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逃不了》 第1章 新人入府 侯府内院,张灯结彩,春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土香,树上的新燕来回采泥筑巢,整个侯府都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几个丫鬟在忙碌着装饰一处院子,弄走刚结不久的蜘蛛网,清理灰尘,擦亮座椅板凳,在房梁上挂满红绸,院外的柳树枝刚抽出鲜嫩的枝丫。 今日侯府的新姨娘便要入府来,丫鬟婆子正急急忙忙收拾出一间院子,以便新姨娘入住。 虽然对这姨娘不说是极其重视,但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房梁上挂红绸,府中里里外外交代下去,将院子打扫干净,打理一下花草树木。 这些年来,侯府中只有一位夫人,其余再无其他妾室,这冷不丁地进来一位姨娘,自然是要遭受许多非议的。 休息的空档,丫鬟们就聚在一起说嘴,说的也不过是这侯府里皆知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 秦侯爷与夫人成亲五载有余,恩爱有加,秦夫人侯府上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阖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唯一的缺憾是两人成亲已经五年有余,却迟迟不见有身孕,为此秦夫人特为侯爷纳了一房良妾来延绵子嗣,可谓是贤良至极。 说着便有人开始打听起来这位将要进府的姨娘是何等身份 ,竟然被侯爷夫人看上,是府中头一个姨娘,这等恩宠不是谁都能有的。 说起这个,就有多心的丫鬟,喜欢到外面打听,当真让她打听到消息。 “听说是个外面医馆的,无权无势,也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若不是夫人抬举,就算是进了府,也和我们差不多,只是同人不同命罢了,要是我能入侯爷的眼该有多好,不说是做一个姨娘,就是做一个侍妾我也是满足的。”一边说还一边惋惜着,手指绞着手绢,一脸憧憬。 旁边丫鬟忍不住啐她一嘴。 “就凭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姿色,侯爷与夫人感情多好,侯爷眼光多高,会看得上你,你什么身份,一个奴婢罢了,也想一步登天,做梦吧。”她脸上尽是嫌恶,对这小丫鬟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些嗤之以鼻。 小丫鬟见面子上挂不住,赶忙找补。 “你说个什么劲,我只是随后胡诌的罢了,也值得你这样骂,我不说了就是,再说了我想想也不能了。” 谁知那丫鬟白她一眼,接着道: “就是有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也要知道你们几斤几两,不要做那下等的事来,杏儿的下场你们还不知道吗?爬床不成,被侯爷打了几十个板子丢出府去,侯爷最不喜后院这些事,你们不要惹怒了侯爷,让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丝毫不知管事嬷嬷在几人后面,见她们不干活,在这里偷懒说嘴,气红了脸,大声斥责道: “都在这偷懒是不是?手头上的事都做完了?姨娘马上就要入府了,你们还是闲心在这里打嘴碎子,赶快干活去。” 嬷嬷话语一出,丫鬟一被吓得一哄而散,不敢再多嘴,去忙自己手底下的事,但是心里也隐隐期待着,既然侯爷肯纳妾,那之后妾室是不是会越来越多,就算是当个通房也好。 如今这侯府现在的当家人是秦颂,也是侯府的侯爷,年仅二十六,却在朝堂之上独当一面,任何人说起来都是要感叹一句年少有为,在他年少之时,便随着老侯爷四处征战,立下战功。 如今陛下年幼,地位在也是水涨船高,娶的也是当今太后娘娘的侄女,方家的嫡长女、掌上明珠方苁依。 方家是太后的母家,身份自然是不用说。 众人也都觉得两人便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都说秦夫人温婉贤淑,与侯爷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成亲五年竟然未纳一门妾室,外界传言两人惺惺相惜,举案齐眉,感情非比寻常。 若不是因为子嗣,是断不会纳这门妾室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延绵子嗣,为了侯府的传承。 秦侯爷纳的也是秦夫人抬举的女子,是个没权没势的普通女子,若日后生下的子嗣也必将是交给秦夫人来抚养。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无须多言,众人也都知道这姨娘进府来的缘由,对这新姨娘算不上多恭敬,也就看在夫人的面上善待她,给她几分薄面罢了。 随着鞭炮声响,丫鬟们都在互相分着饴糖,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也就是遇到什么喜事,她们才有机会能吃上一点,若是在主子面前得力,那得到的好处也就更多,什么主子不喜欢的糕点吃食都能分上一点,但是最主要的是要有一位好主子。 新人入了府,夫人抬举,由嬷嬷扶着进门跪拜,在前厅内敬了妾室茶,主母随便交代几句,赏了一对镯子。 就把人带进到自己的院子里,由丫鬟伺候,教引嬷嬷交代晚上要注意的事宜。 只是今日侯爷本该回府来,却在宫中绊住了脚,前段时间又奉命去禹州办事,近几日才回来,知道夫人给置办一门妾室,虽然应下,可也不甚关心。 看样子侯爷对这姨娘没有多上心,一切只不过是给了秦夫人的面子,嬷嬷也就对此也不太上心,只是随便交代几句就出去和其他人喝酒 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喝上一点小酒,自然是心热,也没管里面的人是不是都记住。 她们也认为这种事还需要教?多做几次也就会了。 丫鬟看着嬷嬷都撤走,往里屋瞧了一眼,只见一个倩影在床头坐着,如今这位姨娘连侯爷面都未见着,妾室茶也未让侯爷喝上,看着着实可怜。 众人都在猜测今晚侯爷会不会去她房里歇息,有的甚至偷偷设了赌局,押了赌注,就等今晚看最后的结果。 华灯初上,礼炮声停,秦府逐渐归于寂静,一改白天那般吵闹,整个侯府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除去打更的声音不时会响起,便再没多少声音。 长灯夜下,一身穿粉红衣衫的女子坐在榻边,身量纤细有致,是个难得的美人。 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屏风处,那里正对着房门,若是有人进来便可一眼看见。 女子看上去沉稳冷静,但紧抓着衣角的双手足以暴露了她略显紧张内心,有时长呼几口气又吐出来,抿了抿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上移到她的脸颊,脸颊带着微粉,眉眼之间带着疏离和无措。 嘴唇轻轻地抿着,上面红色的口脂却十分不适合她清淡的妆容。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与周身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环顾周身的环境,红色的轻纱床帐挂在床边,绣着鸳鸯戏水的寝被,整齐地叠放在榻侧。 榻上还撒着红枣、花生、莲子、桂圆等干果,寓意着多子多福,早生贵子。 可就是这喜庆的环境,她的内心无法平静,周身都是陌生的环境,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 在屋中的柜台上堪堪点上两盏红烛,整个房间被映照成了暖橙色。 烛火在空中跳动,突然发出“刺啦”一声响,都能将女子惊得看向外面。 这时屋外有人走过脚步声和轻声交谈的声音,随着人离开,声音渐渐淹没在黑夜,屋内又恢复了方才的安静,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声响。 好在虚惊一场,自己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紧接着她微微皱眉,眼睛一直望着前方的屏风转角。 女子一直坐在榻上等候,过了亥时也不见困意,静静等待着人到来。 估摸着半个时辰后,外面又响起一声脚步声,丫鬟推开久闭的房门。 顷刻间,一阵风夹杂着酒气的风趁机从外面吹进屋内,感觉不到丝毫的凉爽,觉得闷热。 文南星猛地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 接着门关上,外面传来几声蝉鸣挡在了门外,屋内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文南星眼睛一动不动死盯着绣花屏风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心脏如擂鼓般在胸腔内跳动,她紧闭呼吸,每每呼出一口气,心脏如同被人攥着一般难受。 看着身着黑衣的男人绕过屏风,向她这边走来。 她猛地呼一口气,呼吸声在这密闭的空间显得尤为厚重,手抓着衣角,狠狠攥紧,渗出一层冷汗。 第2章 侯爷万安 有人站在文南星面前,身影高大威武,在地上落下一大片阴影。 这时她反应过来,急忙从榻上起身到侧边,款款行了一个妾室礼,动作些生疏,她学得确是不错,行起来不觉得别扭。 “侯爷万安。” 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话,文南星声音有些沙哑,如细蚊般微不可闻。 仔细听还可以发觉带着一丝颤音,让男人看出了她现在是仓皇和拘谨。 男人抬眉看她一眼,没有开口说话,跨步向榻边走去,立在她面前,抬眼看着低眉顺眼的女人。 身上穿着一身粉红衣衫,头上随意簪着几只银钗。 身上唯一还能称得上贵重的首饰,怕是耳朵上那对不符合她年纪的翡翠耳环,看上去有些年头,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她打扮简单朴素,却不失典雅,很难想象是平民人家能养出来的风范,秦颂觉得难得。 文南星额后的头发被高高束起,额头光洁饱满,眉毛不似其他女子画得又细又长的柳叶眉毛,随意勾勒出眉型。 她眉形很好看,随便添点颜色便显得格外自然,整张脸颊有些张扬的风范。 秦颂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眼神很淡,他弯腰在她面前坐,嗓音低沉带着磁性,可听不到任何柔情。 “无须多礼。” 气息沉稳让人不敢忽略,有种不敢疏离感,让人不敢冒犯。 秦颂移步到椅子上坐下,抬眼看向她。 他的声音太过生冷,面前女子身形抖了一下,随后才慢慢直起身。 文南星的动作太过明显,眼神略有躲闪之意,一个小动作逃不过面前男子的眼睛。 “你这么怕本侯吗?” 闻言,女子稍稍直起身,声音就稍微大一些,让人听起来不是这么胆怯。 “妾身不敢。” 屋中灯光太过昏暗,从文南星的角度看上去,只能看到男人流畅锋利的下颚。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脸上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坚毅,目光犀利如鹰,嘴唇紧抿,不笑则寒。 男人看破了所有不点破,心里想不过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女子,说起话做起事来不懂得掩藏,让人看出破绽。 他不再追问她是不是怕她,而是询问起她的情况。 这是给他纳妾,先前他没有过多在意,当她是个给自己解闷的,安了方苁依的心。 到最后,他却就连她的名字还未知,当真是说不过去。 他询问文南星的名字年岁,家世如何。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岁几何了?家中情况如何?” 文南星低垂睫毛轻眨,没有因为自己不被重视而心冷,她始终低着头,回避着,半晌才如实回道: “回侯爷,妾身名唤文南星,今年刚满十八。” 话里没有一句多余,就如在官府上报自己姓名家室,开始一五一十地将家中情况告知。 听到她名字,秦颂没有仔细琢磨,只是乍耳听来,觉得她声音实太小,不算是难听,但显得干涩无趣,品不出勾人的意味。 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女子十六宜嫁,十八确实也还行。 年纪太小,也不算太大,他有二十六,仔细一算却小了他整整八岁,自己比她年长了许多。 可到底是年纪小,又是刚进府,不懂规矩,手上连杯茶水都不懂得侍奉,干巴巴在那站着。 他也不点破,看她何时才能想起,又该作何反应,他竟然有些拭目以待。 秦颂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敲打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这房间里格外突兀。 文南星心中一紧,顿时想起自己没有准备任何的茶水点心,意识到粗心大意,想着找补,慌乱得让人准备茶水。 虽然有些怠慢,可秦颂没有怪罪,看着她兀自倒茶,慌乱之间她却没有出任何差错,举止冷静,让他意外。 倒完茶之后,便接着在一旁候着,静静等候着他喝茶,他动作慢条斯理,不骄不躁,喝完茶将茶杯一放,抬头重新看向她。 “你是夫人远房庶妹,按理来说也算是夫人的亲人,只是今日朝中公事繁多,未能喝上你的妾室茶,倒是委屈你了。” “能在府中有如此待遇,是主母抬举,妾身才有荣幸进府来,此等恩妾身感激不尽,不会觉得委屈。” 秦松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观察着她,虽然有些木讷,姿态放的很低,还算懂事。 他最是不喜搬弄是非之人,若是在府中安分守己,留着她给她个造化也不是难事。 只是不希望她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别怪自己容不下她。 “那便好,你要知道本侯不屑于后院女人的争端,本侯最怕麻烦,以后在府里安分些,不可胡作非为,本侯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也更不会放任任何人胡作非为,知道吗?” 秦颂语言沉稳威严,听不出丝毫的柔情,让人觉得威严得不可侵犯。 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森寒的气息,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都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这句话是提醒,同样也是警告。 他容忍不了后院女子因为争风吃醋,闹得人仰马翻。 若是让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是,妾身知道了,妾身一定安分守己,不给侯爷添麻烦。” 秦颂见她还算懂事,便不再多言,看不惯她一直低眉顺眼的样子,便命令道: “抬起头来。” 闻言文南星便缓缓抬头,逆着灯光,男人面色隐落在暗光之下,看不清面容。 这倒是给了男人好好相看她的机会。 一张小巧白皙的脸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动人。 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好像两颗夜明珠,闪着耀人的光芒。 再看这面貌身段绝对不输于旁人,足以让他过目不忘。 方苁依真能放心将这样一人放在自己身边伺候?那她的心胸也只着实宽了些,肚量真如外面所说,能容得下一条船。 不过难得见到这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既然送到他身边伺候,那就是他的人,那他何必做那柳下惠,反倒是显得虚伪。 他喉结微动,低沉磁性的嗓音,顺着呼吸脱口而出: “侍寝的规矩嬷嬷可教过你了?” 什么规矩不用多言,文南星身体随着他的声音一颤,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这一刻终于是要到来了,她是头一次,很紧张。 “自是教过了。” 闻言男子点点头,起身朝她走来,压迫觉随之而来。 文南星不受控制地退后了半步,想离得远远的,却也没敢多退,仅剩的理智让她生生立在了那里。 她白皙的脸色紧绷着,红唇轻抿,端正规矩的姿势也没垮下去,还是双手立于小腹前,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秦颂打量着她这别扭的动作,觉得她装得也太过真了些,都到了这一刻,何须这样矜持,让人觉得虚伪。 她应该上前帮他宽衣解带,然后手顺势缠上他的腰腹,让他可顺势而为。 不过仔细想来她是怕的,年纪小还未经人事。 虽嬷嬷教了规矩,但恐怕连第一步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也难免心生退意 “伺候本侯宽衣吧。” 第3章 侍寝 红纱帐落,衣衫落地,屋内云起翻涌,床帐随着风晃动。 文南星身上衣衫早已落地,身上伴有凉风侵袭着,被一个完全没见过的男人这样看着,她浑身紧张,双手死死环抱住胸口。 她白皙的身子在隐隐约约的灯光下散发着光芒,带着诱人的体香,就连向来自持的秦颂身体都有些发烫。 “手拿开,别躲。” 他冷冷命令道,不带丝毫感情,只有原始的欲望曲张,在他身上蔓延。 他灵活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他只觉得手指所到之处竟是滑嫩一片,鼻尖弥漫着她身上的香味,仿佛还带着体温。 文南星身上好似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突然她受不住轻哼了一声,她便身上之人呼吸顿时粗重了许多,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男人眼中的炽热和觊觎。 她努力吞咽了一口气,胸口随之上下起伏,并非勾引,而是长久不能呼吸之后猛地呼气,让她动作大了些许。 “侯爷!” 秦颂的举动吓得她差点从榻上跳起,可他的双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他就这般趴在她身前。 她顿时感觉羞愧难当,狠狠闭上了眼睛,眼中有泪水挤出,双手无力地耷拉在两侧。 直到皮肤相触时,她都未能把眼睛睁开。 房内响起女子低泣声,丝丝入耳,让人听来血脉偾张,浑身发热。 文南星只能咬牙承受着这一刻的风雨,只要自己能让人如愿,她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想来秦颂只是将她当作延绵子嗣的工具,纵使自己是媚骨生香,还是冰清玉洁,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妾。 他有正经的妻子,两个人琴瑟和鸣,感情稳定,她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 房间里不只是女子低泣声,原本自持的秦颂,嗓音也带上了些许难耐,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徐徐响起,携带着几缕抚慰又有几许愉悦,俨然不同于之前的沉冷肃穆: “莫怕,女子大抵是要经历这一遭的,本侯也不是色令昏头之人,怜你初次,不会太过,莫要紧张。” 文南星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话,秦颂越是这样,她越是紧张害怕,还带着对他的抵抗。 浑身绷的身子紧很难放软,将嬷嬷的教导全都抛之脑后,哪里还记得那些,学时便面红耳赤,不敢多听,到这个时候,脑子空空一片。 与秦颂才一次面,连他全脸都还未看清的人,与他做如此亲密之事,怎能做到泰然自若。 且面前的男人是侯爷,身份尊贵功高盖世,身上都散发着威严和沉稳,将她心里的防线全都瓦解不剩。 事实上,男人不会给她多少时间适应,不过片刻,她便香汗淋漓,闷声哭泣,声音沙哑,身上的疼痛只增不减,她无力推搡,却也无济于事。 “侯爷!侯爷!”她声细如蚊,压着声音不敢放开呼喊,唯恐让旁人听了去。 她不好受,自然身上的男人也不会舒坦到哪里去,身下的人还不配合,他岂会如意。 秦松目光掠过那因惊惧而含泪的美眸,扫过未着寸缕的玲珑娇躯,葱白的手指搭在他的胸膛,带着些痒意。 大概觉得她已然适应,及至忘情之处,在她耳边有男人重重的喘息和嘶哑的责备: “教予你的教习嬷嬷是谁?竟如此不尽心,本侯定要重重罚她。” 他无视萦绕在耳边的抽泣声,只身投入柔软馨香的怀抱,那感觉使他全身都战栗了起来,再也顾及不了半分,将前一刻说要怜惜她的话,也全忘了一干二净。 耳边就只剩下女子哼哼唧唧的嗓音,听得他浑身如坠火海,浑身燥热。 红烛已经燃尽一半,剩下半截在黑夜中肆意燃烧,女子哭泣声渐渐停歇,只剩下交织在一起的喘息,有时还会突然中断,传来一阵黏腻的余音。 大概是怜她初次,秦颂见她四肢发软,娇小的身体轻颤,已然一副再无力承受之态,就止了再欺身酣畅淋漓行上一回的念头。 屋内传来叫水的声音,几个丫鬟嬷嬷端着水盆毛巾蜂拥而入,帮着文南星擦洗身子,收拾床榻上的床铺。 床榻间还是一片狼藉的模样,其他婆子在轻手轻脚的收拾着。 扯碎了大半的帷幔收拢起,换上新的,床上蹂搓不成样的被褥,也重新替换。 屋内旖旎气氛散去,只留下一众丫鬟婆子和已经穿上衣服的秦颂,文南星则是直接瘫软过去。 年轻的丫鬟看向背对着床榻外蜷缩伏卧的人,始终沉沉的昏睡着,散落的头发半搭在屈着的脊背上,露出细白后背几处通红痕迹。 嬷嬷给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不要多看。 嬷嬷暗自狐疑,侯爷素来是有分寸的克制,这些年来,他还从未见过侯爷如此放纵过。 看来这姨娘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还是一个会勾爷们儿的女人。 秦颂的脸上情欲早已消退,恢复平日的冷静自持,仿佛刚才床榻之上之人不是他一般。 一个经验颇深的老嬷嬷拿着榻上洁白如初的帕子,忐忑地走到秦侯爷面前,试探地喊了一声: “侯爷?” 秦颂停住正在穿衣的动作,随意瞟过旁边站着为难的老嬷嬷,沉声问道: “何事?” 老嬷嬷心里一横,将手中的帕子奉上,小心询问道: “侯爷,您看这……” 秦颂抬眼看着嬷嬷手中的干净的帕子,就知道她这是何意。 初夜未落红,这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知道。 既然要伺候他,必定要是清白之身的女子,只是看着这帕子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沉沉的盯视着她,黑沉如渊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老嬷嬷试探问道: “可要老奴仔细询问姨娘?” 老嬷嬷知道这女子清白是最重要不过的,这姨娘又是良妾,可不是什么勾栏瓦舍出来的,自然要谨慎些。 原本该是这位姨娘进府之前就该检查妥当的,可是今日这位进府匆忙,很多东西都未来得及准备,就是今日这纳妾之礼,侯爷都未赶得及,全权由夫人操办。 秦颂看向榻上的女子,眼神中有探究之意。 此刻她脸上红晕未消,模模糊糊还有泪痕,整张脸带上了些潋滟之态,与之前那股清冷之意截然相反。 她静静地躺着,任由丫鬟给她穿衣的样子,便觉得刚才是他多心了。 过了今晚,深知她对床上之事一窍不通,人就如一条死鱼,任由他摆弄。 就她这不争气的样子,哪里像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生疏得很,没半点经验。 想起前夜床榻上之事,他便有些气恼,到底是未经事,对他抵触非常,不过他也并非会惯着她,没有那么多耐心,后面直接强行折服于身下。 到现在后背里还隐隐有火辣的刺痛感,都是拜她所赐,她这双手也是不老实的,要是抓在他脸上,他定不会轻饶了她。 子嗣之事便要慎重,既然她已经进府,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且先缓缓再说。 思及如此,他收回目光,不再多想,对嬷嬷道: “无事,就让她先喝一点时间避子汤,一月之后再停。”语气平淡冷漠,不带丝毫的感情,说完就穿戴整齐出了门,留下文南星和一众下人便离开了。 他若是不想留宿在房中,谁也不会说什么,嬷嬷都是侯府的老人,自然知道侯爷是何意思,看向文南星的眼神里就多了些打量和探究。 虽然侯爷不追究,但清白之事哪能儿戏,这样做也把稳一些。 管事婆子将她小心扶起来时,就见到她那濡湿额发下,是张泪迹未干的娇俏面庞,榻上的女子身娇肤白,身子略显得有些孱弱,白皙的脖颈之上还有些红痕,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 这样受宠过后娇软无力的样子,想来侯爷是喜欢这姨娘的,若是以后生下孩子,母凭子贵,她们自然也是要高看一眼的。 这可是侯府第一个姨娘,是夫人纳进来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她们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去触姨娘的霉头。 怎么说她背后有夫人做靠山,轮不上她们下人多管闲事。 第4章 未落红 月明星稀,枝头上的鸟都睡下了,文南星却睁着眼睛睡不着,不过才过了几日,她便已经为人妇,入了这侯府的侯门大院。 几个时辰前,她坐在家中梳妆,将平日里不常用到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擦,在唇上涂鲜红的胭脂,穿上那身不算是嫁衣的嫁衣,戴上母亲留给她的翡翠耳环。 外面只有一顶轿子和跟着几个轿夫,今日算是她出嫁之日,她却不敢责备太过寒酸,也不敢要求什么。 她只是一个妾室,和一个丫鬟差不多,哪里还敢要求什么,只求自己一生平安顺遂便罢了。 当知道自己要进侯府时,她便将自己一生的傲气都收起来了,将一身的傲骨埋藏在皮肉之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看起来还有些陌生,从今以后她便不再是从前的文南星,而是侯府的文姨娘,至此她便没了任何身份。 踏出院里的门的那刻,天上的太阳正照耀在她脸上,让她不自觉迷了眼。 由着老嬷嬷扶着出了家门,坐上了一辆花轿,独自一人前往侯府,没有亲人相送,只有一顶轿子,没有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有的只有自己无声的泪。 外面爆竹声响,传来交谈的声音,她就静静坐在轿子里,没有向外面看过一眼,由着人将她从侧门抬进了侯府的。 自古人家纳妾都不能走正门,只能由一顶软轿从侧门进,最后由嬷嬷扶着进了侯府正院。 在路上,从轿子缝隙中看去,依稀可以看见都挂上了红绸,看着耀眼夺目。 侯府很大,她由嬷嬷带领着走了好一段路才到秦夫人所住之处,来到时她就给面前年轻的女人下跪磕头。 奉茶时,主座上只有方苁依一个人,对她还颇为客气,喝下她的妾室茶,说了好一些话,就让她回到自己院子里。 她便一直坐在院子里等,等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直到晚上秦颂才姗姗来迟。 就这样她由一顶轿子嫁入了侯府,做了侯府的姨娘,没有聘礼嫁妆,没有拜天地,甚至秦颂没有穿礼服,穿着一身黑与她入了洞房。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文南星躺在榻上休息养神。 丫鬟手上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冒着热腾腾的热气,显然是刚熬好的,只是看着让人着实没有食欲。 “这是什么?” 文南星看了一眼,就这么随口问了一句,毕竟这药看起来量十分重,她能闻出里面的一些药材的味道。 端上来的丫鬟有些为难,迟疑道: “姨娘,这是侯爷让准备的避子汤,昨日晚上,您……您未落红,这避子汤药需得一月以后再停。” 丫鬟说得有些结巴,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好似这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让她开不了口。 “其实侯爷应该是相信姨娘的,您看,都没让嬷嬷来询问姨娘,只是子嗣之事十分重要,侯爷也是不想让您落人口舌,才送来了避子汤,姨娘只需喝上一个月就可停了避子汤,到时就不需要喝这个了。” 文南星一听便深吸一口气,忍下这份屈辱,女子初夜未落红,在外人看来,这对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不知道多少人为此有诸多的猜想。 她知道自己早在几年前的一场意外受伤,这落红就在那时没了,原本自己满不在意,现如今倒是个麻烦。 今晚她却深刻地感受到了疼痛,蚀骨钻心地疼痛,让她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 以为自己第一次会给自己喜欢的人,却不想是给了一个素昧蒙面的男人,世事无常,谁都未能料到。 秦颂既知女子初夜会落红,他既察觉到这件事,为何不来发问?却给她一碗避子汤,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 她也不想多想,她接过避子汤,没有一丝犹豫,一口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丫鬟看着她喝得如此爽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便多了些惊讶和奇怪,她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就算是初夜没有落红,在她身上看起来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整个人反倒是人淡如菊,着实奇怪。 “姨娘可要来一点蜜饯去去苦味?” 文南星摇了摇头,转身躺下,拉上被子盖上,准备睡觉,可临睡时,之前的事情一幕幕上演在她脑海里。 半个月前,侯府夫人方苁依突然找上了她,说可以帮她救出自己尚还关在牢狱里的父亲,只要自己听她的话,入府做妾室,就能帮她救出父亲。 文南星不知道秦夫人为何会忽然找到自己,正逢家中遭难,她出手援救,一切顺理成章,不出半月她入了侯府。 文家家世显赫,侯爷更是权倾朝野,要想从牢狱里捞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但对他们普通人来说确实难如登天。 对于她肯帮自己,她是感激的,甚至觉得她就如救世主一般。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帮她,果不其然她提出的条件就是入府为妾。 要说她们俩之间的关系,不是十分亲近,说是亲戚,也只算是有些渊源,算不上。 祖母原是文家老夫人的庶妹,按理说和文家老夫人算是姐妹,但和文家关系却不大。 普天之下,谁也不会在乎一个庶女的死活,更不要提她的后辈了,口口声声说是来照料她的,她一点都不相信。 现祖母已经逝世,这层关系算是断了,可不知为何,方苁依偏偏就找上了她。 如今文南星也进到侯府,秦夫人也帮她将父亲从牢狱中解救出来,她心底感激的。 今她已入侯府,就要履行自己和秦夫人的约定,直到为侯府诞下一名哥儿,交给夫人抚养,帮她稳固自己得地位,她这厢的恩情也算是报答完了。 值得期盼的是,秦夫人许诺,只要诞下一个哥儿便放她离开,这日子总算是有了期盼。 想到这,今晚受的委屈便烟消云散,心中便有了期许,或许不出一年便能离开,到时候她要带着父亲走的远远的,找一个地方住下,等待着远方的儿郎与自己相聚。 第5章 学规矩 卯时的打更声响起,远处的天还刚刚擦白,鸡鸣的声音一声接了一声地响起。 夜色刚落,丫鬟婆子也开始起来忙活,打水烧火,准备主子们的用水吃食,每个人都开始忙碌着自己的事。 尽管是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路过主子的院子都是轻声细语,不敢多言语。 文南星便被嬷嬷从床上叫起来学规矩,丫鬟伺候洗漱梳妆。 见她脸色有些难看,想来是睡得太晚,又起得太早的缘故,眼下的乌青有点重,便给她上了一层脂粉,画好眉眼,在唇上涂上胭脂。 不一会儿,一张精致白皙的脸便出现在镜子里,配上各种钗环首饰,锦衣华服,甚至比昨天更加光彩动人。 按照规矩,文南星今天要去向秦颂和方苁依请安。 侯府规矩严苛,她才刚来侯府,一切都不熟悉,一切要从头做起。 教规矩的嬷嬷已经等在这院子里,一个个表情严肃,板着个脸,一脸的凶神恶煞,手上还拿着戒尺,就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用到她身上。 文南星走到她们面前规规矩矩地站着,虽说她是主子,但是在这侯府,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奴婢,还比不上这侯府的老嬷嬷。 “姨娘让老奴们好等啊,不过这是第一次,暂且是以为姨娘不懂规矩,忘了时辰,不过下一次便没了这特例了,我们是夫人派来教导姨娘的,还请姨娘务必将老奴的话听进去了,如若不然,以后在这侯府犯了错,可没人护着姨娘,如今您便是这侯府的人了,这侯府不比您在家里,这说话做事都是要讲规矩的,不能任性而为之,行事要端庄有度。”一个为首的嬷嬷先开口。 文南星乖巧地应下,态度端正谦卑,没有丝毫的架子。 很多人家的妾室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以为是得到主君的宠爱便开始恃宠而骄,将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导致得罪了很多人,也遭到很多人的算计。 她深知自己现在地位处境,也知道自己看在她们眼中或许微不足道,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出头,不会主动找事,得罪了她们。 老嬷嬷见文南星还算是识时务,可见是个好拿捏的,气焰便开始高了几分,连带着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姨娘要知道,侯府之内最尊贵的是侯爷,姨娘作为侯爷的人,自然要伺候好侯爷,让侯爷满意,事事为侯爷着想,以侯爷为重,不得忤逆侯爷,侯爷最不喜欢的就是后院女子争风吃醋,所以这些年也没有纳妾,所以姨娘要记住了,入府之后,要安分守己,恪尽职守,只要想着怎么伺候侯爷,这才是对姨娘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文南星站在她们前面规规矩矩的,她们展示一下作为教习嬷嬷的威严,拿着戒尺在她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她的后面 。 “姨娘身为妾室,要尊敬爱戴主母,虽不说每日去请安吧,但见到夫人也务必是要请安问好,不可僭越了。” 睡着说累了便拿起茶杯喝茶,换另一个嬷嬷开始教说府里的规矩,大到出门见客,小到该怎么会行礼问安。 拿着戒尺在她腰身上抵着,保持着用一个姿势,若是身子动了便得到一记戒尺。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天已经大亮了,文南星便在院子里站到了这个时辰,腿已经开始变得酸痛,可是嬷嬷还不肯放她离开。 一旁的丫鬟见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便上前开始劝说。 “嬷嬷辛苦了,姨娘在院子里准备好了上好的茶水点心犒劳各位嬷嬷,不如今天便到这里?今天是姨娘第一天进门,等会儿子要给侯爷和夫人请安呢,要是耽误了时辰可不好。”她们见文南星如此懂事,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便开口道: “瞧我们几个,教规矩都忘了时辰了,今后时间还长,那今日就到这里,老奴们改日再来教姨娘,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带着人去喝茶吃点心了。 文南星终于能休息,心里也松懈了几分,只是一走脚就软得没了力气。 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她,扶着她去院子里的石桌上休息,几句话便让嬷嬷走了,其中不乏许多的关窍,这点文南星还没学会,生生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多时辰。 她揉着自己已经酸痛的双腿,感觉有些累,只是想到今日父亲便能从大狱中出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已是值得的。 “我们还要去给侯爷和夫人请安,我们收拾着便走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丫鬟还在担心她站得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却不想她这会儿便要去请安,不可控制看向她。 “姨娘不休息休息吗?” 文南星笑着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她心中想她是侯府的姨娘,若是侯爷体恤,今天的请安是可以免了的,可是侯爷什么也没吩咐,这请安是避免不了的。 教习嬷嬷让她在这站了这么久,若是没有人授意,要故意为难姨娘,她是不信的,就不知道这背后授意之人是谁。 只是姨娘也算是主子,却要受一群奴婢的刁难,若是其他人早就开始闹起来了,但是看这位主可不一样,生生受着一声不吭,着实难得。 但是不免觉得委屈,开口抱怨了几句。 “这嬷嬷怎么这么严厉,早上起这么早,好歹姨娘也是主子,竟然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 文南星没有多抱怨,只是兀自捶着腿。 “她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若是她们你尽心尽力,该受罚的就是她们了。” 她只是为了安安稳稳度过在这侯府这几年,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免得这日子难过,日子好过些,几年熬熬也就过去了。 若是为了这点事情得罪了侯府里的人,反遭人算计,她一无权二无势,反而让自己家遭难,连累了家人,那便是得不偿失。 只是从怀上孩子到怀胎十月,最少也要一年的光景,还要成功怀上一个男孩,她才离开这侯府。 光是想想,这些时日总是要个一年半载,甚至几年,想到这她眉头便不自觉皱起来。 “姨娘可是累了,站了这么久,不如再歇会儿,夫人为人和善,想必是不会计较的。” “不必了,今日是第一次去请安,还是早些去为好。”她的声音温柔,听起来丝丝入耳,动听极了。 再看她的长得温婉动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繁星,闪耀动人。 她长得确实美丽,让人移不开眼,就算是她一个丫鬟都觉得会喜欢上她,更何况是男人。 就连一向不沉溺于女色的侯爷也会纳她入府,可见她确实能入侯爷的眼,也不全是夫人的缘故。 文南星更衣之后她便准备去方苁依院子里请安。 丫鬟还想劝她,但是见她已经起身了,便不好说什么。 第6章 一箭双雕 在侯府正房里,方苁依刚从床上醒来,洗漱过后脸上的疲态消了半分。 屋内家具都是深色檀木做的,桌上放着一碗还没凉透的药。 一般富贵人家房中都会点上熏香,有的是名贵的檀香和松露味道,可这房内没有丝毫的熏香。 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清冷淡雅,加上长期喝药,房内也弥漫着药草的味道。 方苁依坐在镜子前,她面容端正,算不上是绝色,可一颦一笑之间都尽显端庄。 放眼望去,她坐姿端正,举止得当,是难得的大家规范。 仔细看她,一身深紫色的衣衫加上粉红的内衬,衬得她更加庄重典雅。 下人拿着眉笔坐在镜子前描眉,细长的眉梢如同柳叶一般有形,对着镜子,轻轻转动手腕,眉笔扫过眉骨,描绘这细细的眉尾,勾勒出细长的眉毛。 她一遍摆弄着手边的钗环,一边询问旁边的候着的嬷嬷。 “昨天侯爷昨日晚时候之后没在她房中留宿?” “回夫人,没有,昨夜侯爷完事之后直接回了内殿,没有在花香居留宿。” 听完她眉头一皱,接着问道: “那侯爷是几时离开的?” “回夫人,昨夜侯爷是亥时离开。” 方苁依若有所思,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心不在焉。 “那昨晚境况如何,可打听到了?” 老嬷嬷跟在她身边已经有几十年了,一个眼神便知道她要问什么,便将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最晚侯爷很是受用,听说动静还不小。” 闻言她点点头。“那便好,侯爷喜欢最好,这样也不枉我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情。” 老嬷嬷也跟着点头,略有惋惜地说道: “这些年侯爷待您是相敬如宾,这唯一的遗憾就是子嗣了,夫人这些年为了这个可少受罪。” 说起这个,她心中也是多半无奈,若是自己能生,有了孩子,她何必如此殚精竭虑。 成婚这些年,侯爷待她虽然算不上有喜爱,与她确实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该给的面子都给了,她一个人操持着侯府上下,谁敢给她脸色。 侯府内没出其他女人,没有任何人来给她找麻烦,外面的夫人羡慕她的命好,可是谁又知道自己的苦楚。 五年了,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请了多少医官来也无济于事,有更甚者断言她此身不会有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是侯爷不说,她也忍不住外面的流言蜚语,况且一个女子连孩子都生不了,那才真是无用。 她也想到了一个办法,找听话没有势力的人来为侯爷生下长子,然后交于她抚养,当做是侯府嫡子,也算是她作为侯府夫人唯一能做的。 要找的这个人孰亲孰疏,还能生下孩子之后能舍得掉,不再纠缠是最好的,恰巧找到文南星,是身边嬷嬷偶然想起的,老嬷嬷觉得她面貌身段样样不差,也入得了侯爷的眼。 与她的关系也不算是多亲,文南星的祖母是祖母庶妹的孙女,这位庶祖母听闻模样不差,几十年前嫁了一个郎中,生下长子,之后有了文南星,这样算来,文南星也算是她的远房庶妹。 文南星有一个青梅竹马,从小就与她相好的儿郎。 两年前从军远征,去驻守边境,侧面打听了不少,听说两人情谊非比寻常。 那年圣上刚登基,正是需要巩固势力的时候,官府到处抓人充军。 文家无一男子所出,眼看着她父亲就要被纳入参军人选,那青梅竹马竟然为了帮助她家,代替文家参军前往边疆。 一个年老的和一个壮丁,谁都知道要选谁,这次他便代替文父参军入伍,如此牺牲,令人感叹,一对苦命鸳鸯就这样分开。 锦上添花尚可有,可是雪中送炭的情意却是难的,方苁依咂舌,也觉得可惜。 如此专情之人,世间少有,文南星又怎能负他,若不是为了她的父亲,就算是这侯府有破天的富贵,想来文南星也不一定会来。 他们两家早默认了婚嫁,等男人行军归来两人便会成亲,文南星又是个重情义懂孝道的女子,既会为了自己的父亲答应她的条件,之后也会为了自己家得恩人情郎干脆离开侯府。 如此,不一箭双雕,岂不美矣,又解决了自己当下心头困扰,还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生下的孩子是侯爷的血脉,文南星绝对带不走,这让方苁依就更没了后顾之忧。 方家一直想将自己的次妹送进侯府,她心里是不愿意的,若是妹妹入侯府,虽说是妾室,可妹妹那张扬的性子,自己在侯府的地位岌岌可危,还不如自己找一个能掌控住的人,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比让一个身份与她旗鼓相当的人来。 在此之前,身边老嬷嬷看透了方苁依心里的担忧,为了帮方苁依她四处打听,终于是找了一个很合适的人。 当时文南星正在帮父亲抓药,举手投足之间可以看出女子身量绝对不差,等看清容貌之后,更是觉得此人合适。 于是嬷嬷就在四处打听文南星境况,家中还有些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平日里女子性格怎么样的,打听得清清楚楚。 方苁依听完也觉得文南星十分合适,只是心中还有些疑问。 “照嬷嬷打听的这些来看,这女子应该不会轻易入府,况且在外边还有相好的人,她会答应我们请求吗?” 这也是嬷嬷所担心的,侯府家大业大,只要进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总有些自以为清高的女子看不上。 “夫人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之后就发生了文南星父亲入狱的事,机会不就来了,人就顺利入府。 第7章 伺候用膳 只是确定好文南星这边,侯爷这边她却没有把握。 文南星长得不错是不假,但侯爷也不是能将就之人,还需她试探一番。 “侯爷过来用早膳了吗?” “回夫人,小斯已经通传过了,侯爷要来着用膳,今日文姨娘也是要来伺候的。” 秦夫人往铜镜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扶着嬷嬷的手起身,迈着步子往前厅走去,理所应当地道: “那是自然,我是主母她是妾,这是她的本分。” 老嬷嬷也觉得十分有礼,文姨娘虽然进府了,但只是个妾,方苁依才是主子,她认为第一次请安,自然是要给她一些颜色看看,免得以后忘了自己的身份。 “夫人今天大可严厉些,也好给她提个醒。” 老嬷嬷提点着,可方苁依还未开口,贴身丫鬟却抢先开口道: “那是自然,今天是文姨娘入府来第二日,是该好好教教她规矩,也好让她知道就算是成了姨娘,也要看看她自己的身份。” 此言一出,方苁依看了那丫鬟一眼,脸色有些不好,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由着嬷嬷扶着她到前厅。 文南星来到前厅时秦颂和秦夫人还没到,她也只能站在旁边等着,尽管腿脚有些酸痛,她还是独自忍受。 随着丫鬟陆陆续续将菜肴端上桌,手上拿着净手的温水和毛巾在旁边候着,虽然旁边没有人搭理她,但她还是依旧规矩地站在旁边。 前面传来丫鬟行礼请安的声音,就看见秦颂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些薄汗,丫鬟便将毛巾递了上去,他随手拿起擦干脸上的汗珠。 这时的文南星显得有些无措,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请安,秦颂对于她来说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自己的债主。 但每每面对他,都让她身上感觉到一股重重的压迫感,昨晚是,现在也是,她只能告诉自己不用慌张,就当见到一个熟人便好。 “侯爷万安。” 文南星此时开口问安,便将秦颂原本的视线引到她这边,视线在她脸上瞟过。 与昨晚一样,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样唯唯诺诺,见到她就仿佛见到了阎罗一般,整个人都紧绷着。 “平身。” 简简单单两个字,便将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他是主,而她文南星只是仆,尽管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妥协。 方苁依出来时,便看见早已在前厅的两人,先是给秦颂请安,刚要俯身便被他一把扶起来。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坐下用膳吧。”说着便跨步在桌前坐下。 方苁依抿唇微笑,随后也与秦颂一同坐下用膳,眼睛却在小心地观察着秦颂与文南星。 见她昨晚侍寝,今天来得这么早给她请安,理应是要关心一下。 “文妹妹来这么早,原本今日想着先不用来请安的,只是你才入府,很多事情还不懂,就想让你来听听,你还未用早膳吧,不如与我们一起用膳?” 说完看向秦颂询问道:“侯爷,昨晚妹妹伺候侯爷辛苦了,不如让妹妹和我们一起吃早膳。” 闻言秦颂看了方苁依一眼,正准备看向一旁候着的文南星,却不想她却先开口,姿态端得很低,态度恭恭敬敬。 “妾身不敢,伺候侯爷夫人用膳是妾身本分,妾身怎可与之同席,妾身在一旁伺候即可。” 文南星说完,秦颂突然想说的话就止在口中,抬头就直直地看着文南星,想看她能将姿态放到何种程度。 却不想这不仔细看还好,一旦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就不自觉地想起昨晚的温软湿腻,还有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香味,不自觉胸腹却聚起一股火来,他移开了眼,拿起银筷。 见他没有开口,一边的方苁依好似反应过来,有些歉意地道: “哎,是妾身疏忽了,昨夜妹妹伺候侯爷这么辛苦,其实也不该一大早就来请安的,还让妹妹站着,是妾身思虑不周了。” 秦颂闻言,筷子一顿,眼神看向方苁依,眼眸早已看破了她的试探,心中虽有不喜,终究是没有对她说什么,反倒是开口道: “该是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夫人也该知道才是,她既然是妾,在旁边伺候也是本分。” “是。”方苁依抿唇笑了一下,心里放下心来,也开始拿起筷子用膳。 纵使侯爷宠爱文南星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侯爷能将两人的位置分清,她是他的妻子,而文南星只是他的妾。 在她们两个人之间,而主位只能是她,只要秦颂能将她们之间身份地位分开,那便是最好的。 妾只能是妾,而她才是他的妻,这是侯府的主母。 文南星立在旁边,时不时拿起筷子,扒开碍事的袖子,伸手过去夹菜放到秦颂的碗里,一双纤纤玉手便从他的眼前掠过。 对于他的口味不了解,文南星便试探地夹几道菜到他碗里,观察他的反应,从而了解他的口味。 只是难免会与男人的眼神对上,一瞬间,她便迅速低下头,移开了眼睛,专心在一旁夹菜。 “文妹妹,侯爷最喜这道香酥鸭,妹妹还不赶快夹到侯爷碗里。” 文南星闻言,便从盘子里夹了一块到秦颂的碗里,他也一言不发,就只是把她当作是伺候的奴婢,与昨晚一样不见喜怒。 就算是行房之事,也未能感觉到他对她太过于亲近的态度。 或许对他来说,文南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暖房丫鬟,她被迫陷入他和方苁依之间来。 可就是这样文南星才放下心来,她不需要秦颂对她怎么样。 最好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按着规矩行事,他们之间最好没有不该有的感情,没有不该有的牵绊。 这顿饭文南星是一直站着伺候他们用完了,做到了一个身为妾室该有的姿态,之后才回到自己院子里吃了一点东西,便拿起书来看。 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医馆里,看着父亲把脉治病,自己也跟着学了很多。 平时隔壁婶婶总是告诉她,一个女孩子就该学点琴棋书画,以后也能找个好人家,婆家也不会看低了去。 但是文南星却不喜欢,她就喜欢看医书,识草药,跟着父亲去寻医问诊,去瞧各种疑难杂症。 文父也不拘着她,认为一个女子学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而且在祖上也有很多女子学医的,自己祖母也是跟着祖父学医的,所以她也想成为一个女大夫去行医治病。 这日过后秦松便没来她的院子,她也安分待在院子里也不着急,每日也就用完膳之后便是看看书。 第8章 文南星 文南星来到侯府几日,也大抵是适应了不少。 侯府之内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作为京中世家大族,里面的规矩自然也不会少,虽然不用每天去请安,但她还是照例每天早起来学规矩。 丫鬟婆子每日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还不时会说上几句闲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这侯家大院里,人多,是非也多,稍微一不注意便会惹祸上身。 侯府的规矩也甚是严苛,文南星只是个平民百姓,家中只是开医馆的,平日里与这些侯门大院攀不上什么关系,这是第一次进到这府中,都要谨言慎行,万事小心。 平日里她不爱出院门,喜欢待在自己院子里无事看看医书,静下来时,半天不开口说话也是有的,整个人沉寂得可怕。 安排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也瞧见了她平日里样子,觉得她甚是能耐得住寂寞,一天到晚的不说话,不爱走动,就是院子都未见她出过几次,整天抬着个书在房里看。 不过这也来得轻巧,她们手上的活也少了。 在文南星还未进府之时,丫鬟就猜测,新进门的姨娘会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猜测会不会狐媚惑主,刁蛮任性惹是生非的,却不像是这个样子,跟个病鹌鹑一般。 对于秦颂的到来,文南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别扭,毕竟那天晚上算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后也就见过寥寥几次。 文南星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市井传言,说他年纪轻轻,却手段了得,世人俗称铁面侯爷,地位堪比摄政王,辅佐年幼的皇帝。 再多的也就是他作为群臣之首,辅佐幼小的圣上,敢与太后争权夺势,为首一方,防止太后亲政,祸乱朝纲。 秦家世代忠良,到这一代也不例外,平日里在医馆也能听到很多人议论,若是太后权倾一方,这朝堂之上势必会引起大乱,幸亏秦侯爷在朝中压制太后的势力。 陛下刚刚登基,尚根基不稳,而秦颂手握兵权,身份尊贵,又是两朝的重臣,身份地位自然不必多说。 况且文南星只是个普通人,一无显赫的家世,二无任何权利,她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微不足道,更不敢轻易得罪他。 在进侯府第一日,所以文南星便在心里告诫自己,凡事须得忍着。 在侯府不要飞扬跋扈,谨记自己的身份,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这样方得长久,她便日日将这些话放在心里。 因此她来侯府这几日每日安分守己,不轻易得罪人,无论是府中的丫鬟还是贵人,还有秦颂。 在秦颂再次踏入这间屋子开始,她便开始谨小慎微,力求面面俱到。 她起身让位,等他在自己原先的座位上坐下,她才俯身行礼。 “侯爷万安,妾身给侯爷请安。” 礼节周到,无半分差错,就连行礼的姿势也是学习了很久,学得惟妙惟肖。 面前男人抬头,从她的身上掠过,眼神中是毫无避讳地打量,半晌,他才开口。 “你是叫文……” “回侯爷,妾身名唤文南星。”她率先回答。 “文南星。” 秦颂在心间轻唤这个名字,将每个字拆分开来,仔细琢磨,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来了几日,规矩学得也算好,行礼端正。 他抬起茶盏习惯性地刮去上面的茶沫,看似随意一问: “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文南星没想到他会仔细询问这名字的来历,父亲是大夫,她的名字也是父亲起的。 “回侯爷,妾身的父亲是一位大夫,“南星”是一味中药材的名字,所以为妾身取名为南星。” 秦颂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没想到是一个重中药名,他知道她家中是开医馆的,还知道他父亲进过大狱。 不过他不甚关心这些,她既然是方苁依纳进来的人,她也不会随便弄个人进来。 原本还想大抵也只是个清白人家的普通女子,便也对她的言谈举止不抱太高的期望,如今倒是觉得教养便是不赖,还识字懂礼。 “这倒是有趣。” 自请安那日见过她一面,之后他便忙于朝中之事,没来他这院子,她也没着人去请,他便冷落了她些日子。 今天突然想起,便想着来这院子转转。 他说完那句话后便久久没有开口,喝了几口茶之后便放下了茶盏。 他进来时便看见文南星手里正拿着一本医书,他进来之后她才放下。 秦颂随手拿起桌上的医书,拿在手里随意地翻了几页,都是些草药绘本,药材的功效药性,他觉得甚是无趣,但还是开口问道: “你喜欢看医书?” 只不过是随口就一问,文南星还是捕捉到他脸上兴致缺缺的样子,便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如实回答。 “是,妾身自小跟在父亲面前耳濡目染,自然就喜欢上了看医书。” 秦颂将书随手一放,问道:“一个女子读这么多医书,有何用处?” 谁料这次文南星倒是回答得很快,语气不似前几日那般小心翼翼,倒是显得干脆利落,让他忍不住抬头看她,听着她语气难得的坚定,仿佛这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情。 “自是有用,将来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当一名医者治病救人,也不枉自己在这世上走上一遭,妾身喜欢学习医术,若是学好了,那身上便有一技之长。”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里都在冒着光,好像群星璀璨,耀眼夺目。 不知不觉秦颂的目光就被吸引过去了,文南星却浑然不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不知道说到这些的时候她是多么的耀眼,充满吸引力。 秦颂却是有些不喜,认为她不谙世事。 女子就该栖居后院,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不该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既然成了他的女人,便要学会安于世事,学学琴棋书画,穿针引线,方为女子正道,或是侍奉公婆,教养子女。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文南星止住了声,抬头看向秦颂。 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的脸色未变,她才放下心来,她本不该说那么多话。 不料秦颂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语气中颇有些责备。 “你既已做了本侯的妾室,这些想法该好好收一收,好生待在府中才是正道,只要在侯府循规蹈矩,不惹是生非,侯府自是不会亏待你,也不会让你一个女子出去谋生,传出去像什么话?” 闻言文南星眼底的光到底是暗淡了,她想反驳他的话。 女子不是只可以待在后院,女子也可以做很多男子能做的事,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不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 她没有将自己心底话宣泄于口,只是听了的话后就沉默地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这举动虽然是认同了他的话,不知怎的,却让秦颂感觉她心里不服气,但是看他却不能拿她怎么样。 第9章 屈辱 “怎么?你觉得本侯说得不对吗?”秦颂问道。 文南星再次沉默,心中压抑着一股力量,好似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但是最后被她深深压下,压制在心底。 半晌后,她恭敬地开口道: “是,妾身知晓了,既然侯爷不喜欢,以后不做就是。” 语气不紧不慢,让人听了觉得她恭顺有礼,挑不出一点毛病。 秦颂敢接她虽然答应了,但他怎么感觉她身上还有倔强,毫不掩饰目光地看着她。 只见她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房内昏黄的灯光都盖不住她脸上的白皙,她双手交叉立于身前,显得她乖巧恬静,觉得是他看错了。 “你可会弹琴?”他突然转移话题。 文南星摇了摇头。 “妾身愚钝,不擅琴棋书画,还请侯爷见谅。” 她不是没有学,只是不喜欢,她更喜欢医术多一点。 曾经隔壁的大婶多次劝解自己父亲,女子就该多学些琴棋书画,少带着女娃子上山采药,女子就该有一个闺阁之女的样子,以后也能找个好人家。 可每次父亲总是笑着也不说话,也不拘着她学医,言道喜欢便好,所以这普通闺阁女子所擅的她都不擅。 “既然不会那本侯也不勉强,只是你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作为女子,她确实没有能拿得出手来取悦秦颂的才艺,与其他女子相比,又少了些柔情似水,想来秦颂也是觉得自己无趣至极,每次来她这里都是不得已。 “侯爷恕罪,妾身只在愚钝,琴棋书画都不精通,若是真要说什么本事,妾身也就比其他女子多了识字的好处。” 文南星说话声音好听,像是细腻的丝绸在指尖滑过,温润如玉,令人回味无穷,就算是不看她的脸,听着她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秦颂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深邃,里面暗含着许多的情绪。 文南星察觉到他的目光,身形往后微不可察地缩了缩,却被秦颂看出来了,刚才生起的情欲瞬间消减了半分。 他有些不喜她的退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沉声命令道: “过来。”语气霸道强势,听上去让人不能拒绝。 闻言宋南星身子一僵,脚上却使不上半分力气,最后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这两步走得缓慢艰难,站在秦颂面前没有言语。 她现在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女子,自然知道今晚他来是为了什么,丫鬟婆子在秦颂来之时便已经吩咐下去,备好热水。 想到后面要发生的事,她的心里一紧,连带着腿软了几分,心中也是乱得很。 “侯……侯爷可用过晚膳了。”说话也不自觉变得结巴了。 要是心里不紧张,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这话来。 这话早该在他进屋前就该问的,现在问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现在问是不是晚了些。” 秦颂伸手一扯,轻松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坐在他的腿上,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迷了眼睛。 他揽着她的腰,指腹感受着她的柔软,锐利的双眼盯着她问: “怎么?这么怕本侯?” 感觉他声音变得低沉,让她不断回想起那晚的经历,实在算不上好,反而带给她无穷的恐惧。 宋南星紧张地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咽一口唾沫,压着声音回道: “侯爷功高盖世,威名远扬,妾身自然是敬畏的。” 秦颂一挑眉。 “只是敬畏?不是怕?” 他言罢,文南星微微侧着头,极力忽视自己腰间那双滚烫的手和腿间的抵触,深呼一口气。 “自是敬畏,不是害怕。” 敬畏和害怕是词性完全不同的词,外人怕他倒是好说,但是他的帐中人,家中妾,还怕他就有点难堪了,秦颂轻笑道: “那便好,本侯又不会吃了你不是?” 话语顿了顿。 “还是你觉得本侯会吃了你?” 说完脸却向她靠近了几分,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将眼闭上,硬着头皮道: “妾身不敢。” 秦颂轻蔑一笑,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发抖,对她倒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既然不怕本侯,为何不把眼睛睁开。” 文南星压下心中的焦虑,她缓缓睁开眼,看见那一双充满侵略意味的眼睛,不敢直视。 还未开口说话,就感觉自己被悬空抱了起来,还没从余悸中缓过来,身体便已脱离了地面。 秦松跨步往床榻方向走去,步子沉稳有力,轻轻松松就将她抱到榻边放下。 触及柔软的床榻,她被吓得回弹了一下,反而紧紧地揽住了秦颂的脖颈,惊呼一声: “侯爷!”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把文南星接下来的话给逼退了,他毫不犹豫地将她往床上一扔,欺身压了上来。 床榻随着他上来的动作开始微微晃动,文南星脑子一片混乱,却不忘上一晚的事。 她以为他会向她询问初夜为何没有落红之事,可是情况并非她所想,他并没有开口提及,显然是一点也不在乎。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于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女子,他大可不必在乎这些,只要是能为他诞下孩子便可。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觉得屈辱,自己就如春楼妓院的女子一般,随意让人拿捏攫取。 父亲曾经对她说过,让她识文断字,不知是对她好还是不好,当时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现在她知道了,懂得道理多了,烦恼自然也会随着增多。 若是她不明白这些道理,不懂礼义廉耻,那此刻她的心就不会这么痛苦,眼睛也不自觉流下委屈的泪水。 随着秦颂大手一挥,床帐便纷纷落下,他便再次欺身压了上去,室内灯光昏暗,隐隐约约能看到床帐里面两个交叠的身影。 滚烫强劲的身躯附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想往旁边躲开,却被扳正了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别躲,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便强硬吻上了她的唇,她顿时变得呼吸困难,连带着喘息声也跟着粗重了许多。 文南星双手抵着他强劲的胸膛,试图把她推开,他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任凭她怎么用力他都没有挪动半分。 察觉到她的抵触,秦颂便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牢牢禁锢住,他单手力量足以抵抗女子的挣扎。 夫妻床榻之上,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最能撩拨人心,秦颂也不例外,他抵抗不了这种带着一丝禁忌的滋味。 更何况他不用压抑自己,身下是属于他的女人,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动作之间便多了几分不受控制的肆意。 很快两人衣衫落地,不过一会儿,房内便响起了女子低泣声,还是有些似有男子低喘说话声。 隔着房门,外面的人根本听不清是什么,只知道一面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停。 帐内气息交融,伴着女子淡淡的体香,与男子醇厚的松香,让人如痴如醉。 “你用的什么熏香,身上怎么这么香。” “妾身没有用过……熏香,妾身……不知。” 文南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极力忍耐着,不敢发出半点其他的声音。 反抗还是愈演愈烈,到最后直接咬上了自己的手臂,才勉强将自己的声音碾碎在齿间,留下一声声呜咽。 室内似是下起狂风暴雨,将床榻纱帐吹得如在狂风中一般摇曳晃荡,久久不能停歇。 第10章 避子汤 两个时辰过后,房内才传来叫水声,丫鬟婆子利利索索地抬水进去开始伺候,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和帕子。 翠儿拿着避子汤来到榻边,伺候文南星喝下,看她颈间的红痕,帮她扯住衣服遮了遮。 秦颂看见小翠手中的空碗,虽然目光有所停留,但最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下令让人停了她的药。 等穿戴整齐后,秦颂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筋疲力尽快要睡过去的女人。 脸上还有未褪干净的红晕,唇上似乎还有些红肿,似有些恼恨自己失了分寸,应该要保持理智。 他难得露出怜惜的模样,俯身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好生歇着,本侯就先走了。” 听着这语气难得的温柔,不似平日那般冷酷无情,说完还不忘吩咐其他人。 “好生照料好文姨娘。”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香居。 在文南星起床之时,想起自己还是喝了避子汤,不知道这汤要喝到什么时候才算能了。 既然他怀疑她进府前并非完璧之身,那他直接一个月不来她房里,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何必每来一次都要喝一次。 有了避子汤,不知道何时她才能有孕,是药三分毒,她不会不知道,就算是剂量再怎么小,也是会对身体有损害的。 果不其然这个月她的小日子便提前了几日。 一早起来,她感觉整个人浑身酸疼,精神不振,小腹像是被什么东西坠着生疼。 平时她来小日子是特没有这般难受,许是喝了避子汤的缘故,这次来感觉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小翠从外面抬水进来给她梳洗,面色看着不好,放下手中的水盆就开始抱怨。 “姨娘小日子到了,那些人还不放过,您看看,这么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太过分了,姨娘你等着,奴婢这就把她们赶走。” “不用。” 文南星阻止了小翠。 “我没事,她们是按着规矩办事,也不是我们能赶就能赶得走的。” “这是哪里的规矩,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奴婢没见过哪家的姨娘要这么受下人的欺负,您看您都这样了,她们还不放过您,这不是诚心欺负您吗?还一直让您站着,那我去找夫人去。” “不准去。” 见小翠要去找方苁依,文南星便拦住了她,此时秦颂定是在她院子里,若是找方苁依就会惊动她,相比这些下人,文南星还更怕见到他。 虽然她来侯府不久,但是规矩也是知道的,外面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具体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故意为难她,现在还不知道。 “小翠,你去将我抽屉里的一袋钱拿过来分给外面的那些嬷嬷,就说是我的一点小心意,给她们买点茶喝。” 小翠明白了文南星的意思,可是觉得不值得,打发她们还要用自己的私房钱,这是什么天理。 “姨娘就是太惯着她们了,要我说直接告诉侯爷就是了,侯爷定会为难您主持公道的。” 文南星看了她一眼,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就按我说的办。” 小翠虽然满脸怒气,但还是遵着她的命令去梳妆匣里面拿钱。 “姨娘脾气也忒好了些,要是奴婢,早就在侯爷来时便趁机告上一状,这也可免了每日早起,还有夫人也不管管她们,每天来这里耀武扬威的。” 听着小翠的抱怨,文南星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 “小翠,我每日喝的避子汤是谁去准备的。” 她漫不经心地向小翠打听,虽然小翠是侯府的人,但相处久了觉得她为人还算是正直,还几次都为她打抱不平,她能感觉到她是尽心伺候她。 果然小翠一听她问,便毫无保留地将一切说了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交给府里的管事的去采买,然后分配到各院里头,这府中只有您一位姨娘,所以只需要买您的一份就够了,然后每日熬药都是交给我们院里的小红,她来熬药,姨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仔细听着,却没有说任何原因,只是摇摇头。 “无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快些出去吧,别让这些嬷嬷等急了,我马上出去。” 小红闻言撇了撇嘴,拿着银钱不情愿出去。 在晚膳之前,她便吩咐小翠将她平日里喝的避孕药去准备一份给她,让她不要声张,更不要让人知晓,小翠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吩咐去了。 去拿药时还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小红,见到她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问她姨娘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小翠想起了文南星的话,便什么也没说,将药包藏在了自己袖子里,随便和小红寒暄了几句便往房中赶,将药交到了文南星的手里。 拿到手里,她打开药包,查看里面放的药材,确实有许多有避孕效果的药材,虽说寒性药,不经常喝副作用也少。 她南星拿起药材在手上捻搓,一层粉末沾到手上,果真!避子汤是真有问题,这层粉末绝对不是避子汤里的东西。 药草一入锅,这东西便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药里,查药渣也不会发现什么。 那么是谁想要害她,目的是什么? 在这府中权力能做这件事的人有秦颂和方苁依,但是保不齐还有旁人,现在她连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防范,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刚入侯府还未满一月,她便已经感觉这侯府之中人心险恶,处处危机四伏,不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又会有多少人算计着,她不敢想。 想到这她不禁看向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小翠,现在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黑是白。 小翠转过头来,就看见文南星在看着她有些不知所以地问道: “姨娘是在看什么呢?这避子汤有问题吗?” 文南星移开了视线,觉得现在饿自己谁也不能相信,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 “没有,你知道我家中是开医馆的,就想看看侯府里拿来的药材,方子与我家中有何不同,却发现这药效果真的比家中开的方子好多了。” 文南星说得半真半假,这方子药效是真的比平日父亲给人家开的要好,好到喝多了可就没了生育的可能。 小翠不以为然。 “好什么好,姨娘您喝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子嗣,这不是药,而是毒药,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着急孩子的事,反倒给您喝上了避子汤。” 这句话让文南星起了疑心,秦颂难道不喜欢孩子? “侯爷不喜欢孩子吗,为何这几年侯府无所出,难道侯爷就不着急?” 若是他想要孩子,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方苁依不能阻拦,早就已经妾室如云,子女成群,不可能五年还未有孩子出生,这不符合常理。 说着有意,听着却无心,小翠对她的话毫无防备,直言不讳的将自己知道全都一吐而快。 “侯爷喜不喜欢孩子不知道,但是夫人是真喜欢,这些年请的大夫少说也有好几十个了,但就是怀不上,侯爷也好似不着急,这几年来就只有您一个姨娘,您说这奇不奇怪?不过侯爷还年轻,也不着急,若是您给侯爷生一个大胖小子,侯爷指定高兴。” 文南星突然感觉通体发冷,总感觉这件事可不是这么简单,能将把东西撒上药粉,那只能是花香居和才买的婆子能办到。 秦颂不喜欢不安分的人,这件事不能堂而皇之的查。 第11章 侯爷自然喜欢 不知不觉来到侯府已经好些天,文南星心底一直记挂着父亲。 如今父亲已经出了牢狱,但年事已高,牢狱潮湿湿气重,加上还有蚊虫蚁鼠,如何经受得住。 她不能第一时间出府看望已经是觉得亏欠,如今再怎么也要回家看看。 父亲进牢狱的事原本就让她觉得蹊跷,若是父亲无端受了这牢狱之苦,加上她不在身边照顾着,若有个意外,她便是不能安心。 这日一早,文南星便去请示秦夫人,秦颂不管内院的琐事,宋南星要回家只能经得她的同意。 在方苁依院子里,对文南星算是客气,没有其他的人家一般苛待妾室,见她来,还客气地让人上了茶。 听完她的来意之后,方苁依却是十分通情达理。 “妹妹来侯府也好几日了,也该回去看看,你放心,你父亲我让人请大夫去看过了,虽然在牢狱里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只要好好将养着,会恢复得和从前一样的。” 说完看出文南星眼底的担忧,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拍拍她的手,宽慰她道: “南星,你父亲是犯了事关人命的大罪,按理说是要一直关在里头,少不了要受点苦头,我娘家使了很大的力气,动用了手里的关系,花了大价钱买通了里面的狱卒才将他从牢里救出来。” 文南星听出了方苁依话里的玄机,父亲的事确实是有些难办,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她也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要求。 她们手中有她触及不到的权力,只要一句话能将父亲救出来,自然也能将父亲重新送进去,只要她乖乖听话,那他们父女俩人便能安然无恙。 如今父亲能出来牢狱,她文南星便已觉得是万幸了,她浅浅一笑,恭敬地道: “劳夫人费心了,这份恩情妾身断断不敢忘,夫人也请放心,答应夫人的事妾身一定竭尽全力,来报答夫人的。” 听她这么说,方苁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她也更亲近了三分,与她建立好关系。 “客气什么,以后在府里,你可以叫我姐姐,我们也算是远房的亲戚,以后你在这府里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不用客气。” 文南星俯身谢恩。 “多谢夫人,妾身在这里一切都好,承蒙夫人照顾,妾身和父亲才能平安无事,只求能早日圆夫人的夙愿。” 方苁依却起身拉着宋南星身边,拉到自己方才坐的地方坐下,脸上,笑意不减。 她这个样子 待文南星就像是亲姐妹一样,拉着她的手过来说悄悄话。 “你过来这坐着,我帮你打扮打扮,你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年轻,怎么就不会将自己好好打扮打扮,你这样如何能抓得住侯爷的心呢?” 听见方苁依的话,文南星就想从座上起来,说话的语气恭顺谦卑,脸上表情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忧愁,如同一株淡菊,心如止水。 “夫人万万不可。” 文南星作势就要起来,被方苁依按着肩膀坐下,轻轻拍拍她,示意文南星坐下。 方苁依从旁边的首饰盒里拿出一根银簪,整根簪子的簪体被打造得精美,顶端镶嵌着一颗翠绿的宝石,看上去就知道价值绝对不便宜。 动作间就将簪子插在了文南星的发间,外面的阳光透过纱窗打在她脸上,配上一身浅绿色的衣衫,衬得她更加动人,拥有这样一副漂亮的皮囊,连方苁依都忍不住感叹道: “妹妹年轻真好,还拥有这世间难得美貌,脸上不施粉黛,便比我年轻时不知强上多少倍,难怪就连侯爷都会喜欢你,妹妹更要把握机会,早日为侯爷诞下子嗣。” 闻言文南星脸上却是一僵,透过铜镜看向背后的方苁依,见她也透过铜镜在看她,与她对视一眼。 文南星压下心中升起的那种窒息感,轻吐一口气。 “夫人说笑了,侯爷待夫人相敬如宾,对我妾身也只是因为妾身是夫人带到府中的人,因为夫人的面子才对妾身格外疼惜些罢了。” 方苁依却是笑意加深,对她的话加以反驳。 “我看妹妹才是说笑了,妹妹长得漂亮,还有才能,精通医术,又会吟诗作对,侯爷自然是喜欢的,只是妹妹最主要的是为侯爷诞下一个子嗣,也不枉姐姐对你的期待。” 方苁依的手搭在文南星的肩上,弯腰在镜子里与她平视,脸就靠在了她的脸旁,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方苁依看见镜子里的文南星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便不再提及这件事,反而看着她的脸感叹。 “这簪子果然时候更配妹妹的,衬得妹妹更加美貌动人了,既然它属于妹妹,那姐姐就将它送给妹妹,也不算辱没了它。” 主人家的赏赐,她作为妾室哪里有不接的道理,就算是施舍,也是要笑着谢恩。 “多谢夫人赏赐。”文南星开口谢过,神色突然变得为难,想开口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避子汤之事,不知道是谁的手笔,现下看来绝非方苁依的,就像小翠所说,方苁依是最希望自己有孩子的人,今日话里话外都在提点她赶快怀上孩子,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难道是秦颂?可是他的理由又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不想让她有孩子,让人在她的避子汤里做手脚。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男人也未免太过阴狠了些,跟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如同掉入狼窟里,随时能将你啃噬入骨。 “妹妹可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方苁依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她有什么事要说,最终文南星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方苁依没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妹妹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的,侯爷公事繁忙,后院都是交由我来打理,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就让小翠来我这里拿,我总会紧着妹妹的。” “没有,妾身这没有什么缺的,多谢夫人的照顾,妾身定会记得夫人的恩德的,达到夫人所愿。” 见文南星懂事的样子,方苁依打心底里高兴,不用她叫,也不用她点破,文南星属实是个可用之人,方苁依抿唇一笑,拉着文南星的手,与她姿态亲昵,看起来非比寻常,造就了妻妾和睦的景象。 一般来说,不争不抢的人才会让人想接近,文南星就是这样,方苁依是越想越觉得她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对文南星也要多加照顾着。 “你来到侯府,我自然是要顾着的,你也不要看侯爷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最是讲理的,妹妹也不要怕侯爷,相处久了,就知道侯爷也是会疼人的,既然要回家,那就早去早回,我就不留你在这吃早膳了,也替我给向家父问个好。” 方苁依说了好一会子儿的话,才放她离开了。 第12章 嫉妒 文南星走后,方苁依的贴身丫鬟小蝶才惺惺开口道: “夫人未免对她也太好了吧,她不过是个妾室,也值得夫人亲自给她簪头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这丫头穿着比其他丫鬟都要富丽一些,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衫,头顶簪了几朵十分妖艳的簪花。 方苁依斜眼瞟了一眼小蝶,见她的装扮,加上她对文南星颇有恶意,心中不喜。 一旁的嬷嬷察觉,大声斥责: “小蝶,越来越没规矩了,文姨娘是夫人抬举的,你这样说就是在质疑夫人的决定?况且现在她是主子,你是奴婢,谁允许你这样妄议主子的?”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她的痛处,谁知那小丫鬟丝毫没有悔过的念头,反倒是愈说愈烈,张口闭口就是诋毁文南星。 “奴婢不敢,只是看不惯她这个样子而已,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要以为她做成这样,就让人以为她是个不争不抢的,这是做给夫人看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勾引侯爷呢,看她那张脸便知道,狐媚坯子。” “住口!她是侯爷的人,不勾引侯爷难道要勾引外人不成?若是谁再说出这些话来,拉出打二十个板子。”方苁依气急。 小蝶被镇住,止了口,但是心底的不甘心不是那么容易消下去的,她对文南星的仇怨不是一时才起的。 按理说一家主母若是怀了身孕或是想给主君安排人,会先抬举自己身边的丫头前去伺候。 她在侯府就一直跟在方苁依身边,现在想来也是有好几年了。 主母现在方苁依没有孩子,她作为贴身丫鬟,自然是成为姨娘的最佳人选。 自然,她也是有过去伺候侯爷的打算,一直等不到方苁依的抬举,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没想到方苁依却直接从外面找了个文南星,她这个做丫鬟的还不得主子抬举,她怎么能甘心。 现在被人截了胡,她心中对文南星的便有了几分嫉妒,明里暗里用自己在侯府这些年建立的关系给她使绊子。 教习嬷嬷便是收了她的好吃,才处处为难文南星,好叫她出出心里的恶气。 方苁依不是不知道小蝶有个心思,见她因为这件事针对文南星,对她脸色顿时冷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也不似以前一般温和,处处带着警告。 “她是我抬举的人,自然受得住,况且她什么身份?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样貌才学样样都好,最主要的是侯爷喜欢,那才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比她好?” 方苁依说的话不假,就算是文南星再不好,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是身入良籍,不是这等贱籍能比的。 小蝶见方苁依这么护着文南星,心中难免怨恨,她伺候了这么久,还不如一个新来的文南星不成,奈何自己只是一个丫鬟,没权没势。 “夫人,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怕她抢了夫人的风头,毕竟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怕她恃宠而骄,欺辱夫人。” 见此转了语意,口口声声是为方苁依好,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方苁依。 可面前的人也不是傻子,不是她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是正室,她是妾室,她还能欺辱得了我不成,莫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旁的心思!” 说完将手中的簪子狠狠往桌上一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蝶被她吓到了,被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气焰弱了些,忙跪下来请罪。 “奴婢不敢,奴婢是伺候夫人长大的,自然不敢有不忠的心思。” 小蝶之所以在府中横行霸道,自然是因为她是方苁依身边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奉承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就连府中的老嬷嬷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靠着这个关系,她这些年确实是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若是得罪了方苁依,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气氛就这样安静下来,小蝶还一直在地上跪着,眼看方苁依变了脸色,老嬷嬷忙给小蝶使了个眼色。 “小蝶莫要再惹夫人生气了,你去看看夫人的药熬好了没,要是好了就端上来,别误了夫人喝药的时辰了,等会儿夫人还要去万寿堂请安呢,可不能怠慢了。” 她这是给了小蝶一个台阶下,方苁依没有阻拦,就证明她也不想就这样让她跪着。 小蝶小心抬眼试探方苁依的反应,见自己得救,赶忙转身去厨房端药。 “是,奴婢遵命。” 她面上卑躬屈膝,可在转身的瞬间,脸上的恭敬戛然而止,心中对文南星的恨意也多了几分。 一双恶毒的双眼里充满不屑,在转身的背后小声嘀咕咒骂。 “不就是个医馆家的女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你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要是个不会下蛋的鸡,我看你能得意几时。” 小蝶走后,房里归于安静,一旁的嬷嬷拿起一旁的梳篦在给方苁依梳头。 方苁依叹了一口气,闭着眼养神,老嬷嬷见状安抚。 “夫人也不用太在意小蝶,人人都想攀龙附凤,她自小就伺候夫人,见多了富贵,起了一点旁的心思也不奇怪,最重要的是她的身契还在夫人手上呢,还不是任由夫人拿捏。” 换句话说小蝶就算是有狮子的胃口,想要在侯府当一个姨娘也是要夫人恩准,谁来都不好使,侯爷也不会看上她,若是能看上,在侯府这么多年也就不会是个丫鬟了。 方苁依知道嬷嬷的意思,道理她何曾不明白,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我知道,原本也没想拿她怎么样,只要她不会背叛,我还是能容忍的,只是今天她说的话属实没规矩,若是让人听了去,传到文南星的耳朵里,怕是要有麻烦了。” 这么多年了,她也看透了身边人的人格脾性,小蝶虽有这个心思,却没有胆量和筹谋,而且她只是个奴婢,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人人都喜欢攀权富贵,身为她们这个阶级的,更想做一朝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美梦罢了,也不算是什么威胁。 方苁依在文南星还没生出孩子之前还要处处忌惮着她,不能让文南星逃脱她设下的网,还需要让她觉得方苁依护着她,她才能安心去做事。 老嬷嬷对方苁依想法却不以为意,她认为文南星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在府中只能依附着夫人 自然会乖乖听话的。 “夫人之所以挑中文姨娘,不就是看她懂事,家中没什么势力,好把控些,夫人不必这么小心的,而且看她的样子,是不会起什么忤逆之心,定能如夫人所愿的。” 方苁依却突然睁开眼摇摇头否认道: “不单单是这样,还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老嬷嬷有些不明白,方苁依却不愿意与她多说。 “算了,说多了也不好,去看看我的药好了吗。” 虽然大夫说她没了有孕的可能,但是她从没有放弃,每日都要喝调理的药,从不间断,希望有朝一日老天能听到她心中所愿,给她一个孩子。 第13章 回家 秦夫人给文南星安排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停在侯府门外,她回去没有带任何人,只有马夫在外面等候。 小翠其实想跟着她回去,却被她打发走了,独自一人回家。 她先是来到医馆,却发现没有病人,医馆里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变故,家中需要打点的东西太多,家中积蓄也所剩无几,现在就连医馆都被波及,难以为生,几乎没有病人来这里看病,整个医馆空荡荡的。 文南星直奔后院去看望父亲,家中也是如此,寂寥无人,地上还散落着落叶,感觉像是没人在家中。 风一吹起,落叶随风四处飘扬,看上去好像是入了秋,可现在分明还是夏季。 这个家里,看似一切平静如常,好像一切都未改变,直到文南星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脸颓废的父亲。 他已经斑白的头发,面色憔悴,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人苍老了十岁。 “父亲。” 文南星嗓子沙哑喊了一声,眼眶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就已经红了,难掩心中的苦涩。 看着独自坐在内堂里独自发呆,心中一紧,泪水忍不住从眼眶处落下。 听到女儿的声音,男人缓缓地转过头来,看见一月未见的女儿,就算是没落了泪,他也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心中一阵发酸。 “星儿。” 文南星朝着他走过去,眼中挂满了泪。 男人看着她原先的少女发髻,现早已梳成了妇人发髻,本应该是家中的女儿,却已经做了他人妾。 文南星来到跟前跪下,朝着男人磕了一个头。 “父亲可还好,女儿不孝,让父亲受罪了。” 却不想短短一月有余,父亲的头发竟然已经快开始泛白,整个人憔悴苍老。 文父急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 “星儿,是父亲没用,连累了你,你的事父亲知道了,都是父亲无用 才连累你做了侯府的妾室,现在你过得可好?在侯府可有受罪?都是父亲没本事,才让你落得这境地。” 看着父亲责备的样子,文南星难受极了,自母亲走后,她自小就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看着这样,她怎能不伤心。 “父亲莫要这样说,只要父亲能平安顺遂,女儿这厢也就放心了,女儿现在侯府过得很好,父亲不用担心。” 文父怎能不担心,侯府妾室听着好听,但是其中的苦楚谁能知道,文南星一贯懂事,受了委屈也不会在他面前说,让他担心,但就是这样让他心中难受,说到底都是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连累了女儿。 他紧紧握着文南心的手,她的手纤细冰凉,凉进了他的心底。 “怎么会过得好?父亲知道自己女儿想要什么,这无异于是断了你的手臂呀。”他语气激动,接着又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拉着她的手都在发抖。 想来这些都是因为他,要不是自己诊错了脉,自己女儿何必落得如此下场。 突然之间,他面露痛苦,仰头望着天,愤怒地捶胸大声自责道: “我愧对你母亲,愧对文家的列祖列宗,让自己女儿平白无故地受了牵连!” “若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进到侯府,为人妾室,父亲何尝不知为人妾室的难处,都是为父的无用,让我捧在手心的女儿做了人家的妾室,为父的有罪呀!” 看着父亲如此痛苦,文南星怎能忍心,况且这件事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现在父亲得救了,而她也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侯府。 她将垂身自责的父亲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抬起手边的水壶倒了杯水。 “父亲你听女儿说,女儿不是完全退路,秦夫人答应了女儿,只要生下一个男孩,她便能放女儿离开,到时女儿便自由了。” 文父抬起头来看着文南星,颇有些激动,他的情绪恢复了许多,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和希望,他看着面前的女儿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到时候侯府愿意放你出来?侯爷不会纠缠你?” 文南星却十分肯定道: “会的,父亲,秦夫人之所以纳我进府,就是因为她不能生养,想要个孩子,只要我生下一个男孩,她就能放我离开,而且她是最不想我留在侯府的人,她不会阻拦。” 说完想起秦颂,她顿了一下,才又说道: “而且侯爷与女儿并无情意,他也无非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是我还是别人都无任何影响,只是我是秦夫人抬举的,他顾及秦夫人,多看我两眼罢了,父亲请放心。” 文南星之所以会同意,就是她知道她一旦生下孩子,方苁依是不会留她在侯府,因为她不想有留隐患在身边,随时有抢走孩子的可能,这点她十分确定。 至于秦颂,自知与他没有半分情意纠葛,他不会为难一个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女子,况且他也不会管这后宅之事,自然不会无端阻拦。 显然她父亲也知道其中的缘故,但是看着现在这情形,他还是惋惜道: “太过委屈你了,若是没有这事,等过两年,顾家那孩子就该回来了,到时你们一成亲,便是羡煞旁人的一对。”文父惋惜道,语气里满是自责。 文南星闻言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她立马便恢复了状态,现在这个家虽然破败,但是好歹人都还好好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听到父亲提到顾沉轩,她心中被刺痛了一下。顾沉轩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便两小无猜,直到两人渐渐长大,确定了彼此之间的情谊。 和该两个终究会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却阴差阳错地分隔,一人远走边疆从军,一人便已经做了人家的妾室,就这样彼此错过了。 不知道远在边疆的他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大概只会心疼她,怪罪他自己没早些回来。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已经十分了解他,而他也是如她一般知晓她心底的想法,他们彼此了解着彼此。 战场上刀剑无眼,风餐露宿,不知他现在可还安好,是否受伤了,衣服是不是破了 每日可吃得饱穿得暖,有没有受伤,在他走后的每一年里,她都会在想这些问题。 文南星垂眸,深深叹了一口气,今时今日,她都不敢想见到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文南星看着远处发呆,半晌她才有悠然开口道: “父亲,等女儿出了侯府,若是他不介意,我们便可以在一处,若是……他介意,我也不会缠着他,女儿不会怨天尤人的。” 父亲看这个文南星这般,心中愧疚不已,他那日怎么就诊错了脉,抓错了药了呢,若不是如此,自己女儿怎么会受这么多委屈。 况且这秦侯爷身份贵重,名门望族,就算是他一个普通医馆的老百姓,都知道他现在在朝廷中的地位,伺候在这样一个人身边谈何容易。 文南星看着自己父亲自责担忧的样子,安慰道: “父亲不要再自责了,女儿看着于心不忍,父亲放心,女儿在侯府一定照顾好自己,父亲还需保重身子,莫要让女儿担心,否则女儿在侯府也不放心。” 第14章 没有书信 文南星这次回来,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她便留在家中与父亲吃了一顿便饭。 其间她多次询问父亲入狱前的情况,那日为何人诊脉?为何那人会突然离世,那家人又是什么背景?家住在哪里,这一切她都不清楚,她要询问清楚。 她一直相信父亲的医术,不会相信父亲会无缘无故的帮人看错了病,被抓进大牢里受苦,这其中一定有冤情。 可尽管文南星怎么询问,文父就是不肯多说,只让她快用膳,文父是怕连累到文南星,不愿再给她添麻烦。 他往文南星碗里夹了道菜。 “快些用膳吧,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星儿听父亲一句劝,这件事就不要再抓着不放了,这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在侯府里,不要轻易得罪侯府里的人,为父就放心了。” 可是文南星却不会这样放弃,她觉得既然是觉得冤屈就应该好好查探清楚 不然这罪名便是一辈子都洗不到的。 现在医馆的情况她也看到了,文家世代从医,靠医馆为生,若是这医馆开不下去了,父亲将来要靠什么过日子。 可就算文南星再三开口询问,文父也咬死不松口,一个劲的劝她。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在侯府,为父这件事要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侯府不比在家里,自古侯爵人家里的腌臜事不少,你要万事小心,不要轻易得罪人,为父知道你的脾性,倔起来就没玩没了,但是在侯府,为父希望你要收起这些脾性,不到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得罪其他人,你千万要记住了,保命要紧,特别是侯爷,他位高权重,在朝中是肱骨大臣,地位自然不一般,你可不能惹到他,他不是你的夫君,自然也不会处处都护着你。” 文父一旦说起秦颂和侯府里的事就变得方十分沉重,千叮咛万嘱咐,让文南星千万守住了脾气,在回侯府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要得罪那些人,免得连性命都难保。 文南星也知道文父的担忧,也开口保证。 “父亲放心就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在没等到顾沉轩之前,女儿不会轻易的死掉,一定留着命回来见他,只要父亲您一个人要保重身,这样女儿才能安心不是。” 文父听着她的保证,心里才放心了许多,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就算是没有人疼她,他也会护着她。 文南星原本还想问问父亲避子汤的事,看样子,父亲对自己在侯府的境况很是担心,突然就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免得让他更加坐立不安。 这件事她会自己注意,最好找出要害她之人,就算是侯府之人不管,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今日能出府看望便已是侯府开恩,断没有多留的道理,简单交代几句便上了马车回了侯府。 只是在回府之时问了一句,这几日是否有顾沉轩的消息传来。 文父轻摇了一下头,叹了一口气,顾沉轩刚去时,有时几个月便能收到他从边疆寄回来的信件,里面也不过是些简单的问候,可是却抵过千言万语。 最近这几天却没任何消息传来,战场凶险万分。 文父心里有个猜测,认为他怕是遭遇了不幸,边关战事凶险,士兵很难有安全回京当,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事实就摆在这里,这几年他杳无音信,就是书信也不见半封。 他不敢与文南星多言,只当那人还平安无事的在边关。 文南星一心期盼着他回来,对他所寄回来的书信都十分在意,他怎能忍心打破女儿唯一的期望。 女儿入了侯府,若是不给她一点牵绊,就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在府中忍气吞声,平安度日。 听完这个结果之后,文南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好像早已料到了。 临走时,文父从房里拿出了一点袋东西,递到她手里,沉甸甸的,应该是银两。 果不其然文父把东西交到她手上之后开口道: “这是为父攒了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回侯府去用,若是不够便回来去。” 文南星不肯接,这应该是父亲下的银两,她那里肯收,忙将银子还了回去。 “父亲这是干什么,这女儿不能要,没能在父亲面前尽孝已经觉得亏欠,这银两父亲还是拿着自己用,况且女儿在侯府还能饿着不成,您还是赶快收起来吧。” 文父没有听 强硬地将东西塞到她的手上,容不得她拒绝。 “快些拿着,在侯府看似是风光无限,可是其中的辛酸谁能体会?旁人不心疼,为父好心疼,好好的女儿,就让人糟蹋了,这些银子你拿着,今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打点下人,买点衣服首饰,哪里不需要花钱?你出嫁时父亲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就当最是嫁妆,等你真正嫁给顾家那孩子之后,父亲再给你准备一份大的。” 文父说着说着眼角的老泪便下来了,他不愿让她看到他自己流泪,免得她担心,便催促她道: “快些回去吧,侯府的人不是好相与的,不要犯错,让人抓到把柄了,好好活着,为父这里不用担心,好歹还有几个伙计,等风头过去,医馆还有可能开起来的。” 文南星最后忍痛离开家,上了马车,就如父亲所说,不要让侯府的人抓到把柄,到时没人会护着她,她一身如履薄冰,不能再连累其他人。 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这路走得得算是举步维艰,不知道最后能变成什么样,她都要自己一个人承受。 第15章 阅览斋 临回府时,她让车夫在阅览斋门口停下,自己一个人进去,她想找几本医书带进府中。 听说快乐的日子总会过得快些,在府里日子难免过得无趣,若是不着一些事来打发时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既然走不掉,那她便过得如意一些,她也想研究研究这避子汤的药方。 阅览斋里收藏着许多的书,不只是医书,还有很多行兵打仗的阵法图,军事策略,闲暇时间看的地方志异,怪力乱神的话本子也都收录在册。 本朝在阅读方面不太约束,只要不是紊乱江山社稷的书籍都可借阅观看,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书籍就横空出世,这阅览斋里就收录了几百种不同种书籍。 按照类型分别安放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书架上,大大小小地排了好几排。 书架高大,书堆得密集,只能从书和书架的缝隙中看到另一排。 她来过这里几次,只是这放书的位置变了,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医书摆放的位置,便一排一排地摸索过去。 见到好奇的书她也会拿起来翻看一番,有时她看得入迷,旁边有人走过去她也未可知。 她拿到一本画本子正看得入迷,丝毫没有意识到旁边走过去一个人,里面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看着半个时辰,一本书就看完了。 她将书放回原位置,徘徊着,眼光从面前的架上扫去,从左往右一排排看过去,见位置稍微高点的书架上零零散散放着几本书,想来应该是好书,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一扫而空,只留下散乱的几本。 她伸手刚好还能够到,只是要给费些力气,从中拿下一本来,她不着急翻开,而是整理自己的袖子。 等一切妥当之后,正准备翻看可还没翻开,见到书面那一刻她便呆住了眼,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心跳加速,心潮澎湃。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慌乱地将它放回了架子上。 可那层书架太高,她动作太过迅速却不自然,她只能踮着脚尖去放。 放了好几次她都没放不稳,最后书直接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刚好翻开了几页,露出里面男女交缠的画面。 文南星匆忙之中弯腰下去捡,却不小心瞅到书中的内容,便老脸一红,不忍再看,迅速把书关上,随意往书架上一塞,也是慌乱之中放了好几次才将书放上去。 原本以为这件事没有发生就此过去,没人知道她看过这种污秽的东西,谁知却从她前面传来一声忍不住地轻笑。 声音低沉磁性,一听便知是男子的,顿时她愣在原地,心跳开始加速。 这声音不难让她觉得他是在嗤笑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可惜隔着书架,她只能从书缝中看到男子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就连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未看清,只知道这男子身量高大,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当然这个时候她不可能走到另一边看清那人是谁,只能慌乱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拎着裙子疯狂逃窜离开,就连自己是来找书之事都忘了。 直到她坐回了轿子里,她才有得以喘息的机会,大口喘着气,也没有发觉她的脸像是被火烧了般火红滚烫。 她现在确定了男子见到她的窘态,但是不确定这男子见到她的样子,不断安慰自己就算是见到了,他也未必认识她,就算是认识她,难道他还会拿着这件事到处去宣扬?就算是去宣扬,她也不怕,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该经历也经历了,难道还不能看不成?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她的心里杂乱,整个人余惊未了,恍恍惚惚的。 心中责骂那阅览斋里为何会有那等污秽之书,还堂而皇之地放在书架上,就算是要看,也要找个隐秘的地方,放在那起眼作甚,还暗恼自己为何要来这是非之地。 文南星走后,隐匿在书架后边的人也现了身,这不是秦颂那厮又是谁? 此时他脸上还带着轻笑,走到方才文南星站立的地方,一伸手就轻易地拿到了她方才看的那本书,嘴里发出一声轻笑,自言自语道: “可知这画册为何放在高处了,可见是个看画册都会脸红的人,难怪了。” 文南星坐在轿子,越想越气不过,自己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做事不磊落的是那个人,她只是误拿了而已。 可她又感叹自己运气不好,她不过是为了找几本医书,怎么就变成了她偷看污秽书册。 文南星命令马车折返回去,快步走向阅览斋,将平日里学的端庄规矩全忘记了。 先前就看见文南星进到里面的掌柜见她又进去了,心中觉得奇怪,心想:“这夫人不是已经进去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掌柜的不解地看向走进来的文南星,甚至怀疑自己眼睛看错了,不过他确实看到面前长相俊秀的夫人已经来过了。 “方才想找的书没找到,原本想要放弃了,在路上还是觉得遗憾,便想来找找。” 对于长得漂亮的人,每个人都会有私心,掌柜的自荐为文南星找书。 “不知夫人想找本什么样的书,不如让我帮夫人找找。” 对于掌柜突然而来的殷勤,文南星没有接受,礼貌地拒绝他的好意。 自己进到里面去寻找,原本男人在的那个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的踪影,环顾四周也没有看见其他借阅的人。 文南星懊恼,来迟了一步,原本想看清男子是何人,却来晚了一步,人已经离开了。 文南星来到结账处,手上拿着两本伤风籍论的医书,结账时她对掌柜的问道: “小女子有件事想问一下掌柜的,不知这每日都会有些什么人来阅览斋?” 掌柜的见文南星主动搭话了,一脸笑嘻嘻对她说: “夫人有所不知,我这阅览斋可是最受欢迎的,每日里来这的人可是络绎不绝,每天那么多人,无论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官阶高还是官阶低的都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夫人,夫人何不问个人名?” 文南星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何人,更不用说是那人的名字。 这让她有些失望,好歹知道对面是什么人,好比这样被人抓住了把柄好得多,可是现在已经晚了,若是刚才她直接走过去看清那人是谁,便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她问心无愧,光明磊落的,何须怕她。 第16章 小红 回到侯府,文南星从侧门进到自己所住的院子,路过的丫鬟有的是见过她的,有的没见过,看她脸色,又看她穿着,也就猜到她的身份。 “文姨娘安好。” 态度虽然算不上多么恭敬,但也是俯身行礼,尊称一声“文姨娘”,只是看她只一人回府,身边也没个丫鬟嬷嬷的,年看着寒酸。 侯府是大宅院,府中伺候的丫头婆子众多,人多的地方自然是非也就多,有的得宠的便跋扈一些,文南星便不会平白无故得罪任何一个人。 文南星这次回家没有带人去,小翠便在院子里等候她回来,宅在院门口左右张望,直到远远地看见文南星的身影,她便快步向前围上来,拿娟子帮文南星擦掉额头上的汗,一进到屋里就为她端上热茶,把文南星照顾得无微不至。 “姨娘回家怎么也不带上那奴婢,你是侯府的姨娘,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旁人会人笑话的。” 文南星只是笑笑说道: “我只是去看了一眼父亲,无妨的。” “姨娘这就不对了,就算是姨娘不带其他人,也要将奴婢带上,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姨娘到哪就要跟到哪的,不然侯爷会怪罪奴婢伺候不好您的。” 见小翠这么执着,文南星也只好答应。 “好,下次出门一定将你带上。” 说到底还是文南星不信任小翠,毕竟不是和她一起入府的,文南星进门也是没带个贴身丫鬟,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小翠虽然看上去对文南星照顾有加,可难保她不是会是有一心之人,手机别人派来监视她的,文南星还是小心为妙。 “对了,这院子里其他人我还都未见全,不如今日都将院子里的人都叫来,我也好认个脸全。” 小翠觉得这件事本就早已经办了,现如今姨娘来了这么久,也没好好管理花香居,让这些人都变得懒散了许多。 “姨娘今日可算是想到了这茬了,奴婢这就花香居里的丫鬟婆子丢召集起来听听姨娘训话。” 小翠办事效率高,不到半刻钟就将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叫来,在院子的站好 挨个开始介绍自己。 “奴婢是管理膳房的王婆子,负责花香居的吃食,姨娘的膳食都是奴婢在把关着,包括姨娘的一切吃食都是奴婢在负责。” 接下来就是几个婆子丫鬟交代手中的事务,文南星手端着热茶,将她们每个人的脸和人对应起来,包括她们在院子里做什么的,家中还有什么人,是家人奴婢还是外面买进来的,都一一盘问过。 总归下来,花香居一共有三个婆子,四个丫鬟,还有两个看门的小斯,一个花香居光是伺候的人就有这么多,更不用说加上外边的。 文南星虽然不会主动惹事,但是她也绝对不会任由那人在府中对她肆意妄为,至少她要知道那人是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在院子外站了这么久,几个人就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完全没有把她们前面的文南星放在眼里。 文南星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挺直着腰板,看向院子里的众人,放在桌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最后柔声开口道: “今日请大家过来,是为了认识一下大家,今后你们在花香居做事,少不了要大家的照顾,今日耽误了你们这么久,我这有些东西,虽然不对,但是也算是我的心意,等会儿我会让小翠分发给你们,今日就先散了吧。” 说完让示意小翠把赏钱分发给众人,领完赏钱之后院子里的人就散了,文南星突然对着人群中交代了一句。 “小红,你先留下,我有件事要交代给你做。” 在人群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鬟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看向文南星,眼神里难掩警惕之色。 “文姨娘,您……您有何吩咐。” 文南星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约莫着十四五岁的模样,个子不高,身量瘦小,皮肤有些黑,看上去像是几年没吃饱饭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分明是在一个院子里,但文南星就好像从没见过她,脸生得很。 “你别紧张,我留下你不是为了责备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小丫鬟都不敢随意抬眼看向文南星,始终是低着头,仿佛站在它面前的是洪水猛兽,只要一抬眼便会吃了她。 文南星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凶之人,甚至甚少在自己认为是这样的。 “你今年多少岁了?” “回姨娘,今年十七了。” 文南星看着她瘦弱得不像是十七的人,竟然生得这样憔悴,眼看小翠也是十八九岁的人,生得就比她丰盈许多,想来在府里多得也不好。 “小翠,你把桌上的糕点拿过。” 看面前小丫鬟实在是表现得太过紧张,从进门到现在始终不敢抬头。 文南星接过小翠拿过来的糕点放在小红面前。 “别紧张,先吃点东西缓缓,今日把你留下是有件事情要问你。” 小红看着面前的糕点没有动,也不敢伸手去接,最后还是小翠一把将糕点放在她手上。 “姨娘赏你的,你就安心地吃,平日里你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姨娘心善,你还不赶快谢恩。” “谢姨娘。”声音如同蚊子一般 细不可闻。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问你件事,我平日里喝的避子汤是你在准备,我就想问问,你熬药时有没有人来过厨房,还是只有你一人?” 小红闻言虽然没说话,但还是摇了摇头,旁边的小翠帮她说道: “回姨娘,一般熬避子汤都是在半夜,其他丫鬟都是一味多懒,不肯晚上在厨房多待,一般都是小红一个人守着,没有其他人来。” 文南星闻言点点头,看着小红,再次问道: “小翠说得对吗?” 小红赶忙点了点头回道: “对的,小翠姐姐说的是实话,我熬药时没有人来过厨房,药也是我看着熬的,药绝对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 文南星看得出小红的紧张,她让她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盘问她,只不过是要确认一些事情罢了,如今问也问过了,就看以后这药有没有问题便可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她院子的。 若是避子汤还有问题,那就是在进花香居的时候便已经换了药,活着是更早。 这避子汤药做得极其隐蔽,若不是她精通药理,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发现的。 如今看似是打草惊蛇,却是找出背后之人的最好办法,她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 就希望这背后之人,不要是她猜想的那人,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明白他的意图何在,但这避子汤终究是他赏的。 小红走后,文南星随后问了一句正在整理床铺的小翠。 “小红平日里是不是在府里受欺负?” 说起这个,小翠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府里丫鬟之间也是捧高踩低的,她生得瘦弱,又没有什么心眼子,不懂得巴结,自然是要受欺负的,您看夫人身边的小蝶,谁敢欺负她呀,在我们丫鬟中间,她是最趾高气扬的,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人又厉害,府里谁敢惹她。” 第17章 老夫人 早起,文南星正在梳妆,小翠便急匆匆进来。 “姨娘,老夫人请姨娘过去一趟,说是要问话。” “老夫人?”文南星迟疑地问道。 小翠知道文南星对老夫人还不太了解,她便向文南星解释道: “回姨娘,夫人和老夫人眼下都在万寿堂,刚才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传话,说老夫人想要见您,现下嬷嬷正在前厅等着呢,不过姨娘也不要太过紧张,老夫人念佛,心肠好,不会太过为难姨娘,而且今日夫人也在那老夫人呐,定会帮着姨娘的。” 文南星不意外此时老夫人要见自己,她是侯爷的母亲,是侯府除了秦颂以外,最尊贵之人,自己已经是侯府的妾室,她叫过去教规矩也是迟早的。 文南星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得体,既不妖艳,看着也不寒酸,拿捏的刚刚好 “好,那我们过去吧,不要让老夫人等久了。” 老嬷嬷早已在房外等候,见文南星出来便迎上去。 “姨娘,老夫人有请。” 文南星刚到侯府不过几天,还未完全了解侯府的布局,侯府在京中算是很大的宅子,布局精妙且讲究。 不只是房屋构造,就连这山水花草都是有极为讲究的考量,听说这院子是前车骑大将军的院子,那时将军战功赫赫,先皇便赏赐了这座宅子,后来被充公便又赏给了秦侯爷,又重新修葺了一番,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宅子。 文南星随着来请人的嬷嬷绕过几座假山,路过一片种满荷花的池塘,里面荷花开得正盛,发出淡淡的清香。 越往里走越显得幽静,想来老夫人礼佛,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万寿堂就坐落在府中比较安静的地方,想来秦颂也是个孝顺的人。 老嬷嬷走着,不时朝后望去,见文南星安安静静跟在她后面,不吵不闹也不多问,性子安静且规矩,看来是个好相处的主,这样老夫人就放心多了。 想来老夫人见了她,便不会怎么为难,她便安慰道: “文姨娘不用太过紧张,老太太久居佛堂,心地善良,不会为难姨娘的,老夫只是想见见您,跟您说会子话,毕竟姨娘刚进府,该交代的也要交代给姨娘。” 文南星微微俯身,朝老嬷嬷行了个礼,开口谢道: “妾身知道了,多谢嬷嬷指点。” 闻言老嬷嬷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文南星虽然是妾室,却是夫人从外面给侯爷纳回来的良妾,哪用得着给她行礼。 她也早就听闻这位姨娘最是谦顺有礼懂规矩,来了侯府好几日了,不争不抢的,可这样的人在府里可不好过,总归是会被人拿捏的。 “姨娘这是做什么,老奴只是个奴婢,您好歹也算是主子,只有我给你行礼,哪有您给我行礼的份呢,老奴哪里受得住呢。” 文南心自知自己的身份,在这侯府不能得罪任何人,况且这嬷嬷是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又比自己年长,自然该给她行礼。 况且与老夫人身边嬷嬷自是不简单,太好了老太太,以后麻烦也会少些。 “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是老夫人的心腹,受府中众人爱戴,也是我的长辈,哪里有受不住的道理。” 老嬷嬷看着文南星越来越觉得她讨喜,性子沉稳且懂礼数,还不会恃宠而骄,她肯定老太太也一定会喜欢她。 “文姨娘真是平易近人,还把我这做奴婢的当长辈,好了,老奴也不多说了,我们要赶快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最不喜有人误了时辰,我们赶快过去吧。” 绕过一片荷花池,便到了万寿堂,万寿堂中都是古色古香,老夫人喜佛,室内点着檀香,温柔细腻,也有圆润醇厚的效果,让人闻起来格外安心。 老妇人和方苁依坐在座位上,文南星一进门,两人便同时看向她,老太太眼中存着打量,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脸色始终绷着,未发一言。 文南星来到大厅内躬身行礼。 “拜老夫人,夫人的安。”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老夫人对着文南星道。 闻言她便微微抬头,面露容颜,没有直视老太太的眼睛,始终眼往前方,行为规矩礼貌。 老夫人看文南星说话沉稳有礼,动作利索规矩,妆容清淡端庄不轻浮,加上她周身还有种清冷的感觉,给人感觉庄重不争不抢。 老夫人微微点头道: “长得果然漂亮,身量也好,只是不要仗着自己的美貌恃宠而骄,要知道侯爷不似旁人一般,沉迷美色,侯爷为人清廉公正,他是最不喜后院女人争风吃醋在背后偷奸耍滑,恃宠而骄的人,你可知道了?” 老妇人这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仗着自己的美貌做一些后宅里见不得人的勾当。 方苁依坐在一旁也一言不发,闻言沈南星沉稳地开口道: “回老夫人,妾身知道了,自然不敢恃宠而骄,况且美貌只不过是一层皮,迟早有一天会逝去,妾身待侯爷老夫人和夫人,只有敬重,不敢有他想,妾身也只想伺候好侯爷和夫人。” 她的回答属实是让老太太眼前一亮,再次看向她,刚开始觉得她的脸长得太好,始终是个祸害,不适合留在侯爷身边,但是现在她觉得这也没什么。 看起来不争不抢,这样最适合留下侯府,而且她还是自己儿媳纳进来的人,方苁依自然不会弄一个会争宠搞事的人进来。 “知书达礼,恭谨谦卑,果然是你选中的人,甚好,有这样的人伺候在侯爷身边,我就放心了。” 方苁依看了文南星一眼,接着移开眼,对老夫人微微一笑,恭敬地答道: “婆母抬举了,这也是儿媳该做的,文妹妹这么懂事,定能伺候好侯爷的,老夫人不用担心。” 老太太看着文南星点点头,很是满意地道: “那我就放心了,文姨娘刚来到府里,有什么不懂得需要的,就回夫人,实在不行,若是有苁依顾及不到的地方,让人来万寿堂找老身也是可以的。” 既然老太太这么说,文南星知道自己在老太太这一关算是过了。 “好了别站着了,来人,伺候姨娘坐下。” “妾身谢老夫人。” 第18章 满意 老夫人让人给文南星赐了座,在那说了一会儿话,文南星静静听着,说到自己才会回答。 老夫人见文南星安静谦卑的样子,对她更加满意。 前朝事多,秦颂要是在后院被绊住了脚,只会给他徒增烦恼。 老夫人真心觉得文姨娘不错,识大体,最主要的是她尊卑分明,就算以后得宠 也不会凌驾到主母头上,这才是最要紧的。 他们侯府世代清誉,家风严谨,绝对不能纳不三不四的女人进侯府的门,就算是家中贫寒,那女子需的是作风优良之人,就是她的庶子庶女也从未有过偏差。 外间传来通报,秦颂过来请安了,众人除了老夫人都起身行礼。 文南星便也跟着起来,低着头行礼问安,她从始至终目不斜视,也没有频频往秦颂那边看去,低眉顺眼礼数得当。 瞬息间老太太的目光看向她,眼底露出了些许欣慰,这样的女子循规蹈矩,没有狐媚子手段,是适合伺候在侯爷身边的。 秦颂来到老夫人面前请了安就要入座,方苁依起身让了主座,文南星也随着移了座,往后了一个。 “今日个儿怎么都来母亲这了,母亲喜静,也不知道她们在这有没有吵着母亲。” 老太太眼里含笑,看上去兴致倒是极高的, “姨娘刚到府中,颂儿也没有带来让为娘的看看,这不是我让苁依带来看看。” 秦颂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坐的女子,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看似恭敬,但总有种感觉,她是万事不入眼的模样,还是那日在阅览斋的样子生动些。 “她入府多日,是该来给母亲请安,给母亲过过眼,既然母亲喜欢,也是苁依的功劳,给侯府找了一个称心之人。” 老夫人很是欣慰:“苁依会确实会选人,如今看着两人如此和睦,我这也就放心了,你们两个要尽心伺候侯爷,文姨娘,你也要伺候好主母,不枉费主母对你的抬举。” “是,妾身遵命。” 老夫人赏赐了文南星一些东西,有上好的针线布料,珠宝首饰,最后还送了她一个翡翠镯子,给她亲手戴上。 “这镯子是我的陪嫁,色泽比较嫩,最适合年轻的戴,如今就赏给文姨娘。” 秦颂看向她,老太太赏赐的这个镯子是她的陪嫁,就这样赏给她了,看来老太太对她也满意。 文南星上前接下,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来给她带上,临了了却问道: “南星这手生得这样巧,怎么就有茧子了,可是以前家中过得不好?” 文南星回道:“回老夫人,妾身家中是开医馆的,平日里就随着父亲上山采药,整理药材,有时还会搬一些药材去晾晒,手上自然留下些茧子,哪里值得老夫人这般挂念,属实是妾身的福气。” 老太太是知道文南星是方苁依做主纳回来的良妾,家世清白,家里还是开医馆的,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况且还这样知书达理,不争不抢的,便忍不住惋惜道: “倒是苦了你了,在侯府你虽是妾室,但是身边也是有丫头的,定不会让你受苦的,以后若是有了子嗣,便将你的名字纳入族谱,你也算是秦家的人了。” 文南星谢恩:“多谢老夫人和侯爷的抬爱。” 老夫人留了众人在屋内吃饭,文南星在旁边伺候夹菜。 “文姨娘的规矩倒是学得不错,来侯府有一个月吧。” 老夫人由衷地赞叹。 “快有一个月了。”文南星回道。 “这才是为人妾室该做的,伺候好主君主母才是本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老夫人此言一出,文南星拿筷子的手稍微一瞬间地抖动,微微出神, 不过一瞬间的事,转眼她脸上又带上了微笑,继续给秦颂夹菜。 在桌上一家人在用晚膳,除了丫鬟婆子,只有文南星像是个外人,与桌上之人格格不入,就好像是硬介入旁人的小人。 晚膳过后,天还未擦黑,老夫人留了方苁依。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茨依还有话要说。” 秦颂与文南星相继出了万寿堂,屋内只有老夫人和方苁依。 “既然她是你做主纳进来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开始那些话不是光对她一个人说的,这也是在提点你,你也知道侯爷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秦家不能无嗣,你既然没这个能力,那就让有能力的人来做,这丫头我看着挺好,模样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她还年轻,迟早有一天是会有孕的。” 方苁依面色如常,只是在提到子嗣时,有一瞬间的动容和无措,这些话听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现在她早已不在意。 “婆母,儿媳知道了。” 老夫人对这个儿媳虽然算不上是多亲近,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就一般,方苁依是文家的嫡女,文家有太后在背后,地位自然与旁人不同,这几年她也没有为难过她。 她既已嫁为秦家妇,自然该担起作为主母的担子,子嗣之事大于天,她不得不说。 “你嫁入侯府几年了还没有子嗣,按理说三年无所处,就是侯爷休妻也是使得的,但是侯爷重情重义,这几年也没有纳任何一房妾室,更没有怪罪你,如今你也想好了法子来补救,她既然是你选的,那就要有容人的度量,侯爷是最烦后院这些事情,你自然也是知道的,以后如何行事你可知了?” 方苁依静静听着老夫人的教导,老夫人不过是她能有容人的度量。 “回婆母,儿媳自然知道,定然不会做出让侯爷不喜的事来,而且她是儿媳带进府的,儿媳自然是要好好待她的。” 话到如此,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她希望的就是文南星肚子里早已有秦家的孩子,她也算是对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尊。 “你明白了最好,你是秦家的儿媳,妾室就算是再得宠,最终也只是个妾室,威胁不到什么,你要看得远,才能飞得高,要有作为主母风范,这也是我这个婆母唯一能教给你的。” 方苁依出门时,脑海里依旧还回荡着这些话,离开时脚步都是虚浮的,她明白老夫人所说的话。 老夫人也曾经是秦家的主母,老侯爷在世时身边也有不少的妾室,光是庶子庶女便有好几个,但主母始终是主母,而秦颂作为嫡子,只有他有资格坐上侯爷的位置,所以这就是文南星和她的区别,妾室的孩子只有寄养在她名下才会继位的可能。 思即如此,心中的杂念和顾虑便都消除了,只要她还是秦家的主母,只要她还在这个位置上,其他事便都不重要了。 第19章 捉弄 回去的路上,文南星和秦颂一前一后地走着,路过的丫鬟遇见退到两旁,等人走过去才敢离开。 侯府里的人,无论是丫鬟婆子谁见了这位不得屏气凝神,谁怕自己在正主面前做错了事情,府中也就待不下去。 秦颂没有回头看跟在自己后面的女人,耳边几乎是听不到她的脚步声,要不是知道她会跟着自己,都以为后面没人了。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都走在一起了,她便不会想着凑上来,反应也是够迟钝的。 可是又想到她能轻轻松松地就将老夫人哄好,那也是有些哄人的本事,她这样性子,老夫人是安心地放她在府中。 先讨好老夫人,在府中也算是有个依靠,不算是太愚笨,若是以后能一直这么安分守己,留她在身边也算是称心如意。 “走到本侯身边来。” 他突然出声,让原本就绷着一根弦的文南星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吩咐之后才加快脚步地跟上前去,在他身侧走着。 他的步子迈得虽然不大,但是看他的一小步便是文南星的一大步,她需得快着步子才能跟上他。 虽然天马上就要黑了,但是这天气还算是闷热,几日都未见下雨,热气还在空中弥漫,在府里走上一遭也会汗流满面的。 秦颂让文南星跟上,不知道要去南里,文南星不敢懈怠,迈开腿努力追上秦颂的脚步,走得也比较急,小翠一直在旁边跟着,也加快了脚步。 看见她这样心中却是玩味心起,可以加快了步子,朝着自己书房里走去。 一路上文南星始终没有叫停他,加快步子赶了上去。 女子罗裙本就限制了脚步,她要慢跑几步才能跟上他,直到到了书房门口他才停下,此时她便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一旁的小福子满腹狐疑,按理说侯爷回书房也不需要走这么急,文姨娘还在后面跟着呢,好歹也要顾念一下女子,文姨娘哪里能跟上。 这话他只能在心中想着,哪里敢说出来,只能马不停蹄地跟上去。 秦颂到了书房门口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刚才在干什么,自己竟然在捉弄一个女人,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这幼稚的举动给气笑了。 他面上却没表现任何表现,转身看向身边勉强能跟上他的女子,脸上还带着汗,正拿着自己的手绢轻擦脸颊。 低头看见她轻薄的衣沾了汗紧贴在身上,额头上也是香汗淋漓,脸上出现些许红晕,掩藏在衣襟下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却让他看得真切,让他难以忽略的还是耳边传来一声声轻喘。 不知为何看她这般便想到了她初夜里难捱的那一晚,她的额头上也是像这样沾满了汗珠,面色绯红,薄唇微喘,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承认那晚他确实失控,但是不代表他就是会受一个女人蛊惑。 她们只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部分,用来消遣的罢了,他自认为他没有把任何一个女人看得很重,留在身边也只是人伦欲望。 若是她恪尽职守,不搬弄口舌是非,不给他在后院里惹事,那他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不出半刻,他便能从臆想中脱身出来,看着在手绢擦汗的女人道: “老太太既然喜欢你,以后便可以多来万寿堂陪陪老太太,也算是你的造化。” 文南星收起娟子,微微俯身。 “妾身知道了。” 文南星身体僵硬,她何曾看不出秦颂看她眼神里的肆意,她想躲,可是她能往哪里躲。 自古妾室都是被人认为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她们的存在都是为了取悦家里的主君。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选择忍受,除了这些别无他法,她不得不收起自己身上所有的锋芒。 她与其他妾室还有一点不同,她不会被限制生育,倾其所有,她大约是与其他妾室都不如 。 这是她文南星在这侯府里唯一的用处,尽管老夫人对她满意,也只是因为她的肚子还有用处罢了。 文南星微微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问道: “那今晚侯爷可要来妾身院子中。” 微风吹过发梢,文南星才觉得自己有一瞬间得以喘息。 “怎么?今晚想本侯过去?刚教的规矩就忘了吗?不能恃宠而骄,肆意揣测本侯的心思。” “妾身不敢,只是妾身在想是不是要提早备上茶水。” 晚霞渐渐落下,两人就站在书房门口也不进去,小翠和福子退到其后候着,等待着书房外的两人谈完话。 “今晚本侯会过去,你先准备着,本侯希望今晚你能懂事些。” 秦颂口里的懂事可不是表面的意思,他每次进她房里虽然不是败兴而归,但终归是不太如意的。 文南星在床榻上的抗拒,旁人不知道,他可是了解最清楚的。 看一个画册就脸红成那样,哪怕是已经为人妇,床榻之间更是胆小拘谨,没有任何的花样,与他在坊间听闻的那些可不一样。 闻言文南星微不可察吞咽了一口气,稳住呼吸才回道: “妾身知道了。” 文南星回了院子,才知道先前秦颂也给她送了一些东西。 无非是一些胭脂水粉,还有一些琴棋书画之类的玩意儿,倒也算不上什么用心的,只是照着惯例给她,也算是她伺候尽心的赏赐。 只是她眼角瞟到了桌上放着的那一摞书,她打开看一眼,等看到书名之时却愣住了。 《女则》《女训》和《女戒》,都是教导女子要三从四德,以夫为纲,注重修养,注重纲常伦理,不可败坏家风,遵守女德。 文南星将这些书放下,随口问一句。 “这些都是侯爷送过来的吗?” “是呀,看侯爷多宠姨娘,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还送了一把古筝呢,看上去品质极好。”小翠道。 闻言文南星看向角落里的古筝,成色极好,制作精美,想必音色也是极好的,他送的东西就算是不用心也不会很差,只是她不会弹琴。 “那这些事也是侯爷送过来的?” 小翠的视线落到这些书上,以为是文南星看到这些事很高兴,便笑着点头。 “是呀,都是侯爷送过来的,知道姨娘爱看书,就多送了一些过来。” 文南星将视线落到这些书上,垂着眼不说话,看不清眼底是什么情绪。 秦颂是想让她读这些书,学会抚琴弄香,还让他来的时候不会这么无聊。 “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好。”小翠应声开始收拾,文南星远远望着门外。 第20章 不喜欢他的亲近 小翠自回来就在收拾秦松和老夫人赏赐的东西,有拿不准主意的就开口问她。 “姨娘你看,老夫人还赏了这么多东西,看来老夫人挺喜欢姨娘的。” 文南星看着这些赏赐,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心里想的只是今晚秦颂要过来,心里总是抗拒,再想起傍晚秦颂看她的眼神和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竟然一阵发毛。 小翠不知道文南星正在殚精竭力,摆弄着老夫人赏的东西。 “姨娘,这些布料颜色鲜艳,不如奴婢将请裁缝来给姨娘裁制几件新衣裳,姨娘也该添置一些新衣裳了。” 或许是察觉文南星自从老夫人处回来之后,就变得反常,小翠也察觉。 文南星从始至终都未抬眼相看,只是淡淡地道: “不用,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小翠心下疑惑,却也没仔细问,看着躺在匣子里的镯子,是文南星一回到院子里,就摘下放盒子里了。 “那老夫人赏赐的镯子也要收起来吗?姨娘何不戴上?” 文南星随意瞟了一眼,思量片刻对小翠说道: “老夫人赏赐的东西贵重,平日里会磕了碰了,还是仔细收起来,等重要场合再戴也不迟。” 原是如此,小翠以为文南星是不喜欢这个镯子。 “好。” 小翠将东西收了起来,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文南星心中烦闷,就不再多言。 府中丫鬟要说起伺候的这个姨娘,平日里话有些少,不是在看医书就是在望着远处发呆,一脸心事的模样,若说不屑与她们说话也就罢了,但是她在侯爷面前也没有多少殷勤。 别人家的姨娘都是眼巴巴的往主君跟前送,就想要主君多看她一眼,能多得些怜惜,但是这位倒好,不争不抢,恨不得整个人都往书堆里扎。 这侯爷也不来这院子也好几日,她也不着急,每日就是闷在院子里,连院门都懒得出,虽说来侯府也好几日了,丫鬟婆子都认不得她。 小翠在心里也觉得文南星格外平淡了些,在这府中总要多为自己打算些,就算是妾室也要抓住自己该抓住的东西。 现在在这府中谁不知道夫人身子不好不能生育,若是趁这个机会姨娘能生下个哥儿姐儿的,这地位不就上来了,这后半生荣华富贵也就保了。 可是面前这位倒好,不争不抢地就差将这天下医书都看一遍了。 “小翠,你以前是在夫人身边伺候吗?” 文南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原本就在思绪乱飞的小翠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姨娘怎么突然问这个,奴婢以前不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是姨娘来的前几日,奴婢被夫人选中来伺候姨娘的。” “那夫人和侯爷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姨娘怎么问这个?”小翠疑惑。 “无事,只是看侯爷夫人相敬如宾,想来两人感情应当是极好的。” 文南星虽然见两人在一起的次数不多,不过两人成亲这么久,侯爷身边除了她自己就没有旁人了,想来秦颂和方苁依的感情定是极好的。 若不是因为方苁依没有子嗣,她应该也不会进到这侯府成为姨娘。 自古勋爵人家都是比平常人家更为看重子嗣的,就算主母无所出,老夫人也不会让子嗣凋零,定是会往房中塞人来延绵子嗣。 虽然孩子是妾室所出,但总归是比没有血脉来的强,所以侯府能在方苁依嫁进来五年无所出才想着纳妾,可见侯爷与夫人是感情稳定的 只是造化弄人,世间总是对女子要求苛刻了些。 想到这文南星不知是什么感觉,在两人中间狠插一脚,若是两人无感情还好,心中愧疚总归是少些。 小翠看着她拿着书发呆,又问她侯爷夫人感情怎么样,莫不是担心自己在侯府得不到侯爷的宠爱? 小翠劝道:“姨娘莫要担心这些,侯爷和夫人感情稳固,但是姨娘是夫人进府以后纳的第一个姨娘,侯爷对夫人还是宠爱的,以前老夫人也不是没有往侯爷房中塞人,侯爷都拒绝了,只有姨娘是特殊的,今晚侯爷不是说回来咱们院子呢。” 正因为如此,文南星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她承认她从心底对秦颂是有一丝惧怕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要是有旁人在,她可以做到面对他从容不迫,坦然自若,可一旦两人单独相处,她便浑身不自然,每个动作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烦累至极,不如一个人清净自在。 秦颂来花香居的日子不多,每次完事之后他不在房中歇下,每次相处最多也不过两个时辰,可就是这两个时辰,让她煎熬,以后这样的日子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她打心底不喜欢他的触碰和亲近,但是又不得不曲意逢迎与他欢好,对此她束手无措。 文南星无事就在榻上坐着等,这时间过得很是煎熬,小翠拿着寝衣过来给她更衣。 “姨娘不如先去沐浴,估摸着侯爷还有好一会儿才会过来。” 秦颂过来时,文南星已经昏昏欲睡,依靠在榻边,平静而又安详。 秦颂进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小翠也识趣的退下,只留下两人。 夜已深,周遭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秦颂脚步虚浮,没有多大的声音,也没文南星,自顾自向她那边走去。 文南星沐浴过后没有一个人睡下,一直坐在床边等秦颂,秦颂一直没过来,文南星不敢自己先睡下,只能倚靠在床榻的一边休养一下精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看着紧闭双眸,睡颜安静的女子 秦颂没有喊醒她,反而是轻声来到她身边坐下,秦颂早已沐浴过。 他坐下的一瞬间,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文南星似是感觉到什么,轻微皱起眉头,却还没有醒。 殊不知秦颂就在旁边看着她 她刚沐浴过,犹如瀑布般的顺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犹如出水的芙蓉。 现在她不再是白日里那般拘谨小心的女人,大大方方将自己的睡颜展现在她脸上,憨态肆意,无所顾忌,看着竟然比白日里看得顺眼多了。 秦颂眼眸难得露出一点迷茫,就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文南星没有说话,他竟然不自觉伸手撩起垂在文南星脸颊上的碎发,露出她精致的眉眼。 文南星是被脖子的上的瘙痒给惊醒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秀发间轻轻穿梭,一次次摩挲,鼻尖擦着她的脖间肌肤一扫而过。 秦颂的头埋在文南星脖颈间,吮吸着她身上的馨香,如同一只吸血的猛兽。 男人伸出手,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指尖触到她滑腻的脸颊,瞬间如过了电流一般,激得她轻颤。 一瞬间,文南星被惊得睁开了眼,满脸惊恐,如同见了鬼一般,从床上一跳,整个身子往后缩。 第21章 负气离开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结到了冰点,文南星面对秦颂满脸黑的神情,瞬间感觉她已经惹怒他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整理好自己的半开的衣襟,一边下榻穿好鞋袜,不敢耽误,她感觉到秦颂脸上周身的气压很低,眼神似箭一般向她扫射过来。 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前几次她虽然不情愿,好在掩饰得很好,刚才是因为她睡着了,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她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似是没看见秦颂满脸黑的脸色,自顾自说道: “小翠怎么回事,侯爷来了也不通报一声,是妾身失礼,招待不好侯爷,改日我必要罚她,如此怠慢了侯爷,妾身也有错,明知道侯爷要过来,还自己睡下了,还请侯爷责罚。” 她三言两语就想将刚才的事掩饰过去,可是秦颂不傻,看得出真假,看破了文南星极力掩饰方才的事情。 文南星的抗拒是真,平日里的曲意逢迎是假,他何曾看不出,原以为她只是对待这件事情还有些羞怯,毕竟她可是连看个画本子都会脸红的人,循规蹈矩不会去学这个玩意儿,他没有怪罪,想着过些时候便会好了。 可今日文南星的种种行为,却让他看出来了,文南星是对他是抗拒和惊恐,平日里都是掩饰在她那副漂亮的皮囊之下,一时半会儿没看出来,刚才那会儿却让他瞧得正切。 “若不是本侯不让人出声,还真看不出你对本侯的亲近竟然是这个反应,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本侯是好色的登徒子呢。” 秦颂说得像是玩笑话,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听语气文南星也知道他这句话并非开玩笑,而是他真的生气了。 顾不得什么她便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以最虔诚的姿态跪在秦颂面前,嘴里都是请罪的话语。 “方才是妾身的不是,醒来之前还在做着噩梦,猛一睁眼见了侯爷才会失手推了侯爷,还请侯爷责罚。” 秦颂却不信她这说辞,反问道: “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会让你这么害怕你。” 他坐在床榻之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文南星,咄咄逼人地追问,犹如判官对待犯人,势必是要从她嘴里套出东西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文南星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秦颂都会抓着不放,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都不说。 文南星一直沉默,低着头做好了不说一句话随他处置的准备。 “怎么?哑巴了?起来,好好和本侯说说梦到什么了,本侯也就不追究你的罪责。” 文南星低着头,松垮的寝衣在她跪下的那一瞬间重新散开,露出脖间的大脸白皙和隐隐约约的沟壑,看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秦颂坐得高,一低头便能看见,毫不意外,就在看见的那一刻,顿时瞳孔一缩,下腹一紧,忍不住遐想这半褪衣衫下的软玉温香,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都抛之脑后。 奈何这脚边之人还不懂得收敛,安静地跪在自己前边,头发随意散落在身边,让那处地方更加若隐若现,他心中暗骂自己,可眼睛总是会被她勾了去。 一阵相对无言过后,秦颂收回目光,单手将文南星拉到自己腿上抱着,眼睛如鹰眼,紧紧盯着她。 他不准备逼问,而是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语气不似开始那般硬,而是软了几分,听来觉得是夫妻之间小声的耳语,亲密黏腻。 “怎么不说话?还是不愿与本侯说话?” 说话间,秦颂的脸凑得很近,近到他的唇下一刻便要碰到文南星的唇,捏着她下巴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了。 秦颂没有放开她,反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向文南星的嘴唇靠近,他希望文南星这个时候知趣一些,若是她不再抗拒,那今晚的事便揭过去。 文南星不知秦颂心中所想,心跳得越来越快,就差一刻秦颂便要亲上,文南星却将脸扭过去,就这样秦颂的唇擦着她的脸而过。 此时他是真的恼了,秦颂脸色瞬间变黑,冷声质问她。 “本侯可是那欺男霸女之人?若不是你来伺候本侯不是自愿的?现在像个贞洁烈妇做给谁看?” 文南星也趁机挣脱了秦颂的控制,转身下床跪地,听着他的字字逼问 她辩解不了一点。 秦颂说的都是事实,当初是她自愿答应方苁依,也是自愿入府的,现在搞得她就是一个矫情造作的女人。 “侯爷赎罪,妾身实在不是抗拒侯爷,只是妾身刚入府,规矩还没有学好,不知道在床榻之上要怎么伺候侯爷,才能让侯爷舒心,心中一直在担心着,所以才会紧张,侯爷赎罪。” 文南星紧闭双眸,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话来,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她能感觉到秦颂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最后结果她还是做不到主动去靠近讨好秦颂,床榻上的欢好,她能逃了便逃,反正现在她还在喝避孕药,一时半会怀不上孩子,那她就是拒绝了又怎么样,舒心一刻便是一刻。 秦颂是黑着脸离开的,文南星这样驳他的面子,他一个侯爷,难道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强迫她不成,他做不来这样跌份的事,离开之前冷冷丢出一句话来。 “既然是侍寝规矩学不好,那便是侯府的错,本侯不会放任不管,你好生等着便是。” 刚开始文南星还不知道秦颂口中所说不会放任不管是什么意思,直到第二天一早,秦颂便吩咐人给她送东西来了。 来的是几个小厮,手里还端着几个木质盒子,看起来还挺沉的,要两个人才能搬得动,箱子上还上了锁,看起来十分神秘。 下人拿着东西陆陆续续地往花香居里送,说是侯爷专门给文姨娘的赏赐,知道文姨娘爱看书,特意寻来的。 昨天晚上文南星以为她是彻底得罪了秦颂,想来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责怪。 令她想不到的是秦颂非但没有怪罪,还命人一早便往她这里送东西,让她想不通。 为首的下人是秦颂身边的亲信,她见过几次,也知道他受秦颂器重,那这东西是不会送错的。 那人命人放下东西来给文南星回话。 “文姨娘,侯爷说了,这赏赐是要文姨娘的,都是对姨娘的‘恩赐’。”说着便将钥匙递给了她,让她自己打开。 文南星让小翠拿过钥匙来,听他们的口径,应该是一些书,可她不明白秦颂为什么要给她送书过来,还让他身边的亲信送过来。 小翠跟着文南星到盒子面前,正准备拿着钥匙打开,却被人叫住。 “侯爷说了,要姨娘亲自打开。” 文南星虽然狐疑,可是她还是照做了,接过钥匙打开了匣子,可就在打开书的一瞬间,她的脸立马黑了下来,二话没说就猛地将盖子关上。 秦颂怎能如此!!! 第22章 送画册 那匣子里面不放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堆图册,上面的图简直不堪入目。 封面便是男女不着寸缕交缠在一起,不只是画册,还有许多书籍,不止这一个匣子,另外两个她还没有打开,足足有三个匣子。 文南星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似有些恼怒,抬手就将盒子盖上,在匣子被关上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把旁边的小翠都吓了一跳,有些担心地望向她。 可是旁边候着的人就算是察觉了,也没有因为文南星的脸色而收敛,硬着头皮往下说: “侯爷说了,文姨娘要每天研读这些书册,侯爷回来会检查,直到侯爷满意为止,姨娘就先休息吧,奴才就不打扰姨娘了。” 文南星脸色一直不好,显然旁边的下人也看出来了,侯爷的命令她他们不敢不从,就是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要说完。 在旁边的小翠也看到了匣子里装的东西,当时脸上很是震惊。 侯爷竟然给姨娘送这些书来,这让姨娘情何以堪,若是让旁人知晓了,指不定会怎么笑话姨娘呢,也不知道侯爷怎么想的。 自文南星打开匣子之后就一直没说话,独自坐在桌前久久不能回神。 她想不到秦颂竟然给她送这些难以入眼的书来给她,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让她如春楼的妓女一般,学习床榻之间伺候男人的本事吗? 秦颂到底将她当成了何人,难道就只是在闲暇时间为他解闷,在晚上为他暖床的玩意儿,可是她好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物件。 小翠看着文南星眼角泛红,心底也泛起了心疼,她大约也知道了这位主的脾气,虽说是妾室,可心性却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这些书对她来说是一种屈辱,她怎能受得了,心底指不定难受,可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侯府里侯爷才是主子,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自己受了,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想通呢。 下人送下书来交代几句就离开了,只将那些东西留下了。 一直到午膳的时辰,桌上已经摆放了一桌子的膳食,文南星却一口都没有动,只是干坐着,也不说话。 小翠俯身往碗里夹了块茄子到她碗里。 “姨娘好歹也要先把午膳吃,看您的脸色一直不好,也该好好补补才是。” 文南星看着一桌子的菜没有胃口,在侯府,她一个妾室的月例银子也有不少,吃得也不赖。 看着这些还算是珍贵的膳食,她没有动筷。 小翠在旁边候了半天也没见她动筷,忍不住劝道: “或许是姨娘想错了,侯爷的意思估摸着姨娘不通男女之事,恐您在其间受罪,才让人寻这些书来给姨娘看看,并非别的意思。” 这话说来小翠自己个都不会相信,这不是明摆的吗,昨天侯爷才在房里待了半个时辰,也没叫水让人进去伺候。 侯爷出来时脸色也不好,没说一句话便走了,这院里的人可都是人精,心思一个比一个地藏得深,每个人把眼睛都放在侯爷身上。 这是昨天晚上的事,今日一早全府人都知道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听了小翠的话,文南星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最后缓缓呼一口气才对小翠道: “我知道了,小翠,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午膳我就不吃了,没胃口,你让她们撤下去吧。” 小翠眼里满是担心,一个劲劝她。 “就算怎么没胃口,午膳好歹也要吃一点,不然身子怎么能受得住。” 文南星摆摆手,说话之间文南星已经起身往内屋走,给小翠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这侯府日子不比外面,一个丫鬟过得也比这外面的好,好歹能有口饭吃,可怎么看姨娘竟然比刚开始清瘦了不少,大约是每日早起学规矩给磨的。 小翠看着文南星这样摇了摇头,回头让人将午膳给撤下去。 文南星来到里屋,迈步走到梳妆台前,望了望门口,没有人进来,她才敢打开位于最底层的匣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玉佩。 通体翠绿无瑕,上面还系了一枚同心结。 她伸手拿起放在手心,感受玉佩光滑冰凉的感觉,心里忽然安定了许多,这就好像是一个定心符,能让心里充实。 将玉佩攥在手心,放在心口,这一刻就好像是顾沉轩一直陪着自己。 此时文南星心里翻江倒海,就是为了他,她也会忍下去,只要她能出了侯府,与这里的一切便不再有任何关系。 文南星忍痛将玉佩放回去,心情变得疏通些许,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安心,玉佩她从不示于人前,只能自己一个人时小心地拿来看着就像是一个寄托。 打更声响,下人在走廊里点上了油灯,拿着燃烧的艾草将周围都熏了一圈,赶走一些蚊虫。 这天晚上秦颂还是要来花香居,文南星看见外面亮起的灯,知道他是快要到了。 经过一天的时间,她早已将白日里的情绪收起来,为了这件事得罪秦颂不值当。 文南星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酒菜,都是平日里秦颂爱吃的,也算是为昨晚的事有个交代,这污秽图册的事,她就装作不在意。 秦颂进来时看到文南星在门口迎他,脸上虽然没有笑,到底是能看出心情还算尚佳,没有为了白天的事给他闹脸色。 不知为何,这个结果是他预想到的,心里却没有多舒坦。 对于她的恭敬,他更想看她为此恼怒的一面。 好歹像个小女孩家一样娇怯,会因为这件事给他耍点小性子,对他闹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作是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迎他。 秦颂进了门,文南星便随着他进去,在旁边候着。 秦颂没有说话,也没问今日之事,只是坐下看着文南星。 文南星脸色淡淡的,不笑也不愁,整个跟牵线木偶一般,身体虽然动着,脸上却只有一个表情。 “你是不会笑吗?为何本侯每次来你都是这个表情。” 闻言,文南星的嘴角才僵硬地扯出笑来,她笑起来没有梨涡,脸上很光滑,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没有一点褶皱,笑起来也是很俏皮的。 秦颂看着她,勉强觉得满意,总比一直板着脸好。 第23章 教导 用完晚膳后 ,秦颂开口问道: “沐浴的水可准备好了?” 文南星愣住了,平日里他也没这个吩咐,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就在文南星愣神的时候,有嬷嬷上来回话。 “回侯爷,已经备好了。” 秦颂随意“嗯”了一声,兀自起身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看着她。 文南星想极力忽视他投来的目光,却听见他嗤笑一声道: “看来文姨娘确实是规矩学得不全,不过没多大的事,本侯这就给你带了学规矩的嬷嬷来,先前的嬷嬷本侯已经打发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规矩都教不好。” 说完随便瞥了一眼桌上,今晚这一桌子的菜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看来她是用了心思的,只是这心思不到位。 “看来平日里伺候的规矩学得还不错,可是这该学的本事还没学好,还需要嬷嬷好好教教,本侯带了嬷嬷。” 说着便从外面进来两个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手里拿着戒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见到秦颂却是格外的恭敬,头也不敢抬太高。 秦颂没有多言,直接吩咐道。 “嬷嬷在这里把这侍寝的规矩好好交给文姨娘,等会儿本侯爷要来验收。” “明白的,请侯爷放心就是,老奴保准把姨娘教得妥帖了。” 最后还不忘提醒道: “把该教的都教了,若是教不好,留;你们也没用。” 秦颂心想,既然她说是因为规矩没学好,那他就让人来教,看看是不是真的规矩没学好,他不允许有人敢违抗他。 秦颂说完便离开,留下两个嬷嬷在房里,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文南星一人。 两位嬷嬷面色严肃,看上去年老资深,接下来就来了两个嬷嬷,教给文南星这侍寝的规矩。 文南星站在原地,手上微微攥起,安静地听着嬷嬷的教导。 嬷嬷站在她面前昂首挺胸,她们都是在府中几十年的老嬷嬷了,而她只是刚进门的妾室,虽然得侯爷宠爱,但在府中没有什么权利,说话也是颇为严厉。 “回姨娘,咱们侯爷爱干净,就寝都要沐浴一番的,原是我们忘了这茬了,忘记交给姨娘了,以后您要亲自去伺候侯爷沐浴更衣,姨娘这厢可记住了。” 文南星低着头抿唇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心里却再想再忍忍,等到目标达成这就可以回家了,她便回道: “妾身知晓了。” 嬷嬷看着姨娘好说话,脸色没有刚开始那般难看,却也没有丝毫懈怠。 前几个来教导的嬷嬷已经被处置了,她们还怎么敢不尽心,将那些讨人喜欢的招数都用上,说了一些侯爷日常的规矩,就开始说到侍寝的事。 老嬷嬷是专门教导侍寝这方面的,说话也自然遮遮掩掩,用语也颇为大胆。 那些让人听了脸红的词在她们中也是毫不避讳,听得文南星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红晕。 不过这与白日比起来还算好的。白日里下人送那些书来从未避讳着,还有许多的小斯丫鬟,现在这个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姨娘可知晓了,这侍寝是老伺候侯爷的,自然要事事以侯爷为主,在床榻上让侯爷舒服舒坦了,姨娘也会跟着舒服起来。” 文南星揪着袖子,极力忍耐着,咬着牙吐出一句话来。 “是,妾身知晓了。” 尽管心中觉得屈辱,既然下定决心要在这侯府里谋生,这点屈辱不算什么。 秦颂当她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可是这样的日子不是一辈子,总会找到出路的,文南星想着这些,嬷嬷还在喋喋不休地“教导”着: “床榻之上不只是要听话,姨娘还是要学会主动一些,现在教给姨娘的都是一些独特的行房技巧,姨娘可不要不好意思听下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姨娘您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房事上大胆些,侯爷过来是主动拦着侯爷的脖子,行事之前可做些准备,姨娘可以往侯爷耳里呼气,说些悄悄话,行房期间腿也要分得开,都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需要什么矜持,男女云雨本就是常理,如今姨娘也已经为人妇了,是不该再把持着,做给谁看不是。”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差将话给挑明了,话里话外都是说文南星扭扭捏捏故作姿态,这话实在是难听。 “是,妾身受教了。” 文南星只有逆来顺受地答应,没有反驳的余地。 嬷嬷临走之时,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件事舒坦的不只是侯爷,姨娘也不要忘了侯爷赐予的恩德不是?好了,奴婢们要教给的规矩也就这些,其他的全靠姨娘了,若是姨娘还想不通的话,老奴们明晚再来教就是了。” 这一瞬间,文南星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难,全身被无数的藤蔓缠绕得密不透风,捆绑的力道越来越紧,紧到骨头都被捏碎了,剩下一副皮囊。 只是站着听训话,不需要早起在院子里顶着瓷碗站半个时辰,却比平日里更累,身体已经被吸干了力气。 这对她来说觉得耻辱,更让她觉得难堪,可是那个男人是一手遮天的侯爷,权力大过于天,她不得不从,咬牙忍下这份屈辱,更顾不得这府中之人怎么看她。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方苁依那里,她正在打着络子,丫鬟来给她说的时候,她也是有些惊讶。 文南星先前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对此一窍不通也说得过去。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做事不周全,原本让嬷嬷教导这件事是她来负责,可早在文南星进府之前她便让嬷嬷去了两趟,算不上多尽心,但该教的都教了。 这等子事也无须多教,有的人已经无师自通了,来个一两次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谁承想文南星竟然也不开窍。 方苁依惊讶的不是文南星,而是秦颂,成婚这么多年,秦颂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 虽说他贵为侯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可他不轻易沉溺于儿女私情,更是不热衷于房事,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不纳任何的妾室。 就是她的那些庶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整日里寻花问柳的。 所以这才让她觉得奇怪,秦颂怎么会干出这等子出格的事。 “侯爷亲自带人过去的?没有看错?” 小丫鬟笃定地回道: “千真万确,听说白日里侯爷还吩咐人往文姨娘房里送过那些书呢,听花香居的人说文姨娘脸都绿了呢。” 几个丫鬟聚在一起就喜欢嚼舌根,府中事情传得一个赛一个的快,方苁依这边知道也不足为奇。 “不许乱嚼舌根,若是让侯爷知道了你们在背后乱说,就是我也保不了你们。”方苁依道。 丫鬟低下头回应:“是,夫人。” 方苁依低头看着的络子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4章 由心抗拒 文南星回到里屋时,脸色不是很好,但是秦颂已经坐在榻上,穿着贴身的寝衣等着她,文南星不得不强忍着面对他。 在看见手上还拿着他送过来的那些书,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尽管那嬷嬷说了这么多,她不是第一次,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由内而外地排斥。 对秦颂,她没有任何感觉,他带给自己的只有屈辱。 她不知道以什么姿态来待他,纵使她已下定决心在没能离开侯府之前,她便安心做他的妾室。 在外她格外小心对待侯府每个人,尽到了作为一个妾室应尽的本分,可是一到与他独处的晚上,整个人便如同惊弓之鸟,稍微一点动静便能将她击败。 她对他的触碰是来自心底的抵触,且不是她能控制的。 每次他带着体温的手掌碰到自己,或是两人身体相碰,她都会全身紧绷。 就如那晚一样,一睁眼看到他,便要将他推开。 他凑过来时,她就会不受控制地躲开,那时他便强硬扳正她的头,俯身撕咬她的嘴唇,强势霸道。 人伦之事对他们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也是她避无可避的,反而她应该盼望着他来这与她欢好,这样便能早日怀上孩子,早日出侯府,便不用受这样的煎熬。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抛弃她的自尊,上前勾着他的脖子,以最妖娆放荡的姿态缠在他身上,求他怜惜自己,就如嬷嬷所说的那样。 但可惜的是她做不到,对这种事是来自心底的畏惧和不喜。 文南星也明白她只是不喜与他做这种事,若是对面的人是她心仪的那个人,她想自己是不会排斥,她会甘之如饴,她会主动。 但是面前的人不是她心底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亦不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情分。 面前的人是完全陌生且位高权重,她也承担不起得罪他的后果。 秦松看着她还站在那里万分纠结的模样,双手死死攥着,没有丝毫要主动过来的意思,他便将手中的书一放,起身来到她面前。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面前,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规矩可都学好了?今夜可要本侯来教?” 这声音很冷,让文南星心底打了一个冷战,她控制住自己要往外逃的冲动,硬着头皮回道: “回侯爷,学……学好了。” 看她这样,他明显不相信,本能地后退暴露了她紧张。 他却不准备放过她,眼睛如猎鹰一般盯着她,将她的所有举动收入眼帘。 他不喜她的反应,心中有股闷气在震荡,脸上便更加严峻了几分。 他更靠近她,就在她不足半尺的地方,带有暗示意味地道:“是吗,那本侯要来验收了。” 一语既罢,文南星猛然看向他,手攥得更紧,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秦颂说完,便想要俯身吻上她的唇,她要侧身躲开却被他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动作霸道强势,与平时他那般不苟言笑、行峻言厉的样子不相重合。 秦颂本就生得高,加上周身的气魄让人感觉有种十足的压迫感,让他靠近的人忍不住要躲开。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尝试撤出他的怀里,他却勒得更紧,还能感觉到拦在她腰上的手臂孔武有力,一只胳膊足以让她挣脱不开。 文南星知道这次不完全是因为排斥,其实畏惧也是占了一半的,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自己又完全躲不过去,她便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 只是预想到的动作迟迟没有下来,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她还能感觉到他带着侵略意味的呼吸还停留在她面前,一缕雪松香钻入她的鼻间,她不敢睁眼,也不敢抗拒。 秦颂看着她睫羽轻颤,抬手慢慢拂过她滑嫩的脸颊,带着丝丝痒意,从脸上一直滑到下巴,再到那白皙的脖颈。 那感觉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物品一样,可是这件物品好像不太欢迎他到来,给他有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突然他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差点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罢了,本侯也没有强迫人的癖好,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本侯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秦颂看她这个不情愿的样子,兴致顿时全无,他也犯不着将日子浪费在她身上,不就是熬吗,看谁最先败下阵来。 只是他也不明白,他又不是什么吃人的野兽,而她在外看起来也不似胆小之人,还颇有些胆识,为何到了晚上,做这事的时候便如同惊弓之鸟,一碰便如鹌鹑一般。 不过他也不是非她不可,今晚就当他是吃饱着撑着,过些时候该着急的不知道是谁。 见他出去,文南星也没有出声阻拦,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他要走,她也没有开口挽留,好歹再给她些喘息的机会。 只是在他临走时却突然转过身来,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足以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 “本侯却不知道夫人为何偏偏选中了你,非要将你纳到府中,却还这么不争气,本侯也不是非你不可了,你好自为之。” 闻言文南星脚步不稳,这次是真真实实跌坐在地上,通体发冷。 她知道他是在提点她,是方苁依将她带入府中,她要做的是生下孩子,自己则是想赶快离开侯府,在父亲身边尽孝,秦颂频繁来这里或许也只是为了子嗣罢了。 文南星看着房门被关上,秦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中,她突然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样做会将她离开的时间拖得更久。 他是侯爷,是自然是不会放下面子强迫她一个女人,她不主动,他是不会主动低头。 可若是她也低不了这个头呢?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放下尊严,完全去做一个软下腰肢,用身体去讨好男人的女人,在她心里还是保持着自己仅剩的尊严。 小翠进来的时候看见文南星一个人坐在地上,赶忙过去将她扶起来,加上方才侯爷回去的时候都脸色不太好,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情况不太好,她才赶忙进来。 “姨娘,方才侯爷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小翠还是忍不住问道,再者她都不知道这平日里恭敬有礼的姨娘怎么会惹怒侯爷。 “是我不好,又惹恼了侯爷,现在无妨了。” 小翠看她这般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侯爷这样从花香居出去,不知道明天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在这侯府内,除了老夫人,谁不是仰仗着侯爷的鼻息过日子,特别是做妾室的,更是一辈子都是将命运寄托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第25章 冷落 侯爷在文姨娘院子里不欢而散的事情传得很快,来到侯府不过两月,就惹得侯爷不痛快,眼看着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许多的丫鬟小斯在府里传遍了,府中人最喜捧高踩低,子久了,自然对文南星的态度也每况愈下,又是见到了礼都未行,径直从身边掠过。 在侯府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得罪了侯爷就是得罪了全府的人。 那日侯爷出院子时可是脸色阴沉着,瞧着谁都看出来是文姨娘惹了侯爷烦心,失了侯爷的心,而且侯爷自那日之后便没有进过她的院子。 花香居里的丫鬟婆子也是看人脸色行事的,见她失了宠,侯爷也没来这花香居。 要知道侯爷才是侯府的主人,得罪侯爷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说这几日这院子里丫鬟婆子变得懒散不说,有时吩咐什么也是听一句落一句,人变得散漫,文南星又不计较这些,久而久之,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偷懒。 小翠作为文南星的贴身丫鬟,自然看不惯府里人的行径,想管,但是又管不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说了她们几句,换来的就是几个人对着她开骂,气不过想向文南星告状,又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只能作罢。 文南星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自己院子里看书,这几日倒是有时间去万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文南星来万寿堂,老夫人倒是喜得她来说说话,解解闷,让丫鬟上一下茶水点心,让她陪着说说话。 老夫人也觉得文南星知书达理,虽然不是出身官宦人家,但是一点也不比那些官家女子差,也配得侯爷。 她没想到一个小医官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听说从小还没了母亲,靠着父亲开了个医馆谋生才能长大。 而且自己的颂哥儿也喜欢,若是将来为侯府生的长孙,那以后她日后的前途无量。 最近老太太喜欢抄写经书,恰逢文南星写得一手好字,她便在老夫人这抄写经书,老夫人对她的字也是极为喜爱,刚劲有力,通篇经文下来,整整齐齐,看上去行云流水,入木三分。 老夫人拿起她写的字来满意极了,连连夸赞,久而久之老夫人也不时把她叫来帮着抄写佛经。 “也就文姨娘喜欢来我这无趣的万寿堂,陪陪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来帮我抄写经书,瞧瞧这字写得多漂亮。” 老夫人坐在书案前,拿着文南星写的字连连夸赞,还示意旁边的老嬷嬷过来看,老嬷嬷也是连声称赞。 “文姨娘写得经文确实好看,就跟活了一般。” 文南星站在一边候着,浅浅一笑。 “老夫人身子康健,万寿无疆,又潜心礼佛,妾身愚钝,只有在老太太这里抄写经书,方能潜心静气,怡心养性,老夫人不嫌弃妾身的字,就是妾身的荣幸。” 文南星的话让老夫人大笑,连带着旁边的老嬷嬷也对她格外高看一眼,能哄得老夫人这样开心,也算是她的本事。 老太太欣赏地拿着她手抄的佛经坐在书桌前看着,但心里想到一些事,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许多。 “听闻侯爷好些日子没去你院子里?” “侯爷公事繁忙,妾身愚钝,也不敢去打扰了侯爷,况且夫人伺候周到,没有妾身在旁边添乱倒还好些。” 说完文南星将丫鬟送上来的茶送到老夫人跟前。 老太太何尝听不出她这是推脱之词,秦颂冷落她的事她自然也是听说了,之所以一言不发也只是想探探文南星的反应。 主君已经不去她房里这么多天,她也不想着去送参汤糕点什么的。 毕竟秦颂才是一家之主,做何事自然不需要向其他人交代,可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文南星先低头服软。 可是看文南星却没有半点讨好的意思,不争风吃醋是一回事,但是她这样就是另一回事。 “若是你能将用在我身上的心思用在侯爷身上,就不会如此,侯爷还能冷落了你?”“ 说到这她也听闻了前些日子的事,心中大约也猜到了,估摸着是文南星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文姨娘,你是侯爷的身边的人,自然要将侯爷放在第一位,就算是侯爷不来你院子里,你也要有所表示。” 老夫人言尽于此,懂不懂的就看她自己,也算是提点一下,难不成还要让自己儿子来给她服软,笑话,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文南星点头回应:“妾身受教了。” 文南星虚心受教的样子终究是让老太太没什么可说的,她相信文南星是个明白人,不需要她多加提点。 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半山腰,霞光打在她的脸上,仿佛是为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可在她眼里却显得格外落寞。 回到院子时候,几个丫鬟便坐在院子里闲聊,就连看了文南星回来都未有动,手上捧着瓜子在嗑,斜眼看了一眼问文南星和小翠之后便兀自做自己的事,眼底满满的不屑。 文南星看到此情景却没说什么,反倒是小翠教训起她们。 “不知道姨娘回来了你们几个还坐在那干什么,还不进来伺候,都是眼瞎了吗?等改日一定回禀了夫人治你们罪。” 她们见此情况才稍微收敛一些,不情不愿地起身进屋忙活,可是到了晚膳时间饭菜却还没有做好。 看着一个个懒散的样子,晚膳都要准备这么久,合着她们事先都没准备,现在见姨娘回院子才开始忙活,就是再好的脾气恐怕都要磨没了。 小翠看了一眼坐在软榻上的文南星,她竟然没有半分的着急和生气,这丫鬟这般肆意妄为,丝毫没有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要是她早就告到了侯爷的面前,好好整治这些刁奴。 看着她们的样子,小翠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斥责。 “怎么还没准备好,你们这是根本都没准备晚膳,打量着糊弄姨娘。” 谁知那些丫鬟根本没有被震慑住,反而是越来越嚣张。 “小翠姐姐呀,你说这话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们哪里知道今天姨娘还要回来用晚膳,奴婢以为姨娘留在老夫人那里用晚膳,谁承想老夫人不待见呗,就算再怎么受老夫人喜欢,但是老夫人不喜欢管内院的事,也是白搭。” 丫鬟说话直率,可是这是事实,现在侯爷已经是好几日都未来这院子了,老夫人虽然在侯府的地位很高,但是老夫人根本就不管后院的事,更不用说是帮姨娘说话了。 可是现在姨娘却丝毫不着急,倒是让这些丫鬟婆子在院子里横行霸道了。 原本小翠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全被一边的文南星制止了,对她摇了摇头。 小翠不甘心。 “姨娘,你看她们几个,这件事我要去告诉夫人去,让夫人好好治治她们的罪,将她们全都拉到府外发卖了去。” 文南星没有管她们,只是在心中盘算,这日子过得真慢,但好歹也有两个月了,她不能这样一直冷着秦颂,估摸着日子也到了,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老夫人的话提醒了她,秦颂是一直在等着她先服软,这件事只能是她主动。 第26章 烫伤 方苁依也知道府中的情况,但是她不好做什么,文南星也没有任何动静,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按理来说也该是文南星先向秦颂低头,秦颂才好给她台阶下,可是奇了 她看不见文南星一点有这打算,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难道她还想让秦颂先给她台阶下不成。 若不是为了子嗣,她才不会管这些闲事,白白她侯爷往她房里送,这瞅着过了十天半个月了还是这个境况,府中下人管是会见风使舵的,她在花香居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她之所以前些日子没有管,主要是想给文南星一个提醒,她要是还这么要强,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过了两个月,她的避子汤也停了,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下去,这孩子一天没怀上,一天不落地,她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小翠给文南星上妆,看着她脸色有些憔悴,就知道她是为了侯爷负气离开的事而烦忧。 “姨娘也不用太过担忧,侯爷总会想起姨娘的,今日夫人让您过去,那就是帮您呢。” 文南星知道是小翠误会了,她不是担忧失了宠,而是担心她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她怕时间拖得越久,越是难办。 文南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抬手抹上薄薄一层胭脂,显得这张唇上娇艳欲滴,对着小翠道: “小翠,你不是帮我新做了一身衣裳吗,今日我们就穿那一身去给夫人请安。” 文南星想穿得艳丽一些,方苁依今日叫她过去可不是简简单单请安这么简单,今天就是她给秦颂低头的日子,要装扮装扮自己。 “姨娘今日怎么想着穿那身,还想着等见侯爷的时候穿呢。”小翠疑惑,这件衣裳是准备到重要场合穿的,好歹也是在侯爷面前穿,日常穿太可惜了。 文南星没有和小翠明说她心里的意思,只是吩咐她把衣服拿过来,再熏上熏香,沾点味道。 “衣裳都是用来穿的,什么时候穿不一样,今日要给夫人请安,不要误了时辰。” 小翠还是不理解,要说这侯爷来时她不想着打扮自己,偏偏去给夫人请安却要打扮得光鲜亮丽,她不明白,手上动作没停,把归置好的衣服拿出来。 “奴婢伺候姨娘换上吧。” 去往给方苁依请安路上,有几个丫鬟看她盛装打扮的样子无不吃惊,这位姨娘可是一贯朴素,今日倒是一反常态穿得格外艳丽些,看得她们有些嫉妒。 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她这一打扮就将府中之人都比下去,难怪侯爷喜欢,要是她们有这样一副皮囊,也能被侯爷看上做个姨娘,这下半辈子就不愁了,可惜没那么好的命。 说什么侯爷不近女色,那是你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低等货色入不了眼。 在夫人身边的小蝶长得还算水灵,但是在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侯爷对她根本没有想法,要不然早就收入囊中了。 文南星到时,方苁依便热情招呼她,满脸带着高兴。 “妾身给夫人请安。”文南星先行问礼。 “文妹妹来了,快坐。” 她吩咐文南星快些坐下,还吩咐小蝶上来上茶,小蝶端着茶水上来,不情不愿地给文南星倒了茶,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满脸不屑,心中腹诽:打扮成这样给谁看,还以为侯爷会多看她两眼呢。 手上一不小心就将茶水弄洒了,滚烫的茶水洒了她一身,身上的衣服也被弄湿了,旁边的小翠一声惊呼。 文南星也被惊得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抖落掉身上的茶叶。 还没等方苁依开口责怪,旁边的嬷嬷就开始教训起来。 “糊涂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毛躁了,上个茶也上不好,要是烫到文姨娘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蝶被骂了一通,心里有怨,又不敢做什么,只能站在一旁。 方苁依开口道: “快些滚下去,要是文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小蝶眼角含着泪出去,临走时还瞪了一眼文南星。 方苁依转过头来一脸心疼地看着文南星。 “妹妹没事吧,可有烫着了,这丫头是我的贴身丫鬟,被我给惯坏了,做事毛毛躁躁的没有分寸,我替她给妹妹赔个不是。” 既然是贴身丫鬟,文南星也不能多说什么,就算是看她出来,那丫头是故意的,看在看方苁依为她开脱的份上,她也不能计较。 “妾身无事,只是这衣服脏了,在夫人面前失礼了,是妾身的不是。” 文南星非但没有怪罪小蝶,反倒是自责自己失礼,弄得方苁依都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于护着小蝶了。 “妹妹说哪里的话,都是我管教下人无方,我又怎么会怪罪呢,我看妹妹的衣衫也被那不争气的丫头弄湿了,虽说天还算暖和,但是吹了风也会感染风寒,不如你先到我房里换身干净的衣服,我等会还要出去一趟,就嬷嬷带你进去。” 文南星想,如此,也只能这样,嬷嬷带着文南星来到内屋换衣服,方苁依没有跟进来,最后只留下了小翠一个在旁边伺候,嬷嬷也不知所踪了。 在内屋内,小翠给文南星更衣,褪下早上精心准备的衣服,上面全是茶渍,旁边还有嬷嬷新找来的衣服。 衣衫半褪,露出半抹香肩,那皮肤白得像雪,又细腻滑嫩,让人看了忍不住多看两眼。 待衣衫全部褪下,被茶水泼到的地方就露出了红色的印记,在白皙的身体上显得格外明显,就像是在身上开出了大片红花,手上也被溅到,没有衣服阻隔,烫出来两水泡出来。 看清被烫伤的地方后,小翠惊呼一声,急忙要去找药膏来,让文南星先等着,她马上就回来,伤口先上了药再穿上衣服,不然这伤口被蹭到了就更不好了。 说完便出去了,留下文南星,她想让小翠不要去了,回自己院子再说,这也不是她的屋子,最终还是架不住小翠风风火火的性子,让她去了。 文南星随意拿起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环顾着四周,这是在方苁依的房间,周围弥漫着一股子药味。 文南星长期混迹在药材中间,自然闻得出这是治疗什么病症的药,也大概知道里面有哪几味药材,治什么的,需要用多少。 方苁依一直无子嗣,所以她这些年一直在喝药,时间久了,这屋子里的药味还未完全散去,显然她还在喝着。 只是这味道之中觉得一些不太对劲,一时之间也察觉不出什么来。 文南星难免就会想,难道方苁依以后就断无有子嗣的可能了吗? 正想着,从门口传来一阵响声,文南星以为是小翠取回药来了,正准备说把药放下就行,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转身的瞬间,被当场震惊在了原地。 第27章 示弱 来人不是谁,正是秦颂,可是现在文南星没开始穿衣服,她以为小翠很快便会回来,而这房间外面有丫鬟守着,一般人不会进来,只是拿衣服盖在自己身上。 秦颂看着文南星的眼眸变了又变,最终罗埃她不着寸缕的身体上,眼眸晦暗,却没有过分的举动。 或许是他的眼光太过明显,一时之间文南星觉得无地自容,只能抓紧身上盖着的衣服。 只是这衣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该看看的不该看的还是被秦颂看完了,早在初夜两人就肌肤相亲,可这完全不一样,文南星还是一阵不自在,为什么小翠还没进来帮她上药,也好让她解脱。 现在的她有些许的无措,莫名出现在方苁依的屋子里已经是够奇怪的,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很难不让秦颂想到她是脱光了衣服在等他。 可就算是在等他也是在自己院子里,在这里算什么。 文南星脑子里很乱,甚至都觉得自己与靠身体博位置来的人无异,虽然她是真心向秦颂低头,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来。 “侯……侯爷,妾身在更衣,侯爷还是等……” 还未等文南星说完,秦颂便关上早早关上了房门,只身向她走来,吓得文南星想向后退,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在她磕磕绊绊说出那句话时,秦颂开口打断: “被茶水烫到了?烫到哪了?” 他说完文南星才注意到秦颂手里拿的东西,她有一时间的错愕。 “是,是妾身不小心被茶水烫到……,侯爷要干什么!” 文南星慌乱地喊了一声,身上的衣服也被他一把拉开。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文南星是完完整整呈现在秦颂面前,这下子她不得不拿着手挡在自己胸前,却也无济于事,该遮的都遮不住。 秦颂没有多言,打开装药膏瓷瓶的盖子就给文南星上药。 “手拿开,让本侯看看。” 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文南星只能将手慢慢放下,同时也羞愧地闭上了眼睛。 身上被茶水烫到的地方没有疤痕,可是却红了一大片,看着格外刺眼,秦颂的瞳孔骤然一缩,目光从她身上一顿扫射,发现只有腹部和腿上有些被烫红的痕迹,其余地方完好无损,阴沉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别动,给你上药,这是最好的精创药,治疗烫伤最好不过。” 药膏冰凉的感觉在文南星肌肤上游走,指尖夹带着药膏,所到之处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所到之处也开始泛起了鸡皮疙瘩,灼烧的感觉顿时被凉爽的感觉所取代了。 文南星不敢睁眼,也不敢呼吸,只要极力忽视自己面前的人和他灼热目光,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盼望着这一刻快些过去,让她赶快离开这里。 文南星屏气凝神久了,呼吸就缓不过来,一下变得急促,她只能疯狂地吸着新鲜空气,灌入鼻腔的那会儿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好了,睁眼。” 耳边传来秦颂的声音,一时半会儿,文南星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便被披上了衣衫,她回过神来,拉了拉肩上的衣服,来不及多想,开口谢恩。 “多谢侯爷。” 文南星立马拿起叠放在一旁的衣衫穿了起来,这个时候她来不及在意秦颂还在屋子里,只想将自己包裹起来。 秦颂毫不避讳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动作,动作急急忙忙的,好不容易穿好了之后,发现衣带系错了,又换了一根。 一副姣好的身体突然多了一些红痕,看上去格外刺眼,这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遭到了别人的破坏,心底十分不爽。 这东西是自己的,要毁坏也只能由着自己,还容不得旁人沾染。 “你好歹也是主子一个丫鬟也敢向主子泼热水,简直无法无天,这让本侯的面子何在?你也不会发落了她,你这主子竟连丫鬟都怕,今后如何在侯府立足?” 秦颂说的多了些,文南星系好衣带的手一顿,初听秦颂的话语,像是关心她,可更多的是责备。 “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侯爷不是最不喜后院女子惹事生非,妾身这样做就无愧侯爷的教导。” 文南星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丝毫不计较下人对她的冒犯,反倒是将罪过推到他头上,秦颂突然被气笑了,合着这都是他的罪过了,让她不惹是生非,不是让她忍气吞声。 “看来是本侯白给你面子了,这么不识趣,本侯的话倒是记得清楚,可身体上又把本侯的话忘得干净。” 秦颂说完他便打算离开,他与文南星的账可是还没算完呢,现在还在冷战期间,他是脑子抽了才会过来。 正准备离开房间,一双细白的手就扯住了他的衣角,虽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是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在向他服软认错。 文南星鼓足了勇气,在秦颂要离开时,叫住了他。 “侯爷,今晚妾身吩咐厨房做了侯爷喜欢吃的菜,侯爷会来吗?” 文南星退了一步,接下来就是要等秦颂向前一步,刚才她的话已经再次惹怒他了,她必须服软求饶才能奏效。 秦颂低头看着她拉着自己的衣角,把视线移到了她脸上,或许是方才情况让她有些窘迫,脸上还有没褪掉的红晕。 他知道这是文南星向他示好,而他也在等着这一刻,但是他还不着急,他愿意给她面子,但不是现在,他略带暧昧的一笑道: “身上的伤不疼了?” 文南星闻言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任由他离去。 这一晚秦颂没有过来,文南星等到就寝的时辰,便知道他是不会来了。 方苁依院子里,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一个嬷嬷拿着手板狠狠地打在小蝶的手上,小翠跪在院子里,那声音就在院子里传得啪啪作响。 旁边还站着几个诚惶诚恐的小丫鬟,正惊恐地看着嬷嬷行刑,又不忍直视闭上了眼睛。 小蝶双手已经被打烂了,鲜血流个不停,但嬷嬷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嬷嬷,自然不会心疼。 “小蝶姑娘,老奴是奉了侯爷的命令,小蝶姑娘做事不谨慎,今日烫伤了姨娘,这几个手板子就算是给姑娘的惩罚了,您可受好了。” 接下来又是小蝶的惨叫,每落下一个板子就传来一声哭喊,最后几十个板子打完了,嬷嬷才离开。 方苁依在远处看着,心中虽然不忍,却也没有开口阻止,任由嬷嬷打下去。 行刑完之后,方苁依命人给她送创伤的药膏过去,这双手怕是这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了,幸亏现在天气不像前两个月那样炎热,不然这伤口定是要生脓疮了。 “小蝶,这次不是我没护着你,实在是你太过张扬,这次侯爷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这个就是我也保不了你,你知道的,这府中什么事都瞒不过侯爷,侯爷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我下次也不会再这样纵容你了,你好自为之吧,这些天你就不用来伺候了,养伤这些日子你也好好思量一下。” 方苁依说完便由着嬷嬷扶进屋子里,不再多言,她有心护着她,但是这侯府终究是侯爷做主,她也不敢忤逆,既然秦颂是要为文南星做主,也只能牺牲她。 小蝶看着自己被打烂的手,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抬着自己的手往自己屋子里走去,几个丫鬟在一旁搀扶着,她暗自咬牙,这仇她一定要报。 第28章 去书房伺候 正当文南星以为秦颂已经消气,可他这几日却没有任何消息,甚至都未让小厮来传过话,又让她拿不准,文南星不能再这么等下去。 隔日他便让小翠去送了参汤给秦颂,小翠笑得灿烂,觉得姨娘总算是开窍了,知道给侯爷送东西了,这样下去侯爷迟早是会想起姨娘来的。 东西送过去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文南星觉得秦颂那天明明是松口了。 文南星将手中的医书合上,交给了小翠。 “将这些书收起来吧,将侯爷送过来的诗词拿过来吧。” 小翠疑惑,文南星平日里是不喜欢看那些诗词的,今日怎么有兴致了。 “姨娘不是最喜欢看这些医书了吗,怎么收起来了?” 文南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的道: “不能总看一种书,多看些书也是好的。” 既然秦颂不喜欢她看这些书,那她便看些他喜欢的。 “要是小翠也能识些字该多好,可惜奴婢只是个丫鬟。” 文南星看着小翠眼里有羡慕和惋惜,心中也为之惋惜了一下,女子多为后宅,很多都不能识文断字,特别还是作为丫鬟,更加没有机会。 “小翠,你想学怎么写你的名字吗?” “想。” 文南星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抬手在宣纸上写下小翠的名字,字迹刚劲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翠看见这纸上的字,激动的问道: “文姨娘,这是我的名字吗?” “对,小翠,你试着写写看,认识一下自己的名字也是好的。” “好,只是奴婢怕写不好。” “不试试怎么知道。” 文南星带着小翠从前面绕到桌前,拿起毛笔,让她顺着自己的字迹写下去,因为没使用过毛笔,小翠只能模仿着文南星的姿势别扭的拿着。 见状她便绕到小翠的后边,托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划写着,终于两个字算是写成了。 “姨娘写字真好看,跟画似的。” “没有什么好不好看的,只要勤加练习,也可和我一样的。” 文南星倒是很乐意教给小翠这些,女子虽然在待遇比不上男子,很多女子一辈子都不识几个字。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父亲没有把她居于后院,给她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她读书。 “什么事让你们主仆两个这么高兴。” 秦颂不声不响的从外面进来,让两人都未发觉,外面的嬷嬷也没出声。 “侯爷万安。” 文南星猜的没错,秦颂这几日还是会过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无声无息。 文南星绕过桌边来到秦颂面前俯身行礼。 “侯爷来了外面的人怎呢也不知会一声,妾身还未让人准备茶水,小翠,快去准备茶水。” 小翠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无妨,是本侯让他们不要出声,你们主仆两个在做什么?” 说着他绕过去立在桌前看着桌面的宣纸,上面有两个笔锋刚劲的两个字,笔墨浓厚,看起来顺着笔迹写了好几遍。 他抬手拿起来顺着灯光看去,上面的墨水透过宣纸,下面几张宣纸都被印了墨迹,笔锋干脆利落,倒不像是她的字迹。 “不知侯爷可用过晚膳了,妾身这就让人准备晚膳。” 秦颂也没有阻止,放下手中的宣纸,走到主座上坐下,看着安静的待在一边文南星。 他已经好几日没来这院子,她也沉得住气,没有让人去请他,也没像其他人一样装病闹气引他过来,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他过来。 听那些同僚说嘴,他们家中妻妾就是主君没有去房中,也是每日将茶水糕点备好,等着主君回来。 哪里像她这般,人都到了才让人吩咐人去准备,抬眼却看见放在桌上的诗词,不觉得有些惊奇。 这几本书是他送过来,自然他的意图面前的人也知道,看来她确实是聪明的。 “坐下吧。”秦颂道。 文南星早已察觉到他的视线,听见她发话了,没有拒绝,微微整理衣衫,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占了椅子的一半不到,腰背挺得笔直。 “不是喜欢看医书吗?今个怎么看上这书了?”他不经意道。 “侯爷不是喜欢妾身看这些吗?”文南星答。 秦颂没有答,恰巧小翠端着茶水进来,文南星坐下之后她也没有歇着,而是懂事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茶杯斟上,递到他面前。 “侯爷请用茶,妾身记得侯爷最喜欢喝的是雨前龙井,妾身今日特地让人备下了。” “有心了。” 秦颂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手指就这样轻轻划过她的手背,文南星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差点没抬稳茶杯,幸亏秦颂伸手接过,才不至于让茶杯落地。 他抬眼看她,见她眼眸中似有躲避之意,不敢直视他,不知为何他不喜她这目光,难不成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避之不及。 “这么怕本侯吗?吓得茶杯都端不稳了,小心茶水又烫着。” “侯爷说笑了,是妾身做事不仔细。” 说起这个,他想起她身上的伤。 “你有心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文南星毫无防备的抬起自己的手,伸到秦颂的面前。 “好多了,还得多谢侯爷派人送来的药膏。” 纤细白皙的手腕就在秦颂眼前,上面留有淡淡的红痕,就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若是在她完美无瑕的手臂上落下丑陋的疤痕,那才是可惜。 “你我之间何须这样客气,那个丫头本侯也让人打了手板了,下次就不会这么冒失了,本侯那有上好的舒痕胶,我让人送过来。” 问南星没有想到秦颂竟然将小蝶处罚了,她是方苁依的贴身丫鬟,这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妾身多谢侯爷,只是妾身的伤已经无大碍,先前侯爷派人送来的药膏还未用完,无需再要其他的。” 文南星知道她身上和手上的伤不会留疤,也就用不上舒痕胶,免得惹人注意。 秦颂自然是留在花香居用晚膳,却不再像以前一样让文南星站着伺候。 “坐下用膳吧,不用你伺候,又不是没有丫鬟,何来用你一个姨娘。” 文南星坐下陪秦颂吃饭,用筷子给他夹菜,这一幕倒像是平常夫妻一起吃饭的样子。 用过膳之后,秦松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或许是有了前车之鉴,他没有如以前一般直奔那事去,而是坐下来喝茶,秦颂目光扫向她,上下扫射了几次,发觉两人在一处时,她总是旁若无人地站着。 文南星除了说这些,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往也没有和秦颂这样单独相处过,她现在该说什么? 见文南星微微垂眸的样子,秦颂就知道指望她来说话是指望不上了,她本就是一个沉静的性子,加上对他多有畏惧,行为举止多有局促不安,难得能让她主动开口说话。 第29章 侯爷要在这吗? “看你能识文断字,是你父亲给你请的教书先生?” 文南星也就是秦颂想与她说什么她就陪着说什么,可又觉得没有什么值与秦颂说的。 闻言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气氛忽然冷落下来。 “是,因为妾身父亲是郎中,家里没有旁的兄弟姐妹,所以父亲待妾身就格外优待些。” 秦颂点了点头,能识字自然是好的。 文南星的情况他也是后来慢慢知道的,在她入府之前,方苁依提了一下,只道是自己的表妹,开始他也只是以为是在文家的人里面找,毕竟都是一家人,现在他知道了是文南星,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旁支。 不过也好,她倒是十分合他的心意,这也算是办了一件令他称心的事,若是从方家随便找个女子过来,或许不见得有文南星如意,在政事还会牵扯更多,所幸送过来的是她。 “多识点字是好的,也能看得懂诗词歌赋,互相探讨一些。” 秦颂名声在外,他带兵打仗之人,对诗词歌赋风雅之事也是颇有天赋,可谓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京城之中人人知晓,文南星自然也不例外,在府外听说过这些事情,当时觉得一个人能同时兼顾这些事情也是颇为能干的。 对文南星来说,若是对医书还好,吟诗作画的风雅附庸的事她做不来的。 “妾身对那些不太精通,只是略懂些皮毛。” 秦颂觉得可惜。 “那你识字是为何?难道就是为了看懂那些医书?” 文南星沉默,这也算是默认了。 风雅之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是一窍不通,偏偏就是能看那些无聊至极的医书,还当真是无趣。 可越发这样,越发是让他割舍不下,勾起了他的兴趣。 别看那些日子冷落了她,心里也是难耐得紧。 按理说他也不得非逼着她伺候自己,若是他想,外面投怀送抱的人很多,不少她一个,可是他像是着了魔似的,就想来她院子,看她这个样子。 这几日想起曾经给她送画册的事,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才能干出这样的蠢事,等事后一想才觉得自己做的那叫什么事,与一个和人攀比赌气的孩子无异。 “不会也罢,但是在书房伺候研墨应当是会的吧?” 她既不通琴棋书画,那就让她在书房里当个陪读的,想来也是不错的,闲暇时候还能看见她,修身养性,何乐而不为。 “若只是研墨,妾身会的。” “既然如此,过两日你就去书房伺候,端茶倒水,伺候研墨。” 文南星愣了一瞬,这就意味着她要每天都要去书房,每天都要见到秦颂。 “那妾身在书房伺候会不会打扰侯爷?” 秦颂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觉得你会怎么打扰?” 问南星脸一红,躲过了秦颂的目光,这就当她没问吧。 “是,妾身遵命。” “无妨,书房每日也是有丫鬟过去伺候的,你过去有何不妥?” 红袖添香这等事谁会不想要。 突然秦颂抓住了文南星的放在膝上的手,拉着置于自己腿上,发现她还紧紧攥着拳头,他也不恼,双手将她的掌心摊开,十指相扣。 “其实你我之间无需这样客气。” 文南星的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她这次没有缩回来,任由他握着,她早已下定决心,这段时间她就彻底将自己当作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只为讨秦颂的欢心,早已怀上孩子,难得地对秦颂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 秦颂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波澜四起,他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成就感,征服感,也是所有男子都想要感觉,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奉献出自己。 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而且位高权重的,自己得到了很多东西,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或是得不到的人心生欲念,他自认为前几日的那种感觉就是因为自己想要得到文南星的接纳,自己才会做出一些丧失自己理智的行为。 之前文南星的行为态度让他感觉到有些受挫,内心的激动正在疯狂地席卷着内心,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了。 柔若无骨的手就在自己掌心里,他用力捏了捏,手掌心还能感受到她的温热和脉搏的跳动。 “水可备好了?” 文南星发现秦颂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嘶哑,像一头即将发情的猛兽,想要把自己的伴侣吞食入腹。 他这个模样她见过几次,每一次都让她感觉到深深的恐惧,这次也不例外,她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含笑对他道: “水早已经备好了。” 正当文南星以为秦颂要去浴室沐浴,谁知秦颂突然站起身来,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慢慢蹲下身,双手穿过她的腋下,轻轻一用力,便将她如公主般打横抱起,尽显柔情与呵护。 起身时文南星的腿勾住了桌布,连带着一桌的茶水洒落,瓷瓶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下人注意到里面的动静,没有吩咐她们也没有贸然进来,向门口张望着,见没人出来,她们就没再管。 有眼力见的嬷嬷已经叫年轻的丫鬟们去退避些,直接去看看厨房的热水烧好了没有,要紧着些,免得要用时还没好。 不过她们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还用不上,怎么的也得到两个时辰之后,那样说也就是让年轻不经事的丫鬟走远些,听里面的动静,这会两人应该不在床上,桌上离门近,若是她们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害臊了,那就不好办了。 正如嬷嬷所料,秦颂正将文南星压在桌上,面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方便文南星坐上去,一手撑着桌子,这样身子不稳,另一只手只能紧紧拦着秦颂的脖颈。 秦颂就这样直接将文南星堵在桌上,揽着文南星的细腰,一脸享受地品尝着到手的美味。 在此过程中,他不肯闭眼,倒是看见文南星将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的,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他倒是享受此时的感觉,清香甘甜,回味无穷。 感觉到文南星隐隐下坠的身体,他才松开了她,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怎的这般笨,都不知道吐气。” 说是责备,可说话间却带着宠溺,脸也是红的,不是憋的,是由内而外地从脸红到了耳朵根去。 刚说完,秦颂便开始扯衣带,不只是他自己的,还有文南星的,到这时,文南星才算是喘息声小下来,急忙去拉他的手,慌乱地问道: “侯爷要在这吗?” “你想吗?” 秦颂抬头看她,见她眼底闪过隐隐的担心,他便知她不愿意在这里,他也不勉强,她刚接受自己,若是开始便是在这里,难保以后她不会再排斥。 在文南星的疑问中,秦颂停下了手,双手从文南星的背后托起,抱着她走向那柔软的床榻,如了她的愿。 放下她的瞬间,他没有停顿,几下便将她身上的衣衫褪去,露出雪白的香肩和挺立的双峰,此时他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与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静静地打量着她,由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坚持不了多久这样一直看她什么都不做,但又不忍心错过这世间最美的东西,看着俯身吻下去,唇齿相碰,呼吸交缠黏人。 只有在榻上,文南星才能清楚地感受到秦颂的疯狂和霸道,偌大的床榻之中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月光射入房间,照亮文南星一片雪白的肌肤,精巧的锁骨,因为紧张压抑微凹,秦颂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流到文南星身上,融合了她自己的落到床被上,晕出一片 完事后,文南星趴在秦颂怀里,两人都呼吸不稳,重重地喘息着。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秦颂觉得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怀里的女人竟然已经睡过去,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睡颜恬静温和,犹如平日的安静乖巧。 难得的夜晚,两人都极尽疯狂,分开的时候,两人额头相抵,秦颂看清了文南星眼神里的迷茫,带着不知所措。 秦颂知道这一晚文南星不再抗拒他,将自己全都交给了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酣畅淋漓,前几次远远没有这个令人难忘。 只是今晚折腾得太晚,也难怪一结束她就睡着了,今晚她也很累,加上她单薄的身子,能承受住他几回? 可他就是不知疲倦,控制不住自己,只想与她在床榻之上纠缠,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执着,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秦颂一直在注视着文南星的脸,不知不觉他的手便被吸引过去,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宝物,舍不得触碰。 他就这样将文南星拥进怀里,拉过遮在腰间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脸餍足地躺在她身边,伸手就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心想今生今世得这一美妾足矣,胜过外边的万紫千红。 “侯爷要在这里休息吗?” 文南星微微睁开眼,却见秦颂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这是在侯府,本侯哪里睡不得,还是你想赶本侯离开?” “妾身不敢。” 秦颂从不在她房中留宿,今晚却破例与她睡在一处,文南星便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多加劝说。 越是与他靠得太近,越是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文南星从他怀里退出来,平躺在秦颂身边,她弱小的上身身躯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 房中最后一盏灯吹灭了,房内归于一片黑暗宁静。 听着身边渐渐规律的呼吸声,文南星往他身上看去,借着昏暗的月光,见他已闭上眼,文南星将身子慢慢往旁边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夜还很长 ,一切不过才是刚刚开始,今后这样的夜还有更多。 尽管是她已经准备放下自己所谓的感情,在没离开侯府之前,将自己交给秦颂,全心全意地做他的妾室。 可每到深夜,她还是会想起自己一直在等的爱人,不知道现在他还是不是在等着自己。 对,他一直会等着自己的,或许在某个将来,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久,他们也一定会再见面的,这是她能坚持的唯一动力。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文南星慌忙擦干眼角的泪,身体则被带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离这么远做什么?到本侯身边来。” 话落手臂一用力,揽着文南星的腰把她拉得更近,整个人被他圈禁在怀里。 秦颂没有察觉文南星的不对劲,觉得她睡觉离他太远,将人拉近些,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搂着人接着陷入沉睡。 外面候着的下人迟迟等不到里面的人吩咐,手上的热水早已凉透了。 直到里面传来熄灯的吩咐,众人才缓过神来,直至连房里的灯被吹灭了,众人一时之间错愕。 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过,因为侯爷一直没有在花香居歇息,就算是再晚也要离开。 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侯爷就在这歇息了,当然她们不会开口询问。 一群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刚从里面出来的小翠。 “侯爷和姨娘已经睡下了,你们都先退下吧,今晚我守夜。”小翠道。 在小翠进去时文南星已经睡下了,秦颂吩咐她把灯灭了,看样子他是准备在花香居歇下。 这是第一次秦颂留宿花香居,往常是完事之后就走了,到后面众人都散去,她们才相信侯爷留宿的事实。 想起里面的场景,是她一想起来就会害臊的,虽然说见惯了,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香艳的场景。 她没敢多看,熄了灯就退出来,但还是看清了,侯爷单手将姨娘牢牢抱在怀里,让她倚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中,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举止亲昵。 小翠摇摇头,想将这些画面抛出脑子外去。 第30章 忆往事 这样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文南星根本起不来床,秦颂也没让人将她喊醒,让她继续歇着,起床伺候的事都无须她来做。 “昨日姨娘劳累,今日便不要叫醒她,让她好好歇着,若是有请安的事情便推了。”秦颂沉声道。 “是。”小翠高兴地应下,今日早上她很是高兴,回到屋内看见还在睡觉的文南星,心底也有些担心。 侯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文南星身子弱,这几次还好,但若是长久,如何受得住。 这是好事,但好事也累人呢,想起昨晚听见的茶壶掉落的声音,她便不敢多想,光是想想便让人面红耳赤,在侯府伺候久了,对于男女之事她虽是了解,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不知晓,在这件事上是不是两人都是高兴舒坦的,但是看见自家姨娘竟然睡到现在还没醒,要知道她一向是不睡懒觉的。 伺候侯爷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小翠在心底暗下结论,就不明白府中的丫鬟为什么都自不量力想爬上主子的床,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直到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请她过去,小翠才赶忙去叫醒她,虽然说秦颂交代过免了请安,可是老夫人的这边是万万推脱不了的。 小翠来到榻边,将文南星从床上扶起,叫醒她。 “姨娘要起了,今日侯爷虽让您不用早起,可是老夫人也遣人来过,说让您去万寿堂请安,不能迟了。” 文南星迷糊睁开眼,扶着床榻直起身来,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折断了,酸痛不已,记不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眼前只有秦颂在她面前抵死纠缠的身影。 小翠扶着问那行梳妆打扮,只觉得她脸上还是有没睡醒的疲态,梳妆时呵欠不断,闭眼假寐,其余全交给小翠打理。 “昨晚侯爷来时,奴婢还以为侯爷还在生气中,看样子侯爷已经气消了,姨娘您也不用再喝避子汤,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也在透过镜子,观察着文南星的反应,受主君宠爱是多值得高兴的事,但从文南星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色。 这次小翠选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老夫人喜静,自然也不喜欢旁人穿得花枝招展的,朴素些为好。 老夫人并非一生都活在荣华富贵里,年轻时候随着老侯爷也是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难,与那些王公贵族的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所以老夫人一直喜欢待在佛堂之内,佛堂清净,烦心事也少,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勤俭朴素的习惯,这府里的人都知道。 文南星带着小翠匆匆赶往老夫人处,万寿堂内,老夫人正在喝茶,见文南星过来,脸上露出喜色,也不追究她姗姗来迟,让人给她赐座上茶,光看面色就知道老夫人今日心情不错。 “不知道老夫人有何高兴之事,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文南星自然说道,来过万寿堂好多次,与老夫人相处很是融洽,老夫人也是喜欢她的性子,还写得一手的好字,平日里文南星帮着老夫人抄写佛经,老夫人很是受用。 “自然是有高兴的事,听说昨晚侯爷到你房里了,折腾了大半夜才走,你说这是不是好事,我看离抱孙子也不远了。” 文南星的脸瞬间红了,这事传得如此之快,昨晚之事,今早老夫人便知道了,还知道得这么详细,想起昨晚之事,总觉得面子上难为情。 “老夫人果然消息灵通。” 老夫人知道她年轻,面子薄,就不再打趣她。 随后让小翠将抄写好的佛经送上来,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老夫人一看这几本佛经都抄好了,心中自然是高兴。 “瞧瞧,就你做事最勤快认真,原本想着这经书也不着急,要等到下个月才去寺院祈福,如今你竟然将它都抄好了,快些拿过来给我瞧瞧。” 老夫人拿到经书激动不已,对文南星更是赞不绝口。 “字也是不错的,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文姨娘做事靠谱,哈哈哈哈” 看着老夫人笑成这样,文南星高兴,在侯府至少老夫人对她还是不错的。 “那既然这样,下个月去皇觉寺祈福,文姨娘也跟去,也算是给我的苓儿尽一份做小嫂子的心。” 文南星是知道老夫人要去皇觉寺为小姐祈福,而她也正有意跟着去。 老夫人一共有三个孩子,一个是秦颂,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早些年跟随老侯爷上战场不幸丧命,英年早逝,为此老夫人很是伤心,另外还有一个最小的女儿,还未及笄,因为从小身子就不好,请老道士给卜了一卦,说是命中犯煞,冲撞了天上的文曲星,所以在及笄之前不能与金银沾身,靠穷样直到及笄之日,其余都是老侯爷的姨娘们生的,也都养在老宅。 秦苓儿从小便养在了老宅里,由嬷嬷看管着,与秦颂的庶弟庶妹生活在一处,眼看着及笄之日马上就要到了,老夫人放心不下,想要去皇觉寺为她诵经祈福,保佑她平安度过此劫。 秦家老宅在西边一带,光是上京便要十几日的光景,说是嫡女,但自小哥哥母亲不在身边,难保会被人怠慢,老夫人也每隔一段时日便让人去瞧瞧,送些吃穿的东西过去,但不能过于奢华 冲撞了她。 老夫人对这个女儿宠爱至极,心中又有愧疚,每次提及都带着叹息与心疼,老夫人说过,她觉得文南星的性子像极了自己女儿,只是几年不见,不知道这孩子会变得怎么样。 她记得以前苓儿可是最乖巧听话的,也会哄自己高兴,只不过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她现在担心女儿会与她疏远。 “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马上就要与老夫人团聚了,老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文南星的话才让老夫人从以前的回忆中抽离。 “不说了,说了也是徒增伤心,等苓儿回家,要好好补偿她,把这几年受过的苦都补回来。” 文南星离开万寿堂之前,老夫人还不忘给她送补品。 “侯爷还年轻,血气方刚的,你难免会受累,要多补补才是,这些都是上好的人参,你拿回去。” 文南星觉得太贵重,她还没有虚脱到需要补这些,就推脱不肯收,谁知老太太一再坚持。 “收着,这可不单单是给你的,也是给秦家子孙的,要知道你的肚子现在可是金贵着呢,可不得吃点好东西,怎么怀上我的孙子。” 见此文南星也不好不收,现在全府上下都等着她的肚子,老夫人盼着抱孙子都等急了,她让小翠收下,谢过老夫人。 第31章 书房 秦颂与文南星说过,要他去书房伺候,去之前她吩咐小翠准备参汤和糕点。 书房里归纳了很多书,文南星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放眼各种各样的都有,堪比一个小的书斋,她虽不精通琴棋书画,却对一些书情有独钟,喜欢读一些奇闻轶事和山河图志。 秦颂见她看见这些书眼睛都在8放光,就想起在书斋里看见她,她手抬着一本书看得入神,他从身边走过去都未发觉。 在那个时候,秦颂不知道为什么就躲在旁边看着她,当时他觉得她是警惕性太低,才没发觉自己在他旁边,可他发现文南星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入了神,不受外界任何人的侵扰,宛若是念经的佛子,清修到已经入了佛。 要不是她手欠拿错了书,一副惊慌的样子,秦颂也不会忍不住发出嗤笑。 “你若是喜欢可以拿回去看。”秦颂看着她徘徊在书架子前忍不住道。 “多谢侯爷。” 秦颂没有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回到了桌上的公事,伸手拿过搭在砚台上的紫毫毛笔,沾了墨水在纸上落笔。 “过来研墨。” 文南星不再磨蹭,走到秦颂旁边拿起墨锭,平日在家里,她也会在一旁帮父亲磨墨,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的。 秦颂在书写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文南星在旁边也没说话,不需要她的时候她便退到一旁歇着,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来读,难得有这样的安静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进来,连个送参汤的人都没有,这都是秦颂的习惯,在书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府中之人也都是知道的。 秦颂的书法也是数一数二的,笔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就连文南星看了也觉得赏心养眼。 静静地就这样过了一个下午,秦颂放下毛笔,抬眼看见文南星正看着一本书看得入神,连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都未曾发觉。 “看什么这么入神?” 秦颂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书一看,在她旁边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发现她看的竟然是一本兵器制造,上面还画了许多兵器的结构图以及制作步骤。 秦颂狐疑地看向文南星,她竟还喜欢看这些? “今日怎么看这个?” 他记得书架上是有一些医书的,都是在战场上军医所看的,毕竟在战场上不是小痛小病,那都是真刀真枪刺穿的。 他也忍不住想,若是她上了战场上看到那些伤员的样子,她会不会晕过去,他也只是想想,文南星不可能会上战场,那是男人的事。 “妾身只是觉得好奇,在战场上用这么复杂锋利的兵器,那上了战场的人岂不是很容易受伤?” 文南星的话唤醒了秦颂的记忆,他长久混迹在战场上,见到的东西都是旁人不敢想的,况且他还亲眼见证了亲人的离世,自己父兄都是死在战场上,这令他难以忘记。 “战场凶险,若是只是受点皮外伤算是好的,或是直接一刀毙命,最惨的还是属失去了胳膊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半死不活留在世间。” 见她眼神里露出惧色,秦颂也不便再多说,他说这个不是为了吓唬她,而事实就是如此,战场上的凶险她是想不到的。 “好了,这些不是你该多想的,本侯就不应该和你说这些。” 文南星不肯罢休,继续问道: “那战场上有大夫吗,若是士兵受伤了该如何医治?” 秦颂却不想与她多说战场上的事。 “这些不是你该想的事,战场上的事你少听,也不怕做噩梦?” 文南星此时是恐惧的,因为她不知道一个人上了战场会是如何,刚刚她看到那些兵器的时候不是感叹着制作有多精巧细致,而是这些兵器要是扎在一个人有血肉的人身上会是如何? 她也不是在看手里的书,她在发呆,脑子里一团乱麻。 “好了,都是本侯地错,好端端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瞧给你吓得。” 说着秦颂就抚上文南星苍白的脸。 “吓着了?脸怎么这么白?” 往下捏住她的肩,给她一些安慰,让她不要害怕,瞧她一时的失神的样子,觉得她是缓不过这个劲来。 文南星感觉身体一松,一下子就转了一个位置,坐到了秦颂的腿上,整个身子困在他的怀里,她想要下来。 “别动,就这样坐着,现在还怕吗?”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文南星的比较急促,而秦颂的格外粗重。 “侯爷,这是书房?” 秦颂按住她乱动的双手。 “书房怎么了,没有本侯的命令没人会进来的。” 文南星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白日宣淫,终究是不妥,她还没有练到那般炉火纯青的地步。 “本侯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就这样抱着你。” “侯爷是不是累了,不如妾身给侯爷揉揉肩。” 她刚要动就被秦颂拉下接着坐下,不给她从他身上逃出去的机会。 “若是你现在想要的话,本侯也不会“亏待”你。” 一句话让文南星彻底没了想动的念头,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是没人进来,也能被人听到。 见她老实了,秦颂才松开按着她肩膀的力道,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文南星坐得高,刚好是与秦颂平视,秦颂丝毫不避讳,看着她的侧脸。 “本侯总觉得你不喜欢说话,但是有时候觉得是你不喜欢在本侯面前说话,总觉得离你很远。” 文南星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直接承认。 “妾身知道一句话,祸从口出,若是妾身不小心说错了话,也惹得侯爷烦心不是。” 秦颂想起她的家室,不是出自勋爵人家,自然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小心翼翼。 “日后在本侯面前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大可以放开些,本侯也不是那般不讲情谊之人。” “侯爷,夫人请您去用晚膳。”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方苁依派人来请秦颂过去,文南星松了一口气,按着秦颂的肩膀,慢慢从他身上下来。 “既然夫人请侯爷一同过去吃晚膳,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文南星准备走,秦颂拉住她的手,她疑惑地看向他。 秦颂捏住文南星的手,慢慢收紧。 “今晚去你院子里,本侯会早些过去,不要先睡,等着本侯爷。” 想起上次就是因为秦颂去得晚,文南星不小心趴在榻上睡着了,所以才出了后面的一些事情,这次秦颂决定去早些。 文南星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几日秦颂连着在她房里,不知道是不是男子都是这样,她有些受不住。 正好方苁依请他过去,何不让他直接歇在她房中,也少了麻烦。 “这些天侯爷一直在妾身房里,侯爷不如去夫人房里陪陪夫人,免得让人以为是侯爷因为妾身冷落的夫人。” 秦颂一挑眉,一双深沉的眼睛看着她。 “你不想我过去陪你?” 这话倒不是质问,甚至轻松抓着她的手越发是将她拉近自己,书房里弥漫着属于男女之间的暧昧,文南星感觉到头顶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脸颊,让她觉得不自在,想要逃离。 她退开两步,远离他的怀抱。 秦颂也在看着她,正确来说是打量着她,从他的角度看上去,能感觉到文南星略微发红的脸蛋,不用想都知道她心里是在担心什么。 “莫要担心,今晚只有一次,不会到太晚的。” 不说还好,一说文南星的脸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红得彻底。 见她的反应,这么不禁逗,秦颂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大好,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走出去时,脚上仿佛带了风。 回到院子用完晚膳,文南星就在这里等着,原以为是秦颂不会来得太晚,可过了亥时,院子里还是安静如常。 小翠朝院子里一看,安静如常。 “今晚侯爷不会不过来了吧?要不然姨娘先歇着。” 文南星看着外边一片黑漆漆的夜色,还是决定等一会儿。 正如小翠所说,秦颂约莫着是不会回来,既然去了方苁依的房里,在她那留宿也是应该的,文南星收拾着便睡了,秦颂不来正好,自己也能睡个好觉,想着心情都不自觉地变好了许多。 第32章 噩梦 入夜,众人都陷入了沉睡,就连守夜的婆子也是昏昏欲睡。 文南星睡得有些不安稳,梦里都是血腥的场面,自己身陷一场战争之中,周围丢失号角和厮杀的声音,分不清来自哪方,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兵马。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看不见任何人,耳边的声音却不减少。 一时间,战场瞬间变成一片死海,她看见遍地都是尸体,格外瘆人,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全是血淋淋的人手和人脚,她害怕极了,无助地待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 她蹲下身来,抱着自己的双腿,眼泪夺眶而出,此时她无助极了,害怕从哪里跳出一个人来把自己杀了。 忽然,恍惚之间,她看到一个人正向她走来,那个身影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是她每日都在想着的人,他身披金光铠甲,手拿长剑,浑身肃穆远立。 与之不同的是,他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熟悉,这一瞬间她好像是找到了依靠,没有刚才的焦灼和恐惧,反而是激动,能在这里看到他,浑身被暖意包容着。 文南星激动地向着他跑去,想要像以前一样扑在她的怀里,对面的他张开双臂,满脸春风,等待着她的到来,本以为会投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但现实给她致命一击。 还没来到他身边,一瞬之间,文南星恐惧就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从顾沉轩背后射过来一把长剑,正正向着他胸口的方向。 “小心!” 她惊呼出声,下意识就要跑过去帮他挡剑。 结果没有任何的用处,她越跑,那人离她越远,文南星眼睁睁看着那长剑直接穿透他的胸膛,把他的身体刺出一个血窟窿,他口吐鲜血,眼睛却在望着她笑。 文南星先是被冻住,脚步迈不动半步,双眼霎时变得血红,只能看着顾沉轩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她瞪大了双眼,呼吸被剥夺了去,通体生寒,眼前也渐渐模糊,变作一团白光。 “文南星!醒醒!” 一声呼唤把她从这场噩梦中唤醒过来,浑身更是像被人泼了冷水一样,全身湿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或许是室内的灯光昏暗,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直接将面前的秦颂看成了顾沉轩,她也没意识到这不是梦,顾沉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现在她什么也想不了,只想抱住他。 “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秦颂也没反应过来文南星的举动,文南星抱住了他,只是觉得心中好似颤动了一下,感觉到怀里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沾湿了。 有时候女人的眼泪让他觉得厌烦,但不得不承认这眼泪可是一个好东西,他感觉胸口的眼泪好像是跑进了他的心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没事了,只是做个噩梦,一切都过去了,莫怕。” 秦颂一边安抚着,一边伸手轻拍她的背,帮她抚平激动的情绪,他没做过哄人的事情,只能自己摸索着。 等感觉文南星平静下来之后,他解释今晚没有按时来的原因,他不想文南星误会。 “今晚陛下突然诏本侯进宫去,还未来得及遣人来与你说,是不是好长时间,今晚原本是不想过来打扰,只是想你想得紧,没想到还是把你惊醒了。” 此时文南星早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顺势而为,趴在秦颂的怀里听他说话。 “方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文南星慢慢从他怀里起来,眼神被她泪水打湿的衣襟上打转,伸手拿过自己娟子帮他擦拭。 秦颂抓住了她的手,想要问她方才梦到什么了,直接吓醒过去,他好像好似还听到以为谁死了,见不到他了,这个“他”是谁? 文南星抬起头,露出已经哭红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道: “都是今日看了那本制作兵器的书,晚上就梦到了战场上的事,都是妾身不经事,看了竟然就做起了噩梦。” 文南星没有说关于梦到人,大概说了梦里的情景,就是因为白天秦颂说的断胳膊断脚的事,自己梦里也梦到了。 “妾身知道侯爷上过战场,战场凶险至极,侯爷能平安归来都是侯爷福泽深厚,上天保佑,断是不会发生妾身梦里之事,都是妾身庸人自扰了,侯爷赎罪。” 文南星的几句话打消了秦颂的疑心,自然而然地将她口中担忧之人代入自己,觉得她是因为害怕自己在战场上出意外,所以才会做这场噩梦,这样想着,方才的不高兴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秦颂没有意识到文南星一直是称作是侯爷的,何曾是“你”,而且文南星语气里的亲昵是不属于他们之间的该有的,以前也从来没有。 “真是没出息,本侯命大,不是战场上那些宵小之辈可以战胜的。” 突然之间,秦颂忽然想起今日进宫之事,是与边疆有关,保不齐还需要他带兵上战场,文南星今日做的梦倒是巧了。 不过这件事还未下定论,事关朝政大事,不能与任何人多言,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分的风险,所以这件事他连老夫人都不想透露半分。 眼看他这些话不能让文南星安心,从她脸上还能看出她还是内心不安,要是他真是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在侯府便没了依靠,她为自己打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颂摸着文南星的头发,一下一下梳顺。 “你无须担心,若是今后真要上战场,本侯一定将你安置好,不用担忧自己的处境。” 文南星知道他是彻底误会了,误会她是梦到他要上战场,所以才会隐隐不安,她也不打算解释。 就算是他要上战场还是去干什么,都与她无关,若是可以,她想从一开始就不要进到这侯府里。 这荣华富贵,她是半点都稀罕,每日早起学规矩,比在家时起的还要早,每个人她都不敢得罪。 还有掺了东西的避子汤,她现在不喝了,但保不齐其他东西里还有,这一切她不敢想。 第33章 情欲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本侯明日休沐,若是无事本侯便陪你吃早膳。”秦颂扶起怀里的女人说道。 文南星了一眼外边,外面天色已经黑着,时辰还早,只是她不相信秦颂来这只是单纯地睡觉,毕竟这么晚了,他根本没有必要过来。 她也懂事绕到他身侧,伸手帮他宽衣解带,白皙的手臂附在他的腰间。 “那妾身伺候侯爷更衣。” 现在的文南星早已没了刚开始的娇怯,现在她只是想着要尽快怀上孩子,现在就彻底忘记以前,做一个全新的人。 一旦生下孩子,她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若是可以,她想去一个地方,就算是千难万难,她也不会退缩。 秦颂来时还未换下身上的官服,显得他更加的 文南星的手刚伸到他的腰间,便被秦颂一手抓住,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征求她的意见。 “你想要?” 文南星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他眼中的欲色难掩,光是靠在他怀里都能感觉到。 她没有回答秦颂的话,而是继续自己手中的活,直到将身上的官服褪去,只留下里面的里衣,这什么意思,秦颂不会不懂。 惊讶的同时还带着兴奋,看来她早就已经蜕变,那他还在矜持什么,变被动为主动,将文南星压在身下,急不可耐地吻住她的唇不放,两人唇齿相依,动作极尽霸道。 秦颂满含情欲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文南星,手掌摩挲着她的脸,缠绵难耐,宽大的身躯像一座大山一样,将文南星压制着。 顿时之间,两人的方位变换,她骑坐在秦颂身上,双手不经意地就揽住了秦颂的脖颈。 散开的寝被落在了地上,秦颂将她头顶的簪子一抽,青丝散落,丝绸般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肩头,衬得整张脸散漫迷离,透白的脸上逐渐染上了红。 分开之时,不是文南星,两人的脸都憋得通红,文南星衣衫被扯得遮不住白皙身子,眼角含泪,整张脸仿若星辰,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在男女之事上,秦颂一向不热衷,可是屡屡在她身上失控,变得与那些好色之徒无异 秦颂伸手她扶起,这样一双含泪的双眼便映入了他的眼中,在他心头落下重重一击,顿时碎裂成两瓣。 他的声音变得磁性缠绵,夹杂着浓浓的欲望,让人听了都忍不住红了脸的程度,更何况是还在他身下的文南星。 秦松抱着怀里的人,手臂渐渐收紧,她的身体柔软雪白,软香暖玉在怀,忍不住将她抱紧。 文南星能感觉到秦颂身体滚烫,这感觉很怪异,但她现在不能深究这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现在的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能受自己控制。 “放心,不会折腾太晚的。” 秦颂说着伸手向下拨开相隔的衣衫,文南星身体瘫软,靠着他的肩膀,难受地拱起身体,把秦颂往外推。 文南星不知道,她这种行为才是男女之间进展最快的行为,秦颂不会如她的愿,双手紧紧地将她抱住,一手揽腰,一手抬起她的脸。 他想要看她情动难耐的样子,想看她因为自己的而变红的脸,还想看她轻轻闷哼时的样子,总之,只要是她的样子他都想看见,甚至是想找纸墨,将她画下来。 永久保存下来她这一刻的表情,做成一幅丹青挂在自己书房内,闲暇时间可以拿出来自己一个人欣赏,这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印下,等闲暇时间,他定要为她亲自画一幅,用木框框起来。 现在秦颂看见了文南星发红的脸,却还想看她的眼睛,让她也看着自己,在她的眼中能看到自己,一想到这个,他就变得更加兴奋。 “南星,星儿,看着本侯,抬眼看着本侯。” 这不是他第一次叫她“星儿”,每次情动之时,秦颂便会叫这个名字,显得格外的亲昵。 文南星不再将目光躲在黑暗中,她带着一双蒙眬的眼睛看向他,看清了他眼里的欲望。 就是这一眼,击溃了秦颂的所有理智,带着温柔与激情,拉着文南星陷入他编织的陷阱。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些话不正是自己现在的感想,以前的他觉得这种事情适量就好,他也不热衷于去寻找刺激,但是现在自己就是身处于这种刺激当中,不能自拔。 屋内良宵刚起,满屋子的旖旎,文南星想,就这样吧,就这样让她堕落下去,只要自己能离开侯府,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会找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开启全新的生活,或者去找他,就算是天涯海角,只要他还活着,终有一天他们会再见面的。 她有一种感觉,顾沉轩一定还活着,他还活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不会这么容易死去,上天会庇佑他的,保佑他平平安安的,而自己也会一直等他。 潮汐落幕,一切仿佛归于平静,渐渐地,鸡鸣声响起,人们也渐渐从沉睡中苏醒。下人也早已将干净的衣物和热水准备好,在纠结着要不要拍门将里面的人喊醒。 文南星从床榻中下来,忍着浑身的酸痛自己穿好寝衣,后半夜就根本没睡,此时也毫无睡意,就只想赶紧将房中的“祖宗”请走。 正准备起身,后面就附上一具滚烫的身体,隔着衣衫都能将她烫到,身子不自觉颤了一下。 “别动,本侯带你去沐浴。” 文南星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沈南星被秦颂抱着去往浴室,里面水雾缭绕,热气腾腾,连带着空气都是湿热的,一进去便感觉有些闷。 下人提前准备好的热水,秦颂将文南星放了进去,身体进到浴桶,热水急速上涨漫过她的肩膀。 小翠看着文南星被抱进浴室,跟着进去伺候,却被秦颂拦在了门口。 “你们在门外候着。” 小翠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露出不必言说的微笑,应声答道: “是,奴婢遵命。” 吩咐完一切后,转身回到浴室,周身环绕着一股沸腾的热气,这个弥漫着水雾的房间,如同一片密林,一切景物模糊朦胧,看不清真假。 文南星以为进来的是小翠,却看见是秦颂,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向旁边,拿过一条浴巾盖在自己身上,遮住了自己身上的风光,语气有些不自然。 “侯爷身份尊贵,这些事不必劳动侯爷,交给小翠来做就是,侯爷先去歇息就是。” 秦颂脚步没有后退半分,向着文南星这边靠近,直到走到她身边,顺势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寝衣松垮地穿在他身上,胸膛露出大片肌肤,若隐若现地让文南星别过了眼,就算是看了多少次,她还是秉承着非礼勿视的自觉。 相比她的自己,面前的男人就逊色了不是一星半点,眼前人的目光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想逃离的心思又开始。 这不再是在房里,这是在浴室,一切事情都显得格外的不自在。 忽然秦颂将手浸到热水里,溅起阵阵水花,吓得文南星身体猛地一颤,看向他伸手的地方,被搅动的水波泛起层层涟漪。 文南星惊魂未定地看着秦颂,因为被吓着,胸口剧烈起伏,白花花的肌肤暴露在外边,水波也随着她的呼吸荡得一阵一阵的。 秦颂一双锐利的双眸盯着文南星看,让文南星心里不自觉地发毛,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怎么?害羞了?还是依旧害怕本侯?” 秦颂说着,一只手顺着她白皙的脸往下,精致的锁骨上挂着水滴,一眼看去让人垂涎欲滴,诱人的躯体隐匿在水波之下,分明刚刚已经是吃得饱饱的,但是现在怎么感觉又饿了。 泡着身体的水分明很热,但他手所到之处,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面对秦颂愈发露骨的眼神,文南星全身都觉得不自在,眼神往旁边躲避。 秦颂不给她机会,步步紧逼,想让文南星抬头看他。 “害羞什么,你什么样本侯没见过,方才床榻间你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想不认人了?” 文南星不想与他说这个,转过头去闷闷地说道: “妾身不敢,只是侯爷不应该做这些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损侯爷清誉,不如让妾身来伺候侯爷沐浴。” 说罢文南星便要起身,脚还未落地,就被秦颂一把按了下去。 “本侯做什么何须看别人脸色,本侯给你的,你受着便是,今日休沐,本侯说过要来陪你的。” 文南星以为的陪她只是在她房中,而不是像现在,秦颂接下来要做什么文南星很清楚。 秦颂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伸过手一把稳住进了她的唇,黏腻喘息间,他也干净利落地脱了自己半褪的寝衣,只身进到浴桶之中,将文南星一把拎到怀中,单手禁锢住。 浴桶很大,容下两人是绰绰有余,只是这些动作下来,浴桶中的水大部分都溢出了外边,所剩无几,刚好没过秦颂的腰部。 文南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挣扎起来,推搡之间,后人语气骤然危险起来。 “这么久了,也该适应了本侯的怜爱,若是在挣扎,这浴桶里的水都要漫到外面去了,丫鬟进来了可不好。” 说着强硬地拉着她的手伸向自己这边,从喉结到宽阔得胸膛。 文南星现在才看清了秦颂的真面目,只是没想到秦颂也是个色令昏头的,竟还要与她在这一处,这一刻,他在平日里的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形象全部崩塌,这剩下一个好色成性的无耻之徒。 文南星背对着他,看不清此时他是什么表情, “欢好了这么久,还是看个画册就把自己弄脸红的小姑娘?”说完他的气息又覆了上来,他贴着她的颈侧一路缠绵地吻到她的锁骨。 文南星总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想是何处不对劲,只感觉自己浑身烫得很。 不管文南星有没有心思做这些,此时,身后男人还在胡作非为,弄得她气息不稳,无心思考任何问题。 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秦颂一手握着自己的手,一手则是从后穿过她的身侧。 顷刻之间,秦颂将文南星转了一个方向,两人赤裸相对,秦颂不满足于这样,他想要的很多。 文南星楚腰纤细不足一握,秦颂双手便能将她的腰圈住,这样他就能肆意妄为。 任凭文南星如何拍打,都能将她牢牢控制住,最终也只能无助地攀上秦颂的肩膀,借助手上的力量稳住自己的身体。 文南星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她不清楚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他们之间最正常不过的。 实在缓不过来时,才会开口求饶。 秦颂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死死钳制住她的腰肢。 “南星。” 文南星皙的手死死扣住浴桶的边缘,带着一层水雾, 感受到怀中的人开始微微颤抖,秦颂也得到了极致的享受。 “喜欢本侯这样喊你?” 一切结束后,文南星从意识里回笼的她猛地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地从浴桶里出去,几下子穿好了寝衣出去。 回到房里,来到镜子前却发现自己的脖颈出现了大片的红痕,这是什么的痕迹,她一眼就知道。 惊吓之余,还不忘换上一件比较保守的衣服,现在入了秋,天气变冷,穿得厚些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现在她只觉得秦颂在床榻上可怕的要命,比他平时肃穆冷眉的样子要可怕得多,想逃离这里的心越发强烈。 可是天地之大,何处是她的容身之地,身上还背负着方苁依对她恩德,难道让她这样背信弃义,做一个无耻小人,她做不到,只能强迫自己忍耐。 她不断告诉自己,很快的,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在等上一些时日。 小翠过来时看见看见文南星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愣神,她走过去问道: “姨娘怎么了?怎么换上这件衣服了。” 文南星摇摇头,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 第34章 进宫 自此之后,府中人都知道文姨娘受宠,侯爷连着好几日都宿在她房里,人人艳羡文南星的,还有嫉妒,方苁依那边倒是没传出什么来。 文南星对秦颂没有表现出抗拒,可是心里也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躲着他,主要是秦颂近些天来她房里的次数实在是有些多,难应付的同时,自己也是全身心觉得累。 内次每次都要到大半夜才肯停歇,她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 前些天文南星自己配置了一副药来吃着,都是一些助孕的药,秦颂来的这样勤,若是不借助一些外力实在是可惜了,但喝了好几日,迟迟不见效果。 文南星知道这件事是急不来的,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所以这些日子文南星只要没事就往老夫人处跑,一待有时候就是一天, 这次老夫人去皇觉寺祈福要去上半个月,文南星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得救了,这次随着老夫人上山,就是对她最大的救赎,至少可以逃避一段时间。 秦颂近几日朝堂中的事忙,是不可能陪着老夫人前去的,这就是说明只要是文南行跟着老夫人去了,就有半个多月都不用见到秦颂。 上山之前要沐浴更衣,焚香三日以去除身体中的杂碎,房事上更是讲究,所以这次就算是文南星肯,老夫人也是不让的,想到这个,觉得头顶山上的乌云散开。 就算是时日不多,能躲开就躲开,免得每日受累,还要应付着秦颂。 再是这皇觉寺听说祈福最是灵验,自己也想要上山为顾沉轩求一个平安福,就算是见不到他,心中也有一个念想 。 秦颂进到宫里,身穿宫服的内官引着他进去,他跟在内官的后面进了勤政殿。 年轻的帝王此时坐在书房内,身穿着绣着龙纹的皇袍,坐在象征着尊严的龙椅上,周身的环境象征着高贵。 皇帝的脸庞还略显稚嫩,龙袍穿在他衬得他容光焕发,他面容温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见秦颂进来,甚至是起身让人端来椅子赐座。 “爱卿来了,快些坐下,你和朕之间不必多礼。” 虽然陛下这么说着,秦颂还是恪守君臣之礼,给这年轻的帝王行礼,临了坐在下人端来的椅子上坐下。 这是君臣之礼,是万万不能僭越的,秦颂知道面前的帝王猜忌的心思有多重,虽然年纪小,但是受了多年的帝王之术的熏陶,心思早就不如以前单纯。 “多谢陛下。” 勤政内,君臣相对,秦颂早已递上了奏折,想发兵去往岭南一带剿匪,就想这些天就出发。 岭南一带匪患猖獗,百姓深受这些匪患的折磨,地方官员也多次上书,希望陛下能下派 官员,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剿匪。 岭南是本朝疆域的边疆,是十分重要的防范地带,若是此地不保,必将后患无穷。 “爱卿的奏折朕看了,朕深感欣慰,爱卿能为百姓的安宁做到如此,朕深感惭愧,朕便允爱卿带一队兵马出城,前去岭南一带,剿清危害百姓的匪徒。” 帝王的声音略显稚嫩,现在到了换声期,还透露着一种嘶哑,听着有些刺耳。 这件事敲定之后,帝王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面上多了好多的愁容,对着秦颂就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气。 “爱卿,你也知道如今太后把持着朝政,朝中又多是支持太后的,爱卿你可知道朕的无奈,朝中大臣都觉得朕年纪还小,不敢将大权交到朕的手中,如今只有你尽心辅佐着朕,若是没有了爱卿,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陛下不必担忧,迟早有一天这大权将会落到陛下手中。”秦颂整个人沉稳内敛,丝毫没有因为陛下的担心而心生慌乱,转而劝解面前的少年。 他浑身的气势与面前的少年比起来更加强大,身量也比他高壮很多,与秦颂比起来,帝王显得瘦弱无比,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陛下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命人将自己的皇座建得高出许多,坐在上面有一种俯视全局的感觉,在位置上增加了不少气势。 “如今陛下手上还没有实权,最应该做的努力学习学习如何当一个帝王,学习帝王之道,终有一天这大权回到陛下手中,陛下才能抓得牢固,一旦权利落到了陛下手中,陛下就要拿得起。” 帝王一脸受教,连连点头,满脸的感激教导之色。 “朕知道了,现在在这朝堂之上,只有爱卿能与太后抗衡,朕只有依靠爱卿才能早点把握朕的江山,爱卿就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是朕的太傅是爱卿,朕定能学到更多。” “是陛下抬举,臣远不如陛下的太傅,不过陛下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的期望。” 秦颂知道面前的人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是帝王早就猜忌,可是以现在陛下的能力,还不能公然与他决裂,因为他手中没有权利。 现在朝中的势力都在太后手中,他不过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傀儡罢了,但秦颂不会小瞧了这样一个傀儡,终有一天他也是会变成一只咬人的恶犬。 “听说爱卿最近新纳了一房美妾,温柔体贴,还美若天仙。” 秦颂没有否认,甚至脸上还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笑意,一看便知是春风得意。 “陛下谬赞,只是颇有些姿色罢了,伺候得尽心。” 陛下点点头,目光就在秦颂脸上打量着,自然他不会关心秦颂内院的事,现在自己身上的事才叫他头疼。 “朕羡慕爱卿你能将自己喜爱之人纳入侯府,不像朕身不由己,太后最近正张罗着为朕娶一位皇后,定的是太后的一位侄女,也是方家的人,不日便要举行封后大典,迎娶她入宫。” 陛下向他提起封后之事,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太后既然是要彻底掌握朝局,那这皇后的人选必然是自己人,那也只能从她的母家,方家中选人,方家子女众多,要选一个出来不是难事。 当初自己与方苁依成婚,便是太后从中作梗,一道圣旨下来,便将两个毫无干系的捆绑在一起,太后的用意不用想也知道,拉拢世家大族,全部为他所用。 如今同样的招数用在陛下身上也不为过,只要是太后的人坐上了皇后之位,这陛下的后宫只怕是难以出一个他腹之子,都得流着他们方家人的血,如此就算是陛下殡天,也还是有人能接上。 “陛下不用担心,不过是个皇后而已,若是陛下掌权之后,想立为后不可?” 见秦颂不在意这事,陛下心里竟也觉得安心许多,不过是个皇后而已,而他是皇帝。 “那就多谢爱卿为朕谋划。” “为陛下效劳是臣的本分。” 第35章 狼子野心 秦颂走后,年轻的帝王脸上却浮现了阴沉之色,原本和蔼的面容变得破裂转而变得扭曲。 一旁的内官端着参茶进来,看见就看见陛下手上一直攥着自己的龙袍,面上都是隐忍之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内官小心的做到帝王旁边,放下手中参汤,夹着嗓子问道: “陛下怎么了,可是龙体有恙,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他的嗓音冷冷: “不必。” 帝王名叫朱钰,是先皇最小的皇子,他的几个哥哥获罪的获罪,流放的流放,如今只有他还在京 朱钰手一挥,让其余人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秦颂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内心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李牧,你觉得秦颂他这个人怎么样?” 旁边的内官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缓缓回道: “秦侯爷有勇有谋,深得人心,一心为了陛下,若不是侯爷,现在朝堂之上恐怕都落在太后手上了。” 李牧不说还好,谁知面前的人一听,将手中的碗砸向地面,顿时摔得四分五裂,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有勇有谋?深得人心?你的意思是朕的江山还要靠他来维持着,没了他,朕现在连这个位置都坐不住了。” 李牧见陛下发火,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奴才该死,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的意思是侯爷对陛下忠心耿耿,是万万不会背叛陛下的,现在秦侯爷手握兵权,在朝中人人敬仰,只要是有他在,这皇位上的人就一直是陛下。” 李牧的话彻底让陛下震怒,这些年他早就过够了受制于人的日子,一直想要自己执政大权,只是现在朝堂权力不在自己手中,手上没有兵权,到现在还要依附着一个臣子,心中的不甘心早已达到了顶峰。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他和宫里那位一样,狼子野心,都是为了朕现在的这个位置,什么他位高权重,深得人心,不要忘了朕才是天子,他不过只是一个臣子罢了。” 怒火早已占据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帝王的心,一心想要自己掌权的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人之言,一切阻碍自己掌权之人都是路上的绊脚石,一心想要踢掉。 可是这不是想要除掉便能除掉的,朝中关系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一边失去平衡了,那天下就会大乱,显然陛下也知道这一点。 “陛下多心了,奴才觉得侯爷是一心为了陛下。” 他冷笑道: “为了朕?别以为朕年轻,看不出他们之间的野心,要知道方家女和他是结亲了,他可是与方家是一家人,他凭什么向着朕?” 至此,他早已与秦颂离了心,只盼着有朝一日除掉这个后患,就算是除不掉,也要让他在朝堂之上不能立足。 “至于当今太后,若不是母亲抬举她,让她进宫,就凭她一个方家的庶女,能坐上这太后之位?如今她把持着朝政不肯放手,若她识相一些,好好当她的太后,朕也不会计较这么多,让她享受锦衣玉食,老死宫中便可,谁知她竟这般不安分,竟然想要执掌朕的江山,做梦!” 说到这个,眼睛死死盯着太后寝宫得方向,恨意直达眼底,如汹涌的潮水滔滔不绝。 朱钰在说这些话时,没有刻意地避开李牧,以至于这些话他全都能听到,而且不止一次,甚至是许多重要的事情也不会避开他。 只因为他先前是侍奉先皇后的人,陛下对他甚是信任,以至于都没能发现他紧握的手在隐隐地颤抖。 帝王在说到这些事时,眼中的怨恨不减少,狂热的野心在胸膛叫嚣着,满是对权力的欲望。 被压抑的太久,一旦有了这个心思,就不容易平息的,现在他早已有了铲除太后的心,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是绝对做不到的,现在只有让他们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太后不过是三十几岁,并非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先皇后为了巩固宫中的地位,将她带入宫里为妃。 先皇后过世之后她一直还是妃位,先皇殡天之后才被封为了太后。 众人都知道太后是先皇后用来固宠的,当初皇后有了身孕,便让如今的太后入了宫,成为了妃子,入宫之后一直无子嗣。 圣上十岁登基,当时朝政确实应该交给太后来扶持。 如今六七年过去了,太后依旧没有想将朝政归还于陛下的想法。 几年时间说短也不短,如今的太后不是无权无势的中宫太后,朝中一半的官员都是她的党羽,加上现在方家氏族在朝廷上已经开始壮大,想要一举夺回政权绝非易事。 秦颂虽然不满太后的做法,与太后形成了分庭抗争,但是早些年间太后早已让方秦两家联姻,关系匪浅,这也让不少人猜忌秦颂和太后的抗争是不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架空皇权,带着也是猜测。 如今陛下也是这样想的,对秦颂早已起了防备之心。 秦颂回府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恰好那时文南星也在,正陪着老夫人说话。 秦颂到时,院内便响起了老夫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欢笑,连着屋中的嬷嬷也跟着笑起来。 隔着一道院门都能听得清楚,他脚步微顿,站在门口,也不让福子上前通报,立在门口静静地听里面说话的声音。 只听见一道温润的女声响起,清润的语气平进缓急,犹如一道清泉流入心间。 “原来那牛郎不是要给自己的妻子看病,而是给自己家的牛看病,那大夫一看顿时气冒了眼,愤愤离开,一边走还一边骂着,原来一头牛都赶上自己的媳妇了。”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老夫人的大笑,忙拍手叫好,看起来心情极佳。 “好好好,这可太滑稽了,你怎么有这么多的故事,每天一个还不带重样的。” 文南星也不拘谨,笑着道: “若是老夫人不嫌弃,那妾身每日都来给老夫人说笑话可好?” 文南星正在说笑话给老夫人听,她平时就喜欢读一些怪力乱神之书,书中自然是有些奇异搞怪的故事,说出来也算是一个笑料。 谁知老夫人平日里也是闲得慌,自文南星来了之后,日子也变得不再这么枯燥乏味了。 “文姨娘哪里看得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可从未听过,你知道,府中的事务繁多,平日里侯爷和媳妇也不喜欢来我这院子,幸好你来了,要不然这日子可就无趣极了,哪里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笑起来,连带着旁边的老嬷嬷也听着心中欢喜,难得老夫人能笑得这么开怀。 第36章 剿匪 正说着,秦颂从门口进来,一身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早上进宫时穿的朝服,周身的气质威严,让人看着不敢侵犯。 “原来母亲是怪儿子不经常来看你,陪你解闷,是儿子的不是。” 秦颂进来,文南星就要起身让位,却不想秦颂手一挥,让她接着坐下,自己顺着坐在文南星旁边。 “颂儿来,快些坐下,你日理万机,苁依又在打理府中的事务,每日忙个不停,自然不敢让你们过来,免得耽误了事情,就只是隔些时日就来请安就行,好在现在文姨娘进了府,就更需要你们过来了,忙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就是了。” 老夫人嘴角带笑,显然还沉浸在刚才高兴的余韵中,还未回神,现在秦颂过来,心里就更加激动。 下人给秦颂上了茶,他端起茶杯,抬手拂去上面的茶沫喝了一口,眼神在文南星身上飘过,紧接着看向老夫人,见母亲容光焕发,精神一日胜过一日,就知道这是文南星的功劳。 “看来母亲还是再责怪儿子事情太多,不经常来请安怠慢了您,看来以后要经常过来,免得母亲觉得我不孝顺。”秦颂开玩笑地说道,说完又看向旁边变得安静的女人,没有了刚才的活泼好动一下子就变得像只鹌鹑,站在一旁不说话。 文南星知道秦颂在看她,没有搭理,目光都未落在他身上半分,还是抵不住秦颂像鹰一般的审视,她就坐在秦颂的旁边,想忽略都难。 老夫人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会心一笑道: “现在不需要你经常来,这不文姨娘来,也不知道她肚子里哪来的趣事,我也爱听这些。” “这是妾身该做的。文”南星道。 秦颂也随声附和: “儿媳孝顺婆母也是应该的,儿子忙时就让文姨娘来这边也是好的,能陪母亲说说话。” 颇有种妇唱夫随的感觉,老夫人看着就格外的舒心,她目光如炬,瞧着两人调笑道: “平日里也不见你总往万寿堂跑,这几日怎么看你跑得格外勤些。” 这原因无他,当然是因为文南星总是在这边,秦颂跑得也格外勤了些,老夫人活了快一辈子,怎么看不透。 看来自己的儿子对文南星当真是上了心,照这样下去,抱孙子不是指日可待了。 “母亲的意思是不希望儿子往这里来,要赶儿子走,那儿子今后就不敢再来了。” 老夫人假装嗔怒道: “竟是贫嘴,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 众人都知道秦颂孝顺,与老夫人感情很好,平日里也时常来请安。 看着两人在一边母子情深,文南星自然也插不上话。 老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对秦颂道: “过些天我要去皇觉寺祈福,想把文姨娘也带上,这些佛经都是她尽心抄写的,也算是她的功德。” 秦颂与文南星对视一眼,秦颂眼中有种洞察一切的敏锐。 “儿子自然是不会反对,就让她跟着母亲去就是。” 文南星见秦颂竟然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心中还有些激动,这少说也是要去上半个月的,若是了,也可能更久,他竟然能这么快就答应了,就连老夫人都觉得奇怪。 “这一去可就是半个月打底,你舍得?” 秦颂看了一眼文南星,舍不得也没有办法,自己也要去剿匪,难不成让文南星在府中独守空房?他是有将她带去的想法,可是山高路远,路途艰辛,她一个弱女子受不受得住也难说,遂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段时间儿子也不在府中,她能跟着母亲去,照顾母亲,儿子怎么会不答应。” 老夫人一听秦颂要出府剿匪,就格外忧心。 “这次要去多久?可有危险?” “不会太久,应该不过一个月就回来了,母亲不用太过担心。” 老夫人怎能不担心,一听这地点是岭南一带,就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看着秦颂没有说话,但是眼底的担忧文南星看得见。 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朝着这些人道: “我让下人准备侯爷喜欢吃的糕点,怎么现在还没送上来。” “老夫人,不如我去瞧瞧。” 文南星觉得气氛不对,她也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该听的,老夫人也是故意要将她引开,她就自请去厨房躲着,触及侯府的秘事,她也不愿意听见。 屋里的人也自觉地退避,出去时掩上房门。 人都出去之后,老夫人直接从座上起来,满脸的不安。 “母亲,此次儿子禀明了圣上前往岭南剿匪,这不单单是为了剿匪,更是为来了死去的父亲与兄长。” 老夫人眉头一皱,心中担忧。 “这件事不急于一时,颂儿,你可要小心,当年的事太蹊跷,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一切都要小心为妙,如今陛下逐渐年长,他是不甘心受制于人,现在朝堂上的事,就算是你不与母亲说,母亲也知道,如今你怕是也纳入了陛下防范的人之列。” 老夫人虽然不问朝廷之事,但心里和明镜似的。 陛下年幼,自然要依靠着秦颂给他保驾护航,来对抗太后,如今陛下年岁渐长,想要的就更多,他急着收回自己的权力,已经和太后闹翻了,现秦颂掌握着朝廷中的一方势力,皇位上的那位也自然视他为眼中钉,这日后的日子何能安生。 “母亲不用担心,儿子心中有数。” 老夫人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他有勇有谋,也在朝堂上沉浸了这么多年,若他心中有数,她便放心多了。 “好,母亲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但你要记住,皇室的人多疑,一旦陛下对你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之后的路就多了很多的磕磕绊绊,少不了要株连全族人的性命,自古多少的忠诚被毁都是源于皇帝的猜忌。” “儿子当然知道。” “你若心中有数,那母亲就放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万一有个闪失,香火就断了,不是母亲着急,实在是没办法,文南星这孩子我看着挺好,既然方苁依让她进门,你看着也喜欢,那子嗣之事必须提上日程了,不能再拖着了。” 秦颂看着文南星方才的位置,此时已经没人了。 “是,儿子知道了。” 文南星从厨房出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说完了没有,就想在院子里徘徊,谁想刚到转角,就遇到了出来的秦颂,和他撞了个满怀,差点就被撞倒在地,秦颂伸出一只手稳住了她,才幸免于难。 “小心!怎么出门也不看路?” 秦颂伸手将她扶起。 “侯爷怎么过来了?” “过来找你。” 秦颂直接道。 “侯爷找妾身什么事?” 秦颂将人拉近自己,身量比她高出好多,看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味道,让他醉心。 “你打算这样躲着本侯多久,都一个多月了。” 文南星听完眼神有些许躲避,但马上就回过神来,义正词严地道: “侯爷在说什么?妾身何曾躲避?” 秦颂看着文南星,嘴角带笑,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些天她抓住机会就往老夫人这跑,白天去她院子里根本见不着人影,这不是为了躲他是为什么?他却也不揭穿。 “今晚本侯去你房中用晚膳,我们一起回去。” 秦颂说完就抓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老夫人还让妾身去送糕点呢。” 文南星边走边说,还回头看着小翠手中端着的糕点。 “带回院子去。” 秦颂吩咐道,小翠一回神,看着文南星已经被秦颂拉着走远,自己拿着糕点追上去。 秦颂带着文南星一路小跑进了花香居,路上不少的丫鬟下人都看见侯爷的手紧紧地抓着文姨娘的手,两人举止亲密,有眼力见的就看得出是侯爷一直拉着文姨娘,文姨娘还略显抗拒。 文南星是真觉得秦颂牵着自己手走在府中,会受到丫鬟们多少的编排,秦颂冷落她的时候,丫鬟们的闲言碎语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计较,可是不计较不代表她就喜欢成为全府人的谈资。 第37章 皇觉寺 侯府面前摆着一排排马车,车旁还跟着小厮丫鬟。 上寺庙祈福,马上就要启程。 老夫人和方苁依一个马车,文南星自己一个马车,秦颂坐在老夫人的马车里。 “母亲在山上保重,儿子给您派了一队人马护卫您的安全。” “是了,你此次出去也要注意,母亲会带着她们给你在山上祈福,你快去快回,保护好自己。” 老夫人对秦颂交代完,拉开帘布对外面的福子道: “福子,侯爷日常起居就交给你了。” 福子是秦颂身边最得力的人,从小跟在秦颂身边,老夫人信任他。 “是,奴才一定伺候好侯爷。” “招呼好母亲。” 这是秦颂对方苁依说的。 “侯爷放心,妾身会照顾好母亲的。” 文南星坐在轿子上,心情异常激动,这是进侯府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一去便是半月之久,小翠与她同坐一辆马车,也是十分高兴。 “姨娘,马车怎么还不走。” “快了。” 问南星拉开帘子,一切准备就绪,应该快要走了,刚坐正身体,轿子的门帘就被拉开,秦颂屈腿坐上来。 小翠看了秦颂进来,会心一笑,自觉地下了马车。 秦颂坐在文南星的旁边,见她脸上弥漫的笑意还没消散,看着这次上山她很开心。 “侯爷怎么过来了。”文南星见秦颂过来,不免问道: “过来看看你,在府中憋太久,出府就这么高兴?” 文南星摸着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秦颂将一包东西交到她手中,文南星低头一看,是她喜欢吃枣泥酥。 “一早让人去买的,带着路上吃。” 秦颂竟然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她觉得惊讶,遂不再推脱,拿在手中沉甸甸地。 “多谢侯爷。” “本侯说过,不要总是说这些?是不是记不住?这次去约莫着也要一月,一个月见不着自己,自己要保重,或者,你同本侯前去?” 闻言文南星手脚一僵,笑容戛然而止。 “妾身会在佛祖面前祈求,保佑侯爷大胜归来。” 秦颂知道她的意思了,只是觉得可惜,他飞快的在文南星脸上啄了一口。 “行,此次路途艰难,不勉强你,乖乖等本侯回来。” 皇觉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庙,每年来寺里祈福的人不计其数,香火源源不断。 远处青山环绕,寺庙中檀香袅袅, 文南星随着老夫人来到这里,一是为了躲一下秦颂,二是她想为远在战场上的顾沉轩求一个平安。 战场上凶险万分,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她能不能再看到那个曾经一起上山采药,帮她抓蝴蝶和与她放风筝的那个少年郎。 时至今日,他的脸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他的温暖人心的微笑,她不知道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到了战场是会是什么样的。 记得年少之时,他准备前往战场,火红的霞光照耀在他脸上,他拉着自己的手,他告诉她等着他回来。 若是他还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便来娶她。 当时她哭红了眼,抓着他的衣袖不让他再走,他却笑着摸摸她的头宠溺地笑道: “傻瓜,沉轩哥哥这是去保家卫国,让蛮人不敢来犯边境,保护我们的家园,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况且生死有命,不是我等能强求的,但是我会保护好自己,等回来就娶你进门,南星你等等我。”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但是她怎么能不担心,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 临走时,他将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上,那时他说: “南星,再等沉轩哥哥几年可好?等我衣锦还乡,立下赫赫战功便回来娶你,此生定不负卿。” 他拉着她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就当是我的私心,若是你过了二十岁生辰,那时我还未归家。” 说完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不忍,下定决心才道:“那时,你便找个对你好的人家,他若是对你不好,等沉轩哥哥回来就帮你教训他。” 二十岁,是顾沉轩自认为是能耽误文南星的最后期限,若是他未能衣锦还乡,那他也不能耽误她一辈子,又于心何忍。 那时的顾沉轩意气风发,毅然决然地奔赴战场,那年他才十八,分明还瘦弱的身躯已经披上了铠甲,眼神坚定,盼望着立下战功回来娶心爱的女子。 到现在两人相拥的那一刻还在脑海里回荡,还有她自己许下的诺言。 文南星看着手中的玉佩,答应他,她愿意,就算是再多等五年她也愿意。 她三指并拢,对着天道: “我愿意等顾沉轩,等他衣锦还乡,等他平安归来娶我为妻,若是违背此诺言便……” 可是话未说完,他便捂住了她的唇。 “不需要诺言,我也舍不得我的小姑娘下此毒誓,只要你开心顺遂我便放心。” 可是现在她却早早做了人家的妾室,虽是形势所迫,但心里总归觉得是对不起他,给他了承诺却没有做到。 在他走时她还是忍不住哭红了眼睛,将自己绣了很久的荷包塞到他手中。 她不擅长针线,这个荷包是她绣了几个晚上才完工,上面的鸳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精美,却已经是她绣得最好的一次。 她原以为她送给他时,一定是非常娇俏害羞,定是会红了脸,告诉他这是给他绣的,可那时她却是没有丝毫羞怯之意,心底是满满的不舍。 “愿我所在意之人都能平安顺遂,安康祥乐。” 她双手合十,在佛祖面前祈祷,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平安归来。 点上香烛,插入香炉之内,最后再虔诚地跪拜。 皇觉寺中可求平安符,听说最是灵验,只是若想真正求得平安,需要沉心静气,心中还不可焦躁。 在寺庙中还有个规矩,想要祈福之人,需得提前三天沐浴焚香,还要到佛前虔心跪拜足一个时辰。 再把所求福袋在香炉前熏上一圈,沾上佛气,可保佑心中所想之人一生平安顺遂。 文南星这次随着老夫人上山,便是要求得这平安符,为所念之人求平安。 山寺上准备了上好的禅房,老夫人一行人早已前往禅房中休息,这便给她提供了很多的时间。 她将求好的平安符她便将它小心地放于自己的衣袖之中,拢了拢袖子,确保不会掉出来,擦干自己眼角的泪花,以免被旁人看到。 小翠过来时,刚好看着文南星小心翼翼保管这平安符的样子,心想这定是她特意为侯爷所求,保佑侯爷平安 ,官场顺遂的。 况且这平安符多半都是女子为心仪男子所求,如此用心,可见她心底是多在乎侯爷,平日里在面上却没表现出半分。 若是如此,不知道侯爷知道了时候得多高兴,姨娘可是跪了足足一个时辰,在佛祖面前虔心祈祷才求来的,只是为什么她觉得文南星心情不好,眼角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姨娘你怎么了,你哭过了?” 文南星拿出娟子擦干自己眼角残余的泪,笑着道:“没事,方才眼睛里进了灰,揉了一下,无妨。” 文南星赶紧催促小翠,务必在用午膳前赶到老夫人身边。 “我们在这耽误了很多时间了,若是误了时辰老夫人会怪罪,我们要加紧脚步过去。” 在这里耽误了许多的时辰,她所求之事也最好不要让老夫人知道。 “是。”小翠收回视线,应声答道,扶着文南星往寺庙后院的厢房中走去。 第38章 急救 文南星刚走在路上 ,看见前面聚集了很多人,围着指指点点,她原本不想上前去看,却听见有人叫大夫,她上前一看,见到一个女子躺在路上,面色痛苦,手捂着小腹。 旁边围着一圈人,虽然着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办法。 抱着她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看见妻子难受,不敢随意挪动,只能就地歇息在一旁。 “有大夫吗,快救救我娘子。” 男子焦急地呼喊,但场上没有一个人上前。 文南星想上前去,被小翠拉了一下。 “姨娘我们还是赶快走,不要多管闲事。” 文南星看了小翠一眼,又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冷汗,面色苍白,嘴唇发干。 问南星管不了这么多,随即跑过去,小翠看了一眼,也跟着文南星跑过去。 “别怕,我懂医术,我来给她把脉。” 男子见有人过来,是一个女子,根本不信任她,想赶她走。 “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我要大夫,你快些走开,要是我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男子不肯文南星给女子看病,小翠有些气不过,忍不住骂道: “我们家姨娘好心给你夫人看病,你怎么这样,好心当成驴肝肺,姨娘,我们走吧,不要管了。” 小翠拉着文南星就要走,不想在这里和他们纠缠,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只在周围看着。 那男子也是在一边干着急,看着自己怀里的妻子痛苦不堪,自己却束手无措,对自己夫人十分关心,却又不敢让人随便诊治。 文南星管不了这么多,这是一条人命,就算是男子不相信自己,她也要试一试。 “让开。我真的懂医术,要是你再阻止我的话,你的夫人会有危险的,小翠,来搭把手。” 小翠“哦”了一声,见文南星已经上去了,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上前帮文南星,旁边跟着的小厮也帮着自家主子,上前帮忙。 那男子见文南星已经帮自己妻子把脉,惊慌之余自己被旁边的小斯拉住挣脱不了。 女子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但是脉象不平稳,有流产的征兆,需要赶快扎针稳住脉象,不然这个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文南星想了一瞬,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打开,里面有几根银针,这是父亲的习惯,到哪里都要带着几根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男子看文南星拿出银针,作势要扎在自己夫人身上,不管不顾地挣扎。 “你要对我的娘子做什么?” 此时,老夫人和方苁依也闻声赶来,见文南星要给女子扎针,有些担心。 周围都是质疑的声音,都不相信文南星能治好她,围在旁边指指点点,就连方苁依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妹妹可有把握?不如去找个大夫。”毕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这女子有个三长两短,到底是会连累了侯府。 文南星没有回答方苁依的话,而是自顾自给女子扎了两针,扒开女子的眼皮观察,再给女子把了脉。 地上的女子疼痛减轻了不少,勉强能开口说话。 “顾郎。” 她的丈夫见妻子无恙,能开口叫他,脸上流露出了欣喜。 文南星让人放开他,他便爬过来抱着自己的妻子。 “红娘,红娘,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那夫人摇摇头,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男子长舒一口气。 “没事了就好。” 原先看热闹的百姓都纷纷称赞,那男子见自己妻子没事能站起来了,面上都是喜色。 那男子对着文南星一改往日的态度,连连感谢,见文南星梳着妇的发髻,便称呼为夫人。 “多谢夫人相救,顾某一定重金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光看男子的衣着就是富贵人家,若是他诚心感谢,自然少不了。 文南星没有要,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父亲多次教导她,医者,仁者也。 “无须多礼,我不能看着夫人在没人管,毕竟这可是两条人命,夫人不能在这里多留,赶快先找一间房间才好。” 男子也为刚才的事情道歉,若不是文南星,自己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有危险。 “方才是顾某不识,不知道夫人竟然能治病救人,对夫人无礼。姑娘见谅” “夫人可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一直是奔波劳累,孕妇体弱,在饮食上要多注意些,还有不能太过劳累,尤其是前三个月,最为重要,若是你信得过,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 难男子 回忆自己夫人所食得东西,实在是想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就是这几日路程太过奔波劳累,心中愧疚,实在不该不顾自己夫人的身体,赶了好几日的路,幸亏有面前这位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满夫人说,顾某是个商人,刚从北边下来,到处都在打仗,生意实在是不好做,才会带着刚有身孕的夫人奔波到此处。” 男子说完就去照看自己的妻子,眼中满含担忧,还有对生活的无奈。 文南星站在原地,平静的心里荡起巨浪,他们刚是北边来,是不是知道边疆那边的战况? “姨娘怎么了?” 小翠注意到文南星情绪上有些恍惚,心中担忧,莫不是被面前的男人吓到。 “无事。” 文南星摆摆手道。 “老夫人和夫人在那边等我们,姨娘,我们快些过去吧。” 文南星实在不能在这里多留,便要起身告辞,临行时还不忘多嘱咐几句。 “夫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劳累奔波,最好还是请一个大夫过来再看看。” 男子扶着夫人过来,那夫人的面色看起来好多了。 “多谢。” 夫妻俩见旁边丫鬟称呼文南星为姨娘,知道她不是什么夫人,只是个姨娘,可是看着实在不像,不看身上的衣服,就是看周身的气质,难以想象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妾室而已,他倒不是看不起她,只是觉得奇怪,她府中能允许她出来抛头露面。 “夫人以后若是有任何的麻烦可以来找顾某,顾某欠您一个人情,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顾某能做得到,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 旁边的夫人也微笑道谢,脸上还有些惨白,看起来还很虚弱,男子便一把将她抱起。 文南星告辞之后,来到自己所住的禅房。 寺中是古色古香,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厢房是供寺中的贵客使用,加上每天都有小沙弥来打扫,家具不多,整间屋子干净整洁。 这次前来老夫人会在这住上几日,文南星自然也会坐在这住上几日,寺庙中空气清新,风景很美,每天下午都有微风从山头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文南星喜欢安静的环境,在寺中每天听着钟声,没有什么繁杂的事情。 第39章 秋风 文南星往一处偏僻的禅院里走,她借口去山上透透气,让侍卫不要跟着,小翠也被她派去厨房里看着她的药,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办自己想办的事。 “叩叩”文南星敲响了禅院里的门,从里面出来一个小丫鬟,见到文南星有些疑惑。 “请问你找谁?” “请问顾员外是住在这里吗?” 丫鬟看见是一个女子来找自己主子,顿时警惕起来。 文南星看见小丫鬟的脸色,顿时反应过来她是误会了,文南星说明来意。 “姑娘误会了,我是那日救你家夫人的,今日来我是有事找顾员外,若是不方便,恳请让我见你家夫人一面,刚好我可以再帮夫人请一次脉。” 小丫鬟顿时反应过来,脸上没了方才的警觉,刚开门看见一个女子来找员外,她十分警惕,但是知道文南星是救自己夫人的恩人,立马就变得恭敬起来。 文南星“快些进来,我家员外出门了,里面只有夫人一个,等奴婢去禀报夫人。” “多谢。” 夫人热情的招呼她进去。 一个时辰之后,文南星从屋里出来时,发现院内的树叶已经变得枯黄,随风飘落在地上,一阵秋风吹来,文南星竟然已经感觉到冷,那种刺骨寒心的冷,冷风穿透她的皮肤,扎入她的皮肉。 顾夫人的话还依旧回荡在耳边,字字句句像是一把刀一样扎入她的心里。 顾夫人将文南星当作是自己和孩子的救命恩人,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好多的话,还把沿途中的事情与她说了许多。 “北边战事吃紧,百姓大都民不聊生,若是到了冬日,边疆的战士不知道能不能吃饱喝足,有时朝廷下放御寒的衣服没到,有的只能活活冷死,那日子实在过得实在苦寒,没有多少人能撑过去。” “今年冬天又不知道要有多少的逃兵要逃回家乡,实在是边疆苦寒,他们忍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我与夫君多次都能看见官府将逃兵抓回去,有的直接处死,恩人,不是我吓唬你,一旦上了战场,没有多少人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莫要有太大的期盼。” “不瞒你说,我是亲眼见证过那些士兵的惨状,吓得我好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日没夜地做噩梦,要不是我这次有了身孕,夫君怕我受不住,这才来到这边,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养胎。” 顾夫人除了这些还说了好多,又问文南星是不是家中有人去了边疆上战场,文南星只有扯谎,说是自己的一个兄长,去了有好几年,刚开始还有书信送来,但是最后却了无音讯。 顾夫人“哦”了一声,眼神暗淡了下来,脸色也不是很好,或许是猜到了什么,不好在文南星面前说,免得她伤心,只是一个劲地安慰她,或许她的兄长吉人自有天相,还能好好地活在世上,来日与她相聚。 文南星回她一个干涩的笑容,所有人都说战场凶险,若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恐怕早已葬身在边疆,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希望,就连亲眼见证过战场的顾夫人都劝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文南星不相信,她不相信顾沉轩已经死了,没有亲眼见到他尸体的那一刻,她绝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 文南星整理自己的仪态,恢复平时的样子,踏着秋风走出了这个禅院。 文南星一路过来,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想要将方才听到的话都抛之脑后,不知不觉,竟也到了秋天,远处的山坡上种了好多的枫树,一眼望去已经开始变黄了,看上去漂亮极了。 脑子里就回想起以前的日子,顾沉轩带着她上山采药,偶然就发现一片枫树林,地上到处是落叶,他们就静静地躺在落叶堆里,数着随风飘落下来的枫叶,后面落得太多了,她们也懒得数,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看着天边的晚霞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火红一片,映照在两人的脸上,秋风吹起文南星的秀发,遮住好看的眉眼,而顾沉轩伸手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她冲着顾沉轩笑了笑,那笑容足以填满一个人的心。 或许在那时,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吧,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彼此的感情,都想照顾在彼此身边,一生一世都不分离。 现在那时候的日子可真开心,无忧无虑,没有分离,没有战乱,彼此还陪在彼此身边,不用隔着千山万水。 直到天黑了他们才回家,因为天色太晚,文南星得到父亲的责备,说他们不应该这么晚回家,山上豺狼虎豹很多,太危险,应该早些回家。 那时候顾沉轩就将罪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在路上耽误了时间,但到了最后还是文南星得到父亲的一顿数落,她委屈到不行,顾沉轩却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心里也好受不少,她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顾沉轩会给她送冰糖葫芦哄她开心,给她带南街的枣泥酥。 想起这些,文南星鼻子一酸,深深憋出许多的泪来,心底压抑着多种情绪,差一点就将她击倒,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吸了吸鼻子。 文南星独自走着,路上有几个小沙弥在清扫院中的落叶,见到文南星双手合十朝她行一个礼,文南星点头微笑示意。 小沙弥见如此面善的人眼角带红,旁边也没个伺候的丫鬟,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文南星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秋风大,吹红了眼睛。” 小沙弥一声“阿弥陀佛”,随即道: “入了秋,施主是该多添些衣裳。” 或许是小沙弥的善意,文南星脸上露出了浅浅一个笑意。 “多谢。” 小翠找到文南星的时候刚好她从外面回来,见到她赶忙迎上来。 “姨娘到底去哪了?让奴婢好找,夫人来了,就在房里等着姨娘呢。” 小翠又看见文南星的眼角又是红红的,好像是哭过,加上文南星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一去就去了好几个时辰,很难不让她想到什么。 “姨娘是不是受欺负了?出门怎么也不带人,小红真是,这次姨娘带她出来,她这样伺候不尽心,要是知道姨娘出门没人,那奴婢说什么也要跟着姨娘出去。” 小翠说着有些激动,文南星不想她瞧出什么来,就拉着她进门。 “没有,是你多想了,风太大吹到眼睛了而已,瞧你多想的,我们进去吧,夫人该等急了。” 第40章 向文南星寻医 文南星推开禅房的门,就见方苁依坐在那里喝茶,见文南星来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赶忙起身迎着她进来。 “妹妹来了,快些坐下,你这是去哪了?可让我好等。” 文南星进门,向她行了一个礼,方苁依竟有些失笑,规矩是一刻都没忘。 “进府这么久了,妹妹还是这么守规矩,现在这屋里又没有旁人,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客气,快些过来坐,来和我说说话,现下老夫人歇了,我一个人闷得慌。” 文南星在她旁边坐下来,脸上微微笑着,方苁依像刚才那样一直拉着她的手。 “昨日见了妹妹在路边帮那员外夫人扎了这么几针,她竟然就好了,若不是如此,我都不知道妹妹竟然医术这么高明。”方苁依有意无意的说着昨天的事,文南星也奉陪。 “都是一些小本事,以前妾身跟着父亲行医,也了解些皮毛,实在是不登大雅之堂。” 方苁依知道文南星是谦虚,若是肚子里没有那等真本事,哪敢随便给人扎针呢,昨日她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心惊,若是昨日不小心给那夫人诊坏了,众目睽睽之下,定是要闹出许多事端,索性是有惊无险,也让她看到文南星的本事,她才想起文南星的父亲不就是个民间的大夫吗?医术先不论怎么样,多一个人看看也是好的。 方苁依笑了笑,世家大族的教养让她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体面和尊贵,现在她竟然想让一个妾室为自己看病,面上有些难为情。 “不知妹妹可否给我瞧瞧?” 方苁依突然开门见山冒出这么一句,文南星顿时便知道方苁依的意思,她嫁入侯府五年都未有孩子,若不是侯爷的问题,那便是出在她身上了。 “夫人身体娇贵,只怕是妾身的医术难登大雅之堂,恐误了夫人的身子,夫人何不请外面有名的妇科大夫来瞧瞧?” 文南星语气里有推脱之意,实在是她还不算是正经的医者,不敢胡乱诊治,那天事发突然,她才敢贸然行事。 但若是真正为一个久治不孕的人看病,她还真不能保证能看出什么来。 方苁依看出文南星的犹豫,对此她也没抱太大希望,转念一想,万一她真瞧出些什么来也说不定,那样就算是上天给她的恩赐了。 “无妨,只不过是随便瞧瞧罢了,瞒你说,这几天我已经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的汤药,可就是没有气色,直到今天还是没有任何的希望,我的心也算是死了,你就当是把个平安脉便是。” 既然她都求医到她面前了,文南星再推脱就不太好了,总之先看看再说。 “夫人以前请过大夫,那其他大夫怎么说?” 方苁依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说,怀不了,不瞒妹妹说,这些年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我的母家前前后后也搜罗了不少的名医都无济于事,我就想来你这碰碰运气,若是真能治好了,我定不亏待你。” 文南星能看见方苁依的眼中都是落寞,没有孩子是她最大的遗憾,她想若真找出了她的病因,她能有孩子,或许她能早些离开,还不用牵扯进侯府中来,既成全了方苁依,也是成全她自己,如此便是一举两得之事。 文南星抬头看着方苁依道: “如此,那妾身便试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什么来,望夫人见谅。” 方苁依脸上看不出很激动,她已经对自己的身子失望了,这么多年,喝了多少药,请了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也自然不会就把那个希望寄托在一个文南星身上,今天让她来只是一时兴起,看她扎个针就能将那个夫人治好,心里有了些念头。 “无妨,你就尽管看就是,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说完便将手伸,撸开袖子搭在了桌上,一副让她随意的样子。 文南星从盒子里拿出垫子放在她的手上,三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静下心来诊脉。 她知道方苁依一以前定是看过许多的大夫,自然知道她所得之症必定是难解之谜,一下子她对自己却没有那份把握,能一下知道她病症根源所在。 她把脉时也极为尽心,为了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从她手腕中传出的跳动。 脉象虚浮,颇有些气血不足之症,这虽然对受孕有影响,女子最忌讳血亏宫寒,虚者乃很难孕,来月事会疼痛难忍。 可这也绝非无法生育,只是她脉相却非这么简单,还有更深的一层缘由,这便是她不孕的根源。 文南星虽然摸出来些门道,但她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不敢妄下结论。 半刻钟之后她收了手,在方苁依抬头看她之时也看向了她,明显能看出她眼底虽然平淡,她却看出了里面闪烁着期待的光。 她知道孩子对她已经算是心底的执念了,成婚五年之久,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现在却期盼着其他人为自己丈夫生下孩子。 同为女子,她心中苦她亦是知晓的。 她淡淡开口道:“夫人脉象有些虚浮,恐是有些气血空虚,平日里要好好调养调养。” 方苁依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她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个说辞大夫说得已经是说了不下十遍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真的没有有孕的可能了吗?” 她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波澜,文南星还是注意到了她死死攥紧的双手,仿佛在恨她自己,恨她自己的身子无用。 “夫人要宽心,自己身子要紧,万事皆有可能,夫人也不要太过自责。”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有怀孕的可能?”方苁依继续追问。 文南星没说话,她没有妄下结论,凡事都有例外,不能一概而论。 方苁依却不是这么想的,这几年早已磨光了她的希望,如今她也该认清现实的,若是一直想着靠老天,靠着她心里的奢望,那她的地位肯定不保。 “妾身一时之间还不能妄下结论,还需要仔细斟酌,不过夫人不用担心,或许事情总有转机的。” 可方苁依看文南星的反应便知道她与那些大夫的诊断是一样的,心底燃起的火又灭了。 也罢,她也不过是读了几年医书,她的情况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就不要说是她了。 本来就不报什么希望,她又哪来的希望。 第41章 惊醒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也不用安慰我,如今我只希望的就是你的肚子赶紧有动静,也不枉我这几天天天拜送子观音了。” 方苁依拉着文南星的手,她没有机会怀上孩子,所以她要文南星的孩子。 “你放心,只要生了长子,我定不会亏待你,若是以后想待在侯府,我也自然是准的,我们可以一起伺候侯爷,也算是我们姐妹的缘分,你知道侯爷对你十分喜爱,不然也不会一直留在你的房里。” 文南星松开了方苁依的手,就算是方苁依大度,将自己留在府中,她也绝对不会留下,这侯府就像是一个牢笼,她不愿意一直在这里。 “夫人,妾身绝无这个想法,还请夫人按照以前的约定,到时放我离开。” 文南星的反应让方苁依觉得不解。 “你当真对侯爷没有爱慕之情,若是有也无妨,我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会容不下你,当然,我还要感激” 话说到一半,文南星不让她说下去。 “夫人说笑了,妾身对侯爷只有恭敬之意,绝无半分男女之情,以后定然不会留在侯府。” 方苁依看着文南星,没有说话。 “夫人放心,妾身以后会翻遍医书,早日找到夫人的根结所在,帮夫人把病治好。” 文南星向方苁依保证,而方苁依没有当回事,毕竟这件事她早已不想抱希望。 直到方苁依走后,小翠拿着一盘糕点从外面走来。 “姨娘真要帮夫人治病?” 小翠实在是不解文南星为什么要这么多,夫人的病症大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怀不了孩子了,为什么文南星还要帮着夫人,她大可以说自己没有办法,这样夫人也不会怪罪,对文南星没有什么害处。 文南星不解小翠为什么这么说,毕竟小翠是侯府的人,本以为她会向着方苁依才是,为什么会反过来帮她。 “怎么了?” 文南星装作是不知道小翠的想法,拿起手中的糕点吃了起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枣泥糕,入口甜甜的,这时文南星才想起这是秦颂给她的,她默默放下手中的东西,喝了一口清茶压下口中的甜腻。 然而小翠还真以为文南星不知道其中缘由,开始一字一句地和文南星分析。 “夫人,小翠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是现在不说奴婢怕没有机会了,索性今日就豁出去了,小翠不知道姨娘明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夫人以后有了孩子,还能对姨娘以后的孩子好吗?将来姨娘的孩子是要接到夫人膝下抚养的,但毕竟亲生的始终是亲生的,夫人不会把姨娘的孩子当做是自己亲生的,若是夫人没有自己的孩子,必将把姨娘的孩子当做是亲生的孩子。” 这一瞬间小翠像是忘记了自己是侯府的人,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向文南星吐露,话语极尽真诚。 文南星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小翠,见她脸上满是担心,当真是将她当作是自己的密友一般出谋划策,规划将来的事,这一刻文南星好像真是以为小翠是自己的人,而不是出自侯府的。 可是她还是不能向小翠坦白自己的打算,毕竟在侯府她一个人都信不过。 “若是我真能让夫人怀上,我相信夫人是不会亏待我的,所以小翠不用我而担心。”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文姨娘在吗?老夫人有请。” “在的。”文南星收拾好自己,让小翠开了禅门。 “嬷嬷您老怎么亲自来了。” 小翠看见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来了,将她恭敬地请了进来,文南星也来请嬷嬷进去。 “不了,老奴来就是请姨娘过去一趟,老夫人说她还有一本佛经还需要劳烦文姨娘帮着抄写。” 文南星一听是佛经的事情,没有推脱。 “且容我更衣后再随嬷嬷过去。” 老夫人住的禅院离文南星的屋子隔了几间屋子,路途不长,到那里时嬷嬷没有跟着进去,小翠也被嬷嬷拉住了,只有文南星一人前往。 “老夫人万安。” 老夫人看见文南星,脸上瞬间挂上了笑。 “乖孩子,快些过来,来我旁边坐下。” 以前老夫人是唤文南星为姨娘,现在突然改了称呼,文南星觉得有些听不习惯,她来到老夫人的床前,就着坐下。 “方才嬷嬷说老夫人还有一本佛经需要妾身来抄写,不知道佛经可急着要,妾身好计划着时间。” 屋内点着檀香,墙上挂着佛像,细细看老夫人手上盘着一串佛珠,老夫人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文南星朝老夫人身边走去,老夫人就将文南星拉到自己身边来坐着。 “傻孩子,急什么,今日来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就从枕头下拿出荷包交到文南星的手上,冰凉的佛珠打到文南星的手心,让她心中一颤。 “拿着,这可是我亲自去向送子观音那求来的荷包,你可要好好拿着,争取来年给侯爷生个大胖小子。” 文南星接过荷包,拿在手中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塞进了自己的袖口。 老夫人见文南星收下,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还与她说了改日亲自去拜送子观音,她一定要好好拜拜,把侯爷的那份也补上。 文南星脸上笑着回应,思绪也不自觉飘远。 老夫人说着说着,就不自觉把思绪引到了方苁依的身上。 “苁依这孩子也嫁过来几年了,她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这些年不知道请了多少的名医,都不见好,最后还求着侯爷请了宫里有名的妇科圣手来帮她瞧,还是看不出什么来,这人呀,还是要讲究缘分,这缘分到了自然就怀上了,可若是没有缘分,也不是强求就能成的,好孩子,你说是不是?” 文南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听着。 “我是她的婆母,自然是关心她的,可我就怕她病急乱投医,到时候乱折腾。” 文南星哪里听不出来老夫人言语中的暗示,顿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竟让她不敢呼吸,身上冷得厉害。 老夫人一脸慈祥,突然拉住文南星的手,手上有一些茧子在她的手背上蹭得痒痒的,文南星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尽量稳住自己已经凉透了的身子。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放心,只要你有了身孕,我就做主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成为秦家尊贵的姨娘,只要是在侯府里,无论府中的丫鬟还是婆子,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了你,你说是不是?” 第42章 冷汗直流 老夫人说了这么多,又以为文南星是极为聪慧的,自然会明白,不必点破。 “好孩子,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当你是我的孩子,侯爷自然对你也是十分喜爱的,将来必定有你的好归宿,有些事情你就不需要过多的操心了。” 文南星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还是那样一片火红的晚霞,照得寺庙都镀上了一层金光,这可是一个金光度佛的好兆头。 秋天好像是在昭告着它的来临,不断吹着冷风,头顶的发丝被迎风吹起,打在文南星的脸上,天真的开始变冷了,不是才早秋吗,怎么天会这么冷。 文南星感觉整个人都是空的,一种孤寂无助的感觉涌上心头,小翠见她出来,上前小跑着过来问道: “姨娘怎么了,从里面出来脸色就这么难看?是不是老夫人对姨娘说了什么?” 小翠想,难道是老夫人在里面为难她了,可是老夫人最是和善不过,她也喜欢文南星,怎么会为难她呢,但一切只是小翠心里的猜测,看文南星脸色实在是白得可怕,心中不免担心。 “姨娘是不是累着了,都折腾一天了,确实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奴婢这就扶你回房间。” 小翠自顾自地说着,扶着她往自己的禅房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文南星神情恍惚,丝毫没有再听她说什么,任由她搀扶着往禅院走,其间差点被裙子绊倒了。 “姨娘小心!” 小翠惊呼一声,将文南星的身子稳住,感觉文南星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在她身上,于是更加卖力地搀扶着,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倒了,侯爷责怪不说,就连她心里也不好过,看着姨娘受罪。 到了此时,文南星不得不仔细想想老夫人说的话,这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方苁依不能有身孕的事情和老夫人有关,只是老夫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文南星不知道,她现在知道的是老夫人不想她插手方苁依的事情。 自方苁依来找她不过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情,转眼老夫人就知道,这不难让文南星想到她院子里有老夫人的人。 她抬头看向身边满脸担忧的小翠,心中浮现很多猜测,加上小翠在房间里说的那番话,加重了文南星对小翠的怀疑,难道是小翠和老夫人告的密,为的就是让她不再插手方苁依的事情。 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老夫人会这么对方苁依呢。 小翠没意识到文南星在看她,一个劲地提醒文南星注意脚下,丝毫没有意识到文南星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文南星抬头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中感慨万千,看似风平浪静的侯府,还有许多她不曾发现的事,一心向佛的老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文南星接受起来有些困难,以前她确实是想与老夫人亲近,可是现在却让她害怕。 方苁依是她的儿媳妇,她还一直盼望着有自己的孙子,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秦颂是不是也一直知道方苁依不能有孕的真实原因,定是知道的。 这到底是宅院的争斗还是朝廷之间的算计?那方苁依算什么,她们的牺牲品,文南星心底涌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秦颂才是这件事的主谋,这个猜测让文南星浑身掀起一层鸡皮疙瘩,难以压制的恶心从胸口涌现,文南星挣开小翠的手,跑向旁边的大树下,扶着树干呕吐了起来。 文南星消瘦的脊背拱起,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誓不罢休,小翠紧张的跟过去。 “姨娘你怎么了?怎么吐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文南星感觉浑身冰冷,胸口一直泛着恶心,但是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吐不出任何东西,看着小翠站在一边很是心惊,轻轻拍打文南星的背,帮她舒缓过来,可是丝毫没用,文南星咳得越来越厉害,声音在安静的禅院内显得格外的明显,小翠开始慌乱起来,说着就要去请大夫,文南星拉住了小翠。 “不用,我只是着凉了而已,不打紧,快些扶我进去歇会儿。” 进屋后小翠给文南星倒了杯温水,文南星接过喝了几口,才勉强将自己恶心劲压下去。 方苁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枕边人的算计,当她满心欢喜期待着孩子的到来,而自己的丈夫却是在算计怎么才能让她怀不上,还在一边哄着她,说着一句句违心的话。 秦颂心机深沉从来是毋庸置疑的,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只是想不到这手段会用到自己妻子手上。 若是以后自己成为他利益的阻碍,不用想,秦颂肯定除之而后快,绝对不会手软,那避子汤是不是也是秦颂的手,他不想要孩子,所以想尽办法地阻止她有孕,就像阻止方苁依一样。 怪不得她刚入府时就给她避子汤,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他的手段可算是神不知鬼不觉,若非是她月事不规律,想起来查避子汤,否则也不可能发现的。 秦颂为何会针对自己,究其原因她是方苁依纳入府中的,以为她是方苁依的人,当他们觉得没了顾忌,便不会再对她下手了,所以老夫人才会允许她怀上孩子,不再对她设防。 若不是说前朝之事涉及后宫,侯府也是一样的。 文南星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头脑昏沉,全身没了力气地瘫软下去。 “我看姨娘脸色不好,要不要请一个大夫来看看,我去告诉夫人和老夫人。”小翠觉得文南星有些虚弱,开始着急。 文南星摇摇头,说是太晚了,不要去惊动了她们,吩咐小翠给她端碗粥来,她吃点睡一觉就好了。 小翠“诶”了一声,想起文南星这些天都没什么胃口,毕竟是寺院,饮食清淡,无论是谁在这里都是要吃素,小翠觉得这些东西寡淡无味,想来是一年一时之间吃不惯,连带着胃口也不好。 “姨娘可要吃点枣泥酥?” 听见枣泥酥这三个字文南星都觉得反胃,分明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现在感觉到厌烦 不出意外,文南星到了晚上就感觉到一阵头昏脑热,全身没了力气,嘴唇发干,额头很烫,嘴里一直在呢喃说着什么, 小翠与文南星睡在一处,听见声音去查看,试探了喊了几句。 “姨娘怎么了?” 等触及文南星滚烫的额头,小翠才意识到文南星是发烧了,身上烧得滚烫,意识早就不清醒了。 第43章 义结金兰 文南星在梦里浑浑噩噩的,做了许多梦,但睡醒时却什么也记不得了,只知道这个梦很长很长。 睁开眼,最先看见的顾夫人。见文南星醒来,顾夫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醒了,没事就好,你知道昨天晚上你的丫鬟跑过来我这里说你发热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我就带着大夫赶过来这里,发现你已经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梦话,好在现在你没事了。” 文南星见屋里只有顾夫人一个人,屋子里人都不在,顾夫人见此解释道: “小翠去给你熬粥了,昨个儿晚上,丫头照顾了你一晚上,当真是衷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可好些?” 说着她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来和自己的对比,觉得差不多了才将手放下来,又给文南星掖了掖被角。 面前的女子长得很是温婉大方,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长得很白,或许是因为怀孕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总能透露出对人的关爱和包容,文南星自小便失去了母亲,没有过多感受到这种来自女性的关爱,不禁鼻子有些发酸,她支撑着自己准备坐起来,顾夫人也来扶着她。 “多谢夫人能来看我,我不胜感激。” “客气什么,你是我和孩子的恩人,这是应该的,我见你便觉得与你一见如故,很是亲近,我比你大上几岁,若是不嫌弃,你可以喊我一声姐姐,我们义结金兰,我明唤王沁羽,你可以唤我羽姐姐。” 文南星竟不知道顾夫人与她这么聊得来,还要认她做妹妹,热情地让文南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对于顾夫人,文南星也觉得她亲切,至少两人的缘分不浅,文南星坐正了身体,浅浅唤了一声: “羽姐姐。” 这一句称呼让王沁羽心中一喜。 “那以后我就喊你文妹妹可好?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我的母亲能给我生了妹妹,如今我的愿望实现了,今日你还病着,好歹我们能一起喝上几盅酒呢。” 她看着温婉,但相处久了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洒脱劲,相处起来很舒服。 “对了,方才你一直在说梦话,来来回回喊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顾沉轩,和我夫君竟然是一个姓的,那是谁?是你的夫君?” 她好奇地问道,能在梦中反复念叨的人,定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人,若不是自己有情之人,她还真猜不出来是谁。 文南星心里一惊,自己在梦中叫出了顾沉轩的名字,只是这个人还不是自己的夫君,她又不能让她怀疑什么。 “没有,是我的哥哥,我只是一个妾室,哪里能称主君为夫君呢。” 王沁羽闻言心中多事感叹,世事无常,文南星这样一个女子怎么成了富贵人家的妾室了,她该是寻一个知心人携手一生的,偏偏命运弄人,让她不得圆满,但是好在她的主君应该对她也是不错的,还能应允她出门,光看身上的穿着和首饰,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戴得起的。 “是羽姐姐说错话了,不过以妹妹的花容月貌和才识,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妹妹不必自怨自艾,妹妹既然懂医术,那就是妹妹家里人应允了?” 文南星的父亲自然是应允的,可是秦颂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抛头露面,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下为人治病,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文南星只是笑笑摇了摇头, “不说这个了,现在你可好点了,俗话说医者不自医,要是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能憋在心里。” “没事,我就是有些恶心想吐,但是又吐不出什么来,应当就是昨个天变冷了,除了风寒,半夜又发起了热,虽说我懂医术,可是到自己身上终归是欠些妥当。” 王沁羽笑着,却不自觉地说起。 “你这症状倒是和我刚怀孕时比较像,刚开始我也是一直恶心吃不下,到后来才好些,我与夫君想要孩子好久了,好不容易有了,反应还特别的厉害,有那么些日我是吃不下任何东西,生生消瘦了好多。” 顾夫人这样一说,文南星发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起她小日子是什么时候?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可是现在还半点动静都没有,或许推迟一两日也是有的。 看见文南星这样,觉得奇怪。 “怎么了?” 或许是她想多了,大夫刚给她把了脉,若是有情况也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王沁羽陪文南星说了会儿话,老夫人派人给她慰问,昨日文南星不让小翠惊动老夫人,今早还是知道了。 小翠进来时王沁羽已经离开,文南星喝了一点粥就觉得困顿,就歇下了。 老夫人是诵完经后才知道文南星病了,方苁依也跟着过来,瞧见文南星睡觉,便叫了小翠过去回话,面上看着很是焦急,要知道风寒是会要人命的。 老夫人指责小翠照顾不周,方苁依则是在一边安慰。 “儿媳知道母亲着急文姨娘的身子,小翠不是说大夫来看过了吗,想来应该没事了,文妹妹自己也懂医术,会照顾好自己的,母亲诵经祈福一天了,该好好歇息才是,而且文妹妹现在也在睡着,母亲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说实话方苁依还是有些嫉妒文南星的,得到老夫人这样喜欢,竟然屈尊降贵地来看她,还没怀上呢,就紧张成这样,若是怀上了,地位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方苁话确实有些道理,成功地劝动了老夫人。 一觉醒来了晚上,病痛加上内心的痛苦让文南星的身体垮了下去,她觉得累极了,不知道是担心自己,还是为方苁依不值。 事情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也不想去追究了,走一步看一步,直到她只是一个妾室,与秦颂于侯府都没有什么阻碍,她只管报自己的恩,其余的她也管不了,任由他们去,就算是草菅人命,与她何干。 如今她未有保全自己,方苁依有方家,而她只有自己。 第44章 打架 不过在山上住了十日,因着文南星身子不好,老夫人决定让文南星先回府休养,寺院条件也不好,马车启程时王沁羽还出来送她。 “文妹妹下山路上当心,若是有什么事就来寺院中找姐姐,你姐夫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好歹还有些本事。” 文南星真觉得和她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真心谢过后向她辞行。 下山的路也不过半日的行程,马车走得很慢,文南星拉开帘子,望着一路上的风景发呆。 回府之后,文南星身子还是一直不见好,小翠想请的大夫来瞧瞧,被文南星制止,只给小翠递了个方子,让她去抓药,并且嘱咐一定要她亲自去。 文南星虽然怀疑过小翠,可在侯府也只有她能相信。 老夫人还在寺上做法事,需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府中只有文南星,只算是半个主子,这几日精神还不好,丫鬟自然不会服她,好在还有管事的嬷嬷管着。 小翠因为方苁依房中小蝶的为难,时常找文南星告状。 因为热茶之事,小蝶一直记恨着文南星,在府中处处针对,这次没能和方苁依上山祈福,她也将罪怪在了文南星的身上,既然不能直接针对她,但她手中有权力和人脉,府中很多丫鬟和她关系都很好,她便变着法地为难文南星身边的人。 府中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在,侯爷也出征讨伐山匪去了,这最能管事的人都不在,她就可以任性妄为。 见到文南星身边的丫鬟,她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最近天凉了,府中都该置办炭火,可文南星这边不是缺斤就是少两,还都是些品质不佳的。 文南星在静养,小翠也不好去打扰她,能忍则忍,可是她们得寸进尺,更加的过分,甚至是每日的吃食都少了。 奈何老夫人她们还要过好些日子才能回来,侯爷就更不用说,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管这些后院的小事,一般是交给方苁依来管,而小蝶是夫人的管房丫头,自然是会向着她,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兴师动众,最多训斥两句就罢了,她们就是想告状都没地方,小蝶就是抓住这个,才敢为所欲为。 小翠气不过,和文南星说了几句,但是她的反应都是淡淡的,只是告诉她要忍耐,小蝶是夫人那边的人,让着她,随后便没了下文。 小翠想姨娘也好歹是个主子,怎能让丫鬟给欺负了,心中愤愤不平,但文南星又一心忍让,让她不要多事,有时候她都觉得文姨娘有些窝囊,好歹也是侯爷宠着的。 想侯爷在时,隔三岔五地送些赏赐过来,还衣服首饰样样不少,会给姨娘带一些好吃的糕点什么的,现在哪能让一个丫鬟给作贱,今早去取燕窝的时候,就和那丫鬟大吵了一架。 “我们姨娘是主子,你们是丫鬟,凭什么这么说,而且燕窝本就是我们姨娘的份例,你们凭什么不给?” 谁知那管事房的蔷薇根本就不怕她,开始颠倒是非,态度嚣张至极。 “哎哟,我说小翠,你们姨娘的份例早就给了你们了,现在干什么?又想来贪一份,想得美。” “那是上个月的,我们姨娘上个月根本没领,我现在是来拿这个月的,我们怎么就多领了,而且老夫人吩咐了,我们姨娘病着,缺什么可以直接来领,哪里轮得到你在这说。” 小翠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蔷薇随便说两句她便上了钩,与她在管事房里大吵。 “你说是老夫人吩咐的,我们可没接到吩咐,现在老夫人不在,是不是你假传老夫人的话还不一定呢,怎么能把东西给你,快些走,不然我告诉小碟姐姐。” 小翠哪里肯走,今天要是不把东西拿到她是不会走的。 “要是没有东西我是不会走的,你要去告尽管去告去,我小翠不怕,要是今天你不给我把燕窝的份给补上,我今儿就不走了。” 小翠势必是要将泼皮无赖的招数使尽了,既然她们能颠倒是非,她也能固执耍赖。 “你,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原来这就是你们花香居的风范。” 几人在这里吵着,看架势还挺大,越来越多的丫鬟聚在这里看热闹。 跟着小翠过来的小红见事情越闹越大,拉了拉小翠的衣角,有些胆怯。 “小翠姐姐我们先走吧,老夫人过两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来也不迟。” 小翠瞪了她一眼。“你就是个软骨头,你想姨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要临阵脱逃,姨娘白疼你了,今天我要是不为姨娘讨回一个公道来,我是不会走的。” 对小红说完,她故意提高音量,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你们就是仗着现在侯爷不在你们才敢这样,我告诉你,若是侯爷在这儿,我们姨娘想要什么都不用开口,侯爷会派人送到我们花香居的。” 小翠站在门口抱着手,看着蔷薇吃瘪,心里高兴,没有什么能比侯爷的宠爱更重要的,想到这个,她神情得意,她这样说,就是要告诉她们秦颂对文南星有多好,让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小人好好瞧瞧,她家姨娘也不是好得罪的。 蔷薇听完,脸上有些难看,侯爷宠爱文姨娘是不假,但就算是再宠爱也就是个小妾,神气什么,她拿眼睛白了小翠一眼,随后还淬了一嘴, “不就是个姨娘,顶天了也就是个贵妾,瞧你那轻狂的样子,就她还想做主子,做梦吧!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要是以后人老珠黄了,看侯爷还要不要她,到最后怕是直接配了小厮送人了。” 这些话极其难听,就连周围的人听完都唏嘘不已,蔷薇竟然这么大胆,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好歹这文姨娘还受宠呢。 “你。” 这些话让小翠听了个真切,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随即就和蔷薇厮打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周围来拉架的丫鬟也混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不知道帮谁。 揪头发的揪头发,拉衣服的拉衣服,其他丫鬟怎么也没能将两个人拉开,场面愈演愈烈,砸坏了不少东西。 第45章 尤嬷嬷 “不好了,刘嬷嬷来了,你们别打了。” 人群中的一个小丫鬟喊道,众人一听之后也是一哄而散,没有再上前拉架。 “一个个地在干什么?”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生生让扭打在一起的人停了手,此时两人都钗环尽退,头发散乱在身后,哪里还有先前的样子。 见到老嬷嬷过来,两人才从地上慌乱地站起来,来不及整理仪表就立在一旁,讪讪地喊道: “尤嬷嬷。” 来的是老夫人管事房里的老嬷嬷,也是文南星他们上山之后侯府的打理人,很是严苛,府中丫鬟对她也是极其的敬畏,因为她手段凌厉,铁面无私,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她是老夫人从娘家就带来的,地位可想而知。 况且老夫人能放心将侯府交到方苁依手上,就是因为有尤嬷嬷在一旁协助,侯府中的人谁见了不得敬上三分。 尤嬷嬷眼神锐利,走到刚才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之间,上下打量着,如同审判的官员,等着将两个人定罪。 “今个儿我总算是知道了,夫人不在,姨娘也不是一个主事的,你们几个就皮子痒了是不是?这里是侯府,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我不过告假两日,这侯府什么时候成了你们随便撒泼的地方了,等夫人回来仔细你们的皮。” 说完转向旁边几个看戏的丫鬟。 “还有你们,打量着我不知道,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是我告诉你们,侯府不是市井小户,若是不喜欢待就给我走人,侯府可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仗着主子不在,能耐了,学会打滚撒泼了,你们两个各罚三个月的月银,其余人也跟着挑食,罚一月月银。” 一听说是要罚月银,蔷薇先是冷静不住了 “嬷嬷,是小翠她” 蔷薇这个时候顶嘴无疑是让尤嬷嬷抓住了把柄,随即将目光放在蔷薇身上,眼神凌厉地打量着她,快口训斥道: “住嘴,我教训人的时候哪能让你来插嘴,若是不服管教,等夫人来了我便请示夫人将你们都赶出去清静,你们来是来伺候人的,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当祖宗,你不好好管好府中的内务,反倒是听了旁人的挑拨差遣,惹是生非,如果是不想坐这个位置,那就趁早离开。” 尤嬷嬷话语中的受人挑拨,自然是知道到底是谁在中间平生事端,如此也就是借着蔷薇打压小蝶了。 “文姨娘是主子,你一个丫鬟在这里大放狂言,你莫不是想要踩到主子头上。” 小碟仗着自己是夫人陪嫁丫鬟的身份,在府中惹是生非,尤嬷嬷也不会坐视不理,现在就是在提醒她收敛一些,不要无端做惹人嫌的事情。 当然尤嬷嬷是一碗水端平了,训斥了蔷薇,小翠这边自己也是少不了的,不然她管家的名声就不想要了。 “还有你,你家主子在休养,你不去伺候,倒有闲心来这里打架,当初是念你做事懂分寸才让你去服侍,若是不想伺候,你大可撂挑子走人,文姨娘那自会有人上赶着去做。” 此话是威胁,若是小翠再不安分,那她就不用去伺候文南星,至于去哪也不是小翠自己能决定的。 “嬷嬷教训的事,求嬷嬷手下留情。” 小翠不敢回嘴,她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就让尤嬷嬷骂个痛快,好歹还能给姨娘留点颜面,尤嬷嬷可不是对文南星手下留情,若是犯了错一样受罚,不会因为她是主子就免了,她只愿自己没有连累到文南星。 “现在这侯府里就这么几个主子,你们还闹成这样,若是以后三姐儿和几位哥儿几个来了,不得闹成什么样了,侯爷虽然只管外事,却是最不喜这后院的争端,若是让侯爷知道了,可不是简单训斥你们两句。” “是,奴婢知错了。” “小翠,蔷薇,你们两个各在自己院子中罚跪一个时辰,好好思过思过,不跪满一个时辰不许起来,以儆效尤,让其他人好好看看,谁还敢在侯爷惹是生非。” “是。”她们齐声答应,尤嬷嬷的惩罚她们不得不执行。 小翠回到花香居跪下时,文南星才从小红的嘴里知道这些事的原委。 出门到院子里时,小翠已经跪上了。 单薄的身影跪在院子,看着格外揪心,现在怎么说天也冷了,更何况还是在下午,天变得最快的时候。 “你们给小翠拿块毯子盖上,我去找嬷嬷求求情,这样跪一个时辰身子怎么受得住。” 就算是小翠是老夫人是身边的人,可是也是因为自己才受罚,也算是欠她一个人情。 “姨娘不用管奴婢,省得连累了姨娘,都是奴婢不好。” 小翠分明都在强忍着,但还是嘴硬让文南星不要去。 嬷嬷见了文南星,知道她的来意,对她也算是客气,毕竟她难得开口。 “姨娘既然开口求情,那老奴也不好驳了姨娘的面子,既然这样,那就罚她们三个月的月钱,以示警诫。” “多谢嬷嬷。”文南星道谢。 既然是赦免,那当然是两个人都赦免了,小翠知道时觉得不服气,她宁愿自己罚跪,也要让蔷薇尝尝这样的痛苦。 文南星拿着跌打损伤的药来给小翠,还亲自给小翠上药,她跪得膝盖都青了。 “疼吗?”文南星小心地给小翠上了药,还帮她吹了吹。 “不疼,就是姨娘可真温柔,我若是侯爷也喜欢姨娘。” 文南星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看来是真不疼,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不过下次可不许这么冲动了,忍忍就过去了。” 小翠傻笑了一下。 “为了姨娘奴婢可忍不了,谁让她嘴这么贱,还克扣我们的燕窝,姨娘本就病着,需要燕窝来补身子。” “我的身子无事,歇两日也就好了,你被克扣的月例银子会从我这里给你补上,你月例银子本就不多,你就安心拿着,你既然在我这里伺候,你就是我的人,到哪我都会护着你的。” 文南星的这些话让小翠感动得一塌糊涂,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伺候好她。 第46章 归来 几日后,老夫人也带着人从山上下来,祈福仪式正式结束,只是秦颂还未回来,其间倒是送来几封书信,因为老夫人不在,都搁置在了侯府,如今老夫人一回来便打开来看。 文南星和方苁依也被叫到了万寿堂,老夫人读着信,读到最后一封信时,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容。 “太好了,我儿大胜,后日便能平安归来,比预想的快了这么多天,看来这趟上山没有白去,佛祖保佑我儿平安归来,明日起,让她们把接风宴准备起来,侯爷回来之日就为侯爷接风洗尘。” “是,儿媳这就吩咐下去。” 方苁依脸上的笑也是压制不住,文南星看出来她心中的激动,急匆匆地便回了院子准备接风宴的事情。 文南星心里没有多高兴,只是不能表现出来,脸上还是带上了笑,这里只有文南星和老夫人。 高兴之余,老夫人还不忘关心文南星的病情。 “南星的病可好些了,你说你身子弱,早知道就不带你上山,生生给你累出病来。” “回老夫人,妾身的病好多了,不怨老夫人,都是妾身贪凉吹了风找了风寒才落了病,没耽误老夫人的事就算是好的了。” 老夫人一笑道: “你呀就是这么懂事,丫鬟们打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怪小翠,都是那些丫鬟们闹的,你就是要吃人参都使得,还差几个燕窝,我已经吩咐尤嬷嬷了,将那个蔷薇调到别处去,省得管事处胡作非为,生生怠慢了你,以后你要吃什么尽管来我这拿。” 文南星赶忙跪下请罪,再怎么说小翠也是和人打架了,不论对错这件事都是不对的,而奴婢犯错,主子自然脱不了干系,况且这件事还闹到了老夫人这里,那更是大罪。 “多谢老夫人,都是妾身管教不好奴婢,才让她肆意妄为,让老夫人忧心了,还请老夫人惩罚妾身。” 小翠也跟着跪下。 “老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害老夫人担心。” “你们这是干什么,哪里是你的错了,我与苁依都不在侯府,丫鬟们又看你不主事,直接欺辱到你头上来,小翠衷心护主,哪里做错了,这样忠心的奴才哪里找,你该好好谢谢她才是,地上凉,你这才刚刚大病初愈,快起来。” 老夫人使了个眼神,身边的嬷嬷就将文南星扶起。 “姨娘起来吧。” 老夫人看着文南星感叹道: “你呀就是太懂规矩了,这样是会吃亏了,过不久哥儿姐儿的都要回来,人就多起来了,让做弟弟妹妹的小看了你去,不过懂规矩是好事,不容易出错。” 一提起秦苓儿,老夫人就十分激动,文南星也是知道不日后老宅的那些哥儿姐儿要进京来,秦苓儿作为老夫人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十分疼爱,在嘴边不知道提了多少次她们要过来的事,秦苓儿的院子老夫人早就给准备好了。 “好了,现在一切圆满了,若是你有了身孕,那我也算是对得起老侯爷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好好把身子养起来。” 看来老夫人十分看重文南星的肚子,多次都提起子嗣的事情,而那日的事就恍若没发生,老夫人就再也没提起过,文南星也装作是没听过,这侯府之事弯弯绕绕的,文南星实在不想多想,就起身告退。 “是,那妾身告退。” “你慢着,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老夫人叫住文南星,她回头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若是你闲着,侯爷的接风宴你也帮忙着张罗张罗,方苁依一个人怕是也忙不过来,若是你能帮上忙,也算是帮她减少一些事情,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念你第一次做这些事,我让尤嬷嬷帮着你,你也好上手一些。” 文南星从来不插手侯府内务,老夫人也是知道的,现在却让她帮着方苁依打理接风宴的事情。 “是,若是夫人有用得上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万死不辞。” 方苁依知道老夫人让文南星来帮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老夫人宠爱文南星,她也没有办法,况且她才大病初愈,她让文南星帮忙处理一些小事。 接风宴说大爷不大,可是也不小,跟随一方面跟随秦颂的人公家的,倒是不用侯府操心,但还有不少是秦颂的亲兵,这些人可要照顾好了,要把宴会搞得体面一些,那些人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秦颂。 文南星只是负责厨房中的事,采买蔬菜和肉蛋,她只需要交代下去,交给采买的下人,可是用多少银子,该拨多少人,这些可都是学问,若是人少了交代的事情干不完,若是拨多了,其他地方的人就不够,一切都要计划着。 “这些菜要将下人的算上去,况且士兵都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路奔波劳累,想来也是累了,吃的也就多了一些。” “还有要多准备些糕点,还没上菜时可垫垫肚子,这些东西要一次性采买齐全,量多些也可便宜些,省些银子。” 她将这些要考虑的事情一一罗列出来,方便估算,考虑方方面面,吃的点心喝得茶水酒水都要齐全了。 所幸这些对文南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一旁还有尤嬷嬷帮着,办起来也不难。 “嬷嬷看一下这是我列的清单,可还有什么要改改的。” 尤嬷嬷拿起单子一看,这里不仅仅是标上了量,还写上了价钱和店铺,做得实在齐全,让尤嬷嬷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姨娘写得齐全,就是老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就按单子里的采买,另外还有多拨出十两银子来。” 文南星知道这多出来的十两银子是为了填补这里的余差,再者这采买的下人也从其中捞一点油水,方能维持这里面的平衡,这世家大族都是这么做的,文南星不好提出来,由尤嬷嬷来做事最合适的。 那日一早,侯府的人都起了一个大早,烧火做菜,置办宴席,忙得不可开交。 秦颂带着大军归来,城中和府中都热闹至极,在城外有百姓夹道欢迎,场面壮观,只是去剿匪,都能得到百姓的拥戴,若是立了战功回来,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但这些却与文南星没有关系,她不用出去迎接,更不用抛头露面,只要安静待在府中即可,她去厨房盯着,看是否需要什么,再吩咐下人去。 秦颂回来先去宫里给陛下回命,最后才会回到侯府。 第47章 平安符 府中的事情渐渐落下,外面也变得安静许多。 文南星本以为秦颂今晚不会过来,毕竟刚回来,肯定是要去陪方苁依的,她也没打算等,准备更衣睡觉。 小翠被人叫走帮忙,到现在都没回来,她也不习惯别人服侍,让人都退下了,她自己洗漱更衣。 洗漱过后,她淡妆素雅地坐在镜子前,伸手卸下头上的钗环放到匣子里。 突然腰间附上一双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鼻尖还是那股熟悉的雪松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侯爷怎么过来了?” 秦颂的下巴抵在文南星的肩上。 “听闻你病了,过来看看。” “妾身的病已经好了,侯爷车马劳累,应当好好歇着。” 秦颂在后面抱着,弯腰从镜子里看她,见她脸上的妆容早已褪去,头上没有了华丽的钗环,剩下一张白皙透亮的脸,清秀的眉眼和婀娜的身姿,让他在远方的夜里止不住地怀念,现在见到了,心里也是满满的知足。 感觉她腰身不如以前丰腴,手上感觉不到她的肉。 “好些日子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虽然瘦,可身子还是依旧柔软,秦颂从身后抱着她,柔软的身躯靠在他的怀里,整张脸埋进了她的颈窝,轻轻嗅着属于她身上的味道,闭着眼睛,那感觉如痴如醉。 不等文南星回答,秦颂接着说道: “明日本侯给你送些好东西给你补补身子,还有些从岭南带回来的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觉得你喜欢,便都带给你。” 秦颂略有讨好的意味,那边盛产胭脂,他回来不带点其他的东西,尽带了些胭脂水粉。 觉得应该是分开太久的缘故,他现在变得格外的痴缠,想把一切都给她,对她不禁起了垂涎之意,想宠着她,张口咬上了她的耳垂。 文南星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起身,从座椅上站起,将身上的人推开,起身绕到秦颂面前,粉面带笑,勾魂摄魄,秦颂也看不出她的疏远之意思。 脖颈上还有他的余温,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妾身多谢侯爷挂念,我让小红来给侯爷上茶。” 说着文南星便将小红喊了进来上茶,小翠不在,文南星只能喊小红进来。 秦颂也只有拉着文南星的手朝一边坐下,眼神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曾移开,趁机多看两眼,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门被丫鬟推开,进来个端着茶水糕点的丫鬟,只是进来的不是小红,而是花香居的另一个丫鬟,叫荷香。 文南星对她倒不是有偏见,只是有时候话太多,做事也积极,今日她怎么这般勤快,可很快就知道她今日反常的缘由。 “侯爷、姨娘,小红今儿累了一天了,现在正歇着呢,奴婢来给侯上茶。” 荷香嗓音婉转动人,笑得更是谄媚,本是一双秋水眼,加上眉眼之间含媚带笑,头顶还特意插了几朵绢花,很难不让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文南星也不戳破,平时几个小丫头就指着小红做事,对她苛刻不说,嘴上也没闲着。 荷香也是想着,自己长得也不差,老夫人急着抱孙子,若是侯爷看上,自己当个通房也是可以的。 可眉目传情也要看人,秦颂丝毫没有对上她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茶,抬起头将目光全聚集在了文南星身上,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映入他的眼帘。 “听闻你上山在庙中为本侯求了一个平安符。” 文南星喝茶的手顿了一下,是谁这么大嘴巴,这么快就告到了秦颂的耳朵里,她是求了平安符,可这平安符却不是为他所求。 荷香没有退下,却是在旁边站着,试图吸引秦颂的注意,丫鬟们攀龙附凤之心常有,文南星就不信以前没有,那她何苦做那等子恶人,既然人家想,她便给她这个机会。 “侯爷消息真是灵通,只是这平安符需得在求之人身上才算灵验,不如就放在妾身这里。” 如今秦颂先入为主,认为是她跪了一个时辰为他求的这平安符,她也就顺着秦颂的话说下去,但平安符是断断不能给他的。 “奴婢听说了这平安符确实是要戴在求的人身上的,奴婢的嫂嫂也为奴婢的哥哥求了一个。” 荷香突然插嘴,倒是帮了文南星一把,将这件事给圆了过去,只是秦颂脸色却黑了,一道严厉的眼神扫了过去,吓得荷香不敢出声。 “本侯和姨娘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还不赶快出去,文姨娘这么懂规矩,房里的丫鬟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文南星就在一旁看着荷香的神情由刚开始的娇羞变成惊恐,随后是急急忙忙地退出了屋。 “侯爷莫要生气,都是妾身无能,教不好丫鬟,让侯爷生气了。” “不干你的事,平日里丫鬟看你性子好,自然就变得骄纵了些,哪里能怪得了你。” 就是一个丫鬟突然插了嘴,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这么教训,只是他怎么就觉得心中不自在,一肚子火气。 他何曾看不出这丫鬟的举动,他再等着文南星将人赶出去,奈何她迟迟没有说话,反倒是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喝茶,让他憋一肚子火,他就不相信她没看出来这丫鬟想勾引他,她还坐得住,想来着实可气。 这些话他不能直接说,把人打发出去就是,随后故作轻松抿一口茶道: “本侯还听说你上山前焚香沐浴,还在佛前跪了一个时辰,就为求一个平安符?” “所求平安,自然要虔诚以待,断不可马虎。” 秦颂听着这些话心情倒还好些,不过语气还是平静如水,不见丝毫的起伏。 “一个平安符而已,只不过是个心中寄托罢了,哪值得你损害自己的身子,自己还病了,这么不爱惜身子,存着心让本侯担心?” “虽是寄托,若是只需付出这区区一个时辰,便能换来所愿之人平安,便是值当的,妾身的病也就是因着天变了,不小心染了风寒,哪里让侯爷这么担心。” 秦颂分明心中已经出现了几分波动,但还是嘴硬得很,言语之间没有半分感动,反而是谴责之意颇多,为了区区的平安符,哪里就值得她病了。 不过心思最多的还是欣喜,没想到她平时看起来整个人淡淡的,做事却是最用心的,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这平安符是不是给他求的。 “本侯现在还好好的,何须你一个弱女子做出如此举动。” 说完便补充道: “不过虽然无用,既是你的心意,那本侯也不会拒绝,也算是不枉费了你的心意,既如此,你便替本侯管着便是。” 第48章 玉佩 秦颂来了就惯没再走的道理,就在文南星房里歇下了。 入夜时分,云雨初歇,文南星无力地趴在男人的怀里微喘,脸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 一遒劲有力的手随意搭在她白皙的后背上,手掌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蝴蝶骨,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收入囊中。 男人炽热的喷洒在文南星的头顶,浑身烫得像是火炉一般,让她不自觉地想要远离,可是腰间的手却将她抱得很紧,分明已经是经历多次行房之事,与秦颂早已‘坦诚相见’数次,但她还是不愿与他太过亲近,疏离的还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她尝试挣扎着起来,想要从他身上离开穿衣,但是身上的手却将她牢牢禁锢住,动弹不了半分,好像不愿她离开。 无奈她只能开口。 “侯爷,妾身伺候你梳洗穿衣。” 秦颂眼眸都未抬半分,还像刚才那般闭眸假寐,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急。” 那么多日不见,秦颂有些把持不住,就想与她亲近,就这样躺着也挺好。 文南星的里凉了半截,在想他莫不是还没结束,可是……想起刚才榻上的疯狂,她现在都被不忍想起。 秦颂本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后院女人又不多,就得着文南星一个人折腾,有时候她都在想为什么秦颂房里人不多,否则再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受这罪。 “侯爷,妾身有些困了,想收拾好歇息了。” 开始秦松睁开眼睛看着她,手上却没有半刻放松,僵持半晌之后,想到她今才刚大病初愈,身体难免还有虚弱,折腾不了太久,他才恍然松开了拥着文南星的手。 文南星确实觉得累了困了,叫了水之后丫鬟婆子便抬水进来伺候,今晚她出了好多的汗,要沐浴一番,小翠早已伺候在旁。 只是她迟迟不见秦颂过来,他平日里是最讲究,事前事后便都要沐浴一番,可是此刻却没了动静。 她没有过多在意,只身抱在浴桶里,缓解身上的困顿,从浴桶出来穿上寝衣,一边用干毛巾擦干被水晕湿的头发,收拾好自己,一边往寝殿里走。 刚到门口,便让她当场僵住,刚起来的瞌睡瞬间便没了,只剩下惊吓,此刻秦颂手里拿的却是顾沉轩给她的定情玉佩,她一直贴身收着,看到此情景,她心中一阵狂鼓,想也没想便要冲进去抢过来,也没仔细思考自己举动会酿成什么样的大祸。 可是秦颂的反应力比她快,在她过来抢的时候便抢先闪过,让她扑了个空,整个人倒在了床榻之上, 他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烈,竟然直接过来抢了,看来这玉佩对她很重要,却从来没有见她佩戴过,反而是压在了枕头底下。 他拿在手里摩挲着,上面还有些花纹,整个玉佩看上去通体晶莹,做工精致,不是一件平常的玉佩,难怪她这么护着,只是再贵重的东西他也往她屋里送了多少,眼皮子还这么浅。 “这玉佩通体光滑,上面的同心结微微有些褪色,可见是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平日里也未见你佩戴过,这玉佩对你这么重要,看到本侯拿着便要过来抢?什么好东西要这般藏着掖着的。” 文南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但是看那玉佩确实不能让任何人拿到,她只恨自己没有好好收起来。 原本她拿着玉佩进府是为了留个念想,平日里她也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盒子装起来,放在盒子的最下方,从不示人。 就恰好今天拿出来准备把平安符也一同放进去,还未来得及放好,秦颂便过来了,她便将东西一同塞入枕头下面,想来是他不小心碰见的。 他迟迟不去沐浴更衣,难道他一直拿着这个玉佩在看?文南星心里乱如麻,若是秦颂知道了这是其他男人给她的定情信物,后果不堪设想。 秦颂也见文南星迟迟不说话,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语气凌厉地道: “怎么?这玉佩的来历不能让本侯知道吗?” 文南星此时也冷静下来了,眼光望向他手中的玉佩,他手捏得很紧,像是要捏碎了一般。 要知道这玉佩上面是留有同心结的,这样的玉佩一般是作为定情信物一般的存在,秦颂显然不会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所以她要想好自己要怎么回答,不让他起疑心,把这件事给圆过去。 “侯爷说哪里的话,只是这玉佩是妾身过世的母亲送给妾身的,是妾身母亲留给妾身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被妾身看得很重。” 她顿了一下又解释道: “这是当年父亲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母亲过世时候便到了妾身手上,作为定情信物与妾身的夫君交换,只是妾身被纳给了侯爷,此物便用不到了,所以妾身只是拿来当做是思念亡母的物件,方才也是妾身也是心急了,才会与侯爷争抢,妾身的不是。” 她这番解释几乎是无懈可击,既然是亡母的遗物,自然是要好生保管,不可轻易示人,既是定情信物,自然要交于自己的夫君交换,但是她是做妾来到侯府的,便没这个道理。 眼看秦颂捏着玉佩的手一松,文南星心中也跟着一松,只是看他丝毫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她才犹豫开口道: “不知侯爷能否将东西还给妾身,这毕竟是亡母留给妾身最珍贵的东西,妾身想好好收着。” 秦颂抬眼看她,既然是定情信物,她还想着要回去? 平日里他虽然不喜与同僚议论后院之事,但是总有些话会飘进他的耳朵里。 不是今日后院里的妾室为他们绣了香囊带上,就是明日就哪个又给他缝了一个衣裳,只不过只是后院小女子的把戏,倒是不值得提到台面上说。 可是到了他这却什么都没有,以前便罢了,后院除了夫人便没人了,可是却也是如此,怎的她在老夫人那里,又是抄佛经,又是帮着针灸,殷勤得很,若不是如此他都不知道她讨人欢心的本事这么厉害。 “既然是亡母遗物,需得好好看管,随意放在这里,要是有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怎么是好。” 文南星现在只想要回玉佩,也没在意秦颂说的什么,总之以后这东西要好好收起来,切不可再想这样粗心大意。 “是,侯爷教训的是,妾身谨记教诲。” 说完便伸手要,可是秦颂没有丝毫要还给她的意思,反而揣进了内衣怀里,看着她不知所措的反应道: “既然是定情信物,自然是要给本侯的,本侯是你的夫,况且放着本侯这,无人敢偷,你大可放心就是。” 说完便转身拉开被子重新躺下,看着玉佩被他揣进了怀里,文南星却没有任何办法将它拿回来,她不能贸然开口,恐怕就更难拿回来。 晚上躺着她甚至想伸手去拿,被秦颂抓了个正着,以为她是要往他怀里靠,自然地伸手一拉,发现她的手冰凉,便以为是她冷,便将人圈禁在怀里。 “天气渐凉了,若是觉着冷着就直接靠过来就是。” 第49章 太后 隔日一早秦颂起身,文南星伺候他穿衣,总感觉他今日的心情格外好,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向他讨要玉佩,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恍惚之中帮他系腰带的手顿住,注意力也不在手上,系得松了紧了的也就没有知觉。 秦颂看出她的心神不宁,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今早累着了,拉着她来到自己面前。 “今日你怎么了,如此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昨儿累着了?” 文南星反应过来,不敢让他看出端倪,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帮他穿好官服,系好腰带,仰着头帮他整理领子。 秦颂目光落在她脸上,只见她脸色很差,眼神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灵动,突然抓住了她帮他整理的双手,将她拉进自己,目光带有审视地打量着她。 “今日怎的这般,也不回话了。” 他看着她默了一瞬,触及她眼底的乌青,才发觉她今日竟然这么憔悴,六神无主。 “是不是今早太累了?休息不好,今日便不用再去请安,你安心歇着就是。” 在天还未亮之时,他早早醒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离他很远,分明昨晚两人是抱在一起睡的,一早起来她便离他八丈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可是不捞还好,这浦一到怀里,便感到一阵燥热,怀里的人柔软馨香,就像是一个香甜的糯米团子一般,便让人欲罢不能。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一切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觉得被情欲操控非常可耻,可是身体却不听自己使唤,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间,只想将人揽入自己的怀里。 在他看来文南星的推搡便是欲拒还迎,他的唇落在了她白皙的脸上,带着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今日时辰还早。” 一句再通透不过的暗示,揭示了他现在的意图。 很快两人的寝衣便随意搭在了床沿,动作之间被推搡落地,声音落地不闻,能听到的只有女子的呜咽,而后又被堵回口中。 想来昨晚折腾得晚,今早起来又折腾了一早上,精神不佳也是正常,他空了许久,一沾到她的身子便控制不住,她本就是大病初愈,哪能经得住他这样折腾。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文南星一晚上没有睡着,一直在闭眼假寐,玉佩在他那里她何能安心睡下。 晚上好几个时刻,她都想将他怀中的玉佩拿出来自己藏好,不让他再拿到,甚至她手都开始伸向了他,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她不知道拿了之后该怎么向他解释,反而平添了许多的麻烦,便就作罢。 “怎么不说话?还是再怪本侯?” 他语气严肃,居高临下地看着文南星的眉梢。 而她低着头没有与他对视,心里在想要怎么拿回来,可是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妾身不敢。” 秦颂拍了拍她的脸蛋,笑着道: “先去歇着,等早朝一下,本侯便来陪你吃午膳。” “昨个儿侯爷本应该去夫人房里的,却来了妾身这里,侯爷不如去夫人处用午膳,也不好寒了夫人的心。” 秦颂思索再三,确实应该去方苁依那里交代一下,临了还要去老夫人房里请安。 “那好,午膳好好吃,等会儿本侯让人过来给你送东西。” 秦颂收了文南星的东西,连带着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临走时还把怀里的玉佩揣紧了。 朝堂之上,陛下家嘉奖了秦颂剿匪有功,赏了许多的东西,太后坐在龙椅后面垂帘听政,一身雍容华贵的宫廷长袍,金色的织锦上绣着繁复的图案,彰显着皇家的荣耀与尊贵。她的皇冠镶嵌着硕大的宝石,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整个人隐匿在帘子后面,把持的江山。 虽说陛下年纪也该到了自己处理朝政的年纪,可太后一直把持着朝政不肯松手。 陛下坐在权利之上的龙椅上,看着地方上奏的奏折,大喜道: “秦侯爷忠肝义胆,有勇有谋,竟比预想的时间要快上几天,该赏!朕的江山有爱卿,朕十分放心,不知道爱卿有什么想要的,朕一定赏你。” “咳咳咳!” 从帘子后面传出太后的一声警告,龙椅上的陛下突然止住了声,脸色变得有些微妙,看不出刚开的喜色,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众大臣也面面相觑。 秦颂拱手谢恩: “臣多谢陛下嘉奖!为陛下排忧解难是臣该做的,不需要圣上特意嘉奖。” 秦颂及时为陛下解了围,陛下脸下稍微松懈了这么一番,低声朝后面询问: “太后可还有要说的。” 帘子缓缓被拉开,后面太后的面容逐渐显现,一副清练的面容配上身上的凤冠霞帔, “听闻亲秦侯爷的三人马上就要回京述职。” 秦颂不慌不忙,应对如流。 “回太后,是。” “好!秦家不愧是功臣之家,老侯爷和大公子为了朝廷鞠躬尽瘁,现在秦侯爷和兄弟都为朝廷效力,老侯爷当真是生了几个好孩子,先帝在时便格外器重秦家,” 现太后不过才三十几岁的年纪,说的话十分老练,尽管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没有好处,但在众大臣面前不得不用这套说辞。 “只是哀家觉得对不起先帝,当初是哀家做媒让我的侄女嫁与你为妻,可是她不争气,几年下来没给你留个子嗣,哀家属实对不起你们秦家。” 太后面上都是惋惜,真仿佛真是在责怪自己当初赐婚的决定,可很多大臣都知道,太后当初赐婚就是为了让方家和秦家联系更加紧密,这样她才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 可秦颂却不买账,就算是方家的嫁过来,朝堂之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太后说笑了,内子虽没有身孕,但在操持家务上勤勤恳恳,若非是她,臣在外也是力不从心,臣还要多谢当年太后的成全之恩。” 一场朝廷的序幕才刚刚拉开,在这场无声的斗争中,并非皇权与大臣之间的争斗,而是皇权与皇权之间的争斗,陛下现在对太后已经不满,时刻想着要让太后退出朝廷,可太后的野心昭然若揭,朝中还有大臣支持,底气自然足。 “虽是这样说,可是哀家心里也过不去,不然这样,再由哀家做主,将哀家的另一个侄女允你做妾,为秦家传宗接代,秦侯爷觉得怎么样?” 第50章 选秀之事 太后口中的另外一个侄女大概也是方家的女儿,当初便是太后一道懿旨将秦方两家结成姻缘,如今又让方家的人进侯府为妾室,不管方家的人愿不愿意,就是秦家也怕是不愿意方家再进一个人。 现在朝堂之上谁不知道秦颂和太后之间的暗潮涌动,朝臣也都分为几个党派,太后党派,侯爷党派,还有几个是不愿参与朝廷纷争,只愿当个闲散人。 秦颂身穿朝服,在众个官员之间已是鹤立鸡群,面对太后的“好意”,他也只是淡漠一笑道: “多谢太后娘娘美意,您的侄女身份尊贵,允臣做妾室恐怕会辱没了这位佳人,且家中夫人贤惠,已为臣归置了一位妾室,伺候臣尽心尽力,臣也不好驳了夫人的面子,另纳其人。” 秦颂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文南星是方苁依帮着秦颂纳的,而方苁依又是太后的人,若是太后这样做,未免让人觉得太后不顾方家的那边的意愿,到时候失了和气。 虽说都是方家的人,可方苁依是嫡女,身份尊贵,现在方家还有一位嫡次女,是断不能为人妾室的,若是纳妾只能找方家的庶女,可这样方苁依怎么肯呢。 可是太后为了将秦家掌握住,少不得要花费心思的,而秦家没有子嗣就是一个借口。 “自古勋爵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多一个也没什么,且秦家子嗣单薄,多一个人来伺候侯爷不好吗?且哀家听说侯爷的那位姨娘身子不好,怕是也不好生养。” 秦颂却没给太后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太后的意图昭然若揭,还想往秦颂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先前的不好处理也就罢了,可到了如今,他可不是随意让人拿捏的毛头小子了。 “臣膝下虽然没有孩子,可臣的几位兄弟已经有了孩子,虽是庶出兄弟,可到底是秦家的血脉,而臣的姨娘身子康健,只是不慎感染了风寒,可谁没说不会有孩子了。” 当今太后也是庶出,秦颂这样无端提起嫡庶无非是想劝太后放弃下懿旨赐婚的想法,虽然没看清太后的脸色,但从这长久的沉默来看,太后对这件事还是介意的,半晌才从屏风外传出一道声音来。 “既然侯爷不愿意,那哀家也不勉强,平白觉得哀家是强人所难,反倒是伤了君臣的情分。” 倒不是觉得秦颂有多宠爱方苁依,只是觉得这盘棋到底是毁了,太后没有再提及此事,倒是把话锋转到了陛下立皇后这事去了,自古帝王娶妻都是大事,少不得要定些时间来商议的,太后就算是想直接定下皇后人选,可是还有大臣参与其中,谁不想让自己女儿做皇后,自己弄一个皇亲国戚当当。 这就有不少的大臣商议着选秀之事,既然一时之间皇后之位不能确定,那开一场选秀总归是最好的办法,方让秀女们争奇斗艳,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为此陛下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毕竟他是最不希望皇后之位由太后来定夺的,选秀之后,自己还能挑选合适的人。 选秀之事就定在了开春之后,由礼部主持着选秀的大小事宜,陛下还下旨,只要是有适婚的女子都可参加选秀,成为皇后,之后还有贵妃、妃和一系列的嫔妃入宫。 秦颂回到秦家,这件事就被老夫人知道了,顿时气急,将手中的手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顿时碎裂成了几瓣。 “欺人太甚!” 相反老夫人的气急,秦颂泰然自若地在一边喝着茶,看上去没有因为这件事气急败坏,转过来宽慰老夫人。 “母亲消消气,这件事儿子已经给下压来了,太后因为三弟的事情才会突然发难,等来日三弟进京,陛下在朝中的势力就增多,太后怎么会不着急,不出儿子所料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是如此也没办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倒是希望三哥争气些,你在朝中也不是孤立无援,否则随便让人拿捏了不可。” 秦颂气定神闲地坐着。 “如今既然拒绝了太后,保不齐她还要以这件事来为难秦家,你说文姨娘的肚子也没个动静,莫不是也有什么不治之症?不如我们在纳一房妾室,预备着。” “母亲莫于鏊操心这些,子嗣之事不急,儿子不喜欢在后院的弯弯绕绕里,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文姨娘伺候儿子尽心,孩子迟早会有的。” 老夫人瞅了秦颂一眼,也知道他是对文南星用了心的,一时之间也不好再插入进来,免得后院不安宁,秦颂在前朝也不好尽心尽力的。 “罢了,既然不愿纳妾,那就请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身子,不要前段时间病了,落下病根来,大夫我已经找好了,就在偏院候着呢,是有名的大夫,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医术还在。” “一切按照母亲的意思。” 这件事商定之后,老夫人猛然想起了选秀之事,现在陛下的年纪也该封后纳妃,这未免又有不少的争端,世家大族谁都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参加选秀,为此争破了脑袋。 “如今陛下开春便开始选秀,太后那边能如愿?” “母亲,如不如愿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既然太后想让自己的人做皇后,那我们岂不让她如愿,左右争不过。” 老夫人疑惑了,自己的儿子有谋略自己是知道的,如今陛下选后,太后定是用尽手段都要把皇后之位牢牢抓在手中,那为何陛下还要开春选秀。 似看出母亲的疑惑,秦颂却不愿多说什么,就等着看就是。 “母亲何苦操心这些,陛下这么做必有陛下的道理,母亲该操心的事我们秦家,必定是要参加选秀的,至于是谁,母亲可自己定夺。” 老夫人大惊: “你是说让你的妹妹去参加选秀?去做皇后?还是做妃子?” “母亲还不明白,皇后之位只能是太后身边的人,我们秦家的只能做一个妃子,顶多是贵妃。” 老夫人就不明白了,深知做不了皇后,那又为何要参加选秀,秦颂自然知道母亲的想法,若是秦家人当上皇后,那地位自然不一样,可是就是自己家的人才不能当。 “既然做不了皇后,那我的苓儿是万万不能参加选秀了。” 老夫人疼爱女儿之心众人皆知,可是又不忍心自己的女儿与皇后之位擦肩而过,若是还有办法,自然是希望自己女儿坐上皇后之位。 “颂儿,可还有什么法子?” 第51章 瞒不住 老夫人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只屈居于嫔妃,但是又当不上皇后,心中纠结。 秦颂没有皇后之位迷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这皇后之位只是一个噱头,皇后关乎的不只是一个家族,更是整个朝廷。 “母亲既然不愿让五妹参加选秀,那就从其他妹妹当中选一个出来,送入宫里,应当有个妃位。” 话既是如此说,老夫人还能说什么,所幸老侯爷的子女众多,从中选一个去就是了,自己的苓儿就不去趟这趟浑水,再为她找一个正经人家当主母,总比在宫里受苦强,本就体弱多病,若是再入宫受了磋磨,到时哭都没地哭。 “就以你所言,从你的庶妹中选一个吧,年纪都差不多该到了,就送入宫吧,当了贵妃的,也算是给秦家长脸了。” 秦颂知道老夫人因为自己嫡亲妹妹当不了皇后,心中有气,说了个令她高兴的消息。 “是,儿子已经让人去接弟弟妹妹们过来,想必不出半月就该到了。” “真的!” 相比刚才的伤感,现在的老夫人眼睛都能放光了,老侯爷共有八个孩子,除了老夫人生的早逝的大儿子、秦颂、秦苓儿,还有两位姨娘的四个孩子,都有一男一女,最小的儿子生母早逝,记在了老夫人名下,如今除了最小的哥儿,其余都已经成了家。 如今几人都要来上京,心中高兴,将方才因为皇后的事抛之脑后。 “接了哪些人过来?” 对比刚才,老夫人还是比较关心这些事情。 “哥儿、姐儿自然都要接过来,如今三弟马上就要上京任职,柳姨娘自然是要接过来,赵姨娘身子不好,累不得,就留在老宅养病,还有三弟妹,四弟妹和几个姨娘也要跟着过来。” 那些哥儿姐儿的来也就罢了,都是侯爷的血脉,如今倒将柳姨娘接了过来,侯爷在时便宠着柳姨娘,如今这侯爷不在了,偏她的儿子争气些,要来京里任职,倒把她也给带过来,以前与她就不对付,如今老了偏偏该享清福的时候,她倒是来了,想起来着实可恨。 “她来做什么?如今三哥已经成了家,难道她还要来看着不成。” 此时的老夫人顿时化形为后院的女人,对自己的情敌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抱怨,女人就是如此,到死都是这般。 “罢了,罢了,来就来吧,即使如此,那院子该收拾收拾了,明我就让方苁依打理收拾着。” 左右自己才是侯府的老夫人,亲生儿子是侯爷,谅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来,多她一个也就多口饭吃罢了。 “如今最让母亲担忧的还是你的子嗣,比你小的哥几个都有孩子了,你这边,哎,作孽呀,当初若不是太后,现在何故如此。” 文南星来到万寿堂时,在转角处正听见老夫人的那一句“你说这方家是做了什么孽,糟践自己人还不够,还想着糟践我们秦家。” 文南星乍一听,虽听不出些什么,可是提到方家和秦家,约莫是猜出了一些事情来,脚步顿了,这些话想来是与方苁依有关。 见文南星不走了,张嬷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文姨娘怎么了,老夫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是。” 文南星才跟着嬷嬷进去,就见秦颂也在里面坐着,看样子是知道她会来。 “老夫人、侯爷万安。” 老夫人看见文南星才将脸上的愁愤收起,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堆起了笑脸。 “文姨娘过来了,快些坐下就是,来人,上茶。” 文南星寻了秦颂旁边的位置坐下,微微点头示意。 秦颂是看着文南星进来的,早起就见她脸色不好,现在一看倒是多了些红润,想来是休息好了,想起今日本答应了她陪她用午膳的,现在午膳时间都过了,不知道她用了没有。 “可用过午膳了?本答应了陪你,但今日有事才爽了约,晚膳便去陪你用午膳。” 秦颂主动与她说明了缘由,让文南星受宠若惊,在老夫人面前,秦颂从未表现出如此亲昵,老夫人也是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文南星这变了许多。 “妾身吃过了。” 文南星不知道老夫人将自己叫过来所为何事,总不会是问自己吃没吃午膳吧。 “不知老夫人叫妾身来是有何吩咐?” 既然文南星问了,老夫人也不再拐弯抹角的。 “前几日你病了,如今虽然好了,但是难免落下病根,今日我做主给你请了大夫,为你好好诊治一番。” 文南星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才说道: “妾身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且妾身自己也配了一服药吃着,觉得还不错。” 秦颂皱了眉头,一道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让文南星看个正着,不怪秦颂这样,他早就对文南星说过,自己配药可以,但不要用在人身上,现在她却直接用到了自己身上,将自己的话当了耳旁风了。 “药可不是不乱吃的,本侯不管你平日里看医书,但是用在自己身上的岂可马虎,若是吃坏了身子,可能担待着。” 秦颂语气带着恼怒,但在文南星听来是因为他不相信文南星能自己配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文南星脸色也有些不好,却不想对秦颂说什么,一副认错的态度。 “侯爷说的是,南星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我本以为你喝的药是大夫配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胡闹。” 老夫人也开口训斥道,对文南星的做法不认可,文南星进侯府这么久了还没身孕,连她都觉得是文南星的身子有问题。 “就算你在皇觉寺为那顾院外的夫人扎了针,救了她的性命,可是用在你自己身上就有些马虎了,这是以后万万不可了,以后把脉抓药一定要听大夫的,其他的药不能乱吃。” “是,妾身遵命。” 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心,文南星哪里肯说,左右依着他们的来就是了,何苦为难自己再去争辩,只是她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第52章 有孕 听见文南星开口保证了,秦颂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不是拘着她,实在是这药不能乱用,她父亲的事难道还不能给她警醒? “好了,听话就好,听我的,今后莫要自己再胡乱地吃药,今日我为你请了大夫,可要好好为你瞧瞧才是。”老夫人打破了文南星与秦颂之间紧张的气氛,脸色也不如刚才那难看。 老夫人说着就让人去将大夫请过来为文南星把脉。 她请的大夫是远近闻名的妇科圣手,一些妇女的病症都能诊治出来。 心里想着,若真查出些什么病症来,就先治着,但是子嗣之事是万万不能再拖着了。 秦家原先是忌惮着方家和太后,可是如今朝廷之上与太后已经是针锋相对的局面,这脸皮撕得破得不能再破了,也无须再顾忌什么了。 如今将秦颂拖得连个姐儿都没有,她如何能不着急,就是秦颂不愿意,她也是要再纳上一位新人了,延绵子嗣。 老大夫头发花白,身体有些佝偻,要旁边的徒弟搀扶着才能走动。 旁边的徒弟手拿药箱随着老大夫从外面进来,步履蹒跚的老大夫还不忘带着徒弟给秦颂和老夫人行礼问安,问完安之后得到老夫人的授意才往文南星这边走过来,先是往她脸上瞧了瞧,眼观面色,稍显红润,倒不像是有不足之症之人。 文南星脸色未变,对老大夫微笑示意。 秦颂先是看了一眼老大夫,见他盯着文南星瞧,脸上略有思考,却又不明说什么,他再看看文南星的脸,也看不出什么。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他蓦然问道,心中有了些猜测,难不成文南星的风寒还没有好? 又见那大夫左右相看,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倒是惹得他不自在,看来大夫年纪这么大,不知道是不是糊涂了,就怕一个万一看错了病,他应该多找几个大夫来才好。 “侯爷莫不急,等老夫把脉之后才方可有结论,墨安,把为师的药箱打开。” 对秦颂说完,老大夫把目光转向文南星,略有思考地问道: “姨娘可否将手伸出来,由老夫为姨娘把脉。” 文南星见此躲不过了,今日势必要将她的事捅出来,索性就认命伸出手,让老大夫为自己把脉,心中也在猜测秦颂和老夫人的反应。 老大夫年事已高,加上动作迟缓,好一会儿才接过徒弟手中的手帕,垫在文南星的手腕上,在老夫人和秦颂的注视下,苍老的手指慢慢搭上她的脉,眼神微眯,静静感受着手中的脉象。 老大夫也知道文南星是妾室,可是能让主君和老夫人亲自请他过来诊治的人可怠慢不得,自己年事已高,虽有些名声,可是侯府也是得罪不起的,把脉也更加尽心尽力,唯恐把错了脉,误了病情,就如城北的文大夫一般,下了牢狱。 只是这大夫不知,现在他正为了那文大夫的女儿把脉呢。 过了一刻钟,老大夫的手才慢悠悠地从文南星的手腕上下来,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还保持着刚才的神色,但心里也有了底,慢慢点了点头,摸了把胡子。 文南星将手收了回去,眼看着秦颂眼底的幽暗,奈何老大夫还不肯开口,还在琢磨着脉相,耷拉的眼皮一眨一眨的,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如何了?” 老夫人率先开口,询问老大夫,实在是心里着急。 谁知那老大夫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来,作势要行一个礼才来回话,老夫人有些急躁道: “坐着回话就是,你是为老侯爷诊治过的人,不必如此多礼。” “回侯爷、老夫人,老夫人还需问姨娘几个问题。” 说完看向秦颂,请求他的恩准,秦颂脸色绷着,但是也没拒绝。 老大夫思量片刻后问道: “老夫斗胆询问,不知姨娘的月事最近一次是多久前来的,平日里可有恶心干呕和嗜睡的症状?” 问到这个,秦颂的眉头皱了皱,毕竟是这么私密的话题,他竟也不规避着人来问,可让他惊讶的是文南星也是毫不避讳地回答了,结果却让他意外。 “一个多月前。” 文南星实话实说,只是说完屋里的目光齐齐地向她看过来,特别是秦颂,压迫得让她不敢直视。 “当真?”这话是老夫人说的,此时她何尝不知文南星的回答意味着什么,脸上难以言说的激动就要呼之欲出了。 秦颂呼吸都滞了半刻,似是不相信,看向旁边的小翠,骤然接触到秦颂的目光,小翠也是慌了一瞬,跑到前面来跪下,接着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是,姨娘月事最后一次是一个月前,姨娘这几日都吃不得油腻的东西,都在吃素。” 说完这个,小翠都被吓了一大跳,她这个榆木脑袋,这个月姨娘的月事没来她竟然给忘了,这么疏忽将这件事给忘了,如今突然想起,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姨娘有了,想起这个她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会疏忽。 显然秦颂也是有了这个猜测,才会如此在意。 “糊涂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老夫人赎罪。” 老夫人难得发怒,斥责小翠,小翠也是吓傻了,再触及秦颂的目光,心跳得和擂鼓一般,若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自己的疏忽出了半点的意外,她难辞其咎。 听了小翠的话,老大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定地说道: “那就是了,姨娘已有约莫着一月有余了,虽然脉象浅,可老夫还是能摸得到的。” 老大夫说完,最先绷不住的是老夫人,原本还想着若文南星怀不上,她要另外纳一个人进来,如今可好了,皆大欢喜,自己要有亲孙子了。 “好,太好了,来人,给文姨娘再加一个软垫子,怀孕之人最是尊贵,文姨娘你要好生养着。” 文南星笑着谢过,这时秦颂的目光在文南星脸上打量着,转头询问老大夫。 “之前感染了风寒,吃了些药,这可对胎儿有碍?” 若不是秦颂突然提起,老夫人都要将这件事忘了,听闻之后脸上也带上担忧,好不容易有的孙子,若是有个什么大碍,现在怎么是好。 担心的同时她也暗自懊悔,她怎么不给文南星找个大夫好好看一下,任由着她胡闹,若是肚子里孩子没有问题倒还好,若是有任何闪失,谁能担当? 第53章 安排 老大夫听闻文南星用了风寒的药,心道不好,可转念一想她的脉十分平稳,腹中胎儿没有任何的问题,莫不是哪里疏忽了。 “再容老夫再把一次脉。” 这次把脉比上一次要久了,大夫脸色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众人心底都咯噔一下,莫不是腹中胎儿有问题,相比于在场的其他人,文南星的表现就比较安静,任由大夫把脉。 她早几日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而为自己开的方子也都是安胎药,对胎儿没有半分的害处,为什么迟迟不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分明是大好的事,对自己也好,对秦颂也好,可她的心底高兴不起来。 过了半晌,老大夫才敢下定论。 “回老夫人,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无碍,反倒是十分健康,老奴猜测姨娘感染的风寒也多半是因为有了生育引起的,不知道老夫能不能看一眼姨娘平日里吃药的药方。” 老大夫向文南星讨要药方,就是要看看这药方有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胎儿的药物。 文南星让小翠去拿,也帮小翠解了围,小翠感激地看了文南星一眼,秦颂将两人举动看在眼里。 老夫人看过药方之后紧张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下来。 “侯爷放心,这张方子是安胎的良方,非但不会损害腹中胎儿,倒是一副保胎的良方,实在是妙。” 此言一出,众人都放下心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太太,几件高兴的事都聚在一处,今日是个大喜之日。 “好!太好了!今天我高兴,赶紧的,吩咐下去,今晚摆桌酒席好好庆祝庆祝,庆祝文姨娘有喜了,我马上就要抱亲孙子了。”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侯府上下,方苁依知道是生生掐断了自己手上的花枝。 “你说她真的有了?” “是,夫人,侯府上下就传遍了,是老夫人请的大夫诊出来的,侯爷现在也在老夫人屋里呢,今晚还有摆上几桌酒席,全府同庆呢,老夫人实在是高兴,正要请夫人过去呢。” 方苁依好久才反应过来,让丫鬟捡起地上掉落的花枝,插入事先准备好的花瓶里,看着自己打理好的花瓶,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快将这束百合花给文姨娘送过去,百合最能清心安神了,再去我的梳妆台上那个拿那个玉镯给文姨娘送过去。” 盼着这么久,文南星的肚子总算是有动静了,她不过也就刚开始听到时有些失神,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一直是自己期待的吗,现在文南星终于有孩子了,她应该高兴,高兴的都流眼泪了。 “夫人怎么哭了?这大好的日子,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方苁依高兴地抹了泪,嘴角慢慢变大,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对。我应该高兴的,我马上就要有孩子了,再过几个月,我的孩子就能出生了,我高兴,快,再去挑几匹上号的料子给文姨娘送过去,孕妇最是娇贵,马虎不得,快去!” 方苁依挑挑拣拣选了好多的东西,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最后还是给花香居送去了好多的东西,吃的用的,玩的看的,还有许多小孩子的衣服,虎头鞋虎头帽什么的,弄得众人都以为是生了似的,但不过才怀胎一月有余罢了,可这些方苁依统统不管,都往花香居送去。 不止是方苁依,老夫人也往文南星房里送了好多的东西过去,样样都是精品,分明文南星还在万寿堂,礼物就先送到了,房间都摆不下了。 万寿堂里摆了好几桌酒席,不只是主子,今日就连丫鬟都沾了光喝上了酒席,除去在万寿堂的丫鬟,其余的都在自己的房里喝上了,老夫人下令今日特开恩,让丫鬟们沾些喜气,也不必拘着。 文南星喝不了酒,宴席开了一半就退了场,老夫人体谅她辛苦,让她回房休息,临走时还让一位赵嬷嬷跟着过去伺候,赵嬷嬷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伺候孕妇是一把好手,就让她去花香居伺候着。 文南星回到花香居,下人们都来道喜讨赏要酒喝,文南星会心一笑道: “消息竟传得这样快,若是要赏钱都得找小翠要去,我的钱都在小翠身上呢。” 文南星半开着玩笑,让小翠都给众人发了赏钱,几人拿到都十分高兴,说了好一堆的吉祥话,文南星就静静地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满屋子的赏赐,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若是自己怀的是他的孩子该多好,现如今连他送的玉佩都不在了,她当真无用。 在席间,方苁依在宴席之间看出了老夫人对文南星肚子里孩子的重视,难免是有些落寞,自己没有怀过孕,体会不到这里面的艰辛,自然也没得到过如此重视,不过她不嫉妒,因为文南星肚子里怀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将来一落地,自然会抱到她的手中,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文南星平安生下孩子。 “如今妹妹有了身子,怀孕最是辛苦,要我说母亲何必做得才是最周到的,派一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原本我还想着既然妹妹有了身孕,身边的人自然要好好地清点清点,别让不三不四的人靠经才好,不如母亲将这件事教给妾身来办,亲自挑些稳妥之人伺候在侧,也好让妹妹安心养胎。” 老夫人觉得她说得十分有理,若是身边的人伺候不尽心,就是她派多少个嬷嬷过去都无济于事,如今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秦颂放下手中筷子,她看着方苁依打断道: “这件事本侯会着手去办,夫人不必操心,如今老宅的哥儿姐儿都要进京,府中上下事情都需要你来打点。” 方苁依的笑僵住,眼睫微动,眼底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心里有些难受,秦颂不太会管内院的事,如今他却亲自插手文南星的事,他果真是对她上了心,不过她早该料到了,因为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小蝶的事就已经让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到如今,心中难免酸涩,好半天才咬着牙说出一个“是”字来。 第54章 孕期反应 侯府外面还在喧嚣着,文南星卸下钗环,静静地躺在榻上,她侧着身,抱着身上的被子,分明外面热闹至极,可是她心底感觉很空。 外面的门发出一声响声,随后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感觉脚步的主人停在了自己身边,文南星没有睡着,等待着秦颂开口。 可让文南星意外的是秦颂什么话都没有问,没有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要隐瞒。 到最后秦颂什么也没说,只收拾着躺下,伸手将文南星搂进了怀里。 文南星本想着装睡,秦颂见她睡着了,说不定就出去了,但是今晚他还是留了下来。 “侯爷,妾身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侯爷了。” 秦颂没有说话,只是将手紧了紧,文南星背对着他,能感觉到秦颂的呼吸就径直喷洒在她的后颈,他身上的体温很高,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雪松味,夹杂着热气钻入她的鼻尖。 一双手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腰,手掌附在了她的肚子上,宽厚燥热的手掌在她的肌肤上摩擦,不带任何的情欲,而是一种安抚和宽慰。 “你不用担心,以后发生有什么事,本侯为你做主,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秦颂这番话若是平常人看来实在是足以让人感动了,可文南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她知道秦颂不是自己最终的归属,只是迫不得已下的屈服。 文南星感觉身后人已经没了动静,搭在她腰上的手以一种环抱的姿态揽着她,将力气放在了榻上,而不是她的腰上,像是一种保护。 “侯爷?” 文南星试探地喊了一声,确认秦颂是不是睡着了,回应他的是来自他从鼻腔里发出的缓缓呼吸的声音,是那种入睡后有规律的呼吸声。 她以为秦松已经睡着了,便伸手移开搭在腰上的手臂,谁知后面的秦颂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睡吧,你有了身子,有些事情不能做了。” 原来秦颂还没睡,还有他话里的有些事情指的是什么,文南星知道,她也不敢再动了,就这样将就地睡下。 秦颂抱着她睡过去,临睡之前文南星好似听到秦颂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文南星太困,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文南星怀孕之后,花香居的人都格外上心,或许是秦颂为了回礼,隔日便亲自送来了一条项链,是一条绿宝石项链,他亲自为文南星戴上。 宝石项链上的宝石吊坠成色纯粹,不掺杂一点杂质,拿起项链,让她背对自己,小心翼翼给她戴好,在她的后颈落下一个吻。 文南星感觉自己后颈被烫了一下,脖子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只觉得这条项链沉甸甸的,套在她的脖子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侯爷平日里送来的东西已经很贵重了,侯爷不必如此费心,妾身的首饰已经够多了。” 秦颂看着文南星带上去,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让他觉得却很满意,这条项链配得上她,也只有她才能将这条项链发挥到最大的价值,不愧他从众多珠宝首饰中选出这么一条,仿佛是为文南星量身定制的。 秦颂将文南星落在镜子前面,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从镜子里欣赏着她的美貌。 “这条项链很适合你,这便当作本侯赠与你的定情信物,你可要保管好。” 文南星送了他玉佩,他就来回礼给他送一条项链,当作是定情信物般的存在。 秦颂陪文南星吃早膳,伸手夹一条快鱼肉到文南星的碗里, “现在你有了身子,在饮食上更加注意,一切有伤胎儿的东西都不能碰,多吃些肉食补补。” 此时的秦颂对文南星是十足的关心,能让自己秦颂给人夹菜的人不多,以前是文南星站着伺候他用膳,如今风水轮流转,秦松也伺候起她来了,只见秦颂小心翼翼地帮她拿掉鱼肉里的小刺,然后放到她碗里。 文南星也是有些不习惯,埋头夹起自己碗里的鱼肉,只是闻到这鱼的腥味,胃里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捂着嘴到门外边吐了起来。 秦颂神色十分紧张,也跟着追过来帮她拍着背,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文南星摆了摆手,等反应过了,才撑起身子对他道: “没事儿,只是反应重了些,不打紧,熬过去就好了。” 文南星起身后,丫鬟就把提前准备好的酸杏喂到文南星口中。 孩子不才两个月不到,反应就如此重,闻到一点腥味都想吐,每次都要靠吃点酸的才能压下来。 秦颂瞧了一眼那酸杏,眉头皱起。 “怎的反应这么重?本侯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秦颂看见文南星如此难受下意识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就要给她请大夫。 “侯爷,有反应这都是正常的,昨个儿还瞧过大夫,实在不用大费周章,所幸小翠能做些酸果子,吃着还好些。” 见秦颂如此担心,旁边的赵嬷嬷也上来帮着解释。 “回侯爷,女子有孕吐是正常的,大夫每隔几日就来为姨娘把脉,侯爷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秦颂还是不放心,扶着她到床上躺着,刚才她未进一食,又怕她到时候又开始吐得昏天黑地的,就让她躺下。 “如此反应,可还吃得下饭,吃这些果子哪里能行,你若是有任何想吃的,尽管提出来,本侯现在就给你弄过来。” 秦颂对花香居的重视人人都看得出来,知道文姨娘喜欢吃酸的,就派人到府外去买酸杏酸枣什么的,然后人腌了放好,或制成酸枣糕,随时想吃都可以。 因着天入了秋,天冷了,知道文南星怕冷,让人挑了最好的炭火和棉被过来。 那些糕点吃食的,从不间断地往花香居里送,文南星不喜欢吃,也吃不下,到最后都进了丫鬟的肚子里去了,跟着文南星沾了光,享了福。 最让人觉得难得的事,侯爷每晚还都陪着文姨娘,在她房里住了好几个晚上,就算是做不了什么,晚上也要陪着,令丫鬟们赞叹,但却也从未见侯爷这样过。 第55章 再纳新妾 秦颂怎么对文南星全侯府是知道的,什么珍贵难得都往这边送,每日的吃食都是让人仔细又仔细的检查好几遍,要说她这不是怀孕,而是救了侯爷的命吧。 现在花香居里谁伺候得不是尽心尽力的,先前来了个厉害的赵嬷嬷,侯爷又派来一个厉害的管事丫鬟,不止是文南星的日常起居,那是将花香居全院上下都拾掇起来的,在没人敢偷懒耍酒的。 秦颂下令将院子里的尖锐物品一并收起,免得文南星磕磕碰碰的。 闲暇之余,方苁依还会来花香居,带了好多东西,见到花香居如此,都不免调笑道: “瞧瞧,侯爷这么重视你肚子里孩子,你可是有福之人,若是将来生下个哥儿,侯爷不知道要宠你成什么样呢。” 这话是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文南星听完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方苁依这话是无心还是在试探她。 “夫人放心,孩子一落地,便会抱给夫人,妾身只是希望夫人以前说的话能作数,到时能放妾身离开。” 方苁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漏洞,赶忙找补。 “妹妹放心,刚才不过是无心之言,既然有妹妹这句话,我也定能让妹妹如愿的。” 说完对着文南星笑笑,文南星竟然对侯府一点留念都没有,一心想要离开,果真是真性情的女子,只是眼瞅着秦颂这样,不知道她能不能走成,只怕天不遂人愿了。 “妹妹如今有了身子,一切都要小心才是,这几日我也不忙,安排院子的事都交给下人去做了,我也来陪你说说话,省的你无聊。” 方苁依嘴角带着笑,自从文南星怀孕之后变得越发的殷勤,总时不时的往文南星这里跑。 “多谢夫人厚爱,妾身很是感激。” 方苁依似乎心情非常好,总时不时的想和文南星拉近关系。 “你总是夫人夫人的叫着,都叫咱俩生分了,我总叫你妹妹,可也没听见你喊我一句姐姐。” 自古却是能被正室叫作妹妹的,那都是极其有面子的事,方苁依自进府以来对文南星颇为照顾,除去因为孩子的原因,她待文南星已经是极好的了,从来没有用正室的身份压制她,反倒是一口一个妹妹叫着。 “夫人待我的好,妾身是知道的,不过夫人才是侯爷的妻子,妾身不敢冒犯,还是依旧尊称姐姐为夫人吧。” 文南星自认为没有和她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与方苁依她也从未真正交过心,与对着侯府的人是一样。 方苁依叹了一口,她有心与文南星亲近,可文南星总是拒绝她千里之外,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照我说侯爷这么宠你,叫姐姐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要知道侯爷从来没有这样宠爱过一个女子,你可是头一个,就是你有了身子侯爷都来陪着你,但是看你要注意,怀孕是不能与侯爷行房事,特别是前三个月。” 方苁依说的好不避讳,她心里头想着这个孩子,可就怕两人一个不注意,伤及她腹中的孩子。 文南星脸色稍微有些难看,秦颂的态度她也看出来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样才越发让她担心。 “夫人放心,这些日子侯爷虽然宿在妾身房里,可侯爷顾及着,并未有任何举动。” 文南行说完方苁依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两人在一间房里难免有个不注意的时候,她现在满心满眼就是这个孩子,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怎么行,万一有那么一天侯爷估计不着的,侯爷不喜欢去我房里,赖在你这不走,也不是办法,憋坏了可怎么是好?” 文南星也没办法,她曾经多次以自己怀有身孕为借口让秦颂离开,他都无动于衷,她也不好明着赶他,但好在是自己有孩子护着,秦颂不敢乱来,顶多是搂搂抱抱,耳鬓厮磨一番,但若是能将秦颂推开,那最好不过。 “那依夫人的意思是?”文南星问道。 “不如再为侯爷纳一门妾室如何?不过你放心,她的地位肯定不如你,就侯爷纳个通房,从府里选个合适的丫鬟送来,也算是给侯爷排忧了。” 文南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方苁依能做到这个地步属实是让她惊讶。 “妾身都依夫人的意思。” 方苁依见文南星答应的这么快,自己也准备着手去办了,愿是不用征求文南星的意见,但又怕她多想了,就与她说一声。 如今自己的妯娌小叔子也要过来了,侯府恐怕不得安生了,自古婆媳,亲戚妯娌之间的关系哪一个是能相安无事的,总要有些麻烦才是。 “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福分,总要选一个性格好、样貌好的才是。” “一切都听夫人做主。” 其实方苁依心里还有一个打算,断了太后的打算,那日秦颂下朝之后,她便听说了太后要从方家女子中选一人来给侯爷填房,当时她很怕,很怕是自己妹妹过来,到时她的地位会受到波及,所以现在她先下手为强,再给秦颂纳一房妾室,也有了拒绝太后的理由。 花香居新来的掌事叫作夏竹,取代了小翠掌事的位置,她还颇有手段,比院子里的丫鬟们年纪都大,做事公正圆滑。 因为是秦颂派过来的,身份比其他人高一截,没人敢和她叫板,她与赵嬷嬷将院子里守得水泄不通,一切送进来的物品吃的都要一一检验过后才可给文南星用。 方苁依走后,夏竹才端着安胎药进来催促文南星喝药。 “姨娘该喝药了。” 文南星点点头,让她放着就是。 “你原先是在哪里做事?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文南星觉得她脸生,她虽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但府里的人总是打过照面的,却唯独没见过夏竹,她才问她。 “回姨娘的话,奴婢原先不在侯府,是最近才被侯爷提拔做姨娘的丫鬟,姨娘可随意使唤奴婢,侯爷让奴婢过来就是为了更好伺候您的。” 夏竹既然是秦颂派过来的,自然也是秦颂的人,如今花香居都是她在上下打理,轮不上文南星操心。 文南星怀孕不过一个多月,不知道秦颂为何还要日日过来,如今她有孕在身,已经伺候不了他什么了,莫非是是连她孕期都躲不过他,心想着就凉了半分。 不知道方苁依所言纳妾之事什么时候才能提上日程,她也好解脱一些。 “侯爷何不去陪陪夫人?想来夫人定是期盼着侯爷过去,且夫人与侯爷伉俪情深,妾身又是受了夫人的恩惠,不愿让人觉得是因为妾身恃宠而骄而霸占着侯爷,对夫人不敬,而也让外人对侯爷有诟病。”文南星劝道。 虽然是字字句句是为他考虑,但是秦颂何曾不知道她字里行间都是在赶他出去,对他也尽是疏离之意。 就算是在床榻之间意乱情迷之际,她还能保持着她的那份她所谓的规矩,与他亲近不了半分,一结束之后她便转身相对。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她过于害羞,对这些男女之事羞于面对,他也有心劝过,可是时间也过了这么久了,两人耳鬓厮磨,交颈而卧了这么多日,如今还有了孩子,她还是这般,他怎能察觉不出她这其中的意思。 自怀孕以来更甚,每次他想要亲近,他便拿怀孕的事来压他,避他如蛇蝎一般。 想到这些,他穆然冷下脸色,盯着她眼睛发问: “你不愿本侯留下来陪你?”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妾身已有身孕 ,按照规矩是切不可再服侍侯爷的。” 秦颂在心里冷哼一声,规矩,规矩,又是规矩,若她当真守规矩,也不会有了身孕还不曾与他说。 “罢了,你也是好心,只是本侯愿意在哪睡就在睡。” 说完还是在花香居就寝,虽然不能作什么,但是躺在一张床上抱着她也是满足的,如今她月份还小,实在是禁不住他折腾了,每日就抱着她温存一番便也安稳睡去了。 第56章 荷香 因为秦苓儿要回京,连带着自己的哥哥妹妹都带来,老侯爷一共有七个孩子,长子秦敬随老侯爷去了,现只剩三子三女。 秦敬、秦颂和秦苓儿是老夫人所生,其余全是姨娘所生。 三哥儿秦珍和六姐儿秦扶摇是柳姨娘所生,四哥儿秦伟和八姐儿秦书瑶是赵姨娘所生,最后是七哥,只是老侯爷醉酒过后和一丫鬟所生。 谁知那丫鬟没有享福的命,在生下七哥儿后便香消玉殒,最后七哥儿记在了老夫人名下,老夫人对这秦柏也算是疼爱,他自小便失去了母亲,又是自小养在老夫人的身边,听话懂事,老夫人也怜惜他。 老侯爷在世时,最宠爱的是柳姨娘,她生下了一子一女,老侯爷去世之后她就养在了老宅里,与赵姨娘一般。 如今他的儿子也有本事,秦颂便让人将她也接了过来,这位姨娘最是聪明懂事,侯爷在世时在老夫人下面讨生活,但是老夫人也不喜欢她。 谁会喜欢分走自己丈夫的女人呢,虽然平日里柳姨娘对老夫人十分恭敬有礼,可是老夫人还是处处刁难,若不是侯爷宠着,在侯府里是断然过不下去的。 相比她来说,赵姨娘就是丫鬟出身,因为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赵嬷嬷的妹妹,老夫人怀着秦颂的时候抬举她,后面也是生下了一子一女,但是地位始终不如受宠的柳姨娘。 老夫人总是说她蠢笨,没有心机,见识短,远不如柳姨娘,自己留不住侯爷的心,就连生下的孩子都不如柳姨娘的,自己的儿子秦伟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平日里就喜欢留恋花楼,家中的妾室成群,还不思上进,自己女儿也是个没有主见的,脾气软弱任人欺负。 老夫人对赵姨娘是恨铁不成钢,柳姨娘虽然是个妾室,但如今自己儿子也争气,但是她却是个没有主见的,儿子那般行事也不管教,生养的儿子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如今她又是病魔缠身,老夫人就不想管她,就让她在老宅里自生自灭,将她的一子一女接来,也算是给她面子。 老夫人作为上一个宅斗的胜利者,对柳姨娘没了畏惧,既然她要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她也成全,只是安排居所时,把她住的地方离她的万寿堂远八丈远。 现在人还没到,府里就传开了消息,就每个人品行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丫鬟也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不知道她们最后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去伺候,若是去的地方好些,自己也能讨些好处。 若是分到本来就不受老夫人喜欢的地方,不知道今后要受多少人的欺负,这侯府就是这样,不仅要凭自己的能力,还要看自己伺候的主子。 “你们知道吗,这四小姐要回京了,还有留在老宅的哥儿姐也都要接回来,夫人现在都在归置着院子,就等人过来了,约莫着过两日就到了。” 几个小丫鬟闲了,坐在走廊上聊着闲话。 “这么快?”一个丫鬟惊叹道。 “可不是嘛,为了赶上圣上来年开春的选秀,我听说侯府会选一位小姐去参加选秀入宫,要是进了宫里,那不就成了娘娘的,到时候侯爷也是当今圣上的大舅子。” 几个丫鬟聚到一起,讨论着进京的事,也在了解那位主子好些,若是能去伺候的话,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后半辈子可就指望着主子做主了,留用也是,随便找个小斯配了也是,总之这命就搭在那里了。 “那这侯府以后可热闹了,以前只有侯爷、老夫人、夫人和老夫人,如今那些侯爷的庶弟庶妹都要来,那人可就多了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四哥儿房里有十几个通房和妾室,凑在一起都能成一支军队了,不想咱们侯爷洁身自好,房里就一个夫人一个姨娘。。” “那可不是,毕竟那四哥儿只是个庶子,母亲不得宠,偏自己也没什么能力,如今侯爷身居要职,又是朝廷的重臣,自然是比不了的,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三哥现在可是要入朝为官了,这样的话,那三哥儿也算是厉害些,虽然不是老夫人所生,但是好在能力出众。” “还不是侯爷关照着些,反正我是不想去那个地方伺候,到时候主子不是主子,丫鬟不是丫鬟的,要是今后被那些通房门欺负了找谁去,四哥儿也不会护着我们,都是受气的奴婢,谁爱去谁去,我才不想去呢。” 那丫鬟赞同地点点头。 “就是,就是做通房也要看是做谁的不是?不知道我会被分配到哪个地方去做事,我可不想遇到个厉害的主子,那还不如接着到灶房干活呢。” 她原本就是在灶台里干活的,偏这次要重新分配差事,才从原来的地方调出来,现在分配的名单还没出来,不知道何去何从。 “现在去哪都不如去花香居,我听荷香说的,侯爷每日都要往哪里送糕点,文姨娘现在怀着身孕什么都吃不下,最后那些东西都进了荷香她们的肚子里,文姨娘脾气好,还不喜欢折腾人,在那里伺候不提有多好了,还能时常见到侯爷。” 说起这个,一个叫莲儿就来了劲,平日里她是最喜欢和荷香一起说话的,对荷香的事也了解不少。 “我悄悄告诉你们一个关于荷香的趣事,你们可不许往外说去。” “快说快说!”一听到这个丫鬟们激动起来。 丫鬟还故意卖了个关子,拖了好长时间才肯说出。 “荷香呀,喜欢咱们侯爷,就文姨娘有孕摆宴席那日,她为了去勾引侯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倒茶,你们猜猜,最后怎么样了?” 莲儿的话引得一众丫鬟唏嘘不已,谁也想不到荷香竟然这大胆,当着文姨娘的面,竟然想去勾引侯爷,但也想知道最后怎么样的,觉得莲儿说话只说一半,让她们心里痒痒。 “快些说,莲儿姐姐,后来怎么样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告诉我们吧。” 那莲儿子以为是和荷香关系好,知道她的事情,就神气些,将那日的事就捅了出来。 “最后她被侯爷骂了出来,哈哈哈,还差点被赶出府去,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是吗?”一个丫鬟惊讶道。 莲儿说完还不忘补充道: “就算是文姨娘不计较,可也要看自己的样貌才华不是?” 众人一阵嘲笑,嘲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鬟,侯府谁不知道侯爷,不是什么生冷不忌之人,不是什么人都能下得了口的。 “我觉得荷香不应该去勾引侯爷,应该去勾引四哥儿去,保证一勾一个准,直接拉她入榻去。” “照我说七哥儿也可以,现在就七哥儿还没有娶妻纳妾,说不定还能混一个正室当当,你们说是与不是?” 这话明显是存了心恶心人,就算是庶子也不可能去娶一个丫鬟当正室,这丫鬟拿着荷香的心思取笑呢。 第57章 求姨娘怜惜 几个丫鬟说着,瞬间感觉通体一凉,一桶冷水把她们从头浇水到尾,正要骂谁这么不长眼睛,一转头,看见荷香正在拿着桶在旁边看着她们,眼睛瞪得老大。 “莲儿你这个小贱人,亏得我还将你当作是手帕之交,和着你在背后都是这么说我的,当初是我看错了你。” 谁也没料到这些话被刚过来的荷香听了正着,莲儿带着其他人在背后编排自己,顿时火气攻心,一口气差点都没喘过来,逮着莲儿就骂了起来。 “你这个小蹄子,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的事也轮得到你在这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可莲儿也不是平白受气的,本就因着自己前途堪忧烦恼,偏荷香还在自己面前炫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早就看不惯她了。 如今好好的地方不想待,还想上侯爷的床榻,她不就是因为自己主子有了身子,侯爷多怜惜些,才会让她们这些做丫鬟也如此神气,想当初文姨娘失宠的那段日子,她是如何求着自己帮她出来的。 如今她的日子好过了,就翻脸不认人,自己想进花香居的事,她是半点忙都不帮,如今也怪不得她无情无义了。 她抖了抖身上的湿衣服,叉着腰骂道: “这哪是我胡说八道,这不是事实吗?谁不知道你喜欢侯爷,还觍着脸去侯爷面前,你也好意思,你以为以你的姿色,侯爷能看得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这样子,哪点能拿得出手,还想着攀高枝去,小心侯爷一脚把你踹了。” 莲儿嘴上也是不饶人的,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就要与荷香吵个头破血流的才好。 莲儿旁边的丫鬟是和莲儿是一伙的,自己没着落,自然嫉妒现在的荷香有这么好的待遇,也开始帮着莲儿说话,一起来打压荷香。 “对呀荷香,既然自己敢做,那就别怕旁人说才是,侯爷看不上你,侯爷也没看上我们不是,如今你在文姨娘那里做事你就安分些,省得因为你让她动了胎气,到那个时候了真就被赶出去了就没地方哭。” 说完又是一阵嬉笑,一个个看着她就如同看一个笑话一般,眼神里带着轻蔑,现在她们人多势众,也不怕她,三两句就占了上风。 “你,你们……欺人太甚了,我是如何干你们何事,你们一个个都和莲儿这贱人一个鼻孔里出气,有你们后悔的。” 荷香指着她们,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就算她平日里是个能说能吵的,她就一张嘴,自然是吵不过她们,恨不得让自己多长两张嘴。 莲儿逮到机会,要将心里的恶气狠狠地出了。 “荷香,不要以为有点姿色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也不想想,你天天在侯爷面前晃悠,要是侯爷能看得上你,还用等到现在?不早把你拉入榻了,咱们都知道,侯爷不是个好色的人,不是你有这副脸皮子就可以,也要看看你什么身份,下人坯子一个。” 尽管她们说的是事实,可荷香早已被气昏了头,哪里还顾及得了什么,对着她们就放狠话。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有一天有你们好看的,到时候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我。” 莲儿彻底与荷香撕破脸皮,也不在意自己说得多难听,挑着难听的骂。 “行,我们等着就是,看你能不能爬上侯爷的床榻,使出你那勾人的狐媚本事勾得侯爷下不了床,叫我们好看不是?那时我们也就佩服你,你们说是不是?” 荷香实在是气急了,哭着跑开,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文南星正在用午膳,都是秦颂命人送过来的吃食,知道她这几日喜酸,都送了些酸辣可口的来。 小翠在一边伺候用膳,眼看着一桌色泽诱人的午膳,看着都觉得好吃,最主要的是侯爷让人送来的,她瞧着侯爷对姨娘是越发上心了。 “瞧瞧侯爷对咱们家姨娘多好,自从姨娘有了身孕之后,侯爷什么好东西都往咱们这送,瞧着侯爷对姨娘真是不一般呢,莫不是对姨娘真真上了心了?” 小翠一高兴就口不择言,文南星听了免露不喜,忍不住责备道: “莫要胡说,侯爷待我好,只是因为我是夫人的人,侯爷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才对我多了些怜惜,并非对我有情意,且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哪能是我能介入得了的。” 文南星这样说着,小翠却不以为意,侯爷对她态度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若非没有情意她是不信的。 也不怪侯爷如此,光看外表,这文姨娘也确实是生的美丽,身上还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有种让人把持不住的感觉,确实能让人产生一种想让人征服的感觉,入间还怀了侯爷唯一的孩子,今后这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夏竹听了文南星的话,觉得她心中未免太过悲观,如今侯爷的心思谁不知,将文姨娘当成了掌中宝一样疼爱。 “姨娘还是莫要自怨自艾,如今侯爷对姨娘好便是最好不过的,只要姨娘生下孩子,那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小翠也回应道: “对对对,瞧着姨娘这么爱吃酸口的东西,一瞧便知道是个哥儿。” 文南星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心想但愿如此吧。 几人正说着,荷香就突然跑过来声泪俱下的跪着,口口声声喊着: “求姨娘怜惜奴婢,给奴婢一条出路。” 文南星眉头一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对荷香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荷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可怜的模样,摇着头说不出话。 文南星将自己手里的帕子递过去,她泪眼汪汪,啜泣到说不出话来,看这个可怜模样,文南星都有些动容,开口询问: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荷香一改在外面和人吵架的气势,此时已经眼角带泪,委屈巴巴地跪在文南星的面前,接过手绢擦着眼泪,还是不说话。 “你起来说话,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文南星问她。 荷香抬头看着文南星,把委屈演绎到了极致。 “求姨娘开恩,成全奴婢吧。” 文南星更是,让她别哭,向她细细道来。 “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对侯爷有了情谊,喜欢侯爷,奴婢对不起您,那日知道了您和夫人说的话,要为侯爷纳一个通房,奴婢斗胆,求您一个给奴婢一个机会。” 文南星反应过来她所求何事,她想让自己为她做个媒,去伺候秦颂。 不过看她委屈的样子,她都要以为是秦颂逼迫她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给侯爷当通房,让我给你做主去禀报了侯爷?” 文南星看着荷香,确认她的意思,荷香也毫不客气道: “是,姨娘现在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侯爷,若是姨娘抬举,奴婢定不会忘记姨娘的恩德。” 荷香抬起头,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眼底的光芒都要溢出来了。 还未等文南星说话,一旁的夏竹便严厉开口斥责道: “荷香你可知你这是僭越了?哪有你这样在主子面前自荐枕席的,说出去也不叫人笑话。” 小翠也是以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向荷香,觉得她就是背主忘恩的人,对她打心底的轻蔑。 荷香哪里还能想得了这么多,刚才在那些丫鬟们那里受了这么多气,狠话她已经说了,如今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如今拼一拼,还有出路。 文南星倒不觉得荷香心思有多让她生气,既然她想要这个机会,给她就是了。 “荷香,你既知道夫人要为侯爷寻个通房,那你就该知道这件事是夫人做主,我只是一个妾身,怎么能贸然开口呢。” 听了这话,荷香几步跪在文南星面前,拉着她的袖子出声哀求。 “求求姨娘,若是姨娘开口,侯爷也顾念姨娘几分,将奴婢收了房,奴婢不会忘记姨娘的大恩大德,每日照样来伺候姨娘,报答姨娘的。” 小翠则是啐了她一口,心中暗骂:若是她每日都来伺候,那不是每日都能见着侯爷,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当姨娘是傻的不成,放任她这样抢走侯爷的宠爱。 荷香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文南星不会不知道。 “你年纪也到了,若是想嫁人,我倒是可以为你做主找一个好人家,送你一份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做一个正妻,也好过做人家妾室通房。 不过后半句话她没有明说,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她要让荷香自己考虑,是要嫁与人做妻子,还是在侯府里为妾室,路都是自己选的。 荷香摇头,她不要,嫁人顶多是拉个小厮将她配了,没钱没地位,一会那些丫鬟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求姨娘帮帮奴婢,奴婢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能伺候在侯爷身边,奴婢愿万死不辞。” 说完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文南星叹了一口气,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她或许可以成全了荷香。 第58章 入族谱 “你若是真的心悦侯爷,那岂能辜负你的心意,若我贸然跟侯爷开了口,侯爷是如何态度我是不能知道了,所以你可想要了,这一步一旦踏出去就没了收回来的道理。” 文南星给过她选择,告诉她最惨的结果,荷香拿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就算是摔得头破血流,她也要为了这破天的富贵拼一拼,对文南星磕头谢恩。 “多谢姨娘!多谢姨娘!” 荷香眼看得了意,心里也是放心了,若是有幸成了一个姨娘,府里的丫鬟可就没人敢像今天这样当着她的面对她不恭敬,非要让莲儿这小蹄子看看自己的厉害不可。 侯爷和老夫人都想要孩子,若是自己也能怀上,迟早有一日她也能过上文南星这样的日子。 夏竹看着荷香走出去,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夏竹不免觉得荷香太过蠢笨,姨娘哪里能做得了侯爷的主,若是侯爷没有那个意思,谁还能逼迫了不成,倒存心惹侯爷厌烦,就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荷香走后,夏竹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可不说憋在自己心里又不是个事。 “奴婢觉得姨娘不应该答应的,若是人人都像荷香如此,那今后侯府可就乱了,况且侯爷对荷香是否有意没人知道,这不是存心惹侯爷的不痛快?” 小翠见了刚才的场景,对荷香的行事也是很是不满。 既然夏竹先开了口,她也再不能忍,将手里的抹布猛地一扔,对着荷香出门的方向就骂道: “若要奴婢说,姨娘应该把她赶出去,不让她在这里伺候,她这样吃里扒外,就凭着他喜欢侯爷就能这样做,那喜欢侯爷的人多了去了,谁也没像她这样的,平日里不想着干活,就想着攀高枝去。” 夏竹比小翠要沉稳些,不是直接对着荷香码,而是给文南星分析,她向着小翠一眼扫过去,给她个提醒,让她说话注意点,小翠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捡起抹布,接着擦桌上放着的琉璃盏。 “我只是帮她开口提,一切还是要看夫人和侯爷的意思,我也不忍她一番真心错付,有何事我担着就是。” 文南星头一次说这样恃宠而骄的话,还是为了荷香,夏竹却觉得这事不是简单和侯爷提一嘴没这么简单,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不免又觉得奇怪。 按理说姨娘不会帮荷香,不将人打出去就算是好的了,怎么还能帮她呢,把侯爷拱手让人去了,是当真心胸宽广不计较?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她来不及细想。 她虽然是秦颂的人,既然来到花香居伺候,那就认文南星是主子,也要适当给她提个醒。 “就算是为了成全荷香,但是这些话可不能从姨娘口里说出,这事姨娘可要想周全才是。” 这日一早,文南星就被老夫人叫了去,说是文南星自有孕之后不喜欢走动,就让她过去说说话。 万寿堂外,就听见老夫人的笑声,从内间传了出来,夏竹扶着文南星进去,拉开门帘走进去。 老夫人见了文南星过来,赶紧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去。 “不用行礼,好孩子,快些来我身边坐着,如今你这有了身子,可是越发的懒了,以前总往这来,如今都不愿意来,还得让人去请了,夏竹,快扶你的主子坐这来。” 老夫人伸手拉着文南星在身边坐下,拉过旁边的毯子给盖上,伸手招呼来丫鬟: “快些把火炉拿过来,还有那栗子糕酸枣糕都拿上来,紧着姨娘吃,千万别饿着。” 一阵折腾下来,屋内才方可歇下,屋内炭火烧得正旺,屋内的檀香袅袅升起。 文南星坐在老夫人的旁边,桌边放着文南星平日里喜欢吃的糕点,可算上是样样尽心周到。 “现在天越发的冷了,你有了孕,要更加注意才是,等过一个月下了雪,那路上都是雪,小心滑了才是,如今你的身子还不重,也算是好了,不知这几日你可吃得下饭?” 老夫人上手摸了摸文南星的脸,瞧着这脸摸起来倒是如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白嫩,只是脸上没了肉感,看起来倒是比没怀孕时还瘦了很多。 “瞧瞧,这脸怎的又瘦了一圈,怎的这几日不见胖,是不是肚子里孩子闹的?” 文南星也摸了摸自己的脸,眉眼微弯,这些日子总是梦中惊醒,脸色有些不太好,让小翠给上了妆还涂了胭脂才勉强能看。 “回老夫人,这些好多了,这几日能吃上些。” 老夫人点点头。 “这就好,需要添什么就尽管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去,不要委屈了自己,院子里的事也不用管,尽交给赵嬷嬷就是,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是。” 老夫人看了一眼文南星身边没有赵嬷嬷跟着,原想着问一些事情,可是却没见她跟着来,想来自己的嘱咐全忘了。 她早就与她说过,无论文南星到哪去,都要时刻跟着,就是睡觉也要守着,如今来自己跟前就没影了,等会儿子要好好敲打敲打。 不过她差点忘了正事,刚巧要与文南星说,秦颂和她提了几次,现在终于是想起来。 “今日还有件重要的事,正巧你来了,省的后面又给忘了。” “你如今有了秦家的子嗣,当初你来时时间比较急,你的名字尚未入族谱,那日侯爷与我商量着,想找个时间将你的名字入了族谱,全了你的名分,一来给了你尊贵,让那些丫鬟婆子不敢怠慢了,二来也是给你肚子里孩子认祖归宗,总好过这样不明不白。” “等入了冬,侯爷便也告假今日,那时便寻个机会把你的名字入族谱。” 老夫人此言一出,文南星嘴上的笑僵住了,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不能将名字入了族谱,一旦入了族谱,那她的名分就坐实了。 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惶恐,真怕一不小心就赔上自己一辈子,摆脱不了自己身为秦颂妾室的身份,当初她特意让方苁依免了她的纳妾文书,就是有这个打算。 现在算下来,自己都不是秦颂正经的妾室,她没有这层身份的牵绊。 “这原本是侯爷的恩德,只是现在妾身怀着孕,怕冲撞了老祖宗,不如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也算是双喜临门。” 老夫人是个信这些东西的人,用这个借口倒是可以让老夫人忌惮。 “说起来倒是了,可这孩子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可不能马虎了,那都是些死理不是,还怎么能委屈了你。” 文南星就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以后她总会不会留在侯府,要这个做什么?她也根本不会在乎。 “这孩子总归是记到夫人名下,夫人身份尊贵,也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不觉得委屈。” 老夫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赔笑道: “也是了,你既不想麻烦,那这事以后再说也不迟,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自己肚子里孩子。” 老夫人说完,手摸着文南星的肚子,眼里是止不住地喜欢。 “你知道我是最疼你的,你虽然不是正室,可侯爷喜欢你,你平日里别看侯爷严厉,却也是个会疼人的,若是有什么事,与侯爷说也是个理儿,不要太过委屈了自己。” 第59章 当说客 老夫人是过来人,秦颂是不是喜欢文南星她还是知道的,就看着这几日便知道。 对后院女子而言,没有什么抵得上丈夫的宠爱,文南星没有正房的身份,却有秦颂的宠爱,占了一样也是好的,将来孩子记到正房,她也算是生母,跟着沾光。 文南星思考再三,决定开口向老夫人提荷香的事,此事若是成了,也要解了自己燃眉之急。 “妾身自然知道,这些天候爷对妾身是极好的,只是妾身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老夫人提。” 这件事她先回了老夫人,之后只看天意就是,秦颂是老妇人的亲儿子,为了自己亲儿子,老夫人的确不想秦颂在她房里磋磨光阴。 本是好好的儿郎,却在她房里守活寡,老夫人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暂时可以忍受,可时间长了,难免抱怨。 将荷香收了房,可为秦颂排忧解难,保不齐她肚子里又会出一个秦家的血脉出来,老夫人定是乐意之至。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还过了方苁依这关,无须担忧方家与秦家之间的关系,这大好的事,不只是老夫人顺心,自己也顺心。 “刚才说的,都是一家人,要是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何必拘束了。” “妾身是想着现在妾身有了身子,伺候不了侯爷,侯爷顾忌妾身,每晚来陪着妾身,妾身却过意不去,刚巧昨个儿身边有个叫荷香的小丫鬟哭到妾身跟前来,说对侯爷有意,妾身瞧着她情真意切的,心中也实在不忍,现在想来求求老夫人的恩典,不如让他去侯爷身边伺候,也算是圆了她的情谊。” 老夫人突然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的情形,最心神不安的不就是面前的人吗。 想当初她怀秦颂时,担心这,担心那的,就怕老侯爷被人给蛊惑了,才找了一个赵姨娘去伺候着,可还是抵不住那些狐媚子的勾引。 “你能如此想?” “妾身自认不能为侯爷分忧,可也不能让侯爷这样委屈,若是有个人能代妾身照顾侯爷,妾身怎会不肯?” 老夫人现在才重新审视文南星,现在觉得纳她进门是没错的,她想过文南星有了秦家的血脉,她恃宠而骄霸占着颂儿一时也就忍了,现在却是错了,她竟是如此通透的人,是她将人想瘪了,平白误会了她,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是她狭隘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也不枉我白疼了你,你是个通透的孩子,也对,侯爷这样日日宿在你屋里也不是回事,若是那荷香也是个好孩子,那我自然也疼疼她,只是你夫人那边?不要越过她。” 老夫人始终忌惮着方苁依那边,不能越过她那层。 “老夫人放心,夫人也曾和妾身说过,想为侯爷再纳一门妾室,可到现在还没消息,若是夫人有人也好,无人也罢,荷香说了,只想伺候在侯爷身边,不求名分,妾身也以为多一个人伺候侯爷也是好的,只是侯爷那边,妾身不能僭越了。” “这事好办,我开口说就是了。” “那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这件事办好,文南星也松了一口气,秦颂太在意这个孩子,没日没夜地守着,她看着也闹心,现在有人帮着分散一下秦颂的注意力也是最好不过,她也能喘息一阵。 这日秦颂像往常一样下了早朝就来往花香居来,恰逢文南星午睡,荷香就凑上前去帮秦颂解下刚脱下来的官服,秦颂早已将人忘到了九霄云外,根本记不得她是谁,她上来伺候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 小翠理所应当地就往秦颂身边凑过去,堆上笑意,将官服整整齐齐叠放起来。 文南星回了老夫人,老夫人那边也应下了,她就自认为自己的身份也就定了,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其他人都不在,这大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秦颂只觉得今日这里人少,倒是安静许多,自己也能和文南星好好说会儿话,就寻一处地方坐下,不见她的身影,就问道: “你们姨娘呢?” “姨娘刚用了午膳,觉得困得慌,就去午睡了,现下刚睡下不久。” 秦颂跨退坐下,接过荷香手里的热茶,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抬一眼,知道文南星睡下了,就不想打扰她,坐在这里等着她睡醒,顺便让人交代今日的情况。 “午膳姨娘用得怎么样?吃得多不多?害喜还厉不厉害?” 秦颂像往常一样询问文南星的日常起居,丝毫没有注意到荷香眉眼含情,矫揉造作的姿态,一味地关心文南星最近的状况,问了半天都没人回,荷香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反应过来秦颂的问话。 没人回话,秦颂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正在看呆的女人,颇为不满道: “本侯问你话呢?是哑巴吗?” 被抓包的荷香回了神,见秦颂脸色不好,心下也惊了一下,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了。 “回侯爷,奴婢刚才没听清。” 秦颂不耐烦,没听她解释。 “夏竹她们呢?做事都如此不尽心,只敢留一个人伺候,若是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本侯可饶不了你们。” 荷香有些手足无措,光是听见声音,就让她手脚发冷,她磕磕巴巴解释道: “回……回侯爷,夏竹姐姐去给姨娘找人裁制衣服去了,小翠去为姨娘熬安胎药,其余人都在外边忙着自己的事,姨娘让奴婢在这伺候,说是侯爷过来就给侯爷上茶,若是侯爷想吃点心……。” “你先出去。” “阿?” 秦颂揉了揉太阳穴,觉得面前的人啰嗦的很,叽叽喳喳个没完,听着闹心,一个丫鬟话怎么这么多?怕她吵醒了正在午睡的文南星。 荷香有些犹豫,她不愿放过这个机会,还想在屋内逗留,秦颂见她还不出去,难不成真是听不懂人话。 “怎么听不懂吗?你先出去候着,你是新来的还是以前就在花香居伺候的?这点规矩都不懂?以后屋里就留夏竹和小翠伺候就行,闲杂人少往这屋里来,免得扰了清净。” 文南星有些嗜睡,现在这个天气,一睡就是一下午,人都懒得动弹,一个多时辰之后秦颂才去叫醒她。 见她睡得香甜,他自己也躺上去,侧着身,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感觉怎么也看不够,触及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一阵湿热发烫。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就受了面前女子的蛊惑,看着她越发觉得舒心。 他原先想着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为之动心,而他也不贪图这世间的美色,如今却觉得这美色确实有可图的地方。 文南星睡得沉,秦颂在旁边躺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醒,他便拿起玉佩往上一扬起,抓着上面的穗子轻扫她的脸,动作极尽温柔,凑到她耳边。 第60章 柔情 “怎的睡这么久?该起了吧?” 说完忍不住轻咬她的耳垂,亲上她的脸,忍不住抚摸她柔嫩的肌肤,一手落在另一侧,将整个人圈怀里,身体却不敢压到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文南星醒了,对此见怪不怪,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带有躲闪,眼睛里带有刚睡醒的朦胧,掺杂着点点细碎的光,看向秦颂的眼光里看不出任何爱意,只剩下由心而发的无奈。 “侯爷来了多久了,也不叫醒妾身。” “下了朝就赶过来了,见你睡着没叫醒你,最近怎睡得越发沉了,就是打雷也吵不醒你。” 秦颂开玩笑地说道,目光始终不离文南星脸上半分,最后直接伸手抹上了文南星嘴上残留的胭脂,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动作。 文南星装作恼怒,一把将秦松胡作非为的手打掉。 “侯爷是嫌妾身太懒了,既是如此 那妾身可就不敢再睡了。” 秦颂一笑,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娇俏,让人忍不住怜爱,手再次不老实摸上了她的脸捏了一下。 “岂敢嫌弃,如今你有了我们的孩子,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 文南星从榻上直起身来,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屋子,问道: “怎么没人在这伺候着,荷香呢?” 说起荷香,秦颂就记起那个聒噪的丫鬟,总算想起了那天小丫鬟的勾引。 “你不是最喜欢小翠吗?最近怎么换人了,可是那丫鬟做事不走心?” 文南星换人了,秦颂是要问清楚了,荷香那丫鬟也是不安分的,莫不是暗地里撺掇蛊惑了文南星。 文南星道: “没有,荷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也让小翠和夏竹她们歇歇罢了。” “那便好。” 秦颂平日里喜欢的就是拉着文南星的手把玩,她的手柔若无骨,肌肤细腻嫩滑。 如今又到了个习惯,喜欢靠在她的腿上,耳朵贴着她的小腹。 “你说现在小家伙能感听见本侯说什么吗?” 此时文南星正想着秦颂知道自己求了老夫人给他一个通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大抵是无所谓的罢,后面熟悉就该会好些,想当初自己家刚入府时,他不是现在这般样子,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侯爷,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就变得如此亲密。 这段关系不知不觉就变了,变得不再受她的控制,甚至夜半梦中,她都不受控制地惊醒,之后便是漫长的黑夜。 秦颂察觉到文南星情绪不高,脸上堆满了情绪,他看着她皱眉,他不喜欢看见文南星露出这个表情来,她时常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还会半夜惊醒,浑身冒冷汗。 秦颂直起身来,望着她问道: “星儿,怎么不喜欢笑?时常见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府中过得不如意?还是丫鬟伺候得不尽心?” 文南星都不知道秦颂什么时候对她改了称呼,直接喊她星儿,每当听到这个称呼,文南星就想起了以前在家里的日子,顾沉轩和父亲也是这样喊她。 那时候的日子自由自在,闲了就上山去采草药,拿到下山来卖,卖得几贯钱,拿到去街上买糖葫芦,买饴糖,没有侯府的规矩和算计,想来那时候的日子才是最舒心不过的。 或许是她怀孕之后,秦颂十分在意这个孩子,连带着对她多了好几分的耐心,她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她自己想得太多。 “没有,只是妾身不喜欢笑罢了,院里的丫鬟都伺候得很好。” “那便好,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就让夏竹来禀报。” 秦松很在意这个孩子她是确定的,但不知为何,她总是想起那日老夫人和秦颂在万寿堂的话。 什么方家作的孽,现在又来祸害秦家,方家应该就方苁依的母家,太后的母家,如今这朝廷对立,方家与秦家应当是势不两立,可如今他们两家联姻,方苁依夹在他们中间,又该如何自处, 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牵连着什么,可方苁依终究是个女子。 “侯爷喜欢孩子吗?”文南星试探地问道,可是问了之后又开始后悔,她管这些做什么,就是闲的,他回答了又能怎样。 “为什么这么问?原来你这些日子心神不宁,是在担心这个,你可是担心生个女儿?本侯爷会冷落了你?” 还未等文南星回答,秦颂起身坐在榻上,将她一把揽入怀里。 “你放心就是,就算你生的是女儿,那也是本侯的子嗣,本侯岂能亏待她,也会是在侯府千娇万宠中长大,这样说你可能放心?” 秦颂想着如此保证,她总能心安些。 荷香此时进来送糕点,将一盘枣泥山药糕放在桌上。 “奴婢想着姨娘睡了这么久,现在定是饿了,去厨房拿了些糕点给姨娘先垫垫肚子。” 文南星拿起一块糕点,看着荷香道: “来的正是时候,正巧我也饿了,难为你费心了。” 说完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糕点就在嘴里化开,却见秦颂盯着她瞧,秦颂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她也就试探性的一道: “侯爷可要尝尝,荷香做的枣泥山药糕最是可口。” 秦松没说话,直接拉过文南星的手,就着她刚才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在嘴里微微抿两下,轻轻挑眉一笑。 “果真很可口。” 文南星怎么感觉他说的不是糕点,而是其他东西,她不自觉的别开眼,手里还剩下半块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怎么样。 秦颂扬起嘴角,勾出一抹暖昧的笑意。 “侯爷,夫人有请。”外面的丫鬟通传一声,这暧昧的气氛总算被打破。 文南星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催促着秦颂过去。 “侯爷,那妾身就不留侯爷吃晚膳了。” 欢送之意很是明显,秦松心里有郁闷,人早不来晚不来的,真是气氛正浓时,是谁这么不长眼。 秦颂出去一看,是方苁依的贴身丫鬟小蝶。 “夫人那边有何事这么急?” 小蝶道: “奴婢不知,夫人没交代,只是吩咐奴婢来请侯爷,今晚务必要过去一趟,夫人有要事相商。” 秦颂俊朗的脸庞上难得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知道了。” 随后出了花香居的院门。 文南星随意吃了些晚膳就歇下了,本以为秦颂不会过来了,可刚要睡下,外面的动静就将她吵醒,发现屋内不见一个人。 她起身披上衣服从屋内出去,还未到门口,就听见屋外乱哄哄的,放眼一看,院子外烛火通明,院子里迎风站了一排排的丫鬟,小翠、夏竹亦在其中。 尤嬷嬷神情严肃,立于院前,旁边跟着几个带着板子的小厮,她冷眼瞧着这些丫鬟聚在一处,没人敢说一言,因为她们明显能感觉到来者不善,尤嬷嬷此举可是有人犯了事不成。 院中都是几个年轻的丫鬟,一个个年纪轻轻的,脸上惊恐未定,瞧这架势如同开堂审理,足以让她们闻风丧胆,不敢有怨言。 第61章 惩罚 下人搬来椅子置于院前,尤嬷嬷亲自去请了文南星过来。 “姨娘,侯爷吩咐了,今日姨娘也要在一旁听着,老奴已经为姨娘准备好了座椅软垫,姨娘坐着听就是了。” 说着将文南星扶到外面坐着,找毯子给她盖上,之后便开始训话。 文南星放眼一瞧,院子里都是些年轻的丫鬟,嬷嬷和小斯都在旁边站着。 尤嬷嬷开始放话道: “你们都给我听着,我现在说的话是侯爷的意思,你们都给我记到心里去了,如今你们能来这里伺候都是你们的福分,你们可不要福气没到,祸事就先惹到头上了,要知道现在姨娘有了身孕,怀的是侯府头一个正儿八经的小主子,要是姨娘肚子里的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侯爷可不会饶了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 “是,奴婢们知道了。” 文南星觉得尤嬷嬷今日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她有种预感,这件事应该与荷香的事有关,果不其然,紧接着尤嬷嬷又开了口。 “还有就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小丫头,把心思放到该放的地方,有些事不是你们该肖想的,也不看看你们的身份。” 说完看向院中跪着的荷香,察觉到尤嬷嬷的眼神,荷香身子陡然一立,眼中布满了惊恐。 “荷香,你可知罪?” 荷香听到自己名字,一下子跪了下来,这件事是明显冲着她来的,这件事果然还是不成了,非但没了荣华富贵,如今这条命怕是也要搭进去。 “嬷嬷赎罪,嬷嬷赎罪。” 她努力向尤嬷嬷求饶,可尤嬷嬷带着秦颂的命令而来,根本不看她,谁敢阻拦,也阻拦不了 。 除非侯爷宽恕,否则谁也不能违抗命令,就是夫人来了也不行,既发了话,那就只有受着。 尤嬷嬷没有听荷香的任何话,直接打发人直接就发落了她。 “来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用她的事来以儆效尤,看看以后府中谁还敢出此事。” 荷香听完满脸惊恐,瞬间瞪大了眼睛,瞬间没了希望,侯爷是拿她来做样子,警醒府中之人,怎可轻易饶恕。 她频频看向文南星,眼里含着泪和惊恐,现在能救她的就只有文姨娘,将她当作是救命稻草,除了她没人能救得了自己看。 “姨娘,姨娘救命,奴婢不想被赶出府去,姨娘救命。” 文南星看着荷香竟落到如此境地,就不知当初帮她开口是对是错,她也早就给过她选择,说明了一切后果她自行承担,天不遂人愿。 不过她的惩罚也实在重了些,被赶出府去,就是再想入宅院内做事也是不可能了,一个被主子赶出府的女子最终会落到何地步,她不敢想。 可是刚想开口,尤嬷嬷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打断了她的话。 “姨娘,这是侯爷的命令,姨娘也莫要可怜这个背主的奴婢,不值得,还平白惹得侯爷生气,可值当?” 尤嬷嬷一个眼神给小厮,荷香就被粗鲁的拉走,只留她不断求饶的叫喊。 文南星看着揪心,三十大板,一个女子怎能受得住。 “尤嬷嬷,不知道现在侯爷在何处,我想见见侯爷,不知可能麻烦嬷嬷帮帮忙?” 尤嬷嬷略微可惜了一下。 “回姨娘,真不巧,侯爷现已经在夫人房里歇下了,今个儿姨娘怕是见不到了。” 此时,文南星现在没有哪一刻像这样期盼着秦颂过来。 荷香的事终究是她开口求的老夫人,只是没想到秦颂做得这么绝,若是如此,她当初就应该让荷香去求方苁依才是,她不该答应她的。 院外传来荷香的一声声惨叫,感觉响彻了整个侯府上下,听着让人揪心,尤嬷嬷见文南星还站着,提醒道: “姨娘有孕在身,还是赶快去歇着吧,这里的事自有赵嬷嬷打理着,姨娘何必操这心,侯爷让姨娘过来看,也是为了给姨娘一个提点罢了,眼看快三更了,姨娘快去休息吧。” 说完尤嬷嬷就准备带人离开,却从外面听到秦颂过来了,她只能退到一旁,等着秦颂过来。 “侯爷到!” 下人高吊着嗓子传话,话音刚落,就看见秦颂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文南星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向前一步请安。 “侯爷万安。” 秦颂来到文南星面前,看了她一眼道: “有什么话进来说。” 文南星跟着进来,一进门就只有他们两人,其余人全部退下了,她直接跪下,两个多月的肚子走起路来还比较方便,跪下也不成问题。 “这件事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僭越,不应该插手这件事,喧宾夺主的坏了规矩。” 秦颂刚想伸手扶起她,听到她的话,手上一顿,顿时僵住在原地,这身子怎么也弯不下去了,以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她。 “你觉得这件事你错就错在你僭越了?没有其他?” 秦颂死死盯着文南星,确认她这句话的真假,而文南星自始至终根本不知道自己除了缘由,还这个错在何处。 今日秦颂带着人怒气冲冲而来,明眼人都知道他不高兴了,如今她有身孕,秦颂顾及着,没有下令发落她,只发落了荷香,如今她自己来请罪何错,难道还不够? “侯爷还觉得妾身哪里错了?” 秦颂一口气堵在心口喘不上来,不知道文南星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此时此刻,他真想质问她,难道她心里就没有吃醋,给自己的夫君张罗别的女人,说的还这么轻巧,理所应当。 他咬紧牙关,纵使心中有气,但无地方发泄,只能抛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大跨步到椅子上坐下。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你先起来好好想想,本侯等着。” 文南星扶着身子站起来,照平常的样子给秦颂倒了杯茶放到他跟前,以前秦颂不让文南星做这些,可如今在气头上,他可还能顾及这些。 “那日荷香求到妾身面前,说是心悦侯爷,看着她情深意切的,妾身实在不忍辜负她的心意,于是就应了她,竟不想侯爷这般生气,妾身以为有了身孕,自此在侯爷面前会有些不同,才敢贸然去求了老夫人,先前夫人也与妾身说过要为侯爷新纳一门妾身进来,终究是妾身做事太过冒失,欠考虑。” 文南星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的清楚,想着能救荷香,毕竟万事躲不过一个“情”字,秦颂也不能因为荷香突然对他生了情意就让人制止了。 “说了半天你就想说这些?你竟半分不为了本侯考虑?” 文南星一时之间没明白秦颂的意思,略微想了想才道: “虽说一个人的感情不能控制,可也要顾及着对方的,今日看来侯爷是对荷香本是无意,是妾身欠考虑不该不顾侯爷的想法。” 文南星说完,秦颂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摔到桌上,茶水连着茶渣洒落一地,碎片溅到文南星的脚边。 第62章 恭喜侯爷觅得佳人 文南星未后退半分,神色漠然地看着脚边的碎片,接着上前给秦颂又倒了一杯茶。 秦颂冷眼看着文南星的动作,不发一言,脸上沉得可怕。 “侯爷就是再生气,也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妾身既然做错了,侯爷只管说出来就是,妾身一定会改。” 文南星已经将所有罪责都落到自己身上,这事原本是她不知好歹插手了,可秦松到底抓着她不放。 “你是当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难道本侯在气什么,你心里没有半点数?” 秦颂薄唇微抿,神色有些晦暗,他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心中一直有股气憋在心口。 文南星做的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不过只是将自己一个丫鬟抬举给他罢了。 虽说有些不合礼制,可到底是没有什么大错,如今他也说不出来她有什么过错,认错态度如此诚恳,他到底还在怪罪她什么? “本侯发现你有时候很是聪慧,可有时却蠢笨得可以。”秦颂咬牙切齿地说了这样一句毫无厘头的话,眼底沉了又沉,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本侯现在要你说,若是今日我真将那个丫鬟收房了,你当要如何?” 文南星仔细琢磨秦颂这句话是何意思,最后实在不知他这句话是想表明什么,只有实话实说。 “那妾身恭喜侯爷觅得佳人。” 秦松悲愤离开,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现在他不想看见她这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脸。 夏竹开门进来,差点与秦颂撞上,她退后一步,把路让给了秦颂,却见他脸色阴沉,周身的气息让人觉得压抑。 她不敢贸然开口,眼看着他怒火冲天地走出了院子,跟在后面的小厮也不敢靠近,远远地跟着他。 夏竹心里琢磨,果真是让她料想对了,把荷香收房这件事秦颂不会同意,非但不同意,甚至会因此发怒于文姨娘。 她进门收拾好一地的茶盏碎片,抬头看向文南星,她还是坐在远处,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姨娘别不爱听,奴婢若是侯爷也生气,您说谁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推给旁人,侯爷这样做才更加说明侯爷在乎姨娘。” 就连她也看出来侯爷生气的地方在何处,文南星竟也不知道,难不成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 文南星静静坐着,眼神恍若盯着桌上的青花瓷杯,似是不明所以地道: “是吗?” 夏竹不知道文南星的心思,只当是文南星对感情之事迟钝,一时之间明白过不来也是有的,她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思考一刻,若有所思地开口。 “照奴婢看,姨娘你就别管这件事了,任由夫人怎么样,咱们也别去掺和,平白惹得侯爷恼怒。” “罢了,就这么着吧。” 说完不想理会这些事情,秦颂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懒得管,只要自己能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就是秦颂对她是喜爱也好,厌恶也好,与她没半边关系。 她闭上眼睛,能感受到孩子在她腹中的感觉,她有种预感,此胎一定是男胎,再过七八个月,孩子落地,她便能解脱了。 这些天秦颂刻意冷落了文南星,晚上不去花香居,也不再询问她的日常起居。 这日一早夏竹来向秦颂请安,秦颂让她进来。 “回侯爷,这几日姨娘吃得比以前多了许多,却也比以前嗜睡,每日要多睡上两三个时辰,人也懒,不带走动,倒是每日都吃的酸枣糕多了些。” 秦颂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夏竹一时之间也不明白侯爷的意思,只听见他的指尖敲打在桌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夏竹低着头,等待对面男人的吩咐。 “就这些?她没有让你带什么话过来?” 夏竹摇摇头,如实回答: “没有,姨娘没有让奴婢带任何话来。” 谁知此言一出,秦颂将手里的紫毫笔随手一扔,上面的墨水晕染得干净的宣纸,沾上了几个污点。 “那她最近除了睡觉就没别的事情做?” 夏竹想一下,才想起一件事来,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于秦颂闻言 “最近姨娘想起作诗来了?” “作诗?不是在看她那些医书?” “没有,自奴婢来花香居伺候,就从未见姨娘看过医书,倒是看了几本民间的话本子,奴婢怕孕期伤了眼睛,也不会让姨娘多看。” 秦颂皱眉疑惑,她平日里最宝贝她那些医书,如今倒转了性子。 对此事他没有深究,只是嘱咐夏竹道: “若是她喜欢话本子,让人多找些送去,每天看上半个时辰,总好比一直睡着,最近天越发冷了,晚上多放两个汤婆子捂着。” 夏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频频点头。 “是,奴婢知道了。” 夏竹准备回去时,秦颂还吩咐了她一件事。 “你去将她做的诗悄悄拿出来,不要让她发觉,随后送到我书房里来。” 夏竹虽然不知道秦颂此举是为何,也不敢细问,回到花香居,往文南星平日里用的书案中,拿出一打纸张。 这都是文南星平日里的书稿,笼统二三十张,秦颂让她悄悄拿出来,之后还要送过来,她也不敢将桌上的东西打乱,瞧着这些纸张的顺序,之后还要悉数归还,马虎不得。 只是夏竹瞧着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有一首诗里写道: “千里勿相送,水深山路险。问君何归期?明月不知数。潸然泪湿襟,唯有玉相陪。如今岁几何?细数花几期。” 纸张看起来很新,应该是这几日才写的,夹在了几张纸的中间,上面字迹她认得,就是文姨娘的。 夏竹大惊,忙看周围,见没人,就将手中的纸折了揣在了自己衣袖里,拿着一沓纸悄悄出去。 这诗虽然不能表明什么,可让人见到终究不合适,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风波,如今她接到的命令是护好她,这张纸就当作她的私心吧。 这几日秦松出了城门,去城外十几里地外接来秦苓儿她们来的马车,不在府中,文南星仔细琢磨着秦颂那日的意思,是不是真如夏竹所说,秦颂当真是对她动了真心,若是真这样,那她该如何? 第63章 回府 卯时三刻,天还未完全亮,在宣武门外,侯府众人一早便等在外面,远处的马车若隐若现,一小厮焦急地等在城外,当看到远处火光乍现,一个马车队伍从远处走来,他顿时觉得激动,对旁边的小厮喊道: “快些回府去禀告老夫人,侯爷带着小姐他们的马车马上就要京城,去!快去。” 那小厮应声回道:“诶,好,这就去。” 小厮紧赶慢赶回到侯府回命,进府之后快跑几步,就见到了老夫人带着人等在门口,小厮激动地跑到老夫人面前气喘吁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夫人看着他心中着急。 “你快些说,如何了?” 今日一早老夫人就带着人在侯府里等着秦颂的人马回归,证人坐不下也站不住,一直等着人回来,一直看向门口,好不容易报信的人回来,还急急忙忙说不清楚话。 “你这是要急死我呀!” 那小厮也是着急,磕磕巴巴地道: “回老夫人,侯爷……侯爷带着人马上就要到府外了。” “当真!”老夫人激动地望着府外,只盼着能快些见到人,只是现在人应该只刚到城门外,离府内还有一段距离,老夫人等不及了,吩咐人道: “快些备马车,我要亲自去迎接。” 老夫人说着就要动身,让人备好马车,好在方苁依及时制止。 “母亲,侯爷自然会带着她们回府,母亲何必这么着急,总归是要见着的,母亲何不就在府里等着,也不差这一时,以后四妹就能一直陪着您了。” 这些话取悦到了老夫人,也知道自己现在出去平白地给秦颂他们添了麻烦,那么多人进城,道路难免拥挤,如今人都要来了,也不差这一时,都是自己急昏了头。 “好好好,我在这等着,你们快些去坐着,特别是文姨娘,还有身子,难为你起这么早,快些先去歇着。” 文南星不好自己一个人特立独行,也跟着等着。 “老夫人不用担心妾身。” 约着等着了一个时辰,外面才传来众人进府的消息,老夫人还没见到人,急忙往外面走去,搀扶着她的嬷嬷都追不上她的脚步,提醒道: “老夫人慢些,小心脚下。” 老夫人对这些话置之不闻,着急忙慌地赶着去见人,两步并作一步,难掩焦急的神色。 人影渐渐出现在门外,一群人往里面走,站在秦颂身边的就是秦苓儿,身上披着斗篷。 老夫人一见到秦苓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由嬷嬷扶着往她那边走去,这么久没见,如今也是团聚了。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瞬间哭红了眼,也是跑着扑向老夫人,两人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文南星见女孩子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还未完全消退的婴儿肥,白色的肌肤晶莹如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明澈似水,鼻子小巧精致,弯弯的眉毛笑起来肯定很可爱的,在她脸上还能看出几分秦颂面貌上的影子,不过不是他那种坚毅的感觉。 秦苓儿哭着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嘶声哭泣: “母亲!女儿总算是见到您了。” 母女一别这么多年,如今再次见到,定有说不完的话,可现在两人已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看着此情此景,文南星也不知道怎么也跟着红了眼,她现在已经记不得母亲的样子,只是在记忆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她不忍再看这情景,转身拿出手绢擦泪。 夏竹察觉到文南星的举动,扶着她往旁边走了,夏竹了解文南星的身世,她自小便没了母亲,如今见到这样的场景,难免触景生情的,心里难受。 “姨娘莫要太过伤心,小心肿了眼睛,侯爷正在看着呢。” 文南星往秦颂处一瞧,他果真看向她这边,又不愿在他面前落泪,就拿起手绢擦了擦,平复好情绪才向前几步,将自己隐在人群中。 秦颂见文南星将自己隐没在人群中,从他的方向根本见不着她,想起她刚才在一边落泪,俊眉忽然一蹙,直到旁边的秦珍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面前是母女俩紧紧相拥场面,老夫人看着秦苓儿,上下抚摸着,扒开她额角的碎发看了看。 “我的苓儿,我们母女终于能团聚了。” 方苁依向前一步拉着老夫人,示意她院子里还站着这么多人呢。 “母亲,您看在这站了这么久,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老夫人止住了泪,秦苓儿依附在老夫人的身边一刻不肯离开,拉着她的手撒娇。 “母亲我好想你。” 老夫人也是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母亲也是,想死你了,知道你今天来,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其余人就静静看着这一幕,几个哥儿站在一边,旁边跟着自己的妻子,秦扶摇和秦书瑶就站在一边没有向前打扰。 几个小孩子站在旁边说着自己饿了,方苁依看着一行人在院子,招呼着她们进去: “里面早预备下了早膳,哥儿姐儿几个一路上舟车劳顿,何不进去说完,外面也冷,母亲你说是与不是。” 秦颂也跟着附和: “母亲,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 老夫人反应过来,拉着秦苓儿进去,此时她眼里没有任何人,只有自己的女儿,眼看着老夫人进去,其余人也跟着进去,老夫人跟前跟着一大群人。 下人们也在四处忙碌,将刚搬来的东西安置到各自的院子里去,几人来将几个小孩子抱走去喂东西。 进到里屋,里面烧了十足的炭火,整个房间暖烘烘的,除了老夫人和秦苓儿,众人都还未落座。 柳姨娘生为妾室,却是这些人中最年长的,她率先来到老夫人面前跪下请安: “妾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才拉着秦苓儿在自己身下坐下,缓过来的情绪看到柳姨娘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几瞬。 乍一看到年轻时恨得牙痒痒的人,心情难免受影响,但是顾及着众人都在,时间也过去这么长,一切爱恨情仇都淡了很多。 “起来吧。”语气不咸不淡,像和不熟的人打招呼一般。 柳姨娘起了身,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向着老夫人请安。 “母亲,儿子们给母亲请安。” “母亲,女儿们给你请安了。” 老夫人一改刚才的冷淡,脸上带着笑,这些人总归是侯爷的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孩子,面上总要过得去。 “好,都过来了就好,如今也是阖家团圆的,路途劳顿,你们都还未用早膳,都歇着吧。” 虽是这样说,可是礼还未问完,见过老夫人之后,轮到方苁依,她嫁到秦家好些年,这些人都见过她,也都是认得的。 这时秦苓儿先向前一步,与方苁依打招呼: “苓儿问二嫂嫂的安。” 方苁依见状,急忙让她们起来。 “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快些入座吧,想来你们也饿了,不知道你们的口味,随便准备点,若是吃不过或者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就写了单子来给我。” “多谢二嫂嫂。” 第64章 察觉 文南星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陌生人,没有几个人认识她。 柳姨娘早就突然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她,在老家时就听说了秦颂这位文姨娘,如今还怀了孩子,今日才算是见到了,可算是千恩万宠的存在。 她走到文南星旁边,自然拉起她的手,微微笑道: “这就是侯爷新纳的姨娘,在老宅就听说了,果真是如此标致的人物,瞧瞧长得和天仙似的,难怪侯爷和老夫人都喜欢,妾身瞧着也是喜欢的,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吧?” 文南星瞬间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文南星不骄不躁,礼貌地给所有人问好,嘴角含着一抹淡淡地笑,很礼貌地回应柳姨娘的话。 “马上就三个月。” 这里的动静也就将秦颂这一帮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秦颂将目光放到文南星身上,看着她这些日子似乎是圆润了许多, 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清瘦。 夏竹每日都来给他交代文南星的事,可自从那日之后他便出城,如今已是好几日没见,心里想念得紧,可她却丝毫没有任何与他和好的趋势,真是让他又爱又恨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宴席开始,男女分席,文南星和老夫人秦家的几个姐妹坐在一起,都是家宴,老夫人说不拘于什么礼节,全家吃个团圆饭就是。 文南星旁边是方苁依,她在老夫人的一边,另一边是秦苓儿。 柳姨娘则是坐在文南星旁边,这个座位安排实在是奇妙,按理说应该是长辈靠着老夫人,柳姨娘就算是姨娘,但比文南星可年长许多,按理说这个位置才是她的。 几人坐在一处,大抵能认清几个姐儿的样貌。 坐在柳姨娘身边的是她的女儿,名叫秦扶苏,一眼望过去她的长相和柳姨娘有几分相似,都是明艳大气的长相。 说话做事也不拘谨,而在她身边坐着的秦书瑶确实乖巧的长相,从一进来开始就除了请安的话术,就没见过她多说几句话,而是四处打量着这侯府周围。 秦家的长幼排序是从秦颂的大哥秦敬开始,秦颂是老二,接着就是秦珍、秦伟、秦苓儿是排行第五,秦扶瑶、秦柏、秦书瑶。 按说世家大族起名字都不是乱取的,秦苓儿原名字叫秦玉瑶,后面让一个道士给改了名字,才与众多姐妹的名字不同,不从一个“瑶”字。 老夫人一心忙着给秦苓儿夹菜,生怕她饿着,照顾得无微不至,将桌上几个人都抛之脑后了。 方苁依在应酬这一面上还是有一套的,自己将桌上的气氛带起来。 “快些吃菜,为了今日你们回来,我可是日思夜想。” 她拿过公筷,先是给秦苓儿夹了一道菜。 “听母亲说你最喜欢吃香酥鸭,快些尝尝府中厨子的手艺。” “多谢二嫂嫂。” 秦扶瑶倒是大大方方接过方苁依夹过来的菜,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多谢二嫂嫂。” 秦苓儿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将碗中的香酥鸭放下,这个动作方苁依没见到,刚巧被文南星看见了。 方苁依给每个妹妹都夹了菜,可就只是到了秦扶瑶的那里,秦苓儿才露出明显的不高兴,文南星暗自压下自己心中的猜测。 宴席之间也就是基本的寒暄,秦家除了最小的儿子秦柏,其余都已经成了婚,自然是拖家带口地来,席间也有几个哥儿的妻子。 秦珍的妻子是一个小家族的嫡女,名叫左茗君,育有一子一女,父亲在县里担任知县,身份也算是尊贵,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庶子,也是看上了秦珍的能力。 再者就是秦伟的妻子,名叫黄愔愔,只有一女,家里是经商的,不幸的是家道中落,嫁给了秦伟。 晚膳过后,夏竹提醒文南星该喝药了。 “老夫人,夫人,妾身先行告退。” “快些去吧,莫要耽搁了。” 文南星点点头,带着人先行离开,众人都瞧出了老夫人对文南星的喜爱。 秦颂瞧着从他身边路过的身影,竟半分眼色都未给他。 “二哥哥,我敬你一杯。” 此时说话的是秦伟,秦家的四子。 “此次你进京来带了不少人来。” 秦颂语气平淡,但是秦伟听这可就紧张起来,他是最怕这位二哥哥的,平白无故问他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讪讪地回答道: “回二哥哥,都是家中的姬妾,我如今进京来,不能把她们撇下不是,所以……所以都带到京里来了。” 秦伟的荒淫无度秦家人都知道,平日里寻花卧柳的,在老家秦颂不管,但是到了京里,他就不能不管。 “上京不比老家,在天子脚下,做事该收敛些。” 秦伟擦了擦汗回道: “是,以后弟弟我会注意的。” 秦伟没有什么志气,只喜欢待在温柔窝里,如今更是要依附着秦颂,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 秦颂也知秦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对他只是加以管教,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大事,对秦珍道: “用完膳后来我书房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是,二哥。” 文南星回到房间喝过安胎药后便准备歇下。 “姨娘,奴婢觉得您应该和侯爷缓和一下关系,姨娘何不等会儿去书房一趟?” 小翠也觉得这样可行,眼瞅着侯爷也不大喜欢来花香居了,就是因为荷香的事,姨娘虽然求情不成,却给她一大笔银子傍身,如今她把姨娘连累了,自己走得倒轻松。 文南星觉得困倦,正闭眼休息,突然想起自己闲来无事做的诗还放在抽屉里,就让小翠给她拿过来。 夏竹一听,瞬间感觉不好了,一沓书信侯爷到现在也没归还过来,如今文南星要看,拿什么给她。 “姨娘不如先休息休息再看,今日为了迎接几位哥儿姐儿,起这样早,姨娘该补补觉才是。” “算了,今日也累了,就这样吧。” 书房之内,秦颂看着面前的一沓宣纸,上面自己字迹刚劲有力,女子的字迹看相对男子来说柔和,可面前的字迹可不是,通体刚劲有力,挥斥方遒之间,纸上便写下一首首诗句。 她还说自己不通诗画,可这些诗该如何解释,虽比不上大家之作,可读起来也是字字诛心,深入骨髓。 “回侯爷,三哥过来了。” “请他进来。” 秦珍推门进来,只见秦颂正拿着一沓纸张看的入神,他向前几步。 “二哥哥。”秦颂抬眼,示意他进来。 “你进来坐。” 秦颂叫他过来,是为了他入朝之事,如今局势复杂,许多事情还是要与他说明。 “如今你我同在朝堂之上,需要同仇敌忾,切不可离心离德,现朝廷之内,太后是最忌惮秦家人入朝为官,陛下也是疑心太重,不会完全信任秦家,一旦他掌握了实权,那就容不下秦家了。” 这些明眼人都明白,可就算是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秦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追随陛下,可见这其中的风险。 “二哥哥对此可有什么防范之策。” 秦颂没说话,可看他临危不惧、从容不迫的样子,想来也不是到绝境的地步。 在秦珍的眼里,秦颂始终是秦家的支柱,只要有他在,秦家才能安稳,所以,他从未想过与他争什么,只要让秦家好便是最好的,他打心底里服他。 可如今秦家已经是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又遭到陛下的猜忌,前有狼后有虎,处境危已,他也要为今后的处境尽一份力。 “怎么,你有何见解尽管说来就是,都是自己人。” 面前的人没有一丝犹豫,将一件宫中秘事说出。 “三弟听说先皇还有一位遗失在民间的皇子,是当年梅妃娘娘所生,不知是否是真?” 第65章 打秋风 众人一进府,就每日都到万寿堂来给老夫人请安,还带了孩子过去,文南星一切请安事宜都免了,也与她们见不着几次。 过了好些日子,才有人来花香居,不过只有秦苓儿和秦书瑶,秦苓儿和秦书瑶要好,两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的。 原是给她们安排了院子,如今都住进了老夫人的万寿堂里去,老夫人也高兴,就让她们俩住进去。 秦苓儿和秦书瑶过来,秦苓儿一进门就毫不掩饰地四处打量这花香居,四处看看,秦书瑶倒是略显拘谨。 花香居内,放眼望去无处不透露着奢华精致,地上铺设着名贵的丝绒毯,窗边垂着妃红色的轻薄鲛绡,博古架上更是放置花纹白玉瓷瓶,一瓶价值十几金,左边架子上另有装饰物白玉比目磬,汝窑花囊等,无不华贵。 秦书瑶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看在眼里,有震惊,亦有钦羡,同样是妾室,她不曾看到父亲这样对过自己的母亲。 文南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姐妹就想起来她院子,让夏竹拿些东西来招待她们。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这里有些糕点和茶水,你们尝尝。” 秦苓儿也不拘束,来到房里就直接坐下,拿起糕点就吃了起来。 秦书瑶显得很拘谨,先和文南星打招呼。 “回来多日不曾来拜见文姨娘,今日和五姐姐前来拜访。” “快些坐下吧,不必拘束。” 秦苓儿上下打量着文南星,见她全身上下穿戴的衣裳首饰都不凡,贵重不用说,但看她的打扮,让她觉得特有一种 “小嫂嫂不介意我随便在你房里逛逛吧?” 文南星愣了一下才反应,笑着道: “不介意,你随便看吧。” 秦苓儿也不客气,就往文南星的梳妆台上走去,随手打开一个摆放整齐的匣子,看见里面的首饰,眼睛瞬间就有了光,二话不说就拿起里面的首饰戴了起来,还在镜子面前照照,上下打量着自己。 夏竹看着五姑娘这般行事,觉得十分冒犯,看向文南星,她却没有什么表示,任由她在桌上翻找试戴。 秦书瑶也觉得她的做法不妥,可又不敢开口,站在一旁略显有些歉意。 她翻完梳妆匣还不完,接着打开衣柜,将里面叠放好的衣服一个个拿出来,转头看向文南星。 “小嫂嫂,你这里有好多新衣裳,真漂亮。” 说完她将衣服拿到自己身上比划着,衣服是上好的蜀绣,一匹价值十几两银子,她怎么能用这么好的东西,她自己都没有几件这样的衣服,心里默默腹诽:二哥哥怎么没给她寻这么好的东西来,是不是自己嫡亲的哥哥了。 “你虽然是个妾室,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不过看来二哥哥还是很喜欢你的。” 秦苓儿丝毫没意识到她话中有何不妥,应该是在老家里无拘无束的,言语上没多少忌讳。 文南星淡定从容地笑笑,自然而然向她走过去,拿起被她翻乱的衣服放到她身上比试。 “这些衣服颜色鲜嫩,特别适合五姑娘这个年纪的,这些都是侯爷赏的,你若是不嫌弃,就尽管挑就是,这些都是没穿过的,瞧着你的身量和我差不多,你穿上去应该很漂亮。” 秦苓儿眼前一亮。 “真的?既然是二哥哥赏的,你为什么不穿?” “以前觉着这衣服太过华丽了些,如今我现在肚子大了,也穿不上,穿在你身上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也不算辱没了这些衣服。” 秦苓儿觉得文南星说话好听,她自然也受用,这些衣服看上去都是极美的,也配给她穿。 “我以为你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会小家子气,你倒是大方,原是我想多了,好歹你也是二哥哥宠爱的,肚子里还有二哥哥唯一的孩子,眼皮子确实要放远一些。” 秦苓儿说话毫不客气,就连夏竹也不自觉皱了眉头,但人家是嫡小姐,又是侯爷的亲妹妹,她不好说什么。 文南星触及秦书瑶打量的眼色,也招呼她过来。 “八姑娘也来选选?看看可有喜欢的。” 还未等秦书瑶说话,秦苓儿率先开口道: “她哪里见这么好的衣服?不过既然是小嫂嫂相赠,你也过来选选吧,省得你那些衣服穿出去给我们秦家丢脸。” “不过小嫂嫂,你的衣服既然送了我们,那可不许再送给其他人了,特别是有些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这样的好东西,她一个庶女怎么能配得上?” 文南星知道她口中所说之人是谁,可是秦书瑶也是庶女,她丝毫不顾忌她在现场。 秦书瑶也是略微尴尬地回应了一眼文南星,仿佛这一切都习惯了,她便想到刚才首饰盒里还有好多的首饰。 “那些首饰可否也给我挑挑?” 这些东西都是秦颂给她的,还有一些是方苁依和老夫人赏的,都是侯府的东西,她拿去也没有什么不妥,文南星宠溺一笑道: “自然可以,你尽管挑就是,平日里我也戴不了,你若喜欢便都拿去。” 秦苓儿在一旁尽情的挑着,不时还拿起东西比比看合不合适,她还把秦书瑶拉了过来和她一起挑。 秦书瑶没有多拿,收下了秦苓儿插在自己头上的簪子。 夏竹看着五姑娘都快把花香居洗劫一空了,文南星也不生气,丝毫不在意她们这么多,她看着都觉得这五姑娘太过分了,她不能指责,五姑娘要什么没有,何苦来这里打秋风。 好不容易人都走了,夏竹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再来几次,花香居都要被搬空了,她回去收拾一下房内留下的残局。 “姨娘,这件事是不是要与侯爷说?” 夏竹是期望着文南星早日想通,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 “不用,五姑娘是侯爷的亲妹妹,这些东西也都是侯爷赏的,也算是借花献佛了,何必去说,侯爷不喜欢后院的人惹是生非,若是去说了,还不平白惹侯爷厌烦。” “可是……” 夏竹还想说些什么,文南星却不想在听。 “好了,都是些身外之物,没了便没了吧。” 夏竹也不再多言,提醒文南星很快有裁缝来到府里裁制冬衣,马上就该轮到花香居了。 第66章 嫡女 秦苓儿刚回来,就被老夫人叫去,她回头对旁边的丫鬟说道: “你先把这些东西送到我的房里。” 说着满足的看了一眼东西,快步走向里屋。 还未进到屋里,老夫人将秦苓儿拉到自己房里,好吃好喝的送上,丫鬟接过她手中的汤婆子放着。 “去哪了?我的小祖宗,这外面天冷的,也不带个斗篷去,着凉了怎么是好。” 老夫人看着自己女儿从外面回来,才不见一会儿就开始念叨着,见她穿着单薄,难免担忧。 “你身子不好,怎么就只穿了这么单薄的衣服,伺候你的丫鬟也太不尽心了,你也是,想急死我是吧,快进来暖暖。” 丫鬟给她披上了毯子,送个汤婆子给她捂捂。 “别看这天还不冷,这可是秋老虎,很是伤人的,一转眼就不知道你跑哪去。” 秦苓儿听着老夫人的唠叨,满不在意地道: “我去花香居了,去那挑了几件漂亮的衣服和首饰。” 她心情不错,一边哼着歌一边欣赏自己手上的手镯。 “母亲你看带在我手上好看吗?你说她也是够大方的,这么好的东西随随便便就送给我了。” 老夫人佯装责备的说了一句。 “这里什么东西没有,轮得到你上她那挑去?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就让你二嫂嫂给置办,再不济我这也给你备好了,没什么大不大方的,这些都是你二哥哥给的,再说了,她是你的嫂子,给你看几个首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苓儿赞同的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理是这个理,可是她那好东西确实好,眼光尚佳,做出来的衣服好看,更何况她有那么多好东西,她又不用,给我怎么了,我看着好看。” 老夫人皱眉,觉的自己女儿在老家养的眼皮子都浅了很多,她一个嫡长女,那就轮得到去自己哥哥的妾室房里头挑东西,着实不像话,但又舍不得说她,由着她便是。 “你喜欢就行,她倒是个明事理的,我也不反对你和她亲近,日后多走动走动也是可以的。” 秦苓儿点了点头,却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说道: “再明事理也是个妾室,秦扶瑶倒是会上赶着去,刚刚进府不过几天,她就已经去巴结二嫂嫂了,她去了我就不稀罕去了,既然秦扶瑶去正房那边,我就去妾室那边。” 她说话太急,嘴上又吃了糕点,吃得太急,又忙着说话,一不小心就被噎着了,咳嗽个不停,看着老夫人心里一揪,心疼不已,帮她轻拍着背。 “吃慢点,又不是没了,吃这么急做什么,快喝口茶缓缓。” 老夫人看着实在心急,就她这个急躁的样子到底是在哪养的,与他哥哥简直是天差地别。 到底是因为在那老宅里养太久了,又是整日和柳姨娘她们待在一处,好好的丫头都被她们给带坏了,她记得以前自己女儿可不是这样的。 秦苓儿喝了一口清茶,可算是缓过来了,但还不忘把刚才要说的话说完。 “她虽然是个正室,可是止不住二哥哥不喜欢,二哥哥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不许胡说八道。”听了这话,老夫人没再想刚才的事,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让她不许再这样任性胡说。 秦苓儿有些不服气,她虽然还未成婚,可是她能看得明白她二哥哥到底喜欢谁。 “本来就是,二哥哥喜欢文姨娘,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傻子,自己哥哥喜欢什么样的我也知道。” 听见这话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脸,告诫她道: “这些话你不许在外面胡说,免得闹得你二哥哥后院不安宁,你二嫂嫂家可不是平常人家,你不许再外面乱说话。” 老夫人想着她还小,不懂什么,这些事情以后再与她说就是,左右她不是侯府送进宫的人选,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秦苓儿有些不满地嘟了一下嘴,接着不忘咬了一口手中糕点嘟囔着道: “行了,母亲我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见她这么说,老夫人宠溺的笑笑,拿着手绢给她擦了擦嘴,嘱咐她慢点吃。 “喜欢吃的话厨房还有,等会儿带点去房里,饿的话就吃点,你这胃口都赶上怀孕了文姨娘了,刚吃完饭怎么还能这么吃的,人家那是怀孕了,我瞧你就是馋的。” 老夫人才想起她是一个人进来的,秦书瑶没跟着她进来,就不免问道: “八姐儿呢,她没跟着你进来?” “她去找她姨妈了。” 老夫人这才想起赵嬷嬷被她派给了文南星,去照顾她的胎,如今秦书瑶回来了,去看望她也是情理之中。 相比秦扶瑶,苓儿与她关系好些,都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她也不知道这八姐儿被人养的怎么样,是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如今她到了侯府,也要多加相看才是。 “你与八姐儿关系真这么好?” 提到这个,秦苓儿眼里是止不住的自豪,人人都说秦扶瑶会做人做事,比她懂事,两人年纪就差那么几个月,自然不甘心被她比下去,她便处处要与她作对。 如今秦书瑶是站在她这边的,就是她炫耀的最大资本,况且秦书瑶只是一个是庶女,自己是嫡女 ,她不和自己好,和谁好? “当然,除了和我好,难道她还能和秦扶瑶好,也不看看除了我谁对她还这样,她母亲一个不受父亲宠爱的姨娘,她又是个庶女,定然要与我这个嫡长女要好些。” 老夫人了解自己的女儿,就是任性了些,没有什么坏心思,可其他人她就不知道了,一个人有八百个心眼子,谁知道心里憋的是好是坏的。 自己和柳姨娘争了一辈子,到如今两个人的女儿之间也开始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循环,可若是真比较起来,自己女儿倒不如她女儿来的稳重些。 看着秦苓儿将庶女嫡女挂在嘴边,难失了大家风范,便提醒道: “你二哥哥不喜欢一家人总是论嫡庶,这些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行,可别在你二哥哥面前提起了,若是让人听了去,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你呢。”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京中人员复杂,总是要小心行事,不能让人抓着把柄。 “二哥哥是我嫡亲哥哥,自然会向着我这个妹妹的。” “话是这样说,你也要收敛些才是。” 秦苓儿被说的有些不耐烦了,口上答应着是,但是心里还是觉得秦颂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在怎么说,他也是会护着自己的。 第67章 赵嬷嬷 秦书瑶来到花香居就去见了赵嬷嬷,她是赵姨娘的姐姐,也就是秦书瑶的姨妈,一见面赵嬷嬷就拉着秦书瑶的手。 “八姐儿。” 赵嬷嬷看见许久未见的侄女,心中自己感慨万千,如今那没半截高的小女孩,现在也长得亭亭玉立的了。 秦舒瑶见到赵嬷嬷也声泪俱下。 “姨妈。” 赵嬷嬷觉得心里是实打实的高兴,如今秦舒瑶来到侯府自己也能照应些,总比在老家的好,自己妹妹身子不好,也照顾不了她们,在自己身边倒还好些。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姨妈现在还好?” “我在侯府自然是好的,原先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如今来这伺候文姨娘,她是个和善的人,待人也好。” 秦舒瑶眼泪一个劲地泪,如今自己是来这边过好日子,母亲还留在老家那边。 “姨妈,母亲她……” 赵嬷嬷拉着秦舒瑶的手,让她放心。 “你放心,我已经托人去老宅那边照顾你母亲了,你也不需要担心。” “离开时母亲让我有事就来找姨妈,姨妈会照拂我和哥哥。” 说完暗自抹泪,赵嬷嬷叹了一口气。 秦书瑶和秦伟都是赵姨娘的孩子,如今秦伟不成事,赵姨娘也是个没有本事手段,而秦伟是男子,秦书瑶比不了,她的嫂嫂是个爱拈酸吃醋,可秦伟又是风流成性的,两人在一处就爱吵架,自然管不了她。 秦苓儿虽然亲生母亲不在身边,但他好歹是一个嫡女,没人敢把她怎么样,可秦书瑶只是一个庶女,在家里没权没势说不上话,日子自然过得艰苦。 这些赵嬷嬷都明白,也是真心疼爱这个侄女。 “这些年苦了你了,我托人给你们母女带的银两可收到了?” 她点点头。 “收到了,只有姨妈还能想着我们。” 赵嬷嬷想,她不管谁管?她妹妹命苦,又是一身的病,如今八姐儿还未出嫁,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福气看到。 “我只有你母亲一个妹妹,不想着你们想着谁?现在好了,你们过来了,我私下还能照应着些。” 说完又想到如今伟哥儿都成家了,自己有了妻子,不知道妯娌关系怎么样。 “你嫂嫂对你怎么样” 秦舒瑶摇了摇头道: “哥哥是个不成事的,四嫂嫂也管不住,整日与他吵,自然对我也多少带血怨恨,平日我也不去招她,倒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赵嬷嬷叹了一口,这是个什么事,自己哥嫂靠不住,在这侯府里就是孤军奋战了。 “姨妈给你出个主意,你且听着,文姨娘平日里待人不错,又不喜欢争强好胜的,你若是能与她搞好关系,在你出嫁之前也算是有个照应,刚好我也是在这里做事,也能时常见着不是?” 秦舒瑶沉默了会儿,才幽幽开口道: “我瞧着她是不愿与我们多来往的,平日里客客气气的,瞧起来十分和善,但是却能感觉到她不想与人多亲近,就连五姐姐存心拉拢她,她也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姨妈你真觉得与她交好才是正理?” “正是这样呢,就算是没有多大的情分,但若是有求于她,她大抵是不会拒绝的。” 秦舒瑶若有所思想着。 “好了,不说了,我赶紧去伺候着熬安胎药了,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可不要耽误了。” 告别赵嬷嬷之后,她便想着回去,可是刚出了门,就遇见了秦伟。 还未等秦舒瑶开口,秦伟便先开口问道: “你去见过姨妈了。”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伟见状便想折返回去。 “那便好,既然你去了,那我就不过去。” 秦舒瑶也没逼着他过来,如今这个样子做给谁看,索性就不管他,谁知他却转身过来对她说道: “如今姨妈在老夫人跟前做事,你可要好好地巴结,攀上老夫人,将来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这些话她不喜欢听,尤其是从自己亲哥哥嘴里说出来的,可就是心里再怎么委屈,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满。 “现在姨妈不在老夫人跟前,在文姨娘跟前。” “那有什么,你若能攀上她也是好的,总比你一直攀着五妹妹好吧,她也是要嫁人的,难道你要跟她嫁同一处?她做正房,你做妾室?”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想起如今的处境不是她自己一个人造成的, 而且说这些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哥哥,她就算是再怎么恼怒也不敢表现出来,到最后也只剩下埋怨。 “若不是哥哥不争气,我何须一心想着依附在旁人身上,我和六姐姐都是庶女,凭什么她就可以过那样不用依附于人的生活,终究还是你和母亲不争气。” 秦伟最不喜欢她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也最烦有人拿功名之事强加在自己身上,他就想这样活着就行,日子快活风流,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逍遥自在。 “你说母亲就是了,何故攀扯上我来,母亲不得宠,比不得柳姨娘,不过你比不了六妹妹干我何事?” “若不是你一心想寻花问柳,从未想着考取功名,我何故如此?” 秦伟开始不耐烦,好心情都被她给打搅,说话就开始不经过大脑,开始口不择言道: “既然你觉得哥哥给你丢脸了,那你二哥哥本事最大,你怎么不去巴结他去,你也只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在旁人面前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自己也没有本事,还得着你来教训我,滚滚滚,快别说了,我要去找我的花娘去。” 说完推开了秦舒瑶,朝自己的庭院折返回去。 秦书瑶心里委屈,眼泪已经流满面,但是在他走时也不忘记提醒他: “母亲都曾经让你收敛些,你还将你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带了来,这里是侯府,不是老家。” 谁知秦伟根本没打算停下来理会她,自己大摇大摆地走了,现在的日子过得快活,谁懒得理会她,心想要是以后嫁人了,就她这个样子,平白惹夫家生气。 秦书瑶在原地暗自伤神,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都是这样,一开始说他两句就开始不耐烦,根本没让她把话说完。 自己摊上这样一位哥哥,都是她自己的命,若是她是秦苓儿,有个疼爱她的母亲和护着她的哥哥,那她也不用这样仰人鼻息过日子。 她捂着胸口暗自流泪,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风一吹过来,脸上都被冻僵,可是眼眶中的泪水怎么也流不干,旁边的丫鬟见状就上前安慰。 “小姐,四哥儿就这样的,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平白地伤了心。” 可是眼泪哪里是能止就能止得住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走,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带着丫鬟回去,远远就看见正走过来的秦颂,她瞬间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整理整理妆发。 第68章 三个多月了 “银蝶,你看我现在的妆容花了没?” 银蝶是伺候赵姨娘的丫鬟,这次她过来就将银蝶带了来。 银蝶将他她的头发稍微整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 “姑娘的妆容都还好,没有花。” 秦书瑶一顿手忙脚乱整理好妆发,略微调整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嘴角努力扯起一个微笑,放眼看向转角的地方。 出了拐角恰巧就与秦颂面对面撞上,她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给秦颂请安: “二哥哥好。” 这条路是通往花香居的,秦颂一看是秦舒瑶,倒是没显得惊讶,与她寒暄。 “八妹妹。” 秦书瑶手脚裂略得局促,低着头,轻声细语的问道: “二哥哥这是要去哪?” “看看你小嫂嫂。” 秦颂眼光敏锐,目光放到她脸上,发觉她头上的簪子看着有些眼熟,仔细盯着看了一下,察觉到秦颂的目光,一抹绯红爬上她的脸,一瞬间呼停滞,再也不敢看他。 “你头上的钗子哪里来的?”秦颂语气平静如水。 秦书瑶摸着自己头上的发簪,才明白他刚才一直在看这个,不是在看他,在原地呆怔了一瞬。 “这是文姨娘给的,刚才我和五姐姐去了,她给了五姐姐好多首饰。” “嗯。” 秦颂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临走之时,察觉到秦书瑶眼角微红,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 “你可是哭过了?可是在侯爷受到欺负了?” 秦书瑶拿着娟子,伸出手,露出自己的手腕,微微侧着身擦过自己的眼泪, “没有,多谢二哥哥关心挂念,妹妹刚从文姨娘那过来,被风吹了眼睛,不打紧的。” “若真是这样便好,五妹妹太过任性,做事说话不知道轻重,这是受了委屈就与我便是,若是有何缺的,就与你二嫂嫂说,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 秦颂对待秦书瑶就如对待秦家其他人一样,既没有偏私,也没有针对,不过在秦书瑶看来,秦颂已经是比自己亲哥哥好多了,如今再一对比,格外明显。 他是侯爷,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年纪轻轻就是侯爷,比起自己只会玩乐的四哥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秦书瑶拿着手绢在手上搅着,微微低垂着眉眼,眼光透着放在自己二哥哥身上,更让她感觉他身形伟岸,面貌俊朗,只见他一身锦缎长袍,身形修长,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周身透露出来威武不凡的气概。 直到秦颂走远了她还未回过神来,银蝶喊了她几声。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秦书瑶回过神来,抚上自己的脸,只觉得滚烫不已,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突然冒起的荒唐想法给摇出去,拿着手绢掩着面。 “无事,只是觉得有些乏了,我们回去吧。” 秦颂过来时,文南星正在量身做衣,她穿着单薄的寝衣,可以看出微微凸起的小腹。 夏竹正拿着软尺为文南星量取身体,如今马上就要入冬,得赶紧制作过冬的衣服。 秦颂推开门时,入眼是文南星孱弱的身姿站在镜子前面,虽然有了身子,可是身上却一点都不见旁,除了腹部上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是半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分明每日夏竹说的,都是按时用膳,按时入寝,也该养胖些了,可他怎么看着没有丝毫的变化。 夏竹转身来放东西,就看见站在玄关处的秦颂,她吓了一跳。 “侯爷万安!” 听到声音文南星也转过头来,与秦颂对视上,他已经在她两步远处看着她开始谁也没开始说话,就这样静静对视几眼,最后文南星先行请安。 “妾身给侯爷请安。” 秦颂伸手将人扶起来。 “不是都说了让你不用请安了吗,你身子重,一切请安事宜都免了。” 秦颂没有让夏竹退下,她就接着帮文南星量尺寸。 “听说五妹妹带着八妹妹来过你这?今日五妹妹从你这拿的改日都给你补上,老夫人宠着她,有些无法无天了。” “无事的,左右她们喜欢,拿去了也没关系放在这也是白放着,妾身戴不了这么多。” 文南星说着,秦颂就来到梳妆台前,看似百无聊赖的看着,伸手打开平日里她放首饰的盒子,发现里面的东西寥寥无几了,幸好他送给她的翡翠项链还在。 夏竹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退下了,为两人掩上房门。 “五妹妹是被母亲宠着,格外放肆了些,本心是不坏的。” 他丝毫不提那日的事情,就仿佛没发生过,自然而然上前搂着她。 文南星倒是觉得秦苓儿虽然任性了些,可是心思,到见不得会给她什么委屈受。 秦苓儿自小便不在母亲跟前长大,想必柳姨娘不敢委屈她,不敢多加管教,才成就了如此的性子。 “五小姐活泼可爱,八小姐为人谨慎,妾身觉得有她们也是有缘分。” “你这样想便好。” 秦颂拿着文南星的手指把玩着,手上连个戒指都没戴,白白净净的,肌肤嫩滑如婴儿般,让人舍不得撒手,想当初她刚进府时,手上还有许多干活留下的茧子,如今全没了,他瞧着也舒心不少。 “你平日里不喜欢戴这些,放着也没关系,总不能让人看着寒酸了,五妹妹那有她的份例,老夫人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只怕她们不懂事,让你受委屈。” “侯爷放心,妾身不会觉得委屈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不会让秦颂为难的。 秦松从身后搂着她,从镜子里可以看见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他小心翼翼附上去,感觉安心又满足。 “觉着肚子格外大了些,三个多月了。” 文南星不置可否地回答他。 “嗯,三个多月了。” 从后面托着她的腰,稍微往怀里带了一些。 秦颂的眉眼之间不似以前那般冷酷,眼神多了几分柔情。 偏偏是在平日里严厉冷酷之人,这柔情才是最难得的,让人看一眼便能陷进去出不来。 偏是文南星最不愿看到他这双眼睛。 秦颂将头埋进她的脖颈之间,身上的某种意识被唤醒,隔着衣服文南星都能感知到秦颂的变化。 “侯爷,妾身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 “无妨,本侯问过大夫了,略微亲近亲近是可以的,而且你胎相稳固,无妨的。” 他嗓音已经变得低沉,一双手游走在她的身上,带着酥麻的感觉,她感觉自己脸颊温热,心跳在胸膛中狂奔,这让她不自觉的攥起了手。 秦颂的亲吻着她的后颈,慢慢褪去身上的寝衣,沿着脊柱一路向下,带着温柔与眷恋。 文南星闭着眼睛,可真到最后一步她就躲开了,从秦颂身前退出来,几下穿好自己的衣服。 “侯爷,妾身身子不适,想来是不能服侍侯爷了。” 第68章 孕期多思 秦颂难得没有因为这个恼怒,反而很担心,她说身子不舒服,扶着她躺在榻上。 “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文南星答应了,否则今天的事就没办法解释。 不出半个时辰大夫就过来了,一番把脉之后只道是因为心绪不宁的原因,只要平日里多休养,少想一些烦心事的事情就好,没有什么大碍。 秦颂俊眉微皱,这些日子他因为荷香的事情没过来,她如何就心绪不宁了,分明夏竹给他说的一切安好。 以前他就知道文南星有半夜惊醒的习惯,那时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每日都梦到什么,能让她在梦中觉得恐惧。 “心绪不宁一般是什么缘故?” 老大夫习惯性地摸了一把胡子,一字一句分析道: “孕妇在孕期多思是常事,是不是平日里姨娘有烦心之事吗,日思夜想聚集在心里就容易心绪不宁,多忧多思,就容易出现胸闷气短的情况,姨娘在平日里要放宽心才是,不要想太多。” 秦颂看向文南星,他发现他从未知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也从未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他。 就是两人在一处,她也从未主动与自己聊起自己的事情,他与她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沟,而且是从未跨过去。 大夫留下了一张方子,秦颂就让人赶紧出去抓药来煎。 又是两人的独处,文南星一言未发,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星儿,你就没有任何话想与本侯说吗?本侯觉得从未真正了解过你,你心里在想什么从来没有与本侯说过,还是你在怪本侯将你的丫鬟处置了,还在于本侯生气?” 文南星眼神躲闪,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她心里在想什么,秦颂大约是永远不会知道了,如今她做到现在这样便是最好的。 “侯爷,妾身心里没想什么,只是这几日有些累了而已,大夫总是喜欢将大事往小了说,小了往大地讲,侯爷何故如此在意,荷香是自己犯了错,妾身怎么会责怪侯爷,侯爷多想了。” 说了这么多,文南星还是只字未提的自己的事。 秦颂不甘心,他奢望着去真心了解文南星的内心,他厌恶这种朦胧的模糊感。 “星儿,本侯是你的夫君,你有任何事、任何委屈都可以告诉本侯,本侯会护着你,你若是想要那丫头,本侯便给你寻来。” 夫君?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词,原来秦颂是这么认为的,可他不是她的夫君。 秦颂还固执地认为自己这样是因为他的缘故,可他不知这与他丝毫无关。 秦颂眼看问不出她什么,心中更多的是无奈,她从来不肯与他交心,她就像是一块捂不化的冰块,索性他便放弃,让她放心养胎,总有一天她会将自己心里的顾忌与他说,他等得起。 秦颂依旧是留下来陪文南星,虽然不能真正做什么,但抱着她柔软的身体也是满足的,属于她身上独有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让他如痴如醉。 实在忍不住时自有办法觉得,他也没扰着她休息,只是借着她的手让他宽慰些许。 这事若是让她知晓了,面子上也难过去,好在她睡得熟醒不了。 每每结束之后,他自行清理手中的污秽,之后他便抱着她安稳入睡。 那日之后秦颂便让人去寻荷香那丫鬟。 这几日也不知道为何,秦苓儿总是带着秦书瑶往她这跑,有时秦颂还在她房中,赶上她用膳,秦苓儿也不客气,带着秦书瑶就在她这里用膳。 可是久而久之,文南星没说什么,秦颂却有些不乐意,这次恰好他在,秦苓儿就收敛了许多,还一个劲地讨好文南星。 秦颂总是来文南星这里,她知道自然是要跟着过来的,秦松毕竟是自己嫡亲哥哥,可是她不明白的事,秦书瑶这几日也是殷勤得很,每次来她都要跟着,不过她没有多想,她愿意跟着就是,只要她不去找秦扶瑶,怎么样都还好。 秦颂看着面前两位不速之客,都是碍事的,最近秦苓儿是在老夫人身边待久了,隔三岔五往这边跑,一两次还好 可是时间久了,他竟有些不耐烦,迟迟不肯动筷。 秦苓儿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她都觉得饿起来了,等不及想要动筷,却见自己哥哥还没动筷,她也不敢贸然开饭,只能等着他先开始。 秦书瑶也是坐着不敢动,可她更多的目光聚集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 秦苓儿有些迫不及待,既然秦颂那边她不敢怎么样,但她有办法让自己吃上饭,她将目光就直接转向了文南星,如今只有她可以拯救自己饥饿的肚子。 “小嫂嫂你这里的饭菜看着好好吃。” 说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文南星,里面像是有光一样闪亮亮 文南星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心中轻笑了一声,却也不知秦颂为何迟迟没有动筷,一直僵住也没办法,那她就做这个开口之人。 “侯爷,不置可否动筷了?” 文南星问过之后,秦颂看向文南星,点了点头,示意她动筷。 秦苓儿见秦颂丢发话了,没等其他人动筷,她便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动筷,边吃还不忘夸赞: “难怪二哥哥喜欢来你这里,要是我,我也喜欢来,今后我都来陪你用膳怎么样?” 说着又夹起一块鱼就往嘴里送,一点没有侯府嫡女的架子,在秦颂见她这般,当即就训斥道: “你可有一个闺阁女子的样子?你若是日日都来,你小嫂嫂还能不能用得下饭了,你是侯府最大的姐姐,应当以身作则才是!” 面对秦颂的训诫,秦苓儿敢怒不敢言。 嘴上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开始细嚼慢咽。 她虽然是受老夫人宠爱,可是打心底是敬畏她这位二哥哥的,任凭她如何作天作地,可一旦秦颂发话,她便老老实实地不敢造次。 她慢慢直起自己身子,咽下自己口中的饭菜,放眼又盯上了桌上的一道香酥鸭。 她不敢看秦颂,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筷子往旁边的一块鸭肉上夹去,像个贼一般心中暗自腹诽:早知道就在母亲房里吃了,用个膳还有偷偷摸摸的,难受得很。 谁知文南星看见这个场景当即就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当,便止了声。 秦苓儿一脸幽怨地看向文南星,她不帮自己就算了,现在却也嗤笑她,可好在秦颂没再说什么,就不与她计较了。 第70章 无形的珍爱 秦颂轻轻用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面前的碗里。那动作轻柔而细致。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想要将所有的关怀和爱意都倾注到这小小的举动之中。 秦苓儿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颂,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情,更不用说是给人夹菜了,如今这些她通通见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文南星。 她以为二哥哥只是因为文南星有了孩子对她格外在意些而已,想不到她竟然有如此待遇,难怪自己母亲都说他哥哥变了许多,刚说来她还不信,如今她算是见识到了,这哪里是变了,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虽然她和秦颂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但是在她印象里,她二哥哥都是那个不苟言笑不解风情的人,如今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也对文南星刮目相。 她停下筷子,用手杵了一下旁边的秦书瑶,示意她看看现在的二哥哥是不是被人换了,却发现秦书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两人,脸上的神情她怎么看着有点嫉妒的样子。 秦书瑶被秦苓儿弄得回了神,紧张地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她从未见过面前的男人有过这样温柔的神情,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溺死在里面,她低下头忍在看 秦苓儿觉得今天怎么每个人都这么奇怪,秦颂便罢了,秦书瑶也是一副魂不在身上的样子,她瘪了瘪嘴,觉得搞不懂她们到底在想什么,还是把目光放在自己二哥哥身上。 她再看看自己二哥哥,拿着娟子帮文南星擦嘴,她更是感觉到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莫不是他们之间以前都是这么吃饭的不成? 她心里埋怨,自己都没这个待遇,文南星一个妾室,能上桌用膳已经是二哥哥开恩,如今却让二哥哥这般伺候她,简直不成体统,她定要将这件事给母亲说去。 她伸手拉了一下秦书瑶,用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与她说着。 “你说今天二哥哥是不是中邪了,我以前可从未见他这样过。” 秦书瑶脸色有些不好,勉强笑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二哥哥竟然这么宠爱文姨娘。”说完兀自扒着碗里的白饭,好压过自己心里的莫名的难受。 秦苓儿见与她说着没劲,也开始吃饭,不得不说这里的膳食确实味道不错。 文南星觉得秦颂有些殷勤得过了头,他饭桌上的举动让她感觉身子都动弹不了,奈何两位姑娘还在饭桌上,她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来,张口咬上他夹过来的菜。 用完膳后,秦苓儿正准备回去,秦颂却将她叫了过来。 她心中不免忐忑,难不成他还要因为刚才饭桌上的事对她加以管教,若真是如此,她悔不当初,好好在母亲房里用膳就是,刻苦来这里走这一遭,如今正好让二哥哥逮到,少不了一顿教训。 她叹了一口气,生怕被骂,就拉着秦书瑶陪着她过去,谁知二哥哥就让她一人前去,躲也躲不掉了。 “二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讨好卖乖地走到秦颂跟前,抬眼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脸色尚可,心中便放心许多,若二哥哥当真要说教她,她也就有救星来保她。 秦颂随意抬一下眼皮,便让她吓得僵住,饭桌上有文南星还好,可是现在发现没人能救她,如此只有认命了。 索性她眼睛一闭,嘴上一快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二哥哥要责备就尽管说便是吧,五妹妹都受着。” 秦颂一挑眉道: “谁说要责备你?” 秦苓儿“嗯?”的一声抬起头来,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小嫂嫂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若是闲着,就多来花香居陪她说说话,或是寻一些有意思的事与她说说,她孕期不便行走,你便过来,若是要买衣服首饰,便来寻我,莫要在拿你小嫂嫂的。” 秦苓儿真觉得自己哥哥像是被人调包了,现在真到了轮到她一个侯府嫡女来讨好一个姨娘的地步了,二哥哥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当她是一个用来给他小妾解闷的玩意儿,可是迫于秦颂的淫威,她也只能应下来。 “我知了,二哥哥,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是娶了媳妇忘了你的亲妹妹。” 她心想,就当是为了她肚子的小侄子也好,那可是她的亲侄子,她也忍下了,在花香居好吃好喝地待着就是。 至此她一闲下来就往文南星这跑,有时还带着秦书瑶。 这日,文南星刚吃了药,刚准备歇下,不巧就有下人通传说是柳姨娘带着六姑娘和她儿媳妇来了,这是她们头一次来花香居。 文南星将她们邀请进了屋里,让夏竹给她们上茶。 文南星刚卸下了钗环,卸了妆容,整张脸清隽动人,她便带着这样一张干净白净的脸就去见了客人。 夏竹也觉得心累,竟不知花香居倒是成了人人都爱来的地方,先不说秦颂每日都要来上一遭,就是五姑娘、八姑娘也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如今柳姨娘和六姑娘也过来了,茶水上了一波又一波的。 文姨娘如今还怀了身孕,这样折腾身子怕是受不住,况且她不清楚柳姨娘的人品,到底是不是善茬,不过能在老夫人手下讨生活的,再怎么以为是有些本事的。 “姨娘,不如奴婢替你去回绝了她们?说您现在不便见客?” 文南星思及再三,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第71章 你身上好香 为了不能让她们等太久,文南星素面朝天地出来,可这一出现也足以让人惊艳。 “刚准备歇下,就听闻柳姨娘过来,还未来得及上妆就赶着过来,实在失礼。”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恐打扰了你休息。” 柳姨娘穿了一身深紫色的衣衫,头上插了几根简约的簪子,眼角带上了几丝淡淡的皱纹,她的嘴唇轻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宛如清晨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脸上挂着如刚见时的那种让人看起来十分舒服的微笑,令人不禁感叹,岁月虽已老,在她身上依旧有种风韵犹存的感觉,不免让人联想到她年轻的模样,定是一位明媚张扬的女子。 柳姨娘一举一动端庄优雅,可见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说话办事样样得体。 “前些日子忙着打理院里的事,来不及到你这里来拜访,如今倒是我们叨扰了,只希望你不要觉得我们打搅你才好,初次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将自己绣的虎头帽给你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就让人把东西拿上来,文南星看着丫鬟手里拿着的东西,里面有虎头帽,虎头鞋和有的小孩子用的东西,可见准备的用心。 “多谢柳姨娘的厚爱,妾身瞧着这礼物是极好的。” “都是闲暇时间没事做绣着打发时间的,我想着你这什么都有,一些俗物难以入眼,思来想去,就觉得送这个是最合适不过的。” “柳姨娘哪里的话,俗话说礼轻情义重,这便是最好的礼。” 旁边坐着的是她的儿媳妇,秦伟的妻子左茗君,她也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行为举止优雅,说话得体。 “那天刚来时未能与姨娘说上话,如今想来与您说说话。” 左茗君是秦珍的正室,身份比她尊贵很多,若是说拜见,应该是文南星去才是。 “对呀,先前姨娘就说要来拜见小嫂嫂,可最近一些事情耽误了,小嫂嫂见谅,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平安锁。” 相较于秦苓儿,秦扶瑶就显得庄重许多,那怪府中人都说六姑娘会说话做事,如今一看确实是这样。 她的长相偏向于柳姨娘,虽然与秦苓儿差不多大,可是脸上却没了那种稚气,长得楚楚动人。 “三夫人和六姑娘客气了,应当是妾身去拜见柳姨娘,只是这段时间身子不好,就耽搁了,你们不怪罪便是好的。” 若是论起真实原因,秦颂和老夫人是主要原因,秦颂不愿她出去,老夫人也不愿她与那边有过多的接触,而她自己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应付,秦苓儿已经够她忙的了。 左茗君一听便来了兴趣,她是生养过的人,对这些事也有些了解。 “可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想当初妾身怀孕时也是反应重得很,吃不下饭,妾身这倒有一个偏方,专治这个,不如妾身让人送过来?” “现下已经好多了,多谢三夫人关心。” 文南星喝的药都是夏竹管着,就算是送过来也喝不着。 柳姨娘反应就比较快,若是真吃了这偏方出了什么问题,谁担待得起,忙开口: “偏方哪能是胡乱用,一个人与一个人体质不一样,哪能混用了。” 左茗君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忙道: “是,是妾身考虑不周全了,看文姨娘的面色,白里透红,一看便是身子康健,肚子里的孩子也懂事,不折腾。” 文南星附和着笑笑,之后几人就随便聊了些家常事,便离开了,好不容易可以歇下了,谁知秦苓儿竟然也急匆匆过来了。 她一得了信就紧赶慢赶地过来,和秦扶瑶她们赶前后脚,她们一走她就过来了。 “小嫂嫂,我听丫鬟们说今日秦扶瑶过来,她来干什么?你不是她知道你给了我们东西,她也想要?你可千万别给她,她恬不知羞,你是我嫡亲嫂嫂,她不过是个姨娘生了,她何故来与你攀扯关系。” 文南星当真是觉着这五姐儿说话做事的风格怎么能与秦颂差这么多,一心想着和秦扶瑶争个高低。 女孩子多的人家哪里都有点小打小闹的,更何况是这种世家大族,从小不缺衣少食,争的是个面子罢了。 秦扶摇和秦书瑶原是在老家里就看不惯彼此,一心想争个高下,秦扶瑶有本事,秦苓儿总拿她是嫡女的身份压她。 但最终也不过是些衣服首饰什么的,但仔细想来她虽然与秦书瑶不和,也只限于这些了,没做欺压人的事,只与人暗暗较劲。 “五姑娘今日来是有何事?” 文南星问她,她也就是为了今日这件事。 “我不是正在与你说的吗,若是她下次再敢过来,就拿大棒子给打出去。” 文南星失笑,若是明了说,能让她大棒子打出去的,莫不过是面前的她了,每次来都给她出了难题。 “六姑娘是与柳姨娘一处过来的,柳姨娘是长辈,我也不好避之不见不是?” 话是这样说,可秦苓儿就是觉得文南星不能抛下她与别人好了。 “就是不行。” 说完就一下子坐到文南星的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撒娇: “你是我的亲嫂嫂,可不是秦扶瑶的,你要和我最亲才是。” 文南星觉得秦苓儿就是个小孩子心性,虽然任性胡闹了一点,可若是真算起来,在这侯府里,她是最单纯不过了,说话做事不拐弯抹角,也是个真性情的姑娘。 “小嫂嫂,你身上好香,你用的什么熏香,也给我用些可好?” 文南星抬手闻了一下,没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没用什么熏香,如今有了身子,夏竹早已将所有的香料收起来了,你若是想要就找夏竹,让她给你包起来。” 秦苓儿疑惑,她分明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其它味道都比不上。 “那些都是些庸脂俗粉,我在不要,今晚我与你一起睡可好?” 她想到一出是一出,觉得那是她身上的味道,若是和她睡一晚,是不是身上也有那股香味。 文南星开始想拒绝,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同意了,夏竹也为此换了一床被单,晚上秦苓儿便开开心心地换了寝衣,整个人躺在了文南星的床上。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晚上秦颂来时便黑了脸,夏竹看着侯爷一脸的郁色,小心开口解释道: “是今日五姑娘过来非要闹着和姨娘睡,奴婢也劝了,可是抵不过五姑娘脾气倔,姨娘没有办法也就答应了。” 此话过后,房里竟有足足几息的沉窒,随后秦颂从牙齿里挤出一个“嗯”子。 这还不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原想着她有人陪着也好,心情能舒坦些,现在竟陪到了床上,把自己给挤出去了。 偏偏文南星也不拒绝,让旁人占了自己的位置,就是自己亲妹妹也不行。 他走到床边,难得见她睡得这么安然,他也不忍打扰,去院子里的偏房间歇下。 第72章 闹事 隔日,秦苓儿便被老夫人叫了过去狠狠地骂了一顿,老夫人刚知道时便有想去把她从床榻上拉起来的冲动,可是她知道时人已经在那里歇下了。 今日一早她就忙让人去把她叫了过来。 “好端端的你跑到你二哥哥的床帏去睡做甚?让你二哥哥去睡偏房,传出去也不让人笑话了去。” 秦苓儿不以为意,二哥哥睡一下偏房怎么了,又不是让他非要去花香居睡,他可以别处睡去,反倒让母亲训斥了一顿,她撇了撇嘴反驳道: “我和我二嫂嫂睡的,又不是和二哥哥睡的,旁人会说什么。” “你……” 老夫人咬了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才扯了一把她的耳朵劝说她。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去自己哥哥的我妾室的房里睡觉,若是传出去,你还要不要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事是唯一一次,下次可不许了,若是再有下次就打断了你的腿。” “嗯,母亲,我知道了。”她无奈答应,却将今日之事记到了秦扶瑶的头上,心中气不过。 秦扶瑶不是去巴结自己二嫂嫂了吗?如今还想巴结自己的小嫂嫂,她可真贪心。 不过一刻,她就将秦扶瑶拉着去闲云庭,这是柳姨娘和秦扶瑶居住的院子。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吵闹,秦扶瑶在旁人面前冷静温柔,可是一遇到秦苓儿来找她麻烦,她便不能冷静,两人一遇到一处便吵得不可开交。 “五姐姐你讲讲礼,我和姨娘只是去看望文姨娘,哪里就变得十恶不赦了,值得你跑到这里来和我大闹一场?” 秦书瑶此时也只敢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插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讨好了我二嫂嫂,如今又要去讨好我小嫂嫂,你安的什么心,还把你自己的平安锁送给我未出世的小侄子,谁稀罕?” 秦苓儿说话向来是如此,秦扶瑶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她的脾性,说话完全不经过脑子,也就习惯了。 以前不过几日便要找她闹上一闹,如今到了侯府,两个人住得远,几日都未曾见到几次,见到了也都是其他人在场,吵不起来。 如今她却寻了这么个理由来找她闹,她怕是闲得太久了,浑身不得劲,非要找她闹上一闹才舒坦。 “你不过是因为……” “扶瑶…!” 柳姨娘眼看闹大了,赶忙上前出声阻拦,秦扶摇也不再说话。 柳姨娘上前拉住了秦扶摇,将人拉开,走上前去,亲昵的拉着秦苓儿手,笑得和蔼可亲, “五姑娘你若是要怪就怪我,是我带着扶瑶去看文姨娘的,五姑娘若是不喜欢,那我们依旧便少去,免得惹五姑娘生气,你说可好?” 每次都是这样,每当她与秦扶瑶吵起来时,柳姨娘总是夹在其中,最后帮着秦苓儿,几番劝说让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柳姨娘是个极会说话做事的,言语巧妙,有时候让秦苓儿都没话可说。 她不会放任自己女儿犯错,有时就算是秦苓儿的错,她也会将事情归结到秦扶瑶的身上。 “我说呢五姑娘最近怎么不喜欢来这里,你们俩关系好,原来在老家时是要时常来找扶瑶一起玩的,如今两个院子隔得远,倒是不便走动了,也怪扶瑶不懂事,不主动去找你说说话,到如今你倒想着扶瑶,竟然让你来找她,属实不像话。” 秦苓儿一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哪里就想着她,找她也不是为了说话,到如今成了她主动来找秦扶瑶的,但确实是她先来找事情的,她还解释不了,属实可气。 “我哪里是要时常找她,我只是……只是……哎呀。” 她被堵得语塞,直跳脚,眼看丫鬟们都聚集起来,她也不能贸然在这里闹事,若是让二哥哥知道,她又会被一顿指责的。 总归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也犯不着在这里触霉头,还是先走为妙,总归是来警告过一场了。 “算了,今天就放过你,我们走。” 说着瞪了秦书瑶一眼,拉着她离,心底在埋怨她不会帮着自己说话,就知道在旁边看着,跟个木头似的。 秦苓儿一走,秦扶瑶觉得委屈。 “母亲,她这无缘无故地跑来这里骂我,去看文姨娘怎么了,二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她真的可恨,想着法地来找我麻烦。” “住口!母亲知道你受委屈,可这是侯府,你要学会忍耐,没有为了没有必要的事情生气,走吧,我们进去。” 说完将她拉进去,秦扶瑶觉得奇怪,按理说秦苓儿将嫡庶分得很清,但她不去亲近方苁依,倒是每天往花香居跑,去接近一个妾室,她属实不理解。 若说秦颂的一妻一妾都不简单,方苁依自然不必说,就看文南星,她便觉得她不是个普通人,她不明白,只能柳姨娘问道: “母亲,您说为什么秦苓儿喜欢往花香居那边跑,她不是最在意嫡庶之分的吗,她这是怎么了?还有二哥哥怎么总喜欢往妾室房里跑,你知道现在府里人都在说什么吗?传闻中二哥哥和二嫂嫂不是非常恩爱吗?” 柳姨娘看了一眼秦扶瑶,感叹她还是太年轻了,看不懂这其中的世故。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在这侯府里可不是只有儿女情长,等长大你便明白了。”说完便摸摸她的头,对她微微一笑。 秦扶瑶虽然不理解,但是总觉得这其中事情不简单。 十月尾声,京里才迎来了第一场初雪,细小的雪花在黑夜中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整个侯府都被白雪覆盖,每个人都穿上了冬衣。 雪后初晴,万物披上了一层白白的绒毯,冬日的阳光透着苍白,洒落在雪层之上,泛出耀眼的光芒。 今日一早宫里传出来了消息,选秀之日正式定在了开春,正月十五大开宫门,迎接秀女。 消息一出,惊动朝野上下,京中不少人家都开始筹备着让自己女儿入宫的事宜,开始往家里请教引嬷嬷。 宫中戒卫森严,规矩又多,稍微行差踏错便将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此会有人专门去请宫中的教引嬷嬷过来自己家教规矩。 侯府也不例外,早已请了教引嬷嬷过来教导三位姑娘,可她们不知道这是为了入宫做准备,如今是该要好好商定入宫的人选了。 家里有三位姑娘,按理说应该是秦苓儿入宫,可是老夫人不愿意,就放出消息她身子不适,恐不能参加选秀,那如今就只能从秦扶瑶和秦书瑶她们之间选一个。 第73章 入宫为妃 老夫人将所几个人哥儿都叫到了万寿堂,商议着选秀的事。 秦颂早已与老夫人商定从两人之间选一个,正巧年纪也到了,秦珍自然没有异议,只是秦伟却打上了算盘。 他心想要是自己亲妹妹入宫为妃,那他也就是国舅了,这无上的荣光,应该是他来受。 “老夫人,八妹妹性格温和,又不会惹是生非,儿子觉得她进宫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既然二哥哥和三哥哥都不举荐自己的妹妹,那他就不客气了,他想秦扶瑶和秦书瑶都是庶女,那这样为何不是八妹妹。 在场上的人都知道秦伟打的什么算盘,他一向是不着边际的,上京来认识了不少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整日喝酒应酬,不是去酒馆就是去青楼。 在府中也不安分,院里小妾通房无数,最近又勾搭了院中的几个丫鬟,与四夫人闹得鸡犬不宁,整日吵吵闹闹,闹得府中不得安生。 现在是方苁依管家,也不好多插手三房四房的事,只能暗地里警告小丫鬟不要去勾搭他,违者重罚。 老夫人也不想管着这事,任由她们在院子里吵,只要别闹到外边就好,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入宫选秀之事。 如今他倒是惦记上了入宫人选的事,他竟盼着自己妹妹入宫,只顾自己的名誉,不顾自己妹妹的死活。 除了他,房内所有人都知道这宫可不是这么好入的,先不说得不得宠,就凭她是秦家人,太后和皇后那边恐怕也少不了磋磨,也只有他分不清好坏。 在座的除了秦柏,都有妹妹,虽然他不太明白宫里头的事,可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听了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反驳。 “四哥哥此言差矣,既然六姐姐和八妹妹都可以入宫,那还是公平些为好,免得伤了自家的和气。” 秦伟一听便觉得秦柏是故意和他作对,他自己没有妹妹,他无所谓,但是他可要为了自己的王权富贵想着,若是自己妹妹当上妃子,那他出去喝酒脸上都有光。 “七弟弟,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你就别插嘴了,还是听母亲和二哥哥的。” 说完看着秦颂,想让他决定。 “既然六妹妹和八妹妹都有机会,那就先请个教引嬷嬷来,先学着宫里的规矩。” 侯府外一早就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老嬷嬷,这是老夫人亲自从宫里请来,教导两位姑娘的,秦扶瑶和秦书瑶每日都要去向嬷嬷请安点卯。 老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十分熟悉宫中的规矩,时常板着脸,说话做事都带着宫里人来的强调,能请宫里来的教引嬷嬷的人家不多,一般都是有权有势的勋爵人家,老嬷嬷教的也自是尽心尽力,多一刻少一刻都不行,能进到宫里的人,焚香插花,琴棋书画的本事是万万不能少的,老嬷嬷会检查她们的功课,从中选出优异者去参加选秀。 这日秦书瑶刚从学堂上下来,就被赵嬷嬷找到。 赵嬷嬷是在学堂外边等了好久才等到她出来,见到她就把她拉到 一处没人的地方。 秦书瑶见赵嬷嬷神情紧张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姨妈可是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过来。” 赵嬷嬷也是听说了入宫选秀的事情,侯府出去的秀女,能选入宫,好歹也是个妃位,如今五姑娘对外宣称身体有恙,那只能从两位庶女之间选出一个来,如此大好的机会,她怎么能让五姑娘错过。 “八姐儿,你是怎么想的?” 秦舒瑶疑惑,不知道赵嬷嬷口中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怎么想的,姨妈你想说什么?” 赵嬷嬷有些着急,这件事要早做打算才是,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你争上一争呢。 “选秀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与她们争一争?” 能入宫为妃是身为女子无上的荣光,若是真能不被选上,那她的前途无量。 秦书瑶有些犹豫: “姨妈,你知道我争不过她的。” 她口中的“她”自然是秦扶瑶,她是府中人人都夸的六姑娘,以前她便争不过她,现在更是没有办法。 “你不去争怎么知道争不过,我悄悄告诉你,老夫人心仪的皇后之位,奈何现在皇后已经定下了,老夫人就不愿意将五姑娘送进去,如今就只有你和六姑娘争,老夫人不待见柳姨娘,你觉得她会让六姑娘入宫?所以说你的机会是最大的。” 听了赵嬷嬷的话,秦书瑶有一时的心动,可是她打心底里不想入宫。 看出了秦书瑶的犹豫,赵嬷嬷就与她了她不得不争的理由。 “八姐儿,姨妈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争,等过了几年该婚嫁的时候,那时你就知道后悔,你觉得老夫人会为你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你若和你母亲一般与人为妾,你看看你母亲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要与你母亲一样,若是你入了宫成了皇妃,那将来就是老夫人都要向你行礼请安的呀。” 秦书瑶都明白,她一个庶女,到了婚嫁的时候,就随便找个人配了,或是老夫人都懒得管,全权由方苁依做主,可她能为她寻个什么好人家? 秦扶瑶好歹有自己的母亲把关,早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秦苓儿就更不用说,侯府嫡女,人人趋之若鹜,可她呢,没有母亲做主,哥哥又是个没用的,她能靠谁。 可是,她不甘心,她不愿就这样的入宫去,在她内心里还有那么一份奢望,就算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让她心底幻想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她要出生在侯府里,若她与他不是兄妹该是多好。 她一时之间没法给赵嬷嬷确定的答案,她原是不想去争的,就算是为妾,她也希望是做一个有主君宠爱的妾室,就算是没有身份,那又如何? “姨妈,你再让我考虑考虑。” 赵嬷嬷也不愿这么逼她,总有一日她是会想明白的。 “行,那你好好想想,不过这件事你要尽快决定,你才有更大的把握,姨妈也会在背后帮着你的。” 第74章 不让进宫 秦苓儿知道了自己没办法去参加选秀,就回来与老夫人大闹了一场,可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哪里是能随意改变的。 “母亲,你为什么不让我参加选秀,偏是秦扶瑶那个庶女能去,我为何不行?” 老夫人看着秦苓儿在这里的闹,也实属无奈,此行入宫不知是凶是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入到那皇宫之内,纵使天家富贵,可这富贵是要用自己的命和一辈子博出来的,她宁可让她嫁给一个没权没势真正对她好的,嫁进去不受欺负的。 秦苓儿性子太任性,她这样进到宫里是要吃亏的,宫中算计太多,心眼子也多,就凭秦苓儿这单纯的性子,若是真进到宫里,只有被别人拿捏的份,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她入宫去,纵使天家富贵,她也不愿意让她去。 老夫人想了这么多,可是秦苓儿不明白,她一心只是想着赢过秦扶瑶这个丫头,也不是打心底里想去入宫,晾她几日也就消停了。 “此时已经决定了,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这件事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你就好好给我在府里待着,母亲一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 秦苓儿不想听,她就是不能让秦扶瑶压过她一头,若是她成了皇妃,到时自己还有给她行礼,她该多得意,那她就是全侯府的笑柄,堂堂嫡女还要给庶女行礼的。 “我不管,母亲,我一定要参加选秀,我不能让秦扶瑶压过我一头去,母亲你要想想办法。” “我说了,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秦苓儿气急了,伸手就拿起桌上的一个青花瓷瓶作势就要往地上砸,可是想到这个瓶子价值好几十两银子,又逼着她把瓷瓶放下去。 把气都撒在自己身上,跑到床榻上翻滚起来,一边哭一边捶床,床板被她捶得哐哐响。 “我不管我就是不管,原本以为来到母亲身边就不会受委屈,没承想在亲娘身边也是一样的。” 她闹得太厉害,一时之间老夫人对她也没办法。 “我的小祖宗,母亲不对你好对谁好,你这么说不是存心想伤母亲的心吗?这件事你二哥哥已经决定了,你若是不服气就去找你二哥哥去。” 老夫人将这件事推给秦颂,如今也只有秦颂能治得住她,她是没有办法了,料定她也不敢去秦颂身边闹去。 这句话果然让秦苓儿停了声音,从床上坐起来,委屈巴巴看着老夫人,就算是再有怨气也只会对着老夫人,但是不敢去找秦颂,只能开口求老夫人。 “母亲,你就去和二哥哥说说吧,只要你开口,二哥哥肯定会让去了的,好不好嘛,我知道我是最疼爱的女儿了。” 胡闹不成就开始撒娇,她心里想着这件事一定要成的。 “竟是胡闹!你以为宫里是想去就去的吗,这皇宫大内,有多少算计在其中,你去了不知道要闯多少祸,宫里不是府里,没有人会让着你。” “可是我不愿屈居于秦扶瑶的身份下,要是她当上了妃子,以后还有我的什么好日子。” “她不敢,就算是皇妃,那她也是秦家人,她敢对你怎么样?你别忘了她母亲和哥哥还在秦家,还有你二哥哥不会护着你?” “可是……” “好了,说得我头疼,不要再说了。” 嬷嬷也过来劝道: “哎哟,五姑娘,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您就快些别说了,让老夫人好好休息。” 眼看着这边行不通,她也不能去找秦颂,那她只是寻别办法,反正她现在还有一条路。 “既然母亲不肯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秦苓儿走后,张嬷嬷过来帮老夫人揉太阳穴,看着五姑娘不会轻易打消这个念头,她问道: “老夫人,方才五姑娘说她还有办法,她是不是会去求侯爷去?” “不会,她不敢,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敢去闹他二哥哥,顶多只是去找文姨娘罢了,弄不起什么风浪,随她去吧。” 话是这样说,可她总觉得不妥,五姑娘的脾气她也了解,不是轻易会放弃的,若是求人不成,还是得到这里闹老夫人,五姑娘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没有老夫人,就她的那个性子,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五姑娘还小 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您和侯爷的良苦用心的,老夫人也不必烦忧,如今您就是咬死了不让五姑娘去参加选秀,她也没办法不是?” 老夫人闭着眼,任由张嬷嬷给她揉着太阳穴,听见张嬷嬷的话,她先是轻哼了一声,叹了一口气道: “可是现在她还不懂,还以为能进宫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殊不知闲云庭那位恐怕对这件事也是避之不及的。” 赵嬷嬷不太明白,参加选秀之后是为家族争光的事情,柳姨娘应该极力争取才是,怎么会避之不及?她女儿只是一个庶女,能入宫是多么大的福分,她难道不稀罕? “恕老奴愚笨,老夫人何出此言?” 老夫人轻笑一声,人人都以为能进宫是什么大好的事,可谁也不明白现在朝廷中的局势,若是宫中真是个好去处,她能不让自己的五姑娘去,当初她也是被这泼天的富贵迷了心,才会想着让自己女儿进去当皇后,这不是被人用作是棋子吗,幸得她幡然醒悟。 “张嬷嬷呀张嬷嬷,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柳姨娘的心思是多巧妙,她会不明白这进宫背后有什么玄机?她定是不会让自己女儿进宫的,再说了还有老三在旁边提点着,若是我没想错,也只有老四和八姐儿会为了选秀之事绞尽脑汁。” 张嬷嬷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五姑娘有老夫人帮着谋划,六姑娘有柳姨娘帮着算计,到八姑娘这里,她亲哥哥只会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会帮她分析其中的利弊。 老夫人原本准备歇息了,但又担心秦苓儿会做出什么事来,先前她毫无预兆地跑到秦扶瑶那大闹一场,她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你快去让人告知侯爷,苓儿去花香居缠着文姨娘了,让侯爷赶快回去,他在这苓儿不敢怎么样的,快去!” “是。” 第75章 书信 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京城难得出了一回暖阳。冬阳倦倦,照在窗纸上雾濠檬的,日光的颜都模糊起来。枝头鸟雀鸣啾不停。 文南星在房中的书桌里压着几封书信,这些都是她托雇员外让人打听顾沉轩的消息,她从不敢示于人前,就连夏竹和小翠她都要提防着。 现在她虽然身在侯府,她却没有因此坐以待毙,她想过她解脱之后就去找他,她甚至想出了侯府之后便去找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在此之前她要确认他是不是尚在人世,他现在到底在哪? 她借着和顾夫人的恩情,她便让顾员外托人四处去打听他的消息。 顾员外走南闯北,在北边有些势力和人脉,一般来说打听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知道大概在什么地方,寻起来也不难。 可文南星不知道顾沉轩去的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具体方位,只能到每个部落军营里去找,找起来费些时间,文南星等得起。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五六个月才出生,她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一旦孩子出生,她便能立马出发。 月期盼的事情到最后都是事与愿违,从刚开始找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顾员外给她传递过许多的消息,可就是打探不到顾沉轩的消息,甚至是蛛丝马迹都没有,感觉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为此顾员外还在心中多次询问她,确不确定人真的在军医营里,因为这件事很蹊跷,就算是已故的士兵,没名没分的,这么多年了,总有一个人会记得或者听说过,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也不可能像他这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文南星信中回答是确定的,她十分确定当年顾沉轩是去参军了,可是究竟为什么会查不到,她自己也不知道,不断在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最好的消息,说明他还好好的,只是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没有办法再给她写书信。 文南星将自己身上的银两都托人带给了顾员外,希望他还能帮自己家查找线索,她不愿意放弃,更不会放弃。 她也托人去找他的父亲,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他寄回来的信件或者托人带的东西,可结果都是一样的杳无音信,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甚至她希望是顾沉轩是因为心中另有所属,不愿来面对她,也不希望让自己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若真有一天,他在别处有了心仪的女子,对她变了心,她也不愿埋怨他,毕竟有时候一个人的心是会变的,她不会怨天尤人,也好过这样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她手里还拿着没有任何他消息的信件,把它攥在手心里,心中像是有万把刀扎在她心里,疼得裂肺。 她攥着信件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她只能扶着桌子慢慢蹲下,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下来,却强忍着不出声,不能让人听到。 突然听见开门声,文南星急忙收拾好手中的东西,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才扶着桌子起身来。 “姨娘,你怎么了?怎么蹲在了地上。” 夏竹进来恰好看见文南星正从地上起来,向前准备扶着她,文南星却摆了摆手,侧身将书信藏在身侧。 “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我有些乏了,想去歇着,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夏竹看着文南星,心绪复杂,她一眼便能看出文南星刚刚哭过,眼角红红的,而且她刚才就是故意将她支开,她察觉不对劲才赶忙回来,却撞见刚刚那番场景。 她知道文南星心里一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她也从来没有过问,可是看着这样当真为她揪心,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样伤心,不管不顾自己还怀有身孕。 突然,她脑海里浮现出纸上那首诗来,字字句句表达了她对另一个人的期待,期待着他归来,可是那个人是谁?值得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 这显然不是秦颂,那会是谁?与她是什么关系,这些她都不清楚,如今那首诗还放在了自己褥子底下,也没将它放回去。 夏竹看着文南星小心翼翼地往榻上走去,留下的是她孤寂的背影,她好像都是一个人,与侯府里的人格格不入,不管是侯爷开心也罢,生气也罢,她依旧这样我行我素,丝毫不受到其他人的影。 文南星刚睡下,夏竹端着水盆从里屋出来,就看见秦苓儿正朝着这边过来,夏竹怕她过来打扰了文南星,便将人拦下。 “五姑娘,我们姨娘刚睡下了,你是有什么事?” 秦苓儿看起来有些着急,丫鬟都跟不上她的脚步,在她后面姗姗来迟,气喘吁吁。 “五姑娘跑这样快,斗篷都没披,天寒地滑的您也跑慢点。” 看见夏竹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小菊是秦苓儿的贴身丫鬟,方才秦苓儿从老夫人那跑出来,她险些就跟不上了,可是又要万般小心着,不让人滑倒。 “夏竹姐姐 ,我要紧事要和小嫂嫂说,你让我进去。” 秦苓儿没有管小菊递过来的披风,就要进去,夏竹拦下了她。 “五姑娘有什么歇会儿再来,我们姨娘刚睡下,要不然这样,等姨娘醒了奴婢再亲自去请您过来?您说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冻坏了您奴婢也担待不去呀。” 夏竹瞧着这些日子文南星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太好,时常闷着,这五姑娘又是调皮洒脱的性子,本来姨娘就休息不好,她以来就更不用说休息了。 “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打扰小嫂嫂休息,我等着醒可以吧?” 秦苓儿今天是一定要见到文南星,说完抬脚就要进去,夏竹拦都拦不住,还没进到房里就朝着屋内大叫。 “小嫂嫂!小嫂嫂!” 夏竹刚想让她别喊了,门里传来文南星的声音。 “夏竹,让五姑娘进来吧。” 秦苓儿一喜,推门就进去。 “小嫂嫂,你可要帮帮我!” 秦苓儿一进门就哭天喊地,求文南星帮她做主,文南星和衣躺在床上,头上的钗环都未卸下,见到秦苓儿这般也是有些无奈。 “怎么了?”她问道。 秦苓儿一下坐下,双手环住文南星,文南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发生何事了?” 第76章 劝说 “小嫂嫂,你是我亲嫂嫂,你就和二哥哥说说,让我去参加选秀吧,秦扶瑶她都能去,我自然是要去的。” 文南星明白过来秦苓儿所来为何事,这件事她也听说了,陛下来年开春选秀,侯爷要从两位姑娘中间选一个出去。 “小嫂嫂,二哥哥和母亲都不让我参加,家里三个姐妹,唯独我不能去,我不甘心,我知道二哥哥疼你,你帮我给二哥哥说说,让我去参加选秀吧。” 文南星将人从身上扒下来。 “侯爷和老夫人自有她们的理由,都是为了你好,你应该听他们的才是。” 她虽然不知道秦颂为何不让自己亲妹妹参加选秀,但仔细想来入宫未必是件好事,光说这侯府里的宅斗不断,宫里就更加少不了,她不去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貌似只有秦苓儿不是这样想,她一心想的是超过秦扶瑶,甚至这件事她都没有细细分析过它的利害。 “说白了他们是嫌弃我不稳重,不肯让我去,但是秦扶瑶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难道我就不如她吗?” 文南星摇摇头,实在是不解,为什么她总是想要和秦扶瑶争呢,进宫能是什么好事。 “五姑娘你要好好想想,除去你想赢过六姑娘这件事,入宫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或者换句话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想要什么?你是真心想要进宫的吗,还是就是为了争口气?” 文南星不是像老夫人那样给她分析外界的原因,而是问她的内心。 “能入宫固然是好的,可以拥有权力、财富和地位,还可以给家里争光,但是你要知道,一旦入了宫,那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约束和责任,今后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差错,稍微的行差踏错害的不是自己,而是全府人的性命。” 文南星声音温柔,平日里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只是一旦说出来的话确实让人神经一紧,特别是她劝解人的时候。 “入宫之后,你不能随意出宫,否则就是不守规矩,不能随意和宫外的人攀谈,否则就是后妃勾结外臣,不能出言顶撞,否则就是藐视皇威,你还不能要求陛下只宠爱你一个人,陛下可以有很多的妃嫔吗,不可能只有你一个,而且你的荣辱也关乎全侯府的荣辱。” 秦苓儿可是仔细想文南星说的话,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气愤委屈,她有些迟疑地说道: “小嫂嫂这是吓唬我的吧,哪有这么严重。” 文南星丝毫没有想吓唬她的意思,她说得全都是实话,只怕事实比这还要严重许多。 “哪里是吓唬你,这还只是你和陛下之间的,其余的我还未与你多说,真怕吓着你。” “还有什么?”秦苓儿问道。 文南星心想,既然都与她说了这么多了,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也算是为了她好,让她看清宫里头的本质。 “你想想,陛下后宫的皇妃不止一人,还有皇后和余下的三宫六院,你要和这么多女人共享你的夫君,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你真当后宫里那些妃子是好相与的?后宫多少算计,你看不明白的,宫里头皇子皇妃,谁都会想家里人这样让着你,有的只有落井下石,互相陷害,甚至是丢了性命,不要说是宫里,就是这深宅大院里都有多少的算计,更何况是那富贵窝?” 到这里秦苓儿已经被说得呆过去了 久久不能回神,她一心想着赢过秦扶瑶,却从没有想过宫里头这些事情,现在想来,确实不是她能应付的。 文南星看她这样,不再多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调轻松地道: “好了,说了这么多,说些好的,你仔细想想,你若是没有入宫,老夫人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可以寻一个你心悦之人,他也心悦于你,等成婚之后,互相尊重理解,好比那大雁,比翼双飞,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两不疑,羡煞旁人,这不比入宫好些。” 说到这些秦苓儿难免害羞,不自觉红了脸。 “小嫂嫂竟是胡说八道,我还小呢,哪里就会嫁人。” 说完害羞地倒在床榻上,用被子盖住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文南星不自觉被她的举动弄笑了,觉得她这样也甚是可爱,忍不住调笑道: “都想着入宫选秀的人还小?还会不好意思。” 秦苓儿把头从被子里抬起,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文南星。 “胡说,我哪里要入宫选秀了。” 文南星一挑眉笑了,颇为宠溺地道: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 文南星说完,秦苓儿才满意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文南星身边,既然两个人都聊到女儿家的私密事去了,秦苓儿也有些好奇,文南星说得她都开始憧憬起来,那她与二哥哥是不是两情相悦。 “小嫂嫂笑起来真好看,还没怎么见你笑过,既然你这样说,那小嫂嫂,二哥哥是不是你心悦之人呀?” 秦颂在门外站了很久,也偷听了很久,眼看她们说得差不多了,准备现身,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生生停下了,脚上再也动弹不了半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听文南星接下来会怎么说,他竟有些期待。 文南星听到这话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心中如河水翻腾翻腾,对于这个问题她开不了半点口,她心里怎么可能会有轻松,同时心中懊悔,早知道就不说这一茬了。 还没等文南星想不出该如何开口,秦苓儿抢过话茬去。 “那肯定是,你与哥哥这么恩爱,二哥哥日日来你房里,你不知道这府里人怎么说的,而且现在你们还有了孩子”说着抚上她的肚子。 文南星没有说话,配合得笑笑,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能让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古多少的有情人有缘无分,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早上母亲遣人告知,说是你又来缠着你小嫂嫂了。” 秦颂从玄关处出来,秦苓儿吓了一跳,急忙往文南星身后躲,眼看他回来了,她也该溜走了,免得还有一顿数落,反正现在她也想通了,不进宫了,谁爱去谁去,她现在就和母亲去说。 “既然二哥哥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母亲还等着我用晚膳呢。” 现在分明刚用过午膳,哪里就到晚膳时间了,秦颂也没揭穿。 “侯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文南星作势就要起身,秦颂三两步上前。 “不是说不用起身行礼了吗,怎么又起来了,你现在身子重,要注意了。”说着扶她坐下。 “本侯刚过来,是不是五妹妹又来烦你了。” 秦颂消息倒是灵通,只是奇怪五姑娘找谁不好,竟然来找自己,不过她倒是如了秦颂和老夫人的愿,阴差阳错地把人给劝住了。 “没有,五姑娘闹着要入宫,来找妾身劝劝侯爷,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想通了。” 第77章 医馆闹事 “刚才都在说些什么?” “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事,侯爷还是不用听了吧。” 虽然已经知道了她们在说什么,但还是想让文南星和她想与秦苓儿那样,说出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再隐瞒着自己。 “有什么是本侯听不得的?” “都是女孩子家的事情,侯爷怎么非要听。” “好,本侯不问了就是。” 秦颂也不是非要听,只是想逗逗她,平日里她太沉闷了,从来没见她这么笑过。 原是以为她天生就不爱笑,可每次秦苓儿总是能惹得她发笑,她笑起来真是好看,一见到就能扫清他多日以来的郁闷,将朝中不如意的事都抛之脑后。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边疆战乱,位于北边的哈氏族不断来犯境,屡次侵犯我朝的边境,甚至是偷袭了一个我朝驻守在边境的一支军队。 为此陛下想从朝中派一名干将前往边疆平战乱,定军心,可是现在朝中竟然无人可用,那些庸臣在朝堂中大放厥词,可真正到用人之际竟然一个人都派不出来,当真可笑至极。 如今他多半会被陛下任命前往边疆,虽然圣旨未下,但是看如今的局势,这件事非落到他头上不可。 若是真如此去,他此番前去不知要何时才能归来,她如今怀胎四个月,他能否赶得上她生产那日,她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侯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你看出来了?”秦颂有些惊讶。 “妾身已经看侯爷愣神好久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秦颂没想到文南星能看出他的心里有事,可他不愿让她跟着自己烦心。 她本就孕期多事,加上刚才她说到府中和宫中的算计,他便知她也是在为她现在的处境担忧,他更不愿让她多心。 “无事,你不用担忧,都是外头的事,无关你的。”他轻抚着她的肚子,想让她安心。 此刻有一个他的孩子在她这里,是他第一个孩子,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对孩子可有可无,也不急于一时,可到如今,他才真正明白了也是对孩子有期待的。 “你说咱们孩子是哥儿还是姐儿?” 他现在忍不住会想,她生出来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 正愣神之际,感受到手里突然动了一下,他觉得惊喜。 “肚子的孩子好像是动了?” 秦颂手中的感觉很奇妙,手中有一个生命在颤动,而且还是自己与文南星的孩子,那种感觉很奇妙,让他心中不禁一颤,他急于向文南星求证。 “是不是孩子动了?” 此时的秦颂没了平时的严肃,反而像是一个期待孩子的父亲。 “孩子月份还小,哪里会动?” “是真的,本侯真的感觉他动了,你摸摸。” 他拉着文南星的手抚在上面,想让她感受一下。 “是不是?你能感受到他在动吗?他在肚子里就会动吗?” 秦颂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急于向文南星分享自己的发现。 文南星其实自己就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在轻微地动静,甚至有时候还能感受到孩子的心跳,那时候她也曾欣喜过,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可是很快她便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肚子里,甚至她为他感到不值。 他一出生,注定是不会留在自己身边,甚至是一辈子不会知道她这个生母,认旁人做母亲。 但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至少他在侯府里有一个嫡子的身份,旁人也不敢随意欺辱。 秦颂抬头见文南星眼中有伤感之意,他觉得奇怪,好端端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 文南星回过神来笑笑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至此她也渐渐发现秦颂对她的心意,没有感动与高兴,只的只是惊慌、无措与恐惧。 “没事,妾身今日有些困了,侯爷是否还要处理公务?不如早些过去?” 秦颂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可她从来不肯与他说,给他的感觉总是若即若离,怅然若失的,就像是一根抓不住线的风筝,随时都会飞走,他起身准备离开。 “那你就好生休息,有何事就让夏竹来告诉本侯。” 文南星起身想送,也想让他赶紧离开。 “妾身恭送侯爷。” 秦颂走到一半,心中像是一团乱,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她。 “南星,你……罢了。” 他话说到一半,口中那句你可否心悦于我的话却说不出口,刚才秦苓儿问的问题他也想知道。 他们之间虽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刚开始他也从未将她当作是一回事,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不过未满一年的时间,他就发现自己对她早已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 感情这件事来得毫无征兆,甚至什么时候一直想着见她都不曾发觉,只知道现在他已经将她当作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虽然她现在只是将自己当作是一个与她有肌肤之亲的人,但是长此以往,她会渐渐对他敞开心扉的。 文家医馆外,一群凶神恶煞之人站在医馆之外,嘴上叼着一根草,脸上漫不经心。 “诶,你们看看,这家医馆可是闹死过人,你们谁还敢来这里看病,小心有命去没命回。” 旁边的人也附和道: “对呀,这家医馆以前可是一家黑医馆,你们谁敢来这家医馆,可就是和我们黑哥过不去。” 不出半刻钟,医馆外面就聚集了一群老百姓,对着医馆指指点点。 “以前我觉得文大夫挺和善的,没想到治死过人。” 另一人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也来这里开过方子呢,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是呀,是呀,那以后我们可不会来看病了,宁愿去城西找大夫。”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那些人还不死心,再往这里添油加火。 “何止如此,他为了钱,还将自己的女儿卖到了大户人家,给人家做妾。” 他们口中的大户人家是侯府,他们没有点名说是侯府,对这事避而不谈,却一直抓着文大夫卖女儿这件事。 “是吗?他家里日子过得也不差,怎么会卖女儿呢?” “看不出来呀,平日里看着他对自己女儿也挺好的,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也舍得呀?” “可不是,她女儿长得可不赖,又懂事,我见过一回,他怎么舍得为了钱把自己女儿卖了做妾呀,简直丧良心。” 周围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多,将医馆围得水泄不通,对着医馆指指点点,甚至已经开始骂上了。 这些人自然听风就是雨,哪里会知道什么真相,她们只认为自己看到的。 百姓开始对着医馆扔菜和鸡蛋,从门口出来两个学童,忙将门给关上了,可辱骂的声音不绝于耳,隔着门都能听得到。 “师傅,您说该怎么办,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三天两头地过来闹,官府也不管这些事,您说该怎么办?” 文父摇摇头。 “罢了,这些日就先关门闭院吧。” 这件事已经在这上演了好几次,他也无能为力,也只好将医馆关了吧。 “医馆这些日子本就是没有几个病人肯来这里看病,如今把医馆关了,那怎么生活?不如您去找一下师姐,她现在在侯府应该……” 文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星儿在侯府本就艰难,我何苦去找她,况且她现在怀有身孕,这些事情我都一直瞒着她呢,怎么能去找她,就这样吧。” 学童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叹息摇头。 第78章 发怒 “你们听说了吗,文姨娘的父亲开的医官有人来闹事了,听说以前这医官医死过人,还进了大狱。” “是吗?”一个丫鬟惊讶出声。 “那最后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想不到这文姨娘平日里看着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可是家里却是一桩污秽之事。”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死人那桩事还是夫人给摆平的,把她父亲从大牢里捞了出来,她这才来到侯府做了妾室,如今这事又被翻了出来,如今这医馆都被砸了,这生意都做不了了,你说这大夫都能医死人,那以后生了病还能找大夫吗。” 一个丫鬟不赞同地说道: “你别一棍子打死,不是所有的大夫都是如此黑心肝的,还是有好大夫的,也就是她家如此。” “还有,还有,听说文姨娘是被自己的父亲卖进侯府的,都是为了钱,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卖了。” 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知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嚼舌根,我是有权利把你们赶出去的。” 这也是第一次文南星用如此激励的语气训斥她们,就算是以前她们对她多有不敬,可是她还是没有愤怒,可是今日听到她们在背后议论自己的父亲,她却变得愤怒。 她不允许她们来诋毁自己的父亲,诋毁一个医者。 丫鬟看见是文南星当即就被吓着了,原本只是想着随口说说,没想到被她听见了。 “姨娘恕罪,都是奴婢乱说的,姨娘饶命。” 她们也从未见过文南星如此气愤,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侯爷宠爱万分,若是因为自己的话被她气出个好歹来,那她们可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侯府。 “我知道你们一向是喜欢在人背后嚼舌根,但我要奉劝你们一句,祸从口出,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口无遮拦害了自己,院中的事还没有办好,这张嘴就先害了你们,我平日里喜静,不喜欢听到你们的胡言乱语,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在背后谈论,那我这花香居就断然是容不下你们,你们就自行去夫人跟前请罪,离我这去,也算是你们懂规矩。” 或许丫鬟们也不知道今天这件事会让当事人听到了,还未见她如此生气,若是让侯爷知道了,定然是要降罪于她们的,想起荷香的下场,一个个都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姨娘恕罪,是奴婢们错了,求姨娘饶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荷香也是没想到文南星今日会如此言行激烈,在她印象里她一直是和颜悦色,可见她父亲的事让她反应格外激烈,她也听说了不少,但终究是没根没据的事,她不好与她说。 “姨娘注意身子,为了她们不值得,等奴婢将这件事禀给侯爷就是。” 几个丫鬟听到夏竹的话,脸上青了又青,若是这件事让侯爷知道了,那她们是真的活不成了,夏竹是侯爷派来的,她的话侯爷定然相信的。 “夏竹姐姐,夏竹姐姐,饶了我们吧。” 夏竹没有理会他们,搀扶着文南星进去,这件事对她来说影响太大,她脸色有些不好 生怕她因为此事动了胎气。 “不如你们自去找了夫人领罚,夫人便能饶了你们去。” 说完搀扶着文南星进去,这也算是给她们一个台阶下,若是真禀报了,有她们好看的。 众人眼见人已经准备进去,夏竹的性子她们都知道,遇到事都是铁面无私,看来求她是不成了。 “小翠姐姐,你帮帮我们好不好,你是姨娘的贴身丫鬟,你帮我们和姨娘求求情” 她们三四个丫鬟拉着小翠的裙子,泪眼婆娑, 进去伺候的时候她便顺嘴提了一口。 “姨娘当真要她们去找夫人吗?要是要让夫人知道,她们几个怕是会被严惩的。” 小翠没意识到文南星脸色难看,夏竹一记眼神过去,她立马止了口。 “我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她们也不会主动去找夫人的,冷冷她们几日,她们就知道悔改,在这府中最主要的是要学会管住嘴,要不然这张嘴迟早会为她们惹祸的。” 小翠现在才明白,若是要降罪的话,她自己便可以处置了这些人,还用去找夫人,文姨娘是最怕麻烦别人的,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就去麻烦夫人。 “那姨娘要怎么处置她们,就任由她们吗?” 文南星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一边的桌角发呆,如今医馆已经开始有人在闹事,生意也远不如以前,若是没有那回事,自己也落不到这种地步。 她从小便跟着父亲在医馆里帮忙,知道父亲对于问诊用药都极为用心,诊错脉这件事是以前是从未发生过。 可就是那次,一个妇人因为身子不适来医馆看病,父亲诊过脉之后也只是因为心悸受惊导致的思绪不宁。 父亲给她开了一张安神静气的药方,顺便给她抓了两副药让她回去煎食,可是两日之后那妇人的丈夫却突然闯到了医馆,带来了官兵才知道这件事。 那妇人回去喝了父亲开的药之后便浑身难受,肚子里就像是被火烧了一般,不出一个时辰便没了性命。 且父亲开的都是温和静神的药,就算是开错了药,也绝对是不会吃死人的。 而那些官兵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将父亲抓了起来丢进了大狱里,不让任何人探望,如今想来这件事便是疑点重重。 当时只为了尽快将父亲从牢狱中救出来,忘了去探究这件事,现在想来便有很多事情有蹊跷。 既然那妇人刚喝下去就开始感觉难受,为何不立马去请大夫过来诊治,反而是直接拖到了一个时辰之后,硬生生将她的命磨没了。 再者这府役却不听任何人解释,就直接将人抓走了,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就算是犯了再重的罪,花点钱也是可以探望的,如意拦着她去探望总是让她觉得更加不对劲。 想到父亲在牢狱中受的这些苦,文南星便更想将这件事弄清楚 不只是为了父亲和自己,更是为了医者不被误会。 文家是历代从医,到她父亲这一辈,便将医馆交到了父亲手里,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父亲也曾想过将医馆交到她手中,纵使她是女子,父亲也从未苛待她,尽心将医术传授给她,她怎可辜负。 想到这里她便想出去查探一番,尽早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也好还父亲一个清白。 若想要出府,便要得到秦颂的允许,她现在怀有身孕,秦颂是不会允许她随意出府,就算是心中再怎么焦急,如今也要好好想想对策。 第79章 何不开口 这件事文男性并不知晓,若不是今日听到丫鬟们说,父亲真就将她蒙在鼓里了。 当晚秦颂来到花香居,床榻之上,他侧着身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躺在身边的文南星,一手把玩着她的耳垂,放在指尖捏了捏。 指腹还能碰到她柔软的耳垂上因为长期戴耳饰而磨出来的茧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文南星略带水雾的眼睛,还有颈侧他不小心留下的红痕。 这样一番景色已经让他吃饱感到餍足,人也变得懒懒的,侧身慵懒地与文南星躺在榻上。 “听说你今天发火斥责了几个小丫鬟?” 他说话的时候,碎骨之上的喉结上下滚动,因为侧着身,方才与她纠缠之时难免情动,嗓音有些沙哑。 文南星觉得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也不必惊动他,原本就是她一时气急了,才会说出吓唬她们的话来,倒也不必让他知道,免得嫌她多事。 她侧过身,顺利躲开了他的手,也侧着身看他。 “妾身只不过是吓吓她们,小丫鬟闲着无事喜欢说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训斥几句就完了,也犯不着侯爷为此操心。” 秦颂倒也不是关心这几个小丫鬟,他只是觉得新奇。 她发起火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他倒是想见识见识,可是又怕她伤了自己的身子。 秦颂看着她的脸,想象着她恼怒的样子,却丝毫想象不出来。 就连见她发怒也是极少见的,更不用说是对着他,恐怕是再怎么惹恼了,她也只是会闭口不说话。 从初入府到现在,他都从未见过她恼怒的,原以为是难得一见的事,今日却发生了,不过他没见着。 “既然丫鬟用得不如意,换掉便是了,明日本侯让人给你送几个伶俐的过来。”说完,他一手轻搭在她的腰间,没用力道,却显得格外亲昵。 他心想,既然丫鬟不用心,侯府里多的是丫鬟婆子,给她调几个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因为小丫鬟惹得她忧心,赶出去也就是了。 “多谢侯爷,只是他们虽然犯了错,做事还是认真的,伺候妾身也有一段时日了,彼此都熟悉,便不用换了。” 他的手由腰移到了小腹上,这是他最近最喜欢做的事,用手腹来感受孩子的存在。 “既然你为她们求情,她她们便留在府中便是。” “那妾身就多谢侯爷了。” 秦颂今日来还有一桩事,她父亲之事他早已知晓,他来就是为了看她如何向他开口。 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他吩咐下去,那些人便不敢再闹。 可是他就想知道她会如何开口,开口让他帮她。 不过等了半日,都不见她有开口的趋势,只是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不说话,就只是闭着眼,好似真的是要就此入睡了一般。 他眉头微微一皱,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略带着些不悦道: “今日便没有什么要与本侯爷说的吗?” 感觉到下巴的力量,文南星便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秦颂,他眉眼之间颇有些无奈和恼怒。 “侯爷说的可是妾身父亲的事?既然侯爷都知道了,那妾身就直说了,妾身相信父亲不是那种庸医,事情也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还请侯爷不要相信外面的传闻,父亲兢兢业业了一辈子,不会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谈到自己的父亲,文南星更多的是尊重和敬佩,她不允许任何人来污蔑自己的父亲。 秦颂冷笑,到底是多麻木的一个女子,到现在不是为了求他帮帮她父亲,依靠他的权势谋一份福利,而是急于解释这件事的真相。 秦发现她当真是让他猜不透,他喜欢她依靠着自己的感觉,真相谁会在乎,不过只有她罢了,人们只会在乎她们认为的。 “你只想说这些?没有旁的?” 文南星回了他一个“不然呢”的表情,却让他本来让他柔和的目光多了些冰冷,仿佛淬着冰。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遇到麻烦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不向自己求助,到现在她也从不肯开口。 她心中只想着向他证明自己父亲的清白,而不是为了依靠他摆平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太过于端正了,不会谋私,不知是该笑她太蠢,还是夸她高洁。 他轻碾着她的嘴唇,上面还有他留下来的红印,无时无刻不在展露着她嘴唇的柔软和娇嫩。 “你就不想让本侯帮帮你,赶走那些在医馆闹事的刁民?” 文南星不是没想过,可是这件事治标不治本,就算是那些人依于权势不敢再来医馆闹。 她们心底还是有疑虑的,那也不能强制她们到医馆看病,毕竟他们已经不信任父亲了。 “侯爷不用为妾身担心,父亲的事妾身自会解决,况且就算是赶走了那些人,在他们眼里,父亲已经是一个庸医,这不是从根本上的法子。” 秦颂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她还是没有向他寻求庇护,这件事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文南星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你父亲的医馆已经关门了,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确定不让本侯帮你?” 文南星自己也知道秦颂能力最大,若是他帮忙赶走那些人,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可这终究治标不治本,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她看出秦颂似乎不太高兴,可她不愿再因为这件事欠侯府的人情了,就算是秦颂自愿帮她,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妾身自知清者自清,若是父亲不是那样的人,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的,若是妾身借着侯爷的势力将那些人赶走,那可就真坐实了父亲的罪名,妾身不愿父亲担任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妾身也要多谢侯爷的好意。” 秦颂见文南星心思竟然这么单纯,她难道就看不出来,这件事的背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吗?其针对的不是其他人,她是真看不出来还是不愿麻烦他? 若是真放任那些人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会闹得更大,好不好收场也不一定,就算不是事实,再这样人云亦云下去,那她父亲的名声不仅毁于一旦,就连她在侯府也会受到牵连,为她父亲担忧。 秦松闭上了眼,不忍再看她这张淡然的脸,话却没有就此停住。 “这件事不用管,本侯会让人处理,如今你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你的胎,那些丫鬟嘴太碎,本侯替你处理了便是。” 至此,花香居的丫鬟换了一批,来的都是从新挑选过的,吸取前者的教训,没人再敢胡说八道,伺候的越发尽心尽力。 第80章 逃兵 秦颂着人去调查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不出一日便有了头绪,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件事竟然跟方苁依有关,正确地来说是与她身边那个小丫头有关。 又正逢朝廷的任命下来,不出所料,现在朝中无人可用,只能让他去前往边疆,一月以后动身启程,此间还有一件大事。 边疆急报传来,大战在即,竟有士兵临阵出逃,陛下为此大怒,自古逃兵的下场只有一个,斩立决。 现在已经抓回了不少的逃兵,他们无路可逃,如今只能回到京里。 大街上不时都有巡逻的士兵抓捕逃兵,很多人便不敢随意出门,就怕被当作是逃兵抓起来。 可纵使逃过了抓捕逃兵,此次陛下派兵北上也是征兵纳税的,正值壮年的少年也是逃不过的。 文南星这几日也在想这些事情,按理说这件事虽然看起来是偶然,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偏偏是这个时候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全冒了出来,这却是让她觉得奇怪,这到底是受害人的家人在推动还是旁人,目的是什么? 如今自己又不能出府,如何能查出这幕后到底是谁在推动。 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写了一封书信带给父亲,想要了解一下父亲那边的情况,隔日便收到了书信,信中父亲说这件事已经被了结了,不出两日,医馆便没有出来闹事之人,如此也只有秦颂一人可以办到。 但是她心里还是压了一个石头,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曾问过父亲那时的情况,父亲给她说的是,他开了的方子绝对没有问题,就算是真用错了几味药,也断不会要了那妇人的性命,如此,那这件事就显得迷雾重重。 当初事情来得太突然,她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就连曾经的药渣也不能找到,哪里还有什么证据呢。 如此也只有作罢,文南星叹了一口气,感叹世事不公,她想父亲一世积德积福,哪里就落得如此的境地。 “姨娘可是在担心您父亲之事?” 夏竹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糕点进来,见文南星张望,才解释道: “这是夫人方才让小蝶送过来的,奴婢看着不错便想拿给姨娘尝尝。” 文南星微微凝眉,不露声色地问道: “是夫人让送过来的还是小蝶送过来的?” 夏竹不解,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不成? “姨娘何出此言?既然是小蝶送过来,那应当就是夫人的意思,难道还收小蝶自作主张的不成?” 文南星没有说话,目光停留在糕点上久久没有移开,从夏竹一进门靠近她,她便发觉了糕点的不对一股淡淡的红花味弥漫开来,虽然有其他的味道掩盖着,她依旧可以闻出,得亏了她敏锐的嗅觉和长年跟随在父亲身边的历练。 夏竹一瞧便看出了文南星复杂了脸色,看向自己手中的糕点,心中也有些许不安 。 “姨娘怎么了?可是觉得这糕点有问题?” 到此心中猜测,莫非是夫人送来的糕点有问题,可平日里也时常会有夫人送来的东西,她便也都收下了,难不成这一次便有了问题? 文南星心中万分纠结,可是方苁依的手柄?还是小蝶的一心报复?她思量片刻,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无事,只是现在没有胃口,放桌上便是。” 夏竹有些犹豫地将东西放在了桌上,放下之时眼睛停在上面久久不能移开。 “侯爷可在府中。”文南星问道。 “姨娘不知道吗,这几日侯爷一直在外面处理逃兵的事,陛下将此事交给了侯爷,估摸着晚些才能过来。” “逃兵?什么逃兵?”她从未听到有关任何逃兵的事,预感告诉她这件事并非很简单。 “姨娘不知道吗?边疆战乱,听说从那逃出来了好多士兵,都是受不了边疆的苦寒,如今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不是人人都能如侯爷那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总有些贪生怕死之辈,从战场上逃了回来,如今外面到处都有官兵,在抓捕那些逃犯。” 文南星心中咯噔一下,相比刚才小蝶送来的糕点,这才更让她心惊胆战。 夏竹也对这件事感慨万千,似乎她格外了解这些逃兵背后的故事。 “不过也是可怜,如今边疆战乱,正是用人知己又是被抓回来也是会被送到战场上去的,都是些寻常百姓人家,家里很可能只有一个男丁,若家中没有男丁,年过半百的老人也要逼着上。” 夏竹有事一直没有和文南星说,她其实不是府中的丫头,她原是京中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却不想家中没有男丁,朝廷征兵时只有自己父亲能上战场,她不忍心,便扮作是男子,准备代替父亲出征。 她本就长相英气,身量高,若是穿上男装也与正值少年的男子无异,身量偏瘦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最主要的是她懂一些拳脚的功夫,也能在战场上撑一段时日。 可天不遂人愿,在朝廷检查时被识破了,差点因此入狱,幸亏最后得侯爷所救,让父亲免去了服役,自己为报恩入府伺候文姨娘。 所以她才更明白征兵其中的辛酸,难免会为那些逃兵说上两句话。 她说完后就觉得文南星魂不附体,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呆呆地望着窗外。 “姨娘在看什么?可是因为奴婢说的话惹姨娘生气了?也是奴婢不该多嘴的。” 文南星似乎没有把夏竹的话听进去,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把地上遮盖得雪茫茫一片,看不清它原来的样子,她问夏竹: “夏竹你说这里下这么大的雪,这么冷,边疆会是怎么样的?那里的风会不会更冷更刮骨,会不会直接将人冻死。” 如今她又想到羽姐姐说的那些,若是他没有东西御寒该怎么是好? 夏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外是白茫茫一片,一阵风吹过都能将人吹得瑟瑟发抖,若是在边疆的话,只怕是更冷。 “姨娘何必说着丧气的话,这些都是命罢了,谁也不能改变什么,姨娘何苦为他们感慨成这样。” 相比外面,屋内的暖气很足,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火红的炭火烧得正燃,热气在房间内流窜。 小翠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带进来一阵冷风,脸上冻得通红。 外面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雪,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恰逢花苑里的花开了,小翠便想着去摘几朵,文姨娘近日心情不佳,放在房中看着,也让她看着也舒心不少,便不在意这雪下得多大。 “外面可冷死我了,姨娘你看看,这是奴婢到外面摘的梅花,红彤彤的和血似的,可好看了,我找个瓶子插起来,等过两日花便开了,倒时便不用去花苑也能看到梅花了。” 小翠一进门便将文南星拉回神来,回头看着小翠手里的梅花,还带着花苞,没完全盛开的样子,可鼻尖已经闻到淡淡的梅花香,她对小翠浅浅一笑道: “恩,你有心了,梅花很漂亮。” 小翠听了这话便高高兴兴去找瓶子插起来。 第81章 那本侯要你的心呢? 小翠将梅花插到青花瓷瓶里,花苞还有几日才能开放,小翠满意地将花瓶放到了桌上,丝毫没有感知到气氛低沉,还将她从外边听到的消息拿出来说。 “我听去外面采买的小玲说,外面正在逃窜的逃兵大多都被抓住了,不只是城中人,听说城南城北、城东城西的人都有,你说他们也是傻的,好好的地方哪里不能去,非要回来自投罗网。” 夏竹看了一眼文南星,抿了抿唇,她想起文南星曾经写过的一首诗,就是感慨边疆日子艰苦残酷,那时她便有了猜测,大约她也有亲人或在意的人参军到了边疆,她心中担忧。 刚才她说到逃兵之事时,她脸色便不太好,想来不愿意听到这些,她出口岔开话题。 “小翠,今日可是入宫人选出来了?” 说起这事,小翠正想与文南星说这件事呢。 “出来了,是八姑娘,老夫人亲点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六姑娘样貌学识处处比八姑娘好,为什么到最后就是她能入宫?” 小翠惯是心直口快的,也没觉得这件事中间有何蹊跷,夏竹怕这些话给八姑娘听去了,难免引起祸端,给文姨娘找麻烦,她打断了她的话。 “小翠何故说这话?八姑娘也不赖呀!而且是老夫人亲自决定,也不是你我等可以妄议的,况且五姑娘与姨娘要好,八姑娘也时常过来,你怎可如此说。” 说完便不等小翠反驳,强行将他拉了出去,小翠觉得夏竹有一点奇怪,她刚进来怎么又要拉她出去? “夏竹姐姐,我们去哪呢?” 说完便拉着小翠去了外屋,顺便将屋中的一盘糕点端了出来。 夏竹无奈地摇摇头,望向里屋里文南星,她凭窗而望、目中清愁的模样,如月下浓浓绽开的火焰兰,冶艳中,神情娴雅。 窗外的雪光从窗户纸里透进来,照耀着她的脸干净无瑕,低垂的眉眼之间又有难以掩盖的漠然。 夏竹在想,文南星此时在想什么,才会让一个鲜活的人一瞬间变得低沉。 “你没发现姨娘今日不太高兴,你还来说什么逃兵之事,不寻一些开心的事来说?” 小翠后知后觉,拍了拍脑门,才想到这些日子姨娘一直在为她父亲的事担忧,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给忘了呢,姨娘父亲的事刚摆平,想来姨娘还在担忧着。” 说完却发觉夏竹手里端着一盘搞糕点,看上去可口极了。 “你怎么把糕点端出来了,姨娘还没吃呢。” 夏竹“哦”了一声,向她解释道: “姨娘没胃口,我便端出来了,想着放凉了便不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翠对此也没有多想。 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的文南星,心中早就如蚂蚁钻心一般难受。 她忍不住会想,顾沉轩会不会在这些逃兵之中,他若是从边疆回来,会不会来找她。 可自己连侯府都出不去,哪里还能回家去看看,更不清楚他是否在这群人当中。 方才小翠口中所说,许多逃兵已经被抓获,那他是否在其中,为今之计,只能先打探一下这牢狱中所之人是否有他。 对于文南星来说,打探消息可以从秦颂这里入手,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他是处理这件事主要官员,他手里定有一个逃兵的名单。 她虽然不信顾沉轩会做逃跑之人,事到如今,她又期盼着他会在这些人里面,她会想尽办法将人救出来。 书房内,秦颂望着手中属下传来的消息,狭长的眸子黑了一瞬,这信中说的不是其他事,而是当初文南父亲入狱之事,这竟然是方苁依的手笔。 他一手拿着书信,眸光在黑夜中闪了又闪,如今倒是弄巧成拙,成全了他,如今他还要感谢他的这位夫人才是,让人来到他身边,若非如此,他便一生都遇不到,也许这就是缘分。 “扣扣扣”门外响起敲门声,下人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侯爷,文姨娘在门外候着。” 秦颂一听文南星在外候着,便让人把门打开,他将手里的书信压在书下,起身前去迎接,开门瞬间便看见一道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外,逆着光。 文南星身披斗篷站在门外,手里拿着食盒,身边跟着夏竹,她对秦颂微微一笑,秦颂顿时被她这个样子迷了眼。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食盒交给旁边的下人,伸手解开她斗篷的带子,卸下斗篷让夏竹收着。 “你怎么过来了,外边天寒地冻,万一冷到了,摔了可怎么是好?快些进来暖暖,旁边的人也不劝着些。” “不管关她的事,是妾身自己要来的,这些日子侯爷太忙,想来也是辛苦得紧,妾身带了些参汤过来。” 说完秦颂注意到刚才文南星手里拎着的东西,她亲自为他送来的,这竟是第一次,冒着风雪。 他往她脸上一瞧,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她的也是冰凉的。 “让丫鬟送过来就是,你有身子,行动不便,今日风雪这般大,冻坏了可怎么是好,快进来暖暖,你的手也是凉的。” 书房里与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火热的炭火将整个房间熏得暖暖的,仔细闻还能闻到一些木质香味,应当是炭火的原因,不同材质的炭火烧出来的炭味道也各有不同。 “无妨,妾身自有孕以来整日在房里待着也是无趣,想来侯爷应当是饿了,妾身就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侯爷吧。” “无妨。” 秦颂扶着文南星往里走,一手搀着她的手臂,一手自然扶着她的腰,如今她的肚子越发大了,行动缓慢,他迁就着她,扶着她慢慢坐下。 文南星坐下之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书房,她来过很多次,可是还是不知道她想要的东西会放在哪里,是在桌上还在旁的地方,她能看得到吗? 若她直接问,定会引起他的怀疑,那她要向他如何解释,如此,只能偷偷查看,若是没有顾沉轩的名字,她便作罢。 下人拿来了热乎乎的毛巾,秦颂接过,帮文南星仔细擦洗双手,直到双手回暖了才停下。 “下次可不许这般就过来,你遣人来说一声,本侯自会去陪你,哪里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侯爷,此番妾身是来谢恩的,父亲之事,多亏了侯爷帮忙,父亲和医馆的麻烦才能迎刃而解,妾身无以为报。” “既如此,那你要怎么谢本侯?” 秦颂听惯了冠冕堂皇的话,可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期望得到回报的。 “侯爷想要什么,若是妾身有的绝不吝啬,侯爷尽管开口就是。” 文南星从里到外都有的东西都是秦颂的,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少之又少。 “本侯若是要,你愿意给?” “侯爷想要什么?” 文南星与秦颂对望,冥冥之中,两人早就没了刚开始那般疏远,多少次的来的抵死纠缠,多少次的呼吸交融。 尽管文南星不愿意承认,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和秦颂如此相处,无关情意,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她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从刚开始的淡漠,到现在两人能坐在一起相视而谈,虽然不能如平常的友人一般 ,却也少了些陌生感。 “只要是妾身有的,侯爷拿去便是。” “那本侯要你的心呢?” 文南星眼睫微动,心跳好似是漏了一拍,她没想到秦颂和对她说出这些话,这是她理解的意思吗?还是自己多想了 。 第82章 书房寻找 文南星强硬压下心中的慌乱,好以平常的样子对待秦松。 “侯爷说笑了,侯爷要妾身的心作甚?莫非能长生不老不成?” 秦颂拉着她的手一紧,慢慢收紧自己的手指。 文南星自认为她的回答无懈可击,她可以装作是听不懂秦颂话中的意思,蒙混过关。 她表面平静,可她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秦颂难道是对她有意不成,她早该感觉到,原先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可事到如今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他对自己的感情。 房间里的气氛一度陷入诡异的平静,差不多有一瞬的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确实是本侯说笑了,想着你这些日子总是闷着,便来逗你笑一笑。” 秦颂打破这一刻的诡异,他在心底冷笑一声,他是被那一刻的静谧冲昏了头,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先不说她心底到底有没有他,就算是没有,那又如何,如今她不是就在自己身边,还有了他的孩子,他计较这些做甚?他何时变得这般儿女情长了。 他将眼底的厉色压下,拉着她的手手搭在自己腿上,如今还有一桩大事等着他去处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争取在他离开之前将一切安排好。 “本侯有一件事一直未与你说,陛下让本侯前往边疆。” “边疆?” 怎么又是去边疆,加上有逃兵之事,边疆到底战况如何,为何陛下还要派人前往边疆。 “侯爷,恕妾身冒昧,不是边疆怎么了,何须侯爷亲自前去?” 最近这些事情让文南星心力交瘁,加上父亲那边有人存心闹事,她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父亲那边的事平息了不少,她便无暇顾及这背后推动之人有何目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摸清楚那些年逃兵中是不是有顾沉轩,这才是她此行来的目的。 见文南星面露担忧,眉心微蹙,她的杏眸水汪汪的,皮肤白净,一张脸甚是明艳,又冷又艳,像是一朵开得正旺的白色月季花,带刺,同时看着又充满魅力。 她难得会露出这样的神色,让人为之心疼动容,他自然也不是例外。 “无事,星儿放心便是,不过是南边不起眼的小部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待平叛边疆,本侯就自然会归来。” 文南星心中盘算,他这一去要多少个日夜才能回来。 “那侯爷何时动身?” “下月初便要动身,却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如今本侯最担忧的便是你。” “侯爷放心去就是,妾身会照顾好自己,况且府中还有夫人照料,侯爷何须担忧。” 秦颂见文南星如此信任方苁依,心中担忧更甚,居心险恶,一旦触及自身的好处,那谁也不是善人,混迹官场这么些年,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信任,除了自己,所以凡事都要留有后手,才有后路。 “话是如此,可见不到孩儿平安落地,终归是件憾事。” 文南星听完,心中反倒是一喜,她觉得是件好事,现在她虽弄不懂秦颂对她出府是何态度,若他不在府中,事情反倒好办些,方苁依也不至于强留她在府中。 她暗自压下心中的打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已经将自己退路想好,如今这件事倒是助了她一臂之力,她身上没有纳妾文书的束缚,一旦出了府,她大可什么都不认。 想到这,胸口的烦闷便消减了不少。 “终究是能见到的,侯爷也不急于一时,妾身只是为侯爷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恐伤及侯爷贵体。” 面对文南星突如其来的关心,秦颂却也发现不了什么,只当她是真心实意担心他,此刻再坚硬的心也软了半分,他伸手过去将面前的人揽入怀中。 “府中一切本侯会命人打点好,你且安心养胎便是。” 文南星闭上了眼,纵使心中对他无半点情意,也不希望他就此死在战场上,他此行是为了边疆的黎民百姓,也为民积福的好事,她也愿他能平安归来。 秦颂抱着她温存片刻,门外秦珍秦柏求见,原本打算在书房商议,可文南星在书房内。 文南星见状就准备离开,可现在外面雪正是下得最大的时候,秦颂不会让她冒着大雪离开。 “现在雪下了正大,等雪停了你再回去,此间你便在书房内休息,寻些想看的书来解闷,等晚间便来寻你。” 若按平日里文南星定是拒绝的,可今日她想要找到逃兵的名册,她不得不就在这里。 书房门开时,文南星正伺候着他披上披风,系衣带。 “侯爷无须挂念妾身,妾身自会照顾好自己。” 她声音柔美婉转,如同山间一股流淌的清泉,引得人无限遐想。 秦珍秦柏见状稍作规避,可秦柏的目光却在文南星身上稍作停留。 秦柏在秦家排行第七,与秦苓儿秦扶瑶同龄,今年十六,还未行冠礼,亦未娶亲纳妾。 他母亲原是伺候在老侯爷身边的一个丫鬟,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他,可他母命薄,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自己则由老夫人抚养,之后也一直随着秦苓儿一般养在老宅里。 