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靠生子步步高升》 第1章 穿啦? 姜琬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穿着太监服的公公正弯腰将一朵绢花放到她的手上。 她不是死了吗？ “小主这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还不快磕头谢恩，随咱家出了殿去。” 见姜琬还迷迷瞪瞪，直挺挺跪着不动，面前的公公不由催促，上首的皇上和娘娘们还等着看下一排秀女呢。 公公尖细的嗓音唤起姜琬脑中的一丝清明，她不明就里，匆匆照面前人所说的磕了个头，爬起来就跟着往外走。 近前站立的各宫眼线太监们余光飘过，均在心里留了个行为粗鄙，礼仪不佳的印象。 一出得殿外，那公公便开了口，“恭喜小主得选入宫侍奉，还请小主先行随教引姑姑去留芳馆暂住，待宫中旨意下来再正式入宫。” 姜琬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仍然没有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她记得自己刚下夜班，被迎面而来的蒙脸男人捅了个对穿，当场就咽了气，救都没得救。 可怜她才刚刚攒够首付的钱，早知道会死，怎么说也得享受一把的。 引路的太监见姜琬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呼吸间也急促，心里暗道怕是不好。 “你来，送姜小主去宫门口和教引姑姑汇合。”他伸手指了殿门口候着的一个小宫女吩咐道。 被点到的宫女低眉垂首，快步近前扶住姜琬的手臂，口中恭瑾的说：“奴婢送姜小主出宫。” 姜琬愣愣的被小宫女搀扶着，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中，她捂着心口，仿佛尖刀刺进心口的痛感还残留在里面。 该死的神经病，无冤无仇的，为什么捅她，一想到躺在银行卡里省吃俭用的存款她就痛心，人死了钱没花完，心口更痛了！ 小宫女见姜琬捂着胸口，脸色青白，吓得不行，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可不要死在自己手里。 出了宫门，外面零星等着几辆马车。 “小姐！”等候在马车上的婢女迎夏远远看见姜琬从宫门口出来，连忙携了披风跳下马车过来迎接。 扶着姜琬的小宫女松了口气，忙将她送到迎夏的手中，“小主就交给这位姐姐了。” 迎夏忙不迭的将披风搭在姜琬身上，“有劳这位姐姐送我们小姐出来。”说着暗中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借着扶姜琬的动作悄悄地塞到小宫女的手中。 小宫女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入袖子中，满面笑容的向姜琬蹲了一礼，“奴婢告退。” 姜琬没有回应，她此刻脑子昏沉，有些站不住脚，她将整个身体倚在迎夏身上，滚烫的呼吸烫得迎夏脖颈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迎夏摸了一下姜琬的额头，惊呼出声，“天爷，怎的这般烫手！” 迎夏心急如焚，却也记得这是宫门口，出不得错。 “小姐，我扶你上马车歇歇。” 姜琬被迎夏扶到马车上，靠着马车壁坐下。马车是租的，里面连茶水都没有，迎夏心里一酸，出来一趟，小姐真是受苦了。 迎夏坐到姜琬身旁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仔细的给她拢了拢披风，“小姐再等等，等到了住的地儿就好了。” 姜琬眼前迷离，看什么都有重影，她这会儿不仅心痛了，连头都痛了起来，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昏沉的黑暗。 秀女选秀后，落选者自然各回各家，选中的秀女若是京城本地的秀女则可以回自己府邸，像姜琬这种外地来的秀女，被选中了就会统一安排住在留芳馆，由教引姑姑在留芳馆教导礼仪，等宫中圣旨下来后再择吉日入宫侍奉。 “小主醒了，快把药喝了吧。”迎夏端着托盘从门外走进来。 随着房门打开，屋外暖暖的阳光铺洒到里间，姜琬被阳光刺的眼睛下意识闭起，她抬手挡了挡。 托盘被迎夏放在床边的朱漆小机上，她自己搬了个春凳坐在床边，拿了药碗用瓷勺舀了一勺药小心地吹了吹，待得温度适宜这才递到姜琬的嘴边。 姜琬看了一眼迎夏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给我吧，一口闷了也好过一口口的慢刀子割肉。” “啊？”迎夏愣了。 姜琬一把端过她手中的药碗，一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苦的她眼泪汪汪的，“这是放了多少黄连啊，这么苦！” 迎夏赶紧捻了一颗蜜饯放进姜琬的嘴里，“快压压。”说着又递给姜琬一杯清茶，自己则端起床底下的痰盂，“小主，您漱漱口。” 姜琬赶紧接过茶碗，“咕咕咕，呸呸呸。” 迎夏看着自家小姐豪放的行径，又紧张的看了眼门外，见外面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她凑近姜琬压低声音道：“可不能被旁人瞧见，您这样，您这样......”她吞吞吐吐，实在是说不出口自家小姐行为粗俗，她疑惑，小姐在家时也不这样儿啊，怎么，怎么现在变了不少。 糟糕，被发现了！ 姜琬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迎夏，“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 “小主的病还未好全，是容易疲惫，您睡一会儿，我去厨房给小主炖一盅冰糖雪梨汤。”迎夏扶着姜琬躺下，然后给她掖好被子，又将帐子放下。 听着外面关门的声音，姜琬叹了口气，唉，这年头，穿越是真火啊，还让她给赶上了这时髦的事儿。昨晚醒来她就确认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这个陌生时代中和她同名同姓的秀女姜琬身上。 昨晚她仔细的梳理了姜琬的记忆，这姜琬的爹在西北边陲小地做了个芝麻官儿，她是家中幺女，本来选秀也轮不到她这么个小官之女，不过皇上如今年过而立却仍未有子嗣，其实也不是没有孩子，公主倒是有，只不过这么多年就没一个皇子出生，据说连男胎都没有一个，这不太后娘娘急了，下令只要是官宦家的适龄女儿全都要参加本次选秀，为皇上绵延子嗣。 于是姜琬这个小姑娘就千里迢迢的赶来了京城，一路颠簸加上水土不服，结果殿选的时候一命呜呼了，便宜了姜琬这个异世客。 第2章 教引姑姑 姜琬养了几日终于养好了身子，一大早迎夏就进来叫醒她。 “小主，您身子已然大好，如今该去玉露堂跟着教引姑姑学习礼仪了。” 姜琬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迎夏给她梳妆打扮。 迎夏拧了个冰帕子敷在姜琬的眼睛上。 “嘶，好冰。”姜琬被冰的一激灵，“哪来的冰？” “说是宫里哪个娘娘赏下来的，一个院子分一份，我到的时候就剩一块儿了，好容易抢到的呢。”迎夏说到这儿又有些气，那个丁小主真是霸道。 “别气了，咱们从前在府里夏天也不用冰，现在不用也不妨事。”姜琬伸手拍了拍迎夏的手臂安慰道。 “奴婢就是气不过嘛。” 姜琬的头发养得好，浓密又顺滑，迎夏用梳子蘸取桂花油给她梳了个发髻。 “小主，您想带这只梅花钗还这个金步摇？”迎夏打开首饰盒，将出来时夫人给小姐新打的撑场面的首饰一个一个拿出来在姜琬的发髻上比着。 姜琬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镜中人一眼，少女的脸上还留着一些婴儿肥，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整个人嫩的能掐出水来，皇帝已经三十了，而这具身体才十五，她心里叹口气，真是造孽啊。 “就戴那个翠玉珠花吧。”姜琬指着首饰匣子中一朵碧色珠花说道，颜色看着就清爽，大夏天戴这种也不怕厚重。 迎夏看着那朴素的珠花有些犹豫，这园子里住的秀女家世一个赛一个的好，这世上的人都是先敬衣衫后敬人，她怕小主打扮的太素被旁人看轻。 姜琬到没有迎夏心里的弯弯绕绕，她问起了送自己进京的家仆：“前头我病着，也忘了问，如今忠叔已经启程归家了吗？” 忠叔是姜家的管家，此次入京选秀姜琬的父母亲就派他带着家仆护送。 迎夏将珠花簪进姜琬的发间这才回道：“前儿忠叔才使了银子托人来问，想在走之前再见小姐一面，只是小主如今身份不同，忠叔等闲也进不来，只问小主可有话要带给老爷和太太。” 姜琬又不是真正的姜家女儿，哪里有什么话带给姜父姜母的，只不过占了人家的身子到底担了一份责任，“你回头去回了忠叔，让他给父亲母亲带句话，就说女儿如今一切都好，只是今后不能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望父亲母亲切切保重身体，女儿在京城也能安心。” “好的，小主，今儿奴婢就托侍卫大哥给忠叔捎个口信儿，让他赶明儿到角门等我。”迎夏想到托人带口信又要使银子就在心里叹口气，这京城真是吃银子的地儿。 留芳馆的秀女由教习嬷嬷教导礼仪，因圣旨未下，秀女们也不分什么高下，住一个院子里的秀女由同一个教引姑姑教习，姜琬因病已缺席了好几日的课程，今日早早赶去玉露堂听教。 玉露堂在姜琬住的这个院子的中央，沿着碎石铺就的花径前行，穿过一片草木葳蕤的花园，玉露堂赫然就在眼前。 姜琬扶着迎夏上了台阶，便见一身着女官服饰的中年女子端坐在书桌前静静看书，听到声响她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秀雅的面庞，眉眼间一团和气。 姜琬知道这应该就是教引姑姑了。 “姑姑安好。”姜琬脑海中搜索着原主这个时代的礼仪，结合自己看过的电视剧中的情节试探着向眼前的人微微一福身。 女子一惊，慌忙站起侧身避开姜琬的礼，两三步走上前朝姜琬蹲了一礼，“不敢当小主的礼，奴婢素秋，见过小主。” 姜琬弯腰亲自扶起她：“素秋姑姑快请起，教导期间姑姑就是我的老师，学生怎敢受老师的礼。” “小主敦厚，但礼却不可废，之前小主一直病着，如今可大安了？”素秋笑着问道。 姜琬笑道：“已然大好了，只是我缺了几日的课，还得劳烦素秋姑姑帮我补回来了。” “小主说的哪里话，教导小主礼仪本就是奴婢的职责所在，何谈劳烦二字，不过往后下课后小主得多留些时间把课程补回来，皇城规矩森严容不得半点儿出错，小主礼仪规矩上下点苦功夫总归是出不了错的。” 姜琬知道这是素秋的肺腑之言了，“姑姑是为了我好，我自当是愿意的。” 听着姜琬的话，素秋心里更满意了，这位姜小主第一次见但脾性倒是不错，不像是那位丁小主...... “可是我来晚了？”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姜琬抬头看去，就见一妙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见过毕小主。”素秋迎上前去行礼。 听着素秋的话，姜琬就知道这是同她一同选入宫的毕采薇，这会儿姜琬借着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长得眉清目秀，虽不是一眼惊艳但却有股楚楚可怜的韵味。穿着一身葱绿衣裙，料子虽然不华贵但上面绣了繁复的花纹，看得出绣工及裁剪是极好的，衬得纤腰盈盈一握。她的妆容也简单，头上插了一只金簪戴了一朵儿绢花，那绢花做的极精细，栩栩如生，手上戴了一只成色普通的金镯子，再无其他配饰，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在这一群秀女中也算是寒酸了。 听迎夏八卦过几句，家世也就和她半斤八两，不过据说荷包比她的还要瘪，听迎夏说在她院儿里伺候的宫女私底下还吐槽过，打赏的钱就几个大子儿，连隔壁院儿的零头都比不上，为此迎夏还特地将自家那份打赏的钱又添了不少，生怕被别人背地里嚼舌根。 姜琬上前对着毕采薇颔首行了一个平礼，笑道：“可是采薇姐姐，我是姜琬。” 毕采薇羞涩一笑回以平礼，“正是，前几日妹妹都病着，我也不敢打扰，今日见妹妹容光焕发，可见是大好了。” 姜琬在打量毕采薇的同时毕采薇也在打量她，穿着一身嫩黄的裙子，看起来年龄很小，不过胸前却鼓鼓囊囊的，后面也将衣服撑了起来，毕采薇快快略过这两处继续打量。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戴了一朵珠花，她知道这位姜小主，听说父亲也只是一位县令，今日看她穿着打扮也属平常，毕采薇心里松了口气。 这位，也同她一样出身卑微。 第3章 丁雪岚 两人寒暄几句就听得一阵环佩相撞的清脆声从远处传来，姜琬抬头望去就撞进一双冰凌凌的眸子中，像是天上的孤月，清冷无双。 少女穿着雪色裙衫，乌黑的长发更衬的她五官清冷，像是神仙妃子，高不可攀。 来人正是越河灵，山东越氏嫡女，真正的诗书世家。 姜琬看的呆了，漂亮姐姐，斯哈。 迎夏见自己主子魂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提醒， 姜琬回神，连忙走上去见礼，“想必是越姐姐吧，我是姜琬。” 冰美人不愧是冰美人，像是不会热一样，这么走过来，也不见汗，身上散发出一股冷香，站在她旁边都是一种享受。 越河灵看向姜琬，“恭喜妹妹痊愈。” 再多的话也没有了，说完她朝毕采薇颔了颔首，然后朝着素秋姑姑行了个晚辈礼，素秋连忙侧身避过，反向她行了一礼：“小主吉祥。” 越河灵上前扶起素秋，“姑姑不必客气。” 寒暄过后由着丫鬟扶着坐到自己往常坐的座位上，丫鬟拿出随身带的书递给她，她也不管其他三人还在看着她，兀自安然的沉入文字的世界中。 素秋怕越河灵的态度惹得其余两位小主不快，连忙笑着招呼道：“两位小主也请坐吧，等丁小主到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姜琬前世见的人多了，根本不会被别人的态度影响自己的心情，她笑着对素秋道：“姑姑，哪个是剩下的位置？我也坐着歇歇脚。” 素秋心里再次赞叹，姜小主倒是个豁达的，她指着角落靠窗的位置说：“姜小主可以坐在那里，外面是一片月季，风从窗户吹进来，又凉爽又好闻。” “还是姑姑疼我，给我选了个好位置。”说着欢欢喜喜地拉着迎夏走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毕采薇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她总是，不能被别人看到。 她有些失落的走向自己位置。 玉露堂总共摆了五张桌子，上首就是素秋刚刚坐着看书的位置，下首分靠前后摆了四张桌子，越河灵坐在进门后的第一张靠前的桌子，毕采薇就坐在她斜后方，姜琬坐在毕采薇的左手边，看来剩下的那最后一张桌子应该就是那位霸道的丁小主的位置了。 说实话，她还没跟校霸做过前后位呢，想想还有点激动呢！她会不会挑眉欺负自己这个新生呢？会不会拉自己去茅厕啊？噫，还是不要了，现在是古装剧，应该是扇嘴巴，推入水，要不要反抗呀？ “噗”，想着想着姜琬忍不住笑了起来。 迎夏紧张兮兮的扫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忙贴到姜琬耳边问：“小主，你在笑什么？” 姜琬回过神，也小声的回答迎夏的问题，“没什么，想起了一个好笑的事情。” 姜琬拉着迎夏说话，越河灵和素秋姑姑两人看书，毕采薇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儿，门口才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丁小主终于出现了。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只见一个穿着绯色缎服满头钗环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袅娜的走了进来，虽然口中说着抱歉，但在场的人却一个都听不出的歉意，她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她说了抱歉你就要诚心的接受，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她也不等别人如何反应，径直走向姜琬前头的桌子前坐下，身子微挪，眼睛往后一斜，“哟，你就是那个病秧子吧，大选时生病，可真晦气，可别坐在我后面，免得将晦气沾染上了我。” 说完还用帕子捂着鼻子，跟真的有什么东西似的。 她眼皮一撩，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毕采薇，“喂，你，跟她换个位置。” 说着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一副笃定她们会乖乖按照她的话照做的样子。 毕采薇见自己被牵扯了进去，她惶恐地站起身，丁雪岚将她同奴婢一样使唤，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哪里想坐过去，她抬头看向前方，越河灵和素秋姑姑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书，丝毫没有为她出头的样子，她脸色变得苍白，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只忍着心中屈辱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走到姜琬旁边。 “妹，妹妹，我们换下座位。”一开口还是有一丝啜泣泄露了出来。 丁雪岚同她的丫鬟已经转过身笑闹成一片了，完全不担心后面的人不换座位。 啧啧啧，这就是校霸的风采啊，姜琬可算是见识到了，还真是目中无人。 迎夏心中愤懑，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恨不得冲上去抓花丁雪岚的脸，但是丁雪岚的父亲是盐运使，好大的官呢，自家老爷仅仅是个七品芝麻官，比不过。 她正要帮自家小主收拾东西，就听见姜琬说：“唉，丁小主，我这个晦气的人刚刚可是在你这个位置上坐了又坐呢，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感受到晦气上涌，哎呀，可能就要爬上你的印堂了呢。” 时人最讲究这些，谁会想要自己晦气缠身呢，丁雪岚觉得姜琬在咒自己，她腾的站起来，转过身指着姜琬骂道：“果真小门小户出来的，没得教养，知道自己晦气还不躲着点儿人。也是，你父亲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请不起人教导你规矩。” 姜琬心中摇头，这人真的能进宫吗，怎么感觉活不过三集呢。 她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丁雪岚一眼，“啧啧啧，姐姐家好大的官儿，这一身绫罗绮绣，金玉珠翠，一般人家可真养不起，我父家清贫，比不得姐姐！” 姜琬笑眯眯的，一副真的佩服的样子。丁雪岚却不傻，一般人家养不起可不是说她父亲不清廉吗。 丁雪岚脸上怒色大现，伸手就要向姜琬脸上掴去。不等周围的人惊呼，姜琬已经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姜琬力气比她这个娇娇女大，手像铁钳子一样让她的手再也动弹不得。 “你！”她另一手从另一边挥了过来。 第4章 封号静 皇宫。 御前首领太监李德海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内殿。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李其琛闻言从手中的折子抬起头，“让她进来吧。”说着自己也站起身，走到窗边的炕上盘膝坐下。 李德海得了皇帝的命令又退出内殿，他走到在殿前等候的皇后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皇后对着李德海客气一笑，由着丫鬟元英扶着自己跨过养心殿前高高的门槛进入内殿。 辅一入内，寿映之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被窗前的那道身影吸引，那是她的夫君啊！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走到皇帝面前蹲身行了一礼。 李其琛笑着伸手扶起她：“皇后别多礼了，快坐。” 皇后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心中还是不自觉涌起一股甜蜜，她笑着伸出手搭在那张温暖的大手上，顺着李其琛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 李其琛很快松开了手，感受到手上那丝温暖消失，寿映之垂下眼，心里忍不住滑过一丝失落，不过她寿映之永远都是那个骄傲的寿映之，压下这丝情绪，脸上又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她依旧是那个完美的寿皇后。 皇后坐到李其琛的对面，元英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她接过递给李其琛：“皇上，这是掌仪司拟定的封号，我根据这届秀女的家世略修改了几个，皇上看看。” 李其琛接过折子，打开仔细看了，前朝后宫紧密相关，虽然只是入宫秀女的位份封号他也要细细看过，免得出现在前朝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臣的女儿，在后宫只封了个低位嫔妃便不管不顾了，这不是寒了忠臣的心吗，还有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家族的女儿进宫就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的，总不能同样显贵的世家一家位列高位一家为奴为婢，这不是将人家的脸面放到地上踩吗，所以这件事看起来很小，但其实很重要，稍不注意就扰了君臣和谐，于国不利。 皇后打量着面前的人，明明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但面上却仍显得很年轻，皮肤白皙富有弹性，不像她，眼角的皱纹要用脂粉细细的遮盖，好似时光格外优待他似的，明明他们一般大啊。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轮廓，一双狭长的凤眼如果专注的看着你能将你的心魂都溺毙其中，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她记得十五年前她也曾在夜里趁着他沉睡之际悄悄地用手指拨弄，只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久到她再也没有勇气这样做了。 李其琛仔细的看过了，基本都是按照秀女家世拟定的品级，他合上折子，抬头对皇后道：“就按这个来吧，不过贵妃的姨表妹这次也选上了，前两日贵妃给她求了个体面，就赐封号静吧。” 皇后心下酸涩，贵妃的一个姨表妹竟然也叫他记在了心里，“静，静女其姝，用静字不错，只是这届秀女中比她身份贵重的也有人在，贵人位份再加赐封号是不是太过打眼了？” 李其琛毫不在意的将手中把玩的手串扔到桌子上，玉珠子碰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妨事，这样做吧。” 皇后垂下眼眸，温声应是。 接着皇后看向李其琛，试探道：“如今新人入宫，臣妾想着原来的老人位份也该升一升了，一来她们伺候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来新人总不好越过老人，要不然如何让她们自处呢，皇上觉得如何？” 李其琛明白自己给了贵妃的面子，皇后她不能吃亏，不过他也不在意，不过是低等嫔妃罢了，也不打紧，再说也确实如皇后所说，都是伺候他许久了老人了，该给一些体面。 “就按皇后说的做，贵人以下的宫妃就都升一级吧。” 目的达到，皇后笑着站起身蹲下行了一礼，“臣妾代后宫的各位姐妹们谢皇上了。” 李其琛没有在留皇后的意思，他走回桌案前继续看折子。 皇后抿了抿嘴唇，“臣妾告退。”由着元英扶着出了养心殿，坐上轿辇一路往坤宁宫而去。 “康大海。” “奴才在。”随侍在旁的坤宁宫太监首领应声。 寿皇后歪在步辇上，左手支着头，“皇上说了，新人入宫前贵人以下的宫妃都升一级，记得提醒她们做好准备。” 康大海会意一笑，“娘娘放心，保准让她们知道这是娘娘给她们的体面。” 元英也跟着笑：“如今皇上大封六宫，便是贵人也不贵了。” 寿皇后一笑，对啊，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这么多的贵人还算贵吗？ 玉露堂，气氛焦灼着。 “素秋姑姑，你竟敢拦我？还不快放开我，我要打烂这个贱人的脸！”丁雪岚双手被钳制着，她转头看向拉住她另只手的素秋双眼圆瞪，厉声喝道。 面对丁雪岚的怒气，素秋反而气定神闲，“丁小主，虽然你们已经被选为宫妃，但是你们在学习礼仪期间的表现，奴婢可是要上报宫中知晓的，就是太后娘娘那儿也是要考教各位的礼仪的。” 丁雪岚还不是那么蠢，她自然知道若是因为打人被上报宫中，能有好印象？ 素秋最后加了一句，“丁小主，您也不想还没进宫就留下个泼辣的名声吧？这个时间宫里可是在拟定各位小主的封号呢。” 丁雪岚胸口起伏不停，勉强忍下怒气，她狠狠地甩开姜琬和素秋的手，然后转头恶狠狠的对着姜琬说道：“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自有收拾你的时候！” 说着她兀自转身坐下不再理会旁人，她的随身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她的东西一一放好。 素秋朝姜琬看去，见她面色坦然不见一丝惊慌失措，见她望过来还朝她甜甜一笑。她再朝毕采薇瞧去，她正低垂着头掩面抹泪呢，素秋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位毕小主跟姜小主比起来真是差远了，姜小主行事不卑不亢，不惹事也不怕事，颇有些临危不惧，这位毕小主，自己都看轻自己，也不怪别人瞧不起她，遇到事情总是指望别人去帮她，真真是自己立不起来，谁也帮不了她！最后再看越小主，一双眼睛就没从书里抬起过，可真是位书痴。 罢了，这几人未来的路也不知会走向如何，她这个奴婢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为好。 素秋走上上首的桌案前坐下，“今日咱们继续学习礼仪......” 第5章 卑微 一堂课毕，素秋留下姜琬补课。 “小主前几日没来，如今就让奴婢先来给小主讲一讲这宫中的情形。” 姜琬颔首，凝神听素秋讲宫里的事情，也免得自己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小主须知道，如今这宫中正经的主子有三位，首先要说的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出身世家封氏，身份贵重，先帝时被封为德妃娘娘，后来皇上登基后尊为太后娘娘。只是自从几年前大病一场后身体就有些不太好，这些年一直在寿康宫养病，轻易不外出。也只在一些大日子的时候皇后娘娘会带着高位嫔妃去寿康宫请安，寻常是不常见人的。” “其次的主子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身寿国公府，与皇上同岁，十五年前入东宫为太子妃，皇上继位后册封为皇后。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宜，最重礼仪规矩，最不喜不守规矩之人。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如今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至于皇上，奴婢也不敢妄言，只将自己所知传达给小主。” 姜琬笑着看向素秋，“姑姑但说无妨，姜琬只当故事听。” “皇上九五之尊，器宇不凡，帝王威仪赫赫，不怒自威，奴婢不敢妄议，只说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今上今年刚过而立之年，对待下人很少有疾言厉色，最是宽和不过。只有一点......” 素秋似乎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讲了，“只是老天不开眼，宫中孩子虽多，但却没有一个皇子。” 姜琬来自现代，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生男生女对她来讲无所谓，但是她却知道，在一个封建王朝，尤其是一个皇家，没有儿子不光是这个皇帝的耻辱，更是对这个国家都没什么好处。 姜琬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们这群秀女进宫就是奔着给皇帝生儿子去的。谁要是给皇帝生了个儿子还不得被整个皇家供起来。 只是有些奇怪，这么多女人，也不是不能生，竟然生的都是女孩子。 “姑姑，竟然连男胎也没有吗？”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素秋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好家伙，这皇帝可真够倒霉的。 毕竟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素秋很快略过这一茬提起另一件事儿：“这宫里内宠颇多，但妃位之上的只有三位，要说如今最得宠的要数贵妃娘娘，皇上进后宫的次数不算多，但这不多的次数里也有好几天是去贵妃娘娘那儿的。贵妃娘娘出身虽不如皇后娘娘家族显赫，但蔡大人位高权重，贵妃娘娘育有大公主和三公主两位公主，其中三公主，皇上最是疼爱。其次就是淑妃娘娘了，淑妃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皇上的表妹，和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是同旁人不一样，淑妃娘娘膝下有四公主。还有就是德妃娘娘，育有五公主，德妃娘娘常年礼佛，待人最是宽和。其他嫔妃奴婢就不多赘述了，小主日后进宫就知道了。” 姜琬一笑，她可不想和皇帝的这些老婆们打交道，只想窝在一角安安生生的养老，到时候她和迎夏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对了，也不知道迎夏愿不愿意进宫？前几天她迷迷糊糊的，进宫带的侍女名单都报上去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话说到毕采薇这边。 下课之后，她想跟着姜琬一起回院子，但是姜琬被素秋姑姑留下补课，她连忙快走几步追上越河灵。 “越姐姐。” 越河灵听见有人叫自己，停住脚步，她转头看到毕采薇步履匆匆赶了过来，奇怪的看向毕采薇，等着她说明来意。 毕采薇快走了几步，有些微喘，“越姐姐也是回院子吧，我与姐姐同路，不如结伴一起回去。” 越河灵不喜热闹，并不想和她一起走，况且：“不了，我还要去谭姐姐那儿，就不一起了。” 越河灵清清冷冷的说完就由着侍女扶着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毕采薇脸上一片难堪，她捏紧手中的帕子，只觉的心里像是火烧一样，咽也咽不下去。 “哟，有些人啊，像只哈巴狗一样，只知道攀附，也不知道人家稀不稀得搭理你。” 后面走过来的丁雪岚故意走到毕采薇身边停下，对着自己的侍女说了一阵阴阳怪气的话，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话是说给毕采薇听的。 丁雪岚的侍女平黛也最是懂主子的心意，“可不是，这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是，像奴婢就知道自个儿身份卑微，就该是主子的奴婢，尽心尽力的时候主子，可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丁雪岚拿帕子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好个讨巧的奴婢，该赏。”说着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插到平黛的头上。 平黛得了赏，自然是惊喜万分，她忙跪下对着丁雪岚就磕了个头谢恩，“谢主子赏。” 毕采薇受不住这些嘲讽的话，她抬步就想走，却被丁雪岚叫住。 “我让你走了吗？”丁雪岚绕着毕采薇转了一圈，“麻雀也妄想挤进凤凰的圈子，切，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照，自个儿配吗？” “麻雀自该呆在自己地头的树枝上，当心梧桐树太高摔下去。”平黛也一脸嘲讽的接话。 主仆二人在毕采薇身边演了场戏，将毕采薇讽刺了个彻底，也将刚刚在姜琬那儿受的气出了大半，这才尽兴而归。 毕采薇脸色雪白，如果说越河灵的拒绝让她自尊心受挫，那丁雪岚赤裸裸的嘲讽就是将她整个人的脸面都放在地上踩，她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又一直在县城地界，没有经历过这些，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毫无尊严可言。 泪珠从她的眼睛里一颗颗落下，她语气悲怆，“怎么一个个都欺负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小主。”她的侍女乐巧担忧的看向她。 她捉住巧乐，“乐巧，你说，就因为我出身卑微我就该被欺辱吗？” 她紧紧的抓住乐巧的手腕，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刺进皮肉里，乐巧不敢呼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但在这人来人往的过道上哭到底不好，被人瞧见了还不定怎么编排呢。 “小主，咱们回吧。” 毕采薇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强装无事，“走吧。” 第6章 封位 第二日依旧是学习站立、走路、请安、吃饭、如何与后妃相处，如何与皇上相处，姜琬学习的龇牙咧嘴，痛苦不堪。行止坐卧都要保持姿势端庄优雅，比当年学校体育课学习武术还要难受，每回练习一天后，姜琬都浑身酸痛。 唉，想当年，她可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 她们这边正学着，前头跑来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通知宣旨太监已经到了，让准备好接旨。 话音一落，玉露堂就热闹了起来。 除了姜琬之外，其他几人都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平黛，我今日的妆容可好，有没有凌乱，早知道今日宣旨就该穿那件珊瑚红妆花缎裙子的。”丁雪岚就着平黛举起的靶镜一边整理着自己并不凌乱的妆发一边口中抱怨道。 平黛：“小主穿什么都好看，哪里需要衣裳来衬。” 丁雪岚被平黛捧的身心舒畅，她笑着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还用你说。” 不多时，传旨太监已经到了玉露堂门口。 “各位小主，准备接旨吧。” 姜琬几人依次跪好，等宣旨太监打开其中一卷明黄的圣旨开始宣读：“太傅之孙女，浙江布政使之女越河灵，着封为正五品贵人，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越河灵浅浅微笑，看不出心中所想，她磕头谢恩，双手举于头顶之上接过圣旨。 “苏州盐运使司运同之女丁雪岚，着封为正六品常在，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丁雪岚听到自己的品级喜不自胜，“谢皇上。” 她欢欢喜喜地磕头拜谢，恭敬接过圣旨。 “华亭县县令之女姜琬，着封为正七品答应，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姜琬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此刻她还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就像是在玩儿一场沉浸式的游戏，除了自己以外都是npc。她静静地接旨谢恩，反倒不如身边的迎夏开心。 “怀远县县令之女毕采薇，着封为正七品答应，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毕采薇激动的接旨谢恩，从此她就是天家妇，整个毕家都会以她为荣，母亲在家中的日子只会更加好过，哥哥和弟弟们也会更得父亲看重。 “恭喜各位小主了。”宣旨的太监笑眯眯地说着吉祥话，态度既恭谨又热络，真真让人如沐春风，也不知面前的这几位日后是什么造化，现在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 越河灵给自己的丫鬟三春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上前，将手中的一个荷包交给宣旨太监，“公公辛苦，这是我家小主给公公的吃茶钱。” 宣旨太监悄悄的用手指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薄薄的一层，心里了然，面上的笑意更盛，对着越河灵笑着作了一揖，“多谢小主了。” 越河灵颔首回礼，那落落大方的姿态叫那宣旨公公更加高看一分。 丁雪岚也示意自己的婢女去给打赏，妆花缎的布料做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一包，沉甸甸的，不知是银锭子还是金锭子。 姜琬这边也早就预备着，迎夏跟在平黛身后将自己的孝敬钱交给宣旨太监，肯定不如前面越河灵和丁雪岚的多，按照之前打赏的银钱又多添了几分，符合她这个小官之女的身份。 到了毕采薇这里就有些尴尬了，平日里银钱都是收在她这里的，也没预料着今日会过来宣读圣旨，钱都锁在箱子里，这会儿主仆两人的身上只有一些零碎银子，打赏根本不够。眼见着其他人都给了，毕采薇咬了咬牙，将手上的金镯子褪了下来塞进荷包里，让巧乐送去。 宣旨太监收了礼，也没多停留，起身回宫了。 “恭喜各位小主，贺喜各位小主，如今圣旨已下，小主们只等着吉日一到，入宫伴驾了。” 结果已定，众人心里都很高兴。 谁知，丁雪岚又开始作妖。 “封了个答应就这么开心了，真是眼皮子浅的。” 毕采薇笑着的脸僵住，她垂下眼，抚摸着空荡荡的手腕儿。 姜琬就讨厌丁雪岚这股贱贱的样儿，没事儿都得上去踩别人两脚，“那依姐姐之见封个什么品级才算不是眼皮子浅？” “那自然是......”丁雪岚意识到姜琬又在给自己挖坑，无论什么品级都是皇上亲封的，你是觉得皇上眼皮子浅吗？还是你觉的答应品级低，那什么位份算是高，这宫中嫔妃品级最高的可是皇后...... “嗯？姐姐怎么不说了？”嘿，小样儿，你今日只要敢说，后宫中的那些人精明儿就会知道这留芳馆中有一个才刚刚册封就觊觎高位的小小常在，你说那些人精会不会对付她呢。 丁雪岚虽然不甘心，但她确实说不过姜琬，“哼，你少得意，这宫里可不是靠你一张利嘴就能行得通的。” 丁雪岚偃旗息鼓，玉露堂又恢复平静。 上完最后一课，素秋对着四人行了一礼，“礼仪课到今日就结束了，奴婢在此祝愿各位小主此去顺遂，吉祥如意！” 素秋姑姑教导了她们一段时间，尽心尽力，除了丁雪岚，姜琬三人都郑重的对素秋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几人相继离开，越河灵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独自离开，姜琬和毕采薇结伴一起走回院子。 在跨门口的时候被丁雪岚从后面一下子挤到一旁。 姜琬的肩膀撞到垂花门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迎夏手疾眼快，上前一步垫在姜琬下面，这才让姜琬不至于摔倒。毕采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被撞得到那下是往前摔，她的婢女乐巧连接都来不及，她就摔倒在了地上。 “啊。” “小主！” 乐巧忙跑过去扶起毕采薇，见她除了手上擦破了皮，其他还好，这才放下心。 而始作俑者丁雪岚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真是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聚在一起，一样的答应，一样的穷酸。没看见我要进去吗，你们一个小答应还敢拦在我这个常在前面，这次就当是给你们个小教训。” 说完她带着侍女扬长而去，背影嚣张的让人牙痒痒。 姜琬将迎夏拉起来，“没事吧。” 迎夏倒是没什么，就是气的不行，“这个丁小主，真是跋扈。” 见迎夏没什么，姜琬松口气，“别理她，神经病一个，等到了宫里自有人收拾她。” 不是姜琬有多么神机妙算，只是丁雪岚这副性子放外面都不停地得罪人，放进那心眼子集中营里面，分分钟都要被人收拾。 第7章 入宫 姜琬见毕采薇主仆还坐地上呢，忙走过去帮忙把两人拉起来。 “没事吧？” 谁料毕采薇突然就哭出了声，“妹妹，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姜琬觉得小姑娘估计被欺负的狠了，“别哭了，下次她再这样儿，你就反击回去。”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害怕反而越欺负你，还不如拼一把反击回去，她知道你的决心和厉害就不敢轻易来欺负你了。 毕采薇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我，我人微言轻，丁姐姐的家世在那儿，我如何能得罪的起，妹妹比我勇敢，叫丁姐姐不敢再欺负你。” 说着又自嘲一笑，“便是越姐姐也不愿同我们这样卑微之人一起......” 姜琬一僵，这孩子怕不是...... “越姐姐人就是那样儿，不爱与人打交道，俗称啊爱人，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姜琬特变能理解i人，独处让她们更自在，同陌生人一起反而不自在。 姜琬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显得毕采薇像是背后说越河灵的小话一样。 她脸上顿时便不自在起来，“想来是妹妹说的这样，是我想差了。” 像是急于结束这尴尬的场面，“姐姐刚刚擦破了手，就先回去上药，待闲了再找妹妹说话。” 姜琬点点头，“姐姐慢走。” 迎夏看着毕采薇主仆的背影，“小主，你说刚刚毕小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琬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咱们快回去吧，我都有点饿了。” “小主，不能做刚刚的动作。”迎夏伸手按住姜琬的肩膀，紧张的四处看，她可是天天跟着自家小主上课的，刚刚这个耸肩可不符合礼仪。 “好了，好了。”姜琬挽住迎夏的手臂，“咱们走吧。” 两主仆说说笑笑的回了院子。 九月十五这日，宫中的执礼大臣带着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执着仪杖来到留芳馆前迎接。 虽说这届秀女中身份最高的也只是贵人位份，但是该有的排场还是有，外面吹锣打鼓，鼓乐鞭炮声鸣，引得附近街道的百姓都来看热闹。 姜琬梳洗好在迎夏的搀扶下来到院子中，院子中已停了四顶小轿。 姜琬出来的时候，其他三人也出来了，丁雪岚看见姜琬“哼”了一声，率先掀了轿帘坐了上去，越河灵朝着姜琬和毕采薇遗颔首也坐了进去。姜琬朝毕采薇一笑，也跟着坐进轿子。 轿子晃晃悠悠，姜琬隔着轿帘能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可惜规矩不允许掀轿帘往外看，她还真想看看古代的街道的。迎夏就走在姜琬的轿子旁，头昂的高高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这个行程礼部都是计算好了的，到达时刚好是算好的吉时。皇宫共有四个门，南门午门、北门神武门、东门东华门、西门西华门，作为妃嫔，她们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秀女的轿子停在神武门外，姜琬在迎夏的搀扶下下来轿子。 今日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天高气爽，一群南飞的大雁从上空经过。秋日的阳光照在红墙金瓦上，暖暖的。 “哇，这城墙好高。”迎夏小声的在姜琬的耳边赞叹。 姜琬抬头看去，神武门以汉白玉为底座，总高三十多米，城台上有三个门洞，城楼外漆红漆，上面建设城楼。城楼为重檐庑殿顶，下层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上层施以单翘重昂七踩斗栱，梁枋间用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装饰。城楼顶覆黄色琉璃瓦，雕梁画柱，美不胜收。 城楼上檐悬挂着一蓝色底纹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鎏金铜字“神武门”。 恢弘气势扑面而来。 神武门外早有穿蓝色太监服的内侍恭候，在礼仪大臣的指引下上前引着众位小主前往各自的宫殿。 姜琬跟着引路的小太监穿过神武门过了御街从夹道往西转去，宫道长长，一眼望不到头，中间大大小小的宫殿错落，透过高高的红墙只能看见宫殿上方的琉璃金瓦，透着一股年代久远的疏离感。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小太监在一座宫殿前停住脚步。 姜琬抬头看去，宫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延春阁。 延春阁在整个皇宫的西北角，已经很靠近神武门了，算是极为偏僻的宫殿了，相当僻静。 赏了引路的小太监，姜琬和迎夏走进延春阁，延春阁是个两进的院子，进门后正对着的就是延春阁的主殿，两边是东西配殿，配殿旁边是一些小耳房，绕过主殿从旁边的小门穿过去就是后殿，也是主殿加上东西配殿。没什么特殊的，和之前姜琬去首都看的一样。 后宫嫔妃共分为八品，像是姜琬等人只不过是低等宫嫔，并非内廷主位，只能被称为小主，并且不能居住在一宫主殿，只能住在宫中偏殿。只有嫔位起才能称主子，娘娘，有资格称为内廷主位，居主殿，掌管一宫的事宜。 所以姜琬的屋子就在延春阁后殿的东配殿，宫里分配给她的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正规规矩矩的立在屋外候着。 见着姜琬走进，小太监和小宫女立刻跪下请安。 “奴婢吉祥。” “奴婢映雪。” “给小主请安。” 姜琬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年纪都不大，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吉祥模样普通，不过圆圆的脸，看起来很讨喜。映雪皮肤白净，双眼黑亮，虽然穿的是统一的宫女服饰，不过收拾的干净利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稳重。 “起来吧。”姜琬叫了起。 姜琬走进屋子 ，四处打量了一眼。屋子明显被精心收拾了，打扫的很干净，屋子里的花瓶中插着寻常见的鲜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迎夏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姜琬倒了一杯茶水。水从壶里倒出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儿。 姜琬心里点了点头，这两人看起来也不是偷奸耍滑的。 往正堂桌前坐下，吉祥和映雪跟进来跪下，开始跟主子介绍自己。 “奴婢吉祥，被分配到您屋子里做掌事太监，请小主赐名。” “奴婢映雪，请小主赐名。” 他们这些奴婢一般会被主子重新赐名，这就代表主子接纳了自己。 姜琬在现代也没带过团队，她也不知道怎么御下，但她知道，装逼就对了，哪个老板不叼的一匹。 她素白的手指捏着青瓷盖碗一下下刮着茶沫，就是不说话，沉默就是姐给你们的无限想象，哼，怕了吧。 第8章 宁答应 觉得差不多了，姜琬清清嗓子，“在我这里当差，别的都好，只有一点我是万万不能容的。” 下首跪着的吉祥和映雪头垂得更深，一副听教的模样。 姜琬装模作样的呷了一口茶水，这才悠悠的说：“不求你们十分伶俐讨巧，只求你们本分忠心，莫生出什么害人的心思，可记住了？” 吉祥和映雪深深磕了一头，“奴婢等记下了，必然按照小主所说行事，绝无二心，也不敢生出什么歹毒心思。” 姜琬满意一笑，觉得自己装到了，于是她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转头示意迎夏赏他们二人。 迎夏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给吉祥和映雪一人分了一个。 “谢小主赏。” 吉祥和映雪拿了赏钱也高兴起来，谢赏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名字就还用你们原来的名字吧，好听也好记，你们先退下吧。”姜琬走过来这一路早就累了，外人在她还要端着架子，只想把人打发出去她往床上一躺。 目送吉祥和迎夏关上房门出去，姜琬随即将自己瘫在椅子上，她还拉着迎夏，“快，坐下歇歇，你走了一路了，脚该酸了。” 没了外人在，迎夏也不端着规矩了，她走到另一边椅子上瘫坐，伸手捶着自己的小腿。 休息的空档，姜琬开始打量自己今后的生活的屋子。屋子也不大，拢共三间，东边是平日待客的地方，西边那间是自己休息的房间。 也没多少华丽的布置，谁让她只是一个答应呢，不过姜琬也不挑就是了，就是有些想念她的席梦思和乳胶枕了，奥，最重要的是想念她的手机了。 歇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姜琬吩咐迎夏，“去将吉祥叫进来，我问问有没有需要我去拜见的妃嫔。” 迎夏应了声，起身去外面找人去了。 不多时，吉祥跟着迎夏从外面进来，距离姜琬不远不近的地方躬身候着，“小主有何吩咐？” 姜琬笑道：“不必拘束，只是想问问你这宫里可有比我位份高的嫔妃需要我去拜见？” 吉祥答道：“咱们这延春阁偏僻，原先主位的王嫔因病去了，这些年主殿就一直空置着，目前居住在这儿的只有宁答应一人，居住在前院儿的西配殿，她与您品级相同，您无需向他请安，往后日子长了您自然就把见到了。” 姜琬点点头，心里想着这样也挺好，没有顶头上司，大家都是同一级的同事，挺好。 中午的时候，御膳房依照着答应的份例送了餐食过来。映雪将饭菜一一摆好。 姜琬看去一碟子炒时蔬，一碟子青笋爆炒鸡，一盅冬瓜汤，一碗白米饭。 这菜看起来不错，就是一路拎过来都没什么热乎气儿了，上面凝着一层油。 “这菜有些凉了。” 映雪觉得姜琬是在抱怨，忙跪下请罪，“小主恕罪，奴婢这就拿下去热热。 ” 姜琬拦住她，“没事，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御膳房距离这边距离远，现在就已经这样儿了，冬天的时候必定更糟。” 唉，想要好好养个老这么难。 见小主并不是开罪自己的意思，映雪心下稍缓，“奴婢斗胆妄言一句，以小主现如今的位份，御膳房那边怕是不会特意关照咱们这边，不过小主不必担心，咱们自己有炉子，可以热一热。” 映雪的话姜琬听懂了，就是她地位低，没宠爱，也没银子打点，人家御膳房的人凭什么要关照你呢，大面上没错就不错了。 心里叹了口气，她让映雪下去，“我这儿也不用你伺候，你也快去吃饭吧。” 吃过午饭，姜琬在迎夏的伺候下小睡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她准备去见见她那位新同事。 这次出门姜琬没带迎夏，让她留在家里规整行李，她自己带着映雪往前院儿过去。 路上，映雪悄声对姜琬道：“小主，这宁小主听说是在东宫时就伺候皇上的，自从小产后伤了身子后就一直不大得宠，这次大封六宫宁答应也没得以晋封。” 哦，是个不得宠的。 映雪接着道：“听说着宁小主为人谦和，从不与人有口舌之争。” 哦，不是心机高就是为人真的脾性好。 映雪说了两句就很有分寸的停住了话头，扶着她来到宁答应的门前。 “可是姜小主？”宁答应屋里头的安春听见动静迎了出来，“奴婢安春，给您请安。” 姜琬笑着说：“我今日刚来，过来见见宁姐姐。” “姜小主快往屋里请。”安春笑着将姜琬往屋里请，又扬声对着屋里道：“小主，姜小主来了。” 姜琬才进屋，就见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立在屋中迎接，她容貌十分清丽，但放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就不够突出了，容长脸儿，皮肤白净，一头乌黑的头发慵懒的梳了一个髻，只簪了几朵珠花。 “宁姐姐。”姜琬给她行了一礼。 宁答应连忙上前握住姜琬的手，回了一礼，“姜妹妹。” 宁答应将姜琬引到南间大炕前坐下，安春上了茶和茶点，站到宁答应身后。 “姜妹妹才来，往后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就来找我，姐姐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在宫里的时间被妹妹长，多少知道些东西。”宁答应轻声细语，一番言辞十分恳切。 姜琬伸手握住宁答应的手，“好姐姐，我初来乍到，少不得要麻烦姐姐，姐姐可不要嫌我烦。” “巴不得妹妹多来几趟呢，延春阁人少，我也没个说话的人，妹妹能来，最好不过了。” 姜琬跟着笑，捻了块糕点吃了起来，“姐姐这儿糕点真好吃。” 宁答应将糕点盘子往姜琬的方向推了推，“好吃就多吃点儿。” 啧啧啧，这文绉绉的话说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多了她都要自闭了。 姜琬耐着性子同宁答应寒暄了会儿，那宁答应看起来看起来确实是谦和之人，不过，姜琬也不想深究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大家只是邻居，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第9章 赏赐 晚间，姜琬在迎夏的服侍下吃完了入宫以来的第一顿晚饭，清茶漱口后，姜琬就让迎夏几个人赶紧去吃饭，迎夏跟着自己进宫也累了一天了。 姜琬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知道这里有主人将吃剩的菜赐给奴才以示恩宠的做法，所以她只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香笋炖肉，剩下的就叫她们端下去吃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姜琬闲来无事坐在南间窗前大炕上晒着阳光。 这后宫之中确实没太有什么消遣，她又不会刺绣，也不会写字画画，真的是闲得无聊，她想她的宝贝手机了，她想玩儿消消乐，她想在抖抖的世界中徜徉。 “小主。”映雪从门外跑进来，“皇后娘娘宫里的内侍过来了。” 姜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来了，不会是要她侍寝吧！ 救命！ “小主，鞋，鞋！”迎夏赶紧蹲下给姜琬穿鞋，要是外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姜琬忙弯腰把鞋子穿好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刚整理好衣服就听见外面守门的吉祥略带谄媚的声音：“哎呀，毛公公您来了，快请进来，我们主儿一早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毛华清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吉祥这个没品级的太监放在眼里，他带着身后的一众奴才直接越过吉祥往姜琬住的偏殿而来。 姜琬就站在门边候着，毛华清和姜琬一个照面就挂上了笑容，那笑容既不太过热切让人觉得谄媚又不让人觉得不够亲切，像是模具雕刻好的似的。 毛华清在台阶下站定，“奴才坤宁宫内侍毛华清给小主请安了。” 姜琬哪里敢让皇后宫里的太监给自己行礼啊，估计人家的品阶比自己这个小答应还高呢。她连忙往斜前方走了一步，避开了他那一礼，素白的手腕做出向上托扶的举动，“毛公公您来延春阁想必是皇后娘娘有懿旨。” 姜琬未入宫前就听素秋姑姑讲过这个事情，按照规矩，秀女入宫后须得参见皇后娘娘及后宫众妃，也是大家都见见面，知道谁是谁，免得日后见面都认不出面对的是哪位娘娘。 毛华清笑的客气，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得罪人，这后宫里女人每一个都不简单，早上或许还是个寂寂无名的人，晚上可能就是一宫宠妃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人，要不然哪天被人整死了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小主果然聪慧，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姜琬走下台阶，面上恭恭敬敬的跪好接旨。 毛华清一甩拂尘，朗声道：“皇后娘娘懿旨，传新入宫妃嫔于三日后卯时至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及后宫众位其他娘娘。” “嫔妾谨遵懿旨。”姜琬磕了个头在迎夏和映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毛清华又指了身后的小内侍，他们的手上抱着几个礼盒，“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小主您的礼物。” 收礼物谁不高兴啊，姜琬脸上的笑容又真心了几分，“多谢娘娘赏赐。” 迎夏、映雪和吉祥忙上去接过礼盒，姜琬笑着招呼毛华清；“毛公公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毛华清笑着拒绝，“多谢小主盛情，不过奴才还要给其他小主宣读皇后娘娘的口谕，不敢耽搁，还请小主宽恕则个，这三日小主且先适应适应宫中的生活，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尽管告诉娘娘就是。” “嫔妾多谢娘娘厚爱，既是公公还有要务在身，就不耽误公公的正事儿了，公公慢走。”姜琬看了迎夏一眼，迎夏立刻会意，上前往毛华清的手中塞了一大锭银锭子，毛华清手一转就放入了袖口。 毛华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多久，贵妃宫里的太监也送了礼物过来，之后是淑妃和德妃，再往后就是品级更低一些的妃嫔的赏赐了。一上午延春阁的门口人来人往，吉祥忙的鞋都要磨薄一层，姜琬看着堆满的礼物笑的见牙不见眼。 过了正午，这送礼的人终于没有了，姜琬摊在临窗的大炕上，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哎呦，可累死我了，这含笑相迎的活可比上一天班累多了。” “小主，您在说什么呢？”迎夏听见自家主子毫无形象的大字型仰躺在炕上，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小主，您快来看这些礼物。” “是什么啊？”姜琬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走近一看，哟，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各色不知名的胭脂水粉和精美的装饰器具，啧啧啧，真有钱。 “仔细登记好，记得登记仔细点儿，谁赏赐的，哪一日赏赐的，具体的东西名目，这些都记好收起来吧。”赏赐的东西太多，太杂，姜琬也并不准备用，根据电视剧里演的桥段，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坑。 迎夏：“啊？小主，都不用啊？” 迎夏有些不舍，毕竟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家里太太最宝贵的一件簪子还没有赏赐的这些首饰精致呢，就这么收起来真是可惜了。 姜琬伸手在迎夏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谁说不用了，等三日后去拜见皇后娘娘时肯定要把皇后娘娘赏的带上啊，只不过现在咱们在自己宫里，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些贵人赏的东西还是好好的收起来，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迎夏重重点头，心说还是自家小主聪慧，要是弄坏了贵人们怪罪如何是好。 “小主说的是，这些东西精贵，还是要好好的收起来，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说完自己欢欢喜喜的将东西登记入箱封存起来。 映雪看着含笑看着迎夏的姜琬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这个主子心里是有成算的，对自己的贴身侍女也好，映雪垂下眼睛，希望这次的主子能够一直保持清醒。 姜琬看向迎夏：“迎夏，你看今日这些赏赐里有无特殊的？过分厚重的或是过分薄的，同其他人不一样的？” 她这个侍女看着不声不响的，不起眼，实际上十个迎夏也比不上她。 迎夏走近姜琬，小声道：“奴婢打听了，除了贵妃娘娘的表妹静贵人那里各位娘娘格外厚赏了几分其他小主的赏赐同您的大差不差，品级高的厚上几分。” 姜琬点点头，在这宫里还是不做鸡头不做凤尾，中不溜的就很好。 第10章 开始 重华宫偏殿，此刻毕采薇和也正和自己的贴身婢女乐巧谈论同样的话题。 “姜小主和其他小主的和您的赏赐是一样的，更高品级的小主那儿篱笆扎的紧，奴婢打听不到，但想必是比咱们得厚上几分的。” 乐巧觑着自家小主的神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毕采薇也知道她们刚刚入宫没什么根基，想要打听什么都打听不到，只是这种受限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宫里分来的奴婢倒是门路广些，只是这些人不知根底，短时间内她也不敢直接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毕采薇挥了挥手让巧乐下去。 巧乐担忧的看了自家小主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屈膝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储秀宫偏殿，丁雪岚和她的婢女平黛正欢天喜地的试戴赏赐下来的首饰。 “平黛，你看这只俪鸟钗步摇好不好看。” 平黛手里拿了好几件不同的首饰，站在丁雪岚的身后看向镜中的她，真心赞美道：“主儿，您可真美，这首饰让您衬得更加好看了。” 丁雪岚笑嗔她一眼，“小丫头嘴真甜，这只钗子赏你了。”丁雪岚从那堆赏赐的下来的首饰中挑出一件自己不喜欢的钗子插在平黛的发髻上。 平黛得了一件好首饰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正是女儿家爱俏的时侯，平黛借着铜镜看了又看瞅了又瞅。 丁雪岚从镜子里瞥了平黛一眼，“行了，瞅你那儿没出息的样子，不过就是只金镶宝石的钗子，跟着你家小姐我还少的了你的好钗子戴？把那匹绸缎拿来我看看。” “那是，您这样好的主子哪里找得到，奴婢跟了您按照我阿娘的说法那真是祖坟了冒了青烟了，之前家里的那些姐妹们谁不羡慕我。”平黛说着忙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匹嫩绿色的绸缎抱了过来递到丁雪岚面前，“这样嫩的颜色奴婢还从未瞧见过呢，衬得主儿您皮肤更加雪白了呢。” “那是，这是上贡的妆花缎，和咱们平时用的可不一样。”丁雪岚往身上比了比，“改天用这个给我做条裙子。” 夜间，延春阁偏殿。 姜琬躺在床上望着床顶，不困，无聊。 姜琬左翻，右翻，还是睡不着。 “小姐，睡不着吗？”坐在姜琬床边的迎夏轻声问了一句。 姜琬是现代人，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偏偏她穿来的这个朝代大户家的小姐都有让女婢守夜的习惯，姜琬赶了几次迎夏还是坚持。 姜琬扒开床帐，将脑袋伸了出来，“你也睡不着吗？” 有人说话两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迎夏裹在被子里拧了拧身子面对着姜琬：“小主，奴婢有些想家了，想阿娘和爹了。” 姜琬看着迎夏，小姑娘晚上洗干净脸散了头发之后比白天看着更小了，这姑娘才十四岁就跟着原主离开家人不远万里的来到了这紫禁城里，放在现代都还没成年呢。 这宫门既入了，就不是想出就出的，能出来的就只有死人，姜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小姑娘，“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家，到时候啊，府里的人都会围着你，看看这从皇宫里出来的大宫女是什么样的。” 姜琬给迎夏描绘了一个梦，迎夏顺着这梦畅想下去，“嘿嘿，到时候我阿娘再也不会说我笨手笨脚的了，我阿爹也会为有我这么个女儿而感到骄傲的。” “那是自然，我们迎夏可是来过皇宫的人。”姜琬笑着陪她一起畅想。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姜琬很快有了睡意，她强硬的将迎夏拉到床上。 “小主，这不合规矩。”迎夏挣扎着要下床去。 姜琬将她按住，“没事，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小时候我们也睡一张床啊。” “那是奴婢不懂事，后来我阿娘可说过奴婢了。” 姜琬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哎呀，乳娘现在可不在，快睡吧。” 第二日，姜琬吃完早饭就懒懒的躺在临窗大炕上，拿着本书在看。姜琬尝试从书中寻找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规则。 “小主，毕小主来了。”映雪在窗子外面叫了一声。 姜琬和迎夏对视了一眼，她怎么来了？ 疑惑虽疑惑，姜琬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迎她。才走到门口，就见毕采薇已经走到了门口。 姜琬挂起迎客的微笑，“毕姐姐来了，我还没去看姐姐，姐姐竟先来看妹妹了，实在是妹妹的不是了，姐姐快进来坐，迎夏，去上茶。” 毕采薇快走几步上前拉住姜琬的手，“哪里就是不是了，我在宫里呆的实在是无趣了，来找妹妹闲聊几句，妹妹不嫌我烦才好。” “姐姐能来我高兴还还不及呢。”并不是。 将毕采薇迎到临窗大炕上坐下，迎夏上了茶，毕采薇也不喝，抬头打量了一圈姜琬的住处，“妹妹的房间布置的好雅致。” 姜琬抬头也跟着四处望了望，看不出来什么，“都是内务府拨过来的东西，映雪帮着布置的。” 毕采薇的眼光顺势就落在了候在姜琬身后不声不响的映雪身上，夸道：“是个伶俐的丫头。” 姜琬笑，跟着夸赞：“是伶俐，这几日我这宫里全靠她打理。” 姜琬又看向毕采薇，心说你一个小丫头点评别人的样子还真有点小孩演电视剧的感觉。 毕采薇笑：“看到妹妹一切妥帖，我就放心了。” 姜琬：“姐姐那里如何了？” 毕采薇笑道：“同妹妹这里一样，内务府拨过来一个小内侍和一个小宫女，只是。”她停顿了一下才道：“到底不如自小伺候咱们的丫鬟妥帖。” 姜琬顿住，不是大姐，你这话啥意思，你是只带了乐巧过来，可是她家映雪还在这里杵着呢，你这话叫人听了心里啥感觉。 姜琬心累找补：“情分都是处出来的，这日子还长着呢。” 毕采薇像是才反应过来，她笑道：“妹妹说的是。” 两人不尴不尬的喝了会儿茶，毕采薇又提起另一个话题：“越姐姐在留芳馆时就同我们一个院子，咱们要不过去看看她吧，这初时的情谊最是难得，宫里诡谲，咱们入了宫，自当互相照应才是。” 越河灵什么性子姜琬还能不知道吗，人家就是享受独处的人，之前在留芳馆的时候就对她们不冷不热的，这贸然上去打扰多冒昧啊。 姜琬一脸为难道：“我虽同越姐姐有幸同住过一个院子，只是我同越姐姐到底也只是点头之交，不好叨扰她。” 毕采薇有些下不来台，姜琬这话一出倒显得她像是攀附一样，毕采薇垂眸：“看来妹妹自有成算，倒是姐姐莽撞了。” 两人又继续喝茶，但是气氛到底是不如之前了，毕采薇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映雪看着毕采薇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毕小主心里怕是不高兴。” 姜琬：“我知道，只是这才进宫呢，争斗就开始了，真的不想陷进这旋涡。” 这么好的人生何必去为了一个男人一点点的宠爱而费尽心机呢？姜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映雪轻声道：“小主，您既已经在宫中了，即便您不争可能也由不得您了。” 姜琬叹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第11章 请安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一大早姜琬就被迎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姜琬闭着眼睛任由迎夏和映雪在自己脸上收拾，天杀的，她上次起这么早还是在上次，“简单打扮下就好了，素净一点儿。对了，将皇后娘娘赏的钗子挑一只素净的出来插上。” 人家赏赐了也不能不戴，要不然该让人以为是不给面子了。 “哎呀，小主，这是您第一次拜见后宫诸位娘娘，非同小可，您怎么就不紧张呢，怎么还打扮素净呢。”迎夏紧张的团团转，眼睛在几件华丽的首饰上转了又转，第一次见贵人们不得打扮隆重些。 姜琬教育自家小婢女：“嗨呀，傻迎夏，你主子我就是个小答应，打扮的那么高调做什么，听没听说一句话？” 迎夏摇了摇头，大眼睛里写满了不知道：“小主，什么话啊？” “枪打出头鸟。在宫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出错就是好的，咱们初入皇宫，没有什么根基，不晓得宫里的情况，千万不能犯错，万一行差踏错等待咱们是什么用你这个小脑袋瓜好好的想一想。” 迎夏听完主子的话，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外面，这是稍微出错就能要了命的皇宫内院，她一脸羞愧，“小主，奴婢真是猪脑子，什么都想不到，只顾着让您穿好看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了。” 姜琬：“你才不是猪脑子呢，你只是年纪小还想不到，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就都想的到了。”迎夏还是太单纯了，以为这是在家接待客人呢，穿戴的越好越是体面。 迎夏被姜琬三两句话哄好，“嗯，那奴婢多多吃饭，早点儿长大，到时候奴婢就想的全面了，成为小主的左膀右臂。” 姜琬笑道：“这才对，我等着你帮我呢。” 两人说话也没避着映雪，她看了一眼正傻乐的迎夏，心里不由羡慕她跟了一个真心待她的好主子，她抿了抿唇想着只要自己勤恳本分日后也能同迎夏这般吧。 姜琬位份低，没有资格坐轿子，只能扶着映雪的手腿着过去。这次出来姜琬没带迎夏，映雪到底是在宫廷中长大的，浸淫宫中多年，对宫中的一切都比她们俩更熟悉，而且映雪性子沉稳更适合随侍在一旁。 延春阁在皇宫的西北角，最是偏僻，距离坤宁宫距离也远。 姜琬和映雪两人走了一身汗才走到坤宁宫。 用帕子简单擦了擦额头，姜琬在小内侍的指引下一路踏进了这个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宫殿。 姜琬来的算早的，主位及前排的椅子上都空着，只有靠近门口的几个春凳上坐着几个位份低的嫔妃。 姜琬上前和她们一一见礼，随后在门边找了春凳坐了下来。她来了之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也来了，当然来的早的基本都是像姜琬这样的新人以及那些位份低的嫔妃。 她们这次入宫的一共是十二人， 答应位份上的共有七位，除姜琬和毕采薇之外还有郁答应、窦答应、焦答应、戴答应和施答应。两位常在，丁雪岚和柴常在。三位贵人分别是谭静和、越河灵和裴贵人。 姜琬扫视了一圈，发现她们这群新入宫的秀女无论长得怎么样，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屁股大。即使是在层层宫装的包裹下也能看出那一个个挺翘的臀部，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室这是真急着生孩子了。 新入宫的这些人姜琬都不大熟悉，除了之前住一个院子的说过几句话，其他人基本就是点头之交了。姜琬一众人互相见礼之后也就没话了，都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待高位嫔妃的到来，直到...... “哎呀，你的脚往哪儿伸呢？”丁雪岚嫌弃的声音寂静的室内突兀的响起，众人的视线几乎一下子就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丁姐姐，对不住，我刚刚脚麻了，不小心碰了你一下，真对不住。” 坐在丁雪岚身边的窦答应窦舒兰一脸抱歉的看向丁雪岚，“丁姐姐，我刚刚真的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你的衣服，只蹭了一点浮灰，真的，我用帕子给你擦干净。” 窦舒兰忙弯腰用帕子仔细的擦拭她刚刚碰到的地方，心里不停的埋怨自己怎么偏偏坐了这个煞星旁边，怎么偏偏自己的脚就麻了，自己怎么就刚刚伸脚了呢，要不然也不会惹到这个麻烦。 丁雪岚一把将窦舒兰拂开，“走开，不用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料子吗，你就敢上脚，这是江南来的妆花缎，百两银子一匹，我今儿特意穿来拜见各宫娘娘们的，你给我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丁雪岚的话一出，众人心中一惊，乖乖，这丁家可真有钱。姜琬朝她的裙子看过去，淡粉色的缠枝花纹妆花缎，看起来确实是绚丽悦目。 窦舒兰心中更焦急了，她家和姜琬丁雪岚家一样，父亲都是偏远地区的县令，家中日子虽不拮据但也不宽裕，这什么妆花缎她连听都没听过，如何知道是这样名贵的料子！ 丁雪岚看出了窦舒兰的窘迫更是出言讥讽：“哧，你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好东西，下次离我远点儿，免得自己不识货又坏了我的东西。” 丁雪岚朝窦舒兰翻了个白眼就叫自己的丫鬟平黛将凳子搬离她，坐到了另外一边，被迫坐到丁雪岚旁边的几个人都一脸无奈，求求了，您能坐远一些吗。 窦舒兰被她说的眼泪汪汪的又顾忌着场合不敢哭，憋的脸通红，她的丫鬟在她身后小声的劝慰她，没多久她就拿了帕子擦了下眼角，重新整理了下情绪，不仔细看的话从她脸上观察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茶盏被放到桌子上轻微的磕碰声，没有人为窦舒兰发声，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对面的毕采薇看了看窦舒兰又看了看丁雪岚，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琬一言难尽的看向丁雪岚，还以为她是只针对她和毕采薇呢，原来，她平等的瞧不起任何一个不如她的人啊。 第12章 操蛋的请安 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中，角落里一个宫女悄悄地退了出去。 元英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就见一个女子被众侍女簇拥在梳妆台前。 坐在凳子上的女人虽然身形消瘦但脊背挺的直直的，一举一动中都透露出端庄娴雅的滋味儿，从背影便已窥得该女子一丝风采。 这就是大晟国的一国之母——皇后寿映之。 元英走上前，弯腰在皇后耳边轻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皇后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镜中，洁白的脸上一点点的被胭脂的颜色妆点，威严从眼神中散发出来，身后侍女们不敢直视皇后娘娘，低垂着眼皮无声地将朱钗一根根插入发髻中，整个过程中没有扯到一根头发丝，最后完成后弯腰施礼后无声的鱼贯而出。 元英扶着皇后到临窗大炕上坐下，借着奉上一盏热茶，皇后习惯每天早上喝一盏热茶醒神，今日也是如此。 皇后纤细素白的手指捏着茶盖轻轻刮着茶碗上面的浮沫，她轻啜一口热茶，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元英：“你看着这群新人如何？” “其他人奴婢暂时没看出来什么，不过那个丁常在真是嚣张，不过是仗着其父的官职才进的宫，行事高调张扬，这样的脑子只怕当成下酒菜都不够。”元英一边帮皇后捶着腿一边嘀咕，“还有那个窦答应，也是个懦弱的，被丁常在一顿挤兑连回击都不会。” 皇后面无表情的喝茶，“继续看着吧，不管品行如何，只要乖乖的待在棋盘上就好。” 元英点头，不过是一些低级妃嫔，还不是任由她家娘娘拿捏。 姜琬无聊的坐在凳子上，左边的郁答应似乎是身子不舒服，脸色苍白还时不时的拿帕子捂着嘴轻咳一声，她的记忆中这人选秀时似乎不这样儿啊，选秀的时候好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中入宫啊。右边的焦答应倒是正常，不过也跟姜琬一样无聊的数着衣服上的花纹。 不多时，后宫的众位妃嫔陆陆续续到来，渐渐的人齐了。 除了上面的两个座位空着。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的一阵环佩叮咚，几个大宫女簇拥着一位贵妇人从屏风后面走进来。 皇后一袭金色大袖衫，上面用金线绣了大幅的凤凰图案。里面是一抹红色织金抹胸，外罩金丝绣凤霞披，高高梳起的发髻上装饰了华贵的各种珠钗，真真是尊贵无比。 皇后被簇拥着坐上上首的宝座，众人忙跪下请安，一屋子莺莺燕燕的，齐刷刷的跪倒一地，不知道皇后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姜琬是跪的非常不舒服，上次下跪还是她死缠烂打要压岁钱的时候。 不管姜琬心里如何不情愿，不影响她板板正正的跪在人堆里。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皇后笑着开口，眼神扫向下首空着的位置眼神不着痕迹的变得幽深。 皇后看向坐在左手第二个位置的德妃，关切问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被提到的德妃一脸感激的看向皇后，“多谢娘娘关爱，臣妾不过是小小风寒，吃了几贴药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 皇后笑着点头，“如此甚好，过几日敬事房也该把牌子放上去了。” 德妃手指不着痕迹的攥紧了帕子，不过一瞬间又放开了，快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察觉那一瞬间的异样。 她似是羞赧的低下头，“是。” 说完德妃，皇后又问：“贵妃和淑妃还没到？” 皇后宫里的首领太监康大海忙上前躬身回到：“回娘娘，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今日并未告假，许是路上耽搁了。” 姜琬站在后方直呼好家伙，新人第一次拜见皇后就有嫔妃下皇后的面子，还是两个！ 皇后面上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好似少两个人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贵妃和淑妃都没来，总不好耽误新来的妹妹们，先行礼吧。” 康大海闻言立马上前引着一众新人上前给皇后行跪拜大礼，刚跪下就听得外面小内侍通报：“淑妃娘娘到。” 姜琬这些新人只好先起来，给人家淑妃娘娘让步。 只见外面由宫女搀扶着悠悠走进来一个美人。美人鹅蛋脸，五官秀美，皮肤白皙，穿了件浅白绣金大袖衫，内搭浅紫色襦裙，头戴纯金赤珠头面，款款的走了进来，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这就是淑妃娘娘啊。 姜琬只闻到一阵香风，淑妃已经袅袅婷婷的走到上首右边第一个位置坐下了。 “皇后娘娘莫怪，实在是今日抬轿子的小太监不中用，走的如此慢，臣妾已经罚过他们了，下次定然能早点儿到坤宁宫。” 将自己故意来迟推到小太监的身上，还说你已经罚过了，难道皇后还能斤斤计较的抓着这点儿小事不放？ 果然，皇后笑道：“不过是一次来晚了而已，我何曾因为这个说过妹妹，不过妹妹宫里侍候的人总不称心也不行，不如我给妹妹调几个人过去，也免得妹妹总是因为这种小事罚下面的人，妹妹心里不痛快，下面的人也议论纷纷。” 啧啧啧，瞧瞧皇后这话，真是句句戳淑妃的痛点，先是暗示淑妃不敬皇后，请安经常迟到，又暗示淑妃你不是总迟到吗，小心我将你宫里的人换成我的人，接着又说淑妃经常打骂下人，最后说下面议论纷纷，你怕是不知道你在宫里的风评是个什么样儿。三言两语就将淑妃堵得哑口无言。 淑妃一口气被噎在喉咙口，她看向上首的皇后，心里则痛快的想着不怪皇帝表哥不喜欢这个皇后，真真是令人讨厌。 “不用皇后娘娘多此一举，臣妾自己宫里的人自己会管教。” 皇后也不在乎淑妃最后的强撑的一句话，她笑盈盈的看着淑妃道：“妹妹心里有数就好。” 一时话罢，康大海继续领着她们这群新人重新跪下，谁知刚跪下，外面再次传来小内侍的通报声：“贵妃娘娘到。” 姜琬：mmp...... 第13章 前线吃瓜 姜琬借着往后退的功夫悄么么的瞄了一眼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她长着一双狐狸眼，眉眼之间说不出的风情妩媚和深邃，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含了无限的深情。今日她穿着蓝灰色刺绣大袖衫，上面绣了大片的祥云如意纹路，里面穿着白色刺绣抹胸下配偏肉色长裙腰间用宝石珠串装饰，行动间各色宝石珠玉碰撞，炫目至极发出清脆的声音，纯黑浓密的头发梳到脑后，配上纯金头饰，发髻左右各插一只流苏钗，脖子间一串宝石项链趁在凝脂般白玉的皮肤上，引人遐思，真真是姝色芳华，明艳不可方物。 “我来迟了。”娇如黄莺般的声音从她的嘴中发出，却也对自己今日请安来迟不做任何解释，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来迟了，可见其有恃无恐。 皇后还未出声，坐在德妃下首的舒贵人就率先发难：“贵妃娘娘可真是难等，平日里倒也罢了，皇后娘娘大度不计较这些，今日可是各位妹妹入宫朝拜的大日子，贵妃娘娘竟然也来的这样迟，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娘娘上不敬国母下不把这些姐妹们放在眼里呢。” 贵妃抬起眼皮撩了舒贵人一眼，“皇后娘娘都没怪罪，你在这里逞什么风头。”说着她又转身面向皇后，欠身施了一礼，“皇后娘娘莫怪，实在是今早起的晚些，皇上又在臣妾那里用早膳，臣妾陪着皇上用了一会儿，这才来的晚了。” 她接着瞥向舒贵人，“唉，这身子有些乏呢。” 舒贵人瞧着贵妃嚣张的样子气的胸脯不住起伏，但她宠爱不如贵妃，位份不如贵妃，即便此刻被贵妃炫耀的样子刺激到了也没有好的法子治她。 同样被刺激的还有淑妃，昨日本来应该她侍寝的，蔡嫦曦这个小贱人半路拦了皇上去她宫里，“贵妃娘娘既然觉得伺候皇上辛苦，那不如去大佛堂里呆着，那儿清净，在这里装什么呢。” 贵妃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安稳的坐下，她看向淑妃反呛，“不怪妹妹，妹妹久不经圣恩，自是不明白这种辛苦，下次我劝劝皇上去妹妹宫里坐坐。” “你！”淑妃气的砰的一声拍桌子上，站起身来就想扇那小贱人一掌，被坐在淑妃下首的曹贵人曹博敏眼疾手快的拉住。 曹贵人拦住淑妃，对着贵妃道：“贵妃娘娘何必说这些无稽之言，淑妃娘娘既是皇上的妃子又是皇上的亲表妹，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可不是咱们能比的。”说着又转头劝淑妃，“娘娘，臣妾昨日听说太后娘娘赏赐您许多西域进贡的珍宝，臣妾可没见过西域来的珍宝呢，等回去能不能让臣妾也开开眼？” 姜琬在后头听的耳朵都要飞起来了，这曹贵人也不简单，她这两句话先是暗示皇帝和淑妃青梅竹马，不必在乎这朝朝暮暮的恩宠，人家的情分和她们这些人不一样，又说到太后暗示贵妃别太过分，淑妃可是太后罩着的，啧啧啧，精彩，真是精彩。 “好了，好了，都坐吧，今日是新进宫的几位妹妹的大日子，趁着吉时，让新来的妹妹们先行礼。”皇后打了圆场，众人自然给个面子，都回到位置上老老实实坐好。 姜琬再次跟随众人跪下，心里想着这回总没人来了吧。 好在这次真的如姜琬所期望的那样，直到她们磕完头都没有人再进来打断。 “我也没什么特别要嘱咐各位妹妹的，往后在宫里大家同为姐妹，要同心同德，好好侍奉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嗣。”皇后笑着说了些场面话。 众人恭恭敬敬的应是。 接着康大海领着众女一一拜见各宫娘娘，也是认认人。跟各位娘娘请安就不必跪拜了，只需要行一个蹲礼，贵妃根本就没把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们一眼就算是过了，到了淑妃这边就出了状况。 越河灵和裴曼珠作为新人里位份最高且家世最出众的，站在前头领着她们行礼，谁知这礼行了，竟不叫起了。 淑妃拨着自己的指甲，一下，一下...... 姜琬先是跪了许久，然后这有支着身子行礼，腿肚子早就打颤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出现在她的额头。 md，该死的女人，你倒是说个话啊，老娘要站不住了！ 淑妃听不到姜琬的心声，她八风不动的坐着，终于她收起了手，看向站在第二排的谭静和，“你就是皇上亲封的静贵人啊~” 淑妃的视线在谭静和的身上上下移动，“皇上以静字封你，静女其姝，果然姿色动人，长得倒和贵妃有些相似，我看将来未必比贵妃差呢。” 谭静和脸色一变，立马跪下：“嫔妾自知蒲柳之姿，不过是因着有几分血缘有幸同贵妃娘娘长得相似几分已是三生有幸，贵妃娘娘国色天香，嫔妾不敢同娘娘相比。” “好厉害的一张嘴，国色天香。”她的声音在国字上加重，然后抬头看向上首的皇后：“唯有牡丹真国色，这怕是形容皇后娘娘更合适吧。” 谭静和跪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这淑妃娘娘是不坑死她不罢休啊。 “淑妃，不过是个形容罢了，偏你在这里揪字眼，照你这样那咱们都当哑巴好了。”贵妃自然是帮自己表妹，这个淑妃，天天找事儿。 淑妃：“贵妃这话可不对，虽然是个形容可也要分尊卑，不然失了体统岂不乱了套。” 霍嫔反驳道：“讲规矩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逮至清世，则复入矫枉过正之检。圣贤书都如此讲我们这些俗人如何不遵从呢。” 在几位嫔妃你来我往的时候，皇后的始终微笑着注视着下面的众人，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她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斗，这宫里永远都不缺新鲜女子，也永远都不缺争斗。 “好了，想必静贵人也是无心的，继续吧。”皇后发了话，姜琬她们这些人终于能换个动作了，挪动着有些酸痛的腿一一给坐在椅子上的妃嫔行了礼。 姜琬这些人的身份也不够格去给太后请安，坤宁宫这里结束后也就结束了。 出了坤宁宫，其他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姜琬自己扶着丫鬟走的飞快，一是跪了那么久，膝盖痛，想回去躺床上歇歇，另一个就是这里妃子众多，是非也多，她只想快乐吃瓜可不想成为瓜。 第14章 华灯 请安结束后，她们这群秀女的牌子就被敬事房挂了上去，皇帝开始宠幸她们这些新人。 最先侍寝的是越河灵，皇上似乎是对越河灵很感兴趣，不仅连幸了三天，还赏了她不少古籍。其次侍寝的是贵妃的表妹谭静和，虽然不如越河灵次数那么多，不过也分了几次。 新人中最扎眼的就是这两人，像是裴贵人等剩下的几人就远不如这两人了，位份高的就两三次，位份低的就一次，剩下的时间皇帝还要分给后宫中的老人，也是业务繁忙。 如今还没侍寝的就是姜琬和毕采薇了，不过姜琬也不在乎，她觉得自己现在呆着挺好的，闲了就每天躺在屋子里听着映雪和吉祥打听回来的消息，快乐吃瓜，觉得累了往床上一躺，除了没有手机，真的做到了快乐米虫的日子。 今日姜琬又如往常一样坐在临窗大炕上懒洋洋的晒太阳，迎夏坐在一旁往姜琬的嘴里递着削好的苹果。 吉祥站在窗外，见着自家小主每日窝在这小小的延春阁中，也不像别的小主一样出去走动。想了想他建议道：“小主，先前民间匠人往宫里进献了很多灯笼，皇上让人挂在御花园，宫里的人晚上都能去瞧，小主要不要去看看。” “灯笼！”姜琬还没说话迎夏就已经激动起来，主家待人宽和，在家的时候遇到节日她们这些小丫鬟也能跟着出去玩儿，听到御花园能看灯笼她有些心动。 姜琬看向小丫头，说来她都好就没玩儿过了，紫禁城规矩森严，她跟着姜琬也是每日都呆在延春阁，她也不过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罢了，姜琬的心软了软。 “你想看吗？” 迎夏先是惊喜，“真能去看！”接着她想到自家小主经常说的不要对外面的事情有太多的好奇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有有些犹豫，“咱们出去会不会不好，万一碰到事情......” 姜琬打断她，小丫头就是想出去看个灯而已能有什么，必须满足。 “能有什么事情，灯笼在御花园，大家都能去看，咱们混在其中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再说了，咱们要是遇到比咱们官儿大的立马就跑不就行了，反正天黑，咱们悄悄跑了人家也看不见我们。” 迎夏一听抿嘴儿一笑，她立马放下手中的果盘，从炕上站起来，“那奴婢去准备准备。”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室内跑去，哎呀，看灯要带些什么呢？ 姜琬哭笑不得的看向迎夏的背影，对着映雪道：“这丫头怕是欢喜疯了，这才早上，距离晚上看灯时间还久着呢。” 映雪也被这欢快的氛围感染，跟着笑道：“难得小主带我们出去玩儿，可不得好好准备嘛。” 姜琬翻了个身，下巴搁在炕上，一只手向上摆了摆，“去吧去吧，都好好收拾，不收拾好不许出门。” 映雪和吉祥对视一眼，眸中都是笑意。 傍晚。 李华婉带着一众宫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听说父皇那儿有一盏火凤灯笼，用细木做骨架镶以绢纱和琉璃，那长长的凤尾也不知那匠人是如何做到的，那凤尾颤颤悠悠支棱着，一动就像是火凤在翱翔，真的是精美绝伦。” “听露。”李华婉转身望向她的贴身大宫女，“你说父皇会把那盏灯赐给我吗？” 听露看向自家主子，笑道：“二公主，您是嫡公主，您去讨，皇上肯定会将灯笼赏赐给您的。” 在听露看来，自家主子是中宫唯一嫡出的公主，尊贵无比，自然样样都得最好的。 李华婉一听也是，她是尊贵的嫡公主，这天下什么东西她得不着，不过是一盏灯笼，只要自己张口，父皇一定会将它赏赐给自己。 李华婉笑了起来，“到时候我要将灯笼挂到最高的地方。” 听露跟着逗趣：“那是自然，到时候宫里人人都能看到公主挂的灯笼。” 养心殿门口，李华婉一眼看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李华珍，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看见李华珍的手中正拿着那盏火凤灯笼，李华婉攥紧手中的帕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李华珍。 李华珍自然也看到了前面的李华婉，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也来要灯笼啊，真是不好意思了，这盏火凤灯父皇已经赐给我了呢，父皇说，这盏灯最配我，妹妹可真是喜欢的紧呢。”皇上可没说后面那句话，她自己加上去了，就是要气一气李华婉。 李华婉心中窝火，面上装作不在意，“三妹妹喜欢就看好了，小心风大吹掉地上，火一烧就化成灰，没了。” 李华珍朝她一笑：“姐姐尽管放心，我这灯挂的牢固着呢，定然不会掉。” 门口立着的大太监元禄怕俩人在养心殿门外闹起来不好看，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自己，连忙过去赔笑道，“华婉公主，您来了，快进去，皇上在屋里呢。” 李华婉内心虽然生气，但面上还算是压得住，她不再理会李华珍，转身进了殿内。 李华珍看向李华婉的背影得意一笑，转身带着一众宫人热热闹闹的走了。 李华婉进了殿内，距离书桌还有几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她规规矩矩地给皇帝行了礼。 “华婉来了。”皇帝对孩子一向宽容，此刻见着李华婉语气也温和。 “父皇，儿臣想要向父皇讨一盏灯笼。”李华婉对皇帝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此刻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好啊，李德海，去库里将那盏孔雀明王的灯笼拿过来给公主。”李其琛笑着吩咐自己的首领太监去将灯笼拿给李华婉。 孔雀明王是用琉璃和红雀翎羽制作而成，华贵非常，是这批灯笼中最名贵的一盏，只是孔雀明王灯笼外表比较低调，不如火凤的那般张扬，李德海小心翼翼托着灯笼出来，交到李华婉贴身宫女听露的手上。 “多谢父皇。”李华婉面上笑着看着灯笼，一副欢喜不已的样子，她恭恭敬敬行礼告退。 出了殿，她一边走一边对宫女说：“父皇真是偏心，孔雀如何比得上凤凰！” 听露吓得不行，她一脸紧张的四下看了一眼，小祖宗，这可是在乾清宫：“公主慎言！” 第15章 初上 李华婉心中仍是不忿，但到底顾忌着地方，不敢再言。 “听露，我不想去挂灯笼了。”李华婉脸色阴沉的盯着听露手上的灯笼，一想到一会儿还要遇到李华珍这个小贱人她就一丁点儿也不想去了。 听露看着自家公主不开心，心里也是难过，可这刚跟皇上讨了灯笼又因为生气不放了，这让皇上知道了怎么想。 她劝道：“公主，宫里许久都没这样热闹的事情了，这次好容易有一次玩闹的机会，不去岂不可惜。” 见李华婉脸上出现纠结表情，她继续道：“公主不愿意见到三公主咱们只管挑个更好的去处就是，御花园这么大，好玩儿的地方多着呢。” 谁知听了听露的话李华婉更激动了，她厉声道：“我一个嫡公主岂能给一个庶公主让地儿，传出去世人岂不笑我无能！笑我母后堂堂一国之母不如贵妃！” 见李华婉越扯越严重了，听露忙低头认错，“公主息怒，是奴婢说错话了。”见李华婉没说话，听露抬头小心翼翼的问：“公主，咱们还去放灯吗？” 李华婉道：“去，为何不去，李华珍去得，我这个嫡公主如何去不得。” 说罢自己转身快步往御花园走去，听露等人忙快速的跟上她的步伐。 李华婉到花园的时候四公主李华茵正一脸艳羡的看着李华珍手上的火凤灯笼。 “三姐姐，这火凤灯笼好美啊，能给我摸摸吗？” 李华珍一眼就瞧见了李华婉一行人，她故意当做没瞧见，只一心对着李华茵道：“这可是这批灯笼里面最好的一个，我求了父皇好久才赐给我，也就是四妹妹你我才给你赏玩一下，别人我是碰都不让碰的。” 这个别人是谁在场的人心里可都明白。 偏偏李华茵还一脸欢喜的对李华珍道：“哇，谢谢三姐姐，三姐最好了，难怪父皇总说要跟三姐姐学。” 周围伺候的人听见四公主这话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里。 四公主的奶嬷嬷心里更是叫苦连天，四公主这话可是将那边那个心眼不比针鼻大的二公主得罪了个彻底，四公主身为主子有淑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护着倒不会怎么，但她们这群伺候的人可平白被二公主记恨上了，万一要是落到皇后娘娘和二公主手里可得不了好。 李华婉站着的地方距离李华珍她们并不远，刚刚她们说的话一清二楚的都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听露担忧的望向李华婉，“公主……” 李华婉面无表情的提脚走过三公主和四公主她们，见她这个嫡姐过去两人也没一个上前行礼，甚至李华茵还在她经过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 李华婉脚步一顿，心里一阵气闷，李华茵这个小贱人也和她那个娇纵跋扈的母妃一样，次次都和她作对。 但若是现在发作又落了下乘，说什么呢，说这两个庶妹不尊重她这个嫡姐，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她，猜度李华珍和李华茵为什么不尊重她。 李华婉憋着气走到另一旁挂灯，侍女们大气不敢喘，听露也不敢吱声，只能更加小心的伺候着。 公主们傍晚来了御花园，灯笼要晚上看才好，回宫吃晚饭再过来也费功夫，李华珍和李华茵一合计就在御花园摆饭了。 小宫女去御膳房提了饭摆在御花园的石桌上，主子们就在这御花园中用晚膳了。 公主随侍的宫女们也跟着主子在御花园，她们留下两个侍候主子们，其他人轮流去就近的地方吃饭。 李华婉远远看着那边的情况朝身后的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躬身朝着李华婉微微颔首后悄悄退了下去，不多时，一个陌生的宫女来到了李华珍和李华婉侍女们吃饭的地方。 “奴婢给各位姐姐们送茶水。”那陌生宫女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提着一个大暖壶走到几人面前行了一礼。 “哎呀，有热茶水，快给我倒一杯，这太阳下去了就是冷，我的脚都冻木了。”李华茵的侍女跺了跺脚，冻僵了的脚一跺震得生疼。 倒是贵妃宫里的人比较警惕，“我怎么瞧着你脸生，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脸生宫女上丝毫不慌，前一步，“奴婢是千秋亭的洒扫宫女，见姐姐们在这里吃饭，特意给姐姐们熬了热茶水，好暖暖身子。” 千秋亭就在御花园不远处，站在阁子上确实能望到这边。那宫女语气尽是讨好之意，想的什么众人一望便知，不过是借着机会想攀附贵妃的侍女罢了，众人这才放心，纷纷让这宫女给自己倒热茶。 今儿天冷了起来，这御花园开阔，冷风嗖嗖的从身上穿过，这腿脚没有一丝儿的热气。有杯热茶水喝了暖暖才熨帖。 “你叫什么名字？”贵妃宫里的宫女问那个脸生的宫女，问你名字意思就是记住你了，日后有好处会想着你的。 那陌生宫女眼中迸发出激动，似是不可置信又强行压了下去：“奴婢杏儿。” “好，我记得了。” 几人吃好去换班，宫女们还特意给听露她们留大半壶热水，隐在暗处的杏儿这才悄悄离去。 吃完晚饭后姜琬主仆几人收拾妥当这才往御花园而去。吉祥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给姜琬照着脚下的路，迎夏和映雪一边一个扶着姜琬的手臂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延春阁在皇宫的西北角，御花园在皇宫中间，她们要走很长一段路。 走到重华宫门口的时候看到几个小太监立在宫门外，门口还停着一顶小轿。 姜琬好奇的往那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回过头发现吉祥和映雪在紧张的看着自己，姜琬莫名：“怎么了？” 映雪仔细瞧了姜琬一眼，见她面上只有好奇没有其他神色这才松了口气，“皇上今晚应该是传召毕小主了。” 这批新入宫的秀女就只有姜琬和毕采薇没有侍寝了，今日皇上传召了毕采薇，说明姜琬就是最后一个侍寝的了，最后一个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然而姜琬没什么感觉，她答：“奥。” 还是灯会更加吸引自己，“咱们赶快走吧，现在灯应该已经点上了。” 姜琬自己不难过，她们做奴婢的也松一口气，于是几人继续说说笑笑往前走。 穿过夹道进入到御花园外围，吉祥突然停下了脚步，姜琬几人顺着吉祥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一个黑影从夹道匆匆跑过去。 迎夏望着那抹黑影气道：“这是哪来的小宫女，这般慌慌张张的，见着主子在这儿还如此失态。”说着想追上去高低训斥那小丫鬟一句不懂规矩。 姜琬一把拉住迎夏的手臂，“不关咱们的事儿，别多生事端，前面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小宫女这般慌不择路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这些小喽啰还是远离的比较好。 映雪和吉祥也知道轻重，几人瞬间没有了看灯的兴趣，怕惹上麻烦，几人只能原路返回。 第16章 夜色 傍晚的时候，敬事房的大太监王德捧着侍寝的牌子来到养心殿。 “皇上，请掀牌子。” 侍寝的牌子摆满了手中的托盘，王德见李琪琛从奏折里抬起头，他特意提起了姜琬和毕采薇，“如今新入宫的小主们只剩下毕小主和姜小主还未侍寝，皇上，您看……” 其实王德也没收过姜琬和毕采薇的好处，他若是想，有的是各宫妃嫔来巴结他，只不过这新人侍寝是规矩，还剩这么两个他也就特意提了提，总不能把人选入宫就这么晾着吧，至于这之后她们怎么样，那对不起，跟他没关系。 李琪琛也知道规矩，他没说什么，眼神在刻着姜琬和毕采薇名字的牌子上扫了一眼，随手指了毕采薇的牌子，“就她吧。” 王德得了旨意立马躬身退下去准备，这毕小主有没有造化就看今晚了。 传纸的小太监很快就到了重华宫，接纸之后毕采薇的侍女们都很激动，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毕采薇虽然也很欢喜，但也有着女儿家的羞怯，毕竟，今晚…… 整个重华宫偏殿热闹起来，众人张罗着给毕采薇梳洗打扮。 巧乐侍奉毕采薇沐浴，温水滑过毕采薇光洁的皮肤，“小主，水温怎么样，会不会凉了点儿？” 毕采薇倚在浴桶上，伸手掬了一捧水，花瓣在她手心随着水波晃动，想她此刻的心情一样飘飘荡荡恍恍惚惚。 一番闲逛之后，天色更晚，李华婉带了宫人往御花园外走。 李华珍立刻注意到了李华婉这边的动静，她走了几步拦在李华婉面前：“姐姐这就回宫了？也是，毕竟大家看灯也就看那个最好看的，姐姐的这个嘛......” 她说着伸手捂着嘴巴，笑的花枝乱颤：“瞧我，就是不会说话，戳姐姐的伤口了。姐姐好走，妹妹就不送了，毕竟，这灯笼就要天黑了点上才好看。” 李华婉虽然心中有成算，但还是被李华珍气的不轻，她咬牙：“哼，妹妹好好享受，小心夜黑风大遇着鬼。” 李华珍收起笑，高傲的对李华珍说：“不劳姐姐关心。” 李华婉带着宫人甩袖离去，李华珍转头对着李华茵道：“四妹妹，我们去玩儿投壶吧。” 