楚家其他人站在一处。 眼见马车缓缓开走,楚大哥那是心急如焚,本想回家叫马夫驱车出来,又怕耽误了时间,一咬牙索性跟在陈家马车后头跑。 他们这一离开,倒是与侯府那头过来拿人的官兵错开。 不过有楚父的交代,倒也清楚几人的去向,当即转头赶往衙门那边。 * 另一边,监牢内。 邵家众人在侯府才被收了一回身,这会儿到了牢里居然连衣裳鞋袜都被狱卒索了去。 有女眷哭哭啼啼不肯松手,还被女牢头狠狠甩了几巴掌,才老老实实穿上破烂不堪的囚服。 有了她们的错误示范,其他人这会儿都识相的乖乖听话,那些狱卒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绍临深换衣服的时候,还有个身形高瘦的老狱卒悄悄碰了下他的手臂,避开人冲他和善一笑。 绍临深顿时明白,这人便是舅舅替他布置的后手。 于是绍临深赶紧指了指王敏悦和陈姨娘的方向,让他将两人分开关押,最好越远越好。 见老狱卒颔首离开,绍临深倒是放下心来,跟着一众男丁被领着去旁边的牢房里待着。 “砰——” 牢门被人从外边锁上。 绍临深连同几个兄弟,被推进一间满是血腥气的牢房里。 许是他们动静太大,原本趴在地上的两人咳嗽着,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因着监牢昏暗潮湿,中间过道又狭窄曲折,绍临深凑近几步,才借着墙壁上那扇小窗透进来的光线看清他们的长相。 他还没来的及开口,旁边打从进来就耷拉着脸,看谁都不顺眼的二哥绍铭轩,抬脚就将地上两人踹得滚落在地。 口中还骂骂咧咧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看看,小爷我是谁?居然还敢霸占着地方不挪窝,真是欠收拾。” 说话间,他还不忘颐指气使让一个庶弟脱了外衣铺在稻草堆上,好让自己有个干净的地方休息。 至于被踹翻在地的两人,本就身上带伤,这会儿越发咳嗽的厉害,其中一男人颤抖着手,指着邵铭轩,口中呵斥道: “咳咳咳,孽障,你给为父跪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绍铭轩眼睛瞪得老大,吓得连滚带爬从草堆里起来,直挺挺跪在男人跟前。 欲哭无泪道:“爹,我要说没看清是你,你信吗?” 第92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3 便宜爹信没信,绍临深不知道,但他这位二哥在牢房还没待半天,就被压着痛打一顿,绍临深倒是挺开心的。 忽视耳边哎呦呦直唤的三人,绍临深在角落里清理出一块空地,也不在意地面多脏,干脆利落的躺下,将衣摆撕开一条布头,分别塞进耳朵里,人是闭着眼开始呼呼大睡。 今晚还有的闹呢,他可得养足精神。 这说睡就睡的本事,倒是让旁边三个庶弟看的是一愣一愣。 他们虽然在侯府日子时常遭受嫡母苛待,却也是锦衣玉食的养大,这种地方他们连下脚都没法伸直。 几个兄弟满脸嫌弃的打量着牢中环境。 却见这四四方方的牢房内,三面全是栅栏,面积狭小不说,连个床板都没有,只靠墙一面堆了些稻草杆子,仔细看草堆下还有许多鼠妇、蟑螂等虫子到处乱爬,而墙根处是一片黝黑发绿的苔藓和斑块。 兄弟几个顿时寒毛直竖,连原本抄家入狱的惶恐,都抵不上现下身处的恶劣环境更令他们糟心。 “老四,老五,老六,你们仨都别傻站着了,且过来为父这里。” 乐安侯趴在草堆外边,里头并排躺着的是世子邵铭珩,这父子俩都参与了夺嫡站位,而今四皇子败落,他们自然被连带着清算。 故而他们一来就挨了通板子,这会儿父子俩臀上都还渗些血呢。 老四等人相互对视,明知对方此时叫他们准没好事,因着乐安侯常年的积威,只硬着头皮挪步到跟前。 “父亲,您有何吩咐?” 为首的老四顶着剩下俩兄弟的目光,只得率先开口询问。 乐安侯看他们磨磨蹭蹭,不悦地皱了皱眉,到底忍住训斥之语,只吩咐道: “将你们手里值钱的物什都交出来。” 三兄弟闻言面色难看,只摇头说都被狱卒们搜刮干净了。 “父亲若不信,孩儿可以脱了衣裳给您检查。” 这会儿开口的是老五,他嘴快动作更快,说话间直接脱了囚服,还在乐安侯面前捏着衣领抖了抖。 其余两人有样学样,却不料乐安侯压根不上套,脱口而出便是让他们将鞋袜都脱了,倒过来给自己看看。 老四等人身子一僵,半晌都没动静。 乐安侯双眼微眯,口中略带威慑道: “都愣着作甚,赶紧动手,难道还要为父亲自给你们脱鞋吗?” 老四等人心有不甘,到底还是被乐安侯将剩下的一点财物夺了去。 几人心底不忿,尤其是看到前头三位兄长跟没事人一样,睡觉的睡觉,趴在地上发呆的发呆,只有他们三个最亏。 要说那两个嫡兄也就算了,老三也是庶子,凭什么能置身事外? 三兄弟本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让绍临深好过的心理,暗搓搓同乐安侯告状,直说他们看到三哥身上藏了不少好东西,这会儿故意躲在角落睡大觉呢。 乐安侯一看就知道这三人打得什么鬼主意,却还是打发他们去把老三喊醒。 “是,父亲,我们这就去办。” 老四他们一脸兴奋的走到绍临深跟前,没成想手都没碰到对方的肩膀,直接就被人劈头盖脸抽了好几巴掌。 三兄弟痛得抱头鼠窜,偏偏罪魁祸首还闭着眼,一副梦游的模样,起身冲着他们拳打脚踢,那力道大不说,偏偏他们三个还打不过一人。 直到他们跪地求饶,乐安侯也气得在旁边怒吼,罪魁祸首打着哈欠睁开眼,一副惊诧的模样,反过来责怪他们打扰自己睡觉。 “你们也是闲得慌,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睡醒再说?” “我这梦中打人都是老毛病了,只要你们离我远点也伤不着,下回可记住别犯了,要不然我睡着后啥事都能做出来。” 老四等人挨了打还得被骂活该,那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碍于对方的武力,不敢回嘴。 倒是老二绍铭轩最见不得绍临深过得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道: “老三,你别太放肆,你个打人的还有理了?什么狗屁的梦中打人,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又没跟我睡一个被窝,我凭什么告诉你?” 绍临深回嘴,直堵的对方说不出话。 不过看到乐安侯一副吃人的目光,暂时还没到翻脸的时候,嘴上认错飞快,还自觉的脱了衣服鞋袜给大家瞧。 “老d……咳,爹,您也瞧见了,不是我不想交出东西,实在是儿子身上啥也没有啊。” 绍临深一边穿衣服,一边搓着手反倒靠近乐安侯,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怀里的那点财物,厚脸皮道: “那个,爹啊,您身上这么多好东西,要不就匀儿子一点?” “滚!!” 乐安侯简直要被这逆子没脸没皮的模样气死,连眼神都不屑给他,直接让对方有多远滚多远。 “不给就不给嘛,您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绍临深躲开喷来的唾沫星子,反倒委屈屈巴巴的从便宜爹身下搂了一堆稻草跑开。 要不是牢房里几人都知道这人的行径,光看这家伙孤零零缩在角落的身影,还真以为是大家排挤他了。 老四等人相互对视,当真是欲哭无泪。 倒是原本趴在稻草堆里一直没吭声的世子绍铭珩微微侧头,看着这位性子大有不同的三弟,眼眸微深,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 当天晚上,乐安侯就用一块玉坠在狱卒手中换来一小瓶金创药,父子俩才刚上过药趴着歇息,耳边就听到过道里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众人齐齐抬头,却见几名带着长鞭的狱卒正领着一群同样身穿囚服的男子缓缓走来。 “岳父?李大人?宣平侯?你们怎么也……” 乐安侯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原本还算镇定的面色勃然大变,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挣扎着起身,凑在栅栏跟前看那些人被关押在自己周围的牢房之中。 康宁伯本就卧病在床,如今满门被抄,已经是面如金纸,早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会儿人也是被两儿子架着胳膊,一路拖进对面的牢房里。 男牢这边左右各六间屋子,现下倒被这些犯人塞的满满当当,就连绍临深牢房内,也都挤进来两个据说是户部左侍郎家中的子弟。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乐安侯看着眼前这一幕,口中呢喃,身子一晃,人立马昏厥过去。 倒是幸运的错过了被狱卒拉走谈心的机会。 “哐哐哐——” 木棍敲击在栅栏上,一名身形健硕的狱卒将他们这边的牢门再次打开,在邵家其余人惊惧的目光中,好似随意一瞥,径直略过绍临深。 只将木棍指向老二、老五还一名李姓男子,拖拽着他们往外走。 第93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4 绍老二等人被拉走,直到半夜才又被狱卒如拖死狗一般扔回牢房里。 去时人还活蹦乱跳,回来却个个身上带伤,就连衣服上都是被鞭子抽出的道道划痕。 看到几人的惨状,原本还有些喧闹男牢,这会儿倒是变得安安静静。 毕竟,谁也不想被杀鸡儆猴。 世子绍铭珩挣扎起身,想凑到一母同胞的弟弟跟前,无奈他身边还躺着昏迷不醒的乐安侯。 只能望着地上的老二邵铭轩,目露关切道: “二弟,你可有哪里伤着?” “咳咳咳,大……大哥……” 绍铭轩不住咳嗽,这会儿是连爬起来的力道都没有了,只能侧躺在地上不住喘气。 看他们兄弟情深,隔着几步路相互对望的模样,绍临深身子都不自觉抖了抖。 他干脆起身,将老二拖起来扔草堆上,指着对方浑身被鞭子抽打的痕迹,没好气道: “大哥,他人都被打肿一圈了,你还问有没有事,这不是纯粹脱裤子放屁么。” “老三,注意你的涵养。” 世子绍铭珩神色微暗,只一瞬功夫,就被身边人握住手掌。 对方抱着他的胳膊哭诉: “咳咳,大哥,你救救我,我实在不想再被打了,那些狱卒无非就是想要钱而已,你就将身上的值钱物品给我吧?!” 绍铭珩被缠的没办法,只能从身上摸出一枚玉扳指给他。 倒是同样被拉走挨打的老五没处要钱,干脆将主意打到乐安侯身上,手正要伸进对方怀里,却被老四、老六一把甩开。 “老五,你想干什么?父亲身上的东西你也敢偷,你简直枉为人子。” 两人说的义正言辞,眼神却不自觉瞥到乐安侯的身上,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三人先前还拧成一股绳,现在为了各自的利益,倒开始狗咬狗起来。 那对嫡出的兄弟俩这会儿自顾不暇,一时间,倒是谁也没空理会还躺在稻草堆上昏迷不醒的乐安侯。 绍临深看他们这么孝顺,实在不忍心便宜爹错过这么重要的场景,索性从边上拐了个弯,绕道墙根下,脱鞋解袜,两指提着布袜凑到对方鼻尖轻轻晃动,直接将人从昏睡中生生熏醒。 “呕……” 乐安侯趴在地上吐的撕心裂肺。 绍临深见状立马穿好鞋子,站到对方身侧,义正言辞的指责其余兄弟简直猪狗不如,居然让父亲独自躺在角落受凉。 末了,他还暗搓搓跟乐安侯告状,说其余几人都在打他怀里财物的主意,不像自己只关心父亲的身体是否康健。 这番操作,倒是将同一牢房内的李姓男子看的目瞪口呆,而把邵铭珩几人恶心的够呛。 * 另一边,女牢内。 陈姨娘才刚将被送进来的两个孙女哄睡,抬眼就看到一名女狱卒当着自己的面,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到栅栏上,一只眼睛好巧不巧被一根木刺戳瞎,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鲜血瞬间染红了女狱卒的脸颊,又如同水珠般一颗颗滴落在地面,在石板上绽放出朵朵红梅。 但这血腥的场面,几间牢房内的贵妇小姐们却都只冷眼旁观,并无一人被吓得惊叫出声。 倒是外头的狱卒们听到动静,进来看见这种情形,立马扶着受伤的女狱卒往外跑,而后更是畏惧的看了眼周遭环境,吓得浑身抖着手连头也敢回。 这也不能怪这群女狱卒们胆小,毕竟任谁小半天时间,女牢里就出了好几起“意外”事故,大家心里都得发毛。 “姨奶奶,是不是又有狱卒婆婆被老鼠咬到啦?” 两孙女听到动静被吵醒,小小的人还没睁开眼,开口就是熟练的问话。 小的那个还一脸天真的无邪的询问陈姨娘,对方会不会又像上一个那样被老鼠吓晕给人抬着走,说着还准备侧头四处张望。 陈姨娘赶紧捂住两孩子的眼睛,低声哄骗道: “彤彤,妍妍,要乖乖睡觉知道吗?要是被小老鼠知道你们醒着,当心它也来咬你们的脚指头哦。” 俩孩子被吓得躲进陈姨娘怀里,紧张的闭着眼睛直摇头: “不不不,我们的脚指头臭臭的,一点也不好吃。” “彤彤和妹妹都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妍妍小肚子好饿哦,怎么办?它一直在叫啊。” 两孩子童言童语的低声说着,惹得陈姨娘心疼的不行,想起儿子还给自己的那包点心,正要避开其余人往怀里掏,耳边就听到附近一阵窸窸窣窣的吃东西声音。 陈姨娘抬眼一看,就见对面左侧的一间牢房里,那位世子夫人正将手里的油纸包解开,把里头的一块块点心喂给身侧的两儿子吃,旁边有那眼馋讨要的孩童,对方也是和善的将东西分发过去。 许是察觉陈姨娘在看自己,这位世子夫人还凑到栅栏旁,准备将剩下的几块点心扔过来。 “我们不要!” 陈姨娘紧张到声线都不自觉拔高,倒将周围人吓了一跳,连带着那位世子夫人的脸色都难看几分。 陈姨娘可不管对方什么想法,只知道这女人邪门的很。 就如同自家儿子说的,谁靠近她,谁就倒霉。 女牢中的其余人或许不知道,那些狱卒为什么死的死、伤的伤,可陈姨娘却时时留意这位世子夫人。 知道那些狱卒都是因为从她身上夺取了衣裳首饰,而后就一个接一个遭遇不测。 就好像先前陈姨娘接了这位世子夫人的人参那般,转头自己就昏迷的人事不省。 陈姨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发现,每次只要有人倒霉,这位世子夫人就会好运连连。 好比同样是一碗粥,这人分到的永远比别人稠。 别人讨要其他吃食需要用银钱首饰换,她只安安静静看着,就有狱卒看顺眼免费送。 而最邪门的是,别家的孩童因为惊吓过度发热,得花大价钱求药,可那两位小少爷发热,却只要趴在世子夫人身侧睡一觉就轻松痊愈…… 种种迹象不一而足,这如何不让陈姨娘胆寒心惊。 可惜,这一切的祸事,并没有人将它们与这位世子夫人联系到一处,就如同被鬼迷心窍般,大家居然都只当是女牢阴气重,招惹了什么邪祟作恶。 一个个眼盲心瞎的待在牢房里,看着一出又一出的惨案发生。 更有甚者见陈姨娘刚刚拒绝,还主动上前讨要: “你不要我要,世子夫人,您行行好,要不将点心分些给奴婢吧?” 说话的是旁边的张姨娘,她们这间牢房关押的都是府里的妾室通房,里头大多数是因着美貌被侯爷抬上来的,身上本就没有多少贵重物品。 晚膳就一碗清澈见底的稀粥,她们压根填不饱肚子,看到这位世子夫人“犯傻”,大家可不得使劲儿占便宜么。 正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时,却不料那位世子夫人扔过来的油纸包,竟被一只大耗子半路劫走,还当着众人的面撕咬起来。 “哎呀,该死的老鼠,还我点心。” 张姨娘等人心疼的不行,左右张望,就要弯腰拾起地上的石子丢过去,却不料那耗子吃的好好的,下一刻竟倒地抽搐而亡。 第94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5 “啊——” 女牢内顿时发出一声尖细的嘶喊。 原本凑在栅栏边的张姨娘等人吓得捂着嘴,连连后退。 王敏悦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脸上也是错愕的表情。 她还没开始下手呢? 难道这—— “难道这糕点有毒?” 一名全程目睹的女眷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还不待王敏悦反驳,就见原本被分到糕点的几个孩童,纷纷被母亲打掉手里的吃食,搂着哭闹的孩子离王敏悦远远的。 那眼神警惕又防备。 “不,你们别误会,糕点里什么都没有,你们看我家两孩子都吃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 王敏悦扯过身旁的两个男孩,指着他们被糕点塞的鼓鼓囊囊的脸颊,急切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是想利用糕点动些手脚,可不会傻到下毒这么直白的手段。 这些人已经被她划为自己的所有物,怎么可能做竭泽而渔的蠢事?! “这只老鼠也许是在其他地方,吃了什么被下药的东西,碰巧刚刚毒发身亡呢?” 王敏悦竭力辩解,还弯腰准备将被大家丢掉的糕点捡起来,准备试吃给她们看。 可惜,她指尖还没碰到东西,又从黑暗中蹿出一只老鼠,逮着地上的食物就冲过去,并一口将其咬住吞入腹中。 “啊——” 王敏悦离得最近,险些被这只臭老鼠贴到脸上,吓得后仰摔了个屁股蹲,尾椎骨被撞得生疼。 她正痛着呢,没想到同间牢房内的其他女眷纷纷尖叫的躲到角落,看向自己的目光恐惧又憎恶。 就连原本还一脸淡定的徐氏,这会儿都吓得扔掉手里的东西,拉着闺女的手,往旁边退。 王敏悦被看的一头雾水,顺着她们的视线却看到又一只老鼠口吐鲜血,鼓着肚子死在地上。 旁边,原本散落的几块糕点,这会儿已经消失殆尽。 一而再的发生事故,就是王敏悦如何狡辩,现在都没人信了。 “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和大家无冤无仇,好端端伤害你们作甚?” “更何况,我和俩孩子也都吃了糕点,真要有毒,我们母子三人早就出事了,这么粗浅的手段,傻子都不会做啊。” 王敏悦头一次感受到有口难言,什么叫做吃哑巴亏。 她藏在袖中的指甲几乎陷进掌心里,目光急切看向徐氏二人,道: “娘,五妹妹,你们刚刚也吃了这糕点,不也都好好的么,你们跟大家解释一下啊。” 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绍应雪有些动摇,正要开口,却被徐氏暗中拧了下胳膊,立马乖乖低头闭上嘴巴。 徐氏将女儿拉到身后,看着大儿媳妇几乎成了众人公敌,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开口便呵斥道: “解释什么,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你要真怕人怀疑,当初就不要充好人到处分东西。” 徐氏一开始就警告过她,让对方莫要招摇,大家都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那些糕点也不知道藏着掖着点。 呸,活该! 就得让这贱皮子受点教训,省的连自己这婆母的话也敢不听。 陈姨娘冷眼旁观半晌,见对面牢房里的婆媳俩都快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才慢悠悠开口道: “世子夫人说的对。” “许是这两只老鼠福薄,消受不起这些糕点,这才遭了殃。您洪福齐天,自然事事顺心如意。我们这些人命贱,赌不起会不会被一块糕点毒死。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便是,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还是莫要给我们了。” 这话明褒暗贬,说的牢中众人心有戚戚。 运气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能说得准? 倒是这位乐安侯世子夫人,还真是运气好到令人咋舌,与之相对的,那些女狱卒们真是就跟犯太岁一般,可是倒霉的紧。 众人一经提醒,倒是无端生出一股寒意,直将她们吓得遍体生寒。 一时间,牢中所有女眷都开始畏惧起来,任凭王敏悦如何讨好解释,也都无济于事。 倒是害她所有谋算都落了空。 * 深藏功与名的某件神器,看到那穿越女没法利用邪法害人,才重新披了个老鼠的壳子,从女牢悄摸摸拐回男牢这边。 “吱吱吱!” 一只不过两指大小的老鼠从巴掌大的窗户口钻进来,入眼就瞧见自家宿主正围着乐安侯嘘寒问暖。 一会儿给那老登换药,一会儿又关心人冷着,仗着那身蛮力剥掉几个兄弟的外衣,同那老登你一件我一件的披着衣裳,在稻草堆上睡大觉。 旁人看不惯指责他,他反倒说对方是存心找茬。 “爹身上有伤,我若是不仔细点照顾着,岂不是枉为人子吗?你们不过是少穿件外裳罢了,连这都啥不得,以后还指望你们孝顺咱爹?” “那你凭什么把我们的衣裳穿身上?” “我要不护好自己,万一生病了,岂不是传染给咱爹嘛?你们当我愿意穿这些破衣裳呢?还不是想更好的照顾咱们爹。” 绍临深不论他们说啥,就是把乐安侯扯出来说话。 气得其余兄弟那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要是眼神能杀人,恐怕绍临深这会儿都得变成一摊肉泥。 但老四几个都被打怕了,现在是敢怒不敢言,只期盼着上头两个嫡出兄长带头谴责这混蛋的行为。 可惜,他们这位世子沉得住气,压根不理大家。看到老三抢衣服,还主动将外裳提给父亲取暖,换来乐安侯满是欣慰的目光。 这番举动,倒是显得其他人特别没有孝心似的。 绍老二也是气得要死,他最见不得老三爬自己头上,若不是被大哥压着,准跟那混账打起来。 几人正不忿着,有眼尖的就瞧见一只老鼠从窗户口钻进来,更是速度极快的往绍临深方向跑去。 他们登时眼睛一亮,恨不能让这只老鼠往老三身上咬几口。 没成想对方似有所感般,曲起一条腿就将老鼠踩住,并动作利索的用几根稻草搓成绳子,把脚下的老鼠绑住系在一根柱子上。 还冲他们笑的一脸“和善”,道: “赶巧有点肚子饿,兄弟们,可是要尝尝新鲜的鼠肉?” 第95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6 这么恶心的东西,绍家几兄弟是疯了才会去吃。 看他们一脸抗拒的盯着自己,绍临深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直说他们没口福。 “不过这老鼠也太小点,剥了皮怕是还没一口,嗯,得养一养再说。” 绍临深说着,还将草绳甩来甩去,故意晃到绍家几兄弟跟前,笑眯眯表示自己养过猫和狗,还是头一次养老鼠呢。 “不过也没差,反正谁要故意使坏找茬,我就把这小东西塞他嘴里,看看那张破嘴还敢不敢乱说话。” 绍临深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令人发指的威胁,倒是无端让兄弟几个后背发凉。 盘古幡被当作逗猫棒似的晃来晃去,险些没把祂晃晕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吱吱”叫个不停。 “深哥,你丫的简直没人性,我好心帮你看看你娘和俩闺女,你居然恩将仇报把我当玩具扔着玩。” 盘古幡的声音在绍临深脑中响起,震的他脑袋嗡嗡响。 怕把这家伙惹急了,赶紧将草绳松开,心里安抚道: “嗨,幡哥,你这不是又冤枉我了么,我也是找个借口让你留在身边啊,不然他们要看到我整天捏着只老鼠玩,不得觉得咱有病么?!” 盘古幡趴在地上直哼哼,直到听见对方许诺再多给一缕功德后,才勉强原谅对方。 “哼,你最好是这么想。” 说罢,祂就将女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着重强调短时间内,那穿越女没法再从别人身上捞好处,自己在其中付出了多少。 顺便告知宿主,他两个女儿也被关进来了,看样子他媳妇还是选择第二份和离书,并没有接纳俩孩子。 “无事,只能说人家更爱自己一点罢了,咱也无可指责。” 绍临深倒也淡定。 盘古幡见他心里有数,当下就老实趴在地上装死。 * 殊不知,桂花巷陈宅内 被陈家大舅接回宅院的楚妙宜,此刻正担心牢中的父女三人而睡不着觉。 干脆大半夜起身到厨房里忙活开,想着明日送些吃食给他们。 恰巧陈家明日就要举家离开京城,这会儿宅院内灯火通明。 楚妙宜的动静倒也不引人注意。 陈大舅刚从外头打探消息回来,这会儿累得嘴唇起皮,眼珠子都是布满血丝,但人倒还精神。 他先是去老爷子屋里说了会儿话,才出来转头就让媳妇给楚妙宜带话。 让对方明日有什么东西要送牢房里的,可以托付给自己,她本人就不要随意踏出陈家了。 “听说那些官兵在侯府库房里,并没有抄出多少值钱的东西,有的多是一些笨重的家具和一些唬人的假古董字画。 要不是官兵们在几个小院中,抄出不少女眷安放在各自小库房里的嫁妆,这一趟抄家都成了笑话。”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坊市里都开始隐隐传出,乐安侯府的男人们都是靠媳妇的嫁妆维持体面的。 大舅母说着还叹了口气,目光同情的看向坐在自己边上的外甥媳妇。 “你大哥大嫂还拿着嫁妆单子去衙门索要财物,道是你跟楚家断绝关系,当初陪嫁的东西依旧属于楚家,不过却被官兵们打了出来。” 若是乐安侯府抄到好东西,官兵们也不会在乎那三瓜两枣,可谁让侯府实际却是个表面光鲜的空壳呢。 楚家要是讨要走嫁妆,官兵们岂不是白走一趟? 楚妙宜听到大舅母的话,一时愣在原地,又想起娘家人的德行,心知他们是怕楚家人将事情怪到自己头上,到时候会问她索要嫁妆,于是垂眸应下。 大舅母看她有些沮丧,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 “也不都是这原因,只今日就发生了好几起命案,死的还都是去过侯府的官兵,你大舅怕这里边许是有人在捣鬼,想让你在陈家待着更安全些。” “妙宜晓得了,多谢舅舅、舅母关心。” 楚妙宜也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人,当即起身,郑重朝大舅母俯身行礼,并央求明日代自己同丈夫说几句话。 “生同衾死同椁,我既嫁给他,便一辈子是他邵家的人,望他在牢中好生照顾自己。” 大舅母闻言动容,看她一脸坚毅的模样,直感叹自己那外甥娶对了人。 却不知,因着白日里有人看到楚妙宜去衙门报备和离一事。 打探到消息的那些侯府女眷娘家,个个也是一夜未睡,都在思索着明日要不要去大牢一趟,设法摆脱与侯府的姻亲关系,但又怕被人说凉薄,以后影响儿女的婚事。 众人一时间倒是犹豫不决。 但王家却不一样,也不知他们是真疼爱女儿,还是因着怕受侯府牵连。 翌日,天光微亮。 王父等人就迫不及待跑到大牢外,砸了无数银子,还托了关系,才进到女牢之中,苦口婆心劝女儿同世子绍铭珩和离。 “爹,你说的可是真话?我那三弟妹当真同三弟和离归家了?” 王敏悦没在意其他,只拽着王父的袖子不住追问。 昨日她只看到三房那俩女娃被关进来,而没见着楚妙宜的人影时,心底就隐隐猜测对方可能是真同老三和离跑了。 但亲耳听到王父点头,王敏悦还是一时滋味莫名。 王父见她还在发呆,不由焦急道: “乖女唉,你还想什么呢,这事既有人开头,纵使以后被人指责,那也落不到你头上,咱还是快些回家去,莫要被绍家牵连了。” 王父都打听过了,虽然乐安侯府卷入贪\/污案一事,十有八九是被诬陷的,可绍家有罪无罪全看上面的意思。 哪怕圣上仁慈,绍家人最少也是被流放的命。 “咱明明可以脱离苦海,你又何苦跟着绍家受罪呢?” 王父苦口婆心劝着。 却不料素来听话的女儿竟跟魔障似的,铁了心要跟邵家共患难。 “爹,你别说了,我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女人,她楚妙宜愿意抛夫弃女,却不代表我同她一样。” “您还是回去吧,若是不放心女儿,便多送些吃食和银两进来,也省的女儿在这里受罪。” 王敏悦说的斩钉截铁,却是把王父气的半死。 见真劝不动,王父指了指面前的女儿,沉着脸甩袖离开。 倒是原本因着点心的事,同王敏悦疏离的徐氏,感动的握着她的手,直说自己没看错人,当初让大儿子娶她还真是娶对了。 王敏悦笑着同这老虔婆敷衍,要不是她怕被王家人看出破绽,还真不乐意待在大牢里。 索幸自己有金手指傍身,压根不怕危及性命,倒乐得博个好名声。 不过,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世子那张俊郎的脸,宽阔的背脊,脸颊微红,心里想着对方知道这消息后,该是何表情? 第96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7 他大哥心底想什么,绍临深倒没瞧出来。 不过他那自诩读书人,结果连秀才都没考上的二哥,倒是乐得见牙不见眼,还总在他跟前晃悠,说话又开始阴阳怪气的,被绍临深打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只自打王父来男牢这边,要求他大哥写份和离书无果,又听外头人都在传王家女忠贞不渝、德行上佳,说是连某位太妃都对此赞不绝口后,王家人就再没提和离的事情。 反倒时不时托人送些好饭好菜进来,做足了表面功夫。 与之相反的,则是被妻子抛弃的绍临深,这会儿倒成了众人奚落嘲讽的对象。 仿佛他们这么做,就能获得什么好处般。 绍临深可不惯着他们,谁要是嘴贱乱说话,他就将对方一通好打。 反正这牢房三面都是栅栏,就是有人打个喷嚏,大家都能听到,绍临深在地上捡一把石子,隔着老远也能将对方打成猪脑袋。 偏就是有犯人同狱卒告状,那些在众人面前声色俱厉的狱卒,就跟眼瞎耳聋一般,压根不待理会的。 时间一长,大家也算看出点门道,自然没人再敢胡咧咧。 倒是绍临深整日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蹲在角落里跟一只老鼠自言自语。 绍家人看他这副模样,还当他是受刺激太深,脑子都不正常了。 故而对这家伙老蹭吃蹭喝的行为,上头两兄弟那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被这疯子一言不合痛打一顿。 结果就导致短短几日功夫,别人坐牢瘦骨嶙峋,绍临深坐牢反倒养胖了一圈。 “呦,幡哥,你这是又给咱带什么好吃的了?” 绍临深盘腿坐在墙根处,看着一只巴掌大的老鼠从窗口溜进来,熟练的将衣摆摊开接住对方。 随即,他还从鼠嘴里掏出几颗花生,剥开后扔进嘴里咀嚼。 余光看到几个兄弟又偷偷观察自己,绍临深咧了咧嘴,摊开手心,露出里头的几粒花生米,询问大家吃不吃? “呕!” 绍老二有些反胃的捂着嘴,看他还吃的津津有味,半点不怕染疫的模样,只当这人脑子病的不轻,当即嫌弃的挪开视线。 倒是邵家大哥态度依旧温和友善,眉眼带笑的冲绍临深摇头拒绝。 盘古幡看的心底叹气: “深哥,你这大哥城府还挺深,都落到这地步了还能面不改色呢,我看你这恶趣味还是别玩了,人家压根不上当。” “管他上不上当,能恶心吓其他人也好,省的整天闲着没事尽盯着别人。” 绍临深在心底回复。 他摸了摸依旧挂在老鼠脖子上的红绳,以及红绳上串着的那颗佛珠,思绪不由飘到女牢那边。 这红绳和佛珠还是他娘去寺庙上香,花了不少钱求来的,不过这东西除了闻着香,也就是普通的饰品,压根没什么用。 但作为信物倒是不错。 听说因着牢房环境恶劣,又缺衣少食的,那些自幼就娇养大的孩子都陆陆续续生了病,连带原身两女儿都染病发热。 不过这回有狱卒暗中帮衬,加上他让盘古幡送到牢房里的药丸,俩孩子的病情倒及时得到控制,现在虽还病殃殃的,性命却是无碍。 想到那头的定时炸弹,绍临深眼眸微深。 借着袖子遮挡视线,将一张提前写好的绢布条塞进鼠嘴里,又捏着老鼠尾巴起身,在众人看傻子的目光中,将其扔出窗外。 盘古幡被扔的吱哇乱叫,在绍临深脑海中骂骂咧咧。 绍临深只当不知。 顺便在心里画大饼道: “幡哥,记得看过我娘她们后,就去陈家把信带给我大舅哈。等这回事情了结,咱再多送你点功德。” “啪叽——” 外头巡逻的官兵听到动静,立马举着火把查看,结果就瞧见一只被摔成面饼的老鼠摇摇晃晃从墙根底下跑走。 * 另一边,女牢内。 陈姨娘将俩孩子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看着两张小脸上红晕稍退,原本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此时外头明月高悬,月色皎洁如玉,透过墙壁那扇狭小的窗口,照映在地面上,散做无数光斑。 牢中光线昏暗,只过道处点着几盏油灯,伴随着周围不时传来的几声抽泣,显得异常压抑。 “吱吱——” 一只巴掌大的老鼠突然探头探脑从窗户外爬进来,在陈姨娘的注视下,拖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飞速窜到跟前。 陈姨娘显然已经适应这种情况,立马眼疾手快用裙摆遮住,直到手探到底下,将不过婴儿拳头大的布袋子塞进袖中。 捏了捏,发觉又是肉干果脯,眼中带笑,倒是忍着心底的惧怕,隔着衣服摸了摸这老鼠的小脑袋。 也不知自家儿子哪来的驯兽手段,竟将老鼠调\/教的这般机灵听话。 看来那小子在牢里没吃什么苦,要不哪还有心思整天给她们弄吃的东西。 陈姨娘现在每天就盼着这小家伙来,倒不是贪这些吃食,只是看到这家伙,才能知道自家儿子是平安无事。 “钱难挣,那啥难吃,为了功德,我忍!” 盘古幡心底唠叨,耐着性子被陈姨娘揉搓了好一会儿脑袋,这才“吱吱”两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又从窗户跑掉。 …… 夜色漆黑,城中已是到了宵禁时刻,除了一些特殊场合还灯火通明,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盘古幡一路熟练穿过大街小巷,又顺着陈家后宅的狗洞里钻进去。 此时陈宅中,除了几个看家护院的下人,以及煮饭的婆子外,就剩下陈大舅和楚妙宜这两主子在,其余陈家人早就被陈二舅领着回了老家。 原本热闹的宅院,如今倒是显得萧索空旷起来。 前院,书房内。 陈大舅此时还在翻看账册。 经过这几日的售卖,陈家在京中的商铺庄子,大多已经贱卖出去,如今除了这座宅院,也没剩下多少值钱的财物。 想到白日里听到的风声,陈大舅准备明日给外甥他们准备些路上吃用的东西。 正思索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吱吱吱”的鼠叫声。 他本不打算理会,没成想那小东西还开始挠起木板。 “小畜生,找死!” 陈大舅满脸不悦的抄起一条板凳,拉开门就打算将其砸死,却冷不丁看到地上的老鼠从口中吐出一小团绢布。 “这是……?” 陈大舅满眼诧异,看了眼脖子上绑着红绳的老鼠,迟疑着用帕子将绢布捡起摊开…… 第97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8 时间过得倒是飞快,经过几日的商讨,朝廷对于贪污案的判决也已经下来。 除却几个主谋被抄家灭族外,其余从犯一律被流放边疆。 听到这消息,乐安侯……绍父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能保住性命就好。” 被关押数日,还得时不时遭受狱卒鞭笞,绍家人早就没了刚进来时的心高气傲,如今能保住小命,个个喜极而泣,恨不能仰天吼几嗓子。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绍家人才觉得自己死里逃生,转头发现流放边疆,一路并不比立马砍头好多少。 “啪!” “老实点,谁要敢耍花招,当心爷手里的鞭子不认人。” 一道长鞭打在犯人后背,直将人抽的弹跳而起,恨不能将伤口处的肉搓下来。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犯人们都立马安静下来,一个个老老实实被解差戴上木枷脚镣,拖拽着出了牢房。 监牢外是一块空旷的场地。 此次被流放的人员当中,除却绍家外,还有徐、洪、柳、曾、魏五家。 其中徐、洪两家同邵家一样乃是勋贵出身,剩余三家则是文官出身,因着官职不显,如同绍家这样的勋贵子弟压根看不上他们,故而一出监牢,两方人马立时泾渭分明。 绍临深眼尖,抬眼就瞧见一群被捆住镣脚的女眷当中,陈姨娘和两孩子的身影。 他趁着解差们还没整顿完队伍,赶紧挤过去将三人往邵家男丁们身侧带。 后头的徐氏等人看到绍临深的动作,顾不得同娘家人互诉衷肠,也跟在陈姨娘后头跑。 其他犯人有样学样,倒是都在同家人汇合。 此次流放的犯人多达三百多人,解差们拢共才二十个,要不是犯人们都上着枷锁,还真止不住他们。 故而,解差们倒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为难大家,不过为了便于看管,犯人们都用绳子绑在一起,跟一串串糖葫芦似的被押着一路出了城门。 * 京城十里外,凉亭附近。 绍临深隔着大老远,就看到许多提着包袱的人们站在原地驻足张望。 有人看到流放队缓缓过来,都自觉退至两边,让开中间的道路。 “太好了,肯定是爹娘他们,呜呜呜,此去边疆三千多里路,也不知今后可还有相见的时候。”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看到我家里人来?” “是陈兄他们,没想到我魏永德落到这般田地,几位兄台还愿意前来送别。” …… 流放队中,望着凉亭外守候多时的身影,犯人们个个激动不已。 倒是绍家人堆内,一个个沉默的不行。 盖因绍、徐两家都被抄家流放,树倒猢狲散,他们竟然没看到几个亲友的身影,偶尔有眼熟的,也只是家中女眷们娘家的下人管事。 只除了—— “爹娘,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了。” 王敏悦在众人的注视下款款上前,眼中虽是泪眼婆娑,心底却得意的不行。 尤其是看到王家人大包小包拎了许多行李物件,倒是越发让她在妯娌面前得脸。 顶着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王敏悦特意领着丈夫和两个便宜儿子去旁边同王家人说话。 可惜她还没风光多久,就看到队伍后方恰有两辆青灰色蓬顶马车缓缓朝他们驶来。 马车在附近停下,迎着邵家人好奇的目光,楚妙宜掀开车帘,同桂嬷嬷一道儿从马车上下来。 “楚氏,你个抛夫弃女的贱人,竟还敢到这儿来!” 徐氏娘家也都被流放,自然不存在有人看望自己的情况,她看着马车内隐约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物件,徐氏隐约猜到什么,心底恨得不行,立马出声斥责。 末了,她还想摆起嫡母的谱,勒令那庶子不得再同楚氏有来往,结果她话还没开口,就被绍父踹了一脚。 “蠢妇,你当咱们还是在侯府呢?若你敢坏了大家的好事,我便休了你,让你回徐家那边待着去。” 绍父可不管徐氏同那些庶子们有何矛盾,他只知道不论哪个儿媳妇家里来人,只要能让他们一路上好过些,管它什么颜面尊严,都不抵活着重要。 徐氏捂着脸不敢再闹,余光却依旧盯着绍临深等人,眼中满是阴毒之色。 却见同行的另一辆马车内,陈家大舅从车厢里探出身子,动作利索的跳下马车,面色急切地朝着陈姨娘的位置走来。 亲人见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兄妹俩此时也是哭的不能自已。 绍临深带着两孩子走远一些,看着朝他们父女俩过来的女子,两孩子激动的恨不能扑过去,嘴里都是不停的在喊着“娘亲”。 楚妙宜被唤的心疼不已,提着裙摆就往这边跑,刚一到俩孩子跟前,就蹲下身将人搂进怀中。 绍临深见状长叹一声,因着早就从盘古幡那里得知楚妙宜待在陈家的事,故而对她现在会来并不意外。 只张了张嘴,唤了声“夫人”便说不出其他话来。 楚妙宜看他如今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倒是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原本压抑的心情倒是松快几分。 只低头亲了亲两个女儿的小脸蛋,侧头看着守候在马车旁的三人,低声细语道: “全福,全禄,还有桂嬷嬷三人,感恩于夫君先前的善行,想同妾身一道去边疆,路上也好照应咱们一家。” 她不会驾马车,虽打定主意跟在流放队后头照顾父女三人,原本是打算让陈家大舅雇佣一个稳妥、且愿意远行的车夫,没想到全福等人听到此事,便主动投奔而来,倒是省了她不少事情。 绍临深静静听着对方的叙述,对于全福三人的行径也是感动不已。 一行人说了会儿话,原本在凉亭中享受美酒佳肴的解差们抬头估摸下时间,便起身将方才收获的银两收入怀中,正欲敲响手中铜锣,耳边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远方渐行渐近。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浑身邋遢头发打结、穿着身破旧道袍的中年道人,骑着一匹毛驴缓缓从山林中走出来。 就在大家愣神之际,这邋遢道人竟直直朝着王家人的方向前进,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第98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19 彼时,王家人正准备放下行李离开,突见一邋遢道人往他们这边来,王父眉眼微皱,便要挥手让后头的随从赶人。 却见原本还坐在驴背上的道人,瞬间动如脱兔,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柄拂尘,还不待人阻拦,就冲着王敏悦劈头盖脸打去,口中阵阵有词道: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 话音刚落,就见道人从怀中抽出一叠符纸,接连不断口吐唾沫将符纸沾在王敏悦脸上和身上。 躲避他人追击的同时,口中不忘喝骂: “大胆妖孽,还不从这位女善信体内离开,再敢残害他人,休怪本道将你诛杀。” “啊啊啊——” 王敏悦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叫连连,偏偏脚上烤着铁链,躲都没法躲。 一时间,她竟被抽打的浑身都疼,更别提鼻尖闻到的都是一股子口水味,差点没把她恶心吐。 “住手,来人呐,把这疯道士拖走。” 王父王母阻拦不及,呼天喊地让下人去帮忙。 附近的解差们见此场景,正要抽鞭子上前,面前就看到一胖乎乎的男子,乐呵呵往领头解差怀里塞了一叠银票。 “各位差爷见谅,鄙人陈达在此见过诸位,还请诸位路上看顾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和妹子一二。” 说着,陈家大舅还不忘朝解差们恭维几句,又道自己在马车内放了一车“山货”送与他们,恳请差爷们行个方便,让他外甥媳妇跟在流放队伍后头。 “你就是陈达?” 解差刘诚开口询问。 看到陈家大舅点头,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眼前的胖子,想起前日有人往家中送去的一间商铺地契,原本拧起的眉头立马舒展,连带眼尾都多了几条笑纹。 他拍着陈家大舅的肩膀,乐呵呵道: “好说好说,我等本就是奉命办差,路上看顾好犯人本就是职责所在。” 双方一时相谈甚欢,哪还顾得上被打的王敏悦。 不就是有道士发疯打人嘛,多大点事儿。 肯定是那女流犯有错,不然那道士为什么不打别人,就专打她? 被分到银票的解差们个个喜笑颜开,眼睛瞬间选择性失明。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绍临深,悄悄冲他舅竖起大拇指。 倒是王敏悦这厢直接成了凶\/案现场般,什么公鸡血泼身,檀香灰镇魔,童子尿驱邪等等,只看得人眼花缭乱,都不知那道士法袍内究竟如何藏住这么多东西。 “啊啊啊,爹娘,相公,救我啊!” 王敏悦被香灰糊住眼睛,一时睁不开,只能被动挨打。 至于周围的犯人事不关己,他们压根不往前凑,哪怕是绍家其他房的人也是个个退的老远。 “该,谁叫她刚刚那么嘚瑟,遭报应了不是。” 其中一个妯娌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旁边几名妇人相视一笑,个个搂着从娘家打发送来的一个小包袱,只觉心下畅快不已。 倒是那疯道见好就收,眼瞧着王家人和邵铭珩过来逮自己,飞快跳上驴背,一骨碌跑得越来越远。 只从远方传来一声清晰可闻的告诫道: “诸位善信千万小心,方才那女子已被百年阴鬼附身,平日最擅借命夺运,以填补自身阴煞之气。 谁要是拿了她的东西,当心事后轻则百病缠身,霉运不断,重则横死街头,妻离子散呐。” 这声音宛若惊雷,瞬间在犯人中炸开。 世人多信鬼神,更不用说近几日京中时常发生命案,流放犯们哪怕消息不灵通,刚刚也听到亲朋好友偶然提起过。 尤其是女牢那边,三不五时就有人或倒霉或横死。 这一件件事情,还真同那疯道士所言对上号。 当下,所有人都畏惧的看向身形狼狈的王敏悦。 尤其是先前被关在女牢时,两个死了孩子的母亲,人本就伤心欲绝,如今像是找到发泄口般,对于道士的话深信不疑,也不顾家人阻拦,便疯了似的跑过去撕打王敏悦。 流放队瞬间吵闹起来。 “厉害厉害,咱舅这人请得不错。” 绍临深揉了揉险些被震聋的耳朵,心底佩服不已。 也不知自家大舅从哪找来的,这么个嗓门大到离谱的“人才”。 不过有了今日这出好戏,不管队伍里有多少人信,总归是给大家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深哥,万一那女人路上藏着掖着,就是不动手怎么办?那咱们做的这些事可就白干了。” 盘古幡顶着个老鼠头从衣襟里爬出来,倒是将旁边的楚妙宜吓了一跳。 绍临深见状用胳膊肘杵了下祂的脑袋,轻声安抚妻子几句,只道这小家伙有灵性,身上都洗过了,不脏也不咬人。 心底却是回道: “不管她路上会不会动手,时日久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到时候,有了这层铺垫,不用咱们动手,都有的是人收拾她。” 闹剧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解差们酒足饭饱,又收获了不少银两后,总算想起这茬,直接冲着几个殴打在一处的女眷们抽了几鞭子,将其分开后,就准备启程离开。 陈家大舅趁机同绍临深等人告别,只从身后解下两个装满衣裳、粮食的包袱提给自家妹子后,才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小袋碎银塞进妹妹手里。 “事出突然,家里的生意都被人抢了去,如今陈家也是寅吃卯粮,为了让你们路上过得舒心些,家里都是将值钱的衣裳首饰典当了。” 陈家大舅一说三叹气,配上他今日穿着“质素”的打扮,在附近观望的邵家人大多信了七八分。 正当解差们将队伍整顿清楚时,从京城方向又驶来好几辆马车。 这回的马车同楚妙宜那小不伶仃,又灰扑扑的车厢相比,可是华丽多了。 车身雕花精致,镶金嵌玉不说,顶棚和帘子都是用丝绸覆盖,两侧还坠着一道道流苏,随着马车行进,流苏随风摇曳,显得富贵又奢华。 解差们还当是城中那些贵人出行,急忙将队伍赶到一边。 才站定,众人耳边就听得一阵阵女子如泣如诉的哭啼之声。 声音随着马车靠近,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些马车停靠在流放队旁边,从车厢里下来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 只见那几个妇人眉眼都有些相似,行走间还不忘用绣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珠。 直到一行人被仆从们护着款款走到绍父跟前,才哭哭啼啼道: “父亲,您可要为女儿们做主啊!” 第99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0 几个女儿围在绍父跟前哭哭啼啼,吵的绍父脑仁嗡嗡作响。 余光看到几名解差提着鞭子怒气冲冲过来,绍父大吼一声,冲几人呵斥道: “行了,你们这般吵吵嚷嚷的可还有半点教养?” “为父如今都成了流放犯了,如何去为你们做主?” 这几个不省心的孽障,自己关在监牢里数日,都不见她们来看望一回半回,如今需要娘家人出头了,就想起他啦。 绍父心里难受的不行,只能虎着脸让她们滚蛋,别耽误了解差们的行程。 说话间,绍父从三个女儿身边扫过,看她们满头珠翠,穿金戴银的,眼神闪了闪,低声让她们掏些银两给他路上应急。 绍家三姐妹闻言只努努嘴,一个劲儿推说没钱,看到几名解差过来,朝旁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看到那些解差被请走,才没好气道: “这事还不得赖您嘛,要不是父亲好好的日子不过,掺和进上头的事情里,侯府怎么会倒?还累得全家老小跟着一起被流放。” 三姐妹中,年纪最大的姐姐嘟囔回嘴,心底满是怨气的唠叨着。 一旁两姐妹更是不住附和: “大姐说的对,若非父亲没事找事,女儿哪能被夫家人嫌弃,现在还害得我们在家中处处受人排挤。” “可不止呢,我家那位婆婆,现在是处处看我不顺眼,前个儿还张罗着给我家夫君纳几房小妾呢。 要不是我们都为夫家生儿育女,今日指不定都被休弃回家了。” 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在埋怨绍父,好悬没将他气个半死,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侯……老爷!” 徐氏赶忙将男人扶住,看着眼前三个庶女,眼里跟啐了毒似的,死死瞪着她们,嘴里喝骂道: “你们三个小贱人,果然跟你们姨娘一个德行,都是忘恩负义的下贱胚子。 往日在侯府处处对应雪使绊子不说,如今看到娘家困难了,不指望你们接济一星半点,居然还特意来落井下石? 怎么着,以为绍家落难了,你们就可以随意踩上一脚?呸,你们可别忘了,当今圣上最是推崇孝道,你们若是将亲爹气死,别说夫家休弃,恐怕连小命都得赔上。” “你……” 绍家三姐妹被堵的没法回嘴,恨恨瞪了徐氏一眼,总算消停下来,只从袖子里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宣纸,指着上边的字让绍父签字画押。 绍父强忍火气,抬眼一看却是瞪大眼睛,吼道: “断亲书?混账东西,你们几个孽障今日诚心是来气死为父啊!” “滚,都给老子滚远点。” 绍家姐妹被喷的满脸唾沫,嫌弃的连连倒退,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冷着脸道: “老不死的,你当我们愿意来呢,要不是你当初贪银子,将我们姐妹三个卖了,能有今日这一遭么?哼,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是你活该啊。” 当初侯府入不敷出,库房空的能跑马,要不是将她们三个下嫁给豪强富户,换了一笔又一笔彩礼,能有绍家往日的风光日子? 当初她们不好发作,不过是因着夫家还得依仗侯府的威势做生意,自己也需侯府小姐的名头站稳脚跟,要不然三人早就翻脸了。 反正她们三个的姨娘早就离世多年,现在压根没什么顾忌。 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是她们被徐氏选中出嫁。 “老东西,你今日好好签字画押便罢,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对你们如何,如若不然,我们请解差们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本就被气得七窍生烟的绍父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吓得徐氏惊叫连连,慌乱的喊着儿子们过来。 绍家三姐妹也是吓得不轻,她们可没真想让这老东西立马就死啊。 三人相视一眼,都开始打起退堂鼓。 虽然她们是怕受牵连,夫家又逼得紧,才来做这恶人,可万一真顶着气死亲爹的名头,她们也是要偿命的。 “这是咋啦,爹他怎么又晕过去了?” 绍临深躲在角落同妻子说了会话,正与大舅告别完,看人走远了,才一过来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他眼睛一亮,顿时踢踏着脚,撞开其他兄弟,嚷嚷道: “走开走开,这事我熟悉啊,你们掐人中有屁用,关键时刻还得用我的法子。” 说罢,他一蹬后脚跟,将右脚拔出靴子,让他娘帮忙把布袜解开。 陈姨娘看的一头雾水,但还是准备听儿子的话办事,倒是旁边几个兄弟看着情况,想起狱中的事情,个个脸都绿了。 绍老二立马呵斥道: “老三,爹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要折腾他?你简直枉为人子,不孝至极。” “唉唉唉,二哥,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这眼看马上就要启程了,爹还晕着呢,到时候谁来背他?” 绍临深毫不示弱道: “咱们还戴着木枷呢,这玩意儿少说一二十斤重,咱两只手都放不开,怎么背?难道你还指望家里的女人们抬着爹走啊?” 此话一出,因着涉及大家的利益,这会儿倒是没人再反对了。 不过刚刚又收获一笔横财的解差们,耳朵听到“木枷”二字,立马支棱起来,正好原地做起生意。 “你们要取掉木枷也容易啊,每人十两银子,就可以将东西背在身上,也不需时时捆住双手了。需要的就赶紧过来,咱过时不候啊。” 话落,队伍中立马就有人出来花钱买个轻松,但手头紧凑的,就有些嫌贵了,可看到大多数人都愿意,也不敢反对,生怕被解差们穿了小鞋,到最后,还是不甘不愿花钱了事。 解差们又有收入进账,这会儿也懒得理会邵家一行人。 因着解放了双手,绍临深此时也不用他娘帮忙,自个儿蹲下身解下布袜团吧团吧,裹成球,一把塞进绍父嘴里。 旁边的几个兄弟刚刚还义正言辞谴责绍临深,这会儿都跟看不见似的,脑袋扭到一边,欣赏起路边的风景。 “呕——” 绍父被嘴里的异味熏醒,刚张嘴想吐,就发现口中被人塞了个东西,还没抬手,就看到三儿子眼疾手快拔出来,藏进袖子里。 “呕!你个孽障,又往为父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绍父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嘴里又酸又苦又臭,人中一块还抽抽的疼。 绍临深立马化身大孝子,抢过老二手里的水囊,亲自给绍父喂水漱口,完事了还贴心的指了指站着的三位姐姐,提醒道: “爹,您也别气了,既然姐姐们执意要断绝关系,咱何苦揪着不放呢。 索性您来个价,咱们双方都得了好处,岂不是比那鱼死网破强得多么?” 说着,他还冲三姐妹使了个眼色。 第100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1 绍家大姐头一个反应过来,她拉了拉两个妹妹的衣服,才对绍父道: “三弟说的不错,您要愿意,我们三姐妹每人给您五十两,多了没有,左右你们一走,这辈子大家也不会在相见了,与我们而言断不断亲也没差,只是先前我们觉得膈应才来这么一趟。” 其余两姐妹附和点头。 三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却是连面上那一套都不顾了,当着绍父的面连“父亲”都不愿意喊。 徐氏恨不能撕烂她们的嘴,只拍着绍父的胸口让他缓气,看向三姐妹的眼神跟藏了刀子似的,张口就骂道: “小贱人,五十两银子你们也拿得出手,当打发乞丐呢。侯府养你们这么大,吃穿用度哪样没有,要不是我们,你们能嫁的这么好么?” “真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老娘当初就该掐死你们,省得……”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绍父出声阻止。 他瞪了徐氏一眼让其闭嘴,而后阴着脸让三姐妹滚,表示自己宁愿不要这钱,也不受这份羞辱。 “爹!” 几个儿子在旁边欲言又止,却被绍父各踢了一脚,才老实下来。 倒是大哥绍铭珩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到这时才附在绍父耳旁说了几句,却是让对方改变主意。 绍临深耳尖,听到一言半语,眯了眯眼,只看到对方冲三姐妹拱手行礼,只道绍家亏欠她们良多,愿意接受刚刚的条件。 不过要她们当场给现银才行,首饰什么的抵扣物他们不要。 “呵,世子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谨慎啊。” 绍家大姐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嘴里刺了一句。 这才不甘不愿掏了一百五十两出来,没等徐氏伸手去拿,又收回怀里,让绍父先签字画押再说。 双方交接完毕,三姐妹临走前,领头的大姐却特意站到绍临深跟前,她回首看向绍父等人,笑的一脸灿烂,抬手拔了一根头上的镶绿松石花形金簪塞他怀里。 “方才还多亏了三弟的主意,此去一别山高路远,这簪子就当是姐姐送你的礼物吧。” 绍临深怀中一沉,感觉这簪子少说也有二两重,就这一样东西直接比绍父刚刚拿到的银两还多。 绍临深瞥了眼旁边,果然看到绍家其余人咬牙切齿,眼里嫉妒贪婪的神色,心底轻嗤一声。 倒是旁边的二姐反应最快,眼珠一转,同样摘下手上的玉镯子,塞到绍临深手上,道: “大姐说的对,都是自家姐弟,可别为了这点东西生分了,来,这是姐姐们的一点心意,三弟可不能推辞了。” “哪能啊,姐姐们看得起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绍临深满脸感动的伸手搭在俩姐妹胳膊上,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转瞬间就泪流满面。 搞得两姐妹尴尬不已,顶着周围犯人的目光,恨不能立马脱身离开。 没成想这老三往日里混不吝的,如今越发皮厚起来,手跟镶在她们胳膊上一样,不论如何生拉硬拽就是扯不开。 嘴上说着不能要姐姐们的东西,一双眼睛却十分诚实的盯着她们头顶猛瞧。 姐妹俩都怕了他了,只能愤恨的瞪了这家伙一眼,又各自拔了根簪子扔他身上,这才得以脱身。 “呜呜呜,姐姐们,一路好走啊。” 绍临深嘴里呜呜哇哇哭声震天,双手恨不能伸到天上,用力左右摇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孝子在路上甩盆哭丧呢。 三姐妹提着裙摆狼狈离开,听到后头的哭嚎声,要不是有下人扶着,都险些被绊得狗吃屎。 …… 绍临深清了清嗓子,顶着绍家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淡定将首饰塞怀里,实则将其转移到空间内。 盘古幡从怀里探出头,看到邵家人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神,疑惑道: “深哥,你说何必呢,那俩娘们给你东西就没安好心,你咋还收下了?” “白得的好处干嘛不要?咱们连马车随从都使上了,还怕收下这点东西么?” 绍临深回了一句,转身就往陈姨娘她们身边走。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就是没这两样东西,三房现在也是其他人的眼中钉。不过她们想算计我,总得多出点血不是,不然咱凭啥无缘无故被当枪使?” 一人一鼠心里正聊着呢,绍父便领着众人拦住去路,沉着脸让绍临深交出所有东西,并扬言一切用度皆有公中安排。 “你几个兄弟都把东西交给为父了,现在就差你一人,莫要磨磨蹭蹭,快些把东西交出来。” 绍父说着一脸理所当然。 旁边几个兄弟也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他们的架势,还想仗着人多抢东西。 不过,许是他们想起绍临深在狱中的手段,这会儿还很不要脸的让身边的女眷顶在前头,一群人打量着绍临深不敢动手般,个个都是满脸兴奋的模样。 绍临深瞥了眼站在边上,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的大哥,看他依旧一副清风朗月的君子做派,只看的人心里反胃。 “幡哥,该你动手了。” 绍临深心底说着,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被养得油光水滑的肥鼠,手上一个巧劲儿,直接甩到徐氏等人身上。 “啊啊啊!” 徐家女眷们吓得惊叫连连,不断躲避蹿到身上的老鼠,偏偏这小畜生速度快得惊人,逮着机会就咬大家一口,痛得她们捂着伤处都不敢再往前走。 绍临深借机闪开,直接跑到几个兄弟跟前,看到绍父准备动手,冷着脸先将其胳膊脱臼,而后扭扭手腕,一拳拳砸在几个兄弟腹部。 “啊!老三,你个不忠不孝的畜生,爹说的话还敢不听。” 绍老二哀嚎着指着绍临深破口大骂,结果又换来几个巴掌。 旁边老四等人见势不妙,正准备开口求助解差,还没出声也是同样被抽得脸都肿了一圈,“啪啪”的抽耳光声响彻不绝,跟过年放炮竹似的,一下接一下。 四五个男人齐上阵,竟没一个能顶得住绍临深几拳。 尤其是躲在一边当透明人的老大绍铭珩,更是被绍临深重点关照。 附近解差发现有人闹事,前脚正准备过来,后脚就让领头的刘解差喊住,大家跟看不见似的,只招呼其余犯人先走。 围观的犯人们今天单看邵家人闹出的笑话,都够消化好几天了,这会儿听到命令,赶紧老老实实领着一家老小离开。 徐氏娘家那边倒是有心帮忙,可也抵不过爱看热闹的人故意堵着不让过去,只能眼睁睁由着一人一鼠在邵家人群中横行霸道。 完事了,那混球才不紧不慢表示大家都成流放之人了,也不怕人说什么闲话,谁要打他的主意,就别怪他手上的拳头不认人。 “大姐她们怕被说不孝,我却是无所谓,咱都成流犯了,还有啥脸面可言? 谁喜欢拉着妻儿老小给人当奴才,那是他的事情,别搁我这儿逞威风。” 说罢,绍临深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老四等人一眼,转头就带着陈姨娘和两个女儿离绍家人远远的。 至于楚妙宜,则坐在马车上远远缀在流放队伍后头。 第101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2 秋高气爽,满地金黄,微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 流放队伍自打离开京城,每日行程不少于50里路,且还得在两个月内抵达边疆,时间上算是比较紧凑的。 偏偏这回的犯人都是些养尊处优惯的老爷夫人,平日出门都是轿子马车候着,让他们走一天路,跟要他们命似的哭天喊地不说,就是用鞭子抽都快不了多远。 “啪——” 一根带着倒刺的长鞭抽在落后的犯人背上,直将人打的皮开肉绽,吓得旁边几个犯人咬牙加快步伐朝前赶。 后头的年轻解差满意点头,嘴里却还呵斥道: “你们这群懒货,赶紧给爷加快速度,谁要是耽搁了行程,且试试爷手里的鞭子好不好使。” 说罢,他又将鞭子凌空抽打几下,发出啪啪的声响,吓得几个脚程渐渐慢下来的女眷浑身哆嗦着,提着裙摆一阵小跑。 “娘亲,我走不动路了,娘抱抱荣儿吧。” 绍家人中,一个年龄五岁的男童满头是汗,眼泪汪汪的拉着一旁妇人的袖子,眼底都是渴望之色。 王敏悦一时不察险些被拽倒在地,好不容易踉跄着站稳,边上的便宜儿子又闹着要她抱,心底是恨不能将其一脚踹开。 她身后本就背着小的那个,胸前又系着一个大包袱,还让她怎么抱孩子? 王敏悦将目光移向自家丈夫,看到对方原本俊郎坚毅的面庞,此时却是鼻青脸肿,心底无端滑过一丝嫌弃。 只觉这男人怎么这般没用,四五个人打一个都打不过。 许是感受到妻子的目光,绍铭珩侧头询问: “敏悦,发生什么事了?” “荣儿走累了,夫君你抱他走一段路吧。”王敏悦垂眸避开男人的视线,只将孩子牵到他跟前。 绍铭珩面露为难,他身前身后都扛着两个大包袱,实在空不出地方抱孩子了。 岳父岳母东西是准备挺多,可他们夫妻俩就两个人,曾经那些妾室通房,在侯府时就被妻子以各种名义遣散。 如今大包小包的行李物件,除却吃的粮食和银两,其余东西他们都让绍父和老二一家帮着分担了,哪还好意思再让别人帮忙。 再则,其他人碍于先前疯道士批语,现在都不敢靠近王敏悦,他们就是想找也找不着帮手。 绍铭珩犹豫半晌,只能道: “要不你将身上的包袱给我提着,耀儿先放地上走一会儿,你先背着荣儿?” ‘可我两个都不想背。’王敏悦险些将心里话秃噜出来,幸好临到嘴边咽了下去。 但脸上却显得十分难看。 地上那小胖子少说有五十斤重,还要自己背着,等过一会儿又要背小的那个,感情她不会累是吧?! “敏悦?”邵铭珩温柔唤着,眼底不耐一闪而过。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旁边一道矫健的人影嗖的从夫妻俩身旁经过,还带起一阵清风。 抬眼看去,却是绍临深身前身后各绑着一个女儿,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包袱,行走间竟然半点也不吃力。 察觉夫妻俩在看自己,绍临深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眼神,险些没把王敏悦气死。 但自打今早大家挨了一顿打,任谁都知道这人不好惹,现在也都没人敢招惹这个刺头。 王敏悦愤恨的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丈夫只觉满心失望。 原本对男人升起的爱意瞬间淡了几分。 好在徐氏瞧出夫妻俩的困境,直接拽着绍父的一个妾室,还有一名庶女命令两人把孩子背上。 那张姨娘是已故的侯老夫人赐给绍父的,本身只是侯府的一个丫鬟,能当上姨娘还是生了个女儿的缘故。 所以,这会儿哪怕再不乐意,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恭顺的压着女儿背好大房的两个儿子。 面上更是阿谀奉承,一个劲儿的冲王敏悦讨好卖乖,仿佛看不到周围犯人异样的目光一般。 …… 眼看绍铭珩夫妻俩渐渐走远,背上的孩子也睡着了,绍应欣才敢开口对自家姨娘低声道: “娘,那个道士都说……” “欣儿,慎言!” 张姨娘警告道: “陈姨娘她们都有儿子傍身,人家底气足,也敢闹腾,可你娘没有,咱们就得夹紧尾巴做人。 还有……就算她邪性,我们母女也不会有事的,你只要记住务必讨得你大嫂开心,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绍应欣闻言不甘不愿点头,到底是听话的没再说什么。 “倒是聪明。” 绍临深听到盘古幡的转述,远远看向那对母女,心底也挺佩服张姨娘的胆大心细。 “可是这样一来,之前散播的批语就没法应验了,万一队伍里有人接那个女人的东西……” 盘古幡话没说完,就被绍临深打断道: “不急,哪怕她忍住不对其他人动手,今晚过后,大家也会将矛头指向那女人的。” “为什么?” * “为什么啊,刘头儿?” “按照这些犯人的脚程,今天怕是到太阳落山都走不了30里路,您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 年轻解差焦急询问,实在搞不懂对方怎么还不许自己提鞭催犯人赶路。 领头的刘诚却是哈哈大笑,连带着旁边几名解差也是乐得直摇头。 其中一人还上前拍了拍年轻解差,只道: “小高,你是今年才接你爹的差事,里头的弯弯绕绕还不懂,这回哥哥们就好好教教你里面的门道。” “这些流放的犯人都是这样,一开始个个都有通身富贵病,还没走多远就叫苦叫累,但这时候油水也最多。 咱们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捞到不少好处,若是越往后啊,那些人可就越来越抠咯。” “可万一时间赶不上咋办?”小高闻言下意识问道。 其余解差笑的一脸开怀,只神神秘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高满心疑惑,却没人解答。 只能按着他们的意思,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天边的太阳落山,流放队伍连驿站的影子都没瞧见,只能在荒郊野地落脚。 甚至于连个背风的山坳都没找着。 第102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3 天色渐黑,旷野上满是杂草丛生,碎石遍布。 解差们率先挑选了一块最平坦的地方,而后就让一些犯人去附近的山林中捡拾柴火,却丝毫不怕有人敢趁机逃跑。 毕竟流放者还有性命在,若是遇到大赦天下,指不定还能重归故里。 可谁要是敢逃跑,留下的妻儿老小全得送命不说,连带族人都要受死。 除非这人灭绝人性,要不然是没人敢逃跑的。 故而留在原地的犯人们这会儿都只拖着疲惫的身子,围在解差附近,挑选一处合意的地方落脚歇息。 “小子,这地方我们要了,识相的就赶紧滚,要不然哥几个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几名身形健硕的犯人凌空挥舞着拳头,冲对面的年轻男子不断叫嚣。 不料,他们却在对方转头的瞬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拳头啥滋味,我还真没尝过,要不几位先教教我?” 绍临深眉眼微挑,笑的一脸谦逊有礼,说话间还不忘起身冲几人拱手,没料到自己才将手抬起,挺高大的几个汉子,竟抖着身子转身就跑。 “深哥,你这是一战成名了。” 盘古幡趴在地上,悠哉的吃着两孩子递过来的小肉干,不时在心底吐槽一句。 那双绿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眼神直勾勾看向附近的绍家人。 就在距离他们这处落脚点十几米外的一颗巨石旁边,绍家人这会儿也都忙得脚不沾地。 一会儿用杂草扫去乱石,一会儿又捡来的木柴点燃,在地面小心翼翼炙烤着,打算今晚将包袱里的衣裳全穿上,借着地上的余温歇息。 毕竟他们是被流放的犯人,白日里亲友们自不可样样都准备齐全,能收到些银钱和衣裳鞋袜,便算仔细周到了。 故而犯人中,有带被褥、锅碗的只在少数。 王敏悦这头倒是不缺一床被褥用,可王家人也就给了一套,总不可能分出去给其他人。 “敏悦,爹娘年纪大了,你且将被子匀给二老盖,为夫拔了不少草屑回来,咱们用这个当垫子,铺上些衣裳也是一样的。” 绍铭珩顶着父母兄弟的目光,只能好生与妻子商量。 王敏悦手死死捏在被子上,侧着头没说话,眼神却看向绍临深那边,眼中满是羡慕之情。 ‘同样是儿子,人家怎的就这般自在潇洒?’ “敏悦?”绍铭珩又喊了一声,对方依旧没回应,只能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的看向绍父和徐氏。 绍父尴尬的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却是燥的慌,也是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还要抢儿媳妇的棉被用。 心底既羞又恼,“她不愿意就算了,为父还能强抢不成?怪只怪为父命苦,空有六子却无一人孝顺。” 说罢,他便憋着气甩袖离开。 “老爷!” 徐氏欲伸手阻拦,却不料丈夫动作飞快,压根没让她有机会拉住,只能咬着牙恨恨瞪了王敏悦一眼,没好气的揪了一下大儿子的胳膊,道: “你爹年纪大了,这荒郊野地怎么受得住冻?不过是一床被子,又没将褥子也拿走,这都不舍的。 哼,你就惯着她吧,等哪天爬到你头上,有你好受的。” “娘!” 绍铭珩一脸苦涩,叹息道: “那些东西毕竟是岳父岳母给娘子的,儿实在不好做主啊。” 说着,绍铭珩转身背对着众人,撑在巨石上,单手捂脸,仿单瞧背影就显得十分落寞。 徐氏绷着脸,心底对王敏悦越发不满,看了眼跟没事人一样拉着两孙子躺被褥里的女人,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干脆转身拉上老二家的一双儿女,利落的给孩子脱了鞋,同样塞进被褥中。 对上女人的目光,徐氏眼里都像凝了霜似的,冷声道: “怎的,老二一家给你背了一天的包袱,没喊苦没喊累,只让两娃娃在被窝里睡一觉,你都心疼啦?” “……我没那意思,娘也别老给我扣帽子,您也是当母亲的,最该知道为人父母的难处。” 王敏悦也是憋着气,说话都冲了不少,干脆拉两便宜儿子当挡箭牌,只道怕他们着凉了,这才没将被子匀出去。 徐氏哼哼两声压根没听进去,只扭头去解差那边领今日的口粮。 他们这群犯人一日只发两餐,男子每顿给一块干巴发霉的粗粮饼子,一碗清可见底的糙米粥;老弱妇孺则是半个饼子一碗粥,迟了也是什么都没有。 今早徐氏等人还嫌弃食物不是人吃的,没要,饿了一天还要不停赶路,要不是他们包袱里有一些糕点,人都险些晕过去。 王敏悦没去,她怕自己一离开,身下暖和的被子被丈夫拿去给那两老不死的,索性带着两儿子就着水囊里的水吃点心。 旁边两姐弟看的直流口水,只能强忍着将头扭到一边。 绍老二夫妻俩在附近看的心惊胆战,既怕那道士的话应验,又舍不得将一双儿女抱回来,害他们跟着自己挨冻。 犹豫半晌,夫妻俩只能叮嘱旁边的两个小妾看好孩子,转头跟上徐氏的步伐。 * “咕噜——” 一声响亮的肠鸣声传入王敏悦耳中。 她侧头一看,就见张姨娘母女俩窘迫的捂着肚子,缩在草地上。 她们刚领了晚饭回来,还没吃到嘴里,饼子就被徐氏抢去,饿了一天只有一碗清粥垫肚,压根没法顶饱。 王敏悦想到这两人还得给自己背孩子,想了想,还是从身侧的包袱里掏出一个馒头扔给她们。 “多谢大少夫人!” 张姨娘捧着馒头欣喜若狂,熟练的跪下磕头,一旁的女儿拉都拉不住。 原本还有些不舍的王敏悦,倒是被她的举动取悦到,轻“嗯”了一声,道: “你们懂得感恩就行,明日还记得照顾好两位小少爷。” 张姨娘连连称是,态度谦卑恭敬极了。 …… 是夜,旷野上燃起一簇簇火堆,犯人们三三两两围着火堆席地而卧。 一时间,周遭除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只远处偶尔传来野兽的呼嚎。 张姨娘侧躺在地,搂着女儿静静等待着,直到巡逻的解差离开,才悄悄起身,走到那床隆起的被褥前,缓缓将一角掀开…… 第103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4 “吱吱” 一只大耗子瞪着绿豆大的眼睛,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幕,兴奋的身子拱着绍临深的脑袋,直接将人吵醒。 “深哥,来了来了,你之前说的是不是这个?” “哇,真没看出来,这位张姨娘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想到会做这种事。” 绍临深被鼠毛糊了一嘴,赶紧捂着嘴躲开,伸手捏着盘古幡的后脖子将其扔一边去。 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没好气道: “让你帮着守夜,你胡乱兴奋个什么劲儿?好戏还在后头呢,你等明天再说。” 立秋后,这早晚温差变化大,越是往北就越冷,得亏他那两闺女被到她们亲娘的马车上,不然这温度,就是有被子盖着,都得着凉。 只不过,为了让那些解差们松松手,让两闺女夜间同她们亲娘到马车上歇息,那到手的金簪转头就舍了一根出去。 绍临深搓了搓手,往旁边的火堆里添上几根木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陈姨娘,干脆起身披着被子烤火。 马车狭小,能容纳下母女三人已经是勉强,绍临深和陈姨娘也只是各自领了一床棉被,一半垫身下,一半盖着取暖。 至于全福全禄及桂嬷嬷三人,如今已是自由身,能帮着驾车保护他妻子,也算仁至义尽,总不能还让他们帮忙守夜。 一夜无梦。 日出东方,曙光初现,天际线逐渐泛起一抹粉红色。 大清早,解差们便凌空甩着长鞭,发出声声脆响,直将犯人们从睡梦中惊醒。 “唔——” 王敏悦才挣扎着起身,就发觉浑身上下酸痛的厉害,尤其是昨日被两妇人殴打过的地方,此时更是一抽抽的疼,连带着小腿也是酸胀发麻。 “嘶,好痛!” 王敏悦痛呼出声,下意识掀开被子,就看到原本白皙小巧的双脚,此时跟发面馒头似的肿了起来,脚外侧还鼓起好几个透明的水泡。 一想到这样的遭遇,自己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王敏悦心底突然生出几分后悔。 她正思索着,耳边就接二连三传来阵阵咳嗽声。 转头一看,却是四个边上四个孩子个个脸蛋通红,浑身是汗,还没睁眼就咳嗽不停。 像是点开了什么机关一般,营地内到处都有老人孩子不时发出几声轻咳。 守在火堆旁的绍铭珩被动静吵醒,才一睁眼就发现两儿子病的人事不省,这会儿只能像小兽一般出发几句痛苦的呓语。 他立马扑到孩子跟前,将靠近王敏悦最近的小儿子搂进怀里,抬头却是警惕又愤怒的看着对方,脱口而出便是: “你都做了什么?荣儿,耀儿,可是我的孩子啊!” 话音刚落,才觉不对。 他正要解释,就见女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竟觉得是我害了他们?” “难道你也信了那疯道士的话,认为我是什么吃人的恶鬼?” 王敏悦只觉心底哇凉哇凉,身上的痛都不抵被爱人的责问,更令她觉得难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绍铭珩心下懊恼,才要继续开口解释。 冷不妨被人从后边扯开,紧接着,老二夫妻俩就各搂着一孩子,慌忙从被褥上起身退开。 随即,却在谁也没料到的时候,抬脚朝王敏悦当胸踹去,直把人踢的倒地不起。 “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从王敏悦口中发出,转瞬又被人挠住头发,一顿拳打脚踢。 “老二,你干什么?她可是你嫂子。” 绍铭珩慌忙放下孩子,起身将弟弟架住往后拖,没成想弟媳又跟疯魔似的掐着妻子的脖子,将人往石头上撞。 那架势仿佛不将人弄死,都不会罢休。 这阵仗引得所有人齐齐看来。 尤其是家里有老人孩子起热生病的,眼中的凶光遮都遮不住。 要不是有解差们压制着,恐怕这会儿一人一脚都能将王敏悦给踹死。 盘古幡兴奋的直搓前爪,恨不能也亲自上去补上一拳。 祂看了看打生打死的绍家大房二房,又回头瞄了眼淡定的喝着米粥的宿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绍临深察觉祂的目光,侧头微微冲对方勾了勾唇角,道: “喏,幡哥,这出好戏你觉得怎么样?” “……深哥,你是怎么知道今早那女人会出事的?”盘古幡挠头。 “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善于迁怒。” 这些犯人并非都相信那道士的批语,有时候,他们也只是想找个发泄的途径罢了。 绍临深低头喝了口热乎乎的米粥,这还是桂嬷嬷天不亮就起来熬的,这会儿喝正好暖胃。 * 另一边,正被撞得头破血流的王敏悦却顾不得其他,因着被人掐住脖子,挣扎间,她也只能抓着老二媳妇的手臂拼命捶打。 “住手!” “铭珩,铭轩,你们疯了不成,赶紧给为父松开手。” 绍父和徐氏闻声赶来,看到这手足相残的一幕,险些厥过去。 只能一人拉着一个将双方都拽开。 “你们莫不是疯了不成?你俩可是嫡亲兄弟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何至于这般打生打死。” 老二用手背擦了下被打破皮的唇角,吐出一口血沫子,瞪着眼,像看仇人似的盯着自家大哥,吼道: “爹,你该问问他,我绍铭轩自认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却由着那邪魔来祸害我的孩子,这样丧心病狂的兄弟,我要不起。” 说罢,他看到被妻子搂在怀里的一双儿女,也不等绍父说什么,只匆匆带着妻儿离开这里,趁着解差还没过来,给孩子擦拭身上的汗水,重新更换衣裳。 王敏悦这会儿头还晕着,后脑勺处更是流着血,她躺在地上好半晌,却没一个人过来搀扶自己。 尤其是她心底心心念念的丈夫,居然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只搂着俩孩子给他们换衣服喂水。 “呕——” 王敏悦胸口本就痛得厉害,被这么一气,立马吐出一口鲜血。 ‘好恨呐,绍铭珩,你个无情无义的畜生,枉我对你不离不弃,明知我怀着孩子现在又受了伤,你却依旧不闻不问。’ 她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只觉恨当初自己竟被美色迷去心窍,居然瞧上这么个玩意儿。 难怪原主整日郁郁寡欢,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随了对方的愿,和离归家算了。 王敏悦心里思绪万千,不过只是刹那的事。 她正要挣扎着起身,准备给自己包扎伤口,却不想张姨娘母女俩急冲冲过来,一人小心扶起她,一人将外衣撕开给她裹住伤口止血。 面上更是神色关切,口中急道: “大少夫人,您现在可还安好?妾身刚看到解差老爷们正售卖治伤寒的药包,不如让应欣去替您问问他们,可还有其他疗伤药?” “……不用,我那蓝色包袱里就有一瓶金疮药,麻烦四妹妹帮我取出来。” 王敏悦鼻头一酸,只觉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丈夫,竟还不如两个外人。 自己不过是给过她们一个馒头,两人却这般尽心尽力,相比于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孩子的便宜丈夫,还更关心自己。 思及于此,王敏悦艰难的抬了抬手,从一个小包袱内,掏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糕点塞到陈姨娘怀里。 只道自己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没法背着行李物件,让她们帮衬着些,别离自己太远。 张姨娘感动的恨不能再原地磕几个响头,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大少夫人放心,您对妾身这么好,妾身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莫说给您背行李了,就是背着您上路,妾身也是无怨无悔。” 第104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5 王敏悦对于张姨娘母女的态度很是满意,出发时就将大部分行李托付给她们携带,毕竟出了今早的事情,哪怕绍家人愿意帮忙,她也不敢再相信他们了。 万一那些人什么时候心生歹意,昧下自己的东西,她现在孤身一人也反抗不了,倒不如找两个听话的帮手方便些。 许是察觉到王敏悦的目光,张姨娘哪怕背着东西累得浑身是汗,也依旧抬头冲对方讨好的笑着。 这副谄媚的模样看得绍家其他人心中鄙夷不已。 “呸,不愧是丫鬟出身的贱人,哪怕过了十几年好日子,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奴性。” “唉,姐姐这话就说岔了,人家可聪明着呢,知道讨好谁才能填饱肚皮嘞。” “这种小聪明换我可不要,若是要我冲人摇尾乞怜才能果腹,我倒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受这气。” 母女俩旁边,绍父另外两个妾室凑在一起,故意阴阳怪气的挤兑着,话里话外都是贬低之意。 张姨娘只当没听到,甚至还拦住想跟她们争执的女儿,低声劝道: “莫理她们,不过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长舌妇,你就当没听到就是了。” 流放队一天只供两顿饭,分别是辰时(7点—9点)和申时(下午3点—5点)。 犯人们今早天才蒙蒙亮就动身,走了近一个时辰还没开饭,那些身上没带干粮的人肚子早就饿的发慌了。 尤其是那些本就体弱的老人和孩子,一个个嘴唇泛白、走路虚浮的模样,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咱们能吃饱喝足,就是多出些气力和被说几句酸话而已,跟他们计较什么?” 张姨娘喘着气,细细点拨着女儿,就怕孩子年纪小受人挑拨,平白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母女俩正悄悄说着话,冷不丁队伍中有人惊呼出声: “呀,有人晕倒了。” 话音未落,又接二连三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声,原本还在前进的队伍顿时停滞下来。 解差们也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这会儿居然没有拿鞭子教训他们,还耐心的让大家先原地休息,随后更是从押运粮食的几辆马车上,扒拉出一堆提前配好的药包。 “锵锵锵——” 铜锣声响彻官道。 所有犯人闻声立马闭紧嘴巴,老老实实看着为首的解差。 “咱每日行程都是有数的,不可能因着某些人耽搁,谁要是敢拖延了进度,本大爷就是将他打杀了,也是那人咎由自取。” 说着,刘诚神色冷厉的扫过一众犯人,看到他们露出畏惧的表情,才缓和了脸色,道: “不过嘛,我们也不是什么嗜杀的人,大家的难处我们也知道,索性趁着队伍停下休整,给大家行个方便。” “我旁边这一堆药材,正好是治疗风寒发热的,每包五两银子,谁若需要只管过来买,前十个,我们还能免费供应瓦罐煎药。” 说罢,他就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可以行动起来。 那些方才有家人病倒的犯人,立马争抢着上前买药,至于其他人却还在原地踌躇不决。 显然他们也知道此地距离驿站不远了,心底都盘算着到时候便宜点托人去县城购买,省的现在多花钱。 对于这些人,刘诚只乐呵呵笑了笑,立马有其余解差跳出来唱白脸,当即宣布早上这一餐减少供应,甚至让男丁们重新戴上枷锁,问就是怕他们不老实会逃跑。 “差爷,那他怎么不用戴木枷?” 一犯人不甘地指着绍临深质问,却只换来一记长鞭,直接抽的他倒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 “人家买了药不得空出手煎药啊?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点道理都不懂,难怪会被贬流放,呸,一群傻子。” 一解差骂骂咧咧的冲几个不服气的犯人抽打着,直到他们连连求饶,表示自己也要买药,这才逃过一劫。 绍临深淡定的坐在一旁,将手里的一包药材提给他娘藏好。 陈姨娘刚还想说儿子乱花钱,自家又没人生病,这么贵的药压根不用买,结果就看到那些被打的犯人,这会儿是啥也不敢说了。 倒是绍家其他几房此时正闹腾不休。 盖因着王敏悦被老二夫妻俩打了,到最后,不论是丈夫还是绍父等人,居然没一个站出来替自己主持公道的。 现在需要出钱的时候,大家就想到她了,她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花钱给别人买药治病? 绍铭珩说破嘴皮,低声下气哄了她半天,也依旧换不来对方一个好脸色,到最后还是绍父看不过眼,拿出五两银子给大儿子去买药。 这一举动可捅了马蜂窝,其他儿子立马跳出来,指责绍父处事不公,同样都是儿子凭什么只给大哥花钱,却不给他们? 一群人拉拉扯扯,倒险些将解差们引过来,最后还是绍父发了火,才将场面控制住,但这也让其他几房心底有了隔阂。 尤其是老二夫妻俩,他们昨日辛辛苦苦给大房背行李,累得半死不活,事后也不过是让一双儿女在被窝里睡一觉。 这么点小事,居然还害得两孩子生病发热。 他们现在可不是侯府的老爷夫人,现在哪怕是小小的咳嗽,弄不好都是会死人的。 “爹,娘,你们别跟我提王氏是无辜的。” 绍老二虎着脸,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指着王敏悦那处位置,道: “就算孩子们的病不是她祸害的,可她作为一个大人,更是孩子的伯母,连几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这不怪她怪谁?” 老二媳妇同样绷着脸,看向绍父和徐氏的眼神都带着怨气,道: “二老也别说让我们道歉的话,你们若是还当我们是一家人,就该把药钱一起付了。 而不是在这里同我们扯东扯西,没得浪费时间。” 绍父被说的面皮滚烫,却还是不肯交出银钱,毕竟,其他儿子现在可都看着呢。 倒是徐氏愧疚的不行,后悔昨晚自己非拉着俩孩子到被窝里睡,若非如此,兄弟两个也不会因此互相仇视。 ‘说来说去,都怪王氏那个搅家精,要不是她不肯出银子,哪会有这么多事情,这娘们真真好狠的心肠,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都能不管不顾。’ 徐氏在心底将王敏悦翻来覆去骂了个遍,也依然没把气消下去。 …… 所幸,那些解差们药卖的贵,可到底是有用。 队伍中,那些发热咳嗽的病人,吃过两剂药汤,又发了次汗后,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但这里边却不包括绍家大房的两个儿子。 因着绍父只给了一包药钱,绍铭珩只能多加些水,反复熬煮药汁给孩子服用,但许是药量不足的原因,直到晚间,流放伍总算能在驿站落脚,两孩子的病情又严重起来。 绍铭珩心急如焚,可这会儿,他就是再求助绍父,对方迫于压力,也不可能再给他掏钱了。 万般无奈之下,绍铭珩只能去舍下尊严,准备去求求自己那个“妻子”。 “爹,您先帮我看着点荣儿和耀儿,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绍铭珩低声嘱咐。 因着他们这支流放队人数多,解差们都是安排的大通铺,只男女分开,将门窗锁好,在外头安排几个守夜的人看管着。 这会儿,绍铭珩要出去就得在门后拍门叫喊,要是没银钱开路,总归是得换来一通好打。 绍父于心不忍,却又顾虑重重,只能在儿子擦肩而过时,悄悄塞给对方一粒碎银子。 第105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6 此时夜深人静,驿站中只有廊下的几个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朦胧的光圈。 绍铭珩被一名守夜的解差领着往前走,才看到绍家女眷们所待的房屋,旁边的解差却突然拐了个弯,从左边回廊绕行,径直走到一扇小门外。 面对绍铭珩疑惑的目光,那解差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 “你媳妇有钱,不乐意跟其他人住,喏,自己过去吧。” 说罢,那解差便倚在附近的一根柱子下打起盹。 绍铭珩看着前边的小屋,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缓缓上前敲门。 “叩叩叩——” “谁?” 屋内,一道柔媚的女声幽幽响起,带着丝被人吵醒的不耐。 绍铭珩抿了抿唇,才道: “是我,敏悦,你且先开开门,我有事同你说。”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我困了。” 王敏悦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紧接着听到人在床上翻动的声音。 绍铭珩手撑在门板上,渐渐使劲儿,心得没来由升起一股暴虐之气。 若非后边有解差盯着,而这女人又着实有几分神异,邵铭珩真想踹开房门,直接掐着对方的脖子,逼她拿出银子。 可是……他不能。 “噗通!” 膝盖接触地面,发出一声闷响,绍铭珩直直盯着木门,眼神中满是阴翳,声音却异常温柔道: “敏悦,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怨我没为你出头,但那时荣儿、耀儿都病着,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里的人就将什么东西砸在门板后面,发出一声巨响。 而后女人的声音便同时响起: “他们病着,你就着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那我还被人打吐血呢,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 绍铭珩语塞,好在他知道这女人在气头上,也没一味辩解,只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道是自己错了,不该顾此失彼,请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而后又强忍着恶心,说起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表示他这辈子只爱对方一人。 屋里半晌没人说话,邵铭珩心下焦急,只得低声呼唤: “敏悦?” “……你先回去吧,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王敏悦依旧不肯松口。 若是她这么容易就原谅这狗男人,对方岂不是以为吃定自己了。 ‘总得让这人吃点苦头才行。’ 王敏悦坐在床边,手指绕着头发,心底盘算着怎么拿捏外头的男人。 殊不知对方连杀她的心都有了。 又磨蹭了一会儿,等着附近的解差都开始不耐烦起来,绍铭珩无法,只能借口孩子想娘亲了,不见他可以,希望女人能让两个儿子进去。 “他们都多大了,还得让娘陪着,不过是一晚上而已,等明天就见到了。” 王敏悦立马拒绝。 她一个人独享一张床铺不舒服么,干嘛非得找两个小屁孩来添堵。 绍铭珩眼神越发冰冷,只捏着拳头,面无表情道: “那你能否先借为夫几两银子?荣儿、耀儿身子弱,我一大男人实在照顾不好孩子,你拿点银两出来,我好给孩子买点药备着。” 谁知,这话才刚出口,里头的女人又发脾气,声音尖锐刺耳的叫嚷着道: “好哇,我说你今晚怎么会过来同我说话呢,原来还是为了那两孩子,负心汉,没良心的狗男人,你给我滚,我现在不想再……” “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那扇单薄的门板便被人一脚踹开。 在王敏悦不可置信又惊恐的眼神中,男人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压在床铺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弄死一般。 而后,一双手在她衣服里细细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 “咳,救……救命……” 王敏悦奋力挣扎,后脑勺处的伤口又崩裂开,但到底是等来了外头解差的救援。 “啪——” 一根长鞭抽在绍铭珩后背,直接将他打得松开手。 王敏悦趁机脱身,踉跄着躲到解差背后,指责男人偷盗自己的财物,想求解差给自己做主。 但绍铭珩既然豁出去了,自然想到应对办法,当下直接将几张面额十两的银钱塞到解差手中,只道刚刚都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罢了。 那解差收了钱,哪还搭理王敏悦的话,叮嘱绍铭珩玩闹可以,却不能闹出人命。 而后抬了抬下巴,让他跟自己离开。 绍铭珩心知自己不能再下手,只好顺从的跟在对方身后离开。 同女人擦肩而过时,却听对方哑着嗓子诅咒自己: “邵铭珩,你敢这么对我,迟早会遭报应的。” “那我等着你的报应!” 绍铭珩脚步一顿,随即跨步离开。 …… 而在房屋隔壁,绍临深一家老小窝在屋里,听着旁边的动静,好半晌没开口说话。 倒是两孩子窝在母亲身侧睡得香甜,外头那么吵闹都没将她们吵醒。 陈姨娘这会儿坐在床沿上,被动静闹得睡不着觉,看到自家儿子躺在地上的褥子里,翘着脚嗑瓜子,没好气的抬脚往对方小腿上踢了一下。 低声道:“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非要选这间屋子呢,人家夫妻吵架,你搁旁边听墙角,这哪是一个大男人该干的事情?!” “唉,娘,我算哪门子大男人,没看我还吃着媳妇的软饭呢,你就当我这两天受累了,找点事情消遣一下。” 绍临深故意揉着小腿龇牙咧嘴,一副被打痛的模样,话里没个正经。 楚妙宜悄悄瞪了一眼打地铺的丈夫,让他适可而止,那些话说的她都脸红了。 婆婆不知道内情,还真以为现在吃用的都是她和离后,带走的嫁妆换来的,因而对她比丈夫还要关心亲昵。 可这些支出,分明都是丈夫塞给她的。 一家人正闲聊着呢,门口倒传来阵阵敲门声。 还没等绍临深开口,来人就先出声道: “三弟,听差爷们说你今日也买了一包药材,不知能否转卖给大哥,你两个侄儿病得厉害,这会儿人都烧糊涂了。你行行好,且将药材给大哥拿去救命。” 绍临深看了眼被妻子和他娘捂住耳朵,还在睡梦中的女儿,眼中神色复杂,只起身走到门后,低声道: “大哥既然有钱,自可以去差爷那里再买些备着,何必大老远跑来找我?” 第106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7 “……差爷们说,那些药本就不多,剩余的都被其他犯人买走了。” 门外,绍铭珩一字一顿,仿佛嘴里含着刀片,说的很是艰难。 他自小就被封为世子,对于底下庶出的兄弟,从不放在眼里。 怎料自己竟会落魄到要低声下气跪求妻子,还被曾经最看不起的人当笑话听。 而现在,他还要忍着羞耻,站在门外,苦苦哀求庶弟施舍。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邵铭珩都只化作一句: “三弟,我知你家孩子并未染病,不如将药卖与大哥。哪怕……哪怕大哥先前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也请你莫要迁怒到孩子身上。” “毕竟,稚子无辜啊!” “稚子无辜?呵,原来大哥也晓得这话,我还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绍临深连门都没开,眼中满是讥讽道: “话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若此时易地而处,你可愿对我两孩子施以援手?” “当然愿意!你我血脉至亲,不过一份药材,怎么会舍不得。” 门外的男人话里有话,倒叫绍临深又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一聋一死的女儿,怒极反笑,恨不能抄起凳子将男人的脑壳砸烂。 到底是盘古幡跟他相处久了,察觉不对,立马从地上跳到他裤腿上,一路爬到肩头揪着他的一撮头发“吱吱”乱叫。 “深哥,冷静点,你不是说要让他们夫妻俩狗咬狗吗?这狗屁天道尽干缺德事,就让祂尝尝自己亲手扶起来的‘主角’自相残杀,也好消磨祂的力量啊。” “深哥,你可千万得忍住啊!” “嘶!” 绍临深一把抓住肩膀上的那只耗子,阻止对方继续拉拽头发,心道: “行了,我还没拿他怎样呢,赶紧松爪。” 盘古幡顶着一张鼠脸,冲宿主讨好的龇着大门牙,麻溜的滚回被窝里。 “叩叩叩——” 许是见绍临深半晌不说话,绍铭珩焦急的拍着门板,连声催促: “三弟,人命关天,你有什么怨气都冲我来,切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绍临深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自己那一包药材早用了,让这人赶紧去想其他办法。 “大哥与其在这里同我耗着,倒不如问问别人。” 听到门板被人重重踢了一脚,绍临深依旧冷着脸,继续道: “当然,大哥要是想再撞一次门,做弟弟的自然愿意同兄长切磋一二。” 门外,男人气喘如牛,隐约能听见骨指嘎嘣作响的声音。 而后,外面的脚步声才慢慢渐行渐远。 屋内,陈姨娘等人走后,才看着儿子,犹豫了一会儿,拿起包袱内的药包,道: “临深,反正这药我们留着没用,倒不如卖了换钱,你大哥有句话说的对,孩子总归是……” “娘!” 绍临深打断她的话,神色冷的吓人: “他孩子的命是命,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这药给出去容易,万一彤彤她们也发热生病呢?你能指望其他几房会帮我们吗?” “我又不欠他什么,给不给都是我的事情,怎的好像我不给就犯了伤天害理的大事? 他又不止我一个兄弟,老二还是他嫡亲兄弟呢,也没见人家搭把手啊!” 说罢,绍临深一把拿过药包塞怀里,直接躺倒地上,蒙上被子不理人。 陈姨娘被儿子突然爆发的模样吓了一跳,白着脸,嘴唇嗫嚅了会儿,心底莫名觉得不安。 她有心想道歉,但当着儿媳妇的面又不好开口,枯坐了许久,到底是被儿媳妇劝着才躺回床上。 盘古幡从被窝里悄悄探出头,观察了一会儿,才汇报道: “深哥,你娘还没睡呢,你刚真生她的气啦?” “半真半假吧。”绍临深闭着眼,心底回了一句。 心肠软没什么,但也得分场合。 他们现在还在流放途中,管好自己都不容易,哪有那么多精力帮别人,能管的过来么? 更何况,他们三房跟邵家其他人本就不对付,何必去找不自在,真帮忙了又如何,还指望别人会感激他们吗? 莫说上辈子的事情他娘不知情,单单是邵铭珩这人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 另一边,绍家男丁们所在的大通铺内。 绍铭珩到底高价从另一户犯人手中买到一份药材。 正当他好不容易熬药,喂药,眼看着俩孩子身上没那么烫了,自己才松了口气,刚闭上眼没多久,就感觉身侧传来一阵拉扯感。 绍铭珩睁开眼,赫然发现小儿子浑身抽搐,张着嘴不断大喘气,身上皮肤潮红灼热,双眼却不自觉向上翻着。 绍铭珩心底慌的厉害,手都开始发抖,却还是努力从一直温着的瓦罐里倒出一碗药汁,用勺子一口一口喂进孩子嘴里。 却不想那些药汁刚入口,就全被孩子呕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绍铭珩慌忙放下勺子,给孩子擦拭下巴和脖子上的药汁,才动手,就感觉大腿处一阵湿热,鼻尖便隐隐传来一股恶臭。 引得周围犯人又是一阵抱怨。 绍铭珩这会儿压根顾不上其他,草草将裤子换掉,又哄着儿子吃药,可折腾了半晌一口都没喂进肚子。 偏偏大儿子那边症状才好些,这会儿也跟着闹腾起来,闭着眼直吵着要娘亲。 “荣儿这里我来照顾,你只管顾好耀儿。” 绍父被动静吵醒,看到大儿子这副狼狈的模样,赶紧将大孙子接到自己床铺上,用被子裹住,一边哄一边低声拍着孩子的后背。 父子俩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让两孩子的病情有所好转,正打算慢慢将孩子放到床铺上,邵铭珩的身子却突然一僵,眼中瞳孔瞬间放大。 “铭珩?” 绍父才放好大孙子,抬眼就看到儿子神情空洞的呆坐在床边,僵着身子抱着怀里的孩子。 绍父心底咯噔一下,连忙喊了好几声,对方才像木偶般嘴唇一点点张开,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哑着嗓子道: “爹,耀儿可能睡太熟了,呼吸不过来,你帮我在倒一碗汤药,我喂给他喝。” 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呼吸不过来? 绍父初时听得一头雾水,随后便察觉不对,浑身一震,慌忙去摸孙子的鼻底,才伸手就被大儿子一把拍开。 绍铭珩这会儿眼睛瞪得老大,里头红血丝遍布,神情癫狂而阴翳道: “爹,你干什么?耀儿好不容易睡下,你想吵醒他吗?” 绍铭珩一边说着,一边用侧脸贴在孩子脸颊上,手也轻轻揉搓着孩子的小身板,幽幽道: “耀儿只是睡早了,等天亮就会醒的,你瞧他身上都没那么烫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第107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8 晨光熹微,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驿站内,解差们便在外头呼喝着让犯人们出来。 绍铭珩整个人缩在阴影中,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变化,只隐约瞧出他将小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直到大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光线照射进来,他才好似如梦初醒般,木然的抬起头,声音一如既往温和的冲绍父道: “爹,劳烦你再帮我照看下荣儿,我出去送送耀儿便回。” 说罢,他还扯起嘴角,朝绍父笑了笑,那模样既怪异又莫名令人背后生寒。 绍父早已泪流满面,此时看到大儿子总算缓过劲儿来,哪有不应的道理,当下便连连点头。 绍铭珩见状只低着头,抱着已经身子僵直的小儿子,脚步踉踉跄跄朝门外走,还没几步,浑身却如同被人抽去力道般,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他及时用肩膀撑在门框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过巨大的声响倒引得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绍家其他男丁也是疑惑望去,为首的绍老二心下莫名觉得不安,这会儿也忘了跟大哥的矛盾,只冲绍父询问: “爹,大哥带着小侄子去干什么?”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直接将绍老二脸上印出个红印子。 “畜生!你还有脸问,要不是……要不是你们几个闹腾不休,耀儿又怎么会……” 绍父眼眶通红,哽塞到说不出话。 一旁的邵家几兄弟面上愕然,纷纷朝门口看去。 …… 绍家如今是戴罪之身,绍铭珩哪怕想给小儿子置办身新衣、弄口棺材都有心无力。 哪怕他给解差塞了不少银子,也不过是换来一张草席,允许他出去在路边挖个深坑草草掩埋。 望着眼前的小坟头,绍铭珩心如刀绞。 万般后悔当初怎么会色迷心窍,觉得那女人古灵精怪、与众不同,甚至一度沉迷于那女人对自己的崇拜和爱慕。 如果他当初一发觉不对,就请道士做法,耀儿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 绍铭珩抬手一下下抽在自己脸上,直到唇角流血,才停下动作瘫软在地。 他手指插入泥土中,拼命抓挠着,像是要抓住什么,神色痛苦又哀恸,顷刻间泪如雨下: “老天爷,我都做了什么啊?!!” 他当初怎么会……怎么会把这么一个鬼物留下! 是了,是他嫌弃自己的妻子太过循规蹈矩,性子无趣寡淡,就觉得换一个也好,反正身体没变,那女人对他和两个孩子也很好,倒不如将错就错——这才酿成今日的苦果。 “我,我后悔了,老天爷,我后悔了,求你把我的妻儿还回来吧……” *** 可惜,事已至此,哪怕绍铭珩在后悔依旧无济于事。 更令他难堪的是,自己才从外边回到驿站,那个顶着他妻子皮囊的恶鬼,竟巧笑嫣兮的依偎在别的男人身侧。 绍铭珩目眦欲裂,还不待拿起旁边的木棍同人拼命,脚下一软竟差点当场跪倒在地。 “大哥,你没事吧。” 绍老二满是愧疚的扶起兄长,却发现对方此时浑身软的如同面条一般,七窍流血,面色难看的厉害。 绍老二瞬间骇然,手都不自觉抖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子,就看到他那位大嫂施施然搂着李家一个庶子的胳膊,从他们身边经过,顺道还朝地上扔了一坨血呼啦擦的布袋子。 耳边还传来女人的声音道: “我说过了,你会遭报应的。绍铭珩,你不是嘴很硬么,我就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不知羞耻的荡\/妇,你……” “老二,住口!” 绍铭珩及时喝止弟弟,缓缓抓起地上的袋子,强撑着直起身,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人平坦的腹部,咽下嘴里的血,便带着兄弟匆匆离开。 “呸,窝囊废!” 王敏悦只觉无趣极了,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这种人。 不过—— 她感受着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麻痒,眼里猩红一闪而过。 倒是旁边的李勇巴不得他们夫妻反目成仇,倒成全自己白得一个花容月貌还带着不少“陪嫁”的媳妇,简直赚大发了。 至于那什么疯道士的批语,谁还管那个啊。 他自己都连娶了三个媳妇,每个都因为各种原因横死,那克妻的名头,当初可是吓得连平头老百姓都不愿意嫁女的程度。 这以后,他们俩还不一定谁克谁呢。 正好,一个图败图色,一个寻求庇护,两人王八看绿豆,当即一拍即合。 倒是徐氏听说消息,立马被气得半死,原本想闹来着,也被邵铭珩给拦了下来。 甚至,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同旁人说笑,压根不像被戴了绿帽的样子。 只除了原本健硕的身子,每况愈下,短短半月就虚弱的只剩一把骨头,再看不出曾经玉树临风、俊郎出尘的模样。 反倒是王敏悦,自打离开绍家,精气神是越发的好,面色红润不说,先前打出的伤口都愈合的飞快。 连带着,那李家庶子的亲娘,原本体弱多病,走个路都会一晃三喘的病秧子,经过那女人鞍前马后的照料,如今连续走上十里路都不带喘气的。 现在,那对母子俩逢人就夸王敏悦贤惠贴心,是他们李家的福星。 谁要是敢胡咧咧,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绍家人一路上看得直恶心,却碍于绍铭珩自己不出头,只能顶着其他人揶揄嘲讽的目光,埋头赶路。 可惜,绍铭珩现在这副窝囊的模样,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绍临深。 若他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或许会被他大哥现在的模样糊弄到。 果不其然,这样的日子还没持续多久,解差们用来押运粮食的马车就发生了意外。 其中两匹驽马突然间疯魔般不停朝人群中横冲直撞,而距离最近的李家一行人就遭受了重创。 一个个的不是被马蹄踩到重伤吐血,就是被撞飞出去砸的头破血流。 原本缀在解差那些马车后头的,属于楚妙宜母女仨坐着的那一辆车,也会因为前方的混乱而惊马侧翻,却因着绍临深早有防备,故而让盘古幡提前趴在马头上,才躲过一劫。 “咳咳,还真是幸运呐!” 绍铭珩嘴里呢喃着,那张青灰消瘦的脸庞微微扭曲着,显得越发阴森诡异。 一旁的绍老二没听清,还侧头询问:“大哥,你说什么幸运?” “没什么,只是说你那位‘好嫂子’很幸运,这么多人受伤,偏偏她离得最近,却总能死里逃生。” 绍铭珩扯了扯嘴角,看着被弟弟背在身后的大儿子,神色温柔了几分,而后,才同绍老二低声商议道: “二弟,刚刚解差们马车上那些桶里的水都洒出来了,怕是他们中午还得命人去河边打水。 咳咳,大哥正好托你件事情,你且附耳过来……” 第108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29 绍老二依言靠近,才听他哥讲完,立马瞪大双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拒绝道: “不行,大哥,这可是要丢脑袋的事情,就是我敢帮忙,爹娘要是知道了,非把我皮给剥了不可。” 他说着,小心翼翼看观察着兄长的表情,咬了咬牙,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 “大哥,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值当咱配上性命啊,你就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荣儿考虑,他还这么小……” “就是为了荣儿,为了咱们邵家,这个祸害才非死不可。” 绍铭珩豁然抬头,目光死死盯着绍老二,眼中的杀意看得人心惊胆寒: “二弟,事到如今,大哥也不怕同你说句实话,那女人……她压根不是你嫂子。” “啊?不是,大,大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也不用开这种玩笑吧。” 绍老二脑子一蒙,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我承认上回几个孩子生病的事情,是我们夫妻俩一时冲动,迁怒到那女人头上,还害得耀儿……是我们不是东西。” 绍老二越说越羞愧,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几耳光。 绍铭珩垂着眼遮住眼中的神色,只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嫡亲兄弟,这么多年感情不是假的。 “你那嫂子早在侯府的时候就被恶鬼俯了身,当时大哥怕戳穿它的身份,那恶鬼会狗急跳墙伤害我们家,才引而不发。 那时,我本想着暗中先找着有本事的道人祛邪,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侯府就出事了。” 绍铭珩这话经不起推敲,可糊弄下老二却足够了。 果然, 绍老二一听顿时有些腿软。 他突然想到刚出京城时,他们遇见的那个疯道士,还有上回几个孩子生病的事情,以及他大哥无缘无故骨瘦如柴的身子……越想越怕,浑身汗毛倒竖,声音都有些发颤道: “大,大哥,你的方法有效吗?万一失手,咱们可就……” “没有万一,那东西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你瞧瞧大哥现在这副鬼样,你敢赌对方突发善心放过邵家吗? 想想爹娘,再想想你的妻儿,你还敢赌吗?” 绍铭珩突然抬手拍在老二肩膀上,直将对方吓了一跳。 “动手的事有大哥来,哪怕失手了也跟你无关,只到时候,望你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看顾下荣儿。” 绍老二一听这话果真松了口气,他看着还不到而立之年,已经两鬓斑白的大哥,想起从小到大这人对自己的照顾,鼻头微酸,重重点头,郑重道: “大哥放心,我会把荣儿当亲儿子一样疼的。” 绍铭珩抿着唇,遮住眼底的神色,只重重拍着对方的肩膀。 …… 当天晌午,流放队果真在一处河边落脚歇息。 解差们打发几个犯人去提水后,就让其余人自由活动活动。 绍铭珩知道那女人爱干净,绝对不会错过这机会,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还真看到那对奸\/夫\/淫\/妇腻腻歪歪拎着一个小包袱钻入附近的的芦苇丛中。 清楚绍、李两家龌龊的犯人,目光来回在两处地方打转,眼底都带着看八卦的意味。 流放之路本就艰苦,偶尔能有件趣事排解苦闷,倒是让众人感受不少。 毕竟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嘛,和某些当了绿王八的男人相比,起码他们的媳妇\/闺女都还是清清白白的。 对于这些目光,绍铭珩早就学会视若无睹。 他找着机会给老二使了个眼色,对方点头回应,紧接着兄弟俩从另一边绕路,避开人群,急忙跟上。 兄弟俩才刚刚踏进芦苇丛中,脚下就不慎踩中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谁在哪儿?” “赶紧滚出来。” 李勇站在岸边,手里握着根木棍,紧盯着声音的方向,手朝后挥着,示意水里的女人赶紧穿好衣服。 原本还脱得一丝不挂在水中清洗的王敏悦见状拧着眉头,也顾不得擦拭干净,带着水气把衣服往身上披。 可直到她穿戴整齐,芦苇丛里依旧没半个人影出来。 王敏悦有些不甘心的噘着嘴: “勇哥,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刚不过是有什么野鸭经过?我这澡都没完呢。” 她这声音似娇似嗔,娇滴滴的,听的人骨头都能酥两斤。 李勇哪还舍得骂她,大手往女人臀上捏了捏,只让她先等着,自己去看看再说。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啊,人家一个人在这儿可会怕的。” 王敏悦对于男人的痴迷满意不已,手指轻轻在对方胸口划来着,惹了火却急忙咯咯笑着退到旁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眨巴着眼睛看对方。 “小妖精,老子去瞧一瞧就回来好好‘整治’你。” 李勇松了松裤腰带,转身就急急忙忙往芦苇丛里钻。 王敏悦看人离开,倒是不紧不慢探出半个身子,在水面打量着现在的这张脸蛋,眉眼带笑说不出的得意。 却不想,水中突然出现一道男人的倒影,还没等她回头,一块尖锐的石头当头砸下,直接将她砸倒在地。 透过被血染红的眼睛,王敏悦总算看清来人的模样,口中叫喊还没呼出,又被对方捂住嘴,手中的石头一下下往她脑袋上砸。 绍铭珩强趁着身子,将身体压在女人身上,眼看对方头顶都被自己砸烂小半个脑袋,人几乎没气了。 却不料,一道天雷忽的劈在他们身侧,溅起的水花直接糊住绍铭珩的眼睛。 他手上动作一顿,原本都断气的女人,居然顶着个残破的脑袋推开自己,翻身就准备往营地方向爬。 “救命……啊!” 王敏悦话才出口,又被男人扑倒,挣扎间,对方手中的石头直接从她眉心划到下颌处,原本清丽的容颜瞬间宛若恶鬼。 “啊啊啊——” 她撕心裂肺的叫嚷着,只觉眉心处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双手慌忙想去捂住,怎料男人居然丢了石头,手贴在她头颅两侧,准备将自己脖子拧断。 “轰隆隆——” 原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转瞬乌云密布,还不待人反应,道道天雷落在两人周围,紧接着,大地一阵晃动,无数碎石草木从山中滚落,地面开裂,尘土四下飞扬。 “不好啦,地龙翻身了,快,快跑啊!” “大家往空旷的地方跑,别磨蹭,快跑。” “呜呜呜,爹爹,娘亲……” 附近的营地中,顿时人仰马翻。 连带着原本听到王敏悦求救,准备过来的解差和犯人们都顾不得其他,个个面色惊恐的往空地跑。 尤其是距离最近的绍老二和李勇,一见这场景,想起营地里的妻儿老小,哪还顾得上别人,弯着腰提着脚镣,恨不能连滚带爬跑回去。 才看到家里人,他们便着急忙慌带着人往空旷的地方跑。 “呜呜呜,爹爹!” “不好,荣儿!” 五岁大的孩童被人绊倒在地,眼看即将掉进地缝中,绍老二面上闪过犹豫,到底还是将女儿甩给妻子,自己转身逆着人群,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侄儿,咬着牙往外冲。 …… 而另一边,绍铭珩被地动晃得站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一个不慎与女人分开,却恰在此时,一颗巨石凭空砸在他后背上,将他的下半身都埋进淤泥当中。 “啊!” 他的痛呼声刚出口,就见此时形势倒转,原本被自己砸的头破血流的女人,双手已经捧起一块石头,面目狰狞的往他头上砸过来…… 第109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30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石头落下的前一瞬,忽的从旁边飞来一脚,直接把女人踹翻出好几米,顺手还接住了那块落下的石头。 “三弟?!!” 绍铭珩欣喜若狂,虽不知对方怎么在这里,口中还是忍不住催促道: “快,你快帮我杀了她,那女人就是个妖孽啊。”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一个脑袋都被打开花的人(真字面意思),哪还能活下来? 可惜, 绍临深压根没法动手。 那该死的天道,一感应到自己有杀心,那一道道天雷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劈。 就他刚刚偷摸躲在附近准备下黑手的时候,已经被天雷击中过好几回了。 要不是有盘古幡这个顶雷神器,他人早就成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块了。 当下,面对便宜大哥的催促,绍临深双手一摊,道: “大哥,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啊。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做主吧。” 说罢,他头顶着一块焦黑冒烟的破布条,硬是将对方身上的巨石挪开。 不出意料的,因着对方身上的“男主光环”,那么大块巨石砸在身上,就因着人底下是一块泥潭,除了被砸得红肿出血外,他这便宜大哥身上没伤到一点筋骨。 不过,这会儿男人早就杀红了眼,哪还管那么多,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同样抄起一块石头就准备将女人砸死。 可同样手刚举起来,就被人抓住。 “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东西就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吗?今日我不杀她,等她恢复了,死的就是我们啊。” 绍铭珩声色俱厉的低吼着,压根不在乎地面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你是我大哥,我当然站在你这边。” 绍临深开口,飞快指着脑壳都凹进去一小半,人还能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前跑的女人,道: “只不过大哥都说她是妖孽,若是让她死了,你能保证对方不会脱离肉身在找一具身体附身吗?” 绍铭珩被说的一愣,倒是冷静下来。 绍临深见状松开手,退到一边,只淡淡道: “大哥,你别忘了自己上有老下还有小。” “杀人偿命,哪怕如今我们被贬流放,可终究还是有命在,若是你为了这么个玩意儿,累的被差爷砍去脑袋,当真值得吗?” 说罢,绍临深转头就走,也不管后头的男女究竟会如何。 虽说他在陈姨娘她们身上留了一丝功德之气,地龙翻身这种小问题,压根危及不到她们身上,自己还是得赶紧回去看着点。 万一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冒头,岂不是平白浪费他借来的功德么。 “深哥,你跑那么快作甚?你娘和媳妇女儿肯定不会有事的,安心就是啦。” 盘古幡被顶在头上,随着宿主的跑动,在风中一颠一颠,忍不住吐槽起来。 倒是绍临深肉痛道: “得了吧,你丫的周扒皮,借点功德抠抠搜搜就算了,利息还贵的吓人,我早点回去收回来,省的被你坑了。” 蚊子在小也是肉,积攒功德,绍临深可是很认真的,谁也别想再坑了他的东西。 * 却说另一边,营地内。 突如其来的地龙翻身吓得众人四散奔逃,连带着许多行李物件都散落一地。 所幸除了有小部分人被树木石头砸伤外,并没有出现伤亡的情况。 此时,余震已过。 解差们忙着将周围的犯人集中到一处,这才发现还少了两个人。 “绍铭珩?王敏悦?该死,这两人跑哪里去了。” 一名解差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回应,气得将腰间的鞭子解下,发泄似的往地上抽了几鞭子,而后恶狠狠盯着李、绍两家人猛瞧,手上动作更是蠢蠢欲动。 人群中,李勇刚刚急着回来保护老娘,这会儿听到解差的话,才想起自己把“媳妇”给弄丢了。 “哎呦,你个不省心的,还不赶紧去把人找回来,那么个‘金疙瘩’要是没了,老娘也不活了。” 李勇母亲见状也是心痛的不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母子俩尝到王敏悦带来的甜头,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李勇被母亲推搡着,正要向解差禀报去附近的河边找人,余光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媳妇”,正被别的男人拖着缓缓走来。 “姓邵的,赶紧松开你的手,谁准你动我的女人。” 看到浑身是血,头上还包着破布,衣裳褴褛的女人,李勇的心顿时揪起,当即就要撸起袖子,朝邵铭珩打去。 不过他还没得逞,倒是从身后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直接爬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呕,呸呸——” 李勇不住将嘴里的泥巴吐尽。 还没看清偷袭者的模样,就又被人踩住脑袋,狠狠碾压。 “我还没见过哪个奸夫,看到正主敢这么嚣张,居然有脸说是你的女人?你是偷东西偷习惯了,真把别人的东西都当成自己家的啦?” “呸,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儿,赶紧给老子滚,再敢胡咧咧,信不信老子把你下面那玩意儿也踢烂咯?” 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局面,可不想被这么一条阴沟里的臭虫破坏了。 说罢,绍临深直一脚踹在男人脸上,直接将对方的满嘴牙齿打得脱落吐地。 李勇畏惧于面前人的武力,敢怒不敢言,捂着嘴巴才起身,就发现原本被他们母子视作所有物的那些行李,这会儿都被徐氏领着一帮老姨娘们抢走了。 旁边的李家族人心痛的不行,却没法阻拦。 真要计较起来,那王氏并没同邵家大朗和离,与李勇在一起还真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们就是想找茬都站不住理。 至于解差们,那是谁给钱谁有理的大爷,他们要是过去找不痛快,兜里的钱都不够人搜刮的。 眼看让族人帮忙出头的想法泡汤,李勇顿时泄了气,一想起王氏的那副身子,那张俏脸,更是心痛难当。 正想着,他的眼睛都不自觉落在女人身上,结果却冷不丁吓得浑身一抖,脱口而出道: “娘嘞,这是什么鬼东西!” 说话间,他还不住朝后倒退,眼中满是嫌恶之色。 第110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31 李勇这一嗓子,倒叫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一处。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往绍铭珩夫妻俩的位置看去。 却见,原本容颜清秀的丽人,此刻脸上皮肉外翻,到处坑坑洼洼好似被犁过一遍的稻田,满目疮痍。 而原本鼻子和眼睛的位置,如今也只剩下三个黑黝黝的窟窿,在血肉模糊的脸庞上,更显得惊悚诡异。 “哎呦我的个天爷,这娘们怎么成这样了。” “啊,真是吓死个人。” “呜哇,鬼啊!爹爹,娘亲,孩儿怕!” …… 队伍中,人们议论纷纷,但看向绍铭珩的目光都带着丝丝惊惧之色。 仿佛这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星,大家哪怕是说话也都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对方听到。 “啊啊——” “呜呃……呜嗝……” 许是听到李勇的声音,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王敏悦,这会儿突然激动的爬起来,蠕动着身子不断朝声音的方向爬去。 倒是让大家发现,原本被衣袖遮的手掌竟也失去了踪影,而女人的嘴里,牙齿和舌头更是被剜人去,独留黑黝黝的一个空洞,发出道道毫无意义的气音。 “啊啊啊!丑八怪,敢吓老子,找死!” 看到这么渗人的一幕,尤其是那浑身血呼啦擦的东西还往他跟前爬,李勇被吓得险些尿了裤子,忙不迭捡起一块石子砸在女人身上,嘴里怒吼道: “滚,赶紧给老子滚,滚呐。” 王敏悦后背一痛,又听得男人嫌恶的怒吼,原本满怀期待的心顿时凉透,连带着动作都停滞下来。 一时间,整个人都陷入绝望之中。 绍铭珩眼中闪过畅快之色,随即将女人提着头发拖回邵家的地盘。 “大哥,你怎么又把它带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绍老二指着不成人样的王敏悦,看着兄长的目光,欲言又止。 倒是绍父和徐氏等人并不知晓兄弟俩先前的谈话,初一看到王敏悦的惨状,心里也是瘆得慌,不过想起对方做的丑事,就算被浸猪笼都是活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下,大人们都只用手遮住孩子的眼睛,看向王敏悦的目光嫌恶又鄙夷。 “你大哥做的对,这女人不守妇道,按理打死也是罪有应得,但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流犯途中还是安守本次份一点好,省的犯了差爷们的忌讳。” 绍父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说罢便领着一众儿女提上东西,跟上解差们的步伐。 这处位置莫名其妙又是打雷又是地龙翻身,邪乎的很,大家伙都怕后头还发生什么事,在空地上等了大半晌,没见有余震发生,一行人赶紧急匆匆离开。 哪怕是受了重伤的犯人,这会儿都只让家里人简单弄了个担架抬着走。 直到当天晚上,队伍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处落脚。 因着行程过了近半,此时流放队中,挨家挨户多多少少都在沿途买了些被褥、衣裳、草席之类的必备物。 有些条件好的,还学绍临深一家贿\/赂解差,去城里买了马车存放行李,偶尔还能坐上去歇歇脚。 故而,大家一听到解差出声,说是让他们原地歇息,个个忙不迭将或背、或扛、又或用独轮车拉着的行李物件放下来,抢了块平坦的地方就准备铺上。 一时间,营地中倒显得尤其忙碌。 绍临深前段时间经过一处县城时,为避免太过显眼招人恨,就让全福他们驾着马车先行一步抵达边疆,自己则带着妻儿老小随流放队慢慢前行。 而在解差和其他犯人眼里,就是绍临深被曾经的下人背叛,那些值钱的家当都让全福他们随马车盗走了。 绍临深巴不得大家这么想。 当时,他和妻子就配合着演了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戏,当着众人的面,用最后一根金簪贿赂解差,求得一次进城的机会。 进城后,他就去当铺将他二姐给的玉镯死当,得了二百两银子,购置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和米面,以及一些棉衣棉被。 边疆苦寒,他们从京城出发时就已经是深秋时节,而今越往北走越冷。 而棉花这种东西,还属于奢侈品,价格也是贵的离谱。 绍临深给一家老小都置办了一身厚衣裳,几床棉被,就花了一百两银子。 其中最大支出,还数花钱买了一头毛驴和一个破破烂烂的二手车厢,单就这还花了五十两银子,被其他人直呼是大冤种,傻憨憨。 绍临深可不管,反正他明面上现在就剩下二十两不到,吃的也是越发抠搜,能用“野草”、树叶参着糙米煮,就坚决不吃面饼干粮。 一家老老小小吃的是面黄肌瘦,乍一看,就跟山里跑出来的野猴一般,身上还隐隐散发着股臭味。 尤其是婆媳俩,风吹过她们身边,后头的犯人闻到味儿,都能生生被熏晕过去。 一家人直接被大家嫌弃的强烈要求在队伍最后边跟着,坚决不让他们有靠近别人的机会。 这一番操作,落在绍临深一家的目光倒是少了许多。 反倒是队伍里的某些女眷们心底羡慕的紧,恨不能自己也变得又黑又臭,省的被“有心人”惦记上。 尤其是绍父那边。 当初在侯府,能被这老登看上的女人,自然没有一个是丑的,除了几个有儿子撑腰的姨娘,包括张姨娘在内的其他三人,则成了队伍中,大家花点小钱或给口粮食,就能享用的“美餐”。 不过今晚,三位姨娘总算是逃过一劫。 毕竟,有个免费的“食物”摆在眼前,谁还舍得浪费口粮花在她们身上。 “你小子不厚道啊,就这么个货色还敢请爷来享用?是不是讨打?” 一名解差走在前头,手指凌空点了点绍铭珩的脑袋,嘴上说得嫌弃,脚步却不慢。 绍铭珩一瘸一拐的错开一个身位,紧跟在对方后头,点头哈腰笑道: “小的哪敢啊,差爷可别看王氏如今毁了容,可她那柔韧的身段,细腻白皙的肌肤,可不是队伍里那些女人可以比的。 至于脸么,嗨,小的可还早早就给她遮住了,保管不让您扫兴。” “哦?” 那解差闻言双眼微眯,许是想起王敏悦往日里的娇媚模样,一抹淫笑浮上嘴角,给了绍铭珩一个算你小子机灵的眼神,而后便迫不及待钻进用草席勉强支起来的“帐篷”。 绍铭珩弓着身,直到对方进去后,脸上谄媚的笑意才慢慢褪去,只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第111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32 自打那晚过后,王敏悦的帐篷就成了队伍里,所有男人心底的香饽饽。 也不知这么个又丑又残的女人究竟有啥魅力,只要是碰过的男人就跟服了五石散一般,一天不碰都心痒难耐的厉害。 “呸,真真是个妖精。” 队伍里,女眷们是对这王氏又爱又恨,爱她让她们避开了那些魔爪,恨她勾住了自家男人的心,还让男人们一个个跟被吸了精气似的,面颊凹陷,双眼呆滞无神,整天不是打哈欠就是盗汗。 女人们真是生怕这些男人一个不注意,就累死在流放路上。 反倒是王氏那贱人,别看整天服侍那么多男人,可人家愣是活蹦乱跳的跟没事人一样,被他丈夫拽着,照样一天五十里路全程自己走下来。 日子就在女眷们心惊胆战的目光中,这支流放队总算在期限的最后一天抵达北潼城。 这里就是大雍朝北境最后一个城池,也是守护边境的一处要塞,再往外就是匈奴等一些蛮族的栖身之地。 “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来迟了呢。” 府衙内,一名接引的文书熟稔的用笔杆杵了下为首解差的肩头,而后便挥手让几名捕快清点流犯人员数量。 就在众人忙碌间,刘诚悄摸摸将一个荷包塞进那名文书的袖里,笑着解释道: “这一趟我们半道上遇着小范围的地龙翻身,耽误了点时间,也死了一小堆人,喏,其他都在这里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名捕快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示意伤亡人数都在规矩内,可以放行。 那文书手藏在袖中,微微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发觉轻飘飘的,手指一搓也不是很厚,当即眉眼舒展,招呼那些解差们留下休整几天,他在酒楼给大家置办了几桌席面。 双方你来我往的寒暄着,倒是把流犯人员撇在一边,只让一名捕快将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从外头喊进来,跟挑牲口似的,把流犯们都打散了各自领到一边,等着户籍册子填写清楚,而后才算正式落户到周边的某个村子。 这时候,就是大家各显神通的时候了。 毕竟村与村之间也有很大差别,尤其是离北潼城近的村子,那就比较富裕,田地分配也算可以,总之一年劳作下来,总归不会饿死就是。 但若是越往外,村子越发贫穷,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样的地方,谁要是被分配去,那就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少爷,夫人,小的在这儿呢。” 一行人正吵吵嚷嚷着,绍临深耳边就听到全福等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回头一看,就见全福全禄跟在一名穿着破袄子,身形略微臃肿的老者身后,朝他们的方向不断挥舞手臂。 绍临深眉眼微松,颔首朝他们点头,才准备带着一家老小过去,原本就暗中关注他们的绍父等人立马挤了过来,一副要赖上他们的模样。 绍临深脚步微顿,侧头看向绍父等人,摊手道: “爹,您要是想跟着,儿子自然不会阻止,但咱们能去哪里,可由不得自己说了算。 依儿子看,您有这空闲,倒不如去打点一二,倒省的被丢到穷乡僻壤里生活。” 绍父闻言气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你个孽障,到现在还装模作样,当老子记不得全福他们的脸是吧?” “既然你有本事安排到好地方,让你爹和兄弟们一起去又能怎么样?何必做的这么绝。” 一旁的几个兄弟这会儿就记得兄弟情义了,个个围在绍临深边上,说什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家人住在一块才不会被村里人欺负。 绍临深听得耳朵起茧了,不耐烦的用小拇指扣了扣,冷下脸道: “怎么着,最近我是不是太给你们脸了,才惯的你们在我面前吆五喝六?要不要我在给大家松松筋骨,回忆一下以前的日子啊?” “还住一块,我就是不乐意瞧见你们的脸,故意离得远,嘿,你们能拿我怎么着吧?气不气?” 绍临深故意一副无赖样,肩膀一高一低,抖着脚,拳头捏的嘎嘣响,倒真将这些人给唬了一跳。 “你,你个孽障,不孝子,老夫定要找大人告你忤逆不孝之罪。” 绍父被吓得不断往后退,嘴里不甘不愿的叫嚣着。 可惜他兜里比脸还干净,官老爷们没钱谁还管这闲事啊,这里又是边境苦寒之地,人人尚武,民风淳朴开放,可不是南地一带,长辈动不动就能用所谓的孝道压迫小辈的地方。 就绍家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男人,大家打心眼里不喜欢,没钱没势,谁还管你死活啊。 绍父等人也知道这点,磨了一会儿眼看不成,到底灰溜溜又跑开。 没了这些搅屎棍,绍临深那是顿觉天朗气清,连空气都是甜味的。 一切准备齐全,绍临深当即就带着妻儿老小,同方才那位村长一同回溪元村安置。 “少爷,小的早你们半个月到这里,已经在村里请人建了一座一进的青砖大瓦房,保管冬天既暖和又宽敞。” 马车上,全福眉飞色舞的说着他们提前到达北潼城后,所准备的事宜。 绍临深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以后做个什么事情谋生,总靠空间里的财物生活,时间久了怕是会露出破绽。 …… 另一边,府衙内。 自打三房一家子离开后,原本就心思浮动的另外几房,在绍父要求一起筹款好分到一处地方时,立马分崩离析,个个领着妻儿老小转身就走,压根不理会绍父的呵斥唾骂。 反正有老三做的事情打样儿,他们也只是照着做罢了,要怪就先怪那家伙。 众人这般想着,转瞬间,绍父跟前除了徐氏和老二一家,竟然都走的一干二净。 连带着没有儿子的三位姨娘,宁愿同路上勾搭中的犯人走,也不乐意继续跟绍父住一块。 当然,那些男人可也是给了银子,让绍父签字画押才领走的。 “呸,一群人尽可夫的贱人,走了也好,还省的丢了我绍家的门楣。” 徐氏乐得没人跟自己抢男人,当下搂着绍父的胳膊开心不已。 看到绍父脸色黑的下人,还小心翼翼哄道: “老爷,这种不干净的女人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现在这般换一笔钱用来落脚合适呢。” “您看,铭珩还生着病呢,要不咱先拿钱挑个好些的村子落户,再给老大买些药补补身子?” 绍父捏着用姨娘们换来的“卖身钱”只觉面上躁得慌,可他也是为了一家子人着想,若非如此,哪个男人愿意受这种屈辱呢! 绍父叹了一口气,想起在流放途中,就病殃殃的,整天大病小病不断,却依旧活得好好的长子,眼中痛色一闪而过。 都怪那个王氏,将他好好一个文韬武略样样都好的长子,嚯嚯成如今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绍父将手里的钱掏了些让老二去打点落户的事情,自己则准备去劝劝老大,让他赶紧把那个残废休弃了,省的占着长房长媳的名头,连累绍家的名声。 可惜,不论绍父跟徐氏如何劝说,邵铭珩依旧不肯松口。 哪怕绍父气得直接将他们一家三口踹出家门,只能蜗居在村口的一间茅草屋里,绍铭珩依旧铁了心将女人绑在自己身边。 …… “呸,我说老龟儿啊,你这婆娘身上是镶了宝石还是安了金子,咋的人家五文钱就能耍一回,偏偏到了你家就得十文钱,你要再这么贵,咱们可就不来了。” 石头村,村口的一座土坯房内。 几个刚从城里干完苦力回来的男人,光着膀子围在一中年汉子身边,拉扯着对方的胳膊,嘴里不断抱怨着。 却见面颊凹陷,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将手一甩,直接摆脸色道: “呵,嫌贵啊?那你们可以别来啊,只管去找便宜的地方寻欢作乐就是,咱这贱地儿招待不周,几位爷还请走吧。” 说罢,他就利索的将院门打开,抬手让几名汉子离开。 院中几人哪肯答应,当下磨磨蹭蹭好半晌,还是从腰间抠出几枚铜板扔给中年男人,转身就勾肩搭背的拉开西侧的一间房门,一伙人嘿嘿笑着钻了进去。 独留那中年男人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弯腰熟练的将角落里的一个红灯笼挂到门口。 事毕,他正准备进门,远处的路口就传来一阵喧闹声,抬眼望去,就见一队抬着喜轿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往北潼城方向走。 “哎呦,这是哪家姑娘出嫁啊,后头居然跟着那么老多嫁妆,这得花多少钱呐。” 附近屋的几个婆子闻声出来,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八卦起来。 有人道:“听说是溪元村绍员外家的大闺女嘞。” 中年男子闻言怔愣当场,手里的钱袋子失手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第112章 流放文里的对照组33 许是钱袋落地的声音让旁边的婆子听见,那人悄悄用胳膊肘杵了杵边上的女人,朝中年男人的方向努了努嘴,故意拉长声音道: “说来也巧,人家溪元村的员外姓绍,咱村也有人姓绍,都是一个姓氏,偏偏这身份地位可是差的一个天一个地喽。” 旁边女人见状满脸尴尬,她就是好奇来看个热闹,可不想掺和邻里间的矛盾。 所幸,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隔壁院“砰”的一声将门关起来,连带着外边的红灯笼也被人拿了下来。 女人见旁边的婆子还要说话,赶紧将人拉回屋子里,小声劝道: “你也少说两句,要被人听到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人家一个大男人整天不出门干活,就窝在家里守着婆娘,自己当龟公,这种人都不害臊,老婆子清清白白活了大半辈子,有啥不能说的。” 那婆子也是嘴里不饶人的,听到女人的劝话,越发激动起来,手指着隔壁院,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面上咬牙切齿道: “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和这种断子绝孙的腌臜货儿挨在一处。 你可别扯我,老婆子又没说假话,某些人哪……连亲儿子都宁愿过继出去,也不想跟亲生父母有来往,可想而知他们做人有多失败。” 那婆子站在自家院中,冲着隔壁喋喋不休的咒骂着,连带原先进屋的几个汉子,这会儿都全没了兴致,个个黑着脸提着裤子从西侧屋里出来。 彼时,绍铭珩还在厨房里用瓦罐熬药,听到动静也只是麻木的起身等人走后,将院门关上。 隔壁的咒骂声依旧在,他蹲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眼神直勾勾看着瓦罐不断往上冒起的水雾。 也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中,他才察觉炉子里的柴火烧没了,正准备用抹布拎起罐子把药汁倒碗里,手举起的一刹那,竟发现自己手背上都已经布满黑褐色的斑点,更有道道沟壑纵横其间,整只手掌枯瘦干瘪。 那模样,哪像是一个才三十出头的男子该有的手。 “呵,已经十年了。” 绍铭珩那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丝丝痛苦,仿佛是被压抑了许久的悲鸣。 与王氏相互折磨的这十年间,他都快记不得自己曾经还是一侯府的世子。 倒是他那位三弟据说混的越发出息了。 就连他这种足不出户的人,也能偶尔从村民口中听到关于对方的只言片语。 据说,老三种田是一把好手,当初一来就盘下了附近几个小山头的地,风风火火的雇佣村民开荒种田,倒真让他培育出不少产量颇高的粮种。 甚至于,这家伙还十分好心的以物易物,将自己手里的好粮种与村民们手里的普通粮种交换,让大家都能吃饱饭,交的上粮税。 也因而还被北潼城太守嘉奖,连带着镇守北疆的陈元帅也都听说了他的名头。 毕竟边疆苦寒,种粮不易,可自打有了老三早就出的耐寒粮种,虽说口感不好,却也解了军中士兵时常断粮的危机。 因此,三房不仅从军户重新改为良籍,更是被封赏了一个员外郎的闲职,虽没什么权利,可也有别许平头百姓。 爹娘他们当时听到这消息,还多次上门打秋风,可都被那小子给赶了出来。 一来二去不知怎的还被上头的人知道,一家子男丁凡是十五岁以上,通通拉到军营里当了三年的杂役,才拖着一身伤,穿的跟乞丐似的破烂衣服回来。 想到三房的富贵日子,再看看自己这越过越穷苦的生活,绍铭珩没来由涌起一阵心酸与不甘。 他只觉自己不该活成这样的。 “要不是,要不是……” 绍铭珩嘴里嘟囔了一句,到底没说出完整的话,他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汁,步履蹒跚的微微弓着背往西侧屋子走去。 明明才三十出多岁的汉子,光看外貌,旁人都还以为这人已经五十岁了。 “咯吱——” 破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一道浓郁到发臭的石楠花味扑鼻而来。 绍铭珩眯了眯眼,适应屋内昏暗的环境,脚步熟练的往木床方向走去。 “噗——” 他才走近,就迎面飞来一口唾沫星子,径直落在衣服下摆。 床上的女人除了被蒙着眼睛看不清外,原本缺失的鼻子和被毁掉的容貌已经恢复如初。 可惜,哪怕对方变化再大,绍铭珩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床沿上,单手掐住女人的下颌,仔细检查其口腔内的情况,声音堪称温柔道: “舌头长势不错,居然又生出了一小团肉芽,你若是喜欢吃红烧肉,我改天再给你烧一碗喂给你。又或者,你更喜欢吃我给你做的卤鸡爪?” 王敏悦听得浑身颤抖,原本脸上升起的怒色都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讨好,脑袋都不由自主凑近男人的手,轻轻蹭了蹭,作出顺从的姿态。 绍铭珩长叹一声,半晌都不说话,就在王敏悦被吓的浑身抖动得越发厉害时,才慢悠悠开口道: “我知你早就过腻了这种日子,咱们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也算扯平了。 今后你愿意去哪里,我也不拦着,若你有本事回来报复我们,我和三弟等着你来。” 说罢,绍铭珩将碗里的药汁仰头喝了一半,又将剩余的一半都喂进女人嘴里。 王敏悦还以为对方总算肯放过自己,顿时欣喜若狂,原本被恐惧强压下去的恨意又开始冒出。 这会儿,哪怕嘴里的药味又苦又辣,可这么多年,她也吃过不少男人研究的土方子,横竖不过又是些避孕的汤药,为了能顺利逃离对方的魔爪,她也就顺从的吞进肚子。 谁曾想,她才将药喝完不过一小会儿,腹部就传来阵阵翻江倒海般的巨痛,紧随其后就是心口开始绞痛,四肢口腔发麻,耳鸣头晕,胸闷气短…… “啊啊啊——” 王敏悦痛得浑身抽搐,却碍于被捆住四肢,现在是翻个身都难,她只觉自己七窍都在不住流血,却连呼救都难。 绍铭珩看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心底畅快不已,就连身上的剧痛都能忽视。 他嘴角勾起,一串笑声从口中发出,将早就点燃的油灯打翻,看着屋中徐徐升起的火焰,半倚在床头,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反复强调道: “你不是会附身吗?那就再找一具身体啊,记住自己现在的遭遇,我等你来报复我们。” “其实,当初在流放途路上,我就想将你杀了,可谁让老三那家伙提醒我,说你很不同寻常,怕杀了你反而是将你放虎归山,我不得已之下,才将你困在身边十数年。” 绍铭珩药效发作,声音越来越低,可那些话却一字不漏的钻进王敏悦耳朵里,哪怕她现在只剩一口气,心底依旧恨不得将这两兄弟咬死。 不对,现在是只剩下一个人了。 ‘绍临深,我王敏悦若再有命活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噼里啪啦——” 火蛇不断朝上舔舐着房屋内的一切,尤其是在木板床上的两人,此刻周身都被火焰包裹,发出痛苦的哀嚎。 随着女人的声音渐渐消失,绍铭珩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瞪大眼睛看向身侧的女人,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忽然, 从女人尸体内浮现出一个黑金相间的光团,就在它即将飞走的一刹那,也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的大耗子,明明浑身被烧的都成焦炭了,还能一跳两米好,一口将光团吞入腹中,尾巴一扭又钻去洞里不见了。 “不——” 绍铭珩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甘的死在火场中…… 第113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 火势凶猛,等到村民们将火熄灭,夫妻俩所在的小院早就烧成了一堆废墟。 令人惊奇的是,隔壁婆子一家分明与绍铭珩夫妻俩共用一堵墙壁,结果邻居家愣是连一根稻草杆子都没点燃。 村里顿时传出不少风言风语,道是那对夫妻俩干的事情太过伤风败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才一把火让两个腌臜玩意儿烧干净。 绍父等人虽在一个村子,可老早就同绍铭珩断了亲,如今纵使夫妻俩烧的漆黑如碳的尸首摆在院中都好几天了,也没打算将人收拾起来埋掉,生怕别人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来往,带累了底下儿孙的亲事。 还是隔壁的小老太看不过眼,领着几个儿子将夫妻俩的尸首扔去附近的乱石堆草草掩埋。 而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绍临深怎么可能允许自家亲大哥抛尸荒野呢,那自然得敲锣打鼓,还特意找了和尚道士给夫妻俩超度,盼着两人赶紧投胎,下辈子继续做夫妻。 为此,他还特意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专门将夫妻俩合葬在一处,保管两人以后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才行嘞。 说来也怪,自打夫妻俩身亡后,北境一连下来七天七夜的大雨,那乌云压境,黑压压的,跟天要塌了似的。 结果七天一过,立马天朗气清。 自此,往后好几年间,大雍朝都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就连北地也少有战事发生。 唯一知道的真相一人一鼠深藏功与名,只在北疆一带四处活跃,例如:修桥铺路,施粥送药,开设慈幼院等,总之他们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跑。 偶尔绍临深还将北境一些特有的皮毛山货,还托商队寄给南边的陈家人…… 这一辈子,绍临深活到了一百零八岁,愣是将自己活成了人瑞。 他在挨个送走陈姨娘,送走妻子、女儿后,才在世界意识的不舍中,被赠送了一块盘古幡身上的小碎片,一人一神器施施然离去。 是的,没弄错,就是世界意识。 原先那个傻叉天道搞了那么多骚操作,好端端的小世界,愣是被祂将大量气运塞到“男女主”身上,十年间,两人相互折磨,也算是变相消耗了祂的规则之力,最终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有了这么个前车之鉴,往后该世界再诞生一个天道,恐怕也不敢那般肆意妄为了。 *** 而再次穿梭时空,醒来的绍临深,此时却感觉自己浑身酸麻疼痛的厉害。 他睁开眼,还没瞧清楚周遭的环境,耳旁就听见一道女子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醒了就赶紧起来做饭去,都说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到外头去吹风,偏偏就是不听话。” “再说了,你弟弟才多大,他喊你一声赔钱货又咋了,你当姐姐的就不能大度一点嘛?” “居然还伸手推你弟弟,这回他没事便罢了,要是手上擦破皮,看你爹回来打不打你。” 门槛上,一个头上梳着简单发髻,鹅蛋脸,厚嘴唇的妇人低头纳着鞋底,眼角瞥见绍临深醒了,连头都没抬,就开始絮絮叨叨数落起来。 绍临深闻言心口一紧,顾不得其他,赶紧伸手往裆\/部一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粉色裙子,还有那双被裹脚布缠得都快扭曲变形的脚丫子,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又晕死过去。 “幡哥,快,赶紧把剧情发给我。” 绍临深头一回在心底急得嗓子都快喊破音了。 随即,他脑袋熟练的胀痛起来,脑海中一段段记忆在跟前滑过。 绍临深趁着女人还在唠叨的空隙,立马梳理起来龙去脉。 却原来,这个世界的“自己”生来就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从小到大吃药都比吃饭还多。 为了保住他这条小命,这世的绍家父母还真搞了个骚操作,就是将他当女儿养,以此骗过那些勾魂使者的耳目。 这种事寻常在乡野里也常见,但大多数人顶多是给孩子穿个红肚兜,取个像姑娘家的名字也算糊弄过去了。 可绍家人却不是这样,人家可是一比一还原养闺女的路子来,不仅让绍临深穿衣打扮像个姑娘,就连名字也是很“朴素”的叫招娣。 没错,就是那个在村口喊一声,十个女娃九个应声的“招娣”。 而许是绍家人打小将“招娣”当闺女养的原因,这孩子也不负众望所归——彻底长歪了。 十四岁的时候,绍父绍母本来都打算让“招娣”恢复男儿身,好给他找个媳妇娶妻生子,没成想对方居然看上自家堂姐的未婚夫,直接把人勾搭到床上去。 绍家人那是痛心疾首,恨不能当场将“招娣”打死。 所幸,男方那边还只以为自己睡的是一个姑娘,虽然之前的亲事不成,可到底愿意遮掩过去,为此还主动要求不用退还聘礼。 而绍家人为了不让家丑泄露出去,当天晚上就将“招娣”给活生生捂死,对外只说是得了急病去了。 而招娣那位被无辜受牵连的堂姐,却因祸得福,反而嫁给了京城来贵人,自此带着一家老小彻底过上了好日子。 当然,以上是剧情明面上的说法。 实际上,原身就是个打从娘胎里就被人算计的倒霉蛋。 盖因原主的大伯娘先头已经生了三个闺女,被绍老太打心底嫌弃,连丈夫都没成亲那会儿心疼自己。 后来好不容易又怀了老四,当时村里所有看过大伯娘孕相的人,都说里头准是个大胖小子。 这下子,原本被婆家人打压的都快缩起脖子做人的大伯娘,又抖擞起来,整天要吃要喝不说,原本装出来的勤快劲儿都没了,那是恨不得大家把她当祖宗供着。 而当时二伯娘刚生了个女娃,绍母也才刚进门半年,绍爷爷和绍老太都十分期待大伯娘这肚子里的大孙孙。 可惜,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大伯娘这肚子里依旧还是个女娃娃,而这位就是原本的五丫,后来被绍老太亲自取名为“宝珠”的小福星。 但“招娣”没出生前的这一年,宝珠压根没什么神异的地方。 反倒是三天两头大病小病不断,烦得绍老太恨不能当场将宝珠溺死在尿盆里。 要不是大伯娘时时刻刻盯着,指不定宝珠还没等长大就成了一堆大自然的养料。 而一切的转折点就在于绍母怀上“招娣”以后。 先是绍母在自家院子里不小心滑倒险些小产,后被大伯娘救起,保胎期间,对方三跪九叩从附近的白云寺给绍母求来一张平安福。 而后又有游方来的道士讨水喝,给宝珠和绍母肚子里的娃娃批命。 直说宝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富贵命,以后绝对会带着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 接着又说绍母这一胎是个病痨鬼转世,以后必定百病缠身,甚至还活不过二十岁。 这话绍父绍母怎么可能乐意听,当场就提着扫把将道士赶出家门,并一路撵着对方十里地。 一开始绍家人都只当这道士胡言乱语,压根没放心上。 可自打“招娣”出生时起,先是绍母遇到难产以后再难有孕,后又有宝珠在外边玩耍,突然捡到一粒碎银子。 紧接着,宝珠的运道越发旺盛,不是跟着家里人上山拔草,遇到野鸡飞进箩筐里;就是跟她娘去县城卖绣样遇到贵人看她可爱,突然赏了宝珠一锭银子等等,种种事情不一而足。 与之相反,“招娣”就跟道士描述那般打小病殃殃的,三天两头看病吃药,要不是绍父绍母那时候以为这辈子只有他一个孩子,压根不舍的多花钱在他身上。 所以,夫妻俩在知道大伯娘当初还特意问了保住孩子的方法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实施起来…… 第114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2 自打绍父绍母按着大伯娘的方法养孩子,原本整日哭闹生病的儿子,立马就好了起来。 从此,夫妻俩都把他们这位大嫂当恩人对待。 却不知,三房一切的苦难都是赵氏暗地里搞出来的花样。 怀孕险些滑倒小产,是她提前在石板上抹了猪油;难产也是她平日在吃食上动了手脚;就连“招娣”生下来日夜啼哭生病,也是她偷偷在尿戒子上抹了荨麻粉给害的。 至于宝珠那会儿三天两头出门捡钱的事情,还是赵氏自己用私房钱垫上的。 结果,这些“巧合”加起来,倒真营造出两孩子的命格,被游方道士说中的假象。 不仅宝珠成了绍家人见人爱的福星,还成功让“招娣”成了大房母女俩过上好日子的祭品。 是的,祭品。 毕竟赵氏又不会未卜先知,哪知道一个娘胎里的娃娃命格好不好。 只不过是她见不得三房好过,从娘家一个跳大神的姨婆那里,误打误撞寻摸到一个祭祀邪物的方法。 就是用三房腹中的孩子当祭品,换取大房一家的好日子。 反正就算邪术失败,也是反噬在小女儿身上,赵氏有那么多女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若是赌赢了,大房有好日子过,自家小女儿不也跟着受益么。 只不过,赵氏也没想到,“招娣”的命这么硬,居然让她们母女享了这么多年的福。 毕竟,一般这种邪法,讲究以命换运,顶多能支撑两三年,被施术者就会因为精气神被抽干,导致枯竭而死。 正想着,绍临深才掀了掀眼皮,准备伸手将脚上的布条解下,还没开始,就被绍母用一鸡毛掸子在手背上狠狠抽了一下。 对方口中还振振有词道: “你不要命啦?这裹脚布是你能拆的吗?” “我一个男孩子裹什么脚?要是你们非让我整得不男不女,我倒不如死了算了,省的被人笑话。 也不知道你们打哪听来的恶毒法子,咱乡下的男娃女娃谁不下地干活?就连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也没见人缠脚的。 我要裹了脚,以后还怎么干农活?难道爹娘能养我一辈子吗?” 绍临深口齿伶俐回怼,见绍母还要发怒拿鸡毛掸子打人,赶紧翻身滚到床里边躲开。 绍母看到他还敢躲,心气越发不顺,口口声声都在抱怨绍临深就是个讨债鬼,要不是为了他能平安长大,谁乐意把儿子当女儿养。 “你个没良心的,枉我和你爹一番苦心,到头来还落不着好。 你要这么不听话,那就给老娘滚出去,这谁家要是收你,你给别人当儿子去。” 说着,绍母就仗着大人手长身子利索,一把揪住绍临深的胳膊,直接粗暴的将他往外拖。 绍临深碍于当前身子虚弱不堪,脚下又跟针扎似的疼着,一时还真被绍母抓住,跟拖牲口似的甩来甩去。 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刚从空间中取出一样东西,还没来得及动手,恰在这时,屋外突然进来一个身形丰满,嘴边长着颗黑痣的妇人。 对方人未至,声先道,看见绍临深母子俩的动作,隔着大老远就开始拍腿嚷嚷起来: “哎呦喂,你们这娘俩又在闹什么?” “三弟妹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招娣身体不好,还非跟他吵啥呢?”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还十分熟练的上前将绍母挤到旁边,搂着绍临深就是心肝儿肉的安抚。 完事了,人还不忘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盒带着香气的面脂,说是县里时新的东西,能保护脸蛋不被风吹伤了。 “赶巧你宝珠姐今天又陪你爷去县里卖菜,指不定还能遇到什么好事,到时候又会买不少好东西。 这面脂虽说被她用了大半,可到底还剩了老多,与其让大伯娘这张老脸用了,倒不如给我们招娣呢。” 王氏自顾自说着,打开盒子用小拇指沾了一点面脂,就准备涂到绍临深脸上。 被绍临深一把拍开,对方脸上也不见恼火,反倒更耐心的哄着他,又是蹲着身亲自给绍临深穿袜子,又是穿鞋的,忙的几乎没时间同绍母寒暄。 要不是绍临深知道内情,光看对方这副做派,还真以为人家是个疼爱侄子的好伯娘。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绍临深低头看向自己脚下踩着的那双粉色绣花鞋,感受着女人手指触在上边的力道,眯了眯眼,倒将藏在袖中的东西收了起来。 一旁的绍母看妯娌这样,却满心感激,余光扫过放在床边的那一盒面脂,羡慕的移开视线,抱怨道: “大嫂,你可别再惯着他了,这孩子就是整天仗着身子弱天天作妖,今早居然还伸手把他弟推地上。 我们耀宗才三岁啊,那么小一个奶娃娃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说了他两句心里就不痛快了,他要都是这性子,以后长大还得了?” 绍母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听得王氏心里腻歪极了。 ‘咋的,能生儿子了不起啊?就你们夫妻俩的猪脑子,生再多儿子也是给我们大房当牛做马的命!’ 这般想着,王氏面上不自然的神情总算退却,她笑着安抚了绍母几句,转头却看到她那个跟闷葫芦似的侄子早出了房门,心头没来由一惊,慌忙提着裙摆往外跑。 王氏在院子里到处找了一圈,总算在厨房看到那小畜生正闷不吭声的在里面烧火做饭。 见对方那熟练的动作,王氏心里没来由涌起一阵畅快。 她清了清嗓子,道: “招娣啊,待会儿记得给你宝珠姐炖个蛋羹,再滴两滴香油进去,你姐就爱吃这一口。 这里的活儿你先忙着,大伯娘去地里喊你叔伯们回来吃饭。” 说罢,王氏也不等人回应,屁股一扭,直接慢悠悠离开了。 绍临深见状也不气,耳边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不紧不慢从空间里掏出一包药粉,打开后一股脑倒进锅里搅拌。 直到晌午时分,家里的老少爷们都扛着锄头回来。 闻到饭菜香气,一众男人都迫不及待坐到饭桌旁。 绍老太这会儿才慢悠悠从外边唠嗑完回来,看到绍临深低眉顺眼地端着饭菜上桌,原本厌恶的神色总算少了一些,只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让他滚到女人那一桌,而后自己才把控着手里的饭勺,给每个人分饭。 赵氏看了眼跟她几个闺女一样,只分到一个菜团子的绍临深,嘴角隐晦的翘了翘,这才不紧不慢喝着碗里的稀粥。 嘴里还不忘称赞道: “咱们家招娣可是越发贤惠了,才六岁就能做的一手好厨艺,以后啊还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呢!” 她话才出口,还没等绍父绍母发火,又自顾自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直说自己又弄错了这孩子的性别,不住跟夫妻俩道歉: “对不住啊三弟,三弟妹,实在是这孩子的打扮有时候太容易让人误会,你们瞧我这张破嘴,竟说着扫兴的话。” 好赖话都让她说了,绍父一个大男人就是心底不舒服,还能怎样? 绍母也没开口,她正忙着照顾小儿子吃饭呢,这小家伙性子不定,自己要不看着点,碗里的饭准会被其他丫头偷吃了去。 最后还是绍老太发话,让赵氏都少说两句,末了又打发绍临深去厨房待着,别老杵在堂屋碍眼。 这话正合绍临深心意,当下将手里捏了好一会儿的菜团子随身递给绍母,让她多吃点,自己干脆空着肚子躲外边去。 绍母愣了一下,只当这孩子知道错了,在用这种方式同自己赔不是,压根不在意对方吃没吃,反倒将菜团一掰两半,一份给丈夫,一份放小儿子碗里。 一大家子谁都没把绍临深的离开当回事,个个吃饭跟打架似的,生怕自己少吃一口。 绍临深就提了只小板凳坐在外边,心底估摸着时间,直到默数到135,耳边才听到屋里陆陆续续传来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这才起身,从空间里掏出一堆手术刀,扭了扭手腕,心底喊道: “幡哥,出来干活了!” 第115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3 “来啦,来啦。” 绍临深脑中才响起一道雀跃的声音,随即就发现墙根处飞速跑过来一只油光水滑、胖的跟只猫大的耗子。 对方在原地转了一圈,随即便迫不及待跳过门槛,径直往堂屋里跑。 绍临深紧随其后,看到屋里躺了一地的人,只淡定的将工具放在桌子上,自己不紧不慢将邵家人按照男女分别排成两队。 而后,他还贴心地给家里的大小汉子们挨个脱掉裤衩子,一字排开,连消毒麻醉都没用,只在盘古幡散发出的光晕中,为绍家的爷们们做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挖坑手术。 当然,这期间有几人痛醒又被打晕,那就不多说了。 反正等绍临深捶着后腰从地上站起来时,外头的太阳都快落山了,漫天的红霞点缀其间,更衬得今日喜庆的氛围。 “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事儿都能成,今个儿是个好日子……” 绍临深嘴里哼着歌,还不忘也给家里的爷们们一个个拗断脚板,强行用布条固定好脚形,保管给他们弄出标准的三寸金莲。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起炊烟,绍临深总算将事情准备妥当。 他坐在椅子上歇了口气,这才到院中打水冲洗手上的血渍。 盘古幡看他一摇三晃的走路姿势,别扭的浑身鼠毛都忍不住炸开,牙疼道: “深哥,你要不要给自己也摆正下脚丫子,你这脚要再长下去,估计走路都得人扶着。啧,裹脚真是世界上最邪恶的酷刑之一。” “所以我得让他们也好好体验一下,原身受过的苦啊。” “人呐,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都不会觉得疼。” 绍临深半倚在台阶上,从空间里拿出一份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盖饭,不是没有其他荤菜,但他看了一下午的脏东西,现在眼疼的厉害,就想吃点清淡的。 一人一鼠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直到堂屋里传来阵阵微弱的呻吟声,他们才默契的止住话头,抬脚往屋里走。 屋内,昏暗的环境中不时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地上三个大老爷们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要不是嘴里还哼哼唧唧发出几声低呼,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们没气了呢。 绍临深这会儿就盘腿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男女老少,旁边的大耗子也是人模人样的用后肢相互交叠在一处,整得跟个打坐念经的和尚似的。 “咳咳咳——” 一连串咳嗽在绍父嘴里发出,他率先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还没等他回忆起中午发生的事情,就被下身传来的巨痛夺去所有心神。 他颤着手往裆部一摸,竟只感觉到那地方一片平整,原本存在的二两肉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 也不知是痛还是慌,绍父双眼瞪得老大,嘴里不住哀嚎着,倒把其他人都喊醒了。 这下子,哭嚎的就不止绍父一个人了。 绍临深早就堵住了耳朵,倒是不怕他们此起彼伏的叫嚷声震破耳膜,但为了避免村里人被他们吓着,他还是好心的把手里握着的遥控轻轻一按。 “滋——” 一道道电流瞬间从邵家人左脚席卷至周身,直接将他们电得软倒在地,再发不出一个字。 “这下……你们总能好好听本大仙说话了吧?” 绍临深淡定的敲了敲桌面,瞬间就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 而后还不等绍家人反应,他嘴角上扬,眉眼带笑的冲众人道: “说来,你们遭遇的这一切都要感谢赵氏,要不是她怕生不出儿子被婆家嫌弃,故意整出这么多花样来,你们也不至于受这份苦。” “而本大仙……也不会附身到这小娃娃身上了。” 说到这,绍临深故意瞪大眼睛,露出戴了红色美瞳后,变得不一样的瞳孔,神色阴森的紧盯着绍家众人,直将他们吓得纷纷尿了裤子,再顾不得失去宝贝的痛苦。 一旁的盘古幡还不忘配合着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前肢故意在桌面划出一道道划痕,还不时冲他们哈气。 一人一鼠配合默契的将众人唬住,这才不紧不慢地从身后掏出一个佛像,并当着大家的面将其砸碎,露出被装在里头的一具老鼠的干尸。 并扬言他灰四爷一向行善积德,平日也只喜欢在深山老林中修行,偏偏赵氏那娘们供奉什么不好,非要在屋里供奉老鼠,还用那么阴毒的法子残害一个六岁的娃娃。 连累他被因果怨气缠身,其半生修为毁于一旦,这才千里迢迢赶来绍家报复。 “人的运气自有定数,你强行剥夺另一个孩子的寿数,来助长你女儿的运势,如此种种恶行,你这毒妇死后必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绍临深指着赵氏的鼻子一通臭骂,直接将绍家人的怒火集中到她身上。 尤其是绍家三兄弟,他们如今成了货真价实的娘们,连脚都被灰仙给缠上,这般酷刑,若不是他们畏惧于脚上的铁疙瘩,那是恨不能立马扑过去将赵氏给生吞活剥了。 当然,他们可不觉的有这般神鬼莫测手段的灰仙,会欺骗自己,因此绍临深的话,邵家人那是相信了十成十。 哪怕赵氏这会儿一个劲儿的解释自己并没有在佛像里藏东西。 “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当初做手脚的就只有招娣脖子上戴着的那道护身符,其他真的什么都没碰啊。” 赵氏慌得口不择言,竟当众承认了自己做下的事情。 可话音刚落,赵氏立马察觉不对,抬眼就看到据说被灰仙附身的招娣,这会儿对方悄悄冲自己笑了笑。 随即,那家伙就一把扯下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布袋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指尖噌的冒出一道火焰,把那道护身符连着外头的袋子一同烧毁。 “不,不要——” 赵氏瞳孔瞬间收缩,正要起身阻拦,小腿又是一阵电流直蹿天灵盖,将她电的浑身抽搐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村口的小道上。 正被绍老爷子背在身后,手里捏着根糖葫芦的绍宝珠,浑身一震,竟直直吐出一大口鲜血,而后双眼一闭,瞬间不省人事。 第116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4 且不说绍老爷子被喷了满脸的鲜血,又发觉自家的宝贝金疙瘩昏死过去后,是怎么样的惊慌失措。 只此时,绍家堂屋内。 绍临深就端坐在上首处,旁边是绍家人临时赶制出来的一张供桌。 上头啥神像也没摆,就在中间用一个竹篮子布置出的一个舒适的小窝,窝里正有一只肥硕的大耗子仰躺在里面,翘着脚悠哉悠哉的吃着绍家人供奉在桌上的菜肴。 绍临深同样单手捏着块腊肉,边啃边抱怨道: “这肉太柴了,对牙口不好,锅里的鸡什么时候炖好?真是的,本大仙难得来一趟,居然就用这些东西打发本仙。 不过算了,谁叫你们家穷呢,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本大仙只好将就一下吧。” ‘我们不想要这种缘分呐,您还是收了神通,赶紧走吧!’ 绍家人个个在心底暴哭。 不过,他们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会儿自然要想法子解决。 思及于此,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瞥向赵氏。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赵氏被盯得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却被旁边的绍大伯用力推……没推到,反倒是绍大伯被赵氏反手擒住。 戾声喝问:“绍大柱,你要对老娘做什么?” “啊——” 许是没料到自己会失手,绍大伯一时不察还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绍老太见不得自家大儿子受欺负,当下张牙舞爪的上去帮忙,口中还不忘数落道: “你个害人精,毒妇,我们绍家娶了你简直倒了八辈子霉,你还有脸问我们干什么? 呸,当然是休了你,难不成还能是让你继续在绍家嚯嚯我们啊。” “娘说的对,这种祸头子就得赶出我绍家。” 其余人一边说,一边还不忘跪在绍临深跟前,双手合十,不断求饶道: “大仙饶命啊,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赵氏做的,可跟我们没关系啊,您若还有哪里气不顺的,只管找那毒妇的麻烦。” “呵,你们倒是想得美。” 绍临深抹了把嘴上的油渍,也不管底下人不住磕头的模样,只翘着二郎腿,幽幽道: “听没听过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本大仙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怎么着,你们不欢迎本仙啊?” “不不不,我们……我们哪敢啊!”绍父强忍着身上的痛,赶紧解释道: “我们还巴不得您多留家中住一段时间呢,这不是……这不是怕您误会了我们,以为我们跟那毒妇一样么。” 其他人闻言,也是附和道: “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大仙您想留多久都可以,您随意就好。” 绍临深眯了眯眼,看他们个个跟死了爹妈似的哭丧着脸,偏偏要咧着嘴强笑的模样,心底就解气得很。 他从兜里掏出个火折子,将油灯点燃。 “呼——” 一阵穿堂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气,倒将火苗吹的来回晃荡了一下。 绍家人没听到“大仙”的答复,也不敢停下磕头的动作,却不料耳边突然听到绍老太的一声尖叫。 “妖,妖怪啊!” 还没等大家反应,就听赵氏也同样发出一声高亢的叫嚷。 “啊——” 众人浑身一激灵,忍不住侧头望去,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胆小的险些没吓晕过去。 刚刚堂屋里没点灯,光线昏暗,他们也没注意到赵氏等人的细微变化。 可是这会儿有油灯照明,他们却赫然发现家中女眷个个胡子拉碴,喉结凸出,就连露出的半截胳膊上也是长满密密麻麻的汗毛。 一时间,女眷们都被自己的模样吓得瘫倒在地,捂着脸不住哭泣。 “都闭嘴!”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不就是身上多点或少点东西么,又不是没得救了。” 绍临深被他们吵的脑仁疼,一拍桌子倒将他们唬住。 众人畏惧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孩子,心底却没来由升起希望。 ‘是了,既然这什么大仙能将自己的宝贝变没,那再变回来岂不是也很容易?’ ‘不就是身上毛发旺盛些么,只要哄好了大仙,还愁变不回来吗?’ 绍家人别无他法,听到绍临深这么说,立马就吃下了对方画的这块又大又圆的“大饼”。 盘古幡肚子吃的溜圆,看绍家人都将宿主当成救命稻草般阿谀奉承,不由打了个饱嗝,传音道: “深哥,你真打算帮他们复原呐?” “谁说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绍临深靠在椅背上,享受着众人捏肩捶腿的服务,心底却道: “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刚刚只说他们这副样子又不是没救了,意思是心态好点,不是也能将就过日子么?” 这样不男不女的人生,原身可是过了十四年,直到死都没有恢复男儿身过,那时候谁又替他可怜了? 绍母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据说已经被大仙附身的儿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自家丈夫平日得下地干活,在家跟孩子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却是看着两个孩子一点点长到现在这般大。 所以,绍母对于大儿子的动作习惯也算是了如指掌。 ‘这……这真的是被大仙附身了吗?为什么跟招娣的一些动作那么像?’绍母心底突然泛起丝丝怀疑。 绍临深似有所感般瞥了眼女人,心底嗤笑,却只当没发现对方的异样。 堂屋中,倒是一时热闹的很,人人都围在绍临深旁边打转。 哪怕赵氏这个胆大心黑的女人,在没摸清这位“大仙”的底细前,也只敢躲在角落里当隐形人。 反倒是家中的两个“混世魔王”,平日里被大人们娇纵惯了,此时看到被他们随意打骂的丫头片子,居然比自己还“威风”。 当下,他们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噗通”一声就躺在地上,熟练地来回翻滚哭嚎。 “啊啊啊,奶奶,爹爹,娘亲,我身上疼,好疼啊,都是招娣害得,你们快打死这个赔钱货。” “快啊,快打死她!” 绍家人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还没等做出反应,熟悉的痛感立马席卷全身,就跟体内有万千蚂蚁在爬动一般,一抽一抽的疼,连带着心悸气短,连排泄都控制不住,直接尿了一裤裆。 “以后给本大仙记住,一人犯错全家受罚,谁要再敢以下犯上,可就不止这点惩戒了。” 轻柔的童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还带着点孩子气的稚嫩,听在绍家人耳中,却像恶鬼索命般惊悚。 绍家人这会儿被电的浑身发麻,连话都没法回复,只能不住眨巴眼睛表示记住了。 绍临深见状才满意点头,而后又歪了歪脑袋,笑着点了点地上的两个男孩,轻飘飘道: “对了,他们既然都成姑娘了,再继续叫什么耀祖、耀宗多不合适,不如就叫盼娣和来娣吧。” 此话一出,大房一家还没什么反应,倒是二房、三房立马炸了锅。 他们刚刚只顾着自己身上发生的异样,还真没发现自家儿子也遭遇了毒手啊。 ‘苍天呐,这么一来,他们绍家岂不是要绝后了吗?!!’ 第117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5 许是接受不了这个噩耗,绍老太本就被电得虚弱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眼睛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绍母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小儿子跟前就要将其裤子一把扯掉。 二伯娘见状也是同样爬到自己儿子身边,焦急得去扯裤子。 两人动作一致,脸上表情跟疯魔了一般,狰狞扭曲又都带着丝丝期盼。 可惜事与愿违。 失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回来? 妯娌二人趴在孩子身边哭天喊地,连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也顾不得理会。 那模样,可比知道自家丈夫没了命根子时的反应激烈的多。 绍二伯和绍父生怕她们的举动惹恼了大仙,赶紧将各自的媳妇捂住嘴,低声呵斥道: “闭嘴,你们还嫌事情不够麻烦是吧?那玩意儿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我们以后再……” 话说到这,兄弟俩突然顿住,才想起自己连工具都没有了,以后哪还能再生儿子,一时悲从中来,倒是搂着媳妇哭成一片。 恰在这时,院外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道: “开门呐,老子都还没回来呢,哪个瘪犊子这么早就将大门关上了?” “老婆子,大柱,还不过来开门,你们都聋啦?” 绍老爷子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倒是让堂屋中的氛围一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起“大仙”的神情。 绍临深单手在桌面轻轻一敲,皱眉道: “看本大仙作甚?他既然想进来,难道还拦着不成?开门去啊!” 被他这么一呵斥,绍家人又是浑身一抖,险些习惯性跪下磕头,想起他的话后,又跌跌撞撞起身准备给人开门去。 一群人不约而同往堂屋门口挤,险些撞到一处。 倒是大房前头的三个丫头年纪比较大,如今除了毛发多些,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大变化,这会儿还能身形利索的跑去给老爷子开门。 趁着这个空档,绍临深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几人,低声警告道: “待会儿什么话还说,什么不该说,你们都知道吧,要是有谁脑袋还不清醒,本大仙可不介意给她醒醒神。” 说罢,他还意味深长的在赵氏身上转了一圈,吓得对方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乱说话。 见此情形,另外两个妯娌哪怕心底恨不能将这位“大仙”咬死,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都老老实实捂住小儿子的嘴巴,不让其开口…… 于是,等绍老爷子脚步匆匆跨进堂屋时,就看到三个儿子跟个鹌鹑似的立在门边,满头大汗地扶着墙。 而三个儿媳妇则是用帕子捂着半张脸,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遮遮掩掩地躲在角落里弓着身子不理人。 “咋的啦?老子都还没教训你们呢,一个个跟见鬼似的躲什么呢?” 绍老爷子脾气暴,被人关在门外半晌,心底早就憋着股气呢,才说了一句话,余光就看到自家老伴儿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而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壁下边又摆了一张长桌,上头不偏不倚的躺着只肥硕的大耗子,这场面那是说不出的古怪。 可惜, 老爷子这会儿的心神都在家里的小福星身上,还在嚷嚷着让大儿子把他娘喊醒,只道回来的路上,宝珠无缘无故吐血昏迷,这会儿人还在村里土郎中家带着。 “什么臭毛病,睡觉不去屋里睡,搁堂屋趴着干啥?你赶紧叫你娘起来拿钱去,宝珠还等着钱救命呢。” “对了,那边桌上那么大一只耗子,你们都看不见呐,赶紧给老子打下来,正巧宰了炖汤给宝珠补补身子。” 绍老爷子往大儿子腿上踢了一脚,催促他去喊醒绍老太,说话间,还不忘亲自跑到宝珠屋里将一床棉被抱出来。 而等他再次来到堂屋时,老伴儿果真被大儿子喊醒了。 但对方的神情却一点没有往日听到乖孙女被磕碰到时的焦急慌张,反倒是跟儿媳妇们一样,大晚上拿着个帕子捂着脸,眼神还老往一个方向撇。 绍老爷子心底纳闷,还是忍不住皱眉道: “老婆子,你眼睛咋啦?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坐着。” “我待会儿还得去三叔家借下牛车去城里呢,你别磨磨蹭蹭的,万一晚了耽误宝珠的病情咋办?” 绍老太心底焦急这死老头关键时候犯糊涂,自己都一直给他使眼色了都不开窍,可看到“大仙”已经直勾勾盯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病了就病了,拉回来搁床上躺着,能不能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你花那钱干什么?” “这黑灯瞎火的,城门早就关了,你去哪里找大夫去?” 绍老爷子一拍脑袋,才想起这茬,直道自己急糊涂了,抬眼正要说话呢,就发现自己身后有一道人影举着棍子朝自己挥来。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脖子一疼,直接躺倒在地。 绍大伯此时才放下手里的棍子,强忍着脚底板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冲绍临深讨好的笑着,赶紧点头哈腰道: “大仙息怒,这死老头儿惯会儿胡说八道,小的们都习惯了,可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绍二伯和绍父同样讨好道: “对对对,您可别把这老东西当回事,真要拿谁炖汤,小的们指定先拿这老家伙下锅给您尝尝味儿。” “哦,您瞧我们这记性,差点忘了,这糟老头还没去势呢,要不……我们去拿剪子将他那玩儿意也嘎了?” 说话间,这两大孝子还跃跃欲试真准备亲自动手劁掉自家亲爹,只为讨好面前的“大仙”,好让对方看到他们的诚心,尽快将他们的宝贝还回来。 绍大伯看到两个弟弟这么拼,也是不甘示弱,直接一巴掌扇在老太太脸上,揪着对方的头发,告状道: “大仙,刚刚这死老太婆还偷偷给老东西使眼色呢,她就是不想虔诚供奉您,小的这边建议把她关起来,省的被外人知道了咱们的秘密。” “还有,我爹腿上最好多给他戴一个法器,这老家伙嘴硬脾气还犟,不先整治整治他都不晓得老实。” 三个大孝子为了能做个完整的男人,这会儿可是连孝道都不顾了,一个个红着眼睛,疯魔似的冲绍临深讨好卖乖。 作为天下第一“大善人”,绍临深最受不得别人的哀求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表态,自己要不动手,可不是枉费他们的一番心意么。 至于那什么宝珠。 嗨,叫这名字多俗气啊,直接喊五丫不是更亲切嘛。 “既然老爷子都发话了,咱们总不能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孤身在外,你们谁出去一趟,把五丫赶紧接回来,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才是。” 第118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6 大仙都开口了,绍家人哪还敢反对。 没听刚刚老爷子说的么,那五丫是回村时突然吐血的,按照时间推算,可不就是大仙烧毁符纸的时候么。 这下,他们可是彻底被这位鼠大仙制的服服帖帖,就是让他们往东,都不敢往西了。 碍于绍家里的男人们一个个都被缠了足,这会儿站着都困难,就不用说把孩子接回来了。 于是绍老太和赵氏这对婆媳就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脸上裹着块长布条,一步三回头的借着月光往村头张郎中家赶。 张郎中年轻时曾在医馆当过几年的学徒,可惜他没什么天赋,到头来只学会辨认草药和做些常见的膏药贴。 但人家就靠着这份本事走街串巷,愣是在村里攒出了三间青砖大瓦房,还娶了个漂亮的媳妇。 虽说二十多年过去,张郎中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再没发外出卖膏药,可日常在村里也会采些草药,给去不起县城治病的村民仗着经验,卖些头疼脑热的药材。 不过像今晚这般,将病人留在家中的情形,张郎中还是头一回干。 “你倒是好心,可也得看人家领不领情,那绍老太整日东家长西家短的,没理都得占三分。 你居然敢把她的宝贝疙瘩接到家里来,这孩子万一出了点事,我看你那点家底够不够人讹的。” 张婆子坐在椅子上,嘴里不住抱怨着,手上动作却很轻柔,不但给床上的孩子掖被角,还拧干帕子细心给孩子擦汗。 张郎中坐在门槛处长吁短叹,显然也后悔自己的临时决定,可到底拉不下脸认错,只能将孩子们打发回屋,半晌才憋出一句: “医者父母心嘛,况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遇上事情总得搭把手不是。” 张婆子哼了一声,没再理老伴儿。 倒是张郎中有些坐立不安,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也不由害怕绍老头把人扔张家就不管了,心底正打算去绍家走一趟,门外就响起阵阵敲门声。 “叩叩叩——” “哎,来了来了。” 张郎中豁然起身,心底总算松了口气,才一路小跑着把门打开,抬眼就瞧见两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包着块粗布的人。 张郎中被吓得跌了个屁股蹲,强忍着痛,慌忙爬起身抄起墙边的木棍,惊惧大喝: “你……你们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别动手,张郎中,是我……绍庆家的,我们就是来接宝……五丫回去的。” 绍老太险些被一棍子敲在肩头上,总算是回话快,才没挨上了这一顿打。 她心有余悸的倚在大儿媳身上,拍着胸解释: “我们就是脸被马蜂蛰了一口,有些难看,这才用布遮着,可不是诚心想吓人。” 说罢,她赶紧朝赵氏使了个眼色,催着人把孩子抱出来。 张郎中闻言倒是尴尬的放下木棍,不过看到绍家婆媳俩抱着孩子,急冲冲就往家里赶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提点道: “这孩子从半个时辰前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中间还咳过几回血沫子,你们还是得……” “晓得了,我们赶明儿就去县里看看,今日的事麻烦张郎中了。” 绍老太也不等人说完,看到大儿媳抱着孩子出门,也提着裙摆准备跟上。 临走前,想到张郎中的本事,绍老太到底是从兜里掏出五枚铜板,数了又数,最终不舍的揪起三枚塞到对方手里,连声道谢后,扭头就走。 等到张婆子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自家老伴儿捏着铜板,望着门外,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她轻咳一声,道:“人都走了,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没,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张郎中摇头,有些纳闷嘀咕了两句,到底是关上大门径直回了屋里。 …… 翌日清晨。 绍家柴房内,绍宝珠才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浑身痛的厉害,眼都没睁开,就开始熟练的使唤人,道: “穗禾!你且去吩咐李管家一声,让他拿咱们爷的帖子请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力揪住耳朵拧成麻花,拖拽着赶到地上。 “穗你个大头鬼啊穗,醒了就给老婆子干活去。 做什么梦呢,还李管家,你爹这辈子要能当上管事儿,都算祖宗冒青烟了。” “呸,小丫头片子竟会做美梦。” 绍老太嘴里骂骂咧咧,倒是将绍宝珠的瞌睡全打散了。 “奶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绍宝珠满脸吃惊的瞪着眼。 她看着突然年轻十多岁的奶奶,以及周围灰扑扑又残破不堪的茅屋,一时呆愣当场。 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有些不敢置信道: “我这是在做梦?奇怪,怎么突然梦到小时候了。” 绍宝珠盯着自己的小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胳膊被人狠狠拧住,疼痛瞬间让她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竟真的回到了过去。 突闻“噩耗”,绍宝珠还没适应过来,就被绍老太生拉硬拽着赶出茅屋,并一路撵到鸡圈边上,让她打扫干净里面,顺便出门抓点虫子回来给鸡吃。 “啊啊啊,脏死了,快走开,我不要呆在这种鬼地方。” 绍宝珠冷不丁被奶奶推了一把,脚下刚好踩中一坨鸡屎,她恶心的恨不能连鞋都扔掉,又是尖叫又是跳脚的闹腾不停。 她实在没明白,奶奶明明打小最疼爱自己,压根不舍得让自己做事,怎么会突然让她干这种又脏又累的粗活。 尤其是她还看到自家那位死去多年的“堂妹”,居然在院子里骑大马,屁股下坐着的还是她的耀祖堂哥,心底越发觉得怪异。 “哦吼,深哥,女主重生回来了。看来咱们要拿回剩余的气运还得费一番功夫。” 识海内,盘古幡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们昨天那一顿操作,也只是截断了原身被盗取气运的渠道,至于那些已经被夺走的气运,都还没拿回来呢。 当然,这也是他们俩昨天没直接弄死女主的原因。 绍临深闻言抬眼望去,看到绍宝珠顶着个七岁女童的脸,露出属于成年人的神情,勾了勾唇角,故意朝对方挑衅一笑。 心底却道:“能掠夺了‘我’那么多气运,她自身要没点运道,怎么撑得住那些‘福气’呢。 现在正主回来了,倒省的我以大欺小,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119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7 “他肯定也回来了!” 此时此刻,绍宝珠脑中浮起这么个念头。 紧接着,她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惶恐和心虚,转而又狠狠瞪向绍临深。 ‘该死的废物,死了还回来干什么?真是诚心跟自己过不去’。 他就不能好好当一个祭品么,非要折腾这些干嘛? 绍宝珠前一刻还在王府中享受锦衣玉食的日子,下一刻又回到从前,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怀念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啊。 ‘老天爷,您这不是在耍我吗?!’ 绍宝珠心底痛苦呐喊,结果还没适应过来,就被劈头盖脸地甩了一巴掌。 “奶奶!你……你怎么能打我?” 绍宝珠捂着脸,眼眶红红的看着绍老太。 老太太可是从小到大最疼她的人啊,怎么她一回来,就挨了一记耳光。 “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的!” 绍宝珠瞬间委屈的泪流满面。 她可是家里的福星啊,居然敢这么对她,难道他们不想过好日子了吗? 绍老太看着眼前的孙女,不知怎的,没来由一阵心虚。 可一想到邵家如今的处境,都是赵氏这对母女俩惹出的祸,老太太的心肠瞬间就硬了起来,当即又是一个大耳瓜子甩过去。 顺带将一把扫帚塞绍宝珠怀里,手指戳着对方的脑门,提高嗓子骂道: “死丫头片子,老婆子想打你就打你,难道还得跟你商量不成?” “赶紧给老婆子扫地去,再磨磨蹭蹭,仔细你的皮。” 绍宝珠被老太太推搡地险些摔倒在地,余光扫过看热闹的绍临深一伙人,只觉羞耻异常。 这一刻,她仿佛成了戏台上的丑角,院里的人都成了底下看他笑话的看客。 不,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 绍宝珠忍不住打量她那位“堂妹”的变化,却见对方这会儿玩累了,已经倚在躺椅上,啃着糕点,旁边居然还有大堂哥和小堂弟给他扇扇子、捏腿。 等等,她两个堂兄弟怎么穿着小姑娘的衣服? 绍宝珠惊讶的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就被老太太挡住视线。 碍于老太太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绍宝珠不得不忍着恶心,提着扫帚将鸡屎扫到一堆,结果自己还没动几下,就又被老太太一竹条抽在小腿上。 “作死啦你,那鸡屎都是稀的,你就不会带点边上的土灰盖住扫吗?” “好好的扫帚都让你弄脏了,真是讨债鬼,一点点事情都干不好。” 绍宝珠小腿被抽的又疼又痒,哭丧着脸忍不住跺脚,结果又换来附近几人的一阵阵嘲笑。 她朝那边横了一眼,就看到二姐和三姐都在井边洗衣服,可明知道自己挨打了,居然愣是头都没抬一下。 ‘不中用的东西,亏她还让她们一个个嫁的那么好。哼,既然她们这么狠心,这一世就让她们跟泥腿子过一辈子算了。’ 绍宝珠边干活,边愤恨地想着。 耳中不时听到屋里织布机发出的“唧唧”声,这无不表明里头是有女人在的,可为什么就是没人出来救救她? ‘娘去哪里了?她怎么能容许三房的人爬到她们大房的头上?’ 就在绍宝珠胡思乱想的时候,绍老太眼尖的发现这死丫头又在走神,抬手就是一竹条抽在其身上。 “啊!呜呜呜,奶奶!” 绍宝珠吃痛哭泣,却又换来一竹条。 “喊什么喊,你今天就是喊爷都没用。”绍老太口不择言道。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正屋里有人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她这才抿了抿唇,没好气道: “你爷病了,还得在屋里修养,你个死丫头干点活儿哪那么废话?勤快点,别惹你爷心烦。” 说着,绍老太还畏惧的偷瞄了一眼绍临深这边,看那魔头正在屋檐下晒着太阳,心底总算松了口气。 盘古幡察觉对方的视线,立马告状: “深哥,你那‘监工’刚才偷瞄你呢。” “你管她看谁,重要的是那女人的气运有没有回我身上来。” 绍临深没好气的敲了下怀里小宠物的脑袋。 先前盘古幡的外观太磕碜了,实在不符合他作为鼠大仙的格调。 绍临深索性又让祂换了一个外观,这回改成豚鼠模样。 整个身子由黑白黄三色相间,干净的短皮毛,肥头大眼圆耳朵,配上粗小的四肢,还是挺可爱的。 最起码绍临深摸起来,手感还很不错。 盘古幡被敲的脖子一缩,赶紧汇报道: “有回来一点,怎么说呢,就是大约指甲盖多吧,深哥,你这力度不够,还得赶紧想个新法子啊。” 盘古幡这话才出口,就听到大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原本被压着干活儿的绍宝珠顿时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向门口。 却见,三个五大三粗的妇人肩上扛着锄头,满身泥巴的从外边进来,粗声粗气道: “娘,我们跟三叔公说过话了,族谱上改名的事情,他让公爹带孩子们过去才行。” 话落,赵氏才瞧见握着扫帚眼泪汪汪盯着自己的小女儿,眼神一闪,扭开头只去井边将裤腿和鞋子上的泥巴清理干净。 绍宝珠避开绍老太,期期艾艾走到赵氏跟前,眼眶红红的喊了一声: “娘!” “娘,你能带我去山里转一转吗?我总觉得家里今天能吃到肉。” 赶紧带她出去啊,她真有要紧事商量! 绍宝珠心底急的不行,忍不住悄悄扯了扯她娘的衣摆。 赵氏闻言手一顿,只觉头皮瞬间发麻,抬眼就看到众人都在若有若无地盯着她们母女俩。 尤其是那位“大仙”,这会儿正似笑非笑的歪着头打量她们呢。 赵氏立马一个激灵,拍开绍宝珠拽在衣服上的手,呵斥道: “五丫,你发什么疯?这不年不节的哪来的肉给你吃?” “你要这么闲,就去屋里跟你爹学织布去,姑娘家的这么懒,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绍宝珠捂着被打红的手怔愣当场,一时不知该惊讶于自家母亲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诧异在屋里织布的怎么会是她爹? 对了,刚刚跟她娘一起从外面回来还有二婶和三婶,如果家中女眷都在地里干活,那在屋里织布的岂不就是—— “咳,你们回来啦,大丫正好煮好饭菜等着呢。” 一道粗犷中带着丝丝轻柔的男声响起。 绍宝珠僵硬转头,就见他爹扶着墙壁,一摇三晃的扭着腰从屋里款款走出来。 第120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8 ‘爹居然会织布?’ ‘自己怎么不知道?’ 绍宝珠被眼前一幕冲击的头晕目眩,只觉处处都透着诡异。 不仅最疼她的爷奶对自己喊打喊骂,连爹和两个叔叔居然都学女人缠起脚了。 但一顿午饭的功夫,绍宝珠彻底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地位变了: 吃着残羹剩饭,还得躲在厨房里不能吭声; 干的活最多,却还落不着好,时时刻刻有人“提醒”她就是个赔钱货。 而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像看犯人似的,连出个门都困难…… 与之相反的是: 那个招娣吃饭坐上首位置,好菜好饭伺候着不说,他不动筷,别人都不能动;就连那人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将全家人吓得浑身哆嗦,紧张的跟能要了大家的命一样。 ‘这不就自己上辈子的待遇吗?怎么如今颠倒成这样了?’ 绍宝珠心底急得不行,实在不明白招娣究竟都做了什么。 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可是,哪怕这人把当初的真相透露给爷奶,依照绍家人自私自利的德行,只会变本加厉压榨他,顶多是换个被福气加身的对象。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这般捧着招娣啊。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绍宝珠捧着粗碗蹲在厨房里,看着在外头被众星捧月般奉承着的招娣,心底恨的牙痒痒,实在想不通其中的端倪。 “嗯哼——” 一声响亮的咳嗽传入耳中,绍宝珠抬眼就看到老太太跟个游魂似的杵在门边上,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老老实实端着碗,转身把灶台上堆积如山的碗碟清洗干净。 末了,她还将刷锅水倒泔水桶里,低眉顺眼地提着木桶往后院准备喂猪。 绍老太见这丫头还算老实,也只远远看着,手里缝制衣服的动作不停。 家里的“大仙”还穿着女娃儿的衣服呢,她屋里正好还有块新买的布料,原来是准备给五丫做新衣裳用的,现在正好拿来讨“大仙”开心。 一眨眼的功夫,绍宝珠就闪到后院角落里。 那位置,赵氏正拿着柴刀蹲在地上磨刀。 绍宝珠小心翼翼回头偷瞄了一眼,见暂时没其他人注意到她们母女俩,赶紧开口道: “娘,你之前施法害人的事情是不是被奶奶他们戳穿了?不然大家怎么都对我凶巴巴的?还有招娣,我咋感觉你们都在怕他?” “不过是一个六岁大的小娃娃,还没你们一半高,又不是妖怪,你们干嘛那么哄着他?” 赵氏听得手一抖,被磨得锋利的柴刀划到手指,“嘶”的一声丢掉东西,将手指含在嘴里。 她低垂着眼神,声音含糊道: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听话就行,也别有其他心思,爹娘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赵氏看小女儿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心底也焦急,可“大仙”发话了,不让他们跟五丫透露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哪里敢胡乱说话啊。 这就导致在绍宝珠搜寻脑中记忆,分明昨儿个“自己”还和老爷子去县城卖菜回来,临到村口吐血昏迷后,第二天醒来,家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对,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绍宝珠看她娘准备走人,立马不依不饶揪住对方衣服,固执道: “爷奶他们昨天都还对我很好,要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态度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娘,咱们才是一家人呐,你甘心被二房、三房他们爬到头上吗?” 她娘打从嫁进绍家,六年生了四个女儿,身子早就熬坏了,压根不可能在给他爹生个儿子。 要是她落不着好,她娘才是最该着急的人,因为她们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娘!” 见人没反应,绍宝珠忍不住喊了一声。 自己可不想活成三个姐姐那样,要是没了“福气”,以后还怎么嫁给王爷? 赵氏被这死丫头扒住不放,又听她闹着让自己继续害人,只觉左脚脚腕处一抽抽的疼,生怕被其他人看到告密,赶紧一脚将人踹开。 咬了咬牙,甚至揪起小女儿的头发,准备打她几下以表自己的“忠心”。 绍宝珠被她娘的狠厉模样吓到,原是不乐意告知将来的事情,可现在她却不得不透露一些,也好让她娘知道,只要除掉招娣,绍家每个人都能有个好前程。 “娘,你信我,我真是从以后回来的,你想想看,才七岁的宝珠会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子吗?会知道王府的布局吗?” 绍宝珠凑在赵氏耳边蛊惑道: “只要娘还像以前那样做,你以后就是王妃的母亲。从此吃住在高宅大院里,有丫鬟婆子服侍,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 赵氏闻言眼睛一亮,还真被说的心动不已。 可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心口一紧,后背瞬间觉得凉嗖嗖的。 赵氏眼神闪躲了一下,就在绍宝珠期待的目光中,将小女儿一把抓住,直接捂着她的嘴往前院跑。 “唔……唔,娘……” 绍宝珠蹬着脚不住挣扎,心底莫名有些恐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发现她娘一把将自己扔在地上,按着她的头抵在地面,冲眼前的人跪下道: “大仙,民妇有大发现呐。” “这个五丫,她也被鬼上……呸呸呸,不是,我是说,五丫被孤魂野鬼魇住了。” 赵氏想起绍临深现在的状态,赶紧自拍嘴巴,改口道: “刚刚这鬼东西还跟民妇胡扯,说什么它能未卜先知,自己以后能成为王妃呢,还让民妇帮它继续害您现在这副身子。 如今民妇早就改邪归正了,这种坏事儿,就是给民妇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娘!!!” 绍宝珠侧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娘居然会背叛自己,把自己私底下说的事情,转头就跟招娣告发了。 还有,她分明叫宝珠,不是五丫,娘和奶奶她们怎么老喊自己五丫。 “娘,你被晒糊涂了吧,招娣什么时候成大仙了?” 绍宝珠眼看家里人都聚集过来,心里暗道不好,赶紧朝老太太呼救,装傻道: “奶奶,你快让我娘松开手,我刚刚就是去喂个猪,压根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娘说的什么妃,我听都听不懂啊。” 绍老太闻言理都没理她,直接跨步往“大仙”身后一站,用实际行动表明立场。 赵氏见状,赶紧用帕子堵住小女儿的嘴,心念急转,凑到绍临深跟前,小声提议道: “大仙,您看这死丫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民妇觉得还是找个神婆给她驱驱邪才行。 正好隔壁村的赵神婆精通此道,要不民妇下午跑一趟,将她请来看看?” 绍临深看她笑的一脸谄媚,坐在椅子上歪了歪头: “你这算盘打得够精啊,明着是给她驱邪,暗地里还是想请人对付我是吧? 你们都喊我‘大仙’了,咱还需要人帮忙驱邪?你这是看不起谁?” “不不不,民妇绝对没有那想法啊!” 赵氏连连摆手,被看出心思的一刹那,险些吓得没憋住尿湿亵裤,手悄悄拧了把大腿,才勉强又想到一个主意,道: “大仙有所不知,这个赵神婆就是先前给民妇祭祀野神法子的人,您下山不就是因为被人坏了道行吗? 民妇将她骗来,也是为了让你出出气啊!” 第121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9 绍临深看她说的诚挚,双眼都仿佛透着光,只觉这女人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不过—— 他捏了捏手里的小毛球,看着像小猪仔似的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绍宝珠,眯了眯眼,一脸和善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 “要不这样吧,既然这位赵神婆这么厉害,咱们不得给人家宣扬一下么。 等会儿你出门后,看到人就跟他们说说五丫中邪的事情,让大家到时候都来瞧一瞧赵神婆的本事。” “啊?” 赵氏闻言张大嘴巴。 这年头中邪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不用说逢人就说了,要是她这么做,以后五丫哪还有人敢娶进门。 “嗯?有问题?” “没,没有问题。”赵氏吓得连忙摇头,嘴里苦得慌,面上还得笑盈盈磕头道谢: “还是大仙心肠好,见不得这孩子受苦,民妇代她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罢,赵氏就将小女儿推给老太太看管,自己则是在一家人隐隐期待的目光中,快步朝大门口走。 临出门前,又听后头一道童音幽幽响起: “对了,在外头说话做事可得小心一点,不然很容易遭雷劈的哦。” 赵氏脚步一顿,想起今早自己准备偷跑求助,结果半道上就被电的半死不活的经历,吓得身子一紧,而后才镇定自若的继续往外走。 绍临深看女人越走越远,转眼就没了踪影,只是抬手在怀里的豚鼠身上轻轻一拍。 随即,就在绍家人惊骇的目光中,也不知从那犄角旮旯里突然蹿出一大群大大小小的老鼠,呼啦啦就跟在赵氏后头,躲躲藏藏的跑了。 “深哥,你这越来越有‘大仙’的范儿了,瞧刚刚把他们吓得,有两个孩子都尿裤子了。” 盘古幡的声音在绍临深识海中响起,随即询问祂方才做的幻象可还行?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又从碎片中搜到的法术,你如果想要,我可以教你哦,不过……” “免费就学,要功德免谈。” 绍临深心底直接戳穿对方的小伎俩,转而吩咐: “别啰嗦了,你赶紧隐身去盯着点,看一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依照原身的记忆,这赵神婆可不就是赵氏那位姨婆么,那人扯着神神鬼鬼的大旗,整天在七里八乡给人驱邪避灾。 实际上,她却是收了那些夫家人的钱,故意磋磨进门的新妇,好让她们学会听话,不然就是被鬼上身了,必须得整治一顿。 绍临深那么多法子可以戳穿赵氏母女,为什么要装成鼠大仙。 不就是不想过得太憋屈么。 就绍家这上上下下都烂透了的模样,他凭什么给他们当孝子贤孙,以后有出息了还得被人沾光? 呸,他们也配? 正好,这个时间佛教猖獗,上头的贵人们都喜欢动不动就烧香拜佛,整得天下许多农田被佛寺占据,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被迫变成佃户、奴隶。 一些野和尚更是打着佛祖的旗号大肆敛财,做尽阴毒之事。 绍临深要能借机展示本领,还愁上边的人不来请自己么。 读书科举、封侯拜相,到最后还是给皇室当牛做马。 