如今到了侯府里,老夫人给他在侯府另辟一处院子住着,平日里也喜欢去找秦颂秦珍,可从未与文南星遇见,今日一见才觉得惊艳。 他自知二哥哥有个喜爱的妾室,她不喜出门,又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自刚来府中时见过她,此后便再没见过,今日贸然一见,竟不知她是此种模样。 只觉得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整个给人感觉温婉动人,若是他要娶一妻子,便寻这样一位便可。 他自知她算是自己的二嫂嫂,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感叹,二哥哥已有一位精明能干的妻子,帮着打理后院,还有一位温婉知性的妾室陪伴,平日里谈书论道,人生当真是肆意。 秦颂收拾妥当,让文南星进去歇着,让他不要出来吹风,等雪停了再回去,或者在书房里等他。 文南星乖巧地答应下来,转头与等待的两位点头示意,她眉目清绝, 色朦胧般模糊,叫人看不真切,睫羽凝着水珠,映照烛火,像黎明初生的晨露。 任谁都觉得她身上有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气质,纵使相见次数不多,秦珍也就见过一两次,可他总觉得这女子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对劲,可是又寻不出哪里不对劲,他也只能颔首回应。 第83章 做主 秦颂走后,文南星不敢轻举妄动,房内夏竹还留在一边侍奉着,外面还有两个小厮守着。 在秦颂去的路上,秦珍有些犹豫,将文姨娘单独留在书房是否不妥。 “二哥哥,恕弟弟冒昧,二哥哥当真放心将文姨娘一人留在书房里,不是我怀疑什么,只是书房重地,难免有些重要的东西。” 秦颂明白秦珍的顾虑,不过他毫不担心,把握十足,先不说文南星会不会盗取府中机密,就算是她有这个心,也没有办法。 “无妨。”秦颂说道。 由此,秦珍不好说什么,算起来,他与秦颂的关系总没有文南星亲密,他只道: “是弟弟僭越了。” 文南星先是在书房内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墙上的字画,她双手撑着腰,撑着身子从椅子上起来。 夏竹见状连忙上前去搀扶。 “姨娘要做什么吩咐一声便是。” 文南星摇摇头,由夏竹扶着走向书房的一处,那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文南星来着拿过很多书来看。 她目光从书架上一排排地扫过去,似是要寻找一本合适的书,她的目光总在书架上徘徊,一时之间不知道选哪本。 好不容易选中一本,她就在书架旁看了许久,之后才移到座上看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也到文南星该用膳的时辰,眼瞧着这雪还下得大。 “夏竹,我有些饿了,可否去找些吃的过来?” “好。” 大夫交代了,孕妇应该少食多餐,她也每日控制着她的食量,不敢让她多食,怕撑着,但是每日都会备着糕点,也绝不会饿着。 现在文南星想吃东西,夏竹自然不会想什么,只是不放心放任她一人在这,她望了一眼窗外,还是大雪飘零。 “奴婢不放心姨娘一人在这,不如奴婢让人去花香居传话,让小翠给送过来?” 文南星目光还是在书上,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夏竹。 “左不过是在这里看书,有什么不放心的,小翠我让她去看父亲了,过了这些日子,我还是担心父亲的情况,我不能出去,让小翠帮我去看看,我也安心些。” 夏竹也不再犹豫,出门前往花香居,临走时还嘱咐外面的小厮,注意里面的情况。 从书房到花香君最快也要一刻钟,此行雪天难行,会需要更久,所以说文南星有很长的时间去找逃兵的花名册。 她没有多加犹豫,放下手中的书,就去秦颂的桌上翻找,她动作小心翼翼,不敢将东西翻乱,秦颂极其谨慎,她在他身边这么久,对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了解。 秦颂此人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就看他能在朝堂之中与太后僵持这么久,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房外还有两个小厮,文南星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出来,翻书的动作小心翼翼。 秦颂的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只有垒着的几本书,未曾看见那花名册。 正当文南星愁满面,找不到思绪时,一本书上露出一角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伸手抽出那本书,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她不知道是什么,就伸手拿了出来。 可是不看还好,这一看,书信里的内容让她瞳孔一震,脚下不稳差点跌了下去,幸亏扶住了一边的桌角才稳住了身子。 竟然……竟然是方苁依,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做的局,为的就是让她能自愿入府不成?何苦?这是何苦?外面不缺美貌的女子千千万万,何苦找她? 如今事已成,她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而上,可是她心中不甘,这次并是她的愿,若是没有方苁依,她何苦落到此境地!! 文南星从未恨过如此一人,若是今日她从未来书房,她可是会一直蒙在鼓里,感恩戴德敬着她?为了报那本就虚无缥缈的恩情。 文南星在心中冷笑一声,亏得她还以为方苁依活得苦,心中对她曾有不忍之心,现在看来自己是个笑话,她竟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将她一生毁于一旦。 自己前半生只是活在家里的小情小爱之中,从未过多接触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恩怨,爱恨情仇,可为何要用她来作为牺牲品。 “呵呵,我是真傻,傻到对她感恩戴德的,却不知是她将我推入深渊。” 她的声音变得苦涩,过扶着书架一步步移到座位上,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她是一个束缚累赘,若是没了这孩子,她也不会如此。 文南星将书信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装作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寻找她想要的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找到,恰好夏竹也赶了回来,文南星没有过多停留,正逢下着小雪,她便回去了。 当晚秦颂过来,她便说起了当初父亲入狱之事,想让秦送吧帮她查探,秦颂觉得奇怪,她历来是不喜欢麻烦旁人的,当初他要帮她查探,她不愿,今日为何提及此事。 文南星没有过多解释,只言自己不想父亲再被流言所害,她相信当日父亲给的方子,开的药绝对没有问题。 “侯爷若是不肯帮妾身,妾身也不会埋怨,只是心中一直担忧着,难免心神不宁的。” “本侯何时说过不帮你。” “只是侯爷很快出兵前往边疆,不知可否来得及?” 文南星想,他要怎么帮,他明明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还要怎么去调查,文南星不知道秦颂是会给她个什么结果。 他应当是不会为了她去质问方苁依,那他如何帮她找到背后的真凶? “那妾身就多谢侯爷。” 这日天难得放晴,文南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发过去了,秦苓儿便带着秦书瑶过来,给她带来了消息。 “小嫂嫂,你知道吗,二哥哥将找你父亲麻烦的人找到了,竟然是二嫂嫂身边的丫鬟,小嫂嫂你快些去看吧,二哥哥如今为你做主了。” 文南星有些失神。 “只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吗?” 她自言自语,秦苓儿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小嫂嫂,你在自言自语什么?还不快些去看看,二哥哥正在二嫂嫂屋里为你做主呢,二哥哥也要我来找你去看呢。” 秦苓儿说着便风风火火要拉着文南星去看。 “五姑娘当心些,外面路滑,您这是要拉着姨娘去哪?” 夏竹实在担心,这五姑娘做事毛毛躁躁的,就怕带着姨娘摔了。 第84章 从长计议 文南星到的时候,在大厅里站了一屋子的人,秦颂坐在主座,方苁依则是坐在秦颂旁边。 夏竹扶着文南星向前,正想行礼问安,秦颂手一挥,夏竹便扶着她在一旁坐下。 “你不是让本侯帮你查背后这人吗,这不就让本侯找着了。” 说完示意文南星朝大厅里望去,只见小蝶跪在大厅中央,低着头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方苁依脸色有些难看,这也不奇怪,现在她房里这么多人看热闹,她面子上也过不去。 “劳烦妹妹怀着身孕还要过来,原本这件事本该是我来处理,侯爷觉得还是要让妹妹看着才是。” 文南星静静地看着面前坐着的几人,她现在还不知道秦颂的态度,他分明知道方苁依是幕后指使,可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是当真为她主持公道,还是为了联合旁人做戏给她看,做全了给旁人看,他对自己的宠爱? “一切都由侯爷做主就是。” “夫人平日里操劳府中事务,做事难免疏忽,况且她是房中之人,你也不应该插手。” 文南星听出了秦颂是想将方苁依从件事中撇开,小蝶毕竟是她的陪嫁丫鬟,她不好插手。 文南星从他们身上移开了目光,她就在旁边静观其变就是。 “小蝶跟着我这么久,妾身也不知道她竟然能做出如此事来,是妾身教导无方,连累了文姨娘和她的父亲,若是这事,妾身有一半的罪,当初就因为她用茶水烫了文姨娘受了罚,因此记恨上了文姨娘。 ” 方苁依为了掩盖以前的事,急于帮小蝶解释,那便是坐实了小蝶是幕后指使,她用钱收买了那几个人,在医馆外边散播流言,致使医馆名誉受损。 而小蝶则是只是指使刁民去闹事,若真要闹起来,她的事情败露了,文南星怀着孩子,若是真出了问题可怎么好。 心中也奇怪,文南星怎么好端端地想要查以前的事,当时嬷嬷给她献计的时候,她也犹豫过。 不能让侯爷知道她这般威逼利诱才将人弄进了府。 秦松看着她,却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则代表了一切。 可南星这次来可没就此轻易放过,她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成为他们的牺牲者,她“哦”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是真是这般,那小蝶可是犯了人命官司,当初来到妾身父亲医馆的那妇人已经死了,若真是小蝶姑娘所为,那这罪名可不是这么简单了,小蝶你要想好再说。” 小蝶一听自己背上了人命官司,原本还气定神闲,以为方苁依会救自己的,可现在她是真的慌了,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奴婢没有,这件事不是奴婢所为,奴婢只是让人去医馆里闹事,没有加害于人,请侯爷明察。” 秦颂自然是知道她不是幕后真凶,她不过是钻了空子,想要借此对文南星不利罢了,可如今他管不了这么多,文南星急需要个说法,方苁依这边他一时之间动不了她,也就能如此罢了。 “是吗?当初若不是你,那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当初的事情?” 文南星难得这么咄咄逼人,秦颂今日便见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当真是稀奇,却又觉得她日有些不一样。 “奴婢不知道,当初这件事尽人皆知,府中很多人都知道,文姨娘怎么料定就是我做的,难道文姨娘就料定了你父亲不是那等谋害人的庸医!难道是有人存心陷害了你们不成?” “住口!” “住口!” 秦颂和文南星的声音同时响起,小蝶都被吓得缩了一下,不敢再多言。 她眼看罪名逃不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可到最后还是害怕的。 方苁依眼看事情愈演愈烈,微微皱了眉头,她总觉着文南星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眼看文南星对这件事气得不轻,她最在意她父亲的事,受不得旁人污蔑她的父亲。 秦颂使了个眼色,命夏竹进来,将那日送糕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糕点索幸是文南星没吃,若真吃了,那孩子可能也留不住了,夏竹思及再三还是觉得将这件事告知了秦颂。 她记得她去说的那日,秦颂脸上黑了一片,正要下令去将人抓起来,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便让她出去。 她也不知道秦颂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想来是为了今日,一起帮文姨娘报仇。 “此时奴婢不敢说谎,那日是小蝶亲自来送的糕点,姨娘吃不下便搁置了,是奴婢瞧出了那糕点不对劲,才将它偷拿了出来,找人看过了,里面确实掺杂了红花。” 至此,小蝶便没了可逃脱的机会。 文南星原本不想将此事揭露,糕点确实是夏竹看出了不对劲,悄悄拿去检验的,很显然是秦颂授意的,夏竹本是他的人,自然听命于他。 “这不是奴婢送的,这是……” 这背后的指使她不敢得罪,也不敢说出,她全家的身家性命都压在此处,她不敢乱说。 小蝶急于狡辩,可是她又无话可说。 谁知她还未说完,方苁依便一巴掌打了过去,她急于揭过去陷害文南星父亲之事,便急于拿小蝶作筏子。 “不是你送的那旁人怎么会指证你,小蝶,我没想到你会想到加害于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当真是令我失望,我多次纵容你,你却不知悔改?当初是我不让你做将军的通房,怕你性子冒失伺候不了将军,你为何不记恨我?” 不过她也没想到小蝶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如今当真让她措手不及。 若是因为这件事秦颂怀疑她,那她又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她转身对秦颂道: “侯爷相信妾身,此事绝非妾身授意的,妾身的心意侯爷应当是知道的,怎么会加害文妹妹呢。” 文南星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在这场戏的三人中,分明个个心知肚明,却每个人都在做戏。 瞧着秦颂的样子,是打定主意要护着方苁依,才将小蝶这件事给捅了出来,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揭露。 文南星自认为她是多不自量力,妄想挑战一下秦颂,看他是站在谁的那一边,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 若是秦颂没有护着方苁依,他早该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何必还要做这样一场戏。 对此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他们已经五六载的夫妻,情意非比寻常,护着她也是应该的。 只是可惜了父亲与她白白做了人家的棋子,可她现在混迹其中无法脱身 成为他们中间的牺牲者。 她觉得这场戏应该可以结束了,她没想过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若真揭露了方苁依的所作所为,那又能怎么办,若秦颂执意护着他的妻子,就凭她能怎么办。 这件事戳破对谁都不好,她不能冲动行事。 第85章 她便满意了吧 方苁依一贯是知道小蝶不喜欢文南星,却也没想过她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加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她费尽心思才有孩子,怎么能让她给搅乱了,她急于解释,拉着文南星的手。 “妹妹要相信姐姐,姐姐绝无害你之心,她野心太足,一心想贪图富贵,竟然敢加害你的孩子,今日我便是不能护着她了。” 文南星也知道她没有害自己的理由,费尽心思将自己弄进了府,便不会加害于她腹中的孩子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若她当初不是设计陷害父亲,她何苦落得现在这般,她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怨恨,对她示以微笑。 “妾身当然相信夫人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只是妾身当初实在不知是何地方得罪了小蝶姑娘,便屡次加害于妾身。” 文南星深知,倘若她不能一招制敌,那以后便会成后患,小蝶便是这个最好的例子。 当初没有追究她,只想一心安稳度日,可她非但不感激,一心想要报复她,这次她便不准备放过。 她也轻轻握住了方苁依的手,自然说道: “妾身自知夫人的心思,也知夫人不会加害于妾身,旁人做的事与夫人何干?可是妾身实在是觉得委屈,父亲年事已高,每日还应对这么多的闹事者,妾身也于心不忍。” 方苁依面上感慨颇深。 “这些我都明白的妹妹,都是我不好,未能及时发现她的所作所为。” 至此现场就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她回头望着秦颂,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不知侯爷要如何处置了她。” 小蝶一听便知道自己彻底逃不过了,加害文南星孩子的事非同小可,可不是能随意打发了她,方苁依便也救不了自己。 “你想怎么处置了她?” 秦颂想知道文南星心里到底有多狠,对伤害自己的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任凭侯爷处置便是,妾身不敢僭越,对此也绝无怨言。” 秦颂在心底轻笑,坏人都让她做了,她自己倒是摘得干净。 “既如此……” 说完他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道: “来人,把人拉出去痛打五十大板丢出府去,任她自生自灭就是。” 这处罚不算是重,但也算是断了她的后路。 “夫人!救救奴婢。” 瞧见方苁依眼神躲闪,眼看她是不愿意救自己,她便转向了秦颂,惊恐的喊道: “侯爷饶命,奴婢是因为心悦于侯爷,不忍心看着侯爷宠幸她人才有了此邪念,侯爷饶命,奴婢是当真倾心于侯爷。” 秦颂没有理会小蝶的,直接将人处置了。 “夫人对本侯的处置可有异议?” 方苁依怎敢有有什么意义,如今不连累自己便好了。 “妾身没有异议,小蝶她也是自作自受。” 小蝶看着自己完全没了出路,顿时通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今这些事加起来,她可还有活路? “夫人救命,救救奴婢,奴婢从小陪着您长大的,求您救救奴婢。” 方苁依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到了这个时候了,她也管不了,她还未开口,身边的嬷嬷就代替她做这个恶人。 “若不是你仗着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平日里颐指气使,仗势欺人,这些夫人看在你多年服侍的份上对此饶恕你,你还不满足,竟然想谋害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当小蝶被拉出去后,本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一直没发一言的文南星却此时开口道: “侯爷不如再审审,若是误会了小蝶姑娘,或者是还做了旁的事,那便不好了。” 此言一出,府中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文南星,她话中意有所指。 在文南星刚进府时,小蝶明里暗里让丫鬟给文南星使了多少绊子,给了她多少脸色瞧,她们也都知道的,如今文姨娘这是将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她们从未见过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仿佛是变了个人一般,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文南星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今日她便是恨意冲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拖着笨重得身子到秦颂面前跪下。 “妾身恳请侯爷做主,当初妾身刚进府时,曾经喝过一段时间的避子汤。” “可妾身却发现这避子汤里掺了一些有损女子身子的药物,自喝了那药之后,妾身每次来月事都疼痛难忍,侯爷也知道,妾身略懂医术,也知道那东西不是该放在避子汤里的药物,若是喝久了便很难再有身孕,当时妾身便以为是采买的下人不小心掺了一些在药里,可是妾身去问了尤嬷嬷,她所言这药绝没有问题,妾身便让小红偷偷去看过,发现是有人在药里偷偷动了手脚。” 文南星此言一出,便让全场人顿时傻了眼,这与她们印象里的文南星可不一样,印象里她可是为人和善,从不肯罚人的。 秦颂也被他的话给惊到了,他眉头微皱,眼底的狠厉难消。 他没想到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却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情,什么时候她的手伸到了花香居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妾身不敢欺瞒侯爷。” 文南星自知道她对方苁依做不了什么,但是该还的还是要还的她虽然做不了什么,却可以让秦颂怀疑她,这些事情无论是与她有没有关,都是小蝶做的,与她牵扯颇深。 老太太也被这件事惊动了,赶忙过来。 “文姨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妾身不敢撒谎,而且妾身还知道当初给妾身下药的蔷薇就是受了小蝶的指使,当初妾身隐忍不发,实则是想给小蝶一个机会,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实在不值得再拿出来说,可妾身的一再忍让却让小蝶更加肆无忌惮,妾身实在是害怕,就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妾身身上。” 说罢,文南星还当真流露出一种委屈的神情。 蔷薇就是当初故意为难小翠,克扣她燕窝的丫鬟,她平日里与小蝶关系颇深。 老夫人眉头一皱,心疼地看着文南星。 “好孩子,快些到我这里来。”老夫人命人将文南星扶起来,坐到自己身边。 秦苓儿在一边听着,顿时怒火中烧。 “这等丫鬟二嫂嫂好留着干什么,她在背后坏事做尽了,差点害了小嫂嫂没了孩子,找我说就该打死算了,省得她再来害别人,还想害我的小侄儿。” 秦苓儿原是和秦书瑶一同过来看秦颂给文南星出气的,却不想听到了这些,原来她的小嫂嫂还受过如此委屈,她自然开始想护着文南星,秦书瑶一言不发在旁边。 此事闹成这样,方苁依也是没想到的,她也竟不知小蝶能做到如此,她可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急忙朝秦颂跪下。 “侯爷,这件事绝对不是妾身指使的,妾身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侯爷明察。” 秦颂没有说话,却将目光转到了文南星身上,此时她依附在老夫人身边,一副受极了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不觉得可怜。 他移开了眼,朝着方苁依的方向质问道: “文姨娘当初是你做主纳进府里,如今出了这些事你都不知道?” “是妾身失察,还请侯爷恕罪,当初文妹妹的避子汤妾身交给了府里的管事嬷嬷,自己并未插手,也从未指使小蝶给文姨娘下药。” 方苁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来,同时她更加奇怪,这么久了,发生这么多事,文南星一直隐忍不发,她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以此来报复她?为今之计就是将自己嫌疑给摘干净了。 “事实如何本侯自会让人审问,若是与你无关,本侯自然不会怪罪,只是那丫鬟是断然留不得了。” 他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 “来人将那丫鬟严刑拷问,势必问事实,将所有涉事的丫鬟一并抓了严刑拷问。” 这些人可都是硬茬,再硬的嘴都能撬开了,他想,如此,她便满意了吧。 第86章 心疼 秦颂进来时,面色有些不善,夏竹都感觉出来,悻悻地上了茶之后,便退到门外,一切做完感觉如履薄冰。 今日发生的事都太突然,在场之人都未反应过来,就连夏竹都未反应过来文南星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 “侯爷万安。” 文南星知道秦颂过来不会就此作罢,她既然敢做,那她也就想好了接下来的结局。 “为何不早告诉本侯?” 文南星皱眉,疑惑问道: “什么?” 秦颂则是不着急说,就这样静静看看她,今日的她果然与以前不同,难得见她这个样子,当初她被烫伤时,都选择不追究,如今却变了。 “你的避子汤有问题,为何不早来告知本侯,若是今日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打算隐忍不发是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本侯会为你做主?” 文南星一笑,她原以为是什么事呢,还不是为了今日之事,若不是他,她又何苦知道这其中的真相?我一直蒙在鼓里,心中倒也好受些。 可如今她知道了,还明白自己本不应如此,若应该恨,她便是最恨的那一个。平白无故被困在这侯府里,手脚都被束缚住了,被冠上了妾室之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有多恨这不公的世道。 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想就此揭开,事到如今也只能将这条艰苦的路走下去。 文南星扶着肚子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起来。 “妾身原想是何事,原来侯爷是因为这事气恼,侯爷不是已经为妾身坐做主了吗?妾身只不过喝了几次而已,倒是也不打紧,况且侯爷最不喜欢后院的弯弯绕绕,先前妾身不敢贸然打扰侯爷夫人。” 秦颂见她这个模样也是可恨可气,但又觉得今日的她,才是最鲜活的,总比死气沉沉的好,如果她觉得这样好,那他给便是。 他也就着她身边坐下,就这样看着她问道。 “你觉得这样还不打紧?” 文南星解释道: “当时妾身刚进侯府就遇到这样的事,妾身也不敢声张,况且侯爷不喜欢惹是生非之人,妾身只能暗中调查,自己隐忍着,若非今日猴也要为妾身做主,也不敢将此事说出。” 文南星此时正在扮演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她告诉秦颂一切都是不得已。 “原以为本侯的星儿是宽厚大方,可今日却让本侯刮目相看,这咄咄逼人的样子是本侯从未见过的,本侯觉得甚是新鲜。” 秦颂并非责备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反倒是觉得庆幸,她会为了自己不平申冤,不再是一味忍让。 他原还以为文南星始终是一副不瘟不火的样子,如今他就见识了她不一样的一面,属实难得一见。 “侯爷不是责怪妾身不安分,惹是生非吗?可是在这侯府里,妾身是真的怕了。” 文南星难得露出她柔弱的一面,平日里她就算是对万事不闻不问,可他从未将自己完全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秦颂突然看向她,眼里竟然涌现一丝莫名的心疼,文南星猝不及防地被抱在怀里。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今后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告诉本侯,本侯给你做主,谁也不敢再欺负你,本侯是你的夫君,也是你的靠山,记住了吗?” 文南星本以为秦颂会因为今日的事责备她,却被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她被牢牢的抱在怀,周深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雪松味,耳边还是他不断安慰的声音。 “今日的事让你受了委屈,等本侯去了边疆,会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担心。” 文南星默了一瞬,才道: “是,妾身知道了。” 这件事过后,在侯府就传开了,侯爷为了文姨娘,把夫人身边的丫鬟处置了,这府中传闻越发多。 侯府人都知道侯爷独宠文姨娘,就是孕期也依旧宿在她房中,原先以为侯爷对夫人是情根深种,可到了文姨娘这才算是见识到侯爷宠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潇湘馆是秦书瑶的住处,她要入宫选秀,老夫人便给她独辟了一处院子,名叫潇湘馆,刚搬过去不久。 秦书瑶坐在窗前发呆,银蝶在一边帮她收拾东西,整理刚搬过来的物件。 银蝶小心翼翼地拾掇着她的东西,将一切归置起来。 突然就从书匣子里掉出一张纸,银蝶觉得奇怪,捡起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首诗,她便念了出来。 “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银蝶疑惑,这不是一首情诗吗?银蝶感到惊讶,看着字迹是她们姑娘的没错,可是她为什么要写这首诗。 秦书瑶转头便看着丫鬟拿着自己写的诗句,一股慌乱涌上来,她急忙过去一把夺下她手中的东西,开口便是责备: “谁允许你私自看我的东西的。” “姑娘赎罪,银蝶是无心的。” 丫鬟被秦书瑶这个样子吓到了,从没见姑娘如此疾言厉色,自己被吓着了。 可这件事非同小可,如今她们姑娘可是马上要进宫选秀了,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告到老夫人和侯爷那里,可是犯了私通外男的大罪,老夫人不会轻易饶过她的,到时她也逃不了。 看着秦书瑶对这张纸这么重视,觉得事情不妙。 “小姐?”她试探性问道: 秦书瑶才意识到刚才太过激动反常了,转过来和银蝶道歉。 “银蝶,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这诗是我在书上看到胡乱写的,没有,我没有什么心仪之人,银蝶你想多了。” 她既然这样说,但是银蝶总觉得事情不妙,她日日跟在她身边,从未出门见过外男,哪里会遇到什么心仪之人,难不成是府中的人? 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私相授受那可是大罪,若是真让人发现了,她秦书瑶进宫的事可就泡汤了。 “小姐,这首诗怎么能乱写的,马上要入宫选秀了,若是这诗落到旁人手里,这可就麻烦了。” 秦书瑶脸色有些不好,她也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心不在焉地回一句: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是。” 银蝶退下,房间里空无一人,秦书瑶独自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盯着手中紧握着的东西。 她的双手用力握紧,仿佛要将那东西揉碎一般。 而在她手中的,正是一张写满了她内心深处秘密的纸,她不敢将它示于人前,只能偷偷摸摸地藏着。 她脑子里回想的依旧是那日一起用膳的样子,他对那文南星小心呵护的样子,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从未被人如此呵护过,内心里贪婪地希望有个人这么关心她爱护她,在任何时候都会护着她。 可她永远不可能站在他身边,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内心的肮脏,若是有一条能洗涤她内心的河,那她早就跳下去了 。 想到这个,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她知道,如果这些心思被人发现,那么她将会受到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然而,她无法轻易放下这份心思,因为它已经深深扎根于她的心底。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她慢慢地松开手,将那张被她揉皱的纸抚平。她轻轻地把它平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被褥下,仿佛害怕它会飞走一样。这张纸,成了她心中的一个秘密角落,也成了她坚持下去的信念和勇气。 就这样吧,她马上就是要入宫的人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她只有努力往上爬,才不用像以前一样谨小慎微,处处要依附着旁人。 第87章 主仆情尽 才过了半日,秦伟却来了她的院子。 “小姐,四哥儿来了。”外面的丫鬟通报。 秦书瑶不想见他,当初选修秀女时便是他一心在里面掺和,她还有忘记他刚知晓她得意宫选秀时,她亲哥哥那副嘴脸。 她记得当时她被气的不轻,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秦伟突然来寻她,难得的,还给她带了好多东西。 秦书瑶觉得他此行没那么简单,定去有事求她,她便直接问道: “四哥哥来去做什么,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可是又没银两去赌了?” 秦伟笑的一脸谄媚,声音都温柔了许多,一看便是有目的。 “我的好妹妹,都要进宫为妃了,心思还这么狭隘,四哥哥哪是那样的人?哥哥就是来恭喜你入选皇妃了嘛!” 秦书瑶一听,忙让他止住了口。 “哥哥你别胡说,这还没进宫选秀,若是让旁人听了,传了出去,老夫人怪罪,那四哥哥就别想着我能进宫了。” 秦伟便觉得秦书瑶太过谨慎了,她入宫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何须如此谨慎。 “哟,想不到我的好妹妹还这么谨慎,要入宫的人就是不一样,你放心,这进宫人选一定是你,旁人争不过你。” 秦书瑶不理会他的调侃,知道他来一定有什么事情,不然他不会轻易过来,如今看见他这副嘴脸,她便觉得浑身不舒坦,她不愿与他多说,直接问道: “四哥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还是我的好妹妹就是好说话,你以后进宫选秀成为皇妃,可不要忘了哥哥,你还不好好报答报答我。” 秦书瑶就知道他来这没有什么好事,若不是有事求她,他断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他的德行是何样的,秦书瑶最是知道的,当初赵姨娘在她们临走之时,就对她说过,他的亲哥哥是最靠不住的,她只能靠自己。 秦书瑶叹了一口气,心中无奈,却又无奈何,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你想要什么报答?”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见她这样,秦伟也不再卖关子,便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己亲妹妹是未来的皇妃,给他谋个一官半职未尝不可,如今他在外面是处处受限,他跟那些酒伴一个都看不上他,他虽也是侯府的人,可他却不如另外几人有本事,过得实在憋屈。 “果然妹妹是最明白哥哥的,哥哥也不贪心,等你成了皇妃,你便和陛下说,也给哥哥我派来一个一官半职的,你看现在除了你七哥哥,个个都有事情做,也不能让你哥哥没事干是吧?” 秦书瑶瞠目欲裂,她没想到四哥哥竟然有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她不得落一个后妃干政的罪名,难道自己亲哥哥将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秦书瑶厉声道: “究竟是我疯了还是哥哥疯了,这件事怎么可能办得到,还是哥哥嫌妹妹过得太久了。” 秦伟却毫不在意,自以为理所当然。 “瞧你说的,到时候哥哥好歹是个国舅,有什么是哥哥当不得的,妹妹长得如此,定能抓住陛下的心,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还差一个官职?” 对此秦书瑶无话可说,她是绝不会答应的,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话妹妹就当没听过,四哥哥以后莫要再来说这事。” 原以为已经打消了他的念头 可如今他又来做甚?难不成他还没有打消这个荒唐想法?她顿时感觉头疼。 “不见,让他回去吧。”秦书瑶道。 “想不到妹妹这么大本事,竟然敢把哥哥拦在门外。” 还未等秦书瑶说完,秦伟就闯了进来。 “四哥哥来这干什么?” 秦伟见秦书瑶这个疏远的样子,便觉得来气。 “四妹妹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今日银蝶来告诉我,妹妹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原想妹妹是个懂事的人,竟不想你胆子这样,竟敢跟府里的人私相授受。” 秦伟说完,秦书瑶猛然望向银蝶,眼里是不敢置信。 银蝶见此便跪下。 “姑娘恕罪,奴婢是不想看着姑娘这样错下去,才将此事告诉了四哥儿,姑娘要罚便罚奴婢吧。” 秦书瑶看着眼泪都掉了下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奴婢都背叛自己。 “你也不要怪银蝶,是妹妹做事不厚道,明知道自己要入宫,还做出此等事,简直是丢人现眼,若是将此事告到老夫人跟前,妹妹你可想要怎么办才好。” 秦书瑶现在才看清了,秦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今生与他做兄妹简直是前世造了孽,都是男子,为何差距会如此之大,她就没这样的命遇到那般耀眼的男子。 她擦干眼角的泪,直言道: “哥哥想要什么直说就是。” 秦伟见目的达成,便换了一副嘴脸。 “还是妹妹明智,哥哥还真那句话,若妹妹成了皇妃,可别忘了哥哥就是,否则哥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 他语气里满是威胁,让秦书瑶不得不从,她伸手用手绢擦干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答应了他。 秦伟见目的达成,便不再过多纠缠,出了湘香馆的门。 秦书瑶看着伺候了自己十几年的丫鬟泪流满面。 “四哥哥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对我?” “姑娘,奴婢和四哥儿都是为了你好。” “你莫要说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说吧,究竟什么时候?” 事到如今,银蝶也隐瞒不了。 “自姑娘被确定去参加选秀,奴婢便是四哥儿的人了,他让奴婢看着姑娘的一举一动,让奴婢告诉他,他承诺给奴婢一个身份。” 银蝶说完,深怕秦书瑶怪罪,她接着道: “姑娘知道奴婢的不易,待姑娘走后,奴婢便是一个人,不得不为自己的会以后做打算。” 秦书瑶无话可说,自己哥哥是不是一个好归宿,她难道不知吗? 秦书瑶自小只有银蝶一个丫鬟,对她感情很深,她有是敏感多疑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再接受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 她在侯府一直谨小慎微,这次却毅然决然的对银蝶道: “罢了,等我入宫以后,你我的主仆轻易便尽了。” 宫中素来有规矩,伺候的丫鬟必须是宫里分配的,除了皇后,任何人都不能忘宫里带人进去,秦扶摇也不例外。 第88章 帮忙 文南星到方苁依房中时,举止和平时一样松弛有度。 “夫人,妾身来给你请安了。” 方苁依抬头,见她来了,便让人赶紧扶着她坐下。 自发生那天的事之后,方苁依总觉得心神不安,有些主意一直拿不定,今天便请文南星来坐坐,探一探她的口风,她脸上笑着让文南星坐下。 “你说你怀有身孕,不是所有请安都免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文南星道: “你是夫人,妾身只是一个妾身,若不是得到夫人抬举,哪能有现在的日子。” 文南星嘴角扯出来一丝笑,可这笑意却让方苁依看着却不达眼底,她不露痕迹地移开了眼。 “都是妹妹的福分,妹妹蕙质兰心,深得侯爷宠爱,哪能是我的抬举,你说当初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与妹妹有了这份缘分。” 方苁依这句话便是试探,试探文南星的态度,文南星听了这话之后,捏紧了紧着手中的帕子,这对旁人来说是福分,可对她不是。 “若是我不想要这福分呢?” 方苁依似是被她的话惊到,半天没反应。 文南星的笑容里显得有些酸涩,她声音压得极低。 “或者是我不想要夫人千方百计强加在我身上的福分呢,妾身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你都知道了?”方苁依大惊,她果然知道了。 文南星接着说: “当初父亲入狱,妾身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对此束手无措,幸得夫人相救,我自然是感激夫人,将你当作是我的恩人,可是我却不知道这恩情的背后却是夫人的算计。” 文南星轻笑一声,笑里包含着自嘲,嘲笑自己当初的愚蠢和单纯,竟不知面前之人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温婉。 方苁依给人的感觉便是温柔动人,对人毫无攻击性,加上她当时来劝她时,眼中都是委屈和无奈,便成功将她骗住,答应帮她,如今看来,都是装的吧。 如今已经将话都说明白了,方苁依没了刚才的小心躲闪,而是坦然面对,索性今日将话说开了,也免得日常梦多。 “对,当初的事确实是我找人去做的,可是我也是不得已,妹妹,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现在我的母家方家一心想将我的嫡妹妹送进秦家,取代我的位置,一旦这样我的地位就不保,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只有如此,我此生应该是不会有孩子了,可是我不能让我现在的地位不保,否则我只有做下堂。” 她说着,拿过手绢擦泪,文南星静静地听着,纵使她有太多的委屈,可她为了要将她拉进来,她还是怨恨她。 恨她随意草菅人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恨她设计陷害父亲,将她困于此处。 方苁依拉着她的手,诉说自己的苦衷。 “妹妹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与你不同,你一旦我离开秦家,便没了后路,方家与太后是不会放过我的。” 文南星抽开了手,她知她的苦衷,知她的无奈,可是她没有办法原谅她,不是她有理由,便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可就算是如此,你为什么偏偏找到我,想进侯府的人多的是,你知道我是不愿来的,你大可去找旁人。” 方苁依何曾不知道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很多,就算是当秦颂的妾,外面也有一大群人等着,就连小蝶为此费尽心机,可她不能找旁人。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选上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愿进侯府,所以离开的时候你才会义无反顾,这样便没了后患,这样对我对孩子都好。” 她不需要一个日后来跟她抢孩子的女人,文南星便是这样一个人,她似乎也有点后悔,后悔找到她,因为她轻易便能得到秦颂的宠爱。 她看着文南星抽开的手,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道: “只是我没想到侯爷竟然这么宠爱你, 成婚这些年,我从未见侯爷这样过,我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罢了,侯爷对你的心意你大约是知道的,能得侯爷这样,也不算是委屈了你,天下能有几人能这样。” 她想这便是她的报应,所以她从来没有因为秦颂特别宠爱文南星而对她产生怨恨之意,反倒是怪自己当初做事不磊落,如今遭了报应,她诚心希望文南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 但如今这愿望怕是不成了,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她怎么会甘心,轻易放过。 “既然你知道了,说说吧,你想怎么样?你今日过来不只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吧?” 她想着,若是文南星想揭露,那日便该将一切说出来,以秦颂对她的宠爱程度,那不是不会为她做主。 “既然如此,我们便打开天窗说凉话,你要什么直说就是。”方苁依直言道。 “当初夫人想让我生在孩子之后便让我出府,不知道这话可还算数。” 方苁依道:“自然是算数的。” 如此文南星便放心了,既然如此,她就是再恨也无济于事,还不对此给自己讨个好处。 “妾身可以为你生下这个孩子,但希望夫人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对夫人来说没什么困难的,却对我至关重要。” “真的!”她有些惊喜,如此便是最好,若她想要一些钱财宝物,给她就是,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事?” “我知道京中来了一批逃兵被抓,我想知道有没有一个叫顾沉轩的人,若是有,我想让你救他,若是夫人能办到,一旦孩子落地,我定立马离开侯府,此生不再见这个孩子,你放心就是。” “顾沉轩?是你青梅竹马的情郎?” 文南星没有否认,方苁依嗤笑一声,当真是痴情,世间竟有这样情比金坚的感情,也有那么一个不贪恋侯府财富的女子。这么多年了,原来她从来没想过放弃她这位情郎,纵使这么些便没半点消息,真是可悲可叹! “可以,我答应你,只是那些逃兵中,有没有这个人就未可知了,你要想清楚了。” “我早已想清楚了,没有便罢了。” 方苁依从文南星身上难得看到了属于她自己的情绪 ,那种落寞孤寂的感觉在她身上缭绕着。 “好了,你莫要多想,好好养胎吧,这件事我自会帮你,且等着便是。” “妾身多谢夫人。” 方苁依轻易地答应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她的消息。 第89章 大度 不出两日,方苁依便传来消息,那些人当中根本没有顾沉轩,甚至是姓顾的人都没有。 文南星早该知道的,她了解的顾沉轩是不会成为逃兵的。 如此,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秦颂也不日便要启程,临行前他还要找文南星温存一番,虽然不能实际上做什么,也有一番趣味。 秦颂轻轻趴在文南星肚子上,听着孩子的心跳,连带着他的神经也紧绷了几分。 “小家伙的心跳可真大,以后定是一个爱跳爱闹的,你觉得他是男是女?”秦颂问她 。 “妾身不知道,但妾身希望他是个男孩。” 文南星实话实说,秦颂却不知道她说这话的真正意义,她心里从来都希望她肚子里的是男孩,那她来年便能离开。 “是女孩也是好的,最好是长得与你一般,若想要个哥儿,以后有的是机会。” 秦颂还想着以后再生孩子,文南星却知道不可能了。 “侯爷马上便要出征,不如侯爷去夫人房里,夫人定是有很多话要与侯爷交代,侯爷不如早些去?” 秦颂闭着眼,竟觉得对她的话不耐烦了,她太懂规矩了些,他此时希望她任性些,不要这么懂事。 他摸了她的脸,拇指轻摩挲着她的脸,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今日你好好休息,今日若是觉得太累了,你歇着便是。” 秦颂到方苁依房里时,她还没睡,见秦颂能过来,心中自然高兴,起身相迎。 “侯爷怎么过来了,雪天路滑,为何不直接在文妹妹房里歇着呢,如今她了身孕,侯爷该多陪陪她才是。” 秦颂张开双臂,任由她给她解下斗篷,给他拍一拍身上的雪,他几步向前坐下,抬手喝了一口热茶。 “想着这一走便是好几个月,今晚便来陪夫人。” 他是不会与她说自己被赶出来了,那他面子何在,这普天之下,也就她文南星敢将他赶出房了。 “既是如此,侯爷便该好好陪陪文妹妹才是。” 方苁依的表现得体大度,没有丝毫醋意。 “夫人果真大度,等出征后,文姨娘还需夫人多加照顾才是。” 方苁依身形一顿道: “那是自然,如今文妹妹有了身孕,便是侯府的功臣,妾身照顾她是应该的,侯爷还有何不放心的。” “那便好,她如今身子重,嘴是越发的刁,稍微有些不合口味的便吃不下去,饮食方面要多加注意才是。” “是。” 方苁依从未见过秦颂对一个女人这个样子,悉心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这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侯爷这般关心文妹妹,她也定不负侯爷的期望,为侯爷诞下一名健康的孩子。” 打更声响起,已经二更了,房内的烛火点了一盏,发出微弱灯光。 晚上方苁依与秦颂躺在榻上,秦颂闭眸平躺,看似快要睡着的样子。 借着昏暗的光,方苁依则是在一边静静看着他,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凌厉的下颚线映入她的眼帘,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看过他的。 没有这样与他一起入睡,她如一个小女人一般依偎在他的身侧,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边,便已觉得十分满足。 她此时却睡不着,珍惜此刻的安逸。 “侯爷此行凶险,妾身担心侯爷,侯爷千万要保重自己,妾身为侯爷祈祷,只要侯爷一日未归,妾身便一次不会开荤,日日吃素,只愿保佑侯爷大获全胜,平安归来。” 她在心底担心秦颂,如今他是她的全部,若是他有个意外,那她后半生便没了指望。 秦颂根还未睡熟,听见她这么说,他这闭着眼回道: “你何须如此,平白折腾自己的身子,你还要打理侯府,若是身子垮了,得不偿失。” 方苁依见秦颂还没睡,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与他更加靠近了些。 “为了侯爷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与秦颂成亲快六载,秦颂是她的夫,她是秦颂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他们虽然是太后一道懿旨赐的婚,但在她看来,她与秦颂的感情非比寻常。 就算秦颂平日里与她不是热情非常,但自始至终他们才是相敬如宾夫妻,他懿旨让她管理侯府,信任她,从未质疑过她,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觉得秦颂对文南星便是一时新鲜而已,男人谁不是喜欢新鲜的事物,人也一样,过些年便厌了,再过几个月,文南星也要走了,她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这么多漆黑的夜不再是她一个人了。 “侯爷。” 她的手伸向了秦颂的胸口,她不满足隔着衣服,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 “侯爷,不如让妾身伺候侯爷。” 方苁依知道文南星有身孕,伺候秦颂时便不能让他尽心,秦颂也会顾及她的身子,不能尽兴,心中难免憋闷。 她是个大家闺秀,能做到的也就这个地步,其他的她也不会。 秦颂虽不是纵欲的人,可他也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壮年,不会不想要。 谁知秦松颂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他从榻上坐起,直接起身穿衣。 方苁依也慌忙起身,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紧张地问道: “这么晚了侯爷还要去哪?” 秦颂穿衣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突然想起明日还有些事情还未安排,不用等本侯,你先睡便是。” 方苁依不愿这样放他离开。 “今日这么晚了,侯爷不如明日再去。” 回答她的是沉默,他穿上衣服,冒着雪从她房中离开了,没有半丝留恋。 方苁依脸色有些难看,被自己丈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她手捶向了床榻上,自己咽下这口气,她躺回去,看着自己日日夜夜望着的帐子顶,流下两行清泪,她知道秦颂是不会再回来了。 第90章 临走之际 秦颂出来站在走廊上,身后大雪飘扬,犹如飘了满天的鹅毛。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风吹去他的发丝,从后面看着格外孤寂。 身后跟着小福子看着自家主子不去休息,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只是看见正在下的大雪,没有什么可看的。 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年,多多少少也能猜透一些主子的心思,比如他现在知道自己主子心情不好,再比如他现在所看方向,应该是花香居的方向无疑。 自从夫人房中出来,自己主子在风雪中已经站了快半刻钟了,就这样静静站了,沉默不说话,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他向前将斗篷披到秦颂身上。 “主子,夜已经深了,若是再站在这里,恐会着凉了,不如去文姨娘房中歇息,明日还要进宫去请辞,今夜好好生休息。” “她已经睡了,去了岂不打扰。” 他低头自己系上带子,口中却在问: “小福子,你是一个女人总想让你去另一个女人房里,半分醋意都没有,这是为何?” 小福子哪里知道这些女子的心思,但他知道秦颂口中的“女人”是指谁,他又不能胡说,总怕说错话,只能劝慰道: “主子,奴才还未成婚呢,哪里知道这些,人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要是真能猜到,那奴才那本事可算是大了。” 虽然这样说着,他也帮着秦颂分析。 “奴才虽然不懂这些,可奴才知道一个人若是对一个人好,那她总归是知道的,就是铁打的心都会被焐化了。” 他这话一语双关,跟在秦颂身边的奴才,怎么也有讨好主子的本事。 除了文姨娘刚入府时候爷不太在意,可没过多久,侯爷对文姨娘的好,那可是全府皆知,多少人都羡慕不过来。 侯爷这样身份的人,若是真对一个人好,可这女子可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秦颂也在想,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天下有多少人能值得他这样,可她总是对自己淡淡的,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可曾喜欢过自己?把他当作是自己夫君?分明他不日便要离开,一去便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也未曾可知,她也未曾挽留他在自己房里。 “那你觉得本侯对文姨娘如何?你实话实说便是。” 小福子没有思考也能脱口而出。 “那自然是顶好的,侯爷对文姨娘的好那自然是不用说,可是全府皆知的。” 秦松脸色已经沉着,小福子说完把自己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话说错了,但思及文姨娘对侯爷不冷不热的态度,他接着道: “奴才觉得文姨娘约莫是觉得将军平日太过严苛了,文姨娘可能是胆子太小,见了侯爷心生畏惧,不敢多加亲近。” 秦颂皱眉,心中想着,莫不是真的他太凶了,文南星一直对他有畏惧之心? “你是觉得本侯太凶了?” 小福子可不敢这么说,但他的表现足以证明了一切,他低着头,不敢一言。 他呼出一口气,只道了一声“罢了”便没了所言。 临走出关之日,老夫人和全府的人有身份的人都出城相送,这日的雪好似停了,天空难得放晴, 士气昂扬的兵整齐划一排开,蓄势以待。 百姓夹道相送,有的眼含热泪,送自己的家人出征边塞。 秦颂下马,来到老夫人身边辞行,看着自己即将出征的儿子,老夫人也是心疼不已。 自己看大儿子和丈夫便是死在战场上,每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总是心不安,生怕秦颂这一去便回不来了。 双手颤抖地抚摸着秦颂的脸,边疆苦寒,环境坏得比较京城更甚,到那不知道受什么苦,想到这,身形便颤了颤。 “陛下好歹让你开春再走,这风雪这么大,路上要遭多少罪,答应母亲,你要好好地,平平安安地回来。” “好,儿子答应母亲。” 方苁依在一边抹泪,眼中满是不舍,这一去便是诸多意外,她伸手抱住秦颂。 “将军此行一定要珍重,妾身在侯府等着侯爷平安回来。” “二哥哥。” 秦家的几个姐儿也来了送行,此前秦颂将府中的事务交予秦珍和方苁依打理。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府内还有老夫人坐镇,对于他们两个的办事能力,他甚是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文南星。 与其他人辞别后,他来到文南星跟前。 “侯爷,前路遥远,珍重自己的身子。” 秦颂最后一次将她揽入怀里,身上的盔甲坚硬,他只能虚虚揽着她,只对她说了两个字“等我”。 最后一次抚摸上她的肚子,眼中满含期许,做完这些,他便转身骑上那高头大马。 秦颂坐在马上,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一杆银枪煞气逼人,冷风吹动着他头顶盔甲上的红樱,他面色不改,夹道两旁百姓高声欢呼,护送军队出城。 他望向送行的人中,待回过头,毅然决然出了城。 “大军随本侯征战启程。” 大军随着秦颂前往边塞。 侯府归于平静,文南星依旧在府中安胎,日子也过得平静而安详。 第91章 到塞外 时间过一月,大军才到达边塞之外,前方已经有一队人马恭候着,领头之人身披盔甲,见到秦颂带领的大军便迎向前去。 领头之人是一青年,约莫二十多岁,来到秦颂跟前行拱手礼: “末将恭候侯爷兵临,父亲命末将前来恭迎侯爷大驾。” 秦颂未曾下马,了望着平原之内,积雪覆盖着远处的光秃秃的山,看上去就像是几座雪堆。 寒风刺骨,冷风像是刀片一样刮在脸上,刺痛不已,他们才刚到边塞,便知边塞的苦寒,面前这些人可是驻守在这十几年,过得什么生活可想而知。 “都起来,无须多礼,多谢沈将军好意,带到营地之后,我便亲自向他请安。” 沈将军是先皇亲封的战国大将军,自陛下登基以来,就一直驻守在边塞,守着边塞的万里疆土。 秦颂对这位沈将军也是敬佩非常,老侯还在世时,曾与他交好,算是他秦颂的伯父。 面前男子名唤沈沐之,是沈老将军之子,听说老将军对他喜爱非常,自小就在边塞长大。 他起身抬头望向秦颂,之前他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眸子,淡定的日光让人捉摸不定,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感觉,俊朗的身姿更加显示出他王者的风范。 沈沐之早已知道这位秦侯爷杀伐果断,看他深色的瞳孔之下犹如万丈深井,迸射出凌厉的光芒,他向前一步。 “侯爷,前方便是军营之地,距离哈氏族的营地有五十里。” 秦颂眺望着这远方,那里白茫茫一片,有的积雪化开,露出贫瘠的草地,上面都是干草。 到达营地之后,军中稍作安歇。 “侯爷,边塞苦寒,侯爷一路奔波劳累,在下为侯爷搭好帐篷,侯爷先稍作歇息,末将给你带路。” 秦颂这才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他抬眼望去,看见面前男子的长相。 他身姿挺拔高挑,与秦颂差不多,脸庞上五官柔和,线条分明,一双眸子好似星辰般闪亮,分明是温润如玉的长相,却给人一种老沉的感觉。 与印象里的沈老将军似乎不太相像,他是沈将军之子,常年在边塞,秦颂却听出他异于边塞的口音,倒像是京城中的。 “沈小将军有心了,听说沈小将军是在边塞长大,本侯倒觉得将军的口音倒像是京城中人。” 沈沐之道: “侯爷有所不知,末将的师傅是京中人,与他在一处时日一长便有了些京中口音,且末将也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习得京中人说话的方式。” 秦颂恍然道; “竟如此。” 将秦颂送到营地的帐篷里,沈沐之便要退下。 “路途劳累,请侯爷好生休息,末将告退。” “嗯。” 沈沐之准备退下,眼神在他身上随意飘过,却秦颂在转身时不小心露出腰间的玉佩。 就只是一瞬间,就只是玉佩的一角,或许旁人都还未看清腰间的东西,可沈沐之却看清了。 可就是那一眼,就让面前的人恍惚了一瞬,眼睛还一直盯着他腰间的东西,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不敢确认,眼睛死死盯着秦颂的腰间,希望再露出来一次,让他瞧个真切。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炽热,让秦颂想忽略都难,而且他的眼神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眼神中带着许多探究和震惊,还有些对自己的怀疑,到底他身上有什么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是他不喜让人这么盯着看,好似觊觎他的东西,顿时脸色便冷了半分。 “沈小将军为何这样看着本侯,还是侯爷身上有何问题?” 沈沐之这才反应过来这举动冒昧,忙行一个礼以示抱歉。 可是他心中还是那玉佩太过相似,就连上面的童心姐都是那么相像,这搅得他心绪不宁,也顾不得举止冒昧,他直接问出了口。 “并无,只是末将方才隐约看到侯爷腰间的玉佩甚是熟悉,恕末将斗胆,能否有幸一观。” 秦颂低头摸到腰间的玉佩,那文南星先给他的,他有些不喜,抬眼望着面前的人道: “玉佩长得都是一个样,况且这玉佩是本侯的爱妾所赠定情信物,如此私密之物,沈将军也要看?” 他秦颂的东西其实想看就能看的,更何况是文南星给他的东西,哪能让外男观看半眼。 沈沐之在听到是秦颂的妾室所赠予他的便打消了一观的念头。 “末将不敢,这世间的玉佩大多都长得一样,是末将看错了,冒犯了侯爷,是末将之错。” 说完转身离开,沈沐之叶转身又离开,心中思绪万千,觉得还是自己太过敏感,怎么看见一个东西便觉得是她的,他摇摇头,想将这件事忘掉。 他走后,秦颂扯出腰间的玉佩取下,放在手中把玩一番,随后拿出一张帕子包起来。 边塞风沙大,温度很低,从京中来的士兵开始都受不了,连连叫苦,他们才终于知道为何边塞的逃兵不断。 此行秦颂带来了大量的物资与粮草,有棉花和布料一应御寒之物,为边塞的士兵过冬,解了燃眉之急。 哈氏族是北方的民族,自小便生存在边塞,他们生得高大魁梧,尤其善于马术,一马可踏平川,还善于在这种毫无遮挡的平原上作战。 秦松带来的人虽有骁勇善战的将领,可没有地域优势,大战也很难进行,他们人数虽占优势,可是不熟悉地形,刚开始几场大战也未曾占了上风。 第92章 认作义子 转眼到了一月,春日的阳光飘飘洒洒地落在大地上,冰雪开始融化成潺潺的流水,屋檐上的冰锥逐渐融化成水柱。 侯府院内的樱花含苞待放,就等一日上天给机会能竞相开放。 文南星已经怀孕六个多月有余,终于是熬过了冬日,只要再过三个多月自己便能解脱了。 “小嫂嫂,你在看什么?” 文南星站在门外,正巧遇到刚进来找她的秦苓儿。 这些日子她总是过来找她,倒是给她的生活平添了一些乐趣,她虽然有些任性,但心思却不坏,她乐意与她多亲近。 “你怎么过来了,这些日子你不是在六姑娘院子里陪她吗?” 秦书瑶马上要进宫选秀,这些日子都在准备她选秀的事。 “二哥哥临走之时嘱咐我多陪陪你,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说完将一盘枣泥山药糕放在她面前。 “这可是我让丫鬟大早上去枣泥坊排队去买的,还热乎着呢,趁热吃吧。” 秦苓儿对她倒是比对方苁依亲近些,总是带着秦书瑶来她这里,她也能看出秦书瑶自从要去选秀,性子竟然比之前更加沉闷了些,也不爱说话,秦苓儿还总是调侃她这个模样之后要怎么夺取圣恩。 文南星想她应当也是知晓这入宫之后也并非如意,心中郁闷,算起来她也是可怜人,自身没个出主意的人,真当这趋之若鹜的皇妃是稀罕的位置。 “小嫂嫂,为何我总觉得你不开心呢,是不是有何不如意之事,你与我说说可好?” 文南星嫣然一笑道: “无事,最近这些日子老夫人为你挑选人家,可有中意的了?” 提到这个,秦苓儿难得露出愁苦之色。 “都是些歪瓜裂枣,我隔着屏风看过一眼,长得没一个俊俏的,还都自认儒雅,风流倜傥,呸,只要是二哥哥往他们身边一站,便什么都不是,还想让我嫁于他们,做梦吧!” 闻言文南星扑哧一笑,竟被她的说法逗笑,还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 “原来五姑娘找夫婿是看他长得怎么样呀?” “那是自然,我若找个丑八怪,被秦扶瑶比下去怎么办,我最好找一个如二哥哥一般的俊俏的,身子强健,既能吟诗作画,还能上战场打仗,以后生的孩子也是俊俏的,能文能武的。” 秦苓儿已经将秦颂当作是以后择夫婿的标准,将他夸上了天。 文南星笑得欢,竟觉得她说的也算得上是理,男未婚女未嫁的,能先看看的也就是长相,人品还要日后细细考量的。 “只是光看外面也是不成的,还是要看日常的行事作风。” “那是自然,若是人人都与四哥哥一样,家中妻妾成群,还与四嫂嫂整日里吵吵,这样的日子谁过得下去?不过我是侯府第嫡女,与我闹之前也要看看我的母家,我就喜欢你和二哥哥这样,夫妻俩蜜里调油的样子。” 文南星想,以她的身份自然让人有所顾忌,可她与秦颂的关系却让她误会了。 “哎呀,不说这个了,差点忘记了,今日母亲要带我去看打马球,说是打马球,帮我想看人家,若是小嫂嫂方便,能与我一起去便好了。” 秦苓儿兀自可惜着,老夫人为了她的婚事可是费尽心机,可她偏一个看不上,甚至是不抱希望,不想出门去见人。 这马球赛就是组织着给年轻男女相看的机会,老夫人为了她的婚事算是跑断了腿。 转眼二月,选秀正式举行,秦书瑶不负所望选上了,陛下封了正一品淑妃。 府内放鞭炮大肆庆祝,不只是为了自家荣耀,更是为了做给皇家看,能选作皇妃是皇家的恩典,不觉得不表现出对皇家的重视。 彼时,这边的情况传到了秦颂那边,秦书瑶做了淑妃。 边疆传来战报,秦颂带领大军与沈将军的军队层层突围,已将哈氏族击退十里地之外,对方损失惨重。 原是我朝军队不敌哈氏族,可一旦开了春,天气回暖,士兵开始回血,原是节节败退,到现在已经能完全抗敌。 最主要的一层原因还是他内部军心不稳,各族之间战争不断,没有心思应对我朝大军压境,当然这些也有秦颂的手笔,发现了这一漏洞,加以催化,才能取得这一胜利。 之后便是战战全胜,历经几个月,他们便投降,承诺在位期间便不会再犯境,愿每年向朝廷贡献牛羊万头。 陛下之后大喜,说要封赏秦颂与沈将军,但与此同时,心中忌惮更甚,不只是对秦颂,就连对沈将军也颇为忌惮。 可如今他大权未到手,他任何人都动不了,现如今只能等到大败敌军后,将他们召回京,先把大权从太后中夺回,再从长计议。 取得短暂的顺利,军营中正喝酒庆祝,难得放松的时候,战士们把酒言欢,好不欢乐。 酒足饭饱之时,气氛难得出现欢快,几个与秦颂关系不错的将领便相互举酒,其中一人道: “如今我军举旗大胜利,此战若非侯爷,恐不能将这马族人打得落荒而逃,节节败退。” 此马族人便是哈氏族,这是军中给起的外号。 那人又道:“如今正是该庆祝的时候,不过在下听说,秦侯爷的妹妹入选皇妃,成了陛下的淑妃,此乃双喜临门,实乃可喜可贺,我敬侯爷一杯。” 秦颂闻言也举杯欢庆,席间除了秦颂与几位将军,还有老将军和沈沐之。 沈老将军年几岁算不算老,可也已经是满头花发,被岁月搓磨得不成样子,他有三子一女,他的大女儿便是当年的梅妃。 其他两个儿子皆已战死沙场,如今只剩下沈沐之一人,当沈沐之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便被沈老将军带到了战场,自小是在战场上长大的。 如此为了朝廷鞠躬尽瘁的人,秦颂也十分敬佩 沈老将军也十分喜欢秦颂,又是故人之子,心中感慨,自将他当作是自己的侄子,对他寄予厚望。 他身上颇有当年老侯爷的气概,甚至比老侯爷更甚,看见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英姿飒爽的风姿,是谁都会感慨一句。 初见他时才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如今已经是雄姿英发,独当一面的侯爷,只是可惜了当年老侯爷去得早,可能看到现如今自己二子的成就,大约心中也感到欣慰。 “颂儿的风姿与当年秦兄不相上下,此番若非是颂儿,只怕我军大节败退,秦兄在天有灵,如此也安心了。” 秦颂举杯给沈老将军敬酒,他与父亲交好,自是要尊称一声伯父的,当年父亲去世时,是他亲自将父亲的棺木送回京中,与父亲关系非常。 “多谢沈伯父的赞赏,后辈怎敢以自身居功,此番便是众将士的功劳,沈小将军也是厚积薄发,如此非无他也是不能取胜的。” 突然被提到的沈沐之也起身敬酒。 “侯爷谬赞,末将不敢当。” 沈沐之话不多,有时候脸总是沉着,感觉心头有万块石头压着。 可与秦颂一起并肩作战,对彼此的态度也皆有所改善。 沈老将军见此,突然灵机一动,便想将秦颂认作是义子。 “老夫与老侯爷乃是至亲好友,只可惜他去得早,若是颂儿不介意,我便以老自居,叫你认作义子可好?不过也是我为老不尊,你如今已是侯爷之位,倒像是老夫占的便宜。” 秦颂起身行拱手礼。 “沈老将军言重了,我自小便没了父亲,若得与沈老将军相认,是我的福气。” 他说完,便行叩拜大礼。 “义父在上,请受义子一拜。” 沈老将军笑开了花,得如此一子乃是他三生有幸 他命中虽多子,可到老年便也所剩无几,曾经豪情壮志,到如今老年悲怆,现如今也能安心了,他起身将秦颂扶起。 “快些起来,你不觉得辱没了自身便好,沐之,快些拜见兄长。” 沈沐之比秦颂小了五六岁,自是要他起身叩拜,他以兄弟之礼拜见了秦颂。 “兄长在上,请受义弟一拜。” 互相拜见之后,这亲算是结成了。 沈老将军尤为关心他,便问了家中的情况,很早便听闻,他成婚几载,娶了方家之女,却还没有孩子,对此秦颂却何很嫣然地道: “家中妻子无法生育,不过如今家中妾室已怀有身孕,不日便将生产。” 沈老夫人一听,大喜道: “如此可喜可贺,那老夫也要有孙子了。” 沈沐之却观察入微,发现他在提及家中妾室时,眼底是难以掩饰的喜悦,想起他随身将妾室的定情信物佩戴在身,想来是极其宠爱她的。 想到他身上的玉佩,他总是心绪南安,那玉佩与自己送给她的那一枚十分相像。 想起心中的那个她,他的嘴角难得带起笑意。 “不知义弟的婚事如何?虽远在边境,而义弟已成年,是否该为其订一门亲。” 秦颂突然开口,将沈沐之的思绪拉回,看向了他。 老将军将目光看向沈沐之,心中只有叹息,他知道他心中有一女子,可世事难料,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沈老将军言道: “是该好好张罗张罗,不过这应该等回京之后再做定夺。” 第93章 生产 五月中,天气渐渐变热,文南星的胎已经足月了,生产也就这几日的事,产婆和生产要用的一应东西 方苁依也时刻关注了文南星的情况,她一旦发动,她便要第一时间去看着。 这一日晚,上她突然发动了,府中井然有序地开始动起来,惊动了老夫人和方苁依,全都来到花香房外等着。 老夫人最先发问赵嬷嬷,她一直是照顾着文南星的胎,对她的情况是了解的,她也照顾了许多人的胎,是最有经验不过的了。 “这里面都多久了?情况怎么样?文姨娘可还好?” 赵嬷嬷双手攥紧,这里面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焦急回道: “快一个时辰了,产婆说太相还是挺正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老夫人不要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这可是她第一个孙子,文南星也是第一次生产,种种意外在里呢。 下人搬来凳子让她们坐下,方苁依也赶来了。 心中既焦急又欣喜,她对夏竹道: “你去告诉文姨娘,就说我和老夫人都在外面陪着她,让她不要怕,安心生产便是。” 老夫人心中也紧张,点头道: “对,你让她放宽心,我们都在外面呢,让她不要怕,只管安心就是。” 妇人生产就如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当初秦柏的母亲便是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了,老夫人还是记忆犹新。 那女子遇到了大出血,血水一盆盆往外抬,老夫人也是进去看过的,满屋子的血腥味。 躺在床上的女子也就是十七岁,年纪轻轻便走了,死后连个名分都没有。 当时她还怀着身孕,瞧她也可怜这个女子 。 她本不是自愿的,当时老侯爷喝醉了酒,强迫了人家,当时也就十六岁,哪里敢反抗,自那之后便有了身孕。 她胆子小,事情发生之后谁也不敢告诉,自己偷偷忍着。 在老夫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她年纪小,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偶然一次才让老夫人发现的,她再三逼问了她之后才知道那是侯爷的血脉。 当时柳姨娘和她都有了身孕,她一时间不忍让她拿掉,便造成了这般悲剧。 她想着不过是多了一个庶子或者淑女罢了,留着也不打紧,最主要的是能分散老侯爷在柳姨娘身上的注意力。 她到底最在意的还是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对她的威胁最大。 但就是这个孩子却要了那女子的命,老夫人心神不安,便将秦柏记在了自己房里。 如今到了文南星这里,她便心有余悸。 这可是侯爷第一个孩子,说句不中听的,若是侯爷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便是侯爷唯一的孩子,断断不能出意外的。 越是这样越要沉得住气,方苁依没有生产经验,也是站在一边干着急,老夫人下令道: “快让平日给文姨娘诊脉的大夫来候着,以防万一,还有,万一里面有任何情况,切记,一定要保住孩子。” 老嬷嬷点头应是,知道老夫人最担忧的是文南星肚子里的孩子。 方苁依闻言看了老夫人一眼,没有说话。 不时,里面响起一阵痛苦的喘息声。 文南星身体像是被劈成了两半,疼痛不已,产婆在一边焦急地指导。 “文姨娘沉住呼吸,孩子就快出来了,胎位很正,很好生的,不用担心。” 文南星的脑子里只有想着赶快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她便能解脱,一切便都结束了。 这一切都是噩梦的开始,她要尽早结束这一切。 与此同时,边塞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空旷,星辰如一双双眼睛般眨巴着眼睛。 秦颂带领着大军前往京中,其中还带着不少伤员,都是在战场中受伤的。 他约摸着这几日便是文南星生产之日,他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京城里赶去。 可是大军人数太多,加上伤员过多,行动缓慢。 原本十几日便要到,加上连夜兼程,他们也很疲惫。 “传令下去,今晚原地安营扎寨。” 他不能不顾及他的士兵,就算是心里再着急,他也要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他不知道府中一切可安好,他抬头望着清朗的天空,不知为何今晚心情格外郁闷。 早在一个月前家中已经传来了家书,府中一切安好,文南星的胎也安好,她肚里的孩子也马上要足月了。 原定他是要与沈老将军一起回京复命他请旨先行回京,陛下恩准,他便迫不及待启程,在路上却耽搁了很久。 侯府内,文南星孩子还未生出,距离发动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房内传来产婆焦急的声音。 “姨娘用力,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 产婆还在焦急地催促,孩子在母体时间越长,危害越大,保不齐就会憋死在母体,这她们可万万担待不起。 她们知道生孩子是个力气活,也要稍作休息才好。 “姨娘稍作休息,先吃点东西,等会儿一起用力。” 说完便拿起一旁的糕点和参汤哄着她下,刚才生孩子用尽了力气,就怕等会儿会没了力气生产,这可是个体力活。 文南星感觉没了指望,却又想起自己父亲,他只有自己一个女儿,还有远在边塞的顾沉轩,自己还要等着他会回来,她不能放弃。 她勉强吃下一些东西,感觉有了力气,身上已经浸满了冷汗,额头上的汗珠随着她的额头流下,产婆便催促着赶紧生产。 她接着咬上了毛巾,与产婆一起用力,将自己的力气全用到了生产上,她不愿意放弃,她要拼尽一切将孩子生出来。 过了一会儿,产婆便惊喜道: “孩子头出来了,姨娘还需要快些才是,马上就生出来了。” 在外面只听到产婆了文南星隐忍的叫喊声,老夫人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把手。 女子生产顺利几个时辰,若是不顺利的话也有生个一天一夜的,不用太过焦急。 只是苦了孕妇和孩子,就不知道文南星今晚能不能将孩子生下。 方苁依焦急地坐不住,在旁边搓手,来回踱步,心中想着一定要平安生产,一定要是个男孩,老夫人心中也在盼望着。 这边惊动了很多,秦苓儿和柳姨娘她们都过来。 看见文南星在里面这么久,孩子还没生出来,心中也是担心,最先是秦苓儿。 “小嫂嫂都进去这么久了,不会出事了吧?” 老夫人听到这些话,难得严厉地斥责了她。 “不许胡说八道!都给我想点好的,文姨娘一定能平安生下我的孙儿。” “还有你们,都要想着让文姨娘平安生产,不能出什么邪念来。” 正说着,屋内传来产婆焦急激动的声响。 “生了生了,孩子出来了。” 听着产婆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老夫人听得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睛时刻盯着前方的门。 众人也都将目光移向了房内,接着孩子响亮的啼哭声从里面传来,声音响彻侯府,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产婆欢欢喜喜地将孩子抱了出来给她们相看。 “恭喜夫人,老夫人,文姨娘生下来了个男孩儿,是个哥儿,母子平安,现下文姨娘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老夫人脸上瞬间露出满意的笑容,目光移向孩子,眼底满是慈爱,嘴里不停念叨着: “我的大孙子,是我的大孙子,终于生了。” 旁边方苁依明显松了口气,脸上也满是欣喜,伸头向前看过孩子。 刚生下来的孩子脸上皱巴巴的,不过可以看出是个极为漂亮的,只是刚出来的时候哭过,一会儿便被哄好了。 周围都是来看他的,围了一圈的人,他正在咗着自己的小手指,想来是饿了。 “瞧瞧这孩子,刚才哭得多用力,以后定是一个矫健的孩子。” 方苁依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附和道: “确实,瞧瞧这眉眼,能看出将侯爷影子,长大定是与将军一般。” 其余人也都附和,都夸赞这个孩子长得好,有侯爷的风范,这个孩子一出生,注定受到很多人瞩目。 “好了,快抱去给乳娘喂奶吧,孩子还吹不得风,若是要看便改日看。” 老夫人发话,乳娘不敢耽搁,忙将孩子抱了过去。 “母亲先去休息,这里交给儿媳就是。”方苁依催促着老夫人和众人离开,自己留下来打理花香居的事情。 众人都在外面关心着孩子,夏竹和小翠在里面照顾文南星。 文南星到最后听到产婆说是一个男孩,她才放心地睡过去。 小翠给文南星掖上被角,用温热的毛巾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给她喝下一温水。 虽说现在是夏季,可孕妇不能受凉,她们也都注意着不敢怠慢。 现如今平安生下孩子,她以后的好日子可多得呢,只是苦了怀孕的日子。 夏竹接过小翠手中的毛巾,重新浸过热水,心疼地给她擦着手,她手中红痕未消,应当是用力太过的缘故,手指上还有指甲痕。 收拾妥当之后,黑夜逐渐归于平静,文南星睡得还算安详。 第94章 准备离开 花香居内,文南星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睁眼瞬间,眼前被光亮迷了眼眼睛,模模糊糊看到自己面前有一个人,等看清了,才知道是方苁依。 见文南星醒了,方苁依开口道: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文南星还在缓和中,一时之间没来得及说话。 “你生了个男孩儿,很康健,现在被乳母抱去喂奶了,你现在可要看看?” “不必了。” 文南星感觉有了力气,开口便是拒绝。 她知道再多看也是无益,她迟早都是要走的,看了平白多了牵挂。 如今卸下重负,她也该离开了。 “夫人曾经答应过妾身只要诞下孩子,便可放妾身离开侯府,如今可还算数?” 属实是方苁依也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文南星,原本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现在倒是将她的顾虑都打消了。 “你昨晚才生产,你先不别说这些了,先好好休息才是。” 要说最想让文南星离开侯府的不就是她方苁依了吗? 察觉到秦颂对文南星日益转变的态度,她心里慌乱过一整阵。 加上她现在还诞下了一个哥儿,侯爷对她的态度不知道该怎么转变了,现在她来这不是正合了她的意。 见文南星一直看着自己,她就回答她的话。 “那些话自然是算数的,妹妹想合何时离开都可以,老夫人那边我自会去说的,只是妹妹才刚生生产,还在月子里,不如等做足了月子在出府也不迟,何必在于一时呢?” 文南星摇了摇头拒绝,越早离开越好,免得夜长梦多,不知道哪天秦颂便回来了。 “始终都是要走的,况且妾身思念父亲,想早日回去与家人团聚。” 她声音还略显虚弱,经历了这么久的生产,她早已觉得很累了,但还是要将这件事办好了她才安心。 方苁依看着她,尽管现在她看起来很虚弱,可是苍白的面色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她可当真是一位佳人,重情重义。 “我原先就知道你有一个自小的青梅竹马,情意非深,只是他现在不知所踪,不如你就留在侯府,侯爷与我待你自是不薄的。” 对于方苁依再三试探,文南星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坚持要离开,甚至都不想等到出了月子,过两天等自己身子恢复了便离开。 方苁依早已意识到了秦颂对她已经开始产生了情意。 方苁依怕,她怕自己留在侯府会对孩子依依不舍,影响她在侯府的地位。 毕竟亲生母亲就在侯府,哪有不亲近的道理,文南星留在侯府始终是个隐患。 而文南星更怕,她怕秦颂想将她留在侯府,她不愿意留在这里。 就算这里有破天的富富贵,但是她更向往着自由,向往着自己能与自己相爱的人过完一生。 她不是谁府中的金丝雀,而是翱翔在天上的雄鹰。 她想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每天上山采药,为患者看看诊脉,而不是被约束着,每天待在这大宅子发呆,等着主君的到来。 她马上便要恢复自由身了,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你真的想好了?” 方苁依又问了一遍,文南星还是一样的答案,彼此心照不宣的看着对方,好像都能看穿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放你回去,只要你踏出侯府的大门,便不是侯府的人,嫁娶随意,生活也是随你自己,我也不会亏待你,赏你五百两白银,五十批布,就算是给你的补偿,你自己的东西,加上侯爷和老夫人赏你的你也可以拿走,若是还需要什么就与我说就是。” “多谢夫人,只是妾身不缺什么,不需要这么多东西,今日来就是来辞行的。” 要是收下了这些东西,就和侯府关系剪不断,她不愿意,也不想用这些钱来弥补自己所经历的。 “这些东西你必须收下,要不然我于心不安,你就当这些东西是孩子给你的,你终归是生了她一场。” 文南星瞬间明白了这是方苁依为的买一个安心,若是她不收下,她的就永远不会安,始终忌惮着。 “那妾身就收下了,只是妾身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孩子那,能否夫人能将他当做是自己亲生孩子,且万万不可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是骗也要骗一辈子。” 方苁依也确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有一瞬间的的愣神,随后保证道: “那是自然。” 见她如此说,文南星没有觉得心里难受,但倒是觉得帮自己孩子找到一个母亲而高兴,没有她,他的生活会更好。 “那好,那这个孩子就是夫人亲儿子,跟妾身没有半分关系,亦不是妾身所生的,也亦不会认他。” 她的话很决绝,没有带丝毫感情,就连方苁依都觉得她心真硬,毕竟是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前一天还在自己肚子里,现在便不会相认了,当真是狠心。 在文南星看来,这些话听上去或许有些绝情和心狠。 但是只有这样,这个孩子刚才可能有更好的生活,或许等他将来长大之后也段不会恨她。 方依都感叹道: “你果真是狠心,不过我喜欢,小翠这丫头倒是衷心,要是你喜欢便留着吧,我自会将她的身契给你,今后就让她伺候你。” 至于夏竹,她是侯爷带进来的人,她恐怕是做不得主。 “不用了,我以后也不用丫鬟伺候,就让她留在侯府罢了。” “也好,依你吧,你现在饿了吧,我让人端吃的给你。” 说罢便要让下人端来了鸡蛋羹,她亲自喂给文南星吃,还没等文南星拒绝,她就道。 “不要拒绝,也当作是我谢谢你,这些天我都会来照顾你,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呢,孩子你放心就是,他就是我亲生的孩子,侯爷的嫡子。” 她说着小口喂给文南星鸡蛋羹,她一直守在她床边,直到文南星睡下了,她才离开去看孩子。 第95章 离开 文南星已经休养了三天,勉强能下地了,夏竹端着燕窝粥进来,见文南星已经起身下地,赶忙将她扶上了床榻上。 “姨娘先吃点东西,月子里不能下床走动,不然会落下月子病的,奴婢娘亲就是因为月子没坐好,现在一身的毛病,姨娘可要注意了。” 夏竹边说边将扶着人躺下,文南星倚靠在软枕上,脸上已经红润了起来,没有刚生产时那般苍白,这得多亏了小翠和夏竹的照顾,文南星对她们很感激。 “无妨,我就是躺了,想下床走走,我现在也能下床走路了,不要担心。” “那可不行,女子生产是伤了元气的,要好好将养着,这些日子姨娘就不要下床了,一切都交给奴婢来。” “夏竹,这么久以来多谢你了。” 对于文南星突然的感谢,夏竹有些猝不及防,这本是她应该做的。 “姨娘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当初侯爷让奴婢过来就是要伺候好姨娘,姨娘何须如此客气。” 说完便给文南星喂东西吃,动作小心翼翼,真将她当作是一岁的孩子了,文南星心中感激,与她有这样一段主仆情谊。 只是她准备今日就离开,这份情谊便断了。 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甚干系了,她今日便要回家去,她已经等不了了。 夏竹言看着文南星已经开始能下床走路了,可是她的孩子却不是在花香居养着。 孩子从一出生就被抱走了,方苁依将他抱到房中,听说今日一早还抱着孩子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全部人都围着孩子转。 她为文南星未免感到不值得,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三天了,自己都未瞧见一眼,老夫人也是自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没来瞧过她一眼,只派人送来了补品,注意力全在了孩子身上。 “姨娘还没见过小主子吧,长得可好看了,今日奴婢便去求夫人,让小主子见见您吧。” 夏竹想着好歹是亲生的孩子,一定想见亲娘的。 “不用了!” 夏竹想不到文南星会拒绝,还让她给她收拾行李,将自己原本的东西包起来。 文南星来时便没有带多少东西过来,收拾起来也倒方便 只可惜了顾沉轩送给她的玉佩,也不知道秦颂放在何处了。 罢了,她心想,就当作是丢了吧,她也不想费心去找了。 夏竹疑惑,她要收拾东西干什么。 “夏竹,我马上便要回家了,只是当初夫人允下我的事情,也是我心中所愿,这段日子辛苦你照顾了,等我最后花香居这些东西你和小翠她们几个分了吧,我来时带的东西不多,走时也不想带太多东西,不要为我感到不值,这结果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文南星说了这么多,说得夏竹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文南星说的,心中竟然五味杂陈。 “姨娘早就决定了?” “是。” 夏竹没有感到很惊讶,因为她早有预感,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从很多蛛丝马迹中,很难不发现她并非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她总是无意识地将侯爷推开,对外看似不争不抢,实际上是从未想过要,若是真正喜欢的人,不可能忍心将他推给其他的女子,那唯一可能便是文姨娘从未喜欢过侯爷。 同是女子,夏竹看得通透,可秦颂却不一定看得懂。 “现在就要离开吗?” “我今日便先要离开。” 夏竹没说什么,或许这是文姨娘觉得最好的结果。 夏竹是能想通,但是小翠就不一定了 当送文南星的马车侯在府外时,小翠看文南星要走,瞬间哭红了眼睛,拉着她的衣袖,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分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姨娘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侯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姨娘不再等等侯爷,让侯爷为你做主。” 文南星摸摸小翠的头,笑道: “小翠,我这是要回家了,是好事,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不要哭了,我现在很高兴,你也应该要高兴的。” 小翠还是不明白,文南星为什么要走,她下意识地认为是方苁依想要过河拆桥赶她离开。 “是不是夫人容不下你,才将姨娘你赶走的,等候爷回来便好了,不如我与姨娘走可好?也可照顾姨娘。” 文南星摇了摇头说不是,是她自己要走的,过多了她也没解释,只是让她们保重。 “我以后再也不是你们的姨娘了,你们好好保重。” 马车驶离侯府时,文南星脸上难得露出了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她可以走得毫不留情,淡然洒脱。 马车里闷热,但她心里却觉得十分爽朗。 方苁依望着马车的方向,送走了文南星,觉得一切都将安于平稳,她给了文南星足够的银两,足以让他们一家过上富足的日子。 她转身回了府,丫鬟将孩子抱了过来。 现在的孩子并未像刚出生时那般皱巴巴的,现下已经完全长开了,脸上肉嘟嘟,粉嫩粉嫩的,活像个糯米团子,任谁看到不喜欢。 他被抚养得很好,乳母嬷嬷都是最好的,是带孩子的老手,自然照顾妥当。 方苁依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手中怕摔了,手上软软的,心都被软化了,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如同是自己生的一般。 “团哥儿,团哥儿,我的小团哥儿,怎么这么惹人疼。” 这是方苁依为他取的小名,大名要秦颂回来后给他起,现在就叫他团哥儿,虽然才出生几天,她对孩子的照顾是样样俱到,时时刻刻都要过问。 文南星到家门口时,文父有些惊讶,他刚知道自己女儿刚生产完 ,可还没出月子就出门吹风,心中万分心疼,他没多说什么。 一个丫鬟扶着文南星下马车,文南星也是双目含笑看着父亲,可见她是真的高兴。 文父接过丫鬟手中的她,扶着她,眼满含热泪。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回来好生养着,一切都会好了。” 说着将人扶回了房里,侯爷的马车卸下东西之后便也回去了。 文父担心自己的女儿月子里落下毛病,特意买了一个丫鬟来伺候,还为了她配了好几个养身子的方子,给她补身子,照顾得尽心尽力。 只是可惜自己也未能见到自己外孙子一面,那可是自己亲外孙子,自己女儿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第96章 赐婚 “夫人,侯爷归来了,现已经到城外了。” 方苁依刚得到消息,秦颂带领大军回来了,现在应当是回宫复命,应该是马上就会到。 她有些欣喜过了头,终于是平安归来了,她每日到佛堂祈祷,一直吃素从不沾荤腥,就是盼着他平安归来。 “太好了,太好了,侯爷回来了,快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准备热水和换洗衣物,一路奔波劳累,想来侯爷定是累了。” 方苁依安排着一切,却将最重要的给忘了,她猛然想起来,对嬷嬷道: “快去将团哥抱过来。” 准备好一切,静待秦颂归府。 宫里是对秦颂的大肆封赏,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平叛边疆,守住我朝疆域,历经半年时间便能做到,朝中无人不夸的。 “侯爷战神之名实至名归,有秦爱卿在,是我朝之幸。” 朱钰对秦颂也是赞不绝口,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言。 坐在龙座之后的太后面色不改,心中却更加郁闷。 她是想着让秦颂出征,怎么着也得一两年才能回京,这也方便她拉拢朝中势力。 可没承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而且朝堂中还有秦珍在,动手便没了机会,现在秦颂立下战功,军功赫赫,若是想对他发难恐怕是不行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侯也直说便是。” “现在边疆安定,百姓安宁,沈将军沈怀安驻守边疆十余年,现已经是白发苍苍,现如今他只剩下一个独子在身边,臣恳陛下开恩,恩准沈老将军回京。” 这本就是陛下默许的,秦颂提出来是为了在朝堂之上将事情说明了,为的也是让太后阻止不了沈家父子回京。 “这事朕自然是准的,沈家为了朝廷鞠躬尽瘁,现到了老年,是该回乡养老,朕也念在他只有一个儿子,也允了他一同回乡,并且授予他兵骁骑大将军的位置,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朱钰虽然年纪小,可他在朝堂之上字字句句皆是老沉的语气,为的就是让身后的太后看看,他并非只是没有实权的皇帝,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夺回太后手中的权力。 骁骑大将军掌管京中的兵力,若是换成了陛下的人,那对他可是大大有利的。 沈家世代忠厚,是难得的贤臣,又为陛下镇守边疆多年,如果太后不让沈家父子回京,那定会丧失人心,她众目睽睽之下,太后不会反驳。 “既是陛下决定的,那哀家自然无意义,只是哀家听说沈小将军如今已经成年,却还未成家,哀家听闻觉得甚是惋惜,都是为了我朝江山,才耽误他至今,如今哀家和陛下心定然是过不去的。” 陛下有他的张良计,太后有她的过墙梯,太后想的从来不是阻拦沈怀安回京。 朱钰皱眉,太后想为沈沐之赐婚,难不成还是用她的方家之女,他心中冷笑,她方家的女子还真是多,都快将朝中一般人家都嫁满了,他宫里还塞了一个。 如今还盯上了沈将军,可就算这样又如何,不过是联姻罢了,又能奈人如何,秦颂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女人总会是女人,也只会靠女人来抓住朝政,眼皮子太浅,终究上不得台面,还妄想抓住朝政。 她莫不是还妄想着皇后怀上皇子,然后扶持太子登基,只怕她的愿望落空了。 在众人都在以为太后要赐婚方家女之时,她的话却让众人出乎意料。 “哀家记得秦侯爷的妹妹如今正是芳龄,此前秦老夫人带她参加国公夫人的马球会,为她择选夫婿,哀家听说可是一个妙人,沈小将军是沈老将军的儿子,风姿竟然是不卓,如此倾城佳人配良人,哀家觉得甚好,哀家就为他们赐婚,等沈小将军回朝之后便完婚,也算是哀家和陛下对老将军的补偿。” 此番太后之举,超乎所有朝臣的意料,竟然是为秦沈两家赐婚,众所周知,这两家关系不错,也定然是不会觉得不妥。 其他人不知太后此举是何意,可秦颂知道,太后此举是为了离间秦家与陛下,京城中两大家族联姻是好事,集中了陛下的权力。 可过于强大的组合必定会让陛下心生忌惮,此举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举,此举实在高明。 御座上的陛下脸色不好,脸色暗了又暗。 “回太后,舍妹顽皮,性子娇纵,自小便被养在了老宅,无人教导,臣恐配不上沈小将军,恳请太后收回懿旨,为将军另寻佳觅。” 秦颂此番贬低秦苓儿的做法,是为了大局着想,陛下疑心本就重,若真如此,那只怕这关系将变得岌岌可危。 太后也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只能轻易如此放过。 “侯爷太过自谦了,既然是无人教导,那不如就将她送到宫里来,哀家亲自教导,沈将军进宫也是要几个月以后,时辰还在,况且哀家听说他与淑妃关系甚好,淑妃则是极其懂礼知性的,想来他的姐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就如此决定,侯爷可还有异议?” 如此若秦颂不好再说什么,陛下没说什么,此事便定了。 下了早朝之后,秦颂便马不停蹄地往府里赶去,此番他进宫耽误了很长时间,他迫不及待要回去。 已经半年未见她,脚步都略显虚浮,身上的铠甲未退,想来她现在已经平安生下孩子了。 早就听说了秦颂回来的消息,老夫人带着府里人都来迎接。 走时全府人相送,来时也是全府人迎接,方苁依手中抱着团哥儿,远远就看见秦颂过来。 “侯爷!” “二哥哥!” 几人的声音从远处便传来,秦颂望过去,虽不见她人,却看见了方苁依手中的孩子。 他走近前面才看清她怀里的孩子,白白小小的一团,眉眼虽未长开,却带着文南星的影子,他正吃着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探究面前的人。 吃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不哭也不闹的,十分乖巧。 秦颂眼睛都看直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居然问了一句。 “这是本侯的孩子?” 众人见了都在憋笑,难得见到侯爷如此模样,也是初为人父,第一次见自己的孩子,心中难掩激动。 “团哥儿给侯爷请安。” 方苁依带着孩子给秦颂请安。 秦颂迫不及待就想抱起孩子,可就想起自己不会抱孩子,在一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将他抱过来。 孩子是小小的一团,在他手上显得更小,抱孩子的手略显生疏,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很无措。 手中的孩子很小很软,他都怕不小心一用力便将孩子弄疼了。 “怎么这么小,这么软,眉眼之间像极了文姨娘。” 此时他脸上都是慈父的微笑,哪有一点属于侯爷的威严,就是再严的人,手中抱着这样一团,哪还顾得了树立威严。 只是他没注意了,在他说完孩子像文姨娘时,其他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特别是方苁依,脸僵住了。 秦苓儿瞪了一眼方苁依,她一直认为是她容不下文姨娘才将人赶出去的,当初让人家入府,生了孩子还未出月子便赶人出去,好歹毒的心思,竟不知她的醋意如此之大。 二哥哥本就不喜欢她,只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下了懿旨才娶了她,否则她怎么可能嫁得进来。 文南星离开那日,正逢那日她与母亲出去了,没有来得及阻止,不然她不会让文南星离开的,现在是越发不喜欢方苁依了。 好在现在自己二哥哥回来,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把她接回府里的。 秦颂抱够了孩子,瞧着文南星不在这里,孩子也是方苁依抱着,他四处望望问道: “文姨娘呢,可是在房里,想来她还在月子里,现在便去瞧瞧她。” 突然之间没一个人接话,谁都不肯言语,只有秦苓儿负气地说道: “小嫂嫂被赶出去了,生完团哥儿第三日便走了。”说完还看了方苁依一眼,这一眼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秦苓儿说完周遭安静得可怕,秦颂的脸色瞬间黑沉下去,周身的气息能将人冻死。 “谁赶出去的?” 他嗓音带着浓浓的质问,他此刻相信了秦苓儿的话,认为是有人将它赶走了,没有想到是她自己走的。 方苁依的太阳穴跳了一下,站出来解释道: “侯爷,这件事等妾身与你静静细说。” 众人识相离开后,方苁依才将事情原委说出,特意省略了她设计陷害的那一段,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秦颂早已知晓,他不知的是文南星竟然与方苁依如此约定,他竟然未曾知晓。 “妾身不是善妒之人,自然能容得下文妹妹,况且她还为侯爷生下长子 是侯府的贵人,但文妹妹去意已决,刚醒便要离开,妾身将她劝住,让她先休养些时日再离开,可三日后她还是离开了,不过妾身已经给了她一些银两,她在外面也能过上好日子。” 方苁依特意没提文南星心里有心悦之人的事,只道她不愿意留在侯府。 秦颂听完之后脸更黑了,突他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方苁依也被吓了一跳。 “怎的是本侯亏待她?” “侯爷莫要气,妹妹也是心气高些,” “心气高?她竟舍得抛下刚生下不久的儿子,毫无留恋地离开,当真是心气高还是太过狠心。” 秦颂没有与她多言 第97章 霸道侯爷强制爱 医馆外来了一群官兵,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来看病的人见情况不对都逃散开了来。 文父也见到外边的人,放下手中的病人便赶忙过来查看,只见官兵两列排开,中间留出一条道来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铠甲之人。 只不过是秦颂是谁,文父在他出征之日也是见过他的,自然认得,那日他出征边塞他也到现场去了,看见自己大着肚子的女儿,他也未敢相认,只敢在一边看着她。 待他看着坐在那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之人,他便知道他不是能轻易得罪之人,女儿在她身边讨生活必定是小心翼翼的。 现在的秦颂身上尽是从杀场中带来的煞气,直逼人心,让人望而生畏。 文父也知道他今日来者不善,光看他身上铠甲未脱的样子,便知他是刚从边疆回来,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也有些猜测,在心中为文南星捏了一把汗,他急忙走过去跪下行礼。 “草民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秦颂将目光落在面前叩拜的人身上,所有怨气,可他没有向他发作,反而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语气虽算不上是温柔,却也不似先前府中那般恼怒。 “文大夫不必多礼,今日本侯来是为了接文姨娘回府,不知她现在何处?” 文父的身形猛然一抖,他果真没料错,侯爷不会轻易饶过自己女儿的。 这侯府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在进那魔窟了。 文父直接跪下,用力磕着头。 “草民自知冒犯侯爷,可星儿当初是侯府夫人同意放她归家,自此她与侯府就没了任何瓜葛,草民恳请侯爷开恩,念在小女为侯爷生下一子的份上,饶过她。” 秦颂听了他的话,脸色突然变得幽深,什么与侯府再无瓜葛,她文南星生是她的人,死是他的鬼,哪能是她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他回府中便要寻她,而她做了什么,趁他出征未归,生下孩子便一走了之,天下可有她这般狠心之人。 他不再理会面前跪着的人,跨步往内院去了,他让人在内院外守着,她一间间去寻找她所住的屋子。 不负所望,第二间便是她的房间,他推开门,看到她的第一眼,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渴望。 只见她披散着头发,头上缠着抹额,身上衣裳耷拉着,这便是她快马加鞭想赶过来见的人。 他一回到府中便是想见她,发了疯地想,想告诉她,“他来迟了。” 可是回府却得知她走了,那时他的愤怒战胜了理智,一刻不耽误地带着人便来找她。 他原以为见到她时,他会冷声质问,可是现在见到她,他也只想将她抱到怀里。 文南星也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了,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之际,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人,身形高大,快将整个门口都站满,生生将光线堵在外面。 可不过半刻她就看清了眼前人,有惊讶,也有慌乱,还以为是自己还在梦中,梦到了不该梦到的人,可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她有一瞬间的失措,甚至想逃离,可理智让她觉得不能这么做。 她开口喊了一句“侯爷。”正准备起身,秦颂便快步向前将她按下来。 “快歇着,不要乱动。” 他现在怒气全消,意识到文南星还在月子里,不愿让她下地,让她躺着,帮她拉过被子盖上。 “你说你想回家,好歹也等出了月子再说,到时候本侯便陪着你回来看看你父亲,你说你现在还在月子里,哪能吹风呢?亏得你懂医术,若是落下了病根可怎么是好?” 秦颂好似丝毫不知她离开是为何,语气里还满是关心。 文南星愣住,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难道方苁依没有与他说明实情,还是秦颂故意的? 她见到秦颂身上还穿着铠甲,显然是刚从边疆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 她自从离开之后就没再关心侯府的事,全身心地将养身子,丝毫不受外边的事所侵扰,今日秦颂来这里属实是让她惊讶。 秦颂见文南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也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解释道: “刚回来,回府见过孩子之后便来找你,还未来得及换下来,孩子很好,很像你。” 文南星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可是秦颂的到来让她的心提了起来,不知他来着有何目的,但是话还是要与他说清了,免得以后闹出什么误会来。 “侯爷,约莫着夫人未曾与你说明,当初我同意入府为妾,是因为夫人当初承诺了我,只要生下孩子便可还我自由,如今我已经平安生下孩子,夫人也兑现了承诺,所以今后还请侯爷莫要来寻我。” 秦颂脸色冷了又冷,若是文南星没有说这些话,乖乖与他回去,他大可将这件事从脑子里抹去,可如今她偏偏提了,还一心想要与他划清界限,他如何能依。 “在府里难道不自由?你想作何本侯还不是依着你,先前只是因为你有了身孕不宜走动才拘着你,如今你已经诞下孩子气,等你身子养好了,本侯带你出去秋猎如何?” 秦颂说着,文南星却听得心惊胆战,秦颂的意思难道还要让她回府去。 “侯爷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文南星还想再解释,秦颂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不要再说了,本侯这就带你回府去,今后还你自由便是,你想做何本侯不会过多管教,你想看医书,本侯给你找来便是。” 说完伸手抚上她的秀发,带着小心翼翼地珍惜。 文南星说来说去,秦颂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他才能不明白,却不会让他面子受到损害。 她伸手拍开了他的手,开口便要与他划清界限。 “侯爷,现在我已经不是侯府的人,所以我们还是善自珍重得好。” 秦颂的耐心彻底被消磨,他原想着她身子还未养好,对她好言相劝,如今倒是他多余了,她口口声声就是想与他划清界限,将两人之间的情意消磨得半分不剩。 “各自珍重?当初我们交颈而卧的时候怎么不说珍重?当初我们口齿相依的时候怎么不说珍重?当初在榻上抵死纠缠时怎么不说各自珍重?” 秦颂的话极其露骨,文脸色白了又白,觉得他现在无耻至极,这样的事怎可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请侯爷谨言慎行,莫要说出令各自难堪的话来。” 秦松嗤笑一声,到现在她还顾得上难看,那她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事会让他难堪,那她可为他想过。 “难堪?什么叫作难堪?是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离开侯府难堪?还是你一直在欺骗本侯难堪?还是你文南星背叛了本侯更加难堪,文南星,你告诉本侯!!” 文南星对上他阴沉的目光,沉默了了好一会儿,才道: “侯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回去了,当初我本不愿进府。” 正说着,伺候她的丫鬟进来,突然看见屋内有一个男人,对着她们姑娘举止放肆,吓得她只想大叫,喊人进来。 “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姑娘房里,来人,来人,来……。” 还未说完,便被外面的一人捂嘴带走,文南星才发现外面竟站了好多的士兵,已经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侯爷!”文南星急忙出声恳求,拉着他的衣袖,想让秦颂放过她的丫鬟。 秦颂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拉起了她的手放在掌心了,却发现她手心全都是冷汗,摸上去湿哒哒的。 “你放心便是,本侯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不想让人打扰了我们,只要你乖乖听话,待会儿便放了她。” 文南星这才想起来秦颂的手段,弄死一个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他们这些人在他们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秦颂真想怎么样,随便找个由头便将人处置了。 “她只是一个小丫头,侯爷何苦吓唬她?” 秦颂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她都能为一个小丫鬟紧张成这样,对自己的亲儿子倒是狠得下心,说走就走,不带任何留恋。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贪图富贵,那他侯府富贵难道还不够她贪的吗?显然她不是。 他宁愿他是个贪图她权势富贵的人,好歹有能留得住她的东西。 文南星见秦颂不说话,想来也不愿与他多纠缠,她直接开口道: “侯爷,当初我入府时,没有过了纳妾文书,所以我现在还是自由之人,侯爷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自由?就算你是侯爷,也要依着官服行事,天子脚下,不可随意妄为,不顾天威!” 文南星想用官府契文让他知难而退,可是她忘了,他是侯爷,他手中的权力可比官府大得多,这样做根本没有起任何作用。 秦颂挑眉冷笑,文南星当真还是太单纯了,官服的东西还能困得住他? 若是他想要,什么弄不来,区区官服的契文,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没有权利吗,不过是道纳妾文书而已,有何难的,你若真在意那道文书,本侯给你弄来便是。” 一照官府的文书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纸而已,想要多少没有,还以为当真能耐他如何? 说罢他便是起身,文南星见此连忙拉住了他。 “侯爷莫要逼我。” 第98章 她也是个讨人喜欢的 秦颂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要说先前他还有所顾忌,如今半点都没了。 他几步向前捏住文南星的肩膀,生也猩红,嘴唇都气得发抖,他冷声质问道: “星儿,这到底是谁逼着谁!你这么聪慧,不会看不出来本侯对你的心思,当初你如是不愿意,何苦来本侯面前,现在本侯对你上了心,你却一走了之,可还公平?” 秦颂一字一句地质问,皆是事实。 她反驳不了,难道这一切难道皆是她所愿?她也是身不由己罢了,命运何曾给过她选择。 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哪里能与方苁依和她背后的势力抗衡。 如今秦颂的质问,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感情只是谁都决定不了,她心里已经被装满了,怎么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也不知是不是秦颂声音过大,还是文南星心里委屈,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手中没有帕子,她只能用手将自己眼角的泪抹去,同时还倔强地咬着嘴唇,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要哭出来。 过了半刻钟她才稳定了心神,一字一句诉说着事实。 “当初之事皆是谁所为,侯爷不是最清楚吗?当初并非我先招惹我侯爷,侯爷分明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他还想与秦颂讲道理,但气成这样,那是能讲道理就能解决的。 秦颂冷哼一声,没有问她是如何知道的,也不管自己在不在礼,甚至有些霸道和强硬。 “那又如何?既然你已经成了本侯的女人,生生世世便是,容不得你反悔,你若是跟本侯回府,你想要什么本侯都会给你。” 说完温柔地用手腹将她的眼泪擦干,似是安抚她,想让她回心转意。 “你跟本侯回去!你就还是本侯的爱妾,本侯会宠着你,谁也不能对你不敬。” 撂下这句话,他也顾不得和她在这件事上过多久纠缠,越是说多了,这件事越是说不清。 就算方苁依造的孽又如何,事已既此,还需计较这么多作何。 将人先弄到府中再说,事到如今,除了她,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说完他几步向前,不顾她的挣扎,将文南星强硬地抱了起来,任凭她拼命捶打。 只不过是个小女人的反抗,能奈他如何? 就如同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的,他该扛起扛起,该抱起抱起,容不得她拒绝。 “你跟本侯回府,这件事便不再计较。” 说完还不忘拿一张毯子给她披上,她还在月子里,受不得风,免得落下了病。 他抱着她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人敢拦。 直到上了马车,文南星都不忘记挣扎。 周围的人虽看见了,但无一人敢拦,毕竟周围都是士兵,而且有眼识的早已经认出了他,更不敢上去。 百姓虽然看着也不敢上报官府,毕竟那可是侯爷,想要个女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是他们素来听闻他可是个不喜女色的,如今这样也倒是奇事。 文南星觉着是彻底没了希望了。 秦颂带来的马车,是用帘子围起来的,周围包得厚厚的,透不进来一点风。 秦颂将她抱在怀里也未曾放下,伸手拉过一旁的毯子来给她盖上。 “你若在挣扎,本侯就不一定会放过那小丫头,还有你医馆的一众人与你父亲,你好好想想吧,本侯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闻言,文南星不敢再挣扎,她知道秦松做得出来这种事。 医馆那些人的姓名对他们而言如同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她只是气恼,想不到秦颂也是这般人,用他人的性命逼迫自己就范,实乃非君子所为。 见她不再挣扎,秦颂才稍稍放开她,不过手上还是揽着,盯着她细长的脖颈和微微露出来的胸前大片肌肤。 心想:她终究是属于自己的,她的家在这里,就算是她逃得出侯府,她也离开不了,总归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文南星心中气愤,她气愤秦颂用旁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侯爷非要这样用他人性命来逼迫,你可是这样的行为多无耻。” 秦颂没有说话,反而鼻尖凑近了些,在她的脖颈间闭眼轻嗅。 她身上的味道依旧没变,还在一股暖香,萦绕在他心头。 相反秦颂此时还未来得及回府沐浴更衣,带着几天的劳累,身上早已疲惫不堪。 在他的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扎得文南星生疼,躲过他的亲吻。 秦颂抬起头不再蹭她,却也不忘回答她的话。 “你觉得无耻便无耻吧,难得见你如此动怒,倒是件稀罕事,本侯甚是喜欢,若以后你能骄纵些也好,本侯宠着就是。” 文南星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秦颂这样无理取闹霸道的样子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 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受着,自己用手打他他也不还手,也没有恼怒,这样子当真可恨。 当马车到了侯府外,文南星早已坐不住,她不愿意再进去,她想离开。 “秦颂你放开我,我不进去!” 外面的小厮都被吓到,我 文姨娘竟敢直呼侯爷的名讳,这怕是不想活了。 可令他们更难意料的是侯爷竟然也不生气,反而嘴角带笑地将人抱了进去。 文南星直接被抱到了花香居去,夏竹小翠被动静惊到了,往秦颂这边一看,竟看见侯爷将文姨娘抱了回来。 小翠倒是高兴,而夏竹脸色有点晦涩难辨。 她本就猜测后侯爷不会轻易放文姨娘离开,果不其然,才一个月不到,她便被带了回来。 秦颂将人放回了房里,小心给她盖上被子,对屋中呆愣的二人道: “你们两个本是她房里的丫鬟,好好照顾你们主子,本侯不会亏待你。” 他说完便离开了。 此行之前秦颂还未卸下盔甲,便急匆匆地去了医馆,如今他要沐浴一番。 紧接着,太后的懿旨便下达了侯府。 此前老夫人是不知道的,当宣旨的太监读出了太后的懿旨,老夫人身形抖了一下。 她心想:这太后好端端的,为何会给我的苓儿赐婚?难不成其中有何深意? 老夫人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叫了秦颂过来,还未来得及去花香居的秦颂在路上就被绊住了脚。 他想应该是赐婚的事,他全去了在老夫人那里。 屋里老夫人的脸色就没好过,圣旨拿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又不敢乱扔。 “母亲,赐婚一事,太后此举是为了离间陛下与秦沈两家,如今沈老将军入京对太后的威胁甚大,太后此举,便是为以后埋下祸患。”秦颂对老夫人解释道。 老夫人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不过按她看来,这赐婚也并非全是坏事,只是有些惊讶。 “这个太后竟是喜欢做一些乱点鸳鸯的事,就算是造孽了。” 老夫人话中不单单是指这件事。 当初秦颂也是这般,当年她原本都瞧上了兵部侍郎的独女,长得温婉可人的,与秦颂说过他也满意。 本来一切都说好了,可就是那么一道懿旨,将她的计划打乱,不得不与方家联姻,她也接受了。 “既然懿旨已下,那也是分身乏术了,如此也只能与沈家联姻,可是颂儿,你觉得那个沈小将军怎么样?” 秦松对沈沐之的印象还算是好的。 他虽是在战场长大,可长相却不是那般粗犷,反倒有股书生气在里面。 行军作战时也算是冷静,主要他还是能皮相性格还算是不赖。 若此姻缘能成功,也是给秦苓儿找个好归宿。 “儿子瞧着成,况且沈老将军已经将我收为义子,四妹妹若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话是如此,可陛下那边可怎么是好?” “母亲不用担心,儿子早已想好后路,若真到了那一天,母亲也不用担心,儿子会处理好。” 秦颂既然如此说, 老夫人也不再担心。 秦颂说他有后路,那他必然是想好了一切,她是一贯信任她这个儿子的,他说行一定行。 “既如此,那便放心了。” 这件事落下了,老夫人才想起今日的事来,文南星时动静闹得挺大,都传到了万寿堂这边。 她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方苁依办得实在不妥,好歹得秦颂同意才行,她倒好,私自做主。 “听说你将人接了回来?” 老夫人这里指的就是文南星,秦颂也毫不避地回答。 “是。”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如今这算什么事?人好端端地走了,自己儿子又把人抢了回来。 先不说自己儿子被迷了心窍,就是那儿媳办的也是个什么事?哪有入了府又放人回去的。 不过她倒是如了愿,有了个讨人喜欢的大孙子,其他的就让他们两个折腾去吧。 她也不想多管,再怎么也是内宅之事,闹不了多大。 “她也是个讨人喜欢的,现在又为你开枝散叶,既然回来了便回来了,你们的事我也不多管,管不了了,只是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想到文南星,秦颂脸色微沉。 “儿子自有分寸,定不会让母亲为儿臣操心。” 第99章 坦白 秦颂来到花香居时,文南星就坐在窗边坐着,眼神直直望着窗外。 秦颂见此,上前一步将窗户关上了,她现在还不能吹风。 “怎么起来了,你该卧床静养,刚才去了老夫人那里,耽误了些生日,来得晚了,可用过晚膳了没有?” 他到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的只有一扇窗户。 “在看什么呢?看得这样入神?” 回应他的是沉默,他也不在意,她总归是要闹上几天的。 他转头而问夏竹道: “姨娘可用过晚膳了?” 一旁的夏竹才摇摇头,肉眼可见秦颂的脸色沉了下去。 “去把饭菜端来。”他吩咐道。 夏竹不敢耽搁,忙端了碗红枣燕窝粥过来,她也不想让文南星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秦颂伸手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觉得可以才送到文南星嘴边。 “星儿,吃点东西。” 文南星充耳不闻,反而把头偏了过去。 她势必要与他对抗到底。 秦颂喂了几次她都不吃,最后也没了耐心,将汤勺往碗里一丢。 “本侯说了,你既然入了这侯府,那便是本侯的人,段没有再出去的道理,就算你与本侯闹也没用,伤的不过是自己的身子,乖,先把粥喝了。” 秦颂的语气足够温柔,给足了她耐心,他也从未这样哄过一个人,文南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重新拿起汤勺喂给她,结果还是一样。 “侯爷准备何时放我离开?” 秦颂端着粥的手僵住,他便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本侯说了,不会放你离开的,这个念头你休要再有。” 何其霸道的一句话,文南星还能有什么办法。 秦颂自己觉得他做得已经够好了,这是他第一次给人喂饭,她还不知足,这还要与他闹到什么时候。 文南星也实在不愿与秦颂过多纠缠,索性直接把话说开了。 “我心中有人了。” 凭空冒出来一句话,让秦颂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呆怔了好一会儿。 夏竹也为文南星的英勇行为给吓到了,手中的托盘应声落地。 文南星这么坦然就给说出来了,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秦颂紧绷着下颌,绷直了唇线,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什么?” 接着挥退了屋内所有人,想让文南星说个清楚。 文南星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与顾沉轩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与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先前只因夫人对我有恩,为了应夫人之所求,才会入侯府,如今孩子已然生下,夫人也给过承诺,放妾身出府,还请侯爷成全。” 文南星说完,瞬间周围气压低了几个度。 若不是迫不得已,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她没办法了,秦颂太固执了。 秦颂脸上绷很紧,盯着文南星的眼神,仿佛能将她刺穿。 他单手将她捉到跟前,躁郁道: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是在告诉本侯,本侯的女人心中却有别的男人?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本侯?” 他语气冰冷,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眼神死死盯着文南星,想要将她拆分入腹。 文南星没有否认,想挣开胳膊上的禁锢。 未果后,只能竭尽所能地维持面上平静对近在咫尺的他缓声道: “求侯爷成全,放我离开侯府,侯爷身份尊贵,我相信侯爷不会强迫一个心中没有侯爷的人在身边。” 文南星这话却让男人顿时红了眼,心中已经激起了狂风暴雨,就等一道闪电,怒气便可倾盆而下。 “若是本侯非要留呢?” 文南星挣脱开来,直直朝他跪下磕头。 “恳请侯爷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我。” 他将面前跪着的女子从地上一把捞了起来,动作算不上是温柔,但是念她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也没太粗暴。 他低头看着这个令他恼怒的女人,视线落到她苍白的嘴唇上。 他却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秦侯爷。 他一反常态,将文南星拉到自己身边来,看着她的眉眼,伸手抚弄她额间的碎发,语气温柔略有些嘲讽的意味。 “你还有脸提团哥儿,你这么狠心抛下他,要本侯看在他的面上,你脸上可还有光?” 若是她不提团哥儿还要,这一题将他的火气全都冒了出来。 他拉着文南星到榻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榻上,挑起她的下巴,嗤笑道: “还有,你这样给别人做过妾,还给本侯生过孩子,长期委身于其他男人身下的女人,星儿觉得你那青梅竹马不会介意,他心中不膈应,他还愿意碰你?” 同为男人,他深刻地知晓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也懂如何杀人诛心。 果然他看见文南星的身躯怔了一下,手指狠狠攥起,眼眸也不自觉地躲不开。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很满意她的反应。 看来她也是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绊,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做过最亲密的事。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是与他生的,任凭任何一个男人知道,他还能不介意?秦颂对此是势在必得。 只是,他刚准备说些什么让她安心的话,让她不要多想,安心待在他身边,他不介意话,文南星的回答却让他瞳孔一震。 刚压下去的怒火噌地一下又起来的。 “我认为他不会,我们是彼此最了解对方之人,他不会在意这些,也不管我是否成为过别人的妾室,因为她会无条件地相信我是有苦衷而并非本意。” 她眼里满是坚定,仿佛相信自己一样相信这她心中的人,这样的文南星让他看来着实可恨。 秦颂冷哼一声,他不相信那个男人丝毫不介意。 有时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绝不会让别的男人沾染她半分,一丝一毫都不行。 “你想?南星,你还太单纯了,不了解男人了,若是他真心喜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容忍他人染指,就算他表面上不说,你以为他会真心不介意,全心全意对你?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后,每当他想起这件事,你觉得他心里当真不会介意。” 他一步步逼近文南星,她只能往里面缩,最后她退无可退,靠在墙角。 秦松说罢,秦颂突然捏住了文南星的下巴,手上稍稍一用力,便强迫着她抬起头来。 彼时她的眼里已经有了点点的泪光,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他手上的力道让她吃痛。 触及她眼神里的倔强,他深深皱了眉头,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那样倔强。 他还是最喜欢她在床榻之上,因为承受不住他的强势而泪流满面。 那样才叫他心动怜惜,而她这样因为要离开他而强忍的泪花,叫他心里十分不喜。 他仔细盯着她半刻,突然收了手上的力道,实在不愿意看见她这样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所以说,星儿,留在本侯身边,你为本侯生下来了长子,地位自然不同,府中上下人人敢得罪你,本侯也会真心待你疼你爱你,你若觉得府中不自在,本侯可允你出府,就在家一般。” 他放软了声调,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拉近了些,他想告诉她,自己会比那个男人对她更好,只多不减。 文南星对此并不领情,固然侯府之内富贵,可不是人人都暗恋着富贵王权。 她几步向前又朝他跪下,想要让他手下留情,好歹给她一条生路。 “侯爷,我说过了,请放我离开,我要回家。” 秦颂说了一堆等于是白说了,文南星是半点没听进去,既然跟她好生说不行。 他猛然起身,气得在房内来回踱步,对于文南星这般,他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对她撂下狠话。 “这侯府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左右你便不能出去,既然你喜欢跪着,那便就在这里跪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小翠和夏竹在外面守着,见侯爷猛地推开门出来,满脸的怒气,就知道姨娘怕是又惹侯爷惹恼了。 她们小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文姨娘就跪在这冰冷地板上。 文姨娘还在坐月子,怎么可能受得住,夏竹和旁边的小福子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秦颂怒气冲冲地从房里出来,抬脚就往外走,小福子赶紧追上去,小心翼翼提醒道: “侯爷,文姨娘才生产不久,就这样跪着,恐伤身子呀。” 秦颂的身子僵,果真停下来了脚步,可他又不愿就此服了,显得他随意就被她拿捏了。 他对旁边的小福子道: “明日你去当奶娘将团哥儿抱到文姨娘这里,她还未看过他。” 他认为只要文南星看见了团哥儿,必定会心软,那样讨人喜欢的孩子,谁见了不会喜欢。 “是。”小福子应下来。 秦颂走了两步,却停下来,心想:到底不能让她这样跪,以后落下了病根,那便是一辈子都好不了。 他最终咬着牙道: “让丫鬟把她扶起,让她早些休息。” 小福子笑着道:“是,奴才这就去。” 第100章 无情 花香居内,夏竹抱着团哥儿在文南星面前晃悠,奶娘在一边候着。 团哥儿或许是感知到自己亲娘就在旁边,也不哭不闹,安静如同睡着了,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夏竹。 此时孩子长开了些,越发能看出他眉眼之间有侯爷和姨娘的影子,这么小便能看出长得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夏竹笑着,看着团哥儿能到文南星身边,她也高兴。 若是今后孩子能时常在她身边待着,这母女情也能维系,也不会与孩子生疏,绝了母子情分。 “姨娘,你看团哥儿笑了,笑得特别好看,姨娘还没抱过团哥儿吧,要不要抱一下?” 夏竹脸上带着笑,将孩子抱过去,却看见文南星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生生将她的笑意逼退了,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没把孩子往她那边抱。 文南星往夏竹那边望了一眼,只看见孩子的半边脸就移开了眼,对夏竹摇摇头。 “吵得很,将他抱回夫人房里吧。” 旁边的奶娘惊愕,小主子吵?小主子可是她们照顾的孩子里最乖巧的。 面前这个可是亲娘,怎的对小主子这般冷淡,不像是候亲生的,夫人对孩子都比这个亲近些。 夏竹将团儿交给了奶娘,她知道她这是在与侯爷置气,并非真正无情,自己孩子认了旁人做母亲,任谁心里都不好受,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她知道。 “姨娘还是吃点东西吧,就算是再气,也不要为难自己的身子。” 文南星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一想到今后不要在侯府与他度过余生,她哪里还吃得下? “侯爷呢?” “奴婢不知。” 夏竹的确不知道,秦颂已经两日未出现,将姨娘晾在这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她们好生照料。 可文姨娘不愿意待在侯府,这是心病,不是照料好便能好的。 “夏竹,你给我端点吃的来,我饿了。” 夏竹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她想通了就好,何苦折磨自己。 “好,奴婢这就端来。” 文南星看向正在一边在哄着团哥儿的奶娘,眼中晦涩难辨,最后狠了狠心。 “你们将孩子抱到夫人房里吧,以后也不必再抱过来了。” 奶娘很是为难,侯爷吩咐她们将小主子抱过来,现在文姨娘又让抱回去,该是听谁的。 “你们去吧,侯爷那边我会去说的。” “好。” 奶娘无奈抱着孩子出去,只是孩子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竟在这时哭了起来,文南星没有心软,甚至忍住没往孩子那边看一眼,任由奶娘将孩子抱了出去。 用完膳之后,文南星对夏竹道: “我想见夫人,可否帮我通传一下。” 文南星回到了侯府几日,秦苓儿却没有心思来找她。 如今她正为了太后赐婚的事,正和老夫人闹,她刚知道的时候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这太后是媒婆吗,这么喜欢赐婚,害了二哥哥还不够,还有来害我,我都未见过那人,不知是肥是瘦,是高是矮的,我不嫁!” 看着满地的碎片,老夫人是既气又急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胡乱说的,要是让人听到了,告到太后那里,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之后你还要进宫受教导,小心在宫里受欺负。” 秦苓儿听闻还要进宫,哭得更大声了,把床上的东西往地上扔。 老夫人对于自己女儿这样的脾气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安抚她,只愿他以后能改改,要是以后嫁人了,夫家受不了怎么是好?夫家不是在自己府里,哪能容得下这般胡作非为。 况且沈家也是忠君之臣,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为国尽忠,只剩下一个小儿子,他的女儿也是先帝得宠的梅妃,这地位自然不容小觑。 “我不进宫去!若是进宫,在太后眼皮子底下那还得了,我还不得憋屈死?你说他怎么净想着折磨秦家人,二哥哥还不够,现在又是我,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老夫人让嬷嬷将房门关起来,别让声音传出去了。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当初选秀时你不是要吵着进宫,如今有机会你倒是不去了,你要知道这可是太后下的旨意,我们不能不从,不然全府人都得跟着你赔上性命,你知不知道呀?我的小祖宗!” 秦苓儿止住了声音,委屈地自己抹眼泪,如今懿旨已下,不是她不想去就能不去的。 她虽然任性妄为,但这些事还是知道,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婚事还不能自己决定,要嫁给一个在战场上长大的,他定是个茹毛饮血的壮汉,张满一嘴的络腮胡子,那样子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还要与之成亲,她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早知道就从母亲选的那些人家中选个来定亲了,如今要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我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万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母亲,我可是你亲女儿。” “早让你不听我的你不听,现在好,让人逼着成婚,不过你二哥哥说了,那是个长相极其斯文的,虽然在边疆长大,可一举一动就跟个书生似的,保管是俊俏的。” 秦苓儿不相信。 “真的?” 她有些不太相信,在他印象里将军都是些彪形大汉,魁梧的汉子 身上还带着汗臭味,哪里跟书生站在上边,她光是想想,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哪里还能想与他成亲呢? 她都想着,不如逃婚算了,或者让秦扶瑶替嫁算了,她左右是不嫁的。 “真的真的,难道你二哥哥还会骗你不成?当初他们可是一起上阵杀敌,你二哥哥的眼光你还不相信?” 可话是这样说,总归是一个没见过的人,哪里知道他是香是臭?样子虽然过得去,但又担心他的人品。 “万一他是一个脾气差的,还和四哥哥一样花心的,通房妾室一大堆,女儿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 老夫人耐心安抚着她,对她保证道: “这你二哥哥也说了,他今天是有二十,可是一个房小妾都没有,是个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哪里会像你说得这么不堪?” 听老夫人这样说,她的脸色才好些,不像刚才那般闹了 。 若真是这样,那他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第101章 求人 奶娘刚将团哥儿抱过来,方苁依便迫不及待地将他抱了过去,看见他正哭着,她眉头皱得很深。 “好好的怎么哭了?” 她接过孩子,就轻拍着孩子,把团哥儿当作是亲生孩子一般,边说边哄着。 “好了好了,团哥儿不哭了,不哭了,是谁让团哥哭得这么伤心,不哭了好不好?” 孩子光是离开了这么点时间,她便想念得紧,恨不得时刻把孩子抱在自己身边。 那奶娘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亲娘不爱,嫡母倒是对他疼爱得紧。 说得也是奇怪,夫人也真是把小妾的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对着孩子关怀备至 ,甚至比亲娘做得还好,这亲娘也是狠心。 “夫人,文姨娘求见。” 方苁依拍打孩子的手顿住,愣了一瞬,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将孩子抱到后面去。 “团哥儿怕是想困了,把他带到后面去喂吧。” 说完眼神还朝孩子面上望了一眼,嘴角轻轻勾起。 她想着今日是不得不见她了,她回到府中也有好些日子,这些日子侯爷不允许文南星出府,还将团哥儿抱到她房里,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方苁依让人将文南星接进来,一个多月不见,她竟恢复得如此之快,就如还未怀上孩子一般,甚至比那时还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难怪连侯也对她割舍不下,这样的女子,是个男子对她都会留恋三分。 “妹妹怎么来了,一别一月,妹妹现已经养好身子了吗?” 方苁依让人给她赐座,文南星坐下。 “我能否和夫人说几句话。” 方苁依一挑眉,对旁边的人使个眼色,其余人全都退下,只留下文南星和她两人在房内。 “妹妹有何话就直说吧,都是自己姐妹,有何可不好说的。” 方苁依如此,文南星不再绕弯子,她起身来到她面前跪下。 “当时夫人允我,能让我离开。可如今侯爷将我困在府中,恳请夫人帮帮我。” 文南星直言,来求她是她能想到的一个办法。 方苁依对她的话一点也没感到惊讶,只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文南星回来和她抢孩子,当初她虽承诺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侯爷非要让她回来。 “话是如此,可如今没了办法,不是我不让你离开,是侯爷,你知道侯爷做主的事,就是我也没办法,这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文南星想,这都是秦颂得的一意孤行,方苁依又能有办法,可是如今她没有办法,还有老夫人,总归会有一个办法的。 既然她如此说了,她这里行不通来道,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既然夫人没办法,那我告退。” 说完便要走,方苁依叫住了她。 “妹妹,这事我是真无奈,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可我只是内宅妇人,一切都是要听主君的,可我当初答应妹妹的皆已做到。” 文南星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想要团哥儿记在她名下,如今自己看回来了,她心中不安。 “夫人尽管放心,当初既已经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团哥儿是侯府的血脉,也只能养在夫人房里,这点是不会变的。” “有妹妹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妹妹是个聪明人,若是侯爷执意要留你在府里,那我自当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绝不对待你,妹妹尽管放心就是。” 方苁依自文南星进府之后便决定了,只要她将团哥儿给她,那她也能容她在府中。 文南星求方苁依不成,她去了万寿堂,老夫人待她是极好,说不定老夫人能帮她,但是她忘了,秦颂是她的儿子。 老太太听完也是摇摇头,感叹一声作孽呀。 “你既然已经是侯府的妾室,是侯爷的女人,前尘往事便该彻底断了,何苦呢。” 文南星跪下求她。 “可当初夫人答应了我,只要诞下团哥儿就可让我离开,我与顾沉轩青梅竹马,当初答应了他等他从战场上回来,我不能言而无信。” “那当初是苁依答应了你就,你便去找她。” 但又猜到文南星定是先去找了方苁依无果之后才来求她的。 “罢了,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也不想做主,一切由侯爷定夺。” 老夫人不想管这些恩恩怨怨,若是帮了秦颂也对不起文南星辛苦为秦家诞下的子嗣,可若是帮了,那她就是和自己儿子作对,不值当。 如今她的心愿已达成,自己抱上了大孙子,其余的就任他们折腾,她不管了,左右天塌了也不需要她来顶着,她就像抱自己的孙儿。 “老夫人!” 文南星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嬷嬷拦了下来。 “文姨娘,老夫人要休息了,您还是赶快回吧,莫要扰了老夫人的清静。” 她驱赶文南星,心想:这文姨娘也太不识规矩了,侯爷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难道还比不过他那情郎,竟然为了别人这样来打侯爷的脸,老夫人肯见她就是不错的了。 想着便要让她回去。 “姨娘还是回去吧,” 文南星眼见着老夫人这边根本行不通,她只会想着自己看儿子。 眼看老夫人不管这件事,方苁依也违抗不了秦颂的命令,她现在走投无路。 “小嫂嫂你怎么跪着,快起来,小心跪坏了身子。” 秦苓儿闻声赶来,才知道文南星在这里跪了这么久,忙让丫鬟拉着她起来。 “快起来吧,二哥哥现在不在府里,要是让他知道你在这跪着,他又该,心疼了。” 秦苓儿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可她知道二哥哥心中定不想她这样跪着。 “我最近心情有些烦闷,小嫂嫂能不能去我房里坐坐,陪我说说话可好。” 见文南星不为所动,秦苓儿开启她的撒娇攻略。 “小嫂嫂也不心疼我,在这府里,除了小嫂嫂,我便没有人说话了,我马上也要进宫了,之后要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 文南星有了反应。 “你要进宫?” 选秀不是已经过去了,为何她还要进宫。 “小嫂嫂快些去我房里,我说与你听。”说着就把她拉到自己房里去了。 第102章 谈心 眼看天色已晚,打更声响起。 老夫人看了一眼窗外,问老嬷嬷道: “她可还在外面跪着?” “回老夫人,五姑娘将她拉进房里了。” “如此便好,她也是为了颂儿诞下长子,也算是有功,只是她也是个脾气倔的。” 老嬷嬷看老夫人对文姨娘如此关心,侯爷对她宠爱有加,她竟也不知足。 “老夫人不准备管管吗?” “管?要如何管?我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儿子这边,至于文姨娘,是方苁依做的孽,让她去还吧,她以后总会知道,当初她能为了一己私欲做这事,以后也能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老夫人何出此言?” 老嬷嬷有些不明白,文姨娘只是一个妾室,对侯府夫人能有什么威胁,最多不过是得侯爷宠爱。 可到底是个妾室,能掀起什么风浪,而且照她这个作法,迟早将侯爷的耐性都作没了。 “你且看着就是。” 老夫人言尽于此,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与方苁依不过是太后赐婚,他虽然没说过不喜,可到底是因着这层关系,这点连秦苓儿都看得出来。 秦颂如今做到这个位置,最不喜的就是受人桎梏,而当初太后旨意赐婚,便是他心中的结。 “这事我便不跟着掺和,由着他们便是。” 文南星被秦苓儿拉着进到房里不让她走。 “小嫂嫂,我知道你是真心与我深交,我有何话也只能你说说,如今八妹妹进宫去了,我与秦扶瑶没话可说的。” “太后如当初对哥哥一般,给我赐了婚,我从未见过那人一面,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你是我就要嫁给这样一个人,我心里能憋得慌吗?” 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文南星,让人不忍心拒绝。 “也就只有二嫂嫂能给我开导,像当初进宫一样,也许你说上几句,我便能想通了。” 秦苓儿将她看作是开导她姐姐,什么话都与她说。 “既然小嫂嫂不想说话,那听着我说就好。” “小嫂嫂,你说我要嫁与男人万一是我不喜欢的怎么办?我又不能拒绝,连二哥哥当初赐婚他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是我,我与那男子从未见过面,也不知道他长得怎么样,性格怎么样,我心中慌得很。” 文南星此时也不知道如何说,秦苓儿是太后的赐婚,如秦颂当初一般,若是因为自己的抗婚,连累的是全府上百条人的性命。 若是与自己比起来,她的遭遇也好不了多少。 都是被迫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今后的日子是如何谁也猜不到。 从出嫁到见到那个男人之前,心里都是惶恐未知的,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她没有办法劝她多宽心。 “他是个将军,从小是在军营里长大,整日舞刀弄枪的,听说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妻妾,这不合理,是不是他身体有问题,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女子?” 秦苓儿说着,就算是文南星对此不发一言,秦苓儿也没感觉到文南星刻意地回避她这些问题。 文南星不知道她被赐婚,更不知她要嫁给的人是一个将军,她是侯府嫡女,赐婚倒是不稀奇,既享受这荣华富贵,也要为自己享有的富贵付出点代价。 秦苓儿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说说她这几日想的,却一说起这些就愁容满面。 “还有太后,她好端端地说什么我不懂规矩,要我进宫与八妹妹学规矩,让我进宫去,谁不知道太后与二哥哥不睦已久,她赐婚能有什么好事?是存着心的好害我们秦家。” 文南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 “五姑娘,这件事既然是太后的懿旨,谁也不能违抗。” 除了这些文南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平白惹人伤心。 秦苓儿见文南星终于肯说话了,脸上洋溢起了笑。 “小嫂嫂,你可能与我说话了?太好了,你虽然生二哥哥的气,可是我与你要好,你可不能生我的气。” 想到这,秦苓儿才想起她听闻的传闻,她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听说你是被我二哥哥强带过来的,你不喜欢得起二哥哥吗?还是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说起这个,秦苓儿有些不高兴,因为文南星不喜欢自己的二哥哥,总归是让她觉得文南星眼光不好。 “难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比二哥哥长得俊俏?还是比二哥哥地位高?你为什么不喜欢二哥哥?你就与我说说呗。” 见文南星在一边沉默不语,她心中也憋闷。 “不要闷着不说话好不好?你与我说说话,今日我们俩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外说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我都将心里话与你说了,礼尚往来你也与我说说。” 秦苓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文南星也是真心待她,不介意与她多说些,刚好她这些日子也是心中烦闷,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既然你待我姐妹,那我自然与你说,我与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旁人自是比不得的,当初他为了我远赴边疆,我与他之间不会因为我与人做过妾便会嫌弃我,就算是这样,那我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自轻自贱,女子何苦要一直依附于男子,若是他因此嫌弃了我,那我也不会怪他。” 秦苓儿听了文南星的话有些动容,她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嫂嫂是她没见过的,她能说出一些她永远也说不出的话。 “小嫂嫂,那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二哥哥?他是侯爷,长得又好,对你又好,那个男人若是真心为你好,便不会这么多年没有来一封书信,就算是再难,难道就连写一封信都不能?” 在秦苓儿认为,秦颂是她择婿的标准,若以后自己的夫婿能与二哥哥一般,那她自然是满意的,但就是如此的男子,文南星不喜欢吗?为何还要惦记那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的人。 文南星听完只是觉得秦苓儿没有遇到过她真心喜欢的人,若是如此她必说不出来这些话。 若说感情是最让人难以捉摸的一件事,不知不觉就会喜欢上,在不知不觉中感情也会消失,谁也说不准。 第103章 顾沉轩 文南星与顾沉轩的感情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说得清的。 她自从记事起,顾沉轩就陪在她身边,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她总是追在他身后,刚开始他还有些不耐烦,可次数多了,他便也习惯了。 他年长几岁,对她时时照顾,事事顺着她,就在她闯祸时,都是他帮着她。 自己与她都是从小就没有母亲护着的人,他也没有父母,只有一个阿婆照顾着。 那阿婆自小对文南星也很好,对她颇为照顾,她时常过去找顾沉轩一起玩耍,她便会给她做各种各样的糕点,给她各种小玩具。 那些糕点是她从没吃过的,味道非常好,那阿婆也会各种各样的刺绣手法,小时候都是她跟着她一起学刺绣。 文南星不喜欢学这些女人家的东西,反倒是喜欢和父亲去医馆,可阿婆教时,她也耐心去学,虽然最后学得不怎么样,绣出几个别扭的荷包。 那阿婆笑起来格外慈祥,若非是她在小时候照顾她,就如同亲娘一般,虽然不知道她与顾沉轩是什么关系,应该是他的祖母。 但那之后那阿婆也去世了,顾沉轩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可他见到文南星时,便也是笑着的,从未与她发过火,总是摸着她的头,带她去上山采药来换糖吃。 顾沉轩和阿婆都是文南星人生中难得的温情,阿婆弥补了她没有母亲的遗憾,顾沉轩弥补了她无兄弟姐妹的遗憾。 在她印象里,顾沉轩时时刻刻都是笑着,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能将自己的心暖了,直到他离开那日,他都能笑着让自己等他。 就算现在没有他的消息,她也至死不渝地等着,在未见到他之前,她不会轻易放弃。 从思绪中回过,文南星才反应过来秦苓儿还在一边。 “五姑娘,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没有原因,侯爷自然是好,可不是任何人都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有些事情就是说不通,若当初一开始便没有出去的希望,那我自然会认命,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心中才会不甘。” 若是当初方苁依没有给过她能出府的承诺,那她现在也不会如此失望。 “五姑娘,我此与你说这些不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是真心将你当作朋友的,而且他已经在我心里住了好几年了,不是说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便能将他舍弃的,若说为何如此,那是因为他值得。” 秦苓儿似懂非懂,但文南星说的话她还是相信的。 世间好多事情都是解释不通的,就像她不喜欢自己的二哥哥,却对自己青梅竹马的男子情有独钟,她算是不知道那男子是何人,可听她这样说,她心里对爱情也产生向往。 可她已经与人有了婚约,心中不免遗憾了许多。 之后文南星便与她说了她们之间好多的趣事,秦苓儿听得津津有味。 她发现文南星在说到那个男子时,她的眼里都是带着光的,眼里总有万千星辰。 “呃……虽然现在我还不太明白其中的感情,但是这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会去帮你和二哥哥说说,或许他会放你离开,就当是我们俩好了一场,我不会放任不管的。” 这些便是秦苓儿所想的,可若是让秦颂知道自己亲妹妹帮着文南星来反驳自己,恐怕也得气死。 “如此便多谢了,只是这都是与你二哥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过多参与,免得伤了你们的兄妹的情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秦苓儿想,文南星果然是对她好,就连和二哥哥吵架也是害怕连累了她与秦颂之间的兄妹之情。 这样一比起来的话,比方苁依好太多了,如果当初嫁给二哥哥的是她,现在的我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她想想会更高兴些。 她凑到文南星耳边道: “小嫂嫂,我与你瞧瞧说件事,其实二哥哥和二嫂嫂之间本没有多少的感情,他们当初是太后赐婚,才将他们拴在了一起,这外界什么郎才女貌都是假的,其实二哥哥不喜欢她的,我是拿你当密友才与你说的,我连八妹妹都没说,只与你说了。” 文南星自然不关心秦颂与方苁依是怎么样的,他们再怎么也是一个是侯爷,一个是方家的嫡女,这些人都不要她担心,她担心的只有自己。 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都是她们的事,与她没有多少关系。 她不会因为秦颂和方苁依的关系好与不好而对他生出什么感情来,她与秦颂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该好好做好他的侯爷,而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她还多少认为秦颂是讲些道理的,而自从他将自己困在这里,她对他仅剩的感情被消磨殆尽了。 看文南星似乎不太动容,秦苓儿再三保证她说的是真的。 “真与不真无甚重要了,你们明日便要进宫,一切要多加小心,宫里不是在府中,说话做事都要谨慎。” 一提起这个,秦苓儿就满脸不开心。 “我现在讨厌死了那个沈将军了,我们又没见过,他怎么就能安心接受呢,他也不反抗一下。” 文南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件事不是想反抗就能反抗得了的,太后赐婚,谁都无法拒绝。 “这位将军也是个英勇的人,能在边疆守卫这么久,我也有些佩服他的气概,这是许多人所办不到的。” 秦苓儿点了点头,颇有些赞同。 秦苓儿第二日便离开了府内,太后命人将马车开到了侯府外。 老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离开,也是老泪纵横,刚来到自己身边不久,现在又要进宫,实在不舍。 “苓儿,要独自保重。” 她趴在马车的窗沿上,看着侯府外的人。 “母亲,女儿会的,快回去吧。” 马车启动,她将自己缩回了轿子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一路上,她都停不下来,马车笔直前行 一路开往了皇宫里,大门落下,将一切隐于门外。 第104章 当真狠心! 十日多日后,秦松才出现在花香居,先是问了夏竹文南星今日的情况,得知她去找过方苁依和老夫人,他早已料到。 又知道秦苓儿在进宫前两人一起说过话,他问夏竹可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夏竹有心遮掩,只道五姑娘是去劝诫她们姨娘,秦颂听完,没说什么,只是询问她这些日子可有好好用膳,大夫开的补药有没有按时喝,还有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有没有闹着要出府去。 这些日子文南星倒是安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倒也没有吵着要出府,最主要的是,就是要出也出不去。 府中多了许多看守的人,花香居门口也多了两个小厮,文南星不能出府,就是要出院门,都有两个嬷嬷跟着。 文南星觉得秦颂是拿她当犯人看待了,而且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到哪都要有人跟着。 府里的丫鬟瞧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不敢上前,唯恐自己多接触了,惹得侯爷怀疑。 这十多日,文南星便是这样过来的,一时之间连仅有的自由都所剩无几,处处受人约束桎梏。 她原以为自己会是在外面自由自在地活着,却没料到自己会进入另一个深渊之中,秦颂这样做,与捆住她手脚有何异? 秦颂跨步进了内间,掀眸环顾一扫,便将眸光定在了那绣床上木然而坐的人身上。 目光落到她那不着粉黛的清丽脸庞上,她垂直眼,不曾往他这边看过来半分。 或许是因为不喜出门,头上未有钗环首饰,一眼望去素静典雅,连带着屋内都变得清冷许多,不似以前那般富丽堂皇。 但这无疑是更加吸引秦颂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便收不回来,她这般模样,像极了那清冷的佛子,无欲无求。 只是秦颂正想知道在她知道自己带回来的消息时,还能这样坐得住。 文南星见到秦颂,没像前几日一样见到他表要让她离开,她没有与他说话。 秦颂可以晾她十多日,她便以牙还牙,也晾着他。 过几日他嫌她木讷知趣,久而久之就会消磨他那自以为对她的情意。 所以这些日子她反倒不吵不闹,该用膳就用膳,该睡觉就睡觉,花香居的丫鬟都以为她已经安分了,松了口气。 秦颂脸上有着一股清风肆意的感觉,身上弥漫着酒味,他来之前小酌了几杯,也算不上醉,只是将心中郁气驱散了许多。 夏竹来上了茶,侧眼瞧过榻上的女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若是她性子再如此倔,照侯爷的脾性,今晚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侯爷是个软硬不吃的人,若是她今日再提起要出府的事,真不知道侯爷会有何反应。 她只能在心底慢慢祈祷着文姨娘能缓些说,好歹也要等侯爷这股子气消下去再说,这会子不是往刀子口上撞。 秦颂和衣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拉起耷拉在她肩上的发丝,放到鼻尖轻嗅,脸上竟是痴醉的神情。 文南星被他这孟浪的动作惊了一瞬,头往一边偏躲了过去。 秦颂眼神稍冷了一瞬,手停在半空中。 以前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如今竟碰也碰不得了。 他的目光随着手重新落到她的脸上,面庞是冰的,眼神也是凉的。 完全不似他醉梦里的柔软婉约,多情似水,却只剩抗拒与嫌恶。 在边疆时,多少日梦中辗转的都是她的身影,他便想着赶快回府就能见到她。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就是一心想要逃离他,将他的心踩在地上。 可又想到这些事情也并非她一人的过错,他生生压下着其中的火气。 “这些日子有事耽搁了,不曾来看你,听说你几日前将团哥儿送回去了?” 秦颂将团哥儿送过来就是想让她看看她生的孩子,或许她会心软些,毕竟都是当母亲的人,多少会对孩子有些感情。 文南星就这样僵持着,抿着唇不说话,秦颂也没有让气氛冷下来。 房内飘着花香栀子的味道,他才发现她今日竟然点上了香炉,正往外冒着缕缕青烟,整个房间弥漫着香料的味道。 以前的文南星没有沾染香料半分,她反倒是喜欢闻那些草药的味道,有种特别的癖好。 秦颂顿了顿,将手中的茶盏一放,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如今他心底压了一桩大事,来不及要告诉她,可又觉得要缓一些才说,他便道: “团哥儿是你亲儿子,该与他多亲近亲近,再过些日子便是他的百日宴,本侯准备大办一场,宴请百官,本侯还想为他起一个名字,让你参谋,若是觉得不好就改,左右母亲起的名字才最贴切些。” 秦颂再次提到团哥儿,文南星心里忍不住一颤,可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觉着修喆二字可好?团哥儿属马,又出生在五月,这个名字正合适,本侯希望他以后能成大器。” 这个名字是秦颂翻阅了大量古籍才想出来的,他想为他们的孩子起个好名字。 文南星听完在心中默念,修喆,秦修喆,是个好名字,可这一切她不想干涉,秦颂定就是,不必多问,她与他的母子情分自那日起就断了。 文南星一直沉默,秦颂有些看不过去,好歹是自己亲儿子,难道得不到她半分动容和关心,当真这么狠心,能是团哥儿不闻不问?她心肠当真如此硬? 秦颂还是不愿相信以前她轻抚肚子时流露出的那种温情皆是装的,那她未免装得太像了些。 秦颂咬着牙,拉着她的身子缓过来。 “团哥儿是我们的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道你真不关心一下,尽一个做母亲的本分?” 秦颂的声声质问,终究让文南星溃不成军,试问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哪个母亲会狠心不闻不问。 只是她不能过多关心他,否则就是害了他,孩子注定不会在她跟前长大,现在就是再对他上心,以后也就会更多割舍不下的感情。 “侯爷说笑了,夫人才是他的母亲,与我有半分干系,自他出生那日起,我与侯府与侯爷就没了关系,侯爷何苦又来与我说这些。” 秦颂将手猛然一松,气得直接站起来,回过头不愿躲开她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将她掐死,心想当真是一个狠心的女子! “星儿既然不想与本侯说这个,那么星儿可想听听顾沉轩的事,他的消息本侯查到了。” 他话落,文南星转过头看着他,震惊地看着他,她一直盯着他的脸,想确认他说这话的真假。 她没想到能从秦颂口里能听到顾沉轩的名字,这个尘封在她心底已久的名字。 文南星的脸色唰地下变得雪白,秦颂阖了眼,及时遮了其中戾色。 第105章 死讯 秦颂冷戾地打量她,从偏向一侧的雪白面庞,到她孱弱瘦肩。 自从文南星听到“顾沉轩”三个字便有如此触动,可想而知,当他知道了她与那男子之间的事情,那个时候该他是何心情。 他此时才明白文南星对他的种种不是因为她心性冷淡,而是她心中有一人占据了她的心,便不能分给他半分。 当初她屡屡拒绝与他亲近,其中缘由,恐怕是因为那个叫顾沉轩的男人,那床榻之间文南星想的人是谁,是他还是那个男人? 此间他一想起这事,便恨不得将那男人撕碎殆尽。 可如今他早已死在战场上,能否断了文南星的念想。 “星儿难道不想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本侯同问早在几年前便远赴了边疆,不巧本侯刚从那边回来,怕是知道他现在境况如何,难道星儿不想知道?” 文南星分不清秦颂话中的真假,只知道自己心里跳得很快,像是要将胸膛冲破了。 此前她托人多方打探,都得不到他的半点消息,如今秦颂知道他的存在才十几日,他就能查出他现在如何了? 文南星有些不信,她认为这也是秦颂逼迫她的手段而已,想要查到顾沉轩的存在很简单,只要在街坊四邻一问便知。 可她转念一想,秦颂是谁?是大名鼎鼎的侯爷,他若是想要知道边疆的事有何难,不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可她就是不愿从他口里听到顾沉轩的事。 见文南星迟迟没有开口询问,可她紧握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本侯让人去军营里打探他的消息,发现他早已……死在了战场上。” 此言一出,文南星猛地转过头来,怒目圆睁地看着秦颂,眼神像是一把剑,要将他刺穿,她不允许他诅咒顾沉轩,顾沉轩分明还活着,还在等着她 他说过,会在她二十岁之前来娶她,如今她才十九岁,还有时间,他会回来的。 她固执地认为秦颂是骗她的,只要是没看到他的尸首,她便不会相信。 可她这样想着,她眼中还是蓄满了泪,她仰头望着房的顶,不想让泪流下。 “怎么?星儿是不相信吗?难道你觉得本侯会因为这个骗你?” 秦颂确实不屑于在这种事上骗她,反正人都已经不在,他暗自计较也白伤的是自己。 文南星转过身去,不欲与他多言,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任凭他嘴上能说出话来,自己不信就是不信。 “等候派人去调查,他在从军一年后便战死沙场,如今怕是尸骨都找不到。”秦颂不死心接着道。 文南星转过身来怒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那秦颂身上早就插满了刀子。 “我说了我不信!若非见到他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侯爷不必再说了!” 说完便要转身走,秦颂一把手将人拉到身边,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为什么不相信?星儿是真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战场本就凶险,死人是常有的事。” 文南星挣脱他钳制的手,质问他。 “侯爷到底是何意思?难道今日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秦颂看着她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样子,看得他牙根痒痒,却对它又无可奈何。 他咬了咬牙道: “本侯想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心底那个人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本侯亲自去打探的消息,绝不会有假,这是亡故之人的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每场战斗死亡的人数和名字,上面赫然有他的名字,你若不信,你大可翻看,本侯不屑在这种事上欺骗你。” 文南星还是不相信,甚至连他扔过来的册子也不想看,至少她现在不看,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可是脚上像是被铐了脚铐,半点挪动不了,最后扶着一旁的床沿瘫倒在地。 “我不信!侯爷莫要这样骗我,他说过会回来找我,他会等着我,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说着,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下来,他急忙用手拭去。 秦颂要被她这样逗笑了,可她越是这样,他心中就越发憋闷。 她竟如此在意那个男人,就连人死了她都不愿意相信。 难怪,她从入府时便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难怪她从未肯与他亲近,原来是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他还醋意熏心地去调查了有哪个男人与她的一切,不查不知道,一查他心中醋意横生。 他们是青梅竹马,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那个男人还为了她父亲远去边疆参军,对文南星也是情意非常。 若当初没有方苁依的掺和,如今她是不是还在等着那个男人不肯嫁人,还一心想着他,等着他回来娶自己。 不过他们终究有缘无分,现在生死两隔,与他又有了牵扯,既然入了他的心,便是不能轻易走出来的。 看着她为旁人的男人痛哭流涕,他暂且放下心底的躁郁,他蹲下了身,抬手抚过她泪湿的脸。 “星儿,既然他已经死了,你可不就留在侯府,何必还要想着他,难道本侯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文南星不想再听这些话,她逃避着,不愿再听,她捂着耳朵,不想让他口中任何一个字跑进她的耳朵里。 “侯爷莫要说着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还是多想想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绝不会留在这里,就算你把我困在这府中,也困不住我的心,我想以侯爷的身份,不至于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秦颂看着她,要是以前听到她这样说,他必定会冲她发火一般。 可现在他突然便有了耐心,好好与她周旋,她总归是在自己身边的,时日还长,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凑到她的耳边,扒开她极力想要捂住的耳朵,一字一句道: “既然困不住心,那困身也是好的,迟早有一日你会想通的,本侯等得起。” 文南星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生气,她气秦颂不择手段,竟然骗她顾沉轩死在战场上,何其可恨。 就算是没有得到他的消息,她也从未想过顾沉轩死了,只会以为他是没办法给自己写信,或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可现在她从像此刻这样崩溃,她嘴上说就不信,可惜心里已经开始慌乱,她蜷缩着自己的身子,缩到房中的一角。 “不会的,他不会轻易丢下我的,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不会这样轻易地死掉,侯爷莫要再拿这册子来骗我。” 文南星口中呢喃着,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她将那册子扔得远远的,没有勇气打开看一眼。 她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此时没了聚焦,嘴里一直重复着她不相信,泪水随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看着楚楚可怜。 第106章 承欢 秦颂看不了她为了一个男人要是要疯的模样,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想既然不能要心,他便要身,他不信他征服不了这样一个女人,他将人从地上捞起来,文南星挣扎着哭喊。 意识到秦颂接下来要做什么,文星星退后两步,惊恐地看向他,但很快被他一把拉过去。 “放开我,放……” 央求的话还没说出口,秦颂就将话堵回去。 他怕自己又起了心软之意,索性就直接压上去覆了她的口,让她那些可怜的哭求一概湮没于他的唇齿之间。 文南星与秦颂力量悬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任由他侵犯,秦颂将她抵在墙边,狠狠汲取他口中的香甜。 他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但是又怕吓到她,一直隐忍,反倒是将自己气着了。 文南星下意识想要打他,她的手刚触到他的面上,却冷不丁被他用力抓了去,直接桎梏在了她头顶上方。 他身体向她凑近,隔着外衣握住了她的腰身,她的腰肢已经恢复了怀孕前的那般纤细,不足一握,身量丰满了许多。 他越吻越深,凑上久违了数月的唇,温柔到了心坎了。 他揽着她的腰,低头慢慢品尝着独属于她的清甜,柔沁入骨,分分寸寸地讨要。 一吻结束后,文南星已经泪流满面,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不似秦颂那般享受,只觉得屈辱。 刚才亲得太狠,她的鼻子被堵住,难以呼吸,一时间有些头晕,身子就摇晃了两下,手下意识地往旁的人摸去,抓着他的衣袖,才不让自己身子瘫软下去。 秦颂离开她的唇,看着她双眼迷离地轻喘,心中还不解气,拉起她的身子就说道: “什么时候把那个男人从你脑子里剔除,我什么时候放过你,你放心,力气本侯多的是。” 说完还未等文南星开口说话,他又吻了上去。随着那高大身影的逼近,浓重的阴影就寸寸将她笼罩,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性朝她而至。 外面似是吹起来了风,房间里火光朦胧,罩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氛,房间里充斥着似有若无的吞声饮泣。 风一回来,仿佛有一双手拨开淙淙作响的珠帘,清脆响亮。 文南星察觉到一只手躲过衣衫的阻隔,落到自己腰上的皮肤,那双手逐渐往上拉,她才反应过来秦颂做什么。 她伸手一挥,还未触及他身上半分,便被他捉了手腕。两人的力量悬殊,让她根本无力招架他的攻势。 “星儿,他已经死了,就算是你们感情再深,再相爱,他现在是死人了,当初你若没招惹了本侯,便算了,可你偏偏招惹了,还住进了本侯的心,这件事不是你想了就能了的。” 秦颂微微喘息着,向她说明现在的局势,让她就此对那人死心。 文南星便将面前的人一推,秦颂踉跄了几步,她怒吼道: “不!他还没死,我不信!我从来不信!” 见此秦松就没了与她好好说的必要,她如此执迷不悟,那他还要顾忌什么。 他疾步向前将人拦腰撸起,直接将人放在了床榻上,掰过她的脸狠狠对她道: “你非要本侯将他的尸骨挖出来你才甘心?本侯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难道你就没有心?这么多年,本侯从未这样对过一人,样样精细娇养着你,难道这还不够?你非要去念着一个死人?” 文南星不想听见死这个字,此刻更不想看见秦颂。 看着文南星这个样子,秦颂更加肯定了文南星相信了顾沉轩已死的消息,只是她不敢面对。 既然她为了那个男人如此心痛,他便让她更痛些。 他将文南星按倒在榻上,欺身压上去,开始撕扯她的衣襟,单薄的衣衫瞬间被扯成碎布。 文南星敌不过他,很快败下阵来,她急促地喘息着,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秦颂的力气大得惊人,她都未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就到了这床榻之间,自己衣衫又何时褪去,只感觉自己胸口上一丝凉意。 似是意识到自己毫无办法反抗,她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瘫在榻上犹如一条死鱼,任由他胡作非为。 顷刻间,温香软玉在怀,秦颂不由心旌摇曳,闻着她发间的幽香,沉醉地吸了两口。 垂眼打量着她,委顿瘫软在床褥间,泪眼婆娑,半张着殷红的唇急促喘息,眉梢鼻翼皆是细汗。 眼神逐渐往下,再到那柔软无骨的腰身,最后至那纤细的双腿,玲珑精致的足,这是他多次睡梦中梦到的画面。 “侯爷莫要做那登徒浪子,毁了自己的清誉。” 秦颂茫然不知文南星能说出如此话来,他动作的手一顿。 为了拒绝他可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真令她佩服。 只见他利索起了身,半跪在床上,从自己袖口扯出一张纸来,脸上竟是嘲弄,似乎是在讽刺文南星当真不知他的厉害。 只见他打开这张纸,摊开了置在文南星的面前,冷笑道: “瞧瞧,这是什么?官府的纳妾文书,上面还盖着官府的官印,你不是最在意这张纸吗?瞧瞧,本侯给你弄来了,上面的内容可还要本侯念出来?” 那上面的官印赫然入眼,犹如一副枷锁,将她牢牢锁在他身边,她急了就要去抢那官契。 秦颂手一伸躲过,反而将她的手禁锢在胸前。 “如今你是本侯的小妾,还有损何清誉,如今本侯想对你如何,便能如何,你说不了半个不字,本侯也容不得你心里在想其他野男人,你的身是本侯的,心也要是本侯的。” 文南星气得嘴唇发抖,看他像是看仇人一般,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吞噬入腹中殆尽! “混蛋!无耻!你怎么能这般做!” 如今她也只能在嘴里过过嘴瘾,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秦颂看她难得恼怒的样子,好过刚才那般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得多。 “本侯还挺喜欢你这泼辣的样子,特别是在本侯身下的时候,看着就格外来劲,就不知过一会儿,你可还能说得出话来,只愿待会儿你还有力气骂得出来。” 秦颂这才想起每次她承欢后,直接瘫软在身上的样子,还有她带着嫣红的脸微微轻喘,他浑身的骨头都变得酥麻起来。 “如今你是本侯的妾室,就该尽作为妾室的本分。” 说完不顾继续拉扯她剩下的衣衫,文南星见秦颂还要行此事,被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放开我,我不愿!” “由不得你愿不愿。” 第107章 承欢2 文南星的抗拒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秦颂轻易地就将两人之间的障碍扫清。 他俯身压了上来,终于触碰到了他贪恋已久的身子,浑身感觉一阵战栗。 每当唇舌相触的一瞬间,一种酥麻的感觉涌入全身,文南星越是推拒,这种“鱼水之欢”的美妙感就越强烈。 秦颂额角的汗珠顺着脸流下,滴落到娇嫩的肌肤上。 适才,秦颂一直克制着力道,不敢在她身上放肆,可到底是旷了好久的身子,不是一次两次便能疏解的。 最后他还是忍了忍,潦草结束,他没有起身,顺势俯身轻压文南星身上,彼此的汗水交融。 文南星突然张口咬着他的肩膀,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直到见了血她都未放开。 感受着肩上的刺痛感,秦颂急促喘息着,身上痛并快乐着。 “用力些,再用力,好歹这样的感觉才是真实的。” 文南星松了口,被他的痴狂给吓退,他滚烫炽热的体温将她烫得缩起身,想往旁边缩。 秦颂兀自压下刚起来的反应,咬着牙从她身上起来,身子一离开了她,就感觉身下的人往旁边退过去。 夏竹端着水进来时,秦颂正起身,无需仔细观察,也能一眼瞧见他肩上那正在冒血的牙印。 可见咬上之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对他是有多恨之入骨。 夏竹伺候秦颂穿衣,多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 她想劝他行事时悠着些,尽管大夫说这些文姨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能侍寝,可到底是刚养好身子,受不得多折腾。 “怎么,你有话要说?若是先要说她出府之事,便不必开口,这不是你一个丫鬟能管的事,你现在要做的是看好她。” 秦松冷冷开口,不禁让夏竹打了个冷战,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说了。 可为了文南星,她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 “奴婢不敢插手侯爷姨娘的事,只是奴婢担心,姨娘自生产后身子便弱了许多,平日里也吃不下东西,奴婢觉得侯爷行事可稍微轻些,只怕姨娘受不住。” 秦颂转身看着她,眼神稍带打量,他垂下眼整理手中的袖子,夏竹身形一颤。 “你也算是对主子忠心耿耿,可你莫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姨娘离府你未阻拦一事,本侯还未与你算账,这次先放过你,若是再有下次,本侯不见得会心慈手软。” 夏竹扑通一声跪下,当初文南星执意离夫,她确实未加阻拦,甚至想要文南星赶快离开。 她不是没看出来侯爷对文姨娘的心思,没有拦着她出府,一方面她心存侥幸,认为是夫人的放出府,侯爷应当不会追究。 另一方面是自己存了私心,想放文南星离开,却不知这一切都被秦颂看在眼里。 “多谢侯爷宽恕,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好文姨娘,绝对不会再这般疏忽。” 秦颂没有过多理会她,只是接着穿自己的衣服,系上绣着花纹的绸缎腰带,看着这腰带他想起了文南星给他的那玉佩,突然之间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玉佩莫不是那人给她的,而且是定情玉佩,难怪当初她这般紧张这块玉佩,还有这玉佩上的花纹,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夏竹见秦颂没了动静,盯着自己的腰带。 “奴婢给侯爷系上。” “别动。” 秦颂抬手制止了她,愣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几下收拾好自己,转身走到榻边,看着藏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人,他知道她还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看见他罢了。 夏竹收拾好东西,斗篷给秦颂披上,触及他的肩膀,犹豫地问道: “侯爷肩膀的伤,不知可要为侯爷擦药。” 秦颂看着自己的肩膀,扭动了几下,嘶了一声,摆摆手。 “无需上药,她才多大力气,还伤不了本侯,等会儿让大夫来给姨娘瞧瞧,给她端一些补品。” 方才他并未用多大的力,动作之间也多有克制,绝对不会伤到她,大夫也说了她的身子可以侍寝了,他今夜才会这般,可也要让大夫瞧瞧他才放心。 如今他还有事情要去求证,他往秦珍的院子走去,还让小厮去将他平日里没有佩戴的玉佩取来。 文南星醒来之后不哭也不闹,像个没事人一般。 她无力地躺在榻上,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小翠在一边帮她擦洗身子,触及脖间的红痕,浸透湿毛巾小心翼翼给她擦拭。 这些红痕是吮吸后留下的,过两日便可消散,小翠还拿了药膏给她涂上,这样消散得会快些。 文南星慢慢转过头,看向地上散落的东西。 “你帮我将地上的册子拿过来给我。”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绝望与痛苦整个人显得那么无助与脆弱。 小翠往地上一看,确实散落着一本书册,她望着文南星,有些犹豫。 文南星要起身自己去拿,远处的夏竹捡起地上的书册,送到文南星手里。 “姨娘要看也要等劲缓过去了,先吃点东西再看吧。” 夏竹虽不知道那册子上写了何东西,会让她如此急切地想要去看。 文南星充耳不闻夏竹的话,双手颤抖地接过册子,恍若这册子有千斤重,每打开一页,心中便沉重了几分。 每翻一页,她便从右至左,将每个名字都看了一遍,上面一个个都是战死的将士的名字。 她急切地想要找到顾沉轩的名字,却又不想看见那三个字。 终于她的眼睛停留在一处久久不能移开,那里赫然写了顾沉轩三字。 上面还记录他所处战营,何时入伍,何时战死,此前所住何地。 手指颤抖地抚摸那页书纸,要将每个字都看进心里,可每看见一个字,心里便痛一分。 文南星突然仰天长笑起来,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可以笑得那么绝望,她的双手颤抖着,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勉强支撑住内心的崩溃。 “我不信!我不信!” 她重复着这句话,像是疯了一般。 夏竹和小翠相视一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内心的无力感让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第108章 你的命是本侯的 一连两日文南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勉强喝了两口粥。 夏竹瞧过她,枕头上有泪湿的痕迹,便知她是悄悄哭过了。 “姨娘何苦呢?先不说侯爷不容人忤逆,可就算是姨娘真惹怒了侯爷,也出不了府,还要受一番罪,人一生也就几十个春秋,何必这般和自己过不去,若说侯爷待姨娘不好便罢了,侯爷对姨娘的心,难道姨娘看不出,既然出不去,那何不在侯府好好地过。” 夏竹虽然很同情文南星的遭遇,可换个说法,她这未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照如今这样子,秦颂不放她出府的话,她是走不了的。 夏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劝着: “好过是一日,不好过也是一日,那还不如开开心心度过一日,该吃吃该喝喝,总比挨饿受冻的强。” 文南星没有发一言,饭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奴婢去端些热乎的饭菜,姨娘可有想吃的?奴婢让小厨房做些来。” “不用。” 文南星开口拒绝,夏竹对此也没有办法。 这间屋子明明炭火甚旺,本应给人带来暖意,然而文南星的心口却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冷得刺骨。 房门被推开,秦颂一进门便看见她双目无神瘫靠在床边。 他步子沉稳,每落到地上一步,能震慑到人心里。 “听说你不想用饭,是想饿将自己死,好去给那个人赔命,但是你的命现在是本侯的,要本侯说了算。” 说完让人端来了吃的,秦颂亲自喂给她吃。 文南星闭口不吃,那些粥全都堵在了口外,全淋到了衣服上,汇聚成一摊粥沫,有的还掉到了床榻上,她转过头去。 秦颂将碗往旁边猛地一放,看她这要死不活的样子,难道还要为顾沉轩守孝不成? 想到这他脸上立马黑沉下去,咬着牙皱眉,看不惯她这般作死的样子,在他的床榻之上却想着其他男人,任谁能忍受这般屈辱。 不过他有办法让她妥协,他也不热衷于让她吃东西。 “既然不吃,那便是不饿,那你如此,我们便来做些身心愉悦之事,你心情好了,便有心思吃东西了。” 秦颂凑到她耳边,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郭,那声音暧昧痴缠。 “这次我们试试在桌上可好?上面的口不想吃,不代表下面的不想,让本侯看看能吃得下去多少。” 秦颂言语之间没有丝毫避讳,也不管旁边是否还有人在,虽是在文南星耳边说的,可旁边的人能听到。 文南星怒瞪他,不知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简直是无耻至极。 旁边传来一声东西掉落的声响,秦颂和文南星都往小翠这边望去。 小翠在一边吓得不敢出声,忙将掉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夏竹瞪了小翠一眼,忙过来将她拉走,这个时候,房里早已经剑拔弩张,小翠还往这边凑。 “你做什么?现在侯爷正在气头上,还这般冒冒失失的。” “刚才侯爷……” 话还未说完,夏竹就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不要再多说半个字,否则就不是斥责这么简单明了。 小翠捂住了口,心想她刚才可是听错了,侯爷竟是这般的人,方才她听到那话吓得她将手中的托盘都吓掉了。 见了两人在旁边言语,秦颂不耐烦,厉声道: “都给本侯出去!” 小翠吓了一跳,脸上染上慌乱,她赶紧低着头跟着夏竹出去,临走时还望了一眼文南星,眼神有些躲闪,不敢抬眼看她。 出了房门,小翠还是心有余悸,朝门那边看了一眼,从出来开始她便是皱着眉的。 “夏竹姐姐,刚才侯爷他……他……” “小心我没提醒你,这些日子侯爷心情不大爽利,有些话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也别问。” 小翠应声点了点头,任谁都知道最近花香居不太平,其他丫鬟都离得远远的,不敢近前去伺候,也只有她和夏竹敢进去伺候。 可这些日子文姨娘不爱说话,总是望着一处发呆,她上前搭话也是应几句就没了下文,她知道是因为先前姨娘出府的事。 她犹还记得那日侯爷回府不见文姨娘,来到花香居一看已经人去楼空,那时的侯爷的什么反应,她现在想起都害怕,那日侯爷难得地斥责了夫人。 之后便是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就出了府,看着府中的人一阵心惊胆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之后便是将文姨娘直接从家中接了回来,之后侯府的守卫就变得很森严,任何人出府都要经过重重查验。 屋内传来一声碗筷碎了地的声音,之后便是几声不可描述的声音,小翠吓得当即脸就红了,往后退远了些,在外面守着,夏竹则是吩咐人准备好热水。 秦颂还是想那日一般完事之后便离开了,不在花香居歇下。 夏竹小翠进去之后便看见自家主子俯身趴在了床沿之上,浑身的痕迹无疑暴露了方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瓷片,夏竹急忙上前用被子围住了文南星,小翠则是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夏竹皱着眉将文南星扶到了床上,接着伺候她去沐浴,可看着这文南星这样,心里一阵心疼。 侯爷刚从边疆回来,一时旷了这么久的身子,回到府中势必要折腾一番,只愿她能顺着侯爷些,莫要再提出府之事,自然也能好受些。 之后几日秦颂也是每晚都来花香居,有时是待上一会儿,有时两个时辰,可文南星却一日复一日消沉,本来就不太好的身子,更是在一晚上发起了热。 夏竹急忙去请了大夫过来,为她开了方子,抓了药。 秦颂来到时便黑了脸,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和着折腾自己的身子来逼迫他不成,他本想就这样硬着头皮心硬到底,可触及她消瘦的脸,还是于心不忍。 这一日秦颂便在床上守着,为她亲自喂药,照顾得无微不至,看着她已经烧红的脸,他心中担忧,这热迟迟下不来,就怕这一烧直接将人烧傻了,心中也在自责,她身子本来就弱,这些日子他还没个节制。 “文姨娘的热怎么还没退下去?你们的方子到底有没有用?” 第109章 退热 大夫看着秦颂已经染上怒色的面容,身形不禁抖了抖,颤颤巍巍地来到面前,擦了把冷汗。 心想发热哪能一时半会儿降得了的,则要循序渐进,可看见秦颂这般,他哪里还敢说。 他可是在入府前便听闻了这位,虽然是个妾室,可是侯爷的心尖宠,若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回侯爷,这位姨娘身子脾虚亏空,需等草民往方子里加几味温补之药,才可缓和一些发热的症状,侯爷莫要太过着急了。” 秦颂脸色始终是沉着,看得大夫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不快去,夏竹必去旁边守着大夫熬药。” 她入口的药容不得半点的差错,要让人看着他才能安心,药熬好之后,他亲自喂给她,其间她吐出来不少,秦颂掐着她的下巴将药给喂了进去。 “本侯说过,你现在的命是本侯的,没有本侯的允许,你半点事都不能有。” 夏竹看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若说侯爷心疼姨娘,这些日子本不该这般折腾,如今又如此担忧,实在是矛盾。 “侯爷不如去歇着,奴婢来照顾姨娘。” 秦颂手一抬制止,便道: “不用。” 五更天时,小翠已经站在门口快要睡着了,夏竹拍了拍她,给她吓醒了,正要出声,夏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翠忙捂嘴点头,凑到夏竹耳边问道: “姨娘可有退烧了?” 夏竹点点头小声道: “已经退烧了,现在侯爷在里面还没合眼,你先去歇息,等天泛白了你过来,我在这守着就是。” 小翠点点头,还不忘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侯爷正拉着文姨娘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小翠打了一口哈欠,先去休息了。 秦颂在文南星房里照顾了她一晚,直到天彻底大亮了,秦颂伸手摸着她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文南星从睡梦中微微转醒,只感觉全身没了力气,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秦颂,看着他憔悴的样子,猜到他是一日都未合眼,心下不知道什么感受。 是感动吗?或许有些,但是更多是不解,他一个侯爷何须做到如此,当真让她纠结。 “醒了?身上可感觉好些?” 文南星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看见是本侯守在你身边,是不是感觉到失望?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人,还是心里有感动?你可是本侯第一个照顾的人。” 在文南星看来,秦颂十分满足他给她的施舍,认为这便是他恩赐给她, 文南星冷笑一声道: “侯爷还不如就让我直接死了,直接拉去乱葬岗一扔,倒还干净些。” 秦颂看着她刚有力气说话,便说这些话来气他,心想怎会有这么不知趣的女人,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要是自己舍得,自己任她自生自灭就罢了,何须还要守着她一晚上,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就是这般感恩本侯的?若是如此本侯还不如直接就不让大夫看你,让你直接烧成干尸便罢,但是本侯可不能这般便宜了你,让你轻易就见到你那情郎去。” 两人都是嘴上不肯饶人的,秦颂三言两语间,句句不离顾沉轩,一遍遍告诉文南星她心心念念地早就死了。 文南星吸了一口气,实在不想与他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她闭上了眼。 夏竹让人摆放着早膳,就看见秦颂从里面出来。 “侯爷可要用早膳?” “不用!气都气饱了!”说完拂袖离开。 夏竹往那榻上一望,看见文南星已经睡下了,叹了一口气,难得看见秦颂气急败坏的模样,她走过去,伸手抚上文南星的额头,为她掖了掖被角。 “姨娘,昨夜侯爷照顾了您一晚上,姨娘不应对侯爷如此,侯爷早膳都没用就气冲冲地走了。” 文南星也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办法再去说服自己委身于他,可是到如今没了办法,她如今该何去何从她不知,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 秦颂也像是赌气,这些日子都没有往花香居过来,府里的人也看不透这是为何,也不敢贸然下结论,文姨娘是不是失宠了,毕竟前车之鉴犹在。 就光说那蔷薇,就因为受了小蝶的唆使,针对文姨娘,最后还不是连同小蝶被无声无息地给处置了,到现在众人都不知这两人去了何处,只知道是得罪了文姨娘之后便消失了,可见看似人畜无害好欺负的人,手段都很了得。 最近丫鬟连走路都是绕着花香居走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里面的人,不只是有侯爷撑腰,手段也是了得,能让侯爷处置了夫人房里的丫头,那处置她们不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若说现在这哪里都不太平,前段时间还听说了西院,那边又闹起来了,就是梅妃娘娘以前的丫鬟,就是银蝶,勾搭上了四哥儿秦伟,被四夫人好一通教训,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老夫人派了嬷嬷去处理此事,因此四哥儿房里的丫头被处理了一大堆,都是秦伟以前的通房小妾,还有被勾搭了的丫头,老夫人嫌弃她们太闹腾,除了有了孩子的,其余的直接将人发卖出府。 侯府少了一些丫头,又从外边采买了一些丫头过来,并放话称,若是谁还敢勾搭府中的哥儿的,就按照此办法处理,直接发卖到春楼去,省得教坏了其他的哥姐儿。 秦伟就是有怒也不敢言,既然不能在府中作乐,他便去外边,外面的春楼妓院的够他耍的,只要是手中有银两,哪里都是香粉窝。 可问题就出在了他整日游手好闲,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闲钱,若是靠着侯爷的月例银子过日子,不得饿死。 无奈他只能去偷拿他夫人的嫁妆,她家以前是富商,就算是家道中落,手中也有一些银钱,可是还未拿来,就被抓了现行,因此钱财没拿成,脸上还平白多了两道抓痕。 走投无路之下,他便想起了自己在宫里的梅妃娘娘,她是妃子,身上的钱财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他使了些银两,让人带信进宫去索要钱财,还有当初她承诺的给他寻官职,现在还未有音信,是时候该催催了。 第110章 朝廷风波 秦书瑶进宫以后,在妃位上只有一个贤妃与她平起平坐,之上便是皇后,而皇后是方家的人,也是太后的人,太后与秦家在朝堂之上是越发剑拔弩张,这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如今正是太后与陛下夺权之战争端皇权之战,陛下已经不是可以随意让太后掌控的棋子,如今有了秦颂的扶持,陛下已经不是可是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 如今太后有意扶持新帝,让皇后生下皇子之后扶持皇子上位,所以一直才撮合着皇后与陛下。 秦书瑶进宫之后就得陛下专宠,陛下这样做摆明是要与太后作对,现今大臣也是处处针锋相对。 就如今有大臣参尚书大人一本,说他的小儿子武断专横,草菅人命,竟然在大街上直接就将人打死了,语气嚣张至极,谁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动不了他。 后来那被打死那人直接报了官,却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生生吃下这哑巴亏。 可如今这件事直接闹到了朝廷之上,那尚书大人是太后的人,如今被参了一本,陛下自然会借题发挥,尽早铲除太后在朝廷中的势力。 早朝之上,已经颇有剑拔弩张之势,陛下已经不想屈居于太后之下,如今已有所行动。 只见在那辉煌的大殿上,肃立二站着朝中大臣,大殿中央就是龙椅,朱钰坐在那里,看着殿内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他神情严肃。 那老臣正在为他的小儿子求饶,此事说大是大,说小是小。 今日陛下摆明了要杀鸡儆猴,做给那些人看,自然是要好好发挥一通。 “尚书大人,如今这件事可是板上钉钉了,朕是仁君,自然要为百姓做主,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让令郎给当街打死了,若是朕今日饶过了令郎,今后恐遭人非议,说朕是包庇权贵,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你们说朕该如何呀?” 朱钰看着面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是没有丝毫的动容。 尚书是先帝在位的老臣了,就是当初先帝也是要礼让他三分,可如今他却站错了队,归为了太后的党羽,那他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况且他还是极具威严的老臣,用他打头阵是最好不过,也能让其他人看看忤逆他的下场,也给众人提个醒儿。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为之求情还是按兵不动,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御座上的太后,希望她能保下尚书大人。 太后隐匿在珠帘之下,看不清此时是何面容,可如今火烧到了眉毛,早已坐不住了,扶着座椅的手使劲用力。 她不会就这般坐视不理,这尚书可是她的心腹大臣,若是放任不管,会令其他追随她的党羽心寒。 秦颂与秦珍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各自意思,秦珍上前一步走出群臣行列,在太后还未开口之时就抢夺了话语权。 “陛下,臣有本启奏。” “将奏章呈上来。” 内官便将奏折递了上去,秦珍开口道: “微臣奏,尚书大人之子张庆玉,于一年前便在南边私自开采铁矿,企图将铁矿占为己有,未曾向陛下禀报。” 朱钰大怒,将手中的折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开采私矿是大罪,不知道尚书大人此举是何居心?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陛下此言一出,大殿上的尚书大人身子一抖,差点就跪倒在地上,回头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秦珍的方向。 “微臣不敢。” 说完看向一旁的秦珍,他胸口被气得像是入了夏的蛤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可很快目光就落在了秦颂身上,怒气很难消下来,这些接二连三地针对,让他知道其中到底是谁在操控。 先是自己小儿子,现在有事自己的大儿子,除了秦颂和他的兄弟,谁会抓着这些事情不放,谁又有本事能找到这铁矿的主人是 之后陆陆续续就出来了一些,不过都是些欺男霸女放印子钱的琐事,虽比不上私开铁矿,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足以治他一个大嘴巴。 尚书大人是越听越心惊,此举是要置他于死无葬身之地,可这些都是事实,既然他们能这般说,定是找好了证据,就算他将天给说破了,这件事也做实了。 “陛下恕罪,这些都是臣教子无方,但臣绝无造反之意,还请陛下明察。” 太后还有心为尚书大人辩解一番。 “尚书大人是先帝在时的老臣,定然不造反之心,此时或许是另有隐情,陛下不如再查查?” 可朱钰怎么可能是轻意放过这次机会,定要借此机会除掉太后身边最重要的大臣。 “母后,私开铁矿可是大罪,朕记得先帝在位时,就严令禁止臣民私自开采唯恐旁人有异心,国法不可废,母后莫忘了先帝的初衷,妄想忤逆先帝的决策,朕还记得先帝在位上,让母后辅佐朕,如今怎么先糊涂上了?” 此言一出,朝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陛下是用先帝来压制太后,让他弃车保帅。 朱钰虽然没能看清太后的神情,可大约能猜到太后此时定是气急攻心,自己的一位心腹就这样倒台。 而他要做的是逐渐挖空她在朝中的势力,徐徐图之,最后把权利收到自己手中。 “私自开矿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若是因为母后的私心,弃国法于不顾,那未免太过武断了,还有当街打死人一事,若是不严处,恐日后谁都不拿公堂当正法之地,未免寒了百姓的心。” 人人都听出了,陛下字字句句是在抨击太后,势必是要将尚书大人拉下位来,此时谁还能挽回这个局面。 如此太后也不能公然在朝堂之上为尚书大人求情。 她神情凝重,看向座上的陛下,心道:这可不是能随意操控的陛下了,长大了,心思就多起来了,妄图夺取朝权,自己做主,只是这样,怕是不能够。 “哀家能有何私心,既然如此,此事陛下做主就是,哀家听陛下了。” 太后奶娘松了口,此时便是定了,陛下下旨。 尚书大人被吓的六神无主,眼神空洞,这算是没了翻身的机会了。 最后陛下旨,革除张挺的尚书之位,将大儿子与一同涉事的一干人等打入大牢,还是犯事了的小儿子也一并押送进去。 “朕感念尚书大人此前辅佐朕有功,你又是这么大的年纪,若是真将你抓进牢狱之中,受这牢狱之刑,恐天下人指责朕太过残忍,故革去你尚书之职,让你回乡养老吧。” 此事了,便是去除了朱钰的一个心腹大患,若真要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恐需要费些时日。 “朕已经命沈老将军回京复命,不出两月就能到达京城,到时朕便会亲自设宴款待,嘉奖他为朕守边疆这么多年,受尽了风沙之苦,朕甚是感激。” 朱钰就此宣布了沈老将军回京之事,彼时陛下手中就多了一支有用的军队,就算太后在背后搅乱朝廷,那朱钰也有应对之策。 第111章 两难 与此同时,沈老将军得到了陛下命他回京一事,还知道了太后为沈沐之赐婚一事。 与秦家缔结姻缘本是好事,娶的是侯府嫡女,总归不会差的。 只是沈老将军也有明白沈沐之心里的苦。 此时圣旨还拿在手中,犹如千斤重。 沈沐之与他相对而坐,脸上没有丝毫高兴之意思,反倒是一直盯着面前的圣旨,久久不能移开眼。 “若是如此,我宁愿待在这边疆,不愿回到那京城里去,反正都是身不由己,何必去京城,在这倒还自在。” 沈老将军看着面前一脸不甘的男子,心中也只有叹息。 他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气愤什么,太后赐婚一事现在已经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若是拒婚,那就是违抗懿旨。 到时候太后不会放过,但若是真遵从了太后的旨意,他心里又有气咽不下去。 可若是就这样应了旨意,那他心里也不好受。 “太后下了懿旨,让你娶秦家的嫡女,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心中有太多的不满,也不能做什么,要是让人发现了你的身份,那才是大祸临头。” 说完又兀自叹息了一瞬,感慨这世间事都太多磋磨,没有一件如意的事。 “想我沈家为了陛下的江山鞠躬尽瘁,到头来也没落得一个好下场,你母亲更是死不瞑目,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漂零,差点还死在战场上,我沈家一共三个男儿,最后竟谁也没活下来,死在这寂寥无人的边疆,就连你母亲也逃不过,哎。” 沈老将军感叹命运的不公,他到老赖在为了朱家守住这江山,可他自己却落了一个人丁凋零的晚年惨景。 沈沐之看着面前叹息的人,也甚是觉得憋屈,若是一切相安无事还好,可如今进了京,一切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如今他还未进京,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到如今处处受制于人。 “外祖父,你说我们何须如此,若是自己做主,何须听他们的。” 此言一出,沈老将军便严厉斥责他。 “住口!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以后莫要让我听见,还有,现在无论何地,你都要改口叫我父亲,莫要让人抓了把柄去。” “如今我就剩下他一个血亲,需要谨慎再谨慎,你现在顶替的是你小舅舅的身份,唯有如此,你才能平安,此次回京你也莫要暴露了,京城中的人和事与顾沉轩有关,与你沈沐之没有半点关系!” 他再三嘱咐了,沈沐之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了,他现在是沈沐之,与京城中顾沉轩是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京里情况复杂,而沈沐之的身份更加复杂,陛下是不会容忍他存留在世上,若是知晓,必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似是觉得话说的有些过了,他随即安慰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在这皇天后土之下,谁不是过得举步艰难,如今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能出事,若是你再有事,让我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怎么活。” 沈沐之沉默,他明白外祖父的苦,这世上之事本就无奈,就算是皇家贵族,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祖父若是觉得这朝廷,这陛下不好,我们何必要为了他们卖命,不如我们另闯出一条道来,何故还要为他守住这江山。” 他说完意思很明显,却让沈老将军皱了眉,当才警告过的话,他却又再三提及。 “我沈家世代忠良,不可做那乱臣贼子,你的几个舅舅与母亲都是我的骨肉,可就算是她们不在了,我也从未有过异心,沈家的清誉不可毁在我的手上,如今我只想将你护好,其他事绝对不掺和。” 沈老将军此言便是为今后做足了打算,他不争不抢,只愿安安稳稳过日子,其他的争斗与他无关。 沈沐之不明白,既然祖父如此,当初何故去与秦家攀扯关系,结亲,难道当真只是因为与秦老侯爷有故交? “那此前与秦侯爷结为义兄之事,我还以为您已经有了打算,难不成您还想不参与朝廷的争斗,独善其身不成?” 此前他还在奇怪,外祖父是不屑于朝廷的争斗,却唯独与秦颂走得很近,难不成已经有了站队之心? 但如今这些话却又让他不明白,既然没有那个意思,何故攀扯秦颂,还平白惹得旁人怀疑。 “现今太后把持着朝政,朝廷分割两派,可江山是哪能有两个主子,太后把持朝政本就不合礼法,我们只是支持正统,不让外戚干政,这也是沈家的职责,在这还是为了你,若是将来事情败露,你也好有条出路。” 沈老将军是将职责刻在脑子的,今后若是有人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恐怕他都不会起反叛之心,一心为了朝廷,为了朱家的江山,与秦颂结交也是为了守护江山不被人霸占。 沈沐之垂下了眼帘,双手死死攥紧,虽然不能反叛,但是入京以后让他与秦家联姻,他是一万个不愿意。 他看向自己手里捏着的荷包,上面的刺绣虽然歪歪扭扭的,边角已经褪色,可见是经常拿在手中看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后赐婚,可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你若是真喜欢那女子,你可以在成亲后将她接到府中,也算是全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她不会做妾的,我也只想娶她做我的夫人,若非如此,我宁愿不娶。” “你说什么胡话,你要娶秦家的女儿,那是陛下下了旨意,若是你不娶,那就是抗旨!我们沈家绝不能抗旨不遵!” 沈沐之明白,可他不能对不起一直在等着他的人。 此生除了她,他谁都不想娶,无论是什么侯府嫡女,还是什么王宫贵女,原就是答应她的。 若非这身份的变更,他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连一封信都不能给她寄过去,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可是还在苦苦等着他。 “若是我没猜错,那女子已经有十九了,早该嫁人了,难道她还傻傻地等着一个这些年了无音信、生死不知的人回去?”沈老将军道,他是不相信那女子还能苦等着他。 当初将顾沉轩救回来以后,他就让他顶替了沈沐之的身份。 让他将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斩断,如今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世人早已将他当作是自己那已经死去的儿子,前尘往事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身份能舍弃,感情却舍不掉,他还有一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当初若非是他前往边疆,此时应该是与那女子早已成亲了。 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书信早已被他截下,也不许他再跟京城那边联系。 同时造假了他已经死在边疆的消息,这么一来,那女子已经另寻好人家了也不一定。 第112章 大放厥词 顾沉轩不相信,他与她约好了等到她二十岁,他相信她还会等着他的。 至少在她二十岁之前,但是如今的他已经变得身不由,他不能与身为顾沉轩时认识的人联系。 甚至不能写信问她是否安好,他没有任何权利让她嫁给自己,他已经不配成为他的夫婿了,此时心中已有万分苦闷。 他仰头闭眼,感叹命运为何这么喜欢捉弄人,沈老将军起身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开些,若是回京之后那女子还在苦等着你,你便将她纳进府中,对她倾心相待,若是她已经另寻了好人家,你也莫要有执念,就让她过安稳日子,如此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我都不能抗旨。” “可是我不愿让她做妾,若是如此,还不如让她另寻一个好人家,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我便在她身边护她周全,总归是好过委身于我,名不正言不顺,可我不愿负她,这比一把刀子插在我心上还要难受百倍。” 心中的无奈与纠结像是要将他撕裂成两半,一半让她放下,为她寻一个好出路,另一半自己不甘心与她这样错过,让她寒心,让她难受。 她若是伤心,他会比她伤心百倍,若如此,还不如直接反抗,自己做主,好过人牵着鼻子走。 可又看见自己外祖父那白头白发,苍老斑驳的模样,于心不忍。 他用自己半辈子来守护着边疆,到老了却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看着自己的子女一个个离他而去,如今就只有自己还存活于世家,守着他,让他晚年才有这么一个亲人陪在身边。 如今他该怎么办,一番思索之后无果,他便出去驾马在草原上狂奔。 风沙迷了他的眼睛,这些年他也早已经适应了边疆的苦寒,纵使差点死在这里,但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边疆早已将他的眼神染得不似以前一般清澈,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心底的那道清澈的泉水早已被世俗逐渐渲染,变得不再这么清澈。 每次大战之后,看着漫山遍野都是战士的尸体,他眼圈发红,像要迸裂出鲜血一般。 马蹄不停地奔腾在原野上,直到一处悬崖边上他才肯停下来。 傍晚的晚霞发出火红的光,映照着大地,照在沈沐之脸上,他长吁一口浊气,将心底的烦躁都驱散。 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练兵和策马奔腾,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心底的事情暂时放下,留给自己一瞬的喘息。 他夹在外祖父和文南星中间,不知道心里天平该偏往何处,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忘记了痛苦。 太阳落下西山,天色也逐渐昏暗,他起身骑上马,最后再看一眼这高山与平原,马上他就要告别这里,前往京城去。 “南星,等我。” 他向着京城的方向自言自语,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接着拉紧马绳,夹紧马腹,朝军营方向去了。 侯府书房内,秦颂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眼神隐匿在黑暗之中,瞧不清他眼里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他将手收紧,牢牢将玉佩攥紧在手中。 第二日早朝,也不知是哪里得到的风声,在坊间传言道,先帝的五皇子,也就是现在陛下的五哥尚还存活于世。 这传言势如破竹般在京城里,迅速传开了,最后人云亦云,添油加醋地还说了好些话。 秦伟从秦书瑶处讨要来了钱财,还不少,如今他后院的莺莺燕燕全都被老夫人遣散,他也只能出来找乐子,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 手中拿了银子,过得自在逍遥,这些妓院花楼里都是些纨绔子弟,每日不是喝酒就是逛花楼,与秦伟也算是酒肉之交,平日里聚在一起,就是所谓的“高谈阔论”,不亦乐乎。 刚好这日他们就提到了五皇子一事,秦伟刚好与那些人在一处喝酒,一时之间酒喝得有些多了。 “你们说这事是不是真的?现在传得可邪乎了,你说这死了的人还能活着,我也不信这个。” 那人说完抬起酒杯与他们碰了一下,另一个人拍大腿,有些激动。 “你们别说还不信,当初有人说这五皇子只是流落在外,并非死了,那时没多少人信,这现在怎么了,一夜之间就如那春笋一般,全都冒头了。” 几人聊着,才想起秦伟的哥哥可都是在朝中当官的,而且还是非同小可的官职,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内情。 “伟兄,这件事我们之间应该你是最清楚的,难道你的两个哥哥就没有透露过什么?还有你亲妹妹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她也该知道些什么才是。” 秦伟一听,当即就急了,在几个兄弟之间,他是最没地位的一个,秦柏好歹还招老夫人喜欢,而他哥哥不疼舅舅不爱的,如今好不容易就有一个妹妹还能让她拿得出手些。 “我当然知道,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我平白无故与你们说做什么,这可是涉及江山社稷的大事,哪能与你们说,滚滚滚,我告诉你们,这些事情少与我打听,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伟让几人不要打听,为了在几人面前充面子,他只能这样说。 几人明显是不信,看他现在这样子,不过是个在秦家不受重视的庶子罢了,秦珍虽然也是庶子,可他收到朝廷和秦家的重视,地位自然比他高些。 “真的?你哥哥们当真让你知道这些,莫不是唬我们不成,还是你为了在我们面前显摆?” 秦伟明显是喝大了,猛然听到他们这样说,火气就上了头,他踉踉跄跄起身,带着早已醉红的脸,指着几人骂道: “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这是我可是知道,那五皇子确实还活着,只现在不知所踪,我秦珍是什么人,我二哥哥是侯爷,我八妹妹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他的动静不小,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朝他这边望过来,其中还有几人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那些人看见他明显是喝大了的样子,赶紧拉着他坐下。 “行行行,我们信了,快些坐下来喝酒,你激动什么劲,在下也不是说不信你。” 听到这话,秦伟才满意的盘腿坐下,脸上带着得意。 “就是,我是谁,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第113章 君臣之礼 这一早,宫中传来消息,淑妃娘娘怀有一月的身孕,彼时,陛下传唤了几位官员入宫,秦颂便在其中。 宫中人人都道,淑妃性子冷淡,也不喜争宠,偏偏就是她最早怀有身孕,甚至是陛下也每日去看她,到她宫中用膳。 不过也难怪,他哥哥可是陛下的心腹臣子,就是陛下也是要顾及着秦颂的面子,不然一个庶女也不能一进宫便是妃位。 此前侯府的五姑娘也进宫来学规矩,陛下待之也算是亲厚。 除了每日太后让去学规矩受些委屈外,宫中无人敢得罪,她的妹妹是淑妃,本就得到陛下的宠爱 如今又怀上了龙嗣,地位更是不同寻常,她的哥哥还是秦侯爷,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就是皇后见到淑妃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日秦苓儿,来到秦书瑶的宫里,与她说闲话,顺手就拿起手中的糕点吃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诉说着她这些天过得多苦。 “你说太后娘娘这样值得吗?每日卯时便要我起来去她宫里,还要学规矩三个时辰,她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当初何必为我赐婚呢,你知道我在家里是几时起床,太后娘娘让我卯时便起,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说完她像是赌气的一般,狠狠咬了一口糕点吃了起来。 秦书瑶听了她的话,脸上一僵,往旁边看去,索性旁边的丫鬟都是伺候她的, “五姐姐慎言,这是在宫里,你这般妄议太后,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告到太后宫里去,可是要挨罚,在说了,太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秦苓儿看着秦书瑶这般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样子,瘪了瘪嘴。 “你怎么进宫变得越发小心了,说两句话便能将你吓成这个样子,你可是淑妃,现在还怀了皇嗣,何须如此小心。” 还有,她哪里是为了她好,这不是存心折腾吗? 秦书瑶没有说话,在这宫里四处都是眼线,不只是太后的,还有陛下和皇后的。 只要进入者宫里,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太后本就不喜欢她,现在她先于皇后有了身孕,太后对她更是忌惮 她还是秦家的人,秦家一直是太后的肉中刺,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就差寻个由头便将自己打发了。 看着秦书瑶沉默不说话的样子,秦苓儿是越发觉得这个八妹妹变了。 “我怎么感觉你比在府中更不喜欢说话了,整日里死气沉沉的,变得越发沉默寡言了,你好歹与我多说说话,在这宫里本就无聊,当初我是得了失心疯了才会想着进宫来,如今此昂来还是小嫂嫂说得对。” 这些话一出,秦书瑶心里一抽,一只手狠狠地攥了起来,她抿唇咬牙,更不想多加言语,当初她便没有进宫来的心思,可是对于四哥哥和赵嬷嬷的多加逼迫劝说,还有秦扶瑶的推拒,才让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庶女进了宫,这宫里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会掉脑袋。 方才她说自己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她从来就不敢多说,陛下虽说宠她,可是帝王之心,谁能猜透,她在那帝王面前也从不敢多说半句话。 秦苓儿感叹了一番,这家中都有本难念的经,宫中如此,府里也是如此。 “现在这府里其实也不好过,现在小嫂嫂正在和二哥哥闹别扭呢,谁都不肯服软,如今小嫂嫂连团哥儿都不肯见,属实是厌了二哥哥,你说二哥哥这般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秦书瑶在宫里不知宫外的事,更不知道秦苓儿所说的话是何意思,她便问道: “你这话是何意?” 秦苓儿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这些话在府中说的,但是在宫里说不得。 “没什么意思,就是小嫂嫂与二哥哥吵架了呗,不说了,你还是好好养好你的胎吧,马上要下朝了,等会儿陛下就该过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还有模有样地朝秦书瑶行礼。 “淑妃娘娘,臣女告退。” 说完一溜烟儿人便没了,秦书瑶这里也不好待,盼望着什么时候能回府。 秦苓儿出来之后便松了一口气,幸亏,幸亏当初自己没有入宫,不然自己一辈子就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所幸当初听了文南星的话。 她还听说秦颂入宫了,若是能让二哥哥将她带出宫就好,这宫里半分自由都没有,还要时刻注意说话是不是被人听去了,看来是只有像秦书瑶这样的人才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在府里她好歹还可以和丫鬟打去玩耍一番。 现在她一想起太后娘娘的嘴脸,便觉得全身发凉,她不过才三十几岁的年纪,不研究胭脂水粉,保湿花露,整日就想着为人赐婚,掺和人家和朝中事,也是奇怪,等会还要去她宫里听她念经,属实可怕。 秦苓儿走后,秦书瑶才从愣神中缓和过来,心中对秦苓儿所说之事也有了诸多的猜测,她将伺候自己的宫女唤了过来。 “今日早朝可下了?” “回娘娘,早朝早已下了,如今陛下在勤政殿与各位大臣议事,听说秦侯爷也入了宫,正被陛下留下了。” 她暗自压下了眼中惊喜的眸色,从座上起身又坐下,先是不动声色,之后便吩咐婢女去准备一碗参汤,她要给陛下送过去,这是难得的机会去见他,就算是看他一眼便值了。 那婢女虽然有些疑惑,淑妃娘娘是从来不去给陛下送东西的,今日怎的这般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秦书瑶到的时候,打远处就刚巧就能看见几位大臣离开,再三看过去没看见秦颂的影子,她便在书房外候着,等通传的内官进去。 却不想人刚进去,从里面便数来了一个人,身着紫红色官服,更加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秦书瑶心颤了一瞬。 还未等他过去,秦颂先向她请安。 “微臣拜见淑妃娘娘。” 一句“淑妃娘娘”将他们之间的身份给隔开了。 如今他是臣子,自己是妃子,就算是没有这层身份,他也是自己的嫡兄,两者之间也没有半分的可能性,她甚至连自己这份心意都不能展露与人前。 直到现在她还是非常羡慕文南星,能得到他的宠爱,哪怕是妾,也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也能被他无条件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欺辱和践踏。 想到这些她心里一阵湿润,若自己是那个人该多好,不用理会世俗的眼光,不用受身份的桎梏。 但这不是最可笑的,最可笑的竟然是她梦寐以求成为的人,竟然心里没有秦颂,她心中何其甘心,文南星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秦书瑶心里想着,眼眸微动,让面前的男人起身。 “二哥哥不必多礼,你我是兄妹,何须这些虚礼。” 秦书瑶目光落到他面上,发现他竟消瘦了许多,远去边疆半年便能将人消磨得如此,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君臣之礼臣自然是不能忘的,你是陛下的妃子,臣是陛下的臣子,先是君臣才是兄长,这些道理淑妃娘娘应当明白。” 第114章 苗头 秦颂在提醒秦书瑶,君臣之礼不能忘,特别是在宫里,到处都有人的眼线。 如今更应当时时注意了,切不可忘了规矩。 秦颂在秦书瑶跟前,就是一个家中长辈教导晚辈的模样,就算是旁人看见了两人搭话,也不会往其他的方面想。 秦书瑶脸色闪过一瞬的慌乱,之后便归于平静,心中虽有股气难喘上来。 可她面上要始终要保持着属于宫妃的规矩,面上就是朱钰的书房,她连半分的差错都不能有。 “多谢二哥哥提醒。” 正在这时,传旨的内官过来,让秦书瑶进去。 “淑妃娘娘,陛下宣你进去呢。” 秦颂见此就不再多言。 “既然是陛下又有请,淑妃娘娘还是赶快进去,免得耽搁了。”秦颂提醒道。 秦书瑶收回视线,对一旁的秦颂告别,便带着侍女进去。 勤政殿内候着几位宫女,在殿中龙椅坐着一位勤政刻苦的帝王,烛光明晃晃地照在了朱钰身上,照得他身上的龙袍熠熠生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此时他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为了奏章上了苦恼。 朱钰的样子算不上是十分俊俏,可在众多人当中也是上等的,加上他一身龙袍在身,站在众人当中也是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如今他还未行冠礼,身上不似秦颂有成熟男子的韵味,或许是脸上老臣的表情,秦书瑶看着有些别扭。 她上前几步,给他行礼。 “臣妾拜见陛下。” 帝王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 “平身吧,你怎么来了,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该乱走动的,来人,赐座。” 朱钰看奏折的眼睛都未抬,说话时嗓音沉沉的。 秦书瑶微微抬头看向御座上励精图治的陛下,也没多少心情应付他。 她也不是专门来送参汤,只是出于没有借口来这里罢了,眼看朱钰也没有多少兴致应付她,她自然该懂事地退出去。 “臣妾为陛下送参汤过来,陛下既然在忙,那臣妾就告退了。” 说完没有坐下,忙让侍女将参汤放下便准备离开,可还未得到他的回应,他的声音再次从前面传来。 “慢着。” 朱钰突然开口道,秦书瑶回头,等待着他的吩咐。 朱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子,沉默了一瞬,从御座移到一边的椅子上,让秦书瑶坐下,才问道: “你刚才可见过你二哥哥了?” 秦书瑶细眉微蹙,不知道朱钰为何这么问,秦颂在出去之前她便是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外,遇见秦颂是不必要的,况且外面的内官也看见了。 秦颂虽然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可她进宫这几个月,多少也看透了面前人的帝王生性多疑,这样的人能真正信任任何一个人吗? 秦书瑶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的是事事要小心谨慎,就是自己身边的侍女宫人都不能相信。 对此秦书瑶也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甚至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根本逃不过面前人的眼睛。 “臣妾进来时刚好遇到了二哥哥,就与他说了两句话,二哥哥教导臣妾君臣有别之礼,臣妾很是受教。” 朱钰没有说话,反而顿了一瞬,他自然知道两人在外面说了什么,他就是多余问了这么一句,想不到她还真是老实,连通说了些什么话都一字一句说出,让他都不知后面该问什么。 气氛就这样冷下来,朱钰看着面前的女子,眉眼之间没有丝毫变化,像是上报奏章的老臣。 秦书瑶不喜欢说话,是个冷淡的性子,若是他不主动说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会主动说,进宫了几月,都未见过她脸上的神情有明显的波动。 “秦侯爷恪守君臣之礼,这些朕是知道的,只是平日里未曾见你来御书房送东西,这会儿怎么想到给朕送参汤。” 秦书瑶自然是不会说她是为了来看很久未见的秦颂,可今日她今日所为确实与以前不同。 “都是臣妾平日里疏忽了,陛下恕罪,其实一般的原因是臣妾与二哥哥许久未见,此次二哥哥回京也未能见到,心中甚至担忧,借今日送参汤的机会才敢来见见。” 此话半真半假,妹妹来看哥哥,任谁也不会乱想,朱钰感叹她的诚实,她大可以说是因为想念他,才会来御书房,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没话说。 “朕知道了,如今你有了朕的第一个孩子,该是好好在宫里养胎,你二哥哥在朝中为朕分忧,你在后宫伺候朕,你们秦家是忠臣,朕自然是信任。” 秦书瑶难得抬头看他,不知他这句话有几句真,几句假,也只有应了。 “是,妾身知晓了。” 秦书瑶出去后,朱钰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离开的方向,御书房内也就只剩下他一人。 李牧端着参汤进来,却看见在桌上已经有了一份参汤,食盒还未打开,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自己手中的参汤送上去。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遣人送来的参汤,却不想淑妃娘娘也送过来了,哎哟,您说她们俩撞到一起去了,那陛下要喝谁的参汤?” 李牧将食盒放在桌上,已打开了皇后送来的参汤,端出来放在桌上。 “这淑妃娘娘向来是不会往御书房里送东西的,今个儿是怎么了。” 李钰的目光放在桌上放着两碗参汤上,对李牧道: “把皇后的端过来吧。” 李牧嘴角微微一扯,夹着嗓音道: “是。” 光是这个食盒,便代表了陛下的选择,皇后是太后的人,秦书瑶是秦家的人,她们代表的不仅仅是陛下的妃子,更是代表了两族势力。 朱钰重新将目光放在奏章上,眉头却更加紧锁,无论是民间传言,还是如今所掌握的情况,那人十九八九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多是忌惮。 当初先皇后还在之时便是忌惮深受宠爱的梅妃,当时先皇对梅妃的宠爱可算是极致,甚至想将她的儿子立为太子,跳过立嫡立长的祖训。 所以这五皇子在朱钰眼中是极大的威胁,甚至大过于现在的太后,他必须在大火烧起来前,就将这唯一的火苗扑灭。 第115章 五皇子身份 秦颂回到侯爷,先是给老夫人请安,接着去了书房,找了秦珍过去。 书房内的门紧紧关着。 “五皇子真的还活着?” 秦珍稍微压低着声音,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先前是知道先皇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幌子,可是谁能料到他尚还活在世上,如今这件事让现在的陛下知晓了,可想而知陛下的危机感。 所以今日才急忙将秦颂与一干人等召到了宫里。 朱钰知道那五皇子还活着时,明显身躯一震,满眼的不敢置信。 五皇子是梅妃所生,只是不巧几年之后梅妃病痛缠身,太医束手无措,后又请了国师来,竟然说是五皇子克母,因为五皇子在后宫,梅妃娘娘才久病缠身。 后因为五皇子克母一事令先皇大怒,认为他是不祥之身,便让人将五皇子送到了山中的一座寺庙里,说是镇压他身上的邪祟。 当时大臣极烈反对,梅妃娘娘十分伤心,可那时先皇极其宠爱梅妃娘娘,旨意如此。 不承想,后来在去寺庙的路上,五皇子一行人遇到了匪徒,马车翻下了山崖,五皇子连同照顾他的侍女全都命丧于匪徒之手,连同尸骨都未发现。 梅妃听闻伤心过度,油米不进,病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不过两日便香消玉殒,先皇悲痛不已,竟然不许梅妃入棺,这当时可是一件奇事。 五皇子的死说是意外,可谁能知道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后宫之中争斗不断,互相算计加害比比皆是,况且当年梅妃娘娘可是盛宠。 因此他们想要除掉五皇子,毕竟以当时梅妃得宠的情形来看,五皇子是极有可能继承陛下的大统。 或许就是这样,才会之后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除之而后快,甚至连尸首都未留下。 当时先皇为梅妃之死伤透了心,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根本无心彻查此事,一心沉浸于悲痛之中,后来先皇驾崩,此事便不了了之。 可坊间又有传闻,说是五皇子根本没有死。 可传闻毕竟是传闻,当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能确定这五皇子是否还存活于世间,其余的都是猜测罢了。 可最近突然冒出了许多的消息,说是五皇子还活着,一切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因此这一早陛下就传唤了许多的官员进宫,想要彻查此事。 若是五皇子活着,对现在陛下的威胁是最大的,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将人找到,其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其中的祸患罢了。 这些事情秦颂都清楚,并且他已经知道了这五皇子是否还活着,真如传言一般活着,若是在几年前,陛下的担忧还有道理,如今,他大可睡安稳觉了。 秦珍还不知道五皇子的身份,他也相信了这传言。 他知道,若非如此,陛下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为一个传言就如此慌乱,可见这传言的真实性。 “陛下如今只怕是腹背受敌,宫里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太后,外面还有一个威胁极大的皇子,陛下恐怕都要忙不过来。” 秦颂拿着手中的玉佩,轻轻敲击在桌面上,这事情倒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件事涉及皇家的机密,未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此事不可向外人透露,纵使外面传言如何,侯府之内必然不能出现嚼舌根之人。” “三弟自然知道,定会下令严查侯府,不让任何人从侯府透露出一点风声。” 秦珍走后,秦颂的俊眉微皱,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枚玉佩,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传家玉佩。 这是当初文南星带进府的,若不是这枚玉佩,秦颂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那五皇子的下落,只是一切都晚了,那人已经死了。 他没想到那个他恨得牙痒痒的顾沉轩,竟然是这个身份,若非这个玉佩,他也能这么快就找到,这个玉佩是当年梅妃娘娘之物,是圣上亲赐,虽然没有龙纹,可它上面的花纹是有记载的。 秦颂便凭着这个顺藤摸瓜就找到了顾沉轩是五皇子的事实。 经多方查探,当初顾沉轩刚到京城时五六岁,与五皇子出宫时年纪相仿,口音也是京城口音,并且他身边还带了一个老嬷嬷。 虽然那老嬷嬷早已经不在人世,但是根据外貌来看,确实是先前在宫里服侍梅妃娘娘的一个嬷嬷,后来跟着五皇子出府遇害。 如此身份便已经确定了,秦颂得知这个身份之后,难得愣了好一瞬。 顾沉轩虽然已经死了,可是陛下现在不知道,还以为他现在还在人世,这反倒是好事。 只是若陛下彻查的话,也不是不会发现,真如此,文家势必要与他划清界限,文家与顾沉轩生是邻里,若陛下彻查会发现他们之间的牵扯。 倒是陛下想着斩草除根,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的。 花香君内,夏竹看着文南星,自从病好了之后胃口也好了些,前些日还去找了夫人,她虽然没有跟在身边,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但总归她一日变得比一日好,这便是有了盼头。 秦颂几日未过来,这次来却将团哥儿抱了过来,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稚嫩的小孩子,夏竹想去接过秦颂怀中的孩子,跟随在秦颂身侧。 团哥儿被养得极好,白白胖胖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看着就招人喜欢,老夫人也时常往方苁依那边跑,就是为了去看孩子。 秦颂抱着孩子来到房中,远远就能看见文南星临窗而坐,就是他进来都未引起她半点注意。 秦颂也不恼,甚至是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伸手抱过团哥儿在一旁逗他,逗累了就让奶娘抱去偏殿喂奶,等喂饱了又将孩子抱过来。 秦颂不是逗孩子,就是也拿着一本书看,与文南星没有半点交流,像是没地方哄团哥儿,将团哥儿抱过来哄一般,也不与她搭讪半句话。 文南星看着秦颂这般,也不知他是存了什么心思,难道就是将孩子抱过来膈应她。 她承认,在她看到团哥儿的那一瞬间,心底有一刻的触动,可下一刻她就警惕起来,秦颂无缘无故将团哥儿抱过来,这么一想她的心就顿时硬起来。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边抱着团哥儿,接连几日,秦颂还是始终如那日一般,将团哥抱到她房中,有时半个时辰,有时一个时辰,甚至更久,方才离开。 夏竹也不知道侯爷这是个什么套路,若说是当文姨娘看家团哥儿心软,但看文南星是没半点动容,他也不着急,每日该来就过来,到时辰就将孩子抱走,也不知是为何。 文南星虽然不知道秦颂这些天的举动到底是为何,就是为了气她也罢,冷着她也罢,满不在乎,她却没说什么,反倒觉得这是个机会。 第116章 快将孩子抱回去! 文南星这些天看起来似是已经妥协,但实则她在寻找一个机会,能逃出侯府的机会。 可是现在她出府都是一个难题,更遑论是出城,在府中自己没有办法,但是有人却有办法 方苁依管理着侯府上上下下,若是她能帮自己出府,那后面的就不成问题。 她前几日去找过她,恳请她能帮自己,只要自己出了府,之后的事就要靠自己。 可现在她还是没有松口,她有自己的顾虑,让她出府容易,可是她出府之后,她自己就很难脱身,她不会冒着被秦颂责备的风险帮她。 文南星知道方苁依放她出府之后她会面临着什么,她敢赌,但是方苁依不能,如此还需借力,逼她一把。 这日秦颂来之后,便将团哥儿交给了夏竹,他好似有何事出去了,不留在花香居内。 夏竹很是乐意带着团哥儿,难得见到这么乖巧的孩子。 只是她还想让文南星也抱抱他,从他生下来开始,便没见文南星抱过,说来团哥儿也实在可怜。 “团哥儿马上就满百日了,姨娘难道不想抱抱?团哥儿是姨娘亲生了,就算是与侯爷置气,但是他终究是无辜的。” 文南星向着孩子的方向看了过去,见襁褓中的孩子不哭不闹,甚是乖巧,她放下书,竟便伸手过去,想要将孩子抱过来。 夏竹大喜,忙将孩子递了过去,有些激动。 “姨娘肯抱团哥儿可真是太好了,姨娘抱一会儿,若是手累了就交给奴婢,奴婢来抱一下,免得累着您。” 看得出来夏竹十分激动,文南星肯抱孩子,是件难得的事。 孩子虽然是记在夫人名下,可她是亲生母亲,若是相见也能见到,趁现在孩子还小多加亲近,以后也不怕孩子疏远了。 文南星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可以感觉到怀里的重量是真实的,鼻尖还可以闻到属于孩子的奶香味。 此时孩子已经醒了,可能是看见一张没有见过的面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好奇地带着面前的人。 夏竹在一边看着甚是欣慰,看着这样一幅画面,任谁看了鼻子不酸。 “看来团哥儿是认得姨娘的,看他现在多乖巧。” 说完给团哥儿捏着自己食指,逗着他。 “团哥儿,看看,抱着你的是你的娘亲,你的亲亲年轻,快些看看。” 他像是听懂了夏竹的话,一直盯着抱着自己的人笑,旁边的两个小酒窝明显,看得人都快要化了。 文南星身子僵住,感觉怀里的孩子就是一块烫手的烙铁,若是一直没见到就好,可这样突然一见,自己的心颤抖了一瞬。 自己怀里的孩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与自己血脉相连,若问自己是否喜欢他,她只知道自己心疼。 她不应该利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太过于卑劣了些。 她自认这侯府里她没有对不起谁,唯独他,是真真切切对不起的一个。 她现在只有将他生下来的情分,却没有抚养过他半分,如今自己却利用他,利用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自己这样做确实会让方苁依产生危机感,可这也是害了团哥儿,若是方苁依心生膈应,她就是害了团哥儿。 心中突然感觉被刀划了一下,疼得紧,再看看这还未满一岁的孩子,心中更是难受,脖子像被棉花堵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文南星拧着眉,眼神中出现惊恐。 “夏竹,快将孩子抱回去!” 文南星激动地喊着,吓得夏竹急忙将孩子抱了过去。 旁边的奶娘也急了,若是小主子在她们手上出现任何意外,恐怕是没命回去了,也急忙凑上来查看发生了何事。 见夏竹将孩子抱过来了,方才安心些。 “以后也别把团哥儿抱来,我不喜欢孩子,最烦孩子哭闹,也去将这话原原本本告知侯爷便是,以后也莫要将孩子抱来膈应我。” 夏竹没想到文南星会说这样的话,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便忙将团哥儿交给了一旁的奶娘,奶娘接过孩子,夏竹去安抚文南星。 “姨娘好好地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文南星胸口起伏难以压制,让奶娘赶紧将孩子抱走,或许声音大了些,竟吓得孩子哭了起来。 “我说了,快些抱走,我最烦孩子哭闹,之后也休要将孩子抱到我面前。” 奶娘也似被文南星这样吓到了,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忙从房里退出去,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文南星才平静下来,刚才那样子也是把人吓得够呛。 奶娘也心有余悸,她们也还没见过有母亲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可真是活久,下次她们也再不敢抱过来,真怕那文姨娘疯起来把团哥儿给摔了。 她们急急忙忙地将孩子抱给了方苁依,还有模有样地把方才的情况与她说了,她有些惊讶。 “她真是这么说的?” “岂能有假,奴婢们听得真真的,当时文姨娘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奴婢们都怕她迁怒于小主子,忙将孩子抱了回来。” 娘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方苁依却有些不信,就算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她是团哥儿的生母,她就不信文南星当真这么狠心,难不成是看这段时日团哥儿能时常去她房里,假装的不成? “你们怕什么,只不过团哥儿才是主子,就算她是生母,也只是个妾室,算不得什么主子,今后你们也别把团哥儿报过去了,侯爷问起来就道团哥这些日子有些着凉了,吹不得风,若实在没有办法,你们就将团哥儿抱到老夫人房里去,侯爷也不能说什么” 奶娘们难得见到夫人对文姨娘有这么大的成见,当初侯爷三天两头地宿在文姨娘房里,夫人都未说过她半句不是,如今为了团哥儿,倒是说了许多她的不是。 她们也知道自己依附的是谁,自然不敢违背方苁依的意思。 “是,奴婢们知道了。” 方苁依将团哥抱过去,看着现在睡得正香的孩子窝在自己怀里,心里才觉得踏实。 第117章 侯爷若是要身,我给就是 果然不出人所料,秦颂当晚就得到了消息,怒气冲冲地来到花香居。 下人们看见侯爷这般就不敢上前,就连行礼问安都是小心翼翼,问安之后就讪讪地退出去,不敢在面前多晃悠。 此时文南星已经睡下,他伸手就将文南星从床上拉了起来,牵制住她的肩膀,语气凛冽,带着十足的怒意,厉声质问道: “你今日的话是何意思?是不喜欢孩子,还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你竟如此待他。” 文南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也不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与秦颂说的,他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她反而很平静,她在说出这些话后,她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刻,她与秦颂的纠葛也不是一两日了。 “任凭侯爷如何想,妾身受着便是,只不过是一个妾室,只负责生,侯爷没说要妾身负责养,我待孩子是如何,侯爷难道也要管着不成?” 秦颂被文南星这个样子快要逗笑了,不过是带着怒气地冷笑,她这个样子当真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能抓住她话中的意思,按照他的理解质问她: “若按你的意思,这些是本侯的错,本侯应该让你团哥儿生下来就养在你身边才是。” 秦颂的话是一个试探,若是文南星是因为团哥儿的事与他生气,他自然有办法,这样想着怒气消了一半,若是因为孩子的事她才这样,让他还好接受些。 言罢,他松开了文南星,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侯爷说笑了,妾身只不过是一个妾室,养在妾身身边的孩子也不过是一个庶子,而且妾身也不会养孩子,只怕之后会成了一个废人,只知道吃喝嫖赌罢了。” 文南星也是威胁,若是强行将孩子抱过来给她,她也只会将孩子养废了,光看看秦伟就知道,让赵姨娘养着成了什么样子,秦颂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团哥儿可是你的亲儿!文南星,竟然这般狠心!就为了一个死了的男人?你就弃自己亲生孩子于不顾,天下竟然有你这样的母亲。” 面对秦颂口口声声地指责,文南星狠了狠心,咬着牙道: “所以侯爷莫要再有此念,妾身卑贱,孩子若养在妾身身边,也只能是个废人,不如养在夫人身边,也有个侯爷嫡子的身份。” 她的话一落,当真是让秦颂恨极了,当即便放下狠话。 “好,非常好,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团哥儿你这辈也别想见到,从此刻开始他便不是你亲生的,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本以为这样的威胁会让她动容,可秦颂想错了,文南星也没有让人失望,随即便回道: “但愿如此,希望侯爷说到做到,莫要让人失望。” 文南星知道现在逞口舌之快对她根本没有好处,但是她不能强迫自己臣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就算是肝肠寸断,她也在所不辞。 秦颂眼里此时充斥了火光,方才的话根本没让他快活多少,反而觉得心中更加憋闷。 他沉着脸,起身逼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文南星吃痛地想要扒开他的手,可是却没有挪动半点,他眼里充斥着怒火。 可看到她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手上的力道却重不了半分。 “真想将你这张摄人心魄的脸给毁了。” 闻言文南星竟然不再挣扎,认命般垂下了手,嗤笑一声道: “若是这张脸毁了,侯爷能放过我,那毁了便是。” 话落,秦颂便放开了钳制她的手,手一松开,她下巴上就出现了一块红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文南星眼睛因为疼痛挤出了泪水,湿润了眼眶,看上去梨花带雨,想让人疼爱的冲动。 秦颂就这么直直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眼神逐渐开始迷离。 “可惜了,本侯舍不得。” 说着眼神向下,扫射着她全身,掠过她的腰腹,又重新转移到她的脸上,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强硬,反而显得孟浪非常。 “若是要毁了,那你整个人就不在了,你以为本侯只是对你的脸着迷,还有你的身子,你娇嫩的肌肤,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本侯更迷恋与你肌肤相亲,水乳交融的感觉,每次你随着你本侯攀上高潮的表情,令人一世难忘,你知道在边疆本侯是怎么纾解的?” 说完拦着她的手一用力,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禁锢着她想要这挣扎的双手,俯身在她耳边小声地诉说他的卑劣想法。 他的话落,肉眼可见文南星的脸上染上了潮红与愤怒,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不是水意涟涟,而是带着火光的,想要将他燃烧殆尽了。 “无耻!恶心!” 秦颂尽量忽略她带着怒火的眼睛,伸手将那吃人的目光盖住,只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 他突然发现每次说到这些床笫之事时,她的情绪才是真实的,才是他想要的。 “男女之事本就是如此,星儿为人妇时日不长,自然不知道这床笫之间还有许多让人爽利的事,你若是想知道,本侯皆可陪你试试。” 秦颂将自己前半生的禁欲自持抛弃得干干净净,变成一个卑劣的,靠身子睡服女人的无耻之徒。 看着文南星染上怒气的脸,自己的怒气却是凭空消失得干净,反倒是心底变得有些冲动,想将自己彻底释放。 文南星已经被气得说不出什么话来,想从他怀里挣脱,可是她忘了自己在他面前是多么的柔弱,根本动不了本分。 “放开我!” 秦颂没有动,反而钳制得更紧,语气带上了逼迫。 “本侯想了很多,就算是得不到你的心又如何,本侯现在只要身,本侯要让你的每寸肌肤都有本侯的痕迹,人生在世,何必纠结这么多,尽心就是,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本侯总归是能得到想要的。” 他这话说得违心,他何曾不想要她的心,只是得不到罢了,但是如今他这么贪心,先得到身再说。 只是接下来文南星的话让他虎躯一震,只听见她说: “侯爷若是要身,我给就是。” 第118章 很甜,想尝尝吗? 秦颂似是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松开了她,离开她半步远,重新看着她的脸。 文南星自由之后没有半分的犹豫,伸手就拉开了自己的衣带。 一举一动都表明了她有多不情愿,颇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文南星拉开衣带,衣服顺着身子落下,露出雪白的香肩。 秦颂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看着她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服,先是上衣,而后是裙子,直到身上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文南星咬牙开口道: “不过是一具惨败不堪的身子,侯爷若要便拿去。” 秦颂看她这般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非但没有动容,但是觉得胸口郁气难消,但是方才话已经放下,容不得他后悔。 “既然如此,本侯便如你所愿。” 说着,他猛然向前,手上没有半分的停歇,推搡着将她扑倒在榻上,自己也欺身上榻。 他没有急着,却将她身上吻了个遍,试图带着她一同进入这情欲之中,他受不了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至少她反抗一下,都让他觉得此刻是值得的。 文南星咬牙接受,她知道女子的贞洁从来不是在罗裙之下。 尽管是秦颂想要折辱她,她将自己身子交出去,但只要内心强大,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不需要如此在意,文南星咬着牙,默默忍受着他的侵犯。 秦颂能感觉到她身子根本没有放软,甚至在她潜意识里还是反抗他的亲近,他抬起头问: “怎么了?不愿意了?想反悔?本侯告诉你不能够了,我会带着你一同入这地狱里,让你彻彻底底离不开本侯,成为一个彻头彻尾靠身体取悦本侯的妾室。” 说完不管文南星什么反应,他起身与她面对面看着彼此,文南星眼里有不甘和强忍,看得出她想骂人。 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俯身亲吻那隐秘的地带,感觉到身下的人浑身紧绷,他不满意,他想让她放软身子接纳他。 他抬起头,望着眼神逐渐迷离的女人,觉得自己的努力似乎没有白费。 “很甜,想尝尝吗?” 秦颂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欺身与她面对面,张口咬住她的红唇,与她合二为一,顿时他感觉头皮发麻,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战栗。 只听见身下的人闷哼一声,之后声音就是断断续续的,秦颂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用尽了身上全部的力气在她身上汲取温情。 床榻晃动之间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床帐之内只有女子的轻哼和男人低沉的呼吸。 两个时辰过后,屋内的动静才慢慢停歇下去,夏竹好不容易听到屋内的吩咐,她急忙招呼着人进去,折腾了这么久,她候在门外听着都心惊胆战。 站在门外不止听见男女暧昧的声音,更多的还是茶碗碎裂、床榻碰撞的异常的响动,夏竹听得心惊,却又不敢贸然进去。 秦颂收拾好之后,脸上却没有半点纾解过后的清爽,他没往文南星身上看一眼,甚至是多看一眼他又忍不住对她下手,他对下人道: “今后本侯每来一次,就给姨娘准备一碗避子汤药,要选最好的药材,切记不可再出错,既然姨娘不喜欢孩子本侯自然满足她。” 声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屋子的人听见,文南星自然也不例外,秦颂吩咐完之后毫不留恋地离开屋子。 随后下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文南星艰难地从榻上起身,感觉身上是要散架,浑身酸痛,她毫不犹豫地端起下人端来的避子汤喝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但是心里却格外的安心,至少她不会再怀上他的孩子。 她闭上眼,调整好自己情绪,对人吩咐道: “我要沐浴,我给准备热水。” 她忽然一起身,脚突然一软就重重跌落在地上,虽然地上有地毯,还是发出了扑通一声,正正摔在地毯上。 “姨娘!” 夏竹见状将文南星扶了起来,脖颈上的吻痕就显露出来,看着格外触目惊心,文南星坐在浴桶上,用毛巾狠狠地搓洗自己的身子,想将他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洗掉。 夏竹来到文南星后面帮她添水,她在一边已经很久了,水都有些发凉了,她给浴桶里加上一些热水,看着文南星被搓红了的脖颈,有些失神。 “姨娘,侯爷其实对姨娘挺好的,只是有些过于偏激了些,想当初若不是侯爷,奴婢的父亲现在怕是也死在战场上,奴婢很感激侯爷,也知道侯爷并非传言中那般冷血无情,其实姨娘可是试着接受,说不定也没有想象中这么差。” “其实奴婢知道姨娘心气高,觉得为人妾室终归不是一个好归宿,可有些男子还不是有了妻子还在外边另找新欢的,总归是防不住的,瞧瞧四哥儿这般,便知道靠不住,四夫人整日以泪洗面,过得多不痛快,奴婢认为,与其做那些没本事人的妻子,还不如这么跟侯爷过下去,说不定还过得如意些。” 见文南星不说话也不反驳,以为她听进去了,接着道: “您现在看侯爷被气得不轻,可若姨娘说几句好话,侯爷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待姨娘的,今后日子还好过些,女人一生不就是如此过来的吗?” 文南星听出来夏竹是在劝她,可文南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想得开的,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是这么容易割舍的,当初顾沉轩义无反顾地为了自己父亲前往边疆,就算不是为了这份情意,就是为了这个恩德,她也会坚持下去。 当初她为了方苁依那莫须有的恩德,她都能义无反顾地进府,现在为了顾沉轩,她怎么能放弃。 “若是还有生机,总归是要试一试,不然对不起我来这世上一遭。” 夏竹不理解她,觉得这样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她现在困在这侯府,难道她还有别的出路?不过她倒是觉得文南星与前几日有些不一样了,她眼里似乎重新有了光。 现在文南星在赌,赌方苁依会帮她,就算是不会帮她,那她也不会把自己出卖了。 因为方苁依十分在乎自己的地位,她不允许有危害她地位的人出现,她可以不计较她霸占着秦颂,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妾室,对她没有半分威胁,她却十分在乎子嗣,她不允许有人打团哥儿的主意。 第119章 劝她放弃 第二日一早,文南星的父亲竟然来到侯府,秦颂特意让人将文父带进来。 “父亲今日为何而来?可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文父的突然到来,文南星是不知道的,突然见到也是惊讶,可很快她便意识到不对,父亲怎么会轻易地进到府中来,很明显是秦颂示意的。 文父一看见文南星便一脸心疼,在她离开之前到现在,她竟然消瘦了这般多,眼神也不似以前一般灵动。 “星儿。” “父亲怎的来了,是不是侯爷对你做了什么?” 文南星知道秦颂的手段,既然自己不从,他就能从自己身边人下手,品行实在是恶劣至极,当初她对他还是抱着几分尊重,他毕竟是为了百姓能上战场的侯爷,深受百姓爱戴,可如今这些,却让她对他的好印象全都消磨殆尽了。 文父见到女儿,眼神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这侯府虽然不是什么好去处,可事到如今,她只有待在侯府他才能安心。 当初顾沉轩刚来时也就是个孩子,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可如今坊间传言愈演愈烈,加上秦侯爷到家里说的那些话,他听来便让浑身都战栗起来。 顾沉轩的身份若是让陛下知道,顺藤摸瓜查到了文家,之后便是与文南星的身份,陛下怎么能放过她,只有她待在侯府在算是安稳,给她背后做靠山,没人敢动她。 文南星看出了父亲的欲言又止,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急忙问道: “父亲可是出了何事?还是沉轩哥哥有消息?” 文南星突然提及顾沉轩,文父明显愣了一下,这让文南星更加确定是因为顾沉轩的事他才会来侯府。 “父亲你是不是知道沉轩的哥哥的消息,他没死是不是?” 文南星极力想证明秦颂说的都是假的,都是他逼迫自己的诡计,很有可能顾沉轩还没有死,他现在还在边疆,只是没办法给她写信,告知自己他现在的状况而已,所以她才想前往边疆寻找,刚好顾夫人他们要前往南边,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文父看着文南星竟然如此执着于过去,心中十分不忍心,可为她的今后,这些话他必须与她说明白了。 “不是,都不是,星儿,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自小便没了母亲,又没有兄弟姐妹照拂,父亲就怕突然有一日也离你而去,到时便孤苦伶仃一个人,父亲不放心。” 文父突然说得这么沉重,让文南星心神不安,急忙问道: “父亲到底出了何事,今日为何要说这些?” 看着文南星这么着急,文父急忙解释: “无事,你放心就是,只是怕你以后过得苦,父亲怎么能忍心,父亲知道你一心还想着沉轩那个孩子,可是如今他已经不在了,现在你已经在侯府,如今父亲看着文南星在侯府的配置,都是多少人家都比不上的,今后你便安安分分待在府中,顾沉轩的事你便不用再管,当时父亲求求你。” 文父此言一出,文南星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父亲从不贪恋王权富贵。 他从小就告诉她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女子更加要自爱,不可为了钱财出卖了自身,当年之言还悠然在耳,但此时父亲却臣服于侯府的富贵和权势。 “父亲可是被侯爷威胁?侯爷逼迫父亲这么说的?” 文父看着文南星,有难言之隐犹在口中,但是说不出来,顾沉轩和文南星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文南星等了他这么多年,女儿的心情他是知道的,可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女儿他只能这么做。 “侯爷没有逼迫父亲,这都是父亲真心的,侯爷待你这么好,你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归宿,父亲也放心了,顾沉轩你就当他是死了吧,莫要再想他。” “父亲!”文南星急切出声,当初父亲待顾沉轩如亲儿,他也是同意两人的事,如今说变就变了,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文南星不知道父亲为何会改了主意,让她忘记顾沉轩。 “是不是有人与你说他已经战死沙场的消息,父亲才会与女儿这样说,父亲难道真的相信这些话?若非亲眼看见,女儿是不会相信的,父亲要相信女儿,我有感觉,沉轩哥哥一定还活着。” “星儿,当初父亲答应你的母亲将你照顾好,你自小就懂事,这次父亲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了,顾沉轩已经死了。” 文父也不想这么绝情,可是他也是有苦难言,心里也是憋闷。 顾沉轩是他看着长大的,在心中也如亲生儿子一般,他对自己女儿也是百般照顾,他还帮他去边疆参军,让他这把老骨头免受边疆的风沙之苦,心中对他甚是感激。 可如今他已不在人世,加上他的身份,只会给文家,给文南星带来灾祸,他当机立断便让女儿跟他撇清关系。 “星儿,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父亲怎么会害了你。” 文南星已经不愿再说什么,她一度认为是秦颂威胁父亲,让他来与自己说这么一番话,好让她死心,她转过身去,不想再听父亲任何所言。 “父亲还是回去吧,这件事女儿心中有数,父亲还是莫要再说了,夏竹,送父亲出府去,若是您执意要说这些,也不用多言,女儿自己有分寸。” 文父叹息,离开了花香居,他心里担心,不知道文南星何时才能想通,若是她如此执迷不悟,恐今后遭祸端,顾沉轩的身份是足以引来灭顶之灾。 夏竹引着文父出去,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文姨娘一向最敬重的便是他的父亲,如今也变得如此。 “文大夫不要太过担心,姨娘迟早有一日会想开的,今后奴婢会好好照顾姨娘的,您不用担心。” 文父叹息一声道: “那就多谢你了。” 夏竹笑着道: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第120章 画扇 秦颂过来时,文南星依旧是坐在床边,转眼又是一年秋天。 树叶还是如往年一般落下,今年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心中感叹,莫不是今后每年就要在这侯府度过余生,每次也只能看着院子里的几棵树的叶子凋零。 “看什么这么入神?” 秦颂来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失神,眼里却冒着稀碎的光,仿若是窗外有这顶好的美景,可他随着望过去,只看到一片枯黄的树叶,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 文南星不答,秦颂便将沓书放在她面前,以前她看起书来很是平静,若是没人与她说话,她自己能看一整天,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只喜欢看一些话本子,也不再专注于钻研医术,这些书是他特意找来给她解闷的。 “你不是最喜欢看这些医书吗,这是特意为你寻来的,给你解解闷,看看可还喜欢?” 文南星放眼望过去,都是难得的绝本,很难找到,当初她为了找其中的一本书,逛遍了书斋都没看到。 她犹记得当初刚入府时,秦颂便不愿让她多看这些书,却让她多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如今他自己却寻来给她,想起来当真可笑。 文南星不过看一眼就不再看了,秦颂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放于膝上。 她不知道秦颂是如何做到昨天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今日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拉着她的手说这样的话,她看不透秦颂究竟想要做什么。 文南星眼眸微动,心中暗自盘算。 “本侯听闻你在皇觉寺结交了一位夫人,若是你要让那夫人过来参加团哥儿的百日宴,本侯可派人上去接他们下来。” 文南星看向秦颂,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羽姐姐的,她暗自压下心中的慌乱,面上不动声色,她怀疑过秦颂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方苁依难道将自己密谋离开的事情告诉了他不成? 她在几日前就计划着逃跑,她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才肯求助方苁依,城门她能出去,但是偏偏这侯府她出不去,于是她举动按兵不动。 “这些事情侯爷做主就是,我与顾夫人只是一面之交,哪里能麻烦她过来。” 文南星不知道秦颂为什么会突然提及,可她还要做到不动声色,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端倪。 见此秦颂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好,再者想起前一日她的异常,对待团哥儿的态度,让他心中有些疑虑,不过也只是怀疑她这些日子还是没能想通罢了。 如今他父亲都是站在他这边,让她想通也不过需要些时日罢了,日子还长,她一个女子总归是要找个归宿的。 “最近府里采买了一个会唱昆曲的小丫鬟,拨来你房里给你逗个趣,闲了就听几曲,打发打发时间,这些日子朝中事多,难得来陪你用午膳。” “你对我父亲说了什么?他今日为何会来与我说这些?” 秦颂有些发愣,随即才回过神。 “星儿觉得本侯能说什么,你父亲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是对你好的,他能想通,为何你想不通?” 若不是因为秦颂,文南星是觉得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地与她说这些话,除非秦颂威胁,文南星将秦颂已经归于了这等卑劣的行列中。 文南星没有再说什么,她认为其中肯定是秦颂搞的鬼。 “过些日子沈将军就会回京,苓儿在出嫁之前会回侯府,你们关系好,到时让她陪你说说话。” 前一天还如仇人一般,后一日就能平心静气地说话,秦颂与文那南星的关系属实让人想不通。 花香居的下人严阵以待,时刻关注着房里有无动静传出,幸好房内一切平静。 转眼八月,天气已经渐冷,不少人已经穿上了防风的衣服。 在文父来的后一日,医馆的小丫鬟来到侯府找文南星,侯府的人也不敢随意将人放进去,先请示秦颂之后才敢将人放进去。 下人上报秦颂时,说是文姨娘的父亲让人给文姨娘带话来,秦颂以为还是当初那件事,便不让人多拦,只是让人多注意些便让人进去了。 来的是在文家伺候文南星的丫鬟,名叫画扇,是个十多岁的小丫鬟。 头一次来到侯府,她就被眼前的富贵给迷住了,她从未来过这么大的院子,一时之间觉得新奇,却也不敢多看,由着人将她往花香居带。 期间不少丫鬟都往这个怯生生的小丫鬟身边瞧,看起来不像是侯府的人。 “这是谁呀?没见过呀。” “听说是花香居那位在家中的侍女。” “你说文姨娘到底在闹些什么,人家巴不得入侯府,她倒好,闹着要出去,听说这些日子侯爷可没少迁就花香居的那位。” 一个小丫鬟撇撇嘴,不满道: “谁知道呢,毕竟同人不同命,人家是享福的命,我们哪有那命,你看她的一个丫鬟都有人来接,这些日子侯爷去花香居可是越发勤快了。” “谁说不是呢,快些别耽搁了,小主子的百日宴马上就要到了,到时会有很多的王公贵族回来,我们还要去打扫呢,若是让嬷嬷逮到了我们说闲话,又该被责骂了。” 小丫鬟脚步匆忙地便走了,也没敢多说。 画扇来到花香居内,就看见文南星侧躺在贵妃椅上,闭着双眼休憩。 “姨娘命人带来了。” 嬷嬷将画扇带到了花香居,稍微放眼打量着花香居内,确实添置了很多珍贵的物件。 光看那博古架上的新奇玩意,她曾经在库房见过,谁也不曾动过,如今都到了花香居里,再看那琉璃的灯罩,听说是波斯国进宫的,可见侯爷对文姨娘宠爱如何了。 文南星见人来了,睡眼惺忪地从榻上起身,下人端来温水,文南星漱了口,夏竹给文南星收拾微微有些凌乱的发髻。 画扇看着侯府出奇,文南星在侯府里过得有滋有味,日子敌过了外面多少小姐,屋里还有许多人伺候。 可为何听老爷经常感叹,说这侯府虽然富贵,可糟心事很多,她有些不明白。 第121章 密谋出逃 方才带着画扇进来的嬷嬷没有退出去,她得在房门外候着,得着将画扇送回去,也是在看着花香居的情况。 画扇看见嬷嬷出了房没有离开,半截衣角露还在外边,明显还在外边守着,她也不敢多言。 文南星起身来到她面前,就在她面前的软椅上坐下。 “父亲让你来是作何?莫不是还要劝我不成?” 文南星问完,画扇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手绢打开,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是一个纯金打造了平安锁,色泽金黄,做工精致,看上去十分精巧。 画扇解释道: “姑娘,老爷让我来给你带点东西,上次来老爷忘了给姑娘,才托奴婢送来,老爷说了,团哥儿马上就满百日,他也没什么可以送的,唯有这个平安锁,是姑娘小时候带的,送给团哥儿也算合适,望姑娘不好嫌弃。” 文南星道: “既然是父亲的心意,我自将会收着。” 她接过金锁放在手里打量,确实是自己的那块,上面还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小字。 她眼角朝外边望了一眼,发现方才那嬷嬷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往来,便是时刻要注意她这里的情况,文南星便吩咐夏竹道: “你去送外面的嬷嬷送些茶水去,想来天也冷了,不好让嬷嬷来这一趟就冻着了。” 夏竹往门外看了一眼,便去外间端茶水,而后文南星又让小翠去拿化妆匣里的东西,说是要赏给画扇。 画扇这个名字是文南星起的,当初文父到街上正看见画扇跪在街上卖身葬母。 文父瞧着实在是可怜,正好他要寻一个人去伺候文南星坐月子,他一个男人实在是不方便,想着找个人去照顾内闱事,恰好遇到了画扇,便让文父带回了家。 文父找人将她的父亲安葬后,就带到了医馆照顾文南星,对她忠心耿耿,文南星对她很是放心。 她长得乖巧,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一把扇子,她便给她取名画扇,伺候就一直伺候在文南星身边,自文南星入侯府后,她就住在医馆里照顾文父。 所以她来见文南星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如此来传递羽姐姐的消息,秦颂也不会发现什么。 眼看着身边的人都离开了,画扇才将衣袖里的一封书信塞到了文南星的手上,文南星接过东西对她示以微笑。 这时,小翠也拿着那个东西拿了过来,将一个镯子递到她手上。 “这几样东西你拿着,我不在父亲身边,还要劳烦你多照顾父亲才是。” 画扇看见却不肯收,她将东西放在她手中。 “照顾老爷是奴婢的责任,当初若不是老爷,恐怕奴婢也活不下去,姑娘何必这般客气,这些东西你还是收回去才好。” 文南星强硬地塞到了画扇的手中。 “快些拿着,你若是收着,我心神不安。” 话说到如此,画扇只要将东西收着,她有种预感,今日她送这信恐怕不是普通的书信,看着文南星这般小心的样子,那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文南星稍微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秦颂送过来的医书,便让人收拾床铺,她要睡一会儿。 直到人全都出去之后,她才敢拿起画扇送来的信件。 上面是顾夫人的来信:一切准备妥当,静待妹妹的消息,时刻可以出发。 自那日文父亲来过后,文南星心里便计划着一件事,她要逃出去,无论如何她都要逃离侯府这深宅大院,逃离秦颂对她的掌控。 可是她若是贸然出逃,万一秦颂气急败坏,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那也是万万不行的,万一还会连累了父亲,所以她想个法子。 如今团哥儿的名字已经定下了,叫秦修喆,过几日便是他的百岁宴,那时会有很多的大臣过来。 他早已记在了方苁依的名下,是秦颂的嫡子,他的百岁宴定是众星捧月般存在,各家大臣携亲眷也都会到场。 那个时候是个时机,人员杂乱,到时候进出侯府的人也多,还有不少府里的人出去接待宾客,若是悄悄出去一个人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她将手里的信件撕碎,放在火炉里烧了。 她躺在榻上接着休息,脑子里一直在规划着后面的事,她早已将失败的结果想要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就算是最后当真没有摆脱这里,秦颂也总不能杀了她,最多只是在某些方面蹂躏她罢了,她早已看透了秦颂的本质,至少在他还没有腻了之前,他或许对她还有这么几分纵容。 若真到了走投无路之际,为了保命,或许与他示弱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至少还能苟活世间,只是希望不要有那一天才好。 秦颂此时还不知道,文南星早已将他算计进去,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为了出去,她连同自己亲生儿子的大喜日子都算在了里面,只为了逃离他。 到了百日宴的前一日,侯府上下已经是张灯结彩,还因为明日的人手不够,还从后院的每房每处拨了人去。 花香居这边原本就去了两个丫头,可文南星她用不到什么人伺候,既然都闲着那就都去外面帮忙就是,方苁依也允了,秦颂那边也没派人来说些什么,由此后面花香君里就剩了两个主事丫头。 百日宴还未开始,头一个晚上就响起了鞭炮声,在院子里听着就格外热闹。 举办这些宴会虽然忙了些,可是抵不过有好处,平日里的东西都是数目的,可这么盛大的百日宴,吃的东西就多起来了,偶尔偷吃这么一两个没人会发现,而且都是些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丫鬟们也爱往前院凑,享点口福。 夏竹伺候文南星睡下,可是听着外面的丝竹声还未停歇。 “今日外面可真热闹,姨娘要睡这么早吗?不如出去外边看看?” 她其实是想劝她出去走走,听说外面还请了人来,有灯火表演,明日就是团哥儿的百日宴,就算是不能出席也要去看上一眼。 可是她的话根本没有勾起文南星一点想出去的欲望。 “我有些累了,想早些睡了,你若是想出去看看,你便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夏竹就是想去,她也不能。 “奴婢没兴趣,还是守着姨娘就好。” 第122章 百日宴 侯府宴请众多宾客,就连陛下也派人送来了赏赐,可谓是重视非常,眼睁睁看着一车车的赏赐送到了侯府,太后的赏赐也一起送了来。 百日宴还未正式开始,侯府外已经停着形形色色的马车,就是来给侯府的小公子庆生的。 这阵仗无疑是京城里的世家大族中的头一份,宾客就快将侯府的门槛踏破了。 老夫人在前厅陪着几个夫人在一边说话,方苁依也是在一边招待着几位夫人,繁忙至极。 就连各房的夫人也在招呼着前面的宾客,男方这一边归秦颂和侯府的男子在管,宾客的女眷归侯府的后院管。 三房四房的几个哥儿年纪尚小,聚在一起吃糕点,团哥儿由奶娘抱着,专门来看他的宾客看见都无一不夸赞的。 “小公子长得真有福气,小小年纪就可以看出周身的气质,简直与侯爷一般无二,当真有侯爷的风范,以后也定能成大器。” 这些都是男宾客的夸奖之词,换汤不换药全都是夸赞孩子有秦颂的风范,之后一定成器的词,女眷则是夸孩子长得好看,平安喜乐一类的,都大同小异。 文南星虽然是团哥儿的亲生母亲,可是这种场合没有妾室出来的道理,全程也就是方苁依一人应付着,虽然有些累,但心里也是满足。 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受到这么多人的夸奖。 不过看见宾客快要到齐,这侯府里的人越来越多。 她心里也就不免染上一丝焦躁,今日文南星的计划若是能顺利进行倒还好,若是她没走成,那事情就难办了。 她一边要应付宾客,一边又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小公子被秦夫人养得这么好,就如亲生的一般。” 不少夫人见侯府势大,逢人就夸,也是为了与侯府攀上些关系,以后自己家夫君儿子在朝中也能得到庇佑。 可也有些不闻窗外事的人不明白,难道小公子不是秦夫人亲生的吗? 说到这,就有人站出来说了。 “你不知道吗,侯爷的长子可不正房所生,听说是一个妾室所生,而且那妾室十分得宠,入府不到一年就生下了长子,方家这位来了五六年都没生出来,虽然这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可是人家亲娘还在府中,孩子日日可以见亲娘,难道还能和一个养娘亲?” 这件事京中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没人会在意一个侯府妾室,在他们眼里,妾室和丫鬟没什么两样,都是奴婢。 “是吗,到底是亲生的,那个姨娘可不是想尽办法地想见孩子,加上侯爷宠爱,那个孩子不是轻轻松松的,我若是她,我就将人赶出去,绝了她这念头。” 谁知此话一出,那夫人却不赞同。 “此言差矣,若是能赶谁不想赶,八成是侯爷还稀罕着,不让呢!想想当初她可是多威风,侯爷后院只有她一人,如今可算是打脸了,真是一人一人磨,想当初侯爷的院子就她一个人,如今不只是有了妾室,还多了几位妯娌,那三夫人可是个厉害人物,是管家的好手呐,虽然是庶子的媳妇,可耐不住人家本事大呐。” “可不是吗,当初她的婚事是太后赐下的,侯爷对她有没有意思都不一定呢,方家如今可没有以前势力大,看起来不需要多久就败落了,到时她可在侯府没那么大脸了。” 方苁依站在暗处,听着几位夫人在一边说着,心里也实在不好受。 如今自己母家事落,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侯府与太后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加上沈将军回朝之事,太后的势力却削弱,连带着父亲也受到了波及。 她将团哥儿当作是亲儿精心抚养着,哪能让人随意就夺走了,但是看着秦颂宠爱她的势头来看,这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谁能帮她。 头一次,她心里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心中很是惊慌,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团哥儿她保不住,甚至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今日文南星就算是离开了侯府,难保不会被秦颂发觉在她寻回来,她无权无势怎么可能斗得过秦颂。 说不定刚出府就被抓回来,到时候秦颂非但不会将她怎么样,越发难割舍了可怎么办。 心中的焦虑让她平静不了半点,她躲过人群到了房里写下一封书信,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找来了自己的身边的一些小丫鬟,对她吩咐下去,将这封信送回方家,交给自己的哥哥,切记不可让人发现,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做完这一些,她心中还是未能得到半分平静,甚至手都是抖的。 心想:这不能怪她,是文南星拦住了她的路,若是她出不了城,那就是她的命,她注定逃不掉,可她若是出了城,那就别怪她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不只是她不近情面,是她的威胁太大了,多少次团哥儿从她身边抱走,那种浓浓的不安感席卷她的全身,她怕有一天侯爷与她说,团哥儿就留在文南星房中不抱回来。 “夫人?夫人?” 夫人们见方苁依心神不宁,互相望着彼此,担忧地看向她。 方苁依才回过神,有些歉意地看向那夫人,浅浅一笑。 “无事,夫人请入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方苁依招呼着那些夫人过去,让人先给她们上茶,那夫人也避免不了要说些恭维话。 “妾身说夫人也太能干了,这么大的侯府就夫人一人操持着,如今这么大的场面也是一个人主持大局,难免劳累了些,分一会儿神也是不打紧了,但是夫人也该好好歇一歇了,瞧这脸色难看的。” 闻言方苁依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想来是因为刚才的事,随即淡然一笑道: “这可闲不得,这府中上上下下都是要亲自盯着,若非如此,恐出错了,况且是团哥儿百日宴,可不能出错了,宁愿自己辛苦些。” 那夫人喝了口茶,看着这偌大地位宴会,由衷感叹道: “夫人确实是操心的命。” 方苁依看着夫她是人这般,心中却不知是何感受,在别人眼中她是侯府的夫人,却不知她为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东西做了多少事情。 “夫人过奖了,这些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罢了,再说了,我只是吩咐下去,其余的都是丫鬟们办的。” 方苁依的脸笑得有些僵硬,但是在面上还是要保持着作为百日宴开始,方苁依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子上,实在是无心听着这些恭维的话,实则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她也都知道。 第123章 失火 宴席开始,众人都开始落座,下人将酒菜端上桌,秦颂坐在主桌,周围坐的都是朝中的大臣,此时都起来给秦颂敬酒。 “恭喜侯爷喜得麟儿,能有幸来到小公子的百日宴,实乃李某之幸。” 秦颂举杯回敬,随意抿了一口,放下酒杯。 “今日你们来参加这百日宴,本侯敬你们诸位一杯。” 诸座里的人也起身回敬,宴席里觥筹交错,交谈四起。 既然都来到侯府,难免就会聊到与侯府相关的事。 其中一人道: “你们可知道秦侯爷有一房妻妾,这秦家的长子可是那位妾室所生,秦夫人与侯爷成亲也五六年了,愣是生不出儿子来,一年前纳了个妾室,如今才有这个儿子,听说可是宝贝得紧呢。” 另一人附和。 “可不是吗,那侯爷还极其喜欢那个妾室。” 其他人都是从外面听来的谣言,但也只是敢避着人小声地说,哪里敢让秦颂听到了。 不过这些是不是事实,谁也不知,也只是当作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谁当面说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秦颂在席间也喝了些酒,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他心里却是很空虚,他看向着抱着团哥儿的方苁依,若是她能换成另一个人就好了。 秦颂回过神,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缓解自己心中的焦躁。 那日他放下狠话,让文南星一辈子见不到团哥儿之后,他就没有将团哥儿抱过去,这算是来,她也好久都没有孩子。 今日是团哥儿的百日宴,她做亲生母亲的都没能到场,心中实在是遗憾,不过是一日未见,心中竟也有些想她了,不知道她今日可还能平静得下来。 家眷这边一直是方苁依和老夫人在应对着,整个侯府一直沉浸在一阵喧嚣之中,下人急急忙忙送着酒菜,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院里有异动。 整个侯府都沉浸在热闹的喧嚣当中,有的直接是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总之是一片欢声笑语。 “不好了,走水了。”一个小厮大喊道,他原本是坐在了后院偷懒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就看见后院一处地方冒着白烟,他当即就意识到走水了。 后院也传来丫鬟焦急的声音,紧接着侯府陷入一阵恐慌之中。 “走水了,快些去拿东西灭火!” 听闻后院走火,不少人都被吓傻了,丫鬟直接愣在原地不敢动,直到有还算冷静的嬷嬷拉着她一把。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打水。” 那丫鬟才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跟着人群走动,听说这后院的火势挺大,整个房子都烧起来,再看这方向,那不是花香居的方向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丫鬟当即吓傻了眼,那文姨娘可是还在房内,如今这火势这般大,可还能出得来?那丫鬟当即就软下脚,跌坐在地上。 后院一阵躁动,声音早就传到了前厅,宾客不知发生了何事,都纷纷放下酒杯起身查看,发现下人都急急忙乱了,拿着桶往河边跑。 “走水了,走水了!” 一个下人大喊,这一句话落,院子里更是一阵躁动,人群纷纷出来看。 秦颂看着乱哄哄的下人皱了眉头,何时这般慌乱,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一个下人跑了过来。 “禀报侯爷,花香居走水了!” 他话落,明显地感受到了面前的男人的震惊与慌乱。 “什么!” 秦颂当即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恐。 其他人从没见过秦颂这般,在他们眼中这侯爷可是波澜不惊的人,可见后面是发生了大事。 还未等那下人回答,就发现面前的男人已经不在,他向后院花向居的方向跑过去了,有人发现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的背影竟然有些狼狈。 宾客见侯府失火,也慌乱不已,有的已经拿上了水桶帮着去打水,往那后院走去。 老夫人隐约听见侯府走水了,她急忙往后院走,后面跟着一行人,她被人护在了身后。 今日大喜的日子,是自己孙儿的百日宴,好端端地怎么走火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老夫人以为来不及抱怨,想知道那火势究竟如何了? 下人看见已经来不及请安,拿盆的拿盆,拿桶的拿桶,从井里和河里打起水就往失火处赶。 老夫人叫住了一个丫鬟,急忙问道: “你可知这失火的是何处?可有伤到什么人了。” 那丫鬟有些慌乱,但还是能勉强回: “回老夫人,是……是花香居。” 老夫人一听,那花香居住着何人?这可不是文南星,急得直拍大腿,怎的是那处。 “坏了,坏了呀,快!快带我去那里。” 旁边三房四房的看着老夫人如此着急,急忙规劝道: “老夫人别着急,下人们已经在灭火了,想必火势马上就能被控制住,你现在过去有危险,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不愿与他们多言,他们不明白,拉着一个小厮就道: “去,你快去,找人把侯爷拉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侯爷进火场,要是侯爷有何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快去!” 老夫人知道秦颂有多在意文南星,他的院子失火,那秦颂还不急疯了,要万一他不顾一切冲进火场,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那小厮得了命令,连忙点头,就急忙往花香居赶,不敢耽误一刻。 旁边方苁依的手用力攥了一下,望着那边燃起的熊熊浓烟,最终闭了眼。 老夫人腿脚慢,但她也往那边赶去,远远就看见那后院的火光是越来越大。 现在是秋天,天干物燥的,要是起火了也不奇怪,今日后院的丫鬟也都在前院忙活,忽视些也是有的,可也不会起这么大的火才看见。 而那起火之处偏偏是花香居,那里面住的人可是秦颂现在的心尖宠,万一有何意外,那他不得疯了。 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闭着眼祈祷,只盼望着人都没事,若真有事了,也希望秦颂能理智些,现这么多宾客在这,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第124章 尸体 半个时辰之后,火势才得以控制。 原本富丽堂皇的花香居已经变成了漆黑的木桩子,上面还飘着烟。 下人们变得灰头土脸的,见火被扑灭了之后,才进去看有没有人死在里面。 不出半刻,就从里面抬出来一具干尸,身上的衣服被烧得差不多了,身上也都是被烧焦了肉。 下人看见忙捂上了鼻子,这味道太难闻,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样子也实在吓人。 看现在这样也根本看不出这人是谁,偏偏是这脸被烧得最严重,根本看不出这是谁,不过这花香居里住的是谁,众人也都有了猜测。 尸体被摆在了院子里,身后的浓烟还没散尽,下人只从里面找到了一具尸体,发现那人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翡翠项链。 有花香居的丫鬟认出来了这是文南星的,当即就惊恐地喊了出来。 “这是文……文姨娘!” 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一旁被五六个人压制在地的秦颂,眼神复杂,把那失魂落魄的丫鬟拉了出去。 下人明显地看清了秦颂眼中满眼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被压在地上快要说不出话。 方才得老夫人吩咐,在秦颂不顾一切要冲进火场时,几小厮就拉住了他,却不是秦颂的对手,他三两下便将人踹翻在地了。 随之来了更多的人,不只是小厮,就是几个嬷嬷也不管不顾地往前,终究不敌人多势众,秦颂被几个人牢牢压制在地。 看着面前的大火,快要将整个院子都吞灭了,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撕心裂肺喊道: “大胆!敢拉着本侯!你们不要命里不成!!快放开。” 可是那些人是拿着老夫人的军令状,哪里肯放开,要是让侯爷进了火场 那死的就是他们。 “侯爷恕罪,这些都是老夫人吩咐的,不让你进火场,侯爷恕罪。” 秦颂用尽全身力气都未能挣脱那重重束缚,被迫看着那火烧得越来越大,最后房梁直接塌下来,朝里面压了上去,里面若是有人,那人必定已经被压住出不了。 “放开等本侯,本侯要进去!你们有几条命,敢对本侯这样!” 秦颂怒吼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些人虽然恐惧于秦颂的淫威,但再三思量下来,秦颂命更为重要些,直到火被扑灭,他们还牢牢压制着他。 秦颂死死盯着那个回光冲太天的院子,从来波澜不兴的深眸覆了血丝,狂乱而战栗。 他当即目眦尽裂,爆发了全身的力气要冲过去,可都无济于事。 其他人也很是着急,水一盆接一盆地往火焰中浇,人手渐渐多了起来,眼看着火势渐渐变小,最后直接熄灭。 秦颂的眼神里也逐渐失去了生机,变得一片空洞,火被消灭了,可他心中的希望也被消灭了。 他急切地希望着文南星不在那房子里,希望里面也根本没有人,可是一切都是渺茫的。 “你们快先起来,快要把侯爷压坏了。” 老夫人带着人来,就见秦松被一群小厮嬷嬷压着,急忙让那些人起来。 不过看到秦颂的那一瞬间,心才放下来,还好他没有事,她心里默念老天保佑。 她看着秦颂这般,她心中还有隐隐担心,他从未见过自己儿子这般狼狈,发髻早已松散,脸上是被压在地上印出来地位红印。 他眼神空洞,像是被人夺走了魂魄,他可是侯爷这个样子怎么是好。 “快些将侯爷扶起来。” 