李华茵看着李华婉气鼓鼓的背影捂着嘴偷笑，讨人厌的二姐走了，真是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李华珍和李华茵看看灯，在灯光下投着壶，其他来看灯笼的妃嫔和宫女太监知道两位公主在这边玩儿都自觉的往另一边去，毕竟这两个小祖宗一个是贵妃的宝贝疙瘩，一个是太后和淑妃的宝贝疙瘩，她们都惹不起，还是离他们远点儿吧。 起初一切都还正常，先是云燕觉得肚子有点儿痛，渐渐的越来越痛。肠子像是被搅在一起一样，细密的汗珠出现在她苍白的脸上。本来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道那股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难以忍受，云燕看了看正玩儿的开心的李华珍，咬了咬牙上前告罪：“公主，奴婢，奴婢.......” 她捂着肚子痛的说不下去话，当然上茅房也不能说给贵人听，可不能污了贵人的耳朵。 “奴婢......奴婢......”她弯着腰，夹着腿，捂着肚子支支吾吾，说不下去。 这情况李华珍还看不明白，她玩的正起劲儿呢，也不在意这个，摆摆手，“去吧，去吧。” 云燕闻言心里一松，她屈膝行了一礼慌慌张张的跑去就近的茅房。 李华茵的奶娘见自家公主玩儿的连淑妃娘娘的交代都忘了，且大有玩到半夜的样子，她上前劝道：“公主，天黑了，咱们该回宫了，晚了娘娘该担心了。” 李华茵正玩儿的起劲儿呢，根本不愿意回去，她装作没听见奶娘的话，继续投壶。 奶娘心里叹气，淑妃娘娘不许公主和贵妃那边扯上关系，但孩子小，就喜欢找大孩子玩儿，他们这些下人总不能直接上去拦着吧，这让皇上太后怎么看。可不拦着淑妃娘娘心里不畅快就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今日回去恐怕又要跟娘娘请罪了。 奶娘继续劝：“公主，今日出来本就没和娘娘说，回去娘娘怕是会责罚。” 李华茵被奶娘说的心头火气，她将手中的箭往地上一扔，“知道了，知道了。”母妃总是管束着她，玩儿都玩儿不好！ “走了。”李华茵气呼呼的带着一众宫人离开御花园。 李华茵走后，李华珍自己看灯，谁知下人们一个个觉得腹痛，开始告罪，李华珍正嫌他们腌臜，闻言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们下去解决，心里决定回去就告诉母妃给她换一批下人。 没了宫女跟着的李华珍沿着河边看灯笼，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临着荷花池旁边的树上挂着一盏荷花灯，小巧精致，很是好看。 本来离开的李华婉此时却站在假山上向下看着站在荷花池边的李华珍。本来只是想扮鬼吓吓李华珍和李华茵两人的，没想到李华茵先回宫了。 看着独身一人站在荷花池边的李华珍，她的心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李华珍从这世界上消失就好了，只要她消失了，大家就能看见自己了，父皇的宠爱也就属于自己了，也能让贵妃这个贱女人重伤。 父皇的眼睛里只有那对母女，做什么都拿李华珍那个性格霸道的小贱人同自己这个中宫嫡女相比。她凭什么！ 她对身边的小太监说，“你去，帮本公主解决一个问题。” 小太监慌忙跪下，不知二公主说的问题是什么：“奴才愚钝，请公主明示。” 李华婉指着下面的李华珍，在夜色的掩盖下，是一个影影绰绰的小黑影，“那就是本宫的心腹大患。” 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白了脸，他磕磕巴巴的说，“奴才，奴才......” 李华婉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小太监：“你想清楚了，你父母兄弟的命捏在谁手里。” 小太监的心沉入了谷底，半晌，他艰涩道：“奴才遵命。” 李华珍正准备离开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她心里一惊，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皇宫禁地对她下手，她极力挣扎，但身后人的力气极大，她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 心急之下她张开嘴巴咬上身后人的手，即使嘴里弥漫了一股血腥气那铁钳子一样的手动也不动，依旧死死的捂住她的嘴。 小太监心里也慌张，这御花园随时都有人来，万一被瞧见那是夷九族大事儿。他不再迟疑，一个手刀劈在了李华珍的后颈上，李华珍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小太监抱起李华珍，往荷花池里一扔，湖水哗啦一声，李华珍的身影就沉了下去。小太监等了一小会儿见人没有冒头，怕刚刚的动静引来巡逻的守卫，也怕三公主的侍女们找来，他紧张的四处瞧了瞧，在夜色的掩饰下行色匆匆的离去。 第17章 毕采薇侍寝 “小主，该起身了。”巧乐放下手中的木舀子，轻声提醒道。 毕采薇闻言，扶着浴桶慢慢站起来，巧乐拿起旁边的大巾帕裹住她。 毕采薇跨出浴桶，站在镜子前由着巧乐将身上的水擦干净。 毕采薇透过模糊的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青涩、稚嫩像只含苞待放的微雨杏花，和贵妃那种开到荼蘼，让人沉醉的感觉完全不能比，毕采薇微皱眉头。 她吩咐道：“巧乐，你去将梳妆台上的那个绿色脆瓷瓶给我拿过来。” 巧乐走到梳妆台前，上面摆满了毕采薇制作的各种香露，数量多到好些她都叫不出名字，平日里小主都不让她们这些奴婢碰的。 巧乐找到了瓶子，交给毕采薇。 毕采薇将瓶塞拿掉，瞬间一股幽秘的香味从她的手中弥漫开来。 “巧乐，将这香露涂在我身上，记住，涂薄薄的一层。” 巧乐接过瓶子，倒了一些在手心，搓热后轻轻的按压在毕采薇温热的身躯上。 她嗅着这股香味儿，好奇的问：“小主，这是什么香啊，好特别啊，味道淡淡的，很好闻，但是竟然让人心里痒痒的，想要，想要一直闻下去。” 巧乐的脸颊红红的，她不知道如何描绘这种味道，却莫名的感觉脸红心跳，她用手背冰了冰发热的脸颊。 毕采薇没出声，她再次看向镜中，深吸了口气。 穿戴好之后，毕采薇在巧乐的搀扶下走到宫门口，坐进了那个后宫嫔妃们都梦寐以求想要坐的轿子中，小轿被四个小内侍稳稳抬起，一路晃晃悠悠的往乾清宫而去。 轿子在养心殿后门停下，毕采薇被养心殿的掌事嬷嬷扶进养心殿内，嬷嬷带着宫女将毕采薇身上的衣服全都去除，头发、牙齿和指甲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将人安置在龙床上，放下帐子后几人安静的退出。 毕采薇躺在养心殿中宽大的龙床上，四周都是明黄的帐子，安置在床头的灯火将床里的一切照的明晃晃的，入宫前，嬷嬷也是教过如何侍奉皇上的，想到画册上的那些，毕采薇咬紧了嘴唇。 毕采薇躺在床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脑子中不停地闪过各种念头，一会儿是若是皇上不喜她如何是好，一会儿是待会儿要如何伺候皇上，时间就在她胡思乱想中悄然流逝。 “吱呀。”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人走路的脚步声，毕采薇眨了眨眼睛，因为过分紧张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抓紧身下的褥子，心也提到了嗓子口。 皇帝，来了！ 毕采薇屏住呼吸，凝神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皇上，不好了，三公主不好了！” 突然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入毕采薇的耳朵。 刚刚那道沉稳的脚步声顿了下，转了个方向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出了什么事情？”毕采薇只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声问了一句，那小太监是如何回答的毕采薇就没有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刚才接引毕采薇的嬷嬷撩起帐子，“毕小主，请穿好衣服随奴婢出去吧。” 嬷嬷也是懵，这人都洗干净剥光躺床上了，没受用呢就给送回去了，这可真大姑娘上花轿还是头一回！ 毕采薇也是懵了，可人家都来请了她能拒绝吗。 沉默的穿上衣服，这会儿也没有轿子送回去的待遇了，外头候着的小太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没侍寝，他们只知道这人让皇上直接给退回去了，这就是不喜欢，对一个皇帝厌弃的小答应他们可不会上赶着巴结，毕竟也没这规矩不是。 毕采薇木着脸带着巧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黑黑的宫道上。在黑暗的隐藏下她的眼泪才终于落下，这满宫就没有一个完璧归赵的，她这样还怎么在宫里立足，谁人不嘲笑她初次侍寝就被皇上赶了回去。 毕采薇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巧乐扶着她，听着主子的动静心里也跟着揪着。她只是个小丫鬟没有资格进养心殿，就在外面的一间耳房里候着，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主子进去了一个时辰后竟然独自出来了。 “小主，发生什么事情了，您这是怎么了？” 毕采薇没有回答巧乐的问题，她用袖子擦了擦腮旁的眼泪，沉默的往前走着。 怎么偏偏是她侍寝的时候三公主出了事情，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是今日，毕采薇心里难受，但上头的人的根本注意不到你一个答应委不委屈，此刻他们的心都在三公主身上。 “跪下”皇后厉声喝道。 二公主李华婉一进坤宁宫主殿就被皇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母后。”李华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但是人已经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 瞧着她那副样子，皇后心中更气。 “我教过你什么，没有十足的把握时就不要出手，你是怎么做的！” 李华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神慌乱：“母后，你知道了！？”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盏跟着震了一震，茶水洒了一桌子，但里面侍候的婢女没一个人敢去收拾。 “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害你妹妹！” 许是妹妹两个字刺激到了李华婉，她竟直接站起身对着皇后吼道：“她算哪门子的妹妹，我是母后生的，她是贵妃生的，她处处针对我，总是抢走父皇的宠爱和注意力，所有的好的东西父皇总是第一个想到她，父皇会记得她的喜好，会陪着她玩闹，我就算做的再好父皇也只会看到她，大家都知道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而我这个嫡公主反而被她一个庶出的公主压得抬不起头，我恨她，恨不得她立刻从这个世上消失！” 皇后听了李华婉的哭诉，心中一痛，眼睛泛红，“倒是我这个做母后的无用，让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李华婉一见皇后哭了，心里也慌了，原先还理直气壮的，现在她慌乱的上前安慰皇后，“母后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惹得母后伤心了。” “华婉，”皇后抚摸着女儿软软的头发，以前襁褓里脆弱的婴孩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母后不怕你做这些事，只是做事要做的滴水不露，要让人抓不到把柄，这件事你留了那么多痕迹，你就不怕你父皇发现吗，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母后该怎么办？” 李华婉听了皇后的一番话才知道母后不是气自己对李华珍下手，而是担心自己手段的稚嫩，担心自己被发现，她卸了浑身的刺，伏到皇后的膝上，语带哽咽：“母后，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皇后看着膝上黑黑脑袋，李华婉的头发乌黑浓密，遗传了自己的，这是她拼尽性命才得来的宝贝啊，心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这个做母后的都不知道，是她的失职啊。 “华婉，你记住，你是母后最珍贵的心尖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母后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皇后说着眼神变得锋利，贵妃，李华珍，既然让她的女儿不开心，那她们就该动一动。 不多时，康大海推了门走了进来，他跪在下首回禀，“启禀娘娘，下了药的茶水已经销毁了，荷花池边的痕迹也抹掉了，杏儿和小顺子也处理了，坤宁宫和外面当值的人都看见咱们二公主早早的回来了，路过合欢花树下的时候还和锁儿还说了几句话，回到宫里因吹了冷风有些不舒服就睡了，如今正睡的香呢。” 皇后对康大海道：“你做的很好，，叫下面的人都把嘴闭紧，下去吧。” 第18章 公主殁 李其琛带着一身冷气肃着脸进入景仁宫，路过的宫人都被他冷肃的气场所摄，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皇上！”贵妃哭喊了一声冲进李其琛的怀里。 今日她同往常一样等着华珍回宫，小孩子，总是爱玩爱闹，贪玩晚回来也是常事儿，她也就没让下人去催，谁知道就等到太监宫女惊慌失措的将浑身湿漉漉的华珍背了回来。 “皇上，皇上，我们的华珍，我们的华珍回来的时候身上冰凉凉的，嘴唇都紫了，我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皇上，怎么办啊，皇上......” 贵妃慌得六神无主，她抓着李其琛的衣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李其琛伸手扶住贵妃的肩膀，他是个重规矩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做不出将贵妃拥入怀中安慰的举动，能扶住她的肩膀已经是他最大的温柔了。 “嫦曦，华珍一定会没事的。” “皇上，刘太医来了。”李德江拉着太医院院使气喘吁吁的冲进景仁宫。 李其琛直接吩咐：“刘太医，速去给公主医治，一定要将公主救回来。” 刘太医掌管着整个太医院，平日只负责皇帝的请脉问诊，这次事出从急，李其琛在来景仁宫的路上就让李德江把刘太医请了过来。 刘太医知道轻重，当下也不耽搁，提了药箱就进了内室。 趁着太医诊治的时间，李其琛携着贵妃走到临窗的大炕坐下。 皇上沉了脸色，宫里气压极低，宫人们大气不敢喘，都小心的屏住呼吸，就怕触到贵人们的霉头，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李其琛：“伺候公主的宫人在哪？拉过来。” 皇帝来了，贵妃虽然还是慌，但到底有了主心骨，此刻也能勉强抑制住眼泪听皇帝审问下人了，她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找死敢害她的女儿。 皇帝开了口，李德海一个眼神递给自己的徒弟，元禄意会立马出去将压在偏殿的云燕几人带了进来。 云燕几人被拉过来跪在地上的时候，身体软的像是一团烂泥，谁能想到不过就是去御花园玩儿了一次，公主就被人推进荷花池里了。 李华珍这次带出去的奴婢一个不少整整齐齐的跪在下方，之前乱糟糟的，显然上面的人还没顾得上管他们，倒也还不算狼狈。 李德海沉声问道：“还不速速将公主今日的事情从头道来，好好想想可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可疑的事。” 云燕不敢怠慢，连忙将一天的事情一一交代，“早起时公主说想看灯，说皇上那儿有最好看的火凤灯笼，奴婢等就陪着公主去取，出来后遇到了华婉公主，同华婉公主说了会儿话之后就直接去御花园了，御花园里华茵公主也在，公主就和华茵公主一起看灯，不多时华婉公主也来了御花园不过并没有和公主一起而是去了另一旁，晚膳时公主不想在折腾回景仁宫吃，奴婢等就提了晚膳摆在了御花园。” “奴婢们轮换吃了晚膳后继续随侍公主看灯，之后公主将灯笼点上挂到了树上，小太监去还梯子，奴婢等人陪着公主赏灯，后面奴婢就开始闹肚子想着华茵公主的宫人们也在这才走开，谁知，谁知等奴婢回来后发现公主不见了，奴婢就去找，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最后在荷花池边发现了公主的帕子，这才发现公主跌入了荷花池。” 云燕哭的不能自已，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就出了那么大的纰漏。 完了，一切都完了。 贵妃听完径直扑上前踢打云燕，扇了几个巴掌还不算，用脚踹了几脚，“贱婢，你怎么敢撇开主子一人的！”贵妃悲痛之下爆发的力气不小，一脚脚踹在云燕身上。 云燕疼的不行，也不敢挣扎更不敢呼痛，犯了这样大的错她们也没指望自己有好下场，只盼着公主无事，不要牵连她们在外面的亲人。 皇帝皱眉让贵妃的侍女云溪把贵妃拉开，沉声问道：“你说你闹肚子，其他人也是突然闹肚子？” 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有猫腻，一个宫女拉肚子还说的过去，所有人都拉肚子就是明晃晃的阴谋了。 云竹也反应过来，她想到什么，“奴婢们在吃东西的时候有一个脸生的宫女来添茶水，之后奴婢们就都开始腹痛，这才，这才离开公主的。” 宫女们都反应过来却都晚了，早知如此，就算是冻死她们也不会去动那碗茶水的，这宫里都是害主子的，哪儿有下药给奴婢的，谁承想这贼人是要将她们都调开！ 李德海：“还记得那宫女长什么样子吗？姓甚名谁，哪个宫的？” 云竹仔细回忆了，激动道：“奴婢记得，那宫女说她叫杏儿，是千秋亭的洒扫宫女。” “李德海，彻查。”李其琛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面上越是平静其实心里已经山雨欲来了，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地盘上害了他的女儿，这像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尊严摔在地上踩。 李德海应声出去带着人去搜查了，他望着笼罩在黑沉沉的夜幕之下的亭台楼阁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宫里从来不缺魑魅魍魉也不缺冤魂孤鬼，如今又要有人遭殃了。 “皇上，有人害华珍，有人害我们的孩儿啊，您一定要为我们的华珍做主啊。”贵妃扑到皇帝的脚边抓着他的衣襟痛哭不已。 贵妃向来是精致的，如今钗环凌乱，衣服上沾了污渍也顾不得，皇帝的心里忍不住一叹，他抚住贵妃的手，“别担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贵妃泪眼莹莹的看向皇帝，“臣妾信您！” 不多时，景仁宫的掌事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上，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皇后在元英的搀扶下匆匆走了进来，因走的匆忙，衣裳也只是家常的衣服，钗环也没戴几只。 “我才听了这件事，华珍如何了？” 皇后来了，贵妃就不能挨着皇帝跟前了，她用帕子掖了掖眼角，上前朝皇后行了一礼，被皇后一把托住，“这时候了，也不讲虚礼了，我带了些百年人参，让太医们看看能不能用，可怜华珍这孩子......” “多谢娘娘记挂着华珍。”贵妃也跟着哭。 寒暄过后，皇后走到炕前给一直坐着没出声的皇上行了一礼。 李其琛也没什么说话的意思，“坐吧。” 几人又坐下等着太医的结果，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贵妃偶尔的抽泣声。 过了一会儿，太医院院使刘太医带着几个太医从内室走了出来，跪下，将头垂到地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等无能，华珍公主她殁了。” “你说什么？”贵妃不可置信的问道，。 “臣无能。” “华珍！”贵妃大叫一声，受不了如此打击晕了过去。 第19章 报应不爽 消息传入永和宫。 “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哈哈哈……”舒贵人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报应，都是报应，若不是蔡嫦曦那个贱人当初派人将麝香埋在本宫的院子里，让本宫日日夜夜受着麝香的侵蚀，本宫的孩儿又怎会早产，又怎会体弱到生下来不到三天就去了。”说到这里舒贵人面色狰狞，长长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令人脊背一激的声音。 “可怜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小，都没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去了。”她哭着捉住她的贴身侍女碧柯：“碧柯你说，她的女儿死了，她也能尝到我当初尝到的滋味了，这是不是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是，娘娘，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做了恶的人总归都会偿还的。”碧柯陪着自家娘娘一路走来，这些年来娘娘心里的苦她感同身受，对于贵妃她恨不得直接捅她一刀都不足以泄心头恨。可贵妃势大，她们奈何不了她，只得依靠皇后娘娘，一时奈何不了她，总不至于一直奈何不了她。 顿了顿，碧柯劝道：“娘娘，咱们也过去吧，其他娘娘想必此时也都过去了。” 舒贵人坐直身子，此刻她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用手指擦了擦眼泪，她道：“是，是该过去了，我要好好的瞧瞧贵妃此时此刻的样子。” 舒贵人到的时候各宫够得上品级的娘娘们都到了，虽然知道消息后大家都装饰的朴素了些，但还是莺莺燕燕的挤了一屋。 贵妃已经晕了，三公主的事情还没查清，这些人在这里着实添乱，皇帝李其琛看的心烦，挥挥手让她们全走了。 舒贵人随着众人走出景仁宫的宫门，她回头看了一眼即使在黑暗中也难掩华丽的这座宫殿，“可惜了，没能看见……” 三公主殁了，皇上下令彻查，李德海带着众多内侍连夜敲开了一个又一个宫门，捉了一个又一个宫女内侍，凡是与当值记录对不上的不管什么原因都先抓起来，关进慎刑司。宫中一时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姜琬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从映雪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昨晚有内侍过来问了事情，几人都将昨晚遇到的黑影的事情选择性隐瞒了下来，只说姜琬有些不舒服几人还没到御花园就回来了。 “小主，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小主责罚。”映雪跪在地上向姜琬请罪。 姜琬弯腰将她扶起来，“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咱们不知道什么情况，贸然卷进去只怕是不好，只是，我希望之后的事情咱们大家一起商量，不要一个人做决定，好吗？”映雪比迎夏心中有成算，但这样的人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容易自己拿主意，这样也不能说不好，但当你身处一个团队的时候，这样的性格反而容易出事。 映雪来回话的时候心中惴惴，一般的主子都不喜下人自作主张，她同迎夏不一样，没有从小的情谊，她怕主子从此厌弃她。 “小主，奴婢下次定然同小主商量，不再自作主张。” 姜琬见映雪的小手指上有一块红肿，应该是早年冻疮留下的根儿，天气一冷又复发了。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暖暖手，我不是怪你，只是你知道高树靡阴，独木不林，我们几个要休戚与共，有难一起闯，有福一起享！” 映雪捧着茶，茶水的温度透过茶杯传到她的手指上，仿佛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嗯，奴婢听小主的。” 既然说是不舒服，姜琬就吩咐吉祥将延春阁偏殿的门关上，安心在屋里休养。 养心殿。 “还没查出来？”李其琛将手中批阅完的奏折扔到另一堆奏折中，声音看似很平和，但自小跟随他的李德海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才无能，背后之人将尾巴扫的很干净，那名叫杏儿的宫女找到的时候已经在冷宫那边的水井中溺毙了，身上并无什么线索，入宫前是个孤儿，履历背景也干净，平素在宫中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交际线。” “三公主跌落荷花池的地方，发现了一些挣扎的痕迹，从现场采集到的脚印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小太监，可......” 李德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可脚印在御花园一处假山处就消失了，宫中各处也并没有小太监失踪或暴毙，当晚当值的小太监也都在岗且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奴才无能，并没有查到凶手。” 当天当值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竟是连最烈的刑罚也没撬出一点儿线索，凶手就像是凭空出现杀了人又凭空消失一样，让李德海恨得牙痒痒。 李其琛并没有说什么，他挥了挥手让李德海出去。 沉思片刻，李其琛打了个手势，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人，他安静的跪在地上，像是一个鬼魅。 李其琛一点儿也不惊讶来人诡异的身形，他淡淡吩咐道：“无为，你去查。” 这是皇帝专属的暗卫，人数不多，但是每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他们每一个都武艺精湛，精通侦查，伪装刺探情报等，是皇家最厉害的尖刀。 无为领命，像是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宫里死了一个公主不是小事，但公主年幼早夭在古代这个讲究寿终正寝的年代是不吉利的，宫中并没有大办丧仪，只在景仁宫挂了白绫。 “母妃，您吃点儿东西吧。”大公主李华媱端着一碗粥走进内室。 室内的窗户密不透风的关闭着，窗户上挂了挡风保暖的棉帘，完全不透光，只靠着几支蜡烛照明。 室内中间的香炉燃着安神香，袅袅的青烟在上空盘旋。李华媱被呛的咳嗽几声。 听到声音，贵妃将头扭到了里面，死死的闭着眼。短短几天，贵妃就好像老了好几岁，身子消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折断一样。 大公主一阵心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赶紧用帕子擦了，怕自己这一哭又引得贵妃伤心。 李华媱忍痛劝道： “母妃，小妹去了，您更要养好身子才是，您要是再出了事，让女儿该怎么办？谁还会记得小妹，谁能为小妹讨回公道，小妹的尸身还躺在景仁宫里，难道要让那些害了小妹人贼人逍遥法外！” 第20章 真相 贵妃的睫毛颤了颤，李华媱见状立马乘胜追击，“母妃，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外祖家，我和妹妹都要靠着您，您若是倒下去了，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的人就会蜂拥而至将蔡家啃食殆尽，到时候曾经被我们踩在脚底的人就会反过来将我们踩在脚底，母妃，您甘心要仰那些我们痛恨的人的鼻息而活吗？” 贵妃睁开了眼睛，她的嗓子因为长久的干涸而沙哑，“扶我起来。” 李华媱忙俯身将贵妃扶起来，云溪赶紧拿了一个大迎枕垫在 她的身后。 李华媱亲自舀了一勺炖的糯糯的粥递到贵妃的嘴边，贵妃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张嘴努力吞咽了下去。 吃完了一碗粥，贵妃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你觉得是谁害了你小妹？” 李华媱见贵妃说起这件事，她坐正身子，“左不过是那些人。” 出事的时候她在宫外的公主府，具体的情况她也没见着，但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总是为着自己的利益才去做的，那么小妹遇害了这件事谁受益最大？ 贵妃：“你小妹出事前，李华婉和李华茵都在，我总觉着这件事和她们俩脱不了干系。” 李华媱皱眉：“李华婉一直同小妹不对付，要是她动的手，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一些。” 贵妃垂了眸子，“既然找不出来那就不管她们冤不冤，都给我儿陪葬，是她们的荣幸。” 贵妃振作起来，景仁宫也一扫之前的颓靡气势，之前蠢蠢欲动的矛头也俱都收了回去。 暗卫的动作很快，三日的功夫就将事情的原委查了个清楚，无为跪在养心殿中将调查结果呈了上去。 铜胎掐丝珐琅凫式炉立在养心殿的一角，淡淡的龙涎香从凫颈部吐出，那似有若无的青烟弥漫在空气里，李其琛的神情笼罩在那烟雾中，让人看不分明。 “微臣查到那名死去的宫女杏儿，原家中还算安稳，后来她父亲得罪了蔡公子，被当街打死了，她的母亲受不住打击，失足落了水，她就此成为孤儿，小时候是靠邻居施舍度日，其中与她的邻居林姓一家比较要好，那邻家有一个小儿子五年前净身入了宫，叫小全子，如今在坤宁宫当值，出事那晚，小全子正好当值，并且是跟着二公主李华婉的。” 无为语气平静的汇报着调查结果，好似这些皇室辛秘就像是吃饭喝水这样日常小事一样。 “事发后，小全子就染了恶疾，短短三日就已经暴毙，微臣从他体内检查到了中毒的迹象，并且他手上的抓痕和咬痕虽然被人故意用瓷器划伤破坏了，但还是能和三公主的指甲和牙齿吻合。另外，二公主回坤宁宫的时间是戌正而非戌初，臣还查到皇后娘娘曾派人特意在附近营造了二公主戌初返回坤宁宫的假象。” 无为汇报完，空旷的殿中再无一人说话，空气中像是死水一般。十月底的天气，夜里已经很凉了，丝丝寒气无声无息的透过门缝渗入殿内，守在门口的李德海无端打了个寒颤。 李其琛握住奏折的手青筋毕露，指尖用力到泛白，下颌绷紧，英俊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他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像是一柄利剑，让人不寒而栗，“真是朕的好女儿！” 滴漏声一滴一滴，像是鼓槌砸在鼓面，远处传来更鼓声，李德海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惜叫他失望了，里面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一样。 “噼啪。” 蜡烛因为长时间的燃烧发出轻响，打断了李其琛的思考，坐的时间久了，殿内的灯火灭了几盏，光线有些昏暗。 “李德海。”他叫。 守在门外的李德海一个激灵站直身子，忙不迭的推门进去。 “皇上。”李德海躬身行礼，他觑着李其琛的神色，有些惊讶，他陪伴皇帝多年，要说最了解皇帝的人恐怕他这个御前总管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虽然不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李德海知道，现在的皇帝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他腰垂的更深，动作也更加小心。 李其琛往后倚靠在椅背上，他很少做出如此颓唐的动作，脊背永远是笔直的，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无比的疲惫，抬手附上眼睛，他道：“拟纸。” 李德海研墨，提笔等着李其琛的旨意。 “追封三公主李华珍为永宁公主，祭享秩数用亲王之礼，将京郊的那个庄子赐给永宁做祭田，着令专人看管，以祭祀公主香火经年不断。宫中凡五品以上的妃嫔均去景仁宫送葬，宫中诸人素服茹素一月为公主祈福，在宫中大佛堂设置祭台，着宫人们每日早晚为公主上香祭祀。” 李德海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福的最后一笔就有些滞涩，这是不是有些过于隆重了？ 不过李德海也不敢问。 李其琛：“另外，对外就说是那个叫杏儿的宫女因在宫外时同蔡家有矛盾，怀恨在心，这才谋害华珍，凶手畏罪自溺于枯井，此事到此为止。” 李其琛坐在深深的宫殿中，第一次如此深刻的体会到皇家的冷血。 圣旨一下，宫中都为三公主的受宠程度侧目，宫中各处将颜色鲜艳的东西换下，御膳房也停止了肉类的供应，每天早晚都有宫女太监在宫中设置的祭坛为永宁公主上香祈福。 李其琛也终于在三公主头七这日再次踏足后宫。 “嫔妾参见皇上。”贵妃在景仁宫门口盈盈下拜，原本丰腴的身子在短短几日变得单薄如纸。 李其琛亲自弯腰将贵妃扶了起来，叹道：“嫦曦这段时间辛苦了。” 贵妃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这段时间的故作坚强终于在自己期盼的人面前土崩瓦解。 “皇上，臣妾心里苦。华珍从那么一点点的小人长成那么大，会撒娇，会说会笑会闹，如今就这么撇下我去了，臣妾这心里像是空了一大块儿......” 李其琛拍了拍贵妃的肩膀，承诺：“是朕对不住你，朕没有保护好华珍，让她枉死，朕会补偿你。” 第21章 补偿 皇上从景仁宫出来后下了两道旨意，第一道圣旨是申斥皇后管理后宫不力致使三公主被害，剥夺皇后管理六宫的权利，勒令其闭宫思过三月。第二道圣旨是加封蔡贵妃为庄惠贵妃，并赐予她协力六宫的权利。 两道圣旨一出，合宫哗然，宫内外皆是侧目，虽然皇上对后宫不如先帝那般宽容，但像这次基本就是狠狠打脸皇后的行为倒是第一次，不仅亲自下圣旨申斥，还剥夺了皇后手中的权利给贵妃，这什么时候还回来还不一定呢，就算是还回来也不知道这后宫还是不是原来的后宫了。 一时间，众人对贵妃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又重了一分。 宫里宫外的局势又是一番变动。 坤宁宫。 李德海一离开，元英就迫不及待的遣退了殿内众人对皇后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三公主没了如何又怪得到您身上，还一点儿脸面都不留......” 皇后瘫坐在凤椅上，心中酸涩不已。皇上，当真对自己是一点儿情谊也无了。 李华珍脸色阴沉如水，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找父皇问问为何要这样对待母后。” “站住！” 皇后坐直身子叫住李华珍，“从今日起，三公主禁足西暖殿抄孝经十卷，不抄完不许出来。” “母后！”李华珍不可置信道。 皇后已经没有心情听她说什么了，元英觑着皇后的脸色，半是劝半是拉的将李华珍弄出了正殿。 元英回来后皇后还坐在椅子上没有移动过，她手臂放在扶手上拳头支着一侧脑袋，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娘娘。” “皇上怕是已经知道了。” 元英一惊，“不能吧，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抹去了，人也已经死无对证了，李总管不也没查到吗？” 皇后揉着额头，但脑子里像是有一根针在钻着，疼的她恨不得将头拆开。 “他们查不到不代表皇上手里就没别人了。”她顿了顿，“元英，我头好痛，去把本宫的药拿来。” 元英见皇后皱紧眉头，知道这是自家娘娘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取了常备的天麻丸，“娘娘，药来了。” 皇后将药吞下，幽幽道：“皇上当真宠爱贵妃。” 元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低头不语。 三公主的葬礼过后，后宫中就彻底沉静下来。 而姜琬也彻底失宠了。 本来就没宠，经过三公主一事，姜琬已然是被彻底遗忘了，同她一同被遗忘的，还有毕采薇。 迎夏一边摆盘子一边愤愤道：“这御膳房是愈发敷衍了，回回给咱们的饭菜都是剩下的。小主每日有猪肉八斤的份例也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那起子小人就是看人下菜碟，如今连咱们嘴里的那点儿东西也扣自己手里。” 今日她去御膳房提姜琬的午饭，被御膳房的人好一番刁难，谁知道饭菜竟是比之前在府里吃的都不如。 姜琬心中有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你势弱，谁都可以欺负你，特别是有些人的心里就是靠着欺凌弱小取得快乐，如今只是克扣份例，言语为难，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呢。 姜琬心中叹一口气，将迎夏几人打发出去吃饭，这天儿越来越冷了，等伺候主子们吃完，下人们的饭菜早就凉透了。虽然有小炉子可以再热一热，但姜琬知道他们几个肯定是舍得的，份例就那些，用完就没了，那些炭火得省着用。 姜琬蔫蔫的吃着白菜炖豆腐，一点儿荤腥也没，要吃肉得那银子打赏，可她的银子早花的差不多了，本以为能躲在后宫一隅安稳度日，现下看来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得想个法子了。 “小主，毕小主来了。”姜琬正吃着，忽然听到外间传来映雪通报的声音。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姜琬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刚从桌边站了起来，毕采薇已然撩了门帘子进了来。她眼光扫过桌上的饭菜，“我来的不巧了，没想到妹妹还在用膳。” 姜琬：“也是我今日吃的晚了，毕姐姐一起吃点儿吗？” 毕采薇忙摆手，“妹妹不忙招呼我，我吃了才来的，妹妹且去吃，我到迎窗大炕上坐会儿就行。” 姜琬闻言又坐了下去，她还没吃饱呢。 将碗里的饭扒干净，姜琬起身坐到毕采薇对面。 毕采薇轻皱眉头，担忧的看着姜琬，既是说给姜琬也是说给自己听：“我瞧着妹妹的饭菜竟是一点儿荤腥也无，御膳房的那帮子人真是太过分，连主子的份例竟然也敢克扣。” 姜琬也跟着叹：“那也没法子，这种事，他们怕是做惯了的。” 毕采薇似是也受了不少气，她义愤填膺道：“原皇后娘娘管理六宫的时候虽不说样样周到但也少有克扣的情况，如今贵妃娘娘掌权，下面的奴才竟都张狂起来，低阶的主子竟都敢不放在眼里，说刁难就刁难。” 这话，姜琬不敢接，她低头沉默的喝了一口茶水，这什么茶叶子，真苦，打工人还是适合快乐水。 毕采薇见姜琬沉默，心中微微有些恼怒，这个姜琬跟个棒槌一样，怎么说都不通，别人都抱团取暖，争取在后宫中活的更好，偏她次次不接话茬，一说道什么她就变哑巴，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单纯还是有其他心思。 毕采薇将茶盏放到桌子上，微微倾身：“你我如今无宠，竟是连奴才都能踩上两脚，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妹妹可有什么法子？” 她？ 她能有什么法子，若真是你想要争宠就能挣上宠，那这后宫也就没有那么多冤鬼了，真以为像小说里使上一些小计策就能得到皇上的主意了？现实是，她连皇帝在哪儿都不知道，况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连一些高阶嫔妃身边的奴才都看不上眼的，上赶着冒头也只怕是被摁下的更快。 这毕采薇像只战斗鸡一样，天天琢磨着宫斗这点儿事儿了，搁她这儿来给贵妃拉仇恨值外加打探消息了。可惜，姜琬只是和她一样没有任何门路的人，帮不了她什么。 姜琬苦笑：“姐姐都没有办法，妹妹就更没有了，如今只求皇后娘娘早日出来整顿后宫，我们的日子能过的好点儿。” 毕采薇垂眸，跟着叹道：“希望如此，不然......” 不然什么毕采薇没往下说，姜琬也没有追问的兴趣，她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果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别看毕采薇一直说话，手却没停过，姜琬眼看着满满一盘坚果逐渐变平。 姜琬捧着坚果盘子心里松了口气，如今可不比之前，这一盘坚果也是要花银子买的，能省一个是一个。 第22章 被罚 冬日的御花园也不显萧条，除了本身种植的花木，宫人们还从暖房搬来了许多精心培育的花木做点缀。 “小主，你看那朵菊花，竟然是墨绿色的，还是并蒂双花的，真是稀奇，咱们之前在府中也没见过呢。”平黛指着一株菊花对丁雪岚道。 丁家在地方上也算是望族，丁雪岚的父亲在杭州府做盐运使司运同，，丁雪岚日常出入无一不是高档的地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平黛跟着丁雪岚也算是开了眼界的，可是这宫里更稀奇的东西更多，她在这宫里也是乡下人头次进城一样，看什么都稀罕。 丁雪岚主仆站在一个浓密的冬青树后，茂密的枝叶将冬日的寒风挡了大半，两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御花园中的各色花卉，冬日难得出来，平黛见识到了许多没见过的花卉，开心的不行。 丁雪岚兴致缺缺，她随手掐了手边的一朵菊花，另一只手一根根的将花瓣摘掉。 平黛不解：“小主，您怎么了？今日出来御花园赏花您好歹开心点儿啊。” “皇上都不来后宫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想到皇上，丁雪岚的脸颊微微泛红，那夜...... “小主，如今三公主刚去了，皇上难过的为此都辍朝一日，怕是短时间内无法踏入后宫，毕竟触景伤情呢。”平黛劝着自家小主，皇帝不来后宫谁也不能强按着他的头让他过来吧，毕竟是丧女，好歹缓缓劲儿。 “三公主，三公主！”丁雪岚一把将手中的菊花扔到地上，“不过是个公主殁了，这般大张旗鼓的，搅得后宫都不得安生，我看啊，她这一走说不得就是老天爷都想收走她。” “小主！可不敢乱说。”平黛被自家小主的话吓死，这是哪里？皇宫，贵妃娘娘掌权的皇宫！ “小主，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贵妃娘娘听到就不好了。” 丁雪岚毫不在意：“怕什么，管教嫔妃也得皇后娘娘来，她不过是贵妃，还轮不到她来管教我。” “管教你。” 突然从树后传来一道女声，丁雪岚主仆一惊，迅速从树后面走出来，就见她们刚刚正在说的贵妃娘娘正高坐在步辇上，目光锐利的瞧着她们。 “嫔妾给庄惠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丁雪岚带着平黛上前给贵妃行礼。 贵妃手肘撑在步辇的扶手上，单手撑颌，就这么望着丁雪岚。 丁雪岚屈膝行礼一直保持着动作站不住，索性直接站直了身体。 见状，贵妃细细的眉尖轻挑。 “云溪，好好教教丁常在规矩，让她知道，日后见了本宫该如何行礼。” 云溪应了一声，从贵妃的轿撵旁走到丁雪岚面前站定，“丁常在，见了庄惠贵妃娘娘，须得恭敬的行跪拜大礼，可不得敷衍了事，贵妃娘娘如今执掌后宫职权，少不得指点小主一番了，也免得丁常在日后礼仪出错，叫人笑话。” 云溪语气不咸不淡，却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感，“丁常在，请再行礼吧。” 丁雪岚在家时，周围的那些贵女谁不捧着她，就是那些看不惯她的人碍着丁家的权势也不敢得罪她，可以说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半分的委屈，更不用说如今被个奴才说教了。 丁雪岚被激怒了，她愤愤道：“嫔妾是皇上亲封的常在，按礼制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行教导之责，贵妃娘娘怕是还差点儿位份。” 丁雪岚这话不可谓不大胆，贵妃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她不如皇后这个中宫吗。 她坐直身子，阴沉着脸沉声对丁雪岚道：“本宫管教不得你？给本宫掌嘴，看看本宫管教不管教的了你。” 贵妃一声令下，随侍的两个小太监就从队伍中走了出来钳制住丁雪岚，云溪高高扬起手重重的扇在丁雪岚的脸上，丁雪岚耳边点翠嵌珠荷叶耳坠被甩飞出去，云溪并不停手，反手抽在丁雪岚的另外半张脸。 打人不打脸，掌掴是非常侮辱人的一件事，丁雪岚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深闺贵女，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阵仗，她一时惊呆了，只觉的脸颊火辣辣的，又热又痛，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嘴里一股腥味儿。 回过神后她剧烈的挣扎起来，“贱婢，你竟敢打我。” 丁雪岚杀了云溪的心都有了，她挣扎着，想要将尖尖的指甲抓上云溪那张可恶的脸上，贱人，贱人，贱人！ 平黛见自家小姐被打反应过来连忙扑在丁雪岚身上挡着，“别打，别打。” “平黛，给我打死这个贱婢，打死她！”丁雪岚状若癫狂，对着平黛嘶吼着。 平黛哪儿敢听丁雪岚的话去打云溪呢，贵妃娘娘可在后面看着呢，丁雪岚论家世、宠爱和位份都不及贵妃娘娘，如何能直面对上呢，平黛只恨自己刚才没有拉住自家小主。 平黛跪下来求云溪：“云溪姑姑，求您开开恩，不要打我家小主了，奴婢代我家小主受罚，您打奴婢吧。” 云溪瞥了平黛一眼，倒是个忠仆，不过可惜了，跟了这么个主子，得罪了贵妃娘娘还想有好果子吃。 “别急，你也少不了。” 说完就又走来一个小太监，将平黛往旁边一扯，巴掌就扇了下来。小太监的力度用了十成十，没几下，平黛就被打的嘴角出血，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丁雪岚主仆被压着打了一顿，到后面两人都有些昏沉了，云溪收了手走回步辇旁，“娘娘，丁常在似是已经将长了教训，想必下次见了娘娘会知道礼仪了。” 贵妃扫了一眼瘫软在地的丁雪岚，“走吧，回宫吧。” 走了一会儿，云溪对步辇上的贵妃道：“奴婢瞧着丁常在婢女的头上戴着的竟是咱们宫里赏下的钗子。” 云溪刚刚扫过那个叫平黛的宫女时发现她头上竟然带了一只逾制的钗子，而这只钗子就是经过她的手当初在秀女入宫时赏给丁雪岚的，没想到此刻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小小常在身边婢女的头上，还真是不把她们景仁宫放在眼中呢。 贵妃轻哧：“看来还是罚的轻了。” 步辇慢慢行动起来，贵妃一行人慢慢消失在夹道中，平黛挣扎着爬起来，将晕过去丁雪岚扶了起来，一步一挪的回了储秀宫。 当天丁雪岚被贵妃掌掴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皇后听元英回禀完这件事之后笑道：“这丁雪岚倒是个有趣的。” 第23章 克扣 失宠嫔妃的日子过的很是平淡，转眼就进入了冬季。 一入冬季，天冷的极快，先是结霜后是结冰，今早起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云层密密的堆积在天际，后半天竟然下起雪来，起先是雪粒子，后面越下越大，竟是有遮天盖地的架势。 “下雪啦！”姜琬激动道。 姜琬是南方长大的孩子，家乡每年冬天飘一两片雪花都能上热搜，能拍到飘雪的图片都得发上一个朋友圈配上精心挑选的文案炫耀一波，属实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她跑到廊檐下，伸手接住一片落雪，洁白的雪花落到手心，凉凉的，逐渐被掌心的温热蒸化，化成晶莹的水滴，姜琬偏手，水滴从掌心滴落，她又继续接一片落雪，重复之前的动作，一个人玩儿放入不亦乐乎。 映雪站在姜琬身后出声提醒：“小主，雪天寒冷，您披上斗篷。”她上前将斗篷披在姜琬身上，系上，仔细理好。 姜琬看着垂眸给自己系斗篷的映雪，又看看眼前纷飞的大雪，“映雪，今日的景和你的名字很配，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好年！” 映雪一愣，还没有人将她的名字和好事联系到一起，她笑道：“逞小主吉言，明年定是好年头。” 映雪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想起也是在这样的大雪日，她哭着喊着被她爹拉着送进了采买宫女的队伍里，她站在队伍中，看着她爹喜滋滋的拿着二两银子一路走远，远远的还能听见他爹对她哥说要给他买肉包子的声音。 从此她都不喜欢大雪天，像这样的天气总让她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一幕。 可是今日她突然也觉得这雪也不错，映雪转头看向姜琬，她这个小主每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好像有用不完的好情绪，像个小太阳一样，跟在她身边，她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好了。 姜琬说完也不管映雪了，她开心的像个马喽，已经冲进雪中撒欢了，自己玩还不过瘾，还拿雪撒映雪。映雪一边躲一边注意姜琬脚下，生怕她滑脚跌跤，“小主小心，注意脚下。” “哈哈哈，吃我一弹。”姜琬朝映雪扔过去一个雪球。 映雪被砸了个正着，不过她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久违的玩闹心涌了上来，她团了个雪球也朝姜琬扔了过去，不过她注意着分寸，雪球在距离姜琬面前还有一米的地方就落了下来。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两人的欢声笑语。 忽然听到墙角的院门传来一声响动。姜琬和映雪停下动作往那处一看，迎夏哭着被吉祥搀扶着回来，身上蓝色的宫装上还有明显的污渍痕迹。 姜琬一惊，上前拉住迎夏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迎夏见到自家小主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有了出口，刚刚还能忍着的，现在从啜泣一下变成嚎啕大哭：“小主，我去领小主的例碳，内务府那帮子人非说咱们已经领过了，可咱们明明没有领过，我就让他把签押的记录拿出来查看，他们也根本不查，空口白牙的就将咱们的例碳眛下了，奴婢上前理论，还被他们推搡倒了，呜~” 吉祥跟着低声补充：“内务府的那帮子人嚣张的很，奴才怕再纠缠下去他们就对迎夏姐姐动手了，就把迎夏姐姐扶回来了，只是…” 说到这里吉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姜琬，“奴才没用，小主的例炭到底没有拿回来。”他说着低下头，一脸羞愧，东西没领回来，也是他们做奴婢的能力不行，吉祥觉得愧对主子。 姜琬摆摆手，“例碳不例碳的不要紧，人没事就好，吉祥，你做的对。” 说着又转头对映雪道：“映雪，你帮迎夏赶紧回房清洗一下，换身衣服，她身上都被雪水湿透了，别再着凉风寒了。” 最后姜琬将迎夏抱进怀中，轻拍她的后背，“乖，人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许和别人理论了，你要是受伤了叫我怎么办？” 迎夏倚在姜琬的怀中，只觉的安心，仿佛又回到在家中的时候，“小姐，我再不冲动让你担心了。” “嗯，先和映雪回房收拾收拾，喝碗姜汤，今日你就不用当值了，好好睡一觉好不好，改天我想个法子给你教训内务府那帮人帮你出气好不好。” 迎夏伸手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好，小姐狠狠地教训那帮子小人。” 姜琬笑着送走迎夏，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姜琬脸色沉了下来。 原以为不争不抢就能在这后宫中偷得一席安宁之地，现在看来映雪的话是对的，既已身在局中，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不争不抢只会让人欺辱，她若是想护住身边的人，只怕是要重新想想未来的路了。 吉祥看着江婉沉下脸色，略有感不安，“小主......” 从前办不好事，上头的主子就会狠狠责罚他，像是用手去端滚烫的茶水，用手指掐着一点儿皮肉使劲儿拧转，大冬天夜里不给被子让在窗户外守夜......也不是大的刑罚，就是磋磨人，好不容易熬到前头的主子去世了，他被内务府重新拨给姜琬，这段时间他再也没有被罚过，可是再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后他还是下意识的会害怕姜琬也变成他之前的那个主子。 姜琬看出了吉祥紧张不安的情绪，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还要多谢你护着迎夏，你刚刚怕是也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个做主子的无用，没办法替你们立马讨回公道，不过我们齐心协力，慢慢想办法，总能出了这口恶气的 。” 吉祥心下一松，姜主子到底和从前的主子不一样，她会在乎他们这些奴才受没受委屈，甚至有时候吉祥觉得，姜主子是将他们这些奴才放到和她平等的位置去对待。 “是，小主，小主想要做什么，奴才定会倾尽全力去做。” 姜琬笑道，“先回去休息吧，喝点儿姜汤去去寒。” 吉祥翘起嘴角，哎了一声离开了，姜琬看着空荡荡的延春阁院子轻叹一口气。 第24章 针线活 到底还是受了惊，寒气入体，当夜迎夏就起了热，好在烧了一晚上就退了。 早上姜琬一边吃早饭一边对迎夏道：“你快别伺候了，看你小脸儿苍白的，刚退烧，别再反复，回去吃了饭去床上躺着。”姜琬说着从盘子中拿起自己份例中的鸡蛋塞到迎夏的手中，“吃点儿有营养的才有更强的抵抗力去抵抗疾病。后面几天你就不要当值了，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要见到那个活蹦乱跳的迎夏，能不能完成任务？” 迎夏攥着掌心温热的鸡蛋，闻言笑开，“小主，保证完成任务。” “快去吧。”姜琬拍拍她。 迎夏走出去后，姜琬又对着旁边的映雪道：“夜里多加床被子，我这边还多几床被子，你拿过去两条，迎夏病了，你俩又住在一个屋里，我怕你也中招。” 映雪笑道：“奴婢晓得了，屋里还有多余的被子，不够了再拿小主的。” 姜琬点头，“这几日多煮点儿生姜水，你和吉祥当差，多喝点儿生姜水，预防着。” “好，都听小主的。”映雪笑道，心里暖暖的，这样的主子，她愿意倾心相待。 姜琬倒是想整治那些欺负迎夏的人，可是那帮子在宫廷浸淫了十多年，人树大根深，不是她们这种初入宫廷的菜鸟可比地，姜琬无势可借，一时间拿他们没辙。 想要告状吧，目前皇后被关禁闭，低等妃嫔连初一十五的请安机会也都没有了，她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去贵妃那儿吧，人家连门都不让进，无法，姜琬只得折服，再想其他法子吧。 今日阳光不错，吃完饭吉祥在院子里清理积雪，姜琬在院子中绕圈权当锻炼。 姜琬绕到角门那边，迎面正好碰上宁答应，“宁姐姐，遛弯呢。” 宁答应一愣，没想到姜琬同她打招呼，之前请安时姜琬也不同她一起回来，同一个院子这么久，姜琬同她们也少来往，她还以为姜琬傲气，看不上这个无宠的答应呢，如今，这是知道自己失宠了，所以愿意和她相交了？ 宁答应老实巴交的回了一个笑容，“姜妹妹也遛弯呢。” 姜琬笑道：“天气太冷，屋里也坐不住，今日日头好，索性到外面走走晒晒太阳。” 宁答应闻言点头道：“今年是比往年都要冷，往年这会儿都还能有余碳，今年确实不够烧的。”顺便邀请道：“姜妹妹要不要到我屋里坐坐。” 宁答应身后的婢女安春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她家小主就是太过老实，姜小主这样起先不惜的搭理他们，现在上赶着结交的理她作甚，竟然还请她到屋里坐坐。 安春的动静谁也没看到，姜琬想着反正也没事，去宁答应那儿坐坐说说话也好。 “那就叨扰宁姐姐了。” 两人到了宁答应的屋子，一进屋子姜琬就感到这屋子里比她屋子里暖和，不过也仅仅是暖和一点儿罢了。 两人坐下，安春上了热热的茶水，姜琬喝了一口，嗯，白水无疑。 看来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这天冷之后宫里生病的人多多了，我家迎夏昨日就起烧了，好在今早起来烧退了，要不然不知道得多熬人。” “唉，可不是，每年一到冬季，宫里的主子奴才的病倒一大堆，每天太医院忙都忙不过来。”宁答应也跟着感叹一句，她在这后宫中待了二十年左右的时间，经过了那么多个冬天，每年冬天都会死上个把个人。 “其实我们这些做主子的还好，每个月都有太医过来请平安脉，那些宫人们生病了，若是有能力的还好，若是没什么根基的只能自己到太医院拿钱随便配上几贴药吃吃，若是还不好，就被拉去安乐堂，安乐堂那地方，好人呆着也不好了......”宁答应说着摇了摇头。 宫中不养无用的人，那些宫人老了病了，或者获罪了，都会被发送到安乐堂，那些本来就生病的人在这个地方，更得不到好的医治，在这里拖也拖的严重了。被拉到安乐堂中的人只能靠自己的生命力延续时日，或者等死。 姜琬心里不住庆幸，还好迎夏没事，要不然...... 姜琬的银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得想些法子赚钱了，宁答应在宫中多年，总该有什么门道，虽然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过姜琬还是想打听打听，万一这宁答应愿意透露一二呢。 她放下茶杯坐直身子，“宁姐姐，我有一事想跟你打听。” 宁答应奇道：“姜妹妹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不瞒姐姐，我这手头紧，想问问姐姐，宫中可有什么法子能挣些银钱，日子也能好过些。” 姜琬说的大大方方的，一旁低垂着头的安春又翻了个白眼。 宁答应一惊，没想到姜琬会说起这个话题，宫中禁止一切买卖，这话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妹妹，这......” 姜琬越过炕桌捉住宁答应的手，“宁姐姐，我真的是没法子了，我那里四张口等着吃饭，这宫里处处都要使银子，天又一日冷过一日，总得熬过这个冬天，求姐姐可怜可怜我，给我指条道儿。” 脸面虽然重要，但是身边的人更重要，既然现在改变不了被克扣东西的现状，只能先赚银子解决目前的困境了。 宁答应被姜琬说的心酸，她想起自己处境艰难的那段时间，苦的自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自己知道，如今看着眼前的姜琬，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妹妹，委实不该跟你这事儿的，可你的难处我懂的，我就冒险给你说两句。” 姜琬心中一喜，没想到真能打听出来，“姐姐大义，不忍妹妹再经历姐姐当年的苦楚，妹妹心中记得姐姐这份情，来日有机会必定报答。” 宁答应摇了摇头，“不用妹妹报答，只这事儿毕竟是触犯宫规的事情，妹妹切勿告诉其他人知晓。” 姜琬重重点头，“妹妹对诸天神佛发誓，绝不告诉别人，否则......” 宁答应一下打断姜琬发誓，她是信这个的，并不想姜琬发这种誓言，“我信妹妹，不必发誓。” “姐姐也没什么本事，索性和身边的婢女针线活还不错，白日无事我们就绣些帕子荷包之类的，攒上几天托出宫办事的小太监到外面绣庄寄卖，虽然银钱不多，可总归是聊胜于无。” 姜琬：针线活？！ 第25章 匀碳 姜琬走后，安春看着她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走进屋内对着宁答应恨铁不成钢道：“小主，你告诉那个姜答应这些干嘛，若是她不不怀好心，去贵妃娘娘那儿告发我们怎么办？” 宁答应讷讷，不敢看安春的眼睛：“我觉得姜答应不是那样的人。” “我的好主子，就算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活计就那么多，您将方法告诉她们，万一她们抢了我们的机会呢，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宁答应更加不敢说话了，起身走到内室将自己的针线筐拿出来，“安春，做针线了。” 安春气结，半晌自己跟着气哼哼的搬出自己的针线筐。 虽然打听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但关键是针线活这东西姜琬不会啊。姜琬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在技能这块儿是一点都没点亮啊。 姜琬回到房间把这事儿和映雪又讨论了一番，虽然是个可行的法子，但这中间活动的宫人得是自己信任的，宫人们长久呆在宫中，早已和外面的人行为思路不一样了，这人如何找到活计也是一个问题，宫规森严，所有宫人外出都是要检查的，绣活如何带出去呢，这都是问题。 “绣活奴婢倒是可以做，只是活计不大精......”映雪是农家女出身，小的时候就没有学过绣活，被采买入宫后也没有被分入针宫局，这针线活她也就是仅仅跟着管教她的姑姑学过一段时日罢了。 姜琬想了想，“把吉祥叫来吧，看看他有什么法子。” “奴才见过小主。”吉祥在门边行了一礼。 姜琬笑道：“就咱们几个在，别多礼了，快进来。” 姜琬将情况跟吉祥又说了一遍，吉祥想了想道：“奴才有个同乡，在车库那儿当值，奴才可以问问他是否可以帮忙。” 姜琬和映雪心中一喜，看来这条路子有门！ 虽然似乎是找到了一条赚钱的法子，但事情并没有好转，姜琬的份例依然被克扣，分到的例碳越来越少，十斤的例碳竟被他们扣掉一半儿。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气更加寒冷了，接连半月的大火，即便是节省着用，姜琬房里的炭火也不够了。 吉祥拉着映雪和迎夏躲在角门处，“小主的炭火不够了，我想着将咱们几人的炭火凑一凑，给小主匀过去。” 映雪一拍脑袋，“怪我没想到。”平日里都是吉祥给屋子里加炭火，她也就没注意到小主的炭火不够了。 迎夏一听也急了，怪自己平日里太粗心了，竟然连这个也没注意到，“将我的那份给小主吧，小主身子娇贵，受不得寒，我皮糙肉厚的多加床被子抗的过去。” 映雪：“先不必如此，你要是病了，小主还得反过来担心你， 听吉祥的，先将我们三个人的碳集合起来，匀一半给小主，我们省着点儿用，等撑到开春就好了。” “行，就这么办。” 姜琬从墙角走出，“什么就这么办？” 吉祥三人一惊，回头一看，姜琬正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呢。 姜琬看向三人，一个个的低头躲避她的眼光。 “迎夏，你说。”姜琬挑了最受不住秘密的那个。 迎夏左手搓右手，眼神飘忽，“小主，小主，哎呀！我衣服忘收了。”说着她从姜琬身边蹭了出去。 映雪和吉祥两脸惊呆的看向迎夏的背影，还，还可以这样。 映雪立马道：“小炉子上还热着汤，这会儿该开了，我要赶紧过去端下来要不然水把炭火扑灭了。”说完也跟着跑了。 吉祥左右看看，打算也寻个借口离开。姜琬上前一步往他面前一站，“吉祥你又是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做呢？” “奴才，奴才......”吉祥对着主子撒不出谎，支支吾吾的。 姜琬：“说吧，反正你们瞒不了许久的。” 吉祥承受不住姜琬的追问，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一刻钟后，迎夏三人乖乖的站在姜琬面前，眼睛盯着脚尖。 姜琬看着他们三个的鹌鹑样儿，笑了，“好啦，把你们叫过来不是要训你们的，都坐。” 三人抬头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起来，几人知道姜琬的性子，也不推辞，搬了春凳坐在临窗大炕下首。 姜琬坐在临窗大炕上，准备和下属们来场唯心的谈话，画几个大饼。在现代的时候她最讨厌老板搞什么交心的谈话，画什么未来的宏图，唉，现在她要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情了，这就是位置不同，想法不同吗。 “现在的情况呢我也知道了，确实比较艰难，但是你们将碳匀给我的做法我不认可，你们和我一样，凡胎肉体，哪有不生病的，我好歹也是个答应，住的屋子也朝阳比你们那小耳房暖和不知道多少，而且我被子也是今年的新棉花做的，比你们的暖和，多盖几层也能御寒。” 映雪道：“小主，奴婢们贱命一条，即使病了也不打紧，小主尊贵，奴婢等万不能让小主受这份罪。” 迎夏和吉祥也是一脸赞同，他们做奴婢的，本就是要护着主子，要不然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姜琬来自现代，体会不到这种将别人的事情凌驾在自己生命之上的精神，从前看那些忠仆的事迹，她只会感叹一声忠义，可能心中还有些觉得人傻，牺牲一切为了主子，这种人不是纯纯的傻瓜是什么，可现在，她成了那个被护着的人，只觉的一股股暖流涌入心间。 “我从未将你们的生命看轻，不管怎么样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通过汲取别人的生机只为了自己活的更舒服。” 姜琬说完一室寂静，迎夏三人只觉心头震撼，虽然知道小主平易近人，行为举止之间也不像是其他主子对待奴才那样，可她的话一出来还是让他们再一次觉得，她们可以为了姜琬做任何事情。 还不待她们反应，就听得姜琬又道：“这样，从今日起迎夏和映雪搬到我屋里和我一起住，咱们三个挤一挤，正好可以省一份炭火，等撑过了冬日，或者等皇后娘娘解禁后我去回禀娘娘，我们就熬过去了。” 映雪几乎是下意识拒绝，“小主，这不合规矩，奴婢等如何能同娘娘一般起居！” 姜琬伸手按住映雪的肩膀，“映雪，我只是一个没有宠爱的答应，这延春阁的偏殿怕是之后也不会有人踏足了，如今这个情况，也只能如此了，规矩毕竟没有命大，只有我们好好的，我们才能想着未来。” 迎夏毕竟是从小跟着姜琬的，小时候她同姜琬睡过许多次，虽然后来被姜琬的奶娘也就是她娘教训了之后才改的，但她最容易接受这件事情。 “况且也不叫你们同我一起睡，只是睡在临窗大炕上而已。”姜琬见迎夏动摇又加了一句。 果然，迎夏立马就答应了，“我听小主的，小主都不让我们守夜，这样正好夜里我还能伺候小姐起夜。” 额......伺候起夜就算了吧，她怕自己上不出来。 第26章 发热 当天晚上映雪就别别扭扭的抱着被褥跟在迎夏身后来了姜琬的屋子，姜琬看映雪那样子就知道她不自在，谁乐意和自己老板睡一屋呢，姜琬懂，之前公司团建的时候她也不愿意和老板睡一个屋子，别扭。 姜琬从柜子里翻出一匹布，叫来吉祥从外面带了四根竹竿进来。 她蹬了鞋爬上炕，“知道你们可能有些不自在，我们在临窗大炕四角绑上竹竿，然后把这块布围上，这样你们就有自己的小空间了。” 映雪被姜琬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确实觉得有些不自在，有了这么一张帘子挡着，她好歹松口气。奇了，小主竟能读懂她心思似的。 “小主，这像不像我们小时候过家家。”迎夏笑着从围帘里钻出一颗脑袋笑嘻嘻的说。 姜琬从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小的时候姜琬同映雪就偷拿布匹，大半夜不睡觉在床上玩耍，还被姜夫人发现罚了不许吃零嘴儿。 “倒是像，怎么，你现在想过家家啊，来来来映雪，我们陪我们的迎夏姐姐来过家家，哈哈哈。” “好呀，小主，您调笑我。”说着冲出围帐要来挠姜琬的痒。 “嘿，没大没小。”姜琬笑着反击回去，迎夏往映雪身后躲，被姜琬的魔爪也攻击到。 几人哈哈笑作一团，外面烧炕的吉祥听到了，也不自觉的跟着笑。 几人挤着睡果然暖和不少，炭火也能节省一些，虽不多，但对她们来说也算是救急了。 临近过年，天气越发寒冷了，大雪似是没有尽头一样下个不停，根本打扫不及，前头刚扫了后脚又被雪积上了，如今院子里的积雪到膝盖深。 如今姜琬白日里也不出去转弯了，顶多站在廊檐下放松下。 “映雪，你看见迎夏了吗？”姜琬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迎夏的影子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映雪垂眸，将手中一帕子果干放到桌上，“小主，这是奴婢的小姐妹给的杏脯，她自己做的，您尝尝，可好吃了。” 姜琬捏了一个杏脯尝了尝，色泽金黄，肉质柔软，酸甜适口，“嗯，真的好吃，你这个小姐妹手艺不错啊。” 映雪笑道：“您喜欢吃，赶明儿我遇到她了再问她要点儿。” 姜琬摆摆手，“可别，这宫里要找一颗杏树可不容易，人家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杏子做的呢，珍贵着呢，咱们尝尝味儿就行了。” 姜琬将帕子重新包好，“这些留着，等迎夏和吉祥过来咱们一起吃。” 映雪紧了紧手心，左右也是瞒不住的，“小主，迎夏，迎夏病了，现在正在耳房里睡着呢。” “什么！”姜琬站的急，连带着凳子发出哗的巨响。 映雪就知道小主知道了该着急了， “小主您别着急。” 姜琬已经进屋拿了斗篷系上往外走了，映雪匆忙跟在她身后。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姜琬边走边问道。 映雪：“许是昨儿冻着了，迎夏早上就发起了热，她怕您知道了担心，就悄悄的回了耳房去，您放心，吉祥已经将屋子烧了起来，之前您请平安脉拿的汤药我也熬了给迎夏喝下了，她现下已经睡下发汗了。” 姜琬拔腿走在雪中，双腿都陷在其中，短短一段路，走的极为困难。 好不容易来到耳房前，姜琬想推门进去，却被映雪拦住，怕迎夏过了病气给她。 “小主，我知道我拦不住您，只是如今迎夏已经病了，若是您也病了，咱们就完了，我们三个都指望着小主，还望小主保重身子啊。” 姜琬沉默，妥协道，“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看她一眼。” 映雪松了一口气，她怕姜琬继续坚持，好在小主理智。 “小主放心，今晚我就搬回来照顾迎夏，定然不会让迎夏有事的。” 姜琬知道她们不会让她来照顾迎夏的，“好，我信你，你自己也小心，不要硬撑。” 姜琬将门打开一条缝，往里张望，见迎夏果然如映雪说的那样捂着被子睡的正熟，她悄声将门关好。 姜琬回了屋子，将自己的被子不管冬的夏的全都翻了出来，只留下两条自己用的，剩下的全都交给映雪。 “这被子你拿回去，你和迎夏多盖些，还有吉祥，问问他缺不缺被子。汤药还剩几副？” 映雪接过被子，“不多了，之前小主装病，但到底太医把过脉，只给开了三副药，且没什么效力。” 经过之前迎夏发热的事情，后来姜琬就在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装过一次病，可有没有病太医一把脉就知，怎么会给你胡乱开药，开的那几副药都是一些预防风寒的，效力跟姜汤也没什么两样。 姜琬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她们是不可能将迎夏病了的事情报给内务府的，否则她就要被挪出宫了，到时候身边没个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谁会管你死活，那时候才是真的糟。 “过几日就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了，这几日让吉祥先试着去太医院拿点药，把我匣子里的银钱都拿着，等请平安脉了，我们再要点儿药。” 太医是不会给宫人们看病的。 “映雪，你说我们能不能把迎夏藏在帐子里，只露出手腕给太医把脉。” 映雪一惊，还能这样操作，“可，可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这样能行吗？若是被发现了……” 小主每次请完平安脉的脉案都是记录在册的，这换了一个人，太医一把脉岂不是露馅儿了。 姜琬道：“没事，就这么办，行不行的再说。” 在焦虑的过了几天后，迎夏的情况急转直下，连着几天的高烧烧的她迷迷糊糊的。到了请平安脉的这天，几人将迎夏裹在被子中，由吉祥抱着送到姜琬的床上。 姜琬抱着迎夏坐在床上，“好迎夏，待会太医就来把脉了，等开了药你吃了就会好了。” 迎夏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姜琬说话，呼出的气打在她的手臂上，灼热。 “映雪，帮我倒杯水。” 映雪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姜琬，姜琬用手蘸水给迎夏湿润干裂的嘴唇。 映雪放下床帐，几人紧张的等待着，不多时，吉祥引了太医进来。 第27章 装病 “太医，我家小主病了，您快给我家小主看看。”映雪一脸焦急的引着太医走到床边，给他搬了个春凳好方便他坐下诊脉。 来的是太医院的冯弘图，在太医院做了半辈子，却一直没出过头，沦落到给姜琬这种失宠嫔妃和那些没什么铭牌的老太妃们看病。临到致仕，越发惫懒，平日里能推的活计总是要推给太医院的新人去做，今日请平安脉本来是要推给太医院新来的太医温泰清的，谁知道那小子今日竟然告假了。 冯太医心里不舒坦，来了延春阁也没个笑脸。映雪垫了块帕子在伸出帐子外的一节手腕上，他伸出手指搭了上去。 垂眸感受了一下手下的脉搏，一上手他就发现脉和从前的感觉全然不一样，可能常人不一定能发现，但他们这些在宫里供职了半辈子的太医即使是隔着帕子也能感受到手下的脉搏、骨骼明显和以前不一样。 这又是冒充主子骗诊的呢，宫里又不是没发生过！ 他站起身，“小主身体如常，注意防寒保暖即可。”说完竟是直接要提着药箱走人。 映雪心中一急，忙上前拦住他，“冯太医，我家小主连日高烧，怎么会没病呢，您再诊诊看，好歹给我家小主开几副汤药。” “有没有病怕是姑娘心里也清楚吧。”冯太医也不怕得罪人，不过是不受宠的答应罢了，也威胁不到他，他就是再不济也不会给个下人看诊。 姜琬在帐子中一听就知道事情暴露了，她掀了帘子跳了出来，“冯太医请留步。” 冯太医转身，看向姜琬面色红润的站在房中，果然，有病的根本不是姜答应，而是她身边的婢女！ 冯太医心中不快，也没向姜琬行礼，只站定不冷不淡的回道：“姜答应。” 姜琬也没绕弯子，直说道：”冯太医，我的丫鬟受了风寒，已经持续几日高烧了，眼见着人都快不行了，我实在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还请冯太医通融通融，为她诊治，姜琬日后必定报答。” 说着姜琬向映雪使了个眼色，映雪会意上前将手中的荷包塞给他，里面包了姜琬所有的银钱和一些没有宫中标识的首饰。 谁知冯太医连看都不看，反手将荷包推了回去，背上药箱快步往外走，“小主也不必求我，宫女病了自去禀告内务府就是，我只负责给小主请脉。” “冯太医。” 姜琬追着他出去，只是无论姜琬她们如何挽留也没留住他的脚步，片刻之后，小院儿再次恢复平静。 映雪和吉祥都是沮丧的看向姜琬，姜琬摆摆手，“罢了，再想办法吧。” 前院，安春听到后院吵吵嚷嚷的声音贴着墙根听了大半天，见冯太医出来了连忙往宁答应屋子里跑去。 宁答应正坐在临窗大炕上做针线，光线昏暗，她凑近了将线穿进针眼中，见着安春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她不由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像是被狗撵了似的。” 安春正要说呢，“主儿，姜答应的侍女竟是病了好几日了，难怪几天没见那丫头了。”她接着又说：“您道她们做了什么事情吗？” 不等宁答应回答，她就竹筒倒豆子般继续道：“姜答应竟然让冯太医给迎夏看诊，冯太医最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下人的，能给迎夏看诊才怪了呢。”说完她又不自觉联想到自己身上，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她日若是她也…呸呸呸，她可不会病呢。 宁答应将针在头上戳了戳，“好了，别管人家的事儿了，做针线吧。” 安春突然没了分享欲，她悻悻的坐回了春凳上，抱着自己的针线筐发呆。 姜琬以手扶额，心中想法不断，迎夏的情况等不得了，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真的了。 夜里，姜琬打开房门走到院子中，她的手中端了一盆水。 这盆水是睡前映雪准备给姜琬洗漱的，被她留下来放凉了，这个天气，盆中的水已经开始上冻结冰了。 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姜琬举起水盆兜头从自己头顶浇下。 “嘶～嘶～”姜琬冰的浑身一激灵，天灵盖有种被掀了的感觉，她抖抖索索的抱住自己。 “则，则样肿可以了吧。” 姜琬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又在院子中站了半天，终于如愿的发热了。 “小主，该起了。”映雪端着水盆打开房门，心中纳罕，小主今日起的倒晚。 将水盆放到架子上，映雪走到床前撩开帘子。 “小主！”映雪惊呼，姜琬正一脸潮红呼吸急促的躺在床上。 姜琬听着耳边有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是映雪啊。” 浓浓的鼻音一听就是着了风寒。 映雪将手贴在姜琬的额头上，上面的温度烫的她手一缩。“小主，您发热了！” 姜琬伸手拉住映雪，接下来的事情就靠她和吉祥了。 “映雪，找吉祥，让他先去贵妃宫里给我报病，带上所有银钱去太医院请太医。”话没说完喉咙一痒，姜琬吐出一串剧烈的咳嗽，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 “叫吉祥请之前来过的那个温太医，他刚入职太医院，正是，咳咳，正是满腔热情的时候，而且他性子绵软，让吉祥磨一磨，八成就请来了。” 映雪急的眼眶都红了，她俯身给姜琬掖了掖被角，“小主放心，吉祥定能把事情办成。您现在就是好好休息，等着太医过来。” 姜琬头痛欲裂，鼻子就像是被水泥封上了一样，只能张着嘴巴呼吸。喉咙又痛又痒，不住地想咳嗽。 真想来一瓶盐水啊！ “映雪，给我倒点儿水喝吧。”姜琬眼巴巴的瞅着映雪。 姜琬能被选入宫本身容貌就是万里挑一的，五官无一不精致，祖上还有西域血脉，轮廓较寻常人更深刻一些，因为高烧，此刻她的眼尾泛着红，水润又迷蒙的求着她讨口水喝，映雪的心都要化了，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映雪觉得自己都想要去试试摘一下。 “好，好，奴婢这就给您倒水。” 第28章 太医温泰清 “小主还好吗？”吉祥听着屋里传出一阵阵的咳嗽声，眉头皱的死紧。 映雪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你快照着小主说的去太医院请太医。” 吉祥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递给映雪，“我这就去，咱们没药了，你给小主多喂点儿水，药材带不进宫里，我托老乡带了几颗润喉糖，小主咳嗽的时候你给小主吃一颗。” 映雪心中感叹吉祥心细，她接过糖，将装有银钱和首饰的荷包递给吉祥，“收好。” 吉祥接过来，往怀里一塞，匆匆出门往贵妃的景仁宫走去。 景仁宫如今是后宫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办事的、巴结的，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吉祥走到景仁宫门口被拦了下来，他对着景仁宫的守门宫人弯腰赔笑道：“奴才是延春阁姜答应的掌事太监吉祥，我们小主昨儿受了凉，今日已经病的起不来身了，遣了奴才来跟贵妃娘娘报病请太医诊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即使是景仁宫最低等的守门太监也比别的宫的太监有面儿，谁人见着不得老哥老哥的巴结着。他斜眼打量着吉祥，延春阁的姜答应，没听说过，怕也不是牌面上的人。 “宫里的姑姑们都忙着呢，上面主子多少要紧的事儿要处理，你们主儿一点儿小毛小病的就自己挺一挺。” 吉祥心里骂眼前的宫人小鬼难缠，面上陪着笑上前拉住宫人的手，接着袖子的遮掩，一锭银子被推进宫人的手心中，“老哥通融几分，我们小主烧的人都迷糊了，急着请太医救治呢。” 宫人掂量着手中银子的重量，心里满意，这才笑道：“哟，病的这么严重啊，那是耽搁不得了，快进去和姑姑们禀告吧。” “哎，多谢老哥了。” 吉祥被放了进去，他这样的小人物是见不到尊贵的贵妃娘娘的，连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都见不到，他被领去了偏殿向着分管这些事宜的一个姑姑回禀了请太医的事情。 姜琬不过一个失宠的答应，掌事姑姑也没在意和为难，吉祥领了条子，立马赶往太医院。 太医院的太医也分三六九等，最上面的就是太医院院正和负责各宫主位的那几位太医，中间的是负责药材和医学教育的太医，再下面的是像冯太医那种没什么实力与背景在太医院坐冷板凳的人，最后是那些新入职的寒门子弟。 吉祥要找的温太医就属于最后一种。 吉祥将条子给了太医院，太医院引路的人自动将吉祥引到了冯太医所在的院子。 分管姜琬的冯太医不耐烦的看向吉祥，“你们小主的病还真是多，上次戏弄老夫不够，这次是还要再来一次吗？” 他将手中的条子往桌上一扔，“我今日还有太妃要去诊治，实在是没空诊治你家主子，想必你家主子的病也不是多重，且等着吧。” 虽然姜琬交代的是请温太医，但冯太医这副嫌弃他们小主的样子刺痛了吉祥。 “冯太医贵人事忙，这后宫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太妃等着冯太医呢，太医您请便，奴才可不敢打搅您当差呢。” 这是讽刺他只配给后宫不得宠的太妃们看诊呢，冯太医气的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指着吉祥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家小主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诊治，到时候可不要来求老夫！” 说完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院子，吉祥看着冯太医的背影，呸了一声，老匹夫！ 像温泰清这样的职场小白还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他的桌子是和其他人一起摆在一间大通间中的，此刻他刚刚帮一位大人整理完脉案，揉了揉酸涩的脖颈和手腕，他起身炉子上的水壶往盆中倒了一些热水将手上沾染的墨渍洗干净。 “温太医。” 温泰清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往门口一看见是个脸生的小太监，见他看向他忙冲他招手。 温泰清放下手中的帕子走了过去，疑惑问道：“你找我？” 吉祥朝温泰清施了一礼，“正是，温太医，奴才是延春阁姜答应的掌事太监，我家小主昨日起了高烧，烧了一夜了，还请大人随我去帮我家小主诊治。” 温泰清想起来了，是他之前替冯太医看诊过的姜答应，只是：“姜答应的脉一向是冯太医负责的，你当去请冯太医才是。” “温大人。”吉祥满脸伤心无助，“冯太医他事忙，脱不出身来，可我家小主如今烧的都说胡话了，眼见着不好了，奴才没办法，想着温大人之前也为我家小主诊过脉，好歹去给我家小主看一看。” 说着吉祥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抱住温泰清的腿，“温大人，今日您不去，等着我家小主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求求您发发好心，救救我家小主。” 他们这边动静大，房间里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温泰清面上窘迫，拉吉祥起来，“你起来，好好说话，快起来。” 吉祥哪愿意起来啊，他们做奴才的可没有男人膝下有黄金的说法，对于脸面可没有那么看中，只要能达成目的，别说就这么跪着，就算是在这儿磕一天头喊他爷爷都成。 吉祥拽着温泰清的裤子不撒手，“温大人求求您了，救救我家小主。” 眼见着屋里的人要走出来看热闹了，他松了口道：“你起来和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吉祥哎了一声，麻溜的站了起来，温泰清手放在腰际，不着痕迹的提了提裤子。 两人走到院角，旁边桂花树正好挡住了屋里众人的视线。 “按规矩我不该去的。”温泰清叹了口气，若是接了这个活只怕是要得罪冯太医了，只是，到底是一条人命，为医者仁心，见不得能救却不救的行径。 吉祥闻言把腰弯的更深了，他姿态放的很低，“我知道我们让温太医为难了，您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只是恳请大人医者仁心，可怜可怜我们几个。”说着将怀中的荷包塞进温太医的手中，“这是我们孝敬温太医的。” 温泰清手中被塞进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他像烫手山芋般推了回去，“这是做什么，拿回去。” 吉祥握住温太医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温太医，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您拿着，只盼您救我们主子一命。” 都是在这深宫中挣扎求生的人，温泰清叹道：“罢了，我随你走一趟吧。” 第29章 真病 温泰清坐在春凳上仔细感受着手下的 脉动 ，脉来绷急，状如牵绳转索，却是风寒之症，他看向躺在被子中的姜琬，白嫩的皮肤因为高烧而变得红透，眼睛红红软软的望向他，让他不自觉的想起那只经常蹲在他家门口的那只流浪猫，也是这样充满期冀的看向他，弱弱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很是可怜。 “温太医，我们小主怎么样了？ ”映雪焦急的问道。 温泰清回过神，道：“姜小主的病来得急，不过也不是太过严重，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将烧退下去。我开几副药，你们赶紧煎了喂给她。” 吉祥连忙在桌子上铺好纸，温泰清走过去写了一副药方交给吉祥，“去抓药吧。” “温太医 ，” 姜琬扯着自己的破锣嗓子朝着温泰清说道：“我的婢女也已经病了很多天了，她一个小姑娘不远万里随我来京，爹娘兄弟皆不在身边 ，如今染病孤身一人躺在屋里等死，实在可怜，还请温太医善事做到底 ，且为她诊一诊病吧，姜琬在这里叩谢了。 ” 说着姜琬硬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梆梆梆给温太医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温泰清吓了一跳，他弯腰想把江挽扶起来，但突然想到自己是一个外男，又尴尬的把手收了回去 。 他想扶又不能扶，慌张无措地说道 ：“姜，姜小主快快起来， 行医问诊是臣的本分，不敢当您的大礼。我这就去诊脉， 对，诊脉。 ” 温泰清慌里慌张地往门外退，出门看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映雪看了姜琬一眼后抱着温泰清的药箱追了出去。 “ 温大人您的药箱！” 出了门的温泰清正站在院子中茫然四顾，见到映雪后尴尬的说道：“还请姑娘带个路 。” 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姜琬再也支撑不住，挣扎着爬到床上昏死过去 。 也不知睡了多久， 姜琬从一阵迷茫中清醒过来 。 “小主您醒了， 快把药喝了。 ”映雪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托盘上放了碗不知名汤汁，散发着股浓浓的药味，连姜琬这个水泥封鼻的人隔那么老远能闻到。 “迎夏怎么样了，温太医怎么说 ？”问完她又嘀咕：“应该早点这样请温太医过来给迎夏看诊的，也不必拖那么久。 ” 映雪将药碗递给姜琬，“温太医说迎夏的病比您的更严重，她之前病过一场，并没有去根儿，这次病了将之前的一些病症也带了出来，且迎夏的身体底子不如您，想要好起来只怕更艰难。” 其实情况比映雪说的更严重，温太医的意思是迎夏这两次生病已经伤了根本，想要恢复如初就必须好食好药的将养着，且不说那些名贵药材，就是说如今连好一点儿的饭菜她们都挨不着。只能吃着药暂时阻止病情恶化，只是这也是暂时的，一旦病情再次加重，怕是...... 姜琬接过药碗仰头倒进嘴里，咕嘟咕嘟几口咽了下去，草药的味道刺激的她伏在床边干呕几声。 映雪端了清水过来给姜琬漱口，她这才感觉好些。她将眼角的生理泪水擦干净，反身躺在床上，“以后我的药也给迎夏吧，请温太医看看怎么吃。” 映雪身子一顿，“小主，这，这如何使得。” 姜琬艰难的掀开眼皮看了映雪一眼，“我知道的，他们太医院开药也分等级的，我的药肯定比迎夏的好，迎夏需要好的药材。” 映雪沉默，因为姜琬说的是事实。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姜琬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叹了口气，映雪给姜琬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姜琬说到做到，从第二天开始就不再吃药了，映雪端了熬好的药给姜琬吃，姜琬拒绝，她缩在被子里打冷摆子，“给，给迎夏吃，她，她病的比我重。”话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咳的她眼冒金星，有一瞬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和歹徒手中白晃晃的刀子。 该死的疯子。姜琬在心中咒骂那个将自己捅到这里来的疯子，要不是他，她现在一定是躺在自己温暖的小窝里刷剧呢。 “小主，求您把药喝了吧，奴婢几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小主身上，小主您若是有个好歹叫奴婢们该怎么办，小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请为奴才们考虑，好好养好身子，迎夏，迎夏还得小主好了才好啊。” 映雪将药碗递到姜琬嘴边，企图她一张嘴就能把药喝进肚子里。 姜琬还是拒绝，“你给我多准备点热水再把被子都盖在上面，我发发汗就能退烧了，这个药给迎夏灌下去，她都烧迷糊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别人都烧坏了。” 映雪也被这连日来的事情搞得心力交瘁，多理智的一个姑娘啊，如今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从来都是奴才护着主子，哪有主子为了奴才拼命的。” 姜琬朝映雪笑笑，伸手轻柔的抹去映雪脸上的泪，“我和迎夏都病倒了，咱们这个院子就只有你和吉祥扛着了，辛苦了。” 映雪抹了把眼泪，“不辛苦，奴婢定然把咱们院子守好的。” 姜琬又是一笑，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从来都没有谁为了谁，就是想不想做。我想做这件事情，所以我我就做了。所以这只是我想做这件事情而非我为了迎夏去做这件事情，你们都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可是个自私的人 ！ ” 映雪破涕为笑，反驳道 ：“若小主是个自私的人，那全世界就没有无私的人了。 ” 姜琬笑：“哎呀，那是你不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我的小心思多着呢 。 ” “小主能有什么小心思，我看小主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奴婢们找到借口罢了。”映雪嘀咕着， 药到底是没有喂姜琬喝下去，本着不浪费的情况，映雪重新热了一下给迎夏灌了下去。 说起小心思，其实姜琬也不全是为了迎夏，她心里还有一个微淼的想法，若是她在这边死了她还能回去吗？ 第30章 随风而逝 众人劝不动执拗的姜琬，就这样，姜琬的药全部喂给了迎夏，而她自己全靠着姜汤和被子硬扛。 姜琬逐渐靠着自己的抵抗力好转了，但迎夏这次似乎病的极为厉害，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这烧就是反反复复的，你以为要好了的时候偏偏又起烧了。 “小主，宫中的赏赐下来了。”映雪掀开布帘子进到屋里，将上面赏赐下来的东西端给姜琬看。 姜琬用草纸擤了擤鼻涕，娇嫩的鼻尖被粗糙的草纸磨得通红，左侧的地方甚至已经破皮了。 映雪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草纸 ：“小主可别再用草纸擤鼻涕了 您皮肤娇嫩这都碰破皮了，您用帕子擤，奴婢洗的勤一点总是够用的。” 姜琬摇摇头，“别费那个劲儿了，那得多少张帕子啊。” 姜琬翻看了下托盘上的东西，几尺布，几样不出挑的首饰，荷包里是一个月的月钱二两五十钱。 映雪：“贵妃娘娘今年第一次主理六宫事宜，许是想博个好名头，赏赐还比起往年厚了几分。” “还有什么？”姜琬问。 映雪答：“还有一些鸡鸭鱼等食材，让过年的时候吃。” 姜琬点点头，把那包银子递给映雪，“拿去御膳房换些鸡蛋来，咱们自己有小炉子，到时候做个蛋羹什么的很方便。” 映雪应下，姜琬道：“我去看看迎夏。” 如今映雪已经破罐子破摔，躺平了，不再阻拦姜琬去看迎夏。 姜琬推开耳房的门，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去，给这个幽暗的房间带来一丝生气，门关上，这丝生气似乎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姜琬踢了鞋子爬上大炕，跪坐在迎夏旁边看着她。短短一段时间，迎夏已经瘦的一把骨头了，原来还有一些婴儿肥的小脸现在能清晰的看见脸颊上的骨头，颧骨高高的挺立出来，眼窝深深凹陷进去。 姜琬轻柔的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到一旁，许是她的动静打扰到了迎夏，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姜琬欣喜道：“醒了？” 迎夏眨了几下眼睛，将那层朦朦胧胧雾气一样的东西眨去，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她的小姐，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清浅的笑，“小姐，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真好。” 姜琬将迎夏抱进怀里，轻轻说着，“今儿是除夕了，明天就过年了，宫里赏赐的节礼下来了，这次有猪肉，你不是爱吃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吗，我们给你做好不好，再炖个蛋羹，点上两滴香油，又嫩又滑，好吃的很。” 迎夏躺在姜琬怀里，“小姐，听着就香，我都馋了。”其实她嘴里很苦，根本不想吃东西，可是她还是扬起一个笑脸努力打起精神装作被吸引的样子。 姜琬温柔的抚摸着迎夏的脑袋，“好，映雪和吉祥去御膳房拿东西了，咱们有煮茶的小泥炉，到时候就在院子里包饺子，等你吃了饺子跨过了年，年兽就将你身上的病祟全都带走了，来年你又是以前那个能跑能跳的迎夏了。” 迎夏跟着姜琬的话幻想着那些场景，不由咯咯笑起来，苍白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红润，“好啊。” 两人说了不少话，大部分是姜琬在说迎夏静静的听着。姜琬将迎夏放回床上，“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晚饭好了我叫你起来吃。” 迎夏乖乖点头，依恋的看着姜琬，“好，我等小姐来叫我。” 许是因为过年，御膳房的人很大方，吉祥他们赛了点钱没受什么刁难就拿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前院儿的安春见了站在台阶上努了努嘴，前两天动静都闹成那样了今儿又有兴趣吃肉了，这是要大好了？ “切，真是洋性，一天天的净是稀奇事儿。” “小主，御膳房今日忙的很，奴才塞了钱给侯管事，许是侯总管今儿心情不错，直接让咱们拿了东西，还给了一条小鱼。 ” 姜琬看着还在筐子里蹦跶着的巴掌大的小鱼，笑道：“可真难得，咱们怎么吃它。” 吉祥自我推荐：“小主，奴才会做鱼，奴才的娘有一道拿手菜，奴才做给小主尝尝。” 姜琬笑道：“好哇，正好尝尝吉祥的手艺。” 几人也不分什么尊卑了，经过了这一段时间，她们之间已经有了共患难的情谊，自是不像之前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几人围坐着包饺子。 三人有说有笑的包了满满一大桌子的饺子，“水开了，可以下饺子咯。” 一个个白胖的饺子掉入咕嘟嘟翻滚的开水中，小小的陶罐中挤满了饺子，姜琬拿着勺子搅了搅，忽然有所感觉，她转头往门口望去。 迎夏正一袭单衣扶着门框站在门外笑着看她。 姜琬已经，勺子掉到地上也顾不得，她几步跑到门边抱住迎夏，“映雪，快拿床被子来。” 在姜琬跑过去的瞬间，映雪和吉祥也跟着转身看了过来，见到病的起不来身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迎夏突然出现在门边两人心里都是一惊。 映雪听见姜琬的声音慢了半拍才道：“奥，奥，我这就去。” 吉祥上前打量了迎夏一眼，见她脸颊红润，精神的很明显，他心里咯噔一声。 姜琬却没注意到这些，此刻她只想把迎夏弄进被窝，她身上太冷了。 迎夏抱住自己的小姐，“小姐，能呆在你身边真好，即使只是短短十来年。” 姜琬心里咯噔一声，“说什么傻话呢，你不在我身边呆着还要去哪儿，我可不允许，你要在我身边呆八十年，八十年之后我才能放你走。” 这时映雪拿了被子，直接将迎夏包括姜琬一同包了进去。 迎夏在被子中紧紧的靠在姜琬的怀里，她仔细听着小姐的心跳声，“小姐，我有点儿想家了，我先回去看看，你在这儿好好的，我已经是出来见过世面的迎夏了，我阿爹阿娘再也不会小瞧我了，到时候我就是京城回来的姑姑了。” 说完她似乎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离，身子软软的往下滑，姜琬连忙抱住她，跟着坐到地上。 “迎夏!” 迎夏努力伸手抚上姜琬的眼睛，“小姐，不哭，迎夏，迎夏太想家了，不是故意要离开小姐的，有映雪和吉祥照顾小姐，迎夏很，很放心。” 她说着伸出手去拉映雪的手，“映雪，我的东西都给你，你帮我照顾小姐好不好？小姐心地最善良了，从不乱发脾，你，你都知道的，帮帮小姐，好不好，好不好。” 这已经是在交代遗言了，字字句句都是对姜琬的放心不下，映雪忍着眼泪不住的点头。 迎夏又看向吉祥，吉祥擦了把眼泪，坚定的冲她点头。 她看向姜琬，“小，小姐，别怕，我以后，会，会变成风，风吹过就是我陪着你。” 姜琬已经泣不成声，哽咽的说不出话了，“别，别…” 迎夏到底还是没有迎接来夏天，死在了距离夏天还有一个春季的冬季。 锅里的饺子一个个浮上水面，不过，没有一个人去管它了。 第31章 除夕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高高在上的老虎永远也不会为一只渺小的蚂蚁哭泣。 除夕夜的皇宫，被装点得格外华丽。红灯笼高高挂起，灯光映照在琉璃瓦上闪烁着点点星光，绵延不绝的灯笼像是星河一般令人沉醉，每一处都透露出节日的喜庆。宫女太监们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宫殿中，从中午就开始摆放桌椅，整整齐齐不差毫厘，精美的餐具熠熠生辉。 随着召乐响起，太监总管李德海高声请皇帝升座，皇帝李其琛携太后在一众妃嫔和侍从的簇拥下走上主位。妃嫔和其他宗室成员也跟着一一落座。 下方的音乐随之变换成舒缓放松的音乐，宫女们步履轻巧的端着御厨们精心烹制的美食送到桌子上。空气中散发着各种味道交织的香味儿，从山珍海味到飞禽走兽，从精致的点心到醇香的美酒，络绎不绝，令人目不暇接。 李其琛端起酒杯第一个敬给太后，“母后，儿臣敬您。” 太后身子不是很好，平日里都在寿康宫卧床静养，今日除夕才出来，气色竟然不错。她笑着端起酒杯，“今儿是好日子，我也敬皇帝一杯。” 母子两人相对而饮，当然太后杯中的是玫瑰露饮并不醉人。 李其琛喝完一杯后，李德海极有眼色的续上一杯，李其琛举起酒杯对着坐在他下方左手边的贵妃道：“嫦曦，近日操持宫务辛苦了。” 贵妃受宠若惊，皇帝的一声辛苦她就是再辛苦也不辛苦了，只觉得心里的情绪咕嘟咕嘟的往上冒，暖的她心尖酸软。她眼角泛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激动，站起身来举起酒杯，“皇上言重了，妾掭居贵妃之位，能协理六宫，为皇上分忧，已是妾莫大的荣幸了，更不敢言辛苦。今日除夕，臣妾在此敬皇上。” 李其琛没有说什么，他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了贵妃开头，接下来的嫔妃们按着位份一个个给皇帝和太后敬酒。李其琛也不说什么，一一接下。 “皇帝，明日就是初一了，外命妇将入宫朝拜，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不出来不成样子，我看就免了皇后的禁足吧。”太后虽说是建议，但话中的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下方的宫妃们耳朵都支棱了起来，都是在宫里混的，听话听音，太后这是说贵妃虽然贵为贵妃但到底是个妾，妾如何能接待朝廷重臣的家眷呢，毕竟，那些可都是正室呢。 太后这话无疑是当众扇了贵妃一巴掌，坐在角落里的丁雪岚哼笑一声，对着身边的郁答应说：“你看贵妃之前的猖狂样儿，现下还不是被太后收拾了，等皇后娘娘出来，看她还怎么嚣张。” 郁顺慈皱眉，拿帕子捂嘴轻咳两声，她瞥向一副大仇得报快意模样的丁雪岚，心里暗道贵妃猖不猖狂她不知道，你现在倒是挺猖狂的。唉，怎么就和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人坐一起了呢。 贵妃忍不住捏紧手中的酒杯看向皇帝，太后竟是要放了皇后！ 淑妃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贵妃，挑眉一笑，遥遥敬了她一杯酒。 贵妃看向淑妃，她脸上的得意之色甚至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 果然是淑妃搞的鬼，她道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起皇后呢，原来是要把人放出来分自己的权。 以为把皇后放出来就赢了我，哼，走着瞧。 “不知贵妃是什么意思呢。”太后看向贵妃笑眯眯的问，好似真的在问她的意见似的。 