自己倒不如弄个国师当当,也能通过整顿佛教积攒功德,这不比处处给皇帝磕头强嘛。 他可没忘,绍宝珠的“有缘人”可是一位王爷。 不过,这时候,那家伙还是在冷宫里待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主角”么,就是这个调调,总喜欢逆风翻盘。 * 绍家的房屋在村子靠近后山那一处,离得最近的村民家还得走百多米距离。 但赵氏一路穿过村中小道,逢人就停下愁眉苦脸的叹气,有人好奇一问,她便一五一十说起自家小闺女中邪的事情。 “许是昨晚跟老爷子从县城回来晚了,路上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孩子进进村时吐血昏厥不说,回家后醒来就开始闹腾,吵得家里大人小孩都没办法入睡。” 碍于脚腕处的“法器”,赵氏还是老老实实按着“大仙”的吩咐行事,捂着脸哭哭啼啼道: “今早起,那孩子的状态就越发不对劲了,我也是实在没法子,只能去杏花村请神婆来看看。” 听八卦的妇人们登时长吁短叹,个个面露同情和焦急之色。 有人还一拍大腿道: “我说你们昨晚上家里怎么尽发出怪叫声,隔得老远呢,都听到吵吵嚷嚷的,我当时还以为你们哪对夫妻俩闹别扭打起来了。” 另一人点头附和: “是嘞,今早没看到你们家那些男人出门,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猜测,是不是你们妯娌三个把男人的脸抓花了,让他们没脸出来。” “没有的事情,只是被五丫闹腾的起晚了,干脆让他们在家歇一歇。” 赵氏嘴角抽搐,下意识抬手抚了抚下巴,庆幸自己今早刮干净胡子,还涂了点脂粉盖着,不然就这些好事儿的婆子,指不定把她们说成啥样呢。 赵氏一路同人胡扯了几句,埋头便急匆匆往村外跑,那模样跟后头被狗撵似的,看的村里不知情的人一脸好奇。 “这是咋的啦?怎么绍庆那一家子今天都奇奇怪怪的?” 刚才同赵氏搭话的婆子闻言,立马跳出来背后蛐蛐道: “嗨,还不是大柱家的小闺女出事了么,听说昨晚被脏东西缠上,人都开始发疯呢。 家里几个大老爷们不出门,就是在家镇着,不然压都压不住那个女娃子。” 另一婆子“添砖加瓦”道: “可不是嘛,要我说人就是不能太嘚瑟。” “大柱媳妇以前逢人就夸她家小闺女福气重,能给家里招好运。 结果你们瞧瞧,这有些福气啊,可不是咱们平头百姓可以享受的,万一压不住,可不得遭殃嘛。” 这话一出,倒是引得不少人点头赞同。 毕竟,不管在哪里都有眼红别人过好日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存在。 偏偏关娘子从她们边上经过,原本打算往绍家走的脚步一顿,面上迟疑起来。 她家老爷子考了一辈子科举,到头还是个秀才,丈夫性子木讷,学了几年书也只是勉强能识字书写。 倒是自家儿子小小年纪就聪慧过人,如今被老爷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几年,虽才十岁,却已经有望能考过院试,成为一名童生。 不过,关家为了稳妥些,顺道沾沾福气,本打算给儿子定下绍家大房的小女儿,没成想关娘子连信物都准备好了,临到头居然听到这个消息。 左思右想许久,关娘子还是决定算了,万一福气没沾上,反倒被连累就不好了。 当即,人脚步一转,只提着篮子悄声离开…… 绍家院子内,原本正盘腿坐在椅子打坐的绍临深,突然听到脑中一阵鬼吼鬼叫: “深哥,大喜事啊!” “刚刚有一大波气运回归,这回可有水盆那么大呢。” 第122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0 “小点声,都把我脑仁震碎了。”绍临深捂着脑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他下意识侧头看向被人五花八绑扔在地上的绍宝珠。 就见原本还穿着一身八成新衣服的小姑娘,这会儿套了件补丁缝补丁的旧衣裳,瞧样式大小,就知道是上头的姐姐们穿过的。 虽然绍宝珠瞧着还是那般清秀可爱,可没了那一身精致的打扮,看着也就比村里孩子白嫩干净些,却再没有原先脱颖而出的独特之处。 “咕噜噜——” 绍宝珠肚子发出一阵肠鸣,只觉胃里突然烧的慌。 她中午就勉强吃了点锅里的剩饭,那些被人碰过的菜一口都没吃,以至于现在人都饿得有些头晕。 要是换做以前,这会儿绍老太早就呼天喊地的搂着她亲自喂糕点、蒸蛋羹了,哪里像现在这般,分明听到声音,人还能淡定的站在一旁。 她抿了抿有点起皮的嘴唇,眼巴巴看着老太太。 人还没开口,却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心底突然有点怅然若失,像是缺了一块东西似的,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抽干水分的鲜花,一下子变得灰扑扑起来。 “哎呦,今天的鸡蛋怎么都是软壳的。” 绍老太听到母鸡在叫,立马身形利索的蹿到鸡圈里,本想捡几个鸡蛋,结果一连三个都是软趴趴的,压根没法存起来卖钱。 老太太不甘心的拿起挂在篱笆上的一件小衣裳在一群母鸡跟前晃了又晃,嘴里熟练道: “咯咯咯,来,你们快多生几个鸡蛋给宝……五丫蒸蛋羹吃,听听那孩子刚才都饿的肚子乱叫呢。” 说罢,老太太还期待的看着鸡窝里面,结果鸡蛋没等到,倒是鞋面被一只母鸡拉了一坨屎,恨的老太太当场就要抄起扫帚拍它。 绍临深乐得看笑话,倒是感觉到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原本冰凉的手脚都有劲儿起来,再不用走两步都喘不上来气。 也不知是不是老太太的话应验,虽说母鸡没再下蛋,可从绍家院子上方飞过的几只麻雀竟忽的砸向地面。 还准确无比的头朝下,一脑门撞进绍宝珠梳的整整齐齐的两个小辫子里,连鸟嘴都还扎着几根发丝。 “啊——” 绍宝珠又疼又嫌恶,头使劲晃着,想把它们甩开,却反倒让那几只麻雀往脸上贴近。 “别晃了,不就是几只麻雀么,瞧把你吓得。” “你瞧瞧自己运气多好,没吃的,老天爷立马给你送东西来。这么有‘福气’还不懂得感恩,呸,什么玩意儿。” 三房的绍耀祖……盼娣一脚踩在对方肩膀上,按着对方的脑袋直接将麻雀们解下来,左右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晕过去,眼珠一转,立马捧着它们冲绍临深讨好道: “大仙,您还没吃过烤麻雀吧?我做这个可拿手了,那是又香又酥,您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 旁边,原本老老实实垫着凳子,在竹竿晾衣服的绍耀宗\/来娣眼睛一亮,立马屁颠颠过来表示自己可以给他们烧火。 要说绍家适应最快的,还属这两小子,绍大伯他们遇到事儿不敢反抗,还会抑郁一晚上才能适应。 而这两小子,别看他们年纪小,却也最懂察言观色。 家里谁能欺负,谁又需要讨好,他们心底都跟有一杆秤似的,个个精得很。 “两个狗腿子!!” 绍宝珠心底恨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咬着牙不甘地趴在地上,手里抓着颗石子一点点磨断麻绳。 * 另一边,杏花村内。 一家用碎石泥巴糊成的围墙上,这会儿趴着好些看热闹的村民。 大家眼睛睁的贼大,个个恨不能捧着瓜子边嗑边看。 就见院子里,一名五六十岁头发花白,戴着聚拢头绳,身披大红袍子,腰系腰铃,手持一根长柳条的老婆子,绕着院中被捆住手脚的女人边唱边打,不时还往对方身上倒些鸡血,折腾的女人不住哭嚎求饶。 直到最后,那婆子累得浑身是汗才停下手,让女人的丈夫把被抽的奄奄一息的女人抬进屋去。 “哎呦,赵半仙,你可真是有本事,你瞧瞧刚刚那一通做法,我家那儿媳妇立马懂事多了,也说先前跟我顶嘴,那都是被脏东西魇住才做下的错事。” 一婆子兴冲冲从屋里出来,当着大家的面给赵神婆塞了个红包,末了又将做法事用的一只大公鸡递到对方手里,一路笑盈盈的把人送到大门口。 村民们看了半天热闹,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会儿正准备走人,迎面就看到已经外嫁到隔壁村的赵氏突然出现在村子里。 有相熟的妇人见状上前招呼: “赵香儿,你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回娘家了?我刚才看到你爹上山砍柴去呢,估计没这么快回来。” “没,最近家里得闲,就回来看看爹娘。” 赵氏尴尬一笑,站在路边,顶着众人好事儿的目光,别别扭扭迎上走过来的赵神婆,抬手搀扶着对方,道: “姨婆,许久不见,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这是要回家去吧,我送送您。” 赵神婆睨了她一眼,没拆穿。 两人绕了半个村子,总算在一处偏僻的屋子前停住脚。 赵神婆一把扯开赵氏的手,冷声道: “说吧,又想来我这偷拿什么东西?我可告诉你,这一回要是不给足借钱,我就亲自上你夫家闹去。” 赵氏被说的没脸,看周围没人,立马也不装道: “你那堆破烂玩意儿,我还不稀罕呢,不过是家里有点不太平,想让你去看看,放心,做法事的钱少不了你的。” 赵神婆眯了眯眼,本就满是褶皱的脸上,此时显得异常古怪。 她上下打量着赵氏,只看得人心发毛,这才不紧不慢开门进屋,声音尖细沙哑道: “真是稀奇啊,你不老炫耀自己生了个好闺女,见天说自己命好么。怎的,家里都福星高照了,还会不太平?” “你就说这赚钱的买卖做不做吧?” 赵氏被说的羞恼,到底没忘记这回来的目的,于是故意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双腿伸直,露出脚腕处那一块地方,不住抖腿。 只含糊不清的让对方跟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保管让她感兴趣。 赵神婆可没空听她胡扯,只道让她明天赶早来请自己,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她可不想走夜路。 末了,还要求明天的法事上还得杀一只大肥鸡,连银钱都要给一两。 说罢,她便准备把人赶出去。 正转身的功夫,赵神婆还真注意到对方脚腕处的黑色“大铁环”,她顿了顿,用鞋尖轻点上面,好奇道: “你脚上那黑乎乎的铁疙瘩戴着干啥?难不成又是什么宝贝?” “你看错了,我啥也没戴。” 赵氏故作玄虚用裙摆遮掩,正要继续引导对方察看,不料嘴才张开,就感觉一股电流从脚上蹿向周身。 只一瞬间,人还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先被电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第123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1 赵神婆被她这模样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这家伙犯了什么大病死自己家里,又赶紧脱了鞋子硬塞赵氏嘴里,省的人咬到舌头。 眼看着赵氏跟犯了羊癫疯似的,浑身不住抽搐打摆子,等了一刻钟,结果人还是那副样子。 赵神婆都准备把人拖出家门了,这才看到对方侧头吐出鞋子,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干呕。 “没事赶紧走人,老婆子可不留人吃饭。” 赵神婆站在门边不断催促,跟赶瘟神似的。 心底都开始嘀咕,这死妮子往常也不来她这里,这回还不是故意设圈套让她钻,想着讹她钱吧? 于是面上都带出几分狐疑,道: “赵香儿,你老实说,请我去绍家是做什么法事?该不会就是让我给你们看这个病吧?那你们可找错人了。” 赵神婆自己就是年轻时学了点皮毛,压根没什么真本事。 就是家里堆在犄角旮旯里的那几本鬼画符似的册子,也都是她从师傅那里顺回来的。 论真本事,压根没有。 赵氏心有余悸的趴在地上,好半晌才抬起头,不死心地挪了挪脚,白着脸道: “……你刚刚就没看出什么?” “你想让我看出什么?” 赵神婆白眼一番,用脚踢了踢对方,又开始赶人。 “赶紧走,别想赖在老婆子家蹭吃蹭喝。” 赵氏被电的半死,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上。 她这一顿罚,可算是白挨了。 …… 另一边,绍家院子内。 眼看夕阳西斜,红霞漫天。 赵氏人还没回来,绍家其他人心底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哪怕手里做着事情,也都是糊弄了事,连晚饭都险些烧糊了。 最后,还是被绍临深奖励了一波电击套餐,才算老实起来。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中,赵氏才步履蹒跚的从外头回来,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只提了提裙摆,露出脚腕上的铁环。 这才在大家失望的目光中,恭恭敬敬朝绍临深的位置弯腰回复: “大仙,那赵神婆嫌天太晚不肯来,说明早再去请她才行。” 绍临深连眼都没抬,只随意摆了摆手,自顾自吃完晚饭,背着手施施然往原先绍宝珠那个屋子躺下休息。 要说还是人家会享受,绍家其他孩子最大的都十一岁了,不是跟着爷奶一个屋子,就是跟爹娘一起睡。 哪像人家这位“小福星”,吃穿用度都跟小姐似的,还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绍临深关上门,边听着盘古幡的叙述,边盘腿坐在床上数钱。 拢共一百三十五两银子,并四十七枚铜板。 好家伙,难怪绍家能供应另外两个男娃都去私塾念书呢,这还是“福星”现在年纪小,收敛着发挥的结果。 要再过几年,那可是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 真真正正属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什么青梅竹马默默守护的状元郎前未婚夫;武功高强的江湖剑客;富可敌国的豪商;医术卓绝的大夫;再加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王爷…… 这一连串“配置”可是真将元素叠满了。 别说是个乡野丫头,就算来一头猪都能被捧上高位。 可,这都是用原身的命换来的。 绍临深攥着手里的银钱,眼中神色越发森冷。 心底同盘古幡道: “幡哥,你帮我找一找,这些男的现在都在哪里,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绍宝珠,咱不如成全他们,让他们都在一起得了。” 盘古幡抬起爪子挠了挠头,道: “深哥,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就在咱们村里。” “你还记得白天回来的那一波气运吧,‘女主’那位竹马他娘原还想给他们定亲的,不过因为你那一通骚操作,倒是把这段孽缘扇没了。” 绍临深颔首,随即想起就是这个姓关的狗东西为了绍宝珠,故意陷害原身导致其身亡,死后还得背负骂名,心底就冒起一阵火气。 “为了一己之私就害死一条人命,还考什么科举当什么官,不如就此在乡下种一辈子地算了。” 绍临深摸了摸豚鼠脑袋,在对方耳边悄声吩咐几句,话才说完,就听外面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吱吱——” 盘古幡从床铺上跳起来,飞快道: “深哥,绍宝珠解开麻绳偷跑出去了,原本该是你二伯母看守的,但赵氏吃饭时偷偷在人碗里抹了点巴豆粉,害得人不停往后院的茅厕里跑,倒是让绍宝珠找着机会离开。” 绍临深会意点头,“那就按计划行事。” 盘古幡闻言嘿嘿一笑,立马从豚鼠体内飘出,转眼就消失在屋里。 真以为宿主傻到忘了给绍宝珠戴脚镣呢,明天可有好戏看咯。 ……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赵神婆就被赵氏一路从杏花村请来绍家。 沿途逢人就说是给自家小闺女驱邪做法事来的,那镇定的神态,可一点没有人已经被自己放跑的样子。 倒是二房夫妻俩,从昨晚上起就吓得连面都不敢在绍临深跟前露一下,生怕被他看出端倪,这会儿还躲在房间里,都准备将腿砍断来保命了。 赵氏一路领着人从村口过来,沿途不知吸引了多少村民的好奇,个个都跟在后头准备看热闹,倒是让赵神婆神气了一回。 人是依旧穿着那身大红袍子,不过脸上似乎涂了点水粉,惨白惨白的,配上那一脸褶子,要是晚上出门,怕是比女鬼还吓人。 “嗯?” “你们不是说让我来驱邪吗?元宝蜡烛没备齐就算了,连只大公鸡也没杀,你们这是故意耍着老婆子玩是吧?” 赵神婆一踏进绍家大门,环顾一圈,却发现院中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连当事人都没见着,不由沉着脸发起脾气。 赵氏赶忙上前装好人,顶着众人的目光,大声喊道: “别,我们早准备好了,这不是看您没来,还没摆出来么。” 说罢,她还朝大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对方赶紧去屋里拿蜡烛和纸钱。 这种东西,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存着一些,不止逢年过节要用,偶尔遇到小孩受惊,也会拿几张出来到路口烧掉,因此倒是不缺。 赵神婆斜着眼直往鸡圈里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赵氏也好脾气的进去逮了一只最肥的出来,可把绍老太心疼的不行,但她又不敢拦着,只能捂着胸口郁闷的坐在台阶上。 绍临深看她们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却也不急。 直到赵氏不住催促二房夫妻俩把绍宝珠从屋里带出来,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面上还露出疑惑的神情,装模作样抬脚往那间屋里走。 结果人还没走两步,里头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将外头围观的村民吸引了进来,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冲。 “哎呀,你们进来作甚,快出去快出去……” 赵氏嘴里喊着,故意拦了几个人到底是没拦住,转过头对上绍临深的目光,心中一紧,却还是露出一脸为难的模样,摊手道: “大……深哥儿,真是对不住,我实在是拦不住他们,也不知道老二两口子看个孩子,怎么也能惹出事端来。 你看,咱们要不要也进去瞧瞧,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绍临深抬眼,看着对方眼底隐藏不住的恶意,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道: “好哇,我想里头一定很有趣。” 第124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2 “有趣什么?大柱家的,青天白日你们都赖在家里不去干活,以后日子是不想过了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门外响起。 赵氏闻言一惊,下意识直起身面朝来者,小声道: “三,三叔公,您老怎么过来了?” “哼!怎么,我不能来?” “没,我没这意思。” 赵氏连忙摆手,显然对这位辈分颇高的族叔很是畏惧。 被称作三叔公的老者穿着一身葛衣,鹤发鸡皮,佝偻着背被一名青壮小伙搀扶着踏进院中。 听到赵氏否认,他也只掀了掀眼皮,余光瞥见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弹的绍临深,眉头一皱,转而疑惑道: “耀宗?几天不见,你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了?” “三叔公误会了,这孩子不是耀宗。” 赵氏急着将人带去二房屋里,这会儿被老东西绊住脚,心底别提多郁闷了。 偏偏面上还得恭敬道: “这是老三家的大儿子,原先体弱多病就只充当女娃儿养着,对外都只说老三那口子生了个女孩。” “那你们瞒得还挺紧,连族谱上都写着是女孩,既然这样,前天来还请咱改什么族谱?” 三叔公人老了,脑子却没糊涂,这么大的漏洞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总归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插手太多,挤兑了一句便略了过去。 他今日来也只是听到村里风言风语,说绍庆这一大家子男人不干活,整日躲家里靠几个女人养活,怕他们搞臭绍氏一族的名声,这才特意跑一趟。 没成想,他刚来门口就看到一堆人往里冲。 赵氏被说的不敢回嘴,只引着几人往二房屋里走。 待他们一进门,却见原本收拾整齐的屋子,这会儿就跟被贼光顾过似的,到处乱糟糟不说,靠后山一侧的窗户被人敞开着,底下还倒着一个草凳。 而赵氏设想中,应该剁掉脚碗,取出铁环,与那“鼠怪”当着大家的面斗个鱼死网破的老二夫妻俩。 此时却浑身狼狈的倒在地上,浑身都是抓痕血渍不说,那双被强行拗断的脚掌也被其掰直了,只是脚掌连带小腿都青肿一片,看起来分外吓人。 绍二伯一看“大仙”进来,立马捂着双腿开始打滚哀嚎,二伯母则是迎着众人的目光,哭泣道: “那天杀的恶鬼,把我们夫妻俩挠得浑身是伤不说,临跑前,还砸伤我家男人的脚。” “大嫂,不是我们两个大人看不住一个孩子,实在是五丫浑身怪力,我们是压都压不住她呀。” “哎呦天爷啊,这孩子可跑哪去了?大嫂,要不你赶紧出去找一找吧。兴许你们母女连心,能猜到她在什么地方呢?” 这一番唱念做打,倒是将责任全推卸到绍宝珠身上。 就连围观的村民都目露同情之色,将夫妻俩小心扶到床上躺着。 有村民甚至奇怪询问旁边人,“五丫”又是哪个? 在被大家小声说了绍宝珠命薄压不住福气,被脏东西附身,现在又改名叫五丫后,一脸唏嘘的悄悄盯着赵氏看。 赵氏牙关紧咬,若不是昨个儿自己就放跑了人,还真有可能被他们糊弄过去。 这可不是她希望的。 当下,她正要冲绍临深继续使计,就见对方满脸天真的歪着小脑袋,指向赵神婆道: “这位老婆婆不就是咱们家请来的神婆吗?她本事那么厉害,肯定能算到五丫姐姐在哪里啊!” 看热闹的村民闻言,个个都是目光热切的看向赵神婆,倒是让对方咽了口唾沫,而后羞恼的冲赵氏发火: “好啊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诚心来找茬的,什么孩子跑了找老婆子测算,感情都是拿我寻开心呢。 老婆子只管降神驱鬼的事儿,要算命,你们找算命的瞎子去啊。” 说罢,她就要把人推开跑路,结果还没挤出去,就看到原先一直躲正屋里不出来的老爷子,以及绍大伯、绍父二人,此时都被自家媳妇搀扶着,踉踉跄跄走进来。 村民们瞧着三个大老爷们小腿,并脚掌都跟猪蹄似的浮肿充血,一个个惊骇的低呼出声。 老爷子叉着腿,用后脚跟着地,一步一晃的坐到椅子上,看着被重新逼回屋里的赵神婆,沉声道: “这么快就想跑,怎么,你是怕我们出来跟你当面对质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神婆被老爷子说的一头雾水,只觉进来的几人神态不对,不想跟他们继续掰扯,只推说不做绍家的法事,便准备拔腿走人。 没成想她才刚抬脚,就被绍母一巴掌拍到地上,连带着站在墙边的赵氏也被其扯住头发,一把掼到地上跟赵神婆凑在一处。 “究竟是我们胡说,还是你心虚想跑,大家都有眼睛看着呢。 你睁大眼睛仔细瞧瞧他们的脚,谁家会故意弄伤自己,就为了诬陷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说罢,绍母还隐晦的看了眼坐在床边的绍临深,见对方冲自己微微颔首,想起昨夜这人的话,身子都跟着挺直几分。 “大仙”说的对,她现在没了儿子,丈夫又比自己还像个女人,既然两个都靠不上,还是得巴结住这位小祖宗的大腿,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 屋里屋外那些围观的村民个个瞠目结舌,耳朵都不觉竖起来,恨不能贴近了听仔细些。 三叔公闻言也是忍不住将拐杖往地上一敲,指着绍老爷子询问: “绍庆,你来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唉,三叔,侄子这也是家门不幸啊……” 绍老爷子摇头叹息,在看到小儿媳已经把赵氏控制住后,就将对方从赵神婆那里寻来邪法,将献祭孙子换气运的事情。 改成赵氏因为其他妯娌都有儿子,自己却生不出来,所以心生怨怼,找赵神婆施法加害一家老小,导致全家被邪物盯上,编的有鼻子有眼。 “那婆子跟赵氏有亲,私下里不知做了什么勾当,倒是让五丫得了几年的好运,但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现在五丫也被恶鬼盯上,如今还不晓得跑去哪里。 就是我们这些男丁,也是个个遭了毒手啊。” 这话说的村民们将信将疑,还不等他们多加思索,原本叫嚷着绍家人囚禁自己的赵神婆,竟身躯疯狂扭动起来,两手不住在身上抓挠着,同时还在地上翻滚磨蹭。 连带着,原本想张口说话的赵氏这会儿也开始浑身抽搐,就跟犯了大病似的。 绍母趁机指天大吼: “举头三尺有神明,大家都瞧瞧,这两人要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怎么偏偏是她们出了事?” 第125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3 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大家向来忌讳,更不说是用邪法害人了。 当下,村民们个个像躲瘟神一般呼啦啦往屋外跑,生怕跑慢了也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其中倒有眼尖的村民,临走时,还瞧见赵神婆抓挠过的脸上、手背处掉下一个个白色的虫卵,弹跳着往地上蹦,登时吓得大家哇哇乱叫。 绍临深依旧端坐在床沿处,面上毫无异色,实际却暗中控制着神识将空间里的草籽,偷偷放到赵神婆身上,再让村民们瞧见。 营造出赵神婆收到天罚,故而身上长出虫卵的假象。 “大……深哥儿,我们现在能出去了吗?” 绍父被老爷子顶在前头,硬着头皮询问。 这会儿,他们一家子还在屋里,却也是个个脸色吓得苍白,浑身软的厉害。 并不是他们不想逃,只不过碍于“鼠大仙”的威慑不敢轻易离开罢了。 绍临深睨了他一眼,只凭空甩出几张黄色的符纸,转瞬间就贴到赵神婆二人身上,还不待众人反应,那符纸就凭空自燃,而后发出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有胆大还没走的村民,此时还趴在门口悄悄观望,看到一个不过六岁的小娃娃竟有这身本事,个个倒吸凉气,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绍临深轻咳一声,倒让绍母清醒过来,忙不迭同大家解释。 只道她这儿子天生慧眼,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还没出生就被游方道士瞧中,这些年更是暗中传授道法。 “要不然单凭我们这些肉眼凡胎,哪里看得出家里被人施了邪法。” 绍母说的有鼻子有眼,连声叹气道: “所幸家里除了这么个有本事的,这才没让一家子老小招了毒手,要不然哪里只是伤胳膊断腿呦。” 村民们听得稀奇,但又是自己亲眼所见,个个也都用叹服又敬畏的目光看着屋里的小孩。 同时,绍老太和二伯母两人看到绍母这么卖力,也是不甘示弱的捡起赵神婆原本用来“驱邪”的柳枝,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抽在地上那两人身上,只把她们打得吱哇乱叫。 也不知是不是有私怨在里头,二伯母十鞭子里有九下都是抽在赵氏身上,只把人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到头来,还是赵神婆年老体弱,不过两刻钟就彻底熬不住,当众承认了赵氏前些年的确从她手里拿走一本小册子的事情。 但她却一个劲儿撇清道: “这事我原是不知情的,都是这贱人上门看望的名头,趁我不注意偷摸拿去。” “这里面,我……我顶多就是隐瞒了事情,其余可不关我的事啊!” “住口!” 绍临深猛地睁开双眼,怒声呵斥,其面容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仿若那高高在上的神只。 外头的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抬眼望去,竟真从孩子身上瞧出几分“神性”来。 就像是面对寺庙里的佛像一般,仿佛多看一眼,便会被那光芒灼伤,令人不敢直视。 暗中偷摸给宿主脸上涂了一层荧光粉的盘古幡,看到大家的神情,不由得意的摇晃着身子。 就在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屋里那灵童身上时,耳边就听到对方缓缓开口道: “死到临头还不悔改,你以为这些年自己假借神明之口,行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真没人知道吗?” “贪图他人钱财,污蔑清白女子与人有染;收受那些夫家的银两,谎称新妇被恶鬼附身,明面做法实则屈打成招…… 这一桩桩恶事,害得多少女子受尽磋磨,甚至含冤而死。难不成,这些也是别人逼迫你做的吗?” 绍临深说着,视线上移,看向赵神婆额间,神色冷厉,只道对方如今印堂发黑、浑身怨气缠绕,不出三日必将大祸临头。 甚至还会牵连家中亲人跟着遭殃。 赵神婆本就是与神鬼之事打交道多年,对于其中一些小戏法也是了然于心,若非刚刚顶不住绍家人的抽打,她压根就不会松口。 这会儿,哪怕她嘴上说的好听,眼中也是不屑居多。 可就在那小娃娃话音刚落,大门外就忽地跑进来一脸生的汉子,来人喘着粗气,自称是杏花村人,开口就冲赵神婆嚷嚷道: “赵半仙,你快回家去吧,你那儿子今儿个跑人家里同人私会,被捉奸在床啦。 逃跑时,还从围墙上摔下来,结果磕到脑袋当场就流了好多血,怕是凶多吉少了,村长这才喊我来唤你回去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个个面色又惊又惧的看向绍临深。 反倒是那赵神婆一听儿子出事,哪还顾得上其他,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就要往大门外跑。 绍母等人想拦都拦不住,只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跑越远,却在半道上,发现对方头顶忽然飘着一朵磨盘大的乌云。 有村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揉了揉眼,依旧发现那朵黑漆漆跟棉花似的乌云紧跟在赵神婆头顶上方。 “嘶,大家快看,那老太婆头上是不是有朵大棉花?” 有个胆大的憨子惊诧出声,倒引得所有人纷纷望去,下一刻,就见那朵“乌云”呼啦啦下起大雨,直接将赵神婆淋成落汤鸡。 而距离这人一米以外的地方,依旧晴空万里,地面干燥的能扬起灰尘。 有人吓得浑身一抖,直接拍了下刚刚出声的憨子,喝骂道: “胡说什么,你瞧见哪家棉花能飘在天上,还是黑漆漆会下雨的?” 说罢,那人又悄摸摸偷瞄了一眼给赵神婆断言,对方活不过三日的绍临深,眼中满是敬畏。 却不知,在赵神婆头顶上方,还真有块金光闪闪的破布条一角勾着染黑的棉花,一角拎着个喷壶,嘿咻嘿咻地往下方洒水。 绍临深双手插袖,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遇到什么,只淡定起身缓缓走到大门口。 沿途众人纷纷往后倒退,直接让开一条道路,只目光紧盯着前方的孩童,谁都不曾出声打扰。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直到一盏茶后,绍家大门外。 关娘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小道上,怒气冲冲地拎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大步朝这边过来。 而在其身后,还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皱着眉,不住拉扯着妇人,嘴里好似还说着什么,眼睛瞥向妇人手里的女娃娃时,露出满满的怜惜之色。 院中,有人见状暗自吸气,小声嘀咕道: “不……不会吧,他连这都能料到?” 第126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4 绍家院里院外此时聚满了围观的村民,倒是让原本揪着人过来,准备兴师问罪的关娘子愣了一下。 而后,她才缓步上前,看着已经走到大门口的绍老爷子等人,一把将手里的绍宝珠推倒他们跟前,冷着脸道: “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想必老爷子一把年纪该是懂得的。” “我家景言正是读书的时候,还请诸位看管好孩子,莫要让这孩子随意跑到别人家里,平白耽误了我儿的学业。” 关娘子说着瞥了眼被捆住双手的绍宝珠,眉头紧蹙,眼中具是浓浓的厌恶之色。 要不是她恰好经过书房门口,还不晓得自家什么时候跑进来一个小姑娘。 尤其是自己儿子就跟着魔了一样,不仅好吃好喝伺候着对方,连书都不读,竟陪着小姑娘聊天。 绍老爷子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被一个小辈数落,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只道: “关家书香门第,我们这样泥腿子自然高攀不上,不过是小儿间打打闹闹,这村里哪个娃娃没有四处闲逛玩耍过,怎的从您嘴里说出来,就这般不堪入耳呢?” 绍大伯到底是孩子的父亲,看到绍宝珠脸上还盖着个巴掌印,料想就是关娘子干的,虎着脸将女儿被脏东西魇住,才神志不清跑出去的事简单概述,随即话锋一转,怒斥道: “她一个七岁大的孩子,神志不清跑错地方,关娘子将人赶出去就是,实在气不过大可以同我们说,我等自会亲自管教孩子,而不是您替我们动手。” 说罢,他还将绍宝珠脸上的红印子展示给村民们看,倒是让关娘子一时气弱起来。 她当时也是气昏头了,看到有人打扰儿子读书,再瞧见榻上凌乱堆叠的薄被,猜测绍宝珠可能还在关家留宿,一时冲动就抬手打了对方。 可事关儿子的名声,这话关娘子又没法说出来,只能顶着村民们异样的眼光,忍着气向绍家赔不是。 正准备走人,却没想到自己再三忍耐,儿子却当众拆台,冲着绍大伯就拱手喊起岳父,一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景言!你在乱说什么?” 关娘子险些气晕过去,赶紧抓住儿子的手往外拖,嘴里描补道: “你这孩子,都多大年纪了,连什么是扮家家游戏,和真实情况也能搞混,你要再乱说话可别怪娘收拾你了。” 关景言却没领情,一把扯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看向绍宝珠的眼神复杂又满是深情。 待众人看去,对方又恢复成孩童澄澈的模样,并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定亲信物拿了出来,一把塞进绍宝珠手上。 口中却念念有词道: “娘,你前儿个还说要给我和宝珠妹妹定亲,既然如此,我只是请宝珠妹妹来家中玩一会儿,又何必这般喊打喊骂呢?” 说罢,也不知这人故意与否,还俯身冲绍老爷子和绍大伯致歉,只道自己母亲是太过于紧张他的学业,这才冲动了一些。 转头面向绍宝珠,见对方扭开头不看自己,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对方破旧的衣服上,皱着眉扬言若是宝珠妹妹在家待着不开心,可以来他关家生活。 “关景言!你莫不是也被鬼物魇住,失心疯了不成?” “我几时同你说过什么定亲的事情?还不赶紧同我回去。” 关娘子心下后悔不迭,只恨自己不该冲动上门,否则也不会被架在火上烤。 她都能想到明日村里会出现多少风言风语,这要是被公婆和相公知道,岂不是要埋怨自己? 思及于此,关娘子也顾不得其他,干脆拽着儿子的胳膊就要把人往家里拖,口中坚决否认刚刚儿子说的话,只道对方是在胡言乱语。 可绍宝珠好不容易有机会逃离绍家这个魔窟,怎么可能愿意留下来,当下一声软糯的“景言哥哥”就让对方停住脚步。 关娘子恨不得再甩这小狐狸精一耳光,偏偏向来乖顺听话的儿子又跟自己唱反调,只一个劲儿说他是有苦衷的,哀求哪怕不是立马定下亲事,也得把人接回去再说。 关娘子怎么可能答应,但儿子为了那小贱人居然连书都不念了,当着自己的面要砸断右手,关娘子脸黑如锅底,却还是咬着牙点头。 “哼,你们想来就来,想带人走就要带人走,问过我们答不答应吗?真当我绍家是泥捏的不成?” 这下可轮到绍大伯等人扬眉吐气了,直接虎着脸指责母子俩仗着关老秀才的名头欺压乡亲,肆意羞辱他们。 “我绍家虽只是乡野小民,可也不是任你们拿捏的孬种。” 绍大伯越说越激动,还扬言要到衙门让县太爷为他们做主,被绍临深用脚镣电了一下,才回过神,改口说定亲可以,但要多加钱。 关娘子被闹得没脸,咬着牙找了位德高望重的村老做证,交付了十两聘金,领着两孩子灰溜溜往家走。 绍家人巴不得将那个烫手山芋扔给别人,现在有人肯接手,他们不知道心底有多开心呢。 就是绍宝珠临走前,看向绍临深的眼神别提有多恨了,要是眼神能杀人,恐怕他都能被剁成肉沫。 不过,绍临深只弯了弯嘴角,还好心情地同对方抬手告别。 真以为能脱离苦海呢?天真。 就凭这位“状元郎”为她闹得这一出,关家人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像前世那般闹一闹,最后关家依旧拿她当闺女对待。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都跟今天围观的村民们没有什么关系,大家来瞧了这么几出大戏,那可是心满意足的很,往后好一段时间的谈资可算有着落了。 尤其是绍庆家出了个小灵童,那驱鬼测算的本事可是被大家亲自确认过的,可比去寺庙上香求佛灵验多了。 一群人呼啦啦散了个干净,倒只剩绍家这位三叔公还就在院中,当着绍家人的面,劈头盖脸骂了老爷子一顿。 听到对方保证明天就去地里干活,这才吩咐老爷子晚饭后记得带孩子去他那一趟,改名字的事情要办就早点办。 等人都走后,绍家才算清静下来。 绍临深看着主动上交过来的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只让人把赵氏从二房屋里抬出来,往柴房一扔,让他们把人看好。 “这段时间就别让她出门了,正好盼娣和来娣在家学着做饭洗衣服,到时候让他们盯着点就行,可别再把人给我弄丢了。” “若是五丫回来找她,你们也别拦着不让人看望,毕竟母女连心嘛,咱总得通融一下不是。” 绍临深笑的一脸和善,却没来由让绍家人感到一阵后背发凉,总觉得这位小祖宗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第127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5 绍家人心底的小九九,邵临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这段时间可忙得很。 因着灵童的名声被宣扬出去,尤其是当天给赵神婆看相,扬言对方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结果还没等到第三天,那婆子就在当天晚上莫名其妙掉进茅坑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村民们发现,而那时人都已经泡发了。 有人说赵神婆这是被冤魂索命,也有推测是那些被她残害过的妇人下的死手,可真相如何总归没人看到,最终也只能被一口薄棺草草掩埋。 倒是这波另类的“宣传”,导致来的人越发多,虽然大家只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谁家的鸡丢了,头上的簪子掉了,家里的一袋白面被人偷去……这种琐事多不胜数。 但绍临深靠着一大批“鼠小弟”,相当于拥有一个消息灵通的情报组织,对于这种琐事,还不是手拿把掐。 而那些来求助的村民,也都十分守规矩,每回少则几个鸡蛋或一捆青菜,多则几十枚铜板打底,只要绍临深“算”的准,能为他们解决问题,哪怕再穷苦、吝啬的人也都会遵守“规矩”支付报酬。 靠着积少成多,倒也让他暗中办起了一家慈幼堂。 自古重男轻女者众,那些女孩不是生下被溺死,就是被家人随意丢弃,绍临深就让盘古幡留意十里八乡的各处动静,有发现受害的女娃娃、残缺的孩子就赶紧用幻术遮掩转走。 同时,他物色了些有善心、家中缺钱的妇人,每月给足月钱让她们帮忙照顾孩子,顺带给孩子们教点生存的本事。 而这一切,绍家人都不得而知。 他们只以为这位“鼠大仙”平日给人测算做法,赚取香火和信众,晚上回屋继续修炼。 期间,绍家人不是没想过偷偷托人去附近香火鼎盛的白云寺里,请个大师来看看。 可惜他们的钱都被那“鼠妖”把控着,自己又不得自由,就是脑子里想再多都没有用。 “唉,只要这祖宗不要再折腾我们,咱就随他去吧。” 绍老爷子活了大半岁数,也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如今倒也不再执着于子嗣问题。 不就是家里没了男丁么,大不了让几个孙女招婿,还不是一样有绍家血脉。 因此,老两口倒是对几个丫头和善不少,再没像以前那样对她们动辄打骂不休。 反倒是绍大伯三兄弟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开始涂脂抹粉,言行举止都跟女人一般无二。 但他们明面上却又怕人瞧出端倪,不知打哪里抱回一只黑狗,整天剪狗子身上的毛毛,偷偷做成胡子贴脸上。 …… 而另一边,关家宅子内。 这段时间里,绍宝珠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 因着当初绍、关两家定亲的事并不光彩,而她又被关家早早领回家里,现在村里都在传关家这是给儿子\/孙子买了一个童养媳,背地里因为这事没少被村民揶揄取笑。 以至于,关娘子等人越发瞧绍宝珠不顺眼。 于是,绍宝珠在关家的这段日子里,除了有做不完的活外,还整天被打被骂。 哪怕她寻求关景言的帮助,对方也只会劝她忍耐,说家中长辈都不容易,让她体谅一下大家。 “景言哥哥,你变了。” 绍宝珠眼中含泪,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着对面的人,声音哽咽道: “你以前是最舍不得我受伤的,如今我这一双手因为浆洗衣服都泡脱皮了,你都不曾关心一下。” “既然当初我对你那般好,为什么你还要转嫁他人呢?” 关景言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看向眼前人,见对方脸色微变,却老顾左右而言他,长叹一声,转而开口道: “我娘素来面冷心慈,你让她把气出了自然就没事了,若你实在受不了,大可以去山里转一转,排解下心情,兴许就会好些。” 绍宝珠闻言手指瞬间掐进掌心,低着头,眼底神色莫名,好半晌才小声应下。 于是,翌日清晨。 绍宝珠早早就出了关家,一路躲躲藏藏出现在绍家房屋附近,观察了好半天,发现院中就剩她娘和两个小姑娘打扮的“堂弟”在里面后,她总算敢出现在三人面前。 “娘!” 绍宝珠站在大门口小声呼唤着,看到赵氏起身过来,赶紧搂着人低声哭泣,同时说了自己在关家的事情,求对方将曾经用在招娣身上的法子交给自己。 “娘,你帮帮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绍宝珠紧握住赵氏的手,像抓救命稻草一般,苦苦哀求道: “只要我能像以前那样顺心如意,谁敢不捧着我?到那时,我也能帮娘脱离苦海啊。” 绍宝珠眼睛往院中那一大堆脏衣服扫过,同时看着穿衣打扮越发潦草狼狈的女人,苦口婆心劝道: “难道娘不想摆脱现在的这种日子吗?只要女儿过得好,才能帮娘也过上好日子啊。” “娘要是怕被人发现,你把方法告诉我,一切都由女儿自己承担。” 赵氏闻言手指微动,可看了眼正在屋里闭关修炼的“大仙”,又害怕的缩回手。 绍宝珠见状,一咬牙,干脆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绿豆糕,解开后塞了一块到赵氏口中,剩下的也全放对方手里。 “这是景言哥哥偷偷给我的,娘你看,只要女儿还像以前那样,好处才会源源不断到我们手中,这不是娘当初期望的吗?” 绍宝珠这段时间也尝试过好几次,但凡每回自己想得到什么东西,实现心愿的下一瞬就会发生各种意外,两相抵扣,结果到头来,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捞到。 这种看的到摸不着的痛苦,绍宝珠再也不想体会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绍宝珠总算从她娘那里获知了转运的法子。 “你若想方法凑效,越是亲近的人效果才越好。” 赵氏凑在女儿耳边低声道: “待你选中施法者,收集那人身上的一样东西,好比头发或者指甲等,再取些坟头上的阴土,混在一起捏成泥像,每月初一、十五早晚三炷香供着,直到那人精气神枯竭为止。” “最重要的是,你必须让那人吃下你用鲜血、槐叶……调配的食物,最后让对方时刻佩戴那道特殊绘制的符文。” 绍宝珠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追问: “娘,你说的那道符文怎么绘制?” “我,我不记得了……” 赵氏抽回手,低头不住看着地面,被催促了好一会儿,才满脸尴尬道: “那符文原来是画在那张兽皮册子上的,我当初也是看那兽皮值点钱,才从你姨婆那里顺回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当时我怕事情泄露,又舍不得烧毁,干脆就将册子埋在后山山脚,那棵大松树底下,你若想要,就自己去找吧。” 绍宝珠听到这话,心里是恨不得飞到后山去,当即搂着她娘好一阵讨巧卖乖,转而就迫不及待准备往后山跑去。 赵氏见状慌忙抬手将人拉住,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张了张嘴,还是道: “五丫,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既然那关家小子中意你,你就好好在关家生活,不要再想其他……” “娘!你怎么也叫我那个破名字,我是宝珠,不是什么五丫。”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绍宝珠不高兴的打断: “这世上谁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他也不过是看中我的本事罢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没了‘福运’加持,谁会当我是一回事?” “其他事情娘就不要再想了,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绍宝珠看她娘还站在原地,咬了咬牙,还是转而拔腿就走。 风吹过路面,带上一阵尘土,远去的人身影越发的小,倒是隐约间从草丛里传来细微的声响,约莫是些虫蚁在其中跳跃…… 第128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6 赵氏埋藏册子的地方十分醒目,绍宝珠隔着大老远,就能瞧见后山底下那棵挺拔耸立,枝繁叶茂,犹如绿宝塔一样的青松。 她四下环顾,待到周围没人后,才走到松树底下,找准一处凸起的树根旁,蹲下身用木棍一点点将泥土刨开。 直到她在地上挖出一个半米深的土坑,木棍在触碰硬物的那一刻,发出一声闷响。 “咚——” 绍宝珠闻言欣喜若狂,赶紧顺着硬物边缘一点点挖开泥土,直到将里边的木盒掏出。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绍宝珠心脏都跳动的厉害,可还没等她将里边的兽皮册子取出来,入眼就看到兽皮中间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大口。 “怎么会这样?” 绍宝珠慌忙拿出东西,摊开兽皮册子一看,正是符文的一角残缺不全。 “嗡——” 那一瞬间,她只觉耳朵响起无数蜂鸣,四肢发软,眼前更是阵阵发黑,缓了好一会儿,她口中低声呢喃着,将兽皮塞进怀里,顾不得其他,起身就往绍家跑去…… 时间飞逝,眼看天色不早了,绍宝珠总算带着她娘根据记忆描补全的符文,脚步轻快的回到关家。 当天晚上,她都不用人催促就主动捡起家务活忙碌起来,还给关家人烧了一桌子菜,完事后,更识趣的只夹了几筷子青菜,便躲回厨房里。 倒是关娘子想骂她一顿都没找到机会,心底憋着一股气,只能愤恨的夹着盘子里的菜吃,打定主意不给那小贱人就半点饭菜。 关景言见状眉头微皱,欲言又止,可看到祖父祖母和父亲都默许的态度,知道自己当初任性的举动给家里添了麻烦,当下只能无声叹气。 心底盼着二月科考赶紧到来,自己好一展才华,到时哪怕只先考上童生,他在家中才有更多话语权。 ‘现在,也只能暂时委屈宝珠一阵子了。’ 关景言心底暗叹。 可惜,还不待他惆怅多久,家里的氛围就立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宝珠干活越发勤快,洗衣做饭、缝补衣服、喂鸡纳鞋底……凡是需要动手的地方,她都抢着做。 面对关娘子时,哪怕对方打骂自己,也依旧笑脸相迎,跟没脾气的面团似的,时间久了,让关家人都没了教训她的心思。 更何况,绍宝珠又同以前一样,三不五时去山外围转一转,每回都是满载而归,期间不是捡到山鸡就是野兔,这些畜生体积虽小,却也实打实的肉。 就冲这点,关娘子等人如今恨不能将她当祖宗拱着,连带村里闻到肉味的人都开始心底发酸。 只道这一家子运气不错,居然抱回一只“金娃娃”,但其中也有不少谣言,猜测绍宝珠是不是用了赵神婆那里得来的邪法,指不定后面又会害人害己。 这话关家人也隐约听到些许,但身在其中谁舍得到手的好处,只当村民们是嫉妒心犯了故意胡乱编排。 “咳咳咳,既然你最近日子过得好,就莫要太过贪心,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后山脚下,赵氏低咳不止,眼眶青黑,面颊凹陷,看着模样就十分憔悴不堪。 她看着面前红光满面的小女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张了张嘴,还是低声告诫道: “听人说,关老秀才最近都病得卧床不起了?你且悠着点,那关家小子现在身无功名,万一家中有人亡故,可是要守孝三年的。”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去京城么?只有关小子进京赶考,你才有机会跟着去,若是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当心又引起那位小祖宗的……” “哎呀,娘!你能不能别每次一见面就提那家伙。” 绍宝珠不耐打断,她能不知道现在的招娣不好惹么,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躲到关家去。 “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忙,刚刚也是抽空跑出来的,这一包红枣糕是我托人从县里买来的,娘平时饿了就自己吃点,可别让人发现了。” 绍宝珠说着将手里的小包裹递给赵氏,而后又看了眼赵氏身上穿着的那件袄子,告诉对方自己手里暂时没攒多少钱,等以后有富余再给她做一件新衣服替换。 赵氏闻言摸了摸身上的袄子,欣慰摇头: “不用,娘穿这身就很暖和,你现在寄人篱下,还是小心谨慎些,别被关娘子抓到把柄又找机会骂你。” 本就只是随口糊弄的话,既然她娘明确不要,绍宝珠也乐得自在,她眼神往对方胸口处飞快一瞥,胡乱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离开。 赵氏等对方走远,才转身准备离开,脚刚抬起,忽然只觉头晕的很,赶紧靠在一棵树上缓了一会儿,总算有力气回到绍家。 人才进门,就看到院中拴着一头周身褐色、唯独背部有一块巴掌大黑斑的小猪,还在低头拱着地上的苜蓿吃得正欢。 赵氏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实在不明白那鼠妖什么癖好,养什么宠物不好,非要在屋里养只猪崽。 “呸,小畜生也是好命,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 赵氏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余光就看到自家三个丫头人手提着一篮子野菜回来,见到自己的时候连笑意都淡了许多,只低着头脚步匆匆跑进厨房里。 “三个小白眼狼,没一个孝顺的。” 赵氏握紧手里的包裹,只觉还是小女儿最贴心,怨不得自己偏疼对方。 可惜那孩子碍了鼠妖的眼,先前拿走的符文被过了一手,也不知道那鼠妖有没有在里边动什么手脚。 ‘儿啊,你也别怪娘,娘也是逼不得已啊,要是娘不听他的话,可是会没命的。 要怪你就怪你自己贪心不足,娘都劝过你了,是你自己非不听话。’ 赵氏心底不住安慰自己,心绪翻涌,一时又开始喘不上气,面色瞬间又变得惨白起来,她赶忙抬手狠拍打几下胸口,才觉舒服许多。 正在这时,原本还在院中低头啃野菜的猪崽,突然对着大门口不住嚎叫,赵氏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不知贫僧可否进来讨碗水喝?” 第129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7 白云寺的清远大师到访,赵氏就跟看到救星一样,哪会将人拒之门外。 她急忙把人请进堂中,热切的给对方和旁边的小沙弥各倒了一碗茶水,脸上有些窘迫道: “小妇人家中只有山间采摘的野茶,怠慢了大师,还请大师见谅。” 清远身形干瘦,面容慈和,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在听到赵氏的话后,手持佛珠,口念佛号,只道出家人并无口舌之欲,能有口清水解渴就行。 闻言,赵氏越发恭敬起来,她动了动左脚,正想开口求救,结果就听到这位清远大师声称自己途径此地,只因是看到绍家宅内偶有灵光闪现,这才贸然到访。 “贫僧入村时,曾听闻施主家有位孩童天赐神通,一双灵眼可看世间善恶因果,观人面相便知祸福。此等灵童,不知可否让贫僧见上一面?” 赵氏原本勾起的嘴角慢慢抚平,眼中升起的希望瞬间泯灭,她扯了扯嘴角,还是不甘道: “大师果真看到我绍家有灵光闪现?”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除此之外呢?大师可还看到什么东西?” 赵氏急切追问,面色都不自觉扭曲起来,吓得旁边的小沙弥站起身走到清远大师边上,警惕地盯着赵氏。 “嗯哼——” “老大家的,有贵客上门,你怎的也不晓得知会大家一声?” 绍老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倒是让赵氏浑身一抖,身上的皮肉都跟着绷得紧紧的。 她回头一看,那位“小祖宗”果然就站在老太太边上,正笑吟吟的抬眼看着自己,赵氏一时间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冷汗都不自觉从后背冒了出来。 她踉跄着往旁边走了几步,也不知有意无意,位置就恰好退到了清远大师左后方处。 可惜,这样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并没有赵氏希望的那样瞧出鼠妖的不对。 甚至于,这位大师在听到对方就是近来出名的灵童时,面上都隐隐透着几分热切,还脱口而出说他与佛有缘的话来。 旁边的小沙弥还在边上补充道: “难怪师傅今日心血来潮出门游历,竟不知不觉踏入桃花村地界,原来一切都是佛祖的安排。” “这位小施主何不就此拜入我师傅门下,也好全了这份师徒之情?” 此时绍家其他人也都被几个小孩偷偷喊了回来,大家咋一听这么离谱的事情,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但不知怎的,他们对于这位依旧宝相庄严,气质出尘的清远大师,心中的敬畏莫名消散大半。 尤其是绍父绍母都悄悄将左脚裤腿提起,不住站在一旁暗示了,那一大一小两和尚还在喋喋不休,劝老爷子和老太太将孩子送到白云寺修行。 见老两口不答应,那位大师还提出用一百两银子买断孩子与绍家的情缘,再次被拒绝后,神色都开始冷然起来。 “阿弥陀佛,如此看来,是贫僧与这孩子的缘分未到。” 清远大师缓缓起身,冲绍家人双手合十行礼,便领着小沙弥头也不回的离开绍家。 眼看两人越走越远,绍家人不由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道:“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你们还指望那什么狗屁大师把我收走?” 绍临深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板凳上,看到绍家人个个低头哈腰冲自己赔不是,不由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朝院中的小猪崽招了招手,对方立马屁颠颠凑到自己跟前,瞧模样就十分机灵通人性。 绍临深低头摸了摸小猪背上的那块黑斑,就见隐藏在里头的纹路越发清晰,就知道那女人最近没少嚯嚯身边的人。 不过,那些人前世也没少因利益替绍宝珠作恶,这辈子相互折腾,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 另一边,已经离开绍家的师徒二人,这会儿正坐在车厢内,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村庄,面上才显露出几分不悦来。 穿着藏青色僧袍的小沙弥满脸愤恨道: “师傅,那绍家真是不识好歹,我们都说了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买那孩子了,竟还敢拒绝我们。” “要不是因为他们害得寺庙香火都少了许多,谁愿意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不过是几个泥腿子罢了,倒是给我们摆谱来。” 小沙弥边说,边给清远和尚倒上一杯香茗,见对方抬手接过,也给自己分了一杯,喝进嘴里后,才总算刷去口中那股苦涩的劣质茶水的味儿。 清远和尚只静静听着,并没有开口,不过眼中阴翳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又恢复云淡风轻,出尘脱俗的大师风范,道: “无妨,不过是些乡野小民,目光短浅也是常有之事,吾等何必同那些人计较,没得失了分寸。” 说着,他又叮嘱小沙弥,若是之后去县太爷家为老夫人讲颂佛经,可莫要胡言乱语。 “是,谨遵师傅教诲。” 小沙弥双手合十应诺,低头时,眼珠子却骨碌乱转,明显是在口是心非。 清远和尚也不知瞧没瞧出来,只微微颔首一笑,随即开始闭目诵经。 * 桃花村,关家宅院。 时隔数月,绍宝珠再次踏进书房内,这次却是关娘子亲自领着她进来。 可惜时过境迁,对方再如何弥补,都抹不去曾经对自己的羞辱。 绍宝珠恭顺的低着头,遮住眼底的戾气,耳边就听到女人温柔的声音: “景言,复习功课要紧,可也莫要累着自己,我让宝珠给你炖了一盅鸡汤,且来喝点歇息一会儿。” 关娘子说着还让绍宝珠给儿子盛汤,面上更是打趣说着两人十分般配的话。 “要不是你们俩都还小,娘都恨不能让你们早早成亲,以后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呢。” 关娘子捂着帕子轻笑,倒是让关景言听着红了耳根,只说自己现在身无功名,不想委屈了宝珠。 若是爹娘心急,最起码也得等他过了院试,成为童生后再成亲。 “虽然那时候我和宝珠也还小,可只要有名分在,也省的被外人说三道四,坏了宝珠的名声。” 关景言说的好听,绍宝珠却知道这人就是想到前世的事情,故意借机绑住自己,好让自己为他所用。 果然—— 这母子俩下一句话就图穷匕见,让绍宝珠祝福关景言能一举拿下小三元。 关娘子看她没说话,嘴角都往下拉了拉,转而又浅笑道: “不过是说些吉祥话讨个好彩头,你这孩子怎的这般严肃?这要人人说完就能实现愿望,岂不成神仙了。” 说着她还乐呵呵笑起来,但眼神却死死盯着绍宝珠看,非要对方应承下来不可。 绍宝珠莫名反胃,抿着嘴,就是不肯顺对方的意。 书房里的气氛突然凝滞起来。 关景言怕两人互相别苗头,虽遗憾,但也开口劝阻道: “娘!科举考试岂能儿戏,这事向来各凭本事,依照儿子如今的学识,区区一个秀才功名,儿自认不在话下。” 不过是名次高低罢了,只要能一路往上考,是不是第一倒也不打紧。 关景言这番话,倒是让关娘子越发执着起来,她也听公爹说过,自家儿子的功课很好,就是这样才越发不甘。 既然她儿子这么有本事,凭什么第一名不能是他们家的呢? 这死丫头的确有几分神异之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她儿子锦上添花? 绍宝珠感受着女人握着自己手掌的力道越来越大,心中生出一股杀意,面上依旧乖顺的模样,甚至还弯了弯眉眼,脆生生应下。 “是啊,景言哥哥这么有本事,这回考试一定能得个小三元回来。” 此话一出,关娘子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就连关景言也是嘴角含笑,只眼中满是歉意的看着绍宝珠。 绍宝珠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刚刚关娘子的举动,面上依旧温柔乖顺。 但心底的恶意却越积越深: ‘笑吧,希望到时候你们也能笑得出来。’ 第130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8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自打年关后直至二月末,常明府地界就没下过一滴雨水。 眼看就要耽搁春耕,不止府下百姓开始焦躁,就是常明太守也都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水泡,连带下边的几个县令都时常被拉出来责骂。 恰在这时,辛吾县令想到自家老娘曾提起过,道是桃花村有个灵童很是神异,一时病急乱投医,干脆提议请些能人异士来开坛做法,也好求得龙王降雨。 此话一出,倒是引得同僚纷纷应和,毕竟谁也不想整日被上官劈头盖脸的痛骂。 就这样,一辆有着官府印记,左右各站着一位衙役的马车,就这么大剌剌停在绍家门口。 村长听到消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从地里急匆匆跑来,鞋子和裤腿上都沾满泥巴,才一到衙役跟前,立马拱手弯腰,面上恭恭敬敬询问: “不知二位差爷亲临可有何要事,若是用的到鄙人的,还望吩咐。” 说罢,还笑呵呵的表示家中已经备好酒菜,肯请他们去歇息一二。 两名衙役有公务在身,这回倒没多做停留,遗憾的摆了摆手,只招呼绍家人赶紧将那位灵童请出来,他们要带着孩子去府衙面见太守大人。 绍家人早一步知晓他们是为了请“鼠大仙”去开坛求雨,这会儿看到村民们躲在附近看着,腰杆子都挺直不少,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自打那关家小子县试考中案首后,就有人为了巴结关家,明里暗里贬低他们。 说绍家见钱眼开卖女儿,现在有这么个亲家,却处的跟仇人似的,简直是芝麻丢了西瓜。 偏偏他们上门道喜,想缓和关系,那关家人连门都不让进,村里遇上也跟看不见一般,让绍家人丢了好大的脸面。 这下好了,他们家可是被太守大人亲自召见呢,比起连个童生都不是的关家小子,可强多了。 绍老太得意的瞥了眼站在远处的关娘子,转而眼巴巴凑到绍临深跟前,一出口险些漏了陷: “大……不,深哥儿,你出门在外总得有个照顾,要不让你爹娘陪你一块儿去?” 绍父绍母闻言眼睛一亮,搓着手悄悄往前挪。 利益当前,绍家人早就忘了“大仙”带来的恐惧,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去府城大捞一笔的想法。 至于说求雨失败? 怎么可能。 这位“鼠大仙”都能引来雷电,区区一场小雨,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 他们一大家子,绍临深谁都没看上,自个儿踏上小凳子钻进车厢后,连个眼神都没留给绍家人。 两名衙役才不管这些,只知道自己接到了人,立即坐到车儿板子上,手中长鞭一甩,车轮滚动,转眼间就跑出好几米远,倒叫留在原地的村民们吃了一脸的灰。 绍家人方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这会儿看到马车跑回,个个灰溜溜躲回家里,门板一关,都不肯再出来了。 “噗呲——” 附近有瞧见他们丑态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谁突然憋不出笑出声,引得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关娘子夹在其中,却半点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 自家儿子的确县试得了第一,可家里还没高兴多久,原本身子都很骨硬朗的家公家婆竟双双卧床不起,甚至都到了靠人参吊命的程度。 为了不耽误儿子的科举,关父做主卖了十亩上等田,才勉强堵上家中买药的窟窿。 如今家中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若非还有宝珠那丫头时常从山里捡到野味,他们一个月里都难再尝到肉味儿。 “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景言能考上秀才,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十一岁的秀才公,如果还是小三元,那可是神童一般的存在,就算公婆故去,哪怕需要守孝三年,家里也能继续支撑下去。 “只要再坚持半年就好,到那时……” 到那时,他们就不必再多耗费银两去买药了。 关娘子双手紧握,嘴里自言自语,神情都有些诡气森森。 …… 常明府,菜市口处。 绍临深一连坐了三天马车,才从桃花村来到府城,人都还没下车,耳边就听到周围阵阵喧闹声。 他掀开帘子一看,才发现自己跟前的空地上,已经用木板搭了个半人高的台子,台子上正挨挨挤挤站着十来个穿衣打扮各不相同的“神学爱好者”。 不过他们此刻的神情,却一个比一个惊恐紧张,仿佛面前有什么吃人的怪物般,个个汗流浃背,抖着身子连站都站不稳。 倒是与绍临深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位清远大师,此时正站在后方的另一处高台之上,满面慈悲的念诵佛经。 与绍临深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眼中飞速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呼——” 一阵风拂过台子,卷起丝丝腥味。 绍临深踏上台阶的脚步一顿,就看到中间的几块木板,此刻已经被暗红色的液\/体浸透,只剩下零星一些黄纸碎屑,证明先前有人还在那地方做过法事。 许是一旁的衙役见绍临深年纪还小,不由动了几分恻隐之心,领着他往前走的空档,低声提醒道: “小孩,看到那一大摊血迹没?那都是求不来雨的神棍们留下的,你要是不想丢了小命,趁着还没叫到你,赶紧同太守大人求饶。 指不定看在你年幼的份上,顶多将你一家关进大牢,挨顿板子,拉去做几年后苦役。” 闻言,绍临深还真心动了一瞬。 不过与被老秃驴算计和积攒功德相比,他还是忍住了冲动,只低声道谢,随即老老实实站在一道士边上。 领路衙役轻啧一声,却也不再继续说话。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非亲非故的,衙役也懒得再理会。 倒是高台上的老秃驴也不知同一旁的辛吾县令说了什么,对方竟走到太守身边,指着绍临深的方向低语起来。 随即,几个衙役便越过前方的人群,走到绍临深跟前询问他开坛做法,需要什么材料,他们好准备妥当。 绍临深弯了弯唇角,抬手指着远处那老秃驴道: “香烛供品、黄纸朱砂一类我都不用,只要让这位大师同样上台,配合拿着我自备的法器就好。 若是我能求得大雨,也算大师功德无量。若我求雨不成,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第131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19 那小孩话都说到这份上,清远和尚要是拒绝,岂不与他素来的形象违背,更何况太守他们也不可能允许他逃避。 果然—— 清远才刚念诵佛号,余光就看到太守朝身边的手下颔首示走到自己跟前。 “阿弥陀佛,若能为百姓求得大雨,莫说让贫僧帮忙配合,哪怕是献上贫僧的性命,贫僧也是甘之如饴。” 此话一出,倒叫围观百姓无不满面钦佩,口中更是说着对方不愧为得道高僧的话。 “唉,可惜大师虽精通佛法,却对求雨之事并不擅长,要不然怎么会请来这么利欲熏心的神棍?” “可不是么,这些人真是活该被砍头,拿了衙门那么多银两,结果连一滴雨都没下,白白浪费我们几天时间。” “财帛动人心啊,你们看看上头那小孩,估摸着都还没十岁吧?居然也敢来这里招摇撞骗,哼,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头,能有什么本事。” …… 围观百姓不住窃窃私语,倒让绍临深不由侧头看向来时的那辆马车。 他从桃花村赶过来,可没接收过衙门半个铜板。 却见,之前那两衙役此时正站在一名小沙弥旁边,三人似乎很是熟稔的交谈着,那小沙弥说笑着还伸手提给两人一个荷包。 似乎察觉有人在看自己,那小沙弥侧头望过来时,瞧见是绍临深,还露出讥讽的笑容。 “蠢货!” 绍临深无声冲对方说了一句,气得那小秃驴面色阴沉难看。 倒是那清远和尚警告的瞥了眼徒弟,继而淡定地从高台上缓缓走来,直到找到绍临深跟前后,还一脸慈悲念诵佛号,道: “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贫僧说过,你我之间本是有师徒缘分的,可惜……小施主并没有抓住机会。” “呵,给你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当徒弟,我怕晚上睡着都会被冤魂索命。” 绍临深面上笑的一脸灿烂,嘴里低声道: “老秃驴,你不是听说过我天生拥有灵瞳么,那就该知道缠在你身上的冤魂,我都能瞧见。” 此话一出,倒是让清远和尚眼中杀意弥漫,原本装出的慈悲模样险些破功,但想起现在的场景,眉头一松,又恢复成从容不迫的样子。 绍临深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让对方俯首认罪,他解下身后一直背着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根模样奇特的“铁棍”。 那棍子其中一端尖细如针,下方一截还裹着个圆球,再往下的地方还能不断拉伸直至有一米多长。 “嘶,这是什么法器,我咋瞧着更像是一种兵器呢?” 周围百姓看的一头雾水,有一武馆师傅不由出声: “这模样还真跟‘金瓜锤’有几分相似,不过更细小些。” “这小孩不会是在糊弄人吧?哎呦,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跑来骗钱,待会儿要是被砍了头,家中父母不得哭死。” “哼,谁知道这小孩是不是家中父母教唆的,我倒觉得该把他父母都抓来,‘子不教,父之过’,既然孩子有错,当父母的哪能置身事外。” 台下有人怜惜绍临深年纪小,就有人心怀恶心,更有甚者怀里还抱着一大盆馒头,就等着他待会儿人头落地,好沾些鲜血回家治病。 绍临深只当没听见,看着老和尚接过避雷针,还纠正好对方拿东西的姿势,而后就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铜铃,绕着法坛四周顺时针转悠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高台上的太守等人眉头紧锁,只觉这一幕荒唐至极,若是先前的道士神婆们做法时,还有几分依据,那如今法坛上这小孩就纯粹是在胡闹了。 太守心头火气更甚,抬手就准备命人将绍临深轰下台去,谁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传来道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隆——” “天爷啊,这……这是真……真要下雨了?” 城中百姓闻声个个抬头望天,连带太守和几个县令都不自觉从椅子上站起身。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大家一眨眼的功夫,天上突然冒出一团团乌云,转眼竟将府城上空通通笼罩住。 清远和尚见状,再维持不住原本淡定的模样,心中莫名惴惴不安的同时,竟有种扔下手中“法器”遁逃的想法。 却不知,就在常明府上方,数万米的高空之上,一块原本手帕大小的破布条忽的从中裂成两半。 一半在原地放大至十米多长,另一半却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在千万里之远的海底深处。 盘古幡一边控制着吸取的海水,一边将自己当成甩干机疯狂转动,将空间里吸纳的海水一点点甩出去,让它们冷凝成乌云,又重新滴落下来。 通关“人工降雨”的方式,绍临深自然能求雨成功。 倒是躲闪不及的清远老秃驴,被天上打下来的闪电击中,直接倒在台上,瞬间成了一块黑糊糊的焦炭,不过看对方身子还能抽动,估计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可惜,这会儿大家都在欢庆求雨成功,就是看到他被雷电击中,都没几个人上前搭理的。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城中百姓欢呼雀跃,随即自发朝绍临深跪拜起来,他们的脸上满是虔诚之态,仿佛台上的孩子是从天而降的仙人,拯救人们于危难之际。 就是高台上的太守等人,哪怕没有像百姓那般五体投地地跪拜行礼,也是纷纷拱手,如同风中摇曳的麦穗一般,朝绍临深的方向躬身致谢。 “师……师傅……” 台下的小沙弥吓得瑟瑟发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都顾不得擦拭,下意识抬脚往老和尚的位置走了几步,耳边听到百姓的欢呼,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转身就往附近的巷子里跑。 天空上的“布条”依旧兢兢业业地做事,末了,想起宿主的交代,还特意往白云寺方向飘去。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如凶猛的野兽般,直接将寺庙后方的山体冲垮。 仅仅半天的时间,白云寺就被泥沙掩埋大半,而原本被人藏匿在泥土之中的累累白骨,也在雨水的冲刷下,重见天日,仿佛在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132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20 常明府发生惊天命案,涉事者还包括白云寺内僧人,这已经不是太守想瞒就能瞒下的事情。 如今,方太守也只能尽早办案,争取考绩上勉力求得一个中等。 及至三月中旬,寺庙白骨案也算水落石出,其中以清远为首的恶僧,时常借信徒上香之时,专挑落单或无权无势的百姓下手,将年轻女子、幼童秘密拐走。 其中,容貌出众者卖去青楼暗巷,其余则作炼丹材料,制成所谓的神丹妙药卖与富贵人家。 此事一出,原先时常去白云寺上香的一众“贵人”无不面色煞白,口中呕吐不止,常明府上下求医者更是数不胜数。 至于引出这一惨案的白云寺僧人,自然被判了斩立决,行刑当天,菜市口处那是砍得人头滚滚,无数百姓争相拍手称快。 更有甚者,还把这些恶僧的尸体拖出乱葬岗,将其血肉剃下喂狗,而后挫骨扬灰。 此事不过是在常明府轰动一时,可在千里之外的皇城中,依旧歌舞升平,这事还不如常明府除出了个能求雨的灵童让人感兴趣。 尤其是当今圣上年老体弱,对于长生之事尤为热衷,而大雍国内佛教盛行,也是因着上有所好之故。 听闻地方出现能求雨的灵童,老皇帝那是立马派遣亲信内监来常明府请人。 绍临深本就有意往京城走一趟,面对这所谓的“寻仙使”倒也十分配合的说走就走。 不过临行前,他特意拜访了辛吾县令,请对方将自己的姓名从桃花村绍家户籍册子上划去。 “绍真人言之有理,如今真人已是方外之人,这些尘缘旧事自该当断则断,否则岂不是影响了真人的修行么。” 辛吾县令也很识趣,闻言立马当着绍临深的面划去户籍上的名字,还另外补办了一份道士度牒亲手递到他面前。 绍临深颔首道谢,淡定接过东西,圣上都金口玉言称他为“真人”,还在京城赐下一座府邸,对方要不热忱些,都得被人怀疑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 辛吾县,桃花村绍家院内。 绍父绍母等人初听闻自家“大仙”被封为“真人”,那可是恨不能张灯结彩,跑出去炫耀一下他们家要飞黄腾达的事情。 哪怕那只“鼠妖”跟他们无关又如何,可那一具附身的皮囊总归是绍家的孩子。 他们只求能跟在后边喝口汤,对于这位将因果放在嘴边的“大仙”来说,不是合情合理嘛。 可惜,这一切总归是空欢喜一场。 “大丫、二丫、三丫、四丫,她们人呢?这样重要的时候,这几个死丫头还到处偷懒,真真是三天不打就皮痒痒。” 绍老太风风火火在房子里到处寻找,结果喊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孙女的人影。 而方才出门打听消息的三个“儿子”,这会儿却是一脸土色的踉跄回来。 绍老太等人还来不及询问,就见绍父“嗷”的一声哭出来,转眼就瘫在地上哭嚎不止。 绍老爷子夫妻俩心下一咯噔,赶紧拉着大儿子询问情况。 绍大伯满脸苦涩: “爹,娘,‘大仙’今早就同京城来的大官走了,人家离开时可半句话都没提起过咱们。” “我和二弟三弟还特意去县衙打听,结果人家连话都没让我们说完就轰出来了,还警告我们不要痴心妄想攀扯真人。” 绍老太闻言心有不甘,急道: “怎么没关系,那副身体还是咱老三家大儿子的,他们凭什么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官府不是有户籍存档么,这一查不就清楚吗?” “我说了,但也没用啊。” 绍大伯满脸沮丧道: “我们当时从衙门出来时,一名文书还特意给我们看了册子上的名字。” “……老三他们一家,上头除了他和弟妹,就只有耀……来娣的名字。” 此话一出,绍家院内顿时哭声一片,伤心他们还没开始的富贵日子就这么没了。 倒是赵氏这人,此刻躲在角落里笑的合不拢嘴。 反正自打“大仙”来后,自己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赵氏还巴不得绍家人跟她一样凄惨呢。 可惜,她还没笑多久,就听门外有村民焦急呼喊: “绍庆叔,你们咋还躲在家里呢,你们家四个姑娘刚刚都被一伙蒙面人拐走了,那一个个骑着马,乡亲们是追都追不上呐。 你们还不赶紧派个人去县里办案?” “什么!!” 绍家人闻言一惊,原本就因为被嘎蛋后身子不好的老爷子,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赵氏乐极生悲,一口气没上来,也是同样倒在地上。 当天晚上,绍家院内处处凄风苦雨。 绍老爷子醒来后就只嚷嚷他们家绝后了,自己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说着更是扯下裤腰带准备吊死自己,几个儿子拼命阻止这才被劝下来。 倒是赵氏昏倒后没人顾得上她,等绍大伯想起来时,人都躺在地上好半晌了。 而待到绍老爷子缓和下来,那女人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好歹夫妻一场,哪怕他们如今只能以“姐妹”相处,绍大伯总归是请了村里的张郎中来看诊。 没成想赵氏是救醒了,可却被张郎中断言对方已经油尽灯枯,估计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不,不可能,我只是得了风寒,所以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等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你这个庸医定是想骗钱才这么说,我是不会信的。” 赵氏疯魔般用手砸在被褥,看到张郎中还想伸手去挠人,被绍大伯一把推倒,半天都起不来床,这才捂着脸抽泣不止。 “许是张某人医术不精,你们要想知道确切病情,还是到医馆看一看。” 张郎中险些被人抓花脸,心底也是不快的很,可碍于赵氏是个将死之人,他也不好计较,只能回了一句,连诊费都没收,自己提着灯笼快步离开绍家。 绍大伯怕得罪人对方,赶忙从袖里掏出几枚铜板,跟在对方身边,一路将人送到家门口。 倒是原本躺在床上的赵氏,咳嗽了半晌,突然将视线对准盖在被子上用来保暖的袄子,将其一点点撕烂,掏出里边的棉花。 不一会儿,她的手一顿,直接从后背心口位置摸出一张被缝在里头小帕子。 那帕子不过巴掌大小,上头用红色的丝线在正中间绣了一朵奇异的“小花”。 赵氏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突然感觉胸口闷痛的厉害,喉中鲜血猛的上涌,径直吐在手里的帕子上。 人也跟着仰头倒在床上,嘴里气若游丝地还喊着一个人名: “宝……宝珠……” 第133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21 “宝珠呢?” 关家,东厢房内。 关氏夫妻俩同样病卧在床,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还不忘瞪着眼睛询问床边的儿子。 关景言舀起药汤的动作微顿,既然劝慰道: “她去娘家了,她堂弟被圣上封为真人,爹娘不是还让她同娘家人好生相处吗?你们若是想见她,孩儿待会儿去把人喊回来?” “不,不准去。” 关娘子连忙阻止,一旁的关父也是不住点头。 昏暗的油灯下,夫妻俩如今的面貌着实渗人。 自打四月院试结束,关景言又一次夺得案首后,夫妻俩就瞬间病倒。 短短一个月时间,两人就病得只剩皮包骨头,脸上毫无血色不说,还隐隐透着青灰色,眼睛深陷,两片薄唇都快包不住牙齿,开合间黑黝黝的,就像一口枯井。 “景言,既然那丫头喜欢在娘家待着,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咱们一家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至于科考……你年纪还小,咱们不急,现在多积累经验,以后也能一飞冲天。” 关娘子挣扎着握住儿子的手,面上紧张的劝着。 她实在是怕了。 虽然她一早就知道,那个绍宝珠身上有些神异的地方,可只要能让儿子连中三元,考上状元,些许小事都是无伤大雅。 可关娘子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希望儿子能先中个小三元而已,怎么就把全家人都赔进去了? 儿子县试得案首,公婆立马卧病在床。 儿子府试得案首,他们夫妻俩原本康健的身子也忽然倒下。 这要院试再得一个案首,关家中招的又该是谁? 如今,家中大半田产都卖了换药吊命,往后他们一家又该如何生存? 关娘子还想等着儿子当官后,给自己讨个诰命夫人当当,可不想连福都没享就走了。 因此,这回院试成绩一出来,关娘子再也笑不出来了,眼中心底想的都是自己能不能活。 当下,她就拉着儿子嘤嘤哭泣道: “儿啊,娘从小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实在不想连孙子都没抱过,就这么……就这么离你而去啊!” 关父同样泪流满面,可这会儿却被浓痰卡住喉咙,实在没法说话,只一个劲儿拿眼睛盯着儿子。 “爹!娘!” 关景言双手紧握他娘的手,看着床上的两人,神色郑重道: “二老放心,儿必定会等爹娘病好后再继续考科举,至于你们的病,上回县令大人还特意送了儿子五十两银子道喜。 上回卖田还剩下二十多两,再加上现在这些银钱,足够将爹娘的病养好。” “那就好,那就好。” 关娘子闻言心下大安,转而想起正屋那头的公婆二人,继而紧张道: “你爷奶还得靠人参吊命,这钱怕是不够花用,我儿,娘知道你同你爷奶感情深,可……可有些事还是命中注定的。” 关景言抬眼看着父母,见两人眼神略有闪躲,却依旧盯着自己不放,垂眸敛住眼中的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 关家夫妻俩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刚刚喝过的药汁起效,到底熬不住昏昏睡去。 关景言独自坐在小凳上,心中却想起辛吾县令赠银时的话,油灯下,竟是干熬了一夜。 …… 八月院试在即,关景言到底不甘心错过,不论那绍宝珠再如何妖异,这会儿人都跑的不知去向,自己倒不如博个案首回来。 哪怕他不去,家中现在除自己以外,个个卧病在床,银钱也消耗得差不多,还不知道以后将如何是好。 想到这,关景言干脆瞒着家中长辈,花了几十文钱托隔壁的婶婶照顾他们一段时间,自己包袱一卷,坐上前往常明府的马车去考试。 院试连三场,关景言自踏入考场下笔就有如神助,那前世今生所有的学识都在脑中一一闪过,自己压根不需要如何思索就能提笔一就而成。 直至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关景言连放榜结果都没等,直接搭上回程的马车,马不停蹄赶回桃花村去。 所幸家中一切都好,关景言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可还没等他安心多久,从县中敲锣打鼓报喜的衙役前脚刚走,关家那座原本坚固异常的青砖大瓦房竟陡然倒塌。 除了当时人在还大门口撒铜钱的关景言,家中长辈竟然双双被压在废墟之下。 “不——” 关景言目眦欲裂,嘶吼着想往坍塌处跑,却被周围村民拦住,直道里头还危险,让这位新晋的秀才公小心自己的性命。 “秀才公?啊哈哈……狗屁的秀才,早知如此,我宁愿不去了……不去了……” 关景言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状若疯魔般双手捶地哀嚎,心底将绍宝珠的名字反复咀嚼着,眼中满是仇恨之色…… 彼时,绍宝珠早就靠着从关家人那里“借来”的运道,顺利从县衙开了路引,并在路上还“偶遇”一位离家出走,正四处行侠仗义的年轻少侠。 对方看到绍宝珠小小年纪孤身在外,又听她是正在全国各地到处开坛求雨的临真人之妹,立马拍着胸脯表示一定护送她去京城。 “我也就痴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就喊一声顾大哥,莫要再少侠、少侠的喊着,怪让人害羞的。” 路边,原本牵着马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摸着后脑勺,笑得一脸灿烂,说话间还不忘将跟前的小女孩抱到马背上。 绍宝珠看着比前世年轻稚嫩许多的顾风,眼底既怀念又愧疚。 她也不知怎的,自从用了母亲教导的借运之法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若是绍宝珠不献祭别人,夺取运道,她自己就会变得异常倒霉,倒霉到哪怕是喝口水都能被呛死的程度。 可偏偏那方法在寻常人身上却没法施展,绍宝珠试了无数次,最终才得到只有前世跟自己关系越是紧密的人,才能献祭成功的结论。 而她若是想平平安安走到京城,与成王再续前缘,怕是只能牺牲顾大哥他们了。 ‘可,这些男人当初不都说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一切么?’ ‘既然如此,自己也只是遵从他们的意愿罢了。’ 绍宝珠心念急转,面上重新绽放笑容,看着眼前人的目光都带着丝丝感激,道: “顾大哥,那你以后也直接喊我宝珠就行了,说来还得谢谢顾大哥愿意不辞辛苦送我去京城呢。”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 顾风满不在乎的摆手,越看这小姑娘越顺眼,只牵着马儿边走边道: “咱们既然能在这里相逢,那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绍宝珠闻言不住点头,“顾大哥说的在理,是宝珠着相了。” 第134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22 通往京城的路上,绍、顾二人相谈甚欢,绍临深这边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老皇帝年老体衰,整日谋求延寿的法子,但底下那些皇子们可不见乐意见到一个长寿的父皇。 故而,绍临深还没到京城就因为各地出现的种种灾害,被调来请去: 这个月北地干旱要他开坛求雨,下个月南方水患要他做法请龙王退水……反正哪里都好似需要绍临深解救般,倒是一年到头忙的脚不沾地。 竟是比好几个小世界还要忙碌,不过这种奉旨赚功德还有钱拿的好事,绍临深倒乐意的很,总比回京给老皇帝炼丹药自在多了。 因此,他干脆左手抱豚鼠,右手牵猪王,每到一处,治理好当地的自然灾害后,就给百姓推销两种家畜的饲养好处。 尤其是那头背上纹有符文的猪王,因着从绍宝珠那里截留的运道在,这家伙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不说,播种还是能收。 但凡跟过它的小母猪,那是一胎最少十五只,每只小猪崽好养活,长得快,肉质紧实还不腥骚,给家里母猪配过种的百姓都说好。 至于豚鼠就更不用说了,经过盘古幡洗筋伐髓,吃竹叶吃杂草都成,好养活不费事。你给它吃素,它还你一身肉,每年都能产六窝,一窝至少八只。 反正绍临深这一路走南闯北的,沿途百姓无不争相给他立长生祠。 更有甚者,还直接把他当作陆地真仙,想要跟随左右伺候。 可惜,绍临深在地方上拖了六年,到底还是被老皇帝连下三道圣旨给唤回京城——没办法,谁让人家都病入膏肓了,这能不着急么。 倒是绍宝珠那边,明明一路朝京城而去,结果沿途多灾多难,到头来还越跑越远了。 有时候他们不是因着顾风劫富济贫,而被官府通缉得东躲西藏;就是因为两人与江湖人士发生口角,相互厮杀而中毒、受伤、跳崖…… 总之,原本该从常明府出发,路上耗时两月就能抵达京城的绍宝珠,六年过去,连路引都过时成黑户了,她人还在土匪窝里待着呢。 没错,就是土匪窝。 若是按照顾风的前世经历,本该因为掉落悬崖,获得独门剑法,借此机会武功大成,成为江湖有名的剑客。 但是有了绍宝珠这颗“开心果”,人跳崖是还活着,可也受了重伤,武功秘籍因为被水打湿,字迹花了一半,以至于顾风走火入魔,险些武功尽废。 等两人千辛万苦找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诊治,没想到对方居然失手了,不仅让顾风彻底废了武功不说,那神医自己还因为尝百草导致中毒失忆,一身医术尽失,原本貌若潘安的玉面公子,脸上长了一堆毒疮。 绍宝珠被吓得连夜跑路,却被一伙土匪劫持到山寨里,因着她长得清丽脱俗,身段姣好,还被年近四十的大当家看中,险些成了对方的第五房小妾。 所幸,绍宝珠那一身好运虽然跟漏斗似的,每回从那几个男人身上抽取后,就会流失大半,可也算是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这不,她人才刚被拉去入洞房,下一刻就被来解救皇商家独子的官兵们把山寨给剿了。 “洪哥哥,多谢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绍宝珠衣衫褴褛的裹着一件披风,虚弱的靠在男人身上,一时竟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 程百川被她这张小嘴哄的,哪还记得自己也是个被人解救的人质,一听对方也是要去京城,那是立马拍胸脯表示一定让绍宝珠跟着自己走。 “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实在不安全,何不同我们商队一同前往京中?” 程百川温声细语的说着,生怕惊着怀里的姑娘。 他头一次觉得世上竟有如此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对方那一颦一笑都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制般,没有一处不满意的。 绍宝珠闻言心底雀跃,面上还是推辞一番,直到对方三请四请才总算点头应下,末了倒像是男人占了大便宜般,兴奋的找不着北。 绍宝珠看他这么开心,只心底愧疚越深,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坐上马车,沿途都在回忆着前世男人的喜好,行为举止都照着上边来。 也多亏商队人多势众,且程百川的财运也不错,哪怕这一趟注定亏损,两人倒也平安抵达京城…… 反倒是辛吾县,桃花村内。 关景言哪怕守孝三年,正好撞上那一届的乡试,却因赶考途中马儿受惊,将腿给摔断,那回直接没考成。 而后他又苦等三年,好不容易顺利走进考场,结果当天腹痛难忍,人是竖着进去,横着被抬出来。 如今,六年过去。 关景言还是跟霉神附体一般,三天两头就出的小事,这些虽不致命,但也让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忌讳不已,哪怕他是十七岁的秀才公,也没人愿意将女儿嫁进来。 村里能跟关家相“媲美”的,就属绍家那一大家子。 自打几个女娃被绍临深暗中带走,抹去记忆送到慈幼院托人照顾后,绍家第三代就剩下盼娣和来娣这两个“孙女”。 绍老爷子成天看着他们在跟前晃,心底憋着气,结果倒把自己气中风,下半身再不能动弹。 绍老太和几个儿子儿媳轮着伺候一段时间,也厌烦了这老东西,把人往屋里一扔,给口饭饿不死就成。 而绍大伯因着赵氏六年前就病死的缘故,无儿无女的他,彻底放飞自我,整天穿得跟大飞蛾子似的,到处招蜂引蝶,偏偏还真有人好他这一口,引得不少大小媳妇往绍家闹事。 二房和三房两对夫妻哪怕有名无实,可都一大把年纪了,就是让她们和离,娘家也不会收留,看着孩子的份上,日子也是苦苦煎熬着。 尤其是绍父绍母二人,心里还惦记着已经在京城的绍临深。 午夜梦回之际,也后悔有了小儿子后,就将大儿子抛之脑后,哪怕他们有时察觉出些许端倪,可看着绍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夫妻俩都自愿成了聋子和瞎子。 绍母躺在床上默默垂泪,声音哽咽道: “也不知那大仙会不会将身子还给招di……临深,都怪赵氏那毒妇,害得咱们家好苦啊!” “我的儿,现在还不知道成了哪里的孤魂野鬼。” 第135章 福宝文里的炮灰堂弟23 绍临深日子可潇洒着呢。 那老皇帝本就是年岁到了,压根没多少日子好活,偏还捏着手里的权利不放手,导致底下几个皇子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死的死、残的残。 也因为绍临深被老皇帝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炼出延寿的丹药,从各地运来的各种上等药材,那是一车车往国师府送。 是的,绍临深经过六年的周游全国,现已被封为护国国师。 不止老皇帝对他有求必应,就是几个皇子都试图拉拢他。 绍临深左右逢源,倒是捞到不少价值连城的好宝贝。 反正不管是药材还是金银珠宝,他都第一时间扔空间里,末了等宫里来索要丹药,他就将空间里的以前存下的保健品改换包装,送到老皇帝那里。 那些保健品反正也吃不死人,暗中还有盘古幡帮忙给老皇帝吊着口气,乍一看,还真像是绍临深炼出的丹药有奇效。 一时间,国师府外瞬间门庭若市。 连带绍宝珠一到京城,就厚着脸皮想踏入国师府,结果她连绍临深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门房给架着胳膊轰了出来。 “啊,好痛——” 绍宝珠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周围候着一圈的马车,原本因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练厚的脸皮,竟忍不住红了几分。 眼看那门房就要进去,绍宝珠赶紧起身,冲到对方跟前,不依不饶纠缠道: “瞎了你的狗眼啦,本小姐可是国师大人的堂姐,你若不信自去问问国师本人。” 绍宝珠说着,怕门房不相信,还从怀里掏出六年前的那张路引,举到人对方跟前,证明她与绍临深的确有亲缘关系。 国师府上下早就被绍临深交代过,凡事看到常明府辛吾县绍家人,都通通当作上门打秋风的无赖赶走。 门房一看绍宝珠这做派,连看都没抬起来,直接夺过路引撕了个粉碎,还将人推到边上,威胁道: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我们国师府攀亲戚,这天底下谁人不知我们国师乃方外之人,早已经断绝一切前尘往事。” “如今国师正给圣上炼制丹药,你这村姑上门闹事,莫不是故意想让国师炼丹失败不成?” “赶紧滚,不然老子让巡逻的官兵将你抓去坐牢。”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如日中天的国师大人,哪怕是小小一个门房都能让朝中不少官员点头哈腰,绍宝珠不过是个连进城都需要程家使钱的黑户,怎么可能斗得过对方。 绍宝珠不甘的瞪着门房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灰溜溜被程百川拉走。 不过,哪怕她人没进国师府,没通过绍临深的关系牵桥搭线,最后还是在街上偶遇了已经出宫开府的成王南轩逸。 但这一世因着绍临深全国各地抢灾救灾,直接把对方因为地方贪官污吏不作为,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的惨事扼杀在摇篮里。 没了这份功劳,又没有绍宝珠如前世那般,开挂一样在南轩逸身侧助力,就凭对方不得宠的皇子身份,压根招揽不了什么能人谋士,更不用说让朝中官员纳头便拜的事情发生。 如今的南轩逸别说是封王,就是连出宫后开府的院子,都还没绍临深的国师府三分之一大。 这还是有因着南轩逸投靠了三皇子,对方随手帮了个忙,不然他怕是连个像样的宅院都没有。 这不,因为绍宝珠在国师府闹了一场,明里暗里看到这一幕的人,回去一打听,还真让他们查出闹事女子的确是国师的堂姐。 虽然国师说的绝情,可万一哪天又想起自己的亲人呢?更何况这女子还与皇商程家独子关系甚是亲密。 南轩逸就是收到三皇子的吩咐,于是在街头“偶遇”了绍宝珠。 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两人不过是见了几面,就因为醉酒滚到一处。 可惜这辈子南轩逸没了对绍宝珠的感情基础在,又看不出她的神异之处,不过是勉强将人安置在一处小宅院中,连皇子府的门都没让绍宝珠进去。 而后南轩逸更是娶了三皇子一派的礼部侍郎之女为妻,彻底将绍宝珠扔在外边不管不顾。 “没关系,王爷定是因为时局紧张,想保护我们母子俩,这才故意拿张氏那贱人当挡箭牌用。 等王爷登基了,一定会封我为后的。” 初闻噩耗,绍宝珠还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自我安慰。 虽然她前世的记忆只到听的府中侍卫禀报,成王刚被封为新帝的消息后就截止,可自己当时作为王妃,入宫定是被封为皇后的。 “如今我只是先苦后甜,不能急,我与王爷情比金坚,他一定是想护住我和孩子,这才迫不得已这般安排。” 绍宝珠神色癫狂的在屋中自言自语着,心底恨的不是将她当作外室养的南轩逸,而是破坏她幸福,以至于让南轩逸如今比上辈子夺嫡更加艰难的绍临深。 她是日夜烧香拜佛祈求绍临深倒霉,炼出毒丹赶紧将老皇帝药死,让这坏自己好事的混蛋被凌迟处死。 可惜—— 绍宝珠左等右等,等到自己孩子都生了三个,只等到太子登基为帝。 国师府内,被她恨了许久的绍临深早已不知所踪的消息。 而她心心念念的南轩逸连参与夺嫡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作为被三皇子的附庸者,被发配去守一辈子的皇陵。 甚至于,皇商程家也因为参与其中,被判了抄家流放。 “不——” “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的。” 绍宝珠直到被官差抓住,才从当皇后的美梦中清醒。 她看着在院中四处查抄的官兵,身边被吓得哇哇大哭的三个儿子,陡然挣扎起来,嘶吼道: “你们不能抓我,我并非七皇子的妻妾通房,就是七皇子犯事也不该拿我一个外室开刀。” 她这会儿倒承认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了,可惜七皇子恨毒了帮太子登上帝位的国师。 哪怕绍宝珠只是与对方有血缘关系在,彼此之间形同陌路,也依旧能在报复绍宝珠身上取得快意。 更何况,新帝也不可能放任有皇家血脉的子弟流落民间,南轩逸愿意用自己掌握的关于其他皇子的罪证交换,倒是替新帝省事不少。 故而,绍宝珠之前心心念念想入主王府,成为王妃的梦想虽然没实现。 但一行人被押去守皇陵后,倒是被新帝恩赐入了皇室玉牒,成为七皇子侧妃,也算了却对方一桩心事。 面对只有几间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绍宝珠彻底疯魔了,她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南轩逸,不管不顾地上前同男人撕打在一起。 南轩逸一时不察,竟被绍宝珠推倒在地,头狠狠磕在石头上,昏迷了一会儿,等醒来却满是迷茫的看着掐着自己脖子,一脸凶相的绍宝珠,口中疑惑道: “咳,珠儿,你这是做什么?” 时隔一辈子,绍宝珠再次听到对方喊自己“珠儿”,并没有“故人”相逢的喜悦,反倒跌在地上,抓着头发又哭又笑,跟疯婆子似的哀嚎着…… 第136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 绍临深醒来时,双手还紧紧搂着一装满清水的木桶,人正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旁边都是些穿着破烂古装的汉子,一个个排着队在山间打水。 绍临深不动声色环视周围,见自己正在一处山林中,四周连个摄像头也没有,全是些枯黄败落的树木和杂草丛,顿时明白自己又穿越到一个古代世界中。 许是注意到绍临深的视线,一名离他最近的汉子嘴角勾起,开口揶揄道: “呦,绍愣子,既然歇息好了还不赶紧回家去,你那俏媳妇指不定等着用水洗脸呢,再不走估计又得挨骂喽。” 这傻子白长那么大个子,脑子里装的全是稻草。 居然蠢到给别人养孩子都不知道,还成天被洪家呼来喝去当下人使唤,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子。 绍临深察觉对方的恶意,眉头微皱,在没接收到记忆前也不多事,只看了眼男人,记住对方的长相后,起身提着水桶一路穿过低矮的树灌,躲到一处僻静角落,让盘古幡将记忆灌输过来。 一刹那间,原身的经历犹如走马灯似的,飞速从他眼前掠过。 倒是让绍临深明白方才男人取笑自己时,旁边人为什么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盯着自己。 却原来,这个位面的“自己”本是个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家里除了父母生前留下的两亩水田外,日常全靠进山打猎换取生活所需。 可山里并不是每天都能猎到野物,这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又加之原身还没父母兄弟帮衬,哪怕是有三间青砖大瓦房,人拖到十八岁依旧没一个姑娘愿意嫁到绍家。 直到四年前,村里洪文德家的小闺女突然跑来找原身,说是只要原身能拿出七两银子,她就嫁给对方。 寻常村子但凡有人娶个媳妇,都得花六两银子,这洪佩兰长得俏丽,身段高挑有致,尤其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心底痒痒的,哪怕聘金比别人贵一两银子也是应该。 更何况,这么个小美人拦住自己的去路,还坦言就中意男人的老实能干,至于对方家境穷苦与否并不在意,说着还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人,这只要是个男人都迷糊。 因此,对于这块天上掉下的馅饼,原身那是二话不说直接捡了。 结果原身除了成婚那天,被大舅哥灌得稀里糊跟媳妇睡一被窝外,之后两人就再没有同房过。 而且,只要原身一有这方面想法,洪佩兰就开始哭个不停,直抽噎着说原身动作粗鲁,她太害怕了,得再缓一缓。 这么一等,就等来女人告诉原身他要当爹了,末了,女人便以身子不适需要岳母来照顾,将岳母请到家里来。 而他则是被大舅哥以需要养家糊口为由,连哄带骗去县城签了半年的契,给一家豆腐店当苦力,平日里连个回村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到契约结束,原身熬得骨瘦如柴的回来,就看到岳母正伺候自家媳妇做月子呢。 “雨天路滑,佩兰走路没注意脚下,给摔早产了。幸好孩子已经七个月,虽然大人小孩都吃了不少苦头,总算是母子平安。” 原身一大男人,听岳母这么说,又看到媳妇给自己生了一双龙凤胎,心底欢喜着呢,哪想得到对方全是糊弄自己的。 而洪佩兰更是借生产伤了身子,需要静养为由,一直到逃荒结束,都没再让原身碰一下。 若只是这样,原身倒也不至于心有不甘。 可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付出一切,逃荒路上更是为了他们母子三人瞎了一只眼睛,瘸了条腿,到头来居然是替别人在养老婆孩子。 那洪佩兰怕那位小侯爷知道自己嫁过人,心怀芥蒂,还当着原身的面表忠心,口口声声说都是原身贪图自己美色,逼迫她嫁给对方,还逼着自己一双儿女认其作父。 “但奴家从始至终都是侯爷的人,哪怕这畜生百般逼迫,奴家也不曾让他得手。” 洪佩兰说的面红耳赤,一双小手不停划拉着庆远侯的胸口,只把人撩拨的口干舌燥。 庆远侯刚尝过对方的滋味,知道这女人依旧如曾经那般青涩紧实,自然知道此话非虚。 而一旁的双生姐弟更是举着拳头,一下下砸在原身身上,说要不是对方害他们与亲生父亲不能相认,他们一家根本不用受那么多苦。 说着,两孩子还搂着庆远侯的手,一口一个爹爹的喊着,并让对方把原身拉出去喂狗。 “这畜生一路上逼迫我们吃草根树皮,有时还故意饿着娘和外祖母他们,自己却背着大家偷偷吃好东西。” “我和姐姐哭着不想吃,还被他打了几耳光,威胁我们要再不听话,就扔给别人炖肉吃。” 两孩子句句都是在控诉原身,浑然不觉一个男人带着一家子老老小小逃荒,究竟付出了多少。只逮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将那些“无中生有”的话说给亲爹听。 庆远侯本就对原身妄图染指自己的女人心中不快,再听两孩子这么说,当即就命人将原主打断四肢,扔到大锅里烹了…… 绍临深气得睁开眼睛,将手里提着的水桶举到跟前,咕噜噜就是几口喝下肚子。 他千辛万苦从山里提水回去,累的嘴巴起皮都不舍的喝一口,那一家子倒是拿来擦脸漱口,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 “去他大爷的,咱就是把水喂给狗喝,人家都知道向咱摇尾巴。 给那些白眼狼喝,指不定还嫌咱提的水不够。” 绍临深满肚子火气,赶巧看到一对祖孙提着木桶从山下爬上来,绍临深干脆将桶里的水往对方木桶里一倒,自己拍拍屁股一身轻松往山下走。 他想起来了,那一家子没脸没皮的玩意儿,这会儿都在他家里当大爷呢。 自打洪佩兰怀孕一直到现在,先是说要亲娘伺候月子,所以把人接到绍家住。 后又担心亲爹在洪家没人照顾,又把人也接过来。 接着,洪佩兰他哥嫂三天两头来打秋风,慢慢的竟然也在绍家住下了。 如今他们一家六口人,再加上洪佩兰母子仨,竟全靠原身一个人又是打猎又是做苦力的养活着。 “还从没人敢这么占小爷的便宜,好的很,既然这样,那咱们可得好好清算清算了。” 绍临深扭了扭手腕,想起这个世界同位体受过的屈辱,就压不住心底的火。 第137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 绍临深沿途穿过乡间小道,头顶的烈日当空,晒得人如在火中炙烤,汗珠滴在地都能溅起一道尘烟。 远处田野中原本种植的稻谷,这会儿都已经枯黄下垂,干巴的就像灶台旁用来点火的枯草屑,而那些肥沃的土地也早已裂缝纵横。 几个老人蹲守在田埂边,看着眼前的谷物渐渐枯死,个个愁眉苦脸,却是毫无办法。 村附近的河流早已干涸得只剩底下的那些砂石,而村中古井也渗不出任何水来,唯一能出水的一口泉眼,还是在深山老林内,寻常村民一个来回都得耗费两个时辰。 绍临深空手而归,倒是脚步快了不少,只是如今的村内静悄悄的,曾经那些调皮吵闹的孩童,现在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在路过几家篱笆墙时,他还能瞧见堂屋里,一些光着屁股蛋的小孩,正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摊着的草席里乘凉。 绍家位于村子外围,在周围几座土坯房的映衬下,显得十分亮眼。 可惜绍父绍母留下的三间青砖大瓦房,却没一间属于他的,明明是绍家的院子,竟住都住着洪家人,反倒将绍临深这个主人家赶到边上的茅草屋里住着,旁边还是用草棚子搭出来的厨房。 “哎呦,可算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你提水回来烧汤呢。” 洪婆子大老远就站在门口张望,看到绍临深提着桶回来,嘴里抱怨着,面上理所当然的过来准备抢夺水桶。 结果她手才伸过来,就看到桶里空荡荡的,连一滴水都没瞧见,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吊着眼睛,怒道: “绍临深,你是怎么做事的,知不知道家里都没水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白长这么大个子,简直连……” “砰——” 洪婆子话都没说完,原本指着绍临深鼻子的那只手,直接被他一把拗断。 连带着他手里的空桶都砸在对方脚下,发出的巨响倒将屋里的人都给引了出来。 洪婆子这会儿捂着断指哀嚎不止,耳边却听着原本任打任骂的便宜女婿开口道: “我怎么做事用不着你个死老太婆指手画脚,想喝水自己不会去山里提啊。都是有手有脚的人,自己不做事,偏跑到女婿家赖着不走。” “咋的,你们洪家的家风就是女儿出嫁,全家人当陪嫁品是吧?那我可得到处给你们宣传一下,免得不了解洪家规矩的人,不小心着了道。” “姓绍的,你怎么跟我娘说话呢?找死是不是?” 洪铁柱气势汹汹过来就准备对着绍临深脸上揍上一拳,没成想对方不仅敢躲,还反过来对着自己的肚子哐哐就是几拳头,直接把他打得吐出一口酸水,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坏人,不许你欺负外祖母和舅舅。” “啊啊啊,打死你,打死你。” 闻声赶来的绍承荣和绍玉华瞪着眼,就准备过来踢踹绍临深,结果反被他一手一个拧住耳朵甩到地上,又对着这两小白眼狼的屁股狠狠踹了几脚,直把他们揍得哇哇大哭。 一旁的洪家人看到绍临深连当成心肝宝贝疼的孩子都打,原本嚣张的气焰立马萎靡下去,个个谨慎的看着他,生怕对方又给自己来上一下。 毕竟这傻子人高马大的,真发起飙来,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还真不是对手。 “出什么事了?” “外头怎么这么吵?” 院中哭嚎声不断,洪佩兰再不能躲屋里装聋作哑。 只见她一头青丝用红绳挽起,耳上戴着银耳铛,素面朝天,走到门槛边还用一把油纸伞撑着,整个人柔柔弱弱的往绍临深这边走来。 绍临深看着不过几步路,还用一把伞遮着,深怕晒黑的女人,眼睛微眯,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油纸伞,冷声道: “家里斗笠、蓑衣都有,偏偏还要买什么油纸伞,我说怎么家里的银钱越来越不禁花呢,感情都被你用来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绍临深连说带打,也不等女人回话,同样上手就是几巴掌直接把人打肿脸。 他一般不打女人的,可这姓洪的一家个个都是黑心肝的白眼狼。 打畜生嘛,他都恨自己力道不够重。 洪佩兰没想到这狗男人连自己都打,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就被狠狠抽倒在地。 “娘——” 两小白眼狼看到母亲也被打,这会儿也顾不得哭嚎,张着嘴就想冲过来咬绍临深。 瞧这两孩子对绍临深这具身体的态度,哪有半点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恐怕洪家人背地里早就将他们父亲是谁说了个透,对于原身,都只当他是冤大头罢了。 绍临深见状也不客气,直接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树枝,对准两白眼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抽,直打得他们躲在洪佩兰身后抱头大哭。 “住手!” “姓绍的,你凭什么这么打我孩子?” 洪佩兰心疼得不行,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树枝,怒气冲冲瞪着绍临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呵,凭什么?” 绍临深一脚踹在她肩头上,把人踢开,而后揪着两孩子,扯着嗓子大声道: “就凭他们俩是我绍家的种,就凭我是他们的爹。” “你口口声声你的孩子,咋的,他们就不是我孩子是吧?” “我一个当爹的若是教训不了他们,你还想让谁来?说啊,哑巴啦?” 洪佩兰望着外边被动静吸引来的左邻右舍们,支支吾吾半晌还是不敢将话说出来。 只道对方连她父母兄弟都打,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既然这样他们干脆就和离算了。 “算我看错了你,行,你既然这么狠心,两个孩子我带走,省的你一天到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佩兰!!” 洪家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这么好一个冤大头,他们可不想放弃,但看到自家女儿\/妹子偷偷使眼色,顿时明白她这是故意拿捏姓绍的手段呢。 可惜,绍临深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不仅又将洪家人从大到小挨个揍了一遍,还请来村长列数三年多来,这一大家子不要脸皮的赖他家吃喝穿住的银两,直言不拿出二十两银子,他就去县衙告他们。 “我就没见过大商朝有哪个地方,嫁女人还得顺带养娘家人的,你们洪家要不怕以后子孙嫁娶困难,可以耍赖不认这笔账。” 洪家在平安村也算是个大姓,那些听到消息赶来的族老们个个面色黑如锅底。 以前因着绍、洪两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正他们姓洪的占便宜,这些人也就当不知道这事。 可要真涉及大家的利益,一个个的都恨不能按着洪婆子一家把借据签了,让他们赶紧还钱。 洪老头不想认账都没办法,只要他们还想在平安村生活,就不得不捏着鼻子签字画押。 绍临深收好欠条,连眼神都欠奉,下巴往大门口一抬,直接让洪家人滚蛋。 “别想着进屋收拾东西,你们当初来时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带,我没将你们现在这一身衣服扒下来都算仁义了。” 绍临深边说,边将洪婆子手腕上的银镯子,连带洪铁柱媳妇耳朵上的银耳钉都薅了下来。 婆媳俩敢怒不敢言,顶着村民们鄙夷的目光,一家子灰溜溜往自家老宅子跑。 倒是洪佩兰见势不对,悄摸摸领着一双儿女往屋里躲。 毕竟她娘家日子可没在绍家好过,自己就是想闹一闹,原以为这傻子还会跟以前一样服软,没想到对方今天的脾气竟这般大。 绍临深瞧见她的动作,倒是没将人也赶出去,这母子三个害原身这么惨,放他们离开倒是便宜了他们。 第138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 此时,绍家小院内一片寂静。 厨房中,灶上还冒着热气。 绍临深单手捂着肚子,抬脚进厨房,掀开锅盖,入眼便瞧见里头还蒸着一锅白米饭,米饭上头还码着几片油汪汪的腊肉。 那腊肉还是原身打的一头野山猪熏制的,他自己都没尝过几口,倒全被洪婆子收进自个儿屋里,还口口声声说是留着给孩子们补身子用。 现在,绍临深是一块都不想给他们留。 还吃啥吃,他们配吗? “啧,连水都喝不上了,还有心思蒸饭,真是会享受啊。” 绍临深看着锅里还在沸腾的滚水,用抹布将锅里的甑子搬出来,自个儿坐在椅子上,一口米饭一口腊肉就着吃得喷香。 口渴了就舀点锅里的沸水,吹凉喝嘴里,反正就是不给那母子仨留半点。 因为米饭蒸得多,绍临深吃饱喝足后,发现甑子里还剩了半桶,干脆扔空间里温着,明早起来正好可以拿来垫肚子。 这会儿,他明显感觉到正对大门的一间青砖小屋内,几双眼睛正悄悄盯着厨房的动静,绍临深干脆在房里收拾一通。 凡是吃用的东西,全部被他用箩筐装好,拿起扁担一挑,自顾自往被洪家人占据的一间青砖房里走。 今晚他还有要事做,现在正好先睡上一觉养养精神。 “砰——” 门板被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中响起。 洪佩兰听到动静,领着两孩子窸窸窣窣不知在忙活什么,好半天才从屋里出来,结果三人往厨房一看,个个嘴巴噘得能挂油瓶。 “娘,那个坏人都把东西吃光了,我们今晚吃什么啊?” 两孩子被养的白白胖胖,肉嘟嘟的脸蛋上因为愤怒晕起两团嫣红,看着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憨态可爱,但嘴里说出的话却跟淬了毒似的: “娘,我们讨厌绍愣子,他又臭又蠢,还没本事,对我们一点也不好,我们可不可以把他赶出去? 这里是我们的家,他凭什么住在外祖母的屋子里?还偷吃我们的饭呢。” “哥哥说的对,玉华一点都不喜欢他,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找爹爹呢?我想让爹爹买好吃好玩的东西。” “住嘴!” 小女儿的话才出口,洪佩兰立马捂住女儿的嘴,紧张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听到,这才松了口气,虎着脸,低声告诫两孩子道: “娘不是告诉过你们,你们的爹爹在外面打坏蛋吗?他被事情绊住暂时回不来,我们必须把秘密藏心里。” “要是被绍愣子听到,他会把我们交给坏人的,到那时候,你们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也不能像县城里的小孩那样穿漂亮衣服,吃各种小点心了。” “所以啊,以后不能乱说话,知道了吗?” 两孩子被吓得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嘴,闻言不住点头,好一会儿,小女儿才怯怯出声: “我们不能告诉外祖母和舅舅,让他们把绍愣子抓起来吗?” “不可以。” 洪佩兰神色认真的盯着女儿,严肃道: “记住了,以后在绍愣子面前,不能在喊他坏人,你们要嘴巴甜些,要叫他爹爹,这样才能像以前那样有好东西吃。” 两孩子的瘪着嘴不乐意:“可他不是……” “那你们想饿肚子吗?” 俩孩子捂着肚子委屈摇头。 “那就行了,我们只是嘴巴上说一说,又不可能成真。” 洪佩兰边说边翻遍整个厨房,只从墙角的柜子底下找出一小袋糙米,和半颗蔫掉的白菜,以及锅里用蒸米饭剩下的一些沸水。 其余,连个淘米洗菜的水都没有。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和孩子煮了一锅有些“佐料”的菜粥。 母子三人各自勉强咽下一碗粥,心底总算是想起绍临深没发脾气之前的好,个个都在思索明天该怎么哄哄那人。 眨眼月上中天,炎热的气候下,夜间连个虫鸣鸟叫都听不见。 洪佩兰锁好门窗,确保姓绍的进不来后,才将两孩子哄睡着。 鉴于今日男人的反常,洪佩兰心底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将屋里一直以来积攒的银钱搜罗起来,还脱了身上的银耳铛,用帕子裹住后,正准备在墙角挖个坑藏起来。 结果,人刚站起身,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她摇了摇脑袋,还是眼前一花,彻底倒在床边。 “咔哒——” 里头的门栓被人用刀身顶开,灯光下,绍临深那张麦色的俊脸陡然出现在房屋内。 他熟练的踏步进来,将屋里但凡能看得见的东西,例如: 桌椅板凳,衣柜架子,床铺被褥,衣服鞋袜等等,通通收进空间内,徒留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剩地上躺着的母子三人。 外头其他房间都被绍临深搜刮干净了,确保就是老鼠来了,都得含泪给他留下几粒米。 反正这地方都得离开,既然是原身和他父母置办的东西,收起来也算有个纪念。 至于地上这三人,绍临深手指微动,径直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 那水还是上个小世界救灾时,他养成习惯,当时特意装了几桶放空间里备着的清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用上了。 盘古幡在空间里看了半晌,没明白宿主在想什么,正想询问呢,就发现宿主扛着洪家母子往厨房走,半中途只听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随即就将院中那棵柿子树劈了个正着。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接二连三响起。 原本都已经熟睡的村民们听到动静,好些连外裳都没穿,就兴奋的跑到外边,看着天上电闪雷鸣的景像,手舞足蹈地欢呼着: “哈哈哈,太好了,要下雨了。” “老天保佑,地里的庄稼有救了。” “要下雨了,孩子她娘你快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搬出来,咱们待会儿多盛点水。” …… 村民们个个喜笑颜开,仿佛在过年节一般,倒是将盘古幡吓的打了个哆嗦,连声询问宿主: “深,深哥,你刚刚究竟想干啥?” “你可注意点,这个世界你可再不是‘主角’了。 在‘故事’没结束前,你要敢嘎了女主,下一道雷可就是劈在咱们身上了。” 绍临深闻言一脸无辜的眨巴眼睛,好声好气道: “我啥也没想干呐,刚刚不是把屋里被褥都收起来了么。 我就是怕他们躺地上冻病了,正好厨房烧着火呢,就把他们扛过来暖和些。” “真的?” “比珍珠还真。” 盘古幡声音有些狐疑道: “那你烧那么多水干嘛?深哥,你别忘了,咱还没找到神器碎片呢,可不能一下子就得罪了这方天道。” 刚刚天道都跑来警告祂了,祂现在才攒到帕子那么大,双方真打起来,指不定人家还得求着自己别死透呢。 绍临深一把将女人扔灶台边上,还往里踢了踢,这会儿倒是再没听到头顶有雷声响起,他微垂的眉眼中闪过一抹流光,而后才耸耸肩道: “我身上都馊了,自己闻着也难受啊,明天还想去县城采买些物资回来呢,总不能邋里邋遢去吧?” 说罢,他还像模像样的掀开锅盖,看到原本好端端的大铁锅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手一顿,趁着水没渗光,赶紧用木桶舀出来,麻利地脱去身上的脏衣服,在院中将自己搓洗干净。 倒是村中那些满含期待能够下雨的人们,静等了大半晚,天上连一滴雨都没落下,徒惹得大家白高兴一场。 绍临深是有心让盘古幡故技重施,再去海中灌点水来降雨,可这个世界的“剧情”就是如此,他若动作太大,先遭殃的还是他们自己。 不过嘛,他既试探出这天道的底线,后头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139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4 晨光熹微,夜晚的凉意还未散尽,就有村民在忙碌的准备着朝食。 绍临深早早醒来,吃过昨日放在空间里的米饭后,便手脚麻利的往村中最为显眼的一座青瓦房而去。 “叩叩叩——” 门板被人轻轻敲响。 院中,两鬓斑白的李村长正拿着布条,将手指包裹住揩拭牙齿,听门外有人呼唤自己,手一顿,匆忙将揩齿布收起,大步走到门后,打开一看。 见是昨日在村中一“闹”成名,估摸近段时间都在大家嘴边唠嗑着的臭小子,眉头一挑,奇道: “你小子不趁现在日头不晒去山里挑水,跑老夫这里作甚?” 绍临深左手一筐刚拔的草料,右手一桶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清水,在李村长的注视下,乐呵呵将东西放在院子中央。 脸上略显羞涩道: “李叔,昨天那一闹,我婆娘和孩子都有些惊着了,这会儿三个人都还发着热呢,我想借你家牛车去县里一趟。” 说着,他还十分上道的往李村长手里塞几文钱,却转瞬又被推了回来。 李村长直爽道: “乡里乡亲的,你跟叔客气这干啥?待会儿记得把草料给我家牛喂饱,只管拿去用就是。”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他贪这点钱做什么,指不定过些日子还不如一桶水值钱呢。 因而,李村长也不等绍临深继续开口,只说他家婆娘一年到头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腰酸腿疼,就没见过村里哪家小媳妇这么娇气的。 “你昨儿个能想通最好,叔也替你高兴,以后自己警醒点,可不要太对人掏心掏肺。” 李村长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绍临深的肩膀,转头就提起地上的一桶水往厨房走,顺道告诉绍临深,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多给他提一桶水过来。 “人老啦,腿脚都有些不利索,这见天往山里提水,还真有些吃不消,这回可让叔占了大便宜。” 绍临深看这小老头乐呵呵往屋里走,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只将一箩筐草料喂给老牛后,将其套上板车,一路牵着绳子往绍家赶。 此时日头渐渐升起,厨房里躺着的母子仨还跟死猪似的“睡”的不省人事,任凭绍临深一路扛到板车上,他们也是毫无知觉。 距离村子最近的县城,哪怕坐着牛车,一路走来也得耗费一个时辰。 直到绍临深牵着老牛来到城门口,前边已经排了一条长队。 队里都是些挑着木柴或蔬菜来售卖的老农,偶尔看到几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对方也是双手护在竹篮上,里边用柔软的草屑裹着鸡蛋,用来换些油盐或是针头线脑的小物件。 “入城一人一文钱,你后头的牛车若要一起进去,还得多加两文。” 守门的士卒熟练提醒,示意绍临深若不想多花钱,就把牛车托给熟人在城门外看着。 毕竟有时候,村里的老人舍不得进城费,多是聚在附近的空地上,将蔬菜担子之类的物件摆在那里售卖。 绍临深正要从袖子里掏出七文钱,还没递过去,另一个眼尖的士卒突然指着板车上,还闭着眼的母子三人,皱眉道: “等下,你与这三人什么关系?怎的他们这会儿还睡着?且将人唤醒,我等需得问话。” “官爷容禀,这是草民的内人和子女,近来日头太晒,被热病了,草民正要带他们去医馆看诊呢。” 绍临深将铜板递给对方,说话间,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户帖,这玩意儿跟现代身份证差不多,里头不仅描述了家中人口、姓氏、长相、年龄和田产等内容,出门在外也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一名士卒将户帖接过,打开对着洪佩兰母子三人一一比对,发现与上边内容所述不差,也就懒得再管,将户帖扔回绍临深怀中,挥手让他赶紧走。 绍临深笑着将东西放好,一路牵着牛车慢悠悠往东市的一家牙行走去。 此时县中依旧热闹非凡,丝毫看不出因久不下雨,河道枯竭,百姓用水艰难的景象。 街市上,各式各样的摊位挤满了道路两侧,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吁——” 绍临深将牛车停靠在路边,将盖在板车上的草席往上拉了拉,盖住车上的女人后,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径直往旁边的牙行内走进去。 这会儿牙行内空荡荡的,倒没几个人在,靠墙一侧的柜台后,一名伙计百无聊赖的拿着抹布拍打四处乱飞的苍蝇。 许是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那伙计抬头一看,见绍临深左右手各拎着个孩子,眼珠一转,立马殷勤的将他迎到后院。 并大声喊来一名三十出头,戴着头巾,一脚穿黑鞋、一脚白鞋的男子。 这名牙人乐颠颠跑过来,看到绍临深的第一眼,立马就把目光扫向他手里还“昏睡”的两孩子身上。 “这位客人,你来我们这里是……” “给俩孩子找个好出路。” 绍临深也不废话,张口就道: “他们娘三天两头生病,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干脆给孩子们找个买家,也算是条出路。” “哎呦,您这可是来对地方了。这年头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您来我们这儿,可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牙人一拍双手,眼角余光始终没离开两孩子,看他们白白嫩嫩,五官端正好看,心底满意的不行,笑着道: “虽说咱们这里比私牙价格少些,可从不做那逼良为娼、丧心病狂的歹事。” “您就放心好了,咱们准给两孩子找一大户人家当差,那日子指不定还能学到些谋生的真本事呢,可比在家忍饥挨饿强。” 牙人一张嘴巴嘚吧个不停,末了又亲自上手,将两孩子摸骨称重了一遍,看到绍临深拿出来的户帖,总算放心开始谈起价格。 至于说,俩孩子这么折腾都没醒。 嗨,这年头他们什么情况没见过,不就是怕孩子醒来闹腾喂了点药么,都是小事一桩。 “这两孩子我从小就精心养到这么大,若不是家里周转不开,我也不愿意卖了他们。” 绍临深说着,伸出一只手抖了抖,示意每人五两银子,少了他不卖。 那牙人看他态度坚决,两孩子模样的确很好,一咬牙干脆点头应下。 两人商议好,签下书契,便同去衙门留证,顺带更换户帖内容。 两人一同出来时,那牙人眼尖瞧见牛车上还躺着个模样俏丽的年轻妇人,心念一转,不由朝绍临深开口道: “这位客人,车上这位可是您的夫人?” “不知您可否有卖出的打算?我们还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价钱……” 第140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5 若是可以,绍临深还真愿意把这个麻烦脱手出去。 可惜这法子行不通。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那牙人还以为有门,嘴角都忍不住翘起,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说出个好价格,屁股就被突然焦躁的老牛一蹄子踹飞,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 “哎呦!” “轰隆隆——” 牙人嘴里的痛呼才出口,就被天上突然响起的雷声掩盖住。 “打雷咯!!” “天爷哎,总算要下雨了。” …… 一时间,街头巷尾行人都停住脚步,仰头望向天空。 但人们等了许久,天上依旧跟昨晚一样,只光打雷不下雨。 “唉,这两天也不知怎的,天气怪的很。” 那牙人也是满脸失望的爬起身,拍了拍手,扶着腰摇头叹气: “青州这一带都两三月不曾下雨了,要再这么下去,怕是得出事咯。” 绍临深赶紧上前将人扶住,满是歉意地表示可以带对方去看大夫,药费他来出。 “不过我这媳妇不能买,上头压着呢,实在割舍不了。” 那牙人还以为绍临深说的“上头”是指村中长辈,虽然心底失望,到底也没继续纠缠,只呲着大门牙,忍痛摆手: “没事没事,咱就是屁股疼点,其他没什么大碍,就不让您破费了,而且刚也是咱没看路,挨着你家牛太近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讲究和气生财,反正他也没受什么伤,看着刚谈成一笔生意的份上,就当自己倒霉摔了一跤得了。 绍临深倒是挺过意不去的,想着自己还得买一头代步的牲口,干脆一事不劳二主,请对方帮忙物色一头毛驴。 “哎呀,您可问对人了。” 那牙人满眼放光,说着就兴冲冲领着绍临深往牲口市场走。 这年月买牛、马可能比较稀缺,但毛驴这种牲口虽说也得去官府登记,却数量多,买卖起来倒是方便的很。 因此,这牙人熟门熟路的领着绍临深拐进一处头牯市场内,专门找着一家档口,指着围栏里面的几头毛驴示意他随意挑。 一头毛驴寻常在八到十二两之间,不过绍临深挑选的这一头毛驴长得瘦弱不说,外形还十分磕碜,乍一看,还以为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残次品。 因而,双方讨价还价半晌,最终被绍临深以六两银子的价格拿下。 “驴车一辆2~3两银子,客人若是需要,我们这里也可以便宜点卖与您。” 旁边身形高大的商贩接过六两银子,乐呵呵指了指搁置在一旁的几辆空置的车厢。 绍临深仔细打量,最后还是花了二两银子,让商贩帮着给毛驴安上车厢。 旁边的牙人虽然对于这位口口声声说家里没钱,转头就把卖儿卖女的银钱,花在买牲口上的做法感觉奇怪,可也只在心底悄悄嘀咕。 但他面上还是热情的帮着牵过驴车,同绍临深又去官府登记造册,看着官爷给毛驴身上烫好标号后,才准备告辞离去。 …… 了却一桩心事,绍临深这会儿总算有空将牛车上的女人一齐处理了。 他将驴车系在牛车后头,在前边牵着绳子,一路将它们带到一个贩肉摊附近。 因着天气热,水源缺乏,近来猪肉生意不好做,肉摊上也没放置多少像样的猪肉。 而摊位后面,一名高约七尺,身形健硕,肩膀能跑马的女壮士,正百无聊赖的挥着扇子驱赶苍蝇,抬眼见绍临深扛着女人缓缓过来。 对方眉头微挑,正打算问绍临深买些什么,耳中便听他开口说是有一桩生意同自己商量,问要不要看看。 “女壮士”原本懒散的神情一滞,脊背都挺直起来,手缓缓握在刀把上,眼神紧盯着绍临深肩膀处还昏迷着的女人,冷声道: “我陈家向来做的是正经买卖,你要是想卖其他肉,自去寻别人,没得在我面前碍眼。” 绍临深顺着对方的视线移到自己肩头,这才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什么,无奈一笑,赶紧道: “想来陈夫人怕是误会了,某不过是听说陈家求子心切,故特意来为夫人解忧。” 这位陈夫人杀猪是把好手,为人也能干强势,可惜身子有碍,无法替丈夫延绵子嗣,迫于无奈,听说最近正准备给丈夫纳一房小妾。 绍临深一听到消息,立马就把洪佩兰带过来,明确表示可以将妻子借给陈家,替陈家分忧解难。 “什么!你……你要典妻?” 陈夫人闻言瞪大眼睛,连手里的杀猪刀都不自觉松开。 “是。” 绍临深干脆点头: “家中没米下锅,只能出此下策。” 那陈夫人闻言,眼神不自觉瞥向一旁被拴着的牛车和驴车。 绍临深连眼都不眨道: “那是村里人托我暂时看管的,并非我的东西。” 而后,他有列数典妻的好处,什么他媳妇胸大屁股翘好生养,当初一进门就给自己生了对龙凤胎。 若是陈家愿意花钱,保管生个大胖小子,还不用担心丈夫偏爱小妾,孩子会跟生母亲近等等。 “只要您肯出七两银子,直到她替陈家生下孩子之前,您都尽管使唤这婆娘,哪怕是当牛做马,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不行,七两银子太贵了。” 陈夫人闻言倒是很心动,却没有立即点头答应,反而讨价还价道: “我们去牙行买一个奴婢也才十五六两银子,你这不过是生个孩子,吃喝还全算我们的,这么贵可不划算,这事顶多给你五两银子。” 但绍临深却摇头不答应,只道自己婆娘生过娃,孩子也都立住了,说明她好生养,可跟那些没经验的丫鬟不一样。 “您买一个丫鬟回来,哪有我们知根知底的合适,万一那人有什么小心思,亦或是身上有什么毛病,牵连到以后生出的孩子,岂不是更麻烦?” 绍临深熟练的将户帖拿出来给对方过目,而后便淡定的等着对方思索。 许是被他这一通说辞打动,那陈夫人还真咬牙同意了这桩买卖,双方签订好契约,绍临深还特意等了一会儿,见天色并无半分异常,才将洪佩兰往陈家院子里一扔,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回去的路上,绍临深经过一家赌坊,脚步一顿,想起空间里的欠条,立马计上心来,勾了勾唇角,直接跨步往里走…… 第141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6 绍临深在进入赌坊的一刹那,脑海中许久没出声的盘古幡突然幽幽道: “深哥,你刚刚是在钻天道的空子啊,小心点,可别玩脱了。” “嗨,我这不是遵从‘规矩’了么,你就说那女人现在还是不是我婆娘吧?” 绍临深心底回应着,还抬手拍了拍怀中的户帖,表示他们还是一家人呢,只不过那女人暂时去别家干活一段时日罢了。 “放心,不管对方能否完成‘任务’,等逃难的时候,我准将她接到身边来。” 虽然想恶心下那对狗男女,但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总不至于让陈家承担危险。 那女人不是说为庆远侯守身如玉么,他偏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双方交谈间,人已经进入了赌坊内部。 赌场中繁华喧闹,每张赌桌都围满了兴致勃勃的赌客,他们或全神贯注地盯着骰子,或热血沸腾地押注,或兴高采烈地欢呼。 个个神情激动,面红耳赤的模样,瞧着就十分疯狂。 许是绍临深站在门边时间久了,倒是引得一名看场的打手过来询问情况。 “我是来找你们老板谈一笔小生意的,不知这位兄弟能否帮忙引荐一二?” 绍临深说着,递过去一把铜板。 那打手想来是头一回见有人把生意做到赌坊来的,目光诧异的看着绍临深,头往旁边一撇,示意他跟自己来。 须臾,绍临深就在二楼一处僻静的房间内,见到了赌坊老板。 此人身形略显富态,眉眼细长,嘴角时时带笑,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看着倒像是一名普通的富家翁模样,但抬眼看向绍临深的瞬间,眼中闪过的厉色却又提醒众人,对方并非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听底下的人说,小兄弟是想同鄙人做笔生意?” “是,我这有张欠条,那一家人拢共借去二十两银子,但碍于双方都是亲戚,我这边实在不好拉下脸面讨要。” 绍临深直接将欠条从空间转移到袖子里,而后放在桌面上,坦诚道: “我想将欠条以五两银子,转让给朱老板,此后能从洪家拿到多少银两都归您所有。” 说着,他还贴心的点出洪家在村中的田产数量,家中人口,甚至还愿意亲自驾车送打手们去村子。 赌坊老板闻言倒是感兴趣的挑了挑眉,低头看着被按在桌上的欠条,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默了一会,笑道: “这倒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小兄弟是个爽快人,这生意我们接下来。” 说着,他还真从袖中掏出五两碎银推到绍临深跟前。 绍临深达到目的,也识趣将欠条递到对方跟前,约定好在城外汇合的时间,转头就出了赌坊大门。 随即,他便马不停蹄去杂货铺购置了一堆出行物品,而后又去成衣铺买了几身结实耐穿的衣裳鞋袜。 因着连月来天不降雨,粮油铺中原本一斤五文钱的糙米,如今都涨到十文,粗面更是从一斤八文,涨到十六文。 绍临深空间里还有剩余,倒也没多买,只装模作样各买了一石后,转而花了五两银子特意购置一批粮食蔬菜的种子。 车上载着这些东西,绍临深一路往城门口驶去,沿街但凡看到卖吃食的小摊或店铺,不拘是馒头包子,还是烧饼糕点,通通包圆了扔板车上。 实在装不下,他就往附近的巷子里一转悠,悄悄收进空间里,等板车空了大半又从巷子出来继续购买。 反正他空间里有的是以前存放的银两,只要剪碎了花,不掏出一整锭银子免得露馅,基本出不了大事。 至于被他这副“阔气”模样吸引的小尾巴,嗨,他在城门外还有十来个打手等着汇合呢…… “哎呦娘嘞,踢到铁板了。” 城门口,原本尾随绍临深后头一路出来的三名混子,一看到那十几个人高马大,肌肉结实的汉子,只恨爹娘没多给自己生两条腿,哪还顾得上劫掠绍临深的银子。 一名领头的打手见状还笑眯眯询问绍临深,是否将那三人逮过来教训一顿。 ‘人都走了,你才说这个?!’ 绍临深心底吐槽,面上却是摆手表示不用,顺道将已经凭空大半的驴车让给这些打手乘坐,位置不够的,还让他们坐到牛车上来。 一行人又花了一个时辰总算抵达平安村。 大老远的,绍临深都还没带他们去洪家老宅,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屁颠颠提着宽松的裤子凑近喊道: “绍愣……叔叔~” 小屁孩手里捏着绍临深递过去的一串糖葫芦,原本脱口而出的外号转了个弯,声音又甜又腻的喊道: “绍叔,我爷让我在村口等你回来,就赶紧告诉你,你家遭贼了。” 小屁孩爷爷就是李村长,据他交代,自打今早有好事儿的村民看到绍临深驾着牛车带妻儿去县里“看病”,洪婆子一家自觉他肯定是被女儿哄消气了。 于是,他们在从李村长那里确认便宜女婿真带妻儿到县城后,立马趾高气昂的将绍家大门踹开,一家子又大摇大摆的搬了进去。 “我爷爷当时就去你家赶他们出来,可那洪婆子说这是你们的家事,就算你回来也会同意的,还让我爷爷少管闲事。” 小屁孩口齿伶俐的复述着,一边还往糖葫芦上舔了一口,面上喜滋滋的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呵,好啊,倒是省得我再去他们家找人了。” 绍临深冷哼出声,干脆让小屁孩把他家的牛牵回去,自己则是领着一群打手往家里赶。 …… “呸,这混账东西,老娘一晚上没在家,他就将家里的东西全嚯嚯哪里去了?屋里居然连块木板都没落下,真是见鬼了。” 洪婆子拍着大腿在院中大声嚷嚷,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绍临深。 这会儿村民们都忙着去山里挑水呢,村中倒是只有几个好奇心重的孩童,正探头探脑躲在附近的阴凉处张望。 所以,洪婆子大老远就瞧见,绍临深正领着一帮脸生的汉子气势汹汹往家里赶,她到嘴边的话“嗝”的一声全部咽下,心底咯噔一下,莫名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铁……铁柱啊,你快过来,那遭瘟的带人回来了……” 洪婆子声音喊道劈叉,人都不自觉往后退了又退。 就连听到动静出来的洪家其余人,都不自觉感到心底毛毛的,左右看了看,急忙捡了根木棍防身。 面上色厉内荏道: “你……你们都是什么人?姓绍的,你带他们到村子想干嘛?” “哼哼——” 闻言,那些打手们连话都懒得回,也不管洪家人什么想法,只从绍临深那里确认院中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后,个个拳头捏的嘎嘣响。 而后,不论洪家人如何叫喊,总之先打一顿让洪家人晓得他们的厉害再说…… 第142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7 洪家人被揍得吱哇乱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晓得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原以为这群打手是姓绍的请来收拾他们的人,没成想领头的汉子却从怀里掏出一张熟悉的欠条怼到洪家人跟前,道: “那小子在赌坊输了一屁股债,已经将欠条抵押给咱们了,你们识趣的就把二十两银子掏出,不然……” 领头之人话没说尽,倒是把手一抬,旁边几个兄弟立马默契上前,直接一人一个揪着洪铁柱的一双儿女拎在半空,连带洪铁柱的媳妇宋氏都被两名打手押着拖到一边。 “媳妇,大宝,小花,你们想干什么?” 洪铁柱愤怒的想起身抱回孩子,但还没起来就被人重新踢回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俩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呜呜呜,爹爹,爹爹快来救我们!” “不,不要过来,铁柱,铁柱救我……” 宋氏被两名打手押着,其中一人手还不老实的往她脸上乱摸,吓得她尖声呼救。 洪家老两口急得不行,却因着刚刚挨过一顿打,这会儿还趴在地上起不来,只能焦急得朝院外呼救,企图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领头之人显然对这种场面熟悉的很,他将头一歪,流里流气地往洪铁柱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冷声道: “干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我数十个数,你们要拿不出银子还钱,我们就只能将你老婆孩子当抵债物带走了。” “一,二,三……” “别别别,我们还,我们还还不行么。” 洪铁柱紧张求饶,随即趁人不注意一把抢过儿子护在身下,侧头指着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绍临深,大喊道: “是他欠你们钱,你找他去啊,凭什么问我们要?” 经儿子提醒,洪家老两口总算想起绍临深来,他们仓皇张望,却没有看到自家女儿和两个外孙的身影。 想到刚刚这群打手们说的,对方赌钱输精光的事情,再联想到他们来绍家时,发现里里外外都是空荡荡的场景,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老两口心都跟着悬起。 两人跟疯魔似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绍临深,声音凄厉地叫嚷道: “姓绍的,你个王八犊子,我女儿和外孙呢?你把他们藏哪去了?” “我连家当都输精光了,你觉得他们能去哪?” 绍临深看他们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心底就畅快不已,耸了耸肩,干脆默认了对方心底的想法。 “啊——” “我的佩兰呐……” 洪婆子闻言顿时嚎啕大哭,拍着胸脯,一时竟瘫软在地。 洪老头却是恨不能活活撕了绍临深,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如野兽般嘶吼着,哪怕有打手押着他,依旧挣扎不休,手脚并用着想爬过去将绍临深砍死。 领头的打手可不是来看两家人打生打死的,见洪家人没把自己当一回事,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一个眼神示意,立马就有两弟兄拖着洪铁柱,将人强行掰直身子,手拎着棍子把对方一条左腿敲断。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院中。 连带外面偷看的孩童都吓得捂住眼睛,有那机灵的察觉不妙,提着松松垮垮的裤子,踮着脚就往山里跑。 而院内,被洪铁柱的惨叫声回过神来的老两口,这会儿可顾不得哀恸于女儿的事,一个个跪在地上,只求打手们放过他们儿子。 尤其是洪铁柱,此时疼的冒着冷汗,不住在地上打滚,还没等他嚎几嗓子,就看到那群人又准备提着棍子过来,吓得恨不能缩到老两口身后,让他们帮忙挡着点。 他余光扫过墙角的男人,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当下,忍着痛喊道:“我们还钱,我们马上还钱!” 闻言,那些打手果然停下了动作。 洪铁柱顿时松了口气,转而就让老娘把家里的钱都掏出来。 “家里拢共就三两多,你让娘给你去哪再找十几两银子出来?” 洪婆子满脸为难,她看了眼那些打手,缩着脖子低声道: “家里的田地可是咱们的根,你要是卖了,咱们以后日子可咋活?我的儿,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洪铁柱将视线扫过媳妇和女儿,眼中愧疚一闪而过,转而却咬着牙道: “家里的田自然不能卖,可大宝终归是你孙子,娘总不能让他被带走卖掉吧。 不管怎样,娘都得凑五两银子来,将大宝平安保下。” 洪婆子闻言身子一顿,自然听懂了儿子的话,抖着手呢喃着“是该这样”,继而被两名打手跟着,急匆匆回洪家老宅凑钱去…… 一刻钟后。 领头之人看着被洪婆子递到手中的三将两碎银,又瞥了眼被扔在地上用箩筐装着的两石粮食,眉头紧蹙,掂了掂手里的碎银,气得一脚踢在洪铁柱脸上。 “娘的,你们诚心耍老子玩是吧?让你们凑银子,就给老子拿来这么点钱?打发乞丐呢。” “铁柱!!” 洪家老两口心疼的护在儿子跟前,不住求饶道: “大爷饶命啊,我们哪敢戏耍您,这些钱是用来赎我那孙子的。 至于剩下的十五两,我们实在拿不出来了,您……您就将那……那母女俩带走吧,她们两个加起来,总归是后赔偿给您的。” “婆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宋氏惊得瞪大眼睛,吓得不住挣扎起来,扭头紧紧盯着自家丈夫,开口求助道: “铁柱,铁柱你说句话啊!” “你媳妇和孩子都要让人卖了,你还躲后边做什么?我宋荷自打嫁进你家,给你生儿育女、伺候公婆,可哪有半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洪铁柱,你还有没有良心?!” 宋氏越说声音越大,见洪铁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公婆后面不吭声,顿时泪流满面,心是彻底凉透了,嘴里也不肯再说什么求救的话,一开口就把洪家从上到下骂了个边。 “宋氏,你闹够没有。” 洪婆子本来理亏,倒是任凭对方骂了又骂,反正这女人就要被打手们带走,她就当听不见算了。 可谁料这一伙人就像故意似的,自己都说可以签字画押,让他们把人带走,竟还留在原地看笑话。 当下,洪婆子也不忍了,指着儿媳妇的鼻子就戳人心窝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进了我洪家的门,就是我洪家的人。我们把你卖了又如何,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说着,她又强扯出一抹笑容,冲领头的汉子低头哈腰,求他们赶紧把人带走。 那汉子眉头一挑,还没出声,只听外头一声大吼道: “我看谁敢带走我妹子!洪铁柱,你个狗娘养的畜生,老子今儿个不把你屎打出来,老子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第143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8 宋氏娘家也在平安村里,刚听到孩子们通风报信,立马领着一家老小拎着农具火急火燎赶过来,结果人才到门外,就听到洪婆子要把自家女儿\/妹子退出去抵债的声音。 以宋父为首的宋家男丁呼啦啦举着锄头棍棒,冲洪家父子就是一通毒打,周围村民拦都拦不住。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谁动的手,等大家都退开后,就发现洪铁柱另一条腿也被人给砸断了,这会儿躺地上跟条蛆一样哀嚎扭动着。 而旁边的洪家老两口也没好到哪去,那一嘴的牙被打落不说,脸上和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可比要债的打手们下手重多了。 “呸,活该!” 宋家大哥脾气暴躁,看那一家子凄凄惨惨的模样,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而另一边,以李村长和洪家族老为首的几人这会儿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先是瞧了眼被打手们举在跟前的欠条,转而看向角落里的绍临深,见对方毫无羞愧之心的倚靠在墙边,坦然的与众人对视,大家眉头皱了皱,到底压住火气,先处理外来人的事情。 当下,一名洪家族老率先出声,朝着领头的打手拱了拱手,好声好气商量,只道铁柱家欠下的钱能否宽限些时日,也好让他们慢慢还。 “毕竟这笔债务原是绍、洪两家的私事,谁知却被绍家那小子转给了诸位,这事发生的突然,我们一时半会儿实在凑不齐这么多银子。” “这我们可不管。” 领头打手一口回绝: “我们又不是开善堂的,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既然你们知道那一家子欠人钱财,本就该及时归还,又不是头一天才知道这事。” “反正今个儿他们这一家子要么把钱拿出来还上,要不就拿东西或人抵债,这事……就算你们告到县老爷那里,我们也占理。” 末了,他看绍家大门外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尤其是洪氏一族的族人个个义愤填膺的捏着根棍子,这人丝毫不带怕的,还松了松肩膀,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出城时,咱就打过招呼,我们今儿个但凡缺胳膊少腿,你们这村子可得掂量下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笑话,能在县城开赌坊,背后若是没点靠山,谁敢沾染这玩意儿啊。 洪氏族人还真不敢动手,但对于绍临深这个祸头子,那是打心眼里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听到洪婆子等人诉苦,说这家伙连妻儿都卖掉抵债后,有冲动的小伙立马举着棍子锄头就要给绍临深好看。 可惜,几人连绍临深的头发丝都没挨到,就反被他身形敏捷夺过一把锄头撂翻在地,那锄头尖儿还抵在其中一人的脑门上,讥讽道: “怎么着,你们姓洪的就会欺软怕硬是吧?我跟我老丈人家的事情关你们屁事。” “反正我现在烂命一条,谁要是找死,我就是死也拉几个垫背。” 绍临深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倒叫原本还当他是曾经老实憨厚性子的村民们大为吃惊。 特别是在旁边劝架的李村长,更是懊恼地直拍自己大腿: “早知道你小子烂赌成性,老头子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还借牛车给你。” 至于绍家门口停着的那辆驴车,大家只当是那些打手们带来的,谁都没怀疑过是绍临深的东西。 打手这边没谈妥,洪氏族人这边看到绍临深这副不要命的豪横模样,也没谁真愿意拼上性命找茬。 见此情形,宋家人反应最快,立马揪着洪铁柱的衣襟,逼他同宋氏和离。 洪铁柱自然不肯答应,真和离了,他拿什么抵债? 因此不管宋家人如何威逼,他就是不肯松口,随即更是嚷嚷着当初在绍家的时候,宋氏也没少享福,这会儿大难临头了就想跑,门都没有。 眼看那些打手们神色不耐,宋氏一咬牙竟抢了一村民柴刀架在脖子上,威胁洪铁柱。 要么拿出田契抵债,自己不提和离的事,以后还好好跟他过日子;要么自己现在就抹脖子,他还得卖田还债,可最后却是人财两失。 “你可想好了,打今儿过后,你这卖儿卖女的名声传出去,再想讨个媳妇,可也没人愿意了。 有我在,起码你以后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伺候着。” 洪铁柱一时还真被拿捏住,反倒是洪婆子闻言一个劲儿叫嚣,只嚷嚷宋氏不敢死,这就是故意吓唬他们的。 宋氏如今恨透了这一家子,可再不像以前那样还奉承着这死老太婆,朝对方啐了口浓痰,心一狠,直接用刀锋在脖子上划拉处一道口子,吓得在场众人惊呼出声。 洪铁柱这下可真被宋氏给唬住了,权衡再三,到底是忍痛让他娘把田契拿出来。 “铁柱,你疯了?” 洪婆子不乐意。 但洪铁柱这会儿真铁了要卖田,自己行动不便,还让儿子跑回家里翻箱倒柜,把洪婆子藏在枕头里的地契掏了出来。 拢共五亩中等田,三亩下等田,若是年景好的时候,下等田能卖5~6两,中等田则是8~9两银子。 可惜如今久不下雨,田里庄稼都快枯死了,价格自然跟以前没法比。 打手们更是趁火打劫,只愿以一亩中等田4两银子的价格,收购了其中的四亩。 洪家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签下转让书契,收了对方扔回来的一两银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用驴车拉着两石粮食离开。 绍临深一路跟着打手们走出村子,见后头没人,还贴心的表示愿意以同等价格将粮食买下。 打手们也懒得背这么重的东西走一路,自然是笑着接纳了绍临深的提议。 双方在村口友好道别,却不知自打他们离开后,绍家院内,宋氏后脚就抱着女儿要回娘家去。 洪铁柱等人当然不愿意,可宋氏有三个兄弟,再加上洪家人这事做的不地道,族人们也不好插手他们的家事。 因此哪怕洪铁柱极力阻拦,也不过是又挨了一顿毒打,眼睁睁看着媳妇和女儿被带走…… 平安村里,原本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举家和乐的洪家人,如今不仅夫妻离心反目,老两口更是哭晕在地。 另一边,县城内。 陈家宅院中。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洪佩兰总算迷迷糊糊醒来,她眼都还没睁开,就察觉有一双大手在她身上不断游走,紧接着,身上的衣服就被人一把扯开。 “啊——” 洪佩兰心底一惊,口中发出尖叫。 还以为是姓绍的偷跑进屋里对自己欲行不轨,眼睛半睁半闭间,抬手就冲趴在身上的男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结果,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处陌生的屋子里。 眼前这人却是个身形瘦弱,面大眼小,獐头鼠目,满眼淫邪之光的陌生男子。 洪佩兰捂着胸口,面色骇然: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第144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9 男人脸上顶着个巴掌印,本想动手给这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但他看洪佩兰这副惊慌失措,双眼泛红,香肩微露的模样,又突然感觉心痒难耐,倒是好声好气道: “放心,我并无恶意。” “你之所以在陈府,盖因你相公先前将你典给我。他既拿了钱,你自当为我陈家生个孩子,这事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谁也抵赖不得。” 说罢,男人还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满字迹的宣纸,正要摊开,却被床上的女人一把抓住,三两下就撕的粉碎,而后当着他的面塞进嘴里咽下。 “呕——” “咳咳咳……” 洪佩兰将碎纸硬生生咽下,同时,眼睛还死死盯着对方,生怕男人又做出什么举动。 若是昨日之前,洪佩兰绝不相信那姓绍的会作出典妻之事。 可这两日对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真保不定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只要毁了契约书,自己就安全。’ 洪佩兰主意打的好,却不曾想面前男人压根半点不急,见她被碎纸呛到,还贴心的倒了杯茶水给她。 洪佩兰面上诧异。 但男人只不慌不忙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同样写满字迹的宣纸,伸手递给她,笑眯眯道: “你相公料到你会闹腾,故而事先还多备了几张留存,你若喜欢撕纸吃,只管拿去便是。” “绍临深,你个杀千刀的畜生。” 洪佩兰恨得咬牙切齿,眼睛瞥见宣纸上那个红手印,只觉胃里难受得厉害。 正当她愣神之际,男人找准机会直接将其压倒,缚住双手,三两下就撕烂她的衣裳。 可惜,千钧一发之际,男人后脑勺却被木枕狠狠砸了几下,疼的他不自觉侧身避让,倒叫洪佩兰提着裙摆仓惶逃出房门。 “吱呀——” 门才被洪佩兰从里边打开,脚都还没踏出去,腹部就先被人踹了一脚,力道之大将她后头的小圆桌都一同撞倒在地。 “啊——” 痛呼声从洪佩兰嘴里发出,还没看清来人模样,就被对方拽着头发一路拖回床上。 “夫,夫人!” 站在床边的男人自打女人进屋,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整个人缩在边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夫人一手拽着洪佩兰的头发,另一手抬起狠狠抽了男人一耳光。 “早就同你说过,要将人绑严实点,你倒好,瞧见这女人漂亮,连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 陈开远左右各顶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挺大一人却跟只瘟鸡似的,缩在墙角不敢抬头。 倒是那身形健硕的陈夫人看着丈夫脸上多出的那道印子,眼中闪过不悦,单手揪起手中的洪佩兰,左右开弓,直接把她打成猪头模样。 陈开远眼里心疼的不行,却不敢吱声,只能任由洪佩兰被打得晕乎乎,而后四肢被妻子用力绑在床柱上,口中还塞了块帕子。 陈夫人可没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见自家男人还傻站不动,拧着对方耳朵把人推倒床边,自己则是大马金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示意男人赶紧干活。 她还等着抱孩子呢,可不能浪费时间。 陈开远被盯得头皮发麻,苦着脸道: “夫,夫人,你这么看着我,我实在提不起兴致啊。要不……要不你先出去……” “出什么出,不就是借她肚子生个娃,你当讨媳妇呢。” 陈夫人也不等丈夫说完,立马皱眉呵斥: “再啰里啰嗦,我就将她撵出去,再把附近马家那闺女给你纳进门。” “别别别,我这就干活还不行么。” 一提起马家闺女,陈开远人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随即也顾不得羞耻,就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那马家闺女都已经十九了还没嫁人,盖因其长得实在磕碜,一张麻子脸配上龅牙小缝眼,酒糟鼻子,绿豆眉,人还邋里邋遢的,从她身边经过,都能闻着一股馊臭味儿。 自己要纳回这么个玩意儿,脸都能丢尽了。 当下,陈开远再没其他旖旎的心思,只木着脸跟那没感情的牲口一样,被媳妇监督着行了房事。 …… “呜呜呜……” 洪佩兰却是哭得死去活来,若非被制住手脚,她都恨不得与这两个畜生同归于尽。 她的清白就这么没了。 以后要是被晟哥知道,让她如何自处啊? ‘绍临深,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枉我还觉得你老实本分,没成想你竟这般龌龊。’ 洪佩兰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就恨不能将绍临深挫骨扬灰。 她在心底唾骂了好半晌,想起家里的两孩子,心口都猛的一紧。 ‘该不会是那姓绍的打哪听了什么消息,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这才故意报复我吧?’ 不然的话,洪佩兰实在想不出对方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前天说翻脸就翻脸。 ‘要是真这样,那承荣和玉华岂不是更危险?!’ 洪佩兰想到这,原本瘫软在床上跟烂泥似的身体又开始挣扎起来,整个人像发羊癫疯一般抖动不停。 可这会儿屋里就她一人,身上除了一床被子盖着,浑身上下再无其他布料遮挡。 * 另一边,县城东市一家牙行内。 被洪佩兰心心念念的两孩子,这会儿正挨了管教嬷嬷的一顿毒打,连饭都没给吃,就让人拖到小黑屋里反省着。 管教嬷嬷约摸四五十岁的模样,行为举止跟用尺丈量出来一般,冷着脸警告院中的其他孩子,道: “本嬷嬷可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打今儿起,你们就是让人随意打杀的奴隶,要想活的好,就把我教的规矩记在心底。” “谁要是敢继续闹腾,就跟那俩小贱种一样,先打一顿,再饿他三两天。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的嘴还能不能这么硬。” 偌大的院子里,一群小萝卜头个个噤若寒蝉,再没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管教嬷嬷满意点头,随即命人将他们领回屋子去,对于刚刚犯错的那对龙凤胎,连个眼神都没给,只淡淡吩咐道: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闹腾,想来是精力太充沛了,这两天给他们一碗水清清肠子,倒是让他们长长记性,省的再胡说八道。” 两个小鬼头,居然胡扯自己爹是什么大官,呵,真真是笑话。 就他们这个小县城,最大的官顶天便是衙门里的那位大老爷,除了他,谁还能大过那位去? 第145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0 “呜呜呜——” “娘亲,外祖母,你们快来救救我们啊!” 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内,俩孩子半趴在地上,此刻他们除了脸颊外,身上到处都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痕,青青紫紫的,一条条就像树上的毛毛虫般隆起。 俩孩子心底委屈极了。 他们长这么大,就前儿个在家被绍愣子用小棍打过几下,当时顶多是肉疼了一会儿,像如今这般,还是头一回遭遇这种毒打。 更不用说,俩孩子还空着肚子被关着的情况了。 “咕噜噜——” 肚子响了一遍又一遍。 俩孩子只能捂着肚子,将头抵在墙上。 他们现在身处的这处空间,与其说是房屋,倒更像是个看押犯人的小笼子,他们不过三岁多的孩子被塞在里面,躺下连脚都伸不直,两孩子只能蜷缩着挤在一处,才勉强能休息。 “呜……呜……” 狭小的空间内,两孩子哭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这会儿只能嗓音沙哑的呜咽着,心底不住期盼洪家人能早点来接他们回去。 可惜—— 洪家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心搭理两小崽子。 自打洪铁柱两条腿相继被人打断后,为了请坐馆的大夫来给他接骨、买药,洪家原先剩下的几亩地也都填补了进去。 再加上宋氏娘家三天两头来找茬,非要闹着和离,洪家老两口又要应付他们,又得照顾瘫在床上的儿子,早就心神俱疲了。 这会儿他们连据说被卖掉的女儿都想不起来去打探消息,更不用提只是身为外孙的绍承荣和绍玉华。 “这事算赖姓绍的害人不浅,要不是他染上赌瘾,弄得倾家荡产,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一间头顶盖着茅草的土坯房内,洪铁柱靠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的两条残腿,愤恨握拳捶着床板。 转而,他看向愁眉苦脸的洪家老两口,不甘道: “爹,娘,咱们家被他害得这么惨,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不就是力气大些么,我就不信他没有打盹儿的时候。” “爹,你去请族里的堂兄弟和叔伯们走一趟,咱就等姓绍的睡着了下手。” 洪铁柱说的面容扭曲狰狞,要不是他腿伤了没法走动,都恨不得也去把绍临深的腿给打折泄愤。 洪家老两口闻言却并没作声。 真当他们不想啊? 这不是没找到人么。 洪婆子将熬好的汤药盛好递给儿子,见他喝完,才疲惫的捶了捶肩膀,叹气道: “族里现在都对咱们家意见很大,不少叔伯都说咱坏了家族的名声,已经来家里警告过好几回,都是让咱们以后安分点呢。” “还有那姓绍的,你爹早就去他家附近踩过点了,可那大门一直是锁着的,人压根没在里面啊。” 这就是让他们想使坏都找不到人。 洪铁柱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该死的,他究竟去哪里了?” *** “啊嚏——” 被人一直念叨着的绍临深,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深哥,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从今早上,我就看你打了好几回喷嚏了。” 披着野猪皮的盘古幡一边说,一边正兢兢业业低头奋力犁地,那两颗硕大的牙齿跟两把小锄头似的锋利又好使。 “要不咱们还是下山去吧,反正空间里都存不少粮食了,干嘛还费劲收集这些草根、枝叶啊?” “咱空间不过百多米大小,自己用倒是足够,可将来一路逃荒,那么多流离失所的难民,咱们的空间就是再来十个,也不够用的。” “咱功德是要挣,但得确保自己安全不是,这些半黄半枯的野草、树枝,现在瞧着不起眼,等将来就是救命的神物。” 逃难时,大家若是捡到一把草根树皮那是运气好,可要无缘无故冒出一堆食物,傻子都知道里头有鬼。 “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就是功德一件,也甭管过程怎么样。” 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必要时,这功德也不是非挣不可。 绍临深嘟囔着,还揉了揉鼻子,心中暗自嘀咕,自己这会打喷嚏,定然是那洪家人在背地里咒骂他 随后,他又从空间里掏出一把草籽,犹如天女散花般撒在地面,紧接着催动近来好不容易修炼出的那一点点灵力,这些野草便如春笋般飞速生长。 盘古幡也适时地现出真身,将从大老远吸纳来的清水喷洒在土地里,以免这本来就开始枯竭的土地,地力缺失得更为严重。 一人一神器配合默契,在这深山老林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原本绍临深是打算在村里先安稳住一段时间,只等剧情开始再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可自打村民们“知道”他烂赌成性,卖了媳妇孩子后,村里但凡同他面对面碰上的人,能绕道走的坚决不跟他靠近。 哪怕是村里的孩子们,如今家里看管的是越发的严了,一个个防他跟防人贩子似的,生怕他偷孩子去卖。 看他们一个个吓得不轻,绍临深干脆就躲深山里去,一边收集些草料和植被的根茎,一边让盘古幡时刻关注县城周边的情形…… 某日,清晨。 原本像个跟屁虫一样在绍临深边上,披着个麻雀皮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盘古幡,那两颗豆豆眼中突然露出十分“智慧”的神情,俩眼珠子一左一右跟劈叉似的呆愣许久。 一只鸟就这么直勾勾站在树枝上,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等绍临深察觉不对看过去,对方又扑棱着翅膀兴奋地叫嚷道: “深哥,重大消息,那女人怀孕了,据我安排在附近的鼠兄鼠弟们汇报,陈家已经请大夫看过,那女人肚子都已经有一月有余了。” 绍临深摸了摸下巴,心底估算着时间,不由抚掌赞叹: “厉害了,不愧是天道所钟的‘女主’,一次就中,这能力真是令人惊叹啊!” “正好,我也该再去县城一趟了,到时候咱俩还能给人送个祝福呢。”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将附近的帐篷收拾起来扔进空间里,又将绑在树边的毛驴牵上,人走在山间,不紧不慢地往城里赶去。 第146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1 时隔月余,县中景象再不复先前绍临深来时的繁华喧闹,街上人烟稀少不说,就是有人往来,也都是神情疲惫、行色匆匆的模样。 而街道两侧的小摊彻底被空置,那些临街的商铺也是关闭大半,尤其是粮铺,酒楼,茶馆等地,也早已关闭的只剩小猫三两只。 那些还在营业的,都是有县中大户在支撑,现在还勉强开着,可那些粮食的价格也贵的吓人。 原本一个月前糙米才涨到10文钱一斤,如今竟直接涨到一斤86文,其余粮食更是相应拔高。 绍临深沿路走来,还看见一名面容枯槁、唇边起皮的男子将手里的一串铜板数了又数,才咬牙从店铺中买了半斤糙米抱着跑开。 街道上,绍临深牵着毛驴往县衙而去,敏锐的感知明显察觉那些躲在门缝后,不断窥视路人的一双双如饿狼般的眼睛。 他心底冒起一丝恶趣味,故意猛然回头,只听“砰”的几声门板被关上的声响传来,隐约还夹杂着一些惊呼声。 ‘看来,就算那些难民不从曲希、赤密府两处涌来,他们这座县城也迟早会出事。 临近晌午,此时天上日头正烈,东市的几家牙行都已相继关了门电,就只就一小门还敞开着,拱里面的人进出。 此时,小门内,只有两个仆役打扮的男子还待在院中阴影处乘凉躲懒。 其中一人看到绍临深进来,这才匆忙提起地上的木棍喝止,待听到他说是想买些田地,需要牙人帮忙后,一个两个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绍临深。 巧得是还真有一名牙人在店里待着,听到动静出来察看,这才避免了绍临深被大家当猴子看的尴尬处境。 “你真的要买田?” 那牙人再三确认。 绍临深闻言也不含糊,立马点头说是,只道听闻最近有不少人典卖田地,只为买粮养家糊口,因此特意趁着便宜买上一些。 “还请这位老哥帮忙牵个线,能买上二十亩上等田最好,实在不行,中等田也可以。” “当然,个中费用必少不了老哥的那一份。” 绍临深看他嘴唇起皮干裂,还顺手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对方饮用。 如今南地一带干旱越发严重,村庄那些农户们还好,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存有过冬的粮食。 可县城、府城里的百姓就不一样了,他们多是在城中谋生,哪怕家中有些许田产,也不够供应一家老小的口粮,一旦城中粮价上涨,就算他们不想卖,都只能将田地卖出去换粮。 可这种干旱缺水,田中无法种粮的情况,就是一亩上等田也顶多能卖个9两银子,至于中等田是5两,下等田才3两。 但一次性购置近二百两银子的田产,这人的家底也算厚实了。 那牙人看着绍临深打扮虽然质朴,但周身衣服却也是七成新的棉料子,后头更是牵着头毛驴,看样子并不是没钱的主儿。 当下,那牙人就利落的领着绍临深找了县中几户愿意售卖田地的人家。 最终购置得十亩上等田,七亩中等田,以及十五亩下等田。 绍临深从衙门交接好出来,看着户帖上的田产数量,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脚离开。 倒是县衙内,几名当值的年轻衙役暗自嘲笑绍临深脑子有病,这种情况不多屯点粮食活命,居然买这些不中用的东西。 “这会儿外头的田地白送都没人种,他倒好还眼巴巴跑来买那么多田回去。” 一名衙役想起家中老娘今早还抱怨粮食不够吃,粮价又涨太快,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 这话一出倒也引得周围衙役不断附和,但刚刚替绍临深办理此事的官吏闻言摇了摇头: “你们懂什么?他这才叫聪明呢,你们啊,真要闲得慌,倒不如多注意上头的大老爷如何行事。” 他们县太爷早在几日前就以回家祭祖的名义,将妻儿遣人护送走了,如今后宅里被留下的,都只是些没生养过的妾室通房。 那官吏看这些衙役还懵懵懂懂的模样,摇了摇头,也不再提醒。 …… 另一边,牙行内,半个时辰前。 被卖到牙行的绍承荣兄妹俩,这段时间经过嬷嬷的“教导”,倒是一改往日的娇纵任性,现在不仅事事抢着干活,人也“乖巧识趣”多了。 今日他们两好不容易抢到一个扫地的活计,人才拿起扫帚呢,就听到牙行前院的小门处,有道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 兄妹俩俱是身子一颤,满眼希冀的看向彼此,转而扔下扫帚拔腿就往前院跑去。 “爹爹——” “爹爹救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两孩子边跑边喊,满脸激动的模样,哪还有当初对原身爱搭不理,非得被人哄着才给个笑脸的模样。 可惜,还没等他们穿过通过前院的那道拐角,就被后头的仆役抓住,一把扔回地上,又是换来一顿毒打,并被惩罚再二两天。 绍临深先前还不知道这些,但他有个耳报神在身侧,听盘古幡转述后,也只挑眉一笑,心底一丝波动也无。 他牵着毛驴一路赶到陈家门口,看着大门紧闭,只里头隐约传来陈夫人的呵斥声后,抬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 “叩叩叩——” 大门被敲响,里面还在拿着竹鞭教训洪佩兰的陈夫人闻声,手上动作顿了顿,冲毛手毛脚又将碗打碎一个的洪佩兰瞪了眼,这才拎着把杀猪刀去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 陈夫人神色诧异的看着外边的绍临深,想到后头已经怀孕的女人,皱着眉警惕道: “咱们可是签订过契约的,哪怕你现在反悔,你媳妇也必须按规矩生完孩子才能带走。” “唉,陈夫人误会了。” 绍临深看她连刀都亮出来了,赶紧摆手说明来意: “您也知道我这人是在山里混饭吃的,前个儿时候曾看县令大人家亲眷的马车悄悄离开这地界,后来又看到县丞和主簿等家眷的马车。” “料想这县城定是不安全了,所以才来这里同你们通报一声,毕竟洪氏肚里孩子不是我的,可媳妇是我的,我这总得保证她安全才是。” 绍临深说的情真意切,末了,又表示若陈家人不信,只管偷偷去打听打听,最近指不定城中那些豪绅富户也会悄悄转移走。 “如今留在县中已然不安全,你们要暂时没地方落脚,倒不如去我们村待着。若县城这边有什么动乱,我们也能跑山里面躲躲风头。” “毕竟我媳妇还伺候着陈家老爷呢,咱说起来也算是连襟了。既然都是一家人,总得为你们多考虑一番。” 绍临深顶着对方异样的眼光,依旧镇定自若的凯凯而谈,还说可以让陈家先派人同他一起去村里看看,以示自己的诚意。 第147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2 正所谓,故土难离。 若不到万不得已,寻常百姓谁家愿意背井离乡跑到别处谋生呢?! 陈夫人听了绍临深这一大串话,心底也是悬了一块石头。 最近县中的几口古井出水量越发稀少了,百姓们家家户户日以继夜安排人打水,每天一户也只能分到半桶。 因为取水的事情,他们胡同里好几家人都闹了矛盾,缴械斗殴更是不时发生。 对方说看到县老爷他们悄悄离开的事情,陈夫人是信的。 但她不信对方真会这么好心。 绍临深也明白陈家的顾虑,念头一转,干脆“坦白”自己因为赌博输了一屁股债,这才又是典妻,又是卖儿卖女的,不过全是为了填补欠款,免得被赌坊砍断手脚。 至于为什么请陈家去村里住,也是想借机混口饭吃。 “如今我家值钱的东西全卖干净了,要不是最近躲深山里偶尔打点野物,挖些草根树皮果腹,人早就撑不住了。” 说着,绍临深还把毛驴身上挂着的一个竹筐盖子掀开,露出里边的草根树皮以及几根鸟雀的羽毛。 随后,他又不舍的摸了摸长相磕碜的毛驴,表示当初也是因为一开始在赌坊总赢钱,才买了这头毛驴,没成想自己后来越输越多,到最后都把妻儿给抵上了。 “如今,我全部身家就剩下这头毛驴了,它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警醒,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卖了它。” 陈夫人对男人的做法只觉匪夷所思。 天底下居然还有人宁愿卖儿卖女,也不愿把家里的牲口卖掉?! 但她张了张口,想起这人连妻子都能典给别人生子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一时竟还觉挺符合对方的行为。 事关重大,陈夫人到底是让绍临深先到堂中歇息片刻,而自己则是让丈夫请附近的三个叔伯过来商议此事。 “哐啷啷——” 绍临深才牵着毛驴进门,耳边就听见一道铁链拖地的声音响起。 他抬起眼,便看到洪佩兰手里举着把柴刀朝自己劈来,被他飞速躲开后,还不依不饶的咒骂着,看对方面容枯槁、憔悴不堪的模样,想必近来没比那两孩子好多少。 “咔巴——” “啊——” 见女人手里握着柴刀不放,绍临深索性将她的胳膊拗脱臼,卸掉女人手里的利器,这才没好气道: “你也莫要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给我看,真晓得礼义廉耻,就不会做出未婚先孕的丑事来了。” 绍临深也不管女人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只自顾自推开对方,当着陈家人的面直揭老底: “谁家媳妇娶进门连碰到不让碰?这都三四年了,就洞房花烛夜云雨过一回,那还是趁我不省人事听你说的。” “如今孩子三岁半,你说是七月早产,可大夫把脉却说俩孩子足月出生。” “怪不得当初你还怀着孕,你娘家就趁我在外干活,眼巴巴抱来几只狸奴放家里日夜嚎叫呢,怕是为了掩盖婴儿的啼哭声吧。”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大夫把脉,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定是那庸医诓骗你的。” 洪佩兰没想到所有事情对方真的都知道了,可她的乔郎还没来接他们母子,自己现在不能认,也不敢认。 要是她承认了,等待母子三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因而洪佩兰哪怕浑身冷汗林林,也只嘴硬道: “承荣和玉华就是你绍家的孩子,你竟为了外人的胡言乱语糟践妻儿,绍临深,你简直不是人。” 说罢,洪佩兰生怕对方抬手打她,立马捂着肚子躲到陈夫人婆媳身后。 她再也不千方百计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了,这块肉现在可是自己的保命符啊,自己要不在陈家人眼皮底下,瞧这姓绍的满脸凶光的模样,怕是真想杀了自己泄愤。 绍临深看这女人被自己唬住,心底的小人美滋滋抖擞起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女人同奸夫相会的时候,结果俩孩子丢了,自己却怀着别人孩子的模样。 想必,那情形该是非常精彩。 这般想着,绍临深面上却带着几分苦涩,又冲陈家婆媳俩点了点头,转而捂着脸好似在抹泪一般。 陈夫人:“……” 难怪这人宁愿卖儿卖女,也不卖那头毛驴呢。 这要换了自己,没把那母子三人砍了当猪肉卖,都是自己心地善良。 一时间,婆媳二人都对绍临深同情不已,连带着态度都亲近不少。 “我和相公痴长你几岁,你以后喊我们陈大哥,陈大嫂就行,不必再喊什么夫人老爷。” 许氏面目和善的给绍临深递了一小碟猪肉脯,并温声细语道: “我们陈家就是一群杀猪匠,下九流的勾当罢了,也就图个温饱,你喊我们老爷夫人,倒是羞煞我们了。” 绍临深闻言立马顺杆爬,厚着脸皮冲许氏和陈老太连喊了几声“嫂嫂,伯母”。 双方一时间倒相处十分融洽,倒是洪佩兰被许氏教训了一顿,脸上顶着几个巴掌印又被关进房间里。 但这会儿洪佩兰看到绍临深就发怵,哪怕脸上火辣辣的疼,倒是再没闹腾,反而听话的溜进屋里躲着。 陈家另外三房主事人来的很快,几个男人在堂中同绍临深详谈了会儿,便拍板每房各出一男丁,今日先同绍临深回村探探底再说。 因着以后指不定还要在人家地盘生活,再加上绍临深那悲催的经历,临走前,陈家各房都硬塞了一条约莫两斤重的熏肉给他。 绍临深推拒不过,只能将其放在箩筐里,一行人出了城门后,他独自走到一处山坳底下,将遮盖好的车厢拖上来,给毛驴套上后,几人乘着驴车往村里赶…… 而县城内。 距离城门口不远的一处老鼠洞中,一群满眼迷迷瞪瞪的鼠鼠们,正机械似的不停往县城外最近的一座小山里打洞。 这些小家伙们四爪并用,锋利的爪子如同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一般,在坚固的泥土中一挥爪就能铲出一个脸盆大的坑洞。 在这些老鼠当中,一只体型最为肥硕的老鼠不时将大家挖出的泥土揽到跟前,只眨眼间那些泥巴就消失殆尽…… 第148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3 日暮西斜,红霞漫天。 绍临深等人坐着驴车到村外的小道时,大老远就看到村里几户人家门口挂着白布,一些呜咽的哭声顺着微风钻入他们耳中。 几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下了驴车,由绍临深牵着毛驴领在前头。 “站住!” “绍小子,你后头跟着四个是谁?怎么天都快黑了还跑咱村里来?” 村口位置,几个村民齐齐拎着根长棍守在入口处,看到绍临深等人过来,都是一脸警惕的模样。 附近村子都开始断水了,大家都想着法往深山老林里找水源,有些离平安村近的,还把主意打到他们村来,一个两个都想悄摸摸打探到提水的位置。 为了这,几个村子都打过好几场架,村里挂白的人家就是因为斗殴不慎重伤身亡的。 如今天热,连停灵七天都没法坐到,只匆忙在山里挖好坑,隔天大清早就得抬走。 故而,对于那些脸生的外人,村民们既警惕又排斥,看着陈家人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绍临深此时已经从盘古幡那里了解到消息,看大家这副态度,虽觉时机不凑巧,但也十分理解,当即解释道: “他们是我在县城里认识的几个朋友,平时在县里做些小买卖,最近正好听到一些从府城传过来的消息。 事关紧急,特意同我来跟村长告知一声。” 几名巡逻的村民闻言眉头紧锁,凑近一处互相低语。 期间还有村民不时往陈家四人身上,以及驴车位置打量着,看他们穿着得体,精神饱满的模样,总算放下心来让开道路,由一年轻村民领着绍临深等人先去李村长家。 “说吧,你小子这么久没见人影,一回来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堂中,李村长还记得上回被绍临深欺骗的事情,这会儿看着眼前几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连凳子都没让他们坐。 绍临深摸了摸鼻子,知道这小老头还生自己的气呢,也不敢插科打诨,赶紧将打听到的消息复述一遍: “县里最近有去府城的百姓回来说,路上看到不少从曲希一带流窜过来的难民,如今都围在府城外寻求辟护。 但官府和城中的富户也不可能一直施粥,要是难民越聚越多,怕是会分流到我们县上。” 县城总归是比村子醒目得多,万一真有大批难民过来,就只靠平安县里的十来名捕快和那些帮闲,压根抵挡不住。 “因着有这层担忧,陈家想来村里避避难,万一县城真发生大乱子,他们在村里还能随时往山里跑,总不至于在县中被人包了饺子。” 绍临深一边开口,一边还自来熟的从桌底下搬出两条长凳让大家坐下,被李村长瞪了一眼,也只当没看见。 陈家兄弟倒是尴尬的搓了搓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绍临深拉他们坐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 他们一路走来,村里情形也大致了解清楚了,这事还真同绍家小子说的大差不差,故而也有意促成此事。 “哼——” 李村长看他们赖着不走,重重哼了一声。 “这都是你们的猜测罢了。” 李村长说着,又见陈家四兄弟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摆手拒绝道: “村里有村里的规矩,你小子是平安村人,住哪随你自己的意,但他们可不行。” 大家为了守住山里的那处水源,连人命都赔进去了,若真让这些外人入住,那些死去的村民岂不是白牺牲了么。 想到这,李村长这会儿都起身准备赶人: “你也别怪叔不留情面,今天你来说情,我让他们住进来。明天他来说情,我不也得让其他人进村?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但村里的规矩要是破了,对谁都没好处。 绍家小子,趁着天还没黑,你赶紧把人送出村子吧。” “李叔放心,这规矩我懂,绝对不让您老难做。” 绍临深赶紧拉住李村长,快速道: “他们到时候就住我家,用水的份额从我那里拿,该是每日半桶就还是那么多,绝不多要一滴水。” “另外,我这些兄弟来时也说了,为感谢平安村收留他们一家,愿意免费送两石粮食过来。 其中,一半给伤亡的那几户人家,一半匀给巡逻队里的那些人。” 李村长闻言脚步一顿,两石粮食可不少了,如今县里粮价一天比一天涨的快,哪怕他们这些村里人也都不由胆战心惊。 今年粮食绝收,村里每家每户剩下的口粮也不多。 再加上这几次打斗,死的那三人还都是家中的壮劳力,如今村里也是人心惶惶的。 要是有这两石粮食在,也能让巡逻队安心些,总不至于连人手都险些凑不足的情况发生。 当下,李村长目光看向陈家四兄弟,见他们肯定点头,嘴巴嗫嚅几下,到底是松了口: “这事我会跟其他人说清楚,不过你带进村的人,由你负责,以后要是出了事,我就找你算账。” “好嘞,您老只管放心吧,我绝对会看好他们的。” 绍临深拍着胸脯保证,见李村长又要赶人,立马领着陈家四兄弟离开。 结果,他们才出了村长家不远,附近的拐角处就有人气冲冲朝这边跑,口中大喊道: “姓绍的,你个天杀的畜生,居然还敢回来!” 洪婆子原本还在家中照顾儿子,听到族人报信,说那姓绍的刚刚回村了,她是立马领着一群族人过来找绍临深算账。 可惜,她本想仗着人多示众教训一顿这混球,没成想对方身边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的汉子。 洪家人一看到这些汉子,就联想到上回的那群打手,原本嚣张的气焰立马熄火,一个个脚步都慢了不少。 ‘一群该死的胆小鬼。’ 洪婆子见状,心底暗骂。 可看到绍临深领着陈家兄弟们看过来,心底一颤,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脏话都咽了回去,只结结巴巴道: “你……你把我女儿和外孙都……都卖哪儿去了?今天你要不……不把人还回来,我们就……就赖你家不走了。” “你们想赖我家?行呐,我正愁没地方填饱肚子呢。” 绍临深一副无赖样的摊着手,笑嘻嘻看着洪婆子,表示自己兜里连半个铜板都没有,要是他们不怕半夜少了什么东西或人,只管到陈家住着,他随时欢迎。 洪婆子一听脸立马就绿了。 怎么的,卖了她女儿和外孙们还不够,还准备把他们家都卖了?! “呸,鬼才愿意去你家那破地方。” 洪婆子色厉内荏的叉着腰,余光看了眼磨磨蹭蹭半天还没到自己跟前的几名族人,心底恨得直咬牙。 她若不是碍于姓绍的打架那不怕死的狠劲儿,压根不想带这些孬种来,平白得了她家一撮粮食,居然还不出力。 指望不上这些人,洪婆子当下只能自己挡着绍临深跟前,道: “我女儿和外孙都去哪儿了?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告诉我。” “跟你说了又能如何?你还能把人赎回来么?” 绍临深眉头一挑,讥讽道: “这事儿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才想起他们来,早干嘛去了?” 第149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4 洪婆子被怼的哑口无言。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有什么办法? 那会儿,大儿子被人打断腿,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偏偏儿媳又闹着和离,家里只有她和老伴儿还能担事。 他们俩要不费心些将儿子的伤照顾好,那儿子岂不是下半辈子都得瘫在床上? 他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反正,女儿和外孙都已经被卖了,早去晚去也没差多少。 绍临深看这老太婆一副便秘的表情,也懒得同她掰扯,不是想接人回来么,行呐,只要他们有钱去赎就行,还让他省事儿不少呢。 “县中东市,青柳街左侧第三间铺面,想找人,你们去那家牙行便是。” 绍临深说罢,只领着陈家四兄弟去自家宅院歇脚,现下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若是回去,还得明早才行。 洪婆子得到消息,心下总算踏实不少,本还想让几名族人把粮食还回来,才回头就看到那些人早撒丫子跑远了。 “天杀的畜生,就会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想到给出去的那半斤粮食,洪婆子心疼的直拍大腿。 但想起曾经被她女儿救回来,又占了她女儿清白身子的贵人,洪婆子眼神闪了闪,到底是回家跟老伴儿商议赎人的事情更重要。 村子北面,洪家老宅内。 洪家老两口此刻正窝在屋里,看着地上装进麻袋里的粮食,心里仿佛在滴血。 “老头子,要不咱少拿些粮食去县城吧。 上回咱为了还债就已经给出去两石,现在家里的粮食,都不知道能否熬到来年春天。 要是天上一直不下雨,咱家好几张嘴吃饭呢,到时候可怎么活哦?” 洪婆子边说,边将袋子里的粮食往米缸里舀,但她手才刚抬起就被老伴儿一把抓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咱们要把人赎回来,就不能在抠抠搜搜。” 洪老头凑在对方耳边,低声提醒: “想想那位贵人,只要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出来,咱们家就有享不尽的富贵日子了。” “到那时,咱儿子娶什么样的媳妇没有?何必再同一个离了心的女人继续纠缠下去?” 宋家先前心疼女儿\/妹子,一开始是跟他们家闹腾不休,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宋家几个大小媳妇就不乐意了,便整天在家里吵吵嚷嚷,宋氏母女俩没办法,到底是灰溜溜又回了洪家。 可夫妻俩因着还债的事情,一个险些被卖,一个被岳家打断腿,两人是彻底离了心,现在夫妻俩还分房睡呢。 若非洪家老两口精力不济,儿子又瘫在床上需要人照顾,他们都想将宋氏直接轰出去。 “啪——” “唉,成,这事就照你说的办。” 洪婆子一拍大腿,干脆将麻袋口扎严实放到箩筐里,自己躺床上将被子捂住脑袋,只当眼不见心不烦。 洪老头看她心疼的直抽气,摇了摇头,从角落里扒拉出一堆稻草杆子盖住箩筐,起身时将桌上的油灯吹灭。 屋外, 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悄悄贴在门板上,直到里面没了其他动静,才踮着脚,弯腰一路走回西侧的一间屋子内。 “娘!爷奶他们明早要去县城把姑姑他们赎回来,刚刚还在屋里装粮食呢。” 小丫头凑到宋氏耳边,将洪家老两口的话重复了一遍,除了有些声音太低听不见外,其余都一五一十告诉宋氏。 宋氏闻言拳头瞬间握紧,转而又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夸赞了几句,便让她先去睡觉。 而自己则是床边枯坐了半宿,最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慢慢躺回床上…… 次日,东方欲晓。 洪家老两口一个挑着担子,一个在后头跟着,两人趁着村里人还没起来,便急匆匆往县城里赶。 待他们走到半路累得气喘吁吁,就听得后头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才转头就看到昨日同姓绍的站一处的四名汉子,正驾着驴车后来居上,竟飞速从他们身边经过。 “哎,几位好汉——” 洪婆子伸着手,本想让他们载一程,没想到嘴刚张开,就吃了一口灰尘,那四人却连理都没理便噜啦啦远去。 “呸呸呸!都是些黑心肝的畜生,搭我们一程又能怎样,偏故意装聋子,狗\/娘\/养的,小心以后生儿子没……” 洪婆子吐出嘴里的泥沙,嘴里喋喋不休咒骂着,一边还得跟老伴儿轮流挑着担子继续往县城方向走。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城门口,结果又发现入城费涨价了。 “什么?一个人竟要十文钱,他们怎么不去抢呐。” 洪婆子惊呼出声,说罢,又怕被守城门的士卒听见,赶紧往后边退了几步。 而后,她才环顾四周,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裹了好几层破布的袋子,将其递到老伴儿手中,只道自己就在外边等着,还能省点钱。 “那行,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洪老头说着,挑起扁担走到城门口老实交完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今天的平安县却是“热闹”的厉害,尤其是一些街头巷尾,总有些百姓聚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一张小纸条,嘀嘀咕咕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而一些高宅大院外头,这会儿也是停靠着许多马车,不时就有下人搬着一箱箱东西往里装,看那架势就是要出远门的模样。 洪老头一路走来,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只觉里头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心底惴惴不安,步伐都不由加快许多。 直到他人站在牙行门口,看到几名汉子正将一些捆住手脚的孩子扔牛车上,心底咯噔一下,立马上前搭话: “这位壮士,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县里到处都是闹哄哄的?” “还有,你们要带着这些孩子去何处?难道不留在县里做生意吗?” 被拦住的汉子闻言眉头一皱,本想推开挡路的人,看洪老头年纪这么大,到底没真动手,只不耐烦道: “这几日许多人家中都莫名出现一张字条,里头说有一伙土匪裹挟着大量难民,正往我们清安府而来。” “纸上还交代咱们县的大人们都早早遣送家眷离开了,不少人核实情况,发现果真如此,这才准备前往其他府城避避风头。” 洪老头闻言一愣,赶紧又拉住对方,直说想买两个孩子,请他把能主事的人喊来。 “这位客人想要多大的孩子?有什么要求么?” 一名牙人闻声过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洪老头的穿着,眉头微皱,继而又恢复笑容细细询问。 洪老头正要开口,就听俩孩子从屋里被人拖出来,看到他的一瞬,如见救星般拼命往他身边凑,口中大声喊着“外祖父”。 对面的牙人心下了然,看着黑脸的洪老头,笑呵呵表示这对龙凤胎兄妹没有十两银子都不卖。 “十……十两银子!!” 洪老头被吓了一跳,转而满脸尴尬的搓着手请求牙人便宜些,见对方不松口,只能推出身侧的两个箩筐,表示自己可以用粮食来抵。 那牙人也是头一回见这种情况,不过,如今银子还真没有粮食重要,弯腰将盖在箩筐上的遮挡物挑开一看,只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让洪老头挑一人带走。 “这些粮食只够换一个,想带走谁,您可得想清楚了。” 第150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5 “怎么就一个?我筐里可有一百五十斤粮食。” 洪老头极力压抑怒火,争辩道: “你刚不是说俩孩子要十两银子么,如今粮食可是稀缺东西。 我可问过了,现在一斤糙米都得七十几文,我这可还是去年的稻米,若是拿去卖,没个十五六两都拿不下。” “谁说俩孩子才十两?你听错了,我方才说的是一共三十两,你拿不出银子,我才允许你用粮食抵扣。” 牙人也不管洪老头说什么,话锋一转,立马趁火打劫。 这倒把老头气得不轻,看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都不恨不能直接挑着担子离开。 眼看已经收拾好行李,有下人过来催促,那牙人心念一动,直接让人把两孩子抱到车厢里。 “不,我们不走。” “外祖父,你快救救我们啊,外祖父!” 俩孩子哭闹不休,小手死死抓着门框不放,声音尖锐刺耳。 洪老头被吵得心烦意乱,想到他刚刚只看到两外孙,没见着自家女儿的影子,不由询问面前的牙人,姓绍的是否将他女儿也卖到这里来了? “客人,你还是先把眼前这笔生意谈妥后,我再告诉您。” 牙人不想错过这份买卖,只含糊应和着。 可这话却叫洪老头一时犯了难,他本意是想用这些粮食换回母子三人,实在不行起码得将女儿和外孙带回去。 可要只能带回一个小孩,没有他女儿在,以后谁来抚养孩子? 更何况现在年景不好,家里本就缺衣少食的,他就是带回去,还不是跟着一起活受罪么。 升米恩斗米仇,谁知道等孩子被亲生父亲接回去后,会不会想到自己受过的罪,反过来迁怒洪家? 继而怨他们没救自己母亲和妹妹,怨他们不给他吃饱喝足……这事不能干。 洪老头脸色不停变换,面对牙人的步步紧逼,干脆转身挑起担子准备走人。 “哎,别走啊。” 牙人见势不对,赶紧拉住洪老头的箩筐,找补道: “这事咱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嘛,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性子还这么急呢?” 他们带着这么多奴隶,一路吃喝拉撒也是不小消耗,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一个没注意就容易夭折咯,还不如换点粮食呢,最起码也能把本钱挣回来。 想到这,那牙人直接命人又把俩孩子抱回来,扯着他们推倒洪老头跟前,故作勉强道: “算了算了,看你们这么可怜的份上,粮食我就收下了,这两张身契你拿好。” 说罢,他也不等洪老头反应,一把将卖身契塞对方手里,迅速命人把两筐粮食抬车上去,自个儿便急匆匆领着众人离开。 “外……外祖父!” 俩孩子一左一右死死拽着洪老头的袖子,怯生生的喊着,见他低下头,才鼓足勇气道: “我们在牙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娘亲的身影,她肯定是被那恶人卖到其他地方去了。” 洪老头头疼欲裂,站在路边吐出一口浊气,好半晌才领着孩子去衙门把改换户籍。 此时,县衙大门外正排着一条长队,不少百姓正焦急的等待着,就指望里头的官老爷们赶紧把路引开给他们,好让大家能顺顺利利离开长云府,去往其他府城避难。 因着最近县中消息泄露,县令等人也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阻止百姓离开。 如今青州旱灾严重,不少府城接连沦陷,受难百姓越来越多,以至于无数难民都开始往其他州郡流窜。 平安县位于青州和中州交界,一旦青州灾情彻底爆发,此处便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没有朝廷调度,县令等人也不敢提前跑路,一旦事发,不仅自己会被革去功名,还会连累家中亲眷和老家的族人。 故而,县衙正中的空地上。 数名文书坐在长桌后头,不断奋笔疾书,只要有百姓交足银钱,立马就将路引递给大家离去。 洪老头一路排队,看的那是心惊胆战,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回村躲起来。 这外头是彻底要乱起来了。 “大人,我们不开路引。” 洪老头点头哈腰,赶紧将提前准备好的户帖放在桌上,请求对方将俩孩子的奴籍消去,再把他们填到洪家的户帖上。 “这是我俩外孙,他们的爹不做人,竟狠心将孩子卖了,小的好不容易把人赎回来,就想给他们换个姓,记到我儿名下。” 桌后那位还是上回给绍临深登记田产的官吏,对上回的事情也算记忆颇深,听到他们都是平安村人,还都是姓绍时,诧异抬头。 ‘那人也不像没钱的主儿啊,怎的还卖儿卖女了?’ 心底正纳闷,但他一看两孩子的长相,与上回买田的男人并无任何相似之处,只以为是同村同族,便收回好奇心,匆匆改好户帖盖印后,扔洪老头身上。 洪老头儿慌忙搂住东西,领着两孩子一路小跑离开县衙。 了却一桩心事,洪老头本打算去赌坊打听一番女儿的消息,说不定那姓绍的当时输急眼,将他闺女卖与赌坊。 可谁知,他领着孩子还没到目的地,就听人说那里早就关门,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现在县城又是到处乱糟糟的,不少百姓还都是往城外跑,洪老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牵着孩子往城外走。 偏巧,他们前边不远处的位置,正好是陈家人带着一堆行李,顺着出城的人流慢慢往外挤。 洪老头眼尖,一下便看到自家女儿的身影,顿时激动不已,立马高声呼喊: “佩兰,佩兰!” 俩孩子顺着老头儿的视线看去,也瞧见自家娘亲的身影,眼眶立马通红,更是一个劲儿往陈家人那处挤去,口中呜咽着喊着“娘亲”。 洪佩兰听到后方那几道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正要转身找人,却被一旁的陈老太抓住手腕,低声呵斥: “老实点,别整天想着逃跑,你要是敢再作妖,伤着肚里的孩子,老娘就要你好看。” 说罢,她还让周围几个堂侄戒备些,可别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冲撞了家中女眷。 随后还眼神恶狠狠盯着洪佩兰,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洪佩兰没法脱身,又想起陈家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心口一紧,只能低着头顺从的往外走。 后头不远处。 洪老头三人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洪佩兰吱应一声,神色都有些难看。 尤其是那兄妹俩,看着亲娘身上穿着半新的衣裳,面容虽然憔悴,精神头却很好的模样,再看看他们身上穿的破衣烂衫,以及不断鸣叫的肚子,心底无端升起一股浓浓的怨恨…… 第151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6 平安县内,不过短短一日光景,县中百姓就走了大半。 至于剩下那些人,要么因着年老体衰行动不便无法离去;要么就是心存侥幸,不肯舍弃家产背井离乡。 更有甚者,还在背地暗自窃喜城中人口骤减,他们这些留下的人就能分到更多饮用水。 但不论怎样,衙门里的那位县老爷已经放出话,打今日后,城门将彻底关闭,不再让百姓随意进出…… 而平安村这边,李村长对于绍临深告知的消息还将信将疑,为确保对方没有故意糊弄自己,他还特意交代大儿子亲自去打听清楚。 故而,当李大朗看着源源不断从县中纷涌出来的百姓时,那是一路抄小路往村里跑,中间因为崎岖的山道摔倒好几次,都顾不得身上的擦伤,只心心念念要把消息告知他爹。 于是,在洪老头还有陈家人还在回村的路上时,平安村内,李村长早已经迅速知会过乡亲们,让大家赶紧收拾好家中的物什,领着人去山里躲一躲。 绍临深适时凑到李村长跟前,将自己先前在山里呆过的那个山谷位置透露出来,表示谷中面积宽敞,既挡风还足够隐蔽。 李村长闻言立马让他领着自己去实地探查了一番,见果然如对方所述,兴奋的直拍绍临深肩膀: “好小子,这回多亏有你,大家才能省心不少。 你的功劳,叔给你记着,以后村里谁要是再嚼舌根说你的不是,叔头一个收拾他们。” 绍临深只笑眯眯点头,估摸着自己救下这些人能得到多少功德。 看大家都在忙碌,绍临深也不在村民们跟前晃悠,想到以后要在北地安家落户,还让盘古幡在自家宅子里弄了个小小的幻术。 里里外外又搜刮了一遍,那些门板窗户、屋顶瓦片、木梁等等,能拆的都拆了塞进空间里,一通操作,只差没把墙皮给扒拉下来。 盘古幡看的是一阵无语,好半晌才出声道: “深哥,咱空间里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呢,你用得着这么省么,等将来到地方了,咱还可以买新的呀。” “买啥买?你这就是不会过日子了,反正这些都能用,咱干嘛不把省下的银钱再多做点好事? 咋的,是功德不香吗?还是你嫌功德太多?” 绍临深一边吭哧吭哧干活,一边头也不抬的回复。 盘古幡对于宿主回回都像蝗虫过境的行为表示不解,但也只敢背地偷偷吐槽,实际却怂的不行,对方让干啥就干啥。 …… 当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拾行李,一些“节俭”的人家,那更是恨不得连家里狗吃的破碗都塞筐里带走,更别说那些桌椅板凳、床板柜子了。 “糊涂,咱们是进山避难的,你们当是在搬家呢?就你们这种收拾方法,等那些难民土匪来了,你们都没收拾妥当。” 李村长那大嗓门不住在村里各处响起,连带着还要劝说一些固执的村民赶紧动起来,别到时候真出了事,才知道后悔。 “咱们又不是真不回来,只不过进山里躲一阵子罢了,等外头没有危险了,咱就能回来。” 洪家老宅内。 只能躺在床上啥也干不了的洪铁柱焦急的脑门都在冒汗,却只能听着李村长的声音在附近响起,连带着将院中的一些细微声响都给盖住了。 无奈,洪铁柱只得招了招手,将躲在角落里玩石子的大儿子喊到跟前,嘱咐道: “大宝,你赶紧去把你娘喊进来,就说爹有事找她。” 洪大宝闻言面上有些不乐意: “爹,娘现在可讨厌了我,我要跑她跟前,她准有要骂我,我不去。” “嘿,你个臭小子,不听话是吧?” 洪铁柱往儿子后脑勺拍了一下,心底急得不行: “你没听见村里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逃难呢,你爷奶现在都不在家,还不让你娘赶紧收拾东西,等大家都走了,咱不得遭殃么。” “对了,你待会儿出去的时候,仔细瞧瞧你娘在干什么,怎么大半天都没见她人影。” “哦。” 洪大宝不情不愿的揪着小手,正准备开门出去,没成想迎面撞上他娘的大腿,人都往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宋氏连眼都没往儿子身上瞥,只提着把柴刀架到洪铁柱脖子上。 “臭娘们,你……你想干什么?” 冰凉的刀身贴在肌肤上,洪铁柱吓得浑身寒毛直竖,说话都开始磕巴起来。 宋氏充耳不闻,只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皱巴的纸张,怼到男人眼前。 洪铁柱不识字,但他看对方的架势,就猜到肯定是找人写的和离书。 