她对下人吩咐,秦颂身体已得到释放,他便将自己身边的压着他的人一脚踢开几丈远,甚至是嬷嬷他也不管。 随即他余光扫见安放在地上的尸体,当即目眦尽裂,爆发了全身的力气要冲过去。 可是在靠近那尸体的半丈远,他的脚步再也挪不动半分,仿佛被什么东西拖住,生生定在那里。 他脑子里一片恍惚,眼前的一片模糊,看不清那被烧死那女子的面容,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他的星儿。 老夫人也看见了那地上的尸体,忙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闭上了眼睛。 这场面是她不想看到了,可是世事无常,一场大火竟然要了这个丫头的命,到底是人事无常,谁也料到有今天,今日可是她亲儿的百日宴。 其他人总是看着心惊,心想这地上之人当真是文姨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方苁依朝那边微微落过几瞬后,就收了眸光,情绪不显,她仔细看着现场的每个人,有可惜的,有伤心的,也有无动于衷的。 她最关心还是秦颂的,仿佛周围没人一般,他整个人愣在了尸体旁边,看着那具被烧焦的尸体。 脖子上他送给他的翡翠项链,这种种无疑是明确表示了,躺在地上被烧死的人就是文南星。 可是他不相信,他还在仔细辨认,试图找出疑点,来证明地上的人并非她,口中同时呢喃着: “不会的,不会是她。” 随即他像是疯了一般,看向了最先说那尸体文南星的丫鬟,走到前,粗鲁地拉着她领子将她拖到了尸体旁边,厉声道: “来看看,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文姨娘。” 那丫头被吓到了,看着身下的尸体,手上碰到了她的腐肉,直接将她吓得往后缩了几步,满脸惊恐看着秦颂 “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你们给本侯去找,到处去找文姨娘,看看她现在躲在何处?” 秦颂的命令下来,下人不知道该如何,地上躺的人赫然就是文姨娘无疑,还要到哪里去找?心中这样想,他们已经开始动了,开始各处排查每个院子。 老夫人看着秦颂这般疯魔,她很是担忧。 “颂儿,你清醒些,事已至此 都是这孩子的命 ,你是侯爷,切勿丢了身为侯爷的风范,宾客还在前院等着,需要你去主持大局。” 秦颂冷笑一声,脚步虚浮向后退后两步。 “命?本侯从不信命,你们快给我去找,府中任何一处地方都不要放过,一切进入侯府的人,每个都给我查,直到找到文姨娘为止,本侯说过,她的命是本侯的,没有本侯的允许,她是不会死的。” 秦颂这般,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旁边的秦珍道: “你二哥哥这里恐怕一时半会儿的是不行了,前院就交给你,你带着柏哥儿去安抚好宾客,切不可丢了侯府的面子。” 秦珍看了一眼立在尸体旁一脸失魂的男人,对老夫人应了声是。 秦柏看着地上的尸体,似乎有些愣神,直到秦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跟着他去了前厅,那里的宾客还在等着,确实需要去安抚。 夏竹和小翠站在旁边很久,看到文南星的尸体被搬出来,两人难掩饰面上的震惊,她们不相信前一刻还在与她们说话的人,后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第125章 疯魔 花香君里跪着一排的人,都是以前伺候花香君的下人,正战战兢兢地跪在院子里,大气不敢喘。 秦颂坐在院子里,神情有些恍惚,他死死盯着院子的尸体,他固执地认为这不是文南星,虽然看不清脸,他却看着哪哪都不对。 出去搜寻的下人们也有些为难,那文姨娘尸体还在院子里躺着呢,他们要去哪里找文姨娘,莫不是去找鬼魂不成? 可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刚看秦松刚才那疯魔的样子,他们浑身都打冷颤,哪里还敢提及一个字。 最后他们将全府中的人都排查了一个遍,没有失踪的人,唯一找不到的人就是文姨娘。 这个消息他们不敢上前去禀报,一个推搡着一个,谁都不敢上前。 “滚进来。” 秦颂一眼扫过去,仿佛千把刀子插了过来,吓得那下人战战兢兢地爬过来。 “回,侯爷,奴才们在府中已经全都找遍了,没有发现文姨娘的身影,府中也没有人失踪,这十有八九就是……就是……” 后面的话下人实在不敢说完,因为他们看见秦颂的脸色突然黑了下去,只怕他们再多说一个字,秦颂就会将他们全杀了。 果然秦颂在听见他们的话之后大发雷霆,声音如同雷霆,吓得他们缩了头,不敢出声。 “废物!都是废物,在侯府找一个都找不到,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他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眼神中已经杀气腾腾,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拉出去砍了。 “找!再出去找,府内找不到就是府外找,拿了本侯的令牌出去找,去她父亲的医馆去找。” 秦颂的命令无疑是让人不解的,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别无他法,只能遵从秦颂的吩咐,命人拿了令牌 派兵前去寻找。 花香居的一行人跪在秦颂面前,每个人都头都不敢抬。 夏竹小翠她们也在其列,皆跪在院子里,已经一个时辰了,秦颂也在院子里坐了一个时辰了。 小翠时不时会看向院子里那具文南星的尸体,眼中既有害怕也有不忍,分明早上还好好的人,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白布就盖在了身上,脸还露在外边,一副面目全非的脸,让人真看不出有半分文姨娘的影子。 夏竹也不想承认这是文南星,可是事实如此,她不得不让自己相信,在她离开前,房内确实只有她一人。 “夏竹,小翠,你们文姨娘的贴身丫鬟,你们不在房里伺候文姨娘,为什么你们在外面?”秦颂开始追究她们地位责任,首当其冲就是花香居两个主事丫鬟。 夏竹还算是冷静,小翠直接被吓得哭了,根本一句话说不出来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只有夏竹大着胆子回答道: “回侯爷,因为前院人手不够,将花香君的人也招了过去,姨娘房里就只有奴婢一人伺候,可是中途姨娘说她想吃枣泥山药糕了,让奴婢去灶房取一些过来,等奴婢回来时,院子里已经起了火,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没有出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夏竹已经开始流泪,眼底是深深地自责,她不应该出去的,她应该时刻守着她。 可就算是这样也得不到秦颂的动容,他冷静得出奇,甚至没有吩咐下去安排文姨娘的后事。 他眼神似箭,扫视着院中的每个人。 “若是这样,这房里为何会起火,为何这么久没有人发现,让大火烧了这么久。” 夏竹也在想,为何无缘无故地会起火,再三思考下,她才想起在她出去前文南星的吩咐,那时她说自己有些冷,让她去燃些炭火进来。 当时她没觉得这天确实是开始凉了,文南星在冬日里一贯是怕冷的,这会儿就烧炭火取暖她也未曾发觉到不对。 秦颂看见夏竹的脸上染上惊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说!” 单单一个字就让夏竹身体颤了下,她毫无隐瞒地说出了事情,声音有些发颤。 “约莫是……当时姨娘说她有些发冷,让奴婢燃起火盆,大约就是因为这个。” 夏竹说着,秦颂的脸色黑得可怕,眼神凌厉,他已经有了一种想要将面前的人都杀了的冲动。 他起身来到夏竹身边,面上冷漠至极,一脚踹在她胸口,让她直接仰躺在地,一脚踩在了她的胸口。 “当初是本侯抬举你,让你来花香居伺候,如今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要本侯如何宽恕。” 夏竹吃痛,但是不敢躲开,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不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一切,这场大火就不会发生。 其他人早在秦颂过来的瞬间,就被吓破了胆,更是没料到他之后的举动。 “奴婢罪该万死,不敢祈求侯爷的宽恕,只是花香居其他人当时都不在花香居内,只求侯爷绕过她们,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给姨娘赔命,到地底下接着伺候姨娘,也请侯爷圆了奴婢的心愿。” 夏竹已经做好了徇主的准备,因为自己犯的错,酿成了这样的惨烈局面,她也没有脸面独自苟活下去。 “赔命?凭你的命也赔得起?本侯说了,这地上之人不是她,谁若是还记不住,本侯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记住。” 说完转身背对着他们。 “来人,将这些人伺候不利,导致花香君失火,让文姨娘受惊,将花香君的人通通拉出去,处决了。” 秦颂如同阎罗的声音响起,地上的丫鬟顿时脸色煞白,看着向她们逼近的人,脚上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秦颂下令,就算是将他们全部处决了,也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住手!” 老夫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阻止了要动手的人。 秦颂看过去,见是老夫人也让那些人先退下了。 “母亲怎么过来了,我说着这里的事谁都不要管,儿子自己处理。” 老夫人看着秦颂,眼里都是不敢置信,他就为了一个人要杀光全院的人。 “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要落到一个暴臣的名号,你知道现在太后的对你虎视眈眈,你稍有行差踏错,他们便能抓到你的把柄,再说了,这些下人犯了什么错?这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看到这些。” 老夫人说完了没给秦颂机会就对旁边的人吩咐道: “来人给文姨娘找一副上好的棺木,找人为她做一场好的法事,体体面面地送她离开,也不辜负她伺候侯爷场。” “谁敢动!” 下人愣住,看着双方母子两个的僵持,不知道听谁的。 秦颂面上有些不耐烦,她捏了捏眉心,似是已经将这话说腻了。 “母亲,儿子说了,这不是文姨娘,她一直想要出侯府,这只是个障眼,为了骗儿子的罢了,若非是这些人在帮她,她也做不了这么周密的。” 看着自己儿子已经被气得疯魔了,老夫人的心紧了紧,难不成为了一个妾室疯了不成? 第126章 假死逃生。 距离侯府起火已经过去一夜,慈善款,京城的一家院子里,住着一队商贾的人马,大约二三十个人,男男女女都有,有高大的汉子,也有妇女和小孩。 他们在这早已住了一段时日,还有知道他们是来京里做生意的,和周围的邻里也打过交道了,因此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有时还听到这里有不少人喝酒说话的声音。 此刻早晨,天还灰蒙蒙的,院子的门是虚掩着,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只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出发离开京城,前往北边去做生意。 原本是因为北边战乱不断,生意不好做,才转到南边来,如今北边逐渐太平起来,他们也要打道回府,回自己家乡去。 要运输的货物已经在院子外停留等候着,只要外面城门一开,他们就出发。 此时,在里屋坐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那女子穿着普通,手里的小孩看上去才一两岁而已,她正在和她面前的年轻女子说话。 在她面前坐着一个穿着布衣包着头的女子,光看女子身量纤细有致,看得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与抱孩子的女子面对面。 “妹妹当真决定了要与我们走?” 抱着孩子大约一岁的孩童的女人问面前的女子,那女子点点头,眼神坚定。 “自然是真的,如今我已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得不做,只是怕会连累了姐姐。” 那女子摆摆手道: “这怕什么,我十分佩服妹妹的胸襟与胆量,我从未见过过如妹妹一般的女子,不畏富贵强权,坚持本心,堪称女子的典范,既然如此,那姐姐为你做什么也在所不惜了。” 话说道如此,她也心存疑惑,她问道: “只是姐姐还是想问妹妹,当真没有问题,之后那秦侯爷可会派追兵抓你?” 文南星眼神垂落,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嘴角勉强弯起,抬眼看着王沁羽道: “在侯府的文姨娘早就被大火烧了,现在站在姐姐面前的是文南星,不是谁的妾室,只是文南星而已。” 王沁羽有些惊讶,心想她口中所说的被大火烧死的应该是旁人以为的,其实她已经出来了。 “那你是如何做的这些?” 王沁羽难免觉得奇怪,这侯府不是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更何况她在侯府只是一个妾室,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在人员密集的侯府放火。 文南星不想欺骗帮助她的人,也要她们知道自己帮助的是一个什么背景的人,若是她们觉得为难,她自然也不勉强。 “不敢欺瞒姐姐,这其中有秦颂夫人的帮助,她在侯府地位高,她还是方家的嫡女,自然是有本事将我弄出来。” 当初文南星一心只想着逃出侯府,却对要怎么善后一无所知,最后方苁依给她出的主意,并承诺会帮她。 文南星说着,王沁羽却觉得有些奇怪,她拉着文南星的手语重心长道: “她是侯府夫人,能信得过?万一她是为了害你,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她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事到如今都出来了,也没时间深究这些,她也认为方苁依没有任何理由会出卖她。 “信不信得不知道,可我知道她是最不想我留在侯府的,早放我出来,她也早些安心。” 文南星这么一说,王沁羽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大约是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事了。 一个女子,就算是如何宽宏大度,也受不了自己夫君夜夜宿在旁的女子身边,若是她早就把肺气炸了。 想到这她不免看向自己的夫君,若是他敢纳一个妾室进来,那他这辈子就别想进她的房上她的榻。 远处的男人忽然触及到自己妻子的目光有些不善,他脚步略微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往前走。 “你们可聊完了,我们该上路了,现在城门已开,等在路上你们在好好聊可好?” 王沁羽直直盯着他,看似对顾员外娇俏一笑,其实眼神里暗藏深机,她笑道: “我有件事先想要与你说,今后你若是看上了旁的女子与她睡了,那我和孩子可不要你了,你自己做一家就是,别来找我和孩子。” 说完就抱着孩子起身,拉着文南星的手就准备走,丝毫不理会顾孝军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 “妹妹,我们走吧。” 他听着妻子撂下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来,他很是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不成? 文南星则是很惊讶于王沁羽的话,十分率真,与秦苓儿还有些像,说的这么直接,那顾孝军也是十分迁就王沁羽,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出门前,文南星已经乔装打扮过了,看着就与其他的人一样,穿上了布衣,稍微抹黑了脸,裹上了头巾,这个样子就算是站在秦颂面前他也不一定认得出。 顾孝军的这队人马不仅是做买卖的,有时没生意所做,也会接点活,帮人运输东西什么的,俗称“马帮”,是以顾孝军为首的一队人马,跟着他挣口饭吃。 “马帮”能运输东西,那偷偷运输个人也是不成问题的,他们有通关文牒,只要文南星混迹在他们中间,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 其他人不知道文南星的身份,只当她是一个帮主的旧识,是去投靠亲戚的,也没那文南星当回事,看她身子柔弱还多照顾些。 他们起身准备出发,浩浩荡荡的看起来也有不少人,身后的还拖着拉货物的马车和一个坐人的马车。 第127章 认干娘 马帮的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正晃晃悠悠地行着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后面则是跟着几辆拉货的货车。 清晨的街道上人慢慢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原本这个时辰街道上根本没这么多人,今日也不知是这个了,赶马车的车夫也有些疑惑。 文难心与王沁羽坐在马车上,马车行得慢,倒留给了她们说话的空当。 先是王沁羽,有好多的话要问文南星,也有好多的事不明白,她怀里还抱着她的女儿,那小团子眼神时不时会看向文南星。 文南星也会温柔地对那小团子回以一个微笑。 “你真的要去边疆找那个人?万一他真的死了你怎么办?这样真的值得吗?” 当初文南星托他们去找了那个男子这么久,都未有任何的消息,如今她得到了他战死的消息,她却又不相信,要去亲自到边疆去找。 要知道边疆苦寒,她身子单薄,哪里能受得住这样的环境,若不是这个她们刚好要回去,她一个女子要独自前往边疆何其不易。 王沁羽也不止一次地问过她,可是文南星的回答都是确定。 “羽姐姐,我如此不只是因为顾沉轩,而是为了我自己,自从进了侯府,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只觉得这样过一生实在没什么意思。” 文南星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迷茫,她突然拉着王沁羽的手,有些激动。 “姐姐,你知道的,我不想做人妾室,我也不愿一生受制于人,我宁愿像姐姐一样为了生意飘零,这样至少可以见到沿途的人文,而不是守着这四方墙院过日子,每天看着几棵树叶子一年发芽,一年又随风落下。” 王沁羽看着文南星,这一刻她知道了面前这个女子的独特之处,她真的就像是一汪清泉,纯净无瑕,又像是滔滔江水,热烈而又奔放,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嫣然一笑,连同自己怀里的女儿都看着她笑了起来。 文南星不知道她笑什么,难不成连她也无法理解她这样荒诞的想法,至少她以为王沁羽是难得懂自己的一个人。 只是她却想错了,王沁羽不是笑文南星,而是笑她自己。 “今日听妹妹这一席话,姐姐觉得平衡太多了,以前我还总是艳羡那些能在家过安稳日子,时常埋怨相公,可妹妹今日的一番话,却又让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可舒坦太多了,可见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今日我总算是想通了,我这日子过得自在乐呵。” 文南星嘴角扯出微微一笑,果真找到一个能理解自己的知心人不容易。 相比之下,方苁依这个人在她面前也总是以姐姐自居,对她也算好,可是她的一切示好都是有目的的,一点都不单纯,就算是她故意来与她打好关系,文南星始终觉得与她之间隔着什么,很膈应,所以无论是她看起来如何温婉慈善,文南星从未肯与她交心,也不单单是因为秦颂的缘故。 可王沁羽就不一样,文南星与她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需要多言说,她便能轻易信任她。 王沁羽笑得开心,甚至连马车外的顾孝军都忍不住探头进来,想看看她为何笑得如此开怀,她怀中的孩子也时不时望着自己母亲,来分享她的喜悦。 文南星看见她怀里的孩子,突然之间她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日她抱着团哥儿,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笑的。 原来小孩子的笑容都是一样的,让人印象深刻。 王沁羽注意到了文南星突然之间情绪的低落,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儿。 “你要抱抱她吗,她现在一岁多了,力气有点大,你可要想好,累手。” 文南星有些犹豫地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感觉得怀里软软的,但是很贴心,不知不觉她嘴角也弥漫起了属于母亲的微笑。 当年在皇觉寺相遇那次,王沁羽怀着孩子,就是文南星的一次善举,让两人结识了,才有了如今的相逢,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才成就了两人的缘分。 看着文南星这般,王沁羽确实一阵心酸,好端端地与自己孩子分离,天下哪个母亲不伤心呢。 “我也是当母亲的人,知道妹妹一定是想念你的儿子了,只是没有办法,但是,妹妹,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当初若非是你,蓉姐我也保不住,不如我让她任你做干娘如何?” 文南星的嘴角还未压下来,看着怀里的蓉姐儿,感觉一切的郁气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快被孩子软化了的心,她不拒绝地道: “好啊,那以后我便是她干娘了,作为见面礼,我有样东西要送给蓉姐。” 说着她从行李里拿出来一个平安锁,是她小时候带过的,原本她是准备带走的留个念想,可现在既然有缘,便送给蓉姐儿。 “妹妹这是做什么!” 王沁羽还想阻止,文南星抢先一步道: “姐姐别拦着我,既然是认干娘,总得有见面礼给她,这虽然算不上贵重,可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就给孩子带上了,她看着蓉姐儿肉嘟嘟的脸上都是笑,自己也觉得开心。 当初她想过将这个平安锁送给团哥儿,可她听到方苁依已经让人给他打了,她便犹豫了,最终这平安锁都没送出去,临走时被她带了出来,就当是留个念想,如今送给羽姐姐的孩子,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对此王沁羽没有阻止,她对着蓉姐儿道: “蓉姐儿呀蓉姐,如今你收了你干娘的礼,那这就是认下来,快些好好看看你干娘,将她的样子记住了。” 蓉姐儿似懂非懂,嘬着自己的手指看向文南星,好像是真的在记住这个慈善的面容。 “只是后面父亲的事,还是需要劳烦羽姐姐,现在父亲那边还不能走,接走父亲只能等过段日子。” “哎哟妹妹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你都是我女儿的干娘了,那都是亲人,我们做生意来来回回的,总有办法回来的,再说了,我夫君人脉广,接个人还不容易,保证让伯父安安稳稳地过去,只是南边苦寒了些,就怕伯父住不惯。” 文南星垂下头。 “但凡有办法,我有个兄弟姐妹的,我也不想这般,” 不知道父亲在得知自己死讯的时候该有多伤心,只是她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一旦秦颂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父亲是第一个被牵连的。 第128章 沈沐之回京 文南星他们正要出城,道路就被人群挡住,百姓在一群的人堵在了城门口,马车都得让道,只能让人自己出去。 王沁羽见马车突然停住了,拉开围帘望向外边。 “怎么了?马车怎么不走了?” 文南星也微微拉开帘子,露出一条缝,看着外边都是聚集的百姓,几个官兵正在驱赶着人群,逐渐地在路中间就形成了一个道来。 他们继续驱赶着人群,声音凶恶道: “让道!让道!沈将军回朝,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都让开,莫要挡着沈将军的路,违者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个个官兵凶神恶煞的,腰间别着刀,正在驱赶路中央的百姓,百姓也自觉让开。 正巧有人过来,文南星连忙将帘子拉回去,她现在不能露面,万一让相识的人看了去,就露馅了。 帮派前面的人见前面根本过不去,来到马车前与顾孝军道: “前面是因为沈将军回朝,路都被堵住了,马车过不了,只能步行,看看我们是不是先等等?” 王沁羽听到了那话,也抬头向远处看去,前方拥挤看着确实是过不去。 “沈将军?是镇守边疆的沈将军?”顾孝军问道。 “是。” 他愣了片刻,因为他的家就是在北边,自然是知道镇守边疆的沈将军,对他这些年所作所为也是十分敬佩。 他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边,对王沁羽道: “夫人,我们不如先回去,等沈将军进城后我们再出城?” 王沁羽有些担心文南星的会不会暴露了,虽然说她用了金蝉脱壳逃出来,可她还是有些担心,耽误的时日越长,风险就越大,要知道那秦侯爷手段毒辣就是她也有所耳闻,实在是害怕。 她担忧地看向文南星,想知道她的意思。 “妹妹你看如何,不如我们就等等,等人马过去之后我们再过去?或者我们可以先步行出城去,在城外等着马车出城。” 文南星看着越来越多聚集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完,如今马车过不去,只能先退回去。 文南星拉着她的手,最终下定了决心。 “羽姐姐,我想尽快出城,至少出了城,我的心才能放下。” 王沁羽也认同地点了点头,看着文南星,眼神里都是肯定。 “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那我陪着妹妹先出城,蓉姐儿就交给张妈带着。” “蓉姐儿离得开母亲吗?” 王沁羽淡然一笑道: “哪有什么离得开离不开的,不过只是一会儿,不打紧的,若是让妹妹一人出城,姐姐我也不放心,还不如跟着妹妹,我们出城之后就在路边喝茶等着他们就是。” 文南星同意了,与王沁羽一起下了马车,包袱就先留在马车上,文南星拿起围帽戴上。 王沁羽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在下了马车不久,顺着人群走了一段距离,文南星竟然真的看见了外边有侯府的人来搜查,文南星见此忙将自己的脸挡住。 同时心中像是擂鼓般跳个不停,侯府的下人是在找谁?难道是她自己? 但是再三思考又觉得不太可能,她在侯府里已经死了,那侯府里的尸体难道他们看不见?还是秦颂根本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种种猜词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有些慌了阵脚,身体不自觉地愣住,还好一旁的王沁羽拉住了她。 看她脸色不好,再看看旁边小厮,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妹妹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乱了自己的心,你别忘了侯府的文姨娘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我的妹妹,是你自己。” 听到她的话,文南星稳住了心神,她告诉自己他们不是来找自己的,他们或许只是出来办事,如今秦颂知道她已经死了,之后就是她的后事,自然是要出来置办丧事所需东西的。 她长呼一口气,王沁羽拉着她手往前走,前方的人越来越多,人群拥挤,要侧着身才能过,可是走不久又看见有人拿着画像在打探什么,不是还朝着人群望过来。 王沁羽的眉头皱了皱,对文南星道: “妹妹你身份不便,不如妹妹先走,我去打探一番,其间你要注意隐藏自己,莫要让人发现,现在人群拥挤,侯府的人一时半会注意不到你。” 文南星点点头,与王沁羽分道走之后,她低着头穿过人群,正在她们前方,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始进城。 百信都知道这是战功赫赫的沈老将军和他的小儿子,他们为我朝守护边疆几十年,是实实在在的大功臣,深受百姓的爱戴。 从他们进城开始,欢呼声不减,文南星只顾着低头走,根本不在意进城的人是谁,她知道这是秦苓儿的未婚夫婿,可这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一边要逃避着侯府的追踪,一边要想着尽快出城,不能让人发现她还活着。 因为是与人群逆,时不时被人撞到,突然之间一个人猛撞过来,将她的遮面的围帽撞掉,她慌乱之余就去捡,还好没有被人踩坏了,她拿起来就想带上。 此时进城的将军也刚好行至此处,文南星抬头,刚好沈沐之行至旁边,看清面容的那一刻,文南星当场愣在原地。 那高头大马之上的人不是顾沉轩还能是哪个,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脸庞,甚至感觉是发丝都没变。 只是原先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此时脸上已经带上了老沉,不再是记忆中那般鲜活的模样,反而多了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然样子变了些,但她一眼便认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 她最先感觉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慌,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接着是感觉到陌生,几年不见难道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吗,最后才是喜悦,高兴他还活着。 他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周围跟着好几个士兵,旁边熙熙攘攘的是来围观的百姓,推搡之间她也跟着百姓流动,只有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路过的百姓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说这人愣在这里干什么 人都快走远了。 文南星只觉得此时与他隔得好远好远,分明只是隔着几个人头攒动的百姓,可她永远无法触及他,这一瞬间她感觉世界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他与她。 旁边人的话一句句往文南星耳边钻。 “领头的人是谁?感觉好威武,好英俊。” 另一人附和道: “你不知道?这可是沈大将军的独子沈沐之,先前一直跟着沈老将军在边疆,如今受了皇命才能回来。” “沈沐之,他不是顾沉轩,他是沈沐之,为什么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 文南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神一边随着人群流动,等自己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被撞到哪里去了,队伍已经陆陆续续进城,而那个叫沈沐之的人已经不见了人影,被掩藏在人群之中。 第129章 打探,大惊! 在另一边,王沁羽为了打探消息,故意接近了拿着画像找人小厮,装作是好奇的人,询问道: “几位小哥,我看你们在这转悠了好久,不知你们在找什么,可否与我说说。” 那个小厮也原是不想理她,只是将自己的手中的画像展示给她看。 “见过这个人没有?若是见过就告诉你,我家主子有赏。” 王沁羽低头看向画像,那里面画的果真是文南星,慌乱之余又觉得奇怪,为何那人还要让人拿着画像到处找文南星,莫不是他已经知道了文南星假死的事? 王沁羽仔细观摩着花香,感叹道: “好生标致的女子。” 听到她感叹,那小厮也不由道: “可不是嘛,长得与那仙女一般,待人还挺好。”可惜的是被活活烧死了,只是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那为何要拿着画像到处去寻?”王沁羽又问。 说起这个,那小厮就有些可惜,平日里文南星从不苛待下人,小厮对她的死也觉得是老天不公平,可事已如此,就是华佗再世也没办法。 可这些事情他怎么能随便与人说,这可是侯府里不能言说的禁忌。 王沁羽见那小厮有些犹豫,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银子递到他手中。 “若小哥与我说了,万一我能帮上忙呢,我在这一块人脉广,若是找到了,你是不说还有你家主子还有赏赐吗,到时候再分你三成可好。” 小厮看着手里的银子,眼睛一转,将王沁羽拉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还颇有些神秘地道: “快别提了,还不是我们主子,悄悄与这位姐姐说,昨个府里走水了,不小心就将我们姨娘的院子烧了干净,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姨娘就被烧死了,那样子可吓人了,不过这不是让人奇怪的,最令人奇怪的是,我家主子不但不承认被烧死的是我们姨娘,还让人出来找,你说这叫什么事,连官府的人都惊动了。” 王沁羽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掌心,心中大惊不妙,怎么假死还让人发现了的,难不成那秦侯爷手眼通天了不成。 王沁羽也接着道: “那可真是奇事,你们主子怎么还不相信,难不成你们姨娘真没死?还是说你们主子不能接受你们姨娘去世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地反应不过来呢。” 那小厮也是面露苦涩,谁知道他们侯爷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现在她的尸体就在院子里,我家主子也不发丧,也没将人拉出去埋了,还让这么多人出来找,姐姐你说这叫什么事,幸亏现在天冷了,要不然这尸体可就臭了。” 王沁羽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在心中默默地想着,莫不是文南星假死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那小厮觉得面前这人也算是能说得上话,他心底的话也按捺不住了。 “我悄悄与姐姐说,我家主子可是极其宠爱这位姨娘,这些日子府中上下不得安生,主子就像是疯魔了一般,吓人得紧。” 小厮说话,发现面前的女子没了心神,只是口里还振振有词。 “是吗,那极有可能死的就是你们姨娘,只是你们家主子不相信,我看这赏金姐姐我可是赚不了,哎!” 王沁打听到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找文南星,想将这件事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底,她觉得那秦颂就是疯疯魔了,才会以为文南星还没死。 此时,文南星独自一人站在街上,脚步虚浮着,任由还有一个个百姓从她身边穿过,她都没什么反应。 王沁羽在人群中看到六神无主的她,赶紧将她拉到了隐匿的地方 “妹妹怎么了?看什么呢,我们得快些出城去了,刚才有人来报,说侯府在寻找你的下落,这是怎么回事?” 王沁羽将刚才自己打听的告诉了她,不出所料,文南星自己也不敢相信。 “什么!” 她大惊,为什么秦颂还会寻找她的下落,难道假死的事情败露了?可是为什么会败露?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文南星迷茫了,她刚才见到的沈将军到底是不是顾沉轩,假如那就是他的,为什么会成为沈将军,他到底是谁? 王沁羽见文南星脸色有些发白,赶紧解释道; “那侯爷八成是疯魔了,才会觉得妹妹骗了她,不过妹妹,我们要快些走了,免得被人发现了,我可听官府的人都惊动了,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王沁羽还在一边催促着,可是文南星迟疑了,顾沉轩的出现让她动容,让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城。 刚才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想得都忘了遮住自己,幸好没人注意到。 她沉默了一瞬,心中开始翻江倒海,她十分确认那人就是顾沉轩,至于他为什么变了身份,她需要自己去问,她下定了决心,不准备出城了,至少把事情搞清楚之前,还需要留在京城。 文南星突然抓住她的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 “羽姐姐,你们先出城去,我想去确认一件事情,若是城门关上之前我还未出城,你们就不要管我。” 王沁羽看着文南星,眼神复杂,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但是她尊重她的决定,她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不出去了,你先与我说说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文南星是一时半会儿之间也说不清楚,她有种预感,那马上之人就是顾沉轩,她要去问清楚。 “羽姐姐,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之间不知道怎么与你说,我现在需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王沁羽看着文南星如此坚定的样子,也不好说些什么,她只希望她平安就好。 “那妹妹一切小心,不要让侯府发现了,就算是走投无路,你要记住,要活着,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你该示弱就示弱,在我看来,那侯爷对你还是有些情谊的,不然他不会大费周折地让人出来找你,还有,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有银子傍身行事才方便些。” 文南星接过银子,感激地看王沁羽一眼,谢谢她对她的好,她心里会记得的。 “羽姐姐,谢谢你。” 王沁羽摆摆手。 “我当你是亲妹妹,说何感谢的事,这可就见外了,快些去吧,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在城外等你。” 两人分离之后,文南星拉下自己的闱帽,遮住自己脸,她四处躲着侯府的人。 现在她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她行事要一切小心,如今家里肯定是回不去了,若是回家只能是自投罗网。 文南星走在路上,沈将军的队伍过去,百姓也逐渐恢复了秩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沿着方才队伍过去的方向一路寻找,她知道沈府的大概方向,那原本是一个罪臣的府邸,而后被抄了家,现在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沈府。 第130章 重逢,泪目 沈府门外,灯火通明,外面张灯结彩的最是吸引人,只是朝廷律法在,宵禁时刻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在外游荡,否则依律法处置。 所以街上已经没有人,空荡荡的很是寂寥,忽而有风吹过,也冷的人打个寒颤。 此时文南星在沈府外逗留,她小心地躲避着巡逻的士兵,不敢让人发现她还在外边,一边还要注意沈府的情况。 今日白天,她便一直在沈府外徘徊,原本是有机会接近沈沐之的,可是他周围都有人跟着,文南星不想暴露自己,只能作罢。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就一直等在沈府门外,试图还有单独见到他的机会,最后错过了出城的时辰,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了,一时之间她无处可去,就想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见他一面,将事情问个清楚。 可如今都等到宵禁的时辰了,要是再不走就会被人发现了,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暂时安身一会儿。 不料她刚露出半点身影,就被守门的小厮抓了个正着。 “谁?谁在那?我看见你了,快出来,不说话我可喊人了。” 一时之间文南星被吓得不敢动,她扶稳了自己的围帽,将面容遮住,转身便要离开。 刚巧这时沈沐之出来了,看见这情况就往大门这边来,却只是看见一个模糊的倩影从墙边离开,一时之间有种预感萦绕在心头,身体不受控制地追了出去。 文南星也担心自己被当成不怀好意之人,就努力往前走,根本不管后方来人,铆足了劲往前跑,生怕是自己被抓住。 她觉得今日她就是被那人冲昏了头脑,才会做事如此急躁,她应该要先缓缓再说,何必急于一时。 她越想心中越是委屈,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现在有家不能回,还不能随着羽姐姐去了。 她一人在前面急走,后面还有一人在后面追,文南星脚步匆匆,还以为后面跟着的人是小厮,最后两人的脚步却因为一句话都停了下来。 “南星,星儿?” 文南星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直接愣住,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恍惚之间,感觉日夜不再交替,春秋不再轮替,一切都只是停留在这一刻。 她此时却害怕转头,生怕这只是一场梦而已,一转头梦就醒了。 今日是十五,天上的乌云散开,圆月正高高地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一切都看得清晰明了。 此时在幽深的街角突然变得明亮了许多,可以看见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男子身形高大,女子身形娇俏玲珑,穿着素衣布衫,头顶戴着一顶帽帷。 两人都这样站着不说话,沈沐之知道了面前的人就是文南星,今日在街上的惊鸿一瞥不是他看错了,这真的是她。 “星儿,你是星儿吗?” 他重复地问道,半晌过后,面前的人才缓缓转过身去,平静的黑夜之中,他的心早已不平静了。 文南星转身后,借着月光看清了那热不,正是她昼思夜想的人。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泪水已经沾湿了脸颊,眼前是一片模糊。 沈沐之看清了文南星的面容,一时之间感觉一股气流冲进了天灵盖,他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了,发了疯似的跑向她,伸手抱住了她。 “星儿,南星,真的是你。” 文南星感觉现在特别是像在梦里一般,恍惚得不太真实。 “沉轩哥哥,真的是你吗?” 她声音嘶哑,带着隐隐的激动,又带着质疑,不敢确认面前的人,好在沈沐之及时解答了她的疑问。 “是我,是我回来。” 门口的小厮眼见着自家主子将一个女子带进了府中,动作之间对那女子呵护有加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因为这位沈将军可是从不近女色,这样贸然将一个女子带进了府中,属实是让他们震惊。 只可惜那女子面容被遮住了,看不清是何样子,不过看身形,应当是个年轻的女子。 这件事他们不敢耽误,连忙去禀报给了沈老将军。 沈府里,文南星被带了进来,她望着这府中的一切,还没有缓过神来。 顾沉轩为何就变成了沈沐之,摇身一变就成了沈将军,种种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 沈沐之在她前面进来,一只手还死死拉着她的手,仿佛是怕她下一刻跑了。 文南星看着他像以前一样牵着她的手,心里头还是感觉很安心,宽大的手掌暖暖的,让她掌心里生了许多的汗水。 快要走到大厅时,文南星突然停住。 “你……” 她刚张口想问,只她话还未说完,突然之间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怀里。 沈沐之比她高出一个头来,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不是特别用力,但是还能感觉到他热情,快要将她全身熔化了。 那种感觉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文南星是真的高兴,抛开那些不谈,至少他现在还是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她便也伸手环抱住他。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想你每日每夜都难以入睡,我多想这样将你抱在怀里。” 沈沐之趴在文南星耳边说着,原本还有好多的话要说,可是到嘴边就只剩下这两句,他很想她,每时每刻地想着。 吃饭想,睡觉想,练兵时也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这一刻文南星也绷不住了,这些年压在心里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这么久了不给我寄一封书信,这些年你一点音信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担心你受伤,担心你吃不好穿不暖,还担心你在外边受委屈,我甚至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伤心?” 文南星的一声声倾诉,就像是扎在沈沐之心底的一把刀,他清楚地知道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明白他这样做是有多自私,当初他还让文南星等他,白白耽误了她,他就是一个罪人。 沈沐之直起身,伸手将文南星眼角的眼泪擦了。 “我回来了,南星,别哭,我最是看不得你掉眼泪的,我心疼,我这疼。”说着他指了指胸口的方向。 第131章 贪恋最后的温暖 文南星看着他,现在所有的思念都成了影子,此时此刻,他是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不再是虚幻的梦境。 文南星仔细看着她他,庞不像以前那般稚嫩,如今倒像是经了霜雪的青竹,有种褪去隽秀的凛。 只是,她幻想过无数个见面场景,却不想是这样的。 因为文南星清楚知道,现在的他是什么身份,他是秦苓儿指定的未婚夫婿,是沈家的小将军。 这一刻她清醒了,抱着他的手一僵,很想缩回去,可奈何他抱得太紧了,她有些挣脱不了。 她闭上了眼,那就让她最后再贪恋现在的温暖,至少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 之后就只要他此生顺遂,无病无灾,便是她一桩心愿,对此她不强求。 两人抱得忘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此间来人。 突然就有声响打破了这一刻,沈沐之的手松开,两人齐齐往门口来人方向。 文南星转身便看见一位两鬓花白的老者,看着她的眼神略带打量。 沈沐之反应过来,给老将军介绍道: “父亲,这是文南星。” 父亲?文南星看着面前年纪稍微有些大的人,她从来不知道顾沉轩还有父亲,可是他们看着确实有些相像。 只是她以前从未知道他还有父亲,现在才发现她也不知道他的身世,只知道他从小没父没母。 文南星虽然觉得惊讶,但是也没失了礼数,朝着老将军行了礼。 “伯父安好。” 沈老将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文南星身上,先是从她的脸上观察,接着就是她的一言一行,他抹了一把下颚的胡子道: “原来就是你,老夫知道你,沐之之前一直念叨着你,今日一看,果真是个可心的孩子,难怪先前沐之一直放不下你。” 文南星看向顾沉轩,刚好他也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在一起,只是文南星在他的目光之中察觉出一丝躲闪之意,好似是害羞,又像是逃避某些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文南星见到沈老将军之后,总觉得顾沉轩身份没这么简单,一切显得扑朔迷离,加上沈老将军时不时地打量,她整个人觉得有些不自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老将军看出了文南星对他的到来带着一些疑惑,可是他不准备让文南星知道一切,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今日文南星贸然来到府中是他没有料到,在他的计划里,就算是沈沐之要见文南星,也等几个月之后与秦家嫡女晚婚之后才能见,因为提前见了她,沈沐之的心神就不稳了,还不如等他成婚之后再见得好。 “既然你们要叙旧,那为父便不打扰你们了,只是老夫想与沐之你说两句话。” 两人出来之后,在沈府的一个角落里,只有他们祖父两人,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远处的下人都远远地避开这里。 沈老将军一句话就是让沈沐之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顾沉轩了,顾沉轩的故人你要少来往,我原本是不想让你过多接触京城中的人,可是谁想到回京第一日你就与她见上了,我甚是担心,所以让你出来是想要交代你几句,她知道你的身份对她没有好处,所以这件事你要处理好,不能让她知晓,至于你怎么与她说,我不管。” 沈沐之垂下眸子,听着沈老将军的话,自己身份特殊,文南星知道了对她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处,他只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对她有所欺瞒,恐伤了她的心。 “还有,你要记住,你是有婚约的人,在正妻没入府之前,你不能与她有什么,等到你成婚之后,我自然不会再管你,你要记住的是你的正妻只能是侯府嫡女,你不能让她受委屈,让侯府对你有任何的意见。” 在沈老将军说完这些话之后,顾沉轩的身体一僵,面上有些不自然,甚至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有婚约了,而且这婚约不是他想取消就能取消的,一旦他有任何违逆的意思,连累的是整个沈府的人,还有自己的祖父,沈家祖祖辈辈的名声。 可若是这样就要委屈文南星,她是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女子,怎么舍得她受这样的苦,当初自己承诺等回京之后便向文父提亲,让文南星嫁给自己,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做妻子,如今这样,他如何对得起自己曾经的承诺与让十几年的情谊。 “祖父,当初我与嬷嬷刚下山的时候身受重伤,是她的父亲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我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对她。” 闻言沈老将军眼神一滞,嘴唇绷紧,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沐之心软,做出什么不明智的决定,让他们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沐之,如今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若是想报恩,你大可给他们家丰厚的金银,让他们不用为了生计奔波,你不用如此,你若是真喜欢这个女子,你可以将其纳为妾室,让她一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老将军只是以为沈沐之倾心于文南星,在他眼中只要他们最后在一起就好,可是沈言之不会这么想,他害怕,害怕文南星知道一切之后就会弃她而去,嫁给旁人,不愿意原谅他。 “可是我不想让她做妾,我了解她,她也不会想做一个妾室,我怕,我真的怕失去她。” 沈老将军被气得不轻,谁能料到他竟然一见到那女子就失控,被困于儿女情长之中,这种人最终都难成大事。 “你难道真要让整个沈家陪着你一起赔上性命你才罢休不成!”他厉声质问,想让沈沐之清醒一些,话重不重的不说,为了让他迷途知返就好。 沈沐之沉默,他知道自己后面始终不是一个人,他背负的是整个侯府。 他进门之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想用最平常的神态面对文南星,不想让她看出什么来。 “让你久等了,父亲与我说了几句话。” 下人早已给文南星上好了热茶,她就坐在那里等她,虽然不知道他父亲与他说了什么,可是那还是肉眼捕捉到了沈沐之情绪的变化,他像是一支强撑着的弩箭,稍微一用力便会被崩断。 文南星也假装看不出沈沐之的不对劲,在他进来时对他微微一笑。 “其实没有等多久,她们还给我上了茶。” 说完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给他看。 第132章 相视而谈 沈沐之在她身边坐下,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沈沐之终于可是可以好好看看面前的女孩,几年过去,她似乎变了许多,但似乎什么也没变,只是脸上长开了些,不再是个小丫头。 在他印象里,那时她还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脸上还是肉嘟嘟的,现在脸上的肉消失了,但眼睛还是大大的,看着还是格外的可爱,很想让人上去捏一把。 同时,文南星也在看着他,他变化太大,不似以前那般是清隽的书生气模样,变得成熟了许多,眼神也多了许多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相视一笑,心中都很满足,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边疆太过苦寒,你受了许多的苦。” 沈沐之还一直看着她的脸,让文南星一时之间不好意思看他,眼神总是在飘飘呼呼的,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掩饰尴尬。 沈沐之看着她的样子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小丫头确实变了很多,与他对视还会害羞了。 “我没事,只是你看着也消瘦不少。” 文南星回过神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仔细与以前对比,没有感觉有什么变化,或许是两人许久没见了。 “哪有?我不是一直是这个样子,倒是沉轩哥哥变了很多。” 听到“沉轩哥哥”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笑了,感觉两人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时候,那时候两人关系很是要好,她总是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沉轩哥哥地叫着,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叫他顾沉轩了,叫他沈沐之的人居多,现在也只有她还会叫他这个名字。 “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菜,今日你我好好一起用个膳。” 下人布置饭菜也好了,文南星顺势坐下,沈沐之挨着她坐下,拿起筷子自己还没吃呢,就给文南星夹起了菜。 “快尝尝这鱼,以前你是最喜欢吃的,还有这酸辣鸡看起来甚是可口,你也多吃点,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身上都没长什么肉。” 文南星看着面前碗里快要堆满的饭菜,有些头疼,她还一口未动,碗里已经堆起了有小山这么高了。 “够了,你看我碗里有这么多吃的,你自己夹自己的就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夹菜。” 顾沉轩也看着她碗里的菜有些失笑,一时间竟然就夹了这么多,当真是他高兴得昏了头。 “你看过,当真是糊涂了,没事儿,你慢些吃就好。” 文南星拿起筷子吃着,将自己的头完全低下,如今这般两人在一起吃饭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如今越发让你心酸,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她却不想让他看到,只能低着头。 一时间两人都没话说,沈沐之看着她流眼泪,自己的心也跟着堵塞了起来,像是一根针戳到了气管里,喘不上气来。 “你可怪我这些年杳无音信,没有给你送书信,我心中很是愧疚,只是有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时半会还无法与你说清,你可还怪我。” 文南星抬起头来,将自己口中的饭菜咽下去,将碗筷放在一旁,眼中虽然还含着泪水,可是嘴角却是向上弯的,像是告诉他自己没事。 “我信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又没法与我说,可以不必说,我知道你是我沉轩哥哥就好。” 顾沉轩看着文南星,他想将一切都告诉她,可是自己身份太特殊,他还是怕连累她,甚至半分都不敢让她知晓。 可是他十分厌倦了事事瞒着她的感觉,让他自己觉得对不起她,错付了她对自己的信任,甚至就在刚才的好几个时刻,他都准备要将一切全盘托出了,可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文南星看着她的纠结,知道他背后是有苦衷的,她的手附在了他的手背上,安慰道: “其实你不用自责的,我只知道你是就是我的沉轩哥哥,你不是故意要隐瞒这些,只是时局所迫而已。” 文南星的这些话确实起到了安慰的作用,沈沐之觉得自己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今后你就叫我沐之哥哥,顾沉轩三个字就置之脑后,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怕给你惹麻烦。” 文南星听完,点了点头,让他安心,虽然不知道其中牵扯的事端,可是就他现在这个身份而言,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恐会惹来杀身之祸。 用完膳之后,沈沐之给文南星安排了房间,命人好生打扫。 “我刚回到京中,府中一切都还未置办,委屈你先住在这间屋里,若是有任何需要的我再让人去置办。” 文南星放眼打量着这间屋子,已经是很好的,里面装饰什么的都是上好的,丝毫没有委屈之意,就算是再差点,也比露宿街头好太多了。 “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沈沐之看着她喜欢就好,这间屋子是他让人挑得最好最大的,里面的桌椅都是最新的,他从不吝啬给她最好的。 “你喜欢就好,今日天色已晚,你好好歇息,若是有事,尽管让人来告诉我。” 文南星笑着对他说道:“好。” 由此,沈沐之才放心地准备退出去,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文南星突然叫住了他,他立马转身回头看着她。 “怎么了?” 文南星向前几步靠近他,有些犹豫道: “沉轩哥哥,这段日子我可否借住在你府里,待改日我再离开,但是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里的下人也不能暴露我的行踪,至于其中的缘由,等我有过段时间再与你解释。” 文南星说完,沈沐之没有多问,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回了一声好,就像是文南星没有问他的过去和隐瞒的事情,这是属于彼此之间的默契,也让彼此避免了许多的尴尬。 “既然是你说的,我自然会找照办,这里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这府里你想住多久都可,不必离开,伯父那边我会派人去告诉他。” “别。” 文南星很快出声拒绝,可是刚拒绝,突然之间又想起来,自己还活着这件事确实应该让父亲知道,免得他伤心,只是这件事只能让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而且父亲总归是向着她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秦颂,等自己离开的时候刚好可以将父亲也带走。 “我是说我想给父亲带一封家书,其余的什么都不需要做。”文南星补充说道。 沈沐之对她说好。 第133章 难抑制 这日一早,文南星刚梳洗完,沈沐之就过来了,一进来就问她在府中住得如何,可还习惯? “昨夜睡得可好?你就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我是你的沉轩哥哥,不必有这么多的拘束,要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沐之待文南星的心一直没变,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住得挺好的,沉……沐之哥哥。” “沉轩哥哥”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反应及时,突然就转了口。 看着文南星如此谨慎的样子,沈沐之觉得有些心疼,她在自己身边不必这么拘束的,应该是像以前一样,在文南星说完,他双手握住她的手,双手落在自己的掌心里。 “你我之间不必多谢,以前我们是怎么样的,现在已经是怎么样的,我一直没变。” 文南星感觉到他掌心的炽热,一时间觉得烫手,其实昨晚躺在床上其实没怎么睡得着,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想着一些事情,比如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 如今沈沐之有了婚约,她心中虽然很不得劲,但仔细一想这又不是他的错,他也没办法左右这件事,而如今自己的身份又见不光,倘若被秦颂发现,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总而言之,文南星感觉自己如同一叶在海上扁舟,自己该往哪里偏。 文南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与他说,当初她以为顾沉轩只是她的沉轩哥哥,可是如今他是将军,身上还有了婚姻,两人之间好像是隔了很多的东西。 当初秦苓儿与她说话时,他曾说过这位沈将军定然是一个对人宽和,会真心待人的人,当初的话还在脑边,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想到这个人就是顾沉轩。 她抬头望着门外的天,灰扑扑的,就像自己心一样 ,仿佛没了色彩。 沈沐之也发现文南星此时的不对劲,加上她昨晚说的话,更是让他觉得在文南星身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露出如此郁闷的神情。 心中虽然隐隐有一些感觉,他不在的这些年,文南星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她不想说,定是有他的担忧,自己也不敢多问,只是他担心,担心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意是否变了,或是她心中是否有了旁的男子,对她的情谊随着时间日渐消磨了。 “原本我是想着过两日就去找你,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就耽搁了些时日,你可怨我?” 文南星摇摇头,知道他的身份不比原来,而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哪里是能让他随意去接触的,他还要顾忌着身份。 如今他刚回京,还不知道文南星的过去,文南星也根本没有提起过,就连他与秦家联姻的事情,文南星知道,但是她从没开口问,如今一切都变得不可能了。 秦苓儿是个好女孩,对比她来说,如今她才是最适合顾沉轩的人,比起自己的过去,至少秦苓儿有好的家世和身份,也没有给人家做过妾,与自己关系很好,她不想做对不起她的事。 可是如今她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成,若是不放弃,她该何去何从。 当初她虽然说是不信他已经死了,但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如今却是超乎了她的意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结果。 沈沐之拉着她的手微微一顿,生怕文南星还只是嘴上不可能说,其实心里十分在意这件事。 “南星,你可是还怪我当初一封书信都没给你,现在还要瞒着你关于我的事?你在心里生我的气?” 沈沐之看着文南星,心中有万言但是不能说,怕文南星生他的气。 “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没有怨你,你不是也没有过问我以前的事吗,我都知道有些事情或许你不便言说,我能理解。” 文南星通情达理得很,说了不怨就是不怨,可是就是这样才让沈沐之内心有隐隐的不安。 “星儿,我们虽然好多年没见了,但是我的心依旧没变,如磐石一样坚硬,只是我心中实在是没有底。” 文南星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告诉自己,他心里还是依旧有她,只是她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是说她这些年虽然委身于其他男人,但心里还是依旧想着他?还是说自己知道了他有婚约的事,还对他说一些难舍难分的话。 文南星将自己都觉得有些恬不知耻,她还记得当初她曾与父亲说过,若是顾沉轩嫌弃她的过去,或者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她不会自怨自艾,她会放得开,成全他们。 当时的她依旧有自信,能随时放开这段感情,前提是顾沉轩先对不起她。 可是现在情况好似是如她料想的一样,但是又完全不一样,他心中还有她,只是不能与她在一处罢了。 见文南星沉默,沈沐之慌了,急忙亮出自己的心意。 “南星,我们彼此都了解彼此,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待你的心不变。” 说完他从身上将香囊取了出来,放到她面前。 这是两人的定情信物,见证了两人的感情,这也是他拿出来给她看的原因。 “你还记得吗,这是当初你送给我的,我一直留着呢,每日都带在身边,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从不敢把它丢了。” 文南星看见他手中的香囊,边角已经微微褪色了,可见他确实时刻带在身边,可如今他送给自己的玉佩却被别人夺了,要不回来。 文南星把视线从香囊移到了他脸上,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 文南星声音有些小,看着他说道: “对不起,当初你送我的玉佩我给弄丢了,现在找不回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文南星话落,沈沐之才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文南星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看来是自己想错了,那块玉佩虽然是母亲给他的,但是已经送给了文南星,如今丢了她也不是有意的,对自己来说,还是文南星更加重要些。 “我以为什么事,既然丢了找不来,那我再送你一块可好?只是现在没有合适的,等改日我拿来给你。” 沈沐之想花时间挑一块最好的给她,要自己亲手去打磨,然后再装上相思扣,再亲手送给她。 文南星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有种难以言说的憋闷感,她在想这块玉佩她该拿吗,可是拿了又怎么,改变不了他被赐婚的现实,也改变不了她给秦颂做过妾的事实。 当初秦颂与人说男人最介意的是女子的清白,她不以为然,可是如今她不确定沈沐之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想,心中可会介意。 当初她信誓旦旦地对秦颂说顾沉轩是不会介意的,可是到如今她不确定了。 当她知道了顾沉轩有了未婚妻,自己都在意得要死,若真是伤在自己身上才是最痛的。 第134章 设灵堂 秦府内,老夫人带着人将他们认为是文南星的尸体抬进了一副棺木之中,让人在府中挂满白绸,正式给文南星发丧,她不愿意再看着秦颂这样下去。 他就是受了刺激,不愿意相信文南星被烧死了,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是侯爷,不能为了女子就这般消沉。 她可以允许他为她伤心一日,可是她不允许他一直这样沉浸在小情小爱之中。 他应该承担起支撑一个侯府的责任,如今太后虎视眈眈,京中人人自危,他不能让秦颂被人抓住把柄。 他为了文南星已经两日没去上朝,这些日子都是秦珍在撑起侯府,他该振作起来,抓紧时间办正事。 “你们将出去找人的下人全都叫回来,府中这么多事情还要做,今后一个人都不能出去。” 老夫人看着府中每日都有人出去找这已经死掉的人,已经有些不满,转身对方苁依道: “文姨娘的后事你要办得体面些,她怎么说也是团哥儿亲娘,是侯府的贵妾,不能让外人抓住了把柄,平白无故让侯爷落了个无情无义的名声,你是正室,是侯爷的妻子,应当识大体些。” 方苁依微微一俯身,对老夫人恭敬地说道: “是,母亲,这件事儿媳会办好,母亲不用担心,一切就交给我就是。” 只是秦颂这边似乎是很难搞定,人都死了三日了,秦颂始终是没有任何想将人下葬的意思,难不成是真的怀疑什。 当初她做这件事的时,感觉天衣无缝,为了做得逼真一些,她还找了一个身量与文南星差不多的女尸,换上文南星的衣服,带上她的玉佩,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除了秦颂,府中人人都以为文南星死了。 “母亲,如今侯爷正为了文姨娘的死伤心,昨个儿都没去上朝,今日一早儿媳也没见着侯爷,让街上搜寻的人撤回来,侯爷知道了会不会责怪妾身。” 方苁依今早刚刚得到消息,文南星现在不在那马帮之中,她的计划失败了。 那就说明文南星还没有出城,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秦颂抓回来吗?她难不成反悔了不成。 若是秦颂真怀疑她的死是假的,不出一日,只要她还在城内,肯定能被找到了,如今老夫人的意思正合她意。 “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侯爷这边我担待着就是,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前些日子是团哥儿的百日宴,现在又是文姨娘的丧事,我看你最近都脸色有些不好,那让三哥儿媳妇来帮你,也要让你歇歇。” 老夫人虽然不喜欢柳姨娘,可是对亲珍的媳妇倒是器重非常。 这些日子方苁依也察觉到老夫人的意图,她想让三哥媳妇来帮着管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让她来管,这不是摆明要夺她的权吗? 可她有苦不能言,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喜之色。 “儿媳知道了,会让三弟媳帮着。” 方苁依只能应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就将方苁依手中的管家之权交出来,现在朝中的局势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太后的势力逐渐被瓦解,保不齐狗急了还会咬人。 方家是太后的母家,若陛下先夺得先机,那方家的下场可想而知,她虽然不会让秦颂弃她于不顾,可侯府先是要做出选择的。 她确实是有意将侯府内院的事交给三哥儿的媳妇打理,毕竟她管理府中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今日也算是文南星死去的第三日,按照习俗是应该要下葬了,可是如今灵堂还没设,一切还没置办,老夫人就想着棺木今日在摆放半日,等傍晚就拉出去下葬。 如今花香居被烧毁了,灵堂就暂且停在府中的一处院子里。 整个院子挂满了白绸,灵堂前停着一个灵柩,周围的丫鬟全部都是素衣麻布。 夏竹和小翠在守灵,脸上都是悲伤,她们将纸钱一张张往火堆里放,将每张纸钱都燃尽了,让文南星在地下也过得好点。 “姨娘,我知道你不喜钱财之物,可是你自己一个人在下面也需要打点人,奴婢们给你多烧点,你不用省着花。” 夏竹一句句说着,就好似文南星有一定能听到似的,小翠在灵堂前抹眼泪,花香居的人都守在这里,周围都是细碎的呜咽声,将这个院子染得气氛很伤感。 白色的香烛在一边烧着,不时烛火乍开,发出细小的清脆声,犹如文南星刚进门那日一般,只是那时是红烛。 突然之间门口传来一声巨响,院子的门板应声落下。 夏竹惊恐转头,看见秦颂黑着脸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酒壶,喝了醉醺醺的。 但是能感觉身上笼罩着一股冷气,下一刻就能将人冰冻了。 “是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设灵堂?还有这些白布,谁允许你们挂上去的?全都给本侯弄下来。” 秦颂的所作所为让夏竹很不能解,不设灵堂难道就任由文姨娘这样惨死,暴尸荒野不成。 她也不知道秦颂是如何想的,当初对文姨娘那般宠爱,如今她死了连一个灵堂都不给设? 丫鬟们看着秦颂的样子,想起那日他要下令将花香居的人都处死之后,谁见了他不后怕,不免都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只有夏竹向前回道: “回侯爷,是夫人下的令,为文姨娘设灵堂,办丧事,侯爷若是不信,可去找夫人一问便知。” 秦颂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 “将灵堂撤了,本侯说了,没有本侯的命令,谁敢设灵堂,办丧事?” 他的话一出,夏竹的脸色就白了,秦颂丝毫没有半点顾及文南星死后的颜面,可转念一想,人都死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现在姨娘八成是去陪自己心爱的儿郎去了,她这一生也算是得偿所愿的。 夏竹并没有阻止那些人将灵堂拆毁,而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房檐上的白绫全都落下,掉落在她脚边。 秦颂看着面前的棺木,有种想要将它拆下来的冲动,心中就像是被刀子一把把插着一样疼。 他始终不愿意面对文南星的死,就像当初文南星不愿意面对顾沉轩一般,难道这书就是心痛的感觉,他每晚都喝的烂醉,想忘掉这件事,但是越是想忘,越是忘不掉。 不但忘不掉,甚至恍惚之中还能看到文南星就坐在他旁边,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 秦颂看着她的脸,对她笑一笑,可回应他的还是那张冰冷的脸,他也不觉得恼,反而很安心。 可每当他伸手过去时,她就会化作一道泡影,消弥在空中,他才知道一切是假的。 第135章 吊唁 秦颂这边下令要人拆了这灵堂,老夫人就及时赶到。 方苁扶着老夫人进门,进门的瞬间,她闻到了秦颂身上浓浓的酒味,她下令将身后抱着团哥儿的奶娘离远些,免得熏到了孩子。 老夫人也闻出来了,她知道秦颂从不在应酬之外的时候喝醉酒,如今破了例,想必也是与现在在灵堂中躺着的这一位有关,老夫人二话不说,就让人扶着秦颂去休息。 “侯爷今日喝了酒,不宜出现在这里,你们快些扶着侯爷去休息。” 下人刚想去扶着秦颂,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本侯说了不许你们在这里设灵堂,人都还没死,你们怎么敢咒她?” 老夫人看着秦颂一脸醉醺醺的样子,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他这样阻拦着不让设灵堂,这说出去叫什么是。 “是我允许的,人都已经死了,难不成还不让设灵堂不成。” 说完也没等秦颂说什么话,直接对人吩咐道: “将团哥儿抱过来给文姨娘磕个头,就当是尽了一份孝心了,今日文姨娘就要出殡了,今后也见不到了。” 老夫人在跟前,侯爷也不会做出毁了灵堂的事来,夏竹的心也放下了,只是这灵堂也乱得不成样子了。 秦颂看着奶娘抱着团哥儿就要下跪,他眼疾手快将孩子抢了过来。 “她不是团哥的母亲,为何要跪,面貌的都不清的一个人,你们认,本侯却不认!” 老夫人看秦颂这样,觉得她简直是疯了。 “人都在这了,还有什么不能认的,这不是文姨娘是谁?府中一个人不少,宾客也没有少的,难不成这里面装的还不是她?” 老夫人指着那棺木质问,事到如今秦颂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可她不知道秦颂是怎么想的,走火哪里走不得,偏偏就是花香君,偏偏就只是她一人,种种迹象都太过于巧合的,当初她一心想要离开侯府,恰好就失了火,这一切都太巧合。 方苁依眼看着秦颂一直不相信,难不成当真怀疑了什么,现在秦颂还在伤心中,一时之间察觉不到什么,可万一秦颂突然清醒过来,保不齐会发现些什么,她要将自己插手的痕迹磨灭了。 “侯爷,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妾身想文妹妹在地底下也不会愿意看到侯爷这样,妾身会请法师为她超度,让文妹妹安心地走。” 秦颂对方苁依的话置之不理,自己抱着团哥儿,或许是他身上的酒味熏到了他,他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方苁依慌忙之间把视线转到了团哥儿的身上,眼底满是担忧 ,她察觉到秦颂的脸色变沉。 “这不是你母亲,你不许哭!” 秦颂这个举动吓得在场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方苁依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还在哭着的团哥儿抢了过去。 “侯爷何必拿团哥儿撒气,难道还不许他在亲娘面前哭不成?” 他她难得忤逆了秦颂,为了团哥儿她什么都不顾了。 终究是老夫人看不下去,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杵。 “你们都是要做什么?还嫌侯府不够乱是不是?现在这个侯府我老婆子不能做主了是吧?” 果然老夫人一生气,谁也不敢说什么,秦颂也一言不发。 “来人,将侯爷扶回房间里,这里的一切就交给夫人打理。” 秦颂冷眼看着这里的一切,他瘫坐在一边,看着一个个前来吊唁的人,他都觉得可笑。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吊唁的人是谁,就哭得难舍难分的,可笑,当真可笑。 他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胸口被烧得火辣辣的。 不是说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吗,他喝了这么多,为何心中还是愁闷不堪。 文南星只是一个妾室,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后面文南星的父亲过来 ,最先看见的是醉倒在门边的秦颂,一脸的颓废样。 他就这样醉倒在了门边,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脸上喝得醉红,身上也不修边幅,丝毫没了以前那般盛气凌人的样子。 文父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日一早他就收到了文南星的信,最开始他非常高兴,自己女儿还活着。 那时他眼泪就掉了下来,苍老的手抹上自己的泪水,湿乎乎的,但是心中却是高兴的,他的星儿还活着就好,这比什么都强,也说不上什么责怪她的话。 当初得知她的死讯,他都差点晕了过去,最后一直卧床,若非是那封书信,他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如今她假死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按理来说他也要来吊唁,免得让人看出了破绽。 文父来到了院里,他一身白色的粗布麻衣。 夏竹看见他,急忙就上前扶住了他,搀扶着他来到灵柩前。 “文大夫请节哀。” 对此夏竹也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至此他便是孤身一人了。 文父看看棺木,又来看看眼睛红肿的夏竹,沉重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孩子,不是星儿生前最得力的丫头,如今你能在她灵柩前陪着她,我还要感谢你,是她三生有幸,才能遇到如此忠心的丫头。” 夏竹看着文父苍老的面容,心底也是十分的自责,当初若不是她粗心大意,也不会害了她,她心中到底过意不去。 “文大夫,这一切都是奴婢的责任,是奴婢的过失,若是可以,我真想随着姨娘去了,在地底下伺候她,也不枉姨娘生前对奴婢这么好。” 说完她抹了把眼泪,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转过头,默默流泪。 谁知文父一听就制止她道: “不可,这是小女的命,与任何人无关,若你想不开随她去了,这才是她真正的罪过,我一生只有一个女儿,我看得比谁都重,如今她已经不在了,这辈子我们父女缘分已尽,只求下辈子再投生做我的女儿,我们再尽这父女情分。” 说完他还真抹了一把老泪,夏竹也难得见到这么开明的父亲,死者已逝,生者也该保重才是,若是一直沉浸悲伤之中也是不好。 “文大夫,今后我便是你的女儿,奴婢来代姨娘来给您尽孝心,明日我便请了夫人,出府照顾你,给您养老送终,把您当作是亲生父亲。” 文父很是感动,可见日久见人心,她小女还上还有真心对她之人。 想到这,他转头看上醉倒在门边的秦松,有些欲言又止。 夏竹见此解释道: “侯爷自姨娘去了以后就这般,整日酗酒,想来是因为舍不得姨娘才会如此。” 文父不知道秦颂这样做是为何,可他最终没问。 文父上前给棺木上了一炷香,在侯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到底还是外人,不便多待在侯府。 文父走后,夏竹起身准备收拾旁边的垫子,一转头就发现原本睡着的秦颂竟然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第136章 出殡 夏竹不知道秦颂醒了多久,一转头就看见秦颂盯着自己,夏竹有些怵得慌,虽然没有做什么坏事,可是被这样盯着,谁都觉得不自在。 秦颂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她向前一步,想扶着他回屋休息,他怕秦颂酒醒之后又会大闹灵堂,只要今晚文姨娘下了葬,她的心才算是落下了。 “侯爷,奴婢扶你进去休息。” 说着她要上前搀扶,却被秦颂躲开了,他面露不悦,接着还是靠在门框上。 他盯着她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远处的棺木,久久移不开神,像是要将那棺材盯出一个洞来。 夏竹见此是真的怕了,她怕秦颂真的又开始发疯,不让文南星下葬,让她死了都不能安生,秦颂虽然是自己主子,可她伺候了文南星这么久,早已生出了感情来,现在人已经去了,那不成还要让她在地底下也不安心。 夏竹有时候都在想,这侯爷是真心在意文姨娘,还是把她当作一个自己的所有物,容不得别人惦记,这几日秦颂的所作所为让夏竹有些不能明白,也不得不让她多想。 要是秦颂现在拦着不让文南星下葬,凭她一个人根本就拦不住,夫人老夫人都不在,她该如何,思及半刻,所以她直接跪下来,拉着他的衣角求他。 “侯爷,奴婢求求你,就让姨娘下葬吧。”说完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秦颂看着突然跪下来求情的夏竹 没有开口,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她倒是衷心,可是衷心衷错了主,那里面躺的不是她的主子,她的一番心意白费了,全都是白费了,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他说过那里面的人不是文南星,为她他们这帮人这么固执,固执到都变成了一群傻子。 他的星儿只是不想待在府里,逃出去罢了,只要她玩累了,觉得外边没有府中好,她自然就会回来了,至于棺木上的人,她们想埋就埋了吧。 到最后,他张开已经干裂的嘴唇缓缓道: “你想去伺候文姨娘的父亲,本侯成全你,明日去你就去伺候着。” 夏竹惊喜抬起头来看着秦颂,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听见了她刚才与文父说的话,而且还同意了她出府去为文南星尽孝的事。 “多谢侯爷,奴婢定会尽心去伺候文大夫,为他养老送终。” 说完重重磕了两个头,接着她听见秦颂又说: “下葬时,你上前抬着牌位出去,本侯不会去的,你们尽快将人拉出去埋了,之后也无须告诉本侯她埋在哪里,你让她们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不等夏竹反应就踉踉跄跄离开了。 他脚步有些虚浮不稳,旁边的小厮立马上前搀扶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摔着。 秦颂走着,路过那片已经被烧毁的废墟,曾经富丽堂皇,生机勃勃的院子,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块块黑黢黢的焦炭。 下人见他站在这里不走,望着这里出神,突然就想起了这里刚失火那日,秦颂像是疯了一般跑到这里,毫不犹豫就要进火场,多少人都拦不住,最后采取强制手段才将人按住。 饶是现在想起,都让人觉得心惊,他们伺候在这里好几年了,终究是没见过他们主子如此失态过。 他们也望着这块废墟 心中感慨,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烧没了,若是她还活着,今后的日子定是一片光明,只可惜人都死了。 “你们说今后本侯在这里种上一些草药可好,她最喜欢捣鼓折叠这些东西,要是她回来看到这里变成一个药园子,她会不会高兴些。” 他们知道秦颂又开始说胡话了,就像是他一直坚信文姨娘没有死的时候。 下人哪里敢说什么,只是应付着附和几句。 “奴才觉得定是喜欢的。” 说完那人也觉得自己也开始疯魔了,好端端地说这些话,可是不说又能如何,看着自己主子再发一次疯不成? 秦颂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地道: “对,她定是喜欢的,明日起就让木匠重新修缮这个院子,在外两边拓开几丈,重新种上一些书,每年都会开花的那种,她最喜欢盯着窗外的树看了。” 下人哪敢说什么,本来伺候在身边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今更不敢反驳什么,只能点头应道: “明日奴才就让人找最好的木匠来重新修缮院子。” 说完远远就能看见小福子从夫人那回来,感觉松了一口气,他来了就好,至少还能应付侯爷。 小福子见秦颂又站在这废墟前,赶紧把人从下人手中接了过来。 “侯爷怎的又喝了这么多酒,明日起又该头疼告假了,奴才扶侯爷去休息。” 说完眼神示意两个小厮赶紧将秦颂扶走,越是在这里越是能激起侯爷的伤心事,他小声责备两个小厮。 “我说你们两个走哪里都好,非要走这条道。” 日暮出殡,出殡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侯府出来,这架势比一般人家好太多了,百姓有些好奇,纷纷出来看,但也只限于躲在门后面探出头来。 这次出殡仪式方苁依办得很是浩大,雪白的纸钱洋洋洒洒地飘了一路,后边跟着一路人,夏竹在前面手端着牌位,随着出殡队伍往前走。 正是日落夕阳笼罩的时候,可今日的天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色彩,冷风吹起都能刮掉一层皮。 出殡队伍一直到了城外,将人埋进土里才回来,秦家的祖坟不在京中,文南星尚未纳入族谱,自然是不能入祖坟,方苁依在城外随便找了一处风水宝地,才将人葬进去。 同时也有人再传这场丧葬,加上上一次侯府走水和之后找人的事,在坊间传得格外邪乎,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说到了还魂邪术什么的,人云亦云,最后什么版本都有。 有的人听风就是雨,加上侯府失火那日又多少宾客都在府内,看着秦颂那紧张的样子,传得更是离谱,甚至都有了话本子传出来,在茶馆酒楼上演一出说书大戏。 自从太后渐渐失势,秦颂这一党的人越发得意,如今秦沈两家联姻,那就是强上加强,太后对此都十分忌惮,更何况是其他人,这些日子人人自危,恨不得将整双眼睛都放在侯府,任何消息都不想错过。 第137章 沈府美娇娘 文南星在沈府待着,她不出远门,就怕有人记住了她的模样,府中人多,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认出来她,因为当初她的画像在街上传过。 可是她越发这样,越是显得神秘,府中有不少人是从边疆带回来的,他们知道沈沐之是自小在边疆长大,可是刚回到京就带了个女子回府,对她关怀备至,一看就是关系不一般的,越是很是让人奇怪。 沈将军虽然已有婚约,可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多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他一直在边疆,刚回京,就平白带了一个女子回府,总是会让人诟病的。 看着女子长相也不差,以前也未能看出沈将军是好色之徒,如今藏了这么一个美娇娘在府中,难免惹人注目。 不少的下人也想知道这一位女子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将不近女色的沈将军迷成这样。 好在这位美娇娘不喜出门,她们也见不到,只听说是个长相标致的,沈将军对她疼爱有加。 文南星在沈府有些拘束,她看见时不时就有丫鬟探头,虽然被拦住了,可还是觉得有些惊慌。 她也只能强装镇静,沈沐之为她安排的两个听话的小丫鬟贴身伺候,不随便让人来到她的院子里。 两个丫鬟一个叫一月,一个叫二月,都是五十六岁的年纪,平时安安静静的,有时会与文南星说上几句话。 她们见文南星与沈沐之相处亲近的样子,也知道她定然和自家主子关系匪浅,将来也会是后院里的一位主子,伺候得自然尽心尽力 ,从不敢疏忽,吃的用的可是顶好的。 可总有丫鬟来找她们打探这位美娇娘是何方神圣,求着她们想要来一睹芳容。 她们谨记吩咐,从不敢放人进来,丫鬟们见人不成,就觉得这位主可是被沈将军宝贝得紧,藏着掖着的,不肯示于人前 ,渐渐地也就作罢。 这日天色已暗,沈沐之还未回来,听说是被交到两人宫里。 文南星闲来无事,就坐在一边喝茶 总觉得这茶水变得索然无味。 恍惚之间,她听见小丫鬟在说什么侯府,什么的姨娘的,文南星听不真切,但她确确实实听到了有侯府两个字。 在这京城只有一个侯府,也只有一个侯爷,这说的是谁文南星都清楚。 她原想着出了侯府将一切都忘掉,可是心中越是想忘,越是忘不掉,不是有什么难以割舍的人和事,而是一种反射,让她忍不住去关注。 她恍然一听到,心中还是慌乱了几分,她只起身凑过去听那两个小丫鬟坐在墙角。 她们说得明明暗暗,文南星也不知所云,却也听到了有关她的事。 她假死的事情过去四五日,难保秦颂还是会有所怀疑。 小丫鬟正在说些什么,她突然看见站在她们身边的文南星,愣是吓了她们一跳。 “姑娘有何事,可是要添茶了?”一月率先回过神来问她以为她过来是因为没茶水了,说着就要起来倒水。 文南星急忙制止了她,笑着解释道: “茶水还有,只是刚才我听见你们在说什么,我听着甚是感兴趣,可否也说与我听听?我闲着也是无聊,也想与你们说说话呢。” 她们一听文南星也感兴趣,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想听,还是要抓住她们偷懒的把柄,好去向将军告状,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奴婢们听见一件邪乎的事,觉得新奇,就去打听了一下。” 文南星“哦”了一声,表现得甚是感兴趣,她总觉得这件事与侯府有关,她虽然下定决心与侯府断绝一切关系,却又不自觉想打听。 “什么邪乎事?可否说来给我听听?” “自然是可以,只是说来怕吓着姑娘。”一个小丫鬟说道。 “无妨,我胆子可是很大的。” 两个丫鬟见此也不推脱,她们也正想与人说这事呢,只是正想说,就被突然出现的沈沐之给打断了,她们看见他,就不敢再说了。 “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怕吓着姑娘,要知道姑娘可是最喜欢看一些逸闻轶事,什么事没听过,你们尽管说就是。” 沈沐只在门口就听见几人的对话,原本是不想打断的,可是他看见文南星如此感兴趣,自己也想来与她一起听听。 见他发话,小丫鬟也没有了顾忌,她们就开口道: “奴婢也是听外面的人说的,他们说侯府有位姨娘,深得侯爷的宠妻,当作是宝一般,可是不幸的前两日她所住的院子突然走水了,将那姨娘给活活烧死了,脸都烧烂了看不清人脸,听说可吓人了,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侯爷却拦着不让人给那姨娘下葬,说是人还没死,还到处寻找与那姨娘长相一模一样之人,想要……想要……” 后面的话她说得有些犹豫,毕竟是无根无蒂的话,让人听了多不好。 “无事,你说便是,说错了也不会怪你。”沈沐之间两个小丫鬟有些犹豫。 小丫鬟听了,不再犹豫,将听到的事说出。 “想要借尸还魂,找一个与那姨娘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将那位姨娘的魂魄放在找到那人的身上,复活那位姨娘,姑娘说邪不邪乎?” 沈沐之是真当作一个奇闻逸事来听,这些传闻他也听说过,都是些没根没据的事,况且他是认识秦颂,这些邪乎的传言八成是外面的人胡诌的,他也没过多在意。 他原是以为文南星闲着无聊,让丫鬟们过来解解闷的,并且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却瞧见她眉头微皱,眼中无神,直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小丫鬟,表情又有些无奈。 “怎么了?真被吓到了?” 沈沐之看着文南星有些失神的样子,有些失笑,她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文南星没有否认被吓到,回过神低头无奈笑了笑,她是这一件事的当事人,她对事情的真相最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能在京中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事实不像现在她们说得这么邪乎,可这传得却是有些不像话了,连借尸还魂这样的话本子都编出来,当真是让人失笑,最主要的还是有人信了。 文南星端起手中的茶轻轻抿上一口,甚是不在意地道: “这十有八九是外界的传言,世上哪有借尸还魂一说,都是一些怪力乱神之说,若是真有,这世上不是乱套了。” 沈沐之也点头附和道: “那是自然,既然知道了还能被吓到,我与那位秦侯爷是义兄弟,自然是了解些许,外面都是乱传的,不必在意。” 沈沐之的话让文南星心中一惊,她突然感到无法呼吸了,脸色煞白,也笑不出来。 第138章 心跳 文南星在听到沈沐之认识秦颂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文南星掩饰自己的震惊,她突然想起秦颂去过边疆,那时顾沉轩肯定也在,那他们认识就不觉得奇怪了。 可秦颂是否知道沈沐之就是顾沉轩。 “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位秦侯爷知不知道你原来的身份?” 文南星期待着他的答案,直到见他摇摇头她才将心放了下来。 她心想,不知道就好,万幸万幸,当初秦颂有多在意顾沉轩的存在,文南星就多担心他身份的暴露。 “怎么了星儿,莫不是你认识这位秦侯爷。” 何止认识,与他的渊源还颇深。 沈沐之见文南星神色有异,特别是提到秦颂时,她整个人变得紧张了起来,双手攥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沈沐之将它尽收眼底。 文南星也尽量让自己不在他还不知道文南星之前的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一切不太难以启齿,她也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她现在就安于平静地过日子,至于以后的事,暂时先别想。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对了,今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对于现在这一刻,就像是妻子关心晚归的丈夫,等待着丈夫归来,询问每日里发生了什么,都做了什么。 有人觉得是唠叨,他只觉得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意,若以后每日文南星都能在府里等待着他下朝归来,那他此生无憾了。 沈沐之回答她时嘴角都是上扬的,仿佛文南星真的是等待着他回来的妻子。 “无事,这不是刚回京述职,事情比较多,陛下就留我和父亲在宫中商议朝中的事,一时之间来晚了而已,你呢,在府中过得可好,我知道你最怕无聊,等一回府就来你这了。” 文南星好似早已习惯了这样在府中生活的日子,一时之间也还习惯,只是总担心着自己的身份会暴露牵连他,她也不敢贸然出去。 “其实无须每日都来陪我,你如今是将军,朝中的事情重要,无须特意为了我赶回来。” 沈沐之听她这样说,一时之间觉得恍惚。 当初文南星是最怕无聊的,一有时间就拉着他到街上,或者去河边摸鱼,总之是闲不住的,如今越是长大,性子变得越是安静,或许是长大了,习惯了安静,又或许是担心自己累着。 “为了你总是值得的,我倒是希望以后每日都能为了你赶回来。” 屋内霎时寂静了些许,文南星没说话,沈沐之话里有话,旁人听不懂,文南星不会听不懂,她没说什么。 屋中的炭火烧的正旺有闷,丫鬟就将窗户打开了些,冷风吹进来,不会觉得冷,只会让人觉得胸口的闷热消散了。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沈沐之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还未打开,文南星闻着味就知道是什么,这味道她太熟悉了。 “是枣泥山药糕?” 沈沐之眼神一亮,他嘴角含着笑。 “你怎么知道的,就是知道是个小馋猫,就是枣泥山药糕。” 他的语气里带着宠溺,麻利地将东西拿了出来。 “我知道你最爱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今后每日我都会给你带可好?” 今后?文南星不知道还有没有今后,可是过得一日算一日,她也贪恋这短暂的美好。 沈沐之打开油纸,摊开放在桌上,糕点还带着热气,一股香味就从里面发散了出来,他伸手拿出一块糕点,期待地放在放到文南星的嘴边。 “啊,张嘴,尝尝,这么多年,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了,我还是以前我们常去的那一家买的,那里的人都没变,都还是老样子。” 旁边的丫鬟看见此情此景,更加确定了文南星的身份,能与一个女子如此亲昵地喂东西吃,除了两个相互爱慕的有情人,还能是谁? 两个小丫鬟也害羞转过身去不忍再看这场景,彼此之间小声说着什么。 沈沐之也毫不避讳将糕点递到她的嘴边,示意她快尝尝。 文南星低头看着沈沐之手中的糕点,心中五味杂陈,她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张口要了一小口,糕点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她吃着味道是不变,可是心里的感觉又不一样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好吃吗?” 沈沐之急切地问道,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给他买的糕点,是以前他们经常一起做的事情,他急于让文南星找回之前的感觉,他想带她做以前他们俩经常做的事情。 文南星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点点头说道: “好吃。” 如此,沈沐之就满意了,看她吃得开心,自己心里也暖意洋洋的,伸手将她嘴角的残渣擦去,动作温柔小心,呵护备至。 文南星低头看着沈沐之的手,身体有些僵住,他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嘴角,带着酥麻的痒意。 手掌的热气打在她脸上,恍若一股热浪喷洒在她的肌肤。 “慢点吃,你看都沾嘴上了,没人跟你抢。” 文南星恍惚了一瞬,感觉自己的思绪被打乱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也尝尝。” 文南星也想让他吃点,不再用他那一双桃花眼直直看着自己。 谁知他却就这文南星咬过的地方咬上一口,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那块是文南星咬过的,忽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文南星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这虽然是个不小心的举动,以前她们也不是没有同吃一块糕点,可现在却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小丫鬟也注意到沈沐之的小举动,根本不忍再看,退到一边去,互相勾着手指示意对方快看桌前的两人。 这下他们更加确定两人之间关系不简单,如此只有夫妻才会有的亲密举动。 沈沐之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品尝,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放在嘴里舍不得咽下。 他微微扬起嘴角,说了一句: “好甜。” 不知道是说糕点还是说别的东西,他盯着文南星的眼睛,眼中微波流动,温柔得快要溺出水。 此时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不自觉地移开了眼,他从不知道这样一个无心举动竟然能让她变得身心荡漾,脸上不自觉红到了耳朵根,她不知何时变得这么容易害羞。 在文南星的心底,他一直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也只会认为他这一举动是无心的,自己却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他把手伸向文南星的额头,却被文南星挡住了。 “无事,没有发烧,只是觉得有些热了。” 沈沐之看向外边狂风大作的天,异常凉爽的天,忽然笑了。 “或许是炭火烧的太旺,热着了。” 第139章 第一面 话说沈将军已经回京城了,老夫人知道之后就十分想见见这一位未来的女婿。 想先为秦苓儿把把关,看看他将来的夫君品行样貌如何,是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还有就是他的后院里怎么样,是否已有同房或者妾室,自己宝贝女儿嫁过去之后会不会受委屈。 现在老夫人已经打听了不少,如今沈沐之的母亲走了,父亲没有续弦,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没了。 秦苓儿嫁过去没有婆母的管束,没有妯娌为难,这一点她倒是满意。 就不知道沈沐之这个人怎么样,秦苓儿的下半生可就是搭在了他身上,可不得好好相看相看。 她今日一大早,她亲自下了一个帖子,给了沈家父子,请他们能到府中一叙。 如今秦苓儿刚从宫里回来,她还未见过她的未婚夫婿,如今沈沐之要来府中,嬷嬷让她好生打扮一下,等会儿出去好见客。 可她正为了文南星的死伤心呢,听到沈沐之要来府中,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见。 “谁要见他,要见就叫母亲自己去见,我正伤心呢,小嫂嫂的事你们竟然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 秦苓儿闹起了脾气,说是不见就是不见,任凭嬷嬷怎么哄着她,她都不听。 嬷嬷得了老夫人的命令,今日一定是要让秦苓儿好生打扮一番,再让她收敛收敛脾性,免得还未成婚就得罪了夫家的人。 出了侯府,除了夫家的人能护着她,侯府便不必插手了,她是从小看着秦苓儿长大的也是为了她操碎了心。 嬷嬷也是没办法,只能好生相劝着。 “哎哟我的五姑娘,老夫人这不是怕你伤心吗?加上这件事之后府中是一团乱麻,事情又多,哪能来得及去宫里告诉您,宫里是什么地方,是离陛下最近的地方,不是谁能去就能去的,侯爷这些日子可是好久没去上朝了,其他人哪能见得到你呢不是?” 秦苓儿也听说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事,二哥哥正为了文南星伤心呢,整日在府中不是酗酒就是酣睡着。 “那你们不会让宫里的内官给我传个信儿?我与小嫂嫂好了一场,到头来她的葬礼我都没在,你们这不是让我做小人不是?” 嬷嬷急着给秦苓儿梳妆,也没发现她面色有些不耐烦,只顾着给她梳发髻。 “五姑娘消消气,这不是姑娘在太后宫里,说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你,让宫里的人知道,还以为您是多没规矩呢,到时候太后又要责备您了不守规矩了。” 听着她们推三阻四的话,秦苓儿终究是生气了,拔下嬷嬷刚插好的簪子往桌上一扔,有些气不过,恶狠狠地说道: “你们就是看小嫂嫂只是个妾室,你们就看不起她,还这样推三阻四的,你们都是些好没良心的人,要我去见那人,见鬼去吧。” 说完她不管那嬷嬷,直接从屋里跑了出去。 嬷嬷在追她,她就是不停下,她闹了脾气。 除了秦颂还能震慑她些,侯府其他人都没用。 而现在秦颂根本没精力去管她的事,嬷嬷也没了办法。 秦苓儿一路小跑着就要往前厅的方向去,她知道老夫人今日请了沈沐之来。 她们不是要让她打扮好去见人吗,她就是要邋遢着去。 若是那沈将军不喜,就让他和太后说去,让他去把婚退了,她不嫁了就是。 她一个人跑在去往前厅的路上,路过的丫鬟没一个人敢去拦着她,就直直看着她从身边跑过去。 快要到前厅的时候,还是一个丫鬟想拦住她。 见她穿着打扮实在是不得当,发髻有些松散,就想规劝她先回去,沈将军马上就要来了。 “五姑娘,那边老夫人正在迎客,五姑娘要不要先梳妆再过去。” 可是秦苓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既然人快来了,她正有此意让人看看他将来要娶的人是何模样。 “你别管我。” 这几日她在宫里过得实在是憋屈,太后那个老妖婆想方设法地为难她,每日还要守这么多规矩。 加上文南星死的事情,她们还瞒着自己,心情更是不爽利。 现在连一个丫鬟也要拦着她,当她是吃素的不成。 她一个转身从那丫鬟身边侧过去,正想溜之大吉,却没想脚上一个不小心,绊住了自己的脚,身体支撑不住就要往前倒。 千钧一发之际,秦苓儿认命闭上眼睛。 “五姑娘小心!” 丫鬟大喊一声,眼看面前的人马上就要跌倒在地,突然从她身边窜出来一个身影,将要跌倒在地的人扶了起来。 秦书瑶预感的疼痛感没来,身子就被扶正了,她微微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陌生的脸。 男子面貌眉清目秀,一双清澈的眼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仿佛一切的喧嚣从不入他那清冽的眼眸。 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飞扬的神采,如沾染上温度的一道清风。 秦苓儿站直了,向后退开两步,仔细打量着男子的穿着。 只见面前的男子一袭素衫映照着春晖,像一蓬清霜笼罩在周身,恍惚之间她好似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味道。 在与他对上眼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他的眼中很清明,一闪一闪,仿佛有万千星辰。 她望向他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陷入了那深邃的旋涡里,周围混乱不堪。 而她的眼神却认真直白独独望向他。 她顿时感觉脸颊温热,心跳在胸膛中狂奔,这让她不自觉地攥起了手。 心想:生得好生俊俏,一点也不输于二哥哥,整个人温文尔雅,还有他刚才触碰自己的掌心好温暖,好安心。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心里羞死了。 双颊微微浮起红晕,低头搅弄着手腕的帕子,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只能愣愣站在旁边,咬着唇。 沈沐之在扶起她的那一刻就将手收起,方才扶住她只是出于情急。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唐突,若是让人看见了,平白毁了她的清誉。 “方才情急之下扶着姑娘,是在下冒昧了,若是因为在下让姑娘觉得为难,大可将一切推到在下身上。” 女子清誉大过一切,况且刚才只是情急之下,论谁也不能说什么。 秦苓儿抬头对上他的眼,发现他眼神始终是清明的,丝毫没有半点孟浪的举动,对他印象更好了半分。 “无……无妨……方才多谢……公子了。” 第140章 原是单相思 这时老嬷嬷才追上了她,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的。 “五姑娘好跑,让老奴好追。” 此时老嬷嬷才发现秦苓儿满脸羞红地站在一陌生男人跟前,她赶忙上前去。 “五姑娘还未梳妆,不宜见客,老奴陪您回房去。” 她反应过来自己还未梳妆,是见不得人的,赶紧应声道:“好,好。” 说完她心中暗想,自己是在做什么,怎么说话就结巴了,她跟着嬷嬷走着,却还沉浸在窘迫之中。 暗骂自己:这么没出息,怎么看见人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同时也在庆幸,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太过丢脸。 老嬷嬷对沈沐之赔罪,扶着秦苓儿走开了些,虽然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沈沐之,可两人还未成婚,实在不宜单独见面,还得有长辈在场。 男子私相授受是,勋爵人家的大忌,说出去是要被旁人笑话的。 人走之后,沈沐之木然而立,眉头微蹙,淡若清风的脸上,是难以掩饰地露出心中的疑窦。 刚才的那丫鬟赶忙上前致谢。 “方才多谢沈将军护住了我们五姑娘,奴婢在这多谢沈将军。” 沈沐之温和一笑,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笑得云淡风轻。 “无事,不用多谢。” 沈沐之才知道刚才那人就是秦家的嫡女,秦苓儿,也是自己联姻的对象。 他也早已听说了她性子张扬霸道,做事冒失,如今一看,可见传言真假。 那丫鬟抬眼看着他满含笑意的眉宇间,透着高洁的书生气,有种远离尘嚣的纯净之美,一点也不像是从战场上回来的。 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带着浓重的书生气息。 秦苓儿远远地就听见他说话,与她想得一般,他的嗓音清冽,低沉悦耳,像是涓涓细流融入肺里,听着可好听。 嬷嬷见秦苓儿走得有些慢,不禁催促她道: “五姑娘还是快些走,老夫人和客人在前厅说话,还等着姑娘过去请安呢。” 秦苓儿是越想脸越热,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她才想起自己先是还未梳妆,脸上未施粉黛,这样乍然出去,感觉丢脸死了。 回到房间,秦苓儿让嬷嬷给她梳一个最好看的发髻,还拿出了许久未穿的粉红衣衫。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俏皮的感觉,先前在宫中学规矩,讲究的就是每日晨起梳妆打扮,伺候公婆,服侍丈夫,她都快要被逼疯了。 原本以为回了侯府就可以为所欲为,谁知道她竟然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学着宫里的装扮,如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穿些什么。 “嬷嬷,你看好看吗?还是换那一套藕荷色的衣衫?”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感觉还是差点东西,又往头上插了两根簪子,在镜子前描眉画眼的,总是觉得不满意。 嬷嬷看着她这样,难免失笑,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如今五姑娘这样不就是因为那沈将军吗? 才刚刚见过一面,就成了如今这般,可见秦苓儿对这位夫婿很是满意的,要迫不及待见到他。 “好看,五姑娘怎么穿都好看,只是我们要快些了,免得让沈将军等着,今日本就是老夫人为五姑娘安排的,让你们提前见见,你们两个是有婚约的人,婚前见面也不是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只是必须有长辈在场。” 嬷嬷在一边说着,秦苓儿却还在为自己的妆容发愁呢。 “嬷嬷真的觉得好看吗?” 她又问了一遍,嬷嬷还是一如既往地夸好看,就这样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出的门,出门前又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正厅里沈老将军和沈沐之坐在主座,老夫人坐在主座了,见秦苓儿进来,收起嘴角的笑意,示意她上前请安。 秦苓儿也是十分俏皮地上前一步给沈老将军请安。 “沈伯父安好。” 说完眼睛触及一旁的沈沐之,脸上一抹红晕,想起刚才的场景,一下子感到羞涩,低下了头。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向他微微俯身,算是行礼了,接着回到座位上去安分坐好。 方才的一切都落到了两位老人眼中,彼此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他们是过来人自然都懂。 只是沈老将军神情复杂,微微侧身去看沈沐之,只见他还在淡定地喝茶,自己根本没对那娇俏的女孩子上心。 沈老将军看着秦苓儿觉得性格挺好,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的顽皮神色,眼珠灵动,看起来是个讨喜的女孩子。 至于之前的传闻,也十有八九是旁人的误解,女孩子还是活泼些好。 只是突然想到沈沐之钟情于府中的那位,一时半会儿是接受不了这位,可两人终究是要成婚的,之后再好好相处培养感情也不是不行。 老夫人也看出秦苓儿的心思,方才经过对沈沐之的相看,她也是十分满意,他谦顺有礼,长相也自然是不差的,现在自己女儿也看上了,她觉得这段姻缘甚好 “方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都是小女太过顽皮不懂规矩,不然也不会让太后接去宫里教养,方才冲撞了沈将军,多亏了沈将军将人给扶住了。” 沈沐之自然地向秦苓儿的方向望去,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避,拱手道: “无妨,晚辈只是举手之劳,伯母不必谢。” 秦苓儿微微低垂着视线,脸颊有些泛红,害羞地用手帕捂着嘴,笑容却像清泉的波纹,从嘴角浅浅地荡漾开来。 “方才多谢沈将军,要不然小女子就是要受伤了。” 秦苓儿平日里说话从不顾忌着什么,可如今她说话都要夹着嗓子,尽力表现出乖巧懂规矩的样子,特别是在沈沐之面前。 方才的事本就是让自己失了几分端庄,现在在他面前可不能再出错了,不然以后她觉得自己没有规矩就不好。 “秦姑娘不用多谢,无论是谁,遇到此事,在下都会相助。” 言外之意扶住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只要是谁他都会帮。 秦苓儿却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只觉得他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人。 当初她还以为沈沐之是一个彪形大汉,长着长长的络腮胡。 谁曾想竟然是一个如此俊俏书生模样的俊俏郎君,这京城里多少人都比不了的。 她回想起母亲带她去马球会时遇见的那些男子,长得俊的身子担保的一拳就倒,身体强壮的脸上就像是盯着酱油在晒太阳一样,黑不溜秋的,入不了眼。 沈沐之久刚刚好,以后也会是自己的夫君,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想起这个,她就心潮荡漾,眼睛时不时看向面前淡若清风的人,看着看着脸上就泛起一抹嫣红,轻轻咬着下嘴唇又低下头去。 可从始至终沈沐之的目光都未落到自己身上来,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秦颂刚好进来,秦苓儿便收起了对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二哥哥,却见他瘦了许多,想来这些日子他确实是伤心过了头。 第141章 饮酒 秦颂姗姗来迟,先是拜见了老夫人和沈老将军,随后才将目光转向沈沐,与他寒暄。 沈沐之起身,作了一揖,秦颂也回了一礼。 秦颂坐下,下人送上清茶。 沈老将军看见秦颂脸颊微微凹陷,眼圈下的乌青明显,不禁询问道: “颂儿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近些日子太过劳累。” 老夫人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了一瞬。 “最近府中事多,难免操劳了些。” 秦颂倒是面色如常,不缓不慢道: “这些日子府中确实是出了些事,处理起来劳心了些。” 沈老将军点头道: “往往越是能干之人,担负的重任就更多一些,当初我与颂儿在边疆一见如故,老夫也欣赏颂儿的英勇无畏,在战场上有勇有谋,老夫甚至佩服。” 秦颂谦虚道: “义父过奖了,沈弟才是有勇有谋,若不是他熟悉边疆地形,从中相助,我也不能这么快攻下敌人老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彼此,秦苓儿目光始终注视在一个人身上,不愿意移开。 “当初我与老侯爷甚是投缘,遂结为兄弟,想不到我们两家还有这样的缘分。” 沈老将军感慨命运弄人,老侯爷早逝,他当初与秦颂结为义子,现在与秦家又成了亲家,可见缘分颇深。 秦颂没说话,只是懒散地喝着茶,垂眸看着瓷器白茶梗沉沉浮浮,然后用杯盖沿着杯沿轻轻剐蹭。 老夫人还在应承着沈老将军,将来两家就是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彼此之间关系要维持好。 “这就是天定的缘分,这说明你我两家这一世有缘,能喜结连理,才不辜负老侯爷与老将军的兄弟情分。” 几人互相说着话,秦苓儿这一次难得能安安分分地坐着,没有闹什么幺蛾子,老夫人甚至满意。 沈府里,小窗前的树叶被风一刮,摇摇晃晃,枝丫扫着屋檐,发出唰啦啦唰啦啦的声音。 肿胀的云朵乘着风势拥了上来,严严实实罩住天空,低低地悬垂着,由于压顶的浓云越铺越厚,天就黑了下来。 文南星被屋檐的声音吵醒了,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丫鬟很警醒,在文南星醒来的时候,她们就进来了。 “姑娘可是醒了,我们来伺候姑娘洗漱。” 文南星伸出了个懒腰,觉得这午觉睡得有些沉了,竟然睡了这么久,天色都暗沉了下来。 “我睡了这么久?天黑了?” 一月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轻笑道: “姑娘,天还没黑呢,是今天没太阳,乌云有些厚,看起来像是天黑了。” 京城的气候是要比北边好许多,就是这样的黑沉的天也很难见到。 “你们将军呢,还没回来吗?” 沈沐之每日都要来这里坐一会儿,现在没看见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姑娘,将军出去了,今日怕是不能来陪姑娘用晚膳了,将军看您睡得香,就没叫醒您,让奴婢转告您。” 沈沐之在临走时特意吩咐了她们,不能让文南星知道他去侯府了,联姻的事情府中也是瞒得死死,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他去何处了,可有告知你们。” 一月和二月相互对望一眼,彼此给对方使了个眼色,最后两人才异口同声道: “未曾。” 文南星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这几日沈沐之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要与她说,甚至是一件极其小的事情都要与她说个不停,如今不告诉自己他去哪,恐怕是不想让她知道。 文南星也没刨根问底,起身梳洗。 侯府这边,几番话聊下来,该聊的也差不多了聊完了。 “难得来一趟,不如今晚来一起吃个晚膳,我来俩好好喝上几杯。” 沈沐之有过一丝犹豫,他原是想回去陪文南星用膳,可秦颂相邀,他不得不应下。 “那义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苓儿心中暗自窃喜,赶紧命人去膳房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就算是自己不能与之同席,可也要让他感觉到侯府的心意。 秦苓儿今日感觉十分的高兴,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下人看到是觉得狐疑,她早上还闹得这么厉害,如今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走路带风,嘴里还哼着小曲,心中很是畅快,连着几日的阴郁都不见了。 只是偶尔路过花香居的时候,难免会有伤感。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不久前两人还躺在一个被窝里说话呢,如今却也天人永隔了。 如今花香居已经开始重新修缮,大批的木匠都在修花香居内,放眼望去只看得出大概的雏形。 大厅内,两名男子静坐于圆桌两边,酒过三巡,沈沐之有些力不胜酒力. 反观秦颂,尽管是已经喝了多少盅酒,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送。 沈沐之看他喝成这样,眉头轻皱,劝诫道: “秦兄还是少喝点,这酒虽然喝着畅快,可到底是伤身,小酌可以怡情,切勿贪杯。” 秦颂微眯双眼,侧颊棱角分明,扬起酒杯、一饮而尽,虽已有几分醉意,可他脑子一如既往地清醒。 甚至还能看清面前的人,他脸上也是愁苦不断,便知这世间也有一人如他一般。 当初太后给他与秦苓儿赐婚,他便有预感这门婚事可不是什么金玉良缘。 她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自己的傻妹妹只怕是要伤心了。 也不知在太后无形之中,造就了多少桩孽缘,又让多少人为情所困。 他举起酒杯对着明月,似是感叹这世间所有的无奈,都随风去了。 “若喝酒就可忘却世间的难忘伤心事,何乐而不为。” 沈沐之也随着酒杯的方向望过去,今日月光格外明亮,犹如白日一般。 “秦兄有何伤心事,不如今日一吐为快,或许我也可为分忧。” 秦颂蓦然抬眸,漆黑幽暗的眼底,像墨汁一般浓稠。 他也想看看这位看似温软如玉的男子会如何说,会不会与他劣质的想法一致。 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说: “你我同为男子,想法有时候会如出一辙,如今倒是有一事想要请教沈弟,不知沈弟可否说说你的看法。” 沈沐之拱手道: “秦兄但说无妨,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颂沉了沉眸色,将一直压制在心底的疑问道出。 “你若是喜欢一个女子,她心中另有他人,不愿留在你身边,你会如何?是放她离开?还是强行将她留在身边?” 第142章 舍不得 沈沐之不知道秦颂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仔细想过,将事情代入到自己身上,若是文南星有了自己心仪的人,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他会如何? 可是结果是他不知道,他不能忍受文南星离开他,去投入另一个人的怀里,但是又不能看着她难受,这也比杀了他更难受。 秦颂看着他不说话,给他倒了一杯酒。 “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以启齿,还是说沈弟没有心仪的女子?我以为沈弟为人温和,想来是不会为难一个女子的,还是我想错了?” 沈沐之没有反驳,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问题确实是让我不知所答,事情没有落在我身上,我无法平心而论,给出那秦兄会如何?” 秦颂的瞳孔如同狭长的刀片,散发出一股犀利的气息,只听见他低沉喑哑的呢喃声,瞬间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若是我,自然不会放开,我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沈沐之听完,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想法会不会也出自他的脑子里。 “怎么?是不是觉得本侯做法不坦荡?” 沈沐之摇头,自嘲地笑笑,他甚至分辨不出来他的想法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若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手,会觉得人生无趣,那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值得我上心的?” “我没想到秦兄还有这样求而不得的人,在我看来,以秦兄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沈沐之自然以为外面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还能对秦颂的地位不为所动。 “哼,可不是嘛。” 秦颂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想起那张让他又恨又爱的脸,觉得她真是让人生恨。 既然已经觉得离他而去,为何还要让他魂牵梦萦,苦不堪言,何不让他彻底忘却? 深夜,柔和的月光轻轻地抚摸着树枝,留下细碎的黑影。 沈沐之从侯府回来,冷风将他睡意吹散了。 他迫不及待就来到了文南星的住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特别想见到她,确认她还在自己身边。 这会儿天已经很晚了,文南星早已睡下。 屋中静谧,只燃着一支烛火,月光如银色的纱布,从窗外洒出进屋里。 沈沐之不让丫鬟吵到她,让人退下。 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觉得淡了些,不算是太刺鼻,他才敢进房门。 一进门绕过屏风,看见那屋中 他掀开那重重的薄影婵纱,瞥见那芙蓉被上隆起的一小团。 星光月色如织华鹤练,从窄小的窗格中洒落下来,形成一片淡淡的清辉,映在屋内床铺上一个闭眼沉睡的女子。 那女子有一张云鬟黛螺,娇艳芙蓉的脸,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他很少会做这么唐突的事,若不是今日借着酒劲,就是压制不了心中的冲动。 “星儿,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是轻呼声,他觉得文南星睡着了。 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说: “只有你睡了,我才能将心里藏的事与你说说,星儿,我怕,我怕你不要我了,更怕你不原谅我,更怕你知道所有事情之后会怪我,怪我一直瞒着你,我怕我告诉你之久你就不理我了。” 他看着文南星睡得正熟,嘴角苦楚苦涩地微笑,他将心底难以言说的苦衷对她一一道来。 “我也怕连累了你,若是以前我一定什么都怕,要的只有我一条命而已,可如今我有了你,还有了亲人,我要顾及的东西很多。” 弯月和繁星好像被层云遮挡住,屋内一下子暗了几分。 沈沐之眼底的黑沉被隐匿了三分,有的只是他呆坐在文南星的床前。 他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酸痛,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 他望着窗外,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样。 他趴在床沿上,靠在她身边,想着这样他也满足了,至少文南星还在自己身边。 突然间,文南星翻了个身,不再平躺着翻身背对着沈沐之。 他抬头看了一眼,伸手给她拉了被角,他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早,天已经大亮了,丫鬟推开房门准备叫醒文南星,却发现沈沐之趴在床边,看样子他最晚没离开,而是就是这样趴在这里睡了一夜。 文南星早就醒了看他睡得安详,就没叫醒她,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她们不要吵到他。 昨夜他喝了酒,身上还能隐约闻到些酒味。 文南星下床,招呼着丫鬟来和她一起,将沈沐之弄到榻上去睡,她蹲在榻边,看着他的面容。 他脸上有些压痕,是昨晚他睡觉留下来的,她伸手帮他抚平。 手指划过他的脸,轻抚他的眉眼,从眉骨到眼睫,无处不是她印象里的熟悉的样子。 只是他的脸黑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白皙。 当初她都曾感叹他一个男子生得这样白,是不是没晒太阳,就拉着他太阳底下晒着。 结果他没晒黑,自己却先黑了,后来自己就没做过这样的傻事了,如今晒成这样,他是晒了多久的太阳,经历了多久的风霜。 幸好的是,他现在回京了,不用再受边疆之苦。 “你去熬一碗参汤过来,等将军醒了先给他喝点参汤。” 一月点头,小心关上门出去,留两人在里面。 “你醒了?我去给你端醒酒汤来,昨晚你为何全不叫醒我,若是昨晚喝了,今早也能好受些。” 说完文南星起身去端醒酒汤,沈沐之看她要走,伸手拉着她的衣角。 一双双眸直直望着她,眼底深情而病态,眼睛狭长深邃,像是一池深水,引人向往。 “星儿,别走。” 他开口,不想让她走。 “星儿,我头疼,帮我揉揉可好?” 文南星看着他,有些无奈。 “你先躺下,昨晚为何不回房睡?昨个儿你喝了酒,要是得了风寒怎么办。” 沈沐之听着文南星的“唠叨”,嘴角上扬,这样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与她已经是老夫老妻的感觉。 只是他没与她说,昨日他心中空荡荡的,总感觉文南星会突然消失不见。 文南星在他身边坐下,沈沐之趁机靠在她的腿上,拉着她的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她低头看着他,见他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似乎能带起风。 她轻轻搭在他的额头,细长的骨节带着丝丝凉意,她手骨转动,不紧不慢地我帮他揉按。 “现在好些了,你从来不喝醉酒,昨晚你去哪了,喝了这么多?” 沈沐之闭着眼,感受她细长的指尖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动,身体如同坠入一片棉花上,心里满足非常。 他贪恋现在与她在一处的日子,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能维持多久,若是她知道自己与人订婚,她会如何? 沈沐之一方面不想瞒着她,一方面又卑劣地想与她在一起,不愿让她知晓真相,心中万分纠结。 “昨日与一好友小酌了几杯,你若是不喜,今后我就不喝这么多了,早早地回府来陪你。” 文南星打圈的手有一瞬间愣住,不过半刻她又重新帮他按。 “回来为什么不回房去,白日再过来也不迟,我又不会凭空消失了。” 文南星话落,沈沐之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被他的手包裹住,带着一丝暖意。 第143章 戳破 他轻轻地闭上双眼,努力忍住内心的酸涩感,嗓音略微沙哑地带着一丝轻颤: “我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又不忍心看你睡不安稳,就趴在旁边陪你,想不到趴着就睡着了。” 他说完,突然就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动。 他撑着手从榻上起身,他的目光温柔似水。 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直勾勾地凝望着她,眼底的柔情蜜意像是清泉一般流出来。 “怎么了?可是头疼了?” 文南星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拉着她合拢在手心里,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星儿,在边疆时,我可以看到无边的草原,醉人的晚霞,漫天的星辰,虽然条件艰苦,可好在是过得自由自在,可算是我看遍了天下所有的美景,都不如你的莞尔一笑让我来得痛快,那满天星辰都不如你的眼眸闪亮。” 文南星察觉到对方深沉的眼光,她有些局促不安,她别开了眼。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一切好似是顺理成章,可一切又显得这么怪异,她明知道他已经有了婚约了,而且还是不可违抗的婚约。 秦苓儿与自己的关系很是尴尬,她怎么还能与他承诺些什么。 “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 文南星有些逃避,沈沐之越是这般,她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他之间的关系。 沈沐之知道文南星又是在逃避,情急之下握着她的肩膀,想要问清楚她的心意,若是她心底依旧有他,那他不介意与这命运抗衡一番。 昨日醉酒时秦颂说的话点醒了他,若是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这日子过得没有意义。 纵然他们之间阻碍这么大,可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一切不可能。 但若是她心中早没了他,那他也愿意放她去寻求自己的幸福,他不会勉强。 “时辰不早了,马上该用早膳了,我去看看她们备好了没有。” 说完她便要起身,却又被他拉住。 他的双目骤然一深,嘴角分明噙着笑意,眼神竟比往日还要深沉些许。 “星儿!别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回答我好不好?我心中慌乱,你我一别这么多年,你待我的心意是否还与当初一般?” 他想得到她的回应,而不是一直这样弄不清她的内心,她心底是不是还有她。 这些日子她们虽然表面上相处融洽,可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道不可磨灭的鸿沟,文南星从未与他提过之前的承诺,而他也在装傻。 文南星逃避他如烈火一般的眼神,双目有些恍惚,她要给他什么回应。 明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她还是留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一切都明明白白的。 “你先放开我。” 文南星扳不开他的手,只能直直望向他的眼睛,眸色清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说这么多又如何?你已经有了婚约,你我之间该怎么办。” 这层窗户纸终于被捅开,文南星也闭上眼,不忍看他眼神中震惊、愧疚和无措轮番交织。 而沈沐之他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孤独而强烈地跳动。 试图掩藏的事实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揭穿,他是变得手足无措,拉着她的手渐渐落在自己两侧。 他向来高傲的头颅也慢慢低下,心中一阵酸涩,嗓子像是被烟熏过一般沙哑。 “星儿,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又想起自己与秦家的婚事已经是人尽皆知,要让她不知道才难。 沈沐之心里因为欺骗她的愧疚减轻了半分,至少他内心少遭受一些自责,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慌。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头一紧,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听我解释,这一切不是我所愿,都是……都是……”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解释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意愿,甚至想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让她相信自己不是真心想负了她。 文南星看着他这样,心中没由来地心疼,她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并非是他自愿的,没等他说完,拉着他的手安抚: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可这是皇家赐婚,你与她都拒绝不了,你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可是成婚不止讲究两情相悦,还有许多不得已的因素。” 文南星比他更加了解这事情的身不由己,他如此,秦苓儿何尝不是如此,受一道旨桎梏一生,她也曾反抗过,可是没用。 沈沐之还想要证明自己心中只有她一人,此生也非她不娶。 “我对她没有半分心思,天地可鉴,我与她只见过一面,先前绝无半点交集,我的心里只有你,星儿,你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你再等我好不好?” 文南星自然知道,她担心的不是他的心意,而是他无法为了自己的心意去违抗命运。 “我很想相信你,可这是太后赐婚,谁都改变不了,若是你要抗旨,这代价太大了,我不忍心你刚回京过上安稳日子,马上就因为我一朝颠覆,我于心何忍?你现在是有亲人的,你要将他们置于何地?” 文南星与沈沐之一样,都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牵扯太多的东西,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文南星都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沈沐之就更不用多说,他更加明白其中的利害。 她不想让沈沐之为难,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彼此都不知晓的好,至少在他成婚之前,将自己前几日的遗憾弥补,也能放下心中多年的执念,成全彼此十几年的情意。 可沈沐之多次暗示都让她不知所措,明知道与他没有任何结果,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一边想要远离,可一方面又想不断靠近。 “星儿,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初远去边疆之际,你答应了我,可以等我到二十岁,可如今你离二十岁还有些时日,这些事情可否还作数?” 他迫切想知道她心底是否还有他,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心意不减,甚至更加浓烈。 他只是怕文南星,若是她遇到了比他更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抛弃了他,不要他了,任他做任何事都无法挽回她的心。 “……” 又是一阵沉默,文南星没有开口表态,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如何想的,事实早已改变不了。 口头上的一句承诺,难道能打破这万重阻碍不成? 第144章 承诺 秋天的阳光,如同柔和的丝绸般洒落在大地上,它温暖地抚摸着每一片叶子,每一个角落,带来无尽的惬意和宁静。 可是在这个房间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甚至是还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文南星太清醒了,清醒到能冲破来自心底的冲动的舒服,甚至在沈沐之一次次试探中还能忍住不给他回应。 “你我都明白不是吗?难道我们之间还能有另外一种结果不成?” 事到如今,事情说开了,文南星也不愿再瞒着他,将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与他一一坦白。 “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你不在这几年,我以前给人做过妾,还有了一个儿子。” 她的话如同寒冰刺骨,沈沐之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看着她,她嘴角还在动,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像刀子一样插到他的心里。 他的反应在文南星的预料之中,论谁突然听到这些事情,很难被震惊。 但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他说清了,当初作为妾室都是迫不得已,可她文南星从来没有想过与人为妾,也绝对不可能做他的妾室。 要是如此,他宁愿远离他,离开他,不做他后院里的莺莺燕燕,她愿一个人独活。 所以她还是将自己心底是如何想的与他说清了,纵使有太多不舍,她都要将这些东西斩断舍去。 文南星立即忽略他快要碎掉的眼神,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说道: “可尽管如此,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做妾,我这辈子可以给任何人做妾,可就是不能给你,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她稳了稳心神,觉得一切要说清了才好,免得以后多生怨言。 “你若是嫌弃我,或者觉得接受不了,那一切问题在这一刻就解决了,你可以让我走,我保证不会再缠着你。” 文南星后面的话比前面的更让沈沐之心痛,他宁愿文南星将一切推到他身上,责怪他回来得这么晚,责怪他这些年没送出去一封书信。 将所有事情埋怨在他头上,他或许心底还好受些,而不是这样谨小慎微,担心这件事让他因此心生隔阂。 “所以你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地,就是因为这个?星儿,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文南星不知道,她嘴里说得振振有词,可是面对现在的他,她也不确定,人心难测,谁能一直相信一个人。 “这些事情我知道是个男子都很难接受,但是我不觉得我会低人一等,若你……” 没等文南星说完后半句,她忽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沈沐之将她拉进怀里,眼中是止不住地心疼。 说实话他刚开始的时候有过这么一刻的震惊,文南星一直瞒着自己的事,竟然这个。 难怪她一直小心翼翼,从不与他提及以前的事情,原来她是害怕,害怕自己因为这件事会嫌弃他。 可她不知道,她才是自己最重要的女子,只有她嫌弃自己的份,自己怎么能嫌弃她。 “我不介意,我钟情的只是你这个人,与其他无关,我也知道以前的事定是你迫不得已,这都怪我,这些年没在你身边照顾你,都是我的错,我若是非要怪一个,那便是我自己。” 说实话,文南星这一刻是高兴的,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可心底又是担忧的。 她眼泪却不自觉流下,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浪花,她的心情也像浪花一样欢腾。 这种被人无条件包容的感觉,下面没有那个女子不会动心,文南星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事情说开了之后,沈沐之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才消失大半。 他曾想过无数种猜测,他想是文南星随着时间的消磨,她已经另寻其他人,心中没有他半分位置了,这才是让他最痛苦的。 做过妾又如何,只要她的心是自己的,他也满足了。 他轻轻揽着她的肩,将她扶起,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仿佛在擦拭一件冰冷的瓷器。 那冰冷的泪滴,此刻在他看来,如同熔岩一般灼热,灼得他全身发疼他的喉咙干涩得像沙漠,让他几乎无法开口。 “星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妾,我心中有且只有你一人,再给我些时日,我会处理好些事情的,好不好?” 文南星摇头,她心里很不安。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私心是想答应他,可是这条路何其艰难,难道真的要让他为了自己去抵抗皇权不成? 她就倏然将头转向一边,视线在一刹那就糊成一片。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若是当初没有那些糟心的事,他们如今大概已经成婚了,说不定也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这些也都是假设。 文南星抹干挂在脸上的泪,心里虽然酸得一塌糊涂,可她还是没有失去理智。 “就算你能退婚,可是我不行,当初我是从他身边逃出来的,有时让他知晓我的存在,我们也不可能。” 这里的“他”指的就是秦颂,可文南星不想从口中说出这个名字。 听文南星的口语,沈沐之猜测,这个人在京中地位定是不低,甚至是高过于他,而他对文南星还不死心,还有强取之意,才让文南星连他名字都不想提及。 难怪她连家都不愿意回,处处避开人,不敢在人露面,她自己都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沈沐之忍住心中嫉妒之意,努力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安心,现如今自己保持理智,不能让嫉妒冲昏了自己头脑,如今文南星是在自己身边就好。 “星儿莫要担心,一切交给我就好,既然京中待不下去,我们去外地可好?我们带着伯父和父亲远走他乡可?你就安心待在府中就好,其余什么都不用你担心,都交给我。” 他话落,文南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如今他已经是将军,哪里能随意走就走的。 可沈沐之不管什么,只要能与她在一处。 今后就是离开京城,去外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带着亲人和自己思慕的人,过上老百姓的日子,谁能说不好。 他祖父如今年纪也大了,他操劳了半辈子,如今早该过安生的日子,远离京城中的是是非非,这官职不要也罢。 经过这次,两人算是将事情摊开了说,文南星愿意相信沈沐之,做最后的挣扎。 对于沈沐之来说,毕竟事情都已经坏到底了,不能再坏里了,何不争取一下。 如今这婚是太后赐下的,只要太后倒台,这婚就有可退掉的机会。 当今陛下是忌惮群臣私下结交,沈家与秦家作为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重臣,他自然不会希望两家人联合起来给他造成威胁。 沈沐之想,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陛下下旨废除太后懿旨,这样解除婚约就是顺理成章的,到时候再将兵权交出去,远离朝廷纷争,如此便是最好。 陛下想手握兵权想疯了,定是会同意的,今后这权力财富地位,自己通通可以舍弃,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好。 第145章 口不择言 近些日子以来,秦苓儿对沈沐之动了心,在命丫鬟去四处打听沈沐之的消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来禀报她,她便刨根问底要去问个清楚。 不知一个丫鬟哪里来的消息,他突然听说在神府里住了一个女子,长得是个闭月羞花,柔弱无骨的美娇娘,她顿时就坐不住了。 派出去多少人去打探,可是沈府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除了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其余的什么都打探不到。 沈沐之早已将文南星护好,府中一切都交代好,文南星的身份不能让人察觉,让府中人嘴上都管严实了。 秦苓儿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四处派人去将这后院里的狐狸精找出来,他们还没成婚呢,他就在府中养人,她势必要将人抓出来。 “你们怎么还没查出来这个狐狸精是谁,我与他还没成婚呢,他就在后院养了这么一个女子,这根本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秦苓儿气急败坏地对那些出去查探的丫鬟说,她本就是被娇宠着长大,就算以前在老宅,她都没有受多大的委屈,可现在她觉得委屈极了。 那丫鬟低着头,任凭秦苓儿怎么责备。 她不是没想办法去结交沈府的人,可那里就像是监牢一般,嘴严得很,根本没有办法打探到任何事情。 实在没办法,秦苓儿只能去找秦颂,希望他能给自己做主。 秦颂正在府中会客,这些天总有不少官员到侯府来,有时待一个时辰,有时一待就是半日,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房门都是掩着的。 秦苓儿去找他时,刚好从里面出来一群年轻模样的书生,有的穿着素衣布衫,看着家境清贫。 秦苓儿疑惑,二哥哥什么时候与这些穷苦书生混在一处,还相约到府中。 不过秦苓儿没有多想,这些事情她一向漠不关心的,她最关心的还是她自己的事情,只希望这些人赶快离开。 从里面出来的书生看见秦苓儿,一个个彬彬有礼对她行礼,看着他们身上这股书生气质,她就想起沈沐之。 他与这些人比起来,身上更多了一份英气,可能是在边疆混迹久了,上过战场厮杀,比这些只知道读书写字的书生好多了。 这些书生看起来对秦颂恭敬非常,个个都是卑躬屈膝的样子,看来是想来找二哥哥求官的,秦苓儿对这些人印象就更加不好。 其中有个人看见秦苓儿,礼貌给她行了一个礼,做了一个揖礼。 秦书瑶往他脸上一看,长得眉清目秀,长相周正,身上的布衣长衫都已经褪色,脸上略显苍白无力。 秦苓儿看了他一眼,又想到他是来找秦颂求职走后门的,觉得他更不起眼,比不了沈沐之半点。 她斜眼看了一瞬,轻声“哼”了一声,不再看他,从他身边掠过。 那人似乎没想到秦苓儿会这么做,面上有些尴尬,微微低着头走,任凭他从自己身边路过。 同行之人见此,还在调侃他,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身份。 “想什么呢,人家可是侯府嫡女,不能理睬你,你就不要多想了,平白失了身为读书人的风气,而且人家可是与沈将军定亲了,你根本没机会。” 那人只是笑笑不说话,往后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随着众人一道出去。 秦苓儿直接推门而入,步伐急促,一听就知道是谁。 她进门之后,就看见秦颂独自坐在凳上,整个人显得孤寂又苍凉。 秦颂抬眼看来人,见是秦苓儿,面上无甚波澜。 “你怎么过来了。” 秦苓儿将刚才觉得孤寂的情绪收起,转而带上笑脸。 “我来看看二哥哥嘛,对了,刚才出去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人,看起来像是书生?” 刚才那些都是今年秋闱落榜的书生,虽然说是落榜,可是才华摆在这。 太后想一家独大,暗中操纵秋闱应事,这些都是有作为的能人,有远大抱负,想要扳倒太后,这些人可是重要的核心人员。 只有朝廷中都是自己的人,才能刚好地掌握朝中大局。 如今的金科状元和探花郎都是太后的人,可这是对他们大大不利的。 秦颂不愿与秦苓儿多说这些事情,她一个女子家,还是少知道为妙。 “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些了,平日里都不曾过问半句。” 秦苓儿讪讪一笑道: “不是想多了解二哥哥最近都在干什么吗?难道这些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秦苓儿还不急着说那女子的事情,先与秦颂聊上几句,之后才好说。 秦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 “那些都是今天落榜的书生。” 秦苓儿撇撇嘴,想她是猜中了。 那些都是一些碌碌无为的师生,来找秦颂求官的。 她想着这些人自己没本事高中,就想来走捷径来求个一官半职的,她打心底看不起他们。 “哦,原来是这样。”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秦颂明显知道秦苓儿来这里可不是奔着这些书生来的。 “你有何事直说就是,何必绕这么多弯子。” 秦苓儿听完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自己二哥哥慧眼如炬,一见她就知道她有事求他。 她看见秦颂的茶杯空了,就顺手拿起茶壶给他添了一杯清茶,讨好道: “就知道妹妹一切都瞒不过二哥哥,妹妹确实是有一件事想求于二哥哥,求二哥哥帮帮我可好。” 还未等秦苓儿说完,秦颂率先开口道: “是为了沈沐之的事?” 秦苓儿呵呵地笑了一下 也没有心事被戳破的尴尬,都是自家哥哥,她不怕。 “果然一切都瞒不过二哥哥,确实是因为他的事,二哥哥知道吗?他在他府中养了一个女子,听说喜爱得紧,我让丫鬟出去打听了她是哪家的女子,能得到他这般宠爱,可是那些丫鬟本事不济,什么也没打听到,这不是来求求二哥哥帮帮我嘛。” 秦苓儿凑到秦颂背后,给秦颂捏了捏肩。 “二哥哥,你就帮帮妹妹,你本事最大,一定能查到,妹妹实在没有办法才来麻烦你的。” 秦颂看着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她心底是否能知道沈沐之对她并无意思,她们这份孽缘终究是与他一般。 可对于她让自己去查沈沐之后院女人的事,他不屑于插手,如今正是拉拢沈沐之的好时候,秦颂不能因为秦苓儿的醋意,而让沈沐之不喜。 “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将来就是他的夫人,那女子就算再怎么样,也只能是个妾室,而他是将军,有个妾室不算什么,你又何必抓着不放,若这件事传出了,对你名声不利,而且他还不是没有给那女子名分,这便是顾及着你。” 秦苓儿没想到自己看二哥哥会偏袒外人。 “可是我与他没成婚呢,他就有别的女子,以后我还要和这个女子共侍一夫,我气不过。” 秦颂将人从背后将人拉到前来,用一双审视的眼睛看着她,似有探究之意。 “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一生不纳妾?当初你执意要进宫的时候,你可想过陛下一生会有多少妃子,当时你为什么没想过这些?” 秦颂的话让秦苓儿说不出话来。 当初自己想要进宫的时候哪里会想这么多。 她只想着要处处压过秦扶瑶一头,从未有过不想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想法,如今她才萌生了起来。 她在秦颂面前抠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知道如何说。 “当初是当初,可如今我心悦于他,自然不想让他身边有其他女子,最好只有我一人即可。” 秦颂看着这个为情所困的妹妹,心底有些不忍,有些事情必须与她说清了,以免她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他心悦于你吗?我的傻妹妹,二哥哥都看出他对你并无意思,前些日子他来府里可曾多看你一眼?” 秦苓儿有些不服气,谁能确定他对自己没有意识,或许是他害羞不敢看她,他是君子,将就非礼勿视,所以才没有看他。 “二哥哥怎么知道他对我没有半分意思?” 秦颂叹息一瞬,沉声开口道: “我与他同是男子,我为何不知?况且那日我与他同饮酒谈心,怎会看不出来?” 秦苓儿越听心中越是凉了几分,她原本还不抱着希望,他也是对她有情义的,可是这希望破灭了。 “那又如何?我心悦他就好,当初小嫂嫂有了心悦之人,二哥哥还不是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吗。” 秦苓儿心急就口不择言,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秦颂,发现他的脸色不好。 他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掠过一抹幽然的神色,让秦苓儿顿感恐惧。 接着听见他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狠厉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 “你出去!” “二哥哥。” “出去!” 最后两个字声音极大,让秦苓儿身形抖了一下。 文南星的事在侯府里是禁忌,谁都不敢胡乱提起,刚才是自己气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如今已然是后悔。 她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也早不敢让秦颂帮她,只默默退出去。 第146章 嫉妒得发了狂 与此同时,沈沐之出于嫉妒心理,也派人去打听文南星以前的事情。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能让文南星如此避之不及,让他嫉妒到发狂的男人究竟是谁。 他派人前去文家医馆打听,但是他却怕让文南星的踪迹暴露,只吩咐那些人一切小心行事,切不可让人发觉。 文家医馆内,聚集了不少病人等着开药,过了这么些日子,以前的事情也让人渐渐淡忘了。 文父在个人看病,几个学徒在医馆里帮着抓药。 当初夏竹被秦颂放出来之后就在医馆帮忙,跟着画扇一起在医馆帮忙,称药材,晒草药什么,总归是能帮上什么忙。 夏竹在帮着文大夫抓药,突然间几个人就凑进来向她打听文南星的事情。 夏竹看着这些人都是男子,而且看着面生得很,似乎不是平日里来抓药的,平白无故地打听文南星的事情做什么。 夏竹打量着这几人,面色有些不善。 “你们何故打听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那几人一看便知面前的女子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们不敢暴露自己的意图,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无事,这药材怎么卖?” 夏竹看着几人逃避的样子,就知道这几人可不是单纯打听,或是有何目的的。 所幸这医馆周围都是秦颂的人,凭他们几人也不能对医馆不利,她斜眼看着他们一眼,不咸不淡地道: “三文钱一两。” 闻言那几人也没有多问,爽快地付了钱,拿着药材就离开了。 夏竹看着走了几人,心中思绪万千,文姨娘都已经离世这么久,竟然还有人打她的主意。 还有周围秦颂派来的人,这是为何?难不成还要监视这文姨娘的父亲不成? “画扇,刚才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你可知道?”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往刚才走掉的人方向一瞟,发现自己都不认识,应该不是熟人,她看着夏竹摇摇头。 “夏竹姐姐,我不知,何时他们做了什么?” “无事,只是觉得眼生得很。” 画扇略有思考地回道: “这些日子京中倒是来了不少上京赶考的学子,都是来参加秋闱的,这八成就是那些书生。” 夏竹看着不像,可又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 沈沐之派出去打探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到。 当初文南星的事引起了不少大的惊动,周围邻居也都知道,只要稍加打探便可知道。 沈沐之在得到消息之后,才知道那人是谁,他竟有些不可置信,那人竟然是秦颂。 知道这个消息时,他脸色沉得厉害,眼眸眯起,瞳仁微缩眼神立刻变得锐利。 是他,竟然是他! “属下还打探到,这位姨娘前不久葬身在侯府的一场大火里,尸身就埋在郊外的一处。” 沈沐之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起,他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和挣扎。 “你先下去吧。” 沈沐之闭上眼,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回想起当初秦颂喝得烂醉的时候,与他吐露出许多事情。 那时候他只是以为他对一个女子爱而不得,但从没想过那个女子是文南星 他看得出秦颂对文南星的阴狠霸道和占有欲。 他想到他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情,他的星儿已经被人染指了,他心中恨。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是文南星为他生下的儿子,想到这些,他心中嫉妒发狂。 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在秦颂身边受了这么多委屈,他还装着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他已经有妻子,找上星儿只是为了孩子而已。 独占欲在心中反复翻搅,但最终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好似刚刚差点失去理智的不是他。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无事,文南星已经在自己身边,秦颂算什么,只不过是星儿生命中的过客而已,他才是文南星的未来。 今后站在她身边的人一定是他。 文南星用完晚膳之后,沈沐之才来到文南星房中。 彼时,她正在借着灯光看着一本医书。 沈沐之喜欢看她这样聚精会神的样子,看着格外安心。 “烛火太暗,我让丫鬟给你多上来那个盏灯来。” 说完在她身边坐下。 文南星看书太入迷,没有注意到沈沐之有些沉重的脸色,她视线停留在一页书上。 丫鬟进来添了两盏灯,房里顿时明亮了许多,他也能更加清楚地看清文南星的脸。 她侧脸隐匿在灯光,能看到她挺立的鼻尖。 她正直直看着手中的书,面色一会儿深思,一会儿便放松。 他看着文南星,不敢开口讲话,自己喉咙间有哽咽之意。 文南星抬头,见他正在看着自己,便问道: “你这看着我做什么?” “无事儿,只是看你在府中无聊,不能带你出去透气,心中愧疚。” 文南星笑了笑。 “无妨,现在我长大了,也不是随时要闹着出去玩的小丫头了,如今我更喜欢在这里看书,你府中清静,正是看书的胜地。” 沈沐之想,她确实是长大了,不是以前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了,她有自己的思想了。 他声音已经干哑到发疼,悬在空中的手,还是停了下来,像是在用尽全力忍耐着什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你若是喜欢看,我便给你多找些过来,这些日子外面有些乱,不出府也好,安稳些。” “嗯。” 文南星听着他的声音,似乎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 “你今日是怎么了?” 沈沐之抬眼,眼里晦涩难辨,这个房间是她常住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如置于仙境一般。 他望着文南星,眼中是溢出的深情款款。 文南星白中带粉的脸上,她有一双黑色更浓的眼睛,唇角倏尔一弯,这一笑,眉眼弯弯,甜甜蜜蜜的模样,竟是极为动人。 他突然拉着她的手,眼中情绪不明。 他们自小便相知相识,可行为也只限于拥抱,他从不敢贸然唐突她。 可如今他却想更进一步,不满足于这些。 “星儿。” 他喊了她一声,文南星才从书中抬头。 就看见眼睛直直望着她,眼中如同充满了万千一般,随时能将人溺进去。 文南星似乎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顿时之间心跳加快,脸颊染上一片粉红。 她轻轻咬着唇,抓着书的手一紧。 沈沐之喉结一滚,心尖在发痒。 夜凉如水,檐下纱灯悠悠荡荡,屏风处投下两道修长的影子。 沈沐之柔唇轻轻地印上她的额、她的鼻、最后落在她的唇,试探性摩挲 ,辗转流连,轻柔地吮吸,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她愣住,逐渐意识到自己与他在做什么,心跳加快,像是要冲破胸膛。 沈沐之的呼吸渐趋炽热,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多余。他用一只手轻轻捧起她的面庞。 最初的接触是柔和而谨慎的,但随着他的呼吸加深,吻也变得愈发热烈。 文南星身体僵硬没了反应,突然之间,她好似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慌忙之间推开了他。 “我……你……你的婚约还未解除,我想我们还是克制些,我们这样不合适。” 在婚约还未解除之前,她还是做不到与他这样耳鬓厮磨,总感觉违背道德和伦常。 沈沐之松开她,唇间隐隐约约还有属于她的温度和香甜,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他抬头,她满眼惊慌的表情撞入他的视线里。 他的眸中某些情绪翻腾,却终是闭了闭眼,喉咙上下滑动了两下,再睁眼,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我唐突了,不该如此。” 他绝不会勉强她,她若是不愿,那便不愿,他能等。 “星儿,这些日子我心中嫉妒得要发狂,为什么他这样轻贱你,我从来舍不得这么对你。” 文南星隐约感觉他知道了什么,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郁闷感。 她试探性问道: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沉默代表一切,文南星确定他知道,毕竟只要有心去打探她以前的事,都不是什么难事。 沈沐之怕文南星误会什么,急忙道: “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你不要多想,之后的事交给我就好,我会解决一切,到时我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你娶进门,此生也唯有你一人。” 誓言还犹在耳边,文南星只觉得一切好遥远,遥远到难以实现,但是她愿意等,只要最后能与他一起,她愿意试试。 “好,我等着你。” 沈沐之将她拥进怀里,鼻尖是属于她的清香与甘甜,总有一日,他可以正大光明拥有她。 心里想着,眼里是炽热可得的欲望与不甘。 之后的日子,沈沐之频繁出入侯府,当初他不愿意与他一起针对太后党的人,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在秦颂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与他相坐而谈,品茶谈心。 在朝堂上,他与秦颂联合,将太后建立在朝中的势力一点点瓦解,推翻一个个太后的皇权,因此朝中不少官员都被降职隔查。 一时之间,朝廷之上弥漫着一股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场血腥风暴即将来临。 官员们心怀忐忑,彼此之间眼神交汇时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原本热闹喧嚣的朝堂变得异常安静,每天都在等待着秦颂与沈沐之又会将推下水。 万般无奈之下,造就了太后退出垂帘听政的局面。 尽管如此,她留在朝廷中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消除,仍然有余孽在朝中,还不能一招铲除。 第147章 淑妃流产 转眼已是寒冬腊月,大雪飘飘扬扬地撒下,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下。 宫中刚传来消息,淑妃娘娘不慎流产了。 这消息如同落入水中的石头,激起千层浪。 不少人对此惊讶不已,对此最惊讶的莫过于侯府。 秦伟听闻直接暴跳如雷,他好不容易盼到出头之日,谁能料到这孩子说没就没了呢。 他当即就将责任推到了秦书瑶身上,说她没福气怀龙子。 老夫人则是叹了一口气,这好端端的,怎么孩子就没了呢。 事情还要从今日说起,就在今日一早,皇后觉得宫中无聊,就命人在宫中搭建了戏台,搭上亭子。 寒冬腊月的,大家聚在一起也能热闹热闹,邀请宫妃去观看,还邀请了朱钰一起去。 原是还邀请了太后一起,可是太后身体抱恙,不能前往。 观戏结束,便相邀着去赏梅花,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盛,还是红梅。 花匠精心打理,那红梅看上去火红妖艳,在这白雪覆盖的地方格外妖艳,正是观赏的好季节。 淑妃身怀六甲,身子笨重,原本是不想去的。 可按捺不住朱钰先要她跟着一起去,她也不好推辞,随着人一起去。 刚开始还好好的,嫔妃一个个起身相约着离去,最后只剩下几个人嫔妃,皇后与淑妃随着朱钰一起。 可是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和淑妃同时从露台上摔了下去。 朱钰眼疾手快将皇后拉住,淑妃则不慎从露台摔倒了地上。 当时宫女宫妃都乱作一团,不知道该先去救淑妃还是先去看皇后,皇后崴到了脚。 最后淑妃腹痛难忍,鲜血浸湿了衣裙,流淌在晶莹剔透的白雪上,鲜红一片,看着格外刺目。 身边伺候的宫女看到这鲜血慌乱不已,也不敢贸然上去扶起淑妃。 她只感觉刚才自己好像是被人拉住了,看见一双手在淑妃背后推了她,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去救淑妃,没看清人,也没敢喊人。 她双手颤抖,嗓子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只剩下恐慌。 她全身颤抖地看着眼前的鲜血,眼中似乎也要滴出血。 朱钰先是看了一眼皇后,才发现淑妃跌落在地上。 脸上闪现出痛苦,他心中慌了一阵,来不及安置好皇后,就去救淑妃。 待触及她身下的鲜血,眼前难掩震惊。 “来人,快去请太医。” 秦书瑶眼神空洞看着面前慌乱的朱钰,心底浮现出一丝嘲笑之意,身体上的痛完全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同时,她心中也在想:这个孩子终究是生不下来的。 身上的疼痛感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失望地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再想,任由自己的身体被抱在一个人怀里。 朱钰宣了太医进来医治,最后她的胎还是没能保住。 当时摔下来之后,她身下开始大出血,太医侯在旁边急得不行。 最后发现胎儿保不住了,让人赶紧熬汤药将胎儿打下来,不然会危及母体。 经过一夜的撕心裂肺,秦书瑶才将那死胎产出,只是那胎儿已经死了。 那是个刚成型的男胎,已经可以辨认出五官。 只是还没出生,他就被浑身血淋淋抱出来,被宫女一块白布抱着拿了出去,让人不忍直视。 秦书瑶身体极度虚弱,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她只想一觉睡过去,等一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最后,秦书瑶直接昏了过去,闭眼的最后一瞬间,面前还是那一张让人痛恨的脸。 冬日阳光很好,好的刺眼,可这样的阳光是没有半分温度的,只有白茫茫一片的亮光,根本给不了人任何的温暖,反而是刺眼让人睡不了觉。 秦书瑶躺在自己宫里,四周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宫人不敢开窗透气,怕让淑妃着了凉。 她们只能紧紧关闭着窗户,在屋中焚着檀香来掩盖一屋子的血腥味。 屋中不是黑暗的,现在是早上,她的庆阳宫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太阳升起就能照到她宫里来。 庆阳宫顾名思义,阳光可以从白纱窗里透进来,如同屋里点满了蜡烛,晃得人睁不开眼。 秦书瑶被刺得睡不着,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她感觉这是她睡得最久的一次,也是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她一睁眼,就看见朱钰坐在她的床边。 他面上有些憔悴,他的嘴唇有着干涸血液般的暗红,偏偏脸颊两侧冷白,眼睛微黯注视前方,显出无端的寂寥。 秦书瑶觉得他果真是生在帝王家,伤心都能演得如此逼真,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心底没有感动,只有冷笑,这不是如他所愿了吗,何必装得如此。 朱钰看到她醒了,空洞的眼神才慢慢回归。 瞧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好似是在看一件物品,这样的眼神让他很不喜。 可是触及她苍白的面色,心中竟然是恐慌的。 他似乎是怕她知道孩子没了之后太过伤心,便张开干涩的口安慰她。 “孩子没了,你切勿太过伤心,小心伤了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为了补偿你,我会晋你为贵妃,给你升位分。” 秦书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打一拳给她一颗甜枣,她便会对他感恩戴德? 贵妃与妃子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个名分罢了,面前的帝王可真会做人。 她想着,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高兴,而是鄙夷地笑,他竟然还在期盼着下一个孩子,这样的人配做父亲吗。 在朱钰不解的眼神中,她缓缓启齿道: “不会再有了 孩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秦书瑶的话让朱钰的瞳孔骤然紧缩,似乎是觉得自己会错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淑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书瑶强忍着笑意,像是在提及一件开心的事,可是说出来的却让人觉得心头一紧。 她心中分明没有多伤心,为什么鼻头会一酸。 她开口说话,一字一句间好似概括了自己的一生。 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色,朱钰压下自己心中那丝阴郁,没有发作,保持着那么一丝耐心道: “方才情况紧急,朕只看到皇后差点跌落露台,却不想你也脚下不稳,竟直直摔了下去,都是朕的疏忽,若是你要怨,就怨朕,朕已经将伺候你的宫女拉下去处死了,朕以后给你派个更好的来。” 朱钰在为自己找补,解释他刚才不救她的缘故。 秦书瑶听完心中无感,这是急于销毁人证,这般做法可是要利落了。 秦书瑶没有埋怨朱钰,而是感慨自己的一生。 她一生谨小慎微,却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不知道命运弄人,还是她前世造了什么孽,竟落得如此地步。 屋中安静非常,窗外突然飘起了小雪,屋里的光线也暗了下去。 秦书瑶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屋顶,开口的声音有气无力,可是却能震进人的心里。 “陛下知道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臣妾义无反顾地护在身后,从来没有,臣妾从来不是他们优先选择的人,陛下是后宫女人共有的,也是皇后娘娘的夫君,臣妾不会自不量力,妄想能得到陛下的一点偏爱,毕竟臣妾知道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秦书瑶说着,眼角泪不自觉地划过脸颊,留下一道道泪痕,她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人呵护的感觉。 自己母亲不但是个软弱的人,还不喜欢女子,固执地认为她失宠是因为生了她,而不是生一个男孩。 自己哥哥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从来没有想起过她这个妹妹,只有从自己身上夺取利益。 至于秦颂,他的关心与呵护从来不在自己身上。 从小到大,她只学会依附着别人而生活,无时无刻不是活在别人微小的羽翼之下。 人越是得不到什么越是渴望,越是唾手可得的,都不懂得珍惜,她是一个渴望被人呵护的人。 她始终忘不了,在她从摔下台阶的那一刻,朱钰扫过她的眼神。 带着犹豫、纠结、最后是痛心,看着她直直摔下台阶,那眼神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现在甚至就觉得庆幸,幸亏朱钰没来救自己,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纠结才好。 好不容易一个人能偏袒自己,但是他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如今就很好,自己腹中的孩子也没能得到任何人的偏爱,早早地离开人世,不需要在这吃人的宫里生活,倒是一件好事。 她与她腹中的孩子是同病相怜,好歹这世上还有一个与她一样遭遇的人。 朱钰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神情复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像是要将她看穿。 秦书瑶没有理会朱钰的目光,接着道: “所以,臣妾也从未奢望陛下能偏袒臣妾,毕竟陛下不是臣妾的,陛下自己都是身不由己,不是吗?陛下如今还是要顾及自己的地位,孩子对于陛下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什么都比不过您的地位。” 第148章 太后与李牧 听着她的话,朱钰的逐渐冷下的脸色,搭在床沿上的手用力攥紧。 秦书瑶知道是她刚才的话触及了他的威严,他是帝王,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所以你刚刚是在怪朕?” 秦书瑶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气他,只是有些话自己不是憋在心里难受。 “刚才的话是臣妾的气话,陛下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臣妾累了,陛下若是无事,可否让臣妾睡一会儿。” 她终究是软弱的,好不容易放一次狠话,却又轻轻松松揭过去,好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抱怨过。 她躺在榻上,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腹部,闭上了眼睛。 她想这个孩子是幸运的,至少不用出来受苦,经历人间冷暖。 希望他尽早投胎到一个普通人家,在这宫里过得太痛苦了。 朱钰望着她,眸色深沉近黑,里面似乎还藏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他最后眼神复杂地看着秦书瑶,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他可以忍受她言语的冒犯,毕竟她刚刚失去了孩子。 他从榻上直起身来,眼都是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应该庆幸你是秦侯爷的妹妹,不然你今日这些话足够治你的罪了。” 说完转身离开,朱钰走出宫殿后,他心底堵得慌。 秦书瑶方才的话让他心脏骤然一紧,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满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皇帝。 他是皇帝,所以要忍受孤独寂寞,割舍人间冷暖,提防阴谋诡计,看破人间冷暖。 不可表现出对任何一方的喜爱,除非是为了做戏。 京城内外杀机四伏,朝廷上下忠奸难分,后宫干政,皇权四分五裂,他不得不筹谋着一切。 好不容易扳倒太后,如今秦颂与沈沐之又是他的心头大患,他不得不防范着。 而刚好秦书瑶是他的妹妹。刚好,刚好而已。 朱钰回到勤政殿,看着满桌的奏折,他好似一眼看不进去,奏章上的字变成了几个散乱的符号。 脑子里像是变成了浆糊,只要一动,就搅动得他眼花耳鸣。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秦书瑶的事,不再想那满地的鲜血,和秦书瑶那张令人起怜爱之心的脸。 他告诉自己她是秦颂的妹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秦颂势大,他防患于未然而已。 他是帝王,从小接受的就是帝王之道,儿女情长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江山大事才是最紧要的。 前朝后宫是本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他只需要做让他们鹬蚌相争,他坐等渔翁得利。 秦书瑶小产是太后的手笔,他只不过是袖手旁观而已,秦颂知道会将所有的账算在太后头上,与他何干? 他这样想着,执笔的手却在不断颤抖,再也拿不稳笔,将它重重摔了过去。 脑子里满满都是那日产婆抱着那血淋淋死婴的画面,那是他的皇子,就这样被一块白布抱着拿走了,这画面让他忍不住作呕,心中一阵难受。 李牧端着热茶进来,抬头望了一眼朱钰,压下心中的得意,躬身奉上。 “陛下,喝点茶,养养精神,淑妃娘娘的事已经够让您操心的了,昨晚您可是一晚上没睡,可不要累坏了龙体,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陛下您的身子。” 朱钰抬头看见李牧,毫不迟疑地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才将胸口想要作呕的感觉压下去,可是心里还是憋得难受。 他随手将茶杯递回去,烦躁地问道: “淑妃那边怎么样了?她可还好?” 李牧端着碗的手一顿,低着头把阴厉的目光掩藏在黑暗之中。 “听说已经睡下了,看着精神头还不错,陛下也不必担心,她总归是能想通的。” 朱钰的心才稍稍放下,捏了捏自己的额心,似是在安慰自己。 “那边好,如今她失了孩子,心中难免郁闷,她姐姐又不在宫中,没人陪她说话,就怕闷坏了。” 李牧难得见到朱钰如此明显地关心淑妃娘娘。 看来她小产这事让朱钰也有所触动了,李牧心想这可不行,他要做些什么。 “陛下,淑妃娘娘就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开,过些时日就好了,陛下不必自责,当务之急是秦家这边,该怎么交代,如今朝廷中一半以上都是追随他的人,不得不防。” 李牧总时不时地提醒他,秦颂此人野心勃勃,是断然不会让安心居于臣子,若是不早加防范,他将会是第二个太后。 朱钰刚刚将权力收回自己手中,心里最怕的就是以前的日子,他不愿意再当一个傀儡皇帝。 若是淑妃将来诞下皇子,那他连傀儡皇帝都当不成,只能去皇陵里躺着。 他怕了,过了这么多年被人压制的日子,他终究还是狠下心,害死自己的孩子。 可是一想到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和淑妃那张苍白无辜的脸,他心里没由来得一阵抽疼。 他最终闭了眼,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可那终究是朕第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 李牧一听嘴角一抽,现在才想起那是他的孩子,一切都晚了,当初的时候他可是置之不理的。 他将的东西往旁边一放,走在他旁边提醒他。 “陛下!那孩子身上可是流着秦家的血脉,陛下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呀,况且将来陛下可以有更多的皇子,牺牲这一个不算什么,淑妃娘娘和江山大业比起来不算什么。” 朱钰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精力想这些事情,他想好好静静。 而李牧的存在始终在让他想起秦颂,心里更是被搅得一团乱。 他摆摆手,对李牧道: “好了,你出去,朕想好好静静,不要让人进来扰了朕的清静。” 李牧看着朱钰一脸不耐烦,也知道这件事基本是已经成型了,目的已经达成。 淑妃诞下的是一个成形男胎,若是她生下来之后那就是占了皇长子之位。 现在孩子出掉了,太后的心头大患也就此除掉,还让秦家与陛下生了嫌隙,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李牧小心翼翼退下,徒留朱钰一人扶头叹息,他嘴角则是微微勾起。 他吩咐勤政殿的人小心伺候,若是淑妃那边有何事来禀报他。 勤政殿内徒留朱钰一人,他坐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脸上却无半点身为九五之尊的喜悦。 他一下接着一下地按着眉心,心中烦躁至极。 他闭上眼,一直在想着今日的事,心中一阵一阵地抽疼。 脑子里都是那孩子血淋淋的尸身,他脑门也是一阵疼痛。 最后他直起身,直直望着前方,口中呢喃着。 “孩儿,你别怪父皇狠心,怪就怪你生在帝王家,你的舅舅是秦颂,宫里的人容不下你,等时局稳定,到时你再来,朕与你母妃等着你。” 李牧从勤政殿出来之后,天色已晚,他往旁边看看,小心地躲开人群,往长信宫走去。 通往宫殿的道路安静且长,他手拿着拂尘往手臂上一搭,直到来了长信宫的大门,他敲了门。 来人的宫女开门,看见他,便让他进来,恭敬地喊道: “李公公。” 李牧看也没看这宫女一眼,直接问道: “太后呢?” 那宫女毫不避讳地说道: “太后娘娘正在沐浴呢。” 李牧将浮沉交给那宫女,直接走向浴室。 那宫女也习以为常,不声张,反而是往宫门外看去,是否有人跟着。 李牧走到浴室外,他伸手开了门,热气从里面喷涌而出,犹如热浪打在他脸上,温暖湿润。 带着一股浓浓的栀子香味,这味道让他不禁眯起了眼,抬头一阵深嗅,心中不觉心跳加快。 放眼望去,屏风内摆放着一个浴桶,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的倩影。 那女子光着身子在沐浴,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灯光之下若隐若现。 里面的人见来人是李牧也丝毫没有慌乱,气定神闲地仰靠在浴桶上,神情放松。 “你来了。” 她嗓音慵懒散漫,带着长长的尾音。 李牧上前,自觉走到水盆边拿皂角仔洗净了手。 拿起毛巾,将手擦干净了,才小步上前,伸手抚上那白嫩的肩,轻轻按揉。 “太后,奴才来伺候您。” 入手是女子娇嫩的肌肤,鼻尖还是那栀子花香。 周围伺候的宫女见此自觉退下,顺手掩住了浴室的门,留李牧在里面。 对此她们也习以为常,脸上根本看不出惊讶。 现年太后不才三十几岁,在宫中被娇养得如同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眉眼之间看不见一丝皱纹。 整张脸容光焕发,肌肤细腻光滑、吹弹可破,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浴桶外,散发着淡淡幽香。 李牧小心翼翼地帮女人按着肩膀,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 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指腹轻轻摩挲着,仿佛手中的是一件易碎的宝物。 女子也不拒绝,闭眼享受他的按摩。 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他都能看得清她白皙的肩头隐隐透着白光,肌肤滑腻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只是一眼,就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第149章 死都愿意 李牧伸手拿起一缕头发丝,放在鼻尖轻嗅,带着邀功的语气道: “太后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如今淑妃没了身孕,太后尽可安心就是。” 李牧的声音不似在人前那尖利,平日里他都夹着嗓音说话,音色如普通太监一般,让人察觉不出什么。 可是在这里,可以听他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带着几分胜券在握。 女人很享受这热水的浸泡,身上的肌肤已经呈现出淡粉色。 她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一双魅惑桃花眼看起来格外引人。 她唇角微微翘着,眼尾梢弯一道细细的勾,扫上鬓去,勾得人魂魄飘浮。 “嗯,你办得很好,有劳了。” “为太后娘娘办事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呢,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太后睁开眼,随后拿起一旁的栀子花瓣往手臂上擦去,最后捧着一堆花瓣轻轻一吹,它便四散在浴桶中,随着水漂浮着。 “如今哀家虽然没有了实权,可是想扳倒哀家,他还痴心妄想,总有一日,哀家会卷土重来,重新坐在朝堂之上。” 在李牧身边,太后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想要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做掌管一切的人。 如今秦颂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她会想方设法地回去。 若是朱钰与秦颂互相猜忌,分崩离析后,这后面的戏才好看,她就要在旁边观戏就可。 李牧嘴角抽出一丝真实的笑意,手指顺着她的肩头慢慢往下,随手捞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轻嗅。 “那奴才办得这么好,太后娘娘给奴才什么赏赐?” 女人舒展着自己的身子,伸手往后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她嘴角凑近李牧的耳朵,缓缓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赏赐?” 李牧看着她的眼神,眼底媚得出水,眼神拉丝,将人缠绕进去。 李牧看着不自觉喉结滚动,哑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染烟。” 谁知他这一喊,让方染烟不喜,她顿时没了刚才那种情绪,转过身去冷冷道: “说了多少次,唤我太后娘娘。” 李牧看她生气,赶忙陪好,只要她高兴,他叫什么都可以,别说是叫太后,叫什么都可以。 “奴才遵命,太后娘娘。” 他态度恭敬,犹如信徒一般,带着虔诚与恭敬。 李牧瞧着她似乎生气了,凑近方染烟的耳朵,轻声说道: “奴婢知道太后娘娘最疼奴才,奴才不想要赏赐,奴才想要……” 他说完一双手浸入水中,掀起圈圈涟漪 他看着她的脸,期待着她的反应。 方染烟怎么会不动容呢,被他伺候着,抬眼看了看他薄唇上的水渍,咽了咽口水,双眸水雾弥漫,竟是失了神。 李牧看她这模样,微微一笑,从身后抱住了她,亲昵缠绵,呼吸也渐渐缓了下来 水声在房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娇喘连连。 事毕,方染烟全身瘫软地靠在浴桶边缘,手指搭在李牧的手臂上,一下一下摩挲着,感叹道: “当初你若是没净身多好。” 李牧的眼光黯淡下去,脸色沉得厉害,他最在乎的人嫌弃自己,这不杀了他还难受。 他与方染烟的年纪差不多,身材高挑,在人朱钰前一直是卑躬屈膝,腰杆很少时刻是直的。 因为他是内官,除了宫女,没有谁会仔细注意他的长相。 不过若是仔细看,就发现他面貌其实不差,虽然没有男人那般俊俏刚硬。 可他面貌清丽,宛若女子一般柔和的面容,不然也不会吸引许多宫女抢着给他做对食了。 可他从来都不屑一顾,不曾看她们一眼。 方才听见方染烟可惜地感叹,他沉住气,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脸蛋。 “太后娘娘现在不喜欢吗?” 女人声音嘶哑,带着舒爽的叹息: “自然是喜欢。” 李牧疏眉微展,提起温润的嗓音,在方染烟耳垂处轻轻吐着气儿,诱惑无比。 “太后娘娘喜欢就好,特别是奴才的福分,奴才自当尽心竭力服侍太后娘娘。” 李牧起身,离开她的身体,从他刚来位置上拿了个小盒子走了过来。 回身转来,他解了玄色的外裳,一动身,外裳便落在了地上,只有一层单薄的里衣。 他小心拿出盒子里的东西,连带着自己的手一同伸入浴桶中。 方染烟闭上眼,面无异常,开口问道: “当初何必为了哀家进宫,现在这样可值当?” 李牧一双薄唇贪恋地吻上她的肩膀,闭着眼吮吸着白嫩的肩膀,声音哑然: “为了太后,自然是值当的。” 话音还未落,她已经被打横抱起,身上的水浸湿了李牧的里衣,顺着他的胸膛流下。 他抱着怀中的人一路走到浴室的一处贵妃榻上,小心将人放下,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 “奴才让太后娘娘体会体会,什么是人间极乐。” 他没说话,拥着她,低头含吮她的耳廓,激起她一阵酥麻,快感已经到了极限。 一炷香过去,浴室烟雾已经散去,香炉燃起了檀香,烟雾缭绕。 方染烟全身无力地侧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一层青纱,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 她的双腿搭在李牧身上,他一下一下帮她捏着腿,力道合适轻柔。 方染烟察觉到李牧的视线,她斜眼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看的李牧,懒懒地问道: “你这样看着哀家做什么?” “奴才在想,若是奴才还是男人该多好。” 方染烟挑着他的下巴,看着他那张酷似女子俊美的脸一笑道: “如今你哪里不是男人了?不过是少了点东西,能力可不比其男人差,当初若不是你,哀家就坐不上这太后的位置,你为了哀家的牺牲,哀家定铭记于心。” 听着方染烟的话,李牧拉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嘴角才微微勾起。 “这都是奴才自愿的,甘愿为了太后做任何事,只要太后肯疼奴才,就是为了太后去死,奴才也在所不惜。” 他此生觉得最遗憾的事情就是身体的残缺,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可是她不嫌弃那就是他莫大的荣幸,而且这个人还是她。 “太后娘娘要记住,这些都是奴才自愿的,太后娘娘无须担忧奴才会背叛您,此生奴才生是太后的人,死是太后的鬼。” 第150章 灌红花 勤政殿内,一宫女慌慌张张跑进了勤政殿,本就心中烦躁的朱钰,面上不喜。 正想治她的罪,就听见她慌慌张张道: “不好了,陛下,不知怎的,淑妃娘娘在夜里灌了一碗红花汤,现在肚子疼得厉害,被褥上到处是血。” 朱钰听完,瞳孔骤然紧缩,接着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宫女。 “你刚刚说什么?” 宫女急忙慌地回道: “淑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红花汤灌了下去,等奴婢发现时,一碗红花汤已经见底,淑妃娘娘身下开始大出血,疼得脸色发白了,陛下快去看看吧。” 朱钰听完,感觉身上的血液开始倒流,一股寒意充斥着全身。 他没等那宫女说完,就大步往宫殿里走去,路过的内官看见陛下这么慌慌张张去往何处,也都跟上去。 宫里大雪一直在下,宫里已经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晚上宫里不会有人,宫人只有在天亮之前才扫积雪。 加上今日雪大,一脚才上去就到了脚踝以上。 朱钰一个人狂奔在大雪茫茫地宫里,后面跟着一群内官。 “陛下,陛下慢些跑。” 朱钰充耳不闻,心底像是火烧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紧张。 与此同时,李牧也已经得到了秦书瑶喝红花的消息,惊讶的同时也觉得庆幸,她这么做对她们完全没了威胁。 太后听闻此事,从贵妃榻上起身,手臂撑着身子,无情地催促道: “你快些回去吧,别让陛下起疑了,若是朱钰看见你不见这么久,以他的性子,对你可不一定完全信任。” 李牧却不以为意,他知道朱钰多半也是对秦书瑶上了心的,只是他意识不到而已,不然他今日就不会如此自责。 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哪还有工夫关心他的存在,现在他恐怕早已跑到了庆阳殿。 “放心,他现在正在为淑妃伤心自责呢,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 太后轻轻叹息了一声,惋惜道: “想不到她竟然是个刚烈,还以为她性子一直柔弱可欺的,任凭比她地位低下的人都能踩到她头上去,今晚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 说完她起身,还未等她吩咐,李牧自觉地拿起放在一旁干净的衣衫,伺候她穿衣。 他细白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丝绸质地的寝衣,搭着手指衣领将衣服提起,轻轻搭在方染烟的肩上,嘴上还不忘回应她的话。 “可不是嘛,越是软弱的人,狠起来那才叫一个狠。如今她没了孩子,加上不能生育了,在这宫里算是完了。” 方染烟十分赞同,在这宫里的女人,美貌与家世是前半生的保证,而子嗣是后半生的保证。 如今她子嗣没了,加上她的身份始终受到朱钰的忌惮,她这辈子恐怕已经走到尽头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让皇后怀上孩子,就算她怀不上,也要有人怀上,到时候抱到皇后宫里好好抚养,这样哀家就有了一个新的棋子。” 方染烟穿上寝衣,让李牧赶紧回到朱钰身边。 “你赶快回去,有何事立马回禀哀家。” 李牧走在方染烟背后,伸手揽着她的腰身,还不愿意走。 “太后娘娘可还要奴才伺候?这些日子我才看了好多本子,还有奴才最近新得了一块玉,定能让太后娘娘尽心。” 方染烟拉开他的手。 “你走吧,去陛下宫中好好看着,以免他有什么动作,这些日子你先别过来了。” 李牧听闻退后两步,喉咙发干,吸了口气,脸色苍白道: “是奴才哪里做得不好吗?” 方染烟白嫩的脚走在浴室的地板上,伸手拿过披风披在身上。 “朱钰多疑,你不能离开很久,这些日子你要多在他身边提醒秦颂对他的威胁,切莫让他对淑妃起了恻隐之心。” “是,奴才遵命。” 李牧没退下,屈膝跪下给她穿上鞋之后才离开。 这边,朱钰冒着雪一路跑到庆阳殿,身后的宫人都追不上他。 来到庆阳殿,入目的是她躺着的地方,就看见那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太医在一边急得焦头烂额,催促宫人。 “汤药这么久还没好?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淑妃娘娘会有危险。” 朱钰站在原地,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场景,眼睛里瞪大了变得充血起来。 他三两步从殿门跑到床榻前,脚下差点被台阶绊倒。 他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扶起,伸手去扣她的喉,想要让她将刚才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吐出来!你给朕吐出来!听见没有!” 她喝下这汤已经有一会儿了,已经开始在身上作用,她除了干呕,根本吐不出来什么。 加上她刚刚失去孩子,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又喝了这么一大碗红花,给她原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朱钰看着她逐渐失了血色的脸色,他感觉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掐住了一样,有些难受,又有说不出来的慌张。 “朕命令你吐出来!吐出来!你可知你这样是死罪,是会祸及家人的,你不想连累秦家吧!” 太医看着朱钰这般,也是急得手足无措,恰好宫女端着汤药回来,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 “陛下,淑妃娘娘需要赶紧喝下汤药,否则性命不保呀。” 太医的话让朱钰意识回笼,他看着自己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双目失红,呆愣地看着双手。 太医管不了这么多,急忙上前将汤药灌进了淑妃的口里,看着她喝下才肯罢。 这一夜大雪又是下了一整夜,寒风呼啸,庆阳殿里已经从刚才的慌乱逐渐归于平静。 经过太医的抢救,血总算是止住了,只是身子虚弱晕过去了,可好歹命是保住了。 太医为此捏了一把汗,他看着朱钰在一旁盯着的样子,就怕这淑妃娘娘万一有个不测,陛下能将他九族都诛了。 朱钰的意识慢慢回笼,他从未想过秦书瑶会做得这么绝。 宫女在处理着殿内的血迹,太医讨论着淑妃的脉象,直到几个太医商讨结束,他们战战兢兢地回禀: “回陛下,微臣已经将淑妃娘的血止住了,只是淑妃娘娘刚落过胎,身子还未恢复,猛然喝下大量的红花,身子变得更虚弱了,现在命虽然是保住了,今后还需要好好将养,身子才能好全。” 太医说完,肉眼可见面前帝王的神色松了一瞬,他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还有一件事没有禀报,他示意旁边的张太医,想让他来开这个口。 张太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回陛下,微臣还是要禀报,淑妃娘娘虽然命是保住了,可她喝下了大量的红花,加上内里空虚,恐怕此生都不能再有身孕了。” 第151章 彼此纠缠 朱钰听完,脸上白了又白,一股怒气直冲他终身,突然站起身来,一脚将面前的太医踹得人仰马翻。 “你若再胡说八道,就不怕朕治你的罪,什么叫不能再有身孕了。” 张太医被踹倒之后艰难地爬起来跪着,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可他不敢不明说。 “微臣不敢不胡说,红花本是活血化瘀的良药,有身孕者是万万不能碰的,淑妃娘娘喝下了大量红花,加上大出血,已经伤及了根本,此生是断断不会有孕,就算是有,也保不住。” 朱钰死死盯着面前的太医,手中拳头握紧,像是要将他自己的手骨捏碎了。 他想起了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当时他不解,如今全明白了,他知道秦书瑶是故意的。 她就是不想再有他的孩子了,所以她才灌下这么多红花,把自己身子糟践成这般。 “朕养你们太医院是来吃白饭的吗,太医院这么多人,朕就不相信没有能治得了。” 太医额头冒汗,脸上尽是慌乱,淑妃娘娘一定是知道喝大量的红花可以达到如此效果。 “陛下恕罪,臣无能,实在是无能为力。” 朱钰看着躺在榻上毫无血色的女人才感觉牙齿都要咬碎了。 他竟不知她会如此做,可又想到她可是秦颂的妹妹,骨子还流着秦家的血。 如此她做都做了,朱钰本该是高兴的,可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喘不上气来。 朱钰在宫殿守了一夜,到早晨阳从窗外射进了房里,秦书瑶才微微转醒。 看到朱钰的那一刻她是有些恍惚的,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身体像是被人掏空了,毫无力气爬起来,索性直接不请安,她睁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嘴唇发白。 她想要开口,可是嗓子好似坏了,尝试几次都开不了口。 朱钰感知到秦书瑶醒了,转过头来看着她。 或许他是为了气她,他本应该装傻充愣,原谅她只是一念之差而已,安抚她,也是安抚秦家。 可这样的话他始终是说不出来的,他心里气她,说出来的话也是格外气人的。 “你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你可高兴了?” 他本以为秦书瑶会有一瞬间动容伤心,可是她没有。 秦书瑶听完并没伤心,而是松了一口,冷冷笑道: “那陛下应该高兴,今后再也不用为难了。” 朱钰两道黑眉拧在一起,活像是一只老鹰,要将面前的人啃食殆尽,他咬着牙: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朕让你喝红花的不成?” 秦书瑶只觉得面前的人虚伪至极,事到如今都不肯将他的野心示于人前,到这时还要装作是不明白的样子,秦书瑶觉得可笑至极。 “陛下忌惮着我二哥哥,但基于太后把持朝政,陛下抵不过,却又不得不依附他,陛下生怕臣妾生出来的孩子将来会被他所用,如今孩子没了,妾身也不能生育,如此,陛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书瑶在他身边这么久,何尝不知道这位帝王的野心。 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了,如今她明白了人的野心可以驱使人做任何事情,包括杀死自己的孩子。 当初朱钰想要利用秦颂扳倒太后,却又怕今后秦颂势大,将来终将成为祸端。 在这后宫里,她不只是个嫔妃,皇后也不只是皇后,她代表太后一党,而秦书瑶代表秦颂。 所以无论是皇后还是她自己,朱钰从来都会不会真心相待,他之所以会宠幸她,只是因为现在秦颂还有用罢了。 她不过就是朱钰用来压制太后,拉拢秦颂的棋子。 难怪当初这么荣耀的宫妃之位,除了她,旁人都避之不及,直到进宫后,她才明白,可惜一切都晚了。 如今这算是她为侯府做的最后一件事,至少这样,朱钰也不必为了忌惮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处处提防着秦颂。 向来胆小谨慎的秦书瑶也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行为却让面前神色焦急的人。 朱钰双目赤红,两颗眼珠像是要蹦出来一般,死死盯着秦书瑶。 “你闭嘴!” 他掐着她的脖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他的心思被秦书瑶公然说出来,一种焦急、无奈又气愤的情绪涌上心头。 秦书瑶还算是理智,没有继续激怒朱钰,她怕自己真的被他气死。 她忍着脖颈上窒息的感觉,逐渐放软了语气: “陛下不必气恼,你我都明白,如今臣妾敢说出来,也就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如今臣妾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无论是对秦家还是陛下都没了用处,恳请陛下放臣妾一条生路,无论是位分还是贬为宫女,臣妾都接受,就让臣妾在这宫里自生自灭吧。” 她不愿再这么活着,活在他、太后与秦颂的争斗之中,要是可以她想出宫,做个平民百姓。 但他知道这是奢望,那她最好的下场就只是在这宫里自生自灭,不做宠妃,也不再受人嫉妒迫害。 如今这简单的愿望竟也成了奢望。 朱钰掐着她的手骤然一松,他冷笑一声。 “自生自灭?你想挺好。” 他突然之间明白了,明白了秦书瑶这么做是为何?她想一个人呢跳出这场争斗之中,她想独善其身。 可是他自己还陷在里面,他怎么能忍心让她离自己而去,他与秦书瑶应该是在一起的才对。 他要让她陪着她一起,陷入这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她不应该离开自己先离开的,她不能。 这一下他直接笑了出来,笑得有些癫狂。 “可是朕不愿意呀,阿瑶,朕不愿意。” 说完伸手抚摸她的脸,带着眷恋与痴狂。 他想天下名医这么多,谁能说得准,总归是有办法的。 “阿瑶放心,朕会给你请天下名医给你医治,无论多名贵的药材朕都寻来给你,等朕一统天下之后,你再给朕生一个皇子可好,到时朕可以立他做太子,你做皇后,这样可好?” 秦书瑶觉得他这是疯了,同时也觉得心惊胆战,为何他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如今她还能碍着他的眼不成? “陛下,何必如此,于你而言,臣妾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弃子,何故花这么多心思在臣妾身上,这样对陛下没有半分好处。” 朱钰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手上抚摸的力道愈发加重。 “朕觉得有好处便是,你只需要好好养病即可,其余之事你无需担忧。” 其实他心底在想: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彼此纠缠,或许只是想找一个与他一般生活在沼泽之中的人吧。 他手突然离开她,猛然起身,向秦书瑶撂下这样一句话后,便看向殿里的人。 “接朕的旨意,朕感念淑妃伺候尽心,今她为了皇嗣鞠躬尽瘁,虽未保住孩子,可其形有嘉,朕深感其贤良淑德,特册封为淑贵妃,以彰显皇恩浩荡。” 众人见此都不明所以,先前还狂风大作,现在变成艳阳高照,这转变让很多人接受不了。 “朕命你们好生医治淑贵妃的病,给她用最名贵的药,用最好的补品,她若是落下了病根,朕会拿了你们太医院人的脑袋。” 朱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管殿内之人是何表情,是震惊还是害怕。 突然之间,他好似看开了一切,不再纠结一切,只徒留秦书瑶躺在床上好似没了生机。 秦书瑶闭上眼,任由眼泪从她眼角划过。 心想,她这一辈终究是不值一提,始终是旁人的附属,她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由不得自己。 淑妃晋升为淑贵妃在宫里传开了。 宫里嫔妃都想不到的,有几个妃子已经笃定淑妃此生再难翻身。 却不承想是这个结果,果然她家世过硬,就连陛下也不敢随意动她。 如今太后退居后宫,前朝也就是秦颂的天下,可谓是一家独大。 大臣都知道秦松巩固皇权有功,深得陛下的信任,如今他便是群臣之首,沈将军沈沐之与他来往也过于密切,如今强强结合,谁还敢招惹。 随着太后一同倒台的还有几位重要的官员,官职空缺下来,秦颂立马就将空位补上。 如今军机要处、兵部、户部皆有他的人,可谓深得人心,风光一时,他手中的权力也日渐大了起来。 当初一直站在太后党的方家,见情况不对,早已退出了皇权之争 只是他们是太后的母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方家也被依法降罪,该降职的降职,革职的革职,秦颂也丝毫不心慈手软。 如今秦家已经是风光到不能再风光了。 多少大臣想要去巴结他,听说秦家的六女与第七子还未婚嫁,便有人打上了主意,想要用自己女儿儿子来与秦家结亲,甚至有人直接想送女儿给秦颂做妾。 可他置之不理,将人都拒之门外,反倒是对今年的几个落榜书生格外器重,经常相邀于府中,旁人也只有眼红的份。 第152章 方夫人 这一日,方夫人就来到侯府。 本是来求方苁依,让秦颂手下留情,如今方家也是举步维艰,方苁依的父亲也被贬职。 方家也是方从苁依的母家,好歹秦颂也顾忌这些,可是他完全没有,反倒是变本加厉。 方夫人对着方苁依就是一顿哭诉,方苁依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她让人给她上了茶,好生招待着,可是嘴里是拒绝的。 “母亲,这件事女儿也无能为力,侯爷不让我插手外边的事,我也没办法。” 那方母看着方苁依这般,肺都要气炸了,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是侯府夫人,难不成一句话都说不了。 再看着她抱着团哥儿一脸宠溺,只顾着照顾孩子,一点也不把她、把方家放在眼里,简直白眼狼一个。 况且这孩子还不是她亲生的,一个妾室子而已,轮得到她操心,她就是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想孩子想疯了。 “这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何故如此上心,方家可是你母家,被贬职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和哥哥,你就当真不担心?” 方苁依抬眼看着面前的母亲,她是自己继母,对自己也算是好,可是再好能好过对自己的亲儿女? 只有用得到她的时候她才会想着过来,其余时间她可曾担心过自己。 如今家中遭难,她倒是巴巴来求着她,还用父亲来压制她,可她早已经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如今她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况且她知道轻重,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她要懂实务,才能在这侯府里继续生活下去。 她将团哥儿交给了奶娘,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水,浅喝了一口道: “母亲,在女儿眼里,团哥儿就是女儿与侯爷的亲儿子,就如我与你一般,父亲与兄长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难道母亲要我与侯爷生了嫌隙你才乐意?” 说完让房中的人都出去,拉起方夫人的手说道: “实不相瞒,这些日子侯爷本就对我不冷不热的,若非是团哥儿,只怕我连侯爷的面都见不着,难道我不是母亲亲生的,母亲就可对我不管不顾?” 方苁依与方夫人十分亲近的样子,话语之间都是无奈。 如今她在侯府也是四处碰壁,难不成要让她冒着得罪自己夫君的风险来帮她们? 方夫人眼瞅着方苁依这般,生怕她觉得自己的私心暴露,也不敢贸然再提这件事,赶忙赔笑道: “我的好苁依,母亲这不是着急吗,不是故意为难你。” 说完赶紧赔笑,一脸不好意思。 不过只是她今日来可不光为了这件事,她眼睛一转,颇为可惜道: “既然这件事你办不到母亲自然不会再为难你,只是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母亲有件事要求你,母亲希望你就帮帮母亲。” 方苁依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着面前的人此,行绝不简单,不出所料,她接下来的话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 “你也知道,如今你的妹妹早已及笄几年了,一直未许人家,其中缘由不必母亲多说,自从几年前见过侯爷一面,她心中一直惦念着侯爷,非闹着侯爷不嫁,只可惜当初与侯爷是有缘无缝,如今这缘分怕是要来了,不如你做主,将她纳入侯府为妾可好?” 似是怕方苁依拒绝,赶忙补充道: “只是个妾室而已,根本危及不到你的地位,你们姐妹两个在一处还可以互相照应些,况且你原先纳的那个妾室不是前些日子刚没了吗?侯爷身边也需要人照顾不是?” 方夫人的算盘打得很响,方苁依闻着味就知道她的心思。 事到如今她还没有打消她这个想法,还想着将自己妹妹送到侯府。 当初她就是为了打消她这个念头,才从外面找了文南星来,如今她们都以为文南星死了,这个心思竟也死灰复燃了。 她真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竟然将自己亲生女儿送过来做妾,实在是“大方”。 可不知道这大方是真的想成全她的女儿,还是为了她的地位。 她不着急回答,端起茶水幽幽喝了一口。 方夫人还在等着她的回答,直直看着她,眼里都是精明的算计。 终于等她喝完了茶水,她赶忙问道: “苁依,你觉着怎么样?给个话。” 方苁依也没急着说不行,只是反问道: “母亲还是想让妹妹嫁过来做妾?她也算是嫡女,甘心给人做妾?” 方苁依字字诛心地问道,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母亲会让自己女儿过来做妾,好好给她寻一个好人家不行? 方夫人面色愁苦,叹息了一口气道: “这不是你妹妹太过固执,一直钟情于侯爷,任凭母亲给她说了多少门亲事她都不嫁,母亲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否则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方夫人原是想着,方苁依嫁过来多少年都无子,这样下去秦家早晚得休了她。 到时候顺理成章地将自己女儿嫁过来做正室。 可谁曾想她还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好好的,秦颂根本没有把她扫地出门的意思。 无奈她只能等着,后来又想要让自己女儿过来做个贵妾。 虽然是个妾室,可若是得了侯爷宠爱,这正室的位置不愁拿不到手,到最终会是自己女儿的。 可最后这个计划还是被方苁依给打破了,她竟然从外面找了一个八竿子找不着的人进来,也不肯让自己妹妹进来,着实可气。 如今那妾室已死,这正好是个机会,将自己女儿弄进侯府里,将来还可以帮衬着方家,比现在这个强多了。 但是现在只能觍着脸来求方苁依,毕竟方家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就只有方苁依亲哥哥还在原位上谋职。 方夫人去求见过太后,可是太后根本不见他们,无奈她只有想到秦颂,她毕竟也是他名义上的丈母娘。 “母亲这些话自是去跟侯爷说去,若是侯爷愿意,那女儿还能说什么,若是侯爷没有这个心思,那妾身也实在无能为力。” 方苁依明说拒绝,反倒是让方夫人去找秦颂。 方夫人要是能找早就找了,只不过是没有办法才来的,她只好赔笑道: “纳个妾哪里还需要惊动侯爷,只要你将你妹妹弄进侯府,让她在老夫人面前多讨好讨好不就可了。” 方苁依在心里嗤笑道:如今侯爷连太后都不忌惮了,哪里还能忌惮着方家,若是不喜那妹妹,直接让人赶出去都是轻的,她想得倒是挺好。 只可惜她还没认清楚局势,还以为方家还有翻身之日呢,殊不知自己早已跌落泥潭,要不是自己有在府中小心经营,如今哪还有自己的位置。 如今她掌家之权尽数交给了珍哥儿的媳妇,老夫人才勉强容得下她,她自身都难保了,还能顾得了他们。 她只想好好守着团哥儿过日子,只要文南星不回来,这团哥儿依旧是自己亲儿子。 方苁依扯唇一笑,语气里满是拒绝之意。 “母亲有所不知,侯爷先前为了文姨娘已经是伤透了心,短时间内恐怕事情不会再纳妾,若是妹妹实在钟情于侯爷,可让妹妹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年侯爷便能想通了,倒是母亲再来提也未尝不可。” 方夫人一脸色发白,有些急了。 方苁依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女儿还嫁不出去了,还要再等上几年,难不成就只想着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不成,还是当自己女儿是没人要的。 她越想越气,最后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作势就要走。 “既然你不愿意帮你妹妹,那就别怪母亲做事不留情面了,这件事我们也靠不住你,我自己想法子。” 方夫人嘴角都扬不起来,心底咒骂,当初若不是她占了嫡长女的名号,她如今能坐得上这个位置? 说完她也不管什么礼仪,直接从侯府离开。 心里感慨,当初她还真是做对了,当初要是让她生下一男半女的,如今还不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现在帮别人养孩子,她倒是乐意得很,真是傻子一个,与她那娘一样。 方夫人气急败坏地从侯府走了走,转眼老夫人就得到了消息。 “她走了?” 老夫人问着一旁的老嬷嬷。 老嬷嬷在一边回应道: “走了,听说与夫人还坐着说了好一会子儿话呢。”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一跺,愤愤道: “哼,这个女人野心太大,有主见下手又狠,是个不好对付的,索性现在方家倒台了,她也蹦跶不了几日,随她去吧。” 老嬷嬷赞同地点点头道: “老夫人所说极是,当初她能狠心地将给夫人下药,如今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夫人想起当初发现方家人给方苁依下药一事来,她先是被震惊到了。 而后才仔细分析了她的目的是为何,最后发现这不过是一介妇人的小伎俩而已,上不得台面。 方苁依不是她亲生女儿,当初牺牲她只是为了给自己亲生女儿铺路罢了。 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她迫害自己家的人,与我们秦家何干,我们就只要装傻就是,罪过都是他们家的。” 老嬷嬷也感慨道: “当初文姨娘差点发现了这点,幸亏老夫人提醒,险些就没了她的好事了。” 第153章 抱团哥儿 又是一年初春,寒冰落下,房梁上的冰雪都融化,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侯府的花园内,春日的阳光打在花园里,不似冬日那般寒冷刺骨。 今日沈沐之进秦府与秦颂在书房商讨今日税收事情,显得无聊,他出来花园里透气。 他自虐地想看看文南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地方。 他走在路上,看着侯府的一砖一瓦,心里就像是被人攥住一样难受。 他想着原路回去,何必在意以前的种种,却不想他打远处就看见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在园子里,方苁依抱着团哥儿走过来。 她眼底看着团哥儿,都是一片宠溺,旁边跟着几个奶娘。 方苁依摘了一朵迎春花放到团哥儿的面前逗弄他。 “团哥儿,看这朵花好看吗,这是迎春花,母亲给你带上好不好?” “呀!真好看,像个花公子一般。” 团哥儿也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小乳牙,他看见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正手舞足蹈兴奋着。 方苁依看着心里也是格外暖,一转眼团哥儿已经回会爬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看着团哥儿心里像是快化了。 春日的阳光看着格外舒服,方苁依觉得今个儿天好,就带团哥儿来出来走走,带他透透气。 却不想远远就看见了沈沐之在远处。 沈沐之眼睛打远处就看着这边,作为一家主母,方苁依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呼客人。 方苁依将孩子交给了奶娘,朝着沈沐之的方向走去,走到他面前给她行了礼。 “沈将军万安。” 沈沐之颔首回应。 “秦夫人安好。” 沈沐之与方苁依打过招呼之后,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团哥儿身上。 团哥儿的眼睛也牢牢注视着沈沐之的方向,好奇地打量这个没见过的人。 沈沐是在触及团哥儿那与文南星十分相似的容貌,忽然愣住了,他仔细看着,特别是她眉眼之间都是她的影子。 思绪一时飞远,心中困顿非常,感觉有些恍惚。 不过他很快便想起了,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与旁人生的孩子。 方苁依也察觉到沈沐之的视线,试探性喊了一句: “沈将军?” 方苁依看着沈沐之的眼神在团哥儿身上停留,也只是当他被团哥儿乖巧的模样吸引了。 团哥儿乖巧听话,是多少人见了都会喜爱的程度,方苁依对此很是满意。 沈沐之反应过来,眼神从团哥儿身上移到了方苁依身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秦夫人,这是侯府的小公子吧,长得真好,不知满岁了没有?” 方苁依看看团哥儿,笑着回应道: “快九个月了,还未满岁。” 沈沐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看着格外乖巧惹人疼。” 见沈沐如此夸奖,方从依发自内心地笑了,她也毫不自谦地道: “团哥儿平日里听话乖巧,也不认生,很多人也是这么说的。” 之后,沈沐之眼神一直在团哥儿是身上打转,看清了孩子眉眼之间格外想她,但是却还掺杂着旁人的影子。 想到这个,他眼底炽热滚沸的温度逐渐冷却了下来。 他薄唇紧抿,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般,直到浑身都隐隐弥漫着幽森寒气。 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可否让在下抱一下小公子。” 方苁依犹豫了一瞬,之后便答应了下来,他以后也会是一家人,抱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自然,沈将军是团哥儿的叔叔,今后与五姑娘成了婚,也就是团儿的五姑父了。” 方苁依丝毫没有意识到沈沐之伸手的手一顿,放心地让奶娘把团哥交到他手上。 沈沐之也是小心地接过孩子,他低头看着团儿,心中不知道是何感受。 气愤、幽怨、难过,还夹杂着不甘,可到底这还是个孩子,他对他也根本埋怨不起来,大人的恩怨不应该牵扯上小孩子。 团哥儿像方苁依说的那般,他不认生,抬眼看着沈沐之,甚至还双手抓着他的衣领,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没人能听懂。 沈沐之看着团哥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心却也能被他给软化了,小孩子香香软软的。 “沈将军是不是约了五姐儿来这见面。” 方苁依多嘴提了一句,毕竟他与秦苓儿有婚约,来侯府也是应该的。 他们两人订了婚约,众人都知道,私下见面这事虽然不合常理,但侯府里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加干涉。 可是也从未看见沈沐之与秦苓儿单独在一处,多半是秦苓儿跟着秦颂过来,之后就缠住了沈沐之。 若是眼尖的人就会发现,沈沐对秦苓儿似乎并不热情,反而四处避让着,不肯与她多相处。 沈沐之见方苁依无悔,解释道: “不是,在下是来找侯爷的,只是觉得这园子花团锦簇,甚至好看,就出来走走,原不想遇到了夫人,是在下失礼。” 方苁依有些发愣,不过为显端庄,也没有仔细追问。 她们正说着,远处秦颂与王生就过来,身边还跟着秦苓儿,王生原也是与他们在一起议事的,过来不奇怪,可秦苓儿又跟着过来。 沈沐之将团哥儿交给了一旁大的奶娘,与其他人寒暄。 秦苓儿见到沈沐之与之前一样,热情地与他说话,恨不得一天都黏在他身边,其他人也看得明白,这五姑娘对沈沐之也是真喜欢。 “沐之哥哥你来了,是不是觉得这里的景色特别漂亮,想着出来走走。” 沈沐之看见秦苓儿,礼貌点点头,没有太多回应。 他自从知道文南星是在侯府做妾之后,他就对侯府的任何一个人都喜爱不起来。 他为了文南星能与秦颂联手,但是他对秦苓儿是不会有什么的。 王生与沈沐之寒暄。 “沈将军。” “王侍郎。”沈沐之回应道,与秦颂也是点头回应。 方苁依见秦颂过来,心中高兴。 “侯爷。” 秦颂看向方苁依,视线马上就落到了团哥儿身上。 第154章 眉眼之间最像 “你怎么把团哥抱出来了。” 秦颂说着自然接过奶娘怀里的孩子,看见团哥儿,他心情似乎好了些。 方苁依见秦颂关心团哥儿的样子,嘴角带笑地说着: “今个儿天好,就带着团哥儿出来走走,也好透透气,要不然给他闷坏了,侯爷今日可忙,不如来妾身房中用晚膳?” 秦颂不答,却将团哥儿抱在怀里,脸上尽是作为慈父的柔情。 他抱得小心翼翼,生怕摔着,只是看着团哥儿,不知不觉眼睛被吸引过去,如同沈沐之之前一般。 团哥儿的脸与她长得越来越像,特别是眉眼之间最像。 看着他那张与文南星相似的脸,神情有些恍惚,也没回应方苁依的话,伸手摸了一下团哥儿的脸,不自觉蹙起了眉心。 方苁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是想到文南星已经离开饿了,她心里才好受些。 “团哥儿这些日子确实长大了不少,前些日子妾身带着他去老夫人房里,老夫人都夸呢。” 秦颂“嗯”了一声,伸出手指给他拉着。 沈沐之看着秦颂的举动,似乎也是也猜透了他心中在想什么,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收紧了。 他刚见到团哥儿的时候也是被他的脸吸引过去,如今秦颂也是如此,看来他对文南星依旧没有死心,还惦念着。 不过在他眼里,文南星已经死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文南星此时还在自己身边。 他将人护得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委屈,定是比在侯爷过得如意百倍。 他暗暗比较着,殊不知此时在府中的文南星看着府里的花发呆。 又是一年春好季,府里的花都开了。 她想着果然哪里的花开起来都是一样的,她如今在这府里不能出去逛,也不能出去采药,当真也是憋闷。 只求着沈沐之能早些将这些事解决了,自己好能过得自由些。 “姑娘,今日园里的花都开了,姑娘可要去看看?” 一月二月看着文南星总是看着外边,也大概猜出来她是闷了,就想让她出去走走。 谁知文南星却拒绝了,她们也没法子劝她出去。 侯府中,秦苓儿站在一边,看着沈沐之的眼神有期盼也有幽怨。 期盼他能看自己,也幽怨他一点也不看自己。 她站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一句话也未曾与她多说,他反倒是多看团哥儿。 难不成自己这般烦人,让他生厌,理都不想理。 自从上次她将秦颂惹恼了之后,嬷嬷还劝了她很多。 说她将来是要做沈沐之的正妻,要有容人的度量。 那女子再怎么着也是一个妾室,将来心情好的时候就将她打发了就是,没人敢说些什么。 如今她还没嫁过去就管起人家府中的事,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让她再等等。 等她成为沈府的主母,那些小妾什么的任凭她处置,何必急于一时。 如此她心里才好受些,她心中纵然有气,可也没有再闹,老老实实待在府中。 可是她心里总归是膈应了,她一想起沈沐之与那女子夜夜笙歌,她心里就来气。 可这气也没处撒,她只能憋在心里。 前些日子沈沐之总是来府中,她时常能见到。 虽然每次对她都是淡淡的,她心里也是开心的,时常跟着他。 可他对自己这样无视,她心里不舒服,又想起了他后院里养着的那个女人。 不知道他对着那个女人的时候是不是这样一副死人脸。 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团哥身上,没人注意在一边暗暗较劲的秦苓儿。 方苁依旧站在秦颂身边,不时逗逗团哥儿,惹得他一阵欢笑。 团哥儿看见自己许久未见的父亲,瞪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咧开嘴笑了。 “抱~抱~” 他奶声奶气地吐出几个字,虽然吐字不清晰,可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秦颂嘴角难得上扬。 “团哥儿会说话了,来,让父亲看看,是不是长大了。” 自文南星走后,秦颂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之前见到团哥儿也是时常板着脸,没有过多亲近。 如今他也肯多抱抱团哥儿,方苁依自然肯。 反之沈沐之看着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不是滋味,他便想转身告辞。 “侯爷,今日之事既然已经有了定论,那在下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秦颂是没什么意见,对他的去留无甚关心。 但是秦苓儿见他没说几句话就要走,心中不愿意,赶忙拉住他。 “沐之哥哥,今日天还早,不如在府中用了膳再走也不迟呀。” 沈沐之拉开秦苓儿落在他胳膊上的手,拒绝道: “在下多谢五姑娘的好意,今日就不必了,在下府中还有些事情,不便多留,恕在下不便之罪。” 秦苓儿见沈沐之不愿,她急切第看向秦颂,希望他留在沈沐之,只有他说话了,他才会留下来。 “今日本侯在家中设宴,两位就在寒舍用个便饭再回府也不迟,正好这一会本侯想与你商讨一些事情。” 既然秦颂开口说了,沈沐之见此也拒绝不了,也只好在这里用晚膳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苁依见此,就想着去准备一下饭菜来招待客人,见秦苓儿还在这里就想着邀她前去。 “五姑娘不如与我一同前去?” 秦苓儿哪里肯离开,她想与沈沐之一块去,于是她摆摆手道: “我看着这园子花开得正好,我寻思再逛逛,二嫂嫂先去吧。” 她没说自己是在等沈沐之,只是让方苁依快些走,方苁依看破不说破,随她去了。 “那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秦苓儿点点头,赶紧催促她走。 “二嫂嫂快些去吧,记得多准备一些枣泥山药酥,沐之哥哥喜欢吃。” 秦苓儿曾经见过他亲自去糕点居买枣泥山药酥。 她知道文南星喜欢吃,便想着去买点来祭拜文南星,却不想在那遇见了,她看见沈沐之怀里拿着的就是枣泥山药酥,而且买来之后就小心地护在怀里,看样子是十分喜欢吃珍惜的。 她十分庆幸自己的发现,之后每次沈沐之来侯府,她都会细心给他准备好他喜欢吃的糕点,今日也不例外。 沈沐之与秦颂先行一步去往书房,秦苓儿则是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丝毫没注意到她旁边还有一人,将她所作所为皆看在眼里。 第155章 王生 “五姑娘这么喜欢沈将军?” 秦苓儿被吓到,急忙回头看是谁,结果一回头,就对上那张书生的脸,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 “关你什么事,你是鬼吗,在身边都没声的,你知不知道吓到本小姐了。” 王生无视秦苓儿的轻咳一声笑道: “是五姑娘眼里没有在下,才会被在下吓到。” 秦苓儿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我为何眼里还要有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现在与秦苓儿说话的就是那日在书房外见到的那个书生,名叫王生。 话说这王生在今年秋闱时没有中探花,但是确实是个有才之人,秦颂在朝廷给他谋了一官半职。 当初那些没有中榜,但是有才华的人都被秦颂收佣,外人都称他善于广纳贤才,无人敢说他结党营私,谋权乱政。 王生便是他们当中才华突出的人,他虽然家境清贫,但是才华一点都不输给今年的探花榜首。 秦苓儿见他长得文质彬彬的,可就是不干人事。 每次有机会就来侯府巴结二哥哥,现在还在朝廷上谋了一个一官半职。 而且每次他来自己能撞见,她实在不明白二哥哥为什么要与一个穷酸书生来往。 直到有一日她听见母亲说要将秦扶瑶许配给他,当时她心中一喜。 秦扶瑶最后嫁了一个穷酸书生,与她比起来是天差地别。 这样一看,她对这叫王生的态度就好了些,可她还是不喜欢他一直跟着他们,感觉随时都能看见他。 当初老夫人听说了这么一个人,就多注意了些,看他长得不差,也是能配得上侯府门第。 秦家小辈现在只有秦扶瑶和秦柏的婚事还没有定下,老夫人作为她们的母亲,自然要帮他们张罗着。 刚好,老夫人就看上了王生。 他虽然是一介书生,家中贫苦了些,可是他人上进,现在还是在秦颂麾下做事,也算是自己人。 他与秦扶瑶甚是般配,老夫人就打着将秦扶瑶许给他的想法。 期间两人也是见过面的,彼此还不熟悉,相互之间也都是彬彬有礼,互不冒犯。 柳姨娘见过他自然也不反对,他官职虽然不大,可是好在人上进。 秦扶瑶的事情差不多敲定,现在只剩下柏哥儿了。 秦柏与老夫人亲近,最近老夫人也是帮着他寻一门亲事,给他相看了多少个可就愁没有合适,也只好作罢。 秦扶摇与王生之事老夫人也让秦颂多张罗着。 不知为何这王生总是喜欢与秦苓儿搭话,每次都能被她呛个不行,也不会恼。 往常一旦沈沐之来府里,秦苓儿也总是搀着沈沐之,知道他一来府中就高兴地梳妆打扮,一改往日的刁蛮任性的行径。 她为此还学了秦扶瑶所谓的端庄有礼,松弛有度。 秦苓儿见到沈沐之就凑过去,高高兴兴地喊他“沐之哥哥”。 可相反的沈沐之每次都是对她淡淡的,虽然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却是个人都能看出沈沐之对秦苓儿疏远。 反倒是王生,时常能遇到秦苓儿,因为秦苓儿总往沈沐之身边凑去,却也能看见他。 王生经过多次恶语相向,倒也不记仇,还总是十分有礼地跟秦苓儿问安。 方才秦苓儿在沈沐之那里碰了壁,又贸然被他吓到,如今正是火气大的时候。 见他非要上赶着戳自己肺管子,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开口便是骂。 好歹现在还有个能让自己出气的,而且还不会得罪人。 秦苓儿随意瞥了一眼王生,没好气地道: “怎么哪都有你?” 王生也不生气,反笑着道: “方才在下是与侯爷和沈将军商讨今年税收之事,也随着侯爷出来,只是五姑娘眼中只有沈将军,不曾看见在下。” 王生现担任户部侍郎,今年税收一事就归他管,税收与兵部本是相互关联的,聚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谁知秦苓儿一听更是没好气说道: “不是凭自己本事而来的官职,你倒是好意思四处拿出来炫耀,谁愿意看见你。” 王生一听脸色不好,好似有些难为情,面上更是难堪。 “五姑娘若是不喜,那今后在下自会离五姑娘远远的。” 秦苓儿抱着手,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地道地: “那是自然,我是侯府嫡女,你虽然是六妹妹的未来夫婿,但终会与我不是一样的热不,与我自然是还要避嫌,现在看来你还算是懂事。” 原先说他官职来路不明他不反驳,可是一听到与秦扶瑶的事,他就有些急了。 原本温暾的性子,现在竟也会恼火。 “我与六姑娘是清清白白的,并无半点关系,五姑娘还是不要胡说,平白毁了六姑娘的名誉。” 清扶瑶急了,她怎么就是胡说了,她都听到了母亲与二哥哥的话,还能是假的,他还不承认。 心中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正想与他说一番,就看见远处沈沐之过来。 她便立刻收起自己的性子,两眼放光。 “沐之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她自以为沈沐之是来寻她的,都已经准备好与他解释现在她为何与王生单独在一处的事,不想让他误会。 谁知沈沐之根本不关心她为何会与王生在此处私聊,甚至没看她一眼。 “我找王侍郎有事,你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要缠着王侍郎。” 秦苓儿一听,斜眼瞪了王生一眼,警告他在沈沐之面前不要胡说八道。 面对沈沐之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安静,噘着嘴小声低喃道: “我没有缠着他,是他自己凑过来的,沐之哥哥不要误会。” 沈沐之还是没有看她一眼,只道: “没有什么误不误会的,五姑娘若是没事,在下要与王侍郎单独说些事情,烦请五姑娘回避。” 秦苓儿看着沈沐之对她不瘟不火的,心底不舒服,与他的婚事还迟迟未定,如今他对自己看似没有半点意思。 “如此那我就先去了。” 她不满意地离开,转而她便跑到了一处墙角下准备偷听他们说话。 她想看看王生是不是在背揭她的短,要是有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两人谈话也就是些朝廷上的事情,她听着听着便觉得无聊,正准备走,他家竟然听到王生提到了她。 “沈将军与五姑娘虽有婚约,可在下觉得沈将军对五姑娘并非男女情谊,不知是不是在下感觉错了。” 秦苓儿听着,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为什么王生会问这些,可她确实想知道沈沐之会怎么说。 她小心地看着沈沐之,发现他脸色有些沉得可怕,眼神之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第156章 大猪蹄子 秦苓儿从园子里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里,丫鬟见她回来高兴地问道: “姑娘回来了,是不是见到沈将军了?” 秦苓儿没说话,丫鬟看她脸色不好急忙问道: “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爽利?” 秦苓儿还是没说话,脸色铁青着,感觉下一刻便要发作。 丫鬟觉得不太对,几人相互看一眼,接着问道: “五姑娘若是没见到沈将军,这倒是无妨,沈将军时常往侯府来找侯爷,总是能见到的。” 丫鬟们还在安慰着,可秦苓儿听见沈沐之的名字,心里越想越是委屈。 什么叫对她从无男女之情,他心中有相爱的人,还说什么这婚约迟早得解除,他不会与她成婚。 他凭什么要这么说,他们之间是有婚约的,他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 她越想越委屈,沈沐之的话在她脑海里来回游荡,她心里一阵生疼。 为何她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有了别人,他还将那人养在府中,可是她不能对那人怎么样,母亲嬷嬷都劝她看开点,可是她心里不服气。 难道她堂堂侯府嫡女还比不过他府中的那个女子不成。 她想着身体跌落在床榻上抱头痛哭,双手狠狠地捶向床板。 “为何?为何他不喜欢我,明明我这么喜欢他,他就是大猪蹄子,分不清好坏的男人,今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丫鬟被她的动静惊到了,虽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可是看这个样子,定是与沈将军有关,她们走到她身边愤愤不平,接着她的话道: “是不是沈将军欺负了我们姑娘,奴婢这就去告诉侯爷去,侯爷定会为姑娘做主的。” 秦苓儿只是嘴上说说,她不想让人知道沈沐之要与她退婚的事。 眼看着丫鬟要出去,秦苓儿才直起带着泪珠的脸。 “你不许去!” 她胡乱拿着袖子将眼泪擦干了。 “你们不许去,这是我与他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能掺和,也不能与其他人说,不然我治你们的罪。” 秦苓儿在房中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去向他问清楚,问清楚他为何不喜欢她,为何要退婚。 她已经不再计较他后院那个女子了,难道他还不满足,他想让那个女人取代她的位置不成? 她想着还再三交代了丫鬟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能说出去,我要出去找他,你们也不许跟着。” 秦苓儿知道丫鬟定是会将自己与他的事告诉老夫人,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事先交代了。 她说完站起来,也没管自己的妆容如何,是否得体,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此时沈沐之刚准备回府去,马车已经停在了侯府外,沈沐之刚想踏进去,突然看见秦苓儿跑过来叫住了他。 沈沐之有些不喜,刚踏上马车的身子僵住。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拦着自己不让他回府。 “五姑娘这是要做什么?为何拦住在下?” 秦苓儿没有理会周围下人奇异的目光,她走到马车旁,对沈沐之直接说道: “沈沐之,我有话要与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沐之眉头微微一皱,看着秦苓儿的目光似是有些犹豫,她的脾性如何,他多少是了解的。 刁蛮任性蛮不讲理,还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人颐指气使,他对她的印象非常不好。 王生的马车在沈沐之后面,这时也探出头来看着前面的两人,却被秦苓儿一瞪。 他看见秦苓儿眼角微红,想来是因为流过泪的原因,可是她为何流泪他不知道。 “看什么看,回你的马车上,不许出来。” 秦苓儿回头看沈沐之,还是执意让沈沐之与她到别处单独谈谈。 沈沐之也看见侯府的下人也都好奇地探头来看热闹,他只好下马车与秦苓儿又到了一处清静的地方。 到了地方,秦苓儿还不肯说,他催促道: “说吧,五姑娘还有何事不能在人前说,非要与在下私下说。” 秦苓儿看着面前的男子,发现他似乎与他表面上温文尔雅的样子大相径庭,正确来说他对旁人是和善的,可对自己从来都不是这般。 “沈沐之,你为何对我这般,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堪,你竟然要想着与我退婚?” 沈沐之眼神忽地一紧,似乎是在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现在她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如此,何不与她明说,省得以后真要退了婚彼此之间麻烦。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在下也明说,在下此前从未见过五姑娘,与你的婚约也是太后定下的,并非臣的本意。” 他将话说得如此明了,秦苓儿也听懂了,这场婚约原本就不是他自愿的,现在谈何情义。 可是她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为此她还闹过,可是在她见了沈沐之就被他吸引,最后直接就接受了这场联姻。 如今到头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她不服气,为什么它看不上自己。 “你说这些到底是因为你先前没有见过我?还是因为你心里有旁的女子?她现在是不是就在你府里?” 秦苓儿不知道他府里的人就是文南星,她这样贸然提起,让沈沐之原本还有她好好说明的耐心全都磨灭了。 他在想,若不是因为她的哥哥,此时他与文南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眼里是无尽的仇怨,以至于看向秦苓儿的眼神都带上了怨恨。 他承认自己是敌不过秦颂,若是秦颂知道文南星的存在要与自己争,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秦颂手段太过利落,尽管文南星不愿回到他身边,以他的手段,他定是会以人来威胁她,到时候文南星未免不会屈服。 所以这才是他担心,他怕秦颂知道文南星的存在。 秦苓儿一时之间被他的眼神吓到,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屈服,她可是侯府嫡女。 她也学着他瞪了回去,嘴里依旧不留情面。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若不是你后院的那个女人,你会想与我退婚?” 秦苓儿一提到他后院八个女人,他的眼神就很可怕,她看着沈沐之的眼神有些躲避,可想到她现在侯府外边,他不敢对她怎么样,心里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二哥哥这么器重你,你若是退了婚,你就不怕二哥哥因此记恨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沐之看着秦苓儿这般小孩子气心里有些发笑,她与秦颂是亲兄妹,性格倒是大相径庭,心机手段也没学到秦颂半分。 他也不愿意与她多说,只要陛下下旨废除婚约,她还能有何办法,最多只是闹上一闹罢了。 秦苓儿见沈沐之一点也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感觉受到了无视。 “你别不信,二哥哥现在只有我一个嫡亲的妹妹,你若是负了我,他绝对会为我出气的!” 第157章 你去过他府内? 沈沐之觉得与她一个小姑娘说不着,也不便与她过多纠缠。 抬头往天上看一眼,发现天已经黑下去了,他急着回府,再与她说下去不知该到何时了。 他抬头看了秦苓儿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随便五姑娘怎么说,五姑娘若是说完了,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不管她什么反应,他行了礼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去,徒留秦苓儿一个人愣在原地。 秦苓儿想抓着他,可是又觉得这样有损自己的面子,只能放任他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急得直跺脚。 她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倒是走得干脆,当她的话是耳旁风不成?没人敢对她这样的,他是第一个。 “沈沐之,你真将我惹恼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看见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甚至直接坐上马车离开,气得她直接捡起一个石子丢了过去,砸在了马车轮下,放下狠话来。 “沈沐之,我就不信我比不过你后院里面那个女人,我一定要亲眼见见她到底长了个什么狐媚样子,能比得上我堂堂侯府嫡女,我迟早要将她给比下去,让你看看到底是她好还是我好。” 当然这些话沈沐之并没有听到,他让马车快些离开,他急着回府,并不多理会秦苓儿。 秦苓儿气得喘不过气,却看见王生的马车还停在侯府外,她气不过上前,狠狠地一脚踢在了马车上才解气。 “你们男人都是些大猪蹄子,就喜欢外面的花红柳绿,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不是对着沈沐之的马车骂的,反而是对着王生的马车骂,颇有指桑骂槐的样子。 只是她踢完之后感觉自己脚上是一阵疼痛,自己不小心踢伤了自己的脚,顿时间,她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可偏偏这马车的人还不消停,来见证她这个丢脸的惨样。 王生探出头来就看见秦苓儿正对着自己的马车出气,眼角微微发红,忍不住劝慰道: “五姑娘小心些,我的马车可是会被踢疼的,这是在下唯一一辆马车,踢坏了五姑娘可会赔给在下。” 王生无论是性子还是说话都很直,说起来格外较真,不似是开玩笑。 秦苓儿听着王生的话给气笑了,原本快要哭出来的眼泪被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忍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地叫,狠狠地骂回去。 “你一个破马车,我赔给你十个都可,你本就是一个穷酸书生,为了一个破马车与本小姐计较,本小姐正在气头上,小心本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生似乎已经对秦苓儿的蛮不讲理已经习惯了,自然也不会因为她话语中的冒犯而怪罪她,只是道理还是要讲的。 王生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秦苓儿身边,先是看她一眼自己马车,好似真的是在检查自己马车有没有被她踢坏了,随后才抬起头来看她。 “五姑娘毫不讲道理,分明是沈将军招惹的五姑娘,为何将火气发在下的身上,还要踢坏在下的马车。” 秦苓儿对沈沐之还有忌惮,可是对王生,她丝毫不怕得罪他,不过是依附于秦家的一个破书生,她怎会怕他。 “就加在你身上又如何?你们男人都是无情的,我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一个个都只是喜欢欺负我,我是侯府嫡女,不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秦苓儿说着说着,这一刻的怒火瞬间变成了委屈,感觉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她从小到大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偏偏在沈沐之身上屡屡碰壁,她咽不下这口气。 王生见状,生怕她就在这哭了起来,要是让人看到就误会大了,以为是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再说他也不是非要与她拌嘴,只是看她追着沈沐之跑,还得不到回应不忍心。 可他前半生一直苦读诗书,先前从未与女子接触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女子,只能一字一句地讲道理。 “五姑娘,在下也并未招惹过姑娘,在下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好端端的姑娘就把火气强加在在下身上,在下实在是委屈,还有是五姑娘先来踢在下的马车的,怎的还怪罪起了在下。” 原想着他这么说,她应该会好受一些,是她平白冤枉了自己,并非自己得罪了她,她也应该多懂这个道理。 可他说完,发现她都快要哭出来了,比没说之前还要严重,心里在想,难道是他安慰人的方式不对。 他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书上说,女子的心思是最难懂的,他现在才知道书上所言句句属实,女人心似海底针。 “若是在下有任何说错的地方,五姑娘尽管骂在下就是,在下绝不还嘴。”他继续说道。 眼看天色已晚,若是再这样下去恐生出许多误会来,他也将所有事情归结到自己头上来。 两人站在府外,侯府下人看见自家主子在抹泪委屈地哭,都以为是秦苓儿受了委屈,跑进侯府去告状。 秦苓儿在一边哭,王生越是解释,她哭得越是伤心。 “你还委屈上了,若不是你与沈沐之提我,他会想要与我退婚吗,就是因为你!” 王生也是也越发无奈,沈沐之要退婚的意思可不是因为他,他不过是多嘴提了一句,谁知道就让她听到了。 “五姑娘实在是冤枉在下,并非在下与沈将军说了些什么才让沈将军想与姑娘退婚的。” 王生怕自己越描越黑,直接是对着天发誓。 “我王生对天发誓,并非有意要破坏你与沈将军的感情,只是沈将军对姑娘如何旁人都看得清楚,在下以为姑娘一改认清楚现实 ,彼此纠缠最终只能是害了你自己。” 王生是个书生,说话做事老套,是按照一套规矩行事,只要在他心底认定的道理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他自认为两个人两情相悦才能走到一起,若是两个人都不喜欢对方,那便是好聚好散,无须多言 可最让人愁苦的莫过于此,是一方总是无动于衷,而一方用情至深,这样才是最为闹人的。 如此这般两人最终只能成为怨偶,对后半生绝对是无益的。 秦苓儿瞪了王生一眼,现在与生着气的女人讲道理是绝对没有任何用处,她根本听不进去一点,但是看王生却不明白。 “在下虽然与沈将军相识不久,可我们志趣相投,对对方的心意也是你能猜透的,五姑娘何必强求呢。 ” 秦苓儿一听他还在挑拨她与沈沐之的关系,实在可恨。 “你就是觉得我不如他后院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见过她,觉得她漂亮温柔?” 王生赶忙摆摆手,他绝无此意。 “姑娘何出此言,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在下只去过沈将军府中寥寥几次,哪里会见过。” 可是秦苓儿却不管他有没有见过,突然之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拿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生问道: “你去过沈府?” 还未等王生回答,侯府的人就出来了,真以为是王生欺负了秦苓儿,正要为她讨还公道。 王生连忙摆手向众人解释,自己并非故意得罪五姑娘的,看向秦苓儿让她也解释解释。 而这时她好似心情好了些,还帮着王生解释,说方才她是因为踢到了石头,踢伤了脚才会哭的,与他无关。 府中之人也信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第158章 你如何娶她? 沈沐之回府迫不及待就往文南星所住的春风阁所去,今日他一见到那团哥儿,心中就有了莫名的情绪。 他想快些见到文南星,不料在路上就被拦住了,沈老将军有让他过去一趟。 “父亲让我过去是为何事?” 沈沐之问那来传信的下人,那下人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沈沐之沉思了一会,先是让人给文南星报信,说他一会儿才会到,之后才往沈老将军那里去。 沈府院子也算是大,虽然不及侯府,可要到老将军院子里还需要走一段路。 下人却告诉他,老将军一直在他的院子里等着他。 他心想外祖父早早在自己院子里等着,莫非是有什么急事,也不敢再耽搁了,急忙朝自己院子里走去。 这边,沈老将军在那已经等着他多时了,沈沐之见到他给他请安,忙问道: “儿子刚从侯府回来,不知道父亲找我所为何事?这么着急?” 沈老将军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沈沐之也不拒绝,在沈老将军身边坐下。 老将军看着面前的男子,已经是个成年男子,并非孩童,心想着他应该是懂得分寸,不会让他失望的。 “今日你是从侯府回来的,那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如今太后退居后宫,朝廷必须重整,才可保天下安宁。” 沈沐之点头道: “已经办好了,就等陛下下旨。” 老将军看着他十分满意,他如今也算是朝中大将,是该学会独当一面了。 他自己老了,他为沈沐之谋划好一切之后,他也安心了。 “那便好。” 沈沐之以为老将军让他过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但自己心底却有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与秦苓儿的婚事他想把它给退了,一旦这件事情做完,他就上书请旨,卸去自己身上的官职,远离京城。 可退婚之事还需让老将军上侯府去说,毕竟他是长辈,成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退婚也是要去侯府走上一遭的。 他正想开口,却不想老将军先开口问他: “如今你与侯府五姑娘的婚约已定,最近你还总往侯府去,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如何打算的,准备何时与她完婚?” 沈沐之眸色一变,不自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说。 按照老将军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与侯府结亲的,为今之计是要先取得圣旨再说。 到时候也就没了回旋的余地,就算其他人不同意也没了办法。 于是他还不打算与老将军说,先拖着就是。 沈沐之回道: “这件事父亲无需担心,儿子自有打算。” 老将军也算是了解沈沐之,看他对文南星这般上心,自然是知道他恐不能就此放弃她。 原先老将军还想着,既然他稀罕那女子,让她来府中做个妾又有何妨。 可如何他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有关于秦颂与文南星的,他派人去打探消息,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如今他不能再任由他胡闹了。 文南星如今是何身份,他不相信沈沐之不知道,可还是冒险将她留在身边,这是多冒险的举动,他也竟昏了头。 不过他还不打算揭穿,且看他如何打算,如何安置文南星。 “你有何打算?你与她订婚这么久了,还没想过什么时候完婚?” 沈沐之以为沈老将军还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与秦苓儿成婚的打算,还在极力解释: “父亲,儿臣还不想成婚。” 沈老将军看着沈沐之,很“哼了一声道: “你是不想成婚还是不愿意与她成婚?你知道吗?秦家已经知道了你后院有一女子之事,他们不与你说只是给你面子,不愿与你计较,自然也是默许了她妾室的身份,你该知足了,不然她连妾室都做不了。” 沈沐之脸色忽然一沉,他脸色有些不好,他垂着头,缓缓说道: “父亲,儿子不会让她做妾室,儿子想与秦家退婚。” 他终究是与沈老将军说明了,他坚决不会让文南星为妾室,文南星也说过她绝对不会做他的妾室。 他不会背叛与她的诺言,就如她在京中等了他几年,他怎么能辜负她。 只是沈老将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沐之竟然起了退婚的心思。 他以为他只想要那个女人在他身边,不会是做了违背旨意的事。 油灯下里烛火发出刺啦一身,炸出星星之火,伴随着还有茶盏碎裂的声音。 “糊涂,你的婚事是太后订了的,不是说想退就能退的。” 沈老将军是真的恼了,难得砸了茶盏,发了火。 沈沐之看着碎掉的茶盏,捏着茶盏的手用力,想要把茶杯捏碎了。 他等老将军冷静些他才开口道: “儿子知道,所以儿子想求陛下,让陛下将儿子的婚事给退了,陛下本来就忌惮秦家,若是沈家在与之结亲,会受到更多人的瞩目,陛下也会多加忌惮。” 沈沐之先要用如今朝中的局势说服沈老将军,让他明白如今与秦家联姻根本没有半点好处,反倒是平白无故惹得陛下猜忌。 可老将军非但没有松口,还开口指责他: “你竟然想过去求陛下退婚,你这样做要将沈家置于何地。” 他气得脸都在发抖,他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要弃沈家于不顾,沈沐之刚才的话他又何尝不知,他现在所做一切不都是为了他。 “父亲,儿子钟情于星儿,想娶她为妻。” 沈沐之起身走到老将军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这是他为了自己求的,求一个与她相守的机会。 “就算是你钟情于她,你要想想她的身份,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准备瞒着我多久?她这身份,你觉得你能娶她为妻吗?一旦秦侯爷知道了她的身份,她还能留在你身边?沐之,你可是糊涂了?” 第159章 将她送走 沈沐之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没想到连自己祖父都已经知道了文南星的身份。 如此他更加不会同意他娶文南星。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如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除了文南星,谁都不想娶。 “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就知道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所以儿子想带她走。” “走,能走去哪里?” 父子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能说服谁,屋中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下人都不敢靠近屋内,都走了远远的。 沈沐之还是不肯 “父亲,您本不愿意置身于朝廷,那不如我们离开京中,去外面过日子,就算是不能大富大贵,也能安稳度日。” 沈沐之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计划告知老将军,希望他能接受自己的计划。 沈沐之是这么想的,可世事无常,沈老将军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不允许沈沐之胡作非为。 他极力斥责他: “胡闹,你满身志气,难道就甘愿一生碌碌无为,困守于儿女私情吗?你记住,你是沈将军,不是普通百姓纵使我希望你能平安,可不愿意你为了一个女子,弃自己的前途不顾,纵使你想在外面安稳度日,可你要想想你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现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会放过你?” 沈沐之不认为自己一直留在京中就能安然度日,朱钰多疑,谁人不知,就算是他在这里没有做任何事,那朱钰岂能放过自己。 当初在边疆之时,他:便想着不如直接反了罢,也好过处处受人压制桎梏,可是外祖父不愿意。 可如今他甘愿退出,外祖父却又想着他让他报效朝廷,这何其可笑。 “可如今在这里他便能放过我?” 沈沐之发笑道。 “至少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你能有反抗之力,秦家也是你的保障之一。” 如今能与陛下抗衡的只有秦颂,若是真到了不得不反抗的那一日,他们也能有底气。 当初老将军不清楚现在这个陛下的脾性,想着只要安分守己便可,可是再怎么安分守己,也抵不过一颗想要皇位的心。 如今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当初的想法才是最可笑的。 秦颂也曾与他说过,朝廷之上从来没有什么安宁的说法,有的只有尔虞我诈。 当时他还不相信,如今他却信了,秦颂明里暗里提醒过他,若是以后真到了君臣猜忌的地步,他们之间更是要拧成一股麻绳,才可平安度日。 老将军想过,这宫中的淑妃是秦家的人,可如今她早已没了皇子。 真到了闹翻那一日,秦颂手中可没了皇子,他如何能稳坐高台? 唯有靠沈沐之,这边就是思虑的结果,也是他必须与秦家搞好关系的原因。 可沈沐之从来没有往这边想过,他现在脑子里只有那个女人,这才是让他最失望的地方。 “父亲,你当初旨意要屈居于人臣,便该知道屈居于天子脚下应该要居安思危,就算是我们能依附秦家,可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您看当初的母妃不就是,若是母亲从未进宫,那她这一身便不是这般孤苦惨死。” 沈沐之提起了当年的梅妃,让老将军思绪恍惚了一下。 沈家本就是梅妃的母家,当初沈沐之母亲是为何而死,他虽然不清楚,但他绝对不相信没有背后人的推手。 当初梅妃知道自己受人瞩目处处避让,最终也逃不过让人算计的命运。 虽然算计她的先皇后已死,可是她这一生始终是逃不过因为皇家争斗而死的命运。 可如今轮到自己,沈沐之不想与之斗来斗去,还不如直接远离来得痛快。 老将军听了他话,皱眉道: “那你所说万全之策便是离开京城,你想得太好了,你既然带着这个身份就该知道走到哪里都逃不过,你母亲是沈家女,何尝不是先帝用来制约沈家的棋子,这便是你母亲的命。” 贸然提起往事,老将军的一时之间似乎憔悴了不少,说话说得胡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已经年老,唯有这么一个亲人,是他女儿给他留下来的血脉,他就是拼尽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他。 他也嘲笑沈沐之想得太简单了,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帝王之争,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自古帝王无情,他们何尝会有真正的感情。 而且俗话说,斩草要除根,就算是他离开了京城,一旦皇位上的人发觉他的存在,不会放任不管。 当初沈沐之还小,用计将人弄到了佛寺,之后都没想着放过,如今他有了权势,更不可能放过。 沈沐之也发现自己提及母亲的事外祖父受挫不少,也知道是自己太激动了,便也不再说这件事。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还能看清老将军眼底的忧伤,可是他必须让文南星离开他身边。 “那女子能不能就在身边,你最好尽快将她送走,不然就让我来替你处置了,这是军令,由不得你反对。” 老将军最后放话,沈沐之必须将文南星送走,她在这沈府一日,沈沐之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只要有心人一查便能知道文家医馆与顾沉轩有何牵连,倒是必定会查到沈沐之头上。 另外文南星是秦颂妾室的身份也是个烫手山芋,这不但会让陛下猜忌,还会让秦家与沈家失了心,到时腹背受敌,沈沐之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沐之态度也十分坚决。 “父亲,儿子不会将她送走的。” 沈沐之绝对不会送文南星走,他起身就跪在沈将军面前请罪,无论他怎么罚自己都可以。 “你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军令如山,违令者该当何罪。” “我甘愿领罪受罚,这便去领军棍。” 他说完起身便要去领刑罚。 “站住!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不成?你别忘了,他是秦颂的妾室,你将他的妾室带走,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焉能放过你?你别忘了她给人做过妾,还有过一个孩子。” 沈沐之眼眸微动,闪烁着让人不可察觉的光芒,最后他眼神一定,缓缓开口道: “我从不介意她给人做过妾,而且秦颂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会将她藏起,他不会找得到。” 老将军现在这一刻他感觉沈沐之已经疯魔了。 再与他说下去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若是他执意如此,他绝对不会放任他不管。 “这件事便罢了,可与秦家的婚事万万不能退,你若是违抗我的命令,你便拔剑将我头颅砍下,让我下去看着你与她成婚。” 为了逼迫他不能退婚,沈老将军用自己的性命做威胁,因为他知道沈沐之不会弃他于不顾。 这便是他唯一能压制他的东西。 沈沐之心里像是被剑刺穿一般难受,一边是文南星,一边是自己祖父,为何总要让他在他们之间选一个。 “父亲非要这么逼迫我不可?” “不是我逼迫你,是你在逼迫我,这件事你好好想想就是。”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起身拉开门就走。 只是他没想到在门口能看到文南星,老将军“哼”了一声,与她擦肩而过。 第160章 偷听 沈沐之拉开门,就见文南星站在门口,用一双晦涩难辨的眼睛看着自己。 “星儿,你怎么过来了。” 问完意识到了什么,刚才他与老将军的话她听到了多少,他压下心底的紧张,忙问道: “你来了多久了?也不让丫鬟来传话一声。” 文南星假装没察觉他眼底的慌乱,平静地说道: “没有,我刚过来,知道你父亲在里面,就没让人通传,方才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沐之极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文南星看出来。 “无事,只是方才与父亲说了一些朝廷上的事,有了分歧罢了。” 文南星点点头,可是她又何其看不出来他的强装镇定。 文南星方才见沈老将军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似乎离开时看着她还微微皱眉头。 想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让老将军很不愉快,文南星也再询问。 沈沐之察觉文南星脸色也有些不好,便忙拉着她进去。 屋中还有一地的碎瓷片,文南星也假装没看见,沈沐之很快命人来收拾了。 “可用过晚膳?” “用过了。” 文南星垂下头来,心中好似有一块石头压着,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缓解心中苦闷。 沈沐之心情也似乎不好,眼神之间总是躲躲闪闪的。 其实就算他不说,文南星也知道,多半是他退婚之事不顺利。 这件事本就是力所不及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其中千难万难她也知道。 气氛沉寂了半晌,沈沐之才缓缓开口: “今日秦颂留我用了晚膳,未曾能赶回来与你一同用膳,是我的罪过,下次一定能早些回来。” 文南星与秦颂的关系本来就尴尬,沈沐之毫不避讳地提起秦颂,他是告诉文南星他不是因为秦苓儿才留在侯府的。 同时,他也是在试探,试探文南星对秦颂到底是否有旁的感情。 文南星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无妨,其实你不必特意赶回来与我一同用膳的,我一个人可以自己用膳。” 文南星话语中没有半句话是有关侯府的,她只是抓住了沈沐之口中不能来与她一同用膳。 好似她与侯府真半分关系都没有,沈沐之眼里闪过一丝庆幸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马上沈沐之的眼神显得格外复杂,他一直盯着文南星,好似要从她眼底看出一丝不同的情绪出来。 若是一个人真的放下了某件事某个人,是从来避讳提及,只当是过往云烟罢了。 可文南星言语之间的回避,才是让沈沐之介意的地方。 他不动声色收起逐渐下沉的脸,恢复于往日的随和,想说一件平常事一般说与文南星听。 “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我见到了团哥儿,他现在被秦夫人养得极好,白白胖胖的,格外可人,我还抱过他,他长得与你像极了,特别是眉眼之间。” 他说完,明显看到文南星脸色上有所松动,他的心骤然一冷,手开始隐隐攥紧了。 他认为文南星或许对秦颂没有丝毫感情,可是对团哥儿就不一定了。 那是她亲生的孩子,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同她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她不可能对他没有半分触动。 沈沐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是他控制不住,脑子里时常会蹦跶出一些问题。 他会想文南星看到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心软,她会不会因为孩子离开自己重新回到他身边。 毕竟秦颂如今对她还念念不忘,只要她肯回去,秦颂还是会接纳她的。 他甚至半夜都会想,那些年文南星日日夜夜躺在秦颂身边,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会不会对他有过动心。 她会不会觉得秦颂对她是真心的,看不出他的那些虚情假意。 文南星听完他的话,愣愣地看着沈沐之。 她看出来沈沐之这段时间的反常,最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变得很奇怪,让文南心感觉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自从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他与秦颂走得越发的近了,三天两头地往侯府跑。 话说是为了朝廷上的事,可他每次回来话里话外都会提到秦颂,甚至他还有意无意地说了侯府里的许多事情,字字不离秦颂。 文南星知道他在与秦颂暗暗比较,可是她不理解,自己早已说明了,他若是介意,自己可以离开,可他却死拽着不让。 他说他会处理好一切,与秦苓儿退婚,他会光明正大地来娶她。 她信了,内心也特别渴望能与他成婚,过上普通人家的日子就如同以前一般,什么都没有变。 可现在的沈沐之不再是以前的顾沉轩了,她与他之间似乎隔着许多东西,不只是他的婚约,好似还有许多无形的东西。 这些话文南星属实是听烦了,不愿再听他说这些,她便要起身找个借口离开。 “今日我有些累了,我先回房安歇了,你在外边累了一天,你也早些休息。” 谁知沈沐之不让她走,反手将她拉住,双手拽得死死的,他恳求道: “星儿,能不能陪陪我。” 文南星现在不想与他多纠缠,现在不适合与他独处。 他现在好似是还未断奶的狼崽子,随时能将她啃食殆尽了。 她不愿意做有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没了回旋的余地。 “你想必也累了,就先睡吧,有事情明日再说。” 沈沐之不让她走,从身后把她抱了一个满怀。 他从后搂住,让她立时慌了手脚,无措地想去掰开他环在腰间的手。 身子略得自由又叫他扳过肩膀来迎面抱住,脸便覆了上来。 “星儿,陪陪我可好?不要离开我。” 他祈求着让文南星给他一丝温暖,他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沈沐之。” 这是文南星第一次这样叫他,叫他的全名。 “我觉得这样挺好,你不必时时刻刻试探于我,其实我都知道,我不愿提起他,是因为秦颂相当于我人生中一个过客而已,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多提,可若你实在介意我与他的曾经,那么我可以离开,不在你身边碍你的眼。” 文南星话说得如此明白,她也相信他能明白,多说无益,纵使她心底有他,可也不是到了离不开的地步。 两个已经离了心的人,是无法长长久久的,她深知这样的道理。 “星儿什么意思?你难道要离开我不成?” 沈沐之直直望着她,眼底的无助似是要流淌出来,他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豹子,渴望得到母亲的怀抱。 以前她从未发现沈沐之也可以像个小孩子一般需要人安慰保护,因为以前都是他来保护自己的。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边,他始终是个大哥哥的存在,可是如今好似反了过来,文南星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第161章 春宵一刻 这一刻文南星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来,她沉着脸,解释道: “无事,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今晚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文南星就想掰开他的手想走,可是他的手死死抱着她不肯松开,她用尽力气也扳不开。 “沈沐之,你想做什么?” 文南星第一次向他发脾气,但他却无动于衷。 “星儿,你本来就是我的,我不介意你以前跟过谁,只要现在是我的就好,我只是担心,担心你心底其实是有他的。” 这般负气的话,文南星怎么也不相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心想他莫不是在侯府受了什么刺激了? 对此文南星还是细心解释道: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只是把他当作是一个过客而已,无论你信不信。” 无论文南星解释了多少遍,沈沐之还是孜孜不倦地问她这个问题。 沈沐之也知道他这般实在是令人生厌。 “可是我怕了,星儿,我怕他会来抢走你。” 文南星眼底发沉,脑子里也有很多的困惑,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我又不是物件,他如何能抢。”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环抱着。 她是要一直相信他,还是要寻找一条自己的出路,前途渺茫之际,她越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以前她还有一个目标,她能去边疆他,可如今他回到了京城,与他又因为身份困扰了许久,有了许多的不得已。 沈沐之变得也越发的奇怪,说出来的话也让她心惊胆战。 “你不知道他多么阴险狡诈,手段狠辣,在朝堂之上没人敢惹他,你我斗不过他,我想把你藏起来,让他永远也找不到。” 文南星没有理会沈沐之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是一个活人,只要自己在京城一天,就有可能暴露,他如何能藏得起来。 “今日你累了,总想着这些事对你也不好,还不如早些去休息。” “星儿,我不去,我要一直与你在一起才好,我怕你会离开我了去找他去。” 文南星不知道沈沐之何时变得这般心思敏感,从前他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不会。” 文南星说完似是觉得不妥当,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会去找他的,你放心就是。” 沈沐之还不放心,他想要文南星保证。 “星儿要如何证明?空口白牙的,能说变就变的。” 文南星一时之间没话说,她莫不是疯了才去找秦颂,她这般耍了他,只怕秦颂知道她还活着会千刀万剐了她。 可沈沐之一定要她证明,她要如何证明他才放心,还是要她立下字据? “你要我如何证明?” 文南星问他,他沉默了好一瞬没有说话,要不是他依旧紧紧抱着自己,他都以为他睡到了。 此时在文南星看不见的地方,沈沐之的眼底发沉,身体还不自觉凑上去。 他猛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和脖颈。 她睁大眼,慌乱地瞪着那双近距离跟她对望半眯着的黑眸,挣扎着想摆脱身体开始不安。 沈沐之松开了她,可手指依旧紧紧拉着她两边的胳膊。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那双眼睛就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文南星眼神开始躲避,身子微微撤退半步,就被人拉过去,直接撞进他怀里。 他眉眼间的情意暗涌,可他死死克步嗓音喑哑得要命。 “星儿,我想要你。” 文南星耳朵能够听见她胸口的跳动,一时间她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 耳朵更是烧得滚烫,奈何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在腰间胡作非为。 房间里,随着最后一缕余晖散尽,他的尾音散尽在黑夜之中。 夜色渐沉,夜风却格外燥人,屋顶上的猫都因为发情求偶声音嘶哑地叫唤着。 文南星不知道如何就到了这个地步,可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沈沐之说完那句话后,文南星的身子像是被冰冻住,半点都动不了。 沈沐之突然将她横向抱起,丢在柔软的床榻上,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下,香甜地缠绕在舌间蔓延开来。 让她来不及反应,大脑里晕晕乎乎的。 她所有的呼吸全被吞入腹中,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忘却了思考,紧紧地抱住他,迎合他所有的亲昵动作。 沈沐之咬她的唇,握着她的腰身,她身上也感觉到瘫软无力,他手掌滚烫的温度随着皮肤蔓延到全身。 她与沈沐之刚才的事本就是一本糊涂账,谁能算得清,到底是谁先主动,谁又不加以拒绝。 两人终究是打破了肉体之间的束缚,她眼角也流下一行清泪,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沉浸在这痴狂里。 她现在脑子里混沌不堪,身体也被情欲支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随着他带来的浪潮一同沉沦。 可向来温柔如水,淡漠如菊的沈沐之,在床榻之内,也略显疯狂。 缝缕的亲吻如细雨般落下,唇齿缠绵在耳畔轻舔慢咬,拿捏分寸往下移。 软软的耳垂和一截脖颈都成为他的所有物,她被他“肆意欺负”。 这是种甜蜜的痛楚,是爱的盛宴,她内心是想拒绝,可是动作却不受自己控制。 最终,文南星也不加抗拒,迎合着他,最后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他动作之间略显生涩,不过最后还是尽兴的。 帐内热气未散,文南星全身瘫软地靠在他怀里,周深都被他的温度笼罩着,文南星面色泛红,身体发软汗水将额发浸得乱七八糟。 沈沐之没嫌弃,将她牢牢搂在怀里。 “星儿觉得怎么样,可有何不舒服的。” 她闻言微怔,愣愣看他半晌,抬手拨开他额间鬓发喟叹道: “没有,很好。” 说完她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如此这般,你可能放心了?” 沈沐之没有回应她的话,他反问道: “我与他谁好?” “什么?” 文南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直起身来看他,才知道他刚才问的问题是认真的。 这让她如何答,心底已经生了怒气,事已至此了,他还要与之计较,说这些扫兴的话,早知她刚刚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这般了。 可见瞥见他严肃认真的神情,不似作假,怒气才消了半分,不愿与他计较,她重新躺下,别过头去闭眼安神。 沈沐之看她不愿回答的样子,心中憋闷: “星儿难道是与我还不熟悉分辨不出来?” 沈沐之当真是受了刺激,与秦颂杠上,非要分个高低胜负。 他说完,心里竟莫名地煎熬了,想说些什么,却又吐不出口来。 文南星只是觉得他今日实在聒噪,睡觉都不得安生,那还不如她回自己屋里睡。 “你若是真如此介意,我走就是,你又何必勉强。” 说完文南星还当着就要起身,他手臂死死圈住她的腰肢,整个人靠在她怀里,像一只寻求温暖的猫。 “别走!星儿别走。” 春宵一个,他不忍辜负了这漫漫长夜,其他的事情就随风去吧。 第162章 私奔吧 侯府里,半夜寝屋亮起了灯,秦颂被梦惊扰得他反复难眠,他披披衣起身,出了屋子往庭院外走去。 夜阑人静,连虫鸣声都淡了。 他没让人提灯,甚至不让人近前,只孤身走在黢黑中,直到那院子落入他眼中他才停下来。 推开院门,里面的一切都焕然一新,新建起来的砖瓦,新搬来的家具,新铺上的地毯。 里面与被大火烧毁之前布局一模一样,可他看着却觉得格外陌生,就连从门缝里吹过来的风都比平时要冷好多,冷得他瑟瑟发抖。 突然之间门被推开,小福子急忙追了过来。 “侯爷怎么又来这了,让奴才好找。” 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主子是来什么地方了。 这么些天了,只要突然之间找不见主子来这地方准没错。 “这院子与之前不一样,床榻做得宽了,这里与桌子之间距离又窄了,让工匠再改,要与之前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小福子是一脸为难,之前的院子已经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如何还能做得与之前一模一样。 不过他没直接说,他也不敢说,他小心地说道: “那奴才明日让工匠再改改。” 不知何时起,他反反复复在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被火焰团团围住的女子。 他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他知道那是谁。 他拼命想要冲进去,可是手脚像是被绑住了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他遂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漫天的火光包围,看她步入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而后刹那之间,他的头像是被人用重锤锤过一般,头痛欲裂,他从梦里醒来,他闭了眼用力抵了眉心,止住那阵阵袭来的刺痛。 她已然成了他的梦魇,挥之不散,深入骨髓。 纵使他派出去多少探子去边疆询问,有没有一位女子去边疆寻一人。 那女子生得娇俏美丽,让人见之不忘。 可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甚至是在半路上都未有她的身影。 在她父亲的医馆他也派重兵把守,一旦她显现踪迹,他便能立刻知道。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月光在窗外静静地洒下。 沈府中,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醇香和肌肤香,如同春夜的微风,轻轻撩拨着人的心弦,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充满了暧昧的气味。 沈沐之不忍就这样睡过去,他将文南星抱在怀里,捏着她的把玩着。 可这个时候,他与文南星交颈而卧,但他依旧是缠绵悱恻,文南星问他可安心了,可他的心依旧是不安的。 他拥着她腰身的手逐渐收紧,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想着若是人也可以像螳螂一般,能将另一半吃掉,融进自己身体里,那他甘愿被她吃了,永远分离不开。 “星儿,我们两个私奔吧,只有我们两个。” 他咬着她的耳朵,喃喃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想抛下一切带她离开,他不愿意再管这些烦心事,只要与她在一处便好。 文南星闭眼假寐,她知道今晚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没人会怨天尤人。 听到沈沐之的话,她瞬间敛了神色,眸光黯淡下来,许久才说道: “沈沐之,我们做不到什么都不顾,你还有你的父亲,你的军队,你不能这么做。” 沈沐之在心底冷笑,又带着诸多的可惜与无奈道:对呀!他不能这么做,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了,不能随意舍去。 他将头在她身上蹭了蹭,便是不想闻着她,她身上的味儿也难免心猿意马。 他欺身附上她柔若无骨的身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热热的,一直传到她的心窝,激起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急促地窜动。 这感觉如坠入仙境,全身酥麻不已,顿时之间,他已经飘飘欲仙,随着思绪沉沦下去。 “沈沐之,夜深了,我们该休息了,纵欲过度对身体有害。”文南星提醒道。 他却如梦初醒般抬头,他盯着她的眼神很炙热,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在眼底熊熊地燃烧着。 他没听见她半句话,方才稍微冷静下去的体温瞬间上升。 他略揽了揽她的腰,下一瞬便凑脸过去。 文南星无奈地闭上眼,这一夜终究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一早,一月二月就端着水进来,两人嘴角带着笑,低着头不敢往床榻之上多看半分,可是嘴角的笑意快压制不住。 将东西安置好之后,一月才毕恭毕敬站在床榻边上,小声朝里面问道: “将军,姑娘,该起了。” 说完听见里面有翻身的动作,接着沈沐之才幽幽开口。 “伺候你们姑娘穿衣吧。” 他说完,一月才敢缓缓拉开帘子,将帘子拉到旁边挂起。 此时两人已经是衣衫穿戴整齐,沈沐之率先起身坐起。 他没有急着下床,反而坐在一边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女子,伸手将她一侧的碎发敛到耳后,指背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 此时一月早已到了二月这边取准备好等会儿要用的热水柳条一应东西,只是还忘不了方才将军看文南星的眼神,那里面的柔情快要溢出来了。 这还是将军第一次留文南星在房中,她们昨晚知道的时候高兴了一整晚上。 她们原先想着文南星虽然在府中住着,将军虽然待她很好,可她是一没名分,二没宠爱的,着实令人担忧。 可经过昨晚,她们姑娘也算是将军的人了,只不过还是差个名分而已。 只可惜将军早已与侯府有了婚约,如今她再怎么也只是个妾室而已,听说侯府那位骄纵跋扈,脾性还不好,只怕以后有些罪要受了。 不过还好文南星是在那位之前来的府中,早早做了将军的房里人,地位上与其他妾室终究是不同的。 一月这颗心终于是安安稳稳地放了下来。又觉得好笑,眉梢不禁带着喜色。 这时文南星也醒了,她们忙过去伺候她更衣。 文南星看见一月眉目带笑,也知道昨晚之事还略有些难为情,她抿了抿唇,对一月说道: “我沐浴更衣一番,一月可否去为我准备热水。” 一月听见,展唇一笑道: “方才将军已经吩咐我们准备了,现下水已经在浴室了。” 文南星惊讶地问道: “在这里的浴室?”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沈沐之,他也在看着她,这是沈沐之的房间,用的也是他的浴室。 沈沐之嘴角带着笑,身上已经穿戴整齐。 昨晚他已经沐浴过了,看她睡得正香就没见叫醒她。 “就在这沐浴吧,我已经让人把干净的衣服带过来了。” 她还未拿起衣桁上的衣物,身旁的人就又黏了上来,单手搂过了她的腰,直接把她压在了床铺内侧,鼻息带着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声音朦朦胧胧地传过来: “星儿,再行一会儿可好?就一次。” 丫鬟见此忙回避了下去,嘴角带着一切都明白的笑意。 第163章 星儿是不是后悔了? 洗漱完毕后,文南星坐在楠木镜架前梳发。 沈沐之在软榻上半靠着看书,一只手虚虚搭着扶架,时不时轻敲几下,眼神也时不时朝她身边瞟过。 只见她对镜梳妆,乌黑的头发耷拉下来,如同丝绸一般光洁靓丽。 他忍住了想要上前抚摸的冲动,只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梳妆打扮,也觉得无比满足,若是今后能一直见到她,不枉他在这世上活一遭。 屋内暖如三春,一月给拿起了香蓉膏擦着身子,双手,二月给她梳那一头黑发。 文南星不习惯在他房间里沐浴梳妆,想着收拾好就赶快离开,动作之间就有些急了,示意二月给自己梳快些。 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发髻就梳好了,文南星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不知何时沈沐之走到她身后,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簪子,作势就要往文南星头上插,文南星伸手挡住了他。 “够了,簪子已经够了,何故再往上面戴。” 沈沐之失笑地放下手中的簪子,这些女子钗环的东西他是真不懂,见好看就想往她头上去戴,却也不知这些都是累赘。 丫鬟看见不免发笑,这样的画面能有几个未婚女子不心动的,见此都退避三舍,看着这场面相视一笑,随后缓缓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在场,沈沐之行事就更加大胆了些。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经过昨晚,两人之间更多了几分亲昵。 呼吸交错之间,沈沐之又闻到了淡淡的苏合香混合着她发间的味道。 文南星被他看着,有些不敢和他对视,扣着自己的手往垂下头去。 沈沐之趁机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紧接着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恍惚之间,文南星好似回到了以前,两个人光着脚,跑在山中的草地上,那时他们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没有发生这些事情。 可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阻碍。 可如今往事不可追忆,一切已经成了过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沈沐之与文南星也是有一样大的感受,他看着面前熟悉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都好似回到以前,他也不自觉说起两人以前的事。 “你记得吗?以前我刚来你家旁边的时候,我不喜欢说话,也不愿意与其他人一起玩,那时候你还小,整天跟在我后面,我那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缠人的小女孩,可是后来我渐渐习惯了,有一日突然发觉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小女孩长着一张粉嘟嘟的脸,我觉得特别可爱,只要她不在我身边一日,我就觉得不习惯。” 文南星闻言,脸上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意。 “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太过美好,像梦一般,让人不愿意醒来。” 文南星望着他问: “那现在呢?” 沈沐之还当真沉思了一会儿,他深深凝视着她,眼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温柔,就如同一池春水,碧波荡漾,闪烁着星光的潋滟。 “现在更美好,如若能一直这么下去的话。” 文南星她被他纯粹的目光看得心脏莫名揪紧了一下。 现在天已经大亮了,一切该回归正常,她们这般行事还是有些不妥。 她冷凝的视线落在他拥着自己腰间的手上眉心紧蹙,沉声道: “你先放开我。” 文南星妆容发髻已经收拾好了,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说: “我收拾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沐之放开她,微微退后两步,双手虚揽着她,以为是她害羞了,不免笑道: “我吩咐丫鬟已经将你的东西都搬来我屋里,今后就不要回去了,与我同住。” 