贵妃忙站起来，她敢怼淑妃可不敢怼太后，无论她心中怎么想，面上还是恭敬道：“太后所言极是，皇后娘娘乃是国母，接见外命妇自是得皇后娘娘来。” 太后听到了想要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朝皇帝说：“皇帝，你瞧贵妃也同意哀家的话。” 李其琛垂眸喝掉手中的酒，再抬起头时面上是一片笑容，他道：“母后说的是，后宫主位在，有些事情自是得皇后来操持，不过宫中事多，就还叫贵妃帮着皇后协理六宫吧。” 此话一出，后宫诸人看向贵妃又是一阵羡慕，皇上对贵妃真是宠爱啊，皇后都放出来了还得给贵妃留个协理六宫的权利，淑妃更是在心里骂她狐媚子，勾的皇上偏心。 贵妃心中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后宫中那么多女人，只有她是同旁人不一样的，皇上处处偏帮她，说明他心中也对她有些情谊。 有了皇上的偏宠，是主理六宫还是协理六宫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站到皇上身边的只会是她。 “臣妾多谢皇上信任，定兢兢业业好好辅助皇后娘娘管理六宫事宜，为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分忧。” 太后到底是上一届宫斗冠军，她和蔼的看向贵妃，“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日后有你和皇后打理后宫事宜，哀家很是放心。” 随着音乐的变换，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舞女们旋转着舞步进入大厅，随着乐声舞动，众人言笑晏晏，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歌舞，惬意不过。 “弘济，怎么还不来给皇祖母请安？”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依偎在成王身边的吃东西的李弘济。 太后初入宫时与好姐妹相互扶持，最终在后宫中杀出重围坐上后位，两人各生一子，成王李其晁就是她好姐妹的儿子，先帝去后没多久好姐妹也跟着去了，她对着成王总有一份情谊在。 此刻她表现出对成王的亲近之意，落在众人眼中就是一种其他的意味。李其琛余光看了太后一眼，又垂眸饮酒，似是对场中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成王不着痕迹的看了上首的李其琛一眼，站起身，“母后，弘济的小脑袋瓜里怕是只有吃和玩儿了，您若是不叫他，他是恨不得躲到一旁玩儿到宴席散了呢，刚才从外面跑进来，淘的狠。” 说完笑看着自己儿子摇了摇头，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要是别人可不敢这么说，这不是对太后不敬吗，也就是成王。 果然，太后眼中的笑意愈盛，她抬手隔空点了点成王，“你呀，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我看你就是缺个人管教，成王妃也去了那么久了，你也该找个人照顾你了。” “母后！”成王无奈的对太后道：“彤云也才去了不过三年，儿子每每看见府中事物都会想起她还在的时候，况且儿子这两年自在日子过惯了，不乐意再辜负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了。” 太后叹了口气，成王年纪轻轻就丧了妻，日后日子还那么长，总得找个好的照顾他，不然她总觉得对不住逝去的好姐妹。 “你若是喜欢成王妃那样的，就让德妃帮你物色物色，德妃从前和成王妃最是要好，想来她找的人你能看中。” 德妃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放在桌子下的手忍不住扭了扭手中的帕子。 成王看了德妃一眼，见她低着头看着桌上的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哭笑不得的对太后说：“母后，求您放过儿子吧，让儿子过两天清闲日子。”说着还双手作揖，冲着太后耍宝。 太后见成王态度坚决，无奈摇头笑道：“你啊！” 太后和成王言行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和成王是亲母子呢。 第32章 子侄 李氏皇朝也是奇了，历代皇帝都子息不丰，到了先帝那时后宫的女人纳了一堆到死也不过得了三个儿子，太后之所以能成为太后很大原因是她生了一个儿子。 到了李其琛更是艰难，眼看着过了而立之年竟然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这下不仅宗室有话要说，前朝的大臣们更是天天上奏折请他择宗室子侄过继以保大统有继。 李弘济是太后看中的人选。 成王虽然成婚比皇帝晚，但他造人能力强，正妃侧妃侍妾接连为他生下儿子，李弘济是成王唯一的嫡子，成王更是早早的为他请封了世子之位。 此刻他身着锦袍，头戴一顶小锦帽，不过七岁的年纪就已经像是小大人一般站起来走向中央向上方的皇帝和太后躬身行礼。 “弘济给皇祖母和皇伯伯请安。” 太后这些年盼的就是个带把儿的男孙，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么多年也没能实现，见着李弘济这样聪明伶俐的男孩心中欢喜，暗道这要是皇帝的亲子多好。 “太后，您看有些日子没见，弘济这又长个儿了。”德妃慈爱的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笑着对上方的太后道。 太后仔细瞧了一眼点头，“嗯，是长高了不少，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窜个头的时候。”她朝着李弘济招招手，“到皇祖母这儿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你。” 李弘济回头看了成王一眼，他正在和旁边的老王爷喝酒，没注意到这边，他就又看了德妃一眼，德妃朝他温柔一笑，“快去，皇祖母都想你了。” 贵妃掀起眼皮瞥了德妃一眼，轻嗤一声，这德妃啊，还真是个有趣人。 李弘济走上上方，在太后跟前两步停住脚步，太后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弘济最近没进宫是在做什么？” 太后对李弘济一向和蔼，此刻被她搂在怀里，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他心中渐渐放松下来。 “皇祖母，父王最近给孙儿新换了一位老师，凶的很，每日都布置很多的功课，皇祖母，您能不能跟父王说说，孙儿的手都快累断了，让父王跟夫子说说少给我布置一些功课。”说着还拉着太后的衣袖甩了甩。 “哦？”太后觉得李弘济童言童语的很是好笑，又有些疑惑，弘济说夫子凶那定然平日里不苟言笑，确实对他凶了，但弘济是世子，那些夫子们不说对着弘济巴结，也不至于凶啊。 这边成王听见了，站起来笑着对太后道：“母后，您可别听那小子瞎说，严先生虽然平日里严肃了一些，但是若不是这小子打碎了严先生的砚台，往先生的茶水里放虫子，衣袍上甩上墨汁，人家严先生怎么会对他凶。”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太后还是皱着眉头，“弘济虽然调皮了一些，不过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且弘济到底是世子，那个什么严夫子，到底还是要对弘济多些尊敬。” “皇祖母，那些事......”李弘济嘟嘴，他想说那些事情都是他的几个庶弟做的，但想起进宫前父王交代不要随意将家里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他就又咽了回去。 李弘济说的声音小，又被下面的丝竹声掩盖，太后只隐隐约约听到他叫了声皇祖母，她看怀中的小人儿，“弘济不怕，下次你父王再训你，你就来宫里找皇祖母，皇祖母给你出气。” 李弘济依偎在太后怀中乖巧道：“皇祖母身子不好要静养，弘济长大了，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不用担心弘济。” “哎呦，哎呦，可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太后抱着李弘济心肝宝贝一样。 德妃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笑着对太后道：“弘济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孝心，真是可贵，可见定是平日里太后娘娘言传身教，叫弘济得了好品行。” 太后被夸的心花怒放，她哈哈大笑，太后虚点着德妃的额头，“你呀，真是个讨巧的丫头。” 淑妃看着与太后聊的热切的德妃，哈的一声翻了个白眼，对着身后的大宫女秋露道：“冉馨荣和萧彤云还真是好姐妹，你看看，也没见她平日里对五公主如何，如今为着别人的儿子倒是百般卖弄。” 秋露闻言心中一跳，借着夹菜的动作低声提醒：“我的好主子，您好歹小声一些。” 淑妃不在意的反驳：“我还能怕她听见。”不过到底是没在继续说了，她尝了一筷子水晶丸子觉得好吃，“这盘水晶丸子给华茵送去，看着她好好吃饭，别跟凳子上放了针似的坐不住。” “是。”秋露按着吩咐将淑妃桌上的水晶丸子端去后门公主桌上。 上面太后已经和皇帝谈起了话，“皇帝，弘济这孩子最近新换了夫子，你这个做伯伯的不妨考校考校弘济的功课，看看他学的怎么样。” 李其琛放下手中的筷子，垂眸看向倚在太后身边的小孩，李弘济最怕这个不苟言笑又威严的皇伯伯，被他这么一眼看过了，有些瑟缩的往太后身后躲了躲。 李其琛明白太后的意思，他年过三十而无子天下人已经议论纷纷了，朝中也已经有不少的声音了，虽然现实很无奈，但他就是不服，他的江山社稷拱手让与别人，他做不到，起码他现在做不到。 太后选择了成王之子，但那只是她的选择，最终的决定权始终握在他自己手里。 李其琛对李弘济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子，他还是随便问了几句，李弘济倒是都答了上来。 皇帝面上八风不动，其他的人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属意成王之子，还是说另有打算？众人心中猜测纷纷，倒是一时间都按兵不动了起来。 后面的宴会进行的风平浪静，德妃一直抱着李弘济不放，照顾他吃饭，她同成王妃成婚前就是闺中密友，以前也都一直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成王妃的儿子，更何况成王妃人都去了，此刻众人看见她搂着李弘济殷殷照顾，五公主李华岚孤零零的坐在后面的位置上由乳娘伺候着也都习惯了。 只有李华岚一直盯着前面德妃和李弘济的背影，心里想着要是她也是王婶的孩子就好了，这样母妃就会抱着她了。 第33章 寿夫人 当天晚上皇上的圣旨就送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的禁足就此解除。皇后一派振奋起来，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油锅中，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想要将这段时间从贵妃那儿受到的打压给反制回去。 皇后却没有其他人的欣喜，元英送了李德海出去，回来见皇后正对着圣旨发呆，这段时间，娘娘经常如此。 “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抚摸着明黄的圣旨，如今她即便被放出来也还是叫贵妃协助她，往后是不是直接叫贵妃主事了？ 这是连颜面也不给她了。 “皇上怕是就此厌弃了我吧。”皇后声音颤抖微弱，若是不仔细听根本不会发现皇后开了口。 元英大惊，“娘娘，不会的，您是皇上的发妻，结发夫妻死则同穴，皇上只是一时生气罢了。” 皇后没说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翌日一早 ，坤宁宫的宫女们就忙碌了起来，今日是皇后娘娘解禁的第一日并且是接待外命妇的一天，这是彰显皇后威仪与尊贵身份的时刻。 宫女们用巧手为皇后细细的画上精致的妆容，将皇后大气明艳的五官更加的凸显出来，鲜红的胭脂，不仅提升的她的气色，还让她看起来更加的高不可攀，狭长的眼线让皇后的眼睛在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在睥睨，让人不由自主地对皇后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几个宫女将礼服从锦盒中捧出来，小心翼翼的侍候皇后穿上，正红的礼服上用金线绣制了凤凰和牡丹花，礼服在宫灯的照耀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栩栩如生的凤凰 似是活过来一般，在皇后娘娘的身上展翅飞翔 ，这礼服太华丽了，旁边侍候的一众宫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最后宫女将华丽的凤冠小心的戴在皇后的头上，凤冠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点翠华丽异常，璀璨夺目。 元英看着威仪赫赫的皇后，不由在心里赞叹，这凤凰天生就 是高高在上的凤凰 ，山鸡哪怕一时得了权柄也只会是山鸡 。 坤宁宫的正殿早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大殿，旁边小机子上摆放着各种珍贵的玉石摆件 ，角落里放置着各色花卉，大殿的柱子后面，精致香炉中徐徐升起一朵朵云烟， 沁人的香气铺满了整个宫殿。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屏风后走出，她端坐在金銮宝座之上， 一举一动都彰显着母仪天下的威严与智慧。 这时，外命妇们被宫女们引领着，缓步进入正殿。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命妇在礼仪官的引领下上前行礼齐声恭贺。 皇后端坐在上首，微微颔首声音温和而有力，“诸位夫人免礼，今日乃我大晟朝新年之首日，本宫能能与诸位夫人共庆新岁 实乃本宫之幸，也衷心希望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也祝愿大晟越来越好。” 众位命妇也纷纷低头谦逊道：“娘娘过誉了，能得娘娘召见实乃我等之荣幸，臣妇等也祝大晟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也祝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公主们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 行了礼今天的重头戏就算过去了一半，接下来就是皇后和中 外命妇们闲话家常。当然这不是简单的闲话家常，皇后会着重单拎出来几位重臣的家眷关照，以示皇室对于大臣们的亲近之意。 对于皇帝有意要敲打的大臣但又不好直面说的，就会在这次的言语中透露几分，这才是今天这场重头戏的最后一部分。 该走的流程走完了，众位外命妇们有女儿姐妹在宫里的，就去找女儿姐妹们说话，毕竟对于位分较低的嫔妃们来说，一年只有那么一次能够名正言顺地见到自己的家人 ，只是不能待的太久，但有总比没有强不是。没有家人在宫中的就直接出宫回家。 皇后的母亲寿夫人就留在了坤宁宫。 寿夫人年逾五十却保养得极好，面容白皙，体态丰腴，半老徐娘，风姿犹胜。但此刻她却肃着一张脸端坐在下首左边的椅子上喝茶。 “母亲。”皇后忐忑的叫了一声。她最怕是寿夫人沉下脸色， 在闺阁的那些日子中，一旦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母亲总是这样端坐在一旁沉着脸色喝茶冷眼瞧着她跪在祠堂中，什么时候 她能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这么一想，屁股下的凤座好像也不安稳了起来，她挥了挥手 清退殿中的宫人，起身走了下来蹲到寿夫人面前拉着她的手，“母亲，宫里见一次不容易，你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 ，同儿讲，儿若是做错了，儿一定改 。” 寿夫人这才慢条斯理的抬眼看一下蹲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沉声问道：“禁足是怎么回事？” 皇后一顿，有些不敢看寿夫人的眼睛，她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 寿夫人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她冷哼一声，“怎么？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了，我管不得你了是吧 ？” 皇后被茶盏和桌子的碰撞声音吓得手指一颤，她抬眼看向寿夫人，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说道：“华婉，年纪小，不懂事，做了些错事，惹皇上生气了。” 寿夫人立马想到了三公主李华珍的事情，她震惊地捂住胸口：“那件事情是她做的 ！” 皇后艰难的点了点头。 寿夫人又气又急，“糊涂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姊妹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皇上知道这件事，恐怕连你也得遭了皇上的厌弃。如今国公府势衰，你几个哥哥都没有一个成器的， 你如果实在抓不到皇帝的心让他多照拂国公府一分，待我和你父亲百年之后，国公府还能不能有今日的荣光，映之你想过没有？ ” 皇后也是女人哪有女人不想抓住夫君的心的，但皇帝的心却是那飘忽不定的风，从来都不是她可以捕捉得到的 。 皇后看着寿夫人隐藏在发丝下的一根白发，心下酸涩难忍。母亲，又老了呢。皇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寿夫人，“母亲， 我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一定好好做这个皇后，管教好华婉 重振寿国公府的荣光。 ” 寿夫人看向皇后，“记住你的话，你若是做不到，你哥哥的女儿也大了，可以帮你分忧了。” 皇后一愣，心中漫上酸涩，“青筠......家里是这样打算的吗？” 寿夫人一顿，“你若是争气，就不会如此。” 送走寿夫人之后皇后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那是入宫时寿夫人给她的，记得那时寿夫人说继承了国公府的荣光便得承担起维系这份荣光的责任。 第34章 贵妃家事 同样的谈话也发生在景仁宫。 “女儿你说那皇后怎么就放出来了呢？”蔡夫人用银制叉子插了一块儿进贡的水果送入口中，水果香甜的滋味儿瞬间冲淡了她紧皱的眉头。 “按理说皇上既然罚了她说明皇上已然厌弃了她，怎么突然就像是没事儿了一样。” 蔡夫人很是不解。 贵妃慵懒的躺在内室的贵妃榻上，闻言随手将手中的折子放到一边的小机子上。 “她是皇后，便是犯再大的过错只要是没搬到明面儿上，皇上和太后为了天家颜面也会让她出来的。” “那可如何是好？”蔡夫人一下就急了，她放下果叉，身体倾向贵妃的方向，“若是她重掌权柄，可不是要对付你。” 贵妃抬起纤细的手指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她微微抬眼看向蔡夫人，眼中带着几分锐利，“娘你不必着急，她想重新收回权利也要看我答不答应，真以为我是面团儿做的不成。” 蔡夫人心中微定，“女儿可是有什么法子应对？” “这宫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向我投诚又不知凡几，这几个月皇后禁足，后宫大权尽在我手，自是在六宫各处换上我的人，想来，她皇后就是有三头六臂一时怕也伸不开手脚吧。” 蔡夫人骄傲的点点头，“是了，在闺阁时你才学手段就不输她，若不是先皇，恐怕如今也轮不到她做皇后。” 贵妃皱眉，她最讨厌别人提起当初先皇圣旨赐婚的事情，这让她觉得她输给了寿映之这个女人，当年选秀，众人皆以为她才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人选，谁知道竟是寿映之这个不声不响的人爆了个大雷。 “行了，皇后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况且皇上保留了我协理六宫的权利，这后宫的人精着呢，风往哪头吹，他们就偏向哪头。” 蔡夫人喜道：“是呢，皇上的心在你这儿呢，皇后她有什么，空架子罢了，还是我女儿厉害。”说着她叉了一块儿果肉塞进贵妃的口中。 贵妃被说到了心坎上，心甜嘴也甜。母女俩坐着闲话了几句，尝着外面难寻的果子。 “这甜瓜吃起来真是清脆爽口。”冬季本就没什么水果，有什么新奇的果子也都是先进贡宫里，剩下的才会散到外面，不多的果子也早早的被各家大族瓜分，每家也仅能分到一点儿，何况是这种温泉庄子培育出来的甜瓜，那更是少之又少了，也就在女儿这里才尝到。 “这有什么，外面进贡了一批甜瓜，除了赏给几位老王爷那儿，就太后和几位公主那儿分了一些，其余的皇上都留给我了，娘若是喜欢等出宫的时候带些回去。”贵妃不在意的说。 蔡夫人摆摆手，“我就不带了，免得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是来宫里打秋风的呢，别人再笑话你。” “娘你就放心带吧，这宫里谁敢笑话我！”贵妃说的有底气极了，这全天下谁不知道贵妃得宠。 蔡夫人一想也对，她笑道：“那行，娘就带几个，回头给你弟弟也尝尝。” 说着想到什么，蔡夫人顿了顿道：“嫦曦，我说件事你不要生气。”蔡夫人见气氛正好，连忙将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你弟弟......” 贵妃腾的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气急道：“他又做了什么好事？” 蔡夫人见贵妃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一哆嗦，到嘴边的话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说！” 蔡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贵妃一眼，“你弟弟就是又纳一房妾室，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姑娘的家人不识好歹，闹上门来，叫你爹知道了，将你弟弟好一顿毒打，浑身连块儿好肉都没有，现下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呢。” 说到这里，蔡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定是那个贱蹄子设计的，要不然怎么门房不先报了我去处理，打发几两银子也就是了，偏那门房的下人同那不讲理的人家闹将了起来，被你爹回来时碰到了，那个小贱人，定是想除掉恒儿好给她的儿子让位。” 蔡夫人的话一听就是水分很大，什么情况下纳妾人家的父母还要打上门来要人？定是他蔡恒色迷心窍当街强抢了人家女儿入府，人家父母才打上门来的。 这些年来，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贵妃不知道给这个弟弟擦过多少回屁股。回回都是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可转头就忘。照着贵妃的脾气，这样的人有多远滚多远的，可她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若是她不帮着，将来母亲又要依靠谁呢。 父亲宠妾灭妻，将那对母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恐怕恒儿这边一出事，父亲就要打算将蔡家家业尽数交给那庶子了，可恨恒儿不争气，虽然这些年有她出手压着，那庶子才没在朝堂上走的太顺，可压的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还得恒儿上进才行。 “娘，当初您是如何跟我保证的，说是他不会再犯，您瞧瞧，这才多久他就又强抢民女了，若是有言官在朝堂上参奏，恐怕连我也得受牵累。” 听到会牵连到女儿，蔡夫人这又急了，“嫦曦，娘已经让嬷嬷去那女子家中打点过了，那女子家中甚是贫困，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够他们开销几年的了，定然不会让这家人闹出来，牵累到你。” 蔡夫人那点儿本事贵妃根本没看在眼里，若是她真的有处理事情的能力，怎么会让一个姨娘踩在头上，压得她们母子三人这么多年都喘不过气来。 “云溪。”贵妃叫来自己的大宫女交代了一番，让她找个时间出宫一趟，将事情彻底解决，“该补的文书流程都补齐，免得让人拿住把柄到时候在这上面做文章。” 云溪做这事儿做的熟了，她应了一声道：“奴婢这两天就准备准备，待过了年官府开了门就去将文书流程都补齐。” 贵妃点点头，由着下人去办这件事。蔡夫人见贵妃出手了，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嫦曦，你跟你爹爹说说，恒儿到底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祖宗家业的，叫你爹带着好好培养，别总夸那个庶子多好多好。”蔡夫人觉着儿子不成器都是蔡大人不重视，蔡大人偏心给庶子宴请名师，她的恒儿就什么都没有。 自己弟弟什么样儿贵妃还能不清楚吗，从小就被蔡夫人娇生惯养，养的好吃懒做，大了竟是吃喝嫖赌的陋习学了个遍，仗着有个在宫里做贵妃的姐姐在京城里为所欲为。 “娘若是想将那对母子踩在脚底下，就好好劝劝恒儿上进，同他那些狐朋狗友断了，好好读书，将来靠着爹和我也能谋个官做。否则像他这样的才是烂泥扶不上墙，您就等着庶子掌家您被挪出蔡府吧。” “他敢！”蔡夫人怒道。她是蔡大人明媒正娶的正妻，那个庶子竟然还敢将她这个嫡母移府别居，反了天不成。 “娘，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这世上法子多着呢，只要想做总能做成的。万一要是那庶子立了功给他那低贱的生母请封诰命，爹再找个由头让您去寺中祈福，这个家不就是他们一家人了吗。” 这话当然是吓唬蔡夫人的，就算是有这种可能贵妃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蔡夫人顺着贵妃的话想了下那个画面，吓得一抖，甜瓜也不吃了就要回府，“娘回去劝你弟弟读书，嫦曦你可要帮帮娘啊。” 贵妃目送蔡夫人出了宫，希望这次蔡夫人能好好敦促蔡恒，少惹些事也是好的。 第35章 责任 后宫掌权人变化对于姜琬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日子还是照样过，不过是当初抱病到贵妃宫中如今报到皇后宫中而已。 立春一过，闭藏的冬天就结束了，世界好像从沉睡中清醒过来，春风拂过紫禁城的黄墙绿瓦，一支支嫩芽和一朵朵花苞悄然站上枝头，昂然的春意妆点了整个皇宫。 这一日，阳光正好，春风和煦，姜琬躺在吉祥搬到院子中的摇椅上，脸上盖了一本书晒太阳。 “咳咳。”压抑的咳嗽声从书本后传出来。 映雪端了一杯茶水走到旁边，“小主，喝点水。” 姜琬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伸手揭开脸上的书，映雪看到姜琬露出的容颜不禁恍惚了一下，小主，越来越美了。 先前因着迎夏去了，小主病了一场，整个人瘦了不少，婴儿肥褪去了，过了年，个头又往上窜了不少，此刻她真正的容颜才彻底显露出来。 因着祖上有胡人的血脉，姜琬的五官立体深邃，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睛大而明亮，像是藏了夏天夜晚漫天星河，给人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感觉，但是笑起来又暖暖的，让人很亲近。她皮肤白皙，身姿更是曼妙，可能是因为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喝羊奶、牛乳的习惯，小小年纪就发育的很好，前凸后翘，小衣都有些包裹不住。 有时候映雪也都在想，若是皇上见到了小主会怎么样，不过也只是偷偷的想。 姜琬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之前感冒后留了病根，到现在都还有些咳嗽，温热的清水滑过喉咙，去掉了嗓子中的痒意。 “映雪，你家小主我什么时候才能侍寝啊？”姜琬抱膝坐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 先前她总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对于穿越总有一种不真实感，看待周围的人物也多有种看游戏中npc的感觉，但是当迎夏在她怀里咽气的时候，悲伤是真的，眼泪是真的，她突然就和这个世界建立了联系，真真切切的把自己当做是大晟朝的姜琬。 原先她不得宠，连带着侍候她的人也不得重视，这是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代，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站在她身后的映雪和吉祥。 她好，他们才好，所以她得争宠，当然以她的本领她也做不到电视剧中那些女主们宠冠后宫，她估量着以自己的能耐，应该是能让自己和映雪吉祥三人过的更好一点儿。 “小主，您的牌子因为之前报病已经撤下来了，即便是现在挂上去，前面还有那么多娘娘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能轮到您。”映雪实话实说。 姜琬托腮叹了口气，“唉，皇上还真是香饽饽呢，谁都想逮着啃一口。” “噗嗤。”映雪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没有人这么说过皇上呢，这样一想还真是，这后宫的女人谁不想霸着皇上呢。 寿康宫中，皇后和贵妃一前一后的到了。 太后坐在软垫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玉如意，见到皇后和贵妃笑着招手让她们俩坐。 太后的贴身嬷嬷玳瑁亲自搬了绣凳给皇后和贵妃，两人均是客气的道谢。 “母后今日气色不错，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后客气的寒暄开场。 太后指着皇后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贵妃喝茶的动作一顿，还有什么事情是皇后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下面的人是怎么做事的，竟然有消息漏报上来。她心中不悦，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这帮偷懒耍滑的人。 太后笑着解释道 ：“韫素着人来宫里送信说她有身孕了。哀家心里这块石头啊，终于稳稳的落地了。” 李韫素是太后的亲女，皇上的亲妹妹，临安公主，嫁给了林国公府的嫡长子，这么多年只得了个女儿，林家嫡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林家可不是小门小户的，没个儿子可不行，即便你贵为公主，让人家绝后也是你理亏。 皇后笑道：“这可真是大喜事儿啊，等临安坐稳了胎，儿臣这里可有好东西要给她。” 贵妃也跟着凑趣儿，“那皇后姐姐都赏了，臣妾也不能短了妹妹的礼物。” 太后被逗的开怀大笑：“哈哈哈，好好好，都给，都给。” 几人说笑几句皇后将话题引回正题上。 “儿臣和贵妃此次过来是为了母后的寿宴。这是宴请的名单，还有宴会的流程单子，您瞧瞧，可有要添改的地方？” 皇后亲手将单子交给太后，太后拿着单子翻看了两眼就合上了，规制在那里，年年不过是照着添减，她是太后，短了谁的都不会短了她的，“这些你们做主就是，哀家这次寿宴，简单点就行，不要过度铺张。” 皇后和贵妃点头应是，贵妃补充道：“知道太后您爱听戏，臣妾派人从江南搜罗了几个有名的戏班子，您听听，和咱们京城的有什么不一样。” 太后听后，微微颔首，含笑对贵妃道：“你费心了。” 贵妃站起来施了一礼，“能为母后的事情出一份力，是臣妾的福分。” 皇后看了贵妃一眼，这是在流程单中没有的，贵妃倒是还藏了一手。 敲定了寿宴的事情，皇后和贵妃从寿康宫里出来。 “没想到贵妃还特意准备了节目啊。”皇后故意在特意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贵妃嫣然一笑，“为了母后尽孝嘛，姐姐就没准备吗？”说着她捂嘴一笑，哦，我忘了，姐姐才解禁，时间上来不及呢。 皇后身后的宫人都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贵妃就是在嘲讽她们娘娘。皇后面上倒是没什么，甚至还带着笑，“妹妹说的是，不过这民间来的戏班子到底不知根底，妹妹可要小心调教，免得在宫里冲撞了人，这可就是妹妹的不是了。” 贵妃轻哼，“姐姐放心，调教人这点本事妹妹还是有的。毕竟，这之前偌大后宫的事务妹妹都理的，几个小小的戏班子，妹妹还不放在眼里。” 皇后笑道：“妹妹说到做到才好。” “姐姐慢走，妹妹那里还有事，就不陪姐姐聊了。”贵妃说完转身带着一众宫人扬长而去。 元英气道：“贵妃也太嚣张了，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皇后看向贵妃的背影目光沉沉。 第36章 太后寿诞 五月初四，太后寿诞。 从前两天开始，宫中就开始洒扫装扮，到了正日子这天，更是热闹了起来。 皇后宫中的元英和康大海，贵妃宫中的云溪和天禄今日一早 都在今日的宴会厅内盯着下面的宫人布置会场。 “那个玉石摆件放那边”天禄扬声朝着一个端着万年青像生盆景摆件的小太监道，他手中佛陈指的位置正是贵妃要坐的位置。 康大海见那摆件，红色嵌金箍的菊瓣纹雕漆盆上万年青修长的叶片为碧玉制作，红色果实由红宝石和金丝穿缀，盆里还有青金石、碧玺和不透明玻璃做成的奇石、灵芝。万年青常青不凋，寓意吉祥如意，安康永续，是件意头极好的摆件，看着又贵气，谁见了都得多瞧上两眼。 这样好的摆件才配的上皇后娘娘的地位。 “等等。”康大海撩起眼皮，手中的佛尘一甩，指向皇后座位旁边的小机子，“放那儿。” 一边是景仁宫的首领太监天禄，一边是坤宁宫的首领太监康大海，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小太监一时立在原地，不知往哪边走。 “怎么，杂家说话是不管用了是吧。”康大海阴冷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一样阴冷，缠在小太监身上，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后背立马出了一层的冷汗，端着摆件的手都有些抖。 他牙齿打颤，“康，康公公.......” 不等他说出什么，天禄直接出声了，“怎么？如今坤宁宫连一件摆件也要抢了。” 他用食指指甲挑着小指指甲缝里的尘垢，斜着眼睛看向康大海，一副不屑的样子。一小团泥垢从指甲里弹出，飞射到康大海面前。 “哼，抢？”康大海走过去用肩膀用力撞开天禄，撞得他身体一个踉跄，“某些人可能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这宫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可要分清楚了，否则啊连个玉石摆件都觉得是自家的呢。” 天禄被撞的心头火起，他呛声道：“这宫里的主子杂家只知道皇上，皇上的心在哪儿，恩宠在哪儿，哪里就是主子。” 皇后虽然被放了出来，可是遭了皇上厌弃，原来初一十五的还过去一趟，现在是连坤宁宫的门都不进了，来后宫的几次也都是去看贵妃娘娘，这后宫中明眼人谁不知道，他们景仁宫才是这后宫中的独一份儿。 康大海：“你真是放......” “康公公，娘娘叫咱们呢。”元英出现在殿门口出声叫着康大海打断了他剩下的话。 她的表情康大海读懂了，现下娘娘不愿意与贵妃明面儿上起冲突。 康大海看了一眼元英，转头对着天禄冷笑了一声，“杂家且看着你小子能猖狂多久。”说完甩了袖子走了。 天禄扳回一局，心里正得意，听到康大海放的狠话也不在意，“康公公您好走，就不恭送了。”说完他下巴朝着那个端着玉石摆件的小太监抬了抬，“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摆过去。” “奥奥奥......”小太监愣愣的点头，反应过来忙快步将手中的烫手山芋放下。 很快就到了吉时，太后身着朱红色礼服在临安公主的搀扶下满面春风的走入殿中，后面跟着皇后、贵妃及一众随侍的人。 殿中早早等待的后宫嫔妃及宗亲们忙站起来给太后行礼。 太后笑着说：“都免礼吧，你们能给哀家来贺寿，哀家心里高兴，都入座吧。” 众人到底认真请了安，这才坐下来。 太后坐下后四下看了下，所有人都在，只除了皇帝不在。 皇后和贵妃也瞧见了，这太后寿诞的大日子，皇上怎么迟了？ 养心殿。 “放肆！”李其琛将折子狠狠地砸到跪在殿中的御史范镇头上，坚硬的奏折一角划破他的额角，血呼啦啦的往外淌。 立在一旁的李德海见状哎呦一声，连忙掏了帕子给他捂上。 这范大人也真是的，竟然说皇上孤寒将来不知道要靠谁，还说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就是因为私心不顾江山社稷。这简直是失心疯了一样，敢指着皇上的鼻子骂，这范大人还真是个棒槌，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马前卒了。 范镇却一把将李德海推开，邦邦几声磕在地上，“皇上，还请您以社稷为重，早日过继子嗣立下储君。” 李其琛已经平复下来，完全看不见刚刚暴怒的神态，他平静的坐回椅子上，转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 李德海心里摇了摇头，这范大人要倒霉了，皇上要是发火还好，这样平静的样子说明已经在心里想好要怎么惩罚他了。 果然，就听见李其琛的声音响起：“范镇以下犯上，屡教不改，即日起罢免御史官职，任平凉府通判，即刻到任，不得有误。” 李其琛是个实权皇帝，他做的决定无人能更改，范镇闻言顿时高呼：“皇上，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上啊，皇上，自古忠言逆耳，您要三思啊，皇上。” 李德海同情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范镇，从京城正六品官员被发配到偏远州府的八品通判，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你说你，触皇帝的霉头干什么呢，你不倒霉谁倒霉。 李其琛已经不想听范镇叨逼叨了，现在太后的寿宴应该已经开始了，他站起身往外走。李德海忙跟上去，至于后面的范镇，被养心殿外的侍卫压着，待皇帝离开后这才压着往宫外走。 李其琛步子很快，身后的李德海带着一众随从小跑着跟上。 李其琛的心里很烦闷，但这烦闷又带着无解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他很挫败，同时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过继这件事。 李德海见皇帝面色阴沉的走在宫道上，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皇上，太后娘娘的寿宴怕是已经开始了，现下您该过去了。” 李其琛脚步顿住，他长出一口气道：“罢了，摆驾去寿宴。” 李德海连忙招手让候着的御辇过来，李其琛坐了上去，一行人匆匆往寿宴处赶去。 第37章 贺礼 太后寿宴，皇帝不来，说出去不好听。皇后对着上首的太后道：“皇上被前朝的事物绊住了，已经打发小太监来说晚会儿就到。” 是对着太后说的，但其实还是对其他人解释，免得别人还以为皇上和太后不和，要在这种时候下太后的面子呢。 果然，皇后解释后太后的脸色好多了，她笑道：“皇上前朝事忙，国事要紧，哀家这里没有他反而自在呢。” 太后这么一说，众人跟着凑趣儿。 临安公主道：“可不是，皇兄那么严肃，板着脸像个大冰块一样，他坐在这儿，我都要被冻僵了，连玩笑话都说不出口了，我可得趁他不在多说点儿逗趣儿话，好逗母后开心。” 一番话说的俏皮又自在，又给太后的话搭了梯子，太后伸手亲昵的点了点临安公主的脑袋，“你啊，真是个狭促鬼，敢这么编排你皇兄。” “怕什么，他又不在，而且母后您会保护我的。”临安公主抱着太后撒娇卖痴逗的太后笑个不停。 贵妃看着上面的动静抬手招了招，云溪见状俯身听贵妃的吩咐。 “你去皇上那催一催，太后这儿已经开宴了……” “皇上驾到。”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声。 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给皇上行礼。 李其琛大步走到太后面前，弯腰行礼，“儿子来迟了，请母后勿怪。” 太后笑道：“我知你前朝事忙，怎会怪你，快坐吧。” 李其琛在上首坐了下来，底下的人也重新坐了回去，宴会继续。 宫人上了美酒佳肴，众人垫了垫肚子，开始献上礼物。 首先是皇帝，李德海拍了拍手掌，外面候着的小太监抬着一个个礼物进入殿中。 李德海：“这是智严大师的作品，九层塔。” 智严大师是大晟最有名的雕刻大师，还是宝莲寺的主持，只是他几年前手不幸受伤后就不再雕刻东西了，没想到皇上这次竟然送了智严大师的作品。 这是一件象牙雕刻的九层宝塔，这件九层塔每层有六个面，每一面的飞檐上悬挂着铃铛，佛塔外围绕着五面围篱，每面两扇门，每扇中央雕饰着佛教故事人物，每层塔内还都有一尊弥勒佛坐像，这些佛像姿态完全不同，或左手持念珠节或双手结印，宝相庄严。 李德海又呈上来一个盒子， 那盒子整体由金板制成，外壁四面均錾刻着飞天人物。他们体态婀娜多姿，灵动飘逸。他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端放着的舍利子，那舍利子竟是难得的莲花形状，晶莹剔透，如同水晶般圣洁。 大殿中响起一阵唏嘘之声，到底是天家富贵，皇上一出手就是两件罕见的宝物。 李德海说道：“太后您看，哎呦，奴才看着都觉得佛法玄妙啊。” 太后被李德海逗的发笑，她指着李德海：“哟，呵呵，李总管还懂佛法呢。” “太后您这说的，奴才站在太后您身边可不得沾染些佛光。” 一番话逗的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氛围正好，皇后也将礼物送上，分别是一件麻姑献寿金步摇和一盏曼荼罗。 步摇首端是一位盘着发髻，身着彩衣的女仙，抱着碧玺做的寿桃，乘骑在累丝凤鸟之上，羽仙衣袍宽大，通身衣袖用各色玻璃米珠串制而成，脖子上围着云肩。 凤鸟顶上嵌着红宝石，口衔黄绿玻璃珠，串接而成花篮，花篮下连着丝穗，凤鸟翅膀上镶着珍珠，凤尾用点翠工艺制作 曼荼罗整体呈八瓣莲花状，莲花可开合，花心中央有一尊佛像，为主尊，他语般若，周边环绕的莲瓣上分别站立着两到三尊佛像，整个曼荼罗精致异常。 皇后：“臣妾不比皇上，只能送些小东西讨巧了。” 太后看着精美的礼物，她贵为太后，更精贵的东西也都见过，只皇后送的和底下人孝敬的到底不一样，她满意的点点头。 ，“皇后有孝心了。” 皇后之后就是贵妃，她送了一件群仙祝寿图给太后，群仙祝寿图是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名称的缂丝技艺制作而成，图中八位仙女恭迎乘坐着凤凰而来的红袍仙人，他们或手捧寿桃，或举着花篮，或手持如意卷轴拂尘等，周围还有吹奏着乐器的仙女，旁边的鸾鸟在翩翩起舞。 太后照样笑着收下了。 接着德妃也送了件碧玉雕成的山石景，淑妃和太后最亲近，她送的礼物是自己亲自绣的佛经。 “你这孩子，仔细眼睛。”太后亲昵嗔道。 “哎呀，太后娘娘这福气可真是让人眼热呢，这都是有儿子儿媳妇的，我们的那些孽障们倒是不能看了。”陈太妃笑着道：“这东西难不难得的先不说，这心意才是最难得的，儿子媳妇的想着咱挂念着咱们，咱们这心里才热乎不是，要不然光看这冷冰冰的礼物有个什么趣儿呢？” 其他太妃纷纷应和，逗得太后更高兴了。 “哎呀，皇兄和诸位嫂嫂送的礼物如此珍贵，临安的东西可就拿不出手了。” “哦？你还有拿不出手的东西？我记得你私房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李其琛挑眉看向自己的妹妹。 临安抱住太后的胳膊，故作气哼哼的样子：“母后，您看皇兄。” 太后呵呵的笑：“你们兄妹从小就你惹我我惹你的。” 太妃凑趣儿，“亲兄妹才会如此呢。” “哼。”临安公主对着皇帝一撇嘴，然后将自己的礼物拿了上来，“我没准备什么，给母后裁制了一身寝衣，针脚粗陋，母后可不要嫌弃。” 太后拿着寝衣细细抚摸，寝衣上蹩脚的针脚若是寻常是送都不可能送到她眼前的，可眼前这个是自己娇滴滴的女儿亲手做的，那连蹩脚的针脚也显得难能可贵起来。 太后眼中满满的感动，“我儿有心了。”她拉起临安公主的手仔细检查，见上面还有针戳留下的痕迹，心疼不已，“以后可别做了，你手嫩，做针线太辛苦，母后有衣裳穿，不缺你这一件。” “为了母后，我愿意。”临安公主笑着说，她是真心实意的，母后自小疼爱她，为母后做些小事，她心里愿意的很。 第38章 李华岚 嫔妃这边献完礼，就轮到了公主们。本来应该由最年长的李华媱带领着妹妹们去跟太后祝寿，不过李华茵等不及了。 “姑姑，华茵也有礼物给皇祖母呢。”李华茵抱着自己的礼盒哒哒哒跑上去，一下子扑到太后腿上，举着自己的礼物献宝。 “哎呦，你竟然还亲自准备了礼物呢。”临安公主伸手刮了刮李华茵的鼻子，“快让我看看我们小华茵准备的是什么礼物竟然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给皇祖母看了？” 临安公主和淑妃是亲表姊妹，俩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李华茵出生后，大半时间都是长在寿康宫中的，几个公主中只有她同临安公主感情最深厚，她也更偏疼这个小侄女。 太后也感兴趣，这小丫头又弄了什么花样儿？ 李华茵嘟了嘟嘴，“姑姑，我很用心的好不好。” 临安好笑道：“好好好，快拿出来我看看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李华茵掀开礼盒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卷卷轴，她小心翼翼的展开，“皇祖母，快看，这是我给您绣的孝经，母妃还让秋露姑姑拿去皇觉寺供奉在佛祖面前呢。” 太后顺着李华茵的手看去，只见一块白布上工工整整的绣满了小字经文，竟是完整的一篇孝经，难为这孩子了，不过七岁的年纪，笔都拿不稳呢，还能这般耐住性子绣制孝经。 “母后，您不知道，华茵她开始总是绣不好，哭了好几回。我劝她换一样礼物，她非说是给您的礼物，必须要心诚，再难也得做出来，就这么硬做，也不知费了我多少绢布才得了这么一卷。”淑妃似是在吐槽李华茵，其实还是在同太后说李华茵为了准备寿礼有多不容易。 果然，“浪费了你多少绢布哀家补给你就是。”说着太后抚着李华茵的脑袋对她道，“好孩子，小小年纪孝心可嘉，哀家甚是欣慰。” 临安公主对太后说：“母后，华茵可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品性只会是出挑的，您瞧瞧，这不就是嘛。” “哈哈哈，你啊，什么都能让你说出花来。”太后伸手点了点临安公主。 贵妃瞧着上头的李华茵出尽风头，心中郁郁，若是她的华珍在，恐怕如今站在上面的也有她的孩子。 她垂下眼眸，将心中的思绪压了下去，转头给了李华媱一个眼色。 李华媱笑着起身，“华茵妹妹珠玉在前，我这点儿东西可不敢在皇祖母面前展示了。” 太后笑呵呵的看向下方的李华媱，“华媱可是给祖母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李华媱抿嘴一笑，那模样像极了贵妃年轻的时候，她走上前将手中的锦盒放到锦秋的手中，“我和驸马在江南游历的时候偶遇一古刹，虽不甚出名，但在当地甚是有灵，我们特意给皇祖母求了平安牌，祝愿皇祖母身体康健，寿与山齐，四季常青。” 一番吉祥话让太后再次开颜，“好好好，锦秋，将这平安牌给哀家挂在床头，好保佑哀家。” 李华婉看看李华茵又看看李华媱，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又攥紧了。 她没忍住，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在众人看过来时又迅速的调节好面上的表情。 她这些小动作可瞒不过宫里的老油条们，皇后皱着眉头，心想母亲说的对，华婉是该好好教教规矩了。 其他人虽然也看见了，但面上也都不显，她不懂规矩头疼的可是皇后。 太后笑了笑，朝李华婉道：“华婉给哀家准备了什么礼物？” 殿中的氛围又不知不觉轻松起来。李华婉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走上前给太后祝寿。 李华婉当然不可能亲自准备什么礼物了，不过是皇后替她准备的。 太后也看的出来，她也不在意，笑着让锦秋收下了。 其他公主都去献礼了，李其琛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乖乖待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的姐姐们围着太后献礼。李其琛想起这是他的五女儿李华岚，记忆中她总是小心翼翼的笑着，软糯糯的一团，乖得不行。 他朝着李华岚招手，“小五，到父皇这儿来。” 李华岚本来跟着奶娘坐在德妃身后的桌子上，姐姐们都去皇祖母身边献上礼物了，但母妃不喜她行事高调，之前几次她主动做些什么母妃都不是很开心。 她不想母妃不开心，所以这次她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等姐姐们献完寿礼之后再上前，谁知父皇竟然冲她招手。 她眼睛瞬间亮了，有些不敢置信，想上前又不敢，还是李其琛再次出声，“小五，过来。” 皇帝永远是众人的焦点，他一出声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李华婉的视线在皇帝和李华岚之间来回打转，不知道父皇为什么突然注意到总是像隐形人的李华岚。 其他人也是一副等着看皇帝接下来什么动作的样子，只有德妃垂下眼眸，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李华岚的乳母在不让人注意的角落里轻轻推了推李华岚，李华岚这才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李其琛面前。 她还从来没有和父皇单独在一起过，此刻她激动欢喜中还有一份不知所措。 李其琛自然看出了李华岚的不自在，他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往日自己是不是对孩子们太过疏忽了，他伸手拉过李华岚的小手，“走，父皇带你去给皇祖母献寿。” 李其琛站起身，拉着李华岚的小手走向太后，李华岚仰头看着父皇高大的背影，觉得父皇原来这般伟岸，好似能遮挡前面的一切的困难，她又看向两人手掌相接之处，父皇的手暖暖的，比她的手大了好多。 因为是皇帝亲自送来的，太后对李华岚多一分和颜悦色，“小五给皇祖母准备了什么？” 李华岚抿嘴羞涩的笑了笑，她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荷包，“给皇祖母装糖吃。” 太后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眼泪珠儿都出来了，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好孩子，皇祖母收下了。” 也就是像李华岚这般心地质朴的孩子才会想到给太后绣个荷包装糖吃。 李其琛也满眼笑意，他伸手抚了抚李华岚乌黑的脑袋，“小五什么时候也给父皇绣个荷包装糖吃啊。” 李华岚刚才见太后笑还有些慌张，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笑，现在听见父皇的话，她心里顿时就安心了，还有几分雀跃，她点点头，“女儿回去就给父皇做，父皇想要什么图案的，跟女儿说。” 见着李华岚这般郑重其事，李其琛忍俊不禁，心里对这个孩子又上心了几分。 李华婉见着李华岚得了皇帝的青眼，她忍不住揪住手中的帕子，走了一个李华珍，又来了一个李华岚，怎么父皇就不能多看她一眼呢！ 第39章 艳遇 众人献完寿礼，宴会正式开始，贵妃从江南请来的戏班子开始上台献唱，不同于京城戏班的板正的唱腔，这次登场的角儿一出口就抓住了众人的耳朵，曲词典雅，行腔婉转，表演细腻。 “娘娘，这戏班子倒是新鲜。”陈太妃对着太后道。 太后赞同的点点头，“贵妃从江南找来的戏班子，倒是和京城的不大相同。” “可不是，你瞧台上的那个角儿的身段儿，可真真是婉约，唱词也不错，‘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唱的我心里都酸了。” “是不错。”太后赞道。 席上言笑晏晏，气氛不错。宴至过半，太后看着下面乖乖坐在成王身边的李弘济又起了心思，她转头对李其琛道：“皇帝可下决定了。” 李其琛夹菜的手顿住，他索性将筷子放下，转身面对太后，“母后想说什么？” 太后知道皇帝不愿意，只是立储是大事，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前朝稳了后宫才稳。 “哀家知道你想立亲子，可......”可你没有亲生的儿子，剩下的半句话太后没有说，可两人都知道这后半句是什么。 李其琛身子向后，倚在椅背上，他素来规矩，像是这种懒散的动作他极少做，可见此时他做了，“封家前两日又进宫了吧？” 太后一顿，不悦反问：“皇帝想说什么，你舅母不过是进宫看看哀家，难道还叫你疑心了？” 李其琛不理会她的诘问，他绕着拇指上的扳指，“母后还是和封大人说不要过早站队为好，免得行差踏错。” “你......”太后气的浑身发抖。 李其琛已经不再理会太后怎样了，他站起来，“朕出去透透气。”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寿宴大厅。 殿中诸人见皇帝突然离席都目露诧异，又看了看太后的脸色阴沉，心里都猜测天家这两个最尊贵的人怕是起了争执，但因为众人都离得远，并没有听到两人是因何起了争执，一时猜测纷纷。 此时的姜琬正在皇宫中转悠，太后过大寿，她一个小小的答应并没有资格出席寿宴，在宫里待着无聊，正好出来散散步顺便，看看书。 之前她游离在外，而且自己的思想还停留在现在婚姻的立场上，认为争宠就是插入别人的婚姻，和别人分享丈夫，可经历了迎夏的死，她像是被人从天空中重重的拽到地上，认清了现实，这是大晟朝，不是现代，这世道不一样了啊，她要是想活，想护着身边的人，就必须要走这条路。 想通之后，她就想法子接近皇帝，但她无权无势，根本得不到皇帝的行踪，这年头，连争宠都那么难。阅是楼地处偏僻，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人来，看管这里的小太监同吉祥是老相识，姜琬进去的很顺利。 阅是楼是一个类似于现代图书馆的楼阁。总共四层，一楼是个休闲歇腿的大厅，二楼放了许多游记之类的杂书，三楼是其他类型的书籍，四楼可以登高远眺，写字画画，姜琬进来之后知奔二楼，她喜欢从这些游记中寻找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 李其琛出了寿宴厅，一路乱走，李德海跟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刚才皇上同太后的谈话他可都听见了，此时更是劝都不敢劝。 李其琛门头一顿走，猛然停住脚步，抬头一瞧，阅是楼。 他顿了顿，抬步走了过去。 阅是楼的看守小太监本来在一口的大厅中打瞌睡，平日里这里没啥人，他洒扫检查完了就往那榻上一躺闭眼就睡了，此时正在梦里会周公呢，连楼里进了人也没发觉。 李德海跟着李其琛走进阅是楼，见着里面的太监不来迎接反而躺着呼呼大睡，他脸色一变，立马喝道：“大胆奴才，竟敢躲懒，见着皇上还不过来迎接。” 小太监被李德海尖利的嗓音吓了一跳，他扑腾一声从榻上翻身坐起，见着气势威严的李其琛站在门口屁滚尿流的从榻上爬了下来，浑身哆嗦着跪倒李其琛面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李其琛没有理会这个偷奸耍滑的小太监，自有专门的人来处理他，他绕过他直接上了二楼。 小太监这会儿正害怕呢，哪里还想的起二楼的姜琬，所以此时丝毫不知道皇帝到来的姜琬还穿梭在一排排书架间寻找自己想看的书籍。 李其琛走到二楼，这阅是楼他不陌生，这里人少清净，做皇子时他会来这里，苦闷的时候他就会来这里看看闲书算是她消遣的一种方式。 他穿梭在书架中，寻找着自己想看的书籍。他走着走着，看中了一本书，正准备伸手拿过来就见这本书被对面抽走，从露出的缝隙中他看见半张倾城面容，狭长的眼，茶色的瞳，就这么轻轻一眨。 李其琛率先发问，“你是谁？”他不认为对面的人是刺客，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暗地里将皇宫中筛了几遍，宫里的动向都掌握在他手中。 姜琬隔着缝隙看到对面人的面容和几许装扮，虽然穿的不是龙袍，但这人头戴金冠，威仪天成，露出的衣服上料子一看就是上成，银线绣制的盘龙暗纹，这人无疑就是大晟朝的皇帝李其琛了，像是电视剧中错把皇帝认成果子狸的桥段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发生。 姜琬跪下请安，“嫔妾答应姜氏，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李其琛正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女子，谁知道突然就看不到头了，声音从对面底下传来，他失笑，走到旁边的桌案前坐下。 姜琬等了只听到脚步声渐远，半晌再没听到动静也没听到皇帝喊起身的声音，她抬起头，发现对面早没人了，她站起身循着刚刚声响走去，就见李其琛大刀阔马的坐在书案后，李德海正站在他身后时候着，姜琬走过去朝着他跪下。 李其琛不认识姜琬，只是奇怪她一个小答应怎么会来这几乎没有人来的阅是楼，刚好还是和他同一天来，这就有点不由让他深思了。 于是他问：“你来这儿来这儿干什么？” “嫔妾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偶遇皇上。”姜琬老老实实的回答。确实没必要撒谎，这段时间她到处乱窜想要和皇帝来场艳遇，只要皇帝稍微派人确认一下就知道。 第40章 侍寝 李德海抬眼一瞧跪在地上的这位宫嫔，心想这位还真是胆子不小，后宫中的嫔妃谁不是装的矜持，就算是设计偶遇也都是装作巧遇，像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的还是头一回。 李其琛眉头一挑，“哦？偶遇朕。偶遇朕做什么？” 姜琬心想我能能直说想要日子过的好点儿所以送上门来给你睡吗，狗皇帝。 虽然心里已经默默默默吐槽了，但是面上还得夸啊，姜琬抬起头，将对面的李其琛想像成自己前世的爱豆，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他就是一顿彩虹屁输出。 “嫔妾未入宫时就听说皇上英俊如同天神下凡，浑身威仪赫赫，令人侧目，又说皇上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将咱们大晟治理的蒸蒸日上，百姓们无一不爱戴皇上，嫔妾自入宫后还未见过皇上，心里好奇，所以想见见。” 李其琛心里不知可否，他知道姜琬说的不是真心话，不过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呢，何况是个大美女夸赞自己，况且这后宫中也不差这么一句马屁，现下能给他带来乐趣不是吗。 李其琛躬身越过书案一把拉过姜琬，按在了桌子上，鼻尖顶着姜琬的，“如今可看清楚了？” 姜琬只觉天旋地转自己就被狗皇帝压在书案上了，他的身体挨着她的，轻轻的磨蹭着，姜琬脑子灵光一闪，这狗皇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姜琬试探性的将手摸上皇帝的身躯一路往下，“面容嫔妾是看清楚了，但是皇上伟岸的身躯还没看清......”手向下摸，我草草草，腹肌，八块！ 李其琛的神色一下变得幽暗，他的手顺着姜琬的脸颊一路向下，到那不可言说的地方…… 在李其琛动手的时候，李德海就已经极有眼色的带着身后的太监退了出去，将二楼的门关上，他亲自守在外面。 唯恐有人来打搅，李德海盯着眼前的几个小太监道： “你们几个去楼下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若是打搅了皇上的好事，仔细你们的皮。” 皇帝已经好些日子未近女色了，前朝的事情又让皇上心烦，正好有人让皇上纾解纾解，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太监们听下了楼去外面守着，李德海亲自坐在二楼的门外守着，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那动静让他一个没根的人都脸红。 良久之后，云散雨歇，李其琛抚着姜琬汗津津的身子只觉食髓知味，没想到这宫妆之下的身材如此令人销魂。 姜琬仰躺在桌案上，身上是狗皇帝一时兴起画的画，随着刚才的运动被汗水冲刷的斑驳不堪。 浑身黏腻不舒服，那处也火辣辣的，姜琬皱眉起身想回去洗澡，谁知李其琛的大手一推，将她又压了下去，靡靡之音一直持续到晚上才偃旗息鼓。 “李德海。”里面传来李其琛沙哑暗沉的嗓音。 里面传人，李德海跺了跺发麻的脚走推门进去，屋里的气味儿浓郁，冲的李德海眨了下眼睛。他屏住呼吸，缓了下才他才往里面走。 李德海觑了眼皇帝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情不错，食色性也，果然，再差的心情用这事儿纾解一下也就没了。 此时姜琬俩人都穿好了衣服，李其琛对李德海吩咐道：“送姜答应回去。” “是。”李德海应下，躬身对姜琬道：“小主，请。” 姜琬扶着桌案站起身，身后桌案上一片狼藉，她脸红红的，尴尬的不想看。 刚往前迈一步，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李其琛看见姜琬这副样子不由勾起嘴角，他心情很好的哼笑道：“刚不是还挺起劲儿的吗，怎么这会儿不中用了。” 姜琬臊的耳朵都红了，她已经不敢看李德海的表情了，大哥，你能不能没外人的时候再说这些骚话，你不尴尬我尴尬！ 姜琬到底不像李其琛一样脸皮厚比城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她吭吭唧唧用手撑地想爬起来。 李其琛见底下的人撅着屁股在那儿蛄蛹，实在是不雅，索性他现在心情好，纡尊降贵伸手拉了一把，直接把姜琬提溜起来，用手固定在胸前。 “去传顶软轿，送姜答应回去。” 姜琬倚在李其琛身前，闻言松了口气，以她现在这副样子是不大好出现在外面的，而且她现在浑身难受的很，根本不想走路。 李德海应声就要退下，就听李其琛又道：“等等，今日的事情不许外传。” 李德海躬身应是，心想这姜答应有点儿东西，伺候一回就叫皇上护上了，这要是大喇喇的回去，明儿宫里就得全是风言风语，尤其是今日还是太后寿诞，这姜答应讨不了好。 其实李其琛并没有李德海想的那样为姜琬考虑，他只是觉得到底是他今日举止不当，离席太后寿宴后同后妃厮混本就不是明君所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乱传为好。 李德海出去后，房间里又剩下了两人，姜琬想着是不是要刷一下好感，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 想了想，姜琬羞答答的仰头看向李其琛，“刚刚，皇上好勇猛啊。” 李其琛...... 扶在自己背后的大手突然就松开了，姜琬差点儿摔了个屁墩。 “朕还有事，先走了，你等轿子到了再走吧。”李其琛扣完领口的扣子施施然的走了。 狗皇帝，还真是无情，睡完就走。 不多时，外面的小太监站在门口说轿子到了，姜琬整了整衣服出去坐了小轿往延春阁返回。 延春阁里吉祥和映雪都快急疯了，小主从来没有在外面待这么晚过。 “吉祥，御花园里找过了，没见着小主，你那里呢。”映雪远远的看见吉祥从夹道里走来连忙快跑两步迎上去。 “那边的亭子也都找过了，没人，毕小主宫里也问了，小主根本就没去她宫里。”吉祥跑了一身的汗，也顾不得擦，连忙将自己找寻的结果也说了。 映雪拍了下手，后悔道：“我该跟着小主的。” “小主向来不爱人跟着。”想了想吉祥又道：“阅是楼那边找了吗？小主有时候会去那边借书。” “还没找，小主该不会就在那儿吧。”说着两人都心里一松。 “走，去那儿找找。” 刚出了门，就见夹道里悠悠迎来一顶小轿，到了近前那小轿停了下来，轿帘一掀，可不就是他们家小主从里面出来了。 第41章 装老实 映雪和吉祥两人小跑着迎上去。 “小主，这是怎么了？”见姜琬是坐着软轿回来了，映雪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出声问道。 姜琬伸手搭在吉祥的胳膊上，借着他的力道出了轿子。刚才在轿子里还不觉得，此刻一站在地上，酸痛的感觉复又向她袭来，“先回宫吧，回去再说。” 映雪点头，顺势和吉祥一左一右的扶着姜琬进入了延春阁偏殿。 姜琬她们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同住一宫的宁答应，安春缩在门后探头瞧见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角门处转身进屋同宁答应嘀咕：“主儿，您不知道，那姜答应被人打了，吉祥和映雪俩人扶着她进来的。” “被打了？”宁答应惊讶道，据她观察姜答应平素也和别人没有矛盾，怎么出去一趟就被打了？ 安春一副见到了事情真相的样子，“主儿，她指定是得罪人了叫人给罚跪了或者是打了板子，要不然怎么连路都走不了了？” 宁答应犹豫着站起身来，“那姜答应伤了，我是不是要去看看？” 安春一把将宁答应按着坐了回去，“我的好主儿，咱们蹚那趟浑水做什么，姜答应那边好的坏的都和咱们没有关系，您啊，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咱们屋子里就行。” 宁答应没什么主见，安春这么说了，她也就不顺势不去了。 却说姜琬回到房间，就往迎窗大炕上一躺，疲惫，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狗皇帝该不会采阴补阳了吧，为啥他走前那么精神而她这副鬼样子。 映雪和吉祥见姜琬一回来就在炕上躺着，也不说话，都面露忧虑。 不等他们问，就听姜琬道：“今天，我遇到了皇上。” 姜琬轻飘飘一句话不亚于一颗惊雷在映雪和吉祥的耳边炸开。 “皇，皇上？”吉祥话都结巴了。 说实话，从原来的信心满满，到后面的渐渐放弃，这宫里的女子一茬一茬的换，层出不穷的新人冒出头，即便是姜琬说是要争宠他们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小主一辈子见不到皇上的准备，如今突然说见到了皇上。 映雪心细，在姜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衣裳不对，那腰上的扣子有被扯掉的痕迹，好几处揉搓的褶皱。这衣裳是她早上伺候姜琬穿上的，她最了解这身衣裳出去时是个什么样子。刚才映雪顾忌着，没敢问出来，现在姜琬自己说了，她也就顺势问了：“小主可是与皇上......” 屋里的烛光有些刺眼，姜琬将手腕搭在眼睛上，这才舒服了，对于映雪的问题她不答反道：“映雪，我想沐浴。” 映雪和吉祥一愣，待看清姜琬隐藏在发丝下通红的耳朵这才反应过来，“奥奥，奴婢这就给小主备水。” 等吉祥和映雪出去了，姜琬才拿开盖在脸上的手臂，伸出手背冰了冰发热的脸颊，她长吁一口气。 今天还真是不一般的体验呢。好了，现在她也是吃过小猪肉的人了。 吉祥和映雪速度很快，姜琬在映雪的服侍下退了衣服。 “小主！您身上......”映雪看着姜琬身上的痕迹惊呼。 姜琬扫了眼自己身上，狗皇帝手劲儿特别大，她皮肤娇嫩，身上都是他攥出来的印子，有的都淤紫了。 再次在心里骂了一声狗皇帝，她转头对映雪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映雪有些犹豫，若是平时她也就出去了，今日小主身子不便，她不在旁边伺候着，心里担心。 “没事，有需要我会叫你。” 见姜琬态度坚决，映雪这才退了出去。 温热的水冲刷了身上的疲惫和酸痛，姜琬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往被窝里一躺，几乎是片刻就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映雪听着屋内水声停止了，猜着姜琬应该洗好了，她推门进去收拾，就见姜琬将湿发悬在床外，裹着被子睡的香甜。 映雪跪坐在床边，从旁边的托盘中拿了干爽的巾帕小心翼翼的给姜琬擦干头发。 翌日一早，映雪将姜琬叫了起来。 “按着规矩，小主初次乘宠翌日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小主忍耐着些，过了今日就好了。” 怕姜琬没有精神，映雪拧了个冰帕子直接贴在姜琬的眼睛上，姜琬被冰的嘶了一声，也彻底醒了过来。 虽然勉强醒了过来，但是姜琬的脸色并不好，眼睛下青黑一片。 映雪拿了脂粉盖了盖，人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映雪，今日给我梳个不打眼的发髻吧，朱钗就带皇后娘娘赏的那只。” 映雪知道姜琬什么意思，怕太过打眼惹了贵人针对，于是也都给姜琬往朴素了打扮。 收拾妥当，两人就腿着去了坤宁宫，今日并非初一，坤宁宫请安的妃嫔只有姜琬一人，很快她就被请了进去。 宫女上了茶，姜琬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喝茶等着皇后的到了，神情惫懒，像是冬日里躲在墙头晒太阳的猫儿。 皇后走进殿内看到的就是美人饮茶的场面，她定住脚步。 倒是第一次发现这姜答应出落的如此美，同当初进宫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就是因为这副容貌，所以才勾的皇帝青天白日的在太后寿诞这天同她胡闹吗？ 皇后勉强平复了心绪，走到上首凤座上坐了下来。 姜琬放下茶碗，起身给皇后行叩拜大礼，“嫔妾答应姜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虽然心里不喜姜琬狐媚，但面上到底还算平静，她语气温和道：“起来吧。” 姜琬依言起身，恭敬的聆听皇后接下来的训话。 “难怪皇上会喜欢你，姜答应倒出落的如此标志呢，倒是有不比贵妃年轻时差呢。” 姜琬心里打了个突，自己明白自己的水平，就不是那会说场面话的人，也搞不明白她们这些话中有多少个坑，她抿嘴笑笑，装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副你说你的，我就听听的样子。 皇后转了转手上的镯子，换了话题，“如今你既侍了寝，切记要好生服侍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姜琬诺诺称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第42章 再次侍寝 虽然皇帝下令避着人，但到底那天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皇帝多日不进后宫，却在太后寿宴当日同一个答应白日宣淫，皇上素来规矩，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情，这次的事定然是那个狐媚的姜答应惑主。 一时间后宫诸人对姜琬恨的牙痒痒，就连前朝都有人听说此事，还有言官上书，斥责李其琛罔顾礼法规矩，德行有亏，姜琬不守妇道。当然，这些人指着皇帝鼻子骂，也未讨得好果子吃，被皇帝一一申叱，顺势免了几个尸位素餐大臣的官，这群人这才平静下来。 而掀起这番波涛的姜琬却躲在延春阁偏殿过她的小日子。 侍寝之后她的日子明显好过了起来，不仅把之前克扣的东西拐弯抹角的还了回来，甚至还有小宫女和小太监跟吉祥和映雪套近乎。 映雪上了茶，毕采薇闻了闻，“妹妹这儿的茶好香，是什么茶？” 姜琬这儿的事情都是映雪在打理，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茶，“要是问茶可得问映雪了。” 映雪笑着为毕采薇解答：“之前毕小主来我们宫里上其他茶小主都是抿上两口，只有上香味儿清淡的茶时，才多喝两口，所以奴婢就给毕小主上了宝云茶，这宝云茶茶香清远，闻之心旷神怡。” 毕采薇看向站在姜琬身后的映雪，原来姜琬身后的位置是那个叫迎夏的小丫头的，每次她来，映雪都是无声无息的找个角落的位置候着，如今她站在姜琬身后，精神面貌与之前大不相同，浑身那股小心谨慎的感觉没有了，对着她的时候落落大方又自信。 毕采薇笑道：“好个伶俐的丫头，琬妹妹好福气，捡了个宝。” 姜琬最不吝给肯定，“我的运气是很好，映雪和吉祥都是特别好的，有了她们，我在这宫里过的才这么顺畅。” “琬妹妹既有忠仆，如今又侍了寝，往后日子就起来了。” 姜琬笑了笑，没接话。 毕采薇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暗戳戳的话，姜琬松了口气，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半天的话，毕采薇才离开。 “呼，终于走了，我坐的腰都酸了。” 映雪上前给姜琬按揉后腰，那种僵硬感才缓解了不少。 “小主，这毕小主还真是锲而不舍，这都一个月了，日日都来咱们宫里。” 姜琬都笑了，她摇了摇头：“也不知她怎么就认为我得宠的，日日都想来我这里偶遇皇上，可是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怎么进后宫了，怕是连我这号人是谁都忘记了，哪里来的恩宠可以蹭。” 谁知，白天才这么说呢，晚上姜琬就被送上了养心殿的龙床上。 时间倒回到入夜时。 敬事房大太监王德照旧端着绿头牌来到了养心殿。 “皇上，请翻牌子。” 李其琛百忙之中抬眼瞧了王德手中的托盘，又再次低下头处理政务，王德面露难色，皇上这都一个月没去后宫了，甭管怎么说这都是敬事房的失职，太后娘娘都派人来诘问了，他面露难色，一时站着没动。 李其琛批完一份奏折，抬头一瞧王德还站那儿呢。 “退下吧。” 王德把求助的视线投向旁边的李德海，老哥，救救你的兄弟。 李德海想着皇上也好久没有放松了，他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但是他懂男人有压力的时候找个女人释放下就好。他想起上次阅是楼的姜答应。 “皇上，要不还是传上次那个姜答应来伴驾？” 姜答应？李其琛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起了那日的荒唐，他下意识的皱眉。 李德海看见皇帝皱眉，心都提了起来，以为这位姜答应哪里惹怒了皇上呢，他这提起不是犯了皇上的忌讳吗。 “就她吧。” 啊？李德海还没反应过来王德就已经高声应诺了。 王德欢欢喜喜的下去准备，独留李德海瞪着眼睛想这皇上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姜答应啊。 敬事房的太监急匆匆的将姜琬抬到养心殿外，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姜琬被养心殿的掌事嬷嬷剥光检查一遍后塞进龙床。 皇帝不在，姜琬只能睁着眼睛等着，唉，无聊啊，要是旁边有个人给自己读个小说就好了。 嗯，还有点儿饿了，有点儿想吃肚包肉和小烧烤了。越想口水越多，姜琬咽了咽口水。 就在姜琬等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 帘子被掀开，李其琛就和姜琬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李其琛的眼睛眯了眯。 姜琬看见皇帝想着规矩是要请安的，但也不能光着身子跪下给他磕头吧，还是他坐下吧，她俩也是为爱鼓过掌的关系 谁也别跟谁客气了。 想了想姜琬往里挪了挪，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褥子上拍了拍。 李其琛挑了挑眉，这是在邀请自己。 “起来服侍朕。”他站在床边张开双手，一副等着被宽衣解带的样子。 狗皇帝，手是废了还是瘫了，这点儿小事还得人伺候吗？姜琬心里蛐蛐他，面上还还得装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轻咬贝齿。 “皇上……人家没有穿衣服。” 李其琛玩味的看向姜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服侍君王是你作为嫔妃的本分。” 姜琬：操！ 姜琬红着脸自个儿撑着坐了起来，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一坐起来身上的被子自然就跟着落下来。 除了胸前还有些许被子遮挡整个后背到屁股尖暴露无遗，白晃晃的闪的李其琛眼眸一深，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 李其琛太高，姜琬坐起来也够不到他脖颈处的纽扣，没办法，只能挪动着身子在床上跪直。 姜琬去解那盘扣，偏偏每一颗盘扣都扣得死紧，她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 “呼，终于好了。” 姜琬动作慢，脱个衣服费了很长时间，偏偏她浑身赤裸，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她雪白后背，随着她解不同的扣子从不同角度映入他的眼睛。 李其琛觉得有些燥，他抬起一张狭长的眼眸，紧盯着姜琬。 “上次在阅是楼朕看你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这次反而缩手缩脚的。” 姜琬不解抬头看向李其琛，她，缩手缩脚，are you ok？ 突然姜琬脑袋里灵光一闪，大胆不就是主动。狗皇帝，你挺闷骚呀。 于是姜琬就上手了，作乱的小手在李其琛的身上四处点火。被撩拨的他面上的镇定再也装不下去了，见姜琬还在磨磨蹭蹭的，不进行下一步，他猛然一扯将人压下。 第43章 放肆 姜琬和皇帝划了半夜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延春阁，也不知道这宫里的女人怎么就都想和皇帝睡觉的，她睡完一次都累的不行。 第二天一早，姜琬又被映雪从被窝拉了起来，今日是初一，各宫嫔妃们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姜琬已经可以想到今日是个什么情形了。 “唉，映雪，我不想出门。”姜琬抱着映雪的腰嘟囔。 皇上自三公主去后就久不宠幸后宫，这几个月后宫的女人就像是久旱的土地，就渴望着皇上的甘霖呢，谁知自家小主竟一鸣惊人，让皇上宠幸了两次，要知道，这几个月连贵妃都没能侍寝呢。 小主此番可不得招了后宫所有人的眼。 可不去也不行，映雪端了清水和青盐给姜琬刷牙。 “呕。” “小主怎么了？”映雪给姜琬拍背，看着姜琬吐出一大口水。 姜琬眼泪汪汪的放下牙刷，“捅到嗓子眼儿了。” 映雪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小主身体不舒服呢。 收拾得当，姜琬主仆两人来到了坤宁宫，姜琬来的早，大多数嫔妃们都没到，姜琬找了自己往常坐的位置坐下。 今日初一，各宫嫔妃都来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毕采薇也要来，不过她比较尴尬，进宫到如今了只有她没侍寝过，这个小主做的名存实亡。 “小主，听说昨日皇上又宠幸了姜答应，今日请安怕是不平静呢。”巧乐搀扶着毕采薇走在宫道上，心里想着怎么这姜答应就得了宠呢，以前有姜答应撑着，自家小主处境还不是那么艰难，如今这姜答应眼看着起来了，她家小主该怎么办呢？ 毕采薇心里也在想，是啊，她如何就重新得了宠呢？ “哟，这是谁啊？” 毕采薇抬头，就见丁雪岚带着两个与她为伍的两个小答应站在宫道对面瞧着他们。 焦答应捏着帕子捂嘴笑道：“还能是谁啊，当然是咱们完璧归赵的毕答应嘛。” 戴答应故作惊讶，“哟，她怎么还有脸面出现的？要是我啊，恨不得日日躲在宫里不出门呢。” 焦答应：“哎，你是不知道，人家毕答应和姜答应可是好姐妹呢，人家姜小主有手段，被皇上忘记脑后还能想起来宠幸，但说不得就给传授两招呢。” “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若是那姜答应真的当她是好姐妹，怎么也不见皇上传她呢？”说着捂着帕子咯咯咯笑了起来。 焦答应：“是啊。怎么你的好姐妹吃了肉也不分给你点肉汤尝尝腥啊！” 此话一出，丁雪岚几人顿时全都笑出声。 毕采薇站在宫道中，被说的两颊通红，她攥紧手中的帕子，却不敢上前理论，她若是敢反击丁雪岚能直接上来大嘴巴子抽她。 同时她心里更嫉恨姜琬了，嫉妒她耍尽手段得到皇帝的宠爱，恨她对自己袖手旁观，不拉自己一把。 丁雪岚看见毕采薇那副懦弱可怜样就不喜，像她那群庶妹一样，哭唧唧的装给谁看呢。 “嘁，真是无趣，我们走。”丁雪岚带着两个跟班施施然走了。 留下毕采薇主仆站在宫道上半天缓不过来。 姜琬来得早，她到之后其他宫的娘娘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今日姜琬打扮的素净，可是无论哪个人经过她，视线都要扫视她一遍。 姜琬淡然的很，随她们怎么怎么打量，她屁股坐的很稳。 这次淑妃和贵妃也到的很准时，没有姜琬第一次请安时拿乔晚到，看来自己侍寝还是刺激到了二妃。 她知道她们就是要羞辱她，因为她昨日分走了帝王宠爱，是她们的敌人。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心中默念接下来的话过耳不过心，让她们骂两句就是了，也不掉块儿肉，她们就是心里酸，酸那个人不是她们而已。 姜琬吐出一口浊气，打起精神来，准备战斗。 果然，贵妃一坐下来就看着姜琬幽幽道：“这宫里到底藏龙卧虎，我竟不知姜答应还有这本事，果真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说不得哪天就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上了位。” 这就是赤裸裸的骂姜琬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了。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姜琬自认没有和贵妃抗衡的能力只能忍着脾气装孙子。 她站起来向贵妃行了一礼，“嫔妾愚笨，不知自己有什么本本事能让贵妃娘娘夸赞，嫔妾不过侍寝两次，论宠爱嫔妾自认不如娘娘分毫，这点儿宫中人人皆知。” 贵妃冷笑一声，“原还有张利嘴。” 姜琬没吱声，你说利嘴就利嘴，我还可以是巧嘴儿。 淑妃听着两人的对话嗤笑一声，对着贵妃说道：“跟这样的狐媚子多说什么，也不知从哪个勾栏院里学的下作手段，勾的皇上大白天的和她在书阁里就做那事儿，真真是不要脸！” 曹贵人是淑妃的专业捧哏，她捏着帕子捂嘴笑道：“淑妃姐姐别气，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本就缺少教养，哪里懂得礼义廉耻呢。” 这淑妃言语很是恶毒，她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姜家的门风都得被人诟病，姜家女儿的清誉也败坏了个干净，之后婚嫁都是问题，在这个时代这些名声有碍的女子未来会如何，连姜琬这个外来人都知道，说这话人不可能不知道。 这已经是在害人性命了！ 姜琬收起脸上的谦卑，浑身的气势像是利刃出鞘，“娘娘还是慎言为好，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皇上不想，我可做成这事儿，您这样说岂不是再说皇上失德，眼瞎心瞎，选了我这个狐媚子进宫，并同我厮混在一起。” 接着她又道：“淑妃娘娘竟是连勾栏院都知道，嫔妾还以为这京城的贵女们都如那天际高月一般不染尘埃呢，原来秦楼楚馆娘娘竟是门清呢。” “你放肆！”淑妃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她伸手指着姜琬气的浑身颤抖。 “好了！”皇后以更大的声音拍在桌子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刚刚其他人为难姜琬的时候，她冷眼旁观，心里未尝不觉畅快，她对姜琬其实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妒忌又不屑，不过她情绪控制的住，加之她也存了让姜琬孤立无援只能投靠自己的想法。 “你们都是妃嫔，你看看你们，竟是什么浑话都能往外说，还有没有一点皇家妇的礼仪规矩！” 皇后训斥，众嫔妃都起身行礼恭听训诫。 第44章 打架我是在行的 一个早会开的虎头蛇尾，在皇后的训斥中结束，姜琬走出坤宁宫的大门后背的衣服都湿了。 映雪扶着姜琬的手，感觉汗津津的。她拿帕子给姜琬擦了擦，“小主，您这手心都是汗，回了宫赶紧擦洗一下，换身衣服。” 姜琬攥住映雪的手，“我们先回去吧。” 云溪瞧着姜琬主仆的背影对着轿撵上的贵妃道：“娘娘，这个姜答应要不要奴婢找人教教她规矩？” 她心里对这个姜答应实在是有些防范，毕竟，她能勾的皇上宠幸她两次，尤其还是在皇上无心后宫的时候。 贵妃高坐在轿辇上，俯视着前方姜琬的背影，“急什么，有人等不及要出手了，瞧，那不就是。” 云溪顺着贵妃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淑妃的步辇朝着北面而去，淑妃的翊坤宫可在另一个方向。 云溪了然一笑，“娘娘聪慧，何必脏了咱们自己的手，让淑妃娘娘先替咱们探探这姜答应的深浅，就是辛苦淑妃娘娘了。” 天禄跟着笑道：“可不是，辛苦淑妃娘娘了。” 贵妃笑着挑挑眉，“走吧，这戏台在这儿附近，咱们去喝喝茶，歇歇脚，看看戏。” 这个戏自然不是平常的戏，而是姜琬的好戏。 姜琬和映雪正走着，她想着殿中请安的事情，自己反击淑妃的几句话将淑妃得罪了个彻底，这件事情指定是不能善了了。 前有淑妃步步紧逼，后有贵妃虎视眈眈，而皇后高坐明堂，袖手旁观，她的招拢是等姜琬穷途末路的时候五体投地的去祈求她的恩施，看似是条路，可却是条独木桥。看来只有皇帝这条路可以走了。 正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眨眼她和映雪就被围了在了宫道上。 姜琬转过身，看向高坐在轿辇上的淑妃。 “好你个姜琬，得罪了本宫还想好端端的回去，本宫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宫的手段！”淑妃双目赤红，伸手拍了一下步辇的扶手，咬着牙对随侍的小太监道：“打,给本宫打她。” 姜琬眉头皱起，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人，“还请问淑妃娘娘，嫔妾犯了什么错要叫娘娘如此大动干戈，叫了一圈的奴才要打嫔妾。” 淑妃想起早上的事情就一肚子火气，这个贱婢竟敢污蔑她诋毁皇上，还将她同青楼妓子相比，简直可恶至极。 她看见姜琬的脸就恨不得给她挠花了。 她低吼：“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打呀。” 姜琬没想到这淑妃如此蛮横，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张口就是打人。 围着姜琬主仆两人的几个宫女和太监本来觉得光天化日的，公然在宫道上对一个正得宠的嫔妃动手过于大胆了，就有些犹犹豫豫的不敢轻易动手，可眼下主子催促，他们不敢抗命，上前分别拉住姜琬和映雪。 姜琬正挣扎着，就看见旁边的映雪已被两个小太监架着，一个宫女抬起脚狠狠地踹向她的肚子。 一股钻心的痛从腹部传来，痛的映雪忍不住弓起身子。可踹过来的脚并没有停，一脚又一脚，她痛的腿脚无力，直直的往下瘫软，那拉着映雪的两个小太监见状索性直接丢开手，映雪倒在地上，叫他们打的蜷缩起来。 姜琬目眦欲裂，心头火起，tmd，你说我我就当做耳旁风，打我我也就忍了，可你他娘的打老娘的饭搭子，好姐妹，老娘能受你这个鸟气，在穿越前她可是受了老板六年的气，不瞒你说，姜琬觉得她现在的戾气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姜琬一个泥鳅扭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从俩小太监的胳膊下钻了出去，提起裙子一个健步冲到映雪身边，一个剜心脚就踹到了那个踹映雪的小宫女胸口上，那宫女直接被踹的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直叫唤。 姜琬动作没停，接着又一脚踹向旁边的小太监，大耳瓜子也扇了上去，两只手抡的像风火轮一样劈头盖脸的打在小太监的脸上，没一会儿，他的整张脸都涨成了猪头样儿，脸上还有被姜琬指甲挖出的血道子。 打完这个小太监，姜琬又一招猴子偷月袭击了另一个小太监，虽然他没有了月亮，但是也被姜琬偷了正着，他嗷的一声，捂着下面跪倒了地上。 旁边的人都被姜琬的一系列动作惊呆了，都懵了，她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女人。 还是淑妃最先反应过来，她立马躲到秋露身后，指着姜琬对其他还站着的奴才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都上，全都给我上！” 其他三个还站着的宫人们回过神来立马扑向姜琬。姜琬见三个人围攻她，身上被打了几下，双拳难敌四手，眼见着她要被制住，她忍着痛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太监的大腿上就扎了上去，那鲜血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剩下的两人见状不由胆怯，这姜答应竟如此骇人！ 姜琬可不会放过这两人，她现在杀疯了，肾上腺素飚到高点，打到嗨。 她一边一个给了他们拳头之吻，俩人的眼眶肉眼可见的变得乌紫，见不对称，姜琬又给他们另一边眼眶补了一圈，让他们立马可以和大熊猫肩并肩。 那两人被打之后也胡乱的反击着，其中一人的拳头砸到姜琬的鼻子上，她鼻子一酸，感觉鼻子下面热热的。她没有管，随手用衣袖蹭了一下，接着用牙狠狠咬向钳住自己的手臂。 “啊。”小太监哀嚎一声，反手要打向姜琬，姜琬矮身躲过，脑袋狠狠地撞向他的肚子，将他铲倒在地。 接着姜琬顺势往前一个猛冲，将另一个宫女也撞倒在地，接着用手肘狠狠击打在她的身上。 淑妃眼见着自己带的六个宫人都被姜琬打倒在地，她惊惧的躲在秋露身后，又气又急：“你，你真是大胆。” 姜琬听到声音站起来，她转身看向淑妃，披头散发，装若癫狂，还带着两管鼻血，吓的淑妃抖个不停。 姜琬一步一步走向淑妃，淑妃看着这样的姜琬吓得拽着秋露不断后退。 姜琬冲淑妃露出邪魅一笑，然后伸手一把将秋露拽了过去。 姜琬手劲儿大，淑妃被这一下拽的一个踉跄，她啊的惊呼出声。 姜琬却根本不理会淑妃，她正将秋露骑在身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秋露的脸上，一边扇还一边哭嚎，“来人啦，救命啦，淑妃娘娘杀人了，来人啊，救命啊。” 秋露被她扇的眼冒金星，连还手的劲儿都没有。 最后姜琬直接用自己的脑袋砸在秋露的脑袋上，直接给人撞晕了过去。 皇后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第45章 这事儿难办 皇后知道淑妃要教训姜琬，这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就没有派人去看着，她知道会有些动静，可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而且画面和她想的完全相反，她坐在上首凤椅上，头痛的扶住额头。 贵妃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优哉悠哉的品着茶水，她眼角瞥了眼外面跪着的一众人，又看了看上首揉着太阳穴的皇后，嘴角在茶碗的掩盖下勾出一抹笑容。 她倒要看看皇后怎么处理，有趣，真是有趣，哎呀，这些年都没遇到这么好玩儿的事了。 这件事委实闹的太不好看了，一个是正三品的妃子带着7个奴才去教训一个七品的答应，却被这个答应以一敌七，打的倒了一地。主子和奴才打架打成一团，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炸裂的情况，何况是在这个规矩森严的皇宫内院，这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一面是有太后撑腰的淑妃，一面是皇帝新宠的答应，又是这么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情况，真真是难办啊，若是只罚这姜答应，这姜答应正得盛宠，皇上知道了怕是心中不喜，若是罚了淑妃，太后那里不愿意，皇后觉得自己的头针扎似的痛。 “淑妃如何了？” 元英上前回话：“启禀娘娘，淑妃娘娘刚刚梳洗过了，现下换了衣服，由太医诊治呢。” 元英心里都快笑死了，谁能想到一向嚣张跋扈的淑妃娘娘狼狈不堪，坐在地上尖叫的场面呢，真是让人铭记呢。 皇后顿了一下 ， “请了太医？可是受了伤。” 不是说这姜答应只打了奴才吗？难道她有恃皇上的宠爱，连淑妃都敢揍了？ 元英道：“淑妃娘娘身体无大碍，只是亲眼目睹奴才被姜答应…受了惊，太医开了安神汤，煎服即可。” 这话说的，这淑妃还不如一个答应冷静，去打人的受了惊，被打的不仅反击了回去，精神看着还挺好，如今还在太阳下跪着呢。 “这后宫本宫是管不得了，来人，去请皇上过来。”皇后坐正身子，反正这两个女人都是皇上的嫔妃，那就让皇上来决断吧，罚谁，赏谁您自个儿说了算。 李德海轻轻推门走进养心殿，对着正在处理折子的李其琛道：“皇上，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来禀报说是淑妃娘娘和姜答应打了起来......” 李德海有些难以启齿，他这活了半辈子了也都听说过这场面啊，这后宫的娘娘们哪个不是娴静优雅，恨不得连大点儿的动作都不做，哪儿听过打架这个词儿呢。 李其琛手中的笔一顿，他转过身有些惊奇道：“淑妃和姜琬打架？就她？” 这个她是谁李德海不敢猜，但能从皇上的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不一样，李德海心里对姜琬又看重了几分。 他低头，将未说完的话说完，“皇后娘娘不知如何处置，请皇上您过去裁夺。” 李其琛站起身来，“走吧，去见识见识朕这两个爱妃是怎么打架的。”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坤宁宫门外响起，不等所有人出来迎接，李其琛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跪在坤宁宫院子正中的姜琬，实在是她在一群跪的笔直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中间就她跪的软绵绵的，像是没骨头一样，李其琛不由想到她那柔软的身段，眼神不由暗了暗。 姜琬正跪的昏昏欲睡，激战过后，肾上腺素褪去，浑身的力气用光了，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上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升起来，姜琬被晒的昏昏欲睡，眼睛就像是粘了胶水一样，努力张开又忍不住闭上。 忽的感觉头顶上传来一阵阴影，姜琬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温热的手捏住，抬起。 姜琬睁开眼睛就撞进李其琛一双充满玩味儿的眼睛中。 现在姜琬着实狼狈，鼻子下面挂着两管鼻血，白嫩的脸颊上浮现几根红肿的手指印，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东脏一块，西破一块的。 “嗤，挺能耐啊。”李其琛笑了出来，他捏着姜琬下巴的大拇指摸过姜琬的鼻下，他手上冰凉的扳指擦过姜琬的红唇。 姜琬皱眉，她伸手捉住李其琛的手，“皇上，您弄疼我了。” 李其琛脸上笑意更深，他觉得这样的姜琬很有趣，像是小时候他养的那只猫，在外面跟别的动物打输后回来的样子一样，不高兴他揉搓它。 皇后和贵妃从宫殿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阳光下，李其琛弯着腰饶有兴趣的望着跪着的姜琬，姜琬抬头仰望着李其琛，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眼中只有彼此。 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 皇后恍惚的看向两人，什么时候他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女人这么亲密了呢？ 贵妃咬牙瞪向姜琬，心里的危机感拉到了顶值，之前没见到皇上和姜琬在一起时候的样子还不觉得，此刻见着了真是抓心挠肝一般难受，皇上什么时候这样狭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松弛感的对待一个女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在姜琬面前很放松，甚至是对她的事情感兴趣。一个男人开始对自己的女人感兴趣，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心里打定主意，这个姜琬一定要除去！ 李其琛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松开手目光如渊的看向皇后。 皇后在李其琛的目光中回过神，她忙带着一众人给皇上请安。 李其琛叫了起，自己大步走进殿内上首位置坐了下来。皇后等人又跟着返回了殿内，转身时贵妃转身深深的看了姜琬一眼。 “淑妃呢？不是说她和姜答应打架吗，怎么没见她人？” 皇帝问话，皇后不敢怠慢，她忙道：“淑妃妹妹受了惊，现下正在臣妾宫里梳洗，由太医照料着。” 李其琛点点头，“既然是要朕裁夺，当事人怎能不在，去把淑妃叫来。” 皇后宫里的人应声下去叫人。 李其琛又转头看向贵妃，“嫦曦怎么也在？”出事后贵妃立刻就到了坤宁宫，这是专门等在坤宁宫外边的吧。他的这些嫔妃啊，个个都是不简单的。 贵妃站起来回答：“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去戏台那儿听了会儿戏，没成想淑妃妹妹这儿出了事，臣妾领了协理六宫之责，便过来看看。” 说着她情意绵绵的看向李其琛：“臣妾许久没见皇上了，皇上瞧着有些清减。” 李其琛不置可否，他把玩儿着手中的扳指，没有出声。 第46章 各自哭诉 “表哥！”一声娇啼声在殿中响起，淑妃满脸泪水的朝李其琛扑了过来，吓得李德海忙拦在他前面，生怕淑妃的动作伤到了皇上。 “哎呦，淑妃娘娘，您小心着点儿。”李德海忙拉着淑妃，离皇上远一些，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动作，伤着龙体。 淑妃撇开李德海扑坐在李其琛脚下，她伸手拽着李其琛的衣角，仿佛终于找到了撑腰的人，有委屈又理直气壮的告状：“表哥，你不知道，姜琬那个小贱人在请安时竟然胆大包天的骂表哥你失德，眼瞎心盲，还将臣妾同那腌臜的青楼妓子相提并论，她真是放肆至极。我好心去教她规矩，可那个小贱人不知好歹，见了我也不行礼问安，反而将臣妾的宫人们全都打了，她甚至还想打臣妾。” 她说着还有些心慌，姜琬发疯的样子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脑海，可能好几天她都睡不好了。 “表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好好惩治惩治姜琬那个小贱人。” “哦？那你说该如何罚呢？”李其琛饶有兴趣的看向淑妃。 淑妃见皇上搭腔，以为皇帝要为她出气，她心里的委屈退下，气愤更盛，“表哥，依我看就该给那个小贱人上拶刑，叫那个小贱人好好长长记性。” 话音一落，满室寂然。 贵妃借着帕子的遮掩翘起嘴角。拶刑，就是用可以牵拉的夹子，将手指伸入拉开的夹子中，然后松动拉线。手指被挤在木棍中间，那种十指连心的疼痛，足以让人痛苦万分，一手是血，刑罚稍重点儿，那双手说不得就废了。 这个淑妃还真是毒的一点儿遮掩也没有，难怪即便占了皇上表妹的情分皇上也不多待见她。 “拶刑。”李其琛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坐直身子，“不是说打架吗，把参与的人都带进来，朕也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淑妃见李其琛还要听姜琬辩驳，心里不满，“表哥，还听什么，现在就该将姜琬那个小贱人拉下去惩处。” “怎么？朕的话不管用了？”李其琛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可这笑却让淑妃心中一慌。 她慌忙解释道：“不，不是，表哥，不，皇上，臣妾不敢。” 李其琛斜眼看向李德海不满道：“还不把人带过来，要让朕亲自过去吗？” 李德海一惊，皇上这把火怎么烧到他这儿来了，他就是震惊这淑妃娘娘的话才慢了一步，唉，主子心里有气也只能对着他们这些奴才发了。 他忙出了殿宣外面跪着的几人进殿。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儿一瞧，哎哟，啧啧啧，这些人的模样可真是惨，血呼啦差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里面的贵人。 李德海道：“皇上宣你们进去，把事情经过老老实实的禀告给皇上，若有隐瞒半点儿，仔细你们的皮。” 映雪看到李德还出来让大家进去面圣，心里慌张，淑妃是皇上的亲表妹，位居妃位多年，自家小主不过是小小的答应，仅仅侍寝两次，她不觉得皇上会袒护自家小主，这下进去肯定会把小主狠狠的责罚。 她抱住姜琬的手臂小声道：“小主，一切罪责都在奴婢，若有什么，小主只管往奴婢身上推。”她做了必死的准备，小主这样好的人，合该阳光明媚的活着。 姜琬握住映雪的手在她耳边道：“傻丫头，皇上若真是想定我的罪根本不必宣我们去问话。” 映雪心间一动，她看向姜琬，姜琬朝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姜琬还想再说两句安慰映雪，但李德海已经等不及了，他见姜琬和映雪还没有起来直接走了过来问道：“姜小主这是起不来了？这是老奴来帮您一吧。” 他有心给姜琬卖个好，于是笑道：“姜小主这伤的不轻，皇上该心疼了。” 他心疼？您老的嘴比销售还离谱。姜琬心中默默吐槽，借着李德海的手抬起自己跪的发麻的腿。 “多谢公公，我可以走了。”姜琬在映雪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殿内走去。 进入殿内，姜琬就开始挥发自己的演技。 “皇上~”姜琬捏着嗓子柔柔弱弱的扑倒在李其琛脚下，扑倒的角度还颇为神奇，屁股一扭将淑妃挤到了一旁。 “你！”淑妃怒目而视，该死的小贱人，屁股这么大，挤的她一个踉跄。 姜琬可不管淑妃的冷眼，她拽着李其琛的衣袍轻轻的摇，像是要摇到他的心里。