正准备开口拒绝,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胳膊上就被对方划了一道,那血滋啦啦往往外冒,吓得他“嗷”的一声痛呼出声。 “你,你来真的?谋杀亲夫,你可是也要被砍头的。” 宋氏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现下那两个老东西都不在家,这畜生也瘫床上没法动弹,她要不抓住机会,以后想和离怕是更难了。 当下,冷笑道:“你们不是谋划着以后休了我,再娶给漂亮的新媳妇么,我这也是成全你。 少说废话,你要不肯在纸上画押,今日咱们夫妻俩就一起共赴黄泉,也好作对鬼鸳鸯。” “宋氏,你就这么恨我吗?” 洪铁柱不甘嘶吼,原本想趁机夺过柴刀,手才刚动弹一下,不料胳膊上又挨了一刀。 “啊——” 洪铁柱捂着伤口,看对方这回来真的,他也不敢在啰嗦,咬着牙将沾了血的大拇指摁在纸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步离去。 “娘——” 洪大宝站在屋里怯生生呼喊。 宋氏脚步一顿,却还是将院中收拾好的两筐粮食用扁担填起,背着行囊,领着小女儿径直出了洪家大门。 村口的小道上,洪家老两口这会儿牵着两孩子,正远远缀在陈家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些人将自家女儿挟持着往村里走去。 老两口恨得咬牙切齿,心底都在琢磨回村后,怎么求族人和李村长他们将女儿抢回来,顺道让这些外村人滚蛋,却丝毫不知家里已经闹翻天了…… 第152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7 洪家老两口今日赎回两孩子,又看到自家闺女也回了村,虽暂时没法团聚,可他们心底也是松快不少。 哪怕他们一进村就被告知要躲山里避难,那眉眼间依旧染上丝丝笑意,更是逢人就把两孩子拉到跟前,彰显一波他们的慈爱之情。 洪婆子一路笑盈盈的牵着俩孩子的手,不断叮嘱道: “那姓绍的丧天良,压根不配让你们喊他爹爹。” “往后啊,你们就待在洪家,跟着你们堂哥喊我们爷爷、奶奶,知道不?” “嗯,奶奶,我们记住了!” 如今正式更名为洪承荣、洪玉华的兄妹俩闻言连连点头,一开口便是各种奉承话说个不停。 什么长大了要孝顺老两口,给他们买大房子安排下人伺候,以后等亲爹来了,要让他给舅舅安排个好差事等等。 乐得洪家老两口一嘴黄牙都露出来了。 见他们笑的合不拢嘴,兄妹俩也跟着笑,只是微微眯起的眼睛中,少了几分往日的天真活泼,面上更是带着浓浓的讨好之意。 兄妹俩现在就跟路边的石子一样,被人踢来踢去,若不抱紧洪家人的大腿,他们都不晓得又要被扔到哪儿去卖。 四人牵着手亲亲热热一同往家走,才到家门口,脚都还没踏进去呢,耳边就听到里面阵阵哭天喊地的声音传来。 “是铁柱和大宝他们。” 洪婆子心下大惊,顾不得其他,一甩手,便拔腿往里冲,嘴里还不忘咒骂道: “宋氏,你是个死人呐,让你待家里好好伺候丈夫孩子,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信不信老娘将你赶出家门。” 洪老头一把抓住险些被甩倒地的兄妹俩,拍了拍他们的后背以做安抚,而后便沉着脸,慢条斯理踏进院子。 兄妹俩相互对视,心底惴惴不安,但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 结果,他们才刚站在院子中间,就听洪婆子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冲云霄,一时震得俩孩子耳朵嗡嗡作响。 “啊——” “天杀的贱人,老头子,咱家出了内贼了。” 洪婆子满手是血的嚎叫着,从儿子的屋里出来时,还不慎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在地上将门牙都给磕掉一颗。 这会儿,更是满嘴是血的摊在地上嗷嗷大哭。 “黑心肝的娼\/妇,臭娘们,连自家男人都下得去手,老天爷怎么不劈死这贱人。” “老娘活命的粮食啊,没了,全没了。” 洪婆子拍着胸脯,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嘴里的话颠三倒四的重复着,让人听得不明不白。 洪老头只听到“粮食”二字,手一抖,立马就往正房跑。 入眼就瞧见被人撬开的门锁,以及屋里剩下的那一小堆粮食后,他口中呼呼大喘气,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爷爷!” 洪承荣兄妹跪在老头儿身侧不住摇晃,生怕对方出了什么好歹。 没设防下,兄妹俩被人从后头一脚踹趴在地,双手擦过地上的沙粒,掌心处火辣辣的疼着。 “呜呜,奶奶……” 洪玉华忍不住哭出声,却又被人揪着头发丝往后扯。 “闭嘴,你们乱喊什么,那是我爷奶。” 洪大宝比兄妹俩大两岁,体格也更健壮些,说话间,毫不客气地冲两人肆意踢打发泄怒气。 “都怪你们这两丧门星,要不是爷和奶去县里赎你们,我娘就不会走,爹也不可能受伤。”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自打洪大宝记事起,一家人就待在绍家,吃穿用度都是村里拔尖儿的那批,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大人们总叮嘱他必须哄着、让着这对兄妹。 因着这个,他可没少受委屈。 现在洪家被赶了出来,他再不用讨好这俩兄妹。 结果,他都没开心多久,两个讨厌鬼又穿得跟乞丐似的出现在他家。 没了大人的压制,洪大宝可不想再惯着他们,拳脚相加还不过瘾,嘴里更是不停咒骂兄妹俩是来家里要饭的臭乞丐,没人要的小杂种…… “呜呜呜——” “不要,别打我们,奶奶,救救我们。” 兄妹俩抱着脑袋蜷缩在地,嘴里不断向洪婆子呼救。 洪婆子心底也是憋闷的很,看两孩子的目光都透着冷意,显然是将这些事情迁怒到他们身上了。 但想起两兄妹的价值,只能压住火气,上前狠狠甩了大孙子一巴掌,将人扯开后,温声细语的安抚了几句,就让兄妹两站到边上歇着。 那宋氏卷粮离开的事情暂且搁着,总归人不可能离开村子。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若单凭自己一个,可干不了这么多活计。 思及于此,洪婆子立马掐着老伴儿的人中,把人喊醒。 老两口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还得先将儿子放门板上,把人拖山谷里安置好再说。 兄妹孤零零被丢在角落里,捂着被打疼的地方,跟两条小狗似的流着泪,互相舔舐伤口…… 另一边,绍家宅子内。 绍临深正把掩人耳目用的俩箩筐里填满东西,抬眼就看到陈家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他这儿来。 陈家祖祖辈辈都是给人杀猪谋生,故而除了四房的陈开远天生瘦弱外,其他叔伯兄弟个个都是一身腱子肉,人高马大不说,连娶得媳妇也是骨架大,身子壮实的姑娘。 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齐齐走来,倒将小路堵个正着。 见状,绍临深干脆把俩箩筐提到驴车上,让他们不必急着卸下行李,自己领着他们就往山谷而去。 上山的道路崎岖狭窄,周遭草木枯黄败落,不少枯枝烂叶纠缠在地面,更令人们行进的步伐增添阻碍。 村民们不得不将行李临时放在山脚,全家老少齐上阵,一个个或背或扛的将东西一趟趟往山谷里搬。 所幸陈家男丁多,将原先的木板车扔回院子后,不过几趟功夫就已经在山谷里占好一处地方落脚。 绍临深就更不用说了,他就一头毛驴,两个装满各种杂物的大竹筐,将它们挂到驴背上,不过一趟就能将行李全部运到山谷中。 倒是洪佩兰一路上眼珠子四处打量,找准机会就想往边上跑,结果被陈家人捆住手脚,跟扛死猪似的吊在木杆上,在所有村民的注视中,抬到山谷里看押着。 谷中地势平坦,约摸有三亩地大小,加之曾被绍临深撒过不少草籽的原因,周遭一片还依稀能看到点点暗绿的植被。 往年官府收粮后,为了让家中老少都能填饱肚子,村民们都会将剩下的新粮拿去县中,在各个粮铺内换成粗粮度日。 当然这里边并不包括洪婆子一家,左右他们有原身养着,吃住不愁,那些新粮都是放家里加餐用的。 这也是洪家老两口有底气把粮食挑县里去,用来赎人的原因——毕竟都是卖得上价钱的好粮。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宋氏那般大胆,居然敢趁他们不在家,把粮食险些都搬空掉。 因着家里的壮劳力腿还伤着,能干活的又只有洪家老两口,等到洪家人终于把行李都搬到山谷中,里边但凡能下脚的地方都让村民们占据完了。 迫不得已,洪家人只能在山谷外围找了块避风的地方暂时落脚。 那地方离村里人远不说,晚上的安危也都得自己顾着,一时间,洪家人想杀了宋氏的心都有了。 可惜,他们有心找对方麻烦,但族人早就厌烦了时不时就要给他们家擦屁股的行径,这回任凭老两口说破天都没人理会。 而宋氏那女人不是待在人多的地方不走,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娘家人。 老两口盯了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结果对方一句话就将他们的气焰灭了大半…… 第153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8 “你们要不怕我将洪佩兰的丑事抖落出来,只管闹腾就是。 左右我现在是自由身,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可管不到我头上。” 宋氏话说的十分硬气,但背在后头的右手却始终捏着柴刀,心底也是做好了与他们鱼死网破的打算。 不过面上,她还是故意将目光直勾勾看向那俩孩子,而后还瞥了眼杵在陈家人当中的洪佩兰。 洪家老两口被气得倒仰,却还真有些投鼠忌器。 自家闺女未婚先孕,这事别人不知情,可宋氏作为嫂子怎么可能瞒得住。 当初他们都是一家人,自然不用担心会泄密,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就是三岁小孩都懂。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女人已经和铁柱和离了,他们真要逼急对方,指不定就会被这女人揭露出来。 洪老头深吸一口气,拉住想要撒泼的媳妇,目光冷厉的注视着宋氏,道: “无凭无据的事情,你只管去说便是,我们反倒要问问你,是不是记恨着铁柱打算卖掉你抵债的事儿,才故意无中生有,想毁了我们洪家的名声?” 当初,洪老头也以为绍临深是赌钱赌输了,这才将妻儿全卖出去抵债。 可自打对方牵着那头毛驴喂草料后,另一个念头立马占据自己的脑海。 那姓绍的是不是知道俩孩子不是自己的,这才故意报复洪家? 要不然真赌钱赌魔障了,又怎么还有钱去买毛驴?那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思及于此,洪老头态度越发强硬,更是趁宋氏不注意,让老伴儿一把扯过孙女,冷声道: “你既和离归了娘家,我们自管不到你头上,但小花是我洪家的种,你就是说破天去,也断没有被你带走的道理。” 说罢,他还朝洪婆子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马抬起手一巴掌一巴掌甩在孙女脸上,直把孩子打得鼻青脸肿,哇哇大哭。 宋氏瞧着心疼,恨不能同两个老不死的拼命,但洪婆子却把她女儿当成挡箭牌抵在跟前,自己要是动手,必然先伤到孩子。 附近听到动静的村民有看不过眼想要阻拦的,都被洪老头给拦住: “这死丫头吃里扒外,我们老两口不过是去县里把承荣、玉华接回来的空隙,竟眼睁睁看着她娘砍伤她爹,逼得铁柱不得不和离……” 老两口说得泪流满面,还将洪铁柱胳膊上的伤口给众人看,末了,又指责宋氏丧尽天良,居然把他们家活命的粮食全部盗走。 “她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洪婆子说着还跪倒在地,不住冲宋氏磕头,口中哀求对方给洪家一条活路。 这一幕,直接引来了李村长和洪家族老们。 不少围观村民更是冲着宋氏指指点点,大部分人眼中都满是厌恶之色。 古人最重孝道,哪怕宋氏和离归家,那洪婆子也是她前婆婆,哪有作为婆母跪求儿媳妇的道理。 面对众人的指责,宋氏心中波澜不惊,场面再难堪,难道还有自己像牲口一样,被人拉去贩卖更惨吗? 因而,她只一口咬定自己离开洪家时,只带了衣裳和出嫁的被褥,旁的都是洪家人诬赖自己罢了。 她搬走粮食那会儿,可是专门挑了没人看到的时候下手,只要自己不承认,娘家那边也分了一些,有那平白多出的粮食,他们也不可能供出自己。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大家可没空听你们在这里扯皮。” 李村长还要忙着带领村民,将他们进山的那条道路遮掩住,顺带挖些陷阱增强防御呢,哪有闲心处理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故而,他看宋氏和洪家人的目光都是如出一辙的厌恶,只飞快决断道: “洪家、宋家的粮食究竟有多少,大家心底多少也有底,不是你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洪全叔,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小花这么小,你俩怎么下得去手把孩子打成这副模样?” 李村长连消带打,直接把双方批了一顿,更是做主将宋氏带走的粮食还一半回去。 “不过,小花是洪家的血脉不错,可孩子这么小,总归是离不开亲娘照顾。 你们老两口又得照顾铁柱,不如将孙子孙女交由宋氏暂时带着,另一半粮食权当他们母子三人的口粮。” 洪家老夫妻自然不肯答应,可也怕再闹下去宋氏真把所有事情抖漏出去,两人只能不情不愿的拎着两袋粮食准备离开。 却不料他们才走到半路,就被一名辈分极大的族老拦住,且还命人把承荣兄妹拽了过来,神色不悦的指着洪老头的鼻子痛骂: “洪全,你家那老闺女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你们豁出去给她善后?” “现在倒好,铁柱好好一汉子让她害得断了双腿不说,如今更是闹得妻离子散。” 说着,他一边拄着拐杖往陈家人的草棚处走去,一边也不管洪家夫妻俩如何挣扎,就是铁了心要把两孩子扔回绍家,让他们自己养着。 “叔爷,您消消气,一切都是我们做长辈的错,承荣玉华他们是无辜的啊,您别吓着孩子。” 洪老头吓得不住劝说: “他们的爹是什么德行,咱们上回也瞧的分明,这两娃娃若是交给绍临深这混球养着,指不定又会被他拿去卖了。” “是啊是啊,叔爷,这俩孩子吃不了多少口粮,大不了我们从牙缝里省点给他们就是,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孩子了。” 洪婆子也是急得冷汗岑岑,却拿这位族老一点法子也没有。 人家辈分大,身边还跟着不少族中子侄,他们老两口想反抗都得掂量下能否扛得住一人一拳。 绍临深这会儿刚从附近收集了一堆枯草杆子,好不容易给自己搭了个小草棚,都还没躺下歇歇脚,抬眼就瞧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往他跟前凑。 待听到对方让自己管好孩子,别竟想着当甩手掌柜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您说的对,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可您怎么确定他们是我绍家的种?” 绍临深说着,目光还在洪家老两口和洪佩兰之间来回扫视,在他们惊惧的目光中,飞速扯过一孩子的手划破指尖,用陶碗装了一滴血,这才慢悠悠道: “不如,我们来个滴血验亲,就测一测他们跟我有没有关系,如何?” 第154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19 绍临深的话才出口,众人听得却是莫名其妙。 他自己娶的媳妇,那生出来的娃,不是他的还能是别人的啊? ‘这小子侮辱谁呢?’ ‘他这话明摆着是污蔑洪氏的姑娘不检点啊!’ 洪氏宗亲们个个义愤填膺,正要撸起袖子痛殴一顿绍临深,都还没动手呢,洪家老两口却不等绍临深戳破自己的指尖,挥手就将陶碗掀翻在地。 其中,一人夺过孩子护在身后,另一人则指着绍临深的鼻子,声色俱厉道: “姓绍的,我家闺女清清白白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到头来你竟还想污蔑她的清誉,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还滴血验亲?我呸,你这是故意作践我们,我们可不受你这份羞辱。” “你不就是不想养孩子么,行,以后承荣、玉华随我们姓,你不养,我们来养。” 洪老头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却掩盖不了他们刚刚做贼心虚的表现。 大家都不是傻子,若他们真没猫腻,不就是滴血验亲么,验就验呗。 顶多验完后,男方会被人嘲笑疑神疑鬼,顺带提一嘴老两口那闺女不检点,这才让丈夫起疑。 可被他们这么一搞,倒是直接坐实了俩孩子不是绍临深的种。 场面一时凝重起来。 原本过来兴师问罪的洪氏族老气得险些厥过去,看到洪家老两口还在喋喋不休的否认,抄起拐杖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夫妻俩不敢反抗,只能躲闪求饶,却不料四周都被族人们围住,压根没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那一双双满是怒火和怨怼的目光,险些将他们烧穿。 “龌龊!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们洪氏的脸面都被你们一家丢尽了。” 洪氏族老气得用拐杖不住点在地面上,直接戳出好几个小洞,看向洪家老两口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恨不能当场打死两人。 出了这种丑事,往后哪还有人敢娶他们洪氏的姑娘。 族老气得一口老血吐出,佝偻着腰咳嗽不停,却摆手让族人不用管他,当机立断直接请出族谱,将洪全一家人的姓名划掉,彻底踢出家族。 “不,不要,叔爷,我们是被冤枉的。” 洪老头抱着族老的大腿哭求不断,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冤没冤枉,你自己心底清楚。” “若你敢让俩孩子同绍家小子滴血验亲,这事咱们就算翻篇,要不然你们就给老子滚蛋,省的在这儿丢人现眼。” 那族老现在瞧向他们的目光,就跟看到一坨臭狗屎般,恶心又嫌恶。 绍临深免费看了一场好戏,还有人替自己收拾这一家子贱人,倒是乐得自在。 看到躲在陈家人身后,低着头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瞧见的洪佩兰,适时插话道: “老爷子做事敞亮,小子完全支持。” “不过,这事说到底还是洪佩兰的错,诸位何不问问她,那奸夫是谁?也好让乡亲们心里有个数。” 此话一出,洪佩兰立马瞳孔一缩,还不待躲回草棚子里,就被好事儿的婆子逮个正着。 她挣扎不得,却咬死不肯承认自己偷人,还说这全是绍临深的阴谋。 “那畜生卖儿卖女,还将我典给别人生孩子,自己倒过得潇洒。 明明受伤害的是我们母子三人,就凭他短短几句话,凭什么就能断我们的罪?” 说着还哭诉自己爹娘不过是怕俩孩子受到惊吓,这才阻止绍临深的动作,压根没有其他意思。 她的话,村民们一个字都不信。 但这女人抵死不承认,逼急了就捂着肚子喊疼,旁边的陈家人忧心腹中胎儿的安危,也不让大家动粗,倒是让这女人少挨了一顿打。 可洪家人的丑事儿,算是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甚至,还有不少村民替绍临深开脱,表示怨不得这小子想不开去赌\/博,还做出典卖妻儿的事情。 毕竟任谁发生这种事,没弄死那俩孽种和那荡妇,只是将他们发卖都算仁善了。 顶着村民们同情的目光,绍临深淡定回到自己的草棚内。 倒是洪全一家被村民们排挤,又失去了宗族的庇佑,心中变得惶惶不安,不由后悔自己怎么鬼迷心窍跑去县城把两祸害赎回来。 要是没有他们俩在身边,就凭姓绍的嘴皮子上下一碰,无凭无据的事情,谁能证明是真是假? 可惜,他们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天杀的畜生,我就知道那姓绍的没憋好屁,原来是搁这儿算计咱们呢。” 洪婆子瘫坐在地,拍着大腿直呼上了绍临深的当。 “我还疑惑那混蛋怎么突然那么好心,还跟我们交代卖孩子的地方呢,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就……” 洪婆子话没说完,就被老伴儿一把捂住嘴。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哭有什么用?管好自己的嘴,别再没事找事。” 洪老头往俩孩子身上瞥了一眼,示意对方谨慎点,他们现在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不能再犯这种小错误。 洪婆子哭丧着脸点头,只能拎着俩孩子灰溜溜回到落脚处。 而山谷内,因着洪佩兰的关系,村民们对于陈家人也是满心不喜,若不是拿人手短,恐怕早将他们一家轰出山谷。 对此,陈家人还算看得开,毕竟他们一早就知道洪佩兰的德行,能暂时有个安稳的地方落脚就算不错了。 只是对于绍临深的做法,心下不敢苟同。 把家里的丑事暴露出来,除了能让自己心里痛快些,什么好处也没有不说,反倒让自己的声誉受损,这又是何必呢? ‘唉,还是太年轻气盛啊。’ 陈家人摇头叹息。 但对洪佩兰的看管越发严格了,生怕他们不注意,这女人就同其他男人勾搭上。 山谷内,大家才刚把行李搬来,家家户户都忙着收拾东西,整理住处,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也不过去看过便罢,不过是闲暇时又多了一份谈资。 …… 时间飞逝,转眼间众人便在谷中待了大半个月。 因着都无事发生,不少村民都开始躁动不已,心心念念想要回村里去。 “李叔,要不咱还是先回村里住吧?” “这鬼地方要啥没啥,就是上个茅厕都得自己挖坑埋,实在憋屈的很。” “是啊村长,大家这么挤在一起,吃喝拉撒都是问题,就是有人打个呼噜,周围全都听得见,左右村里没事,要不我们先回……” 提议回村的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几个在山谷巡逻的汉子急冲冲跑来,口中交代道: “村长,刚刚我们看到东边的那条官路上,有一团团亮光不断在往县城方向而去。 我们瞧那火光跟长虫似的一节节,估摸着人数恐怕不少。”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 他们身处的这座大山的地势高,从山中往东南方向看去,也能瞧见一截官道的影子。 这要是没看错,县城那边怕是出大事儿了。 场中气氛瞬间凝固,再没人敢提议回村的事情。 李村长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沉声吩咐: “这事我们必须安排几个人去瞧一瞧,若县城那边真出了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待在这里也危险。” 说着,他就抬眼看向众人,询问有谁愿意跑一趟。 第155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0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谷中安静如鸡。 李村长等了半晌,见始终没人肯站出来,只能自己逐一点名,开口便是让自家大儿子领头,而后还点了几个家里男丁多,做事细腻谨慎的汉子。 被挑中的村民们吓得搂住家里的男人不放手,拉拉扯扯又拖延了好一会儿时间。 正当李村长准备发火时,绍临深适时站出来,表示自己可以为大家走一趟。 “这事一个人去就好,人多反而坏事。” 顶着所有人感激的目光,绍临深耸了耸肩,将自己的行李和毛驴嘱托给李村长看管。 这小老头儿人品不错,大半夜的,自己总不能还带着行李和毛驴出去探查情况。 李村长张了张嘴,本宜想让自家大儿子同绍临深一起下山,可到底私心作祟,只能满是心虚愧疚的撇开眼睛,重重点头表示一定替他看好东西。 绍临深顶着众人的目光,手持火把,依照记忆往山下走。 直到再看不见山谷的影子后,他才找了块地势平坦的角落,将火把插在地面上,从空间里掏出一顶露营帐篷,在里边摆上一堆美食,自个儿钻进去先饱餐一顿。 在山谷里那段日子,虽说陈家人遵照约定,果真每日给他送一碗希粥果腹。 可那加了草根树皮熬煮的粗粮粥,口感苦涩难喝不说,他一个大男人若整天就靠一碗稀饭垫肚子,顶多是吊着命死不了而已。 要不是绍临深事先准备了两个箩筐装杂物,自己时不时从“竹筐”里掏出点糙米熬粥喝,亦或是借口外出如厕,实则偷偷加餐,人怕是早就倒下了。 可那只能吃些没什么味道的面饼、馒头等物,完事还得往嘴里塞一块草根咀嚼着盖住味儿,这种情况下,想吃其他煎炸烹炒的美食,那是想都不要想。 想到这里,绍临深就觉得心酸。 填饱肚子后,绍临深交代盘古幡去县中看看情况,自己则是拿出睡袋,定好闹钟后钻进窝里美美睡去…… 另一边,平安县城楼上。 周县令俯视着下方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们,手抖的几乎划出残影儿。 若是这些人只静静守在城外,他倒还能想想法子将人哄走。 可底下这些人明显还夹杂着不少匪徒,那些人裹挟着无数难民,目的明确的搬着云梯,抬着撞木,一开就是准备将平安县占领去。 “这些刁民,不好好去府城乞食,偏偏跑来我这穷乡僻壤之处闹事,真是反了天了。” 周县令嘴里不住痛斥,还不忘让守城的士卒朝那些胆敢攻城的难民射箭,并扔下滚木、滚石威慑他们。 这番操作,倒是让城外的难民们迟疑了片刻,可在被那些匪徒提刀威胁着砍杀去几人,又以城中粮食诱惑后,便继续前仆后继往前涌来。 见此场景,城楼上那些由县中剩余百姓,以及衙役们组成的“士卒”都开始胆怯起来。 拼人数,他们压根拼不过。 而且底下那些难民们个个眼冒绿光,盯着他们的模样就像看一块块肥肉般,直叫人心惊胆寒。 “大人,这县城怕是守不住了,咱们还是赶紧换衣服趁乱逃跑吧。 若是迟了,怕是会被这些难民剥皮拆骨吃掉。” 旁边留着短须的卫县丞低声提议,说话间,还不忘指了指已经角落里的一个包袱。 周县令闻言意动,眼神闪了闪,立马点头答应,而后便借口自己再去县中招揽些人手替换上,让大家务必撑住。 几名官吏相互搀扶着慌忙往城楼下跑,也不知是谁脚滑,竟将前头的周县令推了下去,对方瞬间就跟个球似的咕噜噜往下滚,一路滚出好几米远。 “大人!” 卫县丞等人焦急低呼,眼见对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结果一错眼,人瞬间就不见了。 “嘶——” 众人瞬间头皮发麻。 紧接着就有人眼角发现那处地方莫名塌陷了一个大坑,他们的县令大人是掉进坑里去了。 “大人,你可还好?” 有人趴在坑洞边缘,瞧着底下约摸两三米深的大洞,解下腰带就准备将对方拉上来。 结果就看到那周县里跌坐在洞底下,抬着一只手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呼——” 一道微风从地洞中吹出,并迎面拂过周县令的手掌。 对方豁然睁眼,起身兴奋抚掌大笑。 而后他便命人将县中剩余百姓唤到此地,大家一道儿从地洞逃出升天,末了,还交代后头的衙役们多装几袋泥土和石子过来,待他们离开后,就将洞口堵住。 卫县丞站在一旁犹豫不决: “大人,这会不会不妥?地洞究竟通往哪里,我们尚且不清楚,若是贸然进去,怕是有危险啊。” “再危险,能比被外头那些匪徒和难民闯进来危险吗?”周县令侧头反问。 那些难民为了活命,怕是早就沾染不少鲜血,这些人可不是他们曾经治下的百姓,会老实本分听他们的话。 卫县丞闻言叹息,也不再多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城门即将被撞木破开,外头的难民们兴奋的开始欢呼雀跃。 倒是夹杂在其中的一伙匪徒眉头紧锁,抬眼看着城楼上空无一人的景象,心底莫名觉得不对劲。 直到城门彻底倒下,难民们纷纷涌进县中,却发现里头空荡荡犹如踏入死城的场景,这群匪徒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该死,这群人都跑哪里去了?” 领头之人神色阴沉可怖,说话间带着丝丝杀意,见此情形,周围的难民们无不畏惧的绕路而行。 “头儿,我们几个刚跑去临近的几座民宅内查看过,发现有些宅子早就落满灰尘,偶尔还有人居住的院子,里头也没剩多少粮食和值钱的东西。” “还有那些富户的大宅院,里面也只剩下大量笨重的家具搁置其中。” 说话的手下面色同样难看。 以往他们攻占的几座县城,哪个不是能捞到大批粮食珠宝,怎么到平安县这里,就这么邪门呢? 另一名土匪神情疑惑道: “啧,这些人难道还会飞天遁地不成?要不然他们能逃哪儿去?” 话音刚落,正巧有难民在附近被地上的坑洼绊倒,将火把凑近一看,却发现有一块地方与周围截然不同,明眼人一瞧就能发现这是刚填上的新土。 “好哇,原来是藏到里面去了。” 领头之人笑的一脸狰狞,正准备命人将其挖开看看,却感觉地面一阵轻微摇晃,一道沉闷的轰隆声紧随其后,直接将地面凹下去一大块地方…… 第156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1 距离平安县十几里外的一座山头上,周县令等人狼狈的从地道中爬出,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县城,个个相拥而泣。 借着头顶的月光,周县令勉强看清四周环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有余悸道: “今夜我等能够死里逃生,也算福大命大,诸位还是及早离去,省的被那群流民抓去煲了汤。” 说罢,他还郑重其事地朝周围百姓俯身拱手,神色愧疚,只道自己无能,连累县中百姓跟着受难,实在无颜面对大家。 而后,还朝边上踉跄几步,弓着身缓缓离去。 四下顿时寂静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更有甚者,还无意识跟在周县里身后,亦步亦趋的追了一小段路才回过神来。 卫县丞最是机敏,见状立马会意配合,只赶紧拦住周县令,急道: “若非大人慧眼如炬,将我等救出生天,恐怕我们早已成为世间一抹幽魂。” “您见多识广,我等如今具是无家可归,都盼着大人您能带我们谋条生路啊。” 卫县丞说的情真意切,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县拎不放,大有对方不答应,他就不放手的意思。 两人拉扯间,周围百姓总算回过神来,也纷纷过来将他们围住,不住恳求周县令能让大家继续跟随左右。 周县令二人隐晦对视,而后在百姓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中,轻咳一声,勉强应下,道: “青州大旱,朝廷救缓不及,以至百姓流离失所……如此多的流民势必涌入附近的州郡。” 周县令长吐一口气,豁然拍板道: “中州距离太近,若是我们贸然去那里,不过是同那些流民一般,被驱赶甚至屠杀。” 因而他提议大家绕远路,直接北上去云州,那里虽是苦寒之地,可就因如此,一路反倒安全些——他也能接着这些百姓的保护,与官府联系上。 卫县丞闻言不住点头,当即表示支持,几个衙役和帮闲们眼珠一转,纷纷站在他们这边。 周围百姓见状自不会有意见,他们本就没什么见识,现在有官老爷带着大家逃难,还省的他们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可心安着嘞。 当下,众人连火把都不敢点,趁着那伙流民还在县中抢掠的空档,摸着黑飞速逃离此地。 …… “叮铃铃——” 绍临深被闹钟吵醒,才睁开眼,就看到盘古幡从帐篷外挤进来,扑闪着翅膀道: “深哥,事成了,县中剩余百姓都已经逃出去了,我还帮着善后,将地道震塌呢。” 祂说的自豪,那小小的麻雀脑袋恨不能仰到天上。 绍临深还没开口,就察觉一团凝实的玄黄色“云彩”从远处飞速飘来,而后一分为二,分别飞去入他们体内。 “嘿嘿嘿——” 盘古幡美滋滋感受着本体被滋养得越发神异后,还偷摸摸窥了宿主一眼。 这还是头一回,自己比对方分到更多功德呢。 想到这,蹲在地上的“麻雀”都不由得意的挺了挺胸脯。 绍临深自然晓得这家伙在笑什么,倒也不在意,只起身将帐篷收进空间,活动了下筋骨,直接躺在地上来回蹭了又蹭。 接着他还脱掉布鞋,将其在扔进土堆中不住搅拌,让鞋底沾上不少土块。 盘古幡看他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不由瞪大眼睛,疑惑道: “深哥,你这是干啥呢?咱们不是该回去跟村长他们说说县里的情况,催促他们赶紧跑路么?” “不急。” 绍临深边说,边将头发打散,还往里面塞了几根草屑,装出自己才从县中仓皇出逃的情形。 “平安县内百姓虽然都逃走了,但县城中多少还剩些粮食物品,倒足够那些流民饱餐一顿。” “可若我们不趁着现在天黑,赶紧通知附近村子的村民,明早天一亮,那些人怕也难逃一劫。” 绍临深倒不是烂好心,只不过自己现在有时间,多跑几趟,挣些功德也是为自己好。 他那倒霉催的运气,还有功法的修炼,都少不得功德加持。 至于那些村民信不信,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盘古幡闻言眼睛登时一亮,扑闪着翅膀,立马从空间里取出一叠纸张,让绍临深帮它在纸上用简笔画,将平安县沦陷的事情画出来,祂要到更远些的村子通知大家。 至于为什么不写字? 当然是在这方世界里,原主就是个猎户——他不识字啊。 先前他们还能到县城偷偷找人带笔,现在哪里去找人? 绍临深能照着城门上的匾额,将“平安县”三字写出来,都算好的了。 纸上的画就当提个醒,能不能重视起来,就看那些人的命数了。 “深哥,你来通知附近村子里的人,其他地方让我来就行。” “这黑灯瞎火的,你要是摔着了,咱看着也心疼啊。” 盘古幡飞在半空,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黏黏糊糊说着,险些没把绍临深给恶心到吐出来,没好气的让对方赶紧滚,这才举着火把往最近的村庄赶去…… 一个时辰后。 山谷内,李村长等人正焦急的在入口处来回走动,一个个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就盼绍临深能早点回来。 有村民紧握双手,心底估摸了下时间,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最终走到李村长跟前道: “李叔,绍小子都出去两个时辰了,按理来说,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可你看咱们都等好半天了,也没见着人影,他会不会是……” “呸,乌鸦嘴,你瞎说什么呢?” 李村长还不待他说完,立马打断。 “许是天黑路难走,那小子多花了点时间罢了,你要这么急,怎的先前不跟着去?” 那汉子被说的脸红,只能支支吾吾表示自己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绍临深还没回来,想找几人再去看看。 “行呐,那就算你一个,我再凑几个人出来。” 李村长板着脸,心底也后悔先前怎么就由着绍家小子独自一人离开,万一人出了事,自己准愧疚一辈子。 当下,他也不管面前人脸色多难看,正要再挑选几人去县城查看情况,顺道找一找绍家小子的踪迹。 没成想,他才刚出声,眼角就看到山谷外的一处山林间,有团微弱的火光正渐渐朝他们逼近。 李村长不由上前几步,激动道: “绍小子,你可算回来!” 第157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2 绍临深闻声应下,不等李村长他们跑过来,便举着火把将县中被流民侵领,城中百姓死伤无数的“惨状”都说了一遍。 “我也不敢靠的太近,当时就躲在城外的一处草丛里,只听得里头喊杀声震天,那浓郁的血腥气,我离得那么远都能闻到。” 绍临深此时浑身沾满泥巴草屑,衣服上还有不少被荆棘刮出的口子,破破烂烂好似乞丐一般。 村民们见他这副模样,那叫一个深信不疑。 山谷内,原本还希冀着能重回村子的村民们,此刻既慌张又无措,更有不少老幼妇孺都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绍临深见李村长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提醒道: “李叔,咱们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趁着那些流民还没发现我们,咱们得抓紧时间赶紧收拾行李跑路啊。” “若是迟了,咱可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李村长闻言,也是立马回过神来,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连连说“对”,而后组织村民多做些熟食备着,往日那些零零碎碎的家当可不要再带着。 “我们现在是去逃命,不是让你们搬家的。时间紧迫,往后路上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呢,别到时候手里抓着生米只能硬嚼。” “当然了,谁要是拖着一堆东西影响到大家的速度,那就别怪我们把你们抛下了。” 李村长沉着脸,将话都掰开揉碎了讲,总算让那些拖拖拉拉啥都想带的村民们给劝住。 这会儿,大家趁着天还没亮,家中老少齐动手,有人负责去山中的泉眼处打水备用,有人忙着将先前用树皮磨成的粉,与野菜、草根混合制成饼状,贴锅弄熟后放箩筐里备用。 半个时辰后大家就要离开这里,此时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只恨自己没生出三头六臂帮着一起做事。 倒是洪家老两口,因着被村民们排挤,又被踢出族谱,如今连帮忙捎带些行李的人都没有。 偏偏自家大儿子断了双腿,要想痊愈没个一年半载都无法下地行走。 路上,要是洪老头背着儿子,他们家那些衣服被褥、锅碗粮食等物,光是靠洪婆子一人压根带不了多少东西。 老夫妻俩急得团团转,去求族老吧,还没开口就被人推搡开;去求李村长等人,结果人家连理都不理,被闹烦了还抽了夫妻俩一耳光,让他们滚蛋。 老两口脸上顶着巴掌印灰溜溜离开,路上看到坐在陈家人中间,正捏着块野菜饼子啃的洪佩兰,眼睛一亮,赶紧凑到他们跟前求助: “闺女啊,你可得帮帮爹娘,咱家东西一大堆,你哥腿又伤着,要是没人帮衬着捎带点行李,咱一大家子往后可怎么活啊。” 洪婆子哭得流泪满脸,眼巴巴瞅着洪佩兰,看模样还真可怜的很。 再加上跟在夫妻俩后头,如今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的承荣兄妹俩,洪佩兰心底微酸,不由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男人。 陈开远见她泪眼婆娑的盯着自己,心下微动,还没张口就被妻子拧着耳朵拽到一边。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我陈家来撒野,我呸,趁老娘没发火,赶紧滚,别给脸不要脸啊。” 许氏抓着扫帚接连挥舞,直接将洪家人赶出好几米远,而后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洪佩兰脸上,指对方鼻子臭骂: “贱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被我家租借来生子的货物,倒跟我男人眉来眼去的。 要不是看在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老娘现在就活剥了你。” 许氏说着还将插在腰带后头的杀猪刀“哐”的一声,砍在一块木桩上,直接将其劈成两半。 洪佩兰吓得浑身哆嗦,看着许氏的眼神既惧又恨,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自己娘家那副落魄样儿,她若跟陈家闹翻,压根得不到任何好处。 她忍了又忍,想到方才听见绍临深那畜生与村长提议去云州的事儿,洪佩兰只能忍下屈辱,咬着唇,低头躲到角落里不吭声。 “哼,贱骨头!” 许氏见她不敢吭声,这才消了气,抬手指了指丈夫,示意对方安分点,不然有他好看的。 陈开远缩了缩脖子,对这只母老虎丝毫没有办法,他打小身子骨就弱,不像其他堂兄弟那样能杀猪为生。 要不是娶了许氏,他爹走后,自己这一家子都不知道怎么过活,故而哪怕陈老太看到儿子被训得跟瘟鸡似的,也只能当作没看见。 不远处,洪家夫妻俩看闺女这般窝囊样,气得浑身发抖。 这死丫头也忒废物了些。 原先在绍家不是挺威风么,怎的到陈家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任凭别人捏圆搓扁都不敢吭声了? 想起绍家,老两口的目光都不由往陈家旁边的草棚子看去。 却见,那姓绍的正笑眯眯把陈家俩孩子放进一箩筐里,而箩筐还被固定在那头毛驴身上,另一侧则是绍临深自己的行李物件。 老两口气得头顶冒烟。 “这混账东西,管别人的孩子作甚,咱们家那么多东西还没人扛呢。” “他倒好,竟还去帮媳妇姘头家的事情。” 洪承荣兄妹俩也是看得眼中冒火,那男人以前可是最疼他们的,现在看到他们兄妹俩,居然连理都不理。 难道血脉就这么重要么? 他们好歹也喊了那男人三年的爹啊。 四人跟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绍临深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甚至于,他故意从怀里掏出两块纯白面做的饼子,分给陈家的娃娃们。 香浓的面饼味儿,勾得洪承荣兄妹俩口水直冒。 “咕噜——” 耳边传来一道响亮的吞咽声,绍临深唇角微勾,还没等他继续行动,那两小白眼狼就被洪家老两口沉着脸拽走。 看到那姓绍的日子过得这么潇洒,洪家人说不后悔都是假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是他们有心讲和,那人怕是都不待搭理他们的。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李村长都开始吆喝大家启程了,洪家人却连东西都还没收拾妥当。 无奈,洪老头只能花粮食换来一辆独轮车,将粮食和儿子抬到车上,而后老两口身上还得背着两个大箩筐,努力推着独轮车走。 至于其他东西,实在带不走的,也只能被迫扔在原地。 毕竟,就连三四岁大的洪承荣兄妹俩,如今身上也挂了好几个小包袱。 那重量,压着他们连走路都难,可他们每每将目光看向洪佩兰,对方只会红着眼睛把头撇开。 时间久了,兄妹俩也知道这女人靠不住,只能咬紧牙关,吃力地缀在洪家老两口身后。 第158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3 山路崎岖难行,夜间的山路更是危机四伏,犹如布满陷阱的迷宫,稍不留意便会被绊倒摔跤。 平安村的村民们不敢点燃太过明亮的火把,生怕被流民察觉行踪。因此,李村长只安排村中身强力壮的青年,每隔十来米高举一根火把,为众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大家伙拖着行囊,从天黑走到天亮,一路披荆斩棘,总算在黎明破晓之际成功逃离深山。 也多亏他们行动迅速,如若不然,另一波没在平安县捞到东西,正往村子摸索而来的数百流民,因着只看到空荡荡的村庄,怒而烧山,企图逼村民们出来的山火早将大家烧得正着。 火势凶猛,加之山中枯树干草遍布,那是一点即燃,瞬间形成了连绵不绝的火海。 火光映照出一张张狰狞扭曲的恶鬼相,他们瘦骨嶙峋,如同骷髅一般,蓬头垢面,眼中闪烁着如饿狼般的绿光。 村民们心有余悸的望着身后的大山,腿脚发软,险些扑倒在地,口中直呼“好险”。 “行了,快走快走,别停在这里。” 李村长也是面色苍白的厉害,却只能强撑着身子,催促大家赶紧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要想休息,且出了这地界再说。” 众村民无不顺从,哪怕双腿抖得险些走不动路,都只咬紧牙关,用力猛捶,一步一挪的拖着行李往前走。 直至日头高悬,众人抵达一处荒废的村落之外。 众人凝视其中仿若蝗虫肆虐过后的景象,那残破的土墙,倒塌的圈舍,瓦罐碎片四处散落,路旁还有累累白骨横陈其间,令人不禁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面对如此惨状,一些胆小的村民顿时冷汗涔涔,胃部痉挛呕吐不止,倒是那些年幼的孩童,懵懂不知愁,还能睁着大眼四处张望。 洪全一家走在最后,等所有人都坐下歇脚时,他们才总算推着独轮车过来。 “唔——” 洪铁柱半躺在车上,双手死死捏着大腿,冷汗打湿发丝贴在面颊上,遮住了他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庞。 “村长,村长求您了,您帮我们看看铁柱吧,他从昨晚起,腿就疼得厉害。” 洪婆子见他这副模样,哪怕双手磨出血泡,依旧浑然不觉,只踉跄着跑到李村长跟前,跪在地上央求对方帮忙看看儿子的腿。 “……你先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李村长拗不过,只能提着裤头皱眉应下。 村民们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多是自己上山采些草药熬汤喝,像这种断腿的伤势,他也是束手无策。 当然,若是村中猎户,倒会些治伤的方子,可……这一家子不做人事,都与人结仇了,哪怕他是村长,也不能强压着人治病啊。 李村长瞥了眼坐在人堆中的绍临深,暗自摇摇头,顶着洪家老两口欲言又止的目光,走到洪铁柱跟前,弯腰看了看那双断腿。 见上头的夹板歪斜松动,腿小腿肿胀淤斑,李村长也只能上手按了按,尽量将夹板绑紧,给了些常见消肿止热的草药让老两口拿去熬煮。 至于洪铁柱的腿,能不能好全看自己的命了,不过就算能痊愈,恐怕也会成为瘸子了。 “村长……” 老两口堵在李村长左右不肯离开,他们是想让这人帮忙解决问题。 谁要这些不值钱的草根啊。 当谁家没有似的,看不起谁呢。 两人心里腹诽,面上又是一副哀哀戚戚的可怜样。 李村长被堵的心烦,要不是看在同一个村的份上,他这会儿都不想过来,看两人这么不识好歹,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开。 洪家老两口求助不成,又将目光挪到绍临深身上。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感受到他们的视线,那小子居然从箩筐里抽出一把长柄的柴刀,找了块石头一边磨刀,一边笑眯眯抬眼望着他们。 “疯……疯子。” 洪婆子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倒退几步,避开对方的视线,这才逞强嘟囔几句,迎面对上自家儿子都快烧迷糊的眼睛,目光微闪,只能从独轮车的把手处,解下一个装水的竹筒,倒瓦罐中加草药熬煮。 而这全程,洪佩兰都只捧着肚子躲在角落里坐着,跟泥塑的人偶似的连动都没动一下,更别提什么焦急担心的情绪…… 众人吃过一餐,总算缓过劲儿来,这会儿看着四处荒凉的景象,个个神情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迎着众人的目光,李村长想起昨夜绍家小子同自己说过的,道是在路上碰到逃出的周县令等人,听他们说起要去云州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李村长便脱口而出道: “咱们也去云州吧,中州虽近,但也容不下这么多流民,若咱们到中州,指不定还会被人拒之城外。” 说到这,他还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又道: “这事我也不强求你们,要跟着一起走的,我们待会儿就出发。” “但你们可想好了,若是做了决定,以后要是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李村长说罢便找到一旁,只等众人决定。 别人如何决断,洪佩兰不知道,但她想到远在云州的情郎,面上都是激动之色,原本懒懒散散窝在角落的身影,都飞速窜了出来,立马表态自己就要去云州。 陈家人虽说也认同去云州,但看这女人神情这么激动,心底莫名觉得有异,面面相觑半晌,倒是暗中提高警惕。 许是有人带头,又或是出于对李村长的信服,大多数村民都打算跟随李村长到云州去。 至于剩下小部分人见状,也不愿脱离大家,当下也只好点头答应。 如此一支二三百人的队伍,无疑是庞大的,以至于路上偶遇的那些流民们,即便心怀不轨,妄图劫掠,也得反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然而,李村长和几位村老们经过一番商议,终究还是没敢踏上官道。 毕竟,官道虽然平坦顺畅,却也是离村镇县城最近的地方,故而流民们闹腾得也最为凶狠。 因此众人一路走来,都是绕路走的山间小道,虽然路段长了点却果真安全许多。 然而,短短两月。 即便众人从一日两餐锐减至一日一餐,乃至最后在漫山遍野疯狂挖掘草根树皮果腹,大家也依旧难逃断粮的厄运。 实际上,平安村的村民们单从外貌来看,已然和那些流民毫无二致。 一个个皆如行尸走肉般,形容枯槁,衣衫褴褛,脏臭难闻,目光空洞呆滞,蓬头垢面,手指上沾满了泥土与灰尘,行走起来仿若风烛残年。 而曾经他们哪怕是咬紧牙关,都要想方设法携带的家当,如今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剩下个别村民背上,还背着口锈迹斑斑的铁制小锅,又或是手中紧攥着把锄头、菜刀等无一例外的,都是些被朝廷严格管控的铁制品…… 第159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4 一处空旷的荒野上,碎石和皲裂的土块遍布。 平安村村民们个个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张着嘴细细地喘着气。 他们太饿了,要不是一路上运气不错,三不五时能寻到一丛野草或一洼水坑,都不晓得还能不能撑到现在。 但无论如何,相较于那些横死途中,亦或是易子而食的流民们,到目前为止,哪怕村中老幼妇孺瘦的跟个柴火一般,四肢干瘦,肚大如桶,却也没死过一人。 “噼里啪啦——” 营地内,无数被点燃的柴火堆上正架着一个个豁口腌臜的破陶罐,上罐子内外包浆般裹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黑垢。 这会儿,罐中正煮着村民们沿途捡来的一些草根树皮,被掺了水后放在火上煮沸。 一股淡淡的苦臭味在营地中飘散开来,闻到的人们却都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但因着缺水,只喉间滚动了一下,卡着嗓子发出一声闷咳。 “咳咳——” 李村长抖着唇凑到竹筒边,用唇瓣抿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勉强开腔道: “再过两山头就到云州地界,坚持住。” 话落,便再没开口。 他太累太饿了,实在提不起劲儿说话,若非身上压着带领众人到云州的担子在,人早就趴下了。 旁边李家三兄弟看老父亲神色越发疲惫,担忧不已,相互对视间,挪了挪位置,挡住外人的视线,将一块指甲盖大的风干牛皮快速塞进老父亲嘴里。 “不……” 李村长来不及拒绝就被大儿子堵住嘴巴。 对方低声道:“爹吃吧,还有。” 他家那头老牛养了多年,路上还给他们拖了大半行李,最后还是没留住被杀了给大家伙果腹。 虽说挨家挨户都给了些散钱,但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是有银子没粮都得死。 那么一头牛啊,就凑了十五两银子,李大朗兄弟几个心疼得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可没办法,他们留不住,倒不如主动开口,还能多就点东西。 那张牛皮,李家托了杀猪的陈家人动手,自己留了一半,剩下也全分了出去。 就这,现在还有不少人惦记着他们家的那点救命粮呢。 “早知……今日,咱……不如学……绍家小子。” 李三朗一句话喘了三次,总算把话说出口。 当初村民们得了牛肉,又挺了一段时间,尝过甜头后,便将主意打到绍临深身上,可这小子宁愿将毛驴放生,也不愿让大家尝上一口,生生把众人气得半死。 可那会儿大家都没啥力气,就是想追都跑不动,更别提同那小子干一架泄泄火了。 哪怕村中人因此排挤他,可人家压根不吃这套,平日里就慢悠悠缀在后边,漫山遍野找食物的时候,也是他头一个发现吃的,就凭这,就没人敢给他气受。 “解气!” 李三郎羡慕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 * 另一边,陈家落脚点处。 陈开远夫妻俩倚在一颗巨石上,肩并肩挨在一块,两人呆呆的注视着燃烧的火堆,眼中是不住跳跃的火苗。 直到两人被火光照得眼疼干涩,这才挪开满是血丝的双眼。 许氏张了张口,用细弱的声线道: “这事儿你得下决定了,究竟是要娘活,还是要她腹中的孩子?” 陈开远眼皮微颤,却不愿睁开。 那洪氏如今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虽四肢枯瘦如柴,其腹却大如寒瓜,据婶娘们说,该是怀了双子的缘故。 他们这一房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偏命运弄人——他娘在这时候病倒了,还是饿病的。 “……洪氏,她是个有福的。” 可不是“有福”么,这几个月下来,饥寒交迫,大家伙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偏偏她还能怀着身孕每日徒步走上几十里路,除了吃的多,竟比他一个大男人的状态都好。 “所以……你要孩子?”许氏侧头问。 “不,不……” 陈开远手捂眼帘,嘴唇嗫嚅半晌才艰难道: “她是个有福的,只是命不好……让她走,娘不能死。” 他们家连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养孩子。 更何况,那女人吃的又多,还不愿意动弹,每回让出去她找吃的,就捂着肚子喊疼,叔伯们早就有意见了。 许氏闻言点头。 好一会儿,两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等着陶罐中的草根树皮煮烂冒泡,这才用棍子夹出火堆,搁在地上放凉。 “终于可以吃东西了。” 原本还在附近躺着的女人,闻着味立马爬了过来,对方熟练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破碗,伸手就要放罐中舀吃的。 “啪——” 一根棍子重重砸在女人的手背上,疼得她都捏不住手里的碗,竟直接摔在地面碎成好几瓣。 “你干什么?” 洪佩兰捂着打疼的手背不住揉搓,枯瘦凹陷的面颊上,两眼珠子衬得铜铃般大。 看到许氏冷着脸盯着自己,洪佩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委屈道: “我……我可是怀了你们陈家的孩子,你就是不给我吃,总得让孩子们吃饱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从陈开远脸上瞟过,又落在陈老太身上,原本百试不爽的借口,如今竟没一个人搭理自己。 尤其是躺在地上的死老太婆,居然还装死不吭声。 洪佩兰咬着唇,可怜巴巴的盯着男人,手捂在肚子上不住抚摸着。 陈开远眼珠微动,最终还是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艰难开口让对方混蛋。 “什么?” 洪佩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夫妻俩,指着自己的肚子,道: “我可怀着你们陈家的孩子啊,你们让我滚?” “孩子不要了,你爱上哪都成,别在我们面前碍眼。” 许氏挥棍子威胁,见她吓得连连后退,这才蹲下扶起婆母,往对方嘴里喂了几口草根汤。 陈老太嘴边刚沾上汤水,立马就迫不及待往嘴里吞咽,眼睛都没睁开,手就像有意识般紧紧箍住破碗往嘴边凑。 洪佩兰站在一旁不甘心的握着拳头,说的口都干了,那夫妻俩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最后,两人更是直接从小破包袱里掏出一张书契,当着洪佩兰面三两下撕碎,扔陶罐里搅拌。 洪佩兰欲哭无泪,有些头晕目眩的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许久,才有力气斥责道: “要孩子的是你们,不要孩子的也是你们,你……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 “又让我以后怎么活?” 第160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5 任凭洪佩兰如何哭闹,陈家夫妻俩都无动于衷,惹急了甚至直接兜头甩上几巴掌。 “你们迟早要遭报应的!” 洪佩兰捂着被打疼的脸嘤嘤哭泣,却好半晌都流不出半滴眼泪,还累得嗓子眼都开始发干。 磨蹭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有人开口唤她留下,不得已只能捏着个破碗可怜兮兮的凑到娘家人附近。 “爹娘,大哥……” “滚——” 洪铁柱抓起一块土疙瘩就往她身上砸,面上狰狞又狠厉。 吓得洪佩兰捧着肚子连连倒退:“哥,你干嘛?” “现在想起我是你哥了?当初爹娘求你接济的时候,怎的都能当作听不见?” “既然爱装眼瞎耳聋,那就一直装下去,别跑我们跟前碍眼。” 洪铁柱恨恨的捶着大腿,时隔四五个月,他现在偶尔也能下地走上片刻,但因着没修养好,到底是瘸了,只要走快些,步子就会一拐一拐的。 都是洪佩兰这个丧门星害得! 洪铁柱恨不能立马掐死这女人,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妻离子散,身有残缺? “这怎么能怪我?又不是我将你打断腿的。” 洪佩兰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老两口。 喊了两人好几声,都不见他们搭理自己。 “承荣,玉华,见到娘亲回来,你们怎么也不吭声?” 洪佩兰心下焦急,本想展现几分慈母模样,伸手想抱抱俩孩子,却被他们弯腰避开,转身躲到洪家老两口身后。 “小白眼狼,枉老娘以前那么疼你们……哎呦……” 洪佩兰话还没说完,又被她哥用土块砸的抱头鼠窜。 “滚远点,再不识相,信不信我抽你。” 洪铁柱彻底黑下脸,让她滚蛋,还说她嫁给谁就回哪儿去,别一有事才想到娘家。 洪家光是多养两张嘴都快活不下去,哪还有能力供养她这么个孕妇。 左右女儿\/妹子还算有几分姿色,再怎么样也不会饿死。 …… 洪佩兰白挨一顿打,到头来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找着,左看看右看看,凡是与她眼神对上的村民,跟躲瘟神似的立马挪开。 她想到自己还没跟姓绍的狗东西和离,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都是那男人害得,原本有些心虚的洪佩兰,立马又挺直腰杆,捧着肚子往绍临深待的角落里凑。 “呵,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怀着别人的种,跑回来让我给你养?怎么,你这是混出经验来了,可着我一个人嚯嚯呢?” 绍临深一边从火塘中扒拉出一个烤熟的土豆,一边侧头看着眼前面容枯槁,黑瘦邋遢的女人,讥讽道: “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丑样儿,面无二两肉,尖嘴猴腮,唇薄如纸,龅牙塌鼻, 脸黑似鬼,眼角皱纹横生……若非小爷现在心情好,早将你塞坑里埋起来了。” 绍临深边说,边利索的将早就准备好的休书甩她脸上,沉着脸让对方滚蛋,不然就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残花败柳,不堪入目,赶紧给老子滚。” “你,你……” 洪佩兰抖着手半天没说不出一句话。 自己引以为傲的长相,却被这狗东西从头到脚批了个遍,哪怕她知道自己现在模样不雅,可也没磕碜成这样。 洪佩兰忍住气,想到这人张口闭口就是孩子。 以为男人还是在介怀承荣兄妹俩不是他亲生骨肉的事情,眼珠一转,委委屈屈表示,大不了以后再给他生个孩子,保证是绍家的种。 “呕——” 这话成功让绍临深听得反胃,连手里的土豆都吃不下去了。 他起身飞快往女人脖子处一手刀砍去,拖着对方软塌塌的身子,跟拽死狗一样扔回洪家人跟前。 并冷着脸威胁道: “你们若老实点,别来碍我的眼,咱还可以当你们是个屁放了。” “谁要是打马虎眼,以为能占老子便宜,我想大家也不介意多几块肉吃。” 这话说的寒气森森,洪家人想起这小子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浑身皮一紧,只能不甘不愿的将女儿\/妹妹拖回身边。 洪婆子看女儿肚子鼓鼓的,硬着头皮道: “可佩兰之所以怀着陈家的骨肉,也都是为了你啊。 现在陈家不收留她,你身为丈夫又把她撇开,这让她以后怎么活?” “那是她咎由自取!” 绍临深可不接受道德绑架。 “若非她行为不检点,怀着孕嫁入绍家,害我稀里糊涂当了爹,她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们一家子在我绍家白吃白住三四年,我不过是讨些利息罢了,论起恶毒,你们可比我厉害多了。” 说罢,绍临深往还在昏迷中的女人身上一瞥,揉了揉手腕,轻描淡写的表示,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也不是什么无情的人,洪佩兰想回他身边也行,但自己可不接受媳妇肚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洪婆子心中发紧,同老伴儿和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迟疑的问。 绍临深却不再开口,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就走,独留洪家人反复纠结了好半晌。 而等到洪佩兰醒来听到这话,下意识就低头拽紧腹部的肉,眼中神色摇摆不定。 “佩兰呐,你可别听他话,这狗东西就是故意算计你呢。” 洪婆子同时紧握住女儿的手,劝阻道: “咱们现在可是在逃难啊,这荒郊野岭,你要是有个好歹,命可就保不住了。” “娘,你啰嗦啥呢。” 洪铁柱却挥手将老娘推开,沉着脸不悦道: “这死丫头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你想让谁养?是你,还是我?左右都是活不下去,还不如拼一把呢。” 说着,洪铁柱也想起他们在绍家过得日子,语气中还带上几分怀念,转而盯着洪佩兰,蛊惑道: “妹妹,哥刚刚也不是有意对你发脾气的,哥现在跟你道歉。 但这事,你得听哥的,趁现在月份还不大,赶紧把孩子弄掉。我看那姓绍的心底指定还有你,要不然他能有这闲工夫同咱们废话?” 他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他们呢? 这不还是因为心底仍然惦记着自家妹子么。 显然,洪佩兰也是这么想的。 兄妹两干脆一拍即合,不顾洪婆子反对,找了个离营地最近的土坡,在洪铁柱的注视下,一咬牙直接从坡顶重重摔了下去。 “啊——” 洪佩兰捂着肚子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到引来村民们的注意,在都被洪铁柱打发走后,拽着对方的手,艰难道: “哥,你……你帮我看看,肚……肚子……” 第161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6 孩子当然没事。 毕竟是这方世界钦定的女主,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落了胎。 因此,哪怕洪佩兰嚎了一晚上,哪怕里头的亵裤上血渍斑斑,可肚里的胎儿就跟彻底镶在她身上一样,任凭如何捶打就是稳稳的揣在里面。 “怪……怪物啊……这莫不是怀了个鬼胎?!!” 看到这一幕,周遭原本还觉得洪佩兰是体格好,肚里的孩子命硬的村民们,无不吓得变了脸色,纷纷要求将洪家人彻底赶出队伍,不准再跟着他们。 古人最是信奉鬼神之说,面对这种事情,大家只觉的邪门的紧。 再加上洪全这一家子品行不端,村民们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要不是看在同村的份上,哪里容这一家人到现在。 故而,任凭洪婆子等人如何哀求,也依旧被大家赶出了队伍,并警告他们,若敢靠近就将他们直接打死。 洪家人瘫痪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村民们越走越远,这才发现自己又上了那姓绍的当。 如今他们没了大家的庇佑,等同于连沿途寻找食物的机会也没有了。 “啪——” “扫把星,你除了给家里招灾外,还会干什么?我们可被你害惨了。” 洪铁柱气不过一巴掌甩在洪佩兰脸上,直接将她抽倒在地,好半晌都起不来。 这会儿,别说是洪家老两口了,哪怕是洪承荣兄妹俩都跟看仇人似的,眼睛死死瞪着女人。 洪佩兰顶着几人怨怼的目光,突然仰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面容狰狞扭曲地盯着他们,讥讽道: “我害你们?难道当初是我逼你们配合我,隐瞒孩子的父亲吗?还是说我求着你们跑绍家去蹭吃蹭喝了? 哪怕昨晚的事情,除了我,你们难道就没有参和吗?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贪心,出了事倒怪起我来了。” “虚不虚伪?” 短短几句话,就将洪家人的脸皮彻底揭下来往地上踩,让几人无端觉得躁得慌。 “贱人,住嘴!” 洪铁柱恼羞成怒下,直接朝女人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而后痛苦的捂着腿瘫倒在地。 洪佩兰一边捧着肚子直抽气,一边还能咧着嘴扭曲的笑着,直道对方活该。 兄妹俩反目成仇,倒让躲在角落里的一只土耗子看得两眼放光,前爪都不自觉在胡须上不住搓着,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洪家人互相怨怼了老半天,眼看周围的流民越聚越多,他们也不敢再闹腾,只撰着根木棍追上平安村一行人的队伍,缀在后边躲躲藏藏的跟着…… 一连三天,洪家人再没找到半点草根或树皮的踪迹,若非此处他们已经接近云州地界,附近的水源渐渐多起来,靠着先前存下的一点“食物”,恐怕这会儿都成为某些流民的盘中餐了。 “咕噜噜——” 洪家人个个肚子饿的胃抽搐,只能尽量勒紧裤腰带,往嘴里灌水,喝的身子都开始浮肿了,还是抵不了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承荣兄妹俩趴在地上,饿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三四岁大的孩子如今瘦得跟猫儿那般大,看到地上的泥巴,不知怎的竟伸手抓起就往嘴里塞。 “吐出来!” 洪家老两口一人掐着一个,快速将俩孩子嘴里的泥巴抠出来,看他们不配合,还一人赏了几耳光,打得兄妹俩躺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着,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老天爷啊,这是诚心让我们活不下去呐。” 洪婆子半死不活的瘫坐在地上,嘴里绝望的呢喃着。 一旁的洪佩兰虽然也饿得心底发慌,可她看着三不五时找到几根草叶,精神头倒比其他人好些,但此时她也不愿意将身上的一点救命粮分出来。 青州从开春起就没下过一滴雨,五月中遍地河道干涸,田里的庄稼哪怕种上,也等不到六月收割便枯死在田野里。 而后,他们靠着山里的一处泉眼熬了两月有余,八月底被逼逃难,时隔两月,如今正是北地开始天寒地冻的时候。 哪怕逃难的百姓能得到朝廷安置,粮食是怕也是不足以养活众人,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寻摸。 正是看清娘家人的嘴脸,洪佩兰如今宁愿瞧着他们死在跟前,也不想掏出自己的口粮。 “再忍一忍,过了眼前这座山头,咱们就真到云州地界了。” 洪老头有气无力的安抚众人,话音刚落,鼻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荤腥味儿。 “肉,是肉……” 洪铁柱登时两眼放光,狠狠吸了吸鼻子,努力吞咽口水。 洪家老两口浑身一震,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挣扎之色。 而刚刚还伸着脖子闻味儿的洪铁柱,也缓过神来,眼冒绿光的看着身边的亲人,嘴里口水不断淌出又咽下。 一家人坐在山道边发呆了好半晌,才有一人起身凑到俩孩子跟前,弯腰就将其中一个抱起。 洪佩兰立马抓住对方的手腕,面色难看的死死拽着,被大家直勾勾注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撇开眼睛,松了手里的力道…… “噼里啪啦!” 昏暗地夜色下,火光在风中左右摇晃着,里头的木柴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此时,架在火堆上方的破瓦罐内,沸水翻滚,不时可以瞥见几块白肉在其中起伏。 “呸,那些人真他娘的心黑,咱们那么大个……居然就换了一点碎肉渣子。” 火堆旁,洪铁柱怀里搂着个有些豁口的粗陶罐,罐口上边用块破布盖着,他边说边不时掀开往里面瞄上一眼,哪怕里头腥臭难闻,着人却好似闻到什么神丹妙药一般,神情异常陶醉。 洪佩兰这会儿怀里同样搂着一个包袱,从布皮上渗出的腥液看,里头也包裹了几块巴掌的白肉。 浓郁的肉腥味在空气中飘荡,原本还在昏睡中的洪承荣迷迷糊糊醒来,入眼就看到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娘亲,此刻正温柔的揽着自己,还将一碗肉汤递到他的嘴边。 洪承荣一时竟分不清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现实,直接双手捧住低头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汤汁,而后不怕烫的徒手往碗里抓取肉块塞进嘴里。 “慢点吃,还有呢。” 洪佩兰一副慈母模样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却将对方抚摸的头皮发麻。 洪承荣吓得咬到舌头,剧烈的痛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捧着手里的破碗,不由四处张望: “……外祖母,娘,妹妹呢?” 第162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7 洪家人闻言俱是动作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低头吃着碗里的肉汤。 洪承荣心底莫名不安,捧着碗不住追问: “娘……” “喊什么喊!显得你嘴甜是吧?” 洪佩兰瞬间爆发,一把将凑过来的儿子推倒,眼中神色复杂难辨,只一个劲儿咒骂俩孩子是讨债鬼,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才会遇到他们。 “两个没用的东西,别家母凭子贵,坐享荣华富贵。 偏我倒霉生了你们,什么用处都没有就算了,尽会拖累我,要不是你们,我至于受这种气吗?” 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可还被姓绍的保护得好好的,哪至于受这种罪。 还有乔渝寒那负心汉,自己救了他的命,占了她的清白身子,说好会来村里接她的,却让自己空等这么多年。 “骗子,都是骗子!” 洪佩兰说着,越发的癫狂起来,面上一会儿哭一会笑,双手捏拳不住捶打肚子。 洪承荣被他娘这番模样,吓得浑身僵直在原地,看了眼旁边还在吃东西的三人,眼眶里泪珠不住打转,其中既有惊惧无措,也带着潜藏不住的戒备,以及怨恨。 而旁边已经吃饱喝足的洪家老两口,此刻总算能分出精力,将发疯的洪佩兰喝止住。 “够了,你还嫌咱们现在不够惨吗?待会儿再把其他人招来有你好受的。” 洪老头给了闺女一巴掌,眼神阴翳的盯着对方,口中无声开合着说了一句话,直接让洪佩兰抖着身子重新缩回原位,继续抱着个破包袱低头不语。 旁边的洪婆子适时搂过洪承荣,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安抚道: “你娘心情不好,才会口不择言了些,咱们不跟她计较啊。” “外……奶奶,我妹妹她去哪了?”洪承荣不死心问道。 “你妹妹运气好,正巧遇到路过的好心家,被他们收养去当闺女了。” 洪婆子随口胡诌,转而移开话题,指着他碗里的肉块,问有没有吃饱,还要不要再添点肉汤? 洪铁柱闻言嗤了一声,“娘,他一个小鬼头跟他说那么多作甚,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添肉汤?美不死他。” 说罢,他也不在意被老娘警告的眼神,只头一撇,龇着牙用指甲挑缝里的肉丝,舌头一舔,卷进口中咽下。 洪承荣低着头,眼底的泪珠一颗颗落在碗里,看到洪婆子果真给自己又盛了半碗汤汁,竟突然一把掀开,手里的陶碗狠狠掷在地上碎成几瓣。 里头的两块白肉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不少泥巴碎石子。 “你们这群骗子,杀人犯,把妹妹还给我!” 洪承荣红着眼眶,目光一一扫过四人,眼中满是仇恨之色。 “嗨,小兔崽子,反了你啦。” 洪铁柱豁然起身,抬手就要打过去,却被这小鬼头闪身逃开。 一旁的洪婆子都顾不得其它,只满脸心疼飞扑到地上,趁汤汁还没彻底渗进土里,凑着嘴不住吸溜进口中。 洪老头看到附近有流民蠢蠢欲动,赶紧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肉块,随即一把拽住洪承荣的脖子,把人甩到地上。 “嘭——” 身体撞击在硬实的地面,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洪承荣咬紧的牙关不禁泄出几声闷哼,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瞪着洪老头等人。 “小兔崽子,再瞪着我们,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挖掉?” 洪铁柱看这小鬼越发不顺眼,说话间,两根手指都抵在洪承荣的眼眶上,被洪老头呵斥了一句,才不甘不愿退开。 “你也不必这般看着我们,若非逼不得已,谁会去做这种事情?” “况且,你自己方才不也吃的挺欢吗?这些肉都是用你妹换来的,要说害死她的人,你也有份。” 洪老头一边说,一边重新将手里的肉块递过去,示意对方赶紧填饱肚子。 “呕——” 洪承荣再也克制不住,趴在地上用手指抠嗓子眼,可他太饿了,哪怕自己极力想从胃里把东西吐出来,东西还没到嗓子眼,身体却又自动咽了回去。 “啊——” 他痛苦地捶打地面,通红的眼眶内却再点不出一滴眼泪…… 洪家人任由他发了一会儿疯,就看着这小东西突然爬起身,抓过洪老头的手,神色十分凶狠的掰开对方的指头,将那两块肉塞进嘴里不住咀嚼。 * “总算到云州地界了。” 李村长抖着手抚上路旁的界碑,眼眶泛红,口中不由欣喜道:“大家加把劲儿,前边就是云溪城了,咱们赶紧走。” “呜呜……太好了,咱们总算得救了。” “老天保佑,我们终于不用在逃了。” “快走快走,说不定前边还有人施粥呢,我都闻到味儿了。” “嘿,你蒙的吧?这离云溪城少说还有十来里路呢,你能闻到个鬼啊?” …… 村民们闻言喜笑颜开,只觉浑身都变得劲儿,一个个的恨不能立马插上翅膀飞到城门口。 一时间,队伍行进的速度都快了些许。 “绍家小子,你且快些,当心别掉队了。” 李家大朗看绍临深慢吞吞缀在后头,居然还有闲心蹲在地上玩泥巴,赶紧出声提点。 “哎,好嘞,这就来。” 绍临深颔首回应,一手撑地,缓缓起身。 而那袖子垂地的瞬间,一只两指宽,瘦的皮包骨的耗子从洞里钻出,并飞速蹿进袖中的夹层里。 “咦?” 李大郎刚好似看到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揉了揉眼睛,发现什么也没有,只当自己眼花,摇了摇头,赶紧拉上绍临深跟上队伍。 微风拂过路面,卷起一地尘土,隐约间,竟似有几片细小的纸屑夹杂其中…… 一个时辰后。 云溪城,城门外。 平安村一行人望着前方那巍峨厚实的城墙下,个个手持长枪,面色冷凝的官兵时,心口都不由一紧。 而后,他们在看到周围有不少难民被官兵领着带到附近的草棚旁,老老实实排队领粥的时候,眼中登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你们瞧!” 一村民激动呐喊: “此处官府真的在施粥,那是否表示他们愿意接纳我们?” 队伍一时嘈杂起来,李村长心知大家憋了许久,倒也没在制止他们,只等所有人平静后,才领着一行人缓缓靠近前方的驻地。 有几名官兵方才就发现了这支队伍,见他们老老实实排队过来,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眉头微松,倒是好心朝领头的李村长提醒道: “知府大人在城墙那边贴了安民告示,你等待会儿可自行去看一看。” “是是是,多谢官爷提点。” 李村长俯身拱手道谢,随即望了眼不远处围着不少难民的地方,这才领着村民到最近一个草棚前排队领粥。 第163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8 城门外,凛冽的寒风如刀般呼啸而过,风中虽夹杂着丝丝食物的香气,却又瞬间消散无踪。 数日以来,随着逃难而来的百姓与日俱增,朝廷赈灾的粥食中,原本用以果腹的菽粟愈发稀少,而里头的水却日益增多。 李村长凝视着碗中清澈见底,仅隐约沉着一小撮粟米,不禁叹息一声,环顾棚中众人,沉声道: “那告示我看了,朝廷近日便会先派遣边军来护送我等去关外安置,但前提是咱们必须得有户帖在身。” 持有户帖之人,经登记后,方可被护送至关外,不会被视作流民,而是难民。 是遵循朝廷政策,迁移的逃难百姓,这样到了关外才能分到田地。 而流民却是黑户,哪怕将其打杀也是无罪。 所说此番旱灾波及州郡甚广,朝廷亦不可能一概而论,然有户帖之百姓,却能更快获安置。若是迟了,就如今的气温和救济粮,怕是会饿死不少人。 各种厉害百姓们都懂。 所幸他们一个村共同逃难,哪怕个别户帖丢失的情况发生,只要相互作保,再有村正出面,坐实对方的身份即可。 因而平安村一行人倒是最先登记造册完毕,在临近的几个草棚内静等着官兵过来领人。 当然,除了洪全一家五口外。 “村长,叔爷,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洪老头跪地磕头,旁边洪家其余人也是紧随其后,一家子老老小小呜呜咽咽的哭着,抬着眼祈求跪村民们帮忙作保。 “洪全,别说我等不给你机会,你且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村长扯开洪老头的手,板着脸冷声喝问: “你老实告诉我,另一个孩子去哪了?” 洪老头闻言却并没有被吓住,依然是那副憨厚可怜的模样,道: “自打被赶出队伍,我们几个便再难找着能吃的东西,玉华那孩子命薄,饿了许久实在没熬住,就在到达云溪城的前几日,便去了。” “当真如此,没有其他?”李村长再三逼问。 “千真万确。”洪老头依旧坚持。 闻言李村长却是彻底沉下脸,目光一一扫过洪家人的面颊,厌恶的转身离去。 “村长!”洪家人神色慌张,想伸手去拦,却被洪氏族人拖拽着扔出草棚,又各自催了他们一口。 “丧心病狂,畜生不如的东西。” “且好好看看自己的脸吧。” 几人丢下话,转身离去。 洪家人却是怔愣当场,这才疑惑转头看向彼此,而后又皱着眉仔细打量身边的难民们。 见他们满脸青灰,形如枯槁,有气无力的模样,再看看自己,刹那间,洪家人眼中瞳孔猛然收缩,这才晓得自己哪里暴露了。 “老头子,咱现在可怎么办呐?” “你问我,我问谁去?都叫你看好东西了,一点事都办不好。” 洪老头没好气的挥开对方的手,只能灰心丧气的缩到附近一个人少的草棚内。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还是及早找个位置占着,所幸官府没说不管他们,不过是得再等一等罢了。 只希望他们家命硬着,现今营地内都出了好几起生病发瘟的例子,他可不想遭了殃。 “该死的,究竟放哪里去了?” 洪婆子欲哭无泪,人还瘫软在地上没起来,手却不住拍打脑袋,一个劲儿回忆家里的户帖究竟丢到了哪里。 可她分明记得,户帖就藏在里衣中,从没拿出来过啊,怎的刚刚需要的时候却总找不着呢? “娘,你再想想啊,咱们多等一天,可就多一份危险。” 洪铁柱刚刚可看到那些但凡染病的人,都被官兵押着赶出营地隔离起来。 虽说官府特意搭建了几间帐篷供那些人栖身,但在如今缺衣少食、又无药材的境况下,只能凭借自身硬撑,病患间又相互紧挨,如此情形,不死也难啊。 洪婆子何尝不明白此理,可她翻遍身上所有的内兜,也未能找到所需之物。 草棚内,村民们满怀欣喜地憧憬着未来的生活,而外面的洪家人却忧心忡忡地担忧着自身的安危。 几张薄薄的草帘子,竟将人的悲欢离合划分得如此鲜明。 洪婆子听着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手指在地面抠出了血痕也浑然不觉,只是目光幽邃地凝视着那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草帘子。 旁边如同木偶般的小孩看着这一幕,原本呆滞的眼神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默默地看着地面发呆。 当天晚上。 营地内,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草棚里钻出,沿路避开巡查的官兵径直往远处跑去。 并借着头顶的月色,竟跑到一处满是灰烬的大坑旁,捂住口鼻,用一根树枝挑起几块未烧烬的布料隔着一块包袱皮,一点点收集起来,而后又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营地内…… 时隔两日,营地内一切如常。 即便是被洪婆子严密监视的平安村村民们,也依旧是那副满怀希望的样子,尽管吃住行一日不如一日,却也不见丝毫焦躁烦闷。 只因就在今早,那些护送他们前往关外的边军抵达了。 “这不可能,他们怎会安然无恙?” 洪婆子口中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一旁的洪老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老伴儿,正欲开口询问,却突然感到嗓子眼一阵奇痒,当下便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老头子,你怎么……咳咳……咳咳……” 那咳嗽仿佛能传染般,洪婆子还没说完话,竟也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离得最近的洪铁柱兄妹两见状立马飞速后退,直到离两人起码两三丈远才停下。 洪家老两口见子女这副举动,心都凉了半截,正要解释自己没病,却听附近有流民大声呼喊官兵过来,只道夫妻俩都染了疫病,恳请官兵们将其带走。 “不,咳咳,我们没,咳咳,没病。”洪老头吓得慌忙摆手。 洪婆子也边咳嗽边解释,只道自己不过是年纪大,一时被营地中扬起灰尘呛到嗓子,而后跪求官兵不要把他们拉走。 这种情况下,官府那是宁可宁可错抓也绝不漏网,又怎么肯轻易让老两口留下,见他们不配合,几名官兵竟手持长枪,将夫妻俩直接叉了出去。 洪婆子害人不成,却反倒让自己遭了殃,立马脸色大变,心中惶恐,只能挣扎着扭头冲一双儿女求助。 “铁柱,佩兰,你们快救救爹娘,我们不能去疫病区啊。” 第164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29 洪家兄妹俩嫌恶的不行,若是可以都恨不得撇清关系。 这两老不死的,自己得了病,居然还要来攀扯他们。 洪铁柱看他娘还在唾沫横飞的叫嚷个不停,吓得捂住口鼻连连后退,道: “爹,娘,你们有病就去治,官爷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咱可不能不是好歹啊。” 洪佩兰见状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爹娘,您老二既然生病了,总不好硬扛着,万一病情加重传染了别人怎么办?疫病区还有大夫给你们看诊呢,你们就安心去吧。” “孽子!” “你们这两不孝的畜生,老子含辛茹苦抚养你们长大,到头来竟被你们这般抛弃?!!” 洪老头闻言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双目圆睁,眼角都好似要裂开一般,挣扎的越发厉害。 洪婆子更是破口大骂,张牙舞爪的恨不能挠花两兄妹的脸,也让他们尝尝自己现在的滋味。 “洪铁柱,你个王八犊子,没良心的畜生,要不是老娘和你爹一路累死累活将你护到云州。 就你当初那残废样儿,怕是连村子都爬不出去。” “你个白眼狼,天杀的狗东西,你忘了当初爹娘给你把屎把尿,伺候你的时候了?” 洪铁柱面沉如水。 他最恨的就是被人提起自己曾经的窝囊样。 要不是这两老东西还钱慢,他怎么可能被打断腿,连带着如今成了一个瘸子。 洪家兄妹两面对老两口的哭嚎无动于衷,倒是旁边的几个官兵越发不耐起来,见他们不配合,拿起长枪径直砸在二人的脊背上。 随着一身轻微的“咔嚓”声,老两口惨叫着跌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几名脸上蒙着布巾的官兵熟练的用套绳将老两口脖子勒住,一路拽着就要将他们扔出难民营。 死到里头,老两口那是彻底慌了,居然硬生生忍下身上的剧痛,手脚并用的的死命抠住地面,直嚷嚷着他们的女儿是庆远侯二公子的女人,还为其生了个孩子。 “我们是乔二公子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 “娘,你胡说八道什么?” 洪佩兰大惊,她现在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这可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官爷,你们可别听她胡诌,这老太婆就是打哪里听说有这么个人,故意扯大旗呢。 民妇就是个乡野村妇,哪认识什么侯府公子,若真有这奇遇,哪还会落到这种地步呢?” 几名官兵初时听到庆远侯三个字,还真被吓了一跳,毕竟云州境内,谁会没听过庆远侯府的威名? 但正如这村妇所言,这种大人物岂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当真是不知死活。 “啪啪——” 几道长鞭凌空甩在洪家老两口身上,让本就病痛缠身的二人,生生去了大半条命,犹如一滩烂泥似的,被官兵们拖着扔进疫病区中…… “呼——” 眼看这两老东西彻底活不成了,洪承荣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嘴角都不自觉往上翘起。 ‘妹妹,哥替你报仇了。’ 心底正畅快着,忽觉脖颈凉嗖嗖的,洪承荣若有所感抬头一看,却见他娘正阴恻恻的盯着自己,目光犹如毒蛇般舔舐在他身上,令人无端生寒。 “……娘。” 洪承荣又是一副胆怯的模样,缩着脖子,不停抠弄指甲。 洪佩兰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也不待其他人反应,挺着肚子就往他们睡觉的草棚里走。 草棚简陋,只头顶和三面用枯草杆子搭起,正面挂着几张编织的草席用以遮风。 其中,东侧的一处角落里,被人用枯草堆出一个睡觉的小窝。 洪佩兰从外头进来,在熄灭的火堆中抄起一根烧火棍,隔着老远用木棍去挑那一堆枯草杆子,不过一会儿,竟从草堆底下扒出许多稀碎的布块来。 “嘶——” “哐当!” 洪佩兰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手中木棍一扔,接连后退,捏过棍子的手还不住在衣摆处擦拭着。 站在外头的洪承荣直觉不妙,见他娘一声不吭就进了草棚内,身子一抖,吓得转身就跑。 结果人才刚有所动作,就被他舅一把掐住后脖子,跟捏狗崽似的,把人往草棚里提。 “跑什么跑,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小兔崽子,就是不省心。” 洪铁柱如今全指望以后能跟侯府攀上关系,对于他妹和这小鬼头可不能让两人跑了。 “佩兰,你站在这里作甚呢?大家都在外头排队领粥了,你还不赶紧拿上碗跟哥走?” 洪铁柱说着,看到他爹娘睡觉的那处草堆被人打散,正往仔细一看,就被洪佩兰侧身挡住。 对方将自己的破碗塞到洪铁柱手里,只道自己刚刚被官兵吓着,肚子有点不舒服,想让儿子在棚里陪自己歇会儿。 “哥,你先帮我们出去排个队,我和承荣待会儿就出来。” 洪铁柱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眼打从进来就低着头不吭声的小鬼头,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 “行,谁叫你是咱亲妹子呢,你俩动作快点,迟了碗里可分不到什么东西。” 说罢,他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期间嘴里还嘟囔着不知爹娘怎么样了,等改天疫病区情况好些,他去附近瞧一瞧。 而草棚内,洪佩兰听着外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儿子脸上,瞬间就把人扇飞在地。 “起来!” “怎么,现在知道装傻充愣了是吧?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外……爷奶对你这么好,你居然狠心下毒手害他们。” “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狠辣,以后还得了?” “我……我没有,娘……你在说什么啊?承荣听不明白。” 洪承荣趴在地上,抬头怯生生的看着女人,眼中满是无辜的之色。 “还敢狡辩。” 洪佩兰见他这番作态,也不知为何,心底竟冒出丝丝寒意,转而通通化作愤怒,当即一脚踢在对方肩头,直把地上的孩童踹翻出去,在地上过了好几下。 “……娘!” 洪承荣捂着脑袋不敢动弹,跟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崽一样缩在地上,企图用这种方式唤起女人的一点点母爱。 可惜,洪佩兰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用棍子将人逼得站起来,捅着对方的后腰,让他去把草堆里的碎布头捡起来。 “这些东西也算难得,你且将它们收好,等咱们身上的衣服破了,还能用来缝补破洞。” 洪佩兰话语轻飘飘的,仿佛刚刚的怒气都随风散去,却让洪承荣彻底僵硬在原地。 原本还伪装的很好的小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 “不,我不要碰那些东西。” 第165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0 到底是年岁小,虽然有些心机,可被人一吓便露出了破绽。 “果然是你干的。” 洪佩兰捏紧木棍,眼底有着深深的防备和忌惮。 知道瞒不住,洪承荣这会儿倒也破罐子破摔,双手捏着拳头,狠狠瞪着女人,怒吼道: “那是他们活该,要不是他们,妹妹就不会死。谁要他们假好心赎我们回来了,当初我们要是跟着牙行的人走,说不定都不用受这份罪。” “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拿我当亲孙子疼爱,可转头见我多吃一口就喊打喊骂。” 洪承荣边说边流泪,看到女人沉着脸站在原地,也不管对方怎么想,只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咧着嘴,抬头挑衅道: “他们害我这么惨,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回去?” “娘,你真要为了这两老不死的打我吗?我爹可是侯府的公子。” 要不是那两个老东西暴露出来,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的亲爹有这么大来头。 ‘哼,等我以后跟爹爹相认了,这些欺负过我的人,我定要让爹爹将他们通通打死。’ 洪承荣脑中滑过平安村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尤其是被自己喊了好几年爹爹,却对他们兄妹俩见死不救的男人。 他要像当初烫蚂蚁一样,把那个男人一点点烫死,不,还是先用小牙签扎进那人的肉里,看他疼的满地打滚,再用石头一下下砸死最好。 就跟村里的那些野猫一样,等它们都被打怕了,才不会冲自己乱吼乱叫。 洪佩兰可不知道眼前不过四岁的孩子心底在想些什么,但她莫名有种直觉: 自己一定要想法子制住这孩子。 要不然,难保对方下一个被祸害的不会是她自己。 母子俩心思各异,一时间都忘了出去领粥的事情。 倒是让在外头左等右等,都不见母子俩出来的洪铁柱恼火的不行。 “你们两个拖拖拉拉作甚呢?外头粥都被人领完了,你俩还在这里磨叽。” 洪铁柱气吼吼的掀帘子进来,看到老两口被点燃的那堆草杆子,还有一左一右相互对峙的母子俩,脚步一顿,先前忽略的异样感又重新浮上心头。 但他想到刚刚在外头看到的事情,迫切想离开难民营的念头占据上风,拉住洪佩兰母子的手,便迫不及待把人拖出草棚。 “妹啊,可算让哥想到法子了。村里那帮狗杂种不是不愿意帮咱们作保么,没事,你手里不是还有姓绍的给的那份休书嘛。” “这可是好东西啊,想想看,咱们现在连城都进不去,官府那边只要没重新登记造册,那狗东西的户帖上定还有你的名字。” 这般两相映照,可不就能坐实洪佩兰的身份了么。 此话一出,旁边的母子俩双眼立马放光,脚步都不自觉快了许多。 “对了,妹啊,那份休书你还收着吧?” 洪铁柱想起自家老娘干的糊涂事,不放心的侧头问了女人一句。 “带着呢。” 她还想与乔郎再续前缘,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弄没了。 洪佩兰说话间,还抬手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像小方块似的纸张。 本想在走到登记户籍的官吏那里时最后再看一眼,没成想摊开后她却发现纸张上头,有好几处关键地方的字迹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这不可能。” 洪佩兰瞬间瞪大眼睛,连带脚步都停了下来。 洪铁柱看她这模样,心底咯噔一下,连忙凑到纸张边上细细打量。 虽然兄妹俩都没读过什么书,可休书上头应该出现的男女双方的姓氏,籍贯,这些他们打小也是认得的——毕竟家里的户帖上都有。 可如今,偏偏是这几处地方的字迹没有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噗通——” 大悲大喜之下,洪铁柱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地,堂堂一男人竟就地大哭起来。 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连老两口被官兵拉走都没这么伤心。 * 而另一边,正排队等着此地官府同边军统领交接的平安村村民们,这会儿正急着将手上的枯草杆子往怀里、裤腿里塞。 再继续往北,到了关外,那时冰天雪地的,他们就是再想找干草就难了。 大家伙逃难到现在,除了身上穿的这一身衣裳,就剩背上的铁祸最值钱,其余真就啥也没有了。 哦,有些藏得深的家庭,身上大约还有点碎银傍身,可路上天寒地冻的,他们就是有钱也没处买东西啊。 现下有机会,可不得尽量将自己裹严实咯。 李村长此时也在忙着给几个孙子扎紧裤腿呢。 家里几个小娃娃动作不够利索,干草塞进去,转眼就掉出来,倒不如他帮着给收拾妥当。 绍临深恰这时候过来,看到对方正忙,也蹲下身帮着孩子们整理衣裳。 李村长抬头瞥了他一眼,干脆道: “你小子没事都不会往老头身边凑,说吧,又想找小老儿干啥来了?” 绍临深嘿嘿一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避开其余人的视线,速度极快的将一粒碎银塞进李村长手里。 李村长掌心下意识收紧,估摸了下起码得有三两银子,不由直起腰,面色郑重的看向绍临深。 “李叔,你别这么瞧着我啊,还怪吓人的。” 绍临深笑着缓和了一下气氛,才道: “您也知道我和洪氏的那桩亲事有多埋汰,既然咱们有机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也不想老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成是戴绿帽的龟公不是。” “左右洪全那一家子户帖没了,您看,可不可以跟村里人交代一声,就当我前头的媳妇是路上饿死了,也省的给大家的名声抹黑,往后再影响其他小伙和姑娘们的亲事。” 绍临深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凑到李村长耳边,坦言道: “尤其是洪氏一族的人,因着洪佩兰的事,我与他们都快成仇了,你帮我从中说和说和,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叔啊,我还想以后再讨个媳妇呢,您可得帮帮我,要不然,我顶着这种名头,可怎么好找媳妇啊。” 李村长本还有些犹豫,可顶不住面前这混球实在磨人,说话就说话吧,居然还搂着他两小孙子不放,大有不帮忙就把人拐走的意思。 可恨那两兔崽子手里捏着块烤熟的小土豆,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这会儿赖在别人身上就不愿下来。 咳,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三两银子也很香就是了。 “哼,行吧,这事老头儿会给你办妥的。” “不过你以后做事可得多思量一番,别再犯混了。虽说乡亲们有时是做的不对,但咱们该忍得忍,不然以后你在外出了事,谁会替你出头?” 李村长到现在还心疼那头丢失的毛驴呢,这混小子就是不想便宜了别人,也不该把驴赶走啊。 第166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1 有李村长帮忙,再加上洪氏一族也不愿再被人知晓,自己族中出过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情。 于是在官吏登记的时候,绍临深那份户帖上,原本属于洪佩兰的那一行字便被人划了去。 “行了,下一个。” 登记的官吏将户帖扔回绍临深怀中,正要安排下一个人,左手腕却被人飞快抓住,拉扯间,掌心莫名多出一锭银子。 那官吏手微顿,赶紧将手缩回袖中,将那锭十两银子塞好,这才挑眉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绍临深飞快说明意图,只道想请对方帮自己换一个地方安置,最好离平安村那些人远点。 “我等虽是一个地方来的,按理凑在一处生活更妥当些,可每每看到他们,就会想起我那亡妻,实在心痛如绞,倒不如离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末了,他还表示自己可以先留在难民营中,等下一批再走,绝不因此拖累大人。 “呵,你这人倒是有趣,别人都恨不得立马就走,你竟还要等下一批?” 被这官吏调侃,绍临深只笑笑不说话。 没办法,那位天定“女主”可是个大杀器,寻常人可奈何不得对方。 没到“结尾”,自己总得看着点不是。 因着兜里的银子都还热乎着,不过小事一桩,这官吏自然愿意松松手,只给了绍临深一块木头牌子为证,便让他自行退去。 头一批离开的百姓都是有户帖可以证明身份的,这些人哪怕去了关外安家,户籍上依旧是农户。 而剩下那些流民,待遇就比较惨了。 虽说他们也是受灾百姓,可没有户帖,朝廷便将其归置为军户,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仅田税更高些,一旦有战事起,家中男丁都得拉出充军。 故而,难民营中那些无法证实自己身份的流民们,只能羡慕的看着诸如李村长这样的人被边军护送离去。 …… “大郎,你刚刚可看到绍小子?咱们都要离开了,这混球又跑哪里瞎胡闹去了?” 随着官兵们敲响铜锣,行进的队伍开始缓缓往前移动,李村长被卡在中间,焦急的四处张望,又数了一遍村中人数,依旧没看到绍临深的影子。 不由拉住大儿子询问: “人呢?我不是让你通知大家别走散吗?” 李家大郎叹气,“爹,您就少操些心吧,平安村都没了,您也不再是村长了,咱们何必管那么多闲事呢。” 李村长怔愣当场,见附近有官兵在巡视,抿了抿唇,腰背瞬间佝偻下去。 ‘自己当了一辈子村长,如今竟什么也不是了吗?’ 见自己父亲这番模样,李家三兄弟心底也不是滋味。 可有些人记仇不记恩,哪怕他们掏心掏肺,别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换做以前,李家的确占着李村长的便利得过好处,被人说几句也是应该的。 可他们一路逃荒,那真是一心一意为大家好,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埋怨。 “唉,你说的对,爹老喽,是该放下这些事情,以后就给你们看看家里的那几个皮猴儿。” 李村长边走边说,迎着冷风紧紧衣襟,笑的满是沧桑无奈。 李大郎到底不忍,还是坦言道: “出发前,临深同我告别过,说是到底养了承荣那孩子一场,他娘又不是个靠谱的,想留下等下一批再走。” 李大郎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对“父子”,眉头一皱,继而只能摇头不语。 摊上那么个女人,这“父子”俩也是倒霉透了。 * 另一边,难民营内。 被李家人惦记着的洪承荣,此时正被他娘揪住“逼供”。 “说,你刚刚跟那姓绍的狗男人凑一块干什么了?” “我不是警告你离他远些么,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呢,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洪佩兰单手掐着儿子的耳朵,使劲往后拧,另一只手不住在对方身上翻找。 “娘,疼疼疼!” 洪承荣吃痛忍不住叫出声。 他的耳朵又疼又热,忍不住顺着力道往后仰,却被女人瞧见,直接单手提着跟拔草似的往上拽。 “啊——” “呜呜呜,娘,求你了,别拧我耳朵,好疼,耳朵要掉了。” 洪承荣不断挣扎,看女人那硕大的肚子顶在自己跟前,眼底闪过一抹恶意,抬手就要用胳膊肘去撞击。 但余光发现洪铁柱站在旁边看热闹,手指微动,只能按耐下心思,捧住女人的手,不住求饶道: “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跟那人站一处了。” “是他,刚刚是绍愣子自己跑来找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洪佩兰看他耳朵充血,这才松开手,捻了捻有些黏腻的手指,将污垢擦在身上,冷声道: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他刚刚都跟你说了啥,最后塞你手里的东西又是什么?都给我老实交代。” 当初,乔郎离开时送了自己一块玉佩做定情信物的,可恨那姓绍的将她典当前,竟连私房钱一起收走了。 方才,洪佩兰领了粥回来,就在一处僻静的草棚后头,看见这一大一小低声交谈。 最后她还清楚的瞧见,那狗男人往儿子身上塞了点东西。 可惜,洪佩兰不敢靠得太近,一直等那男人离开后,本想上前问问,没成想小鬼头看到自己转身就跑。 那速度,洪佩兰只来得及看到儿子手里捏着和绿色的东西。 想到当初的信物,洪佩兰越发激动起来,双手死死压着儿子,急迫道: “说话!你哑巴啦?刚刚姓绍的给你的东西,是不是一块绿色的云纹玉佩?” 她心底虽觉得对方不可能这么做,可万一是那狗男人良心发现呢? 洪承荣想起男人的话,紧了紧拳头,只摇头说不是,见他娘不肯相信,更是还要打他,这才不甘不愿从睡觉的干草堆底下,扒拉出一个青色的果子。 洪佩兰见状,一把将人推开,不死心地跪在地上,将干草堆都扒开一寸寸摸索,结果却一无所获。 洪铁柱看他们母子俩又闹了一场,这才慢悠悠过来打圆场: “唉,行了行了,那姓绍的有八百个心眼子,指不定这回就是故意让你瞧见他们在一处说话,目的就是离间你们母子俩呢?” “这狗东西奸诈的很,咱还是想想怎么早点离开营地吧。” 这两天,难民营里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洪铁柱真怕自己稍不注意也被感染了。 说话间,这人手一伸,十分自然的夺过小孩手里的野果子,塞自己嘴里。 “呸,真酸。” 洪承荣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的缩在角落等他娘发疯结束。 至于被洪家三人念叨着的绍临深,这会儿正在疫病区给新来的几个大夫打下手呢。 这么好的功德获取机会,他总不好错过。 第167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2 疫病区内。 十来间宽敞的草棚整齐排列着,每间棚子内,除了中间的过道,左右两侧的地面上都躺满了染病的百姓。 “哐哐哐——” “吃药了。” 绍临深脸上蒙着绢布,熟门熟路的提着一桶药汁,在草棚没内穿梭,看到摆在地上的木碗,他就从桶里舀一勺放碗里。 至于那些病人会不会喝,就全看自己能否动弹了。 像是洪家老两口,被拖来前被官兵打断了脊骨,如今就剩个脑袋能转动,别说是喝药了,就是想吃口热粥,都得求旁边的人给自己喂两口。 时间一久,那些病人连自己都病得不轻,哪还有空管其他人。 “女……女婿,好女婿,娘……娘求你了,你就……行行好,给……给我们点吃的吧?!!” 又一次看着绍临深从他们身边经过,洪婆子那干裂起皮的嘴唇不住开合着,从伤口渗出的鲜血滋润了口腔,她轻咳一声,总算能开口求助。 “往日……是我们狼心……狗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我们同你道歉,你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点吃的吧。” “哪来的苍蝇在叫?” 绍临深揉了揉耳朵,嘟囔了一句,当着洪家老两口的面,直接略过他们的空碗,给旁边的病人多盛了些药汁。 对于这两人,绍临深可生不出半点怜悯,要不是这辈子他报复的够快,躺在地上的垂死挣扎的可就是自己了。 上辈子,他们可是踩着原主的尸骨,成为其中受益者之一。 不过—— ‘幡哥,你打探清楚了没有,这些人究竟是什么病?’ 绍临深现在改运需要功德,修炼《延寿诀》也需要功德,对于这玩意儿的需求还是蛮大的。 虽说他现在的功法平平无奇,可却能让绍临深每个世界都能修炼,而且积攒的修为虽然带不走,被提升的神魂强度却不会下降。 也就是说,万一哪天绍临深跑到一个修真界去,若他当时的境界为元婴期,那么就只需积攒灵气,便可以轻松跨界成为元婴修士。 当然,现在的他就只是个神识炼气七层的小喽啰,那等境界离他还远着呢。【修炼等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每个境界各九层。】 倒是绍临深用功德改运的成果斐然,依照盘古幡的话说,若他曾经的灵魂体是粪球裹金沙,现在就是半黑半黄的太极图。 若哪天他的灵魂体全蜕变成金灿灿的模样,说不得借此功德成圣也不是梦。 “就是这功德之气的捞取太模糊了,幡哥,要不你也给我造一个面板,每赚取一份功德,你就来个加一加一?” 绍临深一边在心底插科打诨,一边还不忘细心给那些病得严重的难民喂药。 “……我不是系统,没这功能。”盘古幡沉默半晌道。 “可你不是吞了个系统么?你学一学啊。” 绍临深吐槽: “那家伙当时还准备绑定我,更是许诺了一堆好处呢。 唉,亏我当时那么信任你,结果啥好处都没捞着,幡哥,你这神器当的太废了吧。” “……那我走?” “别介,有总比没有好嘛。” 看把对方惹毛了,绍临深赶紧哄道:“你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就比如嗯……那个……咳,这都不重要,重点是你打听到他们的病情了吗?” 盘古幡气得顶着麻雀模样,用鸟嘴狠狠啄了这家伙几下,才解气道: “是霍乱,难民们一路上什么都吃,受感染再所难免。 我前段时间通过那个系统的轨迹,摸到了它原时空的通道……” 对方的确是来自一个科技位面,但那地方因为资源枯竭严重,所以到处派发“系统”去各个小世界进行掠夺。 那些系统都是通过绑定宿主,假意帮助对宿主走上人生巅峰,从中吸取气运,瓦解天道内部的运作,直到小世界再无能力抵抗后,彻底占领世界。 “那个位面已经侵占了不少小世界,指不定咱们什么时候就会和他们撞上。 到那时,咱还能通过解救世界,大赚一笔功德。” “行了,你先别做美梦了,既然你能找到对方的位面,那先搞点药品过来。” 绍临深直接打岔,道: “我都替你找了这么多碎片了,你偷偷去拿点东西,不会也要找我要功德吧?” 正想说话的盘古幡郁闷闭嘴。 绍临深斜眼看向站在草棚上的麻雀,心道:“还有问题吗?” “……没了。” * 有了药物的治疗,疫病区的百姓们,大部分都已经控制住了病情,一些症状较轻的人,现在都能够下地走动。 绍临深一直跟着的那名大夫,虽疑惑自己每回开的药都差不多,怎么效果突然这么显着? 但能治好病人,他便没敢细究下去,期间得到的奖赏,还大方的匀了些给绍临深等一众打下手的难民们。 倒是洪佩兰那一边,在发现营地里没看到绍临深的踪迹后,只当对方已经随边军们离开。 当下,她就迫不及待的找到陈开远,恳请对方给自己做个证人。 “无论如何,我肚子里都怀着你们陈家的骨肉,看在孩子的份上,只求你帮我同登记户籍的大人说一句话,告诉他我的确是绍临深的妻子就成。” 洪佩兰说话间,还将那张休书拿出来,展示给对方看。 不过,此时那张休书上被泥水污渍打湿了一小半,还恰好遮盖住姓名地址和拇指印的地方。 陈开远朝那份休书上多瞄了几眼,皱着眉正想拒绝。 但看到女人隆起的腹部时,又犹豫起来。 洪佩兰见有机会,赶紧鼓动道: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又不是让你作假,你又何必这般胆怯?” “难不成你给平安村那伙人卖好,他们还能感激你吗?别忘了,那些人可是一到云溪城,就恨不能同陈家撇得远远的。” 要不然,陈开远一大家子早就同李村长他们离开了,又怎么还出现在难民营里? 洪佩兰猜对了。 陈家人的确是被平安村村民排斥,为了以后不受欺负,陈家宁可晚一点离开,也不想到关外后继续被官府安排到一处。 陈开远面上神色晦暗不明,最后还是被洪佩兰许诺的,生下孩子就给他的条件打动,连家中其余人都没有相告,便领着洪家三人往登记处走。 ‘终于成了。’ 洪家兄妹俩兴奋地相互对视。 却不料他们才同登记的官吏告明情况,对方却只低头翻了翻堆积在边上的册子,而后神色怪异的唤来一名官兵,命对方往疫病区那处走一趟。 “大……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洪佩兰心瞬间揪起,突然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 第168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3 再次见到绍临深的时候,洪佩兰整个人都是懵的。 “姓绍的,你没走?!!” “这位嗯……大姐,我好像和你不熟吧?” 绍临深被官兵喊来时,就猜到这女人打什么主意,当下满脸诧异的看着对方,一副十分陌生的模样。 “大姐?绍临深,你难道是瞎了不成?我还比小两岁,你居然喊我‘大姐’。” 洪佩兰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听到对方这么称呼自己,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要不是她哥用胳膊撞了一下自己,洪佩兰都恨不能扑上去撕烂绍临深的嘴。 当下,她便气急败坏地指着被摆在桌上的那封休书,道: “姓绍的,你装什么糊涂,这休书还是你扔给我的,上边清清楚楚写着你我的关系,你不承认也撇清不了事实。” “我承认啥什么?” 绍临深无辜摊手: “我不过是在逃难路上救过你一命,你这妇人不知感恩就罢了,竟还想赖上我?” 说着,他也不等洪家兄妹回嘴,直接拿出怀里揣着的户帖递给眼前的官吏看。 表示自己真正的妻子早就亡故了,这人分明是为了摆脱流民的身份,才故意冒名顶替。 那官吏见状朝桌面一抬下巴,示意绍临深将东西放那儿,却见对方跟没看到似的,非双手捧着递到自己面前。 “嗯?” 留着山羊胡的官吏眉头微皱,不悦抬手,却在接触的一刹那,发觉户帖底下还夹着一张薄纸。 这人不动声色地接过东西,户帖从右手换到左手,期间一只手顺势放到桌下,眼睛朝下一瞥,见是一张十两的银票,眼睛一亮,连坐姿都端正不少。 看向洪家兄妹的目光都带着审视道: “大胆,你们两个刁民,无凭无据的事情,竟敢跑到这里信口雌黄。 来人呐,给我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长长记性。” 洪佩兰当即大惊失色: “大人,民妇真没有说谎啊,民妇这还有休书为证,对了……我们还有人证。” 说着,洪佩兰抬眼望向一旁的陈开远,看到对方见势不妙就准备偷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恨色,赶紧上前将人拽住。 洪铁柱吓得浑身颤抖,此时脑子倒转得飞快,还不等官兵过来抓人,立马将绍临深祖上三代姓甚名谁,户籍地址通通说了个遍。 末了,他还怕山羊胡官吏不信,更是挑了几个平安村村民的姓名,一一复述出来。 “这有何难,不过是你们蓄谋已久,故意打探来的消息而已。” 绍临深矢口否认: “若你等真是同我有牵扯,怎的还要等大家伙都离开才说?总不能村中二三百人,却没一个能为你们作证的吧?” 这话可是直接戳了洪家兄妹的肺管子。 那些村民可不就是不搭理他们么,要是能成,洪家早就跟着离开了,哪还会在难民营里待到现在。 如今,他们每日可就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果腹,要再熬下去,还没等到朝廷安排,人就得饿死了。 但—— 这跟山羊胡官吏有什么关系? 他每月的俸禄都还没十两银子呢。 更何况这名妇人提供的休书,字迹不清就算了,中间那部分可清楚写明,此女所犯恶行累累,七出之条几乎全中。 甚至还珠胎暗结,将孽种养于夫家,此等淫\/妇不罚不足以平民愤。 思及于此,那官吏哪怕陈开远站出来替洪佩兰证明身份,也没让洪家兄妹俩逃过这一顿板子。 尤其是山羊胡官吏看向陈开远的目光,就跟看奸夫似的,眼里既厌恶又鄙夷。 “此女既有孕在身,那就罚她饿上两天,至于那二十板子……便分到另外两人身上。” 山羊胡官吏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将三人惩治了遍,而后还将陈开远的一家子的户籍归置到军户里头。 等到陈家其余人知晓事情,只觉天都快塌了,有那脾气暴躁的,都恨不能当场打死他。 “啪——” 一记耳光重重抽在陈开远脸上。 “分家,以后你们三房的事情,我们都不管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指着他的鼻子开骂,而后便领着其余人直接离开。 若非军户只能分家,不能分户,其余三房恨不能同他家彻底断绝关系。 洪家兄妹失去最后的依仗,不仅白挨了一顿打,那庞臭的名声也彻底在难民营里传开。 此后几日他们都被身边人刁难不说,连领到的粥都比其他人少得多。 绍临深看他们过得艰苦,胃口都好了许多,不仅每天蹲在洪家老两口附近当吃播,还贴心的转述兄妹俩的现状。 “啊……呃……呃……” 老两口本就只吊着一口气,看到绍临深跟个游魂似的整天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再加上那对不孝子女的所作所为,心底是越想越气,竟直接将自己活活气死。 “哎呦,这气性也太大了吧,直接死不瞑目了都。” 绍临深啧啧摇头,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还特意去通知了洪佩兰兄妹俩一声。 “你们爹娘都要被拉去坑里焚烧了,身为子女,总得为他们收敛尸骨,入土为安吧?” “呸,姓绍的,你给我们滚。” 洪铁柱一时激动,直接扯到臀上的伤,疼的他不住抽气: “那两老不死得的可是瘟疫,你还让我们去收尸骨?狗东西,你安的什么心。” “哥,别说了。” 洪佩兰拽了拽她哥的袖子,警惕地往后退出好几米,这才看着绍临深,道: “姓绍的,当初的事情是我们对不住你,可我们一家如今变成这副惨状,难道还不够吗?”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是揪着这点事情不放?”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绍临深嗤笑。 “你们变成现在这样纯粹咎由自取,别说的好似我欠你们一样。” “真想结束这一切,行呐,你现在就自我了结,我从此便消失在你们眼前。” “你!休想!” 洪佩兰见服软没用,脸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立马一变,眼神阴毒的瞪着绍临深,搀扶着她哥转身就走。 什么给父母收尸,定是这狗男人设下的圈套。 他们要是因此染了疫病怎么办? 爹娘若在天有灵,也会谅解他们的。 第169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4 营中的疫病得到控制,那些得病的人也都逐渐康复,朝廷总算将余下的百姓也派遣边军护送到关外去。 一路上,前往关外落户的百姓蜿蜒出一条长队,仿佛看不到尽头般,若非每隔几十米就有官兵在左右护持着,那些老弱妇孺们都不晓得能否坚持下去。 此去关外还有一月路程,一开始官兵们还每日给流民们分发一碗稀粥果腹,可时间长了,便只让他们自己在附近觅食。 洪佩兰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走路都艰难,哪有力气去四周寻找食物,好不容易从她哥身上抠出点吃的,路上这么一走,人都险些饿晕过去。 “唔……” 腹中隐隐约约的坠痛,让洪佩兰不得不停下脚步。 “哥,我……我好似要……生了,你快扶我……去林子里躲一躲。” “啊?哦!” 旁边耷拉着脸的洪铁柱被一把拽住胳膊,看他妹浑身抖个不停,耳边听到这话,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只顾往前走,只能咬着牙,半拖半扶着把人拽林子里。 身后的洪承荣双手被草绳绑着,系在男人的裤腰带上,看到他们急冲冲往旁边走,不得不小跑着跟紧步伐。 附近的陈开远一家见状,眼眸微闪,继而沉默地往前走。 ‘幡哥,赶紧跟上。’ 绍临深心中吩咐。 而后,他才不紧不慢缀在三人后头钻进了林子里。 附近的官兵见状,正要过来呵斥,看到绍临深弯着腰拱手致歉,只当这人内急想解手,不耐的将头一撇,让他快去快回。 偏偏只耽搁了一会儿,等到绍临深进林子寻找洪家三人的踪迹时,就听山林深处,传来两道微弱的啼哭声。 ‘哎呦我去,深哥快来,这娘们要把孩子摔死啦!!’ 盘古幡的声音急吼吼传来,绍临深闻言皱眉,正要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身后却有另一道身影从他身边飞速掠过。 许氏? 绍临深神色讶异,随即紧跟其后。 却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平地处,洪佩兰半靠在旁边的树干上,这会儿下边裸露着,腿间还躺着个湿漉漉的女婴。 而另一名孩子,此刻正被她单手掐着脖子,抬手正要往地上掷。 “叽叽喳喳——” 一只毛茸茸的麻雀在女人跟前飞来飞去,不时用鸟喙啄一下女人,扰得对方恨不能将其抓住捏死。 “哇哇哇——” 两女娃娃相继发出哭嚎声,若非绍临深耳聪目明,那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清楚。 有了盘古幡的拖延,正好给许氏过来的时间。 虽然看到两个都是女娃,许氏眼中滑过一抹失望,转瞬却心疼的扑过去,手上动作飞快,不过须臾就收拾妥当,并将俩孩子夺过来,用衣服裹住搂进怀中。 “哥——” “快拦住他们!” 洪佩兰不敌许氏的气力,虽恨不能将两孩子弄死,却因身子不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氏带着孩子离开。 洪铁柱和洪承荣这对舅甥二人,碍于男子的身份,从方才起,就背着身站在不远处,生怕沾染上晦气。 这会儿听到洪佩兰的叫喊,转身才发现许氏和绍临深的身影。 “你们……” 洪铁柱面色难看,才刚有所动作,见被许氏迎面扔来一粒碎银子。 “嗒——” 银子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洪铁柱眼睛立马瞪得溜圆,哪还顾得上其他,连忙弯腰去捡。 银子到手,洪铁柱在手上掂了掂,嘿,竟有三两重。 “哥,你昏了头啦?我不是叫你把孩子抢回来吗?” “没出息的,不过是几两碎银,就把你给糊弄住了。” 洪佩兰趴在地上愤恨捶地。 只要那两杂种存在世上一天,对她就是一种威胁和耻辱。 “妹啊,哥知道错了。” “我……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么,咱们有了这钱,就可以同官爷们买点吃的,你也能好好将养身子不是。” 洪铁柱自知理亏,这会儿也不说什么晦不晦气的话,等到洪佩兰收拾妥当,立马讨好的把人背到身上。 “啊——” 洪佩兰嘶声低吼,发泄地揪着地上的枯草,却不慎牵动身下伤口,疼的她险些厥过去。 眼看越走越远的两人,洪佩兰那是恨不能将她哥捶死,想到后面还需要这人,心底是忍了又忍,这才控制住骂人的情绪,疲惫的趴在对方肩头。 …… 往后的半月,天气越发的寒冷,队伍中好些流民病倒在路上,要不是有人在一处山坡底下,发现了一大丛野生姜,这支队伍怕是还没到关外就折损了大半。 感受着源源不断朝自己涌来的丝丝功德之气,绍临深心底那是乐开了花。 与之相反的就是洪家三人,一个个跟吃了黄连似的,从嘴苦到心。 尤其是洪佩兰,因着生产时环境恶劣,导致如今下身恶露不断,身体越发虚弱不说,腹部依旧粗如水桶。 若不是他们从几名官兵的闲聊中偷听到,因着他们国内天灾不断,百姓流连失所,故隔壁的宋国趁机突袭。 镇守边关的庆远侯虽抵挡住宋国大军的攻势,可因着粮草短缺,兵力不足,竟被敌军重伤昏厥,而庆远侯世子领兵反击,虽打退敌军,却也下落不明。 “唉,如今军中一应事务皆有二公子暂代,也不知……能否胜任呐!” “慎言!这不是你我可以非议的事。”一名官兵低声提醒同伴。 另一人赶忙圆话: “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归来。来来来,面饼烤软了,你们谁要吃?” 左右军中早已派遣不少人手四下寻找世子的踪迹,想来等他们此次回去,总该有消息了。 唉,这上头的事情,于他们还是太过遥远。 几名官兵围着火堆烤火,转而又将话题引到别处。 …… “妹妹,你都听到了吧?!” 躲在巨石后头的洪家兄妹两,闻言欣喜若狂,两人都激动的恨不能当场跪下,祈求漫天神佛保佑他们心想事成。 ‘老天保佑,希望那什么世子直接死在外边,千万不要再回去了!’ 洪铁柱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 “妹啊,咱们等到地方后,那位二公子还会记得你不?当初他走的时候,就没留下什么相认的信物吗?” 听到这话,洪佩兰枯黄的脸上猛的扭曲起来。 “乔郎是曾留下过一块玉佩,但逃难前就被那姓绍的劫了去,如今怕是再拿不回来了。” 洪铁柱脸色巨变,看向母子二人的目光都不复先前的热情。 洪佩兰仿若不知,又道: “不过,荣儿和乔郎长的有几分相像,到时我们带上孩子,还怕底下的人不带我们去见他吗?” 她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倒将对方哄得一愣一愣。 见其态度重新变得友善 ,只道让他多照应着点他们母子,别整天抠抠搜搜,尽想从他们身上谋利。 “相认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当初乔郎看中的就是我这副样貌。 若失了这‘利器’,就凭荣儿一个小孩,哪怕是进了侯府的大门,也争不过其他孩子。” 连他们县的豪富乡绅都有无数妻妾,洪佩兰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堂堂侯府二公子身边会没有女人。 站在兄妹俩身后,跟个幽灵似的洪承荣闻言,原本微微亮起的眼神,又慢慢黯淡下来。 而他正抬起的左脚一顿,人又重新跟木头桩子似的定在原地。 第170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5 寒风萧瑟,冰封万里,十里村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一间低矮昏暗的茅屋内,洪家兄妹正围着火盆烤火。 他们初来乍到,浑身上下除了当初许氏扔下的三两银子傍身外,就再无任何值钱的东西。 偏偏路上那会儿,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从官兵那里购置高价粮,以至于落户十里村后,兜里就剩了一两银子。 “不……不能再……再这么下……下去了。” 洪铁柱冻得瑟瑟发抖,哪怕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 在橘红色的火光映照下,他的神情越发晦暗,看向对面的母子俩时都透着刺骨的凉: “两床芦花被虽便宜,却也花了咱们半两多银子,剩下的钱买粮也不过能再撑半月。 你修养的也够久了,再磨蹭下去,咱们三个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落户时,官府曾有言在先,即一名成年男丁给五亩地,女子两亩,看似洪家一共得了七亩地,但那地方全还得他们自己开垦。 偏北地一入冬便天寒地冻,百姓出门都难,就算是开荒,也都得等明年三月起。 现如今,他们要啥没啥,日常起居都得靠洪铁柱去山里捡些柴火售卖维持。 故而,那一床被子,白日里要掏出芦花塞进复衣中御寒,晚上还要盖在身上保暖,来回倒腾间,被子是越盖越薄,天却越变越冷。 洪铁柱看着自己皴裂的手脚,疼得恨不能放火里烤一烤。 “行,等明日出太阳了,咱们三个就去城里找人。” 洪佩兰果断点头答应。 她也知道这人的耐心快没了,虽然自己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总没有当初来时那般浑身恶臭不止,形如骷骨的丑态。 想到这,洪佩兰手不知觉抚上自己的面颊,却发觉肌肤粗糙的厉害,心底一滞,恍惚间只觉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砰——” 后头的凳子被带倒地,洪佩兰踉跄了下,直起身,只胡乱将被子中的芦花挠进复衣里。 “……你要去哪?” 洪铁柱看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由皱眉询问。 屋里火刚烧起来,那柴门一开,热气都跑没了。 “心里憋闷,我就在附近转转。” 洪佩兰眼中闪过一抹不耐,想到现下的处境,只能裹紧衣襟老实回复。 不知怎的,这几日她总觉外头有什么事等着自己。 洪佩兰忍了两天,到底抑制不住准备出门看看。 后头的洪铁柱可不管这些,见她要出门,赶紧交代她顺路捡些柴火回来。 ‘那自己不是得去山里?’ ‘怎么就顺路了?’ 洪佩兰心里不满,正要找借口推拒,可话到嘴边却答成“好”字。 “咯吱——” 柴门响动,洪佩兰在男人的埋怨中,顶着外头刺骨的冷风往外走…… 山中土壤被冻出一簇簇竖直的小尖锥,编织细密的草鞋踩在上边,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呼——呼——” 洪佩兰双手在嘴边哈气,腿脚被冻的几乎抬不起来,只凭着一股冲劲不住在山外围来回转悠。 可直到她人都快冻僵了,也只在一处低矮的树灌底下,看到一块巴掌大的碎布料子。 * “咳咳咳——” 十里村,东侧的一座土坯房内。 一名五官硬朗,穿着不俗的年轻男子此刻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绍临深一连十天蹲守后山,总算是把这人给截胡过来。 不过对方伤势颇重,还身中剧毒,这回要不是遇到绍临深,这人怕是还同前世那般被洪佩兰遇上,最后落得“重伤”身亡。 而也因着对方的死,还让那女人彻底同侯府搭上线,借着找回世子尸首的功劳,让她带着一双儿女进入侯府,正式开启对方辉煌灿烂的一生。 当然,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绍临深可不会傻到让那女人借此得利。 想到这,绍临深将男人的伤势料理好后,又从盘古幡那里抠来一瓶科技位面的初级解毒药剂。 捏着对方的下巴,将药一瓶灌下,人是立马咳嗽着缓缓睁开…… “砰——” 绍临深以手做刀砍在对方脖侧,重新将人弄晕。 “深哥,你这是干嘛?” 盘古幡疑惑道: “你不让他醒来,他又怎么知道是咱们救了他?那我们这一番辛苦不是白费了么?” “谁说没用?” 绍临深坐在凳上,轻抚着怀中的橘猫,只感自己的手仿佛陷入了一团柔软的棉花,顺滑无比。 盘古幡瞬间化作一张猫饼,正惬意地打着呼噜,却听自家宿主让祂给床上的男人编织个梦境。 “你只要据实编织出这人上辈子的死因,以及死后对方妻儿老小是如何被人铲除的情形,反复呈现数遍。 内容不必过于详尽,关键是要让他认清自己的仇敌究竟是谁。” 趴在腿上的橘猫眼珠一转,正要趁机索要好处,结果就被自家宿主捏住脖子扔到床上。 “就咱俩的关系,这点小事你该不会还找我要好处吧?” “怎……怎么会呢,不过小事一桩,你就瞧好吧。” 绍临深率先开口,倒将盘古幡的话堵了回去,当下只能干笑着一爪子摁在男人额头上。 “啪——” 乔渝昀额头上多少出现一道红印子。 可此时的他,仿佛置身于一艘失去控制的船只上,晕头转向,不住地往下跌落,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察觉。 直到他突然出现在一处山林之中,方惊觉身上的伤口已然消失无踪,就连身上的衣衫也化为了平素所着的常服。 “嘶,这是……?” 乔渝昀心中大惊,下一刻,却见眼前的山林中又出现了一个自己,对方身上穿着的,正是他遇袭时的那一身衣服…… “咳咳咳!” 昏黄的油灯在屋中悄然燃烧。 乔渝昀从沉睡中苏醒,抬眼便望见自己置身于陌生之地,鼻尖还隐约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咯吱——” 木门被人推开,在乔渝昀戒备的目光下,绍临深端着一碗药汤徐缓迈入。 “你可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171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6 十里村内,绍临深还在同前几日从山间救的男人打交道。 而另一边,定安城中。 洪家三人这会儿正缩在巷子里,一边抖着身子,一边留意从侯府出来的马车,打算随时冲出去拦道。 这府城,兄妹俩都来三回了,可每回才走到侯府门口,就被里头的门房给赶走不提,身上的铜板那是彻底花得精光。 “咕噜噜——” 肚子又开始一遍遍闹出空城计。 洪铁柱半蹲在地上,解开腰带将腹部重新勒紧。 “呸,那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等咱见到二公子,定要叫他们好看。” “我说妹妹,咱们老是干等在外边不是个事儿啊,要不你再想想,当初除了玉佩这一件信物,对方可还说了啥?” 洪铁柱想起被门房跟狗似的撵走的场景,心底就暴躁得不行。 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堆,侧头看见洪佩兰跟木头桩子一样倚在墙角发呆,不由皱着眉,用胳膊肘碰了碰对方,道: “嘿,叫你呢?怎么连话都不说?” 云溪到安定一路上,洪铁柱就跟伺候祖宗一样捧着对方,那上心的劲儿可比照顾自家妻儿老耗费精力的很。 现在,洪佩兰若没法让他傍上侯府的门路,他都不晓得自己会作出什么事情。 偏偏这么重要的时刻,对方还有心思走神?!! 洪铁柱脾气瞬间点燃,正要揪着他妹的头发逼问,余光却发现女人身后连个鬼影儿都没有,更别说是孩子的身影了。 “嗯?” “佩兰,荣儿呢?你把人看顾到哪里去了?!!” 洪佩兰闻言瞬间回神,转身看到后边没人,心脏猛的一缩,不知怎的,她突然回想起曾在难民营时,碰见儿子和姓绍的凑在一处嘀嘀咕咕的画面。 一股莫名的恐慌瞬间席卷全身。 洪佩兰都顾不得其他,只拉着她哥的手拔腿往巷子口跑去。 “不好,哥,咱们快去侯府门外拦住人,那小畜生肯定就在那里。” 事情的确如同女人预料的那般,洪承荣在摆脱两人的控制后,便马不停蹄往庆远侯府跑去。 看到那名老驱赶他们的小门房时,洪承荣眼睛一亮,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将捏在掌心的一小块玉佩举给对方看。 “让我进去,我爹可是侯府二公子!” “爹,爹,我来了!!” …… 原本倚在门边偷懒的小门房听到动静,朝声音处望去,见又是先前在门口纠缠不休的小孩,不由直起身准备将人拦下,扔远远的。 “站住!小鬼头,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且速速离去,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门房举起一旁的木棍,满是不悦的指着依旧往大门边跑的孩童,眼中狠色一跃而过,正准备抬手动武,却见孩童的母亲从后方一把将其搂住,并挟持着把人带走。 “唔唔……不……” 洪承荣吓得疯狂挣扎,却被一旁的洪铁柱捏住胳膊,硬生生掰开他的手指,将玉佩给夺了去。 “啪——” 洪铁柱气愤地抬手甩了外甥一巴掌。 “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忘了是谁把你一路带到关外的?要没有我们,你早就被那群流民给吃了。” 小兔崽子,亏得自己对他这么好,居然有信物不拿出来,就这么看着他娘和舅舅忍饥挨饿,受人羞辱。 洪承荣被打得脑袋偏到一边,嘴角都渗出丝丝鲜血,依旧不断挣扎着,并用脑袋往后面撞。 “啊!” 洪佩兰胸口被撞的生疼,却生生忍下,看着准备去找门房的她哥,赶紧将人喝止。 “哥,我们先回去一趟,下回再来,现在可不是时候。” 洪铁柱闻言不满,可看到对方朝怀里的孩子努了努嘴,电光火石间想到某件事,面色慌乱了一瞬,什么也不说,主动抱过外甥,捂住对方的嘴,急匆匆离去。 …… 翌日清晨,侯府的大门才刚缓缓打开,守门的护卫还没出来,就看到两大一小三道身影朝这边飞速跑来。 “又是他们三个。” 护卫们厌恶皱眉。 却不料领头的女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还大言不惭的表示这东西就是他们府上的二公子给她的定情信物。 “诸位若是不信,自可以把东西拿进去验证一二。 不过烦请快些,我儿昨夜突发恶疾,如今身上病情严重,若是耽搁了,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洪佩兰说的掷地有声,虽穿着一身破衣烂衫,面上神情却比前几次自信许多。 连带着原本准备赶人的守卫们一愣,低头看着对方手里的玉佩,见果真是一枚价值不菲的好玉,面面相觑了几息,倒有一人伸手拿过东西,转身就往府邸内走去。 洪家兄妹见状暗自激动,就连此时趴在怀中,“病”得奄奄一息,口中流脓出血的小崽子都顺眼不少。 定安城内的侯府宅邸,不过是庆远侯一众男丁们镇守边关时的居所。 乔家真正的府邸却是远在上京城中,其家中女眷幼童也同样被安置在京城内。 而今,因着老侯爷在府休养,二公子又整日宿在军营料理差事,府上竟只剩下一个老管家能主事。 对方听得下人禀报情况,手里反复观察了玉佩上的印记,见并非作假,到底亲自往门外跑了一趟。 而在老管家看到孩童那张略显熟悉的面孔时,怔愣一瞬,转而便把人接到客院中,还给请了大夫看诊。 至于二公子那边,老黄家也派了下人前去禀报。 …… 左右近来无战事,自己头顶的两座大山都不在,乔渝寒心情倒是不错。 当他听到有女人带着孩子来找自己,对方乃是青州人士,还姓洪后,他的脑中依稀浮现出一个容貌清丽,眸如秋水,天真烂漫的少女形象。 当即,乔渝寒心念一动,直接骑马奔回侯府。 “黄管家,那对母子俩呢?” 大厅内,乔渝寒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道犹如黄鹂般的清脆嗓音。 “乔郎!” 乔渝寒眉眼带笑,缓缓回头,却惊愕发现一身形略显臃肿,面黄肌瘦,肤色暗沉粗糙,眼神满是贪婪之色的半老徐娘,正红着眼眶朝自己飞扑而来。 第172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7 “滚!” 乔渝寒抬脚将其踹倒,还不待女人反应,便嫌恶地一退三四丈远,指着门口的下人,让他们把女人拖出去,省的污了自己的眼。 “乔郎!我是兰儿啊!” 洪佩兰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见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心下酸楚不已。 被下人架起时,还是挣扎道:“乔郎,你难道忘了平安村时……”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跑来我庆远侯府撒野,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呐!将这三个招摇撞骗的贱民拖出侯府。” 乔渝寒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三两句话就将事情定性。 随即,他便吩咐下人把洪家三口通通赶出去。 若是让这等货色留在侯府,他乔渝寒的面子往哪儿放? 自己岂不成大家耻笑的对象了?! 黄管家欲言又止,看到有下人将客房中的孩子抱出来,到底忍不住开口道: “二公子,这小娃娃您可要看看,他的确同您有几分相像,若那女子所言非虚,总不好让乔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呐!” “嗯?” 乔渝离开的脚步一顿,侧头看向还拼命扒拉着门框不肯松手的洪家兄妹,只觉眼疼得厉害。 视线往旁边移开,果真看到个跟小冻猫子似的孩童,他眉头一蹙,到底挥手让那些下人退开。 “啧,算小爷倒霉。” “管家,你且找个偏僻的院子,让那对母子俩待着,寻常没事绝不准他们出来。” “至于那男的……给爷扔到下人房里,随便安排些活计让他做,若还敢闹腾,你就让护卫们将其乱棍打出侯府。” 乔渝寒说完,脚尖一转,抬步就往正院走去。 他既然回府,还是去老东西那里看看情况再说,自己只要一天没真正被封为世子,他这孝子做派还是得装一装的好。 ‘那些个该死废物,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这都多长时间了,人还没找到。’ 乔渝寒越想越气,脸上神情都阴翳几分。 黄管家看对方不重视,到底是将先前大夫看诊,说那小孩因吞过火炭,导致口腔溃烂不堪,现已经成了个哑巴的事情瞒了下来。 另一边,十里村内。 在绍家修养了大半个月的世子乔渝昀,今日到底是被主人家厌烦得一把拎起,塞进了熊肚子里。 “……绍兄,要不我们还是再换个法子入城吧?” 乔渝昀一言难尽的看着板车上,已经被人开膛剖腹的棕熊,自己若是一路这么躺在熊肚中,实在是有损形象。 “行呐,你要乐意跟那些找寻世子的‘侍卫’们回去,我也没什么意见。” 绍临深也不理他纠结的神情,只从身后掏出个小算盘,当着对方的面将这段时间的开销噼里啪啦一通拨算。 最后得出,这人必须得给自己一千两银子。 “吃住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当初给你喂下的解毒丸世间难寻,你堂堂庆远侯世子想必不会赖账吧?” “……放心,绍兄弟乃是乔某的救命恩人,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也使得。” 乔渝昀神色郑重。 这些时日已经足够他查清梦中之事的真伪,不论这事是上天预警,亦或某路神明庇佑,乔渝昀都十分珍惜这份机遇。 当然,对于眼前这位同自己一样做过预知梦,从而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兄台。 乔渝昀既觉亲切,也是满心感激。 而且看车上躺着的棕熊,他便知此人身手不凡,想到大家都有共同的“仇人”,乔渝昀有心想将其招入麾下。 可惜,哪怕一路上他都快磨破嘴皮,也没让这人点头答应。 “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拘束,你若想报答我,倒不如让那对狗男女多遭点罪。” 当然,也能顺带给咱当个靠山。 绍临深一路牵着驴车往定安城走,沿途没人的时候,就同熊肚中的乔渝昀闲聊几句,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城门附近。 那毛驴还是当初他在平安县买的,后来逃荒路上被人惦记,绍临深还使了障眼法掩去踪迹。 如今时过境迁,他便重新让这头毛驴现世。 反正户帖和驴身上都有标记,绍临深也不怕守城士兵查验。 缴纳过入城费,绍临深一路牵着驴车招摇过市,身后倒是跟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待到他停在侯府大门外时,早就听到风声,正从门内出来的老管家话都还没开口。 却见众目睽睽之下,原本严丝合缝的熊肚突然从中间裂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缓缓爬出一名男子。 “世子爷!!” 侯府一众下人惊呼出声。 乔渝昀顶着一身腥臭黏腻的血渍微微颔首,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淡定踏入侯府。 “黄管家,二弟人现在何处?” “回世子话,二公子还在正院,给侯爷喂药呢。” 这位主子一回来就询问二公子的行踪,面上又毫无喜色,老管家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有种府邸要出大事的感觉在脑中一闪而过。 …… 侯府正院,一间布置简洁大气的卧房。 乔渝寒正端着碗药汁,准备喂给他爹喝。 可惜任凭他如何劝说,床上那老东西就是咬紧牙关一口不喝。 气得乔渝寒当场冷下脸,将碗扔在矮几上,俯身就要卸掉对方的下巴,准备将药灌入对方口中。 “该死的老东西命还挺硬,不过今天你不死也得死。” “要不是你和娘老偏心大哥,我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情。” “明明大哥已经死了,你还不请旨改立我为世子,既然如此,那这位置我自己来拿便是。” 也不知怎的,自打那对母子入府以来,乔渝寒便觉自己事事不顺。 先是之前派出的手下莫名失去联系,后又有官兵来报,说是曾有人在山中看到过他哥的踪迹。 这一连串坏消息出来,直接将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彻底破坏,连带着原本就剩一口气的老东西居然还硬挺了这么多日子。 真是一群碍事家伙。 “咔哒——” “砰——” 下颌脱臼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外头的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还不待乔渝寒反应,便有无数护卫冲了进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给爷滚出去。” “呵,二弟还真是好大的威风,看来为兄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乔渝寒心下一凛,抬眼望向门口。 第173章 逃荒文里的绿帽哥38 却见房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逆光而来。 乔渝寒瞳孔猛缩,随即奋不顾身朝矮几冲去,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药碗摔碎。 “啪——” 浓郁的汤药味儿瞬间弥漫整个房屋。 周围护卫见势不对,也不再顾忌对方身份,纷涌而上,费了一番功夫到底是将人逮住,押在地上。 “放开,你们这些狗奴才,反了天了。” “乔渝昀,你凭什么让他们抓我?” 许是自觉毁掉证据,床上的人又无法开口,乔渝寒这会儿依旧叫嚣不断。 可还没等他说几句话,房门外就有一人拎着只奶呼呼的狗崽进来。 这人径直走到地上那一滩药汁前,将银针来回沾湿还不够,又继续按着狗脑袋,就让其舔舐地上的药汁。 结果显而易见,那银针黑如墨炭不说,连舔过药汁的狗崽还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四脚朝天,口吐白沫,死的不能再死了。 “啧,毒杀亲爹,截杀兄长,您这一桩桩玩的还真溜啊。” 绍临深说着,还将“死掉”的狗崽用外裳包好提在手里,抬眼瞧着被人押在地上,如丧考妣的“庆远侯”,弯了弯眉眼,转而看向床边的男人。 乔渝昀刚给父亲矫正下颌,察觉到视线,当即下令召集府中下人到前厅候着。 “父亲,您且好生歇息,后面的事,孩儿自会妥善处理。” 话落,乔渝寒正要起身,却被庆远侯勾住衣摆。 对方吃力的抓紧手中布料,嘴唇哆嗦着,似是有话要说。 乔渝昀俯身细听,“父亲,您想说什么?” “咳,我先去外头等你。” 绍临深见状识趣离开,还不忘贴心地替这对父子俩关好门。 不过他在院中还没站多久,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我爹希望能留那人一条性命,他承诺会向朝廷上书,表明自己如今病入膏肓,不便再镇守边关,故请封我为庆远侯。” 乔渝昀神色漠然,说话间,原本因见到老侯爷时的激动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只淡淡笑了笑道: “我答应了,不过怎么个活法可没说。” 绍临深挑眉提醒: “听说贵府偏院内,住了不少二公子的侍妾通房?” 乔渝昀会意,表示立马交代管家将人带大厅去。 另一边,一座三间的破旧偏院内。 洪佩兰左等右等,直到头顶日头渐渐升高,除了院子外看守的两名家丁外,竟是一个送饭的人都没来。 腹中饥肠辘辘,洪佩兰心下气急,却连抱怨一句都不敢有,生怕被那些踩高捧低的下人听了去,又说给自己的乔郎听。 她还等着恢复好样貌,等着乔郎回心转意呢。 可惜想法不错,事情却不如她心底所想的那般发展。 洪家母子俩没等来送饭的丫鬟就算了,人还被一路撵着赶到前厅去。 入眼便瞧见已经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此刻跟条死狗似的瘫软在地上的男人。 “乔郎!!” 洪佩兰眼光微闪,转眼便甩开儿子,扑到乔渝寒身旁,一边流着泪,一边关切的检查对方的伤势。 但她的手才刚碰上男人的胳膊,却惊骇地发现对方皮肉之下的骨头,早已一寸寸被敲断。 “啊——” 洪佩兰吓得失声尖叫,身子都跟着不住后退,却被旁边的下人强押着跪在青石板上。 “你,你们想作甚?” 洪佩兰不住挣扎,生怕自己也步了男人的后尘。 余光却看到多日不见的大哥,这会儿竟屁颠颠领着一牙人进来,还十分谄媚的朝上首处的男子躬身行礼,而后便当着她的面,用一两银子就将她卖给牙人。 “洪铁柱!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洪佩兰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挣扎间反倒被人用绳子捆得越发严实。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卖身契,被那名同乔郎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收入袖中。 “看你方才那么关心我二弟,想来你们俩是真心相爱,既如此,我便做主替他纳你进府,以后就专心伺候好他。” “若是你伺候不好,让他死了,我便命人活剐了你。” 乔渝昀说的轻描淡写,转头也不待人反应,便将洪家母子俩连带乔渝寒拖出侯府,另找了一处破败的宅院关着。 此后,他只每日派下人送一锅麦麸粥进去,并且还得是里面的人刷洗干净送进去的那些恭桶才行,要不然就只能饿着。 洪佩兰初时当然不肯,可她一闹非但没有用处,还被外头看守的下人进来用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反复几次,她便也屈服了。 反倒是乔渝寒,如今四肢尽废不算,每隔十天半月就收到一封京中的家书。 初时是他那位病弱无颜的发妻送来的和离书,再后来便是家中妾室通房因为各种原因,被杖杀,被卖掉的消息。 而后是每月一件孩童的血衣,上头清清楚楚标注了是哪个子女的名字…… “啊——” 乔渝寒痛不欲生,却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 终日被装在一个大缸中,忍受着曾经口口声声说爱慕自己的女人,冲自己破口大骂,时不时还要拳脚相加。 他吃的是米糠,鼻尖闻到的是粪臭味,一年到头都在四四方方的院落中,只能苦熬日子。 看着男人这般痛苦,洪佩兰心底总算松快不少,可还没等自己得开心多久,夜间就开始噩梦不断。 并在梦中,尝遍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偏偏等到白日,她又会暂时遗忘梦中的经历,直到新一轮的酷刑开始…… 而卖妹求荣的洪铁柱,原以为能抱上侯府的大腿,没成想自己转头便因为盗窃罪被关入监牢,受黥刑,成了一名苦役。 听闻此事,宋家立马就找人将宋氏重新嫁出去,连带那俩洪家的孩子都托牙婆卖得远远的,深怕再同洪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 时间飞逝,定安城的百姓开始逐渐忘却了侯府曾有位二公子的事情,只晓得城中有位呆傻的夜香郎,每晚会拖着粪桶,四处敲锣收集夜香。 背地里,百姓都道这家伙命苦,自己又呆又哑就算了,父亲整日瘫痪在床,母亲还是个疯婆子,天天坐在一堆恭桶上面,叫嚷着自己是什么侯府夫人。 * 至于十里村内,风景依旧如初。 只是原本东边的一座土坯房,而今成了一座两进的四合院。 里头住着位儿孙满堂的绍大善人,这人不仅同庆远侯相交莫逆,还年年修桥铺路,在城外施粥,救济穷苦百姓。 不过这位善人有个小毛病,便是喜欢冲着家中的一猫一狗喊大仙,不但自己这么喊,就是家里其余人也都得把它们当成祖宗供着…… 第174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 绍临深刚恢复意识时,只觉浑身冷得厉害,尤其是鼻尖处,就像贴了一块寒冰似的,感觉整个鼻子都冻得快没知觉了。 他豁然睁眼,发现自己仰躺在浴缸里,迎面就是一张青面獠牙,鬼气森森的恶鬼相正贴在自己跟前,鼻尖对着鼻尖,嘴对着…… 咳,好险,还差一点。 绍临深瞳孔地震,心脏被吓得险些骤停。 “窝草——” 一声国粹脱口而出,他下意识挥拳攻击。 不料手臂却径直穿过面前的“小丑脸”,除却丝丝凉意,压根啥也没打到。 ‘糟糕!这玩意儿还真是鬼。’ 绍临深脑中瞬间滑过这个念头。 不过,那恶鬼许是没料到绍临深竟突然能看到自己,呆愣了一下,才重新凶神恶煞的张开血盆大嘴,朝绍临深飞扑而来。 有了方才的空隙,绍临深当即放出神识将它禁锢在原地,看了眼这鬼东西,心念急转,也试着调动自己的魂力包裹住拳头。 刹那间,一道莹白的雾气自体内飞出,慢慢笼罩住绍临深的双手,魂气顺滑温润,就好似戴上一双白手套,丝毫没有方才被贴脸时的阴冷感。 绍临深咧了咧嘴,桀桀笑着,在那恶鬼惊恐的神色中,直接把对方当沙包揍。 “噗噗噗——” 宽敞的浴室内,一个赤身果体的男子正对一名三岁孩童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偏偏那“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孩童硬气十足,哪怕被揍得不成人样,依旧一声不吭。 直到浴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而后门把手开始转动。 绍临深眼疾手快,立马跨步将门锁住。 许是察觉打不开门,外头的人停顿了下,出声道: “临深,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绍临深还没接受记忆,这会儿也不晓得外头是谁,只含糊不清道: “没事,就刚刚地面太滑,摔了一跤。” 外头的中年男子闻言,不知信没信,只依旧温和道: “没事就好,你也快些出来吧,法坛已经备好了,关键时候你可别再出岔子。” 绍临深轻“嗯”一声,耳边察觉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单手拧着恶鬼的脑袋,将其旋转720度。 在对方漆黑的眼眸中,一拳击出,整只鬼瞬间化作无数阴煞之气,而后还不待这些阴气遁走,凭空冒出只黑猫一口竟将其吸取嘴中,吧唧着嘴吞去腹中。 “嗝——” 盘古幡打了个小嗝,评价道:“臭豆腐味儿,不太喜欢。” 绍临深撸了一把猫猫头,催促道:“别贫了,赶紧把记忆发过来。” “好嘞,哥。” 对方话音刚落,绍临深脑中一帧帧陌生的画面逐个滑过。 与此同时,楼下的大厅中。 一名身穿青色道袍,面容清丽的女子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还不待旁边人反应,便浑身抽搐着软倒在地,七窍流血不止。 “啊啊啊!!!” 一旁约摸四五十岁,穿着富贵的女人吓得惊叫连连,下意识便要伸手挽住身边男人的胳膊。 怎料对方竟一把将女人推开,冷声呵斥其闭嘴,末了,又慌不择路的扑过去,将地上的女道士搂进怀中,满脸心疼地低声询问情况。 一旁的中年妇人不乐意了,跺着脚,上前拉扯对方: “绍应群,你什么意思?别忘了,我才是你老婆。” “闭嘴,想离婚,你就接着闹。” 男人被吵得不耐烦,抬手狠狠抽了妇人一巴掌,耳根立马清净。 “咳咳咳!” 怀中的女道士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随即想起正事,强忍着浑身翻江倒海般的剧痛,挣扎着站起来,急道: “应群,阿宝那边肯定出事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下去,要是那小子知道了什么,可就没法让他‘自愿’让出身体了。” 女道士话音刚落,一旁的夫妻俩同时变了脸色,他们这会儿也不闹腾些有的没的,只急急忙忙往楼上冲。 浴室内。 绍临深也大致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简单来说,这世界因为五十年前的一场天地异变,导致原本普普通通的现代世界,突然拐弯成了有灵异事件存在的世界。 那些鬼物明明没有实体,却能轻易杀死人类,通过吸食阳气壮大己身。 而反观人类这边,神佛绝迹,道法断绝,面对那些鬼物毫无抵御能力。 就当人们陷入绝望之际,有人尝试吸纳阴气,进而对那些鬼物进行攻击,结果竟意外成功了。 一时间,世界各地掀起修炼浪潮。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这种简单的从空气中吸取阴气杀鬼的方式,不过是饮鸩止渴,虽然暂时有效,却也在飞速消耗人们的生命力。 恰在此时,有人在网上发帖,说自己机缘巧合契约了一只鬼怪,通过鬼怪中转后吸纳的阴气,不仅更加精纯,对人体伤害也最小。 自那时起,御鬼师这一职业应运而生,且备受世人尊崇。 若是哪一户家庭中,出了个御鬼师,不仅可以实现一夜暴富,那名御鬼师更是会收到无数权贵的追捧。 可惜—— 原主是四柱纯阴命,别说是御鬼了,就是稍微受点凉都能大病一场。 幸运的是,这种命格的人一般非富即贵,哪怕是对方啥也不干,出门扔个垃圾都能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故而自原主降生起,家中便喜事不断,绍父绍母出门能捡到钱,买彩票中大奖,投资获利丰厚……短短两三年间,原本仅为小康之家的绍家,便成为 a 市新贵。 但人的劣根性就是欲壑难填。 原本绍父绍母那段为众人称道、自校园至婚姻的浪漫爱情,亦经不起时间与金钱之消磨——绍父出轨了。 对方不仅时常带着小三小四小五……出去各种宴会场所,甚至还搞出人命,准备以后将孩子带回家中让绍母抚养。 绍母自然不肯答应,可她再怎么闹,也无法改变绍父的决定,若是闹狠了,对方就要拉着她去离婚。 离婚,绍母自然不甘心。 想当年她嫁给绍父时,对方不过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如今自己历尽艰辛,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却要被人摘桃子,任谁都不会心甘。 对此,绍父只认为自己颇具魅力,还在背地里暗自得意了许久。 只可惜,还没等他的美梦成真,其名下的所有产业便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短短半年时间,绍家的资产就大幅缩水,只剩下原来的三成不到。 绍父这时候才想起,自家儿子出生时,有道士来批命,说孩子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但这种命格也霸道至极,他们要想保住富贵日子,就得确保原主长命百岁,且还得是家中的独苗,否则必将人绝财断。 绍父只记住必须确保孩子平安长大,却忘了还有“唯一”二字,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绍父哪里还敢有其他花花心思,当即处置了那名孕妇,连其他数位女友亦皆遣散殆尽。 此后半年,绍父都变得清心寡欲起来。 而绍母却像是从中得到了启发。 打那以后,只要她知道绍父在外拈花惹草,就故意拿原主做筏子,每回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反正一年到头就是多灾多难。 最严重一次,原主都被害得直接住进重症病房。 第175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2 涉及自身利益,绍父当即大发雷霆。 不仅将绍母狠狠收拾了一顿,还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特意在隔壁买了一栋别墅让老两口方便带孩子。 绍母好不容易才找到控制绍父的法门,又怎会答应让老人带孩子呢? 然而,她这一折腾,绍父便要拉着她去离婚,还放出狠话,宁愿舍弃所有财产,也绝不让对方得到孩子。 再加上绍父手握自己虐待孩子的铁证,绍母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倘若事情都像这样发展,即便夫妻俩对原主毫无亲情可言,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他们也必须将原主当祖宗一样供着。 可偏偏这并不是个正常的世界。 这里有鬼怪,有各种身怀绝技的御鬼师。 普通百姓生存在这世间,除了寄望于官方定期肃清城中鬼怪之外,也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不会遭受鬼物侵袭。 而那些权贵之人,则可凭借手头资源,招募一些民间御鬼师来护佑自己和家人,亦或是培养家中子弟以壮大自身家族实力。 可绍家却没法做到这般。 他们家说白了就是暴发户,除了钱,并没有其他底蕴,能够依仗的也只有用手里的钱,去招揽一些低阶御鬼师。 可哪怕是低阶御鬼师,日常资源消耗也是巨大的,绍家每月花在为这些人购置天材地宝的费用,直接占了总盈利额的三分之一。 这样的花费,绍父想想就心痛到窒息。 但要是改换成培养家族子弟,绍父又怕那些亲戚得了本事,直接反客为主夺了他的产业。 左思右想,还是只能哀叹自己怎么就只有一个儿子。 恰在此时,当年怀有身孕的小三找上了绍父,告知他自己虽已打掉孩子,但因略懂些浅薄道法,便将孩子炼成小鬼带在身旁。 而她凑巧寻到一种法子,能够借助血脉间的关联,施展秘法,让自己的鬼儿子取代原主的肉身,由其代替原主于世间行走,成为御鬼师。 普通人修炼无非是要忍受阴气侵体时的剧痛,然而四柱纯阴命之人却犹如在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会致使自己的魂魄消散。 这便是绍父不敢让原身修炼的缘由。 更为奇妙的是,其他活人若被鬼物夺舍,肉身至多十来天便会腐烂。 但原身乃是纯阴命,本身就是一座天然的聚阴阵,对鬼怪不仅无害反而有益,肉身亦不会因此腐烂变质。 绍父心动了。 反正两个都是他儿子,换成谁还不都一样。 但这事必须原主“自愿”让出身体,通常情况下,即便是傻子也不会应允,原主又怎么会轻易点头。 除非此人是在被人蒙蔽且不知情的状况下进行,而这就无法回避绍母的协作…… “啧,虎毒尚不食子啊。” 绍临深摇头叹息。 绍母竟然同意了,只因为孩子五岁时便被爷奶接走抚养,且由于小时候的经历与她不亲近,便想当然地打算换个“孩子”重新培养。 甚至愚蠢到听信绍父和小三的鬼话,声称那鬼娃才三岁,只要自己用心教导,必定比原主听话。 “嗯,是三岁,不过是只比原主小三岁罢了。” 盘古幡蹲在洗手池上,不住吐槽: “真以为鬼怪模样有多大,就是多大岁数呢,蠢货!” 绍临深没说话,他看着镜子中自己额头上那颗豆大的“朱砂痣”,摸了摸,从空间里拿出药膏抹上。 这伤口就是绍父绍母轮流装作鬼上身,“梦游”到原主床头用刀尖一点点戳出来的。 其目的就是让原身笃信,这是绍父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所致,致使招惹上鬼物。 那鬼物还对原主深恶痛绝,只因原主得以存活长大,而它自己还没出生就夭折,这才伺机报复原主。 起初,原主并不相信,可当他找了许多御鬼者探查,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后,就想着请人除掉恶鬼。 偏偏他精心谋划数回,都是以失败告终,反倒因这些事心力交瘁,累得病倒住院。 无奈之下,听从绍父绍母的建议,说是请到一位符法精通的大师,可以通过画符、开坛做法引出恶鬼,将其斩杀。 想到那三人的骚操作,绍临深微微侧身,果然在自己背后看到一大片的血色符文。 这个世界灵气断绝,所有的术法、符篆等手段都是利用阴气完成,故而市面上所谓的护身符、驱邪符等等,不过是高阶鬼物对于低阶鬼物的气息压制罢了。 原主身上的符文的确是固魂驱邪的作用没错,可上头沾染的气息却是那鬼娃的。 若是待会儿开坛做法,等对方替换进肉身里,哪怕是原主的魂魄都没法再进肉身里了。 “深哥,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刚被你揍散魂体的那位,就是准备替换你的鬼物。” 盘古幡摇着尾巴道: “你只要帮这世界的同位体找到真凶,替他报仇,余生都随你浪,对方反正是不想继续活了。” “真凶?楼下那三个难道还不是最后的杀人凶手?” 绍临深拧眉。 他收到的记忆里,“自己”二十岁被夺舍,此后五年一直被困在小盒子里,为保证肉身“活性”,还被那鬼物挂在脖子上当成装饰物。 再后来的事情他就没有记忆了,他还以为原主就活到25岁呢。 “没呢,那是后头的记忆太过混乱,除了一些嗜血杀戮的想法外,再没其他有用信息,我才没全部扔给你。” 盘古幡摇着脑袋回复。 绍临深闻言不再说话,只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块毛巾揉搓背后的符文,发现那东西跟被纹上去一般,怎么搓都不掉。 他扯了扯脖子上那块跟小棺材一般模样的饰品,抬手解下,穿戴好衣服,就准备去会一会楼下的三个极品。 “既然这么喜欢给人换魂魄,倒不如让他们亲身体验下是什么滋味不更好么。” 绍临深笑的一脸灿烂。 正要将浴室门打开,耳边就听到一串钥匙撞击的声音,紧接着那扇门就在绍临深面前被人缓缓打开…… 第176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3 浴室门被打开,外头三人气势汹汹往里闯,入眼却是穿戴整齐正要往外走的青年。 “爸,妈,你们……怎么会有我浴室的钥匙?” 绍临深眉头紧锁,看着绍父绍母的眼神就跟看什么变态一样。 夫妻俩听得心头一耿,但看到人没跑,下意识瞥向道士打扮的孙妙语,却不知对方这会儿也是心底疑惑不已。 “……小绍先生误会了,是我刚刚发现有鬼气入侵的迹象,怕您在楼上出事,才恳请绍先生他们带我上来看看情况。” 孙妙语说话间,目光从绍临深的脸上移开。 一旁的绍父邵母见状赶紧附和,就差指天发誓他们只是太关心儿子,这才从储物室拿了备用钥匙。 “哦,那倒是我想差了。” “我还以为爸妈随时藏着我房间的钥匙,是想半夜起来戳我脑袋呢。” 绍临深似是玩笑般回了一句,倒叫绍家夫妻俩吓得浑身寒毛直竖,生怕这个儿子知道了什么,但看他若无其事跟着他们下楼的样子,又觉是自己多心了。 “呵呵……你这孩子竟会乱说,爸妈就你一个孩子,关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是啊是啊,你爸说没错,我们也是太担心你,忙里出错生了误会。” …… 夫妻俩提心吊胆的应付着这个儿子,倒是后头的孙妙语眼珠子紧盯着绍临深的后背。 却见青年的后背处,一青面獠牙、满身血迹的孩童正趴在上面,头贴着青年的头,十分亲密的模样。 许是注意到女人的视线,那小孩的脑袋瞬间转动180度,一双黝黑的眼眸直勾勾盯孙妙语。 突然,那张青白的面皮向上扯起,嘴角咧到耳后冲女人不住笑着。 “咚咚咚——” 孙妙语被吓得心脏急剧跳动,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惊恐与厌恶,但原本紧绷的神情却松懈不少。 她快步走到青年身边,看着对方那张略显苍白的清俊面庞,感受着身上的剧痛,试探道: “不知小绍先生刚才在浴室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同寻常的事情?” 绍临深故作疑惑的摸了摸下巴,随即一拍手掌道: “哦,我想起来了。” “是什么?” 一旁的绍父绍母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绍临深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烧的只剩下一点边角的黄纸: “我先前不是买了许多护身符么,刚刚随手往衣服里揣了一张,没想到才拿手里就突然烧着,看来这就是孙道长说的什么鬼气了。” 绍临深说着,意味深长的扫了三人一眼,便插着兜径直从楼梯上下去。 孙妙语抬眼看向鬼童,见对方点头,虽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她心里惦记着换魂的事,到底没再继续询问。 一楼大厅内此时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四人,其他司机佣人都已经被绍父提前打发走。 因而绍临深一踏入大厅,就只看到空荡荡的场地中央摆放着好几张长条案,那些案桌跟叠积木似的拼在一处,从下往上共搭了三层。 每张桌上摆满无数新鲜的牲畜内脏、白骨、冥器以及血符,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单单是瞧着就让人不舒服的紧。 绍父怕儿子起疑,一个劲在旁边解释,这些都是为了吸引那只想杀害他的鬼物准备的,只要他身上有道长画的符篆,待会儿保管万无一失。 说罢,绍父就迫不及待拉着人要往法坛中央走。 刚从厨房出来的绍母还贴心的给绍临深端来一杯热茶,说是让他提神用。 看两人都目光殷切的盯着自己,绍临深端着茶杯在嘴边晃了晃,转而一把掐住绍母的下巴,飞速将那杯“茶水”灌了进去。 “咳咳——” 绍母一时不察被迫吞了一小口,吓得连忙用食指扣弄嗓子眼。 绍父吓了一跳,正要往旁边躲,却被绍临深率先擒住胳膊,一脚踢在对方膝窝处,直直跪倒在地,痛得神色扭曲。 “阿宝——” 后头的孙妙语见势不对,赶紧催促鬼娃突袭。 怎料原本还鬼气森森的孩童,此刻却化作一条黄丝带径直朝女人冲来。 所幸女人身上还揣了不少符纸,见到有东西飞来,直接将符纸甩出,浓烈的血煞之气弥漫开,瞬间腐蚀起周遭的一切。 “咳咳咳……呕——” 绍父绍母首当其冲,吸入了不少煞气,不止肌肤火烧火燎的红肿蜕皮,连带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疼痛,一时间竟开始呕血不止。 “啊——” 夫妻俩痛得不住在地上打滚。 绍临深倒还好,事发时盘古幡就将自己裹了个严实,除了有些憋闷,啥事都没有。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孙妙语低头看了眼手表,神色焦急万分,再耽搁下去可就会误了时辰。 想到事情失败的惩罚,孙妙语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咬牙干脆扯下脖子上的玉牌,朝地上狠狠砸去 “砰——” 玉牌被摔得粉碎,从里头忽然飘出一只猫儿大小的婴鬼,对方浑身黑紫,身形佝偻如虾,肚子上的脐带紧紧缠绕周身,不时起伏挥舞着。 孙妙语看到鬼婴黑洞洞的眼睛侧头看向自己,心底一紧,拔出腰间匕首,狠狠扎进腹中。 鲜血顿时汹涌而出,那鬼婴却跟闻到香味似的,闪身就出现在孙妙语跟前,趴在腹部不断吮吸着,那尖锐的指甲更是贪婪的戳进肉里。 “唔!” 孙妙语痛得险些喊出声,却硬生生忍住了,直到右手腕处的珠串开始发烫,才将鬼婴一把揪住,顶着绍母惊恐的神色中,将其塞入对方腹中。 “不,不要过来啊……啊……” 绍母捂着肚子嘶吼捶打,可腹部依旧跟气球似的飞速鼓起,转瞬间,就跟即将临盆的孕妇一般。 一摊摊鲜血从绍母私处流出,将地面洇湿大片,顶着绍母凄厉的嘶吼声中,一满身是血的婴孩从裤子里爬了出来,并飞速朝绍临深扑来。 恰在此时,法坛周围的阵法一点点亮起,发出诡异的红光,伴随着孙妙语接连不断的低语,将绍家三人彻底笼罩在法坛中央。 第177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4 “嗡嗡嗡——” 阵法启动,大厅中所有物件纷纷颤动起来,吓得绍父绍母都顾不得身上的剧痛,一个劲扒在光幕中祈求孙妙语放他们出来。 “搞错了,搞错了,妙语,我还在里面呢,你先放我出去。” “贱……妙语妹子,以前是姐姐做得不对,我现在就给你道歉,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绍家太太这个位置我不要了,我让给你,明天,明天我就去跟老绍离婚,行不?” “是啊是啊,妙语,明天咱们就去扯证,以后你就是我绍应群的老婆了,老婆你行行好,先放我们出来吧?” …… 绍父绍母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孙妙语却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两人。 她此时眼睛都在盯着法坛中央,那名依旧镇定自若的青年身上,想不通事到如今,对方凭什么还能冲自己笑得出来? “哼,装模作样,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孙妙语压下心底的不安,掐动手诀,低声念诵咒语。 刹那间,别墅内阴风四起,刮得所有家具倒塌翻滚,法坛内,绍父绍母恍神间,生魂就从肉身脱离而出。 而原本就对绍临深虎视眈眈,却碍于他身边的黄布带阻隔的鬼婴,此时却像吃了激素一般,瞬间长大三四岁。 那张青白的面庞,模样竟与绍临深现在的容貌有四五分相似。 “嗡——” 一道仿佛来自深渊的轰鸣在众人耳边响起,险些将众人的耳膜震碎。 绍父绍母的魂魄剧烈抖动着,发出无声的哀嚎。 此时,法坛中所有的“祭品”开始沙化,并化作丝丝缕缕的阴煞之气缠绕在鬼童周身,将其包裹成一个黝黑的蛹子,朝绍临深的位置飞速冲来。 见此场景,孙妙语捂着暂时止血的腹部,嘴角一点点勾起,可随即她却发现不对的地方。 一时突然脸色大变: “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绍临深闻言耸了耸肩,在女人铁青的面色下,裹着魂力的右手将“蚕蛹”掐住,而后往脚边的一只鸽子上使劲怼。 孙妙语眼睛瞪得老大,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脚边,什么时候多出好几只动物的身影。 “你……噗……” 孙妙语话音未落,术法反噬的力量顷刻间将她撞飞出去,落地那一刻,容貌开始飞速衰老。 原本精致艳丽的五官堆叠起细密的褶子,皮肤松弛下垂,满头白发,周身长满各种暗斑,就连指甲和牙齿都开始脱落。 “不,不要——” 孙妙语捂着脸尖声叫嚷,那如同黄鹂般清脆的嗓音喊道一般,也同样变成锯子拉树,呕哑嘲哳刺耳的很。 绍父绍母此时完全呆愣住,被绍临深一手一个塞进动物体内时,才后知后觉挣扎起来。 “咯……咯咯咯……” 一只小母鸡扇动着翅膀,冲绍临深飞扑过来,眼睛人性化的燃起熊熊怒火,鸡嘴不住开合,好似在骂人一般。 被绍临深一个踢踹,直接贴到墙上爬都爬不起来。 一旁的绍母此时正顶着个王八壳,本来也想给这不孝子一点颜色瞧瞧,结果看到丈夫现在的惨样,脖子一缩,直接躲在龟壳里不敢出来。 此时,厅中阴气渐渐停息,法坛周围的阵法符文开始一点点消散,孙妙语见势不妙,赶紧拖着年老的身子从地上爬起。 看到绍临深毫发无损的拎着根黄布条,见识过对方手上那法器厉害的她,怨毒的看了青年一眼,直接扯断手腕处的珠串。 “啪嗒——啪嗒——” 玉珠滚落在地,发出脆响。 随即从这些珠子内冒出十几颗鬼气森森的骷髅头,这些鬼东西,一部分朝绍临深发起攻击,一部分则裹挟着孙妙语冲去别墅,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嗷呜——” 黄布条化作一只黑猫,将大厅中的几个鬼脑袋一口一个闷掉,随即坐在地上,一爪按住地上的鸽子,提醒宿主道: “深哥,你爸妈要跑路了。” 绍临深闻言将视线从窗户外收回,看到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一鸡一龟,这会儿正悄摸摸往外跑。 其中,那只深褐色的母鸡居然还在翅膀根处夹了部手机,看到绍临深过来,吓得将东西掉在地上,展开翅膀摇摇晃晃朝旁边跑。 “跑啥呢?都给我回来!” 绍临深一把抓住对方,将其扔进编织袋里,提着袋子扭动胳膊使劲儿在空中旋转。 “咯咯咯——” 绍父一开始还在袋子里叫唤不停,可不到一会儿,整个人……整只鸡都开始晕头转向,被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瘫软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绍临深用脚踢了踢对方,这才提溜着椅子坐在旁边,一脸沉痛道: “爸,你说你一把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学人家包小三,还堂而皇之把人往家里带,不仅害得自己成了只母鸡,还把妈变成只绿王八。” “唉,真是家门不幸呐!亏得爷奶他们死得早,要不然还得再被你气死一回。 妈也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劝劝,瞧瞧家里被闹得,跟啥案发现场一样,啧,烦死了。” 绍父绍母闻言,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盯着绍临深。 要不是这混账搞突袭,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绍临深可不管夫妻俩怎么想,看到他们眼睛瞪得老大,嘴上唉声叹气,转身却端着一盆水,使劲儿把他们往里面按。 非说他们这是得了什么红眼病,得用水洗洗眼睛,期间看到发现他们闭着眼睛挣扎,还十分无耻的用手指给他们硬撑开。 好半晌后。 绍临深看着湿淋淋躺地上的两只,长叹一声,自说自话道: “算了算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爸妈,你们既然喜欢换一种生活方式,我也不好阻拦。 哦对了,爸不是嫌孩子太少,我妈又老爱吃醋妨碍你风流快活嘛, 有了这具身体,以后你自己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到时候我多找些身强体壮、品相上佳的公鸡给你配种。” 绍父闻言一激灵,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丧气样一改,踢踏着爪子就要跟绍临深拼命,可惜现在的这副身板被来回折腾得,被这么一气,白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某处隐蔽的地下室内。 一位周身布满符文,面容与孙妙语略有几分相似的老者,突然从入定中惊醒,脸色剧变,旋即从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溅落在地,瞬间便被地上的符文吞噬,继而引渡至四周墙壁上摆放的那些坛子里…… 第178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5 惨白的瓷坛开始剧烈颤动,上头的盖子不断起伏,好似要被里头的东西顶起一般,从缝隙里发出声声婴孩的凄厉啼哭。 “呜呜哇……呜呜哇……” 声音环绕在空旷的地下室内,带起阵阵阴风,刮得顶上的电灯开始不住闪烁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一道苍老的身影撞开地下室的大门,跌跌撞撞从冲到老者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保住对方的腿开始求救: “爸,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爸!” “哼!废物,你还敢回来?” 那老者神色阴沉,抬脚踹在女人胸口,直接把人踹翻出去。 看到对方还挣扎着爬过来,那老者指尖阴气成鞭,丝毫没有留手的朝其狠狠抽去。 “滋滋——” “啊——” 鞭子抽打在女人身上,将其抽得皮开肉绽,每一道鞭痕上还沾染着丝丝黑气,不断腐蚀着女人的身躯。 知道对方不会留手,孙妙语赶紧求饶道: “爸,爸饶命啊,这事我也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谁想到那小子洗个澡的功夫,就……就被夺舍了。” 孙妙语越说越肯定。 对,一定是这样的。 要不然以那小子先前的蠢样,怀疑谁都不会怀疑绍家夫妻俩,方才又怎么会连带他们两个都不放过。 “爸,姓绍那小子的肉身肯定是被人得足先登了,后来的家伙一手幻术太唬人,我一时不察,这才着了道儿。” “爸,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孙妙语说得字字泣血,恨不能指天发誓,表明自己的忠心。 但那老者却不吃她这一套,看到女人如今鹤发鸡皮,老的都快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丑样儿,厌恶的撇开眼,道: “不可能!” “若是没有血缘关系作为牵引,那具躯体顶多算是被鬼附身,压根不可能同你说的那般行动自如。” “那,那就是姓绍的偷偷引气入体,与鬼怪契约成功了。” 孙妙语心口一紧,不敢承认是自己无能,只能胡乱找理由。 不料这话她才刚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对方天生体质特殊,常年累月遭受阴气侵染,这才导致魂魄比寻常人更虚弱,要是他能顶住修炼初期的阴气灌体的伤害,又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他们换魂,也是因着换的是鬼魂,那玩意儿本就喜阴。 若是随便换个生魂进去,哪怕那具肉身是座金山,也依然是同绍家那小子一个下场。 除非,是这人的魂魄突然凝实得堪比肉身,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果然—— 孙妙语话才出口,迎面就被老者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孙妙语嘴角流血,腹部原本的伤口此时也开始重新崩裂,她艰难的蜷缩在地,只能不住磕头求饶。 怎料,还没几下头发却又被老者一把揪住,对方狠狠挠住一撮白发,从里面挑出一根指长的玄黄色的细软“毛发”,还不待瞧仔细,竟凭空消失不见。 孙妙语心底咯噔一下,看着老者越发阴翳的目光,连连摇头。 “爸,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相信我,爸,我要是知道有东西跟踪自己,绝不会来这里的。” 孙妙语吓得不住后退,飞快解释道: “我回来的时候真的检查过了,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来的,爸,我可是你女儿啊,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 “是么?” 老者摩挲着指尖,神情晦暗不明道: “那你回来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踪迹?” “没有,真的没有。” 孙妙语还以为逃过一劫,松了口气,忙道: “我是借着那些鬼头回来的,莫说路上没看到半个人影,就是监控都不可能拍……” “砰——” 女人话音未落,头顶就拍下一只手掌,将其头骨瞬间捏碎。 鲜红的血液溅落一地,期间还夹杂着点点白色的液体。 “咔嚓——” 几个小瓷坛应声碎裂,从里头飞出几只缠着脐带的鬼婴,涎着口水往阴气团处啃食起来。 老者见状视若无睹,只走到墙壁旁,抬手拽了拽墙上的一根细绳,便重新盘腿坐回蒲团上。 十分钟后。 一道脚步声在暗门外渐渐靠近。 “爸爸。” 一名挺着五六月肚子的孕妇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这一幕,手指微曲,面上依旧恭恭敬敬道: “您找我有事?” “你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拖上去,小心运到绍家,再找人打电话给灵调局,就说他们无意间看到绍家私下制造鬼物,引那些人去绍家一趟。” “记住,尾巴收拾干净点,可千万不要像你姐这样废物。” “是。” 孙妙晴板着脸点头,当即就走到尸体旁边,正要弯腰拖起,就察觉一道视线紧盯着自己的腹部。 “妙晴,你姐姐不争气,没能帮上爸的忙,幸好你这肚子还有一个,为了咱们孙家,你这边可千万不要再出岔子了。” 孙妙晴心口一紧,垂眸盖住眼底的神色,只板着脸老实应下。 在又被老者送了几个小瓷坛后,拖着尸体往楼梯上走…… 诸事皆毕。 孙妙晴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将几个瓷坛摆放在供桌上,在旁边柜子里取出一个瓶子,往供桌上的几个空碗中挨个倒了几滴液体后,才缓缓走回卧室中。 关上门,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符纸贴在门板上,孙妙晴这才一改先前的淡定,急切地从床头柜里掏出一部手机,拨出一串数字。 “叮叮……” 熟悉的铃声在耳边响起,直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出声后,孙妙晴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从瞬间夺眶而出。 “楚哥,我……我姐死了。那老东西现在要我顶上,咱们还是快跑吧! 要是……要是让他知道,我肚里这个不是绍家的孩子,到时候怕是得跟我姐一样死了还不得安宁。” 孙妙晴捂嘴哭泣,想到自己肚里的孩子,又提议道: “楚哥,要不然我们跟他坦白吧?以你的本事,那老东西就是知道了,或许……” “妙晴,你先冷静一点。”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温和道: “这事不能急,你爸既然为这个计划筹谋了十几年,就不可能因为我们的事情而轻易放弃,说不得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都得死。”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孙妙晴双手死死握着手机,低声啜泣着,只听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声细语道: “孩子的事我会解决,你这边还是得摸清楚,你爸手里的秘法原册究竟放在哪里……” 第179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6 绍家别墅内。 此时,大厅中依旧满地狼藉。 但绍临深却不急着收拾,反倒从兜里拿出手机,从网上找到官方发布的大众修炼功法,盘腿坐在地上尝试吸纳起空气中的阴气来。 若说其他人吸纳阴气的过程,是拿杯子一滴滴接水,那么绍临深就是用水管往瓶子里注水。 若是里头的瓶子足够结实,容量够大,挨过初期的阴气暴动,修为自然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要是瓶子太薄,别说以后修为增长多少了,怕是立马就能将其撑爆。 所幸,绍临深经过多个世界的打磨,神魂修炼的足够凝实,哪怕没有契约任何鬼怪,也依旧凭借经验短时间内就直达第二境界。 这个世界人们将修为和鬼怪,从高到低划分为一至九阶,至于九阶以上是什么,他暂时还不清楚。 “咕咕咕——” 灰色的鸽子在猫爪底下不住挣扎,发出一声声惨叫。 绍临深从入定中醒来,看到被自己塞到鸽子里的鬼童,倒是想起一件事。 成为一名御鬼师,自己还得去官方协会登记备案,否则没有御鬼师证,还会被当作社会不稳定因素进行看管起来。 而当御鬼师,绍临深目前还差一只摆在明面上的鬼怪。 那么,自己眼前不就有一只现成的么—— “什么!你让我伪装成猫鬼?不行,这也太掉价了。” 盘古幡一听顿时炸毛。 祂堂堂上古神器,怎么能变成鬼物这种没牌面的东西。 “你现在不是正好有一只鬼童么,干嘛不跟它签订……” “这家伙背后还不知道牵扯多深,万一孙妙语那边在它身上下了什么暗手,我不得中招了。 更何况,你确定让我跟鬼物签订契约?” 绍临深面色凝重地瞎……陈述道: “我跟你才是签订过契约的伙伴儿,那是生死不弃的关系。万一我签订了其它鬼物,那以后可没法像从前那样就顾着你一个。 什么好吃好玩的,功德之气,外出游玩……这些事情,你可就得同别人分享咯。” “那不行!我不同意。” 黑色猫咪瞬间炸毛,看着爪子底下的鸽子,恨不得一下将其拍死。 宿主的东西凭什么给它用,这些鬼东西配吗?!! 绍临深笑眯眯摊手: “你不是不乐意么,我总得找个东西遮掩一二。 要不然别人得借助鬼物提纯阴气修炼,就我跟个吸尘器似的啥都能消化,那不更招人眼了? 初期发展嘛,咱苟一点才安全。” “那……那还是我来当这个鬼物好了。” 小猫咪纠结道: “我现在的幻化之术糊弄一下大部分人还是可以的,这些鬼物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噬宿主,还是不要理它们最好。” 绍临深眉眼弯弯,只点头应下,表示自己和祂才是一伙的。 一人一猫正说着话,突然从破碎的窗户外飞进一根细软的“毛发”。 盘古幡歪了歪脖子,重新收拢好分身,郑重道: “深哥,找到那娘们的大本营了,咱们要不要……” “等一等。” 绍临深抬手打断,随即拿起手机,熟练的拨打灵调局的电话: “你好,我要报警……” * 灵调局出警速度很快,不过十分钟就有警车出现在绍家别墅门口。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短发男子,后头还跟着三四个模样十分年轻警员,看到绍临深出来,立马询问情况。 “唉,家门不幸呐。” 绍临深装模作样摇头,“我爸那人平时就爱招花惹草的,有事还爱把人带家里来,这些我和我妈都习惯了。 谁知道他这回竟惹回个女罗刹,说什么能帮我爸成为御鬼师,结果倒差点把一家子团灭了。” 绍临深简单说了点孙妙语和绍父以前的过节,而后一路领着人到大厅查看现场情况。 末了,他还提着那三只动物,哭得稀里哗啦道: “要不是我前些时候成了御鬼师,想着给爸妈一个惊喜,所以还没去公证过。 这么阴差阳错的正好偷袭成功,那女人都不知道怎么折磨我们自家呢。 瞧把我爸妈害得,都成畜生了。” “呵,那你还挺幸运的。” 一名年轻警员狐疑的看着满脸悲痛的绍临深,总觉得这家伙哭得有点假。 为首那名中年男子暗中瞪了手下一眼,警告对方多听多看少说话。 末了,他郑重的看向直板板躺在地上的绍家夫妻俩,面色凝重地从掏出玉盒,将契约的鬼怪召唤出来,绕着那三只动物,以及夫妻俩身边转了一圈。 随即,众人就瞧见绍父绍母身上此时凭空蔓延出的一根红线,并直直射进那母鸡和甲鱼身上。 那中年警员这才肯定道: “两具肉身上的魂魄的确是在两种动物身上,不过他们被施加了密法,我暂时也没法解开,可能需要五阶以上境界的御鬼师出手才行。” “啊!那我爸妈岂不是没救了?完了完了,他们这辈子大概就只能顶着现在的模样过日子了。” 绍临深苦着脸,像模像样揪着两只动物的脑袋,叹气道: “五阶高手呢,我家平时请的都只是二阶的御鬼师,就这么四五个人,月俸就高达几千万……” 前边几个年轻警员看他说着说着,就不住揉搓那两只动物,真是生怕这家伙把他爸妈玩死了。 一人正准备提醒呢,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立马走到远处接听。 而那中年警员此时刚将那只塞着鬼童的鸽子用容器装好,正准备对绍临深进行问话。 余光就看到刚刚的年轻警员急匆匆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刘叔,刚局里来消息,说有人报案说绍家有人拐带了他一名朋友,对方可能已经遇害……” 年轻警员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看到一个长条形的物件被几头低阶鬼物用阴气包裹着,一路大摇大摆飞进绍家花园内。 许是它们也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多御鬼师存在,那几头鬼物察觉不对劲,连东西都顾不上,直接从半空扔下,转身就准备逃跑…… “哼,还想跑?” 中年警员神情冷冷厉,挥手就将自己的契约鬼怪召唤而出。 绍临深躲在人群后头,兴奋挑眉: ‘哦豁,这不就瞌睡遇上枕头了么,感谢老铁送来的礼物,哈哈哈……’ 第180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7 众目睽睽下被人栽赃嫁祸,绍临深倒是很快洗清嫌疑。 其实这件事他本就是受害者,不过是过程中稍稍反抗得激烈了一点。 但只要灵调局上点心就能发现,完全是死者(孙妙语)和绍父绍母一手主张,毕竟家里那些祭品的购买记录可做不得假。 还有被遣散的女佣,以及刚刚打电话到局里的报警人,这无不表明幕后黑手还另有其人。 “这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希望家里人能够平平安安就行。” 绍临深笑着拒绝灵调局把动物带回去研究的提议,理由也很简单: “他们是我爸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把他们放在其他地方。” “绍先生若是担心他们的安全,我们灵调局别的不说,安全方面还是可以保障的。” 中年警员还在劝说。 “而且我们人手也比较齐全,说不定能更快将你爸妈身上的问题解除。” “不用了,他们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就不劳烦你们了。” 绍临深怎么可能松手,万一从这两家伙口中挖出什么咋办? “你们要是想研究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把那只鬼童交给你们。” 话说到这份上,灵调局也不能强制把人……动物抢走,毕竟绍家在a市产业也挺多,对于纳税大户,组织也得多些理解不是。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将大厅里能取证的东西收拾妥当,另外还赠送了绍临深几张低阶符纸,让他贴在墙上避邪。 这年头鬼怪出没频率越发的多,城中到处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怪事,灵调局人手可是一直很紧凑。 至于绍父绍母的身体,绍临深一通电话,直接让人把他们拉去私立医院当做植物人护理着。 不过,那些人临走前,绍临深倒是无意间提到了城东的一处住宅,表示曾听他爸提起过,说那是孙家人现在的落脚点。 得了这么个消息,不管有没有用,但孙妙语的死总归是需要调查清楚,中年警员当即带着手下往城东竹山街跑了一趟。 可惜,孙家人也不是傻的,知道孙妙语被人跟踪后,转头就把东西收拾干净,留下的也不过是一栋空楼。 但灵调局的人用仪器测过,里头的阴气值确实比其他地方高很多,尤其是位于楼梯间旁边的地下室内,阴煞之气是整栋楼里最重的地方…… * 一夜无梦。 绍临深大清早起来先给自己熬了一锅粥,配着小菜吃完早饭,还不忘给新出炉的鸡爸龟妈扔了点菜叶和米粒果腹。 什么?不吃? 那就饿着呗,反正他是吃饱了。 趁着外头空气清新,绍临深还特意换上运动服,手里捏着根牵引绳,带着新晋的宠物鸡施施然在附近散步。 至于行动缓慢的绍母,绍临深还贴心的将她绑在母鸡背上。 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才开心。 路上偶尔遇到小区里出来晨跑的熟人,他也会礼貌的同对方闲聊几句。 毕竟昨晚上的动静不小,连灵调局都来了,他们总得了解下是否会危及到自身。 至于那些个消息灵通的人,估计这会儿已经从各种渠道知道,绍临深身边的两只动物,究竟什么情况了。 一个个除了特意跑来看热闹的,也有那好奇心重的,看到这么只模样磕碜,品种普通的母鸡不免出声询问。 每当这时候,绍临深还会笑着同人解释,说这鸡是他爸买回来的,就是为了给自己解闷。 “我爸说了,他平时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们娘俩,瞧这公鸡比较灵性,才买回来给我养的。” “说是我们想他了,就看看这鸡,您还别说,自打有了这玩意儿,我心情都好多了。” 看他这么煞有其事的样子,问话的人都不知该怎么回,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装模做样问他这宠物鸡叫什么名。 “哦,他叫应群。”绍临深淡定开口。 “什,什么?” 那人瞠目结舌,好半晌才道: “哈,哈哈,我肯定是听岔了,你是说这鸡叫一曲啊?” “不,你没听错,就是应群,跟我爸同名。” 绍临深提溜起半死不活的母鸡,拨了拨对方被捆起的嘴巴,煞有其事道: “我身体不好,平时都要别人照顾,难得有个宠物需要我照料,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以后等我爸老的没法动弹了,也能熟练点。” 这话一出口,凡是询问宠物鸡名字的人,无不神情恍惚,直夸绍临深是个大孝子。 大孝子一路招摇过市,自己倒是走的很开心,就是手里拖着的那只母鸡跟死了一样,软塌塌的躺在地上,要不是还能喘气,都以为是没救了。 不过,他的好心情却是在看到自家门口的几名身穿黑制服的男子时,神色淡了几分。 与之相反,原本还躺地上装死的母鸡突然支棱起来,跟磕了药似的扑扇着翅膀兴奋的不行。 就连缩着脖子假装不存在的绿王八,此时也将头伸了出来,两只豆大的眼珠噙着泪看向别墅门口。 “啧,稀客啊,你们几个居然有空过来,不是说最近都要在家突破境界么?” 绍临深依旧淡定的捏着牵引绳,一路慢吞吞走到自家门口。 看到几人因为自己的话脸色黑下来,都只当没看见。 为首男子瞧着约摸四十多岁,周身阴气环绕,眼角一道疤痕直达下颌,三角眼鹰钩鼻,面相十分凶恶。 看向绍临深的目光尤为阴翳,就像是成了精的黄鼠狼般,透着一股子贪婪和奸诈: “我们听说绍家出了事,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听说?” “你们听谁说的?我作为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这话倒把几人噎了一下。 但他们身为御鬼师,一向被人捧惯了,就是绍父当面也是对他们客客气气,哪像面前这小子,害他们等了半天不说,到现在连门都没进去。 后头两个脾气暴躁的当场就落下脸来,契约的鬼物也出现在绍临深周围,隐隐有将其困住的意思。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连周遭虫鸣鸟叫瞬间消失不见。 为首男人见状也不出声,就好似看戏般,抱着胳膊假装看风景。 第181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8 出手的两名御鬼师神色越发得意,当下手指微动,就打算驱使身边的鬼物好好教训一下面前的小子。 谁知两头鬼物才刚刚凑近那小子身侧,一股危险的感觉就从众人头顶传来,还不待他们仰头察看,眼中黑影一闪而过。 原先两头鬼物竟突兀的被撕成好几瓣,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消散在空气中。 “不——” 两名御鬼师惊恐呐喊,却还是因着契约的关系,一身修为飞速消退。 眨眼间, 他们竟从二阶中段,退到一阶初段水平,要不是他们本身修为足够凝实,指不定这会儿就彻底废了。 众人神色慌张,只当是有高阶鬼物入侵小区,个个提心吊胆的防备着,却没人觉得会是眼前雇主家的废物儿子动的手。 “嗷呜……” 忽的,众人耳边响起一声巨吼,直把所有人脑仁震的嗡嗡作响,一时失神间,只觉脸上传来剧痛。 众人抬手一捂,竟不知何时被人……被野兽扇了一巴掌,那红通通的梅花印直接将他们的气焰打得一点不剩。 为首的疤脸御鬼师面色阴沉,但看到绍临深怀中的猫鬼时,下意识瞳孔一缩,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前的青年,道: “没想到小……绍先生也成了一名御鬼师,我们哥几个眼拙刚刚竟没瞧出来。” “只是,绍先生难道就打算站在门口同我们说话吗?” 这人话落,还特意转了下脑袋,示意绍临深看向附近闻声赶来的小区安保人员。 绍临深挑了挑眉,倒也没僵持着,单手提溜着母鸡,将其倒吊一路拎回大厅内。 身后几名御鬼师紧随其后。 虽然他们并不是头一次来这里,可每回过来,看着里头精致的布局,极尽奢华的细节,还有那些站在角落,恭敬等候命令的佣人,无不让他们嫉妒的抓心挠肝。 凭什么啊?不过有几个臭钱而已。 要不是有他们保护,这一家子都死多少回了。 还有绍家底下的产业,没有他们护着,也早就出事了。 这个月起待遇必须上涨,否则他们就辞职不干,让这一家三口死去吧。 五名御鬼师暗中对视,眼中都是浓浓的嫉妒和贪婪。 尤其是刚刚修为被打散大半的两人,眼底更是藏着杀意与怨毒。 绍临深将其看在眼里,挥手支开附近的佣人,开门见山道: “你们的来意我也清楚,只是我绍家家底薄,只出得起先前的工资。” “各位若是觉得我绍家的待遇不满意,也只能在此祝愿各位以后前程似锦了。” ‘想趁火打劫,呸,美不死你们。’ 他自己就能画符,有这闲钱养一堆磨洋工,关键时候找不到人的家伙,还不如留着钱换功德。 绍临深心底不住吐槽,表面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间这五个御鬼师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什么都还没开口呢,就这么急着赶人? 哼,真以为家里出了个御鬼师就抖起来了。 几人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有想动手教训这小子的,想到刚刚被打散修为的两人,又生生忍下脾气。 他们自打成为御鬼师,就再没受过这种气,今天倒是又重温了一回以前的憋屈日子。 “啪——” 沙发扶手被疤脸男人狠狠一拍,直接塌陷下去,对方豁然起身,目光直勾勾盯着绍临深,咬着牙冷笑道: “好好好,看来绍先生是打定主意辞退我们了,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是什么赖着不走的人,只不知道老绍先生是不是也这么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下移,目光落在被关在笼子里的母鸡身上。 “咕……咕咕咕……” 绍父激动地两眼放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还不等对方继续开口,只觉瞬间天旋地转,自己和旁边的妻子,就跟着鸡笼一路翻滚着被踹到墙根底下。 “那不过是只下蛋的母鸡,难道还能说话不成,关先生要是没其他事,我就不留各位了。” 绍临深抬起桌上的茶杯,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这五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数关江成,他是半年前刚升到二阶高段,若是往常,也是能在路上横着走的角色。 可面对这姓绍的,他却也没把握能将对方彻底拿下。 更何况,这里是城内,不像外头那般出了事也没人管。 他脸色变换了几下,到底捏着拳头忍下这份气,领着其余四人绷着脸转身就走。 临出门前,对方还转头阴恻恻地盯着绍临深看了一会儿。 盘古幡趴在宿主腿上,看他们满脸怨怼的离开,大声告状道: “深哥,他们肯定在心底记恨你呢,根据我穿越这么多世界的经验,这些人后边肯定会偷摸摸给咱们使绊子。” “那就先剁了他们的手。” 绍临深淡定喝茶。 “他们现在敢给我们甩脸色,不就是觉得我们不如他们么。” “等我们升到一定高度,这些人别说记恨了,怕是跪下来求饶,都怕自己声音太大吵着我们。” 说着,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正好趁还没吃午饭,让司机载着去了一趟御鬼师官方协会。 登记注册后,领着新到手的小本本,正准备走人,迎面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门口,把地方堵的严严实实。 一旁的御鬼师倒是熟练的窜到旁边的凳子上,还给绍临深拉了一张,十分健谈道: “小兄弟是新来注册御鬼师证书的?看你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啊,指不定你也能成为第二个‘楚昊’呢。” “喏,瞧见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没有,那家伙一开始可是连引气入体都没办法,后来靠着自学的炼药本事,硬生生把自己堆到三阶高段。” “后来更是得到协会副会长的重视,如今在a市御鬼师圈子里,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啧啧,后生可畏啊” 这人越说越激动,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些许。 倒是引得附近的御鬼师不满回头,连带着那名叫楚昊的青年都将目光移到他们这边。 “咦?” 脑海中,盘古幡的声音忽的响起。 “深哥,这人气运挺强的,指不定还是这世界的‘主角’哦。 你可得当心了,这种家伙跟牛皮糖似的,粘上可是会要命的。” 第182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9 绍临深轻“嗯”了一声,对于盘古幡说的大气运者但笑不语。 运气好没错,但得能活到最后的才是“主角”,半路夭折的那叫踏脚石。 更何况,绍临深自己避开没用,关键是那人倒像对他挺熟悉的。 刚刚看他的眼神就好似盯着猎物一般,令绍临深不爽极了。 “哎呀,不愧是御鬼界的新星,这看人的眼神都和大家不一样,呃,还挺吓人的。” 旁边碎嘴子的御鬼师还在絮絮叨叨,不过这会儿他也只敢小声嘀咕,生怕惹了众怒。 绍临深瞧着这人外表一把年纪,还是一阶初段修为,怕也是那种机缘巧合下成为御鬼师的人。 毕竟就算官方在网上公布了修炼的功法,可一来并不是人人都有修炼资质。 二来,这种同鬼物打交道的职业,来钱是很快,就是纯粹拿命拼,还是没有回头路那种。 除非这人修为不断进阶,靠自身实力压制契约鬼、体内阴气的暴动。 要不然,就会跟这碎嘴子一样,明明才三十岁,长得就和五六十岁的大爷似的,满头白发,脸上皱纹能夹死蚊子。 “哎,你别看我这模样,咱一手阴气化箭可是杀过许多鬼怪的,不行我们出去比划一下。” 赵宇拉着绍临深一通叭叭,三百六十度的展现自己的本事,生怕这周身名牌的公子哥扭头就走。 绍氏企业的当家人长什么模样,但凡上过网的都知道。 这小子模样跟那位大老板这么像,又一副公子哥做派,他赵宇要不赶紧抱大腿,就是睡着都能把自己扇醒。 不过他给自己吹嘘的有多厉害,御鬼手段就有多拉胯,哪怕说是最拿手的阴气化箭,隔着箭靶才五米距离,都能射偏了。 不过—— “很好,你这样的人才就适合来我这里工作,正好我爸妈最近身体不适住院,你帮我保护好他们两个。” 绍临深一拍男人的肩膀,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肯定点头,并表示每天给他一万块,什么时候他爸妈出院再终止任务。 赵宇简直喜从天降,当即乐得找不着北。 御鬼师每升一个小境界,能力都是天差地别,像他们这种底层小喽啰,顶多自保有余。 一万块,可是不少了。 赵宇看着又被幸运挑中的另外三人,心底对于绍家这公子哥的眼光感到由衷佩服。 就他一个废物那是看岔眼,四个全是一样拉胯,这得多眼瞎才能做到。 签过合同,四人相互对视,那是个顶个的心虚。 当下都不用绍临深催促,他们自己就迫不及待跑医院里干活…… 绍临深挑了挑眉,自觉又完成一件大事,掏出手机就看到先前侦探发来的消息。 里头全是关于来绍家趁火打劫的五名御鬼师资料。 那几人离去时的神情,绍临深可还记忆犹新。 看他们的性格也不像是豁达的人,大家都结仇了,绍临深怎么可能坐等对方来杀自己。 正值中午,风和日丽,凉风习习,倒是个出门办事的好天气。 绍临深让司机先回去,自己一路在市内到处转悠,甩掉后头跟着的几条小尾巴后,一闪身,直接从某个巷子里换了身衣服出来。 …… 此时,某家装修奢华的酒楼内。 一间包厢中,不断传来男子咒骂打砸的声音。 “噼啪——” 酒瓶砸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狗杂 种,老子辛辛苦苦才修炼到二阶中段,他一个照面就毁了我们的所有努力,这个仇,老子要不报复回去,以后就把‘王’倒过来写。” 王德喝的满脸通红,这会儿正醉醺醺靠在椅子上,抄起身边的东西打砸发泄。 一边不甘心的嘟囔着,要找机会活剥了绍临深的皮,折磨死他,给自己重新契约一只鬼物。 旁边三人无不拍手叫好,有提供场地的,有贡献工具的,甚至连办法都想了好几个。 一群人唾骂着,看到关江成只沉默吃菜不说话,都问他有什么烦心事。 关江成皱眉摇头,好半晌才道: “光杀了他有什么解气,你们当时没发现别墅里特别阴寒吗?” “还有那被塞进母鸡和王八身体的绍家夫妻俩,这里面指定有什么猫腻,要是我们能握住这个把柄,绍家的产业还不是任我们取用?” 其余四人闻言呼吸都急促不少,可惜还没等他们谈论出什么结果,就听外头有人敲门,说是送水果拼盘来的。 “半中间送水果?” 一名御鬼师口中嘟囔着,正好准备出去放水,倒是踉踉跄跄过去将门打开。 没成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忽然掐住他的脖子,还不待反应,就被人拧断脖子。 “咔嚓——” 两声脆响,一道在脖颈处发出,一道位于左胸口处。 等其余四人发现不对时,那名御鬼师任何手段都还没使出来,脑袋已经被扭到后背,胸口更是凹进去一大块地方。 “哐当——” 包厢门被重新关上,关江成四人顿时酒醒大半。 “大家小心!” 刚照面他们中间就死了一个,还是连袭击者的模样都不清楚。 剩余四人心下警觉,当即体内阴气灌注周身形成防护罩,唤出各自的鬼物在旁边守护。 可哪怕他们才刚有所戒备,四只鬼物却转瞬间被一道黑影撕碎,吞入腹中。 “是他!!!” 四人心中陡然浮现出青年那张苍白冷漠的面容,眼中立马就看到对方出现在自己跟前,还没等他们开口,眼前一抹莹白的流光闪过。 四人只觉自己视线颠倒,天旋地转间竟看到几具无头男尸直挺挺躺在地上。 好熟悉,他们是谁? ——哦,那是自己啊。 绍临深甩了甩阴气凝成的宝剑,抖落上头的血珠,这才将地上的五具尸体收进空间里。 重新在头顶罩上神器牌隐身“帕子”后,打开门,当着众人的面大摇大摆离开酒楼范围。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绍临深解开屏幕,入眼就瞧见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绍临深还以为是那几个刚签约的御鬼师又闹了什么笑话,没想到电话那头一开口却是: “绍先生,您父母被人猥亵了……” 第183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0 绍临深:“……” 这年头连植物人都不放过了么?!! 事实证明还真有人这么变态。 绍临深才刚打车到医院,等在门口的柳院长就迎了上来。 作为a市有名的私立医院,院里的病房竟然被人偷偷进去,这事要不妥善处理,以后谁还敢来他们医院看病? 不过这事也挺离奇的,病房内什么物品都没少,那对夫妻俩身上也没伤着一星半点,只除了两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石楠花的味道。 绍临深边走边听,脑中不由想起之前孙妙语做法时,从绍母肚子爬出来的那个鬼婴。 “孙家……” 绍临深眸色微深。 所以,又是他们动的手脚,是想再造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鬼童出来? 可惜,绍父绍母早就不孕不育了,任他们千方百计也不可能在像上回那样,凭空搞出一个孩子来。 他那任皇帝可不是白当的,宫廷秘药自己空间里有的是。 不过绍临深只猜对了一半,打他主意的可不止孙家。 * 城外某处秘密研究室内。 楚昊看着仪器中的那滩废液,脸色难看的不行。 自己花了那么多代价,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支开医院那些人,结果连个胚胎都弄不出来。 “楚哥,要不我再去一次吧。” 旁边一名身形劲瘦的马脸男子不以为然道: “那家医院的防护虽然严密了一些,可我的鬼物正好有伪装技能,他们要想抓到我,再等百八十年才行。” 桑乐拍着胸脯保证。 他这大哥不仅出手大方,为人还特别讲义气,当初要不是对方帮他还了赌债,又替自己契约了这么只鬼物,桑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混日子呢。 