文南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心底是拒绝的,她心里涌起莫名的负疚感。 昨晚一事她不抗拒,她一时之间起了恻隐之心,可他们这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今日过后不知道多少流言蜚语会在府中流传。 他们的身份根本不该如此,文南星有些后悔昨日一时冲动,她本该克制些,如今这般倒是不好收场了。 现在想来自己的身份也着实尴尬,况且身边的丫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会回我房里,昨晚的事仅此一次,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毕竟我们之间还是没有正式的身份,传出去也不好听。” “昨晚的事,星儿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昨晚不应该成全我们。”沈沐之问她。 文南星心底有过后悔的念头,可她也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昨晚的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她自然不会扭扭捏捏责怪谁,只是之后行事她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我不后悔,可是你好歹你让我好好想想可好?” 文南星说她不后悔,沈沐之心才稍稍安稳下来,他也理解她的顾虑。 女子的清白最是要紧,昨日发生这样的事,让旁人知晓了自然会生出许多闲言碎语出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沈沐之松开了她,他不勉强,他笑了下,俯身温柔地替她理好长发,带着安抚的温柔 直道: “好,星儿,我尊重你。” 文南星回自己屋里的时候,还遇到几个丫鬟,她们看见文南星的时候对她指指点点,避开着她小声说些什么。 平日里她们不太能见到文南星,就算是见到也是不敢多看,躲得远远的,这一次听说了昨晚的事,特意跑过来,倒是能看得真切。 一月二月见状,怕文南星心里难受,忙得瞪她们一眼,转而来安慰文南星。 “姑娘不必在意她们说些什么,姑娘高兴些就是,姑娘不知道,你是我们将军的一个女人,她们也只有嫉妒的份。” 那些丫鬟什么都是些酸话,不痛不痒的,文南星也早已料到她们会如此,便没有多在意,起身回了自己房里。 丫鬟们知道住在府中这位与将军的欢喜不一般,可如今真见到她与将军晚上住在一个房里,她们才知道她的身份约莫是定了。 只待主母进门,那她也就能顺理成章成为将军的妾室,她这些日子也算是熬出头了,不枉她在府里待着了这么长时间。 文南星自然不知道她们心底在想什么,她心底还在思索着。 …… 第164章 为他纳妾 秦颂昨夜是从花香居里面醒来,还未等他回到房中,老夫人将秦颂叫到了房里。 “母亲,你找我所为何事?” 老夫人嘴角带笑。 “你先坐着就是。” 说完,对着后面喊了一声。 “卿如,你快些出来,见过你二表哥。” 说着就从里面出来一个女子,她有着红彤彤的鹅蛋脸,低头含笑,不经意间流露出含羞带怯。 淡雅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见到秦颂,她脸颊浮现几抹红晕。 那女子先是给老夫人请安。 “表姑母万安。” “快些起来,快,这是你二表哥。” 面前女子名叫许卿如,她抬眼看着秦颂,不知不觉间脸颊都带上了粉。 她抬脚朝着秦颂款款走来,她向着秦颂微微弯腰,向他行了个礼。 “表哥安好。” 声音不紧不慢,松弛有度,身子端庄柔美,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 秦颂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随便“嗯”了一声,眼神淡淡的,礼貌性地回了个礼,便视线就从她身上离开了。 老夫人知道秦颂还不认识,开口介绍道: “她你远房舅舅的女儿,名叫许卿如,也就是你的表妹,我看她长得伶俐乖巧,就将她接到府里来做客。” 言罢,许卿如微微低着头,小心抬眼打量着面前的表哥,眼底之间有钦羡与爱慕。 看见这样,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她就知道无论是什么女人,见到秦颂还能不动心。 “既然是客人,你侯府定当好好招待。”秦颂语气淡淡的,倒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他可否喜欢。 老夫人见时机合适,便吩咐许卿如道: “卿如,给你表哥上杯茶。” 说完示意旁边的婆婆把茶端上来。 “是。” 那女子听了吩咐,十分乖巧地接过嬷嬷手中的茶杯,脚下凌波微步,姿态婀娜,向着秦颂靠近一步。 她倒茶的动作娴熟优雅,眉眼微抬,见一眼秦颂之后媚眼含羞地低下头。 一举一动之间,将女足娇嗔演绎得淋漓尽致。 秦颂脸色未变,从始至终并未露出半分喜悦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水往嘴边送。 老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底,越看面前两人,越是觉得般配。 她让人将许卿如接过来,为的就是给秦颂纳一房妾室,伺候日常起居,为秦家绵延子嗣,如今就要看秦颂的意思。 “卿如,你千里迢迢从老家过来,姑母知道你还未来过京城,若是好奇,可让你二表哥带着i到京城里转转去。” 老夫人想方设法地撮合着两人,秦颂之后半分面子都不给面前的人。 “我公务繁忙,朝廷中许多事情比这重要得多,实在没精力陪她。” 老夫人一听脸色就不好了,他对待许卿如这个态度,明显是对她不在意。 这可是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女子,长得美,家世又好,主要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能轻易就让人喜欢上。 可看秦颂这个样子,表明是不喜欢,难不成他还要长三条腿的女人不成? 许卿如没在意秦颂的冷漠,有本事的男子自然会高傲些,见老夫人脸色不好,懂事地上前化解。 “表哥仪表堂堂,神采奕奕,如今又是朝中的重臣,秦卿如佩服,况且卿如不敢耽误了表哥,姑母,女子本该在后院安分守己,侄女也不会随意出府,给二哥哥添麻烦的。” 见她如此懂事,老夫人的怒火也消了半分,对她夸赞道: “还是秦如乖巧懂事,难得你是姑母最疼的一个,今日你刚到府中,我让嬷嬷到处去转转,熟悉熟悉府里。” 许卿如乖巧应下来,随着嬷嬷一道出去了,如今只剩下秦颂还在屋里。 老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是越看越满意,就想立刻让秦颂把她纳进府里,早日为他再添一个大胖孙子。 老夫人眼角带笑,想着给许卿如安排一个什么院子才好,定是离秦颂现在的院子近些,方便他过去。 老夫人将人给带走了,秦颂也不卖关子,直接问道: “母亲您这是何意思?” 老夫人的意思太过明显,她就不信秦颂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你看卿如身段面貌家世样样不差,对你也是一见倾心,母亲想做主,将她纳为你的妾室来伺候你的日常起居。” 秦颂心底已经有了底,自然不会对老夫人的话感到惊讶,反之他很平静地拒绝。 “母亲,儿子并无纳妾之意。” 他说完老夫人就不满意了, “这怎么行,你如今子嗣单薄,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苁依忙着照顾团哥儿自己都应接不暇,你身边总得有人照顾才是。” “儿子已经长大,自己会照顾自己,况且还有一群下人照顾着,儿子身边不缺人。”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想想你多久没有进过后院了,自从文姨娘去了之后,你一直郁郁寡欢的,母亲知道,文姨娘是个好的,可是天下又不只有她一个女子。” 秦颂不想与老夫人多说,更不愿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文南星,脸色瞬间沉下来,他起身就要离开。 临行前秦颂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人在侯府可以,可他不需要妾室。 “母亲,你将她接过来住在府中替您解闷儿子不反对,可纳妾之事你就别想了,儿子还有事,先行一步。” 看着秦颂这般固执,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件事本不该她来插手,如今她的好意秦颂还不领情。 “站住,如今你也不听我的了,你媳妇若是个懂事的,你后院之事还需我一个老婆子来给你操心,原先是因为方家势大,你要忌惮着她们家,如今你完全不用管方家了,你就应该多纳几房妾室,给秦家延绵子嗣,卿如的事就这样定了,你无需再管,否则你就是不孝。” 老夫人态度强硬,势必要将这件事办下来。 秦颂站在门口,手指慢慢攥紧,最后骤然一松。 “既然母亲都想好了,何故多此一举来问儿子。” 说完拂袖离开,脸上明显是带着怒气。 秦苓儿刚想来见老夫人,见到自己二哥哥这般,又给吓回去了,不敢再进去。 方才她在门口将一切事情都听了进去,母亲要给二哥哥纳妾,就是最近才到府中的那位表姐。 她心想难怪母亲最近怎么就把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接到府里,原来有这个打算。 她压下心中所想,小心的退出去。 现在家里与她交好的人全都不在了,秦扶瑶她不喜欢,方苁依她也不喜欢接近,突然间来了个表姐她还是挺高兴的,能有个人与她一起玩耍。 可是刚才他们的谈话,她就突然不喜欢这个表姐,就像是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165章 目睹真相 秦颂出来时,正遇到了前来请安的秦柏,见到秦颂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二哥哥。” “来给母亲请安?” 秦颂问。 “是。” 秦柏很敬重他的二哥哥,视他为榜样,心中却也惧怕他的严厉 “最近功课学得怎么样?” 秦颂日常询问起他的功课,担起了起教育弟弟妹妹的责任。 秦柏心底虽然惧怕他这位二哥哥的,但更多的是敬重。 “今日的夫子交的功课都学完了。” 秦颂却不以为然道: “不只是夫子教的,平日里也要多读一些圣贤书,老一辈教的道理也总是有用的。” “是。”他恭敬应承下来,有问道: “二哥哥这般急是要去何处?” 秦颂没有多加解释,只说: “今日我让木匠进府修葺府中,我要去盯着些。” 说完也没有他多说,独自前往,他要盯着这院子的修葺,这也算是一个念想。 秦柏知道这府中唯一在修葺的就只有花香君,这也是自己二哥哥的症结所在。 他曾亲眼看见秦颂的软弱痛苦,在他心里,他如同父亲一般承担起府中的重任,可这样的人也有内心软弱的时候。 他也知道文南星是多么让人为之动容的人。 他看着秦颂,他不禁陷入沉思,心底也有些愧疚,愧疚自己看着他变成这般,自己却没插手。 其实,花香居失火那日他是看见的,也知道大概的真相。 当初花香居失火,也是团哥儿的百日宴,他本应该是在前厅敬酒,可他喝了几杯酒,有些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就点上了头。 他晕晕乎乎地退出了前厅,想着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院,他便在后院徘徊着。 最后直接就坐在了距离花香居后院那不远处,那里景色倒是不错,他靠在走廊的柱子上。 他看着那院子神情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他眼神有些迷离,想起那日她来找二哥哥,身上有股疏离悠然的气质。 这里是文南星住的地方,他没来过几次,有好几次是来寻秦颂时才来过。 只觉得这院子布置得十分精巧,她不愧是自己二哥哥的心尖宠,是难得的女子。 她值得二哥哥的宠爱,也值得更好的。 可他渐渐发现她不是很开心,甚至有时候都能看到她一人坐在枯树底下看着被风吹落的书页。 原来她在这富贵的侯府也不自在,她与旁人也是不同的。 他本是一喝酒就提不起精神来,迷迷糊糊就靠在柱子上休息,感受着秋风呼呼吹在自己脸上,疏散了许多酒意。 他迷迷糊糊睁眼,突然他看到远处一个身影,身量纤细娇俏,他认出来了是文南星,他瞬间就都被吓醒了。 他正想着上前去招呼,却还好像看到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一般的人,他不敢向前,就在远处看着。 可看着看着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怕自己惊动了她们,便默不作声地在一边看着。 因为他看见丫鬟鬼鬼祟祟掩护着文南星往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之后她从远处隐蔽处拿起来一个油罐就往四周倒。 他正奇怪这丫鬟是在干什么,就发现她拿着一根柴火顺着四周点燃了,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他直接就被吓得站了起来,正准备喊人过去制止。 却发现四周的下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谁都不见了,没人注意到这丫鬟的所作所为,除了他。 他正想在呼喊周围的人来灭火,可他看见文南星在丫鬟的带领下朝着后门走了。 他瞬间明白了文南星是要做什么了,文南星这是要放火逃走。 一瞬间,他想要呼喊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堵在了嗓子里,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喊人。 他早已听说了文南星的事情,知道她在进府之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子,二哥哥强行将人留在身边。 她不喜欢二哥哥,也不想留在侯府,多次想要离开,可是都被二哥哥强硬地制止了。 如此这般她是要离开侯府,采用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突然间,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虽然没有见过,却也听说了她也是被强行逼迫的。 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丫鬟,在自己父亲醉酒的强硬逼迫下,才有的他,到头来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没有喊人,也为什么没有告诉秦颂那天的事情。 或许是他也不想文南星这样在侯府伤心一辈子,原先书房里那惊鸿一瞥,烙印在他心中。 或许是因为自己母亲的遭遇,联想到她,心中觉得不忍,对她也有过那么一丝感情。 他虽然不会起什么想法,可心里到底是偏向她一些。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离开了那里。 他心底实在是苦闷,他不忍心看着自己二哥哥这般消沉下去,也不忍心就这样把文南星卖了,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再三思考之下,他还是不要说了,就将这件事牢牢埋在心里,或许过不久秦颂就想通了,文南星也能得到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突然之间,一个人拍了他的后背,他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秦苓儿,他身体被惊得跳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五姐姐。” 秦柏儿看见是秦苓儿,思绪才被拉回,略有歉意地看着秦苓儿。 秦苓儿见他慌乱的样子,不免觉得奇怪,远远就看见站在那里发愣,以为他是在偷看什么,到他身边却什么也没有。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吓成这样?还是你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秦柏忙摆手道: “哪有,只是五姐姐走路走没声,一下子被吓到了。” “今日五姐姐怎么去前厅找沈将军了。” “他来府中了?”秦苓儿问他,眉头微皱。 她还没忘记沈沐之与她说要退婚的事情,看样子他是存心要与她退婚了。 “没有。” 秦苓儿松了一口气,他没来就好。 她与沈沐之的婚事是太后定下的,想要退婚也是要进宫请旨的,不会这么轻易就能退掉了。 她心里对他有气,现在她不愿说起他,免得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你知道府里来了个表姐吗?一直在巴结母亲。” 秦苓儿与他说许卿如的事情,不过许卿如今早才到了的侯府,其他人都还不知情。 “还未曾见过。” 秦苓儿有些气恼道: “你不知道,母亲竟然做主把她给二哥哥做妾室了,我虽然不喜欢二嫂嫂,但是也不喜欢她。” 秦柏对这位表姐实在没在意,可她要做二哥哥的妾室,他颇有些在意地问起。 “二哥哥也同意?” 谁知秦苓儿撇了撇嘴,抱怨道: “二哥哥不同意,可是母亲压着,他自己也没办法,二哥哥后院本来人就不多,母亲也是在着急,强硬塞进二哥哥院子里,我看就是那个女人挑唆的。” 秦柏听着这话,心中的郁闷突然之间就消散了。 他想既然秦颂身边有了新人,想必很快就能忘记文南星,这倒是两全其美的事。 就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如何了,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你今日怎么总是发呆,就像个呆子一般。” 秦苓儿不满意秦柏跟自己说话总是发呆,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不会是觉得那个表姐好吧,我告诉你,我是不喜欢她,除了小嫂嫂,我是都不喜欢,你也不准喜欢她。” 秦柏无奈笑笑,反驳她的话。 “五姐姐说话好没道理,只要是二哥哥喜欢就好,不干我们的事,我自然不会与她多接触了,五姐姐何故多操心。” 秦苓儿一想也是,他是男子,与后院的事不相干,他自己都还未成婚呢,哪里会操心二哥哥后院的事。 “柏儿,最近王生没有来府中吗?” 秦苓儿突然提起王生,那个时常来侯府的那个书生。 秦柏没在意,就摇了摇头,却又突然想起这位是老夫人为六姐姐寻的夫婿,五姐姐为何会提起他?想到这个,他便提起了精神。 “五姐姐怎么提起他了,他是外男,五姐姐与他应该保持距离,若是让母亲知道你与他走得近,到时候又该说你了。” 秦苓儿有些不耐烦,这秦柏管得比二哥哥还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自己哥哥呢,分明是她还大他一岁呢。 “我寻他有事,你无需多管,你过几日给他下一个帖子,让他来府里,之后的事你无需多管。” 秦苓儿没说明让王生来府里的来意,秦柏有些犹豫。 他虽然不知道秦苓儿为何找他,可这位五姐姐可是一个闯祸的性子,更何况还是约见一个外男,自然要多加过问。 “五姐姐,你与沈将军有婚约,这样私会外男,若是母亲知道了,定要罚你。” 秦苓儿才不管这么多,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就是,秦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这件事终究是不妥。 “若是五姐姐要与他见面,我必须在场跟着,这样也不会误了你的名声。” 秦苓儿觉得秦柏比那王生都还难缠,也就答应了。 第166章 野心 秦颂一路来到花香居,却看见一位不速之客进到了院子里,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里。 他早就放下过命令,此处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秦颂面色有些不善,他三两步进到院子里,开口便是发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卿如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等看清来人是秦颂的时候,她才微微收起了脸色,却是有些惊喜。 “二表哥!”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 秦颂眉头皱得死紧,眼中的嫌恶快要溢于言表。 这个地方他不许任何人靠近,平日里都是派人看着,只是今日它让人去请了工匠进来,一时之间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许卿如是个懂实务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秦颂的脸色不同寻常,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闯祸了,急忙解道: “二表哥,卿如是看这个院子装饰得极好,一时兴起就进来看看,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请二表哥恕罪。” 她认错的态度极好,若是旁人可能就不会再追究,可是秦颂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既然错了就是错了,也不会仗着她有老夫人撑腰便不会计较。 “谁允许你进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他声音强势坚硬,没有丝毫温度,加上老夫人方才说要抬举她做妾室,他对她就没了好脸色。 许卿如没想到自己只是进了一个院子里,就让秦颂这般发火,心里慌得紧,一时之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她刚想开口解释,可秦颂却没有看她,而是去检查屋中的东西有没有遗失损坏的。 她顿时感觉脸上无光,她倒是还不至于拿这里的东西。 只是觉得这个院子实在是好,之后老夫人也会给自己安排院子,自己想先来相看一会儿,却不想这院子是不能让人进的。 这位表哥的脾气自己也是听说过的,虽说手段狠辣,可是对待自己家里人也是格外宽容的,却不想今日她就惹得他如此动怒。 “二表哥……” 她想要解释,说她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只是觉得好奇随意进来看看。 秦颂看完觉得没问题会才过来站在她面前,表情严肃,一双眼睛死盯着自己,眼里根本没有一丝温柔,冷得让人发抖。 许卿如向后退了两步,心底闪现一丝惧。 “谁允许你过来的,不知道这个地方不能随意进来!” 秦颂声音有些大了,若是换在平时他或许没有那么大的火气,可是今日他却不想这么罢了。 “我……”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也是被吓到了。 正好这时寻她的嬷嬷来了,见她站在这个院子里,一脸紧张地站在秦颂面前,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也是心中一紧,忙上前给秦颂赔罪。 “侯爷,表小姐初来侯府,不知道侯府的规矩,也是老奴交代不周,才让表小姐冲撞了侯,还请侯爷莫要怪罪。” 老嬷嬷心想她去什么地方不是,偏偏要来这里,恰好还让人碰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只愿侯爷看在她因为她初次来侯府不知情的份上放过她。 许卿如也俯身赔罪,态度恭敬。 “还请二表哥莫要怪罪卿如,卿如初来乍到,确实不知情。” 老夫人见秦颂脸色还低沉着,也只能搬出老夫人了,希望他看在老夫人的面上饶了她。 “侯爷,表小姐是侯府的客人,初来乍到,若是侯爷真要计较,恐怕老夫人会怪罪。” 嬷嬷想让秦颂看在老夫人的面上不要计较这件事。 秦颂眼眸还冷着,他强迫自己闭上眼,朝两人摆了摆手。 “滚出去!” 嬷嬷忙带着许卿如出去了,出去时她还余惊未消,忙带着许卿如去万寿堂。 许卿如出来之后心中不免好奇,生生将自己的惧意压下去,她问老嬷嬷: “嬷嬷,这个院子是谁在住,为何去都去不得,还让二表哥如此动怒?” 说起这个老嬷嬷也是叹息了一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侯府也自然例外。 文姨娘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侯爷始终放不下,侯府里没人敢提起,除了老夫人。 她原先住的那院子也成了侯府的禁地,今日若非她及时赶到,只怕侯爷要对表小姐怎么样了。 “表小姐,其余的老奴不敢多说,只是那地方你可千万别再去了,若是再被侯爷撞见第二次,恐怕老夫人也保不了你,那可是侯爷的心病。” 老嬷嬷这样说着,更是激起了许卿如的好奇心,为何一个地方还能让秦颂如此在乎,旁人去都去不了。 看来这侯府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嬷嬷,你悄悄与我说说可好,今日之事着实吓到了我,我若是知道内情,以后也好规避着些,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二表哥生怒。” 老嬷嬷听着她的话在礼,见她也是个实在的人,以后也是要在这侯府里生活的,不免想与她多说些,以免以后又发生今日的事。 可又不敢说太多,只是说道那院子以前的来历,其余的什么不敢多暴露一个字。 “花香居以前住的是文姨娘,后来院子失了火,文姨娘葬身火海,之后那院子被侯爷重新修葺起来,谁也进不得,今后你就记着,在这侯府里千万不要提文姨娘与花香君,这是给你的忠告,否则侯爷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呢” 闻言,许卿如点点头保证: “好了,卿如都知道了,多谢嬷嬷提点,以后我也不会再进去了。” 说完她心里却在沉思,这文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秦颂如此重视,连她死了之后的院子都恋恋不舍,不让人靠近。 看来这人对秦颂来说是很重要,那她今后在侯府可要多注意些。 许卿如回了万寿堂,见了老夫人,老夫人高兴地对她伸出手来。 “好孩子,快来姑母这边,然后姑母看看。” 许卿如嘴角带着笑,高兴地坐到了老夫人身边去。 “姑母看起来格外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说起这个,老夫人正有好消息要告诉她,如今她逼着秦颂将人纳入府中,那今后其他可能不会没有。 “不是我的喜事,是你的喜事,方才我已经与颂儿说了,我做主,让你进府里来伺候,你现在已经是他的姨娘了,你说这是不是喜事?” 老夫人说完,许卿如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没想到这件事还真能成了,如此,真是自己的喜事了。 可同时也怀疑,从秦颂对自己的态度上来看,他对自己没多少好感,他真能同意。 “二表哥真的同意,他也喜欢卿如,愿意纳卿如为妾?他可是也对卿如有意思?” 老夫人有点犹豫,就算是现在没有情意,难保将来不会有,男人都是会变的,老人拉着她的手,让她不用担心,安慰她道: “我做主他能不同意吗?你不管他是如何想法,你要记住,今后你便是侯府的人了,今后要尽心尽力伺候侯爷,早日为侯府传宗接代。” 许卿如也是真心实意地笑了,想着自己以后也是他的人了,心中自然欣喜。 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没了希望了,如今自己也有了期盼。 秦颂如今只有一个夫人,没有其余的妾室用房,这是外面多少人所不及的,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是做他的妾室也实在体面。 况且他身材面貌样样不输给其他人,是让人看一眼就为之心动的,想到这个,她的脸也烧得通红起来。 “那就多谢姑母成全了,今后卿如必定好好伺候姑母与二表哥,早日……” 说到这里,她脸上弥漫着红晕。 老夫人知道她要说什么,笑得嘴都闭不上了。 “瞧瞧你,还害羞呢,过了今晚你可就是妇人了,可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还害羞。” 许卿如害羞别过身去不说话,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更严肃了。 “只是姑母,今日卿如不小心误入了一个叫花香居的院子,被二表哥看见之后险些被骂了一顿,可吓坏了卿如。” 提起花香居,老夫人脸色也是一沉,许卿如发现了这个地方都是侯府所有人都忌惮的,她接着说: “不过后面嬷嬷赶到帮我说了话才逃过一劫,二表哥也不再追究了。” 老夫人何尝不知秦颂对文南星难以割舍。 “老嬷嬷都将事情告诉你了吧?” 许卿如点点头。 老夫人沉默了,可如今人都死了这么久,他还是这般抓着不放,属实是说不过去,竟然还为了一个院子责备卿如,实在是不像话。 可是她说了多少遍,秦颂也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还是依旧守着那个院子,她真一把火再把那院子给烧了。 如今他是一家之主,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又奈何不了她们,只能劝着许卿如不要去招惹秦颂。 “卿如,那院子以后你便离它远远的,莫要去进去就是,还有不该提的你也莫要提,咱们不去触这个眉头” 许卿如乖巧点头,她想的不是今后不能去哪里,而是今后要住在哪里,她有这个野心,让颂对自己欲罢不能。 第167章 妾室茶 秦苓儿进来请安时,就看见自己母亲拉着许卿如的手,亲昵得很,还笑得高兴。 她心里不舒服,这个女人可太可恶了,刚抢走二哥哥,如今还来巴结母亲,着实可恨。 她走到殿前,忍不住白了那许卿如一眼,不乐意地道: “母亲,我来给你请安了。” 老夫人原本高兴地与许卿如说着话,想着让她赶紧再给她生一个孙子,就见秦苓儿与秦柏来给她请安,心里更是高兴。 “柏哥和苓儿过来了,快来见过你们表姐。” 老夫人热情给两人介绍,丝毫没有看出秦苓儿的不高兴。 秦柏倒是懂事地喊了她一句“表姐万安”。 谁知刚喊完,就被秦苓儿用手肘杵了他一下,秦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小声道: “你不是刚答应我的吗?现在就忘了?” 秦柏笑了笑,有些尴尬,这应该不算是什么交好,日常问安而已,她也真不知道她竟然如此计较。 秦苓儿是没给她问安,一脸不高兴在旁边站着。 老夫人看见秦苓儿的小动作,有些不满道: “苓儿这是做什么?还不赶快见过你的表姐,如此不懂礼数,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许卿如看见此情此景,脸上已经保持着笑意,表现得丝毫不在意秦苓儿对她的态度,反倒安慰起老夫人。 “姑母别生气,苓姐儿怕是认生,不肯轻易开口,我作为姐姐,应该先与我妹妹打招呼。” 说完她起身来到秦苓儿身边,拉着她的手。 “都是表姐不好,来到府中也不知道先与五妹妹打声招呼,害得五妹妹被姑母责骂,都是姐姐的错,姐姐给你赔罪。” 秦苓儿看着她虚情假意,拉着自己的手,嫌恶地抽回了手来。 “你是我哪门子的姐姐,我可听说母亲将你许给了二哥哥做妾室,既然是妾室,那自然就是奴婢,低我一等了,哪里还能让我给你请安,你也配。” 秦苓儿说话从来是不加掩饰,自然也不会与人虚与委蛇,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绕弯子。 就是她这直性子,都让人觉得她性情骄纵跋扈,不懂礼数。 可她却不认为是这样,她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在人前卖弄,她看着这些人在人面前装模作样,她看着实在是累。 就像面前这一位,在她的话出口以后,能看到她脸色突然一白,可她还要装作不在意,对着她赔笑。 “五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后我们是一家人,谁给谁行礼先不论,我们到底还是亲人,只是身份变了而已,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不是?” 老夫人对着许卿如笑笑,十分满意她的话。 也对秦苓儿的话开口斥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胡闹也要一个度才是。 “苓儿你也太胡闹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再怎么说卿如今后也是你的嫂子了,你要放尊重些,这话今后不许胡说了。” 秦苓儿不服气,正想开口回嘴,身边的柏哥儿就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惹老夫人生气。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难道想让母亲罚你去写大字?” 他小声地提醒着,秦苓儿闭上了刚要开口的嘴,想想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也不值得,就不再说话了。 “母亲,五姐姐今日有气在身上,嘴上无遮拦,母亲就莫要怪罪她了。” 秦柏为她求情,老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纵使她骄纵些,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 “既然柏哥儿替你求情,这件事就算是过了,今后可不许这么无礼,今后卿如就是你小嫂嫂了,你要敬着些。” 秦苓儿撇了撇嘴,不再说些什么,心想自己只有一个小嫂嫂,就算她能将母亲要好出花来,她也是不认得。 今日难得来了这么多人,老夫人让几人都坐下,还让人去请了方苁依过来,顺便将柏哥儿也抱过来。 几人也好坐在一起喝喝茶,她也是好久没见团哥儿了,心里想得紧。 “听柏儿说你有烦心事,可是与沈将军相处得不顺利?” 老夫人突然问秦苓儿她与沈沐之的事,她没敢告诉她沈木质要与她退婚的事,只是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脸上却是愁苦万分,不愿与人多说。 可是夫人却看得明白,她们之间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既然她不想说,她可以自己去打听。 不想老夫人也没多在意,男女感情之间多少有些磕磕碰碰的不奇怪,这样两个人能不断磨合,今后也能走得长远。 老夫人是满意沈沐之,为人也算是清正待人和善,最主要他能管得住秦苓儿,秦苓儿在他身边始终会收敛些,久而久之,她的脾性也就改了。 “既然如此,那母亲就放心了,你也是该让人好好管管你,整日嘴上也没个把稳的,除了他和膳食,我看是没有几个人能让你的嘴了” 她开玩笑地说着,不少人也跟着老夫人的话笑起来。 这样调侃的话秦苓儿也不知道听了多少了,根本不会在意,她只是不想让人再提起那个人。 正巧方苁依带着团哥儿来自请安了,老夫人一看见他,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团哥儿来给祖母请安了。” 方苁依笑着,把团哥儿交给了老夫人抱着,老夫人见到他嘴都合不拢。 “我的团哥儿哟,让祖母瞧瞧,是不是又长大了,这力气可是大了不少,苁依照顾得有心了。” “都是儿媳该做的。” 说完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抬眼就看见了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许卿如,与她对视上,脸色不觉一愣。 许卿如看见方苁依乖巧地起身给她行了个礼。 “妾身见过夫人。” 方苁依听见她的自称,脸色不由得变幻几瞬,这自称可不是随意叫的。 这时老夫人开口说: “对了,这是卿如,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女,我做主给侯爷收作贵妾,还未来得及与你说,如今你也见到了,不如就趁今日,让她给你把妾室茶敬了吧。” 方苁依脸僵住了,老夫人直接越过她给秦颂纳了妾室,还是她的侄女,又是一个贵妾,还迫不及待地今日就给她敬茶,把名分定下来,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父亲哥哥皆被降职贬官,方家早已不是以前的方家了,老夫人也是审时度势。 方苁依问道: “不知侯爷可同意了。” 老夫人有些不满道: “这件事早上就与颂儿说了,自然是同意的。” 方苁依脸上的表情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僵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在听闻秦颂也同意纳妾之后,她再也绷不住了,心中一股子酸意涌上心头。 她心底冷笑,秦颂不是对文南星情意颇深吗?先前要死要活的,可如今呢? 如今她死了还不到一年,他早已将人抛之脑后的,这就开始纳新妾了,还是一个贵妾。 看来男人的心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女人身上,他们骨子里终究是多情花心的。 她看着那年轻娇俏的面容,就如那春天的鲜花一般,到底是有些颜色的。 可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她的话还能有什么作用,都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了。 第168章 方苁依的担忧 很快下人就端来了妾室茶,许卿如端来茶水敬方苁依,嘴角的笑意就没消下来过。 方苁依也自然接过喝下了,可是觉这茶水格外酸涩。 她原本欢欢喜喜将团哥抱过来,原本以为也能开开心心回去,可她怎么能笑得起来呢。 可是如今她心底已经开始慌乱了,端着茶水的手都在发抖,她不动声色地将茶水放在一边。 老夫人让自己侄女进府,难道真的只是为妾室吗? 看着老夫人,她抱着团哥儿笑得慈祥,可她也是最绝情的人。 如今自己家道中落,手中的权力也被几个妯娌分得不剩下多少,难道这地位也要保不住了。 她抬头看着许卿如,她依偎在老夫人身边,与她亲切地说话,不时还捂嘴笑着。 可她的眼神不自然会看向她这边,在她眼里方苁依看到了挑衅,赤裸裸地挑衅。 她此时明白了这个女人不像文南星那般无欲无求,从来不会与她争什么,也不屑于争什么。 而如今这位的野心很重,她的目的很明确,而且不加以掩饰,她是冲着秦颂来的。 方苁依意识到这一点,不自觉将目光转到了团哥儿身上,如今她是最急最后的慰藉了。 秦苓儿也看不惯那许卿如小人得志的样子,也认清了天下男人都一样。 她以前还以为二哥哥待文南星有多痴情呢,如今身边又有了新人,他很快就会将文南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如今也气得不行。 对着许卿如“哼”了一声,别过眼懒得看她。 很快还没到晚上,侯府里的人就知道府中又多了一位许姨娘,就住在翠华庭。 她是老夫人的表侄女,深得老夫人的宠爱,也是一位贵妾,地位自然不低。 方苁依带着团哥儿从万寿堂回来时,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走路也没看着路,不想前面有一个人,她就直接撞上了。 “二嫂嫂小心。” 他撞到前面的人,脚下险些一滑跌倒,幸亏有面前的人扶着,幸免于难。 只是方寸之间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面前之人比她高许多,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方苁依抬头,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 这是后院内宅,没有允许外男是绝对不能进到这里来。 而且他方才叫自己二嫂嫂,可她从未见过他,也不知秦颂何时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方苁依看着面前长相略微周正的人,皱眉问道: “你是谁?” 那人有些觉得失礼,急忙自报家门。 “在下许俊链,家住在青州县流水乡,在下也是许卿如的哥哥,初到侯府,还未来得及与嫂嫂请安,还冲撞了二嫂嫂,还请嫂嫂莫要怪罪。” 许卿如此行并非一个人来的,路途遥远,是他哥哥许俊链护送她来的京里。 只是刚才他在前厅与秦珍会面,现在才能进来与老夫人请安。 他原是应该亲自拜见秦颂的,可他今日一天都未曾露面,他也只能先来拜见老夫人了。 方苁依听闻他的身份,脸色瞬间又沉了一个度。 心想,他妹妹本事可真大,刚来侯府一天就逼着她吃下她的妾室茶,对他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不过她从小的教养让她做不出来给人甩脸色的举动,只能言语之间带着些讽刺。 “你客气得很,你是无意的,我又怎会怪罪,令妹本事过人,如今已经是侯爷的贵妾,也是侯府的人,是我的妹妹,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许俊链听出了方苁依话里有话,略有些尴尬,心中羞愧不已。 把妹妹送到侯府做妾这件事本是母亲决定的,他劝不动。 如今侯府得势,人人都贪恋这侯府权势,可是他不同,他深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这整府的荣耀又能有几时好。 他自然不想自己妹妹给人做妾室,平白遭人记恨。 可是他不是管家的,也做不了主,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平安送到侯府。 方苁依没了耐心与他多言急忙就要走。 “既然急于去找老夫人,那妾身也不多耽搁你,先告辞了。” 说完就要走了,许俊链却拦住了她的路,可立马觉得不妥,又放下手。 “二嫂嫂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给您道个歉而已,舍妹的事给您添了麻烦,还请您见谅。” 方苁依眉头皱紧,不愿回他的话,事已至此,他这些话还能有什么用,只会让她以为他是在耀武扬威。 她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奶娘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个背影。 很快,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 夜晚的侯府,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丫鬟急忙来到方苁依府中报信。 “夫人,侯爷说不过来了,让夫人好生休息便是。” 丫鬟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紧张,小心地打量方苁依的脸色。 这些日子,她就没见过秦颂来过她房里,去请侯爷的时候她也没抱多大希望去。 “那侯爷去哪了,是不是去许姨娘房里了?” 方苁依问她,她便摇摇头说: “夫人,侯爷就今晚没去翠华庭,去的是花香居。” 丫鬟说完,方苁依眉心微微皱起。 如今他纳了妾,今晚竟然不是去许卿如那,还是去了花香居,那他对许卿如是什么态度,她还拿不稳。 方苁依自从回房之后坐立不安,许卿如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文南星在是,她只会抢走秦颂,顶多也是秦颂不来他房里,可现在这位不同,她抢走的可是自己秦夫人的位置。 她还是老夫人的人,她不得不防着。 同时,关心秦颂去哪的不只是方苁依一个,老夫人也得知了他没有去许卿如房里,心中焦虑。 许卿如刚进门就得到如此冷待,也不知道何时秦颂才能去她房里,她也不能让人把秦颂绑了丢到那里去。 总归时日还长,能不能抓住秦颂的心,就看她的本事大不大了 她也只能在背后助助力。 许卿如这般更是等到了半夜,秦颂也没过来。 她都想好了今晚秦颂过来要与他说些什么,来为白天的事赎罪,结果他压根就没来。 她让丫鬟去打听他去了哪里,结果却让她不能接受,就算是她去方苁依那里,都比去花香居那个地方让她好受些。 不过想想她也觉得还好,幸亏那人已经死了,不然她还真担心自己斗不过她。 她想着如此,自己也就先睡下了。 第169章 和好 不知不觉也到了夏日,在炎热的午后,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宫里头传出消息,黄婕妤有了身孕,这是继淑贵妃以来宫里头第二个有身孕的嫔妃。 这位黄婕妤,家世平平,只得陛下宠幸了一次便怀上了身孕,让后宫之人都羡慕不已,同时也是嫉妒非常。 先前淑贵妃有孕,那是她日日得到陛下的宠爱,倒也不奇怪,加上她家世显赫,这是迟早的事。 现在这位虽然有了身孕,却没得到陛下多少宠爱,就位份也没有升,陛下自从知道她有身孕之后来过一日,之后也再没去过她宫里。 这日,钰来来到秦书瑶宫里,她就如平日一般,既没有迎接也没有说话。 她自从小产之后身子一直在调养当中,如今才稍见起色。 她在宫里摆上了佛像,每日都在佛前参拜,宫里人也不会管她,都由着她 朱钰来到她面前,她连头未曾抬一下。 “你身在刚好,不宜在佛前久跪。” 朱钰开口提醒她,她却没半点回应,依旧手拿着佛珠在手中盘着。 朱钰压下心气,既然她不想开口与她说话,那他就说些她感兴趣的。 “你四哥托人上书给朕,他想求个一官半职,朕允了他一个职位,如今已经在衙门里当职了。” 秦伟迟迟等不到秦书瑶给他求职的结果,就自己托人上书求了官职,没想到竟然成了,如今他已经在一个衙门里任职。 这时秦书瑶才有了反应,她睁开眼,眼中早已是清明一片。 秦伟多次给她带书信,让她开口为他求一个职位,可她知道自己亲哥是什么样子,所以从来没在朱钰面前提及过。 他倒是聪明,自己上书为自己求官职,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就是个窝囊废吗? 如今他后院里有一堆窝囊事,如今求职也只是怕自己没银两花了而已。 “陛下与臣妾说这些做什么,臣妾四哥哥无任何本事,如今也是为陛下添堵而已,只要陛下不在意就好。” 朱钰没想到她竟然是说些这个,不免发笑。 他给秦伟的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官职,就在衙门里任职,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反而还能讨好秦书瑶。 他与秦颂秦珍比起来不算什么,这也算是讨好她的一个策略而已,没想到她竟这般看不上自己的亲哥。 不过她的认知是对的,那秦伟任职之后确实出了不少幺蛾子,甚至口出狂言自己是自己的大舅子,让人都敬他一声国舅爷。 他知道虽然生气,可也没对他怎么样。 只是让人点醒他而已,毕竟他也只是个会口出狂言的废物,没有多大的威胁,而且还是秦书瑶的哥哥,给他点面子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就让他在衙门里好生任职便是。”朱钰说。 秦书瑶又没说话,看着面前的佛像发呆。 朱钰原本是想来看看她,与她缓和一下关系,可她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是帝王,很少有低头的时候,这些为她低下头,可是她还不满足。 “贵妃,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是朕的贵妃,这宫里也不是你能随意的地方,你当真要与朕这般下去,你也不为了自己的亲哥哥想想?” 秦苓儿转动佛珠的手有一瞬的停顿,她知道是朱钰又来逼她。 她虽然出生在世家大族,却是秦家的庶女,母亲只是曾经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她于秦家而言只是个巩固权力的棋子。 可若是让她真的什么不管不顾,她还当真做不到,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她软弱了一辈子,她还要一直软弱下去。 她这辈子做过最有能耐的事情恐怕就是喝下那碗红花汤。 她转头看着窗子外边的,阳光从透过窗纸透进来,打在她脸上,迷得她睁不开眼,面前的佛像也是隐隐散发着金光。 可她拜了这么些天,上天也没给她指出一条明路来,或许上天根本没听到她的诉求,她也不过是地上向天上祈求的芸芸众生罢了。 “我还是宫里头的人,是秦家人,终究逃不掉。” 她不明所以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便站起身来,朝着朱钰行了礼,下定了很大决心。 “妾身恭迎陛下大驾。” 如此懂事的样子,转变得这么快,让朱钰都有些不可置信。 却也在心底想,这才算是懂事的,她是秦家的庶女,身份地位低下,只有跟着自己,她才能有出路。 秦伟就是个例子,一个庶子虽然不愁吃喝,可到底是难以与秦颂这样的嫡子相比,只有依附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可以给他们想要的权利和财富。 朱钰面上有了松动,来到她面前扶着她往榻上走去,然后扶着她小心坐下。 “如今你身子刚刚好,应该多休养才是。” 说完看着她面无波澜的脸,伸手碰了一下,手感细腻滑嫩。 短短几个月,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润,不似先前那般苍白 这都他用最名贵的药材养着她,才能有如此效果。 如今她身子好了许多,他自然想与她亲近,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手指轻轻摩挲着。 “你终究是想通了,这样你还是朕的宠妃,一切都不会变。” 秦书瑶没有抗拒他的触碰,顷刻间,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 朱钰已经很久没碰过她,如今一沾她身,情绪全都被调动起来,伸手揽着她的腰身,让她贴近自己。 他呼吸之间都粗重了许多,想更进一步时将她压倒在床榻上时,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秦书瑶喘着急促的呼吸,脸颊微红,却也不肯让他多靠近一点。 “陛下,黄婕妤如今有了身孕,最是需要去陪着的时候。” 朱钰还喘着粗气,情欲在心底作祟,让他不能控制自己。 到底是年少夫妻,有些情意,秦书瑶还是他第一个女人,自她进宫后他就宠幸了她,她也是第一个怀上他孩子的女人。 以前有着顾忌,如今没有了,他更加放心了。 奈何她还在床榻之间她却提及旁人,当真是扫兴。 他捏住了她抵在他胸口上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着,声音却嘶哑得不像话。 “她如今有身孕去她宫里作何?又不能作何,朕还是喜欢来你这里,只要你不再抗拒着朕,朕日日都来你这。” 说完看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却又自以为是觉得她是在吃醋,吃那黄婕妤的醋,毕竟她有了身孕,他忍着冲动与她解释道: “现在朕确实需要一个皇子,与她并无情意,朕还是想着你更多。” 说完再从含住她的唇,身子不自觉向她靠近,手伸进了她的衣衫里。 如今黄婕妤的父亲只是朝中一个不知名的小官,最主要的是她父亲既不是太后的人,也不归属秦颂,这才是朱钰让她有身孕的主要原因。 他想要的皇子,母亲不需要位份多高,家世也不需要多显赫,若是可以,也不需要生母在身边。 最终秦书瑶还是推开了他,拉住了游离在她身上的手。 “臣妾身子还没好全,实在不宜服侍陛下,你还是去别的宫里吧。” 朱钰发怔地看着她 ,脸色有些发沉,情绪低落了不少,可到底没说些什么不好的话来,只说: “你既然身子还未好全,朕再让太医来看看,是不是落下了什么病根,还是要好好医治。” 她急忙阻止了朱钰,让他不要请太医,太医一来,就知道她身子到底是好没好了。 “不是,其实臣妾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臣妾发过誓,为腹中的孩儿祈福超度,时间还未到,有些事情不能做,毕竟也是怀过一场,终究做个告别。” 她声音很小,却刀刀扎在朱钰的心里。 多少次梦回他都忘不了那血糊糊的一团,多少日让他梦中惊坐起,却不见梦中人,这也就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他站起身,收拾好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眼眸又恢复成了平日里冰冷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生歇着,朕过两日再来看你。” 朱钰走后,殿里的宫女略有些担忧地说: “娘娘,殿下好不容易好言好语的,娘娘何必再与陛下置气,让陛下走,奴婢看着陛下脸色不好。” 秦书瑶没说话,直直呆呆看着窗外。 宫女讪讪地退下,也没敢再劝,自从秦书瑶流产之后,性情大变,没有以前那般软弱不敢反抗。 以前她虽然是妃子,深受陛下宠爱,可到底是性情软弱,就是比她位份低下的妃嫔也敢骑到她头上来,她还一言不发,不告诉陛下,让那些个是越发张狂了。 以前伺候在她宫里的那些宫女也不把她当回事,除了陛下在场时对她敬重,私下里还经常在背后说她,性子太软弱。 任凭她家世好,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绝对走不到最后。 可自从那她流产以来,她性子就变了,变得让人不敢惹饿了,宫女对她不敬重,也没妃嫔还找找事,毕竟她现在也已经是贵妃了。 第170章 滚 侯府这边,秦颂一早就得到了宫中的消息,面上也没什么触动,只是让人给秦书瑶传了消息,让她好好养身子。 同时,他派去文家医馆的人也来禀报,说是最近有好多人去打听文南星的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秦颂得到这个消息,面色有些不善,他也猜不到有什么人还会来打听文南星的事情,却也让他产生了怀疑,他对着那些人吩咐: “你们好好去查探,看这些人都是谁的人,从哪里来,他们打听了做什么。” “是。” “还有一事,属下还发现还有人打听顾沉轩的事情,与打听文姨娘的不是一群人,想来是因为五皇子的事。” 那属下是跟在秦颂身边很久的人,深得秦颂信任,自然也是清楚一些事情的,比如顾沉轩就是以前五皇子的事。 突然之间有人来查探顾沉轩的事,他们自然注意着,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来禀报秦颂。 秦颂听完却没多大的反应,他大概能猜到这群人的来历,对属下说: “本侯知道了,你们要紧盯着医馆,以后若是再有人来,直接抓了送来侯府,切莫再让人走了。” 那属下领命道: “是,属下一定不负重托。” 人走后,秦颂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狠狠闭上了眼睛,捏着自己眉心,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又来了。 文南星的事情在他心底一直挥之不去,让他不得不去想她。 或许在他潜意识里认为文南星已经葬身火海,可是心里还是没有接受她死去的事实。 突然间,他发了疯似的将桌上的书全都扒开,一本本书应声落地。 突然之间快东西掉落在地上,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秦颂望过去,就看见一枚玉佩赫然落在了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眼眸微眯,凌厉的眼光落在地上,他盯着那玉佩看了一眼。 他踉踉跄跄走到那玉佩前,弯腰捡起了起来放在手里盯着看。 上面的相思结早已泛白,见证着两个有情人坚贞不渝的爱情,他从牙缝里吐出一声冷哼。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不是到了黄泉之内也要在一处?做梦!” 随后将那玉佩狠狠掷向墙壁,经历了一砸之后,被弹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 “来人,拿酒来。” 他一声令下,小福子就从外面进来,面对秦颂一声不敢吭声。 “没听见本侯说什么,让你们拿酒来。” 小福子一脸为难,当初老夫人就下了令,不能让侯府再喝酒,他每次一喝就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上朝都去不了,只能告假。 一两次还好,可是多了陛下也会怪罪。 “侯爷,老夫人说了,您不能再喝酒,若是侯爷头疼,奴才来为侯爷揉一会儿。” “滚!” 小福子正想给秦颂揉头,却被秦颂一声吼给吓到,不敢再向前去。 小福子出了书房之后,叹息了一声,正不知如何是好,老夫人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可是秦颂的话他也不敢不从,最终酒还是给送了进去。 他在外边守着,却看见了许卿如过来,他向前拦住。 “许姨娘,侯爷在书房正发火呢,您可就别往里面去了侯爷也不让人随便进他的书房。” 许卿如示意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给他看。 “老夫人让我来送东西给侯爷。” 她不想与小福子多言,就准备抬手去敲门,又被小福子给拦住了。 “许姨娘还是不要进去添乱了,免得波及了姨娘。” 小福子知道秦颂不喜欢这个许姨娘,他一直跟在秦颂身边,就知道秦颂一次都没去过她房里,无论老夫人怎么施压,秦颂都不为所动。 如今不让她进去也是为了她着想,侯爷的脾气是越发不好,特别是这个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也不知道。 可许卿如却不这么想,她认为是奴才看不起他,拦着不让她进去,她就是一意孤行,敲了门。 侯爷,妾身来给您送参汤,妾身知道您为了贵妃娘娘的性情不好,不如妾身来陪你喝几杯。” 她说完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就以为是秦颂默许她进去,当即推开门进去。 她刚迈出去两步,一个酒罐子就砸了过来,碎在她的脚边,给她吓得一踉跄。 “滚!” 秦颂丢出一个字来,就让她脸色惨白,身子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福子眼疾手快地跟上来扶住了他,脸上都是无可奈何。 他拦不住她,自然是要让她知道这个时候上去的后果。 这还算是好的了,没有让砸到,也是侯爷手下留情了。 “奴才都跟您说了,让您别进去,这会儿侯爷可不是会疼人的主,气性大得很,您不听奴才的非要进去。” 许卿如脸色还是白着的,被吓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勉强能稳住自己的身子。 看她退出了书房,小福子才将门掩上,模糊之间他好像是听到了里面说话的声音,他将耳朵凑近了些,想听听是不是秦颂在叫他。 “文南星,星儿,星儿……” 小福子这一听就知道秦颂怕是已经喝醉了,这么烈的酒对嘴吹,指定醉得很快。 只是他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声音里明显带着喘息声,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侯爷?怎么了?” 小福子小心地喊了一声,换来也是一声“滚”,他却不敢再说话,离书房远了些,在外边候着。 第171章 逼迫他 话说当日秦苓儿让秦柏给王下了个帖子,没过几日,他就给王生送了帖子,原本王生以为是秦柏寻他,也没多想,就来赴约。 他心底也正琢磨着,他与秦柏虽然有交集,可是他们并非会私下见面的情分。 他将信将疑地来酒楼赴约,却不想见到的是秦苓儿,她坐在酒楼里等着,他当即就觉得不对劲。 心下在想,难不成她是为了那天的事来寻仇的? 可那日他并非有心招惹,还是她先踢他的轿子,莫不是真因那日的事才让他到这酒楼来。 他十分犹豫要不要立马抬脚就走,毕竟他是男子,与她一个女子私下见面确实是不妥当。 酒楼的小二给他拉开酒馆的门,请他进去,秦苓儿也再让他进去。 他才看见旁边有秦柏在场,才安心了许多,毕竟有人在秦苓儿也不会胡来,难不成他还能将自己打了。 他心怀忐忑地往里走去,对着两人作揖。 “五姑娘与七公子找在下所为何事,我们大可以去侯府,何故来这酒楼,平白浪费银钱。” 秦苓儿见到他,难得有好脸色竟然还笑着就请坐下,秦柏也笑着,脸上也露着不解的神色。 “王生快过来坐,等你好一会儿了。” 秦苓儿嘴角带笑,让王生不得不复盘一下之前的事,想着此时若是约在侯府,或许也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在这酒楼就不一定了,再看看秦苓儿一改往日的作风,他太阳穴就扑通跳了一下。 他惊讶地发现,面前的人嘴角竟然带着笑意。 他更加觉得此事诡异非常,平日里秦苓儿只会黏着沈将军,只会对他笑,对自己从来都冷眼相待。 现在她这般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战战兢兢地走到他们面前坐下。 秦苓儿看他做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把他给吃了的样子,不免气道: “你放心,这银钱不需要你来出,我请就是。” 果然秦苓儿一开口,王生就知道是他们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五姑娘只要派人到寒舍打一声招呼,无须两位多跑,早些自然会到侯府去。” “在哪不是一样的,都别废话了,我今日来找你有事。” 秦柏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扒拉着她,让她说话客气些。 此时不知自己五姐姐找王生来是要做什么,她还不让他与其他人说。 为了避免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他一定是要跟着来的。 “五姐姐,你找王侍郎有何事,不如就赶快说了吧,我们也好赶快回去。” 秦柏催促着,秦苓儿眼睛一转,傻傻地“呵”了一声,把她近日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谁知在她说完的一瞬间,王生与秦柏异口同声道: “不行!” 王生更是冷汗直流,开始后悔自己今日为何要来,不然就不会有此事,他急忙回绝道: “五姑娘,此事万万不妥。” 秦柏也跟着附和。 “五姐姐,你若是如此胡闹,老夫人知道了,五姐姐可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秦苓儿就知道不该带秦柏过来,做事叽叽歪歪的,与娘儿们差不多,一点也没有男子气概。 她斜眼给他们个警告,让他不要多言,对王生道: “有什么不妥的,完事我担着,若是让人发现了,就说是我逼迫你去的就是。” 王生还是一脸的为难,爬人墙角的事他是万万做不来的,更何况还是去爬沈沐之的墙,要是让人发现他不是声名尽毁。 “五姑娘何故如此?非要去爬沈将军的墙,不如让沈将带你进去岂不更好。” 秦苓儿心中带气,最是容易冲动的。 “我就是要看看他后院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让他这样藏着掖着,让他带我进去,他肯吗,我进得去他后院吗?他指不定会将人藏起来不让人看呢。” 秦苓儿的担忧不是凭空的,先前她派了这么多人前去查探都没个结果,这显然是沈沐之将人藏起来了,不让人看呢。 王生摇摇头,感叹她何故如此? “五姑娘,我看在下还是走吧,正不是在下不帮你,这件事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秦柏在一边刚想说些什么,被秦苓儿震慑住,让他待在一边去不要说话。 “柏哥儿,这件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从此依旧就不会再理你了。” 说完还不忘对一边要走的王生威慑道: “你若是走了,今后就别想踏进侯府的门。” 尽管他们不是真的怕秦苓儿的威胁,却也不能对她置之不理,若是她一个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是他们俩的罪过。 中途秦苓儿还将秦柏叫出房里去,让他在外边等他。 她自己与王生谈,沈沐之不喜与人来往,去过他府中的人并不多,能带她去的人也不多,现在也只能让他知道。 在秦苓儿的内心里,对王生还是有信任的,不敢也不会将自己的计划与他说了,知道他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去不去侯府也不是五姑娘能决定的,可这件事也不是五姑娘能为所欲为的。” 王生还是不肯带她去,秦苓儿见威胁不成,她就解了自己衣领上的两个扣子,扒开了自己的衣服。 王生看见她此举,被吓到了,连忙别过了头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五姑娘这是作何?”秦苓儿嘴角带笑,对付他们这种书生心就是要靠这种卑鄙的手段才行。 “你若是不带我去,我就大喊你非礼我,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王生不知道她竟然会如此,女子清誉最重要,若是她真这么说了,毁的就不是他一个人,连同秦苓儿的名声也毁了。 “你带不带我去,你不说我可喊了,我叫人了,柏哥儿可是在外面等着我的,我喊了?我真喊了!” 正说着她作势就要喊人,王生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让她的声音止于口中。 秦苓儿的举动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竟然为了沈沐之,什么也不顾了,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逼迫他,让他不得不答应。 “五姑娘为何要如此逼迫在下,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毁的可不是在下一个人的名声,姑娘你的名声也毁了。” 秦苓儿见他还不答应,就挣扎着掰开他的手,嘴里还呜咽着。 渐渐声音大了起来,若是外面有人路过听到,或是被秦柏听到,指定会误会的。 王生无奈,只能答应。 “好,在下答应你就是。” 秦苓儿停止了喊叫,突然间室内恢复了刚才的平静,王生看着门口没有人进来才安下了心。 说完意识到自己还捂着她的嘴,如此失礼的行为让他感觉羞愧,忙将手放下来。 眼角瞥到她半褪下的衣衫,脸上也是一红,那红晕直接连到了耳朵了,他急忙将自己的头低下,看着茶几上茶杯。 秦苓儿见目的达成,嘴角笑了笑,用手背摸了摸自己嘴,将自己衣衫扣上,还不忘承诺他好处。 “你若是帮了我,我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今后我帮你在二哥哥面前说说好话,说不定你还能升升职。” 王生听完赶忙摆手,这样的事他还怎么求恩德,只要没被人发现就是好的了,若是别人发现他也只好认栽了。 “大可不必,在下才能如何,想必侯爷能看到,不用五姑娘多言,若是五姑娘去说了,侯爷恐怕会误会。” 秦苓儿刚收敛的脾气因为他一句话又升了起来,这书生竟然不知好歹,当初他能坐得上现在这个位置,还不是自己哥哥帮忙,现在还矜持上了。 她撇了撇嘴道: “亏你还是书生,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不过今日本小姐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记得我的事可别忘了。” 王生头还低着,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很是失落,但不是完全因为秦苓儿威胁他这件事,他自嘲一下,嘴里慢慢说着。 “原来五姑娘这么喜欢沈将军,为他做任何事都是愿意的,不管这件事对与不对。” 王生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落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他竟然也会说这种拈酸吃醋的话来。 可秦苓儿却丝毫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意思,只见他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还以为他是为了今日的事生气呢,要反悔呢,她急忙道: “你既然答应了就不可以再反悔了。” 秦苓儿与秦柏一同回到府中,秦柏心里担忧,生怕她会做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来。 在轿子里,秦柏几次都想与秦苓儿说今天的事,都被她怼回去,今天的事谁也不可以说出去。 秦柏知道这件事如果被人发现,不只是秦苓儿会被处罚,就连他这个传信的也是要跟着受处罚的。 况且他也不愿意出卖秦苓儿,让她被老夫人处罚。 他只是规劝她道: “五姐姐,其实你不必为了沈将军如此,就算是你知道了那女子你如何呢?只是平白让自己闹心罢了。” 秦苓儿现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要是她能听得进去话也就好了。 第172章 我看见小嫂嫂了,她没有死 秦苓儿让王生带着自己去了沈府,不过她没走正门,到了沈府的一处墙根去了。 那里人烟稀少,没有人会来,也不会担心会被发现。 她从包袱里拿出来一根绳子,信誓旦旦地从包袱里拿出一捆绳子,重重地往树上一甩,试图将绳子甩上去,结果直接掉了下来。 她以为绳子能钩住什么东西,她好借着力拉着绳子爬上去,却不想是这结果。 王生一时之间被他气笑了,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原不像是这个模样。 “笑什么笑,有本事你来?” 秦苓儿白了他一眼,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挂上去。 王生摇了摇头,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爬墙,要不是秦苓儿威胁她,他不会来的,所以他更没有办法。 “没办法还笑!快些趴下来。” “趴下来作何?” 王生不解。 秦苓儿理直气壮地说: “我要骑到你的背上,不然我怎么上去,你要我飞上去吗?” “不可,不可,男女授受不亲,这怎可使得。” “你蹲不蹲,你不蹲我叫人了。” 最后王生无奈,还是蹲了下来,秦苓儿踩着他的背上,让王生给她顶上去。 秦苓儿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沈府里面,无奈院墙太高,就算是王生在她下面给她撑着,她也爬不上去,只能趴在上面看着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看上去应该是有人悉心照料的,一片花红柳绿的,让人迷花了眼。 秦苓儿心中暗自思量,莫不是那个女人就用这种手段谋取沈沐之的宠爱?那这种手段也太低廉了些。 她四处张望,发现院子里没有人,也没人发现他们。 秦苓儿还在想着爬上去到里面看看,结果就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过来,她急忙缩了身子,躲回了墙下面。 王生也是个书生,手不能动肩不能提的,让秦苓儿这般折腾,没一刻钟,便已经坚持不住,想让秦苓儿赶快下来。 “五姑娘,你看到人了吗?在下实在是有些吃力,恐坚持不住了。” 秦苓儿听着他的催促之语,有些不耐烦。 “急什么,我还没看到人呢。” 她接着躲藏,等到人走了,她才扶着墙慢慢探出一个头去,朝着院子里望了过去。 刚才走过去的应该是几个丫鬟,现在已经没人了,她四处张望着,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脚下也是摇摇晃晃的,她身子站不稳,低头看一眼脚下的人,小声说道: “你稳着点,小心给我摔了。” 说完她皱了眉头,重新往院子随意瞥过去。 可就是这么随意一瞥 她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刹那间她浑身僵硬,久久不能动弹,王生也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人不动了,心下有些奇怪。 秦苓儿看到在院子花坛上,蹲着一个女人,等她仔细看过去时,正好那女人抬起头来擦汗,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奈何王生还在下面小声催促她赶快下来,他坚持不住了。 可是喊了半天都没见她有任何反应,他以为是她听不到,又喊了几声。 “五姑娘,你看到了没,在下真的坚持不住了。” 秦苓儿浑身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久久不能回神,呆呆地望着那人。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能在这里看到文南星,她的小嫂嫂。 她想开口叫她,可下意识地她没有出口。 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了,就算是她反应再迟钝,也发现了。 如果她没有死,那在那场大火里死的是谁,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在沈府里,她就是沈沐之养在府里的女人,她与沈沐之是何关系? 她为什么不会去侯府找二哥哥和团哥儿,选择在这里? 一切问题在她脑海里徘徊,让她不明白。 可是她知道文南星一定是自愿来这里的,因为从她的神情就能看得出,她在这里生活很惬意。 相反文南星这边丝毫没有意识到暴风雨要来。 就在刚才,她在院子角落摆弄着自己种下的草药,没看见趴在墙角上颤颤巍巍的秦苓儿,却让秦苓儿看见了。 “扑通”一声,脚下王生再也坚持不住,带着秦苓儿倒了下去。 动静不大,文南星往那边看去,已经没有任何人,她一时之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苓儿倒下的瞬间,王生很快扭转了身体,把自己当作是垫背的,让她倒在自己身上。 他还以为会得到她的一阵数落,没想到她倒下之后就没再说话了,整个人愣着没动弹。 王生有些慌乱,急忙检查她可有摔伤了。 “五姑娘可有受伤?都是在下不好,让五姑娘摔下来。” 秦苓儿没说话,平日里按照她的脾气,若是将她摔了,她指不定要骂骂咧咧了。 可她现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难道是看到里面那个人比她漂亮受打击了? 他将人从地上扶起,自己也随之起,想来她还能站起来,应该是没受伤。 他先是道歉,说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害得她跌倒。 可是她还是没反应,脸色白得厉害,他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伸手去拉她的袖子,她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忙问道: “五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摔到哪里了?莫不是被里面的人发现了?那我们得赶紧走了,小心里面的人追出来。” 说罢,他就拉着她的手准备跑,可是看见她心不在焉,也不肯跑。 秦苓儿看了一眼王生,眼神空洞微沉,看了一眼他正在抓着她的手,她没管,她回过了头松开她的手,径直朝外面走去。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侯府就行。” 秦苓儿让王生先回去,王生却担心秦苓儿,执意要送她回侯府,最后把她送到了侯府外。 临走之时,心里还为她担忧,恐这次的事情会让她受到责罚,若是他能替她受罚也好。 秦苓儿还在为刚才的事发愣,心里一阵凉一阵暖的,高兴、愤怒、怀疑,心里变幻莫测。 一路上,秦苓儿抿着唇不说话,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不是因为自己被秦颂发现,而是沈沐之竟然与文南星在一起。 心里在想,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文南星没有死,为什么要做这种假死的事来骗她。 如今文南星还没有死,她还告诉自己二哥哥吗,他知道了一定高兴。 可是她又在疑惑,文南星为什么会在沈沐之身边,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愿意回来吗? 王生看着她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忧心忡忡。 在他印象里,秦苓儿一直是一个活泼洒脱的性子,何尝有这样心事重重的时候,他想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半天也开不了口。 秦苓儿恍恍惚惚回到侯府,一进门,秦柏就焦急地凑了过来。 “五姐姐?你回来了?” 之前,秦苓儿怕秦柏会误了她的事,就没有带上他,也不告诉他什么时候去。 结果她一回府,就看到秦柏在等着她。 其实秦柏见她一早没了身影,就猜到了她就是去沈府去了。 可是他今日一天都没能安心,一直在等着她回来,他也怕她在外边惹祸。 虽然说是沈家不敢把她怎么样,可她迟早要嫁给沈沐之的,那几年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可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秦苓儿脸色有些不对劲,心底好像是有什么事一样。 “五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沈府发现了?” 秦苓儿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将今天看到的事情与他说。 “柏哥儿,你知道我去沈府看见了谁吗?” 秦柏知道她是为了去看那人,可是看过了又如何?难道还是天仙?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她私自出府,又跑到沈府去了。 她若是想要去沈府,大可让老夫人带着她去,岂不比这样名正言顺多了。 “五姐姐,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敢去了,你知道这样会让母亲生多大的气吗?” 秦柏还不明白她说什么,秦苓儿有些着急,她如今只能与他说这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要不要说。 她回府里路上想了许多,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二哥哥,这么久以来,他为了文南星伤透了心,她也不忍心看到他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想着文南星不愿意待在府里,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太好。 总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想问问秦柏,或许他知道该怎么做。 “我跟你说,我今日在沈沐见到了小嫂嫂,她并没有……” 最后一个“死”字还没说出口,秦苓儿却突然停住了。 秦柏听闻也感到震惊,他知道这件事,可不知道文南星就在沈府。 听见秦苓儿不说下去,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秦颂,他也愣了一下,没敢往下说。 秦苓儿下意识止住了口,她咽了一口唾沫,将没说完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同时她心里跟擂鼓似的,跳个不停,感觉冲到自己的嗓子眼里。 她不知道秦颂有没有听到她说的那半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没往下说下去,她带着犹豫喊了一声: “二哥哥?”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声“二哥哥”是带着颤抖的。 第173章 二哥哥,我不嫁了 秦苓儿喊完感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小心观察着他的来年,试图在他看似还平静的脸上发现一丝端倪。 站在一旁的秦柏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刚才他实在是不放心秦苓儿这样胡闹,最终还是把持不住自己,告诉了刚上朝回来的秦颂,可没想到五姐姐会带回来这样的消息。 秦柏低着头,不敢看秦苓儿一眼,秦苓儿也屏住呼吸,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二哥哥。” 秦苓儿喊了一声,秦颂没说是,但是他的脸色瞬间黑沉得可怕,让两人见了不寒而栗。 秦柏还想在一旁劝着,可是还没开口,秦颂却让他出去。 秦苓儿也想跟着他一起出去,却被秦颂拉住了,她身子抖了一下。 “二哥哥?” 她看着秦颂,不清楚他是不是听到了她刚才的话。 她心虚地不敢看他,生怕看一眼她就坚持不住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她只想着赶紧离开,让自己想想要不要说。 “你留在这里,我有话要问你。” 秦颂说话的声音还算是平静,他手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但是她发现秦颂抓着她的手越勒来越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一般,她又喊了一声: “二哥哥,你手上捏疼我,你放开我。” “你刚才在说什么?”秦颂发问,声音异常坚定,如果他今日不将事情弄清楚,他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秦苓儿停下来,强装镇定,看着自己的脚尖回答道: “没说什么,二哥哥怕是听错了。” 可哪怕秦苓儿刻意控制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 奈何秦颂还抓着她,手中的力道不减。 “你是不是去沈府了?” 秦苓儿没敢说,可那局促不安的手指头和尾音带着的一点点颤音却出卖了她。 “二哥哥,我错了,我一会再也不敢这样胡作非为了,你就饶了我吧。” 秦苓儿急忙认错,承认了她私自去侯府爬墙的事,想要将文南星的事糊弄过去。 可秦颂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特别还是关于文南星的,随后他直接问她。 “你刚才说你去沈府见到谁了?” 秦苓儿紧张握紧拳头,手心都快要手指戳破,语言磕磕巴巴的。 “没……没见到谁。” “说!” 秦颂重重吼了一声,心里有些心浮气躁,眉目也渐渐阴沉。 秦苓儿身形抖了一下,委屈地红了眼眶。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哥哥,平日里他虽然严苛,可是从未如此生气大声吼她。 如今她是真闯祸了,眼里的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抹泪,心里那道防线瞬间被击破。 “我……我看到小嫂嫂了。” 她还是惧怕秦颂的淫威,却不想这么久说出来,她心里都觉得自己没用。 “真的?” 秦颂从鼻腔里吐出一个字来,让她 他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疯狂,手指死死地攥紧, 一颗心在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刻那颗心就能冲出胸膛。 “她现在是在沈府里,在沈沐之身边。” 这不是疑问的语气,是已经肯定了。 秦苓儿听完有些慌乱,心里才猜测二哥哥不会现在就要去沈府找文南星,将她带回来吧。 “二哥哥,或许是我看错了,也许只是与二嫂嫂长得相像而已,再说了,二嫂嫂与沐之哥哥也不认识,他们怎么会在一处呢?” “你莫不是还不知道沈沐之是你小嫂嫂的青梅竹马,顾沉轩的小叔,你说他们俩会是什么关系?” 秦颂这时说出一个惊人的真相,让秦苓儿愣在原地,好一会都来不及反应。 这件事不是人人都知道,顾沉轩是五皇子,也就是沈沐之的侄子,可秦苓儿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文南星会在沈府秦颂不觉得这会是巧合,这一切背后都变得有迹可循了起来。 顾沉轩是沈沐之的侄子,与文南星是青梅竹马,三年前顾沉轩死在战场,可谁知道那死的到底是顾沉轩还是沈沐之? 如今他已经确定了沈沐之就是以前的顾沉轩,至于他为什么会顶替沈沐之的身份,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见不光罢了。 秦颂死咬牙槽绷的下颌疼痛,盯着对窗外沈府的方向,切齿发笑。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我当初为何想不到,他胆子竟然如此之大,这可是欺君之罪。” 这一瞬间,秦颂掌骨用力捏着,寒眸幽火丛生。 她终究是回到了他身边去,不惜以这样假死的方式欺骗他,玩弄他,只为了与他厮守。 这是将他的心狠狠踩在脚底上摩擦,试问高高睥睨惯了的他如何能容忍? 秦苓儿虽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知道欺君是死罪。 她还没多问,就听见秦颂的声音,让她后发凉。 “文南星,好,太好了!做得真好,骗了本侯这么久,如今也该结束了。” 秦颂咬牙切齿,在这一刻两目都似涌了血腥。 猛地他那阴森的寒光射向远方,那正是侯府的方向,他对着人下令。 “来人,请刘副帅召集人马,将沈府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他说这话时,额上青筋怒张,面上强自维持的沉着表象寸寸皲裂。 可没走多远,他就突然猛地刹住了脚,低头就见秦苓儿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 秦苓儿听到秦颂下了命令,心底涌现了恐慌,她不知道二哥哥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害怕,害怕今晚秦颂会因为文南星的事血洗沈府,紧急之下,她拉住了秦颂的脚。 “二哥哥,你不能这样做,沐之哥哥是将军,你怎么能让人围住他的府邸。” 可现在秦颂的眼睛已经染上了嗜血的光芒,嫉妒已经战胜了他的理智。 他不管秦苓儿如何哀求,他不肯松动半分。 “放手!” “我不放,二哥哥,你就饶了沐之哥哥吧,就算你将小嫂嫂带了回来,她不愿意待在侯府,总有一日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的。” 秦苓儿的这些话点醒了秦颂,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犹豫了。 他明白文南星不爱他,就算是他将人抓来强制留在自己身边又能如何,她的心不在这,迟早有一日还是会逃了的。 一辈子很长,他不可能日日都能看得住她。 突然,秦颂将派出去的人叫了回来,他眼神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若是不能一朝将敌人制服,那就不能打草惊蛇,只待一口将人咬死,不能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秦颂看向瘫坐在地上的秦苓儿,收敛了怒色,倏尔就扯了抹轻蔑的笑,只是眸光却愈发深谙。 “这件事你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知道了吗?我是你亲哥哥,你一定会向着我的,是吗?” 秦颂语气软了下来,却又带着疯狂,让她不寒而栗。 秦苓儿止不住地害怕,不敢违抗地点点头。 秦颂眼底闪烁着火光,犹如文南星骗他那日的火光一般。 秦苓儿总觉得自己家二哥哥这个时候很可怕,他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戾气,像是一头魔兽。 秦颂说着,伸手揉了揉秦苓儿的脑袋,略有宠溺地笑了笑。 “你放心,你既然喜欢沈沐之,二哥哥怎么会不成全你呢,你一定会嫁给他的。” 这句话像是要将秦苓儿推入无底的深渊。 现在她知道了沈沐之就是顾沉轩,是文南星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嫁给他。 秦苓儿突然之间像是反应了过来,拉着秦颂的袖子,泪眼婆娑地说着: “二哥哥,我不嫁了,我不嫁了,二哥哥你就成全他们吧,她是真的喜欢那个人的。” 秦苓儿这句话像是触到了秦颂的逆鳞,他身上的气压瞬间降低,瞳孔急剧收缩。 “成全他们?不可能!如今由不得你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见秦颂说这话,秦苓儿也有些激动,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嫁给沈沐之了。 她突然松开了他的衣袖,赌气地说道: “反正我不嫁,要不然我就一刀抹了脖子,说完转身不再去看秦颂。 秦颂冷笑一声,秦苓儿的威胁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不嫁,秦家有的是人嫁,不过这件事你若是走漏了风声,你知道后果会是如何。” 话已经放出,他没了后顾之忧,如今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如今沈沐之的软肋是他见不得光的身份,而文南星的软肋是她对沈沐之的感情。 虽然他极其不愿意承认那个男人会是她的软肋,可如今他要好好利用利用。 秦颂回到花香居,看着这里的一切,他突然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那声音就变了,在空荡的房里就响起他森寒低笑,犹如一头正在狩猎的猎豹,随时准备出击。 强忍着想要将她抓回来的冲动,一股怒气在胸口叫嚣着,他疯了一般想跑到沈府将她抓回来,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又怕这样会适得其反,就算是自己用他人的性命做威胁又如何,她始终是不情不愿 只要沈沐之在一日,她便会在京城一日。 这次他不会这么激进,他要文南星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要征服她的心,让她看看这世间的真情抵不过对权力的欲望。 第174章 满岁宴 到了第二日,秦颂叫来了自己手底下得力的干将,让他去调查顾沉轩以前的事。 他当初为何没想到,沈沐之与顾沉轩本来就是叔侄的关系,顾沉轩来顶替沈沐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他还让人去打听顾辰沉轩,最好是能得到一幅画像来。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以前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凭着手中的权力便能困住她,如今他学聪明了。 要想困住人,首先要困住心,他要不得使些手段,才能将人牢牢锁死在自己身边。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千万不要冲动直接跑去沈府要人,这件事一环扣一环,少了哪一环都不行。 他心底异常地一激动,他已经能想象到文南星见到他的那刻,她会是什么表情。 这一夜,他都没睡着,不只是有得知她还活着的兴奋,还有她会随时逃掉的担忧。 虽然他早已派人去沈府外与城外守着,可他心里还是担心她再次从他手里逃掉。 这一晚他依旧宿在花香居,躺在这里,他能感受到属于与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他仿佛能感受到自己将她压在身下的那种极致的享受。 原来他并非无情的,他是真的眷恋过那种十指相扣的温度。 朝堂上也不安定,这些日子的朝堂中更是风波不断。 如今不知道为何,五皇子的事情在京中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事情如今又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 陛下本就是忌惮着五皇子,虽然现在只是谣言他还活在世上。 可没有见到本人,对朱钰的影响不是很大,可是谣言终究是能压倒一切,他又是多疑的性子,定然会多重视。 况且朝中还是有许多人会在意这件事,不少大臣就认为五皇子是皇家的血脉,不应该流落在外。 若是传言属实,应该将五皇子找到,让他回到朝廷中来,可是现在不知道五皇子是否还真的活在世上,这一切还没有定论。 沈沐之在朝堂之中听着,总觉得这件事属实蹊跷。 自己的身世的风波被隐藏了这么久,当初无人再提起。 现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暴露,这件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 他看着朝堂上的帝王,眼神微微眯起,他生性多疑,这一举动,他指不定又要多番调查。 时间悄然离去,春日悄悄逃走,夏日的风吹来,带着一些燥热的气氛。 话说快到五月,团哥儿马上就要满一岁,过一岁的生辰。 老夫人还是主张大办一场,方苁依也没意见,寻思好歹是满岁了,也该好好热闹热闹。 前头因着文南星的事,侯府里很久没有办过喜事,就连中秋佳节、除夕守岁等热闹的节日过得也是冷冷清清,不敢太过张扬,就怕惹得秦颂不痛快。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怎么伤心现在也慢慢平淡下来,况且府中还添了新人。 许卿如的哥哥许俊链也住在侯府,上一年因为身体原因错过了科举,之后他便留在京中备考。 科考每三年一次,他错过一年,只能等下一次科考,老夫人让他直接留在侯府。 侯府里有书院,他可以跟着秦柏一同上学备考。 秦颂下朝之后老夫人将他叫到了身边,想与他商议一下团哥儿一岁生辰的事。 老夫人极其重视这件事,还叫了三房四房的人过来,方苁依作为团哥儿的母亲,自然在场。 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让许卿如也在场。 她本就得老夫人的喜欢,时不时往老夫人身边跑,现在这种场合,她一个妾室也在内。 方苁依心底不舒服,可是也不能当着旁人面发作,只是忍下来心中的不适。 左茗君是秦珍的夫人,老夫人时常让她帮着方苁依处理侯府的事。 她为人通透明事理,一眼就能看透如今场合的。 她看看脸色不好的方苁依,再看看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许卿如,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尴尬。 她默不作声,只端着茶喝着,如今可不是她能随意开口的时候。 秦颂与其他几个兄弟陆续到达,各自寻地方坐下。 见人都到了,她才说明今日的目的,马上便是团哥儿的生辰,作为侯府唯一的嫡子,这生辰可谓是重中之重,是要好好操办操办。 其余几人听,都没有说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将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秦颂的身上。 他们都知道团哥儿的母亲就是在团哥儿百日宴上没的,这一直是秦颂的心病,如今又要为他办满岁,只怕秦颂不会同意。 众人都在等着秦颂说话,在此之前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有老夫人开口。 “老二你怎么看,团哥儿是你的亲儿,满周岁这种事你应该重视起来才是。” 秦颂脸色未见半点波澜,正当众人都以为他不会同意时,他却开口了。 “既然母亲已经决定了,那一切都由母亲做主。” 老夫人也没想到秦颂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听完很是高兴,当即就决定让人准备着好好筹办操办。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既然要大办,就交给苁依和茗君你们两人来操办。” 方苁依和左茗君都应了下来。 “下帖子时,一定要给沈将军送一份,让沈将军都来参加我儿的满岁,他与五姐儿的婚事也该敲定了。” 秦颂临走前特别交代了这件事,其他人也都记住,当即就将帖子送了出去,想着侯府的好事要将近了。 相反,文南星这边风平浪静,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朝着她慢慢靠近。 自从那次两人那层窗户纸捅开之后,沈沐之是越发张扬,时常晚上就赖在她这里不走了。 无论她软语相劝还是强硬拒绝,他总有他的理由,甚至好几次是装疯卖傻喝醉酒跑到她房里来,躺着就不走了。 文南星就知道当初轻易答应了他会是这般的结果。 他说过等她的话全都置之脑后去了,甚至耍上赖皮不肯走,文南星对他无可奈何。 这终究是他的府邸,总不能堂而皇之将人赶出去,之后她也就随他了。 男女欢好这种事,有了一次便能有十次,永无止境,想要的会越来越多。 沈沐之便是如此,时时刻刻想见着她,缠着她。 这日回府后,沈沐之是直接来到文南星这边。 先是缠着她耳鬓厮磨了好一阵才肯放开她,他将人揽到了榻上。 他的手扶在她纤细的腰身上,他的吻越来越炽热,男人的手指忽地覆上来,指腹搭在她耳后。 渐渐不满足于此,开始追寻她的下巴、脖颈和锁骨。 文南星推搡着他,落在他身上的力气想象猫爪一般,挠得他心痒痒。 “沈沐之,现在青天白日的,你若这样我就恼了。” 闻言他急忙停了下来,眼里依旧炽热,可不敢再前进半分。 “既然你不喜欢在白日,那我晚上过来。” 文南星睨了他一眼,佯装生气。 沈沐之看着她这样就笑了,身子又凑上去将她抱了一个满怀。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什么,他直起身,伸手拿出怀里的玉佩,在文南星面前晃了晃。 “星儿,这是我为你新定制的玉佩,你瞧着可喜欢?” 文南星拿在手里观看,这是一个白玉玉佩,通身雪白通透,隐隐泛着白光。 唯一不足的就是玉佩上的图案略显笨拙,想来这是他亲自雕刻的。 “喜欢。” 文南星将东西收到了自己的袖口里,当初的玉佩让秦颂给夺了去,这块她要好好保管着。 沈沐之看她收了,心底自然高兴,将她拉下躺在自己怀里。 岁月静好,若是今后能一直如此便好了。 “今日侯府来给我下了帖子,团哥儿马上就要举办满岁宴,邀请我过去吃酒席。” 沈沐之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想看看文南星的决定。 其实沈沐之大可以不告诉她,可是他纠结再三还是与文南星说了这件事。 团哥儿是她的亲儿子,纵使他不愿意承认,可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可有什么东西要给他,我当作贺礼送到侯府,也算是尽了你的一份心意。” 沈沐之以为文南星好歹是顾忌着他是自己骨肉,会给他送一些东西留作纪念。 “不用了,当初既然做了决定放手,那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若是送了,平白惹得人牵挂,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 沈沐之也没料想到文南星会如此决定,他没说什么,想着到时候多送些礼过去就好,也算是尽了她的一份心意。 他将下巴靠在她的头上,低头亲吻她顶发。 “星儿,我们也生一个孩子可好?我想要一个女儿,最好是长得像你一般。” 他憧憬过以后的日子,也想过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过着平凡的日子,可这一切为什么这么难。 若是当初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他宁愿不要现在这个身份,就做个普通人,能带着她光明正大地生活。 “星儿,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你离开。” 文南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想轻易许诺。 “看你以后的表现。” 沈沐之笑了,文南星说他们还有以后,这便是最好的。 第176章 决定离开 这一日,沈沐之在朝中被绊住了脚,文南星等了她半日都未见他回来,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看到他的身影。 沈沐之从来不会这么晚还没回来,就算是你回来,他也会让丫鬟给她传信。 她便让一月去打听打听是因为何事。 可是还未等到沈沐之的消息,却等来了老将军的。 丫鬟来报,来将军有请。 文南星心想,老将军向来是不喜欢自己,心想他请自己过,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与今日沈沐之没回府的事。 暗自压下心中的疑惑,让丫鬟给她更衣,稍微收拾一下才过去。 文南星绕过几个院子,才来到了老将军所住的院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 平日里老将军深居简出的,除了在沈沐之那里见过,其余的她也没见过几次。 她来到院子,里面的装饰都是极具朴素的,与其他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南星往前头,就有小厮给她拉开门,请她进去。 里面也如她所料一般,家具装饰也是十分普通,墙上还挂了几个皮槽子,应该是狼的皮毛,旁边也都是一些獠牙。 沈老将军前半生都是在边疆度过的,直到现在,虽然搬进来沈府,可依旧改不了节俭朴素的生活方式。 文南星一进到这里,目光就被这些东西所吸引,朝着那些东西好奇地看过去。 发现这里的装饰与京中普遍的装饰不一样。 老将军也没制止她,反而给她介绍道: “这是当年我的大儿子为了猎的狼毛,还有旁边的虎牙,是我二儿子猎到的,最后那个貂毛是神木之猎的,老夫一直挂在房里,就算是搬到京中,我也将他带回了这里。” 文南星的视线在这些东西上停留了很久,这些东西都象征他儿子对他的孝敬。 她这最后落到了沈老将军身上,此时他正看着自己。 文南星是知道沈老将军的一些事的,他的儿子都在战场上牺牲,如今只有沈沐之一人。 虽然他心中有疑惑,顾沉轩怎么会变成沈沐之,但她从来没问过。 “沈老将军。” 文南星看向座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岁月已经将他的脸磋磨得比同龄人更加苍老,可他身子骨却还强健硬朗,身上那种英气逼人的气质还未消散。 “你坐。” 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文南星坐下。 随后丫鬟上来给她上了茶,老将军指着这茶说道: “尝尝,今年新到的雨前龙井,以前在边疆喝不到这么好的茶,老夫也不太喝得惯,想着你应该喜欢,就泡来让你尝尝。” 文南星尝了一口,毫不犹豫地夸赞道: “是好茶,入口苦而不涩,回味甘甜,生津止渴。” 老将军点了点头,一目了然地看着她 “你知道这茶是哪里来的吗?” 文南星摇了摇头,这茶味道很好,而且每年流入京城里的数量很少,应该是十分珍贵的,他猜测应当是陛下的赏赐。 老将军轻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尝出这茶的独特之味。 在边疆这么久,能有多少机会能喝到好茶呢,他早已经分不清楚好坏之分了。 这么好的茶留在他手中也只能算是暴殄天物,也只有会喝的才能评出它的味道来。 他放下还不中的茶杯,看向文南星,将这茶的来历告诉了文南星。 “这是秦侯爷派人来孝敬老夫的,说起来我们两个还有亲,老夫能称得上他的义父,他的茶放在我这属实是浪费了,也只有你能尝出其中的滋味。” 老将军淡淡地道,丝毫没有避讳着文南星。 果不其然,文南星脸色陡然一变,端着杯子的手僵住,口中的茶味还在嘴里消不掉。 她没有反应,就直直地坐在那里,或者说自从老将军说出那些话以后,她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不自觉滚动着嗓子,心里总觉得老将军似乎是话里有话。 心里在想,老将军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日让你就是想找你说说话,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你以前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受苦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以前也是迫不得已的。” 文南星低着头,不说话,屋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沉起来。 她最终还是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多谢老将军关心,不过这也是过去的事了,以后的日子又是新的开始。” 她想一切都过去了,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显得自己放不下过去的事情。 她应该是坦然的,不受任何人所影响的,过多纠结于过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事是过去了,可是有人过不去。” 老将军的话让文南星眉头一皱,不明所以地问道。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知道秦颂还对你念念不忘,始终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似是怕文南星误会,他解释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在京中一颗石子都能惊起千层浪,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文南星如何不知道她一直躲在这里不是一个办法。 只要她在京里,迟早有一日她会与故人遇见,而恰好她最不想看见的男人手眼通天,只要被她发现了,自己很难逃得掉。 “老将军不妨明说您今日的目的。” 文南星问完,沈老将军没说话,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墙上挂了那些东西上。 那些东西已经很旧,被他挂在墙上很多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泽。 每当夜晚降临,他看着这些东西,仿佛回到了当初子女绕膝的时候。 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一群人追着叫他父亲,身边还有一位眉目慈祥的女子喊他夫君。 可如今物是人非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文南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觉得他看着这些东西时,眼里流露出孤寂,有那种无边黑夜里,只剩下他一人在茫茫大雪中前行的那种孤独感。 气氛变得有些伤感,老将军突然说道: “老夫刚才与你说些东西都是我三个儿子猎的,可老夫并未与你说我为何将它们挂在墙上,如今老夫不妨告诉你吧,这些东西都是为了祭奠我死去的三个儿子。” 文南星不说话,只是抿着唇保持沉默。 可是心底已经被这个消息炸开了,既然沈沐之已经死了,那现在这个人是谁,他现在为何会变成沈沐之。 老将军已经料到了文南星听闻这个消息会很惊讶,因为他知道沈沐之并没有将他的身世告诉她。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丫头,自然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文南星难以掩饰心底的震惊,她与顾沉轩小时候就已经相识相知,到如今也有十多年的感情,她却对他的身世丝毫不知。 “那沈沐之……” 文南星嗓音嘶哑,后面那半句没说完,她想问那顾沉轩是谁。 老将军没有隐瞒,为了让文南星自愿离开,他毫不掩饰沈沐之的身份。 他让文南星知道她现在所依附的人做任何事肆意妄为,他不能与秦家退婚,更不能与秦颂反目成仇。 而她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而且是最大的隐患。 “按理说他应该是我的外孙子,他原名叫朱靖,从小就流落在民间,受尽了苦。” 文南星眼底沉下来,她今日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可既然沈沐之都瞒着她,不让她知晓,那老将军与她说这些到底是为何? “那您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还是有别的目的,您直说就是。” “就喜欢和你这样聪慧的人说话,那老夫也不瞒着你了,如今我也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所以我会应尽保住他,你也知道沐之与秦家独嫡女有婚约,但是沐之喜欢你,我原来也想着让你在他府中做一个妾室也可,可如今你的身份特殊,这妾室也做不得了。” 沈来将军知道无论与沈沐之说些什么,他都不肯将人送走,如此只能让文南星自行离开。 文南星轻笑了一声,原来她现在连他的妾室都做不成了。 可她不甘为妾,也不愿意为了沈沐之妥协,这一点她很坚定,让她与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她做不到。 “老将军是想让我离开。” 她斩钉截铁地问他,虽然她已经确定了他的目的。 “聪明,老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愿看着沈沐之在老夫与你之间就纠结着,所以老夫想让你离开,也算是给他一个选择,你也知道,沈沐之不可能与秦家悔婚,就算是他想,老夫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文南星自然知道,当初沈沐之与老将军在房里的话,她多少是听到了一些,虽然未听全,却也知道一些。 沈沐之想退婚,可来将军以沈氏一族和自己的性命做要挟,让沈沐之夹在中间两难。 当时她便决定,若真到了无解的时刻,她会放手。 至少这些日子,她已经享受了不少的温情,她已经满足了。 “好,我答应你。” 沈老将军很是满意她的识时务,也知道她是个明事理的人。 “可他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对于这点老将军早有对策,不用她操心。 “你放心,老夫已经安排好了,过两日侯府会举办满岁宴,到时候沐之去侯府赴宴,我到时送你离开,他不会知道你去哪里,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找不到你。” 文南星点头,虽然心有不舍,但是她却下了好大的决定。 “这便好。” 第176章 宴会 满岁宴这日,沈沐之早早就让人套好了马车,准备去侯府,临走前,他还抱着文南星不肯放开,与她在房里好一阵磨。 “你等我,等我赴完宴我就会回来陪你。” 文南星点点头,她看着丫鬟手里拿着的贺礼,心中觉得有些难受。 在一年前的今天,她将团哥儿生下,如今已经快一年了。 这日子过得真快,文南星感叹。 可是今日她便决定要走,前路漫漫,沈沐只有许多的不得已,自己也不愿让他在其中为难。 这段日子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之后的路她要自己走。 愿他今后婚姻美满,幸福安康,不必纠结于过去,她能成全他,为他做出选择。 沈沐之看着文南星脸色有些不好,就问她道: “怎么了?星儿?” 文南星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她要让沈沐之安心去赴宴,等他回来一切都会变了,或许他一时之间接受不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将会被淡忘。 “无事,你快去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沈沐之也笑了,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心里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悸,一种恐慌感油然而生。 “星儿,我今日心神不安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文南星面上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就算是今日她已经决定离开。 她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翘,拉着他的手,问道: “怎么了?” 沈沐之看看她,摇摇头,他不应该因为自己毫无名堂的心慌让她烦心担忧。 不就是去赴宴,能有什么事。 “无事儿,你等我回来。” “好。” 文南星说完感到一阵心酸,嗓子里一阵哽咽,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目送沈沐之走出了院子。 沈沐之坐上了前往侯府的马车,在马车上心底还是一阵不安,他不停地拉开帘子回望府中。 沈沐之走后,看着逐渐冷清下来的院子,文南星有些发怔,却又暗暗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这样对谁都好,沈沐之,这段日子我已经满足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自从文南星知道沈沐之的身份之后,就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自己的身份败露,依照着秦颂睚眦必报的性子,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此后,她与这里的一切都一别两宽了,沈老将军承诺会帮自己照顾父亲,等她在他乡稳定之后,她会来接他去养老。 如今她不愿往北走,她想向南边去,定居在那里过平凡的日子,在那里开一个医馆,也饿不死自己。 她转身回了房间,去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再多待一刻,就多一刻的留恋。 侯府里热闹非凡,不少世家贵族都已经到场,沈沐之到时便被人拉着去席面上喝酒,不少官员前来敬酒。 也有人祝贺他做了侯府的乘龙快婿,今后也就是秦颂的妹夫了,夸他前途无量 沈沐之都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酒,回敬他们,笑意却不达眼底。 突然之间,人群里人头攒动,秦颂被一群人簇拥进来,周围都是恭敬奉承之人,他们的卑躬屈膝足以彰显秦颂如今的身份地位。 只是秦颂没过多理会那些阿谀奉承之人,竟然直直地朝着沈沐之而来,众人识相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沈沐之看着秦颂只朝他而来,自然不可能坐在原地不动,他起身与秦颂寒暄。 往日里沈沐之对秦颂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恶意。 相反,他还是与秦颂虚与委蛇地相处着,秦颂自然察觉不到他的针对。 可如今秦颂看他的眼神不似从前了,那眼神中带不明所以的幽怨、深谙。 “沈将军来得好早,是特意来祝贺我儿满周岁的吗?” 秦颂语气不咸不淡,可若是仔细听,仿佛能听出炫耀的意味。 他的确自豪,文南星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却也愤怒,她能如此抛夫弃子,做这无情之人。 “今日是令公子的大喜之日,现在自然应该恭喜。” 两个人就这样对立站着,有不明所以的宾客来给了两人敬酒,都被秦颂给回绝了,他们总觉得今日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一样了。 “沈将军,那趁今日高兴,不如我们俩喝上几杯?” 沈沐之也从容答应了,没有拒绝,无形之中沈沐之也起了较量之意,或许是因为秦颂的话,让他心里不舒服。 酒桌上,秦颂的视线不知怎的,就落上了对方的脸上,这大概是他头一回带着目的性打量这个人,心中暗自也比较。 抛开其他的不谈,对方的长相确是出色的,面容俊雅,温润如玉,神清骨秀的气质中不乏文人雅致的风采。 当初在战场上,他就觉得他不应该上战场,做个教书先生多好,如今身上的气质也被战场磋磨得不成样子,将军做不成,书生也做不成。 可他从未有一日会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乃至是容貌,他都会拿来与人对比一番。 其余人见两人喝上酒,自觉无趣,纷纷退开各自去喝酒了。 酒桌上,下人上来给他们倒上酒,秦颂抬手挥退了人,自己拿起酒罐子给两人都倒上满满一大碗酒。 动作行云流水之间豪迈奔放,彰显他作为侯爷的气质与风范。 可做完这些之后,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沈沐之身上。 他到底哪里值得她这般深情,难不成只是容貌不成?可她并非肤浅之人,如此也只有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在。 常言道:“青梅竹马底抵不过天降至极,”不过他不信拆散不了他们,就算他们情比金坚,那他可以用火烧,把它给融了。 沈沐之看着秦颂,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好似还带着一丝攀比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侯爷在看什么?可是在下脸上有何东西?” 秦颂肆意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丝毫不加掩饰。 “本侯再看本侯以后的妹夫是何等俊容,让本侯的小妹念念不忘。” 闻言沈沐之的脸色沉了下去,秦颂从未在他面前主动提及过他与秦苓儿的婚事。 “侯爷说笑了,在下与五姑娘的婚事还未有结果,一切都是还未有定数的。” “秦家早已认定你这个人了,还有何定数的?这是圣上赐婚,难不成你还要违抗圣旨不成?不过以后你我都是一家人了,来,喝酒。” 秦颂抬起有脸大的一碗酒敬他,他很满意他表情的变化,只有这样才能抚慰被他夺妻之痛。 他一想起这些个月来他们两人终日待在一个府中,两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私相授受的,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嫉妒得发了狂,恨不得提刀将面前的人剁成两瓣。 最终他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饮罢,将酒碗重重地砸在桌上,震得桌面震得抖了抖。 沈沐之看着秦颂已经喝光了酒碗,自己也奉陪了一碗。 “豪气,爽快。”秦颂道。 四周觥筹交错,丝竹悦耳,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 秦颂看着他就皱了眉头,故意问道: “听说沈将军后院已经有了一个女人,那本侯那妹妹嫁过去之后有的一闹了。” 秦颂故意提起秦苓儿,也是提醒沈沐之他自己已经有婚约,提醒他的身份,不能肖想的女人他不该肖想。 沈沐之却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秦颂腰间挂着的那玉佩上。 那玉佩他不止一次在他身上看见过,上一次是在边疆秦颂援军的时候。 那时候他便觉眼熟得很,可终究没看见原貌,可如今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玉佩就是自己那枚。 秦颂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腰间,他低头看过去,只看他存心挂上去的玉佩,心里舒坦了不少。 果然他还是知道文南星与他的过去,他装作是不知,还与自己周旋了这么久,整日看着曾经与文南星同床共枕过的男人,心里能舒坦? 秦颂将玉佩解了下来,拿在手中,让他看个真切。 “这是本侯心爱之人所赠的玉佩,这是本侯与她的定情信物。” 自己的定情信物被心爱的女人赠予其他男人,是个人都会介意,秦颂就不信沈沐之就不为所动。 秦颂又觑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见他逐渐握紧的手,他唇边的笑意愈深。 如此便是他期待的反应,当初他与文南星说过,这个男人会介意她的过去,当时她信誓旦旦说不会,如今就让她看看一个男人的嫉妒心有多重,特别是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也要让沈沐之尝尝自己现在的滋味,让他尝尝自己的痛苦。 不过他也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要是让他发现,这一切可就没意思了。 第177章 相见,逃不掉 沈沐之忽然垂下了眼,端起桌上的酒碗大口喝了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可是如今他看到这玉佩,将他心里的那股闷气全都勾了起来。 酒过三巡难,沈沐之有些不胜酒力,他与秦颂告了罪,自行去醒酒。 与此同时,在侯府门口,一个人在四处张望,他面色焦急,等寻到了秦颂之后,他疾步跑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只见他面色突然一沉,眼中闪过难辨之色,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他的动静吓到了旁边饮酒的宾客,那人正想询问发生了何事,就看见秦颂脚步匆匆出去了。 也不知秦颂要到何处,就只知道他走很急,那人也不管什么,坐下来喝着自己的酒。 夜幕降临时,文南星踏上了离开的路程。 她坐在一个轿子上,老将军派了一队亲兵护送她,还让原本伺候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跟着她离开。 她坐在马车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让她心神不宁,心里闹得慌。 丫鬟见她闭眼假寐,以为是她累了,现在不过刚出城,要到南边还远着呢。 “姑娘不如靠在奴婢身边睡一会儿,路程还远,加上这方圆几里地都没有客栈,怕是难熬得很。” 文南星拒绝了,她还是醒着的话安心一些。 夜莺在树林间扯着嗓子在叫,马车轮子路过压到断了树枝,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突兀。 路经一片树林时,文南星似乎听到了不是来自身边的动静,似是来自远处的。 她探头往窗外看过去,只见后面一阵火光冲天,马蹄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尤为明显。 突然,马车突然急停,文南星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前仰过去,幸亏她抓住了马车的墙壁才能勉强稳住身子。 “姑娘小心。” 一月与二月稳住自己就急忙扶住文南星。 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个何事,文南星拉开了帘子朝外边看了一眼,只见一人拿了火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迫使马车停了下来。 随行的人见此,急忙表明了来路,亮出他们的身份。 “我们是沈将军府中的马车,我们急需出城办点事情,不知官爷为何拦我们去路?” 拦路那人也不多加废话,只道: “我家主子有令,只要是沈将军府中出来的马车都要拦。” 护送文南星的人见此不禁皱了眉头,此人是谁的人,竟敢拦沈将军的马车。 不过未搞清楚这些人是何人,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看他们来人应该不少,比自己人多。 “你家主子是何人?” 还未等那人回答,后面的大部队就赶上来,马蹄声响彻云霄。 顿时间,火把将黑夜照得如白天一样亮,树林里的夜鸟被惊醒得四处飞散,这动静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若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的是京中统一的黑甲卫服饰,他们都以为是遇到强盗了。 马车一下子被团团围住,逃不掉一个人,护卫也开始拔出刀剑,护住马车,若是这些人敢动手,他们准备奋起反抗。 文南星想要下马车,被丫鬟拦住了。 “姑娘且在马车上等着,外面有误将军他们处理。” 文南星按着她们的手让她们安心待在马车上,自己却拉开帘子走出去。 她在心底将所有结果都想了一遍,可最终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下了马车。 这么小的一个轿子围住了许多人,文南星放眼望去全都是黑甲卫。 护卫看见她走出来全都围了过来,将人护住。 来将军临行前交代了,势必要将人安全地送到南方,守护她的安全。 “我们主子并无恶意这只是来寻人,你们若是反抗,我们也必将奉陪到底。” 黑甲卫对着这些人说道,他们却没说要寻什么人。 “你们都退下。” 在人群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闻言他们退下,让开了一条道来。 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来,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围在人群中的人。 这一刻,文南星瞳孔急遽收缩,她瞠眸凝视马上那高大人影,整个人宛如凝固般木住了。 那个不是秦颂又是谁,此时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中,随着他不断靠近,他的脸逐渐在火光中显现。 像是见到了锁命的黑白双煞,文南星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秦颂坐着高头大马,眼神像是夜黑中的鹰,闪着锐利的光芒。 文南星脚上像是被钉住一般,久久不能动弹,她没想到会是秦颂,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离开京城了。 “星儿,好久不见。” 这声音刚刚响起的一刹那,文南星就如同被雷击中,大脑中“嗡”的一声响过。 随后就是一片空白,像是灵魂都已被逼出了躯壳,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秦颂下了马,在一步步向她靠近,脚步声“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震得她心里一阵一阵的。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时隔半年再见,她恍然惊觉对面那人与从前的不同。 还有部分则因他此刻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那是种放恣的,肆意的,冶荡的,又任诞的。 那种毫不掩饰的侵犯感,比男人精赤的身体更具压迫感,威胁感,他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文南星身上流连。 她不喜欢秦颂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这让她感觉到害怕。 秦颂看见她面露惊恐,对他这般防备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刺了一般。 “星儿,你在怕什么?” 他好不容易看见她,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他知道她还活着时,恨不得当场就把人带回来。 如今她却这样惊恐地看着他,一脸防备,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他不喜欢这样。 他喜欢她娇俏的笑,最好是看见自己就扑过来抱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看见了可怕的东西。 护卫见状就想要向前护着她,他眼神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精光,给旁边的人一个眼神。 不过半刻,就被身边的人给控制住,并且他们也得知了秦颂的身份。 这边文南星看着面前男人不断向她靠近,她脚步止不住往后退,脚踩到树枝发出断裂的声音。 随之她的心也沉入湖底,她想过逃,可是如今又能逃得到哪里去。 如今被他发现了,却再也逃不掉了。 “你不要过来。” 她不断往后退,脚下不稳,差点向后跌下去,突然间一股力量将她拉了过去,整个人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中。 男人将她抱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你放开我,秦颂,你放开我。” 文南星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是她力量远不及他的。 她疯了一般想要推开他,双手使劲捶打在他的背上,都换不了他丝毫的松懈。 “星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还要逃到哪里去?你逃不掉了。” 他嗓音嘶哑,带着浓浓的鼻音,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 就差一点,她便要逃之夭夭了,他便要永远见不到她。 上天眷顾,让他提早发现了她的存在,让他不至于悔恨终身。 此刻他真想将她拆分入腹,让她离不开他半点。 林间的鸟儿四散,此刻倒也显得格外安静,除了文南星粗喘的呼吸声外,其余人都大气都不敢喘。 晚间的冷风微凉,不似白日那样带着暖气,甚至是有些冷,让人起鸡皮疙瘩。 文南星闭了眼,终究是逃不掉,她奋力挣扎着,却逃不出他的禁锢。 “跟本侯回去,以前的事本侯可以既往不咎,你依旧是本侯的掌心宝。” 文南星猛地抬头,对上秦颂投来的骇沉目光,颤声道: “放过我可好,放过了我!” “给我条活路,又能如何?” 文南星声嘶力竭地说着,眼泪早已浸透他的衣服,那温热的液体就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进秦颂的心里。 众人都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着一边,文南星带来的护卫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等文南星冷静下来,秦颂松开她,伸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脸,粗糙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不出一会儿她的脸上就出现了红印子。 文南星只感觉到她的下巴被人捏住,那力道捏得她生疼。 “星儿,不告诉本侯,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他的声音如同地府罗刹,让她瞬间怔住。 文南星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脚上已经有了想逃的冲动。 她抓住机会,挣脱了秦颂控制,抬脚就要往外逃。 可如今的她哪里还逃得掉,没走两步就被他从后面拦住,还未等她反应,秦颂则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她的心瞬间碎裂成几瓣。 行至几步远将她放到马背上,自己则翻身上去,揽着她的腰,快速挥动着马鞭。 很快,骏马消失在黑夜之中,只留下一串马蹄印。 他将人揽得很紧,丝毫不敢懈怠。 那些护卫也被控制在秦颂手中,只留了一个人前去给老将军报信。 第178章 撞见丑事 殊不知在侯府里,也是乌烟瘴气,乱作一团,原本喜气的日子变得混乱不堪。 秦颂前脚刚离开,侯府后脚就出了事。 此次为了团哥的满岁宴,方苁依还特意从外面请了人来进行烟火表演,想好好热闹一番。 当初满岁宴就是因为文南星的事,以后便不了了之,这次她可要好好办一场,给团哥儿长长面。 花园里视野开阔,最适合看烟火,他们便将宾客都请到了花园中。 陆陆续续不少人拥簇着老夫人与秦家的众多女眷过来,方苁依在一边也跟着其他亲眷有说有笑地。 不料刚到侯府,却不想这却撞破了一桩侯府丑事。 在花园中,有一对彼此相拥的男女,两人正抱在一起难舍难分,女子的头正埋在那男子的怀里,看过去就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人。 众人一道看向那园子当中的两人,还以为是府中的小厮丫鬟偷欢呢。 直到那女子的头从男人怀里抬起来,他们才看清了那女子的真容。 竟没想到那女子是侯府的五姑娘,众人大为吃惊,而那男子却不是沈将军。 此时沈沐之才随着秦珍一道过来,看见园里的场景也不由得一愣。 旁边的秦珍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到了秦苓儿身上,他再看看沈沐之,觉得这一刻天塌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五妹妹竟然会与王生有私情。 众人皆被面前的场景震撼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先前老夫人带着秦苓儿参加马球会,不少人都见过她,也有人认出来。 他们只见那侯府的五姑娘被一男人拥入怀里,那男子不是谁,正是那王生,王侍郎。 不少人都知道他是侯府提拔的人才,却不知他有这等胆子,竟然敢私会侯府的嫡女。 秦苓儿抬头,一脸的泪光盈盈,等看见这么多人已经被子吓傻了,急忙推开了面前的人,看见老夫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她更是被吓傻了。 “不是的,母亲,你们听我说。” 秦苓儿手脚慌乱想要解释,可是她解释不清楚。 她原本是因为秦颂的事情心中觉得委屈,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的。 今日是侯府热闹的时候,可她还是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心中憋闷难以纾解,奈何秦颂还让人看着她不让她出府,心里更是委屈。 她自己一个人出来散心,躲在这无人的花园里哭,却没想到能看看王生,他过来安慰自己。 可不知为何,她与他说完话后,心里更是难受,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抱住他,他也没反抗,两人稀里糊涂地抱在一起去了。 原本没什么事,可这么多人看到了,就是另一回事了,秦苓儿也知道这件事孰轻孰重。 老夫人直接就被吓差点昏了过去,靠在丫鬟身上喘着粗气。 她看见这么多人撞见她与王生抱在一处,完全不想听她解释,让人直接将他拉走了。 “混账!你竟然……” 老夫人气得话都说不出一句,指着秦苓儿恨铁不成钢,她何曾想过会这么一天,看着自己女儿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来。 “拉走!拉走!都给我拉走,丢人现眼的东西。” 老夫人被气得不轻,扶着丫鬟勉强能撑住身子,可她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像是被人捏住一般。 自己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见她与一个男子抱在一处,私相授受。 更何况她还是有婚约的人,她的未婚夫还在府里,就让人看见这样,侯府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老夫人的心也死了,秦苓儿的名声全都完了,今后她该如何自处? 她毁的还不是她自己,她直接连累了整个侯府,王生也被绑了去,等候发落。 众人看戏看得正欢,也不乏有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最多的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沈沐之身上。 如今他头顶带了一片绿色,他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可见他如此淡定的模样,倒不像是被气到。 最老夫人急的还是老夫人,她让秦珍招呼着人回到宾座上。 “侯爷去哪了?” 老夫人将小福子带来问话,小福子也摇摇头,不知道秦颂去哪里,总之他离开的时候很急,好似还带着令牌出去了。 “偏偏这个时候不见了,你们两个给我稳住了宾客,不能让侯府失了面子。” 方苁依与左名叫君点头应。 偏偏这个时候秦颂出去了,没人主持大局,也只有先将满岁宴办下去。 这烟火表演也不了了之,宾客就当作是看了一场大戏,也就互相聊着离开。 秦珍也在想,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让这么多人撞见了,根本瞒不住。 现在席面上已经出了许多的闲言碎语,根本收不住。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人喝酒寒暄,方苁依与宾客的女眷也在一起说着话,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然而,在另一边,秦颂一路快马加鞭,带着文南星进了城,直接往城里走。 尽管她如何挣扎,他手上已经没有松动半分,直到将她带到了京城中的一个院子里。 跟着的人顺势排开,将院子围得密不透风。 他翻身下马,将文南星扛了起来往院子里走去,他一脚踢开院门,三两步就来到房里。 刚将人放倒在床榻间,他强悍的身躯就顺势压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抬手就去扯她的领口。 文南星这会儿猛地反应过来秦颂要做何。 她起身挣扎,满腔的悲与愤统统化作了此刻挣扎的力道,手脚踢踹挥舞,恨不能用尽生平所有气力,不让他得逞,却被他按了下去。 “你放开我,秦颂,你放开我。” 文南星眼中有屈辱愤恨,恨不得拿眼神做刀子,将他活剐了。 不知道她在那人身边时,也会用这样的表情来对着他吗? 秦颂想起那人,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尤其是想到沈沐之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只要一想到这几个月来,她与他住在一处,终日耳鬓厮磨的,他就恨得牙痒痒。 那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他秦颂的女人? 真让人恨不得,恨不得拿刀子手刃了那人,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双目紧紧地锁住她的脸庞,身上的衣服被剥干净,让她只能用手挡住自己的身子,双目濡湿了脸。 明明是五月的暖风,可文南星却只感觉到寒意侵体,犹如数九寒冬的凛冽刺骨寒风,刮得她冷,又疼。 秦颂看着她哭红的眼,却抬手抚上了她略显冰凉的脸颊,粗粝的指腹在那娇嫩的肌肤上缓缓摩挲。 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让他珍惜非常,却又情难自禁。 仰头吐了口浊气,然后手放腰间,开始自行宽衣解带,下一刻便听见文南星的尖叫呼喊,那声音撕心裂肺。 “秦颂,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 她声嘶力竭地质问,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却换不来秦颂的任何怜惜,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 她的啜泣声消弭在无尽的黑夜当中,泪珠像是开了口的泉水,一滴顺着一滴在眼角滑落。 秦颂看着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执念了,伸手给她擦掉了眼泪。 “星儿,哭什么,你是本侯的人,你全身上下都是属于本侯的,旁人休想碰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文南星猛地抬头,苍白清瘦的面上没有一丝的血色,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秦颂没有理会她的惊恐,说完不管不吻上他期盼已久的唇。 在那一瞬间,秦颂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几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吭。 几个回合后,秦颂发散着额间渗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腰腹流淌。 在文南星瞧不见的地方,面容扭曲乍看着很是骇人,他心底嫉妒着,脑里是挥之不去的是她与沈沐之,相处的画面。 文南星咬着唇,发出了细细的啜泣。 他捞过她腰身,伸手抚上她那瘦弱的脊背,只感觉手里的人颤抖得厉害。 听着那柔弱的含着悲意的啜泣声,他心里也是一塌糊涂的。 “星儿,你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根本不相信你已经死了,看来我是对的。” “你知道吗,你骗得我好苦,今后你休想再离开我身边。” 他在文南星耳边一直说着这些话,火热的唇在她背上、脖颈落下一个个印子。 文南星闭上眼睛,满脸都是泪珠,她的心死了。 完事之后,文南星双目早已没了聚焦,整个人累得趴在秦颂身上没了力气,眼神空洞丧失了生机。 她没有反抗的余地,更没有那个能力。 短短几个时辰,她的命运又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再次落入他的手里。 秦颂将人揽到了身侧,感受到怀里的温度,他才明白这不是虚无缥缈的梦,这是活生生的人。 黑夜中,小院里灯火一直亮着,外面围满了看守的人,就是连一只苍蝇都跑不掉。 秦颂看着怀里娇软可怜的娇娇儿,心生满足,多少个这样的日夜都是他的幻想,如今一切都成真了。 她滑嫩如丝绸般的肌肤贴着他的,让他浑身感到一阵酥软。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他的怀里,全身上下都是属于他的,旁人不能肖想半分。 他亲了亲她的嘴角,搂紧她长吁短叹,不知多久方睡去。 第179章 任她打骂 侯府这边,老夫人费尽心思安抚好宾客,将人送走,才敢来处理秦苓儿的事情。 如今秦颂一去未归,派人打听也不知道去哪了,侯府都快乱作一团。 别人虽然没当面说什么,可是背地里说不定已经将这件事传遍了。 许卿如扶着老夫人进去房内休息,她好不容易心里能安静一会儿,可想起秦苓儿那些在糟心的事,她岂能安心。 她长吁短叹了说了好多事,都是在担心今日之事。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这可是大罪。 “姑母你也别太生气,这件事侯爷能解决的,当心气坏了您的身子,不如早些休息?” 老夫人抚胸捶气,现在恨不得拿根鞭子将秦苓儿狠狠打一顿。 “休息,我如何能睡得着,我原是绝对将苓儿留在老宅里,觉得亏欠了她,就不曾对她多加严厉管教,可就是这样,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教女无方,让她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来。” 许卿如安抚着老夫人,安慰她。 如今许卿如在侯府的后盾就是老夫人,只要讨好她,今后才有好处。 “老夫人别这么想,五姑娘心性还是好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不管什么误不误会的,如今这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多久,陛下便会知道,就算是陛下不追究此事,侯府的名声也全没了,今后苓儿到何处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你让我怎么弄能不气呢。” “妾身倒是有一计,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着急,催促着她快些说了。 “你快说。” 许卿如眼眸一转,将心中的主意娓娓道来: “姑母,既然大家都看到是王侍郎将五姐儿抱在怀里,可没人知道是不是五姐儿自愿的。” 许卿如说着,老夫人自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思量她这是何意思。 “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罪名全都按在王侍郎头上。” “你这是何意思?” 许卿如看着远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姑母,我们可以说是王侍郎企图我们五姐儿,他来到侯府,趁其没人时要轻薄我们五姐儿,我们五姐抵不过,正好被我们撞上了,这样既可以保住了五姐儿的地位,又能放侯府不失了面子,起不两全其美?” 老夫人若有所思,这么办确实能让苓儿名誉挽回了一下,可是那王生就全毁了,她总觉得这么做不好。 “王生那人是颂儿钦点的侍郎,这么做损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名誉,颂儿的名声也毁了。” “姑母,你糊涂呀,如今苓儿这么做可是抗旨,要让陛下知道了,那就是死罪,而且我可听是王生家境不好,既然他替侯府顶了罪,大不了多补偿一些银子就可,请人给他照顾家人就好。” 老夫人若有所思,却迟迟下不去决定,心中再三纠结,最终在心里叹了一口。 “这件事还是等颂儿回来再说吧。” 如此许卿如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老夫人也发现许卿如心思够狠的。 秦颂这一夜都没回侯府,淡青色的天际开始出现了抹亮色,天渐渐破晓了。 在京城中的一处院子里,烟囱正在冒着黑烟,看得出来有烟火气息。 文南星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她被秦颂找到了,抓了回来被他折磨了一夜。 可看清自己身处何处时,她猛然惊醒,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屋子,她也从未来过这里。 她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她浑身开始颤抖不已。 她挣扎着起身,脚上没力气一把摔了下去。 屋中的动静惊动了外边的人,推门走进来。 秦颂从门口走来,他身后的光照着文南星睁不开眼,手中拿着一碗粥。 “星儿醒了。” 说完他将粥放在桌上,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有摔到哪里?” 秦颂满脸焦急,可文南星对秦颂的关心嗤之以鼻,还没站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力道虽然不大,可在这安静的屋里,也是能听到响声的。 文南星也顺势跌落在床之上,浑身卸了力气,瘫倒在地。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他,若是换作是旁人,他定然:不会允许,可却是她,他甘之如饴,安心受着,谁让他昨天晚上这么混蛋。 “打吧,若是星儿能消气,想怎么打都可以。” 想起昨晚那疯狂的行径,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可昨晚当他知道文南星要离开时,他的心早已被怒火占据。 他不敢相信她要走,同时心里还有恐慌与不安,他怕让她再给逃了。 愤怒与嫉妒占据了他的心,让他昨晚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她不喜欢这样,他还是义无反顾做了。 如今一早起来,他悔不当初,知道这样会将她推得很远。 所以他今日决定无论文南星说了多气人的话,他也不会与她计较,就算是打他,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都可。 秦颂拽了椅子坐下,在她身边坐下,将脸毫无防备地露给她。 文南星没有再动手,兀自咬唇忍耐。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泪水掉下来,秦颂看着她这样,心中微沉,却也感到心疼。 他看着她,模样似是没变,甚至比离开时更加有气色,脸上圆润了不少。 窗外阳光照进中,她的面庞被那暖黄的光晕笼罩着,看在他眼中,竟也觉得不那么冰冷苍白了。 看来那人将她养得很好,还是因为她愿意待在那里?心中舒坦,身子自然就好了。 可他不敢多想,生怕再多想一点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再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来,只能压下他心底的不甘。 脸上的疼痛感已经没有了,他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深深望向她,眸中隐有灼光,伸手不自觉就要抚上她的鬓角,却被她一手拍开。 昨天晚上她已经哭得差不多了,眼泪怕是早已流干,她也不愿意再流了。 她此刻就死死盯着他,想要将他盯出个洞来,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秦颂难得不恼,不在意她的冷淡与仇怨,他耐着性子问道: “星儿可饿了,我端了粥过来,先吃点,饭菜马上就好。” 他抬手端起桌上的粥,这才发现这粥早已凉透了,不过也是,他端着粥在外边站了一个时辰,这粥早该凉透了,他再次将粥放下。 “这粥凉了,马上丫鬟就将饭菜做好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文南星将头瞥了过去,不理会他的虚情假意。 打了一巴掌,再拿一颗甜枣来哄,她最不吃这一套了。 “星儿,我知道你不愿意理会我,你怨我,可是我又何尝不怨呢,当初你虚与委蛇,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却三番四次欺骗于我,试问你进府后,我难道对你不好?我可有苛待你?除了让你留在我身边这件事。” 文南星不说话,秦颂转过身长叹一口气,转过头来质问: “可是星儿你做了何?那天是团哥儿的百日宴,是他大喜的日子,你却放火烧了自己的院子,让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觉着你做得难道都没错吗?这世间还有比你更加狠心之人?” 说到最后秦颂竟然还带上了委屈,文南星在心底冷笑,她这么做是为了何,难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这件事站在他那边他有理,可站在自己这边,她满腔的委屈又有谁知道。 她原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最后,她却得以进府中,成了他的妾室。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供人享乐的妾室罢了,他的真情到底是喜欢她的身子还是喜欢她的这个人?这份真情又能维持多久? “我们都放过彼此不是最好?你不是非我不可,天下无论是娶妻纳妾不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天下长相姣好的女子这样多,你若是贪恋世间美色,天下之人愿意跟着你的不下少数,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何必彼此折磨。” 文南星终究是不愿与他撕破脸皮,说那些情情爱爱的话。 一旦扯上情爱,那便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若真是贪恋美色,天下愿意上他榻上的女人何其多,为何偏要拉上她,她不明白。 “若我说非你不可呢?” 秦颂这是第一次对文南星表露真情,从前这些话他都不屑于说出口。 明显可见,文南星眼中难掩震惊,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秦颂自嘲地笑笑,原来有朝一日提他也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 “你都说了,天下女子这么多,为何我却偏偏钟情于你?这不足以见得我是非你不可吗?” 文南星不理解,他明明不只她一个人,也不是非她,为何还要执着于她。 “你如今有妻子,何故非要我,我与侯爷相处不过一年多时光,夫人才是陪伴侯爷最久之人,她是您的解乏妻子,侯爷对我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况且侯爷之后必定还要纳妾,为侯府延绵子嗣。” 文南星提到这个,秦颂眼里难得流出些许心虚,不是因为文南星说的以后她会纳妾,而是因为府里真就多了这么一个女人。 第180章 非你不可 文南星说完,见秦颂微愣住,似有所松动,她接着说道: “或许侯爷不知道吧,我并非安于世事的女子,与侯爷喜欢的那种只会在后院里相夫教子的女子可不同,侯爷喜欢以前的我,何尝不是装出来的。” 秦颂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他的胸口在沉重过后,又似乎有些许的释然。 “不管是否是装的,你怎样我都喜欢,既然爱慕一个人,自然是要接受她所有的好与不好,星儿说可是?” 文南星沉默,让她无可辩驳,可她心目当中并没有他,何尝能接受。 “可我不喜欢侯爷。”所以接受不了他的好与不好,这才是根本的缘由。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但秦颂也能猜得到,她的话字字扎心,秦颂的神色阴沉了一瞬,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住。 急促的喘息声在片刻后,渐渐趋于平静,转瞬又恢复如常,快得让人以为是看差了。 他侧眸看向她,突然笑了声: “那你喜欢谁?沈沐之吗?那星儿既然喜欢他,为何又要连夜离开,不让他知道,难不成星儿这么快就琵琶别抱,有了新欢?” 文南星看好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既然星儿可以离开喜欢的人,为何不能留在不喜欢的人身边。” 文南星不知道他哪有这么多歪理,一时之间竟然与他说不清道不明了,昨夜她确实是自行要离开沈府的,可是其中缘由她怎么能说。 “星儿不说我也明白,你约莫着是知道了沈沐之说的身份,却又怕自己留在家京中会被本侯发现是与不是。” 她南星骤然抬头,眼里都是不敢置信,他竟然猜得分毫不差。 秦颂看她的样子觉得心痛极了,她为了那人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到。 不过这不是正如他所料的吗,眼神骗不了人,他能看得明白,她听到这些话时 ,那无处安放的慌乱眸光是因为什么。 但同样的,他也看得明白,她在极力保持着冷静。 秦颂起身挨着她坐下,见她面容清雅,双眸凝静,依稀似是从前的模样,可又比从前多了些冷淡疏离。 突然间,伸手一下抚弄她的头发,手下犹如丝绸般顺滑,拉起她的发丝在鼻尖轻嗅。 文南星想挣扎,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轻薄粗茧的掌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牢牢将她桎梏在原处。 “所以,星儿为了他可以离开,那为何不能留在我身边?你若是留在本侯身边,本侯自然保证不会揭穿他。” 低沉的嗓音刚落,他就抬手捏了她下巴转向他,粗粝的指腹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轻轻刮着。 “星儿不如好好考虑考虑?” 他不由伸手覆上她微凉的面颊,拢在掌腹里轻怜密爱般抚摸着她,看向她眸底的无助,难得笑了下。 “星儿,本侯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不要让本侯多等好不好。” 秦颂一回到侯府,丫鬟就将侯府的事与他说了,原以为他会大怒,谁知他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下人见他这么好说话的样子都觉得今日可是还在梦中。 秦颂先见过了老夫人,老夫人显得不太淡定。 秦颂一夜未归,秦苓儿的事也闹得她一整晚睡不着,许卿如倒是一整晚陪着她,也没去休息。 “颂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晚上你去哪了?” 许卿如看见秦颂也凑了过来。 “侯爷。” 秦颂未曾理会她,直朝着老夫人回答。 “昨日儿子又是被绊住了脚,未曾料到今日府中之事,让母亲担忧了,是儿子的责任。” 老夫人也觉得秦颂出去一晚上,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 不过她没心思多想,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秦苓儿的事。 “颂儿,你可要帮帮你妹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一生可就毁了。” 秦颂眼眸微微眯起,不过一瞬,他便开明了。 “既然五妹妹嫁不了,可还有六妹妹。” 老夫人疑惑道: “扶瑶?可众人都知道当初与沈将军联姻的是苓儿,如今可怎么能换人呢。” 秦颂手上拿着茶杯盖子,一下摩擦着杯沿,瓷器相碰的声音在屋内此起彼伏。 “母亲,当初太后下懿旨时说的是侯府嫡女,可未曾说是哪个嫡女,母亲只要把扶瑶认作是自己亲女,那她也是嫡女。” 老夫人有些纠结,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陛下那边会不会怪罪?还有沈将军那边。” 秦颂想起沈沐之,他如今是不是快气疯了,如今他将文南星抢回来。 “沈将军那边儿子去解决,母亲不用担心,儿子这就去侯府一趟。” 见此老夫人悬着一晚上的心终究是放下来,她抬眼看向秦颂,却看见他脖子上有一道红痕迹。 “颂儿,你脖子上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疑惑地端详着秦颂身上的红痕,等看清了以后才发觉那痕迹像极了指甲抓的。 老夫人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加上秦颂昨晚一晚未归,有些猜到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反而觉得高兴,男子偶尔出去放纵一下也未尝不可,免得在府中憋坏了。 “这件事便罢了,你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这事晚些时候再去处理也不迟。” 秦颂拉着衣领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他知道这是昨晚文南星挣扎的时候留下来的。 “儿子觉得还是尽早处理得好,那儿子先走了。” 说完秦颂就去了沈府,毫不意外,沈沐之不在,至于去哪里,秦颂也知道,如今他怕是已经追出城去了。 如今想来真是解气,秦颂此行去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见他,而是为了见沈老将军,毕竟与他谈事情可比沈沐之来得更有成效。 在秦颂来之前,老将军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侯爷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秦颂扶起老将军,面上皆是闲适他引着秦颂进了屋内,让人上上等的好茶,心里也没有底。 他既然知道是沈府将文南星藏起来,如今还能和颜悦色地过来,也是难得。 老将军就抬头小心看他脸色,见他并未带着怒气而来,心下也就放心了。 昨夜护卫突然来报时,他险些从坐的椅子上跌落去,如今他知道了也好,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 如今他来,也证明了他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同时心里还狐疑,好端端地为何秦颂就去拦住了人。 分明先前没做半点征兆,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在沈府,如何又清楚知道自己何时将人送出去的。 思量片刻,唯有一种解释,那便是他早就知晓了文南星就藏在沈府之内。 至于他为何不直接上门讨要选择隐忍不发,其中缘由让他浑身一震,当场愣在原地。 同时他也仔细想过秦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战场有勇有谋,在朝廷里叱咤风云,如今在权谋方面也是游刃有余,当真令人畏惧。 他坐在府中等了一晚上,没等来秦颂的任何消息,他便知道秦颂另有目的,今日一早他便等着他来。 案前闲坐那人就抬眸淡淡地看向他,整个人淡如菊的模样,老将军不禁有些汗颜。 秦颂此时却显得毫不计较,毕竟他就算是再计较什么,改变不了任何事,他只想着以后。 “你我两家马上就要结亲了,很快便是亲家了,义父何须如此客气。” 老将军脸上也满是惭愧,昨天晚上的事情,下人已经将秦颂的话告知他了呢 文南星毕竟也是秦颂的妾室,沈沐之将人藏了这么久,如今被秦颂发现了,自己也不好收场。 如今他只有舍下他这张老脸了,寻一个好出路,也免得被陛下知晓身份,被秦颂恶意针对,到时他真的就没了出路。 “老夫斗胆再叫你一声颂儿,此事确实是我那犬子办事不妥当,南星姑娘以前确实是与沐之有过渊源,可如今她已经回到侯爷府中,先前之事不如……” 老将军知道秦颂是要计较了,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果不其然,秦颂眯了眯眸子,眼里的情绪有些不明了。 “义父,当初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她终究是我的人,沈将军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就算以前他们有过一段,可她到底还是本侯的人。” 看秦颂咄咄逼人的样子,看来这件事不能这么就了结,既然他不张扬这件事,那就证明他还是有条件的。 老将军赶紧赔罪。 “是是是,这事确实是犬子做得不对,所以老夫恳请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给老夫留个办后事之人。” 老将军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他是秦颂的长辈,按理说面子是要给他的。 可他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毕竟这可是扎在自己心底的一根刺,让他拔不出来,每动一下都会让他觉得血淋淋的。 “按理说您是长辈,这件事本该给您个面子,可我轻易将这件事罢了,恐怕沈将军也不会轻易作罢,您说是与不是?” 显然秦颂是了解沈沐之的,他若是知道了文南星此时在他身边,恐怕他不会轻易放手。 老将军眼眸微动,心中一沉,他知道秦颂应该是知道了应对之策。 “那侯爷想怎么解决,只要老夫能办到,定然义不容辞。” 第181章 撅了她以前住的院子 秦颂目光淡然,眼里的浑浊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心底早已有了计划。 他知道他还轻易动不了沈沐之,不只是因为文南星,而是如今的局势,陛下想要拉拢沈家来对付自己,他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如今老将军是沈沐之的一个软肋,他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既然义父快人快语,那晚辈自然如实相告。” 随后秦颂将自己的要求说明,让沈沐之娶秦扶瑶,在京中大办婚宴,昭告天下。 他此举便是要让文南星死心,让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娶别的女子为妻,此后相夫教子。 自此,他们再无可能,没有任何关系。 不对,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关系,他会变成文南星的六妹夫,说不定还能在侯府见面呢,想想那个局面,他心底莫名地解气。 老将军听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只能答应。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办,都是老侯爷女儿,嫁过来老夫自然不会亏待。” 秦颂见目的达到,嘴角向上扬了扬。 “如此便多谢义父体谅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此事莫要让沈将军知道了,也切莫让他知道文南星在我身边,否则我真怕他来本侯府上将本侯女人抢走了。” 老将军听完连连摆手,不敢多言。 “自然是不会,他也不敢,老夫定然会将此事瞒好。” 秦颂满意道: “如此便好。” 秦颂走了以后,老将军才跌落在椅子上,心想就差那么一步,要是早该下定决心将她送走,现在何至于如此。 或许当初他就该将人直接送到侯府,也算是给秦颂一个人情。 如今他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沈沐之与文南星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秦颂能一下子释怀放过,他觉得不太可能。 还有沈沐之这个傻孩子已经追出去几十里地了,难道他还要追回来不可? 他可有想过人根本就没出京城,若他知道了这件事,心底该如何。 罢了,罢了,一切随缘罢了,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早该嫁娶的两人硬绑在一起,终究也是一段孽缘。 天意弄人,他们有缘无分,只愿两孩子也该早些想通才是。 秋雨连绵,淋湿了瓦砾,淋湿了地面。 秦颂来到那隐秘的院子里,望着那窗纸上隐约透出的绰约剪影,他双眸迷离恍惚,胸口处不由鼓胀起来。 这是他特意为她寻的院子,周围他派了人把守,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自然也出不去。 院子虽然不大,可丫鬟婆子样样俱全,足以将她照顾好了。 院子青砖白瓦,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绵密的雨水给这院子增添了色彩,看着有种诗情画意的感觉。 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 丫鬟婆子见到他躬身过来请安。 “侯爷万安。” 秦颂心情似乎也舒爽许多,对着丫鬟都和颜悦色的。 “夫人怎么样了?”秦颂问道。 丫鬟婆子知道秦颂的身份,知晓里面养的那位小夫人并非侯府夫人,但得了他的命令,哪里敢苛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回侯爷,一切都好,今日自从侯爷走后,夫人就安安分分待在屋里,没有闹着要出去,夫人还说想吃香酥鸭,已经做了给夫人送进去了,夫人还说她想看书,让奴婢去寻几本书来。” 秦颂有些惊讶,难以想到她竟然这么安分没再闹,他原本还以为她会与自己闹上一番,自然也做好了接受她的怒火。 毕竟昨晚他确实做得有些过了,不顾她的意愿,她发一下火气也是应该的。 可又想了想,若不是她做得太绝,这般欺骗自己,自己也不会这般生气,失了分寸。 秦颂对下人吩咐下去。 “今后夫人有任何要求都要满足,若是办不了的就让人告诉本侯,还有,这里的消息若是有人敢传出去半个字,小心你本侯不留情面。” 丫鬟婆子都屏声敛气,不敢有半点违抗之意,也不敢将此事泄露出去。 “另外……”他望向庭院整齐铺砌的青石砖,转而吩咐: “让人将砖石都起开,单独开辟一空地来人地栽花种草药。 今日他还去看了她以前所住的院子,比这个有生气多了,看着就让人舒服。 那院子是她精心打理的,注入了他的心血,虽然比不上花香居气派,可多了到处她的痕迹。 大到整个院子,小到每一株花草,都带着她的影子,可她不是在自己身边,他不允许她的气息留在别的府中,一丝都不能有。 他看着心里不舒服,下令将一切东西都搬走,连同花草都给撅了,尽数带回了这里,既然在他那边能养得了,在自己也同样可以。 他犹然记得她所住的花香居,她进去时是什么模样,无论住了多久,里面的布局陈设还是一尘未变。 她丝毫没有将那里当作是她的归属地,她从来就没想过留在那里。 既然她喜欢种一些草药,鲜花,他那他自然也可以满足她,甚至做得更好。 他快步向前,几步踏过青石台阶,走到里面去,心里有激动,却又带着丝丝紧张。 他攥紧了手,做足了心理准备,推开了房门,光亮瞬间充满了屋子。 他进到里面时,文南星正在用膳,看见他也没有惊讶,反倒是云淡风轻地吃着嘴里的饭菜,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什么。 让秦颂惊讶的是她这个也不闹了,安静地让他就觉得这不是她。 丫鬟凑过来给他请安,关心溢于言表。 “侯爷可用过膳?奴婢给您加双筷子。” 说着就给秦颂添了一副碗筷,他就挨着文南星坐下,她抬眼看向她,只见她的侧脸在光影的照射下更加立体。 他不知她对他的抗拒有没有缓解些,亦不知她内心有没有稍微想通些。 他唯一知的是,这些时日他夜夜辗转反侧,对她的思念有增无减。 可从始至终,文南星半个眼神都未曾给他,专心吃着碗里的饭菜。 可秦颂目光灼灼让人不能忽略,文南星吃着嘴里的东西味同嚼蜡。 不时秦颂会往她碗里夹菜,她微怔了一瞬,盯着那菜毫不介意地夹起来吃了。 秦颂心中欢喜,更加卖力地给她夹,文南星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菜,不禁皱了眉头,却没有动筷。 “怎么了?可是碗里的菜不合胃口?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若是不喜欢让丫鬟重新做些来。” 文南星看着这碗里的东西,何曾是她喜欢的,以前不是他让她多吃这些的,她没拒绝,可不代表这就是她喜欢的。 文南星从桌边站起来。 “我吃好了。” 说完就要走,秦颂却来叫住了她。 “星儿,陪本侯用膳就这么倒胃口吗?” 秦颂的脸色在她要走的那一刻由晴转阴,原本以为她想通的好心都没了。 文南星既没走,却也没有坐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星儿,考虑清楚了吗?本侯给你的选择。” 文南星面色清冷,给人一种陌离感。 丫鬟婆子见两人相持不下,自觉出去候着,却也要时刻留意里面的动静。 “侯爷给了我选择的余地吗?”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蕴含了最多的无奈。 秦颂给她的哪里是选择,这是逼迫,让她无路可走。 要么她走,让沈沐之暴露于人前,要么她留下,秦颂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看似是给了她选择,可她能选吗?她根本不相信他会这样轻易放她离开。 秦颂手指在桌上轻敲,等待着她的答案,他还不忘提醒道: “星儿大可选择抛弃他,一走了之,” “那侯爷会让我离开?” 秦颂沉默,文南星都明白,她了解自己,就算是她选择自己的自由,他是不会放她走的,所以这个选择只有其一。 文南星早就知道秦颂使的手段。 “所以星儿没得选了,只能留在我身边,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秦颂补充道: “星儿也别想着再出金蝉脱壳这一招,已经过时了。” 他拉着她的手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神色,不知道她心底是否也是这么冷静。 “不过,你这么聪明,一定还会有办法,但是星儿要想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脖颈,那眼神如同饿狼,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啃食殆尽了。 文南星抬眸望去,恰好与来人灼灼看来的目光相对,从他眼里看不出任何威胁之意,可他心底就是这么想的。 “若是我不愿呢?你要强迫我?还是继续用强?侯爷久居高位,要什么有什么,怕是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文南星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起伏,说出这些话的如同聊家常一般。 可在她心里,始终在担忧着,她也不敢想象,会不会真有那么一日,她会彻底妥协认命,完全屈服于秦颂的淫威,变成了他人手里随意揉捏的模样,如同没有形的泥巴,任人如何捏造,她就变成如何形状。 “甜不甜的暂且不说,可这个瓜是长在本侯院子里的,本侯也势必要尝尝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本侯的浇灌呢。” “你!” 第182章 你休想 文南星压制在心底的火气险些压制不住了,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可仔细想想与他发火不值得,他发起怒来她承受不住。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双腿都在打颤,他是发了狠地折磨他她 同时她也知道,与她不能硬碰硬,她碰不过。 她转而换了一副平静的语气。 “就算是你能困住我,可你敢保证你能困得住我一辈子,一辈子很长,说不定哪天我就找到离开的办法了。” 秦颂没说话,他本以为这次来文南星会声嘶力竭地质问他,可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平静。 这才更让他心慌,怕她心底在酝酿着怎么逃跑,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消失。 他真的怕了,那种感受他不愿再经历第二遍,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此刻他目光中带着不解。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说得对,就算是他将人困在府中,一辈子很长,他难道还能将人锁在府中一辈子不成? 若她一心想逃跑,他又岂能时时刻刻防范得了。 他起身叉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绪焦躁不安,文南星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定然是让他于心不安的,她静待着他的就决定。 几回踱步之后,他重新坐回了她的身边,他皱着眉头。 他抓着文南他呼吸粗重,钳握着她肩的掌腹不由收缩,眼睛深沉地看着她,透露出无奈,又夹杂着紧张。 “星儿,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你非要在他那棵树上吊死?他都要成婚了,难不成你想给她做妾室,与扶瑶共侍一夫?你若是跟了我,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乞求,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的那种,他如今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若是他的示弱能换得来她的些许怜惜,那也值了。 掌腹顺着她肩往下,强制捉了她的手,逼她去摸他的喉结,胸腹,他冷峻的面容抑制而隐忍, “你看看,我哪点不如他?” 文南星听完呼吸急促,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颂,手上像是被烫了一般,急忙收回手。 原本嫁于沈沐之的不是秦苓儿,为何就突然换人了,秦颂也没给她解释。 可她知道这定然是秦颂的手笔,在他眼里,任何人都不值得他考虑的,唯有他自己的利益。 文南星沉默不语,将头靠向一边,不愿看他那虚伪的嘴脸。 “什么共侍一夫,当初我既然有选择离开,定然是接受了这个结果,我何必纠结,难道我这辈子只能为人妾室不成?天下好儿郎多的是,哪里没有我的归宿,还有,我从未将你与他相比过,因为没有可比性。” 秦颂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冰冷的感觉蔓延上心头的时候,犹如潮汐的黑暗也铺天盖地地将他理智与良知罩住。 他比不上他,她还想着去找别的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可文南星这样软硬不吃的样子,当真令他恼火。 他猛地半起了身,直接横臂握在她的椅扶上,强悍地将她整个人困在圈椅中,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想找别的男人,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的嘴唇就在文南星眼睛前方,他温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她的面上,文南星不适地别过头去。 “怎么不说话了,你伤心了是不是?难过吗?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到时候他的身下可是躺的另外一个女子,今日一早聘礼都已经送到了侯府。” 文南星随着他身体压近而又惊,抵着他的身子不让他靠近,想也没想地将话脱口而出。 “如何不能找,只能你们男子三妻四妾,难道女子就不能三夫四郎?我也不是非你与他不可,只要稍微看得上眼的就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他知道这本是气话,可听到时也忍不住恼了火。 他俯身抄过她腿弯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拍打挣扎疾步朝殿里走去,随手扯落重重帷幔,将她整个人扔进了红面大榻上。 秦颂看着冷笑声,眼睛盯着她,阴厉的眼神像是要将她贯穿。 文南星被他的动作吓到,急速喘息着。 他见状轻笑一声,欺身下压,将嘴唇凑到文南星耳边,擦着她的脸而过,在她耳边微微启齿。 “哼,只要我在这一日就没人敢碰你 这个荒诞的想法那就趁早收了,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伺候好你现在的男人,不要在榻上像个死鱼一般,应该要主动些,本侯也让你爽利。” 说完竟直接咬上了她的耳垂,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文南星瞳孔骤然一缩,她发现秦颂的手何时搭在了她的腰上,一只手像蛇一般直接穿过她的外衣,捏在她腰间。 她看向门口,好在木门紧闭,没人看见,她猛地将人一推,秦颂从他身上离开,向后倒去。 文南星有些气愤,面上没带着好脸色,她直起身来,想要离开,秦颂拉着不让她离开。 “侯爷还请自重,好歹侯爷是朝中的重臣,怎可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不知羞耻!” 文南星听不惯这些话,秦颂却不知羞耻屡屡说出,她自是生气。 沈沐之与文南星做这种事一直很敬重,就算是情到深处,他只会让他喊自己名字,从未说过什么腌臜话语出来。 行事之间也温柔得不像话,事毕也会抱着她安抚,说些两人之间的私密话。 哪里像秦颂那般粗暴,将她折过来翻过去的,折磨得不成样子,奈何他是习武出身,精力旺盛得令人发指。 看着她这样子,秦颂却突然笑了,原来要激怒她要用这个办法,果真是脸皮子薄说不得。 他向她靠近了几分,身子贴着她的。 “夫妻之间说些私密话哪里就是不知廉耻了,反而还会增加情趣,你忘了,床笫之事是谁教你的?本侯肚子里可还有不少话还没说出,今晚全都来说与你听,纵你对我心中有恨,可当初两人相熨的体温是真实的罢?本侯始终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文南星暗骂他恬不知耻,这等子话都能说得出口,她却骂不出什么话来, 更不愿意直接开口得罪他,因为她明显看得出他身体的变化,他眼神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冷硬。 这个眼神她是最熟悉不过的,她生怕下一刻他就会直接扑过来。 好在秦颂如今被事情绊住脚,府中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暗自压下心中的冲动,往身后撤了一瞬道: “放心,现在不动你,要动也要等到晚上,本侯晚上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他不敢再多靠近她,她身子软得不像话,恐怕这样下去,自己身体的欲望就要破土而出,而现在不是时候。 粗喘了几口气堪堪压了兴致,从榻上起了身,将床帘拉了上去。 却也不忍就此作罢,到底是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任她捶打挣扎,觉得心情畅快了才就此作罢。 临走时看着她那嫣红水润的嘴唇,这都是自己的杰作,心底高兴,出门时脚步都变得畅快了许多。 沈府外,沈沐之一路疾驰赶回来,依旧不见文南星的身影。 他奢望地想她会回来,一进门就能看见她,不过这也成了白日做梦,他还不能接受她离开了的事实。 回来时,他脸上都带着颓然,他快马加鞭往城外追了几十里地,都未曾发现文南星乘坐的马车。 后面他便不知她往何方去了,他只知道是外祖父将她送走。 自从知道文南星被老将军送走以后,他起码狂追出好几里地,却丝毫没发现她的踪迹。 他心中埋怨,可他是自己的祖父,他又能如何,他是自己的祖父他能如何。 可回到沈府,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屋子,里面的家具一切都变了。 甚至连文南星以前种草药的地方都被破坏了,他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心中混乱不堪,心底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 “是谁做的!” 他怒吼一声,朝着外边喊道,没有他的允许,谁能动这个院子! 丫鬟看见沈沐之回来一脸怒火的样子,吓得都不敢进来。 “谁把这院子弄成这样!” 沈沐之问她,她颤颤巍巍地将老将军吩咐的话说出。 “是……是老爷,他说人都走了,这院子留着也没什么了,就让人给掀了,将屋中的东西拿去烧了。” 丫鬟说完都感觉向来温柔内敛的主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眼里闪着暴虐的光,她身形都不禁抖了一下,小心地退了出去。 沈沐之看着这变了样子的屋子,与她之间最美好的回忆都没了,心中顿时怒火丛生,将屋中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丫鬟在外边候着,听见这动静更是吓得脚都不敢动,更别说上前去劝阻,个个都装作是聋人,站在门口。 听着里面瓷器碎掉的声音,唯有惊恐,生怕下一刻那瓷器就要朝着外边飞来。 没一个敢上去劝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里边刚换好的东西就被砸了。 第183章 换六姑娘过来 好在不一会儿,老将军就过来,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老爷。” 丫鬟喊了一声,一脸为难地看着老将军,老将军对她们摆摆手,径直走向里边去。 看见满屋子的碎瓷器摇了摇头,开口道: “人都送走了,你也别再挂念。” 沈沐之听到声音没有回头,看着陌生的屋子,心底说不出来的空荡,他的心仿佛在那一刻也跟着被搬空了。 她走得这么绝,连同她住过了房子也要把它毁于一旦。 “父亲如此满意了?” 老将军如何能满意,他对文南星还是恋恋不舍,这段感情还在迟早是个祸害。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她知道你的身份,便已经无所顾忌了,一旦将来东窗事发,还能保得了她。” 这些话都是秦颂让他说的,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秦颂还不让文南星在他手中的消息传出,他想着也好,就让沈沐之以为文南星是离开了京城,也好让他死心。 沈沐之却不信,文南星绝对不会弃他于不顾之人,若真是这样,他反倒是安心许多,她能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可她不应该无缘无故地离开,还没给他找到的机会,这才是最让他觉得烦躁的地方。 若是她想出去走走,告诉自己去哪寻她,他倒还放心些。 “她不是这样的人,若不是祖父逼迫,她何故会走?” 他知道老将军不愿让她留在府中,几次三番让他将文南星送走,他不愿意,他便找上了文南星。 她定是信了老将军的话,哄着她离开。 沈沐之还不知道文南星此时已经在了秦颂身边,若是他知道了,必定会去侯府闹事,为今之计就是瞒住他,只要他成了婚,这事就算是尘埃落定。 “她明事理,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你怎么糊涂了。” 沈沐之看向自己的外祖父,眼眶通红。 “父亲,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老将军身上。 “老夫不知,我只派给她一队亲兵护送,至于她要去何处,那便不知了。” 闻言他眼底的光黯淡下去,因为来将军的一句话失去了生机。 他知道文南星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当初她能放火烧了侯府,营造出她已经死了的假象逃出侯府,如今她也能毅然决然离开自己。 老将军看着他这般也是不忍心,可就算是再不忍心,他的心也要变得硬起来。 为了让他死心,来将军还将侯府的事情告诉了他。 “侯府发生的事情老夫都知道,方才秦侯爷过来,与老夫商议,五姑娘嫁不成,换了六姑娘嫁过来,老夫已经做主将聘礼送到了侯府,等过完六礼,你就将她娶过门来,听说六姑娘温婉贤淑,娶她过来,等你们相处久了,定然是会喜欢上的,文南星你就不要再想她了。” 沈沐之怒目圆睁,不可置信看着老将军,这件事怎么能这么轻易替他做主。 “父亲,他侯府如此行事你都能应允?” 来将军不以为意,既然要让他死心,就要做到底,一辈子这么长,他也不信他忘不掉一个人。 “那又如何?你既然一个都不喜欢,娶谁对你有何碍?” 沈沐之坐不住,猛然起身,此事太过荒唐,他接受不了。 他好不容易才能有理由取消了这婚约,没想到秦颂竟然让另一个妹妹嫁过来,简直欺人太甚! 沈沐之作势就要去侯府找他理论,老将军拦住了他。 “站住!你不能去侯府。” 老将军拦住了他,可他岂是能随意让人揉捏的。 “为何不能,就算他侯爷也要讲礼不是,这分明是他秦家的过错,就算是到了陛下那里,也不是他有理可讲的,我这就进宫去请示陛下。” 老将军不让他去,直接将事实告诉他。 “你说为何?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若是退了这婚约,就是与他为敌,你可想过后果,如今三书我已经替你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不从,除非你能眼睁睁看着老夫随你一道去了。” 沈沐之犹豫了,心底却不甘心,对秦颂的恨意更甚,他不只沾染了文南星,如今还从中作梗,让他娶他的妹妹,绝不可能。 老将军知道他一时之间气不过,便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他。 “这是文南星留给你的,她是个好姑娘,明事理知进退,老夫不是容不下她,只是情形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你也该体谅。” 沈沐之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变得通红,直接从老将军手里抢回书信。 看着那几个沈沐之亲启几个大字,心中一阵酸涩。外边的雨淅沥沥地下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有转晴的趋势。 沈沐之独自坐在一片废墟之中,脸上的憔悴颓然难以遮掩。 如今他拿起那封书信,心中像是被千百只蚂蚁在啃食一般,疼痛不已。 他不相信,分明在几日前他们还依偎在一起,亲密如同夫妻一般。 他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鼻尖埋入她的脖颈,贪恋着她的温度。 之前那么要好,为何她执意要离开,难道她对自己早已失望了。 他说过要娶她,可三番四次失信于她,让她伤心了。 “星儿……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对我失望了,是我没用,我没用。” 他捂住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做事总是畏首畏尾,让她等久了,她不愿意等了,都是因为自己。 他打开信件,上面的字迹依旧是他熟悉不过的,往事那些画面就直冲他的脑海。 他们一起在书房里,她临摹画作的场景,他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手中的书。 时光好似那一刻停下,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从身后贴上去揽着她。 将手覆在她手上,握着她的手,他腕力下沉,饱蘸浓墨的笔尖落下,墨点山河挥毫泼墨间,行云流水绕素笺。 桌案上被丫鬟的留下的几盏宫纱灯,晃着明亮的灯光,照着案上的画纸上的水墨丹青,好似给上了层温暖的颜色。 那时光仿佛还在昨日,可如今早已天翻地覆了。 第184章 信件 他双手颤颤巍巍地打开信件,将纸张摊平了,泪眼猩红地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沈沐之,我离开了,并不是因为你不好,相反是因为你太好了,可我再三决定,还是准备离开,你不要来找我,我想了很久,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结局吧,你有你的难处,我有自己想过的日子。” “苓儿那姑娘很好,是个值得你对她好的姑娘,虽然我不相信这将会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勿念。” 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读着,不肯放过一个字。 每读完一个字,心底就疼一分,直到全部读完之后,他恨不得将它撕了。 可恍然想到这是她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又变得异常珍惜。 他有些失笑,她留给他的东西竟然是一封离别信,可她留给秦颂的比自己多多少。 她还给他留了一个儿子,这里落差如此之大,他可以接受她想要离开,可不能接受她这般不辞而别。 那日祖父到底与她说了什么,让她这般毅然决然离开,只留给他一封书信。 “拿酒来。” 屋内响起沈沐之的声音,下人不敢耽搁,抬着酒进去。 秦颂回到侯府,自然是要处理秦苓儿的事,沈沐之与她退了婚,可如今的她也是该出嫁的,那嫁给谁就不言而喻了。 老夫人知道秦颂的决定之后有些不满,不是对秦颂,而是对那王生,她觉得配不上她家苓儿。 可事到如今,为了秦苓儿与侯府的声誉,也只能这么办了。 王生被放出来时,脸上落了一些淤青,不过他是自愿受着的,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想不到。 那日他秦苓儿一人哭得伤心,以为是那日的事她受了责罚,心中不忍,就上前劝慰她。 可他是个呆愣的性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看着她哭得越来越伤心,他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能无措地看着她。 谁知下一刻她竟然直接抱住了他,在他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这样不妥,她自己身上是有婚约的,又是还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搂搂抱抱实在不妥。 他认为自己应该要推开她,可手却没有动,任由她抱着,泪水直接穿过他的衣服,落到他心口上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是漏了一拍,他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抱住了她。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当众被这么多人看见。 主座里,秦颂坐在他面前,看面色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他的眼神带着仇怨。 王生十分恭敬地给两人作揖。 “侯爷,老夫人,在下有罪。” 老夫人听见他这句话脸色又沉了半分。 “王生,那日的事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事已至此,就算是我将你丢到河里喂鱼,也换不来我家苓儿的名声,当初我是看你老实,想将六姑娘许给你,可没想到你打的是苓儿的主意。” 尽管老夫人怎么说,王生都受着,秦颂反而没说话,王生来到他们面前跪下。 “老夫人,此事确实是在下的错,在下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希望能给五姑娘赔罪。” 老夫人则是重重哼了一声,看王生是越发不顺眼。 当初他总来侯府,她还当真以为他要与扶瑶那丫头好好处处,便没多加管束,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老夫人是有苦也说不出。 她还不能多加为难,毕竟秦苓儿今后是要嫁到他们家的,万一他心生记恨,对她不好可怎么办。 她想着将自己的怒气强压下去,脸上缓和了几分。 “你现在就算是自裁也换不来我家苓儿的名声,我家苓儿下嫁给你家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今后你若是敢对她不好,我们侯府可不是好惹的。” 王生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猛然抬头看着老夫人,也看看轻松,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侯爷老夫人的意思是……” 老夫人看见王生的表情,当时就来了气,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嫌弃不成。 “怎么,难道你还不愿意?” “不,不是……能娶到五姑娘是在下的福气,可是这件事五姑娘意愿如何,毕竟这事还要讲究你情我愿,在下绝对不会强迫五姑娘。” 毕竟秦苓儿对沈沐之是一厢情愿地喜欢,如今她要嫁给自己,她恐怕是不愿意的。 虽然他对秦苓儿有意思,可他不愿强人所难。 “我愿意!” 秦苓儿突然出现在大厅里,脸上是视死如归,朝着秦颂与老夫人行礼。 “母亲,二哥哥。” 说完她看向秦颂,朝他撇了撇嘴,眼里的幽怨溢于言表。 王生将目光落到她身上,想不到短短几日,她竟然瘦了这么多,脸上憔悴不堪。 王生看着她,竟然有些心疼,因为这件事,她脸上也没了笑容,只有疲惫,这件事当真给她打击很大。 秦苓儿走到老夫人身边站着,没有看地上跪着的王生。 “五姑娘,你若是不想嫁于在下,在下绝不勉强,一切都由在下承担,在下会对外宣称当日是在下强迫的姑娘。” 秦苓儿闻言一记眼神扫过去。 “你闭嘴!我不是我愿意了吗?你若是不愿意娶我就直说。” “在下,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王生有些着急,他没想到秦苓儿竟然愿意嫁给自己。 “你可要准备好聘礼,若是我不满意,我定然是不嫁的。” 可突然又想到王生家里贫困,定然是拿不出太多来的。 “罢了,谅你也拿不出多少。” 王生一时之间激动万分,当即就承诺。 “在下家里虽然不富裕,可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不让五姑娘失了面子。” 老夫人看着王生还算是有诚意,不免交代道: “你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我的苓儿可是我的心头宝,聘礼暂且不论,可礼数要到了,不能有半点的不周到,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是希望自己的身份名正言顺,三书六礼一定不能马虎了,若非这样我宁愿不让她嫁了。” 王生连忙道是,他看着秦苓儿,眼底是止不住的喜悦。 “在下一定会好好准备,定然不会让五姑娘受委屈的。” 第185章 算盘 王生走后,老夫人才拉着秦苓儿的手询问。 “苓儿,你告诉母亲,你是真的愿意嫁给他王生?” 她没说话,先是看了秦颂咿呀。 “你看着你二哥哥做什么?这件事可是关乎着你的将来,你就跟母亲说说,你是当真愿意嫁吗?” 秦苓儿有过犹豫,可是她不想嫁给沈沐之了,就算是死也不嫁。 “母亲,我愿意,你就不要再问了。” 听见秦苓儿这么说,老夫人也放心了,既然是她愿意,那她嫁过去心里也好受些,出嫁时她会备上丰厚的嫁妆,让她在夫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既然你愿意,那母亲也放心,虽然他家里情况不是很好,可母亲会为你多准备些嫁妆,你嫁过去定然不会受委屈的。” “颂儿,颂儿?” 老夫人喊了秦颂一声,却发现他心神不宁的。 秦颂反应过来,看着老夫人问道: “母亲怎么了。” “你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的?” “没事儿。” 他表面看着没事,可是心底不知为何,烦躁得很。 刚才老夫人对王生说的那些话,何曾不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文南星现在被他安置在外面,无名无分的,她心底会怎么想? 可是想着想着他冷笑一声,她心底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自己,恐怕也不愿意与他有牵扯。 突然之间他心底像是被什么牵扯住了一般。 他心底满心满眼的就是那个男人,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可有发生过什么? 郎情妾意,花前月下的,他们之间发生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个,想至此,他的眸底霎时燃起些暴戾来,他忽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喊了他几遍,与他说秦苓儿的婚事,他也没给什么反应,瞬间有些不高兴了,一见他要走,心里更是不打一处来。 “颂儿要去哪?正与你说你妹妹的事,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是他的哥哥,长兄如父,该为她操心。” 秦颂见此,也只好压制住心里的冲动,听老夫人谈论秦苓儿嫁人之事。 几人正说着,许秦如就过来,手里端着茶,看见秦颂眼里都放着光。 老夫人给她一个脸色,示意他向前了,好不容易才见到秦颂一眼,将他留下,这机会可把握住了。 自从她来了府中,秦颂都没碰过她,却去外边找女人,家里摆着的却不用,外边的哪有家里头的安心。 “妾室知道侯爷回来,特意泡了一壶茶水送过来,给侯爷与姑母尝尝。” 许卿如举止温柔,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妩媚。 “卿如,你不是说你绣了一个荷包要给侯爷吗?不如趁现在。” 许卿如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到秦颂跟前。 “侯爷,这是妾身绣的荷包,请侯爷收下吧。” 她满眼带着期待,希望秦颂收下。 “女儿家的东西,给我做什么?” 许卿如怔了一下,望了望自己手里鸳鸯戏水的荷包,这难道还不明显? 她僵持了一下,将荷包奉上,可秦颂连手都没抬一下,这意思是要让她收回去。 她尴尬地收回手,捏着喝饱的手逐渐收紧,将荷包重新收回了袖子里。 自她来到侯府,除了老夫人,没人待见她,那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见秦颂不待见她,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去。 她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老夫人,只有她能帮自己,只要秦颂来她房里,那一切可就是不一定了。 老夫人摇摇头,这件事还要她出手才行。 “颂儿,今日你若是无事,就来卿如房里用晚膳,母亲已经备好” 谁知没说完,秦颂便已经起身,就要准备离开。 “母亲既然已经商议好了正事,儿子还有事,就先走了,五妹妹的事母亲也无须担心,儿子会安排好一切的。” “颂儿要去哪?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时常不在府里?” 秦颂没有把文南星的事告诉老夫人,只是道: “无事,最近朝中事情不计较多,有些事情需要出去处理。” 说完就跨步离开,一刻也没有多留,她这个样子让老夫人也很是不解,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旁人不知道秦颂为什么总是不在府里,秦苓儿是知道的。 秦颂早就将文南星接过来了,如今他八成是为去见她。 不过看见许卿如这样不受待见的样子,她才觉得好受些,谁让她这么讨人厌。 许卿如看着秦颂临走时的背影,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可她眼神却冷得至极。 秦颂离开侯府,吩咐马车前去小院里,可走到半道,他却让人挑头。 “去酒楼。” 下人也不敢耽搁,急忙转了道,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这些日子,秦颂总是不在侯府,许卿如心底早就怀疑了,却又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心里不得劲。 于是,许卿如来到方苁依房中,想让方苁依去调查,她手中的人脉总比自己好些,还有个当官的哥哥。 不像她自己,没有好的家世,为了攀附秦家,只能送自己到这里来做妾。 她来到方苁依院里,让人通报了半晌,方苁依才肯见她。 她来到屋子里,看见方苁依开始行礼请安。 “妾身见过夫人。” 方苁依抬眼,看见是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拿起碗勺子给团哥儿喂吃的。 “啊,团哥儿,尝尝这个。” 说着将炖烂的肉喂给团哥儿,压根不把许卿如放在眼里,过了半晌才让她起身。 “起来吧,许姨娘一般不喜欢来我这正房,却喜欢去老夫人房里,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她喜欢巴结老夫人的事全府中皆知,以为傍上老夫人就高枕无忧了,现在还不是巴巴地来给她请安。 方苁依也没让她坐下,就让她站着。 “说吧,来我这有何贵干?” “妾身不是先来看看夫人吗。” 方苁依却懒得与她打哑谜,直接说道: “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揣着聪明装糊涂呢,累得慌,你说是与不是?” 许卿如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来,既然话都说开了,何必还端着。 “姐姐,你就当真不觉得奇怪吗?侯爷这些日子都不在府中,每日一早便出去了,你可知道他去哪了吗?” 对于她有意无意地套近乎,方苁依可不想吃这一套。 “你可不是我妹妹,我可没你这么一个妹妹。” 许卿如不在意她话里的冷淡生疏,脸上丝毫不见尴尬。 “是妾身僭越了,可夫人也是当真当心侯爷?万一侯爷在外边被什么狐狸精勾了去,这不是给夫人添堵吗?” 方苁依觉得可笑至极,这分明是因为她自己担心,怕秦颂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她自己得不到秦颂的宠爱,却冠冕堂皇地让自己去管。 想让她做这个坏人,她自己却高枕无忧,有时候算盘打得太响也不是一件好事。 “许姨娘来我这怕是来错地方了,你若是不满侯爷不回来,大可自己去与侯爷说,来我这作何?” 说完她逗着团哥儿,给她夹菜,团哥儿看着面前的人,嘴里乐呵呵笑着。 许卿如见状,来到团哥儿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伸着手道: “团哥儿,让姨娘抱抱好不好。” 方苁依见此眉头一皱,警惕地看着许卿如,她抱着团哥儿离她远了些。 许卿如看着方苁依这样,笑了笑。 “夫人如今是侯府夫人,自然是不会担心自己的地位,可夫人也要为了团哥儿着想不是?” 方苁依脸色微变,不满地看着许卿如。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论她要如何是她的事,但是别拉上自己与团哥儿就好。 她也明白许卿如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今日她来的目的她也知道。 不过她若是敢打团哥儿的身上,绝不允许,到时候就算是鱼死网破,她也绝不姑息。 许卿如看着方苁依将孩子护得这么紧,想利用团哥儿的念头被打消了。 的确她也不敢动他,如今这孩子可是侯府的嫡子,是个宝,要是动了的话,不只是秦颂,就连老夫人都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看着团哥儿,她心底倒是有了主意。 “夫人聪明,自然知道妾身是什么意思,如是今后侯爷带一个女人进府,那女人有了孩子的话,会不会威胁到团哥儿的地位?” 谁知方苁依不屑地笑了一声,丝毫不带怕的。 “你若是说个其他的,我倒是会考虑考虑,可你若是说团哥儿,许姨娘怕是多虑了,就算是侯爷不喜欢他,可他到底是侯爷嫡子,身份摆在这,可不是什么人生的孩子都能取代的。” 她这句话也是在惊醒许卿如,就算是她得了宠爱,生了孩子,她生下的孩子也只能是个庶子。 “况且……” 方苁依补充道: “侯爷疼爱团哥儿,许姨娘怕是多虑了。” 方苁依有底气,因为这孩子是文南星的,只要秦颂心里还惦记着她,就会疼爱团哥儿。 “许姨娘还是去求求老夫人吧,或许老夫人还能让侯爷过来。” 闻言许卿如的脸色变了又变,心底憋着一口气上不来。 她非常想说,这侯府夫人的位置可不是一成不变,谁能坐稳还不一定呢,不过这些话她不敢随意说出来。 方苁依看着许卿如,提醒她: “侯爷不喜欢不安分的女人,你若是想好好留下侯府,你最好安分些。” 第186章 不耐酒 文南星将自己心绪平复好,就往窗外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见了一片篱笆围成的空地来。 想起今日外头乒乒乓乓的声响,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下人在起砖石,捯饬墙边的那片园子。 她起身来到门口,朝那里望了过去 看见她倚靠着的小丫鬟赶紧过来,询问她是否有什么吩咐。 “夫人有何事?” “无事,只是你们外边太过吵闹。” 那丫鬟颇有歉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锄地的下人,有些歉意地看着她。 “夫人,侯爷吩咐了让下人在院子里的地锄开,将你的花草与草药都给种上,耽误不得,不如奴婢陪您说说话去,他们马上就能种好了。” 文南星抬眼望去,那些下人手中的那些东西极为熟悉,都是她留在沈府里的,想不到他竟然将它们都弄了回来。 既然如此,她也有理不愿意再管,任由他们折腾,只是这些花草大约也是人家的,忽然之间换了地方,能不能活下来也另说。 暂且看就是,若是这花活了下来,那或许这是老天给她的指示,她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晚上,秦颂带着一身酒气过来,文南星早已睡下,在鸳鸯被上,只露出一个头来。 分明是入夏的季节,虽下过几场大雨,可空中皆是闷热的气息,她还能盖得住这么厚的被子,不怕将自己闷坏了。 他就坐上了床榻,边唤她边伸手去掀她的被子,却也不敢一下子掀太多,怕她突然受凉了,着了风寒,给她露个脖子出来。 文南星早已被他的动静弄醒,被从睡梦中打扰的她睁眼瞪着了他。 “今日为何睡这么早?没个自觉等你男人回来。” 文南星闻到他满身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酒的味道。 秦颂看着她,伸手将她的眉头抚平。 “总是皱着眉作何?本侯喜欢你笑,笑着格外好看。” 文南星不知道秦颂究竟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可就是他这个样子才让她感到害怕,一旦他犯起混来,指不定会做什么来。 她也不会傻到要与一个酒鬼讲道理。 她从床榻上坐起,走到桌前倒了一碗凉水。 秦颂本以为她是给自己倒的,手都已经伸过去,却看见她独自将一碗水饮尽,他的手僵持在空中。 文南星看见他手边还放着酒壶,她不愿与他待在一处。 “我闻不得酒味,侯爷若还要继续饮酒也可,那我去西房里休息。” 说完她就是离开,脚上不敢耽误半点,生怕走迟了一步,就走不掉,脚上都开始跑起来了。 谁她没走几步,手还没碰上门,秦颂几步追上她,拦腰将她抱了满怀。 而后身形不稳地朝前趔趄几步,竟是揽抱着人来到了榻前。 文南星挣扎,她不愿与他再发生什么,秦颂就压着她往床榻上靠。 “想要去哪里,喂不饱本侯就想走,怕是不合适。” 听着他的话,文南星恼羞成怒,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秦颂顺势往床边倒去。 她想说些什么,忍了又忍后,到底还是坐起了身,披了衣裳下了床。 谁知他猛然一起身,就一臂揽着她腰身,让她坐于他腿间,她用了力气去掰腰间的桎梏,可那桎梏却纹丝不动。 “你放开我,秦颂,你放开我。” 秦颂喜欢文南星直接喊他的名字,特别是在床榻之间。 他犹在逼近,高大强劲的躯体几欲与她身子相贴,浓郁的酒气几乎尽数将她笼罩。 他带着酒气呼吸喷洒在她耳郭,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本侯不是说过,今晚上等着本侯,自然会伺候得你舒服的。” 说完他脸上带着轻笑,话中皆是调戏之意。 文南星又不是未晓事的闺阁少女,他眸底慑人的暗光,以及种种行为无声的暗示,无不在昭示着他的意图,她焉能看不明白。 可她终究是变了脸色,她极力扳开他的手指,他却搂得更紧了。 他一翻转,将人逼至榻间,伸手拿起桌边酒,小口小口喂着她,伸过手给她擦留下来的酒渍。 很快,文南星的脸上就没了刚才的锋利,变得醉意绵绵,脸上露出潋滟的笑意。 秦颂轻笑了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凑到她的脖子深吸。 “早闻你不吃酒劲,只是未曾见过。” 他弓腰埋首在她颈项间,流连朝下含住噬咬,语声喑哑含糊。 “今日得见,始知你果真不胜酒力。” 他抬头看着她逐渐微红的脸颊,在她嘴角亲啄了一下,接着一个深吻,将她怼到榻间,扣着她的后脑勺。 嘴间的气息交融,她没喝多少酒,可嘴里的味道甚浓。 身上衣物皆未褪尽,唯有衣裳下摆凌乱松散,交叠的或勾缠。 床榻间猛一阵剧烈作响,抓在床帘纱上的细手猛地攥起,细白的手指抠得发颤。 文南星闭眸喘息不止,身上早没了力气。 第187章 妥协 小半刻钟后,他收回了手,掀眸淡扫了眼她淡粉的面,听着她从嘴里发出的轻喘勾唇笑了声。 “他可曾这般对让你快活过,让你这般爽利过?” 他语气里带着试探,今日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他心底憋着一口气,想立马来问她,可又怕是他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他去了酒楼,酒过三巡之后,他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悲愤,来到这里。 房间内那些欢好过后的缠腻气息,让她觉得有些闷,她深深呼了一口。 听到秦颂的话,她先是一愣, 迷离的眼中变得清明,她早已由不得自己了,何必藏着掖着。 “我们自然是有过,而且不止一次,我们在房中交颈而卧,好不快活。” 她说着,竟然还眯起眼睛,露出一脸的享受迷离的眼神。 这句话犹如轰雷,在耳畔乍响,震得他两耳轰鸣,脑中几个瞬间的空白。 看着文南星如此,秦颂心底冷了一瞬,呼吸粗重,面上未尽的余韵悉数褪尽,压低了眉眼回视她。 他的热气陡然粗重了几许,这是夹杂了暴躁,他拉过旁边的枕头垫在她腰间。 不时,屋内就响起女子轻泣的声音,还夹杂着低喘难耐。 秦颂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谁能让她快活,谁能让她舒爽,让她止不住轻颤。 “你说说,我与他到底谁好,谁才能让你快乐?” 此刻她仰于榻间,睁着水润的眸迷蒙地看着帐顶,濡湿的姣美脸庞上浮着丝酒醉换好后迷离的浅笑。 两边脸颊微红生晕的她,此刻宛如梅子酒汁一般醉人,可吐出的话却句句如刀,直刮人心骨。 只见她媚眼流转,难得在榻上露出这么媚人的表情,可若是她不说话,那便是最好的。 她睁眼看帐顶喘了些气,而后就笑笑朝他伸了手来,她的热气喷洒在他脸上。 “若是非要比,自然是他好些,至少在这些事情上,他温柔体贴,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从不强迫于我。” 听着她的话,他抬起头来,忍无可忍地猛捏了她的喉管,切齿笑: “他懂你,你也知他,你们心心相印,真是,羡煞旁人!” 直直盯着她看了会,然后猛地捶向床边,在她头侧落下一锤。 不敢想象这一拳真打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过了多久,秦颂面上勉强恢复了平静,却依旧只背对着,沉声道: “星儿,你可知道惹怒了我是什么下场。” 文南星轻笑一声,他的手段她自然是知道的,她也领教过多次。 “自然知道。” 秦颂轻笑,身子还压着她,摇了摇头,捧着她的脸,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不,你不知道,本侯对你从未用过真手段,也不想对你用。” 说着他又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出什么让他发狂的话,身下的人 他好似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愠怒在血液里流窜,无以名状又无处发泄的状态。 这一刻他能清楚感知的是,对她的磋磨让他解不了恨,也让他产生不了痛快。 感受着脸上那湿软手心的力道,秦颂怔忡了一瞬,动作却就停歇了下来。 他低眸瞥向那朝他脸推拒着的细手,再不着痕迹地看向榻间,她那张因忍耐而泪流满面的脸。 “侯爷是在气我与沈沐之的事,还是在气现在我的不知好歹?” 文南星看着不躲避,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一副勾栏瓦舍的做派。 这一举动让秦颂的瞳孔一震,目光逐渐从她细白如藕节般的手臂,转到她的脸上。 她此时微红着眼,似拼尽全身气力般张了张口。 “侯爷若是放过他,我愿意跟着您,但是我要你保证,不能伤害他,侯爷可做得到?” 文南星下了最后的决心,只要是秦颂能真正放过沈沐之,她便留在这里。 总归她哪也去不了,何必还要纠结这么多,若是能保住沈沐之,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此话一出,秦颂只觉得自个好似耳鸣了一瞬,好似刚才瞬间有万千烟花在他耳畔腾起过,似有轻轻落下。 她愿意跟他过,但是条件是不会针对沈沐之,她最终还是为了沈沐之。 文南星将秦颂表情看在眼里,她伸手抚上他的胸膛,微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胸腹。 “我知道侯爷接受不了,我确实与他有过,你若是接受不了,你现在大可拿刀杀了我,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随便弄死一个人的,可你若是想要我,那便放过他。” 文南星清楚知道,她与沈沐之的事想,就算是自己不说,秦颂会怀疑,怀疑之后就会去查,沈府人多眼杂,他也会查到,那还不如坦坦荡荡告诉他,之后他会怎么想,怎么做,都是他的事。 随着她纤细沁凉的指尖在上面划动,他腹间的肌肉就忍不住收缩。 她手指动一下,他肌肉就战栗一下,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他看着她,似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他一手抓住她作乱的手,勉强稳住了心神。 “这可是醉话?” 毕竟她喝了酒,虽然看着她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可他还是确认一番。 “喝醉的不是侯爷吗?” 他身上早已难耐得紧,可还是强忍着,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顺从和虚假,你可做得到?” “不敢保证,但总归是要试试的。” 他被她眸光给触了下,微怔后道: “那好,本侯答应你。” 且她难得对他让步,他又如何舍得毁掉这局面,其他的,日后再议吧。 秦颂看着她,身上早已冲动不已,按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下去,文南星也不再抵触,揽着他的腰,主动迎合。 这一夜,软香暖玉好不快活,直到深夜,房中的动静都未停歇。 如今不只有男人难耐,还有女子轻哼,让人听了面红耳赤。 星光月色如织华鹤练,从窄小的窗格中洒落下来,形成一片淡淡的清辉,映在屋内床铺上两人交缠的身影上,像是落了一层银霜。 一道剔透的霜那嗓音沉哑,听得人耳根生红。 “星儿,放松些。” 文南星嘤咛出了声,眸光迷离,好似魂魄缥缈,意识到这是从自己口里发出来的,她赶紧捂住了嘴。 帐内红影曳动,不时传来声声的‘星儿’唤声。一声重过一声,一声恨过一声。 一阵欢好暂且停下,秦颂沉默了一会儿,细细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这才淡淡笑了一声,坐起来帮她拆了头上的发簪,轻声问: “要沐浴吗?” 文南星赶紧摇摇头,与他共浴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事等着她,还不如直接睡过去。 秦颂见此,笑得灿然,好似山巅初雪将化,眼角都带着温融的甜,璨若云霞一般晃人。 他也懒得去沐浴,既然她喜欢这种汗水交融的感觉,他也奉陪。 文南星被他搂在怀里,她不自觉地捏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却摸到了一片有力的肌肉纹理,烫得她倏然松手。 直到后半夜他才揽着她睡过去,将人牢牢抱在怀里,看着她睡熟的眉眼,心底是深深地满足。 第188章 养了个外室 清晨的气温略微低些,秦颂先醒来,伸手扯了扯被子给她盖上。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触碰她的眉眼。 秦颂系着领口襟扣出来,破晓之前的微风吹散了些他身上的酴醾气息。 “备好热水,邓等夫人醒了就伺候夫人宽衣沐浴。” 没等秦颂离开,文南星就醒了,她睁眼看着房顶,深呼一口气,她慢慢直起身来,准备下榻。 见她起来,秦颂系腰带的手一顿,急忙走到榻边,扶着她起来。 “起这么早做什么?昨晚睡得晚,你也该好好养养神,早膳丫鬟给你热着,什么时候饿了就起来吃点。” 文南星见秦颂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腰带还是松垮的。 她从床上坐起,起身穿鞋下了榻,自觉地伸手给他系腰带。 秦颂自然将手张开,任由她动作。 “侯爷可要在这里用早膳了,可是要出去。” 秦颂心中欣喜,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看来昨晚她说的话还是算数,她是真心实意要跟着他。 如今她主动关心他去哪,这就说明她是在向前进一步,那他自然也不会退。 腰带系好后,他将文南星揽进怀里,就着床榻坐下去,柔声道: “今日府中事情太多,马上苓儿也要出嫁,府中还需要我主持,我得回府处理,等晚上再来看你,陪你用晚膳。” 文南星从他怀里起身,看着秦颂,有些疑惑。 “苓儿不是与他婚事黄了吗?那她……” 秦颂答道: “她不是嫁给沈沐之,是另外的一个人,叫王生你应当不认识她。” 文南星沉下眼,没有再说话,秦颂看着她微微低下的眉眼,心里有过一丝异样。 “星儿,我们俩是命定的缘分,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文南星低垂的眉眼看向秦颂,话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秦颂答应她的要求,她也自然会脚踏实地地跟着他。 “难道昨晚话还没说清楚,只要侯爷……” 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就被秦颂捂住了嘴。 “你莫说,本侯知道,但是本侯不想听你再提起他。” 秦颂不愿意在她口里说出关于沈沐之的半个字,就是他的事,文南星也不能多关心一句。 文南星遂闭了嘴,不再多言,这都是他们的事,她不想管了。 秦颂舍不得离开,抱着他温存了好一阵子,用了早膳之后才准备了离开。 临走时,他对文南星有些歉意地道: “星儿,最近府中事多,暂时先不接你进府,等我将府里头的事都安顿好,再风风光光地把你接进府里去,不过你放心,这院子里上下我都打点好了,一切都与在侯府一般无二。” 文南星从不计较这些事,相反,她觉得住在现在这个地方挺好的,总比侯府舒服得多了。 而且这个院子只有她一个人住,不知道多畅快。 “侯爷不用自责,我住在这里挺好的,侯爷无须担心。” 秦颂再次将人揽进怀里。 “等改日,我将原先伺候你的丫鬟给你带来,接着伺候你。” 秦颂回了侯府,身上尽是肆意,身上也感觉轻快了许多。 “侯爷,你回来了?” 秦颂一回到府中,许卿如就得到了消息,巴巴凑过来。 昨夜秦松颂有没回侯府,在外边过的夜,至于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你来这作何?” “侯爷,妾身一直在等候爷回来。” 秦颂对面前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可奈何老夫人执意要将她留在侯府。 他心里想着,她不过是个女人,就当是养在侯府的一个闲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日后,随便找个什么由头赶出去就是,如今最主要的是沈沐之的事。 “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来这胡乱跑什么。” 许卿如看着秦颂,眼神媚得出水,可看到秦颂脖颈上的那些痕迹,她眼神突然间变得锋利了许多。 这个痕迹是什么不言而喻,昨晚秦颂到底去哪了,一早起来他带着这个痕迹过来。 她马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让秦颂看出一丝痕迹。 “侯爷,妾身一直在等侯爷,妾身准备了膳食,侯爷不如到妾身房里坐坐?” “不用了。” 说完就径直掠过她,朝主屋走去。 “侯爷,侯爷?” 许卿如追着过去,却追不上他的脚步,秦颂丝毫没有停留。 许卿如见此,心里满是不服气,凭什么外边的野女人都能得到他的宠爱。 过了两日,秦颂将小翠接到了院子里,见到文南星的那一刻,小翠觉得是在做梦,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姨娘!” 她很激动,也不管什么礼节,冲上去抱住文南星,泪眼婆娑得不像样子。 文南星安慰了小翠一会儿,才将这小丫鬟的情绪安抚住,自从她就在院子里伺候文南星。 秦颂这些日子总时不时就来这个院子,有时一待便是一下午或者一晚上,得要抱着她温存片刻。 不过他这个样子早已引起了老夫人的察觉,让人小心跟了秦颂一阵子,才发现他在外边竟然养了一个外室,当时便给老夫人气得。 “他要人就将人接回府里还,非要养在外边,看上去太不像话了,堂堂侯爷竟然在外边养了外室,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老夫人得到了消息就要将秦颂叫到府里来,当他说说是怎么回事,许卿如却破天荒拦住了老夫人。 “姑母,你这么做不是在下侯爷的面子吗?侯爷是这样气性高的人,指定与您翻脸,姑母不如就顺着侯爷,说不定哪天侯爷就将人给带回来,也不会伤了你母子情分不是?” 老夫人一听有那么些道理,她正愁秦颂还为了文南星的事耿耿于怀,如今有了新人自然是好些。 可原本她以为秦颂只是在外边偷偷腥解解馋,寻个刺激,可没想到竟然直接就将人安置在外边的院子里了。 若非是许卿如提醒,她恐怕就要带上去找上去了。 “卿如,还是你想得周到,没想到颂儿这般冷落了你,你还这么为了他着想,可谓是贤良淑德。” 闻言,她抿唇笑着,老夫人怎么认为的她不管,可是她自己有自己的考量。 若是老夫人插手这件事,那外边那个女人不是名正言顺就进了侯府与她争宠,要想动手就难了。 这从没见过面的女人已经成为她的威胁,她要做的是让那人连侯府半步都踏入不了,对她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 “姑母,这些都是卿如应该做的,如今最好的法子是不要多加管束,若是侯爷真有心思抬她进门,那我们也不用担心,若是侯爷不喜欢那女子,过两日就腻了,那也省得姑母操心,那女子指定是不合侯爷心意的,不进侯府也好。” 老夫人点点头,觉得她说得甚是有道理。 “那好,这件事我们就当作是不知道,你们的嘴也被我闭严实了,不能透露出半个字出去,免得败坏了侯爷的名声。” 许卿如满意地笑了,她必须在秦颂接她回府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这个祸害,免得将来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第189章 生辰 文南星在院子里待了这许多日,从未踏出过院门。 院子里移种的草药已经变得蓬勃生机,这或许就是上天的暗示。 没事儿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药草,她还在院子里种了一些紫苏叶,不时给花浇浇水,除除草。 小翠在一旁晾晒着草药,见文南星半蹲在地上,额角的头发被汗水浸湿。 她放下手中的草药,来到文南星面前,用手绢给她擦汗。 “姨娘,回屋歇着吧,这天这么热,小心中了暑热。” 文南星看了一眼小翠,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只见天上晴空万里,不见乌云。 “小翠,把草药收了吧,快下雨了。” 小翠望着天,现在分明是晴空万里,哪里是会下雨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听吩咐将东西都收了起来,不过一个时辰,顿时间乌云密布,还真下起了雨。 小翠看着被瓢泼大雨淋湿的院子,瞠目感叹道: “真神了,姨娘你是怎么知道快要下雨的?” 文南星看着刚种下去的草药,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挺过去。 “刚才我看到院子里燕子席地而飞,地上的蚂蚁都在搬家,这便是要下雨时的征兆。” 小翠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着文南星。 “姨娘,你知道吗?奴婢知道您还活着,不知道多高兴,来这里之前奴婢都哭了,要是夏竹知道您还活着,也一定高兴。” 小翠说着就抹了眼泪,文南星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哭什么,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翠抹了眼泪,不让自己哭得更大声,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她应该高兴。 不过现在她回不了侯府,被侯爷安置在这个院子里,也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打算,难道就让姨娘一直在这个院子里待一辈子不成。 想到这些,她心底涌现担忧。 “姨娘,你知道吗?现在侯府里多了一位许姨娘,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老夫人很是喜欢她,甚至是超过了夫人。” 小翠不知道为什么要与文南星说些,或许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有个防范,免得以后让人随意拿捏了去。 却又不想让文南星闹心,对侯爷产生怨言,平白挑拨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姨娘不用担心,侯爷从她进府那日就不待见她,到现在侯爷都没去过她的房里。” 文南星伸手接过从房檐落下的雨水,看着它从指缝里溜走。 “小翠,这辈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多费心费神,有些事情,就像这雨水,躲也躲不掉,有些人就像这风,想抓也抓不住了 一辈子就这么短,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小翠觉得文南星变了,与之前不一样,好似多了一些豁达与开朗,不像以前那般沉闷。 不过这样也好,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姨娘说得对,我们就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好,其他的不要管,费心费神的。” 秦颂没来用晚膳,却让人带了消息给文南星,让她去酒楼。 文南星不知道秦颂在做什么,既然他让自己过去,她便收拾着由丫鬟护送一道出门。 两个婆子给她打着伞,搀着她急匆匆地往院里停放的软轿处走。 车轮轧过地面的雨水,一路疾驰,载着她往京城里达官显贵聚集的街巷而去。 来到一家酒楼,小翠给她撑着伞,拿出一个围帽给她戴上,才拥着她进到里面去。 酒楼里酒香溢满整个屋子,大堂里还有不少宾客在喝酒打趣,好不热闹。 酒楼的掌柜亲自来迎接文南星,带着她往酒楼深处走去,院门关上,外边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外边,只剩下一片寂静。 夜色将尽,周围一切逐渐被黑夜包裹住,显得格外不清晰。 文南星打量着这里,想不到在这繁华的酒楼里,还有这样一处静谧的院子。 雨渐渐停了,空气显得尤为清新怡人,穿过路过一条长廊,路过一片假山池塘,池塘里荷花开得正盛,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虽然看不到,却还能听到流水声的清脆,悦耳动听,想来这池塘引的是活水。 走廊里堪堪点了几盏灯,勉强能看得清路。 “夫人请往这边来,侯爷在前面等着您。” 掌柜引着文南星继续往前,她最后才发现这里应该是酒楼背后的一处宅子,隐匿在京城繁荣的巷子里,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不知道秦颂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文南星没有犹豫,跟着掌柜进去。 终于来到一栋楼里,上几层楼,来到一间屋子前,掌柜推开木门,他做了请的手势。 “夫人请,侯爷在里面等着你呢。” 里面是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文南星脚踏进去时候,瞬间被里面的烛火光包围住。 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抬头遮了遮眼睛,等一切缓过来之后,她发现秦颂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此时他眼里只有文南星,他落在她面前,一大片阴影落在她身上。 “你来了?” 文南星看着这间屋子,里面装饰都是一比一地好,桌上早已摆放好了酒菜。 “侯爷让我来这做何?” 秦颂没说什么,拉着她往桌边走去。 “你先坐下来再说。” 秦颂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 “原是准备给你大办一场,可想来想去,觉得人太多虽然热闹,可与你独处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今日想着来这里给你过生辰,只有我们两人就很好,没有那些闲人打扰。” 文南星有些发怔,原来秦颂来这里是为了给她过生辰。 可自从她母亲走后,她就没再过生辰。 想当初她还小,就是因为自己吵着要过生辰,母亲因此没了命,那时给她造成不小的打击,若不是因为她的任性,母亲也不会因此丧。 从那时起,她便再没过过生辰,十多年来已经如此。 她的生辰就像是一个魔咒,每次她一想到母亲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出门才会被马车撞丢了性命。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之中,父亲也因为母亲的去世,一蹶不振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也从未找人续弦。 虽然父亲从没责怪我自己,可到底还是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颗种子,今日秦颂贸然行事,将她心底最痛的那根刺给扯了出来,示于人前。 第190章 烟火表演 秦颂早已察觉出了文南星的不对劲,伸手抚上她的碎发, 文南星身子一僵,竟然有想离开的冲动,心底的伤疤突然被人揭开,难免有些伤感。 “星儿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看着你脸色都白了。” 文南星到底忍了忍,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无妨,只是今日锄草有些累了,歇会儿就好。” 可面前的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早已察觉出她那勉强翘起的嘴角,她似乎心情不佳。 “星儿到底是为何?要是本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大可直接说出来,以后本侯改了不行?还是你不喜欢这个地方?这是个酒楼后宅,不是妓院花楼的寻欢作乐的地方。” 文南星闻言勉强笑了笑。 “其实我好久没过生辰,一时之间开心坏了。” 秦颂微皱眉,才发现她进到侯府的那些时日中,确实没有给她办过生辰宴,到底是他疏忽了。 “那今后每年都给你办生辰宴,都陪着你过。” 文南星到底没有说话,点头应好。 “这桌饭菜是这家酒楼的特色,你尝尝。” 秦颂安排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珍馐美味,接着还给她倒上一杯酒。 “你到你容易醉,特意准备了果酒,不容易醉人,你尝尝。” 文南星看着那满桌子的酒菜,根本没有胃口,甚至是闻到油腥味就想吐。 秦颂将酒杯递到她面前来,她看着这到底是拒绝了。 “多谢侯爷好意,只是今日身子有些欠佳,不宜饮酒,那我便以茶代酒敬侯爷。” 说完拿起一旁的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喝下,就被秦颂拉住了手。 “星儿,今后不在人前,不用喊我侯爷,显得生疏了,今后私下里你喊本侯夫君就好。” 他话落,文南星嘴角止不住地抖了抖,手中的茶杯也险些拿不住。 “这恐怕不合礼数,侯爷已经有了夫人,就算是侯爷再宠爱我,礼数是不能变的,男子可以有很多妾室,可妻只能有一个。” 文南星又恢复了以前那个礼义分明的她。 在旁人看来,她是极其守规矩的一个人,可秦颂岂能不明白。 是不愿意承认,也从未想过给在心里给他留位置,给他一个名分。 她并非不在意他后院那些人装大度,而是她是真的不在意他这个人。 要是换一个人,她恐怕不会如此大度。 他暗自压下心底的不爽,他答应过文南星不去动那人,那他自然不会食言。 “星儿难道还未明白本侯的意思,在本侯心里,从不在意什么名分,只有心底那个人才能称得上是妻子。” 若是在以前,他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可今时不同往日,人到底是会变的。 文南星眼眸有一微微的触动,可转瞬却又消弭在眼中。 纵使秦颂说得这么让人动容,她也只是短暂地受到触动,不过半刻,她就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知道在秦颂身上不能陷得太深,否则很难让自己日子过得快活。 男人沉浸在情爱当中时有多疯狂,不爱的时候就有多绝情。 更何况是秦颂这种身份性子的人,有权有势,性子阴晴不定,最是难伺候。 他欢喜的时候能将人宠成掌中宝,可他真正翻脸的时候,手段指不定有多毒辣。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前在侯府她不在意这些,是知道她不可能在侯府待一辈子,可如今情况不同,自然行事也改变得不同。 “我在侯爷心底有这么重的位置,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称谓太过于僭越了,我终究是妾室,能得到侯爷宠爱已经是我的福分。” 文南星态度卑微至极,可在秦颂心里,这就像是拿刀来扎他心一样难受。 “你在他面前也表现得如此卑微吗。” 秦颂忍不住提起沈沐之,无论说何事都要攀扯上他来。 文南星心底一沉,正要说些什么话来,却被秦颂打断。 “好了,今天是你生辰,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让它烟消云散了,记住,你是我秦颂的女人,以后在外边本侯给你撑腰,只要本侯在一日,就没人敢对你不敬,本侯有惊喜给你,走,去那边看看。” 说着就将文南星拉到了露台边上,前面就可以看到京城的全貌,平日里看上去的高楼,此刻在她眼里都显得很渺小。 百姓熙熙攘攘的,像是一个个攒动的蚂蚁。 这里楼层高,从窗户望下去,可以看到整个京城灯火通明。 自从太后下台后,京城一切规矩便改了,如今的京城,夜晚也照样可以出来,有时还会有灯会什么的。 如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一眼望去,颇有万家灯火的光景。 晚上的大街小巷都还有马车经过,酒楼妓院处处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看那边。” 秦颂指着那远方,只见在远处的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朵烟花,将漆黑的夜晚照得锃亮。 不少百姓纷纷停下脚步来,抬头仰望着天上那朵朵如天女散花般炸开的烟花。 也有人奇怪,这不过节不过年的,哪来的人出手如此阔绰,平白无故地往天上放这么多烟火。 绚烂的火光充斥着天空,五颜六色的光照耀在文南星脸上,她脸上的错愕一览无余。 秦颂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转移到文南星脸上,只见她明亮的眼里倒映着烟火的光辉,明亮得像是要刺瞎他的眼。 他知道她是喜欢这场烟火表演的,这还多亏了当初方苁依为团哥儿生日宴想的法子,如今在这派上了用场。 他不是一个会风花雪月的人,更是不会讨好一个人,除了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她,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多亏了小福子的主意,对他说要想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必须让她心里全都是自己,这可谓是最难的。 可俗话说好女怕郎缠,烈女怕闲夫,他以前做的那些都是错了,难怪她这么不待见他。 对女人要多花心思,多花时辰,不怕花银两。 相信天下不负有心人,只要肯坚持,终有一日,就一定会有成效的。 如今便是最好的例子,他回去之后定当好好地奖赏他。 他看着文南星,走到身后小心地揽着她,凑到她耳边。 “本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可还喜欢?” 这场烟花盛宴足足持续了一刻钟,而且包揽了全京城里所有的烟花,都用在这场烟火表演上,为此秦颂还准备了好久,就为了博美人一笑。 文南星看着这些用金钱堆出来的乐趣,哪里敢说不喜欢,况且这也真的很漂亮。 “侯爷的心意,自然是喜欢的。” 闻言秦颂满意得笑了,看来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也终于明白了,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感受。 第191章 订婚期、心中醋 要说起秦苓儿的婚事,大概的是已经准备差不多好了。 三书六礼都已经过得差不多了,王生还当真是积极配合,没几日就定下来了,暂且都定在了六月十六。 这是一个黄道吉日,宜嫁娶办婚宴。 不过按理说过六礼是秦扶瑶与沈沐之先过的,可是婚事还迟迟定不下来,沈府那边突然直接就没了动静,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沈家不着急,侯府自然也不着急,老夫人本就是因为替婚的事情心中不舒服,既然沈家不主动,那她自然也着急。 可她不着急,秦颂却显得着急多了,他只想让沈沐之赶紧完婚,让文南星断了对他的念想,自己再花些心思,迟早有一天会拿下她的心。 他准备等沈沐之完婚之后,他就将文南星接回府中,她的身份也不该一直瞒着。 为此老夫人已经走了好几趟家,都是老将军接待的,他嘴上说着婚期马上便要定下,可半点看不见行动。 直到秦颂往沈府里走了一趟,这婚期才算是定下来了,既然是黄道吉日,那便是可遇不可求,那就与秦苓儿一同出嫁,双喜临门,是件大好事。 只是府中可有的忙了,两位小姐同时出嫁,那这排场可就不是一般小了。 秦家与沈家联姻,那可是强强联合,京中谁敢不给面子,就算是爬也要爬着来。 许卿如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打探秦颂外室的消息。 她一边安抚老夫人不能掺和侯爷的事,一方面又私自打探文南星的消息,想将人在还未进府之前就给解决了,以免以后还带来不少麻烦。 可她在侯府,她不能轻易出府,无奈之下她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哥哥许俊链。 如今他在住侯府里,作为男子,身份总比自己好得多,他至少可以随便出府,到处去交际。 “哥哥,情况怎么样了?查出来了没有?” 许卿如看见他就急忙问,想他能打听出来,侯爷把那女人安置在何处。 “妹妹,哥哥劝你还是不要多加打听,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便安心待在侯府,不要想着这些事情,若是让侯爷知道了,恐怕对你不利。” 许俊链是真为了许卿如考虑,可她自己却也是这么想的。 “哥哥,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可知道侯爷从未来过我房中,这可是对一个女子的侮辱,我好歹是贵女出身,难道还比不过外面那个野女人?” 看着她这样,许俊链无可奈何她,从小到大,自己都是让着她的,为她考虑很多。 可如今在这件事上,她一意孤行,现在根本就劝不住,他明知道秦颂不是好招惹的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在朝堂之中的地位都没变。 与他许家而言,他或许是你个侯门大户,是贵族人家,可是越是富贵的人家,家里的破事就不会少。 如今他已经在外边养了外室,就是连老夫人都不管,这个傻妹妹难道还能管得了,不过是自己忧心罢了。 “妹妹,若是你以前听哥哥的话,找个普通人嫁了,如今也不会这般,好歹你能做一家主母,不用这般在侯府卑躬屈膝地活着” 许卿如听着这些话,感觉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天下富贵都是要拼一拼,不都是靠家世,还要靠心机手段。 “哥哥,你不要劝我了,我心悦于侯爷,就算是做他的妾室,也是我心甘情愿,若是哥哥不想帮我也不勉强,大不了我自己去查,可哥哥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依附着秦家呢,若是妹妹过得不好,哥哥你未免也不会好过。” 许卿如作势要翻脸,抬腿就要走人,许俊链拦住了她。 “哥哥没说不帮你,只是哥哥能力不济,侯爷将人护得太过好,我暂且只知道她住在何处,却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他说着,才想到那院子里都是护卫守着,想来是秦颂将人护得很紧,旁人轻易接近不了那里。 加上昨晚那场烟花秀,可算是用尽了心思。 “还有……” 他停了一瞬,接着他再补充道: “你知道那日京城里满天的烟花是谁放的吗?” 听许俊链这么说,她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眼神就此沉了下去。 昨晚在京城里平白无故放了一场烟花,不少丫鬟都跑出来看,那阵仗,可谓是声势浩大,让他她都忍不住感的地步 “难道是为了她?” 许俊链没说话,可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她脸色顺便变得不好了。 秦颂这么一个冷漠无情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这么多心思,却是她意想不到的。 许俊链不说,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件事竟然会是秦颂做的,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手上的娟子已经狠狠地变了形状,被她揉得不成样子了,她咬着牙,恨不得将自己的牙咬碎了。 “哥哥是想想告诉我,侯爷不会喜欢我,让不要白费力气了是吗?可是妹妹告诉你,我就喜欢这种对我开始无意的人,总有一日,我会让侯爷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她说得认真,眼神坚定非常,她是个不认命的,要是她真的认命的话,她便不会毅然决然来到侯府,她早就找个人家嫁了。 可就是因为她不信命,才会来到这里,这是侯府,在这里她才能出人头地。 “哥哥,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好好待在学堂里看书就是,若是两年后你当了进士,我也好沾光不是。” 说完不管许俊链什么反应,直奔方苁依的院子,是时候给她上上眼药。 她就不信了,方苁依难道半点都不担心,她可也没有见秦颂去过她的房里,抓住机会就往外跑,她一心就守着那个旁人生的儿子。 许卿如三天两头就往方苁依院子里去,势必要膈应膈应她,这件事不能只让她一个人难受。 方苁依也是不耐烦,直接关闭了院门,不放她进来。 她知道许卿如的目的,就是为了拿自己当垫脚石,让自己打头阵去得罪秦颂。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如今她就想好好将团哥儿养大,将来有个依靠就好。 第192章 心中猜测 文南星住的小院子里,小翠看着文南星坐在桌边,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没有胃口,她有些着急。 “我没胃口,约莫着是晚上吃了许多糕点,腻得慌,你也无须担心,我不饿的。” 小翠看着她早上刚刚吐过,后来又半点东西都吃不下,怎么能行? “姨娘,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眼,万一是害了什么病,那就不好了。” “不用。” 文南星严词拒绝。 “不过是吃坏点东西罢了,不用请大夫,这件事就这样吧,侯爷那边就不用让他知晓了,最近侯爷为了五姑娘六姑娘的婚事已经够忙的,我们就不要再给侯爷添乱了。” 文南星说完,看着满桌子我的珍馐,实在是没办法再拿起筷子,随道: “我有些困了,想去榻上躺会儿,若是侯爷过来,就过来叫醒我就是。” 文南星说着就往榻边走去,小翠过去扶她也被她拒绝了,她心底实在是奇怪。 文南星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她每次都在桌前吃饭,可是她看得出来她胃口不是很好,每次都只是勉强吃下点东西而已。 难道姨娘真的是害了什么病了?小翠记得有一年有个老嬷嬷害了病,就是什么也吃不下去,最后就死了。 小翠被她的想法给惊到了,随后又给呸呸呸,不要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 文南星躺在床上,此时并未入睡,此刻她睁着眼直直望着帐顶,脸色微微泛白。 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她心底隐隐约约感知到什么,伸手抚上她的小腹。 心里说不上来是慌乱还是惊喜更多一些,但最多的是恐惧,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秦颂容不下,也知道在他知道以后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心底腾起一丝凉意,从心向外延伸,将全身两个凉了个彻底。 窗外树叶随风簌簌作响,风吹过落下一地的树叶。 此时却只觉两耳轰鸣,她颤着手指搭在了手腕上。 不知是究竟是她杞人忧天了,还是真如她想的那般。 秦颂到晚些时间才过来,一踏进小院里,他就忍不住快上几步,恨不得一开门就能看见她。 可开门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顿时虎躯一震,一种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可听到西苑厨房有动静时,他的心才落了下来。 忙不迭地就往那声源处跑,还没进去,就听到几个婆子焦急的声音,似是在规劝文南星。 “姨娘还是让老奴来做吧,这厨房可不是姨娘能待的地方,要是让侯爷知道了,是会怪罪老奴们的,不如姨娘在旁边看着,奴婢们来做,您指导指导可以吗?” 婆子想劝文南星歇着,可她的倔脾气哪里是能劝得住的,反而嫌她们太过于啰嗦。 “你们不要管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是进灶房给父亲烧菜的,这些小事难不住我,你们都给我让开。” 秦颂听着厨房的动静,有些不明所以,进来才发现,文南星正拿着一个大勺子,在锅边炒着菜。 丫鬟婆子看见秦颂进来,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忙碎着小步过来跪下。 “侯爷赎罪,是夫人她执意要进厨房,奴婢们劝都劝不住,还请侯爷赎罪。” 秦颂没看她们,伸手一挥让他们都退下,几人的了令就急匆匆退下,不敢多待。 方才秦颂来到院子里,没发现她的踪影,那一刻他既愤怒又心慌,他怕文南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可当他看到她自己在厨房忙活时,心底那种满足感一下子盈满自己的心。 “在这做何,动静这么堵了。” 此时文南星正手举着勺子,眼光盈盈地看着秦颂。 “侯爷今日怎的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晚膳之前回来呢。” 秦颂看着文南星身上的烟火气,不知为何,他竟然生不起气来,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才让人安心。 他走过去,将她手中的大勺子拿下来摆在一边的灶台上。 “今日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想着早点来见你,就过来了,你这是作何?” 他说完看向这凌乱的灶台,还有那被切得零散的菜,一看便不是灶房婆子的手艺。 文南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发现那些东西,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本想亲自给侯爷做晚膳,可这几年没下过灶房,手艺都生疏了,把这里弄得这么乱,难怪方才婆子们一直在阻拦我,也不怪她们,这手艺确实一言难尽了。” 文南星说着羞愧地低下头,丝毫没注意到秦颂目光里的呆滞,这一刻仿佛屋里只有一切变得静谧了许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颂好半晌才记得反应,可心底已经湿润得不成样子。 在此之前他其实并不期望着文南星会变得如何,只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待在他身边就好了。哪怕不是真心的,他也可以不断地努力去接近她的心。 可今日的转变太大了,让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等他这愣劲过去后,文南星已经在看着他了。 “侯爷怎么了,可是不喜欢我做的菜,那让婆子来做就是。” “怎么会。”秦颂马上否认,拉着文南星的手放到眼前,摊开她的掌心,用手细细摩挲着。 “我只是觉得这灶房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油烟味太重,万一又被火烧着,油溅到可怎么是好?我看着心疼。” 文南星却不以为意。 “我哪有这么笨,以前也不是没给父亲做过饭,不会这么笨的,而且给自己想给的人做饭,就算是被烫到了,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此时秦颂的脑子里一刹那间崩开了,连浑身的肌肉都跟着颤起来。 奈何文南星还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话让秦颂心底产生什么样的触动。 秦颂忍不住俯身去拨她那凌乱搭在面上的青丝,帮她擦一擦额角的汗。 文南星躲了下,不让他碰触。 “我身上都是油烟味和汗水,侯爷还是莫要多碰的好,不如侯爷去房里等着,饭菜马上就好了,还有将那些婆子叫进来给我打下手,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秦颂笑着,还真将那些婆子叫了进来,不过他自己也没走,就在旁边看着,让丫鬟婆子都不敢多动多言,十分拘谨。 第193章 家的感觉 饭菜都被端上桌了,一眼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 秦颂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嘴角咧得都到了耳朵根了,迫不及待就坐在桌前。 文南星站在桌上,拿起筷子布菜伺候秦颂用菜。 “侯爷尝尝,味道怎么样了。” 难得见文南星这样子,秦颂还没尝,就已经将所有该说什么话都想好了,就算是味道不佳,他也能给夸出花来。 “星儿,你无须来伺候,让丫鬟婆子伺候就是,你也来坐着一起用膳,免得你累着。” 秦颂起身拉着文南星,却发现她脸上沾上了锅灰,秦颂觉得甚至俏皮可爱,难得可以看到她这么一面,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代表她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事了。 不管是不是,他今日心情都十分畅快,他看着文南星,伸手帮她擦脸,将脸上的锅灰抹掉。 随即扯唇一下,眼底快要溢出水来。 文南星先是下意识躲了一下,才让他给她擦了。 “怎么了?”文南星问。 秦颂宠溺地用手给她擦着脸,告诉她: “脸上沾了东西。” 抬手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颂心底像是充满了棉花,柔软得不行,不自觉地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就靠在自己胸膛上,感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星儿,我们就这样好好地,好不好?” 秦颂揽着她,非常希她能给自己回应。 文南星先从他怀里起来,没说什么,反倒是催促他快些用膳。 “侯爷不再多吃些吗?” 她说完,秦颂夹了一块炒素菜尝尝,味道还真不错。 “好吃,没想到星儿手艺这么好,就连青菜都能做得出肉味来了。” 文南星听着这恭维之词,真想在心底真想翻个白眼,这素菜还能吃出肉味来了。 秦颂又吃了好几道菜,不吝啬夸奖她的手艺,丫鬟在旁边都忍不住笑了。 这侯爷哪是夸人,这是存心在逗夫人笑呢,若说夫人的手艺再好,哪里比得过侯府的那些厨子,做的都是山珍海味。 不过看着他们这样相处,丫鬟们也是高兴的,总比那种剑拔弩张的僵持来得好。 “星儿,你也多吃点,瞧你瘦的,身上估计都没二两肉了,可是平日里厨子做得不好吃?今年才想着下厨房,要不然换几个做饭的婆子过来?” 文南星拒绝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给他夹菜。 “这些做饭的婆子做的饭味道自然是一绝,可要自己学着做饭,那就院子里才有家的感觉,不然未免太空虚寂寞了。” 秦颂心头一热,今日她说出来的话多次令他觉得震撼。 以前他都不敢想这些话是能从她嘴里说出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热。 他看着她,觉得她变了许多,或许张真是因为他前几日,为她过生辰举动,让他感受到自己心里是多么在乎她。 “是啊,这才有家的感觉,这就是我们的家,不过以后做饭的事情还是交给丫鬟婆子们,免得你受累。” 文南星点头答应,她也知道自己厨艺退步了好多。 “好,侯爷多吃些,今后隔几日我就亲自给侯爷下厨,也让侯爷换换口味。” 说着给他夹了菜,可她自己却半点没动,秦颂似乎是高兴过了头,也没发觉她有不对劲的地方。 到了入寝的时辰,他依旧是抱着文南星温存好一会儿。 前些日子虽然没做什么实际的事来,却也是不让她独自睡过去的。 有时揽着她一起看书,有时看画册,还与她说道一番,总惹得她一阵恼怒,作势打他,可又不敢真的下手,惹得秦颂一阵失笑。 平日里若受闲了,他还是会来院子里陪她。 那时她正看着医书,从不主动搭理他,一看起来就是好几个时辰,半点眼神都不肯给他。 他便有些话不喜她这般忽略自己,直接一个仰躺靠在她的膝上。 靠下他还不准备放过,伸手四处作乱,揽着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小腹。 每当这时,文南星就忍不住皱眉,她最不喜欢在她看书的时候有人打搅,可她又不能对他如何,只能忍受他的骚扰。 这些本是男女之间的小情趣,她也没必要因为这事与他恼怒,而如今她最主要的是讨好他。 可每次秦颂要与她亲近行那事时,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今日他似乎是格外兴奋了些,变得更加热情高涨。 在他压着文南星准备进一步行事时,还是逃不过她抵抗的手,自从她归顺那日得了滋味,他心底是越发痒痒。 他把头靠在文南星纤细的肩膀上,喉结滚动几番,他哑声道: “星儿,这些日子快憋死了,你总不给碰,你可知道这可是会死人的,要是将你男人憋死了,你可是要担责任的。” 秦颂察觉出许多异样,可他不愿意去怀疑她。 他亲吻着她,密密麻麻的吻从她的脸转到她的脖颈,温热的嘴唇在她身上游走,文南星浑身带着细细的痒意。 秦颂从她身上抬起眼,一双爱意盈盈的眼睛看着文南星。 “星儿今晚就给我好不好?” 今晚她为自己亲自下厨做了饭菜,还与他说了这么一些话,自认为她是想通了,不再纠结着以前的那些破事了,便想更进一步。 “星儿。” 文南星闭着眸,这也就算是默许,秦颂一喜,越发觉得心痒,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 渐入佳境时,他突然感到颈后一沉,却原来是她竟伸了手臂痴缠上来,揽着他脖子拉他俯下身。 “侯爷轻些可好,这些日子我有些受不住。” 她的声音温软,可单单这句入耳,却简直是想要他的命。 脑中空白几瞬后,他猛地抬头盯视她,目光灼灼。 他极力想要看清她此刻神色,可同时身子也渐渐放缓了,准备徐徐图之,想要带起她的情绪来。 可帐内昏暗,他看不到掩在黑暗中的她是何等神情,只知道她今晚很配合,处处顺着他,尽管他用了好几个平日里她不喜欢的姿势,她都未曾发火。 事后,秦颂温柔细致地亲吻她的脸,放在怀里还一顿安抚。 “最近你好似丰盈了不少,看来这里的厨子还算是尽心尽力,身上好歹有了些肉,只是气色有些不好。” 文南星没有回答他的话,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颂看着她,起身去桌边拿了一个盒子来,他打开盒子,里面正是装的她以前戴的那只镯子。 当初是老夫人赏的,是老夫人的陪嫁,这也只有作为秦家人才能收到的,是一种象征。 他将里面的镯子拿了出来,屈腿上榻,来到文南星身边,将镯子给她戴进去,随后才揽着她睡了过去。 第194章 奉老夫人的命令 六月十五,这日侯府上下忙成一片,秦颂也没来院子里。 文南星近几日她总觉身上疲乏,又困顿,打不起精神。 今日难得身上爽利些,她遂想院子透透气。 等收拾完药田回了屋,却猛地一震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瞬间人事不省。 好在只是一瞬的工夫,在那些婆子们闻声惊慌过来时,她已清醒了过来。 忍着身上的痛道没事,亦强硬阻止了想要去请王大夫过来的小翠。 “无事,方才只是因为起猛了些,眼前一黑才险些晕了过去,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去劳烦大夫过来了。” 小翠却有些担忧,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呢,看着她脸色有些发白,额角还冒着虚汗。 文南星阻拦了她们去请大夫,小翠也不敢贸然前去,扶着文南星来到座上缓神。 给她倒了一杯清茶缓缓神,又让人上了一些糕点过来。 近些日子她也发现文南星食量有些上涨,爱喜食些糕点甜食,她便多备了点。 突然外面开始吵闹起来,似乎是看门的侍卫与一个女子争吵起来了。 小翠准备去看看,却被文南星叫住,让小翠扶着自己去看看。 还未到门口,丫鬟的声音就穿门而入,落入几人的耳朵里。 “这是我们侯爷的姨娘,为何不让我们进去,这好歹也是侯府的产业,我们可是拿了老夫人的口信过来。” 这丫鬟牙尖嘴利,说得那侍卫不敢与她多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在外边停着一辆马车,不一会就从外边走下来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女子,身边还有一个丫鬟扶着她过来。 许卿如见丫鬟搞不定,她便亲自过来。 侍卫见了她,看她的衣着,有些拿不准是个什么来头。 “请问夫人是何人?” 侍卫问道,觉得她是个富贵人家,可到底是不是侯府的人还不好说。 那女子也不着急,拿出腰间的手绢捂了捂口鼻,才拿出令牌来。 “我是侯府老夫人派过的,你们该拦着我不成?” 秦颂早已吩咐了侍卫,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可面前这女子说是侯府的人,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人进来。 只见那侍卫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没有侯爷的命令,我们绝对不能放任何人进去,不管是你们是谁,还是趁早离开。” 他们依旧不放任何人进来,丫鬟就开始气不过。 “你们知道你们面前的人是谁吗?这可是侯府的许姨娘,你们得罪不起。” 侍卫相互对视一眼,似是在无声地商量着要如何应对,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最终还是一致决定,不会把人放进来。 “许姨娘恕罪,侯爷吩咐了,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得罪了。” 许卿如看见这两个侍卫对自己的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们,此次前来可是侯府老夫人吩咐的,你们竟然敢拦着,还当自己是侯府的人?” 许卿如说着,就吩咐带来的人准备硬闯,侍卫见状也要拔刀相向。 “放下,都把刀放下。” 文南星闻声出来,看见两边都要拔刀,就让人停下。 她看向那边的许卿如,对她微微一笑。 许卿如看着面前这个貌美的女子,今日才算是见到,这女子从里到处都有一种淡漠疏离的气质,虽然脸上显得有些苍白无色,可还是能看出她身量面貌都是绝佳的。 “你就是侯爷养在外边的外室?” 许卿如皱眉看着文南星发问,语气里带着高贵,仿佛文南星就是一个外边不入流的外室。 文南星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可听她口中的语气来看,应该侯府的人。 她这才想起小翠曾经与她说过,秦颂新纳了一位妾室,再看看这位容貌昳丽的女子,想来她就是这位。 她心底倒没有多少感受,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感到醋意,反而是好奇她为何要来这里。 她是知道今日侯府五姑娘与六姑娘出嫁,现在指定是没有时间来院子里,那这位来的目的是来示威的。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侯府的许姨娘吧。” 许卿如仰着头没说话,她只认为自己的身份与她相比,还是高出好大一截的,她不过是一个侯府门都没进过的外室,就算是进了侯府也会被人说闲话。 小翠在侯府见过她,自然是知道许卿如的身份,见她来到这里,立马变得防备起来,瞬身刺都被激起,护在文南星身前。 “许姨娘,我们院子侯爷从不让闲杂人等过来,姨娘还是趁早回府去,免得侯爷知道了怪罪。” 许卿如见一个小丫鬟都敢当面与她叫板,那这位可不是要上天了,还没进侯府呢,就摆着这么大的架子,若是以后进了侯爷还得了。 许卿如看着小翠,眉头微微皱起,语气有些不善,这个丫鬟是侯府的,可到底只是个丫鬟,还敢跟她叫板。 “你家主子都还没说话呢,哪能轮得到你一个丫鬟做主。” 小翠被骂得有些怯场,看许卿如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这位虽然不得宠,可贵在老夫人喜欢。 文南星见状将小翠拉到后边,自己向前来应对她。 按理说她本该让人给她赶出去,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将人赶出去的话对她的名声不好。 况且他还是秦颂的妾室,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她跟自己翻脸。 “许姨娘要是要事,可以进屋来说,小翠,给客人上茶。” 说着便引着她进去,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请到了屋里。 许卿如还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何本事,能将秦颂迷得五迷三道的。 现在看来,她除了有点姿色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本事 自己登门找到她院子里来了,她竟然还能坐得住,把人请进去。 第195章 狮子大开口 许卿如也没拒绝,直接踏步进到院子里,她便四处打量着这里的陈设,甚至与自己的做对比。 她发现这院子虽然小,可是里面的装饰一点也不逊色于侯府之内,甚至比她还要好上许多,她顿时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压下心中的嫉妒,看着文南星,眼中皆是得意。 “按理说你只是侯爷的妾室,不应该住这么好的屋子,可好在你遇到的是侯爷,他对女人从不吝啬,今日我来这也不为什么大事,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给你传几句话的,你且要听好了。” 她先是说秦颂对他的女人都不吝啬,说明了侯爷不只是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后又搬出老夫人来,就算是最后秦颂知道了她来过这里,也不会怪罪于她,毕竟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文南星自然是瞧出了她意图,这哪是传话,分明是来敲打她,显现她作为侯府贵妾的威风,让自己这个不知名的外室好掂量自己的位置。 她自然也不会去揭穿许卿如,反倒是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只见文南星扯唇笑了笑,她的敲打对她丝毫没有用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讨好秦颂。 许卿如以为她是认清楚自己的地位,接着道: “老夫人是侯爷的母亲,在侯府是最尊贵的,地位也是仅次于侯爷的,所以老夫人的话,侯爷也是会听的。” 她强调了老夫人的地位,自然也是突显了自己在侯府有老夫人做背景,让她不敢无礼。 “老夫人说了,能进到侯府伺候侯爷的,哪怕是个妾室,都是要清白人家的姑娘,不三不四之人休想进侯府的门,也不要以为把持住了侯爷便能高枕无忧,为所欲为,侯府里的规矩可是很多的,若是得罪人,照样也是会被赶出侯府的。” 她说了这么多,文南星大概也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意思,无非是嫌弃她身份低微,是个不三不四的人,进不去侯府。 文南星也不恼,反而是找到了一种打发时间的乐趣,只见她端起茶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不说话也没有看她,显得格外悠哉。 “我说这么多,你可听进去了?我告诉你,侯爷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也不是会受你随意拿捏的。” 文南星还是不说话,慢悠悠地放在手中的茶杯,瓷器与桌面碰撞的一声脆响。 让许卿如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心存疑惑。 她发现她戴的那只镯子是老夫人的陪嫁,自己也曾收到过一只,那明显是一对玉镯,而自己只有一只。 可是这哪里是她能戴的,她都怀疑自己认错了,她都从未见过老夫人,何来的镯子? 她想了好多,约莫这只是相像而已罢了,或是秦颂给她的。 她从上面移开视线,两只手优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发现是最近新进贡的正山堂,加上去年的雪水。 她放下茶杯,用手绢擦了嘴角,不屑地看着文南星。 “按理说你是侯爷的女人,那自然是该进侯府的,可侯爷迟迟没有接你进去,那应该就是想把你养在外边,你也该清楚,进不了侯府,你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文南星看着许卿如,见她说得也差不多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都没说到正处上去,不如自己给她提点提点。 “许姨娘有话不妨直说,在这里绕这么多弯子,我听了都有点困了。” 许卿如见文南星这般随意,面上丝毫看不出她的慌乱。 心中暗想,果然是个有心机手段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临危不乱,是真有底气,还是只是一只纸老虎。 “那好,我有话就说了,你离开侯爷,不过也不会让你什么都没有,知道你可肯离开,我会给你一笔银两,够你下半辈子生活。” 这个条件已经算是很好了,普通人能得到这么一个好处,早就该谢天谢地了。 若是文南星识相一些早该答应,可她却嗤笑一声笑道: “许姨娘当我不会算是吗?就算你能给我再多的银两,能有侯爷给得多,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是在钱财方面,只要我开口,侯爷会给我更多,许姨娘信是不信?” 她没想到文南星会这么说,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随即一团怒火油然而生。 “你当真是不知足,你怕是不知道,现在侯爷正在兴头上,你要什么有什么,可若是侯爷腻了你,我看你还能得到什么,一个跟过男人的女人,你还能找到好人家吗?我劝你还不见好就收。” 文南星觉得实在有趣,今日这位为了赶她离开,可谓是用尽心思。 她是料到了今日秦颂不会过来,才敢上门说这些,就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在没进侯府之前,就把自己打发了,心思实在是重。 正好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趣,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也好打发打发时日。 “我看许姨娘也是爽快人,不知道你为了让我离开能出多少银两?” 许卿如见她神情有松动,想来她明白她自己如今的处境,也知道她选择什么才是最好的。 “既然你开口了,那我也不会吝啬,一千两白银足够你在京中过完下半辈子了。” “一千两?” 文南星故作惊讶了一瞬,一千两确实很多了,但是还不够,她随后道: “我以为许姨娘会给我多少银两,只是区区一千两银子,就想将我打发了,这怕是不能如姨娘所愿了。” 许卿如没想到她竟然嫌一千两少,还想要这么多,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开始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好打发的,现在一看却是个贪婪的女人,她还想要多少? 她咬着牙问道: “那你说说,你想要多少?” 文南星看着她,比了一个数字一。 “至少一千两黄金,少一两都不行。” “你!你狮子大开口?你不过是一个外室,还敢要这么多。” 她瞪着文南星,没想到她真敢开口。 文南星嘴角带笑,略带挑衅的意味,看着面前眼红脖子粗的许卿如,暗想她也是个下得了本的人,就是她手头上应该没这么多,哪个冤大头能无缘无故拿出来这么多。 “既然许姨娘拿不出,那我也没有办法,或许姨娘可以回去凑一凑。” 许卿如觉得文南星欺人太甚,一千银子她或许可以凑一凑,但是一千两黄金,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手。 “不知道侯爷可知道你这般贪婪,你与侯爷在一处莫不是就为了金钱财富,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她也只有骂她一顿才能出出气了,可文南星则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让她都不知如何骂她。 若是知脸面的,她暂且有法子对付,可却是个没脸没皮的,她便不知道如何对付了。 许卿如气呼呼地走了,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 她心底想着,要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好好的在老夫人面前揭露一番,就算是秦颂喜欢,老夫人这关她也过不了。 文南星嘴角扯了扯,心底无声笑笑,她今日可是将爱慕虚荣的外室演绎到了极致。 只要她往老夫人面前一说,恐怕老夫人吃了自己的心都有,那还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既然许卿如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那离老夫人知道就不远了。 当初她做得这么绝,把侯府弄得人仰马翻的,要想让老夫人喜欢她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用费尽心思去讨好老夫人,就算是进不了侯府,留在这里也侯府自在许多。 若可以,她真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过这般悠闲的日子也挺好。 许卿如刚走秦颂就得消息,匆匆赶了过来,文南星也不意外,毕竟这院子里包括小翠都是秦颂的人,他知道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令文南星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因为文南星说的这番话而感到恼怒。 秦颂反而是因为文南星的回答而心中暗自欣喜,她这般用尽心思留在他身边,图他的权,图他的钱的模样,让他十分喜爱。 他忙让人去准备了一些东西,直接命人送去院子里。 第196章 有事瞒着他 秦颂回到院子时,后面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手上拿着托盘,有红色的绸缎掩盖着。 阵仗浩浩荡荡的,引得院子里的丫鬟一阵唏嘘,纷纷猜测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文南星见秦颂进来,只见他脸上竟是惬意地笑,南星嘴角带着笑,来到门口迎他,秦颂见她,就将她往怀里一揽,随后乖乖跟着他进门。 “明日不是五姑娘和六姑娘大婚吗?侯爷怎么来这了?事情可都忙完了?” 秦颂揽着她坐下,挥手让后面的奴仆进来,最后几个手拿托盘的下人就全都进来了。 “来给你送东西的,看看你不喜欢?” “什么东西?” 文南星疑惑道,还没等他回答,只见秦颂一个眼神,下人将绸缎掀开。 顿时间,金灿灿的金子就浮现在眼前,一排一排地摆放着,仿佛能将整个屋子镀上金黄的光芒。 文南星嘴角抽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心底有了隐隐猜测,莫不是今日说的那些话让秦颂听到了耳朵了。 “侯爷这是何意思?” 秦颂看着文南星惊愕的表情,觉得甚是满意,难得见她能为财所困。 他也不怕她图什么,就怕她什么也不图,那才无从下手呢。 “今日不是有人来拿一千两银子让你离开吗?这是两千两黄金,如今就是神仙下凡也收不走你了吧?” 秦颂一开始知道许卿如贸然来这个院子里找她,他心里是生气恼怒的,那个女人不简单,也不愿文南星与她多接触,免得学坏了去。 况且这个院子他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可许卿如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贸然来闯,外边的侍卫也是无用至极。 更何况明日还是沈沐之的大婚,若这个时候文南星的行踪被他发现了,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绝对不能轻轻饶了她。 “你可喜欢,你以后无论是谁用钱财诱惑你,你要知道,金钱财富本侯有的是,何须去看他们的。” 说着又是一挥手,后面的丫鬟小厮鱼贯而入,手上皆端着盘子进来,上面皆是金银器皿,上好的丝绸织缎,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文南星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快要将屋子摆满了,甚至头疼。 她与许卿如不过是说说罢了,若是不这么说,她还不知她会纠缠多久,可她没想过秦颂会当真了,做事雷厉风行。 这么多贵重东西留在这里,不是惹人眼红,遭贼的不是。 “侯爷将这么多东西放在这,我实在是收不起,侯爷还是拿回去吧,我实在是不需要。” 秦颂既然拿回来,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既然拿过来给你,你就收着,这些东西就给你拿着傍身,身上有些东西拿着心里也安心些不是。” 文南星见他不肯收回去,自己也不会收下,便与他说今日之事,也并非解释,只是不想让这些东西放在自己这里。 “今日许姨娘过来,我看她行事有趣,便想着与说说话,黄金之事也是一时脑热,随口一提的罢了,想不到侯爷还听进去了。” 文南星解释着,丝毫没有因为许卿如的到来,与秦颂闹脾气,反倒是提起那人像是提起一个平常人一般,哪能从她语气里听出半分醋意来。 秦倾听着她的话有些不爽,可也从她话语中挑不出错了,实在是可恨。 他还是愿意她同自己说,不想看见那个女人,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纳她为妾,倒是他可好好与她解释一番,没承想她丝毫未提。 “她是母亲定的,本侯从没有碰过她,只是碍着母亲的面子才让她住在府中,等你进府,本侯绝对不让她在府中碍你的眼。” 他给文南星个台阶下,希望她能顺着,只要她表现出任何对许卿如的醋意,他就不再追究此事。 谁知文南星不知悔改,竟然对他将许卿如纳为妾室没有丝毫介意,表现得十分懂事。 “既然是老夫人定的,侯爷怎好拒绝,我自然也不会让侯爷为难的,侯爷后院女子本来就不多,子嗣也少,许姨娘以后是要为侯爷添丁添福的。” 文南星说着,秦颂却死死盯着她,脸色一沉,想要从她眼睛里看出她说了半点违心的话,可是半句都没有。 “你当真不介意本侯有别的女人?你要知道团哥儿可是你唯一的孩子,今后若是她有了孩子,你就不怕她的孩子分走了团哥儿的宠爱?” 提到团哥儿,文南星心底开始有了触动,这些日子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提起团哥儿的事,达成了一种默契。 现在秦颂提起团哥儿,文南星心底酸酸的,可到底是决定放弃了,现在又谈何触动。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我又怎么能会独占着侯爷,侯爷最好还是雨露均沾,免得让人以为我善妒,霸占着侯爷,团哥儿既然是侯爷的子嗣,定然是能得到侯爷的宠爱,我自然不会担心。” “闭嘴!” 秦颂没让她说完下半句话,今日她说得已经够多了,要是不想让她再说了多说半句,就怕下一刻他会忍不住说出什么话来。 文南星不知道为何秦颂说着说着就生了怒,可她话语当中可曾有半句说错。 他是侯爷,府中多了几个女人不足为奇,就算是他自己不纳妾,老夫人也会为他张罗。 总归说她若是每次都要醋上一醋,那日子过得未免也太酸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当真是大度得很呢,把自己男人往外推,你真不怕我另纳新欢,将你给撇下了?” 秦颂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文南星的心掏出来看看,她是不是当真这么大度,将自己男人让出去都没有任何触动。 这些话对其他女人来说或许有作用,可是对文南星来说,她巴不得自己放了她。 秦颂很清楚这一点,心中不免蓄上了火气,可又挑不到她一点错处,只能咬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 “这些大度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本侯最不喜这些话。” 他脸色不好,心底莫名地不舒服,她这般大度的样子,为何这么令他生厌呢? 他站起身来,选择离开。 “明日侯府事情太多,今晚便不住在这里,你先休息,等事情歇了,本侯再来陪你。” 秦颂出去时,小翠正遇到出来的秦颂,心下犹豫,要不要将文南星这几日的情况与他说。 见秦颂正要走,正犹豫再三。 “侯爷。” 秦颂回头,疑惑看着小翠,沉声问道: “什么事?” 小翠还是不知道该不该与他说明,心下揣测,文南星不让这里的下人给侯爷多说,那是不是因为她担心秦颂会将事情想大了。 “侯爷,这些日子姨娘身子有些不太对劲,这些日子都没不下什么东西,今个午间还差点晕倒了,奴婢实在是担心。” 秦倾听完眉头紧皱,当即便斥责道: “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何不早些来禀报?” 秦颂面色低沉,他留小翠在这,一方面是因为她以前伺候过文南星。 有她在文南星身边伺候着,她也舒心,另一方面不就是为了让她时刻注意文南星有何状况,及时来禀报他。 “你若是伺候不周,这里就不用再伺候了。” 小翠一听,赶忙跪下,她不想离开。 “侯爷恕罪,是姨娘不让奴婢去请大夫,也不让我们告诉侯爷,实在不是奴婢伺候不周,侯爷不要让奴婢离开,奴婢愿一辈子伺候姨娘。” 秦颂心底一颤,这个消息让他心事重重,心底更是颤抖得厉害。 文南星做任何事都不留痕迹,当初她假死的事情到如今他都耿耿于怀,每天像是防贼一般防着她,就怕她哪天起了异心,再轻易离开他。 “你若是还想在这里伺候,今后这里无论有何动静,一律来禀报本侯,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奴婢遵命,一定会伺候好姨娘的。”小翠保证道。 秦颂从院子出来便心神不宁,他在想文南星到底在瞒着他何事,用得着让人瞒着不告诉他。 可如今他还不能发作,暂且忍耐,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隔日,侯府外锣鼓喧天,内里宾客满堂,侯府两人同时出嫁,这阵仗自然是不会小。 亲迎的队伍浩浩荡荡,金车玉作轮,流苏金镂鞍,其后逶迤十里红妆,场面壮观非常。 队伍走过长街,经过桥面,绕过大半个京城。 侯府内外鞭炮响了一整日,百姓都过来围观领上钱,瓜子花生在外边撒了一地。 在院子里,声乐声虽然不大,可还是能听得到,百姓纷纷去观礼。 文南星这一整日里,虽然说不上是伤心欲绝,可到底还是心里有所触动。 心神不宁听着外边唢呐声乐响个不停,心底那唯一的安宁也好似被打乱了。 如今沈沐之已经娶妻,自己与他是没了半点可能,就算是有任何可能,自己也绝不允许与他能再有任何事情发生。 她望着这四方院子,竟然发现这院子比在侯府与沈府更让自己安心。 “姨娘,今天五姑娘六姑娘同时出嫁,听说侯府可热闹了,听这喜乐的声音,可响亮了,侯爷在府里恐怕忙不过来了。” 不过小翠说着说着就感觉一阵可惜。 “不过这五姑娘原先是嫁给沈将军的,后来发生了些事情,竟然换六姑娘嫁去了,真是世事弄人。”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换人了?” 小翠就将侯府发生的那件事一五一十地与文南星道出,其间还不忘说起秦苓儿与沈沐之的事。 文南星想,事已至此,不必纠结于太多,他既然已经成婚,只愿他今后能事事顺心就好。 或许从一开始,与他之间就不应该有这么多,两人也不要抱有任何的幻想,或许这日子还好过些。 再或许,当初她不要从侯府逃走,也不会连累了沈沐之被秦颂针对,一切因果循环,终归是逃不掉 第196章 发现 晚上,秦颂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身上的酒气铺天盖地冲了过来。 他喝了酒,脸上有明显的红晕,醉意明显。 文南星端着醒酒汤过来,两人都没说话,她将醒酒汤放在桌上,细白的双手在碗边摩挲着。 她抿着唇,心底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她抿了抿唇,在思索要怎么与他明说,才能保住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她清楚地知道秦颂眼里容不得沙子。 包括现在他依旧对自己与沈沐之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他面上是放下了,可是他心底依旧有道坎没过去。 他抬眼看见文南星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拍了拍身侧。 “星儿,过来。” 秦颂察觉了她的动作,缓步上前把她拥在了床铺上,又蹭了蹭她的颈项,声音有些空洞: “怎么了,伤心了?今晚可是他们洞房花烛夜,他们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成亲了。” 文南星心神俱乱地闭着眼躺在榻上,手攥成拳抵在腹部,脑中疯狂窜着诸多念头。 “侯爷是想要我说些什么话,你才能开心?” 秦颂似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脸有些恍惚。 他拉过她来贪婪地埋进她的香甜中,掩住声音的艰涩: “你现在说什么本侯都很开心。” 他拥着文南星一同躺在了床铺上,俯下身吻她,许久,他叼着她颈肉突然咬了下,恨声: “星儿,有任何事情不要瞒着本侯,星儿,不要怕我,还不好。” 秦颂低下头,以吻封唇,将她未说完的话堵在口里。 秦颂一双瞳仁漆黑,俊眉秀目,长发零落的样子,实在摄人心魄。 可是文南星顾不得多欣赏,全身如同置于烈火中。 他在寝屋抱着她亲了很长时间,直待她被他含弄得喘不上气来,方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人。 “星儿,你忘了他好不好?本侯会比他更好。” 说完他顺着她的肩膀抚摸上去,从脸侧一路滑到下巴上,指尖轻轻一勾,就让她抬了头。 说着他吻便移到了她的脸上,唇瓣、耳尖、脖颈,所到之处都激起文南星一阵战栗。 混合着美酒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分明没喝酒,就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他抬眼就看见文南星杏眸含水,一片昳丽旖旎的春色。 这样她,稍微掩唇低低一笑,更是眉眼娇柔,尤细尤湾,眼中泪光闪闪,看着好不动人。 这样一副动情的样子是难得能见到的。 低头亲了亲她眉眼的湿润,见她钗乱鬓松,细喘微吁,不免又心痴意软。 “星儿,你也很难受是不是?今晚也当做是你我洞房花烛可好。” 他不停亲吻着她,双手与她十指交缠,整个人都快缠在她身上。 “星儿,你是我的,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旁人休想再染指你半分。” 他嗓音沙哑,看着面前的女人,想要将人吞食入腹了,今晚的他格外兴奋,或许是解决了心中一大隐患,心里畅快非常。 心底虽然醋过,可如今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回不去了,让他嫉妒的那个男人娶妻生子,纵使他们有过过去,那也是以前的事。 他忍着额上的汗,松了松亵裤,他嘴角含着笑,俊挺的鼻梁靠得更近,脸微微侧开。 可正要忍耐不住要入巷时,身下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开始努力挣扎,双手用力地推搡着他。 身上感觉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滚烫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凉僵硬,方才明明箭在弦上,如今早已脱弦,溃败得不成样子了。 秦颂脸色冷得厉害,她在这个时候拒绝他,让他很难不多想。 “怎么了?” 他耐着性子问她,至少在这个时刻他不想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可身下的人脸色煞白,眼神也不见得空洞起来,她不停地摇着头,仿佛受到什么刺激,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方才还是一副春色萌动的模样,如今像是见了吃人猛兽一般。 文南星眼神逐渐聚焦在秦颂脸上,这才发现她脸上竟然已经有了泪珠,她看着秦颂,薄唇微启: “侯爷,我身子不方便。” 秦颂看着她失笑,身子不方便对他说又有何难的,用得着这么害怕,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他秦颂又不是什么禽兽,难道还不能体谅她女儿家的事情? “身子不方便不会早说,难道还能不顾及你的身子,害得本侯差点死在你身上了,爷的心肝,你可知道这有多难受?” 他说着就要从她身上起来,心中也默默推算今日的日子,可是算着算着就发现了不对,她的小日子不该是这几日,而且上一次她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就忘了? 他转头看向尚且还躺在榻上不能回神的文南星。 “本侯记得你小日子不是这几日,怎么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全都堵在自己嘴上,这一瞬他脑中掠过千万种想法,每一种都能让他眼里泛了猩红,心底像是被震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她,而他的眼神与文南星对上,似乎是在证实他的猜想。 文南星在他身边已经一月有余了,可上个月到日子她根本没来小日子,只是他失而复得过于高兴,将这件事全部都抛之脑后了。 突然之间他身子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瞬间僵在原地。 “来人,请大夫来。” 随着里面一声暴怒传出,院里的奴仆被吓全都出来了。 小翠原本是在外边打盹,忽然被这声音吓到,没顾得上什么,就直接往里面冲。 可进到里面发现自家姨娘身上衣衫半褪,脸上布满了泪痕,好似被欺负了一般。 可目光触及旁边脸色铁青的侯爷,她更是被吓了一跳,只见他坐在榻边,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把人吃了一般。 小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可光看这阵仗,就知道今晚又是不得安宁的一晚。 她想过去帮文南星穿好衣衫,却被秦颂的眼神怔住。 “耳聋了是不是,让你请大夫过来。” 此时的秦颂吃了火药,对任何人都不会客气,小翠心里惧得慌,急忙退出去就前去请大夫。 第197章 谁的? 一刻钟后,大夫急匆匆赶来,看见秦颂的时候也被他的身上的骇气给震慑住,犹豫了一下才往前。 “来给夫人诊诊脉,看看是怎么了。” 大夫听完忙就往里走,只见在里屋坐了一个长相貌美清丽的女子,只是她面色有些过于白皙了,看上去像是被吓住了。 小翠眼角看向文南星,见她已经穿戴整齐了,心下就放心了许多。 可是又不免担忧,侯爷好好地请大夫给姨娘看病,是不是姨娘生何病了。 她就在文南星旁边站着,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分明白天还好好,再看看侯爷的脸色,更是觉得定是发生了何事。 来的大夫不敢多瞧,拿着药箱就往里走,请示过秦颂之后才敢上前,拿出脉枕,让文南星将手放上去,随后开始把脉。 给她切了脉后,问了些症状后,又看了她面向舌苔手纹等,面色露出了些明了。 秦颂指腹抚着杯沿,他眸光晦暗,静静等待着大夫的诊脉。 他心中闪过几种可能,要么她有了,要么她没有,只是害了其他病。 她若真有了,那这个孩子会是他的骨肉吗?若不是……想到这他眼中眸色颇深,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结果会让他变成什么。 那次大概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煎熬,无比的煎熬,就像是把自己放在油锅里炸一般。 半刻钟后,大夫收回了手,秦颂也回过神来看向大夫,眉头始终紧皱着。 他先是向文南星,日常询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几个关于妇人之间的私密事,几个问题后,他点了点头,已经有了把握。 秦颂将人叫了出去,掩上房门,声音就被隔绝到了外边。 大夫只与秦颂一人说,可就算是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文南星也会知道是什么情况。 文南星闭着眼,已经认命,她绞了双手搭在桌面上,垂眸抿唇不语。 外边大夫秦颂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约莫着过了半晌,秦颂才推门进来。 文南星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他,似是在询问他要如何处置她,她已经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文南星从凳子上站起,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宣判,分明她自己已经知道了结果,她不会有侥幸大夫没诊断出来。 秦颂进来没说话,房间里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终他将人全部都叫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他慢慢走向文南星,走到她前面,巨大的阴影落在她身上,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谁的?” 短短两个字,却道尽了秦颂的意思,他也已经知道了这孩子是谁的。 文南星将眼眸垂下,盯着自己的手。 “侯爷都已经知道了,就无须多问了。” 文南星破罐子破摔,就知道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 秦颂咬着牙,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两个月,本侯竟也没发现,你当真是有本事,瞒得这般紧,两个月,那时星儿还在沈府吧。”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将她接回来,他也恨沈沐之,他竟然敢…… 秦颂闭了眼,将心底怒气狠狠地压在心头,不然他真想带刀上门把沈沐之砍了,让他断头在新婚之夜。 可是他忍住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处理了她肚子里的这根刺,这根刺已经深深扎在他心头。 如今他最重要的是要解决了文南星肚子里的孽种,他不能让她生下别人男人的孩子。 在背光处,他沉下的黑眸中翻卷着疯狂的意味。 他抬手松开了她的下巴,伸手将她鬓边垂落的发别在耳后。 他好似全身失去了力气,半蹲着身子,倾过身凑近她嗓音低醇: “星儿,拿掉他,以前的事情本侯可以既往不咎,本侯可以不计较,我知道这也不全是你的错,男人本性如此,你也是受了他的哄骗,是他哄骗了你,不是你的错。” 他这些话好似是在说服他自己,让他不要生文南星的气,这件事错的不是她。 秦颂不敢抬头看她,眼皮微动后垂下遮了眸底情绪。 神色凝重中带了些平静,似已做好了接下来承受她愤怒发作的准备。 他的话让文南星遍体生寒,她猛地推开了他,让他跌落在地上。 同时全身止不住地抖动起来,连牙齿都在大打颤,她不停地摇头。 她知道秦颂容不下这个孩子,但是她自己也不能弃腹中的孩子不管不顾。 “我求求你,留下她,只要你留下这个孩子,我今后一定死心塌地跟着侯爷,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再逃跑了,我跟你回侯府好不好。” 文南星求着秦颂,侥幸地以为秦颂会答应她这个条件。 因为自己知道,没有秦颂的同意,她无论如何都保不住这个孩子,他有一百种方法能去掉这个孩子。 秦颂从地上起来,伸手抚上她的脸,虽然举止温柔,可是文南星知道,他心口正在酝酿着怒火,这是他的假象。 文南星也顾不了什么了。 “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侯爷若是想去,尽管拿刀子来刨开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文南星放了狠话,让秦颂亲自动手。 秦颂摇着头冷笑,眼底满是冰冷的精光。 “星儿,你知道本侯做不到的,对你本侯从来是下不去手的,也不会对你下手,可这个孩子本侯也不可能留他。” 秦颂的十分冰冷,让文南星身躯一震,她相信秦颂的话,可又不敢相信他这般残忍。 文南星起身朝他跪下,拉着他的衣角,祈求着。 “我求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好吗,这只是一个孩子。” 虽然知道他不会同意,可她还是要为这个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不过下一刻就听见秦颂说: “留着他,时刻提醒本侯头上一直顶着一顶绿帽?星儿,换作是你,你会留着吗?留着这个时刻会让你感觉到耻辱的孽种,让他时刻都提醒自己,这是自己女人与旁人苟且的罪证,本侯生生世世不能忘记自己的女人跟旁的男人有染!” 秦颂说时被气昏了头,嘴里不带顾忌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完这些,面的人身形颤了一瞬。 突然“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秦颂脸上,将他的头打偏。 房里安静得可怕,屋外也听到了这个响亮的巴掌声,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巴掌是落到谁身上的。 不过有人已经猜到了,这八成是落到了文南星脸上,毕竟谁敢打侯爷呢不是。 文南星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双手发麻,呼吸急促,感觉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来。 第198章 打掉他 她实在听不了秦颂话里的侮辱,可是打完之后她又觉得后悔,这样不但解决不了任何事,反倒是会将他激怒。 文南星眼中含泪看着他,双腿在打颤,不断往后退,眼里满含惊恐,她有些害怕。 她怕秦颂会直接冲过来,将她打倒在地,或者直接将她独立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这是她的孩子,她一定不会主动放弃。 