“皇上，淑妃姐姐欺负我，呜呜，您看看我被淑妃姐姐的宫人们打的，皇上，我是您的妃子，就这么被个宫人殴打，下的可是您的面子，您可得给人家做主啊。” 李其琛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他扫了一眼淑妃的那些宫人，啧，这小野猫爪子还挺利。他低眸看着那只轻轻摇晃的小手，“听说你骂朕失德，眼瞎心盲？” 一听就知道是谁说的，姜琬心里暗骂：告状精。 姜琬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瞬间一双美目中盈满泪水，“皇上，淑妃姐姐冤枉我，明明是淑妃姐姐说我是个狐媚子，皇上和我这个狐媚子厮混，可不就是再说皇上瞎了眼了把我这个狐狸精选入宫，与我白日宣淫，可不是在骂皇上德行有失。嫔妾不过就是辩驳两句，淑妃姐姐的宫人们就拦路打人，实在是胆大妄为至极。皇上，呜呜~嫔妾，嫔妾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呜呜~” 美人盈盈垂泪本该是极美的场景，可是姜琬鼻子下面两管鼻血影响了她的发挥，反正李其琛看的挺乐。 “你胡沁什么，本宫什么时候暗指过皇上。”淑妃咬牙不忿道，姜琬这个小贱人甚是会狡辩。 “说没说的娘娘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反正合宫的娘娘都都在场，您是不是说过我狐媚子，是不是说过皇上不顾体统同嫔妾厮混，大家都清楚，随便问一个人就知道。” 姜琬一边哭一边抬眼觑着李其琛脸上的表情，见他始终板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她不知道为何，心里一股气上来，她直接抱着李其琛的大腿，将鼻血蹭在他的衣袍上。 李其琛眼里的笑意一顿。 他伸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轻咳一声，皱眉道：“跪好，像什么样子。” 虽然皱着眉头，但话却不重，姜琬心里那股气突然又落了回去，感觉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情绪说来就来，小肚子也隐隐有些痛，难道大姨妈要来了？ 第47章 惩罚思过 李其琛看想贵妃:“姜答应说的话是否属实？” 淑妃见李其琛问贵妃，想到贵妃和自己一向不对付，这下肯定要顺水推舟冤枉自己，忙争辩道：“皇上，臣妾不过是一时气愤，被姜琬逼急了，这才口不择言。皇上，臣妾真的不是呼吁要说您的，皇上……” 蠢货，不打自招。 贵妃用帕子掩着嘴轻蔑一笑，这样的蠢货自己不给她上点眼药，还真对不起这样的机会了。 “淑妃妹妹是冲动了点儿，许是见姜答应连着两次承宠，心里有些不好受，这才说话重了些。我想淑妃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 这就是印证了淑妃说了那些冒犯圣上的话。 淑妃见贵妃落井下石，心中不愤，她转头怒视贵妃：“蔡嫦曦你这个贱人也敢来害我！我道你早上怎么突然搭理姜琬那个小贱人，原来是给我挖坑呢。” “够了。”李其琛怒喝一声，他对这个表妹真是太过失望，这性子也不知怎么变得这样歹毒，蛮横无状实在是让人厌烦。 贵妃温柔的安抚：“皇上，淑妃妹妹只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的，您消消气。”没有坏心的人可不会带着七个奴婢去打一个嫔妃，没有坏心可说不出拶刑，这恶毒的形象给你做定了。 “蔡嫦曦，不用你假好心，巴巴的演给谁看呢。”淑妃看着贵妃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就恶心。 “淑妃，你可知错。贵妃替你辩驳你还如此不忿，朕看你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简直无法无天了。”李其琛目光冰冷如有实质一般看向淑妃，将她钉在原地。 淑妃本能的想争辩，可看到皇上森寒的眼眸她却不敢了，她惯性撒娇，企图像以前那样蒙混过去，“表哥，雁儿知错了，表哥。” “淑妃行事无度，言语不敬，从今日起，罚俸半年，禁足翊坤宫，无昭不得出。”李其琛冷冰冰的下了命令，他这个表妹是该好好的管一管了。 淑妃不敢相信皇上会罚那么重，“皇上，表哥，我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了一个答应而已，您为什么要如此重罚我，我不服！” 她转头看向满脸嘲弄的贵妃又看向一直沉默做壁上观的皇后，这两人都等着看她的好戏。淑妃的心里越发不好受，为了一个小答应，表哥竟如此待她，“我要去找姑母，让姑母为我做主。” 她说着就要往外面冲，被李德海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李德海在心中为自己抹了抹汗，这要是让淑妃娘娘这样去找了太后，那皇上和太后还不得吵起来。 李其琛越发淑妃不耐烦了，看着她的眼神也逐渐没了温度，“李德海，派人送淑妃回翊坤宫，淑妃的下人不知规劝主子，还以下犯上殴打嫔妃，全部拖出去每人五十大板。” 下面本来老老实实跪着的宫人们全都慌了，本以为凭借着淑妃娘娘的地位，今日这事再怎么样也不过是罚些俸禄而已，谁知道皇后娘娘竟然请来了皇上来裁夺，本以为皇上也会网开一面，但皇上竟然恼了淑妃娘娘，他们这群奴才也遭了殃。 这五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残了，宫人们心中心中惶惶，纷纷看向淑妃，“淑妃娘娘救命，娘娘救救奴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眼看着自己的奴才都要被拉出去行刑了，淑妃急的眼睛都红了，这是她的奴才，这下全被拉出去行刑，不仅折损了一些心腹，自己的脸面也丢了个彻底，不能护住下面的奴才的主子还能是个主子吗。 “皇上，您不能，皇上......”淑妃声嘶力竭的吼着，她挣扎着推开李德海：“滚开，狗奴才！” 被骂狗奴才，李德海心里也不爽，这奴才也是人啊，何况他作为御前大总管多年，就算是太后也会给他三份薄面，淑妃这样的，他也就直接松了手，反正惹怒皇上的是人家淑妃，他跟着操什么心呢。 李其琛铁了心要给淑妃掰掰性子，任淑妃如何哭泣也不松口，要下人立马将这些人拉出去。 淑妃见皇上铁了心要惩治她们，知道这些人不能全护住，她扑过去抱住她的贴身侍女秋露，“皇上，秋露自小伴我长大，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饶她一回，那五十板下去，她可就不成了啊。” 李其琛低头看了一眼和淑妃抱在一起的秋露，“秋露杖十棍。” “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秋露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身子因为劫后余生颤抖不已。 其他奴才见此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淑妃，企图淑妃开口救她们一命，谁知淑妃侧身避开了他们的眼神。他们被主子放弃了，这下，他们是彻底的死心了，一时间，几人心如死灰，瘫软着身子被拉了出去。 淑妃恨恨的盯住姜琬，那目光恨不得将她活吃了。 “皇上，既然臣妾也都罚了，那她是不是也要罚？臣妾的宫人打五十棍，那她身边的宫女是不是也得打五十棍！” 淑妃现在是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既然自己被这样重罚，那姜琬也别想逃脱。 姜琬这会儿也不装哭了，这淑妃也是，本来皇上也没想怎么她，态度好好的认个错儿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偏她自己作死，在一个男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恶毒，还不服人家的决定，人家是谁，人家是九五至尊，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他不跟你杠跟谁杠。 对此姜琬只能说不作不会死。 淑妃要拉她下水，姜琬怎么会让她得逞，她机灵地挪到殿中跪好，规规矩矩的给皇帝和皇后分别磕了一个头：“嫔妾虽是被逼无奈下才反击，但同宫人当街打架到底失了也有失皇家体统，嫔妾愧对皇上恩宠，愧对皇后娘娘教诲，请皇上责罚。” 皇后仿佛刚刚回过神，“姜答应平日谦逊有礼，今日这打架…也非她所愿，皇上，臣妾在这里为姜答应求个情，看在她往日恭顺的份儿上，不要太过责罚。” 就知道皇后这个女人不是个好的，刚她被罚的时候她和聋了一样，现在要处置姜琬了她倒是跳出来了，淑妃嘲讽地说：“皇后娘娘可真是爱护宫妃呢。” “皇后娘娘是爱护宫妃，可也不能因为爱护反而坏了规矩，这姜答应犯了错，就该按着宫规处置，否则其他人有样学样，这规矩岂不成了摆设。” 贵妃说着又站起来给李其琛行了一礼：“非臣妾故意为难姜答应，只是臣妾有协理六宫之责，自当严明法纪，这后宫众人才能信服。” “好了。”李其琛打断其他人的话，是非曲直他心中自有一杆秤，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姜琬，心里哼了一声，装的倒是老实。 “姜答应宫道之中同一干奴才打架，虽是被逼无奈，但到底有失体统，念在其已然受伤，罚禁足三月，罚俸半年，身边的宫女规劝主子不力，杖责十棍，以仅效尤，若再有下次，直接杖毙。” 这结果对比淑妃已经很好了，姜琬长舒一口气，和映雪一起磕头谢恩。 第48章 皇后算计 李其琛宣布完惩罚后就借口前朝还有事离开了坤宁宫，好似他过来这一趟真的是只是为了两个后妃打架的事情而已。 皇帝都走了，贵妃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趣，她起身跟在皇帝身后也走了。 殿中只剩下皇后、淑妃和姜婉三方人。 皇后看着淑妃道：“淑妃妹妹，皇上金口玉言本宫也没有办法，就让元英带着妹妹的宫人们去慎行司走一趟吧，也好让他们少受些折磨。” “这局你们赢了很开心吧？”淑妃面带嘲讽的看向皇后，贵妃有皇上宠爱，她有姑母倚仗，寿映之她有什么？皇后，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小心翼翼的维持自己的皇后之位，只能假借别人的手来对付自己，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淑妃妹妹这是什么话，本宫怎么听不懂呢？”皇后故作惊讶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儿背后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你且别得意，当日我能让姑母把你放出来，往后也能让姑母叫你再关进去。” “本宫只是好心提一句，竟遭妹妹如此揣度，实在是令人伤心了。”皇后似是被冤枉了一样，捂着心口，沉了脸色。 “哼，咱们走着瞧。”淑妃扔下这句话就自个儿回了宫。她的宫人们见淑妃走了都一脸颓败，皇后摆了摆手，候着的小太监会意，悄无声息上前的将淑妃的人捂了嘴带了下去。 姜琬看淑妃都走了，也向皇后请辞。 “今日的事，你受委屈了。”皇后起身走过来拉住姜琬的手。 “你也看到了本宫这个皇后做的着实......”她揩了楷眼角继续道：“贵妃和淑妃要怪罪你本宫也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为你求情两句，好在皇上心中有你，到底没有太差。只不过今遭你怕是得罪了贵妃，往后见着她可要小心些，贵妃这个人手段高超又最得圣眷，她若是针对你，便是本宫也护不住你，若是你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便也能多护你几分。” 姜琬知道皇后什么意思，不过是见皇上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便起了拉拢的心思，还告诉自己开罪了宫里两尊大佛，只有她这么一头可以依靠，又让自己生孩子，毕竟李其琛这个皇帝还是在乎孩子的。皇后阵营多一个孩子，胜算便能多一分，这算盘打的倒是挺好。 “嫔妾还要多谢娘娘刚刚为嫔妾求情，娘娘大恩嫔妾铭感于心，嫔妾位位卑无以为报，还请娘娘受姜琬一礼。”姜琬恭敬的跪下向皇后磕了三个响头，速度快的元英拉都没拉住。 皇后也觉得糟心，我费这心思是为了享你这三个响头吗，我是要你加入我的阵营，成为我的爪牙啊，你是棒槌吗？！ 等姜琬和映雪出了坤宁宫，元英瞧着姜琬离去的方向对皇后道：“这姜答应如此不开窍，且她今日将淑妃害的这么惨，想必太后娘娘要出手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头之日了，娘娘，咱们还要继续笼络她吗？不若换个人选。” 皇后转着腕间的镯子，漫不经心道：“真不开窍还是装傻称愣？一个本来已经被皇上忘到天边的人能够异军独起被皇上连着宠幸两次本宫不相信她没有一点儿心机手段。” 元英：“娘娘是说......” “不管如何先收拢着，也没什么损失，若是实在不接招那这枚棋子也没必要存在了。”皇后说完就去了寝殿，这半天下来她可有些累了。 元英跟在皇后身后：“娘娘英明。” “小主，奴婢自己过去就行了，慎刑司污秽之地，您别过去，再冲撞了您。”映雪捂着肚子对姜琬劝道。 姜琬扶着映雪，这孩子被打的那几下太重了，这会儿路都走不太稳，“我跟着你过去，防止那些行刑的人下重手。” 其实映雪想说想要不动声色的罚一个人的法子多的很，真要是想惩治一个人，即便是姜琬去了也没什么用。 慎刑司是宫中掌管刑罚的地方，宫中犯了错的人大都被发配到这里受罚，时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从这里传出来，因此这里是宫人们最不愿意经过的地方。 姜琬和映雪到的时候已经有慎刑司的宫人在外面等着了，见着姜琬两人她抬起倒三角眼阴森森的打量两人，然后伸手拦住姜琬，“这慎刑司都是犯了错的人进去，贵人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姜琬拔下自己头上仅剩的簪子递给拦路的宫人，“我不妨碍你们办事，只是看着我的宫女受刑而已，行个方便。” 宫女打量了一眼姜琬手中的簪子，不带宫中御制标志，纯金的一根簪子，放在哪儿都能出手，宫女暗道这贵人挺上道，她伸手接过簪子放进怀中，让开了路。 拉着映雪走进慎刑司，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紧闭的牢房，偶尔从深处牢房传来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映雪忍不住将身子靠近姜琬。 穿过走廊，两人来到一处院子，远远的就传来一阵砰砰的肉体碰撞的声音。走近一看，淑妃的宫人们正被按在长凳上，慎刑司的执刑人员正一板子一板子的打在几人的身上，都是行刑的老手了，下手根本没受水分，十来棍下去就见了血，几人从原来的嚎叫渐渐没了声息，有晕过去的，直接一盆冷水泼过去浇醒接着打。 “哟，您这是哪位要受刑呢？”一个坐在院子中间的老太监放下茶盏看着姜琬两人道。 映雪拉住要说话的姜琬，朝着老太监行了一礼，“公公，是奴婢，皇上口谕奴婢受刑10棍。” “行啊，来人，上刑。” 老太监话音一落，立刻就有小太监将映雪拉到一旁的长凳上。 姜琬紧张的看向映雪，忍不住开口对老太监道：“公公，您找个肉厚的地方打，免得您还没打完呢，人就晕过去了，这样也不利于您完成任务。” 老太监笑了，这还真是稀奇，他在这慎刑司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下人受刑主子巴巴的跟着过来的，到是个有心的主子，不过：“这位小主放心，怎么行刑咱们这些人做惯了的，手里有分寸，断不会在还没打完前就叫人过去了的。” 触动是触动，但也不妨碍他按着规矩办事。 姜琬听出来老太监的言外之意，她知道人家有人家的规矩，而她不是那个能让他打破规矩的人，于是她点点头，“多谢公公。” 秋露一边忍着身上落下来板子的疼痛，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姜琬那边，她有些羡慕，有这么一个主子，可能也算值了。 第49章 背回宫 姜琬全程陪着映雪挨完所有板子，行刑的人果真像是那老太监说的，下手极有分寸，映雪屁股被打的出血染红了衣襟，但精神比旁边淑妃的下人们好的太多了。 旁边淑妃的下人被打的进气多出气少，还有两个人直接咽了气，被旁边的小太监抬着走去院落深处。 刑罚一结束，姜琬立马上前蹲在映雪面前，她有些不敢碰她，只轻声问道：“怎么样？” 映雪满头大汗，嘴角因为用力已经有些咬不住嘴中的软木片，她任由软木片从嘴中掉落，滑到地上。 她费力的睁开眼，努力的对姜琬挤出一个笑。 姜琬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她笑着伸出袖子擦掉眼泪，“好了，现在都过去了，咱们回家吧。” 映雪看着姜琬落泪，只觉的那眼泪像是也灼烫了她的眼眶，她想伸出手为姜琬拭泪，但是手臂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试了两次都没有抬起来。 姜琬问：“来，我扶你起来，咱们得走回去了，能坚持吗？” 映雪点点头，不能行也得行。 姜琬站起身，将映雪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脑袋放在肩膀上，她一手扶着映雪放入腰，一手抓着映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动到映雪的伤口。 可是无论姜琬动作再怎么小心，还是不免在这个过程中拉扯到，不想让姜琬担心，咬紧牙关，尽量不泄露一丝痛呼。 两人缓慢，但坚定的慢慢走出这座让人胆颤的房子。 秋露此时也受完了十棍，她趴在长凳上起不来身，屁股和腰之间火辣辣的，一股一股的痛意直逼脑中，让她像是搁浅的鱼，躺在岸上无力的张嘴呼吸。 她微微转头，看向姜琬两人的背影，手指甲无意识的划在长凳上。 老太监喝足了茶水，他将茶碗放回小机子上，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宫中啊，最稀缺的就是真情了，做奴才的，为主子分忧解难是本分，可不能妄想着主子为咱们奴才做什么，那才是大不敬呢。这做奴才的啊，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自言自语。 说完他晃晃悠悠的往院子深处走去，“人呢？来几个人，把那边的尸体处理一下，天热了，这放久了当心臭了。” 秋露垂下眼睫，彻底沉溺在身后的阵痛中。 姜琬和映雪刚出慎刑司，就见吉祥在旁边的一簇竹林下坐着。 “吉祥。”姜琬叫了一声。 吉祥闻声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姜琬两人身边一路小跑过来。 他来了一会儿了，脑门上都是被太阳晒出来的汗，他也顾不得擦，“小主，您和映雪怎么样？” 今日他在宫里听到小主出事的消息后就拔腿往外跑，他品级低，传到他耳中的消息又慢又有限，只知道小主请安时出了事，却不知道是怎么出的事，后续怎么样了。 他一路打听着，可坤宁宫的太监根本不理会他，他拿了银子塞过去人家才告诉他姜琬两人去慎刑司了，他这又马不停蹄的往慎刑司赶了过来，他进不去，只能在门口等着。 “我没事，映雪受了10棍，咱们赶紧回去吧。” 吉祥看映雪走路困难，在映雪面前弯腰半蹲下来，“奴才背着映雪回去。” 映雪这样子确实让吉祥背着回去比较好，“行，你背着她，我在后面扶着，咱们赶紧回宫。” 吉祥应诺，拉住映雪的手背在背上，三人匆匆回了宫。 安春站在偏殿门口看着后院儿的三人这副样子回来，不禁大惊，“这又是咋了？又被人打啦？” 姜琬推开耳房的门，她扯开炕上的被子铺好，“来，轻点儿，放，放，对。” 吉祥小心翼翼的将映雪放到褥子上，映雪忍痛调整了下姿势，趴在褥子上。 吉祥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小主，奴才前头跑了太医院一趟，找温太医要了些伤药，您看看给映雪用上吗？” 姜琬面露惊喜，“正愁这个呢，还是吉祥你有心了。”姜琬从吉祥手中拿过伤药，嘱咐他去打盆水来，映雪出了一身的汗，要擦洗一番才好。 “小主，对不起。”映雪低低的声音传来。 姜琬转身一看，映雪眼眶通红的趴在那儿垂泪呢。她忙走过去，颇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小主，都是奴婢的错。”映雪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早上奴婢都看见了，本来您根本就没还手，是淑妃娘娘的奴才们打奴婢您才忍不住还手的，都是为了救奴婢，您也不会......”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愧疚呢，姜琬只要这事儿要是不解释开，她能内疚一辈子。 她坐到炕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嗨，这事儿啊。哪里就是因为你啊，你不知道，我早就看淑妃不爽了，从早上请安时就一直针对我，还说我们姜家女子青楼妓子做派，实在是侮辱人了，这股火我憋在心里了。没想到她还带人堵我，这我要是不爆发一下，我都对不起我自己，要是被淑妃的人按在地上揍，那才是丢人呢，我要是这么窝囊，我自己能把自己气死。” 她说着，伸手轻抚两下映雪的脑袋，“我才不是为了你呢，我是为了我自己，打他们这一顿，真是爽了，你不知道，看到淑妃吓得放声尖叫的样子，我真是要笑死了。而且你想啊，经过这一遭，这后宫中的别人谁要是在来找我茬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淑妃的拳头硬，毕竟，我可是以一敌七的奇女子啊。” “噗嗤。”映雪被姜琬的一番话说的忍俊不禁，声音还带着鼻音，“小主惯会哄人。” “我从来不哄人，说的都是实话。” 两人正说着，吉祥端了一盆水从外面进来，见两人还有精神说笑，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姜琬帮着映雪擦洗一番，又拿出伤药要给映雪上药。映雪脸红的能滴血，她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裤子，吭吭哧哧道：“奴婢，奴婢自己可以。” 姜琬怀疑的看向她。 映雪：不行也得行！ 第50章 母子分歧 淑妃被罚的消息一出，太后这里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去，去叫皇上来见哀家，哀家倒是问问他怎么就如此冷硬的心肝。”太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质问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亲表妹，还是为自己孕育了一个公主的嫔妃。 玳瑁听的心惊胆战，也不知怎的，近些年皇上和太后娘娘 的关系是越走越远，封家靠着太后娘娘，一有事就进宫找娘娘，可皇上不是性子软的，次数多了，也越来越厌烦娘娘和封家的人和事扯上关系，可太后娘娘她却不愿意看清。 如今淑妃娘娘一出事，太后就要将皇上叫来训斥，说句不好听的话，皇上和太后既是母子可更是君臣，太后因为嫔妃而责骂皇上，这岂不荒唐，本来就紧张的母子关系还不是又要雪上加霜了。 她劝道：“娘娘，皇上到底是皇上，是天子， 您若是因为淑妃娘娘的事情而怪罪皇上，皇上恐是不悦呢。” 谁知太后反而更加生气了，她将手中的玉如意直接丢到了床下，暖玉砸在寝殿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不悦？！”太后的胸口不住的起伏，苍白衰老的脸上因为气愤而染上红晕。 她伸手用力拍着身下的褥子，“哀家是他亲娘，他从小是哀家带大的，哀家给了他血肉，抚养他成才，难道他是天子，连哀家这个亲娘说他两句都不行吗？” 玳瑁心里为难，太后这人根本不能劝，她做惯了后宫之主，除了皇上谁都要顺着她的心意来，这么多年下来，她根本不能接受别人违逆她的心意。 可不劝也不行，玳瑁在床边蹲下，伸手握住她拍击的手，太后的手保养的很好，即便太后年事已高，这双手依旧白皙细腻，不见一丝褶皱，因为拍击，她的手心有些红。 玳瑁用手轻轻抚着，“娘娘，您的手心都红了。” 太后看了眼自己的手，确实掌心隐隐作痛，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语气就不如刚才那般激烈，“还不是被那个冤孽气的。” 玳瑁轻柔劝慰：“咱们皇上最是孝顺不过，这天下谁人不知，远的不说，就说您寿诞，知道您喜欢智严大师，皇上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为您求的大师的杰作。可见，咱们皇上是时时刻刻将您放在心里呢。” “哼，他要是真孝顺哀家，就不该罚雁儿。”太后虽仍有怨气，但总算不是一副要找皇上斗气的样子了。 “嗨，皇上虽罚了淑妃娘娘，可也不过是禁足，做给外人看的，这放不放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根本动不了根本，皇上还是想着咱们淑妃娘娘的。” “要我说顾忌这么多干什么，自家亲表妹还不偏疼一些。”玳瑁总算是将太后的毛捋顺了，太后冲着她不满抱怨。 “这前朝后宫的总有些人盯着淑妃娘娘的错处的，皇上这么做也是堵了众人的口，免得那些大臣们今儿参一本，明儿进一言的，提的多了岂不伤了淑妃娘娘的清誉。您啊就安心吧，奴婢们都盯着呢，没人敢对淑妃娘娘怠慢。等这事儿平息下来，您在找皇上说说，现在这么急吼吼的找皇上，别个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咱们淑妃娘娘失宠了呢。” 不得不说玳瑁的话是有道理的，太后听了进去，她叹道：“都是冤家，哀家前世真是欠了他们的。” 养心殿。 李其琛正在用晚膳，他看了眼桌上的菜色问一旁的李德海：“太后那边没来送汤？” 汤？李德海猛然想起来，之前一有什么事儿，太后娘娘让皇上去寿康宫见她就会派身边的人送一道应景的汤羹过来，皇上见了汤，就知道该去见太后了。 今日淑妃娘娘被罚，按往常来说，太后娘娘的汤早该送来了才是，今日倒是奇了。 李德海躬身回道：“回皇上，没呢，要不奴才叫人去问问？” 李其琛挑眉，竟是没送吗？ “不必了，待会儿去寿康宫一趟。” 李其琛到的时候太后还没有安寝，“皇上怎么过来了？” 玳瑁搬来了凳子，李其琛在太后床边坐下，“来看看母后，顺便说一下淑妃的事儿。” 玳瑁握着帕子的手一紧，她看了太后一眼。 果然她开始抱怨起来，“雁儿那孩子我知道，最是没个心眼儿，被谁算计了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依哀家看肯定是那个叫姜琬的小答应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故意挑衅雁儿，这才让雁儿犯错被罚，哀家看那个姜琬就不是个老实的。” 太后护淑妃护的跟眼珠子似的，每次淑妃犯错的时候她不是说她受人蛊惑就是说被人陷害，反正淑妃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也正是太后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才让淑妃的胆子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乖张，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之前一直懒得管都丢给皇后，今日这事皇后分明是想让他看看淑妃的行事，他接了，也就想掰掰她的性子。 “这件事母后应该也查清了，淑妃先是在请安时言语侮辱，被姜答应反击后心怀不忿带着一种奴才去殴打姜答应，只不过这事儿没有按照她的预期进行反而被人打到了所有奴才，朕看她就是咎由自取，身为皇家妇，应当谦和柔顺，行止有矩，可她行事张狂，目无宫规，实在该罚。” 见皇上一味偏袒别人，太后气急，“哀家看你是被那个姜答应灌了迷魂汤了！你如此对雁儿，你舅母哭的几乎昏厥过去，你舅舅也担心的不行，你忘了你还是皇子时你舅舅一家对你的扶持吗，你对得起他们吗？” 闻言李其琛眸色一暗，封家的消息可太快了，今日中午发生的事情不过半天就已经知道了还联系了寿康宫这边。 “母后，被灌了迷魂汤的可不是朕。封大人对朕的支持本就是他做臣子的本分，母后莫把本分当成功劳，失了分寸。” 封家不过是顺从父皇心意来投顺于他而已，本就是做分内之事而已，谈什么恩情。 “母后倦了，早日安寝吧，朕还有事，就告退了。” 说完不等太后反应就带着李德海出了寿康宫，隐隐还能听到身后宫殿中传来的碎瓷声。 “封家，这是心太大了啊。”李其琛喃喃道，声音散在夜风中。 李德海默默的跟在李其琛身后，闭紧自己耳朵。 第51章 严嬷嬷 夜色深深，太后坐在床上垂泪，玳瑁侍候在一旁，时不时地用手抚一抚太后的背给她顺气。 太后用帕子拭了拭眼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担忧：“哀家何尝不知道雁儿该好好的杀杀她的性子了，可哀家这个侄女啊，从小就娇生惯养，如珠如宝一般长大，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可是皇帝他……唉，他对他舅舅的成见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带着雁儿也受挂累，哀家是她的姑母，哀家在时总想着能护她一日是一日，可哀家又能护得了她多久呢？” “娘娘说什么呢，宝莲寺的智严大师都说您是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岁岁无忧，奴婢还想再伺候太后一百年呢。” 太后被玳瑁的话逗笑，“再过一百年，咱们还不成老妖精了。” 笑着笑着她又停下，眼神变得锐利无比，昔日后宫争斗冠军的影子又再次出现。 “那个姜琬，还是要教教规矩，你派个人去好好的教教她，让她知道，这宫里不是她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太后在教字上加了重音。 玳瑁自然知道要做什么，姜琬不过是一个小答应，给太后出出气也好。 玳瑁领命招了一个在寿康宫当差的老嬷嬷，吩咐她去完成这项任务。 老嬷嬷姓严，在寿康宫里做的就是训导小宫女的活计。严嬷嬷三十来岁，但面相却显老，眉心因为总是皱着印出一道深深的纹路，嘴角总是下垂着，显得很严肃，她穿一件深色女官袍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她深知太后的用意，也明白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教规矩那么简单。太后的意思是借着教规矩的空档好好的问候问候这位姜答应。姜琬狐媚的名声在宫里传遍了，严嬷嬷对这样的女人最是反感。 迎春阁内，姜琬正老老实实禁足，反正她本来就宅，如今不许出门也没什么影响，她自娱自乐也挺好。 只是这待遇又下去了，别说原来示好的，就是前院儿的宁答应也躲着她们。御膳房送来的饭菜真是下降的厉害。 姜琬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想着怎么能让大家都以为自己还和皇上有些联系，让自己的日子不至于又回复到原来的模式或者更差。 吉祥从角门匆匆走进来，他站定姜琬面前禀报道：“小主，寿康宫的严嬷嬷来了，带了太后的懿旨。” “太后派的？” 吉祥点头，姜琬赶紧站了起来，两人刚走到角门处就见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小宫女从外面走来。 安春缩在自家屋子里，看着外面的动静，她转头对着正坐在桌子边绣花的宁答应道：“小主，这姜答应惨喽，连太后娘娘都派人来了。” 说完她又扒着门缝往外瞧。 宁答应摇摇头，她这个侍女，就是太爱八卦了。 严嬷嬷见了姜琬，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她清了清嗓子，高傲的说道：“你就是姜答应吧，太后娘娘口谕，姜答应行事无状，顶撞高位嫔妃，无视宫规法纪，再罚禁足三月，另再让奴婢来好好教教您规矩。” 姜琬闻言，忙跪下行礼，“谢太后娘娘。” 她心中暗自警惕，她知道，这位嬷嬷是太后宫中的人，她的到来绝非偶然。只怕是因她导致淑妃被禁足，太后娘娘这是为她来报仇来了。 姜琬于是问道：“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奴婢姓严，答应可以叫奴婢严嬷嬷。” 姜琬点头，“嬷嬷，皇上命我禁足，按照规矩延春阁不许进出，您看是否可以等我解禁了在学。” 严嬷嬷闻言，心中觉得姜琬就是想熬到解禁后找皇上撑腰，只是她不知道，这宫中女子更新换代，等三个月又三个月的禁足之后，皇上还记得您是哪号人呢。 她冷笑一声，“姜答应尽管放心，皇上禁了你的足，只要您自己不出去就行，奴婢奉了太后娘娘之名，自然是可以进入延春阁的。” 姜琬心中虽然不愿意，但也无从解决，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太后铁了心的要整治自己。 于是严嬷嬷就开始每日进出延春阁教导姜琬规矩。 严嬷嬷开始详细地讲解后宫的规矩，从言行举止到衣着打扮，无一不细致入微，和入宫时教导姑姑教的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严嬷嬷教是在大太阳底下让姜琬半蹲行礼，就这么弓着腿虚空悬着手坚持一炷香。 “女子当有临危不惧的姿态。”说这她手中的茶盏砸到姜琬脚下，小丫鬟立马又将一盏茶恭敬的奉给她，她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悠悠的对姜琬道：“姜答应，可不要动啊，您这一动今日这行礼可就要再来一次了。” 烈日炎炎，姜琬的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汗珠，她的腿不受控制的打着颤，她抬眼看了严嬷嬷一眼没吱声，咬牙坚持着。 “对了，姜小主的那个小宫女呢，这主子都学规矩呢，做奴婢的怎么能不在呢。” 说着她就要身边的小宫女去找。 “嬷嬷不必去找了，映雪受刑后一直不大好，已经着人去报安乐堂了。”姜琬说的是去报，可没说已经报了。 严嬷嬷听了这话扫兴的往椅背上一靠，这去了安乐堂估计随便打个招呼那小宫女就别想回来了。 严嬷嬷看着姜琬咬牙坚持的样子，看清楚她眼里的不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觉心中畅快。 她们这些金尊玉贵的妃嫔不也是被她们这些奴婢拿捏在手心里，任她们搓扁揉圆吗。 “姜答应可不要怪奴婢对您严岢，只有这样您才能记得深刻，往后啊规矩不出错，对其他嫔妃心存敬畏，这样啊，您才能好好的活。” 姜琬心中mmp，但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嬷嬷教训的是，往后啊，我这规矩就是太后娘娘教的，绝对出不了错的。” 严嬷嬷只觉得姜琬的话怪怪的，不过她没发觉有什么，只当她是被自己训怕了，现在要巴结着。 “姜答应知道就好，也不枉太后娘娘的苦心了。” 姜琬笑着应是，心中却在琢磨着怎么将人赶走。 第52章 本宫要抬举她 又是学习到深夜，姜琬拖着酸痛的身子走进屋子里，她手撑着桌沿缓慢的往凳子上坐，腿上的肌肉像是在醋缸中泡了几天又捶打了一通似的，僵硬的不受自己控制，膝盖一弯就痛的不得了。 脚步声响起，吉祥端着饭盒从外面进来，他刚刚看到严嬷嬷走出延春阁的大门，这才赶忙拎着食盒来到姜琬的房间，小主每日被磋磨，他既替主子难过又无能为力，只能见缝插针的伺候好小主。 “小主辛苦了，饭菜奴才刚刚热好了，您快吃点儿。”吉祥将碗筷一一摆好，劝着趴在桌子上眼皮打架的姜琬吃东西，这几天姜琬肉眼可见的瘦了。 姜琬累的没有胃口，但看着吉祥殷切的眼神，拒绝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抖着手拿过筷子夹了一块儿鸡肉塞进嘴里。 “唔。”姜琬皱紧眉头，“这鸡肉好腥啊，还有股儿怪味儿。”姜琬吐出嘴里的鸡肉，心里叹了口气，这天一热饭菜也不禁放，都有些坏了。 吉祥看着面前的宫保鸡丁，心中疑惑，他没闻见什么异味啊？晚上才从御膳房提过来的，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坏啊。 不过他也没细究，小主既然吃出了异味怕是真的坏了，他请罪道：“是奴才的失职，奴才大意了，竟然拿了坏的菜给小主，小主，这会儿御膳房也不供应膳食了，您先尝尝别的菜，明日奴才定会仔细检查供应的膳食的。” “没事儿，天气炎热，饭菜放久了就是容易变质。”这事儿完全怪不得吉祥，姜琬见吉祥自责忙劝慰道。 吉祥将宫保鸡丁收进食盒中，视线不由落在姜琬的手背上，看着姜琬被打的通红的手背，手指关节处更是青紫一片，他气的胸脯不住起伏，道：“这个严嬷嬷狐假虎威，仗着太后的撑腰，变着法儿的磋磨小主，早上天刚蒙蒙亮说要考教小主的绣艺，让小主摸着黑影绣帕子，小主的手指扎的都是血洞，中午太阳出来了，说是要教习小主礼仪规矩，大太阳下端着水盆一练姿势就是练到半下午，晚上又说要小主陶冶情操，诗书都要会，又不给多点蜡烛，让小主就着一盏油灯写字，稍不如她意，那戒尺就打在小主的手背上，就是训练新入宫的宫人们也没有如此苛刻的，简直是把人往死里整。” 姜琬作为那个被罚的人，哪能不知道严嬷嬷是要往死里搞她，偏偏她现在被禁足，连门都出不去，想要寻求外援根本做不到，严嬷嬷怕是也是知道她的情况所以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想到什么，姜琬抬起头对吉祥道：“映雪这几日让她在前院安春那里躲好，今日严嬷嬷已经问起她了，我怕严嬷嬷连映雪也不放过。” 吉祥恨道：“小主，咱们就没法子对付这个老虔婆了吗？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姜琬放下碗筷，手指在桌面轻点，既然外援行不通，那只能从内部击破了。 “我今日听到严嬷嬷的小丫鬟说到避暑，可是太后她们也要去行宫了？” 吉祥不知小主怎么说起了避暑，但依然顺着姜琬的话回道：“皇宫夏天酷暑难耐，宫里的主子们待着也难受，所以每年夏天皇上会带着太后，公主们和一些随侍的妃嫔们去行宫避暑，等天气变得凉爽后再回宫，今年也是遵从旧例，过两日主子们就出发去行宫了。” 姜琬的手指敲击的更快了，太后这两天就要出发去行宫避暑了，想必到时候对宫中的掌控就不会这么严密了，她对吉祥招了招手，“吉祥，你来帮我办三件事。” 吉祥俯身，姜琬细细将自己的计划同他讲了，他默默将事情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确保无遗漏了这才躬身退下。 坤宁宫。 元英一路从外面进入宫殿，外面烈日当空，一路走来晒得她脸颊发红，辅一入殿，便被殿中阴凉的空气包裹，她舒服的喟叹一声，拿了帕子擦了擦额头脖颈间的细汗，略整了整衣物这才走进内殿。 “太后那边怎么样了。”皇后问刚回来的元英。 元英笑着回答：“太后娘娘那里一切都好，奴婢去的时候玳瑁姑姑正领着宫女们收拾行李呢。奴婢转告了娘娘的话，玳瑁姑姑谢了娘娘的好意，说是有需要再麻烦娘娘。” 皇后点了点头，她也不过按着规矩派人过去问问，也没想着太后会需要她帮忙收拾行李，所以对于玳瑁的回复她也不感到意外。 眼下她正忙着其他事情：“行宫那里怎么样了？” “早两个月就派人去打扫检修了，各宫娘娘们的住处也都安排好了，娘娘们的宫人也提前两人送了过去，如今一切具备，就等着过去呢。” 皇后嘱咐道：“出发前一日再派人都检查一遍，免得有遗漏的地方，告诉那边的人，膳食、热水和冰鉴都准备好，确保咱们这边过去就能用上，另外明日各宫会先把惯用的行李送去，你让毛华清跟着过去看看。” 元英笑道：“娘娘放心，咱们的人都盯着呢，保准出不了岔子。” 皇后摇了摇头，她如何放心的下，这后宫的事务盘根错节，稍不注意便是满盘皆输，何况旁边还有个贵妃虎视眈眈。 “你让康大海盯着点儿贵妃那边的动向，有什么不对就来禀报。” “是，奴婢会跟康公公说一声的。” 似是想起什么，皇后问道：“是不是还有个没侍寝的？叫，叫……” 元英接下皇后没想起来的话：“重华宫的毕答应还没侍寝。”见皇后一脸思索的样子，元英问道：“娘娘问起她可是有什么打算？。” 皇后转动手腕上的镯子，漫不经心道：“这人总不侍寝也不成样子，这次去行宫将她也带上吧。” “早前定下随侍嫔妃名单的时候也没想起她，住的地方也没准备，你去吩咐毛华清一声，再给她收拾出一处住处。” “娘娘，可是要收拢毕答应？”元英问，据她观察，这个毕答应怯懦的很，有些唯唯诺诺的，风格嘛，好似也不是皇上喜欢的那种女子，她不明白娘娘为什么选她。 皇后没有回答，只道：“去把毕答应叫来吧，本宫要抬举她。” 第53章 皇后的拉拢 坤宁宫的角落里摆放着莲上生莲鎏金香炉，幽幽的青烟从莲花中飘出，或盘旋而上，或低垂而下，就像毕采薇此时的心情，飘忽又不安。 毕采薇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皇后娘娘宣见，她手中揉弄着帕子， 猜测皇后娘娘此番叫她来的目的。 “毕小主，您久等了，刚巧掌事姑姑们来跟娘娘禀告宫务，娘娘脱不开身，这会儿才散了，您跟奴婢来，娘娘这会儿正在里面等您。” 元英一边笑着解释一边领着毕采薇往另一处偏殿走去。 毕采薇哪里敢托大，人家皇后娘娘日理万机的，能跟你解释两句就算是给你面子了，你要是真把别人的客气当成歉意那才是傻的呢。 “娘娘处理宫务是正事，若是因为嫔妾而耽误了，嫔妾才惶恐呢。” 元英笑笑，心里觉得算她识趣。 “到了。” 元英立在殿门口，笑着请毕采薇进去。 毕采薇一进殿里就感受到一股凉意，她低垂的眼眸轻轻一扫就看到放置在窗户下面的冰鉴，窗户大开着，阳光和微风送进来，被冰过滤过，既清爽又明媚，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毕采薇不敢多看，快步走到下首规规矩矩行了礼。 皇后笑的十分亲和，她道：“别拘礼，快坐吧。” 毕采薇谢了皇后，起身走到下首的椅子坐下，宫女悄无声息的上了茶。 皇后语含歉意：“本宫本是要见妹妹的，不巧正赶上宫人们来回话，耽搁了些时间，妹妹可等的无聊了？” “娘娘的宫殿颇为凉爽，嫔妾正好躲在娘娘这里去去暑气，断不会无聊呢。” 听到毕采薇的话，皇后心中更满意了，“本宫平日事忙，难免有些照顾周全，你位份低，这宫里难免有人看人下菜碟，你式微时欺你辱你，可受委屈了？” 毕采薇想到丁雪岚的嘲讽，想到宫女太监瞧不起的眼神，她猛的攥紧手心。 皇后见状，叹了口气，“你遇到的事情本宫也曾遇到。” 毕采薇震惊的抬起头，“怎会，您……” “你是想说本宫贵为皇后也会被人欺辱吗？”皇后苦笑一声，“你又可知本宫不是生来便是皇后的，从采选到太子妃，从太子妃到皇后，本宫也何尝不是趟着血和泪走过来的，作为子女，本宫肩负着国公府的荣光，作为妻子，本宫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敬爱丈夫，孝敬长辈，和睦妃嫔；作为母亲，本宫要呵护皇子皇女，照顾她们长大。这其中遇到多少次刁难，多少次侮辱，本宫不是不记得了，只是只能当作没有发生过，这样日子才能好过。” 毕采薇没有想到皇后还有这样心酸的时刻，她更没有想到皇后会推心置腹和她说这些，“娘娘，您竟是也如此不容易吗？” 皇后笑着看向毕采薇，“所以你的委屈本宫懂，你的不甘本宫也懂。” “本宫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才格外为你心疼罢了。你初入后宫便遇到三公主那儿事儿，错不在你可苦果却要你自己尝，旁人却因此嘲你笑你，你又凭什么受这份欺辱呢，只因为她们觉得你无凭无势，无人撑腰罢了。” 毕采薇黯然垂眸，是啊，她既无家势又无宠爱，人人都可来踩她一脚。想着想着只觉悲从中来，眼泪便落了下来。 “哎哟，瞧本宫，随口闲聊竟惹的你伤心了，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毕采薇拿帕子擦了擦，对皇后道：“不怪娘娘，只是嫔妾胡思乱想，一时所感，有些忍不住，倒是让娘娘看笑话了。” “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本宫身为皇后照顾你们是本宫的责任，在本宫宫里尽管放宽心。”说着皇后扬声对候着的宫女道：“快，给毕答应上一碗冰盏。” 小宫女上了冰盏，皇后笑着对毕采薇道：“尝尝本宫这儿的冰盏，加了牛乳和各色水果，华琬最是爱吃了，一个看不住就要多吃，稍管她些许她就不乐意了。”说到女儿，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深，虽然嘴上抱怨着，但神态透着一股宠溺。 “娘娘慈母心肠，就是真的疼爱才管教呢。等公主大了，自然就知道娘娘的苦心了。” 皇后摆摆手，“嗨呀，等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了，这儿女都是前世的冤孽，今生来讨债的。” 毕采薇捏着手中的羹勺轻轻搅动着冰盏，艳红的樱桃顺着羹勺转动。 “嫔妾怕是没有机会了。”说着她苦笑一声，“皇上怕是连嫔妾这号人都不记得了。”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既然你被采选入宫就证明你比旁人足够优秀了，你差的只是一个机遇而已，眼前正好有个机会。” 毕采薇心中一动，皇后娘娘这是…… 她抬起头，满眼希冀的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心脏咚咚咚的快要跳出胸腔，“娘娘……” 皇后语气轻柔，“过两日皇上就会去行宫避暑，七公主这几日身子不爽，荆嫔要留下来照顾她，晚些时候再去行宫，侍候皇上的人就缺了一个，本宫想把这个空缺给你，你意下如何？” 毕采薇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她站了起来呆愣愣的看向皇后，而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这一下实打实的，皇后都听到了都替她感觉痛。 “嫔妾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恩，嫔妾铭感于心，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娘娘。” 皇后走下来亲手将毕采薇扶起，“本宫也是有私心的，如今贵妃势大，渐渐起了些心思，本宫也只望能多为皇上开枝散叶，希望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多向着些本宫。” 本来毕采薇心中还有诸多疑虑，现在是真信了，皇后和贵妃不和这是满后宫人人皆知的事情，如今皇后拉拢她也是为了能制衡贵妃，虽不知要她做什么，但富贵险中求，这机会她不可能放弃。 毕采薇俯身一拜：“任凭娘娘差遣。” 不多时毕采薇从坤宁宫里出来，乐巧在外面等着她，见毕采薇眉眼带笑的从坤宁宫里出来她不由好气问道：“小主这是怎么了，如此高兴。” 毕采薇此时心情正好，她加快了脚步：“皇后娘娘让我去行宫伴驾，咱们快回宫收拾东西，几日后就出发了。” 乐巧一愣，接着狂喜，小主的机遇来了。 第54章 姜琬计划 三日后的一早，姜琬早早的起了，她眨了眨僵涩的眼睛，总感觉睡不够。 “笃笃笃”吉祥敲了敲门，姜琬打开门，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小主放心，奴才都准备好了。” 姜琬点点头，一切都看今天了，若是失败，就难有其他机会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远方传来一阵礼乐声，“太后他们这会儿该走了吧？” 吉祥侧耳仔细听了听，“礼乐刚奏，现在还在准备。” 姜琬点点头，不再管礼乐的事情，她对吉祥道：“开始吧。” 吉祥点点头，转身走到廊下拿着铲子等工具将廊下的一块石板撬了起来，然后将底下的砖挖了出来。 姜琬转身进屋洗漱顺便将针线筐准备好。 卯初一到，严嬷嬷带着一个小宫女走进了延春阁的大门，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儿虽然还没完全亮，朝霞已经早早的布满天际。 严嬷嬷走进延春阁就见一个黑影蹲在姜答应的房门口，她皱起眉头喝道：“谁在那儿！” 吉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他将满手的泥在身上擦了擦对严嬷嬷行了个礼，“问严嬷嬷好，奴才吉祥，小主门前的石板裂开了，奴才正在休整。” 严嬷嬷眉头皱的更紧了，她问道：“怎么这个时候修整？” 吉祥的声音变得有些谄媚，“奴才怕打扰到嬷嬷教学，想在嬷嬷来之前修整好。” 严嬷嬷皱着的眉头依旧皱得很紧，“赶紧修，快点修好，磨磨蹭蹭的。” 姜琬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来，“严嬷嬷来了，快请进屋，吉祥快去上茶。” 吉祥嗳了一声就要往茶房走。 “不必了，老奴来这里不是为了吃茶的。小主还是快随奴婢开始吧，不要尽想着偷奸耍滑。”严嬷嬷并不理会姜琬的殷勤，一心催着痛去学习刺绣。 讲完态度恭顺，一副你说是啥就是啥的态度，让严嬷嬷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 她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带着小丫鬟快步走进屋里。她将房间里唯一的那盏灯挪到自己身边，然后让姜婉坐到另一边练习绣花。 姜琬没反抗，继续拿着绣花针戳鸭子。 啪，严嬷嬷一戒尺打在姜琬的手背上，手被突然袭击一下子戳到针上，鲜红的血珠滚落出来，泅湿绣框上嫩黄的鸭子。 “针法杂乱无章，老奴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蠢笨的人，一个针法学了这几日，是一点儿也没会，这鸳鸯是这么绣的吗，这配色是这么配的吗？” 严嬷嬷气得浑身发抖，有时候叫一个人崩溃，只需要她教化一个榆木脑袋。 “严嬷嬷，您可是名师，我几日前连匹线起针都不会呢，如今都轮廓了。” 不说还好，一说严嬷嬷的戒尺舞得更勤了。 姜琬坐在凳子上左右躲闪，腰扭的和水蛇一般左，看得严嬷嬷更气了。 “严嬷嬷，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有礼乐声？” 严嬷嬷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侧耳听了听，听这架势应当是皇帝出发了。 “绣你的花！别分散心思。” 她坐回位置，心里想着若是她没来教姜琬兴许自己也能跟着去行宫了，想着她狠狠的瞪了姜琬一眼。 姜琬给了她一个头顶想对，将手上的血擦在帕子上低头就着昏暗的光线继续戳。 日头很快升了上来，吉祥将石板放回原位，提着工具离开了。 严嬷嬷看了看外面，倒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她心情颇好的对姜琬道：“姜答应，该学习如何行礼了。” 姜琬放下手中的绣绷，也抬头看了眼外面，确实是个极好的天气，而她的计划也正式开始了。 和往日一样，小宫女端了椅子放到廊下，严嬷嬷就坐在椅子上监督姜琬做姿势。 姜琬站在院子中，按照严嬷嬷的指示摆动作。 “你那手怎么回事？啊？软绵绵的是没吃饭吗？”严嬷嬷看到姜琬的动作气得火冒三丈，她腾的站起身拿着戒尺冲了下来。 姜琬不等她打自己就赶紧扭着身子躲开，“嬷嬷，人家的手没劲儿嘛。” 严嬷嬷体型健壮，说话粗声粗气的，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婉，她的夫君也是不喜欢她这样的，生了儿子后就只宿在小妾的房里，所以她最讨厌娇滴滴的狐媚女人。 看到姜琬这样，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要狠狠锉磨她一顿的想法呼之欲出，她左右扫了扫，正巧看见一陶罐的东西放在廊檐下，里面装着满满一罐子灯油。 “去，抱着那个罐子练习。” 姜琬瞥了那罐子一眼，拒绝道：“严嬷嬷，那罐子灯油重的很我端不动。” 姜琬不想做，严嬷嬷反而更加坚定想要杀杀她的脾气，驯服她的行为，她非得让姜琬抱着那罐子灯油做动作不可。 “姜答应怕是没忘记老奴是太后娘娘亲自派来教授你故居的吧，老奴的命令就地就代表着太后娘娘的决定，您若是不想得罪太后娘娘，就照做吧，否则老奴定向太后娘娘好好禀报姜小主的一言一行，由太后她老人家定夺。至于定夺什么，姜小主怕是懂的吧。” 姜琬似乎是怕了，她抿抿唇，不甘愿的走到那罐灯油旁讲那罐清油抱到手上。 “这罐子太重了，我把灯油倒一半儿。”姜琬作势要去倒油，被严嬷嬷一把拦住，“就这样，这罐子越满，小主的姿势才更标准。” 于是姜琬就带着灯油被迫无奈的站回原地。 看到姜琬的乖顺严嬷嬷满意了，“姜小主我，做一个福礼吧。” 姜琬两手托着罐子颤颤悠悠的放到腰间，曲膝弓腿。 灯油倒分量很多，罐子很重，姜琬不过是抱了一会儿就累的手腕发颤。 “姜小主要去坚持啊，毕竟礼仪可代表一个人的脸面，这行礼不标准可是丢脸皮的。” “嬷嬷，我快坚持不住了。”姜琬憋的脸色涨红，她对严嬷嬷道：“嬷嬷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我劝姜小主就甭想着偷懒了，不过就练了一个姿势而已。” “可是嬷嬷，已经正午了。” 严嬷嬷打断她的话，不管什么时候，练习宫规才是最重要的，我劝小主还是少说两句，也好保存体力多做两个动作。” 汗珠从姜琬的额头滑落，她悄悄抬了下脚，却被严嬷嬷逮了个正着。 这下可被严嬷嬷逮着机会了，她拿了戒尺就往姜琬那儿走。 一步，两步，三步…… “啪。”罐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道碎裂声，灯油倾洒而出，溅湿了姜琬和严嬷嬷两人的裙角。 第55章 计划成了 一整罐灯油碎在脚下很快就将两人的鞋子浸湿，裙摆也满是灯油，裙子和鞋子吸饱了灯油，沉沉的往下坠。。 严嬷嬷的小宫女极有眼色的冲了过来，蹲在她的脚边给她将多余的灯油从衣裳中挤出，用帕子给她擦拭。 严嬷嬷心里窝了火，对待自己人也没了耐心，她一脚踹在小宫女的心口上，“蠢材，擦什么擦，还不快回去给我拿一套干净的衣裙过来。” 严嬷嬷这脚用了十成力气，小宫女被踹倒在地，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 姜琬皱眉看着严嬷嬷发疯，小宫女有什么错，她想踹的人是自己，只不过她虽然位卑，到底是主子，她不敢掌掴自己，这才将怒气发泄在比自己更弱势的小宫女身上。 她开口，“严嬷嬷，我这里有些衣服，您倒是可以去换，只不过衣裳颜色有些娇嫩，您穿着与您的年岁不大相符，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严嬷嬷觉得姜琬这是在嘲笑自己，借由自己的衣裳嘲笑自己人老珠黄，不配穿年轻一些的衣裳。 她更加愤怒，一脚又踹在小宫女的身上，“还不赶紧去，躺地上做什么，怎么，连你也要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小宫女顾不得身上的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嬷嬷息怒，奴婢这就去。”说着捂着胸口小跑了出去了。 见小宫女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严嬷嬷和自己，姜琬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对面的房子，那里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人存在。 姜琬突然笑着上前搀扶住严嬷嬷的胳膊，“嬷嬷快别气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姜琬的不是，没有拿好那罐子，倒污了您一身衣裳，我赔给您如何？” 面对姜琬的示好严嬷嬷没有任何心软的情绪，反而更加厌恶了，她甩开姜琬的手，挑着眼皮子看向姜琬：“不敢劳姜小主赔老奴的衣服，毕竟姜小主手里恐怕也不剩几个大子儿了，还是存着的好，往后也能多点两个菜。”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多久呢，严嬷嬷只等着太后决定收割姜琬性命的那一日。 姜琬也不气，还笑着回道：“还是嬷嬷疼我，这么为我着想，您可别记恨我弄脏了您的衣裙。等日后我一定对太后娘娘说严嬷嬷教学严谨，定要太后好好嘉奖您呢。” 严嬷嬷哼笑一声，没有说话。 姜琬半扶半推的将严嬷嬷推坐到椅子上，“嬷嬷，您坐着，您对我这么好，我可得好好练给您看，不用您动手，坐着看我就行。” 严嬷嬷为姜琬的厚脸皮而感到无语，谁对你好。不过倒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脚上裙边都是湿湿的，很难受，坐着也不错。她将裙摆往阳光下摊平放好，由太阳光晒着，日头大，衣裳很快就会被晒干。 太阳很大，姜琬在烈日中挥汗如雨的做着动作。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严嬷嬷的裙角，那里有一道光束，只是太阳太大，而严嬷嬷的注意力又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到。 “严嬷嬷，这样对吗？”姜琬扬声问道。 严嬷嬷抬眼扫了一眼，见她规规矩矩的做着姿势，倒也没有挑刺的地方，“手再端平一些，膝盖再弯深一些，保持平稳，不要乱晃。” “好的，嬷嬷。” 姜琬的乖顺令严嬷嬷心情畅快了几分，她仰躺在椅背上，眯起了双眼，这一段时间早出晚归，姜琬虽然磋磨到了，但她自己也熬的不轻。此时太阳照在下半身，浑身暖洋洋的，她竟有些昏昏欲睡，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终，她轻合上眼皮，睡着了。 院子中静悄悄的，连风似乎都被太阳光线灼化了，有的只有寂静。 姜琬余光往旁边的房子扫了一眼，平日里没有人住的西配殿的一角窗户纸被戳破了，里面放着一个铜镜，不断的反射着太阳光线到严嬷嬷垂在地上的裙角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姜琬眼也不眨的盯着严嬷嬷，就在她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突然一股小火苗从严嬷嬷的裙角蹿了起来，姜琬的眼睛一亮，成了！ 姜琬借着换动作的掩饰悄悄比了个手势，那束一直存在的光线悄悄的消失了。 沾了灯油的裙摆是火苗最好的温床，几息的功夫严嬷嬷的整个下摆就全都燃烧了起来。 “嘶，什么东西！”严嬷嬷被痛醒，她朝着疼痛的地方看去，就见自己的腿上正剧烈的燃烧着。 “啊！火，火，火！”严嬷嬷慌张站起来就往台阶下跑，想要找到水源灭火。 宫里为了防止火灾，每个宫里都放置了水缸，姜琬这边的就放置在院子中间，可不巧，前两日换了水之后就一直没再往里灌水，如今里面空空的。 可不等严嬷嬷去查看这个水缸，她的脚踩到早上吉祥才修过的石板上，石板竟然松动了，她一个踉跄摔倒到地上。 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烧的，严嬷嬷躺在地上痛的打滚。 “救命，救命！”她一边翻滚一边惨叫，挣扎着想要姜琬救她。 姜琬似乎是被吓着了一样，她慌乱无措的哭道：“嬷嬷，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啊？怎么办啊？” 严嬷嬷痛的快失去理智，这火她扑了这边，那边又窜起来，根本挡不住，眼见着外面的衣服要烧光了，火舌开始蔓延上身上的毛发和皮肤。 “水，水啊！” “奥奥，水，水。”姜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嬷嬷，我这院里的水缸前两日清空了还没添上水呢。” “其他地方的水啊！”严嬷嬷快被这个傻蛋气死，没水你不会去找其他地方的水吗，可惜她此刻痛的说不出话来。 姜琬一拍脑门，“对，对了，前院儿宁答应那里有水，严嬷嬷你等我啊，我去找宁答应救您。”说着也不等严嬷嬷的回答拔腿就往前院跑了过去。 严嬷嬷余光看着姜琬的背影只觉得满心绝望。 第56章 度过难关 等姜琬找到人来救严嬷嬷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姜琬象征性的将自己手中拿的一茶壶水倒在严嬷嬷的身上，“严嬷嬷，我来救你了。” 宁答应主仆无语的看着姜琬的骚操作，这水是不是来得有点晚，有点少啊？ 严嬷嬷上半身趴在地上，下半身却又拧巴的正面朝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严嬷嬷腰部以下的衣裳被烧了个干净，裸露出大片的皮肤，此刻被黑灰覆盖也能看到红肿和水泡。 几人都表现得对严嬷嬷的情况束手无策，宁答应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安春更是道：“天爷，人是去了吗？” 姜琬无所谓的说：“叫内务府的人来抬走吧，严嬷嬷突然无火自焚起来，你不知道，当时我就站在院子里，眼睁睁地看着严嬷嬷那儿从地面上开始烧起来，往上蔓延，一直把她的腿上的衣服给烧了，咦～吓死个人，谁知道她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这样的。”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被姜琬这么一说。宁答应主仆俩也吓得不轻，这青天白日的谁会好好的就无火自焚了呢？说不得真的像姜答应说的那样，冲撞了什么。 两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安春甚至感觉空气中都凉了几分，她往宁答应的身后缩了缩。 这时去给严嬷嬷拿换洗衣服的小宫女又返还了回来，见着躺在地上被烧的一片漆黑，又人事不知的严嬷嬷，她吓得不轻，瘫坐在地上。 吉祥跑了趟内务府，内务府的人很快就来了，这事蹊跷，但又似乎都很合理，至于严嬷嬷身上是怎么起火的，他们还没有查出来。因着出事的人是太后宫里的，此事只能向太后那儿禀报，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上面的决定了。 等人都走后吉祥问姜琬：“小主，这事情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姜琬摇了摇头：“事情还没结束，接下来就看太后那边的反应了，过了太后这一关我们才算彻底的安全了。” 吉祥刚刚松懈下来的眉头又骤然拧起，他们真的能过太后娘娘那一关吗？ 宫中发生的事，每隔几日就会有人快马加鞭送去行宫，严嬷嬷的事情不算大，也不算小，被送信的人一并带去了行宫。 小丫鬟在玳瑁耳边说了严嬷嬷的事情，玳瑁皱起眉头，摆了摆手道：“算了，先不管她了，太后娘娘的病要紧，去看看灶上的药好了没？” 姜琬的这件事情就算被轻轻放下了，可怜的严嬷嬷在清醒过来之后，还等着太后给她讨回公道呢，她受伤严重，以后说不得就变成了跛子，还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暴露了身体，她只觉自己没了脸皮，恨不得立马悬梁自尽。她笃定姜琬在其中搞鬼，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她一定要姜琬这个贱人死才能消她心头之恨。可行宫一直没有信儿送过来，严嬷嬷气的内伤。 李其琛大步走进雅庭院内殿，“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太医上前回话：“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一路舟车劳顿，外加中了些暑气，这才凤体违和，臣开了解暑的方子，太后娘娘煎服三日即可。” 李其琛点点头，对着屋子里侍候的人嘱咐道：“好生伺候着，若有什么尽管同朕讲。” 他走到太后床边，玳瑁搬了凳子，他就势坐下。 “母后可好些了，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宫人去做。” 太后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蜡黄。她摇了摇头：“哀家什么也不想吃。” 玳瑁在旁边解释道：“太后吃了那药汁子坏了胃口，这两日用什么东西都不香。” “良药苦口，母后胃口差，你们伺候的人就换着法儿的做东西给太后尝试，尽量让太后多用一些。” “太后娘娘胃口差，倒是想着之前淑妃娘娘做的一道枣泥山药糕。”玳瑁按着太后的心意引出淑妃娘娘，可她觉得凭着之前皇上的态度，可不会轻易将淑妃娘娘放出来，何必这时候说出来添堵呢，可太后不听劝，唉。 李其琛看向阖眼躺着的太后，“既是想吃枣泥山药糕，那就让御膳房做了送来。” 玳瑁有些迟疑，她觑着李其琛的脸色道：“做了，但太后娘娘说旁人都做不出那个味道，因此也不让御膳房做了。” 李其琛还能不明白太后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把淑妃放出来吗？ “既是母后只吃的下淑妃做的枣泥山药糕，那就传旨回去，让淑妃做好了快马加鞭送过来，保证母后吃的时候还热乎着呢。” 丝毫不提把淑妃放出来的话。 太后气了个仰倒，但此刻身子不爽，没有精力同皇帝争辩，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李其琛见太后没什么大事，直接起身走人，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还有几个大臣在等着他，他没时间在这里耗。 太后睁开眼见皇帝直接走了又是一阵气闷。 手指颤颤的指着皇上的背影，“你看看，你看看，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玳瑁连忙上前轻抚太后的胸脯，“娘娘别气，这次不行，咱们下次再说，兴许皇上就将淑妃娘娘放出来了，您此刻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身体，快别气了，一会儿四公主该来了。” 想到四公主，太后缓了缓，“去准备些糖荔枝还有花盏龙眼，她爱吃。” 总算是劝好了，玳瑁眉眼带笑的嗳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姜琬这边胆战心惊的等了半个月也没见行宫里来人，知道这关基本算是过了。 映雪对姜琬道：“小主下次有什么计划可不要瞒着奴婢，您不知道，奴婢事后听到吉祥说起时的心情，可吓死奴婢了，万一这事儿不成怎么办，万一连小主也烧着怎么办……奴婢一分力气也没出上。”映雪语气黯然，最难的时刻偏偏她没在，还让小主护着她。 姜琬笑道：“好啦，现在都过去了，今晚咱们吃好的。” 吉祥：“好，奴才去看看有什么菜。” 映雪跟了上去，“我帮你。” 几人欢欢乐乐的准备庆祝又过了一次难关。 第57章 遇喜 没了太后的人搅乱姜琬她们的生活，日子过的平静又快乐，进入了八月天气更加热了，姜琬每天都觉得昏昏欲睡，天气热的让她烦躁。 映雪见姜琬睡熟了，这才停下摇扇子的手，她轻手轻脚的放下帐子，将姜琬换下的衣服拿上，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映雪一边走路一边翻看姜琬的衣服，走着走着，她顿住脚步，奇怪…… “干什么呢？发什么愣呢？”吉祥拍了拍映雪的肩膀问道。 映雪被吓了一跳，她猛然向旁边撤了一大步。 吉祥看映雪反应这么大，不由好笑：“你这是做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连我走过来都不知道。” 映雪四下看了看，突然神神秘秘的拉着吉祥的手走到一旁的角落里。 “怎么了？突然神神秘秘的？” “小主这个月又没有换洗。”映雪压低声音吐出这么一句话。 她下意识的还是想找人一起分享这件事情。在映雪心中，吉祥并不是真正的男人，这些女儿家的事情她也愿意跟他说一说，毕竟不是小事。 吉祥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跳如擂鼓，他一把攥住映雪，紧张的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没人他又拉着映雪往墙角里缩了缩，“你，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映雪见吉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能保证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毕竟小主之前月事就不准，连着两三个月没来，也是常有的事。” “那，那小主可还有其他反应？” “小主近日来瞌睡多了许多，每日一到中午就开始昏昏欲睡，平日里爱吃的菜，最近也不太爱吃了，反而之前讨厌的芹菜，倒是多用了两口。” 吉祥左手握拳砸到右掌中，他激动地原地转了个圈，最后他双手抓住映雪的肩膀：“你这几日仔细注意着小主的情况，过两日就是请平安排的日子了，是真是假到时候都有了分明。” “要和小主说吗？”映雪拿不准主意。 吉祥沉吟：“先别说，万一空欢喜一场岂不是糟了。” 吉祥心情不由激荡，若真是他们想的那样，那他们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姜琬最近发现她的两个奴才非常的奇怪，具体就体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粘在自己身上，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样，还有就是他们变得大惊小怪的，每当她想做什么的时候，映雪或是吉祥，总是第一时间冲过来阻止她，问他们怎么了他们也不说。 “我不是被禁足了吗？太医怎么还过来请平安脉？”姜琬有些奇怪，上次就没来啊。 映雪站在姜琬身后，木梳沾着茉莉花水给姜琬梳头。 她一边编头发一边道：“皇后娘娘临走时交代下来，如有妃嫔身体不适不用禀报去行宫，先行看病要紧，这才有了这次平安脉。” 姜琬皱眉，这请平安脉也不是看病呀？ “小主今日就不用胭脂了，这样清清爽爽的就很好，您诊脉完成也好午睡。” 姜琬被映雪的话转移了思绪，“要我说啊，就直接编个辫子就好了，这么一梳头，感觉头皮又紧了。” 映雪笑道：“小主就忍一忍吧，待会儿太医就过来了。” “是哪位太医啊？”姜琬问。 “还是温太医，冯太医根本不愿意来咱们宫里，嫌弃咱们晦气呢。”说到冯太医映雪皱了皱鼻子。 姜琬拍拍映雪的手，“算了，人家不愿意来也不能强求。” “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气愤，狗眼看人低。” 说完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奴婢不说了。” 姜琬知道人人都有情绪，不可能每个人都平常心对待。“他有他的选择，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选择，别为了一个同我们路不一样的人花费太多的注意力。” “我都有些饿了呢，我吃个桃子。”姜琬说着话，眼睛不知道怎么拐到了外间桌子上放着的果盘。夏天正是水果多的时候，红彤彤的桃子被洗的干干净净的，红透的桃子尖尖好似在对姜琬说：你来呀，来吃我呀。 映雪眼疾手快的按住姜琬，“小主，您想吃什么跟奴婢说，奴婢去跟您拿，您在这儿坐着，可千万别动。” 说着还有一个妈妈看她刚回走路又爱乱动的女儿的眼神看了姜琬一眼，确认她乖乖坐在椅子上这才飞快的跑去外间拿了个桃子给姜琬。回来的时候看见讲完人坐在原地明显松了一口气。 “小主，桃子。” 姜琬接过桃子放在手心，皱起眉头，“映雪，我是病了吗？” “小主，您怎么会这么想！”映雪睁大眼睛看着姜琬。 姜琬比她更懵逼，“那不然你和吉祥你们两个人怎么会那么奇怪！好像我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没，哪有，奴婢们就是想更好的照顾小主，小主您就是想太多了。” 姜琬总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自己，不过这这俩人嘴跟蚌壳一样硬，姜琬也就不执着于追问了，反正到时候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她放松的拿起桃子咔嚓咬了一口，嗯，好吃。 不多时外面传来吉祥的声音，“小主，奴才带温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映雪对温太医很热情，听到声音忙跑去掀开门帘迎他们进屋来。 姜琬看了眼映雪又看了眼温太医，心里不自觉地想映雪对温太医是不是有点过于热情了？ 温太医毕恭毕敬的对着姜琬行了一礼，然后将腕托放于桌上，“小主，请。” 姜琬依言将手腕放了上去，温太医有些拘谨的搭了两根手指到姜琬的手腕上。 忽然，她眉头皱了起来。 “小主，请换另一只手。” 姜琬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难道我得了绝症？” 温太医摇了摇头，示意她伸出另一只胳膊，姜琬换了只手搭了上去，温太医这才搭了三根手指。 旁边的映雪和吉祥，两人大气也不敢喘，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温太医，生怕动一下就错过了什么。 温太医松开手，眉头展开，他俩眼带笑的向姜琬道喜：“恭喜小主，您遇喜了，观脉象来看，已三月有余。” 什么？！姜琬只觉得一道天雷打向她的天灵盖。 她，怀孕了！！ 第58章 迷茫 “什么？不可能！”姜琬震惊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此刻心中都是怎能会呢，就睡了两次就有了，皇帝有这么行？ 姜琬不甘心道：“我这怎么就怀了？你是不是把错脉了？” 温太医像是被侮辱了一样站了起来，他先向姜琬施了一礼，然后正色道：“小主，您可以说我这个人不可以，但是您不能质疑臣的把脉能力！” “臣家族几代从医，从曾曾祖父一辈开始就从事医药行业，到了祖父时更是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名医，臣的父亲虽然没有祖父那般医术精湛，但他对药材更加精通，臣自幼跟随祖父学习医术，三岁就开始认识药材，七岁开始学习诊脉治病，十二岁开始在自家铺子里开诊，二十四岁考上太医院，对于妇人滑脉臣绝对不会诊错！” “寻常人脉滑而缓和，但小主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确实无疑就是有孕了。” 温太医为了他的医术清白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映雪看着神思不属的自家小主，不由出声打断温太医。 “温太医我家小主太过欢喜了，有些不敢置信，并不是怀疑您的医术。”说着她又问道：“我家小主最近特别嗜睡，每日都要睡大半天，口味也变了很多，这没关系吗？” 听到映雪的解释，温太医缓了脸色，原来姜小主并不是怀疑他的医术，只是欢喜的呆了。他听了映雪的描述，解释道：“孕妇嗜睡口味变化都是正常现象，平日里关注着些，不要过于担心。” 吉祥从刚刚到现在还是一副激动到不行的状态，怀孕啊，自家小主怀孕了！皇上的孩子满打满算就七个公主，放在平常人家可能还行，可放在皇家就不够看了。而且皇上已然三十了，往后的孩子越来越少，所以自家小主肚子里的这个可是弥足珍贵，是他们延春阁往后的希望！ 他上前拉着温太医，“温太医，您可得给我家小主好好看看啊，咱家小主的胎稳不稳啊，要不要注意些什么，您给咱们列个单子，咱们也能照着做，好好的照顾好小竹子。” 温太医一个内向的人真的招架不住吉祥的热情，他默默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姜小主已经三个多月了，这胎已经坐稳了，是药三分毒，不要吃一些没必要的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平日注意不要贪凉就可以了。这样，一些忌口的东西和注意事情我列个单子给你，你们对照着做，有问题再来问我。” 吉祥笑的见牙不见眼，殷勤的伺候着笔墨。 姜琬还是有些被冲击到了，她心里乱乱的，“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映雪忙要跟着过去伺候被姜琬拦下了，现下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吉祥还沉浸在喜悦中，没察觉到姜琬的情绪，映雪看着姜琬的背影担忧的抿了抿唇。 “今宵绝胜无人共，卧看星河尽意明。”姜琬坐在廊下托着下巴仰头看着漫天星子，这神秘的星空似是有无数的秘密，吸引着人去探索。 “在宇宙的那边，是不是就是我的世界了呢？”姜琬喃喃自语，她忍不住想若是自己没有出意外，那现在她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在加班吧。 这么一想好像现在也还行，起码不用上班了。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软软的，和之前也没有区别，怎么就在里面住了个孩子呢。 我是期待它的吗？我会爱它吗？这个孩子的到来会对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我能承受这个影响吗？姜琬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小主，您怎么坐在这儿？”映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姜琬抬头就见映雪提着一盏灯笼从角门走来。 “你怎么还没睡？”姜琬问。 “奴婢担心小主，睡不着，就过来看看您，您也睡不着吗？”映雪走到姜琬旁边，想了想她也跟着坐下。 姜琬点了下头，手指在地板上轻轻的划着，“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是因为孩子？”映雪想起小主从请脉后情绪就有些不对，不由有些担心。 姜琬没瞒她，索性转身面对映雪道：“是的，我有点儿茫然。” 映雪不解，“有孩子是好事啊，何况您怀的是皇嗣，生来就注定显贵一生，还有什么迷茫的？” “都说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是在父母的期盼下到来，在爱的环境中成长。可是这个孩子......”姜琬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我不知道我对它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我会不会爱她，会不会拿它当做生存的工具，孩子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儿，一旦它来了，就注定牵绊着你，养育它教育它都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我，我害怕，我怕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 映雪不是很明白姜琬的话，这些奇怪的思维在她看来很奇怪，不过她知道小主害怕了，她得安慰。 “小主，奴婢没什么学问，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奴婢也知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您是害怕您教养不好孩子，可是咱们小主子是公主啊，她生来就与旁人不同，金枝玉贵，锦衣玉食，到了年龄会有名师教导规矩学问，这些都不需要您担心。” “再说，还有奴婢和吉祥呢，您若是觉得对小主的关心不够，奴婢和吉祥就给小主子加倍的关心，保证咱们小主子不会觉得缺少关爱。” 姜琬想不明白，那就交给天定吧，若是这个孩子能出生她就接受它，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就证明这个孩子就和她无缘。 姜琬有孕的消息被送去了行宫，皇后接到消息后对着元英说道：“可真是个好命的，竟是有孕了，这下可是翻身了。” “娘娘，姜答应这胎保还是......” “不必管，在咱们回宫前先让荆嫔注意着，不必插手，若是有人要动手，正好捉个尾巴。”皇后又道：“贵妃那里消息得到了吗？” 元英回答：“还没，消息让咱们截下了，不过也瞒不了多久了。” “那就先瞒着，本宫记得过半个月就是贵妃的生辰了，咱们给贵妃送个贺礼。”皇后一想到到时候贵妃脸上是什么表她就忍不住高兴。 第59章 中秋 眨眼就是中秋节，今年中秋皇宫中的主子们大都在行宫，他们这些剩下的人也没大操大办，按着往年的历程，每个宫里赏些东西，自家关起门来过一过也就算了。 姜琬和映雪吉祥主仆三人也在自家的小院儿中摆了一桌，也不拘什么主仆规矩了，三人对坐，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吉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酒，他拔掉木塞，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儿就出来了。 “好香啊，吉祥，你哪儿弄来的。”映雪闻着桂花酒的香儿不觉也馋了，她将杯子里的茶水撒到地上，“给我倒一杯。” 说起这个，吉祥有些得意，“内务府酒醋房处新来的一个小太监，说起来竟是奴才的老乡，这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聊上了，这不，中秋了，他给奴才留了一小罐子桂花酒。” 吉祥给映雪倒了满满一杯，对上姜琬亮晶晶的眼睛，他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小主，您怀有身孕，这酒碰不得，奴才和映雪替您喝。” 姜琬失落的收回视线，拿起筷子愤愤的夹了一个鸡腿啃起来，唉，眼不见心为静，那酒也没那么好喝。 映雪谴责的看了吉祥一眼，也是他们大意了，知道小主不能喝酒还拿出来馋她，她赶紧将自己杯子里的桂花酒喝了，嗯，甜滋滋的，满齿生津，带着桂花的香气。 吉祥一拍脑袋，暗自懊恼，他也是没想到，他只想着大家喝酒开心一下了，忘记了这一层。 映雪将自己的视线从酒瓶上挪开，“小主，我尝过了，不好喝，咱们吃好吃的，奴婢给您晾着银耳汤，等会儿您喝，甜滋滋的，好喝呢。” 姜琬是听话的乖宝宝，“好，今日中秋合该庆祝，你们两个多替我喝两杯，我就等着银耳汤了，映雪我突然想烤猪蹄吃。” 这馋隐也不知怎的，说来就来，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大部分时间姜琬都能控制住自己，但有时候情绪来的特别快，就比如这时，她突然就想吃烤猪蹄了，以前学校门口的学长烤猪蹄，好吃的嘞，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等映雪回答，吉祥就自告奋勇道：“奴才来，小主和映雪坐着就成，这些粗活就交给奴才来做。” 姜琬搓了搓手，笑眯眯的对吉祥道：“那就麻烦吉祥公公啦。” 吉祥甩了甩袖子，打了个千，逗的姜琬和映雪笑个不停。卤好的猪蹄放到铁网上，用小勺舀了一些辣椒油在表皮，炭火一烤，吱哇乱响，肉香伴着辣椒的香味儿直窜鼻孔。 姜琬抱着烤好的猪蹄啃的满嘴流油，小嘴儿红艳艳的。 映雪吃了一块儿就吃不下了，太辣了，她看着连干两个的姜琬不由佩服小主铁胃。 皇宫中的中秋过的低调，行宫中的中秋宴办的热热闹闹，皇室宗亲齐聚一堂。 “皇上待贵妃姐姐还真是好的令人羡慕。”霍嫔的座位安排在贵妃的下首，两人一边看着歌舞一边闲谈，霍嫔对贵妃一向马首是瞻，平日谈话都是捧着她的，此刻也一样。 “皇上是对本宫好，可皇上对其他人也是一样好，妹妹又何必羡慕。”贵妃轻轻摇着手中的罗扇，上面的银线在灯光的反射下在她的脸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霍嫔捏着帕子捂嘴轻笑，“皇上对咱们的好和对贵妃姐姐的好可是不一样的，爱屋及乌，皇上还将大公主和驸马昭来行宫陪您解闷，听说娘娘的生辰宴，皇上从自己私库里掏银子给娘娘操办，这咱们可都没有啊。可见，皇上待贵妃姐姐是不一样的。” 要么说霍嫔会说话，贵妃喜欢听到爱屋及乌这句话，她笑道：“就你会说话，哪回你们过生辰皇上没赏过，倒是来狭猝本宫了。” “臣妾哪儿敢调笑贵妃姐姐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云溪你来评评理，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云溪观察了下贵妃的表情，顺着霍嫔的话道：“这奴婢也不知道皇上对其他娘娘是怎么样的，可这亲自操办生辰宴的就只有我家娘娘了。” “您看看，您看看，连云溪都同意臣妾的话。” “你们啊~”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 霍嫔注意到旁边的谭静和一直都没有说话，脸色有些苍白，东西也没动几口，不由问道：“静贵人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谭静和摇了摇头，“嫔妾没事儿，许是昨晚有些贪凉，多用了些冰，今日脾胃有些不和，嫔妾多喝一些热水缓缓就好。” 贵妃皱了皱眉头：“你既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这儿也没什么事情，待会儿我替你告声罪。”说着又对谭静和的侍女道：“芮檀，你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谭静和确实不舒服，胸口闷闷的，还有些恶心，再待下去她怕会失礼了。 于是她向贵妃告了罪，悄悄起身带着芮檀从偏殿离开了。 出了殿门，那股浑浊的空气仿佛被留在了殿内，不舒服的感觉也缓解了很多。 芮檀扶着谭静和走在花园中，有些担忧的问：“主子，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你上次带的那个香包还在吗，就是那个用晒干的橘子皮做的？” “在呢。”芮檀接着道：“奴婢都收在箱笼里了。” 想到主子连日来的症状，今晚又是在吃了一块儿肉后反胃，她心里慢慢有了个猜想。 “主子。”芮檀欲言又止，入宫前，谭夫人可是找了老嬷嬷仔细给她培训过的，有些事情她了解的要比一般人要多，她小声道：“您这个月没有换洗。”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谭静和懂了，她一顿，想到一种可能，呼吸微微粗重，她搭在芮檀手臂上的手不由抓紧，她看向芮檀，有些不敢置信，“是我想的那样吗？” 芮檀不是太医，没办法确定，“奴婢在府里时听谭妈妈说若是没换洗，应当就是了。” 虽然不是肯定的答复，但谭静和的心里也有了数，“先不要声张，等太医看过了再说。” “奴婢省的。” 两人漫步走回了住处，只不过比来时更加注意脚下。 第60章 贵妃生辰 眨眼就到了八月二十九，贵妃生辰这一日，按理说刚过中秋这种大宴，后宫嫔妃们的生辰宴本不应该办的太过隆重，可架不住皇帝他对贵妃就是这么宠爱，先是从自己私库里掏了银子出来亲自让人操办起来，其次又下旨让蔡大人携妻子来行宫，让贵妃一家团聚，可不羡煞了旁人。 地点就在行宫的一处水榭-琉璃殿。琉璃殿建在湖心中央，四面是木桥连接大殿的各个出口，很是凉爽。今日琉璃殿四面的殿门大开，行宫中数得上号的妃嫔都来了，流水的礼物被送进琉璃殿的一角。 贵妃正在棋华堂接待自己的父母兄弟。 “见过贵妃，庄惠贵妃娘娘金安。”蔡大人领着蔡家众人给贵妃行礼。 贵妃连忙站起来，快走两步去扶蔡父起来，旁边云溪极有眼色的将旁边的蔡夫人扶了起来。 “父亲母亲快不必多礼，本该是女儿给您二老行礼才是。”贵妃见着许久未见的父母心情也是很激动，眼睛不知不觉泛起泪花。 蔡大人坚持行完礼，“娘娘，礼不可废。” 旁边蔡夫人瞪了蔡大人一眼，这个老古板，一家子骨肉又没有旁人，这么拘泥于礼数做什么，她心里不爽，索性袖手站在一旁看着，贵妃看了自家母亲一眼，心里叹息，自己母亲要是有秦姨娘三分眼色这些年也不至于同父亲耗尽夫妻情分。 好在大公主李华媱开口打圆场，“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了，快些坐下喝点茶歇歇脚，母妃也好同大家闲话家常啊。” 贵妃也道:“父亲母亲快坐。” 蔡大人看向自己这个聪明伶俐的外孙女，笑着说道：“多谢公主。” 蔡大人和蔡夫人坐了，蔡家的两个儿子这才上前给贵妃行礼。 蔡恒：“姐姐，我特意给你备了礼物，你不知道我准备了好久，保准你喜欢。” 嫡亲的弟弟想着自己，早早的给自己准备了礼物，贵妃心里开心，但嘴上却道：“我看你就是偷懒耍滑不干正事，我听母亲说父亲重新给你请了夫子，最近学业如何？” 说起学业蔡恒臊眉耷眼，提不起劲头，“姐姐，好好的日子提这个做什么？”说着还偷瞄一眼蔡大人，见他脸上没有怒气，这才放下心来。 贵妃恨铁不成钢的虚点着他，“你若是上进一些，我也不会提这个，父亲母亲也不会日日为此烦忧！未来蔡家还要靠你支应门庭，蔡恒，你得学着长大了。” 贵妃不愿意在庶子面前多下自己亲弟弟的脸面，说了两句蔡恒也就住了口。 蔡朝这才上前对着贵妃行礼，“蔡朝见过姐姐，祝姐姐生辰吉乐，顺颂时宜。” 贵妃看着面前低头行礼的少年，不同于蔡恒肥胖的身材，蔡朝有着读书人的清瘦身形，虽然在垂头躬身行礼，也能看出肩背挺拔。面对她时也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就算是刚刚听到蔡恒支应门厅的话也没什么生气不甘的神色，当真是一副世家贵子清风朗月的姿态。 贵妃的眼神飘到蔡恒身上，他正歪靠在蔡夫人下首的椅子上挑着果盘中的水果吃。再看看蔡父，他正满脸骄傲的看着蔡朝。她垂下眼眸，再睁开时一切情绪都消失无踪，“朝儿倒是许久未见了，父亲，朝儿该娶妻了吧？我这里倒是有很多合适的人选，不若我求皇上为朝儿赐婚。” 蔡大人含笑道：“朝儿年岁尚小，正是该努力求学的时候，为父不打算让他过早成亲，况且恒儿也还没有娶亲，作弟弟的也不好越过兄长先行娶亲。” 不过是想让这个庶子先行考取功名后再议亲，现在拿话推脱罢了，不过她也不急，笑道：“父亲说的是。” 再看那庶子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连说到他的婚姻大事时也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装，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宫妃即便是见父母亲人也不好太久，略说了几句话，贵妃就离开了。 “云溪，你去安排个人，放到蔡朝房里，最好是有些手段的，这个蔡朝太过符合父亲的希望了。” 云溪低头应下，心里想着扬州那边兴许有娘娘想要的人。 琉璃殿中熙熙攘攘，丝竹声不绝，除了皇后和德妃没来，其余的宫妃都到齐了，她们相熟的聚在一起谈笑。 毕采薇在这后宫中没什么朋友，此时在这场宴会上就有些尴尬，她四下看了看，见着同样是孤身一人，正站在湖边吹风的郁答应。 “郁答应。”毕采薇走过去打招呼。 郁答应转头，见着毕采薇过来打招呼也是比较惊讶，毕竟自己同她也没什么交集，不过她还是笑着回道：“毕答应。” 像是知道郁答应心里想什么，毕采薇解释道：“我在行宫没什么相熟的朋友，见郁答应也是一个人就过来说说话。” 郁答应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好似完美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衬得她和毕采薇格格不入。 “原来是这样。”郁答应理解的点点头，“毕姐姐准备了什么礼物？” 毕采薇有些窘迫，“贵妃娘娘生辰，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给娘娘绣了副扇面，只要贵妃娘娘不嫌弃就好了。”说完她略有些紧张的看向郁答应，生怕在她脸上看到瞧不起的神情。 郁答应不由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巧了，我的也是扇面。这下贵妃娘娘的扇面够用了。” 毕采薇心弦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也不指望贵妃娘娘用，就是个礼物罢了。” “毕姐姐说的是。”郁答应笑着接话，说的急不由呛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是怎么了，可要紧。”毕采薇看着郁答应的小丫鬟给她抚着胸口。 “不打紧，咳咳，老毛病了，缓缓就好了。” 许是郁答应能同自己说上两句话，毕采薇不由道：“我家乡有道汤饮子，对咳嗽有些效果，回头我把方子给你，你可以试试。” 郁答应也没有拒绝毕采薇的好意，“那就多谢了。” 两人相视一笑，竟有些要相交的想法。 第61章 双喜临门 “不好意思，本宫来迟了。”贵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袅袅婷婷的走进琉璃殿，她一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给庄惠贵妃娘娘请安，恭贺娘娘生辰千岁。” 贵妃笑道：“各位妹妹们不必多礼，你们能来本宫的生辰宴，本宫这心里呀可比喝了蜜还甜呢。” 霍嫔笑道：“贵妃姐姐这样说才是客气呢，咱们能来贵妃姐姐的生辰宴，那是莫大的荣幸啊，吃酒赏乐快活似神仙呢。” 有人跟着说笑：“那我们今晚岂不都是神仙妃子了，这琉璃殿就是天宫了。” “哎呦，哎呦，你可真敢想啊。” 众人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忽然听的外面通报德妃到。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德妃着一身淡青色宫装，带了珍珠流苏首饰做搭配，打扮的一点儿也不华丽，没有抢贵妃这个主人的风头。 “贵妃妹妹今日人逢喜事，今日当真是光彩照人。”德妃将礼物给贵妃，贵妃欢欢喜喜的接了过去。 “德妃姐姐难得来，待会儿可得好好喝一杯。” “定然，我也要祝妹妹生辰之乐的。” 刚招呼了德妃外面通传皇后娘娘到了，这下众人都站了起来迎接。 “嫔妾\/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乌泱泱的蹲了一屋子人。 “都快免礼吧。”皇后身着一身金色襦裙头戴金簪，打扮的也很低调。 “今儿贵妃妹妹生辰大喜，你就是最大的，我们啊今儿都是你的陪客。” 贵妃笑道：“皇后娘娘能来臣妾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快，请上座。” 皇后将礼物给贵妃，这礼物虽然名贵，却只是她随意在库房里挑的，不费半点儿心思，接的人也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在礼物上方什么注意力。 皇后在上首坐下，“皇上没来吗？” 话音刚落，就听着外面通报李公公到了，贵妃心里一个咯噔，难道皇上不来了？ 李德海带着小太监捧着一溜的礼物快步走进来，还没走近就跟贵妃道喜：“奴才恭贺娘娘芳辰之喜。”又给皇后德妃等行了礼。 贵妃作为宴会的主人，自然上前问道：“李公公客气了，您这是......?” 李德海笑着说：“前面有大臣同皇上商议朝政，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皇上怕娘娘久等，特意派奴才来跟娘娘禀报一声，您先开宴，皇上他一完事后就来。” “这是皇上给您的礼物，你瞧瞧。” 贵妃当然从善如流，她轻移脚步过去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套套精美的首饰，各色宝石各种工艺，当真是奢华至极，璀璨至极，也美丽之极，其他人不由倒吸了口气，皇上可真是大手笔。 皇上虽然没到，但他派李德海过来又是解释，又是送礼物的，给她做足了脸面，再看到其他人的反应，贵妃心中更满意了，她笑着对李德海道：“国事要紧叫皇上，不必挂心这边，我们姐妹自会寻乐子。” 李德海：“娘娘放心，奴才定会把娘娘的话带到。” 李德海留下礼物走了，贵妃吩咐人开宴。 宴至一半，外头报皇上到了。 皇后带头起身出去迎接，还未走出琉璃殿，李其琛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众人忙给皇帝行礼请安。 李其琛免了礼，自己却直接扶起皇后身边的贵妃，带着她走回座位，将皇后晾在了一边，真是赤裸裸的打脸，一时间殿中众人神色各异。 话说自从三公主的事情后皇上好像就对皇后娘娘一直这么冷淡了，有些心思浅的，忍不住将目光投放在皇后身上。 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上的目光让她难堪，愤怒，恨不得砸碎面前所有的东西，可她不能，她还是皇后，一国之母，她必须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深吸了口气，脸上又挂起了完美的笑容，皇后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回属于自己的座位。 李其琛今日穿着玄色打底朱红色镶边暗绣龙纹的常服，头发用玉冠束起，显得很精神。 他举起酒杯，对着贵妃道：“今日贵妃生辰，朕敬你。” 贵妃笑着举杯，同李其琛对饮一杯酒。其他人也跟着敬皇帝，敬贵妃，像是毕采薇，就接机敬了李其琛和贵妃一杯酒，来行宫这么久了，她还没有侍寝，她有些挫败，怎么才能让皇上注意到自己呢。 皇后喝了很多酒，皇帝当场下面子让她一下子就陷入被动的处境，往后怕是许多人都不把她当一回事了吧。 皇后开口：“皇上，今日是贵妃妹妹的大喜之日，臣妾这里也有一桩喜事呢？” 李其琛侧身看她，挑眉道：“哦？” 皇后也没卖关子，她站起来向李其琛行了一礼，“前些日子宫里来报，延春阁的姜答应怀有身孕，如今已经四个月了。臣妾在在这里恭贺皇上了。” 在场的其他人心里也是一惊，这姜答应竟是如此好运，不过侍寝两次就揣了金疙瘩。毕采薇心中更是酸，这姜琬怎么会如此好运，明明之前两人的起跑线是一样的。 李其琛坐直身子，一下子就精神了，从一年前荆嫔生完七公主之后，这后宫再没有人怀孕了，此刻皇后这消息不可谓不让李其琛感到激动，后宫妃嫔怀孕不仅是证明了他男性的尊严，更是多子多福的象征，这样的喜事放在子嗣稀少的皇家更是令他开心。 想起姜琬猫一样的样子，李其琛眯了眯眼，这次回宫得去看看她，毕竟她怀了他的孩子不是。 李其琛浑身的气场明显变了，显然这个好消息令他心情愉悦。 皇后又道：“皇上，姜答应为皇家开枝散叶，实该奖赏才是。” 李其琛点点头，“是该赏，如今宫里没什么主事的人，姜答应那里还是稳当些，这奖赏还是等回宫后再说。” 皇后自然听李其琛的，“皇上考虑的周到，一切都听皇上的。” 看着明显心思已经不在这场生辰宴上的李其琛，贵妃手里的帕子捏的死紧，皇后这恶心人的手段，可真是一如既往啊！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谭静和从座位中走出来，见李其琛看过来，谭静和有些羞涩的低头继续道：“前两日嫔妾觉得身体不适，召太医来把脉，说是嫔妾已经有了两月的身孕。”谭静和本不想直接站出来说这件事的，可皇后直接来恶心表姐，她和贵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时候就要反击回去，况且，有姜答应的孩子在前，她的也就没那么扎眼了。 “哦，果真？”李其琛站起身。 谭静和恭顺回答：“嫔妾不敢欺瞒。” “哈哈哈，今日双喜临门，实在是皇室大喜，都赏！”李其琛今日连听了两个好消息，实在高兴。 贵妃得意的看向皇后，“皇后姐姐，巧了不是，静贵人也有了身孕，真真是大喜啊。”贵妃虽然也被蒙在鼓里，但是自家的事儿关起门来再说，能将皇后的巴掌扇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有些震惊，却还是笑着道：“那真是恭喜妹妹了。” 第62章 胎动 后宫一下子多了两个怀孕的嫔妃，李其琛心里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晚上自然留宿贵妃那儿，一夜颠鸾倒凤。 姜琬和谭静和怀孕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到了太后那里。 “哀家记得这个静贵人是贵妃的表妹是吧。”太后坐在床上由着玳瑁为自己疏松头皮，年轻时殚精竭虑惯了，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不严重却也折磨人，每日用玉石梳子疏通疏通也松快些。 “太后记性真好，静贵人是贵妃的姨表妹。” 太后冷哼一声，对于此次淑妃被罚，太后心里觉得这里面也有贵妃的手笔，要不然一个小小的答应怎么敢挑衅三品的妃子，“哼，倒是和她那个表姐一样，有些运道。” 玳瑁没有回答，也知道太后并不需要她说些什么，她一下一下的梳着太后的头发，尽量不牵扯到一根头发。 “对了，那个姜琬也有孕了？之前不是派了人去教她规矩吗，怎么也没递个消息过来？”太后皱眉，觉得下面的人越发不中用了。 玳瑁放下梳子，起身跪倒传遍脚踏上，“太后娘娘，前些日子您身体不爽，奴婢也就没拿事情烦扰您。” 太后看着玳瑁，心知这中间有事，“说吧。” 玳瑁不敢欺瞒，将严嬷嬷的事情一一道明，“也不知道怎的，那严嬷嬷竟然无火自焚了，烧坏了一双腿。” 太后嗤笑一声，“无火自焚，我看是有人搞鬼吧。”想到姜琬现在怀孕了，相当于拿了个免死金牌，她冷哼一声，“且让她多得意两天吧。” 八月进入尾声，暑气已经渐渐消退，行宫中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回宫了，毕采薇心中着急，来了行宫她还没有侍寝，等回了皇宫就更加没有她的机会了。 好在这几日皇帝心情好，皇后安排人在李其琛那儿略提了两句毕采薇，他就顺水推舟的宠幸了，也算是对她送来姜琬怀孕这个好消息比较满意。 毕采薇不知其中缘由，她满怀欢喜的准备好，被一顶小轿抬进了皇帝寝宫。 过程如何就不多赘述，总之毕采薇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皇帝的寝殿。 “小主。” 映雪捧着一堆东西走进房间，姜琬正在房间内来回走路，外间太阳太大，姜琬最近畏热只能在屋子里走走，她的肚子已经有了一个圆圆的弧度，四肢倒是仍旧纤细，在宫装的掩盖下一点儿也看不出孕象。 “你拿的这是什么？”姜琬见到礼盒都快盖过映雪的脑袋了，她连忙过去想帮映雪拿几个，却被她避开。 “小主，您可别动，就这么两步路了。” 映雪快走两步，半弯着腿，将礼盒放到桌子上，她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回答姜琬的问题，“这是行宫那边听说您有孕送来的礼物，有皇上赏的，太后娘娘赏的，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其他娘娘也都各有上次，太多了，吉祥还在外面搬呢。” 姜琬略翻看了下，都是些珠宝玉器，布帛补品。 “咱们现在能用到的就拿出来用，其余的都收起来吧，记得分好类记好账簿后再入库，免得到时候找不到。” “小主放心，奴婢省的。” 这时吉祥也搬了一堆的礼物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脸生的嬷嬷。 吉祥先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向姜琬禀告：“小主，皇后娘娘派了嬷嬷过来。” 那嬷嬷也极有眼色，立马上前对着姜琬行了一礼，“启禀小主，皇后娘娘知道小主第一次怀孕，怕小主没有经验，有些事情不清楚，特派老奴来帮助小主待产。” 姜琬闻言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她快走两步躲到映雪身后，“映雪，快让那嬷嬷走，我害怕。” 那嬷嬷不由皱眉，这姜小主什么反应？ 吉祥对着嬷嬷赔笑道：“嬷嬷，借一步说话。” 那嬷嬷看了姜琬一眼，见她被小丫鬟抱在怀里不住安抚，没往这边看一眼，她不甘心的跟着吉祥走到廊下。 “嬷嬷实在对不住，您不知道，之前太后娘娘派了个嬷嬷来教我家小主规矩，谁知道没多久就无火自焚，烧坏了一双腿，现如今不知道还活着呢吗，我家小主被吓着了，现在听到嬷嬷这两个词都打颤，您看，咱家小主怀着孕，本就不能受惊，要不您和皇后娘娘回禀一声？” 那嬷嬷心中也打鼓，她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听说那嬷嬷的下场很不好，她也觉得这件事邪乎，要不就是姜小主这宫里有什么邪门的地方，要不就是这姜小主手段高明，她可不想像严嬷嬷那样。 “那成吧，我就先回去禀告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定夺。” 