楚昊闻言眼神微闪,对于这个手下的忠心自己倒不怀疑。 但他心底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孙家那边的事情又没法拖下去,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点头答应: “那就辛苦你了,不过去可以,但千万要小心,事情实在完不成也没关系,重点是保护好自己。” 说着,他还给对方递了一颗凝煞丹,提升修为用。 这玩意儿,市面上一颗可是价值一千万呢。 “楚哥放心,我晓得轻重,这回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 桑乐握着丹药感动不已,恨不能为对方豁出命去。 当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 雨过山青,云收日照。 私立医院一间高级病房中。 绍父绍母此刻躺在各自的病床上,鼻孔被插着胃管喂食,旁边挨着墙壁站成一圈的,正是那赵宇等四名御鬼师。 他们先前刚入职第一天,雇主就出了事,要不是那位小绍先生通情达理,还愿意给他们机会留下,他们怕是要失去这份高薪工作了。 为了对得起绍家的信任,赵宇等人可是尽心尽力。 打那天起,他们就是两人一组轮流看守,总之得确保病房里都有人在。 “呼——” 初秋的北风卷着桂花香涌入房内。 赵宇眨了眨眼睛,看到窗户敞开着,担心风太大影响病人休养,正准备起身关窗,余光却发现原本喂食的女护士,身形却突兀变换了一瞬。 咦? 自己怎么把好好一小姑娘看成是个男人? 赵宇揉了揉眼,仔细一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正要转身抬手关窗,外头却忽然飞进来一只麻雀,冲着那名女护士的脑袋就开始啄起来。 “叽叽喳喳——” “滚开!” 粗犷的男声从女护士口中发出,连带着对方被鸟爪抓伤的脸颊,顷刻间却变成了男人模样。 “不好!” 赵宇瞳孔微缩,正要唤出鬼物作战,却不料对方一把揪起床上的绍父绍母抵在身前,威胁道: “赶紧给老子让开,要不然我就弄死这两残废。” “你,你可别乱来。” 赵宇和旁边的御鬼师瞬间投鼠忌器。 却不料那只麻雀跟发了疯似的,在屋里到处乱撞,竟无意中碰到呼叫铃,倒是让赵宇二人松了口气。 两人眼睛不自觉往墙角的监控上瞥了一眼,正准备拖延时间,没想到外头却闯进来一伙安保人员,后边跟着的那位,可不就是他们的雇主么。 “老板!!” 赵宇二人同时出声,脸上突然烧的厉害。 绍临深只匆匆朝他们点了下脑袋,脸上十分担忧的看向那名容貌不停变换,浑身鬼气森森的歹徒,安抚道: “你放开我爸妈,我让你离开,放心,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对你动手的。” 可惜,他口中这么说着,可从窗户以及墙壁、头顶处突袭进来的那些御鬼者们却不是这么表现的。 “该死!” 桑乐心下一惊,立马退到一旁,控制着自己的鬼物杀出一条路来。 对方仗着身边有绍父绍母这两人质在,倒是被他逃到楼梯口处。 当然这也多亏了绍家请来的那几个御鬼师,别说帮忙抓人了,一路上那些招式没伤到桑乐分毫不说,绍父绍母身上倒是莫名多了十几道大大小小的口子。 那血是哗啦啦往下流,要不是两个人现在就剩一皮囊,恐怕早就哀嚎出来了。 可惜,哪怕对方有一群猪队友在身边,桑乐拖着两个病人,又要指挥鬼物同那些人周旋,体内阴气也是消耗的厉害。 再这么下去,他怕还没逃走,就要被抓起来了。 眼看医院那些人连灵调局的人都喊来了,桑乐一咬牙,干脆将身形更为富态的绍母抹了脖子扔过去,威胁道: “都别过来,谁要再乱动,我就把另一个也……” “不!妈——” 他话还没说完,从那群御鬼师后头跑出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男子。 对方满脸恨意的看着桑乐不说,就跟失了魂似的,带着一只猫鬼不管不顾就往他跟前冲。 哪怕桑乐威胁着又在绍父身上划拉出几道伤口,对方依旧是跟看不见一般,红着眼眶飞速冲来。 “你……” 你他 妈是缺心眼吧? 桑乐气急。 他都快把对方老爹的胳膊拧下来了,居然还敢过来,就不怕自己真把人杀了? 早知道那肥婆这么重要,桑乐干脆先杀手里这个了。 第184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1 殊不知,绍临深心底也在吐槽这人不中用。 ‘有本事你倒是杀啊,再拖下去,灵调局的人可都上来了。’ 这般想着,绍临深攻击的速度却不慢,一副已经杀红眼的模样,哪怕对方将绍父当挡箭牌堵在身前,他依旧运转体内的阴气,一刀刀往死里捅。 不过电光火石间,面前的两个人就跟糖葫芦似的,浑身上下插满阴气凝结成的长刀。 眼看局势一片大好,那些原本在划水的御鬼师也跟打了鸡血一样,铆足劲往桑乐身上招呼。 什么阴气铁索、长鞭、毒刺,阴火……能扔的都往对方身上来,期间还派出契约鬼物偷袭,打没打到人不知道,绍临深因为离得最近,却险些被这群友军砸破脑袋。 好在这些人还看得懂脸色,发现绍临深脸跟锅底一样,赶紧停了手上的动作。 偏就在这时,那歹徒趁机将墙壁炸出一个大洞,把半死不活的绍父狠狠往楼下一扔,自己裹挟着阴气跳出去,往相反方向逃窜。 可惜他遇到的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自家亲爹从三楼掉下去,眼瞧着就要摔成一滩烂肉了,做儿子的没及时救援不说,反倒追着凶手不放。 “砰砰——” 医院的草坪上,一前一后发出两道巨响。 桑乐趴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要不是自己下坠前用阴气包裹全身,现在就跟不远处的那位一样死的不能再死了。 “咳咳,疯……疯子。” 自知逃跑无望,桑乐正准备多骂几句过个嘴瘾,结果他才开口,嘴里就被人用阴气搅烂,随即契约的鬼物也一并被撕碎。 “啊——”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传遍周身,桑乐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听到脊椎骨发出两声脆响,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可惜这话说晚了,等灵调局那群人赶过来,绍临深早就起身站到一边,冲着绍父的尸体捶胸顿足的开始号丧。 “爸啊——” “你怎么就丢下我走了!爸爸啊!” 不过他才干嚎了两嗓子,就被人揪住衣领质问。 “你干什么!” “我刚刚让你住手,你为什么不听?” 来人面色铁青,看着绍临深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 绍临深一把推开,嫌恶地抖了抖衣领,同样吼道: “你谁啊?有你什么事?” “我爸妈都被这家伙杀了,凭什么不能动手?难不成你是他同伙,所以火气这么大?” “绍先生,没有依据的事情,请你不要随便乱说。” 后头一名穿着警服的年轻女人眉头紧蹙,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满是不悦。 “这位是我们灵调局专门聘请的特殊顾问,楚昊,楚先生。 你现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我们原本能从凶手口中了解到更多信息,却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导致更多不可预测的问……” “够了,说那么多屁话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绍临深扬声打断。 看着被女警护在身后的楚昊,面露嘲讽道: “现在是我爸妈被人杀了,我是受害者,是你们没能力抓捕到真凶,才导致我家一而再的受到侵害。” “呵,还怪我冲动?换做是你们的亲人当着你们的面被虐杀,完事后,你们还能冲着凶手和颜悦色,我才佩服你们是圣人。” “哦,不对。” 绍临深的目光在那名冷艳警花和楚昊的身上打了个转,讥讽道: “换成楚先生,应该是若你的女友当面给送绿帽,完事还说你短小无能,不如对方。 这种情况,你还能心平气和跟人探讨究竟哪里不好,我才算是佩服。” “姓绍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楚昊浑身气机涌动,压的周遭空气都仿佛凝滞一般,看绍临深的目光跟看死人似的。 旁边的警花红唇紧抿,表情也是透着浓浓的厌恶之色。 绍临深却跟没感觉似的,夸张的拍着胸口,高声道: “干什么?眼珠子瞪这么大想杀人啊?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戳你们肺管子啦?” “呸,自己都做不到,还有脸指责别人,某些人呐,做人可别那么双标。” “绍先生!你……” 旁边那女警神情越发冷厉,那张白皙剔透的俏脸紧绷,红唇微启,正要回怼却被打断。 “如霜,你和楚先生先去三楼勘察现场,这里我们来处理。” 后头匆匆赶来的年长警员出声制止,慈爱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神提醒对方注意场合。 看在老警员的份上,柳如霜冲绍临深冷哼一声,这才高傲的转身离开。 一旁的楚昊全程黑着脸,与绍临深擦肩而过时,眼里都带着浓浓的杀意。 “煞笔!” 绍临深无声开口,看到对方神色越发阴翳扭曲,这才解气的弹了弹肩膀处,好似上边刚刚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倒是这会儿过来的老警员见势不对,赶紧走到绍临深跟前,挡住二人的视线,圆场道: “绍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很抱歉刚刚没及时救下您的父母,不过经过我们先前的调查,此次行凶者和上回九江别墅的死者,很可能是属于团伙作案。” 这人就是上回到绍家别墅的领头警员,绍临深对他印象还不错,因此也没故意找茬。 在老老实实配合着做完笔录,转头便领着绍父绍母的遗体去火化。 完事后,他连骨灰盒都不买,直接一垃圾袋装走,用研磨机打粉往下水道一冲,彻底跟这将人渣说再见。 倒是别墅那边,先前绍父绍母的身体被损毁时,宠物室里的两只动物好似感应到什么一般,在室内横冲直撞,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不说,还一个劲儿的哀嚎。 “没有您的准许,我们也没法进去查看情况,只能通过监控看到它们闹腾了一阵子,就彻底不动了。” 电话那头的女佣小声报告道: “当时宠物室内还莫名刮起一阵冷风,打着旋把里面的东西弄的到处都是,最后还是您贴在墙上的那些符纸都烧起来,那股怪风才停下。” “先生,这情况,您要不要先回来看一看?” 因着绍临深并没有告诉她们真相,那些女佣们只以为是别墅里闹鬼了,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绍临深让她们先离开几天,就当是带薪休假,自己还得去城西一趟,对于死的魂都不剩的绍父绍母,可没兴趣多关注。 第185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2 城西区,永康路北侧的一座城中村内。 这里的建筑风格迥异,既有老式的砖瓦、石棉瓦房,也有新建的钢筋混凝土楼房。 由于空间局促,房屋面积狭小,而人口稠密,道路狭窄且错综复杂,暗巷四处蔓延,鱼龙混杂,多为底层人员和不法分子的藏匿之处。 偏偏这些人聚集在一处,倒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加之如今城外鬼怪横行,内忧外患严峻,对于这些地方,官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家父女这段日子就藏在村里避难,倒是躲过了灵调局的追查。 但孙妙晴知道,他们的安全只是暂时的。 毕竟,绍家可是在网上悬赏一个亿,就为了寻找他们父女俩的踪迹,现在孙妙晴一打开电视,入眼就是这条消息。 倒是绍父绍母在医院被害的消息还没传出来,要不然她可能更夜不能寐了。 也不知那老东西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这人最近看她看的很紧,不仅日常生活安排鬼婴时刻监视,连手机、平板等一切可与外界联络的设备,也都被没收禁用。 最令孙妙晴恐惧的是,那老家伙最近盯着她肚子的频率越来越高。 可她翻遍了家中所有能藏东西的角落,却始终未能找到秘法原本。 这东西,据说是老东西从一处鬼境里找到的,借由书上的内容,老东西捣鼓出一堆鬼婴鬼童不说,还妄图将人、鬼放一处炼制,弄出修为高深听从他命令的傀儡。 “……简直是疯子。” 孙妙晴手抚肚皮,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男友身上,期盼他能尽快想出办法,让自己脱离苦海。 “砰——砰砰——” 阳台上又传来几道轻响,估计又是楼上或对面楼的租客乱扔垃圾。 孙妙晴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起身拿来畚斗和扫把准备清理,要不然垃圾堆久了,又是一股馊臭味儿。 “嘤嘤嘤——” 周围几只鬼婴在地上四处乱爬,听见动静只歪了歪脖子,没有眼白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啃食手里的生肉。 “哗啦——” 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孙妙晴刚迈出一步,黑暗中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迅速地将人拖了过去。 “唔——” 孙妙晴的心跳骤然加快,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手腕处的珠串…… * “妙晴,爸出去一趟,你看好家里的那些小东西。” “外头危险,你可千万不要出去。” 昏暗的大厅中,老者依旧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那偶尔露出的指尖和半张侧脸上,尽是成片的紫斑,在苍白枯瘦得近乎只剩一层薄皮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惊悚骇人,宛如一具行走的尸体,毫无生气。 孙妙晴却见怪不怪地点头,看着对方又抱着一个瓷坛出门,走上前握住门把手转动,依旧无法打开。 “嘤嘤嘤——” 身后几只鬼婴悄然无声地趴在她身上,仿佛在警告般释放着阴森的气息,孙妙晴紧抿双唇,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地松开手,缓缓退回卧室里。 许是见她不再有其他举动,那些鬼婴纠缠了片刻,便又自顾自地爬到角落里安静待着。 孙妙语轻抚着脖子上佩戴的那颗珠子,迟疑许久,还是果断用刀子划开胳膊,盛了小半碗鲜血,与从枕头下取出的那瓶“香油”混合在一起。 她强忍着晕眩感,将碗端到满柜子的瓷坛前,凝视着无数鬼婴相互争抢厮杀,然后才悄然退到老东西的屋里。 环顾四周,她的目光最终在母亲的骨灰坛子前停下。 到处都找不到,那东西会不会就在里面? 孙妙晴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咬紧牙关从柜子上抱起坛子,掀开一看,竟真在坛中发现一个巴掌大、用人皮包裹着的册子。 “找到了!” 孙妙晴欣喜若狂,却不知在盖子掀开的那一瞬,里头早已闪过一抹流光。 但她只随手翻了翻,感觉跟记忆中看到的差不多,赶紧捏碎脖子上的圆珠,将东西塞衣服里,便迫不及待转身走人。 可谁知她才刚将卧室门关上,身后就忽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嗓音: “妙晴,你去我屋里做什么?” 孙妙晴浑身一抖,后背的汗毛瞬间竖起,连带着肚子都开始微微抽痛起来。 她艰难转头看着已经站在大门口的老者,扯了扯嘴角,道: “爸,我……我就如今给你收拾下屋子。” “是吗?” 老人的声音低哑沉闷,就像夜里爬行的毒蛇,一寸寸浸染上女人的周身。 “你肚里的孩子快七个月了吧?看来是不小了,爸今天就给你把它取出来,等以后事成了,你要多少孩子,爸都由着你。” 孙妙晴吓得浑身颤抖,强忍着惧意站直身子,不住摇头道: “不,不行的,爸,他还没足月,最起码您让我把他生下来再说。” “还等什么?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早点结束免得痛苦,怎么,你要跟你妈一样背叛我吗?” 老者神色越发阴翳,说话间竟将女人吊至半空,直到对方挣扎的没了力气,才让那些鬼婴将其拖拽着扔到一张圆桌上。 “不,爸,我错了,求你……” 女人哀求地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她的手脚都被鬼婴们死死箍住,那一双双纯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女人隆起的肚子,眼里满是恶意和兴奋。 老者充耳不闻,只从怀中掏出一把锈迹斑斑,满是符文的匕首。 “啊——” 孙妙晴挣扎不止,眼看刀尖就要划破自己的肚皮,到底是忍不住朝四周呐喊: “救命!你不是要跟我对赌吗?我答应你了,求你救救我……” “你在跟谁说话?” 老者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谨慎地掐住女儿的脖子,同时周围阴气鼓荡,无数鬼婴从坛中蹿出,在屋里到处翻找。 可直到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他依旧没看到半个人影。 “砰——” “贱人,你敢耍我?!!” 老者面色难看,掐着女人将她脑袋往木板上撞,另一只手握住那把匕首,就要将对方肚子划破。 “不,不要!我肚里的孩子不是绍家的血脉……” 孙妙晴还是没忍住喊出声。 第186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3 老者怔愣当场,手中力道加重,将女人的脑袋死死压在桌板上,厉声喝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的孩子不是绍家的血脉,那天酒会上,绍应群喝的烂醉,我只是把人扶床上放着,后来……” “后来什么?说,你肚子里杂种是谁的?” 孙妙晴被砸的头破血流,人正眩晕着,反应迟钝许多,只看见面前的人嘴巴开开合合,耳朵里却全是蝉鸣声吱吱响个不停。 老者却只当她在为奸夫隐瞒,眼中厉色更深,手腕一转,匕首瞬间划破肚皮。 “啊——” 滚烫的鲜血浸湿桌面,孙妙晴痛得回过神,却惊恐发现面前的老东西竟要徒手探进她腹中,准备将孩子生生拽出来。 “不,不要……” 孙妙晴拼命挣扎,却碍于四肢被鬼婴缠住,压根动弹不得。 正绝望之际,一道破空声传来。 随着老者的胳膊被划伤,身后的大门也被人撞开。 而后好几道凌厉攻击直冲老者后背而来。 感应到危险,老者不得已松开手,指挥屋中的鬼婴们进行回击。 可惜,他这回遇到的是硬茬,这些人有灵调局和御鬼师协会撑腰,还人多势众,对付一个老不死的家伙,也就是时间问题。 果然。 双方还没交手几回合,那老者就被人拧断脖子,掏出心脏横死当场。 “你怎么把人杀了?” 一名警员看着死不瞑目的老者,不悦质问。 旁边几名同伴和协会的成员见状也是一脸不爽。 谁都知道这件案子不简单,大家都想从这老东西身上挖点好处出来,没想到却白忙活一场。 楚昊挥退正在啃食心脏的契约鬼,满脸诚恳道歉: “不好意思,刚刚一时冲动没控制好底下的鬼物,这事的确是我不对。” “要不这样,我们商铺刚好新上了几款凝煞丸,各位若不嫌弃,到时候每人去领一瓶试试效果,就当是给商品提点意见。” 事已至此,大家也只能接受了。 况且,据说这姓楚的商铺卖的丹药都比别家有效,他们能免费领一瓶,也算是不亏了。 楚昊看他们脸色缓和,赶紧跑去查看孙妙晴的情况。 一旁跟来的女警柳如霜面色不虞,周身冰冷的气场越发的重,眼睛闪过地上的尸体,眼神微闪,只能压下异样替对方扫尾。 倒是楚昊这边,见孙妙晴已经将血止住,可对着腹部这么大一条伤口,想起她肚中的孩子,难免带出几分急躁。 他下意识就用阴气裹住伤口,没立即愈合不说,还越发加重了女人的伤势。 “啊!!” 孙妙晴疼的近乎晕厥,手紧紧抓在男人胳膊上。 “楚哥,孩子……” 她肚子里可是正儿八经的胎儿,本就需要精心呵护,怎么受得了阴气入体的伤害。 御鬼师们平时能依靠阴气修复伤势,不过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改造过。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些人都不能算真正的人类了。 楚昊才想起这茬,一拍额头,慌忙找出身上带的药粉在伤口处敷上,外套一脱,裹住孙妙晴瘦弱的身子,抱着人急冲冲往外跑。 “楚昊\/楚哥哥。”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 穿着警服的柳如霜和打扮精致的李雪儿相互对视,眼底都带着丝丝敌意和警惕。 但她们看到心仪对象搂着其他女人,心中酸涩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陪着人一起离开。 * 前往医院的路上。 李雪儿看着后座的楚昊二人,总算有空询问道: “楚哥哥和这位姐姐很熟,你们以前认识?” 这话明着是在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其中还带着几分不满。 她爷爷是协会副会长,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宠着,要不是对这男人上了心,怎么可能给人当司机。 副驾驶位上的柳如霜看的更仔细,后面两人姿势亲昵,眼神交汇间说不出的熟稔,她可不信两人只是朋友关系。 再加上旁边开车的李雪儿,柳如霜心底跟打翻了调料瓶似的,五味杂陈,一时酸涩的厉害。 ‘自己又不是沉溺于情爱的人,既然他身边有人,做什么招惹自己?’ ‘混蛋!!’ 楚昊自然将她们的神色看在眼底,心念急转,赶紧解释道: “别误会,我跟妙晴的确是认识,可也是因着以前她妈妈很照顾我,现在阿姨人走了,我想报答对方的恩情,才多关心妙晴一些。” “她在我心底只是妹妹,我们两个自小就认识,要真有什么苗头,也不可能等到现在。” “你急什么?我们只是随便问问,解释那么多,搞得某人心虚了一样。” 李雪儿可算满意几分,但还是怼了一句,眼神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还靠在男人怀里的孙妙晴。 眼中满是排斥和探究: “妙语靠着不舒服吧,要不要让楚哥哥往边上挤一挤,给你腾地方躺下?” “不,不用了,我自己坐着就行。” 刚刚听到男人解释的话,孙妙语心立马凉了大半。 感受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力道越箍越紧,心底既酸涩又怨恨,只能垂眸道: “你们别误会,我跟楚……昊只是自小认识的朋友,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因为我爸不同意,他才被……总之,我现在只想养大肚子里的孩子,其他事情并不感兴趣。” 她这话是说给车里所有人听得,楚昊眼神微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心下满意几分,手上力道都松了许多。 李雪儿不知内情,还以为戳到对方的伤心处,抿了抿唇,低声道歉。 一旁的柳如霜却依旧冷着张俏脸,只拧眉看向窗外。 * 所幸他们到医院的及时,路上还有楚昊等人用各种天材地宝填进去保胎。 经过一番抢救,孙妙晴和腹中的胎儿倒没什么大事。 只不过还需要暂时入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楚昊闻言心底松了口气,在送走另外两个女人后,又重新返回病房。 孙妙晴看他回来,都不等对方开口,便主动拿出一本泛黄卷边,还有些霉味虫洞的册子递给男人。 “这就是那本秘法?” 楚昊压抑不住面上激动的神情,一把抓住册子快速翻看,都挪不开眼睛看一看病床上的女人。 “妙晴,你这会儿可帮了我大忙,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孙妙语看着男人激动的模样,扯了扯嘴角,还是不甘心地试探: “楚哥,你也想制作出高阶傀儡吗?可我听说,绍家两夫妻已经死了,其他亲戚血脉也离得很远。” 一听对方说起这个,楚昊就心痛如绞。 要不是桑乐那边失手,他早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哪像现在这样还得看几个女人的脸色做事。 心底这般想着,楚昊嘴上却摇头: “我之前想借鉴一下,你也看到绍家发达的有多快速了。 不过生了一个纯阴命的孩子,还只是男孩,这富贵荣华就享之不尽。就连那绍临深修为都跟坐火箭一样。” 他眼底嫉妒之色一闪而过。 手不自觉抚上女人的肚皮,带着丝丝蛊惑道: “那还是性别不对的情况,要是我们生下的是个女孩子……” “楚哥!!” 孙妙晴立马打断。 心下却开始惴惴不安,还真被那人猜中了。 “我只希望这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不管他是男是女,都没关系,你答应过我的,会保护我们母子俩。” 楚昊闻言眼中神色沉了几分,转瞬却依旧温柔体贴的照顾起女人来。 “放心,你说怎样就怎样,这个家都听你的。” 孙妙晴眼眶泛红: “家?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不是跟她们说我俩不熟?” 第187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4 对此,楚昊却没正面回答。 他伸手拉过女人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道: “好好安心养胎,你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这些……谁都越不过你去。” “越不过我?你指得是谁?那位李小姐,还是柳警官?” 孙妙晴抽回手,不甘地追问道: “楚昊,你刚刚为什么撒谎?为什么不跟她们说清楚我们的关系?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看面前的女人越发喋喋不休,楚昊心底厌烦不已,当下站起身,低声喝道: “孙妙晴,你闹够没有?” “要不是有她们在,就凭你爸和你姐做下的勾当,真以为自己能这么容易脱身呢?”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指了指周围的事物: “你好好看看,没有她们,你能住这么好的病房,能有钱请人陪护吗?” “这世上有天分的人多如牛毛,凭什么就我脱颖而出?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们要过好日子,就需要人帮,单靠我们自己努力,再过百八十年都不够。” 话到这里,楚昊也不想再继续呆着看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样。 既然对方不愿意配合自己,有的是其他女人给自己生孩子。 那孙老头不也这么干了,她都看了这么十几年还没看清楚? 想到这,楚昊将秘法册子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要开门离去,临出门前,回头道: “你好好在医院修养,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 说罢,病房门就被关上。 孙妙晴此时捂着嘴,泪流满面。 为了这个男人,她背叛家人,挺着大肚子冒险偷取秘册,还险些连命都搭上了,结果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 ‘楚昊,你怎么对得起我!’ “哆哆——” 窗外的玻璃被敲响。 孙妙晴抬眼就看到一只麻雀徘徊在窗边,时不时用鸟嘴啄了一下玻璃。 她眼神闪了闪,拳头微微攥紧。 看了眼进来的护工,打发人出去买些东西回来。 这人前脚赶走,后脚病房门又重新被打开。 来人长身玉立,五官清俊,眉眼舒朗,看向旁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笑意。 这是孙妙晴第二回见到对方,但还是会为对方的好相貌恍神一瞬。 这是与楚昊不同类型的男子。 如果说楚昊是林中的狼,野心勃勃又奸诈贪婪;那他就是山间的风,坦荡柔韧却又肆意张扬。 “这是那本秘法真迹。” 孙妙晴直接将藏起来的人皮册子递过去,看着来人的眼睛,认真道: “我还可以帮你揭露楚昊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 但事成后,我希望你能帮我离开a市,至于去哪座城市都可以,只要不在这里就行。” 自打天地异变,他们星球面积就莫名扩张数倍,一些阴气浓郁的地方还处于了所谓的鬼境。 有些胆大的人类还从鬼境中淘到不少好东西,就比如孙妙晴他爸。 但更多的人却是当场命丧于鬼境之中,而且近乎九死一生。 他们国家内部,官方虽还是占据主导地位,但也出现不少大大小小的势力干预其中。 尤其是城市外鬼物横行,城与城之间相距较远。 若不是官方时常组织人手清理路段,每月两趟往返周边城市,为彼此交换信息和物资,还能够互通有无,怕是人类的境遇更加艰难。 绍临深当然乐意,能看到昔日的情侣反目成仇,还能早日除掉自己的仇人,倒是替自己省事了。 也能让对方尝尝被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 两人达成协议,当下就开始谋划起来…… 不过,自打楚昊从医院离开,这一走就是两月。 期间,孙妙晴打了无数个电话,对方都是爱搭不理,有时哪怕电话接通,也是没说两句就挂断。 他这段时间正春风得意,哪有空见一个整日哭哭啼啼的大肚婆诉苦。 既然这女人不听话,楚昊有的是想扑上来讨好自己的女人,里边就有三个怀了孩子,算算时辰,他就准备在其中动手脚。 至于孙妙晴肚里的失败品,楚昊漠不关心,等医院通知他说对方要生孩子了,他才想起这茬。 * 医院,病房内。 等楚昊总算从温柔乡里出来,孙妙晴早就抱着孩子躺回病床上休养。 面对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她如今是心如止水,再找不到当初对面前人的心动感。 她眉眼温柔的冲男人笑了笑,善解人意道: “你来了,没打扰你做事吧?”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你生孩子重要。” 楚昊面上闪过一抹心虚,转而又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女人,道: “辛苦你了,以后等孩子长大些,我要告诉她,为了让她来到世上,她的妈妈付出了多少。” 说着,楚昊还伸手握住女人的手,俯身正准备亲下女人的额头,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身子一顿,改成食指轻刮女人鼻梁。 转头看着对方怀里的女儿,瞧着个皱巴巴红猴子似的婴儿,心底嫌弃,面前却笑着说孩子长得更像母亲,以后肯定漂亮。 “那是孩子聪明,知道长得像妈妈更好,要是模样像你,哼,那可完蛋了。” 孙妙晴话里有话的附和着,看到男人神情有些不悦,才转而又似无意提起道: “我最近老想起以前的事情,突然记起来,小时候我爸看那本秘册时,老关着灯,凑在蜡烛边上看。” “你说,是不是那册子里有什么东西,是必须对着蜡烛才能发现的?” “你说真的?这事怎么先前不跟我说?” 楚昊闻言神色瞬间严肃起来,看到女人像是随口提了一句般,转头就摸着孩子的脸蛋看个不停,不悦的拧着眉头。 孙妙晴像是看够了对方这副模样,踩着人即将发飙的线上,似笑非笑道: “我倒是想跟你说,可也得有机会啊。” 说罢,她侧头瞥向扔在不远处的手机,冲男人翻了个白眼。 楚昊自知理亏,抬手干咳一声,别开眼。 但没一会儿,他就忍不住起身,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孙妙晴看这人连门都没关,原本还挂在嘴边的笑容一顿,只把孩子交给旁边的月嫂带着,自己躺下整理起思绪。 第188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5 楚昊最近才刚过得舒心一点,就听手底下的人接二连三汇报,说是那绍家旗下的产业就跟故意和他们作对一样。 他们卖符纸、丹药,绍家也在附近兜售,还卖的比他们店的便宜,哪怕楚昊手底下的产品质量更好,也抵不过对方量大价格低廉。 “砰——” 桌上一堆文件被人重重扫落在地。 楚昊胸口起伏着,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绍临深,这病痨鬼是诚心跟我过不去了,那老东西简直是废物,早点解决掉也不会给我惹这么多麻烦。” 他都已经准备好接手绍家的产业了,偏偏关键时候让那姓绍的成了御鬼师。 好端端的谋划竟成了一场笑话。 旁边的几名手下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没见自家老大生这么大的气,不由咽了口唾沫,小声提议道: “楚哥,这小子故意把价格压这么低,已经扰乱市场价格,我们要不去问问李小姐,请她帮忙给上面递个话?” “递什么话?绍家自愿亏本大甩卖,诚心给御鬼师们谋福利,尤其是协会和灵调局那边,还免费送了大批物资。 上头那些人还巴不得像这种傻子多一些,怎么会为我们出头?” 楚昊语气越发不好。 他都想不通,自己先前从没在姓绍的面前露过面,双方第一回接触还是在医院,跟着灵调局那些人一起。 怎么那狗东西偏偏就看自己不爽,处处想着法的跟他作对。 难道,那姓绍的知道些什么? 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收留孙家的人,才被对方恨上了? 可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真想为父母报仇,那姓绍的直接去医院找孙妙晴麻烦啊。 自己都把人扔医院,又没专门派人保护她们母女俩,姓绍的要想把人劫走出气,还不是轻轻松松。 楚昊越想越气,手不自觉一拳砸在桌面上,原本纯实木打造的办公桌瞬间坍塌粉碎。 “楚哥?!!” 旁边的小弟们吓得不轻。 楚昊压住火气,抬手让他们先出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思索对策。 “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 楚昊从口袋里拿出接听电话。 随即,一道娇眉带着丝丝倨傲的声音从手机内传出: “楚昊,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老见不到你的人?你就这么忙吗?” 楚昊捏着眉心,眼中不耐,嘴上却温柔道: “抱歉,雪儿,是我这段时间公司里事务太忙,疏忽了你的感受。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免了。” 李雪儿的声音一如既往娇蛮道: “你就待在那破公司里忙去吧,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也值得你费心,你可别忘了我爷爷当初是看你年纪轻轻就三阶中段修为,才允许我们在一起的。” “你要再这么浪费时间,那就等着参加我和别人的婚礼吧,哼!” 她这话本意是想让楚昊有危机感,赶紧过来哄哄自己的。 没想到男人脸色大变,却只起身追问道: “雪儿,是协会里有人修为突然精进了吗?他是谁?” 楚昊说着,脑中突然闪过某个人的身影,不由脱口而出: “绍临深?!!” “是他,你跟他认识?”李雪儿惊诧。 而后又埋怨道:“现在知道急啦?人家年纪比你小,资质高,才半年不到,已经三阶初段修为了。” “我爷爷刚还让我好好和人相处呢,你再继续躲着,那黄花菜都凉了……” 手机里的声音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楚昊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好不容易等对方说尽兴,他哄了几句,挂断电话,就要将手机砸地上。 余光却瞥见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却是柳如霜发来的。 说是下午要出城清理鬼物,其中有不少民间小队参与,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楚昊只盯着上面的“绍临深”三个字,手上力道不断加重,竟直接将其捏碎。 “砰——” 一股黑烟从手中传出,楚昊看着有些破皮的掌心,咬牙切齿道: “又是你,绍临深!” 老天爷怎么这么偏心,他汲汲营营十来年,好不容易才修炼到三阶中段,而那人却随随便便修炼几个月,就抵得上自己十年的苦修。 “呵,好一个天资卓越。” 为什么这样的天赋偏偏不是自己的?!! 楚昊眼中都开始泛红,忽的想到自己得来的那本秘册。 先前他琢磨了许久,总感觉里面的内容似是而非,好像差了点什么关键东西。 想到孙妙晴的话,楚昊立马迫不及待将藏在密室里的册子拿出,试着用火烤,用阴火加热,凑在蜡烛边查看……但想了无数方法都不得要领。 “难道那贱人是在故意骗我?” “不,不可能。” 楚昊攥紧手中的册子,自信摇头。 他清楚那女人对自己感情有多深,更何况对方还为他生了个孩子,怎样想都不可能背叛自己。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楚昊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目光一凝,对上桌面放着的蜡烛,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们市以前售卖的蜡烛,还是曾经存留下来的石蜡加工产品,后来石油短缺,就改成用大豆蜡,这玩意儿价格贵些却还能自给自足。 思及于此,楚昊当即命人搜罗来几根石蜡制成的蜡烛。 点燃后,将秘册凑近一看。 没一会儿,册子封面突然变化,里边的纸张上也出现了一根根夹杂其中的“细丝”。 楚昊将这些东西一一取出,按照经纬线将“细丝”排列整齐,耗费整整三天时间,总算将册子里潜藏的关键内容破译出来。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原来这资质也可以掠夺的,难怪那老东西非要执着于控制住绍家的病秧子。 呵,什么傀儡,竟是糊弄人的把戏。” 楚昊捧着册子,眼中兴奋莫名。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找出备用手机往柳如霜那边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他们出城清理鬼物的时间。 “我还是跟你一起出去吧,让你跟他们出城,我会担心的。” 第189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6 高达几十米的城墙外,是一片荒草丛生,碎石遍地的平地。 刻画着巨大符文的城门口处,一行几十人组成的猎鬼队正整装待发。 “深哥,那家伙真的回来吗?” 盘古幡幻化成一只黑猫的模样,无视周围人的打量,趴在宿主肩头舔着爪子,心里吐槽道: “就你们弄个破书本,里头连句有用的话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信? 要我说,你还不如窝在家里修炼,苟个三年五载,直接靠实力碾压他。到时候不管咱是将他切片也好,剥皮拆骨也罢,谁还敢说个‘不’字?” “……你能不能别这么血腥暴力,我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哪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邵临深心底回复: “咱就小小的给个惩戒,碾碎他全身骨头,脖子和胸口各来一刀就行了,好歹给人留个全尸啊。” 盘古幡:“……” 受教了。 “放心好了,他肯定会来的。” 邵临深揉了揉肩膀上的猫猫头,心道: “这些‘聪明人’就喜欢多想,我们要是直接让孙妙晴告诉他方法,或者在秘册里标明,那家伙还得怀疑下这里边的真假。” 但当这一切都是楚昊自己千方百计才破译出来的时候,哪怕有人跳出来告诉他是假的,他都得怀疑下对方的目的是不是想害他。 果然。 就在一人一猫闲聊的时候,城门口又走出来一小队人。 为首的赫然就是被他们讨论的楚昊本人。 人群中有人悄悄嘀咕,有认识的,还主动朝过来的七个人抬手打招呼。 其中,柳如霜最是高兴,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眉宇间都透着喜色,周身的寒气好似都消散不少。 她主动走到男人跟前,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声音清冷道: “你来了,待会儿记得跟紧队伍,我们这回只是清剿周围的鬼物,并不需要谁来保护谁。” 她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每回出行还非得前前后后跟着一大堆人。 楚昊知道她的意思,瞥了眼站在人群中的绍临深,低声哄了几句,这才同众人汇合出发。 城市外的荒野上,如今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景象,哪怕烈日当头,目光所及之处可见度依旧低的令人发指。 一些低级的鬼物漂浮在半空,像一团团脏兮兮的煤球,形状各异,不时游荡在光秃秃的山峦和枯树上,有时又洋洋洒洒飞至天穹,把仅剩的些许日光也笼罩住。 如此日复一日,周围植被尽数枯萎,所有色泽也被遮蔽,入目尽是阴沉,到将城市外围的荒野全都占领了去。 他们这些城里的人若不定期清除这些鬼物,总有一日,这些鬼物就会形成鬼潮将a市侵占,就像曾经消失的那些城市一般。 所以,不论是官方的人还是民间组织,每隔几天,大家都会到城外将这些鬼物清除掉。 一来既能锻炼自身作战能力,二来也是为了自己有个好的生存环境。 楚昊除了当初修为低的时候,被协会安排执行任务才不得已浪费时间出来。 等修为上涨后,平日都是派遣手下的弟兄参与清剿行动。 像今天这般卖力清剿鬼物,还是近年来的头一回。 不过他舍得下脸,出手又大方,靠着手里的丹药开路,才半天功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当然,除了依旧看他不顺眼的某人外。 楚昊眸色微深,侧头看向身边的女人,似是无意般问道: “如霜,那家伙最近都和你们一起行动吗?他一个公子哥,平日里不在城里花天酒地,还会出来做义工?” 柳如霜顺着男友的视线望去,一眼就看到走在最边上,这会儿正卖力击杀鬼物的绍临深,抿了抿唇道: “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我们并不太了解他吧。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我觉得这人除了有些性格恶劣外,做事还挺尽职尽责。” 楚昊闻言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察觉女人侧头看自己,又重新挂上笑容,眼中满是深情道: “看来你们最近相处的还不错,这不行,我的女朋友怎么能老盯着别人看呢? 从今天起,你们外出行动都得叫上我,不然我可是会吃醋的。” 说话间,楚昊还不忘趁机握住女人的小手。 柳如霜不疑有他,心底甜滋滋的,面上依旧冷着张脸,讥讽道: “哼,我可不敢打扰楚老板做生意,您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陪陪那什么张小姐、李小姐的,人家娇滴滴的大美人才需要楚老板陪伴。” 说着,还甩开男人的手,径直挥动手中的长鞭,裹挟着浓郁的阴气将抵挡在跟前的鬼物打散殆尽。 楚昊压着心底的不耐,继续上前哄着,余光却始终盯着远处的某人。 …… 深夜,某处小区楼下。 楚昊提着几袋婴儿用品,熟门熟路的乘上电梯,径直出现在一扇大门前。 “叮咚——” 门铃声响起。 房门内,一名打扮朴素整洁的中年妇女听到动静,迫不及待从厨房出来,连坐在沙发上的孙妙晴都没打招呼,便急冲冲将大门打开,热情道: “楚先生,您来了,快请进。” “正好,最近笑笑都会认人了,您多陪陪孩子,下回来,笑笑准能认出您来。” 那中年女人说着,还飞快瞥了眼站起身的孙妙晴,状似小声道: “孙小姐也时常念起您呢。” “钱阿姨!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要是觉得在我这里工作不舒坦,现在就可以离开。” 孙妙晴厌恶的瞪着女人,冷声道: “我这里可不需要一个吃里扒外的耳报神,时时刻刻杵在跟前碍眼。” “孙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刚刚也是为了你们母女俩好才说的。” 钱阿姨面上十分委屈的搓了搓衣摆,心底却不屑唾骂: 呸。一个被人包养的三儿也好意思教训她。 自己好心提醒还有错了? 等被男人玩腻了,看你们母女俩怎么生活。 “行了,钱阿姨你先去厨房继续做饭吧,这里没有你的事。” 楚昊这回来可不是看两人打嘴炮的,他摆了摆手将保姆打发走,坐到沙发上,看着三个月大的女儿,伸手抱到怀里掂了掂,笑道: “小家伙最近胖了很多。” 孙妙晴提心吊胆的看着女儿被他抱着,提起精神道: “是啊,这孩子性子好,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倒是不让人操心。” 她说着,抬眼询问: “你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忙完了?” “嗯,差不多得空了。想起很久没来看看你们两个,心里怪惦记的。” 楚昊随口回应,而后才盯着女人的眼睛郑重道: “过几天,你带女儿同我出去一趟。” 来了! 孙妙晴心口一紧,面上却疑惑道: “出去?去哪儿?” 第190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7 “去附近的s市避避风头。” 楚昊面不改色道: “这段时间绍家紧盯着我不放,公司生意基本都被他家夺了去,他肯定是知道你在我这儿,存心想报仇我们。” 孙妙晴要不是知道内情,还真被这男人糊弄住,她稳了稳心神,露出担忧的神色,急道: “那我们俩走了,你怎么办?” 楚昊心下满意,面上却只道她们母女俩就是自己的软肋,只要她们安全,自己就不怕绍家使阴招。 “s市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和孩子到时候直接离开就行,不用带其他东西,省的被人看出破绽。” 楚昊说着,就将孩子还给女人,看了眼被保姆摆上桌的饭菜,又交代了几句,连饭都没吃,转身就要走人。 “楚先生,您不留下吃个饭再离开吗?” 钱阿姨看男人都走到门边,急急忙忙跑到对方跟前挽留。 她还想趁机问问对方,手底下还收不收人,想让自家儿子去试试应聘工作。 毕竟自己可是替楚昊盯着孙妙晴呢。 楚昊看她一脸功利贪婪的模样,心底厌恶不已,眼神一暗,表示过几天要出趟远门,人手正好不够。 要是她家有人愿意去,等事情结束,可以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 钱阿姨闻言欣喜若狂,虽然对于要出城有些犹豫,可想到能在一名御鬼师手下办事,什么顾虑都抛在脑后,一个劲儿朝楚昊道谢。 等男人走后,钱阿姨立马抖擞起来,看着已经坐在饭桌旁开吃的孙妙晴,甩着脸色冷哼一声,扭头就往厨房去。 ‘一个连男人都留不住的三儿,迟早会被抛弃,自己可得多做打算才行。’ 孙妙晴权当对方在狗叫,那么急着想去送死,她可没必要拦着。 当下,她只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全当不知道。 …… 出了小区,楚昊又去了另外三个女人的住处,都是同一套说辞,表示要避避风头,让她们去其他地方安心养胎。 于是,三天后。 还在灵调局上班的柳如霜就接到男友电话,说是在城外不远处发现一个底下洞窟,里头鬼物众多,有可能是里面在孕育高阶鬼物。 “这次的事情你要处理得好,正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省的老被人说是靠关系升迁。” “你先别跟局里透露太多,就当是一次普通的鬼物清剿活动。” “到时候,我会组织所有手下兄弟帮忙,你只要跟平时一样带几个同事,和一些志愿者参与就成。” 说话间,楚昊还不经意提到绍临深的名字,暗示女人最好找些像那家伙一样,修为好点且积极性高的,免得到时候闹起来。 柳如霜犹豫半晌,还是抵不住诱惑,点头答应。 楚昊心下大喜,“那就明天早上八点,咱们还是在城门口汇合。” “好!”柳如霜点头。 * 次日清晨,城外的平野上聚满了大大小小十来个准备猎鬼的小队。 其中大部分团队的领头人,都是a市一些出名的公子哥,这些人此时都殷勤备至的围着一名美艳女警打转。 高岭之花难得开口求助,难得能近距离相处,他们怎么可能错过。 更何况,柳家在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要是能趁机搭上线,他们也能被家里高看一眼。 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凑在一块吵吵嚷嚷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看到楚昊出来猎鬼,居然还带着几个女人,立马耷拉着脸,不爽道: “呦,楚老板好雅兴啊,出门在外还得有女人在旁边做陪,这架势可比季少、张少他们威风多了。”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几个公子哥侧头一看,果然瞧见楚昊身后跟着三四个女人,其中还有个抱着孩子的。 想到这狗东西平时在柳如霜面前的拽样,他们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阴阳怪气起来: “楚老弟最近过得不错啊,后头几位都是弟妹吧,怎么今天有空把人拉出来跟我们见面呐?” “楚先生是吧?你要是想带着女伴出城‘野炊’,可别跟我们一道啊,大家可都是出来办正事的,可没空照顾你们。” “哼!有些人呐,平时装的人模人样,背地里玩的比谁都花,也就偏偏单纯无知的小姑娘。” “单纯无知”的柳如霜瞬间冷下脸色,看着迎面走来的一行人,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现在就抽鞭子甩男人身上。 楚昊自然知道对方心里不舒服,赶紧上前安抚道: “别误会,她们都是我底下兄弟的女人,这回只是顺道出来准备去s市避避风头的。” “你知道那个姓绍的,最近跟我不对付,我们也是怕他出昏招伤到家里的人。” 柳如霜面色缓和,她自然知道到绍、楚二人有矛盾,这回也是有意想从中搭线,想为他们说和。 不过—— 她一抬下巴看向躲在后面,抱着孩子的孙妙晴,不悦道: “你别跟我说,她也是你兄弟的女人?” “自然不是。” 楚昊摇头,“你不是不喜欢我跟她有什么接触吗?她家人都死在这里,换个地方也免得触景伤怀。” 听到这话,柳如霜脸色恢复正常,瞪了男人一眼道: “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 “你说的洞窟在哪,还不赶紧带路?” 楚昊当即好脾气的笑了笑,无视一众公子哥愤恨的目光,瞥了眼依旧游离在人群外的绍临深,眼神闪了闪,领着众人往南边的枯木林子钻去。 * 早间的山林中依旧鬼雾缭绕,头顶的天光都被树木遮掩得密不透风。 扭曲干枯的树干上,斑驳的树皮仿佛是古老的创伤,深邃的黑暗在林间蔓延,让人无法分辨白天与黑夜。 偶尔有人踩到地上的枯枝败叶,不时就会发出“咔嚓”声,在寂静的林间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眼看一行人在林中越走越深,本就是来凑数的公子哥们不乐意了,吵嚷着要求离开。 楚昊好不容易把人带来,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离开,他看了眼身边的手下,对方微微点头,小声道: “楚哥放心,已经快到地方了。” 楚昊闻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从兜里掏出一瓶丹药塞进这人手里,交代道: “行,你办事,我放心。” “一会儿交代兄弟们提前吃下解药,咱给那姓绍的送份大礼。 跟这么多家族结仇,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猖狂的起来。” 第191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8 看楚昊神情越发愉悦,旁边的手下也跟着阴笑起来,却丝毫没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目光也透着冷意。 洞窟的入口很是隐蔽,一行人在山林间七拐八绕,转了大半天,一路碰上数十波阴鬼袭击,总算是在正午时分,在一处石坡底下的荒草丛里,用阴气掀开一块大石板后,找到了入口位置。 “呼呼——” 阵阵阴煞之气从洞口内呼啸而出,队伍中一些普通人和几个修为低下的公子哥迎面撞上。 人顿时迷迷瞪瞪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有些意志力差的立马吓得又哭又叫,不住叫嚷着“鬼杀人了,救命”之类的糊涂话。 旁边几个同行的御鬼师运转修为,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才总算把这些人打醒。 但口中还是忍不住吐槽,这回怎么竟找些废物拖后腿。 他们出城杀鬼可不纯粹是为了保护城市安全,也因着击杀鬼物后的阴气能让契约鬼吸收,从而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回知道柳如霜组织人手行动,大家也是看在她的身份上,顺道跑一趟。 但对于楚昊带来的那些普通人,以及几个吆五喝六啥也不懂的公子哥,可没什么好脸色。 柳如霜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她实在不懂自家男友平日行事那么稳重的人,这回怎么处处掉链子。 但现在人多,她也不好当面给男友没脸,只能自己站出来道歉: “抱歉,是我这回行事不够周到,带累了大家,若是有人想退出,现在就可以离开。” “各位的损失,我柳如霜事后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既然她都出面这么说了,原本还有些不满的御鬼师们气也消了大半。 楚昊看这女人行事利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转瞬却消失不见。 更是越众而出,表示回去后,他名下商铺内的物品都以半价出售给大家,就当是给他们的赔礼。 “得了吧,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当打发乞丐呢。” 几个公子哥就见不得这人在他们跟前逞威风,尤其是他们丢脸的情况下。 当然,他们也不是傻子,自觉身边的负责保护他们的御鬼师们能力有限,当即开出大价码,临时招募人员随身保护他们的安全。 不过是顺道儿的事情,还能挣一笔外快,队伍内的气氛顿时欢快不少,连带着哪怕沿途看到洞窟内各种散落在地的断肢残骸,他们都能熟视无睹。 此时,洞窟内阴风阵阵,众人个个带着照明设备穿行在甬道之中,越往里走,阴气便越发加重,那些不时冒出来的鬼物不断袭扰大家。 直到所有人走到一处空旷的平地内,才停下脚步。 “前边没路了,我们得换个方向走。”有人出声。 另一人紧随其后询问: “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不是说这里边有高阶鬼物即将诞生吗?我怎么瞧着不对劲?” 一行人也是一头雾水,看向楚、柳二人的目光带着疑惑。 恰在此时,边上有人大声惊呼道: “这里不对劲,快走!” 所有人闻声望去,却见一身形瘦小的汉子手里捏着半张聚阴符,转身就要往来时的甬道内跑,而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还有半张符纸被牢牢粘贴在石壁上。 众人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说什么进洞猎鬼,怕都是人为的陷阱。 当即就有人跟着那名汉子往回跑,而一些脑子灵活的更是下意识催动手中武器朝楚昊等人攻去。 怎料,他们才刚有动作,就跟被抽点了脊骨似的瞬间瘫软在地,连带着刚刚踏入甬道内的几名御鬼师,这会儿也被击飞在地,吐血不止。 “轰——” 周围的石壁上突然冒出道道白光,原本隐藏在角落中的符纸相继燃烧起来,紧接着地面上更是亮起无数诡异的阵法符文。 有人粗略一看,赫然是些阴毒的灭魂阵、夺气阵、化尸阵……等各种阵法近十种。 柳如霜此刻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道: “楚昊!你在做什么?你骗我?” “唉,小嫂子,你别这么说啊,什么骗不骗的,我们楚哥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楚昊旁边,此时还站在的几名男人中,一名身材高瘦,下巴长着颗大痦子的青年面露委屈道: “那姓绍的处处断我们财路,还找人调查我们,楚哥找你帮忙,你都是爱搭不理的,非说什么清者自清,随他去查。” “可这年头谁手里没沾过血,小嫂子您清高惯了,哪晓得我们这些人的难处啊。” “这不,只能委屈小嫂子死一死,你放心,这些人今天都是给小嫂子陪葬的,等出去,我们就跟大家说,是这姓绍的丧心病狂,屠杀了大家只为造出一只恶鬼契约壮大实力。” 反正前段时间的绍家别墅发生的事情,在上层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谁知道姓绍的是不是从他爹妈手里得到了什么法子呢? 这般想着,几名小弟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角落里的那道人影。 却见对方乍一看跟其他人一样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实际却是侧躺在那里,悠闲自在地跟身边的猫鬼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肉干。 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们,一人一猫叼着零食抬头,还冲众人打了个招呼: “嗨,你们也想吃肉干?” 嗨个头的嗨! 痦子青年脸色大变,正要低头查看手中的阵旗,耳边却听到自己的契约鬼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噗——” 痦子青年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握着一个尚在跳动的心脏,用力一捏直接碾碎成肉沫。 “楚……楚哥……为什……”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却瞬间被撕碎成无数块,一时间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旁边的几名手下也是同样下场,不过一个呼吸间,就纷纷化作阵法的养料被吸收殆尽。 至于那些被大家契约的鬼物,早在众人倒地的那一刻,就被满洞窟内铺天盖地的符纸定住,一只只被楚昊的契约鬼吞食入腹…… 第192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19 这一连串惊变无不吓得在场众人胆战心惊。 其中,灵调局的警员最先反应过来,一人厉声喝骂道: “楚昊!我劝你不要走错路,大家出城都是登记过的,你要是不想被通缉,最好把我们放了,当然,我们也可以立下契约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众人像是才被打醒般,回过神来。 有人开始痛哭求饶,有人出口威胁恐吓,更多的却是唾骂不休。 首当其冲就是柳如霜本人。 “你个臭娘们,贱人,要不是听了你的鬼话,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柳如霜,你最好祈祷我们平安无事,要不然我们家族的人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什么最美警花,呸,我看是最毒妇人心,她肯定是跟姓楚的是一伙的,现在还在这里跟我们唱双簧呢。” “我就说这女人靠不住,你们偏偏捧她臭脚,现在好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 一群人吵吵嚷嚷,恐惧的氛围不断蔓延。 尤其是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修为,随着那些契约鬼物的消散,而一点点掉落,直到被地面上的阵法吸干成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时。 场中众人顿时癫狂起来,但因着周身被符文锁住,压根动弹不得。 一些反抗激烈的,身上的生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源源不断在流失。 他们脸上血色流失,皮肤开始塌陷贴至骨骼上,血肉不翼而飞,短短几秒钟时间,一个大活人就成了一具包着层人皮的骷髅架子。 “啊——” 洞窟内,惨叫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楚昊带来的那些没修为的普通人,本以为他们出城一趟,回去就能过上好日子,为了这些名额,当初可是使尽手段争抢。 结果反倒成了头一批被献祭掉的供品,紧接着是几个瘫软在地的女人。 她们一个个捂着肚子哀嚎,离楚昊最近的,还不死心的拽着男人的裤脚拉扯,道: “楚哥,我不想死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啊!” “放了你?呵,你们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爱到无法自拔,哪怕为我去死都心甘情愿吗?” 楚昊一脚把人踢开,看着冲自己怒目而视,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柳如霜以及孙妙晴等人,拖着她们的头发,把人生生拽到阵法中心。 “至亲至爱,生人血食,阴鬼作薪,术者为焰……万事俱备,邵临深,这下你的天赋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楚昊双目赤红,疯魔般猖狂大笑,看着仰躺在地上的一人一猫丝毫没察觉任何不对,眼中只看得见周围石壁上不断亮起的符文…… a市城内,半个小时前。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开始。 城内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忙碌着,身边的电子设备却冷不丁冒出刺耳的爆鸣。 “滋滋滋——” 手机、电脑、电视……等,只要能够接收消息的通讯设备,无一例外出现故障。 就当人们一筹莫展时,这些产品的屏幕上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播放同一个视频。 视频内是一伙在外猎鬼的队伍,这些人一边清剿鬼物,一边有目的似的往深山老林里走。 队伍中有些人的面孔还分外令人熟悉,比如那几个时常活跃在娱乐新闻中的家族子弟,以柳如霜为首的灵调局警员,以及最近到处做公益活动的绍氏企业的董事长等。 一些反应迟钝的人,这会儿还当是官方组织的一场直播 而嗅觉灵敏的人立马就察觉不对,开始千方百计联系队伍中的一些人,但无一例外对面都是失联状态。 “头儿,不行,电话根本打不通。” 灵调局内,一名联络员满头大汗的放下手机道。 旁边是好几个跟他一样正在跟城外那伙人连线的同事,众人都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他们都不知道柳队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回居然糊涂到连向局里报备都没有,就自己带着几个组员出城,居然还招集了不少公子哥出去。 害得他们局里现在焦头烂额,更是接到好几个家族的问责,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的意思。 “咱们市局势本来就很紧张了,她还尽给咱们添乱,当初就不该让这麻烦精进灵调局的。” 某个警员低声吐槽,旁边的同事都听见了,这会儿却没人出声反驳。 毕竟,大家心里都憋着气呢。 尤其是他们看到视频内,看到楚昊等人领着队伍往洞窟里走时,心底的不安达到了极点。 根据对视频内的环境分析,灵调局以及好几个有成员涉险的家族纷纷出动人手,开着特殊改造的轿车一路往城外赶去…… 就在城内所有人的关注下,视频内原本在洞窟内猎鬼的一行人突然倒地不起,紧接着宽敞的石洞内,四壁符文开始闪现,一枚枚猩红如血的符篆,笔走龙蛇,宛若鬼画符。 有人认出这些符文都是专门的祭文。 “这个人想干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很容易引发鬼潮降临吗?” “这个畜生,他想害死我们啊!” 屏幕前,无数市民被点燃怒火。 大家现在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偏偏有人不把人命当回事。 无数生灵怨气开始凝聚,城市上空气机都跟着不住动荡,哪怕官方一再强调他们会及时解决,也还是有不少市民满心怨怼。 这些怨气如一柄利器般飞向洞窟中,生生将楚昊原本裹着金光的气运长龙破开一个大洞,没了金光的阻挡,里面的孽力如潮水般喷涌而出,黑色的污浊之气直接将原本的气运之龙淹没一空。 “噗——” 毫无征兆的,原本还在肆意发泄情绪的楚昊无端吐出一大口鲜血,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好似自己失去了什么一般,心慌的不行。 楚昊很相信这种直觉,毕竟它让自己躲过了无数次危难,才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他一把夺过孙妙晴怀中的女婴,看着到现在还睡得跟猪一样的孩子,眉头紧锁,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手指在孩子鼻底一探,确实有气,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走到绍临深跟前,将人一脚踹到阵法中心,手中一个巧劲儿直接把孩子扔到对方身侧。 至于那只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猫鬼,楚昊运转体内阴气,一掌将其击碎,被自己身后的契约鬼物吸入体内。 孙妙晴看着被绍临深搂在怀中的孩子,心口怦怦直跳,看到对方冲自己给了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勉强放下心,口中哀嚎着不断呼唤女儿的名字。 第193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20 见这几个女人跟苍蝇似的哭哭啼啼,楚昊厌烦得不行。 为免迟则生变,他索性依照书中记载的法门,全身阴气灌入脚下的符文当中。 “轰——” 一道道血色光芒拔地而起,围绕在众人身边,有些离得近的,首当其冲直接被吸干生机,化作一堆枯骨残渣。 几个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哪怕方才还在挣扎的柳如霜,这会儿也被血光笼罩,一股霸道的力量将她体内生机强自夺去。 原本清丽脱俗的冷艳美女,转瞬间变成了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妈。 一头青丝变白发,脸上皱纹遍布,肌肤好似风干的橘皮,双手枯瘦如鸡爪…… “啊——” 柳如霜承受不住捂手尖叫。 一旁的几个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腹痛难忍,双腿中黏腻的热流涌出,人也似被岁月摧残过一般,青春不在,面如沟壑。 孙妙晴并不在意自己的变化,但看到男人握着匕首就要对孩子动手,明知这人心狠手辣,还是忍不住怒骂出声: “楚昊!笑笑可是你亲生女儿啊,她还这么小,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吗?” “你对我怎么着都成,我只求求你放了这个孩子吧!” 可惜,任凭孙妙晴再怎么哭嚎求饶,男人手中的匕首依旧毫不迟疑的插进孩子的胸膛之中。 “噗——” 黏腻的鲜血喷涌而出,原本还在昏睡的女婴只浑身抖动了一下,连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失去了呼吸。 “啊!!!” 孙妙晴哭得撕心裂肺,却抵不住阵法的侵蚀,只支撑了片刻功夫,也化作一堆枯骨遗落在原地。 而罪魁祸首却是冲着绍临深怒目而视,手中匕首一转,抵在他喉尖,愤怒道: “绍临深!都是你的错。” “当初在别墅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反抗?若不是因为你的自私自利,你爸妈不会死,这洞窟内的众人不会死,我的女人和孩子更不会死。” “明明牺牲你一个人,就能换的所有人幸福快乐的活下去,偏偏你要做这么多无谓的挣扎,他们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被你害的。” …… 屏幕外,无数注视着这一幕的市民们都忍不出唾骂: “我呸!这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明明自己丧心病狂的连老婆孩子都杀,居然有脸把事情怪罪到别人身上?” “你还当它是人?这就是个连猪狗不如的东西,狗 娘养的杂种,老子要知道这畜生在哪里,非活剐了它不可。” “灵调局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救援了吗?他们怎么还没到?是不是等里面的人死光了,他们才姗姗来迟?” “别说那些人,你们不好奇这视频究竟是谁拍的吗?既然这人有能力拍摄而不被发现,为什么不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 网络上众人群情激奋,更有不少人将愤怒转移道楚昊名下的商铺之中,打砸破坏,甚至是趁机劫掠,不过短短几十分钟,楚昊曾经辛苦谋划的基业瞬间坍塌。 而他本人这会儿还沉浸在即将改换天资的兴奋中,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大家收在眼底。 眼看祭祀马上就要成功,楚昊激动的手指都在轻颤,看着眼前最重要的“祭品”,楚昊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匕首朝前一划,就要将绍临深割喉放血。 怎料,电光火石间。 原本还瘫软在地无法动弹的人,竟翻身将男人的匕首踢开不说,更是身手敏捷的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拧到身后,一脚踹在膝窝,将人抵在地面,飞速割断了手筋脚筋。 “啊——” 痛呼声从楚昊口中传出,他正要催动体内阴气反击,却被对方一刀捅进丹田,直接将里面搅烂。 紧接着,原本还要飞过来护主的契约鬼物,却突然被定在原地,周身鬼气不断涌动,一张张形状各异的鬼脸在体面浮现。 它们嘶吼着,挣扎着,不到片刻功夫,就将楚昊的那只契约鬼撑破逃了出来。 “呼——” 阵阵阴风在洞窟内旋转涌动。 那些石壁的符文和地面上的阵法陡然一变,竟幻化成无数耀眼的烟花,消散在人们的视线中。 “不——” 楚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谋划许久的事情,竟顷刻间化作泡影。 还有刚刚死去的那些人,居然还好端端躺在地上,只除了被楚昊用丹药毒死和亲手杀掉的几个手下外,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的活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啧,一个简单的幻阵就把你的真面目试探出来了,你说你咋这么能耐呢?” 绍临深十分欠扁站在男人跟前,笑眯眯道: “你不会真以为世上有什么改换资质的献祭之法吧?玩的还挺大啊,居然连自己的兄弟、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楚昊此时狼狈的躺在地上,他看着搂着孩子站在男人旁边的孙妙晴,往日所有画面一一划过,哪还不清楚自己被这两奸\/夫\/淫\/妇算计了。 他目眦欲裂道:“贱人,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我们能算计你什么?” 孙妙晴抱着孩子,冷冷开口: “你自己千方百计想谋夺绍家的产业;嫉妒对方的天赋;用人命试验药物;暗中买卖人命制造鬼物,加大给下属契约的成功率……这些事情,难道都是我们逼迫你做的吗?” “今天的这一切,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像你这样的毒蛇继续活着,才是对城中市民的最大威胁。” “说的好!孙女士,对于这种败类,我们灵调局见一个杀一个,绝对不会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不过你们若是还发现什么不法分子,可以事先告诉我们,不用搞这么大阵仗。” 通道内,救援部队总算抵达现场。 为首的灵调局局长面色青黑,说话间忍不住瞪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柳如霜,这才开口道。 孙妙晴识趣道歉,虽然心底清楚,若非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还让楚昊那畜生彻底得罪上层圈子,这些人利益牵扯下,对方顶多是被轻拿轻放。 倒是两人说话间,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的楚昊,这会儿被起来的众人群起围攻,你一拳我一脚直接打得没了人样。 旁边赶来救援的人突然跟失明一般,一个个只低头不语。 但还没等大家发泄完情绪,就见地上的男人突然浑身抽搐起来。 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肉眼可见的肿胀发红,随即冒起一颗颗指甲盖大的水泡。 “啊——” 楚昊一边哀嚎着,一边不住在身上抓挠着,哪怕那些水泡被抓的破皮流脓,对方依旧拼命用指甲抠弄着伤口处。 纵使浑身已经血肉模糊,他就跟感受不到疼痛般,一个劲儿的喊着痒。 有那眼尖的发现,在这人身上的伤口里边,却是一张张大小不一,面容各异的人脸。 他们一个个或哭或笑的长在楚昊身上,都在无声嚎叫着不住向外挣扎,好似要破体而出一般。 “呕!” “是鬼……鬼面疮!!” 第194章 玄学文里的短命鬼21 众人无不惊骇退开,独留楚昊在原地疯狂抓挠惨嚎,那些裹住身体的衣服被他一件件扯烂,不过短短几分钟,这人浑身的血肉就跟下饺子一样不断掉落。 “啪嗒,啪嗒……” 红红白白的肉块上覆盖着一张张的鬼面,那些东西哪怕掉在地上,也依旧活蹦乱跳的挪动着,就像坑里地蛆虫般。 而楚昊本人此时早已没了人样,他的脸部腐烂得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牙齿没了双唇的遮蔽,裸露在外,上面还沾染着些许脓液。 一双凸起的眼珠突兀的瞪着,失去上眼皮覆盖后,几乎能看到半露的眼球。 最严重的还是躯干部分,失去血肉的庇护后,那些内脏,肋骨都开始一一显露在人们视线当中。 并在男人不断翻滚磨蹭地面时,一点点掉落出来,偏偏因着他体内还未消散干净的阴气,而勉强吊着一口气。 “呕——” 此时此刻,不论是屏幕外的市民,还是在场众人,无不被这恶心的场景弄的反胃。 鬼面疮,多是出现在罪恶滔天之人的身上,其为冤死者的怨气所为,在投身仇人体内后,就会长出类似人脸的大包。 原先楚昊气运如洪,自身又有修为作依仗,对于那些怨气不过是助长契约鬼物晋升的资粮,但如今局势逆转,对方当初犯下的罪行,自然立马就报应在身上。 看到对方这副惨状,洞窟内,原本因为此行修为折损,亦或是身受重伤的的人们心有戚戚,一时竟都沉寂下来,再不敢随便冒头。 绍临深环视一圈,意味深长道: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别仗着自己本事大,就肆意残害人命,尽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毕竟,你觉得自己厉害,总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存在。” 以灵调局为首,赶来救援的人们闻言目光凝聚在他身上,有人试探出声: “绍先生这回兴师动众,搞出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惩戒楚昊一人?那视频的事……” “哎哎,你们可别乱给我扣帽子啊。” 绍临深打断道: “我就是看姓楚的不爽,知道他转托人邀请我出城猎鬼,我才留了个心眼,进洞后稍稍改动了一下阵法,其他可不关我的事。” “你们要不信,可以问问柳小姐啊,她可是这回的发起人。” 见他不上当,灵调局的人一时脸黑如锅底,却也还是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到柳如霜身上。 毕竟,以前楚、柳二人的关系还扯着一层遮羞布,遮遮掩掩的,碍于楚昊也算a市年轻有为的才俊,那招蜂引蝶的风流韵事大家也略有耳闻,因此倒也不好说破。 可方才的视频中,双方可亲口承认的他们的关系,再加上这事的确是柳如霜经手的,一时间网上骂声不断,市民们都在强烈要求将这女人踢出灵调局,免得以后再害人害己。 甚至,还有人查到这女人当初就是走后门进的灵调局,背靠a市几大家族之一的柳家,不满的情绪越发厉害了,人人都开始抵制柳家的产业。 一时间,柳家和柳如霜在a市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带着那些跟楚昊不清不楚的女人们,也都被扒出来,遭到人们的唾骂和鄙夷。 曾经那些女人从楚昊身上得到多少好处,如今就将以十倍、数十倍的倾吐出来。 而此时还在洞窟内的柳如霜,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原本冷傲清高的姿态再也维持不下去,她狼狈的捂着脸,跪坐在地上只低声啜泣着: “我也是被骗的,我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我……这不关我的事。” 灵调局众人面露失望。 ‘出事了,你说被骗,一开始怎么不好好调查清楚?’ ‘哪怕是同局里汇报一声,而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也闹不出这么大的事情。’ 众人在洞窟内地毯式搜寻一遍,还是没发现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哪怕根据视频位置寻找,也只看到一片空气,当下也不敢当着广大市民的面闹起来。 柳如霜被停职查办,同她一起出来的几个同事也收到了处分。 至于那些为了巴结柳家,或者冲柳如霜来的公子哥们也一个个被家族打断腿带了回去。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惩罚,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惩戒等着他们。 至于罪魁祸首—— “如霜,如霜,你救救我,我也是被那对奸夫淫妇欺骗了,我是爱你的,你忘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吗?” “柳如霜!我救过你那么多次,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不能原谅我这一回?” 已经跟死尸没什么区别的楚昊依旧挣扎着。 看到柳如霜要离开,趴在地上不住冲对方哀求,眼见对方充耳不闻,他不禁破口大骂,在被人一脚碾进泥里后,还拼命将脑袋抬起来。 看着自己即将被扔进火堆中,像先前的那堆烂肉一样被活活烧死,他被吓得失禁,又开始装疯卖傻起来。 可惜大家都不吃这套,为怕这人死后还不消停,大家直接在火堆周围布下层层灭魂阵,又往火堆中释放了不少烈火符和诛邪符。 “噼里啪啦——” “不,啊——” 熊熊大火在洞窟内炙烤着,曾经在a市名声大噪的御鬼界新星,最终只剩下一堆粉末,冷风吹过,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孙妙晴捂着孩子的眼睛,直到事了,才在绍临深早就安排好,前往其他城市的护卫队陪伴下,离开了a市。 临行前,她将自己知道的,以及最近查到的那些关于楚昊犯事的证据,都交给了绍临深。 “虽然那人死了,可不代表他做的事情值得原谅,这些东西我想请你帮忙公布出去。” 对于那些收到伤害的人,孙妙晴也将自己从楚昊那里得来的钱财物资都拿了出来,当作是给受害者的赔偿。 “若是不够,余生我会尽自己所能去补偿他们,至于我的孩子,她以后不会姓楚,也不会姓孙。我只希望她平安快乐的活着就好!” 绍临深对此不置可否。 在送走这对母女后,他就将自己名下的产业全卖了出去,所得财物全用来改善底层百姓的生活。 至于那些仗着自己家族势力庞大,培养了不少御鬼师,而无视人命的上层人士们,绍临深都是照杀不误。 反正他这辈子天赋好,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压根不怕人报复。 一时间,世界各地的风气大好,连带着网上还出现了几篇强身健体、能抵抗鬼物侵袭的修炼功法。 这功法不讲究资质,人人都可修炼,唯一要求就是要人们多做好事,行善积德…… 第195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 绍临深眼前一花,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破旧的凳子上。 他身前是一桌简单的饭菜,周围还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人。 许是察觉绍临深捧着碗筷愣神的模样,其中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举起筷子,狠狠在绍临深的手背上。 “啪——” 清亮的声音响彻在狭窄的屋子内。 绍临深正在梳理记忆,一时不察手背上就烙下一道红痕,猪蹄儿似的手上看着分外显眼。 旁边的中年男人又不解气的怒骂道: “老子跟你说明天试炼的要点,你居然还敢发呆?不省心的东西,白瞎了老子一番心意。” “滚,赶紧给老子滚回屋里,省的看见你就心烦。” 旁边的中年女人见状也是充耳不闻,只往桌上仅有的一盘炒肉上狠狠夹了一大筷子,放到对面的少年碗中,关切道: “小盛快吃,待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干妈特意攒了好久的积分才换来这一斤肉,明天你要去学校进行成年试炼,可得好好补一补。” 对面的少年身形高挑,面冠如玉,尤其是周身气质分外舒朗干净。 见女人给自己加菜,眉眼弯弯,一笑脸上还荡起酒窝,声音清亮道: “谢谢爸妈,明天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夺个好成绩为你们争光。” 听到这话,夫妻俩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劝少年多吃一点,省的晚上肚子饿睡不着。 如今他们星球物资匮乏,除了仅剩的居住空间外,其他一切事物大多得依靠从游戏内获得。 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点米面蔬菜,都需要足够的积分兑换。 自打二十年前,挑战降临,蓝星所有人都同时收到了一款游戏的通知。 即每个年满18岁到60岁的蓝星人,将强制进入异世界,进行公路挑战。 期间,凡是挑战失败的人类不止会丢掉性命,就连他所在的国家也将面临异族入侵,彻底失去生存领地,成为异族的游乐场。 与之相反,若挑战者成绩卓越,那么不仅本人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连他的国家都受益匪浅。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离绍临深都很远。 他如今,不过是个即将年满18岁,身高一米五五,体重二百五,眼小如蚕豆,脸大似圆盘,皮肤粗糙爆痘,跟个土豆……野猪成精的怪胎一般。 看着镜中的自己,绍临深恨不能自戳双目。 根据记忆,这个世界的‘自己’自从三年前开始,体重就飞速暴涨,紧随而来的是身高、外貌、体质等都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说是原主饮食不规律,导致肥胖变丑,可原本十五岁就已经一米七五的少年,不说越长越高,居然还能反向缩水? 一开始,绍父绍母还忧心忡忡的带着原主四处看病,毕竟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且孩子本身还十分优秀,谁都接受不了这种情况发生。 可夫妻俩钱没少花,原主的“病”却越发严重,时间一久,夫妻俩也彻底对原主失去了耐心。 毕竟,这年头许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多不胜数,谁知道这孩子是在外边沾染了什么东西, 他们反倒庆幸还收养了一个孩子,对方不仅比自家儿子更优秀,还更体贴孝顺。 有这么个人时时刻刻在原主跟前对比着,别说是在家里了,就是在学校,原主也是被孤立厌恶的一个人。 若这真是原主自己的问题,那也只能感叹一句命运多舛。 可偏偏原主的一切却是被人恶意“偷走”的。 因为齐盛的父母曾经救过绍父一命,在那对夫妻俩意外身亡后,十三岁的齐盛就被接到了绍家。 从此,但凡原主拥有的东西,对方也一点不少,有时甚至只多不少。 许是因为寄人篱下的原因,对方刚开始还挺拘谨,不仅在家抢着做家务活,在学校里也是紧跟在原主身后,如同小跟班一样为原主鞍前马后。 哪怕原主并不需要对方背书包,代替打扫卫生,倒水等等,可一看到对方一副战战兢兢、要哭不哭的模样,总莫名的有种罪恶感,好似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时间一久,原主也懒得和对方掰扯,既然人家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可没想到,在齐盛心底,却觉得这都是原主故意在羞辱自己,他是忍辱负重才能在绍家立足。 因此,在十五岁生日当天,意外绑定交换人生系统后,齐盛就把交换目标放在了原主身上。 自此,原主越是努力,就越糟糕。 反倒是齐盛那边,对方天天摆烂糟蹋身体,却过得一天比一天潇洒。 先是身高外貌,再是体质体能,最后更是连原主的气运都不放过。 若只是这样,以原主的毅力还不足以被击垮。 但齐盛却跟寄生虫一般,一辈子赖着原主,哪怕进去游戏后,明明是原主九死一生才辛苦搜罗来的物资道具,也总能因为各种原因失去。 以至于蹉跎大半辈子,临到老了,对方功成名就,是将载具晋升至五级的国民英雄人物。 而原主却还是得靠“兄弟”施舍,才勉强开上一辆破烂面包车的废物渣子。 “砰——” 绍临深一把扔掉手里的破镜片,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动。 “简直欺人太甚!” 恰在这时,屋里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齐盛端着一盆饭菜进来。 他看到绍临深绷着张脸躺在床上,眼中闪过一抹幽光,继而又挂上那副好脾气的模样,将饭菜递到人跟前,温声细语安慰道: “临深,我刚刚看你都没吃饱,特意给你留了一份饭菜,你赶紧起来吃点吧。” “爸妈刚刚也是太关心你,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了些,你就别生气了。” 他说着,见对方依旧闭着眼,理都不理自己,眉头一皱,生怕这人真因为刚刚的事情灰心丧气起来。 这可不行,他还指望对方明天的试炼中表现好些呢,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小挫折就倒下。 ‘哼,真是没用!’ 心里这般想着,齐盛面上却是满含关切的对着绍临深灌起一碗碗的鸡汤。 什么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被人践踏。 打败你的从来不是别人的非议嘲讽,而是自己的否定啦。 巴拉巴拉,跟苍蝇似的围在绍临深耳边嗡嗡乱叫。 “咯吱——” 绍临深撑着床铺起来,身下的木板承受不住重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某人,豆豆眼中满是冰霜。 “临……临深,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齐盛心底咯噔一下,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惧意浮上心头。 ‘这傻子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刚这般想着,就听对方开口道: “把你的手里的积分都给我,不然明天我就不去学校参加试炼了,反正时间又没定死,我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齐盛原本推拒的话卡在喉咙里,眼中惊疑之色越重,心脏都开始砰砰直跳,却又不敢问出对方是不是真知道了什么。 犹豫半晌,见这肥猪起身要出门,赶紧好声好气拦下,强忍着心痛将平时攒下的积分给了对方。 但看到这人还要出门,又忍不住开口询问: “临深,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 “怎么,我出门散散心都不行?” 绍临深回头,指了指隔壁屋里的夫妻俩,讥讽道: “你要是想跟我爸妈告状,尽管去说,反正他们那副嘴脸,我也看够了。” 齐盛一噎,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趿拉着鞋子离开家…… * 脏乱差的小巷中。 一家门口还亮着灯的小诊所,被人从外面推开。 里头穿着清洗到有些泛黄的白大褂的医生,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大胖子,面无表情道: “买药,还是看病?” “听说你这里可以给人动手术?” 还不待对方开口,绍临深便将身上的所有积分刷给对方,神情严肃道: “我从小就羡慕那些能穿裙子的女生,现在就想趁着明天试炼放肆一把,你给我整一整,我明天想以全新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196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2 “……你认真的?” 柜台后头的医生戴着副黑框眼镜,初听到这个炸裂的要求还愣了一下,而后食指往镜框上一顶,扶正眼镜道: “你要寻开心出门左拐两百米,去酒吧里闹腾,别在我这扯犊子。 要是吃错了药,我可以给你物理治疗一下,免费送。” 说着,对方那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抬起。 绍临深往后一退,耷拉着脸,一副不耐烦道: “啧,你这人怎么回事?” “我要不是看你这里收费便宜,还有一手初级治疗术,早去医院了,还轮得到你挣这笔钱?” 看到面前的白……黄大褂脸色铁青,绍临深丝毫没停嘴,还故意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十三岁时的照片,腊肠似的手指戳在里头的人脸上,道: “看到这小帅哥没?老子就喜欢他,为了能真正出现在他面前,别说对自己来上一刀,就是身上再多两坨肉,我也愿意。” 说着,绍临深还故意当着对方的面,拿起照片放嘴上吧唧一口,一副痴迷的模样,扬言对方要是不做这单生意,大不了自己去其他地方。 甚至他还环顾一圈诊所内的环境,满脸嫌弃的模样。 “你……” 医生气急,自己好心提醒反倒落不着好,这要是泥人都能被惹出火来,更别说是他了。 看了眼手环内的积分,足足五百点,都够他一家省吃俭用一个月开销。 医生干脆黑着脸把人领到旁边隔出的一个小单间内。 里头布置简单,除了一张靠墙的单人床,旁边就一条小过道。 绍临深也不在意,大剌剌脱了裤子往床上一躺,敞开腿,直接就等着人开刀。 顺便还要嘴贱一句: “喂,我这人怕疼,你最好多弄点麻醉。” 那医生低手头,啥工具都没提进来,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术刀,简单粗暴的将面前的那玩意儿一切,连给病人喊疼的机会都没有,一记初级治疗术下去立马完事。 眼前绿光一闪,什么杀菌止血、包扎伤口……通通没有,绍临深就感觉胯下凉嗖嗖的,重量都轻了许多。 他低头一看,好家伙,这平整的弧度,这血渍拉碴的伤口,都还没恢复全乎呢。 感受着胯下隐隐传来的阵痛,绍临深兴奋挑眉。 ‘嘿,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当下朝医生竖起大拇指,道: “神医啊,是我刚刚说话太大声了,我现在向你道歉。” 绍临深边说边提裤子,岔着腿,在对方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下,用袋子装好掉下的那坨肉块,美其名曰回家煲汤喝。 看着眼前跟野猪成精般的少年,弓着身,岔着腿,步履蹒跚的一步一顿往外走,那医生突然觉得良心微痛,忍不住开口道: “你那伤口还没恢复好,要不再给你来两记治疗术,放心,这次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胖墩,跟被狗撵似的飞快往外冲。 原本还躬着的背慢慢挺直不说,连走路姿势都变得越来越正常,最后更是一路小跑起来。 要不是医生刚给对方做过手术,都还以为这人啥事都没有。 他揉了揉眼睛,纳闷道: “咦,我这治疗术进阶了?” 他说着,还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面板,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 * 另一边,老旧的小区内。 绍家次卧中,原本还在屋里来回走动,对于绍临深反常的举动,而感到惴惴不安的齐盛,突然感觉自己胯下一痛。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席卷全身,令他控制不住哀嚎出声,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 “啊!!!” 齐盛疼的浑身冒汗,手不自觉捂住私处在地板上来回翻滚。 屋内的东西全都被带倒,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少年巨大的哀嚎声,直接惊动隔壁屋内的绍家夫妻俩。 两人慌忙赶到现场,入眼便看到干儿子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模样,夫妻俩下意识环顾一圈,没见到另一道身影,立马破口大骂道: “肯定是那小兔崽子,又故意欺负阿盛。” 绍母心疼坏了,赶紧跪坐到齐盛跟前,抱起对方的上身,关切道: “阿盛,你怎么样了?哪里疼?” 齐盛疼的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厉害,压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捂在私处的手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小兄弟正在一点点消失不见。 ‘系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会这样?’ ‘系统!你说话啊!’ 齐盛脑中不住呼唤交换系统,对方却跟死机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徒留齐盛吓得肝胆俱裂,恨不能将出门的绍临深抓回来审问。 看着地上痛得不住用脑袋撞墙的干儿子,绍父绍母也是慌的不行,他们想把人抬出门去看病,可对方有挣扎的厉害,两人压根抱不住。 实在没办法,绍父只能将人打晕,夫妻俩正要抬着孩子准备出门,耳边就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咔嚓——” “你还有脸回来?小兔崽子,说,是不是你刚刚打了阿盛?” 绍父抬头,见绍临深回来,当下就准备抄起凳子打人。 那凶神恶煞的狠厉模样,哪里像是面对自己的儿子。 绍临深可不惯着他,看到这人直冲冲往自己身上招呼,一个小跳跃,仗着现在二百多斤的体重,直接将人砸到地上。 “砰——” 巨大的声响,连带地面都好像晃动了一下,被砸在底下的绍父险些晕死过去,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似的,脸都涨成猪肝色,弓着身侧躺在地上低声抽气。 “老绍!!!” 绍母吓得松开还抱着的少年,飞速扑到丈夫身边,仔细检查对方的伤势,而后跟看仇人一样恨恨瞪着绍临深,怒吼道: “绍临深!小畜生,你连亲爹都打,你这是要反了天了,有本事你就给我滚,滚出这个家!” “走就走,真当我稀罕你们啊。” 绍临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 “亲生儿子当仇人对待,把别人的孩子当块宝,眼瞎心盲,简直脑子有病。” “得,既然你们都赶我走了,以后可别又舔着脸来找我,要不然我可不会对你们客气。” 眼看这小畜生真要离开,绍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吼道: “绍临深!你还真敢走?!!” 第197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3 他人都走到大门口了,还问他敢不敢?眼睛拿着没用可以送给别人。 绍临深头都没回道: “不走等着你们继续给我安罪名啊?我就出门散个心回来,就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样,回来就给劈头盖脸打骂我?” “咋的,我就活该当你们的出气筒?他齐盛哪里不对,就是我害得?那你们干脆捧着他就行,还管我在不在家干嘛。” 绍临深边走边说,人都已经穿过走廊,站到电梯口了。 他们这是老小区,隔音差,一层有五户,刚刚听到绍家闹出大动静,其他住户们早就竖起耳朵听着呢。 这会儿看到绍家门打开着,都一副关心的模样出来劝和。 可惜绍临深不吃他们这套,一看到这些人准备开口,手一摆,赶紧打断施法: “你们不知道内情就别瞎掺和,有这闲心还不如去游戏里多挣点积分回来。” “想劝和,行呐,你们把齐盛那小子领回家养,或者让我去你们家住着就成。反正只要我俩凑一处,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我的错。”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有邻居黑着脸不乐意。 他们就是好心出来劝话,咋还准备赖上来呢。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非亲非故干嘛找不自在。 眼看这小子左性的很,几个出门看热闹的邻居相互对视,气哼哼骂了句“不识好歹”,转身把门一甩,直接进屋里去了。 经过这一打岔,齐盛也缓过劲儿来,他是千万个不愿意让绍临深离开自己视线范围的。 哪怕他现在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绝对跟对方脱不了干系,可游戏里让断肢重生的办法多得是,以后总有机会修复。 可让绍临深离开,就再难掌控了。 当下,他踉跄着爬起来,看着因为被邻居们看到家里丑事,而气红脸的夫妻俩,齐盛只能僵着脸,打圆场道: “临深,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可能是今晚肠胃不舒服,刚刚肚子痛得厉害,爸妈误会是你打了我,毕竟你……,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再说吧,别被外人看了笑话。” “毕竟我什么?你是想说我以前经常欺负你,所以他们俩一看到你那副小可怜模样,就觉得是我害的?” 绍临深可不惯着他,直接戳破道: “今天咱有的是时间,来来来,当着大家的面,你仔细说说,打从五年前来绍家,我是动手打过你,还是什么时候骂过你?让你这么支支吾吾,一副被欺负狠的模样?” 齐盛一时语塞,他真没想到平时跟闷葫芦似的人,今天居然这么能说。 所幸不用他回答,绍父绍母听到这话,立马过来围护道: “绍临深!你还要不要脸?欺负了阿盛,还要倒打一耙是吧?你是我们生的,你是什么……” “那你们做人还真是失败啊,自己生的孩子究竟什么秉性都不清楚,随便一个外人说上几句,就被哄的找不着北。” 绍临深抄起楼梯间里放着的扫把横在胸前,为防这两奇葩趁机打人,一边按墙上的按钮,一边看着被人护在身后的齐盛,讥讽道: “你猜我刚刚拿积分出去干啥?你们不会忘了有种东西叫‘真言卷轴’吧?是不是自己谎话说多了,叫自己都信了。 齐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有没有欺负过你,你自己说,要不然明天到学校里,难堪的可不是我。” 绍临深说着,还将始终没离手的塑料袋往上提了提,在对方扭曲的脸色中,就要解开袋子。 齐盛心头一跳,顶着夫妻俩的目光,手指死死掐进掌心,艰难道: “……没有,你没有欺负过我,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怕你们不喜欢我,所以才……才会……” 他说着,抬起那双好看的眸子,红着眼眶满是歉意地冲夫妻俩鞠躬道: “对不起,干爸干妈,是我让你们误会了,都是我的错。” 原本心底是有些不舒服的绍父绍母,看到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孩子眼泪汪汪道歉,那点不满地情绪顿时一空,搂着齐盛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没事,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说开就行,哪至于这么生分。” 绍父这会儿也是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别扭的看了眼绍临深,僵硬道: “今晚的事就过去了,你们明天还得去学校参加试炼,行了,都回屋早点休息。” 绍临深可不惯着他们,眼看电梯上来,门一开,自己抬脚就往里走。 笑话,你们说没事就没事,感情受害的不是自己是吧! 对面三人看他这么轴,脸色如出一辙的扭曲起来,直到绍父绍母在齐盛的哀求中,向绍临深低头认错,又赔偿了五百积分。 貌不合神也离的一家四口,才重新回了屋子。 但自觉威严受到挑衅的夫妻俩,哪里甘心被一直以来打不还手的小兔崽子讹诈到,当晚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半夜爬起来想趁机把人捆住打一顿。 可惜,深知这俩夫妻德行的绍临深可没睡死,他不仅在门上放了一盆水,连地上都摆上了一堆图钉,只要夫妻俩刚偷偷进屋,就能享受飞一般的快乐。 睡在对床的齐盛正在哀痛自己逝去的小兄弟,脑中正不停骚扰系统,哪有空搭理绍父绍母的死活。 于是,夫妻俩在被淋了一身水,踩中一脚图钉,又被绍临深当贼打了一顿后,那是彻底消停了。 他们也是想不明白,这小畜生平时一步三喘的模样,怎么今天手劲儿这么大,一个打两居然不落下风。 想到明天齐盛还得去学校参加试炼,夫妻俩是憋着一口气,硬生生忍住回了自己屋里。 * 次日清晨,外头天色依旧灰蒙蒙一片,朦朦胧胧的光线撒在大地,入目尽是阴沉。 大厅内,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吃早餐,倒把绍临深当空气,别说是饭了,连口水都没给喝。 绍临深也不在意,你们不给,我就抢。 恶心谁呢,反正他不好过,这些人都别安生。 吃不吃到嘴里无所谓,反正他刚刚在厕所洗漱时,趁机从空间拿食物垫过肚子了。 绍父绍母气急,可面对这个跟滚刀肉一样的儿子,一时半会儿还真奈何不得。 两人眼刀子甩到飞起,可偏偏人家全当没看到,端着碗那叫吃的一个喷香。 一行人乘着公交车到达学校门口,绍临深沿途除了公交外,再看不到其他车辆的影子。 偶尔经过一段马路,那也只能看到一两个踏着自行车的身影。 如今资源匮乏,汽车也是需要耗油的,哪怕是在城市里,大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夫妻俩护送着齐盛进校门,一路喋喋不休的交代着,眼中具是对少年的担忧和期盼。 倒是把亲儿子当空气,临走连句话都没有。 绍临深也不在意,两人前后脚进了班级,待遇却天差地别。 他进去就被同学甩脸色嫌恶排挤,齐盛一进班里就受到不少人追捧。 尤其是几个长相靓丽的女生,一个劲儿的围在齐盛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总觉得今天的齐同学哪里不一样,好像容貌更精致了一点,说话声音都细声细气的。 齐盛一边强忍着胯下不时传来的痛感,一边还要时刻注意不被发现,以往被女生们追捧的享受感觉一点都没有,反倒分外厌恶这些女生的做作样。 ‘呕,好端端擦什么面霜,臭的人头晕。’ ‘居然还朝我眨眼睛,贱人,肯定是想勾引我。’ ‘又蹭又蹭,想发骚去外头卖啊,挤在他边上干什么!’ …… 绍临深靠在角落里,看着对方一脸便秘的模样,心底畅快极了。 ‘该!这辈子看你丫的还怎么左拥右抱。’ 不过这种“热闹”也就持续了十几分钟,等他们班的班主任一来,氛围立马一变,个个都严肃的坐回自己位置,心底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第198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4 三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剪着干练的短发,发际线略高,时常板着个脸,看到班上学生都来齐了,当下也不废话。 只强调让他们尽量活着,有能力的同学,力所能及下也帮助下别人。 “这是我们人类生死存亡之际,大家是命运共同体,理应同舟共济。 当然有些不可调节的矛盾,不帮也情有可原,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老班轻咳一声,似是无意般在白纸上用红笔画了个圈,提起纸张当着众人的面一抖,搓成团扔到垃圾桶里。 全班同学发出一声怪笑,转而一个个整齐有序的跟着带队老师往外走。 他们学校的试炼入口就在操场上,此刻附近已经布满了防护的士兵,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因为挑战降临,人口飞速递减,他们这些青葱的树苗,都是国家的希望。 只要有一人崛起,对于国家、对于人类都是不可估量的资源。 操场上,此时人山人海。 在队伍最前边的的高台上,一束光柱忽的拔地而起,最终形成高三米,宽两米的圆形光柱。 光柱内白茫茫一片,所有学生在老师的安排下有序进去。 作为三班头号种子选手,齐盛被安排在最前边,而绍临深则是排在他们班最后边,与前面一个同学距离少说有三米远。 对方满脸嫌弃的模样,仿佛跟他沾上一点关系就能要命似的,捏着鼻子,边警惕回头边往前跑。 对此,绍临深也不在意,没关系最好,省的到时候拖累自己。 临进去前,齐盛还回头瞥了眼绍临深,唇角微勾,眼中意味不明。 ‘傻叉!’绍临深无声开口,气得对方脸色一变。 直到绍临深穿过光柱,眼前一花,人转瞬就出现在一条无尽的公路上。 公路两侧是广阔的草原,而他面前却是一辆儿童滑板车。 本该纯白色的“车”身上,此时到处都是污垢和凹痕,前头两边的轮子有一个掉在地上,后边的一个小轮还有些松动。 不足20厘米宽的踏板,连绍临深一只脚掌放着都难受。 唯一精致的就是把手中间,居然还有个仪表盘,上面呈现有【背包】【好友】【区域频道】【世界频道】【交易中心】五大模块。 【背包】内有十个格子,每个格子只能叠加一百个相同物品。 而【世界频道】每日只能发送一条信息,此刻里面已经有许多留言在上边滚动。 值得注意的是【区域频道】,左上角清楚显示着9999\/。 这表明有人一进场,连三天保护期都没挨过,就倒霉的狗带了。 绍临深随意瞥了眼里面的内容,多数都是在吐槽自己运气不好,开局抽到的载具居然是辆自行车。 当然还有不经意炫耀的,比如id为“盛世辉煌”的家伙,就拍了张摩托的照片传到聊天群里,引得大家羡慕不已。 绍临深双眼微眯,眼中灵光一闪,清晰看到自己头顶上原本赤红如柱的气运,如今被一团黑雾笼罩着,底下还破了个口子,原本的气运像漏斗似的往外倾泄。 不过—— “幡哥!” “咳咳,我在呢,深哥,你找我啥事?” 一道电子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倒真吓了绍临深一跳。 他抬眼一看,就发现那仪表盘两侧突然各多出一颗绿豆大的眼珠子。 那双豆豆眼正咕噜噜转着,发现绍临深在注视自己,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绍临深:“……” 他说呢,怎么这家伙昨个儿这么安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盘古幡见宿主木着张脸看着自己,尴尬的嘿嘿笑了一下,坦白道: “这世界规则卡的比较死,咱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凭空冒出,只能先这么着了。” “不过你放心,别人骑车需要自己动,深哥你有我在,包你站着就能享受沿途的风景。” 说着,祂还控制滑板车准备饶绍临深转了一圈,不过才滑到一半,因为缺了个轮子,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在地。 “哎呀!” “咕噜噜——” 一大一小两轮子在空中倒腾着转个不停,盘古幡的声音还在耳边絮絮叨叨道: “咳,失误,这只是个小小的失误。” “深哥,你帮我把地上那个车轮按上,我还能滑。” “行了,我还有正事找你呢,别贫了。” 绍临深扶额道: “你帮我把气运抽干,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还我。” “啊?那你不是跟衰神转世差不多?”盘古幡被宿主扶起,不解道。 绍临深帮祂按上掉落的前轮,道: “反正死不了,你照做就是。” 那人不是想交换吗? 尽管来。 他反正不急,就先让对方好好体验一天。 于是,原本黑红交织的气运之柱,顷刻间,只剩下一团乌漆嘛黑的黑雾盘旋在绍临深头顶上。 而气运柱底下的破口处,依旧兢兢业业的往虚空输送着黑气,顺带着,柱子上方还有一个豁口正往里倾倒白色的丝线…… * 另一条公路上。 原本正得意洋洋的骑着摩托,四下寻找宝箱的齐盛,突然被一颗石子卡到车轮上,摩托瞬间出现故障,直接急停,导致他整个人从坐垫上腾空而起,倒飞出四五米。 “砰——” 肉体与地面发生碰撞,砸的他半天都起不来。 更倒霉的是,他刚刚下巴恰好戳在地面,不仅里头的牙齿被磕碎,连带着下颌骨都发生移位骨折。 “呜——” 齐盛托着下巴,满嘴是血的从地上爬起来。 还没等他找到频道内的熟人求助,余光就看到边上有一个宝箱正摆在路边。 “唔,沓……侯……了。” 他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当下便往宝箱处跑,全然忘记了课上老师的叮嘱。 手一伸,还没将宝箱彻底打开,里头突然飞出一只硕大的蛇头,冲着齐盛的脖子咬去。 “啊——” 第199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5 齐盛仓皇躲避,虽然没击中要害,右手却被蟒蛇咬出两个大洞,一时间血流不止。 好在三天保护期并没作假,那蟒蛇虽然凶猛无比,牙中却没毒液,齐盛抵抗了许久,累出一身伤,到底是将这蟒蛇打死在地。 但他没想到,自己右手骨折流血,左手小指弯曲变形,脸上缺了一块肉,身上到处是淤青……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箱,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就只有三张卡片。 分别是【发霉面包x2,木材x1,石头x5】,卡片一拿出就掉落成物资。 “艹!” 齐盛气急败坏,一脚就要将地上的石头踹飞,结果东西没少,脚指头却被石头尖扎进肉里,痛得他倒地不起。 一时又扯到裆部,才将将愈合些的伤口被撕裂,裤裆处洇湿一大片,不时还有血液从大腿根往下淌。 齐盛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折磨得险些崩溃,喘了几口粗气,倒底打起精神,撕了上衣,将胳膊和脚趾包扎起来。 至于裤裆里,他强忍着羞耻还是往里头塞了一大块布头先垫着止血。 恰巧【区域频道】里有人“吐槽”自己开出好几瓶初级治疗液,偏偏没有一点食物,正把东西挂到【交易中心】换取食物。 齐盛将下颌骨勉强掰正,想用两片发霉面包换半瓶治疗液,被对方臭骂一顿不说,聊天记录还被挂到【区域频道】公开处刑,说他领不清,脑子有病。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惨了,没想到接下来半天时间,他不是被宝箱里的野兽追着咬,就是摩托车突发状况被摔得七荤八素。 一天下来没了半条命,连一口水都没找到。 唯一有点价值的居然是一卷卫生纸,可这玩意儿就是个三无产品,齐盛拿它擦屁股,不仅粗的剌屁股,一擦立马沾自己一手屎。 眼看天色渐黑,别说收集物资、积攒积分了,他现在是连活着都难。 “该死,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不应该啊。” 齐盛捂着头呢喃。 自从他跟绍临深交换人生后,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从没有过这么倒霉的时候。 偏偏一进游戏,他就跟被诅咒一般,事事不顺。 难道是这个游戏检查出他身上带着系统了? 齐盛心脏猛的一缩,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好半晌才敢联系脑海中的系统,打开面板,却见上边清晰显示着: 【姓名:齐盛 年龄:18岁 身高:185㎝(155㎝) 体重:77㎏(130㎏) 颜值:90(55) 体质:80(63) 当前交换度:45%】 齐盛皱眉:“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问题啊?” 那为什么,他今天这么倒霉? 众所周知,夜间行车不仅危险重重,还会有掠食者出没,要想保证安全只有待在载具上才行。 齐盛现在这副惨状,也不敢赌夜间上路会不会出事,当下只能老老实实将摩托放倒,艰难的侧躺在上边。 不过他也没死心,自己运气差,总不能姓绍的那边也一点物资都没找到吧? 正好他的系统每天能与绑定目标,主动调换一次物品。 齐盛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背包】里存放的十根木材、半卷卫生纸,搓了搓大腿,肿胀青紫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念头微动,却见自己背包内的东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坨粪便??? “绍临深!!!” 齐盛险些气疯。 他辛辛苦苦一整天,就为了交换对方的那……东西? 齐盛现在总算是确定了,对方绝对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昨晚才故意报复自己。 说不定他今天这么倒霉,也是对方害得。 毕竟游戏技能这么多,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抽中了什么霉运卡片,故意用在自己身上。 “狗东西,玩的够狠啊,居然跟老子整这一出。” 面色越发扭曲,结果扯到伤口,又是疼的一阵抽气。 他心底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换的那么狠,自己的动作应该再慢点的。 谁能想到那傻子居然开窍了。 偏偏齐盛的系统绑定目标后,就不能再换绑。 而且齐盛要是过得不如对方好,还会收到系统惩罚,之前从目标身上得到多少,就会十倍的从齐盛身上夺走。 一想到这,齐盛身体都不自觉开始发抖。 他双眼泛红,神色癫狂道: “没关系,这只是一时不顺而已,我就不信那小子能坚持得住不继续开宝箱。” “除非他想死,不然就算东西不放【背包】里,我也一样能交换过来。” 可惜—— 齐盛这边过得凄风苦雨,晚上只能躺在摩托车上,绍临深一整天倒是过得十分顺畅。 他现在的确霉运罩顶,可谁让有人喜欢跟自己交换呢,源源不断的霉运顺着缺口流失,换来对方的气运。 故而,他顶多是走路磕磕绊绊,偶尔吃东西咬到舌头,喝水被呛到罢了,反正这种日子他又不是没过过。 更何况,他是一天不开宝箱,又不代表他的“载具”不能去开宝箱。 既然别人能换走他的气运,那干脆让盘古幡代用不就行了。 反正他已经实验过,只要本人不离载具超过一百米,那就都是安全的。 自己经历那么多个世界,那些气运可不是纸糊的,只要那家伙勤快些,安全期内将载具升级成房车都不是梦。 所以, 绍临深的确全程不沾手。 一整天没碰过半个宝箱,【背包】里除了一坨代谢物,也没存放其他东西。 那是因着他的东西都装到自己空间里了,好歹是上古神器,想从祂身上偷走东西,简直痴心妄想。 因此,他们只花了不过半天时间,就凑够了升级的材料。 【是否消耗木板x10,金属x10,橡胶x10进行升级?】 【是\/否】 绍临深默念【是】 白光散去,原本的儿童基础款滑板车,瞬间晋升为成人款电动滑板车。 上头不仅多了一个座位,脚下的踏板也加宽了,底盘被抬高不说,三个轮子也变成四个轮的。 当天晚上,绍临深便将滑板车放倒,上边铺了一块从【交易中心】换来的大木板,人躺在上面,除了没有被子盖着有些微凉,感觉也还可以。 不过他查看过游戏面板,知道下一轮载具升级的材料翻倍,需要【电子元件x10,玻璃x100,金属x100,木材x100】 但他不急。 如今,【交易中心】里,谁不知道“第一神器”这个id是个物资丰富的大佬,只要大家手头有他需要的东西,都愿意找他换。 一时间,【区域频道】内马屁拍的震天响,倒把偷偷窥屏的齐盛酸的半死。 偏偏这人吃不够教训,第二天居然还敢继续跟绍临深交换。 结果显而易见的,这人除了把自己搞得更加狼狈外,压根啥也没捞到,还倒赔了一天的物资给绍临深。 更惨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高体重都发生了大变化。 盖因不管原先大家在外面携带了什么东西,在进入游戏后,都只剩下一身统一的合体长袖长裤。 可齐盛却发现,自己的裤腿长出一截不说,原本修身的裤子,现在都跟紧身裤一样绷在腿上。 就是脸上的肌肤,这会儿也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齐盛吓得不轻,立马点开系统面板将交换进度暂停…… 第200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6 对方一有动作,绍临深这边当即就有所感应。 他眼中灵光汇聚,看着自己头顶气运柱的缺口暂时停止流动,眉头微挑,立马让盘古幡将气运给他还回来。 那二百斤的身子灵活地跳起,将载具上的木板收回空间,一屁股坐在滑板车上,兴奋道: “幡哥,赶紧的,咱们现在就出发,多开点宝箱去。” 漆黑如墨的公路上,只有一辆跟涂了荧光剂的电动滑板车在路间行驶着,那慢腾腾的速度,也就比常人走路快上一点。 尤其是座位上那庞大的身躯,更衬得底下的载具越发娇小玲珑。 又当载具又当车灯的盘古幡,清咳一声,道: “深哥,咱没必要这么拼命吧,明天还在保护期呢,咱又不急,你这大晚上行车很容易碰上……” 可惜祂话都没说完,从路边就窜出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硕大的黑影顾的朝绍临深扑来。 “幡哥,你个乌鸦嘴!” 绍临深哪怕身形肥胖也不妨碍他灵活闪位,见状单脚往边上一跳,从滑板车上飞速下来,握着把手,将滑板车当铜锤左右抡。 盘古幡猝不及防之下,被当成武器狠狠朝着三只半人多高的野狼砸去,上古神器的威名可不是盖的,哪怕披了身马甲,依旧将这些野狼抡成一堆烂肉。 “呼——” 绍临深拖着胖乎乎的身子,还没喘匀气,眼前白光一闪,三只野狼,直接分解成两块各五斤重的狼肉,以及一张削制好的狼皮。 “不错不错,还有意外收获呢。” 绍临深那张总算能看清些许轮廓的面庞上,满是喜色道: “正好缺件睡觉用的毯子,现在齐全了。” 虽说这两天的气温都维持在一个温暖舒适的区域值上,但绍临深还是觉得晚上不在肚子盖点东西,总好像缺了点什么,连睡觉都不香了。 经过这两天的收集,绍临深除了载具升级缓慢,物资倒不少。 他粗略翻了下空间,排除其他世界的东西不算,就这两天的就有不少囤积。 食物、水:五斤狼肉x2、矿泉水500mlx4、纯麦面包x6、苹果x2、馒头x1。 升级材料:金属x35、木材x40、玻璃x25、电子元件x5。 其他有:初级治疗液x1、解毒液x1、能量块x3、棉拖x1、狼皮x1。 先前绍临深是怕自己运气不好,夜晚行车加剧危险程度,现在那边胆怯,不敢盗取东西,他可得抓紧时间升级载具。 他可没忘这回的试炼可是持续近一个月时间。 后头七天一个轮回的天灾,都不晓得会遇到什么情况,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进入公路挑战的第二天晚上,就在k701区域内的试炼者们还在睡梦中时,一个卷王就这么悄摸摸出现了。 直到仪表盘上时间指向早晨六点时,原本还是漆黑一片的天空,瞬间亮堂起来,就跟玩闹似的,连过渡都没有,人们头顶上的太阳也重新挂到天上。 而熬了一个通宵的绍临深,这会儿依旧精神抖擞的坐在滑板车面上,看着自己还差15块橡胶、20块玻璃,就能重新升级载具,立马点进【区域频道】开始摇人。 【一瓶500ml水换15块橡胶或玻璃,一块全麦50克的面包换10块橡胶或玻璃,已经挂交易中心了,不讲价,先到先得。】 群里瞬间炸开锅,有人开始抱怨起来。 【靠,谁不知道这是安全期最后一天了,一瓶矿泉水就想换走15块橡胶或玻璃?存心想讹人呢。】 【可不是嘛,一块面包而已,当谁没有呢,居然还要10块橡胶或玻璃,大家都别上当,他要不降价,我们就不换。】 【这个第一神器哪冒出来的,怎么这两天都在换东西,运气也太好了吧。他都这么有本事了,凭什么不接济一下我们?居然还要换东西。】 【大家说的对,不管大家是不是同校同学,总归都是人类,做人不能太自私。既然有能力,就该帮助一下别人。】 【楼上的乞丐们,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人家神器大佬的物资抢手的很,等你们聊完,早没了。】 【唉,你提醒他们干嘛?难得看到一群傻子在唱大戏,正看的起劲儿呢。】 【呜呜,哪个牲口手速这么快,我都以为自己够快了,居然还是没抢到。】 …… 绍临深一边坐在滑板车上吃着早餐,一边分神看聊天。 他拍了拍掉在身上的面包屑,点击游戏面板,就看到上边显示: 【是否消耗电子元件x10,玻璃x100,金属x100,木材x100进行升级?】 【是\/否】 【是】 眼前白光一闪,绍临深身下的座位瞬间扩展开,并在旁边多出一个副驾驶位,身后同时多出两个座位。 四周笼罩的白光散去,一辆有些残破的四轮迷你电动车出现在眼前。 与此同时,一声游戏播报在每个人脑中响起。 【叮!】 【恭喜玩家“第一神器”成功升级k701区第一辆四轮电动车,获得领头车主称号,奖励钻石宝箱一个。】 钻石!竟是罕见的钻石宝箱! 齐盛心底酸的能把自己怄死。 他这两天过得水深火热,原本领先其他人一大截的摩托,两天过去,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那些原本拖着木板车或自行车的衰鬼们,至少也升级过一回,换乘成三蹦子。 而他,别说载具升级,如今连吃的都没有,伤口还因为没有药物治疗开始发炎。 现在,他的右手因为骨折,完全使不上劲不说,连脱臼骨折后的下颌骨也开始前倾,隐隐有像鞋拔子的形状靠拢。 齐盛羞恼的一把将后视镜拧开,愤恨地拍着仪表盘,低吼道: “绍临深!都是你害得,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当个工具人,要不是你拖累我,这个领头车主头衔一定是我的。” “老天真不公平,凭什么让你父母双全后,还有好相貌、好运道、好天赋?” “那都该是我的才对,是我的!!” 许是感受到宿主情绪波动巨大,原本寄居在脑中的系统突然将面板弹出,凑到齐盛跟前。 上边硕大鲜红的字迹不断闪烁着。 【警告!】 【绑定目标当前幸福度过高,请宿主及时处理,一旦相差值超过50%,本系统将对宿主进行惩罚。】 第201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7 齐盛心头一跳,冷汗瞬间冒出。 他不由想起曾经自己那副矮挫胖的丑样儿,原本还咬牙切齿的神情都变得惊惧起来。 下意识的,他抬手就要点开系统面板中的交换进度条,可就在即将点击的一刹那,想到这两天的遭遇,心头莫名闪过一抹畏惧。 ‘不行,万一那家伙还在倒霉中,岂不是反过来又坑了我自己?’ 过了今天,可就要脱离游戏的安全保护期,他要是再不赶紧升级载具,指不定晚上就会遭遇不明物袭击。 公路上,齐盛的神情反复变化,好半晌才艰难地将手指挪开。 他得先升级载具再说,要是迟了,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 而另一条无尽的公路上。 绍临深坐在迷你电动车内,满脸嫌弃的不行。 这游戏做事咋抠抠搜搜的。 既然都升级了,还给他整这出。 车窗卡在底下摇不上去,想关窗还得手动去把玻璃扒拉上来;没有车灯;没有内部照明灯;没有空调;没有换气扇;挡风玻璃是碎裂的;雨刮器有一个还不能动…… 绍临深挪了挪屁股,发觉就连身下的坐垫,也是一块垫了些海绵的木板。 “他大爷的!” 绍临深无奈扶额。 这小破车长不过三米,宽不到一米半,他就是想躺下休息,连脚都伸……呃,好吧,还是能伸开的。 绍临深满脸铁青,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就是个矮冬瓜,哪怕是如今从齐盛身上讨回一小部分,身高也还没超过一米六。 他有心想从空间拿点物资出来填补上,想了想,为避免引起这个世界的注意,还是准备去【交易中心】交换。 不过他熬了一晚上,现在人困体乏,还是得躺下休息会儿。 看了眼仪表盘左右的豆豆眼,计上心头,绍临深当下笑眯眯地冲盘古幡道: “幡哥,反正白天相对安全,你现在已经也是个成熟的电动车了,应该自己学会开车、找宝箱,加油干,我看好你呦。” 盘古幡瞬间怒了: “呦你个大头鬼啊呦,我连只手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开宝箱?” 绍临深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将靠背放下,道: “这容易啊,我出去给车门上绑了两根木棍,遇到宝箱时你自己挑开不就成了。 要是宝箱里冒出啥稀奇古怪的野兽,你直接撞过去,反正你也不怕散架。咱们意思一下,装装样子就得了,你还真让我吃苦受累啊? 哦对了,你记得帮我到【交易中心】换点材料回来,至于车上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 盘古幡无话可说,自己挑的宿主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这一觉,绍临深直接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现整辆车子大变样不说,连自己身侧还贴心的被放了一盒盒饭。 “……幡哥,你可真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兄弟,我要离了你,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绍临深感动得眼泪都从嘴角流出,赶紧扒拉了一口饭,总算缓解胃里的难受劲儿。 一人一神器正唠嗑着,仪表盘上的【好友】模块突然有人私加自己。 绍临深点开一看,发现是有人想用图纸兑换初级治疗液。 对面那哥们也实惨,开宝箱的时候恰巧碰上鬣狗不说,还被咬了屁股,弄得有点菊花残,现在急需修复创伤。 绍临深看了眼对方发来的照片,发现是一张太阳能板制作图纸。 想了想,虽然自己的“车”全方位节能环保,压根不耗电不耗油,到可以弄出来卖给别人不是。 不就是一瓶初级治疗液么,看这哥们挺可怜的,绍临深干脆利落的买下。 他这边过得潇洒,齐盛那头也没消停。 这家伙通过观察【区域频道】里大家聊天时那些人的口癖、取名习惯等,果真让他找到几名同校同学。 依靠着齐盛以前积累起来的信誉,外加一点美色勾引,总算是将身上的伤控制住。 尤其是他那张脸,虽然颜值掉档一个层次,却也能打败大多数人。 现在,齐盛塞满一整列的【好友】中,就有两个被他糊弄的冤种一号和冤种二号。 【冤种一号:盛世妹子,哥刚开出一个宝箱,里面就有一块面包,哥吃的时候都想着你呢,已经发给你了,注意查收。】 齐盛一个立马直起身,打开面板一看,好家伙,说是面包,结果还没瓶盖大,还是被人用牙齿啃出来的一个爱心。 齐盛恶心的不行,可为了能早点升级载具,也是豁出去了。 当即夹着嗓子,娇娇柔柔发语音道: “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好爱你哦,么么哒。” “对了,哥哥,你那边有金属块吗?能不能给人家一点点呀。 呜呜,人家现在还只能骑着自行车啦,屁屁坐的痛死了。” 对面的人回复也很快,表示自己能给两块金属,不过要求齐盛再发一张自己美照过去。 “艹,死变态。” 齐盛嘴上骂骂咧咧,动作却是很快,不仅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在邵临深那儿换到的假发套,还扯开衣领,露出大半肩膀。 侧着脸嘟嘴托腮,一连拍了十几张照片,挑挑拣拣才发出一张,剩下的还保存在游戏面板里备用。 等他好不容易骗到金属块,【好友】面板又响个不停。 定睛一看,全是另一个冤种发来的骚话。 齐盛翻着白眼拉到最后,才看到对方准备送自己半瓶水。 他才接到手上,仰头喝了一口水,却感觉味道有点怪怪的,但因着口渴,还是咽了下去。 没成想,下一刻就看到对方发的消息。 【盛世妹子,刚刚的水你喝了吗?有没有感觉到哥哥满满的爱意?那可是哥在嘴里含了半天,温热了才给你送过去的,保证冷不着你。】 “呕——” 齐盛瞬间吐的撕心裂肺,恨不能将胃都给掏出来洗一洗。 偏偏对面的人还不消停,居然还发了张自己单手撑下巴、食指扶鼻梁的“帅照”。 照片里,对方顶着一张马脸、嘴厚如香肠,蒜头鼻,眯眯眼,一头可以炒菜的头发被寽到后面,额头又凸又大,活像寿星公转世。 齐盛无意瞥了一眼,恨不能将手里的水瓶砸到对方脸上,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将对方拉黑。 却完全没注意到,脑中的交换人生系统中,面板忽然闪烁了几下,原本已经到达45%的进度条,瞬间掉至25%。 时光飞逝,正当所有玩家都想赶着最后一天多开些宝箱,有些还没来得及升级至四轮载具的玩家们,更是铤而走险,宁愿大晚上骑车上路,也想多弄些材料出来。 只半天功夫,游戏内就死伤无数玩家。 第四天,凌晨。 公路外的景色瞬间变幻,气温骤降,许多玩家直接被冷醒…… 第202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8 大半夜,天地骤然变色,公路外忽的白茫茫一片,原本绿油油的草地转瞬间就盖上了一层白霜。 一阵冷风吹过,路中间的小轿车车窗凝起道道霜花。 绍临深窝在车内睡得香甜,哪怕群里呼天抢地哀嚎不断,他依旧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盘古幡两颗眼珠子转了转,发现【好友】面板滴滴滴响个不停,还贴心的调低音量,转而帮忙料理事情。 【第一神器: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咸鱼不翻身:大佬,你可算醒了,咱们区域人都死一半了,基本都是没挨住冻死的,你那还有什么保暖的东西不?我可以拿其他的换。】 【萌量十足:50块玻璃换一件外套,您要觉得行,咱们立马交易?】 【一缕秋枫:神器老哥,你之前说的能量块还有吗?多少材料肯出?这鬼天气太冷了,实在熬不住了。】 【秋裤外穿:大佬救命啊,您那还有多余材料吗?我拿图纸跟你换。】 …… “滴滴滴!” “滴滴滴!” 不论是群内还是私发,各个游戏模块内都在响个不停。 盘古幡瞬间激动不已。 这不是给咱送功德的好机会么,抬眼一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宿主,立马嫌弃的不行。 空调关掉,车门全打开,控制座椅直接连人带毯子弹出车外。 一声大吼震耳欲聋: “深哥,睡毛睡,还不起来干活!” “砰——” 一道沉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伴随着男人低哑的抽气声,盘古幡有些心虚的悄悄将轿车开到几米外,看着裹着毯子过来的宿主,语气夸张道: “哎呀,深哥,你这啥时候梦游出去的,我都没瞧见。” “唉,快快快,赶紧进来,外头冷,可别冻感冒了。” 说着,祂还有模有样的控制车门打开,不知何时又重新打开的空调热气往外一冲,越发衬的车里车外简直两个世界。 绍临深咬牙切齿的笑道: “你还挺贴心啊,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声谢谢?” “不、不客气?!!”盘古幡小声回嘴。 祂眨了眨眼睛,发现宿主脸黑如锅底,担心这小气鬼心里给祂记小本本上算账,赶紧转移话题道: “深哥,你赶紧看群消息,就大半天时间群里人便少了几十个,刚刚还有人问你求换物资呢。” “其中一个想用图纸交换升级材料,是制作草纸的图纸。你上个世界不是会画符么,咱们试试能不能画个调温符,不仅能换取材料,还是赚功德的好机会啊。” 绍临深坐在驾驶位上,抬眼看向仪表盘中的消息: 【k701区:当前人数735\/】 一晚上死了近百人,除了因为失温冻死外,还有些是因为没及时升级载具,将身体裸露在外,而遭遇不明物攻击的情况。 绍临深长叹一声,他刚刚站在公路上就感受到路边有东西在靠近,因为车子离得近,才没立马攻击过来。 这几天绍临深都在暗中修炼功夫,倒是积攒了些许灵气,他先试着在一块布头上画符。 失败两回后,还真让他将调温符给弄了出来。 看来,只要他们没有凭空将其他世界的东西拿出来,还是有许多空子可钻的。 “幡哥,你问问卖图纸的,需要多少材料?” 盘古幡当即转述:“70根木材,50块玻璃和39块金属。” “不行,太贵了。” 绍临深摇头。 “这个图纸对我们有用处,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却不如升级材料有用。” “你告诉他,材料减半,但可以再给他两张保温道具,每个能用两个小时。” 说罢,绍临深就由着盘古幡去交涉,自己则是开着车一路行驶在公路上。 * 另一边。 齐盛此时还蜷缩在车斗内,因着空间狭小,他连脚都伸不开。 “呼呼——” 外头冷风肆虐,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野兽的嚎叫声。 齐盛吓得浑身颤抖,面色青白一片,也不知是冷还是吓的。 他头顶上是一张用几块木板拼接起来的“车棚”,两头架在护栏上,距离脑袋不到巴掌宽,还不时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冻得他险些半边身子都失去知觉。 艰难的翻了个身,齐盛不停在群里发消息,可惜这会儿大家都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搭理他。 被吵得烦了,原本因皮薄被他借走物资的同学,还反过问他归还东西。 齐盛立马装死,嘴里更是咒骂不停。 “呸,狗眼看人低的垃圾,等老子挺过这关,以后你们就是求着我,我都不待搭理你们的。” “不就是一点吃的喝的么,都是同学,居然还这么斤斤计较,活该你们挨饿受冻。” “该死的绍临深,要不是你害我浪费了三天时间,我至于混得这么惨吗,狗东西,迟早不得好死。” …… “嗯?这是什么?” 齐盛正骂的起劲儿,忽然发现有人在【交易中心】挂了一堆巴掌大的长方形纸条,纸上还被人用木炭随意涂鸦。 介绍上说是什么调温符,贴在身上能形成保护膜,保持2个小时内浑身都是舒适温暖的状态。 齐盛不屑:“嘁,疯了吧,就这么个破玩意送我都嫌脏手,居然还要两根木材一张,糊弄鬼呢。” 没成想,他才说完这话,就眼瞧见上边的100张符纸顷刻间被瓜分殆尽,末了,还有人在下边继续求符纸的。 齐盛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不死心往【区域频道】内悄摸摸窥屏半晌,才知道这玩意还真有用。 他翻了翻【背包】发现自己升级载具后,还剩了几根木材,立马兴奋的转到【交易中心】。 可等了好久,才看到对面的人将符纸挂上,齐盛急忙点击交换,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按都没有任何反应。 “艹,居然被拉黑了?” “有生意都不做,无冤无仇的凭什么拉黑……” 齐盛那胖了一大圈的脸上气得越发鼓涨,许久不用的脑子倒是灵光一回,当即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 “是他,绍临深!!!” 第203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9 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公路,齐盛嫉妒得眼睛都绿了。 自己在这忍饥挨饿,又是受伤又是被冻的,人家倒好,还做起生意来了。 明明是一直被自己当狗耍,踩在脚底下的烂泥,现在却混得风生水起。 “一定是那个车主钻石宝箱开出什么技能卷轴,该死,那本来是我的东西才对。” “那个小偷,杂碎,竟敢抢了我的机缘。” 齐盛恨不能立马戳破这狗东西的真面目,手都点在【区域频道】的页面上了,却又硬生生忍下。 “不行,现在戳破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应该先将那人的技能和物资全抢过来,最后再揭露对方的真实身份,让所有人唾弃他。” 齐盛越想越激动,恨不能立马就将东西换过来,因着动作幅度过大,还撞到头顶的木板,疼得他直抽冷气。 可惜—— 那边前脚刚动手,后脚邵临深立马感应到。 捏着木炭的手一顿,转头就吩咐盘古幡直接将气运抽空。 末了,他还在【交易中心】挂了暂停售卖的牌子,原因是“小人作祟”。 现在区域内大家都指望符纸保命,发现没得买了,可不闹翻天,群里个个都在声讨这个“小人”究竟是谁。 “绍临深!你个卑鄙小人,你就是存心见不得我好。” 齐盛现在时时刻刻盯着对方,看到绍临深故意内涵自己,气得头顶都在冒烟。 可转念一想,对方没法画符,不就表明系统交换成功了么。 齐盛兴奋不已,立马就将“第一神器”这个id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一名班上的同学。 对方平时就是个大嘴巴,先前因为一张符纸收两根木材的事情,在群里逼逼赖赖说卖家是发灾难财。 说他们都是同一个区域的,本就该同舟共济,怎么还收费这么贵。 还不停鼓动大家对“绍临深”的马甲进行攻击,偏偏还真有几个脑子有病的家伙在群里附和,被绍临深加入黑名单后,发现买不了符纸,这才服软道歉。 但任凭这几个蠢货怎么赌咒发誓,隔空喊话,绍临深都当他们是在放屁。 时间一久,这五个人恼羞成怒,直接在群里不停开骂。 齐盛正巧赶在这时候告密,对方一听立马激动的不行,甚至还在群里叫破绍临深的称呼。 【绍临深,你个无耻小人,明明有能力帮助大家,偏偏趁火打劫,还叫什么“第一神器”,呸,我看直接叫“第一小人”算了。】 【楼上的,你说真的,那个“第一神器”真是??高中的绍临深?】 【我骗你们干啥?就是三班那个矮冬瓜,那家伙平时长得猥琐就算了,没想到心还那么黑。 我可打听过了,用特定的图纸生成草纸,一根木材就能产出十张草纸了,这丑八怪还讹我们两根木材,不是无耻小人,还是什么?】 群里顿时炸开锅,那些知道绍临深底细的同校、同班的学生,都开始疯狂艾特他,言辞虽然说不上多难听,可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个个跟眼睛长在天上一样,开口就是问他要调温符,说的倒是好听,什么先欠着,等试炼结束用积分还。 对于这种拎不清的傻蛋,绍临深一般都是加入黑名单,让他们一点好处都沾不着,甚至放出话,谁要是拿着他的符纸倒卖给这些人,通通拉黑处理。 群里原本还在跟风的人,立马销声匿迹,至于那些破防的傻蛋们,谁都没当他们是一回事。 这种人反正活不长,跟他们可没什么好争辩的。 倒是齐盛发现绍临深被人敌视,兴奋的恨不能拍手叫好,自己还没画出一张符纸呢,就开始大言不惭的表示他也会画。 更是当场夸下海口,表示稍后也在【交易中心】挂上调温符售卖,还只收取一根木材。 【毕竟画符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精力的,我就挣个辛苦钱,大家可不要嫌弃。】 【楼上说的哪里话,要不是有你在,我们还得继续被骗下去呢。】 【是啊是啊,我们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抱怨呢?】 【瞧瞧,这才是为人着想的典范,不像是某人,趁火打劫,吃人血馒头。】 …… 看到齐盛发布的消息,群里原本还在观望的一部分人也开始下场,一个个连符纸的影儿都没看到,就迫不及待拉踩绍临深。 齐盛这一刻仿佛又回到试炼前的状态,整个人志得意满地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又用骗来的打火机烧焦木板,准备学对方开始画符售卖。 可他手举着木炭等了半天,脑袋依旧空空如也就算了,连手都没动一下,压根不像以前那样,一交换完就能获得对方的知识和能力。 殊不知,就因着他贪心的举动,原本还白中泛红的气运之柱,顷刻间倒灌进无数黑雾,直接将他的运势破掉不说,连带自身气运也被调走大半。 另外,齐盛原本放在【背包】中的一些材料和食物,这会儿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画着小丑模样的草纸。 “不——” “不可能,怎么什么都没交换过来,那些木材呢?技能呢?还有他手里的那些物资呢?” 齐盛眼中充血,不可置信的在【背包】中来回翻找,最后恼羞成怒将那张草纸撕得粉碎。 突然,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车斗,巨大的风力直接将本就不稳的木板掀翻在地,齐盛被风吹的瑟瑟发抖。 正要伸手将木板抓住,手探出车斗的那一刻,却被早就守候多时的一只夜行生物咬住手腕。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入耳中,随后,齐盛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传遍周身。 “啊!!!” 他捂着断手在车斗里不住翻滚,将本就单薄的车身晃得摇摇欲坠。 那汹涌而出的鲜血淋湿衣服,连带车上都积了一摊的血。 哀嚎声在公路上传的越来越远,鲜血的味道更是引得越来越多的野兽在附近让徘徊不断。 齐盛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看着空荡荡的【背包】,正想要求助【好友】面板上的那些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却发现自己假扮女人的事情被捅了出来。 这会儿,群里到处都是在艾特他的消息,更让齐盛难堪的是,绍临深那狗东西居然在【交易中心】公开售卖一块生肉…… 第204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0 “滴滴滴!” “滴滴滴!” 游戏面板上消息不停弹出,都是催促齐盛赶紧将调温符的玩家。 其中最为激动的,却当属被他当作冤大头的两个玩家。 一开始两人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妹子是个男人,可谁让齐盛跳得太欢,又是在群里不停冒头,又是在【交易中心】售卖调温符。 得益于那位大嘴巴同学的宣传,齐盛在暴露绍临深身份的同时,何尝不是将自己的底细泄露得一干二净。 那些同校、同班还活着的学生,看到齐盛有利可图,个个在群里拉关系,甚至不停艾特齐盛的大有人在。 两位冤种玩家这一看,这不是自己妹子的id么,怎么他们都在说对方是个男生? 双方一打听,齐盛装女人骗物资的事情,可不被当场捅破。 “滴滴滴!” 【齐盛,你个狗杂 种,赶紧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你个大男人不好好自食其力,居然装女人骗物资?】 【楼上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跟齐盛也认识,大家都是一个班的,这人平时挺大方的啊,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对对对,你们要说那姓绍的会骗人,我们还信,毕竟那人在学校就经常违反纪律、偷盗撒谎,好几次都是齐同学帮忙解决的。】 【你们都别吵了,没发现气温又开始下降了吗?还是让那个齐盛赶紧把符纸挂上去吧。先前的调温符我都用完了,现在躲在车里,只能靠身体硬扛。】 【说的那么可怜,你倒是开空调啊,人家画符不用时间呐。咳,那位齐盛同学,你别急,只要能把调温符画出来,就是让我们多等一会也没关系。】 【呸,马屁精,车里开空调你当不用耗油啊?要是用光油量,还开不开车了?神器大佬的符纸我们用过,可你们吹捧的那什么齐同学,我们可没看见对方的半张符纸。】 此话一出,群里多少安静下来。 随即,越来越多的玩家开始催促齐盛售卖符纸的。 一根木材换一张调温符,大家稍微努力一把,哪怕最低级的黑铁宝箱内都能搜刮到一两根。 可惜—— 齐盛现在压根没心思搭理这些人的消息。 他眼中除了【交易中心】里那块被绍临深售卖的生肉,压根分出去任何心神。 那生肉已经被人剁成好几块,就这样随意的堆在一起,下边还标注是“白眼狼的孽\/根”,说是吃啥补啥,现在清仓大甩卖,只要一根木材就能带走一小块。 有人在下边吐槽这鬼玩意儿一看就不新鲜,还是生的,傻子才想要,可偏偏有些猎奇或者觉得好歹是食物的玩家下手拍了几单。 一时间,面板上只就剩下一个蛋丸和一小块的外皮还没人买。 齐盛却看得生生呕出一口鲜血,只觉腹下痛得要死,捂在胳膊处的力道都加重几分。 别人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可齐盛对着它朝夕相处十八年,怎么会不知那生肉的出处。 他目眦欲裂的大吼道: “绍临深!你个禽兽不如的人渣,你怎么敢啊,怎么敢这么做。” “啊——” 齐盛无能狂怒地嘶吼着,身上的伤口此时还在源源不断渗出鲜血,疼痛将他生生从仇恨中唤醒。 灵光一现,他突然直起身,想到一个问题。 ‘自己的小兄弟早在试炼前就失去了,为什么他能把东西带进来?’ “难道他也有一个系统?” 齐盛浑身冷汗涔涔,想到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以及那人跟以往大相径庭的行为举止。 齐盛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懊恼自己醒悟的太晚。 凭借他对绍临深的了解,那家伙要是能知道自己暗地里动的手脚,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这么多年? 更不用说,还将齐盛害成了一个残废。 “对,一定是这样的,要么那人压根不是绍临深,要么就是对方也有其他奇遇。” 齐盛嘴里喃喃自语,眼中光芒却越来越盛。 将游戏里的东西带出去可以,大家可从没听说能把游戏外的东西带进来,要是有这能力,人们就不会死伤这么多了。 这个消息要是运作得当,定然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齐盛兴奋的咧嘴大笑,看着缺失半截的右手臂,眼中的恶意好似要溢出来般。 但还不待他有所动作,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脑中瞬间爆发。 “啊!!!” 【叮,警告!】 【当前交换进度退至6%,若是宿主无法提升交换进度,系统将采取非常规手段进行惩罚,并收取宿主的一切。】 系统的电子音在齐盛脑海中不断响起,那源源不断的电击惩戒痛得齐盛当场失禁,哭求不止。 “咔嚓——”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盛突然感觉衣服将自己勒得喘不过气。 尤其是那又短又粗的脖子,直接将衣领陷进肉里,生生勒出一道凹槽。 “咳咳!” 齐盛咳嗽的眼泪鼻涕同时冒出,正想抬手擦拭,却发现自己此刻竟胖成了一个球,半躺在车斗内,将空间挤得满满当当,连翻个身都困难。 原本合体的衣服变成破破烂烂的布条挂在身上,脚下的鞋子挤得两只猪蹄淤血发青。 齐盛慌忙抬眼看向后视镜,那双小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体型臃肿,矮如冬瓜,皮肤松弛粗糙,脸庞大如面盆,塌鼻厚嘴唇,小眼粗眉,乍一看宛若野猪成精般,吓得齐盛肝胆俱裂,抬手一下下甩着自己的脸。 嘶吼道:“不,这不是我,我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我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在做噩梦,快醒来啊,醒来就没事了。” “啪、啪、啪……” 重重的巴掌摔在脸上,将本就厚实的脸庞又肿胀一圈。 原本清朗的少年音也变得沙哑又尖锐,听在耳中就好似被勒住脖子的大公鸡一般,令人寒毛直竖。 齐盛眼前阵阵发黑,既有失血过多的原因,也是心神恍惚引起。 他看着镜子的“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抠在镜片上,大吼大叫: “绍临深!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把我的样子还回来,听到没?还给我!” …… “滴滴滴!” 群里依旧在不停发消息催促,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玩家开始愤怒起来。 都在指责齐盛故意害人,没本事非要出来瞎胡闹,害得他们现在买不到符纸。 那些物资丰富的玩家倒是还忍得住,可本就需要靠调温符保命的玩家,都开始跑到绍临深那边,不住哀求道歉。 不少人还表示哪怕提升价格,三根或四根木材交换一张调温符也可以,但这些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一般,压根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时间,齐盛犹如过街老鼠般,成为k701区域的公敌。 而他本人此时却在交换系统的有一次电击下,回过神,神色阴翳的在群里不断翻找着玩家的od,并挑选了几个混得好,且外面势力不小的玩家,同时发去一段消息。 第205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1 【“第一神器”能将游戏外的东西带进来。】 这个消息一发出去,立马引起轩然大波。 几个开着轿车行驶在公路上的玩家豁然停下车速,眼中神色惊疑不定。 有思索一会儿最后嗤之以鼻的,自然也有野心勃勃接连发问的人。 【想知道具体情况,给我一瓶初级治疗液,或者疗伤的膏药也行。】 齐盛趁机提要求。 为了活命,他此时什么礼义廉耻都不在乎了,只要有人上钩,哪怕是让他当场脱裤子拍照也都愿意。 一群人私下密谋着,另一条公路上,绍临深正在整理着先前得来的钻石宝箱。 【获得房车图纸x1,大肉包x20,500ml矿泉水x10,初级植物技能卷轴x1,金属块x70,橡胶x70,电子元件x30,攻击炮台碎片x2】 绍临深早就想换掉现在这辆四轮电动车,一看有房车图纸,立马就察看起来,发现升级材料只是电动车的两倍,当即从空间里将所有所需材料掏出。 【是否消耗电子元件 x20,玻璃x200,金属x200,木材x200,橡胶x200进行升级? 】 【是\/否】 绍临深心念一动,选择是,熟悉的白光亮起,原本迷你电动车转瞬间变成一辆长5米99,宽2米65,高3米23的中小型房车。 车内设施精简,配有生活所必需品,可供使用者烹饪、睡眠、洗浴等。 绍临深从驾驶位起身往后走,径直躺倒在后头的床铺上,柔软舒适的床铺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他看到从仪表盘上方投影出的游戏面板,看着群里不断有人在艾特他,绍临深还是打起精神坐到卡座上开始画符。 他们这回试炼得在游戏中待满一个月,而除却前三天的安全期外,每隔七天遭遇一次天灾。 现在是极寒天灾降临,才第一天外头的天气已经下降至零下二十度。 他让玩家用木材换取调温符,也是希望多积攒一些符纸,要不然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到那时,玩家们也很难再出去寻找宝箱的机会。 功德他需要,但却不想让大家觉得理所当然,升米恩斗米仇,他可不想惯着大家。 当然,要是有人想用其他物资交换,绍临深也不反对,毕竟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东西多。 这般想着,盘古幡的声音突然从前边响起。 “深哥,出大事了,有人在【交易中心】跟咱抢生意呢,我们买卖调温符,他们也卖。 还不要脸的喊话一根木材给两张符纸,他大爷的,这些人竟然比那姓齐的还能吹。” “什么?” 绍临深闻言抬头,已经重新恢复妈生脸的他,在光线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轮廓立体,五官清俊,身形挺拔高挑,气质出众。 这调温符可是他用灵力注入而成,缺了这样东西的加成,不过是一张涂鸦画纸罢了。 他凑到面板上,看着【交易中心】上对方售卖的符纸,发现里头的符文走势跟自己亲笔绘制的分毫不差,要是说一比一复制粘贴的他都信。 绍临深恰巧知道游戏中,有一种技能就是能够复制所有接触到的事物,其复制还原程度则受拥有者的能力限制。 绍临深托【好友】面板中的一玩家帮忙购置了两张,拿到手后,发现这东西虽然比不上自己亲手绘制的调温符,但也算是异界版的暖宝宝贴。 果然,群里那些购买后发现货不对板的玩家,当场就闹腾起来,偏偏卖家还直接嘲讽他们穷疯了。 都知道一根木材换两张符纸便宜,这里面要没点猫腻,谁会去干? 难道真指望人家是来做慈善呐。 绍临深也不管,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倒是盘古幡一直气鼓鼓道: “这些冒牌货,挂羊头卖狗肉,扰乱市场价格,叫什么调温符,干脆直接改名叫暖宝宝贴算了。” “哼,真是岂有此理。” 听着对方的碎碎念,绍临深笑着摇头,正准备将手头上的一叠调温符重新挂到【交易中心】,就听游戏面板上“滴滴滴”响个不停。 “深哥。有人找你。” 盘古幡一边控制房车行驶,一边还要留意路边的宝箱。 【获得棉花10斤】 【获得金属块x2 】 【获得炒饭x5】 【获得女士内衣x5 】 …… 物资零零散散的增加着,盘古幡挑拣着放入空间,一些没用的东西,直接挂到【交易中心】进行售卖。 目前,交易板块还只能以物易物,那些商城物品都暂未开放,等什么时候解锁了商城,就能通过赚取积分进行购置所需商品。 绍临深不慌不忙将手里的事情忙完后,才慢悠悠坐回驾驶位上,看着面板中,有人给自己私发的消息,眉头一皱,转而嗤笑出声。 他手指微动,直接将其加入黑名单。 另一边,由六人组成的聊天群内,这会儿正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有人突然在群里发言道: “你们还能给那姓绍的发送消息吗?我这边好像被他拉黑了。” “我这边也是。” “我也是。” “一样。” …… 群里有人突然怒道:“这人真是不识抬举,我们好心拉他入伙,给他向上攀登的机会,居然还敢拿娇。” “哼,等出了游戏,看老子不整死他。” 另一条公路上,一名满脸桀骜的年轻男子边开车,边往小群里发送消息,眼中满是阴翳之色。 他单手点开齐盛的id,口气强硬道: “你先前不是说有办法给那姓绍的使绊子么?拿了我这么多东西,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该知道欺骗我宋秦峻的下场。” 此时的齐盛看到消息,却没有任何慌张之色,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中甚至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那只被砍断的右手也安上了机械臂,正灵活的发送消息道: “请放心,只要你们配合我行动,对付绍临深不是问题。” 第206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2 屏幕面前的宋秦峻神色莫名。 他拿出【背包】内暂放着的一张风系技能卷轴,这东西是齐盛先前给他的,要不然宋秦峻也不会傻到送那么多物资给对方。 不过,那点东西跟技能卷轴相比,压根算不上多珍贵。 宋秦峻看了又看,还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对方真是因为恨毒了那姓绍的,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毁掉那人? “滴滴滴!” 小群里大家依旧议论纷纷。 宋秦峻捏紧手中的卷轴,眼中神色不定,犹豫半晌,到底没忍住诱惑将其一把撕开。 一道白光从卷轴上腾空而起,径直飞入宋秦峻的眉心,脑中忽的钝痛,像是脑仁被硬生生凿开一个大洞般,痛得他忍不住仰天大吼。 但这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几个呼吸便恢复如初。 宋秦峻单手抬起,掌心朝上摊开,一股无形的气流在掌心处凝聚旋转,继而将车内的物件吹的沙沙作响。 “……呵,居然还真没作假。” 宋秦峻口中低语,转而看着面板上的聊天记录,回复道: “既然那姓绍的不识抬举,我们也不必跟他客气,不过是个得了点机缘的穷小子,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不成。” “待会儿就把他的‘秘密’捅出去,既然咱们得不到,那他也甭想安生。” 如今蓝星不仅资源匮乏,连带生存空间也因为异兽的出现被一再压缩。 要不是国家反应及时,很快组织军队进入游戏,争取到一线生机,将那些入侵生物抵挡在星空外,人类说不定早就灭亡了。 他宋家也是这时候崛起的,族里不仅有一辆四级载具,可供千余人搭乘,其防御力和攻击性也是战斗的主力。 因此,宋秦峻自然有他骄傲的本钱,哪怕不能带东西进来又如何,这些同批进去的试炼者,就是他最好的补给。 毕竟,只是帮助宋大少试炼取得好成绩,就能得到宋家的庇佑和好处,谁能挡得住这诱惑? 有宋秦峻发话,其他人自然举双手赞成,毕竟他们家的长辈可都是在宋家底下做事。 因而,不过短短一天时间,绍临深能够将现实物品带入游戏的事情,就已经在k701区域宣传开。 紧接着,连【世界频道】上也有人不断进行散播。 其他区域的玩家信不信尚未可知,但k701区域内的玩家可是信了大半。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在为生存而挣扎,凭什么你姓绍的日子过得这么潇洒? 什么? 没实际证据? 不重要,反正他一定是作弊了。 一时间群里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大剌剌直接艾特绍临深,让他把办法交出来。 对此,绍临深只默默将调温符价格调高一倍,同时又把时效减弱一半。 原本两根木材换一张,现在变成四根换一张,温度也只比穿了一身羽绒服强些,时间还只有一小时。 既然他们还有闲心水群,都是太闲惹的祸。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叫苦不迭,群里虽不敢再乱说话,心底怨气却不少,一个个还没出游戏,就想着以后怎么整治绍临深。 恰在此时,原本在车上专心画符的绍临深突然发现,原本停止流失的气运又开始极速运转。 这回可再不是一对一交换,而是单纯的掠夺。 “轰隆隆——”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面前的公路也跟着扭曲起来。 像是察觉到有异物入侵,游戏内的一应事物都开始异化,尤其是绍临深这边,周围云雾缭绕,无数闪着鬼火的亡灵在空中游荡。 感受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变幻,绍临深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抬手将早就准备好的符纸贴到身上,定住身形,飞速道: “幡哥动手。” “收到!” 盘古幡默契回复,原本正行驶的房车突然停下,紧接着,一道玄黄色的身影顺着流失的气运攀沿而上,消失在天际。 另一边的公路上。 “齐盛”眼中蓝光闪烁,身形更是变换不定,一会儿高挑挺拔,一会儿脑满肠肥,整个人跟面团似的不停拉锯着,面色却是越变越苍白,最后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简直跟一具还在动弹的尸体无异。 “……救……救……” 齐盛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嘴里呢喃着,转而又变成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忽然—— 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停靠在路边的三蹦子被吹得剧烈摇晃,车头的铁皮也跟着发出哐哐的声响。 “齐盛”心有所感,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头顶的遮挡物,望见朝自己疾驰而来的一大团“能量”。 原本紧绷的面庞微微抽搐,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展露笑容,便似察觉到危险临近,身躯猛地一颤,整个人就像被烈日暴晒脱水的蔬果,皮肤下一阵剧烈蠕动,顷刻间,便化为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随即,一道指甲盖大小的蓝色光团从头部飞出,正准备破开空间遁走,却被迎面赶来的玄黄光团一口吞入“腹中”。 天穹之上,原本还是一副电闪雷鸣景象,转眼又恢复正常。 只剩下一辆破旧的三蹦子依旧停靠在路边,被风一吹,里头的“干尸”直接化作粉尘随风消散…… 但刚刚的突发情况,显然将k701区域的玩家吓得不轻,这会儿都在群里讨论不停。 自打这游戏降临蓝星二十年来,大家还没听说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对于这次试炼的异常,所有人心底都开始惴惴不安。 “嘁,胆小鬼。” 看着群里的聊天,宋秦峻不屑撇嘴,可还不待他有下一步动作,脑中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将他怔愣在当场。 【叮!交换人生系统正在绑定中,绑定进度10%……20%……30%……绑定成功。】 【请宿主尽快挑选一名指定目标,本系统将会为您交换到对方的任何事物。 只要交换进度达到100%,您将永远拥有对方的一切,在此过程中,宿主必须优胜于指定目标,否则将收到一定惩罚。】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宋秦峻脑中响起,他下意识拍了拍脑袋,却发现眼前突然冒出一块光屏,上边是一串人物的名字。 而这些人都是自己身边能接触到的,其中“绍临深”这个名字赫然就在首位,还是被红色字体着重标注。 * 绍临深这边,却是突然收到游戏通知,要求自己消除游戏隐患,其奖励则是能让他的载具晋升为二级。 并且,还将他眼前这条一望无际的公路转了个弯,直接劈叉出一条岔路口,旁边还插着个显眼的指路牌,那模样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第207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3 “游戏隐患?” 绍临深疑惑挑眉,侧头看向仪表盘边上的那双豆豆眼。 对方无辜的眨巴着眼睛,道: “深哥,这锅我可不背啊,你让我去齐盛那边收拾那个坏系统,我都把它吞了,绝对没留下半点东西。” 那语气、那模样说的心酸又委屈,听得绍临深死去的良心都差点复苏了。 他轻咳一声道: “嗨,你想哪去了,我就是脖子太僵硬,左右转一转,松松筋骨。” 说着,他还似模似样地抬手揉了揉后脖颈,脑中却思索着游戏的用意。 看这情形,那系统该是提前留了后手。 不过那家伙这回跳的太欢,倒是被游戏察觉到,当成隐患准备消除。 另外,这游戏怕是也有试探他的意思。 只不过绍临深还遵守规则,暂时没事罢了。 二级载具,那可是相当于攻防一体的军\/用\/武器级别的程度,车内空间大,还能容纳四名附属成员。 就是这游戏没提出来,绍临深也不可能放过那个系统,这白给奖励,他自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他立马转动方向盘,直接朝旁边的岔路口开去。 ……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 被军队看守的黎明高中操场上,几名穿着防护服的专业人员,刚从光柱内抬走一具学生的尸体,转头就看到一具模样特别凄惨的干尸,直挺挺躺在光柱内。 这场景,吓得几人险些没叫出声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般来说,在游戏中死去的玩家,哪怕身体支离破碎,反应在现实中,依旧会保留有完整的躯体,那模样就跟睡着一般,只是不再醒来罢了。 这些工作人员通常只要将尸体抬走,交由学生家长自行安排就行,这连模样都变了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所幸,这具干尸身上戴有校牌,根据上边的详情,有工作人员直接找来三班的班主任。 对方看着裹尸袋内的学生,那熟悉的五官轮廓,那身高模样,再对照手上的校牌,蹙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犹豫半天,只能先将死者的父母请来再说。 绍父绍母过来的很快,许是本就惦记着试炼内的齐盛,因此一接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夫妻俩相互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厉害,整个人都跟失了魂浑浑噩噩的。 他们一看到三班的班主任过来,立马飞扑上去,拽着人就开始追问: “孙老师,你刚刚电话里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出事的到底是阿盛还是绍临深?” 孙老师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夫妻俩,张了张嘴,只能老实将具体情况复述了一遍。 而后领着两人到停尸房内,将校牌递给他们,叹气道: “虽然根据外貌特征,这具……更像绍临深同学的遗体,可校牌上却又是齐盛同学的,我们也不好断定究竟是谁。” 绍父绍母闻言怔愣了一瞬,转而却跟打了什么强心剂般,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夫妻俩迫不及待凑到裹尸袋前,往里一看,脱口而出道: “这不是阿盛,我们阿盛不可能这么矮。” 既然不是养子,那就是他们那个没用的亲儿子了。 夫妻俩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嫌恶皱眉。 早就知道这小畜生废物无能,没想到他连第一次试炼都没过。 现在不仅害他们丢脸,连死了都不消停。 孙老师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跟川剧变脸一样,表情从悲切到嫌恶,心中不由对死去的孩子感到悲哀。 尽管绍父绍母不想认领,但碍于官方的介入,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尸体拖到火葬场,将其烧成骨灰。 对于这个无法给自己带来荣耀的孩子,夫妻俩是连个像样的骨灰盒都舍不得购买,两人耷拉着脸,直接捡了个塑料袋一装,扭头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其倒进一处下水道内。 至于安置到专门的墓园里? 有那积分买墓地,他们都够再生个孩子了。 更何况那小畜生老是跟他们唱反调,活着还整天给他们找气受,夫妻俩忍了这么多年,那点稀薄的亲情也就消磨没了。 绍父拍了拍沾染灰烬的手,看着脚底下的井盖,满是怒气道: “这小畜生真是不中用,老子养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还没捞到,人就死了。” “哼,白瞎了老子的五百积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都不该转给他。 跟阿盛比,真是连给人家舔脚趾头都不配。” 要不是官方鼓励生育,每个月还给补贴,他们早就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踢出家门了。 绍母闻言只握着双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学校的方向,叹气道: “也不知道阿盛现在怎么样了,没看到他的人,我这心里都没法踏实下来。” “你担心这干嘛?那孩子向来聪明懂事,平时在学校课业也完成的十分优秀,只要不出其他岔子,不过是个入门试炼,我们等一个月就能看到那孩子了。” 绍父说的满脸自豪。 心底同时庆幸自己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当初要真指望那个小畜生,自己恐怕身边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妻子,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就催促着对方往公交站走。 * 游戏内。 距离极寒天灾过去,还有四天时间。 漫天白雪将公路覆盖,周遭都是白茫茫一片。 绍临深坐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敷衍的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则是捏着根木炭不停绘制调温符。 【交易中心】内如今符纸销售速度非常快,每回都是他才刚挂上去,转眼东西就被人买光了。 鉴于他现在灵力有限,不可能时时刻刻绘制符文,针对这情况,干脆限制每人每小时只能购置一张调温符,也好提高更多玩家的存活率。 如今房车外头的车轮已经安上了防滑链,行驶在公路上倒没出现什么打滑现象。 不过,一人一神器已经在这条公路上行驶了半天,别说是其他车辆的影子了,哪怕是个最低级的黑铁宝箱,他们也没有看到。 正当绍临深不耐烦的时候,就听盘古幡的声音异常激动道: “深哥,你快抬头看看,咱前方三四百米处,是不是能瞧见一辆越野车的影子?” 第208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4 彼时,正在车上研究系统的宋秦峻,还不知道有一辆房车已经悄摸摸缀在自己后面,准备截停自己。 他这会儿看着面板上的一串人名,揉了揉眉心,心底却并没有多高兴。 他自小锦衣玉食的养着,家世雄厚,自身能力也不差,对于交换别人的人生,这里边还不知道谁更吃亏呢。 可对这个系统,宋秦峻又不甘心弃之不用,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总是自以为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天选之子,是注定傲视群雄的英雄人物。 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咳,系统,你说的交换人生,不会是将双方的身份背景等,方方面面进行一比一交换吧?” 要真是这样,那他还是算了吧。 毕竟这个系统筛选出来的名单中,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红名人物,可是个痴肥蠢钝,家境普通的穷学生。 哪怕这人暂时有了点小机缘,可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宋秦峻自身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乐意变成对方。 许是脑子的系统就在等着宋秦峻问话,他话音刚落,脑内就响起一道电子音,立马回复道: 【叮!请宿主放心,交换人生系统,旨在帮助宿主更便捷的走上人生巅峰,对于交换事物可由宿主指定选择,并不存在让宿主损失原有优势。】 宋秦峻闻言心动不已。 用自己的短处交换别人的长出,夺取对方的一切事物,这种稳赚不赔的事情,任谁都抵挡不住。 尤其是—— 宋秦峻眼中闪过贪婪之色,看着面板上的红名,果断道: “系统,我要绑定目标为……” “砰——” 巨大的声响在宋秦峻耳边炸开,车子同时发生震动,一股力道将他拼命往前推,额头不慎磕在车窗上,顷刻间便头破血流。 天旋地转,宋秦峻只觉眼前场景飞速变化,车子因为路面的积雪开始打滑侧翻,一路翻滚直至撞上路边的大树。 车体瞬间支离破碎,火光四溅,碎片纷飞。 宋秦峻耳中一阵嗡鸣,温热湿润的液体从口鼻和耳蜗内流出,好一会他都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车内烟雾缭绕,刺鼻的味道弥漫在他鼻腔内,宋秦峻挣扎着想往外爬,脑中系统的“叮叮”声却险些将震晕过去。 可他这会儿急着逃命,哪还顾得上其他,解开安全带,双手撑地,拖着扭曲变形的双腿往外爬。 【叮!警告!】 【有危险物正在靠近,请宿主及时应对,尽快铲除危险源。】 【叮!叮!叮!】 “闭嘴!” 宋秦峻低吼,才刚爬出一段距离,视线内却突然冒出一双长腿。 他瞳孔猛缩,心跳急速跳动,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一身形高挑,丝袜套头,里面貌似还戴了个面具遮掩轮廓的女人(?)此时正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跟前。 而对方身后不远处,赫然是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房车,电光火石间,宋秦峻立马意识到方才就是这人撞的自己。 他压住眼底的杀意,二话不说直接将【背包】里的物资掏空,摆放到旁边的空地上,低下头不去看对方,赶紧服软道: “这位……女士,我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您只管拿去,要是还有其他要求也尽管提。” “我宋家在外头多少也有些能耐,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脱。” 他这话既是服软也是威胁。 哪怕首轮试炼外界无法干预,但却可以通过一些稀有道具,进行绑定玩家,若是绑定者意外死亡,则可以通过尸体看到临死前的景象。 要不是有这层限制在,他底下那群人凭什么老老实实替自己卖命? 但是—— 现在的情况却出乎宋秦峻的意料。 按照游戏规则,本该是让玩家先独自扛过前两轮天灾,后面半个月才会合并公路,与异兽厮杀,进行排名争夺赛。 这人是怎么跑到他这边来的? 宋秦峻悄悄打量眼前人的装扮,心底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人装扮这般古怪,摆明了是怕被查出真实身份,而且刚刚还在自己脑中叫嚷不休的系统,此时却安静的好似不存在一般。 宋秦峻不由将两者联系起来。 ‘难道ta是来跟自己抢夺系统的?’ 宋秦峻手指微动,心底早就将对方的死法都模拟了遍,只要这人将地上的物资全拿走,他就有办法—— “噗——” 心中正畅想着,却不料头顶突然多出一只鞋子,对方压根没给宋秦峻再废话的机会,一道重力砸下,颅骨瞬间爆裂,里边的红白之物四溅,眼球脱出眼眶,在厚厚地积雪上滚出两条细痕。 “呼——” 周围突然开始狂风大作,地上的尸体刹那间亮起一阵耀眼的光芒,绍临深双眼微眯,正要甩出袖中的雷火符进行还击,余光就看到一团蓝光飞速朝他脑门处射来。 他正要抬起的手一顿,像是没反应过来般,只眼睁睁看着对方没入脑袋之中。 【叮——】 “滋滋——” 系统的声音才刚响起,却发现旁边突然冒出一道黑影,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对方却十分熟练的将它包裹起来,一点点塞进“身体”之中。 “嗝,搞定!” 盘古幡的声音在绍临深脑中响起,地上的尸体和旁边残废的车辆,也跟着同时消失在视野中。 紧接着,距离绍临深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突然冒出个亮闪闪的钻石宝箱。 那玩意儿生怕绍临深看不见似的,在雪地中散发出道道亮光,还不时晃动着,闹出些许动静。 【获得初级灵能药剂x1】 【获得黑铁级力量药剂x1】 【获得车辆外壳强化(二)x1】 【获得车辆阳台图纸(一)x1】 【获得电子元件x5】 …… 绍临深这边大丰收,却不知一聊天小群内此时已经吵翻了天。 【怎么回事,宋哥的id号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id都没了,人当然是死了。】 【不应该啊,那个姓齐的废物死了就死了,可宋哥手头那么多保命的玩意儿,怎么可能连半个月都没撑过就死了?】 【之前是那个齐盛,现在是宋哥,这怎么跟诅咒一样,下回该不会轮到我们吧?】 群里一时安静如鸡。 每个光幕前的玩家眼中都是惊疑不定,更让他们害怕的是几分钟前,宋秦峻还给每人发了个礼物。 结果还没等他们点开,对方转头就死了。 一时间,有人吓得连礼物都没敢打开,就立马关闭屏幕;但也有人想到宋家的势力,不甘心先前的付出白费,迫不及待点开物品查看…… 第209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5 原本六人的小群,两天不到先后就死了两人。 剩下四人中,有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自然也有行事谨慎的玩家。 吴贤看着其他三人在小群里洋洋得意炫耀自己新得的防御戒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动了动手指,好心提醒道: “宋秦峻在死前,曾跟我提到过,说是齐盛之前给过他一个技能卷轴,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 “对方前脚送礼物,后脚就死了,动动你们的脑子,这里边要没问题,我能把方向盘扯下来吃掉。” 他没说的是,依照自己对宋秦峻那人的了解,对方向来将他们视做狗腿跟班,有事才给点“骨头”让他们听话。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临死前给他们送礼物? 可惜,好言难劝该死鬼,他惦念着过往交情,好意提醒,他们却觉得是自己没收到好东西,故意说酸话。 “一群蠢货!”吴贤气得破口大骂。 看着不断群里的聊天记录,心烦不已,干脆眼不见为净,立马从这个群退出来。 另外三人发现群里人少了,吓得浑一颤,还以为那人也遭遇不测,没想到在区域内一搜索,id还在。 【啧,真是个胆小鬼,差点吓老子一跳,怨不得宋少以前因为这个老骂他,活该!】 【你还算好了,我刚刚还在喝水呢,被他一搞,水都倒裤子上,要知道我可就这么一条保暖裤啊。】 【唉,算了算了,这家伙退出去也好,省得一直在群里逼逼赖赖的扫大家的兴。】 …… 对于三人的谴责排挤,吴贤倒是不得而知,他将先前收到的礼物,原封不动直接转送给其中一人手上,自己则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他可没忘记当初建这个群,目的就是为了针对那姓绍的。 结果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反倒是他们这边一个接一个死去。 虽然吴贤理智上觉得不大可能,但他的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事指不定就跟那人脱不了关系。 毕竟,之前齐盛不是说对方能把外头的东西带进游戏么,那击杀两个人不也有可能?!! 怀揣着这个想法,吴贤每隔几个小时就查看一次另外三人的id,结果就惊恐的发现,不到一天功夫,那三个人也相继死亡。 吴贤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别说寻找路边的宝箱了,他手抖得连车子都没法继续开上路。 这人盯着绍临深的id矜矜战战睁着眼熬了一天一夜,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但想起自己曾经将对方的秘密泄露出去,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当下,他是立马翻找【背包】内的物资,忍着心痛咬牙将一张集水器的图纸,外加一些升级材料通通打包发给绍临深。 末了,他还言辞恳切地冲绍临深道歉,表示自己先前受人蛊惑,乱说话冤枉了对方,希望对方大人有大量将自己当个屁放了。 “……他还说,愿意在【区域频道】和【世界频道】出面替你证明,之前的话都是故意说出来害你的。” 盘古幡一边拾取地上的物资,一边翻看游戏面板上的消息,念给绍临深听。 “深哥,对方发过来的东西,咱们要收吗?” “收啊,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绍临深点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之前能把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砍瓜切菜似的解决了,可那都是归功于这方游戏暗箱操作。 现在没了游戏的帮忙,他还能飞到对方跟前把人杀了不成? “但我们也没必要回复他,就让他一直担心受怕着,总不能做了错事,道个歉就完事了。” 绍临深一边说,一边提着把三尺长的大砍刀,对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异兽当经验包刷。 自打他将那个交换系统消灭的连渣都不剩后,这方游戏估计也意识到绍临深的不好对付,相较于其他玩家只需要克服极寒环境努力生存,他这一路上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基本可以说是五米一个大坑,十米一只异兽。 那些异兽体型庞大,形状各异,有形如河马,头似豹子,脊椎长骨刺,嘴中獠牙好几圈的; 也有猿猴大小,浑身布满眼珠子,身上裹着鳞片,嘴长在手心,尾巴跟吊钩似的能喷射毒液的…… 绍临深光是在外击杀这些异兽,都能养活起一支百来人的队伍。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 哪怕绍临深想多挣功德,也没有把人全部供起来的想法。 就是一些玩家找不到宝箱用来交换物资,他也会让那些人收集一些干净的雪水,用来交换调温符或者一点果腹的食物。 毕竟,极寒天灾出来了,万一下回遇到什么极热天灾呢? 反正绍临深空间足够大,还不如让那些人贡献点劳动力换取报酬。 现在是极寒天灾第五天。 车外气温已经降低至零下八十度,一些性能较低、来不及进一步强化升级的载具,因为各种原因损坏无法行驶的玩家,只能是等死的份。 而其他人,哪怕有绍临深的调温符吊着命,也不敢随意打开车门出去寻找宝箱,收集物资。 若非他们不敢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为了让车子动起来,而不得不外出搜寻能量块,玩家们宁愿窝在车里一天都不动弹。 如今,k701区域内的人数还维持在九千人左右,已经比其他区域人数多了近三分之一。 * 倒是现实世界中,黎明高中操场上。 自打那些工作人员看到宋秦峻的尸体出现在光柱内,消息传到宋家,立马引起轩然大波。 宋家人不仅派遣了一小支特殊战队成员抵达学校,更是当场放出话来,若是他们家的孩子是人为因素死亡,哪怕将整个市翻个底朝天,他们也不会放过凶手…… 第210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6 可惜,任凭宋家人有千般手段,也没法看到真正的凶手是谁。 只因他们通过道具,也只看到宋秦峻死前的最后一幕,凶手是个身高一米八多,穿着身大红袄子,头戴面具丝袜,多半是男扮女装的玩。 除此之外,就再找不到对方的任何外在信息。 宋夫人当场抱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这个小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没前边的哥哥姐姐有本事,可平时最懂体贴自己。 如今一场十拿九稳的首轮试炼,就让她失去了最疼爱的儿子。 “秦峻,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你不是说会给爸妈一个惊喜吗?妈不要了什么惊喜,不要了,你起来啊,起来跟妈说说话就成。” 宋家主眼眶通红的搂着妻子,强忍着悲痛命人将小儿子的尸体收殓好。 宋夫人挣扎着不愿松手,被丈夫劝了又劝,这才紧抓着对方的手腕,哭求道: “老公,你一定要替秦峻报仇啊,他向来乖巧懂事,这回肯定是着了别人的道。” “你答应我,一定要让凶手不得好死,不,不能便宜了ta,得让这人亲朋好友通通为咱儿子陪葬。” 宋夫人神色癫狂,曾经端庄雍容的模样不复存在,眼睛直勾勾盯着丈夫,一定要对方给个答案。 “这事还得详细调查,你冷静点。” 宋家主哪怕再悲恸,也知道这话当着官方的面不能说,他按着妻子的肩膀悄悄使劲儿,而后命人将其带回去。 一旁的助理此时过来低声汇报: “老板,虽然我们没法看清凶手的长相,但画面中的房车却也提供了很多信息。 这场试炼才开始几天,按照计算也才首轮天灾第四天,寻常玩家在怎么升级,也还没到这个程度,以此可以断定,这人必定是玩家中领头的那一批。” 再加上这游戏还喜欢将玩家先划区域安排,凶手的范围自然缩小许多。 宋家主神色冷厉,同官方的人打过招呼后,便带着人离开,途中语气森然道: “等这场试炼结束,先问问秦峻底下的那些跟班,再多找些人查查这个时间段跑在前头的玩家都有谁,若是找不到人,这些人……就当给我儿陪葬了。” 助理闻言眼皮微颤,随即低声应下。 …… 宋家主家的小儿子被人袭杀,这事在浮岭市闹得沸沸扬扬。 就连绍父绍母这样的小人物也都被迫知道,两人闻言俱是酸溜溜的。 人家死了个儿子就恨不得将天都翻过来,他们死了个儿子却还得为一日三餐奔波算计。 同样是人,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艹!” 绍父烦闷地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踹翻,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绍母见状皱眉:“都要吃晚饭了,你又想去哪?” “这个月还没进游戏,我去跟几个老伙计商量下,到时候大家相互帮衬点,省的阴沟里翻船。” 绍父边走边说,手上动作却不停,拐进厨房将食物往袋子里一装,提着满满当当一堆物资就往门口走。 绍母看的心疼,可说了又怕对方跟自己闹,说什么那些人都跟他是过命交情,不时常维系好感情游戏中谁乐意搭理自己。 反正这男人多得是理由说道。 绍母气闷得恨不能将手里的盘子摔了,可又心疼没了还得费积分兑换,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摔门离开。 而绍父出门后,一脸淡定的从楼出来,结果人转了个弯又绕到后面的一栋楼里去。 才出楼梯,他熟门熟路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刚打开门,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 此时,屋内那些黏腻的声音还在持续传来,并撞击着绍父的耳膜,将他震得额头青筋暴起。 一道妩媚又带着娇喘的声音开口道: “死鬼,你还敢这时候过来,也不怕撞到人?” 屋里的男人闻言嗤笑: “我会怕他?要不是看那傻帽能给我养儿子,就他那蠢样,路上碰到老子都想给他几脚。” “呵,没啥本事还学人养小老婆,要不是看他还能炸出点油水,老子早活剐了他……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怎么着,他比老子还厉害?” “哎呀,嗯,你说什么……什么呢,我这心里头,嗯,究竟惦记的是……是谁,你还不清楚?” 屋内两人调笑的声音还在不断刺激着绍父的神经,他气得面目狰狞,双眼充血。 当即扔下袋子,转身拐进厨房里。 “嗯?什么声音?” 屋内女人警惕开口,正准备出来察看,却被男人打断: “你听错了,专心点,别疑神疑鬼……”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却出现一道黑影,在身下女人惊恐的目光中,一刀剁在男人的脖颈处。 “啊——” 鲜血从伤口处瞬间喷出,男人还来不及反抗,却被绍父一刀一刀的攻击从床上跌落,躲避间连手掌都被砍断一半。 旁边的女人吓得尖叫不断,连衣服都没穿就赤果果想往外跑,被绍父一把抓住头发,一刀划在脸上,将女人那张精心保养的俏脸生生毁了个干净。 绍父还准备动手结果了女人,却被本该死定的男人拦住,对方此时脖子上缠了条白布,看着那不间断散发出的绿光就知道是一件治疗道具。 如今的人类只要通过首轮游戏试炼,后续没死的话,在游戏中的载具都会存放在一处虚空中,同时每人身上还会出现一个手环,方便大家进出游戏拿取东西。 那男人刚趁着绍父杀红眼的功夫,从游戏【背包】中掏出一柄长刀从背后一刀捅进绍父身体。 “啊!” 绍父忍痛回击,口中怒吼出声: “奸\/夫\/淫\/妇,老子跟你们拼了。” 旁边捂着脸哀嚎的女人见状,怕男人吃亏,从抽屉里取了一根绳子死死勒住绍父的脖子。 两人相互配合着,哪怕绍父伤得最轻,却也渐渐落入下风。 可惜刚刚绍父进屋时,大门敞开着,这么大动静将同层的邻居都引了过来,三人虽然都是重伤状态,却也被拉去医院保住了一条小命。 等绍母听到消息赶来,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事情的原委,这才发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养子,居然是丈夫的私生子。 那畜生还堂而皇之把人带回家养,说什么是救命恩人的儿子,原来全是哄骗自己的谎话。 如今这贱男人被别人戴绿帽,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却还得她伺候,绍母简直恨不能一把捂死对方。 她将手提袋狠狠砸在绍父脸上,死命抽打,要不是旁边有人拦着,绍母怕是真能打死他。 “畜生,贱人,你就是活该,怎么不干脆死在外边算了。” “还有你那个野种,以后别想出现在我家,老娘看他一次打一次。” 当初绍母有多爱齐盛,现在就有多恨,她既恨丈夫欺骗自己,又恨自己将鱼目当珍珠,想到被倒进下水道的儿子,一时悲从中来: “儿子啊,我的临深啊,妈后悔了……” 第211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7 “阿嚏!” 游戏内,绍临深也不知怎的,今天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裹紧棉袄,往胸口贴了一张调温符。 盘古幡见状调侃: “深哥,你这小身板不行啊,就这也能感冒?” “去,胡说什么,我肯定是让人在背后念叨了。” 绍临深在仪表盘处敲了一下,重新盘腿准备开始每日份的修炼。 这个世界比较特殊,相对于其他现代世界,什么灵气、阴气……啥都参一点。 绍临深进这小世界的时候,就感受到其中的不同之处,又因着他堪比筑基中期的神魂强度。 修为进度长得飞快,就这样,他怎么会感冒? 与其说身体出问题,他倒觉得是一种预警,指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暗戳戳针对自己。 比如这个破游戏? 又比如那些玩家或外头的人? …… 公路游戏,第十天。 许是首轮天灾即将结束的原因,道路两旁袭击的异兽也越来越多。 不少玩家都在群里哭天喊地的叫苦不迭。 【救命,这破游戏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车轮都开到冒烟了,后头两只暴熊还紧追不舍呢。】 【兄弟厉害啊,都这样了您还有时间发消息呢,我就不一样了。咱车胎直接爆掉,外头还有一只双头狮堵在车前,我说啥了吗?】 【两位卧龙凤雏别贫了,哪有兄弟手里有青藤种子吗?我可以拿其他东西换。】 【楼上也掉进坑里了吧?这狗游戏就是不做人,路面到处是积雪就算了,还在雪底下埋大坑。】 【嘿嘿嘿,看到你们不好过,我就安心了,多亏上回抢到神器大佬的一张防御符,有它在我这车子才没被巨猿给捶烂。】 【狠狠羡慕了,大佬的防御符卖的可不多,强烈建议神器大佬多弄些挂上。】 【同意。】 【加一】 …… 绍临深看着这群活宝忍不住笑出声,还有心情插科打诨就好,就怕这些人遭不住打击自暴自弃。 虽说那些异兽攻击频繁了许多,但掉落的宝箱以及部分异兽肉,却是难得的“补品”。 这些肉食不仅能增强体质和力量,对于已经得到技能的玩家来说,也是积攒灵能的一种途径。 对于异能者来说,灵能的多寡可是衡量异能等级的标准。 只有灵能量多,异能释放次数和攻击力才会更强。 就好比绍临深上回去的那家诊所的医生,对方一天只能释放三道初级治疗术,要是这人的灵能量变多,别说是三道了,就是一边捅人刀子,一边给人吊命都没问题。 绍临深先前开出过一张植物技能卷轴,但他本身的功法就自带种植天赋,自己倒是更想要个治疗类的技能。 他要是能掌握其中的原理,以后穿越不管是自救,还是给人暗中捅刀子、审讯上都是不可多得手段。 可惜他在【交易中心】挂了几天都没人肯换,最后还是附加了一百张调温符,才达成目的。 “滴滴滴!” 群内消息还在不停刷新。 绍临深随手打开交易模块,看到上边的果蔬又被清空,想到种在阳台的西红柿和草莓,干脆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多采摘些今晚炒菜用。 上回的阳台图纸让房车后边多出一块的面积,虽然外面看着车子长度不变,阳台内除了无法打开窗户外,采光充足,空间也足够大,若是放一张两米宽的床也能当卧室用。 不过绍临深用木板搭了几个四层的架子,从外头挖了点泥土,又跟其他玩家交易了一些蔬菜水果,留下根茎和里头的种子,倒是通过灵力催生出一批果蔬。 其中蔬菜就有:空心菜,荠菜,西红柿,辣椒和生菜。 水果则是草莓,蓝莓,西瓜和一小棵砂糖橘。 这些种类虽多,但每样都只种了一排,绍临深需要的时候就催动灵力让其生长,倒是不担心产量问题。 因而既解决了绍临深自身的食物供给,还能挂到【交易中心】进行贩卖,价格倒是不贵,也算给其他人多些活命的几率。 先前绍临深让其他玩家收集雪水进行交易的事,有些脑子转得快的,也跟风在背包里储存了一些。 可惜—— 大家忙活半边,却并没有如愿猜中下一轮的天灾。 “叮铃铃!” 凌晨闹钟响起,绍临深才刚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车顶被撞击的声音。 那一阵阵哐哐哐跟下冰雹似的动静,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刚起身的功夫,游戏面板就弹出公告: 【本轮灾害挑战为——酸雨天气,为期7天,请玩家们做好准备。】 接收完游戏信息,绍临深就听外头狂风呼啸,密密麻麻的雨滴从天而降,打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原本落了一地的冰雹被雨水腐蚀得冒出阵阵白烟,地面、草丛、树木……凡是视线所及一切,都像被无形的虫蚁啃食过般,顷刻间变得坑坑洼洼。 化作房车的盘古幡也跟着吱哇乱叫起来,声音忽高忽低,跟唱戏似的在绍临深耳边不断响起。 他揉了揉眉心,没好气道: “别人的车辆怕被酸雨腐蚀,你个神器还怕这个?” 绍临深都不用出去看也知道,这家伙恐怕连个漆皮都没掉,居然跟他在这儿捣蛋。 但盘古幡却委屈巴巴开口: “深哥,你也太无情了,我是淋着不疼,可我痒啊。” 这酸雨打在祂身上,正好跟挠痒痒一样,搞得祂浑身难受的厉害。 要是其他玩家听到这两货凡尔赛般的发言,都能被酸死。大家使劲手段又是给车顶加固铁皮,又是强化轮胎的,结果轮到他们这儿却啥事儿也没有。 绍临深看整个车身都抖得厉害,翻了翻空间,抽出几张防御符往墙上一贴,叮嘱道: “你帮我看着点群里的消息,要是【交易中心】里的符纸买完了,就从空间里拿些出来。” 那些货存都是他先前准备好的,正好可以用来抵挡这次的天灾…… 第212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8 游戏内的玩家们在卷生卷死,外头的人们也同样关注着这次的试炼。 其中,有本轮参与者的亲人朋友,也有心系人类安危的能人志士,当然更有人为这回生存挑战赛打赌下注的。 毕竟每年新人榜前十名,不仅能被特招入五大军团,还会有游戏给予的丰厚奖励。 可惜—— 西南区那处的一头领主级异兽即将突破七级,那些异兽为了夺取更多血食补充能量,这段时间已经对西南军进行了多次攻击和袭杀。 因着局势不容乐观,必须从各市抽调人手支援,浮岭市几所高中内的警力自然也相应减少。 学校防御被削弱,对于学生的保护也就没有那么全面。 而本就格外关注这次试炼的宋家人,当然不会放过好这个机会,不仅主动安排人手帮忙维持秩序,还心善的为那些死在游戏内的学生们免费料理后事。 并收集本次死亡学生的名单,一个个亲自上门慰问送礼。 就连像绍父绍母这样,“儿子”都死了大半个月的,他们也贴心的送了一些生存物资。 办事儿的工作人员东拉西扯,将夫妻俩的底细全掏得一干二净,才在绍母感激的目光中,被客客气气送到楼下。 见女人离开,其中一名工作人员长舒一口气,吐槽道: “总算是聊完了,我要再听她啰嗦下去,都忍不住扇这女人一巴掌。” 他说着,还熟练的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名单,将“绍临深”这名字用红笔划掉。 身边的同事询问: “怎么样,名单上的死者都调查清楚了吧?我们还剩多少户没去?” “只要这最后两天死亡人数不再增加,那目前就剩8个了。” 拿着名单的工作人员手指在纸张上轻轻一弹,耸着肩跟着往公交站走。 宋家人苦等大半个月,眼看游戏内的人即将结束试炼,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手刃仇人。 现在,他们就盼着光柱内的玩家们赶紧出来。 …… 游戏内。 绍临深可不知道外头还有危险等着自己,但想到先前被齐盛等人捅出去,说他能携带游戏之外的东西后,绍临深就没打算在自己羽翼未丰前,再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 甭说这事就齐盛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可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够引起人们的疯狂。 因此,在游戏提醒本次试炼即将结束时,他立马就让盘古幡替自己遮掩踪迹,并一路隐身跑出学校。 恰在此时,所有人的游戏面板上,正在播报此次的新人排行榜新星: 【第十名,棒子国朴部城】 【第九名,j国久菜合子】 【第八名,f国皮埃尔】 …… 【第一名,夏国绍临深】 榜单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在人们的预估中,能进前十的就算不是各国早已出名的少年天才,也可能是哪个大家族捧出来的精英子弟。 “真没想到这回的试炼,居然会冒出匹黑马。” “姓绍?涿海市绍家的子弟吗?可没听说他们族里有这一号人啊?” “不管怎样,这小子得了第一名,可算是给咱们夏国长脸了。” “可不是,我还以为这回又是万年老三呢。” …… 外头人们众说纷纭,讨论什么的都有。 就连绍父绍母那边,家门槛都快被人踩断了。原本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上赶着跑来打听夫妻俩的口风。 哪怕榜单上只标注了国家和名字,全国同名同姓的人也有好几个,可大家总希望这人就在自己身边,能让所有人抓得住这趟东风。 反正试一试而已,又费不了多少时间。 绍父绍母此刻也激动得不能自已,虽然他们心底清楚,上回的尸体十有八九就是自家儿子的。 可那块校牌上不是写着“齐盛”两个字吗? “也许……也许是那小贱种遭了什么诅咒,才变成那副鬼样子,实际上,我家阿深还活得好好的对吧?!!” 绍母双手交握,紧张的盯着绍父看,企图得到对方的支持一般,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 “咳咳,废话,死的肯定是那个孽种,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儿子多老实听话,怎么可能乱戴别人的校牌。”绍父回怼。 他如今可算是人财两失,因着先前的丑事,自己多年积攒的名声全毁不说,身体都因为受过伤的原因变差了许多。 尤其是他之前伤还没好全,因着每人每月必进游戏一趟的规定,更是将他强行拖进去险些死在里面。 夫妻俩当初有多期盼出来的是齐盛,死的是那个废物儿子,现在就有多期盼绍临深还活着。 尤其是看到游戏公告那一刻,绍父绍母都是心跳如雷,既希望是自己儿子,又怕空欢喜一场 毕竟他俩可是亲手处理的尸体,那具尸体跟自家儿子又多贴合,夫妻俩也不是不知道。 可两人在校门口等了好久,等到所有存活的学生都被家长接走,一些表现优越的甚至还被军队保护起来,从此飞黄腾达,他们还是没看到自家儿子的半个人影。 更诡异的是,不管是齐盛还是绍临深,两人都同样消失不见,这让夫妻俩提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早知今日,当初自己就不该把骨灰扔下水道里,现在连死的究竟是谁都不确定。’ ‘都怪那狗男人\/臭婆娘,怎么不劝着自己一点。’ 绍父绍母相互对视,眼中都是对彼此的不满。 就在这时,有官方的人过来接洽绍父绍母。 他们市同名同姓,叫绍临深的学生就这么一个,巧合的是,对方究竟是死是活也都是个未知数。 根据学校教师的回答,当初死者身上的校牌,和那具身形差异极大的干尸,也只能表明很大几率是绍临深同学的。 当时,也是绍父绍母点头说死者是自己儿子,真实情况却还得仔细确认。 一名工作人员询问道: “据我们所知,二位当初收殓尸骨后并没有安置到墓园去,不知二位将骨灰放到了哪里?我们这边还得确认下……他的真实身份。” “啊?这,这个……” 顶着众人的目光,绍父绍母羞窘得恨不能将头埋起来。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 “……我们当时太过伤心,一时不留神……那尸骨恰好掉进下水道里。”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夫妻俩的目光越发诡异了。 ‘啧,这是什么父母,怕不是仇人吧?’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只要还没确定身份,夫妻俩都得暂时看管起来,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国内其他三个同名同姓的学生也是这个待遇,只有等官方彻查清楚,他们才会让其他人离开。 与此同时,宋家那边也同样收到消息。 当初极寒天灾降临那会儿,k701区域内有能力升级到房车,本事靠前,又跟宋秦峻有矛盾的人当中,绍临深这个名字赫然在列。 而且,双方还都是同校同学,就在同一个游戏区域,这人又偏偏处于失踪状态。 秉持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宋家这回是铁了心要整死这一家子。 可惜,宋家派来的人来晚了一步,只能看着绍父绍母被官方护送离开。 一伙人当即尾随在后,势必让这“凶手”也体会下失去亲人的痛苦。 不久,官方的车辆刚经过一处高楼时,前方突然发生事故,将街道堵的密不透风,正当他们准备改道离开,坐在窗边的绍母却看到一道“闪电”朝自己飞来。 还没等她喊出声,那道白光就径直射入她的眉心。 “砰——” 旁边的绍父被红红白白的“豆腐脑”淋了一身,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旁边多了一具无头女尸。 “啊!!!” 绍父吓得肝胆俱裂,顾不得官方的阻拦,慌不择路就往外逃,却正好给了宋家人抓捕的机会。 他们一得手,立马就透出消息,威胁绍临深赶紧现身,不然他们每过一小时就从绍父身上切一片肉下来。 第213章 公路文里的工具人19 绍临深还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动手呢,他傻了才会去自投罗网。 反倒是绍父恨不能立马抹脖子,也好过被人千刀万剐,想死都死不了。 原先他还希望有出息的就是自己儿子,可被宋家人关在地下室里一通折磨,福气是半点没享受到,反而是受那孽障的牵连。 今天被片一块肉,用治疗术止血吊命,明天砍一节手指,挖个眼珠的,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边最狠的当属宋夫人那臭娘们,长得一副温婉和善的模样,却变态的很,把人身上的肉片下拿去威胁绍临深还不够。 转头就吩咐人煮熟让人喂给绍父,要是不吃,就连水都不让他沾半点。 眼看三天过去,其他同名同姓的玩家都被证实,并非新人榜上的第一名。 接着又从宋秦峻还活着的小跟班(吴贤)口中得知,凶手确实是那个绍临深后,宋夫人的手段就越发极端了。 不但命人将绍父半截身子种在粪便坑里,还让人一根根把他头发拔了,全程跟夹猪毛似的,弄不干净还用火烫头顶的皮毛。 “啊——” “饶,饶了我吧,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压根不是我干的,你们抓我也没用啊。” 浑身血淋淋,几乎成了个骷髅架子的绍父痛苦哀嚎着。 那小畜生这么久都没动静,绍父哪还不清楚,对方就是还记恨着以前自己偏心的事,在故意报复他呢。 “……你们要是想抓那小畜生,我可以帮忙的,真的,求求你们先放我回去吧。” “我……我给你们当内应,给你们领路,找那畜生会去的地方?” “啊!你们再折磨我也没用,那小畜生没人性的,他指不定在哪里偷着乐呢,我……我跟他压根没啥父子情啊!” 绍父近乎嘶吼出声,感觉着那些人站立的方向,扭着脑袋不住求饶。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眼睛鼻子,整个面部跟一张平整的血饼似的,嘴巴不住开开合合,嗡嗡嗡的像苍蝇一样恼人。 宋夫人原先最喜欢听他痛苦的哀嚎,可看绍父不喊了,当即阴沉着脸将他舌头也拔去。 “唔!啊啊啊!” 坑内的蛆虫爬满绍父全身,下身又被埋在粪中,浑身血肉肿胀发臭,高度感染令他精神浑浑噩噩,不到一天时间人就不行了,偏偏宋家又让治疗师给他吊着一口气 。 一家子人每天轮着班过来往绍父身上扎一根针,同时又通过各种手段逼绍临深过来。 …… 当然,官方这边也在紧急寻找绍父等人的下落。 有人明目张胆的与官方作对,他们要是不严惩,老百姓哪还敢信任他们。 偏偏宋家在军\/中势力不小,真惹毛了这些人,又怕对方撂挑子不干,影响到边境的安危。 毕竟他们这回的行动也是背地里偷偷干的,哪怕知道是宋家人下的手,可碍于没实际证据,官方也没法大剌剌闯进宋家地盘搜人。 一时间,双方都在互相扯皮。 浮岭市那些领导们也是天天开会,个个气得嘴上起泡。 会议室内,看着屏幕中播放的图片,一人气得直拍桌子: “简直是无法无天,人类都到生死存亡之际了,还整天想着内\/斗。” “西南那边情况怎么样?若是情况好些,让他们将人手调些回来,这群蝇营狗苟的东西,就会在背地里使坏。” 另一人呷了口茶,回道: “关于本次的恶劣事件,组织上过两天就会下达通知。那位绍同学不管在游戏内做了什么,对方总归是为国家争光,同时也为人们争取了更多的生存空间。” “就凭这点,就不该由某些人私自用刑,影响人们的团结。” 要知道,每回游戏榜上前三名玩家所得到的奖励,都会给己方军团增添不少助力。 而当时,游戏公布名单后,其他同名同姓的玩家就相继遭到袭击,个中场景混乱得都分不清是外邦势力,还是“自家人”内哄所致。 这不免让人猜测,宋家是不是跟某些国家私下有关联。 见大家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上首一名两鬓斑白的老人拍板道: “人才难得,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一步找到那位绍同学,将其保护起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点头赞同。 可那位绍临深同学,究竟藏在哪去了呢? 其实,绍临深直接来了一出灯下黑,人就待在宋家没离开过。 这几天,他仗着别人发现不了自己,天天蹭吃蹭喝,什么山珍海味都享受了遍。 吃饱喝足后,还能看看宋家人为他排练的“戏曲”,同时还不忘录下视频,找一找这些人藏匿的犯罪证据。 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这么一群天天寻思着弄死自己的人存在,绍临深吃饭都觉得不香了。 为了避免麻烦,他干脆把他们一撸到底 ,省的给自己找事。 有宋夫人他们在前头打样儿,绍临深秉承着虚心学习的态度,也依葫芦画瓢给那些犯事的人渣们来了一整套贴心服务。 