秦颂转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后扯了扯嘴唇,“嘶”了一声,随后垂眸看她。 但见她犹如受惊的麋鹿仓皇起身逃脱,惊急之下还被桌角绊了下,踉跄得差点栽倒于地。她惊惧而蹒跚地躲在墙角处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不知为何他没有因为她自己这一巴掌感觉到自己的怒火,反而觉得心里一阵刺疼。 她这般样子是害怕自己会对她做什么,还是会对她的孩子做什么。 他一步步靠近她,蹲下身,眼里没有满含暴怒,可那隐忍之色掩盖不了。 他伸手抚上文南星的头,动作之间带着温柔的安抚,很明显他不愿意用强,他耐心地劝慰: “星儿,听话,将孩子打了,以后我们再生自己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不,生多少个都可以,只要你想我陪你,乖,听话好吗?趁着月份还不大,把孩子拿了。” 说到这他突然俯下头来,唇碰触上她温热的后颈。 文南星浑身猛地一颤,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去,随即回身用力将他推远,踉跄地后退半步,腰身抵在了冰冷坚硬的桌边。 她眼神变得惊恐,身体不停地抖动着,在她眼里秦颂就像是恶魔一样恐怖,让她望而生畏。 “不可能,我不可能将它孩子拿了,这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我答应你,今后不会想着逃了,你就放过这个孩子好不好?你若是觉得膈应,生来之后我便会将她送走好不好?” 文南星祈求他,她很想保住这个孩子,甚至用自己的一生来赔给他,可说起这个,他心里更气。 她要保全自己的孩子?她心肠这么硬,难道顾忌是自己的孩子?那团哥儿算什么? 秦颂猛然起身,隔着段距离看她颓然委顿于地,就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团哥儿难道就不是?他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他出生到现在,你可曾抱过他一次?对他尽过心?你从来对他都是冷漠了。” 在秦颂开口的那一瞬,她只觉好似有铺天大网缠裹下来,逼得她喘不上气,窒息,痛苦,无望,不堪忍受。 秦颂忽略她现在的表情,说出来的话直击她的心里去。 “我以前以为星儿心肠很硬,对自己孩子也亦是如此,从来不会顾及自己的孩子,原来星儿是不喜欢与本侯的孩子,倒是喜欢与旁人生的。” 他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了,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愤怒。 文南星抬眸看他,她抖着被咬得沁出血的唇瓣: “不是的,不是的,团哥儿有夫人在身边,自然比在我身边好,还有侯爷的宠爱,所以我相信他在侯府不会受委屈。” 窗外南风刮着树叶,不时拍打着窗棂,发出絮絮的声响。 她的彷徨与茫然落入他的眸底,让他情绪难辨的眸中似染了层墨,眼里比这黑夜还要黑沉。 他寻了一个地方坐下,垂眼看着她。 “可是旁人对他再好,能有亲娘好?不,确实是比亲娘好,本侯还不曾忘记当初星儿是如何对待团哥儿的,那可比养娘还狠呢。” 秦颂沉沉开口,直接打断他牵强的解释,寸寸收敛的唇边的笑,试图将她认为对团哥儿好的想法驳回去。 可文南星没有这么认为,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她一直很冷静,就算是答应了秦颂,她也一直很冷静,因为她知道,人心是会变的。 秦颂不过是为了刺激自己而已,她一直知道自己对团哥儿的所作所为。 文南星抬头看着秦颂,语气中多了一份底气。 “那侯爷呢,侯爷敢保证此生也只有团哥儿一人吗?侯爷总归是要在纳新欢的,到时新人有了身孕,侯爷的心思便不会再分给团哥儿多少,母爱子,则为之计生远,我当初没管团哥儿,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管,只有他能留在夫人身边才算是最好的选择,不只是以前,今后我依旧会与团哥划清界限,不为了自己看,我就为了团哥儿。” 秦颂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住,她直到现在还在为了自己找辩解,她就是为了她肚子的孽障。 秦颂冷笑一声道: “星儿莫要说这些话,本侯可以给你时日考虑。” 秦颂怕再与她纠缠下去,他怕是就狠不下心了,会因为她心软,最好就是不再看见她。 “这些日子星儿好好想想,星儿到底要怎么做。” 他说完就想从这里离开,文南星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拉着秦颂的袖子,在他惊愕的眼神里,她张开苍白的嘴唇。 “他不知道这件事,他如今是你的妹夫,今晚又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你放过他,我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这点侯爷请放心。” 文南星看他这般,真怕他直接拿刀跑到沈沐之那里,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她与秦颂保证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事到如今你好有心思关心他,你放心,他洞房花烛夜本侯怎么可能会去打扰呢,我还在等着他赶快给我生一个外甥和外甥女出来的,星儿还是想想肚子里孩子的归宿,趁现在本侯还有耐心替你自己决定,星儿应该要把握住机会。” 秦颂说完便离开了这里,来时带着醉意,事到如今这点醉意已经被消磨殆尽。 房里文南星失神地跌坐在桌前,她以为今晚便能有个结局,以秦颂的手段,她已经想好鱼死网破的结局了,可她没想到秦颂他没给她个痛快,让她独自煎熬。 这一晚她都没睡着,她想了很多,这个孩子她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她留下来,这不仅是因为这个沈沐之的孩子,而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 当初怀团哥儿的时候,就算是心底再怎么不愿意,她心底对那个孩子还是会有不忍心,如今又有了一个,她会竭尽全力保住这个孩子。 第199章 割腕 秦颂第二日一早就来了,他发现文南星比他起得更早,已经坐在桌前用早膳。 见她面色苍白无力,眼睛凹了进去,一看便知道她应当是一晚上没睡。 可昨夜没睡的何止是她,他心底何尝不是煎熬,心底明知道他一旦这么做,文南星可能会恨他一辈子,可一旦想到她腹中的孩子,他又何尝不是会恨着沈沐之。 秦颂压下心中那股子恨意,端了凳子在她身边坐下,他挽袖执筷。 谁知这个动作竟然吓到了她,让她全身一震,忍不住向后倒去。 秦颂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给她夹过一道荤食,送到她碗里。 文南星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点过激了,缓了缓神,才将面前的菜夹起来放在嘴里嚼了嚼,吃着这才味同嚼蜡。 秦颂又给他夹了几次菜,她忍着想要将菜全都吐出来的冲动,都夹起来吃了。 如今她正是反应大的,其间有几道菜她是真吃不了,所以就没有动筷,任由它放在碗里都没有动。 秦颂没与她说话,看着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停了筷。 在他脸上的红掌印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突兀,这是她昨天晚上留下的杰作。 她给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就从她的化妆盒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过来递给她。 文南星接过东西,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开口道: “侯爷,这是我配的药,治疗跌打损伤很管用的。” 秦颂抬眼看着她手里的瓷瓶,再将目光转到她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些讽刺。 “星儿这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没想到这个伎俩星儿也会用到本侯身上来,当真是令本侯大开眼界。” 文南星沉默,拿在手里的膏药仿佛有千斤重,送过去也不是,拿回来也不是,就这样僵持着,她知道秦颂对这件事过不去。 文南星准备将手收回去,却没想被他一把抓着,他的宽大的手能将她整个手腕牢牢圈住,她能感觉到他手上粗糙的茧子在磨她的皮肤。 文南星抬头看他,他也在盯着文南星看。 “星儿就这点诚意?脸上的伤是你打了,你不应该帮本侯上药?” 文南星知道了他的意思,秦颂也微微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将药膏瓷瓶打开,拿出手绢将膏体从里面拿出来,小心涂抹在他被打的脸上,动作轻柔细致,笔杆用一点力。 她擦完就要收回手去,秦颂拉起她的手,放在脸上。 “星儿昨晚的气可消了,若是还没消,照这边再打一巴掌。” 文南星愣住了,不知道秦颂想要做何,她侥幸地想,秦颂或许可以放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有机会。 这个时候,她就不能再说出让她不喜欢说的话,她试着扯出微笑来。 “昨晚是我的错,不该一时冲动就动手打了侯爷,只是……” 秦颂没给她把话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了。 “星儿有些话本侯不想再听,告诉本侯,你的决定是什么?” 文南星上扬的嘴角慢慢僵住,随后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 “难道侯爷要将我最后的希望都摧毁吗?我已经在这了,侯爷还想让我怎么样?你知道的,当初若是没有夫人,我也不会沦落成这般,您是高高在上的侯爷,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医馆民女,你我之间根本没有牵扯。” “难道这不就是缘分吗?缘分让我们相知相遇,但星儿与这个孩子没缘分。” 他不知她此刻内心的想法,可他知道她是不愿意,但是他没法接受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就算是,内心应是恨着他。 内里却愈发狠硬,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她腹中怀着别人的孩子。 这时,小福子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星儿,喝了它,这是我找大夫配的对妇人最温和最有效的方子,喝下去不过一个时辰,不会有太多的痛苦的,马上就好,我会在旁边守着你,陪着你的。” 空荡荡的室内静谧无声。 秦颂知道他一旦做了,文南星会恨他,可朝夕相处,纵有多少执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如何能磨不去呢。 会的,终会有这么一日的。 他端起汤药,作势就要喂她。 “星儿,把它喝了。” 文南星面露惊恐摇头,身子止不住往后退,看着离自己嘴边越来越近的汤碗,她全身像是被冷水从头浇下,冰冷至极。 看着药碗离自己只有伸手自己解决将汤药给打翻了,黑色的药汁水洒了一地,留下一摊液体,药味直接弥漫了整个屋子。 “星儿,趁现在月份还小,能拿得掉,不要任性好不好,你将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得她该如何自处?你不如好好想想,汤药打翻了一碗还有的是。” 文南星心底冷得彻底,秦颂是何等一个人,心肠冷硬,纵使他真有那么一分对自己的心意,可这份心意与他自己相比分文不值。 或许他认为自己现在的做法是对自己爱,但是只有她知道,真正爱一个人,在他知道自己要留下这个孩子之后,就不会这么逼她,逼她拿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让她做出这样恶毒的选择。 他不会给她退路,只会一味推她往前,按照他想要她走的路,她内心在悲凉之际又有些麻木。 她不想这么做的,她知道这样做了之后或许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与他之间的矛盾不会这么轻易地化解,可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秦颂以为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迎接他的少不得是她厉声责骂,指责哭闹,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显得格外平静。 只是这平静让他心底更加不安,这时小福子又重新端了一碗汤药进来放在桌前。 看见地上散落的碎瓷片,怕不小心人会踩上去,就寻思着让人给清理出去,可他不敢贸然行事,只能小心翼翼看着秦颂的脸色,只见他面色沉着,一摆手让他出去。 他小心地退出去,让人在旁边守着些,注意观察里面的动静。 秦颂看着桌上的汤药愣神,见她起身,以为她要逃避离开,可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他便感觉身心剧烈,来不及反应,文南星就地上的碎瓷片往自己手腕上狠狠划去。 第200章 条件 “星儿!” 秦颂顿时满眼惊恐,踉跄地上前阻止,可最后还是慢了一步,那瓷片已经划破了她的手腕,鲜红的鲜血从手腕处涌出。 他不敢相信文南星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迫他,可事到如今,他根本没办法再想这是不是她的苦肉计,也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 他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碎瓷片,将它往远处狠狠一扔,手里的虎口处被狠狠划了一下。 他没管自己,撩起身上的衣袍,从上面撕下一块布条,强硬地缠在她的手腕上,防止伤口冒血,让人赶紧去请了大夫过来。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指责,她当自己性命是儿戏不成,胆敢随意伤害自己。 “你这是不要命了吗?记住,你的命是本侯的,没有本侯的允许,你死这个字都不能想。” 他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的咬碎吞入腹中就罢了。 他刚才没有看错,要是他刚才没把她手中的瓷片抢过来,这瓷片会伤得更深。 她这是铁了心地不要命,他不是想要保住她的孩子吗?那她这么做又是为何,想要带着孩子同归于尽,还是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他会不会心软。 这样想来何其可恨,恨不得就直接这样让她死去算了,可是他不能,他做不到。 事到如今,他不过他没心思多想,没心思与她多计较。 他狠抱起文南星,将她放榻上,伸手按住她手腕。 丫鬟得了命令,急匆匆就出去外边找了大夫过来,看见那地上的一滩血,她们哪还敢耽误,脚程比平时快了好多。 不过一刻钟,大夫就被请过来了,他急忙上前查看文南星的伤势。 最先处理了一下她手腕上的伤口,因为有孕的原因,大夫用药也十分斟酌,再把了脉开了几个补血益气的方子。 秦颂默默在一边看着默不作声,神色低沉。 如今冷静下来,他如何不明白文南星究竟要做何。 她就是想要告诉自己,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会跟着这个孩子一起走。 她已经算准了自己不会让她死,拿捏住自己对她的情意与那份怜悯,想起来真是可笑,自己的情意到头来成了她利用的工具了。 大夫收了手,请示秦颂他已经诊断好了。 “夫人怎么样了?” “幸亏夫人手上的伤不是很深,又处理得当,血被及时止住了,看似是流了许多血,可未曾伤到动脉,否则后果恐怕要比现在差好多。” 听完大夫的话,秦颂将目光转到文南星身上,此时她也抬头来看他,两人相视对视一眼,秦颂就觉得一阵讽刺之意涌上心头。 他忘了,文南星就是学医的,她何曾不知道这伤口伤及多深才会要了人的命,她也知道该用多大的力度,保证不会伤到她腹中的胎儿。 自己竟然被她骗了,想起这个,心里的火气就消不下来。 文南星漆黑的瞳仁里透出恐惧,她盯着秦颂,唇瓣微微战栗着,说不出话来。 可那大夫欲言又止,秦颂便知道他的意思,带着人出来,直接问道: “有何话快说。” 大夫也不敢隐瞒。 “夫人虽然现在已经没事了,可夫人怀有身孕,贸然失血也会导致胎儿流产,甚至是连带着孕妇也会危险,夫人身子本就空虚许多,切记一定要保护好夫人腹中的孩子。” 秦颂俊眉皱起,询问道: “流产还会影响到孕妇?” “孕妇胎儿本就是一体,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人身体不太好,若是贸然流产,恐会伤及夫人性命,或者丧失生育能力,终身不孕也是有可能的。” 秦颂的眉皱得越来越深,眼里的聚焦逐渐涣散。 大夫又问道: “夫人最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老夫察觉到夫人有心悸的毛病,这可小毛病,老夫不敢用药,只能开一下温补的药给夫人煎服,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难以痊愈,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夫人保持心情愉悦,不受刺激。” 秦颂眼眸微眯着,心底一阵冰凉。 他在外边站了一半日,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下人不敢靠近,路过他身边不敢抬头。 外边的太阳高高挂起,又高高落下,屋里也没有动静,他在外边站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下决定,路过的人就被他那能吓死人的眼神骇住,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黝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良久之后,他最终闭了闭眼,在睁开时,眼底已经变得一片冰冷。 他推门进去,文南星抬起头来,那眼神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看着他,忽然轻轻地扯下唇角,平静地说道: “侯爷这是要再逼我喝下落子汤药吗?” 秦颂瞳仁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沉寂与麻木,他勾起唇角冷笑道: “一切如你所愿了。” 她盯着一张黑沉的脸,两眼从空洞中回过神来。 她赌对了,她赌以自己的身体状况,秦颂不会让她轻易流产,至少在他还没腻了之前,他不会不管自己。 她刚才割腕是下了很大决心,纵使知道自己该往哪下手才能看起最严重,可又不伤根本,没有伤及自己的孩子。 “本侯可以同意你留下这个孽种,但是本侯有个条件,你若是答应,本侯才可酌情留下他。” 文南星想秦颂到底会给她提什么样的条件,才会让他走出这么一个让步,苍白发干的嘴唇动了动。 “侯爷有什么条件?” 他唇角的微笑僵了一下,听了她的话,随即就又绽开了一个更大的嘲讽的笑容。 他提出自己的条件来。 “第一,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既然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都必须是记作秦家的人,那以后也自然算作是我的种,旁人不能知晓他的身份,不过他也只有这个身份。” 文南星想了一下,这个条件不过分,反倒是保护了她腹中的孩子。 接着秦颂又说了几个条件。 “第二,这个孩子若是能生下来,不能养在你身边,养在哪,只有本侯说了算,你不能有任何异议。” “那侯爷会将孩子养在哪?送走吗?” 文南星问他,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想要将这个孩子处理到哪里去。 “这个等生下来再说,先不急,你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文南星思考再三,除了答应就没有任何选择。 为了能留下这个孩子,只能先答应。 “好,我答应。” “最后一条,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不能起任何异心,无论今后是生是死,你也都是本侯的人,只能本侯一个男人。” “那侯爷今后又有了新欢,厌弃了我,那又该如何算?” “自然是一样,你生是我秦颂的人,死也只能死在本侯身边,埋也只能埋到一处。” 话虽然不好听,可是这也是秦颂最真实的想法。 他既然肯退一步,那会要让文南星也跟着退一步。 第201章 准备接进府里来 文南星早已认了命,事到如今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答应侯爷,但也希望侯爷不要食言。” “那是自然,本侯希望星儿也要记住答应了本侯什么的条件。” 文南星点头,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另一条路了。 秦颂晚上不就在这里,临走时还不忘吩咐下人,伺候她用膳,就算是心底对她所作所为再气,但也不会拿她身子开玩笑。 “伺候你们夫人用完膳,今后夫人若是有何情况,定要来汇报本侯,否则你们都不用在这伺候了。” 下人点头应是,不敢怠慢。 这天晚上,秦颂难得回侯府,老夫人急忙将人叫了过去。 天色已经擦黑,下人点上了走廊的灯,算是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可蚊虫还是有些,小厮就烧着艾草到处去熏死那些蚊虫。 秦颂走在路上,脸色沉得可怕,下人见了能躲也就躲得远远的,躲不掉也就硬着头皮行礼问安。 自从许卿如早已将她去见文南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老夫人,也知道了她开口要两千两黄金的事情,态度嚣张至极。 老夫人知道了之后大怒,这样一个女人在秦颂身边,迟早会成祸患。 亏得她以前还认为这个女人要是安分守己伺候秦颂,让他慢慢忘了文南星也好。 若她伺候得好,将来也会给她一个归宿,让她进侯府来给秦颂做个侍妾,也算抬举了她。 可没想到是这样的,奈何秦颂还宠着她,如今还没进侯府呢,就敢开口要这么多钱,要是以后给了她脸,那还得了。 前两日为了秦苓儿的婚事,她没有发作,可如今婚事已经落了,这件事是该与秦颂好好谈谈了。 能将人打发了就尽早打发了,实在不行就冷落了她,晾着她,她也不敢随意去嚷嚷败坏侯府的名声。 秦颂进来时,老夫人脸上还是挂满了笑,这件事还不能用强,秦颂是一家之主,自己的态度不能太过强硬了。 “颂儿过来,快过来坐,母亲有些事与你商量。” 秦颂因为文南星的事,这些天脸色都一直低沉,可面对老夫人还是收起来情绪。 “母亲有何事要与儿子说?” 老夫人面色潮红轻松,反倒是没了刚才的焦躁与愤怒。 “母亲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明日过两日你妹妹回门的事情。” “这事母亲自然不用担心,该做的事儿子已经吩咐下去了,况且三哥儿媳妇帮着苁依,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老夫人嘴上说着放心了,可还抓着一些事情与秦颂说了好些话。 她说着就将话茬子引到了那外室的事上去,再说着就扯到了那两千两黄金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话里话外都在说如此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就不该留在秦颂身边,让他趁早给她打发了,免得将来闹得侯府不得安宁。 再者堂堂一个侯爷,在外边养外室传出去平白惹人笑话去。 然而老夫人不知道秦颂在外边的外室就是文南星,而且秦颂根本不会打发她。 秦颂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道: “这件事儿子早已知晓了?” 老夫人惊讶,既然秦颂已经知道了,那为何还要去她那处? “你已经知晓了,那可打发了她没有?随便给她个一二百两够她下半辈子够过日子就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谁知秦颂的话差点让老夫人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儿子已经将两千两黄金送给她了,儿子还要寻个吉日接她入府来。” “什么?!” 老夫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样一个女人不打发了就算是不错的,如今还要接到府中来,这怎么能行。 如今她觉得秦颂是被外边的狐狸精迷了眼睛,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那可是两千两黄金,怎么能随意送给这么一个女人。 万一以后惯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还得了!她语气变得严厉了许多,指责秦颂不该将金子给她。 “颂儿,母亲知道你惯是不贪恋女色之人,你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了何?将这样一个女子弄到侯府来,你就不怕她将后院惹得不得安宁?” 秦颂知道老夫人会反对,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并且拿捏住了老夫人的脾气。 只见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毫不避讳地说道: “她已经有了儿子的骨肉,有什么给不了的,儿子也不能让她留在府外,儿子准备寻个日子将她接进来,母亲看如何?” 老夫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如今外边这个有了孩子,那就意味着自己就要多一个孙子,秦家又多了一位后人。 “当真?” 老夫人不确定问了一遍,秦颂回答得很是确定。 “自然是真的,儿子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一个月,虽然月份还不大,可却是最危险的时期,其他的暂且不论,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要紧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有了身孕,那得尽早将她接到府中来养胎才是,养在外边是怎么回事,要不然今日就将人接回来就是,给她安排一院子。” 刚才老夫人还急着让秦颂将人打发了,如今又巴巴地想要将人接进府里来,变脸速度实在是快。 秦颂这招也用得极妙,不但哄好了老夫人,还能让文南星顺利进府。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接她回来,在外边越久越是危险,万一婆子照顾不周,给她伤了怎么是好,母亲觉得还是越快越好。” 秦颂自然有他的打算,接她回来的日子也快到了,不过不是现在。 “儿子决定两日后就接她回来。” “两日后?” 两日后是秦苓儿与秦扶摇的回门之日,为何要定在这个时候,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高高兴兴办一场家宴。 “也好,也好,只是这样仓促,得让苁依抓紧安排出一处院子过来。” 老夫人刚想给她指派一个院子,没想到秦颂已经有了安排。 “不用麻烦,她住进花香居就好,也不用打扫修缮,直接就可以住进去,也懒得折腾。” 秦颂此举,更让老夫人摸不着头脑,花香君是什么地方,他平日里把着护着的,如今倒是允许旁人住进了,看来这个女子确实不简单。 不过再怎么样,先让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计较,也不差这两日。 “既然是你的人,自己做决定就好,母亲哪里还管得了,只是她外边有婆子丫鬟伺候着吗,要不然聪侯府给她派几个过去,不过想来你做事周全,应该也不用母亲操心了。” “是,儿子已经安排好了。” 在万寿堂前厅后面,许卿如拿着娟子的手狠狠攥起,满眼不甘心。 她以为这件事能处理掉外面那个惹人厌的女人,没想到她此举倒是成全了她,非但没把她打发了,她竟然还要侯府里来,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老夫人最重视子嗣,如今她肚子里有了一个,就为她进侯府铺上了路,甚至老夫人如今都改了口,让她进来。 显然只要她肚子里有这个孩子,老夫人就不可能站在她这边来,秦颂也是偏爱她,甚至把花香居都给她住了,可见重视程度,看来孩子才是她留在侯府的保障。 她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手中的娟子都快要被她搅烂了。 她心里想:既然她要进来,那不如就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躲在外边好得些,看谁能斗得过谁。 第203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许卿如知道了消息,第二日就去找了方苁依,她原本是不想见的,可她直接就将她堵在了花园里。 方苁一不得不见她,却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她知道许卿卿如这个女人太过于贪心,最终也只能落了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局面。 自己如今母家不得势,自己在侯府也是过得举步维艰,实在不想搅入她们的浑水里,平白无故惹秦颂厌弃,打算无视许卿如,绝对不受她挑唆了,可又耐不住她的打扰。 “许姨娘这是做什么,话我也已经说得甚是清楚明白,你们的事我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可千万别闹到我跟前来,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不追究你私底下的小动作。” 她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就算是有点眼力见的人,也知道自己不愿意见她,让她见好就收,可她不一样,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夫人说什么话呢,妾身自然是知道您的意思,今日前来也不是给夫人找麻烦,妾身只是来报信呢。” “报信?报什么信?” 方苁依一时之间不清楚她要来做什么,又有何目的。 许卿如向她走近了些,方苁依也不带怕的,丝毫不退让,只是让人将团哥儿领到别处去玩。 许卿如目光看团哥儿,发现团哥儿也已经会走路,只是走得踉跄,还需要下人牵着走。 她收回视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夫人怕是还不知道,侯爷养在外边那位外室如今有了身孕,侯爷与老夫人正商量着明日要将她接回府里,住在花香居呢,夫人也知道,老夫人最重视子嗣,无论外边那位多不好,为了侯爷的子嗣,多坏也能忍,可就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忍得住?” 许卿如抓住了方苁依的短处,她嫁到侯府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如今在外边一个没有名分的野女人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她心里怎么会甘心。 方苁依的脑子轰的一声,感觉有火星在她脑子里炸开了,浑身感觉被冰冻在原地。 那位不过被侯爷宠幸了一个多月,如今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这也太快了,而且她还能住进花香居,要知道那地方以前是谁住的地方,侯爷怎么会允许她住在那个地方。 这太不可能了,才过了区区几个月,秦颂的心变得那么快,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将感情加注在她身上,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许卿如十分满意方苁依的反应,她接着开口道: “或许妾身与夫人可以联手,有了夫人的帮助,妾身相信那人来到侯府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方苁依看向许卿如,眼神凌厉,她来这里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想让她对付那女人,如今又要与她联手。 可是她也不傻,秦颂如此重视那个女人,连带着老夫人都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是傻子,会做她手里的刀。 她没有答应她,反倒是十分欢迎那外室的到来,给许卿如添堵也是好的,免得她随时来纠缠自己。 “既然她有了孩子,是侯爷的子嗣,接回府里来养着也是应该的,就不知道侯爷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名分。” 方苁依说着,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道: “不过她既然怀了身孕,身份可就不能随便给了,也好歹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面子,虽然明日进府时间太急,可好在花香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一来就能住下,恐怕以后的地位会超过许姨娘你了。” 闻言,许卿如变了又变,最终变得很难看。 她没想到方苁依不在乎,她当真如此大度,能容忍她怀了孩子,她不相信,她一定是假装的。 “夫人就算是再不为自个儿想,也要为了团哥儿想想,将来侯爷若是偏袒那女人腹中的孩子,到时候团哥儿可怎么办。” 方苁依笑了一下,就算是有了孩子又怎么样,团哥儿是侯府嫡子,就算外边那女人生了男孩,地位也不能越过团哥儿去。 况且老夫人早就与她保证,只有团哥儿才是侯府的唯一的嫡子。 “团哥儿马上就要有亲兄弟了,他应该高兴,就算是为了团哥儿想想,那我也应该跟着高才是,时辰不早了,我要带着团哥儿去用膳了,许姨娘自便。” 说完她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这个心机深成的女人,她早已说过,团哥儿是侯府嫡子,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地位,自己也没必要受了她的挑唆去冒险。 临了了,她不忘回过头来提醒了一句。 “有时候人太聪明也是一件坏事,侯府里的人没有你想得这么笨,如今我也算是半个主子,免不得要提醒你一句,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落了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她说完转身离开,不理会许卿如那幽怨的眼神,也知道她不会记住她如今的提醒。 她来到团哥儿旁边,奶娘见她便给她让开了道,她朝着团哥儿方向看过去,脸上带着微笑。 此时那糯米团子正在好奇地看着地上路过的蚂蚁,亮晶晶的眼睛一转一转的,对这些没见过的东西充满好奇。 方苁依看着他安心了不少,心被他这小举动软化了。 这是她的孩子,虽然她没有生过他,可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注入他身上了,如今他便是她余生的支撑。 她蹲下身来,张开双臂用最温柔的语气喊道: “团哥儿,跟母亲回去了好不好,我们去吃饭饭去了。” 团哥儿的注意力一下子从地上的蚂蚁转到了方苁依的身上,咧开嘴笑了,露出他两颗小白牙,看起来甚是可爱。 “饭饭,吃饭饭。” 他如今也能学会说几句话,虽然不是很完整,口齿不是很清晰,但方苁依也能听懂。 “对,吃饭饭去了。” 团哥儿朝着方苁依的方向,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把投入她的怀抱。 “母亲抱抱,抱抱,吃饭饭。” 方苁依抱着团哥儿,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下,惹得他一阵欢笑,团哥儿也抱着方苁依,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等回到院子,丫鬟就赶紧来通报。 “夫人,侯爷过来了就等着您和小少爷呢。” 方苁依抱着团哥儿的手一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加上今日许卿如来找自己说那外室入府的事,她自然会觉得这件事与那外室的事有关,毕竟秦颂已经好久没有来自己院子了。 她抱着团哥儿进去,就见秦颂正在喝茶,见她进来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侯爷万安。” “你我不用多礼。” 团哥儿看见秦颂,也会伸手去求抱抱,只是最近似乎冷淡了许多,瞪着两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许是很久没看见过他,也不大热情,甚至有些躲避着秦颂,在秦颂伸手过来时,他转身投入了方苁依的怀抱。 “团哥儿,来给父亲抱抱。” 秦颂伸手,方苁依便急忙将孩子送到了秦颂手中,虽然团哥儿有些抗拒,可到底还是送到了他手中。 他接过孩子,将他举高高。 “团哥儿又长大了一些,力气也大了,看来你照顾得很好。” 方苁依看着这一幕笑了,只要他还想着团哥儿就好,那她也算是有盼头,不至于没了希望 “侯爷不知可用了午膳,我们正要用,后也不如就留在这用午膳吧,妾身让小厨房多做几道菜。” 秦颂点头答应了,他来着本来就是想陪陪团哥儿,免得让他以为自己冷落了他。 “也好,还没陪着团哥哥用膳,也正想看看他吃得怎么样。” 方苁依让人摆好饭菜,临时加了好几个秦颂喜欢的饭菜,他也好不容易来一次,就看今晚能不能将他留在房里。 饭席间,方苁依本以为秦颂会向她提起接外室进门的事,可他却半句都未曾与她提起,仿佛有没有她的同意都是一样的。 她没有生气,反而很懂事地提起这件事来,表现出支持的态度,事到如今就是她反对也没什么用处,人都已经有了身孕了。 “听说侯爷要接另一位妹妹回府,妾身很是高兴,这侯府以后更加热闹了,今后团哥儿也快要有个伴了,他的堂兄弟年纪都大了,与他们一起自然不合适,现在就快有个同龄的亲兄弟,团哥儿会更高兴了。” 也不知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她觉得在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秦颂的脸色变得黑沉了许多,他没有接她的话,反倒是给团哥儿夹喂菜的手与身子皆是一顿。 “是妾身多言了。” 方苁依看出秦颂脸色变差了,却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索性她就安心吃饭,绝不多言一句。 她原本就不想管这件事,奈何许卿如说那女子怀孕了,对她的触动还是有些大的。 为何人人都能怀上身孕,偏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上天当真是如此不公,从不优待过自己,而她也不能抱怨。 第204章 今晚别走好不好? 晚膳过后,秦颂没有急着走,哄了团哥儿好一会儿,原先还有些生分的孩子,只要多陪着他,后面自然也就不会这么怕人。 秦颂原本心情郁闷,可如今也郁气被团哥儿的可心驱散了。 他看着这团哥儿,虽然才一岁半的年纪,却十分的乖巧懂事,平日里不喜欢哭闹,戴着一顶老虎帽,整个人像是个糯米团子一般,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可为何她会不喜欢? 这可是她的亲儿,但凡她对团哥儿表现出一点喜爱之色,自己心里也不会这般不舒服。 方苁依觉得这个时候是最舒心的,丈夫陪在自己身边,孩子萦绕在膝前。 从始至终,她脸上始终是带着笑的。 “团哥儿果真亲近侯爷,刚才妾身看团哥儿还有点惧怕侯爷呢。” 方苁依在旁边感叹,这些话也听进了秦颂耳朵里。 老嬷嬷在一旁看着也露出欣慰的笑,同时也与方苁依说道: “毕竟是亲生父子之间,能不亲吗,侯爷只要能多来陪陪团哥儿,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亲近了。” 老嬷嬷说这话原本是想帮帮方苁依,暗示秦颂今后能来这里,就当是陪陪团哥儿了,方苁依自己也没有当回事。 可这话却听进了秦颂的心里,她们毕竟是亲生母子,多接触接触,今后自然也会多亲近。 他也听说了女子在怀孕期间情绪最是多变,容易心软,看到别家的小孩子都会多想着去亲近亲近,那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心底下定这个决心,将目光落到了团哥儿身上,打定了主意要从团哥儿这里开始。 “抱抱。” 团哥儿伸着双手朝秦颂走来,意思明显得不能太明显,秦颂一把抱起团哥儿来。 “团哥儿,想不想出去玩,父亲带你出府去。” 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看着秦颂,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透露出似懂非懂,一边嘬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看着秦颂。 好在方苁依反应迅速,急忙问道: “侯爷今日怎么想带着团哥儿出去玩耍,只是这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出去也不迟。” 秦颂看着外边的天逐渐暗下来,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他平白将团哥儿带出去,恐怕会让人担心。 同时也心底冷笑他刚才幼稚的想法,她心肠这般硬,生下来便能不管,更何况是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孩子,又能将多少的注意力放在团哥儿身上呢,他只能作罢。 “罢了,今日就算了,你好好照顾团哥儿,本侯就先走了。” 秦颂还要去看看明日接人进府的章程可准备好了,既然她进府来,少不得会被人认出来,老夫人那边也有些麻烦,他要处理好一切。 眼看着秦颂还要走,方苁依的脸色一沉,心底开始慌乱。 他还是不肯留在她房里吗,他们是夫妻,他怎么能这般冷落了自己,好歹也要给她一些仅存的温情。 “侯爷,今晚不如就在妾身房中可好?”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求他,以前没有文南星的时候,他还是会隔三差五地过来,可如今却再也不来了。 秦颂兀自整理着自己的领子,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你先好好休息,本侯还有事情要做,就先离开了。” 说完抬脚就要走。 “侯爷!” 他还没走开,方苁依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将脸紧紧埋入他的背部。 她双手死死扣住,不让他走,这几年的委屈顿时之间喷涌而出。 “侯爷,今晚别走好不好?你已经好久你来妾身这里,妾身知道,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没能给侯爷生个一男半女的,侯爷冷落妾身是应该的,可就算是这样,妾身也从不后悔嫁给侯爷。” 秦颂手落在她紧扣的双手上试图拉开,可她仿佛用了十分的力。 他脸上已经逐渐出现不耐烦了,文南星好似用完了他的耐心,他对任何女人已经没了耐心可言,有的只有厌烦。 他其实不用只守着一个她,自己可以有很多女人,没人会置喙他一句,甚至不用看文南星脸色,因为她对自己毫不关心,甚至拉着女人上她的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让位置。 可就是这样,天下男子有这么一个贤惠的妻子,本应该是欢天喜地地为所欲为,可他似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憋屈得难受。 在文南星进府之前,他尚且可以与方苁依装作是恩爱夫妻,可如今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因为根本没必要。 “放开!苁依。” 方苁依不放,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事了,团哥儿早已被下人抱下去,如今这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可以将自己的真心话全都吐露出来。 “妾身及笄后一年便嫁给了侯爷,从年少不相识,到婚后的相知,就算是侯爷对妾身冷冷淡淡,妾身也从未抱怨过,妾室也从未奢望过侯爷只有妾身一人,只愿侯爷能不时想我妾身,想起还有一个在苦苦等待着侯爷的人。” 她说着便想起了她与秦颂成婚那日,她虽然从未见过他,可早已听说过,心底也只期待的,当他掀开自己的红盖头,入目的是一张俊美且冰冷的脸。 当时她就在想,这是她的夫君,是她下半辈子要依靠的男人。 可如今这个男人早就不是自己所独有的,她不怨,因为她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况且他还是这般有本事,有本事到自己嫡次妹一心惦记。 可她接受不了他对自己完全的冷淡,他可以有旁的女人,可是不能完全无视自己。 “侯爷,妾身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用计将文南星弄到了侯府,让她牵着侯爷的心不放,对,妾身很后悔,但是今日我却想通了,侯爷不是只会喜欢她,只是不喜欢妾身而已,妾身也是这些日子才明白过来。” 秦颂猛地回身瞪她,神色颇有些酷厉,强硬地扳开她的手,既然她不想这般过下去。 他可以给他和离书,以后她可以再嫁人,在这侯府里也未免蹉跎了她。 他语气冷硬,虽然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可也不是他自己一人造成的,若是没有太后那道圣旨,她就不会被绑在侯府。 “你若是心中觉得委屈,本侯可给你一纸和离书,自此你我婚嫁自由,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指指点点,你可寻一个好人家嫁了,我会给你不少补偿,你父兄那边我自然也会关照着。” 谁知方苁依固执起来也是个死性子,坚决不会和离,她从年少时便嫁给他为妻,这么过来已经七八年了,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 她退后几步看着秦颂,眼底满是倔强的泪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安分守己,勤勤恳恳地经营着侯府。 她对着秦颂声嘶力竭,眼底是满满的不甘心,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下来。 “我不!我不想和离,当初既然嫁给侯爷,就是侯爷的妻子,我不会和离,除非侯爷给妾身一纸休书,绝了妾身的念想。” 在外人看来她这侯府夫人多么光鲜亮丽,与秦颂恩爱有加,婚后几年他都未纳妾室,当初她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如今只有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要不是文南星,她从来都不知道夫妻之间是这般,而秦颂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有将她当作是妻子。 可她都坚持这么多年过来了,她不能一朝放弃,她如今还在这个位置上,她依旧还是侯府夫人。 “侯爷若是要离了妾身,就请给妾身一纸休书,妾身绝对不会纠缠侯爷,若是侯爷做不到,妾身依旧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知道秦颂不会这么狠心休了她,她如今生不了孩子,若是被休了只有死路一条,她赌秦颂不会休了她。 如今就算是老夫人多不待见她,都不敢将她休弃,她虽然无子,可她名下有一子,把她休了之后不知多少人会戳侯府的脊梁骨,他们不会的。 到现在她也分不清自己对秦颂是有情意,还是固执与不甘心。 秦颂闭了眼,将她的打算都看在眼里,他是不会主动休了她,可再多的也给不了她,她只有侯府夫人这个名号。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纠结,团哥儿你若是不想养,那本侯也不勉强你,自然会派人接走他。” 说到团哥儿,方苁依才开始真正慌乱起来,她不想秦颂将团哥儿从她身边带走,这是她唯一的寄托。 “不!侯爷,妾身还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这么狠心,侯爷难道狠心要把团哥儿从妾身身边带走吗?如今他是妾身在侯府唯一的慰藉,妾身全心全意待他,除了妾身,侯爷后院里谁能真心待他?” 这是事实,秦颂知道除了她,应该没人能照顾好团哥儿了,许卿如不可能,文南星这个亲生母亲可能也做不到。 而方苁依做的确实很好,她自己也知道她将团哥儿当作亲儿。 “既然如此,你依旧是侯府夫人,可以掌管侯府后院,将来你就安心照顾好团哥儿,本侯也相信你不会利用团哥儿做什么。” 冷声撂下这句,秦颂甩袖离开,方苁依知道她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205章 回门宴 马车一辆辆停在侯府,有婆子搀扶着文南星下马车。 如今再次回到这个曾经让她想要逃离的侯府,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虚幻不真实。 她抬手抚上她的小腹,抬头望了眼这侯府,毅然决然踱步进去,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不如就在这侯府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旁边丫鬟婆子小心翼翼扶着她进了侯府,生怕磕了碰了的。 “侯爷交代了,先让姨娘去花香居歇下,” 秦颂没有过来,倒是来了几个丫鬟,出来迎接的丫鬟来向她请安,引着她们进去,小翠搀扶着她进去。 回到侯府,她们对文南星的称呼立马就变了,不再是‘夫人’,而是‘姨娘’,因为她们知道这府里还有一位正经夫人呢。 文南星脸色未变,由着小翠扶着她往里走,踏入这侯府门,此生也只能困在这侯府。 去往花香君的路她十分熟悉,听小翠说,花香居虽然以前被大火烧了,如今已经被修葺好了,与原来的无异。 她们在路上走着,不免就遇到几个下人。 有下人露出惊惧的神情,看着文南星不断后退,有的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几个明显就是以前她在时就伺候在侧的,如今看她还活着,自然觉得惊奇。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曾经死掉的人,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难免惹人害怕。 下人知道今天有位姨娘要进府来,早已准备好了迎接的准备,却不想这位姨娘与已故的文姨娘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眼看着文南星堂而皇之地进了花香居,心中是又惊又喜,不过这位主子一进门就怀了身孕,可尊贵着呢。 文南星路过院门,进到花香居里面一看,果然如此。 这里的摆设和格局与以前的无异,甚至每个地方放着什么摆件,何处又有什么装饰,都如以前一模一样。 文南星见此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秦颂原来在她假死之后对她有这么深的执念,让他将院子都给一模一样复原了。 文南星伸手搭在桌椅上,顺着进来的地方,一处处抚摸着每一寸地方,闭上眼深呼一口气。 秦颂从外边进来时,就能看见她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他觉得静静而立的她犹如白玉兰般通透得令人难忘。 他走过去,伸手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揽进怀中,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直窜鼻头,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早上有事耽搁,没有去接你进府,你可怪。” 文南星将目光放在他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上,他的离她小腹不过半寸距离。 “侯爷公事繁多,自身就身不由己,妾身怎么会怪罪呢,有嬷嬷接着我进来,轻车熟路的,也不麻烦。” 秦颂低头将下巴靠在她肩上,脸颊就蹭着文南星的脸,嘴唇在她脖颈上轻吻。 他闭着眼,露出一脸沉醉之态,半晌他才起身,将她的脸转过来,抬头四处打量着屋子。 方才进来就看见她望着这屋子出神,想必是看出来这屋子与原来的一般无二。 “这花香居本就早就令人修缮好了,你瞧着可喜欢,今后要是想种什么花草,你大可吩咐他们给你开荒扩地,装扮成你喜欢的模样,今后侯府就是你的家,你大可随意些。” 文南星低垂着头道: “好,妾身知道了。” 秦颂拉着她到旁边坐下,伸手拉起她的手腕,手上的还抱着白布,命人拿药过来换药,嘴里还不停抱怨着。 “今后莫要再做这等傻事,本侯不喜欢被人威胁,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有下次,本侯绝不心软,你可知道了。” 文南星也看着自己受伤的伤口,还能感觉到隐隐地疼,平日里也不能用力。 “以后不会了。” 文南星向他保证,依旧不会拿自己性命威胁他,她自身也知道用自己性命威胁别人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可当时情况紧急,她一晚上就只做出了这个决定。 小翠将药拿来,正要给文南星上药,却被侯爷拿了过来,看样子他是想亲自为姨娘上药。 文南星看着秦颂小心地撕开手中的白布,将药粉一点点撒在伤口上,随后又给包上。 “大夫说这药性子温和,还需要包上好些日子才能好,这些日子这伤口莫要碰到水,也不要用力,否则伤口裂开了就更遭罪了,知道吗?” 文南星始终低垂着眉眼,连连点头道是。 这些道理她是学医的怎么会不知道,她私底下还查探过这药里的成分会不会伤及腹中的胎儿,见没有危害才敢用。 侯府外边又陆陆续续多了两辆马车,一辆是沈沐之 一辆是王生的。 今日是两姑娘回门的日子,按照习俗,姑爷也要跟着一起回门。 老夫人觉得好不容易能见面,今后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命人在侯府摆了几桌宴席,要好好热闹热闹。 下人迎着沈沐之进去,穿过侯府的大堂,就听见几个下人在嘀咕着什么,原本只是以为丫鬟们躲懒偷闲的,没在意,几人就过去了。 秦苓儿心下疑惑,就多注意去听了一下,在她们字里行间会听到了‘文姨娘’几个字,秦苓儿心底一阵慌乱,急忙看向沈沐之。 见他没听到这些话,心底就放心了许多,不过这件事早晚是会让他知晓的。 宴席摆好了,下人就来到花香居传信,让他们可以过去了。 秦颂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要带着文南星过去。 文南星有些疑惑道: “去哪?” 秦颂嘴角一扯,理所应当地说道: “星儿莫不是忘记了,今日可是五姐儿与六姐儿回门之日,侯府摆了回门宴,你作为她们的二嫂嫂,自然要出席。” 文南星身体一僵,而后她几乎瞬间猜测到了某种可能,眸中神色变幻莫测,有不可置信,亦有震怒。 最终,所有神色都化作了惯有的沉静和平和,她直言道: “我不想去,我累了,想歇息,替我给五姑娘六姑娘问个好就是。” 秦颂凌厉的目光在她眉眼之间来回打量,似是要将她看透。 “问好还是亲自去好,等会儿用完膳回来再歇下岂不更好。” 文南星不知道秦颂竟然能做出如此令她难堪的事来,她可以接受沈沐之知道这真相,可不能接受现在就与他见面。 可秦颂是铁了心地要这么做,见她往回缩着手摇头示意,他干脆直接上前托过她肩背,将她一把给擎抱起,不由分说地转身往外走。 文南星死抓着门口,口中一直喊着: “侯爷,我不去,你放我下来。” 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她的拉扯又溢出血来,染红了白布。 秦颂无奈,只好先将她放下来,如今她有身孕,勉强不得。 她看着秦颂,身体止不住又开始颤抖,嘴唇微动,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侯爷非要这般做不可?” 秦颂眼眸低沉,看着她急喘着气,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怎么星儿这般怕看见他吗?” 似乎感到了此刻气氛的压抑,文南星急忙解释道: “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秦颂也不依不饶道: “如今你是她二嫂嫂,早晚都要见的。” 对他眸里陡然卷起的战栗和风暴熟视无睹,她坚持说完。 “我现在不想看见他,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这样的转变,侯爷不如多给我些时间。” 秦颂不愿意听她狡辩,就想拉着她的手把她强硬地带出去,这件事早晚都要解决,不如就此快刀斩乱麻。 他拉着文南星的手,准备带着她出去见人,却瞅见她渗血的伤口,眉头一皱,他正想让人再把药拿过来时,文南星开始干呕了起来。 “星儿?” 她扶着桌子弯下身,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下接着一下干呕起来,她早上没用什么东西,自然吐不出什么来。 秦颂扶着她,眉头皱着,她反应得让他心慌,同时也在自责,自己为何要逼他,他不就是为了气她吗? 可若是让她这样他才开心吗?不是,他只是心里气不过而已,先要与她赌气而已。 “不去就不去,我们先好好歇息,我们就不过去了。” 看她越来越难受,干呕半天都吐不出什么来,他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拿过一旁的清茶给她喝一口,试图帮她缓解缓解。 秦颂就要下人去请大夫过来,文南星已经缓过劲来,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秦颂,拉着他的手摇头。 “侯爷,妾身已没事了,不用去请大夫,应当是来的路上有些颠簸,当下有点犯恶心罢了,无须劳烦大夫,歇会儿就好。” 秦颂眉头都没有松下去过,始终紧皱着。 他实在看不过去她无端干呕的模样,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连胆汁都要干呕出来了。 他俯身将文南星拦腰抱起,抱着她往床榻边走去,放在床榻上,盖上被子,最后还是请了大夫过来。 同时也让人去回话,说他就不过去赴宴了,让他们自便,也让人放出消息出去,说是文姨娘害喜,自己一天都在陪着她。 第206章 对质 花香居这位刚进府就请了大夫,早已惊动了侯府,谁让这一位身怀有孕,身子尊贵,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不少轰动。 如今侯爷都没去赴宴,陪在那姨娘身边。 文南星刚进侯府门,不少传言就传开了,这新进府的姨娘与原先的文姨娘长得一模一样。 更有人断言,这位是就是以前的文姨娘,甚至侯爷将原先伺候文姨娘的丫鬟就召了回来伺候她。 花香居内,大夫开了方子,换了药之后,她便睡下了。 秦颂看着文南星已经歇下,伸手将被子给她拉上去。 看着恬静的睡颜,她伸手抚上她的发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发。 如今也算是安定下来,她如今住在侯府,虽然没让她随意出府,可心底却放心了许多。 “侯爷,沈将军想见你。” 下人进来报信,压低着声音,就怕吵到文南星,扯着嗓子开口。 沈沐之已经在外边吵闹了好一会儿,差点还要直接闯进来,被侍卫给拦住了。 他在侯府待了半日,这侯府早就传遍了的消息不可能传不到他耳朵里去。 他早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要瞒着,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宴席上让两人见一面 可他没想到文南星反应这么大,他便放弃了我,在这里陪着她。 他也能料到沈沐之一时之间根本沉不住气,今日必定会来找他,也打算今日就跟他做个了断。 听着外边叫嚣的声音,秦颂眸色一沉,让下人将沈沐之传唤到偏院里去,免得声音太大吵到文南星休息。 他伸手将窗纱放下,才轻声往外走去。 他来到与沈沐之约定的地点,却没见人影, 突然身边传来声响,秦颂一转头,便有一个人影跳出来,一个拳头便往他直直冲来。 谁料沈沐之一拳头打下去,没有打到人。 在距离秦颂的脸就差那么一寸,却被他用手挡住,顺势一拉就让人向前扑倒过去。 沈沐之重重地向前摔去,几个踉跄之后,直接扑倒在地上,衣衫上还落了泥,整个人狼狈不堪。 秦颂冷笑起来,斜眸嘲弄地将其上下打量了番,眼神里带着嗤笑,似乎是在嘲笑他如此不堪一击。 “想偷袭本侯,你还需要多练练,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打拼过几年,就这点本事。” 沈沐之虽然狼狈,可他立马就站了起来,他看着秦颂眼中 充满了恨意,指着秦松颂骂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把她还给我。” 忽然间,秦颂眼里闪过狠厉的光,像一把剑一般朝沈沐之射过去。 沈沐之的话让他想起了他与文南星之间的事,自己也恨不得将他像泥人一般捏碎了。 可到底还是因为文南星,他忍住了这份冲动,可不代表自己就要让着他,随他辱骂。 “她是我的,我对她做了何与你何干,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本侯的六妹夫,有什么资格向本侯讨人?” ‘六妹夫’三个字让沈沐之身体踉跄了一分,脚下差点站不稳,如今一切都变了,他已经成婚了。 想到这他心底的怨恨从来没有减过,不是怨恨别人,是怨恨自己的懦弱。 可这不代表秦颂就能对她为所欲为,就算是自己与她没有可能。 可他秦颂又是什么好货色,仗着自己的身份让她受尽委屈,生下的亲生儿子被他抱给了其他女人。 这样的屈辱文南星也只能强忍着接受,而他却在一边坐享其成,实在令人憎恨。 “我如今确实没有资格了,可你呢,你能给她的只是妾室的身份,你在侯府任由其他人欺她辱她,你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我们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至少我给不了她的,会放手让她自己去寻,而你呢?” 沈沐之字字句句皆是诛心,在文南星走后,他的确十分伤心,可冷静过后,他也逐渐明白她为何会离开。 自己能懂她,也知道她心气高,是断断不能为人妾室,而自己给不了她一个明确的未来,他选择放手,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如今他接受不了老天爷给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让她羊入虎口。 当知道文南星在侯府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就跑到后院来找他要人。 可现在冷静了半分,沈沐之到现在才明白。 文南星不是离开了,是被秦颂藏起来了,难怪他追出去几十里地都找不到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与她的关系了,她离开后就一直在你身边是不是?” 秦颂扯唇冷笑,笑他明白得太晚,让他丧失了许多机会。 “那又如何?你现在明白还不晚。” 说完想起他刚才说的那通话,心底的郁气油然而生,他虽然不赞同,可那到底是实话。 “你以前那点破事在本侯眼里不值一提,你最好收起你那令人厌恶的眼神,本侯看着恶心,你能给的本侯给得了,你不能给的本侯也能给!” 沈沐之不甘心,秦颂仗着如今的身份便可以强迫人,他知道文南星是不愿意的,更不愿她栽进这个火坑里去。 “她从始至终心悦的是人是我,你凭什么,就凭着你的身份?可强扭的瓜不甜,她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你,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给不了她想要的,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困住她。” 这一刻,秦颂终于明白他们两人之间为什么能看上眼,因为他们内心里把男女之情看得都太简单了。 他却认为自己喜欢的,为何要放手,自己想方设法都要将她得到,绝对不会让她逃脱半分。 “本侯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她在身边,可现在她在我身边,你觉得本侯还想要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些,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愿的?” 秦颂的话最是扎心,但也是现实,就算是他们两人有情有义又如何,如今她还不是留在自己身边。 沈沐之不愿相信他的话,他始终认为文南星不是自愿的,一切都是秦颂在背后操控。 “不,她不是自愿,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她…… ” 沈沐之极力想证明文南星不是自愿的,那些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被秦颂的眼神镇住。 沈沐之没意识接下来的话要是让人听到会给文南星造成什么的后果。 若是因为他的话让其他人知道了他文南星与他的关系,只会给文南星平添麻烦。 “你既然明白,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你想她肚子里的孩子被人非议?” 沈沐之身躯晃了晃,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大脑像是被塞了棉花,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脸色铁青着,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看上去都要碎了。 “她……” 明明知道是多此一问,可他偏是忍不住地过来问上一句,好似非要证实什么。 秦颂看着他的样子,心底没有一丝解气,反而心里憋闷得慌。 但是他答应了文南星不动他,他暂且压制心底的愤怒,没有上前拔刀把他胸膛一剑刺穿。 他暂且变得冷静,语气里满满都是戏谑。 “一个月,自然是本侯的,办不成还是你的?还有,你可知道你方才那些举动,会给她造成何等麻烦?” 他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来,无人看到他落在两侧的手指微微攥,骨节被捏得吭哧作响,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捏碎了。 他打心底决定,沈沐之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文南星肚子的孩子是他的,他要将这个孩子冠上自己的姓。 “所以本侯劝你,今后离她远远的,以前的事情本侯不追究,但不代表本侯对你所作所为就能容忍。” 沈沐之却不敢相信,才过了不过两个月,事情竟然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相信,定是你逼迫了她来骗我,她只是一个女子,你竟然也敢将手段用在她身上,你还是不是人?有什么不冲着我来,何必为难她。” 谁知秦颂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件丢到他身上 沈沐之打开信件,上面的字迹与文南星一般无二,他认得出。 里面的话字字诛心,句句绝情,仿佛对他充满了怨恨,但同时也十分绝情,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如今她怨恨他的欺骗,怨恨他的背叛,还有怨恨他的软弱与优柔寡断。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心刮得血淋淋的,心底一抽一抽地疼。 秦颂还不忘提醒道; “她的字迹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本侯逼得她?” “星儿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跟着谁才是最好的,本侯能给她的远比你多,你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要依靠着侯府,你用什么来保护她?人最应该的还是要认清自己,人不只要有一腔热血,还要有担当,因为你的一腔热血在别人眼里可是分文不值。” 秦颂自己以为他的话说得足以给他留面子了,更加恶毒的话他还没有说完。 可他光是站在这里,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沈沐之,足以把他的自尊心放在地上使劲揉虐。 “今后你若是为了她好,将你的动作给本侯收起来,以后乖乖喊她做二嫂嫂,本侯且可以让你安然无恙,否则别怪本侯不念你我郎舅之情。” “还有,若非是她拦着,不以为本侯能容得下你?仗着你与她之前的种种,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还能容忍你到今日?所以不要来试探本侯的底线,你如今离她远远的,就是对她最好的。” 秦颂说完,没看正在拿着信件发愣的沈沐之,抬脚扬长而去。 第207章 增加赋税 秦颂回来时,文南星早已睡熟,他脱掉了外衣,跨步上榻,就着在她身边躺下。 她睡得极不安稳,有时会在梦中呢喃几声,他从背后揽住了她,将人揽入怀里,她在自己怀中蹭了蹭,接着安然睡去。 秦颂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一只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她的小腹。 她真的很瘦,瘦到都摸不到她腹中怀着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是为何。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变成这样,每日就想守着她,时日愈久,这种感觉就愈强烈。 每每守着她时,他都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愉悦。 文南星做了个梦,梦里秦颂拿着一把刀,往自己肚子里一捅,紧接着血流了一地,突然间一个孩子从自己肚子里跑了出来。 那孩子浑身是血,一个劲地喊自己娘亲,文南星害怕极了,她哆嗦着身子往后退,看着这血淋淋的孩子向自己走来,她猛地惊叫一声,从梦里醒来,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微弱的床帐顶,她呼吸急促,身上浸满了冷汗。 “星儿没事了,别怕。” 秦颂也被她的呼喊从睡梦中惊醒,起身护着她,喊丫鬟进来掌灯,顿时间房间里不时充满了烛火的暖光。 等看清她惊慌失措的脸,秦颂 “做什么噩梦了,给你吓成这样?” 却见她紧抿了唇角,苍白的脸儿绷得紧紧。 她没有看他,只是顶着一张没什么情绪的面容垂眸盯着自个的盖在身上的鸳鸯被,不知在想些什么。 “星儿?” 他再喊了她一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文南星转头看着秦颂,再看看自己的小腹,伸手抚上,发现没有鲜血,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场噩梦。 可这梦想起来就冷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愿再多想半点。 秦颂看她的样子,双手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大约知道了他是做了什么噩梦,心底止不住冷笑一声。 她在怕自己,就算是自己承诺了不动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意识里还是怕自己 隐约意识到这点时,一道无形的阴影顺延着心脏脉络弥散开来,一点一点爬上他的心口。 心底深藏的那道长疤,又似有被撕扯的痕迹。 他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怕再刺激到文南星。 他郁沉的眸光始终胶着在她侧容上,好似看得清她的模样,又好似隔着薄薄的云烟让他看得不甚清楚,最终他妥协了 “现在天色还早,你先睡,本侯去偏殿睡。” 既然自己睡在她身边让她这般不安心,他另寻地方就是。 秦颂起身穿鞋,拿起外衫披上,就要准备出去,谁知文南星也跟着起身,在他离开时从身后抱住了他。 换作是其他时候,他会感到惊喜,可现在他心底没有丝毫的触动。 他僵在那没动,任由她抱着,可事实却是他想走快些,不愿意这个时候与她多纠缠,看清了她那惊恐的模样,他不愿意相信这是她对自己的表现,可他双脚却如扎了根,立在原地不动。 “侯爷,我怕。” 她将自己的脸牢牢埋进他宽厚的背上,能感受到他后背紧绷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震动的感觉从脊背传来,好似震进了他的心里,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干涩地咽着喉问: “你怕什么?” 文南星没有说话,秦颂却知道她在怕什么,她怕自己去找沈沐之的麻烦,怕自己会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她直接怕到晚上做噩梦都是梦都自己对她下手。 秦颂闭了眼,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顿时爬满心头,为了让她安心,自己又不得不再次向她保证。 “本侯答应了不动他,不动你腹中的孩子,就不会轻易食言,除非是你食言在先。” 言罢,他腰间的手顿时收紧了,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会,不会的,我不会去见他的,绝情信已经给他了,他看了就会明白,我与他之间是再无半点可能了呢。” 文南星也向他保证,不会再去见他。 “那便好,你既然有了身孕,更要好好休息,现在你先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白天再说。” 秦颂还是要执意要离开,文南星感觉到了,她抱着他腰间的力道箍紧了下,她埋首在腰背上,声音闷闷的: “侯爷陪陪我好不好?” 秦颂深呼一口气,闭眼沉默半晌,才勉强将心底那口浊气给呼出去,转过身来扶着她的肩膀,看清了她此时的无助与困顿。 “好了,先躺着歇息吧,本侯在这陪着你。” 床榻之上,她难得表现出对他的依赖,将整个身子都埋入了他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这不是他盼望已久的吗?如今终于实现了,竟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他此时在想,要是榻怀的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终究是他来迟了,若是当初早些会怎么样,不过这些都只是如果罢了,如今她能躺在自己怀里就好。 早上秦颂依旧是去上朝,文南星睡得很熟,丝毫不受他所侵扰,睡得香甜。 秦颂在她额角轻轻落下一吻,便收拾自己去上朝。 此时朝堂之上也是闹得鸡飞狗跳,朱钰自从掌权之后,急着收回权力,对朝中大臣手中的权力进行压榨,甚至想要收回兵权想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他忘了,他只是学着做皇帝,而没有学着怎么管理军队,若是将兵权强行收回来,是不会闹得军中人的不满,只会对他的统治管理感到厌烦,会起叛逆之心。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军权交到自己人手里,可朱钰最信任的人是谁?只有他自己。 如今朝中已经开始有了各种不满,甚至有大臣开始装病躲懒,不肯来上朝,朱钰大怒,已经将人革职查办。 现如今秦颂在朱钰眼中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他知道秦颂一时半会是他除不掉的,他身上有着千丝万缕权力纠葛。 如今天下已定,百姓算不上是多富足,可也算是安居乐业,并无兵戈,可朱钰却想着开疆扩土,想要北伐。 他急于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可等到他的是国库空虚,根本无力支持他北伐。 为此他竟然想要增加赋税,来充盈国库,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增加赋税就相当于变相压榨百姓,增加百姓负担。 为此以秦颂为首的官员纷纷上书劝阻,可不上书还好,这么多人一起上书,愈发增加了朱钰的野心,他不愿再受制于人,却闲着一顿吃成一个胖子,直接跳过了户部。 因为他知道户部侍郎王生是秦颂的人,甚至还是他的五妹夫。 下朝之后,大臣乱作一团,对着秦颂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们想要一个对策。 相比其他人来说,秦颂就显得淡定许多,除了旁边几个大臣在争论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些头疼,对朱钰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到意外。 “吵什么,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还不如好好回家养养精神,想想怎么税收不被百姓埋怨的好办法,毕竟办事的是你我。” 空旷的皇宫广场,秦颂的一句话让众大臣都止了声,秦颂不多加理会,直接朝着宫门外走去。 “你为什么不多加劝阻?” 沈沐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颂转身,就看见沈沐之摆着一张悲愤的脸质问他。 秦颂冷笑一声,嘴角扯着一抹讥讽的笑。 “你若可是,为何不多加劝阻?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侯。” 秦颂说话毫不客气,不只是对他,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带着桀骜不驯,可又让人不敢多言,因为没人敢置喙他。 “你究竟要做何?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沐之能感觉到这件事秦颂不是管不了,是根本不想管,这么多大臣上书反对,愈发增加了陛下的好胜心,从而促进了这件事的进程。 他从始至终都看不懂秦颂的目的,他究竟要做何? “沈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将军应该明白,说话做事可是要有证据,这些话要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恐怕会引起误会,还有别忘了,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秦颂说得毫不在意,似乎是真不怕沈沐之将自己的猜猜告诉了陛下。 沈沐之皱眉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心机深沉,他所做的事情根本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祖父就曾经对他说过,千万不要小看了秦颂,也不要怀疑他去拉拢秦颂是个错误的决定。 此时他才觉得秦颂根本不是一个善茬,刚开始他以为秦颂要的就是一个权力和地位,可如今他都有了,应该要好好维护,不让陛下猜忌。 可如今他所做的种种,拉帮结派,私会官员,在朝堂之上形成一个团体,这里的种种,哪个不是让陛下猜忌的。 方才还未出宫,便堂而皇之地与大臣大放厥词,根本不怕陛下发现。 “你要做何我自然不会多管,我只是怕你连累了她,她跟着你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第208章 你为何不走? 秦颂看着眼眸迷,他用不善的目光看着沈沐之,如今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任何有关她的话,也不需要关心。 两人就站在皇宫门口,路过的人都以为是两个郎舅之间相互寒暄,也没当回事,还对他们作揖后离去。 他们没发现沈沐之与秦颂之间的剑拔弩张,眼神里都像是想要把对方吃了。 秦颂看着沈沐之,突然嗤笑道: “她如何和与你何干?到现在你还没分清楚什么是你该管,什么是不该管的,她今后如何,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也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说完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徒留沈沐之一人站在风口处,衣衫被吹得凌乱。 花香居内,老夫人一早便让人来传话,让文南星过去。 她用完早膳,便让人给她更衣,该来的迟早要来,老夫人让她过去,就知道老夫人这一关还是要过的。 文南星来到万寿堂,里面里里外外坐满了人,方苁依,许卿如皆在列。 “老夫人晚安。” 文南星进门规规矩矩请安,可触及老夫人的脸色,就知道今日是不要过关的。 老夫人在她进来之后,脸色一直低沉着,她能让文南星再进侯府,若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再进侯府的。 当初的事情她虽不知道前因后果,可她走之后,侯府乱作一团,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当初老夫人就觉得,文南星是个不懂规矩,安分的孩子,可他的安分只限于她对侯府的规矩。 现在也见识了她的大胆,怎么还能放心她,却也拗不过秦颂,还能怎么办?只能敲打敲打她。 “文姨娘,你既然选择回来了,今后就要安安分分待在侯府,切不可再做出什么胆大包天之事,如有再犯,我也绝不姑息。” 文南星点头应是,老夫人也不愿她站着受累,还是让人给她赐座。 “这是侯爷新纳的许姨娘,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了,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许卿如起身,对文南星嘴角扯出一个笑意来。 “自然是与文姨娘见过了,我们之间还闹了不少误会,还请文姨娘见谅。” 许卿如先发制人,文南星哪还能说些什么。 “无妨。” “都是自家姐妹,有些误会也是在所难免,如今文姨娘再次有了身孕,那是你的福分,可如今你不便伺候侯爷,你也能好好歇歇,伺候侯爷的事就让其他人做。”老夫人说道。 文南星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自己如今有了身孕,伺候秦颂的事也该交给其他人来做。 老夫人这次让她来也不只是为了告诫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成全许卿如 “是,妾身自然明白,也不敢自专,一人霸占着侯爷。” 见文南星这般懂事,老夫人脸色才好了起来。 她也就过去受训了一会儿,她怀着孕,老夫人绝对不会责罚她,甚至都不敢让他多站一会儿。 不过半个时辰,老夫人便让众人散了,让她快回去歇着。 许卿如扶着老夫人进去,心下腹诽,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外室竟然就是让秦颂魂牵梦萦许久的文南星。 这样一来,她一时之间还不能轻易拿她怎么样了,如今肚子里好揣着一个,更是麻烦。 她想着想着,就突然察觉到什么,心下先是一喜。 那团哥儿不就是她的亲儿子。 想着她眼底竟然是一片清明之色,心里突然起了看戏的兴致。 文南星走在回府的路上,突然被人叫住。 “文妹妹。” 文南星转身,一眼就看见方苁依,她嘴角带笑地在远处看着她。 她回头,她便带着丫鬟走过来。 在这侯府里,有多少真情就有多少虚假,真真假假让人看不明白。 文南星可以看出许卿如对自己的敌意,却看不明白方苁依的。 “夫人。” 她给她做了个礼,回她一个笑。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妹妹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这真是缘分,挺好的,挺好的。” 方苁依依旧嘴角带着笑,眼底的情绪不明了,可她是害怕的,兜兜转转她还是回来了。 “当初的事情多亏了夫人,只是造化弄人,我终究还是回来了,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因为我的事让夫人为难,若真是这样,都是妾身的过错。” “哪里的话,当初是我自愿帮妹妹的,哪里怪罪之说。” 方苁依对她的到来是感觉到了危机感,她不是怕她霸占着侯爷,她是害怕文南星会来找自己抢团哥儿。 她如今又怀有身孕,就连老夫人对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以后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收起脸上的笑,走上前几步,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妹妹当初既然选择离开走,为什么不出城去?在京中等着被侯爷带回来?” 文南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这个局面自然也不是她所愿的。 “夫人,我自有我的苦衷,若是夫人要怪妾身,妾身自然无话可说。” 文南星只能这么说,当初确实是方苁依帮了她可如今这般也不是她当初造的孽,若她从未遇见过秦颂,或许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纠葛。 或许方苁依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心中虽然压抑,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况且那日她帮助文南星的事情不能让秦颂知道,否则她在侯府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若是再让秦颂查出来以前她做的那些事情,那她真就活到头了。 “妹妹,姐姐方才是糊涂了,想着这也不是妹妹的错,当初我帮助妹妹逃走,本就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如今你突然回来,我自然要问个清楚。” 方苁依突然变了个脸色,将方才怨气消磨得半点不剩,突然间她便问道: “妹妹可以去姐姐院子里坐坐,团哥儿应当是许久未见妹妹,妹妹不如去见见。” 她并非真心邀请文南星,反而是试探她对团哥儿的态度,她这次回来应该也是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就不知道她心底是怎么想的。 “不了,我今日有些倦怠,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还请夫人见谅。” 方苁依嘴角笑笑,看向文南星的肚子,眼眸里似带着艳羡,又还是带着忌惮。 她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很是亲昵地说道: “是啊,我都忘了,如今妹妹又有了身孕,甚是尊贵,实在是不宜多走动,免得动了胎气,那改日我带着团哥儿过去也是一样的。” 文南星眼眸微动,盯着方苁依的手,身体好似被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方苁依话里有话,她怎么能听不出来,当初自己将团哥儿交给她便知道她对子嗣是多么看重,或许这辈子没有孩子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突然便觉得一个女子活在世上比男子要艰辛许多,要承受的也比男子多许多,方苁依何尝也不是与自己一般可怜,只不过是可怜之处不一样罢了。 “夫人,当初我既然能将团哥儿放心交给夫人,自然是做好了准备,我还是那句话,若是夫人拿团哥儿当亲儿,那您便是他的亲生母亲,对于我这个没有养育过他的人,对他来说这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团哥儿依旧是侯府嫡子。” 而自己肚子里这个,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她大可放心。 言尽于此,文南星觉得应该她应该能明白。 “若是妹妹能这么想,那姐姐就放心了,如今妹妹又有了身孕,侯爷的宠爱只会增不会减,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只是姐姐有一句话要告诉妹妹,姐姐虽然不会嫉妒侯爷对你的宠爱,可是妹妹还是要小心些才是,这后院里心眼多的人可不少。” 说完她将目光看向翠华庭那边,那是许姨娘住的地方。 文南星目光顺着那边看去,微微皱了眉头。 “好了多余的姐姐也不多说,瞧瞧,侯爷见不着妹妹揪出来寻妹妹了,那我也该走了。” 方苁依说完,文南星就看见秦颂朝着她们这边而来,他身上穿着官服,应当是刚下朝不久。 秦颂过来,文南星走上前去。 “你们在聊何?大中午的站在这太阳底下,也不寻一处地方,现在虽然快要入秋,可这日头也不小。” 秦颂走过来,两人先是行了个礼,方苁依紧接着道: “回侯爷,妾身与文妹妹刚从母亲那出来,正准备回去,妾身原本想邀妹妹去坐坐,只是妹妹要赶着回去喝安胎药,妾身也不便多邀,正要回去呢,如今团哥儿也怕是饿了,妾身还要赶回去,团哥儿怕是等急了。” 方苁依说着就要回去,谁知道秦颂却突然开口,将文南星两人都怔在原地。 “既然要用午膳,不如就去你院里,这里离得近,也省得跑了,正好本侯这里也觉得胃里空空的。” 秦颂这般说了,方苁依能怎么办,她巴不得秦颂多来,可日进偏偏要带上文南星。 她暗自压下心中的纠结恐慌,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那妾身自然欢迎,想必文姨娘也饿了,就不如都去妾身那用膳。” 第209章 使小性子 文南星脸色低沉得厉害,他看向秦颂,眉眼之间带了些不明所以。 他这般是要做何?很难不让人误会,再看看方苁依脸上的笑快绷不住,文南星不相信他看不出来,他这是存了心要挑拨关系吗? 她抿着唇,收回了在两人之间的视线,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自己夹在中间什么话。 她难得沉了脸色,拒绝道: “侯爷,妾身还要回去喝安胎药,况且今晚时辰已晚,妾身也有些困顿,不如侯爷就去夫人房里用膳。” 说完不等秦颂说什么,忽略掉他那骇人的目光,带着小翠就离开。 秦颂拉着她的手不放开,文南星回头,就听见他说道; “安胎药晚喝一时半刻也不打紧,或是让下人早送来也是行的,今日正巧遇上,又难得有兴致,不如去坐坐。” 可秦颂的目的哪里是去坐坐,他分明是冲着团哥儿去的,文南星怎么会不知道。 可方苁依在这,文南星也不能说什么,免得她误会,前脚刚答应她不会对团哥儿有任何想法,后脚就跟着秦颂过去,这算是什么事。 “那侯爷自己一人去也好,妾身在旁边只怕是打扰了侯爷的雅兴,不过今日也赶巧,许姨娘也在,侯爷晚间就去许姨娘那用晚膳,晚了正巧有兴致就在那歇了,今后也不必回我那花香居,侯爷觉得这般安排可好。” 文南星难得露出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秦颂一时之间看得眼呆了,不但没有恼怒,反而爱死了她这般一嗔一怒的样子。 她是真吃醋了?还是单纯不想去方苁依那,怕见到团哥儿,为此做的戏。 可不管怎么样,她这使小性子的模样属实是取悦到他了,原本心里因为沈沐之,憋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个干净,反倒是起了逗他的兴趣。 “说不定今个儿正好有性子去她房里坐坐呢,等晚间本侯派个轿子把你也借去,困了也直接在那歇了。” 秦颂说完,文南星便抬头瞪着他,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舔着一张脸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那妾身就不耽误侯爷的兴致,就先走了,我就喜欢住在我院子,许姨娘的院子里妾身怕是住不习惯。” 说完给方苁依行了个礼,表示抱歉,理也不理他,抬脚就走,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秦颂见状也赶忙跟上去,文南星步伐太快,秦颂追上她都要小跑起来。 他几个大跨步,来到他身边,一把将她拉住。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敛眸没什么情绪的模样,就忍不住去拉她的手。 “既然不愿意去,不去就是,走这般快作何,小心动了胎气。” 文南星停下脚步看他一眼,嘴上有千言万语,可到底什么都说不出,这还是在外边,不能与他说些什么。 她一定神,甩开他的手,赌气似的往花香居方向,秦颂紧跟其后,却没有与她拉扯。 方苁依站在背后静静地看着两人,她突然发现秦颂对她的容忍度竟然这般高,而他们之间这般相处是她从来不敢想的。 她与秦颂从来都只是以礼相待,说好听点是相敬如宾,说不好听点就是不亲近。 这么些年,她何曾与秦颂这般使小性子过,她只是一个中规中矩,恪尽职守的侯府夫人。 回到院子,秦颂跟在文南星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 进到里面,他斜着眉眼扫着她,虽说方才是笑着打趣,却发现她脸色依旧端着,不免失笑,她莫不是当真了。 “还在气呢,这不是没去吗?本侯何故去她房中,你一人都够本侯操心的,再多一人岂不更麻烦?” 秦颂已经哄人的意味,文南星原是不想说话,可心底的话不说在心底也憋得难受。 “侯爷今日之举是为何?当初侯爷不是答应过妾身,就算是进了府,团哥儿就养在夫人那里,今日又是为何?” 文南星说着直接坐到了榻上,手上搅着手绢。 “就算是不接回来,去看看也不成?又不让你做什么,你何必百般不情愿,他好歹是你亲儿。” 文南星不知道与他说什么,心底有些气恼,她踱步到榻边去,坐着也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秦颂都会有理由反驳,与他简直就是白费口舌。 可再想想,又觉得心中气不过,心底的情绪一下子被牵扯出来,她的耐性也减退了许多。 秦颂就站在那看着她,甚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她觉得心底更加气恼,她又说道: “侯爷就没看到夫人脸色不对劲吗?当初我既然答应了将团哥儿送到夫人身边,如今又巴巴过去,夫人会如何想?团哥儿又该如何自处?” 秦颂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他圈紧了她,热息洒在她的颈窝。 “管她如何想,你终究是团哥儿的亲生母亲,你一辈子要待在侯府,难道就没个见面的时候?” 秦颂一直认为文南星与团哥儿之间始终有一层关系在,就算不能养在身边,那去相处相处也是不错的。 可他没想到文南星竟然这般在意,竟然有一眼都不想去看。 一想到这些,他心底就感觉就沉得厉害,她到底还是没有真的放下。 文南星知道这些,可她自己却不想这般刻意就去见他。 今后与方苁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与团哥儿的关系也是这般尴尬着,她是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转身背对着秦颂。 “侯爷,妾身知道自己身份撑死也只是妾身,我若真的为了团哥儿好,就应该与他彻底断了关系,若有关系,那也只能是他的姨娘,此外便没了。” 说到这,文南星说完脸色有些沉,呼吸也变得急促许多,脸色依旧沉着。 秦颂知她有心悸,也不敢当真气她。 见她还背对着她不愿看他,他便能想到此时她是一副什么委屈样,不想让自己看见。 他也知道文南星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既然她不愿意现在见,那就不用太过着急,总归是会见面的。 想着等她想通一下,无须这般纠结,她或许就想见团哥儿的。 “好了好了,不见就不见罢,值得你气成这样,这不是因为沈沐之今日惹恼了本侯,让本侯心里生了醋意,行事没了分寸,没想到今日你气性竟然这般大。” 秦颂哄着她,见她面色恢复如常,心底才放下。 见秦颂都已经示弱了,文南星也不好再端着。 “侯爷若是真想去夫人处用午膳,妾身自然不会拦着,恰巧今日妾身没什么胃口,恐怕不能与侯爷一同用膳了,侯爷不如就移步到夫人那边去?” 秦颂哪里肯去,本来早上为了朝廷中的事情就烦,他还不得四处应付着,好不容易能够与她独处,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就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现在哪里肯走。 同时也在埋怨这肚子里的小东西这般闹人,她本来就瘦,抱在怀里没个二两肉,如今这般磋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能不瘦? “好歹用些,哪能什么都不吃,以前怀团哥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难受,还总喜欢食用些酸的,如今却什么也吃不下去,当真是闹人得紧。” 文南星低垂着眉眼,没有接话,秦颂这般毫无顾忌地提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却让她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可终究不是秦颂的孩子,无论他说何,她总是无话可说。 秦颂见此,也没多说什么,免得又让她觉得心中不喜,倒是更加难受。 不过她还是威逼利诱,连哄带骗地守着她吃了些东西才肯罢,等她睡下之后,他才出了门,去会见王公大臣。 第210章 巧遇团哥儿 转眼入了深秋八月,枯黄的树叶不再留恋高高的枝头,全都随风落下。 文南星怀孕四月有余,小腹微微隆起,身子也愈发笨重,可胃口也渐渐变好,没有孕早期那般反应重。 那时每日都吃不下睡不着,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折磨得不成样子,有时半夜起来会被闹得上吐下泻,急得秦颂起来就直接请了大夫过来。 每当那时,秦颂更是话里话外没少指责她肚子里的孩子,结果就是文南星听了之后反应更重,一个劲地吐,比怀团哥儿那时严重多了。 秦颂也不敢再多言,免得加重了她的反应,可心底还是在责怪这孩子闹人,有时也低沉着脸不说话。 如今胎相平稳,反应一日复一日的淡,她反倒是嗜睡起来,将以前没睡够的觉全都给补回来。 她不爱出门,在旁人眼里,她的孩子才三个月大,肚子也没有如今这般大,她不出门也懒得见人。 今日入了秋,天色渐渐凉了下来,丫鬟伺候文南星披上披风,手上再拿一个暖手袋。 其实她孕期体热,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可秦颂千叮咛万嘱咐的,还是要将这些东西带上。 小翠在伺候文南星穿衣时,本不愿她出去,嘴上也变得唠叨起来。 “姨娘其实不用去,侯爷也不会怪罪,如今姨娘身子重了,实在是不宜多走动,不如不去了?” 文南星想回一下医馆看望父亲,但还是需要得到秦颂的允许,这些日子他下了朝之后便是待在书房里,晚些才会回去,今日也是如此。 “还是亲自与侯爷说为好,正好给侯爷送些吃的过去。” 小翠没再劝说,去桌边拿上食盒。 如今秋风瑟瑟,算不上是寒冷,若是出来走走,发现府里面的树叶枯黄,洋洋洒洒地落下,下人还未来得及清扫,在地上铺上一层,倒是别有一番景色。 文南星也忍不住被这景色迷了眼睛,加上身子重,她一手扶着腰,一边注意脚下的状况,走得就格外慢了些。 路过一片园子,发现花园里开满了许多的菊花,五颜六色,大朵大朵的菊花在秋日里竞相开放,文南星也被这景色迷了眼。 “姨娘该好好出来逛逛才是,其实这园子里的风景也是顶好的,一直闷在屋子里,好人也给闷坏了。” 小翠跟着文南星在一边闲逛,如今正是中午,很少会有人出来,这院子倒是人少得很。 “姨娘看这花开得多美,秋天其他的花都凋了,就这菊花开得正好,那边还有桂花,可香了,等会儿奴婢摘点回去,给姨娘做桂花糕。” 文南星伸手触碰着菊花的花瓣,嘴角难得上扬,看着这景色便离不开眼。 突然间,花丛里有动静,文南星被惊了一下,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花丛。 小翠也紧张地走过来护住文南星,以为是有什么小猫小狗,怕她遇到危险,揽着她后退几步。 “姨娘小心。” 小翠喊了一句,与文南星一同看向那花丛处,只见那花丛里跑出来一团人影,直接从花丛里窜了出来。 只见一个脑袋先从花丛里露了出来,紧接着那小人影从里面直接爬了出来。 他抬起头就看面前站着的两人,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似是在疑惑。 几人四目相对,文南星看见面前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小翠也看见了团哥儿独自一人在这,身边也没个陪护的人,不免担忧地看看四周,发现还真没有看护的人。 文南星突然看见他,胸中翻滚难以言说的情绪。 来到侯府这段时日,她从未去看过他,只是远远地看见过,而后她便落魄地离开,从不敢多看一眼。 如今却在这里误打误撞地看见,心中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只有紧张与无措。 奈何面前的团哥儿狐疑地看着面前呆呆望着他的女人,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一般,伸出小手就想让面前的人抱。 “姨娘,姨娘抱抱,姨娘抱抱。” 团哥儿已经学会走路,头上戴着一顶小虎帽,一笑起来露着两个上下四颗小牙齿。 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绣花棉袄,身上落了一下花瓣,想来是刚才钻花丛不小心粘上的。 见到文南星那一刻眼睛都亮了,迈着小脚步朝她走来,期待面前的抱一抱他。 步子走得摇摇晃晃,边走还边说: “姨娘,姨娘抱抱。” 文南星步子慢慢后退,竟然害怕面前这个毫无攻击性的孩子向她走过来。 她不知道团哥儿是怎么认识她的,也不曾知道在她深睡的时候,秦颂曾经抱着团哥儿来见过她,让他认了人。 最终她还是没有去抱他,让赶来的丫鬟给抱起来。 “文姨娘赎罪,夫人正在午睡,是奴婢看护不周,让小公子给偷偷跑出来了。” 丫鬟说着,见文南星一副面色沉沉的模样,实在是不敢多言一句。 虽然知道这位是团哥儿的亲娘,可是夫人的吩咐她们哪敢不遵从,不敢让团哥儿与她多待。 幸亏这位对团哥儿没有什么留念,文南星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扶着小翠的手离开了。 不知是解脱还是其他,她最后深深看他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园子。 在踏出走远的那一刻,她到底心口猛沉,似有排山倒海的情绪冲她兜头压来,让她心神不宁。 她到底还是觉得亏欠,更不敢面对他,只能一味地逃避。 小翠有些看不下去,方才那个情况,她觉得姨娘应该将团哥儿抱起来。 虽然不能养在身边,可看看总归是说得过去的,夫人应当也不会说什么。 奈何文南星回来这么久,竟然一次都没提过要去看团哥儿,她想说些什么,却见她情绪不佳,也开不了口。 文南星走着,明显神色不宁,步行缓慢地在侯府晃荡。 “文姨娘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不能养在自己身边是何滋味。” 许卿如不知所从来到这边,竟然直接与文南星撞上,想来刚才的局面她也是看到,否则不会说这样一番话。 文南星回神,就看见她正在嘴角带笑地朝这边走来,脸上也尽是得意。 第211章 挑拨离间 “文姨娘也有闲情逸致来这逛园子,如今你怀有身孕,身子可是尊贵的,侯爷巴不得让妹妹一辈子都不出门,想见妹妹一面也实在是难。” 许卿如扭着细腰来到文南星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竟然想不到她有何魅力,让侯爷这般想着她,就算是她有身孕也不放过,不肯来自己房里,任她有万般的手段都施展不开。 如此她只有另辟蹊径,从文南星与方苁依之间下手。 她原本以为两人和谐不了多少时日,没想到也是这般平静过了几个月,两人丝毫没有动静,她只好加把火了。 “许姨娘要是想见我,花香居随时欢迎姨娘,哪里有见不着之说呢。” 文南星也不甘示弱,嘴角带带笑,与她也算是出于礼节地相互寒暄,却也不愿意与她多接触。 可许卿如向来是目的性太强,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只见她用手绢捂嘴一笑,心底的算盘在心底吭哧作响。 “文姐姐也真是能忍耐,看着自己的儿子叫别人做母亲,心里难道就不难受?” 文南星闻言一笑,听懂了她这挑拨之意。 上次方苁依便提醒她,许卿如不是善类,她自己也能看出来。 自第一日见她时,便知道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类,她眼底满是欲望,赤裸裸的欲望。 或许后院女子想要争宠不起奇怪,人人都想得到主君的宠爱,她自然也是一样的,可从她身上,文南星看到的更多是欲望。 “团哥儿能得到夫人的养育是他福气,又何来心底难受之说呢?将来若是许姨娘有了孩子,也能被夫人抚养,这才是最好的。” 文南星不上她的套,倒是讽刺了她一下。 如今侯府上下谁都知道这许姨娘是空有其名,却与侯爷无夫妻之实,更遑论有孩子这一说。 果然她听完之后脸色沉了下来,嘴角抽了抽,却不过半刻就恢复了平静,她道: “我若是将来有了孩子,定要养在自己身边的,不似某些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让其他人带走,自己抱都不敢抱一下,那才叫可悲呢,还是文姨娘觉得自己心中亏欠,不敢向前相认呢?” 许卿如正说到关键的点,她一针见血地看见文南星脸色微微变,脸上的笑似有些挂不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团哥儿多一个人疼爱,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那今日我怎么发现团哥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一个跑到这院子,这么小的孩子,若是不小心跌倒,头撞到了石头,或是不小心跌入了湖里,啧啧,这可真可怜。” 许卿如看似是在说开玩笑,可话里句句话都扎在了文南星心里。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单纯的提醒,还是有别的目的,或者她会对团哥儿下手。 “到底不是亲生的,心底哪里会真心喜欢呢,表面上对孩子疼爱有加,背地里不知道会如何。” 她说着突然靠近文南星几分,稍稍向她靠近,像是一种提醒,压低着声音道: “我最近可听说了夫人房门时常掩着,不知道在里面做何,门外还有丫鬟看着门,不许任何人进去,团哥儿就跟着丫鬟在外边,今日应当是丫鬟没看住,让他跑了出来。” 说完又顿了一下,佯装思考道: “若是今日团哥儿撞见姨娘的事情再传到了夫人耳朵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猜忌,那团哥儿恐怕不好受呢。” 她闲来无事,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们身上,一旦她们有何风吹草动,她总是第一个知道。 如今正瞅着没法去探究方苁依房中的猫腻,如今有这么一个好棋子,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弄好了说不定能来个一石二鸟,岂不快哉。 小翠在一边看着,觉得文南星情绪有些不好,斜眼瞪着许卿如,将文南星拉远了些。 她一脸的气愤,朝着许卿如厉声开口: “许姨娘,侯爷还在等着我们姨娘过去,姨娘这般只会耽误了我们姨娘。” 心想她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何?如今文姨娘正是孕期多思的时候。 她说这些分明是要引起她与夫人的猜忌,存心让她不好受。 文南星暂且稳住心神,对小翠摆了摆手。 她现在才知道这位许姨娘有多不简单,随便两句话都能引发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况且她背后又有老夫人撑腰,将老夫人哄得死死的。 就不知道她在方苁依那边是个什么说辞,想来也是一些挑拨离间的话,自己差点也被她引到她挖的坑上面去了。 “许姨娘这样背地里污蔑主母,就不怕夫人知道了怪罪?” 许卿如却丝毫不怕,毫不在意地说道: “文姨娘说哪里的话,我只是猜测罢了,哪里能想到夫人心中在想什么,不过是闲来无聊随便说着玩玩罢了,还有夫人是什么人,哪会跟我一个小妾计较呢,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迈着小碎步离开,该说的说了,该透露的也透露了,她也盼望着文南星到秦颂那边告状去,让她与方苁依斗,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姨娘?” 小翠喊了一声文南星,发现她正朝着许卿如离开的方向发呆。 “姨娘不必理会她,她不把侯府搅乱,她就不开心,专门来挑拨夫人与你的关系,咱们不必理她。” 文南星点点头,示意小翠离开。 行至书房门口,门紧紧地掩着,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厮,见文南星过来,两人恭敬地给她问礼,却也有些犹豫不决。 秦颂不让任何人进书房,可文南星不一样,她是侯府心尖上的人,如今还大着肚子,也不敢让她多等。 “姨娘稍等,等奴才请示侯爷侯再放您进去。” 文南星也不为难,点点头表示理解,可还未等小厮请示,里面的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他这是要做何?难不成要翻天了,他该不是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要不是侯府二哥哥帮他掩饰,他能有今日,他便利用与侯府的关系,到处勾结大臣,他到底想要作何?” 是秦珍的声音,他向来是脾气好,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他口中提到的皇子又是何人? 文南星心中有个大概的猜测,身子不免觉得一僵,而后里面就像是没人了一般安静。 小厮进门禀报之后,秦颂眼神示意房中两人闭嘴,身体却先一步站起来,随即对小厮道: “快让文姨娘进来,在门外站坏了,有你们受的。” 随后还没等小厮出去接人,秦颂便先一步上前往门口走去,看得旁边秦珍与秦柏是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见过自己二哥哥上赶着去接人,如今算是见识到了,如此心急一人,也是难得,可谓是一人自有一人磨,如今秦颂也是被人镇住了。 第212章 糕点 秦颂亲自到门口去接的人,进到书房后秦珍与秦柏先是一愣,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只能先喊一句。 “小嫂嫂。” 文南星倒不尴尬地让小翠拿了食盒过来,放在桌上打开拿出一盘糕点出来。 “妾身想着侯爷与你们议事也饿了,没用午膳,就擅自做主做了些给你们送来,你们也吃点。” 他们嘴上说着多谢,却将目光放在了秦颂身上。 说实话,他们还真不敢吃,毕竟是文南星特意给他做的,要是他们贸然动了口,只怕二哥哥会不乐意。 “你现在怀着身孕,做饭有丫鬟婆子,你就好好养胎就是,怎么又进厨房做糕点去了。” 秦颂开始唠叨起来,说着将人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过一旁的毯子给她盖上。 文南星听着他的话疑惑,她何曾去过厨房做糕点,她只为他下过一次厨,就是在院子那次。 如今她孕期反应大,吃饭都吃不下,更不要提那厨房的油烟气味了。 不过她也没揭穿,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道: “平日就喜欢在房里待着,偶尔去做些别的事情也不累人,也想去锻炼锻炼手艺。” 人家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根本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秦珍在一旁尴尬地赔笑着,只有秦柏惦记着那盘糕点,想尝尝她的手艺。 正要伸手去拿,秦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正要动手拿的秦柏,给他一个眼神警告,对文南星开口道: “毕竟是小嫂嫂的心意,弟弟们就不用了,还是留给二哥哥” 他真想说,七弟呀,七弟,你果然还是没成婚的人,不懂人情世故。 人家小两口在这浓情蜜意的,送糕点点心的,我们跟着什么,于是便将想要伸手的他给拉了回来。 “吃吧,都是一家人,也是你们小嫂嫂的一片心意。” 秦颂开口,言罢,两人才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拿起来吃了一口。 秦柏有些期待,可秦珍却拿着有些烫手。 两人正想寻个地方坐上一坐,就听见秦颂开始赶人。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先回去用午膳就是。” 说者可能无心,但听者绝对有意,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要起来。 秦颂是嫌弃他们在这是打扰到夫妻两人了,于是讪讪又放下手中的东西,相继告别。 “那就不打扰二哥哥与二嫂嫂,弟弟告退。” 秦珍想着,果然还是有人能制得住二哥哥,以前也从未见他如此小心一个人,同时也腹诽,以后也让茗君来给他送吃的,搞得谁没有似的。 同时秦柏还未明白刚才三哥哥拉他那一下是为何,还没吃上一口的糕点又给放回了原位,想着路上定要好好问一问。 书房门关上,秦颂这头大尾巴狼才露出了真面目,他几步来到文南星面前,俯身将人给圈住。 “说说,这边急着找爷,是不是想你男人了?” 文南星真像在心底翻一个白眼,秦颂变得是越发不像他,方才在人前人模狗样,谁能知道他私底下是愈发不正经。 不过这几个月来,两人关系是越发亲密了几分,从前一直是剑拔弩张,动不动就要呛上几句,这几个月来却也和谐。 除了秦颂话里话外会间接拉扯沈沐之,总要寻他一些坏话来说,说他做事不留情面,仗着与侯府的关系越发嚣张之类的。 文南星也只是听听,实在是听不下去,才会出口反驳几句。 他换来的却是秦颂的嘲讽,总拿着两人以前的关系来掀旧账,她恼了便独自生闷气。 秦颂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是因为沈沐之的事与她生了气,自己又软着性子去哄她,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 书房里,秦颂将那盘糕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看向文南星。 “这真是你亲自下厨做的?莫不是那丫鬟做的来诓我?” “妾身厨艺差,若是侯爷不愿意吃那便不吃吧。” 文南星说着就要起身去抢,秦颂将东西举高,一手虚揽着她的腰。 “本侯又没说不信。” 说着揽着人回去坐下,他放在鼻下闻了闻,伸手拿起一块来小心地咬了一口,却发现味道是出奇的美味。 文南星见秦颂这般小心翼翼,不免有些失笑。 “侯爷这般是怕我下毒不成?要不然妾身先吃一块给侯爷试试毒?” 秦颂转头看着她,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竟然也学起了她那冷嘲热讽的模样来。 “下毒本侯觉得你不敢,不过往里面加合欢散,星儿还是做得出来的。” 文南星听完,耳朵竟然一红,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在拌嘴上从来没赢过他,因为自己没他那般不知羞耻。 “不会真下了吧?” 秦颂佯装惊讶地问道,让文南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好赌气说道: “下了下了,还下了不少。” 秦颂眉毛微挑,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他突然咬了一块糕点,捧着文南星的脸,将口中的半块糕用嘴喂了过去。 这样还不完,他好似没吃饭一般,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唇齿相依,与她争抢口中的半块糕点,将她入了口的东西争抢殆尽。 文南星将秦颂推开,用手擦了擦嘴,甚至嫌弃。 一番下来,文南星真像是用了合欢散,脸颊通红,耳朵更是像煮红了的虾,与脸一起红成一片。 “既然下了毒,那星儿也跟着一起中毒,本侯便不怕了。” 秦颂略有些得意,伸舌舔了一下嘴唇,嘴里也是甜腻一片,他却还回味着糕点的味道。 文南星惯是知道他的无耻,却还上了他的套,心下悔恨,早知就不与他多言了。 “此番是有要紧事与侯爷说。” 可秦颂如今哪里还听得进去,抵着她的额头与她耳鬓厮磨,嘴唇有意无意地与她脸擦过。 “你说便是。”他哑声说道。 文南星看着这般,哪里是好好说话的样子,伸手抵着他靠过来的身子。 “侯爷!” 文南星恼怒地喊了一声,秦颂坐直了身,眼底的情欲一时之间难以消退下去。 这几个月都未得沾她的身,身子已经旷了这么久,欲火终究是被一块糕点给点燃了。 第213章 怀疑 文南星将身子坐直了,心下想着,自己想回家去一趟,他总不会阻止。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也不知父亲在家中如何,她虽送过书信,可不亲自看一眼,实在是不放心。 秦颂将夏竹派到父亲跟前照顾,她心底是感激的,虽然说他是为了看着医馆,好打探自己的消息,可夏竹是自己信任的人,有她在,父亲也能被照顾得很好。 “侯爷,如今妾身来侯府已经几月了,却没回家去见过父亲,心中实在是想念,妾身恳请侯爷允我回去看一眼,哪怕就住上一夜,妾身也是满足的。” “不行。” 秦颂直言拒绝,文南星的脸上僵了半刻,心也跟着凉了半刻,心底委屈涌上心头。 谁知秦颂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要去本侯必须陪着你去,哪有回娘家是自己回的,除非是与夫婿闹了矛盾。” 秦颂的话让文南星僵直的身子软和了起来,虽然他要跟着,可总比不能回去得好。 “妾身多谢侯爷。” “星儿,今后在侯府不用这般小心,只要你就在我身边,本侯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还有不要再想着那个人了。” 文南星在他怀里点头“嗯”了一声,她也早该忘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都好。 正巧明日是秦颂休沐,不用上朝,他便命人早早准备好了马车,让人在马车上装上了软垫、炭盆,明日一早便可回去。 他也重视这次回去,也让人准备了许多的东西,明日带着她风风光光回娘家去。 只是文南星觉得不妥,她只是个妾身,秦颂这般大肆张扬,让旁人怎么看? 可他却不在意,他管旁人如何想?他既然宠她,那便是里里外外宠到底,该让旁人看的就必须毫无遮掩地展示在旁人面前。 晚间,秦珍将今日书房发生的事里里外外讲给了左茗君听,谁知她却不惊讶,反倒是一副早就知晓的模样。 “你怎么都不惊讶?二哥哥这样一般人物,竟然让一个妾室制服得服服帖帖。” 谁知左茗君却是抿唇一笑道: “妾身可比夫君知道得更早,早在刚来京中,妾身便瞧出了二哥哥对她可不一般,只是当时没这么明显,可妾身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在老家便听说了二哥哥与二嫂嫂琴瑟和鸣,可真正见到了才知道其中的内情,可见旁人的谣言信不得。” 秦珍却有些疑惑,他与她一同进京,为何就瞧不出来。 “我怎么就没瞧出来?” 在那场大火还没发生之前,她还总以为文姨娘只是二哥哥纳入府里为之传宗接代的,愣是没瞧出半分不对劲来,直到花香居失火,二哥哥疯了一般冲向那火场,他才瞧出一二来。 左茗君伸手指了指他的脑袋,颇为无奈道: “你们男子有时连自己的心思都瞧不出来,还能瞧得出旁人的,当初你也不是没发现自己对妾身的心思不同,还一心想要认我做义妹,帮我介绍夫君,难道夫君忘了?” 提起陈年往事,秦珍失笑般认了命,承认确实识人不准,看不透其中的真谛。 “是是是,我们男子愚笨,心思自然不如夫人这般蕙质兰心,瞧不出来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是夫人聪慧一看就知道。” 左茗君听着他的卖弄,抿唇笑了,可提起秦颂这边,她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来,不觉得深思起来。 秦珍看着自己夫人突然这般,不禁问道: “夫人再想何?眉头皱得这般深?” 左茗君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件事与秦珍说。 “我今个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夹了一口菜,有些不在意地问道: “何事?” “是有关二嫂嫂的,那日许姨娘突然来拜访我,我不好拒绝,就招待了她,可她却话里话外说了好一些糊涂话。” 听完他皱眉了,许卿如是二哥哥小妾,虽未接触过,可听着茗君的意思是这人不简单。 “哦,有何糊涂话?” 闻言左茗君望了望四周,凑到秦珍耳朵旁,小声说着许卿如来到这与她说的那些。 谁知秦珍看着听完大惊,眉头紧锁,急忙提醒她,此事不能从自己院子里传出去。 许卿如特意跑到自家院子里说,那就证明她自己没有任何根据,他对左茗君千叮咛万嘱咐。 “这话可不能当真,不能让旁人知晓了。” 她自然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否则按照许卿如的性子,这件事她早就捅出去了,可见她也不敢保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妾身自然知道,所以从未敢与人多言,而且我也知道许姨娘心思不纯,当时也只是随便应付一下,不过今日想来,这事该多加注意,妾身听说侯爷可许久未进过二嫂嫂的房。” 她说着,心里还是不相信方苁依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虽然秦颂冷落了她,可她到底是世家大族的闺女,通奸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是不会相信的。 在这侯府里,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进侯府夫人的房里,或许是许卿如为了争宠搞的鬼 如今她在老夫人身边得了宠,方苁依因为方家在侯府失了势,她想要取代方苁依的位置,就想闹出点事情来,自己怎么能做了她的刀子。 她也怕秦珍多想,于是便将这些话看作是假的,活跃两人之间的气氛。 “哎呀,都是妾身心思太过多疑了,夫君也不要多疑了。” 侯府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后面还跟着许多奴仆,手上拿着许多东西,阵仗弄得很大。 秦颂扶着文南星上了马车,看着秦颂准备的这些东西,心底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到了文家医馆门前,侯府的马车引来许多人围观,正在抓药的文父,听到动静,放下伙计,急忙就引了出去。 见到文南星的那一刻,他瞬间老泪纵横,伸手就想去抱住他,可突然看见她旁边的秦颂,身体愣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又给止住了。 当日他带兵来围住医馆,强行将人带走的事到如今还历历在目,对他实属怕得慌。 “星儿。” 他将目光转到文南星身上,眼底早已湿润,自己女儿命运太过艰辛,好不容易能看到她与顾沉轩在一处,可命运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还是回到了侯府。 “父亲。” 文南星哽咽地喊了一句,便离开秦颂,朝着文父走去,发现父亲两鬓已经斑白,分明才四十多的年纪,却显得格外苍老。 第214章 回娘家 几人移步到后院,进了屋,秦颂的手始终是护在文南星身后,这一点文父也看出来了。 自己女儿虽然只是个妾室,可能劳驾他这个侯爷跟着回来,想来是极为重视自己女儿的。 只是想到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心底还是觉得他与文南星之间不合适。 来到屋中,文父朝着秦颂俯身作揖。 “还请侯爷做上座,寒舍招待不周,也请侯爷见谅。” 虽然秦颂与文南星平辈的关系,可他的身份甩了自己几条街,他是侯爷,自己只是个平民,身份悬殊之大。 文南星也看着秦颂,觉得父亲的安排没什么问题。 “岳父是星儿的父亲,也是在下的长辈,理应做上座。” 谁知他这一句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文父更是身体僵硬了一瞬,好半天都没有反应,等反应过来便是直接被吓到下跪。 “草民不敢,侯爷身份尊贵,我乃一介草民,哪敢自称侯爷的岳父。” 文南星见父亲下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她早料到秦颂跟着来是这个结果,自己则跟着父亲一起下跪。 膝盖还没碰到地上,就看见秦颂冷了脸色,将她拉了起来。 “你这是做个作何?” 说着俯身将文父从地上拉了起来。 “今日是陪星儿来看您,身份暂且不论,如今您是长辈,在下是晚辈,除非您是不肯认在下做您的女婿。” 文南星也没想到秦颂今日能将身份放得这样低,她还以为他这趟来还要耍一顿威风呢。 “哪里敢,星儿能得侯爷照料,草民高兴还来不及哦。” 文父快要被秦颂这些话给惊到了,他哪里敢表现出半点不喜之色呢。 可他虽然这么说,自己也不敢给侯爷做老丈人,更何况文南星可不是他的正室,说出去那可是僭越之罪。 他将目光看向了文南星,希望她给拿个章程。 文南星也看到父亲求助的目光,可她还能怎么办她拗不过秦颂,况且看他的那意思,也是真心敬着父亲。 “父亲,你就坐下吧。” 见她开口,文父才安心坐下,可又感觉这位置坐得有些烫。 午膳时,三人坐一桌上,秦颂忙着给文南星夹菜,整顿饭下来细心周到,让文府都不敢想这是侯爷能屈尊降贵做出来的事。 同时心下也惶恐不安,秦颂如今能这般对她,将来也能厌弃了她,对旁的女子这般。 饭后,文府特意将文南星叫了过来,问她是如何想的。 文南星低垂着眉眼,也不想骗自己父亲。 “父亲,我能怎么办,如今也只能待在他身边,不过父亲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不会过多纠结,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况且现在侯爷对我非常好,我在侯府不会受委屈,父亲请放心。” 文父看着自己女儿,心里有欣慰也有心疼,她能留在侯府安心过日子自然是好,可是心底也担心,万一有一日她被厌弃了,日子该怎么过。 她虽然为侯府诞下一子,可那孩子不能养在自己身边,她还是没有保障。 如今又怀了身孕,却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若还是个儿子就好了,将来也有个依靠。 “如今你几个月了?” 文南星犹豫了一下道: “四个月了。” 她不敢告诉父亲这孩子不是秦颂的,也不敢让父亲自己以前在沈沐之身边,怕他为了自己担心。 文父看着文南星的肚子,皱了眉头。 “四个月?瞧着孩子大了些,平日里你也该忌口,孩子太大了的话,你得多遭罪,要知道女子上产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稍有不慎,母亲孩子都得跟着丧命。” 说着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你等着,我去拿诊垫来,给你瞧上一瞧,再给你抓点药,你好好调养调养,等生产那日我虽然不能进侯府却也要知道你的状况。” 文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是真的担心,见证过多少夫人在生产之际命丧黄泉,他绝对不允许这些事情出现在自己女儿身上。 文南星看着文父这般,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同时自己也在愧疚不该骗父亲,可她没办法,她答应过秦颂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也为了父亲,她不能说。 “父亲。” 她拉着父亲的衣袖,嗓子有些发颤,带上了哭腔,让文父听起来有些心疼。 “父亲不用麻烦,侯爷每日都请大夫来给女儿诊脉,女儿也自通医术,无妨的,今后在膳食方面多加注意就是。” 文父低着头,坐回了原位上去,心底有些自责。 “你母亲去世得早,你从小便格外懂事了些,可父亲知道,你心底也难受,父亲没本事帮你,也为你做不了什么。” 说完他来到自己的床前,从内格中拿出一袋东西过来放在文南星面前。 这里面还包了两层袋子,打开里面有银两和一些首饰,虽然与秦颂给她那些比不了,可却在她心头落下暖流。 “当日家中遭了难,没有多少银两,你进侯府是父亲也没能在场,让你一人便独自去了那里,可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出嫁之时什么都没有,父亲虽然给不了你十里红妆,可父亲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他双手抚摸着这些东西,仿佛这是一个寄托,对女儿的寄托。 “这些银两是父亲这些年攒下的,还有这些首饰,父亲在每年你的生辰就会买上一些当作你的生辰礼,虽然你因为你的母亲不过生辰,可父亲却要记得,那日我的女儿来到的世上。” 他说着眼中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眶,他低下头用手擦掉,等情绪调整好些,才继续说: “父亲希望你好好的,这些东西留给你傍身,将来有用到的地方拿去用,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将来这医馆也是要留给你的,你留着也好,卖了也罢,都随你。” 文南星哭得厉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文父伸手给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哭什么,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怀着身孕哭对身子不好,父亲一切都是,只是没能见到团哥儿,心底有些遗憾而已,这孩子……罢了。” 他想说何,却又觉得不妥,便不再多言,免得给文南星添麻烦。 文南星抹了一把眼泪,沉了沉心。 “父亲也该好好找一个人来陪着父亲,以前父亲总怕我会受委屈,如今我已经长大了,父亲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了。” 文南星真心想要让父亲找一个来续弦,今后父亲也有个依靠。 谁知文父默了一瞬,半晌才开口。 “我心底放不下你母亲,不想让她看着另一个人来霸占她的院子,她醋意是最甚的,我怕她不让我与她埋在一起,到了阴曹地府也不愿意见我。” 文南星默了,心底五味杂陈,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劝诫的话出来。 第215章 莫要再说这等子话 文南星从房里出来时,却发现秦颂就站在房门外,方才她与父亲的谈话他八成也是听到了。 秦颂见她出来,伸手用指腹给她擦掉了眼角残留的泪痕,他手上茧子很硬,擦得她眼角疼,她伸手拿开了他的手。 文父看到秦颂那一刻也愣住了,随后便先行离开,留两人在这。 文南星等父亲离开之后才缓缓开口: “妾身竟然不知道侯爷何时有了听墙角的习惯了。” “一直都有,只是星儿没发现而已,本侯还有提防着星儿,是不是与岳丈在密谋什么。” 文南星抬头看他,见他不似在开玩笑,反而十分认真,他是真的防着自己,来听自己与父亲说话,也是怕自己还在想着逃。 “那侯爷可听到在密谋什么了吗?” 秦颂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说道: “自然是听到了,本侯听到了星儿想给自己找个后母,岳丈不愿意,怕被岳母嫌弃,想来岳母能让岳父这般在意,也是个与星儿一般的大美人。” 文南星失笑,心底的郁气也消散了许多。 秦颂看她笑了,心底也高兴,他将她拉近了些,看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 “星儿,本侯很高兴,高兴你刚才的话,你能好好留在本侯身边,本侯保证你与岳父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秦颂说的是将来厌弃她的事情,他向她保证不会再发生。 “将来的事谁能知道,侯爷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了。” 秦颂与文南星一道在家中住下了,文父给秦颂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他却不愿意,硬要与文南星挤在她那间偏小的闺房里。 可这般不合规矩,女子回娘家不能与夫君同住,可秦颂却不认为。 “关起门来外人谁能知道,况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你有身子,活动不方便,本侯在这给你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倒水自然有丫鬟,难能劳烦他一个侯爷动手,这分明就是一个借口,文父在一边尴尬着,却也不敢反驳与揭穿,只能这般安排 “那侯爷与小女住那间比较大的客房也好,宽敞些。” 谁知秦颂又是拒绝,非要住那间小屋子,谁也拧不过,也不敢与他拧,只好都住进那间屋子里。 秦颂进门就观察着这间屋子,他肆无忌惮地在这间屋子里徘徊,遇到什么盒子或者什么瓶瓶罐罐都要拿来相看一番。 这是文南星的闺房,在这里他总感觉到新奇兴奋,这是她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她的影子。 屋子被打扫得干净整洁,他拉开抽屉,看见抽屉里摆放着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 什么草编的蚱蜢,木雕的小马,还有一些木质簪子什么的,看起来都是小女孩家的玩意儿,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文南星也走到秦颂跟前,发现他手里拿的东西,不免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都是父亲给我做的,小时候妾身特别喜欢。” 文南星急忙解释,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他知道这些东西是沈沐之给自己做的,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如今这里是在自己家里,免得让父亲再为自己担心。 秦颂放下手中的东西,也没说什么,他看向正在铺床的丫鬟,发现床也没有侯府那般宽敞,不过这正合他意。 小翠正在伺候着文南星更衣洗漱,听说文南星回来,夏竹也来跟前伺候着。 等人都出去了,文南星想着伺候秦颂更衣,自从文南星回来,他便不喜丫鬟伺候。 “侯爷,妾身伺候侯爷宽衣。” 秦颂张开手,由着文南星解了腰带,将他外衫脱下,折叠好放在一旁。 “侯爷可要沐浴,丫鬟已经备好了热水。” 文南星说着,正准备让丫鬟给他备好换洗衣物,刚转身,就被秦颂拉了个满怀,圈住腰身。 他一双暖意融融的眼睛盯着她,开口的声音带着笑意。 “等会儿沐浴也不迟。” 他靠近她,将她逼到床边,低头正要吻上她的嘴唇,文南星伸手抵在他的嘴上,不让他得逞了。 “侯爷,这里是妾身娘家,侯爷还是规矩些好。” 想起昨天晚上秦颂情欲大开,非逼着她做那种事,如今自己的手都能感觉到隐隐酸痛。 心想他若是想行那事,何必来找自己,他后院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也与他说了。 谁知秦颂却不以为意,没说话,文南星似是感觉到他有些生气,也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不敢多言。 听着自己耳边粗重的喘息声,只觉得浑身烫了起来,特别是耳朵。 总之这事到了半夜他才肯罢休,那时只感觉手上火辣辣的,酸痛不已,秦颂这拿过湿毛巾给她细细擦拭,放在嘴边亲吻,而后抱着她沉沉睡去。 如今秦颂这般,不得不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又要行那事,心中羞愧不已,这还是在父亲这里,让人发现什么,不得羞死。 秦颂低下头,慢慢向她靠近,在她耳边停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星儿,本侯难受得紧,你摸摸。” 文南星哪里肯,伸手抵上他坚硬的胸膛。 “侯爷,此行从侯府带了许多的丫鬟,侯爷不如去相看一个,或是也可从这里相看一个,想来她们也是愿意的。” 文南星口齿上下碰撞,说出来的话却让秦颂轻易就恼了火,她这般把自己往别的女人那推的模样,让他恨得牙痒痒。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大度贤惠,堪称贤妻良母的典范,可她这个样子,只会让他觉得恼怒。 “星儿当真要在这个时候惹本侯生气,本侯可有过要去旁人的意思,拼了命把本侯往旁人怀里推,当真是有你的。” 突然间秦颂兴致全无,他从文南星前面一个仰躺,躺在榻上,用手挡了自己眼,深呼一口气。 “今后莫要再说这等子话,睡觉!” 说着拉过一边的被子盖在头上,自己独自睡了过去。 文南星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何发怒,若是他真忍不住,自己也都说了可以去找别人,况且她身子是真不方便。 思索了一下,便在他旁边躺下,突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一床被子就盖在自己身上。 第216章 柔情似水 宫里传来消息,黄婕妤的孩子没了,朱钰大怒,却有嫔妃证明,是淑贵妃害死了黄婕妤肚子里的孩子。 陛下大怒,将淑贵妃降为婕妤,打入冷宫,同时因为秦书瑶的事情,秦家也跟着受到了冷落。 秦家受到苛责,沈家却突然受了重用,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陛下此举属实是惊到了众人。 若是说淑贵妃为了争宠残害皇子,那这倒是无所查,因为本身这属于陛下的家务事,谁也没证据为淑贵妃辩解。 可这陛下突然降罪于秦颂,终于沈沐之的行为,倒是让人看不懂,沈沐之是秦家的女婿,按理说是应与秦家是一体,陛下怎么就偏偏重用了沈沐之。 陛下这般实在是让人费解,不过也有人猜测,秦沈两家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家,如今又连为了一,惹得陛下忌惮,遂想方设法让两家和关系不和,以此来削弱两家的势力。 不过这也是众人猜测,谁敢放在明面上来说。 沈沐之自从与秦家结亲之后,利用自己与秦颂的关系,肆意招揽大臣,丝毫不把秦颂这个大舅子放在眼里。 秦颂看着探子传来的消息,突然冷笑了一番。 沈沐之如今是要与他一争高下,他究竟是为了身份地位,还是为了文南星? 他莫不是以为抓住陛下这棵大树,就能高枕无忧,可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旦他稍微透露出一点风声出去,以那陛下多疑的性子,早晚会将他吃得连渣都不剩。 当初老将军还有意求和,求着自己保下他,只求有朝一日在事情败露的时候,能有个依靠,可如今他这是在自掘坟墓。 “侯爷,沈府的老将军求见。” 正想着,门外的小厮就进来通报。 秦颂一挑眉,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看来沈沐之所做之事是他一意孤行,还害得老将军为了他四处求人。 “告诉他,就说本侯不在府中,让他回去就是。” 秦颂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信件放到烛火下点燃,看着它在指尖燃烧起来,他狭眸微眯,随手一甩便将灰烬散落在地,一脚将他燃成灰烬。 回到花香居,秦颂看着正在临窗而坐的女子入了神,她娇俏的眉眼因为看着这外边的秋景,眼波流转,比这秋天的景色更加引人,目光总是会被她吸引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对她总有种难以割舍的依赖,若说因为她的美貌,那自然不在话下,可自己也不是没见过与她相貌媲美的女子,却没有这种感受。 若说是因为她的才华,敢问她琴棋书画哪样精通,都是些半吊子的玩意儿,称不上是才女, 除了那半拉的医术还算得上是精通,可他也未看见她为人治病的模样,也算不得是为她称奇。 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样一个女子就能轻易夺走他的目光,占据他的心。 以前他以为女子在他身边顶多只是个起了调味的作用,在闲暇时日解解闷,可如今她是作为自己必不可少的一遭。 或许是上天的缘分,他也不再纠结,顺应天命,不再纠结于她有何本事能抓住自己的心,活在当下便好。 他进了门,顺势坐到她身旁。 “瞧什么呢?看着你在旁边瞧得这般入神。” 文南星从思绪里回了神,对着秦颂笑笑。 “妾身在想侯爷生辰上要给侯爷送何生辰礼,若是送得穷酸了,怕让侯爷丢了面子,若说送贵重的,妾身实在是送不出什么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侯爷给的。” 文南星低着头,看似真的是为了他的生辰礼而茶饭不思的模样。 秦颂不忍失笑,手指捏着她的耳垂。 “何须为了此事愁眉不展,只要你送的,本侯都喜欢。” 话是这般说,可她也不能随意拿个东西来糊弄。 文南星兀自低沉着脸没说话。 “妾身知道了。” 说起生辰,秦颂却想起那日在房门口听到她与文父的话,他才知道她因为她母亲的事,不再过生辰,那怪自己那日给她置办生辰,她反应如此平淡,果然还是自己对她不够了解。 为此他在那日回文家时,与文父畅谈了半日,才知道了实情。 “岳母的事情本侯已经知道了,既然你不喜办生辰,那日为何不说?你若是说了,本侯便不会这般鲁莽。” 文南星却笑了。 “妾身因为以前的事心中一直有道坎过不去,那日还得多谢侯爷为妾身迈过去,妾身感激还来不及呢。” 这话是实话,文南星已以为自己这辈子恐怕早已不会再过生辰,可那日秦颂给她弄了这么大阵仗,自己发现也不是那么抗拒了。 “如今侯爷要办生辰,妾身也想为侯爷尽一份力。” 文南星这般说,他心底如何不被触动。 “以前是妾身年纪小,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还请侯爷见谅。” 秦颂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能从她嘴里听出这等话来,心底生了许多期许,说不定有朝一日,她真能放下心中的隔阂,对她生出些许情谊来。 他伸手将他俩揽到自己怀里。 “都说你年纪小,本侯马上也是要过二十九的生辰,竟才发现年长了你这么多,回头才发现自己一个小女子计较这么久,星儿,你能说这些,本侯很高兴。” 如今两人算是将话说开了,秦颂看着她,不自觉就将目光落到了她的小腹上,事到如今,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好似又长大了些。” 他手在她腹部轻抚,眼中却没了以前那般憎恨,若是因为这个孩子,能成就与她的这般情意,这倒是也不错。 文南星盯着他的手,突然开口道: “侯爷去看看夫人房里看看团哥儿吧,想来团哥儿许久没见侯爷,心中怕是想念。” 她终究还是将这话说了出口,许卿如的话终究是在她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她怕团哥儿再像那日一般独自跑了出来。 她倚靠在秦颂怀里,将自己心底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出来。 “侯爷,妾身觉得一心想要孩子却又不能有孩子的女子最是可怜,当初妾身将团哥儿交给夫人,是因为妾身知道夫人会对团哥儿好,并非对团哥儿完全无情,只是妾身心底,认为这是最好的。” 秦颂觉得今日她的话有些多了,可心底却像雷霆劈中,难以控制对此时的她心生期盼,或许在她开始服软示好的那一刻,他便深陷于这柔情的沼泽里。 “好,这些日子本侯会去看团哥儿的。” 老夫人这边,还在为了秦书瑶的事四处打听,她以为以秦书瑶这软弱的性子,不可能会去残害嫔妃。 就算是她有这个胆子,也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对自己母家不管不顾。 如今老家传来消息,赵姨娘在老宅病逝,如今早已下葬,秦伟这个没心没肺的,哪会关心自己亲娘是死是活,如今他正为了自己丢了芝麻大小的官生闷气,当真是不孝。 只可惜了秦书瑶困在宫中,也没法给自己亲娘吊唁。 秦颂还是让人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一声,让她安心,侯府会给她母亲厚葬,进秦家祠堂,让她安心待在宫里就是。 第217章 再见他 九月初,侯府正在筹办秦颂的生日宴,若说先前侯爷失势,如今便是检验朝中大臣对他的态度。 众宾客云集的侯府,势头与以前还是不相上下,秦颂的势力一时之间都难以瓦解,日进他的生辰宴上,还是有许多王公大臣肯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陛下的赏赐,恭贺秦颂的生辰。 沈沐之作为秦扶瑶的夫婿,自然是要来侯府赴宴的,当初众人都以为沈沐之娶的是侯府的四姑娘,可是没想到最后娶的竟然是六姑娘,侯府这偷天换日的事让众人都摸不清其中的门道。 王生带着秦苓儿来赴宴,彼时她身上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来到侯府,她先是进的花香居,自从出嫁以来,她都没见过文南星,当初的事情她在心底还是耿耿于怀,打心底里觉得对不起文南星。 虽然说自己是秦颂的妹妹,可是对于文南星她是当真将她当作是自己的好姐妹,比自家姐妹还亲的那种,心里还是有私心想要她过得好些。 文南星见秦苓儿过来,看见她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因为在恍惚之间,她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变了许多。 她已经梳上了妇人发髻,身上的那种属于少女的气息快消失了,眉眼之间还多了几分忧愁,没了以前那种娇俏的模样。 “五姑娘来了,快些过来坐,小翠,给五姑娘上茶水点心,记得你喜欢吃我这里的点心,特意给你备着呢,快些来尝尝,你我已经好久没见,你出嫁时我也没能在场,想来你穿嫁衣时定是极美的。” 看见文南星的那一刻,秦苓儿突然感觉心头压抑的情绪散了几分,竟然觉得文南星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当初她对自己虽然也是热情的,可就算是自己在愚笨,也能感受到如今的她变了,变得真实了许多,不再是整日忧愁的模样。 “小嫂嫂。” 她喊了一声‘小嫂嫂’这一个称呼里融入了多少情绪,愧疚、欣慰、委屈与不甘,仿佛一下子就将心里的情绪引了上来,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哭了出来。 文南星看着她,突然感觉一个人长大就在一瞬间,突然之间那个被人骄纵着长大的那个五姑娘变了,变得有烦恼了。 “怎么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 秦苓儿一把扑进文南星的怀里,却又顾忌着她的肚子,虚揽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苓姐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文南星问她,好半天她才肯说,她从文南星的怀里起来,面上带着委屈。 “小嫂嫂,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秦苓儿哪里对不起自己了,她说的自己怎么听不懂。 “苓姐儿,你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之后秦苓儿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文南星说了,说着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她。 文南星先是愣了一下,她从未过问秦颂是如何发现自己藏在侯府的,却不想有这等原因。 虽然想不到这件事是秦苓儿误打误撞造成的,自己怪她吗?想来是没有的,事已既此,不会想着将这些归结到谁身上。 可看着秦苓儿这委屈模样,心里难免忍不住会笑。 “就为了这件事哭成这样?瞧瞧,妆都哭花了,这副模样看着可不好看。” 文南星说着,秦苓儿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文南星,她竟然不怪罪自己。 “小嫂嫂,我真不知道沈沐之就是你的青梅竹马,若是知道,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他订婚的,我定要与太后抗争到底,可是后面我还一直纠缠着他,害得你被二哥哥抓回府里来。” 她说着将自己的头埋进她怀里。 文南星真是发现这五姑娘是真性情之人,说话根本不懂得什么弯弯绕绕,能遇到这般单纯为了自己好的姑娘,实在是难得。 “你若是为了这件事不开心,真没必要,我当初在回侯府之前都要准备离开了,只可惜没走成,我知道我与他之间就算是没有你,与他也成不了。” “为何?难道是因为二哥哥?” 秦苓儿说着,突然想起自己二哥哥来,二哥哥有没有为这件事迁怒于她,自从自己出嫁以后,她便没见过她。 “小嫂嫂,二哥哥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打你,你知道吗,当二哥哥知道你在侯府的那段时间,他可凶了,我很怕他会打你。” 文南星听了她的话失笑道: “没有,你二哥哥怎么会打女人呢。” 秦苓儿想想觉得也是,若是让二哥哥听见她在背后这么说他,恐怕要给自己一点颜色看看,再看看文南星的大肚子,便也知道了一切。 “小嫂嫂不怪我就好,不然我是吃不下也睡不着的。” 文南星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秦苓儿与文南星聊了许多,还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她,文南星自然为她高兴,只是她说着就不免伤感起来。 “小嫂嫂,我想回侯府来住,不想回去。。” 文南星看她这样,定然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了。 “是你夫君对你不好?还是他欺负你?” 秦苓儿摇摇头,但是又点了点头,愁着一张脸。 “王生他敢待我不好,只是因为他母亲罢了,如今我有了孩子,他母亲张罗着要为他纳妾,你知道我,我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来分享我的丈夫呢,我就不同意,可是他又是一个孝子,不肯违抗自己母亲的命令,他却又不敢得罪我,如今这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你说我该怎么办?” 文南星想了一下,若是这王生真心对秦苓儿好,不想纳人为妾,但是迫于他母亲的压力,这件事自然是要为秦苓儿好好说道说道,可若是这王生只是怕侯府的势力,才与母亲僵持着,那这件事根本没有争取的必要。 一个男子的心若是不在自己身上,无须担心他会另外找人,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文南星想问那王生是何态度,却又觉得秦苓儿自己都未分清,那还用得着问呢。 正想着,丫鬟就来通报,说那王侍郎在外边求见,秦苓儿却不想见他。 当初说得好听,不让自己受委屈,可如今就开始变卦,要找旁人女人,如今自己便打下主意,就住在侯府不回去,任谁劝解都没用,她赌气不出去。 “你让他走就是,让他不要来找我,我不想看见他。” 丫鬟一脸为难地看着文南星,想要让她劝劝秦苓儿,她们也不敢出去这么说。 文南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这等性子,也只有让人谦让的份,受不了这么委屈,想来那王生也应当是知道她的性子,恐怕私下里也是十分忍让的。 “那你先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不让小翠出去传了话,先让人进来等着,好茶招待着。 话说自己只是个妾室,原本不应该让自己会客的,可是秦苓儿如今在自己房里,夫君又在门外等着,自己不出去难道就让人干等着,好歹也要给人一个准信,如今秦颂在外边会客,是顾忌不到这边了。 文南星姗姗来迟,移步到正厅,却发现一个自己最不敢见到的人,正坐在厅里用茶。 看见他的那一瞬,文南星浑身都僵住了,什么反应都做不了,最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堂而皇之地会坐在这里。 顿时间自己的脑子像是炸开一般,无法思考,也没办法想任何事情,心脏一个劲地跳,胸口闷得无法呼吸。 第218章 修罗场 小翠注意到文南星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上前一步稳住了她,有些担忧。 “姨娘怎么了?” 文南星没说话,更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甚至不敢看向那座上的人,倒是一边的王生看见文南星出来,赶忙起身问安。 “小二嫂子安好,原是在下来的唐突,恐扰了小二嫂子,只是苓儿身怀有孕,在下没找到她,心中实在是担忧,打听到她来了您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王生彬彬有礼,对文南星这样的身份都能做到谦虚客气,可见是个不错的人。 只是文南星没办法想这些,她身体还是僵硬无法动弹,半天都未说出一句话来。 “姨娘可是不舒服,不如先去坐着。” 小翠将文南星扶到了座上坐下,她才能稳住自己的心神,她早料到这一天会到来,自己与他始终是要见这一面,只是自己没想到是今日这种场景。 她的手紧紧攥着桌角,长呼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座上那个一直看着自己的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攥着桌角的手还是忍不住又攥紧了半分,强迫自己忍着他那炙热的眼光,将注意力移到了王生身上,哑着声音开口道: “苓姐儿确实在我这里,只是她现在在赌气,想来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王侍郎不如就先让她在我这待会儿,等宴席结束,你再来接她,到时我好好劝劝她。” 文南星说着,言语一时之间有些哽咽,眼角还是没能控制住看向沈沐之。 他的目光始终紧随着她,根本没有任何遮掩,让她浑身不自在,脸上的强迫自己支撑起来的笑容已经僵硬了。 王生注意到了文南星的异常,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拜访冒犯了她,又或者秦苓儿与她说了些什么,他知道秦苓儿与这位关系好,想来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家中的事情。 “那可否请小二嫂子给苓儿传个话,就说在下想通了,母亲做得确是不对,在下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让她怀着我的孩子,还纳其他女人为妾,实在是过分,今日回去在下便回绝了母亲。” 王生已经不在乎什么家里的私事,就算是自己有意隐瞒,以秦苓儿性子,也会闹得满府皆知,还何必遮掩,不如就大大方方。 可他说完,文南星都没任何反应,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到自己的沈沐之,他总觉着他看文南星的目光与看旁人不同。 “小二嫂子或许不知道,这是六妹夫,沈将军沈沐之。” 王生以为他是文南星不知道这是谁,才会将目光看向他,所以他便给她介绍。 “小……二嫂子安好。” 沈沐之的话顿了一下,心底却是翻涌着。 当初交颈而卧之人,如今却变成了旁人的妾室,怀着秦颂的孩子,心底怎么能不恨。 可是看见她,心底一沉,她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为何她能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知道自己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为了能与秦颂抗衡,他不得不让自己强大起来。 可他看着自己面前已经身怀有孕的人,他竟然也是这般贪恋她的容颜。 就算是她怀着旁人的孩子,看见她心底以为是软得厉害,很难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甚是不愿意离开。 ‘星儿,等着我,我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将你带走。’他在心里想着,这件事也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文南星在听见他那一句‘小二嫂子’时,心里却是一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沈将军也安好。” 安好?他如何能安好。 文南星说完便不敢再去看他,本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似自己想得那般强大,心里难免是会被触动。 王生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以为是两个男子在她这里多有不便。 “在下多有叨扰,那我们便不多留。” 王生说着便要离开,转身之际,却发现沈沐之坐在那不动。 “沐之?” 王生喊了一句,沈沐之才起身,可目光依旧落在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脸上。 “两位妹夫为何刚来就要离开,是本侯招待不周了,竟然让两位离了宴席,倒是寻到这来。” 秦颂突然从门口出现,挡了两人的路,那不善的目光落到了沈沐之身上。 “侯爷,今日之事是在下不好,今日来参加二哥哥生辰宴,与苓儿闹了脾气,如今她有孕在身,在下实在是不放心,遂找到这里来。” 王生先一步作揖解释,可秦颂的目光根本就没落在他身,他眉头一皱,目光落到了还在一旁愣神的文南星身上。 此时她也抬头与秦颂对上,文南星闭了眼,今日之事终究又是会闹得如何,她自己都不知道。 “将五姑娘请出来。” 秦颂吩咐丫鬟道。 秦苓儿战战兢兢从里面出来,她看着自家二哥哥,又看看在场之人,发现沈沐之也在此处。 眼看二哥哥眼神不善,心下觉得这下完了,这情敌见面,腥风血雨的,奈何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将沈沐之引来,这下自己罪孽深重了。 她低着头走到秦颂身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二哥哥’。 秦颂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还不赶快与你夫君回去,莫要有什么事都来烦扰你二嫂嫂,既然是家事就应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你也是为人妇,难道自己就不能想法子?” 秦颂的话说得有些重,秦苓儿听着什么话都不敢说,拉着王生就远离了是非之地,这里可比自己的事严重许多。 众人离开之后,文南星坐在座上没动,秦颂转身看着她,再看看沈沐之。 “六妹夫可是悠闲得很,不去陪六妹妹,倒是寻摸着来本侯的屋中,怕是寻错地方了吧。” 沈沐之没有理会秦颂的阴阳怪气,反倒是将目光看向文南星。 秦颂狭眸微眯,不喜他这般眼神,真想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泡酒喝。 “我只是来与故人叙叙旧而已,侯爷何须如此动怒,在下记得侯爷说过一句话,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在下可是受益匪浅呢。” 沈沐之看向秦颂的目光皆是挑衅,见他恼怒的样子,心中那口气舒缓了很多。 “是吗?那本侯倒是要看看,六妹夫有何本事,能斗得过本侯,本侯拭目以待。” 两人之间肃穆而立,眼底的战争一触即发,他们看着彼此的目光皆不善。 第219章 赌气 文南星则是看着心惊,因为他发现秦颂的拳头已经捏紧了,随时都有可能与沈沐之打起来。 今日侯府宾客这么多,要是打起来对谁都不好,她扶着腰站起来,来到沈沐之与秦颂两人跟前。 “沈将军,今日是侯爷生辰宴,将军应该起宴席上,这里就不便留将军,将军请。” 文南星做了个相邀的手势,当丫鬟引着他出去。 霎时间,秦颂眼底皆是得意,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如何,可文南星的态度足以让他败下阵来。 看着沈沐之离开,文南星才松了一口气,移步到椅子前坐下。 秦颂目光如炬,想从她脸上看些什么来。 “星儿可还惦记着他?看见他便走不动道了?” 文南星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颂。 方才莫非只有自己与他,这殿内分明还有其他人,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与他能私自说话不成?他竟然也如此不讲理。 她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她总以为两人是已经说开了,他为何还要执着于此,执着的不只是他一人。 “侯爷,方才妾身不是故意见他侯爷是知道的,侯爷为何要如此说?况且当初妾身已经将绝情信写给他,难道还不能表明妾身的心意?” 秦颂想,那又如何,那封信也不能让沈沐之就此罢休,他还是想要与他争夺,与他作对。 若是文南星对他完全失去情意倒还好,可如今她怀着他的孩子,看见他还能有这么大的触动,让他如何不担忧。 “难道星儿就不想见他?方才见你那失了神的模样,并非完全对他死心了。” 明知道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可到底心里过不去。 文南星知道今日秦颂势必会因为沈沐之的事耿耿于怀,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无礼。 “侯爷,当初说得过去的是你,如今时不时提起他的也是你,侯爷是希望我忘记他,还是一直记住他?” 见他脸色低沉,文南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如何,他一边要让自己忘记他,一边又要时刻提起他。 “我想要什么星儿难道不知道吗?” 文南星牙齿咬得死紧,对他蛮不讲理的模样感到气愤。 “至少在侯爷没提起他时,妾身心底从未想过他,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 文南星感觉累了,也不想夹在两人中间。 “侯爷,妾身很累,不愿意再像以前盲目地活着,既然侯爷想要我,那我就待在侯爷身边,只是希望侯爷与他都不要再斗下去,平安无事有何不好?” 文南星先前知道了秦颂与沈沐之之间的事,她不知道沈沐之要做何,可她还是不愿意他为了自己做出什么傻事来。 “星儿怎知本侯与他之间的事情,星儿是不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 之前老将军确实在让人给文南星传过信,知道了秦颂与沈沐之在朝堂之中的事情,也知道沈沐之的身份。 自己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她知道两人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星儿那日百般柔情,就是为了劝本侯放过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浑身犯冷, 胸口蛰伏的恶魔又好似在叫嚣。 “所以你还是向着他的,若有朝一日他与本侯必须有一人死,你希望是本侯?” 秦颂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光是想想自己那日为了她的几句话所欣喜的模样,自己都觉得令人憎恨可憎,被她一次次欺骗。 他多么希望她义无反顾地说选择的是他,想要最后胜利的人是他。 可她的态度让他心里发沉,漆黑的眸里,变幻莫测着情绪。 一种颓废无力,以及种因妒忌而生的孽火,正在缓慢燃烧他的理智。攥在身侧的手掌指骨青白,有种欲捏碎人颈骨的冲动。 “星儿不想让他死对不对?那本侯呢,本侯的生死星儿可关心过?还是于你而言,你根本从未在意过本侯?” “侯爷,我只是不愿意看着你们如此下去,为何得要这般你死我活,” 他墨眉敛下,眸光压得阴森。 “那如果必须你死我活呢?你敢保证他这般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将你抢回去。” “侯爷,我不是物件,不是谁说想要便能随意取舍的,若是我不愿与他,他抢又有何用?” “那他要是想夺位呢?假如他当了皇帝,星儿敢不从他?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如今他费尽心思做这些,你说他是为何?” 他躬身欺近她的脸庞,紊乱炙热的呼吸急乱地打在她的面颊,唇角。 “若真是这般,星儿会如何做,也会如以前抵抗本侯那般抵抗他吗?还是直接顺从?” 文南星觉得他今日太过分,她说得已经够清楚,他还如此咄咄逼人,只要遇到与沈沐之相关的事,他总是那么暴躁易怒。 她正还想说些什么,谁知秦颂闭眼沉了一口气,勒声开口道: “够了,今日是本侯的生辰,不愿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男人的消息,本侯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也莫要多管!” 说完便出了花香居的门 外边宾客云集,他是撂下了那边宴会才赶来这。 到了晚间,宾客散尽,秦颂待在书房不出来,原本的家宴他也推拒了。 文南星姗姗来迟,看见桌上坐的一众人,神色各异。 家宴男女分席,中间有一块屏风隔着,团哥儿被乳母抱着,坐在老夫人身边。 还有三房四房的哥儿姐儿的,被安置在一桌,由嬷嬷照看。 文南星将目光落到了男宾那边,却未见秦颂的身影。 今日是他的生辰宴,自己不在场,想来是为了白日的事还在与自己赌气。 文南星自是觉得秦颂不会这般幼稚赌气不来这宴席,可事实就是如此。 第220章 缺席生辰宴 眼看宴席开始,正主却不在,老夫人脸色不好,听闻秦颂是从花香居那边出来之后脸色沉着的,猜测是与文南星发生了什么纠葛,让他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肚子躲在书房里。 “文姨娘,今日是侯爷的生辰,白日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惹得侯爷这般。” 老夫人发问,文南星也不能说实话,可秦颂确实是因为白天的事才这般,自己也躲不掉。 “回老夫人,或许是因为白日妾身准备的生辰礼让侯爷不满意,侯爷生了闷气,确实妾身做事不周到。” 众人听着,满腹狐疑,秦颂哪能是如此不识大体的人,为了一个区区的生辰礼,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确实是不太可能。 只是其中缘由,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也不得而知,如今侯府其他人已经到齐了,正主还没到。 老夫人却不管这文南星说得是不是真的,可全现在开口道: “今日是侯爷的生辰,也应该事事迁就着,文姨娘你也太不懂事了。” 老夫人难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责备文南星,一是顾及着侯府的面子,另一方面是顾及秦颂,他宠得文南星实在是天无边了。 文南星也只能默默受着老夫人的责备,谦卑地应着。 “是,妾身知道了。” 许卿如看着文南星,难得能看见她吃瘪,心中自然得意。 “卿如,我听说你也给侯爷准备了生辰礼,不如你现在就给侯爷送过去,也让侯爷开心开心。” 老夫人偏爱许卿如是众人皆知的,甚至有人猜测老夫人是想让她给秦颂做续弦,只要是秦颂能将方苁依休了,或者是方苁依犯了何错,老夫人便能有借口将方苁依拉下来,让许卿如上位,毕竟她是老夫人的侄女,总比方苁依亲些。 许卿如一听自己的机会来了,自然心中欣喜,老夫人也是为了撮合她与秦颂费尽了心思。 趁着秦颂的生辰,她准备了许多的贺礼,就想今日献上。 “是,妾身知道了,定然会劝侯爷回来。” 文南星低着头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秦颂是不愿意见到她,自己也免得去触霉头。 宴席开始,丫鬟上着菜,殿内上来一众舞姬表演。 舞姬开始舞动着自己的身姿,文南星没有心思欣赏下去。 如今心底烦躁,秦颂那边说不通,文南星想从沈沐之这边入手,至少在她认为,沈沐之还是能说得上道理的,或许从他身上入手会好一些。 只是白天秦颂刚因为自己与沈沐之的事生闷气,若是贸然私下与他见面 ,恐怕会适得其反,可若是今日不说,那往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思索再三,文南星让丫鬟离避开人给沈沐之传个话,就说自己有事找她,约他在小亭子那见面。 那边人烟稀少,众人都在宴席上,没人会发现什么,秦颂一时也不会出来,她速战速决,将话说清楚了。 只要今晚与沈沐之说开了,再与秦颂做保证,这件还是有挽回的余地,总比看着两人斗得你死我活来得好些。 许卿如往书房去了,文南星觉得是个机会,她假意要喝安胎药从宴席上退了出来,不一会沈沐之也从宴席中退出去。 王生正想问他去何处,谁知秦苓儿一把拉住他,瞪了他一眼,让他安心坐着。 “人家去做何你问个什么劲?” 王生只好坐下,白天自己带了人去花香居,便觉得几人之间仿佛没这么简单,却又不知道是为何,看着座上不见的几人,这侯府里还真是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 他想问一下秦苓儿,她却还在为自己纳妾的事生气 ,哪里肯理他。 书房里,秦颂仰躺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上。 他明知道沈沐之还在府内,文南星随时能与他遇见,可他还是愿意待在这书房里,眼不见心不烦的。 可一直紧握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根本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 他心底算着,他既然不出席,那自然会有人来请,计划着文南星什么时候会过来,她过来时自己要做何样子,既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等她,又能让她察觉出自己的意思。 正想着,敲门声起,秦颂低沉的目光迅速看向门口,将脚从椅子上放下来,正襟危坐起来,清了清嗓子道: “进来。” 他以为进来的是文南星,已经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了,作何姿态,定不能让她感觉自己能将白日的事情给轻易揭过去了。 白天两人都闹僵了,她是该好好来哄服服软,让自己沉沉气。 若是她能像旁的女子那般柔情四溢,不再与自己这般据理力争,自己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侯爷。” 一声娇俏的女声在门口响起,秦颂应声看过去,看着门口的女子,好不容易绷起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许卿如,他对她可没这么好的脸色。 “你来这作何?本侯不是吩咐了,书房闲杂人等不能进来吗?” “侯爷,妾身知道侯爷今日心情不佳,遂来看看侯爷,老夫人也来劝劝侯爷,今日是侯爷的生辰,你若是不出席的话,众人也觉得失了兴趣。” 秦颂看见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不想见任何人,除了她,也在等着她什么时候意识到她今日错在何处,来找他服软,可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出去!” 她还未将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完,就被秦颂打断,他冷着脸将许卿如赶出去。 可是她不甘心,自己书房都没进,就被他这般不待见。 她沉了口气,违抗了秦颂的命令,就擅自踏进了书房里。 “侯爷,妾身是你的人,就算是侯爷不喜欢妾身,妾身这辈子也认定了侯爷,可是侯爷,妾身才是一心一意向着侯爷的。” 秦颂不愿听她说话,甚至看见她在这,心里更加烦闷。 “本侯说了出去!” 他说完,伸头看向门口,没见人影,她是当真不知道自己生气了,还能安心吃得下饭,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真就不过来? 秦颂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就要抬脚出去,若是今日文南星去见了沈沐之,若是她反悔了,又该如何? 许卿如见秦颂不肯理她就要走,情急之下,就准备将她发现的事情一吐为快,能拉下一个算一个。 她急忙跪在秦颂跟前,突然间声泪俱下,还不委屈的模样。 “侯爷,今日就算侯爷责备妾身,妾身也要将真相告诉你,侯爷,妾身发现?” “够了!本侯说了不想看见你,滚出去!” 秦颂本来就烦躁,看见她这个模样更烦,根本没有心思再与她纠缠,甚至她说上一句话都觉得厌烦。 当初若不是老夫人看重她,自己不想惹老夫人不快,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待在侯府。 “你若是识相些,就赶快滚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秦颂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许卿如今日势必要这件事捅破。 她发现了方苁依的端倪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她给了文南星和左茗君苗头,她们却隐忍不发,当真是失策。 她虽然不知道那男人是谁,或是府中的小厮侍卫,可无论是谁,都能让方苁依陷入死无葬身之地,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到时候就算是有文南星在,没有老夫人的同意,她掀不起任何风浪,况且她出身不如自己。 只有自己能坐上侯府夫人的位置,到时候有老夫人做主,秦颂不会说什么。 “侯爷,只有妾身对你是真心的,她们都会背叛侯爷,只有妾身不会,妾身一直是会忠诚于侯爷。” 秦颂懒听她说这些,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衣摆。 “侯爷,妾身有话要说,是关于夫人的。” 第221章 凉亭相见 凉亭内,秋风吹来,树叶纷纷散落在地上,文南星不禁缩了一下脖。 小翠给文南星拢了拢衣领,文南星四处张望着。 “姨娘,出来是要做何?有何话不能白日说,在这恐让人误会,还有这里风这么大,小心冷着。” 文南星看着四周无人的地方,没看到沈沐之的身影,想来他还没到,对小翠道: “无妨,这点风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翠,你先去旁边守着,不要让人靠近,我与他有话要说,还有今晚的事不许与侯爷说,否则便是置我于不义的地步。” 小翠恍惚间觉得今晚的事情不简单,也不敢怠慢。 “是,奴婢知道我。” 小翠就去旁边守着,过了一会儿,她便见沈将军往文南星的方向走去,她心里还是惊了一下,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周围是否有人来往。 凉亭旁波光粼粼,月光打在湖面上,反射出银色的光打在文南星脸上。 此时她脸上面无表情,看着湖面上倒映的月影愣神。 她站在那月光下,一道娇小的身影落在地上,忽然间一道宽大的身影朝她靠近,伸手给她披上一件大氅。 文南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她熟悉他的脚步声,更熟悉他衣衫上那股凛冽的味道。 “星儿。” 她回头见在月光落那清冷俊敛的面容,在月光下,他的脸格外冷清,比白日里更看着更加消瘦。 文南星稍稍退后的一步,伸手抚上自己身上的大氅,顿了一瞬,还是准备把它从自己身上拿了下 “夜里凉,拿下作何?快披上。” 他说着就要阻止她拿下来。 “沈将军。” 文南星一句‘沈将军’,便将两人的关系分得清清楚楚,沈沐之即将要阻止她的手一顿,眼中竟是不可置信。 “星儿,此处没人,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你可以叫我名字,不过几月未见,为何要如此生疏。” 文南星推开他的手,又后退了半步,动作之间全是疏离,与他之间保持着距离。 她将身上的大氅拿下来,放回了他手上。 “沈将军,如今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不要做这等让人误会的事来。” 沈沐之被她的话气笑了,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星儿如今一句你我身份有别,就将我们之间的种种给磨灭了,那我们的以前呢?星儿当真忘了?” “以前是以前,你我以前是有过关系,就算是以前有,可如今你已经成婚娶亲,而我另配人,你我之间关系早就断了,我信中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沈将军为何还不明白?” 文南星将话说得很绝,将心弦绷得很紧,自己私自约见沈沐之,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所以今夜她就要做那无情之人,彻底斩断两人的关系,因为她认清了现实,清楚地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再无半点可能了。 与其彼此折磨,不如断个干净,不给他任何幻想。 这么做对他、对自己,甚至是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好。 沈沐之听着她的话,心底疼得厉害,他墨眉敛下,眸光压得低沉。 “星儿这是要与我划清关系了?可是星儿能划得开吗?” 他突然几下上前拉着文南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星儿,你看看我,看看我,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星儿当真要对我这般绝情?你我以前的那些耳鬓厮磨,谈心论道,难道都是梦不成?” 文南星手像是被烫了一下,急忙缩了回去。 “沈将军都说了是以前,可如今已然是现在,我们是向前而活的,如今你也有了妻子,更应该珍惜当下!而不应该沉浸在当初!” 她看着沈沐之,说得声嘶力竭,眼中不免流了泪。 沈沐之以为文南星是气自己娶了旁人为妻,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可这一切都是自己迫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 他慌乱地想证明自己是迫不得已,并非真心,他突然牵制住了文南星的肩膀,将她拉着靠近自己,语气有些激动。 “星儿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气我娶了旁人,可是都是秦颂逼我的,不是我本意,他就是要这么拆散你我来达到他的目的,是他用全府的性命来逼我的,你相信我。” 他说着越发激动,完全无视了文南星的挣扎,他有些渴求地说着,希望文南星相信自己的话。 “星儿,星儿只要你相信我,等我达到我想要的位置,我会对你好,可以将你肚子里的孩子视为亲子一般,星儿,等我,等着我可好,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等我可好?” 沈沐之似是疯魔般突然将文南星抱在了怀里,双手牢牢地抱着她,不让她挣脱开。 在月光下只看见两个相拥的人影,在旁边树影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你放开我,放开!你知道要是让人发现会对我怎么吗?” “我不管,我只想抱着你,你在这侯府受这么多委屈,你为何要待在这里?” 文南星也觉得沈沐之变了,从前的他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也不会不顾她的声誉,这件事若是让旁人撞见,她恐怕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挣扎无果之后,文南星似是认了命,在他怀里抽泣,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衫,湿热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浸入到他的心里。 沈沐之只觉得抱着怀里的人好似泡沫一般,随时都能消散不见,只想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他爱极了这种感觉,恨极了它,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们就回到一切都还未发生的那段时间。 自己没有北上参军留在京中,还是能与她一直在一处,之后两人顺利成婚生子,没有沈家,没有侯府,更没有这烦人的身份,过着平凡而又快活的日子。 他上山采药,而她在院子里晒草药,生几个孩子,一切都如此美好,想着便将怀中哭泣的女子抱紧了几分。 “沈沐之,我好累,我真的好累,从身到心都很累,你若是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做这些,我不会好受的,我想要你们不要这般斗下去了可好?” 第222章 有私情 看着文南星,沈沐之痛心不已,看着文南星落泪,他伸手想将她的眼泪擦掉。 “别哭。” 可还未碰到她的眼下,就被她一手推开,文南星侧过身刹那收了泪。 他僵冷的立在原地,刚伸出为她拭泪的手还停在半空。 “当然,你若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和欲望,你想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我不能阻止你,可你不能是为了我去做这些。” “沈沐之,你与秦颂为当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 沈沐之愣了神,见着他的模样,眼圈红了一圈,不忍听她这话。 “星儿,我对你的心思难道还不明显,我可以为了你不要我自己性命,你现在告诉我,你觉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星儿,你当真如此绝情?” 文南星转身,狠了狠心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掌,嘴里却说出绝情的话。 “谁能知道,若非你为了权力与地位,非要与他争个你死我活,那我自然管不了,只是如今我在这侯府,自然是要为自己考虑,为了我腹中的孩子考虑。” “所以星儿是向着秦颂那是吗?星儿是打算与我彻底划清界限是吗?你当真忍心忘记你我之间种种。” 文南星自始至终逃避着他的眼睛,沈沐之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星儿,你当真不顾及我们之间那些情意了不成?” 文南星狠了狠心,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又如何?我总该为了自己而活,难不成我要一辈子因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守着那些过去的光阴过日子,沈沐之,你应该是了解我,我不是那种会一直沉溺于过去的人,我有更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还要死守着你?”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沈沐之也该明白她是个无情无义的,这般她就该死心了。 “所以星儿是真的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沈沐之不敢相信,他自始至终以为秦颂逼迫她,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权势之下,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足够与他抗衡,就能将她抢回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自愿,他不相信。 “凭什么!凭什么他后来者居上,分明是我在他之前,是他!是他,他才是拆散我们的人,星儿,难道你不恨他吗?” 沈沐之声嘶力竭,一声声质问文南星,他不相信她是真心想留在这里,他不相信文南星已经有意于他。 分明才过了几个月,她怎么会这么快变了心,他不甘心,为什么秦颂才是那个插足他们之间的人。 他捏着她的肩膀,双眼猩红地问她: “星儿,你心底可还有我,你就能这般轻易就喜欢上他?别忘了她当初是如何逼你的。” 文南星已经不想再与他纠缠,说再多也是无意,她原本以为他至少是明白她的人,可与他也说不通。 沈沐之已经被嫉妒与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听不进去文南星的话。 “任你如何说,我不便在这多留,话既然已经说完了,之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只是我今日的话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何?” 文南星扶着自己的腰,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转身离去,冷风吹得她浑身冰凉。 自己真不愿意看着他们两个这般相斗。 文南星走到一半突然转身看着他,嘴唇几下抽动,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自此以后,她与沈沐之之间便再无任何的关系。 小翠见她过来急忙上前扶着她。 “姨娘,今日之事切莫让腾知晓了,否则后果不可设想。” 方才看见沈将军突然抱住文南星,小翠都吓了一跳,虽然不知他们有何关系,可看样子绝对不清白。 可她作为文南星贴身丫鬟,自然是向着她,这件事也绝对不能让侯爷发现了。 回到宴席上,文南星发现人都已经不在了大半,老夫人与方苁依几人已经不在宴会。 文南星看着几个下人在收拾着大殿,便询问那些人去了何处,丫鬟便道是去为侯爷祈福去了 突然,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文南星,像是找到了救星。 “文姨娘,你快去前厅看看,侯爷……侯爷发了好大的火,求求姨娘快去看看吧。” 那丫鬟急着就去拉着文南星,小翠急忙将人给来拉开了,这里哪里来的丫鬟也敢拉扯文姨娘。 “大胆,姨娘怀有身孕,哪能让你这般随意拉扯,小心让姨娘动了胎气。” 文南星看着丫鬟急匆匆的模样,只怕是府中出了事。 “怎么了?” 丫鬟急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是夫人,夫人她……她……。” ‘与人有私情’几个字愣是没说出来,丫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原是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见事情败露,就急匆匆地来找救星,这件事太过于荒谬和难看,有点难以开口。 文南星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又不敢相信,方苁依当真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侯爷如今在何处?” “如今老夫人与侯爷到了万寿堂。” 文南星不知道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何事,不禁皱了眉头。 “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姨娘,今夜原本老夫人准备给侯爷祈福,相约一起去池边放孔明灯,可没想到就撞见了夫人与一男子在池边幽会。” 也是好巧不巧的,老夫人去的池子的另一边的亭子上,文南星正巧在那,若非是发现了方苁依绊住了脚步,恐怕自己与沈沐之也逃不掉。 只是方苁依当真是与人幽会,还是被人误会了,文南星不清楚。 先前许卿如就明里暗里暗示方苁依似乎做了对不起秦颂的事,那时他还不肯相信,以为是许卿如在从中作梗,想不到还真有此事。 文南星正想过去看看,这时一名丫鬟寻了过来,在文南星面前行了一礼。 “姨娘,侯爷让奴婢给您传个话,让您回花香居歇着,这边无论发生何事都无须您担忧,你怀着身孕,就安心回花香居去。” 说着丫鬟就拥簇着文南星离开,着文南星由小翠扶着走在路上,心里始终静不下来。 “娘娘,侯爷说今日之事无须姨娘多加担忧,姨娘就安心在花香居养胎就好。” 小丫鬟传着秦颂的命令,让她不能插手这件事,可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与许卿如脱不了干系。 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地,回到花香居,文南星也无法安心,便派小翠出去打听着。 第223章 审问 万寿堂内,方苁依与许俊链跪在地上,连带着许卿如也被自己哥哥连累,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当知道方苁依的奸夫是自己哥哥的时候,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哥哥最是遵礼守法的,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定是那方苁依蓄意勾引的,到头来还连累了自己,就差那么一步,她就能将方苁依彻底拉下来。 她跪在了老夫人与秦颂的面前,声泪俱下地为自己哥哥求情。 “姑母,此事定不是哥哥主动所为,哥哥想来是最敬重姑母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定是夫人蓄意勾引,才惹得妾身的哥哥做此事,侯爷!” 许卿如将这件事的主谋推到方苁依身上,老夫人却不想听她的狡辩。 “闭嘴!” 秦颂怒斥她,她一边在自己身边煽风点火,如今又要将自己的哥哥撇开,天下可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老夫人看了一眼秦颂,又冷眼看着许卿如。 “你先闭嘴,我这件事与你无关,你退下。” 老夫人难得对她发了火,这件事也牵扯到她身上去了,毕竟那奸夫是她的哥哥,她为了保全自己,只能离开。 可是她不甘心,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不甘心地后退,冷眼看着方苁依。 正当她要走时,秦颂却勒令她留下。 “慢着,今日的事情不能想外边说出去半个自己,你留下,本侯还有事情要问你。” 秦颂开口让许卿如留下,她在书房里说的那一通话,事到如今也是成了真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想堂而皇之地离开,怕是不能够。 大堂内,方苁依脸色泛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双手使劲攥着自己衣袖。 她作为大家闺秀,是第一次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还跪在众人面前,接受着审视的目光,这时间将她的自尊放在地上任人踩踏,如今已经是脸面全无了。 她自始至终低着头紧咬着牙,却不敢抬头,眼前站了无数只脚,将自己全权围住,她能想象到面前站着的人的嘴脸是何模样的。 “这件事你可认?” 秦颂沉声发话,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可众人都知道,这件事将他的脸放在地上踩,他如何能不生气,只是还得维持自己作为侯爷的脸面。 方苁依没说,更不敢看身边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老夫人看着她,快要被她给气死,当初在花园里就撞见过秦苓儿与王生私会,还被众人瞧见,那时她面子上就觉得过不去,虽然最后有了应对之策,可到底还是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 如今又是自己的儿媳妇在家里偷汉子,在河边撞见两人抱在一起,都是成了婚的妇人,她就不相信两人没做过什么。 如今她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老夫人被气笑了。 “好啊!好,还真是我的好儿媳,在我的眼皮底下就敢偷汉子,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私会,你当我们侯府是好欺负的吗?” 殿内除了秦颂、老夫人,还有秦珍与左茗君几人。 虽然是家里事,可也是丑事,老夫人已经将门外守着的人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方才撞见这件事的丫鬟小厮都扣下,就是以防有人将事情传出去,如今殿内都是自己人,为了侯府与自家的名声,没人会传出去,老夫人方才放心。 亏得不敢在白日的时候行苟且之事,否则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不只是秦家,就连他们方家的名声也全都毁了。 “你生不了孩子,秦家可曾怪罪于你?我秦家可曾苛待你?你现在依旧是秦家的夫人,还将团哥儿交给你抚养,你这么做分明是在打颂儿的脸,打我们秦家的脸。” 老夫人说得有些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说如今你做的这些事情,可对得起秦家这些年对你的照料?你全然将自己侯夫人的身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颂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听着老夫人说,到了此时,他便显得格外冷静,仿佛跪下之人不是自己的妻子一般。 左茗君看着方苁依也是觉得不可置信,当初许卿如明里暗里地给自己说了,自己不当回事,如今一来,事情便不可挽回了,她想着也是可惜。 “母亲,这件事二嫂嫂确实不该,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与二嫂嫂也是交情颇深,觉得她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母亲不如再问问?” 言外之意就是许俊链也有问题,他是许卿如的哥哥,她是这么一副德行,想来他的哥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老夫人自是知道,也对着许俊链失望至极,怎么就能被美色所迷,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表嫂子。 “许俊如,你是我的侄儿,当初念你是读书上进,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却不想你这般荒淫无度,做出如此不顾伦常的事情来,你们说说,到底是谁起的这意思?又是谁先主动的?” 他已经被吓傻了,下人将塞着毛巾拿下来,紧张地看着面前的老夫人与秦颂。 “姑母?表哥?” “说,你们是谁先有这个意思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颂冷声开口,让面前的人吓一跳,浑身开始颤抖不已。 他也只是个读书人,哪里会敌得过这秦颂混迹官场多年,心中城府颇深的人,只要他开口一说话,他便一败涂地,他看了一眼方苁依闭上了眼睛。 “是在下对夫人心生爱慕,又见夫人被冷落,心生怜意,想与之交心,夫人不理,在下却不甘放弃,多次纠缠,是在下逼迫的夫人,一切都是在下的错,侯爷怪就怪在下吧,不关她的事。” 他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方苁依猛然看向他。 早在在他未开口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他会将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的准备。 毕竟他是老夫人的侄子,前途无量,没想到他会认下。 许卿如听完却不相信,张口反驳道: “你胡说,哥哥,妹妹最是了解你,你不是贪恋女色之人,为了上京读书,家中未有任何姬妾,怎么就会被她所迷惑,是不是她来勾引你,她失了侯爷的宠爱,终日不甘寂寞才会勾引你。” 说完这些,她就指着方苁依骂道: “就是你不知羞耻,竟然敢勾引我哥哥,你知道我哥哥最是忠贞纯善不过,你觉得好拿捏,你就勾引他,是不是?你这个贱人!不要脸。” 许卿如就笃定方苁依是绝对翻不了身了,如今还能怕了她。 许俊链看着自家妹妹这副恶人模样也是气极了,可他如今有罪,便什么也不能说,只是看着方苁依脸上的血色尽失整个人好似失去了灵魂,心里心疼不已。 “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秦颂大声斥责道,直接让其他人都出去,并且嘱咐这件事不能向外透露一个字,违者别怪他翻脸无情。 不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老夫人,秦颂和殿下跪着的两人,还有几个看护院子的奴仆,将这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得了令自然不敢将这件事往外说。 第224章 心碎 老夫人看着许俊链,心中甚至无奈,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又能如何,纵使是自己的侄子,她难道为了他能纵容这样的事发生,纵使自己不喜欢方苁依,可这样的丑事绝对不能发生在侯府。 “当初你错过了科考,秦家好心收留你在这读书,也未曾苛待于你,如今你竟然这般对秦家对侯爷,你可对得起姑母对你的栽培?” 许卿如心思不纯,但是她的哥哥许俊链确实个极为实在,见今日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逃不掉的。 又觉得自己的事实在对不起侯府的栽培,无颜再面对秦家,他向着秦颂磕头道: “都是在下的错,辜负了表哥与姑母的信任,在下愿接受一切惩罚,只是这件事不关夫人的事,还请侯爷谅解夫人,侄子愿意一力承担所有。” 谁能想到一向为人老实的许俊链却做出如此大不韪之事,老夫人也失望至极。 他看上谁不好,偏偏是她,若是侯府里谁的小妾或是丫鬟,就是赏了他也无所谓,为何偏偏是方苁依,这让秦家的脸往哪搁? 自此她对许俊链的态度便好不了。 “你一人承担?你要如何承担才能弥补你做的这些?你违伦常,按照规矩,早该拉你们两人去沉塘了,你以为她能逃得掉,她一个堂堂侯府夫人,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与自己表弟通奸,这些年侯府对她难道还不够容忍?” 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方苁依地指责,她跪在原地一言不发,眼底的尽是落寞,仿佛已经认命了。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颂问她,才勉强将她从游离状态上拉回来,她抬眼看着秦颂,发白的嘴唇微微颤动。 “侯爷想让我说什么?” 她看着秦颂眼底尽是挑衅与不甘,方才的无措与屈辱早就烟消殆尽了。 秦颂看着她,终究没有开始发问。 “来人,将他带下去。”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许俊链带了下去,临走时他的眼神还始终停留在方苁依身上,而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己被人带下去了。 秦颂转头又对老夫人道: “母亲,这件事我要亲自问她,时辰不早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有些担心,这件事本来就是丑事,后面可不好处理。 “颂儿,这件事……” “母亲,我自有分寸。” 事到如今老夫人还能说些什么,带着老嬷嬷出去,临行前还气愤地瞪了一眼方苁依。 霎时间,房里就只剩下秦颂与方苁依两人。 秦颂走到椅子上坐下,冷眼看着她,面上竟是毫不在乎。 “当日我给过你机会,可以与你和离,你却不愿意,今日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侯爷说得真是可笑,妾身嫁给侯爷这么多年了,为了侯爷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甘愿和离呢。” “所以你就给本侯带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 方苁依看着秦颂,突然嗤笑一声。 “给侯爷戴绿帽子的人可不止我一人吧,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文南星,她呢?” 秦颂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底难得出现了怒意。 看着秦颂这个样子,方苁依知道自己说对了,而心里也沉了下去,他最在意的还是那女人。 “文南星自侯府离开后一直待在谁的身边?侯爷应该比妾身更清楚,她既然都能找别的男人,妾身为何不能?” 秦颂他掐着方苁依的脖子,眼底的暴怒不减,厉声质问道: “你再说一遍?” 秦颂眼中的狠戾不减,阴鸷地扫了眼她,手中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力道逐渐收紧。 看着方苁依脸上涨红,说不出半句话,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看着他,仿佛是在嘲笑他,他的女人都给了他戴了一顶绿帽。 “这件事你最好给本侯烂在肚子里,若是敢传出去半句,你知道本侯会如何,不只是你,就是你父兄,恐怕也凶多吉少。”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放任她倒在地上,整个人趴在地上咳嗽。 她一天抬头,散落的头发让她狼狈不堪,她浑身冰冷,看着秦颂的眼里竟是泪珠。 秦颂竟然用自己父兄来威胁她,竟然一点不顾他们之间这几年的情意。 “侯爷,妾身是真心爱慕侯爷的,可侯爷不珍惜,将我的真心践踏,好不容易有了团哥儿能陪伴在妾身身边,在黑夜里给妾身这么一点温暖,侯爷却又要狠心将他夺走,侯爷当真是要将妾身往死路上逼,咳咳。” 秦颂强抑着眸底即要猖獗而出的情绪,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 “真心爱慕,你这是真心爱慕?还是铁了心地羞辱我,本侯给过你选择,是你死揪着这侯府的不放,如今却反咬本侯对不住你,当真是可笑,还是以为本侯能容忍你这般羞辱?” 方苁依冷笑,羞辱?那羞辱他的何止她一人。 为何她就能这么做,还能得到原谅,为何自己就不能! “那她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侯爷确定是侯爷的孩子吗,呵呵,侯爷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都能容忍,还有什么容忍不了的?” 自从秦颂变着法地将团哥儿抱到花香居之后,她心底就隐隐不安,那种感觉很煎熬,加之许卿如在一旁煽风点火,她心底就更加起了疑心。 每天夜里,她看着团哥儿房里空空如也的人,她心里凉透了,为何半分希望都不给她。 以秦颂对文南星的宠爱称帝,只要她想,团哥儿随时会被送还给她的。 她心里慌,恨不得文南星消失在这个世间。 所以早在之前便觉得不对劲了,便传信给哥哥去了查个彻底,果然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从那日团哥儿生辰宴上,秦颂急匆匆出了府,到之后沈沐之又出了城,加上文南星以前住的那院子,格外大了的肚子,一切种种都印证了她的怀疑。 等到被证实的那一刻,她只剩下恼怒与震惊。 他秦颂是何人,竟然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对她这般好,日日守在她身边,尽管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她怎么能甘心。 她看着秦颂,突然发现他与自己之前认识的他不一样了,他为了文南星,竟然什么都可以妥协。 那自己呢,她可是相伴了他多年的妻子,她想着突然冷笑了起来。 “所以我想看看,侯爷是否也能为了我妥协,想来是不能了,是我太自不量力了。” 方苁依知道她与秦颂再也回不去,不管她有没有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自己与他已经没了可能。 “侯爷心痛吗,看着心爱的女人怀中别的男人的孩子,侯爷心疼吗?她做的这些不比妾身做的事情还要过分?” 方苁依想激怒秦颂,想看他也像自己一样痛苦,看着他难受自己就高兴。 秦颂仿佛知道了她的意图,转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模样,眼底逐渐染上的凉意,又仿佛有带着嘲讽。 “你怎知本侯先前不知道你与他的种种?” 第225章 打击 “什么?” 方苁依不敢相信,脸上的笑容变得破碎起来。 她不知道秦颂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愿意多想,每想上一次,都觉得心底冷得厉害,不停摇头。 秦颂看着她的样子,心底解气了许多。 “不想揭穿是因为给你留了面子罢了,毕竟先前允了你可以随时和离,你若是为了他与本侯和离,本侯便也不会揭穿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过了,可你非要在人前作死,就怪不得本侯了。”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怒眼看着秦颂,声声质问。 “秦颂,凭什么?凭什么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一点希望都不曾给我,我身边唯一的团哥儿你都要从我身边夺走给她,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子,她只是个妾!” 她不愿意相信,他这般无情的一个人 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她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得到他的心,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刚刚来不过几年的女人能轻易得到他的宠爱。 秦颂远远比她想得还要绝情,这么多年夫妻,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她都未能看透他。 秦颂面无表情地听着,神色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缓缓启唇开口: “你若是安安心心待在侯府,那本侯自然会容下你,给你个虚名,可你偏偏要动她,当初的事别以为本侯不知道,你假意帮她出府,却在她出城的途中安排了杀手,只要她一出城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你我是多年夫妻不假,可本侯竟然不知道你竟然这般狠心,当初是你让她入府,却又不肯容她,想置她于死地,本侯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方苁依嗤笑一声,她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疯子,为了他,她早已经是个疯子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能为了她这般对我,秦颂,你是一个能有女人牵制的人吗?你不是!你不是!” 她说完之后又后知后觉,失神地说着。 “对,你是,看似最无情的人才是最深情的,你只是对我无情罢了,我认命了,你要杀要剐随侯爷的便。” 她闭上了眼,已经认了命。 “你放心,本侯不会对你如何,至少现在,本侯还需要你父兄的支持,他们不是一直想要扳倒当今陛下,让太后出来掌权,放心,本侯给他们这个机会。” 说完秦颂便从这里来,临走时他下令道: “来人,从今日起,夫人幽禁在院里,没有本侯的命令,不许她外出一步,将团哥儿抱到花香居去。” 说完他又让人将所有知晓这件事的丫鬟给处理了。 秦颂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文南星,愣了一下,随后眼神警告旁边的护卫,那侍卫瞬间低下头去不敢看秦颂。 “该死的东西,姨娘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侍卫有些冤枉,他们也没有办法,一边是侯爷,一边是侯爷宠爱的姨娘,他们实在是两难。 看着这文姨娘面色沉重,谁敢拦着。 “来多久了?” “来了好一会儿了。” “不是说这里的事不让你多管,不去歇着,来这吹冷风?” 文南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底晦涩难辨。 “都听到了?” 文南星点头,没有否认,说实话她听到的时候有过震惊 她不是没想到方苁依会置自己于死地,而是没想到秦颂会为了自己会这么对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什么时候星儿也会偷听墙角了?” 文南星嘴角稍稍上扬了一下,有些失笑: “或许是学了侯爷。” 文南星是说那日在文家他偷听自己与父亲说话的事,如今也算是东施效颦了。 秦颂没有责怪她偷听,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她披上。 “夜里风凉,先回去吧,小翠,扶着你们姨娘回去。” 小翠急忙上前跟着,扶着文南星。 “姨娘,夜深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 侯府生辰宴终究是毁了,许卿如回到院子里,心里恨呢,好不容易将方苁依拉下来,如今却连累了自己。 自家哥哥怎么会与方苁依扯上关系,他怎么这么糊涂,喜欢上这么一个不会下蛋的女人,将自己害惨了。 “糊涂!糊涂!” 她一把将桌上的茶碗全都碎到地上,发了疯地朝门外喊: “糊涂,他怎么能这么糊涂,到头来把我自己都给连累了,我苦心经营这一切都完了。” 丫鬟见她这般,上前来规劝。 “许姨娘,您就消消气吧。” 许卿如后知后觉,抓着那丫鬟忙问道: “怎么样了?哥哥怎么样了,侯爷准备怎么处理?” “回姨娘,奴婢不知道,侯爷那边口风很紧,什么都打探不到,奴婢也不知道怎么样来。” 许卿如闻言望着门外,心底以为是慌得厉害,要是秦颂因为哥哥迁怒于她该如何是好,自己本来就不得宠,要是因为这件事惹得侯爷厌弃,以后在侯府要怎么过。 她原本是想要私下与秦颂说,可谁能想到这件事能被大庭广众揭穿,要是侯爷要追究,自己也未免逃得了。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她自言自语说着,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说着许卿如就往老夫人的万寿堂去,想去找文老夫人请罪。 可老夫人根本不想见她,对她闭门不见,让嬷嬷把她赶了出去。 老夫人这边行不通,许卿如就往秦颂那边去,秦颂不见她,她就跪在门外,冒着风雪寒冷。 “侯爷,你见见妾身,妾身有话要说。” 说着就跪在秦颂的门前,月黑风高的,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许卿如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双手双脚都被冻僵了,嘴唇青紫,呼出来的气瞬间凝结成了水雾。 侍卫见她跪在门前也不成样子,看着这月亮高高挂起,却照得整个府里像是披上了一层冻霜,他们有些为难,上前来劝说。 “许姨娘,您先回去吧,侯爷不在里面,去花香居了,你呀就别在这跪着了,就是跪到天亮也等不到侯爷的。” 说完,许卿如没什么反应,望着门前发呆。 她虽然是家中的嫡女,可家中不景气,父亲在家中又宠爱妾室,自己看母亲年老色衰,父亲早就厌弃了。 如今她一个嫡女,看着自己身份还不如一个庶女,如今来到侯府,原本以为能出人头地,谁想到如今自己混成这样。 如今那庶妹嫁了一个人家做正头娘子,虽说不是勋爵人家,可到底是个正房,自己反倒是活成了这样,嫁过来守寡不说,如今侯府也待不下去,自家哥哥也被连累了,她怎么能甘心。 她满眼含泪地起身,从那地方失魂离开。 第226章 不休妻 花香居内,灯火昏暗,秦颂回去时,已经是半夜,守夜的丫鬟也是昏昏欲睡。 进到房里,文南星已经睡下,他立在榻前看着床榻上那窝成一团的人影,在月影下影影绰绰,今日难得有一时间的静谧。 一个丫鬟过来,准备给秦颂更衣,被他摆手撤下。 “退下吧。” “是。” 他兀自卸下身上的外衣,往衣架上一搭,拉开床帘看着床榻上的人,屈身上榻,在她身边躺下。 一伸手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虽然身怀六甲,可在他怀里还是小小一个,抱在怀里都没有什么感觉。 他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生怕一眨眼人便不见了。 文南星其实还没睡着,早在秦颂进门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闭着眼却睡不着。 她以为秦颂不会过来了,可让她没想到的他还是过来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让她心中觉得很乱,秦颂既然一早就知道了方苁依与许俊链的事情,为何要一直隐忍不发,非要到东窗事发,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的时候出来解决。 他大可在发现苗头之前早就解决了,免得闹今日这一场,让众府人都知道。 那今天晚上自己私自约见沈沐之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如若他知道,为何又是什么都不说,他究竟想要做何? 秦颂这个人让自己搞不懂,有时觉得他的心思着实让人看不透。 “今晚我去见他了,我与他说清楚了。” 文南星毫无征兆地冒出这句话来,她觉得不应该瞒着秦颂,只要自己先说出来,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 或许秦颂早就知道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等着她自己说清楚而已。 秦颂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一手搭在抚摸上她的脸。 她背对着秦颂,感觉到这脖颈后面的呼吸炽热,他的呼吸声在她耳边一直逐渐放大。 “本侯知道,星儿,这侯府没有什么是本侯不知道的,所以有何事不要瞒着本侯。” 大约只有文南星出逃那日,他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团哥儿身上,就是因为那次之后,他将这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只是花香居,侯府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眼线,其他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没有将这些告诉文南星。 “所以夫人这件事侯爷是一直知道,那为什么侯爷一直隐忍不发,非要等到今日东窗事发?” 她最终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她想知道秦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有为什么,这件事你不要管,你只需看着。” 他低头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只觉得触觉温软滑腻,忍不住又是一阵揉捏磨蹭。 亲了亲她的嘴角,虽然不能做什么,可这般与她交颈而卧,耳鬓厮磨的感觉足以让他着迷。 “团哥儿已经抱回来你这养着,如今你无须担忧方苁依怎么想?好好养着团哥儿,他是我们的亲儿,你也疼疼他,不要只疼你腹中的,若是让他今后知晓了,他吃醋了可怎么好。” 秦颂语气里带着诱哄,既然已经将团哥儿接回来了,那今后也就是养在她身边。 亲娘如果都不疼自己亲儿子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他想要文南星对团哥儿好些。 “那日你撞见团哥儿突然跑出来,你心底还是担心的,否则也不会让本侯去看他,既然如此,不如你亲自教导他。” 秦颂给她做了选择,也由不得她反悔。 文南星没说话, “侯爷,您会怎么处置了夫人?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闻言秦颂从榻上撑起身子,一把将文南星翻个身,面朝着自己,不敢相信地问她: “她可怜?星儿,你可知道她曾经想要杀了你?你就不恨她?若非你当日没有出城,否则她早就不在了,你知道本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多恨?难道你不恨她?” 文南星看着秦颂,他有些激动,也当真是因为她要杀了自己而对她心生怨恨,一字一句回道: “恨呐,不过妾身不恨她想害了妾身,是妾身自从知道她故意陷害妾身的父亲开始,妾身恨她,却也觉得可怜。” 秦颂难得没有因为自己说去后悔进侯府的事而发怒,反倒是很冷静。 文南星也知道这件事是会让秦颂介意,可她就是要以退为进。 她从榻上坐起身来,轻轻拉起秦颂的手,慢慢开口。 “不瞒侯爷所言,妾身是后悔过入侯府,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妾身已经答应过侯爷,那便不会后悔。” 秦颂看着她,真怕这又是她在与自己虚与委蛇,又是想着方的服软骗自己,他已经受了他多少当。 为自己下厨做饭只是为了讨好他,让他容下她腹中的孩子,与他交心只是为了劝自己放过沈沐之,她何等机灵,做事滴水不漏,让自己也看不透。 隔日,老夫人便想将团哥儿接到自己房中抚养,秦颂便一口回绝了老夫人。 “母亲,既然团哥儿接过来了,自然就放在她房中养着。何须来着劳烦母亲。” 可老夫人对文南星根本不放心,她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本就是让老夫人不满,若不是她怀了身子,是断断不会再让她入侯府的。 “可她那个品行,你可当真放心?她以前那般作为我可看不惯,团哥儿在她房中能有安生日子,颂儿莫不是糊涂了,当初她所作所为可是极其没规矩,我是万万不能将团哥儿养在她身边,团哥儿可是侯府嫡孙,将来是要送到正房屋子里养的,就先我养在这,等你续了弦,自叫正妻接去。” “儿子还未休妻,哪来的续弦之说。” 秦颂这些话,让老夫人吃惊,方苁依已经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难不成还不休妻,留着给侯府丢脸不成。 “不休妻?你还不打算休妻,要更待何时?她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你还不打算休了她?” 老夫人恨透了方苁依,当初太后逼得秦家娶了她,如今又闹出这等丑事来。 “母亲,儿子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团哥儿就养在花香居,有儿子看着,不会有什么事。” 秦颂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让团哥儿养在她身边也无妨,既然是你决定的,那我自然却不会什么,只是那两人你要如何处置?” 秦颂没说话,可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方苁依的事情不好办,还不能随意处置,需得从长计议。 第227章 哭闹的团哥儿 方苁依被禁足之后,侯府的事全权交给了左茗君打理,许卿如反倒是没得到老夫人的原谅,反而使得老夫人厌烦。 许俊链作为这件事的主谋,非但没有什么重的惩罚,老夫人命他禁闭于侯府,闭门读书,直到春闱过后,若是能中榜便可仕途通达,若是不能中榜,直接遣散回家。 这惩罚本就是不公得,但也是对他最轻的,可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的事。 如今团哥儿养在了花香居,小翠在一边与团哥儿玩耍,小孩子有吃有喝的就很满足。 只是到了晚上难免会想起方苁依,一直喊“母亲”,不肯入睡,小翠就想去让文南星看看。 “姨娘,您去看看团哥儿吧,团哥儿不肯睡觉。” 文南星放下手中的书,不免看向外边,眼底不担心不假的,可她却问道: “侯爷知道了没有?” 毕竟这几日都是秦颂在陪着团哥儿,自己怀着身孕,他也不叫自己累着,她也能逃避几日。 小翠闻言摇头,谁也不敢去扰了侯爷,如今只怕他为了夫人的事烦扰。 “侯爷在书房,还未出过书房呢,听说这些日子有要紧事等着侯爷办,不好去扰了侯爷,姨娘,您也去看看团哥儿吧,你终归是他的母亲,就算是现在不与您亲近,只要多养几日便好了,小孩子都这样,您这几日都躲着不去看团哥儿,侯爷也不太高兴。” 她放下手中的书,心底虽然担忧,可她心底却在犹豫。 “姨娘,您就去看看吧,团哥儿也是可怜。” “走吧,我去瞧瞧。” 文南星来到房里,就听见团哥对着乳母哭闹,一个劲地想要方苁依。 她推门的手顿了顿,不过是,自己只抱过他一次,是方苁依把他从孩提拉扯到这么大,给了他无尽的关心与疼爱,自己能说些什么。 “母亲,我要母亲,我要母亲哄哄。” 文南星进去,坐在地上哭闹的团哥儿。 团哥儿看清来人不是自己想要的,便接着哭,不顾乳母的轻哄,瘫坐在地上。 小翠觉得心底难受,分明文姨娘才是团哥儿的亲娘亲,只是放到了夫人跟前养了一年多,如今他便已经认了母亲,不认文姨娘。 她看着文南星,眼底尽是心疼,自己看着尚且如此,那文南星呢,作为母亲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奶娘急忙将团哥儿抱起来哄着,期盼着他赶快停了这哭闹,面前的可是他的亲娘,万一他又说出什么要母亲抱的话来,不知道面前这位听了该不高兴了。 “姨娘恕罪,小公子是刚来不太习惯,过两日便能安定下来,如今小公子吵闹,姨娘不如先去休息,这里交给奴婢们,侯爷吩咐了,切莫不能让小公子扰了姨娘。” 奶娘虽然这么说,可心底想着,孩子哭闹,定是要亲娘来哄的,这么说也是应承了侯爷的话罢了。 小翠实在看不下去,心底有些酸。 “团哥儿乖,文姨娘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才是你的母亲。” 可团哥儿还小,哪里能听得懂,如今困了没人哄,也就只管哭闹。 “住口,他还小,说这些做什么?” 文南星难得呵斥了小翠,她看向团哥儿,蹲了身,脸上露出一抹笑。 “团哥儿,来姨娘这里,姨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翠想扶起文南星,她如今有身子,得处处注意着。 团哥儿先是看了一眼文南星,面上露出疑惑,可最后还是一把推开文南星,朝着众人哭闹。 “我不要你,我要母亲。” “姨娘小心。” 小翠在身后扶住了文南星,可团哥儿年纪小,力气也小,没伤到文南星,可是把身边的丫鬟吓了一跳。 伺候在团哥儿身边的奶娘则是受了惊吓,平日里团哥儿都是极其乖巧的,不会这般哭闹,今日不知道为何这般。 如今这位身怀六甲,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侯爷定会责备她们照看团哥不力,到时候怪罪的就是自己,她们急忙跪下来请罪。 “姨娘赎罪,团哥儿还小,一时之间离开的夫人,难免有所不适应,冲撞了姨娘。” 小孩子认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还小,不懂得明辨是非,旁边的人教养如何,这以后的孩子心性一般也就是如何。 特别是这么小的孩子,晬时离不开母亲的时候,如今方苁依出事,团哥儿是不可能再送回她的身边,府中只剩下她与许卿如。 许卿如不曾生养过,又还年轻,况且亲娘就在府中,不接到这里还能接到什么地方去。 文南星也渐渐接受了,既然在自己身边,那便好好教养着,若是将来秦颂将方苁依放出来,或是他休妻另娶,再将团哥儿接回去也不迟。 文南星又想了一下,这侯府不可一直没有主母,或许老夫人会为秦颂新娶一个妻子,到时候那女子为他生儿育女,他将来有了真正的嫡子,那团哥儿也就留在自己身边。 文南星一直都知道,秦颂或许对自己是真情,可他也从未想过他会一生一世只守着自己一个人,他终究是会变的。 或许有一日,他对自己的情意被消磨殆尽,又有新的女子入了他的心,他为之所动,那她再怎么自怨自艾也没有用。 现在自己身上又多了个孩子,若是将来秦颂想起这孩子的来历,难免会对自己心生厌倦,一看见团哥儿,难免会想起自己所作所为,团哥儿养在自己身边是最好的,她也早就做好了秦颂另娶他人的准备, 文南星对奶娘摆手,示意她们没事,接着直直看向团哥儿,眼底也尽是慈祥,她手拿着一个拨浪鼓,用温柔的语气哄着他。 “团哥儿,想不想要拨浪鼓呢,姨娘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翠看向文南星,觉得对团哥儿的态度变了,对团哥儿不似那样冷淡。 秦颂得了消息便匆匆往花相见居赶去,原本以为团哥儿还在哭闹,却不想看看一幅温馨的画面。 在昏暗的灯光下,文南星坐在床边哄着在稚儿,明晃晃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看着甚是温馨。 第228章 势必有一战 秦颂看着这副景象不觉出神,怔怔看她片刻,不知不觉中,唇角就翘了起来,心情大好。 “团哥儿睡着了?” 秦颂来到文南星身边,在她身边坐下。 “团哥儿睡着了。” 文南星也看向他,“嗯”了一声。 “哭闹了好一会儿,现在睡着了,小孩子总是调皮了些。” 文南星像是在解释,可又没解释的必要。 “侯爷这段时间有些忙,是不应该给你添麻烦了,团哥儿我会照顾好的。” 文南星给团哥儿掖了掖被子,她也逐渐接受了团哥儿养在自己身边的事实。 “侯爷,最近是不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很棘手?” 最近朝廷动荡,加上陛下想要加紧收复边关,国库亏虚,赋税逐渐上涨,百姓难免怨言很大。 如今关外的匪寇开始躁动,加之边疆的匈奴蠢蠢欲动,内外局势都不太乐观。 一切都是因为朝中的内斗引起的。 京城中不乏有别国的探子,察觉出京城中的异动,一旦京中局势有所变,他们便可以乘虚而入,扰乱中原的秩序。 一旦京中大乱,他们便携金戈铁马踏破中原。 所以不管是他自己、朱钰还是沈沐之,他们之间不管是谁考试作乱,都会只会让别国有了可乘之机。 因此这京中是万万不能乱了的,可朱钰只读圣贤书,知晓他为皇为帝的道理,倒是将内忧外患的道理给忘了。 他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加上他对自己的和朝臣的猜忌,哪里还听得进去劝诫之言。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想让文南星知道,都是些糟心的心,说出来也只是让她跟着一同糟心罢了。 “这些日子确实是有些事情,不过没事儿,你也无须担心。” “嗯。” 她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团哥儿身上,看着他熟睡的眉眼,竟然也有一刻的安心宁静。 “侯爷不如就去休息,今晚妾身便在这守着便是。” “你怀着身孕,怎好操劳,就让丫鬟在这好。” 文南星知道拗不过,便也没坚持,起身往房里去,秦颂特跟着起来,抬手在身后护住了她,临出门,对奶娘吩咐道: “好生照顾好小公子,不得有误。” “是。” 回到房里,秦颂扶着文南星坐下,伸手抚上她的肩膀,口中欲言又止。 秦颂什么时候这般过,她有话一直是直言不讳的。 “侯爷想说何?” 文南星看得出来他有话要说,可又看出了他的纠结,能有什么事让他这般纠结,怕只有沈沐之与他的事。 “星儿,本侯不瞒着,这些日子不太平,朝中怕是要有动荡了,本侯与沈沐之之间的这些事情你也知道了大概,本侯要说的是,如若是他执意要与本侯对抗到底,那本侯也绝对不姑息。” 文南星低着头,这些事情她早就料到了,那日与沈沐之之间不欢而散之后,她便知道这两人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星儿,你要明白,不是本侯要故意为难他,是他要执意与本侯过不去。” “我都知道,侯爷不必强调。” “那你的意思呢?星儿,本侯想知道你的意思?你可会为了他背叛本侯?转而去帮他?” 秦颂很想要文南星的保证,他想要一颗偏向于他的心,为何这般都得不到 “侯爷,我不知道,但是侯爷能做的就是让我什么都知道,妾身也不会再去见他,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既然我谁都阻止不了,我便放手,谁都不管。” 秦颂看着她没有说话,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完全将自己交给自己,她还在权宜。 但这是文南星最后的抉择,她不忍心看着任何一个人因为这场本不应该有的争斗闹得你死我活,偏偏又阻止不了,那就当什么都没看见,随天意吧。 秦颂入鬓的墨眉挑起,狭眸的笑不达眼: “那好,睡吧。” 他依旧揽着她入睡,想着这般就当作是最好吧。 隔日,小翠将团哥儿带进来,牵着他的手来到文南星面前。 “来,团哥儿,给母亲请安。” 文南星看着团哥儿,嘴角的笑意都不减,团哥儿跌跌撞撞地来到前厅,朝着文南星跪下磕头。 “给母亲请安。” 他声音奶声奶气的,说话还不清晰,可颇有正经小大人的模样,看着格外的可爱。 也不知道小翠用了什么手段,竟哄得团哥今日这般乖巧。 文南星伸手,将团哥儿接过来,在她身边坐着。 小翠在一边看着心底十分高兴,团哥儿是姨娘的亲儿子,哪能不与姨娘亲昵。 “来,团哥儿,吃块糕点,饿了吧团哥儿。 ” 团哥儿伸手拿过糕,放在嘴里吃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面前的人,他还小,明显不懂其中的关系。 他手拿着糕点,把手举文南星嘴边,要喂给她吃。 “姨娘,糕点。” 姨娘两个字就已经奠定了文南星在团哥儿认知中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他没让他改过来。 文南星就着他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笑着道: “好吃,团哥儿吃吧。” 用膳之后,奶娘便带着团哥儿出去玩了,文南星起身想再去榻上躺躺,小翠有眼色地过来扶着她的手。 “姨娘不要伤心,团哥儿还小,称呼总会改过来,今后姨娘多陪陪团哥儿,他便会与姨娘亲近的,这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翠也什么都看得明白,自己亲儿子不跟自己亲,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文南星倒不是担心这件事,她只是觉得这京城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她总听父亲说,在她还小的时候,京城里几个皇子争皇位,闹得不可开交。 要说最苦的不是那些皇子,而是平头百姓,要随着这些利欲熏心的人一起吃苦,本来日子过得就差,还成了皇室的牺牲品。 如今她也能猜到沈沐之的目的,他怕是要夺位,有夺权就会有争斗,之后怕是这京城不太平了。 可秦颂又会如何做,昨晚听着他的那些话,沈沐之势必要与他为敌,那他们之间胜算如何,非要闹得两败俱伤不可吗? 第228章 认错 转眼十月,初雪过后,气候一日冷过一日,又下过两三回雪后,时间悄然划到了数九寒天的腊月。 许卿如被老夫人勒令在院子里禁足,她哥哥的事情对她到底是有影响的。 “姑母,这件事卿如并不知晓,还请姑母明察。” 她声泪俱下地跪在老夫人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姑母,要是卿如知道哥哥会做出如此愧对侯府的事,当初说何,卿如也不会来侯府,给侯府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姑母知道的,妾身的父亲在家宠妾灭妻,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幸得姑母庇佑,接来侯府伺候侯爷,卿如才能过上好日子,卿如心底一直感激姑母,把姑母当作是亲生母亲一样孝敬,可哥哥不争气,让姑母失望了,卿如也愿意为了哥哥赎罪。” 许卿如边说边抹了眼泪,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哭得老夫人心都碎了,耳朵也快起茧子了。 “好了,好了,卿如,你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小心跪坏了身子,姑母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前几日也在气头上,冷落了你,让你哭得这么伤心。” 老夫人一抬手,嬷嬷就扶着许卿如起来。 “许姨娘,快些起来吧,这地上太凉了。” 许卿如抹着眼角的泪,由着嬷嬷扶着坐下,心里在窃喜,只要老夫人原谅了自己,那她就有机会。 “姑母,妾身本以得不到姑母的原谅,是姑母深明大义,才原谅了卿如,只是侯爷还在怪罪卿如,不肯原谅卿如,甚至连一面都不肯见卿如,侯爷还在怪罪卿如。” 她得不到秦颂的原谅,她在这侯府无依无靠,只能来靠老夫人。 老夫人手拿佛珠盘着,心里有数,秦颂哪里是因为这件事迁怒了她,本就是对她没有意思。 当初自己强行留她在侯府,也不知道秦颂什么时候能宠幸她。 “你放心,男子喜怒无常是常事,今个儿喜欢这个,明日喜欢这个,你要等得起,你心里要只想着侯爷,总有一日侯爷就能看到你的真心,你要有耐心才是,年轻人最忌急躁,你可知道了?” 许卿如低头听着,纵使心里不愿意,她也不能反驳。 “是,卿如知道了。” 回去路上,她脸色沉得厉害,丫鬟给她披上披风。 老夫人让她有耐心等,可许卿如心底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如今侯爷宠爱文姨娘,就连团哥儿都养在她身边,她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若她再生下一个儿子,那自己的地位远远追不上她,她何时能熬得出头。 对女人来说,青春便是一切,她要趁着自己还有,必须为自己拼一拼。 自己哪里比不过她,论面貌身材也不差,家世更是在她之上。 她走着就在墙角听到两个丫鬟说话,她扬手,身边的丫鬟就识相地停了下来,与她站在一处听着两个小丫鬟说话。 两个小丫鬟在院子里扫着积雪,趁旁边没有其他人,两个便约着一起说话。 “你们知道吗?当初文姨娘可是不喜欢小公子,连抱都不肯抱一下,可绝情了,而且当初文姨娘直言不喜欢小公子,让人永远被抱到她身边去。” “是吗?看不出,如今看着挺宠爱的呀,整日陪着。” “这些我可是听我的一个好姐妹说的,当初这文姨娘怀着身孕入府时,侯爷将这侯府的丫鬟换了一批,可我姐妹是在伺候在柳姨娘身边的,一直留在侯府,她最是知道,听说这文姨娘以前还闹着要离开侯府,以前伺候的大多都知道,后面葬身在大火里,后来不知道怎么没死,还被侯爷找了回来,这可当真是邪乎。” “是吗?侯爷这般宠爱她,她为何要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我才不走呢,能得侯爷这样宠爱,是多少人得不到了,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谁知道呢?这件事你可别也要出去胡说,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丫鬟大多都被侯爷处置了,整个侯府也就几个人知道,这还是那日我那姐妹吃醉了酒才说出来的。” 丫鬟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丝毫没看见一旁的许卿如,结果过了转角,就刚好撞见了她,给她们俩吓了一跳。 侯府不允许议论主子是非,违者可是要受罚的,重则赶出府去,她们被人公然撞见,心里怎么能不慌乱。 “许……许姨娘安好。” 许卿如笑着问她们俩。 “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丫鬟以为她是责怪她们公然议论主子的是非,要处置了她们,赶忙否认。 “没……没说什么,奴婢不知道姨娘在这,奴婢还有事情要办,就先离开了。” “慢着。” 两个丫鬟便要离开,许卿如叫住了她们,身边的丫鬟也给她们俩的路给拦住了。 在两个丫鬟紧张的神情中,许卿如从头上拔下两根银簪子,走到她们面前交给她们手中,在两人无措眼神中,将她们的手攥紧了。 “放心,我不是要为难你们,我只是想知道这侯府以前的事情,你们将你们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回头有重赏。” 两个丫鬟相互对视一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簪子,心中纠结该不该说。 侯府的事情不能随便议论,特别是花香居那位,要是侯爷知道,会被赶出府去的,她们怕被赶出去了,被赶出去的奴仆只能自生自灭了。 许卿如知道她们怕什么,也知道怎么拿捏她们,她伸手看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 “你们不想说也没关系,那要是我将这件事告诉侯爷,不知道侯爷会怎么处置,侯爷铁血手腕,最不喜旁人嚼舌根了。” 话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吓得两丫鬟直接跪下来请罪。 “许姨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许姨娘不要与侯爷说。” 许卿如满意地笑了,伸手将她们扶起来,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只要你们与我说了,我自然保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嘛,而且有赏,该怎么选,你们应该知道。” 她虽然嘴上带着笑,可是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两个丫鬟也知道该怎么选。 许卿如开口道: “我记得我院子里有两批布料,想要用来做冬衣,可就还差两个人手帮忙裁剪,不知道两位可否随我走一趟?” 两丫鬟相视一眼,跟着许卿如回了院子,自然裁剪布料是个幌子。 第229章 联手 那两丫鬟走后,许卿如眼底泛着激动的神色,原本以为自己一败涂地,想不到老天爷都在给她这个机会。 文南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只恨自己发现得太晚了,要是自己早在几年前就进了府,还怕对付不了她。 什么外室,她当初以为她是秦颂的一个外室,还想着用钱打发她离开,回来却知道了她是以前的文姨娘。 她这么施施然就回来了,秦颂没对外说什么,可到底是一个已经死了一个的人,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怎么能不惹人怀疑呢。 当初她便想错了方向,她一味地利用她与方苁依之间的矛盾,可他忽略了根本,方苁依成不了什么气候,自然对文南星也造成不了什么。 其中的根本之源是文南星与秦颂,这才是关键的地方。 秦颂是个侯爷,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这么三番四次地忤逆自己,而且这个女人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这可是把秦颂的自尊放在地上摩擦。 可如今她只知道这些,其余的她不知道。 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个人,方苁依,她必定是知道内情,如今她一个侯府夫人,占着个名号,却显得落魄至极,如今她不能翻身,必定是恨极了正在受宠的文南星。 她是最喜爱团哥儿的,如今团哥儿不能养在身边,就算不怨秦颂,却不可能对文南星没半点仇怨。 这仇恨一旦起了,那只会肆意增长,如同火势一般蔓延,到时候收都收不住。 “你去,与看管夫人的护卫说几句好话,打好交情,将来我们也好行个方便,去看看夫人。” 许卿如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那丫鬟也是极其机灵的,当即就明白了意思,随即寻了个由头,带着酒菜去找了看管方苁依的侍卫,试图拉拢。 晚间,许卿如换了一个丫鬟的衣服,借着给方苁依送饭的机会,悄悄混了进去。 看见原来风光无限的侯府夫人,如今困在自己院子里出不去,头上簪着一个素银簪子,素面朝天,一点看不出从前的那般风光。 进去时,方苁依正坐在榻上刺绣,丝毫不受外界的侵扰。 屋内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在她脚边只有一个微微燃烧着的火炉取暖,屋内的陈设未变,可气氛变得冷清多了。 听见她进来,头都没抬一下,以为她是送饭的丫鬟,只让她将饭菜放下就是,对人也是爱搭不理,专心绣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小孩子的肚兜,她拿在手里绣得认真,一针一线都注入了自己全部的精力。 许卿如看着她如今这般落魄还有心思绣东西,心也是够大的,还是靠着麻痹自己来过打发这漫漫长夜? 她嘴角扯了扯,心底满是得意,她就算是正室又如何,现在过得还不是没有她一个妾室过得好。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她的好命就到此为止了,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这个耻辱会跟着她一辈子,如今她都已经开始可怜她了。 她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施施然开口道: “想不到夫人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 方苁依闻言抬头,就看见桌子旁许卿如一脸的得意的脸,她正在看着她,嘴角上扯。 她停下手中的针,看着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姨娘,怎么?如今也做了丫鬟,揽了送菜的差事?” 许卿如轻笑一声,与不与她做过多争辩,如今落魄了凤凰不如鸡,何须与她多争辩。 “夫人还有闲心打趣妾身,看来是夫人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 方苁依不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查封,如今自己失势,她定是要落井下石,在她头上踩上几脚出,她才舒服,如今墙倒众人推,她这个侯府夫人做得连个妾室都不如。 许卿如看着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肚兜,躲过了方苁依的抢夺,拿在手上看着,惊叹出声。 “啧啧啧,瞧瞧,这夫人的手多巧,这老虎绣得跟活了似的。” “还给我。” 方苁依要去争抢,被她侧身躲过。 看她拿着自己为团哥儿绣的肚兜,方苁依才感觉到气愤。 “许姨娘,你别欺人太甚了,你只是一个妾室,竟然敢这么对我?” 方苁依瞪着她,想要将她的撕碎的心都有了,当初利用老夫人,逼着自己就吃了妾室茶,进府之后便四处挑唆自己与其他人的关系。 不只是挑拨她与文南星的,还有她与左茗君之间,她都要来横插一脚,唯恐天下不乱。 她就盼着把自己挤掉,自己被扶正做侯府夫人,其心可诛。 她只恨自己当初既然察觉了她的野心,为何不早些防范,如今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卿如看着方苁依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甚是舒坦,难免地一起来。 “妾室,妾室如今也比你过得好,侯爷虽然没休了你,可对外宣称你重病在身,要静养,任何人不得见你,旁人可不知道您是被关在这里了。” 方苁依没说话,就这么皱眉看着她。 “可惜呀,这么好的肚兜团哥儿穿不了了,如今团哥儿在自己亲娘身边过得可好了,侯爷每日都去陪着,想必团哥儿在夫人这里的时候都没办法像这样天天见着后侯爷吧。” 说完她将手中的帕子还给了方苁依,挑了一个地方坐下,打量着这间屋子。 “想当初这屋子可是热闹至极,每天都有团哥儿的声音传来,如今竟然也这般冷清,不过也是,夫人不会那人的下作手段,争不过她,这团哥儿自然要被她夺走了。” 方苁依皱着眉,看着她的目光不善。 “你究竟要做何?” 方苁依不知道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可不单单是来羞辱你自己的。 “难道夫人不恨她,她夺走了侯爷的宠爱,如今也夺走了团哥而,难道你当真想要忍气吞声,就打算一辈子在这里等到老死吗?” 她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来了,她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恐怕就是为了这个。 方苁依一挑眉道: “哦,那你想如何?你能奈她如何?她可是侯爷的心尖宠,你能对付得了她?” “当然是对付她,当然只靠我是不能作何,但只要你我联手,难道还不怕对付不了她吗?我知道她身上可是藏了一个致命的秘密。” 第230章 合作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落到树上堆积压过树枝,坠得树枝“吱吱”作响。 屋内寂静得可怕,突然方苁依大笑一声,看着许卿如像是在看什么笑话一般。 “许姨娘当真是觉得我傻是不是?我帮你扳倒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还能让侯爷原谅了我不成?奉劝你一句,不要把人都当傻子,有时候傻的怕是你自己,我何须帮你,来得罪了她?” 方苁依一语道破了事实,如今她这般不是文南星造成的,就算是她倒台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膻。 “还有,你握住了她什么秘密?既然你知道,那你便没有必要与我在这纠缠,难不成你要我给你告密邀功不成?当真是笑话。” “你也不过是看着我如今落魄了,以为我会像疯狗一般乱咬人不成?你还当真是小瞧我了。” 说完许卿如的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半分,被戳穿的感觉并不好,她用手绢捂了捂鼻腔,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夫人既然知道,那便知道我来的目的,我虽然不得侯爷宠爱,可我好歹还在外边自由着,可看看夫人,我哥哥虽然与你一同犯了错,可他如今还在外边好好的,侯府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他读书科考,反观夫人就不一样的,如今夫人可是要被整日关在这屋子里。” 说了到这儿,方苁依情绪里有微微波动。 “你提他作何?他是你哥哥,他这般,你不应该高兴吗?与我说这些作何?” “我是应该高兴,只是可怜了你,方家与其他人家都以为夫人是重病在床,不愿意见人,谁能想到夫人是被关起来,在这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夫人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哎呀,只可惜夫人的大好青春只能在这度过了。” 总算是戳到了她的痛处,许卿如自然得意,接下来就是从她嘴里套话了。 “只可惜夫人还占着一个正妻的名分,那文南星就算是再得宠,如今也没了用处,可惜了,或许是侯爷对你还留着情分,好歹夫妻一场,你犯了大错,侯爷也不舍不得弃了你。” 方苁依的逐渐变得僵硬,眼底便冷了许多,她最恨的不是文南星,而是秦颂,他看似深情,却是最无情的。 可他既然无情,自己为何又要为了他苦苦挣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她下了决心,既然自己已经这般了,如何还要为了他死守着。 她看向许卿如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怜悯,她也不过是个嫉妒成性的女人,心中也只有与秦颂那点子事,眼界窄小,不过这倒是给了自己机会。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凭什么给你?我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可你要有本事才能得到” 许卿如嘴角松动,眼看着自己的激将法得逞,心中难免生出许多窃喜来。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告诉我的对我有帮助,还有我能做到的,我自然会帮你完成。” “我想让你帮我给父兄送封信,其余的无须你做什么,只要保证把信安全送到我父亲那里,自然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告诉你,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吧?” 可许卿如有点犹豫,他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只是要送封书信,可是这封书信对她有什么用?她如今困在这府里,难道还能逃出去不成? 可他知道文南星的一切,这对自己扳倒她可是大大的有帮助。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就算你父兄得到了书信,难不成还能将你救出去不成?只要侯爷不给你休书,你便一直是侯府的夫人,你能逃到哪去?” 这只是许卿如的想法,可方苁依心中是怎么想的,她又如何知道,她只是想对付那个女人,而自己不同,她想要的永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别管这些,你就说这个买卖做不做就完了,我手里的消息对你来说可是千金难买,你好好想想,你想不想要。” 对许卿如来说,这个买卖确实划算,她仔细想了一下,就算将书信交到她父亲和兄弟手中,难不成她还能翻身? 最多是侯爷与他和离,从此两不相欠罢了,这对自己本没有什么坏处。 “你就当真没了旁的要求,只要这个吧?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方苁依拿着手中肚兜仔细抚摸着,静静等待着她的考虑,不过她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是时候该添把火了。 “我原以为许姨娘是个聪明人,这桩买卖对你来说只赚不赔,你又何须考虑呢?又或者你心比天大,行事却胆小懦弱。” “夫人何必激我?我只是在想,夫人到底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就算是娘家落魄了,可遇难时还是要想着娘家,就不知道方急能保得夫人在夫家无虞了,这件事我便答应,希望夫人能信守承诺。” 方苁依嘴角勾着淡淡地笑。 “那是自然,只要你先替我把信送了,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毕竟我人在这,我也怕你反悔不是?到时我找谁说理去?”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自己给她送了书信,而后他又反悔,自己大可地将事情推到她身上,告到老夫人那里去。 倒是自己再说不知情,以为这是一封家书,心有不忍,便替她送了,自己的罪名也可摆脱。 “好,我答应你。” 随后刚从一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她,封口还做了他与父兄常联系的标记,不怕她做手脚。 将书信交给她道: “那就多谢许姨娘了,我定会信守承诺,让你知道你想要的,希望你好运吧。” 许卿如走后,方苁依彻底瘫倒在地,两行泪随着眼角流下。 “秦颂,你不要怪我,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 说完拿起手边的剪刀,死死盯着那锋利的刀刃,将自己手中的肚兜剪碎,手上被划伤了也未曾发觉,将剪刀狠狠丢向前面。 第231章 回忆 许卿如拿到信之后,便派人去给方家送了去,她虽然好奇方苁依给方家说了何,可就算方家本事再大,还能让她复位吗?不可能。 房里,方苁依拿出了当初成婚时与秦颂的结发香囊,上边的红色已经开始褪了颜色,荷包角微微泛白。 不知不觉也过了这么多年,这香囊就一直挂在床头从未摘下来过。 看着曾经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她心底满满的不甘心。 一松手,那香囊便掉入炉子里,随着炭火一同化为灰烬,也将她与秦颂的情意化为了灰烬。 从前的一幕幕在脑子里重演,心底像是被人攥紧,疼痛不已。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变得面目狰狞,心中痛苦不已,手指攥着衣衫,指尖变得发白。 爱一个人很容易,恨一个人也不难,但是从爱一个人变成恨一个人,其中所受煎熬没人知道。 直到如今,她心里还在想,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他一边厌弃了自己,一方面又在外人面前装得如此深情,恐怕在他心底,他在乎的只有侯府,只有他自己,她恨呐! 事到如今,她犹然记得那年春天,太后赐婚,她在府中知道时,心里也是不愿意。 自己刚及笄不久,便要嫁给一个还未见过面男子,心中慌乱,可这是太后赐婚,她不能违抗,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过着。 可等他来方家提亲,隔着屏风看见他之后,一颗心就被夺走了。 只见那人生得俊俏,二十左右的年纪,脸上的表情却格外老成,从他坐在那开始,脸上就没笑过。 她以为是他不喜欢笑,却也觉得他庄重自持,心底那些顾虑便消失了大半。 得知要嫁他之后,心底是激动窃喜的。 他面貌家世样样不差,又继任了侯爷的位置,最主要是她一看见他之后便高兴。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与自己一般是太后赐婚,不得不与自己结为夫妻,就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等父母安排让两人见了面,她害羞地低下头,看不清他是如何的表情,她只记得自己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不敢看他的脸。 偶然升起胆子看她一眼,发现他还很冷静,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后来她满心欢喜地待嫁,少女脸上洋溢着对男女之情的向往,嬷嬷也总是打趣她,马上就是要嫁人了,心都跟着走了。 成婚当天,当她满心满眼坐在婚床等待着他,等着他的到来,也憧憬着晚上,脸上的笑都没消下去过。 盖头之下,她紧紧盯着那双绣花皂靴,手心里冒了许多的汗。 当他掀开盖头时,光亮照向面前男人,顺着灯光,入目的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他只是堪堪看了她一眼,便将喜秤放下。 可相反的是她狂跳的心,自己害羞地低下头去,揪着自己的衣角,丝毫没有注意到秦颂早已转过头。 他走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合卺酒递给她,她伸手接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里火热热的。 与她喝了交杯酒,在礼婆的指导下结了发,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心底很是高兴,心里也憧憬着与他以后的日子。 她以为的夫妻生活就是像她这样平平淡淡,她掌家,他主外,一切和和美美,婆媳和睦,外边的人都可羡慕她了。 而她也以为自己过得很好,秦颂不多情,自她成婚以来后院里便没有其他女人,她自以为秦颂是爱极了她。 可不幸的是自己嫁过来五六年,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这让她很是心慌,找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无济于事。 她很害怕秦颂会因此嫌弃她,所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大夫,看了许多都瞧不出什么来。 她很急,急着要孩子,更怕将来会有人取代了自己,这几年她没有不急的时候。 可看着秦颂丝毫不紧张子嗣,从未与她说过这件事该如何,倒是老夫人三番几次提及纳妾的事情,都被秦颂含糊过去。 她以为是他不想让自己受委屈,心底很是感激他。 她不想这平静的日子被别人打破,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她不愿意。 可自己无子也实在说不过去,老夫人几次来敲打她,是该为他纳个妾室了。 她心思虽然极其不愿,可她知道,女子无子是种耻辱,况且秦颂会上战场,万一有个不测,那他膝下无子,便没了亲生血脉。 既然老夫人愿意让自己来张罗,便是给她面子,她也不好一直这般把着不放,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自己不可做那妒妇。 况且自己娘家妹妹还一直对侯爷虎视眈眈,自己若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难免处于被动。 她托人找人,想为秦颂纳个妾室,最好是个没有权势的良妾,还能被自己掌握在手中,到时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于是就找到了文南星,她对她十分满意,长得漂亮能入秦颂的眼,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况且自己又是她的恩人,怎么看都是一桩不亏的买卖。 可随着她在府中的日子越来越长,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刚开始秦颂对文南星的态度还算是说得过去,文南星对自己也是十分尊重。 而且她手中有捏着她的一个把柄,她与那男子之间的情意深厚,不会轻易对秦颂心生爱慕,这让她很满意。 可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秦颂对她越来越在乎,甚至超过了自己。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只不过是个妾室,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要紧,只要自己还是侯府夫人,是秦颂的妻子就好,文南星只要生下孩子之后就会离开,不用担心。 可自从文南星从侯府离开,秦颂整个人都变了。 那时她明白秦颂是如何在乎文南星,她才明白原来秦颂对自己的那些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夫妻就该是秦颂与文南星这般,而不是自己与秦颂那样毫无波澜,满不在乎的平平淡淡的模样。 秦颂那般是根本不在乎自己,不将自己当回事,若是她明白人情事物,就应该知道秦颂对自己只是敷衍,甚至从未喜欢过自己。 如此看来自己这些年来的付出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这一夜无眠,她睁着眼想了一夜,感觉到心肺俱裂,如坠冰窟,浑身冷得发抖。 第232章 重新诊脉 花香居内,传来一声声稚嫩而又充满活力的童声,仿佛春天里鸟儿欢快的歌声一般悦耳动听。那声音带着天真无邪的童趣,让人不禁心生喜爱之情。 “姨娘抱抱!” 团哥而孩子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他伸出小小的手臂,向着文南星的方向伸去。 文南星微笑着,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团哥儿从远处跑来,直接扑进了文南星的怀里,小翠看着嘴角都没有合拢过,在一旁护着团哥儿。 “姨娘,你看团哥儿现在与你多亲近,每天都要黏着您,拉都拉不开。” 花香居内的丫鬟也都看在眼里,纷纷附和道: “是呀,姨娘是小公子的亲娘,不跟姨娘亲跟谁亲,这小公子的面貌越看越与姨娘的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今后呀也定然是个俊俏的郎君。” 她们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因为她们知道,这今后侯府谁才是最有福气的,跟着谁,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 可越是这样安逸的日子,麻烦越是能找上门来。 这天雪渐渐停了下来,屋内的雪光反射进屋子里来,照得一片明亮,下人来通报老夫人过来了,文南星收拾着从房里出来,却看见老夫人面色不善,身边还带着一个手提药箱的男人,应该是个大夫。 老夫人从来不来自己的院子,这次突然到访,文南星也多留个心眼,如今看着这气势,便知道老夫人的目的是为何? “妾身给老夫人请安。” “别,既然你有了身孕,那这些俗礼便免了吧,坐着吧。” 文南星也没有拘着这些虚礼,寻着一边的软椅上坐下。 “文姨娘,当初你初到侯府,我也是喜欢你的只是,只是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你了,当初你是和气懂规矩的一个人,我以为你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却不想是自己错了。” 老夫人上来便指责文南星,她也只好听着,不能说什么,站在老夫人的角度,她做得确实有些不对,可既然选择留在侯府,就不能忤逆了老夫人。 “当初你说你在外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子,不愿意委身侯爷,可你到底是侯爷的妾室,一个女人能委身于两个男子,你进了侯府,便要一心一意地伺候侯爷,其余的那些事情就不能多想。” “老夫人说得对,妾身受教了,是妾身以前不懂事,让老夫人烦心了。” 看着她这般,老夫人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至少她的态度还是可以的,自己也不要做烦人的婆婆,偏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 “既然你已经认了错,那我也不好难为你,毕竟你腹中还有侯爷的孩子,不好过多为难你,今日我便带了刘大夫过来给你诊脉,这也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为自己的孙儿尽的一份心。” 说着就让自己身边的大夫来给文南星诊脉,可若是这大夫一诊脉,那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轻松的事情就瞒不住了,所以文南星是不能放任这个大夫来给自己诊脉的。 “妾身多谢老夫人的关心,只是且给妾身把脉的是侯爷安排的,并且昨日已经给妾身看过,实在是无须再劳烦这位大夫。” 老夫人看着文南星拒绝,心里也有种预感,许卿如在自己身边说的这些,虽然说是猜测,可是她自己想了一下,文南星消失了这么久,几个月前才回来,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她这腹中的孩子来路更是不明,她不得不谨慎些,这事关秦家的清誉不得不谨慎些。 “把一下脉又不是吃了你,多一个大夫看看也是多一层保障,妇人生子那可是十分凶险,保不齐命都得搭在上面,刘大夫是看孕妇的圣手,让他给你看看也是多了一份保障,你又何必推脱?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你不成,你腹中是我的亲孙儿,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老夫人说着一摆手让刘大夫上前给她诊脉。 “老夫人。” “够了!就诊一下脉而已,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何须如此计较。” 老夫人看着她三番几次推脱,脸色便沉了下来,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难不成她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秦颂的,是文南星在外边与别的男人。 若真是这样,自己定不会放过她,出了方苁依的那档子事之后,她眼底哪还能容得下沙子,定要查个等个水落石出。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文南星,暗自压下心中那点猜测之后,她语气带着逼迫。 “文姨娘,难不成真以为我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刘大夫,快回去给文姨娘看看,你要好好瞧瞧,文姨娘身体如何?” 文南星看着站在一边的刘大夫,不肯伸手。 “老夫人,妾室的身子无碍。” “没有问题也不是你说了算,刘大夫,给她瞧瞧。” 说完指示旁边的嬷嬷过去,强行拉着她的手伸到了刘大夫面前。 文南星心脏剧烈跳动,唯恐刘大夫诊过脉之后会发现她腹中的孩子比她们所知道的大上许多,倒时她该如何解释。 刘大夫是老夫人的人,是不会帮自己隐瞒的。 她一手搭在脉枕上,另一只手附在自己小腹上,仿佛已经认了命,静静等待着。 在大夫收回手的那一瞬间,文南星仿佛已经料到了接下来老夫人的声声质问。 “怎么样了,刘大夫?” 刘大夫笑着道: “回老夫人,姨娘的脉象极好,如今姨娘已经六个月,脉象已经是就相当平稳,只要以后将养得当,到生产那日一般是没什么大碍,夫人尽管放心就是。” 突然心底的一根线好似松了,文南星也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祖母。” 奶娘带着团哥儿过来,老夫人一看见团哥儿那样子,先前沉着的脸就笑了花。 “团哥儿过来了,快些过来祖母这里。” 老夫人一把将团哥儿抱了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眼睛看向文南星微微愣住。 “既然文姨娘脉象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如今你既然回到了侯府,应该恪尽职守,好好伺候好侯爷,照顾好团哥儿,养好你腹中的胎。” “是,妾身知道了。” 老夫人眼神都在团哥儿身上,没注意到文南星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将精力都放在团哥身上。 “团哥儿,去祖母那里吃好吃的好不好呀?祖母那还有好多好玩的玩具” 团哥儿拍了拍手,显然想去,老夫人也想念他,便要将他带过去用饭。 第233章 革职留任 文南星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暗暗祈祷着孩子能够平安无事地降生,如今她也只能祈祷。 却也奇怪,为何刘大夫没有说出实话来,按理来说刘大夫是老夫人请来的,他没有理由给她隐瞒。 可如今他却没有将自己怀孕七个月的事情与老夫人说,这件事令人费解。 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更让她担心,老夫人是如何得知自己腹中的孩子有问题,这件事只有秦颂知道,而他没有理由会与老夫人说,可那老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还有沈沐之的事情,老夫人又知道多少,今天的事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侯爷可曾下朝回来晚了?” 文南星问在一边收拾东西的小翠,小翠突然听见文南星这么问,朝外边望了一眼。 “按理说这个时辰侯爷是应该回来了,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吧。” 平日里秦颂一旦下了朝,要么去给老夫人请安,要么就是来花香居了,如今到了下朝的时间,老夫人也刚从这边离开,这般一想,侯爷应该还未回府。 “要不要奴婢去瞧瞧,侯爷可回来了?” 小翠试探地问道,文南星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不用去了,侯爷应该是还没有回府。” 这也不是文南星乱说的,如今朝堂之上是非多,秦颂也总是被那些事情给绊住。 小翠撇了撇嘴,嘴上有话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看着你已经憋了好一会儿了。” 文南星突然问她,她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姨娘动奴婢,奴婢确实有话要说,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而已,说了就怕姨娘不高兴。” 文南星看着小翠,这个直性子的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你说便是,我又能那你如何,只不过你说得若是不好就说你两句罢了。” “那奴婢可就直说了,刚才老夫人过来说要给侯爷纳妾的事情,姨娘为何不一口回绝了,奴婢看着就是老夫人劝不动侯爷,就把这件事交到了姨娘手里,可侯爷不另纳其他女人不是对咱们最有利的吗?姨娘为何还要答应?” 小翠实在是不明白,其他人都是巴不得主君就自己一个人,哪还有上赶着给自己丈夫纳妾的,除了像夫人这般无子嗣的,可文南星只是个姨娘,这事怎么也落不到她头上,她为何还要主动张罗。 照小翠觉得,既然侯爷不愿意纳妾,那就不纳,左右谁也逼迫不了,正好合了自己的意,难不成还要找个人分走自己的宠爱?她真不明白,文南星为何还要应下这份差事。 “我就是不明白姨娘,旁人都是盼望着侯爷只有她一个人,姨娘大度也不是这个大度法。” 小翠说着就有些委屈,她总觉得文南星在侯府活得不开心,如今怀了身孕,老夫人还不信任,怀疑她腹中孩子非秦家血脉。 文南星看着她这个模样,失笑道: “我还没委屈呢,你怎么就先替我委屈上了?”说完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颇有些宠溺的意味。 “我就是替姨娘觉得委屈,分明姨娘怀着侯爷的孩子,老夫人还这般对您,姨娘别以为奴婢看不出来,老夫人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她是怀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侯爷的,姨娘,这……” 小翠很想问,可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孩子怎么能不是侯爷呢,否则侯爷怎么可能会留下。 可她一直伺候文南星,再迟钝也是能察觉到的,加上自己还知道她与沈沐之私下见面的事,她心里就更加不安。 “小翠,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不是好事,但是我很感激你能为了我着想,难道侯爷不清楚我以前的,这些他都知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况且再寻人进府是迟早的事,回叙今后侯爷还会再娶一位新夫人来。” 文南星说的秦颂,丝毫看不出她为了这件事吃醋的模样,小翠心底却难受得要死。 到了下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将团哥儿送了过来,就让她照顾团哥儿。 同时秦颂回了府,不是来花香居,而是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房里。 “团哥儿过来。” 文南星一招手,团哥儿便走到她身边,她一手将他揽进怀里。 “团哥儿,父亲是不是在祖母屋里。” 团哥儿点点头表示肯定,文南星摸着他的头,宠溺地笑笑。 “真乖,姨娘给你吃糕点好不好。” 说完就拿着桌上的糕点给团哥儿吃着,手上摸着他的脑袋,思绪早已飘远。 她总觉得是出什么事了,便让小翠出去打听着。 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秦颂还没有消息,外面白雪纷飞,比刚才下得更大,侯府小路上也被大雪覆盖。 这雪是自初雪以来下得最长最久的一次,整整下了一整日。 “姨娘,不好了,不好了。” 小翠匆匆忙忙跑进来,头上与肩上落的白雪还未来得及弹开,便急匆匆地来给文南星报信,胸口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急切。 “姨娘,不好了,侯爷他……他被革职查办。” “什么?” 文南星也很震惊,秦颂好歹是侯爷,怎么说被革职就被革职,这不合常理,难怪能将小翠惊成这般。 “你没打听错了?” 小翠虽然还喘着粗气,却十分肯定地说: “绝对没有,现在整个侯府都传遍了。” 文南星心底顿时警铃大作,这件事来得这样凶猛,丝毫没有征兆,准确来说是她没想到的,蹙眉问道: “可知道是何原因?” 小翠摇摇头,她打听到消息就记着了来报,哪里还会多心去打听因为什么原因革职的。 第234章 是他做的吗? 秦颂被革职查办,虽然保留了侯爷的职位,可手中的权力大不如以前的。 如今也只是一个保留爵位的虚职罢了,只是陛下突然搁了,确实有些突然了,只是这缘由就十分的可笑。 宠妾灭妻、苛待正妻、强抢名女、嚣张跋扈,什么罪名都能往他身上安。 可这些也不是随意安上的罪名,都是有凭有据,甚至还请了不少的证人上场。 当年秦颂刚大军归来就将文家医馆包围的事情多少人都看见了,当时人人都畏惧秦颂的淫威,谁敢将这件事往外说。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秦颂失势,不少人便能跳出来说他的不是。 方苁依是他八抬大轿迎娶的妻子,如今被锁在侯府也是真的,抵赖不得。 而且侯府也不能将自家的丑事放在自己说,这件事也就只能吃个哑巴亏,苛待正妻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加上不少朝臣跳出来说秦颂虽然接手了新开采的铁矿,可他以管理铁矿的名义,从里面私贪了不少的钱财,而且更是有秦颂的部下拿出了账本做证,这件事是抵赖不了。 如今秦颂被自己人背刺背上了贪赃枉法的罪名,再加上其他的罪名,让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秦颂也知道解释也没有任何用处,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对付他,这一点都足以证明对付他的人是十分了解他,否则不是知道这么多,甚至都将几年前的事情和方苁依的事情拿出来说,说明这个人一直在了解着秦颂的一举一动。 这不让他想到沈沐之,仿佛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刚好趁这次机会,朱钰便能趁着现在将秦颂革职,不费任何的吹灰之力便能让秦颂倒台了,这下子皇位上的那位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这日晚上,关着秦书瑶的寝殿大门打开了,而后开始亮起了灯。 宫人都候在外边,这是淑贵妃失宠之后陛下第一次踏入她的寝殿,不少人都以为陛下要处置她,因为秦颂被革职,她背后的依仗也没有了。 可最后陛下出来时没传出任何要处置她的消息,甚至还让人将宫门打开,以后允许她自由出入宫殿。 朱钰解除了对她的幽禁,这一举动也让宫里的人不解,不过圣意难测,谁也不敢随意揣测。 文南星等了好一会儿,秦颂才来到花香居,文南星让小翠将睡熟的团哥儿抱下去,第一话便问他: “是他做的吗?” 从此文南星想不到任何人会这般针对秦颂,因为这些事情是沈沐之都清楚。 除了铁矿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沈沐之不清楚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秦颂之间发生的一切,也知道秦家发生的一切。 可又觉得奇怪,按照秦颂缜密的性子,想要扳倒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的。 秦颂见文南星一见到他便知道她要问这件事情。 “星儿,这件事若真是他做的,你会如何?” 他没有回答,反而是将问题抛给了文南星,想看看她的意思。 “我不知道。” 她实话实说,补充道: “但从那日之后,我与他没有任何联系,他所做如何,与我都没有关系了。” 说着她也不愿意在秦颂面前提起沈沐之,每当这个时候,秦颂总是要与她争吵一番。 与其到时伤了和气,不如就不再提他就是。 秦颂点点头,似乎是满意她这个说法。 “侯爷可用了晚膳了?我给侯爷做碗面吧,就算是被革职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子。” 说完便起身往小厨房走去,刚起身秦颂拉住她的手,他也看出了文南星的意思。 “本侯在母亲房里用过了,你歇着就是,还有今日的事,让你受惊了。” 他是说今天老夫人带着刘大夫过来诊脉的事情,他也知道老夫人是受了谁的挑唆,许卿如当真是胆子太大,竟然敢在老夫人身边挑唆。 原想着留着她在府里应付老夫人,这样便不会一直抓着让自己纳妾的事情。 只是她太不知足,三番五次在府中惹是生非,若非他发现自己被革职的事情与她有关,他能立马就能把她扫地出府,只是现在要留着她。 “无妨,老夫人也没发现什么,只是今日为我诊脉的刘大夫可是侯爷的人?” 文南星再也想不出那刘大夫为何会为自己隐瞒的理由。 “你猜得没错,刘大夫是本侯的人。” 文南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文南星想得没错,秦颂竟然能够料到会有这么一日,竟然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提前买通好了刘大夫,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是该说老夫人不谨慎,还是说秦颂心思太过缜密,做好了未雨绸缪的准备。 “在想什么?” 他伸手捏着她的耳垂,动作亲昵自然。 “我在想老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秦颂拉过她的肩膀,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本侯既然说了要保住你和孩子便不会失言,你放心,本侯不会让他们对你如何的。” 这是秦颂对文南星的保证,而文南星自然也要对当初的誓言做出保证。 文南星也对他笑笑。 “侯爷放心,妾室的保证自然也做数的,如今我是侯爷的人,自然是会向着侯爷的,无论侯爷是王权富贵还是萧条败落,我自然也会陪着侯爷一起,还请侯爷放心就是。” 她的几句保证,便能让秦颂心潮澎湃,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与她亲近一番,至少现在她是向着自己的。 “放心,有本侯一日,便不会让你过萧条败落的日子,就算是一时的失意,也不代表以后。” 秦颂被革职之后,沈沐之在朝堂之上混得风生水起,这更加印证了众人的猜测,这件事是沈沐之的手笔。 秦颂不用去上朝,便每日就陪着文南星,倒也乐得清闲快活,竟然让人翻新了院子,在花香居的院子里移植了许多的梅花树。 他说要在这里种满一年四季都能观赏的花,先从今年的冬天种一棵梅花树开始,今后每个季节都种上一种花。 这是他不在朝堂的这段时日,朝廷也经历了一次很大的更迭,有的人一路晋升,连跳几级,但有的却是屡屡挫败,连着被降职。 出乎意料的是方家有隐隐要复出的意思,方苁依的哥哥已经官复原职,而与秦家的关系自从上书奏表的那日,中间隔着的窗户纸已经被完全撕开了。 两家虽然是亲家,可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第235章 彩环和彩月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腊月,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寒冬凛冽,天空中飘洒着雪花,那盈盈地落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给侯府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一大早,老夫人就遣人送来了两个丫鬟,让张嬷嬷带了进来。 两个丫鬟模样清秀,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甚是可人。 “文姨娘,这两个丫鬟就让她们在这伺候你,老夫人说了,就让她们做一些端茶倒水伺候穿衣的伙计,也不必特地为她们安排事情。” 文南星点点头,也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便给张嬷嬷赐座。 “老夫人的意思妾身自然明白,让老夫人安心就是,妾身会让她们在身前伺候着。” 见文南星这么好说话,张嬷嬷也觉得省心,还以为这位怕是不准呢。 毕竟她怀有孩子,要是其他女人来伺候侯爷,难免会夺了侯爷对她的宠爱,可没想到她倒是懂事,竟然直接就收下了。 “老夫人还说了,如今侯爷闲职在府中,想来也闷得慌,这两个丫鬟都会唱曲,吹拉弹唱也是不成问题的,闲暇时间可让她们给侯爷解解闷,也不至于嫌日子无趣,如今姨娘怀着身孕,晚上便不用与侯爷同寝,就让这两个丫鬟代劳就是。” 文南星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丫鬟,面貌身段是一等一的好,最主要还是有本事在身。 “劳烦老夫人费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两个丫鬟便是老夫人带来给秦颂的通房丫鬟,如今是借自己的手将她们送到秦颂身边罢了,既然是老夫人的命令,她只管遵守便是。 “嬷嬷就在这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奴婢还要去老夫人那里回话呢。” 见此,文南星也不再多留她。 “小翠,送嬷嬷出去。” 嬷嬷走后,文南星将目光落到这两个丫鬟身上,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着。 不得不说老夫人是费了不少心思,光看这两个人的面貌,文南星便能看出老夫人的心思。 “你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们既然是老夫人送来的丫鬟,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就在内屋伺候端茶倒水吧,我也希望你们机灵点,不要惹得侯爷恼了。” 小翠送完嬷嬷进来,看见文南星跟前站着的两个丫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老夫人是什么意思自己都知道,那文南星自然也料到了,她不善的目光就落到了她们两个人身上。 自家姨娘还怀着身孕呢,老夫人便送来两个貌美的丫鬟过来,这得让姨娘多伤心。 可她转眼看着文南星好似毫不介意,还在对两人询问: “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名字?” “回姨娘,奴婢叫彩环,她叫做彩月。” 文南星看着这彩环和彩月,从第一眼见到她们的时候,文南星便发现她们两人之间的相似之处。 “你们先候着吧,约莫着侯爷马上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我便让你们上来奉茶。”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自己的出头之日快要到了,看着这位姨娘不像是会妒忌惹事的,将来在这院子里也好过了。 “是,奴婢们知道了。” 小翠看着彩月与彩环两个人十分刺眼,便将两人带了出去,语气说不上多好,甚至有些盛气凌人。 “现在姨娘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先下去候着吧,等传唤了你们再进来。” 小翠是文南星的贴身丫鬟,她们也不敢得罪了她去。 “是,奴婢们知道了。” 人走之后,小翠暗骂了一声:什么狐媚子,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眼看姨娘脾气好,将来怕是会爬到文姨娘的头上来。 “姨娘,你为何要留住她们,姨娘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 文南星打断了小翠的话,小翠赌着气道: “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侯爷送来的通房,这摆明就是要来分走姨娘的宠爱。” “那又如何?现在不是她们,也会是其他人,难不成就让侯爷只有我一人不成。” 小翠看着文南星,觉得她真的委屈。 文南星看着小翠这愁苦的模样,拉着她的手道: “小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下午,秦颂冒着风雪过来,文南星上前为他掸去身上的雪。 “侯爷,外边下这么大的雪,也不急于一时,为何不等雪停了再过来。” 秦颂兀自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交给一边的丫鬟,急不可耐地将文南星的手拉到自己的手中捂着,带着她坐下。 “急着过来见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雪,况且这点雪有何可怕的,见不着你才最是可怕。” 秦颂说这些事惹得旁边的丫鬟偷笑。 “你现在怀了身孕,以后也不便来相迎,歇着就是。” “不打紧,如今马上就要到春天了,整日里都睡着,起来走走也是好的,来人,上茶。” 文南星吩咐着,就从门口进来两个丫鬟,一人端着杯子,一人端着茶壶,低着头进来,给秦颂上了茶。 秦颂抬眼看着这上茶的丫鬟,觉得面生。 “这两个丫鬟怎么没见过?新来的?” 秦颂就随口提了一句,文南星便打蛇随棍上,提起这彩环和彩月。 “这是新来的丫鬟,叫彩环和彩月的,你们快些来见过侯爷。” 她们是极其机灵的,几步上前叩头请安,眉眼之间有潋滟之意。 两人都是娇俏可人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喜欢,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娇娆至极。 “侯爷万安,奴婢彩环,奴婢彩月,叩见侯爷。” 她们看着秦颂,眼底难免会生出爱慕之意,如今又是老夫人抬举,算是过了关的,虽然只是通房,可也算是一等一的荣宠,心底自然是期待的。 两人将目光都落在秦颂身上,他抬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两人便迫不及待想上前为之续上,殷勤至极。 小翠想上前阻拦,却不敢惹文南星不快,遂忍住了冲动。 秦颂冷冷掀了眼皮,将目光落到这两人身上,看着她们低垂的眉眼皱了眉头。 她们的目光都快将自己盯出花来了,存着什么目的一眼就能看出,奈何文南星还默不作声,任由她们两个对他眉眼传情,还当真是坐得住。 第236章 你当真不知道本侯为何生气? 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文南星,秦颂沉声问了一句。 “是这里的丫鬟伺候得不尽心,还是丫鬟不够?怎么想着找两个丫鬟了,你若说一声,本侯给你多找几个就是,这伺候的丫鬟不能乱找,唯恐是不忠心的。” 他转头看着文南星,文南星却没说这是老夫人从来的,将这件事压在自己身上。 “侯爷多虑了,妾身只是觉得在这屋中也是穷极无聊,这两个丫鬟会唱曲,留在屋里也能解解闷,彩环还会弹琴,侯爷不是喜欢听人弹琴吗?妾身不善,那便让彩环给侯爷弹奏一曲?” 文南星有心抬举她们,老夫人送来的丫鬟定然不是凡人,要么是像许卿如一般有家世的,要么就是像彩环彩月这样有本事的丫鬟。 若是平常一点的丫鬟,恐怕都入不了老夫人的眼,可就算是入了老夫人的眼,入了秦颂的眼,她们的命也不见得会有多好,只是看她们的抉择。 “那她们的底细你可曾查验清楚了?星儿,用人还是要谨慎些,特别是近身的丫鬟。” 文南星看着彩月彩环,只觉得这些都是老夫人送过来,老夫人应当是查验过了,否则也不能随意就送过来,送到自己儿子身边。 文南星还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小翠就插上了嘴。 “回侯爷,还未查验过。” 秦颂冷哼一声道: “既然还未查验,就别在这里屋伺候了,去外边打扫盥洗便是,等查验过后进里屋来伺候也不迟,你们俩退下就是。” 彩环和彩月相视一眼,面露难色,她们是遵了老夫人的命令过来的,现在该如何做。 看着她们还没动静,秦松眉头皱得更深,冷声道: “怎么?侯爷的话听不见吗?” 她们便只能退下。 “是。” 两人讪讪地走了出去,赵嬷嬷过来给她们两个一个无奈的眼神,领着她们去领了伙计,让她们后院剪梅枝。 老夫人给赵嬷嬷打了招呼,让她帮这两个丫鬟,可如今侯爷发话了,她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违背侯爷的命令。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好好干,只要侯爷查清楚你们的底细,还是会让你们回去伺候的,你们要安分守己,不可惹是生非。” “赵嬷嬷,老夫人特意吩咐了我们,一定要做侯爷的房里人,可如今我们连侯爷的面都见不着了,如何能做?” 彩环和彩月十分为难,若是她们在这里剪梅花枝也能入侯爷的眼,那老夫人也不会这么担忧了。 现在她们在这里更是没了接近侯爷的机会,要想讨侯爷欢喜,这可比登天还难。 赵嬷嬷也是叹了一口气,这般她也没办法,难不成将她们直接送到侯爷的住处去?这恐怕是不可能。 现在就算是文南星怀了孩子不能伺候,侯爷还是在主屋休息,都不曾去过许姨娘的屋里,也难怪老夫人担心,还特地送来丫鬟给侯爷疏解疏解,可这侯爷是怎么想的,将人赶了出来。 “你们也别灰心,你们好好等着,总之文姨娘是站在老夫人这边,会让你们进去伺候的,你们也机灵点,看准机会。” 如此她们还能说什么,就等着吧,看她们俩的命。 “是。” 房内秦颂看着坐在榻上的文南星,挺着大肚子就坐在那,手中拿着针线在缝制衣服。 秦颂喝了一口凉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话在嘴边几度想开口,却又暗自压下。 她却丝毫不受影响,用牙齿将线咬断,又拿起针线继续穿针引线,拿起小衣继续缝制起来。 小翠坐在一边帮着文南星,她早就注意到秦颂的目光一直在看着文南星,可自己姨娘丝毫不受侵扰,一心将心思落在手中的衣衫上。 她有心开口提醒,可又怕秦颂怪罪,但是被人盯着感觉不好,她感觉连带着自己浑身不自在。 “星儿没有话要与本侯说吗?” “什么?” 文南星抬头,对秦颂突然开口问的话感到奇怪。 看着她还装傻,秦颂直接就问知情的小翠。 “小翠,你来说,刚才那两个丫鬟是谁送过来的?” 突然被点到的小翠被惊了一下,浑身一抖,放下手中的东西,面有难色地看着文南星。 “啊?侯爷,奴婢……奴婢……” 小翠结结巴巴不知道要不要如实说明,可看见秦颂看着自己的目光,她也是杵得慌。 “你如实说就是,无需管其他的。” 见此小翠眼神飘过文南星,心一沉,便豁出去了。 “回侯爷,彩环和彩月是老夫人让张嬷嬷送过来的。” “送来作何?” 秦颂继续追问。 “是老夫人吩咐送来给侯爷的通房丫鬟。” 她说完感觉秦颂身上的气压顿时低了好几个度,浑身被凌厉的气息所包裹,她也不便在旁边候着,瞬间溜之大吉。 “姨娘,侯爷,你们都口渴了吧,奴婢这就给你们上茶。”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这可好比是战场,心里想着:姨娘您可别怪奴婢,奴婢也是没有办法。 秦颂也没叫住她,任由她出去。 “星儿这是什么意思,已经着急给本侯安排通房了不成?” 秦颂说得咬牙切齿,带着阴郁的眸光,紧抿着唇角,眼底带着火气。 文南星一愣,却不知道他这火气是从哪来的。 丫鬟是老夫人安排的,这也是为了他好,难不成是为了自己? “侯爷何故生气,既然不喜欢打发了就是,难道有谁还能逼迫侯爷,这也是老夫人的一片苦心,不忍心看着侯爷在武神这蹉跎了光阴。” 文南星的嘴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让秦颂觉得刺耳。 她说得轻巧,就好似一件寻常的事般,可母亲送她们是来陪自己睡觉的,可不是捏捏肩捶捶腿这般简单的,她当真满不在意? “那你为何不直接帮本侯拒了,本侯早说过不需要通房妾室出你为何还要收下?” 文南星觉得他又开始不讲理,老夫人送来的她敢不收下? “妾身说了,既然侯爷不喜欢打发她们到后院去干一些粗活就是,不来烦侯爷的眼,侯爷为何还要如此生气?” “你当真不知道本侯为何生气?” 文南星点点头,如实说道: “妾身真不知道。” 她还敢点头?秦颂真是要被气晕过去。 哪家的小娘子会巴巴地给自己家相公安排同房的,自己也从没逼过她。 秦颂眼底冷得出奇,连带着音量都重了几分。 “好,既然是星儿安排的,那本侯岂有不收的道理,来人将她们俩叫进来。” 第237章 羞辱 秦颂的情绪像烈火一样蔓延,文南星的态度烧毁了内心的平静。 不一会儿,彩环和彩月就被叫了进来,她们刚出去还没有一会儿,便知道秦颂又将她们叫了进来。 她们看见秦颂的脸色黑沉,便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应该是刚与文姨娘置气。 如今将她们贸然叫了进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她们就听到秦颂对她们说: “不是来给本侯做通房的吗?还不赶快过来伺候着。” 秦颂发话,她们不敢不从,可是文南星还在,她们行动起来十分不自在,而且还是知道秦颂还在气里。 “侯爷。” 她们颤颤巍巍来到秦颂面前行了个礼,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丝毫没了刚才那娇俏的模样。 “你们既然是老夫人送过来的,难道还不知道伺候人的规矩吗?难不成还要本侯教你们?去将衣服全都脱了。” 秦颂此言一出,不只是彩环和彩月的脸色一变,连带着文南星和小翠的脸上也是大惊。 秦颂竟然当着文南星和众人的面让两人解了衣衫,这不是宠幸,这是羞辱,就算是脸皮子再厚的人,遇到这般也难免会觉得委屈。 她们虽然是丫鬟,可不是花楼里伺候人的妓子,这等事情是做不来的。 果不其然就见彩月与彩环两个人红了眼睛,将求助的目光落到了赵嬷嬷身上。 可赵嬷嬷哪里能说什么,她敢说些什么。 “侯爷!” 文南星叫住了他,他转过头去看着她。 “怎么?星儿后悔了?不是星儿大度吗?” “没有后悔,只是这是妾身的屋子,若是侯爷要让她们伺候,不如去旁边的屋子,妾身早已让她们收拾好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有损侯爷的名声。” 秦颂以为她是要阻止自己,却不想她要为了他的名声。 “本侯的名声?本侯的名声早就没了,宠妾灭妻、强抢民女的名声难道坏还不够吗?还要在乎什么名声?” 文南星没话说,秦颂嗤笑一声,对着那两个在抹眼泪的丫鬟道: “没听见本侯的话吗?将衣衫都脱了,去榻上,两个人一起伺候本侯,既然老夫人送你们过来伺候,本侯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觉得屈辱也要忍着。” 文南星皱着眉,心底闷得慌,秦颂这样到底是为了侮辱她们还是羞辱自己。 “侯爷,既然侯爷喜欢她们,便带到侧殿岂不更好,不管是喜欢一个人伺候还是喜欢两人都随侯爷便是。” 文南星沉着脸,小翠都看出了她现在已经恼了秦颂的这些做法。 “本侯就喜欢在这儿。” 既然她还不开口,秦颂也不会罢休,转眼看着面前站着这两人,绷紧了身子没说话。 “脱!怎么?还要本侯帮你们?” 秦颂吼了一声,面前两人身子抖了一下,这种场景下她们哪还会伺候人,魂都要吓掉了。 “奴婢不敢劳烦……侯爷。” 她们看了一眼在旁边僵住了身子的文南星,不得已伸手颤颤巍巍拉下自己腰上的腰带。 文南星沉了口气,脸色有些发白,耳旁还有衣衫落地的声音,她转过头不忍再看。 “既然侯爷喜欢在这,那妾身去偏殿便是,小翠!我们走。” 小翠赶紧来扶住了连脚都站不稳的文南星,她一手搀扶着腰,一手抚着肚子,就要出去。 既然他喜欢在这儿便将这儿让给他们便是。 秦颂看着全身绷紧的文南星,每走一步都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当真想将这屋子让给她们,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站住!星儿要去哪?就在这屋里,哪都不能去。” 问眼,文南星转头看着秦颂,心底憋着一股子气,眼角已经湿润了。 “侯爷难道要我在这看着侯爷与她们欢好不成?” 她紧咬着唇,忍着眼角的泪。 她看着旁边上衣已经褪去,只剩下肚兜挂在身上的彩环和彩月,外边天寒地冻,冷得她们直发抖,却也不敢求饶。 秦颂没将丝毫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却一直看着文南星,看着她隐忍不轻易落泪的模样,心底说不上的酸。 她如今怀着身孕,大夫说她还不能受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一旦斗了气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待看她手心撑着案角,脊骨挺得笔直,分明怀着孩子,却清素又细瘦的模样,他心尖酸软了些。 “你们穿好衣服给我出去!” 他将人叫了出去。 等众人都出去,只剩下两人,秦颂走到文南星旁,将她的身体扳正了,轻揽着她肩想揽抱住她,让她看着自己。 “本侯早就说了,对其他女子没有兴趣,你又何苦把她们留下来?你若是怕母亲怪罪,只管告诉本侯就是,本侯会为你揽下一切,你就只管站在本侯背后就好,其余的你都不用操心。” 文南星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手背上。 她何曾想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可她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这般欺骗自己,还不如坦然面对。 “妾身知道,天下哪个女子想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只是侯爷总归是会有其他女子,妾身怎可做那妒妇,况且她们是老夫人送的,我若是不收下,老夫人定然不会轻易放弃,还不如直接收了,侯爷若是喜欢留下就是,若是不喜欢她们,就让她们做寻常丫鬟就可,侯爷非要这般糟践人不可?” 文南星扒开秦颂的手,兀自向一边走去,拿着手绢擦掉眼泪。 秦颂心疼地将她拉进怀里,伸手扶上她的单薄的脊背安抚这边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既然不想我碰其他女人,直说便是,本侯难道是那色欲熏心之人,本侯也不喜欢其他人,你看她们俩眉眼之间都与你相似,你就该知道母亲是打的什么算盘。” 他第一眼看见这两个丫鬟就觉得刺眼,她们的眉眼之间虽然与文南星相似,可终究不是她。 都是些东施效颦的货色,想着来到这便能一步登天,他看着她们的脸就心生烦躁。 “好了,别哭了,本侯不会碰她们,今后若是母亲再送人来,你就直接回绝,就说是本侯的命令,我就是喜欢听他们唱曲,留下便是,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不能哭,不吉利。” 