吉祥连连赔笑，“哎，麻烦嬷嬷了。” 看着那嬷嬷的背影消失在延春阁，吉祥回到了屋里，姜琬已经和映雪在整理礼物了。 “小主，那嬷嬷走了。” 映雪也有些不解，“小主，为何装作害怕那嬷嬷？是有什么不妥吗？” 姜琬其实并没有看出什么，只是她并不喜欢身边有一个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人，而且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前世她的工作就是这块儿的。 “虽然照顾嫔妃是皇后的责任，可是一旦我们接受了这个嬷嬷，在外人眼中，我们就是皇后的人，我并不想在没有了解清楚之前就慌乱站队。” 映雪和吉祥对视一眼，“小主，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奴婢们都支持您。” 姜琬感动的看着他俩，有这样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朋友，她才是真的幸福呢。 “哎呦。” 突然姜琬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吉祥和映雪两人连忙扑到姜琬身边，一脸如临大敌般惊叫，“小主，您怎么了？” “小主，哪儿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说着就要往外跑。 姜琬一把拉住吉祥，笑着说道：“我没事。”她似乎是有些震惊，她拉着吉祥和映雪的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隔着一层肚皮，传来了一种蠕动的感觉，“它动了！” 六眼相对，都是震惊，娘也，这就是胎动啊。 第63章 迎驾 那嬷嬷回去自然将姜琬这边的态度回禀给了皇后。 元英气愤道：“娘娘，这个姜答应真真是不识抬举！” 皇后倒没什么情绪，她早知道这个姜琬不是个好摆控的，“人家即是不领情，那就不要上赶着了。” “娘娘！”元英不甘心的说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了她？”这个姜琬，屡次三番拒绝娘娘的好意，真是可恨！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急什么，或许这个姜答应能够做本宫手里的刀，狠狠的刺贵妃一下。” 元英惊讶道：“娘娘早有打算？” 皇后笑而不语，对待不听话的棋子，自然是要让它发挥最后的作用。 贵妃的生日过后几天就是钦天监定的吉日，皇帝带着一众宫眷启程回宫。 皇宫中早有准备，一大早就洒扫除尘，宫门大开，准备迎接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回归。 外面如何和姜琬这个被禁足的嫔妃无关，她每日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中，旁人进不来，内务府的人知道她怀孕了，态度又变了，姜琬的生活条件直线上升。 “这皇上他们一回宫，后宫又热闹了。”姜琬对着映雪感叹，好容易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姜琬是真不愿意改变。 映雪歪头用牙咬断手里的线，也跟着附和：“皇上不在宫里咱们才没有主心骨呢，您不知道，宫里各处当差的奴才都惫懒了许多，这下主子们回来了，一个个的都要紧紧皮了。” 姜琬点头，老板不在当然松快了。 “咦，你这做的什么？”姜琬看着映雪手中的东西问道。 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小主，我给小主子做了双袜子，奴婢手粗，做的不好。” 姜琬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一看就是用心做了的，并不是什么华贵的布料，用的是透气柔软的棉布，非常适合小孩子。姜琬对映雪笑道：“做的真好。” 得了主子肯定的映雪更开心了，她道：“奴婢再给小主子做个帽子。” “好那它的衣服就包给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吉祥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小主。”吉祥行了一礼，这才道：“刚外面通知叫小主去前面迎驾。” “哟，小主这都没准备呢，这马上都到时辰了。”映雪放下针线筐子着急忙慌的站起来要去帮姜琬找衣服首饰，迎驾可是大事，不能御前失仪。 要是平常人可能也就急匆匆的去了，可姜琬却觉得有些蹊跷，她皱眉问吉祥：“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来通传的吗？” “这......”吉祥一时语塞，刚刚那个小太监十万火急的，见了他就催着他领着小主去接驾，他被催的也跟着着急忙慌起来，竟然忘记问那个小太监是哪个宫的了，此时一想也觉得蹊跷，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提前通知的吗，哪有临到头叫人的。若是真的贸贸然然过去，路上再出什么岔子，这么一想，吉祥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白着脸看向姜琬。 “小主，那咱们还去吗？”映雪问道。 姜琬摇了摇头，“不去，我不是被禁足了吗，皇上又没有下旨给我解禁，咱们就好好的在这院子里呆着，再说。”姜琬挺了挺肚子，“咱这里不是有免死金牌嘛。” 是啊，小主揣着金疙瘩呢，就算是没去迎驾，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太过责怪。 一路舟车劳顿，李其琛一行人终于在中午十分抵达皇宫，一路赶来都挺累的了，将太后送回宫中，李其琛就吩咐都散了，梳洗一番，宫人上了一桌饭食，李其琛用了之后歪躺在迎窗大炕上小憩，李德海轻手轻脚的进来给他披了一条薄巾，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没上当？” 景仁宫中贵妃舀了一勺绿豆百合汤送入口中，动作慢悠悠的。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却怕的浑身发抖，如果吉祥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个小太监就是叫姜琬去迎驾的小太监。 他梆的一声磕了一个头，即便隔了厚厚的地毯脑门也红了一大块，“姜答应的小太监倒是没起疑，只不过进了延春阁之后就再没出来。奴才想，应是姜答应太过警觉了。” 贵妃尝了一口，觉得太甜腻了，她皱了皱眉，云溪上前接过碗放回托盘中。 “腻了，下次叫小厨房不要再放这么多糖。” “是。”云溪恭敬应下，心想恐怕是没有下次了，这个厨娘今日就得挪出去。 贵妃这才看向下面跪着的小太监，“这么好的机会就叫你白白浪费了，自己下去领罚吧。” 这就是留他一命了，小太监立马磕头谢恩，“多谢娘娘！”恭敬的退出去领罚去了。 “唉，真是可惜，怎么就没上当呢。”贵妃叹道。 云溪知道自家娘娘对姜琬异常在意，她道：“这次不成就下再找机会，总归逃不出娘娘的手掌心。” 贵妃往榻上一躺，以手支颐，“唉，又要动一次脑子。” 云溪陪笑道：“我看娘娘可是眼睛一转就有无数奇思妙计呢。” 贵妃伸手点着云溪的脑袋，“就你嘴甜。” 养心殿。 李其琛休息了一会儿就又精神满满，他处理了一下午朝政，直到晚膳时间才被李德海提醒着吃饭。 “静贵人那里如何，可有不适？”李其琛一边吃饭一边问自己的大太监，静贵人怀孕还没满三个月，胎还没坐稳，跟着一路赶回来，李其琛担心胎儿不稳。 李德海就知道皇上会问，早就打听了，“静贵人那里好着呢，太医把了脉也没什么大碍，用了晚膳早早睡了。” 听到一切都好，李其琛这才放心，他不希望他的孩子出事。说到怀孕，他又问道：“姜答应那里如何？” 李德海也刚从行宫回来，姜琬那儿他没亲自去过，不过他徒弟早早给他禀报了，“说是一切都好，太医把脉也都说胎儿安稳着呢。” 想起姜琬，李其琛脑海中出现的是猫儿一样的眼睛，他道：“待会儿看看她去。” 第64章 皇上来了 姜琬刚吃了晚饭，准备做些运动，肚子里揣了一个娃儿，她就比平时更加注意运动，这是古代，生产比现代更是凶险千倍百倍，她不想死的太惨。 院子转了几圈手上脖子上就被咬了几个大包，姜琬一边挠痒一边抱怨，“不是都入秋了吗，怎么还这么多蚊子，我恨蚊子！” 姜琬在现代就是招蚊子的体质，夏天一到蚊香花露水就没断过后来有了灭蚊灯、蚊香液等更好用的，她几乎就没断过。 “小主进屋里吧，奴婢把纱窗放下了，屋里用香熏过了。” 姜琬躲也似的奔进屋里。不能在外面运动，姜琬就决定在屋子里练练瑜伽。 映雪起初也惊讶姜琬做这些古里古怪的动作，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久了也就习惯了，她给姜琬铺好毯子，然后自己端了针线篓子坐在外间门口做小衣服。 将外衣脱了，姜琬之穿着肚兜和亵裤在地上铺的毯子上摆好瑜伽姿势。 她慢慢的跪下来，四肢着地，手臂伸直，双手下压。脚背着地，脚趾自然朝后。脊柱轻缓下凹，臀部稍微抬高。 李其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愣了一下，他大为震惊。姜琬的身材本来就凹凸有致，怀孕后她胖了一些，胸脯和屁股变化更明显，此刻她像猫儿一样，一会儿向上伸展着脊背，一会儿又向后撅起屁股，难怪进来的时候她的丫鬟一副见鬼了一样的表情。李其琛只觉有什么冲击到了自己。 随后又有些庆幸，还好，侍候的人都留在了外面。 “你这出什么洋相呢？” 姜琬猛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一声‘我靠’脱口而出，姜琬护着肚子转身，就看到李其琛那张严肃的脸，她自动接上后半句，“我靠的住的亲亲皇上来了。” 姜琬灵活的爬了起来，笑得像朵太阳花一样灿烂，她走到李其琛面前一点儿也不生疏的挽起李其琛的手臂，还轻轻的摇了摇，欢喜的说到：“皇上怎么来了？吓了嫔妾一跳，嫔妾正作运动呢，好悬没压到肚子，嫔妾的心现在还在跳呢，您摸摸。”说着抓起他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姜琬透过李其琛的肩膀，跟立在后方的映雪眼神交流。 ‘怎么没叫我？’ ‘奴婢没来的及呐，皇上就进来了，还不许奴婢提醒您。’ 姜琬眼神示意映雪先下去吧，她自己来跟皇帝过招。 映雪心里也苦啊，谁能想到皇上突然就来了，她本想通报一声，还被皇上眼神制止了。唉，小主穿成那样被皇上发现了，皇上不会怪罪小主吧。 知道姜琬在夸大其词，可人家娇娇软软的跟她撒娇，她又怀着身孕，还说要依靠自己，它的心就忍不住软了软。 他轻叱一声，“成什么样子，还不快穿上衣服。”话虽然这么说，手却没从人家姜琬的胸口上拿下来。 手下的触感似乎是比之前大了，李其琛目光下移，落到姜琬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他的手忍不住抚了上去，他还从来没有直接看到妇人鼓起的肚皮，后宫的嫔妃们怀孕后都觉得肚子鼓起来不好看，从来不在他面前袒露肚子，可姜琬却明晃晃的露了出来。 温热的大手摸上姜琬微凉的肚皮上，里面的原住民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轻抚，里面轻轻的动了。 李其琛的手僵住了，此刻的他不像是已经有了7个孩子的父亲，“这，这是动了？” 姜琬看向自己的肚子，“它在里面游泳呢。” “游泳？”这是什么新奇的说法。 “皇上，它还很小，在肚子里就像泡在一个小湖泊中，自在着呢。”姜琬尽量用他能理解的话解释胎儿在子宫内的场景。 李其琛还没有和嫔妃说过这种话题，两人不知不觉靠着许久，李其琛回过神，他轻咳一声，“还不将衣服穿上，没规矩。” 姜琬发现李其琛这人只要你没触及他的底线，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奥，我听亲亲的。”呕，肉麻到脚趾抠地。 李其琛不自在的皱眉，“好好说话。”亲亲亲亲的，太过亲昵了，哪有妃嫔这么叫他的。 姜琬嘟囔道：“皇上真小气，连亲亲都不让叫。”她捡起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你说什么呢？大声点儿，让朕也听听。”李其琛扬声道。 姜琬穿好衣服走回皇帝身边，一点儿也不自觉的又腻在他身边，“嫔妾说皇上来看嫔妾，嫔妾朕欢喜。” “真欢喜，朕怎么没看出来？”李其琛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迎窗大炕上坐下。 姜琬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另一边不坐，非得挤人家旁边，抱着李其琛的手臂，像只粘人的小猫。 姜琬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其琛，“皇上，您去行宫一去那么久，我，嫔妾见不到皇上，只能呆在延春阁数着日子等皇上，夜里睡不着，嫔妾数着院子里青砖想皇上，不瞒皇上，这院子里有多少块青砖嫔妾都一清二楚。” “哦？有多少块青砖？”李其琛随口道。 姜琬一顿，狗皇帝，煞什么风景，正演到动情之处呢，你的嘴是灭火器吗。 “皇上~”姜琬小拳拳捶皇帝的胸口，被李其琛反手握在手里把玩。 “不是你说数着青砖想朕的吗，还说这院子里有多少块青砖你一清二楚。”他好笑的看着姜琬吃瘪。 “皇上，那是比喻好不好。您还要不要听嫔妾诉说对您的想念之情了？”姜琬颇有些气急败坏，好好的情绪被打断了，她还怎么进入状态？ 李其琛眼里笑意渐深，他觉得这样的姜琬很好玩，让他忍不住想逗他，“嗯，你继续。” “哎呦，哪还有情绪呀，都怪皇上您打断嫔妾。”姜琬抱怨。 “还怪上朕了，朕看是你的情不真吧，否则怎么打断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皇上，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这情绪来了有些话才说的出口，现在嫔妾的情绪出走了，嫔妾这嘴已经是空摆设了。” 李其琛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姜琬的嘴。 第65章 挑食 李其琛在延春阁也就待了一会子就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琬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 映雪有些担忧的看向姜琬，这皇上才来了那么一会儿就走了，小主心里会不会难受。 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姜琬呢，就见姜琬已经转过身，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脸上哪有伤心失落，“哎呦，好累，笑的脸都僵了。” “啊？”映雪愣了一下，不解道：“小主，您不难过吗？皇上都走了。” 这回轮到姜琬愣了一下，她有些摸不到头脑，“难过什么？” 她想了一下，肯定的说道：“皇上肯定是嫌弃我这屋子又小又热，你不知道，养心殿大得很，还凉快的很。” 映雪被姜琬带偏了，她好奇问到：“真的很大吗，奴婢没进去过。” “是真的，我跟你说......” 其实李其琛还真的不是嫌弃延春阁，只不过明日是大朝会，他若是在这里留宿，姜琬要起很早侍候他上朝，毕竟她怀着孕呢，还是不折腾她了，谁知道李其琛难得好心，却被姜琬曲解成这样。 皇帝去了延春阁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各个宫中。有些人心中感叹这姜琬真是得皇上看中，回宫后就立马过去看她，虽然没有留宿，但这姜琬能让皇上惦记，绝对不是让人小觑的。有些人则在心中更有危机感，总之在这宫中，皇帝的目光注视在哪儿，后宫的人的目光也在哪儿。 李其琛来看了姜琬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来，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除了忙前朝的事务外就是去咸福宫看了看荆嫔和七公主，又去看了看怀孕的谭静和，之后又去了德妃的钟粹宫看了看五公主，其他的时间他都留在养心殿，偶尔召幸后宫嫔妃。 任外面风向如何动，姜琬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安生过日子，感谢皇帝，她的待遇又上来了，这几日她吃的又胖了些，身上软肉多了不少。 “映雪，我都有游泳圈了。”姜琬捏着腰间的一小圈软肉对着坐在廊下做针线的映雪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加大运动量了。” “小主，您本来就不胖，如今也只是多了一些肉肉。再说了，胖点儿有福气呢。”映雪笑着安慰为身材苦恼的主子。 姜琬叹了口气，“映雪，你不懂，减肥是我一生致力的事业，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映雪自然是不懂，她听小主提了很多次减肥，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还是毫不含糊。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吉祥通报皇上来了。 姜琬抬头瞧瞧天边的太阳，这快正午了，皇上怎么来了？ 带着疑问，姜琬领着映雪过去迎接，还没走到门口，李其琛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皇上怎么来了？” 李其琛气笑了，这小丫头怎么一副他不该来的样子。他撩起眼皮凉凉道：“怎么，朕不能来？” 姜琬上前挽住人家的手，轻轻的晃了两下，“只是好奇皇上怎么这个点儿来嫔妾这儿呢？” 李其琛带着姜琬往屋里走，“事情处理完了，正好有空来瞧瞧你。” 姜琬依偎到李其琛的肩膀上，一副感动的不行的样子，她仰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其琛，“皇上真好，忙里偷闲还惦记着嫔妾。” 两人走到迎窗大炕上坐下，姜琬像是个小蜜蜂一样围着李其琛伺候，一会儿问人家渴不渴，一会儿又是亲自摇扇子，殷勤的不得了。 李其琛看的眼晕，他拉住姜琬固定在自己身边坐下，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安生点儿。” 姜琬鼓鼓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李其琛心说她这也是见着他心中欢喜，她被困在这小院子中，也没什么人聊天，只有一个小丫鬟陪着她，难免孤单了些。 李其琛不由说道：“你的禁足从今日起就免了吧，只是日后不可再惹是生非了。” 什么叫她惹是生非啊，明明是你的女人找茬，你个屁股歪的狗皇帝。 姜琬噘嘴转身背对着李其琛，“嫔妾不解禁足。” 李其琛看着突然生气的姜琬，眉头轻挑，“怎么，你不愿意？” 一直演戏也挺累，姜琬决定试探一下皇帝的底线，于是她大大咧咧的说道：“禁足多舒服啊，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早起给皇后娘娘请安，旁人也不会来打搅嫔妾，也不用跟人家打架。” 李其琛挑眉，还真坦诚，连偷懒不去请安的话都说出来了。 说起打架李其琛就后怕，按照月份算当时姜琬已经怀上了，好悬没出事。按照她这个虎性子，还是不要放出去好，万一再冲动打起来那才是让人害怕呢。 他对着姜琬的肚子道：“还好孩儿是个孝顺的，安安稳稳的，要不然当娘这么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若是不愿，那就继续在延春阁待着吧。” 姜琬心中对李其琛的容忍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姜琬挺了挺肚子，“这孩子皮实着呢。” 李其琛看着姜琬的肚子笑了，孩子皮实他确实挺开心的。 正好饭点儿了，李其琛就在延春阁用膳了，他的膳食自然和姜琬的不一样，御膳房的总管亲自提着皇帝的膳食来了延春阁，托李其琛的福，姜琬头一次知道什么是琳琅满目，什么叫满汉全席，一桌子好吃的，姜琬馋的口水直流。 这可是姜琬入宫以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了。 李其琛见见姜琬一双筷子舞的飞起，严重怀疑御膳房是不是短了她的吃的，怎么能吃的像是几顿没吃一样。 他亲自用公筷给姜琬夹了一筷子菜，姜琬看着碗里的菜，肉是她爱的，芹菜是她不爱的，她偷瞄了眼李其琛，见他没注意，于是她果断的把芹菜夹到一旁。 李其琛看她一眼，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巧了，又是她不爱吃的豆腐。 姜琬有些疑惑，这狗皇帝怎么回事，回回夹的都是她不爱吃的菜。 “嫔妾不爱吃芹菜和豆腐。”姜琬直接对李其琛说道。 李德海心想姜答应真是个大胆的，人家想要这份荣幸还来不及呢，您倒是挑上了。 李其琛：“不许挑食。” 姜琬苦大仇深的夹起芹菜和豆腐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吞了下去。 “有这么难吃吗？”李其琛疑惑问道。 姜琬眼泪汪汪的谴责看他，李其琛见她那个样子还以为吞的是刀子一样，“行了，不想吃就别吃了。” 姜琬还不满上了，“哼，都说了嫔妾不爱吃，您还逼嫔妾。” 李德海心中啧啧啧，也就只有姜答应这么大胆了。 第66章 调理身子 从延春阁出来，李其琛对着御辇下的李德海道：“你去和御膳房说一声，不要短了延春阁的吃食。” 李德海心里想着御膳房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昏头，克扣一个有孕妃嫔的吃食，御膳房的主管侯成化同他有些交情，他也就为他开脱两句，“皇上放心，御膳房的断不敢了姜答应的吃食。” 李其琛心里也想着御膳房不敢，可姜琬饿虎扑食一般的吃法着实将他镇住了，那筷子都快划出残影了一口菜一口饭，他一碗饭下去她都盛第三碗了，“可是她吃了五碗饭，这不是平日里饿着了吗？” 其实这不能怪李其琛疑惑，这后宫的女人们哪个不是小鸟胃，平日里稍微吃点儿就饱了，再说了，哪个女人像姜琬一样，和皇帝吃饭时丝毫不顾及形象，敞开了肚皮吃，因此在李其琛的印象中，女人都是吃的很少的。 李德海听了李其琛的话心想还真是，吃的比皇上都多，任谁看见她这样都觉得平日里亏了嘴。 无论如何，皇上发话了，李德海不敢怠慢，让自己的徒弟元禄亲自去御膳房走了一趟。 且不说侯成化听到皇上关心一个答应的吃食有多震惊，难道这姜答应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 次日一早，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送饭食得小太监来了延春阁，吉祥见着侯成化稀奇的对姜琬道：“御膳房的侯总管竟然亲自来送膳食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琬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亲自出来迎了。 侯成化一见着姜琬就笑了，他端端正正的给姜琬行了一礼，“给姜答应请安了。” 姜琬忙避了避，“侯总管多礼了，您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 侯成化见姜琬不拿乔，态度谦逊，心里也受用，他笑道：“皇上昨日让人传话，说不能短了小主的吃食，这奴才不知小主喜好，也是过来问问小主，往后奴才们才好改正。” 侯成化说的谦逊，姜琬却是一头雾水，啥情况，李其琛为什么要跟御膳房的不能短了她的吃食。 姜琬转头看映雪，映雪对她摇了摇头，表示昨天没告状。 姜琬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李其琛是好心不让御膳房短了自己的吃食，可这放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她告状了皇帝才有这一出啊，姜琬真是比窦娥还冤，还得感谢李其琛的好意。 她不好意思的对侯成化道：“昨儿皇上也在这用膳，许是皇上见到我吃的多了点儿以为我没吃饱吧，这真是......真是对不住了侯总管，皇上爱子心切，难免紧张些。” 姜琬使了个眼色，映雪连忙给侯成化塞了个荷包，“等下回皇上来，我跟皇上解释下，劳烦侯总管跑一趟了。” 姜琬说的诚恳，侯成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是给他穿小鞋就好，“还望小主跟皇上解释则个，奴才等定不敢做那克扣的事。”他还想往上升升呢，要是最大的老板严重落下个坏印象就不好了。 有了姜琬的保证，他松了口气，笑着对姜琬道：“皇嗣珍贵，小主正是关键时候，您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着人通知我们御膳房，咱们尽量都给您做了送过来。”他没说一定满足姜琬的所有需求，这姜小主现在瞧着还行，若是日后尾巴翘了起来，搞些违制的事儿他们可做不到。 姜琬笑眯眯的说：“那就多谢侯总管了。” 等回了御膳房，侯成化亲自交代御厨，延春阁的姜答应那儿的膳食是皇上特别关照的，一定不能出差错，回头都按照规制内最好的来。 同样的规制，用料好坏，也是不同的，同样的食材糊弄着过去还是精心烹制也是不同的，既然是按照规制内最好的来，那就是材料用最好的精心烹制出来，同旁人的就是不同。 御厨心里啧啧称奇，这姜答应还真是得宠。 重华宫偏殿。 毕采薇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张小脸有些惨白。 “小主，汤来了。”乐巧端着一碗红糖姜汤从外面走了进来，红褐色的汤碗中散发着浓郁的生姜味儿，毕采薇有些嫌弃的避了避。 “小主，趁热喝了肚子就没那么痛了。”见自家小主有些不喜欢姜汤，乐巧轻柔的劝慰着。 毕采薇倚在弹墨大迎枕上，有些失望，怎么旁人都那么好运能怀上，就她怀不上。 乐巧毕竟伺候毕采薇多年，她的心思多少也能了解一些，因此她轻轻劝道：“小主莫要着急，孩子总会有的。” 毕采薇有些郁闷，又有些恨自己肚子不争气，“可是旁人怎么侍寝两次就能怀上，我为什么不能！” 这个旁人除了姜琬还能是谁，孩子这事儿还是得看缘分，可小主总是拿自己和姜小主比，竟钻了牛角尖，乐巧有些愁。 “小主，只要侍寝您总有机会的。” “可机会总是那么渺茫！”毕采薇坐了起来，“你去请个太医过来，让太医给我好好调理身子，这样我才能有更大的机会孕育皇嗣。” 毕采薇的品级不能够直接请太医过来，需要禀报皇后，皇后批准了她才能请太医过来。 “小主，您先将姜汤喝了，奴婢这就去坤宁宫禀报。” 毕采薇这才接过姜汤，慢慢喝了起来。 乐巧前脚刚来坤宁宫报了毕采薇身子不爽要请太医，后脚元英就将这事儿禀报给了皇后。 “请太医？知道是什么病吗？”皇后问。 元英回答：“咱们的人说毕答应就是来了月事，不过她隐约听见毕答应和她的贴身侍女说调理身子。” 皇后笑道：“倒是个心急的。” 元英也笑，“谁说不是呢，这才不过侍寝一次呢，就想着有孕了。” “她们入宫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皇后不甚在意道，“行了，就遂了她的愿吧，好好给她挑个善妇科的太医，好好给她调理一下身子，也好给华婉添个妹妹。” 元英道：“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皇后点点头。 第67章 太医之战 又到了请平安脉这日，一大早冯弘图就准备的妥妥的。 “小温啊，以后这姜小主的诊脉还是由我来负责，你啊，就帮我去老太妃那儿跑一跑。” 冯弘图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一边请呷热茶一边随口对温太清道。 温泰清正在整理脉案，闻言一愣，“可姜小主的脉一向是学生去请的，突然换成您会不会不太好。” 温泰清觉得姜琬那边估计不太会欢迎冯太医，当初她那小丫鬟生病的时候冯太医故意推脱不给医治，温泰清虽然和姜琬她们几个接触不是太多，也能感受到她们绝对不是能咽下这口气的人。 冯弘图顿住身子，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掀起眼皮看向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年轻太医，嗤笑一声道：“你还真不会以为让你去诊了两三次脉你就真的有资格去给妃嫔请平安脉了吧？你一个不过刚刚入太医院的黄毛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托大，年轻人，我告诉你，人贵有自知之明。” 温泰清被冯弘图说的脸红，其他同他交好的太医也不敢为他出声，他们都是辛苦考上太医院的，同御医世家出身的人不同，且冯弘图在太医院资历深，他们尚且还得尊称他一声老师，根本不敢为温泰清辩驳，就连温泰清他自己也都不敢还嘴。 他们哑了声，冯弘图如同打了胜仗一般，他得意极了，老神在在的端起茶盏吸溜了一口茶，咂吧咂巴味儿他又对着自己的药童吼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药箱收拾好了没，待会儿还得给姜答应请平安脉呢，误了时辰你担待的起吗你。” 药童不敢解释，解释往往会招来更多的责骂，他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大人，好了。” 冯弘图轻哼一声，放下茶盏，背起药箱走出了屋子。 “哟，冯大人，这是要出诊啊？”童安康笑着打趣冯弘图。 满太医院谁不知道这冯弘图最会偷奸耍滑，自己事情经常塞给刚入太医院的新人做，如今竟然自己去出诊了，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冯弘图一见童安康脸上就攒了笑，童安康是谁，贵妃娘娘打专用太医，谁见了不得巴结三分。 “童大人，早啊，这不姜答应那边请平安脉，下官这正要过去呢，您这是？” 童安康笑道：“巧了不这不是，静贵人今日也请平安脉，我正要过去呢。” 冯弘图奉承道：“童大人医术精湛，往日一直只给贵妃娘娘诊脉，如今贵妃娘娘派您给静贵人诊脉，可见童大人深得贵妃娘娘信任。” 童安康笑道：“如今冯大人也不错，待皇嗣平安落地，冯大人也能更进一步了。” 冯弘图被童安康说到了心坎上，有了姜琬这个跳板，说不得他也能像童安康一样被更贵的人看中，他不由笑道：“借大人吉言。” 童安康也笑，看着被捧两句就忘乎所以的冯弘图他心中不由摇了摇头，这样的人给姜答应诊脉还真是不错。 “温太医。”吉祥一边跨进太医院的大门一边扬声喊道。 如今小主有了身孕，他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水涨船高，以往他来太医院哪次不是小心翼翼的，如今他也敢高声叫人了。 坐在屋里整理脉案的温泰清也听到了吉祥的声音，他起身往院中探头看了一眼，果真是吉祥，他不由走了出去。 吉祥见着温泰清不由眼前一亮，他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拉住温泰清就要往外走，“温太医快随奴才过去吧，咱们小主已经等着了。” 温泰清被吉祥拉住被迫往外走两步，随后他往后撤了撤身子，定住了，对吉祥道：“今后姜小主的脉由冯太医负责。” 吉祥顺着温泰清的视线看向院中冯弘图，不由皱了皱眉头。 冯弘图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多大转弯，他见着吉祥眼前一亮，“吉祥公公，何须劳烦你跑来太医院一趟，我自己去就行了。” 吉祥心中啐了一声，着冯太医忒不要脸，他来太医院哪儿是为了他啊，真是脸大。 吉祥对着冯弘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不是冯太医嘛，哎哟，您瞧我都没看见您，瞧我。”他说着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您贵人事忙，等着给太妃们请脉呢，杂家可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就要拉着温泰清往外走。冯弘图忙上前一步拦住吉祥：“吉祥公公，你可能不知道，往后姜小主的脉就由我负责了，温太医年纪轻，经验不足，太医院派他去别处历练历练，姜小主这里还需要更稳妥的人来。” 吉祥可还记得之前冯太医的嘴脸，你落魄时图瞧不起你，如今要起来了他过来摘桃子了，他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如今吉祥可是底气十足，他扯着太监独有的尖细的嗓音道：“我家小主请的是温泰清温太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咱家小主诊脉的，尤其啊，是这嫌贫爱富的狗，冯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冯弘图被吉祥刺的脸皮涨红，她指着吉祥你了半天到底也没有骂回去。 他看到屋子里探头探脑的人，转身又看到童安康仿佛嘲笑道眼神，她羞愤欲死，一甩袖子朝着药童吼道：“傻了不成，还不过来帮我拿药想，狗奴才！” 药童被骂的委屈不已，低着头跑过来接过冯弘图身上的药箱。 冯弘图一甩袖子过了屋子，药童巴巴的追了上去，屋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被冯弘图拐弯抹角的骂了一句狗奴才吉祥也不生气，一个无用的垃圾罢了，不值当的。他转头笑着对温泰清道：“温太医，咱们快走吧，别让小主久等了。 温泰清有些纠结的看一下冯弘图紧闭的屋子，他这一去真是将冯太医得罪了个彻底，不过他也早就看不惯他的为人了，身为太医自当尽心尽力钻研医术，救治宫中的主子宫人们，可冯太医只想偷懒，却又有颗想往上爬的心，事情都推给他和其他刚入太医院的同僚们做，大家敢怒不敢言。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对吉祥道，“走吧。” 反正得罪也就得罪了。 第68章 请脉 温泰清一路随吉祥往延春阁过去，太医院在皇宫的东南角，延春阁在西北角，走过去两人要走大半个时辰。 “温太医，这路长，辛苦您了。”吉祥略带了些歉意对温泰清道，也难怪冯弘图他当初不愿意去，确实又偏远又没有油水。也幸亏温太医心地好，之前愿意跑过来，为此还得罪了冯弘图，被他问难好几次。 温泰清摇摇头，“我以前常随祖父去乡下给病人诊治，有些村庄在山坳里，马车不能通行，我和祖父有时就会走过去，这点儿路同那时相比算不得什么。” 吉祥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好奇，穷苦人家哪儿看得起病啊，还是叫大夫上门，小病熬熬，实在是熬不过的病在家里自觉的等死就是了，哪还用费银钱请大夫。“温大人还下乡去为病人诊治啊。” 温泰清点点头，“祖父每月会出一次义诊。” 吉祥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送进宫做太监，还不是为了有口饱饭吃，他最能体会底层人的不易，对于温太医祖孙的善举也非常的敬佩，“温先生大义。” “祖父他老人家不在乎名声，只是觉得那些人可怜，能帮一把是一把，” 吉祥叹道：“温老先生的随手之劳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是天降的恩赐啊。”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倒也不无聊，很快就到了延春阁。 姜琬正坐在临窗大炕上看映雪绣花，这小小的绣花针在映雪的手里翻飞，就像是画画一样，姜琬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缝合针和绣花针有什么不同，自己的手是对绣花针下了禁咒吗？ 温太医给姜琬行了礼后就拿出腕枕放到桌上，姜琬识趣的把手放上去。 他伸出两根手指打在脉搏上，仔细的感受着手下的震动。 姜琬看着温泰清把脉的两根手指也也觉得中医挺有意思的，不用借住设备仪器，仅凭着脉搏就能感知到身体的各项症状，和西医真的是有很大的不同。 “小主，换只手。”温泰清皱着眉头道。 旁边的映雪和吉祥听了这话心跟着提了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两人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温泰清。 姜琬挑了下眉乖乖的换了只手搭上去，她自己的身体最近注意到很仔细，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对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也感觉的到它稳健的状态，不明白温泰清这是诊出了什么一直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样子？ “怎么了？” 温泰清仔细的感受了下手中的脉搏，犹疑道：“小主的脉……” 姜琬侧头等着他说下去。 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小主的脉强健有力，并无什么异常，胎儿也很安稳，小主照常注意饮食即可。” 吉祥和映雪松了口气，可吓死他们了，还以为皇嗣出了什么问题。映雪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现在里面还邦邦邦跳呢。 姜琬却知道他刚刚似乎想说些别的，只是有什么顾忌没有说而已。 不过她也没问，肚子里的这是皇嗣，他不敢拿全族性命开玩笑，她相信自己的本领，而且姜琬自己给自己的诊断是好的，所以她倒也没太紧张。 延禧宫静贵人处也在请平安平安脉。 “如何？”贵妃看着跪在地上为谭静和请脉的童安康问道。 童安康收回手，转了下身子回禀道：“回禀娘娘，静贵人胎象稳固，娘娘无需忧虑。” 听到谭静和这一胎安稳，贵妃的表情舒缓下来，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贵妃还是忍不住每次都问：“可诊的出是男是女？” 童安康的汗都要下来了，虽然中医把脉一般可以通过脉象辨别男胎女胎之象，可脉象本就变化无常，一个小小的因素都会影响脉象的准确，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真的不敢说些什么。 他小心回道：“静贵人月份尚浅，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贵妃失望惯了，哪回不是诊不出来或者就是女胎，这满宫的女人竟是找不出一个男胎！ “行了，退下吧。”贵妃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童安康快速的退了下去，这贵人跟前当差就是这点儿不好，太容易直面她们的情绪了，擦了擦额头的汗，童安康回了太医院。 其实谭静和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太医，她第一次做母亲，真真是什么都不懂，就想着一个权威的人来给她解答，可贵妃看中她的肚子，每回请脉的时候她都在，与太医问答往来也都是直接越过了她，她根本插不上话。 谭静和轻抚着肚子低头不语，贵妃看了谭静和一眼，“你如今只管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呢。” 谭静和抬起头，温顺的笑道：“静和都听表姐的。” 贵妃心中满意，她笑道：“说来皇上的赏赐也应该快了，我知道你第一次有孕心中难免紧张了，这次正好可以请旨召姨母进宫来照看你一些时日。” 谭静和有些激动，自入宫来她就再没见过母亲了，心中难免想念。 “可以吗？”她问。 “自然，按照惯例将怀孕的嫔妃可以召其母进宫陪伴，只不过如今后宫少有妃嫔怀孕，这个惯例不常见起来。”贵妃解释道。 谭静和期待起来，有母亲在身边为她谋划，她才安心。 温泰清颇有些心事重重的回了太医院。 “若甫兄，怎么一副魂儿都没有了的样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温泰清字若甫，亲近的人都叫他的字。 与温泰清交好的太医王康见他发呆，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 温泰清吓了一跳，他跳了起来，见自己的好友王康正不解的看着自己，这才缓过神来。 他正想与王康说一说，但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他有些烦躁的重新坐回椅子上，两只手忍不住扣起指甲。 “我遇到一件事情，我不敢保证是不是对的，但是一旦这个猜测是准确的，那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 王康不解的挠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猜测？什么改变？” 温泰清泄气的往椅背上一躺，胡乱的用手撸了下脑袋。 “该不该说啊，该不该说？” 温泰清愁的要死。 第69章 隐瞒 一整天，温泰清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若甫兄，吃饭去。”王康叫温泰清一起去吃饭，太医院中午提供饭食，只要每月交一些伙食费就行。 温泰清心中思绪如同纠结的线团一样，他没心思吃饭，“王兄你先去吧，我整理完手上的脉案就去。” 王康见他正忙，忙道：“那你忙完赶紧过来，唉，好饿，我先去了。”说完急匆匆的往吃饭的地儿去了。 渐渐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温泰清看着姜琬的脉案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写。墨水滴到洁白的纸张上，温泰清用手指擦去，但这张纸还是废了，他烦躁的抓起纸张团成一团扔到一旁。 他起身走到一旁洗干净手，然后走到屋子后面的小花坛静坐透气。 “叔父，静贵人的脉是有什么异常吗？我看您自延禧宫回来就一直皱着眉头。” 身后的小房间里传来声音，温泰清呆着的地方是一排屋子的后面的小花坛，里面种了许多藤类，冬青一类的树木，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会在这里，也就温泰清，不怕树枝刮坏衣服，想到这个地方躲着。 脉，异常，温泰清不自觉的支起耳朵。 许是觉得此时是饭点儿，人都去吃饭了，说话的人也没那么小心翼翼的，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窗缝传了出来。 “叔父，难道是，男胎！”童文柏激动的问对面的男人，整个身子恨不得穿过整张桌子，怼到他的面前。 童安康皱眉，呵斥一声，“坐好，成什么样子，” 童文柏坐回椅子上，却还是难掩激动好奇，“叔父，是不是呀？” 而此时的温泰清已经匍匐着爬到人家窗户下面，耳朵贴着墙仔细听着=里面的对话了，他心里抓心挠肝的想着，是啊，童太医，是不是啊，你的发现决定我的脉案怎么写啊。 “哼，文柏，在宫里当差，要紧的就是闭紧嘴巴，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童安康趁机教育自家子侄着后宫的生存之道。 温泰清心里一阵失望，到底是怎么个异常，有没有他这个异常啊！ 好在童文柏替他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叔父，我知道，这里不是只有你我吗，我实在好奇。” 到底是自家人，童文柏也是个靠谱的，童安康也愿意跟他说两句，免得到时候莽莽撞撞的，走错了路。 “只是脉象有些异常，这些年闹过的乌龙也不是一丝两次了，后果你不是也知道了。你记住，十足把握的事情只说三分，若是三分把握的事情，你就当做没发生过，即便他日有事发生，也只是你医术没有那么精湛，反之，可就是欺君之罪，文柏，万事只求稳，你知道吗。” 童文柏也端正了神色，他点头，“叔父，我晓得了。” 窗台下的温泰清也点了点头，心中跟着说自己也晓得了。 “不过叔父，这些年竟是一个男胎也没有吗？”童文柏好奇的问道，这放在外面也是少见的。 童安康被这虎孩子问的一惊，急声打断他说话，“非议皇家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童安康心中摇了摇头。 温泰清悄悄的爬了出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赶往吃饭的地方。 王康见着温泰清连忙招手，“若甫兄，这里。” 温泰清走过去，拿过自己的饭开始吃了起来。王康抬头看了他一眼，“忙完了？” 温泰清现在一身轻松，胃口也来了，他大口的往嘴里扒拉着饭，声音含糊，“嗯，忙的差不多了，还有一点儿收尾的。” 王康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哎，冯太医看你呢，那表情，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往后，你要小心了。” 温泰清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冯弘图嫉恨的眼睛，他一愣，随后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子继续吃饭，“为难就为难吧，已经得罪了，大不了我回自己家医馆坐馆去。” 王康往桌子上一趴，“别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往后可就我一个吃饭了，多可怜啊。” 温泰清乜他一眼，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可怜。 “哎。”王康左右看了看，小声对温泰清说：“你不是和那个延春阁的交好吗，姜小主现在正有宠，能不能让她和皇上给你美言两句，有了皇上的话，还怕冯太医那个老家伙吗？” 温泰清几口扒完餐盘中的饭，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别想那些有的没得了，咱们就是太医，行医问诊就是咱们的本分，谈不上交好不交好。” 王康皱眉，“她忘了你是因为谁才和冯太医交恶的，真是......”后面的话他说的几乎是气音，温泰清没听清。他端起餐盘站了起来，“走了，回去干活了。” 王康为温泰清打抱不平，叽叽咕咕的站了起来。 温泰清回了自己的桌子前，他提笔写姜琬的脉案。 ''九月二十五，温泰清请得：姜答应脉应指圆滑，往来流利，如珠滚动，脉动有力，无有异常。'' 他写完封好，交由专人誊写于折单上，呈送皇后和贵妃过目。 姜琬不知道温泰清的心里纠结，她在自己的小院子中烤猪蹄吃的满嘴流油。 距离上次皇帝过来已经半月了，姜琬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李其琛是大晟国的皇帝，不是言情小说中总不上班的霸道总裁，他有许多事情要忙，有时候连着很长时间不进后宫都是常有的事情。 “小主，您说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啊？”映雪一手捧着脸，一手用铜签子扒拉着小炉子上的炭火。 姜琬啃着猪蹄，猪蹄卤的软糯弹牙，外皮烤的焦焦的，撒上辣椒粉真是好吃的魂儿都要飞了。闻言她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怎么了？” 映雪叹气道：“小主，您的赏赐还没下来呢，按理说您这怀孕了，宫中总要有赏赐下来的，要不就是晋位，要不就是其他赏赐，可是现在皇上也没说怎么赏，皇后娘娘那儿也没动静。” 姜琬停下动作，“其他赏赐是什么？” 映雪想着自家小主总的晋升一位吧，听见姜琬问随口道：“银子吧。” 姜琬:...... 手中的猪蹄突然就不香了。 第70章 抹油 李其琛再次踏进迎春阁的时候，姜琬又在做那些个古怪的动作，好在下人们都被他留在外面，看不到室内的好春光。他眼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沉甸甸下坠的胸脯和饱满圆润的屁股。 一回生二回熟，他径直走到迎窗大炕上上坐下，看着姜琬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变换，有些像五禽戏的概念。他拿了本放在炕桌上的书看起来，一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却又莫名有些温馨。 “你做这些动作有什么用？”他倚在大迎枕上，声音慵懒。 他发现姜琬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很害怕他，其实她的眼神中从来没有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敬畏，就像是此时，若是换做其他嫔妃早就诚惶诚恐的来迎接了，可是她之前只是被他突然进来吓了一下，后面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她这个人其实很好看懂，但是有时候她的反应却又让他很意外，也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观察她。 姜琬正仰面躺在地上蹬自行车，配合着呼吸，缓慢又持续的动作着，“嫔妾在做孕妇瑜伽。” 孕妇瑜伽？李其琛皱起眉头，那又是什么？ 姜琬做完动作，她盘膝坐好，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孕妇瑜伽就是孕期通过做一些动作来增强体力增加身体的平衡感，提高身体的柔韧度和灵活度。对于生产也有帮助。” “哦？你倒是懂的挺多。”李其琛挑眉。 姜琬扶着炕沿站起来，眼睛亮亮的看向李其琛：“皇上懂的更多，嫔妾只是一点点。”她伸手比了个让某国人破防的动作。 李其琛对于姜琬不走心的夸赞不置可否，他看向姜琬，她刚做完瑜伽，身体出了一些薄汗，裸露在外的皮肤在莹莹烛火的映照下亮晶晶的，一头秀发编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身后，额角还有细碎的绒发，在汗水的浸润下贴在脑门上，她静静的站着，整个人就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活力。 李其琛抬眼瞧了一眼又一眼，“天凉了，快把汗擦了穿上衣服，当心着凉。” 姜琬笑着上前抱住李其琛的胳膊，“知道了，这就去，皇上等等嫔妾。” 姜琬叫来了映雪，两人去了净房洗漱，一刻钟后，姜琬一身轻松的从里面走出来，她径直向皇帝身边走去，一屁股腻歪在人家身边。 “皇上，您看什么呢？”她伸着脑袋看向李其琛手中，奥，原来是她白天看的游记啊。于是她改口道：“皇上喜欢看游记吗？” “不算喜欢，拿来打发时间倒是不错。”李其琛将手中的书本合上，他伸手捏住姜琬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胖了。” 姜琬...... “皇上真是爱开玩笑，嫔妾日日锻炼，肯定胖的是肚子。”姜琬坚决不承认自己胖了，她只是怀孕了，肚子大了一些而已。 李其琛没纠结胖了瘦了的，他伸手在姜琬肚子上摸了一会儿，圆滚滚的，摸起来挺舒服的，只是今日肚子的崽子不给它爹面子，半天也没见动，“它怎么不动了？” 姜琬随口道：“刚运动完累了吧。” 李其琛掀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手也从姜琬的肚子上收了回来。 姜琬看着人家收回的大手，心里说还真是现实的男人。 “小主，油。”映雪站在罩后举着一个小瓷瓶对着姜琬比口型。姜琬如今肚子大了，为了防止肚子上长妊娠纹，姜琬让映雪找了茶油，每晚涂抹在肚皮上。 姜琬转头往映雪的方向看，李其琛也注意到了，他转头看过去，映雪被李其琛的视线扫过去，吓的浑身一哆嗦，深深的埋下头。 “那是我要擦的油。”姜琬走过去接过映雪手中的瓷瓶，然后示意她下去，映雪逃也一般的出了房间。 姜琬拿着瓶子走到炕边坐下，“皇上把嫔妾的侍女吓走了，那谁来帮嫔妾擦油啊。” 姜琬笑眯眯的看着李其琛，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李其琛伸手拿过姜琬手中的瓷瓶，“怎么擦？”他拨开瓶塞一股清淡的茶香从瓶中传出。 闻言姜琬踢掉脚上的鞋，爬上炕，麻溜的躺在李其琛旁边，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皇上，擦肚子上。” 李其琛看了不客气的姜琬一眼，伸手在掌心倒入一些茶油，两手相合轻轻揉搓至掌心发热，然后将手伸到姜琬的肚皮上，他第一次干伺候人的事儿，还是妇人的事儿，当真是不知道如何干下去，他的手胡乱在姜琬的肚皮上摸了摸。 姜琬拉住李其琛的手放到腰部两侧，“向前和斜下方轻搓数次，然后从肚脐开始顺时针方向不断地向外环形摩动腹部。” 姜琬认真的带着李其琛的手在自己的腹部游走，真是的，将自己的侍女吓走了，她这个老师傅还得重新教笨学生。 姜琬教的认真，没注意到李其琛的眼睛逐渐变的幽深，姜琬仰躺在大炕上，衣服掀起不仅露出圆润的肚皮还露出半边莹白的圆润，肚皮下边也若隐若现，偏偏姜琬还是一副懵呆呆的样子，这在男人眼中真是又纯又欲，勾搭的他有些意动。 “太医可说胎象稳固？”他眼神晦暗，嗓音喑哑。 姜琬毫无所觉，她点点头，“稳固啊。” “那房事也无碍？” 姜琬顿住，她睁大眼睛看向李其琛，好家伙，您老这是连孕妇都不放过，真丧心病狂啊！ 姜琬的眼神一看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李其琛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丧心病狂了，当然那只是一瞬，他伸手盖住姜琬的眼睛，俯身下去。 李德海站在廊檐下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啧啧称奇，这姜答应还真是有本事，怀着孕呢都能勾的皇上动情。他对着立在院子中的映雪和吉祥道：“行了，去准备些热水候着，待会儿主子们要用呢。” 如果姜琬能听到李德海的心里话一定大呼冤枉，她没本事，真的，否则像条咸鱼一样躺在那里的一定不是她！ 第71章 老李的反思 停下来的时候 ， 姜琬觉得自己浑身瘫成软面条，两条腿更是酸的发软，她瘫在床上爬不起来。 李其琛从姜琬身后离开，翻身仰躺在旁边，他望着房顶，餍足的喟叹一声。 姜琬眼角泛红，头发也乱了，雪白的皮肤上红的，紫的痕迹实在太过显眼，瞧着可怜极了，李其琛难得有的有些心虚，他也没想到自己刚刚会有些失控，自己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今日倒是有些急色了。 姜琬转过身，目光谴责的看向李其琛，皇帝，你不是人！她那里指定磨破皮了。 李其琛被姜琬看得有些不自在，确实是有些过了，这姜琬也不是第一次侍寝了，按理说第一次可能会吃些苦头，之后便不会了，只是她皮肤太娇嫩了，稍微一碰就留下痕迹，虽然他是久了一点儿。 他转头问道：“咳，要不要上点药 ？” 姜琬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上药还不得从太医院拿药，她可不想自己房里这点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虽然可能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了。 李其琛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琬转头看着李其琛，她嗓音还有些沙哑，“皇上，要不您私下里赐嫔妾一些药？” 我丢不起这老脸，要丢还是您去丢吧，你脸皮厚不怕丢 。 李其琛明白了，姜琬这是害羞呢，也是，她女子，面皮薄一些，不愿意让人知道房中事，于是他道：“明日让李德海送来 。” 行吧，反正在李公公面前她和皇帝的这点儿破事儿他一件没落下，有时候，尴尬的多了也就不尴尬了。姜琬伸手抱住李其琛的手臂，“那皇上可记住了，让李公公送药。” 姜琬没穿衣服，此刻抱着他的手臂，那两团触感难以忽视，李其琛喉咙一紧，他抓过旁边的衣服盖到姜琬的身上，伸手拉了旁边的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铜铃，通过窗户垂在屋子外面，轻轻一拉铃铛就叮叮叮铃响了起来 。 外面候着的李德海和映雪等人闻声推开门走进屋子，停在隔断外面站定，几人眼睛不敢乱看，皆是低垂着脑袋盯着地面等着主子吩咐。 “沐浴。”李其琛发话。 姜琬这屋子小，只有一个净房，皇帝先用，姜琬只能披着衣服在外面等他用完了自己再用，趁着这点儿功夫，映雪先给姜琬到了一杯热茶润润嗓子，心里想着赶明儿得去太医院要点儿润喉的糖浆，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姜琬的喉咙，用了这么久，别再伤着了。 姜琬不知道映雪心中所想，要是知道她非得一头埋进被子里。 李其琛泡在热水中，心里则想着刚刚的放纵，许是他们的开始就源于一场放纵，所以在面对姜琬时，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放下往日的那些束缚，也或许是他同姜琬仅有几次的相处，没有各种精美面具下让人猜疑的目的，也没有时时刻刻要端着的礼仪规矩，他在延春阁同姜琬相处时竟然无比的放松，渐渐地他竟然享受这种放纵。想到这儿，李其琛脸色有些发沉，放纵如泄闸洪水，他不该如此贪图男女之事。 李其琛不承认自己好美色，毕竟什么美人他没见过，这后宫佳丽三千也没让他对这事儿这么冲动过，一定是姜琬太过勾人。 李其琛带着一身水汽从净房出来，虽然没说话，但姜琬还是感觉到他的气压比进去之前低了不少，怎么了这是，洗个澡也能洗生气，是洗澡水咬你了吗，姜琬也摸不透李其琛的心思，毕竟男人心海底针，她也懒得管了，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不能让皇帝久等，姜琬匆匆洗了洗就出来了，李其琛已经穿戴好衣物，想来是不会留宿的了。 不过，他怎么还不走。 “咕。”姜琬揉了揉咕噜直叫的肚子，看向端坐在灯下看书的李其琛，也不知道那书里有什么，看得人都不走了，她还得陪着。 “皇上。”姜琬轻轻叫道。 李其琛本来不想理她，在他心里已经给姜琬打上了会勾人的标签，他坚决抵制姜琬的魅惑，但是姜琬一声声叫的他心烦，他啪的一声合上书，语气有些不好，“有事？” 姜琬看着李其琛语气不好，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说，这狗男人说翻脸就翻脸，刚还情哥哥呢，现在社会她琛哥，人狠话不多。 “咕。”在姜琬思索期间，她的肚子再次响了，好了这次不用她说什么了，李其琛自己就知道了。 “传膳。”李其琛烦躁的说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离开这个地方。 李其琛一声令下，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姜琬面前的是一碗三鲜面，清清淡淡的，很适合当夜宵。姜琬大口大口吃的很香，毕竟今晚运动量过表，她是真的饿了。映雪在她身后侍候着，见缝插针的给她夹些小菜，递个帕子。 李其琛看了眼映雪，皱眉道：“你的嬷嬷呢？”李其琛来了这两趟都没见着嬷嬷，只有一个小丫头伺候姜琬，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以至于他都忽略了有孕妃嫔都需要有经验的嬷嬷照顾的。 姜琬放下筷子解释道：“之前皇后娘娘送来一个嬷嬷，只是我有些害怕，就让她回去了。” 李其琛皱眉不解，一个下人害怕什么？ 姜琬低下头，轻声道：“之前的太后娘娘派来的严嬷嬷很严格，嫔妾害怕嬷嬷，一紧张肚子就痛。”说着她揉了揉肚子。 姜琬这些话有很多信息，之前是她和淑妃起争执的时候，嬷嬷是太后派来的，嬷嬷很严格，严格到她怕的肚子疼。李其琛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沉了脸色。 李其琛的目光落在姜琬的肚子上，圆鼓鼓的，上次他还感觉到里面的胎动，他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这些事情他都能查出来。李其琛看了李德海一眼，李德海会意，这之后他会把姜答应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你有了身子，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不行，李德海，给她挑一个嬷嬷过来。”李其琛顿了顿，又说了一句，“算了，挑一个有经验稳重些的姑姑过来。” “是。”李德海领命。 第72章 银子 皇帝给了人，姜琬也不知道好不好，一方面这人代表皇帝，从某种层面来讲她可以保护姜琬的利益，可是另一方面，她不知道和这位心来的姑姑相处的怎么样，那位姑姑会不会和她们一条心，会不会打破现有的一个平衡，这都是未知的。 不过皇帝赐都赐了，姜琬只能乖乖谢恩。 “还要劳烦李公公慧眼帮忙好好挑一挑了。”姜琬对李德海客气道。 “哎呦，姜小主太客气了，奴才定尽力给您仔细甄选。” 话题说完一时两人又没话了，姜琬老老实实的吃面，面里加了鸡蛋揉的，柔韧滑爽，好吃的紧，姜琬吃完了一碗又来了一碗，李其琛抬眼看她。 “还没吃饱？” 姜琬从面碗里抬起头，她将嘴里的面咽下去，看看手中精致小巧的碗，一碗的面也就几筷子而已，她抬头看向李其琛，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嫔妾胃口大些。” 后宫嫔妃的碗追求精致好看，都做的小小一个，姜琬本身胃口就不算小，本身她身体还在成长阶段，加上又怀了孩子，她对食物的需求量比一般的后妃要大很多，但她每顿吃的其实都在她控制的范围内，加上每天她都会做一些锻炼，她的体重一直控制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值内。 她将筷子放回去，双手放到双膝上，“嫔妾不吃了。”虽然放下了碗筷，但她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 李其琛看着姜琬，真是乖的不行，小脸白嫩嫩的，她也就还是个小女孩而已，而且现在还怀了孩子，“没说你，吃吧。” 姜琬似乎是很惊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其琛，“多谢皇上。”她欢欢喜喜的捧起碗，一口一口吃的欢快。 李其琛看着姜琬连干四碗面条，他摇摇头，这后宫这么能吃的妃嫔也就她一个了。 吃完夜宵，下人撤了碗筷，姜琬看着喝茶水漱口的皇帝，瞥了一眼又一眼。 李其琛自然是察觉到了，他抬眼看向姜琬，“说吧，别偷偷摸摸的看朕了。” 姜琬被发现了也就不再遮掩了，刚刚还怕皇帝直接走了呢，她坐正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嫔妾听说后妃怀孕了都有赏赐呢，嫔妾是什么赏赐呢？” 李其琛眼神锐利起来，有心试探她是不是野心大了，他呷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你想要什么赏赐？” 说到这个姜琬来劲儿了，就差双眼冒光了，“皇上，嫔妾想要银子！” 李其琛...... 就这么没有追求？！ 李其琛感觉自己像是试探进一团棉花中，反而被她直白的需求给噎住了。 姜琬觉得自己使出了十足的力气皇帝也没什么反应，待遇是好了点儿，可若说宠爱，姜琬觉得没有，他对她好一些也都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和贪图一时新鲜罢了。位份这种东西要了人家也不一定会给，还有可能适得其反，那还不如要点儿实际的，金银无论在哪里都是硬通货，在这宫里同样好用。 “你要银子做什么？”李其琛觉得要银子没什么，主要是他比较好奇，这宫中每月都是发月例银子的，她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李其琛可不会体会到姜琬这个小答应的难处，宫中各处都要打点，映雪和吉祥也要补贴一点，就这么点儿月例银子，东用用西用用也就没了。 “嫔妾穷啊。”姜琬理所当然的说，“像是冬天的时候，嫔妾这里没有碳烧，都是拿银子买的，嫔妾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丫鬟也冻病了，就这么去了。”姜琬垂下眼眸，眼中满是冰冷。 李其琛皱眉，妃嫔的例炭内务府都是每月按时发放的，什么情况下才要拿银子买炭？有人克扣妃嫔的份例。 不过这事儿也没什么翻出来的必要，拔出了萝卜带出了泥，追根究底也不过是几个替罪羊罢了，不过这股风气是要杀一杀了，李其琛给李德海使了个眼色，李德海应下，这底下的人是要换一换了。 事情说完了，李其琛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姜琬见人要走有些急了，怎么着，您老给个准话呀。姜琬小碎步跟在李其琛身后，“皇上，皇上，银子，银子......” 李其琛没好气的停住脚步，“行了，不会短了你的，别瞎叫唤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追着自己要银子花的女人，很好，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姜琬心中一喜，欢快的行了一礼，漂亮话不要钱的往外说，“多谢皇上，皇上万福，皇上雄风不倒万万岁。” 李其琛额头的青筋微炸，他咬牙转头瞪着姜琬，“回去抄经书去，好好定定性子。”说罢起身就走，步子飞快，生怕再听到什么惊人之语。 李其琛的赏赐第二天就下来了，姜琬晋升一级，为常在，赏赐百两银子，谭静和晋升一级，为静嫔。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吉祥和映雪笑着恭喜姜琬，如今自家小主晋升，不再是最低等的答应，将来再生了小主子，这后宫里就站稳了脚跟。 姜琬也很高兴，升职加薪了，自然是很高兴。李其琛送了满满一托盘的银锭子，白花花的晃人眼，她拿在手里抛了抛，这银子的手感真是好。 从里面拿了两个银锭子，吉祥和映雪一人手里塞一锭，“你们小主我发财了，拿着买糖吃。” 吉祥和映雪都知道姜琬的脾气，开开心心的收了下来。 “咱们今晚吃顿好的吧。”姜琬提议道。 “小主想吃什么？火锅？”映雪好笑的问姜琬，小主就好这口吃的，遇到高兴的事情了就要吃好吃的，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也要吃顿好吃的，用小主的话来讲，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顿。 “好啊！”姜琬抚掌，“天气冷了，咱们吃这铜锅子正合适，，牛肉切成薄薄的片，放进汤锅里烫熟，再蘸上御厨秘制的酱料，好吃的舌头都要吞掉了。” “成，那奴婢去准备准备，您就等着吃吧。” 第73章 程姑姑 没过两日，李德海领着一个姑姑来到了延春阁。 李德海笑道：“姜小主，这是程姑姑，程姑姑原是在安南老太妃处伺候的，后来老太妃被安南老王爷接出宫荣养，程姑姑留在了宫里，正巧您这儿缺人照顾着，奴才就请了程姑姑过来照顾。” 安南老王爷是先帝的兄弟，这人没什么大野心，一直安安分分的当一个逍遥王爷，先帝反而更加倚重他，到了李其琛上位，对这个王叔也是多有优待。安南老太妃是安南老王爷的母妃，生平不显，儿子出息后也没改了性子，一直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在宫里安稳度日，直到李其琛上位后，特旨让安南老王爷接老太妃进王府享天伦之乐。 程姑姑本名程霞文，四十多岁的样子，清秀长相，她朝姜琬微笑施了一礼，看起来是个内敛文静的人。 姜琬笑道：“今后还要姑姑多照顾了。” 程姑姑忙道：“小主客气了，照顾您是奴婢的本分。”她实在有些不善言辞，要不然安南太妃离宫的时候不会不带上她，她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本来以为自己后半辈子守着空了宫殿安安稳稳的度过了，没想到李公公找上了她，只希望新主子好相处一些。 人和人的相处还是要气场相和，见程姑姑的第一面姜琬感觉还不错，不过更进一步还是需要日后的相处。 姜琬又对着李德海笑着道谢，“多谢公公费心了。映雪。”姜琬使了个眼色，映雪拿着一包她们自己做的糕点塞给李德海，里面放了一包打赏银子，姜琬知道像李德海这样的御前大太监，根本不缺打赏银子，索性她们就送点儿心意加银子，“公公辛苦，尝尝我们的自己做的点心。” 李德海在李其琛和姜琬的相处中瞧出点儿不一样，这东西就接的顺手，他笑的跟朵太阳花一样，“哎呦，那奴才可有口福了。” 日子又悄无声息的过去，转眼进入十二月，这期间还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钟粹宫的裴贵人有孕了，另一个是谭静和爆出了双胎，这下可是水滴进了油锅，炸了锅了。 这双胎可是祥瑞啊，大晟朝几代都没出过双胎，如今谭静和这胎万众瞩目。皇上、太后和贵妃也都很高兴，皇家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更何况古人迷信，这双胎祥瑞，必定会为大晟带来好运。 谭静和的胎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姜琬和裴曼珠就低调多了，安安稳稳的到了十二月，姜琬的禁足也到期了。 解禁了也就意味着每月初一姜琬要去坤宁宫请安了。 进了十二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路上结了不少冰，姜琬出门时，映雪恨不得代替她走。 “小主，您扶着我和程姑姑，当心脚下啊。” “咱们慢点儿走，不着急啊。” “小主，您冷不冷，要不要再添一件衣裳。” 映雪就像是孩子第一次出游的妈妈，担心孩子磕了碰了，东西带少了。 程姑姑给姜琬仔细系好披风的带子，“小主手心热乎乎的，不用再添衣服了，身上穿多了臃肿反而不好走路了。” 程姑姑声音沉稳，做事也有节奏，她的情绪稳定让映雪也跟着镇定下来。 姜琬也笑道：“映雪，你别紧张，平时咱们也散步的，没事的。” 映雪看着姜琬高高耸起的肚子，那颗心怎么也放不进肚子里，延春阁里和外面能一样吗，在她看来，外面的那群人豺狼虎豹一样，随时都能将姜琬叼走。 时隔六个月，再次踏出延春阁的大门，姜琬还有一些感叹，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她竟然也呆的住，看来宅也是有好处的。 三个人慢悠悠的走过去，一路上小心的避开有冰的地方，虽然这宫道上早就有宫人将冰铲了去，可是总有一些零星的没铲干净，她们穿的可不是现代那种防滑的鞋子，绣花鞋底沾了水更滑。 走了没多久就见前面毕采薇和她的侍女，她们没瞧见她，姜琬也没想着打招呼，寒暄太累了，能省一顿是一顿吧，而且她和毕采薇也没什么话题，之前都是她说自己跟着应和，让姜琬自己找话题，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路慢悠悠的，毕采薇她们脚程快，很快就走到前头去了，姜琬一路走一路和映雪她们聊天，倒也不枯燥。 走了大概一小时，姜琬终于来到坤宁宫的大门口，好巧不巧和丁雪岚撞了个迎面。 丁雪岚皱眉瞅了姜琬许久，这才认出她来，“哟，解禁了啊！”语气对比之前不可谓不客气。 丁雪岚自从听说过姜琬干的那一仗，姜琬在她脑海中的形象就变了，现在她是能把人扇死的壮士。丁雪岚忍不住看向姜琬的手，据说她有一招猴子偷月的绝招，将淑妃的小太监全打残了。 如今姜琬也是常在了，见着丁雪岚也不必行礼，因此她对丁雪岚点了下头，“丁姐姐安好。” 丁雪岚可不会跟姜琬客气，虽然有些怕她打人，可看了她高耸耸的肚子又觉得她应该打不着她。 “哼。”她就是要哼一声扭着身子先一步走进坤宁宫。 姜琬被哼的莫名其妙，不过她有些惊讶丁雪岚竟然没对她口吐芬芳，真是奇了。 感叹完，姜琬也要走进去。 “小心！” 坤宁宫门上结了一些冰锥，也不知怎么一截断了的冰锥掉落下来差点砸到姜琬的头上，还好被旁边的人挡了一把。 “小主。”映雪和程姑姑惊呼，忙上前检查姜琬有没有事。 冰锥掉落在地上，摔碎成几瓣，姜琬抬头看看宫门又看看地上摔碎的冰锥，她转头看向帮了她一把的人，担忧的问道：“越姐姐手没事吧？” 姜琬主仆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动静，还是从后方来的越河灵扫了一眼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下意识的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越河灵动了动手指，除了手背被砸到的那一块儿有些痛，整个手掌依旧灵活，“没事，你没事吧？” 越河灵看向姜琬的大肚子，皱紧眉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惊吓。 姜琬摇了摇头，“我没事。” 第74章 都觉得是别人做的 门口发生的事情动静那么大，很快里面的人也全都知道了，众人此刻的想法都莫名统一了，认定这件事是皇后做的，要不然谁能在坤宁宫的大门上做手脚呢。 连皇后都恍惚以为真是自己动的手脚呢，怎么就这么巧，那冰凌就在姜琬进宫门的时候砸下来呢，要是姜琬被砸中，就算不受伤也得被吓一跳，这一吓，肚子里的孩子就得有个好歹。 可她就算动手也不会让人在自己宫里出事啊，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事儿跟自己有关吗。皇后又惊又怒，总觉得自己这里混入了贵妃的人，可笑她还以为自己篱笆扎的紧，没想到人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害人了。 “康大海，去给本宫查，将坤宁宫上上下下全都查一遍，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胆敢生外心，就不要怪本宫心狠。”皇后气的狠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康大海面色阴沉，坤宁宫在他的经营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无疑是将他的脸皮放在地上狠狠踩踏，旁人还会笑他无能。 康大海眯了眯眼睛，别被他抓到，否则他活剥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姜琬和越河灵被元英恭恭敬敬的请去偏殿，“两位小主受惊了，还请先在偏殿歇息片刻，太医马上就来为小主诊脉，娘娘正着人调查，定然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两位小主一个交代。” 越河灵位份高，她开口道：“嫔妾自然相信皇后娘娘，但此事事关皇嗣，事情又发生在坤宁宫，我看这件事还是由皇上彻查，给后宫一个清净，也还娘娘一个清白。” 姜琬不由诧异的看向越河灵，她这是要把事情往大了闹啊，此举无疑是对姜琬有利的，若是此事不是偶然而是人祸，那事情闹得越大，姜琬反而更安全。 越河灵会这么帮她？ 姜琬想了想，自己同她也没什么交情，不至于让她为了自己得罪皇后啊？ 元英也震惊于越河灵的话，她似笑非笑的对越河灵道：“越小主不必如此提防，皇后娘娘不会姑息作恶的人，小主大可放心。” 元英安顿好姜琬两人也不乐意呆在这里，她出去了，偏殿里就剩姜琬和越河灵和她们的侍女。 姜琬忍不住问道：“越姐姐为何要帮我？” 越河灵一愣，明白姜琬是说刚才和元英的对话，她理了理裙摆，“其实我也不是帮你，只是见不惯宫里有人使一些鬼魅伎俩，为人为事自当坦坦荡荡，有如此恶毒心思的人就该承受恶果。我只希望后宫中能够少一些藏污纳垢多一些天理昭昭。” 好家伙，竟然是如此高尚，姜琬竟然有些自惭形秽，总是为自己思想不够高尚而羞愧。 “越姐姐大义，不过此事或许只是意外呢？”姜琬怎么想也没想到怎么能精准的控制住一根冰锥恰恰巧巧在她进门的时候掉落下来，那门又没有藏人的地方，门口还有俩小太监守着，上面姜琬也扫了一眼，没见什么机关装置，实在不像是人为。 越河灵看了姜琬一眼，她镇定的很，一点儿也不像是受到了惊吓，还有心思吃糕点，“是不是等查了就知道了。” 姜琬点了点头，拿出手帕里包裹的糕点递到越河灵面前：“越姐姐吃糕点吗？” 越河灵：...... 太医很快就来了，巧了，是邹朋义邹太医带着温泰清过来了。温太医还真是块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两人对着姜琬和越河灵行了一礼，温泰清看着邹太医脚尖一动，忙上前道：“下官一直为姜小主请脉，这次还是下官为姜小主诊脉吧。” 邹太医也不在意，本来他就是要将姜琬留给温泰清的，他自然愿意给位份更高家世更好的越河灵诊脉。 温太医给姜琬诊脉的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她伸出手腕，温泰清搭了两指上去，“小主脉象平稳没什么事情。” 映雪和程姑姑听到温太医这么说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她们了，防了前后左右和地面，谁承想这纰漏就出现在头顶，还好小主没什么事，要不然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姜琬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越河灵手背有一小块皮肤青紫了，邹太医开了药膏，要涂三四日。这个请安也请不下去了，在坤宁宫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皇后那里一时半会的也查不出什么，两人跟皇后道了别由坤宁宫的人护送回了各自宫殿。 贵妃回了宫也在和自己的宫女云溪讨论：“皇后真的忍不住动手了？有点儿不像是她的风格呀？” 贵妃从盘子里插了一块香梨送进嘴中，她疑惑不已，按理说皇后不应该这么愚蠢啊，下手还挑自己家，难道是觉得之前的手段太没挑战性了，这次要搞个不一样的？ 云溪拿着软木小锤轻轻敲击在贵妃的腿上，“或许不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不是她那是谁？淑妃还在宫里关着呢还有谁有这个能力陷害皇后？”贵妃想了一圈也没有可疑的人选，反正不是她做的。 “那还真是奇了，难不成真是个意外不成。”云溪道。 贵妃反正不信，“咱们啊，就等着看皇后火烧屁股吧，看看她怎么在皇上面前自证清白。”她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对了。”贵妃突然想到了什么坐了起来，云溪的小锤子差点敲在她的脚上，她及时收住了手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贵妃接着道：“静和那里得让人注意着点儿，难保不有人混顺摸鱼趁机对付她，静和的胎可比那个姜琬贵重多了，必须得好好护着。” 云溪将小锤子放下，应道：“奴婢交代了静主子那边的嬷嬷，凡是进入延禧宫的东西，都得检查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了才能送到主子面前，太医也随时都候着，一只蚊子都近不了身。” 贵妃满意的点点头，有了静和这祥瑞的一胎，她或许能更进一步。 第75章 怜惜 被贵妃惦记的谭静和现在可不好过，姜琬怀孕后除了胃口变大一些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反应，而谭静和则是从诊出有孕后就有严重的孕反，从白天吐到晚上，一点点儿异味都能刺激的她大吐一场，更糟糕的是她还便秘，这让她羞于启齿，可是每次去净房都是折磨。再加上她是双胎，比寻常女子更加辛苦，逐渐涨大的肚子让她的腿部水肿，腰酸背痛及坐骨神经痛，即便是有下人和太医贴心的照顾也缓解不了她生理和心理痛苦，整个孕期她都没有胖反而更瘦了一些。 此时她刚吐完，有些无力的躺在贵妃榻上，眼角红红的，芮檀端来茶水给她漱口，顺带将皇后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好在您没去请安，要不然这也太吓人了。” 谭静和带入自己想了想，她抚了抚肚子也是一阵后怕，这明显是有人冲着皇嗣去的。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坤宁宫就敢出手？”谭静和惊讶道，实在想不出谁这么大胆。 芮檀也想不出来，她摇了摇头，接着道：“贵妃娘娘身边的云溪姐姐过来说让咱们注意着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谭静和点点头，确实得注意着点儿，都有人敢在嫔妃请安的坤宁宫中行凶了，难保不敢来她这个延禧宫。 姜琬回了延春阁，吉祥忙上前伺候，他见着皇后宫中的小内侍用软轿将姜琬送回来，就知道有事发生。但见着三人脸色还好，他提着的心又放回半截。 程姑姑给姜琬把外面的衣服解了，映雪扶着她坐下。 “主儿，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吉祥顺势递上一杯热茶。 映雪听见吉祥的话忙绘声绘色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描绘了一遍，“你都不知道，我这颗心呀，到现在都还砰砰砰的。”她拍着胸脯想到那个场面，她脸色变得难看，一出门就遇见这事儿，挺晦气的。 李其琛上午过来的，他才从太后宫里出来，入了冬，太后的身子不大好，一直卧床养病，借着今日李其琛去看望她，太后又是求情又是话当年的，想着法的想让李其琛把淑妃放出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可怜巴巴的求着你，李其琛还是松了口，下旨让淑妃入太后宫中照料，无事不得外出。 小太监早早的通报了姜琬带着众人到角门处迎接。 北方的冬天又干又冷，吹起的风中还裹挟着泥沙，姜琬不幸被吹了眼睛，一颗微笑的尘粒落到了眼睛中。 她伸手使劲儿揉了揉，揉出眼泪花了那种异物感才消失。 李其琛一走过来就仔细打量了姜琬两眼，他已经从太医那儿知道她身体无碍，但是看见姜琬通红的眼睛，这是哭了？ 也是，她毕竟也就还是个小女孩，怀着孕，以前都是安安稳稳的，哪里遇到过这种要人命的事情，心里怎么能不害怕。 “给皇上请安。”姜琬扶着肚子给李其琛请安。 李其琛看着她乌黑的小脑袋心中越发怜惜。 “起来吧，你身子重了，往后就不要行礼了。” 哟，狗皇帝会心疼人了呢。 姜琬正觉得行礼累呢，闻言立马在映雪的搀扶下起身。 她甜甜的笑道：“多谢皇上。” 两人进了屋子，摒退了侍候的宫人。 李其琛这才伸手将姜琬拉近，他拇指抚着姜琬的眼尾，声音深沉，“哭了？” ？ 姜琬不明其义，她老实的回答，“回皇上，嫔妾没有哭。” 李其琛却不信，他觉得姜琬就是在故作坚强。 屋子里没人，李其琛不用顾及规矩，于是他伸手将姜琬搂进怀中，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冰锥掉下来的时候害怕吗？” 姜琬静静的依靠在李其琛的怀中，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她惊讶的挑挑眉，这是在安慰她吗？ 姜琬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那冰锥就被越河灵挡下了，她其实并没有直面冰锥掉下来的那一瞬间，等她作出反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所以他其实根本没有被吓着，但是皇帝难得这么安慰一个人，都说男人骨子里就对柔弱的女生有一股保护欲，姜琬觉得不装可怜可惜了。适当的装可怜，能得到皇帝更多的怜惜，这才是她该做的。 她伸手抱住李其琛的腰，“嫔妾只有一点点害怕。” 李其琛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家伙都怕成这样了，背后不知哭了几场呢，在他面前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别怕，有朕在无人敢伤你和孩子。”李其琛开口，他绝不允许他的孩子再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事。 姜琬似是安心了，她依恋的将脸贴在李其琛的胸口，“嗯，有皇上在，嫔妾就不怕。”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姜琬又提起越河灵。 “多亏了越姐姐帮嫔妾挡了一下，要不然嫔妾就要被那冰锥砸到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她仰头看向李其琛，“我想好好谢谢越姐姐，可我素来不是爱书之人，实在送不了越姐姐她心仪的谢礼，皇上帮嫔妾送两本书gei越姐姐好不好？” 姜琬拽着李其琛的袖子祈求。既然她自己这边没有名贵的书籍字画之类的，那就只能让皇帝出了。 李其琛却更更加觉得姜琬善良又懂事了，明明自己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却还想着回报别人的恩情。 “好，朕让李德海亲自去挑书籍。” “皇上，让李公公挑两本好的，平常不大容易找到的，这样的书越姐姐才稀罕呢。”姜琬打蛇尾随棍，紧跟着提要求。 李其琛没好气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见过朕私库里的东西是差的？” 姜琬嘿嘿一笑，“皇上库房里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了，那我可就有面子了，送给越姐姐的东西她竟然喜欢。” 姜琬确实高兴，毕竟谢恩的礼物有着落了。 李其琛看着傻乐的姜晚，不由摇头，还真是心大，一点心思也没有，还是他多操心两分吧。 第76章 疑心生暗鬼 因着姜琬受惊，越河灵救人有功，皇上特地赏赐下来许多东西给两人，给越河灵的都是一些珍贵的名家字画和古文书籍，给姜琬的就是满满两大盘的银子。 姜琬：...... 看来她财迷的形象是在皇帝的心中立住了呢。 皇后和贵妃也赏了很多东西下来，总之姜琬收获满满。 因为姜琬差点在坤宁宫被冰锥砸到的事情，皇后特意着人免了姜琬几个怀孕的嫔妃的请安，她本人则大张旗鼓的在宫里调查起来，当天坤宁宫当值的小太监小宫女打死了好几个，阵仗弄的很大，这是特意告诉宫中诸人，这事儿不是她干的。 不是她干的，那就是贵妃干的呗，否则谁又能在坤宁宫中动手脚呢。 这么一个屎盆子扣下来，贵妃那边真是把皇后恨死，于是贵妃更加坚信这件事就是皇后自导自演然后嫁祸给自己的招数，贵妃她也不是吃素的，让人在宫中放出消息，言明皇后就是自己年老色衰嫉妒姜琬年轻水嫩，又圣眷正隆育有皇嗣，而这姜琬也不识趣，同皇后也不亲密，皇后这才心生不满出手加害，风言风语传的满宫皆是。 而皇后知道了贵妃的反击心中也确定就是蔡嫦曦这个贱人害她，她急着抓贵妃的小辫子，借着调查的机会裁撤了贵妃放在几个关键岗位上的心腹。 这可是捅了贵妃的心窝子了，一个重要的心腹培养起来要费多少心血，她皇后说动就动，这是拿她一点儿也不当回事儿啊，贵妃反手就揪出来几个贪墨的奴才，全都给送进慎刑司过了一遍大刑，巧了，这几个都是皇后的人。 一时间后宫人人自危，都怕上面这两尊大佛的斗争牵扯到自己。 就在皇后和贵妃斗的你死我活时，李其琛也着人去调查那天的事情，调查来调查去也都是显示是个意外。 “当天负责除冰的小太监偷懒大门顶上的冰没有清除干净，想着也没什么事情，谁知道那么巧，就是姜常在进坤宁宫的时候，上面结的冰锥被风吹断了，这才掉下来。”李德海调查的时候也都觉得巧，这冰锥好巧不巧就请安那会儿被风吹断了，好巧不巧怀着孕的姜常在正在下边，说是意外都没人信，可这事儿它还确确实实就是个意外，只是凑巧了，可有些人她不信啊。 李其琛也是有些无语，所以这些天后宫的这些争斗都是为了什么。他摇了摇头，疑心生暗鬼在这件事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他站起身，“去看看裴贵人，顺便看看小五。” 延春阁。 “那个，那个还有那串珠子都包上。”姜琬指着一个个礼盒让映雪包上，她要去和越河灵道谢，人家说什么也救了她，还为她仗义执言，理当重谢。 “小主，皇上都帮您挑了两本古籍送给越贵人了，咱们还要再去一趟吗？”映雪主要是担心姜琬的身子，上次才出门就差点儿出了事，她都对出门有了阴影。 姜琬没注意到映雪担心的表情，她是想好好谢谢越河灵的，目前看起来，越河灵是一个正直到有些古板的人，不过这古板不让人讨厌，反而有种呆萌的可爱感觉，是个可以尝试相交的人。 “咱们这边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了，只能从之前各宫娘娘们送来的东西里挑几样了。”姜琬家底子薄，没什么好东西，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是别人赏下来的，大都还是她怀孕后积攒的。 程姑姑看了映雪一眼，她走到姜琬身边搀扶着她坐下，“小主别忙了，快坐下歇歇，吃个苹果。” 她从果盘里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大苹果递给姜琬，然后才道：“小主如今肚子大了，而且之前又出了事情，如今宫中氛围紧张，小主再出去怕是会引的旁人紧张，倒不妨奴婢替小主跑一趟，越小主知书达理，定能体会小主的难处，不会怪罪的。”程姑姑轻声细语的劝说姜琬待在自己宫里，声音不疾不徐，却很有道理。 姜琬也不是一根筋的人，她看了看程姑姑，又看了看映雪担忧的表情，点了点头，“好，我听姑姑的，姑姑替我走一趟，等我生产了再亲自向越姐姐道谢。” 程姑姑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怕姜琬非要去钟粹宫。她都想好要怎么劝了，没想到姜琬自己想通了。 长春宫。 三春掀起门帘走进来的时候就见越河灵正伏案读书，她摇了摇头，自家小主真是个书痴，按照夫人的说法那是读书读傻了，这不，皇上送来了一些古籍可算是送到小主心坎上了，白天看，晚上看的，要不是她跟在身边督劝着，她怕是能不眠不休的看下去。 “小主，延春阁姜常在身边的程姑姑过来了。” 越河灵正沉浸在书中描绘的一方世界中，一个个文字像是一个个组成瑰丽世界的砖，她入了迷，想要追寻先贤的一些思想，想要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甚至想要同他们辩上一辩。 “小主！”三春放大了声音，见越河灵还是无动于衷，她走过去抽掉她手中的书。 越河灵呆呆的看向三春，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到吃午膳的时候啦？”说着她还往屋子里摆放的水钟看了一眼。 三春无奈的说道：“我的好主儿，延春阁姜常在身边的程姑姑来了，说是替她们主儿来感谢您的。” 越河灵站起来，“实在没必要，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来还打扰我看书。”她回头看了看被三春放到一边的书，有些不舍的移开视线。 越河灵在西间接待了程姑姑。 “我们小主想过来亲自给您道谢，只不过才出了事，奴婢们不敢让小主过来，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小主特意吩咐奴婢一定要提她好好向您道谢，多亏了您帮忙挡了那只冰锥。”程姑姑说的诚恳，又将带来的礼物呈上。 越河灵并不在意的撇开眼，“我并没有帮什么，何况她已经向皇上替我求了两本古籍了，已经算是谢过了。” “越主子倾心相助不图回报，我们主子，奴婢等却不敢忘恩，请让奴婢给您行个礼也算是尽感激之情。”程姑姑端端正正的给越河灵行了一个大礼。 越河灵受了，赶紧挥挥手让程姑姑退下了，她还有几页书没看完呢。 第77章 又是一年除夕 进入一月，也临近了姜琬的生产日期。产房也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姜琬对面的配殿，整个延春阁后殿就姜琬一个主子，对面的配殿就被拿来布置产房。 程姑姑带着映雪和新配的小丫头每隔几日就会去打扫一遍，顺便添置一些东西。这两日姜琬明显感觉到孩子开始慢慢入盆了，压迫感明显减轻，腹部下坠，排尿次数增多。 “小主，皇上的赏赐来了。”吉祥进来禀告。 姜琬抱着肚子站起来，宫妃生产前，皇帝会赏赐一些东西，表示安抚之意，包括金银绸缎，也包括很多食品，这些食品都是对孕妇身体有益的。比如胡桃、桂圆、栗子、枣、藕、羊肉等补血益气的食品，还有一些生艾、地黄等可以止血的药材。 姜琬谢了赏，让映雪将东西收起来，“那些药材请温太医看一看有什么能用的。” “是。”映雪应声去收拾东西。 吉祥接着道：“皇后娘娘那边传来口谕，小主您即将生产，以防万一，家宴那天您就不用去了，只在宫中单独开一桌便罢了。” 姜琬点点头，她也不想去什么家宴，她这几日随时可能都要生了，还是呆在自己宫里为好。 “程姑姑，三婆那里安顿好了吗？”生产的嫔妃会配备三婆，三婆分别是指奶娘，医婆和稳婆。 “小主放心，奴婢已经将她们安顿在西配殿了，奴婢会仔细观察她们的。”程姑姑道。 程姑姑是皇帝挑选的人，这阵子做事也严谨，姜琬对她还算放心，“就快生产了，别出什么岔子。” 程姑姑安慰道：“小主安心，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眨眼就是除夕了，这天特别忙，辞旧迎新，今儿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为了新的一年做准备。宫中各处装饰着喜庆的宫灯，暖房里的各色外面见也见不着的花卉被搬出来装饰，咚咚锵锵的戏曲声远远传来，不当值的小宫女小太监就聚在一起闲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喜悦的氛围渲染的整个皇宫都鲜活了几分。 姜琬没去宴会，她带着自己的宫人在延春阁摆了一桌，正巧宁答应也没去，几人在姜琬屋子里一起过年。 安春扶着宁答应往后院儿走，“小主，你说这姜常在屋里的菜是不是比咱们的好很多？” 宁答应没回答，常在的份例本来就比答应的多，饭菜肯定也比她的好。 安春却想着今日除夕，她们做奴婢的也有些好菜吃，她抿了抿嘴唇，有些馋了。 前后殿相隔不远，没一会儿宁答应就到了姜琬屋子门前。 面前的棉布帘子突然被掀开，映雪一张笑脸出现在宁答应和安春面前，“宁小主来啦。”她热情的招呼宁答应进来。 宁答应主仆一进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冲击了一下，相比于外面凛冽入骨的寒冷，姜琬的屋子里可以用温暖如春形容了。 安春眼角默默打量着周围，心想姜常在这儿可和之前大不一样了，真真是发达了。 “宁姐姐来了，快坐。”姜琬如今位份比宁答应高，也不必去迎她，于是她站起身笑着招呼宁答应过去坐。 宁答应略有些拘谨的走过去，她站在姜琬跟前屈膝给她行礼，被姜琬一把扶起来，“没外人，咱们就别客气了。” 宁答应还是有些不自在，从前她们位份一样，处境相似，她觉得两人同病相怜，相处还算自在，现在姜琬已经是常在了，还怀有皇嗣，就好比你的同事忽然升职了，做了隔壁小组的领导，这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姜琬似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局促，笑着拉着她说些家常：“今年冬天没有上年那么冷了，雪下的也没上年多了。” 宁答应讷讷点头：“是比去年好多了，今年碳都用的比去年少很多。” 姜琬垂目，突然有些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她将果盘往宁答应身边推了推，“吃个冬枣，大冬天有点儿水果吃，也是难得。” 宁答应这个位份可没有新鲜稀罕的水果吃，她忍不住伸手拿了一颗，冬枣甜脆，轻轻一咬清新的味儿就在嘴里绽放，她珍惜的吃完一整颗，将核吐在帕子中。 “安春也吃。”姜琬拿了一颗冬枣递给立在宁答应身后的安春。 安春有些受宠若惊，她眼馋的看了一眼姜琬手中的冬枣，又看向宁答应，眼睛里的渴求难以忽视。 宁答应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心疼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丫鬟，她朝姜琬笑了笑，略有些歉意道：“让常在破费了。” 姜琬不在意的摆摆手，“就是一颗冬枣，不值当什么，你瞧，这盘子里还有许多。而且我瞧着安春挺好的，乐意给她吃。” 宁答应这才点了点头，安春喜滋滋的上前接过姜琬手里的冬枣，这稀罕物她还没吃过是啥味儿呢。 映雪端着针线筐子进来，在姜琬身边站定，她从里面拿出一件小袄，对着宁答应和安春道：“我们这儿啊，没一个针脚好的，您让安春帮奴婢看看这里要怎么下针才不硌得慌。” 说到宁答应她们擅长的领域，她就放开了一些，“你拿来我看看。” 映雪拿着给小主子做的小袄走过去，指着一处地方让宁答应看，安春也凑过来看。 “呀，好小啊，能穿的进去吗？”安春一脸惊讶，稀奇的盯着映雪手中的小袄看来看去。 “应该可以的吧，我是照着衣裳样子剪裁的。”映雪记忆中的小孩子都是几岁大的，没有刚出生的样子，还真不知道刚出生婴儿的尺寸。 “既是按照尺寸做的，想来应该是对的。”宁答应也没生育过，宫里的公主金贵，她更是没接触过，也不知道小婴儿的衣裳有多大。 “你这样......” 姜琬看着映雪和安春头并着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眼眶悄悄红了，又是一年除夕了啊。 几个人围着小衣裳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直到程姑姑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几人这才意犹未尽的丢开这个话题。 第78章 正月初一 永熙十二年正月初一子正。 李其琛来到养心殿东暖阁，明窗前的御案上，明烛灼灼。李德海舀上一勺清水倒入砚台中，温水化墨开，李其琛抬手用万枝笔沾了朱砂在黄笺纸上用写下新年的第一句吉祥语：永熙十二年元旦，宜入新年，万事如意。然后再用毛笔沾了墨汁写上：三阳启泰，万象更新；和气致祥，丰年为瑞。 李德海小心的将黄笺拿到一旁晾着，“皇上，子正一刻了，该去佛堂敬佛了。” 李其琛起身去了宫中的大佛堂，给诸佛上了香，又去了奉先殿，拜祭李氏皇族先人，最后去了乾清宫药王处，拜了药王。 这么一大圈走下来，李其琛终于有空歇一会儿，李德海给他上了一杯清茶。 李德海的的徒弟元禄在门外晃了一圈，李德海走出殿，元禄提着飞龙图案的雕漆食盒，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师傅，饭食。” 李德海接过食盒，笑着叮嘱了一句，“都警醒着些，今儿都是大事，可不能出了差错，触了霉头。”今儿大年初一，事情要顺顺利利的才好。 “师傅放心，咱们心里都知道呢。”元禄乖顺的说道。 李德海不再逗留，他提着食盒进了殿中，“皇上，饭食来了。”他打开食盒的盖子，将里面的饺子端出来，一只青瓷碗中放了四只圆嘟嘟的胖饺子，升腾的热气氤氲在眼前。 李其琛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李德海紧张的盯着他的嘴巴，与民间的习俗相同，皇家吃饺子也讲究一个彩头。御膳房的人在饺子中放了一枚铜板，吃到的人预示着可以收获新一年的好运气。李德海紧张是怕李其琛一口吃不到“宝”，这扫兴啊。 其实李德海的担心倒也不必，宫里有点儿能耐的人，个个都有投上所好的绝技，御膳房的人怎么会让这么触霉头的事情发生，他们将平常的饺子包的大些，里面的馅料也足，沉甸甸的坠在下面。包了铜板的饺子馅料少，个头也小一些，飘在最上面，这人夹东西一般都是按着最上面的夹。 李其琛也正是这么做的，他从嘴里慢慢吐出铜钱放在案上，李德海欢喜的叫道：“吃到''宝''了，皇上今年定然福气不断。” 李其琛笑着说了声赏，新年讨个意头。 “谢皇上，皇上新年吉祥。”殿内伺候的都欢喜的向李其琛叩赏。 吃完饭歇了会，李其琛起身赶往太庙祭拜先祖和上苍，以祈求大晟国运昌盛，福祚连绵。 整个皇宫今日似乎都很忙，此时远处的一处宫殿也有人在说话。 “今日行动吧，务必让姜琬胎死腹中。” 有人低低的应是。 冬季的早晨天色仍然有些黑，一道身影隐藏在残留的夜色中很快消失在远处宫墙。 姜琬早上一起来就觉得眼皮子直跳，总觉得心慌慌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映雪，映雪。”姜琬叫了两声。 “小主。”映雪匆匆从屋外走进来，她撩起帐子看向姜琬，“小主怎么了？” 姜琬看到熟悉的人心里的那点慌张才被她压了下去，“可能快生了，有点儿慌。” 映雪扶着姜琬从床上起来，她看了看姜琬鼓鼓的肚皮，其实心里也有点儿慌，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安慰道：“小主别怕，我们都陪在你身边。” 姜琬握住映雪的手，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她深呼一口气，镇定下来。 如今姜琬这边添了人，每日去御膳房领取膳食的活儿就交给了宫里的小宫女环儿去做。今日她早早的提了两大食盒的饭食进来。 “环儿，这两个食盒太重了，你下次去御膳房的时候叫上我一起。”吉祥帮着提了一个食盒进来。 环儿将手中的食盒换了一只手，笑道：“没事的吉祥公公，不重，奴婢拎的动，而且您要服侍小主，哪儿能麻烦您啊。” 吉祥觉得小丫头心眼实，他观察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她偷过懒，每天不吭声的干活。他笑道：“这有什么，咱们既都被分来延春阁伺候主子，就都是一家人，我比你和映雪大几岁，忝颜就作你们的大哥，你啊，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别客气。” 两人说着就到了院子，环儿腼腆的抿嘴儿笑笑，“我知道了，多谢吉祥公公。” “行啦，你把膳食给嬷嬷们送去吧，我也给小主送去。”吉祥笑着和环儿在院中分别。 环儿笑着看着吉祥的背影几瞬转身走到对面的配殿。 “嬷嬷们，膳食来了。”环儿将食盒中的早饭拿出来摆到桌子上。 稳婆走进饭桌一看，“哟，今儿的膳食不错啊，比往日丰富多了。”她也不客气，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就开吃。 奶娘也走过来看了一眼，确实丰富，花样儿都多了不少，“许是今儿大年初一，御膳房的人上了心思。”说着她还招呼着一旁的医婆，“快来吃，凉了就不好了。” 几人也确实都有些饿了，昨儿吃了酒，今早用些糯糯的米粥胃里舒爽许多。 环儿服侍着几人用晚饭，沉默的收拾了空的碗筷，她拎着食盒走出西配殿，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离开。 这边吉祥也将姜琬的膳食摆上了，姜琬早起就有些不舒服，吃了没两口就放下了，“你们快去吃饭吧，这些也带去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映雪担心姜琬，“奴婢早起用了一些点心，现下不饿，奴婢陪小主一会儿。” 吉祥和程姑姑也有些担心的看着姜琬，被映雪使了眼色，两人行了一礼就退下了。两人也没回屋，来了旁边热茶水的小房间，将早饭放在小泥炉上热了热。 吉祥重新摆好，请程姑姑先吃，他将剩下的粥热好再吃，程姑姑也有些担心姜琬，准备快点儿吃完去替映雪，她刚喝了几口粥，就听得外面传来映雪的尖叫声。 “你做什么！” “啊！” 出事了！ 两人立马放下碗筷往外面冲，就见姜琬躺在地上，映雪脑袋上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糊了满脑袋。 两人心中大骇！ 第79章 要生 时间倒回到出事前。 姜琬每日吃完饭都会在院子里走一走，做些锻炼身体的活动，今日也不例外。 “早上的空气真新鲜。”姜琬吸了一口气，冷空气灌入肺腑，祛除了身体残留的睡意。 映雪跟在姜琬身后，小心的防护着，生怕她摔跤。 闻言她跟着附和，“是呢，外面的空气是比屋子里的清新一些，走一走，人都精神了不少。” 两人慢悠悠的运动着，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动静，还没等两人回头，姜琬已经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映雪回头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你做什么！”就被眼前的人一食盒砸在脑门上，她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吉祥和程姑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姜琬和映雪，还有一个穿着宫女服饰人跑出去的背影。 “小主！” “映雪！” 两人冲过去，程姑姑却觉得天旋地转，她站定身子伸手扶住额头，眼前出现重影，渐渐模糊，她甩了甩头，企图将这种不适的感觉甩出去，可惜她失败了，黑暗席卷了她。 “扑通。” 吉祥回头就见程姑姑也倒在地上。 吉祥惊惧交加，此刻也顾不得旁人了，他冲到姜琬身边将她扶起来。 姜琬并没有昏迷过去，不过此刻她的情况也不好，虽然倒下的时候，她用手护了一下，可是肚子还是重重的撞击到了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觉得身下一热。 她羊水破了！ 没过几分钟她肚子就疼的不轻，趴在地上起不来身。 “小主。”吉祥声音颤抖，见姜琬面色惨白，嘴唇几乎咬出血，大冬天的面上竟然全是汗珠，他心中害怕，不住的呼唤姜琬。 姜琬忍过一阵疼痛，她挣扎的坐起来，看着六神无主的吉祥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映雪和程姑姑，她知道此时若是她不镇定下来，那她们才是完了。 她缓了缓，声音沉稳的对吉祥道：“其他人怕是也全都出事了，你先去前院喊宁答应过来帮忙，再去外面找人求救，我怕是要生了。” 吉祥早已经乱了阵脚，此刻姜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不住的回头看一边嘶吼着“救命”边往前院跑。 姜琬托着肚子艰难的挪到映雪身边，她抖着手指在映雪鼻子下面探了探，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打在手指上，她这才松了口气，她红着眼眶又哭又笑道：“还好，还好，没死。” 接着她又挪去程姑姑身旁，同样探了探她的鼻息，好在程姑姑也是昏过去了。 前院宁答应刚刚吃完早膳，安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嘟哝：“后院又怎么了，刚刚吵嚷了一阵也没听清说的什么。” 话音未落自己的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了，安春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宁答应和安春目瞪口呆的看着扑进来的吉祥，打上门了这是？ “宁小主，救救我家小主，她要生了。”吉祥哭着对宁答应求情道。 要生了不是要找太医和稳婆吗？ “我，要我做什么？”宁答应指着自己呆愣愣的问。 吉祥对着宁答应磕了一个头，恳请道：“宁主子请帮着去后院照看我家小主，奴才去请太医。”说完也不待宁答应反应吉祥已经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奥，原来只是照看啊，宁答应放下了心。可是不是有三婆在吗？还要她也过去帮忙。 等她带着安春走到后院，看着躺在院子里的几人恨不得自己晕过去。 “这，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宁答应带着安春小心的绕过躺在地上的映雪和程姑姑，走到坐在廊下台阶上的姜琬身边。 安春忍不住抖着嗓子问：“是，是死，死人了吗？” “劳烦。”姜琬咬牙道，可是一声痛苦破碎的嗓音还是从喉咙里溢了出来，“程姑姑中药昏迷了，劳烦帮忙扶进屋子里。”她说着喘了几口气，等那阵宫缩过去接着道：“映雪被打中了脑袋，先不要动挪动她。” “我，我羊水破了，现在孩子等不及要出世了，还请宁姐姐帮我一把。” 帮，怎么帮？宁答应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被这情况吓的不轻，抖着嗓子问道：“三婆，三婆去哪儿了？” 姜琬没力气去查看，但这半天都没动静，想也知道应该和程姑姑一样被药晕了。 “在那边屋子，我没查看，怕是也和程姑姑一样的情况。”姜琬伸手指了指西配殿。 宁答应和安春抬眼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西配殿，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身子，都撇开了眼不敢过去查看。 “我，我们这就把程姑姑抬走。” 宁答应和安春两人协力，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人送进了屋子里。 走出来见姜琬还在台阶上坐着，俩人走过去，有些手足无措的问：“接下来做什么？” “要不等吉祥公公回来。”安春不确定的说 俩人也都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全然不知道此时该干什么？ “扶我一把。”姜琬朝两人伸手，宁答应和安春忙一人一边将姜琬扶了起来，羊水湿了她大半的裙子，痛感一阵紧过一阵，“有人对付我，她们敢明目张胆的将我这里的人都药晕，怕是还有后手，吉祥过去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太医。” “这，这如何是好，我们去向皇后娘娘求助吧。”宁答应脑袋乱成一锅粥，只知道向旁人求助。 “麻烦姐姐将您的小太监豆子派出去，无论哪个宫，只要能求得帮忙就好。”姜琬其实是不指望外人能帮助自己了，这次动手的人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不就是仗着幕后之人截断了她所有的退路，无人会帮她吗。不过求助也是一条路，可以尝试一下。 “奥奥，行。”宁答应忙应道，将自己的小太监叫来让他去外面别的宫里求助，小太监才十来岁，刚替补过来的，被叫过来的时候被院子里的场景吓了一跳。 姜琬嘱咐道：“小豆子，你去外面，就大喊延春阁着火了求他帮忙救火，然后找下个人说我这里死人了，怎么严重怎么说，一个人一个借口。”能把人吸引来就好，让幕后之人不敢再轻易出手。 小豆子胡乱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 第80章 切断求援之路 吉祥跑了一头一脸的汗，终于来到了太医院。 “温太医，温太医。” 顾不得擦汗，一进门他就大声喊起来。 听到吉祥的声音，从茶房里走出来一个小药童，“公公找温太医吗？温太医今日家中有事，已经告假归家了。” 大年初一的日子，太医院只有几个值班的太医，其余人都回家过年了，温泰清本来一早也来当值了，但是刚在太医院坐下，就听人来报说是他祖父出门被马车撞了，如今生死不知，他当即就急了，匆匆告了假就往家赶。 吉祥一拍大腿，坏了！ 他捉住小药童的手，“其他太医呢？其他太医在不在，我家小主要生了。” 小童被他抓的龇牙咧嘴， 艰难回答：“太医，太医都去延禧宫静嫔娘娘那儿了。” 怎么会这么巧，吉祥心焦的追问：“一位太医都不在吗？” 小药童被吉祥的表情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的道：“贵妃娘娘说静嫔娘娘的胎金贵，出不得差错，就把所有当值的太医都召去了。” 吉祥不信邪，他冲进屋子里看了看，确实一位太医都没有，他咬了咬牙，往延禧宫跑去。 坤宁宫。 同皇帝一样，今日皇后也有很多的事情，一早她就梳洗装扮，等着皇帝回来同他受朝臣后妃朝拜。此刻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处理一些宫务。 元英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在皇后的耳边轻语：“娘娘，延春阁出事了.......贵妃娘娘那边也插手了，调走了所有的太医和稳婆...... ” 皇后挑眉笑道：“没想到贵妃拖到现在才动手，既然贵妃开了头，那本宫也帮她一把。到时候事情败露了，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偏心咱们贵妃还是会为这姜琬讨一个公道。”她勾勾手，元英俯身过去，皇后在元英耳边道：“你这样......” 吉祥在皇宫中百米冲刺一般跑去延禧宫，却被守在外面的小太监拦住了路。 守门的小太监喝道：“你是哪个宫的，这里是延禧宫，静嫔娘娘的宫殿，可不是你横冲直撞的地儿。” 汗珠滑落到眼睛中，带来刺痛，让他下意识的想闭上眼睛，吉祥眨着眼睛缓解，恭敬的求道：“奴才是延春阁姜常在身边的小太监，我们小主要生了，但是太医都在延禧宫，还请公公通传一下，让我见一下主子娘娘们，禀告此事，匀一位太医给我家小主。” 那守门的小太监显然得了贵妃的吩咐，他挥手驱赶，“去去去，哪里来的满口胡言的小子，姜常在生产自有产婆和惯用的太医，哪里需要到旁人宫里请太医的，如今太医正给我家小主诊脉，耽误不得，你小子是不是图谋不轨？” 吉祥忙解释道：“公公，我们宫里出事了，三婆都被人害了，我家小主也被撞到了，如今要生了，求求您了，进去通禀一声吧。” 守门小太监冷哼一声，“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下敢害有孕的妃嫔，还一下子害了好几个人，你诓人也不打好草稿。” 说着也不等吉祥反应，直接从门里叫来了一个小太监，两人架着吉祥往外扔了出去。 吉祥跌倒在地上还不忘解释：“公公，是真的，公公。” 守门的小太监却直接进去了，宫门在吉祥面前重重的关上，吉祥不甘心的扑上去拍门，却没有人理会他。不行，小主和映雪她们还等着他找太医回去，他不能等在这儿，吉祥抹了把泪转身往坤宁宫跑去，他要去皇后娘娘那儿，皇后娘娘一向和贵妃娘娘不对付，或许可以帮他。 小豆子自从从延春阁出来后就不知道怎么办，姜琬说的他都记着了，可是他不敢乱喊，他在宫道里胡乱的跑着，希望遇上一个主子把他叫住，这样他就可以按照姜主子的话说了。 可惜延春阁偏远，他跑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在宫道上，正当他准备随便找一个宫的人求救时，突然被一个太监拧住了耳朵，“小兔崽子，大过年的瞎跑什么，冲撞了贵人就把你扔进慎刑司打板子。” 小豆子被吓着了，他浑身抖着求饶，“公公，公公我不敢了，求公公放过我，我这就回宫去。” 那公公并不松开小豆子的耳朵，拉着他转身朝一个方向走，“走吧，今儿前面忙的很，你过去跟杂家跑跑腿。” 小豆子稀里糊涂的被人带走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延春阁中，宁答应急的团团转，“怎么还没有人来，这么久了，也该都来了。” 姜琬知道，她派出去求援的人都被人截住了，要不然有没有个结果都该有人回来了。羊水已经破了很久了，再耽搁下去，孩子就要在肚子里憋死了。 等不了了！ “不能再等他们了，我自己生，宁姐姐你和安春帮我一把。”姜琬浑身都被汗湿透了，一张小脸惨白，若不是那双眼睛还有神，宁答应都以为是见着鬼了。 “啊，可是，可是奴婢只在家的时候给家里的牛接生过。”安春手足无措的看着姜琬的肚子，这，这人和牛能一样吗？ 姜琬闭了闭眼睛，忍过那股疼痛，吩咐道：“宁姐姐，茶房有锅灶，劳烦你帮我烧热水，很多很多的热水。安春力气大一些，和我一起，辅助我。” 明明此刻姜琬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产妇，可是她却比宁答应和安春更镇定。 “好，好。”两人应着。宁答应头一次提着裙子奔跑去茶房，开始烧热水，还好屋子里的水缸是存满水的，她可以直接用。 “安春，扶我进屋。” 姜琬被安春扶进内室，她指挥着安春将净房里的洗澡桶摆好，自己则探手下去为自己检查宫口，已经开了六指，好在没有血性的羊水流出，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孩子还是要尽快娩出。 安春放好洗澡桶出来，就见姜琬已经将自己脱的只剩小衣了，她顿住，小心翼翼道：“姜常在，咱要生了，还是先别洗澡了。” 姜琬已经没有力气管安春怎么说了，她伸手道：“扶我过去。” 第81章 产子 宁答应提了一桶热水进来，看见姜琬在净房里走动也懵了，这生孩子不都要躺在床上吗？可看着姜琬这么镇定， 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倒些温水在桶里。”姜琬道。 宁答应和安春愣愣的照做，姜琬退了小裤坐进浴桶里。她没什么力气了，干生要费更多的力气，只能借助水的浮力发挥身体的自然节律，便于翻身和休息。而且水的浮力让人放松肌肉，把更多的能量用于子宫收缩，这些都可加速产程，缩短整个生产的时间。 可姜琬也知道水中生产也有一定的危险性，这不是现代，浴桶和水都没有经过消毒，容易造成感染，可姜琬也只能拼了。 姜琬伸手握住浴桶的边缘，开始有规律的发力，浴桶中的水很快被鲜血浸红，“啊！” 虽然温热的水减轻了一些疼痛，可是姜琬还是忍不住痛苦的嘶吼出声，宁答应吓的抱住安春的手，不断的喃喃：“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安春看着那鲜红的血也觉得害怕，可她到底给牛接生过，比从小生活在宫里的宁答应镇定不少。 姜琬生了一会儿，可是孩子还没下来，她抓住安春的手出了浴桶，转移到炕上生，“劳烦帮忙换，换水。” 姜琬握住安春的手不间断的使力，她一边忍着剧痛，一边感受着身体的状态，宁答应换好了水，姜琬重新进入水中生产。 吉祥跑到坤宁宫，元英出来见的他。 “我们娘娘知道了，这就去延禧宫找贵妃娘娘协调，只是你也知道，贵妃娘娘对自己人护的厉害，就算是娘娘的面子可能也不会给，我们娘娘也只能尽力一试，你先回去看看你家小主吧，可怜见的，现在也不知怎么样呢。” “可否劳烦姑姑派一个有经验的嬷嬷跟着奴才回去，也好帮帮忙。”吉祥恳求道。 元英笑道：“那是自然，你且先回宫里等着，我这就派嬷嬷过去。” 吉祥感激涕零，不住道谢：“谢皇后娘娘，谢姑姑，奴才这就回去，还请姑姑帮忙派太医和嬷嬷过来。” 元英笑着客气，“应当做的，你快回去吧，你家小主怕是等急了。” 吉祥心里也担心姜琬她们，确实着急回去看看，再三叮嘱了元英莫要忘了，这才往延春阁跑去。 在吉祥离开后，元英脸上的笑才落下，身后的小宫女问道：“姑姑，真要去贵妃娘娘那边抢太医吗？” 元英嗤笑一声，就凭姜常在屡次拒绝娘娘的好意，那她就不能得好，只不过如今用她作筏子对付贵妃，自然是要装装样子了。 “你去，随便派个小太监去延禧宫里去请太医，就说延春阁的姜常在肚子不舒服，让请个太医过去看看呢。” 宫女抿嘴儿一笑，这小太监怕是连延禧宫的门儿都进不去，咱们可是去请了，是贵妃娘娘霸道，霸着太医不给。 “奴婢这就去吩咐，还有那嬷嬷？” 元英笑道：“这给有孕嫔妃的嬷嬷可不能大意，不得等我好好挑挑。” “是，还是姑姑心细。”小宫女捧了元英一声，这仔细挑选可就费时间了，什么时候挑好还不得元英姑姑说了算。 太庙建在紫禁城外的景山上，太庙外面的广场上设置了祭拜天地的斗坛，李其琛按着规矩烧了祭文叩拜了祖宗天地，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将近中午才赶回宫，大臣们还等着朝贺。 午门钟鼓大奏，李其琛乘舆至中和殿。内大臣、侍卫、内阁翰林、詹事府、礼部、都察院等官员向他行庆贺礼。 “啊！” 姜琬痛苦的扬起头，“呼，呼，呼”她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呼吸。 “小主，小主。”外面传来吉祥的声音。 宁答应和安春心里一喜，“肯定是带着太医来了，我去看看。”宁答应惊喜不已的出了屋子。 吉祥正在查看映雪的情况，见她呼吸平缓，心里才放心一些，见到出来的宁答应，她忙上前问道：“宁小主，我家主子呢？” 宁答应朝吉祥身后看了又看，“姜常在在屋里生产呢，太医呢？” 吉祥一脸黯然，“奴才无能未请来太医，皇后娘娘宫里的元英姑姑说是会同贵妃娘娘借一位太医，可，奴才也说不好太医什么时候会来。” 宁答应叹了一口气，“要不，要不咱们去求求皇上吧。”在宁答应短暂的记忆中，皇上是个温和的人，姜常在是在为皇上生孩子，求求皇上他肯定会解决的。 吉祥叹了口气，“奴才也想过，可是皇上出宫去祭天了，咱们根本没有人能求告到御前。” 宁答应也知道像她们这样根基浅的，想要做个事情千难万难，她想着，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姜琬的呻吟声。“我先去帮姜常在，你去烧热水备着。” “成，劳烦您帮忙了。” 宁答应又进了屋子，站在净房门口看着姜琬支支吾吾不说话，姜琬见宁答应独自进来就知道吉祥这趟是白跑。 “宁姐姐，帮我将孩子的包被拿出来，在房间靠墙的第二个柜子里，再拿一把剪刀，剪刀要再烛火上烤一会儿。” 姜琬有种感觉，孩子应该很快出来了。她嘱咐站在旁边的安春：“安春，你帮我注意着，孩子一出来，你就马上把孩子抱出来，别让孩子呛水。” 安春应了一声，她咽了咽口水卷起袖子将手探下水中。 姜琬脚踩着浴桶壁，深吸一口气猛的用力，“啊！” “出，出来了，出来了！”安春抖着嗓子将孩子从水里捞出来。 “剪刀。” 宁答应忙不迭的将手中的剪刀递过去。 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布满胎脂和脏污，被水浸去了一些，但还是脏兮兮的，安春僵着手将孩子递给姜琬，姜琬一手握住剪刀一手脐带，咔嚓一声，脐带被剪断。 姜琬手脚麻利的给剪断的脐带包扎，完成后她伸手握住孩子的小脚将他倒提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哇～哇～”他急促的大哭起来，声音嘹亮的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到来。 而宁答应和安春目瞪口呆的看着宝宝的两腿之间，这，这是茶壶嘴儿？ 安春不可置信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她伸手指着躺在姜琬怀里的小人，天爷，她看见了什么？ 宁答应也震惊的不行，这是个皇子？！ 第82章 太后薨了?! 吉祥太兴奋了，他内心火热，比他自己生了儿子还激动。 他像是终于中了举的范进，有些癫狂的跑在宫道上，鞋子跑掉了一只也不管，他甚至都想将衣服脱了拿在手里转两圈。 “唔吼！”他小声的叫了一声，像只幸福的吗喽，连暗中监视他的人都疑惑了，这是疯了？ 中和韶乐奏起，李其琛到太和殿升座，落座的瞬间乐声停止。就听殿外三声鞭响，丹陛大乐奏起。王公百官移到拜位就绪。 李德海扬声道：“跪—” 众人齐刷刷面向李其琛的方向下跪。丹陛大乐停止，宣表官手捧新年贺表走到太和殿前檐下正中，与两名大学士一齐下跪，展表宣读新年贺词，进表于李其琛。之后丹陛大乐复奏，众人随着乐声三跪九叩。李其琛叫了起，给品级高一些的赐了座，宫人端来热茶，李其琛给百官赐下茶水，君臣相宜，闲聊几句。 吉祥第一次来到太和殿附近，还没走近就被侍卫拦下，“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吉祥眼睛亮亮的看着拦着自己的侍卫，看眼前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可爱起来，“我家小主生了。” 侍卫无语，又不是他的跟他说什么，“不管是谁生了，皇上此时接见文武百官，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侍卫什么的果然脑子一根筋！ 吉祥换了个话头，“还请劳烦通知一下元禄公公，就说奴才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关系到皇上的，真的非常重要。” 侍卫狐疑的看向吉祥，不明白一个小太监有什么关系到皇上重要的事情，不过他找的也不是皇上，元禄公公倒是可以通传一声，“等着。” 元禄本来正守在太和殿外，等着皇上和师傅出来，侍卫那边来找说是有个小太监来找，有重要的事情。元禄皱起眉头，这大过年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关于皇上的? 他觉得来人估计是小题大做，不过是后宫妃嫔们争风吃醋的一些事儿，不过他还是准备过去一趟，反正皇上这儿还有一会儿，他到处走走也暖暖身子。 他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监，浑身灰扑扑的，像是在地上沾的泥土，衣袖上还沾了血迹，鞋子也掉了一只，眼睛里还冒着火，这是刚打完群架吧？ “元禄公公，我们娘娘，我们娘娘生了。”吉祥见着元禄激动的上前就要抓住人家的袖子。 元禄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吉祥的脏手，“生了就生了呗，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就敢往这里闯，要是冲撞了皇上，咋家剥了你的皮。”生孩子太常见了，不过是个公主，这底下的人啊，就爱咋咋呼呼的。 “元禄公公，我们娘娘生了个皇子！”吉祥嗷一嗓子。 元禄吓的一个趔趄，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吉祥说了什么，他也不嫌弃人家吉祥手脏了，反手抓住吉祥，“你说什么？” “元禄公公，我们娘娘生了个皇子！”吉祥重复了一遍。 天爷，今儿是什么日子，他出现了幻听。 他双手扶着吉祥的肩膀，“真是个皇子？” “奴才不敢欺骗元禄公公。” “天爷，天爷。”元禄也像是喝醉了一样跑走了，留下吉祥隔着侍卫看着他的背影伸出尔康手。 元禄脚步不停的跑到太和殿外，他扒着门框对着里面喊师傅。 李德海听见了，不仅他听见了，坐在龙椅上的李其琛也听见了，他转头看了李德海一眼。 李德海心中暗骂兔崽子，他低头躬身无声的对李其琛行了一礼然后悄悄的退出殿外。 “狗东西，叫唤什么呢？”李德海一出来就将手上的拂尘打在元禄身上。 元禄不敢躲，硬挨了几下，他道：“师傅，师傅，有大事！” 李德海也不是故意要打元禄，只是刚刚他不规矩，扒着门框叫他，还惊动了皇上，打了几下算是提醒他注意规矩也是做给皇上看。 他收起拂尘，皱眉道：“什么大事？” 元禄咽了咽唾沫，“刚有个小太监来回，他家小主生了个皇子！” 李德海腿一软，身边的小太监伶俐的上前扶起，他指着元禄，抖得像帕金森患者，“真的？！” 元禄点头，“是的。” “你看见了？” 元禄一顿，有些懊悔，“奴才没有，是那小太监自己跑来禀报的。” 李德海手指点了点元禄，他这个徒弟做事就是毛躁。 “去，把人给我叫来，我亲自问。” 元禄正懊悔自己办事不周到，闻言忙道：“在，在，我这就去把人叫来。” 吉祥被元禄带过来的时候稍微收拾了下自己，李德海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延春阁姜常在宫里的小太监，这姜常在恰好是要最近生产的，他的心稍微拉紧了一些。 “咋家问你，这姜小主果真生了个皇子？”李德海眼光变得锐利，像是吉祥只要回答一个不字就立马上前撕了他。 吉祥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坚定的回答：“启禀公公，确实是皇子，奴才亲眼看了，是皇子无意。” 李德海深吸一口气，指着吉祥道：“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想清楚了再答。” 吉祥忙道：“公公，奴才用自己起誓，奴才若有半句谎言，就叫奴才去了也是不完整的。”当奴才的去了势，但都期望来世做个完整的男人，他们认为死前都要和自己的子孙根一起合葬，这样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才人你是个完整的人，才能投胎男人，否者以后就再也不能做一个完整的人了，因此吉祥这誓言不可谓不重，李德海信了。 这是真变天了啊！ 李德海转身面对太和殿，他整了整衣裳，深吸一口气，这才匆匆进了殿内。 李其琛正在同成王说话，“今年天气好，北地往年这个时候风雪肆虐，不知毁了多少人家的房屋，今年倒是太平，积雪也少，倒是没受什么灾。” 李德海看了看成王，心里得意一笑，俯身在李其琛耳轻语，他声音低，离得近的王公大臣们都没听清具体的内容。 只见皇上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神情似是不可置信，他转头看了李德海一眼，见对方点头，皇上竟然大步冲出了太和殿，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踉跄了一步又继续往快走，很快就没了身影。 “皇上！”李德海惊呼，他着急忙慌的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位王公大臣们施了一礼，“各位大人见谅，皇上非常有重要的事情，今日就先散了吧。” 说完，李德海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叫唤：“皇上，您小心着点儿，皇上，等等老奴。”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难道，太后薨了？！ 第83章 皇子 李其琛先是疾步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他想到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欣喜，初为人父的激动，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的痛心，渐渐的，孩子越来越多，失去的也越来越多，他逐渐麻木。他曾无比期望一个继承人的出现，又在这么多年一次次的打击下放弃希望，如今被这兜头的惊喜冲了一脑门，他心中头一次思绪混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延春阁怎么如此远？”李其琛疑惑的问身边的李德海。 李德海跑的腿都要掉了，他喘着粗气道：“皇上，延春阁地处偏远，确实远了点儿。”这延春阁一直都没长腿儿，还能跑远了不成，李德海心中腹诽，但不敢说出来。 路再远，在如此急走之下也到了，李德海大气还没喘匀，忙扬声高呼：“皇上驾到。” 这会儿也没人出来迎接他们，李其琛大踏步的走进去，一进后院就见着满院子躺的人，吉祥这个机灵鬼，将三婆从西配殿里拖出来摆在了院子里，猛然一看像是死了一院子的人，吓人一跳。 “哎呦，这，这......”李德海就被冲击到了，这是啥情况呀，哎呦，皇子还好不好。 宁答应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她墩身给李其琛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她盯着李其琛金丝绣线的鞋尖，她上次距离皇上这么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十五年前还是十年前？她不记得了。 李其琛完全没认出宁答应，只以为是姜琬宫里的宫女，“姜常在呢？” “回皇上，姜常在在屋里。” 李其琛得到了答复大步从宁答应身边掠过，他的衣摆擦过宁答应的手背，就像他从前也在她生命中匆匆掠过一样，她下意识想张手握住那片衣角，可李其琛已经走远了，她落寞的站起身，看着李其琛的背影消失在门内。 李其琛进入室内就看见姜琬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安春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见到他来了姜琬下意识下意识抱着孩子站起来要跪下请安，被李其琛上前一把拦住了。 李其琛看向姜琬怀中，小人动着胳膊腿儿，不安的睡着。 “皇上抱抱他吧。”姜琬看着李其琛道，这孩子出生的艰难，孩子需要父母的安抚，正好他爸来了，抱抱不过分吧。 说着也不等李其琛反应，姜琬就将孩子塞他怀里了，小小的一团软肉在他怀里动了动又睡了。 李其琛僵着身子不敢动，时人讲究抱孙不抱子，他之前的孩子都是奶娘抱着给他看，像这样亲自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头一次。 看着李其琛僵硬的样子，姜琬上前给他调整了一下动作，“您这样，一手托住他的脖子和脑袋，他还小，脖子没有劲儿支撑脑袋，您用手托着他会舒服，这只手托着他的小屁屁，您看，他感觉到舒服就不会哭。” 姜琬实在疲惫了，生子用了她所有的力气，撑着等到皇帝过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皇上，嫔妾实在是太累了，您看着他，嫔妾到床上歇会儿。”不管失不失礼了，她实在撑不住了。 李其琛看着姜琬苍白如纸的脸色，联想到院子里的情况，刚刚必定是凶险无比，只不过现在不是着急处理 那些事儿的时候，“你放心去歇息，孩子放朕这里，不会有事。” 姜琬看着李其琛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孩子是他的，而且是个皇子，她相信以李其琛现在无子的情形必定会保这个孩子无事，院子里的事他看在皇子的面上也都会处理妥当，她施了一礼上了床上躺下，被子一盖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李其琛抱着孩子走到迎窗大炕上坐下，一手小心翼翼的掀开孩子的包被，孩子被姜琬清洗干净穿上了小衣服，小裤子是开裆裤，正入李其琛眼帘的就是孩子的水龙头。 “哈哈哈，好，好啊！”李其琛只觉畅快，好像这些年从大臣那边感受到的压力被人搬走了，他觉得扬眉吐气，背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的污点随着这个孩子的降生被洗脱了。看，不是他不能生儿子，而是以往那些女人不能为他生，这不，姜琬不就给他生了个儿子吗。 李德海跟在旁边跷起脚尖偷偷瞅了一眼，哎呦呦直惊呼，李其琛怀里的小东西似是被打搅了美梦，小手胡乱的揉着，哼哼唧唧的就要醒，李其琛皱眉不满的撇了李德海一眼。 李德海脖子一缩，拿手轻轻抽自己嘴巴，用气声请罪：“都是老奴的错，惊扰皇子了。” 李其琛这才转头看着怀中的小人，这孩子简直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型，鼻子嘴巴都像的不得了，他得意的对李德海道：“像朕。” 李德海笑道：“可不是，咱们小皇子真是聪明，竟挑着皇上的优点长。”人才刚生下来，李德海就看出聪明了。 李其琛认同的点头，“对。”他越看越喜爱。 两人正说着话，怀里的小东西，突然扭动起来，张大嘴巴就嚎哭起来，李其琛慌张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姜琬，“姜琬，姜琬，他哭了！” 可姜琬睡熟了，没有给他任何反馈，还是正在收拾妥当的安春大着胆子道：“启禀皇上，小皇子还没吃上一口奶呢，姜小主还没来奶水。” 李其琛皱眉，怒道：“乳母何在？” 安春吓的跪了下来，“启，启禀皇上，乳母在外面院子里躺着呢。”她第一次直面皇帝的怒火，只觉得雷霆之怒令她心惊胆战，她缩起身子，像只小鹌鹑。 李其琛：...... 被皇子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忘记了外面的事情，“李德海，先去内务府调几个乳母，告诉内务府那帮混账东西，要是不想干了就不必干了！再宣刘太医过来给皇子检查一番。” “另外，外面的事情，你亲自审，堂堂天家嫔妃，竟被谋害到自己生产，只要是跟这事儿沾边的，无论是谁，先抓起来，不必留情。” 李德海知道，皇上这是动了怒，谋害嫔妃和谋害皇子可不一样，尤其是这孩子还是皇上唯一的皇子，这事儿就小不了。 第84章 各宫反应 皇帝撇下众位王公大臣去了延春阁的消息像是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宫。 一个个小太监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奔进各个宫殿。 元英一路小跑，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她冲进殿内，“娘娘！” 一滴墨水从笔尖滴落，毁了她即将完成的画作，皇后皱眉，不满呵斥道：“何事如此惊慌？” 元英顿住，有些不敢看皇后的眼睛，她喏喏道：“娘娘，刚刚延春阁传来消息，姜常在生下一位皇子。” 皇后手中的画笔惊落，画布彻底污染，看不出之前画的是什么了。 “你，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看向元英问道。 元英爱怜的看向皇后，这些年，皇后娘娘为了生个皇子吃了多少汤药，扎了多少针，一次次失望，攒了多少眼泪，好在别人也没为皇上生个儿子，这日子还能过，可今日这姜常在为皇上生了个儿子，这是往娘娘心窝里戳刀子啊。 “娘娘，皇上已经过去了。”元英低头道。 “竟然真的有人生出了儿子，竟然真的有人，所以，错的是本宫，本宫无能，不能为皇上生出一位皇子，哈哈，哈哈哈，元英，错的是本宫啊......”皇后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元英担忧的上前扶住皇后，她小心的叫道：“娘娘......您心里难受就别笑了。” 皇后打断她，她讨厌任何人用怜悯的眼光看她，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世间没有人能可怜她！ “本宫是天下之母，后宫之主，本宫有什么伤心的，这后宫的孩子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才是那个嫡母。” 元英自知惹了皇后不开心，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皇后笑道“快，随本宫去看看咱们大皇子。” 延禧宫。 谭静和看着贵妃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打鼓，“娘娘？” 贵妃回过神来，艳丽的脸庞绽放一个笑，“可真是个有福气的，这样还能叫她生下皇上唯一的皇子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的嫉妒像是野蛮生长的藤蔓，将她的心紧紧勒住，溢出鲜血。 她看向谭静和的肚子，眼神灼热的像是要穿过肚皮看到里面一样。谭静和有些害怕，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肚子。可是想到姜琬都能生皇子，她的内心又升起一股期盼，若是...... 云溪站在贵妃身后提醒：“娘娘，皇上已经在延春阁了。” 贵妃理了理衣服站起身，“你安心养胎，好好的生下祥瑞才是重中之重，本宫要去贺皇上大喜得。” 钟粹宫。 “翠柔，你看这翠竹绣的如何？”德妃侧头问她的贴身丫鬟。 翠柔俯身一瞧，青色的布料上用相近颜色的绣线绣了一丛翠竹，翠竹挺拔笔直，竹叶横斜，针法细腻，“娘娘做的真好，这是给皇上的吗？” 德妃伸出葱白的手指小心的抚摸着那一丛翠竹，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她的大太监承福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娘娘，前头传来消息，皇上中断了朝臣朝拜去了延春阁，宫人回报是延春阁的姜常在诞下一位皇子。” “嘶。”德妃的手指被绣花针戳了一下，一滴鲜血落下，泅湿了绣品，她连忙用帕子去擦，却是于事无补，整个绣品都废了，她将绣架推开，喃喃道：“怎会？” 翠柔抬起德妃的手指，用帕子裹了，“娘娘，我去找药膏。” “不必了。”德妃阻止道，“皇上喜获麟儿是大事，咱们也过去吧，该恭贺皇上的。” “华茵又要有妹妹了吗？”一直没有出声的李华茵突然问道，跟前的奶娘吓了一跳，她觑着德妃的脸色，见她面色平静，她心里慌慌的。 她是在钟粹宫伺候五公主多年的老人了，从公主出生就在了，德妃娘娘可不像是表面那么柔和，对待亲生女儿都很冷淡的人，奶娘觉得德妃也不是什么心善人，因此她一直很害怕德妃。 德妃平静的看向李华茵，“回去练字。” 李华茵习惯了母妃平淡的样子，她只是想和母妃说说话，刚刚承福的话她都听到了，母妃说要恭贺父皇，她还没有将皇子跟弟弟联系起来，以为皇子也是妹妹，她以为有了新妹妹母妃也高兴的。 李华茵看向奶娘，她是说错话了吗。 奶娘上前将李华茵抱了起来，“公主，您今日的大字还没完成，咱们去继续好不好。” 李华茵看着德妃离去的背影，乖乖的点头。 寿康宫中，一个小宫女快速的走进殿内在玳瑁姑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玳瑁声音微扬，“果真？” 小宫女点头。 玳瑁激动的转了两圈，她激动的要进内室要去报给太后，掀起帘子发现太后竟然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吵醒娘娘了？”玳瑁伸手将太后身后的引枕调整了下位置。 “出什么事了？”太后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太医当真无用，这么些日子还是没有缓解她身上的疼痛。 玳瑁笑道：“可不是出事儿，是有个好消息，迎春阁的姜常在生了位皇子。” 太后倏地坐直，眼睛都亮了，“真是位皇子？”今早给先帝上的香显灵了？ 玳瑁点头确认，“皇上已经过去了。” 太后一把掀开被子，此时的她腿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眼睛也不花了，“快，给哀家更衣，哀家要去看看哀家的乖孙。” 玳瑁笑着应是，下去吩咐宫人准备轿辇。 “什么声音？外面怎么了？”淑妃躺在寿康宫偏殿，由小宫女喂着吃水果。 秋露掀起帘子走出去查看，没过一会儿，她进来，看着淑妃欲言又止。 淑妃瞪她一眼，“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秋露低下头，“延春阁的姜常在诞下一位皇子，太后娘娘正赶去看呢。” 淑妃猛然坐起，掀翻了小宫女手中的盘子，乓啷一声，盘子掉落在地上，她不解气，砸了手边的一切东西，“贱人，倒叫她抢了先！” 她想冲去延春阁，却被秋露拦了下来，皇上旨意不让淑妃娘娘出寿康宫，可不能抗旨啊。 一时间，各宫像是被惊雷惊醒的蠢虫，都蠢蠢欲动起来。 第85章 孝顺 一屋子的人对待一个小娃娃束手无策，他在李其琛怀里撕心裂肺的哭着，脸都憋红了，看着自己的亲亲儿子哭，李其琛的面色更加阴沉，他心里揪着，恨不得将那些不顶用的奴才都打杀了，害的他儿饿着。 “哎呦，小祖宗，可别哭了，仔细嗓子。”李德海皱着一张橘皮脸对李其琛怀里的小娃娃劝慰道。 刚出生的小婴儿可听不懂他的话，他只晓得自己饿了，只有填饱了肚子他才会不哭。 听着耳边响亮的哭声，李其琛烦躁不已，他看向旁边的安春，“你可有办法？” 安春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奴，奴婢，姜主子肯定知道怎么办。”她都知道怎么接生了，肯定知道怎么让孩子不哭。 李其琛没办法，他抱着孩子站起来，走到床边，姜琬睡的正熟，呼吸绵长，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好歹不像之前一样和纸一样，他突然有些不忍心把人叫醒了。 “皇上。”程姑姑被吉祥扶着进了屋子，她东西吃的少，药劲儿过的快，此刻已然清醒，只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 “奴婢失职，中了小人奸计，没有护住主子，还请皇上责罚！”她对着李其琛跪下磕头请罪。 是她失职，小瞧了一个常在宫里的事务，对小主宫里的人没有仔细盘查才致使小主和皇子遭此大祸险些送命，作为小主身边的姑姑，这是她的失职。 李其琛对程姑姑很不满，这是他亲自吩咐李德海找的人，结果就找了个这么不中用的，护不住主子。 李德海也是懊悔，平日里这程姑姑做事很严谨，怎么这事儿上就出了大岔子，这不是打了他的脸吗。 “皇上，奴才也有罪，送到姜主子这边的人没有都再过一遍。” 李其琛正要发作，忽然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姜琬的声音，“皇上，跟李公公没关系，程姑姑也是中了奸人的计谋，真正有错的，是小环和她幕后的主使。” 李其琛脚步一转，来到床边就见姜琬坐了起来。 “怎么起来了？”他在床边坐下。 不起来我的耳朵就要炸了，她看向李其琛怀里的小家伙，臭小子嗓门真大。 姜琬伸手捉住李其琛的胳膊，“凶手很懂得隐藏，小环来到嫔妾宫里，嫔妾也都没看出来她不对劲儿，不怪程姑姑她们，谁能想到那么不起眼的一个洒扫丫头会直接下药杀人呢，当务之急是先查清楚凶手凶手和幕后之人，她们隐在暗处，嫔妾真怕她对孩子和嫔妾再次出手。” 这宫里拐弯抹角害人的多，像这样明刀明枪真上的还真没有过，人生下来可不只是一个人，做事之前都会想想父母亲族能不能承受的住后果。而且宫中禁止挟私夹带，她这药是哪来的也是值得查的。 李其琛看向姜琬，就你这单纯的小脑子能看出谁啊，底下的奴才哪个不是人精，不帮着主子排除风险，难道要主子自己来？李其琛觉得姜琬的脑子跟旁人不一样，现在又是这样，还护着那些不中用的。 “这些朕自有主张，先别说旁的了，快看看孩子，他哭了许久了。”李其琛支着胳膊将手中的胖小子怼到姜琬身边。 姜琬：...... 这小子明显就是饿了，她又没奶水，能怎么办。 “没奶水，那就先喝点儿水吧。”姜琬道，她趁机使唤程姑姑，免得皇帝总惦记着要罚她，“程姑姑，给我倒杯温水来。” 程姑姑心里门清，这是小主在帮她，即便身上还是软绵绵的，她咬牙支撑着身子倒了一杯水给姜琬，姜琬嘱咐：“你去看看映雪吧，她为了护住我被小环打破了脑袋，等太医来了先为她诊治。” “好了。”李其琛不满的看向程姑姑，程姑姑顶着压力低头，“先顾着孩子。” 你看你急的，姜琬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挥了挥手，程姑姑悄声退下，等出了屋子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 没有奶瓶，也就只能用杯子喂了，她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好，这才小心的一点点喂，小东西饿的不轻，水一送过去，他就迫不及待的吮吸起来，可是杯子不是奶瓶，热水撒了不少到衣襟上。 “还是要尽快找奶娘来。”姜琬道。 李其琛看向李德海，李德海挤出一张快哭的笑脸：“皇上，新选的奶娘正由太医检查身体，没事儿咱们才敢送到大皇子面前。” 李其琛蹙眉，“尽快！” “是。”李德海走到屋子外面叫了个小太监继续去催。 喂完水，姜琬抱着孩子轻拍他的屁股哄睡，李其琛就坐在床边不错眼的看着，越看心里越爱。 姜琬看着李其琛那副痴汉样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啊，男人。 姜琬将孩子往李其琛怀里一放，自己往下一出溜躺下了，打了个哈欠，“嫔妾要睡了。” 姜琬生了皇子立了大功，行为上更加放得开，但李其琛根本没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她受了苦跟自己撒撒娇而已，不是大事，李其琛眼神柔和的看向姜琬，“睡吧。” 别看刘太医一把年纪了，遇到皇帝的事情那是跑的真快啊，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院使呢。 “哎呦，刘院使，您可来了，皇上正等着您呢。”李德海一见刘太医就亲热的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握住人家的手就不放。 刘院使龇牙咧嘴的将手从李德海手中抽出，劲儿可真大啊！ 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这可当真是个惊涛骇浪的消息啊。 “李公公，就让我的学生去给这这些人看看吧。”他指着一院子躺尸的三婆道。 李德海哪里管什么三婆，死不死的都无所谓，“哎哟，刘院使，快别耽误了，快随杂家进去。” 刘院使被李德海拉扯进屋，对着李其琛行了跪礼。 “刘院使，快来为皇子检查一下，他出生时艰难，你看看皇儿是个康健？” 刘太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从李其琛的怀中接过孩子，从医多年，他还没有这么小心的摸过孩子，连抱自家孙子他都没这么小心过。李德海在在下面伸着手接着，嘴里不住地叮嘱：“刘太医，您小心着点儿，可别把皇子吵醒了。” 在李其琛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刘太医接过这坨金疙瘩 ，他掀起包被仔细检查了一番，“启禀皇上，大皇子四肢健全有力，身上并无残缺，刚刚听闻哭嚎声也洪亮有劲，脉象也十分强壮，由此可见，大皇子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 刘太医内心纳罕，这姜常在还真是有点儿东西的，竟然想着在水里生，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可细想想又觉得此方法实在是妙，改天找姜小主好好咨询一番才是。 孩子被夸健康强壮，李其琛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他爽朗笑道：“朕的大皇子就是孝顺，如此艰难出世也还如此健康，不叫父母忧心。” 李德海这个皇帝头号狗腿立马附和，“可不是，咱们大皇子不仅孝顺和机灵聪慧，饿了就知道哭嚎叫人找奶吃。” 刘太医内心无语，这孩子饿了不都是哭嚎吗。 “去给姜常在诊一下脉，她昏睡过去了。” 李其琛。 “是。”刘院使起身跪在脚踏上，李其琛抱着孩子走过来，从被窝里拿出姜婉一只手。 刘院使看着皇帝那自然的动作，心中一动。 刘院使把了脉，“启禀皇上，姜小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脱力昏睡了过去，往后好好调理就能恢复如初。” 李其琛松了口气，他低头对着怀中的小东西道：“听到了，你母妃没事。” 第86章 皇后贵妃被罚 最先到延春阁的是皇后，一进门她就跪下请罪。 “皇上，臣妾无能，身为皇后，没有保护好妃嫔和皇子的安全，好在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平安诞生，臣妾心里才算安心，否则臣妾就是大晟的罪人，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后低眉顺眼，恭敬异常，认错的态度也非常诚恳。 李其琛抱着孩子坐在炕上，小东西不安的动了动小脚，他连忙晃了晃手臂，等小人安稳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走到床边，将孩子放到了床里面，他小声对李德海道：“让你徒弟过来看着点儿。” “是。” 李其琛绕过屏风直接走到外间八仙桌旁边坐下，皇后只得站起身重新走到外间跪下。 吉祥机灵的重新上了一壶热茶，李德海接过给李其琛倒了一杯。 皇后抬头，只见李其琛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水，和刚刚抱着孩子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冷酷，帝王威严尽显，往日的温和像是被他撕去，现在这个不近人情的帝王，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皇后：“皇上，先前姜常在身边的小内侍过来说要一个有经验的嬷嬷，臣妾带来了，您看是否先让嬷嬷过去侍候大皇子。” 姜琬这里没什么好茶，李其琛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道：“不必了，朕亲自安排，毕竟朕这后宫啊，在你的管理下，还真是卧虎藏龙，连一个没品的小宫女，都胆敢残害当朝妃嫔和皇嗣了，可真叫朕刮目相看啊！” 皇后吓的拜服在地，“臣妾惶恐！” 李其琛冷哼，“你自然惶恐，身为中宫你上不能照顾好嫔妃，下不能约束好宫人，朕看你这个皇后也不必做了才是。” 皇后震惊抬头，“皇上！” “贵妃到。”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贵妃从外面走进来，一进来就跪在皇后身边请罪。 “静和今日突然腹痛，臣妾忧心皇嗣，就让人叫了太医，静和是双胎，臣妾不敢赌，就多叫了几个太医，实在不知道姜常在这里竟是如此凶险，臣妾疏忽，还请皇上降罪。”贵妃说着泪盈于睫，“姜妹妹这里可还安好，都是臣妾的错。” 李其琛静静的看着贵妃陈述，他越是平静，贵妃的心中越是打鼓，皇上难道还会为了姜琬那个女人为难自己不成？ “皇上......” “贵妃。”李其琛打断贵妃未尽的话，“朕待你不薄，与你协理六宫之权，可这不是给你放肆行事的台阶，御医当真不是你故意全都叫走的？姜常在宫里派出去求救的人去延禧宫求救你当真不是故意置之不理的？蔡嫦曦，莫要当朕是个傻子！” “皇上。”贵妃瘫坐在地上，她哭喊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那起子偷奸耍滑的奴才，这样大的事情也不上报，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啊，皇上......” “贵妃还是莫要推诿了，连本宫派去延禧宫请太医的小太监都被你拒之门外，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皇后嗤道。 贵妃转头怒目而视，“皇后，你什么意思！” “本宫可没说什么，端看贵妃做了什么？”皇后反讽。 贵妃却不在跟皇后斗嘴，跟个女人纠缠什么，重要的还是皇上的心。 “皇上，嫦曦服侍您十六年，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知道，臣妾怎么会有害人的心思啊，皇上，臣妾只是太过担心静嫔才被人蒙蔽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 “够了！”李其琛喝道，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吓的贵妃一个哆嗦。 “呜啊~”室内传来小团子的哭声。 李其琛顿住，他忘了里面还有个小团子，他站起身走进室内，小团子被声音惊醒，正挥动着四肢，扯着嗓子哭嚎，姜琬这个亲娘被这震耳的声音吵得翻了个身，拉住被子裹住耳朵继续睡。 元禄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看着。 李其琛气的叉腰站在窗边用他的龙眼紧盯姜琬，企图用视线让她察觉到自己的不负责，孩子哭了不知道哄一哄，还睡，真是不靠谱的娘亲。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食指戳了一下姜琬的脑袋，姜琬不耐烦的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她困得很，脑子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没生的时候呢。 李其琛弯腰将小团子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哄。 “乖乖，别哭了，父皇不是故意的。” 皇后和贵妃也听见了里面的声音，皇上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啊，自己的孩子出生时皇上也只是被奶娘抱在怀里见一见，逗弄两句，什么时候这样如珍似宝的亲自抱在怀中哄，还有，姜琬那个女人怎么不起来哄孩子，胆敢让皇上亲自哄孩子，毫无规矩可言。 这一瞬间，两人都有些后悔，不应该小打小闹的，该直接要了姜琬的命。 “这.......”德妃走到门口就见皇后和贵妃跪在地上，她顿住脚步，迟疑不前。 李其琛再次将小团子哄睡出了一身的汗，他走了出来，“德妃来了，坐吧。” “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她看向李其琛，似是有些不敢。 李其琛摆摆手，“不必管，你先坐。” 随后他看向皇后和贵妃，“皇后管理后宫失职，暂停中宫笺表。贵妃滥用私权，对于妃嫔的求援不仅不相助反而置之不理实在心思恶毒，从即日起，废除贵妃称号，褫夺协理六宫之权，禁足景仁宫，待此间事情查清楚了，再追溯尔等之罪罚。” “皇上，您为何如此对臣妾，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啊？”贵妃哭着问李其琛，她咬紧牙关绝不松口，要是此时松口，那她才是完了，从此她在李其琛心中的形象就是满嘴谎言，行事狠毒的女人，她自然不愿意，她永远都要是皇上心中那个温柔善良的贵妃！ 何况，她也只是在皇后动手之后添了把火而已，她根本就没做过那些！ 涉及皇子，皇上果然不再轻飘飘过去，皇后也认为李其琛的惩罚过于严重了，她想自辩，可看贵妃自辩也没什么用，皇上还是要罚。皇后不再张口，她是皇后，皇上不会轻易动她的位置，只不过是夺了她的权，她可没做什么，过段时间，大臣们就会上表谏言，后宫的权利还是会回到她的手上。 李其琛负手而立，他看向贵妃，“你若是清白就等调查清楚之后朕自当补偿，你若是沾染了此事，朕罚你也不冤枉。” 说完他不再看贵妃，转而看向德妃，“后宫事务就先交由德妃主理，朕会派人协助你。” 第87章 德妃得权 德妃完全懵了，她慌忙跪下来，“皇上不可，臣妾才疏学浅，不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蕙质兰心，精明强干，且臣妾从未主理过宫务，没有经验，恐行差塌错，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德妃显得为难极了，她不敢触两位顶头上司的霉头接过这人人垂涎的宫务大权。 李其琛道：“这后宫如今只剩你辈份最高资历最老，宫务交由你朕最放心。德妃你不必害怕，朕会派人从旁协助于你，只是暂代。”李其琛也不是直接交给德妃了，他的人才是主要的。 德妃挣扎半晌，最终咬牙道：“臣妾，多谢皇上信任，必定不负所托。” 暂时安排好事情，李其琛就打发她们回去，三人每人都带了一大批的宫女太监来延春阁，姜琬的屋子本来就小，站不开那么多人，除了主子在屋里，三人的小宫女太监泾渭分明的站在院子里，挨挨挤挤的，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太后到。” 门口传来太后到来的通报声，刚走进院子的皇后三人也只能停下来恭迎太后。 “哀家的乖孙在哪？快让哀家看看。”轿辇一停太后就迫不及待地从上面下来，一叠声的叫着乖孙。 “母后，您怎么来了？”李其琛行了礼上前搀扶太后。 “哀家的乖孙降世，哀家岂能不来看看，你也是，怎么不着人通知哀家？”太后嗔怪道。 李其琛道：“母后身子弱，做小辈子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前来看望？应当儿子抱着大皇子亲自去看您才是。” 太后被李其琛捧着心里舒坦，她拍了拍皇帝的手感慨道：“哀家多年夙愿就是皇帝你能得一个亲子，如今列祖列宗显灵，大皇子降生，当真是天佑我大晟，哀家心里欢喜啊。” 李其琛也感慨，“这些年劳母后操心儿子的事情，辛苦母后了。” 太后笑道：“亲母子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哀家总是盼着你好的。快带哀家看看哀家的乖孙。” 李其琛将太后安置在西间大炕上坐下，本来应该是姜琬这个妃嫔抱着孩子来给太后看的，但是李其琛想起姜琬缩在被子里熟睡的样子就决定自己亲自过去将孩子抱过来。 “母后且坐，大皇子睡着呢，儿子去将他抱来给母后看。” 太后过来，皇后几人也都顺势留下了，她们也都还没看过大皇子，就这么走了不甘心，李其琛看了她们三个一眼，并没有出声赶她们走。 李其琛走进内室，姜琬还在睡，小团子睡在床里面，娘俩一个姿势一个表情，不愧是亲母子。 小心翼翼的将小团子抱进怀里，经过几次抱孩子的经验，如今他已经可以很熟练抱孩子了，他抱着小团子出来。 太后一见到李其琛怀里抱着一小团，被包被挡着看不清楚就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皇后和贵妃忙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 “快，快叫哀家抱抱。”她激动的张开双手。 李其琛看着太后那孱弱的身子，细麻杆的两只手臂，坚定的把孩子抱在手里。“母后身子病弱，大皇子体重，恐压坏母后，还是儿子抱着给您看吧。” “什么话，哀家还能抱不住一个孩子。”太后嗔道。 玳瑁看出了皇帝的不愿意，她劝道：“太后，咱们大皇子一看就是个结实的，皇上不愿您劳累半分，您怎么还怪上了？快快随奴婢坐下，也好让大家都看看咱们大皇子的庐山真面目啊。” 李德海也跟着凑了一句，“哎呦，太后，您老快端坐在上，看着子孙一同尽孝岂不妙哉。” 皇后贵妃德妃也跟着劝，总算是把太后哄的喜笑颜开，李其琛顺势抱着孩子到太后跟前。 太后第一件事就是掀开孩子的包被确认了性别，这才笑着对皇帝道：“大皇子跟皇帝小时候一模一样，你看这鼻子，嘴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玳瑁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指着小团子的左耳道：“可不是，连耳朵上这颗小痣都长得一样。” 太后凑近一瞧还真是，她乐呵呵的说：“咱们大皇子是个有福的。” 德妃道：“可不是，大皇子有太后和皇上这样的祖母和父皇才是真正的吉星高照呢。” 太后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德妃，“你这小嘴儿什么时候也抹了蜜？哀家牙痛，可尝不了甜喽。”一句话逗的众人又笑。 这小团子不愧是个镇定的娃，这这么几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被周围的声音吵着，他自睡的安稳。 几人对着大皇子稀罕了个够，太后环顾着姜琬的延春阁皱眉，“这延春阁巴掌大的地儿，转身都转不过来，在这里都委屈了我们大皇子。而且那个姜婉不过十七八岁的，能照看好什么孩子，依哀家看，不如把大皇子抱来寿康宫，由哀家抚育。” 李其琛皱眉，“母后，大皇子刚刚诞生，离不开生母照料，且太医说也不宜挪动。”大皇子这才刚刚出生，太后就已经为了封家不顾皇子的安危要夺人了，这让李其琛内心十分愤怒。 太后不满的撇撇嘴，到底有些顾忌着太医说的话，不过她还是道：“姜常在年纪小，没什么经验，哀家给她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帮着照顾皇子。” 李其琛想到之前太后也派过嬷嬷过来，叫姜琬后面都害怕嬷嬷这号人，对于太后宫里的嬷嬷他是一点儿也好感也没，“母后不必操心，大皇子这里朕会亲自亲自派人过来。” “当初的那个严嬷嬷，一个奴才来了延春阁扯着太后的大旗竟然摆主子款，日日苛待折磨姜琬，差点儿还害了皇儿，母后还是整治整治自己宫里的人吧。” “你！”太后被李其琛的话气的胸口不住起伏，这是下她的面子啊！ 玳瑁看着皇上和太后又吵起来了，心中焦急，她对着李其琛跪下，“皇上，严嬷嬷都是奴婢没教好，太后娘娘全然不知情，还是后来才得知她狐假虎威，派她来教规矩她竟然作威作福，敢对嫔妃动手，可后来她被天火烧废了腿，已然畏罪自尽了。还请皇上勿要因为一些小事同太后用气。” “行了，天不早了，母后先回去吧，大皇子也该休息了。”李其琛下了逐客令。 皇后贵妃和德妃见了皇子，也看了一场母子吵架也没了带下去的意思，顺势行礼出去。 太后重重的冷哼一声，“皇帝，哀家可都是为了大皇子好。” 姜琬翻了个身，终于清静了！ 第88章 乳名 奶娘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姗姗来迟，李其琛心中窝火，对着内务府总管桂承德就是一顿喷，“废物东西，办点儿事儿这样拖沓，朕看你是不想要项上这颗脑袋了。” 桂承德跪在地上，心里犯苦，这人要的急，又得严格检查，长相不周正的不要，品行不端的不要，家庭不和睦的不要，社会关系复杂的不要，不爱洁的不要，近一年生过病的不要，奶水不丰富的不要，吹毛求疵的程度堪比沙子里挑金子。 因着给大皇子的奶娘，桂承德亲自去挑选奶娘，还得经过御医层层检查，这才在短时间内挑选了合格的三名奶娘紧赶慢赶的带来了延春阁。 “皇上恕罪，主子的命令奴才等不敢怠慢，只是大皇子金贵，奴才等仔细了些，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小团子似乎也是感觉到自己口粮到来了，他张大嘴巴就嗷嗷哭了起来，内室的姜琬又翻了个身。 李其琛也被这小子嘹亮的嗓门唤回神来，“行了，大皇子饿了，先喂大皇子。”他一哭，他这心就揪着。 皇帝一声令下，三个奶娘上前从李其琛手中接过孩子由程姑姑陪同到屏风后面喂奶，说是陪同，其实还是监视，防止奶娘欺负大皇子小不能表达，怠慢了大皇子。 桂承德跪请道：“皇上，按制，皇子皇女诞生后应向其他皇室成员禀奏，同时还要将皇子皇女的生辰命帖报给钦天监测算吉时，以备洗三之礼。” 李其琛长出一口气，“朕倒是忘了这事儿，去将给皇子接生的那个丫鬟叫来。” 李德海出去叫了安春进来，她忐忑的跪在地上等着皇帝问话。 “皇子出生的具体时间是多少？” 安春当时慌得不行，哪里记得住，“奴婢，奴婢.......”她急的快哭出来了。 “永熙十二年中午，具体时辰慌乱中也记不得了，只记得日光从窗户中照进来。”姜琬的声音传来。 跪在地上的安春顿时松了一口气。 桂承德一愣，脑子立马反应过来，说话的大皇子的生母。 “奴才知道了，大皇子的出生时辰应当是永熙十二年未正时刻，未正时刻日光最盛，大皇子阳气足，定能百病不侵。” 李其琛默认了桂承德的马屁，他道：“皇子降生是大事，内务府还需好好操办，要是有任何差池，朕就扭了你的脑袋。” “是，是。”桂承德行了礼后退着出了延春阁，皇子出生好多事情都要预备着了。 小团子美美的饱餐一顿，终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把他放我这儿吧。” 三个奶娘好奇的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一张芙蓉小脸，宜喜宜嗔，额头还有些汗，此刻眼神清澈的看着她们，看着她就忍不住想要对她好，这就是生了大皇子的人啊。 李其琛走了进来，“大皇子你别抱，你还在月子里，抱多了会胳膊疼，奶娘在让奶娘抱就好了。” “嫔妾没想抱，只是让他在床上睡觉，抱多了以后就放不到床上了，时时刻刻要叫人抱着。” 李其琛挑眉，“朕这后宫还缺人吗，既是皇子喜欢让人抱，那就着人抱着就是，能抱皇子，那是她们的福气。” 果然不愧是比资本主义还厉害的地主阶级，您老剥削人起来，黄世仁都不及您。 咕噜噜，肚子发起抗议，姜琬对着李其琛讨饭吃，“皇上，嫔妾饿了，从早上嫔妾就没吃饭，现在嫔妾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李其琛打量了姜琬一眼，“确实不无可能。” “什么？” 李其琛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听见了吗，姜常在饿了，去给姜常在上一些好克化的饭食来。” 姜琬急了，她刚生完孩子，需要很多能量来恢复体力，“皇上，嫔妾要肉，肉！” 她是饿死鬼投胎吗？李其琛忍不住弹了她一脑瓜崩，“少不了你的！你刚生产完，吃的用的，都需要太医看过再呈上来，别胡闹，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底下的人早就候着了，听着命令就有下人煮了一碗鸡丝汤面呈了上来，依旧不变的是拳头大的碗。 姜琬早就饿了，抱着碗就吃了起来，鸡汤面浓香爽滑，姜琬三两口就吃完了。她端着空碗对李其琛道：“皇上，还要。” 李其琛对着外面道：“再来一碗。” 姜琬吃了三碗汤面，又吃了一笼屉糕点终于饱了，她满足的往后一躺，“皇上，咱们得孩子叫什么？” 李其琛一愣，他没取。 皇家的孩子都是内务府拟好了呈递过来，他只需要从中间抽选一个就行，“大皇子的名字朕要好好的想一想。”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名字他想要亲自去取。 姜琬以手撑脸看向李其琛，“那总要先取一个小名吧，不能总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叫啊。” 李其琛似乎被难住了，心里过了几个名字都被他否决了，觉得都配不上他儿子。 “要不就叫狗剩吧。”姜琬狭促道。 李其琛脸都变青了，这是什么鬼称呼，他的儿子怎么能叫这么低级的称呼。 “嫔妾听人说贱名好养活，皇上，要不试试？”姜琬靠近看李其琛的脸色变化，可乐极了。 李其琛伸出一根手指将姜琬推回枕头上，“不必，朕的儿子绝不叫这么难听的小名。”民间是有这么个说法，说是孩子的乳名起的越低贱，天上的老天爷就不会把这个孩子当回事儿也就不会来锁他的命，这样他就能顺顺利利长大。 可他的孩子天潢贵胄，自有神明庇佑，根本不必取这令人耻笑的贱名也能顺顺利利长大。 “那叫什么？皇上又想不出来。”姜琬笑眯眯的看着李其琛，拉长声音建议道：“要不珍珍？爱爱？怜怜？加更？” 李其琛面无表情的看向姜琬，“平日多读些书。” 说着也不等姜琬说话，起身走到奶娘身旁接过小团子抱在怀里稀罕，生怕姜琬的嘴里再吐出什么让他血压飙升的乳名。 奶娘们低着头不敢乱看，耳朵却支棱着，原来天子和娘娘是这般相处的。 第89章 捉住小环 “皇上，温太医来了。”李德海在屏风外通传，李其琛皱眉将小团子交给乳娘抱着，他走到外间，李德海赶忙上前提醒道：“温太医是一直为姜小主诊脉，今日家中突然有事告假回家，这才不在。” 想着里面的人需要休息，李其琛走到廊檐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院中的温泰清。 “微臣太医院温泰清特来请罪。” 温泰清梆的一声磕在石板上，早上他被告知祖父被撞了，伤的很重就等着见他最后一面，火急火燎的赶回去才发现祖父虽然被撞了，但却并无大碍，只是擦破了一些皮，他当时就觉的不对，明显是有人将他调开，他连忙往回赶，但在路上却出了几次的事故，先是马车坏了，接着是遇见讹人的拦着他不叫走，他心里更加确定有人不让他回宫，姜小主有危险！ 最终摆脱堵截后他回到皇宫就听说了姜琬生了大皇子的事情，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赶来请罪，太医院将姜琬这胎交由他，可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在。 李其琛看着面前青年太医，“朕将姜常在这胎交给太医院，关键时候，太医院却连接替的太医都没有吗？刘太医，你就是这样管理太医院的吗？” 刘院使在温泰清身边跪下，“是臣管理不当，请皇上责罚。” “刘太医罚奉半年，至于你......”李其琛看着温泰清，刚想治他的罪，就见程姑姑出来禀报，“启禀皇上，我们小主想说两句。” 李其琛看向程姑姑，默认了她讲话。 程姑姑忙道：“小主说温太医医者仁心，孕期多亏了温太医医术精湛，将胎儿照顾的特别康健，这才是的大皇子即便遭逢大难也得意健康出世，还请皇上开恩功过相抵，不再追究温太医之过。” 李其琛看了温泰清半晌，直把他看得后背冷汗直冒，这才发话：“这次就放过你，之后当好好伺候姜常在和大皇子。” “谢皇上开恩，谢姜小主求情。”温泰清磕头谢恩。随后他将自己觉得可疑的事情禀告给了李其琛，“有人故意调开微臣，阻拦微臣回宫。” 元禄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在李德海耳边低语几句，李德海上前禀报：“皇上，陷害姜小主的宫女小环抓住了。” 李其琛目光瞬间锐利，“你亲自去，好好的审问，务必让她吐出幕后之人，另外宫外的情况也好好查查，看看是谁的势力做的。” “是。”李德海行礼退下，总该有些人见识见识他老李的手段了。 映雪醒来的时候脑袋火辣辣的疼，她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小主，小主怎么样了？” 她动作剧烈一下子撕扯到伤口，“嘶”，她捂住脑袋，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映雪姐姐怎么起来了，你头上还有伤，还是再躺躺。” 映雪见一个眼生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她瞬间警惕起来，“你是谁？小主在哪儿？” 那丫鬟笑着走近将托盘放下，“映雪姐姐别慌，这里是你的屋子啊，小主已经生产了，现在好好的在屋子里呢。” 映雪半信半疑，她现在觉得谁都是坏人，谁能想到老实巴交的小环会是个敢打杀人的钉子。 “我不信你，我要出去。”她掀了被子要出去，小丫鬟要拦，映雪应激的要伸手抓她。 “映雪！”安春从门口走进来，“你可别打了，你家主子好着呢，还生了大皇子，皇上唯一的儿子！”她与有荣焉的样子，“大皇子可是我接生的呢，第一个抱他的人是我！” 映雪停住手，愣愣道：“小主生了？”怎么一醒来就天翻地覆了呢。 安春点头，“皇上都来了，不信你去看，院子里都是人，延春阁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呢。” “我，我要见小主。”映雪道。 “那姐姐也得先喝了药更了衣再去啊。”小丫鬟将药碗递给映雪道。 映雪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鬟，“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丫鬟任她打量，笑着解释道：“奴婢是李公公从养心殿调来的，姜小主生了大皇子，正是缺人的时候，李公公就先调奴婢们过来帮衬。” “李公公？”映雪喃喃，“御前总管李公公？” “正是呢。”小丫鬟笑道。 “放心吧，你家小主现在真是飞上枝头了。”安春走过来一把揽住映雪的肩膀说道。 映雪稍作打扮，用脂粉盖住了她苍白的脸色，由小丫鬟扶着进了屋子。 “小主！”一见姜琬映雪就扑了过去，守在床边的宫人吓了一跳，立马就想上前拦住她。姜琬却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屋里侍候的人对视一眼，迟疑着退下了。 “映雪，你头还疼不疼？”姜琬看着映雪头上染血的纱布就后怕不已，“好在你没事！” “小主，奴婢没事，倒是您受苦了，我都听安春讲了，那时候您该有多难啊。”映雪眼睛通红，既为小主受过的苦而难受，又为敌人的凶残而痛恨。 姜琬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我没事儿，生孩子都这样，倒是你，受伤哪有不疼的，净骗我。” 映雪笑道：“奴婢才没有骗您呢，其实也就看着吓人，涂了刘太医给的药膏一点儿都不疼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眼，“小主子呢，奴婢还没见过呢。” 想起小团子姜琬不由皱皱鼻子，“他刚刚拉了好大一坨，臭死了，奶娘抱去西间了，可是人走味儿还在，我快熏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啊的，大年初一可不兴说这些话。”映雪皱眉打断姜琬的话，她手掌合十，对着上面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噗嗤，我还算是童啊？”姜琬被映雪迷信的样子笑到。 “啊。那该说什么，主言无忌？”映雪迷茫了，作为一个半文盲，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姜琬道：“别，我听着像猪，还是童言无忌吧，当小孩子就也比当猪好。” 第90章 招供 皇子诞生的消息不到几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国府公侯，下至寒门小吏无不感到震惊。 谁能想到，人至中年的皇帝得了一个儿子，他们连过继的人选都想好了，他得了个健康的儿子，这下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一时间京城各家暗潮涌动。 不管外面如何风雨欲来，搅起这一摊风云的正主正躺在迎春阁的大炕上蹬着小腿儿哭嚎着。 姜琬捏着鼻子一脸痛苦道：“怎么能这么臭，开下窗散散味儿行不行？” “姜主子，您和小主子都不能受风，您忍忍好吗，奴婢们马上收拾好。”小宫女不敢开，只能劝姜琬忍耐。 “就我这里角落里的那扇窗开一条小缝好吗，稍微散散味儿，就关上。”姜琬苦苦哀求，谁家小孩拉屎这么臭啊。 “您别为难奴婢了，奴婢不敢开窗。”小宫女苦着脸道。 “怎么了？”李其琛从外面走进来问道。 小宫女仿佛遇到了救星，她冲李其琛施了一礼赶忙退出里间。 姜琬从被子中抬起脸，哭丧着脸道：“皇上，您就没闻到吗，您儿子拉臭臭了。” 李其琛一顿，确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儿，他不动声色的憋住气：“小孩子只吃奶又不吃五谷杂粮，哪里臭了，只是有些异味儿罢了，朕让人收拾了延春阁主殿，你搬过去就不用和孩子挤在一起了，朕去看看收拾好了没。”说着他大步走了出去，站到廊檐下长舒一口气。 姜琬冷笑，狗皇帝，你一定是被臭到了，自己跑出去了留她在这里，还不承认！ 好在很快宫女来报延春阁主殿收拾好了，姜琬抱着小团子坐到软轿中被侍女包上一床被子，两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抬到了延春阁主殿。 延春阁主殿和她之前住的小配殿可不一样，主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不过颜色有些掉没了，殿内家具也被虫蛀了不少，宫人们能换的赶紧换了新的，不能换的，也用其他装饰遮掩过去，好歹让这主殿看起来不那么寒酸。 姜琬躺在床上，小腹持续疼痛，姜琬知道这是子宫在收缩，过几天就会好，因此她也没太担心，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起热了。 “来人。” 进来的却是李其琛，她还以为他会回去休息呢。 “怎么了？现在不臭了。”李其琛走到床边坐下。 “嫔妾有些起热了，需要太医来看一下。”姜琬道。 李其琛就着烛光仔细看了姜琬一眼，确实脸蛋有点儿红，他道：“李德海，传太医。” 温泰清一直守在延春阁，李其琛一宣太医，他就过来了，摸了脉，“有些妇人产后会有低热的症状，都是正常现象，微臣开些汤药，姜小主喝了一天内就会退热。” 温泰清下去熬药，姜琬问起小团子，“皇上还没想好小名吗？” 李其琛顿了顿，“麒麟童如何，或者荣生，斑奴？” 原谅姜琬这个文盲，她还真不知道这有啥寓意，“皇上起的真雅致，可是嫔妾没大听懂，麒麟是瑞兽我倒是知道，后面两个又是什么寓意？” 李其琛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他曲指在姜琬脑袋上轻敲一下，“你是真的一点儿书都不读啊。” “皇上别敲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敲更笨了。” 李其琛哼笑，“你还知道自己笨。” “笨人先享受睡眠，皇上这个聪明人就操心取名的事情吧。” “先别睡。”李其琛拉住姜琬，“我在皇儿身边放两个暗卫，叫红芍和绿萍的那两个宫女，手脚功夫很厉害，以后她们会跟在皇儿身边保护皇儿，你记得了。” 姜琬掩嘴打了个哈欠，“知道了，往后我必不叫她们离开小团子身边。” 幽暗阴森的地牢中，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中关押着一个小宫女，她蜷缩在墙角，衣衫被鞭打的破碎，浸透血渍。 牢房内寒气逼人，每一块石板都像是要带走身体中的热量，小宫女抱着自己，不断发抖。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牢房的寂静。门口传来一阵锁链的哗啦声，门被打开了。 五大三粗的狱卒走进来架着她的肩膀将她拖了出去。 “公公，人带到了。”狱卒向背身站在审讯室的太监恭敬道。 李德海转过身，看着小环阴森森的笑了一声，“小环姑娘，好久不见了，就让杂家来招呼招呼你吧。” 说着他一挥手，狱卒架着小环绑到中央的木柱上。 李德海用火钳漫不经心地翻弄着木炭，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小环姑娘，杂家还是劝你早早点儿交代为好，这大过年的，杂家也不想太暴力，毕竟晦气不是。这样你早点儿交代幕后之人，我轻松，你也可以少受点儿皮肉之苦，两厢欢喜不是。” 小环沉默着，任凭李德海如何说她就是不开口。 “看来小环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李德海从炭火里拿出一根烧红的铁片，慢慢的走到小环面前，“杂家最喜欢用烙刑，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肉上，滋啦一声，往外一拽就能拽下一块皮肉，好玩儿的紧。” 烧红的烙铁在小环的皮肤周围游走，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上面的温度，仅仅只是在附近就灼的痛，若是按到皮肤上，那滋味儿必得痛千倍百倍。 小环咽了咽干哑的嗓子，“无人指使奴婢，要杀要剐随公公处罚。” “哼，杂家见多了像你这样的嘴硬的人，你放心，杂家这里有许多好玩儿的东西，就是再硬的骨头杂家也能一下，一下的把它撬开。” 说着他手往前一送，烧红的烙铁直接隔着衣服摁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焦香味儿扑面而来。 “啊！”小环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哀嚎。 李德海猛的往回一拽，烙铁带着一块烫熟的肉，李德海将烙铁在下面的地上搓了搓，粘在上面的肉才掉下。 “小环姑娘别着急啊，游戏才刚开始呢，还有其他道具等着你试用哦。” 几轮大刑下来，小环被折磨的伤痕累累，偏偏李德海下手极有分寸，既让她痛还不让她直接一命呜呼，生不如死，大约如此了。 在李德海再次举着烙铁要往她脸上按时，小环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她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招，我招。” 李德海顿住手，将手里的烙铁往外一扔，“小环姑娘早这样识趣不就好了，说吧，幕后主使是谁？” “是皇后，是皇后娘娘让我做的！” 第91章 原来如此 李德海语气严肃，“小环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污蔑大晟国母可是罪加一等！” “公公，奴婢没有撒谎，就是皇后娘娘指使奴婢的。” 李德海示意一旁的人开始记录，“哦，既然你说是皇后娘娘指使的你，那为什么要指使你对付姜常在，又是如何指使的你，你原原本本的同杂家讲来。” 小环垂着头，疼痛在不断蚕食着她的意识 ，她低低道：“皇后娘娘不喜姜常在屡次拒绝她的拉拢，派人将藏有迷药的空心银镯子提前给奴婢，命奴婢在今日动手。” 小太监为李德海搬来一张椅子，他撩起袍子坐下：“为何选在今日动手？为何等到要瓜熟蒂落的时候而不是更早的时候？” 小环：“奴婢也不知道上头的人怎么想的，奴婢只是接到命令就做事而已。” 李德海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法，“那和你接头的人是谁？又是如何接头的？” 小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在一处废弃的宫殿中，没人看见。” “小宫女叫什么名字？废弃的宫殿又是哪座宫殿？” 小环没吱声。 李德海笑起来，眼神危险，“是不记得了还是根本不知道？” “皇后娘娘每次派来跟奴婢接头的人都不同，奴婢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但她身上是带了坤宁宫的腰牌的。宫殿的名字奴婢也记不得了，就是，就是畅音阁附近的宫殿。” 李德海倚靠到椅背上，左腿翘到右腿上，“那你们又是如何调开的太医呢而且恰好是贵妃娘娘调开留守的太医，宫外的拦截又是怎么准备的呢，你们怎么就能确保一个太医都到不了延春阁呢？” “哈哈哈哈。”小环低声笑起来，“李公公，这宫中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最是在乎静嫔娘娘的胎，只要对静嫔娘娘的胎稍微做点儿手脚，她就紧张起来，自然是将所有留下值班的太医都叫过去才保险啊，另派人守在延春阁外，只要是有人从里面出来，都会被解决掉，这样就谁都不知道了啊。” 延春阁外确实有皇后宫里的人守着，这人也被抓着了，似乎小环说的没问题，李德海接着问道：“你们在延禧宫也有人？” “延禧宫被贵妃防的密不透风，皇后娘娘就是想安排人也插不进去。我不过是趁着拿膳食的时候在静嫔娘娘的膳食中撒了些水仙花粉，她吃下去自然不舒服，那就得需要太医来看了。” 李德海笑着站起来，绕着小环走了一圈，“小环姑娘，你这就没意思了，你说是皇后娘娘指使你害人，可你却连和你接头的宫女名字也说不出来，接头的地方也记不住。你说守住了延春阁，怎么吉祥就跑了出去，你说往静嫔娘娘的膳食里加了水仙花粉，怎么脉案上记录的是只是肠胃不适，并无中毒现象，小环姑娘，既然已经害了一个孩子，又为什么放过另一个孩子呢？你说了如何在宫里调开太医却漏了宫外拦截温太医的人，若说是寿家做的，那确实有能力做到，可不巧，人被逮到了，是谭家的人，小环姑娘，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环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我，我只是太紧张了，没记住罢了。” “来人啊，小环姑娘记性不好，他会把你的指甲一根根拔出来，再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碎，给小环姑娘长长记性，小环姑娘别怕，我这手下下手最有分寸，不会让你晕过去的。” 李德海一声令下，立刻有行刑的老手过来，铁钳一样的手一把抓过小环的手，他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拿着一个钳子一样的东西就要往她的手指靠近，她极力的往回缩，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到底是让钳子夹住了指甲猛地往外往上一拽。 “啊~” 十指连心，小环痛的浑身发抖。 面对如此血腥的画面，李德海还在笑，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小环姑娘，记起来了吗？” 小环痛的浑身发抖，“是，是皇，皇后娘娘。” 李德海挑眉，“看来，还没长记性，继续。” 行刑老手拔了小环一只手的全部指甲，他在身上擦了擦钳子上弄上的鲜血，拿起一根木棍粗鲁的捣进小环的嘴里，撑开她的嘴，拉着她的嘴皮就要用钳子拔牙。 小环剧烈的抖动，想要离钳子远远的，可她被绑在木桩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钳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正当她害怕的闭上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时，突然听到李德海喊了停。 “小环姑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就不必说了，毕竟也不是不能从其他地方查起不是。” 小环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她好疼，好疼。 李德海也不催，就这么看着她哭，还贴心的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诱哄道：“好孩子，说吧，说了你就解脱了。” 小环哭过后最终松了口，“是静嫔娘娘的母亲谭夫人吩咐的，奴婢的干娘出宫后受过谭夫人恩惠，才不至于曝尸荒野，干娘于奴婢有再造之恩，谭夫人开口，这个恩情得还。藏有迷药的空心银镯子也是她上次入宫陪伴静嫔娘娘时夹带入宫的，呵，那镯子机关做的精巧，连侍卫的检查都躲过了。她找人算了运势，说姜常在肚子里的孩子会影响静嫔娘娘肚子里孩子的运势，让我伺机动手，除了姜常在。平日里姜常在那里吉祥程姑姑三人防的紧，加上三婆都住在延春阁，我不好动手，今日大年初一，大家都放松了，我便将药放进饭食里，可谁知姜常在竟然没吃，映雪也陪着没吃，机会只有一次，我只好直接撞上去，后来吉祥竟然也没吃，跑了出来，我害怕就跑了。” 李德海问：“那宫外拦截温太医的也是谭家安排好的，不好意思，刚刚只是诈诈你，没想到真是谭家的人。”他只是查到温太医出事的地方似乎都有谭家管家的出现，并不确定他是不是路过，毕竟一条大马路也不能保证人家是出来买东西的不是。 小环笑：“宫外的地痞流氓，叫花子、打手这么多人，随便丢几两银子就能让他们拼命，把太医拦在外面还不容易。” “至于静嫔娘娘的胎，她自己的侍女不是更好下手，既能胎儿无虞，又能让她感到不舒服。” 这就说通了，静嫔娘娘不舒服，贵妃不知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为了保护静嫔腹中龙胎调走了所有太医和产婆，皇后收到消息后添油加火，派人守在延春阁外阻绝往外传递消息的可能。 原来如此！ 第92章 完了 京城东城角落某处府邸，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此刻在屋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她时不时的向外张望，一脸的惊惶害怕之色。 此人正是谭静和的母亲谭夫人。 “秋纹，老爷回来了没有？”她急切的问着从外面小跑进来的贴身嬷嬷。 秋纹看着焦急的谭夫人，为难的摇了摇头。 谭夫人一拍手，“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秋纹劝道：“夫人别急，许是没有那么容易暴露呢，从宫里那位产子到现在也不过一日时间，要查的话也没那么快，足够我们做好准备了。” 谭夫人叹道：“可是咱们在宫里的钉子也就那么一个，现下也废了，咱们就是多长了双耳朵也打听不到宫里的事情，这叫我如何不急啊！ 秋纹建议道：“要不我们去找找大小姐，让大小姐找找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手眼通天，说不得有法子。”她口中的大小姐是贵妃的母亲蔡夫人。 谭夫人泄气道：“可现在宫中都下钥了，人都进不去要如何传递消息。”她说着一肚子气，“我只是让她吓吓那个姜常在，最好让她的孩子......”说着她顿住嘴，“谁知道她那么大胆，闹的这么大，自己还暴露了。” 秋纹上前扶住谭夫人，“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别管了，重要的是这人有没有被抓住，别将咱们供出来，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秋纹也吓的不轻，抄家灭族啊，她自己还有孩子呢，要是这次真的弄不好都得送命啊。 秋纹说的谭夫人更加焦躁了，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早知道就不听大师的话了，咱们静和的孩子自有祥瑞，那姜常在的孩子再怎么也比不了。” 说着她看向秋纹，“你再去看看老爷回来了吗，若是他回来了立马叫他来正房，十万火急的事儿！” 秋纹得了命令急匆匆的去了角门，招来府里的一个小子去门房一问，说是谭大人刚刚回府了，她连忙赶去书房，将谭大人请了过去。 谭大人四十上下，保养的不错，瞧着仍旧俊秀，加之做着文官儿，通身的书卷气息，这个年纪了也十分招女人喜欢，谭夫人当初就是看中谭大人的面皮和潜力才会下嫁于他，可今日，她却无暇欣赏谭大人的样貌。 谭大人坐到椅子上，“怎么了，瞧着慌慌张张的，秋纹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出什么事情了，蔡大人把大姐休弃了？”谭静和怀了双胎，是大晟的祥瑞，朝中不少人明里暗里的羡慕他，皇上也夸赞他几句，他日子过的顺心，还开起了自己连襟的玩笑话。 自己的嫡亲姐姐被编排，谭夫人气得心肝疼，“他敢，当初若不是我姐姐看中他，带着无数的嫁妆嫁与他，就凭他一个穷举子，能走到如今？如今功成名就就想甩开我姐姐让那个贱人和贱人生的儿子上位，当真狼心狗肺，没了心肝的烂人。” “今儿怎么了，吃炮仗了，脾气这么冲。”谭大人奇道。 谭夫人皱眉，“现下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咱家要出事儿了。” 谭大人大惊，“怎么，静和这胎有问题？” 谭夫人恼道：“哎呀，不是，秋纹你说。”谭夫人自己没脸说自己办的好事儿，她让秋纹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给谭大人讲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老爷，您说现下咱们该怎么办？”秋纹道。 谭大人都惊了，他听到了什么，他不可思议的看向谭夫人，后宅阴司使些手段他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想到谭夫人胆敢将手段使到皇帝的后院儿去！ “你这蠢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谋害皇嗣，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是要害死我们啊你！”谭大人站起来指着谭夫人的骂道。 谭夫人被骂的也委屈，“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咱们静和，大师说了，姜常在这一胎于静和不利，静和之前捎信来说吃不下也睡不好，我进宫看到静和，人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了，挺着个大肚子，我看着都胆战心惊，这就是有人方克啊，只要解决了方克静和的人，静和这胎就能平安降生啊。” “你知道个屁。”谭大人一个文人都被谭夫人逼的爆了粗口，“你知道你害的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吗，你知道陛下为了这唯一的儿子会做出什么事情吗？”谭大人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 谭夫人抹泪道：“我哪儿知道她怀的是个儿子啊，谁知道那宫女行事这么鲁莽啊，也不知道怎么长得脑子，就这么大喇喇的去撞人。” 谭大人怒吼：“就算她怀的是个公主也不能害啊！”从前觉得谭夫人于后宅之上有点儿小聪明，自家后院儿被她管理的服服帖帖，可现在小聪明用错了地方，他谭家要完了啊！ 想到谭氏家族即将被抄家灭族，子孙后代都被自家连累，他就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谭氏家族！ 谭大人忍不住伸手扇了谭夫人一巴掌，“我就是平时对你太过纵容了，放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导致我谭家今日遭此大祸。” 谭夫人被打的跌坐在地上，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谭大人，“你打我！谭温纶我跟你拼了！” 秋纹连忙拉住谭夫人，现下是两口子吵架的时候吗。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夫人她真的知道错了。” “办法，办法，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把手伸进宫里去。”谭大人困兽一般抓着脑袋转了一圈。 两人正闹着，谭家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李德海带着一队御林军侍卫冲进潭府，很快控制住所有人。谭大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迎上去。 他拱手道：“李公公，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李德海一甩拂尘，笑着说：“谭大人，谭家涉嫌谋害皇子，皇上下旨，逮捕谭氏家族所有人员，押送天牢，待三司会审后听候发落，请吧，谭大人。” 随后赶来的谭夫人闻言腿上一软跌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第93章 封，封，封! 李德海脚步轻轻的进入殿内，“皇上，事情办好了。” “嗯。”李其琛头也不抬的写着什么，“静嫔生产前暂时封锁消息，待静嫔平安生产后再将结果告诉她。” “是。”李德海应下。 未几，李其琛停下笔，他的面前摆放着两道旨意，都是关于姜琬的。 李德海站在李其琛身后往桌面上一瞧，左边一张纸上写道：朕惟协赞坤仪，用备宫闱之职佐宣内治，尤资端淑之贤爰考旧章、式隆新秩。常在姜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着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荣嫔。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永佩纶言，副恩光而绵庆祉钦哉。 右边一张纸上写着：朕惟赞襄内政、每慎简乎六宫。弼佐王风、务先崇夫四教。眷兹懿行。沛以新恩。咨尔常在姜氏，素娴仪矩，久职壸闱，历夙夜以宣劳，兼肃雍而着范，幽闲禀德，爰位号之早膺，婉穆为心，用徽章之晋锡。兹以册印、封尔为荣妃。尔其淑慎有加，尚祗承夫休命，温恭益懋、期永集夫繁禧。 “皇上这是要给姜小主晋位分？” 李其琛点头道：“姜琬为朕生了皇子立下大功，朕觉得给再多的封赏都不足够，只是姜家根基浅，只有姜维一人在朝为官，其二子皆未考取功名，朝中连个可以援手的都没有，这样的情况若是封姜琬为妃恐怕是把姜琬和姜家架在火上烤，若是只是封姜琬为嫔，朕又觉得亏待了她，实在是有些纠结啊。” 可不是，一个人站在高位上，先要有站在高位的手段和能力，放眼过去历史上的高位嫔妃，不大都是家世好，自身又有过硬的实力的，否则地基不稳地动山摇，即便是站上去了也只怕摔的更惨。 李德海道：“不若加封姜主子的母亲。”见李其琛看过来，李德海笑着说道：“这也是奴才瞎说的，一般大臣们为国做出贡献的时候，按着惯例除了给他们自身的奖赏外还会将恩宠延伸到他们的家人身上，奴才想着，姜小主这也算是为大晟做出贡献了，既然担心赏赐太高为姜小主带来灾祸，何不效仿对那些大臣们的方法，封赏姜小主的母亲，这也不失为一种两全之策。” 李其琛被李德海的一番话说的豁然开朗，他笑着道：“你倒是机灵。” 李·头号大狗腿·德海谄笑道：“奴才这还不是跟着皇上耳濡目染的。” “回头记得领赏。”李其琛低头拿起封嫔的那张纸，“就这个吧。” “对了，你来起草，封姜琬的祖母姜陆氏为正三品淑人，其母姜蔺氏为正四品恭人。其父擢升为......”李其琛想了想道：“算了，封其为华亭伯，就这样吧。” 这华亭伯就是个空架子的伯爵，既不享食禄也不世袭罔替，说白了，就是面上光，专门封赏给外戚的，还不如诰命夫人更有用一些呢。 李德海应下，正要劝说皇上休息，却突然听到李其琛道：“姜琬前院儿住的谁来着，朕记得那个小宫女帮着姜琬接生大皇子，也算有功，一起封赏了吧。” 说完也不等李德海反应自己进了房间休息，这一天，真是累了。 第二天，姜琬是在一阵哭嚎声中醒来的。 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就见着皇帝一身常服抱着孩子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皇上，您怎么这么早到了？” 李其琛也不指望姜琬的脑子能更聪明一分了，谁家嫔妃不关注皇帝的一举一动的，好心留下来照看她们娘俩，人家还不知道，他没好气的说：“朕昨晚就宿在这儿的。” “奥。”姜琬刚醒来，还有些呆，闻言愣愣点头。 “还烧不烧？”李其琛走近，一手抱娃，一手摸着姜琬的额头，感受到手上正常的温度，他缓了神色道：“好多了，烧退了。” 姜琬看向在李其琛中哼唧的小团子，伸出双手，“我抱抱。” 李其琛将孩子放到姜琬的手上，看着她熟练的托举住孩子，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屁股，刚才还各种蛄蛹着不愿意休息的小团子竟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李其琛放轻了嗓音道：“你怎的如此熟练？” 姜琬一愣，“大概，嫔妾上辈子是古希腊掌管婴儿的神吧。” 李其琛眼神奇怪的看向姜琬，可能真的是个神婆吧，不然也不能天天说一些糊涂话。 午时李德海带着圣旨，先在延春阁主殿宣了封姜琬为荣嫔，封其父为华亭伯，其祖母为正三品淑人，其母为正四品恭人，另赏下金银田地若干，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一家子都能赏的都被赏了个遍，姜琬心中倒是没有特别大的波澜，只是想着今后身边的人起码能更好了，她也更好的保护小团子了，她面带微笑的磕头谢恩，又给宫里伺候的人都赏了赏钱，喜的延春阁的宫人们比真正的过年还欢乐呢。 李德海这边完事儿，又来到了宁答应的配殿，“宁小主，新年好啊。” 宁答应见着皇上身边的御前总管亲自进了她的屋，受宠若惊，她忙上前行礼，被李德海避过了，他笑道：“皇上有旨，宁答应接旨。” 宁答应带着安春和豆子跪了下来，李德海慢慢的念出圣旨，“朕感念答应宁氏保护大皇子有功，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安常在。” 听着李德海的声音，宁答应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皇上到底待她不薄，她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嫔妾宁氏，谢主隆恩。” 安常在接了圣旨，众人起身，李德海却道：“安春姑娘，还有你的呢。” 安春瞪大了双眼，还，还有她的！ 她乓一声跪下，眼睛灼灼的看向李德海，似乎能将他烧出一个洞来，李德海笑着摇了摇头，展开手中的圣旨得了起来。 “特赐安春姑娘忠义牌匾，以资褒奖。”李德海笑着道：“皇上安排人给安春姑娘的家乡敲锣打鼓的抬着牌匾绕着村镇走一遍，你可满意？” 满意？她可太满意了，她爷他奶她爹她娘，她叔她婶儿，她兄弟姐妹到时候谁不得仰头看她，她可是忠义姑娘，是皇上金口金牙亲自说的，她觉得她能进族谱！ 第94章 洗三前 宝宝的小名终于定了下来，就叫宝宝，这事儿还是由于这两天姜琬每回都宝宝，宝宝的喊，带着身边的宫女以为他的名字就叫宝宝，也跟着宝宝皇子，宝宝皇子的喊。 等李其琛反应过来的时候，宝宝这个小名已经流传很广了，索性已经这样了，且两个宝，勉为其难也能叫。 李其琛抱着刚刚拉完臭臭的小团子，悄悄叫了一声，“宝宝。”可惜臭小子对他爹不感冒，茶壶一抬，又尿了他爹一身。 李其琛感受着身上的湿热，臭着脸骂了一句臭小子。等回头沐浴更衣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之后，看见姜琬抱着他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心里又酸了。 李德海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了李其琛的思绪，“皇上，内务府总管来了。” 李其琛走到旁边待客厅坐下，“宣他进来吧。” 内务府总管桂承德给李其琛行了礼问道：“皇上，大皇子洗三的收生姥姥要用哪位啊。”一般来说，收生姥姥都是由稳婆一角担任，可大皇子这儿却是姜琬自己生的，稳婆在院子里人事不知的躺着，这没接生，就也不算是收生姥姥。 事关大皇子的洗三，桂承德不敢独自做主，特意过来问李其琛。 李其琛沉吟道：“既是没有收生姥姥，那便在宗亲中选一位有福之人作为皇儿的收生姥姥吧。” 桂承德僵着脸皮继续道：“皇上以为安南老太妃如何？”这有福之人宗亲中数得着的可不就是安南老太妃了，子孙众人都很孝顺，压在她头上的都走了，现在她是辈分最高的，人人敬着，可不是有福吗。 “安南老太妃？”他转头，“李德海，你亲自去请一趟，就说朕请老太妃为皇儿主持洗三礼。” 李德海跑了一趟，亲自接来了安南老太妃，安排在了她原来在宫中的宫殿歇息，李其琛作为晚辈亲自去拜访了她，“这大过年的，本不该折腾太妃，可皇儿来的艰难，没有收生姥姥，朕只能拜托您这个有福之人充当皇儿的收生姥姥，明日帮忙举行洗三仪式。” 李其琛说的诚恳，安南老太妃听的心里也舒服，不过是当个收生姥姥罢了，别人嫌弃她可不嫌弃，她可太乐意给皇帝帮忙了，而且这个孩子说不得就是未来的储君了，早点同储君拉上关系，这于王府也是极有利的 于是她笑道：“皇上说笑了，能给大皇子当收生姥姥，是我们莫大的扶起，老婆子我求之不得呢，何谈拜托一说。” 安南老太妃上道，李其琛更加高兴了，敲定了收生姥姥，李其琛又马不停蹄的同内务府敲定了洗三礼来的人。 翌日一早，整个皇宫被妆点的喜气洋洋。今日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洗三，那场面是比之前太后过寿还要热闹三分，各地官员都写了折子恭祝李其琛喜得皇子，天佑我大晟，车轱辘的祝贺词如雪花一般堆积在御书房。宫里所有宫人多发了三个月的赏钱，到了今日每人都换上新衣，内务府还在戏台那里放了戏，所有不当值的宫人想去看的都可以去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平日里只有有头有脸的宫人跟着主子才能看场戏，现在自个儿就能看，可不欢乐，有种儿时在家过年赶庙会的感觉，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洗三的地点就设置在延春阁前面的中正殿，殿中四周用棉花缝制的挡子挡住，防止外面的一丝寒意泄露出来，殿中燃着炭火，被布置的温暖如春。 今日王公大臣携家眷早早的就赶来了皇宫，基本都是宗亲和地位较高的大臣带着他们的妻子，地位稍低一些的官员，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大皇子的洗三礼。 像是皇后母家寿国公就带着寿夫人，贵妃母家蔡大人带着蔡夫人，只是蔡夫人神情明显不好，即便是敷着厚厚的脂粉，红红的眼眶和眼底的青黑也依然遮挡不住。 看见她来，殿中的众位妇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的还会看她几眼，这让蔡夫人心中非常恼怒，这种被人当做小丑一般围观的感觉真是令人屈辱极了。 可今日她必须得来，她要将谭家的事情告诉嫦曦，让嫦曦求皇上放过谭家，她可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啊。 洗三礼主要都是妇人在场，所以进来的王公大臣都是和李其琛在另外的偏殿中饮茶，等待洗三礼结束后他要抱着孩子去给族中牌位上香，也让列祖列宗也知道李氏皇族新添了一位成员。 后宫妃嫔们也陆陆续续的结伴而来，蔡夫人焦急的探头探脑，等着贵妃出现，可她哪里知道贵妃被李其琛禁足了，如今她宫里所有的人都不得外出。 寿夫人看着蔡夫人这样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还真是沉不住气。 毕采薇跟着郁答应结伴而来，两人同样地位低微，进殿后找了个角落站好。 “不知大皇子长什么样子？”郁答应有些好奇，虽然大皇子出生才不过三日，但宫中各种传言满天飞，说是大皇子长得玉雪可爱，和天上的仙童一般，也有说大皇子长的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郁答应没见过大皇子，今日正好可以见到。 毕采薇却有些走神，当初在宫外的时候，姜琬还和她一样呢，如今姜琬生了大皇子，自己封了荣嫔，父亲，祖母，母亲也各有封赏，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她们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了。 “毕姐姐，毕姐姐。”郁答应叫了两声，“怎么了？” 毕采薇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只是昨晚有些没睡好，妹妹刚才说什么？” 郁答应也没在意毕采薇的愣神，她道：“在说大皇子的长相，不知道是长的像皇上多一些还是像姜嫔娘娘多一些，不管像谁，应该都是好看的。” 毕采薇笑着附和：“是啊，大皇子长得肯定好看。”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门口通报皇后和安南太妃到了，众人忙上前行礼。 第95章 金盆洗澡 众人看着皇后都来了，但是之前能和皇后分庭抗礼的贵妃却没来，心中猜测或许是谭家的事情影响到了贵妃，蔡夫人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不过今日到底是个重要场合，她不能让自己失态，蔡夫人强忍着焦灼。 最后到的是太后这个亲祖母，太后到了也就意味着仪式可以开始了。 