当然,这些事情他都是等绍父咽气后才动的手。 不为啥,就是单纯怕那老登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给他报仇,人家都不把亲儿子当人看,绍临深凭什么顾念他? 对了,还有齐盛的亲爹妈。 子不教父母之过 ,既然他们带不好头 ,把儿子放别人家祸害人 ,那就在地狱里反省清楚,该怎么好好教育孩子。 鉴于他们跟绍父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绍临深还体贴的把夫妻俩种到绍父旁边,也算是给宋家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一番操作下来,直接震慑了所有人。 其中说什么的都有。 那些被宋家人迫害过得,那是恨不能拍手叫好;而一些人却觉得绍临深的行为太过残忍,应该被拉去枪\/bi, 对于这些屁话,绍临深直接当没听到。 他来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心畅快,而不是来受气的,管其他人有什么想法。 至于说宋家老巢被端,军区内宋家剩余势力暴动? 别说那什么异兽还没升级成功,就算真成功晋升七级,对方难道还比盘古幡更厉害? 绍临深这回升级载具的速度,可比上一世升的更快,在首轮游戏结束前,他就已经将载具晋升到七级。 他又不需要靠人数取胜,就盘古幡这伪载具在,一个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他俩往异兽潮中一站,那些异兽简直是给他们送物资来的,能吃的兽肉往空间里放,不能吃的就一把火烧了完事。 这世上,只要绍临深的价值比宋家高,就算再来十个宋家打底,也有的是人帮他把对方摁下去…… 第214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 在这个被游戏操控的世界,人类活的却像是被提线的木偶,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所幸绍临深曾有一世当过科研大佬,对于游戏系统什么略有心得,经过他十来年的研究,以及让盘古幡潜移默化的入侵中,总算是摸到了这款游戏的核心。 在他替盘古幡找到这个世界的神器碎片,炼化后,暂时留在这方世界中,替人们抵挡住外来物的侵略。 直到人类能重建家园为止。 至于那些已经在蓝星上肆虐的异兽,绍临深直接将其杀到连根骨头都不剩。 甚至追到它们外星老巢进行一通乱杀,保证他俩走后,这世界的人类也不会再被异兽侵扰。 …… 此后数年,绍临深带着盘古幡全世界浪了几年,就将身体的掌控权还给这个世界的“自己”掌控,让对方过完后半辈子。 而绍临深则是钻到游戏里,当个发放任务的npc,平时躲在游戏里修炼功法,偶尔出来戏耍一下刚成年的小天真们。 让他们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 这个世界,“自己”的前半生由绍临深出力修正,后半生却是原主收尾料理。 二者相互配合,活了一百多岁,倒是被世人挂了个救世主的称号。 感受到那具年老的身体沉沉“睡去”,两个相同的灵魂彻底融合在一处,裹挟着一个世界的功德,重新踏上征途。 *** 绍临深这回刚恢复意识,脑中立马浮现出这个世界“自己”的记忆和遭遇。 许是因为他先前太过得意,这回算是遭报应了。 这一世的“自己”,不仅成为虐文女主的儿子,还是男女主追妻戏码的一环。 简单来说,就是霸总爹,虐文女主妈,白月光女配,这三个高中起就是同学。 三人关系也跟乱麻一样,她爱他,他却爱着她的故事。 后来白月光出国深造,他爸就开始要死不活,仿佛对方是登月,不在这个星球一样,从没想过还有飞机这种玩意儿。 因为这事他爸开始自暴自弃,女主妈就陪着发疯,始终不离不弃,然后他爸感动了,两人也顺势结婚生子。 若是故事到此为止,也就没绍临深什么事情。 偏偏白月光的老公死了,对方悲痛欲绝下带着五岁女儿回国,总裁爸那死去的爱情又死灰复燃。 不仅给那对母女俩安排房子,安排司机和车,每月定时打钱,领着她们出席各种宴会,渐渐的连公司的人都当白月光才是总裁夫人。 而女主妈结婚七年,除了跟男人扯了个证,连婚礼都没办。 这么多年,除了每月给女主打生活费的秘书,就连男人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且自打那对母女回来,男人态度就一天比一天差,儿子都高烧四十度,人都快烧傻了,对方还陪在那母女俩身边,连个电话都不想接。 而女主妈除了只会弱弱的要钱,一道关键时刻就没长嘴似的,最后竟因为没钱看病,害得原主一个小小的感冒拖到最后,给活生生拖死了??? 还是连骨灰都被亲爹扬了那种。 而原主那个整天凄风苦雨谁都能踩一脚的亲妈,因为儿子的死才幡然醒悟、心如死灰。 最终一个电话打到她爸妈那里,自己拍拍屁股,重新恢复她京市首富千金的身份,让前夫追悔莫及。 到最后,只有原主受害的世界达成了。 绍临深:“……” 哪来的一对颠公颠婆,脑子有病成这样,自己上回碰到还是在上次。 他简直是难以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为什么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舔着一个穷小子。 明知道对方心底有别人,还心甘情愿当替身。 待在这个男人身边,陪着吃苦,陪着创业,给对方生儿育女,收拾家务,照顾对方的饮食起居,还得时时忍受对方的羞辱。 哪怕男人在外面风流快活,给其他女人挥金如土,娘俩却只能每月领一千块钱的生活费,且每一笔开销都得跟男人报账。 都这样了,绍临深那个恋爱脑的妈依旧甘之如饴,自我感动,觉得丈夫总有一天心里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原主更惨,人家是苦尽甘来,偏偏他打小吃不饱穿不暖,整天活在夫妻俩的争吵中,短暂的一生,没享过一点福,死了还被人利用一把。 绍临深:“……” 这女人简直是没苦硬吃,好笑又脑残。 ‘都是首富家的千金了,你要什么男人没有,怎么就非得从垃圾堆里找食物?’ 所幸,他穿来的及时,正巧赶上原主刚开始发烧生病的时候。 正这么想着,绍临深努力睁开被眼屎糊住的眼皮,入眼就瞧见坐在床头,哭得梨花带雨的肖白婳。 “深深,妈妈的宝贝,你总算是醒了,刚刚吓死妈妈了。” “乖宝现在身上还很难受吗?不要怕,我们多喝点水就没事了,妈妈就在这里陪着你呢。” 女人说着,关切地摸了摸绍临深的额头,端起旁边的小碗就给他喂水。 绍临深没有拒绝。 他现在烧得浑身滚烫无力,喉咙跟要冒火一样渴得厉害,就算有其他打算,都得先恢复些体力再说。 等小半碗温水下肚,绍临深就扭开脑袋,表示不喝了。 肖白婳看儿子满脸通红的模样,心里急得不行,可他们这个月的开销已经超支了,自己找丈夫要,对方连电话都不愿意接。 眼看孩子神情疲惫,女人既心疼又酸涩。 捏着手机犹豫了好半晌,还是找借口出去,准备打电话再试探下丈夫的口风,实在不行,她只能找公公婆婆他们要了。 绍临深微微眯着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到女人关门离出去,立马摸出枕头下的儿童手表,拨打电话报\/警: “警察叔叔,救命啊,有人要害我。” 第215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2 大厅中,肖白婳看着黑屏的手机,眼中酸涩不已,心底再一次对那个男人感到失望。 看着清冷的别墅,她平静的擦干眼泪,在日记本上写下一个新的数字——99。 那是绍宴祈让她失望的次数。 她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凑足一百次,自己就再不要那个男人了。 肖白婳正捧着日记本心碎着,耳边却听到门铃不断响起的声音。 ‘难道是……’ 肖白婳似是想到什么,略显憔悴的小脸一改刚刚的悲悲切切的哭丧样,神情激动的小跑着将门打开: “阿宴,你回来……”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入眼却瞧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出示证件,并声明他们接到报\/案电话,说这里有人虐待儿童。 肖白婳脸上既失望又惊讶,堵在门口皱眉道: “你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家里就我和孩子两个人在,而且我儿子这会正生病着呢,根本不可能做这种恶作剧。” 肖白婳眼底隐隐浮起丝丝怒气,觉得这事肯定又跟绍宴祈在外头招惹的女人有关。 ‘一群不要脸的贱人,就会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肖白婳心底咬牙切齿。 门口的两名警员相视一眼,并没听信女人单方面的说辞。 电话里那孩子可是说了,虐待他的就数他妈妈最狠。 一名警员开口道: “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让我们见一见孩子。” 肖白婳却不想让两人进来,她担心这事要是被丈夫知道,会怪她没照顾好孩子。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所幸,绍临深没准备躺床上等人过来,他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一路爬到楼梯口。 居高临下的望着女人仓皇失措的模样,咳嗽几声,试图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咳咳咳!” 门口三人下意识看向声音的位置。 入眼便瞧见一名貌似才三四岁大,满脸酡红,浑身皮包骨头的小男孩,此时正趴在楼梯上双眼泪汪汪的看着两名警员。 “深深,你怎么出来了,妈妈不是让你躺床上好好养病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楼下的肖白婳登时一惊,没料到儿子会从屋里出来,说话间就要往楼上跑。 但比她速度更快的却是其中一名年轻警员,对方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楼梯上方,小心翼翼托着孩子的腋下,将人抱进怀里。 看着三四岁大的娃娃,抱起来轻飘飘的,怕是连三十斤都不到。 江荀有些心疼的搂着孩子,瞧着对方明明浑身滚烫,病得厉害,却还乖巧的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哑着嗓子冲他们道谢。 结果,这小孩话都没说完,人就昏厥过去。 吓得江荀和同事立马抱着孩子往门外跑。 后头的肖白婳想要上前拉扯,言语中都是怒气和不满。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能肆意妄为,赶紧把我儿子放下,不然我投诉你们。” 殿后的另一名警员拦住发疯的女人,绷着脸正色道: “这位女士,您要真是这孩子的母亲,就应该知道孩子病成这样,必须得送去医院治疗,而不是跟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罢,他让女人赶紧上车,自己则接过开车的任务,一路往最近的医院赶。 却不知。 别墅附近的一处隐蔽角落,一名收到陌生通知,过来偷拍的狗仔,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相机,兴奋地拿起手机准备将其卖个好价钱。 彼时,被女人心心念念的绍宴祈还在陪白月光母女逛游乐园,三人亲密的好似一家人般正参加亲子游戏。 医院内。 经过医生的抢救,总算捡回一条小命的绍临深,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拉着一名警员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掉着眼泪。 他一边抽泣,一边却口齿清楚的说出女人曾经做下的一系列奇葩操作。 什么一日三餐都是白米饭泡开水,偶尔改善伙食,就是在桌上摆几碟酱菜敷衍了事。 想要吃顿好的,只有他爸明确表示在家时,女人才会亲自下厨做一桌饭菜等着。 每回生病都是让孩子硬扛,扛不住才给泡几包药顶着。 身上穿的衣服鞋袜都是从网上淘来的特价商品,而女人自己却因为会过敏,只能从娘家带些穿过三四回的“旧衣服”。 …… “妈妈说,爸爸给的生活费不多,深深要懂事些,不能给妈妈添麻烦。” 绍临深憋着嘴,带着哭腔道: “警察叔叔,做个懂事的乖孩子好累啊,我能不能当个坏孩子呢?” 看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孩子,江荀怜悯的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 “这事警察叔叔会帮你解决的,深深先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就好了。” 江荀轻声哄着,等到孩子慢慢睡着,才转身走出病房,准备让医生给这孩子做个全身检查。 倒是病房外的女人,此时正被一名医生冷着脸指责其不负责任。 “孩子都烧成这样,做家长的居然还不抱来医院看,再拖上半天,都要转成肺炎……” 走廊上,不少护士病人来来往往,肖白婳被批得满脸涨红,心底委屈的要命。 在听到对方说孩子要入院观察几天,让她去缴费时,更是窘迫地低头,搅着手指支支吾吾表示自己没钱。 旁边的另一名年轻警察看这情形,险些骂出声。 这女人住着豪宅,穿着一身名牌,却说自己没钱给孩子看病? 怕不是后妈吧。 倒是刚从病房内出来的江荀叹了口气,想起搂在怀中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孩子,摇了摇头替孩子缴清费用。 而等到还在跟白月光勾勾搭搭的总裁爸(绍宴祈)收到消息,赶来医院时。 网上关于绍氏总裁虐待亲子,引得警察上门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绍宴祈边走边听旁边的秘书汇报情况,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看到女人的瞬间,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劈头盖脸骂道: “肖白婳,你能不能别总是做些让我丢脸的事情?” “我是没给你生活费吗?让你这么苛待我儿子?既然养不好孩子,当初就该让我妈带着。” 每个月十万块的生活费,就是养头吞金兽都够了,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跟乔月一比,简直是没眼看。 绍宴祈怒火中烧,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妻子,神色越发厌恶。 肖白婳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眼中含泪的瞪着男人,关键时刻又没长嘴,反倒委委屈屈地看向病床上的孩子。 绍临深:“……” 咋滴?还要让我一个小孩子替你出头啊? 直接说他给的生活费只有一千,其他的钱压根没收到,让他去查查身后那个满脸心虚的陈秘书啊。 但是—— 绍临深巴不得这两人反目成仇,怎么可能傻到替女人出头。 眼见渣爹也朝自己看过来,他当即委屈巴巴的开口道: “爸爸,我不想跟妈妈一起生活,你能不能送我到爷爷奶奶那里去?” 此话一出,旁边的肖白婳不可置信的看着绍临深,一副被人背叛模样。 第216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3 邵临深却懒得再看这女人满脸做作的神态,真要是在乎儿子,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病死? 明明有无数种筹钱的办法,怎么就只会跟丈夫死磕? 究竟是为了拿孩子跟丈夫赌气,还是真脑残到想不出法子,她自己心知肚明。 许是没料到绍临深会是这种态度,女人呆滞了片刻,这会儿倒是学会解释了。 她看着丈夫,满脸痛心失望道: “绍宴祈,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模样。你怪我没照顾好孩子,可你又好到哪里去?” “哪怕我有再多不是,至少时时陪伴在孩子身边,关心照顾他的人是我!” ‘你照顾个鬼,好好一孩子都给你整死了,居然还有脸说出口。’ 绍临深看着仰着脖子,跟只斗鸡似的女人,恨不能跳起来也赏她一个大鼻窦。 原主能活到五岁命也是硬,换成其他孩子,怕是再来十条命都不够嚯嚯。 一千块的确不够花,可这女人但凡给她爸妈诉个苦,跟丈夫说清楚,亦或是卖几件衣服包包,都够母子俩过上好日子,哪用得着把生活过得抠抠搜搜? 哦,绍临深想起来。 人家是女主嘛,就爱玩我不说,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的骚操作,就指望对方主动想到问题出在哪里。 什么?没发现。 那就是对方不爱自己,她也就没必要再讲。 至于死了的孩子,她自会带着对方的那一份好好活着,让前夫追悔莫及。 绍临深看着一言不合又啃在一起的两人,面无表情的将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掷,飞溅的玻璃渣直接将亲得忘我的两人惊醒。 “对不起,爸爸,我没力气手滑了。” 看着脚跟被划伤的夫妻俩,绍临深满脸无辜的盯着他们。 绍宴祈阴沉着脸,看着面前举止扭捏,性格阴翳的儿子,眼中闪过一张精致可爱的娃娃脸,心底对于这母子俩越发不耐。 这孩子是被他妈妈养废了。 跟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萱萱一比简直没法拿出手。 他推开蹲在自己脚边,捂着自己的伤口心疼得泪眼婆娑的女人,让门口的秘书将孩子送到自己爸妈那里。 至于眼前这个女人—— 绍宴祈眼神微暗,一把扯起对方,拽着人就往医院外走。 眼看那对癫公癫婆相互纠缠着越走越远,绍临深歪了歪脑袋,在陈秘书一脸茫然的目光中,抬手朝两人比划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而后他就被这位陈秘书抱着,送往绍家老两口那里去。 一路上,绍临深都是一副神经兮兮的表情,冲着陈秘书笑得异常灿烂,直把对方看的毛骨悚然,心里都忍不住嘀咕,是不是那位总裁夫人跟孩子说了什么。 可那女人一向清高自傲,压根不屑同别人解释,就因为他摸清了对方的情况,才敢把手伸到母子俩的生活费里。 可,今天这小崽子的表现,总让陈秘书心底毛毛的,最终忍不住问道: “小……小少爷,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今天怎么这样看着我?” 绍临深没回答他,只看了下近在咫尺的别墅大门,趴在男人耳边反问道: “陈叔叔,你有做过亏心事吗?” “听说做坏事的人,可是会受到惩罚哦。” 陈秘书瞳孔微缩,身体僵硬了一瞬,转而神色如常的将孩子交给出来的保姆照看,说完自家总裁的嘱咐,转身就走。 但他却没发现,自己背后正贴着一张常人看不见的符纸,此时散发着浓郁的不祥之气。 绍家老两口居住的别墅,内部装修金碧辉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豪华的气息,那布局那配置,生怕别人瞧不出主人家有钱似的。 绍家老两口这会儿正在吃早饭,看到绍临深被保姆带进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吃着桌上的大鱼大肉。 压根不管什么三高问题,在他们看来能吃是福,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至于站在边上的大孙子,他们恨不得这小兔崽子立马消失。 网上的丑闻,他们又不是没看到,在老两口心里,这对母子就是丧门星。 尤其是这小崽子的妈,压根配不上他们儿子。 老两口穷苦了一辈子,腿上泥巴都没搓干净,眼瞅着自家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就开始嫌弃这个儿媳妇,觉得“普通”家庭出身的肖白婳配不上他们的儿子。 更是整天撺掇着让小夫妻俩离婚,主动给儿子物色女人。 特别是他们儿子的白月光就很不错,除了曾结过婚,有个女儿外,样样优秀。 不仅是国外有名的设计师,还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身后更有一大笔前夫留下的遗产,对方要是嫁进绍家,还能给自家儿子添助力,可比那姓肖的女人强一万倍。 至于绍临深这个大孙子,自家儿子都不稀罕,他们还在乎这干嘛?想要孙子以后多的是。 绍临深看他们故意冷着自己,早就清楚两人德行的他,只低着头,一副小可怜模样的站在角落里,余光却瞥向半空,看着已经架好摄像机,隐匿在边上的盘古幡比划了一个手势。 随即,他就挨挨蹭蹭走到绍老太太身旁,捂着肚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讨要道: “奶奶,深深肚子好饿,你可不可以……” 绍临深的话还没说完,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就倒扣在他头上,随即脸上又被甩了一巴掌。 巨大的力道令他摔倒在地,紧接着一只耳朵就被绍老太揪起,狠狠拧成麻花。 对方一边打,口中还喋喋不休的咒骂着,一口一句国粹,直接让刚刚进去直播间的网友们听得一愣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我好端端打个游戏,怎么屏幕突然跳到这个直播间里来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就是看个电影陶冶下情操而已,冷不丁一张老脸跳出来,吓得我人都萎了。】 【这老太婆谁啊,怎么能这么打孩子?也太狠心了吧。】 【嗯……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老太婆和旁边的老头,很像绍氏总裁他爸妈?】 【我去!楼上兄弟好眼力。】 【啧,虐待儿童,两个人渣。】 【已报警,不谢!】 …… 昨天绍家刚闹出一场笑话,风波还没彻底平息,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公司里不少股东意见都不小。 偏偏他们联系绍宴祈,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不仅他本人是失联状态,就连他那个秘书也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殊不知,两人这会儿跟中邪了一样,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身上更是时不时就多出一堆伤痕,痛得他们恨不能满地打滚…… 第217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4 一个小时前。 就在绍临深被秘书从医院带走,送去绍家老两口那儿的时候,绍宴祈正将妻子一路拖拽着回了家。 两人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拌嘴搏斗后,才总算气喘吁吁结束这场交流。 毕竟,打架也是一门费体力的功夫。 稍缓过后恢复精神,绍宴祈还想拉着女人打上第二场,却发现桌上的手机正不断震动着,本不想理会,但那头的人仿佛不依不饶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进来。 绍宴祈只能按捺下心思,起身拿过手机查看,不料才刚看到骑屏幕上的名字,原本不耐的神情立马转变,变得热切又欣喜。 连带声音温柔几分道: “阿月,抱歉,刚刚手机落在外头了,有什么事情你慢点说,别急,有我在呢?” 许是电话那头的女人说了什么,绍宴祈的神色一肃,当即披上衣裳转身就要走人。 还在床上的肖白婳看着刚刚还同自己温存的男人,被人一个电话就喊走,心底抽搐得仿佛要撕裂一般。 她不甘心地起身抓住男人的手,伤心欲绝道: “绍宴祈!你还记得自己已经结婚,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吗? 深深现在还病着,你居然还有功夫去找那个女人?她就这么会勾引……”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甩在肖白婳脸上,直接将她抽得嘴角流血。 绍宴祈理了理衣领,满眼厌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满是警告道: “肖白婳,记清楚你的身份,要想保住你绍太太的身份,就给我乖一点,否则我既然能和你结婚,自然也能跟你离婚。” “还有,阿月跟你不一样,你别把自己龌龊的想法按在她身上。下回再让我听到你说她坏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绍宴祈理都不理趴在床上的女人,转身抬脚就要离开房间。 可还没等他踏出房门,身上突然跟过电一样,身体猛的一麻,头上就仿佛被“人”扣上了什么滚烫的东西,而后脸上又无缘无故被抽了几巴掌。 紧接着是他的耳朵,胳膊,腿,甚至是屁股和后背,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极力殴打一般,痛得他忍不住在地上翻滚哀嚎。 “阿宴,你怎么了?” 看到丈夫这副模样,原本伤心欲绝的肖白婳还是没忍住扑到男人身边,满脸心疼的捧着对方的脸询问。 没成想,她的手才刚摸上男人的脸,指尖就跟过电似的,也跟着浑身抽搐起来。 “啊——” 房间内,夫妻俩跟两条蚯蚓似的,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蠕动,却偏偏找不到行凶者的踪迹。 哪怕他们尝试着爬到床底下,柜子里,阳台,甚至是屋外,都逃过不了被打的命运。 他们却不知,在自己的后脖颈处,此时正有一道看不见的符文在上面游走。 每当绍临深那边受到什么攻击,就会被转移到夫妻俩身上,同时效果翻十倍,既能让二人痛得抓心挠肝,却连半点伤痕都看不到。 与此同时,离开绍家老两口居住的别墅的陈秘书,这会儿也在体验这份定制“套餐”。 原本他正开着车,结果半道上就接到老婆的电话,说是刚刚逛街刷卡时竟发现里面一分钱都没有了,换了好几张卡都是这种情况。 “老公,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该不会是碰上什么盗窃团伙,将我们家的钱都转走了吧?”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让陈秘书闻言一惊,险些将车开到路边的花圃上。 他赶紧阻止道:“不行,千万不能报警!” “为什么啊?” 女人的声音才刚传过来,陈秘书还来不及回话,结果浑身一颤,剧烈的疼痛顷刻间席卷全身,痛得他恨不能满地打滚。 怎料,就在他失神的那一刹那,竟将车子迎头撞上前方运输钢材的货车。 巨大的撞击直接将挡风玻璃震碎,紧接而来的是几根粗壮的钢筋直直戳进他的身体,还好死不死的将其钉在驾驶位上。 其中,他的两只胳膊上被各插着一根钢筋,胸口和腹部位置也被钢筋死死钉在靠背上。 最惨烈的还数他那两条腿,在车祸发生的瞬间被扭曲折断在狭小的空间内,腿上还扎进无数零件残片。 看样子,他以后能不能恢复行走都是个未知数。 …… 待到公司里的人想尽办法找到绍宴祈等人的消息时,三人已经被拉到医院急救。 可,除了因为车祸还在重症病房的陈秘书外,绍家夫妻俩哪怕一再检查,结果还是显示两人并无任何问题。 但看夫妻俩痛得面色惨白,浑身冒汗,那不似作假的模样,让看诊的医生都忍不住委婉暗示,让夫妻俩可以去检查精神方面的问题。 绍宴祈闻言当场黑脸,正要发飙的时候,才被赶来的助理告知公司又出了大事,还是因为他父母的原因,导致公司名声受损,导致股票下跌。 “……其他股东们对此很有意见,还放话说您要是不能将这两回的事情解决好,影响了公司的利益,个中损失将会……将会……” 看着绍宴祈越发阴鸷的神情,助理的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直接闭嘴不再言语。 绍氏公司虽然是绍宴祈一手创立起来的,可他当初为了拉投资,将股份转让出去不少,这么多年下来,哪怕他还占据大头,可那些人拧在一块,也够让他喝一壶的。 他揉了揉眉心,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看着平板上的视频,既对他爸妈的行为感到不满,又对不断给自己惹事的儿子产生极度厌恶。 但就在他准备将平板关掉时,里头的画面一晃,其中他妈打那小兔崽子的动作,却让他莫名觉得熟悉。 紧接着,身上的疼痛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平板直接砸在地上…… 第218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5 自家儿子出了事,绍家老两口哪还有心情教训孙子。 老夫妻俩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催促着家里的司机往医院赶。 但还没等他们走进医院大门,才下车,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大波记者直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你好!我是**台的记者,关于网上流传的视频,请问二位有什么想说的呢?” “据网上爆料,绍氏总裁已经结婚生子,但因着二位不满现在的儿媳妇,所以时常给儿子物色对象,虐待孙子取乐,借机逼迫夫妻俩离婚的事情,请问是否属实?” “有传闻称,绍氏总裁虽然成婚多年,但外头却另有新欢,夫妻感情破裂,因此两人对这个儿子都不上心,才让小孩子时常生病是吗?” “据可靠消息,您的孙子现年五岁半了,可看着却只有三岁孩子大小,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是否是因为家长虐待所致?” …… 周围的记者问题一句接着一句,绍家老两口听在耳朵里,让他们脑袋晕乎乎的,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两人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倒也发现了“视频”、“虐待”、“出轨”等字眼,老两口脸色齐齐大变,一边推搡那些记者,一边脸色难看道: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视频不视频的,根本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 “让开,你们堵着我们干什么?在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绍老太性子打年轻时起就蛮横,哪怕现在老了也没好多少,甚至因为时时被人捧着,性格越发尖锐刻薄。 她看着堵在自己跟前,话筒都快戳她脸上的记者,心下发狠,挑了个女记者,伸手就把话筒砸对方脸上。 “啊!” 那名女记者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等额头处传来痛感,才发觉自己被打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大家都是一愣,紧接着周围的快门声越发密集起来,有搞现场直播的,里面的人数都在急剧增多,大多数都是对绍家行为做派不好的言辞。 等到绍宴祈知道消息,派人将老两口接到身边时,网上关于他们一家的负面新闻已经传到处都是。 祸不单行的是,之前有网友发现老两口在视频中殴打孩子,愤怒下报了警,警方当即就派了人员上门调查。 绍宴祈被一系列事情折磨得焦头烂额,看着眼前的父母都忍不住吼道: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你们是不是不整死我不罢休啊?” “爸妈,算我求你们了,就算你们帮不上忙,能别尽给我添麻烦行吗?” 绍老太被好大儿骂的直抹泪,一旁的丈夫见状立马跳脚,呵斥道: “绍狗蛋!你个瘪犊子,反了天了,没有老子和你妈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现在翅膀硬了,都开始教训起老子了是吧?” 说罢,绍老头就要冲过去教训儿子,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老伴儿拦了下来。 “老头子,你能不能别添乱!” 绍老太瞪了丈夫一眼,转头看着病床上神情难看的儿子,老脸上满是愧疚道: “宴祈,你知道妈没什么文化,做了什么事情都是无心。我们……就是看那小兔崽子给你惹事,稍微教训一顿,我们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视频偷拍下来。” 一旁的绍老头插话道: “我看就是有人故意在搞我们家,想我们那一辈的人,谁不是真教育孩子的,打几下能怎么着了,那小兔崽子又没si……” “爸!别说了。” 绍宴祈看着从门口进来的警员,赶紧出声打断,他阴着脸给老两口使眼色,夫妻俩这才不再继续作妖…… 而另一间病房内。 原本被身上的疼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肖白婳,此刻正看着手机里儿子被打的画面。 不知怎的,她心底竟升起一股诡异的畅快感,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眼眶一时竟红的厉害。 一滴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捂着嘴心疼的就要起身去找丈夫。 旁边的护工好忙将人拦住,为难的看着女人,道: “这位女士,您丈夫之前交代了,让你好好在这里养伤,不能随随便出去的,您……您就别为难我了。” “不,不行。” 肖白婳却跟拨浪鼓成精般,这会儿脑袋摇的厉害,嘴里直念叨着要去找丈夫讨说法: “这个混蛋,口口声声指责我照顾不好儿子,逼着深深和我分开,结果孩子带走还没一天,公公婆婆就把孩子打成那样。” 既然大家都一样,他又有什么资格谴责自己? 肖白婳推开护工,一瘸一拐的就要往外走,口中念叨着必须把儿子接回来。 恰在这时,她身上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弹出一则消息。 却是自己特别关注的丈夫的v博号,对方一上来就发了一则声明,承认自己六年前就已经结婚生子,而且还将肖白婳和儿子的身份介绍给所有人。 肖白婳嘴角的笑容还没彻底勾起,却看到下方的文字和图片,却是将每月给自己的生活费都张贴了出来。 表示他并没有苛待妻儿,但因着工作而对孩子的疏忽深感愧疚,以后绝对会多花时间陪着孩子。 其中,话里话外都是将过错推给了肖白婳。 肖白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一双美眸瞪得老大,眼中具是不可思议之色。 而在丈夫的声明发出来不久,公婆的道歉视频也随之流传出。 视频中,老两口一身朴素的打扮,脸色看上去憔悴又苍老,两人具是声泪俱下的忏悔着。 说他们不该对孩子下手这么重,但也是因着发现儿媳妇出轨,又得知这个孙子不是绍家的种,他们一时气急才动了手。 而后,网上也相继流传出不少肖白婳和不同男人的亲密照片,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不堪视频。 一时间,肖白婳倒成了所有人攻击的对象,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都在下方留言唾骂她,更有甚者还有摸到她的v博号上,对她进行辱骂…… 第219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6 绍宴祈这一通操作,倒是将自己和老两口摘得干干净净。 又因着有水军下场带节奏,却是让肖白婳成了众矢之的,只要在外头一露面,立马就会被人指指点点。 偏偏害她到这种地步的绍家三人,就连面都没和她见,直接将她无视的彻底。 哪怕肖白婳在网上直播澄清,亦或是发v博跟大家说明真相,却都因为各种原因被下播,被封号……以至于她所说的任何话都石沉大海。 几天下来,她就因为被各种网暴,而折磨得憔悴不堪,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也对那个男人彻底死了心,终究是将埋在心里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喂?请问你是……” “妈!呜呜呜,是我啊。” 电话那头的女人才刚出口询问,肖白婳就握着手机泣不成声。 “婳婳,乖女儿,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情跟妈说,妈给你做主。” 肖母径直从沙发上站起,听着电话那头女儿哭泣的声音,心脏都跟着揪起。 原本坐在旁边喝茶的肖父一听说女儿打电话回来,连忙放下茶杯,正想凑过去听一听女儿的声音,就看见妻子脸色越变越难看,最后竟忍不住提高喝骂起来。 不由皱眉道: “怎么了?是不是婳婳在那边受人欺负了?” 他这女儿从小就要强,当初为了个穷小子跟家里闹翻天,一走就是三年不联系,最后还是肖父肖母先顶不住,暗中给便宜女婿使劲儿,这才让对方的公司越做越大。 他们的本意是想让对方能哄女儿高兴,也让女儿的日子过得舒心些,原还想给男人一点警告,让对方识趣些,可偏偏女儿要死要活不准他们插手。 说什么这是玷污了两人的感情,还以死威胁肖父肖母不能出现在男人跟前,美其名曰希望男人爱的是她的人,而不是任何外加条件。 肖父肖母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哪怕心底再憋屈,也只能忍着应下,平时想要跟女儿见上一面,还得避开人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行动。 可夫妻俩没想到,那狗东西竟敢让他们的女儿受这么大委屈。 听完女儿的哭诉,肖父肖母那是气得半死,不仅叫回在公司的大儿子,三人坐上直升飞机就往海市赶,更是放出话要给绍氏一个教训。 得罪了京市首富肖家,不过是海市一个新兴的小公司,没根基没靠山的,倒闭也是迟早的事情。 当下,一些消息灵通的合作商,宁愿违约都不愿意跟绍氏牵扯上关系,而绍氏名下的产业也都陆陆续续出现问题。 一时间,公司内变得人心惶惶。 绍宴祈一边要忙着解决公司的问题,一边还要寻找靠谱的和尚道士,忙的有些焦头烂额,连白月光母女俩那里都没时间去看。 更不知道,家里的妻子早就搬走,还将她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抹去,只在桌上留下了一份离婚协议。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离开前,女人曾经三不五时就要写点东西的笔记本,竟然落在了床底下,只露出一个边角,就那么孤零零放着。 而在网上,因为出轨又苛责亲儿子,被网友们评定为拜金女的肖白婳,随着各种证据的上传,以及无数水军的运作,口风立马大逆转。 倒是让绍家又一次在大众面前丢了一回人。 …… 另一边,某小区内。 夫妻俩分开,倒是让绍临深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许是先前因为直播的事情,绍家老两口整天疑神疑鬼,生怕有人又偷偷拍视频算计他们,把家里的佣人全都换掉不说。 连那个惹人厌的大孙子,他们都只让保姆带着对方,在一处小区里住着,没事都不准出现在他们面前碍眼。 这里边有没有绍临深那便宜爹的手笔,就不知道了,反正绍临深搞那一出,就是让对方别没事招惹他。 当然,对方现在就是想找,都没空找他的麻烦了。 绍临深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小手一掐,计上心来,当即又给那几个人安排上一出新剧目。 * “……警察同志,你们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陈宇怎么可能侵占财物?” 办公室内,绍宴祈看着找上门来警员们,好看的眉头蹙起,有些不可置信道: “若是他真私吞了我让转给妻子的生活费,那我老婆孩子每个月怎么……” 绍宴祈突然语塞,脑中不由闪过无数个片段,都是肖白婳那女人跟他要钱的场景,以及那时候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时的绍宴祈只觉那女人贪得无厌又爱慕虚荣,跟他在一起就是看中自己的潜力,所以才变着法的要钱,为此还说了不少羞辱对方的话。 可要是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岂不是误会了那个女人? 一时间,绍宴祈心底竟莫名涌起一阵冲动,只想立刻赶回家中,同那个女人好好说清楚。 对面的几名警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面上还跟川剧变脸似的,一会儿一个模样。 几人心底无语,但想到那封匿名信和里头的一些证据,他们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希望对方配合警方的调查。 于是,倒霉蛋陈秘书伤都还没好(或者没法好痊),人就喜提一对银镯子。 因着金额高达上千万,不仅要吃十年公家饭,还要处以罚金。 可惜—— 因为对方转走的钱在前段时间不翼而飞,绍宴祈想要追回来,恐怕是十分困难,不过由官方强制执行,变卖对方名下的房子车子,倒是能追回一小部分损失。 至于陈宇的妻儿老小怎么过日子,绍宴祈都恨不能杀了对方解气,哪会管那些人的死活。 只要一想到自己将陈宇当成心腹,结果对方却把他当傻子耍,绍宴祈的额头立马青筋暴起,气不过的他,干脆私下花了大价钱,让人在牢里好好关照对方。 “嗡嗡嗡——” 手机在桌上不断震动。 绍宴祈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原本阴沉的脸色都缓和不少。 “阿月……” “宴祁,不好了,萱萱出事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对面的女人嗓音娇软又带着哭腔,直接将绍宴祈的所有心神都吸引了去。 当即,他一边在电话里安抚女人,一边飞快起身,抄起边上的外套,出了办公室,不顾其他员工欲言又止的模样,长腿一迈,开着车径直往一处小区赶去。 第220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7 卓锦小区内。 当绍宴祈赶到乔家母女俩的住处时,入眼就看到女人抱着孩子,无声垂泪的模样。 那张清丽的容颜上双眉微蹙,鼻尖泛着薄红,本就单薄的身子,在灯光的映衬下越发清冷纤细,宛如那风中摇曳的柳枝。 绍宴祈微愣,脑中却不由自主闪过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庞。 肖白婳! 那女人分明长相浓艳,身形丰腴,眉眼自带风流,偏偏喜欢东施效颦,整天不是穿白挂绿,就是缩着肩,模仿别人的说话作态。 硬是将绍宴祈对她的那点兴趣磨没。 “阿宴!” 听到女人呼唤,绍宴祈总算回神。 看着之前还活泼俏皮的小淘气包,现在却一脸惨白躺在沙发上,他的心都跟着揪起。 他连忙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正要询问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就瞧见原本躺在沙发上的孩子,满眼都是崇拜和依恋的盯着自己,伸手搂上他的脖子。 语气满是委屈道: “绍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们?我和妈妈都想你了。” “萱萱!你个小鬼头,可不许胡说。” 女人似有些尴尬的轻拍了下孩子的小屁股,而后才微微别看眼,主动道: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也没想到这孩子主意这么大,为了见你,偷吃了许多冰淇淋,她肠胃弱,当时就犯了病,还又哭又闹的非要找你。”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孩子的事情更重要。”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糯米团子,绍宴祈心疼都来不及,哪顾得上生气。 他当即就要抱着孩子起身去医院,倒是被一旁的女人拦住,对方言语焦急的推说已经去看过医生,在家吃点药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 “这小丫头就是故意装晕骗人,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说话间,女人的神情却不见放松,眼神更是不时往卧室里看。 绍宴祈眼眸微深,按耐下脑中的思绪,只温柔地哄着孩子。 许是察觉快到饭点,女人执意留下绍宴祈吃饭,自己则是去厨房准备饭菜。 但原本做熟练的活儿,偏偏几次出现失误,还险些切到手指。 听着厨房内传来的动静,绍宴祈叹了口气,看着女人略显狼狈的模样,强势地将人按到椅子上,正色道: “阿月,你究竟在隐瞒什么?是我不值得你信任,还是认为我不配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乔月摇头。 她瞧着乖乖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的女儿,双眼泛红道: “我,我只是不想拖累你,你已经帮了我们母女太多了,网上的消息我也看到过,你妻子那边……” “这你不用担心,她的脾气我清楚,顶多闹腾几天就好了。”绍宴祈不在意道。 乔月却欲言又止,盯着男人道:“可我怕她误会我们的关系,万一跟你闹离婚怎么办?” “她不会离婚的。” 绍宴祈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却没发现眼前人听到这话的异样。 反而想到自己将责任推到妻子身上的事,他难得有几分愧疚,心里思索着,决定过两天抽空回家哄一哄对方。 这段时间公司出了不少事,他都住在附近的公寓里,还真许久没回去过。 依照那女人天天都要打电话跟自己联系的缠人劲儿,最近都没接到她的电话,怕是真气的不轻。 ‘是该哄一哄她了。’ 绍宴祈脑中想着,面上依旧跟着乔月进了卧室。 看着女人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医院的诊断书,眼神一凝,接过仔细查看。 “心脏病?会不会弄错了?萱萱她那么活泼,怎么可能……” “我已经带着她去过很多家医院了,都说是遗传……她爸爸就是这么走的,先前没发作……我也没往那里去想。” 乔月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肯流下,别过身,仰头缓了一会儿,才重新看着男人道: “医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孩子做心脏移植手术,但心源不好找,我们现在只能等……” “这事我会帮你想办法,萱萱那里还是继续忙着她,这孩子鬼精鬼精的,知道了不好。” 绍宴祈出声打断,扶着女人双肩轻声安慰,脑中却鬼使神差,想起那个儿子。 之前他爸妈打孩子的视频,他研究过,里面那小兔崽子每一处挨打的位置,都恰恰与自己和妻子痛的地方吻合。 且据陈宇交代,他那天出车祸,也是因为身上突然开始剧痛,失神间才撞上货车。 更诡异的是,他们三个人发作时间都是一模一样。 绍宴祈可不信一个孩子能干出这种事,但那小兔崽子与动手的人绝对有所牵扯。 只不知,幕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 另一边,绍家别墅内。 老两口自打听说儿子公司出事,还因此失了很多生意后,那爱“节俭”的老毛病又开始发作。 不仅将住在外头的绍临深重新带回来,想到儿子儿媳住的那套别墅和日常开销,老两口心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觉,直嘟囔着浪费钱。 左思右想,两人还是领着一队保镖,浩浩荡荡上门准备将肖白婳给撵老宅去。 “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要不是她教不好孩子,哪有那么多事情。” 绍老太一边说,一边上前将别墅大门打开。 自打出了记者围堵的事情,绍宴祈就给老两口安排了几名保镖护着,这会儿夫妻俩倒是不缺搬家的人手。 但老两口一进门,看到里面到处空荡荡的场景,愣了一瞬,忽的竟有种走错地方的错觉,随即便呼嚎着让人报警。 “哎呦,天杀的,这是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空了,快,快报警,要是让我知道谁干的,非撕了他不可。” “肖白婳那贱蹄子成天就知道缠着男人,家里闹贼了都不知……嗝……” 绍老太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桌上正摆着一张离婚协议,惊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响嗝。 那瞬间,她心底忍不住兴奋起来,转而又变成愤怒和鄙夷。 “呸,这个小贱人,她以为自己是谁?居然还敢提出离婚?” 自家儿子那么优秀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对方居然还想着离婚。 老两口愤愤不平的想着,再一看周围环境,下意识认为那些值钱的东西,肯定是肖白婳给拿走倒卖了。 觉得他们果然没看错人,那个小贱人就是贪墨虚荣的拜金女。 肯定是知道儿子公司出了问题,想要趁机卷款跑路。 老夫妻俩越想越气,当即将电话打到绍宴祈那边去,脱口而出就是一通数落: “儿子,你赶紧回家一趟,那姓肖的贱人跑路了,那丧门星,当初我一看就知道她不安分,你看看现在是不是应验了……” 绍老太既激动又愤怒的抱怨着,口中难听的词儿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正好被找上门的肖家人听个正着。 一人沉着脸当先喝道: “老太婆,你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第221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8 骂的正起劲的绍老太,冷不丁听见后头有人出声,倒是被吓了一跳。 看到肖白婳跟那些人在后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头的火气立马噌噌噌往上涨。 当下,插着腰就准备将人揪过来教训,口中还不忘骂道: “好啊,姓肖的,你倒是长本事了,把家里搬空不说,还把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带家里来。” “住口!” 肖父暴喝出声,巨大的声量直接将绍老太都震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推到边上。 看着被几人护在身后的肖白婳,绍老太气得面目狰狞,再一瞧几人有些相似的模样,直嚷嚷着让周围的保镖把他们抓起来。 “好啊好啊,我说你怎么天天问宴祈要钱呢,感情是偷偷塞给娘家人花呢。” “呸,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你们要不把东西和钱都还回来,就别想出这个门。” 绍老太盯着肖家人身上不菲的衣服和饰品,眼睛都红的,当即就要让人把他们衣服给扒下。 肖父肖母当场傻眼,他们哪回出门不是众星捧月的恭维着,哪里遇到过这么野蛮的人,一时气得说不出话。 倒是肖家大哥身手不错,将他们护在身后,神色冷厉道: “这就是你们绍家的待客之道?看来绍宴祈最近还是太清闲,竟还让你们这俩老不死的出来得罪人。” “怎么着,他公司的事都解决了?” “你,你说什么?” 绍老头闻言神色微变,立马拦住还要撒泼的老伴儿,总算正眼打量起进来的肖家人,看他们的仪容举止,一时竟摸不透对方的底细。 但他这会儿也知道,自己这儿媳妇的娘家人,可不像对方口中说的只是普通人家。 早知道这女人来头不小,他们何必当这个恶人。 绍家老两口相互对视,眼底既后悔又有些埋怨。 所幸两人皮够厚,当下立马转变态度,一边道歉,一边热情的请肖家人落坐。 期间,还不忘偷偷将那份离婚协议撕得粉碎,肖家人见状心底微嗤,但他们就是来给女儿的撑腰和报仇的,自然是要让女儿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绍家老两口一边打探肖家人的底细,一边又将刚刚起就躲在角落看戏的孙子推出来,让那小崽子赶紧喊人。 “临深,快,叫外公外婆和舅舅。” “可别,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高攀不起你们绍家。我们今天就是来解决女儿离婚的事情,叫绍宴祈赶紧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肖父冷着脸将人推开。 他们刚刚可是险些吃了个暗亏,对于这个绍家的小崽子可没半点好感。 自己妈妈被人欺负都不知道护着,哼,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跟他爸一脉相承的无情无义。 看来先前给绍家的教训还不够,肖父可不介意直接让绍氏倒闭。 绍家老两口见状心底咯噔一下,看着陆续从门外进来的肖家保镖,眼皮开始狂跳不止,又得知肖父是京市首富后,两人可算是将肠子都悔青了。 一想到这么个金娃娃要跟儿子离婚,离开他们绍家,老两口是恨不能当场给对方跪下。 毕竟,他们也不是不清楚自己怎么对待这个儿媳的,要是人家存心报复,那儿子的事业岂不是要完? 一时间,老夫妻俩心底竟比吃了黄莲还苦,只能将主意打到肖白婳身上,冲对方伏低做小道: “婳婳啊,之前的事都是爸妈的错,让你受委屈,可宴祈和临深,一个是你丈夫,一个是你儿子,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受难吧?” “临深,来,到你妈妈身边去,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着要找妈妈么,现在怎么害羞起来了。” 绍老太舔着脸想将孙子往儿媳妇身边塞,同时又开始跟对方打起感情牌。 可惜,肖白婳现在对绍宴祈彻底死心,对于眼前这个养不熟的儿子也懒得多看一眼。 只冷漠道:“他既然想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还找我做什么。” “绍宴祈人呢,这么久了人还没回来,怕不是又在乔月那里吧。” “呵,都这样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我给他们腾地方,这婚尽早离了,也省得彼此纠缠。” 老两口一时语塞。 倒是旁边的绍临深看猴戏似的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果正津津有味的啃着,压根没把女人的话当回事。 什么伤心难过,后悔,哭泣……等等通通没有,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一团空气。 肖白婳看他这没心没肺玩手机的模样,原本的好心情一哽,脸色立马不悦起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直接拍在桌上,看着旁边将绍家俩老不死的吓得跪在地上汗流不止的爸妈,肖白婳总算找回一点自己丢失的尊严。 随即冲绍家老两口冷声道: “孩子我不要,对于你们在网上诬陷我的事情,限你们一天之内立马澄清,否则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赶紧让绍宴祈回来签字,他不是天天把离婚挂嘴上么,现在我如了他的意,总不会当起缩头乌龟了吧?” 她说着,喊上肖父等人,当即转身就走,出门时却冷不丁被人搂进怀里,对方声音低沉道: “谁准许你提离婚的?这事我不同意。” “绍宴祈!你究竟想怎么样?” 肖白婳原本强装出的冷漠顿时瓦解,双眼通红的瞪着男人,哽咽道: “放开我,放开,你不是喜欢乔月么,找她去啊,还搂着我做什么?”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在伤害完她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当作不存在一般,难道这人以为自己还会原谅吗? “绍宴祈,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字签了,大家以后好聚好散,你娶你的白月光,我嫁我的……” “呕——” 一道干呕声在边上不适时宜的响起,直接将两人原本营造出的凄美氛围破坏的一点不剩。 绍临深擦了擦嘴,看着怒瞪着自己的二人,十分不走心道: “对不起哦,破坏你们的表演了,要不你们继续?” 说罢,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往花圃里一扔,直接当成小铲子在那儿玩起泥巴。 第222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9 对于这个性格孤僻,举止怪异的儿子,绍宴祈既厌恶又警惕。 原本想将女人拉远些,却不想对方仅看了眼正撅着屁股搓泥丸的儿子,神情就变得激动起来,挣扎着往那里冲。 肖白婳死命挣开束缚,冲到绍临深跟前夺过笔记本,捧在手心不住翻看,却发现里面的字迹糊成一团不说,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腥骚味。 “啊啊啊!” “不,我的日记!” 她突然崩溃叫嚷着,看向还蹲在地上一手一把泥团的儿子,眼底的寒光四射,捏着手里的本子就朝对方砸去。 绍临深哪会由着她打骂,就地一滚躲开攻击,看和疯婆子一样扯着嗓子尖叫的女人,趁机将手里的泥巴精准投进她嘴里。 “噗——” “呕——呕——” 土腥味和尿骚味同时在肖白婳口腔中蔓延,让她不得不停下追打的动作,抬手将嘴里的东西迅速抠出。 正要上前的绍宴祈看到这一幕,想起刚刚发现那小兔崽子撒尿和泥的场景,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脚步一顿,竟有些不想凑过去。 正当他犹豫的功夫,肖家人已经从别墅内鱼贯而出。 他们看到自家女儿\/妹妹这副惨样,当场目眦欲裂,心疼的冲过去擦脸、递水、安抚……围着肖白婳好一通关心。 本就对绍家有意见的他们,此刻连装都不装了,冷着脸扬言要让他们绍家在海市彻底待不下去。 “不,不要啊。” 一路追出来的绍家老两口听到这话,腿都软了,知道这一家子手眼通天,哪还有以前的得意劲儿,上前苦苦哀求道: “亲家公,亲家母,我们……” “够了,谁跟你是亲家?别随便攀关系。” 肖母甩开绍老太的手,嫌恶的用帕子擦拭手背,挽住女儿的胳膊就要带人离开。 一旁的肖家父子同样满面寒霜,看都不看老两口一眼,命保镖将离婚协议递到绍宴祈跟前,逼着他签字。 绍宴祈头一回被人这么羞辱,仿佛在这些人眼里,他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丑,可偏偏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攥紧手里的协议书,迟迟不愿签字。 绍家老两口也知道肖家来头大,人家打个喷嚏都能弄死他们,这会儿心底是又悔又恨。 两人一咬牙,直接当场跪在地上,一路膝行着爬到肖白婳跟前,不住磕头道: “婳婳,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这俩老不死的错,上回的事情也是我们逼着阿宴做的,是我们不要脸,我们自私自利,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们来。” “阿宴他是无辜的啊,你和他那么多年感情,难道真眼睁睁看着他被毁掉吗?” “爸,妈,你们在做什么?赶紧起来啊!” 绍宴祈看到这幕,瞳孔猛缩,三两步跑到老两口跟前顶着肖家人戏谑的目光,一手一个就要将人拽起。 可老两口哪甘心就这么起来,他们做过什么没有比自己更清楚,要是能用这种方式让肖家人消气,免了绍家的祸事,让老两口做什么都愿意。 于是,两人非但没起来,甚至还想压着儿子一道跪下求饶。 绍宴祈左右被拉扯得无法动弹,一时间脸色青白交加,而老两口生怕肖白婳不满意,赶紧又是磕头又是扇巴掌,那力道还都十分的重。 肖白婳见他们一边忏悔,一边把自己磕得满头是血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些人可怜又可恨,真是没意思透了。 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 肖白婳像是第一次看清对方,忽然发现这人和其他男人一样庸俗至极,压根不值得自己浪费感情去爱他。 于是,她冷漠道: “你们不用作出这副样子,我跟他缘分已尽,你们与其求我,不如让他自己擦干净手脚,其他……我还不屑使手段。” “婳婳!” 肖家三人闻言皱眉反对,但看肖白婳说到说了,也只能暂时忍下。 毕竟,有时候哪怕他们不出手,只要透露出一点意向,有的是人替他们完成。 倒是绍家老两口闻言欣喜若狂,连旁边绍宴祈都抬眼看向这个妻子,眼中满是希冀,隐约间居然还有丝丝爱意流出。 肖白婳嗤笑一声,更觉自己瞎了眼,居然看上这么个男人。 她抬眼看着这栋困住自己许久的房子,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车上,看着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别墅,肖白婳疲惫的靠在肖母肩头,声音沙哑道: “妈,你当初不是说林家上门提亲吗?我答应了。” “婳婳?!!” 肖母心疼的搂着女儿,道: “爸妈只要你开心就好,咱们家不需要看女儿联姻,你不要因为这些人冲动作出选择。” 肖白婳却是固执摇头,只说自己当初太任性,害得家人伤心难过,能为家里做点事情,她是心甘情愿的。 “而且,我也不想一直沉浸这段失败的感情中无法自拔,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也算是一种新开始。” 肖白婳满脸哀伤的看向车窗外,半晌,才咬着唇犹豫道: “只是我得先见一见修晟哥,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万一他有女朋友了,我可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 肖母闻言倒是笑出声: “这你就放心吧,谁不知道那孩子喜欢你,这些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给介绍对象都不愿意,还不是心里惦记着你。” “他呀,还巴不得立马和你结婚呢。” 更何况,以他们家的家世,只要招招手,多的是人上赶着来提亲,要不是看在林家那小子知情识趣的份上,肖母还不乐意呢。 “妈~” 肖白婳脸颊飞上一抹嫣红,微微噘嘴道: “这都是你的猜测,万一修晟哥单纯喜欢工作呢,要是误会了多难为情。” “是是是,妈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就是苦了林家小子,可有的等咯。” 肖母见她没因为绍家的事情再伤感,心里放松不少,倒是有心打趣女儿。 母女两亲亲热热凑在一处说话,氛围融洽又愉悦,倒显得绍家那边更惨淡落魄。 绍家别墅门口。 眼看着那一家子总算离开,老两口提这才感觉到额头和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们一边搀扶着起来,一边捂着伤口哎呦呦只唤,但看到旁边低着头的保镖,原本离家出走的羞耻心突然回来,红肿的脸庞变得异常扭曲。 想起刚刚挑事害他们丢脸的孙子,老两口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身上还有伤,他们都想把那小畜生吊起来打一顿,可偏偏他们翻遍别墅里里外外,就是不见人影。 第223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0 而大厅内,自打肖白婳等人离开后,神色就有些不对的绍宴祈,在看着满脸是血却还不消停的父母,登时怒冲心起,一声大吼从喉间喊出: “你们闹够没有?能不能安静点,我已经够心烦了,还要我怎样?” “阿……阿宴?” 绍老太捂着伤口的动作一顿,满脸惊愕地看着儿子。 绍宴祈却并不回应,只扯了扯领带,烦躁的抹了把脸,看着自动避嫌,在外面站岗的保镖,吩咐老两口给些封口费,别让他们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绍老头闻言提议: “封口费要给,但我和你妈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要不把这些保镖都辞退了吧?” 今天他们可是把老脸都丢尽了,要是以后再看到这些保镖,想起这事心底就呕得慌。 绍宴祈点头答应,心底却还在想着肖白婳的事情。 那个贱人,他要早知道对方是京市首富的女儿,哪怕不爱对方,为了事业,也愿意处处捧着她。 偏偏那女人跟自己搞真爱这一套,六年以来居然都瞒着自己,脑子简直被驴踢了。 “蠢货!” 绍宴祈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骂出声。 但心底,他却忍不住升起诡异的自得。 那女人爱他死去活来,当初自己怎么羞辱都不愿意离开,这回估计是伤的太深,对方才忍不住爆发的。 要不是这样,对方为什么愿意饶过绍家? 更何况,这人还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若非爱他到无可自拔的地步,又怎么能忍受这些辛苦? 思及于此,绍宴祈看着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老两口,把人带到书房,重点警告道: “爸,妈,你们以后别再给我介绍其他女人了,要不然婳婳会不高兴的。” “还有……阿月那边,你们也少接触,免得婳婳又吃醋闹起来。” 绍宴祈决定往后一段时间不去乔月母女俩那里,省得被肖白婳知道又惹出事端。 老两口闻言相互对视,而后犹豫着开口道: “儿子,你和那女人都闹到离婚这步了,她……她还会回来吗?” “怎么不会?”绍宴祈挑眉。 那张俊美的面庞上透着自信,道: “这些年,我但凡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哪回没有闹出点动静?这次不过是闹得更大一些,大不了这段时间我上心点多哄哄她。” 绍老头提醒道:“可你之前不是说公司那边,不是还有许多事没完成?” “跟肖家比,那些都是小事。” 绍宴祈不在意。 京市肖家,这是多少人都攀不上的关系,只要他顶着肖家女婿的名头,还怕公司不能做大做强,彻底晋升为海市首富?! 于是,他肯定道:“那女人离不开我。” “嘁,人家凭什么非得选你?难道就因为你脸比别人更大?” 一道童音突然在书房角落响起,将正在讨论事情的三人给吓了一跳,他们转头一看,可不就是大家找了半天没找到的小兔崽子。 绍老太对这个没用的孙子最为刻薄,看到对方此时搂着一只黑猫靠着墙看他们。 那张鸡皮似的老脸当即横眉倒竖,蒲扇大的手掌转眼就落在绍临深脸上。 “妈,别动手!” 但绍宴祈还没来得及阻止,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就清醒盖在孩童脸上。 可惜—— 挨打的人还没痛呼出声,绍宴祈身为一个大男人,却好端端捂着单边脸颊半晌说不出话。 就跟脸上突然被用铁锤重重敲击了十来下似的,连带耳朵都嗡嗡作响。 “儿子!你怎么了?” 绍老头最先发现异样,刚扶住绍宴祈的胳膊,就眼睁睁看着人突然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书房另一边,绍老太才扇了那小兔崽子一巴掌,因为肖家人出现被憋出的郁气总算得到舒展,因此打的就更狠了。 扇耳光,拧耳朵,抬脚踹,拽着头发抵在墙上磕……凡事能想到的恶毒法子,绍老太恨不得来一遍,兴奋的脸上双眼猩红,丝毫没发现手里的“小孩”,不过是个贴着符纸的布偶。 相对的,自然也听不到就仅隔三五米远的父子俩已经痛得跟虾米似的,蜷缩在地上来回打滚哀嚎。 绍宴祈到底是年轻身体更壮实,虽然痛得要死,却还能保持清醒,他看着坐在靠椅上的“儿子”,眼中满是惧意,咬着牙追问: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究竟想干什么?” 绍临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小米牙龇着,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猜?” …… 绍宴祈要是能猜到,就不会被整得跟死狗一样了。 不过那鬼东西折腾了他们一通,好在倒没准备杀了他们一家子人。 只不过每当有人想泄露这个秘密的时候,全身就跟被雷劈到一般,被电的浑身抽搐,屎尿齐出,偏偏和之前一样查不到任何原因。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把绍临深当祖宗供着,生怕对方有一丁点不爽,就拿他们开涮。 老两口私底下认为这是那小崽子不知在哪招惹来脏东西,人中邪了,暗地里没少花钱搜罗些驱邪法器、符纸、经文等带回家,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绍宴祈先前就让人寻找有本事的道人回来,可折腾了大半个月,请到的都是些弄虚作假的骗子,结果钱没少花,人却还跟着遭罪。 哪怕他们尝试跟之前那样,想将那邪祟隔得远远的都不行,只要超过一定距离,他们就必定会浑身苦痛难忍。 不过—— 绍宴祈发现,只要他不主动招惹那邪祟,对方也懒得搭理自己,倒是让绍宴祈松口气的同时,还有时间去找肖白婳求和。 可惜人家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哪怕绍宴祈伏低做小,整天深情款款的追在肖白婳身后,换来的也只是女人越发冷漠的态度。 偏偏公司那边也跟着接二连三出事,不是生意被搅黄,就是底下产品被爆出质量问题。 绍宴祈这才意识到,肖家压根没打算放过自己。 哪怕他们的确没有亲自动手,但只要往外透露一下针对绍氏的意思,自然有人替肖家效劳。 绍宴祈一时焦头烂额,再没空去找肖白婳再续前缘。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工作中抽身,就听到网上沸沸扬扬传出肖、林两家即将订婚的消息…… 第224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1 绍宴祈顿时心急如焚,再没有先前觉得那女人还爱着他,现在只是在拈酸吃醋的那份自信。 如今,他公司大幅度缩水、到处危机重重。 一些小股东听到风声都开始贱卖股份,绍宴祈为了不让事情恶化下去,不得不将名下的大部分资产卖出去填补空缺。 现在一家人都住在老两口那里,曾经摆满一车库的豪车,以及其他房子都卖掉不说,就连给乔月母女俩居住的房子也都委托中介出售,只给她们另外租一套宽敞些的大平层。 乔月听到消息当场就变了脸色,但在男人看过来时,又重新挂上温婉体贴的神色,反过来安慰道: “没事的阿宴,当初你能白手起家打拼出这么大一份家业,这回也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说来还是我们母女俩一直都在麻烦你,要不是有你在,我们刚从国外回来,都不知道在哪落脚呢。” “……阿月,谢谢你!” 看着一如既往善解人意的女人,绍宴祈原本烦躁的内心都不自觉松快许多,他握住女人的手,感动的将其放在胸口,嘴里的话反复咀嚼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阿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打算用你前夫留下的……” “阿宴!” 乔月不等男人说话,立马焦急打断: “抱歉,我知道你最近都很忙,能抽空过来关心我们母女就已经很好了。 可萱萱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下去,要不然我真的怕她会出事,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找找出名的心脏外科医生?” 看着眼前这双泪盈盈的眼眸,绍宴祈还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扯起嘴角,神色认真的应下,又同母女俩相处了一会儿,就借口离开了这里。 男人前脚刚走,乔月后脚就冷下脸,发泄似的将屋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砸得到处都是。 “啊——” “这个废物,没用的东西,送出去的房子还有脸收回,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答应过户。” “真是白瞎老娘一番功夫,居然还想打我钱的主意。” …… 一旁的女儿看她妈妈这个样子,害怕得捂住耳朵,熟练躲到角落里等对方平复好心情。 乔月打砸了一通,总算舒了口气,她看着手机里的一堆联系人,手指在上面轻轻敲打。 不一会儿,她又重新换好衣服,画了个淡妆,拉过女儿揉了揉小脑袋,轻声嘱咐道: “萱萱,妈妈等下带你去动物园玩,到时候见到周叔叔记得嘴甜些,知道吗?” 小女孩闻言抿着嘴,乖巧点头。 …… 另一边,刚从乔家母女那里出来,正打算去找肖白婳的绍宴祈浑身一个抽搐,瞬间软倒在地。 熟悉的痛感传遍他全身,像是被烈火灼烧般,每一寸皮肤泛起嫣红色泽,连带着身体都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呃——啊——” 绍宴祈此时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干裂的嘴唇微微张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含着刀片,显得痛苦无比。 自打从三天前起,他身上的“症状”就越发严重。 先前还只是那小畜生被打时,才会将疼痛转移到他身上,现在是每隔五小时就发作一次,而每回都让他痛得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要不是他担心直接掐死那小畜生,自己也会跟着死亡,绍宴祈都恨不得立马把人弄死。 十五分钟后。 再一次挺过来的绍宴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庆幸这会儿车库里没什么人,他才不用担心被人拍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他正要打开车门,就听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一条消息,还不待他反应,手机里就开始自动语音播报里头的内容。 【听说你在找能驱邪的道士?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你要出得起价格,我可以帮你把事情解决。】 绍宴祈被吓了一跳,就看到手机跟中病毒似的不停来回播放这一句话,他怎么操作都没法关闭。 气得他正要当场砸了手机,就看到上面的内容一变,几行鲜红的字体在屏幕中不断滑动。 【打开后备箱,里面有张本道长赠送的符纸,你可以先使用下效果,同意交易,我会再联系你。】 绍宴祈心头一紧,下意识回头看向周围,找了半天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他谨慎的挪到车后,将信将疑的打开后备箱,果然看到里面被人放了半张黑底红字的符纸。 是的,就半张画了符文的符纸,底下半截还是说明书,交代使用者将其烧成灰后吞服,可以暂时隔绝诅咒的侵害。 绍宴祈隔着袖子夹起符纸,反复观察,除了嗅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腥臭味,并没有发现任何神异之处。 正当他以为是谁搞得恶作剧时,纸上的符文居然凭空亮起一道红光。 光芒转瞬即逝,绍宴祈吓得想将其丢出去,动作间却还是忍住,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将符纸一路带回了家。 不过—— 他回家后并没有给自己用上,反而将其焚烧完和水递给了绍老头,说是自己找大师重金求来的宝物,让对方试一试效果。 绍老头不疑有他,虽然心疼被那些神棍骗走的钱,可儿子孝顺自己,倒也喜滋滋喝了下去。 “爸,你感觉怎么样?” 绍宴祈观察着问道。 绍老头咂吧一下嘴,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腿,除了灌进一肚子水有些涨以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绍宴祈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羞恼,自觉是被人给耍了。 却不料正好看到那小兔崽子溜溜达达举着个小蛋糕,从他们跟前跑过,结果一不留神脚尖踢在椅腿上。 “唔——” 绍宴祈半弯着腰,只觉脚指头像是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疼的不由发出痛呼。 余光却看到他爸啥事也没有,依旧好端端站在原地。 他瞳孔猛的一缩,意识到刚刚那半张符纸真的有效果。 第225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2 绍宴祈心脏怦怦直跳,恨不得马上找到那名道士。 他当即掏出手机,翻遍里面的所有软件,却都没找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在焦急等待了半天后,脑中又浮现其他想法。 ‘会不会这事就是那人搞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面对这种超自然能力,他压根没法反抗。 至于报警,官方相不相信另说,他可不想被关起来当小白鼠。 绍宴祈眼中晦暗不明。 在安抚住激动的老两口后,回到书房,立马找关系花钱请来一名黑客。 唯一的要求就是,能追寻到那道士的地址。 一夜未眠。 绍宴祈耐着性子熬到第二天中午,在同样的时间点,果然等到手机开始剧烈震动。 他看了眼旁边的一群技术人员,见对方无声点头,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点开消息。 顿时,熟悉的鲜红字体出现在众人眼前。 【效果你也看过了,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准备好两亿现金放在一处十字路口,钱到“病”除。】 绍宴祈看着那些文字,心猛的一沉,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 他现在能够抽取的所有流动资金,恰好就是两亿。 他抿了抿唇,凑在手机边上商量道: “能不能便宜点,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大师想必也知道我公司动荡才结束,这会儿还得……”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屏幕上原本不停活动的字迹,开始一点点消失。 绍宴祈登时吓得冷汗涔涔,下意识看向旁边几人,却见其中一人侧头对着他无声开口,示意多拖延时间。 绍宴祈压下心底的焦躁,赶紧回复道: “您别激动,我答应了,不过两亿现金着实不少,还请您给我点时间筹备。” “另外,昨天的那种符纸……可不可以再送我一张体验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绍宴祈以为对方不会回复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但上面的字却让他毛骨悚然。 【两天,两天内没看到现金,交易自动取消,体验符已经放你口袋,自取。】 随后,旁边一声低呼传来,绍宴祈还没来得及转头察看,就发现几台电子设备瞬间燃烧起来,滋滋滋的发出刺鼻的味道。 绍宴祈掏出不知何时放在衣服中的符纸,手抖得跟得帕金森一样。 他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 旁边几个心有余悸的技术人员也是满脸煞白,为首那名中年男子甚至主动将定金还给绍宴祈。 “抱歉,对面那家伙实力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说罢,几人相视一眼,自觉离开房间。 倒是绍宴祈此时已经缓过神,心念急转,还有心情询问其他事情。 “大师,要是我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需要找您,我该怎么联系您呢?” 可惜,他等了大半天,依旧没等到屏幕上有新的红字跳出。 一晃两天。 哪怕绍宴祈再不甘心,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不得不忍着心疼,亲自将一袋袋现金扛到一处十字路口。 路口周围,他还布置了许多眼线,可就在他放下没多久,几袋现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消失不见。 绍宴祈心口一跳,慌乱之际,突然发觉自己脚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纸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枚散发着异味的药丸。 药丸约摸乒乓球大小,表面乌漆嘛黑的,就像是手搓出来的面团,上面弥漫着一股汗臭、尿骚味、鱼腥以及东西腐烂的味道。 绍宴祈忍不住干呕出声,却看到盒子里还放着一张说明书,上面则是告诉使用者必须一口气吞服,期间还不能咬碎咀嚼。 顺道还贴心的附赠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那就是被诅咒者,每天早中晚各喝一杯250ml的童子尿,接着再主动扇自己两耳光,就能暂时缓解身上的问题。 一时间,绍宴祈脸色青白交错,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手里的药丸,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但哪怕这东西也很邪门,绍宴祈也舍不得将唯一的“解药”,拿给老两口中的任一人服用。 在硬生生吞下药丸后,绍宴祈强忍住想吐出来的感觉,往喉咙里灌了好几杯水。 而后,他便迫不及待回坐车回别墅,找到那小兔崽子的身影,不顾老两口的阻拦,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对方脸上。 “啪——” “哎呦——” 两道痛呼声同时在绍宴祈耳边响起。 就见方才还站得好好的老两口瞬间倒地不起,其中一边脸上更是肿得跟发面的馒头一样厚实。 绍宴祈见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真没有丝毫痛意。 刹那间,野心如杂草般飞速蔓延,膨胀。 他连跟父母交代缓解疼痛的方法都没空,转身就兴奋的捧着手机往书房跑。 独留下老两口看着面前的小崽子欲哭无泪,只能忍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绍临深刚收到一笔巨款,这会儿可没功夫搭理他们,他眼睛朝渣爹离开的方向一瞥,施施然抱着黑猫回到儿童房内。 书房中。 绍宴祈盯着手机屏幕来回踱步,嘴巴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奉承的话,直到他口干舌燥时,总算看到屏幕上出现新的信息。 【你要继续跟我做生意?】 来了! 绍宴祈浑身一震,赶紧停下脚步焦急道: “是的,大师,不知您那里可有什么让人言听计从、或是神经失常的宝贝?” 【你在想屁吃?有这好东西我还能留给你用?】 被羞辱的绍宴祈眼底闪过一抹冷色,转而又谦卑道: “您教训的是,是小的愚昧无知。” “不知您那里可有让人回心转意,或者跟感情有关的东西?您放心,不论什么价钱,哪怕砸锅卖铁我都愿意买。” 绍宴祈捏着手机的掌心开始紧张的冒汗,他直勾勾盯着屏幕等了半天,脚都站麻了,才等来对方的回复。 【这倒是有,可你还能拿什么来交换?】 成了! 绍宴祈顿时欣喜若狂,当下顾不得其他,表示可以将自己以及父母手中剩余所有财物,包括现在居住的这栋别墅在内都给对方。 可等了一会儿,发现手机没反应,绍宴祈面目狰狞,跟输红眼的赌鬼一样,咬牙切齿道: “公司,我愿意将自己的公司也一并送给您,只求您能帮我达成心愿。” 话落,手机屏幕上立马出现两个血红大字: 【成交!】 第226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3 绍宴祈可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为了得到那张“钟情符”,不仅将家产全部变卖,就连他父母手里的棺材本也全抵上。 一家人辞退了所有佣人、司机,搬到与乔家母女同一个小区内。 如今,绍宴祈除了还挂个总裁的名头,那家公司已经没有他任何的股份。 好在那位神秘的大师没有糊弄他,在他凑齐东西放十字路口后,脚边如愿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纸盒子。 于是当天下午,绍宴祈便迫不及待订了前往京市的机票,在一家人期待的目光中,踏上追妻之路。 京市。 一家出名的情侣餐厅内。 绍宴祈手中撰着符纸,一路顺着“指引”走到一处包厢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绍宴祈面如锅底,不顾服务员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砰——” 巨大的开门声将包厢内的两人通通吓了一跳。 肖白婳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厌恶皱眉道: “绍宴祈,你来干什么?” 一旁的服务员焦急的劝阻男人离开,一边冲肖白婳二人道歉。 却不料对方力道大的很,一把将其推开后,就径直拽住肖白婳的手腕准备强行带走。 “放手!” “你捏疼我了。” 肖白婳拼命挣扎,她对面的男人适时上前出手制止: “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的女伴,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与绍宴祈富有攻击性的俊美长相不同,男人五官柔和,气质文雅,言行举止都让人感觉到一种从容不迫的温和态度。 看到男人过来给自己解围,肖白婳双眼一亮,挣开绍宴祈的束缚,立马躲到对方身后。 看着神色阴翳的前夫,她抿了抿唇,威胁道: “绍宴祈,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要作出这种死缠烂打的事情。否则,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绍宴祈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眉来眼去的模样,只觉头顶绿得发慌,原本想哄女人原谅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捏紧左手心里的符纸,扫了一眼肖白婳,冲着对面的男人讥讽道: “这位想必就是林先生吧,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女人结过婚还生过孩子? 还是说,您口味独特,专门喜欢捡别人的破鞋穿?” “绍宴祈!你胡说八道什么!!” 肖白婳来不及阻止,脸色瞬间煞白,看着身侧男人的目光都带上几分慌乱。 “修晟哥,你别听他胡说,这人就是见不得我好,故意污蔑我的。 我……我们离开这里,别跟这种人多做纠缠。” “事实胜于雄辩,想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他找人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绍宴祈满怀恶意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却发现对方闻言不仅神色未变,还主动握上女人的手,冲他斥责道: ”绍先生,如果你真爱过她,就不该用这种方式摧毁一个人。” “她以前就算结过婚、生过孩子,那都是过去式,我等了她这么多年,只在乎未来是否有我参与。” 说罢,他还顺势单膝跪下,将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戴到肖白婳手上。 “修晟哥!” 肖白婳捂着嘴,感动得泪流满面。 绍宴祈见状却是铁青着脸,眼中神色越发阴鸷。但被赶来的几名服务员围住,压根没法继续纠缠。 想到自己现在的惨状,他心底恨意翻涌。 ‘贱人,这都是你逼我的。’ 当下,他趁两人离开的空档,假装失去理智,冲过去一把掐住肖白婳的脖子。 在周围人制服住他的瞬间,将符纸贴到对方皮肤上,眼看着那东西一闪即逝后,才松开力道,被众人压在地上。 “咳咳!” 肖白婳捂着脖子咳嗽不止,赶来的餐厅经理见状,急得额头直冒汗,弯腰致歉,同时表示可以免除本次费用,并当着众人的面准备报警。 肖白婳本就被绍宴祈的出现弄得有些心虚,可不想把事情真再闹大,只拉着男伴的手,让他送自己离开。 …… 被人轰出餐厅的绍宴祈狼狈的躺在地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辆,一拳砸在地面,咬牙切齿道: “贱货,以后有你好受的。” 说罢,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那位大师发消息询问,这符纸多久能见到成效。 本以为对方不会那么快搭理自己,没想到只过了一分钟,对方就回复了。 【三天之内】 看着屏幕上的鲜红大字,绍宴祈心底的石头总算落地,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倒将来往的路人都吓得绕道而行。 * 另一边,肖家别墅外。 一路将人护送到家的林修晟,正要解开安全带,起身准备给女人打开车门时,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 肖白婳看着男人的脸,欲言又止,好半天才红着眼眶低头道: “对不起,修晟哥,我……我骗了你,刚刚绍宴祈并没有说谎,我的确结过婚有过孩子。” “对不起,我一开始就不该隐瞒你的,但那段日子对于我来说太过痛苦,我才不想重新回想起来。” “你要是觉得我欺骗你,订婚的事情我会去取消的,不会让你为难。”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滴下,抬眼间却还故作坚强的冲面前的男人笑了一下,转头就准备从车里出去。 结果还没动作,怀里就被人塞了一束玫瑰。 她错愕抬头。 面前的男人依旧温柔的笑着,还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道: “真是个小傻瓜,我既然认定了你,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事情,除非……是你不肯接受我,才故意想着取消婚礼?” “不,才不是这样。” 肖白婳捧着玫瑰连连摇头,看着男人的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被对方搂在怀里安慰了许久,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别墅里。 林修晟站在车旁,一路等女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转身时才冷下脸,将刚刚被对方碰过的外套脱下扔进垃圾桶。 车内,电话铃声适时响起。 男人听着手机另一头那人说话的声音,勾了勾唇角,道: “爸!没事,为了林家,牺牲一点不算什么,计划照常进行。” …… 一间狭小的儿童房内。 含着棒棒糖的绍临深晃了晃脚丫子,看着电脑中的画面,恶劣的歪了歪脑袋,笑嘻嘻道: “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第227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4 别墅大厅内。 肖白婳一脸甜蜜的搂着玫瑰花进来,坐在沙发上的肖父肖母相互对视,眉眼带笑着打趣道: “哎呦,看来林家小子很会哄人开心呐,瞧把我们家妮儿乐得脸都笑歪了。” “妈~” 肖白婳娇嗔跺脚,脸上红霞却不自觉蔓延到脖颈处。 时隔多年,夫妻俩难得重新和女儿心平气和相处,对于林修晟这个女婿更是满意几分。 看着搂着肖母撒娇的女儿,肖父顺口问道: “人都到门口了,刚刚怎么没把林小子带进来?” 听到她爸问话,原本心情还不错的肖白婳,一想起之前的事,登时气鼓鼓地拍打着手边的靠枕,嘴里还嘟囔道: “哼!别提了,都怪那姓绍的那个混蛋,我跟修晟哥好好在一起吃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居然跑到包厢里堵我,还……还跟修晟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她抬眼看着肖父,道: “爸,我后悔了,你能不能跟哥说一声,再给那混蛋一些教训,最好……最好让他那破公司直接倒闭破产。” 她这人从小到大性子就是这样,要是喜欢一样东西,千方百计都要得到,哪怕过程再苦再累都甘之如饴。 反之,则是恨不能让其彻底消失。 本以为就是一句话的事,偏偏肖父却罕见的露出迟疑。 肖白婳眉头紧蹙,忍不住喊了一声:“爸爸?” 肖父摇头叹气:“重创容易,真要把对方的公司整垮,且不说咱们得赔进去多少东西,这期间也得耗上不少人情,否则没有好处的事人家凭什么帮你?” 他是京市首富,但又不是国\/家\/领导人,真这么大动作,指定会官方的注意。 当然这只是其一。 其二,却是他如今也退下来了,现在当家的是自己的大儿子,他们夫妻俩平时怎么宠女儿都没关系,真涉及公司利益,再亲的兄妹情也有消磨完的时候。 肖白婳不甘心地咬着嘴唇,低头闷闷不乐的搂着抱枕不说话。 肖母看她这副模样也心疼,偷偷戳了戳丈夫的胳膊,对方叹了口气,到底是答应会派人去警告下那姓绍的。 * 酒店里。 出于对符纸效果的肯定,绍宴祈如今只需要静等着那贱人重新“回心转意”,再次爱上自己。 可没想到这一等,他就等了三天。 而每天,他都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两狗男女出双入对,卿卿我我的凑在一处。 期间,他还因为撞上一伙醉酒的混混,被那些人一顿痛殴,打断了他三根肋骨、一条腿。 最严重的还是嘴巴和牙齿,被人用鞋底连抽了上百下,直接将门牙弄掉不说,嘴唇肿的跟香肠似的,开始破皮流脓…… 好端端一个俊朗的大帅哥,如今却成了个需要微整的丑八怪。 ‘贱人,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躺在病床上,只能吃流食的绍宴祈心底对于肖家人的恨意升至顶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被那所谓的大师欺骗时,花钱去盯梢的侦探果然发来消息。 但内容却是肖家人准备送肖白婳去医院的照片。 绍宴祈原本激动的神色顿时僵住,盯着几张照片看了又看,怀疑这符纸是不是弄错效果了。 不是说让那贱人重新爱上自己么,怎么对方却是满脸通红的被人抬上车? * 时间回到半天前。 林修晟这些天做足姿态,每天哄着肖白婳乐得找不到北,都恨不能立马嫁给他的。 结果这天他在约定地点左等右等,从中午等到晚上,就是没看到那女人的身影,而他打去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就算林修晟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沉下脸色,但想到家里的计划,到底是按下脾气,打去肖家父母表达自己的关心,结果却引来对方的反问。 “婳婳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伯母,我今天根本没见到婳婳的人。” 林修晟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以及女人的惊呼声,随后电话就被人挂断。 盯着已经暗掉的屏幕,林修晟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嗤笑出声,弹了弹袖子,转身离开。 肖家别墅内。 夫妻俩一听到女儿又不见踪影,两人险些双双晕过去,在一阵手忙脚乱的查找后,却发现对方连家门都没出过。 且这一整天都待在屋里没出来。 而因着这些天肖白婳都是早出晚归,跟着林修晟到处玩耍,家里的佣人们没看到人,也只当对方不在家,压根没想到她还在房间里的情况。 等到肖父肖母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就发现自家女儿都已经烧迷糊了。 这会儿她的四肢都在抽搐、面色潮红,嘴唇泛白起皮,浑身盗汗,神志模糊到出现幻觉,嘴里还不停说着胡话。 肖母摸着女儿的脸吓得浑身颤抖,用体温枪一测,却已经高达41°,再不送去医院,人怕是能被活活烧死。 夫妻俩着急忙慌带着人去医院急救,却不知怀里的人此时正身处在“梦境”之中。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因为经常吃不饱穿不暖,体质差,风一吹就会病倒。 偏偏每回生病,她妈妈都只会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实在熬不住了,就让她不停打电话给爸爸,催她爸爸回来。 而每到这种时候,妈妈就会特别温柔,不仅会给她煮好吃的,也会给她喂药擦汗,搂着她睡觉念童话故事。 只可惜那些好吃的东西,她尝在嘴里,却压根品不出任何味道。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生病,可这回爸爸却再没有回来,妈妈也只坐在她床边哭,声音好大声啊,把她脑袋都吵疼了。 还有身上的被子突然变得好重好重,她好像成了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动都动不了。 不对,她是被放进丹炉里的孙猴子,身上好热啊,为什么没人来救救她呢? “救,救命……” 细如蚊蚁的声音从肖白婳口中传出,旁边的人压根听不见任何字音,只当她还在胡言乱语。 肖白婳此刻意识昏昏沉沉,就像是落入了一个旋涡中,整个人跟在滚筒中不停被旋转翻滚般,做着一个漫长又痛苦的梦。 梦里的场景,她既熟悉又陌生,好似在哪里遇见过,偏偏脑子浑浑噩噩的压根没法思考,只能被迫重复经历着梦中的场景…… 第228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5 医院内。 就在肖白婳失去意识的这段期间,院里的医生使尽手段都没法将她的高烧退下来,再这么下去,怕是人都要被活活烧死。 肖家夫妻俩心急如焚,将这方面的专家都请来看诊,也不过是让肖白婳的病情好转一些,但依旧是反反复复发烧,几次被下达病危通知。 才短短几天的功夫,肖白婳那原本娇艳欲滴的模样,就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活脱脱像朵被晒得没了水分的玫瑰,就剩那枯黄干巴的花瓣了。 所幸,肖白婳的高烧终于退去,然而,长时间的高烧致使其器官受损,短期内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屎尿排泄。 不仅如此,面部神经也遭受损害,致使她面容扭曲,眼斜嘴歪,开口说话时,口水便会不由自主地从嘴角流淌而出,言语更是结巴不畅。 苏醒后的肖白婳得知这一状况后,情绪崩溃,开始变得癫狂,整日寻死觅活的。 而林修晟前来探望时,也被阻拦在病房之外。 “砰——” 一只水杯砸在地上,碎裂的玻璃飞溅得到处都是,肖父肖母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也是心痛如绞。 “走,让,让他……走,啊……我不,不要这样……见他。” 短短一句,肖白婳说的口水四溅,下巴处同样被湿漉漉的糊上一层唾液。 她用被子裹着自己,一边将能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往地上砸。 夫妻俩不敢再刺激到女儿,只能含着泪退出病房。 却不料原本被拦在外面的男人,这会儿趁机闯了进来,全然不顾砸落在身上的东西,径直跨步将肖白婳紧紧拥入怀中。 那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在肖白婳惊愕的目光中,低头吻上她的唇。 漫长的深吻结束后,林修晟缓缓抬头,眼神中满是深情地凝视着女人,一脸郑重道: “你想把我推到哪里去?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肖白婳,我再说一次,我爱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对你的爱始终不变。 若是你还觉得我在撒谎,觉得我的存在让你难受,那好,我可以就此退出你的生活,不再出现。” 说罢,林修晟深深看了女人一眼,起身就准备离开。 “不,别……别走。” 肖白婳慌忙拉住男人的手,泪水从眼里夺眶而出,她满是感动的死死抱住男人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的肖母见状心疼的正要上前,却被丈夫拦住。 肖父神色幽深的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冲妻子摇了摇头,带着对方出了病房,把空间让给这对情侣。 林修晟察觉到动静,只微微侧了侧脑袋,依旧深情款款的搂着肖白婳柔声安慰,花了半天功夫,总算将对方哄入睡。 在细心为女人盖好被子后,他才抿着唇一路出了医院,开着车疾驰到一处僻静角落,半弯着腰,吐得险些连胆汁都呕出来。 等到他恢复正常,才看到手机里有一条肖父发来的未读短息。 林修晟捏着衣领低头嗅到上面的异味,让助理给他送来一套同款服饰,等到收拾整齐,才重新开车来到肖家。 书房内。 肖父看着眼前谦和有礼的青年,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放到桌面推给对方,神色温和道: “难得你对婳婳始终不离不弃,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从小任性惯了,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 唉,她以后的脾气只会更大,这里面肯定会让你受不少委屈,这5%的股份就当是我给你……” “肖伯父!” 林修晟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 “如果我是为了得到这些股份,那就不配得到婳婳的爱,还请你把东西收回去,不要玷污我对她的感情。” 说着,他像是无法忍受被人这般羞辱,脸色都变得难看许多,额间的青筋都开始若隐若现,却还强忍着脾气,坐在椅子上不曾甩手离开。 肖父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心底总算满意几分,连嘴角都朝上勾了勾,转瞬间却又板着脸道: “你还年轻,现在可以做到有情饮水饱,等以后后悔了,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肖父这话也不完全是试探。 他是个商人,从来都是利益至上,有这些股份在,哪怕这小子以后对自己女儿没感情了,看在利益的份上,起码能继续哄着他女儿。 当然,这5%的股份也是有条件的,不可能让对方轻易到手。 林修晟心底也清楚这老鬼没那么好对付,他冷着脸,在对方的注视下拿起股份转让书直接撕成两半。 而后对着肖父依旧是之前那套说辞,末了,才黑着脸表示怕肖白婳醒来看不见自己会生气,这才转身气冲冲的离开。 等走后,肖母才从里间出来,她神色满意的看着丈夫,睨了一眼对方,没好气道: “这下你放心了?修晟这孩子可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他什么人品,你还不清楚吗?” “比起婳婳之前找的那个不三不四的家伙,可不知道要好多少。 你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么好的女婿还挑三拣四,以后被人抢了,我看你怎么跟婳婳交代。” 肖父心底也满意林修晟的表现,可面对妻子的数落却还是嘴硬道: “哼,日久才能见人心,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得,我说不过你,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也背着手离开了。 经此一事,不仅肖、林两家合作越来越多,就连婚礼时间都提前了不少。 没办法,谁让肖家有个恨嫁的女儿呢。 * 另一家医院内。 原本正满心欢喜的等着肖白婳来求自己原谅的绍宴祈,却惊讶发现网上关于对方即将结婚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的传的到处都是。 “不,不可能!” “我不信,这都是假的,假的,肯定是那个姓林的散播的假消息。” 绍宴祈有些崩溃的躺在病床上,不停查看手机里的消息,直到看见肖、林两家同时发出的喜讯,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大可能是被那个狗屁大师给骗了。 他焦急给对方发去消息质问,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被对方拉黑了。 绍宴祈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过去,想到自己现在一无所有的境况,他开始主动联系肖白婳,暗暗祈祷那女人对自己还余情未了。 但显然,他的希望落空了。 对方不仅将所有联系方式都换掉不说,还给绍宴祈发来律师函,控告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家暴自己。 绍宴祈见状当场发狂。 不顾一旁护士的劝阻,将医疗设施破坏了遍,最终因为身上的伤势加重,才停了下来,可也因为他先前的举动被要求赔偿医院的损失。 绍宴祈闻言浑身僵硬。 他才想起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第229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6 远在海市的绍家老两口不知内情,还在做着重回富贵窝的美梦。 夫妻俩整天嫌东嫌西,就连现在居住的180平的大平房还觉小,抱怨设施不够齐全等等,连带着出门都怕被以前的“老朋友”们看到,都是把连遮的严严实实。 顺带感叹自家儿子受委屈了,因为肖白婳那贱皮子的缘故,不仅公司没了,连这么多年的积蓄也都赔了进去。 “要不是肖家仗势欺人,我们哪里用得着受这份苦,等那贱人回来,我非得好好教教她怎么当人媳妇的。” 绍老太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手里的菜刀也是剁得砰砰响。 在一旁帮着洗菜的绍老头闻言劝道: “你还是收敛点脾气吧,人家有个首富爸爸撑腰,咱们有什么?说不定以前就是因为你做的太过,那女人才忍不了跟咱儿子离婚的。” “胡说!”绍老太不乐意了。 她瞪了老伴儿一眼,没好气道: “谁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她就精贵了。你没看之前的新闻呐,那贱人就是红杏出墙喜欢上别人,才故意跟阿宴离婚的。” 不然哪个女人前脚刚离婚,后脚就撇下老公孩子不管,马上跟其他男人订婚的? “这叫什么来着,对了,无缝衔接。” 绍老太一拍手掌,指着京市方向不住咒骂肖白婳,从说对方淫\/荡\/下\/贱,到数落肖家家风不正,祖上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末了,她还叹气道: “唉,可怜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咱们儿子明明跟阿月那孩子更登对,偏偏被肖白婳那贱人硬生生拆散了。” “不过那闺女也是个懂事的,一张结婚证的事情,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总归我们心底认可的儿媳是她就行。” 旁边的绍老头听到这话,也是认同点头,道: “凡事得看长远些,虽然这闺女现在会受点委屈,但等咱儿子重新起来了,也少不了她的好处。 最好再给阿宴多生几个儿子,现在这个……啧。” 绍老头说到这脸皮都耷拉下来,冲厨房外边探了探脑袋,摇头叹息。 当天中午的饭菜,绍临深依旧是在网上订好让人送到楼下。 他们这是一梯一户,没有卡外卖小哥也送不上来,因而每回都是他自己提溜着一只大肥猫,施施然到下面拿东西。 老两口每每看到他这副做派,心底就呕得慌,可偏偏他们不仅得要钱给钱,还得小心翼翼哄着。 只因但凡他们一开口数落,对方就故意自虐,让他们十倍的感受到这种疼痛。 绍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夹了一块红烧肉塞嘴里,下一刻却又重新吐了出来,脸色难看冲老伴儿道: “你这是怎么煮菜的,又腥又柴,还咸得舌头发苦。” 说罢,他赶紧舀了一碗汤去味,结果刚喝进嘴里又吐了出来。 得,这鱼汤也没法下嘴。 绍老太见他挑三拣四,登时不乐意了,气得将筷子拍桌上: “你什么意思?嫌我做的不好,你自己咋不去弄? 我这一天到晚收拾家务,还得给你烧饭做菜,你以为我很清闲呢。” 她都多少年没干活了,能给这老东西备好饭菜都算不错了,还唠唠叨叨不停。 在屋里吃饱喝足出来溜达的绍临深见状,想起这两天在小区遛弯见到的场景,眼珠子一转,凑到他们跟前道: “你们让乔阿姨来干活啊,干嘛要委屈自己,她吃穿住不都是用我爸的钱么?凭什么她能躲在外边享受?” “反正咱们现在离得不远,还不如叫她过来干活呢。当然,要是咱们都住一块,指不定连开销都能省出一大笔呢。” 老两口闻言意动,但想到肖白婳那女人以后还得回来,可不敢被她发现乔月母女在这里。 绍老头拍板道: “这小兔崽子说的有道理,但让她们过来住就算了,那姓肖的也不是省油的灯。老伴儿,你们都是女人,这事你去说比较合适。” 末了,他还看向绍临深,警告道: “这事可是你小子提出来的,以后在你妈那里可别说漏嘴,不然你也讨不了好。” 绍临深扯了扯裤子,不在意撇嘴: “放心,我又不傻。对了,你们赶紧拿个盆过来,我正好给你们添碗汤。” 老两口本就没什么胃口,见状更是连饭都吃不下了,偏偏为了每天不继续“犯病”,只能铁青着脸给这小畜生端来一个空盆。 * 当天下午。 绍老太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表面是是领着绍临深出去溜猫。 实则却在附近的一栋楼楼下不停来回转悠,倒是惹得不少路过的居民频频回头盯着这对祖孙俩看。 绍老太强忍着不自在,等了好半晌,总算是看到乔家母女从电梯出来的身影。 可她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就见对方转身搂着个肚大头秃,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两人姿态亲密的贴在一起说说笑笑。 那男人紧紧牵着乔月女儿的手,三个人慢悠悠地走出大楼,其状宛如一家三口。 绍老太看的那是火冒三丈,当即“嗷”的一声就冲过去。 还不待人反应,抓起乔月的头发,将其扑倒后,骑在对方身上,就开始左右开弓接连甩了好几巴掌。 旁边的男人一时懵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有人打自己的女人,登时一脚踹在老太婆后背上。 乔月趁机起身,也是不服输的双手成爪,直把绍老太的脸抓花,同时还不忘朝对方接连踢了好几脚泄火。 就连一旁的小丫头都捡了块石头,将绍老太砸得头破血流。 绍老太捂着伤口,瘫在地上哎呦呦直叫嚷: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吃穿用我儿子的,现在居然还背着我们勾引别的男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天哪天哪,快来人呐,这里有人欺负老人家啊。” “来人呐,有人不要脸背着自家男人偷人啦,快来人呐。” 绍老太这会儿倒是不在意被人看笑话了,她捂着伤口,扯着嗓子四下叫喊,还真把一些路过的居民给慢慢吸引过来。 那个矮胖男人见状面色难看,乔月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心里立马叫糟,赶紧又甩了绍老太一巴掌,逼得对方闭嘴,道: “老太婆,你说话注意点,我又没跟他结婚,大家只是朋友而已,谁家谈恋爱不花钱的。” “什么叫偷人?我和你儿子早就分开了,你要不信,倒是把他找过来,就当着大家的面对质啊。” 乔月看着眼前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的老太婆,双手环胸,讥讽道: “怎么,不敢吗?” 第230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7 绍老太闻言顿时心虚,突然后悔今天不该冲动跟这狐狸精闹这一出。 万一事情闹大,被人捅出去,让那姓肖的知道阿宴还跟她不清不楚,那他们家的好日子可就没指望了。 看来这个亏,她是不得不吃了。 乔月看她这副神色,就知道对方不敢再闹下去,微微勾了勾唇,继而小心翼翼地开始讨好起身侧的矮胖男人。 “周哥,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这老太婆年纪大就喜欢乱攀扯别人,也怪我这儿安保不行,总遇到这种糟心事。” 周姓男子被乔月温柔小意的哄着,在看对方那张漂亮的小脸,虽然也能猜到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可这会儿他还没玩腻,倒也不介意给些甜头。 于是捏了捏对方的臀部,凑到耳边道: “那咱们就搬家,省的再跟这种人打交道。正好我那里有一处房子空着,你们母女两住过去还省的我天天往这儿跑。” 乔月闻言心中一喜,面上还是欲拒还休的倚在男人身上回拒着,来回拉扯了两下总算把房子弄到手。 她朝女儿悄悄使了个眼色,小家伙立马扑到男人身边,抱着男人的腿,仰头甜甜地笑道: “谢谢周爸爸,萱萱最喜欢你了。” “哈哈哈,周爸爸也最喜欢萱萱了。”矮胖男人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眯着眼满意的笑着。 倒是还站在边上的绍老太看着他们宛若一家三口的模样,抖着手,险些气晕过去。 不过,那“一家子”到底是没来的及搬家离开,就被赶来的警员逮个正着。 “有人报警说你们殴打老年人,究竟怎么回事?” 一名警员看了眼被砸的头破血流的绍老太,转头又看向乔月和周姓男人。 双方闻言俱是一愣,不由诧异道: “警官,我们这会儿没人报警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是么,难道这位老人家的伤是她自己打的?” 另一名警员赶紧上前搀扶住绍老太,眼神锐利地在伤口处一一扫过。 乔月等人还想糊弄过去,没想到从角落里蹦出个小矮个。 对方高举着右手,跟传递火炬一样,捏着部手机大喊: “是我是我,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我这里还有他们殴打我奶奶的视频呢,你们千万别放过他们。” 绍临深不顾乔月等人铁青的脸色,主动将手机里的视频点开给几名警员看。 屏幕里,清清楚楚把双方的打架的过程,从头到尾都录了下来。 绍临深还怕警察不了解内情,小嘴嘚吧嘚吧通通泄露的干干净净。 “这位乔阿姨是我爸包养的三儿,因为我爸最近破产了,她怕我爸养不起她,背着我们又找了这位矮胖叔叔当金主。 我奶知道这事,气不过就跟他们打起来,没想到这两狗男女不讲武德,三打一,还趁机偷袭我奶,还把我奶打出血来了。” 绍临深像模像样的摊手叹气,看着还想矢口否认的绍老太,提醒道: “奶奶,事情都这样了,你还给我爸遮掩呢。不趁现在跟这女人断干净,你猜我妈妈能原谅爸爸吗?” 绍临深说着,还状似无意地凑在绍老太边上,小声嘟囔道: “奇怪,电视上这种情况,大家都要找人赔偿的,怎么奶奶被人打了也不知道要钱呢?难道我奶奶是个傻子?” “你,你……” 绍老太本就头上带伤,还一而再受气,这下是真连话都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事情都到这一步,哪怕乔月等人再不愿意,都不得不去警局走一趟。 而还在家的绍老头先前还幻想着有个“儿媳”回来伺候他们,没成想竟被人告知,自己的老伴儿被人打进医院的消息。 正当他气得要死时,警局里的乔月也不好过,她现在物色的这个男人,虽然长相没绍宴祈出众,可出手也算大方。 她本以为还能有进一步发展,结果还没开始就被这绍家祖孙两给搅黄不说,自己手机里那些个男人也不知打哪儿收到的消息,居然都跑来警局准备捞她。 一时间,警局内直接变成了修罗场。 深藏功与名的绍临深担心他爸没有参与进来,到时候被人“孤立”了,还贴心的给对方发了个视频,省的以后被大家瞒在鼓里。 在得知他爸看到视频,硬生生呕出一口血,还气得从病床上翻到地上,把刚接好的肋骨和腿又压出毛病后,绍临深都忍不住担心得嘴角都上扬了一个弧度。 要知道,在上一辈子,原主因为这对不负责任的爸妈,被害得高烧身亡后,渣爹还领着乔月大闹灵堂,觉得是妻子吃醋故意骗人,因此还把原主的骨灰都给扬了。 而那个恋爱脑的妈就跟没长嘴一样,只知道哭哭啼啼警告男人别太过分,不然对方会后悔的,但从头到尾却连一句澄清的话也没说清楚。 双方拉拉扯扯,倒是害得原主的骨灰被几个人在地上踩了又踩,最后风一吹,啥也不剩。 而真相大白后。 一个心灰意冷离婚后另嫁他人,一个彻底认清自己心中爱的人是谁,从此踏上追妻之路。 因着上一世没有肖白婳被绍家推出来背锅,而被网暴的事件发生,肖家也没有这么早出现,因此绍宴祈的公司也还好好的。 甚至绍宴祈还成为肖白婳的护花使者,哪怕那女人嫁给别人,也时刻盯着林家,警告对方必须对女人好,否则他就抢回去。 肖家人看他这副浪子回头、对女儿痴心不改的模样,也没叫人教训他,甚至于还因着有肖家指缝里漏出的那点儿利益,都够绍氏更上一层楼,从此真正在商圈站稳脚跟。 所以,哪怕后来肖家遇到危机,被林家顺势而上,肖白婳也依旧当着她的富家太太。 绍宴祈也因为肖白婳彻底放下过往的一切,最后又跟乔月走到一起,过着身在乔营心在肖的“痛苦”生活。 这对夫妻俩到最后,个个都有自己的归宿,每家都是和和美美的相伴到老。 就连绍家老两口也是子孙满堂,晚年生活舒心顺遂,回乡修族谱时,绍临深这个曾经的大孙子连名儿都不配出现,更不用说给立个碑啥的了。 * 京市,医院内。 绍宴祈好不容易才从朋友那里借到钱,赔偿医院的损失,本就为肖白婳的事情变得焦头烂额的他,没想到自己后方又突然着火了。 气得他伤上加伤的时候,发现又有人往他手机里,发送了一大堆关于乔月那贱人的资料。 却原来那女人的前夫压根没死,只是因为她出轨成性,又被前夫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被丈夫抛弃后,因为在外面混不下去才灰溜溜回国。 至于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知名设计师,都是乔月自己打造的人设。 绍宴祈看得将信将疑,实在是被先前的骗子弄怕了,可当他顺着对方给的信息,翻到外网查看后,才知道自己真被这么个女人捏着手心糊弄了大半年。 要不是他现在还有伤在身,绍宴祈都恨不能立马回去整死那个贱女人。 但想到自己如今一无所有的惨况,又看着资料中那贱人“攒钱”的本事,不知怎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将这些资料转手往乔月那里发了一份。 第231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8 海市。 乔月才使尽浑身解数把池塘里的鱼儿们哄好,又赔了那老太婆一笔医药费后,人都没来得及回家喘口气,就收到了绍宴祈那废物发来的消息。 她顿时惊得站了起来,结果忘了人还坐在车里,倒是把脑袋磕得生疼。 “妈妈,你没事吧?” 小女孩坐在一旁担心的想过来拉女人的手,却被对方一掌拍开,发泄似的手指不停戳在孩子额头上,骂道: “都是你这个讨债鬼,害人精,要不是因为你,老娘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要不是这小鬼头每月还能给她赚来一笔抚养费,她是恨不得马上把人扔掉。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乔月看着前面司机时不时往后瞥的目光,咬着牙忍下脾气,低头捏着手机回复消息: 【你想怎么样?】 对方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过了许久才发来一张银行卡号。 乔月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串数字,心底却恶心的够呛。 从来只有她拿别人的钱,还没有人反过来跟她要钱的,这个废物垃圾,难怪会破产。 乔月当然不愿意被讹钱,可她好不容易在国内站稳脚跟,对方要是把自己的底细挂网上一放,那些鱼儿们可就都跑光了。 街上五颜六色的灯光从车窗外一闪而过,乔月眼中晦暗不明,随即却快速往那张卡里转了三百万元。 紧接着,她就在司机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道: “师傅,请你前面路口点头,我要再回一趟警局。” …… 另一边,京市医院内。 收到到账提醒的绍宴祈神情舒展,总算是不用担心自己住院的费用没处找。 可惜,他前脚刚潇洒的往医院充了一大笔费用,后脚就被警察找上门,伤还没好全,就跟自己的陈秘书一样,喜提银手镯一对,倒是吃上了国家饭。 * 不同于绍家因为儿子敲诈勒索被抓,肖白婳这边倒是过得春风得意。 她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期间未婚夫时刻贴心陪伴不说,还收到了不少亲朋好友的祝福。 而后更是由肖林两家区巨资打造了一场盛世婚礼,哪怕她现在依旧脸歪嘴斜,浑身皮包骨头的丑陋模样,但在钞能力的运作下,直播上的网友们依旧嗷嗷叫着羡慕她。 这让曾经被网暴的肖白婳得意的不行,对于如今这个二十四孝好老公那是打心眼里爱得不行。 唯一让她感到愧疚的是,因为自己先前长期高烧,导致器官受损严重,今后再不能有孕,已经没法为老公生个可爱的宝宝了。 肖白婳一想到这儿,眼底的泪花就闪个不停,反倒让她老公不断安慰自己。 “傻瓜,只要咱们能在一起,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林修晟用指腹擦掉女人脸上的眼泪,看着对方时不时嘴角流口水的模样,温柔的将人搂到怀里,眼不见为净。 不知情的肖白婳倒是满心感动,抱着丈夫不撒手,嘟着嘴结结巴巴道: “可,可是,爸妈那,那边……怎么办?” 就算她相信丈夫对自己的爱胜过一切,可林家爸妈也不会看着儿子绝后。 万一哪天他们像绍家那俩老东西一样,偷摸给自家儿子塞女人怎么办? 她可承受不了第二次打击。 要是这样,她绝对会发疯的。 林修晟不用低头,都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东西,眼中讥讽之色一闪而过,声音却依旧温柔道: “没关系,我大哥大嫂孩子多,到时候咱们过继一个就行。” 可惜,就是太多了。 林修晟心中叹息。 要不是惦记着肖家这一块肥肉,他何至于拖到现在才结婚,还是跟这么个玩意。 窝在老公怀里的肖白婳却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她听到对方说过继大哥的孩子,突然想起被自己丢给绍家的那个儿子。 这一刻,她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既然都是过继,为什么她不找个有自己血缘关系的孩子呢? 想到就去做,肖白婳当即抬头看着老公,商议道: “老公,要不我把临深那孩子接过来吧?虽然他爸不是个东西,但他毕竟是我儿子,现在也还小,咱们好好培养,以后肯定跟我们亲。” 她这话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通知。 在她心里,自己的修晟哥爱她入骨,那小崽子是她生的,对方爱屋及乌,肯定会同意。 林修晟当然同意了,哪怕他心底恨不能把女人扒皮抽骨,恶心的每回和她打架都得服\/药, 面上依旧笑盈盈点头答应。 甚至连家里的儿童房都让管家提前准备起来,表示自己明天就出发去海市接人。 肖白婳看他这一串安排,心底喜不自胜,想到对方喜欢自己做的点心,当即就要兴冲冲往厨房跑,却不想自己还没转身就被男人一把拉住。 “老公?”肖白婳疑惑抬头。 “婳婳,我记得岳父岳母上回还念叨要你回去看看他们呢,听说岳父这两天关节炎犯了,要不你做点他们喜欢吃的点心,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们?” 肖白婳闻言皱眉。 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蜜月旅行推后就算了,现在他们才过上几天二人世界,怎么又要回娘家去。 她又不是医生,她爸身体不舒服找她也没用啊。 林修晟将她的神情收入眼中,强忍着心底的不耐,继续哄道: “乖,咱们多关心关心岳父岳母,他们心情好了也会多惦记咱们一点。 毕竟……肖家现在可是你大哥当家做主,万一以后爸妈离开,咱们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凑到女人耳旁低声暗示道: “你想想看,一个普通的感冒发烧真能这么严重吗?要是你上回没抗住……这里边好处最大的是谁?” “不,不会的。” 肖白婳闻言慌张摇头。 “大,大哥,最……最疼我,他才……才不会……害我。” “人是会变得,他要是真心疼你,怎么任由你被绍家人磋磨这么多年? 可别说是你不准他们出现,不引起绍家人注意的办法这么多,他会想不到?” 男人的话语仿若冷箭,字字刺向肖白婳的内心,她面上虽在摇头表示不信,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顺着男人的话遐想连篇。 不知不觉间,她的指甲都深深地陷入自己的皮肉里,却丝毫没有察觉。 第232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19 肖家别墅内。 肖母近来可谓春风得意,就连原本最让她头疼操心的女儿,现在也如脱胎换骨般变得懂事许多,甚至还学会了体贴家人,宛如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她看着跟厨师学煲汤的女儿,既欣慰又心疼,道: “你这孩子,有什么想喝的只管让人去做就好,干什么还自己跑厨房去亲自动手,瞧瞧身上都弄得一身油烟味。” 肖母拿纸巾给女儿擦汗,却反被对方塞了一碗老鸭汤。 肖白婳吐了吐舌头,笑的一脸讨好道: “妈,我错了还不行么,您就别唠叨啦,我这不是担心你和爸的身体,特意给你们补一补嘛。你要再说我,我可就真走了?!” 她说着,还故意作怪似的扭过身,抬脚朝大门口走的一步,被肖母嫌弃地在胳膊上拍了一下,她才又搂着肖母亲亲热热贴在一处聊天。 自家女儿关心自己,哪怕小两口在肖家一直住下去,肖母都乐意至极。 肖母心里甜滋滋的,面上还是劝女儿偶尔也得回林家住几天,别让亲家公他们心里起疙瘩。 “他们才不会呢,公公婆婆都是明理的人,他们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 肖白婳回了一句,而后又像是才想起什么般,起身端起桌上的另外一盅汤,道: “爸爸和哥在书房待这么久,估计也累了,我去给他们送点汤。” 说着,人就往楼上走。 结果,她才开门进去,书房内的议论声旋即戛然而止。 肖白婳眸中掠过一丝愠怒之色,转身关门之际复又恢复常态,甚至将补汤置于桌上时,还状似漫不经心地调笑道: “爸,你不是身子骨才刚好么,怎么又拉着哥哥聊工作的事。” “要是公司真这么忙,干脆我也去公司帮哥哥好了,省的你天天操心这操心那的。” 这话一出,肖大哥只笑着还没说话,肖父倒先一口回绝道: “你又不会这些,别到时候反而给你哥添乱。” 说罢,肖父十分顺手的给女儿转了五十万,让对方去逛街也好,去美容护肤也罢,公司的事情就别瞎掺和。 这闺女自打上回生病面部有损后,就迷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 什么毒蛇炖乌鸡,以毒攻毒治脸法;黄鳝刮脸法;针灸放血法等等,那张脸没好多少,人倒是又显瘦不少,看着跟披着人皮骷髅成精一样。 最后还是肖父发了火,才把这臭丫头的这种自残行径遏制住,可也因着这事,之前肖父生病对方连回来看一眼都没有。 肖白婳也想到这事,不悦的撇了撇嘴,哪怕在屋里也依旧戴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她看了眼低头喝汤的肖父,半开玩笑道: “爸说话也太难听了,我怎么就给人添乱了?我不会的可以学嘛,难道你怕我跟哥哥抢公司啊?” 【哼,这老不死的说什么宠我爱我,结果还是最偏心大哥。】 肖白婳面上依旧乐呵呵的傻笑,心底却恨不能直接往汤里放药,直接吃死这父子俩。 偏偏屋里的两个男人都觉自家女儿\/妹子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刚刚的话纯粹就是在开玩笑。 因此肖父喝完汤,还耐心回了一句: “公司交给你哥打理,他就是个劳碌命,这活儿咱没必要跟他争。” “你呀,就开开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缺什么就跟他要。” 肖父给女儿留了7%的股份,虽然没有给对方管理权,但有这些股份在,单是每年的分红就够女儿肆意挥霍的。 他自认为为女儿考虑周全。可在肖白婳心里,却觉得是他在故意羞辱自己,暗指自己不配插手公司的事情。 说不定她的病就是大哥干的,就因为爸妈偏心大哥,才故意替对方隐瞒。 肖白婳似是无意的扫了眼桌上的一叠文件,转头就端着空掉的汤盅离开。 翌日。 刚做完美甲回来的肖母,就看到女儿鬼鬼祟祟从楼上下来,被自己喊住后,才解释是想找她爸要钱来了。 “你爸不是刚给你转了五十万么,才一天就花光啦?” 肖母不疑有他,只瞪了眼大手大脚的女儿,数落了几句,却还是给女儿转了一百万过去。 并叮嘱别被她嫂子知道,省得到时候又闹矛盾。 “哎呀,知道知道,你就别啰嗦了,我约了几个小姐妹喝下午茶呢,待会儿可就迟到了。” 肖白婳手里提着个包包,慌里慌张的往外走,对她妈的话随口应着。 “这臭丫头,做事永远三分钟热度,前几天还赖家里说要陪着爸妈呢,转头又往外跑。” 看她头也不回的模样,肖母郁闷的嘟囔了句,倒也没把这事放心里。 结果还没过几天,公司里就出了大事,他们家未上市的新产品被泄露,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类似的盗版产品,那些东西除了质量差些,功能外观都跟肖家新研发的产品一模一样。 随后又有好几桩生意本来都进入签约阶段了,竟又被人轻易截胡,一查才发现人家给的利润也就比肖家多了0.01%,这分明就是压着他们家公司的要价给出的条件。 甚至于好几家分公司的方案被泄露,一些重要成员被人挖走等等,一时间,肖家父子俩好些天都睡在总公司里,到处查找内鬼的踪迹。 而恰是这时候。 肖白婳已经搂着老公开开心心飞去海市,准备把那小兔崽子接回来。 想到她打听到的消息,得知那绍氏公司已经被人收购,姓绍的一家老小连老宅子都没保住,现在居然还是租住在某小区里。 想到这,肖白婳就畅快不已。 原以为这事就够让她开心好些天了,但在他们夫妻俩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将车子开到小区外,看到在保安室内执勤的绍老头时,曾经在绍家两个老不死的这里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双方四目相对,就在绍老头羞窘异常,脸上青了白白了青的变换中,肖白婳迫不及待下车冲对方讥讽道: “呦,这不是我那鼻孔朝天的前公公么,几个月不见,我都差点没认出您来。” “啧,不得不说,您这身衣服还挺合适的,不知道物业那边给开多少钱才能让您屈尊降贵啊?” 绍老头捏着电棍的手青筋暴起,忍了又忍才道: “你来干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第233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20 可惜,不管绍老头再难堪,却也赶不走对方。 盖因肖白婳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房产证,一下拍在桌上,嗤笑道: “巧了,我也是这里的业主,你不让我们进来?小心我去投诉你。” 她说到这,还故意环顾一圈小区内的环境,拧着秀气的眉头嫌弃得不行。 睨了眼面前的老头,道: “绍临深那小兔崽子呢?你把他喊来,我这回就是要带他走的。” “就你们老两口现在这状况,压根养不好孩子,还不如让我把人领走。” 自打绍宴祈那家伙被关起来后,绍老太本就因为被乔月殴打没好痊的身体,更是直接倒了下去,如今人还瘫痪在床,下半身基本失去知觉。 所幸绍宴祈当初付了一年房租,老两口倒是不用担心居住问题,可平时绍老太的医药费,和一家三口的生活费也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更不用说,老两口被儿子拿走所有积蓄后,手里头根本没剩多少钱。 也是小区里大家心地好,给绍老头安排了保安的工作,才让一家子勉强支撑下去。 肖白婳原以为自己开出五十万,对方肯定会迫不及待答应,结果这老家伙反而拒绝了?!! “老鬼,你昏了头啦?我说的可是五十万,不是五万块钱,你现在穷的都要跟人讨饭了,还清高什么呢?” 肖白婳气急,捏着手提包的手都跟着用力。 见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绍老头越发淡定。 他倒也不是舍不得那小讨债鬼,要不是有那邪门的诅咒在,他早将人卖了,哪里还惯得对方在家吆五喝六,跟个小祖宗似的。 偏偏这事他还没法说。 “临深是我绍家的孩子,他爸虽然进去了,可我们老两口还在,断没有让你带走改名换姓的道理。” 绍老头说到这,看了眼站在旁边不说话的男人,意味深长道: “你当初走的潇洒,可是连孩子都不想要,生怕被人赖上,现在结婚了,直接再生一个不就行了,何必惦记前边的儿子。 难道……你不怕你老公心底有什么想法?” 肖白婳紧握着丈夫的手,一时语塞,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不能生,也不想让丈夫和别人生吧。 倒是旁边的林修晟看了眼不停震动的手机,眼中神色莫名,而后直截了当威胁道: “老先生,五十万已经不少了,您要是嫌少,我们用这笔钱用来打官司,想必法院也会将孩子判给孩子的母亲。” “毕竟比起坐过牢的父亲,已经年老体弱的爷爷,和卧病在床的奶奶,经济条件优渥的母亲可更适合抚养孩子。” “当然,老先生要执意把人留下,就不知道孩子父亲会在里边有什么感想了。” 他这话就差指着绍老头的鼻子,让对方别给脸不要脸,再不识相把孩子交出来,他们就关照他们在牢里的儿子。 绍老头闻言面色难看至极,可想到自家儿子,还是忍下脾气,憋屈道: “你们带走可以,但得让我们时常看望孩子。” 有五十万在,他们日子也能好过些,到时候老两口就离那小兔崽子住近一点,童子尿什么可以找其他办法弄。 见对方服软,肖白婳原本心底正开心着,没想到她才办好孩子的抚养手续,转头就没看到自家老公的踪影。 一旁的助理看女人拉着张脸,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副总刚公司有急事先离开了,他让我跟您先说声抱歉,等回京市,他给您准备了一份惊喜。” “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去办。” “惊喜?哼,到时候他要让我不满意,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他。” 肖白婳气哼哼甩着包,看到一旁抱着只土猫玩的绍临深,原本消下去的怒气,立马又噌的一下升起。 她涂着指甲油的手险些戳到绍临深脑门上,尖声叫嚷道: “你赶紧把这只死肥猫扔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值得你带着。” 他们肖家就是要养猫,也得选只品种高贵的养,这种黑漆漆的土猫,她看着就烦。 对了,还有这小兔崽子身上的衣服,居然还是那些没牌子的破烂货。 肖白婳嫌弃的退了几步,捏着鼻子皱眉道: “小张,你赶紧去店里给我买几身像样的衣服过来,这么邋里邋遢的模样,哪像是我肖白婳的儿子。” 绍临深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做作的女人,神情幽幽道: “我再见不得人,也比你这个说话就跟豌豆射手一样乱喷口水的女人强,哦,你还是个歪嘴斜眼的丑八怪。” 他这一身衣服可是自己精心挑选,质地棉软、舒服透气的料子,就连脚下的鞋也是选软底的,踩在地上还自带闪光特效,可有趣了。 还有—— “你说我上不得台面,可当初你低三下四求我爸给钱,被我爷奶骂成狗,还舔着他们的样子,我还记得呦。 这才几个月呀,你不会就忘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啊——” “闭嘴!闭嘴!” 肖白婳被他挤兑的火冒三丈,也顾不得现在是在机场,直接抄起手提包就要砸绍临深头上。 结果东西还没碰到人,她倒是被那只肥猫一口咬中手臂,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这下,机场内一道高亢的女高音直接响彻云霄。 …… 等到肖白婳身心俱疲的带着孩子回到京市,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她才下飞机,就发现自己的电话都快被人打爆。 之前她怕被她爸妈发现自己做了坏事,被他们骂,索性去海市的时候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 反正她身边都有人随行伺候,也不差这么一部手机,没想到刚开机,就又有一通电话进来。 肖白婳看着上面肖母的头像,脖子下意识缩了缩,还是选择接听。 结果她才喊了一声“妈”,对方就在电话里吼起来: “肖白婳,你还知道接电话啊,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个孽障,你爸被你气到医院里了,还不赶紧滚回来。” “半个小时内,你要不出现在老娘面前,以后你也别认我这个妈,肖家你也别回来了。” 肖白婳从没被她妈这么大声骂过,顿时心口一紧,突然觉得慌得不行。 当下她也不敢再闹脾气,只老老实实上车,一路超车闯红灯,总算在半个小时内到达病房门口。 可还没等她冲肖母解释,就被对方狠狠扇了一耳光。 而一直疼爱她的大哥,这回居然就站在边上冷眼旁观。 第234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21 肖白婳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眼神既委屈又愤怒。 【好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修晟哥说的对,他们压根就没把她当亲人,自己不过是小小的试探一下,这些人立马就翻脸了。】 看着肖母还准备抬手扇自己耳光,肖白婳可忍不了,抬手就是反抽回去,力道之大,险些把肖母打倒在地。 一旁的肖大哥上前扶住母亲,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妹妹,简直失望透顶。 “肖白婳!你偷盗公司机密,气得爸爸脑溢血住院,现在连妈也敢打,我肖白煜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滚,你给我滚,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肖家就当没你这个人。” 肖白婳看着大哥黑脸捏拳的模样,吓得退后几步,才瞪着眼,不服气地叫嚷: “凭什么你让我滚就滚?都是爸妈的孩子,家里的公司本来就有我的一份,我做什么要你管? 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现在看到爸爸病了,你就想把我赶走,好霸占全部家产是吧。呸,我才不走。” “你!你个蠢货!” 肖大哥闻言气得青筋暴起,将母亲护到身后,抬手揪住肖白婳的衣领,啪啪几下就将人打得脸肿如猪头。 实力悬殊,肖白婳被掐的只能脚尖点在地上,用手指不断抠挠肖大哥的胳膊和手,一时间,指缝里都是血丝和肉沫。 肖母看兄妹俩打成一团,哭着阻拦,反倒被女儿一脚踹在腰间,重重倒在地上摔得尾椎骨生疼,人是半天都起不来。 直到周围有人发现不对,过来才把兄妹俩分开。 也是这时候,林修晟才姗姗来迟,看着眼前跟疯婆子一样的女人,满脸心疼的把对方护在怀里。 冲肖家大哥斥责道: “大哥,你也太过分了,婳婳哪怕有再多不对,她也是你妹子。 更何况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作出打女人这种没品的事情,难道肖氏总裁就是这么对待亲人的么?呵,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肖大哥听着这人阴阳怪气的强调,眸色幽深,电光火石间,他总算明白这段时间幕后黑手是谁了。 虽然肖、林两家如今是有合作,但跟肖家最近被咬下的利益比,那些不过九牛一毛。 肖大哥将母亲抬到转运床上,让护士帮忙送去检查身体,这才有空看向面前的夫妻俩。 他阴沉着脸,趁两人眉来眼去的功夫,捏紧拳头一下砸在林修晟脸上,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将对方压在身上一通乱捶。 直到被肖白婳从后面用胳膊勒住脖子,他才失手被林修晟这狗东西打了几拳。 “咳咳咳!” 肖大哥捂着脖子轻咳着,看着相互搀扶在一处的狗男女,声音冷厉道: “林修晟,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到我面前叫嚣?真以为自己暗地里使点阴招,就能越过你哥上位了?呵,我看你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还有你这个榆木脑袋。” 他将视线转向肖白婳,神色讥讽道: “你真以为他林修晟多爱你呢?蠢货,没有肖家撑腰,你肖白婳什么都不是。” “选男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没男人会死啊,居然不信自己的亲人,反倒信一个结婚没多久的外人?吃里扒外……” “闭嘴!闭嘴!” 肖白婳被她大哥说的羞愤交加,捂着耳朵尖声叫嚷,被赶来的护士制止后,才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珠子,低吼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离间我们夫妻俩的感情么,你休想。修晟哥是爱我这个人,什么家世身份,只有你这种满眼都是算计的人才会这样。” 不管肖大哥说什么,反正肖白婳一点也听不进去,想到还在病房里的肖父,她本还想进去看看,结果却被出来的护工拦住。 “病人说了,他只有儿子,没有女儿,请这样女士安静离开,别打扰病人休息。” 肖白婳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她爸扭头不理自己,面色狰狞扭曲,干脆拉着丈夫转身就走。 既然双方彻底撕破脸皮,林修晟也不再伪装,路过肖大哥身边时,还低声留下一句: “呵,好戏还在后头呢!” 肖大哥警惕:“你们又做了什么” 对方并没有回答,但第二天,肖家人就明白林修晟是什么意思了。 肖白婳那蠢货直接将她手里的股份转让给丈夫,而后林家又利用这些股份一点点抛售,作出肖氏内部出现大危机的假象。 同时让女人出面,召开记者发布会哭诉被她哥殴打,揭露兄妹相争的事情。 一时间,真真假假各种肖氏的负面消息甚嚣尘上,连带着股价都跟着下跌,公司内部出现大动乱。 见此情形,其他势力更是蜂拥而上,个个都想从肖氏身上咬下几块肉。 毕竟肖父首富位置坐这么久,早就有不少人觊觎。 而参与这些事情的肖白婳,之所以这么做,却只为了报复肖大哥几人对她的羞辱,以及林家人给予的15%的股份,和那些人的恭维与讨好。 可惜,还没等她跑娘家耀武扬威,就在林家的庆功宴上,被人灰溜溜赶了出去。 而那个口口声声爱她如命的老公,还将一本离婚证丢她脸上。 肖白婳这时候才记起自己先前喝过对方递的水后,曾迷迷糊糊去过一趟民政局。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睡蒙了,做了个梦,没想到这狗男人居然在算计她。 “林修晟!你居然骗我?” 肖白婳被几名保安拖着外在走,人却自然挣扎着往男人身上扑,神情犹如恶鬼般嚎叫着: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不说爱我吗?我为了你背叛娘家所有的人,还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居然这么对我。” “放开,你们放开我。” 她的胳膊被人架起,嘴巴也被死死捂住,直到被扔到马路上,才隔着大铁门看到林修晟将一叠废纸洒她身上。 对方理了理袖口,依旧如曾经那般温润如玉,道: “之前在海市我不是说有惊喜给你么,喏,这些纸上就是我们送你的林氏‘股份’,你记得收好,下回千万别再被人骗了。” 说罢,他转身头也没回,直接越走越远。 独留肖白婳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一堆废纸歇斯底里的撕扯尖叫着。 最后受不住路人异样眼光的她,只能一路失魂落魄回了肖家,可惜她连门都没进,就被人告知这一家子已经搬走了,至于搬到哪里,没人告诉她。 肖白婳这才惊觉自己以前的那些银行卡已经被停很久,最近都是用林修晟的副卡,现在对方把卡一停,她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 身无分文的她想打电话找朋友借钱,可直到手机没电,她都没打通一个电话,到最后只能在街上流浪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肖白婳不甘心的守在肖氏总部楼下,居然碰上来找她的绍家老两口。 绍老头推着老伴儿的轮椅,看见肖白婳的第一面,就是气冲冲跑过来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一巴掌…… 第235章 虐文女主的儿子22 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耳鸣袭来,直接将肖白婳打懵在原地。 直到她再次感受到头皮被撕扯的痛楚,才尖叫着死命反抗,口中还不断呼救着: “救命啊,快来人呐,帮帮我,这老头打人啦。” “救命!” 旁边坐在轮椅上的绍老太看这贱人还敢反抗,那是抽出身后的折叠伞,拉长伞柄一下下敲击在女人身上,帮着自家老伴儿减轻压力。 同时,她还不忘冲围过来的路人解释道: “大家别听这女人瞎胡说,她是我儿媳妇,前段时间出轨偷跑,把我们孙子都拐走了。 我们老两口辛辛苦苦才找到京市,没想到这女人看到我们就跑,我们也是气不过才打她的。” 绍老太人是半瘫了,可演技还在线,那眼泪是说来就来,神态语言感情饱满到位,听得有些正义感爆棚,想过来拉架的路人都杵在原地不动了。 肖白婳被对方一顿抢白,几次呼救都没人理会,好不容易舍弃一撮头发,这才从绍老头身边脱离出来。 她捂着还在渗血丝的头皮,满脸狰狞扭曲道: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谁出轨了?我早就跟你们儿子离婚,那小兔崽子也是通过正当手段,由官方判给我抚养的,为此我还付了50万元给你们。 你们这俩疯子,想要孙子……行啊,把钱还我,我立马把那小兔崽子给你们。” 肖白婳的话说到一半,心底突然有些心虚。 要不是这俩老不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真忘了绍临深那小崽子被自己带回来了。 这段时间她被林修晟那个渣男哄得团团转,把孩子扔哪里她也忘了,可她现在正好缺钱花,先把50万骗到手再说。 可惜,她算盘打得不错,却没料到,老两口一听到“钱”这个字,立马又炸了,若不是她动作够快,险些又被逮住一顿痛殴。 绍老太咬牙切齿的朝女人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道: “你个贱蹄子,还有脸提钱的事情,不想给钱就算了,还骗我们说给50万,我们钱还没捂热就被你给转走了。 死骗子,扫把星,你今天不把钱给我们,我们非去你娘家闹去。” 要不是这女人捣鬼,他们放卡里的钱怎么可能好端端消失不见? 为了追回这50万,老两口那是连撒泼带闹,好不容易从房东手里要回剩下的一半房租费,两人一路上抠抠搜搜,连飞机都舍不得坐,还是买的火车坐票硬熬过来的。 当然,这房子退租能成功,也多亏了乔月那骚狐狸的事迹被人挂网上。 那些被她勾住的男人们知道真相后,跑了大半,剩下一些贪图美色的,也被他们的妻子\/女友\/未婚妻……天天上门闹得整个小区都不得安宁。 也因为他们是同一个房东,人家怕好好房子被糟蹋了,才赶瘟神似的把他们两家赶走的。 本来肖白婳带走孩子那天,老两口就该跟着一起去京市的,可恰巧那天绍老太忘了“喝药”,结果当天随着那小崽子离开,她居然也没有“犯病”痛得死去活来。 其实,要不是为了钱,他们也不想来这一趟。 听完绍老太的一通诉苦,肖白婳简直要气笑了。 “我还当你们真想念孙子呢,原来也是为了钱。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我要有这本事把你们卡里的钱不知不觉转走,还用得着现在这样狼狈吗? 你们跟我要钱,我还不知道找谁要呢。” “……你什么意思?” 老两口听她语气不对,这会儿冷静下来,看着肖白婳一身邋里邋遢的模样,也是惊讶得不行。 恰在这时候,有在肖氏工作的员工经过,认出肖白婳的脸,几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入老两口耳中。 “这就是那个为了丈夫一家,害得娘家公司大幅度缩水的恋爱脑‘大小姐’吧?啧,她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见人了?” “不是她还有谁?听说咱们肖总一家都放出话跟她断绝关系呢。” “你们消息也太落伍了,昨天的新闻都没看呐?这女人也被林家赶出来,说是两人夫妻感情不和,已经跟林家二公子离婚了。” “啧,那她也是活该啊,里外不分,那林家达到目的,还留着她干嘛,难不成是图她脾气大,长得丑,生过孩子,还蠢而不自知吗?” …… 几名公司白领说说笑笑转身就进来公司大厅,徒留肖白婳在门口被保安拦住,只能跺着脚无能狂怒。 绍家老两口将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这下是没指望从肖白婳手里讨到钱了,他们想起被关进监狱的儿子,正好去看望一下,顺带想想以后怎么生存。 倒是肖白婳余光瞥见老两口要走,意识到自己真被娘家人抛弃了,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突然就赖了上去。 想当初她最艰难的时候,也不过是陪着绍宴祈创业,住了很长时间的地下室,可因着还有父母暗中接济,那时候苦也只是孩子过得苦,于她倒没有什么大碍。 老两口没想到这女人脸皮这么厚,居然还敢跟上来,双方打打闹闹,最后也真凑在一处将就着过日子。 毕竟绍老太半身不遂,平时生活实在离不开人照顾,而绍老头需要工作养活家里,也没法在家。 当然,他们心底也是指望也希望肖家看到女儿这种处境,会心软重新接济,就像曾经那样。 而肖白婳则是自恃身份高贵,怕出去打工被人看笑话,倒是宁愿窝在出租屋里跟绍老太激情互喷,包揽家务。 这一切,却没人关注孩子去了哪里。 …… 直到绍宴祈刑满出狱,三人的情况才好一些,可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毕竟,绍宴祈已经跟社会脱节多年,又有案底在身,当初他身上的伤没有养好,以至于一条腿是瘸的。 他想出去找工作,大公司不收,小公司又看不上,简历投了上千份,基本都是石沉大海。 一来二去,本就因为坐牢而消磨得差不多的心气,再被现实一鞭笞,那是彻底被打没了,整个人就跟烂泥一样,窝在家里直接摆烂。 绍老爷子看他们夫妻俩一个比一个烂,自己一大把年纪还得养着三个人,时间一长,也实在有心无力,干脆带着妻子跑路。 绍宴祈二人却跟狗皮膏药一样,老两口前脚逃跑,他们后脚就报警,找到人就重新赖上。 一来二去,老两口也实在受不了,干脆一包老鼠药倒汤里,全家一起躺板板。 结果,他贪便宜,买到的是过期许久的伪劣产品,老两口年老体衰走的倒是干脆。 绍宴祈和肖白婳这对兜兜转转又凑到一处的“夫妻俩”,却因为中毒的缘故,被拉去医院抢救,虽然人给整残废了,却“幸运”的找回前世的记忆。 一个逢人就说自己是富太太,一个说自己是绍氏的总裁。 两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又因没钱连精神病院都不收,最后只能流落在街上捡些垃圾,乞讨为生。 直到—— 肖白婳面容苍老的躺在街边,看着远处从酒楼出来的一个中年男子,她才激动的爬起来,一边踉跄着往前走,一边含糊不清的喊着“修晟哥”。 但她在看到男人跟前停下一辆白色卡宴,从里面出来一名牵着孩子的贵妇,三人有说有笑、动作亲昵的走进酒楼时,肖白婳突然崩溃大哭,揪着头发不断拍打自己的脑袋。 这动静倒是吸引了那一家三口的注意,其中那个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小孩好奇道: “爸爸,那人是谁啊,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林修晟顺着女儿的视线瞥了一眼,淡淡道: “就是个疯婆子而已,囡囡要乖一些,以后记得听爸爸妈妈的话,不然小心也变成疯子哦。” “胡说八道什么呢,可别吓着乖宝。” 旁边的妻子听到丈夫吓唬女儿,责怪的拍了他一下。 随即,一家人就走进酒楼里,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哐啷——” 硬币落进铁盆的声音将绍宴祈的目光收了回来。 他面前此刻正站着一名身姿挺拔,模样清俊的小少年,少年神情冷漠,一手搂着只黑猫,一手从兜里掏出张红钞丢铁盆里,转身就慢悠悠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绍宴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耳听伴着肖白婳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恍惚间又梦回前世。 他依稀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儿子,对方的长相好似就是少年那般模样。 天空突然下起蒙蒙细雨,不过片刻功夫,绍宴祈的脸上就淌下两行水痕,也不知是泪还是雨…… 第236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 绍临深一睁眼,耳中就传入一道嘤嘤哭泣的女声。 “对不起,深哥哥,你对莲儿的好,莲儿没齿难忘,可……可在莲儿心中,始终将你视作兄长,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啊。” 面前女子约摸二八年华,身着一袭玉色襦裙,身姿曼妙,说话间,眼含秋水,每一次流转都带着说不出的柔弱,让人不禁想要拥其入怀中。 可偏偏这女子看着柔弱可怜,干的却不是人事儿。 绍临深眉眼微垂,脑中滑过这个世界的所有剧情。 简单来说,原主是一本甜宠配平文学里女主的痴情竹马。 故事的尾声,女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作为在背后默默扶持女主上位的原主,被对方恩赐,将身边亲如姐妹的侍女嫁给原主。 只因女主不忍他孤独终老,硬是撮合自己的侍女和原主在一起,意图让侍女暖化他的内心,实现全员happy ending。 绍临深:“……” 这女主脑子有病吧! 他堂堂侯府世子,未来的宁远侯,家世、才能、颜值样样不缺,什么样的好女子找不到,非要娶一个奴籍出身的丫鬟? 而且还是奴性深入骨髓,卑躬屈膝,事事以女主为先,哪怕嫁入侯府,还是终日粗布麻衣,将他的孩子都教导成女主的奴才秧子? 最后,所有子女都为女主儿子登上皇位而逐一惨死,年过半百的原主最终卸甲归田,在乡野中粗茶淡饭度日,还要感慨一句: “这就是真正的幸福吧!” 【我可去你大爷的,这应该是真正的地狱级笑话吧!】 绍临深拳头都硬了。 许是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步瑶莲眸光微闪,冲身后的丫鬟悄悄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上前一步冲绍临深俯身行礼道: “绍世子见谅,并非是我家小姐故意为难,实在是女儿家的名声胜过性命”。 “若退婚一事由我家小姐提出,我家老爷怕是会直接要了小姐的命啊!” 这丫鬟说罢,也不等绍临深回应,便双膝跪地“砰砰砰”对着石板磕起响头,只片刻功夫,对方的脑门上就晕出一片猩红。 步瑶莲适时捏着帕子低声啜泣,那双美眸噙着泪,声音娇弱道: “素秋,你快起来,莫要为难深哥哥,若是父亲执意要我去死,就当是我为深哥哥赔罪了。” “不,小姐,您不能死啊。” 地上的丫鬟抱着步瑶莲哭泣道: “侯老夫人和侯夫人最是疼爱世子,只要世子这边提出退婚之事,想必大家也不会多为难您的。” 说罢,丫鬟骤然抬头,膝行到绍临深跟前,作势要扯住绍临深的下摆,不曾想她的手还没碰到衣服,就被人当胸踹了一脚,直接飞出一丈远。 喉中腥甜之气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 “啊——” 事发突然,步瑶莲没想到绍临深会突然发难,吓得低呼出声,而后又像是怕被人听见般,赶紧捂住小嘴。 她满脸煞白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怯生生道:“深哥哥……” “哥你个头啊哥,母鸡成精是吧,整天咯咯咯不停。” 绍临深总算是出了一口郁气,看对方又要说话,立马打断施法道: “你说把我当兄长对待?” “呸,谁家妹子三不五时会给哥哥送香囊、手帕?又是哪家的规矩会教兄妹时常在茶楼寺庙私相授受?” “现在说对我无意,早干嘛去了?当初没上你家提亲时,本世子问没问过你?平时布匹首饰、金银珠宝怎么拿的那么顺手?” 绍临深看着被自己说的面色青白交错,一副羞愤交加的步瑶莲,神色讥讽,飞速拽过对方的胳膊,在对方看色狼的目光和尖叫中,食指微勾,从对方脖颈内掏出一块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双鱼玉坠。 “啊,不,不要!” 步瑶莲脸色苍白,心底随着玉坠被对方拿去而怅然若失,甚至涌起一阵惊惶。 只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即将离自己而去一般,逼得她再维持不住柔弱可怜的模样,面目狰狞的朝绍临深扑将过去。 可惜,她这点力道,对于绍临深而言,不过是螳臂挡车,反手一抽,一个大耳瓜子立马就能把这人扇得到底不起。 “咳,小姐!” 原本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丫鬟,见到自家主子受辱,挣扎着爬到步瑶莲身侧,将对方护在身后,眼神狠厉的看着绍临深,那模样活像要将男人撕碎一般。 “呵,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绍临深出言讥讽。 他用帕子擦了擦玉坠,将其放入怀中,实则悄悄塞进自己的空间内。 要不说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是个大冤种呢,这玉坠本是原主的东西。 里面还藏着个医药空间,大小约莫一亩地,中间有一座茅草屋,内藏不少医书和各种神丹妙药。 结果,原主自己没享用到任何好处,反而成全了这女人,让对方借此“神物”出入各种官员的后宅,替男主七皇子网罗人才,探听消息。 就因为女主的这种“本事”,最终男主才力排众议,将她扶到后位。 绍临深看着地上的主仆二人,眼中眸色越发冷厉,面上却依旧慢条斯理道: “这玉坠本就是本世子上门提亲的定情信物,你既不肯嫁与我,难不成还要留着睹物思人?又或是因为玉坠名贵,所以想占为己有?” “不,我没有。” 步瑶莲当即摇头否认,不管心中作何想法,她都不能承认这种事情。 “哼,没有最好。” 绍临深睨了对方一眼道: “想来步侍郎家风甚严,该是做不出贪图别人财物的勾当,既然步小姐不肯嫁与本世子为妻。 三日之内,望步小姐将本世子所送财物悉数归……” “绍世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哪有送人的东西再要回去的道理。” 旁边的丫鬟不忿出声。 她家小姐虽说是嫡出,可现在当家做主的却是老爷后娶的继夫人,府中一应开销从不会可着她家小姐花用。 “本世子是送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她既然不肯嫁与我,难道还想昧下本世子的东西?” 绍临深可不管她们什么想法,原主当初就是被这女人耍得团团转,因担心心上人担上被退亲的坏名声。 原主甚至不惜自毁名声,故意留连象姑馆,作出喜好南风的假象。 气得自家亲娘提着棍子将他双腿打断,拖着重伤的他亲自上步家赔礼道歉。 结果就是名声、好处都让这女人得了,倒是害得原主拖到二十好几还没女子敢嫁进侯府,最后竟和一个丫鬟成了亲。 绍临深看着面前两人,只觉刚刚下手太轻了,应该多抽几巴掌才行。 耳边听着桃园附近隐隐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绍临深干脆转身,边走边威胁道: “记住了,三日之内,尔等若不归还,本世子可要亲自上门讨要的,步小姐若不嫌丢人,只管耍花招就是。” 说罢,他也不理地上的两人,脚步却是越走越远。 步瑶莲捂着泛红的脸颊,泪如雨下,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声音悲切道: “深哥……世子今日怎的如此轻贱莲儿,你我自幼相识,哪怕做不成夫妻,也有多年的情谊在,难道在世子心目中,莲儿就是这等贪慕虚荣的女子么?” 她一边说,一边强忍住想从男人怀里把玉坠掏出来的冲动,被丫鬟扶起身时,正在继续纠缠,却被提醒周围有人过来。 她急忙用帕子捂着脸,主仆二人不甘不愿的转身回了前面的寺庙内。 第237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2 绍临深一路骑马回侯府时,天色尚早。 外头的门房都惊诧自家世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若是以往,这会儿怕还陪着步家小姐游园逛街呢。 可他们看着世子爷一脸阴沉的脸色,也不敢自讨没趣,个个麻利的牵马、接马鞭,老老实实躲一边不敢吭声。 如今的宁远侯府,府中除了绍临深和八岁的堂弟,满府都是女眷。 原本他上头还有几个兄长在,可因为边关战事频发,如今除了还镇守边关,手握20万大军的他爹宁远侯,全府就剩下他和堂弟这两根小苗苗。 故而,府中女眷们对他们哥俩都很宠爱,也惯的“绍临深”对感情异常单蠢天真,以至于被步瑶莲这女人耍得团团转。 一回府。 绍临深就直奔寿安堂而去,人还没踏入堂内,他的声音先传了进去。 那哭天喊地的嚎叫声,不知情还以为侯府什么时候闯进了一只野猴子。 引得正在屋里闲谈的侯老夫人,和侯夫人等几个妯娌一阵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作为母亲的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听出外头在做怪的正是自己儿子,脸色有些赫然的抿了抿唇,起身冲老夫人道: “母亲,定是那臭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我这就去治治他,省的这臭小子又来扰您的清净。” 说罢,她就准备命人把常用的竹鞭取来。 侯夫人也是将门虎女,未嫁入宁远侯府前,还曾随父兄学过武艺,故而,她对于自家儿子虽也疼爱有加,下手时也从不留情。 也因着有这样一个亲娘在,原主在京中虽也是逗猫遛狗的纨绔子弟,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良嗜好。 侯老夫人看大儿媳这副模样,当即出声制止。 “且慢!” “月娘,临深那孩子素来行事有度,哪怕性子跳脱些,也不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今日这一出,指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让那小子过来说说。” 老太太满头银发苍苍,却精神矍铄,她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粗糙,但却透出一种沉稳的力量。 旁边几个妯娌也适时上前替绍临深说话,一个两个围在侯夫人周围,倒是将出去的路都给堵住了。 侯夫人见状也是哭笑不得,心知有这些人护着,自己是教训不了那臭小子了。 恰在这时,往眼角抹上口水的绍临深“泪汪汪”的进来了。 他一见屋里的女眷们,当即痛哭流涕告状道: “奶奶,娘,二婶娘,三婶娘,四婶娘,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他这一声“啊”可谓是嚎得余音缭绕,屋内几人都能清晰瞧见他嘴里的嗓子眼。 侯老夫人看孙子这埋汰样,简直不忍直视,重重一咳,沉声道: “行了,你小子别贫了,到底出什么事赶紧说。” 绍临深瞬间收功,依照原主现在的性子,一下子跪到老夫人跟前,搂着对方的腿,委屈巴巴道: “奶奶,孙儿被人嫌弃了,莲儿妹妹不肯嫁给孙儿,今日约孙儿出去却是让孙儿主动去退婚呐。” “什么,退婚?!!” 旁边正听着的侯夫人和妯娌几人惊讶出声。 二婶神色疑惑道: “这……其中会不会是误会?步家那姑娘平时和临深相处那般融洽,可并不像是要退婚的样子啊。” 三婶也是点头附和: “真要退婚,自当是步侍郎亲自上门,怎么可能光你们俩娃娃私下交涉?” 三婶没说的是,他们宁远侯府位高权重,对方不过是一介侍郎之女,能与侯府结亲,已经是高攀了。 要不是对方母亲与侯夫人曾是手帕交,俩孩子自幼相识,她们都不乐意这桩婚事。 侯夫人目光看向绍临深,显然也对儿子的这番说辞有些不信。 绍临深面上流露出不被信任的愤怒,从地上蹦跶起来,捏拳瞪眼道: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那步瑶莲亲口对我说的,她对七皇子情根深种,哪怕给人当妾室通房都甘之如饴。 还说让我去步家退婚,别影响她的名声呢。” 说着,绍临深还将前世步瑶莲引导原主,让原主去象姑馆找小倌,装作好南风的事情通通说了一遍。 “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我身边的福禄和寿喜他们,先前几次那主仆二人都带着我们经过象姑馆,还不时提起那种事情呢。” 若是原主自然只以为女主单纯好奇,可翻看过剧情的绍临深却明白,对方就是在给原主下套,一步步引导原主这么做的。 堂中,原本只是面上疑惑的众人,闻言俱是神色大变。 在她们心里,自家的这小子绝不可能做假,毕竟他有多钟意布家的闺女,侯府上下谁不清楚。 也正是因此,就更显得那步瑶莲的可恶可恨。 四婶思虑更多,她拉住暴怒中的侯夫人,朝绍临深开口询问: “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会和七皇子相识?” 绍临深老实道:“我配莲儿妹……步瑶莲去首饰阁时,在街上偶遇过那人几回。” “所以那几回他都与你碰到?你和他有过交涉了?”二婶追问。 绍临深故作无辜道: “是啊,这位七皇子还挺健谈的,为人也爽朗,只是没想到他竟私下跟步瑶莲纠缠到一处,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理那人了。” 七皇子母妃早逝,母家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此人平日跟太子走的很近,本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没成想却也是个野心勃勃之辈。 屋中女眷相互对视,心底具是对这位七皇子警惕又厌恶。 京中谁人不知宁远侯世子对步侍郎之女情根深种,这位七皇子却非要横插一脚,打得什么主意她们怎会不知。 “哼,小小年纪心思倒挺重。” 侯老夫人一拍桌子,声音严厉,眼中闪现出明显的怒意,而后起身,吩咐身边的嬷嬷将她的诰命服取来,她要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他们宁远侯府只忠于皇上,从不插手皇子间的争斗。(至于皇帝信不信,反正他们是这么表现的。) 可这位七皇子却坏了规矩,竟妄图把宁远侯府拉下水。 她们若是不给对方一些颜色看看,还当侯府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绍临深老老实实站在老夫人身后,小声道: “奶,那这亲事,咱们还退吗?” “退!当然要退!” 侯老夫人杵着拐杖,掷地有声道: “但如何退,却是由咱们说了算。” 看着在场个个义愤填膺的侯府女眷,绍临深心底乐得翘起二郎腿。 男女主不是喜欢躲在暗处么,他这就给两人搭好戏台子,让他们也堂堂正正上台表演…… 第238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3 与此同时。 另一边,尚不知自身野心已然败露的七皇子,正待在白云寺山脚下的一处农庄内,静待与步瑶莲的私会。 此处位置,是他暗中托人私下置办产业之一,平日里两人思念彼此,就借绍临深这大傻子当挡箭牌,应付完那人,他们就会在此处相会。 “南褚哥哥,呜呜,你可要为莲儿做主啊。” 厢房内,步瑶莲柔弱无骨的扑进男人怀里,眼中含泪,欲落不落,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抬起,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更衬得其娇弱无依。 傅南褚见状眼中神色越发深邃,搂着腰肢的力道都重了许多。 “嘤——” 步瑶莲心下得意,面上却羞涩转头别开,只露出半张泛着红痕的侧脸,那清晰的指印盖在凝脂玉般的肌肤上,更显得狰狞可怖。 果然,傅南褚眼神一凝,手指掐住女人的下巴,将其抬起道: “这是谁打的?” 步瑶莲闻言只默默垂泪不语。 倒是旁边的丫鬟上前义愤填膺告状: “除了那位绍世子还能有谁,七殿下,您可不知道,那人有多嚣张,我家小姐不过是试着提了句想退婚的事情,对方立马恼羞成怒,给了我家小姐一巴掌。” “还口口声声说他得不到的,宁愿毁去也不肯放手,要不是当时有人经过,怕是我家小姐都要被那歹人欺负死了。” “素秋!你别说了。” 步瑶莲眼见丫鬟说完,这才捂着帕子嘤嘤哭泣道: “只怨天意弄人,我和南褚哥哥今生怕是有缘无份了。” 她说着,作势就要从男人怀中退出,却反被对方搂的更紧。 傅南褚神色不悦道: “胡说什么,你我两情相悦,自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区区一个宁远侯世子,若非仗着父兄的功绩,废物一样的人物,也配同本殿下抢女人?” “不过——” 他眼中神色晦暗,转而又哄道: “看来此人对莲儿情根深种,退婚之事还得从长计较。更何况,你与他到底是多年的情谊,总不好说散就散。” “这样,过两日本殿下亲自做东。请他到如意楼一叙,你们俩坐下好好说,能握手言和,岂不比反目成仇更好?” 步瑶莲闻言脸色微变,但在男人看过来时,还是乖顺点头,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傅南褚心下满意,倒是与对方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这才让车夫送步瑶莲主仆二人回城。 一路行来,步瑶莲心中烦乱不堪。 她原是想借七皇子之力,推却宁远侯府的亲事,如此一来,自己亦可顺理成章地嫁入王府,岂料对方竟让自己继续去勾引绍临深那恶徒。 “都是那纨绔世子的错,往日口口声声说只希望小姐幸福就好,如今却出尔反尔,还害得小姐在七殿下面前没脸。” 素秋不愧是步瑶莲的贴身丫鬟,那一言一行真真急主子所急,为主子所想。 看到自家小姐脸上的红痕还未褪去,赶紧拿出刚刚七皇子给的疗伤药,不顾自己胸口的闷痛,将药粉一点点涂抹在主子脸上。 步瑶莲回过神,看到自家丫鬟唇色泛白,嘴角还有丝丝红渍,这才关切道: “素秋,你方才被踢了一脚,身上现在可还疼?敷药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你赶紧躺长椅上歇一歇。” 说罢,她还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冲外面的车夫吩咐道: “老刘,进城后先绕道医馆一趟再回府。” “好嘞,大小姐,小的知道了。” 外头粗犷的男声传来,顿时让素秋感动得泪眼汪汪,哪怕执意要继续伺候小姐,也被对方推到旁边的长椅上。 突然—— 马车不受控制的一阵摇晃,险些将车厢内的主仆二人甩到外边,等骤停后,才听外头马夫说道: “大小姐,车轮卡到坑里了,还请您和素秋姑娘先下来一会儿,让小的把马车推出坑。” 步瑶莲皱眉,却还是被素秋扶着下了马车。 谁知,她人才在路边站稳,就被一颗从远飞来的拇指大的石子当头砸中。 “哎呀——”她捂着额头痛呼出声。 “小姐!您怎么样了?快让奴婢看看。” 素秋见状心急如焚,看着自家主子指尖渗出丝丝鲜血,恨不得以身相替。 而此时的步瑶莲脑子恍惚间,却好似来到一处桃林中。 四周桃树遍布,远处被白雾笼罩,就连苍穹之上也是白茫茫一片,只她跟前五米范围可以自由走动。 漫天桃花纷飞,沁人心脾,步瑶莲抬手接住一片花瓣,揉搓间,花汁沾湿指尖,脑中一痛,却得知这些桃花竟四季不败,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而左后方一棵桃树下,还有一碗口大小的泉眼和几瓶丹药,丹药功效还得自己再细细查看,但那泉水饮之则是能加快恢复伤势。 步瑶莲简直如获至宝,欣喜若狂间人又回到官道边,看着关心自己的丫鬟,步瑶莲若不是指尖还残留着桃花的残汁,都还以为方才是做了个梦。 …… 另一边,宫门外。 就在女主又得到金手指的刹那,绍临深立马感应到不对。 神识内视,却见原本正咬着“点心”啃得正欢的盘古幡,到“嘴”的“点心”突然少了一块缺口。 气得祂吱哇乱叫,直接冲一处虚空吐出一口“浓痰”,黑滚滚的烟雾径直飞入一指甲盖大的“石子”中,对方随即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而后,盘古幡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深哥,你先前夺回来的‘金手指’,刚刚被这方天道又偷走了一丢丢啦。” “咳,毕竟那步瑶莲是女主,还是有那么点特权的。” “不过你放心,我刚才在那阉割版的‘金手指’里送了些科技废料混合进去,嘿嘿,那可都是以前吸收系统剩下的残渣嘞。 那女人要是敢用来种植,吃丹药之类的,可能毒不死人,但估计得半残废。” 盘古幡边说边发出桀桀的笑声,倒是吵的绍临深脑仁疼。 不过,他倒没想过一下就能把男女主搞死,真要这么容易,他苏醒那会儿早一刀把人脑袋砍了。 此前他亲自护送老太太至皇宫门外,目送对方入宫,心想此时也应出宫了。 正思考时,宫门内老太太的身影恰好由一名小太监搀扶着徐徐而出。 * 而此时,皇宫内。 甘泉宫中。 在嘱咐宫人送去赏赐以安抚宁远侯府,又屏退殿中其余宫女太监后。 皇后那原本端庄沉稳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 “傅南褚!真真是好样儿的,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卖弄玄虚,哼,果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 一旁的心腹宫女躬身道: “娘娘,宁远侯老夫人所言之事,您是否要告知太子殿下?” 她们原以为那七皇子是个安分守己之人,岂料他竟敢觊觎太子之位,简直是不知死活。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沉声道: “只需遣人传信于太子即可,你让吴海往步侍郎府上走一遭,传本宫懿旨……” 第239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4 西城桂花巷,步侍郎府上。 皇后的懿旨刚到府中时,步瑶莲的马车也只比这早了一刻钟。 大厅之内,步府所有主子耳中都听到内监口中懿旨内容: “……步程琦之嫡女,瑶莲,妇德有失,骄纵无度……故而解除与宁远侯府之婚约,自此男婚女嫁,再无关联。” “轰隆——” 步侍郎耳边仿若雷鸣乍响,眼前昏黑,险些跌倒在地。 所幸他还记得宫中内监仍在跟前,也只能冲对方强颜欢笑,送上厚礼,命管家将人送出府外。 眼看人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大厅内,步夫人凄声叫嚷,扑到步瑶莲身上,宛若泼妇般掐着对方的脖子,接连几耳光下去,只把人打得唇角开裂,口鼻出血。 而一旁同样生有女儿的妾室们这会儿也顾不得尊卑,纷纷嚎叫着冲向步瑶莲,扯头发,拧软肉,踢私处……五花八门的腌臜手段尽出。 哪怕旁边的丫鬟婆子拉架,步瑶莲这会儿也变得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瘫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呜呜呜,爹爹,爹爹救我……” 步瑶莲艰难的用双手护在脸上,望着远处神色阴翳的步侍郎,却发现对方眼中竟闪过一抹杀意,冻得步瑶莲浑身一僵。 但那目光转瞬即逝,快得步瑶莲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须臾,她的耳边就响起一道杯盏落地的声音。 “砰——” “你们闹够没有?还嫌府上名声不够臭是吗?要不要老夫出去给你们腾个地方?” 步侍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原本还对步瑶莲拳打脚踢的几名妇人当即罢手,个个围着步侍郎哭哭啼啼。 “老爷,你可要为芙儿做主啊,她都还没议亲呐,以后让她怎么活?” “我的棠儿才是最命苦,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居然碰上这种事情,这让她以后在夫家如何自处啊?万一……万一他们悔婚怎么办?” “那天杀的小贱人,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连累家中兄弟姊妹都跟着遭殃,今后谁还敢同我们步家作亲家?” …… 步侍郎岂能不知其中利害,若有他法,他定然会命人以白绫缢杀那孽障,以免累及家门。 然事已至此。 “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将此孽障赐予七皇子为妾,尔等莫非想让老夫忤逆上意,将其杖毙不成?” 步侍郎面色阴沉,嗓音仿若鬼魅,吓得一众后宅女眷浑身激灵。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做错事轻易便能饶恕,以后这府中上下哪还有规矩可言?” 步夫人却并不肯善罢甘休。 她对步瑶莲这小贱人已然恨之入骨,自家女儿只比对方小两岁,如今正是相看的年纪,经此一遭,以后哪还有什么好亲事可以选择? 于是,她目光冷戾,凝视着趴在步瑶莲身上,为其抵御其他人攻击的丫鬟,沉声道: “来人,将大小姐院中的丫鬟婆子全部带到堂外,给本夫人狠狠地打,不足三十大板不得停手。” “这些奴才终日伴随主子左右,既不能劝谏主子,又不辨是非,致使她们主子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留此等贱婢有何用? 那些挨过三十板子仍未死的,灌一碗哑药,唤牙婆来将人带走。” 周围下人闻令,即刻有人前往小院抓人。 而步夫人身旁的嬷嬷此时更是面露狰狞,将步瑶莲身边的数名丫鬟强行拖拽到廊下,被几名家丁用木棍压住,重重地击打在腰臀部位。 “啊——” “饶命啊,求老爷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大小姐,大小姐救救我!” …… 惨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就连步瑶莲身旁的素秋,此时也被拖走,按在地上受刑。 “咳咳,不,不要再打了。” “住手,你们都给我停下!” 步瑶莲阻拦不得,只能艰难地挪动到步侍郎身旁,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角,恳求道: “爹爹,一切皆是女儿之过,与素秋她们并无关联,她们……她们不过是听命于女儿罢了。” “您与母亲若要责罚,就责罚女儿吧,恳请您放过素秋她们吧!” 若是将她院中之人尽数发卖,日后又有何人能为她效力? 步瑶莲心如刀绞,全然不顾身上与脸颊的剧痛,只是一味地向步侍郎苦苦哀求。 一旁的步夫人见她这副凄惨模样,心底的恨意总算散了一些,她嘴角勾起,讥讽道: “她们这些下人自然该罚,大小姐既然犯错,岂能妄图逃避惩处?” 步夫人说着看向丈夫,沉凝道: “老爷,大小姐行为不端,令祖宗蒙羞,理应罚她去祠堂跪上三日,再罚抄女德女戒万遍,使其自省,重新学习礼仪规范。” 步侍郎对这个令自己颜面尽失的女儿早已愤恨至极,昔日的宠爱如今已化为满腔恨意。 他看着仍在脚下哭泣的步瑶莲,厌恶地一脚将其踢开,对妻子冷声道: “此事就由你安排,只要留她一命即可。” 他还需前往宁远侯府赔罪,这孽障惹下如此大祸,也不知自己的官职是否还能保住。 步侍郎想到自己寒窗苦读十数年,又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却因一时不慎,所有努力即将化为泡影。 想到此处,他也不顾步瑶莲在身后如何苦苦哀求,反而催促管家速开库房取礼物,又派人去侯府送帖子,准备明日亲自登门谢罪。 * 另一边,宁远侯府内。 绍临深自打从老太太口中知道,绍、步两家婚事解除后,他也不再外头多逗留,只亲亲热热挽着老太太的手,在寿安堂中陪对方吃了晚膳。 随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倒是翌日清晨。 他睡到自然醒,就听负责在步府附近监视的福禄来报,称昨夜天黑时,步府带了一群人去牙行售卖。 “小的特意去打听过,据说都是些平日里手脚不干净的奴才,步家这才将人发卖出去的,但是……” 福禄靠近绍临深,压低声音道: “小的当时可是亲眼看到的,那些人大多是步家那位院里的下人,其中就有素秋、素夏她们几个。” 要知道,自家世子爷当初可是将那位步大小姐视若珍宝,对方身边的丫鬟婆子,福禄等小厮自然也都了如指掌。 “呵,那可真是巧了,本世子正愁没事干呢。” 绍临深闻言轻笑一声,命人将桌上的早点撤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嘴,旋即领着随从骑马出府。 第240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5 绍临深带着随从出府后,便径直朝城北一处僻静的街道行去。 沿途街道两侧商铺众多,各类招牌旗帜随风舞动,茶楼、酒馆、当铺和作坊应有尽有。 路上行人川流不息:有身背行囊的旅人,有驾车运货的商贩,有驱赶驴车的百姓,还有驻足观赏京城景致的游客等等。 只是绍临深下马驻足的这家牙行,地处清幽,位置偏僻,若无人领路,还真找不到这里来。 “哎呦,怪不得今个儿树上的喜鹊不停的叫,原是有贵客临门啊。” 牙行内,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牙人见外头进来的锦衣公子,忙不迭地躬身施礼,脸上露出比菊花还灿烂的笑容。 福禄上前一步,拦住牙人,随手抛出一粒碎银,沉声道: “听闻你们这里新到了一批好货,将她们都带出来给我家公子过目。若有可用之人,到时候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那牙人闻听此言,笑容瞬间凝滞,眼珠在绍临深身上转了一圈,神色为难地拱手道: “公子莫怪,并非小人有意推脱,实在是卖家有言在先,那些奴隶都得送出城去,远远地贱卖掉。 此乃行规,小人实难破例啊,要不……要不我去给公子换……” 牙人话还没说完,手里就多了一锭金子,他眼睛噌的亮起,手一晃,东西立马消失不见。 绍临深看着对方,淡淡道: “现在可以去看了?” “可以可以,贵客您往这边请。” 那牙人眉开眼笑,一路弓着身在前头带路。 直至拐进一处小院,绍临深抬眼便望见被人缚住手脚,弃于地上的素秋等一众丫鬟婆子。 这些人倒是命硬,虽臀部仍渗着血,却也保住了一条性命,此时也已上过药,人虽病恹恹的,意识倒还清明。 听到外头有人进来,素秋警觉抬头,但在瞧见绍临深的瞬间,神情变得异常激动,也不顾守卫的呵斥,艰难地往绍临深的方向爬去。 她一边爬,嘴里还一边“啊啊啊”地叫着,仿佛在向男人求救一般,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周围原本未发觉绍临深进来的仆人,此刻也见到了他,一个个同样激动万分,犹如将他视作救星一般,“呜呜啊啊”地叫嚷着。 直至被守卫几鞭子抽去,才总算畏缩着安静下来,但眼睛却都死死地盯着绍临深。 “呵!” 绍临深剑眉微挑,只环顾一周,挑出素秋、素夏这些与步瑶莲关系密切的丫鬟婆子,让福禄交钱赎走她们的卖身契。 在其余仆人既羡且妒的目光中,素秋几人欣喜若狂的跟在福禄后面,一路出了牙行。 直至一处巷子内,几人心中仍在思忖,这位绍世子果然对她们家小姐一往情深,先前闹着退亲,如今又迫不及待地来赎人。 倒是害得她们平白遭受了这番苦楚。 ‘等见到小姐,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素秋轻抚着依旧疼痛难忍的嗓子,心中对绍临深这个始作俑者愤恨不已,却未曾留意前方之人早已停下脚步,她这一走神,直接撞在了前面人的背上。 “啊!” 素秋身形不稳,踉跄着向后倾倒,好不容易才站稳,才刚喘了口气,就瞥见眼前有一道银光闪过,紧接着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视线,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奇怪,她的视野怎么变得这么低了? 是谁在揪着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 素秋眼睁睁地看着一具身着熟悉服饰的无头躯体倒下,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直到意识完全消散,那双铜铃般的大眼依旧没有合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的几名随从望着满地的无头尸体,皆是两股战战,更有甚者紧张得大口吞咽着唾沫。 绍临深用力甩掉剑身上的血渍,将几颗头颅扔进麻袋中系好,然后扔到福禄面前,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如同一口古井,毫无波澜地道: “找个漂亮点的盒子装起来,送到步府上,就说是本世子送给步大小姐的礼物,望她切勿忘记答应的事情。” 福禄闻言浑身一颤,忍住心底的恐惧恭敬应下。 一旁的寿喜壮着胆子低声询问: “世子爷,地上这些尸体又该如何处理?” “直接拖去乱葬岗丢掉,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派个人去官府花点银子销户就是。” 他好歹也是宁远侯府的世子,这点小事,京兆府那些人也不可能故意为难。 哪怕是上头的人知道了,也只知道是自己年轻气盛罢了。 绍临深一般不动手杀人的,可谁让这几个丫鬟婆子是步瑶莲的左膀右臂。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更何况上辈子,原主祖母和母亲她们的死,也跟这些人脱不开干系。 而那时,对步瑶莲信任有加的原主,还真相信是太子等人暗中下毒手,害死了他的亲人,因而彻底成了七皇子手中的一把尖刀。 * 且不论步瑶莲收到“礼物”后有何反应,单说这皇宫之中,因昨日宁远侯老夫人进宫请安一事,消息早已从后宫传至前朝。 身为皇权之主,景元帝对此自是了如指掌。 若不是绍家人丁凋零,唯二的两个子嗣又又不成大器,景元帝怕是早已无法容忍绍家这只猛虎了。 要知道,那绍家世代戍守边疆,重兵在握,其麾下的兵卒更是只听命于绍家,倘若对方心怀不轨,他这皇位恐怕都难以坐稳。 恰在景元帝沉思之时,有太监入内禀报,称皇后亲自送了参汤过来。 凝视着眼前的皇后,景元帝碍于情面,舀了两勺,仅仅轻沾嘴唇,便又放下。 皇后见此情形,面色毫无变化,只是恭恭敬敬地将昨日之事详细禀报,继而说道: “既然七皇子对步侍郎之女情深似海,臣妾斗胆作主,将那女子赐予七皇子。 然而,宁远侯世子无端失去一位佳人,臣妾思忖,莫如将武安伯之嫡次女许配给他为妻?” 武安伯府与太子妃娘家有姻亲之谊,若此事能成,无异于将宁远侯府间接绑缚在太子的战车上。 景元帝岂会应允,他眼神冷峻地扫过皇后的面容,沉声道: “天下皆为王土,不过是个女子,老七夺了就夺了,难道他宁远侯府还敢跟皇子叫板不成?” “但……既然宁远侯府受了委屈,这赐婚之事倒是可以考虑,正好福乐那丫头尚未婚配,不如将那绍家小子与福乐凑成一对。 此事,就交由皇后你亲自操办。” 皇后闻言忽地抬起头,满脸惊愕道: “陛下,您说的是福乐郡主?” 第241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6 福乐郡主何许人也? 此女乃长公主之独女,生性放荡,面首众多,酷爱华服美食,挥霍无度。 年方二八,便已阅尽千帆,更特设梅园一座,广纳天下青年才俊以供其消遣。 那些家境贫寒的平民百姓,即便家中已有妻室,但凡不肯屈从者,轻者妻离子散,重者横尸街头。 故而在这唐国之内,福乐郡主的“芳名”可谓人尽皆知。 这样的女子,景元帝却让皇后以自己的名义给宁远侯府世子赐婚,岂不是让绍家与皇后乃至她身后的太子结仇? “怎么,梓潼可是有何难处?” 景元帝的声音在上空传来。 皇后的手指紧紧掐入掌心,面上却依然恭顺地垂首道: “并无,臣妾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办成此事。” “嗯,如此甚好。” 景元帝微微颔首,随后重新坐回龙椅上,拿起奏折阅览。 见此状况,皇后只得识趣地告退。 怎料,她人才退出殿外,就瞧见七皇子已然在外头跪了许久。 “娘娘?”身后的大宫女轻声提醒。 皇后原本停滞的脚步重新迈开,经过七皇子身旁时,她向对方投去一瞥,眼中的阴鸷之色愈发深沉。 傅南褚深知自己日后无法再像往昔那般,隐匿于暗处坐山观虎斗,心中暗自懊恼步瑶莲那女子成事不足。 表面上,他却仍旧恭恭敬敬地向皇后叩头请安,然后顺着一旁传话太监的示意,起身朝殿内走去。 甫一进殿,他便机敏地向景元帝跪地请罪,只道自己一时糊涂,有辱皇室颜面,恳请景元帝责罚。 然而,他在地上跪了许久,也未听到上方传来只言片语,只得忐忑不安地在原地跪着等待。 及至半个时辰后。 他才察觉上方有黑影朝自己袭来。 傅南褚身体僵直,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茶盏砸中自己额角。 “砰——” 瓷器碎裂于地,残片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额角亦鼓起一个大包。 景元帝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老七,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儿臣知错!” 傅南褚不敢辩驳,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只闻上头景元帝一声冷哼,继而道: “你何错之有,朕看你是翅膀硬了,心也大了。” 此言一出,傅南褚如遭雷击,浑身战栗,冷汗淋漓,道: “父皇明鉴,儿臣无论年岁几何,始终都是父皇的儿子,都需要父皇为儿臣挡风遮雨,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看着下方跪着的老七,景元帝双眼微眯。 老大莽撞好斗,老二自恃身份尊贵,性子傲慢专横,老三老五一母同胞,前者偏重文臣,只知埋头苦读,耳根子软,后者对兄长言听计从,冲动易怒。 而老四痴傻,老六身体孱弱,不良于行。 如此细数,竟无一人能入得景元帝的眼。 原本景元帝以为老七天资愚笨,是太子的应声虫,不想却是看走了眼。 只可惜,其母身份低微…… 景元帝心中暗自叹息,看着依旧跪地不起的傅南褚,淡淡道:“起身吧。” “谢父皇!” 傅南褚依言起身,依旧恭恭敬敬立于一旁,头都未抬半分。 景元帝见他如此,心中略感满意,思绪翻腾,良久才道: “你年已十七,也到了该娶皇子妃的时候,……工部尚书曾宏钦之女尚未婚配,倒是与你颇为合适。 这几日,你便在府中闭门思过,待婚后再去工部协理事务。” 傅南褚闻听此言,霍然抬头,眼中虽有喜色,但转瞬即逝,而后迅速跪地叩头谢恩: “儿臣谢父皇恩赐。” “嗯,退下吧。”景元帝摆了摆手。 “是,儿臣告退。” 傅南褚躬身施礼,缓缓后退,直至退至门槛处,方才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去。 待走出勤政殿,他方才转身,凝视着远处的建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自己此次倒是因祸得福了。’ 尽管自己过早暴露了野心,今后怕是不免被当做磨刀石,但总算也有了争夺的资格。 即便傅南褚深知,这不过是自家父皇突发奇想,故意搅局罢了,可自己也总算在朝堂之上有了立足之地。 …… 可惜,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在傅南褚心中暗喜的时候,宁远侯府却是个个愁容满面。 自从宫中内监传旨,言明皇后为绍临深与福乐郡主赐婚后,侯老夫人便当场昏厥过去。 即便期间有小太监暗中传话,表明此乃陛下之意,与皇后娘娘无关,也只是让侯府气氛愈发凝重。 寿安堂内,东暖阁中。 老夫人此刻面色憔悴地躺在床上,紧握着绍临深的手悄然落泪。 一旁的侯夫人满脸愤懑不平道: “想我侯府上下为唐国浴血奋战,向来忠心不二,陛下却这般羞辱我儿,着实令我等心寒至极。” 她说到这,侧身心疼的看着儿子,不甘道: “母亲,难道真要让深儿给福乐郡主做仪宾吗?不如我们给几位朝中大臣传个话,请他们在陛下面前替我们游说一番?” “不妥!” 侯老夫人断然否决: “陛下本就对我等心存疑虑,若我们再与他人私下往来,恐怕事情只会愈发糟糕。” 她看向绍临深,沉声道: “临深,你有何想法?” 绍临深闻听此言,当即跪地,只说想与对方谈几句心里话。 侯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果然吩咐儿媳们退出房间,还让贴身嬷嬷在门口守着,而后才道: “你说吧,究竟有什么事要同祖母说。” 绍临深坦言: “祖母这几日不是觉得孙儿行事与往常大为不同,故而一直在暗中试探孙儿底细么?” 绍临深说到这里,抬手轻抚手腕处的一串佛珠,上面便有一颗舍利子打磨而成的佛珠夹杂其中。 这几日,绍临深光是被丫鬟泼到茶水、清汤而洗过无数回澡,连带几位婶娘也时常突然盘问他自幼至今之事。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绍临深抬眼凝视有些惊愕的老太太,郑重道: “孙儿是否为他人或鬼怪所扮,祖母这些时日想必已有定论,您不想知晓孙儿为何变化如此之大吗?” “为何?”侯老夫人追问。 “只因孙儿已是死过一回之人了。” 绍临深索性将上辈子“自己”错恋步瑶莲,致使侯府上下仅余自己独活,而后又娶一丫鬟为妻,最终连爵位都难以保住,只能客死异乡的事情删减着说了一遍。 “……六月青州地龙翻身;七月徐州大雨倾盆,半月不绝,洪涝肆虐,百姓背井离乡;九月边关告急,齐国联合那些蛮夷乘势攻我,而父亲那边却因粮草半途失窃,兵败身亡。 同月,堂弟也因中毒而亡……” “哐当——” 老太太再也难以抑制情绪,仰倒于床,她手紧紧抓住绍临深的胳膊,急声道: “你所言可是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祖母?” “祖母若是心存疑虑,待到明日三皇子坠马的消息传来,便可知孙儿是否妄言。” 无论他还是原主,都是同一灵魂体,所以绍临深也不算说谎。 况且,在老太太眼中,“他”若真有能耐在短短数日之内,将手伸进皇宫,又怎会占着宁远侯这个泥潭不放? 老太太见孙子言辞恳切,愈发头痛难耐,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许久才道: “……明日你与祖母一同前往寺中上香,权当为你父祈求平安。” 至于其他事宜,待消息真传出后再做定夺…… 第242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7 步府祠堂外。 两名守门的家丁正搓着手,倚在廊柱下闲聊。 阳春三月,天气变幻无常,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儿个一场小雨下来倒又冻得人手冷。 一名家丁将手放在唇嘴边,轻轻呵着气,耳朵微微侧向祠堂门边,却没听到任何声响。 他神色一正,赶忙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低声说道: “屋里那位不会饿晕过去了吧?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虽说是夫人下达命令,不准给大小姐吃的,这三日内只给清水熬着,说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反省思过。 但倘若此人真在他们手中有个三长两短,最终遭殃的必定是他们俩。 另一人闻言却不以为意,嘴角轻撇道: “放心,正所谓祸害遗千年,她这种人……呵,命可长着嘞,说不定咱们死了,人家还活得好好的。”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吐槽道: “真要是死了最好,还省的府上跟着蒙羞。你是不晓得外头现在都把咱们府当成淫窝了。” “如今就连厨房采买的婆子出去,都得别人指指点点,生怕会勾引了卖菜的贩子。” 更不要说他们家老爷,好好一个正三品户部侍郎,被言官弹劾治家不严,败坏风气,被圣上一撸到底,成了个正五品的户部郎中。 连累他们这些家丁丫鬟的月钱都少了大半,天降横祸,这事儿搁谁会不怨屋里那位。 左边的家丁迟疑道: “屋内那位毕竟是主子,且是七皇子的侍妾,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万一人真有个三长两短,老爷那边……” “咱老爷怕是巴不得她死呢。” 另一家丁应道: “听赶车的老刘讲,咱们老爷去宁远侯府登门致歉,人家根本不让进门,那些礼品也都被扔了出来,不然咱们老爷怎么会被贬降职??” …… 屋外嘻嘻索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步瑶莲耳中,她啃桃花瓣的动作一顿,又重新用供桌上的碟子装了些泉水解渴。 这三天里,自己没有饿死,多亏了脑海中那个世外桃源的功劳。 只要再熬过今天,她就不用待在祠堂里活受罪了,等她出去联系上南褚哥哥,非得把这些碎嘴的奴才割了舌头不可。 有此等奇遇在手,哪怕她名声再差又如何,南褚哥哥定不会舍弃自己的。 步瑶莲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低头借着碟中的清水,仔细打量自己的面容,只见水中倒映出一张肌肤胜雪、面若粉桃,容貌俏丽的面庞。 “这桃花瓣功效可真不错,有了这些花瓣,以后置办一家脂粉铺子,怕是能日进斗金了。” 步瑶莲心中得意,突然脖子和后背却又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瘙痒。 她伸手去挠,可有些地方实在够不着,只能将身体紧贴在柱子上磨蹭,以缓解那股痒意。 不知是这祠堂太久未清扫,还是自己与此地相克,自从步瑶莲踏入祠堂,身上便不时地瘙痒起来。 “看来出去后,还得找个大夫看看。”步瑶莲皱眉呢喃。 却丝毫不知,在她脖子及后背看不见的地方,无数若隐若现的丝丝黑线就像一个个蛛网般,遍布她的肌肤之上。 就在此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且声音越来越近。 步瑶莲神色一凛,警觉地看着大门。只见那扇门被人猛地踹开,自己那位一向嚣张跋扈的三妹,正领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还未等跪在蒲团上的步瑶莲开口,对方身后突然闪出一名端着木盆的丫鬟,将盆中的冷水朝着步瑶莲当头泼下。 “哗啦啦——” “啊!!!” 步瑶莲失声尖叫,浑身湿透地趴在地上。 看着将自己手脚束缚住的两名婆子,她慌张地抬起头,怒视着步瑶菲,呵斥道: “三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如今可是七皇子的人,你难道就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步府招灾吗?” 步瑶菲闻言神情瞬间扭曲,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咬牙切齿道: “贱人,你还敢提七皇子,要不是你寡廉鲜耻、攀龙附凤,二姐今日何至于被人退婚。” 她说着,犹不解恨又抬脚在步瑶莲小腹上猛踹数下,这才让开位置,让身后的一名嬷嬷上前,冷笑道: “大姐姐在祠堂里跪了这么久,做妹妹的着实心疼,特地带嬷嬷来为你解解乏。” 一旁面容苍老的秦嬷嬷缓缓蹲在步瑶莲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笑容满面道: “大小姐放心,奴婢这银针来时特意用火烧过,干净着呢,您就好好享用吧。” 话落,她便将那拇指长的银针一下下往步瑶莲肉里扎去,直疼得她冷汗淋漓,嘴巴却因被帕子堵住而无法出声求救。 …… 与此同时,前院正厅内。 步夫人却收到了宁远侯府派人送进来的一个大锦盒,盒子约摸半人高,上头还用红布扎了朵红花,瞧着倒是十分喜庆,但偏偏是指明送给步瑶莲那小贱人的东西。 步夫人面沉如水,实在想不通宁远侯府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但看送礼的小厮扔下锦盒就走,倒不像准备原谅那小贱人的模样。 于是,她干脆命人抬了锦盒,命身边的丫鬟亲自往祠堂走一趟。 而等丫鬟领着锦盒到祠堂的时候,步瑶莲身上已布满无数细密渗血的针眼,原本红润的面色,此刻亦苍白如纸。 进来的丫鬟见此场景,却只做不知,还故意同三小姐侧开身。 指着放在地上的锦盒,坦言这是宁远侯府亲自派人送给步瑶莲的礼物,让她当着大家的面拆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步瑶莲闻言抬头,心底也跟当初的素秋一样,只以为是绍临深对她旧情难忘,又舔着脸送东西过来哄自己开心。 霎时,怨恨、欣喜、得意等诸般情绪涌上心头。 步瑶莲当即甩开擒住自己手腕的婆子,目光炽热地凝视着眼前的锦盒,解开顶上红花后,盖子徐徐开启,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 光线落入盒中,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颗颗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人头。 “啊——” 尖叫声在祠堂内此起彼伏响起,离得最近的步瑶莲嘴角刚刚上扬,便瞬间僵住,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旁边的步三小姐乍一看这种情形,双眼一翻,直接晕厥过去。她身旁的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地将其抬起,匆匆忙忙地跑出了祠堂。 最终,屋内只剩下步瑶莲一人,面对着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头,惨叫不断…… 第243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8 “砰——” 步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面色阴沉,沉声道: “实在是欺人太甚,老夫定要上书陛下,参奏这宁远侯府。” “纵然步家有错在先,可我们也收到了惩罚,绍家这这番不依不饶的做派,看来是铁了心跟我步家结仇啊。” 步夫人闻言却是白眼一翻,回嘴道:“好端端儿媳被人夺去当了妾室,未入门就被戴绿帽,换成您会善罢甘休吗?” 这事双方本就不可能善了,依她看,还不如找找法子,彻底摁死对方得了,省的被对方先下手整治了去。 步父又何尝不知其中利害,他此刻也不过是私下抱怨几句罢了。 一想到祠堂中的大女儿,步父便感到头疼欲裂。 事已至此,他即便再不承认,在外人眼中,步家也已成为七皇子的坚定支持者,倒不如一条路走到底,或许还能博得一个好前程。 想到此处,他转头看向妻子,嘱咐道: “我知道你还在为瑶莲坏了菲儿的亲事而气恼,可既然她被七皇子看中,还特意请圣上派来一个管教嬷嬷。 你也应当明白一荣俱荣的道理,只有瑶莲日后过得好,才有能力为底下的妹妹寻觅到更合适的夫婿。 莫要忘了,我们还需为璟文和光宥的未来做打算。” 步夫人闻言,险些将手中的帕子扯碎,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终究还是低头应道: “老爷所言甚是,大小姐院中诸事,妾身自会加倍留意,所缺人手亦会尽快补齐。” 步父微微颔首,继而揉了揉仍有些红肿的掌心,举步离去。 待人走远,步三小姐方才气鼓鼓地从屏风后走出,行至步夫人身侧,扯着对方衣袖,愤愤不平道: “娘,那小贱人害我们兄妹到这般地步,难道以后还要任她踩着我们往上爬,看她脸色过活不成?” “胡说!” 步夫人皱眉低喝,而后摸了摸女儿的脸蛋,低声道: “菲儿放心,她贱蹄子生不了孩子,就算以后爬的再高,也不过是替我儿占着位子罢了。” 步夫人现在也算想开了,若是她的女儿只能下嫁,倒不如索性将心思放在七皇子府上。 若七皇子日后飞黄腾达,她的女儿即便再不济,也能成为一宫主位。 当然,若是七皇子无所作为,她大可为女儿寻觅一位有出息的儿郎,横竖她家菲儿尚年幼。 步三小姐闻此,亦是双目一亮,面泛红光,紧盯着母亲,蹲于对方腿边,轻声道: “娘,您的意思是……” “噤声!” 步夫人以手指轻压女儿唇上,微微点头。 正好那贱蹄子院里下人都被发卖,她若不趁机安插好棋子,岂不是白白让女儿遭这一场罪。 * 降雪苑内。 步瑶莲自打从祠堂回来,身上的瘙痒就没好过,哪怕请了大夫看诊,药吃了好几剂,却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她一边用手指挠着脖颈后面,一边皱眉吃着丫鬟从厨房拿来的饭食,才吃了几口,却突然感觉腹痛如绞,身子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摔到地上,痛得她满地打滚。 “大……大小姐!” 旁侧的丫鬟们惊得花容失色,有的呆立当场,茫然无措;有的匆忙上前搀扶;有的则急速奔出屋外,唤大夫前来。 慌乱之中,倒是宫中派来的周嬷嬷厉喝数声,才将局面稳住。 “傻站着作甚,还不把大小姐扶到塌上。” 周嬷嬷皱眉出声,而后正要上前扶住步瑶莲的手,却眼尖的瞥见对方从脖颈后蔓延出无数黑丝,像是一条条在皮肤下蠕动的虫卵般,一路爬到她的面颊上。 “啊——” 旁边同样目睹这一幕的丫鬟骇得失声尖叫。 手一抖,险些再度将步瑶莲摔落在地。 丫鬟一边后退,一边指着步瑶莲的脸,惊恐道: “大,大小姐,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说啊!” 步瑶莲本就腹部难忍,再看丫鬟指着自己的脸颊,烦躁间,一把扯过丫鬟的胳膊,四目相对,她竟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自己那原本面若桃花的娇俏容颜,此刻却犹如被纹上了一大片黑色鬼面图,图案则是由一大堆或椭圆、或立起的竖棍组成。 这些鬼东西,像是蠕虫般在她皮肤底下穿梭游走,吓得她双手紧紧捂住脸颊,口中尖叫连连。 “不——” …… 白云寺内,香火鼎盛。 正值桃花盛开之际,寺庙后山的桃林也引得不少香客们驻足欣赏。 绍临深一大早就陪着府中的女眷们上山烧香,在他被老太太领着每间神殿、每座神像都一一拜过后,对方肉眼可见的又恢复了往日对“自己”的那般亲昵慈爱。 绍临深暗自叹息,面上依旧顺着老人家的意,扶着对方给寺庙添三百银子的香油钱,又替府中男女老少点了一盏长明灯。 一番折腾下来,一家人终于有闲暇去后山欣赏桃林的景致。 却不料一行人才踏入桃林之中,耳边就隐隐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 “佛门清净之地,何人在此喧哗?”侯老夫人皱眉出声。 “奶奶,孙儿去替你瞧瞧发什么了何事。” 绍临深正无聊着,见状顿时来了精神,也不得人回话,就跟个猴儿似的蹿了出去。 侯老夫人阻拦不及,又见这孩子如往常般顽皮,无奈摇头,脸上却满是宠溺之色。 而前方不远处。 