他伸手用指腹给她擦了脸上的泪,将她的眼泪擦掉,仔细地安抚她。 “今后有事,星儿也该好好与本侯明说,算是事不中听,可也好比对本侯藏着掖着的好,平白生了许多的嫌隙,生了许多误会。”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忠言逆耳,到底还是有许多的事情不得已隐瞒。 文南星再三想了许多,觉得彩环与彩月两人是不宜再留在这里了,不用说秦颂不喜欢她们,就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她们恐怕也不愿再留在这里。 只是这人不能由自己来送,还是要等秦颂出面。 第238章 原封不动送回来 秦颂到老夫人那里回话,老夫人便知道彩环与彩月怕是不成事了,如今秦颂来到这里与她掰扯,将人给原封不动送回来了。 “颂儿母亲这是为了你好,如今文姨娘怀着身孕,身子不方便,也伺候不好你,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都是一等的丫鬟,送去给你做通房有什么不好?你还不知母亲的苦心。” 秦颂拿起青花白瓷盏,看着这盏上的花纹实在是别致,便想起了文南星在那日看中一套青花瓷杯看得出神,想来她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若是寻一套给她赏玩,也能讨得她开心。 老夫人看着秦颂这副神的模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一旦与他说这些事情,他就是这个样子。 “颂儿,母亲在跟你说话呢,你可听见了。” “不知道母亲这套青花白窑的茶盏可还有,儿子想跟母亲讨一套来。” 老夫人正说着彩环与彩月的事情,秦颂这冷不丁地说起茶盏这茬来,老夫人皱了眉头。 “好好地与你说通房的事情呢,你看这京中多少的世家贵族,哪个像侯府后院一般凋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既然喜欢文姨娘,母亲不拦着你,你是侯爷,自然该自己做主,只是你后院也该添置一些新人才是,你既然拿不准主意,那母亲便为你做主就是,给你纳一些新人进来,你反倒是不领母亲的情了。” 秦倾听这些话也不知听了多少回了,老夫人总是给他张罗妾室,可这出力的到底不是老夫人,应付那些女人的也不是老夫人,秦颂难免心生厌烦。 “母亲,儿子的事情儿子自有分寸,儿子如今不需要其他人伺候了,母亲你就不要操心这么多,如今星儿有了身孕,她房里多出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难免会有人惹是生非。” 老夫人闻言当即便反驳了他的话,不三不四的人,这不是在说她安排得不好,这是秦颂的意思还是文南星的意思? 文南星表面上看着好好的,难不成一转眼就与秦颂告状了不成,这里面指不定有她的事? “不三不四?这些可是母亲亲自为你挑选的,哪里是些不三不四的人,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母亲的眼光?还是说文姨娘与你说了些什么?”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亘古不变的难题,就算是秦颂在外边叱咤风云,但是回到家里还是要处理这些琐事。 “母亲哪里的话,只是母亲有时候难免也会有疏漏,母亲觉得好的,儿子不一定会觉得好,星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儿子觉得不好。” 老夫人冷哼一声,看这模样不是在帮她说话。 老夫人想,若是秦颂收下了这两个人还好,自己也不会为难了她,如今人又给送过来。 既然这两个人不受秦颂的喜欢,可是他终究是娶妻续弦的,也是该好好将这件事处理,否则这个年她怕是过不好了。 “你是觉得文南星好,是,颂儿你宠她母亲自然不会拦着你,只是这主母的位置是该好好规整规整,如今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有个主母来操持着,总不能一直交给三房那边,不成体统。” 老夫人还是最关心秦颂的正妻,方苁依虽然还占着正妻的名号,可自己也绝对不允许她继续留在府中,怎么处置还是趁早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今后又会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方家我们秦家是撕破了脸,我们自然也不用给他们留面子,那方苁依你准备如何处置了,还不趁早把她休了,不然养在府里也是不是一回事,侯爷打算怎么办?” 方家已经是与秦家彻底撕破脸,那老夫人就觉着不应该再给方家面子了,奈何秦颂一直没有发话,老夫人也是着急。 秦颂转动着手中的扳指,自然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母亲,当初她不孕的事情虽然我与母亲都心知肚明,虽然这不是我们秦家的过错,可我们到底是袖手旁观了,这才让她一个女人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可儿子心里到底是心生愧疚,她若是愿意和离,那儿子也会给她一个体面,外边都是男子之间的事情,与她一个女子无关。” 秦颂虽然对方苁依没有什么情谊,可她到底是在侯府操持了几年,就算是以前她做错了许多事情,可他到底还是顾及了这么多年的情分,就当作是当初将文南星送过来的回报。 若是她同意出府,那他自然是会给她一分面子,也不至于真成了外边说的宠妾灭妻,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 老夫人却不认同,觉得给她的面子已经够多了。 “她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不成她还不愿意撤离吗?如今秦家与方家也算是结了仇了,母亲看着你被人参奏这件事八成就是方家在搞鬼,否则旁人怎么能知道秦家这么多事情。” 说到这些老夫人有些话后悔当初听了秦颂的话,将这件事搁置下来,现在不就引来了一堆麻烦事。 “当初母亲就劝你早日将她打发了就是,这件事秦家在理,可如今倒是说不清了,最苛待的罪名全部都落到自家身上了” 突然,老夫人一拍桌子,想到秦颂被人参奏弹劾这件事便气得慌。 好端端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就有小人看不过,知道陛下对秦家本来就猜忌重,如今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谁都能踩上一脚。 “你知道母亲本就不喜欢方家的人嫁过来,只是当时太后掌权,势大,既然赐了婚,那我们秦家不得不做小伏低的将人娶进门来,可进门之后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们请秦家也没苛待过她,可如今到后,好名声都是她家的,最后你落了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号,今后还有什么好人家能将女儿给你送过来做续弦呢?” 她早已经将秦颂休了方苁依要找哪家的女子续弦的事情想好了。 如今就是要让秦颂将方苁依的事情给办好了,自己便上门趁热打铁将婚事定下来,就算是现在秦颂被革职,可想要嫁进侯府的人可不少。 “母亲的心思儿子自然明白,只是她也是伺候了儿子几年的,如今儿子也不想外人说什么。” 老夫人还是看出了秦颂的犹豫,如今他在外边的名声还担心什么,说到底都是洗不掉的,还不如就趁此机会将事情干脆利落地解决了。 第239章 心思不纯 老夫人想完这些,捻了捻手上的佛珠,心里想,也别怪她狠心,只是当初懿旨下来的时候她便是百般的不同意,可到底还是她进了门。 她进门之后她们方家还是不安生,在背后做尽了小动作,就是连着自己嫁进来的女儿也不放过,做了这断人子嗣的混账事。 老夫人心里本就是对方苁依憋着气呢,可对方苁依还不得装着,没能发作。 虽然说她们方家祸害的是自己的人,可断的子嗣是秦家的。 嫁过来这几年里,没能给秦家添个一男半女的,如今还做出偷汉子这等龌龊事来,当秦家是欠他们方家的。 照着自己的意思,就一纸休书休了这个祸害,还需要等什么,既远离了方家,自己也能得个清净。 只是秦颂这犹犹豫豫的模样,不像是打定了主意。 “颂儿,难不成你心底还有她不成?她都做出如此败坏家风的事情,早该去浸猪笼去,如今还能好好养在府里,我觉着侯府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到这语气已经变得强硬起来,这件事容不得他反驳。 “颂儿,今日母亲将话放在这,这事情必须解决了,难道一辈子都不另娶妻了吗,你若是觉得亏欠,便给她一纸和离书,再加上一些补偿,这算是我们秦家给她的面子了。” 其实,秦颂心底早有了打算,只是今日老夫人突然提起给自己娶妻的事,倒是让他发现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他心底早就有了打算就将文南星扶正,可今日的母亲的态度,却让他明白了这件事不能着急,若是贸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是,母亲说的是,儿子马上回去办这件事。” 随即他又说道: “只是娶妻续弦的事情不着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儿子不愿意太过张扬,这件事就暂且放下,这府中的事务儿子会让人来打理,母亲也不用担心。” 秦颂将一切都安排好,就连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想好了该怎么堵她的口。 “若是母亲信不过其他人,那母亲也可为儿子暂时管理,这府中事情繁琐,只怕要劳烦母亲多费些心。” 秦颂想着老夫人或许忙起来,就不会有精力抓着自己后院的事,隔三岔五地送几个貌美的女子过来给他添堵了。 “我操劳了一辈子,临了了你还让母亲来管你这府中的事情,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不成?” 秦颂失笑道: “儿子就是看着您身子骨还硬朗,越活越年轻了,才会想着来劳烦母亲,既然母亲不愿意管,那儿子自然不会让你累着了。” 老夫人被他这番话逗笑了,觉得他越发会哄人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学的。 “你何时会耍贫嘴了,就会逗母亲开心,不过说来也是,自家的事还是自己人来管适合,哪能一直叫老三的媳妇来管,还是找个有本事的嬷嬷来管。” 秦颂点头同意,自己的事确实不应该再交给其他人。 他想着等年后文南星生了,身子恢复之后就能将府中的事情交给她去做,将来扶正了母亲也没有什么话说。 “是,若不是星儿现在怀有身孕,儿子还想让她学着管。” 毕竟以后总是会交到她手中的。 后半句话秦颂没有直说,只是在心底想着,要怎么才能将文南星名正言顺扶正,还不让老夫人为难。 “好了,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母亲也放心了,只是母亲有件事要你与你说,那日卿如突然来我这说话好一些话,话里话外是说文姨娘这胎有些不对,看着比平常的要大些,母亲也让赵嬷嬷仔细看了,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说到这个,秦颂的眼神里闪过阴寒,果真是许卿如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只是她是如何得知的? “母亲,她一个没有生产过的妇人哪里懂得这些,星儿是被将养得大好,胎儿养得好了就显得大了些,若是母亲不相信,就请大夫来看看就是,看看星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儿子的。” 老夫人摆摆手,说起那天的事确实是她冲动了。 “不用了,我已经让人来查验过了,也是我怎么就信了她的话呢,她确实是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生孩子的艰辛呢,也怪母亲来过冲动。” 秦颂喝了一口茶,冷笑一声: “母亲也不该她说什么就信什么,星儿肚子里怀的是儿子的亲子,要是听信了她的谗言,害了自己的亲孙子,只怕母亲追悔不及。” 听着秦颂的话,也觉得许卿如做事是不仔细,可想来她也是为了秦家的血脉纯正,心思也不算太坏,况且还是自己抬举的她,不好说些什么。 “这也不能全怪她,如今你不去她的房里,她心里自然是有怨气的,况且文姨娘回来得不清不白,被人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算是她自找的。” 事到如今老夫人还是偏袒许卿如,也是对文南星当初做的事情太过埋怨,如此看来扶正她的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我说颂儿你该去她房里一趟,好歹她也是你的妾室,也应该给她些念想才是。” 说起这些,秦颂有些不耐烦了,许卿如就是个心思不纯的人,她也就只能蒙骗老夫人。 “母亲,我不喜欢心术不正的女人,母亲也应该知道她在府中不安分,儿子可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一肚子坏水,母亲怎么会偏爱她呢?” 老夫人将茶杯往一放,轻哼了一声。 “哼!不安分?谁能有文姨娘安分?烧屋出逃,放着自己亲儿子不管不顾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的,以前我看着她挺老实的,没想到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可见这安不安分可不能看表面。” 老夫人既然接受了文南星回来,那也不便说什么。 “罢了,只要她今后安安分分的,我也不会计较什么,方才想起个事来,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不知道沈沐之会不带着六姐儿回来,如今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怕这侯府的门槛他不愿意踏进来了。” 老夫人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谁都认为是沈沐之在背后弹劾,甚至连老夫人都这样认为,关系都僵成这样了,还不知道见了面会怎么样。 “既然是秦家的女婿,自然是会来的。”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之后,秦颂便去了一趟库房,准备去寻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去。 第240章 她不是我母亲 秦颂带了一套茶盏回来,还未来到门口,团哥儿就跑着过来,张开两只小手,要秦颂抱起来。 “抱抱,抱抱。” 秦颂一伸手就将团哥儿抱了起来。 “团哥儿来,给父亲抱,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团哥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好吃了。” 秦颂一把将他放到了脖子上,带着他进了门。 “星儿,星儿。” 还未到房门口,秦颂便在厅里喊了起来,见前厅没人,就往房内走去。 “拿着,给你们姨娘的。” 小翠接过秦颂递过来的东西,一看是一套青花茶盏,前几天姨娘正念叨着呢,如今侯爷就送了过来,可见侯爷待姨娘多细心。 如今彩环和彩月两个人都送走了,这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那般,小翠看着也高兴。 “你们姨娘呢?” 秦颂将团哥儿放下,却不见文南星的身影,就问小翠。 “姨娘这些日子身子困顿,总是觉得睡不够,就让奴婢带着团哥儿在外边玩,她在里边歇着。” 秦颂拉开榻上的帘子,就看见文南星正歇着,将整个头都埋在了被子里,睡得格外平静。 团哥儿正想脱了鞋上去,却被秦颂一把抓住。 “团哥儿乖,你母亲正睡着,你乖乖的不要打扰了她。” 团哥儿面露不解地看着秦颂,他与文南星是比较亲近,却也知道以前一直照顾他的母亲是谁。 “她是姨娘,不是母亲,父亲说错了。” 团哥儿说话奶声奶气的,却也因为秦颂说错了而感到又生了气,撇着嘴看向秦颂。 谁知秦颂一把捂住了团哥儿的嘴,将他抱了起来往外走,等到离床榻边远了些,他才开口道: “团哥儿你记住,里面躺着的才是你的母亲,以后莫要再叫错了!” “她不是母亲,不是,我要母亲。” “住口!” 团哥儿平日里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以前方苁依从未与团哥儿说过重话,平日里都是温柔相待,他便觉得人人都应该如此。 秦颂平日里与团哥儿说话还算是温柔,给团哥儿造成了秦颂是一个慈父的假象。 可他突然他对着一个小孩子用严肃的语气说话,足以能将一个小孩子给吓哭了。 团哥儿也不例外,看着秦颂突然的呵斥,他便放声哭了起来,将外边正在备菜的小翠都给惊动了。 “怎么了团哥儿。” 小翠进来就看见团哥儿站在秦颂面前,用肉嘟嘟的小手抹着眼泪,一副想哭但又不敢哭的样子。 见此情景,小翠想上去哄团哥儿的脚步都变得踌躇起来,心想这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 “侯爷,是团哥儿做错了什么吗?他还小,还请侯爷就不要与他计较,奴婢先将他抱下去哄,免得惊动了姨娘。” 秦颂一摆手,示意她把团哥儿抱下去,他站起身,再次坐到文南星面前。 到如今他都有些后悔,当初若是没把团哥儿从她身边抱走,如今也不至于让团哥儿亲娘都不认了,自己听着尚且生气,那文南星每日听着团哥儿喊自己姨娘,不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拉开被子,在她额角落下一吻,他如今才感受到爱一个人入了骨是何感觉。 她悲自己会跟着悲她喜自己也会跟着喜。 “星儿,再等等,本侯会给你一个正妻的名分,到时候我们做堂堂正正的夫妻。” 晚膳的时候,团哥儿明显比平日里要乖巧些,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整个人蔫蔫的,也不说话。 平日里团哥儿总是活泼好动,特别是吃饭的时候,不是要这些,就是要那些,他不挑食,却也每样吃一点点,今日倒不知是为何,没精打采的。 “团哥儿怎么了,是没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文南星摸上他的额头,想看看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却被团哥儿给推开了。 “我不要姨娘,我要母亲。” “团哥儿!” 秦颂警告的声音还犹然在耳,团哥儿却将手中的勺子一丢哭了起来。 “我要母亲喂,呜呜呜。” “住口,白日里怎么跟你的,她就是你母亲。” 文南星看过秦颂一眼,眼神晦涩难辨。 “侯爷,团哥儿只是个孩子,不知道什么,侯爷何必如此生气,况且这么大的孩子想念夫人也正常,侯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说完将团哥儿抱在怀里哄着,细细为他擦拭脸上的泪。 “团哥儿听话,不哭了,等吃完了晚膳,我带你去见夫人好不好?可是你要好好吃饭,不能再摔两人勺子。” 渐渐地团哥儿止住了哭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文南星,脸上委屈极了,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秦颂,似乎是在等秦颂说话。 可秦颂始终不发一言,看似是生气了,团哥儿撇着嘴眼神躲闪,最后直接将头埋进了文南星怀里,她看着这样子有些失笑,拍着她的背说: “好了,团哥儿,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了姨娘带你去好不好?” 晚间文南星正准备带团哥儿去看方苁依,只是秦颂有些不乐意。 “好端端去看她作何?团哥儿闹一会儿也就歇了,不如不去了?” 文南星正在给团哥儿穿衣服,闻言手一顿,看向团哥儿,只见他的脸又垮了下去,显然是听到了秦颂的话,却不敢哭闹。 “团哥儿既然想她,见一见又何妨,侯爷若是不放心,同我们一道去就是,再说了,团哥儿是被她养得这么大的,母子情分还没断,我们也不能这么狠心,见见面又有何不可?” 给团哥儿戴上帽子之后,文南星拿起一旁的披风,正要披上时,秦颂却一把将它拿下来。 “外边天寒地冻的,路上冰雪又滑,你便不用去了,本侯带他去,你歇着就是。” 秦颂说完,文南星感觉团哥儿在拉住她的衣袖,眼底透露出渴求 。 秦颂见了刚想开口斥责,团哥儿一溜烟跑到文南星后边抱着她的腿,委屈巴巴地说道: “团哥儿想要姨娘陪我去。” 文南星给秦颂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你看吧,这便是你要做严父的结果。 “好,姨娘陪你去。” 第241章 谢谢你将团哥儿带来 秦颂还是不放心文南星单独去看方苁依,还是跟在文南星身边去。 团哥儿将目光落在秦颂身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是在观察他是否会再责备自己。 但是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心底就放心了许多,牵着文南星的手就要过去。 来到方苁依的院子,侍卫见了秦颂过来,便恭敬地给他问安。 “这些天有人来过这里吗?”秦颂问道。 侍卫相视一眼摇了摇头,上次就因为有人私自放了人进去,那两个侍卫便被处置了,如今谁敢放人进去,把守得严严实实的。 “回侯爷,没人再进去过,奴才都守得好好的。” 文南星虽然奇怪秦颂为何会无缘无故问了这么一句,但是她自己也没多问,牵着团哥儿进去。 秦颂一把拉过文南星的手,将她耳边的头发揽到耳边,小声嘱咐着。 “真的不用本侯陪你进去吗?” 文南星回头对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手。 “不用了侯爷,我就带着团哥儿进去看一眼就出来,侯爷不用陪着进去了,外边天寒地冻的,侯爷寻一个地方歇着就是。” 文南星觉得秦颂进去,难免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你不用担心本侯,万事注意着些,你别忘了你还怀着身孕呢。” 文南星点点头,带着团哥儿和小翠进去。 门一打开,文南星只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屋内的烛光也十分微弱,整个房间看起来像是没人住一般。 不过才几个月,这里竟然变得如此萧条,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这哪里是像一个侯府夫人该住的地方。 “我说了我不会和离,侯爷若是要赶我走,给我一纸休书便是,或是直接给我赐死了倒也干净。” 还未与方苁依说上话,她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语气微弱却显得格外的坚定,只是这些话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 她放眼望过去,看见不施粉黛的方苁依坐在木椅之上,她低着头,手中拿着一件小衣,眼神空洞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文南星从未看见过她这般,在她眼中,方苁依是大家闺秀,无论何时何地,她身上总是保持着高贵与矜持的贵族女子的风范,从未有过这般的狼狈。 “母亲。” 文南星还未开口,团哥儿便从文南星身边走开,跑向了方苁依。 而那颓废的女子眼神一下子有了聚焦,看向抱着她胳膊的团哥儿,眼中有一刻的失神,可立马便盈满了泪水,她从椅子上慢慢跌落在地上,伸手抱着怀中的人。 “团哥儿!” 她将团哥儿牢牢抱在怀里,就好像下一刻人就会消失一般,或许她本来就觉着这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罢了,没想到还能看见他。 “母亲乖,不哭了。” 团哥儿伸手拍了拍抱着自己痛哭的人的肩膀,像是她平日里哄自己那般,拍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哭了。 文南星就站在旁边看着这样一幅感人的画面,没有什么反应,更不愿意打扰,反倒是一边小翠看不过去。 哭了好一会儿,方苁依才从痛苦中缓过神来,抬头看向门口的文南星。 将自己眼角的眼泪擦干了,再看看怀里的团哥儿,从上到下地看着,看看有没有瘦了。 “团哥儿,来让母亲看看,有没有瘦了?” “夫人,团哥儿在花香居自然得到优待的,哪能瘦了呢?”小翠在一边讪讪开口。 闻言方苁依慢慢从地上支起身来,收了眼角的泪,理了理自己的妆发。 “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些颤音,看见文南星在这里她也不是很惊讶,毕竟能带团哥儿来看自己的人也只有她了,秦颂他绝对不会带着他来看自己。 文南星往屋里走,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望着这不似从前一般的屋子,缓缓道: “团哥儿想念你了,就带他来看看你。” 团哥儿看了文南星一眼,又看看方苁依,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干了。 “母亲别哭了,要乖乖地。” 方苁依看着团哥儿笑了,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团哥儿,母亲这是高兴,母亲乖乖地,不哭了。” 若是说什么是令她最开心的,不是能报复秦颂让他丢了官职,而且还是再见到团哥儿,这才是她这几个月来最开心的。 她从地上坐了起来,抬眼看着文南星,心中有种难言的情绪。 没想到最后还能看见团哥儿却是她亲自带来的,心底还是感激她的。 “谢谢你,还能带她来看我,我以为这辈子很难再见到团哥儿了。” 屋中的烛火摇曳了一下,发出刺啦一声响,文南星沉了一口气,如今这一切是谁也没料到的。 “我知道你虽然不喜欢我,但是对团哥儿却是实打实的好,我也是知道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与孩子无关,我也很感激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将他养得这么好。” 方苁依眼神一眯,看着团哥儿,她怎么能不喜欢。 自己一生与孩子无缘了,只要有团哥儿在身边,她觉得在这府里就算是没有丈夫的宠爱和婆母的喜欢,也能好过下去。 可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她连团哥儿都不能留在身边,自己早就没了指望,若是自己能生该多好,也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谁也夺不走。 “其实我从来没有不喜欢你,当初我让你进府,我便觉得你不争不抢的,实在是令我满意的,若是一直这样,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可以和睦相处的,可最让我觉得可恨的是,明明你不争不抢,却也会有人将东西送到你跟前来,不用你去争你去抢,你是一个淡漠如菊的人,可为何你不想要的都是我求之不得的?” 方苁依有时会想,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旁人不想要的,弃之如敝履的确是自己甘之如饴、最想要的,老天何其不甘! 文南星听完却是浅浅一笑,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既然有得必有所失,谁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人生在世不称意,事事都要学会妥协,自己又何尝不是事事妥协,处处退让。 她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觉得这茶都冷的,冷得人心凉,她冷笑一声,将剩下的冷茶喝完。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我不是不争,我只是不愿意争,因为这些是我不想要的,而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赴汤蹈火去争取,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我也不会回头,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没得到,看来每个人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求之不得的。” 方苁依眼神有些恍惚,看来也不是人人都能过得如意,若是没有不如意,这日子过得也恐怕是没滋味。 “是啊,你若是有心争,这府里的人谁能争得过你。”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第242章 真相 文南星看着她,都是同为女子,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女子的不易。 她当初想要杀了自己,好在自己没有出城躲过了一劫,她本应该恨她,可不知为何,看着她却恨不起来。 只是她不明白,她如今在侯府没了指望,秦颂给了她一条出路,为何她不愿意离开。 按照她的身份,就算是与秦颂和离了,方家也不会置之不理。 况且秦颂与她提过,就算是方家将她弃了,定然会给她一条好出路。 她让小翠将团哥儿抱出去,她有些话要单独问问她。 小翠有些担心,万一趁着自己不在,方苁依会对文南星做些什么。 “没事,你先带着团哥儿出去,我马上就出去,有事我自然会叫你,去吧。” 小翠看着文南星,最后不情不愿地带着团哥儿离开。 房内只剩下了方苁依与她两人,有些话倒也是能问得出口。 “为什么?侯爷给了你和离的机会,你为何不愿意走?” 文南星觉得是觉得秦颂对她已经够仁慈了,还能给她这次离开的机会。 若是能与秦颂和离,这日子应该会变得比现在好些,如今看起来秦颂对她已经没有了情谊,再留在府里也终究是白费光阴。 “你也是来劝我的是吗?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他有过爱,所以才不甘心,而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所以你觉得与他和离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你怎么会懂我。”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如今什么都有了,有了儿子,还有丈夫的宠爱,可恨我明明家世才情都在你之上,他为何对我就没半分情意,偏偏对你爱之入骨,分明我才是他的妻子,我才是最早遇到他的!” 说完她看向文南星的肚子,看着应该是快要生了,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 她不仅能有孩子,而且还能有自己所爱人的孩子,虽然她不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可是现在这样她应该是高兴的,她能拥有两个爱她之人的真心,可是自己呢?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说到最后,她就觉得她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白白地占了这么多优势,可到头来活得还不如她。 她眼里出现了自我怀疑,到底是她哪做得不好,这些年为了侯府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多吗? “你应该很恨我吧?当初若不是我,你也遇不到秦颂这样的人,白白毁了你的一生。” 谁知文南星长舒一口气,与她倒是没了以前那般疏离,人与人之间也便是这般。 或许人家对你客客气气的,你反倒是也与她客客气气的,两人之间反倒是没什么进展,还不如两人直接互骂一通,想来这关系或许还能近些。 当初文南星并不想与她深交,只当是萍水相逢,可如今她觉得人还是活得真实些好。 “恨自然也是恨的,可仔细想想,若是当初没有进侯府,我与顾沉轩之间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他最后还是要与侯府联姻,或许我与他最后还是有缘无分,若是强将两人绑在一处,我做了他的妾室,我们终将会成为一对怨侣,还不如将两人之间那些美好都藏在心里,给彼此留个好颜面。” 方苁依的眉深深拧起,她是越发看不懂文南星了,她以为她是为了那个男人什么都可以做,甚至是死都不怕,可她又能轻易地屈服,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那我最后还是想要你死了呢?难道你就不恨吗?” 她看着文南星,想要看看她眼里是不是有对她的恨意,可她看不清。 “我如今不是没死吗?” 直到今日,方苁依才觉得她从始至终都看错了文南星。 当初她觉得她空有一身傲骨,没有本事,只会让自己受苦,一个人活得拧巴又纠结,何苦呢? 到了今日,发现活得拧巴的人是自己,她活得比她通透多了。 可是她今日却还是不能想明白,心底的那股气始终没有消下去。 “你若是想要我离开侯府夫人这个位置,你不如去劝劝侯爷,让他趁早休了我,你去做正妻岂不更好。” 文南星并不惊讶她的回答,她本是王宫贵女,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落差很大,她一时之间想不开也是正常,而且她知道对方的症结在哪。 “你怕是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来劝你离开将位置让给我,说句大公无私的话,我是为了你好,可你若是不相信,你就当是我为了团哥儿,为了侯爷的名声也好,总之和离对你没有坏处就是。” 文南星最后沉了沉心,心底有过纠结,可还是不忍心骗她,或许这对她来说是个解脱,也是给自己一个解脱。 “夫人可记得你一直吃的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服用的?” 面对文南星的问题,方苁依皱了眉,面露不解。 原是与她说着与秦颂和离的事,为何她好端端扯到自己身上来。 “好端端地你问这个作何?” “难道夫人就没怀疑过这不是夫人身子的问题,而是那药物所致?” 文南星的话像是晴天霹雳,让方苁依顿时立在了原地,身子像是被定住,动弹不开了。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呼吸都暂时停住了,她吞咽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将心底那口气给咽下去。 她有些急不可耐地想问她,可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你是说我的药有问题?” 说完她又顿时觉得不可能,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的汤药一直都是我的人在熬制,而且都是我信得过的大夫给我开的方子,这药绝对没有问题,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方苁依还是不敢相信她说的话,若是真的,为何没人告诉她,为何没人发现? “大夫方子是对的,可是每日的药里掺杂了其他的东西,而那东西是与我当初避子汤里下的药是一种,我这般说你可否明白?” 这一瞬间,文南星感觉面前的人身形瞬间垮了下去,浑身的气都泄了,她不断摇头,说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是在我的药里呢?为何我没有发现?” 第243章 崩溃 “不可能!我身边都是我的亲信,就算是小蝶动的手脚,她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中瞳孔骤然一缩,浑身都透着冷意,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起。 她不可置信看着文南星,她摇摇头,感觉她的猜测不太可能,怎么可能,在她身边嬷嬷都是她从方家带过来的,都是从小到大伺候她长大的。 “你是说我身边的人不忠,这些年她们都暗中在我的药里做手脚?” 可是为什么?她们都是跟了她十几年的老人了,怎么会轻易背叛她,那又是谁指使的她?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为什么大夫没有诊出来?” 方苁依很激动,眼底的光逐渐破灭,人也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嬷嬷也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在冬天落水了,身子那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她一直对她的深信不疑。 “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通过夫人的药,一点一点地渗透到人的身体里面,一次无须太多,每天只需要一点即可,日积月累方可见效,以至于大夫什么都没有诊出来。” 文南星说完,方苁依开始冷笑,笑到最后变成了哀声。 “她是从小照顾我的嬷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自从我母亲走后,她就一直照顾我,为什么?” 她抓着文南星的手,像是在与文南星说话,可又像是在问自己,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文南星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这一切与方家有关。” 文南星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掉入湖中,顿时掀起千层浪来。 方苁依微愣了一会儿才道: “我要见我的嬷嬷,我要见她,我要问清楚。” 她迫切地想要问清楚,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这件事我要请示侯爷,我做不了主,你不如先等等。” 可是她一刻都等不了,她抚脸痛哭。 突然她抬起头来,望着窗外那白雪纷纷,感慨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这些苦,这些折磨,原来都是自己身边人造成,难不成这些年的自己都错付了人。 她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在房内走着,走着走着就笑了,在这黑夜里笑得有些渗人。 “当初我进府了半边肚子就没有动静,我的嬷嬷为我找了一个大夫,那大夫说我是体寒多病,要好好调养,从那时起我不便每日汤药不断,原来是从那时起我就注定了没了孩子,哈哈哈哈哈……” 文南星说完就发现一贯端庄稳重之人身形都怔了一下,脚下险些没站稳,向后跌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特别可笑?哈哈哈哈,不知你觉得,我也觉得可笑,我方苁依活了一世,自以为聪明,谁知道我才是最笨的那个人,先是被丈夫骗,最后又是被从小照顾自己的人背叛,我这一生还活个什么劲。” 秦颂在偏殿早就坐不住了,望着那边的门久久没有打开。 “你去看看里面怎么样,告诉你们姨娘,天色不早了想要早些回来了,团哥儿已经睡着了,罢了,本侯去就是,你在这儿守着团哥儿 ” 秦颂不放心文南星与方苁依独处, 让她已经是万分冒险,若是方苁依急了,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毕竟他是知道当初帮助文南星从他身边逃跑的人就是她,如今她们关起门来谈事情,那概不会再密谋什么。 秦颂手刚碰到门框,文南星就从里边推开门出来,他的手顿在远处。 “侯爷?” 文南星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秦颂在门口。 “聊完了?” 文南星点点头,出了门之后,门从里面关上,隔绝了外边。 “侯爷又要做那偷听人说话的小人?” 文南星还能打趣他,丝毫没有怕被撞破的慌乱,秦颂这才安下心来,也没有计较她言语中的冲撞,相反他觉得她这副模样甚是令他舒心。 “聊什么聊这么久,你们俩何时关系也这般好了?罢了,本侯也不真是这般小人,还能随时听你说话,团哥儿睡着了,该回去。” 秦颂揽着人出去,也没有要见方苁依的意思,他拿起伞,扶着她走出院子,小翠与团哥儿紧随其后。 回到花香居,秦颂急不可耐地吻着她的唇,却又顾及她的身子一手在她背后牢牢抱着。 星光月色如织华鹤练,从窄小的窗格中洒落下来,形成一片淡淡的清辉,映在屋内两人相拥的身影上,像是落了一层银霜。 秦颂抬起头,一道剔透的霜那嗓音沉哑,听得人耳根生红。 “星儿,别咬。” 随后再次贴上她的唇瓣,浅尝辄止之后,秦颂才忍着粗气放开了她。 “星儿,还有两月你便要生了,本侯等得起,到时你也不用担心,本侯会安排好一切让人以为孩子早产,但是你要记住,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便是本侯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也只有本侯。” 文南星胸口微微起伏,鼻尖喘着细小的气息,往她脸上一看就能看到她从脸到耳朵根都是红的。 闻言她急忙点了点头。 “是,侯爷,妾室知道了。” 秦颂眼底闪过不喜,他不喜欢文南星叫得这么生熟,在外人面前倒是了,可如今这里只有两人。 “星儿,叫夫君可好,你我本是夫妻,侯爷侯爷的多生分,今后私底下就叫我夫君。” 文南星叫不出口,这两个字很是烫嘴,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口,只是用一些话术来堵秦颂的嘴。 “还是叫侯爷恭敬些,这虽然只有我与侯爷两人,可这不代表旁人不会听了去,况且这不合礼数,若是传到老夫人面前难免生事端,老夫人本不喜欢妾身,到时候又该觉得妾身僭越了。” 文南星说得头头是道,又都是一些大道理,听得秦颂头疼,他只想要听她喊一句‘夫君’,为何就这般难。 文南星退后几步,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又喊小翠进来铺床,让丫鬟送来洗漱的水来,嚼了柳树枝漱了口,洗了脸,便要安歇。 只是看见秦颂还坐在那喝冷茶,也不收拾歇息,难免就觉得奇怪,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了何话惹得他恼怒。 “侯爷,冷茶伤胃,若是侯爷要喝让丫鬟送一壶热的来,不过晚上还是少喝些茶水,会影响睡眠。” 秦颂没说话,算是与她赌上气了,什么话也没说,将茶盏随手一放,兀自脱了外裳在外间躺下,自始至终没发一言,将前几日与文南星说过的话置之脑后了。 他说过今后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以免造成误会,可到了他这全都不作数了。 文南星见此也躺下,感觉困意来袭,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第244章 除夕宴 除夕宴会上,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看着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脸笑得都合不拢。 秦苓儿如今有了身孕,老夫人知道她要回来,心中甚是欢喜,让人准备了好多的吃食。 秦颂带着文南星姗姗来迟,老夫人见了急忙招呼着丫鬟来赐座上菜。 如今管家的是一个府里的嬷嬷,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可是一个侯府让一个嬷嬷管着,脸面上不好看,好歹侯府是一个勋贵人家,这叫什么事,传出去也难免不好听。 老夫人以为是秦颂马上就要将方苁依的事处理了,如今除夕了都没有断论,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侯府一日没有一个管家的,终究是不成事的。 “颂儿来着女宾席作何,外边男宾席还在等着你呢?” 老夫人说着,就见秦颂扶着文南星先是在座位上坐下,老夫人看着这副模样,就知道秦颂是要将文南星安稳送到席面上,他才放心。 他把文南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受到一点委屈,唯恐自己为难了她去。 “行吧,你去就是,文姨娘在母亲这里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母亲还能对她如何?” 秦颂扯唇一笑道: “母亲那里的话,如今星儿身子重,去哪都不方便,这些丫鬟的都是些力气小的,这雪天路滑,就怕是不小心摔了,到时候还不是让母亲担心。” 秦颂对文南星是什么态度,全侯府的人都知道。 如今在这家宴里,秦颂便这般明目张胆护着她,处处将养着,看得和眼珠子一般,这任谁看不来,看来外边传的秦颂宠妾灭妻不假。 如今她来赴宴都是秦颂亲自扶着来的,今后在这侯府里,恐怕都不能随意得罪了这位。 “侯爷,你快些过去吧,他们还等着你呢,这里有小翠伺候着,侯爷不用担心。” 文南星劝着秦颂赶快过去,秦颂先是吩咐了文南星身边的丫鬟好生伺候着,才去了男宾那边。 小翠在这伺候着,无论是吃食还是喝的都是要精心查验的,不敢出一点差错。 席面上来了许多的人,不只是侯府的人,还有几个远房的亲戚,连同许卿如的母家也来了。 他们还不知道许俊链的事情,还高高兴兴地来到侯府赴宴,以为是许卿如在侯府混得风生水起。 可如今看了秦颂对着文南星的架势,再看看自己女儿,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侯府是什么样子。 “侯爷对文姨娘当真是好,只是为何不见侯府夫人呢?” 提起方苁依,老夫人好心情便被打搅了,方苁依的事情是侯府的禁忌,也不敢在侯府提,况且这件事还与许家有关。 许卿如见此,连忙与自己母亲解释道: “夫人在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如今正歇着呢,母亲不如先吃点东西。” 许母点点头说了句可惜了,她还想着与方苁依说说话,望她好好善待自家女儿。 许父对许卿如的事情从不关心,只惦记着家里的妾室。 许母看着自己女儿难免会心疼,从她来到侯府,就没见秦颂与自己女儿说过一句话。 如今自己在府中寸步难行,她不忍心让自己女儿在这侯府也过得这般。 对着老夫人,许母是十分恭敬的,都是巴结着来。 只是对文南星,她却喜欢不起来,毕竟是与自家女儿争光辉的,很难喜欢得起来,不过面上还得装着。 “老夫人如今真是有福气,看着团哥儿长得也好,如今文姨娘又有了身孕,不用几个月,想来侯府又能添一位小主子老夫人也算是儿孙满堂了。” 这话说得吉利,老夫人也被哄得高兴,连带着看文南星都觉得顺眼许多,她盼望着文南星能再给侯府添一位小公子。 “文姨娘确实是侯府添了团哥儿,我甚是喜欢,就承你吉言,希望她这一胎也是个公子,这样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老夫人与她说笑着,却见许母脸色一下子变得愁苦起来,对着众人便感慨道: “哎,只是我家卿如没本事,嫁到侯府这么久肚子里也没有动静,都是我们卿如不好,不争气,这都是我教女无方。” 许卿如站在许母旁边,手紧紧攥着,原不想母亲说这么多,可是她没办法阻止,只能看着母亲在老夫人面前哀哭。 自己因着哥哥的事情,她在这侯府也是寸步难行了。 对此,老夫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秦颂才是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说秦颂的不是。 她笑着,倒没说什么,只是当着她面夸奖许卿如一番。 “卿如是个孝顺的,在我身边伺候得也尽心,也是你教女有方,教出这般有孝心的孩子,弟妹可不要这般妄自菲薄。” 就算是表面上的,还是要顺着侯府的面子,虽然府中的人都知道许卿如不得侯爷喜欢,但是在许母面前还是要做面子的 “能入侯府的门是卿如的福气,能得老夫人的眼,也是我们许家祖上烧了高香了。” 文南星一言不发,坐在席面上,可偏偏就被人注意到。 许母一转眼,将目光转到文南星身上,突然说道: “文姨娘如今也真是有福气,如今又身怀六甲,侯爷待姨娘也是十分宠爱,今后若是我家卿如得罪了姨娘,望姨娘见谅,不要与她计较。” 文南星原本想着这宴会自己就 做个哑巴,安心吃东西就是,若是有人寒暄便回个礼就是,不愿与人多聊,可是不耐不住人又偏要与她寒暄。 许母说得情真意切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让文男性多担待她,可是私下的话是能参透。 文南星看着许母,微微拂了身,算是打了招呼。 许母不知怎的就起身坐到文南星的身边去,拉着她的手说话。 “我女儿没你这福气,现在肚子里还没有动静,今后还请你多加照顾。” 文南星笑了笑,把手从她的手中拿出来。 “许舅妈哪里的话,许姨娘与我同为姨娘,哪有什么照顾之说,许舅母说笑了。” 文南星没有应承着什么,只是该给面子还是要给,只希望她别再说出什么难为她的话来。 应付长辈她一向是不行的,更何况还是许卿如的母亲,只能安静地喝茶。 第245章 除夕宴2 许母还想拉着文南星说些什么,她尴尬地拿起茶杯喝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许母还不知道收敛。 “文姨娘一看便是有福气的,生的哥儿也是侯府唯一的哥儿,今后这福气还大着呢,就只希望今后文姨娘能与卿如好好相处,一同伺候侯爷。” 许母说着,老夫人也不说话,许卿如想说,却也觉得丢了面子,若说了什么便是更加丢脸。 “许舅母,许姨娘是二哥哥的妾室,要照顾也就是二哥哥照顾,哪里会是我小二嫂嫂的责任,舅母怕是求错了吧。” 许苓儿带着王生进来,一进来便看见许母拉着文南星的手让她照顾许卿如,听着她的话,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本就不喜欢许卿如,如今看到她母亲,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话她真好意思说出口,是谁巴巴的自己女儿送来做妾,把自己儿子送来祸害秦家的。 所以一进门还没露脸,她便开口回怼许母。 “不可不说,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老夫人看见前秦苓儿进来说着这么一通话,便责备她,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心里腹诽,自己这个远房的表弟媳真不懂规矩,老夫人朝秦苓儿招了招手道: “苓姐儿,快些过来坐着,你也是有了身孕的人,还如此不稳重,简直不成体统,还不快些来入座。” 王生跟在秦苓儿后边,随着他进来,向老夫人行礼。 “母亲安好。” 说着沈沐之便带着秦扶瑶过来,紧随王生其后进来。 “老夫人安好。” 见几人都过来了,老夫人脸笑得都合不拢,哪还能管得了外边的事。 “安好安好,都安好,你们来了就好,这大过年的,大家聚在一起也喜气些,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宴席马上便开始了,你们快些去坐着吧。” 老夫人发话了,王生向几人一一行过礼之后才去的男宾席,本想邀沈沐之前去,可看见他还愣在原地,他便有些疑惑。 “六妹夫,不如我们一同前去?二哥哥怕是在前庭等着了。” 沈沐之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殿内的某一处,久久没有移开。 秦扶瑶见状,拉着沈沐之的衣袖,故作轻松地道: “将军,你无须担心妾身,妾身在母亲用膳,你就先去席面上吧,想来几位哥哥和客人也等着了。” 言罢,沈沐之的目光微微顿了顿,无声笑了一下,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秦苓儿是知道这沈沐之与文南星之间的内情,可是她没想到他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他自己不急,她心里要急死了,为了帮他掩盖,她直接开口道: “六妹夫,你难道还担心我欺负了六妹妹吗?如今像眼珠子一般看着,难不成沈将军真将我当成了会欺负妹妹的人?” 虽然是说笑,可到底也是解了燃眉之急,沈沐之收回了视线。 自始至终文南星一直低着头喝茶,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其余人也没发现了什么,老夫人也大笑道: “把几个姐儿留在我这,你就放心吧,还有沈将军,你也快些到席面上去吧。” 沈沐之随着王生到了外边的席面上去,秦苓儿倒是松了一口气,见母亲没察觉出什么来。 再将目光落到了文南星身上,怎么感觉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平白让自己为她捏了一把汗。 场上的人没有几个会注意到沈沐之的异常,许卿如倒是心知肚明,方才眼神都在两人之间打转。 果然这两人之间有问题,虽然文南星肚子里的孩子是秦颂的,可保不齐两人之间会有什么,若是让秦颂知道,按照他那眼底不揉沙子的性子,还能轻饶了她。 秦苓儿与秦扶瑶两个都落了座,秦苓儿挨着老夫人坐下,抱着她的胳膊。 “母亲说我是小孩子,可我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母亲也不给我留个面子。” 秦苓儿坐到老夫人跟前,逗得老夫人恨也不是,喜也不是,宠溺捏了捏她的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过是说你几句,你还和母亲犟上了,快些拜见你的舅母。” 许母看见秦苓儿脸上就挂起了笑,根本不计较刚才她言语的冒犯,脸上笑得都合不拢嘴。 “这是苓姐儿,哟,好些年没见了,我记得上次见还是一个小娃娃,如今也怀上孩子了,可见老夫人的福气确实不小,如今儿女都大了嫁人了,一个嫁得比一个好。 ” 许母的奉承之意明显,秦苓儿却看不过去,但老夫人在场,她也不好摆性子,朝她微微拂了身,颇有些不耐烦。 “许舅母安好。” 许母的笑咧到了耳朵后面,也跟着起身。 “安好,安好,我是越看这苓姐儿越是喜欢,当初我还想着与侯爷结亲,让我家俊链来向苓儿提亲,来个亲上加亲,只是当时不知道与沈将军定亲的是六姑娘,可惜了。” 许母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场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秦苓儿也翻了一个白眼,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许卿如在旁边急忙拉过母亲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如今谁敢提自己哥哥的事,奈何侯府瞒得严严实实,就是她也不敢透露半个字。 许母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也讪讪闭了嘴,尴尬笑了几声,许卿如脸色沉着,紧紧拉着许母的手,唯恐她再口出狂言,说出什么话来。 “老夫人,我母亲这是吃醉了酒,口不择言,老夫人别见怪。” 许卿如不得不为了母亲说错话赔罪道歉,如今她在这侯府,在老夫人面前早就没了以前那般宠爱。 好不容易与老夫人关系有了缓和,奈何她听信了方苁依的话,撺掇着老夫人去查文南星的胎,结果又不遭老夫人待见。 “母亲,你少说几句。” 她在许母面前小声警告,让她不要多说话,如今她们一家还依靠着侯府,不能惹得侯府的人不快,就算是侯府嫁出去的女儿,她们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去。 文南星早已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从席面上起身,现在饭席还没有开,她也乐得去外边透透气。 第246章 雪夜谈心 外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下人在院子里点上了灯,院落里闪着明明暗暗的光,却也安静清闲。 天上微微飘着一些小雪,不似雨点来得急,飘飘扬扬的看着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小翠扶着文南星这里走着,伸手接过天上飘着的雪,看着雪在手心里化开。 这样两个人走着,什么坏事都抛之脑后了。 “姨娘你看这雪花的形状和以前不一样了诶。” 小翠拿着手中的雪花给文南星看,不过片刻,还没给她看,这雪再次化在手心里了,她尴尬地笑笑。 “姨娘不喜欢里面那许舅母出来走走也挺好的,如今这天虽然还冷些,可马上便要开春了,这雪都融化了,空气特别的新鲜,姨娘这个冬日就只会闷在屋子里,也该好好地走走,锻炼锻炼,对孩子也有好处。” 小翠扶着文南星在一边走着,在一处廊院里歇了下来,小翠伸手给文南星掸掉身上的雪。 雪花没碰到温暖的身体化开,一拍就全掉了。 文南星扶着腰慢慢在走廊的木凳下处坐下,小翠便道: “姨娘可要奴婢去拿一个软垫出来,这凳子难免僵硬,对身子不好。” 文南星好不容易扶着柱子坐下,自然不愿意起身,就拒绝了小翠的好意。 “罢了,我自怀孕之后本就畏热,坐这里不妨事,也坐不了多久就要回去赴宴,不必再去拿垫子,省得你来回跑。” 说完便将头靠在柱子上,小翠也跟着文南星坐下来,伸手给她拢了拢披风,为她戴上了帽子。 “侯爷吩咐奴婢了,要是在席面上有人为难姨娘便去给侯爷报信,侯爷会来处置的,给姨娘做主的。” 小翠自然是觉得有侯爷在,任何人都不会欺负了她。 可文南星在想,若是事事要他来处置,她这日子也算是顺遂,可他也不能护着她一辈子,有些事情确实是要她学着处理。 主仆两人就坐在走廊下,廊灯若隐若现,却不耽误这圆月的光辉,将地上的雪照得白茫茫一片。 周围没人经过,夜晚静谧安详。 文南星将头靠在小翠肩上,眼神逐渐放空,像是在沉思,也好似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歇着。 小翠也乐在其中,伸手抱住了她,看着远处的那轮残月,周围都很安静,文南星的声音便一字不落到她耳朵里。 “小翠,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没想过会嫁进侯府,我自小便没了母亲,父亲也没教给我什么治家之术,驭人之道,只想让我开开心心长大,寻一个普通人家,将来能继承他的医馆,而我身上也唯有一身医术还说得过去,可现在也无处施展,我只能待在这里,在府里我不愿意与人争斗,也不愿意跟人拼得你死我活,我就想活出自己罢了。” 小翠在一边听着,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却知道这是文南星的肺腑之言。 “奴婢有些不明白,姨娘觉得如今的日子不好吗?侯爷对姨娘难道不是真心的吗?” 在旁人看来自然是好,多少人都羡慕不来,方苁依也说她最是羡慕自己什么都有了,她应该是过得最好的。 扪心自问,秦颂待她确实很好,好到其他人或许做不出来,好到不管其他人如何说他,他也无怨无悔。 甚至有时候自己觉得自己都不知好歹了,她该每日感恩戴德的烧香拜佛,祈求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的才好。 “好,有人护着自己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我还需要长大,需要去适应,我不能一辈子靠着侯爷,可我又不愿意甘心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要什么,以前我总喜欢在山上乱跑,到河边捉鱼摸虾,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可如今我却有些想念了这样的日子。” 说着这么多,也不知道小翠明白多少,但她也需要一个人来交心。 她抬起头来看着小翠问: “小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些不知好歹了,明明有这么好日子,我非要折腾。” 小翠急忙摇摇头,一脸真诚地道: “没有,奴婢没有这么觉得,奴婢知道您这么做一定只有自己的苦心的,奴婢虽然不懂,可也不会觉得您不知好歹的,夏竹也不会,她说她明白姨娘,知道姨娘想要什么,小翠虽然不太明白,可小翠会学着去理解的。” 文南星突然感觉鼻子一酸,这世上终究是会有人明白她的,良久以后,文南星才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是好的,我才与你说这些,不过这些话也不必与旁人透露,免得再生事端。” 小翠觉得文南星有些悲伤,可她也没说过一句自己的委屈,更没有哭出来,只是用最平静,最平常的语气说出来,最后文南星叹息了一声。 “不过我也知足了,这一切很好,我也该尽力去维护这样的日子,免得自己不珍惜,白白错失了这来之不易的平静,而我也会去维护这平静的日子。” 她像是安慰自己,她想自己总归是能适应的,再过个几年便好了。 她扶着柱子,拍了拍自己的坐皱了衣衫,也帮小翠拍了拍身上落下的残雪。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等会儿你记得让小厨房做碗醒酒汤备着,我怕侯爷等会儿吃多了酒会难受,先备上,有备无患。” 文南星就带着小翠回去,出来时间太久也不好。 “谁?” 谁知刚走出去几步,小翠便看到一个黑影从那边窜了出去,她急忙喊了一声,从身边护住了文南星。 “怎么了?” “奴婢方才在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去,想来是看花了眼,没有吓着姨娘吧。” “没有,我们回去吧。” 第247章 试探 文南星刚准备回到席面上,被人从后面叫住。 “二嫂嫂。” 文南星回头,却看见秦扶瑶走过来,与她打了招呼。 文南星先是一愣,随后才展眉笑了一笑。 “六姑娘怎么过来了?” 秦扶瑶来到文南星面前,要与她说话,文南星原本是想要打声招呼便离开的,可无奈秦扶瑶要与她说话。 “小嫂嫂近来可好?看样子小嫂嫂快生了吧。” 秦扶瑶看着文南星的肚子,伸手扶着文南星的胳膊。 文南星对着她微微一笑道: “快了,七个多月了。” 秦扶瑶一路扶着文南星落座,看着就是一幅和谐姑嫂的画面。 小嫂嫂真有福气,又得二哥哥的宠爱,如今又有了孩子,不想我,成婚这么久,连五姐姐都有了身孕,我这什么动静都没有。” 文南星脸色未变,也不知道秦扶摇是真心来找自己说话,还是有什么试探。 “孩子这件事还是要缘分,六姐儿也别着急,慢慢来。” “是了,左右将军房里只有我一人,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将军不大爱与我亲近,只怕这孩子的事也没个着落。” 文南星听着突然停下脚步来看着秦扶摇,平时在侯府与她接触也不多,关系何时好到这个地步,竟然同自己说这么私密的事情。 秦扶瑶也看着文南星,嘴角笑着。 “今日我也不害臊了,您是我小嫂嫂,也是二哥哥最疼爱的人,其实我就想向二嫂嫂讨教讨教如何抓住丈夫的心,我虽然已为人妇,可这夫妻感情的事情实在不懂,我也是看小嫂嫂与二哥哥琴瑟和鸣的,才冒昧向小嫂嫂取取经。” 文南星看着秦扶摇,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竟然向自己求教怎么去得到沈沐之的心,这是无意还是故意而为之? 文南星转身,慢悠悠往内殿走去,秦扶瑶还是依旧扶着,两人并肩走着。 路过的丫鬟看见也有些奇怪,这六姑娘何时与文姨娘关系这般好了,文姨娘不是一般与五姑娘关系亲近些,府中谁不知道五姑娘与刘姑娘不对付,如今这风向怎么有些不对劲。 “六姐儿,这夫妻的感情是两人的事,我一个外人,如何能插手你们夫妻的事情,六姐儿怕是高看我了,我也确实无能为力。” 秦苓儿原也是要出来寻她,却这样一幅画面,她在一边看着心情复杂。 要是按照平日里,她早就跑上去就怕那个秦扶瑶与文南星隔开了,只是现在她竟然没有上去的勇气。 “小嫂嫂也知道,五姐姐与我关系不好,八妹妹又远在宫里,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与谁多说,将军是如今身居高位,而我只是一个侯府庶女,在将军我也是身不由己。” 文南星落座之后,秦扶瑶竟然就在她身边坐下,宴席是男女分席,男人都坐在另外一桌,女眷坐这边。 看样子秦扶瑶是要与她坐在一处了。 “六姑娘,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问柳姨娘,她的你的母亲,曾经也是与老侯爷恩爱非常的,我想这件事她应该比我知道该怎么做。” 事到如今,文南星也知道秦扶瑶约莫着是来试探的,如今这关系确实尴尬,她还不能说什么引人怀疑。 “小嫂嫂。” 两人正说着,秦苓儿凑了过来,抱着文南星的胳膊,两人就一人一边围在文南星的两边,秦苓儿伸出头与秦扶瑶说着: “六妹妹与小嫂嫂在说什么呢,不妨与我也说是?” “没说什么,就是与小嫂嫂说会儿话,以前在侯府时与小嫂嫂也没说上几句话,如今出嫁了也没机会回来,今天是除夕,好不容易全家团聚的日子,我心中高兴,就与小嫂嫂闲聊了一会儿。” 秦苓儿半信半疑看着她,她才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别缠着她就好,她瘪了瘪嘴,起身去将远处一盘糕点拿到文南星面前,似是在邀功。 “小嫂嫂,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你快尝尝,新出炉了的,还热着呢。” 说完挑衅地看秦扶瑶一眼,文南星自然接下糕点。 “你还记得。” “那是自然,我可不会忘了你喜欢吃什么。” 老夫人看着秦苓儿这个样子,跑上跑下地给人拿东西,也不顾及自己也还怀着身孕,也不知为何,她偏偏还就与文南星的关系要好。 “苓姐儿,你如今也有了身孕,做事也该小心些,别到处跑上跑下的,小心身子。” 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看见秦苓儿一惊一乍的,最是担心她的身子,如今当了母亲,整个人跟个孩子一般,一点都不懂得稳重。 想当初为了秦苓儿这个样子,老妇人操碎了心。 秦苓儿撇了撇嘴,不管老夫人说什么,就紧挨着文南星坐着。 “小嫂嫂,你说我们的孩子年纪相差不大,今后也能在一起玩耍,我就等着我的小侄儿出来后抱着他,我也沾沾喜气呢。” 说完看了秦扶瑶一眼笑了笑,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炫耀。 就算是嫁了人,她的小孩子心性还是没有变,一找到机会就要和秦扶瑶置气。 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难以言说,王生是老夫人给秦扶瑶原定的夫婿,如今是秦苓儿嫁给了他,两人相当于是换嫁,这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了,如今秦苓儿还知道了沈沐之就是顾沉轩的事情,气氛也总觉得怪怪的。 秦扶瑶目光在文南星身上落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现,可她心底始终是有个疑问。 可是今晚的却让她看出了些许不同,她低下头望着面前的酒盏,嘴角扯出一抹无奈地笑出来。 一个男人的情绪看似掩藏得深,可是在目光时刻都在他们身上的女人眼中,他们想要掩饰的那些情绪其实明显得很,只要他们稍微表现出一点的不对劲,她立刻就能察觉。 不一会儿许卿如就落座在秦扶瑶的身边,这位置坐得十分巧妙。 这是一个实木圆桌,小辈做一桌,长辈做一桌,今日除了许母,还来了秦家的几位长辈,自然是与老夫人一桌,这一桌也就剩下几个小辈。 秦苓儿看见许卿如坐下,脸上就逐渐出现的不耐烦。 宴席开始,她不顾着吃东西,反倒是与文南星说起话来,她先是看一眼在老夫人跟前献媚讨好的许母,又看着与秦扶瑶搭话的许卿如,才与文南星小声嘀咕。 “小嫂嫂,按理说许舅母是妾室之母,也算是奴婢,如今很能与母亲做一桌,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会喜欢她们一家,方才我看见那位舅母那般殷勤讨好的模样,我便知道许卿如那讨好人的本事是从哪学到的,哄得母亲一愣一愣的,连带着她儿子犯了这么大的罪都轻轻揭过,也不知道母亲是中了什么邪。” “老夫人或许是顾及着亲戚的关系,才对许舅母客气有加,毕竟是亲戚。” 秦苓儿哼了一声道: “什么亲戚会把自己女儿送过来给人家当小妾,还是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小嫂嫂,你可千万要注意她,小心她把二哥哥勾引了去,不知道我只认你一个嫂嫂。” 文南星突然想起方苁依那晚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让她提防许卿如。 两人的声音被丝竹声掩盖,也只有靠近了才能听得到,但秦苓儿眼中对许卿如鄙夷神色不减。 秦苓儿对文南星的偏爱从不掩饰,她就是喜和她交好也不只是因为秦颂的原因。 第248章 后院打架 宴席开了半晌,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除了两位有身孕的,其他人多少也喝了点酒,男宾那边有已经醉倒一大片。 女眷这边也就小酌几杯,没人喝醉,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文姨娘,你我同伺候侯爷,我敬你一杯,你以茶代酒与我喝一杯如何?” 许卿如开口看着文南星,想与她喝一杯,她嘴角笑意不减,却不达眼底。 “不好了,六姑爷和侯爷在后院打起来了。” 还未文南星开口,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脚下差点一滑摔倒下去,好不容易跑到了前厅,跪在老妇人面前。 “好端端的怎么会打起来了?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也不拦着?” 老夫人急忙从凳子上坐起来,着急忙慌就带着嬷嬷往后院去了,连同几个秦家的长辈也跟着去了。 文南星也有些坐不住,从座位上起来,小翠看着文南星起身便扶起她问道: “姨娘还是不要过去了,现在雪天路滑,那边有老夫人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文南星看着外边,他们怎么会打起来了,两人又怎么跑到后院去了。 眼看着秦扶摇与许卿如几人都往后院去了,文南星自然也坐不住。 “小翠,你扶我去看看,侯爷怎么会和沈将军打起来,他们不应该在宴席上吗?” 文南星想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在大过年的非要打上一架不可。 她以为两人都在宴席上,就算见了面,有旁人在,即便是看不对眼,也闹不起来。 她也随着老夫人出去,到了后院,就看见在院子里几个小厮把两人给分开,两人皆是怒目圆睁,互相怒视着对方。 仔细看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的,秦颂嘴角上有了瘀青,沈沐之眼角也肿了一块。 应该是在雪地上打过滚,身上都沾满了雪,这种场景之下,就算是再矜持金贵的人,此时也都显得狼狈不堪。 似是察觉的文南星在旁边,两人的目光突然都看了过来,不再挣脱小厮的控制。 从沈沐之的目光中看见了他的囧意,相比他来说,秦颂的目光就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意味,似乎是在跟文南星邀赏。 秦颂推开拉着他的小厮,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就径直向文南星走过来。 刹那间,沈沐之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捶在身侧的拳头隐隐攥起,额头的青筋暴起。 老将军也赶到沈沐之跟前,将他一把拉了过去,而沈沐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文南星而动,眼底萦绕着抹不去的悲伤,看着秦颂过来直接一把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眼底闪过阴厉,他不喜那人看她的眼神,他想将人藏起来。 文南星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秦颂嘴角上的淤青,他却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看什么,你家男人可没认怂,别看脸上挂了彩,可是一点没让他占到便宜,你看看他脸上可没比本侯好到哪去。” 文南星有些失笑,这脾气性子怎么和团哥儿有得一拼,她拿着手绢轻轻为他擦拭嘴角,动作小心至极。 “好好的打架作何?大过年的脸上挂了伤,这可不是好兆头。” 秦颂抓着她的手,眼睛灼灼的看着她,看着担心自己的神情,看着她从来到这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心底那口气全消了。 文南星从始至终她的目光就没往沈沐之那边看过去一眼,仿佛就没看见他也受伤了,沈沐之的眼神从欣喜变得落寞,最后是暗自神伤。 “夫君,你怎么样了?” 秦扶瑶从文南星身边掠过,直直朝着沈沐之走去,扶着他手向着旁边走去,眼中都是关心与担忧。 柳姨娘也跟着过来,看到这边的情况,跟在秦扶瑶旁边,也看见两人脸上都带着伤。 秦扶瑶眼底透露着担心,看着沈沐之狼狈的样子,伸手将他身上的雪拍掉。 “怎的与二哥哥打起来了?今天是除夕,你额头都破了,今天是除夕,这般多不好。” 她伸手想帮他看看,沈沐之看着她,一把将她的手拂开。 “我没事儿,你歇着吧。” 秦扶瑶有一瞬间的呆愣,不过马上便恢复了往日的那般。 柳姨娘看见这般,便在一边附和着。 “想来是与侯爷有什么误会,沈将军也是性情中人,扶瑶,快些扶着沈将军进去,拿上好的伤药给沈将军上药。” 秦扶瑶无奈只能放开他的手,往文南星那边看过去,眼底晦涩难辨,随后跟在他后边进去。 老夫人来到秦颂的身边,看着挂了彩的脸,皱了眉头,幽怨地看着沈沐之与秦扶瑶。 “今天是除夕,好端端的打架做什么,大过年的多不吉利,来人将侯爷扶进去,拿最好的药过来。” 柳姨娘还要在秦颂身边为沈沐之说话,让秦颂不要与他计较。 “侯爷,沈将军今日喝醉了酒,有任何得罪侯爷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 秦颂看着柳姨娘没发一言,这件事他本就不想让其他人跟着掺和。 这场宴会最终以两人打架结束,回到房里,文南星拿着伤药给他上药。 “星儿,我今日很高兴。” 房里秦颂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在她脸上吧嗒亲一口,文南星不解地看着他。 “侯爷被打了还高兴?难不成侯爷就喜欢脸上带伤不成?” 秦颂一伸手将面前的人揽到自己怀里,在她脖颈轻嗅,闭着眼一脸陶醉的表情。 “本侯高兴,是因为星儿向着本侯。” 文南星听着,便知道秦颂说的是什么事,手中的力道便重了些,秦颂抬头看着她,眼神里似有怨怼。 “嘶~星儿轻些,难不成星儿要谋害亲夫不成?” 室内静谧无声,只能听到秦颂浓重沉厚的呼吸声。 “星儿,你等,等你生下孩子,我们便重新开始。” 忽然间,烟火在天上炸开,整个京城上空都弥漫着烟火,火光从那屋内照进来,映在两人脸上。 文南星不知道秦颂口中重新开始是什么,可她确实应该重新开始。 迎着外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浅浅说了一个“好”。 第249章 是太后的人 除夕宴之后便是开春,天气变得渐渐暖和起来,花园里的花开了大半,侯府里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相比侯府来说,宫里头早已是腥风血雨。 朱钰发现了自己身边的李牧竟然是太后身边的,原是发现他与太后身边的人有来往,而后顺藤摸瓜在发现他竟然是太后的人。 朱钰大怒,将桌上的东西全都砸的稀碎,现在回想起来,他做的多少私密事都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太后的眼睛。 除此之外,他竟然还发现了太后在背后做的小动作,她竟然掺和了朱玺的事,事到如今,他还是朱钰的心腹大患,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在世上。 以前他虽然信过那些传言,可探子带来的消息他早就已经死在了北境边疆,就算是后面传出了他的消息,他也未曾重视,总会是旁人嫌这世道不够乱,想挑起事端而已。 可如今寿康宫那位都已经私下与朱玺勾结,那这般就是他还活在世上了? 他想做什么?妄想取代自己吗,他有这个本事吗? 可他不得不担心,朱玺是他现在最大的对手,如今他在暗处,他暂且不能把他怎么样,可他若是野心大,在背后搅动风云,难保他不会做什么。 他若是搭上太后这条线,两人联合起来,那就不是一样,他如今是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了。 原想着李牧是母亲身边的人,想来是可靠的,没承想他竟然是太后身边的人,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自己多少事情都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难怪这些年一直受制于太后,原来是在内部就出了叛徒,实在是可恨。 “陛下,太后娘娘过来了。” 内官急匆匆回来,太后已经来到了殿内等着朱钰。 朱钰脸色低沉,如今她倒是还敢来自己这边,还当自己不能对她如何? “让太后在乾清宫候着,朕马上便过去。” 大殿内方染烟瞧着朱钰过来,脸上带着笑。 朱钰脚步匆匆来到内殿,看见方染烟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看见朱钰过来,幽幽放下茶杯。 “陛下过来了。” 看着太后这般冷静自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发现李牧的事情有任何的慌乱,她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难不成是已经找到了玉玺?朱钰忍不住想。 “母后可是做什么?让李牧相在朕身边这么久,朕竟然都不知道他是母后身边的人,也是朕愚钝,竟然看不出来。” 朱钰的话让方染烟眼神一紧,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面前的人。 “陛下说着这是什么话,当初哀家是先皇后的提拔的,心中对先皇后自然是带着感激之意的,只是当时陛下年幼,许多事情都还需哀家帮衬着,李牧便是哀家安排在陛下身边的,如今陛下也能独当一面,李牧还是在哀家身边伺候着吧。” 方染烟说得合情合理让旁人听起来没有半点不妥,如今他既然已经暴露了,也没有必要留在朱钰身边了。 朱钰听着这些说辞冷笑一声,在自己身边安探子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想要将人要回去哪那么轻易。 当初母后将她弄进宫里来,却不知她野心这般大,她进来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这江山,也不知道她一个方家的庶女,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野心,想着他冷笑一声。 “陛下在笑什么?” 朱钰端起手中的茶杯刮去浮在上边的沫子。 “这么说来母后还是为了朕好,所以才让李牧在身边伺候朕,只是母后安排他在朕身边,当真是为了辅佐朕,还是看住朕的?” 朱钰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 “陛下说得哪里的话,李牧这些年伺候陛下也都是尽心尽力的,自然是为了辅佐陛下,陛下日理万机,还是要有得心应手的人伺候在陛下身边才是。” 方染烟从始至终都是这般冷静的模样,让朱钰皱了眉头,难不成她真与朱玺勾结了不成? 两人早已心知肚明的,只是都不说破,两人还是互相试探着。 如今事情败露了,太后急匆匆地来到将人要回去,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既然母后说朕身边需要有人伺候,那朕还需要李牧在身边伺候着,不如母后割爱,就接着让他留在朕身边伺候就是。” 方染烟垂眸犹豫,不知道这年轻的帝王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可是如今还能如何,李牧已经暴露,自然是不能随意将人带走。 “既然李公公伺候的尽心,那也是他的福气,就让他继续留在陛下身边伺候吧,哀家这也不缺人,就只是怕陛下对哀家起了疑心,以为李牧是哀家派到陛下身边,让陛下与哀家起了嫌隙,这就不好了。” “母后说哪里的话,您是朕的母后,朕怎么能与您起嫌隙呢。” 朱钰的笑意不达眼底,方染烟皱了眉头,面前这个少年可不是以前那个受自己掌控的了。 “陛下既然决定了,那哀家不能说什么,那就继续让李公公在陛下身边伺候吧,这天色也晚了,哀家就先回去了。” 她一抬手,身边的嬷嬷就伸出手来给她搭着,她手搭在嬷嬷手上,扶着起身走出殿外,迎面就遇上进来的李牧。 “太后娘娘万安。” 李牧将手中的拂尘一甩,恭敬地跪在请安,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方染烟低头。 “李牧,你就留在勤政殿伺候陛下,如今开春了,天色虽然暖和起来,可还是不能让陛下贪凉,免得受风了。” “是,奴才省得的。” 朱钰将目光落在地上跪着那人身上,眼里的恨意不减。 他平生最恨欺骗,特别是与自己亲近的人,他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对他不忠,对自己不忠的他宁愿不留。 方染烟说完才带着嬷嬷出去了,走在回宫的路上,侍卫宫女远远跟在后边,老嬷嬷有些担心的她。 “太后娘娘,如今陛下已经知道了李公公的身份,那他留在陛下身边就没了什么用了。” “无妨,既然陛下愿意留他在身边,那就来留着吧,总归是没什么坏处。” 方染烟扶着嬷嬷,临走时还看着勤政殿的方向。 “走吧,我们回去,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好戏等着,我得好好养养精神。” 隔天秦颂就被复职,这件事震惊了朝野。 当初秦颂说贬职便被贬了职,陛下忌惮秦家势大,连同秦家三子都被降职,众人都以为陛下是不会让秦家再起来,可不过几月,秦颂也官复原职了。 朝堂之上,秦颂一袭紫红色朝服,雄姿英发,不减当日,朝中众人都在猜测,陛下为何突然会复秦颂的职,难不成还是想要依附于秦家。 与此同时,宫里的秦书瑶也重新复宠,恢复了往日的恩宠。 当今陛下没有子嗣,怀过孕的也就是淑贵妃与一位黄婕妤,可这两位都没能保护皇子。 如今正开春,正好是三年一大选,朱钰颁布圣旨,要在二月初二开始选秀,选一批嫔妃进宫为皇家延绵子嗣。 第250章 要回兵权 勤政殿内,朱钰召见了秦颂,屈尊降贵与他说明了自己的担忧,希望秦颂能帮自己摆平此事,他也不得不重用他。 “当初事出有因,众多大臣参奏,朕才不得不革了爱卿的职位,可如今惩罚也惩罚过了,朕给爱卿赔给不是。” 朱钰是何等要强之人,如此屈尊降贵,想来是受了太后与五皇子的刺激,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秦颂在心底嗤笑一声,果真是能屈能伸的帝王,忌惮自己时毫不留情革职查办,如今有求于自己,倒也能软得下去身子。 帝王坐在龙椅上,秦颂也自然是坐着的,内官给秦颂上了茶,接着恭敬地退下。 听着朱钰的话,他不急着答应。 “陛下说哪里的话,陛下圣断谋略,臣佩服不已,臣怎敢有怨言,只是如今五皇子的事也只是个传言,他如今是否还活在世上也未可知,陛下何必如此着急?” 秦颂脸上表现出闲适与自在,看着朱钰焦急如焚的样子,秦颂手轻轻敲打在桌面上,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在他手上散发着耀眼的光。 他嘴上没有答应,反倒是在与他周旋,朱钰便知道他是为了当初革职的事情,这件事是在打他的脸,这气哪里是这么容易消的。 朱钰心想,他果真是架子大,自己一个帝王与他纡尊降贵的道歉,他反倒是端起架子来。 可如今他不能得罪他,还要靠着他来帮自己找到朱玺,这件事恐怕只有他能做到。 “朕知道,只是朕总要未雨绸缪不是,若他真活在世上,太后与他勾结,那朕的江山就坐不稳,朕如今就仰仗着爱卿了,爱卿也是朕的二哥哥,以前是有些误会,委屈了书瑶,可如今朕知道朕当初错怪了爱卿,今后会善待书瑶,绝对不会再有此事,爱卿不放心,朕准备册封她为皇贵妃,掌管六宫事宜,这番诚意爱卿可接受?” 朱钰说得情真意切,当初得罪人得罪得太狠,如今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秦颂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笑意,他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当初弃之如敝屣,如今有求于他,什么事都能应允,他还要拿到他想要的,的让朱钰出出血才好。 “这是陛下的家务事,臣怎可插手,况且君臣有别,陛下是君,臣是臣子,一切都由陛下决断才是,只是陛下为何不交给沈将军来做,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能力超群,或许他做起来比臣得心应手些。” 朱钰不知道沈沐之就是朱玺,可他们之间是有亲戚关系在里头的,就算是随便让一个人办都不能交给沈沐之。 “他们是表兄弟,朕怎会放心交给他来办,此事朕只相信爱卿,此事只能交给爱卿来办。” 话说朱钰说到如此,秦颂本不应该拒绝,可他好似还有顾虑,迟迟没有答应。 “爱卿是不是该有顾虑?” 秦颂看着面前的朱钰,略带着为难。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臣不敢拒绝,只是这件事还有些难办到,臣如今虽然有了职位,可手中根本没有半点的兵力,办起来难免吃力,况且臣不知道五皇子是否真的在北疆战死,臣也要遣兵调将到北疆彻查。” 秦颂知道朱钰不会轻易将兵权交给他,朱钰受制于太后太久,对权力有着极高的欲望,只有五皇子这个最大的威胁才能说得动他。 “陛下,若五皇子真与太后勾结,据臣所知,方家手中还有一支兵力,倒是若为五皇子所用,后果恐怕不可设想,陛下担心臣与方家有联系,那陛下大可放心,臣最近正有休妻的打算,与方家没了联系,陛下可放心将兵权交给臣。” 朱钰听到秦颂的这些话,脸色就变了,变得异常严肃。 他竟然要休妻?做得如此绝,这是向他表明了与方家断绝一切的决心。 他这是变着法的要与他要回兵权,当初好不容易将兵权收回来,如今要再次拱手让人。 可他所言不假,一旦朱玺与太后勾结起来,自己手中的兵权始终是距离自己千里之外,没有方家的几里之外来得快。 秦颂知道朱钰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拿到手里的兵权要交给旁人,他心里难免有顾忌。 “陛下,属臣直言,陛下手中虽然掌握着大部分的兵权,可是陛下要知道,陛下始终是待在宫里,若有朝一日,正有逆贼打上皇宫,陛下还能出得去派遣部将去调兵吗?” 秦颂的话一针见血,道出了现下最根本的问题,他就算是掌握着大部分的兵权,可他一个帝王,不后悔带兵打仗,最后终究是要将兵权交到自己熟悉的人手中。 秦颂说着慢悠悠起身,朝着朱钰跪下,表示自己的忠心。 “陛下,臣知道陛下对臣有众多的猜忌,可臣的忠心日月可鉴,对陛下乃是忠心耿耿,臣的父兄对先帝也是忠心不二,为了陛下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为何还要对臣,对侯府诸多猜忌。” 秦颂跪地表示自己对他的忠心,这一举动也让朱钰愣了一下,心下浮现诸多的可能。 他几步走下龙椅,双手将秦颂从地上扶起,脸上浮现动容与万般无奈。 他眉头微蹙,与秦颂交心互诉。 “爱卿请起,朕如何不知道爱卿的忠心,朕对你一直是信任的,朕当初年幼,皇位不稳,还处处受太后的制约,若不是爱卿一直扶持朕,朕也不会如此顺利得到实权,朕心里一直是明白的。” 如此一幅君臣互诉衷肠的画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动容。 “既然爱卿这般说,朕怎会不放心你,只想你不要因为以前朕万不得已做的糊涂事,埋怨了朕才好。” 说着朱钰便亲自去暗格里将兵符交给了秦颂,如今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除了秦颂谁还能办到这件事。 秦颂走后,朱钰的气息瞬间变得低沉,原本已经扳倒秦颂,如今还自己低声下气给人请回来,他还是低估了秦颂的本事。 秦颂对自己忠心耿耿,他怎么会相信, “来人,传朕的旨意,皇后重病在身,力不从心,无力管辖后宫,册封淑贵妃为皇贵妃,赐予她管理六宫之权。” 传旨的内官低着头,听到这个旨意心里瞬间一惊,这就是越兵夺权,皇后虽然站着位置,可手中已经没有了权力,看来还是要有一个好的家世才好,在宫里才能立足。 不出半刻,这旨意便传遍了宫里。 内官走后,朱钰独自坐在龙椅上,回想起自己母后为了自己是如何谋划的,他便一阵心惊。 当初自己父皇宠爱梅妃,连带着她的儿子都得到优待,而作为嫡皇子的他不受父皇疼爱,从那时起,还是皇后的母后便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划。 最后才将梅妃与朱玺除掉,可如今朱玺没死,还能成为他坐稳皇位的障碍。 想到这,他的手死死攥紧那龙椅上的龙头,眼中灼烧着恨意。他明明是嫡子,就因为自己的母后不受宠,原本是自己的太子之位也迟迟没有定下来。 还有秦颂的父兄……想来这件事秦颂应该还不知道当初的事情。 第251章 和离 秦颂回到侯府,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方苁依的院子。 丫鬟看着侯爷气来了这院子,以为是侯爷终于想起夫人。 还来不及高兴,就见侯爷的脸色阴沉着,她们就不敢开口。 “侯爷。” 她们上前请安,秦颂一挥手让她们退下。 “在本侯没出来之前,谁都不能靠近这里。” “是。” 秦颂没看她们一眼开门进去,门被打开,秦颂一眼便看见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方苁依。 她抬头进来,看见了秦颂,他站在逆光处,脸色晦暗不清。 如今方苁依的脸上看不出当初的任何光彩,身上多了几分质朴。 如今开春了,她整个人感觉浑身都是置于冰窟当中,或许心冷了,就是置于火炉之中也未必能暖和。 “侯爷来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与妾身叙旧情。” 秦颂看着她,将手中的东西一把拍在桌案上。 “你若是不想要和离书,那本侯就只能给你一纸休书,可本侯不想做这狠心之人,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秦颂的耐心早已被消磨殆尽,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冷静,他对方苁依给足了耐心与精力,还允许她住在这里 “你也莫要怨本侯,本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里有一纸休书与一份和离书,你便自己选吧。” 方苁依的眼神看向桌边上的东西,忽然冷笑一声,身上更是冷出奇,可想想这一天始终过来。 可叹他还能忍这么久,如今终于忍不住了,急匆匆来与自己了断关系。 “侯爷这是为了为文姨娘腾位置,就不知道文姨娘是否领侯爷的情呢?” 秦颂脸色僵着,面上没有丝毫的善意,他不喜欢这些方苁依插手文南星与自己的事情。 “这些与你无关,你选一个,是要和离书还是要休书。” 方苁依看着桌上的两封书信,是时候要给她这段婚姻画一个句号。 她的手在休书上拂过,拿起来细细观看,看着信封上的两个字,她闭了眼,心中的重担好像被卸下。 “侯爷果然一番真情,对她谋划着一切,我跟了侯爷这么多年,侯爷都未曾给妾身一丝真情。” “其实我也未曾不想离开,只是觉得离开了,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白费了,我苦心经营,最后却落得如此结果,侯爷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吗?侯爷不知道,你是男子,家大业大的,何曾知道我们内宅女子的艰辛,” 秦颂一直没说话,等待着她的选择,今日的事一定要成的,她若是不愿意拿和离书,它便给她一纸休书。 最终她的手停在了那和离书上,用文南星的话说,之后的路要自己走,她活得不通透,被困住了许久。 想当初文南星要死要活的要走,可如今她也能安然于心的待在侯府,自己又有何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她展开和离书,拿起纸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可临到按手印了,她突然停下,眼睛带着探究看向秦颂。 他眼中不曾有惋惜与不忍,她有些好奇,他是不是时候都能做到这样面不改色,她忽然一笑,问道: “我在想,会不会有朝一日侯爷与文姨娘也会走到这一步,那时侯爷眼中会不会有不忍与同心呢?” 她说着便笑了,此时她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一般,哭哭笑笑的,。 “侯爷,妾身愿意成全侯爷,能最后答应妾身一件事。” 这是她对秦颂的最后一个请求。 秦颂出来之后,秦颂便让人对外自己与方家嫡女解除婚姻关系,与她和离,今后侯府的夫人便不是方家的主母。 侯府的人早就猜到了这夫人怕是不成事了,只想不到如今这么快就与侯爷和离了,如今她母家远没有以前那般风光,身子又弱,又没有子嗣,被休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如今只是向外报,原侯府夫人德行有失,嫁入侯府几年都无所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自请去寺庙祈福,不便占着侯府夫人的位置,便自请下堂,前去寺庙为侯府祈福。 只是有些人就会猜测,是秦颂偏袒妾室,慢待正室,如今急着将正妻休弃,是为了那妾室,秦侯爷偏宠那妾室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其中事情,外人也不知。 秦颂还刚回到书房,许俊链便来求见,他也是得到了秦颂放他离开的消息,在路上也听说了方苁依的事情,他便迫不及待的来找秦颂。 可秦颂不见他,便让他自从回家准备科考,侯府没有容人的度量,以前一切也只是为了掩盖丑事,让他自己学聪明些,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也有个分寸。 无奈许俊链便收拾了东西辞别了秦颂,当日便离开了侯府,他也无颜再待在侯府,只是他想见方苁依一面,又怕给他招惹祸端。 许卿如送别自己的哥哥,知道哥哥马上就要离开侯府,她不知道秦颂为何就轻易放过了自己哥哥,可想到秦颂与方苁依和离,她心里便一阵热血沸腾,再也压制不住。 临走时许俊链便嘱咐她,既然决定要待在侯府,那就要安安分分伺候老夫人,切不可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初自己做错的事情不想她再步后尘。 许卿如只觉得可笑,他办不成的事情,不见得自己就办不成,如今老夫人不喜欢文南星,自己又是老夫人抬举的,若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侯府的夫人,全家连带着他不也跟着沾光。 他倒是起了贼心,勾搭侯府的夫人,却让人给瞧见了,连自己都能发现,还胆大妄为与人私会,让你当场抓了。 既然喜欢偷欢尝腥,也不做得隐秘些,害得自己被连累了不受待见。 不过她嘴上倒是答应得齐全,连声道是。 “哥哥放心就是,妹妹晓得的,哥哥家去之后要好生读书,切不可再被女色所迷,待来日科考中举,妹妹也跟着沾光。” 这些话让许俊链脸色僵住,想起自己干的糊涂事,顿时脸上觉得无光,也不敢再待下去。 “夜深了,妹妹回去吧,哥哥要走了。” 他的借租的马车就停在侯府门口,许卿如来到门口拜别他,见他要走,难免嘱咐上几句,可到头来也知道惹得兄妹俩起了龃龉,平白生了许多不愉快。 马车趁着夜色离开,许卿如也进了侯府,侯府大门缓缓关上。 隔日,方苁依的马车也从侯府离开,临别之际,方苁依让文南星来相送,她看着这侯府的牌匾,只觉得这府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如今倒也落得轻松。 “劳烦你这个未来侯府夫人来送我,我当真是有面子,文南星,你福气真好,如今这个位置是你的了,我愿赌服输,虽然你从来没想过跟我抢,可我算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了。” 文南星看着她不发一言,现在说任何话都想象是自己在耀武扬威。 “好了我要走了,今后祝你前途无量。” “擅自珍重。” 文南星最后只说了几个字,看着她的马车缓缓离开。 第252章 扶正 “看什么?” 秦颂不知何时来到文南星身旁,看着她望着那离开的马车愣神,人都走了也没回神,有何好看的。 “回去吧,开春容易受凉,走吧。” 文南星最后望一眼那马车,眼底的情绪不明。 方苁依这一走,她这算是输得一败涂地还是脱离苦海,前路未知,谁又敢保证。 午间,秦颂就到了老夫人院子里,足足是待了两三个时辰才出来的,其间不乏传出老夫人生气咒骂的声音,可最终还是被秦颂压下。 秦颂还未从房里出来,有耳朵灵的丫鬟小厮便听见了里面的消息,顿时被惊掉下巴,急忙就要给自己相熟的人相说,不出半刻,这消息就传遍了侯府。 翠华庭,许卿如摔碎了茶盏,打翻了羹碗,传来一声声咒骂,丫鬟跪倒一地,谁都不敢说话。 晚间秦颂来到花香居,他心底的情绪似乎压抑不住了,难得见他脸上带着难掩的激动,急忙将文南星拉到了身旁坐下。 屋内灯光明亮,他特意让人添了好几盏灯,将房里照得亮亮堂堂的,连带着他激动的神色都照得清清楚楚。 “侯爷这是作何?看着格外高兴,难不成是捡着银子了?” 文南星打趣他,这般鲜活的模样是她这些日子的常态,她既然想通了,就不会再纠结于过去,活在当下才是最好。 秦颂拉着她的手,小心地扶她寻一处地方坐下,等她坐稳之后,他才拉着她的手仔细看着她。 “星儿,我想娶你为妻,将你扶正,让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当家主母。”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文南星的脸,想看她的反应如何,让他失望的是她并没有自己预想那样受宠若惊,反倒是淡定地拿起一旁的水壶添水。 他松开她的手,向后仰了几分,微微蹙了眉头。 “星儿不信?” 文南星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像将自己的茶杯往自己嘴上送,淡定得不像话。 他一伸手,便将她即将要入口的茶杯拿开,不让她分心。 “星儿有没有在听本侯的话,难不成要本侯再说一遍星儿才会相信,本侯一言九鼎,何时骗过你?” 文南星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免有些失笑,如今人人都在她耳边说这件事,她有何可惊讶的。 “妾身自然相信。” “你既相信,为何是这反应?” 秦颂还在疑惑,她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杯喝了起来,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反问他道: “那侯爷想要我是何反应?” 秦颂眯着眼看她,突然发觉自己被耍了她早该知道这几件事的,如今府里都传遍了,她还在这装矜持,原是早知道,就等着他来邀功寻赏来了。 “好啊,原来星儿早就知道,还亏得本侯急匆匆便赶过来告诉你。” 文南星眼底的笑意不减,她心底想着,既然下定决心要与他好好过下去,与他成为夫妻又有何妨,若是他能娶自己,总比小妾好的好些。 秦颂今日心情十分爽利,不只是因为在朝中复职,最重要的还是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结为夫妻。 他伸手抚摸着文南星的鬓角,看着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寻一心爱女子度过一世。 翠华庭内,许卿如受了刺激,当听闻文南星要被扶正时,她压制不了心里的怒气,将手边所及的东西砸个稀巴烂,到了晚上,她还是想不通,秦颂难道不顾侯府的名誉了吗? “侯爷才刚休妻,便要急着将她扶正,凭什么,她只是一个民间医馆的一个平头百姓,身世地位哪里能比得了我,侯爷竟然要将她扶正,凭什么?”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眼底得落寞难掩。 她不停地问自己。 “难道我就这么比不上她吗?我来这是要做侯府夫人的,我要怎么办?” 她失神地念叨着,丫鬟有些看不过去,来到她身边劝道: “姨娘消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许卿如一把推开了要来扶她丫鬟的手,朝着她咆哮道: “我如何能不气,我原想着我好歹也是官家嫡女,虽然母家远不如方家,可我好歹也是名门贵女,又与侯府有亲,我以为老夫人会帮我的,再怎么说我也是最好的选择,为何姑母会同意把她扶正,不可能,姑母接我过来是要让我给侯爷当正室的。” 她说着就要起来,要到老夫人那问个清楚去。 “我要去找老夫人,求她给我做主,她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丫鬟有些看不过去,她就算是再受老夫人的宠爱,可这侯府终究是侯爷做主的,看着她这样痴狂,丫鬟实在忍不住道: “姨娘,这个侯府也是侯爷做主,就算是老夫人不同意,又怎么能做得了侯爷的主,终究是要得到侯爷的宠爱才能好,您现在去找老夫人也无济于事,姨娘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讨好侯爷才好。” 她刚稳住的身形踉跄了几步,眼中略显慌乱,现在文南星还没有正式被抬为夫人,她还有机会。 “对,对,我还有机会,只要她犯了与方苁依一样的错误,她也会被厌弃的,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对不对?” 她拉着丫鬟的衣袖,激动地说着,眼神里逐渐透露出凶狠,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再等了。 以前都是她选错了方向,她以为去讨好老夫人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忘了秦颂才是自己的夫君。 隔天一早,许卿如就等在了秦颂去上早朝的路上,看见秦颂过来,她急忙迎上去。 “侯爷,您要去上早朝,妾身准备一些糕点,你带着路上垫垫肚子。” 如今才卯时,按照常理秦颂一般是下了早朝才会回来吃早膳,这期间都是饿着肚子,不管旁人有没有给她备着吃食,她的心意要到。 “侯爷,这是妾身亲自做的,侯爷带上路上吃些,免得饿着肚子。” 秦颂手上拿着官帽,身边跟着了两个小厮,他目光触及许卿如,眼中的厌恶难掩。 “本侯的吃食自由人准备,何须你送过来,你回去吧,无事也不要来本侯面前。” 秦颂丝毫不领她的情,甚至对她感到厌恶,但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既然选择入了侯府的门,就要承担入侯府的代价。 她拿着食盒的手紧紧握着,强忍着心里那点羞耻,嘴角慢慢扯出笑来,看着秦颂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未曾给她一个眼神。 旁边的小厮微微拱了腰辞别她,快步跟上秦颂,许卿如却觉得他们在看笑话,连一个小厮都瞧不起自己。 第253章 计策 回到翠华庭,她将手中的食盒打翻,心里的怒气难消,秦颂不给她半点机会。 她的贴身丫鬟小禾在旁边看着摇摇头,示意一旁的丫鬟将地上的东西捡起。 许卿如将自己发泄在一个小丫鬟身上,将她一脚踹翻在地,手掌按到了地上的碎瓷片,顿时划了一个大口子。 “连你们这些奴婢都看不起我,随便糟践我,打量着我不得侯爷宠爱是不是?” 那小丫鬟不过是十四五岁,受了委屈就哭了出来,许卿如皱了眉头,正要发作,小禾见此急忙上前阻拦,扶着她的手安抚。 “姨娘消消气,侯爷或许不知道您的真心,男人嘛,对喜欢自己的女人总是没有抵抗力的,文姨娘对侯爷始终是不瘟不火的模样,久了侯爷迟早会厌了的,姨娘要学会忍耐。” 她看着小禾,她说得倒是轻巧,可是要她等到什么时候。 “忍耐?我忍得还不够吗?姑母也要我忍耐,可这正室的位置马上就是他人的了,你叫我如何忍?自我进侯府以来,侯爷就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你是我母亲特意留给我,给我出主意的,可你来这些日子,你有何主意?难不成我给侯爷绑了来我房里不成?” 许卿如埋怨着她,心底的气实在难消下去。 “姨娘消消气,如今您不是抓住了文姨娘的把柄吗,我们也不好好利用利用?” 说着她将那小丫鬟扶起来,让她退下。 许卿如看着小禾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心底燃起了希望。 “怎么利用?” “以前姨娘做的那些事情目的都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姨娘的目的,这可不行,这会让侯爷以为您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女子最喜欢清纯无害,没有心机的女子,特别是侯爷这样的人,都喜欢对自己没有威胁的。” 许卿如若有所思,觉得她说得有理,可她说了这么多,她要如何做,才能挽回。 “那你说要怎么办?” 小禾看着许卿如,忽然笑道: “您看看如今最得宠的文姨娘是如何做的,姨娘就如何做,文姨娘看似什么都不关心,可最后还是坐上了侯府夫人的位置,看似她不争不抢,实则她手段高深得很,以前侯爷迟迟不肯与方家和离,但自从她去看了正在禁足的前夫人,这不出一个月,侯爷不就与她和离吗?” 许卿如想着,她以为文南星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第一次就对她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钱,她还真以为她就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只不过肚子争气些,怀了两个孩子才能得秦颂如此重视,原不想她竟然心机这般深沉。 她眼神低沉,咬着牙齿恨道: “原是我小瞧她了,瞧不出她有如此好手段。” 说着小禾还提醒道: “姨娘还是要给侯爷看到你的诚意,表示你一心只想要伺候好侯爷,是爱慕侯爷,没有其他非分之想,侯爷对你就放松警惕了,既然姨娘看出来文姨娘与沈将军之间的事情,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如若他们真的有情,又何许我们做什么,马脚迟早是会露出来的,我们只要稍加引导,而不是直接去告状,就算是火烧起来了,也烧不到自家身上。” 小禾不愧是自己母亲派过来的,年纪虽然不大,却有一肚子的谋略。 当初自己知道了内情,便一心想要向老夫人告状,是她冲动了,如此她心里就有了另一个方向。 晚间许卿如就按照小禾的方法去给秦颂参汤,秦颂没让她进书房,她也没过多纠缠,将参汤交给下人就识相离开。 往后亦是如此,每日秦颂还是不待见她,她却毫无怨言,每日卯时准备拿着糕点等着秦颂上早朝,等晚间按时辰给他送参汤,没有多说一言。 她在书房外加嘱咐,秦颂多注休养,随后才离去。 守在书房外边的小厮拿着手中的食盒不知所措,送进去也不是,一直拿着也不是,几人交换过眼神之后,一人才抬手敲响了书房的门。 “侯爷,方才许姨娘过来给您送了参汤,您看?” 他们在等着秦颂的示下,该如何处置这羹汤。 “都给倒了,今后让她也不必送来了,就算是送过来,也不必通报,东西你们自己处理就是。” 说完里面就没有声音,小厮就将手中的食盒往地上一放摇头看了一眼,没再管它。 花香居内,文南星扶着腰在屋内来回走动,如今月份大了,这身子越发懒怠,是要好好多锻炼锻炼。 小翠一边用铁熨烫着衣服,一边往文南星跟前说。 “姨娘,你看看许姨娘每日变着法的给侯爷送参汤,殷勤至极,在侯府都传遍了,侯爷都没有搭理她,她也不觉得没脸,还是每日给侯爷送,姨娘你也该注意些,侯爷说了,等姨娘生下孩子,便开祠堂抬姨娘做夫人,到时候我们姨娘就是侯府夫人了,就算是许姨娘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都追不上您了。” 小翠先是看不惯这许卿如的做派,可仔细想想就算是她怎么做,也改变不了自家姨娘的高升。 到时候姨娘也是她的主子,她是妾室,以后还得给文南星请安,倒是想看到她最后的嘴脸。 文南星看着在房里走着,如今身子是越发的重了,每日走十几个来回就累得不行,小翠在一边说着,文南星就静静听着,脸上若有所思。 “姨娘,您好歹说句话呀,要不要奴婢也给侯爷送参汤过去,我们好歹也是要表示表示,不然侯爷被许姨娘勾了去可怎么是好?” 文南星寻一个地方坐下来,颇有些心不在焉。 “小翠,一个人想要去何处旁人是阻止不了的,侯爷若是不喜欢她,就算是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无计可施,可侯爷若喜欢她,就算是她什么都不做,侯爷也会过去。” 文南星抿着唇,再三思考过,沉默了几瞬道: “还是给侯爷送点吃食过去吧,再把今晚做的酪酥给侯爷送过去,侯爷吃了恐怕会腻,再泡一壶清茶过去给侯爷解解腻。” 小翠见文南星终于开窍了,脸上顿时露出笑来,高兴地道: “好嘞,奴婢这就去,也会将姨娘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侯爷去。” 说着小翠就亲自拿上东西往秦颂的书房去,自然小翠是能进到书房里的。 可这些消息传到许卿如耳中,她便是再也坐不住,秦颂这么区别对待,她难不成还要将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上去。 “你这出的什么法子,我的脸都要快丢尽了,你知道现在侯府里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吗?” 小禾看着她如此沉不住气,这可不成事。 “姨娘要沉住气,忍得了一时,方才成就大业,若是姨娘不想出人头地,那就大可放弃就是,有的是人想攀高枝嫁高门,况且要扶正一个妾室有多难姨娘不是不知道,要是没有侯爷在背后撑着,姨娘以为容易?还是我们的计策要紧些,姨娘在其他人面前如何不用管,最主要是在侯爷面前如何,姨娘就照我说的做便是。” 听了这些话,许卿如才勉强压下心中那股怨气。 第254章 相遇 春风起,万物复苏,连下了几场秋雨之后,花园的树枝都冒出新芽,看上去绿油油一片,漂亮极了。 “姨娘,大夫说了,您不能一直躺着,要多动动,到时候小主子降生的时候才会容易些,今日好不容易天晴了,您就该好好来走走。” 春雨连下了几日,好不容易才放晴,小翠就劝着文南星出来走走。 先前大夫来请脉,就说文南星的胎儿有些大,若是想要手生产时容易些,平日的饮食便要清淡些,平时就要多走多动。 秦颂听了大夫的话,也不让她躺着,就算是雨天,也让她多下床走走,在屋子里来回锻炼,在饮食上也多半是清淡的。 原先看着文南星有了身孕身子还这般单薄,平日里就多进补了,如今倒有些后悔。 这好东西不是进了她的身子里,多半是进了胎儿里,导致现在胎儿过大。 如今在花香居的饭桌上清减了不少,每日还要多加走动。 文南星也知道这胎儿大了的难处,那些太过滋补的东西也不敢多吃,每日得了闲就多加走动,好歹让自己生产时顺遂些。 众人都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月才生产,可只有自己知道,离她生产之日已经不远了,虽然她料不准,可也不远了。 也不知道秦颂会用什么说辞来解释自己提前生下孩子。 “姨娘。我们去前面走走吧。” 小翠扶着文南星不敢有一丝怠慢,就想让她去逛逛。 秦颂复职之后,他又忙得脚不沾地,却也嘱咐她要多走走,这不天一晴,她就由小翠带着来花园走走。 小翠扶着文南星,手上撑着伞,正逛着花园,乱花渐欲,实在是迷人眼。 “早知道这里有这些花,就带着团哥儿来看看,免得他去祸害了我院子里那些草药。” 文南星说着,小翠便想起前些日子下着雨,团哥儿闷在房里出不去,就打起了院子里文南星种的那些草药。 本就是大中午的,丫鬟们也打了瞌睡,一个不注意就没见团哥儿出去祸害了自己种的那些草药,不过半刻钟,竟然全都给薅了。 等丫鬟们找到团哥儿时,他浑身湿透,手中正拿着一堆草药,脸上乐呵呵地说是要送给姨娘,让人说也不是笑也不是 。 文南星看着团哥儿这般,真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的草药还是该心疼浑身湿透的团哥儿,嘱咐人赶紧将他身上的湿衣换下,免得让他着凉了。 一想到这个,小翠不免失笑道: “姨娘你忘了,团哥儿早就被侯爷送到老夫人那去了,侯爷怕团哥儿太淘气,就让老夫人照看着,如今团哥儿正是淘气的时候,还要姨娘多费些心思,不过也要等姨娘生下孩子,才能将人给接回来。” 文南星笑了,她还真将这茬给忘了,团哥儿虽然淘气些,却也能在这无趣的日子变得有趣多了,有他在,自己也好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团哥儿在老夫人那里给惯坏了,老夫人最疼团哥儿,只怕老夫人院子的花草也逃不过去,还是寻个机会将团哥儿接回来才是。” “是了,奴婢记下了。” 主仆两人又沿着花园里去逛,此时文南星与小翠说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小翠的伞往旁边倾斜了不是,遮挡着文南星的视线。 她扶着文南星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另一边带。 “姨娘,我们不如去南边的花园看看吧,听说那边又新开了的牡丹,特别好看。” 说着还往那边看去,见那几人已经往这边走来,小翠不愿意看见她们,就准备带着文南星去别处,可没承想他们还追着过来。 “文姨娘。” 许卿如在远处直接喊了一句,文南星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许卿如带着丫鬟过来,旁边还有两人。 逆着光看过去,看见她旁边站着的两人,文南星的神色僵了半分,不过也只是愣了半刻钟,随后就恢复了原先的神情。 许卿如过来与她寒暄,她从容不迫地与她寒暄。 “许姨娘。” 随后看向她后边的两人,露出从容一笑,从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乱,朝两人微微颔首。 “沈将军,六小姐。” 许卿如脸上带着笑,来到文南星跟前。 “文姨娘也出来看花,正是巧,今日妾身也是与六姐儿出来看花,没想到就看见文姨娘,平日里你可是不喜欢出门,难得能看见你。” 文南星与许卿如虽然共侍一夫,可两人之间相谈也不过寥寥几次,实在是做不出与她亲昵的模样。 “今日太阳好,就想来逛逛,没想到遇到了你们,我正要回去,就不与各位多聊了。” 文南星想打道回府,不想与她多纠缠,也不想看见沈沐之与秦扶瑶,就算是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可也不愿多见她。 只是还未等她离开,秦扶摇就走过来。 “二嫂嫂,如今不能叫小嫂嫂了,应该叫二嫂嫂,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二哥哥要将你扶正的消息,扶瑶在这里恭喜你了。” 文南星对她微微一笑,摇头看着她。 “多谢六小姐,不知今日带着六妹夫来所为何事?” 文南星称呼沈沐之为六妹夫,这是她彻底表明了对秦颂的态度,也暗示了他们如今的关系。 “今日是我姨娘的生辰,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宜闹的兴师动众,就带夫君来陪姨娘吃顿饭,却不想在这碰见二嫂嫂。” 文南星才想起来,今日是柳姨娘的生辰,她作为女儿是该来贺寿的。 她抬头,目光触及沈沐之,心里到底还是慌乱了一下,急忙别开眼去。 许卿如看破一切,在一边自以为运筹帷幄,心想有的话说的确实不错,有破绽终有一日会露出来。 她嘴角的笑意都快呀止不住了,不过这笑容用在这里正合适,她便提议道: “今日天气好,我在亭子那组了一个席面,可以去喝茶赏花,文姨娘,我们不如一同前往,也好一起说说话。” 文南星正想拒绝,这个席面可不是一个好席面,不要说与许卿如相处,就是一个沈沐之就够自己头疼的了。 她正想找机会拒绝,说自己快要去喝安胎药,总之尽快拒绝了才好,免得到时候彼此互相尴尬。 “我……” “文姨娘怕是看不起在下,不愿与之同席?” 文南星呼吸一窒,竟说不出话来,抬头看着沈沐之。 第255章 亭风席面 侯府后院里,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形成了一片片斑驳的树影,宛如一幅自然的画作。 这些树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跳动着一场无声的舞蹈。它们在地面上交织成各种形状,给整个后院增添了一份神秘而宁静的氛围。 一座临湖而建的亭子坐落在湖边,亭子四周环绕着湖水,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周围的景色。亭子里摆放着四张石凳和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和几盘点心水果。 文南星与几人坐在石凳上,旁边还有一个乐姬正在弹奏古琴,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拂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文南星不时地品一口茶,品尝一下点心。 她在这身份本就尴尬,原本想辞了这邀约,可沈沐之突然开口,让自己进退两难,不得已坐在这里。 在亭子周围,有几个丫鬟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她们手里拿着茶壶、茶杯和糕点。 秦扶瑶望着这湖边的景色,为之感慨动容,如此春风拂面,颇有些诗情画意的意境。 “今日还多亏了许姨娘,我与将军才有幸来这一赏侯府如此好风光。” “既然六姐儿与沈将军都喜欢,那就是我的福气,今日难得文姨娘也在,我们在一起说说话也好。” 许卿如应酬着,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打转。 如今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可真微妙,就不知道秦扶瑶知不知道自己丈夫对自己嫂子之间的那龌龊的感情。 她光是看着文南星与沈沐之之间,还真看不出来什么,若不是方苁依与自己说文南星离开侯府那段日子一直住在沈府,她还真看不出来两人之间有瓜葛。 这么说起来,方苁依还真帮了自己大忙了,否则今天她还做不了这么好的局,昔日老情人见面,多少生出些不同的情愫出来。 她朝旁边的小禾对视一眼,在对方点头肯定的示意下,心里的欢喜再也压制不住。 想到两人私自见面,互诉情意,自己故意将此事示于人前,到时候就是她有十张嘴都难以说清,就静待一场好戏开场就是。 沈沐之自坐下也一言不发,竟破天荒拿起桌上一块甜腻的糕点吃了起来,秦扶摇的眼神在他手中拿着的糕点上停留。 在她嫁过去这段时间,她何曾看见沈沐之吃过甜食,每次自己往书房里送去,他都闭门不见,更不用说自己送过去的糕点,他从不曾动一口,自己便知道他不喜甜食,可今日他吃了。 “不知道沈将军喜欢吃些什么糕点,就准备了枣泥山药酥,不知道沈将军能不能吃得惯,我身边丫鬟的手艺可好?”许卿如突然开口。 秦扶瑶盯着沈沐之突然问道: “我记得夫君是不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今日倒是难得看见动口。” 沈沐之也没有多加解释,从始至终都没任何解释的话语,只道: “这里的糕点不错。” 许卿如有些得意,示意旁边的丫鬟再上一些。 “我这里的做糕点的丫鬟是从城西的糕点局来的,做糕点的手艺一绝,特别是这道枣泥山药酥最是一绝。” 秦扶摇不疑有他,便也要尝试尝试他喜欢的东西。 “是吗?那我也得尝尝。” 秦扶瑶拿起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入口即化,满口枣香,不禁感叹道: “这枣泥山药酥确实不错,难怪夫君也喜欢吃,我吃着也挺好,那今后我便让人学着做给夫君吃。” 许卿如笑了,心想这秦扶瑶当真是也是一腔真情付诸东流,眼波流转间,她道: “这道糕点是文姨娘最喜欢吃的,文姨娘也尝尝,若是喜欢,我便让人给你送些去。” 突然间,秦扶摇脸色有些僵,嘴角的笑意也消不下去,突然她嘴角扯了一下,盯着文南星的肚子瞧。 文南星看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伸手抚上的肚子,脸色有些发沉。 “我以前确实喜欢吃这些东西,可如今怀了身孕,便不喜欢这甜腻的东西,许姨娘的东西自然好,六姐儿与沈将军既然喜欢吃,那便多吃些,既然是许姨娘的席面,我也不好说什么。” 说完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丝毫不在意许卿如的话,从始至终也没给沈沐之半个眼神。 秦扶瑶察觉到文南星的不自在,急忙打圆场,彼此之间闹得太难看也不好收场。 “二嫂嫂是不是还有一月就生产,到时我要给我的小侄子小侄女送礼呢,我特意准备了平安锁,就等二嫂嫂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也不知道稳婆奶娘可找好了?这可是要紧事,想当初姨娘生我时,就是没有备好稳婆,险些没了性命,好在后来才急忙找了稳婆,所以稳婆还是要提前备好。” 文南星脸色缓和了些,与秦书瑶道: “这些侯爷早就预备下了,奶娘产婆也都是侯爷精心挑选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多谢六姐儿还为我考虑这么多。” 文南星在沈沐之跟前丝毫不吝啬秦颂对她的照顾,她也想让他明白,自己如今活得好,也想让他不要对前尘往事过多纠结。 “二哥哥对二嫂嫂一直是最上心的,还未生产,便什么都预备下了,将军,你说是与不是?” 秦扶瑶说着看向沈沐之,从坐下开始他都未发一言,一直在喝茶。 此时他也抬头与文南星对视上,眼神里好似在问‘他当真对你这般好’可谁知他如今心里在想什么,又有谁知。 他总是将目光看向她的肚子,眼神晦涩难辨。 文南星默不作声地移开眼,端起茶盏拿在手中,也没有喝,就看着上面漂着的茶沫,脸上泰然自若。 “想来沈将军对六姐儿也是好的,看你这满面春光的模样,难不成还在将军府受委屈不成?”许卿如含笑道。 秦扶瑶就这么看着沈沐之,脸上带着些许红晕。 “自是不会的,将军待我很好,怎会让我受委屈,我只是艳羡二哥哥待二嫂嫂这般体贴入微,是没见过二哥哥这模样,我总以为二哥哥只会以公事上心,原不想他在这般小事也如此上心。” 许卿如笑道: “六姐儿怕是不知道侯爷有多宠爱文姨娘,我与她都是侯爷的妾室,可远不及她,不瞒你说,如今文姨娘虽然怀着身孕,可侯爷还是每日都要宿在文姨娘房里。” 说完她便看着文南星感叹道: “还是文姨娘福气好,为侯爷生儿育女,我自知自身资质平庸,远不及文姨娘得侯爷欢心。” 文南星不发一言,既然她喜欢说这些便让她说去。 第256章 放手也是成全 几人正说着,一个嬷嬷过来,朝着秦扶瑶的耳边说了些话。 那是柳姨娘身边的嬷嬷,过来正巧的遇见了几人在这凉亭下面说话,就急忙来喊秦扶瑶去房里说话。 许卿如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几人,便要与她们辞行。 “实在是抱歉,姨娘突然找我,原想着与两位嫂嫂说说话,如今怕是不巧了,我要先走一步。” 许卿如表现得极其大度善解人意,连忙表示没事儿。 “既然是柳姨娘有事要与六姐相商,那便去就是,有何不好意思的,正好今日天好,我倒是喜欢在这多逛逛呢。” 秦扶瑶起身略表歉意,便带着丫鬟去柳姨娘的房内,沈沐之作为她的夫君,自然是要跟着前去,不好留他一个男眷与文南星和许卿如两人单独相处。 “那两位嫂嫂,我就先去了。” 说着沈沐之放下茶杯起身,也准备离开,起身时眼神在文南星身上瞟过。 “失陪了。” 文南星面上波澜不惊,朝他微微颔首: “六妹夫客气了。” 沈沐之俯身微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文南星,也随即离开。 “沈将军慢走。” 既然两人都走了,许卿如在一边有些喝茶,拿起一旁的点心小口慢嚼地吃着, 文南星也起身准备回去,与许卿如自以为没什么好聊的。 “想来也该用午膳了,那我也先回去了,许姨娘,我也失陪了,告辞。” 许卿如没阻止,只是嘱咐道: “文姨娘如今怀着身孕也该小心些,走在路上慢些,万一不小心从路上蹿出什么人来,吓着姨娘,动了胎气可不好,文姨娘,你说是吧?” 小翠看过来瞪了许卿如一眼,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咒人的话吗,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她就生怕姨娘再生一个小公子出来,到时候她的地位都没有了。 文南星对她的话没多在意。 “多谢许姨娘好意提醒,我会记住的,小翠,我们走吧。” 小翠见此瞪了许卿如一眼,撇着嘴扶着文南星起身,回去的路上,小翠也是憋着气。 “许姨娘这是存心咒您呢,你也不跟她生气。” “好端端的我跟她生气做什么,她也是好心提醒,我若跟她生气,显得我肚量多小,不值当的。” 文南星真觉得平白无故为了这些小事生气真不值得,这一辈子好很长,若是每件事都计较,这得活得多累,还是放宽心的好,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那我觉得生气,您今后就是她的主母了,她还敢这么与你说话,就不怕以后姨娘给她小鞋穿,让她天天站规矩。” 文南星听着她的话有些失笑,果真是想到一茬就是一茬的。 文南星似乎情绪不高,小翠才想起刚才沈沐之也在场,小心观察文南星的脸色。 一路走来,文南星路过一个小花园里,突然被半道上的人吓了一跳。 只见沈沐之在她回院子的必经之地等着她,文南星看见他,只能往前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他微微躬身行礼。 “沈将军。” “我有话要与你说。” 他言简意赅对她说,也丝毫不顾及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场。 文南星看向旁边,小翠还在一旁看着,见此脸色有些担忧,急忙慌就要带着文南星离开。 “姨娘,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姨娘不是说累了吗,我们赶紧回去休息。” 说着就要扶着文南星离开,此乃多事之秋,心里腹诽:这是在侯府里,这沈将军真不避讳着旁人,直接来路上堵人,若是让人看到了,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扶着文南星的胳膊一紧,就像快点离开。 谁知沈沐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两人便被迫停下了,文南星拍着小翠的手,安抚她。 所幸她出来时嫌人太多,就带了小翠一个人来,她稳住了小翠,对沈沐之说: “六妹夫有何话就在这说便是,你我身份有别,说话自然要当着旁人的面,若是私下说话,以后传了出去,恐有损彼此的清誉。” 沈沐之眼神肆无忌惮地看着我,在他往日深情的眼里,如今尽是难以掩饰的悲情。 “你当真要我都当着她的面说?” 文南星俊眉微蹙,一张脸上透露出不解,难不成如今他还有什么不合常理的话出来,难不成他还未死心,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可他想说,自己却不想说,她自认为自身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还一心维护与他唯一的孩子,卑躬屈膝只愿孩子能被留下。 对于自己来说,她没有半分对不住他的地方,她也想好聚好散,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 “六妹夫,这里是侯府,就算是在外边,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便先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侯爷定是要担心的。” 文南星说着就要离开,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文南星大惊失色,旁边的小翠更是吓得不轻。 “六姑爷,您这个干嘛,赶快放开我家姨娘的手。” 小翠被吓着,急忙去扒开他的人手,可沈沐之非但不放,反而拉得更紧,任凭小翠使尽浑身解数也扒不开。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当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事到如今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彻底死心的答案,就算是将自己的心伤得遍体鳞伤,自己也要问完。 文南星转头看着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不舍,事如今,她早已无畏他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为何要后悔?” 沈沐之眼神有过一瞬间的停顿,眼底闪过悲伤,又似有决绝。 掌心温度还犹在,能穿透他的皮肤,刺进他的胸膛,或许万箭穿心便是这个感觉。 他看着她,如今她脸上没有一点的不舍与愧疚,全是毅然决然。 突然间他的口像是张不开,在嘴里的话好像是万斤重,直直往肚子里坠。 他慢慢松开钳制着她的手,嘴角轻扯,恍惚抬头望着天,又望望脚下的地,可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好半晌,他张开半合的嘴,鼓起勇气看最终吐露出一句话来。 “好,既然不后悔便好,那在下就祝你前途无量,与秦颂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转身,不带一丝犹豫。 转身之间,他闭上眼,他紧握着的拳头骤然松开,仿佛一下子泄了气,紧绷的身子慢慢松了下来。 他停了一瞬,一瞬后便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犹豫。 文南星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动,直到身边的小翠拉着她的手,她才开始有了反应。 身上的担子仿佛一下子卸了下去,或许这份感情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个束缚,而束缚着他们之间的绳子就是缘分、是身份、是选择,更是成全。 她仰起头,望着天空足足有半刻,小翠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她也抬头望上去看,天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走吧,我们回去吧。” 第257章 冲撞 文南星走在回去的路上,下腹传来阵阵异样,如今正是中午,秦颂去了营地寻兵,晚间才能到,她心底似有一种预感。 她稳住心神,将全部的力气放在小翠手上,借着小翠手上的力气稳住自己的身子。 “小翠,我们快些回去。” 她算着还有这么几天才会降生,今日走的路多了些,怕是提早了。 “姨娘,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可是太热了,奴婢给您打上伞,遮着些太阳,如今虽然才二月,可这天也渐渐热起来。” 小翠虽然一直在文南星伺候,可为了保险起见,就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比外人知道的大上一个月,现看到文南星满头大汗,还以为是天太热了。 一切还是要回到花香居再想法子,这里人多眼杂,难免让旁人看到了。 “小翠,我有些不舒服,回到院子,你便让人去找侯爷,就说我有事要与侯爷相商,不可惊动旁人,知道了吗?” 小翠听完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自己也不敢疏忽,连连点头。 “奴婢知道了。” 文南星强忍住心神,幸好现在羊水还没破,等回到院子随便找个由头,就假装摔了一跤,便可造成早产的假象。 小动作翠谨慎地扶着文南星,想要让她快些回去休息,赶紧找个大夫来,早知道就多带两个人出来了,如今做什么事都腾不开手。 两人走到半路,许卿如不知何时站了那边,文南星看见本想掠过她去。 “文姨娘真是好手段,将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文南星看了她一眼,不多加理会,谁知她却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许清如眼里充斥着嫉妒愤恨,她不明白文南星有什么好的,惹得两个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她。 她扬了扬头,肆意打量着她,除了这副身子,恐怕也没什么能勾引到男人的地方。 “以前我当真是小瞧你了,竟不知你心机手腕如此厉害,竟然也能骗得过侯爷,你不觉得这么做不觉得对不起侯爷,侯爷如此宠爱你,你还这般对他。” 文强忍着小腹传来的疼痛,抬眼盯着许卿如,对她说的话一概不承认。 “许姨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肚子收缩带来剧烈疼痛感,后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东风拂面,刮起一层层冷意来。 许卿如自以为是抓住了文南星的把柄,那就死咬住不收手,不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她与沈沐之不清不楚,若是秦颂知道了,她就会像方苁依一样跌入泥潭,再无翻身的可能。 文南星皱着眉,不知道许卿如到底是如何知道的,今日她组了这席面,处处加以试探,这分明是故意的。 “许姨娘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与沈将军遇到,多说了两句话罢了,也值得许姨娘来找我的茬来,只是不知道许姨娘为何污蔑于我?” 文南星已经是强弩之末,脸色变得铁青,可在许卿如看来她这是心虚的表现,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拿起手帕捂嘴轻笑,眼底透露着得意,语气轻松惬意,又带着讥讽,仿佛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污蔑,沈将军都拉着你的手了,还有何污蔑的,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情意绵绵酷似情人,就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侯爷的种,侯爷眼底可容不得沙子,若是让他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待在这侯府吗?” 文南星竟然不知道许卿如知道这么多东西,看来当初老夫人突然让大夫来给自己把脉也是她的手笔。 “小翠我们走。” 她现在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可许卿如一看她做贼心虚要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随即拉了她就要理论。 “许姨娘,您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姨娘,我家姨娘将来是侯府夫人,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家姨娘。” 小翠高声喊道,一手急着去拉扯许卿如,可到底没有松开她的手,无奈她只好两只手一起扯开。 “侯府夫人,你怕是做梦!文姨娘,我都知道了你与沈沐之的关系,文姨娘,你瞒得这么深,方才文姨娘与沈将军可是情义颇深,两人纠缠不清呐,你觉得侯爷知道后,他还会相信吗?还是觉得侯爷会相信你与他之间没什么?” 许卿如被‘侯府夫人’几个字刺激到,就凭文南星也配做侯府夫人。 三人你扯着我,我扯着你,纠缠之下,文南星实在疼得厉害,小腹感觉有重物往下坠,她意识到自己怕是不行了。 奈何许卿如还拽着她的袖子,她情急之下往后一扯,脚下一滑,身子往假山处重重摔去,下腹似有液体坠落,她也知道自己羊水破了。 “姨娘!” 小翠见此惊呼一声,眼神瞪得大大的,急忙放开许卿如的衣袖,朝文南星跑去。 许卿如也一时失了神,双手还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看着文南星先是靠在假山上,随后痛苦地瘫坐在地上。 身下羊水破裂,连带着血丝流了出来,身子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 “姨娘,你流血了。” 小翠惊呼一声,看见文南星羊水破裂,身下还流着血,自己便变得手足无措,又不敢轻易挪动。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她吩咐着小翠。 “小翠,我现在……现在疼得动不了了,去,快去找个有力气的人把我抱回去,然后……然后去找稳婆来给我接生,快……快去!” 许卿如也被吓傻了,呆愣在原地,双目惊恐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往后面摔的,不只是我。” 她急得直摆手,往后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文南星,她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生吗?而且自己也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要挣脱的,她不是故意的。 小翠虽然急,可好歹也能稳住心神来,她站起来朝人多的地方喊道: “来人,快来人呀,姨娘要生,快些来人!” 小翠的喊声吸引了许多人过来,小禾见状看了呆愣的许卿如一眼,也跟着喊人。 有人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一来便看见文南星坐在地上,脸上皆是痛苦的神色。 “来人,快来人呀,文姨娘不好了。” 几个丫鬟也被吓得手足无措,来到跟前也不敢随意挪动。 一个脸生的丫鬟看见沈沐之在不远处,急忙就来到他跟前。 “沈将军,沈将军,方才许姨娘推了文姨娘,如今怕是要早产了,文文姨娘动不了,求沈将军快去救救文姨娘,将她抱回院子。” 虽然是男子,可也只有男子才能抱得起文南星,这里的小厮不是瘦瘦弱弱就是瞻前顾后,没有一个敢上手。 沈沐之一看那边疼得痛不欲生的人,眼里瞬间变得慌乱,不管身边的秦扶摇,就飞奔着过去。 来到她跟前将人抱起就往花香居跑,事到如今他还顾得了什么。 第258章 早产 花香居内兵荒马乱,丫鬟婆子忙得不可开交,稳婆被急匆匆带了过来。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小翠没跟她们多说什么,就催着人进去,连拖带拉的。 “刘稳婆,您就先别问了,快点先去看看我家姨娘,如今怕是要早产了,你一定要帮我们姨娘平安生产。” “那是自然的,小翠姑娘放心就是。” 那稳婆也不敢耽搁,急匆匆让人准备好毛巾热水剪刀还有白酒等生产要用的东西,提着裙摆就进去了,身后还跟了两位经验丰富的稳婆。 随即,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小翠急得直跺脚,心中骂道:“这个挨千刀的许姨娘,每次碰到她准没好事。” 小翠年纪小,碰到这种事也是慌乱不顶事,好在还有管事的尤嬷嬷在,组织着丫鬟井然有序地做事情,不至于太慌乱了。 她安排人去厨房烧水的烧水,添柴火的添柴火,还有稳婆要的那些东西,也都派了人去准备,一样也不能落下。 她拉着小翠的手吩咐道: “小翠,你进去陪着姨娘,身边没个亲近的人难免害怕,你在这会好些。” 说完又对几个手足无措的丫鬟使唤道: “你们几个做什么呢?侯爷在城外大营,着人去请了没?不要傻愣着,快些去厨房看看水烧好了没有,催着她们快些,多烧些,等会儿要给小主子和姨娘擦洗呢,还有孩子出生要用裹褥可准备好了,等会儿就要用呢。” “是。” 尤嬷嬷是府里管事嬷嬷,也是最近几个月被秦颂调到花香居来管理内院,秦颂此举为的就是今日。 她既然有威信,这府中就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她使唤的,不一会儿大夫也来跟前候着了。 “刘大夫,您先进去给姨娘把个脉,看看这人怎么样了。” 沈沐之还在门外站着,旁边陪着秦扶瑶。 他眼睛死死看着紧闭的门,听着里面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心底到底还是会疼的。 “夫君也不要太担心,这里二哥哥早就预备好了一切,你看着都没乱,我们也不好待在这里,不如我们先回去侯爷,等待着二嫂嫂的好消息?” 沈沐之好似没听到她的话,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眉头始终紧锁,身侧的双手紧握着。 尤嬷嬷看到旁边还站了两个不相干的人,也走了过来,劝道: “今日的事情多亏了沈将军慷慨仗义,事后侯爷定会亲自拜谢,送上重礼,只是今日是妇人产子,都是些私密事,将军是男子,待在这里多有不便,将军不如先回避,等有了喜讯,老奴定让人给六姐儿与将军送信,也好让你们夫妻俩放心。” 秦扶摇也劝着沈沐之先离开,这里的事她们不便参与。 “是啊,将军,我们先回姨娘的院子吧,等有了消息,我们再来给二哥哥和文姨娘贺喜。” 沈沐之好似没听到,半晌都不为所动。 “侯爷回来了!” 门外一小厮大喊一声,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秦颂身上,如今他铠甲未退,身上的戾气不减,听到消息就套了马急匆匆赶回来。 看见沈沐之在这,斜眼瞧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询问文南星如今的情况。 “星儿怎么样了?得了消息我就匆匆赶来,大夫如何说?让他来给我回话。” 大夫抹了把汗,虽然知道这产妇没什么问题,可是来回话的时候也很是紧张。 “回侯爷,姨娘是受了些冲撞,却没什么大碍,请侯爷放心,先前姨娘是有滋补过头,胎大难产的征兆,不过调理了这么久,这孩子大小刚刚合适,现在姨娘也有力气产子,侯爷放心,姨娘定能平安生下小主子。” 有了大夫这些保证,秦颂的心才勉强放下来三分,可其余三分皆是不放心的,不看到她平安无事,他的心就没落到实处。 不一会儿,丫鬟带着剪刀热水急匆匆进去,里面传来稳婆的声音。 “姨娘,用力,用力呀!” 屋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这动静让秦颂皱了皱眉头,想进去看看她,抬脚就要破门而入,尤嬷嬷急忙拦住了他。 “侯爷,产房重地侯爷可不能去,况且这姨娘生产侯爷进去了也无用,反而会让产婆紧张拘束,更不利于姨娘生产。” “可是她疼成这样,本侯不放心,要进去看看。” 这是秦颂第一次在产房门外等着,这种焦急抓心挠肝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与其这般,还不如进去看看再说。 “侯爷,妇人产子都是这般的,任谁都是这般,生下来就好了,侯爷就耐心在外边等候就是,切不可着急忙慌过了头。” 尤嬷嬷在一边劝几道,秦颂也打消了要进去看的冲动,下人早就端来椅子让他坐着等,可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他朝着里面喊道: “星儿,本侯来迟了,你别着急,本侯在外边给你看着呢,实在觉得疼,等生完了给你咬上两口解解气可好?” 秦颂在外边喊着,就想让她放心,他在外边,可文南星疼得早已听不到外边的任何声音。 她就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见任何要出来的趋势,她憋着气,一用力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稳婆看着也是心惊,这可是娇贵的主子,平日里磕了碰了的都不曾有,更别说这产子之痛了,就怕她受不住。 况且妇人生子可是在鬼门关上徘徊,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一稳婆起身到旁边喝了一口凉茶缓了缓神,又拿毛巾擦了擦汗,这一下也怕要三四个时辰要熬,可不能自己先被累着了。 她回到文南星身边,给她按按太阳穴,放松放松,先稳住大人,后面才可用力。 “姨娘是生过一胎的人了,有些经验不用怕,注意呼吸,不能胡乱用力,要有规律,呼气时把嘴里的气全都吐出来,又打呼一口气,现在可先歇歇,省省力气,等会儿子我们一起用力,孩子就能出来了。” 稳婆一字一句嘱咐着文南星,要怎么呼吸,要怎么用力,这些都是有经验的稳婆,就是再大的场面也见过。 小翠看着文南星疼成这样,心里也跟着害怕,拿着毛巾给她擦汗。 “姨娘就是太瘦了些,没力气,要先给姨娘拿些吃食糕点过来,给姨娘先吃些,等会儿要有力气生才行。” 小翠听了稳婆的话,急迫地点点头,就跑去外边拿些平日文姨娘爱吃的糕点,还从外边端了一碗牛奶过来,给文姨娘喂下。 “姨娘,你先吃点东西,喝点牛奶。” 她小心给文南星喂过去,吃了些才勉强有了力气,卸了半刻钟,才跟着产婆的指引用力。 秦颂站在外边听着里面呼喊急促的声响,心中焦急如焚,坐立不安。 沈沐之与秦扶瑶两人竟没走,也跟着在一边等待。 听着里面的声音,沈沐之心里也无比煎熬,紧咬着牙,手指紧紧攥着椅子边。 秦扶瑶一直沉声没说话,她也是第一次见妇人产子,心里也是害怕得紧,手里紧攥着帕子,焦急地盯着房门。 第259章 还了恩 窗棂上的落日余晖透过纱帘窗,映出文南星脸的侧面。 她的鬓发被汗水濡湿,透过朦胧的泪水,她看到了窗外透进来的落日余晖,被泪水融成满目金黄璀璨。 她闭上眼睛,身子用力,剧烈的痛楚碌碡般滚动,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下身像是被人用锄头凿开,有种骨头断裂的疼痛,这种疼痛她不是第一次经历,可她却想不起来上一次也是否如这一次一般。 “啊~” 她双手死死攥着被子,死咬着牙齿,用尽全身力气。 “头出来了,姨娘露头出来了,马上就好了。” 稳婆欣喜的声音传来,一般头先出来,孩子基本就稳住了。 “姨娘不要着急,最后一下,最后再用一次力。” 声音在黑暗中闪烁着,山茶花的香气阵阵袭来。 屋内桌上的烛火不安地抖动着,火苗向上跳动,挑着一缕盘旋上升的黑烟,烛火突然炸了一声,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黑夜。 “生了生了。” 产房里传出惊喜的呼喊声,秦颂也被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前面看去,如今过去六七个小时,如今已经是深更半夜,可算是平安生产,秦颂的可算是落地。 “姨娘生了一个小千金,母女平安。” 稳婆在房内便通知了这个好消息。 文南星迷迷糊糊看见产婆抱出去一个浑身血水的小孩,接着在温水里洗净,包上襁褓抱了出去。 文南星伸手想看看孩子,可她身上没了力气,接着便累得昏睡过去。 如今已经是深夜,房门外点上了灯光,借着灯光,可以看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是如何,不只是秦颂,旁人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许多人便围上去看孩子,沈沐之也忍不住起身,朝那孩子面上看了一眼。 灯光昏暗,他却看清那粉团子,在稳婆手里小小的一个,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他终究是不会知道了。 稳婆将孩子抱到了秦颂跟前,先给他相看,忍不住贺喜道: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文姨娘诞下一位千金,瞧瞧,这小千金长得白白嫩嫩的真可人。” 秦颂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朝孩子稍微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向产婆询问道: “星儿,星儿如何了?” 稳婆也只当秦颂是在意文姨娘,才会多看了一眼小主子就移开了眼,就将文南星的情况告诉他。 “姨娘好好的,母女平安呢,现下累得睡着了,侯爷可等会儿就可去看看姨娘。” 稳婆说着就见秦颂要进去,连忙拦着他,这产房里还是一团乱,他怎好进去。 “侯爷,产房污秽,空气污浊,侯爷稍等片刻,等丫鬟们收拾妥当了,侯爷再进去不迟。” “让开,我要去看看她。” 秦颂想要进去,可尤嬷嬷拦住了她。 “侯爷,如今里面还没收拾好,姨娘也不能受风着凉,侯爷还是等会儿再去。” 说完又对稳婆道: “更深露重的,快些把小主子抱过去给奶娘喂奶,别出来吹风了。” “是。” 稳婆将孩子交给的乳娘,让她们抱下去喂奶。 接着尤嬷嬷来到沈沐之跟前。 “沈将军,六姐儿,如今姨娘已经生了,夜也深了,你们就先回去吧,难得你们夫妻陪着侯爷等了这么久,如今姨娘平安生产,等改日侯爷必将带着小主子去给将军致谢。” 秦扶瑶微微点头道: “今日恭喜二哥哥喜得千金,将军,我们就先回去吧。” 说完她拉了拉沈沐之的袖子。 沈沐之没有动,他呆愣地看着秦颂。 今日他也看见了秦颂对她是如何,也算是实至名归,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嘴角扯出一抹酸涩的笑来。 “走吧,我们走吧。” 他也不好待在这里,睡着就要离开。 “慢着,六妹夫,今日的事我也听说了,这次多亏了六妹夫相助,星儿才能平安生产,本侯在替内子和女儿这里谢过六妹夫了。” 他特意称呼了那孩子是自己女儿,就是为了气一气,解解心头的妒意。 “举手之劳,有何可言谢的。” “来人,将小主子抱过来。” 秦颂突然喊道,奶娘便将刚喂睡着的孩子抱了出来交给秦颂,秦颂却没有上手抱。 “既然是孩子的恩人,怎么好不让恩人抱一抱,也算是她知恩必报,抱过去,给沈将军抱抱。” 沈沐之不理解秦颂为何要这么做,可当孩子被抱过来那一刻,他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想也没想就伸手抱了过来。 他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他有些不敢上手,乳母在一边教着他,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生怕给孩子摔了,最后才颤颤巍巍抱上了孩子,整个身子僵硬不敢动。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他亲女儿,可这怀里的感觉不假。 他看着孩子与她有着相似的眉眼,就算是他以为这是她与秦颂生的,也讨厌不起来,心底更是酸涩难忍,一股气流直冲身子里,让他忍不住战栗。 秦颂看着这画面,他在心底冷笑一声,暂且让他得意一时,将来这孩子可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将来这孩子是姓秦,一辈子都要喊自己父亲。 秦颂示意人将孩子抱过来,乳娘就上前将孩子从他怀里抱出。 秦颂看着他道: “改日,本侯会让人送上谢礼感谢沈将军之举,今日这一抱,就当是她还了沈将军的恩,今后这恩便一笔勾销了。” 说完就让人将孩子抱了回去,秦颂心底却是十分解气。 半刻钟后,里面才陆陆续续地收拾好了,丫鬟们将房屋的门开了透透风,让里面的血腥味淡了些。 秦颂推门进去,来到榻边拉开遮挡的窗帘,就看着昏睡过去的人。 他在她身边坐下,将手在她鼻尖探。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将被子给她拉上去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现在已然是寅时,他也不去歇着,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这个时候孩子早就被哄好了,小翠将孩子抱过来,想让她睡在文南星身边,却被秦颂制止了。 “把孩子来给我。” 小翠以为是秦颂要抱孩子,便将孩子交给了他。 “你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本侯就行。” 小翠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退了下去。 “是。” 小翠出去后,秦颂就抱着孩子在她身边,看着孩子,他心里几度闪过犹豫。 第260章 处置许卿如 万寿堂内,张嬷嬷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告知老夫人文南星生产的消息。 “老夫人,生了生了,老夫人,文姨娘生了。” 老夫人急忙从座位上起来,她也是十分担心的,在万寿堂担心了半天,终于是生了。 “生的什么?是男是女?人怎么样了?” 老夫人急切想知道文南星生的是什么,她可是担心了一晚上。 “回老夫人,母女平安。” 老嬷嬷皱眉头问道: “生了个女儿?” 老夫人脸上显得有些失望,她心底是想要个孙子的。 老嬷嬷也看出了老夫人的心思,便说道: “不管是男是女,还不都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侯爷的亲女儿,如今一男一女正正好,金童玉女,如今老夫人也算是子孙满堂了,而且奴婢去看过了,长得粉粉嫩嫩的,小小的一个,奴婢看了也是喜欢得紧,老夫人就是要看呐,也要等天亮了才是。” 她寻了个地方坐下,她也陪着等了一晚上没睡,就算是要看孩子也要等明天去看。 “自然要去看看,明日带上团哥儿,带着他去看看自己的妹妹,还有将我准备好的衣服和尿布带过去,还有那金手镯也带过去,她虽然生了团哥儿,却也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侯爷是个男子,也是个不会带孩子的。” 张嬷嬷见状,脸上也带着笑,高兴地回应老夫人。 “好嘞,老夫人,别看老夫人你不满意文姨娘生了个千金,可是奴婢明白,您呀还是心疼这孩子的,那奴婢今晚就把东西备好了,明日就可直接带过去。” 张嬷嬷明白,这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孙女,还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会不喜欢。 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老夫人就要去花香居看人去,临走时还让张嬷嬷挑了好些补品过去,还将团哥儿也带过去。 来到院子外,还没进门呢,就看见院子里跪了好些人,其中为首的便是许卿如,她正泪眼婆娑地跪在秦颂面前。 “侯爷,真不只是妾身,是文姨娘自己摔倒的,妾身还拉了她,真不是妾身。” 秦颂已经不想说什么,急切地就让人拉她出去。 “侯爷!侯爷!求侯爷饶了妾身,妾身真不是有心的。” 是不是有心的秦颂岂会不知,就算她不是有心的,秦颂也断不会留她。 今日就借这件事将她给处置了,老夫人为了文南星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说些什么,一举两得,尽快打发了干净,省得她又在府里,搅得府里不安宁。 老夫人进门,看见这情形,便问道。 “这是怎么了,又哭哭啼啼的,文姨娘不是刚生产吗?也不让她好生休息,颂儿,这又是怎么了?” “母亲安好,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老夫人过来,许卿如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跪着就朝老夫人走去,紧拉老夫人的衣角,想寻求老夫人的庇护。 “姑母,这件事真不关卿如的事,请老夫人明察,救救卿如,卿如只想好好伺候侯爷,姑母你是知道的呀,卿如不会加害文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求姑母救救我。” 许卿如跪着乞求老夫人,模样看起来十分无辜可怜,让人看了难免动容。 许卿日也是把老夫人当成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只有老夫人能帮助自己。 可老夫人今日却不想再管她的事了,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她也不想再惯着她,秦颂不喜欢是事实,就算是自己强硬将她放在府中,也不能成什么事,反倒是阻碍自己与秦颂母子亲情的一个阻碍。 秦颂为了她的事多次与自己闹翻,如今她如此沉不住气,直接对孩子下手,她还怎么能开口留下她。 “卿如,这件事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文姨娘肚子里的是侯爷的骨肉,你怎么能加害文姨娘呢,姑母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将来就算是文姨娘被扶正了,你也是这侯爷的姨娘,地位是不会变的,如此你当真是糊涂了!” 老夫人自是知道她的野心的,虽然不加以阻拦,是因为以前当真是将她当作给秦颂续弦的人选。 可她半点得不到秦颂的喜欢,老夫人早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想着留她在侯府,也不差她这口饭,可现在她确实不应该护着她。 “姑母,姑母,你相信我,当时我只是想问文姨娘一些事情,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向后面倒去,当时我也是被吓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绝对没有加害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请姑母相信我。” 现在信与不信都改变不了她的结局,老夫人也知道,她也只能摇摇头,叹息一声。 “母亲,这件事有许多人都看见了,是抵赖不得,母亲难道还要护着她不成?今日若非沈将军路过,及时请了大夫,只怕星儿与肚子的孩子都会有危险,难道母亲还放走差点害死你孙女的凶手?” 先前几次秦颂想处置了,都是老夫人护着她,才动不了她,这次他怕老夫人又护着她。 “母亲哪有这个意思,既然是颂儿决定的,那母亲还能说些什么。” 许卿如听着老夫人的意思,是彻底不管自己了,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力,身子瘫软在地上,眼里彻底没了指望。 老夫人这是不管她了,整个人变得恐慌起来。 “不,不会的,姑母不会不管我的。” 老夫人看着她这般,摇了摇头往里屋走去,外边传来秦颂传达消息的声音。 “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是断不能留在府里,来人,将人带到院子里等候发落。” “是。” 秦颂说完就推门进去,不再多看她一眼,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不时便有几个侍卫将人给带了下去,可许卿如不甘心这样被带走,死拖着不离开,侍卫没办法,只能将人连拖带拉地给拖走。 “放开我,我不走,我是侯爷的姨娘,你们敢这么对我,放开!” 侍卫可不管这些,只听从秦颂的命令,强硬将人拉走。 “许姨娘,这是侯爷的命令,今后您恐怕就不是这侯爷的姨娘了,您还是快些跟我们走才好。” 侍卫直接将人拖了回去,关在她的院子里,不让她出来,等候秦颂的处置,众人也都知道,这许姨娘怕是完了。 第261章 像朵桃花 屋里,老夫人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再也压制不住,嘴角从看见孩子开始,就没压下来过。 “瞧瞧,这小脸粉的,就像朵桃花一般,不愧是生在春日里头,应了景,这模样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坯子,颂儿,你说是不是?” 秦颂坐在一边,听见声音方才缓过神来,随意应付了一句老夫人,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老夫人也不以为意,眼珠子都盯在了孩子身上,如今越是年纪大了,就喜欢讨喜的小孩子,连同旁边的嬷嬷也凑过来相看,对老夫人调侃道: “老夫人这是在夸您孙女呢,还是在夸您自己呢,俗话说,子随母,女随父,那这孩子不就是随了老夫人了。” 这惹得老夫人一阵欢笑,指着张嬷嬷嬉笑骂道: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就会拐弯抹角地调笑我。” 张嬷嬷笑着。 “这还不是事实吗?孙女随祖母,奴婢哪里是胡说。” 团哥儿在一边看着,向摇篮里张望着,老夫人瞅见了,将团哥儿拉了过来。 “团哥儿,快些来看看你的小妹妹。” 老夫人抱起团哥儿给他凑近了些,让他看个真切。 “小妹妹,小妹妹。” 团哥儿拍着手,也十分喜欢这个家里新添的孩子,他好奇地打量,见小妹妹闭着眼睛吃着手指,他不明白这手指有什么好吃的。 他伸手过去,准备给小妹妹吃一吃他的手指,被老夫人一把拉了过来。 “哎,团哥儿。” 赵嬷嬷也急忙回去拦住了团哥儿,不然他的手指就要放到小妹妹的嘴里。 “团哥儿,不许给妹妹吃的手指。” 老夫人宠溺地斥责团哥儿,脸上带着笑,拉着团哥儿来到自己身边。 “小妹妹喜欢吃手指,祖母坏。” 团哥撇撇嘴,因为不能给小妹妹吃手指赌着气,引得众人一阵嬉笑。 “妹妹只喜欢吃自己的手指,你这个小调皮蛋的她可不喜欢吃,你说说,打烂了祖母多少个花瓶了?是不是该拿板子打手指了?” 老夫人说团哥儿调皮,可语气里哪有斥责的意思,这分明是宠爱与放纵。 “老夫人可要奴婢去拿板子去,看看老夫人舍不得没舍得打?” 老夫人大笑一声道: “你不只是老不正经,还是个老滑头,不过也就你最了解我,我怎么舍得打我的团哥儿呢?是不是团哥儿。” 说着轻轻扯了扯团哥儿的脸逗着,众人都陪着老夫人说笑,团哥儿则在一边撇着嘴。 周围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老夫人笑停了,就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感叹道: “这孩子也是随了文姨娘,瞧瞧这眉眼,这么小就能看出她眉眼之间像了她,长大怕是也跟她长得一样,也是美人坯子。” 随后看了看团哥儿。 “团哥儿也是如此,简直是与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不过团哥儿还是有秦颂的影子,越是长大,这特征就越是明显。 老夫人说着看向秦颂,却看见秦颂似乎没那么高兴,眉眼之间总不见喜色。 秦颂虽然是她的儿子,可她也实在看不懂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今这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不值得高兴的,还板着个脸。 “文姨娘还没醒?” 老夫人见秦颂对孩子的兴致不高,还以为他是嫌文南星生了女儿,心里不得劲。 秦颂往内院看了一眼,只道: “还睡着呢,昨天晚上累坏了。” 老夫人点点头,同为女人,也知道女子生产的艰辛。 “就让她好好歇着,养养身子,生产也最是耗费体力,我带了些补身子的东西,给她用上,她也算是为了我们侯府添子添福,总不能亏待了她。” 秦颂点头道: “是,儿子知道了。” 老夫人知道秦颂自然不会亏待她,如今就差将侯府搬空给她送过去,还不差她这点东西。 “孩子的名字起了吗?” 老夫人突然想起这茬来,虽然不着急,等孩子满月了再起也不迟,可还是要早些定了。 “儿子准备让星儿取,她也是读书识字的,也能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老夫人自然没意见,既然是个女孩,就让文南星起也合适。 “也可,团哥儿的名字你起,女儿的名字她起,也公平。” 老夫人走后已然是中午,文南星微微转醒,睁开眼的瞬间她恍惚了一瞬,可之前的疼痛还犹然在身,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生产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还是听到了产婆的声音,生了一个女儿。 她平安生了一个女儿,想到这里,她突然变得清醒许多,手朝着自己身边摸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摸到。 她微微起身转头看过去,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她心底顿时一沉,脑子里一片混沌,孩子怕早被他送走了,她连一眼都没能见到,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 想到这儿,她心底顿时一酸涩。 她也不是想毁约,当初既然答应了他,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只是她想看孩子一眼,一眼就成,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心里怎么能不痛。 她紧咬着唇,闭着眼,温热的眼泪从眼角划过,她很想看一眼孩子,就当是全了这母女情分,之后她也不会再奢望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孩子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到。 她艰难起身,想看看还能不能见孩子最后一眼,可身体的疼痛让她动弹不了,慌乱她弄掉了床边的药碗,声音惊动了外边的人。 突然间门被推开,从屏风处走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秦颂,她见文南星已经醒了,正要下床,几步上前止住她的动作。 “你刚生产完需要卧床休息,不能受风着凉,醒了也不喊人进来伺候,小翠这丫头去哪了?也不在旁边候着。” 秦颂说着,突然看到她眼角残留的眼泪,便知道她要下床做什么,他拿手将泪珠才擦掉,扶着她躺下。 “大夫说了,月子里不能受风着凉,更不能哭,免得落下病来,你也是好端端的哭作何?” 他伸手给她盖上被子,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点风透进来。 突然,文南星拉着他的手,温热的掌心有汗水,顶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她还没开口,秦颂就知道她所为何事。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安静非常,秦颂也看着她,面色平静如常,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内心一汪宁静的湖水。 最终秦颂定了定神,才幽幽开口道: “你先好好休息,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文南星起来半撑着身子,拉着他的袖子解释。 “我不是要反悔,我只想看一眼,一眼就好。” 文南星语气带着乞求,她直愣愣看着秦颂,眼角的泪像雨水一般倾泻而出,顺着脸颊滴到了枕头上。 秦颂看着她这般,心到底是冷不下去,他捏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重新为她盖上被子。 他看着她,用手背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转头对外吩咐道: “来人,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 第262章 可以留下她 文南星慢慢松开了秦颂的衣角,满含期待地望着屏风处,不一会儿,乳娘就抱着孩子进来,脸上带笑意。 “给侯爷请安。” 文南星望眼欲穿地看着乳娘怀里的孩子,感觉要将整个眼睛都贴在上面了。 秦颂沉着脸看她,转头示意乳娘将孩子抱过来,看见文南星急切地将孩子抱了过去,他从榻上起身走了出去。 文南星抱着孩子,看着这粉嫩的糯米团子,嘴角露出了笑意,她将孩子抱紧了,俯身用额头轻抵着孩子,闭上了眼。 她知道这或许就是看到这个孩子的最后一面,今后怕是要长久母女分别。 过了半个时辰,秦颂才推门进来,他眉目冷峻,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文南星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分别的时候要到了。 文南星忍痛将孩子交给了乳娘心眼里都是决绝,喉咙此刻却堵了物般,灼痛干涩的难受。 “将孩子抱走吧。” 乳娘满脸疑惑,孩子不哭不闹,为何不再多留一会儿,这刚出生的孩子还是待在母亲身边最好。 “抱下去吧。” 秦颂吩咐乳娘将孩子抱了下去,屋里也就只剩下两人。 文南星抬头看着秦颂,张开干涩的嘴唇问他: “侯爷要将孩子送到什么地方去,很远吗?” 她嗓音有些嘶哑,脸上带着疲惫,她不愿让秦颂看出她的眷恋和不舍,却又忍不住提问他。 “能留在京城里吗?找一对不能有孩子的夫妻,交给她们抚养,想来她们也会善待她的。” 她每每说一句,心里便恐慌一句,她止不住想着若是那夫妻对她不好,不能善待她又该如何,世事无常,谁也无法料到今后会发生的事。 她忍住设想今后所有的可能,孩子还这么小,没有亲人在身边该会如何? “带个奶娘过去吧,她这么小,还要喝奶,让奶娘照料到她断了奶如何?” 秦颂静静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晦涩难辨。 “星儿。” “侯爷,我妾身只是想给她安排好一切,没想过后悔,侯爷难道连这点请求都不满足吗?” 秦颂眼底沉若深潭,方才他在外边待了这么久,心里一直冷静不下来。 他不止一次问自己,能不能容下这个孩子,他若强行把孩子送走,只怕她嘴里不说,她心底还是恨他的。 好不容易他做到这一步,容忍她生下了孩子,难不成这偌大的侯府还容不下一个小孩子。 秦颂一直在沉默,面色沉凝。文南星看着他默不作声,心里冷了一截。 看着秦颂抬脚要出去,文南星急切下床想要拉住他,秦颂一皱眉,一把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榻上,看着她眼眶红得实在厉害,心下莫名突了下。 “地上凉,起来,你这是要做何?” 秦颂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心底又心疼得不像话,将人牢牢抱在怀里。 “你何必这般,本侯早已经决定将孩子留在侯府,星儿,其实你无须这般的,本侯对你从来都狠不下心的。” 文南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从秦颂怀里起身看着他,缓慢地抬眸望他,似是在确认他说的是否是真的。 秦颂忍不住握了她单薄的肩。 “星儿,你知道本侯有多想狠下心来将她送走吗?可本侯怕了,怕你会对本侯心生怨恨,本侯的心再狠,也无法弃你于不顾。” 文南星听着,说不敢动是假的,她看着秦颂,开始第一次正视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眼角的泪好似流不完一般,将整张脸弄得湿乎乎的。 突然间,她伸手牢牢抱住了他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秦颂也伸手将她抱紧了。 生下孩子之后的第三天,陆陆续续有人来看孩子,送上贺礼。 秦家其他人也来了,沈沐之虽然没来,也让人送上了贺礼。 宫里头皇贵妃也赐下了赏赐,恭贺秦颂添丁之喜 秦苓儿也夫家赶来了,已一进门就吵着要看孩子。 如今她也有六个月的身孕,却还坚持要来看文南星,王生在一边陪护着,处处体贴入微,无不尽心的。 老夫人见了也十分惊喜,觉得这王生虽然家境不好,可对自己女儿是好的,或许也是因为秦苓儿是低嫁,夫家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秦苓儿来时,文南星正躺在榻上,孩子就在旁边摇篮里,小翠正坐在一边哄着孩子。 见秦苓儿过来了,给她行礼让了位置。 “二嫂嫂,我来看我小侄女。” 文南星见她来,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 “你来了,快些过来做,你也是马上要当母亲的人了,怀了身孕,怎么还不远奔波过来。” “我是她的姑姑,自然是要来看她的。” “这孩子长得真可人,就像小仙童一样,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也长得这么可爱。” 说着就从随身带来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项圈,放到文南星跟前晃了晃。 “看看,我给她准备了什么,金项圈,好看吧。” 说着给孩子带上。 “看她多开心。” 秦苓儿嘴角带着笑,碰了碰孩子的嘴巴,如今她也是要做母亲的人,看着孩子自然欢喜。 “今后一定要跟五姑姑亲,知道了吗?” 秦苓儿这拉帮结派的想法还是没变,不只是要文南星与自己亲,还要她的孩子也要和自己亲。 文南星也笑着,看着秦苓儿道: “你若以后常来看看她,她自然就与你亲。” 秦苓儿噘噘嘴,调皮一笑道: “那是自然,这里是我的娘家,我不回这我回哪去?” 文南星听着却察觉到丝丝不对劲。 “你在婆家受委屈了吗,王侍郎对你不好?” “他敢,只是他母亲罢了,他没父亲,是他母亲一人将他拉扯长大的,他也不敢随意驳她母亲,就拿我有了身孕来说,她母亲变着法地往我们屋里塞小妾。” 说到这儿,秦苓儿的脸上没了笑,只剩下愁苦,可她也不想因此扰了大家的好兴致。 “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二嫂嫂你,我才知道,那许卿如是怎么对你的,我一看她就知道她不是好人,竟然害得你早产,亏得你和小外甥女都没事,照我说直接把她丢出去,丢到大街上,让众人都看看这许家人都是个什么货色,如今还让家人给接走了,我外祖父家可是清流人家,与这样的人沾亲带故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秦苓儿为文南星打抱不平,对着许卿如就是一顿臭骂。 “不过好在你们母女平安,二哥哥马上要给你抬身份,这可太好了,将来你可就是我嫡亲的二嫂嫂了。” 秦颂早已将文南星要抬为正室的事昭告了秦颂宗族长老,虽然抬一个妾室为正室会让人家耻笑,说家风不正,可秦颂力排众议,强硬将这件事敲定了。 第264章 将娴姐儿接过去 五月初,侯府的喜事接连不断,先是团哥儿过两岁的生辰,后又是侯府的千金过百日,办了百日宴,侯府连着把办喜事,如今又来了办婚宴的,喜帖已经发了出去了。 文南星是妾室被扶正,也算是续弦,只要族谱上稍微改一下便可,无需大动干戈办婚宴,就向府中宣布就可。 可秦颂却执意要办,婚期就定在了六月初,而且还往文家送了聘礼,让府中准备着婚宴。 老夫人虽然也赞成了这位办婚事,可毕竟不是头婚,娶得也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子,还是妾室扶正的,有什么婚事可办的。 这个也不合礼制,秦颂却用团哥儿和娴姐儿的身世来说话,若是文南星的身份不正,恐怕之后团哥儿的身份也会受非议,无奈老夫人也只好答应。 此外,迎亲也是要从家里迎娶,在成亲前几日文南星住回家里,等迎亲那日从家里迎娶到侯府,三书六礼除了前几个不用过,其余的都给了。 老夫人则是觉得这样太过繁琐,文南星早就是为人妇的,按理说直接在拜堂就可,还弄这些虚礼让人家笑话去。 “你何须这般执着,颂儿,母亲也知道你宠爱她,可你宠爱未免过了头,当初母亲准备给你说兵部侍郎家的嫡三女,与侯府门当户对,她如今刚刚及笄,家世也不算太差,可你却执意要抬她做正室,母亲也依着你,可这办婚事能简则简,难不成你想要全京城人都知道你不娶兵部侍郎家的,要抬一个妾室?” 老夫人今天特意来说这件事,让他娶便罢了,可要按照头妻之礼来去,实属有些过了。 “母亲这么执着于兵部侍郎家的女儿,母亲这又是为何?当初儿子未娶时,你便想着要儿子娶她家长女,如今儿子续弦,您也要儿子娶他家的小女儿,这究竟是为何?” 老夫人听着秦颂的话被气得不轻,秦颂这是为了文南星来揭自己的短,可老夫人也不是能轻易被威胁的。 “我为了何?还不是为了你的前程?” “是吗?不是因为你与兵部侍郎有旧?” 老夫人有些气急,双手死死抓着扶椅把手,陈年旧事被秦颂提起,老夫人也不得不想起从前那些事情, 可到底是陈年旧事,本来就不该再想起,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谁还耿耿于怀就未免难做人了,可老夫人情绪降下来许多,半晌过去,她也懒得再去秦颂计较。 “罢了,你也不用说这些,如今你是侯爷,我也管不了你了,就按照你的办就是,好了,我也累了要歇了,你回去吧。” 秦颂慢慢退下,老夫人则是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想着自己原来也是有年少的时候,又何况他们。 老夫人就静静地坐在座上,眼睛一直望着外边,满含悲情。 “罢了,都随着他们去吧,我也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 张嬷嬷在旁边看着,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对这件事是了解的,可老夫人这样,也知道她心里愁苦。 “老夫人,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侯爷也逐渐年长了,他知道这些事情的轻重,老夫人何必还要为了侯爷操心呢,我看侯爷对文姨娘是真喜欢,既然要给人一个正经的名分,办这婚宴也未尝不可。” 老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怕秦颂对文南星太过纵容了,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如今她被扶正之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丢了可都是秦家的脸。 “张嬷嬷你也知道文南星主意大,做事太过大胆,必须用什么事情制约她才可,否则不能放心。” 张嬷嬷也陷入了沉思,知道老夫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还能用什么制约她,侯爷的宠爱怕是给了她足够大的勇气。 “老夫人,奴婢有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法子你说说?” 张嬷嬷一顿,把自己的想法给老夫人出了个主意。 “夫人,文姨娘对娴姐儿格外在乎,文姨娘毕竟是母亲,她再怎么也是要顾及着孩子的。” 老夫人看着张嬷嬷,若有所思,这个法子很好,可是文南星难道是能被孩子拴住的不成? “话是如此,可想当初她还不是生下了团哥儿就不管不顾了吗,难不成她娴姐儿比团哥儿在她心里还要重要?” 张嬷嬷却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团哥儿生下来就被抱走了,与她的母子情没这么深,可娴姐儿她生下来带了许久的,而且奴婢看着她也格外舍不下娴姐儿,女子越是年长,对孩子的依赖就越重,她定然是舍不得的。” 这么说着,老夫人也觉得这个法子很好,而且她身边也是没个可心的人,将娴姐儿接到身边养着也好打发时光。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只是兵部侍郎那小女儿我看着实在是可心,长得乖巧可爱,只是以他家的身份,是不会来侯府做妾的。” “老奴也知道您喜欢兵部侍郎的小女儿,老奴也陪着您看了好多次,也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可是您别忘了,上次许姨娘的事情给您和侯爷造成了多大的嫌隙,您这么快就忘了吗?” 这么一说,老夫人也想起来许卿如造的孽,她为了给秦颂张罗妾室,她多次与秦颂起了龃龉,若这次再给他纳妾,秦颂怕是又不愿了。 “既然老夫人喜欢,这柏哥儿不是还没成婚的吗?老夫人不如就给柏哥儿说亲,这不也是您的儿媳妇吗?” 张嬷嬷这么一说,老夫人突然间来了兴致,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这些天也是为了柏哥儿的婚事愁破了头,这下子全都解决了。 文南星还不知道老夫人在计划着什么,在老夫人说完不过一个时辰时间,张嬷嬷就过来,与她说明了来意。 说她与侯爷即将大婚,不便照顾娴姐儿,如今娴姐也过了百天,就将她接到老夫人身边抚养。 文南星抱着孩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心里想着怕是秦颂给娴姐儿最后的归宿,想着这也要,至少是能留在自己身边随时能看着,这样也可打消秦颂的疑虑,况且孩子在老夫人身边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她将孩子交给了小翠,最后在娴姐儿的脸上停留片刻,才道: “小翠,你带着娴姐儿随张嬷嬷过去,将娴姐为送过去给老夫人,另外再带上两个娴姐儿的两个乳母过去。” 小翠知道文南星的决定,手上犹豫了好久,欲言又止想说话,可张嬷嬷还在一边等着,她只好说道: “姨娘,娴姐儿还这么小,就要送去给老夫人吗?” 第265章 中断 张嬷嬷在旁边候着,听见小翠这么说,也怕文南星误会,对老夫人这做法起什么疑心,解释道: “如今您是夫人了,身边还养着团儿,之后你还要学着掌管整个侯府,老夫人也是怕您太过操劳,娴姐儿还这么小,养在你身边平添了许多麻烦,老夫人也是为了姨娘好,况且老夫人是最心疼娴姐儿的,自然不会亏待了去。” 文南星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嘴角微微扯一抹笑。 “我自然知道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不会多想的,老夫人思虑周全,一心为了我着想,我是知道的,还请张嬷嬷帮我谢谢老夫人,小翠,你对着张嬷嬷把孩子送过去。” 见此小翠也不得不随着张嬷嬷一道过去,将娴姐儿送到了老夫人的万寿堂去,连带着将照顾娴姐儿的几位奶娘也送了过去。 晚间秦颂回来时才知道老夫人将娴姐儿给接了过去。 他进门看见她借着油灯看书,他朝文南星面上小心地打量过,见她面上无丝毫异样,才放心了许多。 桌上的油灯发出微黄的光,她长长的睫羽一眨一眨的,影子直直落在她的眼下。 她看得认真,就连自己什么时候进来都不曾发觉,他轻声走到她的身边,巨大的身影从她面前落下,挡住了身后的灯光,文南星才抬起头来。 “侯爷回来,妾身这就让小厨房给侯爷准备晚膳。” 秦颂在她身边坐下,看她要起身,他一把拉住,伸手一把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烛光影影绰绰,映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秦颂伸手揽着她的腰,将脸凑到她脖颈轻蹭,呼吸灼灼地喷洒在娇嫩的肌肤上。 他的下巴带着青色的胡茬,扎得文南星脖子上有痒意,笑着去推搡秦颂逐渐凑过来的脸。 “侯爷该刮胡子了,有些扎人,侯爷可用过晚膳了?” 秦颂抬起头来,望着她的侧脸。 “这个先不急,本侯听说娴姐儿被老夫人抱走了?” 文南星“嗯”了一声,觉得奇怪,这不是他决定的吗? “这不是侯爷决定的吗?” “本侯从没想过将她交给母亲来养,星儿是不是误会了?” 秦颂实话实说,他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不会又将孩子送走,显然文南星还是不能相信自己会留下这个孩子。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一遍遍与她说。 “星儿,只要你在本侯身边,本侯就满足了,她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在侯府又吃不了多少米,难不成本侯连个小孩子 都养不起?” 虽然秦颂这样说,可文南星还是知道秦颂心里始终是介意的,老夫人将孩子抱走也好,这样秦颂心里好歹会好受些。 “侯爷,妾身马上就是你的妻子,这府里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老夫人既然喜欢娴姐儿,将她留在老夫人那也很好,妾身不会有怨言的,侯爷其实不用与妾身解释,妾身都知道。” 文南星这般善解人意,秦颂是应该高兴的,可他又不愿她受委屈事事妥协。 “星而,你若是不舍,本侯就让人将孩子接回来,母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文南星突然抱着秦颂的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秦颂,那眼中是秦颂从未看过的情愫,突然间他心跳漏了半分。 “侯爷对妾身这么好,妾身都知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妾身不委屈的,她能留在侯府已经是很好了。” 秦颂看着她这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胸腔里的那颗平静的心,此时正蠢蠢欲动。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人,鼻腔的气息逐渐变得炽热起来,他捧着她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浑身的气流感觉都充斥在了脑中,身体的猛兽隐隐待发。 文南星抱着他的脖子,配合地分开唇齿,将人拉近了,彼此的体温相熨,她甚至配合地不断转换着角度,吻得忘乎所以。 等分开时,两人皆已气喘吁吁,难舍难分,文南星明显地感觉到秦颂身体的变化,两人眼中的情欲已经呼之欲出。 秦颂很是满意文南星这个表情,嘴角上扬带着隐隐的得意,笑意已经压制不了。 文南星脸颊带红,看着秦颂这个欠揍的表情,瞪了他一眼,突然间,她不发一言起身,跨坐在他身上,不由分说地扯他的腰带,颇有种霸王硬上弓的模样,秦颂的嘴角再也压制不住。 秦颂也被她这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揽着她的纤细的腰肢纵容着她。 这么几个月过去,她的身材恢复得当初一般,脸上的稚嫩也早已褪去,就这么一眼就能给他无尽的幻想。 他呼吸急促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她纤纤细手所到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才察觉到文南星是认真的。 忽然间,他忍着身体的欲望,拉着她手,轻轻推开了文南星,在文南星疑惑的眼神里,他却不合时宜地道: “不是说吩咐小厨房做晚膳吗?本侯还未用过晚膳。” 文南星一瞬不瞬地看着,微微一愣,仔细体会了一下秦颂,的意思,脸上出现愤恨。 她看着秦颂额头青筋暴起,还附上了一层薄汗,分明隐忍到了极致,他竟然说他用晚膳? 她从秦颂身上下来,平复着自己呼吸,整理着自己的妆容,方才自己也是情欲所致,可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方才竟然是自己先主动的。 秦颂看着她这般,难得的失笑,然后笑得弯了腰。 文南星向后看着他,不愿再说话。 “小翠。” 她喊着小翠进来准备晚膳,小翠从外边进来,就见秦颂自己在系着腰带,衣领微乱,小翠见此急忙移开了视线,来到文南星前面。 “姨娘,有什么吩咐。” 文南星来到桌边喝了一口冷茶,脸上最后一抹色都消失殆尽,才道: “让小厨做些侯爷喜欢吃的饭菜送来。” 小翠也看见文南星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捂嘴笑了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 第266章 大婚 六月初,今日是文南星与秦颂大婚,她早已提前几日回到了家中待嫁,秦颂也将一切安排妥当,不需要她操心,她:便安心等待着这一日。 早晨侯府的花轿已经到了医馆门口,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 火红的花轿,大红彩绸的轿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 还有麒麟送子图,宝塔顶映着光,在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流苏,一直垂到底。 路旁铺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守卫,涌动的人群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文南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医馆的几个学徒帮着拦门。 可对方是侯爷,谁也不敢得罪,象征性地拦了拦,也就将人给放进去。 此时,妆娘正在给文南星上妆,新娘妆艳而繁琐,唇珠的胭脂点得像是熟透的蜜桃尖儿。柳眼眉腮,花钿簇缀,倒像是个新娘子的样子了。 “夫人真好看,像仙女一般。” 小翠看着不自觉被文南星的美貌吸引过去。 夏竹也在一边看着,心里也是由衷的高兴。 “等你就到了年纪,也让夫人给你选个郎君,你就能穿上这么好看的嫁衣了。” 小翠听着夏竹的话,羞得脸都红了。 “夏竹你也是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想伺候姨娘,不想嫁人,你倒是嫁了人,如今拿我来取笑了。” 如今夏竹也是许配人家,她与医馆一位学徒情投意合,定了终身。 文父又将她当作是亲生女儿,那学徒也是他带出来的,便做主让两人成了婚,身契也从侯府放了出来,如今是个正经的百姓。 她看见文南星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其中经历了多少事情,她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她嫁入侯府,成了侯爷的正头夫人,她也真心为她高兴。 她曾经也想过继续去伺候文南星,可秦颂早已不信任她了。 她太有主见,与小翠相比,她更明白文南星,她这样一个人在文南星身边只会助长文南星,秦颂根本不放心,才一直将她留在了医馆。 镜子里的文南星听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一袭红衣娇艳,霞帔流光映玉颜,红裳如火舞翩跹,嫁衣轻裹风华现,宛若天仙降尘寰。 “小翠如今也不小了,你可有心仪的男子,若是有可一定要告诉我,我便给你做主。” 小翠听着文南星的话,脸红地转过身去。 “姨娘说什么呢,我就想好好伺候夫人,不想嫁人,您也别听夏竹所言。” 几人笑着,礼婆便推门进来道: “夫人,侯爷已经进门了?” 文南星感叹。 “这么快?” 可仔细想了想,这外边拦门的都是平头百姓,哪里敢为难秦颂。 “夫人,侯爷这是等不及了,我们快些出去吧。” 妆毕,出了房门,文南星要去拜别双亲,高堂上,坐着文父和旁边摆放着文南星母亲的牌位。 文南星与秦颂站在一处,秦颂丝毫不端着架子,自然给文父磕头行礼。 文南星看着父亲,眼角蓄起了泪,礼婆见此在一边提醒着。 “夫人切莫太过伤心,哭花了妆容。” 她收了泪,拜别文父。 “此次女儿出嫁,拜别父亲,今后还请父亲保重身体。” 文父看着自己女儿还能有今日,也是老泪纵横。 但这次不是伤心不舍,而是欣慰,她如今能被秦颂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星儿,今后与侯爷好好的,父亲这边你放心,为父会照顾好自己的,吉时已到,快些去吧。” 吉时已至,她由尤嬷嬷牵着,走在秦颂身侧,依依不舍地与父亲道别了好一会儿,才随着秦颂出去,由他牵着手,上了迎亲的喜轿。 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失了颜色,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周围传来鸣乐声。 压低轿子,秦颂扶着她上了喜轿。 他一袭红装,嘴角上扬,望向她上了轿子,单脚一踏,翻身上马,动作流畅,骑着马走在花轿的最前头。 侯府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占满了文家医馆的整条街道,百信纷纷在两边站开观礼,小孩也被人抱起来观礼。 秦颂英姿威武,面如玉冠,坐在马上的身影让人望而生畏。 观礼的人群中,沈沐之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身影隐匿在人海,他望着那喜轿出神,随着轿子渐行渐远,他才收回了目光。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侯府,踏过火盆,进入正堂行叩拜礼。 文南星从前从来没有想过与秦颂成婚,她的脸隐秘在盖头下,由小翠牵着一步步走向正厅,听着声音貌似宾客云集,周围三三两两的交谈之声。 老夫人坐在座上,嘴角带着笑,礼官看人都差不多到齐了,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礼毕,文南星由人牵着,一步步走向婚房,她走的极慢,喜绳的另一端的秦颂也跟着随着她的节奏与她一同前行。 婚房外也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还等着观礼,屋内也是聚集了一屋子的人,拿喜秤的拿喜秤,端酒的端酒。 “红色盖头轻轻掀,今晚新娘美如仙,掀盖头了。” 礼婆地说着一些吉祥话,指导着接下来的礼节。 秦颂他有些等不及,拿起喜秤,轻轻挑开红纱盖头,入目是一张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嫣的面容,她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配上火红的嫁衣,更显得她娇艳百媚丛生。 文南星先是眼眸低垂,忽一抬头,就见秦颂一袭婚服,衬得他英姿高大伟岸,再往脸上一瞧,他目光却始终盯着自己看。 见此也不觉红了脸,还真如第一见一般娇羞带笑,粉面含春。 随后端着酒的丫鬟上前一步拿上合卺酒。 “喝了这合卺酒,夫妻感情天长地久,老奴在这先祝贺侯爷与夫人,情比天长,恩爱不渝。” 听着这吉祥话,秦颂大喝一声。 “赏!” “谢侯爷!” 文南星接过酒杯,与秦颂喝交杯酒,众人一阵嬉笑祝贺,秦颂眼角的笑意都未消下去过。 “夫妻双双把发结,父亲恩爱两不疑,鸳鸯枕头床上放,绫罗绸缎身上穿,愿两位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随后礼婆拿起剪刀,各从两人头上剪下一缕头发,编成同心结,放在锦囊中。 众人拍手叫好,小翠在旁边也是嘴咧开了花,停不下来。 随后秦颂才起身凑到文南星耳边说着悄悄话。 “本侯前去外边迎宾,你先好好休息,等结束了就来伺候你,你先好好歇着,吃点东西,可千万别饿着。” 文南星瞧了瞧四周还有这么多人在呢,他竟然不害臊说这些,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她脸上过不去,只说了一句“好。” “侯爷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竟然也不给我们听听,我们也想听。” 外边又是一阵嬉笑,虽然隔着屏风,却也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文南星见周围的丫鬟婆子也都笑着,更是羞红了脸。 “去你的,还不随本侯出来喝酒,免得在这唐突了夫人,今日定要将你们都喝趴下。” “侯爷今晚可不能喝醉了,夫人还等着呢。” 随即众人说笑着离开,屋内的人也随之退下去,屋内也只剩下文南星和小翠几个丫鬟。 第267章 大婚2 众人出去,屋内只剩下文南星与小翠尤嬷嬷几人。 文南星拿过一边的盖头,伸手抚摸着盖头上绣的鸳鸯戏水的刺绣,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夫人,方才侯爷与你说了什么?看着神神秘秘的。” 小翠有些好奇,方才侯爷出去时在文南星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是没听清,却十分好奇。 尤嬷嬷在一边听了,眉头一皱,这些话哪里是她这个未出阁的丫鬟可以听的,小翠年纪轻轻也不害臊。 “小翠,你去给夫人弄些热乎的吃食过来,夫人一早就起来没吃什么东西,现下也饿了,你快去厨房找些东西来。” 尤嬷嬷就是想把小翠支走,文南星笑着看了尤嬷嬷一眼,心底尤为感激。 “团哥儿,你怎么来了?” 外边的丫鬟突然发现团哥儿跑来这里,丫鬟就将人给带了进来。 “夫人,团哥儿在外边,也没人看着,想来是外边太忙,没看住团哥儿,让她给跑出来。” 文南星外一看,就看见团哥儿露出小小脑袋,在屏风处四处观望着。 “团哥儿,快过来。” 文南星向他招手,他一见文南星就咧嘴笑着跑过来,投入文南星的怀里。 他抬头看着,伸手触碰她头上的凤冠,可能是觉得好看,文南星也配合地低下头让他摸着。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笑嘻嘻地说: “新娘子。” 旁边的尤嬷嬷也是笑着,文南星拉着团哥儿到自己身边。 “团哥儿怎么过来了,嬷嬷呢?” “我睡着了,嬷嬷在吃酒,我就跑了。” 团哥儿说话已经清楚明了,除了有些话实在说不清楚,他才会急,可这些简单的也已经能让人听得明白了。 文南星点点头,想着那些嬷嬷是看团哥儿睡了,就喝上酒了,没注意到团哥儿竟然是装睡,还趁着她们不注意跑出来了。 文南星没说什么,尤嬷嬷就责备起那些婆子起来。 “这些婆子做事是越发不称心了,团哥儿都跑出来了还没看见,幸亏是跑到这来了,要是不小心出了府去,她们就是有九条命也赔不起,待明日定要好好罚她们。” “她们想来是觉得团哥儿睡了,就耍懒偷个懒,也没什么要紧的,明日训斥几句算了,想来她们也不敢怠慢了团哥儿。” 说着文南星将团哥儿抱到喜床上。 “团哥儿,来这坐着。” 团哥儿坐着,一转头就看见大红床上撒着桂圆花生等干果,他伸着肉嘟嘟的手抓了一大把。 文南星摸了摸他的头,带着宠溺地笑。 “团哥儿怎么还不睡觉?偷偷跑出来,嬷嬷看到是要担心的。” 团哥儿正蹬着两个小脚,吃着红枣花生,听见文南星问,他嘟着塞得满满的小嘴说: “我要和姨娘一起睡。” 尤嬷嬷一听这可不合规矩,急忙让她改口。 “团哥儿,可不能叫姨娘了,从今天开始你该叫母亲了。” 团哥儿有些似懂非懂,瞪着两个圆圆的眼睛,但是看谁对自己好,他又要与谁亲自然是知道的。 他艰难地剥了一个花生喂到文南星的嘴边,奶声奶气说道: “母亲,吃花生。” 文南星闻言看向尤嬷嬷,眼底带着喜悦。 小翠这是拿着糕点软酪进来,满满摆了一桌。 “团哥儿想来是饿了,吃了好几个花生红枣,可这些糕点什么的都不消化,还是让人带着去吃点别的东西。” 尤嬷嬷说着,团哥儿就自己跑下去拿起糕点吃了起来,想来是真饿着了。 “就让他在这吃吧,明日让人给他吃点山楂,助消化。” 外头的酒桌上皆是朝廷命官,皇亲国戚,还有不少是官场上与他相交的人也都在。 酒过一轮,秦颂携着酒杯来问候大堂内,宾客满座,珍馐美味,觥筹交错。 酒过一轮之后,秦颂还未见醉意,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他可不愿就此吃醉了去。 “今日美酒,大家不醉不归,来人,上酒!” 随着秦颂一声吆喝,下人纷纷端上美酒,可众人看着他脚步踉跄虚浮,口中醉话连连,这可不就是醉了嘛。 “侯爷,今晚可是侯爷洞房花烛,侯爷这喝醉了可怎么好,小心夫人今晚不让进房。” 说完众人一起大笑,今日是他大婚,众人也不会畏惧他平日里的权势地位拘谨恭敬,说话间也是调笑之意居多。 秦颂也不介意,还与众人打趣,态度谦和没架子,不少人就觉得他与传言那般大相径庭,像是今日美人在怀,格外称心了。 他们也听了不少的传言,当初秦颂被革职,就有一条强抢民,女逼良为妾的罪名,如今他取得这位,可就是他当初逼迫的那女子。 什么女子能不畏惧秦侯爷的权势,知道侯爷喜欢还不乖乖送上门来,却百般拒绝。 想着这拒绝的女子也是一个高风亮节不卑不亢的女子,不畏惧财富地位。 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与侯爷成了婚。 想来那女子也就是贪图他正妻的地位,听说她父亲进过牢狱,家世也不清白,能做这侯府夫人也实在是高攀了。 不过只要是能上得了秦侯爷的榻,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女子,总是有些手腕在身上的,不然也不能让秦颂与先前的那夫人和离了。 秦颂便是有那借着酒劲起哄两句的,他也不以为忤,甚至还能出言几句玩笑话。 “哎?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谁说喝醉了酒这洞房花烛夜不能行了,就算是不过这洞房花烛,也要把你们喝趴下了,本侯还没醉,来,接着喝。” 秦颂说着就拿起酒罐来倒酒,势必要大喝一场,可众人瞧着这架势,想来是醉得说大话了。殿内气氛愈发热闹了起来。 “来人,快把二哥哥扶下去醒醒酒,这怕是已经醉得不行了。” 秦珍赶紧示意旁边的小福子将秦颂扶下去。 “别,我们定是要不醉不归,今天晚上好好喝一场,让你们上不了夫人的床榻。” 秦颂说着醉话,可脚步丝毫没停留,扶着小福子就往内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着醉话,直到正厅,他眼神才变得清明起来。 是傻子才与外边那些粗汉子拼酒呢,十几个人就抓着一个人灌,不醉才怪。 小福子立马看见秦颂走直了身子,快步就向婚房走去,他皱了眉,敢情这侯爷还没醉呢 这酒足饭饱之后,秦颂便是要赴温柔乡推开窗户,暮色沉沉,外边的夜莺也开始求偶叫唤。 第268章 不知道本侯忍了多久吗? 推开门,龙凤喜烛把屋内照得亮堂,他急切地绕过鸳鸯屏风,看到一位娘子端坐在镜子前,她正在对着梳妆镜拆着发上的花簪钗环。 桌上的红烛还未烧过去一半,烛影绰绰,映照着文南星面容就像是一幅精致的浮雕,轮廓被柔软的光线模糊,使她的五官更加深邃、神秘。 外室的烛灯已熄,只余床边的红烛还闪着熠熠的微光。 文南星看见他从屏风处走来,在红烛的照耀下,他鼻梁高挺,在脸上投出一道阴影,这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立体。 不得不承认,秦颂的脸在整个京城她见过男子中,长得很俊美的,与沈沐之不同,沈沐之脸上总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柔和感。 而秦颂是一种俊美的压迫感,再配上一身红色嫁衣,更显得他衣冠楚楚。 文南星着了身红色的绸衣,襟扣系在最上,可那细薄的绸料又如何掩得住她那柔软玲珑的身子? 案上的龙凤双烛燃得正浓,映照着周围的大红帷幔,愈发艳的旖旎。 他走到梳台,从身后揽上她的腰肢,将下巴靠在她肩上,一股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的味道就冲进她的鼻腔。 “星儿今日穿嫁衣的样子真美,本侯一直在想星儿穿上嫁衣会是何等模样,今日一见,果然让人见之念念不忘。” 闻言文南星红了红脸,低着头,看见秦颂低头将下巴靠在她的额上。 “妾身可不止穿过一次嫁衣,只是那时候爷可就没说过这些话。” 文南星是在说赏赐她进府为妾的时候,那时她也是身着嫁衣,独自一人来到侯府,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比不上今日一星半点。 那时的她是怕的,惧的,她对这侯府陌生的环境是无感的,并且对秦颂,对侯府的一切都没抱过希望,可以说她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思来到这儿的。 当时她也庆幸秦颂从不在她这留宿,只是例行公事,想与自己生个孩子,至于后面他是怎么看上她的,到现在她还不知道。 “你怎知本侯没夸过?” 文南星皱着眉头,看着轻松,她疑惑道: “嗯?” “在心底夸的。”秦颂解释。 “妾身才不信,侯爷当时是冷冰冰的,哪里如现在一般,竟是会哄人的。” 文南星笑得灿然,好似山巅初雪将化,眼角都带着温融的甜,璨若云霞一般晃人。 “骗你作何?只是那时觉得星儿只是长得美而已,却紧张的茶都没奉上。” 既然他要与自己说起当日的事情,文南星可有的说了,那日秦颂怠慢之意明显,她作为当事人怎么会感觉不到。 “侯爷当日不也没穿婚服?侯爷姗姗来迟,妾身可是从早等到晚的,一整天没吃东西。” 秦颂听着她诉说当日苦楚,不知为何就笑了出来,温融的声音带着胸腔振动的笑意传了过来。 难怪当日她受不住,他还没怎么着呢,她便开始求饶,不过也是初尝情事,难免生疏了些。 他捏着他的肩膀讨好她,想让她消了这气。 “本侯错了,当日不该亏待了星儿,早知如此,本侯那日便朝都不去上了,你一进府就陪在你身边,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她说着文南星挣脱了他的怀抱,伸手将最后一个钗环卸下来,起身往榻边去。 似有些赌气当日收到那些苦楚,她之后还连着一个月早起学规矩,如今想来也甚是受气了些。 “侯爷还是莫说这些话了,身上都是酒味,该去洗洗了,妾身今日有些困了,要歇息了。” 文南星向前走了,原以为秦颂要去洗漱,一个不留神,他竟然从后边拥了上来,一下子将她抱到了床榻上,身子压了下来。 “等会儿再洗也不迟,今日是我们洞房花烛,夜还长着呢。” 说着不顾一切地吻着她的唇,文南星却推搡得厉害。 “团哥儿在这呢。” 秦颂往那里榻一瞧,在里面睡得正香的不是团哥儿还是谁,他看着文南星。 “团哥儿怎么在这儿?” 秦颂颇有些不满,好端端的兴致被打断了。 “想来团哥儿是饿了,偷跑来这吃了些东西,便哄着他说了,还是叫小翠过来抱回房里吧。” 文南星就要起身之际,秦颂却不肯放开,文南星推他不动,皱眉看着他。 “侯爷?” “小孩子懂些什么,团哥儿一睡着就是天上打十个雷都喊不清他,等会儿再抱,先入了洞房。” 他急切地解着腰带,一手还不忘来扯她的衣服,亲吻着她细腻的脖颈,伸手探进她的里衣。 身上有些微微的酒气,估计是宴席上喝得有些多,但是即使是这一丝,也熏的文南星陷入了这场旋涡中。 可她还清清醒着,哪里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推搡着他不让他亲近。 几番下来,他都没能得逞,无奈他撑起身子看着她哑声道: “星儿,你知道本侯为了这一晚忍了多久吗?” 文南星听完笑出了声,不知道那晚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谁,她伸出手指抵着他的唇,轻笑道: “妾身从未叫侯爷忍过,而且妾身的身子恢复得很好,是侯爷要做那君子分度,怪得了谁?” 言外之意这件事老早之前就可以做了,是他一心要忍着罢了,现在还赖在她头上,蛮不讲理,他如今知道了她是为了那晚的事。 他看着她的媚眼如丝的眼睛,就捏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着。 “本侯想把它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星儿,今晚我们洞房花烛之夜。” 秦颂向她解释那晚突然停下的原因,他何曾不想坠入温柔乡里,可他强忍着,要把这一次留在洞房花烛夜。 文南星微愣,他不知道他那晚停下是为了这个,亏得她还主动了一次。 她抽回来她的手,对他道: “还是让人把团哥儿先抱走再说。” 文南星催促他,他不情不愿地起身,掀着被子遮了遮,喊了人进来将团哥儿抱走了。 他转过身来,眼神带着幽怨,似是在说你该满意了吧? 文南星躺着,在枕边缓缓偏过了脸。她如羽般的浓密眼睫垂落下,在面颊上打下安静的阴影。 她就这般看着秦颂,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秦颂哪里忍得了这样的,转身扑了过去。 大红的床帐飘荡荡的落下,晃荡的轻纱隐约映着床榻里影影绰绰的人影。 第269章 夫君 半个时辰后,烛影轻纱,屋内的浊气还没消散。 秦颂抱住她无力瘫软下来的身子,把她半边身子搂进怀里腻歪着,修长指尖抚了抚她浑身细汗的身子,感受着那柔软馨香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臂弯,他忍不住将人揽得更紧。 “星儿,真好,如今你我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今后没有谁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本侯也绝对不会负你。” 文南星整个瘫软下来,靠在秦颂的胸膛上,轻喘着气,昏昏沉沉,辨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顺势亲了亲他的嘴角,嘴里嘟囔着: “侯爷,夜色深了,歇了吧。” 他没说话,拥着她,低头含吮她的耳郭,激起她一阵阵酥麻,狭眸微微眯起,乌浓眉梢染着潮红,吐着慵懒的气息,勾着她的脖子亲吻。 他这样子显然是还不满足,文南星闭着眼,轻推着他凑过来的脸,手指按在他脸上。 “秦颂,不要了,歇了吧,我……我累了。” 文南星难耐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是这么一喊,秦颂身体的猛兽再次苏醒了过来,一股热气在他身体里流窜。 他突然翻个了身,作势要起身,文南星以为他要去沐浴了, 谁知秦颂突然抓了她的手腕,咬住了她伸过去的手指,牙齿细细摩擦着她的手指,惹得文南星一阵战栗。 秦颂翻身再次压了下来,贴着她的身子, “星儿,喊声夫君可好?”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着,他轻声一笑,嗓音醉人沙哑,像是惑人身心的水妖。 以前她会以身份来推脱,可如今他们已经是成了婚的夫妻 文南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她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几番思索之后,要脱口的两个字变得烫嘴。 “夫……君……”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秦颂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俯身吻上了文南星的唇,温柔而热烈。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升温,弥漫着浓浓的爱意。在这个美好的夜晚,两人的感情也越发深厚起来…… 夜色已深,春宵却刚刚起,这一夜,龙凤双烛滴落的红蜡,铺满了烛台。 第二日,文南星醒来时秦颂已经离开了。 她抬头望着火红帐子,还有那燃尽的龙凤双烛,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她脸上一红。 小翠端着洗漱的水进来,看见文南星起身,放下水盆就去扶她。 “夫人醒了,侯爷走时候还交代了,今早不必叫醒您,让您自己醒,我还想着还是在午膳前叫醒你,免得你饿着。” 小翠说着就给文南星穿衣服,斜眼看见她脖颈的痕迹,突然撇开了眼,捂着嘴角轻笑。 “小翠你今日怎么了?总盯着我看?” 小翠眼神在文南星脸上看,摇着头,却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什么儿,夫人快些起来用午膳吧,侯爷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炖了补汤,就等着你起来喝呢。” 文南星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感觉一张脸快烧红了,原先秦颂起来也没这么多事,如今让她还怎么面对小翠。 “侯爷今日不是休沐吗?他今日去哪了?” 文南星知道秦颂是休了假的。 “正巧侯爷也让奴婢告诉夫人,今日侯爷陪着老夫人去提亲了。” “提亲?” 小翠见文南星还不知道这件事,就与她说道: “夫人您还不知道,老夫人看上了兵部侍郎家的小姐,今日随着侯爷去他家为七公子提亲去了,侯爷让奴婢告诉夫人,等事情忙完之后就来陪您,让你不用惦记着。” 文南星擦着脸,突然想起当初秦颂娶方苁依之前,老夫人想娶的就是兵部侍郎家的嫡长女,如今给秦柏说亲,说的也是兵部侍郎家的。 小翠给文南星梳着头发,看着文南星凝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姨娘在什么,对了夫人,侯爷还说了,今后着府中上下怕是要劳烦夫人了打理了,让夫人学着掌管侯府上下,尤嬷嬷会帮着夫人的,夫人也不用担心什么都不懂,奴婢也会帮着夫人。” 文南星发现小翠说话是一段一段的,张口就是‘侯爷说,侯爷说的’,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偏要一句一句说。 “夫人,如今呀您是着侯府的夫人,团哥儿也与你亲近,如今您算是熬出头了,着今后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小翠拿起一边的发簪给文南星束发,突然想起前几日秦颂送的一个发簪,想着今日就戴上。 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往旁边的柜子翻了翻,突然间看见一块玉佩,却是她没见过的,看着做工实在粗糙,料子却是一块好料子。 “夫人,这玉佩是在哪买的,这做工确实不怎么样。” 文南星转头看着小翠手里的玉佩,手中拿着的梳子的手一顿,伸手接过手中的玉佩,放在手里摩挲着。 突然文南星抬头,看着镜子里她如今的模样,眉眼之间早已褪去了股青涩的模样。 如今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以后她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小翠,你帮我做件事吧。” 晚间秦颂一回来就拉着文南星腻歪,浑然不顾旁边的下人,伸手捏着她的耳垂。 “何必等着本侯回来用晚膳,省得饿了。” 文南星拉下他的手,看着他眉眼之间少了几分忧愁,倒多了几分畅快,看来是有时候高兴的事。 “侯爷今日去给柏哥儿说亲怎么样了?想来兵部侍郎家女儿都是不错的,又得老夫人喜欢,想来侯府马上又有喜事可办了。” 秦颂看着文南星,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拉过她的手放在膝上。 “母亲喜欢他们女儿,年纪与柏哥儿的相差不大,是个好的婚事,如今婚书也下了,想来在入冬前就会办婚事,如今星儿管家,婚事还是需要你这个嫂嫂来操劳了。” 第270章 喝花酒 自成了亲后,文南星就要学着管家,每日有看不完的账目册子。 尤嬷嬷在一边教导着,该怎么看收支账目,怎么管理府中事务,教导丫鬟婆子,怎么恩威并施。 就连同府中的大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小事下人也要能办得很好。 文南星学得认真,却也学得起劲,还对此做了详细记录。 小翠在一边无聊地戳着炭火,拿着土豆往里面扔进去两个,准备做个烤土豆。 她自己没什么事情可做,文南星学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吩咐她做,团哥儿也让老夫人接走了。 好不容易文南星得闲了,小翠就急忙凑上去。 “夫人,你每日这般也太累了,奴婢看您吃了晚膳就开始看账目,学管家,奴婢看着累。” 说着给文南星捶腿捏肩,忙得不亦乐乎,好像有人与自己说话了。 “我本就没学过这些,学起来自然费劲,只是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在其职就要谋其事,我自然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如今侯爷管外事,我自然是要管着侯府内院的事情,说不上什么辛苦,朝廷上的事情我不能帮上侯爷的忙,这府里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多留意的,这叫作各司其职。” 小翠听得迷迷糊糊的,可也知道文南星如今是夫人,她现在管着整个侯府上下,可神气了,连自己也成了侯府的大丫鬟,平白多了许多人的恭敬。 “小翠知道这些,可是夫人,你知道吗?侯爷已经连着去花楼去了好几日了,夫人就不担心?” 花楼是什么地方文南星知道,都是男子平日里寻欢作乐的地方,是男子的天堂。 “侯爷这些日子或许是太过于闷了,去那消遣消遣也未尝不可,你若是在私自打听侯爷的踪迹,让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文南星话是如此说,可秦颂却每日闲了就去花楼酒巷的,不知道他去哪是有公事还是寻欢作乐。 可他每日回来都给她带一些吃食糕点什么的,在外边看到有好看的簪子胭脂什么的也给她带了来。 可他这些日子也去得太勤了些,每月都要去上好几日的,她虽然不知道他这是去应酬还是去消遣。 可她也不能过多询问,平白让人说了闲话去。 小翠撇了撇嘴,知道这些事情对于侯爷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每日看着文南星在这累死累活地学这些东西,甚至午睡的时辰都减半,侯爷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分些。 如今这日子还不如做姨娘的时候来得舒服,可这些话她可不敢说,相对妾身来说,这侯夫人可是尊贵无比的,只是不能偷懒耍滑而已。 “奴婢就是觉得不值,侯爷每日去寻欢作乐的,留夫人在这每日面对这些枯燥的账本,还要受尤嬷嬷的教导指责,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小翠对文南星是设身处地地着想,若是秦颂在外边招惹了什么桃花来,抬入府中做姨娘,这对文安心的可是不好的 就算是正室身份地位撼动不了,可秦颂对文南星的好就会被别人的分走。 “这世间哪有绝对公平的事情,每个人要做的事情不一样,哪里能一概而论呢。” 文南星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到底是对秦颂日日流连花楼的事情在不舒服,若是一两日还好,可他这去的也太勤了些。 他虽然从不在那过夜,可身上总是沾着酒气和一些脂粉气息。 她一想到在府里累死累活的,还要准备秦柏与兵部侍郎小姐家的婚事,心里就有一股气上不来,偏偏小翠还在这耳边说着这件事,偏是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夫人,奴婢知道您不善妒,可这是两码事,外边的那些人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勾引侯爷,您虽然不反对侯爷纳妾,可也不能不防着,明知道能阻止的事情,还不去阻止,若是来日外边的人找上了夫人,或者侯爷从后面带人进来,到时候就真阻止不了。” 小翠苦口婆心地说着,就不知道文南星能听进去多少,她这个做丫鬟的,总是要为自己主子多想点,免得她受欺负。 文南星端起桌上小翠倒了清茶,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间秦颂回来,将手中的食盒交给小翠,让她拿出来摆上,却看见文南星坐在榻上也不上来迎接着。 平日里他一回来,她就会主动帮他接过手中的东西,给他宽衣解带伺候着,今日却半天不见动静,甚至都没正眼瞧过他,心想这是怎么了? 丫鬟过来给他更衣,他一把回绝了,平日里这些都是文南星帮他做的,他朝文南星喊了一声。 “星儿,本侯回来了。” 文南星像是没听到反而伸手给团哥儿掖了掖被子。 秦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看小翠那心虚躲藏的眼神,秦颂就知道,她怕是生气了。 他自己解了披风,往架子上一放,几步上来坐在榻上就缠着她。 习惯性揽着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嘟囔着。 “这是怎么了?是谁又惹你生气了?还是团哥儿在府中又给你惹什么祸事了,瞧着不太高兴。” 文南星看着满身酒气的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推搡着不让他亲近。 “团哥儿乖得很,很少给我惹祸的。” 秦颂看着她,发现她竟然对自己冷了脸,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皱了皱眉。 “既然不是团哥儿,那就是府中的丫鬟了?还是又遭尤嬷嬷责备了?” 文南星遭到尤嬷嬷的责备是常事,尤嬷嬷是侯府的老嬷嬷,就是有时候秦颂做得不对了,都能得到尤嬷嬷的几句说道,更何况是她了。 “尤嬷嬷这是为了我好,细心教导我,我又怎会生尤嬷嬷的气。” 文南星从小就没了母亲,没人与她说女子闺阁之事,父亲也从不拘束她,现在能有个嬷嬷给她传授管家的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着起身到桌边喝了一口凉茶,面上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秦颂看得起劲,心下也对她生气的缘由猜了一个大概,多半是这些日子自己出去“鬼混”的事情生了他的气了。 不过他不会主动提起,就想看她什么时候与自己坦白,怪有意思的。 “难不成是母亲又给本侯纳了个小妾了?” 文南星转过头来,看着秦颂,眉眼皱起,脸上的平和已经伪装不住了,可她到底是没说一言,自己生着闷气。 秦颂瞧着她给自己甩脸子,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文南星看见秦颂嘴角带着笑,一副不思悔改的模样,决心今晚不让他碰,看他能不能碰自己一个手指头。 她已经换好了寝衣,来到榻上双脚离地,独身上了榻,拉开被子背对着他在外侧睡下。 她身边睡了一个团哥儿,秦颂要是再想上榻,就只能隔着团哥儿睡到里面去。 她拉了拉被子,将睡熟的团哥儿抱紧了,决心就这样睡过去了。 秦颂坐在榻上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再也压制不住,大声笑出了声,脱了鞋子,直接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用手背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取笑道: “所以夫人这是生气我到外边喝花酒鬼混去了?” 文南星抬眼瞪着他,他还挺有自知之明,可看他这理所应当的样子,心底来了气,说了反话。 “侯爷喝不喝花酒难道妾身还能管着不成?侯爷喜欢喝就尽管去喝吧,关妾身什么事,妾身要睡了。” 说着将他推开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翻了个身紧紧拉着被子。 秦颂今日是真高兴,文南星这个别扭的模样他最是喜欢。 第271章 红颜知己 秦颂连连凑近了她,嘴角带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脖子,突然她凑到文南星的耳边。 “今日给你带了酒,就不想尝尝?这可是醉花楼的酒,人人称赞的,想不想尝尝?” 文南星现在懒得理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他任何言语。 “不喝!侯爷自己喝吧。” 秦颂知道她酒量不行,喝一点就醉了,他就是知道她这般,才会想着带酒来。 所以他今日带了酒来,就是为了助助兴,可她却不肯理自己。 小翠将桌上的东西都摆好了,就等两人过来吃,可看着文南星已经躺下了,丝毫没有想过来吃饭的意思。 秦颂看过来开门,目光看小翠。 “既然夫人不想吃,你们几个丫鬟拿下去分了吧,把那壶酒留下。” 小翠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心想这下子可有福了,让丫鬟来拿出去将这些东西分了。 这些都是樊楼里的东西,去那吃上一顿酒都要好几两银子呢,是她们几个月月例银子呢。 秦颂转过身来看着文南星,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秦颂的笑意还是没能消下去。 他寝衣还未换,一脚跨到里侧,将熟睡的团哥儿抱到最里侧,挤着身子就往文南星的被窝里钻。 床榻很宽,就是再睡上两个团哥儿都没事。 开始文南星还拽着被子不让他进来,可阻止不了他的攻势,他几下便挤了进来,将人抱进了怀里, “星儿若是不喜大可跟本侯说,星儿若是开口不让本侯去,只要说一声,本侯便不再去。” 秦颂将话挑明了,文南星却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他出去鬼混的事情生气,将头躲在被子里不肯出声。 “我可不敢管侯爷,去会红颜知己,况且我说了难道侯爷肯听?” 文南星没忘记秦颂那天身上的脂粉味道,不知道他在哪沾上的,可这脂粉容易闻到,却不易沾染,除非两人接触亲密,才会沾染上。 秦颂一开始没意识到文南星的话中的意思。 “只要星儿肯管,自然是听的。” 忽然间,他发现了什么,她难道是在吃醋?以为他是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雀跃着,急切地将藏起来的人翻出来。 拉开遮挡的被子,让文南星看着他。 “星儿这是怕本侯到外边去偷吃?” 他急着求证,却不想文南星当真是生了他的气,不愿意理他,他真怕她是误会了,急着解释: “还有本侯红颜知己不是在怀里,哪里需要去外边找,光是伺候星儿都伺候不过来,哪有力气去外边找?” 文南星听着他这调笑的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将使劲往前凑的人推开,自己坐直的身子,怒道: “妾身可不敢自当侯爷的红颜知己,侯爷怕是要高看人了。” 瞧着她这模样,想来她真是以为自己在外边有人了,就怕她再误会下去。 “难不成在星儿眼里,本侯就是会在外边拈花惹草的不成?瞧瞧这府里上下,不是只有星儿一人,哪有旁人。” 文南星轻哼一声道: “现在是,那以后可不见得,侯爷身上的脂粉味不就是证明吗?” “哪有何脂粉味?” 文南星没说话,横了他一眼,有没有他自己清楚。 秦颂看着她这较真的模样,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起身闻了闻自己的衣衫。 可哪里有什么脂粉味,身上只有酒味,况且他又不喜与外边那些庸脂俗粉交集,怎么会沾染上。 刚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就突然回想起那日的事情,他好端端地喝着酒,一个衣衫轻薄的女子就直直地跌入她怀里,他嫌恶地将人扶了上去,怕是那日就粘上的。 “天可怜见的,那日不过是个意外,谁能想着那些女人走着走着也能平地摔跤的,恰好就摔在本侯身上,或许是那时粘上的脂粉味,星儿误会了,本侯当时便推开了她,这么说起来还真不是本侯的错,就怪那些女人不好好走路,非要往人身上撞。” 文南星向他幽幽看过去,这些还成了那些女子的错了,若他不去那些地方,任凭那些人使尽了手段,还能沾染他半分? “就算是她们走路不当心,那她们也有的人摔呀,她们怎么不到侯府来摔?她们又为何不摔在其他人身上?” 秦颂这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如此越说越乱,这真真是冤枉了他,可有苦无处诉,只能生生吃下这哑巴亏。 文南星瞧着他这模样,懒得理他,拉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秦颂看着她这样耍小性子,别说心里有多高兴了。 他也一探身,钻进了被窝里,不顾她的阻挠,将人牢牢抱在怀里。 “别闹了,以后本侯不去就是了,或者带着星儿去,瞧瞧本侯在外边到底有没有红颜知己,这般总可证明清白了吧。” 文南星没理会他这不合逻辑的话,要是她去了,秦颂还不把人藏起来,轮得到她看? 秦颂说着,手就往她内衣里钻,手脚又开始不老实了,还凑到她耳边说些荤话。 “有了星儿相陪,旁人的身子本侯哪里还会惦记,不过是些庸脂俗粉,本侯都懒得看一眼,与星儿每次恩爱,本侯都感觉都快要快活得晕过去了,哪里还会惦记其他的。” 说着他伸手就要扯文南星的衣衫,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下探,她挣扎了一番,拉着他放肆的手。 “侯爷浑身酒味,不去洗洗?” 文南星有些嫌弃地推开了,不让他碰自己,也不知道他这双手碰过多少东西。 “星儿也想一起洗?若是想要一起洗,后山有个温泉,下次可以在那里试试。” 文南星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羞红了脸,同时也有些恼怒,狠狠推了秦颂一把。 “侯爷要洗自己去洗,今后身上若是再有脂粉味和酒味,以后就别想上这榻。” 秦颂看着她这炸毛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不过看她是真恼怒了,识相的不再与她开玩笑,渐渐收起了笑意,起身去了隔壁房间的浴室。 之后的几日秦颂便再没出去外边,下了朝就来陪着文南星。 秦柏与兵部侍郎家小女儿的婚事定在九月,如今也提上了日程,由文南星亲准备这门婚事,尤嬷嬷在一边跟指导。 先是三书早已经交接完毕,六礼也只剩下迎亲这一步,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将红颜知己这件事浑然忘记了。 第272章 抖落出来 如今朝中已经不似开始那般平和。 先帝刚驾崩时,陛下年幼,可好歹还有太后撑着,如今陛下执掌朝政,他偏偏有急功近利的性子,非要闹着开疆扩土,收复失地。 可这开朝这么久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是能随意开战的,况且如今国库空虚,哪里能支撑兵马粮草的。 不止如此,朱钰更是希望早日收回被侵占的城池。 那时先帝在时被北疆人侵占的几座城池,当时不能及时收回。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那里的百姓早就被北疆人控制,哪里是能随意就更改的。 或许是受了太后与朱玺的刺激,朱钰更加向朝中乃至整个王朝的人证明,他是一个有能力的君主,并且他的决定不能让任何人置喙反驳。 如今朝中也是一片混乱,加之先前朱钰想尽早充盈国库,增加赋税,已经弄得百姓民不聊生,百姓哀声哉道。 这些百姓不在乎这国土疆域有多辽阔,君主有多威严,他们在乎的始终是那一亩三分地,家人平安,庄稼收成,能安家乐业,不受战乱之苦。 百姓大都为庄稼人,依靠着种地吃饭的。 好的能在城里开间铺子过日子,好歹能赚些银两。 差的也就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种庄稼。 如今税收增加,老百姓每日吃喝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多余的来给缴税纳税。 况且陛下要开疆扩土收复失地何其容易,到时候就要到处招兵买马,征集青壮年参军入伍。 家里有力气干活的都没有,谁也不愿意看见自己养大的男儿被迫派上战场,去做那拼命的差事,稍有不注意就会断送了脑袋。 只是这些苦哪里是那些富贵人家能知道,他们整日喝酒玩乐,醉心烟花柳巷,哪里懂得平民百姓的疾苦。 当王生将这一年税收情况在朝堂上报,陛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每年都跟朕哭穷,年年哭穷,日日哭穷,你们说这白花花的银子究竟是到哪里去了!” 众人低着头不发一言,朱钰还在悲悯。 “如今国库亏空,拨不出银两,收复不了失地,更不用说那些宏图伟业,这如今人人都穷,这白花花的银子,究竟是到谁手中去了!” 朱钰将王生递上去的折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吓得几个言官赶紧低了头,不敢发一言。 “朕记得先皇在世时,国库充盈,每年都有使臣进献银两贡品,如今到了朕这什么都没有,朕知道,朕如今不得威信,周边的国家都看不起朕,不服从朕,可如今朕在自己王朝还拿不出钱来!” 众人都面面相觑,这钱财究竟是落到谁的手中,众人心知肚明,只要派人往那些花间酒楼,名窑瓦素上一看便知。 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子弟为了一个名角花娘一掷千金,银子就像是流水一般地淌出去。 如今这京城里哪一家的王公贵臣没去花街柳巷、樊楼酒楼的鬼混过?没去那里面砸钱? 光是从百姓手里面榨银子,能拿得出多少,大头的都在贵族手里面攥着呢。 他们相信,只要是那个大臣获罪抄家了,搜刮出来的银子就比几十个村子一年的收成还要多上几十倍。 可这些话不敢说,真正贪污受贿,家底丰厚的人都不会说,那些家底贫困的更不敢言,小心遭人记恨。 因此朝堂之上个个都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发一言,更不敢有人说这些人的是非。 “陛下,臣有事要奏。” “准。” 众人纷纷看向了殿中正在发言的人,这不是沈沐之是谁,他向前一步说话。 “臣认为增长赋税一事终究是扬汤止沸,不能釜底抽薪,况且这平头百姓家里一年能出多少银子,不过是三五两,多了也就十多两,可京中那些富饶之地,妓院酒楼吃上一顿就要花上十几两,可想而知银子究竟在何处?” 朱钰眉头微皱,殿内的大臣在下面窃窃私语,有的面露惶恐惊慌之色,将目光落在沈沐之身上,心想他接下来要做何? 秦颂也转头看向他,只听着他道: “臣认为这些人只会喝酒作乐,根本不了解百姓的疾苦,只会拿着朝廷的俸禄肆意妄为,丝毫,不为百姓、百姓,乃至陛下着想,这等人肆意挥霍钱财,欺辱压榨百姓,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而他们所挥霍的银两也并非能见光的。” 大臣心里都在感叹这沈将军的英勇,虽然他官职高,可寡不敌众,他这么一说,得罪的是多少朝中的大臣。 就连秦颂也感叹他此举,只是秦颂是感叹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把这件事抖落出来,这怕是这多少人眼睛都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 他只感叹人太正直也不是好事,这无形之中得罪了多少人。 现在朝中人人自危,就怕因为此事牵连到了自己身上。 “是吗?竟然有此事?” 朱钰皱了眉头,心里觉得这件事实在可恨。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不只是烟花之地,还有城中开设的赌场,也都有他们的身影。” 如今说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前朝的老臣,在朝中的地位根深蒂固,在他们府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家底。 果不其然,沈沐之的话刚落下,就有几个家中公子喜欢流连花楼酒巷的大臣就站出来说话。 甚至有些大臣自己也去那些烟花之地流连,如此他们无需再遮掩。 陛下只要派人一到那些烟花之地去打听,便能知道有哪几家公子去得勤,还不如自己先坦白的好。 “陛下,是臣家中教子无方,管束不好犬子,才让他们如此放肆行事,整日流连花街柳巷,可他们使的银子都是臣的俸禄,是臣太过宠溺小儿,才让他们拿着银子到处乱使,可这些都是臣兢兢业业换来了,绝无半点贪私,况且臣一辈子兢兢业业,怎么会徇私枉法呢,还请陛下明察。” 用自家的钱去玩乐,顶多是受了一个浪费奢侈的罪名,顶多是训斥,算不上什么罪名。 况且这银子上有没写清,谁知道是哪里来的,他们就是抓住了这点,丝毫不怕的。 秦颂瞧着沈沐之以为是有勇无谋,就算是登上了皇位,落了一个清廉公正的好名声,可在这些奸佞大臣这可讨不到半点好处。 沈沐之看过来,就看见秦颂觑着眼看着他,让他皱了眉头。 第273章 怒气 朱钰看着殿内跪倒一片求情的大臣,面上怒气横生。 如今在内国库空虚,在外仍有失地未收,他们却贪图享乐,为了妓子一掷千金,过得还真是舒服。 “如今正是建设王朝之需,你们一个个贪图享乐,拿着朝廷的俸禄肆意妄为,丝毫不顾及朝廷,不顾及平民百姓,好!好得很呐!朕的前朝就是这般做事的!” 朱钰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殿内的这些大臣恨铁不成钢。 他们被骂着都低下了头,瞧着陛下这个样子,怕是要不能轻易放过了,就是不知道陛下要做何处置。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那些公子哥还在外边一掷千金地挥霍,虽然可恨,可却也不是什么大罪。” 秦颂此言一出,几位大臣投以感激的目光,只不过秦颂接下来的话又是让他们心头一紧,狠狠攥紧了手中的笏板。 “陛下,臣自是觉得这种小罪,却也不能不罚,否则这京城里的风气怕是要被他们败坏了。” 大臣都纷纷看向秦颂,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又会怎么罚他们。 在众人紧张和沈沐之诧异的眼神中,秦颂拿出一本沉甸甸册子呈上去,内官接过册子呈上给朱钰。 “陛下,臣也早已发觉沈将军所说之事,也觉得这些人这般做是不妥,所以臣早已命人在各处花街酒楼处驻守,查探这每家包括亲眷来往烟花之地的收支记录。” 朱钰拿到这厚厚的一本册子,脸色越发的阴沉,这么厚一本的册子,里面都是这些人吃喝玩乐的证据。 看着这如流水一般的银子,就这么砸在那些酒楼烟花之地,心中越发悲愤。 他在为了国库空虚忧愁,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充盈国库,不惜增加税收,可他们呢,拿着朝廷的银子到处挥霍,他真不相信这些银两都是他们的月例银子。 这才三个月,数目就如此之大,若是没有别的收入,能支撑起他们这么饮酒作乐! “陛下,这册子里详细记录了这三个月以来哪家的人?是谁?何时何地?是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在哪里花出去多少银子,都有详细记录在案,之后还会有几本送到陛下手里,臣觉得,既然要罚,就要罚的其所,有了这些东西,也要让陛下下个决断。” 众人在听到秦颂的话时,就已经是抖如筛糠,惊恐地往陛下面上打量着,看着他脸色逐渐染上了怒气,就知道陛下是生气了。 他们有的想着,原先还看见秦颂进那烟花之地,遇见了他们热情地与他寒暄套近乎,如此看来是为了拿他们的罪,掌握他们的罪证。 他们郎舅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今日势必要将他们拿个现行,揭露他们的罪行。 朱钰目光凝视着这些人,每人每月在这些地方花销至少几十两。 朝廷虽然给了他们俸禄,可也禁不住他们这么花,这多出来的银子来自何处,现在也未曾可知。 当初铁矿的事情他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这还有这么多藏污纳垢的,看来这钱全都在他们这了。 “那依照侯爷的意思,朕该如何处置这些个蛀虫?” 朱钰抬眼看着秦颂,询问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也要看看他有何办法。 秦颂回道: “臣以为如今国库亏空,最要紧的事是充盈国库,既然他们有钱到外边喝花酒,那不如就将这些银两上交,也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秦颂身上,觉得这不像是秦颂的手段,如此轻易就放过了?还是因为他秦侯爷也是喜欢流连于这些地方,也会体谅他们。 秦颂说的话还没完,接着补充道: “陛下可按照册子上的人员每月消费的数目,草拟一份上缴的名单,按照他们每月花出去银子上缴充盈国库,对他们也算是将功补过,每月少喝点花酒而已,把这些银两用在刀刃上,也算是功过相抵过了。” 说完看着我殿内跪倒的一众大臣道: “你们觉得这个处罚如何?” 如今他们还敢说什么,出些银两就能免了处罚,也算是破灾免灾,何乐而不为呢,众人都纷纷赞同。 “侯爷英明,臣等没有意见。” 朱钰看着简直是大快人心,这些也能收回一些银两,只是这些钱也就是凤毛麟角。 下朝之后,众人纷纷退去,朱钰单独找见了秦颂沈沐之等人。 朱钰以为他们郎舅是私下约好了,在朝堂之上坐这么一出不仅仅是找出了这些朝廷的蛀虫,更是弥补了国库的亏空。 “好!你们郎舅这一出其不意的法子甚好,看看那些人的眼神,一个惊恐万分,朕一看便知道这些年,他们做了多少亏心事,你们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 朱钰拍手叫好,沈沐之看向秦颂,眉头皱起。 他没想到秦颂也想到这一点,而且还准备好了证据,若是没有他上呈的折子,今日的事情恐怕还不能成的。 “陛下,如今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如今这些银子不过这是凤毛麟角,陛下若真想收回这些银两,光靠这些是远远不够。” 朱钰眼神幽幽看过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以为该如何?才能让他们把贪污的钱财吐出来?” “陛下,臣以为既然决心要整治他们,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出他们贪污的证据。” 秦颂决心要将这些人弄下台,朱钰却有些犹豫。 “这些大臣大多都是先帝在时就在位了,都是肱股之臣,若是真将他们治罪了,只怕会动摇国之根本,这样可行吗?” 沈沐之也看向秦颂,目光幽幽沉,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做何? “陛下,他们虽然是老臣,在位之时辰久,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如此胆大妄为,不顾国家礼法,仗着自己的权势胆大妄为,陛下更应该加以整治,否则长久以后必成祸患。” 朱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退下,他要想着究竟是要轻轻揭过,还是像秦颂所说的那样,斩草除根。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呈上来的册子,都是这些人喝酒作乐的证据,看着这些,他狭长的眼角寒光微逼。 第274章 有何目的? “你究竟要做何?” 还未走出皇宫,沈沐之就走到秦颂的身边,眼神不解地看着他。 他还是不明白秦颂这么做究竟是为何,光看表面是为了充盈国库的事。 可是就他刚才的提议,让陛下处置那些贪污的官员,这对他根本没有半点的用处,反而还会得罪那些大臣,这不是为给自己找麻烦。 秦颂停下脚步,看着沈沐之,微暼着他。 “六妹夫是在问本侯?难不成六妹夫不知道本侯这是为了作何?这不是顺了你的意吗?” 沈沐之皱了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侯爷是在说,这是为了我?” 沈沐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要做这件事是为了减少赋税,至少不让那些百姓为了税收吃不上饭,让他们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 他看见了许多种庄稼的百姓吃不上饭了,只能靠吃树皮过日子,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而秦颂要做的是拿下那些贪污的大臣,要知道那些大臣都是两朝的元老,要拿下他们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秦颂目光落在沈沐之身上,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文南星看上他哪点了,难不成是他的这张脸,还是他心底那些微不足道的清廉?还是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曾经输给他,说起来也是十分丢面子的事情,可是如今赢家是自己,想到这,他自觉得神奇许多。 如今秦颂急着回去,不想与他过多的纠缠。 “六妹夫若是不明白,就回家问义父,想来他老人家还没老糊涂,还有你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说完直接从沈沐之身边离开。 沈沐之目光看着秦颂的身影,目光也随着飞远,他知道秦颂绝对不是会轻易助人的人,他这么做,定是有一定的缘由,他也急匆匆回了府中。 秦颂回到府中时,文南星正吩咐着丫鬟查探食材的清单,马上就要去迎亲,到时会办婚宴宴请宾客到府中,这几日也都忙着这些事情。 “你们去瞧瞧府中的桌椅板凳可还齐全这,有坏了角的,缺了口的,要上报给负责这部分的人,让他们该采买的采买,该修的修,另外再多加几桌,防不齐有的宾客会多带一些家眷来,我们也要防着不是?” 说着看着这采买的账单,另外吩咐着人去做事,让人去找那些做糕点的铺子,预订婚宴要用的糕点。 她站在院子中央,院内还有立着丫鬟婆子都在等着她的吩咐,文南星仔细看着罗列着要准备的用品。 秦颂坐在一边看着她井井有条的操办着府中的一切,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恍惚。 他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日,难看到她操持着家事,私下又会与他说着私密话,还会因为自己而吃醋,这俨然一副当家娘子的模样,看着他心头一热。 他起身来到她后边,见她没发觉自己,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文南星只感觉眼前一热,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扒开秦颂的手转身不解地看着他。 “侯爷什么时候也这般胡闹,没看见妾身忙着呢,侯爷上朝也忙了一日了,就歇着就是,等妾身吩咐完这些事情。” 文南星这是嫌弃他多余了,秦颂非但没有放开她,不顾院子里的丫鬟下人,伸手揽着她的腰,抱着他。 “忙了一日,先歇歇吧,其余的交给尤嬷嬷,你来陪本侯说说话。” 院子的下人看着秦颂这般,不禁低下头,嘴角带笑,感叹侯爷与夫人也太好了些,太过恩爱,竟是一刻都不舍得分开的。 侯爷也是整日缠着夫人,就是他们来这院子里都遇见几回了,也真是难为夫人每日都要应对着侯爷,如今都没法好好吩咐人办事了。 文南星看着丫鬟都在看着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让秦颂赶紧放开。 “侯爷若是真的觉着无趣,那便让人把团哥儿接回来,妾身这还有事要办,他们还等着呢。” 文南星掰开秦颂的手,正想说些什么,秦颂让其余人先下去,其余的事情会让人告知他们。 文南星对此也无奈,等人走之后,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拿着盘糕点,大口喝了几口清茶,嗓子才好点,微微转动着胳膊,也让自己歇了歇。 她转头看着秦颂,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既然这么累,就不用试试亲力亲为了,交给其他人也是一样的,你就尽管歇着,平时也是他们忙活的,又不是非要你,你就只管管内院的事情就是。” 文南星在想,他说的倒是轻巧,如今府中人人都在看着她呢,她这个正房夫人若是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的,会让人说的不懂事的,什么都不会做,只能靠着尤嬷嬷,就算是没让你敢在自己面前说,可文南星自己还是觉得自己没用。 秦颂瞧着文南星,也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不安,毕竟这偌大的侯府让她自己一个人打理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况且她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侯府,才会急于证明自己。 秦颂起身来到她跟前,伸手帮她捏着酸涩的肩膀。 “星儿,你知道吗?你嫁给本侯不是高攀,是本侯的福气,是有你一直陪在本侯身边,本侯才觉得这一辈子满足了。” 文南星按着他的手,转头望着他,只见秦颂低垂着眼帘,掩饰不住秦颂眼底的真诚。 她不是不相信秦颂,相反,她十分相信秦颂对自己的执着,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知道她葬身火海的时候,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死了,还到处发官文张贴告示,只是当时她只是觉得秦颂的爱太偏执,认为这不是爱情,更不愿意相信他这么一个无情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对自己能持续多久,不过她更愿意沉浸在这一刻的安宁。 “妾身知道侯爷是为了我着想,只是有些事情妾身要自己来做,也不能什么时候都要靠侯爷,总有一日,侯爷也是会烦的。” 这些是文南星的心里话,她对府里管家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但是今后她终究是要自己处理府中这些琐事的。 第275章 为何要与他联手 沈沐之回到府中找老将军,彼时老将军拿着扫把在清扫院子,他动作缓慢,步履蹒跚,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 老将军一生勤俭节约惯了,在边疆的时候,生活环境没有在京中好,事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因此到了京中老将军还是如此,不习惯让人侍奉,下人对此也是司空见惯。 老将军刚放下扫把,想将鱼缸里的水换了,就看见沈沐之站在院子门口,老将军一招手,招呼他过来。 “沐之过来了,快点过来帮我把这缸里的水给换了,入秋了,这天也渐渐冷了,如今我也是老了,腰背都变得僵硬了,没有年轻的时候利索了,想当初我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一晚上都没事的人,如今搬了鱼缸就怕把自己的腰给闪了,人不服老不行。” 说着慢吞吞地拿起一边蒲扇,慢悠悠地走到摇椅那,扶着旁边的架子才能坐下。 如今已经是初秋,院子里的树叶都纷纷落下,刚扫干净的院子,又开始掉落了几片树叶。 沈沐之看着老将军,这年他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分明前几年还硬朗的身子,这几年也是急转直下。 一到天冷了,许多在战场留下的旧伤都开始复发,这腰背上的伤,就是当年从马背上摔下来时留下的隐疾,如今老了便全都冒出来了。 沈沐之进门,没说一句话,默默地端起鱼缸将水给倒了,又拿着水桶拿着到外边接了水将水缸填满。 老将军就拿着蒲扇在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扇风,悠闲自在。 直到沈沐之做好一切,才回到老将军身边,他眯着眼看着他。 老将军知道了沈沐之怕是知道了,他也不该瞒着他,只是当初他一心扑在儿女情事上,哪里会这些,更不提他与秦颂之间那些乱糟事,他还能与他联手? 相比之下,秦颂还能分出心来筹谋这些事情,他也是佩服,也知道秦颂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沈沐之眼神复杂,看着老将军,他想询问老将军与秦颂究竟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将军睁眼就看见沈沐之欲言又止模样,就知道他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 “你要问何,直说便是。” 沈沐之就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与老将军一一说了,沈沐之想知道秦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了,我与秦颂确实一直在往来,当初你们关系闹得这么僵,我怎么能眼看着你与秦家就这般,于是我就找到了秦颂,这件事我确实一直瞒着你。” “祖父为何会与他联手?” 沈沐之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外祖父,他不明白,这个人是谁都好,为何偏偏是秦颂。 他与秦家虽然表面上有关系,可里子到底是不和的,老将军也是知道的。 “如今陛下对秦颂诸多猜忌,就算是当初秦颂将太后拉下台,还是不能得到陛下的信任,陛下对他猜忌太多,这样下去,秦家始终是不能安稳,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不能联手。” 沈沐之听着这些,才知道秦颂早就与外祖父商议好了一切,他是一点端倪都未曾察觉。 “他虽然做事狠辣,可到底比其他人信得过,只有他才能算得这么准,做得这么利索,明白当今这位的陛下的性子,所以我才与他联手。” 老将军大口呼吸着,颇有些喘不过气来,沈沐之急忙上前帮他抚胸拍背。 “父亲还是要注意身子,最近可以按时吃药。” 老将军摆摆手表示没事,都已经习惯了。 “都是老毛病了,不妨事,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前了,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我的光景也不多了,如今还能靠着这汤药过日子,” 他抬起一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压下胸口的闷意,他看着沈沐之,让他上前来,眼中都是悲凉。 “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要为了你的今后做好了打算,来到这京中这么久,我也知道如今这位不适合皇帝。我们沈家世世代代是武将出身,我们是擅长打仗,但是我们也最害怕打仗,更害怕看见那刀枪剑戟、血流成河,可如今陛下一直在筹备着北伐,这谈何容易,到时候苦的不是别人,苦的是我朝的百姓,苦的是那些在疆场上浴血奋战的将领和士兵。” 沈沐之沉默着,他又何尝不知,朱钰做事极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哪里会顾及那些百姓。 第276章 父亲是想让我争? 老将军眼角耷拉着,看着这枯黄的树叶,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是这王朝不长久了。 就算不是为了这朝廷,这百姓,就是为了沈沐之自己,为了沈家这也要谋划着。 “我们沈家世代功绩,世世代代都牺牲在战场上,如今就剩下我们祖孙两个,你的几位叔叔嫂嫂,叔公叔伯,谁不是死在战场之上,可有谁怜惜过我们,还有你的母亲,也是死不瞑目,我一生到头来只剩下你了。” 老将军握着沈沐之的手在颤抖,曾经一幕幕在眼前上演。 老将军曾经看着自己的亲人,自己兄弟,自己儿子儿媳都相继死在战场的,他多少次从战场上抱起他们的尸首而归,最后看着黄土一捧一捧落在他们身上,最终他们也将化为一捧黄土。 “祖父再也不愿意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也不愿意看着你们一个个倒在我面前,若是陛下真要北伐,你将会是第一个被派上战场的,祖父不忍心,所以我们只有反抗。” 说着他眼角有了些许湿润,他如何能不怕,他是最怕沈沐之被派上战场的,他如今还有这个孩子。 当初他要是一直待在皇宫里,也不知道会被那些人算计成什么样子,女儿也是死在这后宫的算计里。 好在他能在外边躲过一劫,活到这么大,他又怎么能忍心再次将他葬送。 沈沐之听着祖父的话,也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他沉默了半日,抬头看着老将军。 “父亲是想让我争?” 老将军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看着沈沐之,忘记了当时说过的那些话,摒弃了他这些年来他一直遵守的道义,一字一句说道: “既然你能争,为何不试试?” 可沈沐之不敢想,这条路谈何容易,当初他早说既然对如今不满,早日走这条道就好,何必要推迟这么久。 “祖父,当初我便要这么做,当时祖父为了沈家世代清誉,不肯坐着乱臣贼子,现在又如何要与秦颂联手,将我送上这个位置。” “今日不同往日了,如今你看看这个王朝,长此以往还能坚持多久,贪污腐败,民不聊生,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亏空腐败,蛀虫横行,只剩下一个华丽的空壳。” 接着又说道: “如今陛下膝下无子,皇贵妃虽然是秦颂的妹妹,可如今也没身孕,就算是将如今的陛下拉下,却也并非易事,秦颂虽然权势滔天,可她手底下一个皇子都没有,就算是他心比天高,想要坐上这位置,可他到底不是皇家血脉,他想要着天下的宝座,也是付出多少。” 老将军说了这么多,沈沐之大概是明白了,想要反的人不只是他一家,秦颂只怕是早就在计划着这一切,但是苦于后宫之后没有子嗣,没法找到适合的傀儡。 秦颂就是有心要反,可是他毕竟不是皇子,就算是坐上这个位置,恐受人非议诟病,这位子也坐不稳,唯有扶持有皇室血脉的人上位。 可秦颂为何要扶持他,他如今怕是最忌讳他的。 “父亲,陛下只是现在没有子嗣,可不代表今后没有子嗣,他为何偏偏要扶持我上位,相比一个我,小孩子才会更加好掌控,父亲,秦颂可不是这么有善心之人。” 老将军怎么会不知道,可如今这些他们能依靠的只有秦颂,毕竟两家可是有血脉的联系着,总比其他人可靠些。 他又何尝会料到会如此,最后还是走上了叛逆的道路,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料到沈家世代清廉,到他这辈会毁了,可如今却没了退路,再难都要上。 还是秦颂说得对,沈沐之终究是皇家血脉,就算是走了谋逆的道路,也比其他人容易,至少身份在这,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顺其自然,顺势而上。 这些靠自己是无法做到地位,还是要秦颂来推波助澜,方能成事。 “我与秦颂早已计划着这一切,包括放任陛下增加税收,惹得百姓哀声哉道,叫苦连天,再多加得罪这朝中大臣,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以后铺路。” 沈沐之不知道祖父会与秦颂瞒着他计划这么多,他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这些。 “祖父,你觉得沈沐之会真心帮我吗,祖父莫不是被他骗了。” “他自然是不会轻易帮忙,他自然是有目的的,秦颂的野心不会比谁小。” 沈沐之知道秦颂不会无缘无故帮他,他想知道外祖父答应了秦颂何条件。 第277章 下定决心 在沈沐之知道秦颂的要求之后,胸口一股火气油然而生,他便是知道秦颂不会这么轻易帮他,黄鼠狼给鸡拜年,除非是见了鬼了。 “他这是欺人太甚,还是以为们沈家没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吗?” 沈沐之对秦颂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好感,更不用今后要与他联手,他宁可不用。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他手底下的兵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上老侯爷在世时的威信,还有朝中他有多少人脉,加之秦家与兵部侍郎结亲,这样一来,用兵调遣更加容易。” 沈沐之对秦颂有偏见都是因为感情的事情,但是秦颂的才华确实是不能忽略了,如今他做的这些事,哪件不是为了今后做尽了打算。 他不甘心放过任何一个人,如今兵部、礼部哪里没有他的人,包括陛下的后宫都有他的妹妹,他算得太准,安排的也都恰到好处,兵符也攥在他手里,这么一个人让他也不禁佩服。 如今他的三弟媳的母家左家在雍州要地当差,他四弟媳的夫家也是行商的,虽然家世不好,可商人到处行商,跑的地方多,还有什么消息打探不到,跟他合作也是无可厚非的。 “没了他我们这条路能走多久,沐之,你有好好想过吗?如今是也只有依附着提他,你不能在意气用事,文家那孩子都已经想清楚了,你怎么还没转过弯来?虽然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可我看她是真的安心待在侯府,那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算是没有秦颂,你觉得你与她之间还能回到过去,你如今也不是那个只会读书的百姓顾沉轩了,你是沈沐之,你更是朱玺。” 老将军这些话很现实,沈沐之又何曾不知道,只是现在他还是不能一下子接受秦颂的“好意”。 “父亲,过去的事情我也早放下了,祖父不用再担心我会与她如何,只是要与秦颂联手,我还需考虑。” 老将军什么都明白,沈沐之在本事上与秦颂相比还差了手段和谋划,可他最是心软心善,恰恰是这点,他如今才会选择安于现状。 不过如今可不是以前,今后也容不得他这么仁慈,对于储位之争,一向是残忍的,与秦颂联手这边是一个兵不血刃的好法子,要牺牲的人也比其他法子好。 “祖父给你时日好生想想,但是祖父要奉劝你一句,人这一辈不止有儿女情长,还有宏图伟业,你不可再被男女之事耽搁了。” 老将军说着就要起身,沈沐之也起身搀扶着老将军进门,走过那扇破败的堂屋门。 沈沐之就看见墙上挂着的属于自己亲人的遗物,那些都是自己叔叔伯伯留下的。 他的目光骤然一缩,扶着老将军的手一缩收紧了。 老将军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些遥远的岁月逐渐清晰起来,有过温馨也有过痛苦,每次看到心里难保不会难受,但是他还是选择将这些东西摆放在这里,就是要日日告诉自己,沈家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值不值得。 他指着挂在墙上的狼牙,记忆好似也回到那个时候,他缓缓道: “这是你小舅随人上山,与一匹饿狼厮杀,从饿狼身上打掉的,那时他十八岁了,长得人高马大的,恶狼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拿下恶狼的犬牙便来我身边邀功,那时我心里是真高兴,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才发现他长得竟然比我还要高出许多来。” 老将军说这些的时候,目光都是欣慰与自豪,那是他最小的儿子,自小在边疆出生,在边疆长大,尸首也在边疆埋着,那是他曾经最骄傲的儿子,可如今只剩下一个牌位能带回京中。 老将军将狼牙拿下来,苍老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抚上这个狼牙,眼中只剩下惋惜与不甘,最后他将狼牙交到了沈沐之手里。 “如今你顶了你小舅的身份,我也希望你能像你舅一样果敢有担当,等时局落地了,我也能安心去找你的几位舅舅和你外祖母了,还有你的母亲,她最是胆小,见不得血,我要下去守着她们,沐之,之后的路祖父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沈沐之看着那个狼牙,这是真正的沈沐之的东西,也是他最小的舅舅留下的。 这些年老将军从未开口提过他,他知道老将军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但是他知道,这也是扎在老将军心底的一根刺。 沈家人人都是忠臣良将,从不畏惧战场上的刀枪剑戟,而他庸庸碌碌了二十多年,难道他还有这么一直没用。 他将手中的东西攥在手心里,感觉到这东西硌得他手心生疼,可感觉胸口一股热意涌上心头。 自己与几位舅舅相比,他就像是个懦夫,守不住自己喜欢的人,更守不住家族的荣耀,如今连自己唯一的祖父都要离自己而去。 他前半生已经安逸了这么久,唯一有的波折恐怕只有关于文南星的事。 突然间,他抬起头,看着年过半百的祖父,眼神是无比的坚定,他沉寂多年的灵魂好似在慢慢苏醒。 “祖父。” 沈沐之喊的不是“父亲”,而是“祖父”,这表明了他的决心,既然路已经铺好了,他又为何不走,就算是头破血流又有何惧。 老将军似乎明白了沈沐之的决定,他拍着他的肩膀,就像是当年拍着真正的沈沐之那般。 沈沐之在老将军的屋里待到天黑,老将军与他细细说了他们的打算。 临走之时,老将军突然将沈沐之叫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似乎在想有何事。 老将军颤颤巍巍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其实扶瑶那孩子挺好的,又乖巧又孝顺,对你千依百顺的,我知道她心里是有你的,你也不要冷落了她,沐之,要珍惜眼前人。” 这是老将军对沈沐之的忠告,对喜欢自己的人不要太无情,也不要去奢望不可能的人。 沈沐之眼神黯淡下来,他对秦扶瑶没有什么感觉,却不曾亏待了她,除了夫妻之间那点事,他几乎是将她当作夫人来对待,将整个沈府交给她打理,与她维系着关系,陪她回娘家见亲人,陪她应酬,该做的都做了。 显然老将军是知道他不是真心喜欢她,现在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提醒他。 “她终究是你的正妻,而且她还是秦颂的妹妹,是与秦家联系的纽带,你不该这样冷落了。” “是,我知道了,祖父……放心就是。” 第278章 亲昵 沈沐之来到主屋看着,秦扶瑶原本在摆放着晚膳,她知道沈沐之要来用晚膳,就让人去准备着。 心里也难掩高兴,自己亲自张罗着。 沈沐之进来,就看见秦扶瑶看着在亲自摆放碗筷,不由愣了一下,才进门道: “这些事情让丫鬟做就好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秦扶瑶也是很懂事地回道: “父亲也是勤俭节约,亲自动手打扫院子,如此我又怎么好事事假手于人。” 她说着就要来给他宽衣。 “将军,妾身伺候你宽衣。” “你歇着就是,这些我自己会做。” 但是秦扶瑶还是坚持要给沈沐之更衣,将他脱下来的外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置物架上。 就算是沈沐之对自己再冷淡,秦扶瑶对他始终是夫君,就会做到身为妻子该做到的一切,始终如一不会变的。 “将军,再过几日就是七弟的婚宴,到时候还得劳烦将军陪我去一趟,听说这婚宴是二嫂嫂亲自操办的,她如今刚学着管家,怕是事事都要她来操心,我想着那日我们早些去,瞧瞧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秦扶瑶一边忙活,一边说着,不时丫鬟端来水盆净手。 “将军洗洗手就用饭吧,今日小厨房做了将军最喜欢吃的香酥鸭和酱豆腐。” 沈沐之坐在桌前洗过手,拿过一边的毛巾擦干了手,对秦扶摇道: “陪我用晚膳吧。” 秦扶瑶看着沈沐之,也随着坐下一起用膳。 过了一会儿,两个下人拿来两壶酒,秦扶瑶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酒,嘴角带着笑意问沈沐之: “将军今天是想喝酒吗?” 沈沐之拿起两个酒杯往里面倒满了酒。 “陪我喝两杯。” 秦扶瑶坐下,接过沈沐之递过来的酒杯小抿了一口,沈沐之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饮尽了。 “将军是有烦心事?” 沈沐之没说话,就只顾喝着酒杯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秦扶瑶想劝,可又不知道他是被何事所愁,只能陪着她喝,小口抿着酒杯。 看着他越喝越多,也怕他喝醉,就在旁边提醒着。 “将军还是少喝些,喝醉了该头疼了,况且这酒虽然能解愁,可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军……” 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惊得停住了。 沈沐之看着她在身边喋喋不休,本来就染上醉意的他抬起头,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秦扶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他生气了,也就闭着嘴不敢多说。 沈沐之看着她的脸,忽然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脸上和嘴角轻蹭, 她的脸早已经红透,眼睛从始至终不敢看他一眼,胸口那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这个动作不是平常那种小触碰,这反倒格外暧昧。 她虽然早已成了亲,可却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心中自然是羞的。 从她嫁过来这些日子,除了新婚之夜,她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她自成婚以来,与沈沐之就没有过夫妻之亲,甚至是过多的亲密的举动都没有,两人虽然是夫妻,可比陌生人还要客气。 她开始一直不解他为何会对自己这样,甚至还想过他是喜欢的秦苓儿。 之前在侯府他对秦苓儿表现很不耐烦,看着是不喜欢,或许他心里是在意她的,他只是掩藏的太深,而后他们又退了婚,他心里念着她,所以才不愿意碰她的。 秦苓儿是嫡女,从小到大最喜欢与她抢东西,自己有的她必须有,可是她有的自己却没有。 她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从未心生怨恨,她愿意等,等有朝一日他会忘记秦苓儿。 秦苓儿已经与王生成婚了,只要时间够久,她不怕沈沐之忘不了她。 至少之前她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日,沈沐之喝醉了酒,她带了醒酒汤去看他,给他喂醒酒汤,给他擦洗身子,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可沈沐之嘴里却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开始只是小声呢喃着,她听到了,给他擦身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心生疑惑,凑到他耳边去听。 她以为他喊的是“苓儿”,心里凉了半截,可她再仔细听,却从他口中听见文南星三个字,吓得她手中的帕子直接掉了。 他口里的“文南星”可是二哥哥的爱妾,他们何时有的交集? 她抿紧了唇,心中闪过无尽的猜测,文南星是在自己成婚之后才回的侯府,她不知道文南星之前是在哪,人人都以为她死了。 秦颂对她消失那段时间在哪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她自然也不会关心二哥哥的妾室,她一心只顾着在沈家这边。 这么一想,沈沐之在她嫁过来之前就与文南星认识,她脑海中不禁想起那张她在侯府见过的脸,她长得确实好看,引人注目,就连不爱女色的秦颂都被她勾的魂都没了。 一时间,他看着沈沐之沉默许久,他心底那个人不是秦苓儿,不知为何她突然笑了一下,却也是笑得酸涩。 他是在文南星死的后一日进京,那时文南星不在侯府了,恐怕两人就是在那段时间认识的。 之后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每次回侯府都对文南星加以试探,她从文南星身上看不出什么,可沈沐之一见到她魂都没了,眼神一直在她身边打转。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想的不假,可她有何办法,沈沐之是自己的夫君,文南星是自己的嫂子,她还要依靠自己夫君和母家,她什么都做不了,每日也就在这府中虚度光阴罢了。 可是今晚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她忽然抬头看着沈沐之,伸手抚着他挑着自己下巴的手,眼神含羞带怯,语气里带着柔情。 “将军。” 沈沐之眼底已经带上了醉意,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脸颊带着微微的潮红。 外边的天渐渐暗了下去,下人也识相退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人在屋里。 第279章 疯狗乱叫 九月,婚宴开始,侯府上下开始迎接宾客。 这一天来了不少的宾客,也带来了许多的家眷。 秦颂早晨与其他人一起去迎亲,留下文南星则是招呼着宾客的家眷。 她虽然不认识人,可旁边有左茗君陪着,帮她引荐着这些家眷。 她在京城中名望不小,先前又掌管过一段时间的侯府,结交了不少夫人,多少也认识这些夫人。 她与文南星站在一处,指着一边与人说话的夫人,看着年纪比较大些。 “二嫂嫂,你看那是吏部尚书的夫人,旁边是她的小女儿,听说最近也在议亲,吏部尚书虽然身居高位,但她为人最是和善不过,却有个老毛病,最喜欢帮人说亲,特别喜欢到什么马球会呀,插花会上去帮别人说亲,还经常凑合着少男少女一起打马球,最后还真撮合了不少,幸亏我们已经成了婚,否则也得被她拉着去不可。” 说着还不忘调笑一下,说着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 “还有那个……” 她又指着一个稍微年轻的妇人道: “那个是户部侍郎的夫人,旁边的是她的小姑子,你别看她们脸现在说说笑笑,谦和有礼的,其实她们私下里不和,全京城都知道,一会儿该给她们两个分开了,不然她们那桌席面可要刀枪剑戟,暗流涌动了。” 说着又介绍了几个人来,纷纷与文南星说了家中的基本情况,丈夫的官职如何,她们的家世如何。 “还有这个……还有那个……” 文南星听着左茗君向她介绍这京城里的贵妇,谁性格最是泼辣,谁家又有什么趣事,每个人性格如何,都给文南星一一讲着,还能听到一些旁人不知晓的私密事。 说是哪家官人偷腥,寻花问柳,又被自家夫人闹到青楼的新鲜事。 话说从那日朝中的事情过去之后,这些妓院酒楼,勾栏瓦舍的人就少了,如今人人自危,哪还敢光明正大地去里边应酬。 文南星以为是后面才听说了这些事情,她才知道秦颂那些日子频频外出是为了什么。 她还为了这件事向秦颂认错,她不知道秦颂有公务在身,还与他耍小性子。 当时秦颂没有生气,反倒是捏着她的脸笑得欢,说他喜欢她这样耍小性子的模样,看着勾人。 文南星听着这话不对,使劲捶了他几下,最后两人又闹到了榻上不肯停歇。 文南星初来乍到,对人只有客气,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热情地与每个人寒暄着,做足了这些侯府的面子。 那些官眷也不敢为难她,也毕恭毕敬的回礼,有时还有他说上几句话,尽管不认识,她们也能聊到认识。 最近秦颂奉旨查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陛下让秦颂查清贪污一案,那些大臣人人自危,生怕一查就被发现什么。 碰巧侯府又要办婚事,这不,他们来得都很早,文南星还以为知道人至少到巳时才会陆陆续续到来,没想到来这么早。 文南星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都对她们以礼相待。 “诸位夫人里边请,你们几个带着几位夫人进去就座。” 说着几个丫鬟就带着夫人进去,忙得不亦乐乎。 还吩咐旁边的小翠,让人给先到的夫人先上茶水点心,不能怠慢了。 文南星正吩咐着,一转身就看见沈沐之与秦扶摇两人前来。 秦苓儿这些日子要生了,老夫人就不让她来这地方,让她安心在家养胎,所以今日只有王生一人来了府里,陪着秦柏儿去接亲了。 文南星见到沈沐之,只是呆愣了一下,立马脸上就恢复了原先谦和的笑。 “六姐儿和沈将军来了,你们先进去坐。” 秦扶瑶脸上也带着笑,不管是真是假,这样的场合,脸面是要做足了的,也自然会顾及着面子。 “原还想着来早些帮二嫂嫂的忙,想不到今日宾客也来得这么早,倒显得我们来得迟了些。” 文南星来到两人面前,语气平和对秦扶摇说道: “哪里的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何须计较这些,你们就歇着等着喝酒吃菜就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沈将军该去男宾席,想不到还特意送六姐儿过来,你们夫妇两个果真是恩爱,相敬如宾呢。” 文南星也不知道这些话为何就说出了口,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自己都觉得不自在了,更何况是旁人了。 秦扶瑶转头看着沈沐之笑了一下,两人相视一望,秦扶瑶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而且那笑意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半晌她才转头来与文南星对视,文南星看出了她脸上的腼腆与惬意。 “就承二嫂嫂吉言,将军对妾身确实不错,既然二嫂嫂这样说,那将军就先去男宾席那边去,妾身在这看看能有什么能帮得到二嫂嫂的。” 沈沐之看了面前的文南星一眼,他眼神中也包含了许多东西。 却与秦扶瑶的不同,他眼中似乎愧疚更多些,但是他愧疚什么,文南星也不知道。 文南星与他对视,整个人从容不迫,看不出他们以前的那些纠葛。 “沈将军,那恕妾身招呼不周,我让丫鬟给沈将军领路,带着你过去。” 沈沐之来侯府几遭了,自然知道男宾席在哪,何须让人引路。 “不用了,丫鬟还是留在夫人这边帮忙,我先过去了。” 说完与秦扶瑶示意一下,才离开。 等沈沐之转身离开,文南星嘴角的笑意不减,来到秦扶摇身前,抱着她的胳膊,看起来很是亲切。 “六姐儿也先去席面上吃点点心茶水,这里这么多丫鬟婆子,难道还不够我用的。” 秦扶瑶抬头看着文南星,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这么坦然的,面对着昔日的情人不留任何感情,她很是佩服。 不过既然是这样,她何须揭穿她,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她也抱紧了文南星的胳膊。 “如今二嫂嫂这般能干,我便恭敬不如从命,省得给二嫂嫂添麻烦,那就得多劳烦二嫂嫂了多加打点了。” 说完她放开文南星的手,带着丫鬟进去。 陆陆续续宾客也变得多起来了,文南星还有些应接不暇,招呼完这个又去照顾这个,心想这才是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远处有两位妇人,瞧着这般,就在一边私下嘀咕。 “你看这就是侯爷后来扶正的妾室,瞧着她的那小门小户的样子,听说是个市井出身,原先是前夫人买回来的良妾,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侯爷竟然与前夫人和离,这才把她扶正了。” 另一人附和着,眼神也在文南星身上来回打转,眼睛里的情绪也是看不清。 “是吗?难怪长得这么妖艳,一股子风尘味穷酸味,就是长得年轻了些,先前那位也忒没用了些,要是我,哪里能让她这等子妾室在府里这么放肆,早就讲她给打发了,还轮得到她抢正室的位置,让她给治住了,要我说就是前面那位没手段。” 说着最先开口那人也同意她的话,跟着附和道: “可不是嘛,前面那位就是生不出孩子来,偏偏她第一胎就生了一个男胎儿,可她终究是做妾出来的,登不了大雅之堂,你看她身边的妯娌,虽然嫁的是一个庶子,可她也是官宦人家出生的,身份比她不知道强到什么地方去了,如今还不是要对她卑躬屈膝,喊她嫂子。” 她们眼底难掩鄙夷之色,看不起文南星的家世,也看不起她是妾室出身。 她们这些京中的官眷都传遍了这位侯府夫人的事迹,虽然不敢明说,但是不少人都在私下骂过。 “还有她的另外一个妯娌,是个商贾人家出身,但是家底丰厚,虽然地位低下吧,可也比她强,我看她就是个狐媚子,床上那点子事办得好,才勾的侯爷对她千依百顺的。” 两人说着,话是说得越来越难听,却没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人,听着她们这话,她实在忍不了了,对着她们嗤笑道: “哎哟喂,你们俩可别说出来恶心人了,我看你们是眼里的眼屎没洗干净吧,看谁都是狐媚子,人家可是秦侯爷的心头肉,是侯府夫人,小心你们这话让人家听见了,你们还是担心你们两家那口子的官职可保不保得了了,如今的秦夫人可是生了长子嫡孙,是侯府的女主人,哪能是你们这等子妇人可比的,叽叽歪歪在这嚼舌根,也不怕闪了舌头。” 说着还不忘反驳她们话中对商贾之家的鄙夷,她也最看不惯她们的眼界低。 “还有,商贾人家怎么了?你们现在用着这些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哪里不是跟我们买的,有本事你们脱下来,跟个疯狗一般只会乱喊乱叫,有本事你到侯府夫人那里去说,瞧瞧你可说得出口。” “你……” 这两位夫人脸色铁青着,想回口,却看着面前面的女人,却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官眷,之前也从未见过,不敢轻易得罪了,毕竟她们男人的官职也小,不敢得罪了贵人。 “你是那家的家眷,在背后听人说话还有理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夫人,这般没有教养。” 那人看着这两妇人还倒打一耙,说自己没有教养,也不知道刚才一直口无遮拦的人是谁。 “诶?刚才谁在说话,这是吃了大粪吗,嘴巴怎么这么臭。” 两个夫人气得要死,说着就要来打她,幸亏旁边的丫鬟给拉住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文南星注意,丫鬟来到她耳边说着什么。 文南星皱了眉,好端端地打起来了。 她放眼望去,只见几位夫人在争吵,差点就快打起来了,还好有人拦住了。 文南星走过去制止,却看见一个人,眼底的兴奋抑制不住,她朝着那人走去。 “羽姐姐。” 那人也看见了,朝着她招手道: “文妹妹。” 两人见了面,相互拉着手,有着说不完的情意。 原来刚才跟那俩夫人说话那妇人就是王沁羽,文南星看见了她,心里能不高兴。 她早知道她们今年来了京中做生意,她早叫人去给他们送了帖子,如今可算是见到人了,这过去了这么久,两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情绪出来。 “羽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王沁羽看着面前打扮华丽,脸上红润的人,心底也是高兴,忍不住调笑道: “如今你这侯府夫人的日子过得可还滋润?亏得我还在北边苦苦等着你找我,原不想如今混成了侯府夫人了,难怪不愿意去看我。” 文南星很是激动,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满的泪花。 “都是后面出了变故才没去成,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了。” 文南星解释着,但王沁羽没有怪她,她有自己的苦衷。 “来了多久,怎么没听到门房通报?还有既然来了,怎么不来找我。” 她早就到了,只是她将名帖交上去,那些小厮看见她不是什么官服亲眷的,哪里看得起她这么一个员外夫人,索性就不通报了。 她也不管,就直接带着顾员外进来了,她拍着文南星的手,与她很是亲昵地靠在一起。 “我早就到了,刚才我在哪听狗乱叫呢,就给她们扔了块石头,如今怕是不敢再叫了。” “狗,哪里有狗?” 文南星一听见有狗,急忙慌去看,四处张望着,却没看见狗,就看见刚才那两个嘴碎的夫人。 王沁羽轻笑一声,看着她的模样笑了,她用嘴撅着示意她看过去。 “疯狗已经被姐姐我打跑了。” 文南星望过去,只见那两位夫人脸色本就铁青着,忽然看见王沁羽看过来瞬间变得煞白。 她们竟不知道那人与文南星关系这么好,那方才她们说的那些话都被听了去了。 “夫人。” 她们施施然笑着,态度恭谨谦卑,小心翼翼来到文南星面前,哪里还有刚才的神气,毕竟那些话哪能拿出来说。 文南星也知道了疯狗所谓是谁了,她不愿意破坏了这婚宴,没有追她们。 “夫人们快去坐下吧,宴席马上就开始了。” 第280章 把她打一顿 两位夫人见两人关系好,却也知道刚才那些话怕是都能传到她耳朵里去。 文南星看见王沁羽来,心里十分高兴,哪里还管得上这些人。 她看见王沁羽就像是看见亲人一般,她急忙带着她进宴席里去,与她在一处说话。 她与王沁羽相处的日子不多,可偏偏是这样,对她却有一种亲切感,与她没有距离。 或许是两人之间的想法一样,与她在一起没有那种束缚感,她也什么都愿意与她说。 文南星拉着她坐下,眼中竟然含着泪。 “羽姐姐,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王沁羽看着文南星,给她抹掉泪水。 “瞧你,我们俩相见本是高兴的事情,你哭什么?” 她也是高兴的,她刚才远远看着他就抛下自己夫君朝她过来。 只是还没来到她跟前,就听见那两个疯妇在嚼舌根,她愣是听了一嘴里才走。 这不听不知道,听了心里又气,她如今虽是侯府夫人,却也是过得憋屈。 家世高了被人说,低了被人家说,长得漂亮又被人说是狐媚子。 做妾室被说,做了正室也被说,没生孩子要被说,生了孩子也要被说。 同是女子,真不知道她们心里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就不能嘴上积些德。 不过瞧着她如今这模样,应该是比以前活得惬意的。 “妹妹怎么又瘦了,不过也漂亮了。” 以前见她虽然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淡然模样,却能感觉到她过得并不快活,心里总是压着事情。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想明白了,人一旦想明白了,日子就好过了。 她决定了自己今后的日子,要好好过日子也好,不然她一个弱女子风雨飘摇的,看着也是可怜。 她拉着文南星的手,嘴角带着笑,在她脸上身上上下打量着,不想她伤心,便调笑道: “妹妹如今是长得越发好看了,让姐姐看了都不忍动心。” 闻言文南星擦了眼角的泪,露出娇俏的笑,现在觉得这羽姐姐越发会说笑了。 “就羽姐姐会逗我开心,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怎么会想着回来?” 王沁羽叹息一声,想到如今那边又不太平,她能如何,就只能带着孩子到处跑,他们本就是无以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 “妹妹有所不知,如今这生意是越发难做了,现在北边又蠢蠢欲动,一有风吹草动的,就吓得不行,你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要赚钱,更要活命,哪里太平我们就去那,这赚钱也难,更何况我们这种走南闯北的,需要到处跑的。” 她说着心底还有些感慨命运多舛,可她又不得不跟着到处走,毕竟这一行就这样。 “北疆如今不太平吗?” 她一直在京中,却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她在秦颂跟前,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不过王沁羽是一直待在北疆,她知道或许多一些 “妹妹不知道,这北疆看似是风平浪静,可时不时就有犯境的外贼什么,有时候还会当街掳走人去,可吓人了,妹妹这般人物去了,只怕是会遭人觊觎,还是留在京里安全些。” 文南星听着这些事,也觉得瘆得慌。 “可京中从未听说过北疆的事情,为何没人上报呢?” 王沁羽想了一下,这可能是朝廷不重视这些小事。 “害,这些在朝廷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值得有人上报呢,除非是真有外邦人打进来,怕才能引起重视呢。” 她说得随意,可文南星还是能看出来她们日子过得辛酸。 她知道他们做的生意大多都是要到处跑,如今北疆不和平,那兵荒马乱,生意也实在难做。 “不瞒妹妹说,我们这行做生意的都是用命来打拼,我们这么多人,又带着货物的,就难免惹人觊觎,就怕手里的货物被抢了,这些都是防不胜防的事,这些年我也都习惯了。” 说起这些,她还突然想起当年她们离开时发生的那件事,虽然过了已经快三年了,可这事还是让她忘不掉。 “说起这些,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当年我们离京时,半路就遇到了山匪,我们只能抛弃押送的货物逃生,虽然没人受伤,却又折损了一大笔钱,这些年北疆总有异国人蠢蠢欲动的,生意也是难做。” 文南星听了之后,心中貌似知道了些什么。 只怕当年她们离开时遇到的山匪,只怕不是真正的山匪,而是方家派去那些人。 想到这,文南星眼底就多了些歉意,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们。 “羽姐姐,当年那件事恐怕是我连累了你们,差点让你们遇险。” 王沁羽皱了眉头,不明白文南星说的这话,这件事与她有何关系,都是那些土匪罢了,可她却也疑惑。 “这是怎么说的?” 文南星瞧着四周的人,见无人注意,就在她耳边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她不准备瞒着她。 谁知她听完,一拳捶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响了一声,旁边的人纷纷侧目,她却不在意,嘴里愤愤不平道: “这女人也太狠毒了吧,幸亏当年你没跟我们一道走,不然你现在就不能好好坐在这了,那这些年你在侯府也是过得艰险不已吧?” 文南星都知道,但是这件事她不准备闹得尽人皆知。 “羽姐姐,这件事我既然告诉了你,却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王沁羽越说越气,看着文南星这憋屈的样子,觉得她在这里过得也不怎么样。 “这件事侯爷知道吗?” 文南星点点头,秦颂自然是知道了,而且他还知道了当年那件事的首尾。 “我就是从他口里知道的,否则我也不会知道你们受到了埋伏。” 秦颂也是在文南星回来之后,就对当年的事情彻查,才知道方苁依在背后动的手脚。 文南星听到时也很震惊,方苁依会对她动死手,可当时她并未在商队里,她只是担心商队里的人,毕竟是被自己连累的。 “那他是怎么帮你做主的?有没有给她打一顿丢出府去?她这可是害得一条人命呐!要你当时跟着我们在商队里,他们定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不知道那些人气势汹汹,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文南星轻笑一声,方苁依毕竟是王宫贵女,就算是要处置要是要到开封府去,哪里能私自处置了。 王沁羽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想着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在那个女人手底下讨生活,也是不易,要是秦颂还不给她撑腰,这不是随便给人作践吗。 文南星没急着回答,却是给她倒了一杯清茶。 “如今我不是坐上了她的位置了吗,侯爷已经与她和离了,这件事她对不起我,可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况且这算是侯府的丑事,哪能随便让人知晓。” 王沁羽则是越听越气,愤愤拿起茶杯喝完,重重地放在桌上,又引得众人不明所以看过来,索性她这桌离得远,没人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便宜她了,要我说这种蛇蝎女人早该休了,妹妹,我可是最护短的人,自然只会护着你,平白那些不相干的人,我绝对不会多看半眼的,管他是什么侯爷王爷的,我就护着我的妹妹,要不然我去把她打一顿,如今她没夫家护着,好下手。” 文南星听着她的话感动,却又有些失笑,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能有她为自己着想,心里感觉湿湿的,拉着她的手道: “姐姐对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你们没事就好,否则我这心里绝对过不去,恐一生难以安心。” 王沁羽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这些,说什么愧疚,她对自己喜欢的人最是宽容不过。 “说这些做何?我们这不是没事吗,我们常年走南闯北的,自然会小心谨慎的,我们这不是以为他们是谋财的吗,丢了东西我们就跑了,倒是没伤着,这算是舍财保命,我们可惜命得很,哪里会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丢了命呢。” 说着她话里带着松快,她不可不喜欢这伤感的气氛,如今高兴,还是说些高兴的事情。 “侯爷对你到底如何,你给姐姐透个底,要是以后在这里受了委屈,姐姐一定会再带你走的,谁怕他一个破侯爷,咱们不稀罕,就算是姐姐丢命也要救你出来。” 文南星有些失笑,还没到了拼命地程度。 “有姐姐这句话我还怕什么,只不过姐姐还是要慎言,侯爷对我自然是好的,只是他眼底揉不得沙子,这些话若是让他听到了,恐生是非。” 说着给她又倒了一杯茶,把面前的点心移到她面前。 王沁羽看着她,知道她这些年怕是活得也不如意,虽然坐上了这侯府夫人的位置,可就她刚来到侯府,就听见那些人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的贬低她,看不起她,她如何能过得好。 “当时你还不如去找我们算了,我们过的日子虽然没有侯府安逸富贵,可到底不会受这些委屈,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会保护你。” 文南星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被哥哥姐姐护着的感觉,如今她感觉到了。 “羽姐姐对我真好,我没有兄弟姐妹,母亲也早逝,很久没有感受到被人护着的感觉。” 文南星眼角湿润了,王沁羽给她擦掉眼泪。 “哭什么,今后我便是你的娘家人,以后要想欺负你,我们给你撑腰,明日我便去拜访伯父,认伯父为义父,我们就是亲姐妹了。” 听见外边鞭炮声响,想着人怕是到了,她得出去接应着,否则又有多少人要说她,她用手绢擦干眼角的泪水,对王沁羽道: “姐姐先喝着,垫垫肚子,宴席马上就开始,我看着迎亲队伍马上就要到了,我去看看。” “快些去吧,免得眼里不揉沙子的侯爷责怪你,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就好,我还能被谁给欺负了?” 对她摆摆手,自己拿着点心吃着,让她放心。 文南星俏皮一笑,还吩咐跟着她的丫鬟好生照顾着。 迎亲队伍果然到了,唢呐声乐在里边就听到响,鞭炮声更是一响彻云霄,鞭炮屑落了一地。 门口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接着一群人从门口热热闹闹地过来,还是不少起哄的声音。 文南星就看见秦柏一手拿着牵红的一段,带着新娘子进了门,隔着人,就看见跟随在一边的秦颂。 他在众人当中是很惹眼的存在,从他的气质,一眼便能看出他与众不同。 此时他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与她隔着人对望。 很快新人到了大厅里,秦颂也如愿走到文南星跟前,两人挨着,秦颂趁机拉着她的手,文南星朝他看过去,却见他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现,手指却在地下挠她的手心。 她颇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手想要拿开,却被抓得死死的,周围都是宾客,她也不能反抗得太过明显,只能任由他抓着直到仪式结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三拜结束,男女开始分散开来,朝着自己位置走去,文南星也想离开,手却还被抓着。 秦颂朝她看过来,嘴角带着笑意。 文南星俊美一皱,示意他该放手了,可他拉得越来越紧。 他拉着她往一间无人的里屋去,其间穿过人群,不少人都向他们看过来。 文南星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脚步却随着他去了,至少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甩开他的手。 等四周人少了,两人停下,文南星才开口道: “侯爷这是要带妾身去哪,这外边的宴席还等着妾身呐。” 秦颂盯着她看,眉头却皱着,盯着她眼睛瞧,看着像是哭过一般。 “怎么了?眼睛红红了。” 文南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解释道: “风进眼睛了,无妨。” 秦颂有些狐疑了,但是也没多问她,直到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他才放开。 “你也太过实诚了些,该偷懒就偷懒,忙了一天了,歇了就是,外边又不是没人看着,本侯可舍不得你累坏了。” 第281章 你要如何报答? “坐着就是,前厅少了你又不会乱,再说了,就算是乱了,这不是还有本侯替你撑着吗,没人敢说什么的。” 秦颂将文南星按在椅子上坐好,让她不再扭捏,安心坐着。 “侯爷不去前厅吗?外边可还在等着侯爷呢。” 文南星看着秦颂与自己待在这里,外边宾客云集,他身为侯爷,就不去外边看着。 谁知秦颂非但没走,却寻着她面前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喝着。 “都说了不用你我,歇一会以为是好的,今日都累了吧?” 说着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拿到她面前,让她喝口茶歇歇。 “你就陪本侯在这坐一会儿,等他们忙完了,我们就出去,随意与他们喝上酒杯就完事了,今日又不是本侯成婚,何故往前凑。” 文南星觉得不妥,想到羽姐姐还在外边,还有那些夫人官眷的,她只要稍微出一点差错,都会被别人诟病的,毕竟这是她办的第一场宴会,可不能丢了侯府的脸面。 她起身想出去看看她,却被秦颂拉住,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星儿何须着急去,这些日子你忙了这么久,都不理本侯,好不容易现在与你独处,你还想着出去?” 文南星实在不理解秦颂,本就日日都见着,他偏偏还要计较这个,如今可是他弟弟成婚,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回去招呼着,反倒是拉着自己来偷懒。 “侯爷这话如何说的,妾身何时不理你了?” 秦颂不管这些,抱着她就感觉格外安心,就当作是给自己这些天的补偿。 两人虽然是在一个屋檐下,躺在同一张榻上,可她不是累了就歇了,何曾给他半分眼神。 自己求欢不成,又不愿让她累着,想着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可他哪里忍得了,方才在厅上看见她,就见她一脸疲态,眼睛通红的,他实在不忍心。 “别动,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文南星也没再挣扎,与他在这待一会儿也没关系,想着外边还有尤嬷嬷了和左茗君看着,没了自己也出不了乱子。 “你的那个什么羽姐姐来看你了?” 她正想着什么,秦颂突然开口了,文南星愣了一下,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秦颂的眼睛。 她把玩着手中的手绢,轻轻“嗯”了一声。 “我和她与丈夫下了请帖,邀请他们来参加婚宴,侯爷不会怪我吧?” 秦颂看着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绢,顺势抓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将手绢攥在手里。 “你是本侯的夫人,不要说请一对夫妻,就是把全京城的人都请过来,本侯都没有什么怨言,又怎么会责怪你。” “只是他们到底是商人,外边的那些都是一些王公贵族,或许会瞧不上他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侯已经让人去招呼着,定然将你的贵客招待好了。” 外边那些人都是自视清高,一个商人在他们眼中怕是不值一提,将他们放在一起只怕会遭人轻视。 文南星看着他,他竟然想到了这层去了,瞧着那些夫人看自己与羽姐姐在一起,眼神都是满满的不屑,就知道她与自己一般,也是被这些官眷瞧不起地位。 “还是侯爷想得周到,妾身多谢侯爷。” 秦颂搂着她的腰,让她与自己贴近了,嘴角带着笑意打量着她,暗示之意明显。 “那星儿要如何谢本侯?” 文南星闻言脸上出现羞涩之色,心想秦颂哪里是个正经的。 可她也不是每每都能落进他的脸圈套里去,她伸手给秦颂捏了捏肩。 “那自然是恭着敬着侯爷,每日给侯爷捏肩捶背,端茶倒水侍奉着呗。” 秦颂皱了眉,这显然不是自己想好的答案,她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就指着糊弄自己呢,他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就这?” 文南星漫不经心的,却能理所应当地道: “那自然,不然侯爷还想如何?” 秦颂觉得她这是耍上无赖了,伸手往她腰上捏了一下,带了些报复之意,报复她这些日子的冷落。 文南星起了痒意,整个人开始避开躲闪。 秦颂非不让她得意,抱着她的手收紧了。 “小没良心的,本侯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对本侯?” 他说着就往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觉得还不满意,捏着她的脸问。 “你再说,要如何报答?” 文南星擦了一下脸,只是笑着,却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是越发的深了。 秦颂不满足,又往她另一边脸上又亲了一口,与她嬉笑打闹着。 “好好说,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 文南星只是感觉腰上痒,脸上也痒,却也不能直接认输,僵持着不说。 “侯爷饶了我吧。”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外边才有人敲门,似乎是丫鬟,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看着门外。 门外不时响起丫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亲热。 “侯爷,六姑爷要见你呢。” 文南星与秦颂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她先从他腿上下来,伸手捋顺了弄乱的衣裙,听到丫鬟的话也是神色未变,轻轻推了他一把。 “侯爷还是快些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秦颂也起身,站在她身后,凑近了她耳朵,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 “星儿先别得意了,晚上本侯再来好好“收拾”你。” 文南星知道他口中的“收拾”是什么意思,不禁脸一红,犹如擦了胭脂一般,白里透红。 “侯爷快些出去吧,光天化日说这些也不害臊。” 文南星推着秦颂出去,秦颂却也不肯放过她,对着外边的丫鬟吩咐道: “你让他先等着,本侯稍后就到。” 说着突然抱住了她,不肯放她离开,今日势必要好好讨点利息来。 “先给本侯一些点头尝尝,否则星儿可出不了这里的门,就让六妹夫一直等着就是。” 秦颂说着指了指她的嘴,文南星瞬间懂了他的暗示。 