在洗三仪式开始前，需要先敬“炕公”“炕母”，求得神灵庇佑。 宫女给太后和安南老太妃分别地上一炷香，安南老太妃笑着请太后先请，太后也不推脱，大大方方的上前对着“炕公”“炕母”神像虔诚地拜三拜，她是太后，何须让着别人。 安南老太妃在太后敬完香之后也跟着向前，在神像面前拜了三拜。 “请浴盆和净水。”小太监高亢的嗓音响起，立马有宫人抬着一个纯金打造的澡盆，另有小太监捧着温热的山泉水。 姜琬还没出月子，这会儿也不用过去中正殿，宝宝就由李德海亲自抱着，带着他的两个御赐婢女裹的严严实实的坐进软轿中由着内侍抬到中正殿门口，李德海抱着小团子下了软轿，进了中正殿，中间丝毫不假人手。 “大皇子到。”小内侍也在这一刻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生怕吵醒李德海怀中千尊玉贵的人儿。 随着传唤声响起，众人在这一刻都默契的转过身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李德海怀中。 毕采薇就站在门边，李德海一入殿她就注意到了，在他走过的瞬间，毕采薇抓紧时间打量了几眼他怀中的大皇子。 粉雕玉琢的大皇子果然如传言中说的，与皇上十足的相像，她心中不由有些嫉妒，这若是她的孩子该有多好。 和毕采薇一样打量大皇子的不止一人，几乎是李德海经过那里，哪里的人就会把视线黏在小团子的身上，这就是皇帝的大皇子，今儿个，她们可是第一次见，当真是不凡，她们窃窃私语拍着马屁。 “哀家的乖孙。”太后对着李德海招手，迫不及待的要看自己的大孙子，皇帝这两日防她这个亲娘跟防贼似的，就是不让她看孙儿，可想死她了。 李德海走到太后身边，陪着笑抱着孩子凑到太后面前，可不敢让太后抱，她这样的别说抱孩子了，能不让宫女扶着站着已经是极好了。 李德海紧张的看着太后，心里腹诽着后面怎么拒绝，好在太后并没有出声要抱，她伸出手在小团子的脸上轻轻捏了捏，尖利的指甲吓得李德海心肝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好孩子，睡的可真沉。”小团子仍旧沉稳的睡着，丝毫不知自己未来的头号大狗腿正在为自己担心。 接下来太后又问了李德海大皇子吃奶怎么样，夜里哭不哭闹等一系列问题。好容易吉时到了，李德海才终于躲过太后的盘问，这颗心才放下。 他走到安南老太妃面前，笑着道：“安南老太妃，大皇子这就交给您了，咱们大皇子是个壮实的，您受累抱着，若是您累了，奴婢就在跟前候着，您叫奴婢一声，奴婢立马接过大皇子让您歇歇手。” 安南老太妃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李总管这是点她呢，这是担心她人老力薄，怕她抱不久孩子，可不能摔着皇帝的宝贝疙瘩喽。 她笑道：“李总管放心，老婆子虽然年迈，但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实在不行啊，就得劳烦李总管帮忙抱喽。” 李德海笑的和朵花儿一样，他道：“哎，那就劳烦老太妃了。” 两人笑着客气完，李德海小心的举起小团子交到安南老太妃的手上，安南老太妃抱着小团子，不禁轻轻颠了颠，可真瓷实。 接下来仪式正式开始，由宗室开始，按照长幼尊卑依次往金盆里添加一小勺清水，并放入金玉、桂圆等物品，最后才是大臣们的家眷，像是毕采薇这样的小嫔妃也就只有观礼的份儿。 太后作为最尊贵也是辈分最长的，她第一个舀了一勺温水倒入金盆中，又放了一个玉如意到盆中添盆。 安南老太妃笑容满面地对怀中的小团子道：“长流水，聪明伶俐。” 接着就是皇后这个国母，也是小团子的嫡母，添一勺清水又撒了一些宝石雕刻的枣儿，桂圆等喜果进盆里。 安南老太妃便又对着小团子道：“早儿立子，连生贵子。” 以此类推，轮到蔡夫人时，她满眼复杂的看向安南老太妃怀中的小团子，李德海不着痕迹的往前站了站，两个侍女也隐隐前后夹击的样式往前站了两步，其实不止他们三个人看着大皇子，实际上这满宫殿的宫人，每个人都注意着一位宾客，只要任何一个有异动，他们就会冲上前将人制服或直接击毙。 好在蔡夫人很快回过神，安生的添了盆没作妖。 等到添盆仪式结束时，那纯金打造的金盆竟被东西堆满了，安南老太妃拿起精致的象牙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众人都被安南老太妃这俏皮的歌谣逗笑了。 添盆仪式结束后，便开始了正式的洗澡环节，宫人将金盆中的东西捞出来放好，盆中重新添上热水，可不能给他们大皇子用凉水，冻着了怎么办。 安南老太妃将小团子剥了个精光，大家都看清了他男人的象征，捂着嘴儿笑起来，咱们大皇子未来一定是个健壮的！ 皮肤骤然接触到冷空气，小团子不安的挣扎起来，然后放声大哭起来，用力到全身泛红。 给李德海心疼的哟，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小团子抱在怀里哄。隔壁偏殿的李其琛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皱着眉头，茶叶不喝了，李德海这是死了，让孩子这么哭！ “响盆，我们大皇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团子哭安南老太妃也紧张，这可不是自家子孙，这是太后的金孙，皇帝的好大儿，她可开罪不起，她抓紧时间把孩子抱起来，用沾湿的细绢布轻擦拭小团子的脑门和身体的重要关节，最后用大葱在小团子的身上轻轻打三下，“葱”与“聪”谐音，寓意着希望孩子聪明伶俐。 洗三仪式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安南老太妃给小团子穿上崭新的衣帽，带着金手镯，金脚镯，金镶玉的璎珞，金锁的饰品。 李德海迫不及待上前将小团子抱了过来，小团子这会儿醒了，他安安静静的睁着眼睛像是在看他，李德海一颗老心都被可爱化了。 第96章 宝亲王 这边一结束，李德海就抱着小团子去往偏殿，这一屋子的妖精，他怕自己降不住。 李其琛这边的王公大臣也等着见大皇子呢，李德海一进来，视线也都转过去盯着他怀中的黄色襁褓。 李其琛迎了过去，见着儿子醒着，他爱怜的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宝宝，刚刚洗澡有没有吓着？” 旁边的王公大臣一脸震惊的看向李其琛，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英明神武，一向正经严肃的皇帝李其琛陛下竟然用如此肉麻的眼神看一个人，如此的和颜悦色，让他们也只道原来皇帝也会笑。还有，皇上，您怎么亲自抱孩子了，您该抱的是孙子啊，另外您喊大皇子什么？宝宝？！谁家男孩叫这么肉麻兮兮的称呼。 天爷哦，今天可算是开了眼喽。 “皇兄，这就是大皇子啊。”成王好奇的问道。 李其琛抱着小团子走到诸位面前，似是炫耀一般展示给众人看，“大皇子自降生就无比乖巧，从来不闹人，你们看，他醒着也不哭。” 众大臣的表情一言难尽，谁家没有儿子啊，这么小的孩子还真看不出来乖巧不乖巧。 成王笑着夸了一句，“大皇子长得像皇兄，长大后也是个俊秀的儿郎。” 李其琛大言不惭道：“宝宝确实比一般孩子长相好。” 成王…… “走吧，今日要去给父皇和列祖列宗上香。”李其琛带着成王这个亲兄弟坐上软轿去了奉先殿。 李其琛上了一炷香，恭敬的对着祖宗牌位拜了三拜，“父皇，儿子今日带着您孙子过来看您了，多谢您保佑，送来了皇儿，让儿子不至于绝嗣。父皇，望您在天之灵保佑皇儿健康成长，无灾无痛，保佑我大晟繁荣昌盛，千秋永继。” 成王在李其琛上完香之后也跟着上了一炷香。 从奉先殿出来，李其琛又下了一道旨意，封大皇子为宝亲王，要知道亲王的俸禄一年是一万两白银，另有大量的田地、庄园和园林，每年这些产业的出息就能有三万两。还有侍卫近两百人，他们的俸禄银子也是朝廷出。 这下后宫可炸开了锅，从来都知道生儿子好，但是多好还不能深刻领会，现在可真是能具体了解了，生儿子的心更加迫切了。姜琬看着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小肉团子就跟看着行走的几万两一样。 “你可真有钱，回头借我点儿花花。”姜琬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儿，小团子不高兴的吧唧一下嘴又继续睡。 “娘娘，您别逗我们主子了，回头他哭了又该震天响了。”小团子的两个暗卫是一对姐妹花，姐姐叫月见，沉稳老练，妹妹叫月砂，有些呆萌，说话的是妹妹月砂，她最怕小团子哭，每回他哭她都恨不得堵起耳朵。 “娘娘，温太医来了。”映雪在门边通报。 姜琬让人把小团子推走，“让他进来吧。”她整理好衣服等着温泰清进来把脉。 “微臣温泰清见过荣嫔娘娘。”温泰清进来给姜琬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温泰清依言站起身，走到姜琬身边跪在脚踏上给她把脉，“娘娘恢复的不错，整个月子里按照这样调理身子即可。” 映雪看着温泰清笑着对姜琬道：“主儿，您不知道，现在温大人在宫里可出名了。” 出名？温泰清迷茫的看向映雪。连姜琬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好奇。 映雪笑着卖了个关子，“小主，您猜猜是出了什么名儿？” 姜琬：“医术精湛？”太医，也就跟医术有关，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映雪忍不住笑道：“她们都叫温太医送子太医，说是温大人比送子娘娘还管用，有人还私下里挂了温太医的画像，得空了就拜拜，现在温太医的画像都炒到了五两银子一张的高价！” 姜琬震惊不已，这么疯狂的吗？ “生男生女都是都是一半一半的机会，哪里是拜拜画像就能改变的呢？是咱们宫里的人吗？”生男生女本身就是染色体决定的事情，可大家都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缥缈的传言之中。 “哪止啊，我听吉祥说，其他宫里的人比咱们宫里的人传的更神乎。” 姜琬摇了摇头。 延禧宫。 “芮檀。”谭静和从睡梦中醒来。 “娘娘。”进来的却不是芮檀，“你是？芮檀呢？” “启禀娘娘，奴婢青苗，芮檀姐姐出去了，奴婢来侍候您。”青苗不敢告诉她，其实芮檀昨天就出门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 到底不是从小伺候自己的丫鬟，谭静和很不愿意让青苗扶着自己去净房，但是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沉沉的坠在身上，她低头根本看不到地下，也很难弯腰，还是要旁人的协助。 青苗扶着谭静和去了净房，帮她解开衣服，等解决完生理问题出来，谭静和的眉头就没松过，芮檀会在她去净房前先将滴几滴花露清清味道，她解衣服时不会看着她让她不自在，会在她解手的时候等在外面而不是像个木桩子一样直愣愣的盯着她，芮檀还会给她净手的盆中滴上花露，出来后会在窗边站站。 一切的一切都不随她的心意，谭静和再次问道：“芮檀呢？” 青苗低垂着眼睛硬着头皮道：“娘娘，您之前已经问过了，芮檀姐姐出去了，许是去贵妃娘娘那边了。” 谭静和只好道：“等她回来立马让她来见我。” 青苗长舒一口：“是，娘娘，现在要用晚膳吗？” “都已经晚上了啊。”谭静和感叹自己最近真是精力不好，很容易疲惫。 “贵妃娘娘今日有什么嘱咐？”她还不想吃饭，刚醒，没胃口，人懒懒的。 “回娘娘，贵妃娘娘今日并无嘱咐。”青苗身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谭静和皱眉，今日怎么都那么奇怪。 “你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青苗不放心，不想离开，但是谭静和坚持，她也只能出去，只是也不走远，就站在屋子外面，支楞着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第97章 小名的尴尬 不说李其琛给刚刚出生满三天的小婴儿封亲王让多少人震惊，过年期间，李其琛封笔，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大事，他是铁了心的要跟他的宝贝儿子拴在一起，因此今日他又要宿在延春阁。 小团子吃饱喝足之后又拉了一大泡，奶娘给他洗了pp换了和包被，重新香香软软的小团子被抱到姜琬这边。 晚间外面下了大雪，可是殿内温暖如春，程姑姑移了几盏灯笼过来，昏黄的灯光下，姜琬逗着小团子玩儿的不亦乐乎，一会儿拉拉他的小手，一会儿用手指给他推出猪鼻子。 “真是个小猪，吃了睡，睡了吃。” 程姑姑怜爱的看着小团子，忍不住反比姜琬，“宝宝皇子只是太小了，等长大些就有精神了。” 完了，她身边的人全成了护犊子的老母鸡，吉祥是，映雪是，现在连程姑姑也是，而被众人护着的小鸡则朝她露出一个无耻的笑。 “笑了，笑了。”程姑姑惊喜的对姜琬说道。 “谁笑了？”李其琛一身水气的走了进来，显然刚刚洗漱过。 他一进来，程姑姑赶紧从摇篮旁站起来向他行礼，然后安静的退到一旁。 姜琬坐在床上，也没行礼，李其琛之前就让她在月子期间不用起来行礼，让她好好养身子。 “皇上，宝宝笑了。”姜琬笑着对李其琛说，心里则道：儿宝爹，跟你儿子玩儿去吧。 李其琛果然对小团子笑了这件事感兴趣，他走过去俯身看向摇篮中正精神翼翼，快乐蹬腿的小团子，许是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他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朝着李其琛的方向盯了一会儿，然后再次露出无耻之笑。 李其琛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他伸手轻轻握住小团子的一只小手，嗓音温柔，“阿宝，是父皇。” 两人围着逗了一会儿小团子，姜琬心中感叹，这有了孩子还真是不一样了，孩子是父母的纽带，他会不自觉的连接父母两人自然而然的相处，这日子总算不是当初的难度了。 程姑姑给姜琬上了一碗汤药，嘱咐她趁热喝完，姜琬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苦。 “你有小名吗？” “什么？”姜琬没没明白怎么突然问她有没有小名，现代的姜琬没有小名，这具身体的母亲倒是会叫她小铃铛，不过这小名是人家母亲对孩子的爱称，她不想连人家的小名都占了，这狗皇帝，想一出是一出，问这干啥，你还能真叫啊，看着李其琛君子端方的脸她觉得他不会叫亲昵的叫他妃嫔小名，除非是贵妃。 汤药太苦，姜琬决定一口闷，她往嘴里猛灌一大口。 “琬琬。”李其琛叫了一声。 “噗，咳咳咳。”姜琬咳出惊天咳嗽，汤药喷的各处都是，小团子的摇篮，李其琛的衣服上，都是姜琬喷出的汤药，李其琛明显惊愕，显得不明所以。 姜琬伸手捶了捶胸口，看着李其琛解释道：“以前有个话本子，里面有个叫四大爷的皇帝也是这样叫他的爱妃的，结果被他的莞莞带了绿帽子。” 一瞬间，之前那种温馨的泡泡被戳破了，李其琛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他没好气的说：“姜琬，你都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姜琬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弄的一愣，“皇上，嫔妾不读书啊。” 果然，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李其琛只觉一口老血憋在心间，他忍不住伸手指着姜琬的脑门点了点。 “皇上。”李德海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延禧宫那边传来消息，静嫔娘娘要生了。” 李其琛一顿，他交代姜琬，“好好带着阿宝睡觉，朕去延禧宫。” 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圈的事情，静嫔那边需要李其琛去坐镇，万一有个好歹，也有个能拿主意的人。 “皇上快去，这里不用担心，嫔妾会好好的照顾宝宝的。” 延禧宫那里确实得他过去，静嫔怀的是双胎，如今突然早产估计是出了事儿，他得过去看看，于是他点了点头，又嘱咐下人照顾好荣嫔和宝亲王这才离开。 事情回到晚膳前。 谭静和坐在桌子旁边，拿起之前的书看了两眼觉得看不下去，她心烦气躁的放了回去。 她扬声喊道：“青苗，扶我出去走走。” 青苗本就站在外面不远处，听见谭静和喊人她连忙进去，“主子，外面天晚了，这会儿又开始下雪了，咱们明日出去好吗。” 天黑脚下看不清，青苗怕她摔跤，不是很想让她出去走。 谭静和抚着胸口道：“就在宫里走走，这屋里闷的慌。” 青苗心里不愿，“可......” “好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叫你做点事儿怎么总推三阻四的。”谭静和打断青苗的话，难得有些发火。 青苗便不再劝了，“奴婢给您找件大氅穿上，这就扶您出去。” 谭静和站在廊檐下看着院子里挂满红通通的灯笼，想到姜琬，“对了，大皇子今日该洗三了吧。” 青苗道：“是今日。”她今早在延禧宫门口听到旁人兴高采烈的从门口路过要去看戏，嘴里还说着托了大皇子的福，洗三的日子给他们这群宫女太监也松快松快。 谭静和感叹，“真快啊。”从进宫到现在快两年了，如今连孩子都快降世了，“等我的孩子出世希望也像大皇子那样有福气。” 青苗：“主子您是双胎，必定是同大皇子一样有福气的。” “我有些冷了，你去给我拿个手炉。”谭静和搓了搓手。 青梅有些不放心，她走了可就主子一个人在外面了。“主子，您一个人在外面奴婢不放心，不妨叫一个小宫女拿吧。” 谭静和觉得麻烦，“也没两步路，不必麻烦了，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去速速拿了就是。” 青苗半信半疑的被谭静和催着回去拿手炉了，她一走，这个就谭静和一个人了，她扶着肚子慢悠悠的在廊檐下走着。 “哎，听说了吗？” “什么？”拐角处传来窃窃私语声，谭静和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她穿的软底绣花鞋，走路一点儿声音都 没有，拐角的两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她还在继续八卦。 “芮檀姐姐被李总管带走了，听说咱们宫的这位主子娘家涉嫌谋害咱们大皇子，皇上下令抓了一家子人进大狱，连贵妃娘娘都被牵连了，如今被关在景仁宫里思过呢。” 谭静和听到了许多熟悉的词眼又有许多的疑问，芮檀被谁带走了，她不是去贵妃娘娘的景仁宫了吗，什么谭家涉嫌谋害大皇子，简直荒谬，她家里哪有这样的势力，能跑到宫里残害妃嫔皇嗣！ 这两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第98章 早产 谭静和听不下去了，她走出来呵斥两个宫女 ，“你们两个胡沁什么呢，妄议主子该当何罪。” 谭静和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一般响在两个小宫女的耳边，她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求饶：“静嫔娘娘恕罪，奴婢再不敢了。 ” 谭静和不知为何有些心慌，因此也更加严厉，“如此长舌，还不去找嬷嬷请罚，让嬷嬷好好治一治你们这多嘴多舌的毛病，胡编乱造，简直可恶。” 小宫女哭着求饶，“求静嫔娘娘开恩，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只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真的不敢胡乱编造啊，求静嫔娘娘开恩，求静嫔娘娘开恩。” 小宫女哭的很惨，白嫩的额头磕在雪地上，很快就被磕青了。 谭静和却更加怒了，“还说你没说谎 ，本宫怎么会谋害大皇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简直荒谬至极。我看直接让嬷嬷拔了你的舌头，扔出宫外算了，也免得你祸从口出害人害己。” 小宫女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她道：“静嫔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宫里都传遍了，娘娘的娘家谭家都被抓进李总管抓进大牢里了。连芮檀姐姐也都被抓走了，只不过李总管吩咐奴婢们不要让您知道，娘娘，奴婢真的没说谎，求您不要拔了奴婢的舌头。” 谭静和想起今日怎么也找不到的芮檀，她的心咚的一声沉入谷底。 “你，你再说一遍你之前说的话。”谭静和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住旁边的柱子。 “奴婢真的没说谎，求您不要拔了奴婢的舌头。” “不是这句，是最开始你和她说的话。”谭静和紧紧的盯住眼前跪着的小宫女。 小宫女仔细的回想，刚才说了太多的话，她不知道娘娘问的是哪句，她带着哭腔回道：“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是哪句。” “我提醒你一句，‘芮檀姐姐被李总管带走了’，你仔细想想你都说了什么，重复一遍给我听。” 听着提示，小宫女激动的说:“奴婢记起来了，奴婢说芮檀姐姐被李总管带走了，听说咱们宫的这位主子娘家涉嫌谋害咱们大皇子，皇上下令抓了一家子人进大狱，连贵妃娘娘都被牵连了，如今被关在景仁宫里思过。”她越说声音越小，毕竟是编排主子的话，即使是主子让自己说的，她也害怕了。 “你说，谭家全族被下了大狱？”谭静和喃喃道。 小宫女不敢吱声。 “说啊。”谭静和突然吼了一声，跪着的两个小宫女吓了一跳，更加不敢吱声了。 谭静和直接威胁道：“本宫命令你们说，若是对本宫隐瞒，本宫就把你们乱棍打死扔出宫外！” 小宫女被谭静和所说的吓着了，她抖抖嗦嗦的说道：“大，大家都知道，如今延禧宫已经被封了，咱们这些人都出不去，只是......” “只是瞒着本宫是吗？”谭静和说完直接转身往宫门口走去，小宫女看着她捧着大肚子都在雪地上心头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摔一跤，可不是吃素的，两人赶紧爬起来追在后面劝，“娘娘，咱们回去吧，雪天路滑，仔细跌跤。” 谭静和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打理两人，她甩开她俩伸出来搀扶她的手，一门心思的要去验证刚才宫女的话。 小宫女不敢用强，只能跟在旁边小心护着。 好在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宫门口，宫门已经被关上了，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天晚了才关上的还是因为，因为谭家出事才被关的。 “开门。”她命令身后的两个小宫女去打开宫门。 “主子......”小宫女犹豫着不动。 “好啊，我指挥不动你们了是吧？”说着她自己就要上前去开门，小宫女哪能让静嫔挺着大肚子干这个，心里再一次懊悔自己干什么非要多嘴，还刚好被静嫔娘娘听到了。 宫门很重，谭静和试了几次都没动它分毫，反而热出一身汗水，就在她准备再次去开门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侍卫的警告声：“皇上有令，延禧宫封宫，任何人都不许外出，回去！” 谭静和顿在原地，只觉得通体冰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一个荒谬的事实，谭家出事了，罪名是谋害大皇子和姜琬，谭静和惨笑一声，“怎么会这样？” 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两个小宫女发出爆耳的尖鸣，“娘娘！” 李其琛到的时候，谭静和已经在生了，一声声痛呼声从屋里子传了出来。 童太医见着李其琛过来，忙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李其琛叫了起，“静嫔如何了？” 童太医刚刚给谭静和把过脉，这情况可算不得好，本来她双胎就比平常妇人的胎更加不稳，且整个孕期她反应都特别大，全靠太医小心的调理着，只是刚才静嫔一时急火攻心，摔倒在地，碰到了肚子，导致孩子竟然早产了。 “静嫔娘娘的脉有些不好，怕是得用些催产的汤药，只是这汤药有些伤身子，之后几年怕是不宜有孕。” 李其琛皱眉，“先用药，让大人孩子平安才好，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童太医得了皇上的话，放心大胆的下去开药了。 李其琛作为一个皇帝，是不可能守在一个嫔妃产房外面的，即便是皇帝要下面的人也会劝，毕竟产房污秽，对于男人的气运更是有损。 所以他也就是在外面站了一下，问了两句情况，随后他被请去正殿坐着。 “静嫔为何会早产？” 李德海心中想着近来怀孕的嫔妃怎么都如此多灾多难的，也不知道今年是顺还是不顺。 他回道：“静嫔娘娘宫中的两个小宫女碎嘴，正巧被出来透气的静嫔娘娘听见了。这静嫔娘娘一时着急上火就晕倒了。” 李其琛道：“正巧？” 谁不觉得这个巧合过于巧合了，“奴才也觉得巧，可审问了一番，这俩宫女平日就爱嚼舌根，一般晚上的时候静嫔娘娘就不出门，俩人这才肆无忌惮的说了起来，谁知静嫔娘娘今日突然心血来潮要出去散气，下人劝也劝不住，碰巧就被静嫔娘娘听着了。” 李其琛扶额：“李德海，朕这宫中太多巧合了。” 这最近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确实让人看不懂。 “你暗中查一查，那两个小宫女拖出去杖毙，叫宫里的人都去围观，也该让他们见见血了。” “是。” 第99章 不能睡 谭静和只觉得痛的厉害，哪里都痛，这痛绵延不绝，一波过去，另一波又席卷而来。 “啊！”她伸手胡乱的抓着身下的褥子，一张嘴唇咬的鲜血淋漓。 “哎呦，静嫔娘娘，可不能咬嘴唇啊。”稳婆拿了软木掰开她的嘴巴塞了进去，“娘娘咬着点儿软木，不伤嘴。” 青苗在旁边用帕子给她擦干额头和脖颈间的汗水。 童太医在外面隔着窗子禀告：“静嫔娘娘，根据娘娘的脉象，微臣为娘娘开了汤药，此汤药会助娘娘生产，只是用过之后腹痛会更加明显，娘娘不必惊慌，这是正常现象，如娘娘有不适，可先让医婆查看。” 谭静和完全没听清童太医说什么，她被身下的疼痛折磨的快昏过去了。 稳婆走过去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产道才开四指，距离生产还早着呢，她看着不断嚎叫的谭静和劝道：“距离生产还有段时间，娘娘须得存续力气，娘娘且忍着些。”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谭静和像条脱水的鱼，她忍不住委屈哭道：“嬷嬷，好痛，真的好痛。” 稳婆为许多妇人接生过，头胎的产妇没有经验，大都忍不住害怕，也不知道如何掌握节奏，像是延春阁那位荣嫔娘娘那样的能自个儿生下孩子还给孩子和自个儿处理好的人可真是凤毛麟角了，最多的就是像静嫔娘娘这样，惊慌害怕中带着不知所措。 “娘娘别担心，妇人生产就是这样的，熬过去就好了。” “嬷嬷，药来了。”青苗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稳婆忙将谭静和扶着坐了起来，“娘娘，催产的汤药来了，您喝了，孩子很快就能生下来了。” 听到孩子很快就能生出来，别说是喝汤药，就是喝刀子她都喝，她伸手从青苗手中端过汤药一仰脖倒入口中。 果然如童太医所言，喝完了汤药她肚子痛的频率比之前更加密集了，一阵一阵的痛苦再次将她淹没。 宫人们白天还沉浸在皇子洗三的喜乐中，晚上就被上头的总管一排排拉过来看人行刑，被打的就是延禧宫那两个碎嘴的宫女。 被按在凳子上的时候俩人还哭嚎着求饶，一板子下去就只剩下哀嚎了，行刑的人得了吩咐，要震慑宫人，就不能一下打死了，得一下一下的打，要让每个来看的宫人都看得清楚板子落在身上的情形。 慎刑司的人打人最有一套，板子打在皮肉上面还能听到砰砰的声音，开始两个宫女还能哀嚎，打到后面连声的发不出了，后背的皮肉被打的绽开，鲜血溢出，随着板子扬起的时候被甩飞到周围离得近的人脸上，周围围观的人脸色更白了。 然而刑罚还未结束，刑罚的人转了板子的角度，用窄的一面重重的敲在两人的脊柱上，将两人的脊柱一节节敲断。 众人听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只觉得心神战战，有胆小的腿肚子都已经在打颤了，最后回去的时候都是相互搀扶着。 延禧宫。 皇后在元英的搀扶下，走进延禧宫。 “参见皇上。” “你怎么来了？”李其琛看着皇后来总觉得她没好心思，就凭她之前对姜琬做的事儿他就不太想让她过来，毕竟静嫔还是贵妃的表妹。 皇后见着李其琛的反应心中酸涩，“臣妾听闻静嫔生产，臣妾作为皇后理当过来。” 皇后拿规矩那一套来说，李其琛没话说了，毕竟皇后有管理后宫养育子嗣的责任。 “既是来了，就坐吧。”明显是不让皇后去产房了。 “是。”皇后来就不是要干什么的，其实要是之前，她或许还会做些手脚，只是之前做的手脚刚被皇上发现，这会儿她老实的很。 分明是多年的夫妻，可现在两人对坐，确是一句话也没有，淡淡的尴尬在室内弥漫开来。 “臣妾带了一根百年老参来，让童太医看看用不用的上。”她说着接过元英手上的人参，打开礼盒的盖子给李其琛看。 李其琛扫了一眼就知这参是品相好的，他点了点头，“皇后有心了。” 皇后将人参盖上盖子递给元英，笑着说：“能帮到静嫔妹妹就好。” 李其琛想到什么，他问李德海：“阿宝那边怎么样？可有哭闹。”果然是谁带的孩子谁疼，李其琛带了就这么三天，就已经记挂上了，并且姜琬在李其琛的心中已经有了个不靠谱的形象，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他担心姜琬带不好孩子，怕孩子晚上哭闹，完全忘了延春阁有一大堆的宫女嬷嬷伺候着一个小团子。 李德海不愧是李其琛肚子里的蛔虫，他早就让徒弟元禄隔一段时间给他禀报一下宝宝皇子的情况，这会儿他心里有数，“皇上，咱们宝宝皇子乖着呢，就是一炷香之前醒了一次，哭了两声，奶娘喂了奶拍了怕又睡着了。” 李其琛笑道：“阿宝就是乖的。” 皇后看着李其琛主仆俩对话，知趣儿的没开口。 产房中气氛正焦灼，谭静和喝了催产药宫缩是加快了不少，可是这孩子迟迟不出来，生到后面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静嫔娘娘，您可别松懈啊，就差着一股儿劲儿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可静嫔娘娘腹中的孩子还是没出来，稳婆已经快稳不住了，她指使着谭静和使劲儿，“使劲儿啊，娘娘。” 医婆跑了出去，“童太医，还是生不下来，得您出手了。” 医婆出来那就说明情况已经很危急了，童太医当下也不耽搁，跟着进了屋子，“娘娘，接下来微臣要给您施针助产，会有些疼痛，还请娘娘忍耐。” 童太医，拿出银针，在谭静和的几处穴脉上扎上，捻了几下，医婆跟着揉她的肚子，来帮助胎儿尽快下来。 “快了快了，看见头了。”稳婆惊喜的声音传来，产房中的众人心中一松，生产时间已经超过一夜了，再不生羊水都流干了。 看见曙光的希望让大家情绪高涨，连谭静和都感觉自己有劲儿了，她在稳婆的指挥下使劲儿，放松，终于感觉身下一滑。 “生了，生了。”稳婆激动的声音响起，谭静和只心神一松，眼睛沉沉的闭上。 “娘娘！可不能睡，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第100章 双生 稳婆仔细检查手中的小婴儿，心中有一瞬间的失望，是位公主。 可下一秒她又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逗笑，她一个做奴婢的，管人家贵人是男是女，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贵不可言，是她这样的人投生几辈子都投不到的好胎。只是皇上的皇子到底少，若是这也是位皇子，加上双胎的祥瑞，想必比姜嫔的宝亲王还要金贵，而她也是接生过皇子的人，连赏钱也能拿不少。 可惜啊，现在就看肚子里的这个是位皇子还是公主了。 稳婆快速的清理了小婴儿身上的脏污，用温热的巾帕稍微擦了擦表面的脏污，用包被包上，交给青苗抱去给童太医检查。 童太医医术并不差，只是他只服务皇家嫔妃，而且后宫中并未有男胎，他从脉象判断胎儿性别的经验反而不如温泰清这个在自家医馆中历练过的多，对于谭静和的脉他也只把出了双胎。 此时知道谭静和诞下一位公主他心里也不免失望，他是贵妃的御用太医，自动被划为贵妃一派，若是谭静和诞下的是一名皇子，贵妃一派就会添加一个重要的筹码，而如今是位公主，却是美中不足了。 童太医检查了一番，小公主早产而生，又是双胎，一把脉便知心肺不全，先天不足，往后须得小心养护，待大了或许能够养的和正常人无异，好在皇家并不缺名贵的医药和数不清的名医圣手，足以让安枕无忧的长大。 产房内，在稳婆和医婆的连番上阵后，谭静和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熟悉的疼痛席卷而来，几乎是瞬间将她拖入煎熬的世界。 “母亲，儿好痛啊，母亲。”谭静和忍不住痛哭出声，这一刻她无助的想躲进母亲的怀抱中，让母亲抱抱她，轻轻亲吻她的额头安慰她。 稳婆累的满头大汗，她劝道：“娘娘快别哭了，抓紧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才是正事儿。”一般第一个孩子出生后，第二个孩子也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可瞧着静嫔娘娘的样子，这第二个孩子一点要出来的迹象也没有，稳婆心中打起鼓，这可不是好现象。 谭静和痛的神志不清，她不住的叫着母亲，偶尔还喊着皇上，这满屋子的人听见了也只能装没听见，皇帝九五之尊，哪里能守着一个小小嫔妃生孩子，能过来一趟已经不错了，半夜的时候就被众人劝着回养心殿休息去了，皇后也跟着走了，这亲表姐还被困在景仁宫里，竟是连一个守着的人也没有。 稳婆和医婆看着心中也叹气，有时候啊，这宫里的女人还不如外面平头百姓好呢，起码生孩子的时候，自家亲娘能陪着，情分好的男人能在外面守着你，你也心安不是。 乳娘带着公主去安顿，青苗回了产房，看着静嫔心里也跟着一酸，做女人都难，她忍不住安慰道：“娘娘，皇上夜里来了，守着您半宿，您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过了这道坎儿，往后就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皇上也会优待谭家的，娘娘，谭大人谭夫人可就靠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苗的话起了作用，谭静和重新振作了起来，“我没力气了，给我一片参片。” 青苗忙从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一片参片压在谭静和舌底，稳婆和医婆见她回过神来也十分惊喜，生孩子还是要大人配合，大人不配合，任她们有再多的法子也没办法不是。 谭静和咬上软木片，随着稳婆的指引呼气吐气，按照她说的使劲儿，可这第二个孩子却似跟她们作对一样，偏偏躲在肚子里就是不出来。 催产的汤药又喝了一副孩子还是不出来，连童太医也急了，这么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要出事。他对着医婆道：“用手巾一条，拴系高处，令静嫔娘娘用手攀之，后轻轻屈足作坐状，产户舒张，儿即生下。”童太医让谭静和换成站立的姿势分娩。 稳婆和医婆照着童太医的方法扶着谭静和站起来，青苗在她身后扶住她，医婆帮着她推肚子。站立分娩的姿势果然有用，没多久稳婆就一脸惊喜的喊道：“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娘娘用力啊。” 谭静和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布巾，银牙快要咬碎，她使着劲儿的用力，骤然觉得下面一滑，她浑身一个脱力倒在青苗的怀中。 “生了，生了。”稳婆惊喜的话还没喊两句，刚将孩子从谭静和的裙底抱出来就心里一咯噔，手中的孩子浑身青紫，口唇发绀，胸口都看不出呼吸的起伏，稳婆伸手将孩子倒过来拍了两巴掌，没声。 屋子里这一瞬间静极了，大家都惊恐的看向稳婆手中的婴儿，医婆疾步过来接过孩子，伸手在孩子的嘴里掏了几下，又用嘴去吸婴儿口鼻的羊水，最后将它倒过来狠狠拍了两巴掌。 “哇，哇~”孩子声音微弱的哭了起来，哭了两声又停了，好在是活了。 “是个公主。”医婆将孩子抱给谭静和看，小小的婴儿无比的孱弱，在娘胎里憋了那么久，差点儿就活不成了，谭静和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小孩发紫的小脸，一滴泪滴了下来。 静嫔生了两位公主的事情立马就有人报给了李其琛，昨晚从延禧宫出来本来是要回延春阁的，只是怕动静太大影响了阿宝睡觉，他这才回了养心殿，今日一起来，他就来了延春阁，抱着阿宝亲香了。 姜琬看着腻在一起的父子俩，天天对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豆丁，不腻吗？ 李德海带着延禧宫的小太监进来，“回禀皇上，我们娘娘生了两位公主。” 虽然不是皇子李其琛有些失望，不过之前的这些年都过来了，在这事儿上面，他早就练就了一副钢铁心肠，不过是再失望一次而已。 他抱着阿宝坐起来，“两位公主如何？” 小太监老老实实道：“两位公主早产，太医说有些先天不足，须得好好养着。” 李其琛皱眉，“缺什么就跟李德海说，务必好好照料公主，下去吧。” 小太监一愣，皇上竟是什么赏赐都没有吗？ 第101章 讨公道 姜琬也很好奇，李其琛会怎么对谭静和，怎么对谭家。谭家让人害她就因为什么莫须有的妨克之说，简直是恶毒至极，她和谭家这仇是结下了，李其琛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现在也没什么法儿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以她这个刚上位还没坐稳的宝亲王的亲娘的身份，目前还做不到将手从后宫伸到前朝，顶多就是在后宫中对谭静和使些绊子，姜琬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她看向李其琛，真想做太后啊。 李其琛见姜琬看向自己，以为她好奇谭静和的事情，“静嫔听了碎嘴宫女谈话，不慎晕倒早产，带累的两位公主也跟着体弱。”他叹了口气，看向怀中健康活泼的阿宝，心中不由庆幸，他的阿宝是个好的，他出生时可比静嫔这太医三婆都在场的情况危险多了。“还好你比她强，自己一个人也能平安生产，还将阿宝生的这么好。” “那嫔妾的公道呢，皇上什么时候给。”姜琬趴在炕桌上，大眼睛盯着李其琛，就像是随口一说，你答不答都行。 李其琛看向姜琬，“你放心，你的事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现如今过年，各司都封印了，正月二十一才开印，等到大理寺开印后，会审理谭家的案件，到时自会按律处罚，你想要的公道也都会有。” 姜琬恍然，“嫔妾还以为皇上贵为天子，掌握天下的生杀大权，想要惩治一个人还不容易，原来也是要按着大晟律法呀。” 李其琛曲指在姜琬额头上轻敲一下，“朕虽为天子，但却更应遵循法度，否则权利滥用，破坏整个社会的秩序反而会遭反噬。谭家一族几百人，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婴孩，若是审都不审一声令下就全杀了。”他摇了摇头，“那那些被蒙在鼓里跟这件事毫不相关的人岂不无辜枉死，长此以往，该有多少无辜的人被牵扯其中啊。朕不是想放过他们，敢谋害皇子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只是有些实在无辜的人，朕想给他们一条活路。” 姜琬抱住脑袋，“皇上果然英明，但是还请皇上别打嫔妾的脑袋了，嫔妾都被您打笨了。” 李其琛笑，“你笨可不是朕打的。” 姜琬咬牙，敢怒不敢言，狗皇帝，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丝毫不知道也被自己亲妈骂进去的宝宝咕噜着大眼睛静悄悄的动着小手小脚。 谭静和生了双胞胎公主的事情也很快传到各宫，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诸如皇后淑妃等人自然是一笑置之，不过是个公主而已，她们都是有公主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后宫中再多出两个病弱的公主，只有贵妃一派的人士气低迷，好好的祥瑞，如今这般，有了大皇子珠玉在前，这病弱的祥瑞当真可笑。 霍嫔得了消息就去看谭静和，却被宫门口守着的太监拦住了。 “大胆，竟敢拦霍嫔娘娘！”她的贴身婢女碧桃竖眉怒喝道。 拦门的太监也不惧，他们是得的皇上的吩咐，可不惧什么霍嫔。 “娘娘恕罪，我等也是奉了皇上的口谕，任何人不准进入延禧宫。” “你......”碧桃还待说什么，被霍嫔一把拉住。 “既是皇上吩咐，本宫也不为难你们，本宫只是想知道静嫔妹妹好不好，两位公主如何了？” 霍嫔放柔了态度，小太监也恭敬了几分，“静嫔娘娘无碍，现下在休息，两位公主奶娘侍候着也，童太医也在里面候着，霍嫔娘娘不必担心。” 霍嫔点头，“既如此，本宫就不进去了。” 霍嫔带着碧桃往回走，喃喃道：“唉，也不知贵妃娘娘如何了，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静嫔已经产子了。” 贵妃当然已经知道了，甚至她比霍嫔还知道的更多，她在这宫中盛宠多年，培养的人不知多少，虽然被困在这景仁宫，但宫中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了进来。 贵妃面色阴沉，一副暴怒前的样子，云溪小心翼翼的端上一盏热茶，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嘭”贵妃一巴掌拍上桌子，声音大的吓了云溪一跳，她悄悄的抚了下胸口。 “静和也真是的，谭家不过是被抓了又不是都被斩首了，就吓的早产了，况且本宫又不是死了，这谭家到时候本宫去求一求皇上，从轻发落，先低调过几年，待公主大一大，这事儿平息了，再求一求皇上，将谭家调回来，这不就过去了吗，这下可好，两个公主胎里带的不足，另一个还在娘胎里憋着了，这养不养的大且还另说呢。” 说着贵妃也气的不轻，本来想着祥瑞能剑指皇后呢，如今到时对着自己人来了，真真是不中用的东西，要是生个皇子，这谭家的事儿皇上看在皇子的面上也不会重罚，毕竟皇子不会有个犯了大罪的母族。 “娘娘，且消消气。”云溪将热茶递给贵妃。 贵妃接过来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将手里的茶碗扔了出去，“狗东西，你是要烫死本宫啊！” 云溪吓的梆的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到底是自己从府里带来的丫鬟，贵妃没好气的看向云溪，“好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那碎嘴子的宫女儿的事怎么说？” 云溪道：“回娘娘，延禧宫确实是无人进出，只除那倒夜香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也是个碎嘴子，平日里最爱八卦，喜好打听，哪里有热闹哪里钻，平日里若是听着新鲜事儿了，他追根究底也得搞个明白，也是巧了，被他知道了这件事，遇着那小宫女好奇问了一嘴，结果反而被那小宫女抓着问了个干净，那宫女被杖毙后，小太监吓的半死，半夜里说出来被同屋的听到了咱们这才知道。” 贵妃也是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儿啊，两个碎嘴子碰一起八卦，将事情搞的这么大。她气道：“这宫里也是该好好的清理清理了，什么脏的臭的都挤一块了。” 云溪低头，这也是那宫女倒霉。 第102章 赐居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姜琬和谭静和都在安安静静的坐月子，她们都是出了意外生产的，两个人都是做双月子，两人也都知道，谭家的事情将会在两人月子后有个结果，月子期间反而是最平静的时候。 这期间有许多人想来看她，诸如毕采薇，丁雪岚，还有一些诸如荆嫔曹贵人等根本没什么交集的人，姜琬都拒绝了，如今她有这个底气。 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宝宝，她都不想让这些人入侵到自己的地盘，她只想安安生生的带着宝宝好好坐完月子。 二月初一，宝宝满月，按着宫里的规定，这一日是要大赏生母的。皇后生子赏银一千两，表里（衣料）三百匹；妃子生子赏银三百两，表里七十匹。生女孩者减半赏给。姜琬如今是嫔位，但是姜琬生的是皇帝的头一个儿子，这封赏就按着妃位的给，所以姜琬得到了三百两白银，七十匹布料。 姜琬收着赏赐也很高兴，她从赏赐里拿出一百两银子和二十匹布料，“今儿个高兴，咱们宫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赏赐，大家一起乐呵。” 听见有赏赐谁不高兴，屋里伺候的人都对姜琬行了一礼表示谢意。 吉祥捧着东西喜得见牙不见眼，“多谢娘娘赏赐，奴才这就给下面的人分下去，也让他们沾沾娘娘的喜气。” 姜琬笑着摆摆手，“快去吧，吉祥公公。”如今吉祥下面带着十个小太监，走到哪边都威风着呢，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太监了。 姜琬位份升上去之后，配备的宫人就多了，如今她有两名八品的首领太监，普通小太监十二名，宫女总共六名，这还只是姜琬这边的，宝宝那边的宫女太监奶娘林林总总的李其琛给他配了三十几人，生怕委屈了他儿子。这一百两和二十匹布料分到每个人手上也没多少，就图个乐呵。 姜琬对映雪道：“再拿一百两银子和十匹料子去给宁姐姐那边送去。”姜琬始终记着上年冬天她对自己的帮助以及今年她帮忙接生的大忙，能回馈的时候，她总要回馈两分的。 映雪也记着安常在的恩情，她笑道：“奴婢这就送去。” “你知道吗，就是这双手，第一抱的大皇子。”安春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举着双手对着一旁的小豆子炫耀，“我这双手，往后可金贵了，连皇后和荣嫔娘娘都没第一个抱呢。” 小豆子无奈的看着安春，“安春姐姐，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安春一巴掌拍在小豆子头上，“什么安春姐姐，要叫我忠义姐姐，记住了没，这可是皇上亲封的。” 小豆子蔫巴巴的说：“记住了，忠义姐。”心中再一次后悔那天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人去干活了，累死了，要不然现在他也可以成为忠义豆子了。 “安春姐姐，安常在在屋里吗？”映雪一出门就看见安春和小豆子两人坐在屋檐下聊天。 安春抬头，就见映雪带着两个小宫女站在面前，她连忙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映雪来了，我们主子在屋里呢。” 安春打起门帘让映雪进去，屋内的安常在也听到了动静，她走了出来。 “见过安常在。”映雪笑着行了一礼。 安常在还是和之前一样，见着映雪来了笑着招呼她坐，映雪不敢乱了规矩，笑着婉拒了，“今日我们宝宝皇子满月，我们娘娘刚得了赏赐，这不，就让奴婢来给小主送来一份。” 映雪一个眼神示意，后面捧着托盘的小宫女上前将东西放到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晃人眼，还有那布料，一看就是好的。 安常在不安的站起来推辞道：“这太多了，映雪你快拿回去。” 映雪笑着道：“若不是小主襄助，我们主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您的这份大恩大德，我们都记着呢，您快快收下吧。” 安常在讷讷道：“也没什么。” “您安心收下，我们娘娘那里还有事儿，奴婢就先回去了。”再待下去依安常在的性子还得推脱，映雪索性告了退。 映雪从安常在的屋子里出来迎面碰上李德海走进来。 “李总管，您来了。”映雪笑着朝他行了一礼。 李德海满面笑容，“映雪姑娘这是从安常在的屋里出来？” “是，我家娘娘得了赏赐，命奴婢送一部分给安常在。”映雪笑着解释。 李德海笑着赞了一句，“娘娘是个心善的。” 两人说着来到了主殿中，姜琬正抱着宝宝看宫人收拾他的东西，才不过一个月大，那收的礼物竟是堆了半个库房，姜琬让人将他的东西单独造册收存起来。 见着李德海，姜琬笑着迎了过来，“李公公，您来了？” 李德海笑着给姜琬和宝宝行了一礼，别看他还啥都不懂，但是没人敢怠慢他，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皇帝。 “李总管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姜琬看他单独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李德海笑眯眯的从袖子中抽出明黄的圣旨，“荣嫔接旨。” 姜琬一愣，跪了下来，随后身后呼啦啦跪下一片，“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嫔姜氏，生育皇子，功在社稷，特赐居永寿宫，择吉日迁居，钦此。” 好家伙，直接把她从最偏远的延春阁挪到了距离养心殿最近的永寿宫，这想儿子的心怕是昭告天下了。 让她想想周围都住着谁，好在只有永寿宫后面的翊坤宫，住着和她打过架的淑妃，其他几面没有什么有过节的人。 “谢主隆恩。”姜琬上前接过圣旨。 李德海笑眯眯的恭贺，“恭喜娘娘，皇上特意命人将离养心殿最近的永寿宫收拾了出来，宫人们重新修筑布置了，昨日才好，奴才去看过了，金瓦红墙，内设典雅，好看的紧，最重要的是，皇上从养心殿一出来，走几步路就能来见您。” 真的是来看她的吗，她不信！ 第103章 名字 今日皇子满月，紫禁城又掀起一阵庆贺的高潮，场面比之前洗三时更为盛大。 宴席还是在中正殿办，皇室宗亲坐了满满一屋子，今日都是宗亲，所以也没有男女分开，按着长幼尊卑分了桌子坐下， 其实今日最重要的是要给皇子起名字。 礼乐齐鸣，丝竹声起，李其琛在众人的请安声中坐到最上首，他举起酒杯对着诸人笑道：“今日大皇子满月，朕心甚慰，愿与诸卿共饮此杯，同庆此喜。” 众人忙跟着举杯，“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无论皇子是谁生的，可在宗族礼法上，皇后是所有的孩子的嫡母，他们此时祝贺也只会祝贺皇上和皇后，然后再夸姜琬一句好福气。 成王笑着说道：“天佑我大晟，让皇子平安降生，如今大皇子已经满月了，皇兄可想好名字了？” 皇子这一代都是弘字辈的像是成王的嫡子李弘济，安南王的孙子李弘宗， 就是不知道大皇子叫弘什么了。 李其琛点头，“朕想了一个名字。” 众人正想听是什么名字的时候却听得外面通传大皇子到，是姜琬抱着宝宝进来了。 作为今天的男猪脚，几乎是瞬间就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当然众人也不忘打量姜琬这个异军突起给皇帝生下儿子的女人。 姜琬之前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微薄的家世，没长开的样貌，没有哪一点儿能吸引上位者的注意。那些宗亲们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她，只听说她来自西北边陲小地，不通诗书礼仪，还听说她长得五大三粗，和塞外那些蛮人一般会打架，不比南边的女子婉约柔弱，在看到姜琬的一瞬间，众人纷纷在心中暗骂：传言误认！ 虽然诗书礼仪什么的还不知深浅，可这身段样貌不正是男人们最喜欢的狐狸精样儿嘛。 今日自家儿子满月宴，李其琛想着让姜琬做亲娘的在各位宗亲面前露露面，也让众人知道，这是宝亲王的生母，知道了，往后人见着姜琬才能敬着几分。 姜琬今日难得的隆重装扮起来，本就是水葱一般的年纪，嫩的能掐出水儿来，稍作打扮就无比惊艳。她穿着嫔位礼服，带着李其琛赏赐的首饰，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难得的，李其琛被惊艳到了。 这满殿的人，姜琬最熟悉的就是坐在上首的李其琛了，她对着李其琛甜甜一笑，抱着宝宝行了一礼：“嫔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她抬头看了李其琛一眼，李其琛接收到她的目光，只觉得小女孩依赖的看着自己，好似这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一般，他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大场面经历的少了，往后得好好教教她，这是他儿子的生母，不能经不住事儿。 不知不觉，李其琛已经对姜琬越来越操心了。 李其琛看见自家亲亲好大儿来了，眼里的笑意都漫延到脸上了，他对着姜琬招了招手，“到朕这儿来。” 姜琬颠儿颠儿的就过去了，至于旁人怎么看她，笑死，谁在意啊。 李其琛伸手接过好大儿，他正醒着，他现在也就能看清二十厘米远的东西，李其琛衣襟上挂了一串玉压襟垂了下来，他的眼睛忍不住跟着那晃动的压襟左看右看。 “阿宝醒了。”李其琛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蛋儿，被他一把抓住手指握在手中不放，李其琛笑了笑，任由他抓着。 姜琬就是个快递员，将孩子送到了，她也就该回去了，毕竟她还在坐月子呢，她行了一个蹲身礼，“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产后体虚不能久坐，请容嫔妾先告退了。” “你身子不好就先去休息吧，大皇子这儿有本宫呢，且放心。”皇后笑着对姜琬道，话说的很漂亮，这么看还当真是个体恤宽容的中宫样子呢，任谁知道她一个月前还在害她呢。 姜琬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李其琛对李德海使了下眼色，李德海忙走下来对姜琬道：“奴才送您回去。” 姜琬笑着道：“有劳李总管。”然后对着宗亲们也施了一礼跟着李德海回延春阁了。 众人看着姜琬离开的背影心中都觉得这个荣嫔有点儿东西，没看见她将大皇子交给皇帝抱的那个熟练劲儿，平时在皇帝面前肯定做过很多次。 “大皇子洗三的时候我没来，还没见过我们大皇子呢。”临安公主笑着说道，姜琬生产的时候，她正在坐月子，她这胎本就艰难，安胎药喝到生产，生产时身子亏空的厉害，月子坐了三个月，就是现在也不轻易出门，稍不注意就要感冒发烧，她的孩子身子骨也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光是照顾他就耗费了她诸多的精力。 “韫素，你来看看你侄子。”李其琛让临安公主过去。 “皇兄我就在这儿看看就行了，我风寒才好，仔细过了病，我给小侄子补了礼物。”临安公主远远的站在座位前看了两眼，是个齐整的孩子，瞧着比她的寿儿健壮多了。 听得临安公主这么说，李其琛也就没让她过去了，往后机会多的是，不必非得急在这一时。 李华媱这次也进宫了，洗三那天驸马的祖母突发心疾，她留下来侍疾，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弟弟。 李华媱看着李其琛怀中的婴儿，心中有些复杂，这个孩子若是出自她母妃的肚皮有多好啊，可那个姜琬，却是和她们结了仇的，谭氏一族还在大牢里关着呢，大理寺的官员已经开始在整理卷宗了，想必也就是这么几天就会有个结果了，无论是哪种结果，她们和荣嫔这仇怨都解不开了。 李华媱看向坐在成王身后的李弘济，这大皇子毕竟是父皇的孩子，是她的亲兄弟，可比这隔了一层的堂弟好多了。 李其琛用筷子敲了敲杯子，殿中立时静了下来，他道:“大皇子的名字李承稷。” 李承稷，不沿用弘字辈，反而取承字，承稷，承稷，这名字还真是意味深长呢。 第104章 人类质检员 谭家的案子结果出来了，谭夫人及其贴身婢女秋纹作为主谋谋害皇嗣，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谭大人虽然不知情，但他教妻不严，导致谭夫人犯下大错，也被判秋后问斩，其余谭氏诸人抄家流放宁古塔，三代不得赎回。 谭静和作为谭家的女儿，本应也连坐受罚，念及她刚刚生了双胞胎公主，李其琛网开一面，只剥夺了她的封号，降为贵人。 贵妃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谋害皇嗣的事情，但是她在姜琬求援的时候多方阻挠，用心险恶，李其琛之前褫夺了她的封号，现在又一封圣旨将她从贵妃降为妃。 听说谭静和接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昏死了过去，醒来后不顾下人的劝阻跑去养心殿外跪了一天也没让皇上收回成命，本就虚弱的身子让她直接昏了过去，被延禧宫的宫人抬了回去。 醒了之后她不顾身体又去养心殿前跪着，不知道李其琛跟她说了什么，这次回去之后，谭静和反而安静了下来。 姜琬也在钦天监选出的吉日搬到了永寿宫，永寿宫比姜琬之前那个延春阁大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带着这么一大串宫人总算是住的开了。 养了娃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姜琬抱着小团子在廊檐下站着，“这是柱子，来小手摸摸柱子。”姜琬指着柱子让小团子看，又拉着他的小手放在柱子上感受。 小团子睁着大大的葡萄眼，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柱子，嘴里啊啊的叫着，他如今比刚出生时小猴子一样变的好看多了，白白胖胖的，虽然还不到奶奶梦中情孙的样子，但也是宫里难得一见的胖小子了。 “今儿天好，给你做做检查吧。”姜琬带着小团子进了屋，放在临窗大炕上，解开小团子的包被。 姜琬拿起一旁的拨浪鼓在孩子的左边转了转，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宝宝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左转脑袋，姜琬又在右边转，宝宝的脑袋跟着往右转。她又拿着一个红色的布球从宝宝眼前滑过，宝宝的眼睛也跟着红球动。 她放下红球抓着小团子的两只小腿，给他蹬自行车的动作，往外翻，看看下肢的肌肉张力，最后并拢两只腿看看腿并拢的情况。 握着小团子的腿给他左翻右翻，转了一圈让他趴在炕上，看他的肌肉的支撑感。 姜琬伸出两根食指放到宝宝的手心，宝宝立马紧紧握住，她慢慢的往上提，宝宝抓着她的手指被吊在空中。 李其琛进来的时候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压着声音肃声怒吼道：“你在做什么！” 姜琬吓了一跳，她转过头就见程姑姑一脸焦灼的跟在李其琛身后，显然是他不让通传的。之前姜琬也给宝宝做过检查，只是是避着人悄悄做的，旁人也没发现，谁承想这次李其琛突然出现，逮了个正着! 姜琬反应过来忙把孩子放下来，将手从孩子的小手中抽出来，包上包被，讪讪的将孩子递给李其琛。 “皇上，嫔妾给宝宝做检查呢，您瞧，孩子的抓握能力多好，劲儿大着呢，呵呵。” 姜琬在李其琛冰冷的目光中说不下去了，他接过孩子抱进怀里，心肝肉一样看着，还拿起孩子的小手仔细的看了看，见孩子外表确实没有伤到才冷冰冰的瞪了姜琬一眼，抱着孩子出去找奶娘了，远离她这个危险分子。 姜琬摸摸鼻子，心道你知道什么，从我手上经过的孩子没有八百也有上千了，要是在现代看你敢不敢跟我大小眼的。 程姑姑担忧的走过来，“娘娘，皇上怕是气的狠了。”刚刚她看到宝宝皇子被娘娘两根纤细的手指掉在空中的时候，那种冲击差点立刻把她送走，这么小的孩子，谁敢这样搞呀，这不是虐待孩子吗，可宝宝皇子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娘娘就是失心疯了也不至于虐待啊，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说不通，就肯定是另有隐情，“娘娘跟皇上赔个罪，好好解释解释吧。” 姜琬也挺冤的，她就是用现代科学的方法给孩子做个身体检查，可古人不理解啊，这事儿也没法说，“我就是看看孩子生长发育情况。”姜琬摸摸鼻子，“我承认，法子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姜琬还是决定给李其琛道个歉，毕竟人家也不知道嘛，被吓着了很正常。她出了门，见李其琛正抱着宝宝在走廊看风景。 她小碎步上前挨过去，“皇上，嫔妾知错了，嫔妾只是给宝宝检查一下，没想害宝宝的。” “姜氏，你若是不想好好抚育皇子，后宫中有的是人给可以养育皇儿。”李其琛气道，虽然知道姜琬不可能害自己的儿子，但是刚刚那个场面还是吓到了他，姜琬行事太过大胆，还是要好好敲打一下她。 “皇上，您有没有自己养过孩子？” 李其琛一愣，皱眉问：“什么？” 姜琬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宝宝的手中，宝宝立马紧紧握上，“皇上，婴儿只是软的并不是脆的，臣妾只是为了检查孩子的各项机能是不是发育好，并不会弄伤他，而且他不傻，如果不舒服了，他会哭的，您听见宝宝哭了吗？” 李其琛看向怀中的宝宝，他此刻正精神着，睁着大眼睛朝他露出一个无齿的笑。 李其琛一顿，“朕从未见此古怪的检查方式。” 姜琬解释道：“嫔妾那儿都是这么检查的，嫔妾的每个动作都处在宝宝舒适的点上，并不会过分用力弄伤他，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叫太医过来诊脉。” 李其琛一噎，火气憋在半截，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冷着脸喊李德海宣太医，刘太医急匆匆的被李德海拉着从太医院跑来，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李其琛冷着脸道：“刘太医，给大皇子看下脉，身上是否有伤着。” 刘太医汗也来不及擦，手搭在小皇子的脉搏上，他头一次抬头迷茫的看向李其琛，“皇上，小皇子康健的很啊。” “再检查检查身上，是否有伤？”他将刚刚姜琬做的事情跟刘太医讲了一遍。 “荣嫔娘娘这法子虽然奇怪，但却有些道理，有些病症若是早早能察觉，及早干预，或许就能减少一些遗憾。” 好了，刘太医话证明了姜琬没错，把姜琬给感动的，老刘，你懂我！ 李其琛是拉不下脸面跟姜琬道歉而且他心里觉得自己没错，那孩子是能那么检查的吗，旁边不得围几个宫人，下面不得多垫几床垫子，还有他是孩子的父皇，这事儿不应该先和他禀报一声？ 李其琛想罚姜琬，但姜琬到底是儿子的亲娘，他罚她，奴才们看在眼里成什么样子，到底得给儿子体面。 之后李其琛挥退了宫人让姜琬伺候自己，不是让她端茶，就是让她倒水，还嫌她端的茶水不香，态度不够恭敬，挑刺的样子很明显。 吃饭的时候更是赏赐了姜琬一盘芹菜让她吃。 姜琬：我谢谢你，老李! 第105章 她装的 自从姜琬生了大皇子之后，这宫中人人疯传温泰清手中有生子的秘药，姜琬就是用了他的法子才将肚子里的孩子性别转了。 一时间，温泰清成了宫里的香饽饽。 “哎呀，若甫兄，你有这绝技怎么也不告诉老弟我一声呢。”王康拉着温泰清的手仿佛被渣男抛弃的小可怜，亏他之前还担心他呢，就凭温泰清这一手以后整个太医院还不是呆的稳稳的。 温泰清被说的一脸迷惑，“王康，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绝技？” 王康一掌拍在温泰清的肩膀上，一副连我你也瞒着的样子，他凑近温泰清神神秘秘道：“我说若甫兄，这宫里都传遍了，说你有一门家传秘药，能让人生儿子。” 温泰清震惊了，他什么时候有这种药了！ “我没有啊。”他迷茫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王康一看温泰清这反应，也懵了，他拉着温泰清走到没人的角落，“不是，若甫兄，你真没有啊，那大皇子是怎么来的？” “大皇子当然是荣嫔娘娘生的啊。”温泰清莫名道。 王康一拍手，“嗐，原来你没有秘方啊。” “我当然没有了！”温泰清觉得这流言莫名其妙，生孩子这件事儿上，从孩子子一上身，这性别就是注定了的，哪有什么秘药能更改性别呢，要是真有那还不乱了套。 “温太医，温太医，原来您在这儿呢，可叫奴才好找。”曹贵人的首领太监云辉远远的看见温泰清就激动的小跑过来。 温泰清看着眼前面生的太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找他。 云辉一过来就激动的抓住他的手，“温太医，奴才翊坤宫曹贵人处的首领太监云辉，我家小主身子不爽，您帮我家小主看看。” 温泰清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云辉的手心很热，汗津津的，附在他的手背上，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云辉公公，曹贵人的脉一向都不是我负责的，况且我们出诊都是太医院安排好的，我这里没有接到通知，想必已经安排了太医院其他同僚过去，公公放心，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都很精湛，必定能为曹贵人排忧解难。” 曹贵人哪里是有什么病啊，她只是想让温泰清给她用上秘方，就算是不生个皇子，生个公主也是好的呀。 云辉见温泰清不愿意去，连忙将一个装了银票的荷包不着痕迹的塞进他的手里，小声道：“温太医，我家主子不是个小气的，您就过去帮她看看，这好不好的先不说，孝敬银子必定是少不了您的，若是有了结果，我家主子必有重谢。” 温泰清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将手中的荷包推了回去，“你这是做什么，太医院有规定，不能私下收取贵人们的财物。”像是一般的打赏，比如去看诊时给的银子，或是贵人病好了，有喜了给的银子，也就是个辛苦费或者是大家一起乐呵的钱，大家心知肚明，不会在这个上面揪你的错，但是像是云辉这个荷包一看就是面额很大的银票，这可是不允许的，被抓住了，可是要丢饭碗的。 云辉还要再劝，就听见另一道声音传来，“温太医，温太医。”却是霍嫔的首领太监双喜走了过来。 云辉警惕的看向双喜，这是跟他抢人来了。 果然，双喜开口就是请温泰清去储秀宫为霍嫔请脉。 云辉：“双喜公公，不巧了，温太医我们宫里先请了。” 双喜不屑的看向云辉，云辉只是个没品的太监，主子也只是个贵人，凭什么同他争，他一甩拂尘，“按着位份，温太医得先去我们储秀宫。” “那个......”温泰清头大的举手，“我，我要去荣嫔娘娘那里，两位，可以去请其他太医。”说着也不等两人反应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双喜\/云辉:“温太医，不要走......” 其他闲着的太医倚着门框看着这边他追他逃的戏码，啧啧出声，“这真是，嘿，温太医可是得道飞升了。” “有这生子秘方还藏着掖着，难道不应该贡献出来为大晟做贡献吗？” “就是的，从前谁看得见他啊，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王康朝着那群说闲话的太医们大声道：“什么味儿？我在这里都闻见了，奥~我知道了，是有人嫉妒的酸味，隔老远都能闻见。” “我说王康，你和温泰清那么好，也没见他教教你啊，让你也能诊出一个男胎。”有太医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王康也不气，“我看你们就是酸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整理整理脉案呢。”他摇了摇头自个儿进去了。 其他人没了谈资，也感到无趣，渐渐的散开了。 开春之后，太后找了李其琛过去，说淑妃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有功，念在侍疾的份上让李其琛把她放了出来，而淑妃确实在太后生病这段时间尽心尽力，李其琛也就松了口。同时皇后也恢复了请安，后宫诸人每逢初一十五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今日十五，姜琬生完孩子后第一次请安，她来的不早不晚，卡着时间点儿过去的，从前她是个答应，坐在门边的绣凳上，如今她是嫔位，还是唯一有皇子的嫔，她现在请安的时候也有个靠前的坐儿了，就在贵妃，不，如今蔡妃对面。 淑妃和蔡妃也老实了不少，第一次请安时那种张扬的感觉没了，也没有压轴出场了，姜琬到了没多久俩人也前后脚到了，反而是从前一直低调的德妃最后一个到的。 “皇后恕罪，本事早点到的，只是临出门时被耽搁了。”德妃一来就请罪。 皇后笑着对德妃道：“本宫知晓你事忙，快坐吧。”接着她又笑着问姜琬：“大皇子可还好，本宫也许久未见他了，过两日本宫去看看他。” 姜琬本来昏昏欲睡，被点到名儿了忙站起来向皇后行了一礼，“宝宝一切都好，多谢娘娘记挂，不敢让娘娘亲自来看宝宝，改日嫔妾带宝宝来看娘娘。” 皇后笑道：“本宫也是宝宝的嫡母，说什么谢不谢的。” 姜琬笑了笑没吱声，坐回了位子。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闲话，突然有人道：“听闻荣嫔娘娘的太医温太医有一秘方，能让人生儿子，荣嫔娘娘可否告知我等是如何做的？” 姜琬抬头一瞧，是舒贵人，她的话一出，殿内一静，其他人纷纷支起耳朵等着听姜琬的回答。 “哪里有什么秘方，这生男生女是老天决定的，舒贵人怕是听信了谣言。” 谁知舒贵人不依不饶，“妹妹可不要藏私，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误了国事吧。” 曹贵人也跟着道：“是啊，从前可没有人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总不能是我们这些人都有问题吧，肯定是方法没用对，荣嫔娘娘若是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呢。” 姜琬无语了，这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但凡有个初中文凭也不至于聚在这里讨论吧。 “两位姐姐所说知道如何生儿子我不敢苟同，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知道如何生子，我一个闺阁里的女儿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呢，总不能我生了，你们没生这事儿就怪我吧，姐姐如此这般想就叫人寒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罪了姐姐，叫姐姐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呢，呜呜呜~” 姜琬拿起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不可怜。 皇后心中一跳，这皇上可是日日都要去永寿宫的，荣嫔这要是告一状，皇上还不得迁怒她。 她道：“好了，太医院若是有那秘方早就拿出来了，何须等到现在，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流言而已，你们都是做主子的人，也该学着怎么分辨是非，好了，今日若是无事就散了吧。” 姜琬立马拿下帕子，脸上哪里有哭的痕迹，她盈盈一拜向皇后道谢：“多谢娘娘为嫔妾主持公道，要不然诸位姐妹可都要怨上我了。还是娘娘懂嫔妾！” 皇后：她装的！糟心！ 第106章 九公主 一场请安让众人都意识到姜琬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有皇上和儿子撑腰，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这生了儿子，到底是不一样了，众人心中说不出的羡慕嫉妒。 一散会，姜琬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往外冲，丝毫不带停留的，许多想上前给她打招呼的人还没说话呢，姜琬就已经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跑的可真快，我还说要和她叙叙旧呢，哼，算了，回宫吧。”丁雪岚看着姜琬的背影气哼哼的道。 平黛看着丁雪岚气呼呼的样子不解的问道：“小主，您和荣嫔娘娘还有旧呢，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丁雪岚一噎，转身走了，这么笨的丫头也就只有她才这么心善收在身边了。 平黛连忙追了上去，“小主，等等奴婢。” 毕采薇也看着姜琬离去的方向出神，乐巧知道她的心思，上前扶住她，“小主，我们也回去吧。” 毕采薇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对乐巧道：“改日，将温太医请来给我瞧瞧。” 乐巧有些为难，温太医现在是一诊难求，各宫都等着呢，她们怕是想请也不一定能请来。但是这话还不能跟毕采薇说，否则她又要多想了。 蔡妃后面出来，看着德妃的背影眼睛眯了眯。怎么看这场争斗中最大的赢家都是德妃，这幕后之人会是她吗？ 淑妃和姜琬同路，一路撵在姜琬屁股后面别提多憋屈了，她拍着轿辇骂道：“无用的东西，走的这般慢，是没吃饭吗？快点儿！” 抬轿辇的小太监心中叫苦，默默地加快了速度，却又被淑妃训斥了，“走这么快做什么，是想颠死本宫吗？” 不得已小太监只能放慢速度。 越河灵从坤宁宫出来看了看天色，“我去看下谭姐姐。” 三春担忧道：“主子，谭贵人犯了错，您若是和她走的近怕是会被人议论，万一皇上也不喜……” “无事，我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亏心，流言蜚语又有何害怕的，走吧。”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越河灵带着三春走进延禧宫，从前的延禧宫也是六宫中最为热闹的一处，人影憧憧，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而今进来却冷冷清清，从前总来延禧宫的人不见了，连宫女太监都没了往日生气，整座宫殿仿佛被人按下了慢放键。 院内虽然还算整洁，可墙角的绿苔，石缝里的小草，还有那寂静空旷的院子，都映衬的延禧宫无比的萧条。 青苗从屋内出来迎接越河灵，“越贵人，您来了，快随奴婢进去，我家小主正醒着呢。” 青苗掀开门帘，越河灵走了进去，迎面就被一股药味冲了一头一脸，殿内窗户紧闭，光线昏暗，潮湿闷热，谭静和就静静地躺在床上。 “谭姐姐。”越河灵走到窗边坐下，满眼心疼的看向短短时日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谭静和，她面容枯黄，眼窝深陷，整个人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死气，看得越河灵胆战心惊的。 她拉住谭静和枯枝一般的手，“谭姐姐，你这是何苦。” 谭静和呆愣的眼珠动了动，眼角滑落一地泪，“我如今这样，不过是等死罢了。父亲母亲，谭氏一族都是因为我才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我没有能力救她们，就是死了也没有颜面见他们。” 越河灵知道这事儿是谭家先动了恶心，如今尝到了恶果也是罪有应得，可她知道谭静和，最是端庄守礼不会做出谋害皇嗣的事情，怕是也是受了家里的连累，人死债消，静和只会记得家里的好，将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如今这是钻了牛角尖，存了死志了。 “谭姐姐，你最是心性坚韧的一个人，如今怎能因为眼前的困难便寻死腻活了，谭大人和谭夫人虽去了，可谭家还有其他人，或许以后有法子救她们呢，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八公主和九公主你就不管了吗，那么艰难才得来的孩子，你就忍心让她们没了亲娘？” 谭静和转头看向越河灵，自嘲一笑，“我如何让皇上收回成命。我不过是选入宫中给皇上生孩子的物件儿罢了，哪里有什么情分能让皇上开恩。” “姐姐何必妄自菲薄，你也是才貌双全的闺秀，才情样貌谁不称赞，姐姐只需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八公主和九公主，就算是看在公主的面儿上，皇上也会厚待几分，姐姐就还要再起之日。” 谭静和的心被越河灵翘起一角，“真的有那一天吗？” 越河灵拉起她的手拍了拍，眼神坚定道：“会有的。” 谭静和被鼓励到了，她终于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你还没见过八公主和九公主吧，青苗，将公主抱来给越妹妹看看。” 青苗见自家主子被越贵人劝好了也很高兴，连应答的声音都比平日大了一些。 她带着乳娘抱着两位公主很快从偏殿走进来，两位公主都醒着，越河灵伸手拿了布老虎去逗。 谭静和眼神柔和的看向襁褓中的女儿，“八公主叫李华苹，九公主叫李华安，皇上赐的名字，希望她俩平平安安长大。” 越河灵笑道：“好名字，不祈求她们大富大贵，只求她们平平安安，这也不失为父母对孩子最大的期盼。” 谭静和笑着道：“是。” 越河灵拿着布老虎在八公主面前晃悠，小公主眼睛跟着她的手转动，时不时的还被自己逗笑，发出可爱的啊啊声。 “你瞧瞧她，还笑了。”八公主完全继承了谭静和的好样貌，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 谭静和伸头去看，果然是，她不自觉的也跟着露出一个笑。 九公主和八公主长得不大像，样貌竟有些肖太后，越河灵同样去逗九公主，可这孩子木楞愣的盯着上方一点，丝毫不理会在上方移动的布老虎，越河灵一愣，九公主…… “怎么了？”谭静和见她愣住，不解问道。 越河灵顿了一下摇头笑道：“无事。” 第107章 欲火焚身 不出所料，晚上的时候李其琛又来到了永寿宫，之前给宝宝检查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的决定就此翻篇，只是姜琬再给宝宝检查，李其琛一定要在现场，亲自保护他儿子的安全。 一来就抱着儿子亲香，带着他看灯看景，“阿宝今日乖不乖，母乳吃的怎么样，不够就跟内务府说，让他们再调派几个奶娘过来。” 姜琬真想说，皇上，您睁大您的龙眼看看，这大胖小子是短了嘴的样子吗？ “皇上，嫔妾想在院子里搭个秋千。”姜琬趴在炕桌上眼睛亮亮的看着李其琛，那样子乖得很。 李其琛觉得姜琬这副样子很可爱，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搭个秋千而已，“明日让奴才们给你搭。” 姜琬喜欢荡秋千，闻言立刻笑弯了眼，“皇上，您真好。” 李其琛被她逗笑了，不过是个秋千，真容易满足。 “皇上，阿宝可以翻身了。” 李其琛又惊又喜，“真的？” “今天嫔妾把他放在炕上，让他躺着着，他自己使着劲儿侧了个身子，等再过几个月，他就能翻过来了。”姜琬说的翻身是九十度的翻身，一百八十度的翻身那要差不多要六个月左右才能做到。 李其琛里面对着宝宝就是一顿输出，“阿宝真是聪慧，这么小就会翻身了，将来一定身手矫健，骑射武艺不在话下。” “是啊，皇上，咱们宝宝皇子聪慧，学什么都比旁人早。”头号狗腿不愧是头号狗腿，那是有话他就夸啊。 偏偏李其琛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家伙，没救了，姜琬真想对他说，男人，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有人看孩子，姜琬放心的去洗澡，现在有条件了，姜琬是天天洗澡，映雪帮着洗了头发用大毛巾包在头顶，姜琬一边撩水一边哼着歌。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幺幺幺幺，我爱洗澡，好多泡泡，奥奥奥奥......” 姜琬嗓音虽然不错，但唱歌经常不在调上，她自己不知道，觉得自己虽然唱的不算惊艳，但也不难听，旁人都善良的没有拆穿她，这就导致她一直还挺喜欢唱歌的。 李其琛抱着孩子在外间也听见了姜琬诡异的曲调，平直中带着独有的韵律，让人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走向，不仅他听见了，外面站着的几个下人也都听见了，李德海心道，亲娘来，还有人唱个小曲像是一口气跑了几百米的弯儿那么累的。 李其琛看向怀里扑腾着小身子的小家伙道：“你母妃啊，人家开口是声如黄鹂，她是大锯拉木，往后你可别嫌弃她。” 姜琬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满身舒爽得走了出来，殿中只有李其琛一人坐在迎窗大炕上看书。“宝宝睡觉去啦？” 李其琛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宝宝自有一整个团队的人服侍他，姜琬并不担心，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她的贵妇护肤流程。 这古代的贵妇可比现代的她精细多了，那一对比，将现代的姜琬生生对比成糙汉。现在有机会了，她可得美起来。 她解下头上的大巾帕，往手上倒了一些玫瑰精油，顺着发丝的纹理一点点涂抹，再用象牙梳子梳通，别说，这象牙的就是比他现代那把五块钱的塑料梳子好用。 她又从一个白瓷罐子里挖出一坨面霜，由御医精心调制的美容养颜霜，内含多种名贵药材，不含防腐剂，一上脸她就感觉到了金钱的力量，她对着镜子美了又美。 李其琛皱眉看着姜琬坐在镜子前，从头发丝护理到脚趾甲盖，终于将他的耐心耗尽了，他扔了书，起身走到姜琬旁边。 姜琬正将腿踩在凳子上费劲的往腿上涂抹保湿霜呢，白皙的美腿从浴袍中露出，刺激的李其琛眼睛发暗。 头上垂下一片阴影，姜琬一抬头就撞进李其琛欲色暗涌的双眼中，还不待她说话，李其琛一弯腰将姜琬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将她扔进柔软的被褥中，还不待她惊呼出声，他就压了下来。 他抓着姜琬的双手压在头顶上，烛火昏黄的光芒似蜂蜜一般，一寸寸流淌过她美玉似的眉眼唇弯，浴袍的带子在刚刚的动作中松开了，露出一边肩膀和大片胸脯，白的刺眼，起伏的光与影，慢慢勾勒出一幅摄人心魄的画卷。 李其琛的眼神变得危险，像是逡巡领地的野兽遇见了领地内的小兔子，他蓄势待发。 姜琬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砰直跳，距离上次吃猪肉还是上次，她生疏了！ “皇上。”姜琬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但她因为紧张声音不自觉发颤压低，出来的声音像是在邀请人家似的，姜琬的脸瞬间爆红成大苹果。 李其琛眯起双眼，忍不住低头叼住姜琬脖颈间的软肉轻轻吮吸，用牙齿轻轻的磨，在她雪白的脖颈间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红痕。 空气逐渐升温，姜琬无助的咬住嘴唇，咽下喉咙中轻哼声，但还是有些轻微气音逸散出来，颤动着，暧昧旖旎。 李其琛抬起头，嘴春嫣红微润，眼神充斥着浓郁的欲望，只一眼就将姜琬吸进情欲的漩涡。 啧啧的水声在寂静的室内响起，馥郁的玫瑰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不行！”姜琬突然惊醒，伸手猛地将李其琛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姜琬！”李其琛咬牙切齿的坐起来怒视着将自己牢牢用被子裹起来的姜琬，“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姜琬看着他精神的小弟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会怀孕的，嫔妾才生了宝宝，不能这么快再怀孕。” 李其琛...... 好，很好！ 他咬着牙铁青着脸去了净房，姜琬胆战心惊的听着净房的动静，瑟缩在棉被里。 一刻钟后，李其琛带着浑身的水汽从净房里出来，姜琬探出头，悄悄的瞄他。李其琛大手把姜琬往里面一推，自己上了床，拽过姜琬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睡了。 姜琬小心的看向李其琛，试探道：“皇上，您不气了吧？” 李其琛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姜琬继续道：“嫔妾也是害怕嘛，连续生产对身体损害极大，嫔妾若是怀孕了，哪还有精力照顾好宝宝，而且这次生产就很惊险，若是嫔妾出了事，宝宝就是没有娘的孩子了。” 李其琛还是不出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姜琬嘟哝一句，“欲火焚身的人又不是您一个，嫔妾都还没生气。” 李其琛突然一个转身，没好气的道：“闭嘴。”再让她的小嘴叭叭下去，今儿晚上是别睡了，还有什么欲火焚身的不止他一人，说的她还挺委屈的，他若是真的不顾惜她根本不会停下来！ “明日让太医给你配安全的避子汤，免得下次你吃不到欲火焚身！” 姜琬：....... 第108章 亲一口 “皇上，五更了，该起了。”李德海的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其琛睁开眼睛看着夜色朦胧中的帐顶，难得的，他今日赖床了。昨晚几乎是半夜没睡，身旁惹火的人还一直往他怀里钻，刺激的他半夜又洗了个冷水澡。看着挤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姜琬，李其琛没好气的将她推醒。 姜琬在一阵摇晃中醒来，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皇上，早啊。” “不早了，服侍朕梳洗。”李其琛掀了被子下床。 凌晨的被窝可是最香的，姜琬挣扎着爬了起来，她半睁着睡眼下了地，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就往净房走。 李其琛皱眉看着游魂一样的姜琬，伸手拉了她一把，“把鞋穿上。” 姜琬伸手揉了揉眼睛，人还有些迷糊，抱怨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好困啊，困。” 不得不说，美人即使是早上起来睡成鸡窝头也是很美的，此时软着声音抱怨听在李其琛的耳朵里就是撒娇，但李其琛还记得昨晚的仇，今早就不想让她好过，“撒娇也没用，今日须得是你伺候。” 门开了，李德海带着一溜宫女太监进来服侍，有的抱着水盆，有的捧着巾帕，有的托盘放着洁牙洁面的工具。李其琛抓着姜琬来到托着托盘的宫女面前，“给朕沾青盐。” 姜琬努力的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眼睛很涩，根本没睡够，她抓起牙刷蘸取了一些青盐递给李其琛然后又闭上了双眼原地睡觉。 “水。” 姜琬捧了水过去。 “巾帕。” 姜琬递了巾帕过去。 迟钝的大脑根本没思考，她机械的按照李其琛的命令做动作。 好在李其琛洗漱挺快，没再让姜琬做这做那了，李德海伺候着李其琛穿朝服，他忙里抽空又开始叮嘱姜琬照顾好他的好大儿。 “......你记得别让他他吃进口，听到没。”李其琛由着李德海带上发冠和朝珠，抽空叮嘱了姜琬一句。 姜琬站在原地头一点一点的，朦朦胧胧间听到亲一口，狗皇帝要求还挺多。她拖着鞋啪嗒啪嗒走过去，踮起脚尖抱着李其琛的脖子，吧唧一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近距离围观的李德海都惊呆了，怪道皇上近来不去其他宫里，原来荣嫔娘娘的手段更为热辣啊。旁的嫔妃给皇上送个秋波都要避着人悄悄的看，瞧瞧人家荣嫔娘娘，大喇喇的直接上嘴了，你说这皇上的心可不得被手拿把掐了。 李其琛先是一惊，没想到姜琬这么依恋自己，下人们都看着呢也不顾了，非得亲自己一口，随后他皱起眉头，她是阿宝的生母，须得端正自持，这样粘着自己恋着自己像什么样子！ 但妃嫔恋慕皇帝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这样只是情难自禁罢了，也怨不得她，本是想训诫她几句，最后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下次不许这样了。”他肃着脸说完，带着一串宫人呼啦啦的出了永寿宫。 姜琬等周围的动静都没了，这才趿拉着鞋子走回床边扑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等姜琬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小团子已经享用过了他的早餐奶，被奶娘抱着在廊檐下散步了。 姜琬走过来抱着小团子的脸左右两边给他各来了一个大大的早安吻。 “早上好，可爱的小团子。” 三个月已经开始认人了，小团子见着亲娘小腿扑腾的更厉害了，朝着姜琬露出大大的笑容。 姜琬拍拍手将他抱在怀里，“咦，秋千做好了？！” 程姑姑笑道：“这是皇上早上上朝时亲自吩咐的，下面的人不敢怠慢，一大早就扛着东西过来组装好了。” 姜琬看着院子里新出现的一架做工精致的秋千惊喜不已，她抱着小团子坐到上面，映雪在后面轻轻的晃。 “真不错！”姜琬道，秋千又大又宽敞，坐下三个人都没问题，因为抱着小团子，姜琬只是轻轻的晃悠，没敢荡太高，但是这样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姜琬在心里给老李竖了一个大拇指，老李这人还是不错的。 “娘娘。”小团子的另一个奶奶走了过来对着姜琬行了一礼，“皇上让刘太医给皇子来了药，说是给皇子抹上。” “怎么了？”姜琬紧张的问，昨天还好好的，今早看着也活泼有精神，没什么问题啊。 奶娘道：“皇上说皇子下巴上有颗疹子。”想起昨晚被皇上质问怎么照顾皇子的时候，奶娘的心现在还怦怦直跳。 姜琬扒着小团子快要双层的下巴看了又看，才在脖子的褶皱里看到一个小红点，好家伙，这今天不注意点话明儿都消失了。 自从姜琬生了儿子之后，太后就觉得皇帝他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之前后宫里的那群女人，既然姜琬能生，那多选几个姜琬这样儿的进宫皇帝的儿子不就多起来了吗。 太后思来想去，问玳瑁：“封家旁支是不是有个庶女，叫什么来着，哀家记得有一年宫宴上，跟着主家进宫来了，模样长得很出挑，今年应该十七了吧？”小小年纪就发育的很好，跟姜琬似的，腰是腰腚是腚的，面像就是宜男像。 玳瑁对封家的这位小姐印象很是深刻，长得是真好，身段也不错，待人接物有分寸知礼数，只是寻常女子这个年岁应该都订婚在家备嫁了了。 太后此时提起，显然不是为了封家旁支一个庶女的婚事着想，这是打着让这位小姐进宫的意思吧。 这可不合规矩，若是那位小姐真定了亲，进了宫给皇上瞧上了，君夺臣妻那名声可不好听，御史们也不是吃素的，这样的事情，不仅皇上会被骂，连带着封家也得被戳脊梁骨。 玳瑁只得提醒道：“靖娴小姐如今怕是已经定亲了，定了亲的女子，怕是不适宜宫中走动呢。” 太后眉头一皱。 玳瑁又赶紧哄道：“要不等下次舅夫人进宫，您问问她？家中的事情她可比咱们清楚多了。” 太后心中觉得能给皇帝做嫔妃是好些人求都求不来的，一个旁支的庶女遇到这事儿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了，还不得诚惶诚恐的接着，只是玳瑁说的对，还是得问问封夫人，她是宗媳，最是了解情况，这女子有没有什么暗疾可得问清楚了。 “那就等过两日问过了再说吧。” 玳瑁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感叹，做主子的心思总是不和皇上在一处上，她这做奴婢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109章 雨露均沾 接下来几日，李其琛不是宿在养心殿就是留在永寿宫。 有了刘太医开的避子汤，姜琬很是过了几天性福日子。 皇上久不来后宫，不仅后宫诸位嫔妃急了，就连太后也都急了，这牛哪有只耕一块地的道理。 寻着一日太后派了玳瑁过去传话要见皇帝。 李其琛处理完政务后，带着李德海去了寿康宫。 “母后如今身子如何？可还感觉到头痛，儿子听说江南有位神医颇有些手段，已经派人去寻这位神医为母后根治顽疾。” 太后并不相信所谓的民间神医，什么神医还能有皇家御医医术精湛高明？ “不过是老毛病了，太医的药吃也还好，只是不能根治罢了。” 李其琛没说什么打算等人寻到了再说。 太后把人叫来，本来也不是也不是为了治病，“你也是，前朝后宫息息相关，你作为皇帝应知雨露均沾的重要性，偏宠偏信只会让后宫不宁，朝纲不稳。定是姜琬那狐媚子，勾的你失了轻重。” 说起姜琬，太后有一百个不满意，“荣嫔年龄小，位分低，没有经验如何能照顾好孩子，皇上，别怪哀家心狠叫她们母子分离，实在是荣嫔小门小户出身，眼界窄行事也不稳重，大皇子金贵，合该给他找个出身高贵的养母好好教养，日后……” “母后！”李其琛皱眉打断太后的话，“荣嫔是大皇子的生母，她将大皇子照顾的很好，再者大皇子朕会亲自去教，母后不必担心大皇子的教养，往后这样的话不必说了。” 前两日封家的夫人进宫怕是又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才让太后动了将大皇子抱给旁人养的心思，封家还真是不安生呢。 太后则是心道果然，她早就跟封夫人说过，皇帝是不会同意将大皇子抱给雁儿养的，她还不信，非要她跟皇帝提一嘴。 “到底还是你的儿子少，哀家才会操这份心。”然后反过来责怪李其琛，“依哀家看，皇帝还是要多去去其他宫里，这孩子有不是只有荣嫔会生，将来再多选些好生养的女子入宫，儿子还是多几个好。” 李其琛也想要多几个儿子，这三个月他是在姜琬这里留的多些，虽然前面她坐月子没发生什么，但是这一段时日，是只叫她侍寝了。 李其琛皱眉，是不该这样下去了。 “母后放心，儿子省得。” 太后这才满意，母子俩又闲聊几句，李其琛这才离开寿康宫。 当天晚上，敬事房端来绿头牌的时候，李其琛指了越河灵的牌子。 晚上越河灵被敬事房一顶小轿送到了养心殿，李其琛打量着躺在床上的越河灵，她规规矩矩的，送来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不像姜琬，就没有一刻是老实的。 越河灵见着李其琛进来，轻喊了声“皇上。” 李其琛嗯了一声开始流程，侍寝也是正常侍寝，可是不对劲，那种感觉不对。 李德海觑着李其琛的神色，心里也打鼓，难道越贵人侍候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送越贵人回去吧。”李其琛往后倚靠在浴桶上，闭着眼睛道。 其实也不是越河灵伺候的不对，她不是没侍寝过，李其琛的一些忌讳什么的她也都知道，之前怎么侍候的现如今就怎么侍候的。 越河灵是大家闺秀，行动间带着矜持，整个过程中都是被动的接受。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跟姜琬最近的几次鱼水之欢特别合拍，拉高了他的阀值，他喜欢姜琬的热情大胆，喜欢她在床第之间对他的依恋，喜欢她对他每个动作的回应，喜欢…… 他似乎喜欢的太多了。 李其琛皱眉。 越河灵在另一边的净房洗漱完了，宫人来禀告说是要送她回去，越河灵一愣，之前都是好几次的，这才一回就…… 不过照她的性子也不会问为什么，越河灵随宫人走出殿内，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冷风一吹，她忍不住用斗篷裹住自己。 三春上前扶住她上了小轿，轿子悠悠回了长春宫。 接下来几日李其琛开始点不同的人侍寝，宫中人人为之侧目，这皇上是转性了？突然开始沉迷女色了？ 其中丁雪岚侍寝最多，这尾巴就忍不住翘起来了，这不，今儿就截了姜琬的米糕。 “这米糕太过普通，其他娘娘们不爱吃，平日里御膳房只做咱们宫里的一份，今日奴才去的晚些，这米糕就没拿着，说着丁常在今儿就爱这一口米糕，将米糕拿了去，御膳房的人不敢拦，咱们想要得重新做，是奴才无能，请主子责罚。”吉祥没想到，他都做到八品太监，服侍荣嫔娘娘和皇上唯一的皇子竟然还能让一个常在将东西从自己手里抢走。 其实哪里是御膳房的人不敢拦，还不是看见丁雪岚最近受宠不敢得罪她，又见她这儿一直好说话就欺软怕硬呗。 姜琬比较惊讶：“丁雪岚为什么要跟我抢她不爱的米糕？”就算是要跟她别苗头为什么不是抢李其琛而是米糕啊。 傍晚李其琛来见他的好大儿，姜琬抱着小团子荡秋千。 见着李其琛来了姜琬一挑眉，从秋千上站了下来，也没个笑脸，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将小团子塞给他然后自己进了屋。 姜琬从来都是笑吟吟过去其他生动表情的，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们主子怎么了？”李其琛奇怪的问向映雪。 映雪自然是实话实说：“我们娘娘正不高兴呢，往日只有我们主子吃米糕，御膳房也只做我们娘娘的一份，可今日丁常在说她这两日好那一口，将我们娘娘的米糕给拿走了，娘娘没吃上，所以才不开心。” 李其琛知道姜琬喜好美食，之前每次桌上也都能见到她吃米糕，他皱眉：“一个常在竟敢抢嫔位妃子的吃食？御膳房的人也都不知道拦一拦吗？” 映雪小声道：“丁小主最近圣眷正隆，御膳房的人不敢拦。” 李其琛皱眉，“丁常在如此不守规矩，教礼仪的嬷嬷是怎么教的？” 第110章 哄 皇帝问话，李德海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最不喜没有规矩的人，这丁小主才乘宠几晚呀，这尾巴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奴才这就派人过去敲打敲打丁常在，免得她失了规矩犯了错。”李德海是近身伺候皇帝的人，李其琛对这位丁常在有无特殊他最是清楚不过，也不知什么原因，虽然皇上对那位丁常在感觉平平还是是召了三回，其他娘娘一二次，不过也就是在一群女人中多出那么一次而已，也不知道这丁常在发的哪门子风，敢跟荣嫔娘娘别苗头。 “御膳房的那些人也该好好的敲打敲打了，伺候主子不上心，那些人也不必呆在御膳房了。” “是。”李德海领命下去，这御膳房的人也是拎不清，还想着将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指望着两位嫔妃相斗自己毫发无伤呢，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其琛抱着小团子在在院子里逛了好一会儿，他眼角不经意的扫过屋子，姜琬没出来。李其琛难得有些心虚，竟是有点不敢见姜琬，回过神来他又觉得自己作为皇帝为什么要心虚。他抱着小团子在廊檐下走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反而自己忍不住走进了屋子。 姜琬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吃着水果，因为丁雪岚的事情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又没爱上李其琛，吃什么干醋，虽然被抢走了米糕，但是还有珍珠糕、芙蓉糕、翠玉豆糕，现在她可是大皇子的生母，有钱有闲有地位，跟自己过不去才生那闷气，她快乐着呢。 李其琛抱着小团子走近，小团子看见姜琬啊啊啊的直叫，小身子在李其琛的怀里不住的使劲儿。 李其琛坐到姜琬身边，难得的哄起女人来：“还不高兴呢，行了，不就是盘子米糕，朕回头给你宫里设个小厨房，让你以后想吃什么吃个够。” 设小厨房？姜琬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想到李其琛做旁边呢又赶紧收回嘴角，她翻了一个身，趴在摇椅上不让李其琛看到自己的表情。 “嫔妾哪有那么贪吃，为着一盘子米糕就不开心了。”姜琬声音委委屈屈的传来，一字一句控诉着李其琛，“嫔妾是怕皇上厌弃了嫔妾，喜欢别人了。又伤心您宠爱丁常在，您的宠爱让她不顾尊卑来欺负嫔妾。嫔妾......”丝丝压抑的低泣声钻入李其琛的耳中。 李其琛的头彻底大了，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昏了头。因着之前侍寝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这段时间，李其琛召了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可是总是差点儿什么，不如和姜琬一起时畅快，李其琛心里打定主意不叫自己被一个小女人在床笫之事上拿捏住，所以这段时间刻意避着姜琬，这个丁常在颇为大胆比其他人多些生动，他这才多召幸了一次，谁知这丁常在行事如此张狂，如今她的错误还得他来承担，李其琛是真的厌了这个丁常在。 他叹了口气，“是朕的不是，朕已经让李德海去训诫她了，往后不让她凑到你跟前。”他伸手揉了揉姜琬的头发，训道：“你也是，你是荣嫔，又是大皇子的生母，这后宫又有几人比得过你，竟被一个小小的常在欺负，丢不丢人。”在李其琛眼里，姜琬就是太没心机手段了，人家都欺负上门了都不知道反击，这样喜欢自己的小女人，只知道自己躲着生闷气，唉，看来得给她寻一个有些手段的姑姑手把手的教教她。 姜琬翻身坐起，眼眶通红的看向李其琛，“那人家是皇上的心尖子，嫔妾哪里敢跟她抢东西，说不得都是皇上默许的，皇上就是厌了嫔妾呢，现在还说嫔妾。”说着拿了帕子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好不可怜。 宝宝感知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他瘪了瘪嘴，啊的一声嚎哭起来。 李其琛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再次给丁常在记了一笔，这么个玩意儿惹得大的哭小的也哭。他抱着小团子颠了颠，对着姜琬道：“什么朕的心尖子，朕又什么时候厌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缓了语气，“你好好的抚育阿宝，往后这宫中无人能欺负你。”这是变相给姜琬承诺了。 姜琬才不信男人的承诺，她要的是李其琛的一个态度，借由这次的发作让后宫的其他人看着，往后谁在敢欺负她就将她的爪子剁掉。 她这才破涕为笑，“那皇上以后保护嫔妾。”一说话一个鼻涕泡打了出来。 李其琛没好气的看着姜琬，将怀里的小团子塞给她，“快哄哄他，仔细哭坏了嗓子。” 姜琬抱着小团子轻轻的拍抚他的后背，语调轻柔的唱着跑调的摇篮曲，小团子在妈妈温暖的怀抱中慢慢睡了过去。 李德海来了储秀宫，霍嫔还以为是来找她的，着急忙慌的出来才见着李德海往一旁的配殿去了。 “陛下今日又要召丁雪岚侍奉了。”霍嫔酸溜溜的对着碧桃道。 “听说今日丁常在还抢了荣嫔娘娘的米糕，这可真是......”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声，真是个聪明人也不会这么做。 “谁叫人家正得宠呢。”霍嫔一甩帕子进了屋，眼不见心为静，丁雪岚那蠢货嚣张的脸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看了。 丁雪岚见着李德海也一脸惊喜，“李公公，皇上让您亲自来接嫔妾啊，真是劳烦您了。”她拿着帕子捂嘴儿笑的一脸羞涩。 李德海却没笑，他一甩拂尘对着丁雪岚道：“丁小主，皇上说了，您借着皇上宠幸您几晚行事张狂无无度，一个常在去抢荣嫔娘娘的糕点以下犯上。丁小主，您行为不端，目无尊卑，即日起撤下您的绿头牌，派嬷嬷好好教导教导，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什么意思，皇上竟然因为一盘糕点要罚她？ “李总管，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从御膳房拿了一盘糕点，连这也要罚我，我不服，我要去找皇上。”她说着要冲出殿门。 可李德海带来的嬷嬷早就准备好了，守在门边一把抓住丁雪岚，“小主还是随奴婢学好规矩为好。” 第111章 寒食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虽然还未到清明节当天，但是这春雨已然等不及了，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姜琬抱着小团子在廊檐下看雨，这小子，现在是一刻都在屋子里待不住了，眼一睁就得往外抱，要不然非得哭给你看。 “雨，小手感受一下。”