绍临深看着围了一圈的人群,凑上前自来熟的拍了拍一汉子的胳膊,好奇道: “这位大哥,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都围在此处观望?” 旁边的汉子亦是个爱嚼舌根的,见有人询问,赶忙压低声音说道: “还能是何事,无非是那福乐郡主又出来强抢民男了。 听说这回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正巧今日来寺庙烧香,便被那位女魔头给相中了,非要将人掳去梅园。 可那书生家中已有妻儿,还是个举人,又怎会愿意去做那等见不得人的事,这不就被那女魔头给捉住折磨了么。” 那汉子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却又伸长脖子猛瞧热闹。 绍临深闻言皱眉,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名身着青衫的书生,其面容清秀,身形修长,气质儒雅。 只可惜,此时的书生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身上还留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红色鞭痕。 而在书生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红色罗裙,手持马鞭的绝色少女。 可惜,这人美则美,却是条披着人皮的美女蛇,动则就要夺人性命。 眼看书生就要被鞭子活活勒死,却没一人敢出头,绍临深眉头紧锁,干脆越众而出,飞起一脚踹在书生肩头,将其踢开一丈远。 还未等红裙少女发怒,绍临深便率先开口呵斥道: “好个不识抬举的书生,郡主能看上你这等蒲柳之姿,那是你的福气,竟还敢推三阻四。 既然如此,赶紧给本世子滚,省得在这里碍手碍脚,徒惹郡主生气。” 说罢,他就侧身将那书生挡住,看着朝自己望过来的福乐郡主,拱手行礼道: “微臣绍临深,拜见福乐郡主。” 福乐郡主看着眼前五官深邃,眸若星辰,俊朗不凡的男子,当即将那书生抛诸脑后,她双眸闪烁,饶有兴致道: “绍临深?莫非你便是皇伯父为我选定的仪宾?” 第244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9 绍临深微微颔首,目光有意扫过四周人群,眉目含笑,邀请福乐郡主同游桃林。 福乐被他这一笑,眼都直了,立刻挥手示意侍卫驱逐附近的香客。 远处的侯府女眷见状却急得不行,生怕自家好儿郎在这女魔头手上吃了亏,正要上前却被侯老夫人拦住。 “那小子精的很,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下山回府去吧,莫要在这里给那小子添乱了。 雏鹰总要学会自己飞行,你们一直护着,要护到什么时候?” “可是,母亲!” 看着同福乐郡主越走越远的儿子,侯夫人担忧不已: “深儿还小,万一……” “他都已经十七岁了,他爹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怀上瀚儿了。”侯老夫人反驳。 但提起早已离世的大孙子,婆媳俩都沉默了一瞬,而后相互扶持着缓缓往山下走去。 另一边,桃林内。 绍临深正逗得福乐郡主花枝乱颤,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趁机提议去那什么梅园逛逛。 理由也是现成的,只道他想同那些“兄弟们”认识一番,以便日后和睦相处。 “你倒是个通情达理的,看来皇伯父这回可给我配了个好夫君。” 福乐郡主对绍临深愈发赞赏,紧握着他的手不断摩挲,执意要与他同乘一车。 绍临深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早已将白眼翻到天际。 倒是后边跟着的三名男宠嫉妒的眼都红了,那涂着厚厚一层脂粉的脸上五官扭曲,脚一跺,唰唰往下掉粉。 …… 梅园坐落在京郊的一座庄子上,周围连绵的良田都归属于福乐郡主所有。 梅园内,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五步一景,十步一阁,蜿蜒小径、叠石假山、曲径通幽,每一处皆是精心设计的景致。 园子占地辽阔,建筑奢华无度,抄手游廊上挂着一匹匹昂贵的软烟纱,风拂纱动,如烟似雾,层层叠叠仿若人间仙境。 绍临深强忍着女人不时揩油的行为,凭记忆强自记下园中布局,而后借口双方尚未成亲,不可违背礼法,当即拱手辞别。 “你小子这是在戏耍本郡主?” 福乐郡主瞬间沉下脸来。 然而,碍于宁远侯府的地位,远非她平素能够轻易处置的平民百姓,只能强压怒火,冷着脸命人将他送出梅园。 “啪——” “不识好歹的东西!” 福乐郡主一鞭抽在身旁的侍女身上,那侍女熟练地跪下,连求饶都不敢,硬生生承受着此刻的数十下鞭子,直至对方将怒气全部发泄出来,才被侍卫拖出花厅。 福乐郡主身旁那三名浓妆艳抹的男宠见此情形,也吓得不敢出声,唯恐被这女魔头盯上遭受折磨,但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对方转过头来,那张浓妆艳抹的小脸上布满了阴沉之色,三人浑身一颤,心中暗叫不好,机灵的立刻脑筋一转,赶忙陪笑道: “郡……郡主,前些时候您不是带回一名江湖侠客么,听下人说,那家伙最近安分了许多,今早还吵着要见您呢。 您不去看看么?” 福乐郡主闻言双眼一眯,果真重新提起几分兴致,转而兴致勃勃去藏锋苑中瞧一瞧。 看着女魔头离开,死里逃生的三人下意识松了口气,相互对视,心底不由摇头腹诽,他们要不是舍不得这富贵日子,鬼才愿意搭理这荡妇。 可惜—— 还没等福乐降服那名江湖侠客。 当天晚上,就有刺客悄悄潜入梅园,还不待她看清来人的样貌,一道寒光骤然闪过,福乐郡主双眼剧痛,眼前除了漫天血色,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啊!” 她正要张口呼喊,声音还未发出,舌头便已被绞断,而后四肢也遭人削去。 闺房中挂满各式刑具,此刻仅余一浑身浴血的人彘,在地上无声哀嚎翻滚。 绍临深单手拎着那名衣着单薄、满身鞭痕的侠客,轻车熟路地将其抛出梅园,让对方赶紧跑。 随后,他才转身从空间里提了好几桶煤油,在园子内四处泼洒,点燃火折子往地上一甩,看着漫天大火乘风而起,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就走。 “噼啪——” “不好了,着火了,快来人呐!” “快,水,赶紧泼水,把火熄灭!” 梅园内火势汹涌,不少睡着的下人提着水桶准备灭火,谁知水刚泼上去,火势反倒愈发凶猛,须臾之间,整座梅园都被熊熊烈焰吞噬。 一些被囚禁于园内的儿郎,趁此良机纷纷出逃,这种情况下,那些侍卫丫鬟自顾不暇,要不是卖身契都在主子手里,他们都想跟着逃命去。 等到火势终于熄灭,这座原本精巧的梅园也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至于那位福乐郡主,此时也被人救了出来。 要不是她那张脸还能分辨出来模样,众人都不敢相信,那个被烧得皮开肉绽、四肢残缺、奄奄一息的肉球,竟是白日里那般嚣张跋扈的福乐郡主。 翌日清晨,两则消息瞬间轰动京城。 一是,三皇子坠马重伤昏迷,如今生死不明。 二是,福乐郡主遭歹人袭击,被削成人彘,又因浑身烧伤,如今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长公主见爱女命悬一线,接连张贴告示,赏金从千金飙升至万两黄金,诚邀天下名医前来诊治,并承诺若能救活福乐郡主,将满足此人一个要求。 一时之间,围观告示者众多,却无一人敢揭榜。 毕竟馅饼虽诱人,但也得有命在才行,这要是治不好,可是会丢脑袋的,没看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死了好几个么。 可这对于别人来说是十死无生的祸事,但对步瑶莲而言却不失为一个拓展人脉的机会。 她摸了摸脸上的面纱,面纱下是一大块还未消散的黑纹。 自打她前日身上长满黑纹,遍请无数大夫就诊依旧无济于事后,她便避开下人,从桃源中将那几瓶神药拿出来仔细端详。 竟发现四瓶神药中,分别放着生子丹,回春丹,解毒丹,延寿丹这四种丹药,而每瓶各五颗。 步瑶莲想起大夫说自己寒气入骨,无法受孕的事情,眼中一暗,心知肯定是着了继母的道儿,当时就取了一粒解毒丹吞服。 不过片刻功夫,步瑶莲身上的黑纹就消退大半,直到今日,她身上也只剩下脸颊上还有一块掌心大小的黑纹,还牢牢占据着。 除此之外,她也落下了一点病根,就是不时会出现耳鸣症状。 别人耳鸣多是蝉鸣水声,亦或蜜蜂嗡叫,而她却时不时耳中听到“嘀嘀嘀”怪响,就好似有器物在耳边发出的敲击声。 步瑶莲下意识抚上脸颊,想到那些好似符咒的黑纹,心里隐隐发毛,总觉得那一连串长着黑色鹅蛋形状,和小木棍的纹路,着实怪异非常。 第245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0 长公主府内。 自打长公主进宫面圣,希望圣上多派着医官出宫给女儿看诊被拒后,府中气氛就变得异常压抑。 其实,也不怪景元帝不答应,毕竟三皇子如今同样危在旦夕,儿子和外甥女,孰轻孰重,不用想都知道偏心哪个。 可长公主却心下怨怼不已,自己和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当初对方能登上帝位,她也是出过力的。 若不是自己同镇南侯张家结亲,让当时的景元帝占据先机,对方哪能有今天的地位。 长公主自觉牺牲一生幸福,嫁了个性子懦弱,模样丑陋的丈夫,理应受到皇帝的优待。 却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对方居然不肯答应。 哪怕长公主一开始也厌恶这个女儿,可后来看着福乐郡主长得越来越像自己,也渐渐对这个女儿上了心,移情到对方身上,借此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 甚至为了不让丈夫生出其他子嗣碍她的眼,长公主还暗中下药令对方再不能生育。 她此生就这么一个女儿,可皇帝又不缺儿子,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长公主是越想越气,恨不能回到当初,将狗皇帝从龙椅上踹下来。 恰在这时候,有下人来报,道是宁远侯世子亲自上门探望福乐郡主。 甚至扬言愿意尽快成亲,为福乐郡主冲喜,助其渡过难关。 “郡主天性烂漫,为人诙谐有趣,且是圣上为微臣钦定之妻,于公于私,临深皆愿为郡主奋力一试。” 长公主凝视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双眸微眯,心中却是半分也不信。 然而,冲喜此等方法,她着实未曾尝试过,且左右女儿的病情已无他法,倒是不妨一试。 不过—— “本宫的女儿究竟如何,本宫心中自然有数。 你这小子究竟所图何事,不妨直言,本宫能应允的,自会应允,若你再信口胡诌,休怪本宫无情了。” “好吧,那微臣便直言了。” 绍临深拱手道: “微臣此次来是想求殿下庇护一二,我宁远侯府看似如日中天、繁荣昌盛,可其中苦楚唯有自家知晓。 而今,侯府仅余微臣与堂弟这两根苗苗,微臣实不敢如父兄般落得战死沙场的下场。” 长公主闻此,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知晓对方所求便好。 既然这小子不愿上战场浴血杀敌,正巧皇兄早就想夺回绍家的兵权,她倒是可在双方之间斡旋一番。 说不定,她还能再立一功。 当下,长公主正要颔首应下,未料想她刚欲开口,便又有仆从前来禀报,说是外头有人揭告示来替郡主治病。 长公主闻言欣喜,也顾不得绍临深这边,立马命人将其带到福乐郡主屋内,自己也是紧跟其后。 绍临深见状嘴角勾起,心知鱼儿要上钩了,面上倒是不紧不慢缀在后头。 福乐郡主院落内。 原本长公主还满心期盼的来到女儿闺房中,入眼却只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少女站在屋内,而长公主脑中所想的鹤发童颜、满身草药味的神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长公主鼻尖闻着少女身上隐隐飘来的桃花香,神色阴鸷,声音中都透着股寒意道: “你就是揭榜能救我儿的大夫?你可知欺骗本宫的下场会如何?” 步瑶莲闻言倒没被对方的气势压住,反而镇定自若俯身行礼,淡定道: “自不敢欺瞒殿下,殿下若是不信,何不待民女医治过郡主后,再做定夺?” 她有神药在手,只需一枚回春丹,就能生死人肉白骨,不过是全身烧伤、没了四肢的人彘罢了,又有何难。 长公主见她底气十足,脸上倒也缓和不少,左右自家女儿也吊着一口气,再不想法子,也撑不了多久,只当是放手一搏。 ‘若是……这女子治不好福乐,那就令她为福乐陪葬好了。’ 长公主眸中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挥手命侍女退开,由着步瑶莲走到床榻前给福乐郡主看诊。 步瑶莲坐在凳子上,学着大夫的手段,先是煞有介事地对福乐郡主望闻问切一番,这才收手,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药粉。 命人倒一杯温水过来,混合着药粉一点点用勺子喂进福乐嘴中。 所幸,对方的求生欲很强,不需要步瑶莲多费功夫,对方就已经将药水尽数咽了下去。 不过几个呼吸,原本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福乐郡主,这会儿已经能撑开眼皮,发出微弱的低吟。 “唔……啊……” “福乐!我儿,你可算醒了。” 长公主见状当即喜极而泣,迫不及待扑到床边,抖着手想抚摸女儿的脸颊,却碍于对方现在浑身烧焦,到处都是裹着白布而无从下手。 已经识趣退到一边的步瑶莲心念一转,轻声道: “殿下,郡主此刻尚未脱离危险,还请您照着药方备足草药,民女还得为郡主仔细疗伤。” 说罢,她就将刚刚书写好,全是各种珍贵药材的方子,递给对方身边的侍女。 “好好好,一切都听神医安排,若是神医能治好福乐的伤,本宫必将重重有赏。” 长公主见这女子当真有本事治好女儿,态度立马和善起来。 当下,不仅命人取来万两黄金,还给步瑶莲安排了几名伺候的丫鬟,连住处都是在福乐郡主院子附近。 步瑶莲见状却适时提出,请对方派人告知步父一声,只道怕家中长辈知道自己独自在外会担心。 “还请殿下见谅,臣女方才并非有意隐瞒身份,只是臣女医术都是私下自学而成,家中长辈并不知晓。 臣女也是怕殿下知晓臣女底细后,不肯让臣女诊治郡主。” ‘所以你就敢将本宫的女儿当成牲畜试药?!!’ 长公主脸色瞬间沉下,心底怒意上涌,可看着真有所好转的女儿,到底扯出一抹笑容,语气温和道: “无妨,步姑娘妙手回春,本宫感激都来不及,如何还会怪罪。 不过是遣下人传个信罢了,此等小事,本宫自会妥当处置,还望步姑娘尽心为福乐医治好身上的伤才是。” 步瑶莲闻此,心中总算稍安,当即信誓旦旦表示定要让福乐郡主痊愈。 至于能痊愈几分,便要看这位长公主的态度了。 步瑶莲可才从回春丹上刮了一层药粉,裹着面粉给福乐郡主服用,就有这么好的效果,丹药精贵,她可舍不得一整颗浪费掉。 长公主不知这人想法,但等步瑶莲走后,神色顿时阴沉下来,旋即差遣下人速将府医传唤进来,为自家女儿详细检查身体。 直到几名府医再三确认并没有中毒或其他病症,且福乐郡主的脉象都强健不少后,才柔了脸色。 “殿下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 “医术可不比读书识字,没有师傅引进门,没有多年的行医经验,单凭几本医书,怎么可能自学成才?” 屏风后,绍临深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朝长公主拱手道: “宫中多少太医都束手无策,怎的此女不过把个脉,便能随身取出一包药粉,且恰好对郡主的病症对症。 这与其说是此人医术精湛,倒不如说是对方早有预谋,亦或郡主的伤……便是对方所为呢?” 第246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1 长公主面色倏地一变,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虽有些危言耸听之嫌,但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毕竟步、绍两家恩怨,长公主也是知道的。 且可能性还很大,否则怎么就这么恰巧?福乐一出事,那丫头就眼巴巴跑来,还随身带着对症的药粉。 若是真是那丫头所为,梅园守卫森严,此女背后必定是有其他帮凶。 绍临深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妇人神思不定的模样,都不用自己多点拨,对方都能顺着思路想到男主头上。 果然—— “是他,七皇子傅南褚!” 长公主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这句话,眼中恨意滔天。 这对天家父子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做父亲的,利用她们母女俩的亲事,拉拢、打压朝中重臣,做儿子同样用伤害她女儿,以达到对方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好好!真是好算计啊!倒是本宫这个做姑姑的小看了他。” 长公主怒极反笑,冷着脸,嘴里一字一句蹦出。 若非理智尚在,她恨不能现在就提刀将那傅南褚给砍了。 ‘所幸有这便宜女婿提醒自己,否则她可真要把那步瑶莲当成女儿的救命恩人对待了。 若是如此,自己还真上那狗崽子的当了。’长公主心底暗道。 绍临深见她把话听进去,赶紧提议: “这事也是小婿的猜测,事关郡主的性命,是与不是,咱们不妨试探一下那步瑶莲。” 长公主闻言抬眼看他,眼中满是赞赏点头。 于是当天晚上。 还在睡梦中的步瑶莲就被人忽然吵醒,过来传话的侍女更是焦急催促她前往正院看诊。 步瑶莲一头雾水的被拉到长公主屋里,就听守夜的嬷嬷低声解释: “殿下终日忧心郡主的安危,今个儿好不容易心情舒畅些,恐是大悲大喜之下,伤了心神,步姑娘医术高明,还请替我们家殿下诊治一二。” 步瑶莲闻言轻咬唇瓣,有些为难道: “术业有专攻,瑶莲只擅长疑难杂症,对于这些病症并不拿手,嬷嬷不如请府医过来替殿下瞧一瞧?” “步姑娘的意思,是不肯替殿下治病了?” 老嬷嬷听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而屋内所有侍女此时也都直勾勾盯着步瑶莲,仿佛她只要敢说一个“不”字,立马就会要了她的命。 步瑶莲心口一紧,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床边,替面色苍白的长公主把脉看诊。 所幸她进府前在“桃源”里放了些医书,平时在家装病,也记得几个头疼脑热的方子。 她在装模作样把脉后,倒是写了一个凝神静心的补气方子出来,还表示自己得亲自熬药,掌握其中的火候,才能让长公主药到病除。 老嬷嬷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让一名侍女拿着方子去取药材,而后就将她请到附近的一间小屋里,让其准备熬药。 另一边。 药方被侍女接过后,刚从屋里出来,转头就去附近一间厢房内,将其交给几个府医把关。 三名头发花白的府医一一查看后,都表示这东西只能说吃不死人,其中剂量没把控好,同长公主的病症也不对。 “还真是被绍世子给料中了,这贱人,果真是不怀好意。” 旁边的侍女闻言面色难看,当即急匆匆回了长公主屋中。 而此时的长公主哪还有方才面色惨白,神情萎靡不振的模样,在听得侍女禀报后,她眼中的杀意那是分毫不曾掩盖,当即就要命人将步瑶莲抓起来。 “殿下且慢!” 绍临深适时阻止道: “殿下,既然此女并不会医术,但又真让郡主的伤势有所好转,想来此女是藏有什么神药的。 她不是要独自为您煎药么,倒不如派人暗中盯着,且看她将神药藏在何处?” “你倒是个机灵的。” 长公主赞许的看了绍临深一眼,果真暂时按下脾气,命府暗卫盯着步瑶莲的动作。 …… 于是,茶水间内。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识破的步瑶莲,正兢兢业业盯着陶罐中的药材,只等三碗水煎成一碗后,左右环视,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形,赶紧将手探进袖中。 等她将将从里面拿出一包药粉,还不待解开油纸包把药粉放入药罐中,就被一颗石子打中手腕。 “啊!” 步瑶莲痛呼出声,手上力道一卸,油纸包径直掉在地上,而后也不知打哪里冒出的侍卫,转瞬间就把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听到消息赶来的长公主一行人,看着地上的步瑶莲,当即命人将其拽起身,一身形壮硕的嬷嬷越众而出,“啪啪”连甩几个嘴巴子,直接把步瑶莲打懵在原地。 还不等她反抗,身上的衣服首饰通通被扒了个精光,人竟赤果果展示在众人面前。 “啊——” 步瑶莲凄声尖叫,却又被人拿帕子堵住嘴。 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逐一检查过步瑶莲的衣物鞋袜,竟除了刚刚落在地上的一小包药粉外,再无其他丹药粉末存在。 此时,另一队刚从步瑶莲落脚的小院搜索回来的侍女,神色有些怪异的瞥了眼那女人,俯身禀报道: “殿下,奴婢在此女屋中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甚至连之前您赏赐给此女的黄金首饰,也不在屋里。” 长公主闻言身子都不由挺直几分。 她倒没想到芥子空间这等奇事上,却是猜测自己府上出了内鬼,这才同步瑶莲这贱人里应外合将金子转走。 否则的话,她这公主府中守卫森严,那些金银珠宝如何会无故消失不见? 一名嬷嬷察言观色,见自家主子神色不虞,当即又是一巴掌甩在步瑶莲脸上,拽着她的头发厉声道: “小贱人,赶紧把药交出来,耽误了郡主的伤势,定叫你生不如死。” 说罢,她才将对方的帕子拿开。 “咳咳!” 步瑶莲心下惴惴不安,只能装糊涂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强忍耻辱,慌张望向长公主道: “殿下,您不是要我医治郡主的伤势吗?没有我,郡主的伤可就没人能医治了。” 步瑶莲满眼期盼的看着长公主,希望对方看在福乐郡主的伤势上,能留自己一命。 可惜—— 一道属于男子的清朗嗓音适时响起,对方幽幽道: “何必跟她啰嗦,既然郡主的伤势刻不容缓,哪容得她拖拖拉拉,软的不行,倒不如让她多尝些苦头。” 听到绍临深的声音,步瑶莲当下目眦欲裂,挣扎的力道都越发加重,她怒吼道: “又是你,绍临深,你究竟想怎么样?” 话落,她当即明白自己原本好端端的局面,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她正想同长公主解释是这贱男人公报私仇,见不得自己好。 可她才张开嘴,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自己的一条胳膊竟腾空而起,肩膀处霎时鲜血喷涌而出。 “啊——” “我的手,我的手……” 步瑶莲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哀嚎不止。 一旁才发现自己佩刀不见的侍卫直愣愣看着绍临深,对方此刻却用刀尖在步瑶莲脸蛋上来回比划。 口中威胁道:“想装糊涂拖延时间?行啊,本世子每隔一炷香就从你身上削掉一块肉,你若再不将药拿出,且看看是你先死,还是……” “我,我交,我交还不行嘛!” 步瑶莲低吼出声。 她畏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蹲下身装做在衣服里翻找的模样,最终从一条衣带的破口处,“掏”出半颗丹药,还不等其余人反应,就用指甲抠了一点含入嘴中咽下。 她解释道:“这是我偶然从游方道士手中得到的神药,只有这么一颗。 先前敢上门冒充神医,就是因为我曾吃过半粒,知道丹药的神奇之处。 殿下也看到了,臣女刚刚吃了一点,并没有任何中毒症状。” 她说话间,右肩上原本血流不止的断口,此时在众人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竟奇迹般止血愈合,甚至于断臂处还生出一层浅粉色的肉芽。 “嘶——” 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目光汇聚在步瑶莲手中的那半颗丹药上,眼神不自觉放亮。 这简直就像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丹妙药啊。 见此场景,长公主哪还站得住,当即飞速上去,夺过那半颗丹药,捧在手心。 看着丹药上曾被人刮花的痕迹,她眼神闪了闪,转身就往女儿院子里跑。 绍临深却在这时,冲一旁的管事嬷嬷颔首,提出告辞道: “既然郡主有神丹妙药在,想来是性命无忧了,剩下的事情,实在不是我一个臣子该知道的。” 他说话间,眼神瞥向地上的步瑶莲,意味深长的冲管事嬷嬷笑了笑,将佩刀还给侍卫,随后就由一名家丁领着,利落的转身离去。 还在原地的管事嬷嬷见状,福临心至,当即将方才涉事的一众下人看管起来,而后亲自将步瑶莲绑着,拖去福乐郡主院落之中…… 第247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2 是夜,夜莺低语,冷风呼啸。 长公主府后院的一处矮墙下,一名动作敏捷的侍卫从怀中掏出颗裹着字条的石头,手中巧劲儿一挥,直接将其甩出墙外。 而后,不过短短半个时辰。 宫中便有内监来到长公主府上,道是圣上急召户部郎中步程琦之女入宫觐见。 彼时,长公主还在女儿屋中。 她亲眼看着女儿吞下那半颗丹药后,原本瞎掉的眼睛和断掉的舌头,只几个呼吸间就变得完好无损,就连身上烧焦的皮肤也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重新生出一层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 “咳咳咳!” 福乐郡主吐出嘴里的淤血,意识清明的盯着母亲,神色激动道: “娘,您给孩儿吃的是什么,还有没有?快,您快再给孩儿喂一些啊,孩儿的手脚可全指望这个了。” 长公主被女儿用脑袋顶了下腹部,这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想起步瑶莲那个女人,正要命人将其带过来,余光就瞥见自己的心腹已经带着人走进屋中。 但任凭长公主如何逼问,步瑶莲此刻都咬死说丹药已经没有了,自己曾经也是机缘巧合帮助过那名游方道士,对方才给了她一颗。 “此等神药,一颗已经世间难求,臣女又怎会还有?” 步瑶莲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当初就不该被金银和权势迷了眼,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招摇。 如今悔之晚矣,她也只能希望这对母女俩看着自己是官员之女,以及七皇子侍妾的身份上,放自己一条生路。 只要让她逃过这一劫,待他日七皇子登上帝位,她定要让这对母女和那宁远侯府死无葬身之地。 可惜,她想得太过简单。 福乐郡主自幼被娇宠长大,如果没有希望便罢了,如今明知道有办法让自己恢复原样,她哪里肯罢休。 想到母亲刚刚说的,另外半颗已经被这贱人吃了,福乐郡主神色癫狂,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当即命人将步瑶莲的血放到碗中。 “既然丹药没有,那就将这贱人的血放干,给本郡主服用。 若还是没有效果,那就将其剥皮拆骨,炖成肉汤给本郡主补身子。” “不,不要!” 步瑶莲瞬间汗毛直立,她神色惨白的看向长公主,求饶道: “殿下,殿下饶命啊!求殿下看在臣女献丹有功的份上,饶臣女一命吧。 您当初可是张贴告示,许诺过只要有人治好郡主的伤势,就赏赐其黄金万两以及一个承诺的。 臣女愿如数奉还万两黄金,只求您放臣女一条生路。” 步瑶莲说罢,脑袋磕在地上不住求饶,哪怕额头都磕出血来依旧不敢停下。 长公主闻言神色却越发冷漠,她安抚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女儿,嘴角挂起一抹讥笑道: “你倒是提醒本宫,若非福乐被歹人所伤,本宫何至于到处张贴告示遍请名医诊治。” “这一切不就是你们自导自演么,哪怕……此事当真与你无关,但你一个小官之女,能让福乐恢复康健,也是你的福气。” 说罢,长公主当即命人取来一瓷碗,将步瑶莲割血给女儿服用。 还温柔的摸了摸福乐郡主的脸颊,吩咐下人莫要让步瑶莲轻易死掉,那些伤口该上药就上药,顺便让府医开些补血的方子备着。 “娘,您真好。” 福乐郡主倚靠在母亲怀中,看着步瑶莲的眼神贪婪阴鸷,而后乖顺地就着母亲的手将一碗鲜血咽下,末了,还命侍女取来蜜饯含在嘴里去味儿。 母女俩气氛温馨和谐,丝毫没发现,自打步瑶莲的血液进入福乐郡主体内后,她的背后也同对方一般,浮现出一连串古怪的黑纹。 正当长公主打算将步瑶莲当作药人藏匿起来,日后慢慢享用时,就有侍女前来禀报宫中派了内监前来要人。 长公主闻言心中一惊,随后却是勃然大怒道: “好哇好哇,本宫这府邸倒成了那起子人来去自如的地界,竟什么事都能被人抖出去。 吴嬷嬷,你且将府上所有奴才都给本宫喊来,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做下这背主的勾当。” “殿下哎,此刻府外已经被一大批禁卫军包围了,您就先消消气,等这事过去再处理那些奴才不迟。” 管事嬷嬷急得团团转,目光盯着自家主子,希望对方拿个主意。 “娘,不,不能交出去。女儿的下半辈子可全指望这贱人了。” 福乐郡主满眼哀求,她能感觉到自己喝下那一碗带着桃花香儿的鲜血后,断肢处都开始隐隐发痒,这肯定是要长出新肢体的征兆。 可惜,长公主看了眼地上的步瑶莲,又看了看怀里的女儿,眼中神色变换不断,最后还是哑着嗓子吩咐一旁的心腹道: “嬷嬷,你赶紧将先前知道神药一事的奴才都给本宫料理干净,还有地上这贱人,将她的舌头和手脚都给本宫砍掉,再送与传旨的内监。” “娘!!” 福乐郡主瞪大眼睛,高声尖叫,却被长公主一把捂住嘴巴,低声警告道: “想活命,就闭嘴!” 福乐郡主头一回见到自家母亲神色这般骇人,一时间也不敢再闹腾。 倒是地上的步瑶莲听到这话,原本放下的心瞬间提起,正要高声呼救引起外头人的注意,却被一旁早就有所准备的老嬷嬷拿剪子绞去舌头。 另一心腹侍女快步取来一把长刀,逐一将步瑶莲剩下的三肢砍去,又用宫廷疗伤圣药止血后,像是裹死猪似的,连着断掉的四肢一起抬去前厅,递交给宫中的内监…… 第248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3 那内监没料到自己奉旨行事,竟有人胆敢阳奉阴违。 望着被布包裹着已然支离破碎的步瑶莲,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府中的管事,匆忙将人抬上马车,一路用着人参片吊着,急速向皇宫驶去。 也不知是该说这布中女子命大,还是命硬,如此折磨下来,对方除了面色苍白些,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就在景元帝看到步瑶莲的瞬间,他就被盛怒中的皇帝一脚踹在胸口,瞬间就去了半条命。 “朕命你将人带回宫中,你就是如此替朕办事的?” 景元帝厌恶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碎肢,挥手便要下令将这个办事不力的狗奴才杖毙。 领事的内监顾不上疼痛,只得跪地求饶道: “陛下饶命,奴才一到公主府便将您的旨意告知长公主,可……可长公主殿下非是不听啊。 奴才无奈,只能强行闯入府邸内院,然而等奴才见到这位姑娘时,人……已然成了这般模样。” 那内监说完便老老实实地磕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倒是景元帝听闻长公主的所作所为,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 “傅云舒!看来朕是太纵容你了。” 听闻此言,殿中宫女太监神色一凛,皆是无声跪地,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而景元帝的目光则直接落在地上的人彘身上,想起此前所获消息,他眼神微闪,其中流露出与福乐郡主一般无二的贪婪与阴狠。 “唔——” 或许是察觉到周围的异样,步瑶莲身躯一颤,实在不愿再承受被人采血割肉的痛苦,她心一横,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将四肢收入“桃源”之中。 继而她就地一滚,面朝下趴在地上,趁着这一空当将“桃源”内的一颗回春丹送入口中,喉间滚动,四肢、双眼、口舌开始迅速生长。 “啊!妖……妖孽!” “来人,护驾!” “陛下小心!” 殿中宫女太监目睹此等惊悚场景,无不骇然失色。 有胆小者当场惊得瘫倒在地,两股战栗难以动弹,亦有忠心耿耿的太监,即刻扑到景元帝跟前,将人护于身后。 刹那间,寝宫之中乱作一团。 然而,步瑶莲的变化极快,尚未等外头的御林军冲入殿内护驾,不过数个呼吸的工夫,其身体已然恢复如初。 她恭敬地跪伏于地,赶忙向景元帝解释道: “陛下圣明,臣女绝非妖邪之辈,实乃承蒙神明眷顾,不忍臣女遭奸人所害,故施法赐予臣女伸冤的机会。” 言罢,她当即便在景元帝面前展示了一番凭空取物又消失的奇术,继而表明自己曾获神仙入梦传授炼丹之法。 道只因她前世乃此神仙座下仙童,因贪玩不慎坠入凡间历劫,神仙见其受苦,便暗中传授炼丹之术以求保命。 景元帝闻其所言,面色无波,仅转动手中玉扳指,沉声道: “如此说来,你先前被福乐吞服的半粒丹药,亦是你自行炼制?” 步瑶莲闻言心底一震,暗忖对方果然知晓长公主府内发生的事情。 当下,她也只得硬着头皮颔首道: “是,的确为臣女所炼,但长公主母女恩将仇报,臣女宁死也不愿遂其心愿。” 言罢,她抬头望向景元帝,恭谨道: “但陛下救臣女于水火,臣女愿为陛下重开丹炉,助陛下得获长生。” 此语一出,原本笼罩在步瑶莲身上的杀意顷刻间消散无踪。 步瑶莲眼皮微颤,心中暗喜自己总算赌赢,只要自身尚有利用价值,这昏君便舍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若非她那“桃源”仅容神魂进入,步瑶莲早已趁机藏匿其中避难,只待日后寻机逃脱了。 不过,如今她得到当今天子护佑,只要自己能合理运用手中丹药,荣华富贵,乃至报仇雪恨之机,皆可轻易获取。 正当步瑶莲心中思绪如潮时,景元帝直接下令为她腾出一座偏殿,丹炉、药材、五金、八石、三黄等一应俱全,只待步瑶莲即刻开炉炼丹。 望着脚下粗壮的铁链,以及身旁虎视眈眈的刀斧手们,步瑶莲咽了口唾沫,深知若不拿出实物,等待自己的恐怕不比在公主府中好到哪里去。 步瑶莲只得托词法不可轻传,让这些人站到殿外等候,自己赶忙开炉生火,往丹炉中胡乱塞入些药材了事。 一边将神魂沉入“桃源”,将一颗延寿丹碾压成粉,分出一百份,与之前剩余的半颗回春丹,以及一小碗鹿血混合搅拌,掺入面粉揉搓成红丸。 苦熬大半宿,殿内药味与焦臭味交织,步瑶莲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眸,终于盛出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丹药。 景元帝见状也是喜出望外,却仍谨慎地让一名老太监切下半粒丹药服下,只见那太监不过须臾之间面色便红润起来,就连鬓边白发也乌黑许多。 景元帝目睹对方如此显着的变化,呼吸不禁急促起来,望向步瑶莲的眼神,犹如视若珍宝般炽热。 “陛……陛下?” 步瑶莲心中一震,只得低头道: “炼丹一事,讲究天时地利,臣女仓促开炉,已耗损大半心神,恐怕需调养一段时间,方可继续为陛下炼丹。” “无妨,只要爱妃能为朕炼成丹药,多等些时日亦无大碍。” 景元帝此言一出,步瑶莲双眼圆睁,凝视着对方,神色略显惊愕。 景元帝却伸手轻触她的面颊,温声细语道: “莲儿若能为朕排忧解难,这贵妃之位必属莲儿,若日后爱妃诞下皇子,哪怕皇后之位,朕亦会赐予爱妃。 如此,岂不比依附一位皇子,做个卑微的侍妾更好?” 景元帝说着,捏住步瑶莲的下巴,眼神深邃,压低声线道: “朕若不允,老七此生都只能是皇子,连郡王都无望封赐,该如何抉择,想必莲儿心中自有分寸。” 步瑶莲睫毛微颤,不敢直视对方。 景元帝虽年逾四十,却保养得宜,看上去宛如三十出头,较七皇子更显刚毅威严,霸气凛然。 步瑶莲感受着耳畔的温热,面庞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轻点颔首。 景元帝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幽暗,旋即开怀大笑,揽过步瑶莲纤细的腰肢,与之调笑起来…… * 翌日清晨。 一则消息传遍前朝后宫。 据传户部侍郎之女,步瑶莲秀外慧中,德才兼备,诞钟粹美,特获册封为贵妃。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步程琦因为女儿被降职,如今又重新官复原职,那笑的嘴巴是一整天就没合拢过。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七皇子傅南褚那边就惨了。 原以为自己再过不久就能娇妻美妾在怀,还能与上面的兄长们争一争那个位置。 结果不过短短几天,自己的女人被父皇夺去不说,更被责令前往寺庙剃度为僧,为其诵经祈福…… 第249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4 自打景元帝执意册封步瑶莲为贵妃后,一连数日都与其在后宫厮混,就连朝会也都取消。 部分看不下去的朝中大臣冒死进谏,可哪怕他们跪断双腿,依旧徒劳无功。 但一些消息灵通之辈,已经嗅到些许端倪。 最明显的就是长公主府外,那一队仍原地严密把守的禁卫军。 封妃前夜。 曾有人亲眼目睹宫门大开,其中有内监匆忙奔向长公主府邸,而后就抬了某物进宫。 次日清晨,宫内传出步侍郎之女获封贵妃,七皇子剃度出家,长公主府莫名被围之事。 为了一个女人,竟闹到父子相争的地步,朝野上下顿时议论纷纷。 恰在此时,大理寺那头却传出消息,道是三皇子坠马一案已有了结果。 其中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所为,景元帝当即下令废黜其太子之位,将二皇子暂且囚禁于宗人府。 一时之间,众人皆惊愕不已,不少老臣纷纷进宫面圣,请求景元帝收回圣旨,可那些人不是被打入监牢,就是被禁军看押在府上。 皇后得知此事,立马晕厥过去,醒来后就前往勤政殿求见景元帝,可惜人没见着,自己反倒被禁足甘泉宫中。 京城之中,顿时人心惶惶。 亦是此时,有禁卫军奉旨闯入公主府内,宣称缉拿福乐郡主,言其草菅人命,罪证确凿,特赐白绫一条,留全尸以全其名节。 偏偏福乐郡主负隅顽抗,引得屋中燃起大火,竟烧得只剩一具焦黑难辨的尸骨。 长公主听闻噩耗,当场疯癫,直说有人谋害她女儿,嚷嚷着这具尸体不是福乐郡主的,还闹着要去镇南侯府,找老侯爷一起去宫里找景元帝对质。 可惜,她连镇南侯府的门都没进去,就被急匆匆赶来的驸马带回公主府中。 也恰是当天,不少朝中大臣乃至长公主夫家所在的镇南侯府上,都收到了景元帝赏赐的鲜羊肉。 据说此羊乃是用各种名贵草药饲养而成,食之不仅能治百病,还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初时还有人不信,却不料食用过的朝臣个个都变得精神抖擞,见此功效,连三皇子的母妃都为儿子跪求一块羊肉保命…… 而听到长公主疯魔的消息,景元帝还特意赐下一块羊腿给她,命驸马好生煲汤喂与长公主服用,希望借此令其恢复神智。 可惜—— 福乐郡主的死对长公主打击太大,对方连看见那些羊肉汤都要哭嚎许久,别说食用了,连见都不能见着。 最后,对方竟因为疯得太过厉害,底下的侍女一时疏失,人突然就往池子里跑。 非说她女儿掉水里了,自己要去救女儿,以至于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当朝长公主,竟是落得溺水身亡的结局。 * 与此同时,宁远侯府内。 因着先前诸多事宜,侯老夫人对孙子所言已然深信不疑。 而且最近京中发生的事情,外人可能不清楚,但侯老夫人却明白里头都有她孙子的手笔。 暖阁内,侯老夫人看着坐在自己边上,悠闲自在的吃着糕点的大孙子,出声道: “事到如今,你老实告诉祖母,你究竟想做什么?” 绍临深闻言动作一顿,看着就剩他们祖孙二人的屋子,坐直身子,正色道: “孙儿一则为求自保,二则实乃心有不甘。” “不甘什么?” “不甘如今百姓民不聊生,朝廷上下却依旧争权夺势,视百姓如蝼蚁。 孙儿只想为百姓挣一条活路,也为绍家谋一份前程。” 为保傅家江山社稷安稳,绍家累世五代皆为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如此忠心耿耿,竟遭兔死狗烹的下场。 “他傅家坐的,我绍家为何坐不得?” 绍临深低吼出声,却换来老夫人惊怒交加的一巴掌。 “你个孽障!莫不是昏了头不成。 我绍家世代忠贞,岂能当这乱臣贼子?你速去祠堂跪着,未经老婆子准许,不得起身。” “祖母!” 绍临深双膝跪地,紧握着老夫人的手,沉声道: “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我父命丧边关,看着我和堂弟遭歹人毒手,一家老小皆赴黄泉吗?” “住口!”老夫人低声怒斥,面色凝重道: “上苍庇佑,既让你重获新生,此次我们有所准备,理应能够……” “祖母!依那昏君猜忌多疑的性情,您觉得他会允许绍家继续掌控边关兵权吗? 即便我们真心交出,恐怕也会如前世那般,落得家破人亡、客死他乡的结局啊。” 绍临深死死凝视着眼前的老人,神色悲怆道: “只要这江山仍是傅家所坐,即便换了皇帝又能怎样?前世‘孙儿’也曾扶持新帝登基,可又有何用?” “祖母您一生育有七子三女,养活了五子一女,可结果呢? 我父我母,共有三子,而今也仅余我一人,那还是因着我这‘不成器’的,整日只知道逗猫遛狗的缘故。 几位叔伯战死疆场,堂兄们甚至连亲事都未定下便英年早逝。 小堂弟之所以能存活,还是因其为遗腹子,自幼体弱多病。” “祖母!我们绍家,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狗皇帝既忌惮我们,又要我们为其卖命。究竟是谁给了他这般底气?是您,是父亲,是那所谓的忠君爱国啊!” 可你们所忠的是国,还是他傅家?百姓都快死绝了,还忠于他傅家作甚?孙儿着实心有不甘啊!” 绍临深说得泪流满面,连带着他身旁的老夫人亦是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此时,她不再提及让孙子去跪祠堂的事情,只是轻柔地抚摸着孙子的脸颊,嘴唇颤抖着,许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那就让他不得不同意。”绍临深语气坚定道。 听他这话,老夫人神情复杂,凝视着孙子的眼睛,问道: “深儿,你要作甚?” 第250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5 京城内。 自皇帝新册封步贵妃以来,城中便有谣言悄然传出,道是“妖妃降世,祸乱朝纲”。 其内容还有鼻子有眼的点出,因为妖妃的存在,唐国必遭天谴。 诸如青州六月地龙翻身,徐州七月洪水泛滥等,一时之间,流言四起,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半月,举国上下竟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 可惜—— 初闻此流言,朝中部分对景元帝盛宠步瑶莲素有不满的官员,闻风而动,纷纷上书,恳请皇帝废黜步瑶莲贵妃之位,并将其赐死。 结果却惹得景元帝震怒,将这些冥顽不灵的朝臣杀得人头滚滚。 毕竟,在服用步瑶莲“炼制”的丹药后,景元帝整日精神抖擞,仿若重回二十岁之态,连面容都愈发年轻。 这么个绝世大宝贝,他呵护尚且不及,又怎会舍得将其杀害。 而那些获得“好处”的部分官员和勋贵们,闻此也是义愤填膺,纷纷怒不可遏地提议,将在民间散布流言之人抓捕入狱严惩。 见有人支持自己的决策,景元帝心情方才略微舒畅。 甚至,他还将自打太子被废后,跳得最欢的大皇子也一并圈禁起来,更促狭到命人将老大、老二这对“好兄弟”,让他们的院子安排在一处,整日相对着。 有了这么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众人再不敢明面上“胡言乱语”。 可青州以及徐州的百姓,却出现不少人举家迁徙,开始向外跑的事件发生。 当地官府担忧治下百姓人口流失,影响自身政绩,还安排官兵在各个路口设卡拦截。 但凡被抓获的百姓,皆被抄没家产,押去服苦役。 可就在这命令下达的第二天。 那些官员竟通通离奇的死在家里,其死状仿若被天雷劈中般,浑身焦黑如炭,还散发着淡淡的肉香。 偏偏守夜的下人都没听到任何动静,且周遭百姓也没听到当晚有什么打雷声。 一时间,关于妖妃、天罚的谣言更是被人不断提起。 百姓们都道这是老天爷给大家的预警,剩下的官员们也不敢再阻拦。 以至于青、徐两地百姓跑的就越多了,除了那些固执己见、不信流言,亦或者家中困顿到没法逃离的百姓们,两地州府人口竟跑了近六成。 但这么多百姓四处流窜,其他州府也无法容纳如此多人数,为保治下安宁,有些城池甚至直接紧闭城门,拒绝逃难的百姓进入。 以至于不少地方,险些引发民变。 最终,还是几位州府太守发声,严令所有城池在城外划出一片区域,供这些百姓暂时栖身,此事才暂且平息。 因此不少官员深恨那造谣之人,个个赌咒让其不得好死。 “啊啾——” 隐匿在难民营中,正四处组织人手的绍临深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头,让身边的护卫们都去盯着些,别让底下发生劫掠杀人的事情。 顺带又传授了一些“天降异象”的方法,稳住青、徐两州的百姓的情绪,可别又贸然返乡涉险。 …… 时间飞逝。 六月初七清晨,天光才将将亮起。 与青州接壤的两州府百姓,有些还在睡梦中,忽的发觉身下一阵晃动,屋内不少物件也开始相互撞击坠落,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砰砰砰——” “呜哇——”不少年幼的孩童受惊啼哭。 “哎哟,这是怎么了?” “快,快出屋去。” 众多百姓惊慌失措,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便赤足奔出房屋,大家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地裂山崩,瞬间尘烟弥漫。 众人耳畔更是传来阵阵巨兽的咆哮,原本微明的天色须臾间又被“阴霾”笼罩, 观其方向,分明是青州所在。 一些头脑机敏的百姓,想起近日的传闻,当即拍腿高呼: “天爷啊,青州果真出事了。” * “陛下,青州地龙翻身,致使百姓伤亡惨重,此等情形足以表明步氏乃妖孽转生,恳请陛下将其处决,以息天怒。” 太和殿内,一名白发老臣跪地叩首,言辞恳切道: “青州之祸虽已过去,可徐州灾祸却近在眼前,还望陛下为天下苍生计,诛灭妖妃。” 见此状况,数位御史接连出列,纷纷跪地叩头道: “请陛下诛灭妖妃。” “请陛下诛灭妖妃。” …… “大胆!” 景元帝龙颜大怒: “尔等莫非是在要挟朕?” “微臣不敢。” “不敢?尔等有何不敢。” 景元帝愤然起身,怒目圆睁道: “青州有变,尔等不思救灾抚民之策,却只知将罪责推诿于一名女子身上。步氏若为妖孽转世,朕朝夕与之相伴,为何不先害了朕的性命?” “朝中诸公皆是学富五车之士,怎的轻信这等‘怪力乱神’之谈。若步氏果真有奇异之处,那也应是上天赐予朕的祥瑞。 令朕知晓青、徐二州之灾祸,以便早做绸缪。” 说罢,他就将目光挪向恭敬立于一旁的三皇子等人,眼神冷冽阴鸷。 这出闹剧,若非这几个孽障从中作梗,都不做他想。 老三虽保住性命,却也成了瘸子,如今倒拥护起老五这同胞兄弟。 这段日子,两人虽不曾像老大那般明目张胆的拉拢群臣,暗地里的动作可不少。 景元帝自觉寿数尚长,可不打算再立一个太子添堵。 为此,还故意抬了老六那病殃子同老三老五相抗衡。 如今,他有神丹妙药在手,就是老六只剩一口气都能让其活着。 当然,他也没指望老六真得斗过那两兄弟,不过是为了制衡罢了。 可惜老四天生痴傻,即便连服数日羊肉羹和丹药,依旧徒劳无功,否则他还能多个棋子使唤。 景元帝这一番谋划,倒是令步瑶莲苦不堪言。 她近来虽看似风光无限,在后宫内连个敢同她叫板的人都没有, 可那昏君三天两头催她炼丹不说,自己短短两月就遭遇无数次暗杀,期间各式毒药层出不穷,害得她本就所剩无几的解毒丹,都嗑得只剩下半粒。 现在,步瑶莲看谁都像是杀手。 平日里熏香不敢点,华服首饰不敢穿,美食珍馐不敢吃,整天跟那些道士和尚一样,粗茶淡饭,还得她自己亲力亲为。 ‘那该死的昏君,口口声声说宠爱自己,结果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步瑶莲恨得咬牙切齿,原还想着对付完福乐母女,就准备冲绍家下手,偏偏又出了那起子谣言。 自己的延寿丹拢共五颗,一颗增加一年寿命,上回碾碎一颗匀成一百份,也仅仅撑了两月。 前朝关于“妖妃”、“地龙翻身”的消息一传来,吓得她又连夜“炼丹”,在贡献出一颗延寿丹后,才稳住了景元帝。 现今,她手中仅余半粒解毒丹、回春丹及延寿丹各三粒。 那生子丹倒是尚有四颗,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其他丹药服后立竿见影,偏偏这生子丹,她服用都过了两月,腹中却毫无动静。 步瑶莲手抚小腹,眼神晦涩难明,自己走到这个地步,若没有个一儿半女,岂不是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思及于此,她突然想起被自己抛之脑后的男人。 “……七皇子。” 第251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6 就在步瑶莲将主意打到七皇子身上,想来个借种生子时,青、徐两州剩余百姓也已经纷纷出逃。 而流散在其他州府的难民,也是与日俱增,偏偏朝中商议来商议去,却没拿出个有效的章程。 景元帝责令户部拨出一笔赈灾银,那帮老臣却屡屡推诿,声称国库空虚,在景元帝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最后才勉强挤出五万两白银。 这点银子,对于青、徐两州压根就是杯水车薪。 景元帝本想逼着朝臣们捐款,却被步瑶莲拦住。 对方挥退殿中宫女太监,神神秘秘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后,里头全是无数枚淡粉色的丹丸。 这丹丸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桃花香,凑在鼻尖一嗅,直令人飘飘欲仙,身心舒畅。 景元帝半晌才将手中捏着的丹丸放下,看向面前的女人,神色激动道: “爱妃这炼制的又是何种丹药,怎的同先前那些并不相同?” 步瑶莲将锦盒推到对方跟前,笑盈盈道: “这是臣妾近日新研制的一种丹药,名叫‘焕颜丹’。” “此丹能令服用者身强体健、精神矍铄,养颜护肤,服用久了还能恢复年少时的容貌,虽说不能增加寿数,却也算得一味神丹妙药。” “最重要的是,这焕颜丹炼制更为简易,只要药材足够,臣妾每日便能为陛下炼制十数枚。有此丹药,陛下何愁不能从朝臣们手中筹到银两?” 步瑶莲看着畅怀大笑的景元帝,垂眸遮住眼底的寒光。 这些丹药都是用“桃源”中的桃花瓣炼制而成,的确有美颜健体的功效,一旦有人服用,就会渐渐同她那般,身上长满黑色纹路。 而若是有人停用,就会浑身瘙痒难耐,直至将自身皮肉生生抠烂身亡为止。 步瑶莲也是最近时常接触“桃源”后,才发现的这一弊端,可她手里那些真正神丹,除了生子丹,其余也快消耗完了。 到那时,自己若成了个满身都是黑纹的怪物,岂不是要被坐实“妖孽”的身份。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拉所有人一同下水。 反正吃与不吃,她又没有逼迫他们。 于是自打那日起,京城富贵圈中,不知何时流传出一种神奇的丹丸,据传服之可强身健体,诸病尽消,更具驻颜美肤之效。 然而这等神药,价格昂贵,每颗就需五千两白银,若非家境殷实或权势显赫之人,寻常百姓根本难以企及。 尤其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甚至是那些官老爷们,个个都以得到一颗焕颜丹为傲。 此丹丸一经流出,短短五天就令景元帝的私库进了二十万白银。 而此时距离青州事发,已过去半月有余,徐州水患更是迫在眉睫,偏偏各地粮仓或走水焚毁,或被盗匪洗劫一空。 景元帝闻言大怒,派了好些钦差前往彻查,人还没到地方,就已经死在半道上。 好不容易凑集来的十万两赈灾银,才出了京城不久,又不翼而飞。 如今青、徐两地百姓倒成了一块烫手山芋,朝臣们不是相互推诿,就是卧病在床无法上朝。 恰在这时,有人提议不如让七皇子前去灾区料理此事。 “七皇子乃陛下血脉,身份尊崇,若是亲赴灾区,必能镇慑奸佞,还青、徐两地一个朗朗乾坤。” 一名官员说的言辞恳切,但说白了,这事本就吃力不讨好,就是让傅南褚去当这替死鬼,倒霉蛋。 做得好,他一个出家人难道还要爵位赏赐? 做的不好,正好替他们背后的主子少一个争夺皇位的威胁者。 殿中数位皇子俱是心照不宣,默默对视。 生在这皇家,只有死掉的兄弟才是好兄弟。 “既然如此,那就让老七带人走一遭吧。” 坐在龙椅上的景元帝闻言只掀了掀眼皮,挠着有些瘙痒的手腕,当即开口命太监去白云寺唤回傅南褚。 其实,在前世青、徐两州天灾后,百姓流离失所,倒也是傅南褚这位七皇子前往赈济灾民,令其政绩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对方的解决方法,却是将百姓分批诱哄到一处荒野,进行坑杀掩埋,这才在极短的时日内,解决了民变的危机。 如今兜兜转转,赈灾一事还是落到傅南褚头上。 可这回,绍临深早就防着他这一招,等对方准备命人下杀手时,领着底下招募来的兵卒一举揭穿其罪行。 故而,傅南褚前世未被捅破的恶行,今世总算被天下人知晓。 要不是傅南褚当时跑得快,又有光环加身,怕是都成了百姓们祭旗的祭品。 不过对方逃跑之际,还是被绍临深趁机一箭射中裆部,人是当场发出一声痛吼,跌在地上起不来,要不是被身边护卫扛着还真险些被后头的追兵逮住。 而经此一事,本就因为朝廷不作为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在“有心人”鼓动下,直接揭竿而起,还真连破数座城池。 甚至于,因为这些叛军每破一城池,多是劫掠惩治城中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富户的粮食财物,给大家伙分田分粮,而对于底下百姓分毫不犯,所到之处百姓纷纷夹道欢迎。 有些城池甚至还半夜偷开城门,放那些叛军进来。 等到朝廷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唐国大半疆土已然落入叛军之手。 …… 太和殿内。 数名将领俯首跪地,面上冷汗涔涔,却不敢抬手擦拭一下。 “陛下恕罪,非是我等无能,实在是那些叛军手里握有杀敌利器,哪怕双方相距十数米,只要那奇物一扔出,都能震毙我军数十兵马,其余士卒见之也是神魂巨颤,早已失了杀敌的勇气。” 另一武将附和道: “是啊,陛下,那东西声似洪钟,犹若天雷惊鸣,我军与之相较,实难抗衡。 且……且那些叛军中似有不少军武出身的士卒,依微臣之见,恐怕是……” “恐怕是朝中有人起了不臣之心,假借百姓之名,行忤逆之事啊。” 景元帝闻言双眼微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宁远侯府那纨绔子,自福乐死后,此子便在府中称病数月,如今竟是连人影都未曾瞧见。 他心下一沉,当即命身边大太监并五百禁军去宁远侯府一探究竟。 第252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7 那数百禁军行动迅速,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将宁远侯府围得如铁桶一般。 府邸附近街上的小贩们见此场景,吓得当即收拾摊位跑路,一些路过的百姓却躲在远处观望,面上神情却隐隐有焦急之色。 绍家历代为唐国戍守边疆,每一代都是出生入死,上面的掌权者忌惮,可百姓却铭记着宁远侯府的功勋,见有禁军围困府邸,众人无不忧心忡忡。 而此时,宁远侯府内。 大厅内的氛围,并未如外界百姓所想那般紧张肃穆。 大太监王喜自景元帝尚在潜府时便侍奉其左右,自然知晓对方的些许心思。 然而,宁远侯手握二十万大军,若无确凿证据证明绍家存有异心,他们也不敢轻易欺凌这群妇孺。 当下,王太监一如往常般笑盈盈冲侯老夫人行礼问安,只道近日外头局势动荡,圣上担忧宁远侯府安全,特遣五百禁军于外守护。 侯老夫人闻言却好似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拄着拐杖满脸感激,甚至还朝皇宫方向行了个大礼,口中高呼道: “圣上隆恩,臣等没齿难忘,必当为陛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老夫人快快请起,您这番话咱家定会如实呈报陛下。” 王太监疾步上前搀扶,面上也是一副动容的模样,而后才环视一圈,故作诧异道: “怎的不见绍世子在此?莫不是他人不在府中?” “唉,王公公切莫误会。” 老夫人满脸愁容,叹息道: “我那孙儿自福乐郡主离世后,便觉是自己命硬克死了人家,心中郁结,已然病了数月,至今仍卧病在床。” “哎呦喂,竟这般严重么。” 王太监闻言神色诧异,转而又像是想起什么般,拍了下脑门,道: “瞧奴婢这记性,来时陛下还命奴婢带了两位太医为老夫人看个平安脉,如今正好可以替世子好好瞧一瞧。” 说罢,他也不等老夫人回应,自顾自命人将早就守候在外的两名太医请进来,先前给府上的众女眷们诊脉后,便要往绍临深所在的小院闯去。 站在后头的侯夫人见状面色一沉,正要上前,却被老夫人一把捏住手腕,见自家婆母微微摇头,运了运气,才抿着嘴跟在后面 王太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依旧急步来到绍临深卧房之外,挥开守门的下人,满脸激动的闯了进去。 不料,那床榻上还真有个病殃殃的男子躺在上面。 许是察觉有人进来,男人轻咳一声,有气无力道: “谁?赶紧给本世子滚出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太监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死心的凑到床边,掀开帘子,入眼却还真是那张略显憔悴的俊朗面庞。 他眼中失望之色稍纵即逝,转而又恭恭敬敬冲“绍临深”拱了拱手,只道是圣上挂念其身体,特遣太医为其诊治一番。 继而他才退到一旁,让身后的两名太医依次诊脉,结果竟还真是郁结于心、忧思过重才病倒在床。 可这消息却并不是王太监所期望的。 他心底有些遗憾的摸了摸袖中的丹丸,这才领着太医灰溜溜回了皇宫。 但侯府外的数百禁军却并没有撤走。 “唉,风雨欲来啊!” 侯老夫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领着一众女眷回了寿安堂。 …… 勤政殿内,景元帝听完王喜的禀报,心中稍安,却又莫名生出几分失落。 他不自觉抬手在肩膀处挠了挠,旁边伸出一只纤纤素手,轻柔地在他肩头摩挲,另一只手则越过肩头,将一枚丹丸送入景元帝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却令唇齿留香,一股清逸之感涌上心头,连带着身上若有若无的燥痒,也都消失殆尽。 景元帝沉醉地阖上双眸,悉心体悟着丹丸带来的神效,须臾之间,周身仿若被注入一股奇妙的力量,让他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步瑶莲瞥了眼男人脖颈后头隐隐浮现出的黑纹,眼神微闪,而后娇声道: “陛下,既然宁远侯府一切如常,您不妨赏赐些焕颜丹给她们,一则可慰藉此番进府探查之举,二则可显您对绍家的重视。” 这焕颜丹但凡是用过的人,就再难以戒除,到那时绍家还不是得任她拿捏。 景元帝闻言侧眸盯着步瑶莲,吓得她手上动作一僵,就在她撑不住想要后退时,对方一把将其拽入怀中,捏着她的脸蛋细细抚摸着。 神色莫名道:“呵,你倒是个心大的。” “陛……陛下。” 步瑶莲心跳如鼓,面上还得强颜欢笑,依偎在男人胸前,小心翼翼打量对方的神情,道: “臣妾是您的贵妃,一切荣宠皆仰仗您的恩赐,即便略有私心,又岂能逃出您的掌心。” 景元帝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掐在步瑶莲下巴处的力道却没半分收敛。 他能登上帝位,自然也不是个傻的,焕颜丹的危害,他已然知晓,可这东西能令人恢复青春,强健体魄却也是真事。 不过身上瘙痒一些,只要按时服用丹丸,比起长生不老的诱惑,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这女人,他若平安无事,一切尚好,若有半分差池,必命人将其剥皮剔骨,将其煲汤解毒。 显然,福乐那些羹汤的功效,为景元帝增添了不少底气。在他眼中,步瑶莲如今就是一颗行走的神丹妙药,没有即刻杀之服用,无非是不想杀鸡取卵罢了。 感受着男人在自己脖颈处轻嗅、啃咬的举动,步瑶莲浑身战栗,却依旧努力放松身躯,迎合着与对方纠缠起来。 还跪在地上的王喜低垂着头,不敢惊扰了主子的雅兴,却冷不防被一锦盒砸中头部,他慌忙接住物品,就听景元帝的声音在上方传来: “将这些丹丸送到宁远侯府上,就说是朕赐予宁远侯府的,务必让她们当面服用。” “喏!” 王喜双手捧着锦盒,高声应道,正要起身告退,却又被步瑶莲出声叫住。 对方命身边的宫女又递给他一个小瓷瓶,嘱咐他顺路再往步家走一趟。 “本宫的继母和妹妹们,昔日对本宫多有关照,有劳王总管也给她们送一份丹药去,权当是本宫对她们的谢礼。” 王喜闻言并未即刻抬手去接,他瞄了眼景元帝的神情,这才接过瓷瓶,躬身退出勤政殿。 第253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8 王喜一到宁永侯府就将锦盒打开,将焕颜丹依次递到众女眷手中,并言明是圣上赐予她们的神丹,让她们当场服用,不要辜负了圣上的恩典。 望着手里的丹药,侯府女眷们却没有王喜想象中的那般高兴,一个个反倒像是被塞了毒药似的,手都有些隐隐发颤。 王喜见状心底暗骂这群人不识货,要不是怕被圣上发现他偷偷动手脚,昧下这些焕颜丹,如此神药,哪轮得到这群妇人服用。 他摸了摸自己手背上光滑紧致的肌肤,想到近来自己年轻十岁的容貌,思索着回宫后得多奉承些贵妃娘娘,若是能多得几粒焕颜丹,万一哪天他夸下的宝贝又重新长出来呢? 倒是侯府一众女眷们被他盯着,迟迟不肯将焕颜丹塞进口中,最后还是老夫人上前,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入王喜手中,笑着道: “这般珍贵的丹药,我等岂敢轻易服用,还请王公公稍候,待我等重新沐浴更衣后,再行服用,方能展现对贵妃娘娘的尊崇之意。” 王喜熟练地将银票收入袖中,但却并没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让她们先行离开一会儿,只一甩浮尘道: “老夫人莫要让奴婢为难了,既然圣上交代了要诸位即刻吞服,奴婢岂敢违逆圣意?” 说罢,他一挑眉头,似是想起什么般,还从锦盒中拿出两粒丹药,命身后的小太监亲自给侯府两位公子服用。 眼见推脱不得,侯府女眷相视无言,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将丹药塞入口中。 直到半晌后,等那些太监都离开侯府,大家才急冲冲回了后院,纷纷抠着嗓子眼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侯夫人还特意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将其倒入茶壶中摇匀,给婆母和每个妯娌都倒了一杯水。 四夫人一接过茶杯,顾不得给自己服用,就先将水喂给身旁的儿子,直到孩子将一整杯水都喝光,她才松了口气,又接过大嫂递来的茶杯,叹气道: “还真被深哥儿猜中了,步氏那毒妇真真是灭绝人性,这等邪物竟拿出来害人。” 侯夫人倒没说话,只想到自家儿子院里的那位替身,还特意命身边的丫鬟赶紧将手里的茶水送过去。 末了,想起那位小兄弟贪吃的性子,还让管家去叫几个厨子多做些拿手的美味佳肴给人送去。 侯老夫人年纪大了,刚刚一阵催吐,倒是将她精力去了大半,这会儿坐在塌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她道: “此女向来心胸狭隘,谄媚攀附,我绍家与她积怨已久,她岂会轻易罢休。能拖延至今,全赖外面那些‘叛军’在前抵挡。” 说罢,她挥手命下人退出堂屋,环视身边的几个儿媳,低声道: “这侯府怕是要守不住了,为了绍家的将来,咱们怕是得遭一番罪。 你们谁若是后悔,老婆子可手书一份,放你们回娘家去。” 几位儿媳听后皆摇头拒绝,只道自己生为绍家人,死为绍家鬼,断无离开的道理。 更何况她们在绍家十数载光阴,婆母仁慈宽厚,妯娌间相处和睦,除了经历丧偶之痛,生活还算安逸自在。 倘若她们真的回到娘家,要么被送去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要么改嫁他人。 然而,谁敢保证再嫁之人,能如绍家般善待她们? 老夫人见状也是长叹一声,当下不再多言,只吩咐儿媳们尽快处理好各自院中之事,自己则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交与心腹送出侯府。 …… 相比于宁远侯府对焕颜丹如临大敌的态度,步府众人对于贵妃娘娘赏赐丹药一事,却是喜出望外。 不仅那些妾室和庶女们眼神热切地盯着王喜手中的瓷瓶,就连步侍郎和他的两个儿子也都面露艳羡之色。 然而,上头的贵妃娘娘明确表示,要将焕颜丹赐予步夫人和几位妹妹,他们即便有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也碍于王喜等太监在场,而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步瑶莲自信这些女人无法抵御焕颜丹的诱惑,并未让王喜监督几位女子服用丹药。在步夫人塞给她几张银票后,王喜便顺理成章地离开步府,回宫复命去了。 步夫人见此情形,心中稍安,从瓷瓶中倒出两粒焕颜丹后,便将瓷瓶交予丈夫处置。 自己则押着女儿,快步回到了正院。 步三小姐满脸阴郁地被母亲带回屋中,她满心愤恨道: “娘,焕颜丹这种好东西,您怎么能拿给爹爹安排,要是他把丹药分给那些贱人怎么办?” “分了就分了,你还当这是什么宝贝不成。” 步夫人抬手戳了下女儿的额头,没好气道: “我们昔日是怎样对待步瑶莲那贱蹄子的,你莫非都忘记了?动脑子好好想想,你觉得她会这么好心给我们送什么神丹妙药?” “即便这焕颜丹真如传闻中那般神奇,你难道就不担心她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步三小姐闻言愕然: “哎呀,那你还把东西给爹,万一爹和哥哥们吃了怎么办?这岂不是害了他们?” 说罢,她提着裙摆就要冲出屋去阻止,可她刚转身就被步夫人一把抓住。 对方皱眉道:“蠢货,你去有什么用,你觉得那老不死的会信你的话吗? 自打步瑶莲那贱蹄子被封为贵妃,你爹和你两个哥哥可还有正眼瞧过你? 若不是怕外人诟病,他们都恨不能立即休了你娘,去给那贱蹄子献殷勤,谋取个好前程呢。” 步夫人说的满心酸涩,两个儿子可是从她肚里爬出来的,可在高官厚禄面前,她这个生母怕是还不如一锭银子亲近。 母女二人暗自神伤,浑然不知外头的叛军都快打到京城来了。 可惜,京城内如同步家这般,依旧沉迷在歌舞升平的假象中,只把那些流民组成的军队当作土鸡瓦狗时,朝中已经收到好几封各地府官员送来的求援信。 眼见叛军即将攻破辛吾、贺桐二城,直抵京城,景元帝终是按捺不住,即刻下旨命守关的宁远侯调拨十万精锐前来驰援。 即便此时,景国已与北方蛮子联手侵扰边境,边军早已自顾不暇,可景元帝依旧不为所动。 若那些兵马再不回师平乱,他这龙椅都要易主了,哪还管得了边关百姓是死是活。 至于那些叛军口口声声所言诛杀妖妃、清君侧之类的话语,景元帝半个字都不想听。 步瑶莲可是他长生的指望,若非万不得已,他决不愿对方有丝毫差池。 而就在朝廷八百里加急往边关传旨时,宁远侯这边却先收到了一封来自家中的书信。 第254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19 宁远侯身形魁梧,面容威严,周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势。 看着手中这封侯老夫人派人送来的密信,他眉头紧锁,用力扯开封口,目光触及那被血渍浸染的纸张,身躯猛地一颤,心中竟生出丝丝不安。 他赶忙展开信纸,只见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用鲜血写成,那些字迹由于时间的流逝,已然发黑发臭,却看得宁远侯这堂堂八尺男儿眼眶发红,心如刀绞。 【克良吾儿,见字如晤……当下妖妃祸国,圣上不察,国中战乱频仍,黎民苦不堪言,我绍家累世戍守边疆,抗击外虏。 而今腹背受敌,幸而叛军内军法森严,未曾搜刮民财,吾儿应以北方苍生为念,勿使蛮夷侵凌荼毒百姓……为娘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晓孰轻孰重,断不愿为吾儿负累,已携家眷赴死……】 “不!!!” 宁远侯凝视着血书上的文字,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本不愿相信亲人已经惨死的消息,已遭惨死的噩耗,然而信中不时穿插着只有他们母子才知晓的密语,由不得宁远侯不信。 万没料到,自己在外浴血奋战,妻儿老小却被皇帝用毒药挟持,囚禁于牢笼之中,只为了逼他就范。 “昏君!妖妃!” 宁远侯的牙关紧咬,胸口起伏不断,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守在帐外的亲兵恰在此时前来禀报,说是京城有圣旨到,命将军前去接旨。 宁远侯双手紧紧握着那张血书,许久之后才将其塞入怀中,掀起帐帘,大步踏出。 此时刚到军营的传奉官,见到宁远侯前来,疲惫的神情为之一震,也顾不上其他,立刻取出圣旨宣读圣意。 末了,他还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声称是圣上念及宁远侯功勋卓着,特意赐予的疗伤圣药。 “此丹丸可强筋健骨,治愈陈年痼疾,还望侯爷服下几粒,莫要辜负了陛下的美意。” 左右偏将闻听此言,脸色皆是剧变,且不论这丹药是否真有奇效,大敌当前,又怎能轻易服食? 况且,如今强敌压境,若是将大半兵马调离,余下的将士和这边关百姓,岂不是唯有坐以待毙? 传奉官凝视着四周对自己虎视眈眈、充满杀意的将领们,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稍稍缩了缩脖子,目光转向宁远侯,尚未开口,便被对方迅速抽出腰刀,当众斩首。 “锵——” 长刀入鞘,发出清脆声响。 宁远侯环顾四周,面色凝重,沉声道: “圣上英明神武,岂会下达如此旨意。此贼定然是敌国奸细所扮,来人,将其尸首悬挂于城门外,以儆效尤。” “遵命!” 场中原本神色惊慌的兵卒们,心中顿时安定下来,齐声应和,声震如雷。 …… 京城,皇宫之内。 景元帝焦急地等待着,却始终未见边关传来消息,心中愈发焦躁不安。 眼看叛军已攻破辛吾城,如今大军已抵达贺桐城外,一些小股部队也开始在京城附近出没,景元帝无奈之下,只得派遣禁军镇守城门,封锁京城,严禁人员出入。 与此同时,他命人将宁远侯府的一众家眷“请”入天牢,严密看管。 此后数日,景元帝又接连发出三道圣旨至边关,但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甚至连派出去的传奉官们也都杳无踪迹。 经此一事,景元帝自然明白宁远侯的意图,他当即在殿内大发雷霆,杖毙数十名宫女太监后,心中的怒意才稍有平息。 “想来宁远侯是忘了家中妻儿的模样,王喜,你速去取侯夫人首级,务必差人火速送至边关。” 景元帝神色阴鸷,口中杀意弥漫。 王喜闻言身躯猛地一震,待目光扫来,赶忙应道,随后慌不择路地向天牢奔去。 岂料,他前脚刚踏出皇宫,后脚便有小太监来报,言称天牢莫名失火,宁远侯府众亲眷皆已葬身火海。 “什么?” 王喜霎时面如死灰,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被身旁的小太监搀扶住后,一路驱马向天牢疾驰而去。 可就在他赶到天牢外时,只见内里浓烟滚滚,众多狱卒提着水桶进进出出,而在外头的空地上,此刻横陈着数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 “完了!” 王喜见状,心中咯噔一声,两眼一黑直接昏倒在地,被身旁小太监拼命掐人中,才堪堪苏醒过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挥手甩开身侧小太监,不甘心地爬到几具焦尸跟前端详,却见那些尸体的身形确实与自己所见过的绍家人毫无二致。 一时天旋地转,险些再度昏厥,他一把揪住天牢管营的手,厉声喝问: “圣上曾有旨意,要尔等妥善看押他们,为何天牢重地会无故失火?” 那管营年约三十,身材高瘦,因灭火之故,此刻浑身漆黑,难以辨其本来面目。 他哭丧着脸,露出一嘴黄牙道: “公公见谅,并非我等玩忽职守,实在是那火不同寻常啊。” * “有何怪异?如此多人看守几个老弱妇孺,竟能将人看死,朕留他们何用?” 景元帝怒不可遏,一脚踹翻龙案,其上物品散落一地,发出阵阵巨响。 王喜伏于地上,浑身战栗,只闻景元帝下令将一众刑狱官员自上至下悉数斩首。 感受到对方目光投来,王喜赶忙“砰砰砰”叩头不止,语速极快地道: “陛下,奴婢已然查问过,今日天牢失火,乃是因牢中被人泼了猛火油所致,此油遇水则火势更猛,以致……” “猛火油?” 景元帝眉头紧锁,想起某件事,打断道: “朕若没记错,福乐曾经就是因为府中被人泼了猛火油的缘故,才身受重伤。” “陛下圣明。”王喜赶忙回应。 听到这话,景元帝原本暴怒的神情一滞,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沉默许久,方出声命其调派几名仵作前去验尸。 “再寻些宁远侯府的仆从前去辨认,看看那些尸首是否是他们的主子。 此外,给绍克良送去几件家中亲眷的贴身物品,还有他夫人的尸首也一并送去。 派人传话于他,若再不调遣十万兵马回援,他的母亲和儿子便会是这般下场。” 王喜听到对方要封锁消息,心念急转,赶忙连声应诺,退出大殿时还险些跌了个踉跄。 倒是后方一名小太监突然自外头进来,只道朝中众臣此刻正跪于太和殿外,恳请景元帝诛杀妖妃,以保唐国江山社稷。 第255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20 朝中文武百官地请命诛杀步瑶莲,逼得景元帝暴跳如雷,正当他准备挑几个倒霉蛋杀鸡儆猴时,却不料人群中先有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抓耳挠腮,哀嚎不止。 “啊——” 犯病的是个四品侍讲学士,此人身形圆润,方脸大耳,粗短的手指不断在肌肤上抓挠着,哪怕身上被抠出道道血痕,一些地方更是皮开肉绽,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身旁的同僚见状一愣,慌忙上前拉住对方的手,余光却见这人面上忽地浮现出无数漆黑如墨的鬼纹,于皮肤下蜿蜒游走。 “哎呀!”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同僚受惊松手后退数步,不想旁侧又有数名官员无故发病,个个倒地抽搐抓挠,有的甚至生生抠下自己的血肉,却依旧哀嚎着用指甲刮擦身上的肌肤。 而这样的“病人”在百官之中,竟是占了大半,且多为四品以上的朝臣。 太和殿外,数十具血淋淋的人形物体在地上扭曲蠕动,残肢肉块散落满地。 胆小的官员见状,当场呕吐不止。 而反应机敏的官员,此时想起近来商铺中停售焕颜丹一事,瞬间恍然大悟,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可恨他们当初也被长生不老的欲望勾着,竟把毒药当神丹吞服这么久。 如今只能落得任人拿捏的下场。 好好一场诛杀妖妃的行动,却在大多数官员毒发的情况下,结果不了了之。 目睹这一切的景元帝,心中也是涌起一股寒意,但对长生的渴望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望着那些被塞入丹丸后,被人搀扶着离宫的朝臣们,景元帝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不可耐地摆驾重华宫。 然而,他没去,对方却派了一名小太监前来,说是太医诊断出贵妃娘娘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特来向圣上禀报。 景元帝闻言,神色并未像对方所料那般欣喜若狂,反而又派遣了数名太医前往重华宫诊脉。 在他心中,那步氏不过是追求长生的工具,皇室血脉岂能被这等妖邪所玷污。 此前,景元帝就曾下令在步瑶莲的饮食起居中持续投放绝育之物,即便后来对方察觉到异常。 亲自操持洗衣做饭,可那些衣物鞋袜、米面果蔬,也都被药物浸泡过才呈给对方。 如此严密防备,竟然还能让步氏怀上子嗣,景元帝只能将其归结为对方的诡异之处,无法用常规手段处置。 “来人……” 景元帝刚要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本想下令将步瑶莲腹中胎儿除掉,可转念一想,若是那孩子能够继承其母的“天赋”,他又何须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为对方保命。 ‘只可惜,这孩子来得太迟,但……倒也不失为一个备选之策。’ 景元帝心中暗自叹息。 * 重华宫内,一片肃穆。 步瑶莲双手紧捂小腹,面色凝重,在殿中缓缓踱步,不时抬头望向殿外,眼神中流露出丝丝不安。 如今外头局势紧张,她对此并非全然不知,那些老贼都想杀了她,借此诏安那些叛军。 却不想想人家都快打到京城来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那些愚弄贱民的话,他们居然也行。 ‘多亏她当初弄出了那些焕颜丹,现在那些官员手中没了丹药,看他们还敢不敢逼死自己。’ 步瑶莲想到这,不由抬手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老皇帝生性多疑,见到那些朝臣的反应,想必会对我更加猜忌。 也不知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后,是否会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对我稍稍放松戒备。’ 要知道,为了这个孩子,她不仅耗尽了所有的生子丹,还费尽心力才得以受孕。 为此,她更是付出了…… “陛下驾到!” 正当步瑶莲思绪纷乱之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声唱喏。 步瑶莲身体猛地一颤,旋即快步踏出正殿大门,俯身正要向景元帝行礼时,却被对方伸手拦住。 “爱妃无需多礼。” 景元帝动作娴熟地将步瑶莲揽入怀中,轻点对方鼻尖,面上满是宠溺之色,缓声道: “爱妃着实给朕送了好大一份惊喜,朕也有一份厚礼要赠予爱妃。” 说罢,他也不待步瑶莲回应,轻轻拍了拍手掌,只见宫门外一名头戴帷帽、身着宫妃服饰的女子,步履沉稳地朝二人走来。 “臣女步瑶锦,参见陛下。” “四妹?你怎么在这,还穿着这身衣裳?” 步瑶莲脸色微沉,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景元帝。 却见对方摆了摆手,将周围宫女太监全都打发出去,这才命宫装女子掀开帷帽。 步瑶莲眉头微皱,只见眼前这位本就与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庶妹,经过妆容修饰后,乍一看,竟与自己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步瑶莲泪眼朦胧地望向景元帝,轻撅起嘴道: “陛下这是何意?莫非是对莲儿心生厌倦,故意让四妹妹前来给莲儿添堵不成?” “呵,小醋坛子。” 景元帝轻捏了捏步瑶莲的鼻子,挥手示意宫装女子暂且退下,而后压低声音道: “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也有所耳闻,现今叛军将至城下,为安抚城中百姓,拖延时间等待边军回援,须得设法堵住悠悠众口。 只要绍克良率军回京,那些叛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此次危机自可迎刃而解。” 步瑶莲双眸一亮,继而面露迟疑之色: “可宁远侯果真会领兵归来吗?还有四妹那边,此事关乎身家性命,她岂会轻易应允?” “绍家男儿,向来最重情义,绍克良为了其母与子嗣,即便不愿也必须回来。至于你那四妹……” 景元帝神色自若,嘴角泛起一抹轻笑: “是人皆有软肋,爱妃近日只需藏身于殿内即可。” 步瑶莲见对方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总觉有些惶恐不安。 …… 于是,次日清晨。 朝会甫一结束,景元帝便将“步瑶莲”押至太和殿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其处以凌迟极刑。 随即下令将其首级高悬于城门外,又颁布一份罪己诏以昭示天下。 一时之间,京中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氛围竟消散不少,就连叛军的攻势也都缓和许多。 可就在景元帝殷殷期盼中,一连数日过去,却只等来传奉官的尸首被扔在城门外。 来者身形矫健,上方守城的士卒尚未看清其面容,那人便如疾风般消失无踪。 而被扔在城门外的尸首,还是士卒们通过官服,才认出对方是前不久去边关宣旨的传奉官。 偏偏噩耗一个接一个传来。 正当景元帝下令将“绍家人”的尸首拖出挫骨扬灰时,叛军已然攻破最后一座城池,直逼城下。 第256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21 叛军兵马围聚城外。 城中百姓初时还惶惶不安,但在听闻叛军每每攻下一座城池后,对里头的百姓都是秋毫不犯,顿时心安不少。 反倒是京中世家贵族和朝中文武百官内心后悔不迭,却依旧同景元帝站在一处,死守京城。 若是可以,他们自然也想如先前那些城池的百姓一般,开城门,迎接叛军入城,还能博个从龙之功。 毕竟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反正给谁当官都一样,何必跟着傅家这艘破船一块沉沦。 可偏偏他们的身家性命被景元帝和那妖妃捏在手心,连带自己的妻儿老小也是同样如此,这些朝廷官员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听从。 也因此,这些人面对城外数十万叛军,个个跟死了爹妈似的,丧着个脸,缩在城中,连府上的侍卫都一并赶到城墙上守城。 倒是景元帝想起当初叛军打出“清君侧,诛妖妃”的旗帜,不知怎的,还真跑到城墙上,冲底下的叛军高声道: “尔等义士且息怒,朕先前被步氏那妖孽所惑,铸下大错,致天灾降临,朕心甚愧,但今已幡然醒悟,日后必勤勉政事,广纳贤言,使百姓安居乐业。” 他说着,还指了指城门外挂着的那颗人头,高声道: “诸位且看,那妖妃早已被朕下令诛杀,若是义士们还心有怨怼,朕……朕愿退位让贤,传皇位予朕之五子,其品性高洁,礼贤下士……” 景元帝看着城外已经举起弓箭,神色漠然的士兵,吓得后退几步,躲在垛口下,又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六儿子。 总之,若是保住傅家江山,让他不至于成为亡国之君,退位就退位吧,反正等他获得长生后,再以换个身份接替皇位就是。 可惜,景元帝心里想的倒是很美,死到临头居然还想诏安叛军,却不料底下人压根不吃这套。 却见一片黑压压的叛军中,一名骑着枣红色骏马的白袍将军越众而出,张弓搭箭,一箭径直洞穿景元帝头顶的冕旒。 “啊!” “陛下小心!”旁边的太监慌忙扶住景元帝的胳膊,将人带离墙垛。 景元帝此刻披头散发,吓得双腿发软,踉跄间险些狼狈跌倒,被城外眼尖的士卒们瞧个正着,军中瞬间哄然大笑,个个目露鄙夷之色。 “昏君,死到临头还要狡辩,莫不是以为拿个无辜之人的头颅就能糊弄我等?你且睁大眼睛看看,我们带谁来了。” 为首白袍将领冷哼一声,挥手命身后几名骑兵让开道。 却见两妇人此时互相搀扶而出。 二人虽相貌各异,但看向景元帝的眼神却如出一辙的仇恨。 其中,容貌更盛些的妇人噙着泪水,嘶声高呼道: “诸位万不可轻信暴君所言,那城头高悬的乃是我儿瑶锦的头颅。 只因我儿与那妖妃略有几分相似,那暴君便以我等性命相胁,逼迫我儿李代桃僵,代那妖妃受死。 可怜我儿至孝,即便遭千刀万剐,也未曾吐露半字。可那暴君事后却依旧要杀我等灭口。 幸得上天垂怜,使我等得以逃脱,方能揭露暴君的罪……” “住口!” 景元帝被当场戳穿,心中虽有一瞬慌乱,面上却仍沉稳道: “你这疯妇,满口胡言乱语,诸位义士切莫听信这疯婆子的胡话。” 说罢,他就命身旁的禁军侍卫朝两名妇人射箭,要将其杀之。 但那两妇人却飞速举起胳膊,露出袖中的肌肤,却见胳膊处原本遍布的黑纹,在被她们用手中的膏药涂抹后,竟离奇褪去。 随即,两人躲回盾牌后头,只拔高音量称义军内已有军医研究处焕颜丹的解药,城中若有人想要投降,此时恰是最好时机。 这番话,倒真让站在城墙上的某些世家家主和官员个个瞪大眼睛,心思都开始浮动起来。 ‘不好!’ 景元帝见此情形,心中发狠,再不敢奢望叛军能招安,其眼中寒光四射,当即提刀连杀数人,才勉强稳住军心。 面对城下汹涌而至的叛军,景元帝直接下令将煮沸的热油、金汁、滚木等物,尽数往下倾倒。 自己则在数名太监的护卫下,匆忙朝皇宫奔去。 结果,还没等他走到一半。城门竟忽地坍塌,上千斤的城门轰然倒地,扬起漫天尘土。 但外头的叛军们却个个神情激动,有人高呼道: “大家快冲啊,这无道昏君,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要帮咱们呢,快,咱们这就去砍了那昏君的狗头。” “哈哈哈,天佑我等啊。” “快,咱们杀进去!” …… 无数叛军须臾间涌入京城,原本戍守城墙之上的禁军,见此情形,早已魂飞魄散,当即且战且退,一路护着景元帝向皇宫疾驰而去。 景元帝一路被人扶掖着,鞋履掉落都不敢回头,只顾仓惶奔逃。 …… 皇宫内。 原本被王喜扶着跑到寝宫外头的景元帝,走到半路,却忽的停下脚步,慌忙抓过边上一名小太监道: “快,把贵妃给朕带来。” 那小太监面如土色,又碍于景元帝的余威,只能怯怯点头,旋即转身朝重华宫狂奔而去。 此时外头喊杀声震天,景元帝双手交握急得来回踱步,身上的龙袍都被汗水打湿。 等了半晌,先前去寻人的小太监仍是孤身返回,只道并未见到贵妃娘娘的身影。 “废物!” 景元帝闻言气得胸口闷痛,抬脚狠狠将那小太监踹翻,看了眼天色,只能让王喜搀扶着进了寝宫内。 一行人在景元帝的指引下,移开东北角地上的石砖,一条通往下层的密道赫然呈现于众人眼前。 正当几个小太监喜不自禁,争相顺着密道而下时,冷不防被石壁中的箭矢射中,透心而亡。 王喜见状小腿一颤,愈发恭敬地扶着景元帝,不敢有丝毫僭越。 “哼!” 景元帝冷哼一声,借着对方的力道按照固定方位往密道下走去。 二人在密道中急速穿行,却一个拐弯处,瞧见原本消失无踪的步瑶莲,此刻竟也在这密道之中,人还依偎在七皇子傅南褚身侧。 第257章 配平文学里的男二22 景元帝面色阴沉,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他抬起手朝着步瑶莲的脸狠狠扇去。 然而,步瑶莲却迅速用胳膊挡住了这一击,并顺势反手抽打在景元帝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密道中回响。 景元帝身居高位多年,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他捂着略微肿胀的脸颊,难以置信地说道: “步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掌掴朕?!!” “打便打了,你又能奈我何?老东西,你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皇帝呢。 哼,若不是你当初仗着权势,逼迫我与南褚哥哥分离,我又怎么会成为你的妃子。” 步瑶莲朝着景元帝轻呸一口,眼眶泛红地紧抱着傅南褚的胳膊,仿佛受尽了委屈。 “贱人!朕杀了你。” 景元帝迎面被吐了一口唾沫,心中一阵恶心,此刻,他都顾不得自己还在逃亡之中,如疯魔般伸出双手,紧紧掐住步瑶莲的脖颈,企图将其扼杀。 却不料—— “噗!” 一把锋利的匕首猛然插入景元帝的后心口,他痛苦地哀嚎起来,手上的力道一松,步瑶莲趁机挣脱开来。 景元帝惊愕地回头,却见原本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王喜,此刻正将匕首用力地扎进他的身体,似乎发现他尚还未断气,便又连续在他的心口处捅了数刀。 直至景元帝吐血倒地,望着仍站在他身旁的太监,他的声音变得微弱: “为……为什么?” “良禽择木而栖,您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奴婢若继续跟随您,岂不是像那些小太监一般被您利用至死?” 王喜说着,还冲步瑶莲二人点头哈腰,在得到女人赏赐的一颗焕颜丹后,立马从景元帝怀中掏出那枚御玺,双手捧着送到傅南褚手中。 景元帝这会儿已是弥留之际,却依旧死死瞪着傅南褚等人。 步瑶莲看他这晦气样,想到当初自己为了讨好对方所做的事情,眼中浮起丝丝恶意,故意抚着小腹道: “对了,陛下,您怕是还不知道吧,臣妾这腹中孩儿可还得唤您一声皇爷爷呢。” “咳……咳……” 景元帝闻言又从嘴中涌出一大口鲜血,双目圆睁,彻底死不瞑目。 步瑶莲捂嘴笑的畅快,却没发觉身旁的男人神情在一瞬间扭曲了下。 “时间紧迫,我们赶紧走吧。” 傅南褚扯过身边的女人,又朝王喜使了个眼色,三人立马向着密道的另一头钻去。 却不料,他们在通道内绕了半天,竟直接钻进一处被堵住的通道内。 “这,这怎么会没有路了?” 步瑶莲心慌不已,她拉着男人的手焦急道: “南褚哥哥,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呀?” 傅南褚心下烦躁,却还是忍住火气准备先安慰女人,恰在此时,跟在后头的王喜出声道: “殿下,这里有个暗道。” 二人一听,当即举着夜明珠往王喜方向靠近,仔细打量周围,还真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半人高的通道。 “这里面不会有危险吧?”步瑶莲迟疑着不肯进去,说话间还看向旁边的王喜。 王喜虽也惧怕,可为了让两人带上自己,还是硬着头皮握着一颗夜明珠往洞里爬。 步瑶莲二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王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殿下,娘娘,里面可以离开,二位快些进来吧。” 听到这话,两人相视一眼,到底是不敢多耽搁,也一前一后往暗道里跑去。 三人像泥鳅似的在暗道里爬行了一个多时辰,没看到出口的踪迹就算了,周围的泥土却越来越热,他们趴在地上,倒成了被炙烤的老鼠。 却不知,他们一直都在甘泉宫底下绕圈圈,而上方的宫殿,此时却被烈火包围。 景元帝先前逃亡时,只顾着自己,后宫中的嫔妃和皇嗣一个都不曾带上。 皇后深知景元帝薄情寡义的性子,听闻叛军已经攻入皇宫,为免受辱,干脆携一众妃嫔在甘泉宫内引火自焚。 结果,大火才燃起,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浇灭。 面对一众宫妃警惕的目光,此时浑身浴血的白袍将军,只挥手让身后的女侍卫们将她们看押在正殿之中。 “且放心,我等也不是什么饥不择食的歹人,若你们手中并未沾染太多罪孽,本将军自会将你们安置于一处庵堂内,度此余生。” 言下之意,若有人身负重罪,那就别怪他们刀下无情了。 “将军且慢!” 皇后壮着胆子出声。 见对方真停下脚步,她抬头注视着眼前略显熟悉的身影,试探道: “你是宁远侯世子?” 被头盔遮挡住的面庞露出几分讶异,冲皇后拱了拱手。 “娘娘好眼力。” 此话一出,周围宫妃不禁失声惊呼。 毕竟此前宁远侯府众人葬身火海的消息,在后宫中可不算什么秘密。 没想到人家非但没死,还直接占了傅家的江山,彻底成了这块地方的新主人。 皇后闻言却并未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她张了张嘴,只道: “不知将军会如何处置傅氏一脉。” 绍临深心知对方挂念儿子,但还是道: “如诸位一般。” 放虎归山,自找麻烦之事,绍临深决不会做,若不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他恨不得依着族谱将人杀个片甲不留。 故而,他亦不等这些女子有所反应,转身跨步出正殿,感受着底下那些老鼠的动静,手中长枪在一处空地划过,遂命人架起柴堆将那位置烧得通红。 末了,他还悄悄在底下埋了张烈火符备着。 …… “咳咳咳——” 等到步瑶莲三人终于从暗道中九死一生爬出时,本以为自己已然到了城郊某座荒山中,正准备同那些亲卫们汇合,却不料自己灰头土脸爬出洞后,人竟还在太和殿外。 “啊——” 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步瑶莲刚从洞中出来,便见周围站满了士兵。 吓得她失声惊叫,恨不能即刻昏厥过去,她正要重新钻入洞中,就被一魁梧男子揪住头发,如拔萝卜般硬生生拽出洞口。 后头几名士卒也不甘示弱,当即朝傅南褚二人猛扑过去,尚未等他们反抗,便先挑断其手筋脚筋。 “啊!尔等乱臣贼子……” “锵——” 长剑出鞘,一招就将傅南褚那条乱说话的舌头割了去。 福禄看着总算老实下来的三人,满意点头,随即屁颠颠冲过来的主子邀功道: “爷,您瞧瞧我从洞里抓到了什么。” 绍临深将头盔扔给对方,看着被压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三人,弯了弯唇角,一把揪起傅南褚的胳膊。 在对方仇恨的目光中,将一件皇袍披在对方身上,斜眼冲一旁战战兢兢的史官道: “给朕记下来,亡国在即,景元帝为避免自己成为亡国之君,遗臭万年,临危传位,将皇位传于七皇子傅南褚手中。 同时,册封妖妃步氏为后,最终‘母子’二人惨死于乱刀之下。” 说罢,绍临深也不看旁边战战兢兢奋笔疾书的史官,反倒抬眼看着依旧蔚蓝的天空。 心底对盘古幡道: 【幡哥,故事的结局,这对野鸳鸯,一个成了皇帝,一个成了皇后,还都是被“我”亲手扶持上去的没错吧? 喏,你瞧瞧现在,跟原来的剧情也是大差不差。既然故事都落幕了,他们后来怎么样,就不关这方天道的事情了吧?】 识海内,盘古幡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幽幽道: “……嗯,怎么不算呢。” 听到这话,绍临深当即眉头舒展,笑容满面,随后又突然神色一凛,高声道: “来人,将这昏君与妖后押往刑场,当着黎明百姓的面将其凌迟处死。”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人上来将三人拖走。 步瑶莲见此情形,吓得裙摆尽湿,那没了舌头的嘴巴奋力开合,不断向绍临深投去楚楚可怜的目光。 许是在景元帝处尝到了甜头,这女人竟当着绍临深的面,不顾一切地从“桃源”中洒出无数桃花与泉水,却不知此举恰恰坐实了她妖孽的身份。 …… 虽然他们仨都被当众处以极刑,每人至少活剐三千刀,偏偏就只有王喜那阉宦一命呜呼。 傅南褚和步瑶莲这对野鸳鸯还留着一口气。 不过,原本前世能夜御十女的傅南褚,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脱去裤子,直接暴露了自己已被阉割的事实。 当时,步瑶莲满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对方,随后又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小腹。 或许是难以承受众人鄙夷的目光,傅南褚最终还是在不甘受辱中含恨而死。 而步瑶莲却得益于当初吃下的那些“神丹”,如今即便只剩一个干瘪的头颅,意识依旧尚存。 绍临深并未即刻剥夺她的“桃源”,而是任由那东西不时为步瑶莲提供桃花与泉水,让那女人误以为自己还有恢复的希望。 想起对方喜欢为别人配对的爱好,绍临深索性搜罗来大批鸡鸭鱼鹅、猪狗牛马等牲畜,每日变换花样为其举行婚礼。 还别说,这方天道对于“男女主”可真是照顾有加,那些家畜们不过是同步瑶莲拜完堂,放屋里待一夜,有“男主光环”加持,其生育能力堪称绝佳。 最终,绍临深索性大开脑洞,将各类谷物蔬菜种子、花草树木,都与步瑶莲来了个配对。 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让夏国百姓丰衣足食,家家养得起牛,吃的上鸡鸭鱼肉。 甚至于,绍临深还一举灭了隔壁的景国,扩张疆土,令那些蛮夷再无踪迹可寻…… 这一辈子,绍临深活到了九十多岁,儿孙满堂,家中亲人个个寿终正寝。 而他在六十岁时选定的继任之君,也同样勤勉政事,爱民如子,知人善任。 临终前,绍临深才剥夺了女主的“桃源”,看着对方咽气后,心底满是恶趣味地看向天空,笑盈盈道: “啊~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第258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 绍临深刚睁开眼,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推入湖中,耳边还是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尖叫声。 “哎呀,有人落水了!” “好像是唐家两位小姐。” “快,来人,快去救人呐!” …… 【什么情况?他不是个男的么?难道又穿进什么奇怪的身体里了?】 绍临深控制住身体刚浮出水面,冷不丁旁边又溅起一道水花,他下意识抬眼望去,却见是个身穿锦衣华服、容貌俊朗的少年公子。 【这个世界都管男人叫小姐吗?】 绍临深脑中闪过奇怪念头。 随即就听见旁边的画舫上,一名穿着绿衣的丫鬟嘶声高呼: “两位公子,还请您们行行好,救一救我家小姐吧。” 绍临深回眸,认出这人就是推自己下水的女子,电光火石间,脑中关于原身的记忆逐一滑过,绍临深还来不及细看,察觉身边的少年要往落水二女身边划拉,胳膊一伸,手脚并用将人缠住。 他仰着头,面上惊惶失措道: “救命,我不会凫水啊,刚刚谁推我下来的,杀人呐~” 他这一嗓子,别说画舫上的丫鬟没料到,就连旁边准备去救未婚妻的齐明烨都怔愣当场。 绍临深八爪鱼似的捆住对方,也不管少年如何挣扎,就是不肯松手。 他心底叹气:【兄弟,哥这是在救你出火海啊,那两姐妹就是毒瘤,万万沾不得。】 * 这世界的剧情很简单,讲的就是两姐妹前世今生两度换嫁的故事。 先是第一世。 姐姐嫉妒妹妹有一桩好婚事,穿了妹妹的衣服,拉着妹妹落水,最后成功换嫁给小将军。 结果小将军是个短命鬼,成婚三月,小将军就战死沙场,让姐姐守寡一辈子。 反观妹妹嫁给穷书生,虽然过了一段时间的穷日子,可书生却连中三元,最后官居一品,终其一生后宅只有妹妹一人,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姐姐嫉妒妹妹日子过得好,在妹妹探望狼狈不堪的自己时,偷袭杀了妹妹,自己也油尽灯枯当场毙命。 第二世。 姐妹俩双双重生,姐姐先一步选择了书生,妹妹则选了将军。 其实在妹妹心里,也是心有不甘。 前世,她嫁给书生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她觉得要不是自己用嫁妆贴补家用,伺候公婆,给书生遍请名师,书生压根不会有后来的成就。 可她辛劳一辈子,为书生生儿育女,对方却嫉贤妒能,既离不开她的才华,又排斥厌恶她。 而所谓的对她爱护有加,不过是表现给外人看的,实则压根不懂她的心思,后宅内院还捆住了她一辈子。 所以第二世,妹妹自觉没有了她的帮衬,书生定不会有出息,就让给姐姐去折腾正好,王八配绿豆,天长地久。 结果嘛,还真如妹妹预料那般,书生到死依旧是个穷书生。 而小将军却屡历战功,摆脱短命的命运,继承家业,妹妹得成为国公夫人,日子过得比前世更为风光…… 瞧着这两世,是不是觉得妹妹就是天道之女,不管选谁都是一辈子享福的命? 而姐姐却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再怎么也争不过妹妹? 但—— 何曾有人为书生和小将军想过,人家是否愿意被姐妹俩这么挑肥拣瘦,跟做买卖似的任人摆布? 在这个小世界中,“绍临深”就是这位穷书生。 当他是妹妹的官配时,他风光无限;当他成为男配时,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书生寒窗苦读十数载,若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真能一路成功考取功名吗? 那一场场的科举试,就是妹妹再“能干”,不也得是书生真材实料取得的。 第一世妹妹的付出确实有,可也离不开书生自身的努力。 妹妹自觉自己牺牲良多,但可否想过,在这种男尊女卑的世俗下,书生能恪守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曾付出良多? 可到头来,在妹妹心底书生却是品行不堪的人渣? 而第二世。 妹妹将书生让给姐姐。 姐姐嚣张跋扈,整日里在家闹得鸡飞狗跳,让书生无心科举,最后失意落榜,在妹妹眼里就是书生无能,离开妹妹就一事无成的表现。 但谁为书生考虑过,没有姐妹俩嚯嚯自己,人家也能过得不错? 还有那位小将军,人家身世显赫,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第一世被算计娶了姐姐,结果为躲清净去边关,才导致自己战死沙场。 第二世,表面看很不错,可无法否认自己是娶了个老黄瓜刷绿漆的六十多岁老婆子。 而且还是跟过其他男人,为其生儿育女大半辈子的老妇。 所谓的妹妹让小将军避开生死劫,其实是妹妹用上辈子的经历和对小将军的了解,精心算计,让对方情根深种,没有立马去边关的缘故。 可小将军一开始也没想着过去边关啊,这找谁说理去? “哗哗哗——” 湖水四溅。 绍临深强搂着小将军不松手,又在对方挣扎时,一脑袋撞在对方脑门上,借机将前世今生的事情,走马观花般传给面前的小将军。 于是,原本还想着先把书生托上画舫,再去救姐妹俩的小将军脸色当场就绿了。 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恶心想吐。 随即—— 一声大吼响彻湖面上空。 “啊!本公子的脚抽筋了,快来人将我们拉上去。” 小将军说话间,身子也跟着往水里下陷,看的画舫上的随从大惊失色,立马抄起一根船桨递到两人身边。 绍临深二人默契抓住东西,一副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被下人托上画舫。 旁边两个丫鬟还在不停呼救,想让绍临深二人下水救人,却被小将军的随从一脚踹翻,冷脸道: “你们家姑娘的命是命,我家公子的命就不是命了?真那么着急,你倒是给她们扔个船桨,或者递个竹竿也行啊。 光知道在船上干嚎顶个屁用?我看你们是诚心想让自家小姐死吧。” 这话说的诛心,两个丫鬟怎么可能想让自家小姐死。 她们这不也是听从命令,想故意弄一出英雄救美,让她们小姐将亲事定下么。 画舫上的丫鬟们有苦说不出,水里的两姐妹也是累得够呛。 她们俩装作溺水,在湖里扑腾半天,没盼到该过来救自己的人就算了,反而发现附近一艘竹筏上,一浑身黝黑、年约三十的船夫光着膀子跳进水里,龇着满口黄牙,兴冲冲往她们这里蹿。 吓得姐妹俩神魂具冒,都顾不得其他,拼着吃奶的劲儿死命往画舫边上划,直到摆脱船夫的纠缠,被人拉上来后,才心有余悸的趴在木板上直喘气。 一道声音却适时响起: “原来你们俩会凫水啊!那刚刚让丫鬟喊个什么劲儿?还害我们落水险些没了性命。” 第259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2 瘫坐在木板上的姐妹俩闻言羞愤欲死,两人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一群公子小姐们神色异样的看着她们。 而出声的绍临深浑身湿淋淋,这会儿正站在旁边拧衣服上水渍。 两姐妹看看绍临深又看看小将军,心底滑过一丝异样。 【这两个男人怎么回事,刚刚为什么不救人自己?】 姐妹俩心底的话如出一辙。 倒是旁边的两个丫鬟心急如焚,看着诗会上的人都往这边聚,纷纷脱了外裳给自家小姐披上。 而后,其中一个丫鬟利索地跪在姐妹俩跟前,自扇巴掌道: “小姐,大小姐,恕罪,是奴婢和紫烟见主子们落水一时慌了神,忘记二位会凫水的事情,这才险些酿成大错,请小姐责罚!” 见夏荷这般说辞,一旁的紫烟同样跪下认错。 唐雪芷反应最快,当下赶紧接茬道: “你们也是关心则乱,只怪我和大姐姐被这湖边风景迷了眼,这才不慎掉入湖中,都起来吧。” 说罢,她就紧裹着外头的衣裳,冲绍临深和小将军福了福身,满是歉意道: “丫鬟莽撞无礼,带累了二位公子,还望二位海涵。” 说着,她抬眼看向已经裹上披风,此时脸上还在淌水的小将军,一双水眸盈盈,欲语还休。 唐雪芷母亲曾救过将军夫人的性命,对方为报恩情,曾给自己和次子定下娃娃亲,谁知上辈子有缘无分,亲事还被姐姐抢了去。 今生从头再来,她再不想放手了。 【小贱人!】 一旁的唐雪怡见又被妹妹抢了先,心底是恨得牙痒痒,当即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将人挤开,眼神热切的看向绍临深,声音娇滴滴道: “刚刚多谢二位公子愿意搭救,虽没救下我们姐妹,可公子的恩情……” “唉,打住!” 绍临深摆手打断女人的话,虎着脸看向那名叫做紫烟的丫鬟,不忿道: “在下可不会凫水,刚刚也是被你家丫鬟推入湖中的,要不是有旁边这位公子搭救,怕是白白丢了性命。” 说着,他退后几步,跟躲瘟神似的警惕着姐妹俩,声音大不大小道: “小姐能够得救,全赖二位自己身手敏捷,这恩情……我等可不敢冒领。” “噗呲——” 围观人群中,有人憋不住笑出声,倒是将唐家姐妹臊得手指都捏白了,好在两人上辈子也算历经千帆,对于这种小场面还能稳得住。 唐雪芷看着姐姐眼睛直勾勾盯着绍临深看,还要让车夫送对方回家,眉眼微垂,心底已然猜到对方肯定也重生了。 这才觉得姓绍的奇货可居,想先下手为强。 却不知这男人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唐雪芷心底嗤笑,只觉对方活了一辈子,却依旧识人不清。 …… 出了这档子事儿,今日的诗会也是进行不下去了。 那些公子小姐们纷纷乘坐自家马车离去。 小将军齐明烨倒也仗义,看到绍临深准备徒步回家,为免他被唐家姐妹纠缠上,还特意邀请他达成一程。 景国观念还算开放,只要不是男女私相授受,像今日这般光明正大在画舫中举办诗会,广邀才子才女吟诗作赋的事情并不少见。 哪怕是寡妇再嫁,也是常有之事。 唐雪怡上辈子之所以守寡一辈子,不过是因着其父是礼部员外郎,一个从五品小官。 且不说齐家满门忠烈,若是让女儿归家,会被同僚戳脊梁骨骂,唐父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万般不愿的。 马车内。 绍临深二人相顾无言。 好半晌,对面的齐明烨才干咳一声,试探道: “绍兄方才在水中……是否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绍临深看着少年人明亮的眼眸,意味深长道: “有时黄粱一梦,未必不是上天垂怜,你我二人既有此机缘,切莫辜负上苍给予的这份馈赠。” 说罢,他也不等对方反应,挑起帘子,看到已经离家不远,当即让马夫停车,又朝少年郎拱了拱手,潇洒离去。 齐明烨望着书生远去的背影,怔愣片刻,在随从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放下车帘命车夫赶紧回府。 他得跟母亲她们说一声,这唐家女着实娶不得。 “阿啾~” 躲在拐角处的绍临深,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总算捂着胳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两条鼻涕瞬间从鼻管里窜出,直接粘在嘴唇上。 如今还是早春时节,天气才刚刚回暖,他又在湖水里泡了好一会儿,现在浑身都是湿淋淋的,早就被冻得不行。 能撑到现在才发作,都算绍临深好面子一直强撑的缘故。 他左右环顾,见巷子里没其他人,赶紧从空间中取出一件厚实的棉衣捂住,随即甩开两条大长腿一个劲往家里跑。 绍家如今在京中的屋子是租赁来的,拢共三间屋子外加一个小院。 中间的堂屋被隔了一半,外头是吃饭和会客用,里头则是绍小妹的住所,院子东南角搭了个草棚当作灶房。 另外两间屋子,则是绍临深和绍父绍母的卧房。 其中绍母那一间屋子里还摆着一台织机,平日里母女俩都在里头织布以供家中开销,而绍父则是一家酒楼的掌柜兼账房。 也是因着绍父绍母有这份本事,才让“绍临深”能够读书考科举,寻常农家子想读书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今日天色尚早,绍父还在酒楼里干活没回来,倒是绍家母女俩一人在屋里织布,一人在院中浆洗全家的衣物。 忽的,大门被人推开,绍母抬眼就瞧见裹着大棉袄子,里头湿淋淋的大儿子。 对方这会儿跟被狗撵似的,连招呼都没打,直冲冲就跑进自己屋里。 “哎呦!我的儿,你不是去参加诗会么,怎的一身是水的回来?” 绍母见状心疼起身,顾不得木盆里的衣服,手在腰裙上一擦,慌忙跑到儿子门外询问,同时还不忘让女儿去灶房煮着姜汤。 绍临深换好衣服,开门就看到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老娘,摆了摆手,接过对方手里的帕子往头上擦,叹气道: “一言难尽,娘,你上回不是说街口那户杀猪的陈家有意跟咱定亲么,你待会儿就帮我去探探口风,要是人家还愿意,你马上请媒婆去他家提亲。 这两日内,我们就成亲。” 绍母闻言大惊失色,看着面前的儿子,惊诧道: “我的儿,你莫不是糊涂了?之前你不是说还想再等一等,等考上进士也好说亲么? 怎的现在又这般急躁?而且哪有人成亲这般赶的,这岂不是被人笑话。” 绍临深苦着脸,还故意将大门关上后,才低声冲老娘道: “娘,儿子以前是不急,可现在不是火烧眉毛了么,你都不知道我今日碰上了什么。” 绍母一听这话,心都跟着提起,紧张道: “我儿,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绍临深凑在老娘耳边,现场编了一套官家小姐同人珠胎暗结,想找人接盘,正好瞧上他,准备让他当绿王八的事,有板有眼的说了一遍。 而后就催促着他娘赶紧出门办事。 恰在这时,旁边伸出个小脑袋,对方给绍临深塞了碗姜汤,低声道: “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官家小姐能看上你,那是咱的运道啊。 不就是个没成型的胎儿么,等你娶她进门,到时候咱想法子给它打了,你不是白的一媳妇? 以后你有官老爷当岳丈提携,还有媳妇的嫁妆银子,咱们家日子也能松快些啊!” 第260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3 绍临深还真没往这个角度思考过,听起来居然还有一点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但是—— “啪!” 一个巴掌拍在绍小妹后脑勺上。 绍母满脸不悦道: “什么脏的臭的也敢往你哥身上揽,晦气!” “你以为那些当官的都没长脑子啊?谁家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不是偷偷灌了,再找个好拿捏的小门小户嫁掉。 可这消息都能被你哥知道,就说明人家也没打算瞒多紧。” 绍临深黑脸:多冒昧啊!他知道咋了。 绍母白了女儿一眼,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咕道: “要么是奸夫势力大,那官家女子还想试试能否生下个男娃搏前程;要么人家压根没打算跟你哥好好过,就是嫁过来有个生下孽种的由头。” “左右咱家都是被利用的份,你哥好好一个读书人,要真沾上这种事,以后还要不要在官场混了?” 反正在绍母心里,她儿子就是天下第一好,就是娶个公主都使得,哪能被人这么糟蹋了。 绍小妹捂着脑袋撇嘴,到底是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绍母何尝不想天上掉个馅饼下来,怕就怕他们家接不住,反倒被撑死了。 她叹了口气,这会儿也不说马上去陈家探口风的事情,关乎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还是得跟当家的合计一番。 于是,绍母让两孩子在家关好门,各自忙活去,她则是风风火火往庆丰酒楼疾步而去。 酒楼内。 赶巧这会儿不是饭点,柜台后的绍父正悠闲的一手握着茶壶对嘴喝,一手拨弄着算盘珠子。 余光瞧见自家媳妇急冲冲过来,他下意识往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到东家,这才开口道: “怎的这时候过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绍母一拍大腿,唉声叹气道: “被你猜着了,咱家大儿被官家小姐看上,人家要招他做女婿嘞。” 绍父闻言先是一怔,看妻子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头一伸,直接朝酒楼外猛瞧,纳闷道: “咦,今儿个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他家小门小户的,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要不是他自幼机灵,才在私塾外蹭了一段时间的课,当小二时又好运被个账房先生瞧中当女婿,还没如今的前程呢。 就他们绍家这家底,除非儿子考上进士,要不然做梦都比这实在。 “唉,可不是么。” 绍母也不继续绕弯子,当即凑到丈夫耳边三两下交代完事情,而后猜测道: “依照咱儿子的意思,他准备跟杀猪的陈家提亲,等俩孩子成了亲,那官家小姐总不可能给咱儿子当妾室。” “这不成。” 绍父一听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皱着眉道: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咱大儿读书好,这是连书院的先生都说过的,眼下距离乡试就剩半年,要是运气好一次就考上,那咱儿子可就是举人老爷。” 他的话没说尽,但绍母却听明白了。 绍家改换门楣的机会近在眼前,怎么能让儿子娶个杀猪匠的女儿,于公于私都没半点益处,难不成就涂人家多给几块猪肉尝鲜? “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人家看上咱儿子,咱们要不早想法子,等人家亲自上门,咱还敢拒绝不成?” 绍母拧着帕子叹气。 绍父心底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等忙完手里的活儿,我去给胡瞎子古一壶酒,让他摆摊算命的时候跟咱演一出戏,就说临深今年命中待煞,不宜过早成亲,否则有碍性命。 然后你再去村里找个媒人来胡诌几个人选,让临深‘病’一段时间,坐实这个批命。” 等过了一年半载,自己在让胡瞎子说儿子劫数已过。 这样一来,他就不信那位官家小姐的肚子能等得住。 绍母闻言双眼一亮,赞许的杵了下丈夫的胳膊,夸道: “当家的,还是你有法子,这事你可上点心,家里事多,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又是风风火火往家里赶。 …… 无独有偶,绍家这边打算用批命这一套糊弄,将军府那头也不遑多让。 却说齐明烨一路坐着马车回府,才刚踏入府邸大门,就被一众下人紧张的拥进屋里,直到泡完热水澡,才听身边的随从传话,道是自家祖母让他过去一趟。 福寿堂内。 齐明烨刚踏入堂中,还没行礼问安,就被自家祖母拉住,亲昵地唤到身边仔细打量。 老太太看着头发还洇湿着的孙子,心疼道: “这唐家也真是的,好好一场诗会被搅黄不说,外头传的都不晓得多难听,可怜我家乖孙跟着遭罪。” 坐在左下方的将军夫人闻言抿了抿唇,想到已经过世的恩人,到底替唐家俩姐妹圆了一句: “许是画舫上木板湿滑,姑娘家一时不慎掉了下去,万幸都没出什么大事。” 齐明烨听到母亲这么说,头一会儿觉得心底不舒服,想到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他干脆俯身跪在老太太跟前,心有戚戚道: “祖母,孙儿不想娶唐家女为妻,您行行好,帮孙儿退了这门亲事吧!” 老太太闻言却是愣了一下,她虽然对唐家女心底有几分不满,可也不曾想过要退亲。 毕竟这年头,若非女子犯了大错,大家都不会主动去退亲,否则这伤害的不仅是那女子的名声,连带那一家子兄弟姐妹都得跟着受牵连。 他们齐家是同人结亲又不是结仇,可做不出那等不厚道的事情。 “你个孽障,混说什么胡话,退亲这事也是你能提的?” 将军夫人闻言却是怒不可遏,她直起身便要过来教训二儿子。 齐明烨见状却并不肯起来,甚至还将唐家姐妹当时的做派,以及姐姐穿着妹妹的衣裳等事说了一遍。 最后,他干脆顶着母亲一脸愤怒的模样,梗着脖子嚷道: “这唐家女个个行为放浪,若娶其为妇,定然家无宁日,今日即便母亲要责罚孩儿,儿仍是这个意思。” 言罢,将军夫人气得几欲昏厥,而屋内的两妯娌则以帕掩口,强自憋笑。 第261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4 将军夫人哪怕不去看两个妯娌的表情,都能猜到她们肯定在背后笑话自己,当下是被这不听话的二儿子气得浑身哆嗦。 她指着齐明烨的鼻子,大声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你挑三拣四,来人呐,将这逆子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门口的下人闻言迟疑了一瞬,看到上首处的老太太只捻着佛珠并不出声,当即走到齐明烨身侧押着人在堂外打板子。 “二少爷,得罪了。” 一名下人低声在齐明烨身侧告了声罪,当即将木板挥舞的发出“唰唰”声,实际挨到主子腰臀上,伤害不足十分之一。 将军夫人也知道底下人的小伎俩,她刚刚也是气狠了才想给儿子个教训,怎料这孩子脾气跟头驴似的倔强的很,连着挨了二十多下依旧一声不吭。 这下子,连老太太都没法装聋作哑了: “住手!” 底下的家丁立马停下动作,看到主子挥手,那是连片刻都不愿停留,人垫着脚就退得远远的。 堂屋内正看的兴奋的两妯娌悄悄撇了撇嘴,心底直骂老太婆惯会偏心,这要换了她们儿子,挨了打指不定还得跪祠堂。 “嘶——” 齐明烨被随从小心翼翼从长椅上扶起,一瘸一拐走到老太太跟前,还没跪下就被拦住。 老太太心疼道: “你也莫要任性了,若是觉得唐家女品性有瑕,大不了娶回家放着,倒是祖母多给你挑几个可心的人伺候。 退亲这种事,可不能随意说。” 按理那唐雪芷不过一介庶女,就是配他们府上的庶出子弟都不够格,可谁让人家母亲救了自己大儿媳一命,还为此打上性命,以至于与对方英年早逝。 这要退亲,可不是让齐家遭人戳脊梁骨么。 齐明烨也知长辈为难,可他一想到脑中那比自家祖母年纪还大的女子,以及对方的所作所为,心底就膈应的慌。 可这种奇遇,非亲身体验,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偏偏他又没法直接讲明,倒是亲事没退成,倒成了他被魇着的证据。 齐明烨垂眸不语,眼看祖母准备起身,他一咬牙,干脆转身冲着最近的柱子撞去。 “砰——” “啊!!!” “烨儿!” 堂中顿时乱做一顿。 齐明烨脑门上顶着一大摊血,身子一软彻底倒在地上。 “少爷!” 边上的随从吓得不轻,当即手脚并用爬过去查看主子的伤势。 谁知,他才刚刚将人扶起,就看到自家主子偷偷冲自个儿眨了眨眼睛,随即眼一闭又“晕”过去了。 随从双寿一愣,立马用帕子捂住自家少爷的伤口,面上焦急又忧心的喊着: “血,好多血,少爷哎,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儿。” “双福,快,你快叫大夫啊。” 老太太一看自家孙子被逼成这样,那是后悔不迭,踉跄着就要扑到孩子跟前,看到旁边还直愣愣站着,脸色苍白的大儿媳,怒道: “这下你称心啦?瞧瞧烨儿被你逼成什么样了,你要报恩是你的事情,凭什么要赔上我家乖孙?” “你现在就给我去唐家把亲事退了,不管你用什么借口,这唐家女这辈子休想进我齐家的大门。” “母亲!” 将军夫人羞窘的捏着帕子,难堪道: “烨儿如今伤的这么重,我哪还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他既然不愿意娶,这亲事……想退便退了。” 大不了她认唐雪芷当义女,以后再为其找一户好人家,给人多添妆,当成亲女儿走动就是。 老太太闻言神色微齐,当下命人把孙子抬到床榻上,先找出止血散敷上,等着大夫来。 得偿所愿的齐明烨心底总算松了口气,哪怕胳膊被老太太狠狠拧了一圈都不敢吭声。 “哼!” 老太太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吓得旁边仨儿媳个个低眉顺眼,生怕被数落一顿。 ……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今日画舫上发生的一切,不过半天功夫,就已经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还在官署中办差的唐父,这一整天尽看到同僚们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这才察觉不对,让身边的下人出门打听一圈,才晓得自家女儿惹出多大麻烦。 尤其是唐父还在礼部这种地方当差,最是注重礼仪规矩,结果他家女儿却干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 当下,他也没脸继续在官署里待着,给上司递了告假的条子,憋着满肚子火气,坐上马车直往家赶。 而此时,唐家正院内。 唐夫人正在数落自己的女儿。 “臭丫头,瞧瞧你干的这些事情,你当大家都是傻的不成?真以为别人不晓得你的那点小心思啊?” 今日的事情成功便罢了,自家女儿能捞着一门好亲事也算本事,可偏偏这丫头半路出岔子。 唐夫人一想到底下丫鬟禀报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戳着女儿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 “既然都落水了,你干脆跌人怀里啊,哪怕将事情坐实,也好过落得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 “还有,你不跟齐二公子多多交流,却与那书生啰嗦什么?” 唐雪怡被自家娘亲戳着脑门数落,心底却不以为意。 那个齐明烨就是个短命鬼,自己好不容易重来一回,怎么可能再嫁与对方守寡。 唐雪芷瞥了眼还在外头跪着的庶妹,头都不自觉抬高一寸。 “哎呀,娘!我才不想嫁进将军府呢,那是二妹妹的夫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夫人闻言气急: “你不想嫁,你穿她衣服作甚?怎的,你连娘都还想瞒着?” “我,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唐雪怡想到身上的衣服,暗道自己“回来”的太晚,要是再早一些她才不愿意穿别人的衣裳。 但见自家娘亲还要发火,唐雪怡心知要不跟她娘说清楚,对方绝不会同意自己嫁给一个穷书生的。 当下,她就凑到自家娘亲耳边,挑拣着把前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夫人闻言神色惊诧,半晌都说不出话,直到被女儿又拽了拽袖子,才将信将疑道: “怡儿,你莫不是被那穷书生迷了心,故意拿这些话糊弄娘吧?” 这种事情亘古未闻,唐夫人宁愿相信自家傻闺女是看上那穷书生的好颜色,这才鬼迷心窍跟自己胡诌。 唐雪怡闻言不忿,自家娘亲怎么就不信自己呢。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下人禀报,道是她爹已经下值回来,人这会儿都快到正院门口了,且瞧着脸色还不大好…… 第262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5 唐家母女俩惊诧一瞬,还不待有所反应,就看到唐父已经穿过月亮门,直冲冲往她们跟前来。 往日的记忆瞬间浮出脑海,对唐父的畏惧哪怕过了一辈子,当看到对方抬起的手掌,唐雪怡还是下意识缩起脖子,躲到唐夫人身后。 唐父一巴掌落空,心情越发愤怒: “你个孽障,还敢躲?!!” 说罢,他就想伸手将女儿拽到跟前,可才有所动作就被自家夫人极力拦住。 唐夫人不满道: “老爷!你这是作甚?怎么一回府就对怡儿喊打喊骂,若是孩子有错,你也当同妾身说个明白,好让大家知道不是。” “哼,你还好意思说?” 唐父闻言当即眉头倒竖,怒气冲冲甩袖道: “慈母多败儿,若非你平日太过娇宠这孽女,她怎会作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如今我唐家的名声都被她败坏了。” 唐夫人一愣,才知自家丈夫已经知道了女儿落水一事,但她面上不仅未曾露出半点心虚气短,反而满是怒容道: “老爷说的什么话?我家怡儿细小再规矩不过,怎么可能作出那等糊涂事。 你既然知道有人落水,就该晓得这里头并非怡儿一人。” 唐夫人说着,偷偷瞄了眼唐父的神情,见其神色微敛,立马搂过女儿的身子,悲戚道: “可怜我家怡儿顾念姐妹之情,见某人要跌水里,好心搀扶,谁曾想力有不逮才跟着一齐落入水中。 可恨这事到了有心人口中,竟成了那般不堪的行径。” 唐雪怡听娘亲给自己找补,也配合着嘤嘤哭泣起来,叫不明真相的人一看,还真当是受了莫大冤屈。 唐父被母女俩一通唱念做打,十分火气都去了七分,此时甚至有些尴尬道: “行了,有什么话说开便是,整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话间,唐父好似这才看到被罚跪在廊下的二女儿,不由皱眉道: “你怎的又罚雪芷在这儿跪着,姑娘家年纪大了,有什么错处好声教导就是,何必……” “哟,老爷这是心疼了?” 唐父话尚未说完,唐夫人便拉下脸来,甩着帕子,不阴不阳地说道: “是呢,谁叫某人是老爷的心头肉呢,那做女儿的自然也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这脸面可万万伤不得。” “不像我家怡儿,老爷一回来便要打要杀,那蒲扇大的巴掌,说打便打在脸上。” 唐父被说得有些心虚,只得板着脸,低声呵斥道: “徐氏!莫要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婉淑已逝多年,你何必揪住不放。 我不过是询问雪芷所犯何错,你怎的扯出那些陈年旧事?” 唐夫人见丈夫真的动怒,也不敢再放肆,只冷着脸道: “您刚不是问落水一事么,自然是有人怕亲事不稳,故意使计将其坐实呗。 出了这档子丑事,妾身难不成还罚她不得了?” 唐父闻言眉头紧锁,还没说话,倒是唐雪怡身边的丫鬟听见这颠倒黑白的话,忍不住替自家小姐叫屈: “老爷,这事不管二小姐的事,其实是大小姐她……” “曾嬷嬷!”唐夫人冷声打断。 一旁看守唐雪芷的老嬷嬷会意抬手,还不待丫鬟将话挑开,一个巴掌就将其扇倒在地,那小脸上更是多了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曾嬷嬷教训道: “没规矩的东西,主子们说话,那容你这贱婢在这胡言乱语。” “夏荷!你怎么样?” 事情发展太快,唐雪芷来不及阻止自己身边的丫鬟就被人打翻在地。 她关切的膝行到丫鬟身边,扶起对方,看着眼前的老嬷嬷,又看向堂中不闻不问的唐父。 前世今生无数画面在脑中滑过,她声音沙哑道: “父亲!女儿品行如何您难道不清楚吗?那画舫落水一事,于女儿来说不过是画蛇添足。 唐家和将军府的亲事,本就是女儿自幼就定下的,女儿何必……”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外头就有小厮进来禀报,说是将军府的人来了,此刻已经在前厅等候。 唐家四人闻言皆是一愣,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前厅中。 将军夫人看着出来的唐家夫妇俩,有些歉疚的朝二人见礼,而后便命下人将送来的东西,一箱箱往里搬。 唐家夫妇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四目相对间,那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唐夫人满脸疑惑开口: “齐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随即郑重地向夫妻俩俯身行了一礼,倒是把对面的夫妻俩吓得连忙侧身躲开。 对方可是堂堂二品诰命夫人,地位比唐父高出数级,他们怎敢承受这一礼。 唐父心中一沉,当即说道: “齐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我既是儿女亲家,无需如此见外。” 这话又让将军夫人脸上羞燥的厉害,但想到家里那不省心的儿子,还是叹气道: “二位有所不知,今日我去寺中进香,正巧碰上清远大师,我本还想给家里人求一张护身符。 岂料大师一见明烨的生辰八字,便知此子命中带煞,近几年都不得成亲,否则不仅殃及妻儿,自身性命也会有碍。” “我原是不信的,然甫一归家,便闻明烨那孩子先是落水,后又撞伤头部,至今仍昏迷不醒。” 将军夫人所言真假参半。 她来唐家之前,确实去了城外的寺庙一趟,但那不过是为了圆谎而已。 望着唐家夫妇那难看的脸色,将军夫人心底虽有愧疚之意,然一想到自家儿子满头鲜血的惨状,便又狠下心来。 只道齐家不愿耽误唐家姑娘,特来退婚,但会将其中缘由公之于众,表明是齐家之过,绝不让外人诋毁唐家姑娘。 “若是可以,我欲收雪芷为义女,日后为其择一良婿,嫁妆等物……皆由我齐家承担。” 唐家夫妇闻言尚未出声,反倒是屏风后头,听了许久的唐雪芷却按捺不住,径直走了出来,直面将军夫人,不甘道: “齐夫人,可是雪芷做错了什么,让您有所不满?” 第263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6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军夫人神色一愣。 她看着眼前如娇花般的小姑娘,心中竟感觉莫名不适,就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个妙龄少女,而是如自家婆母般的老太太,浑身满是暮气。 尤其是对方那双眼,本应是清澈如水的眸子,看人时却流露出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堂中回荡。 将军夫人才回过神来,耳畔便传来唐父怒不可遏的呵斥声: “胡闹!为父平素是怎样教导你的,怎能如此无礼,还不快给齐夫人赔罪。” “切莫如此,此事本就是我齐家对不住这孩子,如何要雪芷道歉。”将军夫人赶紧拒绝。 她强压下心底的那丝异样,上前几步握住唐雪芷的手,将自己腕上的一只翡翠玉镯褪下,戴到对方手上,满怀愧疚地说道: “此事只怪我家那臭小子没福气,竟碰到这种糟心事。你是个好的,只可惜命运弄人,我们着实不愿耽误了你的前程。” “倒不如让伯母认你做义女,正巧伯母也没有亲生女儿,日后咱们母女俩多多往来,也算是了却了这一段缘分。” 将军夫人望着眼前的少女,想起对方的母亲,心中愈发愧疚难安。 当年她归宁途中,半路遇到劫道的匪徒,不慎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两命,偏偏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压根没处找大夫看诊。 还多亏碰上同父兄经商路过的柳氏,因着对方学过几年医术,这才侥幸保住自己和腹中孩儿的性命。 只可惜,等到将军府派兵上山剿匪,不知怎的,竟走漏风声,让那几个头目闻风逃走,只留下一地尸首,至于寨中财物却是不翼而飞,此事最后倒成了一桩悬案。 而等将军夫人再见到恩人时,对方已经成了唐父的妾室,且不过短短几年,柳氏便香消玉殒,只留下个女儿在后宅挣扎求生。 庶出子女本就生存不易,更何况是没了母亲的孩子,将军夫人有心照拂其女,才让次子同唐雪芷定下亲事,为的就是希望唐家碍于将军府的权势善待这个庶女。 唐雪芷可不知面前人心底在想什么,她只觉是被对方羞辱了。 想她上辈子儿孙承欢膝下,自己又贵为一品诰命夫人,出门在外,哪个不是捧着自己。 如今重头开始,自己竟被将军府万般嫌弃。 遥想上一世,她们姐妹换亲时,齐家可没有退亲这回事,怎的轮到自己,齐家态度就变了? 莫不是他们本就轻视自己庶出的身份,上辈子落水换亲,齐家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想到这里,唐雪芷便觉眼前妇人面目可憎,枉她还想着如何让齐明烨躲过死劫,谁曾想人家压根看不上自己。 如此看来……那齐明烨当真是死有余辜。 心中思绪翻涌,但表面上,唐雪芷却是顺从地认下这个义母。在对方表示会选个吉日正式补全所有礼节,并将她介绍给众人后,她只是羞涩地低头,轻轻摆弄着手中的帕子。 …… 事已至此,唐家夫妻俩除了接受哪还有说不的权利,其中缘由,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齐家还愿意替唐家遮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夫妻俩面上挂着假笑,待将人送出府门后,脸色才彻底阴沉下来。 看着眼前还有些神思不属的庶女,唐父心头火起,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打倒在地。 其力道之重,甚至让唐雪芷的嘴角都渗出了鲜血,耳朵也嗡嗡作响,许久都听不到其他声音。 “不知羞耻的东西,你把我唐家的名声都丢尽了!”唐父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原本以为与齐家结为亲家,自己的官位能够更上一层楼,没想到这到手的鸭子却飞了。 要不是这孽障与齐家还有些关系,他恨不得再踹上几脚。 即便自己没有动手,唐父还是让几个老嬷嬷将她按住,狠狠抽打她的手心。 【哼,该!】 唐夫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同时也为自己的女儿没能趁机攀上齐家而感到惋惜。但看到这小贱人受苦,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眼珠一转,唐夫人走到丈夫身边,怂恿道: “老爷,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趁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刚刚兴起,赶紧把这孽障嫁出去。 这样也免得连累您的名声,还要被同僚们嘲笑。” 唐父听了若有所思,可想到刚刚将军夫人说的会给这庶女选一门亲事,又压下了心中的念头。 唐夫人与他做了多年夫妻,自然清楚他的想法,于是立刻劝道: “您莫非真认为齐家会为她寻觅良配不成?” “那画舫上的丑事,不出数日,稍有颜面的人家恐怕都不会接纳这孽障,她并非齐夫人的亲生骨肉,您岂能期望他们会有多上心?” “依妾身之见,您不如趁齐家尚存些许愧疚,赶紧将二姑娘嫁出去,也好为她多谋取些嫁妆银钱。” 说罢,唐夫人特意提及当时一同落水的绍临深,想让唐雪芷嫁给对方,也算是堵住悠悠众口。 唐夫人可不相信女儿的话。 景国建朝百余年,连中三元者寥寥无几,更遑论那穷书生既无家世背景,又怎敢妄想能官居一品? 做梦都比这实在。 唐夫人心底暗搓搓想将人贬到泥里,让对方一辈子都越不过自己女儿。 却不知,此时在受罚的唐雪芷心念一动,听到绍临深的名字,竟莫名生出一种宿命之感。 【罢了,想来他们注定要纠缠不休,自己既有前世的经历,只要筹谋得当,未必不能将其调教妥当。】 唐雪芷心中叹息,倒颇有几分认命的架势。 但刚巧听到自家娘亲乱点鸳鸯谱的唐雪怡却不乐意了。 她气冲冲跑到堂中,尖声叫嚷道: “我不同意!凭什么是唐雪芷嫁到绍家,要嫁也该是我嫁过去。” “娘,我刚刚不是同你说明缘由了么,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 第264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7 二女争一男,还是姐妹相争,如此丑事居然出现在唐家。 唐父神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他环顾四周,见下人们都缩着脖子低头装傻,才算压下心底的杀意,挥手让他们滚出去。 唐雪怡此时还不知事情的严重,仍然扯着亲娘的胳膊闹腾不休,却不想从旁边飞来一脚直接将她踹翻在地,还不待她看清下手之人的模样,就看到一条玉带狠狠抽在自己身上。 “啪啪——”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前厅。 不过须臾,唐雪怡身上就多了数道血迹斑斑的伤痕。 “老爷!别打了,别打了。” 唐夫人见状心疼得上前拉扯,却被丈夫挥手推开,一个踉跄头还不慎撞到桌角被磕出血来。 唐夫人强忍着头上的剧痛,慌乱扑到丈夫跟前一把将人抱住,她跪在地上死死拉着对方,哭求道: “老爷,您有什么怒气只管朝妾身使,怡儿她还小,姑娘家身子又娇贵,经不得您这么打啊。” 唐雪怡死里逃生总算看清状况,不敢随意撒泼,她忍着身上的剧痛匍匐在地,同样冲唐父求饶道: “咳,父……父亲,怡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您饶了怡儿这一回吧……呜呜呜……” 话到最后,唐雪怡声音都开始呜咽起来,仿佛自己又回到前世被关在将军府,让人当作疯婆子又打又骂的场景,一时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 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嫡女,唐父这会儿也算消了气,他将玉带往地上一掷,凝视着站在石柱下始终缄默不语的庶女,也对其凉薄的性子感到心惊。 【至亲骨肉遭打,却如此无动于衷,他日若自己遇难,这孽女又岂会施救? 遥想当年婉淑是何等温婉贤良,没想到这女儿连她娘的半分品性都没有。】 思及于此,唐父原本还在犹豫是否再为二女儿物色些家境殷实的儿郎人选,此刻也是意兴阑珊,干脆点头答应方才妻子的提议。 “雪芷的亲事就有劳夫人多费点心,怡儿这孩子,也需严加管教,以免日后再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过几日,我会托人给怡儿寻个教养嬷嬷,在雪芷出嫁之前,她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言罢,唐父看着浑身血迹的母女二人,眉头紧蹙,出了厅堂,吩咐管家看管好底下的仆役,若有人胆敢乱嚼舌根,便灌了哑药发卖。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唐雪芷见唐父离开,低头凝视着肿胀如猪蹄的双手,只觉掌心又疼又麻,仿佛被置入沸水之中煮过一般。 她紧紧攥着双手,甚至未曾看一眼地上的母女,只是敷衍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唐家母女,也无暇顾及离开的二人,望着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相拥而泣,稍许才匆忙唤下人去请大夫。 一番折腾后,唐夫人头上缠着纱布,由身旁的嬷嬷搀扶着走进女儿的闺房。 看着躺在床上,正由丫鬟涂抹伤药的女儿,她长长叹息一声,道: “你爹的性子,你也知晓,为了个穷书生自毁颜面,何苦来哉?” “哼!” 唐雪怡心中仍对亲娘将那贱人许给绍临深一事耿耿于怀,她面色阴沉地将头扭向一侧,却不慎牵动背上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唐夫人见女儿如此冥顽不灵,又气又急,连带着头上的伤痛也愈发剧烈,她紧捂额头,喘息片刻,才将屋内下人遣退,然后说道: “你不是说那绍姓书生将来会三元及第,官居一品么,为娘暂且信你所言,可……” “这本就是事实。” 唐雪怡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娘总是不信我的话,那我且说后院那整日沉默寡言的洪姨娘已有身孕,如今已三月有余,日后定会给爹添个庶子。 明日未时三刻,西郊乱葬岗的一棵槐树将遭雷劈,还会被一群扔尸体的衙役目睹。 三日后那小贱人的外家会来京城,登门给她送东西。 这些事,女儿若非重活一世,又岂能知晓。” 历经一世沧桑,其他事情唐雪怡或许记忆模糊,可这三件事皆发生在她大婚前夕,也预示着她悲惨人生的开端,她又怎会忘却。 唐夫人见女儿言之凿凿,不禁愣住,直到女儿呼唤自己,她才回过神来,如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手,紧紧捂住心口。 “娘?” 唐雪怡看着亲娘用惊惧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的心底不禁涌起一股气恼,同时又夹杂着些许慌张与懊悔。 毕竟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即便唐夫人难以接受,也只能竭力克制内心的慌乱,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以示抚慰。 “你所说之事,为娘自会派人留意。若此事属实,即便将唐雪芷那贱婢嫁到绍家,又有何妨。 待到那书生金榜题名,成为朝中大臣,尚需经历漫长的历程。而绍家不过是一穷酸门户,吾儿怎能忍受这般苦楚。 倒不如让那贱人先占个位置,待她生下孩子,占住嫁妆后,再设计让其‘意外’身亡。 届时吾儿再嫁过去,方才是真正的享福。” 唐雪怡聆听着亲娘的这番剖析,深感所言甚是。她上辈子历经六十余载,即便被囚禁于将军府中,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直到自己……咳,若非齐家那些人冷酷无情,自己又何须遭受那些磨难。 母女俩在屋内又交谈了片刻,直至唐雪怡服过药后,神情困倦,唐夫人才起身为女儿掖好被角,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正院缓缓而去。 回廊上,唐夫人望向西北角的那座小院,想起女儿提及的洪氏有孕一事。 她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厉色,侧身靠近心腹,轻声低语几句。待那人离去,她才开口说道: “喜儿,你去二小姐院里吩咐一声,让那丫头去佛堂抄写经文静静心,没本夫人准许不准出来。” “是,夫人。” 一名相貌平平、肤色微黑的婢女躬身领命,旋即匆匆离去。 而此时,还跟在唐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们,若是有人仔细打量,便会发现,除了刚刚那名离开的丫鬟外,其余人样貌都只能算周正,除此之外连个清秀的都没有。 第265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8 唐府周遭粉墙高耸,绿柳环绕,内部设有曲折游廊,其间甬路相连,山石错落有致。 整座府邸规模不大,仅有三进,但布局精巧,后宅内院相互衔接,除了小姐们的小院,西北角的晚晴院内还住着府上的几位姨娘和通房。 然而,近日晚晴院中时常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外边的院门处还有两名体格健壮的婆子把守。 这些安排都是唐父亲自操办,为的是保护院内因小产伤了身子的洪姨娘。 盖因唐夫人前些天特意赏赐了每位姨娘一碗桃仁红花汤,谁料洪姨娘多番推拖,还将其打倒,辜负了主母的一片心意。 唐夫人闻言怒不可遏,当即命人押着洪姨娘生生灌了几碗汤药进去,继而又让其在院中跪着反省。 岂料洪姨娘才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赶回的唐父阻止,而后唐父似乎早有预料,来时还带了几位大夫为其诊治。 虽说洪姨娘的性命得以保全,但她腹中胎儿由于先前的汤药终究未能保住。 唐父见状当场就扇了唐夫人一耳光,直呼对方是毒妇,自己这么多年除了她生的一对儿女,就只有唐雪芷这么一个庶女。 “老夫原以为是自己子嗣缘薄,没成想竟是你这毒妇从中作梗。” 唐父面目狰狞,要不是顾念徐家人丁兴旺,且族中尚有不少低阶官吏,他恨不得马上将其休弃。 即便唐父强咽下这口怨气,但府中的管家之权也落到唐雪芷和另一位姨娘的手中,而唐夫人不仅被禁足于自己的院子,连其手下的心腹也被变卖大半。 唐雪芷望着如疯妇般被人拖走的唐夫人,心中的恨意总算稍减。 即便她前世已为母亲报了仇,但今生重来,眼见那对母女在自己眼前游荡,唐雪芷内心的杀意便难以遏制。 她微微上扬嘴角,对唐雪怡的鄙夷之情愈发深重。 【果然,朽木不管过去多少年,依旧是不堪大用。】 …… 由于唐夫人多年来残害子嗣的事情败露,府中下人也都更换了大半,那些被留下的老人也都是战战兢兢,唯恐自己步其后尘。 即便唐雪芷被囚禁在自己院中,全然不知事情始末,然伙食用度骤降,连其下的奴仆也开始怠慢,诸多迹象还是让她心生警觉。 “砰砰砰!” 茗香院内,所有器皿摆件皆被唐雪怡摔落在地。 此刻的她就跟疯魔一般,癫狂得嘶吼咆哮着,不仅将看到的东西尽数损毁,更抓住下人便拳打脚踢用以泄愤。 自从知晓自己重生后,那种对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以及对未来的期许,在此刻已荡然无存。 唐雪怡仿佛重回上一世,自己呼天不应、唤地不灵之时,原本深埋心底的焦躁暴虐情绪瞬间喷涌而出。 她不断向院门外冲撞,想要就此逃出去,最好逃到绍家,让绍临深立刻迎娶自己。 可她发疯半天,除了引得唐父对她愈发厌恶,得知消息后还命下人将她捆绑连在屋内以外,连自家亲娘母的身影都没瞧见。 唐雪芷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眉眼舒展,而后被小厮禀报祖父那边又派人过来,这才施施然转身离去。 * 另一边,绍家小院内。 自前些时候,绍父与街头的算命胡瞎子合演了一出戏后,仿佛是要验证胡瞎子所言为虚般。 绍母见天往城外的几个村子跑,且还不时请媒婆上门给儿子物色人选,可每回一到相看的时候,绍临深就会“大病”一场。 同样的事情连着两三次下来,就是附近的街坊邻里都知道了绍家那儿子这几年不宜娶亲,否则有碍性命。 而被街坊们同情的绍临深,此时正窝在家里躲清静。 他历经众多世界,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涉猎过,脑中的知识储备可不是假的,如今哪怕不去书院读书、温习功课,区区乡试,压根不在话下。 不过,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绍临深可不会傻到坐等着被人拿捏,想到近日暗中了解到的几位皇子的秉性,绍临深还悄悄同三皇子那边联系上。 此人虽说在“前世”未能登上皇位,也只是对方棋差一着,但其豁达勤勉,善于识人用人,更为重要的是心系百姓,与被朝臣们拥立为“贤王”的五皇子相比,实在是好上太多。 如今,绍临深明面上还是个穷书生,暗地里却在为三皇子出谋划策,充当一名合格的谋士。 不仅每月有丰厚的俸禄,家中还多了一名侍奉的“仆役”。 绍母躲在窗户后面,悄悄打量还在院里勤勤恳恳劈柴的汉子,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看向还在桌案后头温书的儿子,悄声道: “儿子,这个下人你从哪家牙行买来的?娘怎么瞧着这人不太像专门伺候人的仆役。” 自个儿丈夫身为酒楼掌柜,一些三教九流之事,她自然也算是略知一二。 单看那外头之人,身板结实,身手矫健,且每次看人时眼神犀利,更像是话本子里所描述的那什么杀手。 绍母迟疑道: “儿啊,要不咱们还是将此人辞退了吧。你若缺个书童,娘和你爹再凑凑,给你寻个年纪小些的孩子,那样的人用起来才忠心,也不易惹事啊。” “外头这个虽便宜,可咱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俗话说得好,便宜没好货,一两银子买来的下人,岂能是良善之辈? 绍临深听了,面色微窘,外头那人既是三皇子派来保护他的,同时也是充当眼线。 虽说世间才华谋略出众者不在少数,可又有哪个不是早早便崭露头角。 自己突然冒出来,人家自然要派人探探虚实,万一是对手派来的奸细,岂不是引狼入室。 见自家老母亲忧心忡忡,绍临深拉着她坐下,轻声宽慰道: “娘,你大可放心,此人并无问题。你前几日不是还问我从何处赚得一大笔银子么。” “喏,就是外头这人的东家,对方看中儿子的才华,特意聘请儿子为其家中子嗣启蒙。” 绍母一听,恍然大悟,她如做贼般往窗户边瞄了一眼,低声道: “所以外头这人是来监视你的,怕你卷了银子潜逃,对吧?” “……咳,也可以这么说。” 绍临深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点头。 绍母闻言,心中顿时轻松不少,只要不是不明不白就好。 她正要起身出去,耳边就听到外头大门传来阵阵急促的拍打声。 第266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9 “谁呀?这就来了,怎么敲得这么急,门都要敲坏啦。” 绍母提着裙摆慌忙往院子走,嘴里高声喊着,看到新来的“下人”已经将门打开,这才慢下脚步看向门外几人,疑惑道: “几位是……?” “这里就是绍书生家吧。” 门外领头的是一个四十余岁,两鬓斑白,身着深色长袍,腰系细带的男子,对方口中似在询问,脸上却满是笃定之色。 三人也不等绍母反应,便自顾自仰着脑袋跨步进来,看得绍母眉头都跟着皱起,心底隐隐不悦。 当下,她也不再客气,只沉着脸连堂屋都不让他们进,挡在院中没好气道: “你们谁啊,不明不白跑人家里,连个家门都不懂报么?做贼呢?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啧,什么德行,还跑老娘这儿逞威风来了,咋的,当我们好欺负呐。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你,你这泼妇!” 唐管家看绍母撸袖子叉腰,还要地上吐楼口水的粗俗样,恶心得急忙后退几步,生怕被对方喷一脸唾沫。 想他唐福平素迎来送往都是高门大户人家,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贱民,往常连到自己跟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要不是为了二小姐的亲事过来,这些穷鬼就是求他,他都不待搭理的。 唐管家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自己反而背着手,仰头望天,一副不屑跟绍母说话的模样。 一旁的小厮会意,立马屁颠颠跳出来道: “忒,你这蠢妇,当真不识好歹。我们家老爷可是礼部员外郎,堂堂从五品官员,今日能来你们这破地方,你们还敢对我们无礼?!!” 绍母闻言一愣,随即嗤笑道: “呦,三位好大的官威呐,知道的是你们老爷当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仨才是官老爷呢。” “你!”小厮气得瞪大眼睛。 “你什么你,有屁快放,在老娘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绍母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这京城之内随便往朱雀街上抛一块砖都能砸死个当官的,不就是从五品员外郎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品大官呢。 她看到自家儿子从屋里出来,赶忙让身边的“下人”将扫帚拿来,还得是扫过鸡屎的那把,这三个“孬货”可别把她儿子伤着了。 另一名略显高瘦的小厮看到正主出来,拉了拉身边的同伴,插话道: “绍公子上回画舫仗义相助的事情,我们家老爷知道后,深感公子品行上佳,愿将二小姐许配给公子。” “故而特地派小的们前来知会一声,望绍公子明日聘请媒人上门提亲,以结两姓之好。” 为首的唐管家闻言满意颔首,赞许的瞥了眼高瘦小厮,虽然姿态依旧端着,可仰着的脑袋总算放下。 他朝绍临深敷衍的拱了拱手,半是威胁半是通知道: “吾等明日在府上静候公子上门,想来公子苦读诗书这么多年,当是知晓其中厉害。” 礼部可是负责礼仪、察祀、宴飨、科举等事务。 若是得罪了他们家老爷,只要他们老爷在其中动动手指,这小子今后的科举之路可有的磨了。 绍临深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回话,绍母闻言反而被气炸了。 咋的,这年头还有人强逼着人上门提亲的? 这什么唐员外郎的女儿,该不会就是临深说的同奸夫珠胎暗结的那位吧。 思及于此,绍母当即夺过“下人”手里的扫帚,将上边的鸡屎往三人嘴巴处怼去。 “哎呀,呕,你个疯婆子!” 唐管家慌乱的躲闪着,一边骂一边去拽绍母手中的“武器”,推搡间,绍母还真被他得逞,脚下一歪就往地上倒。 “娘!” 绍临深快步上前将其扶起,遮挡间,冲母亲悄悄眨了眨眼睛。 绍母见状立马会意,原本要起来的动作一顿,双眼紧闭,身子也跟着软下来,脑袋都耷拉着往一边歪。 绍临深在心底给老娘竖了个大拇指,面上却神色惊惶地搂住绍母,触碰间,碍着绍母后脑勺的手臂上居然沾了一大片“鲜血”。 “不,娘,娘你醒醒啊,娘啊!” 他嚎叫着,像是才发现手上的血液般,身子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目光仇恨的看向唐管家等人: “你们这群杀人凶手,是你们害了我娘。成竹,快,你赶紧去报官,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啊!不,不关我们的事情啊。”两名小厮吓得慌忙摆手,两条腿都软得抬不起来。 一旁的唐管家初时还真被吓得不轻,可他到底见过世面,看到绍母胸口还在起伏,知道人还没死,心底懊恼的同时,又觉得晦气。 他摸向腰间,一把将钱袋扯下扔到绍临深跟前,强自镇定道: “令堂刚刚可是先冲过来对我等打骂不休,在下不过是为求自保推了她一把,绍公子与其在这咄咄逼人,倒不如送她去医馆看看。” 说罢,他也不等绍家人反应,扯着两个小厮慌不择路的就往外跑。 直到外头的脚步声再听不见,绍母悄悄睁开一条缝隙往外瞧,没看到人,立马拾起地上的钱袋子塞怀里,催促着下人成竹赶紧把大门关紧。 绍临深看他娘一脸财迷的拉着自己在屋里数钱,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压住对方的手,低声道: “娘,这事还没完呢,这唐家为了把女儿嫁进咱嫁,那是连脸面都不要了,那还管儿子是不是有碍寿数。” “说不得,你和爹那一套计谋正中人家下怀,只要儿子死了,那孽种还能正大光明挂着绍家的名头呢。” “啊?那,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真让那不要脸的女人进咱家门吧?” 绍母闻言,原本兴奋的劲儿瞬间消散殆尽,她看了眼儿子胳膊上的“血渍”,眼珠一转,出主意道: “有了,儿子,要不咱多弄些苏木回来,就说为娘被那狗屁管家伤到要害,命不久矣,让你爹去唐家外头闹一场,我就不信他们还敢舔着脸扒上来。” 第267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0 绍临深挑眉,心道自家老娘还真有几分急智。 巧了不是,他先前也是这么打算的。 当下,母子俩默契对视,发出嘿嘿嘿奸笑。 声音传到院中,倒是让收到街坊通风报信,还以为自家真出事的绍父听得一愣一愣。 “爹,你堵在门口干啥,赶紧进去看看娘怎么了啊。” 后头的绍小妹边喘着粗气,边推开挡路的绍父,将郎中请进门里,她先前给绍父送饭,正巧不在家,听到她娘出事,立马就跑医馆请了回来。 听到院中的动静,绍临深母子俩往窗户边一瞧,都来不及跟外头两人串通,只能一人快步走到门口拖延时间。 另一人踮着脚蹿到床铺上,拿出刚刚儿子塞手里的水囊,将里头的液体胡乱往头上倒,眼睛一闭,熟练装起病来。 正巧,绍父等人此时急得将绍临深推开,领着大夫到床边,可他们刚站定,就这么一眼,父女俩立马察觉不对。 绍小妹盯着床下的踏跺,那里连双鞋都没有,而床尾处,一双穿着布鞋的大脚正悄悄往被子里挪。 绍父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看向旁边心虚得冲自己陪笑的儿子,一掌拍在对方后背,疼得那小子龇牙咧嘴,这才消了气。 绍临深看他爹没再计较,赶忙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块玄黄色“帕子”垫在他娘手腕上。 那大夫见状却不疑有他,只将手指搭在绍母手腕处,片刻后,又神色凝重的换了另一只手把脉。 绍父虽已经知道自家婆娘没事,可看到大夫这副模样,心底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见大夫查看绍母头上的“伤”,这才开口询问道: “刘大夫,我婆娘可是有哪里不好了?” 刘大夫眉头紧锁,话到嘴边又重新咽下,反复斟酌半晌,才起身背上药箱,朝绍父摇头道: “老夫医术不精,许是号错了脉,这结果可能并不作数,你们……唉,你们有什么话就赶紧时间跟她好好说说,她若有什么想做的,且尽力满足吧。” 说罢,刘大夫连诊金都没有收,长叹一声,自己背着药箱默默离开。 绍父和绍小妹都被他这番举动弄迷糊了,直到人走远,听到外头大门关闭的声音,才回过神。 “爹,刚刚刘大夫究竟在说什么啊?什么抓紧时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唰——” 绍母闻言动作利索地将被子掀开,人也跟着从床上起来,她边拍打床铺上沾到的泥土,边回道: “你管他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你娘无病无灾就是了。” 绍父看她满脸是“血”,却依旧生龙活虎的模样,没好气道: “好端端的,你们母子俩在家又耍什么名堂?先前隔壁的秦老二说家里来了三个鼻孔朝天的富贵人,又是怎么回事?” 绍母回道: “还是那臭不要脸的官小姐惹出来的,人家压根不吃咱批命那套,连最后通牒都下了,说是明天不再府上看到咱去提亲,就要咱们儿子好看。” 绍母接过儿子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一五一十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倒是让绍父听得火冒三丈,恨不能立马冲唐家找人拼命。 不过在听到母子俩的主意后,欣喜的同时又有些犹豫道: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咱们大剌剌跑他们府邸门口闹事,他们会不会……” “人家都爬到咱们头上拉屎了,你还犹豫个屁。 为了咱儿子,左右是没法如他们的意,既然注定是要结仇,那不带往死里整。” 绍母拧了丈夫一下,没好气的回怼。 一家人商量到这,倒是谁也没再开口唱反调。 ……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唐府门口,一名小厮正提着扫帚清扫地上的枯叶,余光就瞥见一名穿着孝服的书生,拖着辆板车哀哀戚戚朝他们府邸这边过来。 小厮见状赶紧将扫帚一杵地,扬声道: “唉唉唉,干什么呢,谁让你把板车往这边拉,知不知道我们老爷是谁?” 小厮说着,目光往木板车上一打量,竟发现上面居然躺着个面无血色,头上还裹着厚厚纱布的中年妇人。 小厮再一看书生的打扮,心脏猛的一跳,直呼好家伙,这人该不会是把死人拖他们唐府来了吧? 想到这,他当即跑到大门处,换来里头的门房和家丁,自己则一路小跑着往府里通风报信。 “咔哒——” 木板被人停在唐府门外的空地上。 绍临深迎着一路跟随看热闹的百姓,伸手在衣摆处一掀,直接盘腿坐在地上,随即抽出腰间的柴刀“哐当”一声扔在跟前,冲着唐府里面,高声道: “唐大人,若您认为绍某不知好歹,不愿向贵府二小姐提亲,还请您将怒火直接发在绍某身上,切莫再牵连绍某的亲人。 在下母亲年事已高,实在难以承受您派人毒打,如今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皆在此,要如何处置全凭您定夺。 您权势滔天,绍某不过一介穷书生,蝼蚁般的人物,,自然无法与您抗衡。但绍某寒窗苦读十数年,自认为还有些许骨气,无论如何都不愿被逼成婚。” 说罢,他看到冲自己跑过来的家丁,伸手在刀柄上一握,挥退几人,反手就将刀锋架在脖子上。 几名家丁见他如此决然,生怕他真的死在府外,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绍临深刚才那一番话,引得围观者一片哗然。 有人想起数日前,关于唐家两千金故意落水寻“良缘”的事情,再看坐在地上的俊俏书生,心念一动,当即明白这人就是先前画舫一事的当事人之一。 随即,就有百姓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唐府里面,小声嘀咕着,都道这唐家小姐怎的这般恨嫁,竟然逼迫到人家家里去。 且看那板车上的妇人,虽还有一口气在,但模样怕是被伤得不轻。 有人小声道: “上门逼婚不成,就打人父母?这究竟是结亲还是结仇呐?” “唉,谁让人家是官,我等皆是庶民呢。”另一人接话道: “依我看,没家世没靠山的老百姓就别读书了,你瞧瞧这,即便考中秀才,还不是任人拿捏。” 闻讯从府内赶来的唐父,恰好听到这话,再一看被人围在中间的绍家母子俩,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第268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1 “老爷,小心!” 旁边的随从见状,慌忙将唐父扶住,这才避免对方从台阶上摔下来的局面。 而唐管家听到府外那穷书生来闹事,心底大叫“不好”,提着裤子战战兢兢往外跑,才刚凑到唐父身边,就被对方狠狠抽了一耳光。 “老……老爷,您听小的解释……” “闭嘴!” 唐父开口打断,恶狠狠揪住他衣领,低声道: “我让你去绍家跟他们通个气,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竟将人逼得在门外寻死觅活?” “老爷,小的……”唐管家才开口,就又被对方狠狠甩了几个耳光,那张老脸瞬间肿起,连带后槽牙都被打掉一颗。 唐父压根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他挥了挥手让下人将其堵住嘴捆住,又押到绍临深跟前,一脚踹在唐管家膝窝处,逼其跪下。 唐父冲着绍临深和善道: “这位……绍公子,误会,都是误会啊。” “老夫昨日只是听闻家中婢女在画舫上不慎将公子推入湖中,又听近日谣言不断,担心给公子添麻烦。 这才特意命管家前往绍家赔礼道歉,不曾想这叼奴欺上瞒下,昧了财物,还谎称提亲一事……唉,实在是老夫治下不严,带累了绍公子。” 唐父面上满怀愧疚地冲绍临深又是拱手,又是赔罪,洪亮的声音“恰好”能让周围百姓听见。 他见绍临深依旧冷着脸,凑近几步,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道: “小子,此事老夫认栽,你也莫要再咄咄逼人,凡事还得三思后行,有些事逞一时意气,对谁都没好处。” 绍临深眼睛微眯,而后却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话一般,神色豁然大变,不可置信道: “唐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听您的话,您就要威胁绍某?” “既然唐大人不肯放过吾等,那干脆杀了在下吧,倒省的在下的父母亲人跟着受罪。” 绍临深说着,也不等人反驳,飞速抓住唐父的手,将柴刀塞他掌心,随即拉着对方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啊!” “杀,杀人啦?!!” 见此场景,人群中传来数道惊呼声。 唐父死命挣扎,眼中同样惊骇的望向绍临深,实在想不通这穷书生怎的有这般大力气,还跟个莽夫一样喊打喊杀。 他慌乱道:“你,你不要命啦?放手,快放手。” 争执间,绍临深暗中往唐父身上打了好几下,疼的对方龇牙咧嘴,那狰狞的表情,围观百姓一看还真像是唐父准备杀人的模样。 粘上这么个死皮赖脸的玩意儿,唐父如今也是后悔不迭,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了徐氏那贱人的话,要将雪芷嫁给这人。 他余光瞥向人群中,果然看到几个穿着不同家丁服饰的人在里面探头探脑,随即还猫着腰往外走,估计是回自个儿府上传消息去了。 唐父见状心中一哽,眼前又是阵阵发黑,心底暗道: 【完了完了,自己这官职怕是真要不保了。】 他正想着,那些围观的百姓已经被人驱散,入眼就看到巡捕队的人从远处赶来。 唐父一惊,赶紧冲绍临深服软道: “小子,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好好聊,何必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民与官斗,哪怕你再有理,于名声也是有碍,除非你今后就不准备继续科举为官。”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说罢,唐父还不待绍临深反应,立马命人将还跪在地上的唐管家重打五十大板。 若是当场打死,便算是唐管家为自己犯的错赎罪;若是他还有气,就同妻儿老小一起扔到庄子里自生自灭。 唐父说的轻巧,实则压根没想过让唐福一家活着,对方知道自己太多机密,事到如今要是任他们一家活着,就始终是个隐患。 听着耳边杖棍敲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唐父感受到手上力道减轻,这才趁机挣脱束缚,揉着被捏青的手腕,没好气道: “如何,绍公子可还满意?” “唐大人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您要责罚下人么?怎么还成了绍某的不是? 绍某从始至终只想讨饶,求唐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怎的在您口中倒变成咄咄逼人之辈?” 绍临深脸上既疑惑又无辜,像是不明白对方又闹得哪一出般。 “你!” 唐父被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气得险些吐血。 但看到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巡捕们,又硬生生忍下脾气,给领头之人塞了一张银票,只推说他们只是在玩闹,不过是动静大了些,并非外人所想那般有什么矛盾。 领头之人低头看是张一百两的银票,原本让他们去衙门的话又咽了下去,侧头看向还没表态的绍临深。 绍临深没说话,但眼神却瞥向巡捕的袖子。 唐父:“……” 【这是落了他的颜面,还得让他血和着牙齿往下咽,最后还要让自己夸一句打得好。】 唐父嘴角不断抽搐,却还不得不亲昵的拉着对方的手,直呼对方品行高洁,学识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苗子。 两手推拉间,同样一张银票塞到绍临深掌心。 见达到目的,绍临深也配合着唐父的话点头,等到巡捕队们离去,他才拉着板车缓缓离开。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唐父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偏偏还不能立马发作。 府上少了个管家,唐父只能临时提拔底下一名小管事上来,喜得对方恨不能指天发誓表忠心。 * 可惜,有人欢喜有人愁。 唐府内。 唐雪芷听到大门外姓绍的拖着老母亲来闹事,甚至宁愿豁出命不要,都不愿意娶自己时,她便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捏着帕子当即就要朝门口走去。 可仅存的理智还是压住她心底的愤怒和慌乱,只转回头不停在屋里踱步。 “不可能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雪芷喃喃自语。 依照她对姓绍的了解,能有个得力的岳家,妻子还有不少嫁妆,按理来说对方不可能拒绝这样的好事。 除非—— 【除非姓绍的也是重生归来。】 唐雪芷想到这里,心都猛的一缩。 【难道那男人也重生了?所以想待价而沽,以后迎娶高门贵女?】 要不然,他凭什么拒绝自己? 唐雪芷心里不舒服极了,亏自己前世为那狗东西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一辈子,到头来人家一重生,竟然就是要背弃自己。 第269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2 【这些男人果然都是负心薄情之辈。】 唐雪芷心中哀怨。 但想到今日闹出的事情,心知以她爹凉薄的性子,必定会迁怒于自己。 当初娘亲资助爹赴京赶考,连如今的这座宅子都是娘买来给爹落脚的。 可爹一考中进士,便背信弃义,仗着婚事未曾在官府备案,只曾经在村中置了几桌酒席,当场贬妻为妾,还迎娶了徐氏那毒妇。 可恨当时外祖父资助的书生中,就她爹一个考中进士,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只是一个庶女。 唐雪芷手中帕子都要撕成两半,这才生生克制住心底的恨意。 如今,若非她爹碍于宋家对自己照拂还在,不敢过分苛责自己,对方怕是恨不能将她一根白绫勒死。 【不行,自己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唐雪芷心底暗道。 想到这,她赶紧唤来身边的丫鬟,命其从后门偷偷出去,替自己到将军府送个消息,恳请宋夫人务必为她保媒。 …… “小姐说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只要能尽快向府上提亲,迎娶小姐过门,她都愿意。” 夏荷跪在青石板上,冲将军夫人哭求道: “夫人,您发发慈悲,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出主意往那书生家中提亲,要让我姐小姐嫁与对方的分明是府上的……,可出了事,却都成了小姐的错。 如今,连我家老爷都要将小姐送到尼姑庵去。” 夏荷说到这,泪水止不住从眼中滑落,随即不停在地上磕起响头。似是对方不答应,就要长跪不起一般。 这模样,看的上方的将军夫人也是一阵头疼。 这段时日,自己没少为对方张罗,可依着唐家姐妹俩如今的声名,但凡知晓内情的人家就没一个中意的。 如今,一时半会儿,倒叫她如何给那丫头安排亲事? 偏偏自己不管又不行。 想到这,将军夫人还是先让身边的心腹跟着夏荷去一趟唐家,打算接唐雪芷来将军府暂住一些时日,好歹别让唐父把人扔到庵堂里当尼姑。 “不准去!” 正当夏荷欣喜得起身要跟着那名心腹往外走,院子外一阵怒呵直接将人钉在原地。 却是府上的老夫人被一名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搀扶着进来,对方看着夏荷的眼神都好似夹着冰霜,吓得她浑身一颤,缩着脖子躲到那名心腹的身后。 “母亲,您怎么来了?” 将军夫人听到自家婆母的声音,赶忙从堂屋里出来,对着老太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 “有什么事情,您只管让下人知会儿媳一声便是,怎能劳累您亲自过来” 老太太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我若是不来,你都要把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了,还能坐得住吗?” 老太太说着,挥手命人把夏荷带出去,而后看着将军夫人道: “唐家女心术不正,品行不端,明烨才同那女子撇清关系,你怎么敢再把人带回府里?” “母亲所言极是,大嫂即便不为明烨着想,也该为府上的姑娘们考虑考虑。将那种人领回来,岂不是会带坏孩子们?”二夫人闻言附和。 一旁的三夫人也趁机插话道: “许是因着大嫂没有闺女,想不到这一层。哪像我们俩,为了姑娘家的事情,可谓是操碎了心。” 这两个妯娌一唱一和,明里暗里地指责将军夫人自私自利,不为侄女着想。 偏偏这事的确是将军夫人考虑不周,只能憋着气无法反驳。 因着老太太还在,齐家三房人也就还没分家,三个妯娌打从进门起就明争暗斗,个个都想把好处往自家扒拉。 对此,老太太也是心知肚明,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总不能为了大儿子,就撇下其余两个不管,有将军府的名头在,老二、老三家的小子和姑娘都好找亲事。 思绪回笼,老太太沉凝片刻,轻咳一声,妯娌三人顿时噤声。 老太太凝视着老大媳妇,缓声道: “既然那唐雪芷急于出阁,我倒是有几个人选。” “这头一个,乃是老二麾下的一名把总,正值弱冠之龄(20 岁),其父母性情温厚,家中人口简单。 然美中不足的是,他曾有过两任未婚妻,一个还没过门便因病去世,另一个则是落水溺亡。 那唐家女不是会凫水么,嫁到孙家倒不怕溺水身亡了。” 老太太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 将军夫人面色略显尴尬,嗫嚅道: “听来倒是尚可,只是……七品武将,官位还是太低了点,且这人似乎还有些克妻。” “那就第二个。” 老太太继续说道: “御林军司阶,肖鹏,官居六品,年方二十五,曾有过一妻,只可惜那女子福薄,在生二胎时难产而亡,只留下个七岁大的儿子。” 将军夫人有些迟疑道:“这人……” “怎么,大嫂还嫌弃人家官小?” 二夫人快言快语道: “这第三个,倒是我娘家的一位堂兄弟,现任御林军右郎将,官至正五品,虽说年纪大些,可也最是懂得疼人……” 不过此人已至而立之年(30 岁),家中有一妻室,成亲十五载仅育有一女。 陈家想纳一贵妾入门,虽为妾室,但可列入族谱。 若其能为陈家诞下一子,还能将孩子记在夫人名下,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少爷。 二夫人说着,目光扫过站在院子外的夏荷,面露不屑之色。 “大嫂可莫要嫌我多嘴,这唐家女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 如今,我跟母亲好不容易找着这三个人选给她挑,那都是我们看对大嫂的面子上。” 将军夫人闻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头应下,只道自己会去唐家走一趟,全了曾经的那份恩情。 此时,唐府内。 原本因着被徐家人上门,才刚解禁的唐夫人,在绍家母子俩在大门外闹了那一出后。 自觉颜面无存,又担忧自己会丢官的唐父气急,当时便回了正院,将唐夫人痛打一顿,再度将其禁足在院中。 倒是唐雪怡听到消息,看到唐雪芷没能成功嫁进绍家,当天还多吃一碗饭,连母亲受伤之事都没能影响她的心情。 而唐雪芷这边,却因为被迁怒,被唐父收回管家权,将其交给洪姨娘和杜姨娘二人管理。 此时,一辆青蓬马车就停在唐府后门,却是准备送唐雪芷去尼姑庵。 唐父下了死令,在将军府未帮她保媒之事落实前,她怕是都要在尼姑庵里待到死为止。 唐雪芷自然不甘心被丢到庵堂里,可她势单力薄,即便万般不愿,还是被两个粗使婆子扭住胳膊,强行拖上马车。 好在临启程前,将军府的马车总算抵达唐府门外,暂时解除了唐雪芷此时的困境。 第270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3 唐府,前厅内。 唐雪芷被重新打扮好“护送”到厅中,看着里面的将军夫人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心底总算是舒了口气。 可惜—— 她这口气松得太早。 在听到妇人嘴中说出的三位人选后,唐雪芷脸上刚浮起的一点笑意立马消失不见。 她掐着帕子,强忍着怒火才让自己不至于怒吼出声。 她让夏荷说不拘什么人都可以,那不过是说辞。 呸,谁要嫁给这些莽夫! 将军夫人不知对方心底的想法,还拉着人柔声道: “雪芷,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这情形,由不得我们多耽搁时间,你想要选哪个?义母也好为你上门保媒。” 【选什么选,就这三个歪瓜裂枣也配娶她?】 唐雪芷一个都不想选。 偏偏自己如今的名声,被唐雪怡母女和那姓绍的败坏得一干二净。 唐雪芷心底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面上还要故作娇羞的低着头,斟酌半晌,开口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芷都听义母安排。” 将军夫人一听,从进唐府起就不悦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 她摸着唐雪芷的头发,正要开口,却听外头下人来报,道是柳家来人。 唐雪芷闻言一愣,倒是原本坐在边上装隐形人的唐父,此时皱起眉头,嫌柳家人来的不是时候。 顺带他还暗中瞪了唐雪芷一眼。 要他说,直接选陈家那位御林军右郎将得了,还矫情什么。 不过是个庶女,如今又是声名狼藉,能给正五品武将做妾,都算是幸事了。 更何况,对方还与将军府有姻亲关系,以后的前途定是少不了,说不得还能反过来帮衬唐父一把。 可谁让自己并不在将军府那些人的眼里,就是想提意见,人家怕都懒得听自己废话。 这点自知之明,唐父还是有的。 柳家的人进来的很快,厅内三人才听得小厮禀报,不过片刻功夫,就见一身形丰满,满头珠翠,跟个首饰架子成精的夫人笑盈盈从外头进来。 对方一踏进堂中,就搂着唐雪芷心肝儿肉的喊个不停,末了,也不等人反应,就开始拉家常道: “可怜见的,才几月不见,我家雪芷都瘦了一大圈。 你舅舅这回来京城查账,正好要待一段时间,舅母劲今儿来也是想接你去柳家别院住一段日子,就当是散散心。 还有你表哥表姐们,也是许久不见,他们可都想你去一起玩耍呢。” 妇人说着,还着重强调自家儿子这回给她带了好几张北地的上品白狐皮,要给唐雪芷做狐裘用。 “你表妹都闹了好几回,想让你大表哥匀一些给她,那小子都没答应呢。” 妇人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更何况是在如今唐家女“声名远扬”的时候。 唐雪芷面上喊着“二舅母”,装作听不懂话中的含义,只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向唐父,心底却是对妇人的提议厌恶至极。 柳家不过商贾之流,最下等存在,子孙后代除了经商,连科举都不能,以后又能有什么出息? 不过是一辈子仰人鼻息罢了。 若非如此,外公何必哪怕做妾也要让娘跟着爹爹。 如今,他们竟还痴心妄想让她嫁到柳家去。 唐雪芷心底恼怒。 所幸,唐父也不可能放着将军府保媒的人不要,把女儿嫁到柳家这么浪费的事情。 他轻咳一声,看向柳二夫人道: “雪芷近些时候怕是不得空,这孩子还得在家绣嫁妆呢。她姨娘走的走,一些事情也是迷迷糊糊的,才被人哄着做了些糊涂事。 还好有齐夫人出手相帮,才让我家雪芷不至于绞了头发当姑子。” 对于唐父奉承的话,将军夫人闻言只掀了掀眼皮,敷衍的瞥了对方一眼。 自打知道此人趋炎附势,毫无半点慈父心肠后,她都只当这人不存在,哪怕是同在大厅之中,也只边上敷衍几句。 她看向面色有些难看的柳二夫人,点头道: “雪芷过些时日就要嫁入肖家,时间紧迫,去外祖家一事,还是以后在商议。” 第一个官职低又克妻,最后一个又是给人做妾,将军夫人思来想去,还是更中意那个御林军司阶。 当然,这也是她刚刚从唐雪芷的反应中猜出来的。 也只有提到第二个人选时,对方才没有拧着帕子,低着头不说话。 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直说,有这些表现也足够了。 果然—— 将军夫人说完,看向唐雪芷,对方只满是娇羞的用帕子捂着脸,但仔细看耳根处却是通红一片。 却不知,唐雪芷此刻却在心底咒骂不休。 【堂堂将军夫人怎么可能就这点本事,偏偏今日来就只提到这三个货色,说来说去就是没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放心上罢了。 哼,今日的屈辱,自己记下了。】 大厅内。 除了唐雪芷心口不一外,柳家舅母此刻也是气的不行,偏偏这会儿自己还发作不得。 倒是唐父这边,看到二女儿亲事有了着落,想起被自己关在院里反省的嫡女,还是腆着脸冲将军夫人拱手道: “一事不烦二主,齐夫人方才说的另外两位,想必也需要有一位淑女进门,下官的大女儿……” “唐大人!” 将军夫人出声打断: “时候不早了,本夫人要是在身,就不多打扰诸位了。” 说罢,当即起身准备离开。 她实在没想到这人脸皮如此之厚,竟还想得寸进尺把好处都占了。 她给唐雪芷保媒,那是欠着对方娘亲的恩情,不得不豁出脸面办事。 真当将军府的招牌是随便乱用的么。 唐父闻言脸上汕汕,转而又全当没事发生一般,十分殷勤的把人亲自送出府。 末了,他想起还在大厅中的柳家舅母,心念一转,想到昨日在朝会上被御史参了一本,如今被迫停职在家自省。 他还得找机会让人替自己游说一二,也好重新回官署当差。 自然,这其中少不得大量钱财开路。 既然大女儿也废了,倒不如废物利用,同柳家亲上加亲,替自己多换些实处来。 …… “不行!” 正院内,面容憔悴的唐夫人大声道: “那柳家可是商户人家,我家怡儿,可是堂堂官家小姐,正经嫡出身份,怎么能嫁给一介商贩?还是嫁到一个妾室的娘家。” 唐夫人百般不愿,可唐父却铁了心想把大女儿嫁到柳家换钱,现在不过是知会妻子一声。 对方答不答应,都打消不了唐父的决定。 唐夫人见状也不废话,当即扑到镜台前,抓住剪子狠狠戳进胸口里,恨声道: “老爷若是执意让怡儿嫁到柳家,那妾身便死在你面前,到时那小贱人还得为妾身守孝,怕是她三年内都不得嫁人了。 还有我徐氏,您可想好如何同徐家族人交代么?” “你!你个毒妇,老夫真恨当初娶了你。” 唐父还真被威胁到,只能指着对方鼻子咬牙切齿痛骂。 第271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4 唐夫人也不在乎这老东西如何看待自己。 自打这人一而再将自己禁足正院,把那庶女和妾室提起来管家后,她的面子里子早就没了。 见唐父隐隐妥协,唐夫人这才从胸口上将剪子拔出来,好在刚刚手中力道拿捏得当,伤口不是很深。 唐夫人一边用帕子紧紧捂着伤口止血,一边冲唐父小声商议道: “左右都是嫁女儿,老爷何不将庶女嫁到柳嫁,至于那位肖司阶处,干脆让怡儿嫁过去。 如此,也不会乱了纲常,让外人笑话我们唐家嫡庶不分,竟让一个庶女爬到嫡女头上。” “哼!你当老夫不想吗?可那是将军夫人保的媒,人家指名道姓要雪芷嫁过去,你让老夫能怎么办?” 屋内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唐父也就顺势“忘掉”刚刚的不愉快,转而愤愤不平道: “还说是救命之恩呢,老夫方才不过是想怡儿也嫁个好人家,顺手的事情,那女人就是不肯答应。” 唐夫人见这老头有松口的架势,眼珠一转,趁机上眼药道: “将军夫人同我等素来没什么交情,可往日倒也不会冲咱们甩脸色,如今这般瞧咱们不顺眼,想必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唐父闻言下意识望向西南边,那里正是唐雪芷的小院方向。 唐夫人见他上钩,劝道: “左右都是同天出嫁,这亲事为何不能换一换?只要到时双双入了洞房,木已成舟,咱们就推说是忙里出了岔子,将新娘送错花轿不就行了。” “更何况小贱……雪芷那丫头入得将军夫人的眼,哪怕嫁进柳家,也还有将军府照拂着,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怡儿就不同了,这孩子只有我们夫妻俩护着,您总得为她多考虑几分吧?” “再则,雪芷那丫头心思多,不如怡儿纯善,那丫头爬得再高,只怕老爷也沾不到什么光。” 唐父闻言并没有说话,只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但他不做声就已经是默许的意思,唐夫人松了口气,这会儿才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她看着手中被鲜血洇湿的帕子,赶紧唤丫鬟进来替自己上药。 …… 唐夫人本以为自己千方百计替女儿筹谋到一桩亲事,这孩子知道也会高兴几分,没成想对方却还是闹腾不休,口口声声就是想嫁给那个穷书生。 气得唐夫人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心冷道: “这事你父亲已经定下来了,你要么嫁到柳家,要么嫁到肖家去,没有其他路可以选。” 她看着女儿寻死觅活的模样,更是直接让丫鬟取来一把剪子扔地上,硬下心肠道: “娘也只能帮你到这,你要实在不听话,非闹着去死,东西就在这,自己了结就行,不必告知我们。” 说着,她便让丫鬟扶着出屋,并命人将房门重新锁上。 * 另一边。 半个时辰前。 将军夫人一行人刚从唐府出来,就瞧见自家马车旁边,还停了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 其车辕上,一名头戴斗笠,面容凶悍,还有一道刀疤的汉子正侧坐在那儿。 将军夫人眼神不自觉往对方脸上多瞄了两眼,眉头微微蹙起,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刀疤脸汉子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立马低下头,抬手压了压斗笠遮住半张自己的脸。 “娘!” 恰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从远处传来。 将军夫人闻声望去,就见自家儿子头还顶着纱布,就这么大剌剌走到自己跟前。 她不悦道:“你这孩子,不在家修养身体,跑出来作甚?” 说着,她下意识看向儿子身后,见除了儿子身边惯用的两名随从,并没有其他人存在,心底才松快些许。 近来因为唐家女的事情,自家婆母对自己的意见很大,要是让对方知道明烨不在床上躺着,却出来接自己,怕是又得被训诫一顿。 已经走到母亲跟前的齐明烨嘿嘿一笑,赶紧扶住她的胳膊,边往马车那儿走,边说道: “听下人说,最近外头乱得很,儿子当心有不长眼的冲撞到娘,特意出来保护您。” “哼,油嘴滑舌,就知道哄为娘开心。” 将军夫人瞪了儿子一眼,心底却十分受用。 却不知,齐明烨之所以今日出来,一是听说他娘来唐家,怕那唐雪芷又耍花招哄骗住他娘,特意来守着。 二也是因为听到身边的随从说,他们在城中看到过自己画在纸上的人。 那些画像,是齐明烨依据当日在湖中“看到”的画面里,自己“前世”替北境的父兄运送粮草,途中遭遇埋伏的一些歹徒的容貌。 而在那些画面中。 自己阴差阳错娶了唐家嫡女为妻。 本是好心救人,却反倒被对方赖上,齐明烨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糟糕。 偏偏这唐家女不仅刁蛮任性,头脑简单,还惯会惹是生非。 才进门第二天,对方就在敬茶时,与两位婶婶起了争执,后被骂还不知悔改,竟又跟几位堂妹斗在一处。 短短一旬,齐明烨就好似过了十年之久,他忍无可忍之下,干脆选择躲到外头去。 正好跟着二叔他们接了运送粮草的任务,打算投靠在北境戍守边关的父兄们。 怎料他们一行人行至半路,忽遭遇天降大雨,雨势滂沱,还引起泥蛟走山,运粮队被迫堵在半道儿。 偏偏他们又遇到一伙山匪劫掠粮食,双方打斗过程中,齐明烨被一支暗箭射中胸口,性命垂危,最后还是没挺过来,以至于魂归九泉。 而那些山匪,事后哪怕派兵搜查附近几座山林,却依旧无影无踪,就像他娘当年一样,个个神出鬼没。 这种事,还“巧合”的都让他们母子俩给遇上了。 但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便显得刻意。 在听到这人禀报,说曾在某处遇到过画像中的其中一人,齐明烨当即领着随从悄悄出府,准备察看一番。 幸运的是,他们在那处街道附近等了半个时辰,还真碰上画像上的其中一人。 齐明烨一路跟踪对方,就看到那人在几家商铺转悠半晌,随即才七拐八拐往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钻去,紧接着对方就跳进一堵围墙,进那座宅子后就不曾出来。 齐明烨等了半晌,见其他没动静,便让一名随从去附近打听下那宅子的主人家是谁,而他自己则是去唐家护送母亲回将军府。 既然前世的“歹徒”都出现了,他可不放心母亲自己在外面。 …… 空旷的巷子内,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一个猫猫头从围墙上方探出来,做贼似的左右张望,好一会儿才喵喵叫道: 【深哥,可以出来了,他们都走了。】 绍临深闻言才重新从围墙内爬出来,他此时的身形样貌变换不定。 一会儿是本体那副清瘦的书生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个身形壮硕,长着双三白眼,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 他看了眼巷子口的方向,最终恢复成书生模样,背着手一路慢悠悠往家走。 第272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5 柳宅内。 柳二舅母从唐家回来,便一直阴沉着脸,看到等在堂中的父子俩都没个好脸色。 柳二舅原本期待的眼神一顿,转而抿唇道: “怎的,事情没成?” “可不,你那外甥女心气高着呢,她呀可看不上咱家。”柳二舅母气哼哼回了一句。 堂内,同柳二舅长得有五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一听,气得直拍桌子道: “贱人!都上赶着求穷书生娶她,别人都宁死不要的烂货,居然还有脸跟老子拿骄。” “住口,那是你表妹。” 柳二舅出声呵斥:“你跟谁‘老子’呢,平日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了?” 柳二舅母看儿子被骂,立马上前围护道: “我儿说的哪里有错?你当那贱丫头是外甥女,可她何曾当我们是自家人?” “咱年年往唐家送礼送钱,这么多年下来就是养条狗都知道摇尾巴,偏她还矫情起来。” 柳二舅母越说越气,忍不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那小贱蹄子,当年要不是咱们使了力,她能有今天?还什么将军府的恩情,可笑……” “高氏!” 柳二舅眼中寒光闪烁,高声暴喝。 柳二舅母见状吓得身子一抖,回过神,赶紧缩着脖子住了嘴。 旁边的儿子听得稀里糊涂,来回打量父母,好奇道: “爹,娘,你们刚刚说的什么当年?又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你娘是指你祖父当年让你姑姑给唐家做妾的事。” 柳二舅含糊道: “这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可别在你祖父跟前说漏嘴,免得他老人家心里难受。” 柳鸿峻默默点头。 自来商户都是被人轻贱的存在,本朝还好,上头的皇帝还允许他们穿金戴银,穿绸裹缎,乘车骑马。 换了以前,哪家经商的敢这么做,全家都得被拉去砍头。 可哪怕如此,寻常商贾想做生意要是背后没个靠山,就是再有钱,都是被待宰的份。 这也是柳老爷子面面资助书生考取功名,又把女儿送到唐家的缘故。 可惜,唐父能力不足,哪怕柳家在背后使劲儿塞银子,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在从五品员外郎这个位置上打转,连往上升一级的能力都没有,简直是个废物。 柳家押错宝,又赔了那么多银子进去,原本还指望唐雪芷能顺利嫁进将军府。 可惜,那小贱人也是个无能的,他们给递到嘴边的肥肉都咬不住——居然还和将军府断了婚约。 眼见着自家做了赔本买卖,柳家人怎么能甘心。 这不听到消息后就赶来京城,想让老二家的孩子娶了唐雪芷,也好回一些本么。 但是—— 【这跟将军府的恩情,有什么关系?】 柳鸿峻眼底滑过一抹疑惑,眼珠一转,将这事情记在心里,随即,他看向心情莫名又变好的母亲。 柳二舅同样发现了妻子的变化,干脆询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依着她的脾气,柳家上门提亲被拒,她都能在家把唐雪芷反反复复骂上好几天,又怎么可能才说了两句就结束了。 柳二舅母也没卖官司,她甩了下手里的帕子,不屑道: “不过是个庶出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稀罕的,再精贵还能比唐家的嫡女精贵?” 柳二舅不悦呵斥:“你口中的庶女,是老子妹妹的女儿,你要在胡咧咧,信不信老子抽你!” 他说这话时虎目圆睁,额角的青筋都跟着暴起,舅母不敢再放肆。 她撇了撇嘴,转而提起唐雪怡,只道唐父有意将这个大女儿嫁到他们家,条件是柳家得拿出一大笔银子,给唐父用于在官场上疏通关系。 唐家生的两个女儿,长相都随各自的亲娘,模样个个都不错。 柳鸿峻闻言顿时欣喜若狂。 虽然他想起自家那位表妹的身段和容颜,心底隐隐有些不甘。 可就像他娘说的,有嫡女嫁进来,可不比娶个庶出的更有面子。 至于唐雪怡性子娇纵任性这点,在柳家母子看来,压根不是个事儿。 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整治人的手段,到时候准能将那女人调教得服服帖帖。 母子俩凑在一处畅想未来,越说越兴奋。 …… 正值春夏之交,近来京中倒是出了不少新鲜事儿。 例如一伙地痞突然闯进一名书生家中,结果还没挨到那书生的一根手指头,反而被对方一拳一个打翻在地,最后更是被脱了裤子,用绳子绑成一串拖到京兆府。 结果,这一伙混混还没被打几下板子,就被审问出是收了唐家的银子,故意报复绍姓书生。 此事一出,那位姓唐的大人官职被彻底一撸到底,被皇帝陛下踢回家吃自己去了。 二则,却是这位唐大人,哦不是,现在该其称为唐老爷,这位唐老爷要同天嫁出两个闺女。 稀奇的是嫡女嫁给妾室娘家,而庶女反倒要嫁给一名六品武将。 …… “砰——” 唐雪芷将一个花瓶狠狠砸到地上泄愤。 那肖家简直欺人太甚,居然遣稳婆来唐家验她的身子。 哪怕她前世曾为人妇、为人母,可这一辈子,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肖家人竟如此看轻她。 唐雪芷恨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忍下这份屈辱,结果自己明天就要出嫁,今日就得晒嫁妆,还要往夫家送一份嫁妆单子了,偏偏将军府的人到现在还没把许诺给她的嫁妆送过来。 难道堂堂将军夫人,竟是要失信于人? 往日承诺她的话,都是哄自己的不成? 唐雪芷不信。 可肖家来要嫁妆单子的人就在前院等着,自己却连一样东西都拿不出来。 前世,哪怕她嫁到绍家,可也是因着唐雪怡的算计,自己那时不仅握着娘亲留下的“嫁妆”,连将军府也添了不少。 可这辈子全变了样不说,她娘那份嫁妆,自己到手还不足前世的十分之一,其余大半都落入唐雪怡那贱人手里。 偏偏曾经说疼爱她的外祖家也在装聋作哑。 唐雪芷焦躁得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是让夏荷去将军府催一催。 而彼时,将军府。 将军夫人正要将一箱箱的嫁妆物件命人抬唐家去,却不想还没出门就被儿子拦住。 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刀疤脸男子扔在院中。 将军夫人见状一愣,疑惑皱眉。 她看了眼地上的男子,发现竟是上回在唐府门外看到的柳家的车夫,不由纳闷道: “明烨,你这是做什么?怎的把柳家的下人绑家里来了?” “母亲不觉此人有些眼熟吗?” 齐明烨出声提醒: “十八年前,您当初还怀着儿子那会儿,路上劫道的那一帮土匪……” 将军夫人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看向地上的刀疤男子,曾经的记忆浮上心头,她命人将男子的半张脸蒙住后,再仔细一看,登时骇然后退。 齐明烨见母亲果真记起,默默将怀中查到的证据交给她看。 将军夫人紧紧捏着手中的纸张,急切翻阅着,半晌才瘫软在椅子上,脸上青白一片,转而自嘲道: “枉我自觉精明能干,到头来却被个乡野村姑耍得团团转,呵,什么救命之恩,竟都是算计来的。” 齐明烨闻言只默默从怀中掏出帕子,给母亲擦拭眼泪。 他也是上回在唐家门外接他娘时,无意中看到坐在柳家马车上的刀疤男子,认出对方是“前世”劫粮草的歹徒之一。 后被随从打听到,先前另一名“歹徒”跳进的宅邸,同样是柳家,这才彻底将他们母子俩遇到的劫匪,都是同一批人这事给坐实了。 同时,也让齐明烨找到了暗中收集真相和罪证的方向。 恰在这时,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唐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上门,对方来询问嫁妆何时抬到唐家的事情。 将军夫人闻言一拍桌子,神色厌恶道: “什么嫁妆,本夫人就是把东西都烧了,也不会给那个贱种一根头发丝儿。 滚,赶紧让那丫鬟滚出将军府!” “喏。”底下的小厮领命正要出去。 “且慢。” 齐明烨出声阻止。 第273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6 齐明烨拿过母亲放在桌上的嫁妆单子递给小厮,让他交给夏荷,并告诉对方将军府会将嫁妆直接送到夫家。 “你同那丫鬟好说,将军府之所以不把嫁妆抬去唐府,也是怕那些东西被唐府里的某些人暗中昧下。”齐明烨道。 小厮手里捧着那份嫁妆单子进退两难,他犹豫着看向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虽不知自家儿子在打什么主意,却也不会下他面子,当下只微微冲小厮点了下头。 那小厮见状才松了口气,领命后转身匆匆往外头走去。 见院中其他下人都被次子挥退,将军夫人才开口道: “明烨,那等居心叵测的小人,你还理她们作甚?” 如今,她只要想起柳氏和唐雪芷这对母女俩,心底就直犯恶心。 没想到自己竟被人耍得团团转,做了这么多年傻子。 亏她一直对柳氏感恩戴德,还照拂了唐雪芷十多年。 将军夫人越想越气,手指都不自觉掐进掌心,她恨声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刀疤男子,道: “这种祸害,你还留着作甚?赶紧送衙门去。” “母亲有所不知,这柳家既是匪也是商,他们这一帮人平时也正经做生意,但若遇到生意亏损,或收到消息有‘肥羊’途径他们熟悉的山道,就立马变成劫道匪徒。 因着这些人常年做生意走南闯北,所以每回犯下大案,官府都搜查不到他们的踪迹,盖因他们的老巢本就不是在山中。” 正巧唐、柳两家办喜事,趁着柳家那些人来喝喜酒的时候,命人提前藏在嫁妆箱子里,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配合官府将其逮捕诛杀。 至于剩下的漏网之鱼,他们也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将军夫人迟疑:“……可那唐雪芷嫁的是肖家,咱们的‘嫁妆’哪怕是送,也送不到柳家去。” 齐明烨闻言却是讥讽一笑,道: “可据儿子得到的消息,那唐家却是准备偷梁换柱,给两个闺女暗中换亲呢。 此事,就连那些柳家人……也都同意了的。” 毕竟柳家能娶到一个将军府的义女,自然比空有嫡出名头,父亲却连官身都不是的唐雪怡有用多了。 …… 唐府内。 正如齐明烨所料,在收到夏荷拿回来的嫁妆单子,以及齐家人的说辞后,唐雪芷果然不疑有他。 反倒是她先前管家时,安插在正院的那些下人悄悄禀报,得知那对母女俩在算计自己的事情。 唐雪芷恨得咬牙切齿,心底都忍不住盘算着日后如何炮制这俩母女。 【看来自己前世对她们还是太过仁慈了,居然拖了那么久时间才下手。 这辈子,徐氏还有唐雪怡两个贱人就该立马被千刀万剐,万虫噬咬而死。】 唐雪芷心里反复想着,总算压着火气,招来心腹暗中布置后手。 于是,出嫁当天。 哪怕唐雪芷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荷吃坏肚子,因腹痛被替换成一个脸生的丫鬟。 且唐家姐妹的喜服相似也就罢了,居然连人都安排在同一间屋子里,而面对这一切,唐雪芷都没有发作。 因着新娘家在出嫁时脚不能落地,当天是唐家大哥分别背着两个妹妹进的喜轿。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忙里出错了,唐大哥竟背着庶妹往柳家的喜轿里塞,但就在某些人自觉要得逞时,本该在拉肚子的夏荷突然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她指着唐家大哥背上的新娘,声称那是她家二小姐,对方手腕上还系着自己编制的红绳子。 许是听到夏荷的声音,背上的新娘在夏荷喊自己时,还抬起手朝对方挥了挥。 众目睽睽之下,唐家人虽然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好当着肖家接亲的队伍再将错就错下去,当下,只能灰溜溜把人背进肖家喜轿中。 直到坐上轿子里,盖头下的唐雪芷才算缓缓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却不知,两抬喜轿在途径一处街道拐角时。 双方的轿夫直接堂而皇之的更换送嫁队伍,而不论是旁边的喜娘,还是身边的那些丫鬟,个个跟瞧不见似的依旧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自此,两抬喜轿各自分开,前往不同的府邸。 …… 柳宅内。 直到新人拜堂结束,外头才有官兵迅速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里头那些柳家的“亲朋好友”见状心中猛跳,有些甚至忍不住将手摸进袖中或腰间。 倒是坐在上首处的柳老爷子,以及旁边的两个儿子依旧镇定自若,见到有官兵进来还起身拱手行礼,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不知官爷们所来有何吩咐,今日小老儿孙辈娶亲,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旁边的柳二舅也赶紧点头哈腰道: “诸位若是得空,不妨进来都进来喝一杯喜酒,有什么事情,我等平民百姓自会全力配合。” 说罢,他还悄悄往领头官兵手里塞了一大叠银票,瞧着竟全是五百两一张的面额。 收到银票的官兵还没反应,倒是被红盖头挡住视线的唐雪芷,在听到她外祖父和二舅舅的声音时,浑身一震,神情惊骇得抬手用力掀开盖头。 可还不等她出声质问,场中就有柳家“亲友”忍不住动手反抗,双方登时厮杀在一处。 但还不到几个呼吸,那些还神色凶厉的柳家人,就个个手软脚软的瘫倒在地,被从官兵以及从那些个嫁妆箱子里蹦出来的齐家家丁们包了饺子。 有柳家人见状不服怒骂: “卑鄙无耻,堂堂官府之人竟下药残害百姓,我们不过是办个喜事,却落得这个下场,天下可还有王法……啊……” “锵——” “噗呲!” 还不待那些人絮叨完,早就忍不住的官兵们直接抽刀,将那几个嘴碎的抹了脖子。 “一众匪徒竟还敢胡言乱语,谁要再啰嗦,直接当场杀了。” 一名领头官兵嫌恶出声。 随即,这人就对从外头进来的齐明烨笑呵呵拱手行礼。 柳老爷子等人看到进来的齐明烨,当即眼中瞳孔一缩,立马明白其中关窍。 他们心知大势已去,若不是被官兵捆住手脚,此时恨不能立马自行了断,也好保住还在外面的柳家人和底下的兄弟们。 倒是唐雪芷这会儿看到齐明烨,才从刚刚血腥的杀戮和被换亲的惊惧中回过神,急切跑到对方跟前,想拉住男人的手: “齐二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 她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岔开道: 我……我是要嫁给肖家的,定是先前的喜轿弄错了,你们要抓的人和我没关系,我并不是柳家亲眷。” “齐二公子,这件事您该是最清楚不过,还请您跟这些官差们解释一下,我的亲事还是义母保媒的啊!” 齐明烨侧身躲开女人的拉扯,闻言咧嘴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恶意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今日柳家迎娶的本就是你这位唐家二小姐,连婚书上也是唐二小姐的名字,这何错之有?” “来呀,将这匪类余孽也给本公子抓起来,可千万别落下了。” 第274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7 齐明烨说罢,还“贴心”的将手中的婚书朝唐雪芷当头甩来。 唐雪芷慌忙接住,趁着官兵过来的空档低头一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却见婚书上,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一时间天旋地转,唐雪芷几乎要站不稳跌倒。 只一瞬,她便明白换嫁这件事情若没有唐父和柳家人配合,单就唐夫人母女压根没法成事。 “不,为什么?!!” 唐雪芷嘴唇哆嗦,恨不能立马跑到唐父面前,质问对方怎能这么偏心,自己也是他女儿啊。 而且,她爹口口声声说思念着娘亲,就连后院几个姨娘的容貌,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同娘亲相似。 可对她这个娘的亲生女儿,怎么就如此残忍,竟忍心推她进火坑? 自打重生以来,一桩桩出乎意料的事情都将唐雪芷打的措手不及,再加上即将被关进监牢,一时心神失守,再也维持不住那份高高在上的从容姿态。 “啊!!!” 唐雪芷不住嘶吼。 看到两名官兵一过来,就拿他们的脏手碰自己,唐雪芷便挣扎不止。 “放手,放开我,我不要被抓,不,我不能进大牢。” “你们这些狗东西,放开我,我可是……我是……” 唐雪芷想说自己是首辅夫人,是堂堂一品诰命。 可话到嘴边,却头一次如此清醒的意识到,现在的她并不是前世那个身份尊贵的诰命夫人。 想到这,唐雪芷身子都瘫软下来,两眼无神的被人拖拽着同柳家女眷们带走,并关进一间大牢内。 …… 而彼时,另一边。 肖家大门外。 还不知道柳家出事的唐父等人正提心吊胆的等着大女儿喜轿落地,进而同新郎官拜天地、入洞房,将事情彻底钉死。 偏偏喜轿落地,里面的新娘才被迎出来,人正准备跨过火盆进肖家时。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黑猫,竟飞快蹿上新娘子的身上,在一片惊呼声中张嘴咬掉盖头,随即,便身形矫捷的重新钻进人群中。 “啊——” 盖头下,小脸被刷的死白唐雪怡就这么当众暴露在众人眼中。 还不等她反应,就有认识唐家姐妹俩的宾客惊呼道: “这,这位不是唐家大小姐吗?” “哎呀,这肖家今日迎娶的不是唐二小姐么,怎的是这位出现在肖家门口?” 【糟了!】 唐家夫妻心中大急,实在没料到只差临门一脚了,竟还会出岔子。 却不知,此时的肖家众人心底,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新娘子换人的事情,他们事先就从将军府那边知晓,如今不过是配合将军府的安排演了一出戏。 要不然那些轿夫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叛变,偏偏唐家夫妻俩还以为是老天保佑,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人为罢了。 此时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肖家新郎官悄悄朝家中女眷们使了个眼色。 随即,就有肖家长辈出面,朝唐家夫妻俩道: “今日贵府一日嫁二女,忙中出错也是情有可原,万幸唐大小姐还没进门,趁着时间尚早,还请二位赶紧将新娘子换回来!” “可是,这……” 唐父闻言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旁边的唐夫人硬着头皮道: “柳家离唐家本就更近,我们此时再过去,怕是那边都已经拜过堂,如今怕是……怕是一切都晚了,倒不如……” 她想说干脆将错就错,让肖家娶了自己女儿进门,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家人当场回绝。 对方一口咬定,自己是有将军府保媒,才求娶的唐家二小姐,断没有另娶他人的想法,还让面前的新娘子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他们可不接受换嫁这种荒唐事。 肖家人这话,都是当着所有宾客和围观百姓说的,听得唐家夫妻俩面红耳赤,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更不用说人群中央的唐雪怡本人,她此时是气红了眼,脸上都烧得慌,正要指着肖家人发脾气,就被唐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捏着手腕,对方冲她使了个眼色。 “娘~” 唐雪怡气得跺脚。 “闭嘴!”唐夫人低声警告,还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唐雪怡近来被她娘整治怕了,心里虽然愤愤不平,恼恨肖家人有眼无珠,面上却还是“识趣”的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啊!我的怡儿。” 唐夫人慌忙扶住女儿,神色显得异常担忧焦急。 她正准备朝肖家人开口说话,想让他们通融一下,先让自家女儿进门再说,结果耳边却冷不丁听到人群中有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那人高声道: “大消息啊,大家没去另一处婚礼外头瞧热闹,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谁能想到那柳氏商行,竟全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伪装的。” “如今柳家宅院都被官兵围困住,那位唐二小姐现在怕是一块被拉去监牢关着咯。”