虽然觉得难为情,但还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要躲开,可秦颂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还没完呢就想跑,今日没做好可不许出这门。” 文南星又被他困在身前,秦颂抿了抿唇示意她,她却感觉羞死了,但为了能快些出去,她还是一闭眼亲了上去。 秦颂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松开。 看着文南星红透了的脸,他才满意地笑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不过他就喜欢瞧她这个样子,看着就让他欢喜。 他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耳边小声道: “晚上等着,本侯要把这些天的补回来。” 他说完给文南星收拾妥当了,才开门出去。 文南星也准备走,但是觉得脸上一片滚烫,直接红到了耳朵根,正想拿手绢,却发现被秦颂带走了。 等她回到席面上时,王沁羽看着她羞红的脸,不禁奇怪道: “妹妹这是怎么了,这入了秋了还这么热,脸这么红?” 文南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是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的,脸还是这么红吗。 她稍作掩饰道: “或许是方才走太快了些。” 王沁羽也没多加怀疑,接着上了饭菜,宴席才开始。 宴席开始,不少的亲朋贵眷就把目光落在文南星身上,再多加打探,就知道她旁边的那个夫人是什么身份。 刚开始害怕得罪王沁羽的夫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纷纷变得不屑起来,不过是个商贾夫人,她还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 “你们瞧瞧,就是小家子出来的,就是喜欢聚在一起。” 她们也没明说什么,几个贵夫人聚在一起,就觉得自己身份高人一截,她们觉得就算是攀上了侯爷,骨子里还是改不掉的穷酸味。 “可不是嘛,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们也只能干看着,难不成给人家拽下来,也不看看我们是何等人家,不屑与人计较的。” “你们说这些也不怕得罪人了,人家厉害着呢,抓住了侯爷,还不是抓住一世的荣华富贵,身份也比你们高出多少,小心你们说的这些话被旁人听去了,到时候到侯爷耳边吹枕头风,那你们夫君的官职保不保得住还很难说。” 这人倒是说出了实情,如今京中人人自危,她们虽然是妇人,可也是知道自家的势力,确实不能跟侯府叫板,也识相地闭了嘴。 王沁羽瞧着这些人,这些鄙夷的眼神,只觉得胸口闷着一股气。 “妹妹,你这些年未免以为太受气了些,瞧瞧这些人,压根就没把咱们当回事,不过没关系,咱们也没把她们当回事,如今你是侯府夫人,她们也只有羡慕的份。” 文南星看着这些人,有多少是看得起自己的,只怕是寥寥无几。 “夫人。” 突然从旁边出来一个夫人与文南星敬酒。 她看着这夫人眼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夫人。 “不知夫人是?” 那夫人看着文南星,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也就不到三十的样子。 “看来夫人是不认识妾身,妾身是刑部张家的,虽然住在京中,却不曾与夫人有交集,夫人不认识也是常事。” 说着举杯跟文南星敬酒。 “不知夫人可否与妾身喝杯酒,也算是沾了点夫人的福气。” “我哪里有什么福气可沾的,不过夫人敬的就妾身怎好拒绝。” 说着跟张夫人敬了杯酒,没喝完,浅浅喝了一口。 “夫人说自己没福气,可妾身觉得夫人的福气可好得很呢,夫人也不要在意外边的人怎么说,自己过得好才是最好的,夫人说是与不是?” 文南星瞧着她,她是宾客中为数不多瞧得上她,对她不带着鄙夷的,就刚才那些夫人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可私下里该怎么说还是会说。 文南星也给她回以微笑。 “夫人资历远在妾身之上,夫人说的妾身自然会记在心上。” 酒席闹哄哄的,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文南星也好歇一些,她回到院子就直接趴在了床上不想动,闭着眼睛睡觉。 “小翠,快来给我按按,端了一日腰也快酸死了。” 说完等了半日,才听见有人跪在了榻上,文南星以为是小翠,就没再多注意。 “快给我按按肩,酸死了。” 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轻轻捏着,文南星觉得酸痛的身子才算是舒缓起来,就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小翠手法是越发生疏了,不过倒是比以前有劲多了,再按按腰,腰也酸,再重些。” 她说完一双大手就按在了自己腰上,稍稍用了力,她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按摩,迷迷糊糊的感觉都要睡过去。 “还要再重些吗?” 突然间,文南星突然警醒,感觉自己耳边有呼出来的热气,一下子把她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过来,她转身看着帮自己按摩的人。 “侯爷?” 文南星以为小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秦颂,她想要坐起来,却被秦颂按住。 “歇着,本侯给你按按。” 秦颂给她按着腰,一边问一边问: “可还要再重些?” 文南星听着他这话,感觉有了另一层意思,不过她没有多想,她就想好好歇会儿,但这只是她想想,她愿享受着这按摩,秦颂却不如她的愿。 秦颂的手越按越往下,带着一些痒意,文南星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侯爷,妾身不用了,妾身好了,不累了。” 谁知她这话正中秦颂的下怀,他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不累了?” 文南星疯狂摇摇头,想起白日他说的那些话,一下子被吓得有了精神。 “不累了,不累了。” 秦颂嘴角带着戏谑的笑,看着她这狡辩的样子,嘴角笑着。 说着她准备起身,却被秦颂拉着手,一用力把她拉过来反压倒到榻上。 “不累就好,累的话本侯就舍不得了。” 文南星耳朵发红,揪着秦颂的衣角把他往外推。 “侯爷今日不累吗?不如早些歇着吧,唔……” 接下来的话被隐匿在黑夜里,轻纱床帐轻轻落下。 第282章 抱回娴姐儿 婚宴结束,第二日一早,秦柏就带着新妇来拜见老夫人。 新妇是个面庞还略显稚嫩的女子,名叫王雅,是兵部侍郎的小女儿,今年才十七岁,与柏哥儿年纪相仿。 她来请安时脸上带着青涩,脸上带着不一样的红晕,或许是初为人妇,看见厅内坐着的几个长辈,她的眼睛都不敢抬起来,怯生生地跟在秦柏的后面。 秦柏也十分照顾她,亲自带着她来给众人请安敬茶。 她的几位嫂嫂也都到了,坐在万寿堂里,看着新妇随着自己夫君进来。 “妾身给母亲请安,给几位嫂嫂请安。” 老夫人倒是没为难她,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 “快些起来,你们新婚宴尔的,难得你们还起这么早。” 很容易看出来老夫人是极其喜欢这个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的。 自她进来,脸上就带上了笑,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左茗君朝着文南星看一眼,也知道了老夫人对这新儿媳十分满意,也可能是因着她姐姐的原因,她姐姐本来就是原定的儿媳妇人选,只可惜天意弄人,没能成就这番姻缘,她嫁给了曹家的那位。 说这关系也奇妙,姐姐没嫁过来,倒是妹妹嫁过来了。 她瞧着这王雅,转身与文南星说话。 “这兵部侍郎家的果然不过,你看母亲喜欢的,就没见她对我们几个这样过,瞧瞧她长得珠圆玉润,瞧着就是有福气的。” 文南星也朝着殿内正给老夫人敬茶的人看过去。 这女子确实长得好,十几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红,不知道是因为羞红了,还是本来就红。 她皮肤白皙,配上她红扑扑的脸蛋,看着格外讨喜,难怪老夫人喜欢。 当初老夫人还想让秦颂与方苁依和离,娶她做续弦,对她的偏爱明显。 如今文南星对她也多了几分打量,瞧着她如今有着属于少女般的羞涩。 文南星就想,若是当初秦颂娶她做续弦,想必这后院也不会太乱,只是如今她成了柏哥儿的夫人了。 文南星也知道秦颂当初差点娶了她姐姐的事情,心底虽然有那么一丝异样,可她也不会钻牛角尖,自然回了左茗君道: “瞧着她与柏哥儿也合适,瞧着也格外般配,性格娴静,老夫人也喜欢。” 左茗君也点点头,觉得她说的话挺对的,看着确实是不错。 敬了老夫人之后,就轮到给文南星敬茶,她端着茶小心翼翼来到她跟前,将手中的茶递到她手中。 “妾身给二嫂嫂请安,二嫂嫂请喝茶。” 文南星接过她手中的茶,她也抬眼怯生生地打量着文南星,两人四目相对,她很快就低下了头。 敬完茶之后,她才来到秦柏身边坐下,整个人显得娇软可人,又格外依赖秦柏。 “如今柏儿的婚事与侯爷的生辰撞上了,侯爷便让人取消了自己生辰宴,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你们就寻摸着生辰礼到时候给侯爷送过去,老二媳妇你也要格外注意些,别像上次那般闹得那般难看。” 上次的事情,在场的几位可是十分清楚的,方苁依在秦颂生辰宴上与人偷情,这可是秦颂的耻辱,以为是侯府的耻辱。 自从那日之后老夫人就格外注重每个女眷的言行举止,就是防止再有以前那样的事情发生。 此外也对外男进内院的事更加注意警觉,绝对不让外男进到内院里。 对外出的妇人要让人跟着,绝对不能给她们任何机会,不只是府里的小姐夫人,就是小厮丫鬟,对她们也格外苛刻。 平日里会有小厮丫鬟互相私通苟且的事情别发现,老夫人一律下令赶出去,绝对不会留在府里。 老夫人是在点醒文南星,切不可想方苁依一般形式放荡,败坏侯府的名声。 文南星拿着茶杯的手僵,却也只能应声允下。 “是,妾身会注意的。” 王雅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没明白却也不敢问,静静听着老夫人训话。 “不过有的丫鬟也是到了年纪了,侯府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地方,若是她们有意,也拉个小厮给她们配了,给几两银子成家,免得总是蠢蠢欲动的,不成体统,这些事情你们也要在自己院子里留意着,看到适合的丫鬟,若是能收用,收用了自然更好,要是不合适,打发配了也好。” 说到这里,文南星就在想,莫不是老夫人又在寻思给秦颂纳妾,先前便送来了几个,可秦颂一个都没收用。 老夫人嘴上不说,心底早就对这件事感到不满,秦颂如今房里没人,她一直想找机会给秦颂房里塞人,奈何还不能明着来,就寻个送丫鬟的借口。 可既然老夫人不明说,她就当是不知道,就当作是给丫鬟寻亲的事,也一并应了下来。 老夫人瞧着文南星没有任何自觉性,也只能闷声喝茶。 如今夫妻两人蜜里调油的,这人也实在塞不进去,如今也只能等文南星不方便的时候,或者再另寻法子。 “好了,都累了,回去歇着吧,文南星留下,我有话要与你说。” 众人都离开了,左茗君走时,便给了文南星一个善自珍重的表情。 很快众人都走了,老夫人便示意嬷嬷将娴姐儿抱了过来。 “娴姐儿昨个晚上哭个不停,哄了半日才哄好了,我也想着她自小就抱到我房里养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没有母亲看护着,你今日回去就将娴姐儿带上吧,我老了,精力也没以前这么好了,养不动了。” 说着就让人把孩子抱过去给她。 文南星看着穿着粉色花棉袄的娴姐儿,正瞪着大眼睛正往她这边看呢。 如今娴姐也七个月大了,脸上渐渐长开了。 嬷嬷将孩子交到她手中时,才发现她是越发的有劲了,比她生出来那小小的模样强健多了。 脸上的粉红也淡了不少,抱在手里热乎乎的,也是软乎乎的。 文南星小心接过,嘴角抑制不住地笑了,眼里的柔情掩饰不了。 “她在我这里不曾苛待她,处处都给她用最好的,如今你抱回去,两个孩子自然是要好好养着,莫不要再想从从前一般,舍弃了孩子什么也顾不了。” 文南星看着老夫人,感谢道: “多谢老夫人成全。” 其实老夫人此举是想让文南星将精力放在孩子身上,这样对秦颂淡了些才好。 母亲的精力总是会多给孩子一些。 文南星抱着孩子回了院子,在路上,小翠想要帮她抱着都没能得逞,她一直小心翼翼抱着。 “夫人,您说这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如今又让您把娴姐抱回来,” 文南星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孩子在她身边自己也安心一些。 “无关什么目的,娴姐儿留在我身边我自然是格外当心的,毕竟她还小。” 小翠也十分赞同。 “奴婢看着夫人对娴姐儿格外好,只是夫人也不好冷落了团哥儿,奴婢瞧着团哥儿跟夫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现在他都;黏着夫人,一刻也不可能离开的。” “团哥儿也是我的孩子,我对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秦颂对文南星将娴姐抱回来的事没说什么,可看着她每日都将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心里到底不舒服。 不是因为她将孩子抱回来,而是因为文南星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今日妾身见到柏哥儿的夫人了,是个乖巧可心的人,老夫人也喜欢。” 文南星逗弄着摇篮里娴姐儿,好似闲聊似的与秦颂说道。 “星儿就想与本侯说这些?” 文南星抬起头看着他道: “自然不是,苓姐儿马上也要生产了,老夫人的意思是把赵嬷嬷送过去给苓姐儿,妾身自然是没有意见,明日我就让人把赵嬷嬷送过去。” 秦颂听着她的话皱眉,不满意她嘴边时时刻刻都是关于其他人的。 “就这个?” 文南星又补充道: “还有老夫人嘱咐了妾身注意这些丫鬟的情况,该婚配的也找个人家给她们婚配了,她们虽然卖身给了侯府,可我们也不是这么不讲情面的,她们的婚配问题也该给她们解决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在秦颂面上打转。 她想起夏竹曾经与她说过,就算将来侯爷要纳妾,她也不可一味讨好同意,最好是抬举身边的人,至少可以少了许多的麻烦。 文南星虽然觉得有些膈应,却也觉得十分在理,她纠结半刻才道: “老夫人还说了,若是这些丫鬟有可心的,也可自己家留着收用,不必许给外边或者小厮,侯爷你看……” 还未等她说完,秦颂手里的茶杯骤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星儿还想说何?要本侯纳了她们?只要是星儿想,本侯倒是不介意都纳了。” 文南星看着他,见他脸上露出些许不悦的表情。 她也是知道了秦颂为何不高兴,她也不想平白惹他不悦,便岔开了这一茬。 “既然侯爷对她们不讨侯爷的喜,那妾身就给她们到了年纪的就在小厮中间寻一寻,看得上眼了也给他们牵牵线也好。” 她起身来到衣柜前面,从里面拿出一件包袱,打开拿出一件全新的衣裳过来,想要讨好他。 “妾身自然知道侯爷的生辰到了,早就准备好了生辰礼,侯爷试试可好合身?” 秦颂上前几步,看着文南星手中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才算是舒展了些。 “这是你准备的生辰礼?” 文南星笑着点头。 “怎么了?侯爷不喜欢吗?妾身如今的一切都是侯爷给的,若是送些贵重的,这也是花的侯爷的,那还不如自己亲手做的有心意。” 秦颂拿起她手中的东西在身前比画,看着尺寸十分合适,衣衫上面的花纹也是十分精巧。 “你亲手做的?本侯记得你是不喜欢刺绣的,怎么有心思做这些事情?” 文南星笑着点头,拿起衣衫给秦颂换上试试。 “自然是妾身自己做的,难道妾身还会骗侯爷不成?只不过有些粗制滥造了,妾身手艺自然比不上绣娘,只要侯爷不嫌弃就是。” 秦颂自然伸过来,任由她换下自己的旧衣服。 秦颂健硕的胸膛已然出现在眼前,他比文南星高出许多,从他的角度可以见到她乌黑的发和饱满的额头。 文南星低下头专心给他穿上衣服,一副心无旁骛的感觉,自然感觉不到秦颂的射线。 秦颂使坏地把她一拉,突然间她就撞进了秦颂怀里,她的脸毫无意外贴上他胸膛,一股凉意直冲心窝。 文南星没猜透他的目的,只当他是没好好穿穿衣服,便推开了他。 “侯爷别闹了,先试试这衣衫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还可以改。” 秦颂顺从地换上,她细长的指尖在他的身上游走,他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衣服穿在身上意外地合身,秦颂依稀记得文南星也问过他的尺寸,心里闪过一丝暗爽。 文南星伸手给他扯平衣衫的褶皱,嘴角带着笑。 他突然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看着她,眼底的温情都快溢出来了,见文南星笑着,他问道: “星儿在笑什么?” “妾身恭贺侯爷三十大寿。” 文南星此言一出,秦颂眉头一皱,总觉得这话是在说自己老呢,他侧身将人拉近。 “嫌弃本侯老了是吧?” 文南星只不过开了一个玩笑,谁知秦颂却还矫正了。 “妾身没有。” 秦颂哪里容易这么就放过他,当着他的面调侃他老,他将人拉到怀里,捏着她的肩膀。 “老实说是不是嫌弃本侯老了。” 文南星却是娇俏一笑道: “侯爷可是整整大了妾身八岁。” 秦颂一听,士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一下把她抱起压倒在榻上。 “还敢嫌弃本侯老了是不是,本侯让你看看本侯老不老。” 说完他便欺身上来,文南星有些怕了,连忙求饶。 “妾身错了,妾身错了,侯爷哪里老了,侯爷还这么年轻。” 秦颂不给她认错的机会,一把拉下窗帘,咬着牙道: “星儿,你完了。” 太阳落幕,屋内良宵刚起,世间无尽之缘,两人心意相连,缠绵如丝,柔情绵绵。 第283章 抄家 秦颂一直在着手调查贪污案子,他走访了案总查询线索,找到曾经因为获罪被抄家的官员旧仆人,查访关于当年被抄家府邸。 其中有多少缴获的金银钱财没有上交,又有多少的官员对此进行谋私。 至于他们怎么贪污的,这不是秦颂该管的事情,这也是官府该管的。 他只负责带兵查抄那些贪污国库的银两,至于要怎么处置人,这些也都不用他操心。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把动静弄大,越大越好。 不过一个月,就有不少大臣家里被搜出来赃款,甚至查出了手上还有人命官司。 他们做尽了欺男霸女,强占私产的事情,甚至还有克扣军粮兵器,贪污朝廷的赈灾粮食,种种罪名,就是直接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就这样一个个被抄了家,再被官府带走的时候,那些人早已忘记了秦颂如今的权势,对他破口大骂。 更是有个奸逆之臣,自认是前朝就追随先帝,没人敢动他,却心里也是隐隐担心。 在秦颂还未开始进行搜查的时候,他往侯府送了多少礼,就是侯府办喜事,他送进去得了礼也是值千金,可他这般翻脸不认人,将先前的贿赂全都视而不见。 “秦颂,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手里头干净?我私底下送给你这么多的金银,难道你不知与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你这么做” 被拉走之前他还不忘对他谩骂,如今怕是恨毒了他。 如今他满头华发,却也掩饰不了他眼底的欲望,这样一个朝廷的蛀虫,早解决了好。 秦颂看着这些人被从自己府中被抓走那怨恨的模样,他只是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随即捂住了鼻子。 “我只是奉命行事,要怪就要怪自己手脚不干净,还让人查到,这能怪谁,都带走。”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亲眷仆人,一个都逃不掉。 顿时里面就传来几个妇人小孩哭泣的声音,他都置若罔闻。 人到死亡面前就什么也不怕了,对着他就大放厥词,总之什么都逃不掉了,还不如痛痛快快骂一场,至少自己能解气。 “你以为你为陛下做了这么多,他会完全信任你吗?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被他猜忌,最终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睡着还不忘大笑着,人已经疯了,那还顾忌着得罪谁。 秦颂只是皱了眉头,让押送的人停住,他站在那人面前,目光直直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 “还是先想想你自己,想想你的妻儿孙子,她们都是被你连累了,你曾经克扣军粮,造假兵器时害了战场上这么多人家破人亡,如今这荣华富贵算是到头了。” 说完秦颂就看见那大臣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押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惊恐万分。 他知道自己犯的罪是诛九族的罪,自己有事,她们自然也逃不掉。 他看着秦颂方才回味出他的话来,他仰天长啸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颂嘴角一扯,命人将他们押走。 外边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有人愤怒有人高兴,如此一来,京中其他的大臣人人自危,这段日子都紧闭门户,不敢出来。 朱钰听闻被抓的大臣口不择言之后,当日秦颂被召进了宫里。 “爱卿莫要听那些奸臣胡说八道,他们眼看着自己已经败落,急于拉人下水,你若是信了他们的话,那就不顾朕与你多年的君臣情谊。” 如今朱钰已经知道了抓住秦颂这把刀子,用他来杀人自然是最好的,既然那些人都是蛀虫,不如就直截了当了好,然后多提拔自己信任的人,对朝堂的掌控就多了几分。 “臣自然不会相信那些奸逆之臣的胡言乱语。” 朱钰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便好,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为朕办了这么多事情,若是朕不信任你,也不会交给你来办,你为朕办了这么多事情,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疑心你。” “臣自然知道,怎会受那些人的影响。” 朱钰听了这些话自然是高兴,连忙让人来给他赐座。 “如今这件事处理得好,这些大臣仗着自己是前朝的旧臣,吃里扒外 不知道贪污了多少银两,如今处置了正好。” 说着,他便咳嗽了几声,内官也端来汤药给朱钰。 “陛下该喝药了。” 朱钰接过手中的药,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 “陛下这是怎么了?” 秦颂露出关切的眼神,朱钰摆摆手,示意没事。 “不妨事,太医说一下子入了秋,着了凉,不妨事。” 秦颂点点头,关切地道: “陛下日理万机也该注重龙体才是。” 朱钰却不以为意,不过是着了凉,没什么大碍,况且自己的心腹大患还没有解决,心中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 “先不说这个,朱玺的事情则怎么样了?” 这才是朱钰最关心的事情,也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陛下,臣派人前往北疆调查五皇子当年的事,发现他确实还活着的踪迹,当年他去往北疆战场上受了重伤,人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臣了解到,他只是受了重伤幸得一猎户所救,据那户猎户说,他伤好之后就要回京中。” 秦颂说得真真假假,朱钰听完就皱起了眉头,同时心中也隐隐担心,却丝毫没有怀疑秦颂的话。 “那你觉得他会回京里吗?” “臣以为五皇子是皇家血脉,又是陛下的手足血亲,若他有谋反之心,定然是回到京中最好。” 秦颂的话让朱钰攥紧了手心,他若是死了就好,如今回到京中,目的不言而喻。 “此话从何说起?” 一提起朱玺,秦颂果不其然就看见朱钰慌了神。 “陛下,五皇子是皇家的人,且生前没有犯下大罪,他若想名正言顺地上位,不觉得他缺的是什么?” 秦颂暗示得明显,若是想要上位,要么是兵权,直接打入皇宫,要么是收到大臣的拥护,逼他退位。 “你是说他如今藏在京中某位大臣家中?” 朱钰貌似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沈沐之。 他与朱玺是表兄弟,若是朱玺上位,对沈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284章 兵不血刃 “你是说沈家?” 朱钰想起沈家当初就是在北疆驻守,如今他最信任的就是沈家,可沈家与秦家是姻亲,秦颂莫非知道些什么。 秦颂瞧着朱钰的表情,便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陛下,若您是五皇子,你觉得你会找谁?是自己外祖父家,还是前朝曾经支持他上位的老臣?” 朱钰眼神一下变得锋利起来,他看向秦颂,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他现在在拉拢曾经支持他的大臣?” 旁人不知道,朱钰可是清楚得很,当初先帝宠爱梅妃,自然也宠爱她生的孩子,先帝对朱钰的期望很高。 当时也有不少大臣猜到了先帝的意思,便决定把赌注下在了朱玺身上。 那时支持他的大臣还不少,都以为他会是先帝设立的太子,最后会登上这皇位。 可谁也没有想到朱玺会被不祥之兆所连累,当初梅妃病入膏肓,先帝一心以为是五皇子克母,才将他送出去。 可他们都知道,这哪里是什么不祥之身,只是先帝接受不了梅妃的病逝而已。 如今五皇子还活着,那些人巴不得将皇位给他,还能得到一个拥护之功。 朱钰想到这,心底那根刺开始隐隐作疼,看来这朝中不止有贪污受贿的奸臣,还有心有异心的逆臣。 “秦颂,这件事你势必要帮朕,暗中查探朝中哪位大臣与之勾结,你若是办好了,朕许你一世的荣华富贵。” 朱钰害怕了,他怕那些人跟着朱玺来逼宫,就算是他们手中没有兵权,可沈家手里有,这身边的危机四伏,保不准哪一天朱玺就会揭竿而起,打上这皇宫里来。 最后他还提醒秦颂,这件事要保密,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人。 这皇位对任何人的诱惑力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况且这后宫还有一个搅动风云的太后。 “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免得打草惊蛇了,你这次正好借着职务之便到官员家中搜查,若是必要,就斩草除根,宁杀错不放过。” 说着年轻帝王眼底透露出了阴狠之色。 这些日子秦颂还是分明搜查贪污一事,可让人奇怪的是,虽然每日都有官员被调查,可自那日之后,就没有被押走。 每天大臣都在忧心惶惶中度过,毕竟那些被查抄的大臣下场有多凄惨他们都知道。 一人获罪入狱,全家跟着遭殃,家中几百口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没一个人逃得掉。 每日朝堂之上,大臣殚精竭虑地担心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或者下一刻又会被查出什么来。 而皇位上的人每日就是忧心着有没有人夺他的位置,堂下哪一位又与朱玺勾结着,想要谋他的皇位。 一上早朝,众人大眼瞪小眼,朱钰的眼神也十分凌厉,注视着每一位可能有异心的大臣。 沈家就是没有异心,就仗着他们与朱玺的关系,手中的兵权也要想办法收回。 如今每个人都心里都有事情,只有秦颂在一边悠然自得,纵观着全局。 沈沐之将目光落到秦颂身上,眼中晦涩难辨,秦颂算得太准,手段也太狠。 只是处理了几个人,就动摇了这些原本没有异心的大臣,将来也可以为他所用,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简直兵不血刃。 第285章 有旧 这日文南星出府去看望王沁羽,事先也与秦颂打过招呼,她要出府。 秦颂不放心,外边冰天雪地的,她一个人出府她不放心,派了几人跟着。 如今王沁羽要长时间住在京中,文南星难得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就想每日与她说说话。 如今蓉姐儿也已经快四岁,想当初见她时,她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外边冰雪连天,屋内确实温暖如春日,文南星与王沁羽围坐在火炉边,说着话,蓉姐儿则在一边玩着玩具。 “当初若不是妹妹,我恐怕都不能生下她,幸亏得妹妹相助,看来这就是那时结下的缘分。” 文南星也觉得这是上天的缘分。 “话说你怎么不把团哥儿带过来,他与蓉姐年纪相仿,正是缺玩伴的时候呢。” 文南星只是笑笑,团哥儿老夫人格外注意些,她虽然是母亲,可也不是能随意带出来的。 “团哥儿的祖母将团哥儿接到她身边去了,这冰天雪地的,我若是将人带出来,恐着了风寒。” 王沁羽点头,表示明白,团哥儿是侯府嫡子长孙,老夫人怕是看得和眼珠子一样金贵,哪里会随意带出来呢。 “可算是可惜了,你女儿现在还小,也没能带出来,我这可怜的蓉姐儿,生生少了两个玩伴,整天待在屋里,她都不喜欢说话了,当初若跟着我们颠沛流离,身边也没有能玩到一起的人,商队的孩子也都长大了,就只她一个这么小的。” 说着揉了揉蓉姐儿的脸,眼中有了几分可惜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能安定下来生活,不像姐姐我,跟着丈夫颠沛流离的。” 王沁羽其实想跟着安定下来,可她们的生意遍布五湖四海,很难在一个地方安家。 她有时也在想,今后要是一直这样颠沛流离,自己的女儿今后也会不会也一直会过着这样的日子。 “姐姐既然想留下来生活,为什么不做一个营生呢,就开一个酒楼饭馆,我想生意以为是不错,我父亲虽然只是开了一家小医馆,可也是能将我养大的。” 文南星就提一个建议,王沁羽倒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她本来就想安定下来,若是真能在京中开一个茶馆酒馆的,日子倒也不错。 “妹妹这话倒十分合了姐姐的意,我的与顾郎好好盘算盘算,妹妹,你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王沁羽高兴,说着就要让人摆上一桌饭菜,可突然觉得这太无趣了,就想带着文南星出去樊楼下馆子。 “妹妹,今日我们去樊楼可好?姐姐请客,我们好好喝上两杯。” 她真是高兴回了头,让人将蓉姐抱走,急匆匆拉着文南星就要走,让人套好马车。 她是个急性子,一刻也等不得,就算是外边下了雪也拦不住她。 “妹妹别耽搁的,我们快些我去吧。” 文南星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虽然自己不胜酒力,可也愿意陪她好好开心开心。 两人去往樊楼,刚下马车,小翠就拿着伞给文南星打伞。 刚准备进去,就看见一位夫人走了过来。 她们坐的是侯府的马车,十分好认,能认出她们也容易。 那夫人朝文南星走来,身边跟着两个小厮丫鬟。 “夫人好巧,也来樊楼吃酒。” 文南星看那夫人一眼,发现是那日的一位夫人。 当日婚宴上,许多人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但本质上是看不起她的。 这位张夫人当初跟文南星说话,很是热情,文南星看得出她的讨好之意。 但是今日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何事,在路上就拦住了她。 “是,夫人也好久不见。” 那夫人嘴角带着笑,站着就要邀文南星进去喝酒。 “我难得在外边看见夫人,实在是高兴,相逢即是有缘,今日难得,两位夫人不如与我相谈一番,我在樊楼备好的酒菜,我们也好一起喝一杯?” 王沁羽转头看着文南星,眼神示意她不要去,这夫人哪里是碰巧遇见的,她方才看了好一会儿,她分明是看到了侯府的马车,才跟着过来的。 文南星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秦颂这些日子带着人抄了好几个大臣的家,多少人因为贪赃而入狱,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自己也不好给秦颂添麻烦。 “我与夫人不过是一面之缘,夫人为何要见我?” 文南星还是很谨慎地问她,却也不能直接拒绝了。 那夫人先是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沁羽一眼,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来。 “实在不满夫人说,我实在是有难处,走投无路才来求到夫人这儿的。” 文南星看着张夫人,她脸上的愁苦实在不像是作假,可她又能帮上什么忙? “我只是一介妇人,实在想不出我能有什么能帮得上夫人的,况且侯爷不许在外边。” 那夫人眼底落寞了几分,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她一个妇人想就算是想求到侯府去,侯爷也不见得会见他,她只能剑走偏锋,寻到文南星这里。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见了她出了府门,急急忙忙才跟到这里。 “若是夫人不帮我,我恐怕只能去死了,我的弟弟如今在大牢里生不如死,我只能求到夫人这里,求夫人在侯爷面前求求情,帮帮我弟弟。” 说着她就要跪下,文南星见状连忙拉了她一把。 “夫人这是何必呢,我只是一个妇人,外边的事我确实管不了,也不能插手。” 张夫人被扶起之后,在她面前稳住了身子。 文南星看着面前的人,虽然觉得她可怜,为自己弟弟的事情能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但她也无能为力。 秦颂的事情她不管,而且他不会因为她的求情对她网开一面。 张夫人看着文南星,眼中略微有躲闪之意,她微微开口,声音有些弱。 “那可否请夫人引荐,让我见侯爷一面,只要夫人帮了我,我一定记得夫人的恩情。” 说着她却拉着文南星的手,祈求她道: “不满夫人说,我与侯爷有旧,我想去求求侯爷,就算是希望渺茫,我也愿意去试试,求夫人帮帮我。” 王沁羽在一边听着皱了眉头,这张夫人话里话外的,她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她看向文南星,貌似她也听出了什么来。 她一个妇人与侯爷有旧,两家又不是亲戚,这有旧是何旧也就不必明说了。 第286章 我为何要生气? 张夫人走后,两人进了樊楼,寻了一间清静雅致的包间坐着,小翠与几个小厮守在外边。 王沁羽看着文南星,给她倒了一杯茶,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妹妹先喝杯茶,你也别多心,就算是有旧,也不代表真有什么,来,陪姐姐吃点东西,这樊楼的饭菜是最绝的,一桌都要几两银子呢,今日姐姐我请客,你放开了吃,我付银子。” 文南星只不过是愣神了一下,就让她误会了,她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茶。 “姐姐误会了,我自然不会多想,我只是在想张夫人的弟弟犯了什么事,莫不是贪污的案子?这会不会对侯爷不利?毕竟这个案子是侯爷在办,若侯爷因为她真徇私枉法了,会不会被人拿捏住把柄了?” 王沁羽看着她,仔细看着她的脸,发现她是真没有多心的样子。 “妹妹你……” 话到嘴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今那张夫人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真一点都不担心侯爷与那张夫人真有什么事。 “姐姐想说张夫人的事情吧?侯爷从未与我说过她,想来是之前的旧情,姐姐也不必替我担心。” 王沁羽愣了一下,她是想问她是如何想的,她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想着今天是来高兴的,说这些作何,随即笑了一下。 “说她作何?不关我们的事,来我们喝酒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家侯爷这么有本事,谁能对他不利,你也不用担心了。” 说着便朝外边喊道: “小二,给我们上酒。” 不一会儿小二就上了酒来,王沁羽一把拿过酒杯给文南星倒了一杯酒,给她递过去。 “来,我们姐妹两个好好喝上几杯,也暖暖身子,” 文南星接过酒杯放在桌上,却没有喝。 “羽姐姐,我不胜酒力,喝两杯不过就醉了,我陪姐姐喝茶也是一样的。” 王沁羽却觉得没什么关系 醉了就醉了呗。 “诶?喝茶算什么事,你若是醉了,我送你回府就好,在我身边出不了什么事的。” 说着她拿起酒杯就先喝了一杯,文南星拿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两杯酒下肚,王沁羽还是忍不住想这件事。 她觉得奇怪,就算是以前的旧事,却是她夫君与另一个女人的事,她心底当真没有任何的醋意? 还是说她根本没把那秦侯爷放在心上? 她本不是个心里能藏得住事情的人,旁人总说她说话太直接了。 但是她又觉得直接些没什么不好的。 她嘴角动了又动,还是忍不住问她。 “妹妹,你真不生气?或者怀疑些什么?” 文南星抬头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我为何要生气?又要怀疑什么?” 王沁羽语气有些惊讶,这还用问吗? “这不是明摆的吗?你家侯爷与另一女人有纠缠,而且还从未告诉你,你心中难道一点醋意都没有?” 文南星想了一下,这有何可吃醋的,他们一天一个已经为人夫,一个已为人妇,就算是以前认识,可又能说明什么? “羽姐姐不要多想,或许她不是以前跟侯爷有旧,或者她夫君与侯爷是旧识也不一定。” “别天真了妹妹,要是他夫君与侯爷认识,为何他夫君自己不来求人,劳动她一个妇人?况且你看她眼里心虚的眼神,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文南星想起刚才张夫人说的那话,她虽然说她与侯爷之间没什么,可既然她能为了自己的弟弟求到秦颂面前,那她们自然是有些交情的。 王沁羽看着文南星若有所思,看来她也发现了张夫人那躲闪之意。 “就算他们没有关系,但我要是你,知道顾郎与另外一个女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还从未与我说,我指不定要与他如何闹呢,你与侯爷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是说清楚的。” 文南星都知道,但是她曾经也与沈沐之有旧,这样一来好似是扯平了。 她端过酒杯,将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了道: “姐姐,你这不用为我担心。” 说完顿时感觉身体暖了起来,她果然是不能喝酒,才刚喝脑子就感觉晕乎乎的。 王沁羽没察觉到文南星脸颊已经泛红。 “妹妹!不是我为你担心,你也要为自己想一想,男人的心中对年少时的女人都留着感情呢,就算是两人有缘无分,可再次见到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牵绊的,不然她怎么敢直接找上了侯爷?” 文南星独自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听着她的话,又怎么感觉像是在说自己。 曾经的青梅竹马,年少情深,就算是有缘无分,可心里还是会想过对方,就算是知道两人没什么关系了。 她想着,就又喝了一杯酒,静静听着她的话,她越说越起劲,拿起酒杯与文南星碰了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妹妹,这世道对女子是最不公平的,男子要在外打拼,女子要持家,原本是各司其职互不相干的,可谁让女子嫁的是男子,我们还要生孩子,还要操持着家里上上下下,最主要的是要忍受他们三妻四妾的,为何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能,谁规定的,你说是不是妹妹?” 她看向一边的文南星,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妹妹,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伸手摸上她的脸,发现不只是红,还很烫。 “妹妹不会是醉了吧?你也没喝多少呀?怎么就醉了。” 文南星扒开她的手,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来。 “没醉,我还没醉呢。” 王沁羽看着她喝醉的模样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谁知道你酒量这么差,醉吧醉吧,有时候清醒也不是什么好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说着还拿起酒壶,给两人杯里都倒满了酒,举杯与她对碰。 “今天我高兴,难得能与妹妹一起在这里喝酒。” 说着两人就一起喝了起来,文南星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对面的人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只顾着一杯杯酒往嘴里灌。 两人喝得畅快,小翠在门口看得担心,夫人从没喝过这么多酒,现在显然已经是醉了。 她招来侯府的小厮,在他们耳边吩咐着什么,接着小厮就转身离开了樊楼。 第287章 醉酒 天色黑了下来,外边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樊楼的外边声音越来越大,就算是再大的风雪都没阻止不了他们寻乐的脚步。 酒过三巡,王沁羽也有些醉了,她们一起说了好多的话,又不知节制的要了好几壶酒,小翠拦着都拦不住。 小翠满眼担忧地看着她,实在忍不住了来到文南星身边劝着。 “夫人喝醉了,我们回府吧?侯爷也该回来了。” 说着就要扶她起来,谁知文南星不肯起,轻轻推开了小翠。 “我不走,今天我要好好醉一场。” 说着又喝了一杯酒,她的话也越来越多,心里憋了很多的话,现在喝了这么多酒,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姐姐,其实我不反对侯爷找别的女人,因为我知道他是侯爷,就算是娶了我,也保不住他想要纳妾娶小,我当初也只不过是他的小妾,而且我当初也从没想过会在他身边,现在我认了命,就这样过吧。” 小翠听着文南星胡言乱语,心里是又紧张,手脚又慌乱。 她这是喝醉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要是让旁人听进去这些话,流到了侯爷的耳朵里,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两人好不容易变得这么好,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夫人,你别说了。” “小翠,我要喝酒,我是要说,我知道他心里介意着娴姐儿,我知道的,所以他今后有多少女人我也不会多说半个字的,我们算是扯平了,来,我们喝酒,不醉不归。” 王沁羽也喝醉了,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听见她最后一句话,也跟着附和道: “对,不醉不归,妹妹,就算是放肆一下又如何,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去。” 说着起身,摇摇晃晃地来到文南星身边,拥着她的肩道: “妹妹,你就是被压制的太久了,你知道吗,北疆虽然生活艰苦,但是人在那里可以自由自在的,你感受过那种大草原的辽阔吗?那种感觉太好了,你可以骑着马在草原上狂奔,也可以玩累了,就躺在草上,喝着酒,躺在那里,感受着那里的风,天和草原是连在一起的,放眼望去还能看到远处的雪山。” 说着,原本是一片祥和的眼底变得黯然神伤。 她何曾不向往这样平静的日子,只是一切回不去了。 “要是没有战乱,没有刀兵相向,没有横尸遍野和流民逃窜,我想我会一直留在那里,安居乐业。” 接着她描述着那里的天空有多蓝,草有多绿,文南星眯着眼睛,眼前就感觉浮现了她口中说的那样一幅景象。 “好美。” 她不自觉感叹一声,就真的好像自己身处在那样的地方。 王沁羽看着她这个模样笑了,觉得她这个样子好傻,好天真。 “我觉得你应该去试试,你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困茧里的昆虫,只能看到那四四方方的宅子,你应该破茧而出,变成美丽的蝴蝶,飞翔那遥远的天空,当初你就该与我一同去……”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口的门被人猛力推开了,接着走进来一个人。 王沁羽不满意话被打断,皱着眉看着来人,醉醺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文南星不满刚才的画面被人打断了,双眼迷离地看着面前一道模糊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两个人影。 随着人越来越近,最后交叠在了一处,变成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影。 她还未看清来人,忽然感觉自己被横抱了起来,顿时间天旋地转。 小翠跟在秦颂后边,眼底满是担心。 “侯爷,方才夫人说的都是醉话,侯爷别放在心上。” 秦颂没说什么,看着王沁羽易砚,交代小翠: “你先把这位夫人送回家。” 秦颂对小翠吩咐道,小翠点点头照办,看着文南星被秦颂抱走,她也是欲哭无泪,好好的,夫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起身去扶王沁羽,准备把她送回家去。 文南星只感觉自己天旋地转,随后被人抱了起来。 感觉自己在移动,灯光昏暗,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感觉在他怀里莫名的熟悉。 秦颂抱着她,踩着雪地咯咯作响,他那大氅盖在她身上,抱着她几步上了马车,将她放在马车上。 他半跪着看她,看着她醉成这样,心里有气也无处发。 早知道他便不许她跟她这羽姐姐出来,竟然敢背着他喝这么多酒,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她盖上,轻轻拍了拍她发红的脸。 “喝这么多?不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敢自己出来?” 文南星浑身发热,脸上更是烫得可怕,一触即到他冰冷的手掌就凑过去,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降温。 “好凉。” 秦颂半蹲着,瞧着她这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却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做成这个样子,她能听得进去什么。 “现在知道难受了?” 说着起身坐到她身边,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手依旧给她抓着。 伸手给她扯了扯盖在她身上的大氅,对外边的马夫吩咐道: “走吧。” 文南星觉得身上热得难受,不管不顾地扯身上的东西。 “别动。” 秦颂冷声道,又给她盖上。 文南星面露难色,软声嘟囔着,竟然有股撒娇的味道。 “热,我不要盖。” 秦颂也不惯着她,这个时候最是容易冷热交替,着凉了感染风寒,就算是热也要盖好。 “该的,知道热还喝这么多,胆子变肥了,敢来樊楼应酬了,你知道樊楼平日里都是些什么人吗,两个女子还敢在外边喝醉了,你是真不怕?” 秦颂是有些气,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外边喝醉了酒,旁边没个人看着,若是被什么有心之人瞧见了,只怕她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就算是他派了人跟着,也难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若真是有了什么意外,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名声在外,不知道招了多少的恩怨在外边,若真是寻了她来报复,只怕是凶多吉少。 想着这些日子最好让她不要出门的好。 “这些日子你先不要出门了,要喝酒在府中小酌几杯就可,你这样本侯实在不放心你一人出门,若真想出,等本侯闲了与你一同出来。” 秦颂吩咐的声音在耳边,她只觉得聒噪。 她如今事事都要听他安排,现在出门都要他陪着一起。 “你都日日醉心酒楼妓院,我为何不能来。” 秦颂听着她这话,觉得无理,他不是要与她说是为了去搜集证据,不得已才去,当时说得好好的,她还为了当时的无理取闹给他赔罪了,现在又翻起旧账,真是女人心思如海底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本侯何时去过妓院了?” 文南星却不管他去没去,酒醉壮人胆,她的手大胆的拍着他的脸,甚至还上手拍了他的脸。 “你是侯爷,你去哪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与那张夫人有旧我也不知道。” 秦颂听着她说这些无厘头的醉话皱了眉头,什么的张夫人王夫人,她究竟在说什么。 他捏住她作乱的手,不让她放肆。 “什么张夫人,什么有旧,你现在醉了,等酒醒了本侯再好好找你算账。” 他想问她,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她现在醉成这样,哪里能问得出什么,她只是在嘴里自言自语说着。 “我不关心这些,我不管,我不管的,你就是还在乎我以前的与沈沐之的那些事,既然你在乎,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还要娶我?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执着?你以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文南星说着,委屈在酒的作用下无限放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着说着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抓着秦颂胸前的衣服,鼻孔因为委屈一缩一缩的。 “你就是会欺负人,我作何你都要怀疑我,你不信我,我喜欢医术你却不许我学,你要我学琴棋书画,学管事掌家,你就是个泼皮无赖!你……你就是个好色的登徒子。” 她今晚怕是把能骂秦颂的话都骂上了,秦颂听着也不与她生气,反而应承着她。 “好了好了,是本侯的错,你喝醉了,这些事情明日再说,你先好好歇着,喝这么多酒说话也不嫌累。” 他将文南星按在自己怀里,给她拍着背安抚她,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外边风雪渐渐停了,他拉开帘子一角,看着快要到府里,他便放下了帘子,看着在自己怀里沉睡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她要是不喝酒,这些话怕是也难以对自己说出,心里指不定有多少委屈呢。 马车一摇一晃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文南星感觉天旋地转的,脸上露出些许痛苦。 突然间,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她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惊醒,她突然捂住了嘴,作势就要起身。 可还未来得及找到做什么,她却俯身吐了出来,最后也不知道吐在了哪里,眼睛也被泪水模糊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本来她喝多了就难受,在坐上马车,晃了这么一路之后,胃里变得一阵翻涌,最后直接吐了。 她忍不住轻呕起来,感觉嗓子有什么东西火辣辣的,烧得她生疼,可吐过之后胃里才觉得好受些。 秦颂看着自己身上的东西,鼻尖充斥着一股酒味,让他皱了眉头。 他看着自己身上吐出来的全是酒水,就知道她晚上光顾着喝酒了,胃里什么都没有。 “你晚上什么都没吃你就敢喝酒?难怪醉成这样。” 秦颂没有管自己身上的污糟,他扶着她靠在一边的软垫上,拿着娟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却还忍不住抱怨起来。 “现在还算是好的,等明日你起来试试,有你难受的。” 说着给她拍了拍背,瞧着她痛苦皱眉,心里也心疼。 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秦颂拦腰将她抱起进了府。 门房的小厮都看见了侯爷将醉酒的夫人抱进了府中,接着抱进了院里。 一放开她,秦颂就命人端热水进来给她擦洗,自己去换下那沾了她吐出来的酒水的衣物。 “赶快去把醒酒汤拿回来。” 早在他离开府里去寻她的时候,他就让人备好了醒酒汤,如今也正好派上用场。 刚端上来,他就接过来醒酒汤,一口一口给她喂进去,可刚喂一口,就被她推开了。 可她难得与他闹了性子,喝了一口,觉得不好喝,怎么也不肯喝。 “我不喝,不好喝。” 说着她转过头去,不肯再喝一口。 秦颂手拿着碗,刚喂进去的一口就撒了出来,丫鬟见状就想接过他手里的汤药。 “侯爷,让奴婢来吧。” 秦颂一摆手,让她们都退下,丫鬟也只能在一边看着,瞧着向来冷静严肃的侯爷,正软语相劝地哄着夫人喝醒酒汤。 “乖,听话,先把醒酒汤先喝了。” 动作温柔,耐心十足,瞧着这模样,多少人都快忘记了侯爷平日里对其他人是如何的,竟也生出了不少艳羡之意。 他哄着她一口一口把醒酒汤喝下去,最后才来清洗手中的溅到的汤药。 他喜欢看她喝醉娇娇软软靠在他怀里的模样,但不喜欢她喝醉了耍酒疯的样子。 夜色已深,文南星喝下解酒药之后觉得舒服了才睡下。 她不知道今晚她说了多少话,吐露了多少真言。 秦颂坐在一边看着她,伸手抚摸上她的额角,眼底的情绪不明。 她终究还是在怪自己把她强留在身边,但是他不后悔,就算是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做。 只是如今她虽然肯安定下来,可心里难保没有怨言,怨自己拘着她,还有以前的那些事情,她心中还是有隔阂。 “星儿,你有何话其实可以明说的,本侯都会依着你的,能做到的也都会做到,你不愿与本侯说心里话,还是不根本就不把本侯放在心上?根本没有把本侯当作夫君来对待,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本侯?” 他也在自己心里问,可文南星睡熟了,听不见他说什么。 他知道文南星一时半会儿不会打开心里的结。 第288章 王卿 隔天文南星难得睡到了日照三竿,小翠进来时她正好醒过来,正要起身,却感觉自己头疼欲裂,无奈又躺下了。 小翠见此赶忙进来,扶着她起来。 “夫人你醒了,你昨天喝醉了酒,现在宿醉肯定会头疼,侯爷让大夫开了药,刚熬好了,我这就给你端过来。” 文南星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一把刀劈开一般,小翠端来了药,她接过来一饮而尽,迷迷糊糊想起昨天晚上是与羽姐姐一起喝的酒。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了府里。 “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羽姐姐呢。” 说起这些,小翠颇有些埋怨。 “夫人昨日喝得大醉,奴婢劝也劝不动,只好找人去找侯爷过来,还没入府呢,就遇到半路来找夫人的侯爷,之后您就被打了回来,顾夫人是奴婢送回去的,夫人别担心。” 小翠给文南星穿衣梳妆,穿上衣衫,漱了口,文南星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张因为宿醉而苍白的脸。 “小翠,今日给我的妆上浓一些,这脸色瞧着也太不好了,等会儿去给了老夫人请个安。” 小翠净了手,摸了头油,就来到她后边给她挽着发髻,瞧着她脸色确实不好,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说道: “夫人你昨天实在不该喝这么多,你都不知道昨晚奴婢劝都劝不住您,还好侯爷来得及时,要不然你就醉的醒不过来了,你喝醉了还说了好多的胡话,奴婢拦都拦不住。” 文南星轻轻按太阳穴,听见小翠这么说,她才猛然想起什么。 在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出现了好多的画面。 加上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喝醉以后说着那些话,虽然记不全,但还是能想起那么一星半点的。 “小翠,侯爷呢?” 文南星看着外边天大亮着,想着秦颂已经也不会在府里了,只盼着他昨晚没听什么。 小翠拿起一根簪子插上,一手固定着她的发髻,漫不经心地道: “侯爷说有事要办,今日就不回来吃午膳了。” 文南星自己戴着耳环,正想着什么时候与秦颂说张夫人的事情,她昨日可是答应了人家。 虽然她觉得张夫人的弟弟既然是犯了事,不该宽容,可人家都求到自己身上,自己就引荐一番,至于能不能办到,就看秦颂的。 不料自己昨晚喝醉了酒,把这件事给耽搁了。 “小翠,你去打听一下侯爷今日去了哪里,可有与人交代过。” 小翠喊了一个丫鬟进来接来给文南星梳妆,自己则去打听秦颂的去处。 文南星收拾妥当之后,才发觉外边放了晴,奶娘抱着娴姐儿过来。 “夫人,娴姐儿今日一早就吵着要见夫人。” 文南星笑着抱过娴姐儿,逗得她乐呵呵的,文南星抱着娴姐儿,脑子总是想起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不知道秦颂有没有听进去。 她现在不禁后悔,昨天为何要喝这么多酒,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还不加以克制。 “娴姐儿,我们去给祖母请安好不好?顺便看看大哥哥,大哥哥也想你了。” 娴姐儿看着文南星,虽然不知道她说什么,但是看见自己娘亲,总是笑着的。 文南星来到万寿堂,就看见门外站着几个丫鬟,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侯府的,难不成侯府来了客人。 她抱着娴姐儿进屋,就看见柏哥儿媳妇王雅在老夫人的房中,旁边竟然坐着昨日才见过的张夫人和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夫人。 “老二媳妇过来了,快些进来。” 老夫人见文南星过来,让丫鬟给她拿来软垫,说着看见文南星怀里的娴姐儿,笑着伸手要接过娴姐儿。 “老,过来,大冷天的,怎么抱着孩子过来了,也不嫌冷,来,坐着吧,祖母抱抱。” 她给老夫人请了安,将娴姐儿交给了老夫人,再与几位夫人点头示意。 众人也纷纷看向她,王雅起来给她请了个安。 “二嫂嫂安好。” 文南星对她笑笑,王雅嫁到侯府这些日子,与她接触不多,她喜欢去亲近左茗君,与自己也不亲近。 “原是想给老夫人来请安的,却没想来得迟了,也不知道老夫人这里有客人,不知道这位夫人是?” 文南星与那位没见过夫人对视一眼,冲对方笑笑,对方也回她一个微笑。 “二嫂嫂,这是我大姐姐。” 王雅见文南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就直接给文南星介绍。 王雅的大姐姐,这不是就是当初要差点与秦颂定亲的人,后面秦颂娶了方苁依,她也嫁给了谏议大夫曹家。 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她,文南星仔细打量着她,她与王雅长得确实是像,但是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瞧着是个好亲近的人。 “原来是曹夫人,失敬了。” 王卿也看向文南星,起身给她行礼。 “妾身与夫人之前从未见过,小妹成婚时也因为家中有事耽搁了,没能来参加,难怪夫人不知道。” 文南星瞧着面前的人,不自觉地观察着她,发现她确实好看,为人说话有礼,难怪得老夫人喜欢。 张夫人看见文南星,想起昨日的事情,对她笑得有些尴尬。 她现在也是走投无路求到她跟前,还与她说了那些话,不知道她会不会与自己计较什么。 她知道文南星深受秦颂宠爱,如今还是正室,自己得罪不起。 老夫人看着几人说话,也跟着道: “也不怪你,她也是不爱出门的,认识的人也不多,你们几个人年纪都差不多,也该好好地交往交往,免得人都不认识,就窝在自己院子也不像话。” 老夫人说着有些不满,以前文南星做姨娘的时候不爱出门,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妾室就该待在后院伺候侯爷。 可她如今被扶正了,事事都要她出面,要是不认人怎么是好,毕竟她在这些夫人当中代表的是秦颂的面子。 王雅见老夫人说教文南星,她自己和文南星一样,都是老夫人是儿媳,也不敢帮着说话。 文南星自然也没说是,就听着老夫人在外人面前说自己不懂得应酬交涉,她自然也认了。 “母亲说的是,儿媳会注意的。” 文南星态度恭谨,知道老夫人不喜欢自己,却也没因为她当着众人的面下自己的面子感到生气。 第289章 手帕交 张夫人瞧着不知该说何,毕竟自己是外人,还有事情相求,也就在一边干笑着。 倒是王卿是个圆滑会做事的人,见这般大家彼此脸面上都过不去,急忙道: “老夫人,我瞧着夫人比我们可小多了,不爱见人也是有的,我可比夫人大上许多,经历得多了,时间长了,也就会了,夫人现在才多大,年纪轻轻就做了夫人,自然什么都需要学。” 与几人比起来,除了王雅,文南星确实是最小的,就连王卿都大了她六岁。 王卿会说话,又会管家,老夫人原本就属意她来当儿媳妇,如今瞧着她又会说话,别提多亲近了。 老夫人瞧着她,自然是喜欢的,看起来竟然比文南星这个儿媳还要亲近。 “好了,就你会说话,今日你来陪我这老婆子,我今日高兴,就在这用午膳,张夫人也就留下吧,你与小卿在闺阁时就是手帕交,想不到嫁人了关系还这么好,挺好的。” 张夫人见此与王卿对视一眼,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 文南星听着这意思是张夫人与王卿是手帕交,在闺阁时就认识,这么一说她与秦颂有旧或许就能说得通了。 老夫人抱着娴姐儿,团哥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看见文南星就跑向她,抱着她,满脸委屈。 “母亲怎么现在想起来看我,母亲有了小妹妹就不喜欢团哥儿了。” 谁都没料到团哥儿会说这些,旁人只当作是团哥儿闹了小孩子脾气,看见他这般都宠溺地笑了。 只有文南星一时间有些愣住,回抱住团哥儿,把他抱在自己腿上。 “怎么会,你与妹妹都是母亲的孩子,只是祖母喜欢团哥儿,就留着团哥儿多住几日。” 老夫人见此团哥儿抱怨,便笑着道: “怪祖母,是祖母的错,拦着你去找你母亲了,既然团哥儿想母亲了,今晚就跟母亲回去,这样可好?” 团哥儿嘟着嘴看着老夫人,见祖母也抱着小妹妹,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 “祖母一看妹妹来了也不喜欢团哥儿,团哥儿这么讨人嫌吗?” 他这一句话,把堂中的几人都逗笑了,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团哥儿这么说可就冤枉了祖母了,你妹妹还小呢,你跟她吃什么醋?” 来祖母身边,祖母也抱抱你可好。 “不,我要母亲抱我。” 老夫人见此也就随他去了。 王卿瞧着文南星怀里的团哥,不禁感叹道: “这是贵公子?妾身瞧着团哥儿格外聪慧,瞧着就让人喜欢。” 王卿看着团哥夸奖道,老夫人喜欢团哥儿是人人都知晓的,见人夸奖团哥儿心底高兴。 老夫人大笑道: “他确实是个可心的孩子,这么小就很懂事。” 王卿看着团哥儿,又抬眼看文南星,突然说道: “夫人真是有福气,年纪虽然比我小,却短短几年就为侯爷添了一儿一女,难怪侯爷格外宠夫人。” 文南星看着王卿,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这么一些话,话里话外说自己年轻有福气,说得好似她如今这些都是仗着自己年轻才有的。 文南星就装作不明白,对她笑了笑。 “曹夫人过誉了。” 王卿依旧保持着一副和蔼的样子,笑着伸手就要抱团哥儿。 “团哥儿,给夫人抱抱可好,夫人也喜欢团哥儿。” 团哥儿看着她,瞧着她一会儿,突然转了头埋进了文南星的怀里。 “曹夫人见谅,团哥儿怕是有些人生。” 王卿的手僵住,但很快就拿了下来,却没再坚持抱。 “无妨,小孩子家人生很正常,这点倒是与夫人很像,不过我听说团哥儿先前是养在先夫人房里的?” 这算是不争的事实,秦颂与方苁依的事情满城皆知,王卿虽然不住在京城里,看也是能听到一点半点的。 刚开始她听说这件事时,就以为是秦颂喜新厌旧,因为先夫人生不出孩子,又受到妾室挑拨,与发妻和离,这才让一个小妾上了位。 她虽然不可怜方苁依,但是作为同样被妾室骑到头上的人来说,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文南星曾经作为妾室被抬举的成为夫人,她心里总是看不惯的。 “姐姐好端端说这些作何?” 王雅在一边小声提醒,让姐姐不要提先夫人的事情。 她虽然不知道先前的那些事,但是也知道方苁依的事情不许旁人多提,她大概知道这件事不应该像是外界传言那般。 秦柏也多次提醒她这件事不能多提,她自然谨记在心里。 可如今自己大姐姐贸然提起,总会是不好的。 王卿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又见了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便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她瞬间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瞧我,嘴上没个把门的,老夫人可不要怪罪了。” 文南星没什么,她内心里确实不愿意与这些夫人交涉。 或许是说她喜欢豁达说话不喜欢绕弯子的人,就像王沁羽一般的。 “老夫人可以用膳了。” 就在僵持之下,丫鬟就进来传膳。 老夫人将娴姐儿交给了乳母,扶着腿慢慢从座上起身。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先用膳吧。” 说着就在嬷嬷的搀扶之下离开,几人也随着起身前往用膳。 用午膳时老夫人将文南星也留下,还让人叫了其余几房的人来一起用膳。 屋内的火炉烧得正旺,大家一起围坐餐桌前。 饭桌上,老夫人与几人聊得不亦乐乎,相比几个儿媳妇就被撂在一边插不上去话。 “我如今看着老夫人是越来越有福气,如今儿孙齐全,妾身看着这京城中数老夫人福气最盛。” 老夫人听着这些话,哪里能不高兴。 “我就喜欢听你说话,今后你多来坐坐,王雅已经嫁过来,都是一家了。” 王卿与王雅相比更成熟,说起话来也王雅端庄老成,王雅顿时变得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左茗居向来是会说话,也比文南星会讨老太太欢心,但此时也插不上话。 她朝着文南星靠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你说母亲这是什么意思,特意留了她们吃饭,还拉上我们作陪,这下好了,我们真成了作陪的了。” 虽然这样说着,她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不时还与几个人相视一笑。 文南星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话。 第290章 莫名的敌意 另一边秦伟的夫人黄愔愔也被拉着来作陪,她本就不得老夫人喜欢 这些年在侯府要权没权,要宠爱没宠爱,奈何秦伟不争气,整日流连于其他小贱人的屋里,还没夫君的宠爱。 虽然有个贵为皇贵妃的夫妹,可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瞧着几个外来的夫人都比自己在老夫面前的脸,心中也是来气。 左茗君刚说完,她又说道: “母亲未免太殷勤了些,就算是客人,母亲也不必这般,这也太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 “还有那个曹夫人,就是当初差点与二哥哥定亲的那个。” 黄愔愔心底没有左茗君细腻,更不会洞察人心,明知道这些话不能在文南星面前说,她还巴巴的提起来。 左茗君伸手戳了戳黄愔愔,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没看见二嫂嫂在这里吗?你还是别说了。” 当初来侯府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老夫人就是不喜欢,偏偏看上了兵部侍郎家的长女,就是现在这位曹夫人。 如今人家各自嫁娶,老夫人还是格外喜欢这个,可见一个人的喜好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黄愔愔见此也没说什么,她看着文南星也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看来她是已经不在乎,不过也是。 过了这么多年,陈年旧事早就应该烟消云散了,那还值得专门提出来说,想来侯爷已经把他是谁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凑近了左茗君的耳朵,两人小声嘀咕着。 “二嫂嫂知道她们以前的事吗?” 左茗君想应当是知道的,瞧着文南星的模样,却丝毫看不出她介意。 “知不知道又有何关系,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如今她已经嫁了人,二哥哥也娶了妻,早就没关系,况我听说当初他们只见过几面而已,没有大不了的。” 话是这么说,可黄愔愔看着还是不得劲。 “你说她都嫁人了,母亲怎么还这么喜欢她?不得不说这巴结人的功夫真好。” 她不理解,她怎么都没得到老夫人的喜欢,怎么这么一个女人就偏偏讨老夫人的欢心。 左茗君也看了一眼王卿,她与文南星性格不同,文南星不会像她这么巴结人。 可瞧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张夫人,话也比她少些。 老夫人宠着团哥儿,让他与这些大人一个席面,文南星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就只吃菜,不时伸手夹菜给团哥儿。 老夫人看着左茗居与黄愔愔在一边说话,不免斥责几声。 “你们几个嘀嘀咕咕再说什么?有客人来你们也不说话。” 她刚才就看见她们凑着耳朵说话,也不与客人说话,实在是失了礼数。 左茗君解释道: “我们不是看曹夫人与母亲投缘吗,我们不忍打扰,就与和儿嫂嫂四弟媳说话,想着也不能打扰了母亲的雅兴,就说的小声了些。” 老夫人也与她们多计较,用完了午膳几人就各回各的院子。 老夫人也累了,便让人送了客,文南星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秦夫人留步。” 可还没走出院子,就被人叫住,文南星转头,发现是王卿与张夫人。 两人向她走来,王卿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倒是一边的张夫人,见到文南星略显恭敬了不少,笑着与文南星打招呼。 文南星将怀里熟睡的娴姐儿交给丫鬟,让她们先将两个孩子先抱回去,她随后就到,然后才与两位说话。 “不知两位夫人还有何事?” 文南星如今的地位远在她们二人之上,就算是看不上,也不贸然得罪了她,倒是张夫人先开口道: “夫人,昨日贸然与夫人相见,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今日我来是为了给夫人赔罪的。” 文南星并不在意这些,她来说是来赔罪,可手中一没拿礼品,二没去院子里拜见她,赔哪门子的罪。 不过她这话的意思是,如今并不需要自己帮忙,想来她能进侯府见到老夫人,这件事也八成是办妥了。 不过短短一日就让秦颂帮了她们,可见其中与侯府的渊源不少。 文南星幽幽说道: “夫人客气了,只是我不知道张夫人既然与老夫人认识,当初又何必求到我跟前?让我以为我真能帮上什么忙呢。” 文南星这话让张夫人脸上一僵,脸色有些不好,她担忧地看了王卿一眼。 这些关系还不是依着王卿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她妹妹嫁到了侯府,与侯爷也算是沾亲带故的,才能见到老夫人求情。 “这些都是沾了曹夫人的光,才能见到老夫人,却不想让夫人劳烦了。” 张夫人说完又小心地看了王卿一眼,这些都被文南星看在眼里,她淡淡地说道: “劳烦倒是没有,只是当初夫人说你与侯爷有旧,我还当夫人是与我们家侯爷认识,现在想来,原是我误会了。” 文南星话里带着试探,就连王卿都忍不住看张夫人一眼,眼里有着询问之意,但是又没说破,转而与文南星说起话来。 “我想着夫人不爱说话,原不想是我小看了夫人,以前听闻夫人的事迹,便一直想见见夫人,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夫人生得极其美丽动人,让人不禁赞叹,果然民间那些传言不假,夫人真是好本事。” 文南星不知道民间的那些传言是什么,可从王卿那些话当中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的传言。 而且她感觉到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虽然不知道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是文南星也能感知出来。 文南星也不戳破王卿的话,脸上依旧是笑,顺着她的话道: “曹夫人实在是过誉了,我实在不敢当,能得到夫人这般赞誉,实在愧不敢当,只是我还年轻,没有夫人经历的多,有些事情还是要想夫人请教才好。” 文南星全然接受了她这些莫名的“夸奖”,让一向说话爱拐弯抹角的王卿都无可奈何,这不是在说她年纪大吗? 眼见她不能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张夫人止住了。 “好了,现在外边冷,也不好留着秦夫人说话,我们就先回去吧。” 她如今有事相求,断然不肯冒犯文南星,拉着王卿就要走。 “秦夫人,改日我定登门拜访夫人,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回去了。” 文南星也点点头,不再留着她们。 “院里还有事情,那我就不送两位了。” 临走时她看见王卿一人走在前面,张夫人上前去追,但是她却不想理她,两人一路你追我赶地出了府。 第291章 冷落到什么时候 秦颂回来时文南星正在与团哥儿玩翻花绳,见秦颂进来,她才抬头却没起身,让小翠过去伺候他更衣。 “侯爷回来了?” 秦颂一回来就看见正在拉着文南星玩耍的团哥儿,随口问道: “你把团哥儿接回来了?” 文南星嘴角含着笑,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一直在团哥儿身上。 丫鬟端过热水毛巾来给秦颂净手,一边洗手,他一边向她面上打量着。 见她脸色挺好,看着团哥儿的时候眼角带着笑,一点都不像是憋气难受的样子,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随后拿起毛巾擦了手,才到她跟前来。 团哥儿见秦颂来了,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帮她按着额头。 “昨日喝了酒,可还头疼了?” 文南星这才停下手来,伸手拿下他按摩的手,看着他认真道: “好多了,现在不疼了。” 说着却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带着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上,她转头问他: “侯爷也喝酒了?” “应酬时喝了一点,没醉,放心,本侯不会耍酒疯。” 他说起应酬的事情,却有意无意地提起张夫人弟弟的事情。 文南星在一边听着,却不太感兴趣,反而在一边跟团哥儿玩耍。 “团哥儿,把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到绳子的中间,挑起绳子往外翻。” 她教着团哥儿,团哥儿也照着她说的做,做了之后眼睛亮晶晶看着她,想知道对不对。 “对,然后两个指头拉着绳子往外翻,又从中间穿过去往上挑。” 文南星看着团哥儿做得对,她从不吝啬夸奖。 “对,我们团哥儿真棒,真聪明,难怪人人夸,母亲也觉得团儿好棒。” 团哥儿也乐呵呵笑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要等着被夸奖的样子,被夸了也变得自豪起来。 但是眼神无意中瞟过自己的父亲,却被他的眼神吓得缩了脖子。 秦颂在一边看着,文南星丝毫没有过问他的意思,甚至今天王卿都来到府里,她还是没有过问的意思。 团哥儿感觉到自己父亲不高兴,也不敢多看,转而拉着文南星的手。 “母亲再陪团哥儿玩花绳。” 秦颂身上的眼神在团哥儿身上瞟过,这分明是警告的眼神。 可团哥儿撒娇的技术浑然天成,文南星看着心软,刚好想说“好”,他率先开口道: “团哥儿该去睡觉了。” 团哥儿好不容易能见到母亲,自然不敢想这么快离开,她抱着文南星的手撒娇道: “我要和母亲睡。” 团哥儿抱着文南星就不放开,开始撒娇耍赖,抱着她不肯松手。 “团哥儿回自己房间去。” 秦颂冷声命令他,团哥儿杵秦颂,但是又不愿就此放弃。 眼神几番躲闪之下,他还是抱着不松手,把头钻进文南星怀里,想着看不见父亲的眼睛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母亲,团哥儿不想一个人睡,我怕。” 秦颂警告的声音再次响起。 “团哥儿,房里有照顾你的位嬷嬷。” 团哥儿知道这是父亲在警告他,他还是怕被责备,才不得已抬起头,痴痴望着文南星,眼神里带着渴求与委屈。 “母亲……” 文南星看着团哥儿这委屈的样子,总觉得秦颂对他要求颇高了些,这些日子也总是对团哥儿颇为严格了些。 “侯爷,团哥儿还小,就让他在这睡就是了,左右床铺这么大,也不占地方。” 见自己母亲发话了,团哥儿也觉得稳了。 他虽然对一些事情不太明白,但是他知道,只要母亲让他在这睡,他就能在这睡。 想着他便开开心一个身子钻进床铺里,拉上被子盖上,作势就要睡下。 “星儿,你这样只会惯坏了他,他将来是要承接本侯的位置,母亲就是太惯着他了。” 可文南星不觉得,她只愿他开开心心长大就好,不愿过多约束他 至于其他的,她做不了主,但她会尽可能地让他活得自由些。 但她知道秦颂不是这么想的,他对团哥儿寄予厚望,希望将来能接他的位置。 所以他才会对团哥儿要求这么严格,在他面前俨然是一副严父的模样,不让他过度依赖自己。 “侯爷,团哥还这么小,就让他在放肆几年吧。” 晚上人都睡了,文南星背对着他,伸手在团哥儿身上轻拍,眼睛一直睁着睡不着。 昨日才见到张夫人,今日又与这王卿在一起,来侯府做客,秦颂还时不时与她说起她弟弟的事情,她想到秦颂是看在王卿的面子上帮了张夫人。 或者是张夫人求了曹夫人过来帮自己当说客,这才说动秦颂帮她。 她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事情睡不着。 秦颂也睡不着,他突然凑上来,把她揽进怀里。 “星儿有什么要说的吗?” 文南星感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她伸手扒了一下。 “侯爷要我说什么?” 秦颂自然是想让她说今日来府中的事情,他想让她问,想让她刨根问底地问清楚自己与张夫人是如何认识的,自己又为何要帮她。 他甚至想要她同自己大闹一场,做尽小女儿家的姿态,发泄她心底的怨气,而不是憋在心里,借着酒劲才说出来。 他也想让她在乎一下自己,为了他争风吃醋,而不是可以随便将自己让给任何一个人。 可她果然不让他失望,与他料想的一样,她什么都没问, “星儿,你要冷落本侯到什么时候?” “妾身何时冷落过侯爷。” “那你为何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要帮张家夫人的弟弟?” “想来是因为柏哥儿的大姨姐曹夫人吧,她原本就要与侯爷定亲了,后来被太后懿旨拆散,但终归两家是有交情的,却也是因了柏哥儿媳妇的面。” “不是因为她。” 文南星皱眉,既然不是因为她,那就是因为张夫人,张夫人口口声声说秦颂有旧,可究竟是什么旧她也没明说。 “那侯爷是因为什么?” 文南星想问,但是秦颂不说,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答,一转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第292章 吵架 隔日一早,身边动静把文南星吵醒,这个时候是秦颂起床上早朝的时候。 文南星也跟着起来伺候秦颂穿衣。 “你不必起来,歇着便是。” 可文南星还是坚持起来,在她准备拿起里衣,可手还没碰到,秦颂就一把扯过,自己穿上,没给她机会。 “侯爷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妾身让小厨房准备着,妾身等侯爷回来。” “本侯中午便不回来吃了,你自己用吧。” 秦颂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好似从昨天晚上起,秦颂就一直很奇怪,昨天晚上还说了自己冷落他的话。 今日一早就变成了这样,文南星非但不知道为何,还不知道该如何问。 “那侯爷晚上回来吃吗,妾身给侯爷准备着。” 既然秦颂说自己冷落了他,那自己今日就热情些。 “妾身亲自下厨给侯爷做可好,侯爷想吃什么?” 秦颂看着文南星讨好自己的样子,心里非但不解气,反而生起气来。 “不用,本侯晚上去母亲那用膳,你自己吃吧。” 说着拿起大氅自己披上就出了门,文南星想要给他系带子的手僵在原地。 他一拉门帘就自己出去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巨大的声响。 文南星才后知后觉秦颂今日好似对自己格外冷淡,他好像是心里有气。 “夫人,奴婢怎么感觉侯爷生气了。” 文南星看着秦颂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连小翠都看出来了,她还有什么看不出来。 但是他气什么呢?要帮人家是他自己决定的,自己又没有逼他,说到底要生气也该是她自己生气。 他的那些前尘往事过了便过了,奈何那王卿还话里话外地贬低她,她还未与他生气呢。 还是因为王卿的事情,他与自己起了嫌隙? 文南星想了许多,她还是不明白秦颂为何要生气。 “罢了,今日午膳我们自己用吧,今日多做几道我喜欢吃的菜,再多做一道松鼠鳜鱼,我们俩都喜欢吃。” 一听到吃的,小翠眼里都放光,将刚才的不愉快都忘了。 “好的,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做夫人喜欢吃的。” 文南星梳妆后,去将团哥儿叫醒。 “团哥儿,该起了。” 团哥儿起来伸了个懒腰,见自己是和母亲睡在一起的,脸上笑开了花。 “母亲抱抱亲亲。” 说着文南星把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以后团哥儿可不可以,每晚都与母亲睡?” 团哥噘着小嘴,想着趁父亲不在,他才敢说。 文南星给他穿着衣服,听着他的话,刮了刮他的鼻子。 “这可不行,你父亲知道了会生气的,团哥儿应该回自己的房间去。” 团哥儿听了很不开心,文南星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团哥儿是大孩子了,会自己睡的是不是?” 团哥儿听完不得已点点头。 这些日子秦颂依旧对文南星不冷不热,午膳也极少回来用,与她说话也如那天一样。 他准备出去,文南星则随意说起。 “侯爷今日还要出去吗?妾身今日听说今日柏哥儿媳妇的姐姐来看老夫人了,老夫人拉了妾身去作陪。” 说到这些,秦颂才有了反应,对她宽慰道: “若是不想去就不用去,何必勉强,既然你不喜欢应酬,不去就是。” “既然是老夫人请来的客人,妾身又怎好缺席。” 秦颂正准备走,听她这话又折返回来,看着她。 “你既然不喜欢那些呢,又何必装着喜欢呢,还是你就喜欢这么委曲求全?星儿,你可曾真正把本侯当作是夫君?还是在心里,本侯只是侯爷,而你也像对一个外人那样,对本侯尊着敬着,可心里可有本侯的半点位置?” 文南星被秦颂这一通话说得云里雾里。 “妾身不明白侯爷为何要这么说,侯爷是妾身的夫君,心里自然是有侯爷的。” 秦颂说着进来看着她,眼底的怒气不减。 “你心里当真有本侯吗?” 文南星沉默了半晌才道: “侯爷还是因为以前的事情?” 除此之外,文南星想不出秦颂突然发怒的原因。 秦颂看着她,真觉得她是个没心之人。 最后秦颂与她不欢而散,最后负气才走。 秦苓儿回了侯府,文南星没有去见老夫人与其他人。 秦苓儿知道老夫人在会客,也没往万寿堂去,直接来了文南星的院子。 一见到文南星,就对她哭诉自己在家里受到的委屈。 “二嫂嫂,我婆母她太过分了,她就说我生了一个女儿,她就说我生不出孩子,要给王生纳妾,现在人已经领回家了,二嫂嫂,你说我该怎么办?” 文南星看着给她拿了手帕擦泪。 “你先别急,那他怎么说,他可有收下那个女子?” 秦苓儿抹了眼泪,说到王生,秦苓儿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他能怎么说,他是最孝顺的,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为人孝顺,他还敢怎么样,他虽然劝过他母亲,可她母亲这次铁了心的要塞女人进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尽管是秦苓儿家世比王生高多少,在家中还是要受婆母的气。 看来后院夫妻感情的事情与门第之间的关系不大,关键还是要看夫妻之间。 可她与秦颂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如今她又处于什么地位她不清楚。 秦颂对她很好,可这些日子秦颂的冷淡也让她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秦苓儿说着哭诉,却见文南星在一边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嫂嫂,你发什么呆。” 文南星回过神来看着秦苓儿,她接着哭诉自己这些日子受得委屈。 “我婆母一点也不喜欢可姐儿,从她出生以来,我婆母一下都没抱过她,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堂堂侯府嫡女,嫁给王生都是他们家高攀了,可现在他这么对我。” 文南星沉思半刻,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半晌她才幽幽道: “既然躲不过,不然就直接面对,将那人接回府中养着,五妹夫要是不喜欢她,就算是她留在府里,也不会去拍碰她,你就当作是有了一个丫鬟在身边罢了,也算是应付了你婆你这边。” 文南星给她出主意,秦苓儿才暂时稳住了心神,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放心。 “那他要是喜欢呢,他要是去她房里怎么办?” 文南星想了一下,王生若是去了那女子房中,那秦苓儿能如何,总会是与她大闹一场,但这是最坏的做法。 “我看王生心里还是有你的,若他真去了那个妾室的屋里,那就证明他不是非你不可,变心变得这么快,难道你还要为了他伤心不成?就算是撒泼打滚不让他去,也阻止不了他,到头来你们只会越走越远。” 秦苓儿越听,心里越是心凉。 “二嫂嫂,你说我要怎么办,若是二哥哥要纳妾,你该如何?” 她这话让文南星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 “既然他纳妾都避免不了,我能有何办法,一个人要变心自然是阻止不了的,我又能怎么办?” 秦苓儿听着不像是在她,倒像是文南星自己。 “二嫂嫂,你和二哥哥怎么了。” 文南星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与他怎么了,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秦颂之间的事情。 “你最好是与王生好好商量商量,夫妻两个把话说开了比什么都好,要不然谁也不知道彼此心底在想什么,长此以往,难免会生出许多嫌隙出来,到时候就会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这样对谁都不好。” 秦苓儿抬起头来看着文南星,觉得她睡得对,她就想要去问问王生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也想要纳妾,而不是被他母亲逼的。 “二嫂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就要去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你跟母亲说可姐儿在家离不开人,我想回去了。” 她说完擦了眼泪起身要离开,文南星准备送她出去,一开门就看见秦颂不知道何时站在外边。 “二哥哥。” 秦苓儿首先反应过来,擦掉了眼角残留的泪,不让秦颂看出来自己哭过。 要是他知道自己因为夫家的事情又来府中哭诉,不知道要怎么责备她没有用。 “侯爷回来了,侯爷不是去上朝了吗?” 文南星走过来,想着刚与他不欢而散,以为他去上朝了,没想到他突然出现在这里。 “本侯今日不去上朝了。” 秦颂皱着眉,说着将自己的官帽交给我丫鬟,只身进来,秦苓儿朝后退了一步,不敢看他。 秦颂进了门坐下,对门口站着的两人道: “站着做何?进来坐着。” 秦苓儿求助地看了一眼文南星,示意她等会儿帮自己说话,随后才认命回去坐着去了。 文南星自己拿过一边的茶水给秦颂倒了一杯。 “在夫家又受什么委屈了,又跑到家与你嫂子哭诉?” 见秦颂接过茶,喝了一口才询问她。 秦苓儿就知道什么瞒不过二哥哥的眼睛,她咽了咽口水,才把王生要纳妾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婆母嫌弃我没给他们王家生孩子,要给夫君纳妾,我气不过就回了侯府,想找二嫂嫂说说话。” 谁知秦颂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嗤笑一声道: “那你可找对人了,你真应该与你二嫂嫂学学,她可大度得很呢,根本不在乎本侯纳多少妾室,有多少女人,你该好好问问你二嫂嫂是如何做到这般,也与她好好取取经,看她是如何做到把自己夫君往别的女人房里推,还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秦颂说完,戏谑的目光在文南星身上打转。 秦苓儿也把目光落到文南星身上,说不上是震惊,只是没料到自己二哥哥会这么说。 文南星的脸上骤然一僵,听出了秦颂这些话不是说给秦苓儿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侯爷说笑了。” “谁在与说笑,你不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本侯会纳多少妾室吗?” 文南星尬笑着解释道: “那是妾身喝醉了说的胡话,侯爷怎可当真了。” “胡话?本侯觉得这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不是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本侯,所以才不在乎本侯纳不纳妾?” 文南星有些说不清,但是那些话确实是自己喝醉时说的,但是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着急解释,语气也带上了不耐烦。 “侯爷若真要纳妾,妾身怎么管得了?难不成我不同意,侯爷就不会纳妾了吗?” 看着文南星还在狡辩,秦颂哪里还顾得有没有秦苓儿在场,直接把一直压在他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那要是你当初嫁给了沈沐之,他要纳妾你又该如何?” “还是说你也不在乎,不在乎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可本侯看见的是你在乎得很,你看见六妹妹与他在一起,你也不开心是不是?” “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忘记过他,虽然你嘴上答应留在侯府,但是你在本侯身边也会想着他。” 秦苓儿在一边听着,才发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这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吵起来,还触及他们夫妻这么隐私的话。 可她在一边听着,看着自己二哥哥对文南星步步紧逼,看着文南星被逼红了的眼角,她不忍心,开始劝道: “二哥哥,你不能这么说二嫂嫂。” “闭嘴!” 秦颂对她吼道,眼神也变得骇人无比,她被吓得退缩了。 “你先去管好你府里自己的事情,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管不住自己的夫君找我们又有何用?难不成要本侯替你去杀了他?” 秦苓儿也被吼哭了,她看着自己二哥哥这样,她也没有脸面再继续留下去。 “二嫂嫂,我先回去了。” 说完抹着眼泪走了,丫鬟外边候着,谁也不敢进去。 文南星看着秦颂发疯的样子,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也不想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她擦掉自己眼角的泪花,强忍着怒气,沉了气道: “侯爷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妾身去看看团哥儿去,他现在应该醒了。” 说完就起身要走,秦颂却一把拉住了她,不让她离开。 “还没说清楚就要走,难不成是星儿心里还真留着给沈沐之的位置,可是星儿怕是要失望了,如今他与六妹妹好着呢,怕是你去找他,他也不愿意留你。” 突然“啪”的一声,文南星一巴掌打在了秦颂脸上,她转过头看着秦颂,咬着唇,脸上分明是屈辱与怒火。 第293章 发泄 秦颂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眼神一刻不移地看着文南星 他看着文南星眼角通红,?她的眼神冷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看着她这样子,他反而觉得解气,反而还拍手叫好。 “打得好,打得好,解气了吗?没解气再冲着这打。” 秦颂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示意她打这里。 文南星感觉他又疯了,尽会说些胡话,她不想与他纠缠,转身就要走。 可秦颂哪里会轻易放过她,拉着她让她走,文南星使劲摆脱他抓着自己的手,躲避着他的眼神。 “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就要走,星儿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文南星眼角红红的看着他,因为挣扎的面容扭曲,眼泪顺着眼角流成了两条清晰的股流。 她一步步退让,秦颂却一步步逼近。 秦颂回头看着文南星,他看着文南星眼角通红,她脸色阴沉如水,眉宇间藏着愤怒。 秦颂步步紧逼,将她逼至墙角,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追问。 “怎么了?不敢了?还是觉得是自己错了?星儿心虚了?” 文南星摇着头,但是又十分倔强的什么都不肯说,只要让秦颂放开她,她觉得自己要冷静一下。 “放开我!团哥儿醒了,我去看看团哥儿去。” 秦颂看着她逃避的模样,一转身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拦在面前方寸之地。 “说啊!星儿,你有什么不满的,你说呀!” 秦颂音量突然放大,吓得文南星都忍不住被吓到,身子抖了一下。 可秦颂像是一头释放了兽性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文南星而去。 “说啊!星儿!你想说什么!你究竟对本侯有什么不满的!” 面对秦颂步步逼问,文南星还是能忍,可在听到外边团哥儿哭泣声后,文南星彻底绷不住了。 她奋力一把推开了面前人,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对着他发泄自己的怒气。 “侯爷当真是欺人太甚了,是,对,我以前心里是有过他,我还想为他生了一个女儿,那侯爷怎么弄不打死我,一了百了,何必把我留在府中日日寻侯爷的晦气。” “如今我下定决心好好跟着你,我努力做好侯府的夫人,好好学着去应付外边的夫人,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秦颂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在不断发泄的她。 “那侯爷呢?嫌弃我跟我别人,那侯爷先前不也成过亲?你也不是头婚,你凭什么这么逼我,侯爷还说我心里想着他,那侯爷呢?侯爷昔日的旧情人求到府中,什么话没说就帮人家把弟弟给救了出来,之后便对我百般不耐烦,处处冷淡,那侯爷今日这些话说得可还心安?” 文南星捂着胸口,她这些何曾没有委屈过,可她都自己忍下来。 “我是家世不如其他人,那些贵夫人看不起我,嫌我要家世没家世,要能力又没能力,可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就连进到这侯府也是不得已,不是吗?” 如今都说到这了,她还忍着就未免太受气了些,她渐渐平静了下来,擦干这不争气的眼泪。 “但我也不是任人揉搓的,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欺负了去,既然侯爷已经对我不耐烦了,侯爷再给我一纸和离书就是,就当作是做了一件好事。” 秦颂没想到都把她逼到要和离的地步,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如今她说这些也够了。 他就是要逼她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发现不逼她一把,她是不会对他说实话。 秦颂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一扯就把她拉进怀里。 “说够了吗?气消了吗?要是不满意再打本侯几下就是,本侯皮糙肉厚的抗打,但是和离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你到死都是本侯的女人,以后和离的话不要说了,本侯心疼。” 文南星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情绪弄得摸不着头脑,前一刻他还怒气冲冲指责她,到现在又变得这么温柔。 但她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说生气就生气,说话就好,那她刚才声嘶力竭的质问算什么? 她想也没想推开了他,独自一人趴在榻上痛哭。 第294章 和解 没到晚上,秦颂与文南星吵架的事情就被老夫人知道,丫鬟们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侯爷打了夫人。 老夫人惊讶之余,却也觉得奇怪。 这两人平日里好好的,秦颂对文南星更是护得和眼珠子一样,舍不得说一句话骂一句的,更不用说打了,这是发生了何事了。 现在连团哥儿都给吓哭了,丫鬟急匆匆来找了她,看来她不得不走一趟了。 老夫人带着嬷嬷急匆匆来到院子,就看见院子里的丫鬟都低着头,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 她来到门口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大概也是歇了。 她刚到,丫鬟就带着团哥儿来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一看团哥儿被吓得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被吓到了,她心疼的抱委屈巴巴的团哥儿。 “来,团哥儿,祖母抱抱,瞧给我们团哥儿吓得,都不敢进屋了,干巴巴站在屋门口,你说说这父母是怎么当的,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呢,吵架就吵架,怎么还打人呢不是,是不是吓到了我们团哥儿了?” 老夫人说着就抱着团哥儿进去。 “走,祖母带你去找你娘亲去。” 丫鬟拉开门,老夫人就看见屋内两个人,气氛十分孤寂,一人坐在榻边独自抹泪,一人在旁边看着。 团哥儿一见文南星哭了,就从老夫人怀里下来,哭着跑向自己的母亲怀里。 文南星看见团哥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刚是把他吓着了。 老夫人瞧着两人的模样,俨然是一副吵歇了,各自委屈去了。 秦颂见老夫人进来,便问道: “母亲怎么来了?” “还说母亲怎么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进来看看,瞧瞧给我们团哥儿吓得都不敢进来了,娴姐儿还在院子里呢,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当着孩子的面吵,还有我的苓姐儿,被你们夫妻弄的饭都没吃就回婆家去了,你说你们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还打自己媳妇?” 秦颂常年练武,就这一掌下去,就怕给人打残废了。 老夫人进来抱怨着,再怎么说也不能打自己夫人不是。 况且文南星是个弱女子,与秦颂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堪一击。 可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秦颂脸上的指痕。 “这脸是怎么弄的?” 老夫人指着秦颂的脸问,来到他身边捧着他的脸问。 在看见那清晰的指印后,她顿时明白。 这些丫鬟就没弄明白是谁打的谁,就到处乱传,还吓得她直接就赶来了。 结果文南星没什么事,倒是自己儿子脸上多了这么一个巴掌印。 她就说自己儿子这么宝贝着她,怎么可能会打她呢。 “下手这么狠,都出红印子了,颂儿是侯爷,你也敢这样下手,简直不成体统!” 老夫人说着不满地看向文南星,指责她下手太狠了。 “我们夫妻的事情,母亲你就不要插手了,儿子与星儿有些误会。” 老夫人哪里想管这些事,不是都闹到她面前来了,她不得不管吗? “现在你还护着她,你看看满京城里,有哪家的媳妇敢打丈夫的?这件事不成何体统!” “还有你们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们看看团哥儿,这小可怜见的,都被吓坏了。” 闻言秦颂才看向窝在文南星怀里的团哥儿。 老夫人看着文南星,真是心里有气,指着文南星就责备道: “你瞧瞧团哥儿被吓成什么样了?你是她母亲,又是侯府夫人,也该成些体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孩子照顾不好,外边也应酬不来,要我说就该去跪祠堂去,好好反省反省。” 秦颂瞧着老夫人这架势,实在不宜留在这里。 “母亲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都是丫鬟大惊小怪,惊醒了母亲。” 瞧着秦颂赶她的样子,这时还准备护着她,自己一个堂堂侯爷,被自己夫人打了这成了什么事了。 “行行行,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是管不了你们,我走了,只是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我等你们商量好了,我再来定夺。” 说着就带着嬷嬷离开。 老夫人出去后,秦颂让丫鬟将团哥儿带出去,团哥儿还不愿意走。 “团哥儿要陪着母亲,不让父亲欺负母亲。” 秦颂额头的眉微微皱了一下,让丫鬟将团哥儿抱下去。 文南星见此,不愿小孩子掺和,并且这件事始终要有个结尾,也对团哥儿道: “团哥儿先下去,等会儿我再去陪团哥儿好不好?” 团哥儿见此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跟着丫鬟出去,临走时一望三回头看着文南星,再看看秦颂,撇着嘴一脸不高兴。 屋内重新只剩下文南星和秦颂,她坐在榻上别过眼,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秦颂来到她跟前,沉默了站了一会儿, 才伸出手去拉她的胳膊。 “星儿,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说说话,把误会都解除了可好?” 文南星不为所动,她还在气头当中,她说和解就和解,当她真是这般好欺负的。 “你与苓儿的话本侯都听到了,你都会告诉她与自己夫君把话说开了,免得生了误会,影响了夫妻的和气,那星儿又是怎么做的?为何劝人的话会说,到自己身上就不会了?” “我与她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的?” 文南星沉默了。 秦颂也不管她说不说话,就想告诉她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不是真的想要与她和离,只是想逼一逼而已。 “本侯知道你轻易说不了方才那些话,可那些话都是实话,本侯若是不说那些话,你能说出刚才那些?本侯就是想逼一逼你,而不是你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本侯想让你与苓儿一般,知道自己夫君会纳妾,会吃醋,会跟着闹,而不是说不在意本侯在哪个女人的床上,这些你都不在意,实在是让人可恨。” 秦颂想看着她的脸,扳正她的身子,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星儿,你看着本侯说,你当真不在意本侯另寻良缘,不会因为本侯宠幸别的女子而吃醋?本侯想听真话,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当真不在意?” 说到这儿,文南星才抬起头来,泪光盈盈地看着他。 她会不会吃醋,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会吃醋吗? 她何尝不在心里想过,当初知道张夫人的事情之后,她是心里难受。 可是她只是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烦心事感到烦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因为吃醋。 “我在意能如何?吃醋又能如何?若侯爷真想纳别的女子进府,我又能如何?侯爷不应该问我这些话,而是问侯爷自己,侯爷将来还会纳妾娶小吗?” 文南星就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是会吃醋,但是却半步都不肯退。 她不想先承认自己在意, 承认自己还是会因为秦颂将来会喜欢别的女子会吃醋。 “你还是不明白?” “本侯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证明本侯心里只会有你,否则当初怎么会一心想要娶你进门?按照当初的情况,就算是不娶你,你也是本侯的女人,何必多此一举,难道本侯做这些,你还不明白?” 说着他竟当着她的面起誓,三指并拢,望着天。 “本侯起誓,今后只有文南星一人,若违此必将不得好死,尸骨无存。” 起誓完才转头看向她问道: “如此可能表本侯的心了?” 文南星呆愣地看着她,她还是不敢相信秦颂会当着她的面立誓。 “那张夫人呢?我原是以为你是因为曹夫人的情分才帮她,可是不是,侯爷与她的关系远没有这么简单。” 秦颂这才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与她不过是年少时见过几面,当初母亲与王家定亲,暗中撮合了去望王家与他家大女儿见面,那个张夫人与王卿是手帕交,时常在一处,也就无意中见过几面而已。” “所以侯爷没瞧上王卿,却看上了她?” 文南星一语封喉,却让秦颂没话说,但他也觉得奇怪,她是如何知道的。 照理说她只是知道自己与王差点订婚的事情。 第295章 和解2 其实文南星也不是完全确定,但就是看到了张夫人面对王卿那躲躲闪闪不敢明说的态度来看。 想来那王卿是不知道秦颂与她有过这些事情,毕竟秦颂当时是要成为自己的未婚夫婿,却与自己的手帕交勾搭上了,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秦颂现在却害怕文南星乱想,毕竟他以为她不知道,而自己帮她弟弟也是因为王家与老夫人交情的缘故,可现在她知道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颂不得不与她解释道: “那些不过是年少时做的糊涂事罢了,可过了这些年早就忘了,当日星儿提起张夫人,本侯都忘了她这号人物了。” 说着他便巴巴凑过去抱着她,见她还生着闷气,他也软声道: “星儿莫要误会了,本侯与她自出了王家的门之后就再没见过,更别提与她有什么联系,若非这次她求到侯府,本侯还想不到那些事情。” 文南星是相信他的,可却不愿轻易与他和解,她心里还是恼怒。 “所以侯爷帮她就是为了让我吃醋,逼我说出刚才那些话?” 这时他才觉得有些头疼这些问题了,但是他也没有否认: “星儿从不肯在本侯面前说这些话,受了委屈也不愿再哭诉,只有借着酒劲才肯说,本侯只有出此下策。” “好了,星儿,就不要再生本侯的气了,本侯既然已经亮了底,星儿你是不是也该说实话,本侯可不想这么不清不清楚的,今日就问星儿一句,你心底到底有没有本侯?” 秦颂说着就拉着文南星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星儿,难不成这些年本侯对你如何你难道感觉不出来?虽然当初手段是不光彩,可本侯对你的心始终没变。” 文南星是越想越委屈,但是她能如何?要是她能选,她也不愿意在这里蹉跎光阴。 “哭什么?” 秦颂伸手给她抹掉眼泪,指腹触及她温暖湿热的泪水,他再一步退让。 “娴姐儿今后就养在侯府,本侯自然就当她做亲生的女儿,与团哥儿是一样,本侯不会抓着这件事不放,你大可放心,这样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直说就是。” 文南星打掉他的手,转过头去不肯看他,说实话她心里也开始软得一塌糊涂了。 可秦颂不想她再逃避了,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道: “你既然心里有了本侯,那今后纳妾的事情都不要再说了,那从现在开始,以前的一切都翻篇了可好?” 秦颂以为她还计较那些伤人的话。 “本侯知道你与沈沐之没了关系,说那些话也不过你气你罢了,就像你说的,本侯也成过一次婚,我们就扯平了,好吗?” 谁知她一把扑进秦颂怀里,揪着他的衣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哭得委屈,身子一抽一抽的,泪水浸透进他的衣衫,也烫得他胸口发热。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好了,不哭了,等会儿团哥儿进来看见又以为是本侯欺负你了。” 文南星闻言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你说话可要算数,从前的是不能再提了,我与他本来就没什么了。” 秦颂道: “自然是算数的。” 第296章 重病 自开春以来,朱钰的病日益加重了,原先只是感染了风寒,咳嗽了几日。 原想着没什么,太医也说没大碍,每日都开了药喝着,想着过些日子就会好。 可等入了冬,这病却日益加重了,不仅咳嗽,还时不时发热,反反复复,这到了开春还不见好。 朱钰原也以为是小病,就喝着药,加上为了朝中的事情和朱钰玺的那些事,日渐变得心力交瘁,这才加重了病。 如今他已经躺在榻上起不来,身子就像是水坝崩塌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太医也嘱咐要卧床静养,不可再操心朝中的事情,否则这病就好不了。 朱钰听完之后将太医大骂了一顿,责备他们是庸医,还打翻了汤药。 “滚,都是些庸医,刚开始不是说朕只是感染风寒吗,现在……咳咳。” 太医见朱钰咳嗽,跪着磕头请罪,看着被打翻的药碗,慌乱不已。 “陛下恕罪,刚开始确实是普通的风寒,只是陛下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休息不好,这才加重了病情,陛下恕罪,臣等一定尽心竭力治好陛下的病,可陛下要喝药才好。” 朱钰气得胸口闷热,接着又咳嗽了半天,他从床榻上撑起身子,他指着几个太医道: “你们要是再治不好朕,朕取了你们的脑袋。” 说完又是一阵气喘吁吁,感觉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来。 不时宫人又端来一碗汤药,朱钰看着那汤药却不肯喝。 “滚,都滚下去,什么庸医开的方子,喝了这么多都不见效,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朕不喝。” 宫人端着碗不知所措,与几位太医互相看着,太医皱着眉,心中愁苦万分。 秦书瑶一进门就看见朱钰对着几个宫女破口大骂,吓得几个宫女动都不敢动,只能站在旁边抹眼泪。 她一进门,两个宫女向她投来求救的目光,朱钰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此时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头上的凤冠熠熠生辉,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身上的绫罗绸缎更是华丽无比,脸上红光满面,看着十分贵气,与榻上消瘦憔悴的朱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贵妃娘娘。” 太医和宫女给她行礼问安,她一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 秦书瑶来到坐在床榻上,伸手给朱钰盖上被子。 “陛下小心着凉了,陛下病了怎么不好好吃药。” 朱钰看到她,心中烦躁暴怒的情绪一下被安抚,他闻着她身上的熏香,心里好似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你来这做何,小心病气传染给你,你身子本来就弱,可怎么受得了。” 秦书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坐在床榻边。 “陛下,臣妾担心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管陛下,臣妾的身子与陛下比起来不值一提,其余妃嫔也在担心着陛下呢。” 朱钰看着她,此时的她像一个仙女一般,头上的珠翠华贵无比,脸上白皙滑嫩,他不禁伸手想要触碰。 可还未碰到,就被秦书瑶一把拉住了手。 “陛下,太医都与臣妾说了,陛下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还有这些日子陛下病了还担心着朝政,整日殚精竭虑,病怎么能好。” 秦书伸手扶起他靠在一边的软垫上,纤细白皙的手端起药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把药喂给了朱钰。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她喂到自己嘴里的药,他张口喝了下去。 “朕记得母后也是这样给朕喂药的,那时朕还小,朕只记得朕在母后怀里,全身都很温暖,可现在朕已经记不住母后的样子了。” 秦书瑶静静地听着朱钰的话,没发一言。 自己的母亲也病死在老宅里,自然明白没有母亲的感受。 “陛下,若是母后在天有灵,会保佑陛下早日痊愈的。” 一碗药喝下去之后,秦书瑶才让人都退下。 殿内没了其他人,朱钰才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她面前,他顺势躺在她怀里。 或许是疾病会让人变得格外脆弱,朱钰此时也忘记了贵为帝王的架子。 “阿瑶,陪陪朕。” 他躺在秦书瑶的怀里,听着宫殿外边冰雪融化的声音,突然他说道: “阿瑶,你说要是我们的孩子还活着,他该长得多大了,他会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朕多一些。” 在朱钰看不见的地方,秦书瑶的眼底一片冷漠,可她还是强忍着安慰朱钰。 “陛下,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如今陛下最要紧的是要保重龙体。” 朱钰就这么静静躺在秦书瑶的腿上,他眼角不知道是因为生病了难受还是因为什么,竟然是红红的一片。 “阿瑶,别离开朕好不好?” “陛下说什么呢,臣妾是陛下的贵妃,怎么会离开陛下呢。” “今晚留下来陪陪朕可好?朕怕了。” 第297章 秦颂掌权 宫里最近流言四起,都说如今陛下的病是痨症,已经好几日没来上朝,长此以往,这朝中怕是要大乱了。 如今,朝堂之上,朱钰看着殿中大臣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刺痛。 “陛下如今龙体抱恙,不宜再劳心朝政,陛下不如将朝政交由太后管理,陛下也可安心养病。” “是啊,陛下,臣以为陛下该静养才好,如今朝中的事情只会拖累了陛下。” 闻言朱钰眼神阴鸷,瞧着朝中的这些大臣,都是当他死了不成。 “太后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管理好朝政,况且如今的朝局更迭,太后早就适合在摄政,咳咳。” 朱钰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朝,看得众人是忧心忡忡的。 “你们这算是逼宫吗?朕好好在这里,你们就要让人来夺朕的权吗!” 他们也不愿将朝政再次交给太后,可如今这情况他们是知道的。 如今陛下没有子嗣,一旦发生任何意外,这朝中便无人可继位大统,长此以往,朝中乃至朝外必将大乱。 若是有贼人的探子知道,趁机发起战乱,那我朝必将大乱,根本没有可敌对的资本。 “陛下既然觉得太后不适合摄政,臣提议册立一位摄政大臣,在陛下养病期间暂管朝政,也不至于朝中大乱了。” 这大臣的提议一出来,众人都将目光落到了秦颂身上,他如今是最好的人选。 朱钰的目光也落在了秦颂身上,几番思索之下,他也觉得秦颂是不二人选。 可他心里怵得慌,他知道一旦自己的权力交出去,那这朝中就难以控制,到时候会有更大的乱子。 如今太后在后宫虎视眈眈,朝中大臣也对自己的身子存着疑虑。 可若是不交出去,自己的身子不知道能撑到几何。 几番思索下,他也不得不认命,交给秦颂是最好的。 “秦侯爷觉得如何?” 朱钰先是询问秦颂的意见,看着他站在众大臣里面那种不同于其他人的风范,他只觉得这位置非他莫属。 “臣自当不辱使命。” 朱钰看着秦颂,虽然他极其不愿意,可如今也没了办法了。 “好……算是起来是朕的妻兄,能力众大臣是有目共睹的,朝中交给他朕自然放心,就不知你们可还有异议。” 众大臣眼神几个交换之后,响起了喧闹的讨论声。 他们都知道秦颂的手段,如今他们是人心惶惶,指不定哪日查找贪污案子就查到了自己头上。 可若是秦颂管理了朝政,就无精力去严查这些事情,他们也好喘口气。 “臣以为让秦侯爷暂为管理朝政,臣等无异议。” 朱钰瞧着众人都真没有异议,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他当即就宣布道: “那……咳咳,朕养病的这些日子,朕册封秦颂为监国大臣,正一品太师,负责朕休养这些日子的朝中大事,直到……咳咳……直到朕康复为止。” 朱钰说完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太医说他需要静养,可他这些日子都坚持来上朝,他自己都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臣等拜见太师。” 众大臣都朝秦颂行礼问安,朱钰虽然不甘心,可为了自己的身子和朝廷,他没有办法。 “今日早朝就到这,退朝。” 他撑着一口气说完,不想让人看见他这般憔悴的样子,就急匆匆下了朝,他不愿意让人看见他是完全没了精力的模样。 朝臣退下后,就只摇摇头,叹息几人。 其中一个大臣直叹息,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大胆。 “陛下如今还这么年轻,身子就不行了,老臣瞧着陛下的身子怕是不行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其中一位大臣听了,心中一惊,忙将人拉到一边提醒道: “此话慎言,陛下只是生了病,哪里就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可不行,此话慎言,此话慎言呐!” 谁知那大臣却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却在此大放厥词。 “你真觉得陛下还能好起来?你瞧瞧陛下这些年后宫之后可有皇子所出?这怕就是征兆,先帝也是这痨病所致,陛下这般像极了当年的先皇。” 说着还叹息一声道: “可叹可悲呐,如今陛下膝下无子,又无宗室之亲,若这陛下或者有个什么意外,这朝中怕是要乱了。 ” 另外那人听了他这悲观的话,不觉也跟着叹息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这身子就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靠药撑着。” 两人虽然说得隐秘,可不妨也有人听到,王生听到便凑了过来。 “两位大臣,你们这话也太大胆了些。” 他们的话被人听到了,就赶紧将王生拉到了一边。 “王侍郎小声些,我们也不过是略加猜测而已,算不得真的。” 王生对两个微微一笑道: “在下自己知道,不过诸位所言极是,在下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如今陛下没有兄弟,唯一的一个五皇子现在还下落不明,就算是有人继位,这怕也难呢是不是?” 两位大臣听了面上露出狐疑的神色,都被这话吸引了过去,纷纷追问。 “王侍郎,你这话所言何出呀,这五皇子当真还活在世上?” 王生也只能叹息一声,凑到两人跟前委婉地说道: “在下觉得就算是在京中,也不敢露面不是?就怕陛下不顾念手足情分,而且这些事情都是些私密事,在这块恐不能言,不如今日在下在樊楼设下宴席,诸位可想随我前往?” 几人相视而望,却也十分默契,没有再多问,只是笑着道: “王侍郎有意宴请,我怎可辜负了侍郎的心意。” 王生一看他们这模样,便知道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等着几位了,若是有看得上在下的,也可一同前往,在下必定酒水管够了。” “那是自然。” 王生是户部侍郎,他手里说不定就有这些年来他们贪污纳税的凭据。 只要是他宴请,不少达官贵人知道,也都会争破了头皮相邀而来,手里拿捏着他们的把柄也不愁,不得不说这一步棋走得十分巧妙,他也不得不佩服。 第298章 发疯 朱钰回了自己的寝殿,秦书瑶候在那里,等着朱钰下朝。 看见朱钰回来,就凑上去帮他解下狐绒大氅。 “陛下又不把太医的话放在心上,您不能再操劳了,不然这身子怎么能好得快呢。” 朱钰脸色苍白憔悴,嘴角却微微上扬,看见秦书瑶在这等着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朕怎能直接弃朝,不过这下可好了,朕已经册封你二哥哥为正一品太傅,为朕保持着朝中的事,朕也可以好好养病。” 秦书瑶早就听说了这件事,自然不会觉得惊奇。 “陛下器重二哥哥,臣妾自然高兴,如此陛下也能好好养病了,陛下先把药喝了吧。” 秦书瑶扶着他歇在榻上,伸手拿起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自己又尝了一口,觉得不烫了喂到朱钰的口中。 “来,陛下先把药喝了。” 朱钰抓住了要给他喂药的手,眼睛直直看着她。 “阿瑶,朕封你二哥哥为太傅,你是高兴的是吧?” 秦书瑶的手一僵,看着朱钰的眼睛略显些许慌乱。 “臣妾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至于谁坐上太傅的位置,臣妾也不关心,不过臣妾二哥哥一心为了陛下着想,臣妾想陛下定是放心他的,否则也不会给他这般殊荣。” 秦书瑶的话似乎让朱钰很不满意,他皱了眉,他又问了一句。 “那你高兴吗?” 他按着她的手,一眼一刻不移地盯着她,在朱钰的逼迫下,秦书瑶嘴角微微一扯道: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 闻言朱钰才松开了她的手。 “你高兴便好,现在众人都在传朕得了何和先帝一样的痨病,朕也害怕了。” 秦书瑶端着药碗的手僵硬,她看着朱钰的那张还年轻,却满是憔悴的脸,她心里有过那么一丝不忍,可也仅仅只是一丝。 很快她嘴角带上笑意,将药重新递到他嘴边。 “陛下不要担心,太医不是说了吗,这不是那痨病,只是陛下太累了,心力交瘁而已,只要好好吃药,好好听太医的嘱咐,一切都会好的,药凉了就不好了,陛下还是趁热喝了。” 说着伺候他喝下一碗药,她扶着朱钰慢慢躺下。 朱钰却抓着她的胳膊不肯放开。 “阿瑶,若是你给朕生个皇子该多好,就算是朕有个什么不测,你也好有个依靠,还有你二哥哥定会尽心辅佐他,朕就放心了。” “陛下说什么胡话呢,陛下福泽齐天,也必将长命百岁,说这些话作何?也不怕犯了忌讳,臣妾的身子自是废了,只怕不能如陛下所愿,不过陛下后宫妃嫔这么多,等陛下身子好了,还怕没有皇子?” 说着就扶着他躺下,不愿再说这些话。 朱钰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痛苦和自责,若是当初自己保下与她的孩子,那他现在就不会这般了。 “阿瑶 你现在还恨朕吗?” 他迫切地想知道秦书瑶是不是还在恨恨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可秦书瑶闭口不谈这件事。 “陛下,你该歇息了,太医说了,您要静养,不能再多想了。” 朱钰顺着他的意思躺着,可始终睡不安稳,脑子里一幕幕出现那包着自己孩子的红布,那被小血腥味弥漫了的大殿。 突然间他看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小孩抱着他的腿,张口就喊他父皇,他害怕极了,想要甩开他,却怎么也甩不开。 “走开,滚。” 他对着那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怒吼,想要让它走开,可它越缠越近,抱着他的腿不松手,嘴里一直喊着“父皇父皇”。 他看着这个害怕极了,拿起枕头挥舞着让他走来。 “滚开,给朕滚开了!” 宫人被殿内的动静给惊醒了,一进殿里,就看见朱钰拿着枕头在空中乱挥,嘴里还念着让他滚开的话语。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宫人想向前去,却被他打得退后了几步。 “滚,都给朕滚,你们都盼着朕死,你们都盼着朕死!” 宫人也不敢贸然上前,看着陛下这发了疯的样子,这个模样就像是中了邪,诡异非常。 众人无计可施,直到秦书瑶过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皇贵妃娘娘,您快些去安抚陛下吧,奴婢们都不敢上前,只怕伤着陛下。” 秦书瑶看着在床上发疯的朱钰,眉头微皱,几步上前去安抚他。 “陛下你怎么了?” 朱钰原是激烈发疯的样子,在听到秦书瑶的声音之后突然变得平静下来,他眼里满是惊恐,指着墙角的一处说道: “阿瑶,他来了,他来找朕索命来了,阿瑶你看!” 秦书瑶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那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她伸手过去抓着朱钰的手,对他道: “陛下,那里什么都没有,你看,真的什么都没有,陛下是不是受惊了?” 可朱钰没听见她说什么,拉着她示意她看那边。 “阿瑶,你看他就蹲在那里看着朕,他要来向朕索命,你看呐!他在怪朕,这病也是他带给朕的,阿瑶,你去告诉他,朕错了!快去!” 秦书瑶看着朱钰,眼里神色不明,他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他是谁,只知道他如今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她转头对宫人道: “太医到了吗?快些让太医进来。” 说着几位太医就进来,看见殿内的陛下,眼底闪过慌乱。 “皇贵妃娘娘万安,奴才要给陛下诊脉,方可下诊断。” 秦书瑶点头,示意太医过来诊脉。 可朱钰见到太医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往墙角缩。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你都想来害朕!你们都想要坐上朕的位置!你们都是要来害朕的。” 朱钰猛然瞧见了那曾经来给秦书瑶诊脉的太医,那些让他血腥的记忆瞬间涌上了心头,让他抗拒非常。 太医近不了朱钰的身,无法把脉,只能无奈地看向秦书瑶。 “皇贵妃娘娘,您看这?” 她看着朱钰这癫狂的模样,如今也无计可施了,如今只有先让朱钰冷静下来。 “可有让陛下冷静下来的药物?” 太医相互对视一眼,也知道了她的意思。 如今也只能让陛下先冷静下来才能把脉,否则也无济于事。 太医开了药方,命人去抓了药才煎了,端来寝殿,秦书瑶哄着朱钰吃,之后他才变得冷静了许多。 第299章 酒楼 另一边,饭楼外,酒过三巡,一群人才从樊楼里出来。 脸上没有应酬过愉快的神色,竟满脸都是惧色,谁知道来这酒楼一趟,这身家性命都快搁在这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鸿门宴,害得他们惊出一身冷汗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一场大阴谋。 他们抹了一把汗才回了家。 隔天,宫里头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陛下昨晚发了疯病,将自己寝殿里的东西都砸了,还尽是说些疯话。 一时间京中就开始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开始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 隔日朝堂之上,在龙椅之下,赫然坐着的是身穿紫袍的秦颂,他表情威严地看着朝中一众大臣。 谁敢相信秦颂不过才三十出的年纪,就已经坐上了太师之位,如今陛下患了疯病。 无法上朝,这朝堂之上也就是秦颂的天下。 他手拿着象征着皇权的玉玺,可以让朝中任何一个人对他俯首称臣。 “诸位大臣,今日陛下重病,这早朝便由我来执掌,我眼里一贯是容不得沙子,若是有人想要登堂造次,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众臣朝他叩拜俯首称臣,无人敢有异议。 看着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的秦颂,众人便知道,如今的他怕是没人能压制了。 晚间秦颂来回到院子,与文南星额头相抵,嘶声哑语的与她说了好多的话。 文南星能感觉秦颂胸口压抑着的情绪。 她细手揽着他的脖子,有时吃力地仰着头,任由他亲吻缠绕。 完事后她带着细喘息,看着他因为情事之后的双利。 “侯爷因为何事如此高兴?” 然而秦颂抬起头来看她。 “你看出来了?” 文南星点点头,倒不是看出来,知道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的,大抵是知道些的。 秦颂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正抱着她闭眸回味。 “等过段日子你便知道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你就每日开开心心,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其余的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说罢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她安心入睡。 开了春,王沁羽的酒馆也开张了,文南星特意过去送过去了礼。 自从秦颂当上监国太傅,是越发忙碌起来。 文南星今日带了团哥儿和娴姐儿过去。 “妹妹终于来,等了妹妹好一会儿。” 说完看见她身边的团哥儿,眼睛里放着光,她笑着蹲下来。 “今天终于是见到团哥儿了,瞧瞧,竟是与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来,团哥儿,叫干娘,干娘带你去吃好东西。” 说完又看看小翠手里抱着的娴姐儿,摸摸她的脸,忍不住夸赞道: “还有你这小妮子,瞧瞧长大了也定是个美人,这么小就看出来妹妹如今的影子,长大了可不得了。” 文南星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对两个孩子道: “这算是干娘,快喊人。” 说着就响起了两道甜腻腻的声音。 “干娘。” 王沁羽还高兴坏了,急忙拉着团哥儿,还把娴姐儿抱了过来。 “来,干娘带你们去找姐姐去,去吃好东西好不好?” 娴姐儿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这意思,自然也不抵触,团哥儿则是对酒楼里的东西都很新奇,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文南星看着她开设的酒楼,每一处都用了心了,这桌椅板凳和这装饰,一眼看上去就是弄了些小心思。 “姐姐这还没忙完吗?我还想着给你送礼来了。” 王沁羽带着人进去一处雅间坐着,让人上了糕点花生给孩子们吃着。 “忙完了忙完了,早就忙完了,就等着妹妹过来了。” 说完又看了看文南星,觉得她越发是容光焕发,被滋润的小脸带着粉。 “妹妹,侯爷如今是太师了,你就是太师夫人,我竟也能劳烦你亲自来送礼,我看那,我得给你送礼才是,让你罩着姐姐些,还有呀,今后看谁还能瞧不起你。” 说完看着团哥儿,问他: “是不是呀团哥儿,今后谁也不能看不起你母亲了。” 团哥儿貌似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抓着花生,俨然一副小吃货的模样。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四五岁的小女孩子进来,一把扑进了王沁羽的怀里,却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王沁羽见此介绍道: “团哥儿,这是蓉姐儿,想不想和姐姐一起玩呀,她好不容易能有年龄相仿的玩伴,她可高兴了。” 团哥儿将目光落在文南星身上,询问她的意见。 “去吧,团哥儿。” 得到文南星的允许之后,他才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放了回去,走向一边的蓉姐儿,像是平日里与妹妹玩耍一般,牵起了她的手。 王沁羽瞧着团哥儿这主动的样子,不禁笑了。 “悄悄,这两个刚见面就如此要好,看来这也是她们的缘分呢。” 团哥儿好奇地打量面前的小女孩,抓起一边的花生给她递了过去。 “给你吃。” 团哥儿拿着花生递到蓉姐儿面前。 “我才不喜欢吃这些。” 团哥儿也不生气。 “那团哥儿自己吃。” 说着他将东西送到了自己嘴里,这模样引得众人一阵嬉笑。 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总是能玩到一起去,很快两人就相约着到了外边,只留下娴姐一个还不会跑的。 “今后我便要留在京中,就算夫君要外出,我也是不去的,我就要好好地抚养蓉姐儿和我肚子的孩子。” 文南星突然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 “姐姐,你有身孕了?” 看着王沁羽的肚子,脸上的欣喜丝毫不掩饰,她伸手抚上她的肚子。 “我其实也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是想安定下来生活,如今我开一个酒馆,也能赚一些银两,养活孩子们,就在京里,总比出来流浪好。” 文南星看着王沁羽这副样子,本应该高兴,可她心里总觉得乱得慌。 她隐隐感觉到,这京中怕是要变天了。 虽然秦颂从来没有明说过什么,但是他也能看出来,秦颂在计划着什么事情。 “妹妹怎么了?” 文南星摇摇头道: “无事,只是为姐姐高兴,我很快也要再有一个小外甥或者外甥女了,心里高兴。” 王沁羽看着她总觉得她心中有事,既然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多问。 第300章 册立新君 阳春二月,陛下的疯病不见好,还一日接着一日加重不见好。 宫中请大臣前去侍疾,亲眼看见以前坐在那龙椅上的陛下,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俨没了以前那般尊贵的样子。 他们看着太医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他们才相信这陛下的病怕是难以治好了。 他们见此也只能眉头紧锁,没了法子。 如今前朝被秦颂把持着,后宫又由皇贵妃料理,虽然还有皇后,但毕竟没有实权。 如今皇贵妃位同副后,权力重大,这里是秦家人,外也是秦家人,众人瞧着这天怕是要变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三月。 陛下还是看不见任何好转的迹象,朝堂之上的秦颂越发意气风发。 然而秦颂已经掌朝三个月,看这样子,只怕还要一直由秦颂把持着朝政。 可他们谁都不敢说,一派是有人把柄被捏在手中,一派是秦颂沈沐之那边的人,另外都是还在观望,不知所措的。 终于到了五月,有人按捺不住了。 这日朝堂之上,便有人站了出来,谏部大臣便站出来上奏。 “回太师大人,如今陛下这病属实是药石难医,看着陛下如今的样子,恐不知什么时候能好,然朝中不可一日无主,否则必生大乱,臣等谏院觉得,必将要为今后打算了。” 秦颂一挑眉,虽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却也没揭穿,反而看着台下的他们问道: “哦,那大夫有何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那人也不再藏着掖着,举书上谏。 “臣觉得,我们应该另立新君执掌朝政,早日将朝廷稳定下来。” 他们说着便有人站出来反对,言辞激烈。 “此言差矣,如今陛下尚在,何来立新君之说?难不成想要造反不成?还是你另有目的。” 那人也丝毫不畏惧秦颂的淫威,反驳道: “陛下虽然尚在,可如今大家也看到了,陛下这般样子,能担当何大任,只怕是自己吃饭都有问题,难不成我们要一直等着陛下康复不成?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可册立新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说能册立就能册立的。 “那也不至于立新君,这不是还有太师在掌管朝廷……” 还未等他说完,就被打断。 “太师是太师,毕竟不是皇家人,长此以往,君臣纲伦必乱。” “那你的意思是太师会造反不成?” “臣并这意思,只是臣觉得太师执掌朝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颂自始至终没发一言,就看着他们在堂下争论,见此,他缓缓开口。 “哦,那大夫觉得,如今还有谁能胜任新君的位置?陛下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难道大夫想凭空捏造一个不成?” 谏议大夫不出所望,说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臣有幸得知,五皇子如今尚在人世,他是先帝的子嗣,又是陛下的兄弟,由他上任再合适不过。” 他此言一出,下殿传来一阵唏嘘。 这些日子五皇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纵使是知道沈沐之就是当初的五皇子,可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 光说着陛下是如何忌惮着五皇子,就怕自己因为知道这皇家的私密事,涉及皇家的恩怨,他们也怕因为掺和了这件事,让自己家族被连累了,他们闭口不言这件事。 可如今被谏议大夫直接说出来,他们还是被吓得低下头,不敢去看秦颂的脸色。 “是吗?既然有五皇子的消息,那五皇子现在人在何处?” “正在殿内。” 秦颂“哦”了一声,看着殿内这一出好戏,还当真如同自己预料到一烟花。 “沈家将军沈沐之就是当年的五皇子,只是因为怕自己身份引起事端,所以才隐姓埋名。” 谏议大夫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直接道出真相,随后接着道: “所以还请太师为五皇子正名,让五皇子能重新入皇家玉碟,也不枉陛下这般信任太师。” 秦颂瞧着那人,便是听说他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也敢直谏陛下,规正陛下的错举。 就拿前几次来说,他还是一如既往规劝陛下增加赋税的事情,可陛下急于求成,哪里肯听他的。 秦颂站在大殿上,目光与沈沐之交汇之下,他才慢慢道: “既然如大夫都如此说了,我也不反对,否则我这便是图谋不轨了,我可担不起这罪名,为今之计是先让沈将军入祖宗庙,恢复他皇子的身份,可是……谁能证明沈将军就是先前的五皇子,若是混淆了皇家血脉,我可担待不起。” 殿下的沈沐之闻言却皱起了眉头。 秦颂这番话是要做何?他大可直接顺水推舟,扶持他上位就是,为何还要考证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他是最清楚,他既然选择帮助自己夺位,可为何要屡屡阻拦。 “沈将军,你可有什么信物是能证明自己是五皇子的,毕竟是皇家血脉,有涉及皇位,还是慎重些好,众爱卿以为如何呀?” 朝中自然无人敢反驳,就连谏议大夫也觉得甚是有理,遂问道: “太师说得有理。” “沈将军,你可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信物?” 沈沐之自然有。 “臣有一个当年母妃送的玉佩,那是先皇赐予我母亲的,只要查找当年封赏的册子,就可查到这枚玉佩是不是皇家信物。” 谏议大夫听了心中高兴,这样便能有了证明身份的证据。 “这可太好了,既然是当年先帝赐梅妃娘娘的,那便能证明身份,那沈将军能否将玉佩交出来,让礼部鉴阅,这样也可证明你五皇子的身份。” 闻言沈沐之沉默了,这玉佩根本不在自己手中。 “这玉佩我并不随身带在身上,还请众大臣给我些时间。” “自然,这等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应该带在身上,过两天再查也耽误。” 谏议大夫说完,转身又与秦颂道: “太师给个决策,是否要另立新君,也要臣等放心才是。” 秦颂看着步步紧逼的人,却也不骄不躁,还有闲情逸致摆弄自己手中的扳指。 “急什么?这不是还没验明真身的吗,为今之计,先要确定五皇子的身份才是重中之重。” 第301章 归还玉佩 退朝后,沈沐之独自走在后面,后面不少人开始对他恭维起来,他也只是面上笑笑,随意敷衍几句。 他如今关心的是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如今玉佩已然不见,他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出了宫不是回自己府,而是去了秦府,他去质问轻松为何要百般为难。 书房内,沈沐之不明白秦颂的做法,他若是真心要助他,就何必多此一举。 “你今日为何要查验真我的身份,我的身份是与不是,不是你清楚吗?” 沈沐之不明白,秦颂到底还有何目的。 “你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助我上位?还是你存了什么旁的目的?” 沈沐之质问秦颂,他还是不明白他有何目的。 “既然要与本侯合作,就要听本侯的安排,本侯侯能把你推上这位置,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原本以为你是个沉得住气的,可是没承想,你还是这般毛毛躁躁,跟个愣头青一般,这如何成就大业,别忘了,光有身份可是不够的。” 沈沐之被秦颂的话说得脸色一青,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瞬间感觉无光。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秦颂筹备的,若是没有他,这一切进行得也没有这么顺利,为今之计只能忍气吞声,等坐上皇位再说。 “可他们要我拿出玉佩,可如今玉佩在何处你不是不知?” 言罢,秦颂的脸色顿低沉了下来,他不发一言地从摆在一边的匣子里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玉佩丢了过去。 沈沐之伸手接过,发现是自己的那块,这块玉佩一直留在文南星这里,后来两人重逢,文南星只知道玉佩被她不小心弄丢了,他也没过多在意。 “这玉佩为何会在你这?” 秦颂看着他这惊讶的样子,嘴角一抽,不屑道: “若是要坐上皇位,你的身份就容不得有半点差池,本侯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急功近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沐之看着秦颂,他沉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秦颂起身从座位上起来,来到沈沐之跟前。 “既然决定联手,本侯也希望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和如今的地位,你虽然是皇子,可是本侯若是想让你坐不上这个位置,有的是办法,你也不要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我们互利共赢不是最好。” 沈沐之知道秦颂口中所言他肖想的东西是什么,心中气愤的同时也无可奈何。 “只要你对她好,否则我也不是任人捏的,到时候你别后悔就是。” “她是本侯的女人,怎么对她是本侯的事,轮不到你下了插手,你也要记住自己是如何到今日这一步的。” 沈沐之出来时,就看见园子里正在那玩闹的母子三人。 文南星带着刚学会走路的娴姐儿在路上玩闹。 “娴姐儿,快过来。” 文南星站在一边看着娴姐儿步履蹒跚朝自己过来,她鼓励着她自己走过来。 “娴姐儿,自己过来,娴姐儿是很厉害的对不对?” 她张开双臂,娴姐额额嘴角带笑,露出两颗小牙齿,笑起来让人感觉暖烘烘的,比这夏日的阳光还要暖。 沈沐之原本想直接走开,不给文南星添麻烦,可看见这样一幅画面,他的脚步再也移不开半步,脚上像是被灌了铅一般。 他呆呆望着远处的人,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第302章 登基为帝 这年冬天,沈沐之登基为帝,改名朱玺,入祖宗庙。 朝堂之上,沈沐之已经穿上龙袍,俯看着朝堂之下的众人。 只见坐在龙椅上 他目光威严,缓缓开口道: “朕如今刚刚登基,一切还未步入正轨,朕感念先帝良德,朕定将不负众大臣所托,恪守祖训,勤政爱民,治国安民,不负所托。” 秦颂带头给他行礼树威严。 “臣等给皇上请安,陛下万安,愿祝福皇上龙威大振,鸿图大展,万寿无疆,国泰民安!?” “愿祝福皇上龙威大振,鸿图大展,万寿无疆,国泰民安!?” 臣子也跟着附议。 朱玺眼神凌厉,望着台下众大臣,他也难免生出许多优越感来。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如今他登基,一切都还在过规整当中,现在最主要的是确立了其他人的身份。 内官上来宣读圣旨,册立发妻秦氏为皇后,原皇后方氏册封为皇太后,皇贵妃册封为皇考皇贵妃,太后方氏则为太皇太后。 为了封天下人之口,朱钰则为太上皇。 可因太上皇病重,形迹疯癫,不宜留在宫中,太上皇迁居皇觉寺静养,派一队亲兵把守,保护太上皇的安全。 虽说是护卫,但实则是监视,毕竟谁也不能知道,就怕哪一日,这太上皇的疯病就好了呢。 众人索然不说,可这太上皇的病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了,好端端怎么就会疯了呐? 如今没有人能再见到太上皇,谁也不知道是如何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无一例外,只要新皇登基,最忌惮的就是有能力与自己争取皇位的人,眼前这位新君自然也不意外。 可最让他们意外的是陛下不仅没有撤掉秦颂的太师位置,反倒是给了他无尽的尊容。 “朕初登基,一切皇家大事都还需要有人在旁边辅佐,朕觉得秦颂果敢有谋,乃国之栋梁,依旧赋予太师一职,另外朕特此赐卿家勤勉有加,特赐免死金牌一枚,御笔亲书“忠诚勤政”四字匾额一块,以彰卿家之德,愿卿家继续恪尽职守,为朕守护这万里江山。” 秦颂领旨谢恩。 “吾皇英武,威震四海,臣等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圣旨一下,众人都始料不及,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给秦颂如此恩赐,我朝还未拥有免死金牌众人。 再者,秦颂如今依旧是太师位,他的妹妹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考皇贵妃,怎么看这朝中也无人敢跟秦颂相匹敌的,这实在是无上荣光。 还未等人宣读下一个,朱玺才又补充道: “另外,朕以为封赏也不只是给予男子,在外征战的男子,家中必定有一贤妻在家中操持着,所以朕特封秦太师之妻文氏为一品诰命夫人,与太师同享荣光。” 秦颂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既然他要加封,他又为何不收呢。 “臣多谢陛下恩德,代内子向陛下谢恩。” 送朱钰出宫这天,秦颂来到宫里去见秦书瑶。 秦书瑶正陪在朱钰身边,他看见朱钰正拉着她的衣角不走,任凭宫人如何拉扯他都不肯松手。 “朕不走,阿瑶,朕不走,朕不要离开阿瑶。” 朱钰死死拉着她的手,眼中都是慌乱。 如今朱钰已经与五六岁的孩童无异,很难想象原先的一个帝王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智力不全,行迹疯癫的疯子。 秦书瑶看见秦颂过来,脸上带了些为难,可更多时候,她脸上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本来话就少的她,如今与旁人更是没有半句话可以说。 秦颂过来,眼睛在朱钰面前上下打量着,朱钰也看见了他,往旁边缩了缩。 “坏人,你是坏人。” 说完又拉着秦书瑶的衣角躲在她后面不敢留头。 秦颂也没多计较,突然秦书瑶开口道: “二哥哥,我想去皇觉寺。” 闻言秦颂的眉头皱了一下,才道: “你不用去的,你如今是皇考皇贵妃,在宫里不会受委屈,你若是想要出宫,等过几年时局稳定了,我再接你出来,你也不会一直待在宫里守活寡,我给你换个身份,让你可以重新嫁人。” 秦书瑶闻言却是摇摇头,她不愿意待在这宫里,却也不愿意重嫁人。 倒不是舍不得朱钰,只是她不愿意再进入另一个坑而已。 她这一生淑女出身,母亲地位低下,她在侯府也只能缩着脖子生活。 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入宫里,可入了宫,她还是依旧如此,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是秦家人的身份。 就算是她之后可以再嫁人,她也不会觉得好到哪里去,好不容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倒也乐得自在。 “二哥哥,我要去皇觉寺也不只是为了他,我想出家,青灯古佛度过一生,也可以照顾着他。” 秦颂没有再规劝她,既然她决定了,那他也不会阻止。 “那好,本侯会与陛下说明,你为国祈福愿意剃发为尼,陛下也不会阻拦,另外,你母亲的牌位本侯已经让人接到侯府祠堂。” 秦书瑶跪下谢恩。 “多谢二哥哥。” 可秦颂却把她拉了起来,如今她的地位可在自己之上。 “这件事终究是本侯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要求,本侯皆可以满足你。” 秦书瑶依旧摇摇头。 “我没什么想要的,若是真想要的话,我就想让二哥哥饶他一命吧,当初下药时我便没有手软,让他变成这样,我心中也实在过意不去。” 她怕秦颂不答应,急忙补充道: “二哥哥放心,他不会对二哥哥有任何威胁的,我自然会看住他的。” 秦颂倒是不怕朱钰会有什么动静,等时局稳定下来,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秦颂走后,秦书瑶才看向蹲在一边的朱钰,看着他脸上没了阴沉与算计,想来这便是他最好的结局。 当初原计划是想让朱钰无声无息死在一场大病之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没人会怀疑,可最终她还是下不去手。 想到用一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让他陷入疯癫之态,这样也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谁会愿意臣服一个疯了的君王,他也只能让位,没有丝毫余地。 第303章 削发为尼 护送太上皇的马车缓缓驶离皇宫,秦颂与朱玺站在一边看着那马车的影子离开皇宫。 “太师可真是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如此兵不血刃,实在是朕不能想到的。” 秦颂嘴角一抽冷笑道: “这也不是陛下想要的吗?兵不血刃才是最大的胜利,如今陛下何苦说这些。” 朱玺看着这偌大的皇宫,心里的疑问也逐渐被放大。 “你为何选择帮朕?按理说我们应该是情敌,不是吗?” 说着他看向秦颂,在他印象里,秦颂始终时间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感觉没有什么能影响他,除了文南星的事。 可他既然这么在乎她,就更难让人理解了,为什么他会选择扶持自己上位。 他大可以等,等陛下有了孩子之后,等到那时候才能更好控制新帝,比起自己来说,那样才是最好的。 谁知秦颂只是眯起眼睛望着远方,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情敌?可臣毕竟是胜利的那一方,现在还算是情敌吗?况且如果一个人被传统的世俗所支配,臣觉得他这辈子也活不出什么来,感情可不是占据一个人的一生,陛下也太不理性了,而且这些话也不应该是身为一个帝王该问的,陛下要做的是如何做一个帝王,而不是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朱玺看着他,觉得他太过于理性了,这样的人远远比看上去要恐怖得多。 不知道文南星跟着他是好还是坏。 宫门关上,秦颂也收回了视线,对朱钰道: “臣就不与陛下闲谈了,臣家中还有事情,要回去陪夫人和孩子了,就便在奉陪。” 走了几步,在朱玺的目光中又转过身来看着他提醒道: “陛下马上便要选妃了,等开了春秀女便会进宫,陛下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只是臣希望,陛下第一个皇子会是嫡子。” 朱玺看秦颂要离开背影,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他如今坐上了皇位,可一切都还并不在自己手中。 马车里,朱钰看着外边的景色,眼睛都停不下来,路过集市的时候那些东西也是没见过的,他对一切东西都充满好奇。 “阿瑶,那是什么?朕怎么都没见过。” 秦书瑶看着小贩手里的糖葫芦,不过是世间最普通的东西罢了。 她让马车停下,派人下去买了一根上来递给朱钰。 “这是糖葫芦,陛下尝尝。” 朱钰自小在宫里长大,每日吃什么喝什么都有规定。 他没吃过这个东西,他开心地拿起糖葫芦吃了一口,觉得格外甜。 “好甜,阿瑶尝尝。” 秦书瑶见他如今一串冰糖葫芦就能满足的,一时间竟陷入了沉思。 这世间到底什么生活才是最好的。 马车来到皇觉寺,在住持的接待下他们住进了厢房里,在朱钰的厢房外有重兵把守,除了秦书瑶,谁也不能进去见他。 秦书瑶削去发发丝,斩断情缘,穿上了僧袍,手拿佛珠,决定每日吃斋念佛,洗去自己身上的罪孽。 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没办法原谅自己,她只有每日诵经念佛才能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 第304章 画像 到了第二年开春,选秀也正在筹备当中。 秦扶瑶作为皇后,她自然是来筹备着。 她看着内官将画像送到她寝宫里,打开画像,入目的是一个年轻貌美又有家世的女子。 这些女子样貌身段样样不差,刚刚及笄还比自己年轻,她心底也感觉到深深的危机感。 可她知道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就算是自己不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她还要亲手将这些貌美,家里在朝中有势力的女子选进宫里来,送到自己丈夫的床上。 她只有强忍着醋意,装作大度的样子。 “你们将册子这些人家的画像都挑出来看看,本宫要一一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她对宫人吩咐道。 “是。” 宫人把册子上所涉及的人员名单都一一挑出来,将画像展开来看。 如今陛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最是需要巩固权势的时候。 挑选的秀女自然是对陛下有助攻的,否则她们进宫就是没有用处。 加上秦颂也在暗中提点过她,该选哪家的秀女进宫,她自然也听从他的话,照着册子来选。 她仔细挑选了几个样貌合适,家世合适的女画像送到朱玺的面前,想让他定夺一二,到时选秀的时候还能知道是哪家的秀女。 秦书瑶来到勤政殿,此时朱玺正在批阅奏折,她还带着参汤来。 “陛下,政务劳累,陛下先喝点参汤再看。” 朱玺端起参汤喝了一口,看见宫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他问道: “这些是什么?” 秦书瑶莞尔一笑答道: “这是臣妾精心挑选的秀女,送来给陛下过目的。” 听她这么说,朱玺只是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自始至终眼睛都没往那画像中看过一眼。 对他来说,纳谁进宫都好,他不关心也不在乎,只要是秦颂觉得好,秦扶瑶觉得好,他便可选进宫。 “你与太师定夺就好,不必来过问朕。” 语气里满不在乎,选秀这件事他本是无意,可秦颂坚决要他选,他无可奈何只能听从。 秦扶瑶看着他兴致缺缺对这些秀女一脸不上心的样子,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至少他不会对这些女子动真情。 “臣妾自己定夺也好,可这些人是内定下来的,陛下也好歹看看这些人的样貌,到时也好在选秀的时候记下来。” 她说着使了个眼色,宫人便命人将画像一一展开来,供他观看。 朱玺有些烦躁,既然都已经内定了还需要他选什么,浪费生日 他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让她退下,却在抬眼的瞬间看见画像中的人,眼神骤然一缩。 他的目光在最中间的画像中停留,几番打量之后,他才问道: “那个女子是谁家的?” 朱玺指着一最中间那幅画问她。 秦扶摇只看了一眼,便收起了眼底的神色,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看着朱玺盯着那画像看了好久,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她心底就凉了半截。 “回陛下,这是御史大夫家的长女,名字叫薛静姝。” 朱玺的目光落在那画像上,不过只是眉眼长得相像而已,他竟也会被吸引住,他自己也不自觉冷笑一声。 他不应该再被她所影响,秦颂说得没错,他是帝王,不应该被困于儿女情长之中,那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他闭眼捏了捏内心,将刚才那股情绪压下去。 如今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他不应该再回望过去,这样只会让他一无所有。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稳固自己朝纲,坐稳自己的位置,其他一切都不能影响到自己。 “无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秦扶瑶的目光也落在那幅画像上,她看着画中那个与文南星眉眼有五六分相像的人,垂在两侧的手指攥起。 “那陛下觉得这薛姑娘如何?” 秦扶摇看向朱玺,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 他将目光从画像中移开,随意道: “你看着办吧。” 秦扶瑶嘴角带上了笑意,心中早有了打算。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着她就带着画像离开了勤政殿。 “皇后娘娘为何还要让陛下看这幅画像?” 秦扶瑶身边的宫女小环问她 她是秦扶瑶自己带进宫里的,也是从小跟着她到大的,也知道这些事情,更明白她对陛下的心思。 可是现在她却看不懂她这样做是为何。 秦扶摇走在回宫的路上,身披华丽的宫装,头戴凤冠,身后还跟着一群宫人,众人拥簇着她。 如今的她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如今是皇后,虽然有着尊贵的身份,可她到底还是一个女子,她还是要抓住丈夫的心。 “小环你不懂,本宫就是想看看她在陛下的心里到底还有多少位置,这样本宫才能知道今后该如何行事。” 她知道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心底的欲望就越大,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还是会对那东西产生妄想。 小环还是不明白,却没有多问,只是问她接下来要如何做。 “那娘娘你要将人选进宫里,还是让她再无踏进宫门的机会?” 秦扶瑶听完只是浅浅一笑道: “自然是要选进宫里了。” 既然他得不到正主,有个替身在身边也能舒缓他的欲望,到时候时间一长,他就知道他心底那个人也不怎么样,久而久之便会厌烦,连带着正主也会被厌烦。 她不能将文南星从他心里剔除,只能靠这个办法。 “走吧,我们回宫,今日母亲要来宫里看本宫。” 秦扶瑶所说的母亲自然是柳姨娘,如今她是皇后了,她的生母身份也自然会提高。 她为此跟陛下请旨,让柳姨娘搬出侯府,另外分府别住,与秦珍一起另辟一处府邸。 老夫人一向是不喜欢柳姨娘的,却也不愿意她出去,可奈何秦扶摇执意要让柳姨娘搬出去,老夫人也没办法。 如今看来秦家三个女儿,现在一个是皇考皇贵妃,一个是皇后,也只有秦苓儿这个人人羡慕的嫡女身份地位最低。 秦扶瑶想起这个便觉得有些可笑,以前她总拿着自己嫡女的身份来压制自己。 可如今她见了自己也是要行礼叩拜的,命运还当真是捉弄人,她原先定的夫君变成了自己,身份也远在她之上。 第305章 柳姨娘进宫 秦扶摇回到宫里,柳姨娘已经等候在宫里,看看她来,急忙上前叩拜。 “母亲来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柳姨娘看见他就要跪下给她行礼,秦扶摇看着柳姨娘要跪下,她接着拉起她。 “母亲这是做什么?” 谁知柳姨娘摇摇头,坚持要跪下: “皇后娘娘,这规矩可不能破了,奴婢只是先侯爷的妾室,若不是娘娘抬举,奴婢哪有今天。” 秦扶瑶看着自己的母亲,头发上已经有了白发,心里也是止不住心疼。 可现在一切都好了,她如今是皇后,今后谁也不能看不起自己母亲和哥哥。 “母亲别说这个了,今日来就是跟母亲说说话的,我今日忙着陛下选秀的事情,让母亲久等了。” 柳姨娘看着她,如今出人头地了,当上皇后了,身份变得更贵重了。 “奴婢自然知道娘娘如今是皇后,许多事情都需要你来操持,只是选秀的事情你也该多注意些,毕竟是给自己夫君选秀,不是以前在府里选妾室,那些秀女可都是有身份地位的。” 秦扶瑶何曾不知道,只是那些王宫贵女都是有背景的,她不能不顾忌着她们。 “母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我是你的女儿,也不是那些人可以任意拿捏的。” 柳姨娘心里担心,宫里不像是府中,无论是宫女还是宫妃都是有本事才能入宫的。 “想当初皇考皇贵妃在还是淑妃的时候,也是颇受太后的为难,刚开始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现在宫里有一个太后,一个太皇太后,你也该注意些才是。” 说完她拉着秦扶摇的手安慰道: “不过我的女儿是要比其他人有本事些,你八妹妹就是性格太过软弱了,以前在府里也不喜欢说话,当初她能选入宫里也就是因为你不想入宫,否则哪有她的份。” 想起当初选秀的事情,她虽然有心要参加选秀,可柳姨娘却从秦珍口中知道了当时的陛下对秦颂诸多猜忌,进宫不是什么好事。 她当时半信半疑,可见到老夫人不让秦苓儿参加选秀,她便断定了这不是一个好去处,就让她收敛锋芒,不参与这次竞争。 如今看秦书瑶的下场,就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虽然选不上妃子,可今后还有机会。 后来就是顶替了秦苓儿嫁给现在的朱玺。 她当时也是怨过,秦苓儿自己造的孽,还要让自己女儿给她填坑。 不过现在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女儿当上了皇后,而且自己女儿还比秦书瑶有主见得多,她相信她能坐好这皇后之位。 “要说选夫婿还是你幸运些,当初以为只是一场意外,让你嫁给陛下,可没想到陛下竟然是皇子,这一切都是缘分,我的女儿命运就该如此。” 柳姨娘不禁感叹,这都是天意,都是上天注定的。 只是如今在皇宫里,世事无常,这里的争斗可不比府中少。 “只是你如今在这宫里也要当心些,今后皇宫里妃子开始多了,宫里这些手段不会少,你作为皇后也好好压制着,不能让她们犯上作乱,最主要的是你要留住陛下的心。” 秦扶瑶靠在母亲怀里,就像是在府中一般依偎在她身边。 “我知道了母亲,女儿都知晓的,我现在多想让母亲进宫来陪我。” 柳姨娘摸摸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抚顺她的头发。 她这辈子过得也算是顺遂,老侯爷走后,她被老夫人安置在老宅里,还能与自己女儿在一起,没受多少冷待。 “母亲在宫外也挺好,只要你能稳稳坐住这皇后的位置,母亲就能放心了,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要赶紧怀上龙嗣,这样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秦扶瑶知道柳姨娘说的这些事情,可怀孕不能只是靠她自己一个人。 她直起身来,看着柳姨娘,眼底是都是无措。 “母亲,陛下这些日子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寝殿,不来我这里,姨娘帮我想想办法,如何才能留住陛下。” 柳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心思通透,否则也不会把持着老侯爷这么多年,她自然是知道如何把握一个男人的心。 如今是自己亲女儿有困扰,她也会帮着出谋划策,当初秦扶瑶与朱玺成婚之后一直没有同房,她也是教给她该如何做,虽然时间久了些,可最后还是如愿了。 如今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明白这宠爱与子嗣是多么重要。 在宫门落钥前柳姨娘就出了宫去。 在皇宫里秦扶瑶回想母亲的话,决定就按照母亲说的做,让人准备好,她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留住陛下。 “小环,去把准备沐浴,再把本宫新做的寝衣找出来。” “是。” 小环应声而去。 宽敞而奢华的浴室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大大小小的瓶罐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鲜艳、散发着迷人芬芳的香氛花瓣。 这些花瓣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温暖的水汽中轻轻舞动,将整个浴室装点得如梦幻仙境般美丽。 室内水雾缭绕,如烟似云,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缥缈的云端。 透过朦胧的雾气,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浴桶矗立在中央,桶内盛满了清澈温热的水。 秦扶摇静静地坐在浴桶之中,她那娇美的身躯被水淹没至肩部,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几名宫女手持柔软的毛巾和精致的洗浴用品,小心翼翼地围绕在秦扶摇身旁。她们轻柔地为她擦洗身子,秦扶摇微微闭着双眼,享受着这舒适惬意。 沐浴之后,她换上特意准备的寝衣,寝衣薄如轻纱,娇嫩的肌肤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她在摸着自己的手臂,已经变得滑嫩如豆腐,身上带着若隐若现的香味。 她走到镜子前面,让小环给自己脸上涂上香膏,细腻的膏体融进皮肤里,就算是不上妆也能变得光彩照人。 “小环,你现在去勤政殿给陛下送参汤,就说本宫要与陛下商量选秀的相关事宜,本宫拿不定主意,让陛下来做个顶多。” “是。” 小环拿着参汤出了宫殿去。 第306章 勾引 到了晚间,宫人在寝殿里点上烛灯,顿时间这宫殿变得比白日里还要辉煌。 朱玺来到皇后寝宫,秦扶瑶身上穿着那轻薄的寝衣上前迎接。 “陛下累了吧,臣妾伺候您宽衣休息。” 说着就上前给他宽衣。 动作之间,她细白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胸膛。 她眼神里暗波流转,希望面前的人能看看自己。 她身上全是沐浴留下的香味,时刻萦绕在鼻尖,让人不觉沉醉。 她不经意抬眸看他,眼底柔情流转,却发现他眼神清冷,不为所动。 他推开秦扶摇,面无表情道: “皇后你先好好休息,朕去偏殿。” 听他这话,秦扶摇拉着沈沐之的手,不让他这么快走。 “陛下不在臣妾宫里歇息吗?陛下已经好久没有来臣妾这里的,陛下陪陪臣妾可好?” 朱玺扯开秦扶瑶的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算是面对自己妻子投怀送抱,他依旧能心如止水,心里起不了任何波澜,目光温柔,却依旧透着疏离。 “朕今日累了,先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秦扶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不甘心放弃,她眼里带着渴求。 “陛下,臣妾只是思念陛下心切,陛下日理万机,可臣妾也想念陛下,每日都想着陛下,希望陛下来陪陪臣妾,如今陛下荣登九鼎,却越来越忙,臣妾也逐渐疏远了。” 朱玺目光在她身上落下,看着她穿着清凉,白皙的肩膀在昏黄的灯光之中若隐若现,刚开始没察觉,现在却明白了她的目的。 他推着她肩,将她推开半分。 “其实你不必如此,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正妻,这么做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就算是朕选秀填的别的嫔妃,你依旧是皇后,你的身份不会变的。” 秦扶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意自己的皇后的位置,他竟然一直是这么想她的。 难不成这些年她所作所为他真的看不到?他看不到自己的心吗? “难道陛下以为臣妾只在意这皇后的身份,臣妾对陛下的心思,难道陛下不知道?” 朱玺没说什么,可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秦扶摇满眼不可置信,她就这样看着她,脚上一步步往后退,她看着朱玺的眼睛微微泛红,嗓音沙哑的问他: “难道陛下真的看不到臣妾的心?当初陛下还是将军的时候,臣妾就嫁给了陛下,就算是陛下对臣妾不冷不热,成婚很久都没与臣妾同房,那次臣妾也不埋怨,臣妾在等,等陛下看到臣妾的那一天,可现在陛下以为臣妾是因为陛下的皇后之位,臣妾何其冤枉。” 她在声声质问里,眼角也落下了泪花。 朱玺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于无情。 秦扶摇一直是一个好的妻子,就算是当初自己心里还装着文南星不肯与她同房,她也从来没有埋怨过。 他自知理亏,想要安慰她,伸手给她擦掉眼角的泪。 “朕知道你不是贪恋皇后的位置,方才的话也是朕说错了,朕与你道歉。” 秦扶摇看着朱玺,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陛下,今晚陪陪臣妾好不好?” 朱玺还有些犹豫,秦扶瑶先主动吻上他的唇,伸手抱着他的脖颈,想要他回应。 他的手还攥在身侧没有动作,秦扶摇的吻越落越远,她吻着他,双手落到他腰带上。 朱玺感觉自己脖颈上的手落在自己腰上,被惊得浑身一个激灵,找回了理智,一把推开了她。 秦扶摇不死心,抓着他的衣领亲吻他的唇,颇有强势的味道,他几番挣扎下来,才将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皇后!荒唐,你是一国之母,怎可做这等轻浮浪荡的事情。” 说完转过身去就要走,秦扶摇却笑了。 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放弃自尊心这般勾引他,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她的心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 她以为与他已经做到坦然面对了,可他为什么还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自己是他的妻子,现在是他现在的皇后,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轻浮浪荡?陛下是觉得臣妾轻浮浪荡?这些不过是夫妻之间最平常不过的事情,陛下不肯给臣妾,那好,臣妾自己主动,可陛下不为所动,是觉得臣妾浪荡,还是陛下还忘不掉她吗?可是陛下与她没有可能了!没有任何可能了!” 朱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眼神凌厉得可怕。 “皇后再说什么胡话?” 秦扶摇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她自己不受控制的就将这些话宣之于口。 但她自知不应该这么冲动,不应该与他说这些,她迅速冷静下来,当软了声,当即就跪下来。 “陛下,臣妾说错话了,请陛下恕罪。” 朱玺也只是往她身上看了一眼,以为刚才是听错了,她难不成还知道些什么。 不过他已经不在意了,她知道又如何,就像她说的那样,自己与她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他没有怪罪她,转身把她扶起来,伸手帮她拉上落下的衣衫,盖住裸露的皮肤。 “你是皇后,应该端庄稳重,为朕管理好后宫,今后会有嫔妃进宫,你更应该做好表率,朕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朕今日有些累了,明日朕再陪你,你先好好歇着。”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可眼底毫无斑斓,就如往日一般平静如死水,对她根本没有欲望,说完就转身走了。 朱钰走后,秦扶摇呆呆站在原地,今晚她做的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让他以为自己不庄重。 这时,身旁的小环小声道:“娘娘,陛下似乎并不吃这套,咱们得另想法子才是。” 秦扶摇望着朱钰的背影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道:“传信给我母亲,让她寻些助孕的奇方妙药送来,不管怎样,先怀上龙嗣再说,不能再等了,马上就要选秀女了,还有,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小环应下便匆匆去办,而秦扶摇则站在原地,握紧双拳,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牢牢抓住朱玺的心和这皇后之位。 第307章 去世 二月中选秀正式操办,不出意外,御史大夫的长女薛静殊成功过选,进了宫就占据的四妃中的一妃,地位不亚于当年的淑妃。 隔天将军府传来噩耗,老将军卧病在床,就吊着一口气。 将军府的人进宫来通知朱玺,刚下朝的朱玺听到这个噩耗,脚步都踉跄了几下,不顾大臣的反对,执意要出宫去看沈老将军。 要知道皇帝是不能随意出宫,可沈老将军是他的外祖父,是他的亲人,这很有可能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自从今年开春以来,老将军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朱玺隐隐感觉老将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他如今也只有他一个至亲的人了。 朱玺赶到将军府的时候,老将军躺在床上等着他过来,就是为了见他,老将军才强撑着一口气,等着他到来,一进门,朱玺就来到老将军床前。 “祖父。” “沐之,孩子。” 老将军还依旧喊他“沈沐之”,或许在他心里一直没能接受沈沐之已经离开的事实,当年的那场战斗就像是一场梦,若是他知道会这样,他是绝对不会让沈沐之上战场,这件事始终是压在心底的一件难以释怀的事情,让他在临死之际每每回想起来,都有着深深的自责感。 “沐之,好孩子,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至此他已经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沈沐之还是朱玺,只是看着朱玺的眼神逐渐模糊,拉着他的手在颤抖。 “祖父,祖父。” 朱玺的话带上了颤抖。 “祖父,我是朱玺,我是沈沐之。” 他抓着老将军的手,眼底都是难以抒解的痛苦,他至此快要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老将军说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想起当时在战场上的日子,没由来的他说了很多糊涂话,说着让他们快跑,不要进入那湿地里,哪里有人埋伏,那人危险。 突然老将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上了痛苦,朱玺握紧了他的手, 他看着老将军这样,心里的痛苦达到了顶峰,他不愿意再有战争,不愿意再让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子民再经历战争的痛苦。 “祖父,你放心,朕必将让这江山如你所愿,不再有战乱,不再有尸横遍野,朕会创造一个安宁的江山,一定不让祖父失望的。” 朱玺的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他从现在开始知道了自己要什么,他失去了一个至亲,但是他明白了自己要什么,他今后该如何做。 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一生产生过质疑,但是现在他对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他知道自己后半生要为了什么倾尽所有,他不能再变得这般无能,他想开创一个没战争的太平盛世,至少在他在位期间,他不会让江山生灵涂炭,不会让百姓饱受困苦,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老将军从他登基以来的夙愿。 迷迷糊糊间,老将军忽然转醒了,这一瞬间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眼里也充满着慈爱。 “沐之。” 虽然他嘴里还喊的确是“沐之”,可是朱玺知道老将军是在叫他。 “祖父,我在。” 老将军看着他的脸,脸上也露出了笑,虽然这笑容很是苍老,可在朱玺眼中,这微笑胜过所有。 最后老将军是含着笑去世的,在最后一刻,朱玺的手都没能放开,就这么默默看着苍老的祖父魂归天境,到最后也只是让他保重。 知道沈老将军的死讯,秦颂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早知道老将军身体早已经不是从前那般了,如今也算是结束了他苍老孤苦的一生。 沈老将军过世,因为朱玺的身份,不少的大臣都来参加沈将军的葬礼。 沈府外边挂上了白绸,整个京城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白绸,来祭奠这位战绩辉煌的老将军。 来的人当中也是畏惧朱玺的原因,很多也是带着对沈老将军的尊敬。 秦颂带着文南星来,秦府的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一身黑衣的文南星从轿子上下来,跟随在秦颂身边。 她再次来到沈府,这个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走吧,星儿。” 文南星看向秦颂,上前跟在他身边,随着她一同进去。 府中有阿谀奉承的官员见了秦颂,眼巴巴跑来给他请安。 “太师万安,太师夫人万安。” 秦颂回头望着文南星,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示意她不用担心,跟在她身边就好。 原先就是官职低微的夫人都敢看不起文南星,认为她身份低微,在人前恭敬至极,人后却嘲笑她是小门小户出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文南星有了诰命在身,又独得太师宠爱,身份地位水涨船高,现在就是他们的夫君见了她都得恭敬巴结着,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夫人现在也眼巴巴等着与她搭话呢。 文南星被秦颂拉着跟在身侧,旁人眼中不只有羡慕,更有嫉妒,谁也不是有这么好的命能得太师的宠爱,她们也听说了如今太师府上除了正室就没其他的女子,可谓是给了她所有的恩宠,那些王宫贵女也只有眼红的份。 两人走进灵堂,就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文南星目无旁物地拿着香烛给老夫人上了香,磕了头。 “请陛下节哀,沈老将军这一生征战沙场,功绩可嘉,到了老年也去得安详,陛下应该节哀才是。” 朱玺站在灵堂前面,脸色憔悴眼里满含悲伤,老将军的死给他造成的打击太大,到现在他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按理说陛下不应该在宫外停留这么久,可众人体谅陛下失去至亲,这件事也不会计较太多。 “陛下请节哀。” 在朱玺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朱玺抬头看着文南星,眼底早没有以前那般的眷恋,只剩下无尽的落寞。 “多谢,太师夫人。” 开口之后,文南星才觉得他嗓子已经沙哑,看着他整个人的状态与以前相比很大的变化,她能感觉得出来,但是她没有多问。 老将军在三日之后出殡,之后朱玺就回了宫里。 回到宫里的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没事就是待在勤政殿,除了日常用膳休息,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朝堂之上。 门外,秦扶瑶带着参汤来到勤政殿外,外边的秦书瑶被人了拦在外边。 第308章 此事该如何? “皇后娘娘恕罪,陛下吩咐了,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本宫也不行?” 宫人也是无可奈何。 秦扶摇看着里面,自从老将军去世的这些日子,朱玺没有进后宫,也没有到她宫里,整日就是把自己闷在勤政殿,就是她有意万般手段也无可奈何。 “陛下如今每日待在这里,就是再好的身子也被熬垮了,陛下不如先回寝宫歇息,明日再看?” 她站在外边对朱玺说,她等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 “皇后先去吧,朕这里还有几份奏折需要处理。” 说完里面就没了动静。 秦扶瑶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依旧是这般说辞。 殿内,朱玺看着北疆传来的奏折,眉头深深皱起。 北疆出现了一群外邦人,刚开始只是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过着打家劫舍的买卖,当地的官府只是以为一帮流民聚集在一起,没当回事。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帮人越聚越多,甚至勾结了当年那场大战的残兵旧部,迅速组成一个团伙,靠着在周边打家劫舍,屯粮驻军,随后开始招兵买马,扩大人手,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数以十万的军队。 在早朝上,朱钰就拿此事在朝廷上发作。 “北疆军队这件事为何不早些上报朝廷?如今他们的人数这么多,难不成你们要等他们搭上京城中来,才肯上报!” 北州刺史如今已是如芒在背,跪在大殿上不敢抬头,若非陛下收到从北州直接上书的奏折,他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陛下,这些人大多是突厥地带的蒙古部落,只因为他们早已归顺我朝,这些人原本只是一些会打家劫舍的流寇,在当时根本起不了什么气候,当地官府以也只是出兵围剿,本以为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没承想,他们与北部匈奴的残兵勾结,不到五年,他们的人数竟然已经到了十几万,若不是巡察军队偶然遇见他们练兵,也不会知道他们竟然会发展这么迅速。” 朱玺看着他还在狡辩,眼神更是凌厉。 “你的意思是说,这北疆的事,你身为北州刺史,这些事情是官府不上报便罢了,你为何不上报,难不成还等着朕亲自到北疆去巡视?” 北州刺史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失职,到发现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可控了。 “臣不敢,都是臣的失职,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耽误了兵情,请陛下恕罪。” “恕罪?你要朕如何赎罪?若非是瞒不住,否则你要把这件事压到神什么时候?” 他被吓得跪地求饶,只求陛下能饶过自己的一家老小。 朱玺这个时候没有心思考虑如何处置他,如今最重要的商议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太师,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秦颂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就静静看着朱玺发完这场火。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朱玺不觉皱眉,北疆这些人目的明显,若是再放任下去,事态怕是不能控制了。 “太师这是何意?” 第309章 不祥 秦颂这件事的态度并不像朱玺这么慌张急切,在众人都在期待着他的答案时,他只是说了一个字。 “等。” 众人都迷惑了,朱玺也如此,他不知道秦颂是何意思,为何要等?又要等什么?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何等?” 秦颂不骄不躁缓缓开口: “陛下,攘外先安内,如今陛下刚登基,最重要的就是要安定朝廷和百姓,巩固陛下的势力,安抚百姓。” 朱玺不明白,事态发展到如今,他还要如何等下去,才能不给朝廷造成祸患。 “可北疆那些人该如何?如此庞大的乱党聚集在北疆,这么大的威胁,难道朕就放任他们不管?” 秦颂却不觉得他们暂时会有什么 “陛下,如今那些人虽然数量庞大,可陛下还没明白他们的意图,若是贸然行动,恐会中了他们的障眼法,所以陛下应该要等等,切不可急躁了。” 旁边的大臣也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操之过急,自乱了阵脚。 “微臣也觉得太师说得在理,若是陛下贸然出兵,说不定会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到时我朝必将损失惨重。” 可朱玺还是觉得这么放任下去不妥,就算是不主动出击,防患于未然是必要的。 可见秦颂的样子,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不能公然宣之于口。 于是下了朝之后,他单独召见了秦颂。 “可朕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眼看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到时朝京城押进,到时就真没了回击的余地了。” “陛下,知己知彼安能百战胜,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派人前去调查北疆如今的情况,摸清楚他们人数究竟有多少,兵力粮草储备多少,他们下一步该如何做,都需要一步步摸清了。” 朱玺听了秦颂的话,在殿内来回踱步,眉眼之间是掩的犹豫。 转瞬之间,他看向秦颂,似乎是要确定他的意思。 “那依太师之意了,谁去查探合适?” 秦颂向他推荐了一个合适人。 “兵部侍郎之子,王靖。” 朱玺也觉得甚是合适,随即以汇报军况的职事,让王靖入宫觐见。 委派他带一队人马秘密前往北疆查探,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以免走漏了风声。 此事暂时搁置王靖被派到了北疆去探查军队一事。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就是夏季,因夏日雨水充沛,南边突然起了水患,不少的庄稼被淹死,导致百姓民不聊生。 这些日子,成堆的奏章往勤政殿送,朱玺也是每日从不肯放松,每日都想着要怎么处置南方的水患。 勤政殿内的烛灯到了很晚才熄灭,他也很少踏足皇宫,一个月进了几次,去了秦扶瑶宫里几次,其余全是去了娴妃宫里。 南方的水患还未得到解决,北疆传来消息,那些突厥军队在村庄发生暴乱。 刚开始那些厥军队开始对临界的村庄抢劫,可后面突然他们朝着里面一路进去,开始烧杀抢掠,不过几日就有几十个村庄遭了殃。 这件事弄得北疆的百姓人心惶惶的,京城中的百姓也担心这件事会波及自身,都希望陛下发兵讨伐突厥部队。 可现在南边的洪灾还未解决,洪水直接淹没了堤坝,他派兵前去修缮,如今就算是想要发兵也无能为力了,朝堂之上每日都有人上奏。 朱玺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心,他现在早已经是心烦意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就是有十只手也忙不过来。 这一波内忧外患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身边没有秦颂在一旁出谋划策,他恐怕早已乱了阵脚。 好不容易等到雨水渐渐少,堤坝也渐渐修好了,可京中竟又出了蝗灾难。 幸亏百姓发现得及时,及时烧了艾草驱赶,再加布围式?,这场灾难才没有造成多少损失。 这蝗灾要是发生了,这一年百姓将颗粒无收,不知道多少人会被活活饿死。 在朱玺登基短短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在民间就传出了不少的传言。 不少人就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陛下自小身世不祥,有克母之兆。 当初先帝就是因为这个流言,才要将他送到寺庙中,如今这些事情仿佛就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先是北边出现暴乱军队,后是南边的洪水,现在又是洪灾,这一切好像就是印证了当初的传言。 不知道这件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现在民间也是在传言这个说法。 加上这些事情都碰巧发生在新帝登基的第二年,这就让人不知不想起当年的传言。 朝堂上,朝中的朝臣心怀各异,可朱玺是当初他们执意要扶持上位的,现在这样这个局面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如今百姓之间流传着许多的传言,就是他们不相信这些,但也是知道人言可畏的,难不成这些真是老天的警告。 “陛下,不知陛下可知道如今坊间的传闻,臣虽然不信这些,可陛下也要重视百姓的说辞,臣知道这些大多就是以讹传讹的谣传,可陛下也该想个法子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才是。” 勤政殿内,谏议大夫的话传入朱玺的耳中,他自然知道这人言可畏,可如今这个趋势,他毫无应对之力。 为了处理水患的事情,朱玺感觉到筋疲力尽,哪里还是管得了这么多。 只能一件件开始处置这些事情,如今 第310章 要加倍了 下了朝之后,他才喊了几个大臣来到勤政殿议事,秦颂也在其中。 “爱卿的话朕知道,可为今之计是要先处理好水患的事情,北疆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朕的心腹大患还没有解决,这件事实在是分布身来,就任由它吧,总有一日朕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朱钰明显开始力不从心,这些事情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就是再好的身子也会被弄垮的。 谏议大夫看向一边站着的秦颂,眼神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秦颂自从勤政殿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他眼里没有因为这件事表现出慌乱,从始至终一直是这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朱玺看着他这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莫名安心了许多,就好像知道他会知道解决的法子一般。 “这些隐患早已在太上皇位时就埋下了,堤坝年久失修,对边疆的漠视,再加上防虫措施不足,这些事情才在今年全部爆发,这倒是与陛下的身世没有任何关系。” 秦颂难得帮朱玺说话,就连朱玺自己都没想到秦颂会说这些。 谏议大夫也知道这些,可他不能不管百姓的想法,不管陛下的言行,不加以劝阻。 “可也不能任由这些事情发展下去,否则必将后患无穷,轻则百姓对陛下有怨言,重则百姓与陛下离了心,失去对陛下的信任,陛下!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不可不防。” 朱玺知道,他看向秦颂,见他有何话要说。 “太师,此事你怎么看?” “陛下,谏议大夫虽然皆是良言,不过也不能解决,既然讹传,就要断了他们讹传的线,封了他们讹传的口。” 话说得容易,要封住悠悠众就何其简单。 “太师以为该如何做?”谏议大夫问道。 秦颂只是轻轻动了动唇道: “陛下应该严惩传谣言者,杀鸡儆猴。” 短短几个字,朱玺就知道秦颂要做什么,可他不能因为几句话,就置人于死地,这并非一个明君所为。 “不可,朕怎可平白无故杀人,这实属大罪,就是朕同意,谏议大夫也断不会同意的。” 谏议大夫也为难地看向秦颂。 “太师,这个法子断不可行,那些都是我朝的百姓,若是如此,百姓只会以为陛下残暴不仁,这法子断不可行。” 秦颂早就料到了朱玺做不到,他顶着个明君的帽子,怎么会做这有损名誉的事情。 “陛下既然不愿意这么做,那退一步也可,既然陛下不愿意抓百姓,臣手中还有一份贪污的册子,陛下看要如何处置?可不管做什么,都是帮陛下摆脱不祥之兆的手段罢了。” 他此一言,朱玺谏议大夫对视一眼,都明白了秦颂的意思。 隔日一早,街上就多了许多官兵,在酒馆酒楼开始抓人,拿着册子在街上抓人。 文南星从王沁羽酒楼回来时,就看到不少人被官兵抓走,还有人大喊着冤枉。 文南星匆匆赶回府里,想问一问秦颂街上的情况。 可看了半日都没见她房里的丫鬟,她觉得奇怪。 进去就看见秦颂脱下来的官服,就知道秦颂早已经回来了。 文南星才从外面进去,想问问他外面到底是何状况。 可进门却发现秦颂正抱着娴姐儿,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给她喂水。 文南星不自觉一愣,看着女儿在秦颂怀里一口一口地嘬着水,看样子是渴坏了。 秦颂看娴姐儿喝完了才把水杯放下,才看向急忙赶回来的文南星,他将娴姐儿放下地,一落地她就急着跑向文南星。 “娘亲。” 娴姐儿跑向她,奶呼呼的小团子就攥进了文南星怀里,心甜甜地喊着她“娘亲”。 她是从蓉姐儿那学来的,蓉姐儿喊王沁羽就喊娘亲,娴姐儿也跟着学了过来,也喊她娘亲,与母亲都是一个意思,她也就没纠正。 秦颂早已来到她身边,拿起手中的手绢给她擦汗。 “怎么了?急得你满身的汗?又出府去了?” 文南星抬头看他,一时之间把自己要问什么事都忘了,反倒是娴姐儿与他格外亲近。 “爹爹,要爹爹抱。” 娴姐儿举着手要抱秦颂,他也丝毫不在意地把娴姐儿抱起来,带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你房里的丫鬟伺候太不尽心了,就顾着带她疯玩,玩得渴了也不知道给她倒水喝,让一个还没桌子高的孩子自己倒水,幸亏装的是凉水,要是热水后果不堪设想,本侯已经做主给她们各打十板子。” 文南星看见地上的水渍,心里慌乱了半分,这应该是娴姐儿自己要倒水,拿不动水壶给洒了。 “星儿也太过和善些,瞧瞧这屋里的丫鬟这散漫的样子,哪里像是主母屋子里的,本侯做主给你换一批过来,好歹能伺候尽心些。” 他说完才察觉到文南星的不对劲,以为是自己话说多了。 “本侯也不是怪你管不好人,星儿也该对她们严厉些,既然星儿舍不得换掉那些丫鬟,不换了就是,派个得力的女使过来惯着她们就是。” 文南星哪里是因为他说自己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自责罢了,要不是秦颂回来得及时,她不知道丫鬟何时才能发现娴姐儿一个人。 文南星过去一把抱住秦颂,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妾身不是因为这个,妾身还要多谢侯爷及时赶回来才没酿成大祸。” 说完又亲了一口,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小翠站在一边,见此嘴角压制不住地偷笑,赶紧将娴姐儿抱了过来。 “娴姐儿,奴婢跟你玩躲猫猫好不好?” 说完带着她出了房门,让两人独自相处。 房里秦颂反客为主,一把将文南星抱在了腿上。 “星儿如今也会把手段用在本侯身上了?” 文南星嘴角带着笑意。 “侯爷不是就要这样的感谢吗?” “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远远不够,星儿得加倍了。” 第311章 皇后有孕 民间的谣言渐渐停歇,声音已经渐渐停歇。 直秋日,已经没有多少声音,秦颂这个办法似乎很有用,这些声音被消灭。 这些都是动摇朝廷的谣言,朱玺也不会允许他们散播,那些人自然也知道,为了性命,谁还敢胡言乱语。 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嫡长子。 这个消息一传开,也让朝臣安心,至少陛下不会像太上皇一般没有子嗣,无人继位。 朱玺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开心,难得放下公务进了后宫看她。 彼时秦扶瑶躺在榻上,看见朱玺进来,激动地就要起来。 “陛下。” 朱玺赶忙来到榻前,不让她乱动。 “你有了身孕就不用多礼,好好歇着。” 说完又给她拉上被子,这怕是这些天来,朱玺听到的唯一一件事。 能让他紧张的心情得到一下子放松,他有了孩子这一定程度上稳定他上位以来的朝纲。 秦扶瑶接着躺在软枕上,抬眼看着朱玺,见他脸上带着憔悴,心疼地抚上他的脸。 “陛下也该好好歇歇了,看着都瘦了,朝中的事情虽然重要,可是陛下的身子也是十分重要的,若是陛下病倒了,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玺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肚子,眼底露出温柔的光。 “朕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他眼底带着期许的光,这个样子也让秦扶瑶察觉到了,她很在乎这个孩子。 这或许就是她在宫里以后的依仗,她的心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安定下来。 自从进了宫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自己的地位。 后宫中女子众多,这些人就像是春天的花一般,开了又败,败了明年又开,总是没完没了的。 她就算是使再多的手段,也不能应付这么多人,女子大多是靠着美貌博得男人的宠爱。 可再好看的女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会容颜老去,她们不得不找新的出路。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她有了孩子,还是嫡长子,陛下很喜欢,她可以靠着这个孩子坐稳皇后的位置。 她的母亲也安心了,不枉她辛苦找了这个多奇药。 “陛下,臣妾这些日子很喜欢吃酸的,俗话说酸儿辣女,臣妾能感觉到怀的应该是个皇子。” 秦扶摇突然提起孩子的性别,他多么希望这一胎就是一个男孩。 朱玺抬起头,他嘴角也带着笑,眼里是止不住的期望。 “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这些日子你先好好养胎,后宫的事情朕会让人帮着你,免得累着你,朕也会让太医每天为你诊脉,确保孩子的安全。” “臣妾多谢陛下。” 秦扶摇感觉到了朱玺的重视,全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她可以获宠。 她知道朱玺喜欢这个孩子比喜欢自己还多一些,不过没关系,这毕竟也是她的孩子,她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的。 她突然起身靠在朱玺怀里抱着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陛下,臣妾很高兴有了这个孩子,这位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但是臣妾怕,就怕没福分生下陛下的孩子。” 朱玺眉头一皱,有些不喜欢听这些话,他扶着她起来看着她。 “胡说什么的,朕不是让太医每日都给你请平安脉吗?没有事儿的,你放心就是,你一定能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的。” 朱钰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小腹,这是他的孩子,也将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心里很高兴。 “今晚来陪陪臣妾好不好,臣妾十分想念陛下。” 朱玺揽着她的手一顿,今晚他答应了薛静姝要去她宫里,可是现在他怕是要食言了。 秦扶摇看出了他的犹豫,赶紧抓着他的手说道: “陛下,臣妾这些日子总是心里慌得很,晚上都睡不着,臣妾想着要是陛下在,臣妾会不会慌了。” “好,朕今晚就来陪你。” 他说完,秦扶瑶再次抱住了他,在朱玺看不见的地方,脸上带着得意看向娴妃宫中的方向,看她拿什么与她争取。 只要有秦颂在一日,皇后之位就是她的,就连她的孩子也会是陛下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她背后有秦家这棵大树。 晚间,朱玺难得来到她宫里,她一个劲与他说话,但很多是围绕着孩子。 朱玺也止不住想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跟在后边开开心心叫着他爹爹,不对,应该是叫他父皇。 他想到这个心里忍不住热血沸腾,他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他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陛下,臣妾想让母亲进宫来看看臣妾,自从进了宫里,就没见过母亲,妾身甚是想念。”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是老夫人,她才是秦家老夫人,要进宫也只有她来最合适。 她借此机会她也是想让后宫的人看看,她倚仗的人是谁,秦颂不能进宫,老夫人来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进宫看望怀了身孕的秦扶摇,秦颂也没有意见,朱玺承诺了这皇长子必须是皇后所出,如今他也做到了,虽然不能确定秦扶摇肚子里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可朱玺总能做到在皇长子没出世之前,后宫的女人不能有身孕。 晚间秦颂便与文南星说了老夫人要进宫的事情,还问她想不想要跟着老夫人进宫。 文南星听完只是看他一眼,才继续写着手中的账本。 “侯爷是嫌妾身还不够忙吗?妾身明日还要去庄子上查账,再说了皇后娘娘只要老夫人进宫,妾身无召哪里敢去。” “有本太师在,这皇宫星儿想去就能去。” 文南星抬头看他一眼,对他这狂妄的话隐隐担心,这要是可是被旁人听去了,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出来。 秦颂放下手中的书,巴巴来到她跟前,伸手揉着她的耳垂。 “怎么?不信?” “妾身不敢,只是妾身实在不想进宫,妾身怕出错了给侯爷丢脸,侯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颂看她实在不想进宫,也不愿勉强,进宫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他也不过是兴起了问了一句。 “不愿去就不去,你不去谁也不能勉强了你。” 说着就把她抱了到了榻上,摸着她的脸。 “我们是不是也该给孩子再添一个弟弟妹妹了?” 说完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朝她吻了下去,顺便扯下来床纱,文南星接下来的话就被湮没在黑夜当中。 第312章 进宫看望 隔日,老夫人得知消息,皇后娘娘要见她,她就准备着进宫去。 这也是自朱玺登基之后,老夫人第一次进宫,正巧秦扶瑶想见见团哥儿,这次她带着团哥儿和娴姐儿进宫看望怀了身孕的皇后,也带着他们见见世面。 在马车上,老夫人嘱咐团哥儿和娴姐儿,在宫里要守规矩,就算是小孩子,皇宫里的规矩也是该守。 “你们马上就要进宫看望姑姑,宫里不比府中,你们要乖一些,不能到处乱跑,不能大声说话,小心有可怕的老公公打你们俩的屁股,他们可不会因为你们是小孩子就放过你们,知道了吗?” 团哥儿和娴姐连忙点头,他们也是第一次进宫,知道这宫里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父亲和母亲都不在身边,他们只能听祖母的。 老夫人看着他们两个乖巧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娴姐儿似乎是信了老夫人说的话,怯生生问道: “六姑姑和六姑父会打屁股吗?” 老夫人还吓唬她。 “那是,你六姑父是陛下,权力很大,没有敢违抗他,娴姐儿要是不听话,陛下可是要打你的手心呢。” 娴姐儿被吓得拉住了团哥儿的手。 “哥哥,娴姐儿不去了,不去看六姑姑了。” 团哥儿小小的手抱着她,连忙安慰道: “祖母胡说,妹妹别怕,六姑父当然不会打妹妹,他是大人,不会打小孩的,祖母是骗你的,妹妹真好骗,不怕了,哥哥在呢。” 团哥儿见妹妹被祖母唬住了,连忙朝老夫人瞪着大大的眼睛,转而跟娴姐儿说这些。 团哥儿这小小年纪,说话还带着奶音,却已经有了保护妹妹的意识。 他见过朱玺几次,虽然与他不亲近,但是团哥儿记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知道朱玺不会打人。 可娴姐儿胆子小,还是被吓到了,她不记得这个六姑父和六姑母,只知道他们住在皇宫里。 “真的吗?哥哥没有骗我。” 团哥儿抱着妹妹,小小的身躯给足了安全感。 “都是祖母乱说的,他们要是打你,你就告诉父亲,父亲可厉害了,他会给你打回去的。” 老夫人看着他们兄妹两个,笑出了声,轻扯着团哥儿的脸庞宠溺地道: “团哥儿如今也敢揭祖母的短了,你父亲哪里敢打陛下,可不许再胡说了,好了,到宫里了,你们可别乱跑了。” 要是说起团哥儿和娴姐儿这兄妹俩也算是个欢喜冤家,平日在府里,他总是喜欢拉着娴姐儿出去玩。 他喜欢逗娴姐儿,非要把她弄哭,但是看到娴姐哭了之后,他还是会来她跟前哄着她,帮他擦眼泪。 但是下一次他依旧抓了一个虫子去吓唬她,非要听到她哭了,他才会停下来,上去哄她。 丫鬟对这种事也习以为常,团哥儿小时候也是个听话安静的,可是这些年越发变得调皮起来。 总之两个人就像是冤家一般,可时间一长,渐渐地兄妹两个关系变得非常好。 他还会带着妹妹出去玩耍,带着她去园子里摘花,玩泥巴,两人总是弄得脏兮兮地回去,被秦颂一顿教育。 还有一次他还偷偷去拉着她跑到荷花池捉鱼,娴姐儿失足差点掉下去。 团哥儿在岸上紧紧拉着她,可他力气小,拉不住她,两人一起掉了下去,幸亏被下人发现了 把他们救了起来,才避免了悲剧。 秦颂知道之后,还拿着手板狠狠打了他手心,让他以后不能偷偷带着妹妹偷偷跑出去,还不让下人跟着。 这件事只有还给娴姐儿吓得不轻,从此以后她就不敢靠近水边了。 可之后娴姐儿还是愿意跟着哥哥去,迈着小小的步子,就喜欢跟在团哥儿的身后,不过后面都有丫鬟跟着。 之后团哥儿就不会再欺负妹妹,现在看着妹妹害怕,他还出声安慰。 娴姐儿也是被吓住了,还真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很凶会打人的,所以一下马车,她就紧紧拉着老夫人的手,四处打量着偌大的皇宫。 宫人来到路上接老夫人去皇后的宫里。 “老夫人请随咱家进去,皇后娘娘已经在宫里等着老夫人了。” 说着就随着内官进去。 秦扶瑶在宫里等着老夫人到来,脸上带着笑。 “臣妇带祖孙一同给皇后娘娘请安。” 老夫人给秦扶摇行礼,两个孩子也跟着老夫人一起,秦扶瑶见此连忙让人将老夫人扶起来。 “母亲不用多礼,快些起来吧,来人,赐座。” “多谢皇后娘娘。” 宫女上前来扶着老夫人就座。 秦扶摇不是老夫人抚养长大的,但是与侯府的关系还需要维系,老夫人始终是她的嫡母。 她如今怀了身孕,母亲进宫来看她是传统,毕竟她还是秦家人。 “自从进了宫以后,本宫就不能随意出宫,就连母亲寿辰都没办法前去,如今十分想念母亲,才让母亲走这一趟。” “既然是皇后娘娘有请,臣妇怎么会觉得劳烦,如今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臣妇更应该来看望皇后娘娘。” 老夫人虽然不喜欢她,可是样子还是要做足了,毕竟她是皇后,也是秦家人。 不过现在想来,要是当初嫁给朱玺的是秦苓儿,如今坐上这皇后之位的就是自己亲生女儿了,只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不过她好歹是秦家人,这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她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在秦扶摇脸上打量着,她面色格外红润,一看便是还没到害喜的时候。 “如今娘娘有了身孕,瞧着脸色很好,这便是好的,这个孩子也是陛下的长子,身份自然尊贵,娘娘是有福气的,能这么快怀上,还没害喜的症状,挺好的。” 就算是嫡母,老夫人也忍不住对她说这些话。 秦扶瑶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嘴角带着幸福的笑,这些日子朱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都让她感觉这日子过得不真实。 只是在她眼角看见娴姐儿的那一刻,一种感觉油然而生,她的笑僵在脸上。 第313章 产生怀疑 她不禁被娴姐儿的面容震惊了一下,心里的怀疑油然而生,直到老夫人开口,才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不知道娘娘近些日子感觉如何了?” 秦扶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抚自己都是因为孕中多思的缘故,这还不一定呢,要是因为这件事乱想。 “很好,陛下每日都让太医来给本宫请安,一切都好,母亲放心就是。” 她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太及时,她毫无预兆就怀上了。 不过这也得益于柳姨娘给她的怀孕偏方,就算是朱玺来她宫里不过寥寥几次,她就能怀上,这就是她的命。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了娴姐儿身上。 她觉得她很像朱玺,虽然五官还小,可还是能依稀看出来。 她长得像文南星,无论是眉眼还是脸型,但是从她的脸上,她看到了朱玺的影子,因为她对朱玺太熟悉了。 这感觉也太熟悉了,她不得不开始怀疑,同时心里也被她这个想法给震惊到了。 她再看看团哥儿,眉目之间虽然也有文南星的影子,但是他现在更像秦颂,可娴姐儿没有像秦颂的地方。 老夫人在秦扶摇身边坐下,察觉到她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的目光,她将团哥儿和娴姐儿拉到身边。 “这是娴姐儿吧?一眨眼长这么大了,本宫记得上次见她该是一个在襁褓上的孩子,现在都能走路了。” 老夫人拉着娴姐儿的手,让她喊人。 “娴姐儿,这是皇后娘娘,也是娴姐儿的六姑姑,娴姐儿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安好。” 娴姐儿虽然害怕,可她还是在学着在家里学的规矩,给秦扶瑶请了安。 秦扶瑶看着她这怯生生缩在老夫人身后的模样,她不觉脸上带上了笑。 “娴姐儿,别怕,来姑姑这好吗,来给姑姑抱抱好不好?” 娴姐儿看着秦扶摇,她虽然见过她几次,当时她还小,也记不住人,加上老夫人说的那些话,她更不敢上前。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脸上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格外生冷勿近,娴姐儿有些敢靠近。 秦扶瑶嘴角带着笑,她脸上的警惕渐渐放了下来,她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和蔼的姑姑,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母亲一样。 看着她的笑容,娴姐儿渐渐放下防备,朝着她走去。 秦扶瑶抱着娴姐儿放在膝盖上,脸上带着笑,但是思绪早已飞远了。 她忍不住在她脸上打转,心里那个让他害怕的想法再次出现。 “娘娘如今怀着身孕,不能抱孩子,小心动了胎气,还是不要抱了。” “无妨,娴姐才多大呀,没事的。” 她抱过娴姐儿,看着她的模样,想起她出生那年的事情,当时她在府里。 她装作无意地与老夫人聊起这件事。 “娴姐儿两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想当初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现在看着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模样跟她母亲越来越像,长大了也一定是个美人。” 老夫人没有体会到秦扶瑶话里的意思,反而与她干笑着。 “小孩子嘛,一眨眼就长大了,你看团哥儿如今也是大孩子了。” 老夫人说着,秦扶瑶的眼睛却始终落在怀里的娴姐儿身上 她在她脸上仔细辨认着什么,她越看,心里的疑问越深,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 “本宫记得娴姐儿是早产?那时本宫和陛下还在府中,二嫂嫂被许姨娘害得早产,还是被陛下所救,看着娴姐儿长得这么好,一看就是养得这么好的,母亲费了不少心思吧。” 提起往事,老夫人也为自己当初识人不清感到惭愧,好在娴姐儿没什么事,也能养活了,好吃好喝的补着,身子也跟足月的一样。 “多谢娘娘费心了,娴姐儿这些年也被养得很好,还劳烦娘娘关心。” 秦扶瑶的宫里多了好几个宫女,足以见得朱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视。 丫鬟拿上来了一些吃食糕点给两个孩子。 秦扶瑶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娴姐的身世。 “不知道现在许姨娘如何了?她犯了这么大的罪,二哥哥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都过去了,她母亲死活求到我跟前来,求秦颂饶她一回,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让许家带了回去,孩子和大人都没事,也沾亲带故的,也没把她怎么样,不过如今如何了,我们也不知道。” “那真是便宜了她,本宫以为二哥哥绝对不会放过她,她也算是走运了。” “都过去了,不提了,省得让娘娘担心。” 老夫人既然不想提起这件事,秦扶瑶也不会多问,只要她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许姨娘现在如何了。 “母亲在宫里用了午膳再出宫吧。”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 秦扶摇拿过一块糕点递给了怀里的娴姐儿,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多谢六姑姑。” 她摸了摸她的头。 “娴姐儿真乖。” 秦扶摇抱着娴姐儿的手渐渐收紧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 “娴姐儿午膳想吃什么?姑姑让人给娴姐儿做。” 团哥儿在旁边可看出了娴姐儿不敢说话,他从老夫人身边走来,进一步上前拉着秦扶瑶的衣袖。 “六姑姑,团哥儿想吃荷叶鸡。” 秦扶瑶见团哥儿上来,松开了紧紧抓着娴姐儿的胳膊,伸手摸上团哥儿的头,语气十分温柔。 “团哥儿想吃荷叶鸡呀,那姑姑让人给你做可好?” 老夫人把团哥儿拉到自己身边。 “团哥儿,祖母在府里是怎么与你说的,来宫里要守规矩。” “无妨,团哥儿还小,母亲何须计较这么多,既然团哥儿想吃,就那就做,谁让团哥儿这么可爱。” 团哥儿突然伸手轻轻摸着秦扶瑶的肚子。 “六姑姑现在肚子里有个小弟弟。” 她听见团哥儿这么一说,秦扶摇心里十分高兴,她就是做梦也想要一个皇子。 “真的吗?真的是个小弟弟吗?” “小弟弟跟我说的。” 团哥儿指着她的肚子说。 老夫人见此连忙将团哥儿拉到身边来,虽然说童言无忌,可若是她怀的不是皇子,这不是罪过嘛。 “童言无忌,娘娘怎么能信小孩子说的,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娘娘都应该重视,这都是陛下的孩子。” 秦扶瑶自己也知道,这怀的也不一定就是皇子。 但是她听说了民间就是有小孩子预言怀中孩子的性别,都十分灵验,若是真如团哥儿所言,她怀的是个皇子,才是最好的。 第314章 想要一个女儿 午膳结束之后,老夫人与秦扶瑶说了几句话要出宫去。 只是临别时,朱玺却突然过来她房里,秦扶瑶先是一顿,然后看向在丫鬟怀里睡着的娴姐儿,她有些慌乱,才吩咐宫人将娴姐儿先抱到内殿歇息。 她不敢让朱玺看见娴姐儿的样貌,怕朱玺也会如她一般乱想。 娴姐儿的身世她只是猜测,可不能仅凭这猜测就断定,可在此之前,不能让朱玺怀疑。 与朱玺一同来的还有秦颂,他下了朝是与朱玺一起用的午膳,知道老夫人与团哥儿在这,他顺便就将人接回去。 “娴姐儿,醒醒,回家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娴姐儿,看见秦颂在身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起来。 “爹爹。” “娴姐儿,跟爹爹回去了。” 秦颂抱着娴姐儿出来,秦扶瑶一直紧盯着朱玺,看见他目光落到娴姐身上,她紧张地呼吸停顿了起来。 她不知道朱玺看到娴姐儿的脸时,会不会与她一样产生怀疑。 若是真如自己猜测一般,娴姐儿真是文南星与陛下的孩子,她不敢相信朱玺会不会对她旧情复燃了。 毕竟一个与文南星长得相像的女人都能得到朱玺的宠爱,她不敢想,他要是知道文南星给他生了个孩子,他会怎么样。 为今之计就是先查清楚了,娴姐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老夫人先带着团哥儿出去马车上等着,秦颂才抱着孩子出来。 “陛下,臣就告退了。” 娴姐儿还没睡醒,迷迷糊糊靠在秦颂怀里。 在秦颂出去时,朱玺就看到秦颂怀里那团小小的身影,嘴里喃喃地喊着秦颂“爹爹”。 那声音软得像棉花,又像清泉,甜甜的,能甜进他的心里。 他只记得在娴姐儿刚出生时抱过她一会,之后就是远远见过文南星带着她,他只感觉她们母女的笑声都是暖暖的。 “陛下在想什么?” 秦扶瑶突然来到他身边,看见了他魂不守舍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看见团哥儿和娴姐儿一眨眼长这么大了,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 秦扶摇也附和他。 “是啊,小孩子都长这么快,一下子就从小婴儿变得这么大了,不过我们马上也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秦扶瑶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 “到时我们的孩子也会长得很快的,陛下可以多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不然一眨眼他就长大了。” 朱玺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心里的焦躁才慢慢消下去。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秦颂抱着娴姐儿出去时的画面,看着是这么温馨。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一个女儿,能乖乖地靠在自己怀里,声音软糯糯,朝着他喊着“爹爹”。 不管是谁生的,他只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陛下怎么了?这么看着臣妾的肚子?” 朱玺脸上带着期望的笑。 “朕也希望你给朕生个女儿,女儿比男孩子温顺乖巧一些。” 秦扶摇的脸顿时僵住,朱玺想要一个女儿,可她自己想好一个皇子,她想一定要是皇子,可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不喜。 “陛下喜欢公主,要这一胎不是公主,那臣妾再给陛下生一个公主好不好?” 秦扶瑶让人出去多方打探,知道了如今许卿如的处境,她被她母亲带回家之后,就没了容身之地。 他父亲宠爱家中妾室,她母亲也被妾室压得喘不过来气了,她母亲也没有办法留她。 她一个被夫家赶出去的人,不能待在家里,就被许父许给了一家人家做妾,就算是她不愿意,可她给人做过妾的,能许到什么好人家做正房,还能有人要就算是不错了。 她被人悄悄带进了宫里,在见到秦扶瑶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这些年在夫家过得生不如死,他的正房是个厉害的,压得几个妾室都喘不过来气。 她算是有些子嗣的,长得不错的,进了门就被灌了绝子药,如今身子已经坏了。 如今府里又多了几个妾室,她一没孩子,二没宠爱,日子过得艰苦。 永宁殿内,辉煌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幌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身上的锐气已经被搓得一点都没了,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许卿如。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许卿如面容憔悴,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身上已经瘦得撑不起来衣裳,脸上早没了当初的容光焕发。 想当初她在侯府,虽然没有宠爱,可也是不吃u吃不愁喝,又得老夫人宠爱,那日子也过得也算是如虎添翼的,好比现在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 “几年不见,你怎么过成这样了?本宫都快认不出你了。” 与坐在镶金边的龙凤椅上穿着凤袍的秦扶瑶相比,她现在就是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怨妇,而秦扶摇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第315章 怀的是陛下的孩子对不对? “如今您是皇后娘娘,奴婢这是一个奴才,皇后娘娘认出也不奇怪。” 许卿如开口,秦扶摇皱了眉头。 她发现她嗓子也是沙哑的,刚才还没听出来,现在乍一听,只觉得难听得很,像是一只被毒哑了的黄鹂鸟。 “你的嗓子怎么了?” 许卿如摸着自己的嗓子,眼里没有任何光,灰蒙蒙一片,看不出任何生机,整个人又像是鹌鹑一般,畏畏缩缩。 看来她这年真像传闻中一般过得很惨,不过这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把她弄来只是为了了解真相。 “被烟熏坏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秦扶摇点点头,没有追问究竟是被谁熏坏的,这对她可不重要。 这时宫女端来安胎药,她伸手接过安胎药,细细吹着上面的热气,见温度差不多了,她才将它一口喝下去。 喝完之后,丫鬟又递过来手绢,她拿起来擦擦嘴,才重新递给丫鬟。 “娘娘可要吃块蜜饯缓缓口?” 宫女候在一边问她,她摇摇头说不用。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殿中跪着的人,缓缓说道: “如今二哥哥是太师,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以前是他的妾室,你若是还留在太师府,日子也不会差。” “可是你自作孽,做了错事,二哥哥也毫不留情面地将你赶出去,你也算是自作自受,你现在在夫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她说完下殿跪着的人才缓缓抬起头来,小心望向座上的人,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手指甲紧紧陷进了肉里,鲜血染红了指甲。 自己与从前不一样了,秦扶摇与以前也不一样了。 她如今变成了人人遥不可及的皇后,身披凤袍,身边还有许多宫女伺候着。 可她只是一个庶女,她凭什么,自己好歹是一家嫡女,却受到这样的待遇。 她争不过文南星,更争不过作为庶女出身的秦扶瑶。 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一直是自己想好的,只可惜她赌错了,葬送了所有。 “本宫听说他家夫人是个有手段的,听说从他府中抬出去好几个妾室,妾室在他府中连丫鬟都不如,还要受主母针对,你原来好歹是个不愁吃喝的贵妾。” 秦扶瑶有些感叹道,可许卿如听到这些,她的心早就碎了一地。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人人可以践踏,她翻不了身了,就算是她心有不甘,又能有什么办法,她早就被人踩踏,陷入肮脏的泥土里了。 可纵使这样,她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那些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娘娘提它们做什么?都过去了。” 看着她的样子,秦扶摇也可怜不起她,事到如今了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好像在过苦日子的不是她自己。 “只是本宫想知道,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去争宠呢?本宫以为你可不是这么蠢笨的人。” 说到这些,许卿如眼里的仇恨显露出来,她不再是平静的样子。 她恨文南星,无时无刻不恨她,要是她,自己现在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或许是她察觉到秦扶瑶也不是那么喜欢文南星,在她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嫉妒的感觉,就像是当初的自己一样。 慢慢地她放松了警惕,甚至是毫不保留地表达了她心底的恨意。 “她就是个贱人,是她陷害我的,我根本没有推她。” 许卿如的声音不算小,秦扶摇也听得很清楚。 “她如今可是太师夫人,你说话可要注意点,况且本宫也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毕竟本宫是秦家人,本宫身后是秦家。” 秦扶摇提醒她,让她注意她自己的言语,她不想知道许卿如多么恨文南星,也不想知道她们之间那些恩恩怨怨,她只想知道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 “那皇后娘娘要让奴婢来是为何?难不成皇后娘娘想要与奴婢叙旧?” 许卿如何等明白,秦扶摇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自己,找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贱奴,她必定是有事情才会找她,这恰好是她翻身的机会。 “本宫想让你来自然是有让你来的道理,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本宫,本宫或许可以帮你逃出如今的魔窟。” 他们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还在迂回当中,谁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底线,就都想对方先开口。 本质上许卿如与秦扶摇很像,想到两人见面一开始,就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无论是在侯府还是现在。 但是她们唯一不同的是,秦扶瑶是秦家的人,她还是皇后,而现在许卿如什么也不是。 “可皇后娘娘总得让奴婢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吧?” 见她松动,秦扶摇才开口道: “文南星的女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秦扶瑶也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接跟她说。 许卿如听完之后,眼神微动,她垂下了眼睛,不肯开口。 秦扶摇半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她的眼睛里逐渐闪现出惊慌,显然她在害怕着什么。 但是这进一步让秦扶摇确信,她是知道些什么的,甚至很清楚娴姐儿是谁的孩子。 许卿如本想将这件事告诉秦扶瑶,不管她要做什么,反正都是对文南星的。 但是她犹豫了,她想起秦颂威胁她的话,要是她真说出什么来,秦颂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相比秦扶瑶来说,她更怕秦颂,他警告过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自然是太师的,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思?” 许卿如根本不敢挑战秦颂的权威,没有把真相告诉秦扶瑶。 可秦扶摇也不是能随意糊弄的,看许总卿如左右躲闪的眼神,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你是有何顾虑?还是害怕二哥哥会对你做什么?”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思?奴婢不明白。” 许卿如还想装糊涂,可是她身子逐渐颤抖起来,这是因为恐惧和害怕,她眼神几番闪躲,就低着头跪在秦扶瑶前面。 “你也知道本宫是皇后,你觉得诓骗皇后的罪名会是什么?要是你与本宫说了,本宫会替你保密的,你也不想再回到你夫家继续受苦吧?” 秦扶摇提出她想要的东西,她一直想要摆脱夫家,逃出那个牢笼,而这些对皇后来说易如反掌,动动手指头就能办到的事情。 她看着许卿如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些受的威胁可不少。 “你不说本宫也知道,其实文南星当年怀的是陛下的孩子对吧?他们两个其实早就认识了,而当年她逃走之后一直藏在陛下身边,对不对?” 第316章 娴妃 许卿如从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她,不是因为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而是她知道了这件事,秦颂会不会以为是她泄露的,他不会放过自己的,只要她在京中一日,秦颂就不会放过她的。 “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娘娘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她像是被刺激了一般,捂着耳朵摇头,嘴里一直说着不是她说的。 都这样了,秦扶摇还有什么不确定了,娴姐儿就是朱玺的孩子,确认了之后,她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娘娘,那她要如何处置?还是接着送回府里去?” 旁边的小环来到秦扶摇身边问她,她才回过神来。 这件事不能让秦颂知道,看着许卿如害怕的样子,她便确定了这件事二哥哥一定是完全知道的,而且他还威胁了许卿如,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是二哥哥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件事那就麻烦了。 “小环,你亲自走一趟,找人将她送到京城外边的庄子里去,打点好一切,不能让二哥哥察觉到,快去。” 小环也不敢耽误,按照她的话去做了。 在寝殿里的秦扶瑶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呆,知道真相后的她又能如何? 至少不能让朱玺知道,一旦他知道以后,就不再期盼她肚子里的孩子了,所以她不能让朱玺发现。 既然秦颂知道这件事,他不放人说出去,那就是他也不想让人知道,难怪那日他急匆匆要把娴姐儿抱走,秦颂也不希望朱玺知道。 想到这个之后,她的心才暂时安定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也渐渐大了,到了夏日,荷花池里的荷花都开了。 御花园开了满满一池子的荷花,秦扶瑶难得将朱玺带了出来。 她穿着清凉,扶着隆起来的肚子,去看着满池子的荷花笑得嘴都合不拢。 在整个荷花池周围都飘满了荷花的清香,最主要是朱玺陪在自己身边。 “陛下难得出来走动,就要多看看这些美景,也好放松心情。” 朱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肚子已经开始隆起,他伸手抚上去。 “你如今怀着身孕,也要出来好好走走,不过身边必须有宫女陪着才好,不然朕不放心。” 朱玺目光十分温柔,看得她都陷进去了,朱玺有多在意这个孩子,她就有多少机会把握住她的心。 “臣妾多谢陛下关心,只要有陛下陪着,臣妾觉得做什么都是好的,陛下今晚陪臣妾吃晚膳吧,臣妾让人准备好了陛下喜欢吃的菜,陛下去尝尝?” 朱玺也不拒绝她,直接答应了。 “好,朕今晚去陪你。” 秦扶瑶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一阵欢笑声给打搅了。 在远处娴妃手上拿着一朵荷花正在和宫女说笑打闹,那声音像银铃一般清脆,她在荷花池另一边,看见她和朱玺在这里,她才收敛了自己,变得规规矩矩地来到他们跟前请安。 “臣妾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说着将手中的荷花藏在身后,像是做错事情的还以一般,眼神望向朱玺,她这般样子只让秦扶瑶觉得她装腔作势,她看了一眼朱玺,他没关她的那些小动作。 “娴妃平生吧,无需多礼。” 秦扶瑶将目光落在朱玺扶起娴妃的手上,她嘴角虽然带着笑,可在旁边的手心默默攥紧了。 “娴妃你也来赏花?” “回皇后娘娘,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是臣妾最喜欢的花,今早便听闻荷花池的荷花都开了,臣妾一早就准备来赏花,却不想遇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 薛静姝此时身着一袭绿色的衣衫,轻薄的衣衫轻飘飘落在肤如凝脂的身上,绣花衣带勾勒出纤细不足一握的腰身。 最主要是她额间还画了一朵粉红的荷花,将她那一张脸更衬得洁白无瑕,若说她是无意撞见陛下的,她是一点都不相信。 “娴妃最喜欢荷花?” 朱玺突然问她,看着他的眼睛一直落在薛静姝身上,她努力保持着宽容大度的样子,毕竟在朱玺面前,她一直是一个十分温顺贤淑、宽容大度的样子。 薛静姝微微一笑回道: “是的,陛下,臣妾自小就喜欢荷花,在家父的府中就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在臣妾还未进宫的时候,最喜欢到荷花池去赏花,只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低下头,整个人显得落寞了半分。 “娴妃是怎么了?作何叹息?” “无妨,只是臣妾突然想家中的人家人,心中感怀了几分,臣妾离开家中已经有一年了,心中难免觉得悲伤,与家人相隔不远,却不能在家中尽孝。” 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稍加闪躲就急忙跪了下来。 “臣妾失礼打扰了陛下的兴致,还请陛下恕罪。” 她这么一套下来,成功把朱玺的目光完全吸引过去,他上前扶起她。 “娴妃是个孝顺的人,想念家人又何罪之有,朕不会怪罪你的。” 秦扶瑶只觉得薛静姝也不是一个善茬,在陛下面前处处装柔弱,奈何朱玺最是吃这一套的,如今她又装作是思念家人心切的样子,唯恐陛下不知道她的孝心。 众所周知朱玺是最顾念亲情的人,老将军去的时候,朱玺整个人都失了魂,要拿捏住朱玺的心,这一套是最管用的。 她站在朱玺旁边盯着薛静姝,觉得她此时甚是碍眼。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秦扶瑶的声音将朱玺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她身上,他紧张地扶着她。 “皇后怎么了?” “陛下好像是孩子动了,他踢了臣妾。” 朱玺看着秦扶瑶的肚子,脸上呈现出惊喜。 “真的吗?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快去!请太医来看看。” 朱玺抱着秦扶瑶回了宫里,只留下娴妃一个人留在荷花池里。 第317章 娴妃有孕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朱玺将秦扶摇放下,脸上全是担忧的表情。 尽管太医说了这是正常的现象,到了一定的月份就会如此,可朱玺十分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秦扶瑶看见朱玺担心的样子,刚才的阴郁一下子全没了。 “陛下,臣妾没事儿,只是因为孩子刚刚踢了臣妾一脚,现在觉得好多了,还让陛下这么担心,真是臣妾的罪过。” 朱玺伸手摸着她的肚子,感受着孩子在手上的动静,突然他感觉手上像是被什么踢了一下,他感觉到很神奇,急忙向秦扶摇求证。 “孩子踢我了,你感受到了吗?他好像动了一下。” 朱玺脸上都是初为人父的紧张和激动,他眼睛闪着光看着她的小腹。 “陛下,确实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在动。” 他这一天很高兴,一直摸着她的肚子,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秦扶瑶暂时抓住了朱玺的注意力,现在他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 可是到了第二晚,朱玺竟然去了娴妃的房里。 她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昨日娴妃在荷花池中了暑气,叫了太医前去诊治,还让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到朱玺下朝的地方等着他,巴巴地将人请了过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陛下真的去了娴妃的房里?” 秦扶瑶一直在等着朱玺下了早朝来跟自己吃午膳,可是等了半天都没见朱玺的身影。 她有身子不便去勤政殿,便让丫鬟出去打听,才知道朱玺去了朝阳殿去了。 那是娴妃的寝宫,不过半日未见,她就将陛下给勾过去了,看来手段不容小觑。 秦扶瑶想起薛静姝那样,矫揉造作,那日在荷花池,她就是故意在那里等着陛下和自己过去,她就是要见陛下。 不过一日就把朱玺的魂给勾走了,就凭着她那么一张脸,再凭借着她那些狐媚子手段,就见了这么一面就将陛下从自己身边夺走了,她可真有本事! 她想着,心中不甘,猛地一挥手,将手边茶挥落在地,碎瓷片在地上散落了一地,茶水浸湿了地毯。 “她算个什么东西!” 小环小心上前来,命人将地上收拾干净了,小心翼翼询问她。 “娘娘,你怎么了?” 秦扶瑶胸口因为气愤剧烈起伏着,发了一通火还是觉得不解气。 “你去请陛下过来,就说本宫肚子有些不舒服,让陛下来瞧瞧。” 小环应声前去,还未出那扇雕花的宫门,就被秦扶瑶拦住。 “慢着。”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小环停下脚步,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就见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什么吓住了一样。 “娘娘?你怎么了?” 秦扶瑶再三思考之下还是不能去找朱玺,这样只会让他厌烦,不能让他以为是自己仗着自己的肚子恃宠而骄,他说过她是一国的皇后,要做的是母仪天下,不能跟妃子争风吃醋,自己身份远远比她们尊贵。 “小环,别去了,既然陛下在娴妃房里,我们怎么好打扰。” 秦扶瑶还有别的考量,就算是想做什么事,也要等自己生下来,有了保障才好。 小环见秦扶瑶改变了主意,就退了回去。 “娘娘,当初奴婢就觉得您不该让娴妃进宫,您看她如今多得意?陛下今日就去了她宫里,奴婢说句实话,这样的日子恐怕以后常有,娘娘不得不想法子?” 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如今身怀有孕,分不开身,伺候不了陛下,他也不能一直住在自己寝宫里。 这段时间暂且就让她先得意一段时间,等今后再对付她也不迟。 可事情往往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秦扶瑶等了好久,还让人去送过糕点,没有等来朱玺,却是等来了她最担心的事情,娴妃竟然有了身孕了。 这让秦扶瑶很是震惊,娴妃竟然也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怎么会这么快,她在这个时候竟然也有了身孕,她彻底绷不住了。 这不是要与她争锋吗?如今自己还没生下孩子,还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娴妃竟然有了身孕了。 这几件事让她心底变得慌乱,她晚上都睡不着觉,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 娴妃这是要踩到她头上去,要是自己没生下皇子,而是生了个公主,而娴妃先她生下了皇子,那她的儿子就占了长子的身份,她绝对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今娴妃有了身孕,朝内朝外都很高兴,毕竟陛下又有了子嗣,朝局也可稳定下来。 太师府内,秦颂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是很震惊,只是当初朱玺答应自己的事情却没办到。 秦扶瑶还没生下孩子,嫡长子的名分还没落实,朱玺竟然又让后宫女人有了身孕,这那不是在向他无声地反抗吗? “太师在想什么?” 文南星端着茶水来到书房,却看见秦颂正仰身坐在书桌前,脸上的神色隐匿在灯光之下,显得晦暗不明。 秦颂向她招手来自己身边坐下,他不想告诉文南星自己与朱玺之间的那些事情,不是怕她还想着他,只是他单纯不想让她知道,觉得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他只希望在她眼底,自己只是好夫君好父亲,而不是为了心机深沉、乘人之危的小人,他也从未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怎么过来了?想我了?” 他揽着她的腰凑过去与她额头相抵,亲昵地在她嘴角亲上一口。 文南星看他这不着调的样子,就觉得不该问,她从他怀里起来。 “这里是书房。” 秦颂拉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摩挲着。 “无妨,这里没有旁人,他们看不见我们在做何的?” 文南星看出秦颂眼底的阴郁,也不与他耍嘴皮子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妾身?” 秦颂抬头就这么看着文南星,此时他坐着,文南星站着,从他的角度看到她的脸就这么明晃晃露在自己眼前。 第318章 善待她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娴妃一大早就来到了永宁殿给秦扶瑶请安,此时她小腹平平,还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秦扶瑶手端着清茶喝了一口,眼神不经意间瞟过她那张脸。 要不是靠着这张脸,她恐怕得不到这些。 “娴妃如今有了身孕,身子贵重,怎么还想得起来本宫这里请安,倒是难为你了。” 秦扶摇说着,却丝毫没要给她免礼的意思,该有的礼数一个也不差。 她甚至都不想看见她这张脸,她如今有了身孕就来到自己宫里请安,耀武扬威地给谁看。 反观娴妃则嘴角带笑,丝毫看不出秦扶摇不待见她。 行完礼起身之后,她才扶着腰缓缓起身。 “臣妾作为宫中妃嫔,给陛下请安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敢擅专,自然还是要像以前一般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秦扶瑶一扬了扬下巴,宫女就端了凳子给她坐下,要是在自己宫里出了事情,她可担待不起。 “一向听陛下说娴妃是最懂规矩的,如今本宫算是切实体会到了,娴妃长得好,又懂规矩,难怪陛下喜欢你呢,陛下虽然不贪恋女色,却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本宫瞧了都心生怜爱,更何况是陛下。” 娴妃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笑了一下。 “娘娘说笑了,娘娘的美貌才是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六宫粉黛在娘娘面前都失了颜色。” 秦扶摇一挑眉道: “娴妃你不信?” 这日朱玺来她宫里,她以为是朱玺终于想起她了,可却是为了娴妃。 “皇后,如今娴妃也有了身孕,这宫里一下子多了一个孩子,你知道朕有多高兴吗?朕又有了一个孩子。” 秦扶摇看着朱玺脸上逐渐染上兴奋的笑容,她却笑不起来,就是装,她也完全装不起来。 他现在的高兴完全不是因为她一个人的了,而另一个女人也有了他的孩子,他在为那个孩子高兴。 到现在她才认清了,朱玺不是为了自己而感到高兴,而是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喜欢孩子胜过她们每一个。 朱玺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完全没了以前那般从容,他察觉到了秦扶摇是因为娴妃有了身孕不高兴。 “你不高兴吗?” 说完他才再一次强调她的少年的我。 “扶瑶,你是皇后,只有你的孩子是嫡子,娴妃她如今也有了身孕,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始终是朕的皇后。” 说完他眉眼之间闪过几分试探。 可秦扶摇就算是再怎么心有不甘,可她还是要以最好最娴熟的样子面对朱玺。 只是在朱玺从不知道的内心,她对朱玺有着很重的占有欲,她好不容易夺得朱玺的关注,却又能轻易毁于一旦,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陛下,臣妾没有不高兴,只是臣妾这些日子被肚子里这个小东西闹腾得睡不好觉,一下子失了神了,如今淑妃也有了身孕,这是难得的好事,臣妾自然会善待她,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那日臣妾看见荷花池里开了一朵并蒂莲,还以为是什么凶兆,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说完之后,心里有一个计划油然而生,她抬眼看着朱玺。 “陛下,臣妾想,既然宫中有了这么大的喜事,臣妾想举办一个赏花宴,请宫外的夫人进宫来赏花,一方面是能庆祝娴妃妹妹有喜,另一方面,可以拉近与各位夫人的关系,这对陛下拉拢朝臣有益。” 秦扶摇知道朱玺最近急于得到朝臣的支持,她才会提这件事。 “这件事朕为何没想到,只是你怀有身孕,如何能操持这宴会?” “陛下不用担心,这些不用臣妾亲自准备,只要吩咐给宫里的女官就可,累不着臣妾的。” 朱玺还是担心,秦扶摇抓着他的手,让他安心,这件事她必须办成,为了自己的将来。 “陛下,臣妾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的,陛下不用担心,累不到臣妾的,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见此,朱玺欣慰地笑了一下。 “有皇后在,朕自然是放的。” 秦扶摇倚势靠在朱玺怀里。 “陛下怎么不叫臣妾扶瑶了,臣妾喜欢陛下喊臣妾的名字,“皇后”二字太生疏,陛下以后私底下喊臣妾名字可好?” 她在朱玺怀里缓缓闭上眼睛,极力寻求一丝慰藉,让自己得到一点喘息,要是朱玺一直向着自己,自己或许也不会活得这么累。 第319章 赏花宴 此次宫宴许卿如邀请了许多的王公大臣,不少王公家眷收到帖子都来到秦扶瑶的帖子都很高兴。 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帖子,而且太师府的夫人也是接了帖子的,到时候也会前往,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出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文南星拿到帖子的时候眉头一皱,这帖子不只是要她去,秦扶瑶还说她十分想念侄子侄女,希望文南星将团哥儿娴姐儿带去。 但是文南星有些犹豫,收到皇后的帖子,一般人是不会拒绝的,文南星作为她的嫂子,是应该进宫看望她的,她收了帖子,自然回去,只是要带娴姐儿去,她还是犹豫的。 团哥儿还好,可是她看着熟睡的娴姐儿,她现在的样子要是去的,就怕会引起争议。 秦颂回到院子没看见文南星在屋里,到娴姐儿的屋子才找到了她。 “娴姐儿睡得浅,一点小动静就吵醒了,倒是团哥儿雷打都不动,这兄妹两个倒是相反的性子,不过都是一样的贪玩,不知道在府里惹了多少的事情。” 文南星看着熟睡中的娴姐儿,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随着她渐渐长大,她的样子长开了些,与朱玺长得有几分相似。 秦颂说着来到文南星身边坐下,问她进宫的事情。 “你若是不愿意进宫见那些人,我就帮你辞了这帖子,不去又何妨,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文南星抬头看着秦颂,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你这替人做决定的毛病还没改,这件事妾身自己会应付的,正巧妾身还没进宫,这次皇后娘娘的赏花宴,正好有这个机会去看看,你不用为妾身担心,只是皇后娘娘想要见团哥儿和娴姐儿,妾身想着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会不会不方便,还有团哥儿明日不是要上学堂去吗,不好让夫子白跑一趟。” 秦颂一想道: “既然如此,你便带着娴姐儿去就是,团哥儿的功课不能再落下了,他就不用去了。” 可文南星还是有所担忧。 “可娴姐儿的身份?” “娴姐儿又不是没有进过皇宫,星儿在担心什么?” 文南星也是说不上来,心里总感觉是有些什么。 可毕竟娴姐儿是陛下的孩子,就担心会被人发现了,就是上次老夫人带着娴姐儿进宫,她都担心了好长时间,所幸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若是担心,那明日我陪着你一同进宫,正好有些事情要与陛下上奏,到时我在宫里等你出来一同回府可好?” 到了明日一早,秦颂骑着马在轿子的前面随着文南星一同进宫,只是进宫之后他没有去后宫,而是去见了朱玺。 宴会在御花园里,为了招待几位夫人,秦扶摇特意让宫人在头顶搭了几座遮阳的亭子,上面装饰着时令的鲜花,一进去香味扑鼻而来。 在凉亭下摆放座椅软垫,桌上着时兴的瓜果和精致的糕点。 在这场盛大的宴会之中,不仅云集了众多王公大臣们的夫人和娇俏可人的小姐儿们,更有好几位风姿绰约、仪态万千的宫妃列席其中。 只见这些女子皆身着轻薄而又艳丽的宫装,那华美的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们的面容经过精心描绘,个个都显得格外妩媚动人。细腻的肌肤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脂粉,白皙如雪; 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美眸犹如秋水般清澈明亮,顾盼生辉;高挺的鼻梁下,樱桃小口微微上扬,唇上涂抹的胭脂红得似火,娇艳欲滴,仿佛能滴出血来。 再看那两颊之上,淡粉色的腮红恰到好处地晕染开来,使得她们的面庞愈发显得粉嫩娇羞,惹人怜爱。 这里哪能称得上是单纯地前来赏花啊!这明摆着就是冲着陛下来的嘛! 要知道,今日可是最有机会能够面见陛下的日子,所以她们才如此精心妆扮、巧笑嫣然,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做给陛下看罢了。 一个个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女子们,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和目的,都想在这难得一见的场合里引起陛下的注意,从而获得那可能改变一生的恩宠与机遇。 许多宫女穿梭在其中,忙着上茶上糕点,其中娴妃也在其中,身着华丽的宫装。 这场宴会美其名曰是为了庆祝娴妃和皇后同时有孕,可现在却成了宫妃争奇斗艳的地方 秦扶瑶伸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望着这些心怀各异的妃子,一个个打扮跟个花蝴蝶似的。 就为了陛下能多看她们两眼,她们用尽了手段,她无声地摇摇头,一直等着今日的主角登场。 座上还坐着秦苓儿,她也收到了帖子,知道文南星要来,她也就跟着来了。 “这是哪家的夫人?” 人群中一个宫妃的声音响起,秦扶瑶就看见文南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 妃子都没怎么出过门,自然不认识文南星,还没过问,就看见一个夫人已经围了上去跟文南星请安。 “太师夫人您来了,妾身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原想着与夫人一道过来,只可惜太师亲自送夫人过来,没给妾身这个机会。” 那夫人还有些感叹,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与文南星拉近关系,可谁能像太师一般,将夫人看顾得这么好。 这夫人的话一出,她们才知道这是太师夫人,其中得近的两位宫妃看见文南星就止不住地相互耳语。 “这太师夫人看着也太年轻了些吧,我以为是个三十几岁的夫人,没想到是这么年轻。” 其中一宫妃对她小声地道: “刘婕妤你怕是不知道吧,这是太师的续弦,原先只是个妾室,后面被抬正了,你可别得罪了去,如今太师权倾朝野,就连陛下都要让太师三分,太师可极为宠爱这夫人,得罪她恐怕陛下也饶不了你。” 那刘婕妤听了目光落在文南星身上,看着她的面貌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感觉在像谁,但是一时之间想不到。 可她如今是太师夫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就是自己作为宫妃,也不敢所以得罪了她。 只可惜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命,没有她这么幸运,能独得太师的宠爱,而自己在皇宫之中,就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第320章 赏花宴2 秦扶瑶看见文南星,脸上瞬间带上了笑,她看着文南星过来。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娴姐儿也跟着文南星一起行礼,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动作也是规规矩矩的,一看就是被人教导过了。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给各位娘娘请安。” “二嫂嫂来了,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今日就是个赏花宴,快些入座吧。” “谢皇后娘娘。” 秦扶瑶看见一边的娴姐儿,招招手叫她过去,对她很是亲切。 “娴姐儿也来了,快来姑姑这里。” 娴姐儿抬头望向文南星,得到她的眼神示意,她才慢慢走过去。 她上次见过秦扶摇,也没有上次那么生疏了,走到秦扶摇的身边喊了一声“六姑姑”。 “二嫂嫂,快来我这里。” 秦苓儿特意在旁边给文南星留了个座位,看见文南星来了,自己就上前拉着文南星过来坐下。 要是文南星不来,她也是不愿意来的。 落座之后,秦苓儿就拉着文南星说话。 “我听说二哥哥也进宫了?” “嗯,你二哥哥去找了陛下了。” 文南星与秦苓儿说着家常话,没注意到对面的娴妃,眼睛一直在文南星身上打转。 她坐在文南星正对面,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生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秦夫人。” 文南星看过去,就看见一位两颊带粉,身着粉衣的女子,她坐在嫔妃席面上的人,秦苓儿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这是娴妃娘娘。” 文南星虽然之前没见过她,可她先与自己搭话,她就躬身行礼。 “娴妃娘娘金安,妾身给娴妃娘娘请安。” “夫人何须这么客气,夫人是太师夫人,深得太师宠爱,以前在府里就听说过夫人,如今一见便觉得夫人格外亲切,臣妾想敬夫人一杯,只是妾身有孕,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了。” 她举起茶杯与文南星敬茶,文南星也回了过去。 “多谢娘娘抬举,按理说应该是妾身敬娴妃娘娘的。” 娴妃抿唇一笑道: “夫人说哪里的话,按理说夫人是陛下的二嫂嫂,那也算是臣妾的二嫂嫂,理应是臣妾敬二嫂嫂,以前就听说过二嫂嫂,今日终于能见到了,也算是臣妾之幸。” 秦苓儿在一边听着,只觉得这娴妃也太会巴结人了,只是见了一次面,就认上嫂嫂了。 她再看看座上的皇后,心里就好受许多,好歹有个能治住秦扶瑶的人,如今娴妃也有了身孕,她怕不是要被气死。 要是娴妃先生了一个皇子,那她的脸面可怎么保得住。 想着她就很开心,悠闲地吃上点心喝上了茶,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文南星听着娴妃的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应下她这声“二嫂嫂”之称。 “妾身不敢当娘娘的嫂子,这真是折煞妾身的,妾身还未恭喜皇后娘娘和娴妃娘娘大喜。” 娴妃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歇下来过,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 “多谢夫人,夫人是儿女双全的人,能得到夫人的祝福是臣妾的福气。” 秦扶摇闻言看着娴妃,眼里的都是不屑,不知道过了今日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她转头过来看着娴姐儿。 “娴姐儿喜欢吃什么?姑姑给你拿。” 娴姐儿一直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她看着身边的六姑姑,她虽然对她笑着,可她还是怕她。 她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赏花宴正式开始。 “诸位夫人来到这宫里也不必拘束,这宫里的花都开了,你们可以随便去赏赏花,看看这宫里头的景色。” 那些夫人也相约去赏花。 娴姐儿从秦扶瑶身边下来,来到文南星身边,拉着她的袖子。 “娘亲,我困了。” 文南星伸手抱过娴姐儿。 “困了?再等会儿好不好?我们就回去了,好不好?或者娘亲抱你好不好?” 秦扶摇见状提议道: “二嫂嫂,本宫看娴姐儿是不是困了,二嫂嫂不如就将娴姐儿抱到本宫房里先歇着,让宫女将她带过去房里好好睡了一会儿,等宴会结束了,二嫂嫂再去接她可好?” 文南星看着娴姐儿已经在打瞌睡了,也没拒绝她的好意,想着小翠陪在身边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那妾身冒昧了,让小翠跟着宫女去娘娘宫里,先让娴姐儿先歇着。” 秦扶瑶见此也没多言,就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带着小翠去。 “这也好,小环,你就带着小翠去永宁殿,让小姐先睡下。” “是,娘娘。” “二嫂嫂放心就是,娴姐儿上次来也是会午睡,本宫就让她在宫里睡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要回去喝安胎药,先失陪了。” “娴妃,你去吧,还是喝安胎药要紧,若是迟了,恐怕陛下会怪罪。”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说着娴妃就被丫鬟扶着起身,要回宫去喝安胎药。 秦苓儿看着秦扶摇对娴妃这客气的样子,就觉得她可真虚伪,她不应该是最讨厌娴妃与她争宠的吗? 她突然就想到了朱玺原先和文南星的关系,两人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的,想当初她也是喜欢过他的,还要闹着非他不嫁。 可看看他现在三宫六院的,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的女人,站都站不下。 要想自己当初要是嫁给了他,看着他现在女人这么多,现在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她可受不了这个气。 她看着文南星对此满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她早就放下了,她也庆幸自己与她当初没有嫁给他,否则她现在就是秦扶瑶这处境了。 她想着就小声凑到文南星耳边说话。 “二嫂搜,你看皇后和娴妃都要有了身孕,你说她们谁会先生下皇子?我倒是希望她生的是个公主,好挫挫她的锐气。” 秦扶摇凑到文南星身边小声说着,秦扶瑶现在是皇后,她以前就是跟她再怎么不对付,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和她明着来。 她现在最喜欢看的就是她看娴妃的眼神,这皇后还没生,得宠的妃子又有了身孕,她都能想到秦扶摇现在的心情。 文南星听着她的话皱了眉头,没想到秦苓儿会这么想。 第321章 落水 “这件事不能胡言,人多眼杂的,小心被人听见,她如今是皇后娘娘,就是王侍郎也是陛下的臣子,你不怕得罪了皇后?得罪了陛下。” 文南星知道她们在府中就不对付,可今时不同往日,人家是皇后,而她们都是臣妇,若是得罪了她的话,那就是跟皇家不对付。 秦苓儿撇撇嘴,她就是看不惯秦扶摇这张狂的样子。 “她是皇后,但是她也是秦家的人,我是她姐姐,她还能拿我怎么办,再说了,二哥哥位高权重的,就是陛下在,也要给他面子,况且他以前……” 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南星打断。 “这些话今后可不许再说了,为官最忌讳的就是专横跋扈,你这些话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有不臣之心,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也该忌讳这些,还有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听着文南星的话,倒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严肃的样子,秦苓儿拿了一块糕点塞在嘴里,一副承认自己错了的样子。 “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变得和二哥哥一样喜欢教训我,你们真是越来越像了,不愧是父母夫妻两个,真是脾气都变得一样严厉了,想当初二嫂嫂可是很温柔的,都怪二哥哥把你教得这么凶。” 文南星叹了一口气,拿起娟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 她知道秦苓儿虽然任性了些,可心里是明白的,也能听得进去她的话。 “你也该长大了,你要明白我们都是一家人,若是皇后有什么事,太师府逃不过,你二哥哥是皇后的嫡哥哥,你也是作为姐姐的,虽然嫁出去的女儿,却也逃不过的,甚至会连累自己的夫家。” “这些你都是要明白了,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一体的,以前不对付是自己内里的事,可如今不对付,可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事情。” 秦苓儿虚心听着,她自己也是明白的,羞愧低下头,将刚才想着诅咒秦扶摇生女儿的话给收回去。 要是仔细想想,还是要让她生个皇子才好。 “我知道了二嫂嫂。” 秦苓儿乖乖认了错,可她也觉得文南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也弄不清楚,她好像比以前和自己和秦家人亲近了。 宴席还在继续,几位夫人想邀文南星去赏花,她也随着起身,带着秦苓儿一起去赏花。 皇宫里的花都是花匠培养的名贵花种,每一株花都放置在一个花盆里,由专门的工匠打理,就像是宫里的女人一般,都是雍容华贵,不可冒犯的。 只是这些花看多了也觉得不太新鲜了,文南星突然想起在城外的后山上,那里有一大片野花,每到春季,漫山遍野都开满了不同颜色的,不同种类的。 那些花没有专人照顾,也没有人打理,她们在山里可以肆意生长,也没有想着找一个花盆给它们移过去,倒是格外有种感觉。 看多了这些花,就感觉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她就抬眼看着这宫里四四方方的天,人在里面感觉就像是个被困在牢笼里的小鸟,飞不出来去。 这么一看,这宫里才是锁人的牢笼,所幸她不在这牢笼之中。 远处的荷花池里,朱玺带着一行宫人来到荷花池,就看见在荷花池旁边昏过去的娴妃和旁边求救的丫鬟。 他几步上前过去,可还未碰到她,斜眼看见池子里还有一个正在扑腾的小人影。 池子里的水花扑腾得很小,只看见一双小小的手伸出水里扑腾着,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这池子里怎么还有一个人。 “这水里怎么还有个人?” 旁边的宫人看见了,惊呼一声,急忙来到荷花池里面,想找东西把人拉下来。 可没等他们做什么反应,就感觉身边的陛下早就不见了。 朱玺看见荷花池里的人,来不及吩咐人做什么,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纵身跃下荷花池,吓得宫人一阵手忙脚乱。 “陛下!陛下不可!” 朱玺跳下荷花池之后,紧跟着一群人都跳了下去,一时之间荷花池内充满了人,担心陛下有危险,喊人的喊人,跳下去救人的救人。 “不好了,荷花池那边不好了!” 在赏花宴上,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众人都看了过去, 文南星也跟着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宫女脸上带着惊慌跑了过来。 “怎么了,好好说清楚可了?” 秦扶瑶一脸着急地问前来报信的宫女,让宫女扶着自己起身。 “荷花池怎么了!” 小丫鬟急急忙忙就说了荷花池那边死人了什么的,总之急急忙忙说不清楚。 这边的声音吸引了这边的赏花的人,众人望过去就看见荷花池里扑腾的人。 文南星闻声往荷花池那边走,就远远在荷花池那边看见一群人在荷花池里,声音混乱不堪。 可就在看见娴姐儿的那一刻,脸上唰得一下变得惨白起来。 她就看见那满是人的荷花池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她顿时变得惊惶失措,朝着荷花池跑过去。 她知道为什么正在午睡的娴姐儿会在荷花池里,为什么没人看着娴姐儿?为什么会让她跑到荷花池里的? 此时她看见朱玺怀里的娴姐儿没了动静,她心急如焚?往荷花池那跑。 “娴姐儿!” “娴姐儿!” 文南星看见池子里的人,顿时间一阵眩晕涌上脑子, “二嫂嫂你别着急,陛下已经下去救人了。” 秦苓儿在一边拉着文南星在旁边,文南星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娴姐儿,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 忽然她眼前一黑,差点向后倒下去,幸亏秦苓儿在旁边扶住了她。 “二嫂嫂,你怎么了?” 秦苓儿扶着文南星,也紧张地看着池子里的情况,可现在文南星的情况更让她担心,只见她脸上苍白没有血色。 “来人,来人,秦夫人晕了,来人。” 文南星强撑着身子起来,她摆摆手,向荷花池那边跑去,娴姐儿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不能垮下去。 “娴姐儿!” 第322章 出事 朱玺抱着娴姐儿游上了岸,秦扶摇和一群夫人也赶了过来。 “陛下!” 秦扶摇抚着肚子走过来,看见朱玺从池子里上来,惊呼了一声,可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看见在朱玺怀里没了动静的娴姐儿,心底也染上了一丝恐慌。 “快去请太医来!快去!” 文南星暂时稳住心神,不顾一切来到昏迷的娴姐儿旁边,顿时就掉了眼泪,语气里满是惊慌。 “娴姐儿你怎么了?看看娘亲,看看娘亲。” 娴姐儿在水里呛了几口水昏过去,朱玺也手忙脚乱地给她按压胸口,一下又一下。 朱玺只感觉自己的手在发软,胸口闷得很,他看着一直没有动静的娴姐儿,眼底的慌乱肉眼可见。 文南星忍着头上的眩晕,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伸手搭在娴姐儿脉搏上。 “娴姐儿,你可别吓唬娘亲。” 她感觉娴姐儿的脉象微弱,顿时间她泪如雨下,她掐着娴姐儿的人中。 “娴姐儿,醒醒好不好?娴姐儿,娘亲在这,娴姐儿,我们回家好不好?” 文南星看着没有动静的娴姐儿,双手都在颤抖,摸着逐渐冰冷的脸,心都要碎了。 “娴姐儿你睁开眼看看娘亲好不好?” 朱玺看着还没有动静的娴姐儿,心里也惴惴不安,特别是看着娴姐儿那张惨白的脸,要是娴姐儿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抱起娴姐儿放在腿上,伸手拍着她的背。 很快从娴姐儿的口里吐出一口水来,娴姐才悠悠转醒过来。 “娴姐儿。” 文南星眼角带泪,看着娴姐儿苍白的脸色,心里焦急如焚。 看见娴姐儿有了动静,朱玺也深深呼出一口气,心底的大石算是落下了。 他转身看看文南星隐忍着,不让自己眼泪落下的模样,他的心里只有心疼。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终究是愧疚更多。 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娴姐儿,他胸口快喘不过气了,眼眶瞬间湿润了,与脸上的水混合起来,没人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你别担心,朕已经让人传来太医过来,娴姐儿没事了,你放心。” 文南星给娴姐儿把了脉,知道她脉象稳定下来之后,她才从地上抱起娴姐儿。 “陛下,妾身想找了一座宫殿给娴姐儿休息,还需要一处可以熬药的地方,再请一个太医来给娴姐儿看看。” 朱玺愣了一下,才发现她从头到尾在他面前都没透露过软弱的样子,甚至到了现在她还是强忍着自己崩溃的内心。 “好,朕带你去。” 朱玺慌忙动身准备带文南星过去,还没开始动身,身后就传来宫女的声音。 “娴妃娘娘,陛下,你快些来看看贤妃娘娘。” 朱玺转头,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娴妃身下流了一摊血。 他看了文南星一眼,眼底依旧是愧疚。 “陛下,您还是赶快去看看娴妃娘娘吧,这里就不劳陛下担心。” 文南星抱着娴姐儿,在宫人的带领之下找了一间房间给娴姐儿休息。 朱玺看着文南星的身影闭了眼,转身来到娴妃的身边把她抱。 “来人,快传太医来。” 秦颂得到消息之后,才往后宫里赶,他在听完这件事之后,敏锐的气息让他察觉到了这件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操作。 可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文南星和娴姐儿。 还未来到文南星跟前,就看见朱玺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人。 至于在等谁,不言而喻就是在等自己。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朱玺看见秦颂,他来得很快。 “她和孩子都没事了,但是朕有事要问你。” 秦颂现在不想与他再纠缠。 “陛下,臣的爱女在宫里发生了这么大事情,臣现在实在是无心谈论别的事情,若是有事,不如明日再谈。” 说完他就掠过朱玺朝里面走去。 就看见坐在榻边的文南星,她脸上都是担心,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憔悴。 “星儿。” 文南星一看见秦颂,脸上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见到秦颂,她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地方。 “你来了。” 秦颂几步上来,急忙抱着她,她也一把扑进秦颂的怀里。 “没事儿的,都没事了,我来了。” 文南星靠在秦颂怀里,今天的事情真的把她吓得魂不守舍,可她一直强忍着不能表现出软弱的地方,直到秦颂过来,她紧张的神经才得到缓解。 至今她脑海里还有娴姐儿在水中扑腾的画面,她不敢想象,要是娴姐儿有三长两短的,她可要怎么办。 “秦颂,都是妾身的错,若是妾身没有带娴姐儿进宫,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怕了。” 朱玺在门外看着文南星依偎在秦颂怀里的样子,他推开门进来,眼神晦暗不明,可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里。 “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一定查清楚,给娴姐儿一个交代。” 文南星从秦颂的怀里起身,看见朱玺站在门口,她擦掉自己的眼泪。 “今日的事情多谢陛下,若非没有陛下及时发现,娴姐儿不知道会怎么样,妾身知道该如何感激陛下。” “都是朕应该做的,你不用这样。” 朱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秦颂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看着朱玺的脸,从他的脸上他看到了愧疚和心痛,那他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只怕为了今日的事情。 朱玺的脸落在榻上躺着的娴姐儿身上,他的眼里闪着稀碎的光,就像是乌云之下的星光,若隐若现,却能给漆黑的夜里带来一丝曙光和希望。 “陛下,这件事既然关乎臣的爱女,臣希望这件事由臣来查清楚,也好给臣的夫人和娴妃娘娘一个交代,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娴妃娘娘,臣觉得陛下还是不要插手。 “你是觉得朕会偏私娴妃?” 朱玺的话虽然是疑问,可秦颂话里的就是这个意思,他何曾听不出来,他看了眼文南星,最后才妥协下来。 “好,这件事就交给太师来调查,朕没意见。” 第323章 落胎 娴妃的孩子没保住,孩子已经没了。 醒过来的娴妃痛哭欲绝,为自己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伤心,朱玺在旁边守着她。 “陛下,臣妾的孩子没了,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 朱玺看着娴妃,心里也是十分悲痛,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来到世上,就已经没了。 娴姐儿歇了半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惊吓过度,现在还是精神恍惚,睡不安生,一直要文南星在旁边守着。 太医还是说要静养,朱玺就将文南星与娴姐儿留在了宫里,恰巧秦颂要在宫里查这件事,也就让她和娴姐儿在宫里多待一段时间,将这件事查清楚之后再回府去。 太医也给她诊了脉,她是因为怀了身孕,又突然看见娴姐儿落水,血气上了头才会导致的骤然晕厥,只要好好歇着,不受刺激就好。 只是这件事始终在她心里埋下了隐患,一想到这件事,她心里就恐慌起来,她时时刻刻都守在娴姐儿床前一步也不肯离开。 秦颂看着她这模样,只有心疼。 “你现在已经是有了身子的人,你也要好好休养,我不允许你再出事,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娴姐一个交代的。” “太师,妾身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吧,妾身要是累了就在陪娴姐儿睡一会儿。” 最后拗不过她,也就随着她去了,他拍着文南星的肩膀。 “星儿,那你累了就好好休息,等我查完了这件事就带你和娴姐儿回家。” 秦扶瑶得到娴妃华滑胎的消息,惊喜之余不免心生恐惧,这件事她做得虽然隐蔽,但是难保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她在榻上坐立不安,眼神飘忽地盯着门口,就连身边的宫女来到她身边都被吓了一跳。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你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想要吓死本宫?” 小环将安胎药放下,来到秦扶瑶身边。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娴妃娘娘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您的威胁也没有,娘娘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奴婢见您还是不高兴?” 秦扶瑶猛然听到娴妃两个字,端着安胎药的手一抖,心里越发心虚,虽然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滴水不漏,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心虚。 “小环,你去打听打听现在二哥哥和陛下在做什么?一有消息就来告诉本宫,切记不能让人发现了。” 小环应声前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前来的秦颂。 “太师,太师您是来找娘娘的吗?容奴婢前去通传,太师!太师!先容奴婢前去通传。” 小环根本来不及拦住秦颂,他直接闯进了宫里。 秦扶瑶在看见秦颂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她起身来到秦颂跟前,可是脸上早已经没有了血色。 “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秦扶瑶极力保持着冷静,可是脸上表情极其不自然,看见秦颂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人。 “我来这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皇后娘娘?” 最后的“皇后娘娘”四个字他加重了,让秦扶瑶身子一抖,差点没站稳,恰好小环在后边扶着她。 可她最后还是强撑着自己,对秦颂的来意丝毫不知。 “二哥哥在说什么?本宫怎么不知道,二哥哥是不是因为娴姐儿伤心坏了,可是娴姐儿已经没事了,陛下还让太医全天候在旁边,想来是没有什么事情,二哥哥应该多去陪二嫂嫂。” 秦颂看着她还在狡辩,不想承认,但是他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始作俑者就是秦扶瑶,他进宫的第一刻,他就猜到这是怎么回事。 秦颂抬头看着秦扶瑶那慌乱的脸,原来做完坏事之后他也是会心虚的。 “娴姐儿是没事了,可是娴妃怀里的孩子可是没了,陛下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伤心呢。” 他说着环望着这座宫殿,可真是金碧辉煌,秦颂悠闲惬意地看着她。 “买通娴妃身边的宫女,将娴姐儿引到荷花池边,利用娴姐儿害怕水的隐疾,一举除掉娴妃肚子里的孩子,害得娴姐儿掉落荷花池差点死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你做的?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竟然想害我的孩子?” 秦颂的话一句句插在秦扶摇的心上,她没想到秦颂已经调查得这么彻底,好像一切在他面前都掩盖不住。 她看见秦扶瑶逐渐变得没了血色的脸,秦颂不打算停止,却还给她留了最后尊严。 “我承认你是有这么一点手段的,可是这些手段在我面前一文不值,我一眼就看穿了,你当真以为你的手段能瞒天过海?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笑话。” 见秦颂说出这些话来,秦扶瑶才感觉到惊慌,秦颂早就看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计划的,为的就是除掉娴妃怀里的孩子。 只是自己做的这些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秦颂发现了,他是如何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瞒不住了。 可如今娴妃宫里头的丫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是秦颂知道了也没有证据,而且自己还是秦家人,身上还怀着皇嗣,他们不能拿自己怎么办的。 “二哥哥在说什么,本宫真的不知道。” 她说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秦颂的眼睛,因为她现在眼睛里全部都是惊惶失措,一旦对上秦颂的眼睛,就什么都暴露了。 “你还不承认,难道你要让陛下知道?我之所以揽下调查这件事,你觉得是为了何?不是因为要包庇你,而是因为你是秦家人,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将秦家拉下水,你若是还不承认,我不介意让陛下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他会如何对你?” 秦颂一步步走到她前面看着她那张已经暴露了所有的脸。 看着她这样子,确实已经不用再逼问什么了。 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如今这样尊贵的脸,低头看到她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 她如今也已经是一个即将临盆的母亲,能狠心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弄掉。 他承认她是个有野心和手段的人吗,而且心太狠,但是她的手段太低端了。 “你不希望这件事被陛下知道吧?就算是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他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只怕下一辈子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秦扶瑶这下才是怕了,但是她陛下会对她怎么样,而是自己要是与秦家闹掰。 自己身后就再没了依靠,没有娘家的支撑和丈夫的宠爱,她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如今是办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事到如今她不能再隐瞒秦颂了。 至少自己是他秦颂的妹妹,也是秦家的人,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就算是看在自己肚子里的皇子的面子上。 她扶着自己的肚子跪下,拉着秦颂的衣袖求饶,她现在是靠着娘家,她不能和娘家闹翻,不能让秦颂对她置之不理。 “二哥哥,我错了,求二哥哥饶过我这一会,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做这样的事情,爷不该利用娴姐儿,我真的不敢了,二哥哥,你就看在我怀里孩子,你的侄子的面上,帮帮我。” 她声泪俱下,求着秦颂饶过她这一次。 可秦颂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让他觉得秦颂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二哥哥,我是皇后,可是我还没生下皇子,娴妃就有了身孕,我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也不愿意娴妃生下一个皇子吧。” 秦扶摇是真的怕了,她不知道秦颂会因为娴妃的事情对自己这么狠。 或许不只是因为娴妃,而是为了文南星与陛下的那个女儿,他既然能忍下这么一大顶绿帽子,那他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二哥哥,求求你饶了我这一会,我不敢了。” 秦颂看着大着肚子的秦扶摇,就算是心里有再大的气,他暂时还不能对她怎么样。 “自己做的事,自己收拾残局,我可不会帮你收拾,这件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第324章 娴姐儿是不是朕的女儿? 朱玺站在文南星的房门前,他犹豫不前,始终没有勇气靠近。 他就站在门前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娴姐儿别怕,娘亲在这儿,娴姐儿别怕,娘亲一直陪着娴姐儿好不好?刚才只是娴姐儿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都醒了。” 娴姐儿是被梦惊醒的,或许是她也是被落水的事情吓得睡不着,每半个时辰都会醒一下。 他听着里面文南星的心疼的声音,自己心里又何曾不是这么心痛。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没想过娴姐儿是自己的女儿,文南星在离开他之后不过两个月就有了身孕,他竟然半点都没有怀疑过娴姐儿身世。 他甚至没有仔细观察过娴姐儿那张与自己长得相似的脸。 是他不敢相信还是自己从来没有抱过这种希望,他不敢想文南星怀过自己的孩子,还是一个女儿。 直到落水那日,他才能看清娴姐儿的脸,是一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他是无比震惊的。 当时他忙着救人,没有直接问,可如今事情过去,他才想起来。 他一直盼望的女儿,原来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而且自己早就见过,在她出生那日,自己还抱过她,他为何就没有想过文南星会为自己生下一个女儿来。 顿时间他的眼眶红了起来,一股酸意弥漫在自己的心头,眼眶也不争气地红了。 “什么声音?” 文南星察觉到外边有人,将眼角的泪擦干,她出门一看就看见朱玺的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没任何的动静,以至于自己都没发现有人在门口,看见他的时候文南星也微愣了一下。 “妾身恭迎陛下大驾。” 文南星不知道朱玺为什么突然来这,如今娴妃刚失去孩子,他应该陪在她身边才是。 “娴姐儿怎么样了?” 文南星看着朱玺往屋里面看去,不自觉遮住了他望向里面的目光。 “陛下,娴姐儿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只是现在娴姐儿已经睡着了,不方便给陛下请安,还请陛下见谅。” 朱玺心里带着激动,他终于能直接看望娴姐儿,在他来之前,心里想了好多,见到娴姐儿要说什么,该怎么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无妨,朕就是来看看娴姐儿现在怎么样了,这件事毕竟是在宫里头发生的,朕也有很大的责任,娴姐儿还这么小,想来是吓坏了,朕拿了一包饴糖来给她,能让朕见见她吗?” 文南星看着朱玺,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虽然他来看望娴姐儿没有什么,可她还是不愿意他看见娴姐儿。 “陛下,娴姐儿因为被吓坏了,现在已经睡了,多谢陛下的关心。” 朱玺看清了文南星如今对自己的戒备,心里被刺的一痛。 她如今对秦颂的眼神和对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当初的文南星对自己的眼神永远是温柔一来的。 可是现在,她的眼神里只有对自己的防备。 “星儿,朕就想见一见娴姐儿都不行吗?” 文南星总感觉朱玺今天有点不对劲哈,他一个劲想要见娴姐儿,莫非他已经知道了娴姐儿的身份。 “陛下不该这么叫妾身,而且娴姐儿现在已经睡了,只怕醒了会在陛下面前失礼,娴姐儿落水时还多谢陛下相救,妾身感激不尽。” 文南星执意不让朱玺见娴姐儿,再三阻拦,就让朱玺更加确定了娴姐儿就是自己的女儿,否则她为什么这么心虚不敢让他进去。 怀疑一旦产生,他心里越是难受,他想要文南星与他说清楚,娴姐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你跟我说实话,娴姐儿是不是朕的女儿?” 朱玺的话文南星顿时间瞪大了眼睛,朱玺的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冷意逐渐涌上心头。 “陛下这说的什么话,妾身看陛下是为娴妃娘娘的事伤心坏了,妾身就先进去了,恕妾身失礼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朱玺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这么轻易离开。 今日的事情不说清楚,他心里难安。 “陛下这么拉着微臣夫人的手恐怕不合适吧?” 突然出现的秦颂打断了朱玺的纠缠,朱玺的手慢慢松开了她。 文南星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颂一眼,转身进了屋里,既然秦颂来了,也就不需要她去朱玺纠缠。 只是他知道了娴姐儿是他的孩子的话,他会是什么反应,秦颂又会是什么反应,她来不及多想,现在娴姐儿离不开人。 第325章 那又如何 勤政殿内,只有秦颂和朱玺两人,朱玺今天魂不守舍,不只是在想娴妃的事。 他更多是想弄清楚娴姐儿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所以在秦颂进到勤政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开门见山地问他。 “娴姐儿是不是朕的孩子?” 秦颂对他的疑问毫无意外,他一看到朱玺主动打破那些约定,直接去见文南星,他就知道朱玺是知道了什么。 “不是。” 秦颂斩钉截铁地回答,丝毫没有解释,只是说的“不是”两个字。 可朱玺向他投来的目光里写满了不相信。 他看见娴姐儿样貌,分明是与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这不是他的女儿是谁的女儿,难不成还是他秦颂的? 也不看看娴姐儿的脸上哪里有他的影子。 “你骗朕,她的样貌像极了朕,也就是朕以前没怎么多看她的脸,她眉眼之间都是朕的影子 朕不可能看错的,对,她是早产的,那时候我和星儿……” 朱玺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己眼前的杯子被秦颂摔碎,他眼底满是愤怒。 他的话戳中了秦颂的逆鳞,他的眼神里全是愤怒。 “陛下想说何?不要忘了,星儿是臣的妻子,以前你们有什么事情臣不在乎,可陛下也要记住,她这辈子都是臣的妻子,之前那些事早就该烟消云散了。” 朱玺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刚刚他是激动坏了,才会口不择言。 若是秦颂一直在意以前那些事情,文南星的日子也不会好,可他现在就只想弄清楚娴姐儿的身世。 “朕只是想知道娴姐儿的身世,至于其他的,朕从未多想。” 朱玺今日是打着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旗子,今日不弄清楚,他绝对不会放人出宫。 “陛下现在应该去安慰娴妃娘娘,如何抓着臣女儿身世不放?陛下,你就算知道了娴姐儿身世又能如何?” 秦颂这么说,就坐实了娴姐儿身世。 震惊之余,他脸上浮现出来的表情,更多的是激动,丝毫不在意秦颂最后那句话。 他眼神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嘴角向上勾起。 心里止不住想,他有女儿了,是个可爱的女儿,最主要这个女儿还是文南星给他生的。 他想着想着突然笑出了声来。 “朕有女儿了,朕有女儿了。” 他失神地退后两步,丝毫不在意秦颂还在他身边。 失而复得的激动充斥着他的内心,娴姐儿足以能够抚平他失去孩子的悲伤。 而这一切也正是秦颂的目的,好歹秦扶摇是秦家的人,他不会弃她于不顾,当然他也不会将娴姐儿让出去。 他看着朱玺合不拢的嘴角,他狠心打断。 “就是陛下知道了又能如何?娴姐儿是臣的女儿,也只能是臣的女儿。” 秦颂的话将朱玺的意识拉回笼,他不满地看向秦颂。 “可是她身上流的是我的血,是朕的公主。” “那又如何?” 秦颂霸气回击,他不认为朱玺能把娴姐儿夺走。 “朕要将她接到宫里来抚养。” 朱玺看着秦颂一字一句道。 “绝对不行。” “秦颂朕才是皇帝!别忘了,你只是臣子。” 秦颂冷笑一声。 “陛下这个皇帝要是没有臣,陛下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陛下别忘了,当初是臣将您推上去,既然能推上去,自然也能拉下来。” 秦颂的声音不咸不淡,但足以把他刚才的喜悦打得一丝不剩。 “你在威胁朕?” “陛下,如今皇后腹中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皇子,陛下不要弄错了,娴姐儿是臣的女儿。” 朱玺退后两步,眉头深深皱起,他知道还不是秦颂的对手,他还没有办法与他正面对抗。 “朕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认祖归宗,何错之有?你们如今又有了一个孩子,朕只是想要自己的女儿,怎么就不行了?” 他从太医口中知道了文南星又有了身孕的消息,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娴姐儿。 既然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他把自己女儿接到宫里陪着他又有何不可,秦颂为什么要一直阻拦,他只要孩子而已。 “就算是臣允许,你觉得星儿她会允许那,你就从她身边将娴姐儿夺走,你觉得她不会恨你,别忘了,娴姐儿是在皇宫出的事,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出事,就怕这皇宫,她以后也绝对不会带着孩子再多来,陛下还是不要有这个奢望才好。” 秦颂的话让他冷静了,朱玺清楚地知道文南星的脾气,当初她能冒着风险生下这个孩子,现在就不会轻易放弃。 要是她不让自己把娴姐儿带走,难不成自己要强硬地将娴姐儿带走? 他做不到,想到他刚刚问她娴姐儿是不是自己孩子时,她望向自己眼神,他都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要是她知道自己要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只怕这辈子她都会恨自己。 他做不到让她恨自己,就算她不爱自己了,最后也不能让她恨自己,绝对不可以。 秦颂看朱玺的反应,看来他是不会轻易把娴姐儿抱走了。 “那朕能去看看娴姐儿吗?” 他退出去想了半晌,最后他退而求其次,他现在就想要见到娴姐儿,见一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