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哗然。 唐父闻言更是险些晕过去。 他脑中第一个念头不是想着自己的女儿有没有事,反倒担心对方的存在,会不会牵连到唐家。 唐夫人同样如此想法,她除了怀里的女儿,可还有个儿子呢。 就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唐家都不能有事情。 夫妻俩相互对视,听到人群中又有不少从柳家过来的百姓在议论纷纷,两人干脆一咬牙,快速领着下人转身乘上马车离开。 事到如今,哪怕肖家不让唐雪怡进门,不承认这个媳妇,可唐家的喜轿出门,断没有回头道理,唐夫人只能让闺女先去庄子上待着。 而唐父回府的头一件事,便是去祠堂,将唐雪芷从唐家族谱除名。 末了,他还赶着马车去到官府备案,彻底同唐雪芷断绝关系,省的被这孽障拖累…… 第275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8 监牢内。 唐雪芷还在期盼唐父会来救自己。 毕竟,她会落到这份田地,也是因着唐父的错,只要对方出面让柳家给自己一份和离书,那么她就能离开监牢这个鬼地方。 至于向将军府求助一事,自打齐明烨在喜堂上出现那一刻,唐雪芷就明白,将军夫人怕是也知道当初救命之恩的真相。 这事,当初她娘离世前,曾私下对她提起过,唐雪芷那会儿虽觉得别扭,可她那会儿刚失去亲娘庇护,柳家又插手不了唐家后宅的事情,也只能求助于将军府。 以至于时间一久,她也忘记了其中的内情。 可,哪怕救命之恩是算计而来,但她娘救过齐明烨母子俩却也是事实啊,不说让齐家报恩,这些人怎么如此落井下石。 唐雪芷心中愤恨不平,偏偏只能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盖因先前她在喜堂上,对柳家恨不能撇清关系的行为,以及被齐明烨抓住马脚被捕的愤怒,这些……柳家女眷们奈何不了将军府,自然就发泄在唐雪芷身上。 她打从进女牢时身上的但凡值钱的东西,例如首饰等物就被搜走,可哪怕如此,柳家女眷们还是将她的衣服鞋袜剥得只剩下一身里衣。 末了,她们还不解气地将唐雪芷打了一顿。 唐雪芷初时还妄图求助那些狱卒们,可在换来一通劈头盖脸的鞭子后,就学会老老实实受着。 最起码,柳家女眷下手可不会将她打得皮开肉绽。 唐雪芷自觉在忍辱负重,一心盼望着唐父看在父女之情的份上来救自己。 可她等了两天,不仅没见着唐父的人影,倒是接到唐家托狱卒递来的断亲书。 “不,不可能,爹怎么会这么对我?” 唐雪芷一把将断亲书撕成碎片。 “一定是徐氏那个毒妇从中作梗,爹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还有那么多抱负才华没有施展,怎么能跟着这群人去死? 前世,爹不是说自己是他的掌上明珠么?哪怕是大哥在爹心底,也没法跟自己比啊。 为什么重来一世,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 唐雪芷跪在栅栏边上,泪流不止。 她想到自己被那姓绍的大闹唐府,害得失去名节后,当时她还派人去绍家所在的小院准备试探一二。 可绍家人已经搬走不说,连踪迹都打听不到,害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测都没处下手。 但事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前世大为不同,哪怕唐雪芷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那狗男人真的也重生了,对方还狠心到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来人呐,有没有人,我要见义母,我是将军府的义女,这事全京城都知道的。” “义母,义母,您快来救救雪芷吧。” 唐雪芷不甘心的嚎叫着,试图引起狱卒们的注意,最好是让将军府那群人听到消息。 不管齐家承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将军夫人亲自认下,还特意举办过拜干亲的流程。 她不想死,哪怕遭人唾弃也要逃出这个地步。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在过道中响起。 唐雪芷浑身一震,强忍住心底的惊惧,思索着哪怕待会儿被狱卒鞭笞,也要借他们的嘴将话传到将军夫人耳中。 却不料,她才抬起头竟看到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 而唐府内。 早在柳家人被捕,且他们的罪行都被公之于众后,唐府之中气氛就变得异常沉闷压抑。 唐父不止同唐雪芷断绝关系,连曾视为真爱的柳淑婉都厌恶上,哪怕人已经死去多年,也要将其尸首从棺材里挖出弃于荒野。 甚至于那些后院长相相似的姨娘通房们,同样都被发卖掉。 哪怕是洪姨娘等跟随唐父已久的老人,为了自保,上到言行举止,下至妆容服饰,都一改往日的模样,力求与柳氏迥然不同。 而唐夫人则趁机将唐雪芷所在小院封了,里头的物件通通搜罗干净,至于对方的心腹也一并灌了哑药发卖。 幸运的是,当初夏荷在唐府外揭穿换嫁的事情后,心知留在府中会被唐夫人迁怒整治,当时便躲了起来,只等着自家小姐在肖家站稳脚跟后,她再去伺候对方,也因此才暂时逃过一劫。 可夏荷的卖身契还在唐府,就是逃都没地方逃,更何况她还是家生子,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如今也被唐夫人清算,一并让牙婆带走了。 正当夏荷宛若丧家之犬般躲在监牢附近,惶惶不可终日时,绍临深却拿着她和她家人的卖身契,站在夏荷面前。 “你……绍公子,您想做什么?” 夏荷紧张后退,却被后头的一名壮汉堵住去路。 绍临深满脸和善的笑道: “别怕,本公子不过是想同你做一笔交易,待事成之后,不仅会将你们家的卖身契还给你,还会送你一笔银子离开京城。” 夏荷闻言却并没有半分欣喜,她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书生,半晌都不曾说话。 …… 女牢中。 唐雪芷被狱卒拽出先前的牢房,并扔进一间空旷的刑房中。 “哐当——” 大门被人从外头锁住。 唐雪芷虚弱的靠在墙壁上看着面前的丫鬟。 “小姐,你受苦。夏荷无能,这么久才来看您。” 夏荷泪眼婆娑地跪在对方跟前,看着主子一身的伤痕,心疼的痛哭出声,单看那模样是恨不能替主子受过一般。 “好了,别哭了。” 唐雪芷喘了几口粗气,总算恢复些精力,她瞥了眼站在夏荷边上的那名“老妪”,低声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爹他……” “奴婢是奉了老爷的命令过来的,如今外头都在传柳家那些劫匪的事情,听人说,再过几日,那些人怕是都要被拉去斩首了。” 夏荷闻言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面上露出几分犹豫,而后还是咬牙开口道: “老爷他……他命奴婢告诉小姐,终究父女一场,他会想法子让柳家同意签下和离书,放小姐自由。” “毕竟小姐前几日才阴差阳错同表少……柳鸿峻拜过堂,柳家犯下的过错与您无关。” 夏荷说着,还接过老妪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到一张血迹斑斑的桌子上,一边道: “不过,老爷也说了,等你从牢里出去,就不可再回唐家,往后是生是死都……都与他无关,小姐再不能打着唐家的名号行事。” 夏荷将一双筷子递给唐雪芷,表示自己已经求了老爷,让自己以后继续跟着她。 虽然夏荷说的这些,的确很像唐父能做出的事情,可,唐雪芷心底却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但逃出生天的渴望已经占据她的脑海,哪怕察觉其中有异,她还是自欺欺人的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虎毒不食子,爹他哪怕再……也会救自己一命吧。】 抱着这种想法,唐雪芷眉眼都松快不少,可面对满桌的菜肴,她却还是迟迟没有动筷,哪怕此时腹中肠鸣声不断。 夏荷见状眼皮一跳,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恭敬道: “小姐放心,这些菜奴婢都是亲眼看着那些火夫们做的,绝不会有问题。” 说罢,她还当着唐雪芷的面,每一盘菜都夹了一点试吃给对方看。 唐雪芷观察半晌,直到那些菜都快没了热气,她才放下心准备动筷子。 谁知,她正要将一块肉塞进嘴里,忽的听到外头雷声阵阵,吓得她将筷子掉在地上,还是夏荷重新捡起来后,擦干净递给她。 可结果,还不到一会儿,唐雪芷又被一口白米饭噎到,捶着胸口呕了半天,竟把刚吃进去的几口饭菜又重新吐出了来。 夏荷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心惊肉跳,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倒是旁边的“老妪”上前贴心的给唐雪芷舀了一碗汤递到她嘴边。 “咳咳咳!” 唐雪芷一边咳嗽,一边接过小碗,没成想刚接触的瞬间瓷碗就开裂,里头的汤水也跟着渗了出来。 一连串的事情,弄得唐雪芷都感觉不对劲,正当她心底犹豫着准备放下筷子时,旁边的老妪却适时开口道: “二小姐,依老奴看,您这怕是犯太岁,身上许是染了些晦气,要不您还是别吃了。 等回去后,老奴给您去庙里求个平安,以后便能顺风顺水,平安无事了。” 被对方这么一说,原本还准备放下碗筷的唐雪芷动作一顿,反而定下心来,想到牢中还要被抢走的“馊食”,坚定的将一筷子鱼肉夹起塞进嘴中,随后更是狼吞虎咽起来。 直到桌上的饭菜被唐雪芷一扫而空,从方才起便一声不吭的夏荷突然跪在地上,冲她磕起“砰砰砰”响头。 “小姐恕罪,奴婢……奴婢真是迫不得已的,您可千万不要怪奴婢!” 第276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19 “哐当——” 唐雪芷手中的小碗落在地上碎成数片。 她神色惊惶地一把扯住夏荷的衣领,疯狂摇晃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迫不得已?” “呜呜呜,小……小姐……” 此时的夏荷却只摇着头哭泣,不肯再透露分毫。 但唐雪芷看她这模样,哪还不知道刚刚的饭菜有问题,当即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接着便死命抠弄嗓子眼,企图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可惜—— 若是在先前刚雷响汤碗碎裂时,唐雪芷要是不再进食,被吞入腹中的那一点点毒药也影响不了多少。 偏偏老天爷只差把活命的机会贴她脑门上了,这女人却还把机会扔地上,顺便踩上几脚。 就这进食的两刻钟内,毒素早就深入肺腑了,吐得再努力也白搭。 “呕——” 唐雪芷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可脸上还是漫上一层青灰的纹路,连带着嘴唇和手指甲都开始发黑发紫。 “啊——呃——” 唐雪芷捂着腹部跌落在地,还正好倒在那一堆呕吐物上,但此时的她却顾不得这些,只能张着嘴巴大口喘气。 她此时体内如同有万千虫蚁在啃食,又似被架在烈火中炙烤,浑身抽痛得都在不住颤抖,可偏偏肿胀的喉咙,让她无法向刑房外发出声音呼救。 “呼——呼——”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夏荷,以及旁边的那名“老妪”,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毒。 而就在这时,原本还身形佝偻,脸跟老树皮似的皱皱巴巴的老妪,这会儿竟直起身子,动作流利地将手伸进衣服,从胸口处掏出两个拳头大的馒头,将其丢地上。 接着,这人又从脸颊边缘撕下一层面皮,露出里头那张俊朗的五官,只眨眼间,原本鸡皮鹤发的老妪直接大变活人,成了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唐雪芷双眼凸出,手指着绍临深的方向气若游丝,却始终吊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 绍临深瞧她这么可怜,实在于心不忍,干脆一手掐住她的下巴,一手托在其脖子上,双手各自朝反向使劲。 只听“咔嗒”一声,女人的脸蛋就换了方向,变成面朝后背,再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唉!我还是太善良了。” 绍临深感叹一句,还贴心地将女人的脸重新拧回前面。 为了怕对方突然诈尸活过来,他还将手掌按在其心口处,催动灵力震碎心脏,完事又捏碎女人浑身的骨头,保证对方必定魂归九泉。 夏荷从绍临深刚刚动手起,便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眼前的男人对她家小姐的尸首,还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蹂躏。 末了,这男人便呆呆站在尸首旁边,看着虚空发呆。 所不知,绍临深此时“双眼”中却清晰的看到面前女人的灵魂,从尸体内才刚飘出来,就被一块玄黄色的“帕子”吞了进去。 结果,那灵魂刚消失在“帕子”内,又奇迹般浮现在虚空中,还有逃走的趋势。 绍临深眼疾手快从袖中飞出一张符纸镇在女人的灵魂上,将其钉在原地。 倒是“帕子”还在吧唧“嘴”,又连连吞了好几回,却都是维持着吃了又没吃到的状态。 而令人惊奇的是女人的灵魂中,还缠绕着一根银白色的“丝线”,那线的一头系在女人灵魂中,另一头却飘向远方。 想到姐妹双双重生的事情,绍临深心底隐隐有所猜测,他心道: 【幡哥,你帮我看看这玩意儿飘到哪里去了。】 【好嘞!】 话落,面前的“帕子”便消失不见。 绍临深看了眼地上的尸首,暗暗将女人的灵魂收进一个玉瓶中,随即转身走出刑房。 角落里的夏荷一看,慌忙朝地上的尸体“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便四肢并用爬起身朝男人小跑着跟上。 因着绍临深如今背靠大山,且唐雪芷又得罪了将军府,哪怕外头的狱卒知道人死在刑房中,倒是识趣的不去过问。 反正这女人又不是柳家那些主犯,死便死了,对外便说是这女人受不得牢内的艰苦,自杀身亡。 至于地上的尸体就令人拖走,扔去乱葬岗便是。 不过,两名奉命办差的帮闲倒有心想利用唐雪芷的尸体去唐家捞一笔钱,想着唐家人应该会抬走尸首好生安葬。 结果他们连唐家的门都没进,就被门房匆匆塞了一把铜板,跟打发乞丐一样让他们离开。 “我们家老爷早就和此女断绝关系,二位想把尸体扔哪里都成,反正别抬到唐家就行。” 说罢,那门房也不等两名帮闲反应,便“砰”的一声将大门关得死死的。 其实这也怨不得唐家人生气。 要知道,自打柳家人的真面目被揭露,将军夫人得知自己被耍后,往日有多怜惜唐雪芷,现在就有多么厌恶。 于是,在唐雪芷被关进大牢不久,将军府就派了一名管事的婆子过来,讨要被唐雪芷多年来骗走的东西。 将军府自然不差这点玩意儿,可他们哪能甘心就这么被平白算计。 这不,齐家一边交代狱卒好生关照唐雪芷,一边将讨回来的财物全部典当掉,准备在城外施粥,全当给在外的将士们祈福。 反倒是唐家,面对将军府上门要账的管事婆子,居然还推脱不想交出,更是荒唐到说什么家中遭了贼。 夫妻俩不仅口口声声哭诉好些下人的卖身契被盗,连府中的库房都被人光顾。 唐父一时凑不齐将军府索要的欠款,还是徐氏去娘家借了一笔银子,又卖了唐家名下所有的庄子和铺子才填补上这个窟窿。 如今,唐家就剩他们脚下的这一座宅子,内里却是半点银子都掏不出来,已经沦落到典当家中的物件度日。 而府中自然也使唤不起那么多的下人,为节省开销,唐家夫妻俩将没有卖身契的家丁都遣散,至于有卖身契的奴仆们大都送到牙行换钱。 如今,能留在唐家的下人,都不足十个。 而最让唐家夫妻接受不了的,却是自家儿子也因为姐妹俩臭名昭着的名声所牵连,直接被书院赶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唐父只能离开京城,准备举家搬回老家躲避风头。 这种情况下,夫妻俩怎么可能会给唐雪芷收尸呢,他们没出来将其挫骨扬灰,都是怕被外人瞧见的缘故。 第277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20 两名帮闲在唐府外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会对唐雪芷的尸体费心处理。 二人相互对视,心底都是愤愤不平,当即绷着脸用架子抬着尸体出城,往一处乱葬岗边缘一扔,连个浅坑都不乐意挖,捏着鼻子转身便大步流星往回走。 徒留地上的尸体,被周围枯树上的那些老鸦啃食殆尽。 …… 而此时,唐府内。 唐夫人看着旁边催促下人将行李搬到马车上的丈夫,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对方跟前,小心翼翼道: “老爷,怡儿她还在庵堂里待着,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派人去把怡儿接回来?” 原本唐雪怡是被唐夫人送到庄子里暂避风头的,可谁知家中遭贼人盗窃,又被将军府上门逼迫,不得已将家业全都卖出去还债。 以至于无处可去的唐雪怡,又被唐父送到尼姑庵里。 当时唐夫人是想接闺女回府,偏偏这话一出,就被父子将齐齐反对,两人更是提都不愿意提起闺女。 如今,唐家举家离开京城,唐夫人哪里忍心留女儿一人在尼姑庵里受苦,这才不得不出口试探。 可她话音刚落,就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流露出厌恶和憎恨。 唐父率先开口道: “你若这般舍不得那孽障,老夫可以将你也送去庵堂陪她……” “不,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唐夫人闻言一惊,连忙摇头。 “那就给老夫闭嘴。” 唐父声音冷硬道: “那俩孽障将唐家祸害的还不够惨吗?你竟还有脸在老夫面前提她?” 唐父没将人弄死都算是心底还顾念着几分父女之情,这蠢妇竟还想自己把人接走。 怎的,难不成是嫌那孽障在京城祸害完他们父子不够,还要回乡后将唐家的名声再丢个精光? 唐夫人见状不敢在吭声,只能被身边的婆子扶着登上马车,离开之际,她回头看向眼前这座府邸,心知这一走,这辈子怕是再不可能回来了。 唐父自打当初在京中当官,就再没回过老家,虽说也曾往那边寄过几回银子,让族人买了些祭田,可正经给自己置办的产业却并没有。 如今他们要举家搬回去,自然不可能两手空空,而为了筹集返乡后的家业,唐父也只能将这座宅子出手卖掉换取银两。 唐夫人想到这,摸了摸袖中卖首饰得来的银票,取出两张递给身边的婆子,命对方速去庵堂交给自己的女儿。 “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能替她做到这份上,你且让她好自为之吧。” * “喏,本公子一诺千金,既然说了会将卖身契还与你们,便绝不会食言。” 城门外,绍临深看着眼前的一家子,将怀里的几张卖身契递给夏荷,末了又扔给对方一袋碎银让他们赶紧走。 夏荷见对方当真信守诺言,呆愣了一瞬,才在母亲的暗示下朝对方行了个大礼。 若是只有她一人,哪怕是为了自家小姐粉身碎骨自己也是心甘情愿,可她一家子都是仆役,生死全在主家一念之间,为了父母和兄弟姐妹,她只能厚颜出卖自家小姐。 夏荷心中羞愧难当,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城墙下,随她家小姐而去,也算是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可想到小姐的尸首还曝尸荒野,夏荷便想着去为对方收个尸也好,若是自己也死了以后逢年过节还有谁记得给小姐焚香烧纸呢?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般死去。 夏荷挺直腰板正要开口,但眼前的男人却像看透自己的心思,盯得她都不敢与其对视。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笑道: “你既然选择了背叛,又何必摆出这副模样惺惺作态。趁本公子还没反悔赶紧滚,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夏荷就被身旁的母亲一巴掌甩在脸上,力道之大瞬间将夏荷扇倒在地。 一家子人这会儿个个诚惶诚恐的冲绍临深磕头道歉,口中啊啊叫着,因为在唐府时就被毒哑的缘故,如今除了夏荷,其他人都成了哑巴。 夏荷捂着被打肿的脸颊,还未再开口就被捂住嘴巴,一路被父母拖拽着离开。 恰在此时,一支朝北境运送粮草的军队从城门内缓缓出来,领头的一名小将赫然就是齐明烨本人。 绍临深与其四目相对,双方都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即擦身而过。 绍临深路过那一辆辆装满粮草的马车时,神识扫过,明显能感觉到里头藏着不少精锐。 绍临深悄无声息地往对方身上甩了一张护身符,由衷希望对方这回能将剩余的“杂鱼”一网打尽。 …… 九灵山上,一座僻静的庵堂内。 此时的唐雪怡形如枯槁,眼中血丝遍布,口中不时发出几声模糊不明的呓语,其疯癫程度,哪还有刚重生归来时野心勃勃的模样。 “大,大小姐,夫人说了,让您先安心在庵里待一段时间,等她想出法子便会来接您的。” 被唐夫人派过来的婆子一看唐雪怡这副疯样,哪里敢实话实说,她悄悄咽了口口水,将怀里的两张银票递到对方跟前,随后便面朝唐雪怡,一路小心翼翼倒退出房门。 就在婆子即将踏出房间的一刹那,原本还呆坐在椅子上的人,竟猛的朝她飞扑过来,吓得那名婆子赶紧准备关起房门。 结果,那门却跟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关上。 “砰——” 唐雪怡一把推开婆子,直接从屋里闯了出去,沿途遇到的那些尼姑们想去阻拦,却因为各种原因或被绊倒、或撞到一处等等,只能眼睁睁看着人顺顺利利跑出庵堂。 而这一切。 在飘在半空中处于隐身状态的盘古幡看来,却是这位原本的“女配”如今气运突然暴涨的缘故。 祂顺着女人身上的银色“丝线”一路往回飞,当即就在半山腰上看到自家宿主。 对方这会儿手中正握着把匕首,一路疾驰而上…… 第278章 换嫁文里的冤种21 九灵山中。 却见一人慌不择路往下山逃蹿,一人步履匆匆往上山赶,不到片刻功夫,两人便在山道中相互碰上。 四目相对,绍临深停下脚步,手中匕首飞速藏入袖中,眼内灵光乍现,就“瞧见”面前女子头顶的气运正不断升腾壮大。 “绍公子!” 位于山道上方的唐雪怡看见绍临深出现在自己跟前,登时喜出望外,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忽的一亮。 原本迷迷瞪瞪的神智都清醒过来,心里更是升起阵阵欢喜。 这九灵山上除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尼姑堂,再没其他亭台楼阁。 这男人出现在这里,岂不是特意来看望她的么。 唐雪怡心底得意,她就知道以自己的花容月貌,这男人怎么可能不中意她。 之前爹娘非乱点鸳鸯谱,逼着人上门同唐雪芷那贱人提亲,可不就让绍郎气恼么。 唐雪怡心底暗自埋怨爹娘糊涂,结果惹出这么大的事,绕一大圈,不仅把官职弄丢了,还害得自己差点嫁给别人。 【老天保佑,所幸自己和绍郎的缘分匪浅,一切都来得及,回头定要母亲多搭些嫁妆才行。】 唐雪怡站在原地冲绍临深痴痴傻笑,都不用人解释,她自己就自我攻略成功。 哪怕天上的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大雨倾盆的模样,都丝毫没觉出异样。 她双眼直勾勾盯着绍临深,抬手别了下鬓边发丝,满脸娇羞道: “ng……公子,你是来看风景么?” 绍临深双眼微眯,看着还未成形的气运,嗯了一声,顺势道: “此处风景不错,绍某特来游玩一番,唐小姐若是得闲,不如……” “好啊!” 唐雪怡还不等人说完,便急不可耐的走到男人身旁,指着山林的另一侧把人带离山道。 此刻,她已经隐约听到庵堂里的人追上来的声音,要是被男人发现自己是被关庵里,岂不是有损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印象。 如今,他们两个正好有机会独处,可得好好珍惜。 绍临深见女人这般迫不及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反而率先领着人往一处地方走去。 …… 两人在山中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甩开了尼姑庵那些追捕的人,来到一处僻静角落。 此处环境清幽,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前面是悬崖峭壁,一眼望去云山雾绕,远处更是山峦叠嶂,美不胜收。 就是—— “绍公子,此处太过危险,要不……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赏景吧。” 唐雪怡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下意识退后几步,看着男人开口提议道。 “是么,我倒觉得此处正合适。”绍临深回了一句。 唐雪怡“啊”了一声,满脸疑惑,还不待她询问,眼前银光闪过,顿觉脖子处疼得厉害。 她下意识捂住脖子,一股热流就从指缝不断渗出,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才想说话质问,嘴里就冒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库——噗——咕噜噜——” 唐雪怡声带受损,再发不出声,想求救时却发现此处除了眼前的男人,再见不到第三人。 她惊恐的看着男人,满心后悔自己不该跟着过来。 随即心念急转,她转身就想跑,可还没等她抬脚跨出一步,后心口处又被狠狠捅了一刀。 “砰——” 唐雪怡跌倒在地,捂着伤口爬到爬不起来,只能双眼死死瞪着绍临深目露哀求,手掌在地上摸索间,却抓紧石头准备砸在男人头上。 绍临深看她都只剩一口气了,居然还能蹦跶,直接拧断其胳膊,抬手在对方左右胸口各扎一刀,就怕这人心脏是长反的。 “咳——噜噜——” 唐雪怡弥留之际,眼前一阵模糊,心底满是不甘。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世活的比前世还惨,早知道…… 要是能让她在重来一次。 下回,她一定打从开始,就要让这姓绍的死无葬身之地,彻底摁死这畜生,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想到这,唐雪怡便气断人绝。 随即,尸体中一道灵魂慢慢飘起,魂魄上的“丝线”牵动两头,将绍临深收压在瓶中的另一道灵魂引出。 两道灵魂相互靠拢,原本两名如花似玉的少女,就像是被岁月洗礼过一般,转眼成了两个鹤发鸡皮的老妪。 “唰唰——” 悬崖上的空间突然开始剧烈动荡,一道虚空裂缝出现在绍临深眼前。 “咦,这股力量好熟悉……” 盘古幡说着,飘向缝隙边缘。 祂趁着绍临深将两道灵魂捆住钉在原地的空档,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他娘的,我说在这个世界怎么找就是找不到碎片的下落,原来是被藏在这方世界的虚空里,还都快被天道给融合了,难怪那两个女人能逆转时空呢。” 盘古幡边说,边往缝隙内的飞去,当即就同天道争夺起来。 绍临深见双方你来我往,天上乌云盖顶,电闪雷鸣。 他生怕殃及池鱼,索性趁祂们没空注意自己,将尸体清理掉,留下一只绣花鞋扔在悬崖边,又扯了块碎布挂在荆棘丛边。 接着,他便利索甩出一道灭魂符,将两道灵魂震得魂飞魄散。 事毕,他当即转身离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 眼见天色已晚,庵堂那些搜寻的尼姑们总算找到这里,有人眼尖看到落在悬崖边的一只鞋子和碎布。 便猜测唐雪怡已经失足落入悬崖,众人沉默一会儿,也只能让唐家那名婆子下山,给唐夫人带信交代此事。 悬崖上,直到这一群人走后,除了被风卷起的树叶,就再没其他动静。 直到—— 从地底下飘出一缕残魂,正好附在一只野兔身上。 那兔子眼神呆滞了一瞬,随即人性化一转,正要跳起身逃走,脑袋上的耳朵就被人揪住,随即便被拧断脖子。 绍临深催动灵火,将其烧成灰烬,这才跺了跺蹲麻的双脚,又在原地画下一个灭魂阵后。 他这才彻底安心离开。 * 而另一头。 前往北境的官道上,一伙山匪正趁夜偷袭,将点燃的火把甩入粮草车内。 紧接着,无数山匪拼死袭击一名白袍小将。 毕竟,大晚上就他一人裹着白袍,亮晃晃的,他不死谁死? “杀啊,大家杀了这狗杂种,为兄弟们报仇。” 一名山匪指着齐明烨嘶声怒吼,引得其他山匪也跟着附和不断。 可惜,这些人喊杀声震天,却待他们从山中都冒出来后,眨眼间,就被早就埋伏营地外的另一伙精锐包了饺子。 营地内,顿时鲜血四溅,留下一地山匪的尸首。 “将军,小的在他们落脚处搜到一些金银珠宝,怕是在我们之前,已经有行人遭了难。” “少爷!是唐家那些人。” 另一人此时也急冲冲跑来禀报,他用长枪挑着一个大包袱,脸上神色复杂。 他是齐明烨的随从,以前也见过唐家那些人,看到包袱内的那些人皮,都觉毛骨悚然。 齐明烨眼睛扫过那几张人皮,抿了抿唇,道: “将他们就地掩埋吧。” “是!”随从闻言俯身应下。 齐明烨看着营地中明灭的火光,心中大定。 如今自己生死劫已过,那些山匪余孽也清剿殆尽。 他也是时候回京,继续安心做自己的富贵闲人。 只他娘最近又寻了不少姑娘的画像给他相看,倒是让齐明烨头疼不已。 …… 而京城内。 无事一身轻的绍临深,等到盘古幡吸收完碎片回来。 这两货将之前从唐家“拿来”的不义之财(柳氏陪嫁),分地方典当掉,采买了不少粮食衣物和药材存空间里。 又仗着身手不凡,悄摸摸往城中的贫民窟里,挨家挨户偷偷放了一些生存物资和一点点碎银。 等到用光那些赃银后,他和盘古幡则在城中几家大酒楼内吃吃喝喝玩了个尽兴,这才拍拍屁股将身体交给这辈子的“自己”管理。 两家伙摇身一变化作两只八哥,自此在绍家混吃混喝,偶尔看到不顺眼的人,还能开口骂骂咧咧几句,好叫他们知道谁才是祖宗。 而原来的“绍临深”一辈子在官场沉浮,对于科举考试驾轻就熟,这辈子暗中辅佐三皇子夺嫡成功,拥有从龙之功,也算更早爬上高位。 在世人眼里,绍公一生为国为民,行善积德。 唯一的爱好就是养鸟。 且每隔几年,“他”就从外头带两只八哥回来当祖宗供着,那殷勤的劲儿,伺候的比爹娘还上心,若是碰到手贱敢去撩拨鸟儿的子孙,都险些被其打断手脚。 不过,别人若是养一对八哥,多是选得雌雄一对,偏偏“他”每回都只养俩雄鸟。 总归“绍临深”这一生官海沉浮,历经三朝,最后荣归故里。 第279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 “绍同学,快醒醒,待会儿该上课了。” 迷迷糊糊中,绍临深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晃动自己的肩膀,他皱了皱眉,睁眼便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高高瘦瘦,满脸腼腆的少年。 脑中记忆飞速滑过,绍临深看着面前举着个小本子的少年,缓缓开口道: “……林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林成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手里的本子,小声道: “离高考就剩一个月了,老班让我把同学们的材料费收齐,可夏同学说……说她已经把钱放你这儿了,让我问你拿。” 这个材料费,是班上老师在网上搜罗的习题册以及一些学习报的钱,他们班算是高三隐形的尖子班,除了学校发的复习卷外,班上学生还会主动找老师弄些其他复习资料。 碍于某些原因,一些需要购买的材料,老师们都不会插手,而是让班上学习比较好的同学负责登记,最后统一购买。 对于这些钱,不论学生还是家长都愿意积极缴纳,但林成军口中“夏同学”却是班级的一个异类。 绍临深想到这人,脑中便浮现出这个世界剧情: 夏简出生在一个不堪的家庭中,好赌的父亲,懦弱的母亲,叛逆的弟弟,破碎的她。 她曾以为自己一辈子只能烂在这样的“沼泽”里,却不想年少悲惨的岁月中,也有一道光照入她心扉。 对方保护她,给她东西吃,给她地方住,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哪怕对方也只是个学生,却坚持一边上学,一边兼职资助她。 知道她学业差,还要忙里偷闲指导她功课,这才让她的成绩慢慢跟上同龄人……就这样,对方七年如一日对她事事上心,将她视若珍宝。 也因此,这道“光”慢慢走进她心底,驱散了所有阴霾,成为她的救赎。 可偏偏在她大学刚毕业,准备和对方告白那天,对方却出车祸死在了她告白前。 也死在了她最爱他的那一年。 失去对方的夏简痛不欲生,可就在她支撑不住,准备随心中的那道“光”而去时,却又让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夏简如获至宝般扑到对方怀里,泣不成声。 面对相似的名字,相似的容颜,夏简只觉这是上天的恩赐。 哪怕在男人眼里,自己是个投怀送抱的捞女、舔狗,对她弃若敝履,她依旧对男人深爱成痴。 而凭借夏简对男人极尽所能地讨好,还是在所有女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对方身边固定的女友。 哪怕男人换女人如流水;当着自己的面,与其他人翻云覆雨;在朋友面前羞辱自己;只将她当成床伴,出气筒,保姆……这些,夏简都甘之如饴。 毕竟,这是自己欠“他”的。 直到男人为了初恋出车祸,那张脸擦伤严重,最后竟留下一道疤。 夏简心痛难忍,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这一刻,她才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哪怕再怎么像,也不是曾经救赎自己的那一道“光”。 而她也是时候放下过去,不再折磨自己,带着对方的那份期许,好好活着…… 【呕——】 绍临深越看越恶心,生理上都不自觉有些反胃。 这对狗男女,你追我跑,你跑我逃的替身游戏里,只有他“绍临深”是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打着白月光的名头,干着工具人的活儿。 在女主低谷时,给对方当牛做马,把人当祖宗供着,不舍碰触对方分毫。 而等到男女主需要相遇时,“自己”又作为桥梁,连动起两颗寂寞的心。 还美其名曰报恩。 他娘的,想报恩怎么不给“他”坟头除除草,偶尔照顾下他父母,替“他”报仇雪恨啊??? 而这煞笔女主所谓的报恩,居然是找个跟“自己”相似的男人,卖身又卖心,做尽舔狗事。 最后再来一出你跑我追,追妻火葬场,两人分分合合最终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 绍临深深吸一口气,忍住想一巴掌呼死男女主的心,他看向面前的少年,认真道: “夏简的材料费,你还是问她自己要吧,我可从没收过对方任何的钱。” “相反,这家伙从高一开始就喊穷,明里暗里向我要钱,我看她可怜,都被借了不知道多少回。 你来的正好,我还准备去问她什么时候还钱呢。” “啊?”林成军惊得瞪大眼睛。 就连旁边那些埋头刷题的同学,都忍不住抬头看向绍临深二人。 第280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2 顶着班上同学的目光,绍临深神色不变。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从兜里掏钱,就被一个从后门跑进来的女生抓住袖子往外拽。 可惜,对方那点力道压根没让绍临深脚下挪动分毫,他皱着眉一把挥开女生,不满道: “你谁啊?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拉拉扯扯想干什么?” “绍临深!你什么意思?我是谁,你不清楚?在这装什么糊涂呢。” 女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推开自己,脚下不稳还险些摔倒。 她气愤的跺着脚,瞪着绍临深道: “小简在厕所被几个女生堵住欺负了,你不去救她,还在这跟我装傻? 不就是上回说了你几句么,你一个男生这么小气,根本不配站在小简身边。” “谁爱站在她身边,你让谁站着去,我可不伺候。 嗤,真当她是哪块牌面上的人物啊,还得有人给她当保镖?她配么。” 绍临深扣了扣耳朵,连个眼神都没给这人,倒是将兜里的钱数好交给林成军。 倒是对面的林成军被女生直勾勾盯着,本就腼腆的少年都不好意思的扶了下镜框,凑到绍临深跟前,小声提醒: “绍同学,她说夏同学被人堵厕所了。” “嗯,我听到了,然后呢?” 绍临深反问。 “她既然都看到了,一不留下帮忙,二不去找老师解决。跑我这来求助,我一个男生能怎么办?” “难道我还得闯进女厕对那些女同学拳打脚踢,才算是帮忙吗?” 绍临深这话,直接把面前两人给问懵圈了。 倒是那些从刚刚起,就竖着耳朵偷听的同学,这会儿都在悄悄用余光瞄着他们仨,正津津有味的吃瓜。 偏偏嘴里背单词的,手上在写字的,一个都没停下,简直把一心二用发挥到极致。 毕竟,他们班这位夏简同学从分到这个班级起,三天两头就会出点事情。 其中,这人不是被其他女生欺负了,就是无缘无故病倒,反正到最后,都是眼前这位绍同学像老妈子一样当着。 还以为今天又是稀疏平常的一天,没想到他们的绍同学今天居然也会拒绝。 这倒是稀奇。 但绍临深这番举动,却是把曾丽气的够呛。 她瞪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气鼓鼓指着绍临深,想朝对方发火,却又怕这人今儿个反常的态度下,会动手揍自己。 最后她冲绍临深“你”了半天,还是恨恨转身准备离开,结果才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一身湿淋淋的夏简从外头进来。 对方原本梳起的马尾,此时披散在肩头,一张白皙清秀的小脸上盖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这会儿正柔弱无助的双手环胸,摇摇欲坠地从外头进来。 而她后面,则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 曾丽见状大呼小叫的搀扶住对方,关切询问好闺蜜的情况,又扯着嗓子让其他同学帮忙去喊老师来。 绍临深离的远,哪怕夏简的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他都不待过去的,反而想起某件事,从本子上撕下一页,唰唰在上面书写起来。 听到班上学生被欺负,班主任倒是来的挺快,但她问了夏简好几遍,对方只咬着唇摇头不说话。 逼得班主任都准备去调走廊的监控,这人才可怜兮兮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撞到厕所角落里的水桶。 王老师深吸一口气,见这人死活不愿意透露实情,又看这孩子身上湿漉漉的。 她担心人着凉,脱了外套给对方披上,当即就准备打电话让家长先送一身衣服来学校。 更何况,孩子在学校出了事,总得跟家长知会一声,万一遇到胡搅蛮缠的家长,要不及时通知,后面还有的闹呢。 “不要!” “老师你别打电话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千万不要麻烦我爸妈。” 夏简一脸害怕的拉着班主任的手,不肯让对方拨通电话,说话间,眼睛求助般看向绍临深。 见人没反应,她难过的咬着唇,倔强道: “老师,我家离这里很近,您让我自己回去换衣服就行。 我……我爸妈平时工作很忙的,还请您不要告诉他们。” 说着,她走到绍临深跟前,可怜巴巴的哀求道: “绍同学,我门禁卡丢了,你的可以先借我用一下吗?” “什么门禁卡?你又不跟我一小区,我就算给你,你也用不上啊!” 绍临深面上疑惑皱眉,还不等面前的人解释,状似心直口快道: “哦,对了,你家不是离学校很远,还是老小区么,哪来什么门禁卡?” 这一连串问话,瞬间将夏简钉在原地,原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双眼含泪,看着绍临深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倒是一旁的好闺蜜曾丽跳出来,指责道: “绍临深,你够了!你不装会死啊。小简是给你留面子刚刚才那么说的,真当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吗?” “她家好心资助你上高中,看你生活困难,还让你住进她们家里,又怕你自卑心里不舒服,平时都是跟你岔开时间回去的。” “现在她没带门禁卡,问你要,你居然有脸说出那种话。” 曾丽噼里啪啦一通指责,倒是将矛头转向绍临深,刚刚鄙夷的看着夏简的同学们,同样反过来看向他。 “丽丽,你别说了,绍同学并不是你说的这样。” 夏简拉着闺蜜,一脸焦急的劝着,眼中满是歉意和祈求的看向绍临深。 可惜—— “喂,夏叔叔吗?夏简同学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你赶紧带一套衣服来。” “哦对了,你们家什么时候在高中附近买的新房子啊?夏叔你消息瞒得也太紧了。” “什么?你们家没买,还是住原来老破小里呢,那估计是我听错了。” 绍临深拿着刚从老班手里借来的手机,当着一众同学面点开扩音器。 手机内,夏简父亲的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也让眼前这对“好闺蜜”彻底变了脸色。 电话挂断后,绍临深才将手机还给老班,一脸沉痛地从兜里拿出刚刚写好的欠条,举到夏简跟前,说道: “夏同学,做人得讲良心,我当初可是看你可怜,才省出零花钱借你,后来更是将做兼职的钱拿来给你缴纳的学费。 这些……可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当初也说是问我借,以后会还给我。 既然这样,那就把欠条当着大家的面给签了吧,省的以后又被某些人误会。” 绍临深将一支水笔递到对方跟前,笑盈盈道: “你要是抵赖,我可要报警说你诈骗哦。” 他说着,还抖了抖手上新鲜出炉的欠条,看到其他同学探头探脑偷瞄,还贴心的将纸张凑到大家跟前让人瞧仔细喽。 第281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3 夏简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生,眼中泪眼婆娑。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明知道自己有多在乎那点仅剩的尊严,为什么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下出丑,还被人羞辱嘲笑? 他不是说会当自己永远的骑士,守护自己吗? 【骗子!】 夏简死死攥紧拳头,手指甲直接陷进掌心掐出血来。 班主任见事情越闹越不像话,赶紧把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赶回班级,揉了揉眉心,将双方带回办公室去。 随即,她也给男生的家长打去电话,让家里人来一趟学校。 绍临深这会儿也没闲着,他借去厕所的功夫,将藏在书包里的手机放兜里,把里面关于被女主“借”走钱的证据逐一找出,又让盘古幡去商铺打印出来给自己。 多亏大家消费都喜欢网上转账的方式,其中除了少部分现金无法证实外,多数支出都能找到记录。 甚至,绍临深还找到不少女主诉苦家庭不幸,明里暗里向“他”索取金钱的记录,绍临深通通都打印出来,就等着夏简父亲来学校时给他过目。 自己女儿在背后如何看待自己,想必对方也很感兴趣,说不得了解情况后,父女间的心结能就此解开呢。 唉,他还是这么善良,就见不得别人受苦。 …… 夏简父亲来的很快。 他最近赌钱输得厉害,兜里正好没钱花,听到女儿被同学欺负,想到的不是对方有没有受伤,而是自己能趁机讹多少钱回来。 于是,原本在家里喝得醉醺醺的夏父一个弹跳,直接从床上起来,他搓了把脸,一脚踹在老婆屁股上,让对方赶紧载着自己去学校。 夏母冷不丁被踢了一脚,差点栽进水盆里,他们家洗衣机都被夏父拉去卖了赌钱,家里的衣服现在都是夏母手洗。 家里最值钱的家电,估计就是楼下车棚里那台二手电动车,这还是因着夏父需要骑它去赌博的缘故。 听到丈夫的吩咐,夏母连个声儿都不敢出,只顺从的扶着对方往外走。 期间,夏父还不停用手拍打夏母的脑袋,责怪对方不中用,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要不是每天还能出摊卖早点,他指定跟对方离婚。 “啪啪——” 一路上,夏父也不知道是耍酒疯,还是单纯泄愤,坐在电动车后面还不消停,直接把夏母的脑袋当球拍,一边打一边数落。 直到电动车停在学校门口,他才晃晃悠悠从车上下来,甩了甩头,吐槽道: “他娘的,早知道刚刚不喝那么多啤酒了,这会儿看东西眼睛都是花的。” 说罢,这人就跟个大爷似的,全程等着夏母在保安室内登记好,一路被人搀扶到办公室门口。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女儿浑身湿淋淋的站在那儿,一边抹泪,一边委屈的看向对面的男生。 而那名男生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瞧着就知道是对方的父母。 夏父双眼放光,认定是对方欺负了女儿,当即露胳膊扭脖子的,脸上还带着醉酒后的酡红,捏着拳头就朝绍临深打去,口中还不干不净道: “小杂种,你敢欺负老子的女儿,今天你们要是不赔个千八百块,老子就跟你们没完。” 说话间,拳头就要砸在绍临深眼眶上。 “啊——” “住手!” 许是没料到夏父这么蛮不讲理,连事情经过都不知道,一见面就要喊打喊杀,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一时间都来不及反应。 就是站在绍临深边上的绍父绍母,这会儿也只堪堪抬起手,碰到夏父的衣服。 电光火石间,却见绍临深飞速侧身避开,在对方继续出击的时候,一脚踹在其肋骨上,把人踢倒地,捂着伤处半天起不来。 “爸!” “老夏!” 夏家母女俩见状立马跑到夏父身边把人扶起。随即看向绍临深的目光就跟淬了毒似的。 绍临深无辜摊手: “先撩着贱,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动手打人,我刚刚可是在自卫。” 办公室里的人从刚刚起,大家就不待见夏父,毕竟这个喝的醉醺醺、浑身酒臭味的男人,压根不像是来关心孩子的模样。 更不用说,夫妻俩连一件干净的衣服都没给孩子带来。 于是,几名教师谁都没有吱声,只当刚刚的事情不存在般,假装忙活手里的工作。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叹了口气,眉头从刚刚起就没松开过。 她耐心跟夏家夫妻解释完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后又把绍临深放办公桌上的那厚厚一叠“账单”,递到夫妻俩跟前,说道: “关于夏同学被其他同学泼水的事情,我们也看过走廊上的监控,可以证实在她进入厕所的那一段时间里。 同样在厕所里的女生,我们都分开逐个询问过,并没有谁对夏简同学作出泼水的行为。” 班主任这话,就差说夏简今天这出是自导自演了。 但碍于学生的自尊心,最后还是补充一句: “就像夏简同学说的,她可能真的是不小心摔地上,将桶里的水带到身上了。” 夏父一看,发现自己讹人的机会没了,还得倒贴出一大笔钱,当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 “没用的东西,竟知道给老子惹事,还白让老子来一趟。” 说着,他看向桌上的那些证据,就像是被上面的金额刺激到一般,双眼通红,蒲扇大的巴掌不断在夏简脸上左右甩着。 “老子养你这么大,知道勾引男人来钱,却半毛钱也没拿回家。 早知道这样,当初老子就不该让你继续读书。” 夏父对着夏简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教训,旁边的夏母只知道站在边上小声求饶,却连手都没伸出去阻拦一下。 见此场景,还留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的老师们也是看麻了,个个头疼的上前阻拦。 绍父绍母记恨刚刚夏父打他们儿子的事情,又得知儿子被对方女儿哄骗了五六万块钱。 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默契上前,看着倒也是在阻止夏父的行为,暗地里却左突右撞,拦着大家,自己则趁机下黑手打了夏父好几下。 “哎呦,别打了。” “夏简家长,你可不能虐待孩子。” “快,把夏简同学扶走。” …… 几名老师连声劝阻,冷不丁耳边响起男人的惨嚎声。 “啊——” “痛死我了!” “谁,谁打老子?” 夏父捂着裆部,整个人缩成一团,连脸都涨成紫红色。 周围几名教师闻言一惊,纷纷退开。 而恰在此时。 门口外,教导主任黑着脸带着几名民警从外面进来。 “我们接到报警,说是学校里有学生霸\/凌同学,还把人打成重伤……” 第282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4 说话的民警眼睛在办公室内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浑身湿淋淋、还鼻青脸肿的夏简身上。 因着办公室大门并没关严实,先前夏父殴打女儿的那一幕,正好落在民警们眼中。 为首的这名民警神色严肃,目光死死盯着夏父,几步上前将父女俩隔开,冲夏父警告道: “这位先生,殴打他人,尤其是殴打未成年人可是犯法的事。” “我……嗝……” 冷不丁看见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夏父身体下意识就是一哆嗦,先前的酒意都散得差不多了。 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 “能……能犯什么事?你别吓唬我,老……我教训自己女儿关你们什么事?” 他说着,又看向办公室里的众人,满嘴都是酒臭味的嚷嚷道: “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报警的,不是说误会么,咋的,故意把警察叫来吓唬老子呢?” 众人闻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对于这种人,讲道理压根行不通,大家默契对视,其中一名老师走到民警跟前,条理清楚的将之前的调查结果说了一遍。 并指向夏简,表示这就是对方口中被霸\/凌的女生,末了,还让她跟民警解释一下。 “……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关……呜呜……不关别人的事情。” 夏简强忍着难堪,又重复了一遍,可说到最后,她压抑不住心底的悲伤,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已。 而她的这番表现,也让几位民警狐疑地看向在场的老师们,以为他们为了学校的声誉,故意逼着学生遮掩真相。 一时间,办公室内所有老师都跟吃了屎一样,脸色难看的紧。 虽然这位夏同学是说了实话,可她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威胁她呢。 多亏他们在家长来学校前,就把那一段监控视频提取出来,而那个时间段有进女厕的学生也都知道是谁,除了麻烦点,倒也解决的很快。 只是,大家都对这位夏简同学的印象却差了很多。 不,应该是对他们一家子人都没什么好感。 既然是误会一场,民警们也就没有多做停留,只临走前委婉表示,报警可以,但得实事求是,不能随便胡说八道、浪费警力。 旁边的教导主任闻言更是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对学生加强这方面的教育。 一行人正要离开,就听到一声突兀的咳嗽。 “咳咳,王老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不会是以为我报的警吧?” 绍临深一脸无辜地摊手,高声说道: “冤枉啊,我可没带手机到学校,不信我把书包拿来你们搜搜看。” 他说着,还侧身看向办公桌上的那一叠“账单”,用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我就是要报警,也是跟警察叔叔说我被诈骗的事情,夏简骗我这么多钱,打死我也不可能替她鸣不平啊。” 在场的老师们闻言心底直骂娘。 ‘这俩死孩子怎么这么多事儿呢,有什么事情他们可以私下交流啊。 出了这档子事,还被外头的民警知道,他们可不得又要被上头领导们批评嘛。’ 倒是原本正要离开的几名民警见状,当即上前询问情况,还将那一叠打印出来的证据在手里细细翻看。 面对民警的询问,绍临深这会儿配合极了,他小嘴巴巴道: “警察叔叔,你是不知道啊,这位夏同学可把我害惨了。 从高一起,她就三天两头跟我装可怜,偏偏我这人心善,就见不得人受苦,看到同学惨得连饭都吃不上,我能不帮忙嘛。” “唉,谁知道就因着这个,对方就赖上了我,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两年来怎么过得……” 绍临深说得兴起,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了,嘴里那是嗷嗷得哭着,手还扒拉着旁边的一名民警让对方为自己做主。 “我是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平时爸妈给的零花钱都被她给骗走不说,连打零工挣的钱也全赔进去了。 可这家伙她真不是个东西啊,我这么仗义疏财,她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绍临深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拧着鼻涕,吓得旁边的民警都不自觉往边上挪了挪,生怕这家伙把鼻涕甩到他身上。 好在绍母也见不得儿子这埋汰样,从包里拿出纸巾塞儿子手里,顺便狠狠拍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这死孩子,说的冠冕堂皇,指定是被女生哄得五迷三道,才把钱掏干净了。’ 想到这,绍母尤不解气地悄悄拧了一把儿子的胳膊。 【臭小子,该打!】 “嘶!” 绍临深疼的龇牙咧嘴,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愤怒,好在他撑住了,依旧对着民警絮絮叨叨道: “……明明是我借她钱读书,可她背地里却到处造谣说我穷,死巴着她不放,是她家在资助我读书。” “你们要不信,可以问我班主任,刚刚在走廊上,还听到曾丽同学说起过呢,对方就是从夏简这里听来的。” 绍父绍母闻言更是气急。 儿子自打上高中后,放学回家时间就越来越晚,且一回来就犯困。 当时,他们只以为是孩子学习压力大,贪玩在外边多逗留了一会儿,反正自家儿子成绩没有下降,就当是让他放松下心情。 但他们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是为了供女生读书,偷摸在外面兼职挣钱。 要知道,绍父绍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哪怕不算多有钱,但也没断过孩子的吃喝与零花钱。 结果,他们一家三口累死累活挣钱,倒是全进了别人的手里,最终还落不着半点好。 “小兔崽子,你可别想讹老子的钱,老子又没逼你把钱给老子女儿,你自己愿意的,这怪得了谁?” 夏父当场耍赖,反正他女儿拿回家的钱,自己用没用外人又不知道,他完全可以不承认: “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只怪你小子是个蠢蛋……” “嗯哼,怎么说话呢。”一民警皱眉打断: “这小同学是单纯了些,可人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你女儿跟对方的聊天记录里,也说了是借,既然是借,那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事还多亏夏简喜欢装清高,每回问“绍临深”要钱,也都假模假样提到是借。 而原身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心,也同样在转账上标明是借款。 这操作,现在倒是方便了绍临深搞事。 更何况,夏简如今也18岁了,完全具有民事承担能力,她要是不还,绍家还真可以起诉对方诈骗、欠钱不还,让她留个案底。 五六万钱,金额也不小了。 不过这事儿可大可小,学校自然是希望夏家能认下这笔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夏简闻言吓得脸色越发苍白,现在的她还没以后踏上社会的圆滑和厚脸皮。 被大家这么一吓唬,还真准备签字画押。 旁边夏父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赔钱的事。 当初他同意女儿继续读高中,一是对方还没到结婚的年纪,多读几年书也能多要点彩礼;二是女儿读书不花钱,还能倒给家里送钱。 就因为这样,夏父才勉强点头。 但—— 夏简要是因为诈骗、欠钱不还犯了事,而留了案底,这贱丫头就不值钱了。 夏父烦躁地挠了挠后背,心想着反正自己不会还,那贱丫头惹出来的事情,就让她自个儿以后慢慢还就行了。 …… 既然事情解决,几名民警也没多停留,当即就在听到风声赶来的校长的陪同下,一起离开学校。 至于绍、夏两家,出了这档子事,他们也没让孩子今天继续在学校待着,于是干脆给孩子请了半天假,让他们回去调节下情绪。 绍父搓了一把儿子的脑袋,将欠条交还给对方自己保管,同时沉声道: “以夏家人的德行,你这钱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就当买个教训,以后可别再犯糊涂。” 绍母点头附和: “你爸说的在理,儿子,你以后可不能再跟这种人来往了。 当然,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其他事等咱上了大学也来得及。” 绍临深闻言神色微窘,他这也算替“自己”背了黑锅,还是没法解释那种。 不过,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先搞臭女主的名声,扯下对方那一层冠冕堂皇的遮羞布,同女主划清界限。 至于钱么,他像是能吃亏的人吗? * 此时,校门口外。 绍家的小车正停在路边,而不远处则是一辆破破烂烂的电动车。 电动车旁边,夏父嫌弃夏简浑身湿淋淋的,怕对方把自己也沾湿,冷着脸不让人坐车后面。 口口声声表示这算是给她的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以后问男人要钱别留下把柄,省的拖累家人。 夏家离学校走路大约要一个小时,夏简平时都是坐公交上下学,可这会儿夏父为了惩罚她,还把她身上的零钱搜刮干净。 一旁的夏母不敢违逆丈夫的意思,只能泪眼汪汪看了眼女儿,最后还是载着夏父走了。 这一瞬,夏简只觉全世界都在欺负自己,心里更是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当初最无助的时候。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绍临深,结果只瞧见轿车后头排出的尾气。 正失落间,她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发生剧烈爆炸声。 抬头一看,父母竟已经躺在地上,而不远处家里那辆电动车正冒着大火…… 第283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5 “爸!妈!” 夏简浑身一震,脑子顿时一片空白,随即才慌不择路往夫妻俩身边跑去。 她跪在两人跟前,仔细查看他们的伤势,却见躺在地上的两人这会儿都闭着眼睛,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夏简见状松了一口气。 但心底却莫名闪过一抹失落。 她用力咬着嘴唇,将一些杂乱的念头压下,却故意揪住夏父的肩膀不断晃动。 “爸,你醒醒,爸,你怎么了?” “咳……小……小简,别,别摇了。”夏父喘着气缓开口,那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和气。 夏简顿时一愣,她还是头一回被爸爸用这种态度对待。 愣神间,“夏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抬手打她,对方只挣扎着起身,着急看向周围,口中焦急道: “咳,小简,你爸爸呢?” “老公,老公,你在哪?” 夏简闻言顿时错愕得瞪大眼睛,还不待她开口回答,身后就传来另一道女人的呻\/吟\/声。 “夏父”听到动静,立马踉跄着走过去,焦急道: “老公,你没……嗝……” “夏父”后面的话忽得卡在喉咙里,看着地上的女人,表情都呆滞起来。 而躺在地上的“夏母”,还没彻底睁眼,察觉到身上酸痛的厉害,抬手就是一巴掌发泄似的抽在面前的人影脸上。 “臭娘们,还不赶紧扶老子起来,你是怎么开车的,嘶,老子好好一辆电动车,全给你嚯嚯没……” 夏父正骂得起劲儿,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忽然又尖又细,她揉了揉眼睛,总算看清面前人的长相。 当他看到“自己”的脸就在自己跟前时,心脏都猛地一缩,惊惧道: “你……你是谁?怎么跟老子一模一样。” 说话间,夏父皱着眉头抬手摸了摸脖子,结果胳膊肘碰触胸口的一刹那,立马感受到那两坨软绵绵的肉。 夏父急忙低头,却发现原本穿在妻子身上的衣服,这会儿竟穿戴在他身上。 而他从眼前“自己”的眼中,却看到他现在竟是妻子的模样。 本就被摔出内伤的夏父顿时头晕目眩,一时接受不了,竟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而此刻还蹲在旁边的“夏父”眼神闪烁不定,一个念头忽然在心头滑过。 “……爸爸,你怎么了?妈晕过去了,我们快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夏简冲面前的“夏父”喊了一声,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她看见有路人要围过来,赶紧出声询问。 “夏父”闻言,学着平时“自己”的行为,当即一巴掌摔在女儿的脸上,声色俱厉道: “死丫头,你以为把人送医院不要钱啊。” “啧,他大爷的,女人就是麻烦,一个个都是赔钱货,尽浪费老子的钱。” “夏父”越说越顺口,初时还有些结结巴巴,可越到后面就越流畅,连带着腰板都挺直了。 他单手拎起地上的女人,半拖着对方,奢侈的打了一辆车回家。 “砰——” 主卧的门被“夏父”猛的关上,夏简站在客厅里,有些无措的揪着衣摆。 她总觉得父母从刚刚摔倒后就变得古里古怪,尤其是爸爸意识刚清醒那会儿,嘴里还喊着别人“老公”,该不会爸爸其实是…… 夏简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逃避似的急冲冲躲回客厅角落的那张小床上。 她家房子面积小,只不到五十平,两室一厅的格局。 两间住人的屋子都只能放下一张双人床,和一排靠墙的衣柜,其他就只剩下走路用的一条过道。 夏简以前还能在次卧里住着,可自打弟弟出生后,她就只能搬到了客厅里,睡在角落的一张单人床上,平时连半点隐私都没有。 原本她是想借着“被欺负”的事情,暂住到绍家去。 毕竟绍临深家她去过,跟自己这个还得走路上楼的破房子比起来,人家可是既宽敞又明亮,关键是房间多。 可她没想到,平时都有效的招数这回却不灵了,对方还那么对待自己…… 第284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6 夏简越想越委屈。 明明是绍临深承诺会照顾保护她的,可这人今天却故意害她在学校出丑。 自己不过是想住进绍家而已,绍家房子那么大,怎么就不能借一间给她住了? ‘是她错了,她不该一厢情愿觉得那人和别人不同。’ ‘其实仔细想来,对方一样看不起她,以前对她的好,不过是作秀给别人看,故意猫哭耗子的伪善而已。’ 夏简眼神黯淡,心底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痛得她险些无法呼吸。 ‘原来自己心底的那一束阳光,终究是她幻想出来的,其实根本就没人愿意拯救自己。’ 夏简裹紧身上的被子,只觉一股冷意从心底蔓延到身上,将她冻得瑟瑟发抖。 “好冷啊!” *** “冷就对了。” “今天外头刮大风,天气预报都说晚上会下雨,你小子就穿着一件单衣,不冷才怪。” 绍母白了儿子一眼,看见这小子在擤鼻涕,抬手将挂在阳台上的外套扔给对方,没好气道: “赶紧穿上衣服,要是冻感冒了,老娘才不伺候……哎,都快吃晚饭了,你干嘛去?” 绍母看儿子蹲在玄关处穿鞋,手里的炒菜的铲子都停了一下。 绍临深起身开门,戴上兜帽,边走边说: “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你跟爸先吃饭,我待会儿自己回来热着吃。” 说罢,大门就被他从外面关上。 厨房里的绍母见状,正要跑出去把人喊回来,倒是正在递盘子的绍父拉住她,劝阻道: “孩子愿意出门走走也好,你也别老抓着一件事唠叨个不停。 临深现在年龄慢慢大了,可不比小时候,只要他人大方向不出错就行。” 绍母瞪了丈夫一眼,到底是没有出门把儿子喊回来,只一边继续炒菜一边嘟囔道: “你就惯着那小子吧,瞧瞧他今天干的那些事儿,自己都养活不好自己,还反过来给别人当牛做马……” “所以老话说的好,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嘛,这孩子不管多大都是孩子,可不得你在后头给他把关嘛。” 绍父闻言只低声哄着妻子,夫妻俩在厨房内相互配合,倒显得无比温馨。 …… 而另一边,一家五星级酒店外。 绍临深从小区出来后,根据网上查找到的消息,知道男主爸爸这段时间下来视察分公司,这两天正好在他们市里。 绍临深便黑进对方助理的电脑,找到了男主爸的落脚点。 在男女主爱恨纠葛的故事里,前期的男主肖凌昇可是个混不吝的二世祖。 什么飙车泡妞,耍酷斗殴,欺凌同学等等,三番两次进局子,最后都是男主爸派人用钱摆平。 可哪怕肖凌昇再混,男主爸依旧没有放弃这个儿子,还给对方挣下偌大家产。 以至于男主还被人戏称为什么京\/圈太子爷,最后男主浪子回头,继承家业成为肖家新任总裁。 而这一切,都源于男主爸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说白了,肖凌昇能有嚣张跋扈的底气,还不是有个好爸爸在背后惯着。 谁让男主他爸早年玩太花,伤了根本,一辈子就男主这么个儿子呢。 但是—— 这辈子就不同了。 “叮——” 电梯停在酒店顶层,紧接着,在监控画面中,电梯门缓缓打开,里边却并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咦?” 监控室内的安保人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可再三确认,那一部电梯的确没有人员出没。 他有些纳闷拧眉,只以为是电梯出了故障,低头冲对讲机那头说了这事,让人抓紧去检查一下。 却不知,就在那部电梯打开后,一名头顶黄布块的青年从里面出来,随即大剌剌往一间套房门口走去。 而此时,套房内的男主爸正准备跟一名金发美女学习英语。 趁着女人去沐浴的时间,男主爸还熟练从兜里掏出一小瓶药丸,他刚准备拧开盖子补充点精力,耳边就听到外头门铃响起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还是起身出去开门,结果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正纳闷的时候,也不知哪来一阵怪风,迷了他的眼睛。 他正低头揉眼睛的功夫,隐约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经过,可抬眼一看,客厅内除了他自己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身影。 “奇怪!” 男主爸皱眉将门关上,听到浴室里的动静快结束,他赶紧将桌上的药丸数出两颗扔进嘴里,正打算喝水的功夫,嘴里的药却立马化开,滑进他的喉咙里。 ‘嗯?这回的药效这么快吗?’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男主爸心底纳闷,但看到朝自己迎面走来的外语老师,他还是十分热情的上前将人拉到怀中。 房间内,很快就响起双方学习交流的声音。 …… 绍临深就这么大马金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欣赏了一场精彩的现场表演。 倒是他头顶的那一块黄帕子遮遮掩掩,面上义正言辞地嚷嚷着什么非礼勿视,结果身上的颜色却越发的黄了。 绍临深满脸无语的将本体都快掉到床上的盘古幡按住,警告的拍了拍对方。 【咳咳!】 盘古幡尴尬地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 【那个,深哥,生子丹不是给女的吃嘛,你怎么往男主爸爸嘴里塞了,这能行吗?】 绍临深心底无语道: 【怎么不行,那生子丹都能让人无中生有怀上孩子了,让男人怀上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人家美女就是出来做生意,赚个辛苦钱,又不是犯了什么天条,咱们无冤无仇的,干嘛给人喂这玩意儿?】 那生子丹还是绍临深当皇帝的某一世,从穿越女身上剥离下来的系统中搜刮到的。 如今,他空间里除了生子丹,还有龙凤丹,生女丹,三胎丹等等,都是一些吸取气运的邪物。 这玩意儿生下来的“孩子”,灵魂是外来的孤魂野鬼,寿数还不长,能活多久全看吸取的气运有多少。 不过,面前这老家伙既然能当男主他爸,自然福泽深厚,区区怀孕生子,不过是小事一桩。 绍临深双眼微眯,眼中灵光闪过,看着那老头儿头顶红得发黑的气运,就知道对方手里的人命可不少。 【这老头儿不是嫌自己能力不足么,咱给他送个亲儿子,还是自己生的,这能力就问天底下谁还比得过?】 绍临深隐身在房间里,看着那老头儿吃了药后,连着前戏加起来都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撇了撇嘴,等女人走后,他赶紧往老头儿肚脐下三寸位置飞速扎了一针。 ‘都这么辛苦了,以后还是别瞎折腾了,您还是安心养胎吧。’ 他就不信,自己亲自生养的小儿子,和一个只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二世祖,这家伙以后还能坚定不移的把公司交给男主。 不过现在—— 【幡哥,你记得看着点这老家伙,空间里不是还有那什么系统出品的安胎药么,你平时多给他来点补补,可别让他吓到把孩子给打了。】 绍临深就不信,有宫斗“圣药”在手,这家伙除非把自己肚子剖开一寸寸洗干净,否则这十月怀胎的苦,这老头儿可是吃定了。 要不然,对方又怎么会珍惜生下的孩子呢。 绍临深趁对方进厕所的时间,赶紧抬脚走人。 心底却盘算着,自己回去得好好研究下怎么才能让男人产奶的术法。 不是老有人说小孩子得自己哺乳,身体才更健康么, 绍临深管它是真是假,反正在他这儿就必须是真的。 想必男主以后有了亲兄弟,日子就不会无聊到天天搞什么虐恋情深了。 …… 第285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7 绍临深回到家时,家里玄关柜上还粘着一张贴纸,那是他父母临出门前,交代他锅里热着饭菜的便条。 他们家超市平时就请了两个人,超市生意好的时候,夫妻俩都会忙到很晚回家。 绍临深撕下便签,去厨房把饭菜端到桌上时,入眼就看到上面放着一沓现钞,旁边是绍父留下的一张字条。 大意是让绍临深别再去兼职,他现在正是人生的关键时刻,还是得以学习重要,有需要可以问爸妈要。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夫妻俩都没再提起一句。 绍临深捂着胸口,心口莫名觉得酸涩,眼眶更是热乎乎的。 他正沉浸在这种氛围中,忽然从自己头顶冒出一根黄带子,在自己眼前不断晃悠,还不时试探着戳一戳他眼角的位置。 绍临深瞬间死鱼眼道: “……你干嘛?吃错东西发癫?” 盘古幡看他中气十足的模样,松了口气道: “嗨,我这不怕你哭了,给你擦擦眼泪么,真是不识好神器心。” “去去去,都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干净么你,我这是这具身体的泪腺浅。”绍临深拉下脸,一把将头顶上的黄帕子丢桌上。 哼,他穿越这么多世界,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早就身经百战了好么。 【我会哭?简直是笑话。】 绍临深嘴里反驳着,转身就往厕所走。 盘古幡鬼鬼祟祟在沙发上探头,绍临深脸一热,瞪着眼狡辩: “看什么看,我去洗把脸不行吗?这一路上灰尘那么多,不洗洗怎么吃饭?” 说罢,他也不等对方反应,赶紧大步往厕所走。 “哗啦啦——” 冷水泼在绍临深脸上,将先前的所有情绪都掩盖下。 他越是感觉家庭的温馨,体会到父母的慈爱,就越不能原谅男女主。 虽然在夏简的视觉和概述中,“自己”这个白月光是在她告白前,因为车祸去世。 但这只是一部分。 对方没说的是,原主之所以会遭遇车祸,全是为了救对方死的。 那个神经病,她居然在大马路边上摆蜡烛表白,美其名曰要让所有的路人都能见证他们的爱情。 结果围观群众一多,自然影响了交通,一辆汽车来不及刹车撞来,原主为了推开女主,才被撞飞十几米,当场断气。 绍父绍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哭得肝肠寸断,直接就去了大半条命。 自此,夫妻俩也没心思做生意,整天都浑浑噩噩在家抱着儿子的遗像,过得行尸走肉般。 要不是怕以后连个给儿子扫墓的人都没有,夫妻俩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而夏简这个始作俑者,除了事发后伤心了一段时间,后面就一心扑在“替身”身上,与对方开启长达五年的虐恋情深。 直到后来男主脸部受伤,夏简伤心欲绝离开,才被男主知道那个爱他如命的女人,原来是将他当作替身。 气愤之下,男主命人将绍临深的坟墓刨开,取了他的骨灰,逼迫夏简现身。 而后,还当着夏简的面,把骨灰倒进化粪池里,扬言要让夏简痛彻心扉。 知道这就是招惹他的代价,更要让绍临深这个白月光,在夏简心里彻底消失。 绍临深:“……”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 谁把你小子当替身,耍着你玩,你报复她去啊。 牵连到无辜其他人,咳,鬼的身上干嘛? 缺不缺德。 而更气人的是,当绍父绍母去墓园看望儿子,发现自家儿子的坟墓被掘后,千辛万苦找到男主肖凌昇身上,想要报仇时,却反被男主肖凌昇给杀了。 只因为,当时夫妻俩在发现儿子用命救回的女友,竟然成了肖凌昇的女人,且这女人还是借着自家儿子的名头,跟人勾搭上,恨得夫妻俩打了夏简一巴掌。 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巴掌,竟付出了他们的生命。 只因为夏简被夫妻俩“打醒”,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愧疚加对男人的失望之下,出走他国。 而绍父绍母则被意识到已经爱上夏简的男主,当作始作俑者给摁死。 至于事后女主在国外镀金回来,得知夫妻俩的死亡真相,却也在男主从二楼跳下去,表示愿意以死赎罪,结果只是掉在下面的游泳池里,连皮都没破后,就自然而然的替绍家原谅了男主。 还说什么,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心中的至爱,不能再失去现在爱的人。 还口口声声:“阿深这么善良,也一定不希望我活在愧疚中。” …… “啪——” 一个巴掌狠狠抽在夏简脸上,将她本就单薄的身子扇倒在地。 “夏父”拧着女儿的耳朵,往后使劲儿,看到对方吃痛求饶,才解气的松开手,恶狠狠说道: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去我房屋,你聋了还是压根听不懂人话?” 夏简捂着充血发热的耳朵,眼中含泪道: “可,可妈妈都在里面一整天没出来了,我……我怕……” “怕什么?怕他死了?” “夏父”将一盘炒肉放儿子跟前,看到都要到上学的时间,结果还在打游戏的儿子,温声细语道: “小舟,乖啊,咱们先别玩了,赶紧吃饭,待会儿ma……爸还得送你去上学呢。” ”哦,对了,你们老师打电话来家里,说学校不让带手机,咱们要不先放在……” “哎呀,爸,你烦不烦啊,怎么这两天跟妈妈一样啰嗦。” 夏舟头都没离开手机屏幕,听到“夏父”的话,不耐烦的怼了一句。 却因着手上失误,游戏人物当即得对手打死,气得他起身直接把跟前的菜盘子摔地上,饭也不吃了,直接拎着书包离开。 “儿子……” “夏父”焦急起身,连批评都没有,反倒生怕自家儿子踩到地上的碎渣。 他一路跟在后头,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将主卧大门锁上,才急急忙忙拎着钥匙离开。 夏简看着桌上就剩下一盘土豆丝,又看了眼地上的肉丝,嫉妒的眼都红了。 她平时连多夹几筷肉都要挨骂,可弟弟把一整盘肉都摔了,还有人哄着。 以前她妈妈在跟前时,还会给她偷偷留一点在小碗里,可现在妈妈一不在,爸爸眼里只有弟弟。 夏简越想越委屈,眼泪一颗颗掉在饭碗里。 她扭头看着被锁住的房门,有心想撬进去看看情况,可回忆起父亲的警告,要是自己敢这么做,就不让她继续读书的话。 夏简咬了咬唇,心底说了句“对不起”,干脆转身背上书包去上学。 而主卧里。 此时,一个浑身被布条绑在床上的女人正死命挣扎着,哪怕她手腕被磨出血,依旧没停止动作。 她的嘴被胶布粘住,但眼神却阴狠的看着门口方向…… 第286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8 学校内。 夏简刚走进学校,就感觉很多人都在若有若无的打量自己。 因着昨天警察进学校的事情,现在大部分学生都知道,他们学校出了个有骗同学钱,还自导自演在厕所泼水的女生。 大家看到“故事”里的主人公经过,可不稀奇的看个不停么。 但好奇归好奇,学生们个个都离夏简好几米远,连上楼梯都宁愿跟在后面,也不想在她旁边走。 夏简双手死死捏在书包带上,忍受着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低着头往班级里跑。 可当她看到自己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后,还是忍不住难受起来。 她环视四周,看到好闺蜜居然坐在最后排,宁愿搬来一张桌子坐在那里,也不愿意和自己做同桌时,夏简咬了咬唇,径直往对方走去。 可还没等靠近,早就注意到她的曾丽便恶狠狠警告道: “别过来,我不想跟你说话。” 夏简委屈地望着对方道: “丽丽,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么,我……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说话间,夏简的眼泪就一颗颗往下掉,那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一班大多数都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卷王,这会儿压根没人搭理她们的事情,只能说夏简的现在这副模样,等于是抛给瞎子看。 曾丽见状翻了个白眼,嗤笑道: “别,您的道歉,我可高攀不起。” “丽丽……”夏简低呼。 “丽丽是你叫的吗?” 曾丽愤怒起身: “亏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闺蜜,听到你说有人准备欺负你,立马就跑去找绍临深帮忙,可结果呢?” “呸,撒谎精,我看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我。” 曾丽从书包里把对方送自己的手绳扔地上,警告对方赶紧滚远点,以后再不要和自己说话。 夏简见状心底慌得不行,想上前拉住曾丽,却被人迅速躲开。 她这多来几次,曾丽干脆转身出了班级,往办公室走。 “丽丽!” 夏简站在班级门口哭得稀里哗啦,可偏偏看到这一幕的同学们,却没一个上前安慰自己的。 夏简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大家排挤了。 “呜呜呜——” * 绍临深到班级时,就看到夏简正趴在桌上哭泣,见此场景,他今天的心情愉悦不少。 可偏偏,有人就喜欢找存在感。 绍临深经过过道时,夏简突然起身,怨怼地看着眼前的男生,恨恨道: “这下你满意了?” “煞笔,某人戏能不能别这么多?” 绍临深甩开对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扯着嗓子道: “夏同学,请你脑子清醒点,学校是我们学习的地方,不是给你演戏用的。” “你有心思想七想八,还不如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拿奖学金把钱还给我。” 他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听得班上同学个个面露赞同,一时间,他和大家的关系都好了许多。 而这一结果,却让夏简越发难受。 高考,她拿什么高考? 以前她有绍临深这家伙辅导自己,平时还帮着划重点,夏简倒是勉强跟上大家的步伐。 可现在,她一下子失去两个钱袋子,就算以后能考上大学,家里也没有钱给她继续读书。 至于什么申请助学金,勤工俭学等等,这些可压根不在夏简计划里。 果然—— 自从没了绍临深的帮助,夏简每周的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差。 而家里,她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爸爸打跑了,这段日子到处都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更令人烦恼的是,家里的最后一点积蓄,也被她妈妈搜刮走,却一分钱都没给自己留。 至于她爸,虽然对方现在不去赌,也不出去喝酒了,可对弟弟却越发偏心,对自己则越来越不顺眼。 有时候,夏简甚至觉得她爸看自己的目光都透着浓浓的恶意,就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她卖了换钱一样。 最近收债的人三天两头上门追债,闹得夏简无心学习,日子过得简直水深火热…… * 无独有偶。 远在京市的肖凌昇,如今日子也过得不好。 也不知道他爸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这段时间总无故冲他发火。 在以前,肖凌昇哪怕四处惹事儿,对方顶多骂几句。 可自从他爸出差回来,又晕倒进过一次医院,脾气就越发的古怪。 但凡是听到肖凌昇惹是生非的消息,对方就是一顿皮鞭子伺候。 肖凌昇哪能受得了这委屈,被打过一回,就干脆离家出走,去好哥们那儿躲清静,却不料他爸直接断了他所有的信用卡。 还放出狠话,谁敢收留自己,就是与他为敌,吓得最后竟没一个人敢接济肖凌昇的。 这导致他在外边流浪两天后,只能灰溜溜回家。 肖凌昇还以为自己低头认个错,态度好一些,就能被他爸放过,可他没想到自己都认错了,结果还是被他爸关在地下室痛打了一顿。 并勒令他好好读书,否则就把他直接扔出国外自生自灭。 这狠厉程度,立马引起他妈妈的注意,还以为是丈夫外头的三儿们哪个有了孩子,因此到处找侦探调查,偏偏查来查去一点线索都没有。 倒是他爸原本保养得当的身子,如今越来越发福,短短几个月工夫连啤酒肚都出来了,若是蒙住脸,乍一看,还真跟怀胎五六个月的孕妇差不多。 …… 此时,别墅里又是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 肖凌昇从外面回来,捏了捏鼻子,嫌弃道: “妈,我爸这又在熬什么药呢?怎么三天两头喝中药,他身体哪不舒服啊?” 男主妈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听到儿子的问话也不当一回事。 事到如今,她也看淡了。 既然没查到丈夫在外面有私生子女,这几个月对方也没出门浪,还看着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男主妈就暗自高兴。 正好,以后家产都归自己儿子的。 ‘狗男人吃药好啊,说明这人身体准出了啥问题,等儿子能顶事儿了,老娘头一个把他送走。’ 这般想着,男主妈拉住儿子的手郑重嘱咐道: “凌昇,你现在收收心好好学本事,别再出去鬼混惹你爸不高兴。 对了,之前你爸不是说让你去公司实习吗?现在都学的怎么样了?” 肖凌昇闻言面露尴尬: “哎呀,妈,反正爸就我一个儿子,学不学有什么重要,反正以后家产都是我的。” …… “咕噜噜——” 厨房内,肖云柏捂着圆滚滚的肚子,面露惆怅。 这几个月来,自己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 他从没想到身为男人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怀上孩子。 可他各种检查都做过,哪怕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肚子里真揣了个孩子。 还他娘的怎么折腾都不掉。 其中,不管是吃药也好,还是开刀动手术也罢,哪怕医生把他肚子剖开一寸寸检查,原本在仪器里还能检测到的胎儿,偏偏实际上就像不存在一样,肉眼压根瞧不见,也摸不着。 自此,肖云柏从科学手段,转向玄学,但依旧毫无办法。 就这么熬了四五个月,肖云柏也从一开始的惊恐惧,到现在的一点点接受。 不接受也不行啊,反正怎么都弄不掉。 在慢慢感觉到腹中孩子的胎动后,肖云柏才算体会到什么叫父子连心。 左右大儿子这么不争气,自己有机会养个小号,就当是老天对自己的恩赐。 以至于,肖云柏还怕自己之前折腾太狠,伤到腹中的孩子,现在都在厨房亲自熬安胎药。 看着不断沸腾的药炉子,肖云柏叹了口气,手轻轻放在肚皮上,心道: 【孩子,你可得争气点,别学你哥那废物样儿。】 *** “砰砰——” 夏家客厅内。 此时地面淌着一大片血液,而“夏父”就这么直挺挺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夏简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瞬间僵在原地。 而她妈妈原本瘫坐在地上,听到动静警惕回头,看到是她,手里的水果刀都不自觉悄悄握紧。 夏简没发现对方的动作,却看到她爸正不停冲自己眨眼睛,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嘴巴开合着,满是求救的意味。 夏简眼中晦暗不明,她看了看坐着的母亲,又看了看地上的父亲。 想起自己这回没考上大学,求她爸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让她复读,对方却逼着自己去厂里上班挣钱的事情。 一股怒火从她心底升起,竟拿起烟灰缸,冲着“夏父”的头上狠狠砸去,接连敲击了好几下,没成想对方这么不经打,竟然就这么断了气。 夏简瞬间理智回笼,赶紧扔掉东西,手软脚软的爬到母亲身边,寻求庇护道: “妈,怎么办,爸他……他死了,呜呜呜,我不是有意的。” “呜呜,我是……是看到他打你,我才动手的。” “夏母”此时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好半晌才扯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 a市十月的天气,依旧热得跟火炉一样,随便在路边的井盖上打个鸡蛋都能煎熟。 幸福小区内,近来不少住户频繁嗅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异味。由于这里并没有物业管理,大家都只以为是天气炎热,导致附近某个垃圾桶未清理干净的缘故,也就没当一回事。 然而,接连一周,小区内的异味愈发浓烈,有较真的住户寻遍整个小区,却惊觉并非楼下那些垃圾桶的问题。 最终,还是夏家那一栋上下层的住户,率先察觉到异味的源头。 毕竟,他们家只要一开窗,异味便如潮水般涌入屋内,而每次上下楼经过时,那股味道更是异常刺鼻。 一位脾气暴躁的老大哥,在夏家敲了两天门,发现都没人回应后,气得直接拿着消防斧往夏家铁门上砍。 “哐哐哐——” 这震耳欲聋的噪声,终于将夏家对门的那户人家给引了出来。 一位头发斑白,身着花裤衩白背心的老大爷手持蒲扇,打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暴躁男子正在对面拆卸大门。 老大爷一边扇着风,一边眉头紧蹙道: “哎哎哎,小伙子,你这是干啥呢,咋能随便拆人家的大门?” 暴躁老哥听到声音,转头正要回应,刚张开嘴就被一股恶臭灌满口腔,恶心得他忍不住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瓮声瓮气道: “我说老大爷,这家人也不知道在屋里放了什么鬼东西,臭的咱们整个小区都跟着遭殃,您咋就一点没闻到? 我都找过他们好几回了,愣是没一个人出来给个说法的,呸,今天不管他们出不出来,我都要进去给他们松松骨头才行。” 老大爷看着暴躁老哥鼻孔里堵着卫生纸的模样,这才恍然大悟。 他说呢,最近家里怎么总有股若有若无的臭味道。 他还以为是谁家撒老鼠药,那些老鼠死哪个角落散发出来的,但他鼻炎好多年了,腿脚又不便,也没怎么出门,倒真没发现味道是对门的夏家人弄出来的。 老大爷用力吸了吸鼻子,还真有一股浓郁的臭味直冲脑门,险些将他吃的中午饭都吐出来。 老大爷用蒲扇盖着半张脸,嫌弃道: “小伙子,这家人半月前就回老家去了,先前还有几批要债的人来过都没找到他们,好像那一家子连电话也都换了。 你敲门里面肯定是没人搭理的,要真受不了,咱劝你还是先报个警,等官方的人在场处理比较好。 你要不明不白撬门进去,到时候夏家丢了东西,可没人说得清。” 暴躁老哥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实在受不了这股味道,厚着脸皮躲老大爷家里猫着吹吹空调,顺便打电话给警局。 他怕官\/方不重视,还胡扯说是许久没看到邻居,觉得里面臭味不简单,怕有人出事,请官方的人来查一查。 没成想,暴躁老哥不过是胡诌的理由,可等警方的人进去夏家屋里,还真发现不得了的东西…… 第287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9 夏家发生命案,屋里的尸水都渗进地板各处,偏偏屋主一家都不知所踪。 而警方经过法医鉴定,证实屋里各处藏匿的碎块主人就是“夏父”本人。 据调查了解到,“夏母”在事发后曾打算将这套房子出售,但由于小区位置不好,房屋年限也比较老了,又是楼梯房。 一时半会并没人要,因此“夏母”只能用房子贷款了十来万。 事情到这,警方已经大致能锁定本案的嫌疑犯,随即就联系了夏父夏母老家当地的部门。 在得知“夏母”半月前,把儿子扔给爷奶后,便带着女儿当天离开,而两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却是乾国边境位置。 …… 就在官方全力搜寻夏家母女俩的踪迹之际,乾国的一处偏远山区中。 被群山环抱的村庄北部,一户人家的猪圈里,两头大肥猪正在食槽中拱着煮烂的猪草,吃得津津有味。 而在角落处,一名身形瘦弱、面容憔悴的少女正趴在草堆里,从她胸口那微弱的起伏可以看出,这人还活着。 她的下身垂落在草堆外,一条腿更是以一种不自然的直角弯曲着,单薄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渍和污垢,隐约间,还能听到她腹中不断传来的肠鸣声。 “咕噜噜——” 夏简用手紧压着腹部,竭力忍受着那因饥饿而引起的胃部抽痛。 她又一次逃跑失败了,买她回来的这一家人当场就把她的腿给打断。 夏简心底恨意滔天,恨不能现在就出现在她妈面前,把对方也杀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就是那个在家里唯一对自己好的妈妈,竟作出把她卖给人贩子的畜生事。 夏简后悔不迭,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回家时就不该救她妈,说不定让警方把人抓走,自己过得反而更好。 不过—— 她回想起事发那天,在她妈逼着她把**肢解后,装进袋子里时,对方那狠辣癫狂的模样。 夏简当时生怕自己也落得她爸的下场,于是留了个心眼,悄悄把一些碎肉藏在家中的各个角落里,还把门窗都打开通风。 要是之后没有事发生,夏简就决定重新把“东西”扔掉,若是她妈准备对自己动手,当时的夏简也在身上藏了一把水果刀。 可她千防万防,直到她妈带着自己和弟弟回老家,都没等到人动手,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没料到,人家是等着安置好弟弟后,才把自己骗到外边卖掉。 夏简挣扎起身,强忍着疼痛把腿掰直,撕了衣服当布条,挑了根旁边的木柴固定绑好,才一点点爬到食槽边,强忍着恶心用手抓了一大把猪食塞嘴里。 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回去,将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一个个报复回去。 夏简一边大口吞咽嘴里的东西,一边流着泪仰头望天,再次祈祷有人能发现家里的异常,把自己救出去。 可惜—— 她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早在夏家的事情被媒体报道出去时,绍临深那边得知消息,当即利用网络,找到了已经偷渡到国外的“夏母”。 对方当时正拿着那些脏钱,准备给自己做个种树手术,但由于他那点钱只能找到一家黑诊所,结果人才刚被打了麻药,就不幸的被某些组织盯上。 ”夏母”本人也是从手术台搬到了一家通讯公司的地盘里,这会儿估计成了**器\/官库的一员。 得知前世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如今分崩离析,个个过得不好,绍临深就安心多了。 他将本次找到的国内拐卖妇女的人贩子团伙,直接匿名给官方,不过在解救受害者名单时,一个“不小心”漏下了一人。 唉,天意如此,他也没办法。 如今女主下落不明,绍临深也只好让盘古幡帮着看住男主那边。 不是说男女主的缘分是命中注定么,那未来总能相遇不是,不过是多等些时间而已。 俗话说,好事多磨嘛,这都是必要过程。 …… 时光飞逝。 转眼四年过去,绍临深这辈子没了某人的干扰,那是顺顺利利从大学毕业。 期间,他通过炒股,快速积攒原始资金,在大学时就开了一家公司,利用几辈子得来的经验,倒是把公司越做越大。 而男主肖凌昇那一边,日子可没有前世那般潇洒快活了。 也不知道他爸是拜了哪路神仙,前半生使了无数法子,还是就肖凌昇一根独苗苗。 而如今,却年年往家里带私生子,还是一年一个的频率,且带回家的个个都是儿子。 只短短四年,肖凌昇就多出四个弟弟。 偏偏这些弟弟都对他恶意满满,当着他爸的面,一个个乖巧可爱。 可等他爸一走,几人立马就翻脸,各种针对肖凌昇的恶作剧层出不穷,虽然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真伤到他的要害。 可这种弄不死人却恶心人的事情,整的肖凌昇烦不胜烦,有时忍不住对前头那两个弟弟动手,可他每回只要敢反击,必然会被他爸看到,接着就换来一顿毒打。 还要被他爸责骂心狠手辣,容不下弟弟们,紧跟着就是一连串关禁闭,冻结信用卡。 肖凌昇眼看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一降再降,心里也是焦急的不行,往日外在浪荡的公子哥再也不复存在,开始勤勤恳恳在自家公司学习上班。 但以前还指望他能早点懂事,在公司学本领的他爸,如今也不急着让他经手公司的大事,肖凌昇混了四年,也不过是个挂名的总经理。 偏偏他妈自打头一个私生子进门后,就跟他爸闹腾不休,原本还觉得有些理亏的他爸,直接翻脸,如今夫妻俩别说睡一个被窝了,没离婚都是因着利益牵扯太深的缘故。 在肖凌昇又一次因为那几个恶魔弟弟的事情,被他爸批评后,心里难受的他干脆连家都不愿意待,叫了几个朋友到酒吧里喝闷酒。 虽然因为肖家近几年决策频频失利,分公司还老爆出些黑料,导致产业缩水不少,可想要巴结肖家的人依旧不少。 几个公子哥看着这位肖大少自打坐在包厢里,就一瓶接着一瓶往嘴里灌酒,原本想活跃气氛,整点乐子讨好这人的,结果事儿还没开始,人就已经醉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把醉得成一摊烂泥的肖凌昇送回肖家,一合计,干脆给对方订了间酒店,亲自把人送去休息。 结果,一行人刚到酒店门口,迎面就碰见个莽莽撞撞朝他们扑过来的女人。 对方瞧着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倒是不错,身材也很棒,就是年纪大了些,一开口就冲肖大少喊“哥”。 “临深哥,呜呜呜,我终于碰到你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夏简死死揪住肖凌昇的衣服,任凭旁边的人如何拖拽就是不撒手。 比起四年前那个娇俏的少女,现在的她竟像是生生老了十岁般,脸上明显有岁月的痕迹,不过因着化了妆,瞧着倒没太明显。 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倒是有些惹人怜爱。 但她跟前世那个清纯知性,满身书卷气的女大学生比起来,身上略带了几分风尘气,穿着打扮更是艳俗。 “呜呜,临深哥……” “嗯?” 谁在叫他? 肖凌昇抬头,他这会儿醉得迷迷糊糊,只看到面前站着个女人,察觉对方那副熟稔的态度,还以为是家里的保姆。 于是他半眯着眼睛,将胳膊搭在女人肩膀上,口中含糊不清地交代道: “张……张妈,你待会儿给我煮碗解酒汤。” 夏简原本还沉浸在对方肯搭理自己的喜悦中,可下一秒,在听到男人对自己的称呼后,脸上登时青白交错。 【该死,这人什么眼神,自己才23岁好么,怎么说的自己年纪很大一样。】 夏简心底吐槽着,面前却顺势把人搂住,赶紧应声哄着,把人往酒店里带。 倒是身后的几个公子哥,被肖大少这一独特爱好惊呆,愣在原地的面面相觑半晌,还是等到那两人上楼后,才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赶紧跑路。 而此时, 就在酒店大门对面的马路边上,时刻关注男主动向的绍临深,这会儿正蹲在地上,嗑着瓜子。 直到等了大半个小时后,他才慢悠悠从兜里掏出手机,十分正直的拨通报警电话。 “喂,警察叔叔么,我要举报**酒店中,有人涉黄,具体门牌号是……” *** 官方出警很快,绍临深不过是去附近买瓶水回来的功夫,就看到酒店门口停了一辆警车。 故事都发展到高\/潮部分了,要不请些“观众”捧场,总觉得对不起戏台上的两位重要演员。 绍临深都顾不得喝水,赶紧熟练掏出手机,“咔咔”就是几张照片匿名发给几家报社。 【京圈太子爷夜会四旬大妈,量大管饱,速来!】 “嗡嗡嗡——” 消息一经发出,手机上就收到无数询问的消息,随后就是几个大大的红包到账,绍临深将地址和房间号发出去,当即退出账号,双手插兜转身走人。 而此时, 酒店某间套房内,夏简还不知道楼下正有一大波人闻着味赶来。 她刚刚脱光衣服躺床上,自己又在身上拧出几处青紫淤痕后,才松了口气,钻进被窝里。 都怪自己旁边这醉鬼,也不知道啥毛病,一进屋就跟死猪一样瘫在床上,任凭她使劲儿手段,对方那玩意儿都跟面条似的软趴趴的,一点用都没有。 气的夏简一巴掌拍在对方脸上,还险些把男人扇醒。 “呸,浪费老娘时间。” 夏简郁闷的又揪了下男人腰间的软肉,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些不干不净的粗话。 那四年山区生活,终究在女人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其言行举止,若不时刻留意,就跟村里随地吐痰、扯着嗓门说人闲话的老太没区别。 好半晌,夏简才消了气,娴熟地缩进男人怀中。 她凝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庞,眼中晦暗不明,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最终,她还是叹息一声,阖上双眸,准备养精蓄锐,等着明天那场硬仗。 谁知,她才闭上眼,耳边就传来外头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叩叩——” 夏简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佯装听不见,偏偏那道敲门声还在继续。 紧接着,便听到外头传来有人高喊查房的声音。 夏简心底咯噔一声,下意识跳起身,慌忙去捞地上散落的衣服,可才拿起一件衣服,想起现在的情形才镇定下来。 她吐了口浊气,将散乱的长发拨至身后,穿着拖鞋不慌不忙地去开门,懒洋洋道: “警官,有什么事么?” 外头的三名警察看到裹着浴袍出来的女人,神色郑重的掏出证件,表明他们需要进房间查看。 夏简闻言微微拧了拧眉头,还是侧身让开,任由几人进入屋内查看。 当警察询问她与床上男人的关系时,淡定道: “男女朋友,怎么,我们谈个恋爱睡在一处,难道犯了什么法吗?” 几名警察对此却将信将疑。 其中一名警察端详着夏简递过来的身份证,与眼前的女人反复比对。 毕竟,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的女人,虽五官相似,但一个是朝气蓬勃的少女,一个看着却像是少女她妈。 夏简知道对方在诧异什么。 这张身份证是她 18 岁时办理的,与如今的她自然有很大差别。 再加上她现在已卸妆,就更显得面容憔悴、皮肤暗沉。 可她手里没什么钱,只能买得起廉价的化妆品,如果不及早卸妆,长时间敷在脸上很容易红肿发痒。 原本她想等明天早点起来化妆,那样也不容易在男人面前留下太差的印象,没成想又冒出这些搅局的人。 此时,另一名警察已经走到床边,将睡得人事不省的肖凌昇唤醒,在对方迷迷糊糊中,询问二者的关系。 他们本就是接到匿名电话,说有人涉黄,在看到两人明显不同阶层的穿戴后,对夏简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就更加怀疑了。 “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还有您与这位女士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288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0 就在警察盘问的时候,屋外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紧接着,门外就闯进来一群举着各种摄像机“咔咔”拍照的人。 闪光灯在屋里不停闪烁。 还有几名记者举着话筒,戳到肖凌昇跟前一通问话。 见此场景,原本吓得想要躲进厕所的夏简,脚下一顿,反倒是扑到男人身边,将头埋进对方胸口,装出十分害怕的模样。 “临深哥~,我怕。” 这一声“哥”叫的娇媚入骨,听到的记者越发兴奋了,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停询问两人的关系。 屋里动静这么大,肖凌昇哪怕刚刚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这会儿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他一把将死命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推开,看着对方那张粗糙蜡黄的脸蛋,嫌恶道: “这位大妈,你谁啊?怎么跑我房间里来的?” 说着,他又看向周围,发现屋里不仅有警察,还挤满了媒体记者,甚至还有人当场开启了直播,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 京圈太子爷深夜私会老阿姨,疑似涉黄的消息,瞬间冲上热搜榜第一,其中各种以肖、夏二人剪辑的鬼畜视频、图片,在网上迅速流传开。 而此时,肖家别墅内。 肖云柏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大儿,给他带来多大惊喜。 他这会儿正开心地跟家里的四个小祖宗亲子互动,顺便给大得三个当大马骑。 没办法,谁叫这些宝贝蛋都是他亲生的呢,自己多疼爱几分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不论是刚上幼儿园的老二,还是才学会翻身的老五,个个都十分依赖自己,要是一天不跟他贴贴,都能哭一整天。 【唉,真是甜蜜的烦恼。】 肖云柏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椎,嘴角的笑容始终没下来过。 虽然自从生了这四个小祖宗后,他的身体就时不时总感觉疲惫不堪,连带着上班时候都容易犯困,可他还是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唯一让肖云柏不满的,反而是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 都怪秦芳那女人把孩子惯坏了,以至于肖凌昇那不孝子本事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他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他手里的资产。 肖云柏这几年冷眼旁观大儿子的那些小动作,心底越看越失望,本事不行就算了,大不了请人管理公司,可对方却半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对四个弟弟处处针对。 万一自己哪天走了,几个孩子岂不是也得被那孽子送走? 只要想到这一点,肖云柏对于让大儿子慢慢接管公司的事情,就不可能答应。 反正他才刚过五十,为了四个孩子,大不了多努力二三十年,等孩子们长大,总能挑出一个最优秀的接管公司。 至于老大肖凌昇,就好好当他的公子哥,这辈子吃吃喝喝就行。 肖云柏一边在地上爬着,一边思索着儿子们的将来,余光却看到管家捧着手机,神色焦急的出现在玩具屋外。 肖云柏见状,赶紧把孩子们交给育儿嫂照顾,自己起身出了房间。 “什么事情?” 管家小声交代道: “先生,刘秘书打您电话没人接,只能打到我这里,说是因为大少爷的事情,对公司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公关部的已经在紧急加班,努力降低网上热度,可这事毕竟是您的家事,您看……” 肖云柏一听,就知道大儿子肯定又闹出了什么丑闻,脑仁立马抽抽的疼。 他赶紧拿出手机,才发现上头很多未接电话,因着刚刚和孩子们互动,提前静音才没收到。 结果,他这会儿一上网,都不用特意搜索消息,入眼就瞧见大儿子的照片出现在手机首页当中。 而照片里,肖凌昇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旁边还搂着个年纪一看就很大的女人,两人姿态亲密,貌似还是在某家酒店里被人拍摄的。 肖云柏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先生,您没事吧?” 旁边的管家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肖凌昇摆手,催促道: “快,赶紧派人把那小畜生接回来,通知刘秘书,让公关部的人花钱把热搜压下来。 再找几个娱乐明星的丑闻发出去,转移网上的话题。” “对了,还有照片上那个女人,你拿些封口费堵住对方的嘴,别让她在外面乱说话,必要时,就把事情都推到对方身上。” “是,您放心,我会办好的。” 管家闻言赶紧点头出门。 …… 另一边,警局内。 接到自家老板的通知后,就立马开车来局里接人的刘秘书,这会儿签了字,在送肖凌昇离开后。 他就拦住准备跟上去的夏简,强制请对方去附近的咖啡厅,还掏出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放在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 夏简没有伸手去接,只沉着脸看着面前的眼镜男人。 “夏女士,您究竟是怎么跑到肖先生的房间里的,想来不用我多说吧?” 刘秘书扶了扶眼镜框,看着对面眼里透露着贪婪的女人,心底鄙夷不屑,脸上依旧面无表情道: “肖先生压根就不认识你,而你却利用他醉酒不清醒的时候,故意套近乎,假装熟人从他朋友们手里把人带走。 这要是追究起来,夏女士怕是麻烦不小啊。” 夏简心底一颤,却还是嘴硬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于被媒体曝光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 你们要是把事情追究到我身上,就只管找人说好了。” 她不过是认错了人,把那个男人误认作曾经资助过自己的恩人,这才阴差阳错上了床。 况且,她当时呼喊的也一直都是“临深”这个名字,是对方主动回应的自己。 这事说来说去,顶多是巧合罢了。 刘秘书却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照片放在桌上,示意女人仔细看看。 夏简不晓得这人又在玩什么把戏,只能警惕地凝视着对方,伸手将照片挪到面前,低头一看,双眼却不由自主地收缩。 只见,桌上的每张照片中都是一个个不同的男人。 然而这些人的相貌或多或少于绍临深相似,有的是眼睛相似,有的是鼻子相似,有的则是脸型相似……这些长相相仿的男人,个个仿若复制粘贴一般,粗略估算竟然就有二十余个。 夏简被这些“克隆”人刺激得头脑嗡嗡直响,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而心里却忍不住尖叫发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就这样被破坏了?】 她好不甘心啊! 刘秘书淡定的喝了口咖啡,看着女人微微扭曲的面庞,心底默默感谢把照片偷偷塞自己车上的好心人。 紧接着,他抬手在那张十万块的支票上轻点了几下,示意女人适可而止,只要她配合他们录制一个视频,澄清此事不过是个误会,是她认错了人,那么就能够把钱拿走。 夏简当然不可能答应,可自己并没有与肖凌昇发生实际关系,对方现在又避她如蛇蝎,以他们二人的生活圈子,以后再找机会,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她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夏简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支票,好半晌才点头答应,但声明对方必须签订自愿赠与协议书。 不过—— “我可以配合你们录制视频,但十万太少了,肖氏家大业大,就是打发乞丐,十万块也太寒碜了些吧。” “你要多少?”刘秘书眯眼。 夏简还以为妥了,当即竖起一根食指,认真道:“一百万。” 谁知,她话音刚落。 刘秘书嗤笑一声,直接起身,连桌上的那张支票都重新收回,瞥了眼夏简,转身就要走。 夏简被对方那看傻子的眼神刺激的羞愤欲死,但发现这男人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心底一慌,赶紧伸手拽住。 “等一等。” “怎么,夏女士改主意了?” 刘秘书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女人,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但夏简却从这人眼底清晰瞧出,他对自己的不屑,就仿佛他已经看透自己般,让夏简在这一刻难堪到极点。 她微微避开男人的视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一句一顿道: “你们的条件……我答应,十万就十万,但赠与协议还是要签的。” 自己千辛万苦才跑到京市来,可不愿意再被抓回去。 十万对于肖家可能不过一顿是饭钱,但却能让夏简逃过几回毒打,顺便也能好好将养下身体。 想到这,夏简手不自觉抚上脸颊,才碰到肌肤就感觉到指腹粗糙的老茧,眼底不自觉黯然几分。 要是当年她没有相信她妈,说不定自己也能像曾经的同学那样,大学毕业后当个公司职员,更不会被…… “叩叩!” 刘秘书单手在桌面轻敲几下,看到女人总算回神,抬手示意对方跟自己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又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把视频录好,刘秘书才把赠与协议和支票交给夏简。 两人就此分开。 可谁知,夏简才从银行把支票里的钱转进卡里,手里的钱都还没捂热,刚出门就又被一伙警察拦住带回警局。 * 审讯室内。 夏简看着对面的两名警察心跳如鼓,她坐在椅子上,勉强保持镇定。 一名警察询问: “夏简女士,想必你也清楚我们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当年a市幸福小区里,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经调查死\/者夏峰是你父亲,案发现场也是你们家。 而事发后,你和你的母亲却无故失踪……” “是我妈,是她杀了我爸。” 夏简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低着头把事情“交代”出来。 “那年我高考失败,只能找份短期工挣钱,想着自己攒钱重新复读一年。” “那天傍晚,我一回到家就看到我爸倒在血泊中,而我妈……她就瘫坐在旁边,手上还捏着个烟灰缸。” 夏简说到这,作势害怕得搂住自己,双手环胸,抖着身子道: “我……我当时吓坏了,连话都喊不出口,等到我回过神,我妈就已经走到我身边。 我本来想报警的,可我妈趁我不注意,打晕了我……后来等我醒来,我和弟弟就已经坐上回老家的车上。” “她说是爸爸在外面欠了许多钱,回来要买房子,她不答应,两个人发生争吵,才失手把我爸给…… 她打算把我们姐弟俩送回家给爷爷奶奶照顾,自己就立马去自首。” 夏简说到这,语气都带上恨意,眼睛通红的盯着桌面,捏着胳膊的手都不自觉用力: “我相信了她的话,没想到她转头安置好弟弟,就把我卖给人贩子。” 对面的两名警察闻言相互对视,其中一人道: “这么说,是你妈杀了你爸,然后又把知道真相的你卖了,那么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没有报警?” …… 京市一处对外出租的地下室内,被隔出好几间屋子,中间的昏暗过道中,只有一盏老旧的感应灯挂在上。 夏简提着两袋蔬菜顺着楼梯下来,才走到一处房门前,还没掏出钥匙,单薄的木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大腹便便,身高不过一米六的矮胖汉子怒气冲冲摔门而出,看到夏简的第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扇到地上。 而矮胖汉子身后还跟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对方流着鼻涕,看着夏简被殴打,却只高兴的拍着手掌欢呼: “喔,赔钱货回来了,爸爸,我饿了,你快让她去做饭。” 矮胖汉子听到儿子的话,这才停下打人的动作,冲夏简凶狠道: “没听见我儿子说饿么,还不赶紧滚进去做饭,懒骨头,一天天就知道偷奸耍滑,说,今天赚了多少钱回……” 矮胖汉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藏在楼梯处的几名警察按在地上。 “不许动,我们现在怀疑你参与一起人口拐卖案,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一名警察掏出证件,说话间,就把矮胖汉子铐起来准备带走。 那汉子估计也没想到夏简居然敢报警抓自己,登时双目圆睁,瞪着她威胁道: “臭娘们,你跟他们胡说八道什么,老子可是正儿八经娶你过门的。 你居然找警察抓老子,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来……” “啪——” 矮胖汉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简狠狠抽了一巴掌,直接打得对方口鼻出血,可见她用了多大力气。 要不是一旁的民警阻止,夏简怕是还准备再打上几下。 倒是原本跟在矮胖汉子身边的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看着眼前一切,突然冲到夏简身边,对着她的手就是狠狠一口。 第289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1 “啊!” 夏简没注意,还真被小男孩一口咬在手背上,竟生生把一块皮肤咬下来。 “小杂种!你找死!” 夏简看着鲜血淋漓的手背,恨极了这对父子,抬脚对准男孩的肚子就是用力踹去,直接把人踢得蜷缩在地,半天都起不来。 矮胖汉子见状心疼得不行,口中不停喊着“儿子”,见男孩没有回话,当即用力挣扎着想冲过去打夏简,但都被身后的两名警察死死拽住。 事发突然,警察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其中一人赶紧抱起孩子,发现没有大碍,才算松了口气。 但矮胖汉子却依旧不依不饶,知道自己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也算是破罐子破摔,冲着夏简破口大骂道: “你个臭\/女表子,万人骑的贱货,要不是老子捞你出来,你还在村里当母猪卖呢。 呸,忘恩负义的贱人,你给老子等着,看你那些视频能不能藏的住。” 夏简被对方揭老底,登时气红了眼,但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赶紧抓住一名警察的袖子,指着矮胖汉子道: “警官,你们都听见了吧,他到现在还在威胁我,你们可千万别放过这畜生,对了,还有他们村那些人。” 逮捕矮胖汉子的两名警察率先把人押回警局,其他人则是留下进行深入调查取证。 拐卖案,除了被害人的供词,还需要收集其他证据,如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证人证言、物证、书证、鉴定意见等,并不是夏简单方面说什么就是什么。 更何况,这女人身上还有另一件案子牵连其中。 不过根据当年采集的那些证据,以及夏简的遭遇来看,初步可以断定杀害夏峰的人,是仍然在逃中的“夏母”。 只是案件没有彻底水落石出前,夏简还不能离开京市。 对此, 夏简也没有在意。 她妈这人要还在国内,人早就被抓住了,怎么可能拖这么久还没破案。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那死胖子被抓后,自己的那些照片视频会不会被传到网上。 要真那样,自己的豪门梦可就真完了。 想到这,夏简只能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让警方赶紧把村里那群畜生抓住。 当初自己腿伤的那么严重,那些人渣也没给治,自己最后不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么。 这就说明自己还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希望这回也能逢凶化吉。 夏简心里虽然悬着一块石头,可到底没了那矮胖汉子时刻在身边,总算不用再过着白天打零工卖力气,晚上卖体力的事情。 只除了—— “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 三岁大的男孩虽然衣服穿的有些破旧,可浑身圆滚滚,脸上还有双下巴,就知道以前被人养得多好。 夏简厌恶得恨不能立马掐死对方,偏偏碍于自己还在警方的关注中,暂时不能做其他事情。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男孩脸上,在对方张大嘴巴准备嚎啕大哭时,被夏简抬手用破布堵住,末了,她又用胶带粘上,把男孩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扔墙角里。 “烦死了,小畜生,跟你那畜生爸爸一样惹人讨厌。 老娘警告你老实点,再像以前那样闹腾,我就把你打残废扔到街上要饭去。听见没?” 夏简边说边在男孩身上拧着,直到对方痛得不住点头,她才解气起身,往出租屋里随意收拾一箱衣服,准备搬离地下室。 她现在有钱了,可不想在住这种阴暗潮湿的破地方,现在当务之急是重新找个地方住,顺便好好捣拾下自己,才好继续去找那姓肖的…… 第290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2 * 另一边,肖家别墅内。 自从肖凌昇避开记者从警局回来,才刚到家就被他爸用皮鞭好一顿抽打。 因着自己理亏,肖凌昇也不敢反抗,在生生挨了他爸几鞭子后,才忍不住躲开。 “臭小子,你还敢躲?” 肖云柏见状,原本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噌”的一下燃起,他指着对方的鼻子开始数落。 从肖凌昇读书时让人替考,把同学搞残废,弄大女生肚子,飙车撞到人等等事情都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肖云柏那是越发看大儿子不顺眼,竟发现对方没一点能让人看得上的,心底不由产生干脆把人扔国外,眼不见为净的念头。 正好公司在国外也有一些产业,以后就让对方自生自灭算了,省得拖累肖家。 于是,肖云柏扔了手里的皮带,当即就让助理给大儿子订张明天的机票,吩咐对方今晚就收拾行李去国外。 “不行,我不同意!” 听到消息从外面赶回来的秦芳夺过丈夫的手机,将其摔在地上。 她护在儿子跟前,冲丈夫瞪眼道: “肖云柏,你想把我儿子打发走,把家产都留给那几个私生子,我告诉你,你要敢这么做,我就和你没完。” 身后的肖凌昇此时也从错愕中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爸,大声道: “爸,我也是你儿子啊,你就为了这几个母不详的野种,要把我赶出国?” 他才不信就因为今天发生的这点小事,他爸就要把自己赶走。 就像对方说的,自己从小到大比现在犯的错更严重的都有,怎么以前就能轻拿轻放,批评几句就放过自己了? 说来说去,他爸就是偏心那几个小的,想踢开自己,给他们腾位置。 想到这,肖凌昇看着躲在沙发上,冲自己做鬼脸的几个弟弟越发不顺眼了。 许是肖凌昇那狠厉的眼神被他爸看到,又或者是他刚刚的话刺激到了对方。 肖凌昇还没准备做什么,就又被他爸狠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险些起不来。 “肖云柏,你个老不死的,我和你拼了。” 秦芳见儿子被打,心疼极了,冲过去就对着丈夫的脸又抓又挠。 肖云柏抓住发疯的女人,将人甩到一边,捂着脸上的伤口,冷声道: “够了,秦芳,你要觉得日子过得不舒坦,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离婚,否则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整天疯疯癫癫。” “什么!姓肖的,你竟然要跟我离婚?” 秦芳白着一张脸,指着男人就想撒泼,可想到刚刚的话,又硬生生忍下来。 秦家如今还指望肖氏从指缝里漏些油水过活,自己要是跟肖云柏离婚,娘家那些人没一个会替自己撑腰的。 肖凌昇也想到这点,原本被勾起的怨恨重新埋进心里,面上却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冲他爸认错道: “爸,我错了,我知道从小到大一直让你操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让我去国外。” “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改的,” 他说着,见他爸依旧无动于衷,干脆死死抱住对方的大腿,开始打感情牌道: “爸,这里就是我的家啊,你让我去哪里?我知道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让你失望了,但你还记不记得……” 肖凌昇正同他爸回忆以前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偏偏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水枪滋了一脸水。 “坏蛋,不许你们欺负爸爸。” 捣乱的人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抬脚往他裆部踹去,那狠厉的劲儿让肖凌昇都忘了面前不过是个三四岁大的幼童,下意识就把人推开。 谁知就是他这么个动作,直接把人推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一件玩具模型上,那孩子瞬间就昏死过去。 【完了!】 肖凌昇心脏猛地一缩,就想开口解释,却被他爸一脚踹在心口,深深呕出一口鲜血。 对方抱起孩子就往大门口走去,双方擦身而过时,肖凌昇清楚看到他爸瞥向自己的眼神,冰冷得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 肖云柏带着孩子,一路闯红灯到医院,可什么检查都做了,就是找不到孩子的任何问题,偏偏人就是昏迷不醒,急得肖云柏嘴上都起了一圈水泡。 可不管他找多少专家看诊,就是没人知道孩子怎么醒不过来,气得肖云柏都想跑回家把那孽子杀了给老二偿命。 病急乱投医下,他都开始大把撒钱找各种和尚道士,给孩子做法叫魂。 虽说他这么一搞,让圈子里不少人在背地笑话,可倒是真被他找来一个有真本事的。 哪怕这位道长是突然间出现在病房内,连走廊上的监控都没看到对方是怎么进来的,但这不正说明对方的本事了得嘛。 肖云柏对着这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道长千求万求,开出一个亿的天价,总算让对方施展手段,往孩子身上凌空用食指画了一道符文。 紧接着—— “爸爸!” 病床上,一名穿着病服的三四岁男孩便睁开眼,还冲床边的肖云柏满是依赖的喊了一声。 可还没等肖云柏高兴应下,男孩的眼睛又重新闭起,再次昏迷不醒。 “耀宗!爸的宝贝儿啊,你快醒醒。” 肖云柏蹲在病床边,摸着儿子的脸蛋急切呼唤,可孩子就是没半点反应。 他赶紧转身跪在道长跟前,求对方救救自己的儿子。 这位道长闻言也不含糊,只皱眉掐指一算,摇头叹息。 只道这是因着肖家有人克着孩子,毕竟这娃娃瞧着来路不凡,自然比常人多灾多难些。 肖云柏闻言一愣,面上依旧恭恭敬敬请对方施法帮忙,心底却忍不住开始猜疑起来。 【这人是怎么知道孩子们的事情,难不成……】 肖云柏开始惊疑不定,但多年的养气功夫总算是没让自己当场失态,他神色诚恳道: “道长但说无妨,若是肖家有哪个佣人克着孩子,我让她们辞职就是,您神通广大,一定要救救我家老二啊。” 说着,他一边暗自打量道士的表现,一边许诺可以再多加一亿酬劳,只要能让孩子重新醒来。 可谁知,对方只冲他摇了摇头,转身就往病房外走,还没等肖云柏起身拦住,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道长!” 肖云柏追了出去,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瞧见,他急切抓住旁边一名保镖的胳膊,询问道: “刚刚出去的那位老道士呢?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几名保镖闻言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怪异,其中一人小声道: “老板,刚刚从病房里出来的,就只有您一个人,您说的什么老道士……我们真没有看到啊,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们。” “他说的对,我们真没看到其他人出来。” “您要不信,可以查一查走廊和病房内的监控。” 其余保镖也是点头认同,更有胆大的,还试探着询问肖云柏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那语气,就差说是他自己神经错乱或者眼花看错了。 偏偏调出来的监控视频中,病房和走廊上,只有肖云柏进出以及自说自话的场面。 可肖云柏刚才的确给对方写过一张支票,那支钢笔还插在胸口的袋子里。 这事又做不了假。 肖云柏急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总觉得这事云里雾里,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接听后,别墅那边管家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先生,不好了,三位小少爷刚刚都被大少爷给弄晕过去了。” “轰隆——” 肖云柏瞬间被震得头晕眼花,耳朵里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被身边的保镖们急忙扶住,这才抖着手留下两个人看着病房门口,随即,他就神色阴鸷的命人把肖凌昇那孽子绑到医院来。 至于剩下三个儿子,这会儿正被管家往医院这边送。 此时此刻,肖云柏手软脚软地被保镖扶到椅子上,心底却忍不住回想起刚刚那位道长的话。 【老二是因着那孽子害得昏迷不醒,现在就连老三老四老五也被那孽子给害了,这要是家里真有人会克孩子们,不就是肖凌昇这残害手足的小畜生么。】 心思翻转间,他当下也不急着让人把那畜生带来医院了。 万一对方跟孩子们离得太近,又害了老二他们怎么办。 肖云柏记起自己在京郊一处半山腰上,还购置了一栋别墅,干脆命人把对方先扔到里面关着,看看后续效果如何。 若真是因为那小畜生的原因,肖云柏可再容不得对方继续在肖家待着了。 …… 第291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3 医院这边,肖云柏对于自家四个宝贝儿子受伤的事而心如刀绞。 却不知,别墅这头的肖凌昇也是有苦难言。 自打昨天他爸抱着老二离开后,肖凌昇心中便忐忑不安,尤其是他爸临走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全然不似对亲生儿子应有的模样。 更遑论老二那小杂种昏迷不醒后,他爸还特意从医院赶回,就为了将他拖到地下室狠狠揍一顿泄愤。 完事后,不仅不让人为肖凌昇上药,更是将他关在地下室一整天,甚至连一口水都不许他喝。 他妈心疼他,期间还过来阻止过他爸,结果也被他爸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后,停掉了他妈手里的那些信用卡。 直到今天中午,他爸好不容易发话让管家放他出来。 肖凌昇才松了一口气,刚收拾干净自己,又让家庭医生敷完药,生怕在家里又被他爸迁怒,进而挨一顿毒打,于是赶紧准备悄摸摸跑路。 没想到,他才刚走到大门口,也不知道那老三和老四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跟鬼似的突然抱住他的腿,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呼小叫,还把周围的佣人全都引了过来。 “赶紧滚开,信不信我打你们?” 肖凌昇恨不能原地消失,口中威胁着腿边的两个小杂种,手上却不敢使半点儿力气。 他现在是怕死了这几个小杂种,万一剩下这几个再出什么事情,他爸绝对能活刮了自己。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肖凌昇不过是用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俩孩子的衣领,试图将他们拉开,手上几乎没有用力。 可他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两孩子却轻得跟皮球似的,“嗖”地一下被甩出数米之远。 更糟糕的是,其中一个孩子还撞到了被保姆抱在怀中的老五。 众目睽睽之下,三个孩子瞬间倒地,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而“肇事者”此刻却高举双手,做出两个“ok”的手势,脸上露出无辜而惊讶的神情,这副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佣人都认为这位大少爷心狠手辣,连这么小的弟弟都容不下。 “啊——” 短暂的沉默后,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慌乱的惊呼声。 几个照看孩子的保姆,此刻抱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旁边的管家则连声催促司机开车送医院,并顺便将刚才的事情报告给老板。 “不,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刚才真的没有用力啊。” 肖凌昇面色惨白,无力地解释着。 他本想说是那三个小家伙故意碰瓷,可偏偏别墅里无人相信。 “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那几个小东西肯定有问题啊!!” 肖凌昇欲哭无泪,眼见管家挂断电话后,便让几名保镖朝自己围拢过来,肖凌昇虽想逃跑,却又担心父亲得知后,会直接与他断绝关系。 …… 黑色卡宴上,肖凌昇被两名保镖牢牢控制,稍有动作,便会引来两人的警觉目光。 眼看着车子离医院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愈发沉重,只能寄希望于秦家能有所行动。 幸亏这些保镖虽限制了他的自由,却也不敢收缴他的手机。 对于别墅中发生的事,肖凌昇反复思索,总觉得其中有诸多疑点,尤其是那两个孩子。 通常来说,两三岁的孩子体重即便再轻,也不至于轻得还比不上一个小皮球。 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类。 尽管难以置信,但当初他妈以及秦家人倾尽所有关系,却也没能查出那四个私生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一次或许是巧合,偏偏接连四次都是这样,出现得悄无声息又总能被他爸捧在手心里,甚至哪怕是肖凌昇小时候,都没有那四个私生子受宠。 【爸肯定是被什么鬼东西魇住了,不然怎么会为了那四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就对自己喊打喊杀。】 肖凌昇心中仍存有一丝幻想,期待着真相大白之后,他的父亲会如同以前一般纵容自己。 要是换了四年前,肖凌昇那是最厌烦他爸对他管东管西,还老逼着他到公司上班,可现在想来,肖凌昇恨不能回到过去,狠狠甩自己几巴掌。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现在愿意被他爸管着,这起码说明他爸还在乎自己,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对方当垃圾一样看待。 “吱——” 车辆毫无征兆地紧急刹车,让心不在焉的肖凌昇猛地一头撞在前排的靠背上,额头瞬间鼓起一块淤青。 “怎么回事?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肖凌昇捂着额头,怒不可遏,抬眼便瞧见司机已经在打灯掉头。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心想会不会是他爸改变主意让他回别墅。 毕竟,他们有着二十几年的父子情分,即便他爸再偏爱小儿子,也绝不可能为了那几个不过丁点大的私生子,就对他痛下杀手。 估计之前他爸也是因为他在酒店被人偷拍的事情而气恼,一时冲动,才故意找借口责罚他一番。 肖凌昇这般自我宽慰着,嘴角才微微上扬,却发现前面的司机并没有把车朝家里开,反而径直朝着京郊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惊疑不定地喊道: “你们什么意思?我爸不是让你们送我回去吗?怎么把车开郊外来了,赶紧给本少爷送回去。” 可惜,任凭他喊破喉咙,车上几人压根都不待搭理他的。 车子一路向京郊疾驰,最终停在了半山腰处。 肖凌昇这才被保镖带了出来,只道是他爸让他待在这里的。 除非对方松口,否则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肖凌昇都不能离开这里。 “荒谬!” “我爸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你们不会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吧。” “你们赶紧给本少爷送回去,别整这些没用的,信不信我随便叫几个人,就能让你们在京市混不下去。” 肖凌昇虽然在他爸面前怂兮兮的,那是对方捏着自己的财政大权,至于面前这些保镖,那是都不被肖凌昇放在眼里的。 就算真是他爸下的命令又怎样,只要这些人识趣点不说出去,谁知道自己在山上还是市里。 他可没兴趣在荒郊野地喂蚊子。 就是附近风景再好也不行。 肖凌昇神色不屑,正准备绕开面前几人,却被这些保镖堵住去路,双方正僵持不下时,站在车门边上的司机却接到老板电话。 肖凌昇听到动静,就看见那司机一边捂着手机点头哈腰,一边偷偷瞄自己这边,眼里还带上几分同情之色,看得肖凌昇直皱眉头。 那司机挂断电话,走到肖凌昇身边,将别墅钥匙递给他,随即道: “大少……不,是肖凌昇先生,我们老板刚刚交代了,您现在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绝不会限制您的自由。 当然,您要是想继续就在山上这栋别墅里生活也行,老板说了钥匙可以给您,但您只有使用权。” 司机说到这发现对方黑着张脸,没有伸手拿钥匙的意思,耸了耸肩,将东西收回口袋,交代道: “老板说,他养你到二十五岁,也算仁至义尽,今后您想去哪里生活都可以,就是不能再回肖家。” “你什么意思?有本事再说一遍?”肖凌昇气急一把揪住司机的衣领。 这简直是笑话。 他不过是轻轻碰了下那几个怪物,他爸就要把他赶出家门? 疯了吧。 可惜,肖凌昇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边上的保镖和司机却不会继续陪他发疯,几人相互对视,趁着肖凌昇愣神的功夫,直接开车下山。 哪怕肖凌昇在后面咒骂不休,追了一小段路,也只当没看到。 他们这些打工人也有自己的聊天群,听说自打后面这位大少爷被他们送到郊外,医院里的四位小少爷就逐一苏醒了。 老板一看这情形,喜得当场就打电话要把这位大少爷逐出家门。 跟那四个宝贝蛋比起来,这位大少爷那就是地上的泥点子,既然对方平时都不把他们当人看,有机会他们还不趁机整整对方。 想下山,自己走着去吧。 对方要是运气好,指不定在马路上还能搭个顺风车回市里,至于回到肖家,这人怕是难咯! …… 肖凌昇没想到他爸对自己会这么狠。 原以为对方让司机把他扔在山上,是为了给他个教训,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走下山,又千辛万苦搭乘顺风车进城,结果连家门都进不去。 甚至于,因为肖凌昇当时出来的匆忙,身上压根没带什么钱,而绑定手机上的那些银行卡也全都被冻结。 最绝的是,他爸居然还放出风声不准任何人接济自己,还说谁要是敢这么做,就是跟他爸为敌。 有死老头这话,肖凌昇手机里那些狐朋狗友当天就拉黑了他,连带着他妈和外公那边都不敢明目张胆给他送钱。 这事落到最后,肖凌昇竟然一夕之间成了丧家之犬。 偏偏他还不敢冲到他爸跟前,喊一句“莫欺少年穷”。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而他虽然是名校毕业,可当初却是家里给学校捐了好几栋楼换来的。 至于他在公司的职业,那更是被大家捧上去的,自身本事没学多少,脾气倒是很大。 现在肖凌昇不能继续在肖氏待着,想再找一份工作都没办法。 他爸肖云柏倒不至于把他逼死,也没放出狠话不准其他公司录用他,可大家也不傻,谁都不愿意自家公司供回来一位活祖宗。 工作找了一圈没找到,肖凌昇自幼过惯好日子,哪受得了这份屈辱,干脆将身上的名表,袖口上的宝石都拿去当了,又重新摆烂泡吧、喝酒玩女人。 可他大手大脚惯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不过短短半个月,身上那些钱直接消耗一空,因此还被酒吧老板赶了出来。 肖凌昇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高定西装皱得就跟酸菜坛子里刚捞起来一样,整个人邋里邋遢,下巴处也是胡子拉碴,白瞎了那张英俊的脸。 夏简嫌弃的拧了拧鼻子,随即,赶紧拿出化妆镜补妆,力求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男人面前。 她虽然也听到点风声,说是肖家父子俩闹了矛盾,这位大少爷被老爹赶了出来。 可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哪怕两人闹得再狠,血缘关系就在那里,顶多是让这位大少爷吃点苦头。 【自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夏简欣喜若狂。 她这段时间没少收集肖凌昇的爱好习惯,还根据对方的喜好在几处娱乐场所不断徘徊,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还真被她撞上了。 “临深哥!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如同黄莺般清脆的女声在肖凌昇耳边响起。 他靠在路灯杆子下,回头一看,却是个身材丰满,五官清秀的美女。 嗯,就是对方的年纪稍微大点,不过那一举一动倒是风情万种,偶尔换换口味也还不错。 肖凌昇脑子里胡乱想着,看到女人慢慢靠近,突然发现对方还有点眼熟。 一个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闪过。 肖凌昇瞬间冷下脸,连原先的那点子欲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死女人,可不就是那天害他被打,后来还被他爸赶出家门的罪魁祸首么。 【贱人,你还敢出现在本少爷面前。】 夏简可不知道对方心底恨不能掐死自己,这会儿还欢欢喜喜跑到男人跟前,含羞带怯的挽着鬓边的发丝,声音娇柔道: “临深哥,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上回我们来去匆忙,也没留下联系方式,我还以为我们再没机会相见了。” 夏简说着,泪水便一颗颗从眼眶里落下,胸口起伏间波澜壮阔,配上她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挺令人怜惜的。 尤其这里还是在酒吧门口,往来不少男人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会不自觉往夏简胸口多瞄一眼。 但这些人却不包括站在对面的肖凌昇。 他冷眼看着女人往自己怀里依来,企图用肢体接触让他假以辞色。 “临深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脸这么红,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夏简一脸担心的抬头盯着男人,伸手就要去搀扶对方,心里正窃喜间,冷不丁被男人死死掐住脖子抵在灯柱下。 肖凌昇满眼阴鸷,声音冰冷道: “你以为自己是谁,也配喊本少爷的名字?说,上回是谁派你来害我的,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第292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4 夏简脖子被死死掐住,下巴都不自觉抬起,脸瞬间憋得通红一片。 她双手抓住男人的手掌使劲往外扯,口中艰难地辩解道: “没,没人让我来找你,是……我……我自己想再看看你。” 夏简一边说,一边努力克制住想喊救命的冲动,踮着脚尽力缓解被男人掐着脖子往上提的力道,眼里流露出既依恋又怀念的神情,娇声道: “肖大少许是不记得了,您曾经帮助过我,让我不至于高中就辍学打工,现在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就像报答您的恩情。 您要是不愿意我喊您的名字,我以后就不说了,求您千万别不理我。” 夏简边哭边说,模样卑微到了极点,仿佛肖凌昇让她现在就去死,对方也心甘情愿一般。 对于夏简说的自己帮助过她的事情,肖凌昇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在他爸没把那些私生子带回家时,自己每天挥金如土,哪天心情好施舍过这女人也说不定。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走到哪都被人避之如履,往日里对他卑躬屈膝的那帮狗腿子,现在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肖凌昇还真许久没见有人这么巴结奉承自己,一时间倒挺令人怀念。 他松开手,看着眼前的女人捂着脖子咳嗽不停,却还亦步亦趋跟着自己,一副生怕他消失的模样,不由捏住对方的下巴,语气恶劣道: ”怎么,你就这么缺男人,就算本少爷要杀了你,也得赖着不走?” 男人嘴角微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夏简,眼中带着鄙夷和戏谑之色。 夏简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轻颤,只默默点头回应,一副爱惨了男人的模样。 殊不知,她心底对肖凌昇明明落魄得满身酸臭味,胡子拉碴还要故作潇洒高昂的神态,给恶心得不行。 【呸,就你这埋汰样,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老娘却什么都不缺男人,就你这瘦排骨,躺床上都撑不了三分钟。】 心里吐槽着,夏简面上却十分关切的搂住肖凌昇的胳膊,一边暗自挑逗,一边哄道: “临深……肖大少,喝酒伤身,您看现在都这么晚了,要不您……先跟我回去吧,让我好好照顾你?” 肖凌昇现在除了一部手机,兜里是半毛钱都没有,原本他还想跑肖家大闹一场,可看这女人对自己殷勤备至,想了想,还是在外面再待一段时间。 等他爸气消了,自己也许就能回去了。 于是,他微微点头,一副勉强的样子,斜睨着对方道: “看你说的这么可怜,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去你那儿坐一坐。 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去拦车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夏简眼睛微睁,原本还想蹭下男人的豪车,没想到对方现在连车都没有,还真是如传言那样被家里扫地出门了。 她心底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选择搏一搏,万一赌赢了,有这份同甘共苦的情分在,自己以后的富贵日子可不就来了么。 于是,夏简很干脆认下男人的指责,抬手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吐着舌头,懊恼道: “哎呀,瞧我这笨手笨脚的,肖少您先在这等下,我马上去给您叫车。” 说罢,她还歪了歪脑袋,转身小跑着去路边拦车。 肖凌昇冷不丁被对方一连串动作辣到眼睛,本就喝得有些涨的胃,一下子没忍住,低头呕吐起来。 “呕——” 十几岁的少女撒娇卖萌,吐舌头眨眼睛,那是可爱。 这女人都多大岁数了还玩这套,肖凌昇都想问问对方,知不知道她自己几岁了。 【为了能有个落脚点,自己忍了。】 肖凌昇强忍不适,自觉牺牲不小。 他以前身边就没缺过女人,对方眼底那点算计都要溢出来了,还当别人不知道。 肖凌昇心底嗤笑,左右自己现在没地方去,暂时看看对方还想耍什么花样。 …… 两人各怀鬼胎,面上倒是装的郎情妾意的模样,一路牵着手走进一处小区。 小区内环境设施不错,安保也可以,就是地段偏僻了一些。 但新租的房子倒也收拾得干净整洁,两室一厅布局,家电设施齐全,拎包就能入住。 唯一的缺点就是房租比较贵,一个月就要一万块钱,还是押一付三。 再加上夏简最近新添置的衣服鞋袜、护肤化妆品等,先前刘秘书给的十万块,转眼就消耗得七七八八。 如今,加上矮胖汉子被捕入狱后,夏简从地下室收刮出的那些钱,合起来顶天也就一万多点。 这段时间,夏简到处守株待兔,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她都准备在等几天要还碰不到人,就要重操旧业,先把日子混下去才行。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她把人给拐回来了。 夏简心里暗自欢喜,十分殷勤的跪在男人脚边,给对方脱鞋、换鞋子,接着又跟保姆似的一会儿给人倒水,一会儿给人洗脸揉肩。 肖凌昇坐在沙发上,十分自在地享受着对方的伺候,眼睛扫过屋内环境,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啧,这套房子全部加起来,还不如他家里一间健身房的面积大。 唉,现在只能暂时将就了。 他心底叹气,余光却看到躲在墙角一盆绿植后面,模样畏畏缩缩地盯着自己的小男孩。 肖凌昇原本勾起的嘴角瞬间消失。 他现在最见不得这个年纪的孩子,那是看一眼就烦,于是声音都跟着冷了几分,冲夏简抬下巴问道: “他是谁?你儿子?” “不,不是的,他是我弟。” 夏简快速摆手否认,生怕说慢了就被男人误会。 她脑筋快速转动,将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再结合自己的情况,现场编话道: “我爸妈没读过书,又是乡下人,这骨子里就是重男轻女。 所以他们俩哪怕生了我,还是一心想要个儿子,这不努力了十来年,总算是生了个带把的。” “所以我和我弟年纪相差这么多,可谁知道……意外来的太突然,我爸妈就这么走了,倒是把我弟留给我养着。” 夏简边说,边暗中瞪着小男孩,警告对方不准闹腾,否则就继续不给他饭吃。 肖凌昇闻言,却不由想起他家里那四个私生子弟弟,倒是对这女人升起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看向角落里的男孩,温声道: “这是你的家事,只要别让他在我面前晃荡就行。” “放心,我找到工作就会离开,你帮了我,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说罢,他就起身走向对方给自己安排的主卧内。 夏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糊弄住了,心下一松,生怕男孩碍眼,扯着孩子扔进另一间屋子里,赶紧把门锁好。 同时,她口中还不忘冲肖凌昇柔声道: “没关系的,你想住多久都行,我这……” 她话还没说完,外头的门铃声忽然响起,倒是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夏简一愣,开门却发现是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个个都顶着相似的脸庞,就跟多胞胎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293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5 夏简眼睛顿时睁得老大,感觉自己跟在做梦一样。 而且还是个噩梦。 却见,那五个大汉个个皮肤黝黑,肌肉隆起,大体格,小脑袋,配上那张清俊的脸庞。 那一刻,林黛玉跟鲁智深的结合体仿佛有了具体模样,看得夏简恨不能自戳双目。 她结结巴巴道: “你……你们……找……找谁?” “你就是夏简?” 左边一名举着照片的大汉,看着夏简粗声粗气道: “四年前,你向绍先生借了六万块钱,这事……你没忘记吧?” “夏简小姐都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总不会欠债不还吧?听说一月要一万块钱呢,啧,还真是有钱呢。” 另一名大汉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笑嘻嘻接话道: “忘了也没事,咱哥几个总能让夏小姐好好回忆起来。” 这人话音未落,旁边几个汉子就准备动手推开夏简,闯进房子里,吓得夏简“啊”的一声尖叫出声。 面前五人脸色不变,但主卧里的肖凌昇却被她这一嗓子给吼了出来。 他揉着微微胀痛的脑袋往大厅走,抬眼看向夏简不耐烦道: “又怎么了?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外面有人?” 夏简吓得一个哆嗦,用身子死死顶住铁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同时回头冲大厅里的肖凌昇敷衍道: “没,没人,就刚刚急着开门,脚指头撞到墙上痛的。” “对了,肖少,我这屋里还缺些给您换洗的衣服,我这就出去给您备好。” 她说着话,也不等男人反驳,就立马面朝对方倒退着挤出房门,随即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肖凌昇双眼微眯,看着关上的铁门,直觉这女人又在耍花样,心底很是不满,碍于现在身无分文,只能忍着假装不知道。 而门外, 此时的夏简却是冷汗涔涔。 要是让肖凌昇发现,所谓的恩情是假的,而门外还有组五张跟他本人相似的脸,自己的所有打算可就算完了。 一名大汉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的女人,挑眉道: “夏小姐该不会有钱养小白脸,没钱还吧?您要是这么办事,咱们可得跟里头那位好好说道说道。” “别,我还钱,我马上还钱。” 夏简吓得不轻,赶紧低声讨饶。 她堵在门口,慌忙掏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把里面剩余的一万三千块,全转到对方备好的卡号里。 在更换完借条,看着五名大汉进入电梯下楼后,才手脚酸软的瘫坐在地上。 想起自己答应肖凌昇要给他买衣服的事情,苦涩的捂着脸,好半天才悄摸打开门。 趁男人不在大厅里,赶紧从次卧里拿了一套相对清凉的行头塞包里,急匆匆往外走。 现在自己兜里一分钱都没有,趁着天没亮,她还得去挣点钱回来才行。 * 另一边,小区外的一辆黑色轿车内。 绍临深静静坐在车里,看着女人离开小区后,才慢腾腾从车里出来。 他将提前准备好的现金分发给五名大汉,又接过他们从头顶摘下的,绣着奇怪的纹路的帽子。 只刹那间,原本在夏简眼中,长相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人,外貌立马变得各不相同。 当然,这只是在夏简眼中不一样,对于其他人而言,五名大汉从始至终都没变过,顶多只是戴没戴帽子的区别。 虽然雇主的要求奇怪了些,但五人也是喜笑颜开。 一人一百块,还不到半个小时,可比他们在工地搬砖划算多了。 其中一名汉子道: “绍先生,下回有这种好事可以继续叫我们,您放心,我们绝对随传随到。” 绍临深闻言颔首: “行,下回再通知大家。” …… 转眼三个月过去。 夏简每天跟老妈子一样伺候着肖凌昇,对方刚开始还比较收敛些,可渐渐的,知道她无论如何对待都不会生气后,态度就越发恶劣。 平时吃穿用度要挑好的,还动不动就发脾气,口中说着不靠别人,却连份工作也不找,整天拿着她辛苦挣来的钱在外面大肆挥霍。 而夏简自己却还得遮遮掩掩,借口自己是一名摄影师,平时在网上接单,经常给一些网红拍照,虽然赚的多,时间却不定。 然后,她还得每天出门在楼梯间换上更暴露的衣服,熟门熟路拐进一条巷子里,在某家洗脚店上班。 虽然夏简凭借不错的长相,钱是没少挣,自己过得却比矮胖汉子在时更累。 唯一能支撑她的,也只剩下肖家能接肖凌昇回去这一信念。 至于家里那个讨债鬼,夏简都是把人关房间里,摆个儿童马桶,再放些面包和矿泉水就算完事了。 要不是怕那小兔崽子死了,自己有麻烦,夏简恨不能立马弄死。 可惜,那个村子当初买卖\/人\/口的涉事人员虽然被抓,但却不包括矮胖汉子的父母。 夏简当初被卖到村里时,是被一对老夫妻俩买来给他们家傻儿子的,幸运的是对方连人事都不会,才让夏简有机会逃跑。 不幸的是她并没有逃出去,还被打断了腿,那个老不死的更是丧心病狂到想帮儿子播种,在被夏踹断命根后,差点没把她打死。 后来,夫妻俩为了赚回买夏简的钱,干脆让她在村里接客,等肚子里有孩子,就当成自家的养,这样也算一举两得。 而那矮胖汉子来的最勤快。 那人长得丑,年纪四十好几,身高顶天才一米六,脾气还暴躁,以前家里给他娶的媳妇就被打跑的。 夏简不想沦众人的玩物,便勾搭了矮胖汉子,引得对方将她买回家,这才摆脱万人骑的困境。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村里的人,可矮胖汉子的爹妈居然没事,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到自己现在居住的地址,眼巴巴找到小区来。 两个老不死的不仅要孙子,还想让她回去? 【呸,简直痴心妄想!】 小区门口, 夏简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在外面撒泼打滚的夫妻俩,弹了弹指甲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房租贵也有贵点的好处,起码这安保措施不错,任凭两个老不死的如何闹腾,他们轻易是进不来的。 至于当初那五名大汉,听说是那姓绍的跟物业公司有交情,那狗东西高中时就心眼多,多亏自己跟姐妹们借钱还了,要不然还得天天被一群“克隆”人堵门。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管走到哪,总能在路上碰见一两个与那姓绍的有些相似的脸。 整天看着这些“克隆”人,夏简都快对这张脸有应激障碍了。 她一打听才知道,那狗东西居然把自己的脸给整形医院免费当模板,甚至还入股了其中一家整形医院。 正想着,外头那两老不死的又开始哭丧起来,震得夏简耳朵嗡嗡作响。 她巴不得赶紧把那“烫手山芋”扔掉,可自己现在手头拮据,可不得捞点钱么。 “嚎什么嚎,这么喜欢哭丧,跑监狱对着你们儿子嚎去啊,搁我这儿叫个屁。” “老实告诉你们,要么给钱,我就把孩子给你们抚养。 不然的话,你们俩有多远滚多远,这孩子我就是送给别人抚养,也不让他跟你们家姓。” 外头的郑老婆子闻言瞪着眼,嗷嗷叫着冲夏简扑过来,嘴里吼道: “你个骚狐狸,你有胆儿再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臭*子,你以为自己做的那点勾当,别人都不知道呢。 我们那儿还有你的视频和照片,反正老婆子也一把年纪了,大不了让警察来抓我。” 旁边的郑老头则气得脱了鞋子往夏简身上扔,吓得她赶紧躲保安室里。 听到夫妻俩不断叫嚣,还用那些东西威胁自己,夏简闻言却半点不怂,她透过窗户叉腰道: “行呐,你们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你们要敢放,我就报警抓你们。” “反正那小畜生有个坐牢的爹,也不怕再来个丢人现眼的妈,就让他被人指指点点过一辈子得了。” “对了,你们尽管继续在外边闹,你们现在打我几下,我回去就十倍百倍地还在那小畜生身上。” 第294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6 郑家老夫妻一时还真被夏简拿捏住。 儿子如今被关在监狱里,就是以后出来也再难找到媳妇,可以说他们老郑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可不能为了打老鼠伤着瓷瓶。 夏简躲在保安室里,看夫妻俩满脸难看,却投鼠忌器的模样就觉得解气。 【该,两个老不死,当初给自己找了多少不痛快,现在才哪到哪,怎么不干脆气死算了,省的碍眼。】 她嘴里哼着歌,扭着腰肢转头就往家里走,也不在乎旁边那些保安的异色。 反正等她以后跟那姓肖的离开过好日子,也不会再回这里住,一些小人物的想法而已,压根不在夏简眼里。 眼看那女人越走越远,郑婆子捂着胸口被气的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稳: “哎呦,老头子,你快扶着我点。那骚娘们,害人精,咱们可不能这么放过她。老头子,你也想想办法啊!” 他们俩好不容易才凑钱来一趟京市,总不能灰溜溜回村里吧。 郑老头眼神阴毒的死死盯着走远的夏简,扶着老伴儿,低声道: “不急,那臭娘们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窝在里边,等她出来,咱找机会在下手。” 他们刚刚也是被那女人用话哄住了。 如果孙子不在老郑家长大,以后跟他们夫妻俩又怎么可能亲近得起来,那样的话,就是孙子再有本事,郑家也沾不到光。 亲爸都坐牢了,再有个“艳名远扬”的亲妈又咋的,大不了一辈子在乡下过日子,反正他们那一代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等以后再帮孙子买个孙媳妇,老郑家不照样过得红红火火。 郑婆子听丈夫这般分析,原本憋在胸口的闷气,总算散了不少。 夫妻俩提着脚边的蛇皮袋,干脆在小区附近找了处避阴的地方随地躺着休息,两双眼睛却盯着小区大门不挪眼。 …… 而另一边,夏简在出租房里给肖凌昇煮好饭菜,收拾完屋子,便马不停蹄出门“上班”。 这段日子她生意不景气,拿回来的钱没之前多,那狗男人对她的态度都更恶劣几分。 夏简面前死乞白赖地道歉,心底恨不得挠花男人的脸,却只能不停安慰自己再忍一忍,九十九步都熬过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她可不能前功尽弃。 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不会善罢甘休,夏简干脆都往后门或者车库那边出去。 离开小区后,她便马不停蹄往附近最大的一家酒吧奔去。 那里人多,挣钱的机会也多,虽然一些公子哥玩的花样变态,可掏钱也爽快。 但夏简怕以后被上层圈子里的人认出来,平时都是化着厚厚的妆,保管她亲妈当面都认不出来。 一间包间内,几名公子哥正搂着美女调笑,而像夏简这样“年纪”大,容貌不够出众的,只能趴地上给人当脚垫子。 可就是这么个“工具人”,也还是她争抢来的。 看着被赶出去的服务员,夏简得意的勾起唇角,耳边却冷不丁听见头顶有人出声,说起“肖凌昇”这个名字。 一名穿着粉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开腔道: “怎么最近没见到那位肖大少出来玩耍?难不成是被他爸抓去管理公司了?” “嗨,别提了,那家伙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另一人晃着酒杯,撇嘴道: “那位肖总以前就他一根独苗苗,那家伙在怎么胡闹,都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可现在么……” “现在咋了?” “现在肖家除了他肖凌昇,底下还有四个兄弟呢。听说肖总对于那四个孩子,可是当心肝肉疼着。” 开头出声的公子哥挑眉: “到底是亲父子,就算肖总再怎么宠溺小儿子,也不可能真不管大儿子吧?” 他家公司比较小,消息也没身边几个灵通,虽然隐约听到些风声,可也存了趁那位肖大少“落难”时搭把手,以后也能捞点好处的心思。 被当成脚垫子的夏简这会儿也忍不住点头,她可不就是这么想的,要不是这样,谁乐意伺候那个狗男人。 “哈哈哈——” 包厢内,旁边几个公子哥闻言却乐得直拍大腿,其中那位粉色衬衫公子哥将手搭在刚刚出声的兄弟肩膀上,摇头道: “哥们,你当我们不知道雪中送炭的道理么?你是不知道那肖凌昇都干了什么。” “啊?他干了什么?”开头的人疑惑。 另一人搭腔道: “听说他因为害怕底下四个私生子越过自己占了家产,下黑手被肖总发现,才被赶出家门。 现在那人都成肖家的禁忌了,就是秦家那边提一嘴,想替外甥说几句好话,公司里一个大单子就这么没了。” “就连那位总裁夫人也被送出国修养,现在整个肖家就肖总和那四个娃娃在。” 当然了,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没必要发网上去,他们圈子的知道就行,传出去也是丢份。 夏简闻言面上青白交错,一时间心凉到骨子里,要不是包间里灯光昏暗,早就被人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直到几个公子哥各领着俩美女散场,夏简才领着赚到的小费,一脚深一脚浅离开酒吧。 才出门,就看到手机里已经有好几通未接电话,还没等夏简反应,来电铃声又再次响起,却是家里下水道堵了,那狗男人催她回去处理的。 手机对面的人声音清冷,还带着几分对夏简没立马接电话的不满,只寥寥几句,也不等她回应就挂断电话。 仿佛多跟夏简说一个字,都像是在侮辱对方一样。 让夏简本就积压在心底的怨气瞬间爆发: “啊——” “死骗子,混蛋!” 夏简一把将手机砸地上,疯了似的将背包往柱子上砸。 她这三个月,辛辛苦苦给那姓肖的伏低做小,又当保姆,又是暖床的,还反过来花钱倒贴对方,使劲儿手段讨好,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么。 结果,原以为是自己时来运转钓到的金龟婿,没成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屎壳郎。 还是软饭硬吃,没脸没皮的人渣败类。 夏简瘫坐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想起这三个月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肖凌昇,心底不甘嘶吼着,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突然,她想起这几天还守在小区门口的老两口,那张被汗水和眼泪糊成一团的花脸,顿时闪过一抹阴翳之色。 第295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7 夜色下的京市依旧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小区门口。 郑家老夫妻浑身褴褛的窝在一处墙角下,跟前还像模像样摆着个破碗,里面放着几个硬币。 “嗡嗡嗡——” 夏日的蚊虫在周围吵嚷着,不时叮咬在老两口身上,又被粗糙的手掌拍落。 郑老婆子将手心的蚊子血擦在裤腿上,随手往包里抽出一件汗衫在周围挥舞着,嘴里又开始不断咒骂夏简。 她吸了吸鼻子,咳得一声往旁边吐了口浓痰,嘟囔道: “什么狗屁的大城市,丁点儿东西都得花钱,不就是蚊香么,居然要卖十几块。” “哪像咱们村里,随便往山里割些艾草回来晒一晒,晚上熏蚊子老好了,还不花一毛……” 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路灯被人挡住,一道黑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旁边原本懒懒散散歪坐着的郑老头,一骨碌爬起,连头都没抬,十分熟练的捧着那个破碗,哀求道: “好心人给点钱吧,我们实在太饿了,求求您行行好。老天爷会保佑你……” “老头子,别念了。” 郑老婆子用胳膊拐了一下丈夫,随即“嗷”的一嗓子跳起,冲来人飞扑而去。 夏简快速闪开,嘴里赶紧说道: “我这有一桩买卖,你们不想听听吗?孩子待会儿我就能送来给你们领回去。 可就你们现在这样,难道要他跟着你们一路讨饭回去?还是一辈子在村里受穷?”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这是为了省钱才待在街上,要不是你这狐狸精使坏,我们家能变成这样吗?” 郑老婆子边说,边往夏简身上冲,也不等人继续解释,先把人压地上,拿鞋底狠抽对方大嘴巴子。 一旁的郑老头则趁机用袜子堵住夏简的嘴,死死踩住她的小腿,防止对方爬起来。 昏暗的夜色下,一时间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直到夏简头发被郑老婆子扯掉一大把,头顶秃了好几块,脸上,身上都是青青紫紫,老两口这才解气的坐在她边上,但他们的手却还是各拽着夏简的一只手。 “噗——” 夏简从嘴里吐出臭袜子,恶心的要给钱呕出好几口酸水,这才压下心底的杀意,忍气道: “你们也在京市待了几天,知道京圈首富姓肖吧,我现在屋里那个男人就是肖家的大少爷,不过那混球惹事被家里赶出来,但我们还是……” “好啊,你个骚娘们,果然不安分,我儿子被关进去还没多久,你就敢偷男人。 看老娘不打死你个贱蹄子。” 郑婆子话才听了一半,人就气炸了,当即“啪啪”几下又狠狠甩了夏简几个耳光。 旁边的郑老头冷眼旁观,等老伴儿解气后,才开口道: “你想让我们跟你一起把人绑了,向肖家勒索钱?然后你再跟对付我儿子那样,把我们俩举报了,自己领着钱过好日子?” “呸,臭娘们,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很傻?” 夏简眼底滑过一抹诧异,她还真没想到这老不死的能想到这茬,不过—— “我跟你们一起动手,大家都是帮凶,要是报警抓你们,不等着自投罗网么。 而且以前我会逃跑,那是村里太穷,要是咱家赚了大钱,你们就是赶我走,我都不乐意走。” 夏简看他们无动于衷,甚至一心想拉着她去把孙子接走,只能咬牙道: “肖家有的是钱,到时候要个几百万都不是问题,钱到手你们拿大头,给我五十万就行。” 老两口闻言心动了。 几百万啊,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郑家能作出买卖人口的勾当,法\/律意识有多薄弱就能知道了。 三人当即狼狈为奸,买了些工具,便一起往小区里走。 这回有夏简领着,老两口倒是顺顺利利进了小区里面。 三人一路乘坐电梯到达13层,留郑家老夫妻先在门口等着,随后由夏简进屋里同肖凌昇周旋。 …… 此时,出租屋客厅内。 肖凌昇正坐在沙发上,伸着大长腿,拿着手机不知道跟里头的人聊些什么,不时笑的一脸灿烂。 他看到夏简满身伤痕的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下,随口指着厕让对方赶紧去处理了。 夏简低着头,状似乖顺地走到男人身边,对方只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还故意将身子转到另一侧。 却不知他这样正好方便夏简行事,夏简抄起角落里搁置的铁制伸缩衣杆,重重朝男人后脖子敲去,接连几下,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重重倒在地上。 夏简松开铁棍,抖着手在对方鼻尖探了探,发现又气,才放下心狠狠朝男人身上猛踹几脚发泄情绪。 紧接着,她才将次卧门用钥匙打开,看着缩在柜子里的小男孩,一把将人拽出来,双手捧着对方的脑袋,低声威胁道: “待会儿我让你爷爷奶奶来接你,你要是表现不错,以后就让他们带你回去。 要是敢捣乱,以后连面包都没得吃,听见没有?” 短短三月就瘦成一把骨头的小男孩被吼的浑身一抖,连忙抿着嘴不停点头。 夏简见状才满意松手,接着在拿出行李包随手将证件和一些换洗衣服准备好,其他什么都没带,就拉着男孩的手将大门打开。 早就等在门口的郑家老夫妻俩,入眼就瞧见瘦得皮包骨的孙子,两人心疼得恨不能再打夏简一顿。 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还是暂时压下火气,瞪了她一眼。 随即,一人去客厅将男人背到事先准备好的轮椅上,一人在屋里到处搜刮值钱的东西,弄了两大箱子。 一行人跟搬家似的,拖家带口离开小区。 直到他们坐上离京的大巴,也没引起众人的注视。 车上,郑老婆子搂着孙子,看着座位旁的女人,小声道: “你确定咱们能要到钱?现在到处都有那什么监控的,别咱们还没跑远,人就被抓起来了。” 夏简闻言眸光微闪,戴好帽子,又拉了拉脸上的口罩,低声道: “怕什么,大不了咱们拿了钱就离开乾国,有钱还担心没出去么?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保管什么事情都没有。” 郑老婆子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都放下不少。 她摸了摸孙子的小脸,又嘱咐老伴儿给那小子喂点水,别他们还没下车,人就醒了。 却不知,就在几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大巴车上的监控摄像头轻微转了转,紧盯着的方向就是夏简几人的位置…… 第296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8 乾国边境,某个小镇内。 夏简一行人长途跋涉,总算到达目的地,如今暂住在一处民宿内。 郑老头看着依旧“睡”得人事不省的肖凌昇,抄起桌上的菜刀,一下就将对方的小拇指剁下。 “啊——” 原本还在昏睡中的男人被生生痛醒,他下意识捂住伤口哀嚎,嘴巴却被人死死堵住。 老夫妻俩相互配合着,将人用绳子严严实实捆住。 其中,一人捏着断指裹在一块猪肉里,另一人熟练的掏出一把草木灰涂在肖凌昇伤口处止血。 “住手!” “你们在干什么?!!” 刚刚出门买饭回来的夏简才进门,就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登时皱眉呵斥: “你们是不是蠢?这可是首富的儿子,你们把他手指剁了,难不成还给人寄回家去?就不怕肖家顺着地址找到我们这里?” 郑老婆子被吼得脸色难看,她一把将手里剩余的草木灰甩夏简身上,耷拉着脸道: ”吼什么,我们这不是看电视都这么演的么,你说向肖家要钱,无凭无据的人家凭什么信咱?现在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也是为了方便要钱不是。” 她说着,还故意斜眼看着夏简,撇嘴道: “怎么,你该不会是舍不得这个小白脸,心疼了吧?” 地上被捆作一团的肖凌昇,原本还仇恨的看向屋里这几个人,这会儿听见郑老婆子的话,神色一顿,抬眼盯着夏简流露出哀求之色。 夏简冷漠的瞥了眼男人,只揉了揉太阳穴,将手里的盒饭摆到桌上: “想问肖家要钱,我们大可以利用发送视频的方式,将这人的情况告知肖家人,只要肯花钱转几手,压根没必要搞这一出。” “这要是他伤口感染了,钱没到手,人先死了,岂不是白费这一通折腾?” 郑家老夫妻自知理亏,倒也没不依不饶的闹腾,两人相互对视,只木着脸坐到塑料椅上。 郑老头轻咳一声,开口道: “待会儿你和老婆子去外面买些消炎药回来,给这小子用上就是,那断指大不了扔粪坑里不就行了。” 他说到这,看到夏简将两盒素菜摆在他们夫妻俩跟前,自己则搂着盒小炒肉准备开吃,不悦的拧着眉头。 旁边的郑婆子见状,当即举起筷子一下敲在夏简手背上,趁着对方缩回手的功夫,将筷子放嘴里抿了一口,当着大家的面,将那一盒小炒肉用筷子来回“翻炒”。 接着,她就十分自然的把炒肉端到自己跟前,先给身边的孙子夹了一大筷,剩下的夫妻俩直接美滋滋绊饭吃。 夏简看的胃口全无,但还是忍着恶心夹了几筷子素菜,勉强对付完这一顿饭。 ……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肖凌昇忍着手上的剧痛,准备寻找机会解开绳子逃跑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身子突然晃动几下,当即一脑袋磕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哎呦,我的乖孙,这是怎么啦?” 郑老婆子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发现孩子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准备起身把人抱到床上,免得着凉感冒了。 可她才抱着孩子起身走了几步,脑子突然晕乎乎的,一个踉跄也摔倒地上。 “老婆子!” 郑老头发觉不对,起身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就往夏简头上砸去,结果眼前的景象也模糊起来,身子一歪,带倒桌上的饭菜,当即人事不省。 “哐当——” 桌椅砸在地发出巨响。 夏简只站在边上,远远看着这一幕,直到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才慢慢走到老两口身边,那脚往两人身上踢了踢,见两人没有动静,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出了屋子,从外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麻袋和尼龙绳,把两人捆住套进麻袋里,像是拖垃圾一样,把麻袋一点点拖到屋外。 此时。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辆破旧的小三轮,坐在前头儿的男人也算是夏简的“旧相识”。 当初,她妈把自己卖去山沟沟时,可不就这位周哥经手的么。 两人相互对视,还是周哥率先扔掉嘴里的烟头,用鞋尖碾灭火星子,笑嘻嘻冲夏简抬了抬下巴,低声道: “小老妹本事不小啊,哥以前就知道你能成事,这不,还真被咱赌对了。” “你袋子里这两头牲口成色咋样,哥可得瞧瞧,放心价格多少绝对公道。” 周哥说话间,就在院子里将将麻袋口解开一条缝往里看,发现是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嘴角的笑意都没了。 他“嘶”了一声,神色为难道: “这两头猪太老了,肉柴,咱怕是运走也不值几个钱呐。” 说着,他就在袖子里竖起一根手指,微微晃了晃。 夏简见状,只淡定环顾周围,双手环胸,其中一只手轻轻抬起,两指不住在胳膊上轻点,道: “周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你这不管是整只出售给矿厂也好,还是拆开了卖,都能值不少钱。” “小妹不过是找您拿份辛苦钱,您该不会连这都要讲价吧?我怎么记得……您这规矩不是这样的。” 周哥闻言抽了抽嘴角,知道对方不敢忽悠,干脆也不废话,转身掀开坐垫,从箱子里取出两份用黑色塑料袋裹好的现金,扔给夏简。 “喏,你数数对不?” 夏简慌忙抓住东西,解开随即抽出一张反复检查,发现没问题,当即让开道儿,看着地上的两只大麻袋被对方扛到三轮车上,用遮雨布盖好。 眼看事情结束,周哥却一把拦住她,冲屋里努了努嘴,轻声笑道: “妹子,哥可是听说你这回带来的,可不止两个人吧。” “那个小白脸,还有孩子,你就没其他想法?” 现在这社会,可不止女人孩子值钱,对于一些口味独特的家伙,模样英俊的男人还更吃香嘞。 周哥摸着下巴,笑的一脸猥琐,那双细长的眼睛在夏简身上打转,心底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夏简被他盯得浑身汗毛倒竖,强忍着心底的不安,道: “那是我男人和孩子,我卖了谁也不可能卖他们。怎么,周哥,你这是想坏了规矩,准备黑……” “哎哎哎,咱可没这么想,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周哥摆手,看了眼周围,也不好跟对方继续纠缠,干脆跨上车垫子,开着破三轮转身走人。 最近国内管得严,他也是想从边境去隔壁避避风头,与夏简联系上也算是巧合,他还是不节外生枝了。 “哐哐哐——” 破旧的三轮车发出阵阵声响,带起一地灰尘。 夏简看车子越来越远,转身就抱着现金往屋里走,里面那两个人,她还得好好处理清楚…… 第297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19 屋内。 肖凌昇看着夏简把两个老不死的药倒,用麻袋拖走的情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这女人离开,他才挣扎着挪到摔在地上的桌椅旁,努力用背在身后的手勾到还带血的菜刀,准备把绳子磨断。 而他脑中,却在回忆之前在出租屋里被夏简打晕的场景。 可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对方之前还跟舔狗似的巴着自己,怎么就转眼就把自己给绑架了? 难道她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趁机勒索他爸妈? 【该死的贱人,还真是好算计。】 肖凌昇看不到身后的场景,两只手被菜刀割出一道道血口子都不敢停下,只着急的不住往门口方向张望,期间还往被扔在角落里的那块猪肉瞥上一眼。 他的断指还被裹在猪肉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感染,影响后续的接骨手术。 “哐当——” 随着他身上的绳子被隔断,菜刀当即被扔到地上。 肖凌昇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身体都是僵直的,这会儿稍微动一动都跟万千蚂蚁啃咬般。 他扯掉嘴里的破布,踉跄着爬起身,一只手正准备抓住刀柄,结果就被重物狠狠敲击在脑后。 “啊——” 肖凌昇发出痛呼,抬手就朝面前的女人反击过去,慌乱间,刀锋正好从对方面门斜着划过。 夏简脸上先是感觉一麻,接着从左眼到鼻梁,直至下巴处顿时传来阵阵剧痛,随即一大股热液从脸上流到胸口。 她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只仗着心中的厉气,趁着对方没彻底站起来,身体还不灵活时,拼了命将手里的砖头往对方头上砸去。 “砰!” 肉体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夏简这会儿才敢松开手上的砖头,她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恨不能立马拿刀把人给剁了。 可想到自己之前被骗身骗钱、当牛做马的三个月,又不甘心这么便宜了对方。 此时的夏简脸上被划出一道大口子,伤口狰狞的向两侧翻着,那张清秀的脸庞彻底破相不说,还瞎了一只眼睛,连带鼻头都被削去大半。 甚至于,她胸前和胳膊处也被菜刀给划出好几道伤口,最严重一处,右胸那块肉都被劈成两半,疼的夏简恨不能立马昏死过去。 “唔……啊啊……” 夏简嘴里哀嚎着,又怕引来外人的注意,将衣服塞进嘴里咬着,慌忙从行李包里找出干净的衣服牢牢裹住伤口止血。 接着,她才重新捡起地上的砖块,满眼怨恨地把男人膝盖骨敲碎,又用绳索绑紧后,扔了菜刀,锁紧门,慌忙捂着脸往附近的小诊所跑去。 …… 这里是乾国距离隔壁江国最近的边境,镇上鱼龙混杂,倒是衍生出不少行业来。 夏简急匆匆从民宿跑出来,拿着钱就往最近的诊所里跑,所幸平日里大家看惯了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路上碰见的人也只偶尔朝夏简身上瞥去一眼。 而等她在诊所缝好伤口,止住血,这才有空想起被自己关在屋里的肖凌昇。 夏简看着诊所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眼神闪了闪,心底的恨意翻江倒海般涌起,等付完钱后,就在附近打听起自己需要的消息。 直到她花了点钱,找到路边一名专门贩卖消息的人,在对方的指引下,七拐八绕才找到一处开在巷子里的小诊所。 当天晚上,夏简便趁着天黑,将如今半死不活的男人背在身上,往那处小诊所走去…… *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可以说,只要你能豁的出去,在这座边境小镇中,挣钱倒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 夏简满眼疯狂的将男人从诊所拖回民宿中,嘴角的笑意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她看着脑袋和身上都被纱布包裹住的肖凌昇,那张俊朗的五官如今却是那般碍眼,看得她抬手就是几个耳光甩对方脸上。 许是麻药还没过去,地上的男人只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立马睁开眼睛。 夏简伸手揪住他的脸,面色扭曲了一瞬,转而堪称“温柔”道: “呵,别急,咱们之间的账慢慢算。” …… 直到第二日傍晚,太阳都要落山的时候,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肖凌昇才疲惫地睁开眼。 意识恢复的瞬间,他全身肌肉紧绷,正想防备起身,结果却扯到伤口,脑袋上、腰侧、甚至于裆部都是一阵阵剧痛席卷而来,痛得他恨不能原地打滚。 “啊啊啊!” 肖凌昇压抑不住哀嚎出声,结果才开口,却发现自己再说不了话了。 【怎么回事,我的舌头呢?】 肖凌昇手指伸进嘴里,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不知何时已经被人齐根剪去。 下一秒,他眼中满是惊惶的将手在腰间和裆部摸索,结果就在左侧腰间摸到一条蜈蚣般的缝合线,而自己的裆部如今已经平滑一片。 他被人给阉了!!! 肖凌昇瞳孔猛的收缩,脸上是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但下一秒,整个人就像得了羊癫疯一般抽搐起来,哪怕浑身手脚发软,却依旧努力爬起来准备找那个女人拼命。 【贱人,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此时此刻,肖凌昇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夏简碎尸万段。 “哐啷——” 沉重的铁链在地上发出声响,肖凌昇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险些被脚上的铁链子绊倒,又将伤口给崩裂开。 “唔——” 他慌忙用手肘撑在地面,抬眼望去,才发现自己脚踝是被人用铁链牢牢捆住,另一头则是被绑在水泥柱上。 【夏!简!】 “砰——” 里屋的大门被人从外边打开,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外面逆光缓缓走来。 “呦,看来你恢复挺快,这么点时间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夏简说话间,看到对方挣扎着想过来弄死自己的模样,只笑眯眯的歪了歪脑袋,把手里那碗剩饭倒在地上。 “既然你这么精神,想来是还不饿了,那干脆就别吃了。” 她嫌恶的瞥了眼地上的人,讥讽道: “有本事你就继续闹腾,真有骨气,那就一头撞死得了,我又没拦着你。” 说罢,她也不管对方怎么嚎叫,反正这地方自己花钱租了半年,怎么折腾也没人管。 第298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20 京市,肖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肖云柏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才揉了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低头抿了一口手边的咖啡,望着窗外一览无余的城市风景,好半晌,总算重新打起些精神。 自打大儿子被他赶出家门后,老二他们的病好的立竿见影,哪怕肖云柏让再三检查,得到的结果也是四个孩子身体都是十分健康。 面对这种情况,肖云柏欣喜的同时,心底不由对那位神出鬼没的道长产生忌惮。 甚至于,都开始怀疑自己那四个孩子的来历,会不会也是那人搞的鬼。 毕竟,肖云柏可不是体内有两套完整生殖系统的双*人,当初四个孩子来的突然,他也未尝没有过怀疑和惊惧。 可到底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要让肖云柏处置掉他们,完全下不了手。 更何况,他曾多次鉴定过,这些孩子的确是自己的种。 思来想去,肖云柏宁愿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这也许是老天对他的恩赐。 若真有人能逆天到无中生有,那对方图什么呢? 肖云柏摇了摇头,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他抬眼看向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大儿子哪怕是在拍照,也是摆着一张臭脸。 到底大儿子也是自己的种,肖云柏原本只想给对方点教训,等吃够苦头,再把人送出国去。 可没想到,那小畜生居然这么没出息,自己不过是把他赶出家门大半个月,就吃起女人的软饭。 还是靠女人卖肉挣来的钱。 肖云柏当初看着被侦探发来的一张张照片,险些气到脑溢血。 这种丢人现眼的畜生,肖云柏恨不能没有这个儿子,哪还愿意再去管对方的死活。 哪怕妻子在家哭求无数遍,也只让肖云柏迁怒到对方身上,怪这女人没有教育好儿子,才养出肖凌昇这么个烂人。 为此,肖云柏连肖家老宅也不住了,就怕妻子脑子一热,出手害了自己的四个孩子。 于是他从孩子们出院后,就将他们换到另一处别墅里居住,还安排了无数保姆和保镖日夜守着。 家宅不宁,连带着公司里也大事小事不断。 也不知道他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公司里好几单大生意被截胡不说,底下几条生产线也相继出现问题。 先是医药那边,被爆出现在售卖的几款药物质检不合格,里头某些成分会使患者神经系统受到损伤。 后又是肖氏旗下的汽车被指控设计抄袭,还被对家抓到把柄,遭到无数买家退单,一时间资金链还出现短缺…… 当然这些事,前世也有发生,可当时肖氏已经被肖凌昇掌控,在对方男主光环的助力下,事情才刚冒头,就被肖凌昇给暗中压下,并不像这辈子还有被人挑破的时候。 如今肖氏到处危机重重,其他集团都是闻着味儿想扒上来咬一口,肖云柏被累得心力交瘁,哪还顾得上被自己抛之脑后的大儿子。 偏偏他忘记了,可某人还暗搓搓等着肖家人的反应呢。 这不,知道当初肖凌昇的断指没如愿寄来,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还特意悄悄把包裹送到总裁办公室里。 连带着还有一些不能言说的照片附上,保管肖家人看完激动到浑身打摆子。 “哐——” 办公室内,肖云柏只以为是助理送来的某份材料,结果打开包裹才发现里面被人塞了一根腌制过的断指,底下还是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气得肖云柏当场扫落桌上的东西,捂着胸口掏救心丸吃。 偏偏老天爷还觉得他今天不够热闹,肖云柏好不容易坐在椅子上缓过气来,专门用来联系家里的那部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管家的声音清晰从里面传出: “先……先生,您快回来看看吧,二少爷他……他……” 肖云柏心底咯噔一下,心脏猛的被攥紧,慌忙追问道: “老二怎么了?你倒是赶紧说啊!” “二少爷在园子里玩球,不小心滑倒,脑袋磕在草坪上,死……死了!” “砰——” 肖云柏原本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捂着胸口彻底晕死过去。 *** 京市,某处私人医院内。 肖云柏面色灰白的躺在床上,明明前段时间还精神矍铄,保养得当的人,如今竟像是生生老了二三十岁,满头白发,形如枯槁,浑身暮气,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这情形,看的围在肖云柏周围汇报工作的刘秘书等人,都不由心下惴惴不安。 肖氏如今可全靠这位老总坐镇,要是自家这位总裁倒下,又没有继承人能胜任,不仅公司内部会出大事,就是那些对肖氏虎视眈眈的集团,都会趁机将其瓜分干净。 偏偏他们还不能明着劝自家总裁赶紧振奋起来,别再沉浸于丧子的情绪中。 刘秘书顶着周围同事期盼的眼神,只暗中摇摇头,将手里的文件让总裁签字后,老老实实退出病房。 哪怕明天公司就倒闭,他顶多是失去一份高薪工作,可自己要开口说些“忠言”,怕是当场就得被肖总把脑袋砸破。 他能说什么? 难道要冲着病床上的肖总说,【您可千万要保住身体啊,公司上下可就全指望您主持呢,就是几位小少爷们还在,看到您这副模样,也会伤心的。】 唉,他可没那个胆儿开口。 毕竟人家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儿子,而是跟受诅咒一样,除了被赶出家门的大儿子,剩下有一个算一个接连惨死。 什么平地摔死、吃饭噎死、高烧病死、喝奶呛死,短短两个月时间,四个孩子从大到小死了个干净。 啧,这么多种五花八门的死法,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现在不少人暗地里都在传是不是这肖家缺德事干太多,死神专门逮着他家嚯嚯呢。 毕竟肖氏制作的那些致癌、神经受损的药物,可是坑害了不少的家庭,还有因为汽车故障车祸身亡的人…… 这一桩桩事情,可都是肖云柏这位总裁当初拍板,采用低廉材料引起的。 【唉!看来自己得早做打算了。】 刘秘书抱着一大叠文件走出病房,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总裁夫人气势汹汹领着几名保镖往病房里闯。 他和身旁几名同事无不诧异对视,心底不由想起这位夫人的儿子可还活着呢,想到这,他们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果然—— 还不待刘秘书等人走远,病房大门就被这位总裁夫人推开。 对方那高亢的声音随即从病房里传来: “肖云柏,你给我起来!”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鬼样子,当初怕我对那几个私生子动手,里里外外捧着护着,生怕我们娘俩对他们不利,还把凌昇赶出家门受苦。” 秦芳说到这,心底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随即将手提包往病床上一扔,指着丈夫的鼻子臭骂: “你个狠心的,把我儿子当根草,把那些私生子捧成宝。 可你看看现在,你那些宝贝蛋们该死的还不是得死。哼。要我说,他们就是没有享福的命,任凭你千方百计护着,还不是死……” “哎呦——” 秦芳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从病床上爬起来的肖云柏抓住头发,按着脖子狠命捶打。 那张枯瘦的脸上狰狞扭曲,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着倒在床上画着淡妆,犹如四十出头的美妇,眼中都是满满杀意。 他拳头捏的青筋暴起,一下下打在女人身上,任凭对方如何呼救就是不肯松手。 直到外头保镖怕出人命,进来阻止,才把已经被薅成秃子,鼻青脸肿的秦芳从肖云柏手底下解救出来。 “呼,呼,呼……” 肖云柏单薄的身子倚靠在床柜旁,喘着粗气。 他看着被保镖护在身后,嘴里不住哀嚎的女人,瞪着眼,从柜子里抓出一大叠照片甩在对方身上。 “怎么着,你现在很得意是吧?以为老二他们死了,你那废物儿子就能上位了?” “也不瞧瞧他是个什么东西,我要是他,还不如跟老二他们一样死掉算了,省的丢人现眼。” 秦芳嘴里痛呼着,冷不丁当头被砸了一堆照片,入眼却是一张张自己儿子跟不同男人翻云覆雨的照片。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看错了。” “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滚,都滚啊!” 秦芳将保镖赶出去。 这才踉跄着跌在地上,将散落的照片笼到身前,她揉着眼睛,一再查看,竟发现那些照片里的人物,真的是一个个长相各异的男人,而自己的儿子还是被压那个。 “噗——” 秦芳怒急攻心,一口鲜血直接喷在那些照片上,还不等肖云柏动手,自个儿就气得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 而此时,乾国边境小镇内。 肖凌昇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好心人”捅到父母跟前。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弄死夏简那个疯女人,结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铁链弄掉,却在爬上墙壁准备先逃跑养好身体后,回来对付那女人时。 竟被一颗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石头砸中手腕,手上力道一松,直接从两米多高的围墙上摔下来,不仅被隔壁屋里的夏简听到动静,自己还磕到脑袋晕过去。 …… “咳咳咳!” 昏暗的房屋内,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进一束亮光。 肖凌昇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来,只觉浑身被重物碾过一遍般,稍微动一动就疼的厉害。 尤其是屁股那块,就跟长了痔疮似的,密密麻麻的痛意席卷周身。 【怎么回事,自己不过是在三儿子的婚礼上多喝了几杯酒,怎么自己的头和身体都这么难受?】 年近五十的“肖凌昇”捂着脑袋刚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觉自己脖子和手腕都被人绑上了铁链。 他心底一惊,随即又放松下来,只以为是自己的爱人又想出什么新情趣。 可他嘴角的笑意刚刚勾起,手掌摸在“床上”的触觉却发觉不对。 紧接着,那双适应了屋内光线的眼睛猛的睁大,他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吓得汗毛竖起,身上的铁链更是被震得哗哗作响。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被人绑架了?】 【来人呐,阿简,煜儿,缙儿,浩儿,你们在哪儿?】 肖凌昇开口出声,可心底的话到嘴边,却只剩下“阿巴阿巴”的不明腔调。 他浑身一震,慌忙将手伸进嘴里,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舌头没了! “轰隆——” 脑中一阵乍响,无数陌生片段在他脑海逐一滑过,将他怔愣当场。 “啊啊啊!” 肖凌昇痛苦的捂着脑袋,倒在床上大喊。 恰在此时,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踉跄着跑进来,口中惊惶呼喊道: “老公——” 夏简慌里慌张地往屋里跑,正准备扑到丈夫怀里,但在看到对方满脸鼻青脸肿,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股异味的时候,渐渐停下脚步。 此时的肖凌昇总算停下痛呼声,他一边梳理脑中的“记忆”,一边抖着手掀开裤子,看着自己失去的宝贝儿,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许是他刚刚的动作太大,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一股热意竟不受控制的从那处位置泄了出来。 肖凌昇脸上青白交错,若不是身上切切实实的疼痛在提醒着自己,他都以为是在做噩梦。 明明在前世,他爸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其他孩子,而他也是顺顺利利被对方当成继承人培养,后来更是年纪轻轻接手公司,成了新任总裁。 可这一辈子,所有事情都改变了不说,他还被自己的老婆给—— 肖凌昇想到这,眼神便凶狠的瞪向夏简,吓得对方浑身一颤,双腿发软,当场跪在地上。 【贱人!】 肖凌昇张口要骂人,可才出声就只剩下“阿巴阿巴”的声音。 他捂着嘴巴,眼底满是阴翳,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忍住心底的杀意,只拽了拽铁链,示意对方将其打开。 夏简见状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听从命令去拿钥匙,可脚步一顿,看着眼前不男不女的“丈夫”,想到对方前世对付敌人的手段,心口莫名发紧。 同床共枕几十年,眼前这人是不是自己前世的丈夫,夏简还是分得出来的。 她知道,对方也回来了。 顶着丈夫的目光,夏简艰难开口道: “老……老公,你听我解释,之前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才从儿子的婚宴回来,就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还发生这种事。” “你是了解我的,我没理由会做这种事情啊!” 夏简欲哭无泪,她上辈子可是名校毕业,又在国外进修过的着名珠宝设计师。 怎么这辈子却成了只有高中文凭,还被拐到大山里面被迫生了孩子,又沦落到成为最低价的*女。 忽然,夏简脑中回想起那张同丈夫相似的脸庞。 “是他,肯定是他搞的鬼!” 这辈子自己的人生轨迹,直到高三上学期都还是跟前世一模一样,直到那次,自己在厕所泼了一身水后,那人的反应就同前世不一样了。 夏简恨得咬牙切齿,冲丈夫说道: “老公,我知道了,是绍临深,是他在害我们。” “他肯定是记恨上辈子早死,没能娶到我,因爱生恨,嫉妒我们最后走到一起。所以在他比我们提前回来后,故意设计这一切报复我们。” 夏简抹着泪,一脸委屈道: “可感情的事情,我也无法控制啊!是他自己先死的,总不能因为他自己的过错,就要我守着他的墓碑过一辈子吧。” 这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第299章 替身文里的白月光21 对于女人自艾自怜的想法,肖凌昇无法共情分毫。 就算是那姓绍的从中作梗,可将“自己”打晕带到边境的是她,害“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残缺不全的模样的人,也是她。 这一切,难道也是姓绍的撺掇这个女人干的吗? 哪怕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与自己相伴几十年的妻子又如何? 伤害已经铸成,不管是这辈子的夏简,还是前世的夏简,本质不就是同一个人。 肖凌昇手捂在裆部,眼眸微垂,将心底的杀意掩藏起来,再抬眼看向女人时,又是如前世那般爱意满满。 “哗啦啦——” 他手在铁链上轻轻晃了晃,示意女人赶紧去拿钥匙。 夏简被提醒着愣了一下,才想起丈夫这会儿还被“自己”囚禁着呢,她慌忙道: “我,我这就去拿钥匙。” 说罢,人就急急忙忙冲出房间,从隔壁屋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 但就在夏简准备转身回去时,余光扫过角落里,那个怯生生蹲在地上的小男孩时,她浑身一滞。 原本被夏简强行压下去的那些“记忆”,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不一样了。】 哪怕自己把人放了又怎样? 他们也不可能回到前世那般,继续作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 更何况,这辈子的“自己”把人折磨成这样,还利用对方捞钱,要不是她这会儿“回来”,“自己”还打算往肖家勒索一大笔钱后,从边境逃出乾国。 夏简眼中晦暗不明,原本抓着钥匙的手一松,东西重新掉进抽屉里。 …… 而此时,旁边屋子里的肖凌昇等了许久,还是没看到女人进来的身影。 他心底一咯噔,不安的感觉当即浮上心头。 偏偏他这会儿被铁链控制着,身上遍体鳞伤不说,还被饿得头晕眼花,要是那女人起了歹意,自己都没力气反抗。 “砰!” 肖凌昇一拳砸在床板上,结果还没使多大劲儿,括约肌却不受控制一松,那些脏东西又漏了一屁股。 本就脏臭不堪的身体,顿时又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 肖凌昇痛苦的闭上眼睛,恨不得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后,自己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京圈大佬,肖氏总裁。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紧接着,脚步声就越来越近。 肖凌昇睁眼望去,就见女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进屋,神色温柔的把碗放到凳子上,又一点点推到他跟前,低眉顺眼道: “我想起‘你’之前都没怎么吃东西,特意去煮了点粥给你垫垫肚子,那串钥匙……我刚回来,有点记不清放在哪里了,你先吃着,我待会儿继续找一找。” 说的倒是合情合理,可对方要是没站的老远,生怕自己暴起伤人的模样,肖凌昇还愿意信上几分。 他将那碗粥端到嘴边,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又重新放在凳子上。 “自己”这段时间吃得都是剩菜剩饭,有时候那女人还故意将馊饭倒地上让“自己”舔舐,味觉都被摧毁了大半。 但不代表他闻不出来,这碗粥里那股子呛人的“药味”。 夏简看着丈夫把碗当下,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她张了张口,抬手摸上自己如今这张坑坑洼洼的脸庞,声音有些沙哑道: “……老公,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你明明知道,现在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 肖凌昇神色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手指悄悄捏住铁链。 但夏简却也没指望对方会给自己回应,她叹了口气,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转身出了屋子。 正当肖凌昇微微松了口气的功夫,对方却又提着一大盆点燃的木炭放在墙角处,捂着口鼻,将门窗全部堵死。 “呜呜,啊,阿巴……” 肖凌昇双目充血,看着女人决绝地踏出房间,立马猜出对方的意图。 本就狭小的房屋内,随着木炭的燃烧,温度也在不断升高,肖凌昇渐渐感觉到心慌乏力,四肢酸软。 他拼命拉扯着脖子和四肢上的铁链,却发现接头处都被女人用锁头锁住,且几根铁链的长度也只够他起身坐在床上。 “呼,呼,呼……” 肖凌昇艰难的大口喘气,他刚刚嗓子喊到发疼,都没换来对方一点点心软,对于女人的心狠程度感到心惊。 他们可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啊! 哪怕他肖凌昇对不起很多人,唯独将一颗真心捧给了这个女人,偏偏对方一回来就要置他于死地。 肖凌昇眼中满是阴翳之色,他不甘心刚回来就这么死去,看着身下的木板,正要将其中一块卸下,用来推倒炭盆。 没成想底下的木板早就被人用铁钉牢牢钉在两条长板凳上,单凭他现在的体力压根没法拆下。 “砰——” 肖凌昇眼前阵阵发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只能捂着脑袋干呕不断。 与此同时,门外的夏简也没闲着。 既然准备逃出乾国,她就不能再带着个拖油瓶拖累自己。 于是夏简干脆又拐进隔壁屋,将那小杂种捂住嘴,用一件大衣裹住,转头就离开民宿,熟门熟路往一处小巷子里走。 直到半个小时后,她才搂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往家跑。 “哐当!” 原本紧锁的木门被夏简重新打开,她捂着口鼻慌忙退后。 看着屋里仰躺在床上,身形扭曲,面部煞白,嘴唇樱红,胸口不再起伏的男人,夏简心底的石头总算放下。 她提着磨好的菜刀缓缓进屋,隔着老远抬脚在男人身上踹了几下,发现对方真死了,她才放下心,提刀就往男人脖子上剁去。 却不料她刚准备动手,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对方飞速翻身死死将她压住。 夏简吓得双目圆睁:“你,你没死!” “砰砰砰!” 对方的回应却是抓起她的头发,重重将其撞在墙壁上,哪怕夏简头破血流,嘴里哀求不断,也没能让男人停手。 但到底男人吸入太多一氧化碳,再加上被折磨的体力本就虚弱不堪,双方缠斗间,到底是夏简略胜一筹,被她找到机会从地上捡起菜刀将其抹了脖子。 “呲——”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夏简脸上,看着面前捂着脖颈死命扑腾的男人,夏简眼中发狠,趁着对方无力抵抗的空档,一下下砍在对方身上。 直到屋里血水四溅,残肢肉块散了一地,她才如梦初醒,双脚发软的跪坐在地上直喘气。 看着滚到角落里的头颅,夏简才像是找回情绪般,捂着脸哭泣道: “为什么要逼我,我也不想的,呜呜呜……” 她哭了一会儿,才慌忙起身将脸上的血液抹掉,找来几个黑色塑料袋装好地上的残渣碎末,草草收拾干净屋里的血迹后,换洗过衣服,趁着天还没亮将一袋袋垃圾往周围的下水道里扔。 处理完这一切,夏简背着一袋子现金其余什么都没拿,当即就准备穿过边境往国外跑。 可惜,她的好运似乎只到这一刻就截止了。 还没等她踏出边境线范围,双腿就被石头击中,跌倒在地。 “唔!” 夏简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她警惕环视周围,却没发现动手的人,正准备继续逃跑时,一道亮光准确的照在她身上。 紧接着,耳边是一群人雀跃的欢呼声: “找到了,我们把人找到了。” “快,快告诉夫人,这女人在这。” “别让她跑了,先抓住对方再说。” ……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夏简才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逃跑,却还是被人死死抓住,如拖死狗般拽到一处空地上。 而几辆轿车就停在那里,其中一辆车里下来一个满脸憔悴的中年妇人,对方看到夏简的第一眼,便将手里的包砸在她脸上,拼命摔打着。 好半晌,妇人才揪着夏简所剩不多的头发,质问道: “说!凌昇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噗!” 夏简吐出嘴里的血沫,看着眼前上辈子的婆婆,心跳如鼓,撒谎道: “我不知道,他前些天就跑了,你现在问我,我实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呸,你把我儿子害那么惨,还有脸说求饶?” 秦芳气得将脚下的高跟鞋重重跺在女人手上,那近乎十厘米的鞋跟直接把夏简的手掌戳出一个洞。 “啊啊啊!” 夏简痛得哀嚎出声,身体却还是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直到她四肢都被戳出几个窟窿,身上也被棍子敲了数十下,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秦芳总算出了口恶气,扔掉手里的棒球棍,命人把她拽起来。 厉声道:“识相点,就老实交代清楚,究竟把我儿子弄哪去了,别以为能糊弄过去。” 虽然秦芳也气自己儿子不争气,可如今肖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哪怕那老东西嘴里说的再狠,还不是派人送自己到边境接人回去。 她看着面前丑的不堪入目的女人,嫌恶地捂着鼻子,要不是他们来的匆忙,只查到凌昇是被这女人和两个老家伙拐到这里,她早就命人把她收拾了。 反正这地方常年混乱,死个把人也没人在意。 秦芳眼中晦暗不明,还没等她想好找到儿子后,如何折磨这女人,一名守在边上的保镖却拿着部手机急匆匆跑来。 对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犹豫道: “夫人,我们找到少爷的踪迹了,只不过他现在……” 保镖犹豫着没说下去,却让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夏简浑身一抖,一滩液体顺着裤腿流到地上。 秦芳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心猛的一紧,抓过保镖手里的手机,就看到屏幕上方,名称为“好心人”的微信号发来的几个视频。 她抖着手点开其中一个,入眼却是自己儿子被人分尸的场景: “啊!” 秦芳当即哀嚎出声,嘴里一直呢喃着“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可从她不断点开几个视频的动作就知道,她分明是信了。 “啪嗒!” 手机被人摔在地上。 就在旁边保镖心疼的看向地上的手机时,自家雇主已经疯狂地提着棒球棍,一下下敲打在那名女人头上。 就在大家以为秦芳会直接把人打死的时候,她却停了手,双眼赤红的咬着牙,命人拿来一把小刀,亲自划开女人嘴巴,将对方的舌头也给削了下来,连带那一嘴牙也被一颗颗敲掉。 “唔……啊啊……唔……” 夏简疼的浑身抽搐,恨不能立马昏死过去,却发现面前的疯女人压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仅划开她的肚子,还将她的一颗肾生生挖了出来。 就在夏简以为自己要死在这荒郊野岭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枪声。 “砰!” “都不许动!” …… 夏简得救了。 但她却宁愿自己死在那天晚上。 如今的她不仅要被终身监禁,四肢也因为感染被截肢,而被挖掉的舌头和肾,更是因着秦芳那疯女人恶意毁坏,压根接不回去。 以至于,她现在只能瘫在床上,连屎尿都控制不住。 也因为这样,原本该判处死刑的她,反而被肖家出钱出力保下。 她知道,他们是在报复自己,可偏偏夏简想死都起不来。 看着镜子里无故发笑,还不断用胳膊击打在腹部的“自己”,夏简眼里满是绝望和惊恐。 【怎么这个表情?上辈子不是你口口声声说愿意为我去死么,现在我们夫妻一体,你还不高兴?】 肖凌昇的声音在夏简脑海中响起,对方边说边癫狂的大笑着,用另一只胳膊拍在夏简脸上,满是爱意道: 【别急啊,我们还有大半辈子时间相知相伴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是杀了你,可也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先对我起了杀心,我也不会那么对你,我……我也是为了自保啊!】 夏简崩溃的瘫在床上,只有一双眼睛可以随自己意愿转动,她泪流满面的在心底求饶: 【看在我上辈子给你生儿育女的份上,你放过我吧。】 【你这样折磨我,不也是在折磨你自己吗?】 身体内的肖凌昇不说话了。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试过离开这具肉身,但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而且他每次尝试自杀或逃离,灵魂都要遭受一回雷火的折磨,如今除了折磨这贱人,能让他心里好受点,压根做不了任何事情。 夏简不知道其中内情,发现对方又不吭声,只能一遍遍哀求,结果惹急了对方又换来一顿毒打…… *** 另一边,京市内。 自打网上有人爆出肖氏总裁夫人恶意伤人,被逮捕入狱的消息后。 本就动荡的肖氏公司,股价也跟着大跌。 而肖云柏本就因为四个儿子的死住院疗养,如今又听到最后一个儿子也死于非命。 自己的妻子又被抓后,一时接受不了,直接中风瘫痪,压根没法再主持公司的事情。 以至于那些肖氏旁支,和妻子娘家那帮人都开始趁机夺权,公司内部乱成一团,外部又有不少公司趁火打劫。 尤其是近几年才刚成立的一家名为“韶华”的公司,异军突起,生生从众多公司里将肖氏的产业抢去大半。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曾经在乾国数一数二的肖氏集团,竟只能宣告破产倒闭。 …… 京市北面,一栋占地面积颇大的三层别墅内。 绍父坐在沙发上撸着怀里的橘猫,边看电视,边询问旁边还在打电话的老伴儿道: “怎么样?那臭小子今天回来吃饭吗?” 绍母郁闷挂断电话,摇头叹气: “别提了,这小子说公司最近忙,都要吃住在附近的公寓里,还给咱俩报名了个什么老年旅游团,叫我们出去玩一玩,别在家闷着。” 绍父哼了一声,看着老伴儿摇头: “我看是那小子被你催婚催怕了,故意躲着咱们呢。” “你啊,也别老盯着他的婚事瞎折腾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小子什么时候想成婚,都不用咱们催自然会成。” 绍母张了张嘴,看着悠闲自在撸着大猫的老伴儿,想到之前梦到儿子因为救人丧命,死后还不得安宁。 而自己和丈夫也被人弄死的场景,不知怎的,她心底的那些纠结也没有了。 【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活着,其他也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绍母也是释然一笑,看着身旁的老伴儿讨论起旅游的事情…… 第300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 \"陛下,夜已深,是否需要传召余才人前来侍寝?\" 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在绍临深耳畔回响起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稳稳当当坐在一把雕刻精美的龙椅之上,手中紧握着一支朱笔,此刻正专注于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章。 \"陛下?\" 一名身材矮小肥胖的内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轻声问道。 绍临深淡淡瞥了他一眼,那名内侍却像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们都退下吧。\" 绍临深的声音平静而威严,没有丝毫波澜。 \"喏!\" 大殿内所有人异口同声应下,紧接着便秩序井然地退出大殿。 眼见殿中空无一人,绍临深这才闭目翻阅起脑中的记忆。 随后,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本世界的大致情节: 元康帝“绍临深”,十岁登临皇位,十六岁亲政,在位四十八载,其间励精图治,轻徭薄赋,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 只可惜,如此贤明的君主,膝下竟无儿无女,后继之人仅是宗室子弟。 以至于后世人们每每谈起这位乾元帝,无不扼腕叹息,这种情绪日积月累,竟引来所谓的‘生子系统’。 恰巧,现代女大学生陈清语就是元康帝的迷妹,且这人还身患癌症,命不久矣。 于是被系统选中穿越而来,试图改变对方无子的结局。 在古代五年里,陈清语用心记录着元康帝的点点滴滴,一颦一笑。 所有人都知道,她眼里只有元康帝。 为了他,自己可以豁出一切。 知道对方喜欢书法,从未拿过毛笔的她,风雨无阻,每天花五个时辰练字。 期间学弹琴,练舞蹈,只为了博得对方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浅笑。 可惜,她的这份深情终究错付。 五年时光,无论她为这个男人付出多少,对方居然都无动于衷,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陈清语心冷了,也累了。 她决定放弃攻略,甘愿回到现代面对死亡。 系统把宿主的努力看在眼里,不忍心看她死去,提出更换攻略目标。 表示只要元康帝有子,就不算违背任务。 于是,陈清语心如死灰之下干脆委身一直钟情自己的宁王,为对方生了一对龙凤胎。 偏偏这时候,当初如何努力都换不来一个正眼的男人,如今却又把她捧若珍宝。 【呵,男人!】 陈清语经此一事,也算彻底看清对方真面目。 这个男人压根没有心肝。 至此,她索性接受了宁王的爱意,将这无情的男人拉下皇位…… 绍临深看到这,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这什么智障玩意儿。 真当全天下都是她爸妈呢,哦,你努力了,大家就得捧着你、给你回应? 他堂堂一国之君,天下主宰,你个小小的后宫嫔妃,平日努力学习技艺讨皇帝欢心,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还狗屁的“付出良多”。 要这么算,这后宫上到皇后,下到洒扫宫女,谁不是为了皇帝的喜怒打转。 怎么就你特殊,就显得你能耐是吧? 呵,呸! 与人珠胎暗结,最后还伙同奸夫里应外合,长期在原主的饮食里下\/毒,使他性情大变,生生成为一个嗜血暴君,最后被人刺杀身亡。 好好一个千古明君,竟落得比原来的结局还惨。 可别说什么穿越而来拯救他的,简直侮辱了“拯救”两字。 这妥妥就是个害人精么。 偏偏到最后,那对奸夫淫妇,一个成了手握重权的摄政王;另一个则是成为太后,自此掌控后宫,抱着小皇帝垂帘听政。 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公然在朝堂之上眉目传情,视国家大事如儿戏般随意摆弄,最终导致了国家的衰败和灭亡。 还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北方的异族趁机大举入侵,无数生命惨死于屠刀之下。 而这对奸夫淫妇,竟然还能够借助所谓的“生子系统”,带着一大串孽种,过上逍遥快活、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 “哐——” 绍临深一拳砸在龙案上,头顶简直火冒三丈: 【幡哥,给我找找那贱人在哪儿,老子现在就去把人砍了。】 这种晦气玩意儿,现在不杀,难道还留着过年不成? 【咳,那个……深哥】 识海内,盘古幡扭扭捏捏干咳一声: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这事咱们先放一放。我这儿有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绍临深面无表情道: 【我什么都不想听,就想你马上出来给我打一顿出出气。 说吧,你又背着我弄了什么妖蛾子?】 恰在这时候,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陛下,大喜事啊!” “陛下,嘉燕轩的小太监来禀报,那位陈美人有喜了。” 刚才那个矮胖内侍的声音传入殿里,引得绍临深动作一顿,眉头都不自觉拧起。 盘古幡在识海中适时出声: 【额,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深哥,恭喜你,你要喜当爹了。】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穿过来呢,还是你丫的故意看我笑话?】绍临深憋了一肚子气。 他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气不顺,干脆勾动神识将这坑货逮住,蹬掉脚上的靴子,也不管对方吱哇乱叫,直接当成抹布将每个脚指头搓一遍。 “唰!” 一块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黄布条横呈在砖石上,发出“嘤嘤嘤”的哭泣声。 绍临深出了口恶气,看着这家伙在地上来回翻滚,不时悄摸摸打量自己的模样,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 【别装了,赶紧有事说事。】 【哎,好嘞!】 盘古幡一看自家主人气消了,身子一抖,立马恢复原状。 祂飘到绍临深身侧,满是讨好道: 【深哥,这事真不赖我啊。你刚刚接收到的记忆,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气运也已经被那个‘系统’掠夺过一回,现在是这方世界自救重启,能回到什么时间点,也不是我说了算。】 盘古幡说着话时,还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共享给绍临深。 却见,此方世界原本坚如磐石的天幕之上,北面蓦然破开一个大洞,龟裂的纹路纵横大半苍穹。 其中,洞口处不断涌进无数黑气,而属于这个世界的气运和生机也在源源不断顺着破口处流失。 绍临深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在听到外头内侍的呼唤后,飞速问了一句: 【其他先不论,幡哥,你帮我问问,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还是‘我’,对吧?】 这回盘古幡回的很快,【必须的啊,深哥,你就放开手来,这个世界里你还是天道最靓的崽。】 【行,我懂了!】 绍临深闻言颔首,当即一把揪住边上的黄布条,团吧团吧塞进袖子里,当即命人摆驾嘉燕轩。 而此刻,嘉燕轩内。 所有伺候陈美人的宫女太监们无不是欢天喜地,个个围在主子身边讨巧卖乖,说些吉利话。 只盼着对方日后飞黄腾达,也能让他们这些底下的喽啰们也跟着沾光。 要知道,他们的陛下虽然文韬武略皆为上乘,可在位十三载,至今尚无子嗣,朝中大臣为此忧心忡忡。 更有宗亲谏言,望陛下广纳后宫,以期早日诞下龙子。 “老天保佑,总算让美人得偿所愿,想来陛下得知后,定会前来探望。” “也不知那小桂子是否已将消息传至,美人,咱们是否要先梳洗装扮一番,好让陛下见到您最娇艳的模样?” 宫女沉香望着斜倚在软榻上的主子,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无需如此,以色事人岂能长久,陛下若真心待我,即便我此刻蓬头垢面,他见了亦会欢喜。” 陈清语懒散摆手,满脸不屑的模样,倒是将一旁还准备开口的沉香给堵了回去。 “噼啪——” 忽然,禁鞭声在外头响起。 随即众人耳中就听到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入殿内: “皇上驾到!” “快,扶我起来。” 陈清语闻言得意的摸了下尚未显怀的肚子,伸手让宫女搀扶到大门处。 看着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男人,哪怕她心底对这男人失望透顶。 可再次看到对方那张俊朗的脸庞,挺拔的身姿,还有那与生俱来的尊贵和霸气,陈清语心头依旧忍不住为其怦怦直跳。 陈清语浓密的睫羽微颤,收敛心神,俯身行礼,面上含羞带怯,声若黄莺出谷般娇柔道: “妾参见陛下。” 她说着双膝跪地,随即就准备起来,可等了许久,直到她小腿隐隐作痛,依旧没听到对方喊起的声音。 【呸,狗男人,就知道作践人!】 陈清语心中不忿,面上只得强压怒火,单手抚腹,满脸委屈抬头。 “陛下……” 话才出口,陈清语便觉对方一直目光冷冽地凝视自己,她神色一凛,心中莫名涌起些许不安,连后边的话都吞回腹中。 绍临深看着眼前矫揉造作,瘪着嘴,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女人,一脚踹在对方肩头。 在一阵惊呼声中,对方如藤球般在地上滚了数圈,惊得周遭宫女太监皆瑟瑟发抖,再无先前的欣喜之态。 他将鞋尖抵在女子下巴,看着对方眼中藏匿不住的愤恨之色,沉声道: “怎么,不过是让你跪了一小会儿,还委屈你了?” “陈氏,你也是这宫中的老人了,这点规矩都不懂,朕还未说话,谁叫你抬头直面圣颜的?”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周遭众人皆屏息凝神,整个宫殿仿若被死亡般的沉寂所笼罩。 陈清语以一种屈辱的姿势仰躺在地上,藏在袖中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若不是这狗男人好感度难刷,自己何必这么委委屈屈窝在这偏僻的宫室内。 她有心想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偏偏系统面板上这人的好感度从60%飞速掉落至10%,先前积攒的积分瞬间清零。 这让陈清语本就悬着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神智都开始恍惚起来。 一旁的沉香见自家主子只抿着嘴不说话,不得不硬着头皮跪行到皇帝身侧,频频叩头道: “陛下息怒,美人得知自己怀有龙嗣,一时喜不自禁,以致头脑有些昏聩。 还望陛下看在她腹中龙子的份上,宽恕她这一次吧!” 绍临深闻此言语,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紧蹙,胃中更是一阵翻涌。 关于这女子有孕的事,宫中太医之所以未能查出异样,而彤史记载也无差错,皆因这对狗男女玩的够花。 每回“自己”前脚刚离开,人家后脚就补上来吃饺子。 时间可不就对上了么。 “聒噪。” 绍临深沉冷开口。 身后的太监韩忠眼皮一跳,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自一路行来,便察觉自家陛下闻得陈美人有喜后,并无丝毫喜色。 此时赶忙出声道: “大胆贱婢,竟敢胡言乱语,没规矩的东西,来人呐,拖下去重责掌嘴。” “不,唔……” 沉香尚未来得及求饶,便已被人捂住嘴巴拖出殿外。 地上的陈清语伸手想拦,却被人一把推开,生怕沉香熬不住打暴露些不利自己的事情,她只得跪在地上,拽着男人的龙袍哀求道: “陛下,求陛下看在婢妾的份上,饶过沉香这一回。”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朕收回命令?” 绍临深也不待她回话,便迈步直入寝殿内,掀开床上的被褥,自其中(空间)取出一条明显属于男人的白色亵裤,掷于女人面庞上。 “啊!” 陈清语被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得面无人色,还以为是自家情郎真不慎落下的,可仔细一瞧,发现压根不是。 她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解释,却又被对方一脚踹在心口,喉间腥味上涌,“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看着盛怒中的男人,陈清语强忍着腹中的坠痛,赶紧呼喊道: “陛下,妾是被冤枉的,这东西定是别人栽赃嫁祸给妾的。” 只可惜,眼前的男人全然不听她辩解,甚至还从一名侍卫手中夺过长刀,扬手劈向她的脑袋上。 幸而陈清语躲闪及时,仅头顶的发髻被削去,此刻还能披头散发满地翻滚。 第301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2 陈清语被吓得口中尖叫连连。 绍临深却仿若猫戏老鼠般,时而“失手”砍中对方手臂,时而又戳中对方大腿,吓得女人涕泗横流,偏偏吊着对方一口气没彻底弄死。 没一会儿功夫,女人身上就变得鲜血淋漓,仿佛一朵在狂风中凋零的鲜花,令人不忍直视。 而周遭宫人们瞧着地上那条明显不是皇帝所有的亵裤后,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唯恐皇帝降罪灭口,哪还顾得上陈清语。 正当这女人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心底不住呼叫系统时,外头忽地传来太监高亢的唱呼声: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太后娘娘救我!” 陈清语双眼微亮,自觉总算是得救了。 然而,太后刚一抬脚迈入,陈清语便恍惚间瞥见一抹白光闪过,继而喉头一凉,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她的视线。 天旋地转间,她只觉自己的视野骤然降低。 直至余光瞥见一具身着熟悉服饰的无头身躯颓然倒地,她瞳孔剧震,难以置信地瞪着,直至意识消散也未能合上双眼。 “啊啊啊!” 甫一踏入殿中便目睹这惊悚一幕的老太后,霎时吓得身躯后仰,手脚发软,幸而有宫女搀扶才没有摔倒。 她捂住胸口,看向手持长刀的绍临深,目光中满是怒焰与丝丝恨意,厉声道: “深儿,你这是在干什么?陈美人可是怀了你的骨肉啊!你怎能将她斩杀掉。” “这贱人与他人私通,珠胎暗结,如今更是将奸夫的亵裤藏匿于殿中。 朕若不杀她,难道要等她诞下孽种,混淆皇室血脉不成?” 老太后闻言,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心虚,旋即怒喝: “荒谬!哀家看你是昏了头了。” “这后宫戒备森严,何来奸夫,莫非陈美人为你缝制的衣物,反倒被你当作了所谓的不洁之物。” “况且,国有国法,即便这陈美人果真有异样,也需依宫规处置,需证据确凿方可。你如此轻率杀人,就不怕天下百姓说你是暴君吗?” 绍临深面无表情道: “证据?朕亲眼所见,亲自查证的结果,何须其他证据?” “若这宫中之事,如此轻易便能传至宫外,那定是今夜在此之人蓄意散播。朕倒要彻查一番,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此话一出,登时吓得在场所有宫女太监纷纷跪地磕头,直呼不敢。 见绍临深气势凌人,宛如泰山压顶,不过寥寥几句话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太后便越发恼怒: “深儿……” 绍临深高声断喝:“请母后称陛下!” “咔嚓!” 一声惊雷炸响,外头霎时狂风大作。 老太后的面容在电光的映照下愈发苍白。 她凝视着眼前的儿子,竟感到陌生与惶恐。 那是一种即将失去掌控的惶恐。 她身躯微颤,指着绍临深的鼻子怒斥道: “不尊不孝,不尊不孝!你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母后。” “那母后眼里可有朕这个儿子?” 绍临深面色冷峻道: “朕不过是惩处一个秽乱宫廷的女子,您竟要为了她,将忤逆的罪名安在朕头上。 莫非……您知晓她腹中所怀是谁的血脉,这才这般纠缠不休?” “哐当——” 手中长剑被重重扔在地上,老太后身体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绍临深认真擦拭手上的血迹,看了一眼门外,眼神掠过一名低着头,身材比其他人更为高大的太监。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太后,嘴角微扬道: “反正于母后而言,朕无论怎样尽孝,都不及宁王在您心中的一丝一毫,孝顺与否,又有何差别?” 说罢,他也不愿再与对方纠缠,只挥手让门外的宫人将老太后“送”回清宁宫。 嘉燕轩内。 所有侍奉陈清语的宫女太监都被押入慎刑司受审,只等从这些人口中撬出实情。 要知道,若无底下宫人从中协助,那对奸夫淫妇岂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出入此地。 只可惜,尚未等到外头的侍卫进来拿人,包括宫女沉香在内的数名宫人便已咬舌自尽,这一举动倒是将其余人吓得纷纷求饶。 而刚刚还被绍临深杀人的场景,吓得面如土色的老太后,此时看着满地的尸体,却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 随即就在身侧宫女的搀扶下,重新坐上龙凤辇,缓缓启程回宫。 绍临深负手而立,凝视着夹杂在一众太监宫女之中,随侍太后的轿辇渐行渐远的那名“大高个”,双眼微眯,沉声道: “韩忠,今日宁王是否又进宫探望太后了?” 韩忠手指微颤,心中暗叹,只觉今日陛下着实气恼至极,竟然连“母后”二字都不愿称呼了。 他暗自揣度着皇帝的神色,谨小慎微地回答道: “回陛下,宁王今日巳时一刻进宫拜见太后娘娘,在清宁宫内停留了半个时辰,随后便出宫了。” 绍临深侧过头: “是么,那他出去时,守门的禁卫军可曾看清楚出去的人就是宁王?” “这,陛,陛下?”韩忠惊愕地抬头。 见主子神色冷峻,不似信口胡诌,身子不禁一颤,背后冷汗涔涔,赶忙低头如实交代道: “奴才听下面的小太监禀报,说是宁王当时咳嗽不止,自清宁宫出来后就一直用手帕捂着嘴,但……但看其衣着……和身形……确实是……” 韩忠越说越觉得事有蹊跷,到最后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绍临深连连叩头,不消片刻,额头便已浮现出一团青紫瘀伤。 他跪地请罪道: “奴才罪该万死,竟未详查此事,还望陛下赐予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既如此,你明日出宫前往宁王府,将朕赐予宁王的入宫腰牌取回。” 不过是个王爷罢了,竟敢将皇宫视作自家后院,随意出入,甚至连向皇帝请安都省略了。 也怪原主对他过于纵容,以至于养大了那家伙的野心。 原主将对方当兄弟信任有加,对方可没把他当亲哥对待。 这哪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绍临深心中暗自叹息,回想起适才老太后的举动,显然是知晓二儿子给大儿子戴绿帽的事情。 【幡哥,原主真是太后的亲儿子,而不是暗地里从别处抱养来的吗?】 龙辇上,绍临深戳了戳识海内的盘古幡。 对方翻了个身,嘴里咀嚼着刚刚捕获的系统小点心,同情道: 【深哥,我也希望原主是抱养来的,但很可惜,原主和太后的确是一对亲母子。 而他和那宁王,也确确实实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 “什么亲兄弟,他根本就没把我这弟弟放在眼里。” 清宁宫内。 宁王怒不可遏,一拳砸在坐榻上,双目赤红道: “他明知我与清语情投意合,却横刀夺爱,得到清语后又不善待她,如今更是丧心病狂地将人给……杀了。” 提及“杀”字,宁王的神情愈发狰狞,紧攥的拳头更是青筋凸起,看得坐在对面的老太后心痛万分。 她抬手轻拍小儿子的手背,柔声安慰道: “母后知道你喜爱陈氏,可斯人已逝,你总不能自此一蹶不振吧?说到底,她终归是你皇兄的嫔妃,人既已死,也只能慨叹天意如此。” “吾儿,你可莫要糊涂,如今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多诞下几个子嗣。” 宁王闻言单膝跪地,将头轻靠在太后膝上,语气委屈道: “母后,并非儿臣不愿,实在是儿臣至今尚无正妃,您让儿臣上哪儿要孩子?” “那还不是得怨你自己!” 老太后没好气的用食指戳了下小儿子的脑袋,说道: “你皇兄给你指配过多少朝臣之女,偏偏你左推右拒,拖到如今都二十有一了,竟连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都没有。” 朝中与他年纪相仿者,都已经是儿女成群了,就这混小子还不着急。 依她看,那陈氏死了正好,省的这小子一颗心都挂在那贱人身上。 但宁王却不这么想,听自己母后这般说,当即激动的起身愤恨道: “母后!你怎么也向着他说话。” “他当初给儿臣相看的画册,都是些四五品小官之女,这等卑贱的女子,岂能配得上儿臣?” 那人就是故意的,他在忌惮自己,所以找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宁王说到激动处,喉咙发痒,又不禁咳嗽起来。 老太后见状,匆忙起身轻拍他的后背,还连连催促殿中的心腹取来茶水。 同时,她心中对长子的行为愈发不满。 “你皇兄自幼便是个心机深沉的,现今连母后的话也置若罔闻,那陈氏纵有不对之处,可也是怀有身孕,终究是我皇室血脉,怎能说杀就杀。” 他既然生不出孩子,自家兄弟好意相赠,且同父同母,血脉相通。 岂不比日后过继宗亲之子更为妥当。 着实不知好歹! 老太后眼神微暗,口中却对宁王柔声劝道: “改日母后亲自为你物色正妃人选,但你身旁也不能没有人侍奉。” “今夜你暂先去偏殿歇息一宿,明日带上母后为你挑选的几个宫女回府,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她说着,正要唤身边的嬷嬷将宁王带去偏殿,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外头殿门被人敲响。 须臾,一名相貌平平的小太监匆忙来报,只道今夜宫中骤然戒严,各处宫道都有不少禁卫军往来巡逻。 宁王闻言心中悚然一惊,慌忙抬头看着太后,低声道: “母后,皇兄他该不会是……是知道了什么吧?” 宁王越想越觉得今晚的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虽然他不愿承认,但皇帝的确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对方绝不会只因一条来历不明的亵裤,就将清语给杀了,除非……他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老太后眼皮一跳,也想到这点。 她凝视着眼前的小儿子,还是神色镇定地轻拍对方手背,命心腹将人带往偏殿歇息。 * 此刻,勤政殿内。 韩忠正引领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觐见皇帝。 “陛下,此人便是蚕室内技艺最为精湛的净身师傅。” 一旁的老太监也赶忙向龙椅上的绍临深叩首道: “奴才刘荣参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 …… 次日清晨,天色渐明。 通往宫门外的甬道上,一列自宁清宫而出的队伍稳步前行。 一行十数人,除了中间几位容貌姣好、身姿婀娜的宫女外,后方还跟着数名手提食盒的小太监。 而前方领头之人,正是老太后身旁最受器重的掌事太监洪三德。 “止步!” 宫门处,数名禁卫军迅速上前,见这一行人走来,即刻手持长枪,神情警觉地迎上前检查。 为首男子腰佩长刀,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庞黝黑,眼如狼目,看向领头之人的神色冷峻如霜。 “不知洪公公出宫有何事?” 洪三德将怀中的出宫腰牌递出,那张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笑容说道: “不想今日是苏统领当值,咱家奉太后之命,给宁王送些宫中特有的食物。” “在下瞧着洪公公身后似乎带了不少宫人,莫非他们也是出宫送膳食的?” 苏统领接过腰牌,只是在手中摩挲着,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中间那些宫女,目光在几人空空如也的手上逐一扫过。 洪三德见此情形也不慌张,只是一挥拂尘,那张胖乎乎的脸上立刻收起笑容,转而严肃地说道: “那是娘娘心疼宁王身边无人侍奉,特意挑选了几名宫女出宫伺候王爷,苏统领若是检查完毕,还望放行。” “咱家还需尽快回宫复命,若是延误了时辰,万一太后娘娘降罪,我们可承受不起。” “您看,这……” 洪三德用眼神扫过对方手中的腰牌,露出询问之意。 苏统领闻言手中力道一紧,随即便将腰牌交还,凝视着已检查完毕归队的数名属下,移步至一侧,拱手施礼道: “职责所在,还望洪公公海涵。” 洪三德见对方识趣让行,因着心有顾虑,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领着那些宫女,以及身后的几名干儿子,步履匆匆地穿过闾阊。 岂料,正当队伍行至宫门之际,原本静立一旁的苏统领猛然发难,单掌成爪,直取一名相貌平平,身材魁梧的小太监胯下。 “唔,啊——” 那“小太监”要害遭袭,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双目圆睁,最终发出惨呼声。 本就关注着后方动静的洪三德闻声回首,当即就看到这令人惊惧的一幕,登时惊得面如土色。 他嘴唇哆嗦,还不待解释,就见苏统领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拍在那名“小太监”胸口,趁着对方喷血之际,高声断喝: “有刺客!” “尔等速速将一干人等缉拿,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第302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3 一声令下,还没等洪三德开口,便被一名禁卫军一枪刺穿,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惊得数名宫女失声尖叫。 “干爹,小心!” “啊——”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太后娘娘的人!” 变故发生太快,队伍中的那些太监们尚未来得及反抗,便已被按倒在地。 其中一名小太监扑至洪三德面前,望着持枪逼近的禁卫军们,色厉内荏地叫嚷道: “住手,你们胆敢打杀我们,难道就不怕娘娘追究此事,降罪于你们吗?” “锵——” 苏统领抽刀出鞘,一刀将其首级斩落,扫视了一眼余下的几名宫女太监,冷冽地下令将他们全部处决。 随后,他便将已经重伤晕厥过去的“小太监”提溜起来,只道这人形迹可疑,似有同党为由,亲自带走审问。 今日看守宫门的,皆是苏统领的心腹,众人见此情形,也只是心照不宣地收拾残局,随后继续当值。 而说好将人带走审问的苏统领,转头将人领送到蚕室外,那里,此时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啪啪!” 两个响亮的巴掌甩在那名“小太监”脸上,却没在对方的脸皮留下一丝痕迹。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察觉不对,眼皮微颤,心知眼前之人面容有异,趁着对方睁眼欲言之时,迅速用手中帕子紧紧堵住对方的嘴。 “小子,咱家只是奉命行事的奴才,你身上有何秘密,咱家一概不想知晓。” “若是识趣些,你也可少受些苦楚,否则,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说罢,他便在“小太监”怒目圆睁的注视下,解开桌面上的小包袱,取出里面的一把细长刀,将其裤子褪下…… * 另一边,勤政殿内。 绍临深得到消息后,只微微颔首,便挥退宫人,独留“自己”在殿中翻阅奏章。 随后,他就利索的换上一身蟒袍,身贴隐身符,大摇大摆跨出大殿,离开皇宫范围。 此时,距皇宫不远处的宁王府外。 一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正焦虑地在大门外踱步,不时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当他看到自家“王爷”的身影出现在附近,登时浑身一震,喜不自禁地凑到对方跟前: “哎呦,王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说着,他又警觉地环视四周,未见异常,才低声道: “王爷,今个儿一大早,蔡先生就到咱府上来了,此刻人还在书房等您呢。” “……是么,蔡先生他已经来了啊。”绍临深口中意味深长道。 他此刻顶着自家“好兄弟”的脸,听到管家的话,只稍稍抬了抬眼皮,掩住眼底情绪。 书房内, 一名书生装扮的高瘦男子见“宁王”进来,即刻从椅上起身,躬身施礼道: “王爷,蔡某幸不辱命,总算是寻到西域小国的一味宫廷密药。” “据传此毒无色无味,毒性发作时间长,需一两年方见效,期间纵是太医诊脉,也难以察觉中毒者有任何异样。” 绍临深手抚瓷瓶封口,语气略带好奇道: “不知先生可曾试过此药药效?” 蔡先生闻听,先是一怔,旋即拱手答道: “回王爷,此药珍稀无比,在下未曾找人试过,但据属下所知,此物药效霸道,每次仅需一滴,便可令中毒者渐渐神志不清,性情大变,最终陷入狂躁、疯魔之中。” 绍临深摆手: “不可,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尔等不曾试用过,怎么敢轻易动手?” 蔡先生闻言不敢反驳,只能躬身回道: “是,王爷英明,此事是在下疏忽了,在下这就找人试药。” 绍临深抬头,意味深长道: “不必麻烦,这里不就有现成人选么,先生又何必舍近求远。” 蔡先生闻言一怔。 环顾左右,见书房内,此刻除却宁王,就只有自己,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顿时错愕瞪眼。 “王爷,您,在……在下,不……” 蔡先生吓得语气结巴,还不等有其他反应,面前的“宁王”忽的闪身向前,扼住他的下巴使其脱臼,拔开瓷瓶塞子,将毒药灌进去大半。 “啊啊啊!” “不好,王爷!” 书房内传出惨叫声,外头侍卫们皆神色一凝,飞速冲入屋内,却见自家主子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 唯有那位深受主子器重的蔡先生倒伏于地,四肢蜷曲,七窍溢血,已然死不瞑目。 绍临深开口道: “此人乃是别国派来的细作,刚刚妄图刺杀本王,幸亏本王早有防备,才能将其立毙当场。” “你们挑两人将这具尸体扔去乱葬岗,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句,违者休怪本王无情。” 众侍卫望着地上显然是中毒而亡的书生,虽心有疑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色,当即躬身应是,迅速将尸体抬走处理。 恰此时,管家自外而入禀报:“王爷,陈大人到了,此刻正在前厅候着您。” “陈大人?” 绍临深心下一动,“可是兵部侍郎陈启,陈大人?” 管家一怔,不明白自家王爷为何这么问,但仍颔首道: “回王爷,正是此人。” 绍临深闻言挑眉,想起昨晚已被碎尸喂狗的“陈美人”,原以为只是穿越女和宁王的私下勾搭成奸,他还想着找个由头将陈家人贬出京城就罢了。 不想,有人并不无辜。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绍临深心中主意已定,正欲抬脚跨过门槛外出,却与一名奉茶而入的侍女撞个正着。 “哗啦!” 托盘上的茶盏坠地碎裂,溅落的茶水濡湿侍女的裙角。 “啊!” 女子被撞倒在地,口中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叫。 旋即跪地伏身,向着绍临深求饶道: “奴婢知错,请王爷恕罪!” 女子说话间,还悄悄抬眸凝视绍临深,一双杏眼波光粼粼,长睫微微颤动,腰肢纤细如柳,配上那张清丽的面庞,还真是我见犹怜。 然而,绍临深最烦这种投怀送抱的“美人”,当即皱紧眉头,就要命人将其拖下去。 他正要开口,却冷不丁嗅到一股来自对方身上的异香,神情瞬间恍惚,紧接着,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 盘古幡适时出声: 【深哥小心!这又是一个攻略者。】 【啧,没完没了了是吧?不是就一个穿越者么,这女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绍临深眼中厉色渐浓,原本被勾起的欲色都被压下。 盘古幡小声道: 【深哥,这个小世界因为重启,连天都破了大洞,自然挡不住那些闻着味儿进来的“苍蝇”。 这方世界的天道刚跟我说了,愿意付出一小部分本源之力给咱。】 【你这回就辛苦一点,帮忙把这些家伙清理掉,等天道恢复些本源后就来收拾他们。】 绍临深一听有好处,原本不满的语气一变,立马和颜悦色起来: 【唉,这就太见外了,大家可是一个阵营的,就算祂不说,为了我们自个儿也得收拾这些人不是。 不过祂要给,我们总不好辜负祂的一方心意,幡哥,你可别要太多啊,不然我跟你急。】 盘古幡:“……” 别以为祂听不出来这货话里有话。 而此时,书房外。 跟在绍临深身后出来的管家看到这一幕,哪里猜不出这侍女的心思,当即上前把人拽到一边。 口中怒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退下。” 却不想这侍女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踉踉跄跄间反倒跌入绍临深怀中,那张秀美的面庞惊慌失措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声音清脆,却宛若夜莺般婉转悠扬: “啊,王,王爷……” 绍临深强忍不适,心中默念着“报酬”,伸手将对方抱起,侧头吩咐管家让那位陈大人先回去,他之后会再邀请对方相谈。 随即,他便重新跨进书房,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抬脚关上房门。 “王爷!” 怀中侍女嘴上惊呼着,眼角余光看到男人陶醉的神情,心情却更加愉快。 不愧是系统出品的迷情丸,果然效果显着。 可惜—— 柳余雪眼里笑意才刚浮起,身体便忽地腾空而起,随即就被重重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痛得她不禁蜷缩起身子,连声音都发不出。 “唔……” 下一瞬,她只觉头部一阵剧痛,便全然失去了意识。 【幡哥,上菜了。】 绍临深说着,将用帕子擦手,满脸嫌弃的退离这女人三丈远。 而盘古幡此时却发出桀桀怪笑,如闪电般冲进女人的灵魂,死死咬住隐藏在深处的“系统”。 不过这次,由于被系统寄居的宿主并没有彻底死亡,那浑身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系统”反抗异常激烈。 盘古幡要想将其吞噬,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随着双方在灵魂海中激烈交锋,躺在地上的柳余雪虽然昏迷不醒,但身体仍因为剧痛而不断颤抖,周身毛孔甚至渗出丝丝鲜血。 绍临深察觉对方即将苏醒,又朝她脑袋拍了一掌,将其击晕,随后往其身上输送些许灵气吊命,心底交代道: 【幡哥,你玩归玩,可别把人弄死了,这女人对我还有用。】 灵魂海中,盘古幡闻言赶紧将系统捆成一颗红汤圆,决定之后再慢慢吃。 看着地上的女人,盘古幡绕着女人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看着绍临深疑惑道: “深哥,这女人你留着干嘛?” “钓鱼。” …… 日上中天,书房内此时一片寂静。 柳余雪从昏睡中缓缓醒来,她轻揉着仍有些胀痛的脑袋,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记忆。 突然身体猛地一颤,迅速从地上爬起,警觉地环顾四周。 却见自己原本想要攀附的那位未来的“摄政王”,此刻正端坐在桌案前,悠然自得地品茶。 “你醒了?” 男人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柳余雪耳中,却已经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她刚刚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压根没被脱下过,除了皮肤上无故粘着许多血痂,头还有些胀痛外,某处位置并没有任何不适。 柳余雪站在书房中间,直面男人时,神色紧张,尽显怯惧之态。 内心却不禁尖叫: 【系统,快,我要兑换一份迷魂散。】 【叮!由于……系统……故障,当前无法……为宿主……兑换……任何物……品。】 滋滋滋的电子音在柳余雪脑海中时断时续地响起,本就被绍临深那软硬不吃的模样吓得不轻的她,瞬间双腿发软,赶忙跪地求饶道: “王爷息怒,奴婢并非……” “你已经被本王下了毒,若想活命,就必须谨遵本王指令,否则便只能七窍流血而亡。” 绍临深合上茶盖,插话打断女人的解释,接着道: “你若应承,本王会将你进献给皇帝,届时后宫若有任何消息,你务必毫无保留地转达给本王。” 柳余雪:“……” 美色当前都不上,这男人对那个陈清语还真是真爱,可惜对方并不吃她这一套。 让她魅惑皇帝,做他的内应是吧。 行啊,既然这狗男人这么不识好歹,自己大不了投靠皇帝去。 她可是手握剧本,还有系统傍身的人,区区一味毒药而已,等系统恢复后,还不是小意思。 【哼,今日的耻辱,她柳余雪他日必千百倍奉还。】 想到这,柳余雪便谄媚地冲男人一笑,十分乖顺地点头应下。 * 于是,当天下午。 当“宁王”被宫中内侍奉旨拿走腰牌后,便立马请旨入宫请罪,顺带还给自家皇兄献上一名姿色绝佳的美人。 据说,元康帝一见那名女子的长相,当即就将其封为“才人”,还被安置在离皇帝最近的韶华宫中。 …… “哐当——” 缀霞宫中,西偏殿内。 余才人气恼得将殿中的瓷器通通砸落在地。 她神色狰狞道: “走了一个陈美人,又来一个柳才人,这些贱人整天就知道使手段,霸占着陛下。” 那什么柳余雪,不过是个被宁王献进宫里的歌姬,竟能与她平起平坐。 岂有此理! 身旁宫女战战兢兢地绕过满地碎瓷,轻声宽慰道: “主子莫要动怒,您的文采与舞姿曾受陛下赞誉,待陛下新鲜感过去,自会念起您的好。” 另一宫女也附和道: “红杏说的对,主子,我们可不能中了别人的计,气坏了自己身子,您如此花容月貌,陛下定会重新召您侍寝。” 余才人在她们的轮番劝慰下,总算将心中的郁气宣泄出来。 她这才理了理略微散乱的发髻,吩咐道: “红杏,你出去告知钱升,让他到内务府报备,就说我们这里的小宫女不慎打碎了东西,让他领一套新的回来。” 说罢,余才人又让绿萝取来数张银票交与她,略作思索,又低声嘱咐: “这几日你去花房瞧瞧,替我寻些蝴蝶来,切记,此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 第303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4 自被宁王送入宫后,柳余雪便深得圣宠,连带着位份都连升三级,一跃成为正五品才人,更有四名宫女、两名太监侍奉左右。 元康帝并不贪恋女色,后宫妃嫔寥寥,故而韶华宫后的东偏殿尽归柳余雪所有。 倒是让她独享三间大屋,且居处紧邻皇帝寝宫。 现今,东偏殿右屋被柳余雪设为卧房与浴室,左屋则作书房与库房之用,中间大屋则作会客厅与暖阁。 望着殿内布置得井井有条,身着华服的柳余雪满意地轻抚着涂过护肤霜的手背,期待系统所出之物能尽快改善自己略显粗糙的肌肤。 这具身体毕竟是奴婢出身,自幼便干着粗活,实在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若非当初系统赐予的美颜丹,她恐怕都很难在王府崭露头角,更遑论是被宁王相中送入宫中。 要没有她,这具身体怕是此生都无缘享受这等荣华富贵。 柳余雪沉稳地立于廊下,看着一箱箱赏赐品被抬进屋内,心中满是野心。 她抬头望向正殿前,目光坚定: 【那才是该自己住的地方。】 柳余雪想起自己搬进来时,被云嫔那老女人逼着立规矩,站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的事情,心中怒火熊熊。 【哼,不就是个小小的嫔妃么,暂且由她张狂些许时日。待自己赢得皇帝欢心,届时再诞下龙子,看她还如何得意。】 【不,这韶华宫纵有千般好,又怎比得上皇后的甘泉宫,那老妇仗着与皇帝的旧情,霸占后位。 却连一儿半女都未能诞下,此位本应能者居之,她那无才无貌的老妇有何资格为后?】 柳余雪心中愤愤不平。 脑中回忆她当初看到的小说内容,虽说这元康帝有不育之症,但自己有系统相助,生子不过易如反掌之事。 “哈哈哈!” 柳余雪越想越是欢喜,不禁喜形于色,当即决定研磨些上等珍珠粉敷个面膜。 …… 而在皇宫之外,七里巷的陈侍郎府中。 此刻的陈家众人无不忐忑不安。 往日里,自家女儿\/妹妹虽然待在宫中不得相见,可知道对方也算得宠,家里人都以此为豪。 又因着陈清语和宁王的情谊,偶尔也能托宁王传个话出来。 可进来一旬(十天),自家女儿\/妹妹杳无音讯不说,前几日陈侍郎前往宁王府探听消息,竟连王爷的面都未能见到。 陈家人本就忧心忡忡,当晚又收到皇帝遣人送来的一盘肉丸子。 那名内侍看陈家每人至少吃了一口后,还问他们滋味如何。 本就被宫里这没头没尾的举动,吓得食不下咽的陈家众人闻言只能勉强称颂。 那内侍却端坐府中,听着他们谄媚了半个多时辰,直至众人口干舌燥,这才慢条斯理地取出一道圣旨。 里头细数陈罪人以下犯上,还口出恶言,气得太后当场吐血昏厥,如今已经被皇帝杖毙了的内容。 这一惊天噩耗,传入陈家人耳中犹如天崩地裂,一些胆小之人,当即晕厥过去。 众人都是哭丧着脸,唯恐陈清语所犯之事牵连到自身,人人呼天抢地,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陈侍郎毕竟在朝为官十数年,心思敏捷,想起方才内侍的举动,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一则上古典故,胃中顿时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呕——” 他紧捂嘴巴,强压喉中异物,望着内侍皮笑肉不笑的面容,那张面如死灰的脸上还得强挤出笑容,连连自责教女无方,圣上责罚得当。 最后,他又毕恭毕敬地送内侍卫出门,待其离去后方才呕吐不止。 * 翌日清晨,朝会上。 陈侍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上奏章,自陈教女无方,有负陛下隆恩,恳请辞官归乡。 但皇帝却不准,只道前朝后宫不可混为一谈,不愿因陈罪人之故,使朝廷失去一位栋梁。 听得殿内众臣皆俯首高呼陛下仁德宽厚,圣明至极,然天家无私事,这陈侍郎教女无方,害太后娘娘卧病在床,罪无可恕,理应打入天牢。 这话,吓得陈侍郎两股颤颤,不得不豁出命以头撞柱,最终才让他得以辞官返乡。 看着退朝后,同僚们如避瘟神般,躲自己远远的,陈启颤巍巍抖着腿,满头是血的离开皇宫。 而后,他就催着马夫赶紧回府,命家里人当天就收拾好包袱,准备离京。 陈夫人捂脸哭诉: “老爷当初要是顺着宁王的意思,将清语嫁入王府,如今也不会出了这等祸事。” “偏偏老爷将清语送进宫,这府邸咱们待了这么多年,现在竟是要像丧家犬般灰溜溜离开。” 这让她以后哪有脸出门赴宴。 不,离开京城,没了侍郎夫人的名号,她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想到这,陈夫人立马悲从中来,哭得险些晕厥过去。 几个儿子也不满道: “爹,家里物什这么多,您就给半天时间,哪能收拾得完啊。” 陈大人气得各甩了几个儿子一巴掌,怒斥道: “住口!你们这些糊涂东西,咱们家能保住性命都是祖宗保佑了,你们还敢抱怨?” “还不赶紧收拾好金银丝软,将值钱的东西带走,其他大件能扔就扔,时间紧迫,免得再出事端。” 若圣上反悔,或太后一党插手,陈家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陈启心中亦是有苦难言。 若自家女儿能嫁与王爷为正妃,他自是乐见其成,然而女儿执意不肯,这孩子心有凌云志,他难道能阻止吗? 况且,宁王此人志大才疏,纵有太后为其撑腰,却不如入宫为妃,能为陈家谋取更多利益。 别看这宁王现今情深意切的模样,昔日不也对清语若即若离。 陈启身为男子,岂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女人么,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自家闺女进宫了,这宁王才感觉舍不得,彻底看清自己的心。 早干嘛去了? 无非是嫌他陈启官微位卑,明里暗里要他送女儿为侧妃。 为王爷侧妃,终生屈居人下;而作为皇帝的嫔妃,日后若能诞下皇子,或有机会登上皇位,亦可荫庇陈家,使他成为国丈。 此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更何况,清语有和宁王的情分在,进可攻退可守,岂不是稳赢的局面。 况且,清语与宁王尚有旧情,进可攻退可守,岂不是胜算在握。 陈启在自家闺女入宫前,特意延请大夫诊视,又托稳婆摸骨,确是好生养、有福气的主儿。 怎奈五年过去,宫中仍无喜讯传出,陈家皆以为无望,可一月前,宫中却又隐隐传出对方有孕的消息。 结果,还没等陈家高兴多久,却传来陈清语将太后气晕,人已经被当场杖毙的噩耗。 这里面必然有猫腻,可陈大人却不敢再往下想。 不到半日,府邸外十几辆马车便已整齐排列,陈家人当即匆匆出城…… “呼,终于出来了。” 陈启透过车窗,望着渐远的城门,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可就在他们距离京城十几里后,却遇上一群拦路的劫匪,对方个个武功高强,带着头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奇怪的是这些人只劫财伤人,并不取人性命,以至于护送陈家的护卫和下人须臾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而车上财物及陈家人身上的衣物首饰尽被抢掠一空,一家人蜷缩在一处,战战兢兢,竟被剥得仅剩下一身里衣。 最为凄惨的当属陈大人和几个儿子,人人右手折断,脸上亦被划开数道口子。 “天子脚下,这些匪徒竟敢拦路抢劫,真是胆大包天,老爷,咱们可不能放过他们。” “报官,一定要报官将这些恶徒通通逮住砍头。” “呜呜呜,天爷啊,咱们的家底可全被抢去了,这让咱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陈夫人和几个女眷搂在一处哭哭啼啼,嚷嚷着要去报官,可却被丈夫狠狠扇了一巴掌。 “蠢货,你若想死尽管回京城去,老夫可不会陪着你犯蠢。” 陈启此刻满脸是血,右手垂于肩侧,犹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吓得陈夫人缩颈不敢再言语。 陈家能留得性命,已是圣上隆恩。 他们还敢有怨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陈启知道,看来是自家女儿与宁王的事情败露了。 他满心悲凉地仰头望天,懊悔不迭,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十几岁。 趁着天色未暗,他迅速拔取了官道旁的止血野草,敷在伤口上,而后带着一家老小,向着附近的县城疾行而去。 狂风呼啸,残阳如血,陈家人一路沉默,踏着暮色踏上归程。 …… 皇宫内。 本想饭后在御花园走一走的绍临深,才刚踏出寝宫不久,便听到底下暗卫来报。 道是缀霞宫的余才人近日私下动作频频,不仅托人寻得一匣子蝴蝶,还将手伸到勤政殿打探他的行踪。 “……如今,那余才人已然在赶赴御花园途中,料想不过一刻钟,便会候于莲池附近,准备与陛下邂逅。” 说话的暗卫交代完始末,便又重新闪进黑夜中。 “啪嗒!” 绍临深停下脚步,转动玉扳指,思索片刻,才开口道:“韩忠!” “奴才在。” 韩忠原本同一众侍卫缀在不远处垂首恭立,听到主子传唤,立马从后方小跑上前听令。 绍临深看着头顶的星辉,淡淡吩咐: “你亲自去韶华宫一趟,就说朕欲与柳才人同游御花园赏月,让她速来见朕。” “喏!” 韩忠当即领命退下。 …… “什么!陛下命我伴驾赏月?” 柳余雪喜出望外,自软榻上惊起。 见元康帝身旁的大太监颔首应是,她忙不迭抚了抚头上的发髻,兴奋之余,一边命宫女向对方递上赏钱,一边匆匆回屋梳妆。 韩忠隐隐猜到些圣上的打算,哪能由着柳余雪拖拖拉拉,当即劝道: “才人今日装扮已然妥帖,陛下正在寝宫候着才人,您万不可令陛下久候。” “韩公公所言极是,是余雪欣喜过甚,一时糊涂了,那便即刻动身吧。” 柳余雪稍作停顿,虽然想将自己最好的模样展示给元康帝看,却也不敢延误了时辰,只能重新涂好唇脂后,便带上一名宫女跟着韩忠等人离开。 时值初夏,御花园内虫鸣阵阵,花香袅袅,百花竞放。 柳余雪稍落于元康帝之后,正绞尽脑汁哄对方开心,期间还不忘查看虚空中的面板。 当她看到“系统”中,元康帝对自己的喜爱值升到50点,顿时高兴不已,赶紧催着系统将商城打开,点击兑换成自己目前仅能买得起的春情丹。 今晚,她势必要让元康帝对自己欲罢不能,再难舍离。 面板上的喜爱值被清空,柳余雪手中同时多出一枚丹丸,她正准备捏碎后悄悄涂抹到身上,忽然听到莲花池畔,传来一女子吟诗的声音。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嘶!春江花月夜?还有某某传的经典桥段——她也是穿越的!】 柳余雪瞳孔一缩,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侍卫们迅速拔刀,护在她和元康帝身侧,大太监韩忠即刻警觉出声: “何人在此,还不速速现身!” “妾身余莹莹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在此,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余才人从一丛牡丹后徐徐走出,引得四周彩蝶翩翩起舞,在皎洁的月光下,女子身姿绰约,玉容花貌,肌肤胜雪,眼眸灵动似星辰,举手投足皆是风韵。 不仅是男人,即便是柳余雪身为女子,都觉得对方楚楚动人,有瞬间的失神。 看着跪地的余才人,柳余雪面色凝重,心中却无丝毫他乡遇旧识的喜悦。 穿越这种事情,一个人是天选之人,二人便是多余,资源本就有限,多一人分享,资源便少一分。 【必须除掉她!】 柳余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未等他人有所反应,便佯装惊恐地扑进绍临深怀中颤抖不止,面上楚楚可怜道: “呀,有……有鬼。” “陛下,这位姐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的这般神出鬼没,可真把妾吓了一跳。” 第304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5 “嘤嘤嘤,您摸摸妾的心口,这会儿还砰砰直跳呢。” 她说着,便拉过绍临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其间眼波流转,朱唇轻启,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是绍临深前天才同盘古幡一起,在寝殿悄悄搓出来的人造香精的味道。 这东西没啥技术含量,就是香味霸道浓郁得让人瞬间提神醒脑,别说被柳余雪诱惑了,中招的人没跑都算自制力顽强。 然而,表面上。 绍临深依旧是那副色迷心窍的痴迷模样,他搭在柳余雪腰间的手一紧,另一只手则顺势松开,在女人耳边调笑道: “莫怕,朕今夜陪着你入睡,有朕这真龙天子坐镇,料想那些妖邪鬼魅必不敢造次。” 说着,他才看向还半蹲在地上,身形摇摇欲坠的余才人,冷声道: “余氏窥视帝踪,装神弄鬼,罪责难逃,将其拖下去,即刻褫夺位份,打入冷宫。” “陛下,不要啊!” 余才人霎时瘫倒在地,正欲爬到绍临深跟前乞求宽恕,却被人牢牢按住,难以动弹。 她本以为今夜能够争宠成功,却未曾料到会败在柳余雪这个贱人手中,对方竟害得自己被打入冷宫。 刹那间,她望向柳余雪的目光充满了愤恨。 柳余雪恰好瞥见,心中也不愿留下这般隐患,若是这人日后再想出什么手段争宠,岂不是给自己留下祸根。 秉持着除恶务尽的念头,她依偎在男人怀中,惊叫道: “啊!陛下,这位姐姐好生吓人,她竟然还敢瞪您,想来是对您的惩处心怀不满,正在心生怨念呢。” “不如陛下赐她一丈红,也为这御花园增添一抹景致,权当让姐姐将功赎罪吧?” 绍临深凝视着怀中志得意满的女人,眼神微黯,继而沉声道: “一丈红?倒是从未听闻,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柳余雪当即给众人描述了一遍,继而看着眼前瞠目结舌,想叫破自己底细,却被人捂住嘴不得动弹的余才人,暗中露出个畅快的表情。 【哼,还想跟自己斗,简直不知死活!】 绍临深看这女人一副蠢而不自知的模样,只觉辣眼睛的很,但蠢人总好过心思深沉的好控制。 故而他只当不知,随即还当着一众宫人的面,满脸宠溺道: “行,都依你。” 柳余雪霎时笑颜如花,目光如同带电一般,紧紧地锁住眼前的男人。 那眼神仿佛能够拉丝般,小手柔若无骨地缠在男人胳膊上,迫不及待离开此地。 临行前,她仍不忘嘱咐身旁宫女,道: “剪秋,你暂且替我留下为这位余姐姐料理后事,也算是尽了我与她今夜的一场缘分。” “是,才人,奴婢遵命。” 被唤作剪秋的宫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俯身领命。 余才人拼命挣扎,终于挣脱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对着柳余雪的背影高声喊嘶道: “你也是穿越者,为什么要唔……唔……” 可惜,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剪秋眼疾手快地再次捂住。 而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挣脱。 望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余才人满心绝望。 …… 莲池边发生的事情,一夜之间就像是插了翅膀似的,迅速传至宫中诸嫔妃的耳中。 而“柳余雪”这个名字也随着这件事,被后宫众人牢牢记住,如今谁不知道这位柳才人可是被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物。 恐怕就是皇后,如今都得避其锋芒。 于是,当晚就有人悄悄往清宁宫方向递话。 “啪——” 寝殿内,太后气得将手中的玉盏摔地上,不悦道: “哼,这个柳余雪当真是嚣张跋扈。” ”不过短短几日就勾得皇帝五迷三道,若长此以往,岂不是还要爬到哀家头上?!!” 老太后此刻面色阴沉,说话间带着几分杀意。 她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连带着手指上的护甲套也微微颤动。 若不是宁王曾托人暗中传话,告知老太后这柳余雪是他的人。 老太后哪里会只在自己殿中发泄怨气,怕是早就命人将柳余雪押到清宁宫严惩不贷。 一旁的管事嬷嬷见状,赶忙上前说道: “娘娘,依奴婢看,这位柳才人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咱们王爷纯善,底下免不得会有人仗着王爷好说话,心大不听使唤啊。” 老太后闻言侧头看向对方。 管事嬷嬷当即边说,边轻轻为她揉捏肩膀,低声进言道: “对于这种人,咱们也得时常敲打,以防他们行差踏错,坏了王爷的大事。” “娘娘,您不妨罚这位柳才人每日在佛堂跪两个时辰,以静其心,拾掇佛米,也让她明白何为修身养性,谨言慎行。” 老太后听后,心中的气恼稍稍平复,她眯起双眼,微微点头道: “就依你所言,且派一名小太监去韶华宫传个话,就让那位柳才人往后一月专心礼佛。” “遵命!” 管事嬷嬷恭敬领命,正欲退出殿中,却又听老太后开口道: “三德子的病还未见好吗?哀家已经有四、五日未见到他了吧。” 管事嬷嬷脚步一顿,赶忙回话: “能得娘娘挂念,实在是洪公公的福分,老奴都不禁心生羡慕了。” “早知如此,当初便该让老奴前去,或许此时能得娘娘惦念之人,便是老奴了。” 管事嬷嬷说着,还故作懊恼地拍了拍大腿,那认真的模样,引得老太后一阵大笑,笑骂道: “你这老婆子,倒是越发促狭了。” “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有人还想代替的,你呀你,尽会逗哀家开心。” 老太后说笑着,抓起一把果盘上的荔枝抛给对方,打趣道: “别说哀家不心疼你,喏,这南边运来的荔枝,甜着呢。” “这回送进宫里的都没多少,你也尝尝味儿,省得嘴里尽冒酸话。” 管事嬷嬷双手捧住那几个荔枝,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冲老太后福了福身子,说道: “谢主子赏,得亏有主子,才让奴婢吃到这等佳果。” 对方满脸作怪的模样,又是逗得老太后哈哈大笑。 但她想起前几日出宫办事儿的,结果粗枝大叶跌入王府水池,进而引发高热的洪三德,心情又变得意兴阑珊。 那狗奴才也是个不顶事的,不过是让他跑跑腿,还能闹出这茬子。 幸得将煜承(宁王)安然送出皇宫,否则她定不会轻饶那狗奴才。 倒是煜承这孩子仁厚善良,不仅特意送了一堆的药材给那老货,还专门请太医为其诊治,太后心底自豪: 【自己这个儿子,当真是个仁德君子。 只可惜,这孩子就吃亏在年纪更小的份上,若是宫中那孽障晚出生一些,那上头的位置或许就是……】 “唉!” 老太后长叹一声。 她想起近日宫中四处戒备森严,听闻是在追捕潜逃的刺客,致使她此处连消息都难以传递出去。 甚至,清宁宫内大半的宫女太监都被换掉,老太后的心情终究是受到了影响。 *** 佛堂内。 柳余雪正直挺挺地跪在蒲团上,每念诵一遍佛经,便举起筷子,将一粒细米从装满各种豆子的木盆中捡到瓷碗中。 唯有每日捡满一碗佛米,方可起身用膳,否则便会被身旁两名身强体壮的老嬷嬷强压在蒲团上,不得起身。 【哼,太后那妖妇说得倒是好听,仅需每日跪两个时辰,可自己光是用筷子捡够一碗细米,便需花费大半天的时间。 这老妖婆,着实会折磨人,自己究竟哪儿招惹了她,非要与自己过不去。】 柳余雪恨不得立刻冲到老太后面前,挽起袖子将其揍成猪头。 她心中虽不断咒骂,面上却仍要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只能悄悄地挪动一下膝盖,两条酸麻的小腿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直抽凉气。 “嘶——” 柳余雪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旁边的一名老嬷嬷见状,眼睛一瞪,立刻板起脸来,将柳余雪好不容易捡到快铺满碗底的细米,重新倒回木盆中。 “啊!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捡起来这么多,你们诚心跟我作对是吧?” 柳余雪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耗费一个多时辰的努力成果付之东流。 动手的那名老嬷嬷面色依旧沉稳,恭恭敬敬立于一侧,不疾不徐道: “才人心不诚,这些佛米自然无法再用。” “宫里众人皆知太后娘娘身体有恙,您能为娘娘祈福,弄些佛米给娘娘食用,实乃几世修来的福分。” “此事,寻常人求之不得,才人如此焦躁,莫非是不愿为娘娘尽孝?”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血口喷人!” ”既然才人并无不满,那还请您继续捡佛米吧,眼看天色渐晚,您若再不加快速度,怕是又要错过晚膳了。” “你——” 柳余雪心中憋着一团火,却无法发泄,只得老老实实地继续忍受折磨。 自从她入宫以来,皇帝对她可谓有求必应,除了尚未让她侍寝之外,她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她口中念着佛经,心中却不断查看当前的面板,发现上面的好感值依旧只有 45,不禁焦急起来。 【不是已经派人向元康帝求救了吗,怎么他们到现在还没过来? 自己还指望这好感值满 50 后能兑换一件物品,好好惩治那个老妖婆呢。】 提到自己的系统,柳余雪更是一阵烦闷。 这个垃圾系统,自打在宁王府出故障后,便时灵时不灵,原本可用好感值在商城兑换物品的渠道,如今却变成了随机上架模式。 她若想得到某件物品,不仅要竭力博取上位者的好感度,且至少达到 50 点,还需运气好恰好有该物品上架才行。 而一旦兑换,好感度即刻清零,重新开始计算。 柳余雪进宫大半个月,除了那晚和元康帝游园时,兑换了一颗春情丹外,就再没积攒到东西。 小腿处如针扎般的刺痛不断袭来,柳余雪握着筷子的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她紧咬双唇,心念一动,索性松开手中的筷子,闭上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佯装晕厥。 “啊!才人,您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宫女剪秋见状,赶忙扑到她身前。 柳余雪趁机悄悄戳了下对方的胳膊。 剪秋身子一僵,面色不变,却十分配合得将其紧紧搂住,转头既焦急与慌张地朝门外高呼: “来人呐,我家主子晕倒了,你们快去请位太医来。” 门外的小太监闻声,深知屋内这位乃是正受宠的柳才人,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会受到牵连,被皇帝责罚,当下便有人准备前往太医院。 “且慢!” 佛堂内,负责看守柳余雪的其中一名老嬷嬷高声喝止。 她一边蹲下身查看状况,一边从头上取下一根银簪,沉声道: “老奴这倒是有个法子,正好能治柳才人的病,你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此处之事无需你们费心。” 说罢,她手中的银簪便朝柳余雪白嫩的脸上刺去…… 寒光闪烁,许是察觉到危险靠近,原本还紧闭双眼佯装昏厥的柳余雪,当即悄悄睁开一条缝隙,入眼便瞧见银簪尖端从自己脸上划来。 目光所及,银簪尖端如闪电般朝自己面庞疾驰而来。 “啊——” 一声惊叫,短促而低沉。 柳余雪身形一闪,急速翻身,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一圈。 老嬷嬷一击未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又故作惊慌失措,脚步踉跄,举着手中的银簪朝柳余雪扑去。 “才人当心!” 一旁的剪秋心急如焚,眼见老嬷嬷攻势不减,匆忙伸出手臂一挡,刹那间,细嫩的胳膊上硬生生被划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滴答——” 鲜血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血花,剪秋紧咬牙关,痛得浑身颤抖,却依旧笔直地挡在柳余雪身前。 此时,周遭的宫女太监们才如梦初醒,纷纷冲进屋里,将柳余雪紧紧护在中间,有些人更是目光冷冽地盯着行凶这名的嬷嬷。 第305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6 而距离此人最近的另一名老嬷嬷神色大变,她疾步上前拽住同伴,面色惶恐,高声呵斥道: “巧玉!你疯了不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向柳才人赔罪。” 手持银簪的巧玉嬷嬷失去机会,看着安然无恙的柳余雪,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旋即倒打一耙道: “我只是试探一下柳才人是否真的昏迷,又不是真准备动手,你们做什么这般慌里慌张,万一被人瞧去,岂不是以为我们都没规矩么?” “况且,这位柳才人这会儿还不是好端端的,你们看,现在都不用请太医了。” 另一名嬷嬷听到这话,虽然心知对方目的不纯,碍于其他人在场到底没与她争辩,只一再提醒对方不要乱来。 而佛堂外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可不敢参与双方的争执,看到柳余雪没伤手,干脆装聋作哑重新跑出佛堂,各自忙活手里的事情。 只心底却忍不住感叹这嬷嬷着实胆大妄为,倘若适才失手在柳才人脸上留下疤痕,在场众人怕是都得性命难保了。 刚刚从地上爬起的柳余雪更是心有余悸,她捂着脸颊,怒目圆睁道: “还敢狡辩,我是主,你是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待本才人?” “我看你就是个刁奴,就是故意想毁了我的脸。” 她说着,还朝身旁正捂着伤口的剪秋背后推了一把,催促道: “剪秋,快,你赶紧跑去将陛下请来,这狗奴才定是背后有人指使,可不能放过她。” 自己可就指望这张脸蛋勾住元康帝的心,这人想毁她的容,那她以后可就真没指望了。 这老狗,堪称恶毒。 而本就伤口流血的剪秋冷不防被她一推,一个踉跄几近摔倒,因这剧烈动作,胳膊疼痛更甚。 她眼神一黯,在柳余雪的催促声中,仍是强忍着疼痛向佛堂外奔去。 巧玉嬷嬷见状,却是眼皮一翻,侧身拦住去路,沉声道: “柳才人此举何意?老奴见您昏厥过去,一时情急失了分寸,终归是为了您好,您怎能如此蛮不讲理,诬陷老奴呢?” 她看着怒不可遏的柳余雪,嘴角微扬,提醒道: “您莫要忘了,我们可是太后娘娘的人,难道您要让陛下因此与太后娘娘心生嫌隙吗?” 说罢,她还示意外头的宫女和太监退远些,莫要妨碍柳才人捡佛米。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但权衡再三后,还是对柳余雪的呼喊声充耳不闻,躬身各司其职。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可不敢插手。 “巧玉!你别太放肆了。” 另一名嬷嬷在旁越看越觉不妥,忍不住出言提醒: “见好就收,她到底是主子,别忘了太后娘娘也只是让我们让盯着她些,可没让你自作主张。” 巧玉嬷嬷却是神色轻蔑道: “那又怎样,我们可是代表了太后娘娘……” “是么,朕还当你就是太后呢,竟敢在这佛堂清静之地,肆意伤人性命。” “莫非……这也是太后授意你们这般行事?” 绍临深面色阴沉,大步迈入屋内,吓得两名老嬷嬷浑身战栗,瞬间瘫倒在地。 柳余雪回过神来,又惊又惧道: “陛下,您总算来了,嘤嘤嘤,您若再不来,妾身就要被她们欺凌至死了。” 说罢,她便如同乳燕投林般扑向男人。 却不想才刚刚靠近,脑袋便被对方用手掌抵住,随即头上力道一推,径直将她甩出数米远。 绍临深看着衣裳不整、发髻散乱的女人,嫌弃的甩了甩手掌,道: “脏。” 刚刚在地上又滚又爬的柳余雪,面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步步挪至绍临深身旁,哭诉道: “陛下,这两刁奴拿着狐假虎威,故意拿太后娘娘压妾,那一碗佛米是捡了又倒掉,妾但凡稍有动作便喊打喊骂,还妄图毁掉妾的脸。” 绍临深看着在自己身旁喋喋不休告状,却连正眼都未瞧自己宫女一眼的柳余雪,心生厌烦,挥了挥手,命人将伤者带下去包扎伤口。 继而凝视着地上的两名嬷嬷,沉声道: “来人,将此二刁奴拖出去杖毙。” “陛下饶命啊!” 两名老嬷嬷霎时叩头如捣蒜,全然没了先前在柳余雪面前的威风,尤其是巧玉嬷嬷,此刻更是冷汗淋漓,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今日,她先前就不该贪图那些银两。】 见有侍卫进来要将她们拖走,巧玉嬷嬷急忙挣扎道: “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皆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看着柳才人的,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您就饶了奴婢一命吧!” “住口!” 绍临深震袖道: “你个狗奴才,竟还敢拿太后压朕,太后命你等照看柳才人,何曾让你等如此嚣张?” “尔等如此挑拨朕与太后的母子之情,必是与上次刺客一伙。来人,将她们押往慎刑司,严加审讯,务必将其同党揪出。” 说罢,便命人将二人拖走。 佛堂内,看到这一幕的柳余雪目光微闪,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元康帝若真与太后母子情深,怎么可能不喊母后,反而一口一个太后的喊着。 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她眼珠一转,试探开口: “陛下,太后娘娘想必是遭人蒙蔽,病情才久久不愈,或许是底下奴才办事不力,延误了病情。 不如将清宁宫的奴才尽数更换,让内务府另派些得力之人前去?” 绍临深眼神赞许,面色温和道: “美人所言甚是,就依美人之意。” “韩忠,可听清柳美人所言?” “奴才遵命,奴才即刻去内务府安排人手,定不会让太后娘娘无人侍奉。” 韩忠瞄了一眼站在圣上身旁的柳余雪,心中又将对方的地位抬高几分,随即恭敬退下。 “砰砰!” 柳余雪心跳如雷,知道自己赌对了。 从正五品才人,升至正四品美人,自己连一个月时间都没到,怕是前世坐火箭都没有这么快。 柳余雪望着面板上一次性增加五点,直接满五十的好感值,发现自己好像找到攻略元康帝的方法了。 她看着商城货架上,那瓶孤零零摆放在那里的宫廷密药,眼神闪了闪…… 因着宫中近来闹刺客的事情,惹得人心惶惶,不仅到处都是禁卫军的身影出没,就连那些妃嫔娘娘们都吓得不敢随意冒头。 以至于他们这清宁宫里里外外都多了不少侍卫把守,日常进出都得专人陪护,生怕被那至今下落不明的“刺客”钻了空子,谋害太后娘娘的性命。 清宁宫内, 料理花圃的一名太监悄悄探头往宫门外瞥了眼,就见几名侍卫敏锐察觉,瞬间侧头扫视而来,那一双双锐利的目光宛若出鞘的利刃,瞬间划过小太监的脖颈。 他悚然一惊,手上动作猛地一抖,精巧的花锄应声砸入土里。 “咔哒!” 花锄似乎碰到了什么,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小太监匆忙低头查看,本以为是碰到了石子,他伸手拨开泥土,一眼便瞧见一团黏糊且带有点点白色的硬块。 “呕!什么东西……好臭。” 小太监低声呢喃,脑袋不由自主地后仰,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迅速。 宫里人命不值钱,先前那位陈美人不知何故得到太后娘娘的垂青,得以时常被召入清宁宫。为此,连圣上都对她另眼相待。 然而现今又怎样呢? 还不是说没就没了,最终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未能留下。 外头皆认为陈美人冒犯了太后,唯有清宁宫的人知晓些许内情。 像他这样的末等小太监,若是办事不力,恐怕连旁边的一朵花也不如。 如此想着,花圃上的坑越挖越深,小太监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奋力刨坑,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东西,仿佛是被剁碎的肉泥。 随着土里的东西露出地面越多,小太监的脸色越发苍白,就连身子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唉,你干嘛呢,想偷懒是吧。” “赶紧给咱家起来!” “杂家跟你说话呢,聋啦?” 站在附近管事的一名大太监见状,开口训斥,却不想对方依旧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当即皱着眉过来,抬脚往小太监后背踹了一脚。 却不想,刚刚还跟块木头似的小太监,被他这一踹,“啊”的一声,连滚带爬往边上躲,口中还叫嚷着: “头,头啊,土里有好多人头!” “住口!” “瞎喊什么,你不要命……嗝……” 管事太监才开口,余光却瞥见花圃里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颗颗人头,原本呵斥的话都被吓得吞了回去。 却见那些人头一个垒一个,从上到下依次递增,而最上边完全暴露在外的那颗。 头发脱落深可见骨,脸皮腐烂扭曲,偶有蛆虫出没,随着暴露在外,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 哪怕这头颅面容损毁严重,但院中众人依稀能瞧出这颗头颅的主人。 管事的太监两腿一抖,衣摆下方瞬间洇湿出大块面积,他瞪圆了眼,神色惊恐道: “吴,吴公公!” “是吴公公!” “啊——” 一道尖锐的嗓音响彻清宁宫,连屋顶飞过的鸟雀都被吓得险些跌落。 周遭众多宫女太监皆纷纷侧目,距离近者下意识地朝此处走来,待这些人看清状况,无一不是面露惊惶之色,或跌倒后匆忙爬走,或呆立原地仿若木鸡。 另有外头守卫的侍卫闻风而动,如潮水般冲向清宁宫,手中长刀已然出鞘,须臾之间便将花圃位置围得如铁桶一般。 有那机灵的宫人见状,当即提起衣摆脚步匆匆往偏殿跑。 【】 【】 此时,偏殿之中。 檀香袅袅,木鱼之声不时传来。 殿中央一尊高达三米的金佛端坐在莲花台上,双手作与愿印,周身镶嵌着玉石珠宝,每一处皆精雕细琢,华贵异常,然独独缺少了几分佛性慈悲。 “咚!” 犍槌稳稳地落在木鱼之上。。 原本专心礼佛的老太后,被外头嘈杂的动静闹的睁开眼,手中佛珠一顿,冷声道: “揽芳,你去瞧瞧外头又出何事了。” “这一天天的尽给哀家找不痛快,查出谁在闹事,直接绞了舌头打回内务府去。” “喏!” 揽芳嬷嬷俯身应是,才转身退出偏殿,迎面就撞上一名宫女,对方慌慌张张拽住她的衣袖,低声道: “芳嬷嬷,出事了,花圃那边……吴公公他……人头……” 这宫女身形狼狈,又口齿不清,说话间连连回头往花圃方向瞄上一眼,那满眼惊恐,脸上煞白冒汗的模样,就跟后头有鬼在追似的。 揽芳挥开宫女的手,皱眉呵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花圃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值得你们这般大惊小怪,莫不是都活腻了,想死不成?” “奴婢知错。” 面前的宫女被吓得跪在地上,咽了咽口水,总算不再磕巴道: “回芳嬷嬷话,是打理花圃的小太监在土里挖出了一堆人头塔,其中就有吴公公和他的干儿子们,外头那些侍卫这会儿已经包围那里……” “嗒嗒嗒——” 无数珠子落在地上,发出阵阵脆响。 揽芳嬷嬷快速回头,入眼便瞧见太后捂着额头摇摇欲坠。 吓得她赶紧上前扶住对方。 “娘娘!!!” …… 老太后此时耳畔嗡嗡作响,身躯几乎站立不稳,险些瘫倒在地。 原本该在配房养病的人,怎么就好端端被砍去脑袋,还被人埋进花圃里? “外头那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哀家这宫中出了这么大事情,他们竟浑然不知。今日出事的是哀家身边的掌事太监,明日是否就会轮到……嗝……” 老太后由揽芳一路搀扶着走向花圃,沿途宫女太监皆跪地于两侧,须臾间便清出一条道路。 她面色惊怒交加,瞥见一群禁卫军自外头赶来,亦无半分好颜色。然而当她真见到那一堆堆叠在一起的头颅时,却霎时无言。 “啊!” 短促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老太后踉跄着后退数步,身子软的跟面条儿一般,若非有身旁两名嬷嬷搀扶,定然早已跌倒在地。 虽时值初夏,天气渐热。 然而这些人头腐朽如此之快,绝不可能是近两日的事情。 那么前些时日,底下宫人传话,言之凿凿说吴三德染病一事又作何解释? 还有这些死去的太监宫女,不正是她那日掩护宁王出宫所挑选之人么。 “轰隆隆——” 脑中瞬间如雷炸响,震得老太后霎时冷汗淋漓,面色惨白如纸。 第306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7 “轰隆隆——” 脑中瞬间如雷炸响,震得老太后霎时冷汗淋漓,面色惨白如纸。 能在皇宫中如此肆无忌惮杀人,还将头颅埋入她宫中的,除了元康帝,老太后实难想出还有别人。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皇帝已然知晓。 宁王此刻危矣。 “嗝,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自老太后口中传出,她年事已高,近日又屡屡受惊,纵然没病怕是也得生出病来。 眼看着那些人头骨被禁卫军迅速清理,老太后心系小儿子,气息不畅,双眼一翻,径直昏厥过去。 “啊,娘娘——” “来人呐,速传太医。” 揽芳见此情形,赶忙命人将太后送回寝宫,又吩咐宫人去传唤太医前来。 好在清宁宫外虽被禁卫军封锁,这些人到底不敢耽搁太后的病情,最后将那些太医都唤了过来,经过一番诊治,总算将老太后唤醒。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太后刚苏醒过来,还躺在床上精神萎靡,就见外头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进来递话。 原本守在太后身边的揽芳见状上前,却在对方将事情说完后,脸色都变得凝重几分。 老太后看她神色不对,轻咳一声,问道: “揽芳,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揽芳瞧着自家主子如今身子这般虚弱,生怕对方知道后又加重病情,故而不敢再将这些烦心事全盘托出。 于是,她轻描淡写道: “回娘娘,只是佛堂那边传话,道是那位柳才人性子桀骜不驯,有些不服管教,故而跟那两名宫人拌了几句嘴。” “这小太监不经事,尽拿些小事回来传话。” 揽芳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宫女端来的汤药,正准备喂给老太后,却被对方挥手将药碗打落在地。 “哐当——” 瓷片与汤汁四溅,揽芳当即跪下。 她望着捂胸咳嗽不止的主子,惶急道: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若有什么不顺心的,您尽可责罚奴婢,万不可伤了自身啊。” 说着,她膝行到老太后跟前,伸手想替对方拍背,却又被打落。 老太后眉眼微冷道: “你既知本宫如今不宜动怒,就更不该诸事隐瞒,令本宫忧心。” “说,外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宁王他……” “不是,您别动气,此事当真与宁王无关。” 揽芳见自家主子面色愈发难看,惊惶之下,只得和盘托出: “回娘娘话,是佛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您之前派过去看守柳才人的两名宫人,因冒犯了柳才人,现已被陛下杖毙了。” “且……且陛下为安抚受惊的柳才人,擢升其位份,现今此女已为正四品美人。” “什么!” “咳咳咳,岂有此理,这个逆子,逆子!” ”竟为了一个小小才人,辱没本宫的颜面。他难道不知那两名宫人是哀家派过去的。 即便她们真有所过失,那也是哀家的人,如何惩处也该是哀家说了算,哪轮得到他替哀家做主。” 太后捂着胸口咳嗽不止,一时气血上涌,喉咙涌起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太后!您怎样了?” 揽芳惊恐万分,忙朝外高呼太医,心中懊悔刚刚不该多言,于是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 清宁宫的事情,飞速传到勤政殿。 绍临深彼时正端坐于御案前,审阅着张家人接连呈上的请安折子,他眉头紧蹙,手臂一挥,直接将其拂落于地。 “哗啦!” 折子散落满地,殿中两侧的宫女太监皆吓得屏息凝神,如雕塑般伫立在旁。 立于下方的韩忠见此情形,熟稔地趋前拾起,转头命人将其投入火盆焚毁。 当今太后出自青州张家,不少族人都在朝为官,其中官职最为显赫者,当属时任内阁首辅、兼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张谦和。 此人亦是张太后的嫡亲兄长。 在元康帝幼年时,乃至尚未亲政之前,张谦和这位舅舅曾与元康帝有过诸多温馨过往,更是待他看的比亲儿子还重。 可惜,人心易变。 随着元康帝亲政,太后却始终紧握朝政大权不肯放手,张家势力日益膨胀,已然严重阻碍皇帝施政,自然与元康帝逐渐疏远,现今更是彻底站到了对立面。 前阵子,绍临深借陈清语之事骤然发难,将皇宫内部牢牢掌控,同时封锁了消息。 以至于张家近来仅偶尔收到些“张太后”传来的只言片语,人却始终未能得见。 依绍临深对外公布的消息,那是太后娘娘动怒伤身,正在清宁宫中养病,概不见外客。 或许是张家逐渐觉察出异样,朝堂上太后一党更是屡屡上书,明里暗里皆在探寻张太后的消息。 就连“宁王”那边,张家都暗中遣人与之联络,欲通过对方的门路遣人入宫查明真相。 对于这些人,绍临深绝不可能再容他们留于朝中威胁自己,若他们能知趣地交出权力,看在昔日情分上,或可留其性命,否则唯有除之而后快了。 殿外,一名小太监踮着脚尖急冲冲而来,在韩忠耳边轻声低语。 韩忠眼皮微颤,挥手遣退小太监,躬身趋近御案,沉声道: “陛下,有人在清宁宫一处花圃中,发现了吴三德等人的头颅,且那些头颅被堆砌成塔状。 太后娘娘亲眼目睹此惨状,受惊昏厥,宫中太医皆在清宁宫诊治。” “什么!竟有恶徒敢在清宁宫中犯下如此恶行,简直是无法无天,禁卫军统领苏远何在?他是如何当差的,速传他来见朕。” “太后如何了?她老人家如今是否安好?” “快,起驾清宁宫,朕要亲自去探望太后。” 绍临深霍然起身,脸上三分震怒,三分担忧,三分关切,一分惊惶,脸上跟开了调色盘似的,表情尤其丰富多彩。 看得识海内的盘古幡都尴尬得缩紧身子,恨不能原地抠出一座城堡来: 【够了,深哥,别演过头了。】 绍临深没理他,反而阔步走向殿外,一旁的总管太监韩忠亦步亦趋,面色凝重道: “陛下仁孝,太后娘娘若知定会欣慰,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莫要过于动气。” 绍临深瞥了眼老脸都皱成一朵菊花的韩忠,暗叹这老家伙也是演戏的高手。 若非知晓,谁能想到那座人头塔竟是他昨日亲自督办的。 绍临深端坐于龙辇之上,手扶额头,忧虑道: “唉,太后病重,朕心如刀绞,又怎能不急不气?” “朕让你给清宁宫重新调配人手一事,进展如何?” 第307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8 韩忠身材矮胖,紧跟在龙撵旁,两条短腿快速移动,远远望去,宛如安装了风火轮一般,竟也没有落后分毫。 他抬手在脸颊上轻拍了下,满是懊悔道: “回陛下,都怪奴才失职,先前虽已将人手备好,却未能及时更换,致使贼子潜入清宁宫,惊扰了太后娘娘。” 绍临深摆了摆手: “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那些宫人都是太后用惯的,一时之间全部换掉,她老人家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但你办事不力也是事实,朕便罚你一年俸禄,为太后抄写十本经书为其祈福。” “谢陛下,老奴必当诚心为太后抄写经书。”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就这样将清宁宫换人的事情定了下来。 轿辇从勤政殿缓缓驶向清宁宫,禁鞭所经之处,所有宫人皆跪地避让。 “你说什么?太后那老不……老人家真晕过去了?” 韶华宫后偏殿内,柳余雪兴奋得差点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千真万确。”宫女肯定点头。 柳余雪闻言,眼珠一转,当即推开正在为自己揉腿的宫女,匆忙命人将自己调制的香粉装好,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便提着裙摆,匆匆朝宫门口奔去。 “陛下,柳美人来了。” 韩忠眼神敏锐,远远便瞧见柳余雪等人跪在一旁的身影。 绍临深闻声望去,即刻注意到对方手中的包袱,心中一动,想起另一桩事情,心中暗道: 【幡哥,那个陈清语,你安排清楚了吧?】 【我办事,你放心,她不是嫌皇宫里日子太清闲,当皇帝的女人影响她谈情说爱嘛,我可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嘿嘿,既然她这么喜欢攻略别人,那就让她攻略去吧。】 盘古幡笑的猖狂。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身兼数职,不仅得分身出去伪装系统,还得附身鸟雀、苍蝇、老鼠等物,暗中收集朝中大臣的不法证据,好心情又瞬间没有了。 最气人的是,祂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当只牛马都有根萝卜吊着呢。 呸,这个绍扒皮! 【嗯?你是不是在背地里骂我呢?】绍临深似有所感。 【没,没呀,深哥你别乱冤枉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这话吓得盘古幡一哆嗦,在识海内紧张地来回扫视,没察觉对方神识的踪迹,才支支吾吾回了一句,随即就跑到柳余雪身上。 美其名曰,替他监督对方。 柳余雪突然感觉头皮一凉,似有什么东西掠过,炎炎夏日竟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见元康帝的龙辇徐徐而来,赶忙跪地禀报,只言先前那两个嬷嬷之事,唯恐太后娘娘听信谗言,对自己心存芥蒂,故欲前往赔罪。 恰好她制出了一些凝神静气的香粉,已经让太医查验过,确具奇效,故而欲献予太后娘娘。 “美人有心了,既是如此,那便与朕一同前往清宁宫吧。” 绍临深颔首,眼中似有嘉许之意,还特地邀对方共乘龙辇。 沿途宫人目睹这一幕,对这位柳美人的得宠更是有切身体会,暗中不知多少妃嫔恨得咬牙切齿。 …… 清宁宫内。 张太后因屡次动气,如今苏醒过来,惊觉自己半边身子已瘫。 她的左边面颊僵硬如同一块死面般,即便脸上满是惊怒之色,亦无半分表情。 望着铜镜中那眼歪口斜的妇人,张太后怒不可遏,一把将其扫落在地。 “这群无用的庸医,连如此小事都办不妥,留他们何用?来人呐,将他们拖出去斩了!” 角落里,几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吓得慌忙跪地,不住求饶。 揽芳跪在一旁劝解道: “娘娘,您息怒,切不可再动怒了。太医们方才不是说了么,您如今的状况只是暂时的,待服药并针灸数回,便可痊愈。” 若将他们尽数斩杀,又有谁能为您治病呢? 张太后瞥了她一眼,看着底下那排战战兢兢跪着的太医,挥手示意他们速速离去。她终究强压怒火,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她刚将玉碗放置于小几上,便听到外头传来禁鞭之声,有太监高声唱道: “皇上驾到!” 张太后单边眉头竖起,嘴角淌出丝丝口水,满脸不悦地吼道: “让他滚!哀家不想见到他。” 听到这话,殿中其余宫人皆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听不见这话。 揽芳作为张太后入宫前便侍奉在侧的老人,在张太后心中尚有几分薄面,这才敢开口道: “娘娘,万万不可啊,您难道忘了……还有宁王之事。” 既然陛下亲临,您何不借机探探他的口风,也好知晓宁王是否安然无恙? 张太后闻得揽芳之意,手中佛珠捻得飞快,半晌才松口道: “让他进来。” 于是,当绍临深带人迈入寝殿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八面屏风横在床前,将张太后的身形遮掩得密不透风。 “听闻母后凤体欠安,委实让朕心急如焚,不知母后现今可好?” 望着屏风前言语关切,却连向自己行礼都未曾有的皇帝,张太后险些将手中佛珠掷过去。 再一瞧对方身后所跟的那名女子,当即怒不可遏道: “揽芳,你去替哀家好生教导一下柳美人,见了哀家竟连行礼问安都不会,当真是没规矩的东西。” 张太后指桑骂槐,揽芳作为忠仆,自然将主子的喜怒哀乐看在眼底,见这柳美人竟敢对太后无礼,她当即扬手便要给这女子一巴掌。 可惜,她手刚抬起,便被韩忠牢牢抓住,难以动弹。 韩忠笑容满面道:“揽芳嬷嬷,柳美人可是陛下的妃嫔,您作为奴才,对主子动手,委实不合规矩了些。” 揽芳瞪着眼前的老太监,见他不肯松手,气得瞪了对方一眼。 绍临深则是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袖口的纹路,只觉上边的花样怎么就这么好看,嗯,他再看两眼。 张太后见一个两个都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捂着胸口,气得只觉右边身子都开始隐隐发麻,她悚然一惊,这才重新倚在床头,大口呼吸,平息怒气。 绍临深耳朵微动,心里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才如梦初醒般看向屏风里的女人,温声道: “母后怎的气性这般大,先前太医不是说您不可在动怒吗?” 第308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9 “想来柳美人也是太过忧心您的病情,一时没反应过来,才失了礼数,您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说罢,他还朝柳余雪使了个眼色。 柳余雪接到示意,当即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给张太后磕了一个响头。 老太后见此情形,气息愈发不稳,只摆手道: “罢了罢了,即便柳美人适才对哀家有所冒犯,乃是她反应迟钝所致,然她在佛堂中违抗哀家旨意,又该作何解释?你又为何擅自杀了哀家派去的两名宫人?” 你这是在故意折辱哀家! 绍临深淡淡开口: ”两个不知尊卑的奴才,胆敢羞辱加害宫中嫔妃,简直死不足惜。” “但你明知道她们是哀家的人!” “朕只知晓,普天之下,无论是宫女太监,亦或是外头的百姓,那都是朕的人!” 这天下皆为朕所有,何来你我之分,岂不可笑。 张太后听出他话中深意,气得险些再度吐血,幸得揽芳悄然阻拦,轻捏其手腕,低声提醒道: “娘娘,莫要动怒,您想想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的安危,咱们尚且不知啊。 张太后强压心头怒气,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儿子,饮下一碗茶水,方稍作平复道: “哀家如今病榻缠绵,平素里,着实惦念你们兄弟二人,如今见你,便想起宫外的煜承。” 张太后直起身,试探道: “哀家也有一月未见到他了,深……陛下能否遣人将他宣进宫来,让哀家见上一面?” 绍临深听出对方似有妥协之意,嘴角微扬,只侧身望向殿外,缓声道: “今日于清宁宫中竟现那等污秽之物,实在是这宫中上下失职,朕已亲自为母后另择一批得力宫人,母后不妨过目一二?” 张太后明了对方之意,霎时双眼圆睁,险些破口大骂。 谁知对方就好似察觉屏风后的动静,脚步轻移,竟让她瞥见皇帝腰间一枚玉佩。 而上边的玉链正是自己为宁王编织的。 这一幕,直接让张太后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再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 她嘴唇微颤,身躯瞬间瘫软于揽芳身上,幸得对方搀扶,才未倒于榻上,闭着眼,嗓音嘶哑道: “……既是如此,你换便换吧,宁王那边……” “母后挂念宁王,朕岂有阻拦之理,韩忠,你速出宫一趟,将宁王传至母后处。” 绍临深爽快应下,见那老太监仍呆立原地,笑着轻踢一脚,催促道: “还愣着作甚,速去。” 韩忠瞄了眼自家主子,见他神色无异,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但他心底却琢磨着,自己是出宫去宁王府一趟,回来推说人不在,还是去蚕室把人提过来。 而床上的张太后听到绍临深果真答应,一时竟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花圃里的人头塔真不是皇帝做的?可若不是他,又有谁这么大的本事做成这件事? 亦或者,这就是皇帝所为,只不过是这逆子心底还憋着其他坏主意。】 第309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0 眼看着自己宫中的奴仆被大批替换,一些得力的人手也都逐渐被清除,张太后心中好似在滴血。 偏有那不开眼的侍卫,竟敢对她身边几个贴身侍奉的宫女嬷嬷动手,妄图将人带走。 霎时,寝殿内一片混乱。 “娘娘!您松手吧,莫要因为奴婢让您伤着。” 揽芳被人猛地一拽,身体一个踉跄,另一只手却被张太后紧紧抓住,她焦急地拒绝道。 张太后闻言,却并未答话,只是抬起手将茶几上的玉盏向侍卫砸去。 她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怒视着屏风外悠然品茶的绍临深,呵斥道: “皇帝,你莫非是故意要气死哀家不成?” “若是如此,也不必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把戏,直接给哀家一根白绫,让哀家去见先皇便是。” 绍临深看够了这场闹剧,反正今日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愿再逗留,只是淡淡地朝侍卫们喊了一声“退下”。 起身随口说道: “母后何出此言,这些侍卫愚笨,领会错了朕的意思,朕自会严惩不贷。” “但母后如此轻易言及生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朕么。” “你竟敢将哀家拘禁在清宁宫,又换掉这里的奴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张太后冷哼一声。 绍临深仿若未闻,瞥了一眼已经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们,皱眉呵斥道: “混账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揽芳嬷嬷她们与太后感情深厚,情同姐妹么,竟敢对她们动手,当真是不知死活。” “来人啊,将他们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说着,他还指了指韩忠,强调道: “你来监督他们,务必看着他们行刑。” 侍卫们稍作停顿,顿时明白过来,纷纷低头,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口中不断求饶: “陛下息怒,我等绝不敢再犯。” 韩忠适时上前,对着最近的侍卫轻轻踢了一脚,呵斥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岂是你们能随意冒犯的?还不速速出去领罚。” 侍卫们皆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个个低着头退出殿外。 外头的板子声震耳欲聋,几名侍卫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传入殿中,张太后的心情却丝毫未得到缓解。 尤其是绍临深那一句“情同姐妹”,更是让张太后如鲠在喉。 她贵为当朝太后,身份何等尊崇,岂是几个卑微婢女所能比拟的?!! 柳余雪面色愁苦地跪在地上,只觉得双腿又麻又痛,这对母子之间的争斗,倒是将她冷落在一旁。 可恶的老太婆,存心不让她起身。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会眼巴巴地来看这老太婆的笑话了。 柳余雪咬着嘴唇,艰难地挪动到绍临深身旁,小心翼翼地抬手扯了扯对方的龙袍,轻声问道: “陛下,妾身可以起身了吗?” 她说话时,微微抬起眼眸,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满是委屈和可怜。 绍临深似乎这才注意到她,一脸诧异,赶忙伸手将人扶起,温声道: “雪儿为何还跪着?” 第310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1 绍临深似乎这才注意到她,一脸诧异,赶忙伸手将人扶起,温声道: “雪儿为何还跪着?母后向来宽厚仁慈,你既已知错,她定然不会有意为难于你,还不快快起来。” “啊!嘶!” 柳余雪本就在地上跪久了,双腿早已发麻,又遭人猛然拖拽,只觉双腿已不听使唤,恨不得握拳捶打,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得不认命。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这次可不是装的了。 倒是床上的张太后一再被绍临深冷嘲热讽,额头青筋凸起,却也只得忍耐: “哀家乏了,皇帝若无要事,便先回去吧。” 言罢,她也不待他人回应,自顾自地让揽芳等心腹将床幔放下。 绍临深起身: “母后好生休养,朕改日再来看望您。” 话毕,抬脚便要跨出门槛。 忽闻张太后在身后幽幽说道: “哀家喜静,你那些后宫嫔妃们就不必过来探望了,唯有这位柳美人……哀家看着颇为顺眼,就让她每日前来为哀家侍疾吧。” 柳余雪脚步一顿,只觉后背汗毛倒竖,如同被凶兽盯上般,冷汗涔涔从额角冒出。 她忍不住勾住绍临深的手,小声求助道: “陛下?不要……” 她眼中满是抗拒之色。 偏偏面前的男人跟瞧不见似的,竟一口答应下来。 柳余雪面上失望又愤怒。 故意使小性子甩开对方的手,心中只想试探对方是否会来哄自己,岂料系统中警报声骤然响起。 自己近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十点好感值,哐啷一声直接掉没了。 “陛下,陛下!” 清宁宫外,望着冷脸坐上轿辇越走越远的皇帝,柳余雪在后头追了一段路,沿途的宫女太监皆投来异样的目光。 “啊!” 她羞愤地跺了跺脚,用手帕捂着脸颊,快步赶回韶华宫。 结果,半道上还倒霉催的还被一名从拐角冲出来的高个太监撞倒在地。 “哎呦!” 柳余雪趴在地上,掌心被擦破皮,渗出丝丝血迹。 “美人,您可有伤着哪里?” 随行宫女急切上前搀扶,还冲那名已经被压倒在地的高个太监怒斥: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竟敢冲撞我家美人,你们快把他给我拿下。” 偏偏高个太监充耳不闻,仍在拼命挣扎,试图从两名压着他的小太监手中挣脱出来。 “咳咳,放开我。” 柳余雪此时缓缓起身,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掌,从刚刚就积攒起的怒气,一股脑爆发出来,抬手就几个耳光扇在高个太监脸上。 对方那张白如凝脂,俊美异常的脸庞上,顿时多出了几道鲜红的掌印,更凸显出他眉宇间的几分阴柔妩媚之态。 就连看惯后宫美人的柳余雪都不禁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之人似曾相识,仿佛在何处见过。 可是,自从她穿越以来,除了平日里所见的宫女太监,便是皇帝和太后等人。 至于宁王府那边的人,也不可能跑宫里来。 【自己果然是气糊涂了。】 她暗自摇头,余光瞥见对方神情冷峻地盯着自己,神色间还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慢,原本熄灭的怒火瞬间燃起。 她挺直身躯,眼神冷冽地指向对方,沉声道: “狗奴才,撞到本美人还敢如此放肆,你们将他嘴打烂,本美人就不信,他还敢反抗不成。” 但就在她话音刚落,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叮!发现另一历史重要人物。】 【经检测,此人日后将会成为元康帝身边的红人,亦是总管太监韩忠的继任者,宿主可借机收服此人,以获取更多好感值。】 柳余雪心中一惊,赶忙喝止众人: “等一等。” 心底连忙确认道: 【系统,你确定这人也是书里有记载的人物吗?】 系统回复:【是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柳余雪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一变,看向高个太监的目光,犹如饿狼看到猎物一般,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缓声道: “我瞧着他也怪可怜见的,不如带回韶华宫,给他安排一份差事吧。” 随心宫的宫女面露难色,提醒道: “美人,皇宫中每位主子身边的奴才都有定数,况且我们也不了解他之前的差事,若是轻率行事,恐怕陛下那边会……” “无妨,此事我自会同陛下说一声。” 柳余雪自信摆手: “陛下那么宠我,不过是多个人伺候而已,他肯定会答应的。” 随行的宫女还欲再劝,却被旁边的人暗暗拦住。 想到这位美人的脾气,宫女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不敢再多言。 一旁的小太监眼神闪烁,将在场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默默记在心中。 第311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2 另一边,浣衣院。 幽暗的房间内,一名原本静卧于大通铺上、因高热而气息全无的宫女,此时胸口竟又开始微微起伏。 沉重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仿若那陈旧的风箱,不断地拉扯着人的神经。 “咳咳咳——” 一阵天旋地转后,陈清语的意识缓缓从混沌中苏醒。 她尚未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便感觉到喉咙如同被利刃划过,每一次吞咽都犹如经历了一场酷刑。 “水,咳咳,水……” 她嗓音沙哑地呢喃着,屋内却毫无回应。 粘连在一起的睫毛终于完全展开,借着窗外的光线,陈清语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间潮湿逼仄的破屋内。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床被褥,旁边还整齐地摆放着十来张相同模样的褥子。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里是……” “砰!” 单薄的门板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在陈清语惊愕的瞬间,来人凶神恶煞般朝她扑来,伸手用力揪住她的头发,连拖带拽地将她带到了屋外。 “咳咳!” “住……住手,我可是圣上亲封的……咳咳……美人。” 陈清语的头皮被撕扯得剧痛难忍,可她的身体却虚弱得无法反抗。 “小贱人,醒来还敢赖在床上偷懒,真把这里当成你家了?” 动手的婆子一边拧着她身上的软肉,一边将她扔到一堆脏衣服旁边,横眉立目,冷笑道: “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就凭你这副模样,也妄想当美人?” “我呸,还不快给老娘好好干活,再敢偷懒,小心你的皮。” 身上被人吐了一口浓痰,陈清语恶心至极,顿时失声尖叫,全然忘却了之前被皇帝追杀的事情,下意识地摆起架子,呵斥道: “放肆!你个狗奴才竟敢以下犯上。” “啪啪——” “啊!” 接连两个耳光打断她的话,那膀大腰圆的婆子掐着她脖子,边说边打道: “小贱蹄子发癔症了是吧,你有胆子再说一遍啊。” “啪啪!” “嗯?怎么不说了?” “啪啪啪——” 蒲扇般的巴掌狠狠地抽打在陈清语的脸上,她那原本消瘦的面庞被打得肿胀不堪。 周围埋头浆洗衣物的宫女们皆低头不语,原本静谧的院子里,唯有那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回荡。 直至陈清语被打掉一颗牙齿,想拼死反抗,却又被按入木盆中灌水。 那浑浊的污水淹没口鼻,令她发出“噗噗”的吐泡声,几乎快要窒息,才重新被提起来。 这般反复数次,直到她憋不住尿湿裤子,气息奄奄地瘫倒在地,那管事的婆子方才罢休。 对方临走时,仍不忘狠踹她一脚,厉声道: “哼,今日要不把那堆衣物洗干净,本嬷嬷有的是法子惩治你。” “听见没有!你聋啦!” “听,听见了。” 陈清语满脸水渍,瑟缩着身躯,唯唯诺诺应下,再不复先前的傲气。 等管事婆子离去后,她望着四周依旧麻木浆洗衣物的宫女,低头凝视着那双发白发皱、脱皮且红肿的粗手,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重生了。 而她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还是个低贱的浣衣宫女。 陈清语的眼底掠过一丝嫌弃之色,赶忙在心底呼唤: 【系统,是不是你帮我重生的?你能不能再帮我换个身份好些的,最好是把我安排到宁王身边。】 【系统,你怎么不吭声了?】 【系统,你说话啊!】 …… 陈清语在心底呼天喊地半天,都不见脑中响起那道熟悉的电子音,心一点点沉入深渊,再没了刚刚的喜悦之情。 她神色慌张地在身上四处摸索,试图找到一块玉佩、戒指或者石头之类的物品,然而原身兜里比脸还干净,这让她的希望瞬间破灭。 陈清语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 旁边的一名宫女见她许久没有动静,好心地提醒道: “阿丑,你还是赶紧把衣服洗了吧,待会儿吴嬷嬷就要过来检查了,你这样,她肯定又会打你的。” 见陈清语没有反应,那宫女还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不巧正好碰到被打的地方,疼得她捂着胳膊直吸气,扭头狠狠地瞪了那宫女一眼。 对面一名马脸宫女见状,冷笑道: “小柳,你何必多嘴呢,人家可是要当娘娘的人,难道还会怕吴嬷嬷的惩罚吗?” “说不定哪天陛下见到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就会让她一飞冲天了呢?”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院子里顿时笑声一片。 “闭嘴,有什么好笑的。”陈清语满脸愤怒。 看到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周围的宫女们却笑的越发开心。 陈清语气得要死,到看到众人面上越发揶揄的神色,心底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飞扑到旁边的木盆边,低头凝视水中的倒影,只觉通体生寒,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却见,那水中倒映出的竟是一名双颊深陷,面容扁平且粗糙,双眼如豆,鼻梁塌陷,鼻翼宽阔,嘴唇厚实,脖颈短小的女子形象。 “嗡!” 耳畔传来一阵嗡鸣。 陈清语眼前一黑,径直瘫倒在地,双手紧紧揪住头发,如癫似狂地拍打脑袋,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哀嚎。 “啊,不,这不是我。” “系统呢,系统,你快出来啊……” 周围那些宫女见她口中喊着“细桶”,好似犯了疯病的模样,不敢再继续嘲笑,纷纷抬起木盆避让开来。 一人凑近那名马脸宫女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她该不是真的疯了吧?” 马脸宫女翻白眼道: “你管她是真是假,就她这副尊容还想当陛下的美人,嗤,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哼,她当谁都是柳美人呢?” “柳美人那可是天生丽质,得老天爷眷顾,才有机会被宁王选中进献给陛下,你再看看她有何资本?” 周围的几名宫女听到“柳美人”三个字,顿时引发一阵艳羡的议论。 “这位美人真是好命,甫一入宫,仅凭一曲惊鸿舞,便赢得陛下的独宠,直接被封为才人。” “岂止如此,她不过是被太后娘娘罚去佛堂跪了半日,就引得陛下心疼不已,进而晋升为美人。” “我倒是听说,就连前朝都隐隐有所耳闻,还有不少朝臣开始说些关于前朝专宠的祸事,委婉地提醒陛下呢。” “唉,也难怪那些大人们会如此行事,你们可知被杖毙的余才人? 她啊,只因在莲花池边作了一首诗,就遭当时还是才人的那位……给弄了个什么一丈红给整死的。” “啧,人与人怎的就这么不同呢?” …… 一时间,院里众人都是对那位“柳美人”的羡慕嫉妒。 这些对话,都被发疯的陈清语听在耳中。 她双眸猩红,心中反复念叨着“惊鸿舞”、“一丈红”、以及“宁王”这三个词,仿佛寻到一线生机,眼眸亮得惊人。 嘴里不停呢喃道: “她肯定也是穿越的,说不定,我的系统或许就是被她……该死,一定是那女人害我。”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下去,我……我还有宁王,他这么爱我,只要我找机会碰面,他一定会想办法将我救出苦海的,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把系统夺回来。” 对方曾经可说了,爱的是她的内在,爱她那与众不同的灵魂。 老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不过是换了副丑陋的躯壳罢了,以宁王对她的深情,只要自己寻个托词搪塞过去,那人定然会信的。 陈清语越想越安心,原本崩溃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了,瞥了眼边上堆积如山的脏衣服。 她紧咬牙关,为免遭那老婆子的折磨,只能暂时先委屈自己一段时间。 【该死的狗奴才,等我回到宁王身边,一定要杀了这狗奴才。 唉,只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再进宫来?】 …… 陈清语心心念念想见到的宁王,如今还在韶华宫后边的偏殿里当差呢。 他倒不是真的认命了,只不过如今宫门守卫森严,母后哪里又被重兵把守。 宁王如今被绍临深去了势,好不容易趁机逃脱出来,要是再被发现,指不定连性命都不保了。 哪怕自己如今已经成了残废,可宁王也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去。 他一定要报仇雪恨,将自己所受屈辱千百倍还给绍临深那毫无人性的畜生。 宁王咬牙切齿,余光扫到又在镜子前脸色不断变换的蠢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依稀记得,清语曾经就很喜欢独自一人躲在角落自言自语,神色还不停变换。 那模样,就好似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般。 话说,清语幼时不过清秀有余,她是从何时起变得那般美艳动人的? 难道真是像她说的那般,女大十八变? “不可能!” 宁王下意识否决。 可话才出口,就被旁边一名小太监一脚踹在膝窝上,一时没站稳单膝跪在地上,膝盖处钻心的疼。 “你做什么?” 他愤怒抬眼瞪着偷袭的人,却被对方一扫帚盖在头上,头晕目眩中,险些趴到地上。 那太监一杵扫帚,撇嘴道: “我们家美人好心收留你,不是让你来当主子的,别整天鼻孔朝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再给我偷懒耍滑,我们直接给你扔出去。” 呸,别以为他没发现这人刚刚又在偷看自家主子,都是没了根儿的人,居然还敢露出那种眼神,真是胆大包天。 也不知主子为什么收留他。 偏偏这人不知感恩,整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让大家伙瞧着就不爽。 小桌子不趁机抽他一顿,心底都不舒坦,随即还准备跃跃欲试动手。 宁王警惕起身后退,结果步子太大,一不小心扯到伤口,顿时疼得那张俊俏的脸蛋都跟着扭曲起来。 “哎呦,这是怎么啦?怎的好端端又闹起来了?” 恰在此时,外头进来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太监。 这人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宁王猛瞧,发现对方脸颊处被划出一道红痕,还露出心疼的模样,伸手就要摸上去…… 第312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3 宁王一时不察,被摸个正着,立马用力拍开老太监的手,不停用袖子擦拭那块肌肤。 但脸上还是像被蛞蝓爬过般,黏腻又恶心,叫他险些控制不住心底的杀意,恨不得马上拧断对方脖子。 ‘狗奴才!他怎么敢,怎么敢对他露出这种眼神。’ ‘该死,都该死!’ 宁王那嫌弃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对面的老太监自然尽收眼底。 原本对他的那丝怜悯瞬间烟消云散,老太监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冷笑道: “哼,没规矩的东西,事情办不好,倒还耍起了性子。” “小桌子、小喜子,将他拖到杂家屋里去,杂家还非得好好治一治这小崽子的脾气。” “是,小的遵命。” 旁边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幸灾乐祸地走上前去,当即就准备制住宁王。 这位马公公可是云嫔跟前的红人,也是总管着韶华宫一应太监们的差事安排。 平日里,这老东西倒也客客气气,见人三分笑,瞧着倒好说话,可偏有个喜欢折腾小太监的癖好,那些生得白净、俊俏的小太监没少遭他的毒手。 不过这老家伙向来精明,平素只对那些没有靠山的小太监动手,因此上头的主子们也并未察觉。 小桌子和小喜子心中暗笑宁王愚蠢,主子屡屡示好,他竟然还敢摆架子,这下可有他好受的了。 “大胆,你这死太监,竟敢在皇宫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就不怕上头的主子知晓,将你砍了吗?” 宁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因双手被人反剪,跪在地上无法动弹,深知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只能故意提高声音,妄图引起屋内柳余雪的注意。 柳余雪当然发现了外头的动静,但她却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依旧对镜梳妆,手里随意挑拣着首饰盒里的珠钗。 这个叫宁诲的,当真是不识好歹,当初半死不活被自己领回来,好心好意送衣赠药大半月,居然还不纳头便拜,整日就知道装傻充愣。 这回不给他点教训,都对不起自己受的气。 果然,外头三人堵着宁王的嘴,静等了片刻,没发现屋里有人出来,那位马公公当即一脚踹在宁王肋骨上,掐着他的下巴,狞笑道: “我们的确是没根儿的废人,难道你就不是么,嗯?” 说着,他那只苍老的手一把抓在其裆部,狠狠一掏,那处刚刚愈合的伤口立刻鲜血直流。 宁王疼得浑身战栗,冷汗涔涔,心底升起滔天杀意,恨不能将所有人都砍了。 “呜呜——” 他嘴里被塞了帕子,一路被人拖拽到角落,猩红的眼珠却一直盯着偏殿中的动静。 他知道,那女人就是故意放任他们折辱自己,就像熬鹰一样,想让自己为对方所用。 就如同……自己曾经所做的那般。 果然—— “慢着!” 随着那道如黄莺出谷般的女声传入众人耳中,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太监们瞬间变得温顺如绵羊,松开宁王的手,向来人施礼请安: “奴才拜见柳美人。” “嗯,免礼。” 女人扭着腰肢款款而来,带起阵阵香风,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宁王,故作疑惑道: “可是我手下的人犯了错,竟劳马公公亲自教训?” 马公公倒也机敏,知道自己被女人利用了,想到对方的得宠程度,也愿意卖好道: “老奴方才瞧这小太监做事懒散,才想着训斥他一二,免得这狗奴才不小心犯忌讳,到时候连累了美人。” “马公公多虑了,本美人瞧这小宁子为人忠厚笃实,断不似偷懒之人,或有误会在其中。 这人,本美人自会亲加训导,便不劳马公公费心了。” 柳余雪脸上满是愠怒的说着,目光扫过地上的宁王时,眼里还流露出担心之色,却不曾瞧见低头之人眼里闪过的讥讽。 没看到“宁诲”感恩戴德的模样,柳余雪心底失望不已,转而兴致缺缺的站直身子,神色淡淡的抚了抚额角的鬓发,便打发了马公公等人。 她待会儿还得去清宁宫给张太后侍疾,可没时间多耽搁。 一想到张太后那老不死的,柳余雪脸色就分外难看。 这老太婆就是存心想折腾自己,说什么侍疾,但每次自己到清宁宫,压根走不到对方跟前,反而隔着大半个寝殿,命自己跪在地上念经。 末了,那人还故意在地上撒一碗芝麻,让自己一粒一粒的捡回碗中,害得她最近膝盖都是青紫一片,稍微动一动都钻心的疼。 至于她上回送去的那些香粉,前脚送到清宁宫,后脚就被人分给下等宫女。 柳余雪若不是在清宁宫里,偶然闻到一名洒扫的宫女身上有那股熟悉的香味,都不知道对方居然这么干。 一打听才知道,那是太后娘娘命人扔掉的,还直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配出现在她殿里,当时那几个宫女觉得可惜,才大着胆问揽芳嬷嬷讨要过来。 柳余雪被对方好一顿羞辱,要不是人还在清宁宫里,都忍不住发火。 不过,那老太婆以为这样就能安生养病,未免太过小觑她了。 想到这,柳余雪命人抬一顶小轿过来,自己还得赶时间去清宁宫。 宁王知道这人又要去母后哪里,张了张嘴,想起大门外看守的侍卫,以及被重兵把守的清宁宫,拳头紧握又松开,最终还是按捺住冲动,步履蹒跚地走到柳余雪跟前。 强忍着羞耻,宁王跪在对方面前叩拜道: “谢美人屡次救小的于危难之中,小……小宁子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以报您的大恩。” “哎呀,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痊,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柳余雪神色满意,这才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赶忙命小桌子将人送回屋歇息。 宁王看到她准备离开,凑近几步,低声道: “主子留步,小的有几句话想单独告知与您。” 柳余雪脚步一顿,看着面板上飞速跳到 79%的好感度,当即挥退周遭宫人,问道: “你想说什么?说吧。” 宁王嗅着对方身上浓烈得近乎刺鼻的香味,回忆往昔,话在心底酝酿一下才道: “小的有一位亲姑母曾是太后娘娘身旁侍奉的老人,对于太后娘娘的一些喜好也略知一二。 主子若想与太后娘娘交好,大可换下身上的脂粉味,比如,换成清淡的果香味就不错。” 柳余雪闻言眼神一动,抬起袖子在鼻尖凑了凑,随即勾起一抹笑容,看着眼前的太监,赞许道: “原来是本美人未曾用对方法,若此事达成,本美人定会好好奖赏于你。” 宁王只以为对方说的是想讨好自己母后一事,拱手谦逊推拒,又说了几件关于母后的小习惯,借机增加这女人心底的分量,也方便后续与母后联系上。 到那时,他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第313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4 韶华宫内,“主仆”二人各怀心思。 而浣衣院这厢,陈清语的日子过得却是苦不堪言。 她本以为重生之后,便可摆脱那昏君的掌控,只要能与宁王取得联系,便能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日子。 没想到,她都委曲求全在院里老实干活了,却仍要遭受吴嬷嬷的刁难与毒打。 自己的病本就没有痊愈,身体每况愈下,近几日更是添了肺痛咳嗽的毛病。 一双手整日泡在水中,变得褶皱开裂,十指刺痛,腰肢和膝盖也又麻又痛,却连一个馒头都换不来。 “咕噜噜——” 饥饿的肠鸣声不断响起。 陈清语精疲力竭地倚靠在墙角,望着那些用完餐回来的宫女,用拇指按压着隐隐作痛的胃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突然,一个松软的馒头滚到陈清语脚边,还未等她伸手去拾,便被人踩在脚下。 对方还故意用力碾压,挪开脚后,捂着嘴,惊讶道: “哎呀,可惜了,这馒头我还想留着当点心呢,这下子只能扔了。” 说罢,那马脸宫女就打算抬脚将其踢到水沟里。 陈清语见状,却一把抱住对方的腿,趁机将那脏兮兮又被压扁的馒头塞怀里。 她低着头,强忍羞耻道: “你既然不要,给我好了,我……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 马脸宫女冷笑道,“我的东西,我想扔便扔,为何要给你吃?除非你给我跪下磕个头。” 陈清语有气无力瞪眼: “你,你别太过分了。” “那就把东西还我。” 陈清语紧紧蜷缩着身子,对方却死死揪住她的头发抢夺,眼看东西即将被扔掉,她不得不顺着对方的意,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马脸宫女面露得意之色,朝着周围的几名宫女说道: “你们看看,这人像不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啊。” “哈哈哈——” 周围的宫女见状,也纷纷跟着附和,有人甚至从木盆中舀起一瓢污水,强行灌到陈清语的嘴边。 口中还不忘嘲讽道: “光吃馒头多噎人啊,还是就着水喝比较好。” 她不是自视清高,瞧不起大家吗?有本事再站起来和她们对骂啊。 人长得丑也就罢了,心眼还如此坏,小柳好心帮她,她却恩将仇报出卖人家,为了少做事,竟然害得小柳受罚。 还整天摆出一副她们都是下等人,只有她最高贵的样子。 这样的人,谁会喜欢? “咳,不,咳咳,放手……” 陈清语奋力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就看到那位吴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听对方说道: “清宁宫送来浣洗的衣物已经干了,过来两个人把东西送回去。”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原本还低头洗衣服的宫女们,此刻都一个个低着头,生怕自己被选中。 要是在以前,去清宁宫送衣服可是一件能捞到好处的美差。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那里现在被重兵把守,里面的宫女和太监都不能轻易外出,正好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呢。 她们这些送衣服的粗使宫女,可不就就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眼看着没有人愿意,吴嬷嬷刚要从腰间抽出竹鞭,就看到陈清语急匆匆地扑到自己面前,焦急地说道: “咳咳,嬷嬷,我咳咳……奴婢愿意,您就让奴婢去吧!” “去去去,还不松手。” 吴嬷嬷捂着口鼻后退,看着眼前咳嗽不止的丑八怪,生怕对方将病传染给自己。 要不是上头让自己好生“招待”她,像这样病恹恹的人,早就被扔到安乐堂了。 那里都是身患重病、等死的宫女太监的容身之所,像她们这些粗使宫人,若有钱尚可去太医院找吏目们买些草药医治,没钱的便只能听天由命。 陈清语不知道对方心底的想法,还当她是不愿应允,一狠心双膝跪地,抱住对方的腿苦苦哀求: “嬷嬷,求您行行好,让奴婢去送东西吧。若能得到赏赐,奴婢定当全部奉上。” “哼!罢了,本嬷嬷岂会在意那区区几个小钱?” 吴嬷嬷面露鄙夷,用力踢开她,见无人愿去清宁宫走这一遭,索性又点了一名宫女,与陈清语一同前往清明宫送衣物。 主子的衣物自然轮不到此处的宫女浣洗,这会儿被箩筐装满的衣服,不过是那些宫女太监的穿戴之物。 被选中的马脸宫女面色阴沉地提着箩筐走在宫道上,而一旁的陈清语却是满脸兴奋,期待此次能够遇见宁王本人。 接连半月,她都被困在浣衣院这个鬼地方,往昔的意气风发早已经消磨殆尽。 她现在全指望宁王能认出自己,从此摆脱这种苦日子。 要不是抱着这一丝希望,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准备寻死……好吧,她没这勇气去死。 但万不得已,她真不愿意暴露穿越者的身份,让那狗皇帝知道。 虽然自己曾经在宫中日子过得最差的时候,每日也有四菜一汤。 夏日有冰鉴,冬日有炭盆 那些冰饮子,四季衣裳,宫女的服侍,仿佛已经离她而去。 可想到元康帝那杀伐狠辣的模样,陈清语就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还隐隐泛疼。 【也不知,自己死后,宁王可是伤心欲绝。】 …… 就在陈清语心心念念,希望遇上宁王的时候。 清宁宫内, 张太后正与小儿子凑在一处,母子俩抱头痛哭。 看着眼前憔悴不少的儿子,张太后心疼的抚摸着对方的脸颊,急忙询问道: “我儿,当日你们一行人出宫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三德子他们都被砍了脑袋,难道是皇帝他……” 张太后说到一半,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眼中却满是紧张之色。 “宁王”长叹一声,朝对方肯定点头: “母后猜的不错,的确是皇兄干的。” 说着,他还谨慎地瞥了眼关严实的殿门,低声道: “他必定是猜到清语和儿臣的关系,不过是还没有确凿证据,所以那日出宫,我们一行人便遭拦截。 若非苏统领暗中施救,令儿臣侥幸逃脱,母后恐难再见儿臣了。” 言罢,“宁王”面色惊惶地倚靠在张太后腿侧,悲切道: “而今,王府周遭终日有人监视,甚至儿臣身旁也揪出数名眼线,儿臣实乃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啊! 即便今日进宫,张家还是借着送菜的名义悄悄入府,可他们扮作仆从到宫里,也还是被拦在清宁宫外。” “宁王”紧攥张太后的手贴在脸上,惶恐道: “母后,你救救儿臣,皇兄他怕是容不下儿臣了。” 张太后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着眼前双眼泛着血丝,身形消瘦,再不复往日风流倜傥的小儿子,又想起如今自己的处境。 心中略作迟疑,终究还是任由“宁王”搀扶着,缓缓起身行至一架多宝格旁,扭动其中一角。 须臾,旁边的墙壁赫然露出一块半米见方的空间,其中除了一些不明内容的册子外,最上方摆放着的,竟是半块青铜虎符。 张太后将其取出,不舍的摩挲一会儿,便递到小儿子手中,轻声说道: “昔日你父皇驾崩之际,唯恐我们母子三人遭人欺凌,又担忧那逆子年幼稚嫩,容易被人蛊惑,遂将这半块兵符交予母后执掌。” “吾儿可凭借此信物,调遣京城北郊大营十万兵马,那军中副将乃母后心腹,吾儿届时与其联系即可……” 张太后面色憔悴地倚靠在床边,却仍紧紧拉住小儿子,不厌其烦地细细嘱咐。 第314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5 “宁王”眼神在半块兵符上略作停留,面上未见丝毫喜色,反倒眉头紧蹙,旋即反手推回,沉声道: “不可,母后如今身处在这深宫之内,比儿臣更需要此物护身,若是……若是皇兄果真不顾及母子之情,您尚能有一线生机。” 说罢,他便决然地将兵符塞入张太后掌心,目光中满是忧虑之色。 张太后见小儿子如此表现,心中宽慰至极,眼眶微湿,竟是潸然泪下。 “母后,您怎么哭了?可是,可是儿臣哪儿做的不对,惹您伤心了?” “宁王”一脸急切,手在袖中摸索,未寻得手帕,索性将里衣袖子扯出,悉心为张太后擦拭。 张太后紧紧抓住小儿子的手,摇头慨叹道: “母后无妨,只是想起往昔那逆子对母后的控诉,如今想来只觉可笑。” 煜承这孩子至纯至孝,教她怎能不偏袒? 张太后笑着将兵符递回“宁王”手中,同时将墙洞内剩余的册子尽数取出。 “这些经书中皆隐藏着朝中诸多大臣的把柄,以及归附母后的官员名录。 你将其带回王府妥善运用,唯有我儿登上高位,母后才不会如现今这般受困。” 言罢,她还将如何解读经书内容的方法,附耳详细告知小儿子。 “宁王”犹豫不决道: “可,可是儿臣只是想保住性命,并无意与皇兄相争……” “糊涂!你不争,难道要等死吗?” 张太后怒其不争地戳了下儿子额头,见其仍犹豫不决,索性下了一剂猛药,道: “即便你不争又如何,若当今圣上终其一生都无子嗣,这皇位届时岂不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既是如此,不若兄终弟及,当下便将皇位传于胞弟。 “宁王”悚然: “母后何以知晓皇兄日后再无子嗣?” 张太后语塞,见小儿子依旧盯着自己,侧身避开视线,垂眸说起另一件事: “皇后成岚昔日在闺阁时,便心有所属,原是想嫁与表兄为妻,不料阴差阳错被家里送进宫。 母后也是后来偶然得知,此女至今未曾为皇室诞下一儿半女,盖因服了密药之故。” “所以,皇兄他也是被人下\/药了?” 见张太后并未反驳,“宁王”面色惊骇,突然担忧道: “究竟是何等歹毒之物,难道宫中众太医无一人察觉吗?若是日后亦有人对儿臣下手,儿臣岂非……” “不会的。”张太后果断否决。 见小儿子疑惑望向自己,她眼神微闪,道: “此物既然如此霸道,必不是什么易得之物,母后得知后,也曾暗中在皇宫内搜查过数回,已经将这毒物毁去了。 只可惜,皇帝那身子中毒已久,已经救不回来了,这也是母后当初不曾阻止你与陈氏的原因。” 说着,她见小儿子还要问到底的模样,不禁晃了晃身子,佯装体力不支之状,被对方扶着躺好。 见儿子要起身,张太后一把攥住对方手腕,嘱咐道: “母后方才与你说的事情,一定要切记,知道吗?” “宁王”缄默不语。 张太后怒道: “你与他都是母后所生,他若不是痴长你两岁,这皇位哪里轮的到他坐?既然他坐得,你怎么就坐不得?” 那逆子早该退位让贤了。 不孝不悌的孽障,成天就知道气她,倒不如换个温顺听话的。 届时,再让大儿子做个闲散王爷,寻一处僻静之地将其幽禁起来,也算全了他们母子间的情分。 “宁王”担忧: “但儿臣怕母后在宫里,若失了依仗,亦或我们兄弟相争,皇兄恼羞成怒将气撒在您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张太后不屑道: “那又如何?真到那时,母后不过是吃些苦头,他难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亲手弑母不成?” “可是……” “没有可是,吾儿若想成大事,岂能这般瞻前顾后?” 恰是此时,大殿的门从外边被人敲响,却是揽芳嬷嬷在外提醒,道是看守清宁宫的那些侍卫们已经在催促了。 张太后闻言一惊,望着小儿子衣襟内微凸之处,不禁焦灼道: “那几本佛经你带出去,他们亦难以挑出错处,可这兵符……尚需妥善藏匿才是。” 说罢,她目光在“宁王”身上游移,忽地停在小儿子的臀部,吓得“宁王”浑身一颤,赶忙摆手,言自己自有办法。 旋即,他便将兵符藏于发髻之中,重新整理后,外有翼善冠遮蔽,倒不易被人察觉。 临别之际,“宁王”神色郑重的跪在地上,朝床上的张太后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转身便要离去。 望着小儿子即将踏出殿门的背影,不知怎的,张太后莫名觉得心慌意乱,不由出声道: “承儿!” “宁王”闻言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 张太后手揪在心口的衣襟上,柔声道: “切莫辜负了母后的期盼,母后……在宫中等你。” “宁王”长叹一声,神色莫名道: “是,儿必不辜负母后厚望。” 说罢,便头也不回踏出清宁宫。 …… 此时,清宁宫外。 被拦在外门不得入内的几名王府“内侍”立于一侧,神色焦灼地向内张望,引得看守侍卫屡屡告诫。 正当他们见“宁王”怀抱数册书籍,徐步向他们走来时,尚未待双方会合,拐角处忽地闪出一名手提箩筐的宫女。 对方一副笨手笨脚的模样,慌慌张张撞进“宁王”怀中,还不带内侍们出声呵斥,那丑女却揪着“宁王”的袖子,呼喊道: “煜承哥哥,是我,我是小玉儿啊。” “你还记得我们十三岁那年在杏花树下,相互赠送的相思豆吗?还有你亲手雕刻的桃花簪,我送与你的铃铛……” 陈清语一口气道出四五件唯有二人知晓的秘密,见对方并未推开自己,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头皮一疼,却是被人从后面揪住头发,直接拽离情郎三丈远。 继而,一道清脆婉转的女声缓缓响起: “看来本美人来的不巧啊,倒是搅扰了王爷的好事。” …… 第315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6 陈清语惊惶回头,只见身后立着一名身着浅粉色衣裳的大宫女,对方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双手交叠在腹部,宛如泥塑的木偶般毫无生气。 而方才出声的绝色女子正朝他们款款而来,那一身独特的气质,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配以对方眼神那熟悉的矜傲与鄙夷眼神。 陈清语不用问就知道,这人一定是那位深得圣宠的柳美人。 实在是对方的神态与自己昔日太过相似,那种对古人的轻视与自负,令陈清语产生一种照镜子般的错觉。 偏偏老天不公,大家都是穿越而来,还自带金手指,可处境却是天差地别。 【凭什么!】 陈清语心底疯魔般嘶吼。 凭什么她失去系统,丧失曾经的身份,在浣衣院浆洗衣物一月有余,受尽苦难折磨,而这女人却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自己所有的一切。 藏于袖中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被她硬生生抠出血来,但想起那位被整死的余才人,陈清语还是极力压住嫉妒和怨恨,恭顺地跪在宫道上,给对方磕了个响头。 她绝不能让这女人知晓自己的真实底细。 毕竟,那位余才人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奴婢阿丑拜见柳美人。” “嗯,倒是个懂规矩的,抬起头来,让本美人好好瞧一瞧。” 柳余雪凝视着地上的陈清语,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一挑,眼中兴趣盎然。 她刚刚隔着老远,就看到宁王跟这宫女拉拉扯扯,本以为能抓到男人的把柄,于是连轿辇都顾不得乘坐,兴冲冲就往这边赶。 却没想到—— “啊!”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不堪入目的丑脸,吓得她连连后退几步,被身边伺候的宫女及时堵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陈清语心中愤恨交加,恨不能抠烂这贱人的眼珠子,要是系统还在,自己分分钟就能美若天仙,哪里轮到这小蹄子在跟前矫揉造作。 【贱人,都是贱人!】 陈清语压低脑袋,摆出一副拘谨怯懦的模样,试图掩盖眼中的杀意。 虽然这女人没说话,可对方的举动还是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更不用说,这女人对宁王的熟稔态度。 据说对方是由宁王进献给元康帝,想到自己曾经跟宁王的所作所为,陈清语以己度人,只觉头顶绿云罩顶。 她不由自主地侧目,用一种仿若看待负心汉的眼神,控诉着宁王。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便被宁王一脚踹倒在地,其语气充满了厌恶道: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赖本王身上,本王莫非疯了不成,会看上这么个丑八怪?” “来人啊,尔等速速将这丑八怪押到慎刑司,严加审讯,务必查清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诋毁本王的清誉。” 陈清语被踢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胸口更是闷痛不已,却依旧不抵心头的剧痛。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固执地爬到对方脚边,揪住裤脚哭诉: “咳,煜承哥哥,你怎么能不认……啊……” 她话还没说完,头部便遭王府“内侍”猛踹,直接将其剩余话语硬生生截断。 陈清语趴在地上头晕目眩,旁边看戏的柳余雪也被这几人凶残的模样吓得向旁闪躲,唯恐遭人误伤。 “为什么,煜……” 陈清语不死心还想开口,却被人用刀鞘狠狠抽了一嘴巴子。 一名“内侍”手持从旁侍卫处借来的刀鞘,边说边打道: “不知尊卑的狗奴才,我们家王爷也是你能随意攀扯的?呸,当真是鬼迷心窍了你。” 那“内侍”气得破口大骂。 现今正值多事之秋,他们巴不得尽早离宫,岂能让宁王沾染这些麻烦。 看到地上这丑女嘴被打烂,不敢再开口,这才松开揪着发髻的手,转身之际,不着痕迹给旁边站岗的一侍卫塞了几张银票。 这才松开揪住发髻的手,转身之际,悄然给旁边站岗的一名侍卫塞了几张银票。 “烦请诸位大人将这贱婢拖走,以免在清宁宫门口惊扰了太后娘娘的清静。” 那内侍低头一瞥,手一抖,掌心中的银票转瞬便消失无踪,笑道: “这位公公客气了,此乃我等职责所在。” 话落,他冲边上同伴使了个眼色,当即就准备将地上的陈清语拖走。 而此时,另一名“内侍”目光扫过宁王手上的书册,凑近耳语道: “王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速速回王府。” “宁王”侧头看向对方,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只微微颔首,状似就要转身走人。 柳余雪眼见这男人要离开,想到在王府受的气,忍不住开口揶揄道: “原来宁王府的人竟是这般猖狂,本美人今日可算见识到了。 即便王爷与阿丑素不相识,可她终归是个女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宁王”闻言回头,看着故意挑衅的柳余雪,眼神微沉,道: “柳美人果真是心地善良,既然如此,您大可将人接走悉心照料,本王没有您这般以德报怨的胸怀,实在无法做出此等善举。” 说风凉话谁不会,有能耐你自己收留啊。 怎么,办不到? “宁王”眼中的鄙夷之色愈发浓重,仿若要穿透柳余雪的脸皮,直将她逼得进退不得。 “你……” 她本想继续回击,可看到男人手指轻抚腰间玉葫配饰时,心中一惊,回想起半月前收到的解药,深知对方这是在警告自己。 先前她还想倒向元康帝,借机告发宁王心怀不轨,可在破系统尚未分析出解药之前,也只能暂且忍耐。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之际,倒是一旁的剪秋适时出声解围道: “主子,您还要前往太后娘娘处侍疾呢,万不可耽误了时辰。” 柳余雪面色微红,向剪秋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顺着对方递来的梯子,赶紧道: “对对对,本美人还有要事在身,可不能在这里耽误了。剪秋,我们快进去。” 说罢,她也不顾宁王等人是否离开,匆匆便要迈入清宁宫大门。 恰在此时,一名宫女自宫内走出,告知太后已然歇息,今日无需她进去侍奉的消息。 柳余雪心中暗喜的同时,又为未能给那老婆子继续下药而感到遗憾。 她意兴阑珊地示意剪秋给对方塞了一粒金瓜子,便也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她的裙摆却被地上的丑八怪紧紧抓住。 对方竭力挣脱侍卫的束缚,焦急道: “美人留步。” 陈清语此时真是走投无路了。 原本满心期望宁王能救她出苦海,岂料宁王竟不愿与自己相认,自己还将被押往慎刑司受罚。 而那位元康帝又极难应对,况且他还曾杀过自己一次,有前世的阴影笼罩,她倒不如投靠这位同乡。 陈清语也算是想明白了。 当初余才人同这人是竞争关系,可她没有啊。 就凭她今生这副丑陋模样,又有谁会将她视作对手? 自己与其去直面元康帝,倒不如暂且在柳美人这里苟着。 陈清语余光瞥了眼旁边侍卫的长刀,浑身汗毛倒竖,就凭她方才的闹腾行为,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趁着女人尚未挣脱之际,她赶忙说道: “美人,您知道英语字典第一个单词是什么吗?” “勾股定理呢?” 柳余雪闻言眼神一缩,凝视着恭恭敬敬跪伏于脚边的丑八怪,原本抬脚的动作一顿。 就听对方继续道: “恳请美人收留奴婢,奴婢愿为美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罢,陈清语便当众朝对方磕起响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闷响,就好似感受不到疼痛般,哪怕头破血流也丝毫没停下。 期间,看向柳余雪的目光满是羡慕与敬畏,令柳余雪顿生一种舒畅之感,仿若自脚趾直冲天灵盖。 这种感觉,是她在那些宫女太监身上所难以体验的,约莫与那些衣锦还乡之人的感受相仿。 柳余雪看了眼对方那张丑陋的脸庞,眼中既嫌弃又庆幸,幸好她有系统傍身,给了自己一副花容月貌。 收留这人也成,有时她还真跟宫女太监没法多说,也是时候需要一个听得懂自己话的人解解闷。 于是,她挥退旁边的侍卫,一口答应下来,居高临下道: “你现在叫阿丑?” 陈清语低眉顺眼回答: “回主子话,正是。” 柳余雪面露得色,直接吐槽道: “啧,还真是人如其名,丑的不堪入目啊。” “主子说的是。” 陈清语满脸谄媚,心中却恨不得将她的脸蛋划烂。 “起来吧,既然大家是同乡,那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先当个二等宫女好了,至于名字……” 柳余雪看了眼站在自己后面的剪秋,懒洋洋道: “以后你就叫素冬吧。” 正好和剪秋这名字相衬。 “是,多谢主子赐名。” 陈清语只感觉羞愤难耐,面上却还得向对方强作笑颜,被剪秋扶起后,更是连连道谢。 柳余雪看她一副奴性入骨的模样,心底鄙夷不已,只觉对方简直给穿越者们丢脸,白瞎她在现代受过的教育。 不过想起她宫里那个宁诲,这人倒是更识趣些,带回去也好,还能给那太监做个榜样。 奴才嘛,就该有奴才的样子。 …… 第316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7 若宁王还是个健全的男人,陈清语自然愿意同对方再续前缘,可这人都成太监了,还想逼自己跟他在一起,简直是恶毒至极。 眼看宁王就要将自己的衣服撕碎,陈清语趁其不备,迅速拔下头上银簪,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眼睛。 一道白光闪过,宁王心下一惊,匆忙侧身躲避女人的偷袭,但仍被簪子自眼角划出一道血口。 这下,不仅将外边的人皮面具撕裂,也将宁王那张俊朗的面容毁去。 “嗬……嗬……该死!” 他一手扼住女人脖颈,一手捂住脸庞,鲜血不断从指缝涌出,直衬得他如噬人的恶鬼般,双眼猩红,神色狠戾地抄起边上的凳子,狠狠地砸向陈清语的胳膊。 “咔嚓!” “唔——” 骨头应声而断,陈清语疼的面色扭曲,张嘴要呼救,却被布头死死堵住嘴巴,加之男女体力悬殊,她又失去先机,转眼四肢就被牢牢绑在床柱上,只能任宁王摆布…… 一夜噩梦。 翌日清晨。 小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地上喜服残破不堪,四处散落着零碎的家具,如椅腿、麻绳、蜡烛等物件。 陈清语裸身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遍体鳞伤,原本肿胀的脸颊此刻还被人用利刃刻上了“荡妇”二字,一左一右横在面庞中央。 “叩叩!” 屋门被人叩响,陈清语竭力转头想要呼救,无奈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门外宫女不耐烦道: “素冬,你要偷懒到什么时候,还不快些起身,美人吩咐你随行去清宁宫呢。” 不过是与太监结为对食,还真以为自己昨儿个洞花花烛夜呢,真是丑人多作怪。 这宫里的主子,哪个初次侍寝后,不是大清早便老老实实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她一个宫女还矫情起来了。 命薄心高,说的便是素冬这般人。 小宫女连敲数次,未见屋内有人应答,恼怒之下抬脚欲踹向木门,谁料门恰在这时被打开。 宁王面上系着一方帕子,遮住大半张脸,口中咳嗽不止,朝小宫女歉然拱手,顺势递上一两碎银,道: “劳烦姑娘跑这一趟,实在不巧,素冬昨夜受了凉,踢掉了被子,现下有些发热难以起身。 可否……小人随您去主子那儿请罪,让素冬今日歇息一日?” 小宫女紧攥着手中的银子,嗅到宁王身上散发出的异味,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定是这人又失禁了,当下连进屋查看的兴致都没有。 她轻哼一声,转身朝偏殿正屋走去,心想此事定要让主子知晓,新来的某些人就是毫无规矩,远不如她们做事沉稳。 宁王始终弓着腰,直至对方走远,才缓缓直起身子,眼中晦暗不明,许久之后,方才踏出屋子,转身将门锁上。 而韶华宫后偏殿内。 柳余雪听到小宫女来报,却没对方想象中的生气。 只当是陈清语二人新婚燕尔,有些贪欢,伤着身体。 她想收服二人为自己所用,倒是爽快的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期。 她现在也忙的很,今早收到系统消息,得知宫中的皇后,以及包妃、周嫔三人不是重生就是穿越而来的,害得她连饭都吃不下,整日苦思如何将她们扳倒。 一时间,后宫中频频传出有人遇害的消息,且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就连前朝众臣都隐隐有所耳闻,道是宫中出了妖孽,有奸妃祸国等流言蜚语传出。 不少刚正不阿的大臣甚至上书直斥宁王,言其居心叵测,竟敢向皇帝进献如此妖孽,往昔所谓的贤王之名,怕都是欺世盗名之举罢了。 以至于,“宁王”本人都羞于上朝,只敢躲在王府中佯病不出。 对于外界的闲言碎语,柳余雪虽也听了一耳朵,却压根不在乎,盖因她的系统商城近日终于刷新出了好东西。 她看着货架上的生子丹,顿时两眼放光。 * 绍临深这边也开心的很。 凭借他自张太后处得来的官员名录,按图索骥,将朝廷中那些心怀异志的官员铲除后,整个朝堂的政令总算能顺利施行,再没有人胆敢蓄意唱反调了。 念及张家乃太后母家,虽无诏入宫,有密谋造反之意,终究还是念及些许情分,仅被夺爵罢官,贬回青州老家。 而宫中那些被各方势力安插进来,居心叵测的妃嫔们,也被柳余雪这根搅屎棍折腾得所剩无几,绍临深总算不用再担忧自己什么时候醒来,会被枕边人暗害。 至于张太后。 得益于有柳余雪的“侍疾”,对方原本只是怒急攻心,气虚体弱些,现在真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这老婆子,把大儿子当仇人对待,亲手给原身戴绿帽,让原身养野种,逼着原身将皇位让位给小儿子,种种操作简直令人发指。 落得如此下场,可谓是因果报应。 不过—— 既然张太后本人都不将原身视作亲子,绍临深当然也不想头顶一尊大佛,更不愿让她稳坐太后之位,一生尽享荣华富贵。 说来,张太后能获封太后,还是因着原身乃是先皇长子,自幼天资聪颖,且相较于其他皇子已经得过天花的缘故。 因此张太后才能母凭子贵,在先皇驾崩后,由一介妃嫔,晋封为太后。 可惜,这女人看不清自己的斤两,还老觉得幼子出类拔萃。 不仅自己紧握权力不肯松手,还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原身拉下马来。 在原世界线中,没有穿越者与系统的干扰,仅凭张太后上蹿下跳,也只能让原身的亲政之路多费些周折罢了。 然而,恰恰是因为外来“势力”的介入,那三个臭皮匠竟真的用卑劣手段将原身暗害了。 既然张太后不稀罕原身这个儿子,那就当作从没有生过他好了,也省得这女人整天将“逆子”二字挂在嘴边。 简直晦气! 于是,就在一日朝会上, 众大臣正恭谨上书朝事,忽闻外头登闻鼓鸣响之声。 “咚咚咚”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大殿中霎时鸦雀无声,继而有侍卫入殿禀报,言有人状告张太后换子之事。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满朝哗然。 第317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8 此时,在清宁宫养病的张太后尚不知晓,朝会上因皇家“换子”一事已然闹得沸沸扬扬。 而今,她每日最多清醒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皆处于昏睡之中。 偏偏她越睡,身体就越发虚弱,时至今日,她连下床走动的气力都没有,能活着全赖一碗碗汤药吊命。 “啪——” 玉碗被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滚下去,哀家不喝,咳咳。” 已然形消骨瘦的张太后倚在床边边说边喘息,一句话竟断断续续用了一盏茶时间方才说完。 她凝视着殿中跪地的一众宫女,眼神中满是厌烦。 太医院那帮庸才,药方换了一张又一张,却无一奏效。 害得她饮下如此多苦药,身体却仍每况愈下,如今已至油尽灯枯之境。 这令张太后不禁生疑,是否有人暗中对自己下毒,才致使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毕竟,即便是宫中太医,有些密药一旦下在人身上,除非是病发的时候,寻常也并不容易被察觉。 对此,张太后深有体会。 故而近些时日,即便入口之物皆经人试毒,张太后依旧心存疑虑,唯恐遭人谋害。 可恨她心心念念的小儿子,自上次出宫后,便再无任何消息传回,也不知其举事是否成功。 这使得她在这清宁宫中度日如年,还要日日目睹柳氏那蠢货在自己跟前晃悠,每日不是涂脂抹粉,就是熏一身浓香杵在边上当门神。 直把张太后气得肝疼,恨不能即刻将人杖毙,偏那孽子处处与她作对,自己让柳氏滚,他却非要那女人每日前来侍奉。 “咳咳咳……” 张太后越想越气,竟是咳出丝丝血渍。 一旁的揽芳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恨不能代其受过。 她瞧着周围那群没眼色的宫女挥了挥手,命这些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便出去。 接着,她又熟练端过一碗新煎好的汤药跪在床边,舀了一勺,祈求张太后再喝几口。 “娘娘,奴婢知道您难受,可为了自己的身子,您好歹在喝两口啊。 您不是一直惦记着宁王吗,若是叫王爷知道您这个样子,他定也会忧心您……” “娘娘,柳美人来了。” 揽芳嬷嬷的话尚未说完,外头便有不识趣的太监高声禀报。 随后,也不等张太后等人发话,就见一名身着浅紫色宫装,满头珠翠的丽人款款走入殿中,正欲行礼请安,便被一碗药汁泼了满身。 “啊!” 柳余雪狼狈的提着裙摆,口中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出去!” 玉碗坠地,张太后的声音随之响起,柳余雪还不待起身,就有两名健壮的老嬷嬷一左一右将她请出殿外。 紧接着,便有一名小宫女取来一叠宣纸,让柳余雪跪在廊下抄写佛经,竟是丝毫不让她有接近张太后的机会。 柳余雪眼皮跳了跳,心知这老妖婆怕是起了疑心,当下只得暂且老老实实地照做。 倒是原本跟在柳余雪身后的一名太监,竟敢借机钻入寝殿中,在其余宫人上前擒拿时,一把扯下脸上的伪装,朝着张太后悲声高呼“母后”。 “承儿!” 张太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身着太监服饰的宁王,身躯一颤,尚未及询问宁王何时入宫,又怎的这般模样,就见宁王跪地,一路膝行至自己床边。 揽芳嬷嬷见状,心中骇然,下意识地将其余人赶出殿外,自己则立于门口把守。 而宁王此时跪伏于床边,泪流满面的将自身所遭遇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张太后。 张太后听到自己最为宠溺的小儿子,竟遭大儿子残害,不仅自身被蒙在鼓里,还被一个假儿子骗走兵符和名录后,登时心口闷痛得厉害,喉咙间涌出一股腥甜。 “噗——” 鲜血溅落在锦被上,将那上头的金丝凤凰染得猩红,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母后!你可不能有事啊。” 宁王急忙起身扶住张太后,口中悲切道: “事到如今,唯有母后能为孩儿主持公道了,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儿恐怕也难以逃脱绍临深那畜生的毒手。” 此话一出,原本被气得瘫软在床上的张太后,强撑着一口气,起身命人替自己更衣,同时责令小太监去传话,让皇帝滚来清宁宫见自己。 可惜—— 出去传话的小太监接连去了两批,直至外面日头高悬,朝会时间已过,张太后母子二人仍未见到绍临深的身影。 恼怒之余,张太后索性让人搀扶着自己,意欲亲自前往勤政殿寻人。 守门侍卫们未得皇帝诏令,自然不敢放行,可张太后如今也算是豁出去了,哪管得了这么多。 见他们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当即拔下头上的凤簪,抵于喉咙,厉声道: “都给哀家滚开,今日谁要是敢阻拦哀家的去路,那哀家便死在他面前。” 说罢,她甚至将簪子刺入脖颈少许,顶着伤口处渗出的丝丝鲜血,一步步踏出清宁宫大门。 …… 而方才还在廊下抄写佛经的柳余雪,在看到随自己前来的宁诲竟敢擅自闯入太后寝宫,心惊胆战之余,耳畔便传来对方喊出的那一声“母后”。 惊得她手一抖,毛笔应声落地。 再瞧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在殿外守门,柳余雪即便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些许异样。 “砰砰砰——” 心跳剧烈,柳余雪霎时头晕目眩,吓得浑身战栗不止。 【系统,你不是说此宁诲日后会是元康帝跟前的红人吗?他一个太监怎敢称呼太后为“母后”?】 更为可怕的是,竟没有人将宁诲拖出来乱棍打死。 脑中的系统依旧时灵时不灵,柳余雪呼喊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对方反应,顿时冷汗涔涔。 【狗系统,你真是害死我了。】 柳余雪心底叫苦不迭,早知会有今日的祸端,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带宁诲过来。 不,应该是连这人都不会收留在自己身边。 趁着太后还在殿里等皇帝的时候,柳余雪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就往勤政殿赶去。 她必须赶在事态恶化之前,尽快洗刷自己的嫌疑,绝不能让元康帝误以为自己与太后等人同流合污。 途中,她亦没有忘记将商城货架上的那颗生子丹兑换出来,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原本她还想拖一拖,等元康帝饱尝无子的痛苦后,再适时服用丹药,好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从而将自己推上后位。 然而如今,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只希望这丹药给力些,真能让太医诊出喜脉。】 第318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19 就在柳余雪和太后等人一前一后往勤政殿赶来时。 此时,大殿之中。 几名身居高位的大臣,以及皇室宗亲正分列左右,具是神色凝重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名老妪。 那老妪发色皆白,脸颊深陷,皱纹纵横交错,瞧着虽苍老憔悴,眼神却很明亮。 即便此人被侍卫押上大殿时,双手已在酷刑之下变得红肿青紫,几乎无法动弹,但还坚持将状纸呈上。 并口齿清楚道: “……二十三年前,民妇曾有幸被选入宫中为某位妃嫔娘娘接生,彼时与民妇一同被选入宫的,尚有另外五名稳婆。 民妇记得,那位主子胎象甚佳,是极容易生下皇嗣的,故而民妇原以为能借此获得些赏钱。 岂料在接生之际,那位娘娘突然泄了些秽物,有位嬷嬷进来将我等稳婆调离产房,指名要为那位娘娘清理一番。 在我等六人候命期间,还有宫女递了碗糖水,民妇当时怕水喝多了容易耽误事情,就抿了一小口,其余悄悄倒进花盆中。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三名稳婆骤然昏厥,连带着民妇亦感头晕目眩,民妇心知其中定有异样,但民妇生性胆小……彼时亦佯装昏厥在地。” 说到此处,跪在殿中的老妪神色愈发愧疚,只向端坐于龙椅上的绍临深频频叩头。 一名老王爷皱眉催促: “后来究竟发生何事,还不速速道来?” “此事真假未知,吴王何必如此急切。”对面的徐太傅开口道。 继而,他又向绍临深拱手进谏: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当交由三法司会审,待查明真相后,再请陛下定夺。” 吴王面色冷峻,驳斥道: “哼,此事关乎我皇家声誉,岂能随意宣扬?徐太傅莫非居心叵测,妄图践踏皇室尊严不成?” “王爷此言差矣,太傅亦是为陛下着想,您何必妄加揣测?”刑部尚书适时出言。 眼见几人即将争执起来,绍临深将手中茶盏轻放于御案之上,发出一声轻微响动,吴王等人旋即噤声,纷纷退至两旁。 “赵氏,你继续说下去。” “是!” 赵老妪赶忙应道,继而回忆道: “其后,另有两名尚存神智的稳婆领着四名陌生嬷嬷进入,将我们的衣物换至她们身上。 民妇趁她们返回产房接生之际,暗中观察,发觉那位娘娘诞下一名皇子后虚脱昏厥,那些人竟敢趁机将初生的皇子迷晕。 随即,从食盒中取出一死婴替换,将真正的皇子藏匿于一堆污秽衣物之中,悄悄带离产房。” “那你又如何知晓那位皇子是被太后所换?仅凭你一面之词,便要状告当今太后,若无确凿证据,你可知道这是要满门抄斩的重罪。” 刑部尚书质问道。 赵老妪垂首答道: “因为她们当时曾说过一句,‘快走,莫要让张嫔娘娘等久了’,民妇这才知晓这位张嫔娘娘乃是幕后黑手。 至于证据,民妇尚记得,那位皇子被抱起时,曾见其左脚底有七颗黑痣,右肩处还有一块云纹胎记。”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绍临深,见他面色阴沉,沉默不语,心中皆是一沉,明白这老妪所言不假。 而张嫔,即当今的张太后,当年确实是在这位方嫔生产后的第三日产下皇子。 然而—— 此事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刑部尚书与徐太傅暗自对视,眼神中不禁流露出疑虑,但也只是静静聆听,不再言语。 一旁的大理侍卿曹逢突然开口说道: “时隔二十三年,你当日未曾将此事说出,今日为何又胆敢前来敲登闻鼓?” 众人闻听,又一同看向仍跪在地上的赵老妪,对方依旧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民妇当时惧怕知晓此等机密之事,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不敢开口。 但这二十多年来,民妇一家接连遭受横祸,一家十余口几乎死伤殆尽,如今就只剩民妇一人,民妇以为这都是上天对民妇隐瞒真相的惩罚,故而昼夜良心难安,这才前来将真相公诸于世。” 对于老妪的话,朝臣与宗亲们自是不会轻信其一面之词。 因此在赵老妪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就已遣人寻回当年与此事所有相关之人。 众人等待之时,绍临深还命太医为赵老妪包扎好伤口。 殿中气氛愈发诡谲凝重之际,张统领入内禀报,果不其然,追查到两名尚存人世的当事人。 其一,便是现在张太后身边的明芳嬷嬷。 其二,则是前段时间顶替死去的吴三德,于清宁宫任掌事太监之孙盛孙公公。 二人方被押入慎刑司不久,便尽皆招供,其中孙盛交代还在宫外一处私宅中,藏匿一婴儿所用襁褓,正是先皇赏赐予方嫔之皎香缎所制。 因该布料产量稀少,每五年方出一匹,宫中对皎香缎之去向皆有明确记载。 这襁褓,也就杜绝了造假的可能。 事关皇家秘辛,殿中一众大臣谁也敢轻易出声,倒是绍临深果断命人将在寺庙中清修的方太嫔请回宫中,准备滴血验亲。 而后,他环视殿中众人,神色冷峻道: “太后现今病重,不宜动怒,此事尚未真相大白之前,谁都不得让太后知晓,若有人妄言乱语,朕定将他五马分尸。” 话落,就有一小太监匆匆进来,在御前总管韩忠耳边低语。 韩忠眼皮微颤,躬身趋近绍临深,轻声道: “陛下,柳美人于殿外,言有要事求见。” 绍临深沉声道: “让她偏殿候着,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给朕搁置到一边。” “喏!” 韩忠连声应下,还不等他退出大殿,外头忽地传来一阵嘈杂声。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本应病卧榻上的张太后,被轿撵抬到殿外,手中竟还举着根凤簪抵在脖颈上,正一步一步向大殿内行来。 众朝臣及宗亲们皆是心头一震,只觉今日之事愈发荒唐。 心底暗自揣测,难道是张太后已经知道了消息,故而匆忙赶来勤政殿? 第319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20 大殿外,柳余雪原本焦急地等待着绍临深的传唤,一见张太后等人前来,便赶忙闪身躲到一根石柱之后。 只见张太后在宁诲的搀扶下,缓缓步入殿中。 柳余雪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如张太后那般擅自闯入,踌躇良久,她低头轻抚自己的腹部,转身移步至旁边的偏殿静候。 此时,正殿内。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向张太后行礼请安。 绍临深自龙椅上站起,向前走了几步,神色凝重且忧虑地看着张太后,说道: “母后此举何意?快将簪子放下,莫要伤了自己。” “您若有何事,遣人来告知朕即可,何须亲自前来。” 周围的大臣们见此情形,也纷纷出言劝谏,让张太后保重凤体。。 倒是其中有一两人余光扫过她身后跟着的一名太监,竟发现对方竟是宁王,瞳孔一缩,顿觉事态不妙。 果不其然—— 张太后口中发出一声冷哼,虽将手中凤簪弃于地上,看着绍临深,面色依旧冷嘲道: “可不敢劳烦皇帝陛下,哀家这老眼昏花的老妇,何德何能请动陛下来见哀家。” 绍临深见状,匆忙命人传太医前来为她包扎伤口,而后又亲自搬来软椅,请张太后上座,又是奉茶倒水,尽显孝子之态,面露惭色道: “母后此言差矣,儿虽为一国之君,亦是您的儿子,有何事,您尽可遣人来传朕。” 砰! “住口,你还记得哀家是你的母亲?” 张太后气得直拍桌子,将茶盏扔到地上,还险些砸到绍临深的脚,引得一众大臣纷纷皱眉。 可因着张太后尚在气头,并未察觉其中有异,见绍临深难得示弱,气焰愈发张狂道: “你个不孝不悌的孽障,不仅残害手足兄弟,竟还将其囚于宫中,扮作阉人肆意凌辱。” “今日哀家倒是要当着众朝臣的面,问问你,你眼底到底有没有哀家这个母亲。” “早知如此,当初先皇殡天时,哀家倒不如随他一起去了,也省的你日日来气哀家。”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便以死谢罪吧,也省的害人害己。” 一道苍老的女声自殿外传来。 张太后等人闻言一惊,回首却见一身着海青色居士服的方太嫔徐步迈入殿中。 还不等众人反应,其身形敏捷,直冲向张太后,一把揪住对方发髻,抬手便是啪啪数掌,打得对方口鼻溢血。 “太后娘娘!” “母后!” “快,快将她们分开。” …… 殿内霎时混乱不堪。 待宫人们将她们分开,张太后此时已是面目全非,本就体弱的她,直接瘫软于椅上,颤抖着手指着方太嫔,口中喘息不止。 揽芳嬷嬷对方太嫔怒喝: “方氏,你竟敢以下犯上,当众折辱殴打当朝太后,实乃罪大恶极。陛下,请务必严惩此獠。” 揽芳嬷嬷向绍临深俯身行礼,神色凝重道: “太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身份尊崇,岂容一介小小太嫔肆意欺辱,若陛下不将其赐死,天下百姓将如何看待您?” “放肆,你这是在威胁朕?” 绍临深闻言神色冷戾。 揽芳嬷嬷跪地叩首:“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本宫看你跟你那个偷人孩子的主子胆大的很。” 方太嫔面色冷峻,眼神中充满恨意,死死地盯着张太后,沉声道: “就凭你,也敢妄称一国之母?怎的,偷来的东西用久了,还真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吗?你算哪门子母亲?陛下的生是本宫才对。” “放肆,方氏,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皇帝若非哀家所生,难道还是你生的不成?”张太后捂着胸口,闻言惊愕不已。 “呵,原来你也知道陛下是本宫的孩子啊。” 方太嫔一脸抓到对方把柄的模样,环视四周沉默不语的大臣与宗亲们,说道: “你们刚刚可都听清了,她都承认自己偷换孩子的事情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贸然出声,最终还是吴王率先开口道: “太嫔娘娘慎言,此事尚无定论,真相究竟如何,吾等还需详加核验。” “那就滴血验亲,陛下是谁的孩子,倒时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方太嫔挥手,一脸不容置疑之态,看着已有小太监端着两碗清水进来,朝张太后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来,你先择一碗,省的到时候耍赖不承认。” 张太后等人皆茫然无措。 他们本是来向皇帝讨个说法,怎会牵扯到其他事端,竟至滴血认亲这般地步? 绍临深神色不变,只暗中向着旁边的韩忠递去一个眼色。 韩忠心领神会,赶忙上前将今日朝会上的事情详述一遍,而后沉声道: “此事虽人证物证俱全,然事关皇家声誉,切不可轻率定论,还望娘娘上前验证一二,也好敲定此事。” “荒谬!” 张太后闻言气得倒仰,她猛地伸手将托盘上的两碗清水拂落在地,对着绍临深怒声斥道: “皇帝,哀家看你是昏了头了,这种蠢事你也相信?” “你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的亲身骨肉,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这可不一定。 众人心中暗忖。 他们先前亦觉此事颇为怪异,然见张太后动辄对陛下喊打喊骂的模样,哪像是对待亲儿子的态度。 况且,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岂能受此屈辱。 往昔朝堂之上,对于张太后宠溺幼子之事早有传闻,如今众人亲眼目睹,对换子一事倒是多了几分信任。 绍临深还没开口,倒是旁边的方太嫔不乐意了,当即挡在他跟前,冲张太后怒目而视道: “怎么,你心虚啦?如果陛下真是你儿子,不过是让你滴血验亲证明自己的清白,怎的还拖拖拉拉?” 说罢,她也不管其他,见又有太监端来两碗清水,果断的咬破食指,将鲜血滴落于其中一碗,而后冲张太后微微挑眉示意。 这副作态,倒将张太后气得胸口憋闷的厉害,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偏偏往日在清宁宫身子虚弱的连床都下不来的自己,现今到了勤政殿后,即便屡屡受气,却仍能稳稳端坐于椅上,且精神还越来越好了。 张太后此时已经隐约察觉到异常,不想顺着方太嫔的意思继续。 她侧头看着旁边的绍临深,正要找借口回绝,却瞧见对方竟也咬破手指,将血分别滴在两个玉碗中。 四周大臣纷纷上前,只见那滴有方太嫔与皇帝血液的碗中,两滴血缓缓相融,再难分彼此。 “轰——” 众人脑海中仿若被铜钟重击,发出阵阵嗡鸣。 虽然大家心中早有揣测,然当事实真切呈现于眼前时,仍不禁惊愕万分。 即便张太后不肯滴血验亲,可有方太嫔与皇帝的血液相融在前,对方验与不验,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可能,这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张太后双眼圆睁,再次将碗掀翻在地。 皇帝是不是自己生的,她还不知道么,哪用得着什么滴血验亲。 想到宁王的事情,张太后直觉是绍临深暗中捣鬼,她扬起手欲扇绍临深耳光,却反被对方扼住手腕。: 对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表情,道: “太后,朕是皇帝!” 周围的大臣和宗亲们见状,同样不满,个个表情冷峻的盯着张太后,大有她再敢动手,他们便要对她不客气的模样。 主辱臣死,可不是说着玩的。 眼见气氛僵持不下,以吴王为首的皇室宗亲们开口提议,由他们亲自取水,全程监督每一个环节,让皇帝和张太后二人重新验血。 张太后此时已无退路,只得点头应允,但要求自己的亲信揽芳在旁监督。 吴王等人闻之应诺。 然而—— 即便再次验血,方太嫔和绍临深的血液依然相融。 反观张太后那一碗水中,两滴血液界限分明,丝毫无法融合。 且,因“绍临深”的容貌酷似先皇,即便有两三成与母亲相似,然先皇偏爱身强体壮、好生养、面容圆润有福相的嫔妃。 故而张太后和方太嫔无论身形容貌,皆有几分相似之处。 说绍临深长得像方太嫔,在铁证如山的情形下,倒也并非毫无道理。 是以,即便张太后叫嚷其中有诈,此番,已经无人再搭理她了。 在场的大臣们望着眼前相拥而泣的“亲”母子俩,心中感慨万千。 有大臣进言,不如封方太嫔为圣母皇太后,自此两宫太后不分大小,皆为陛下的母亲。 毕竟自古以孝治天下,张太后纵有过错,可也将皇帝养育成人,生恩与养恩同等重要,实不可因之废黜。 此话一出,倒是引得众多大臣纷纷附和。 而皇室宗亲却认为,张氏换子在前,若不加以惩处,以后后宫嫔妃人人做此行径,不仅坏了规矩,更会贻害无穷。 一时间,双方争执不休。 “不行!!!” 张太后和方太嫔同时开口,两人厌恶的看着对方。 第320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21 张太后看着曾经的手下败将竟还敢怒瞪自己,不禁气得脸色铁青,她向着绍临深沉声吼道: “皇帝,莫非你以为特意找来方氏这个贱人来恶心哀家,就能掩盖你不孝不悌、残害手足的罪行不成?” 虽说张太后向来不喜这个长子,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将人拱手让给方氏。 只要是她的所有物,即便是亲手毁掉,她也决计不会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望着眼前已不再受自己掌控的长子,张太后心中暗恨。 她略带愧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幼子,迎着对方惶恐的目光,对殿中的大臣和宗亲们说道: “诸位爱卿,哀家今日来勤政殿本是为宁王讨个公道,不想却让诸位看了笑话。” “朝中谁人不知宁王品行端正、才华出众,然而皇帝却嫉贤妒能,竟然以哀家病危为由,诓骗宁王入宫探望,却在暗中将人捉住施以宫刑,此等行径简直丧心病狂。”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身着太监服饰的宁王。 宁王此时羞愧难当,既怨张太后将自己的隐秘公之于众,更恨绍临深将他害至如此境地,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他咬紧牙关,低着头不愿看众人异样的目光。 谁知,张太后竟还要他当众褪去裤子,以此证明此事不假。 “母后!”宁王豁然抬头,不可置信看向张太后。 张太后见状,却只别开眼睛,催促他赶紧动手。 心底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儿子好。 如今小儿子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若是连自己的太后之位也不保,他们母子俩岂不连性命都难保? 她没有错,要怪就怪绍临深这孽障心狠手辣,竟连亲生母亲都不认,居然还像认贼作母。 眼看事情又要跑题,绍临深只淡淡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方太嫔。 只刹那间,对方就跟打通任督二脉般瞬间暴起,一把抓住张太后的脑袋,疯狂抓挠对方的脸。 周围宫女太监上前阻拦,都没能把人拉开。 方太嫔边打边骂道: “张氏,你个毒妇,害我母子分别这么多年,如今竟还敢往我儿身上泼脏水。” “我呸,什么宁王狗王的,京中谁人不知宁王如今还在王府养病,真以为找个冒牌货,就能把你换子的事情糊弄过去吗?” “若非我儿当了皇帝,你这贱人哪有机会母凭子贵,荣登太后之位?你害我至此,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方太嫔也不顾其他人如何阻拦,径直扑向张太后,跨坐在对方身上,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将人一次次地往地上撞击。 旁边的宫女太监想要阻拦,又唯恐真的伤到方太嫔,毕竟这位主子可是陛下的生母。 揽芳嬷嬷等心腹倒是有心想拦,可韩忠等人也不是吃素的,故意左突右撞,倒是把人堵在外面近不得身。 眼看着自家主子命在旦夕,揽芳嬷嬷双膝跪地,于绍临深面前,神色焦急又愤怒道: “陛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娘娘被方氏掐死吗?她可是您的亲生母亲啊。 方氏此人满口胡言,她也配当您的母亲?陛下切莫被外人离间了与娘娘的母子之情啊!” “住口!” 绍临深甩袖厉呵: “你口中的方氏,才是朕的生母,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羞辱她?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 外头的侍卫闻声进来,还不待揽芳嬷嬷继续开口,就被人捂住嘴拖走。 许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原本被压于身下的张太后,神色一凛,须臾间便将方太嫔推翻。 不知是否巧合,那劲力之大,竟将人推至石柱之上。 只闻“砰”的一声。 方太嫔额角瞬间破开一个窟窿,鲜血汩汩流出,惊得四周众人魂飞魄散。 “娘!” 绍临深飞扑过去,扶起对方,颤着手用帕子捂住伤口,口中不断呼喊“速传太医”。 可惜,尚未等外头的小太监将太医们请来,适才还生龙活虎的方太嫔,此刻却已气若游丝,抓着绍临深的手,有气无力道: “吾儿,为娘能在临终前得知有你这般儿子,此生无憾。” “但你须答应娘,张氏品行不端,致使我母子骨肉分离,定要昭告天下,明正其罪,切不可让她继续占据太后之位,否则为娘死难瞑目……” 说罢,方太嫔将头贴近绍临深耳畔,低声耳语数句,见其颔首,心下稍安,胸口憋着的那口气顿时消散,整个人面色霎时变得灰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咳咳,我……我儿……你答应为娘……废黜张氏……” “朕答应您,您所托之事,朕自会妥善处理。” “咳,那……便好……” 话甫一出口,方太嫔便即刻气绝身亡。 绍临深紧紧拥住对方,霎时悲痛欲绝。 倒是那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的大臣和宗亲们,此时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劝慰其节哀顺变,万望保重龙体。 先前还主张保留张氏太后之位的朝臣,此刻再不敢轻易为张氏求情,反而纷纷进言要为方太嫔拟定谥号。 而以吴王为首的一众宗亲们,则对张太后怒目而视,斥责其残暴不仁,行为乖张,德不配位。 “你,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敢以下犯上,指责哀家,哀家可是太后!” 张太后满脸惊惧地不断后退,她不过是想把人推开,谁知那方氏这般不经推,不过一下就死了。 自己可是生生被她掐着脖子砸了数下脑袋,不也安然无恙么。 想到此处,张太后心中惊惧之余,又忍不住扑上前去拉扯绍临深,口中叫嚷道: “皇帝!你快快给哀家起来,哀家才是你的生母,这方氏分明是故意装死来陷害哀家。” “够了,她都死了,你还要诋毁她到什么时候?” 绍临深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地直视张太后,厉声道: “众卿听旨。” 众人闻言,神色肃穆,赶忙跪地接旨。 “太后张氏,戕害朕之生母,罪孽深重,品行不端,有失妇德,毫无仁心,心似豺狼虎豹,现废去其封号,贬为庶人。 念其养育之情,于清宁宫闭门思过,自此不得踏出清宁宫半步,未经朕许可,任何人不得擅入清宁宫。” “是,陛下!” 众人俯身领命。 张太后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瘫倒在地,望着眼前神色冷峻的绍临深,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瞬间淹没全身。 她颤抖着手指,指向绍临深,许久都无法言语。 倒是一旁的宁王眼见局势已定,心知不妙,即刻上前,扶住张太后,一脸悲愤道: “陛下,您若不愿认母后为母,尽可明言,何苦如此处心积虑地将母后陷于不义之地? 微臣如今已成废人,您又何必对我母子赶尽杀绝?” “放肆,你个小小阉人也敢顶着本王的名号招摇撞骗,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来此欺瞒陛下,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话落,一道熟悉的身影自殿外缓缓踏入殿中…… 第321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22 外头的太医来的很快,不过一盏茶时间,几位专为后妃诊病的太医已陆续赶来。 在依次为柳余雪把过脉后,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陛下,这位柳……采女的确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听到太医回复,柳余雪立马用委屈的眼神看向绍临深,手捧着压根没显怀的肚子,眼泪汪汪的噘着嘴。 本以为听到这惊天喜讯,元康帝会过来哄哄自己,不说立马赏她个贵妃当,起码也该恢复她美人的位份。 结果—— 她是不用去栖霞阁住着了,却是直接改成打入天牢,要被凌迟处死。 柳余雪满脸不可置信地挣扎道: “陛下,妾身怀孕了,腹中还怀着皇子啊,您怎么能赐死妾身?” “那你倒告知朕,朕从未与你有过肌肤之亲,你这腹中的孽种是如何怀上的?难不成是有感而孕?” 柳余雪闻言愕然,眼睛瞬间瞪大。 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 自己刚进宫那一个月,皇帝的确没碰过她,可后来…… “朕每次召你侍寝,你都是一躺倒便昏睡过去,朕怜你体弱,未曾责难于你,但有无行房之事,你当真不知?”绍临深提醒道。 柳余雪面如死灰。 她想起来了。 每次与元康帝共处,自己便会格外困倦,后来那些鱼水之欢的片段都是迷迷糊糊,就跟做梦似的。 可不就是做梦么,这个男人压根就没碰过自己啊。 柳余雪怒视绍临深,面容扭曲道: “你是故意的,是你,你骗我!为什么……唔……”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堵住嘴。 绍临深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刚刚出去办事的韩忠这会儿回来,看到被人捆住的柳余雪,神色不变,只恭恭敬敬朝绍临深行礼道: “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绍临深满意点头,满是恶趣味地瞥向柳余雪,笑道: “韩忠,你告诉她,如今后宫有多少妃嫔怀有身孕了,省的某人弄个野种也敢来糊弄朕。” 韩忠垂首而立,恭声回答: “回陛下,如今后宫共有三位娘娘有孕,分别是永祥宫的潘才人、柔华宫的古美人、蓬信宫的樊婕妤。” 嗯,一位怀孕二月,一位怀孕三月,一位怀孕四月。 再加上眼前这位一月有余的,恰好能排成一列。 韩忠心里暗戳戳嘀咕。 虽说后宫那三位娘娘昔日默默无闻,是近来才从一介粗使宫女擢升上来的,然而谁叫她们运气好,仅一次便怀上了龙种呢。 还被陛下视作珍宝般呵护,直至今日才被公之于众。 也就这位柳罪人蠢而不自知,竟自以为独得圣宠,张狂到连皇后都不放在眼中。 柳余雪闻此消息,霎时双眼圆睁,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直至被人拖出时,口中仍不断发出呜咽之声。 【不,她不信,这一定是假的。不管是根据史料记载,还是她前世看过的同人小说,元康帝都没有自己的子嗣,那三个怀孕的女人一定有古怪!】 【系统,系统救我啊!你再不出现,我就要被凌迟处死了啊啊啊……】 尖锐的爆鸣在脑海中回荡,吓得刚从外面回来的“系统”身子都不由抖了抖。 祂懒洋洋道: 【叮!检测到宿主攻略失败,本系统即将脱离宿主,倒计时10、9、8、……3、2、1,拜拜了您嘞。】 话落,脑中的电子音瞬间消失不见,连带只有柳余雪能看到的系统面板也跟着化为乌有。 “唔唔唔……” 柳余雪即刻奋力挣扎,却遭押解侍卫猛扇两耳光,头晕目眩间被昏沉地拖出大殿。 恰在他们离开勤政殿时,有一队宫人抬着步辇徐徐而来。 双方交错而过,柳余雪亲眼目睹三名腹部微隆的宫装女子,神色一致地转头向自己露出得意笑容。 看清楚三人面容的柳余雪双眼圆睁,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 “陛下,潘才人、古美人、樊婕妤在外求见。” 殿外一小太监步入殿内禀报。 绍临深专注于翻阅御案上的奏书,头也不抬地道: “传她们进来。” “是!” 小太监领命退下。 须臾,便有三名宫装女子昂首挺胸踏入大殿。 韩忠侍立于皇帝身旁,看着三人那面庞线条硬朗,眉目开阔,臂膀紧实,身材高挑壮硕,他都忍不住暗叹这三位真真壮士也。 可惜就是生错了性别。 韩忠嘴角微抽,垂首竭力不去看走进殿中的三位“娘娘”。 嗯,虽说三人长相略显粗犷,但是……但是身体确实强健,也颇具福相。 据太医诊脉,除月份最小的潘才人尚难以诊断出腹中胎儿性别外,那位怀孕的古美人怀有双胎,据说还都是皇子。 更是不同凡响,怀孕四月有余,其腹部便如寻常怀胎六七月的孕妇般大小。据太医诊断,其腹中乃是三胞胎,且皆为皇子。 后宫即将增添五六位皇子,如此一来,前朝的大臣们便无法再以子嗣之事催促陛下,也难以将自家姐妹或女儿送入后宫了。 “妾身参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 三位娘娘同时行礼问安,随后便有随行宫女各自捧着木盒上前,将物品交予各自的主子。 为首的樊婕妤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冲绍临深娇笑道: “嫔妾与二位妹妹亲手制作了些糕点,特来呈给陛下品尝,不知是否合陛下口味。” 绍临深看着眼前“三人”,嘴角微搐,只觉颇为刺眼。 他轻抚额角,挥手示意殿中其余人等退下。 “哎呀,可累死我了。” 随着殿门关闭,三位身形壮硕的娘娘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等绍临深反应,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撸着胳膊从食盒里掏东西。 其中,一人端着一盘桃酥啃得津津有味,另一人左手抓着大烧鸡,右手握着卤猪蹄,吃得满嘴是油。 而据说腹中怀有三胎的樊美人则捧着一盅四神汤,大口大口地喝着,好不惬意。 绍临深看得一脸无语: “御膳房没给你吃饱?至于这么饿么。” 听到他这话,原本正在吃点心、啃猪蹄的“两人”,同时翻了个白眼,须臾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两块玄黄色布头融入那位“樊婕妤”的身躯。 盘古幡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渍,面露不满之色: “哼,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就一破破烂烂还拼凑不齐的神器,你还把我当牛马使。 一会儿宁王,一会儿美人娘娘的,过几个月,难道我还要给你当儿子不成?” 绍临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想法倒也不错,要不此刻你就叫几声父皇听听?” “滚~” 盘古幡恼怒地向他扔去一块桃酥,愤愤不平道: “我说深哥,你既然都把身体里的毒素给清除了,干嘛不自己生一个?” “因为没必要。”绍临深回绝。 不管是他,还是原身,对生孩子都没有什么执念,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是如何治理好大齐江山罢了。 即便后继之君并非亲子,但若能全盘继承原身的遗志,谨遵其政令,一生克勤克俭、勤勉政事,知人善任,广纳谏言,也堪称一代明君。 既有现成的模板,他何必殚精竭虑再去造一个亲生儿子,去赌对方能比这位继子更为出色? 况且,在原世界线中,原身与那孩子虽非父子,却胜似父子。 数十年的相处,这份情感绝非后来者所能企及。 可恨的是,在第二世时,知晓历史走向的陈清语,因为担心那孩子会阻碍她儿子的前程,又因心虚,便怂恿宁王派遣手下,暗中在这当时年仅六岁的孩子的衣物中,塞入天花病人的痂子。 以致于害得那孩子患上天花,又因无人照料,最终竟病死在庄园之中。 不过,这一世都还来得及。 如今,那孩子才刚出生不久,还是那个被父王忽略的小可怜,绍临深已经提前派暗卫小心看护,只要他这边的烂摊子处理干净,就把人接过来。 这一世,他要弥补原身曾经的遗憾,什么过继而来的嗣子,那就是他亲儿子。 亲的! 正当一人一神器闲聊时,殿门外忽然被敲响。 而后,被传唤进来的韩忠却是神情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小心翼翼道: “陛下,京兆府尹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呈报陛下。” 第322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23 【滋滋滋——】 楚博宇脑海中,系统被突如其来的不明物攻击,整个系统都在滋啦冒烟,程序险些崩溃。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它立马转移大部分伤害到宿体身上,以至于楚博宇宛若被天雷打中般,顷刻间头顶冒烟,浑身抽搐,痛到失禁。 而他这副模样,在其他人眼中,就跟突然发癔症一般,着实吓人。 一股难闻的骚臭味弥漫在厢房内。 让守在屋里的刘司户等人眉头微皱,转而想到这小孩的“身份”,心又跟着提起。 “宇儿,乖宝啊,你这是怎么了?” “好孩子,快睁开眼看看外祖父外祖母啊。” 楚家老两口第一时间搂住孩子,那双粗糙干的手不住轻晃着孩子肩膀,一边用脸贴在孩子额头试温,另一边则不住向刘司户等人求助道: “司户大人,求求您帮帮草民的外孙,给孩子请个大夫看看吧,他可不能有事啊。” 刘司户见状赶忙把人扶起。 这事不用他们请求,自己都得上心。 可恨两位少尹都找借口躲开,倒是自己倒霉催的一头撞上来,被府尹大人抓了壮丁,这会儿不想管都得管。 眼见老夫妻怀中的幼童任凭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刘司户心急如焚,来回踱步两圈后,一咬牙,也顾不得脏臭,夺过孩子紧紧搂在怀中,转身便朝衙门外奔去。 口中同时说道: “事关重大,外头的大夫哪儿比得上宫中太医医术精湛,我等还是速速赶去皇宫门口,再做定夺。” 说罢,他便让楚家夫妻俩跟上自己,同时吩咐随从去将马车停在衙门口。 当今圣上宅心仁厚,即便此事有假,自己亦是受人蒙蔽,一时救人心切,至多受些斥责,罚去数月俸禄罢了。 所幸马车行至宫门外时,恰巧碰上钱府尹出来找人。 马车上,钱府尹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娃娃,只觉头痛欲裂,双脚一软险些跌落下去,他愁眉苦脸的拍了拍额头,拉着刘司户道: “快,跟本官进宫,陛下要见他们。” …… 与此同时,勤政殿内。 绍临深看着被召入宫的宗正,命人搬来一张春凳让对方坐下,言简意赅道: “想必王叔来时已有所耳闻,但朕现在便可以告知王叔,那孩子绝不可能是朕的子嗣。” 吴王面露疑色: “可臣听传话的内侍所言,陛下的起居注中分明有记载……” “起居注不过是死物,只要运作得当,多一页少一页又有谁能知晓?” 绍临深说罢,轻拍手掌,所有宫人皆悄然退出殿外,唯有早已候在角落的数名太医默默上前,向吴王拱手道: 臣等万死,直至半年前才发觉陛下体内中毒多年,且此毒极为阴狠,不仅会令中毒者无法再生育子嗣,更会影响其寿命。” “什么!!!” 吴王闻此惊得面色剧变,霍然从凳子上站起。 他神色紧张地看向绍临深,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御案处迈了几步,随即转头凝视着几名太医,嘴唇颤抖道: “此毒可有解法?” 为首太医躬身答道: “幸得陛下洪福齐天,臣等已然找到解毒之法,且已为陛下清除体内毒素。”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吴王闻言长长舒一口气,但想到元康帝体内居然潜藏数年的毒,脑海中不由浮起张太后那张脸。 现今,众人皆知元康帝非张氏所出,偏偏先皇又将皇位传给了他,以那女人丧心病狂的做派,极可能暗中毒害元康帝,使其绝嗣,以便让宁王或其子孙上位。 吴王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绍临深,见对方神色落寞(?)的模样,不由心疼起来。 同时,对于张太后就越发痛恨。 【陛下这些年真是受苦了,那张罪人恶行累累,陛下竟还顾念往昔情分,只是将张氏一族贬为庶人,三代不得为官。】 吴王越想越气,恨不能明日在朝会上在参张太后一本。 至于绍临深方才所说的,宫外那孩子不可能是皇子的说法,自是信了大半。 不过—— “此事实关皇家血脉,臣窃以为仍需审慎处之,不若令那孩子入宫,滴血验亲以辨真伪?” 吴王拱手进言。 绍临深颔首道: “此事自然须谨慎,但朕却觉此事来得过于凑巧,就怕是有心人故意为朕下的圈套。” 说罢,他又一拍手,当即便有宫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而原本还站在绍临深身后的韩忠,立即上前,拿起托盘内的匕首在指尖划出一道小口,鲜血霎时滴落进盛满水的玉碗中。 吴王见状不明所以,下意识侧头看向绍临深。 “韩伴伴六岁入宫,后奉父皇之命到朕身边,至今已有二十余载,以其状况,断无子嗣。 若那孩子的血液能与之相融,便可证实此事定有奸人从中作梗。” 绍临深言罢,凝视着被小太监抱入的一只小黑狗,抬手轻抚其头,迅疾以匕首在黑狗爪子上划开一道小口,取帕子沾湿后,声色冷峻道: “以防此事有差池,朕届时会再与那孩子核验一番。” 吴王闻言,张了张口,旋即侧身退至一旁,静候那楚家人入宫。 …… 彼时,宫道之上。 刚被系统唤醒的楚博宇缓缓睁开眼睛,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中,一行人已然行至勤政殿外。 脑中系统不断叫嚷道: 【请宿主赶紧打起精神,您即将抵达攻略目标身边,请谨慎完成任务。】 楚博宇觉察到裤子内湿漉且黏腻的触感,身躯霎时僵直,心底不由哀嚎道: 【啊!我的一世清白没了,死系统,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又没犯错,你无缘无故凭什么电击老子?】 系统沉默了一下,又不能说自己被攻击的事情,以免这愣头青知道后心生胆怯,只能低头道: 【因系统穿越位面出现故障,在检修时对宿主造成轻微损伤,现补偿宿主一份一次性技能,物品已放入背包,请宿主留意查收。】 说罢,系统就不管楚博宇如何叫骂,都不再吭声。 自从进入皇宫范围, 系统便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压制着它,为避免引起对方的警觉,它只能隐匿于宿主脑海之中,假装不存在。 楚博宇喊了半天,直至抵达勤政殿,仍未收到系统的回复。 他这会儿心情本就糟糕,居然还被一名死太监嫌弃他身上肮脏,怕污了皇帝的圣颜,还被领着去洗漱更衣。 他隐晦地瞄了眼背包里的技能,那是个能让目标人物产生百分百亲切感的技能,可惜这只是一次性技能,要不然系统发布的任务,他早就分分钟完成了。 不过—— 楚博宇凝视着徐徐敞开的殿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炽热: ‘只要今天这出戏结束,他就是全天下唯二尊贵的人。 大齐的江山,以后就是他的了!’ 第323章 被攻略的无子皇帝24 楚博宇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被人抱进大殿时,入眼就看到端坐在龙椅上,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九龙冠,威严肃穆的男子,心底忐忑的同时,也生出几分野心。 他当即挣扎着从楚老头怀中下来,倒腾着两条小短腿,面上努力表现出对皇帝的孺慕之情,伸着双手,奶呼呼喊道: “爹爹!” 站在旁边的宫人咋一看到同自家陛下如此相似的容貌,愣神间,还真被楚博宇趁机靠近,一把飞扑到皇帝身边,紧紧搂住大腿。 “呜呜,爹爹,宇儿总算找到你了。” 楚博宇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抬眼瞧着上方的男人时,眼中满是亲昵和喜悦。 光看奶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软萌可爱的小表情,若不是知道这副躯体里边,其实是个人高马大的抠脚大汉,绍临深还真想伸手捏一捏这孩子的脸蛋。 但只要一想到对方的真实身份,他能忍着没一脚把人踹飞,都是自己养气功夫到家的缘故。 楚博宇还以为自己表现得无懈可击,心中暗自得意的同时,还不忘将背包里的技能激活,施放在绍临深身上。 随即,一股散发着猩红光芒的“雾气”直扑绍临深面门,然而尚未靠近,便瞬间消散。 躲在脑海中的系统微微一闪,似乎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立刻往更深处隐匿。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楚博宇,还满心期待着技能的效果,正抬着头,准备迎接绍临深对自己的亲昵和宠爱。 结果—— 他等来的,却是对方毫不留情的推开。 “噔噔噔……” 才三岁的小短腿努力倒腾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还没等楚博宇露出委屈的表情,让龙椅上的皇帝心生愧疚,便被一老太监厉喝: “大胆庶民,见到陛下竟敢不跪,跪下!” “砰!” 楚博宇第一次知道自己骨头这么软,仅仅被一个阉人的眼神威慑,便不由自主地跪地。 他低着头,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和羞惭: 【可恶,你这死太监,等我成为皇子,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系统,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个技能会让目标对使用者倍感亲切吗?为什么这狗皇帝毫无反应?】 楚博宇在心中怒吼,却没得到系统的任何回应。 正当他心生忐忑之时,殿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楚老头抱至一个玉碗前。 此时碗中已有一滴血液,他转动眼珠,心中暗自窃喜。 自己这副身体可是被系统特意改造过的,无论对方是什么血型,自己的血液都能与之相融。 果不其然—— 随着一名宫女用银针刺破楚博宇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落入玉碗中,在众人的凝视下,两滴血液逐渐融合,最终浑然一体。 “嘶——” 吸气的是一名两鬓灰白,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 他圆睁双眼,死死盯着楚博宇上下打量,随即又把视线转移到旁边一名矮胖太监身上,嘴里还发出阵阵意味不明的啧啧声。 楚博宇看得心烦意乱。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没看到血液已经相融了吗?还不赶紧宣布他的身份。 陪同入宫的钱府尹和刘司户二人虽也不明就里,但见吴王等人毫无喜色,便立刻猜到其中必定有他们所不知的变故。 而且,这孩子极有可能并非什么沧海遗珠。 二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退到角落,缩着肩膀,尽量不引人注目。 殿中气氛异常凝重。 楚博宇等得焦躁不安,不由自主地在楚老头怀中扭动挣扎起来,故意高举着被扎破的手指,哇哇大哭道: “痛痛,宇儿的手手好痛!” 【呕!】 躲在屏风后看戏的盘古幡,差点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急忙催促道: 【深哥,我快受不了了,赶紧把这狗东西摁死。】 绍临深缓缓站起身来,迎着众人的目光,只向韩忠使了个眼色,韩忠便让宫女重新取来一只装满水的玉碗。 韩忠正欲拿着银针靠近绍临深,一旁的吴王快步上前,夺过东西,挡住楚家三人的视线,说道: “你退下,这事由本王来。” 说罢,他就端着碗,装模做样用银针在绍临深指尖碰了碰,随即用那块沾血的帕子拧出一滴血,滴在玉碗中。 迎着楚家人疑惑的目光,吴王面色凝重地说道: “事关皇室血脉,必须反复确认,你们且将这娃娃的血再滴入碗中,让我们一观。” 楚家老夫妻闻言连连应是,今日之前,他们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到皇宫里来,还能和贵人说上话。 这会儿两人能撑着没瘫软在地,都是因为惦记着怀里的外孙。 不过,他们这个外孙是怎么来的,怎的脑中与孩子相处的过往记忆这么模糊不清? 夫妻俩茫然的瞬间,脑海中红光一闪,随即又将刚刚的疑惑抛诸脑后。 只依照吴王的指示,哄着孩子再次滴血验亲…… 望着碗中依旧相融的血液,吴王彻底沉默了。 先前他看到楚博宇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心中的喜悦和亲近之感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戏弄的愤怒。 【好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好一个张罪人,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皇室搅得天翻地覆。】 吴王气得脸色阴沉,随即将那玉碗狠狠地扔到楚家人身上。 楚博宇因被楚家老夫妻搂在怀里,首当其冲被泼了一脸污水,甚至脑袋还被砸了一下。 “宇儿!!!” 楚家老夫妻心疼地护在孩子周围,怒视着吴王。 他们的外孙可是皇帝的亲儿子,这老头竟敢当着皇帝的面殴打皇子?!! “呜呜呜——” 楚博宇当即放声大哭,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依旧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小脸委屈地皱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旁边的楚家老夫妻见状,当即醒悟过来,同时跪倒在地,向绍临深哭诉道: “陛下,您一定要为宇儿做主啊,这位王爷毫无缘由地殴打皇子,简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您看看孩子这额头,才一会儿功夫就被打青了一块。” “放肆!” 吴王闻言气得当场踹了老夫妻一人一脚,指着他们的鼻子怒斥道: “尔等刁民,竟敢拿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野种,大摇大摆地骗到宫里来,还敢冒充皇子?” “刚才那两碗中,分明是太监和黑狗的血,难道你家娃娃的生父是一个太监?还是一只黑狗?” 此话一出,楚家三人当即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在暗中竟然搞出这样的把戏。 【完了!】 楚博宇心中一片冰凉,只觉得有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让他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