姜琬捉着他的小手感受雨滴，廊檐下的雨水堆积起来一大滴滴到宝宝的脑门上，他还以为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呢，张大嘴巴笑了起来。 程姑姑一脸慈爱的看着小团子，“宝宝皇子真是可爱，这宫里就属咱们大皇子最爱笑了，一逗就乐，也不怕生。” 姜琬这个亲妈直接吐槽：“他呀，最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长得好看的能盯着看许久。”和他那个大色迷的父皇一样，就喜欢好看的小姐姐。 “咱们皇子是书上说的那什么，眼睛只看到美好的事物，这是好事呢。”程姑姑是宝宝的真爱粉，坚决维护她担的形象。 正说着，映雪笑着走过来道：“娘娘，明日就是寒食了，寒食当日不生火，咱们今日把饭食先做出来，您要不要一起？” 过节，姜琬喜欢过节的氛围，现代各种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淡，也渐渐的没了过节的劲头，连春节的时候也不过是吃几个饺子罢了，小时候那种鞭炮轰鸣，走亲访友热热闹闹过年的画面好像就随着时光的流逝封存在了记忆中。 寒食的花样有很多，不过最常见的还是寒食粥喝各种面点。面点被人们赋予了很多美好的含义，宫人们在小厨房支了桌子，大家伙一起做面点，见着姜琬抱着小团子进来呼啦啦跪倒一片。 姜琬笑道：“快起来，我不是来给你们捣乱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快让我也体验一下怎么做寒食的。” 众人都知道姜琬这个主子跟其他宫的娘娘不一样，其他娘娘自觉高他们一等，是不会和他们这些奴才坐在一的，觉得失了身份，姜琬不一样，她看他们的眼神中他们是个人，而不是个物件儿。 他们给姜琬搬了个凳子，引着她坐到宽敞的一角，然后又放了一些和好的面团在她面前。姜琬将小团在放到推车里，侍女月见看着他，推车是木制的，上方的横杆上系着几个布偶，底部带有轮子，月见轻轻推动推车，小团子安然的躺在里面看着上方晃动的玩偶。 姜琬小时候捏过花灯，其实就是用面团捏成碗状的，里面埋着一根棉线，等蒸熟了倒上豆油点着就是一个小花灯了。 她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捏了一排花灯出来，“等晚上点亮了，一定很好看。” 程姑姑笑着说：“还可以摆在烛架上，远远看去像是花树一样，好看的很。” 李其琛晚上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一院子的花灯，“雨中赏灯，荣嫔好兴致。” “皇上来啦。”姜琬抱着小团子在廊檐小笑眯眯的看着李其琛走进永寿宫。 看着站在灯火中的姜琬，还有正看着自己的阿宝，李其琛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家就是这样的。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过了几日，李其琛去延禧宫看八公主和九公主。 相比于永寿宫，延禧宫显得过于安静了，李其琛进来反而有些不适的抬头打量了一番，永寿宫内，每天的萦绕着欢声笑语，姜琬每日带着阿宝在院子里散步，整个永寿宫充盈着澎湃的活力，而延禧宫像是垂暮之年的人一样，死气沉沉。 “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谭静和匆匆从殿内走出来跪迎圣驾。 李其琛看向谭静和，许久未见，她变了许多，他都有些不认识她了。“不必多礼，起吧。” 谭静和站了起来，有些拘谨的看着李其琛，今日他突然过来，谭静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只能尴尬的揉了揉手中的帕子。从前她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可如今她真的怕了，怕自己说错话惹了圣怒，就再也没有救谭氏族人的机会。 李其琛看她这样主动开口，“两位公主呢？” 八公主和九公主出生后他甚少见她们，两个孩子都是早产，身体虚弱，轻易不出寝殿，不见外人，就这么精心的养着，还是三天两头的要感冒发烧一回，小孩子不比大人，他也怕自己去看她们反而带病了她们。 李其琛被谭静和引入殿中，宫人上了茶，“皇上请稍后，奶娘马上把公主抱来。” “不急。”李其琛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叶虽然名贵，却是去年的陈茶，他将茶盏放下，看向下首站着的谭静和。 “你看着瘦了，照顾公主辛苦了。” 谭静和有些受宠若惊，她忙道：“照顾公主是嫔妾的本分，不敢称辛苦。” 李其琛点了点头，对着拘谨的谭静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谭静和虽然已经为他生下了两个公主，可两人本就接触不多，说是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为过，好在奶娘抱着公主出现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奶娘不敢将公主给李其琛抱，只蹲着身子将公主抱给他看。瘦瘦小小的两只，同样是早产，她俩只比阿宝小三天身子却比阿宝小了一圈，也不如阿宝活泼好动。 李其琛心中叹了口气，如今也不盼着她俩怎样出色，只盼着能健康平安长大成人就足以。 他伸手摸了摸两人中更瘦弱的那个，“这是安安？” “是。”谭静和顺着孩子的话题总算是自然多了，“安安在肚子里多呆了些时间，比她姐姐瘦弱一些，不过倒是比她姐姐更乖巧，奶娘说不哭不闹的，好带的很。” 听到她说孩子好，李其琛心里高兴，他伸手将她从奶娘怀里抱进自己怀里，谭静和震惊的看向他，抱子不抱孙，平常人父亲都不会抱自己的孩子何况是天子，震惊的同时谭静和心中又十足的欢喜，皇上喜欢她的孩子，她往后的日子才更有盼头。 李其琛一抱进怀中机会感受不到重量，轻飘飘的让人觉得抱着的是个易碎品。“太轻了。”抱过了阿宝这样的胖仔，李其琛已经不满足这样瘦弱的小孩了。 奶娘听了李其琛的话更是吓的不轻，直接跪地请罚：“奴婢没有偷懒，只是小公主脾胃弱，吃不了多少奶，皇上恕罪。” 李其琛只是敲打一句，并不是真的要惩罚奶娘，“往后仔细喂养公主，不要因为公主好带就怠慢，多跟太医咨询，做的好了朕重重有赏。” “是，是。”奶娘连声应诺。 第112章 有喜 清明过后，天一日热过一日，很快就到了五月，宝宝也越来越活泼，翻身、腹部爬行已经很熟练了，人扶着也能坐一会儿了，姜琬最近给他安排了很多早教游戏帮助他发展大运动，练习精细动作，还做了布书让奶娘给他做语言启蒙。 别说，在姜琬的这些训练下，阿宝成长的很是健康，对比临安公主的儿子和双胞胎，他健康的让李其琛感动，甚至每回同大臣们聊起他们的孩子时，阿宝也能让他略胜一筹，对此，李其琛感到无比的自豪，心里更加觉得姜琬会养孩子，赏了她不少珠宝首饰。 五月十五，又到了宫中每月第二次的请安的时候。 请安无非就是那样子，领导在上面讲话，姜琬坐在椅子上听的昏昏欲睡，总归如今也没人明着来针对姜琬，姜琬乐得清静。 “裴贵人这也快临盆了，如今可都好？内务府选的三婆可都合心意？”皇后问着下首的德妃。 裴曼珠住在钟粹宫，她的一应事宜都是由钟粹宫主位德妃照料，按着规矩，一宫之中，主位嫔妃对着她宫里的其他嫔妃是有着教导照顾的责任的，裴曼珠若是平安生产，主位嫔妃也会得到赏赐，相反，若是裴曼珠犯了事，那么主位嫔妃也会因为教导不利被罚。用现代的话来说，裴曼珠的直线经理是皇后，但是虚线汇报给德妃，所以裴曼珠的事皇后才会问德妃。 德妃笑着回答：“回娘娘，太医诊脉说裴贵人这一胎一切都好，只等瓜熟蒂落，三婆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如今已经住进钟粹宫，这些时日，臣妾会多注意些的。” 皇后笑着点头，“那就好，你们多为皇上开枝散叶，本宫的心就越高兴。” 正说着，突然听得一声压抑不住的干呕声，姜琬胃浅，听到别人呕吐的声音感觉不适，悄悄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抬眼一扫，其他妃嫔也都感觉不好，一个个的拿着帕子捂着嘴鼻皱眉。 皇后皱眉：“怎么了？” 毕采薇咽下那股恶心的感觉，忙跪下来请罪：“娘娘恕罪，嫔妾失仪。”她眼圈红红的，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嫔妾也不知怎的了，心口直犯恶心，一时忍不住，这才......” 到底是自己的人，皇后也不会直接让她离开，这才是打她的脸呢，因此她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恶心干呕？传太医。” 元英那边叫了太医，太医很快到了， 手搭上毕采薇的脉心里就有数了，“启禀皇后娘娘，毕小主这是喜脉，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 “果真？”皇后惊喜不已。 太医道：“毕小主月份还浅，不过却是喜脉无疑。” 太医话落，除了毕采薇和皇后其他人的目光似有若无的都落在姜琬身上，想看她什么反应。这宫中除了裴贵人即将生产，如今又来了一个毕答应有孕，若是生下皇子，那姜琬的儿子可就没那么尊贵了。 姜琬对这些目光感到莫名其妙，看她干嘛又不是她让毕采薇怀孕的。皇帝要生娃她还能阻止不成，化身成打胎小分队？恐怕她刚有点儿心思就得李其琛摁死了。而且她作为现代的灵魂，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那道底线始终在她的心里，让她出手害人，尤其是孩子，她做不到。这宫里从来就不是只有她能生儿子，既然阻止不了那还担心什么，天天担心，那日子还过不过了？再说了，既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好好的培养儿子，多争取老李的心，这才是正道。 其他人没有在姜琬的脸上看到她们想要的表情，有些失望，这个姜琬，还真是沉得住气。 毕采薇愣在了原地，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就是被巨大的欢喜淹没了，她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怎么也想不得这孩子竟然悄悄的上身了，之前喝的那些苦药汤子总算是没有白费。无论怎样，只要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在这后宫就站稳了脚跟，若是她这个也是个皇子，她们毕家也会像姜琬家那样，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毕采薇激动又雀跃，她看向坐在前方的姜琬，“听闻大皇子活泼健康，想必荣嫔娘娘在养胎和育儿上颇有心得，嫔妾初次有孕，心中惶恐，想跟娘娘讨教讨教心得。” 话一说完，她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太急于在姜琬面前找平了，以至于她忽略了上首坐着的，可不止姜琬一人生育了，可她偏偏挑了生了皇子的姜琬讨教，这心里想的什么可不人尽皆知了。怪她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反应过来，她吓出一身冷汗。 不待她找补，就听着淑妃捂嘴一笑，“皇后娘娘，看来这毕答应还真是会找人呢，呵呵。” 皇后心中也是不悦，自己阵营中的人找别人是什么意思，这才刚有孕，这心就大了，不过总归面上还是笑着的，“毕答应和荣嫔选秀时就在一处，姊妹情深，一时心急想和荣嫔分享也是难免的。”看向毕采薇的眼神却如利剑一般让她如坐针毡。 “毕答应有喜了，这是好事，快去禀报皇上。”皇后笑着吩咐。 后面这请安也没什么了，都是恭喜毕采薇有孕的，和她位份相当的心里都羡慕嫉妒，前些日子皇上也召了她们，怎么就没毕采薇那么好运，一次就揣上了。 毕采薇来请安时是走着来的，离开的时候是坐着软轿回去的，很是风光了一把。 元英在人走了之后对皇后道：“娘娘，这毕答应心思不小。” 皇后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不必管，本宫只要孩子。”这意思是不听话就去母留子了。 元英笑着称是。 消息报到李其琛那边的时候，他还愣了愣，一时想不起来这毕答应是谁，没办法，毕采薇在这宫中各项都不突出，实在是没什么记忆点。 这毕答应他宠幸的是真不多，拢共一把手都数得过来，没想到竟然有了孩子，嫔妃有孕自然是喜事，他心里也期盼能再添几个儿子，他吩咐李德海安排赏赐了。 皇上这边赏了，皇后连带着其他高位嫔妃也跟着赏赐，一时间毕采薇那处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第113章 牺牲 从坤宁宫里出来，淑妃心里就不爽，这后宫的女人像是雨后春笋般一个个的怀孕，偏偏她这肚子，自从生了华茵之后这么多年也没个动静。她羡慕嫉妒可又无能为力，这些年太医月月把脉也都说她身子没有问题，可就是怀不上，她还找了给姜琬那个小贱人诊脉的温泰清看了，也无济于事。 “去寿康宫。”淑妃坐在轿辇上说道。 宫人听着命令调转方向，轿辇悠悠往寿康宫而去。 蔡妃坐在轿辇上看着淑妃的轿辇远去，笑着对云溪道：“看来某人又不开心了，不知道这回会不会折腾出什么。”不怕淑妃出手，就怕她不出手，她还等着为她的华珍报仇呢，不出手她怎么抓住把柄呢。 “那事儿安排下去了吧？”她问轿辇下方的云溪。 云溪：“娘娘放心，都安排下去了。” 蔡妃点头。 “妹妹，一起走吗？”德妃的轿辇慢慢走近，她隔着轿辇笑着邀请蔡妃同行。 两人的宫殿都在坤宁宫东面，有一段路是相同的，蔡妃笑道：“好啊，姐姐先行。”如今她虽然还在妃位，可德妃在四妃之列，她则只能以姓氏称呼，实在不如德妃尊贵，因此，即便她心里再不甘心，也只能让德妃走在前面。 “妹妹谦让，姐姐就却之不恭了。”德妃笑着让宫人抬着超出蔡妃的轿辇半丈距离。 两人一路不咸不淡的聊着，渐行渐远。 淑妃心情不爽的来到寿康宫，一进院子就听到一串笑声，她心中纳罕，什么事儿这么高兴，难道是临安公主进宫了？ 她带着疑问走进殿内，就看见太后身边坐了一个面生的女子，那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衫，女子螓首蛾眉，杏眼桃腮，白白的皮子嫩的能掐出水来，当真是看着就叫人眼前一亮。 封靖娴站起来给淑妃行了一礼，“见过淑妃娘娘。”她没有称呼淑妃堂姐，以此来拉进关系，而是恭敬的按照淑妃的品级去称呼她，希望不要引起这位堂姐的反感，她本来已经在议亲了，可是主家的夫人一句话，她的父亲母亲就停止了一切动作，原来正接触的几家人全都换了庶妹，她隐隐从父母的谈话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果然隔了几日就收拾收拾将她塞进了接她入宫的小轿中。 谁也没问她怎么想的就决定了她的未来，封靖娴垂着眼睫，等着淑妃叫起。 淑妃一进来，太后就拉着她道：“雁儿，这是你族叔家的堂妹，靖娴，你瞧瞧，上次见还是个小姑娘，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娴儿才来宫里，这后宫中的人事她都不熟，往后你在宫里好好照顾她，多带着她走动走动。” 太后这话什么意思？淑妃心中打了个突，什么叫往后好好照顾她？ 淑妃看向安安静静在一旁行礼的少女，十七岁的年纪像只即将成熟的水蜜桃，鲜嫩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淑妃瞬间知道太后什么打算了。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冲着太后喊道：“姑母！” 太后对封靖娴道：“娴儿你刚到，先跟玳瑁下去休息，晚会儿过来用午膳。” “是。”封靖娴乖巧低声应是，给太后和淑妃行了一礼之后跟着玳瑁出去了。 太后看在眼里心中满意，是个知礼数的。 等人一走，淑妃就忍不住发作出来，“姑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她来取代我吗！” 太后皱眉看着淑妃发火，但倒是是自己宠爱多年的侄女，她还是缓了缓语气对她说：“雁儿，靖娴不过是一介庶女如何能取代你在宫中和哀家心中的位置，只是你也知道，皇帝子嗣稀少，只有荣嫔生的大皇子，可皇上不愿将大皇子交由哀家抚养，若要保证封家长长久久，这未来的太子必须是封家的孩子。” 原先太后觉得皇帝生不了儿子，也就只能选一个和封家亲近的嗣子，可现在皇帝有自己的儿子了，是能生儿子的，只是之前的女人不能生，那太后就在自己家族中选几个女子进宫来生儿子。 “独木难支，有个亲姐妹在宫中相互扶持，雁儿你往后的路也好走。”太后以为淑妃会喜欢封靖娴的，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 淑妃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她不敢相信太后和父母都背叛了她，她们竟然让她的堂妹进宫为封家固宠。 “所以，您和父亲母亲都觉得我没用了，生不出皇子了，是吗？所以你们才急吼吼的送了人进宫，我竟是等人都进宫了才知道的。” 太后无奈道：“哀家也希望从你肚子里出来一个皇子，哀家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他，可雁儿，自你生下茵儿后，就再未有孕，但是封家等不了你了。” 皇上已过而立，大皇子又逐渐成长，若是再过几年，在长成的皇子和一个刚出生不知能否养大的婴儿之间，是个理智的君王就知道怎么选。 所以就牺牲了她是吗？淑妃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你放心，若是你实在不喜靖娴，等她生下皇子就抱到你膝下养，把她放到远远的宫里养着就是。”太后不在意的说道。在她眼里，封靖娴就是用来笼络皇帝为封家生下太子的工具而已，用完就可以丢到一旁，同淑妃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可不一样。 淑妃是个母亲，她知道母子亲情最是斩不断，她才不要抚养别人的孩子，而且最让她在意的是她成了被放弃的那个，淑妃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出了寿康宫。 “娘娘。”秋露跟在淑妃身后一路小跑，她刚刚没有跟进殿内，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淑妃哭着从里面跑出来，只怕是同太后有了争吵。 可这么出去，被旁人见了只怕是议论纷纷，秋露赶紧跟上去劝道：“娘娘，且擦擦眼睛再出去。” 淑妃停住脚步，她也知道若是她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明日就有各种版本的流言传了出来，她倒是不怕流言，只是也不想旁人背后议论她。 她任由秋露给她擦了眼睛，坐上轿辇回了翊坤宫。 第114章 贴心 轿辇一路返回翊坤宫，淑妃坐在上面强忍泪水。从寿康宫回翊坤宫经过永寿宫，永寿宫大门张开，从里面传来孩子稚嫩的欢笑声，还有女子逗弄他的笑声，她们笑的那么开心，让坐在轿辇上哭泣淑妃显得更加 可怜，她心中的无名怒火更盛，横冲直撞，快要将她燃烧。 她撇过眼，强制自己不去听，不去看。轿辇稳稳的行至翊坤宫前，远远的就见翊坤宫大门前的石狮子后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站在外侧，看着衣服是翊坤宫的人，站在里面的人看不清身形。 淑妃本来就心烦气躁的，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放，此刻见着自家的宫人在门口闲磕牙，她一下子就火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石狮子身后的人道：“那边的干什么呢，不好好当差，出来躲懒了。” 秋露也火了，这翊坤宫的宫女都归她管束，这偷懒都偷到主子面前了，她这个主子跟前的大宫女连个宫女都管束不好，真是疯狂的打她的脸。 秋露走近，厉声喝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出来！” 正说话的青芝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就见秋露怒气冲冲的看着她，旁边淑妃高坐轿辇之上，冷冰冰的打量着她。 她连忙走出来跪下请罪，“奴婢青芝见过淑妃娘娘。” 同她说话的宫女也走过来跪在青芝旁边，“奴婢白翠见过淑妃娘娘。” 秋露眯眼一瞧，这白翠可不是她们宫里的，“你是哪个宫的，如此不知规矩，翊坤宫岂容你们放肆。” 白翠和青芝吓了两股战战，青芝忙向秋露请罪“秋露姐姐恕罪，白翠和奴婢老家是一个村的，她刚入宫，来找奴婢说了两句话。奴婢知错，还请秋露姐姐惩罚。”秋露知道自己犯了错，宫女之间说话本也没什么，可不该在当值的时候叙旧，她知道秋露的秉性，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于是老老实实认罚，不敢欺瞒。 青芝老实认错让秋露缓了神色，不过，她还是严肃的转而看向白翠，“你是哪个宫的，私自到其他宫里找人叙旧，犯了宫规，合该好好教训教训。” 白翠眼泪都快出来了，犯了宫规可是要受罚的，宫里的嬷嬷惩罚人很有一套，她越想越害怕，竟是吓的失禁了，一小滩水从裙底漫延出来。 淑妃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这可是她翊坤宫的门口，这该死的宫女竟然尿在这儿了！ 她啪的一声拍在轿辇扶手上，“还不快进殿，让本宫一直对着这腌臜玩意儿吗？” 秋露也是一言难尽，这哪里来的宫女这么不经吓，她还没说两句，竟吓的失禁了，眼见着淑妃要喷火，她连忙让淑妃先进殿，自己留下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目送淑妃进入翊坤宫，秋露转头脸色阴翳，她指着白翠咬牙切齿道：“贱婢，竟敢污我翊坤宫！”她扬声道：“来人，将这两人给我拖下去，打十大板。” 秋露身后走出两个小太监拉着瘫软在地的青芝和白翠下去领罚，她让人赶紧将门口打扫了，自己则转身匆匆进入殿内。 “啪。” 秋露打开门，迎面飞来一只花瓶，她凭着感觉下意识躲闪开，花瓶落在地上发出“啪啦”一声碎裂声。她绕过一地的碎瓷断木小心翼翼的走到淑妃身后。 “她们为何这般对本宫！” 秋露没吱声，淑妃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她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她像是一头困兽一般在房间里找着所有能砸的东西，只有听着那些碎裂的声音，她心中的愤懑好似才减少一分。 秋露担忧的看向淑妃，这满地的碎瓷看得她胆战心惊，“娘娘，仔细脚下。” “秋露，就因为本宫不能生，她们就舍弃了本宫，难道是本宫不想生吗？皇上宠爱蔡嫦曦，对本宫只是平平，来翊坤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些年，本宫是怎么过来的，姑母可全都看在眼里，可她们不在乎，本宫不能为家族带来她们想要的，就能立刻被放弃，她们是本宫最亲的人啊，如何能这样对本宫。” 只有在自己宫里淑妃才能放肆的哭上一场，从前她觉得她是这后宫中最得意的人，即便皇上并不如何宠爱她，可作为皇上的表妹，她有儿时的情谊，她依然可以和当时身为贵妃的蔡嫦曦平起平坐，她有太后的宠爱，这后宫连皇后也得让她三分，可如今她才发现，皇上不是表哥是皇帝，对她说罚就罚，太后是封家的太后，不是她一个人的姑母，为了封家也会舍弃自己。 “娘娘。”秋露心疼的看着自己从小陪伴到大的姑娘，淑妃痛，她也痛，眼泪不自觉的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她走过去抱住淑妃，“娘娘，有奴婢陪着您，您别难过，奴婢永远不会背弃您。” 秋露也觉得自己的安慰苍白无力，可她一个奴婢能给的也只是永不背弃的承诺了。 淑妃窝在秋露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母妃。” 门口传来李华茵怯怯的声音。 淑妃和秋露一惊，连忙擦了脸上的泪水。淑妃转身扯出一个笑，“茵儿，你如何来了？”说着又看向奶娘呵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这个时间不带着公主看书写字，怎么带着她到这儿了！” 奶娘跪都没地儿跪，一屋子碎瓷，可主子都问罪了，也不能不跪，她不着痕迹的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一咬牙直挺挺跪下：“娘娘恕罪，公主担心娘娘，奴婢等拦不住。” 好在淑妃现在的心神全都在李华茵身上，她看了看这个宫殿，实在是不能待了，她带着李华茵去了另一处殿中。 李华茵牢牢的攥住淑妃的手，她从来没见淑妃哭的这么伤心过，心中害怕，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她。 “母妃，谁欺负你了吗？”李华茵大大的眼睛中满满都是担忧，“华茵替你报仇。”此刻李华茵心中的想法都是要将欺负她母妃的人狠狠的反击回去。 李华茵如此贴心，淑妃心中熨帖，大人的事情，她不愿让李华茵知道太多，“母妃没事，茵儿只要快快乐乐长大，母妃就开心了。” 李华茵认真的看着淑妃承诺道：“母妃放心，华茵会好好的，华茵只要母妃好好的。” 淑妃抱住李华茵，这一刻心酸软的不成样子，至少她还有华茵。 第115章 嫉恨 再说毕采薇坐着软轿一路高调的回到重华宫，宫里的奴才早就得了信儿，一早就在宫门口等着呢，见着软轿过来连忙上前迎接。 软轿落下，乐巧扶着毕采薇走出来，她伸手护着并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旁边的宫人连忙围了上来，那架势，仿佛毕采薇像是一件易碎品一样。 毕采薇在自己的寝殿坐下的时候还有些晕陶陶的，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来神。乐巧端上一杯茶，“小主，喝点茶。” 毕采薇看着手中的茶杯皱眉，“往后我只喝白水，任何茶都不要泡了。”她自己是西南人，喜好花草，平时喝水也都喜欢一些花茶，只是往后可得注意了，这入口的东西得更加谨慎，茶水容易被加料，还是白水安全一些。 乐巧也不问为什么，主子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她应了一声，将茶水端了下去换了白水。 毕采薇掀开茶盖仔细看了里面的白水，这才喝了几口，她交代乐巧：“往后我入口的东西都要小心再小心，外面送进来的东西要好好的检查，东西全程不要离开你的视线。” “是。”乐巧乖巧应是。 毕采薇喝了水之后似是想起什么，她翘起嘴角，“我有孕了，皇上怕是晚上会来看我，你拿着钱去御膳房多要几道好菜。” 乐巧有些为难，她小声道：“小主，咱们银子不多了，都要拿去用吗？”毕采薇身份低微，份例不高，即便有皇后照拂日子也没宽裕到哪儿去，平日里毕采薇把着银钱，她们宫里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束手束脚惯了，眼下拿出银钱去要一些好菜，乐巧反而有些不太敢。 毕采薇沉下脸，“我如今有孕了，皇上和各宫的赏赐很快就会过来，今晚拿出些银钱不打紧，最重要的是今晚皇上要来，怎么能让皇上用一些寒酸的菜肴。” 乐巧知道主子生气了，忙认错，“奴婢目光短浅了，这就去安排。” 毕采薇点头，接着道：“对了，给我备好洗澡水，我要沐浴更衣，等皇上来。” 乐巧这次不说什么了，行礼退下就按照毕采薇的吩咐去做了。 永寿宫。 殿中铺了一张软藤垫子，上面垫了一层柔软的褥子，宝宝被放在中间抱着一颗白菜傻乐。 “宝宝，练习撕菜菜了，快，撕给妈妈看。”姜琬坐在垫子的一角笑着对坐在中间的宝宝说道。 程姑姑、映雪和吉祥几人也都可乐的看着抱着一个大白菜的宝宝，那白菜都快有他大了，被他抱在怀里，非常有喜感。 自从有了大皇子，她们才发现，原来养一个小孩这么有趣，她们娘娘不是抱着大皇子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活动，就是在垫子上洒满花生让他将花生抓起来，今日直接让宝宝皇子抱着一颗大包菜撕菜叶子，按照娘娘的话说是有助于宝宝的生长发育，她们也不知道这么做能有什么作用，反正挺可乐的。 姜琬拍拍手引起宝宝的注意，“菜菜怎么撕的啊，宝宝快做给妈妈看看。” 谁知道宝宝直接将怀里的大白菜一扔，哼哧哼哧的就往姜琬这里爬，爬到姜琬怀里，自己直接窝在姜琬怀里不动了，还对着程姑姑几人笑了笑，那模样真是可爱的几人心都化了。 姜琬伸手戳了戳宝宝的小脸蛋，“小东西，就会偷懒。” 小团子仰起头，对着姜琬来了一个无耻的笑容。 李其琛走进来就看见姜琬抱着小团子坐在地上的垫子上，主仆几人笑作一团。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姜琬几人忙起身行礼，姜琬抱着小团子行礼到一半被李其琛直接扶了起来，“你抱着阿宝就不必行礼了。”说着将宝宝抱到自己的怀里。他现在抱孩子真是抱惯了，哪里还有之前抱孙不抱子的样子。 姜琬笑着恭喜李其琛，“恭喜皇上了，毕答应有孕，皇上又要有孩子了。” 李其琛抱着阿宝走到一旁的炕边坐下，他抬头看姜琬，“旁人有孕你这么开心？” 姜琬也挨着人家坐下，嬉皮笑脸的抱着人家的胳膊，她可不想像小学生回答一样，能坐就坐。 “旁人有孕嫔妾无所谓开不开心，”她觑着李其琛的脸色，老李还真是老谋深算，脸上一点儿看不出什么他怎么想，“嫔妾是为皇上开心，皇上喜欢多子多福，如今裴贵人和毕答应都有孕了，嫔妾也替皇上开心。” 姜琬也挺想这后宫孩子多起来的，要不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宝宝身上，她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她挺希望有更多的孩子来搅浑这滩水，让她的阿宝健康平安的长大，至于那位置，她没想过。 李其琛从姜琬的眼神中看出她是真的为他开心，他心中一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总是那么合他的心意。 “你就不怕再有皇子出生对阿宝不利吗？毕竟，如果只有阿宝一个皇子，这未来就只有一个选择，可是皇子多了，未来是什么样就未可知了。”李其琛目光灼灼的看向姜琬，等着她的回答，冥冥之中他觉的那个答案对他非常重要。 姜琬抱着李其琛的胳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嫔妾所求不过是阿宝健康平安长大，至于其他的，嫔妾相信皇上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若是他足够优秀，我相信皇上不会不选择阿宝，若是他平庸愚笨，那就让他做个闲散的王爷也挺好的。” 像是有什么击碎了李其琛心中的一道墙，他忍不住低头吻在姜琬的额头上，感叹道：“你啊，你......” 毕采薇梳洗打扮一新坐在屋内等着，她心中不断的设想待会儿皇上来了她该如何跟皇上说话，字字句句不断斟酌，不知不觉就等到了掌灯时间。 “乐巧，几时了？”毕采薇抬头看了看外面，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与今日相配，很是喜庆。 “回小主，戌时一刻了。”乐巧在门外回答。 毕采薇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皇上怎么还没到，你让陶光去外面看看，皇上来了及时通报。” “是。”乐巧去找了毕采薇的掌事太监陶光，让他去外面打听一声。 陶光去了一会儿，回来一脸菜色，他站在门口回禀：“启禀小主，皇上，皇上......”他吞吞吐吐，最后还是一咬牙道：“皇上去了永寿宫，今儿不过来了。” 毕采薇像是被一巴掌重重的打在脸上，所以她这一下午大张旗鼓的准备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笑话吗？她看向一桌子凉了的饭菜心中的恨意涌起，她平日里这么难才能见皇上一面，此番她终于有孕了，能见皇上一面，可姜琬却将皇上截去永寿宫，她已经处处不如她了，怎么姜琬竟是连这一点恩宠也要给她夺去！ 毕采薇一挥手，精美的菜肴被掀翻在地。 第116章 看望 李其琛是在第二日中午去看的毕采薇。 这是皇上第一次来重华宫，毕采薇也是时隔很久再一次见到李其琛，她内心激动，欣喜不已：“嫔妾见过皇上。” 李其琛道：“你有了身子，就不必行礼了。” 毕采薇甜蜜一笑顺势站直了身子。 李其琛今日过来主要是关心关心大人孩子的情况，按着惯例问了两句身体如何后就没了话，“行了，往后你这宫里若是缺什么直接报给内务府就成，你好好养胎，朕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转身离去。 出了重华宫，李其琛摆驾钟粹宫，裴贵人也快要临盆了，因着前朝关系，她怀孕后只赏了一些东西，并没有给她涨位份，到底是对她有些亏欠，李其琛便多看望她几次。 到钟粹宫的时候，德妃也在裴贵人的屋子里，正同她说着话。 “馨荣也在。”李其琛走进屋子，伸手制止了两人行礼，自己走到上首坐了下来。 德妃笑道：“臣妾到底生养过，有些经验，曼珠妹妹快要生产了，臣妾和她说说话，也能缓解她的一些焦虑感。” 李其琛面上带上笑意，夸赞道：“德妃有心了。” 德妃浅浅笑道：“都是臣妾分内的事情。”她说完又笑着对李其琛和裴贵人道：“臣妾还有一些宫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这是明显给裴曼珠制造单独和皇上相处的机会呢，裴曼珠心中感动，德妃姐姐事事为她考虑，真真是再贴心不过的人了。她笑着同德妃告别，“那妹妹便不送姐姐了，改日再同姐姐说话。” 李其琛也道：“过会儿朕去看看小五。” 德妃笑道：“华茵见到父皇又该快心坏了。” 想到可爱的小五，李其琛也跟着笑了笑。 德妃走后就剩李其琛和裴曼珠两人。 李其琛：“太医说你生产的日子也就在最近了，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身边的人。” 谁不想要皇上的轻声安慰，裴曼珠不是例外，她虽然对于生产一事心中也有些害怕，可她还算镇定，又听得皇上这样殷殷叮嘱，她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皇上放心，嫔妾省得的。” 裴曼珠是大家族从小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放到宫外是做宗妇的材料，聪慧机敏却又行事沉稳，颇有些临危不惧的风采。李其琛对于裴曼珠是放心的，“若有不妥当的，直接告诉德妃就是。” 裴贵人笑道：“是，嫔妾都听皇上的。” 李其琛拍拍裴曼珠的手，“你安安生生的生下孩子，朕自有奖赏等着你。” 裴曼珠翘起嘴角，“那嫔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看过了两个怀孕的妃子和李华茵，李其琛又回了养心殿处理政务，作为一个胸怀大志富于进取的皇帝他还是挺忙的，留给后宫众人的时间其实不多。 因此李其琛到姜琬这儿的次数就多的扎眼，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大皇子，可皇上看大皇子的时候不也将你姜琬一起看了。但即便是知道也没法子不是，你又没个皇子能人皇上天天的过去瞧一眼。 太后忍了几日又忍不住了，先前将皇帝叫过来一趟他倒是醒悟了，雨露均沾，宠幸了不同的宫嫔，可如今看着，竟然又是故态复萌，见天儿的歇在永寿宫，这成何体统！ “玳瑁，哀家记得江南那边进了一些梅子青云锦，水嫩嫩的，夏天穿着正好，你拿去给靖娴做件衣裙，穿上也好看。” 玳瑁笑道：“太后记性真好，那匹云锦正衬靖娴小姐呢。奴婢这就找出来给靖娴小姐送去。” 太后颔首，“再给她挑些首饰，就从哀家的首饰盒子里挑，哀家年轻时候有许多首饰存着，正好一并给她了，哀家瞧着这孩子打扮的太素净了。” “哎呦，太后的首饰匣子里可都是宝贝，有些是您入宫时带的，有些是先帝赏的，名贵好看的首饰可多着呢，靖娴小姐有福了。”玳瑁笑着捧道。 “你说靖娴若是打扮起来，同永寿宫的比起来如何？”太后想了想问道。 玳瑁心里为难起来，美人都是各有千秋，实在难以比较，况且：“永寿宫的那位奴婢远远的瞥见过一眼，是个容貌倾城的。”她说的是姜琬才生产那会儿，她在延春阁远远的看见过姜琬，虽是惊鸿一瞥，也印象深刻，真是个美人啊。 “不过咱们靖娴小姐也不差，况且咱们靖娴小姐大家出身，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通身的气派就是旁人学不来的。” 太后点点头，“你说的是，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哪里比得上咱们世家大族精心教养出来的贵女。” 玳瑁心中虽然觉得皇上还就是喜欢小门小户出身的，但是到底不敢说。 封靖娴住在寿康宫的西配殿中，平日她也不出去，要么就是给太后读读经书，要么就是呆在自己的寝殿中看书写字。 玳瑁端着太后的赏赐进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卷书在读，玳瑁看着不由在心中赞一声娴静。 “靖娴小姐看书呢？” 封靖娴笑着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迎了迎玳瑁，说到底玳瑁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谁见了她都得给几分薄面。“不过是看些闲书打发时间，嬷嬷怎么亲自来了？” 玳瑁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太后娘娘见小姐打扮的太素了，特意赏赐额料子和首饰，靖娴小姐可以好好打扮打扮，太后就喜欢女孩子打扮的明媚鲜妍，总说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就就合该穿的漂漂亮亮的。” 玳瑁的提示太明显了，太后不喜她打扮素净，这次赏赐既是赏赐又是提醒，她郑重向玳瑁行了一礼，“多谢嬷嬷提醒。” 等玳瑁走了，她的丫鬟上前看太后赏的东西，“小姐，这些首饰好好看啊，比之前在家里夫人给您准备的还好呢。” 封靖娴垂眸抚摸着梅青色的云锦，半晌对侍女道：“帮我裁件衣裳吧，再挑些首饰出来做搭配。” 第117章 爹爹 “赏荷宴？”姜琬拿着帖子好奇的问道，“往年宫中也有吗？” 吉祥笑道：“这宫中历来会举办赏花宴会，春天赏芍药牡丹，夏天赏荷花，秋天赏菊花，冬天赏梅花，这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其实也就是个接口，主要是借着这个机会同王公大臣们的家眷有个交流，小主子们也能找个玩伴，这次是皇后娘娘给二公主找玩伴，说不得也是看看各家的公子。” 古代出门的机会少，尤其后宫的中的人要想接触宫外的人的机会就更加少了，二公主今年也十三岁了，按说早几年前就该找过玩伴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拖到今日。倒是很可能是个相亲宴。 “那倒是挺热闹的，皇后娘娘既然下了请帖过来，也不能不去，也不知道那宴会上有没有同阿宝一般大的孩子，阿宝也该接触外界了。” 宴会会来哪些人，是个什么样的，吉祥也不知道，他之前哪有资格参加啊，这次倒是可以跟着主子去见识见识，至于小主子：“要不要问问皇上，毕竟人多眼杂的，咱们宝宝皇子过去也不知道行不行。” 姜琬也是有这种担心，“成，那等皇上来了我问问他，反正还有几天呢。” 下午吃了饭，带着宝宝睡了个午觉，等醒来太阳都已经挂在西边了，宝宝醒了也没哭，窝在姜琬的怀里抱着玩偶自娱自乐。 “宝宝，你怎么这么乖啊。”姜琬稀罕的不得了，她亲着宝宝的软嫩的脸蛋儿，亲的他咯咯直笑。 傍晚天气不冷不热，姜琬将宝宝抱在怀里带着他在永寿宫门口散步，这小子，见天的长大心也就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永寿宫内逛了，他现在记得永寿宫的大门了，知道出去就是要跨过这个门，每次都非得让你跨过去，你要是在里面就嚎给你看。 “臭小子，这里面外面有什么不一样，是外面的空气更香吗？”姜琬也不管他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对着他就是一顿说教，“你这个宝宝，应该在你有能力的时候走进走出去这个大门，而不是现在让你母妃抱着你出去。” 宝宝根本不懂姜琬说的什么意思，一出来他就高兴了，看着长长的甬道兴奋的直叫唤，有宫人经过更是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瞧，害的人家好好的走着，还得来给他行个礼。 姜琬将他放在地上，两手插着他的咯吱窝，他小脚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放下，等接触到地面知道是和屋子里铺的垫子一样的，他兴奋的不行，两只小腿蹬蹬蹬往前走，一刻也不愿意歇，把他提起来，他就嚎，小腿更是和风火轮一样乱蹬，可怜她这个亲妈，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娘娘，奴婢来扶着小主子吧。”小团子的奶娘对姜琬道，她心慌的不行，荣嫔娘娘向来对大皇子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有时候她们这群奶娘反而显得无用了，天老爷哟，哪回皇上来都是亲自抱着孩子的，从来不让荣嫔娘娘受累，这她哪敢让荣嫔娘娘累着啊，心慌啊，皇上看见了不得怪罪她们。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老李那是纯粹稀罕他好大儿，哪里是怕她累着啊。 姜琬正好累了，瞧了瞧天色，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姜琬不想让小团子在外面玩儿了，打算强制把他带回去。她不理会小团子的嚎哭，将他禁锢在怀里，准备抱回殿内，反正后面哄一哄也就不哭了。 “怎么，阿宝，怎么哭了？”李其琛正从养心殿后门出来，老远就听见阿宝的哭声。 他大踏步走近，心疼的将小团子抱进自己的怀里，低头瞧他，“爹爹的阿宝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爹爹......” 阿宝扑进李其琛的怀里哭的更委屈了，嗓门大的姜琬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刚刚......”李其琛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他看向姜琬，“阿宝是不是叫爹爹了？！” 姜琬离得最近，刚刚确实是听到一声脆嫩嫩的“爹爹”，“嫔妾刚刚是听到了一声，不过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学话的时候，不确定他是不是只是发出的类似的发音。” 姜琬实事求是，要是说阿宝叫了爹爹之后却不再开口，那今晚的老李要表演煎饼了，左翻右翻，煎到她这个旁边的人跟着翻。 李其琛正色看向姜琬，“不对，朕分明听到阿宝叫的是爹爹。”说着他还转头问一旁的李德海，“你刚刚是不是也听见了。” 李德海那叫一个浮夸，指着自己的耳朵就差发誓了，“奴才的耳朵刚刚听的真真的，咱们宝宝皇子叫的就是爹爹。” 李其琛得意的看向姜琬，嘴角的笑比ak还难压，整个人喜气洋洋的，比过年还有喜气。 他低头对着在自己怀里一抽一抽的小团子道：“阿宝，再叫一声爹爹。” 小团子只顾哭自己的委屈，眼泪鼻涕蹭到李其琛的衣服上，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姜琬觉得好笑，不过她憋得住，“皇上，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宝宝该吃饭了。” 李其琛有些失望，不过宝宝年纪小，长大了总会叫爹爹的，他的阿宝就是聪明的。他抱着宝宝往永寿宫里走，阿宝一看到永寿宫的大门越来越近，熟悉的景色近在眼前就急了，他还没玩儿够，不回去，挣扎着小身子就更大声的哭起来。 “爹爹，不......” 好家伙，这句清清楚楚的。 李其琛顿住脚步，他转头看向姜琬，“阿宝叫朕爹爹了！不是叫母妃，不是其他，是爹爹。”他激动道，这下可不能说只是无意识的发音了吧。李其琛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又酸又胀，让他眼眶一热。 姜琬：激动就激动，做什么伤害别人。 不过他是帝王，很快他就将热意咽回，到底没太失态，他用脸颊蹭宝宝的脸颊，“阿宝，再叫一声。” “爹爹，呜~”阿宝搂着李其琛的脖子哭道，就是不愿意回去。 “哎呦，咱们宝宝皇子真是聪慧，这说话第一个会说的就是爹爹，小小年纪孝心可表啊。”李德海头号大捧哏再次上线，将李其琛捧的晕乎乎的，结果就是人家抱着宝宝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姜琬回去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门口的爷俩。 啧啧啧，可真是父慈子孝，又幸福，老李。 第118章 尿床 听说皇上最近最爱找大臣聊天，逢人便问人家家里的孩子会说话了吗，要是人家说还不会说话，那他就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劝慰大臣，“没事，孩子还小，待他再大些就会说话了。朕的大皇子说话就是太早了，才五个多月就天天爹爹、爹爹的叫。”要是人家回答孩子会说话了，他就一副探讨的模样，“朕的大皇子开口叫爹爹了，是不是太早了？”不等人家安慰他呢就说：“朕的大皇子就是太亲近朕了。” 于是前朝的大臣们也都知道大皇子会说话了，第一个叫的人就是他的皇帝老爹。 姜琬听到吉祥禀告的时候哭笑不得，这老李还真是一朝得子老怀宽慰啊。 她摇了摇头和吉祥说正事，“给安常在送的东西送去了吗？” 吉祥笑道：“娘娘放心，您吩咐的都送去了。安常在十分感谢娘娘记挂，总是时不时送东西过去。” “我们困难的时候宁姐姐这么帮咱们，我如今好了总想着回过头帮帮她。”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微末时的相助更加令人铭记。 吉祥笑道：“娘娘说的是，您如今就是在回馈安常在呢。” 晚上皇帝照旧来了永寿宫，这两日他心里火热着呢，一颗老心被儿子唤起了满满的父爱，抱着几十斤的小团子一晚上不松手。 “皇上，这荷花宴嫔妾能带着宝宝去吗？宝宝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同龄的人，嫔妾想带他出去走走，但是又不确定合不合适。”姜琬坐在梳妆台前往自己的脸上涂抹面霜，她想起三日后就是荷花宴了，忙问道，她知道自己的短板，对前朝后宫的形势，那些蛛网一般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在现代，她靠着爸爸的爸爸是爷爷还能理清一家子的关系，但古代宗族之大像是树底的根须，纵横交错，姻亲关系更是如复杂，反正让姜琬去理是理不清的。 没有回声，姜琬转头一瞧，老李正抱着他的好大儿教他看悬挂在上方的灯笼呢。 她放下面霜罐子起身走到李其琛身边，“皇上，人家跟您说话呢。”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不满，姜琬刚刚洗漱完，整个人身上冒着水汽，头发湿哒哒的，眼睛也湿漉漉的，仰头看着你的时候像是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让人忍不住想要怜她爱她，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李其琛回过神，轻咳了一声，“阿宝闹着要看灯，朕抱他看灯没听清，你说什么？” 姜琬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 “赏花宴本来就是为了皇子皇女们能够接触外面而办的宴会，来的人大都是王公大臣的家眷，这些人家中要么与皇室沾亲带故，要么父兄是朝中重臣，虽不及皇子公主金贵，但也算出身显赫，皇子公主们同这些人家的孩子玩儿也不算是辱没了身份。” “况且皇子公主们选谁做玩伴也代表了皇家的态度，哪些人家的孩子可选入宫中陪伴，哪些人家的孩子不能选，这里面都是学问，并不能仅凭个人喜好，须得懂得平衡。” 道理姜琬懂，但她对于前朝重臣和皇室宗亲知之甚少，她摇着李其琛的手臂，“皇上，嫔妾的脑袋都大了，什么朝中重臣，嫔妾认都不认识，您就说嫔妾能不能带阿宝过去玩儿 嘛？”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美人站在光晕中满脸依赖的对着他撒娇，她只是想知道能不能带宝宝过去玩儿而已。 “阿宝是朕的大皇子，亲封的宝亲王，哪里去不得！”这些王公大臣也都有分寸，带进宫的人都是精心筛选仔细叮嘱过的，不敢冒犯主子，而且阿宝身边放了不少人，识毒的会拳脚功夫的，有她们护着，李其琛并不担心阿宝的安危。 姜琬道：“这么说是可以去喽，那嫔妾可要好好准备了，带孩子出门要带很多东西的。” 姜琬立即兴奋起来，孩子第一次出家门，做老母亲的有些激动怎么回事？她立马就要喊人收拾起来，被李其琛一把拉住，“行了，今日这般晚了，明日再收拾。” 有了李其琛的话，姜琬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激动，收拾收拾就准备睡了，这一天天的，也没个娱乐活动，早睡早起，都给她养成好习惯了。 李其琛将宝宝递给姜琬玩一会儿，他进去洗漱，两母子躺在大床上玩闹，阿宝被逗的咯咯直笑，姜琬借机教她：“阿宝，叫母妃，母妃。” 阿宝看着姜琬咯咯傻乐，就是不张嘴。 姜琬并不放弃，小孩嘛，多教几遍肯定就会了，“阿宝，你看这是什么？”姜琬拿着一只用各种颜色的布料缝制的玩偶在阿宝的上方轻轻摇晃，鲜艳的颜色立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伸出两只小手要抓，姜琬却不给他，“阿宝，只要你叫母妃，我就给你。” 阿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上面的玩偶，啊啊的叫着，就是不说话。 姜琬将玩偶放到他的小手上然后又飞快的拿高让玩偶远离他，“不给，不叫母妃，就不给你玩偶，想不想要，想要就要乖乖叫人。” 宝宝也不哭闹，执着的伸手去够，够不着，对着玩偶气的啊啊直叫，可以被纳入管制刀具的两条腿将木板砸的邦邦响。 姜琬伸手轻点他的鼻头，“小东西，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她伸出罪恶之手袭向小团子的痒肉上。 “啊嘎o(n_n)o哈哈~”小团子响亮的笑声响彻房间，净房里洗漱的李其琛听着不自觉的弯起嘴角，李德海一边侍候一边笑道：“荣嫔娘娘可真会哄孩子，咱们宝宝皇子被逗的乐的不行。” 李其琛靠在桶壁上，闻言笑道：“阿宝这孩子性子好，谁逗都乐，傻小子一个。” “嗨哟，咱们宝宝皇子可不傻，是性子好。”李德海又护上了。 李其琛洗漱好出来，母子俩还玩儿的起劲儿，“好了，让奶娘抱阿宝出去睡吧。” 姜琬转身趴在床上看向李其琛，阿宝也蛄蛹着趴了过来，同样仰头看向李其琛，母子俩一个姿势表情，“皇上，阿宝今日跟我们睡。” 嘿嘿，有阿宝在今晚就不会发生点儿啥吧，这狗皇帝的体力太好，姜琬有些吃不消，能让她歇一天也是好的。 于是阿宝就这样被留下了，睡在两人中间，他第一次跟父母睡，左看看右看看，兴奋的不得了，小腿又开始哐哐砸床。 好容易哄睡着了，半夜李其琛和姜琬不约而同的坐起来，两人幽怨的看着对方，李其琛无奈的扯了扯湿透的寝衣，姜琬抖了抖湿哒哒的裤子，好大儿躺在自己的一大泡尿中，睡得安稳。 第119章 你要不要抱一抱 到了荷花宴这天，姜琬如往常一般起来用了早膳。 “映雪，一会儿帮我找一件收身一点儿的衣服我换上。” 映雪不解，今日荷花宴，来往的都是王公贵族和重臣家眷，不应该打扮的华丽而不失端庄大气吗，“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姜琬摇了摇头，“没有不妥的地方，只是我带着阿宝，还是换身轻便点儿的衣服更方便，耳环也换个小的吧，阿宝会抓。” 映雪了然，她到了声是下去准备了。 奶娘抱着吃饱喝足到小团子进来，如今天气热了起来，小孩子火力又旺盛，姜琬怕他热出痱子，给他剃了光头，只在前面留了像寿桃形状的一撮儿头发，配上白嫩嫩的脸蛋儿，像个小仙童似的，可爱极了。 他也就这么点儿大的时候能剃头发了，待他大些就要开始续发了。 奶娘道：“娘娘，皇子要出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姜琬点点头，“防蚊虫的药膏记得带着，荷花宴在湖边，蚊虫多。” 奶娘笑道：“娘娘放心，这些东西奴婢们都记得的，程姑姑也一一过目了，少不了的。” 听着程姑姑检查过了，姜琬放心了，她想了想道：“口水巾子也多带几条，我看宝宝开始长牙了，最近总是流口水。” 奶娘笑着应是。 一时收拾妥当，姜琬推着小团子领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永寿宫。 赏荷宴举办在御花园中心的东湖边上，东湖面积不大，是从宫外的护城河引进的活水，东湖的南岸边种满了荷花，远远瞧去也还真有种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光景，此刻荷花大都还是花骨朵，但仍有少数争先者悄悄的展开了粉嫩的外衣，引得人在此驻足观赏。 为了此次的荷花宴，宫人们一早就准备上了，先是提前撒上驱虫的药粉，免得草丛中有虫子叮咬到了贵人，到了荷花宴的正日子，早早的搭起遮阳的棚子，又摆上桌椅和美酒佳肴，旁边的殿阁中也洒扫一新，只待贵人们前来赏荷。 宫里难得有这样玩乐的机会，不仅能好好的游玩一番结识志趣相投的姐妹，或许还能见着从前的亲友，所以宫里的每个嫔妃都很高兴，早早的就有一些小嫔妃到了。 姜琬这边还是不紧不慢的推着小团子走着，小团子第一次坐这么久的推车，周围的风景还都是相同的红墙金瓦，从开始的兴奋到后面越来越不耐烦，他终于不乐意坐小推车了，拧着小身子就要攀着推车往姜琬身上扑，让她抱着。 姜琬怕他摔了，不得已停了下来，但是也不敢抱他走过去，这宫道可不短，一路抱过去她的手臂也别想要了。 “乖乖坐小推车好吗，母妃抱不动你。”姜琬好言相劝。 小团子不为所动，伸长小手要她抱。 奶娘走上来，“娘娘，皇子不愿意坐推车了，不如让奴婢抱吧。” 姜琬看了看她粗壮的胳膊同意了，奶娘走上前要抱小团子，却被他一手推开，奶娘不敢使劲强行抱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无措的看向姜琬。 看着眼巴巴看向她的小团子，姜琬叹了口气，这甜蜜的负担哦。 掐着他的腋下将人抱起来，“宝宝哟，你是想累死为娘我啊。” 宝宝却不管姜琬的感叹，他趴在姜琬的肩膀上朝着站在后面的月见、月砂几人笑，一张嘴，口水就流了下来，好在姜琬提前在肩膀上垫了一块布巾，要不然这身衣裳非得让他毁了不可。 走了一会儿就见越河灵带着婢女从夹道走过来，她也发现姜琬了，遥遥站着等姜琬她们走近。 等姜琬走近了越河灵才发现趴在她怀里的小团子，粉嘟嘟的胖娃娃转过头来好奇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露出一个笑来。 越河灵当即心上就被可爱射中一箭，她只见过大皇子两次，一次是在大皇子洗三仪式上，还有一次是满月宴上，都是匆匆瞧上一眼，今日是她第三次见他，之前小小的婴孩已经长成一个会笑会闹的小人了。 越河灵颇有些惊讶的看向小团子，她家中没有这般小的孩子入宫后就更没机会见到了，还从没见过这般活泼的胖仔，那小手小脚一节节的，但却不显臃肿，她也明白为何书中描写稚儿会用藕节一词了。 姜琬笑着跟越河灵打招呼：“越姐姐也是去荷花宴的，咱们顺道，不如一起？” 越河灵也反应过来，她对姜琬施了一礼，仍旧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荣嫔娘娘不嫌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琬一笑，举起儿子的小手摇了摇，“宝宝，这是越姨姨，打个招呼呀。” 小团子见着了美人也很激动，小身子在姜琬的怀里扑腾几下，劲儿大的她差点没抱住她，还是身后月见一把扶住姜琬的手臂她这才稳住身形。 越河灵关切的看向姜琬，“娘娘可无事？” 姜琬笑着摇摇头，“宝宝见着你有些兴奋。” 越河灵看向姜琬怀中的小团子，他的五官几乎是跟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唯独一双眼睛肖似荣嫔，亮晶晶的。不看那双眼睛，简直是在看皇上小时候一样！ “啊！”宝宝朝着越河灵伸出小手，小身子也朝着越河灵的方向轻靠，要她抱。 姜琬知道这是儿子见人家大美女了就想让人家抱抱，也不知道这从小爱美人的性子是随了谁。 “你要抱抱他吗？”姜琬问。 “啊？！”越河灵懵了。 “你，你让我抱你的孩子？”越河灵生平第一次说话磕吧，同为宫妃难道不应该紧紧提防着她吗？这么轻易的就将孩子给她抱，她长得这般面善吗？ 上次越河灵在坤宁宫门口救她她就觉得越河灵不是坏人，而且这堂而皇之的，越河灵又不是傻了，才会在众目葵葵下谋害大皇子，除非她和她的九族活腻歪了，上个例子还在宁古塔干苦力呢。 “宝宝喜欢你。”姜琬笑着将小团子往前送了送。 越河灵就这样晕乎乎的抱住了大皇子。 第120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越河灵抱着小胖墩 一路走，到底是身娇体软的后宫嫔妃，抱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越河灵抱了一会儿，姜琬倒是歇过来了此刻见越河灵越来越吃力她不由开口道：“我来抱吧。” 越河灵反而有些不舍，小团子长相精致，粉雕玉琢的，不哭不闹的呆在她的怀里，乖得她的心都化了。她入宫也一年多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后宫之中，唯有孩子才是才是立足的根本，宠爱可能会消失，但是孩子带给你的才是长久的，她也想有个孩子傍身，她低头看向怀中软糯的小团子，深宫寂寞，有个这样可爱的小人陪伴也是好的。 但她怀里的小团子这次可不给她面子了，他在她怀里待了一会儿早就足够了，姜琬一说要抱他立马伸着小手冲着她就靠过来了，小家伙还是喜欢自家亲妈的怀抱。 虽然心里不舍，但小团子想要回到荣嫔的怀里，她也只能放手。 小团子不愿意坐到推车中，无法，姜琬还得抱着他走，好在路也不远了。 “快点儿，磨磨蹭蹭的，要是误了荷花宴我可不饶你。”丁雪岚絮絮叨叨的数落着她的婢女平黛，她一边急匆匆的走着一边手摸了摸头上的钗环，确保妆容没乱。 平黛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一叠声的道歉：“小主对不住，都是奴婢不好，动作慢了点儿。” “哼，下次你还这样我就叫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丁雪岚嘴上说的厉害，但神色却不见狠厉，也就是吓吓平黛罢了。 “小主，求您不要将奴婢交给嬷嬷，奴婢下次定然做好。”平黛可怜巴巴的求着丁雪岚，嬷嬷的手段有多狠她可是知道的，落到她手里那是生不得死不得，只恨不得就这般过去了才好。 丁雪岚轻哼：“你家小主我心地善良，这次就算了。” 平黛喜笑颜开，扶着丁雪岚的手臂拍马屁道：“那是，平黛的主子可是这世间最心善的，咱们在苏州府的时候，谁人不夸赞小主一句菩萨心肠，就连路边的乞丐都能说出小主的一件善事，可见小主是顶顶好的大善人，奴婢能跟着小主那是三生有幸祖辈积了大德呢。” 丁雪岚被夸的飘飘然，她笑着歪了歪脑袋轻瞥平黛一眼，“就你会说实话。” “咦，前面那是丁小主？”三春看着前面的身影出声道。 姜琬和越河灵抬头就见从夹道走过来两人，拐了个弯就到了她俩的前面。 “还真是。”姜琬看着那反着金光的脑袋就确定了这人就是丁雪岚，除了她也没人这么高调恨不得将所有的金钗都戴头上。 “她这是规矩学好了，放出来了？” 越河灵也听说了之前丁雪岚同姜琬别风头的事情，后来被皇上罚了，看来是学乖了，要不然今日怕是出不来呢。 “许是嬷嬷见她规矩学好了，便放她出来了。”她看向姜琬，再往前走两人势必会遇到，不知道她在不在意这件事情。 丁雪岚什么时候出来姜琬不在意，反正目前她对自己也没威胁，姜琬并不是追着不放的性子，别人不来招惹她她也懒得对付别人。她收回视线，笑着对越河灵道：“咱们也快走吧。” 越河灵见姜琬确实不在意了，也笑道：“好。” 果不其然，虽然丁雪岚主仆的步子不慢，但是还是被姜琬一行人赶上了。 映雪开口道：“丁小主，见了荣嫔娘娘和越贵人还不过来行礼？” 丁雪岚其实早就发现姜琬她们了，只是她可不想停下来给姜琬行礼，那她多没面子啊，之前还觉得自己能和她别别风头呢，抢她的米糕抢的心安理得，谁知道皇上那么偏心会为了姜琬罚她禁足呢，这都好久没见到皇上了，恐怕皇上都要将她忘光了。嬷嬷说的对，肯定是她和皇上相处的时间不如姜琬多，皇上这才偏心姜琬，她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多多的出现，等皇上见她见得多了就不会偏心姜琬这个小妖精了。不过，在她刷足存在感之前，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不能再给禁足了。 该死的小妖精，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下来给我舔鞋！ 丁雪岚心里暗骂姜琬，身子不情不愿的转过来给姜琬和越河灵行了一礼。 “见过荣嫔娘娘，见过越贵人。”荣嫔两个字像是粘牙，张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 平黛则是松了一口气，小主总算是学聪明了，不忘她们给嬷嬷塞了那么一大笔银子。 越河灵对丁雪岚无感，她不曾得罪过她，两人也没有利益冲突，仅有的交流也是在未入宫前，因此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姜琬则笑眯眯的看向丁雪岚，“哟，这不是丁妹妹吗，妹妹快起来，今日吃米糕了吗？” 姜琬这是在嘲笑她！嘲笑自己位份不如她，嘲笑自己不如她受宠！ 丁雪岚气的要死，本来还在行蹲礼的她直接站了起来，“谁是你妹妹，别恶心兮兮的叫什么妹妹，不就是之前拿了你的米糕吗，丁点儿大的东西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越河灵皱眉，没想到丁雪岚反应这么大还口出恶言，也不知道怎么让嬷嬷放她出来的。 平黛差点儿厥过去，她伸手使劲儿拉住丁雪岚的袖子，出门前嬷嬷怎么讲的，啊，忍耐，忍耐！ “荣嫔娘娘恕罪，我们小主近来身子不爽有些胡言乱语了，请荣嫔娘娘念在之前同住留芳馆的情谊手下留情。”平黛真是操碎了心，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啊，怎么还一身的牛劲儿要往荣嫔娘娘身上使啊，荣嫔娘娘目前圣眷正隆，怀里抱着着皇上的金疙瘩，您这是不怕一会儿被打脸啊。 丁雪岚说完也有些后悔了，想起了嬷嬷的教导，又想起了姜琬的战绩，只觉得自己完了，这姜琬还是个答应的时候都敢打淑妃，现在她是荣嫔了，打她不是更没负担，就算是告到皇上那儿去，皇上也只会罚自己禁足，刚禁足完又禁足，自己离进冷宫也不远了。 她心中害怕，色厉内荏的看向姜琬，“我失言了，你还回来吧，先说好，君子动口不动手。” 第121章 谁规定的? 丁雪岚都已经做好被暴打一顿的打算了，谁知姜琬却噗嗤一笑，“下次可不要抢我的米糕了，否则我就把你的牙打掉，到时候皇上可不会要一个豁牙的嫔妃。” 丁雪岚顺着她的话想了一下，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姜琬果然好可怕！ 看着丁雪岚恐怖的神情，姜琬忍不住更想笑了，丁雪岚就是欺软怕硬，当你实力可以碾压她的时候，她根本不敢跟你硬碰硬。当然她也相信若是自己有一天落到比她还惨的地步，她怕是第一个冲上来踩自己两脚。 不过现在嘛，她也不想对丁雪岚怎么样，只要她不再惹自己，姜琬是不想和她争斗的。 “你不是要去荷花宴吗，还不赶紧去，你的那两个姐妹应该在等你呢。”她说的是丁雪岚的那两个小跟班，三个人经常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丁雪岚根本不想多待，这个煞星，谁愿意和她待在一起，嫌命长没问？闻言她拉着平黛飞也一般的跑走了。 “你刚刚是骗她的？”越河灵问道。 姜琬摇摇头，“我是认真的，她要是还要跃跃欲试的想要欺负我，我就把她的门牙打断，让她再也没法笑。” 越河灵似是没料到姜琬这么说，她愣了一下才道：“打人比较不好，于你的形象也不好。” 她是为了姜琬好，时人讲究女子贞静贤淑，打架这事就不该是一个女子该做的事情，会被人诟病。 “我不在乎，真被欺负到那份上了？名声什么的算什么。”姜琬笑着看向越河灵，“谁规定女子必须贞静的？又是因何这样规定？” 姜琬没有说下去，越河灵却震惊了，她从小就被教育一举一动都要符合大家女子的身份，却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为什么贞静是好的而有些举动却被是被定义为出格，是谁规定了这一切，又是谁给女子罩上一层牢笼？这些她都没想过，姜琬的一番话打破了她固有的认知，让她忍不住开始想这一切都是对的吗？ 三春见越河灵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忙伸手拽了她的衣袖，“主儿，回神了。” 越河灵被三春叫回神，她不好意思的对姜琬笑笑，“我想事情时会比较容易走神，抱歉。” 姜琬根本不在意，越河灵这样的人才是姜琬敬佩的，来自于学渣对学霸的敬仰。 “越姐姐，我们快走吧，荷花宴要迟到了。” 东湖边上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不少人各宫的妃嫔也到的差不多了，连谭静和也带着双胞胎过来了。 今日寿夫人带着她的孙女寿青筠过来的，寿青筠和皇后长得很像，也是个沉稳婉约的性子，她跟着一起进宫的几个小姑娘一起，一时听听这个讲话一时又照顾旁边的人，在一众小女儿中显得格外稳重，寿夫人看到，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蔡夫人家中没有和公主一般大的小辈，谁也没带自个儿进宫的。见着蔡妃后，她就开始大吐苦水，无非是蔡大人又去了那小贱人房里了，蔡大人不帮忙救谭家，蔡恒又做了什么混账事，蔡妃听的直皱眉，只觉得心累，蔡家这一烂摊子的事情理也理不完。 临安公主也带着她的儿子寿儿进宫了，此刻淑妃抱着寿儿，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华茵就趴在临安公主的膝头上，安静的听着。 没多久玳瑁陪着封靖娴也来了，她先向德妃和蔡妃行了礼然后径自去了淑妃那边。 蔡夫人看着封靖娴的背影皱眉，“太后这是要给皇上塞人啊，长得倒是挺标志的，也不知能不能抢过那个姜琬。” 蔡妃皱眉低声喝止，“娘，少说两句。” 蔡夫人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周边，识趣儿的闭嘴了。 姜琬就是在这时候到的，她抱着阿宝，一来就是全场的焦点，毕竟，这是唯一的皇子，在哪儿都是被瞩目的。 姜琬抱着阿宝和越河灵先去了德妃面前。 “嫔妾姜琬给德妃娘娘请安。” “嫔妾越河灵给德妃娘娘请安。” “宝亲王给德庶母妃请安。” 德妃忙俯身将姜琬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今儿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说着她看向姜琬怀里的小团子，温声笑道：“一段时日未见，宝亲王都长这么大了。” 宝宝好奇的看向德妃，给面子的啊了一声。 “哎呦，咱们宝亲王真是机灵，这是听懂了。”德妃爱怜的看着宝宝，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小手。 “娘娘谬赞了。”姜琬笑道，“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嫔妾带宝宝去给淑妃娘娘行礼。” 德妃笑着点头，“宝亲王难得出来一次，若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尽管叫我。” 姜琬笑着道了谢，抱着宝宝来到淑妃面前，依样行了礼，众人面前淑妃也没傻到这个当口挑姜琬的错处。 “起来吧。”她看向姜琬怀中正睁着大眼睛看她的小团子，心中又是一阵气闷。 临安公主看到阿宝倒是开心不已，这是她的亲侄子，她自然是喜爱的不得了。 她拍拍手，“乖乖，姑姑抱抱。” 小团子当真给面子的张开小手要临安公主抱，把临安公主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哎哟，咱们阿宝认识姑姑啊，直接给姑姑抱的。” 小团子站在临安公主的腿上，兴奋的直蹦哒，临安公主产后身子虚，根本把不住胖仔乱动，怕摔着他，忙把阿宝还给姜婉。 可阿宝这个臭小子，抓着临安公主脖子间的珠串就不松手了，任凭姜婉怎么掰他的小手都不松开，一掰他还使劲儿。 “好了好了，这珠串就送给阿宝了，回头啊，我可以找你父皇讨一个更好的。” 临安公主从脖子上拿下了珠串，小团子拿了珠串就往姜婉身上杵。 “哎哟，阿宝这是给你母妃戴啊，可真是孝顺。”临安公主赞道。 旁边淑妃听到临安公主的赞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她站起身正准备远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忽然听到李华茵尖利的哭叫声！ 第122章 赶出宫 听着李华茵的叫声，淑妃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临安公主也急的不行，她将小团子还给姜琬，提了裙子也匆匆跟了过去。她身后抱着寿儿的奶娘踌躇了一瞬，抱着孩子又缩回了凉亭中。 姜琬和越河灵对视一眼，两人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过去。 刚走近，姜琬就隔着人头看见淑妃一巴掌扇在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脸上，啪的一声，姜琬都替那个美女感到脸疼。 “那是谁啊？”姜琬问道，这后宫的人她不说都认识，起码混了个脸熟，这姑娘看着脸生，应当不是后宫妃嫔，再看她梳了个姑娘发髻，应当是宫外哪家夫人带入宫的女儿或姐妹。 越河灵她也不知道，倒是月砂轻声道：“那位姑娘应当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儿，淑妃娘娘的族妹，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接了封家的一位姑娘入宫，想必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姜琬惊讶的回头看她，她怎么知道，又想到月砂是皇上给宝宝的，听说之前是做暗卫的，姜琬也就不奇怪了，暗卫嘛，总有自己打听消息的手段。 正在这时，太后娘娘的心腹婢女玳瑁姑姑匆匆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她先向淑妃和临安公主行了一礼，然后问旁边那位被打的姑娘，“靖娴小姐，发生了何事？” “我......” 封靖娴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见本来埋头在淑妃怀中的李华茵哭着抬起头，伸手指着她哭喊道：“母妃，茵儿不喜欢她，您快让她离开，让她走！” 淑妃作为一个母亲，听到李华茵的哭声的时候她的心就慌乱了，匆匆赶来就见女儿躺在地上，封靖娴一脸无措的站在对面，她当即把女儿扶起来，看见她白嫩的手心擦破了皮，心疼的不行，又听女儿哭着说是封靖娴推的她，她当即再也忍不住，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 “来人，将她给本宫赶出皇宫。”淑妃指着封靖娴厉声喝道，身后的宫人也慢慢朝封靖娴靠近，要架着她将她拖走。 “慢着。”玳瑁连忙出声，要真让淑妃娘娘这么将封靖娴架出宫外，那封靖娴的名声就全毁了，旁人不明就里只会以为封靖娴在宫里得罪了贵人被人给赶了出来，世人最爱添油加醋，传来传去这事儿就会变了味儿，到时候议论什么的都有，一个女子被人这么议论，这名声也不会好，好人家也不会要这样名声有瑕的人做媳妇，更何况是给皇上做妃嫔了。 人是她带出来的，若是就此毁了太后的打算，太后焉能不怪罪她。玳瑁顶着压力对淑妃道：“娘娘，许是有什么误会，靖娴小姐是太后娘娘接入宫陪伴太后的，脾气秉性都是她老人家考教过的，定然不会做出欺负小孩子的事情。”她转头看向临安公主，“公主，太后她老人家让奴婢陪着靖娴小姐来这赏荷宴逛逛，谁承想奴才才走开一会儿就出现了这事儿，这让奴婢如何同太后交代啊。” 知道淑妃霸道惯了，说要赶封靖娴走就真的是要赶走的，玳瑁自己是阻挡不住，只能拖临安公主下水了，让临安公主知道封靖娴是太后召进宫的，能帮着拦一栏。 临安公主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太后的打算，眼前这个 捂着脸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子就是母后为了巩固封家的荣光选择的人选，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华茵，但她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被赶出宫门，一来她觉得即便是要这女子出宫也不必以这样屈辱的方式，她被赶出去难道封家的面子就好看吗，二来靖雁就这样把人赶走了，势必要同母后闹得不愉快，伤了两人的情分。 “靖雁，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好吗，今日毕竟是皇嫂的荷花宴，闹出什么事情也不好看，不如先让玳瑁姑姑将她带回寿康宫，稍后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好吗？” 淑妃还没说话，李华茵就哭着扑进临安公主怀里，“姑姑，我只是想看看娴姨姨的头上的首饰而已，可是娴姨姨不喜欢我和母妃，她不让茵儿看，还将茵儿推倒了，茵儿不喜欢她，姑姑帮茵儿把她赶走，呜呜~”李华茵哭的凄惨，擦破的手抓着临安公主的衣袖沾染了鲜血，好不可怜。 李华茵的手段浅显的很，谁看不出来她是故意冤枉封靖娴的，只是李华茵是皇帝亲女，封靖娴只是一个小官之女，谁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甚至这个人未来可能还会是她们的竞争对手站出来说李华茵撒谎了。毕竟皇家可不会让人觉得一个公主品行不端陷害自己的姨母，这个锅封靖娴不背也得背了。 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即便知道李华茵耍了手段临安公主也心疼极了，她将李华茵揽在怀里，“好孩子，姑姑一定会为你做主，先让她回寿康宫，茵儿跟姑姑留在这儿好好赏荷好不好？” “我不，我不，姑姑也不疼茵儿了。”她说着挣脱了临安公主的怀抱冲着封靖娴狠狠地推了一把。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将封靖娴叫了过来，故意摔倒说是封靖娴推的自己，谁让她导致皇祖母和母妃吵架，谁让她惹的母妃哭，她从小到大还没见过母妃哭的那么伤心过，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她要把她赶出皇宫！ 封靖娴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打量的目光一道道居高临下的扫视过自己，她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说些什么却最终黯然的低下了头。 “茵儿！”淑妃拉住李华茵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李华茵推人落在众人眼里可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淑妃再跋扈也不想让女儿和她一样让人背后议论。 正在这时，小太监唱喏道：“皇后娘娘到，二公主到。”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皇后笑着带着二公主李华婉走了过来，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口，皇后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她挑眉一笑，“淑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动起了手？” 第123章 姐弟 皇后一来就给淑封靖雁妃扣了一顶帽子，淑妃心里怄的要死，“皇后娘娘说话还是要谨慎些好，臣妾这里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劳烦娘娘了。” 她说着就要让人带走封靖娴，玳瑁急得不行，连连看向临安公主。 皇后还是一副笑模样，不疾不徐道：“妹妹这是说什么呢，这后宫事就是本宫的事儿，本宫过问一句不算错吧。” 淑妃哼了一声道：“娘娘过问不算错，只是如今皇上还没恢复您主理六宫事宜的事情吧，就算是过问也是德妃过问。”言下之意是您操哪门子的心啊。 皇后也不生气，她笑道：“妹妹说的是，本宫也没想管你的家事，只是你的家事恰好在本宫的赏荷宴上，这家事啊，就得关起门来处理，大庭广众的岂不是让人笑话。” 皇后和淑妃唇枪舌剑的时候，李华婉来到了李华茵的旁边，她伸手捧住李华茵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妹妹，你的手受伤了，快些叫太医来上些药，免得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李华茵看见李华婉那副虚伪的样子就不爽，两人都不是一个阵营的，装什么友善， 她将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冷淡的回了一句：“多谢二姐关心。” 李华婉也不生气，她要让旁人看到她嫡公主是个友爱弟妹的人，被李华茵这么冷淡对待她反而很高兴，李华茵越是冷淡，旁人只会越觉得她大度。 她笑了笑，“妹妹不必客气，同为父皇的子女，姊妹之间本该相互关心。” 说完她莲步轻移，回到了皇后身边。 皇后和淑妃的嘴战已经告一段落，临安公主出面，强硬的要求将封靖娴先送回寿康宫，淑妃不愿意，但临安公主攥住了她要发飙的手，压低声音道：“靖雁，没了她还会有别人，趁着母后和舅舅他们对你还有一些歉疚之心，你该好好为自己还有华茵谋划才是，别闹到最后落的一身埋怨。你好好想想，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淑妃心神一震，立在当场，众人只看见她脸色变换了几许，最终脸色阴沉的对玳瑁道：“把她带走。” “母妃......”李华茵还想说什么，但被淑妃阻止了，她转过身看着女儿，默了一瞬道：“华茵，母妃带你去找太医，手疼不疼？” 李华茵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被玳瑁扶着的封靖娴，眼中溢出泪花，“母妃，疼，我们找太医上凉凉的药膏。” 淑妃扯出一个笑，“好，咱们走吧。” 姜琬看着淑妃母女俩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叹，这太后和封家是把淑妃伤的不轻啊，看看，背影都稍显落寞了。 “这就是弟弟吧。” 姜琬一回头，就见李华婉站在她的对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怀里的小团子，小团子也不怕生，含着大拇指静静地回望。 “二公主。”姜琬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李其琛的这几个女儿姜琬没怎么见过，但皇家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浸淫在各种阴司手段中可不是现代那种阳光小白马，就连刚刚离去的四公主，才八岁就会陷害人了，面前这个就更不是啥单纯的了，估计也是个黑心芝麻汤圆。 “荣嫔娘娘，我可以抱抱弟弟吗？”李华婉笑着问姜琬，一副天真无害好姐姐的样子。 姜琬敢让越河灵抱阿宝却不敢让二公主抱，毕竟，这是李其琛的亲闺女，出了事她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她笑着婉拒：“二公主，阿宝太重了，您抱不动。” “荣嫔娘娘害怕，我就不抱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弟弟，的给弟弟见面礼。”说着她从腰间解下随身带着的玉佩，“这是我外祖父给我的玉佩，能保平安，给弟弟。” 姜琬一瞧就知道那玉佩成色极好，白玉无瑕，质地细腻，还是寿国公送给自己外孙女保平安的玉佩，她连连推辞：“公主太客气了，阿宝还是个小孩子，不用这样名贵的礼物。” “阿宝是父皇唯一的皇子，也是我的弟弟，便是再名贵的东西阿宝这是配得的。”李华婉说的真心，她也是故意要给的，父皇如今日日去永寿宫，看见这玉佩也能想起她，自从李华珍死了之后，父皇待她就更差了，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她，她数次去养心殿给父皇请安都被李总管拦在门外，父皇当真是偏心李华珍，她死了，连其他的女儿也不待见了。 现在好了，父皇有了皇子，只要她同皇子打好关系，到时候不就能重新得到父皇的宠爱了吗。 李华婉强硬的要给，姜琬推脱不过，让月砂收下，“我替阿宝谢谢二公主了。” “荣嫔娘娘客气了，我见着阿宝就喜欢，往后来找阿宝玩儿荣嫔娘娘可不要嫌我烦。”李华婉笑道。 姜琬嘴角抽搐，麻蛋，这是要赖上她的好大儿了，一个话都说不了几句的小孩能跟你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玩儿一起吗。 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得笑道：“公主喜欢阿宝也是阿宝的福气。” “华婉。”皇后站在不远处叫她。 “皇后娘娘在叫二公主。”姜琬立马提醒道，“我就不打扰二公主了。” 说着摇摇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带着好大儿立马离开这群蜂窝煤。 “荣嫔娘娘慢走。”李华婉笑着同姜琬告别，走到皇后身边。 皇后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心慌，她伸手攥住李华婉的手，汗津津的，压低声音道：“华婉，阿宝不是你能动的，听到没有。”阿宝可和公主不同，他是皇帝年过三十才得来的唯一的皇子，他若是出事，可就不是之前那般处置了，到时候，什么都保不了她，连带着寿国公府也得遭殃。 李华婉惊讶的抬头看向皇后，“母后在想什么，阿宝是我的弟弟，我只是想同他打好关系让父皇看到我。” 皇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华婉，听母后的话，不要太在意你父皇的目光，你是嫡公主，没有人能动摇你的位置，你只要好好的，其余的母后给你挣。” 李华婉挽住皇后的手臂轻轻靠在皇后的身上，“母后放心，华婉不会再冲动了，不会让母后跟着受累。” 皇后拍了拍李华婉的手臂，为她的懂事感到欣慰。 第124章 处置? 按理说二公主过几年都要及笄了，及笄过后就该出宫建府嫁人生子了，这玩伴怎么也不该拖到现在才选，像是四公主李华茵，早两年都选好了，封家的一个小姑娘和宗亲家的一个小姑娘，平时都在宫里住着陪着四公主上课，每旬回自己家住几日，这样等公主大了，这两人就和公主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也算是有知根知底的闺蜜了。 但是二公主这就很奇怪，现在选了玩伴也都是同她一般大的，都是半大的姑娘了，还能培养几年感情，而且也都大了，知道事儿了，这心思也都不如小时候纯粹了，这事儿中间有故事。 皇后是早就想给李华婉选玩伴的，只是当时皇上没儿子，各方势力都在暗中押宝自己选中的棋子，就想着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人选推到皇帝面前，寿国公府就参与了，他们也暗中选中了一个孩子，李华婉作为嫡公主，她的玩伴后面代表的势力需要她们好好的考量。她们也想拉拢一些前朝重臣，赏花宴上也透露了口风，只是能走到皇帝面前，并让皇帝倚重的大臣，哪一个不是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滑不留手，你搭话人家根本不接。皇后她们不想放弃，就这么一年年的耗了下去，竟然把二公主耽误了，也是捉鸡不成蚀把米了。 二公主怎么挑选玩伴和姜琬没有关系，她就是带着小团子出来见世面的。 吉祥让人摘了一只荷花用巾帕包住外面的茎秆给小团子玩，小团子第一次见到荷花，稀奇的不得了，拿在手里瞪大了眼睛不停的看。 “啊！”他对着姜琬说着婴儿语，举着手里的荷花似乎是给她看。 姜琬笑着回他：“哦，好看，我闻闻，哇，好香啊。” 身后站着的程姑姑几人也都笑着看着两人，心说荣嫔娘娘就是不一样，这么点儿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偏偏荣嫔娘娘每次还都认真的同大皇子讲话，像是能听得懂似的，这份耐心可真是独独的一份儿了。 今日带孩子进宫的人不少，毕竟入宫对于他们来讲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带孩子进来也算是见世面了，只是像宝宝这么大的孩子几乎没有，只有临安公主家的寿儿同他年岁相当。 虽然谭静和的双胞胎和宝宝只差三天，但是两人可以说是仇人，姜琬根本不可能带着宝宝同双胞胎一起玩儿两人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井水不犯河水，姜琬带着宝宝看了一会儿人群，又看了一会儿荷花，跟着临安公主的儿子寿儿又玩儿一会儿，寿儿虽然比宝宝大上几个月，但体格还没宝宝大呢，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儿，安安静静的窝在奶娘的怀里，好奇的看着宝宝在对面吱哇乱叫，蹦蹦跳跳。 中间也有其他的人过来给姜琬和小团子请安，都是好奇过来看看宝宝的，也都知道规矩，没有莽撞的上前跟宝宝接触，只是站在几步的距离仔细的看，见着活泼的阿宝无不都用尽溢美之词夸赞几句，姜琬还真是开了眼界，原来夸人还能直着夸，弯着夸，引经据典夸。 宝宝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见了那么些人，还有不同于永寿宫的景色，兴奋的不行，到了平日睡觉的点儿也没睡，欢快的不行，最后终于累了，在姜琬的怀里沉沉睡去，姜琬也不停留，抱着孩子就回了永寿宫。 却说玳瑁带着封靖娴回了寿康宫，就先让她回偏殿梳洗一番，她今日被李华茵推倒在地，衣裳染了草汁和泥土，污了整件衣裳，手掌心也都是擦伤，血珠子不停地冒出来，头上的朱钗也松散了，整个人透着狼狈。 见着玳瑁转身要进入殿中，封靖娴忍不住叫住她：“玳瑁姑姑，太后娘娘会怎么处置我。”她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像只无枝可依的鸟儿般惶惑不安。 玳瑁也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处置，封靖娴是她的棋子，但是四公主和淑妃娘娘也是太后她老人家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太后会坚持保这步棋还是顺了淑妃母女俩的意还真是不好说。 “靖娴姑娘，您先洗漱一番，奴婢先行回禀太后她老人家，若是太后娘娘想见您自是会传召您的。”看着封靖娴瘦弱的身形，玳瑁到底安慰了一句，“姑娘放心，您到底是封家的姑娘，太后娘娘还是顾念着骨肉亲情的。” 封靖娴松了一口气，她朝玳瑁施了一礼，“多谢玳瑁姑姑，我这就回殿中梳洗，不打扰玳瑁姑姑去见太后娘娘了。” 玳瑁笑了笑转身走进殿内。 内殿中凉意习习，宫女悄无声息的站立在一旁候着，太后正倚靠在迎窗大炕上，半合着双眼，红巧正蹲坐在榻前给太后读着经书，另一个宫女站在太后脚边轻柔的打扇。 玳瑁脚步轻轻的走近太后跟前，轻声道：“太后娘娘。” 太后睁开双眼，伸手示意红巧停下，她看向玳瑁：“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玳瑁直接跪了下来，“太后恕罪，奴婢奉命带靖娴姑娘去赏荷，谁知就走开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事儿。”她将今日赏荷宴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同太后说了一遍，单纯的描述，谁也没偏袒，“好在临安公主劝着，淑妃娘娘松了口，奴婢这就带着靖娴姑娘回来了。” 太后坐直身子，皱眉道：“茵儿真是被哀家给宠坏了。” 太后最疼这个孙女，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是真的说四公主呢，玳瑁最是了解她的心思，当下说道：“四公主是个孝顺孩子，只是不忍淑妃娘娘难受，这才出此下策，且四公主不过八岁，哪里会使什么手段，怕是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这才让公主起了心思。” 玳瑁给了梯子，太后跟着就下了，她不想怪罪李华茵，那就只能是她身边的宫人嚼舌根了，太后当下就怒了，“公主身边的人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撺掇着公主做事，当真是可恶，那起子碎嘴子的都给哀家打了板子扔出宫外！” “是。”玳瑁应下，又说起封靖娴的事情，“四公主和淑妃娘娘不喜靖娴姑娘，太后打算如何做？可要先将靖娴姑娘送回家？” 太后沉了脸，“今日叫皇帝过来一趟吧。” 第125章 冲撞 姜琬一回永寿宫，李其琛那边就得到了消息，他将手中的笔一放，抬脚就来了永寿宫看他的好大儿。毕竟是儿子第一次出去永寿宫，还在外面待这么久，李其琛不说，心里也是记挂着的。 “阿宝睡着了。”他看着在姜琬怀中呼呼大睡的小团子，瞧着呼吸平缓，睡得安稳他也就放心了。“第一次出去阿宝可害怕了？”李其琛问道。 唉，还真是三句不离好大儿，一瞬间让姜琬以为他才是那个亲妈，而她只是个送货的，老李对阿宝爱的深沉啊。 姜琬兢兢业业的禀报道：“宝宝挺兴奋的，胆子大得很，没哭一声，第一次见那么多人，还见到了和他同龄的小伙伴，看了荷花，最后累极了才睡的。” 李其琛嘴角翘起，每一次阿宝的进步，都让他这个老父亲无比的自豪，他有这么多孩子，却只有他一个让他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和爱意。 见着他的小手里还抓着一只荷花，李其琛轻轻的掰他的小手，想要将荷花拿出来，让他更好的睡觉，谁知掰到一半他就醒了，感觉有人在抢他的东西，还没睁眼，瘪瘪嘴就要哭起来。 李其琛赶紧松手，轻声哄着他：“阿宝，是爹爹，不哭了哦。”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团子睁开眼睛，确定就是他最爱的爹爹之后伸开手臂就往他怀里扑，李其琛慌忙接住他的小身子抱在自己怀里。 “阿宝想爹爹了吗？” 小团子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小脑袋在李其琛的脖颈间蹭了蹭，然后弯着小身子将手中的荷花塞进李其琛的手中，最后自己靠回他的怀中，嘿嘿嘿的笑，那小模样别提多骄傲了。 “原来大皇子之前一直攥着这朵荷花是给皇上的呀。”吉祥笑着说了一句。 好家伙，一句话给老李干了个老怀宽慰，他家阿宝第一次出门摘了朵荷花宝贝的留着，谁都不给，原来是给他这个爹爹的！ 李德海伸出袖子抹着眼泪，“皇上，咱们大皇子太孝顺了，您看看，这么小都知道将好东西留给您呐。”他泪眼朦胧地看向小团子，“连奴才都被感动了。” 李其琛眼圈泛酸，头一次被一个孩子的爱烫了心，“真是朕的好阿宝。” 李其琛爽了，大手一挥给阿宝又赏赐了一堆的东西，上至金银珠宝，下至绫罗绸缎，就算是用到他成年都用不完。永寿宫上下也有赏赐，这下又羡煞了旁的宫的宫人，在永寿宫当值，不仅主子宽和，活计也轻，最重要的是皇上和荣嫔娘娘动不动的就有赏赐，要不是如今永寿宫的人已经满员了，那真是削尖了脑袋也想往里挤啊。 李其琛没在永寿宫用膳，他被太后派人叫走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身子可好，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吩咐内务府，若是不够了找李德海。” 太后笑道：“皇帝有心了，哀家一切都好，许久未和皇帝一起用膳了，今日没有旁人，咱们母子俩好好的吃一顿饭。” 李其琛挑眉，太后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这出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装作无事的样子笑道：“好哇，许久未陪母后用膳了，也是儿子的不是。” 太后轻嗔他一眼，“国事为重，哀家还能分不清轻重，知道你忙，所以才没打扰你。” “母后的事情怎么能算打扰。”李其琛虚假的寒暄着，如今他和太后只要彼此都带着面具还能心平气和的相处，只要不沾着封家，倒也能演一出慈母孝子的戏来。 太后笑眯眯的亲手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李其琛面前的盘子中，“皇上尝尝这道八宝鱼，鱼肉鲜甜，入口爽滑，是你最爱吃的。” 李德海站在李其琛身后心中不由暗叹，太后哎，这怕是您喜欢的吧，皇上可不喜欢吃鱼，觉得一股子泥腥味，你说您老说什么不好，偏偏说是皇上最爱的，就算提前跟御膳房打听一下也不至于一点儿都不知道啊，唉，可见太后娘娘是一点儿都没上心啊。 李其琛还是笑着的，“多谢母后记着儿臣的喜好。” 太后嗔道：“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还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李其琛笑笑没有说话，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宫人上了茶，太后才说了今日的目的。 “虽说如今你有了一个儿子，可皇子到底是少，皇帝也该多纳些人进宫，好为皇上多添子嗣啊。” 李其琛放下茶盏饶有兴趣的看着太后道：“哦，那依太后之见，朕应当选谁入宫呢？” 太后没有发现李其琛的称谓变化，犹自道：“哀家早就想着这件事，要才貌双全又要知礼数懂进退，这样的好姑娘可不好找，哀家寻摸了一圈也没有寻到合适的。可赶巧你舅母带着你表妹入宫，哎呦，那孩子生的可真好，性子又沉静，最重要的是之前大师给她面相说是宜男之相，可不就是顶顶适合的吗。” “原来太后连人都选好召入宫中了。”李其琛意味不明道。“宫中不是已经有淑妃了吗。” 太后：“皇帝，哀家可全都是为了你，雁儿虽好，可却不能为你诞下一位皇子，为了皇室基业，哀家只能委屈雁儿了。” 李其琛站起身来，“母后所说朕会好好考虑的，朕还有点儿事情，就先告退了。” “哎，皇帝......”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李其琛已经往外走了，她赶紧给玳瑁使了个眼色，玳瑁一挥手就有一个小宫女悄悄的跑出门外。 “母后不必相送，朕独自出去便好。”李其琛止住太后的脚步，自己则大踏步的往外走。 出了殿门一拐就跟一个女子撞了满怀。 “皇上。”李德海大喊一声，上前扶住李其琛，侧着身体将李其琛挡在身后。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冲撞皇上！”李德海尖利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 旁边的女子立马跪了下来，她猛地磕了一个头，“臣女行路匆忙未注意脚下，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治罪。” 联想到太后刚刚的话，李其琛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眯起眼睛。 第126章 不忍了 莹莹灯光下，跪着的女子身形颤抖，纤细的脊背线条展露无遗，落在人眼中就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你是封家的女儿。”李其琛是肯定句，这太后刚提起封家的女子，这么巧，他出门就撞见了一个妙龄女子，不是太后刚刚提起的人又是谁。 “是，臣女道录司右演法之女封氏靖娴，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地上的女子轻声应答。 “抬起头来。”李其琛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封靖娴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天子威严，她不敢直视，只敢将目光放在李其琛胸口的压襟上。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想法，她没见过皇帝，只知道他同他父亲也差不了几岁，三十几岁是什么样子，看看她爹也就知道了，她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她想和同龄的少年郎共结连理而不是入宫侍奉一个同她爹一般年纪的老皇帝，可她被家族亲人一步步推着走到如今，逃不得，退不得，今日被淑妃和四公主诬陷时她就希望能就此家去，可又怕如此出宫名声尽毁家族不容。 今晚玳瑁姑姑来找她，说是皇上会过来用晚膳，让她做好准备面圣。 说是面圣，却让人将她拉进净房仔细清洗了一遍，连那里都被人按着腿翻着清洗了，封靖娴屈辱的眼眶都红了，这些人竟不把她当人看！ 她心中恨得要死，却无计可施，被压着抹了香膏，换了新衣，梳了时兴的发髻，坐在房间内等着玳瑁的消息。 就在她等的以为皇上不会来的时候，玳瑁姑姑却来消息了，让她速去主殿，她步履匆匆的过去，却在门口碰上了皇上。 美人总是有些相似的，封靖娴和姜琬就属于明艳大气富有攻击性这一挂的长相，但美人又有些不同，姜琬五官精致明艳，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偏偏她眉眼间皆是单纯，没有世家女子的精于算计和权衡利弊，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团温暖的小太阳，待在她身边他不自觉的放松。可眼前这位封小姐五官就不如姜琬精致，如果说姜琬是精雕细琢，那她就是模具里捏出来的，仔细看来就不过如此了。 再说神态，姜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虽然紧张但眼睛里却从未有过惧怕，可眼前这位抿着唇，颤抖的身子可以看到她的害怕，李其琛是什么人，从她微微抗拒的姿态就能窥见她心中隐藏的一丝丝嫌弃。 嫌弃？！他李其琛天潢贵胄、九五至尊，轮得到她一个小官之女嫌弃。李其琛心中恼怒，好多年没有见过有人在他面前犯蠢了，他舌头抵了抵后槽牙，难得的气笑了。 “封氏女御前失仪，冲撞圣驾，拖出去，告诉封家，教女不严，让封康成这几日不必上朝了，先将家里的事好好料理明白再说吧。”封康成是封家的家主也就是淑妃的父亲，封靖娴的父亲叫什么他不知道，反正，封康成知道，作为一家之主他知道该该怎么做，想必这次敲打之后，太后应该会收敛一些。 封靖娴猛地抬起头，却被眼前一张俊美的容颜怔住，这竟是皇上，如此英武不凡，同她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皇上不是应该像她爹那样挺着硕大的肚子，脸上油光反照，胡子一把的吗？ 太后本来就在殿内偷听，此刻听着李其琛要让封康成回家就忍不住了，她连忙走了出来，“皇帝，靖娴刚来宫中不熟悉，一时冒失也情有可原，何必闹得这么大阵仗呢。” 太后眼角扫了呆愣在地上的封靖娴一眼，心说到底不是封家主枝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真是扶不起来，都把皇帝送你跟前了，还能把皇帝惹怒，这也能使不中用的东西。 太后心中憋气。 “母后，入了宫就要遵循宫中的规矩，若是个奴才，这会儿早就被拉下去打杀了，她这会儿还好好的跪在这儿还得要感谢母后的面子。” 确实，冲撞圣驾是大罪，被打杀了都不算冤的，你以为谁都能接近皇上，要是把皇上撞出个好歹了，把你们全族都杀也抵不了。太后心知皇帝的做法没错，可封康成是她亲哥，她不能让她哥因为这事儿被罚回家，再者就是皇帝这话今儿要是传出去，封家的女儿还有好名声？ 想着，太后再次恶狠狠的瞪了封靖娴一眼，心里也有了三分不喜。 可惜封靖娴和沉浸在皇帝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的冲击中，根本没看到太后的眼神。 “皇帝，再怎么也是你亲舅舅，你可不能不顾及他啊，他都这般年纪了，你这道口谕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放呢。”太后苦口婆心的劝着，“也是母后疏忽，没有叫人教导这丫头宫规，这才让她犯了大错，你宽宏一次，这件事就轻轻放过吧。” 李其琛闭了闭眼睛，心口有一团火在烧，越来越旺，越来越旺，“母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封氏，从前暗中动作将李弘济推到朕的面前，想借此操弄权术，朕忍了，淑妃在宫里嚣张跋扈，欺凌弱小，视宫人性命如草芥，朕忍了，母后同封家数次插手朕后宫之事，您想要荣嫔的孩子朕没允，您打起了谭氏双胎主意，那倒夜香的小太监能知道谭家的事情也是您特意找人说给他听的吧，只是没想到生出来是两位公主，朕知道，但朕忍了，因为您是朕的母后，有生身之恩，但是恩情是有尽头的，母后凭什么以为朕还会继续忍让下去，往后您再有什么动作，朕就拿封氏开刀，直到您消停为止。” 太后震惊的嘴唇抖动不止，她伸手指着李其琛，“你，你这个，你这个......”话没说完身子往后一仰。 “太后！”玳瑁等人惊呼，慌乱的接住太后倒下的身子。 封靖娴更是抖着身子缩在一角，听着了这等辛秘，她还有命活吗？ 李其琛看了眼前乱糟糟的一团，“李德海，传太医过来给太后好好诊治，另外将她送回封家。” 他转头对着封靖娴，冰凉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你把朕的话好好的说给封康成听。” 不再管身后的事情，李其琛走出寿康宫，他自个在宫道上一气乱走，轿辇也不坐，心里也不好受。 第127章 男妖精 坤宁宫里皇后正和二公主李华婉说着挑选玩伴人选的事情。 “按着规矩每个公主可以选两名玩伴儿，你瞧瞧，喜欢哪两个？”皇后将一张写满了人名的纸条推给李华婉。 李华婉没接，而是道：“母后，儿臣身为嫡公主，自然是挑身份最高，家世最好的人做儿臣的玩伴儿，其他人，不配。” 这话说的张狂，皇后皱眉，“婉儿，身为公主，需谨言慎行，刚刚那些话往后不要再说。”说完犹自觉得不够，她继续道：“婉儿，与人交往不看身份,只看人品,谈情不看家世,只看真心。母后不知道你为何总执着于身份家世，但母后希望你能同真心待你的人交往，不要只看中眼前人的出身贵贱，往后你会知道，一颗真心有多难求。”她似是想到了自己，有些黯然神伤。 李华婉听着，但心里却不以为然，她是身份高贵的嫡公主，旁人都该巴结着她，要她弯腰同那些卑贱之人相处，她是一万个做不到。 她拿起名单，扫了一眼，母后选择的人和她心中的人选根本不同，她早就选定了黔国公的嫡孙女董琇莹和户部侍郎的嫡幼女张韶仪，赏荷宴上也同她俩说话最多，“母后，儿臣喜欢董琇莹和张韶仪两人做儿臣的玩伴。” 皇后看着李华婉目光沉沉，半晌后叹气道：“母后就将这两人报给你父皇，但你父皇那边恐怕......”皇后没说下去，这两人一个是手握重兵，代代镇守西南的国公孙女，一个是户部要员，皇上倚重的重臣之女，这两人都太贵重了啊。 “父皇就是偏心。”李华婉不满道，“儿臣是嫡公主，父皇为什么总是这样，难道不应该将最好的给儿臣吗？”她心中的火气上来，原来，没了李华珍那个小贱人也不行，父皇甚至对她更冷淡，到底要她做到什么样子父皇才会看到她把她放在心上啊。李华婉眼神阴鸷，将桌子上的茶碗直接挥到地上。 皇后看了一眼殿内候着的宫人，给了元英一个眼神，让她将人带下去封口。 等人都下去了，她怒喝道：“华婉！如何能妄议你父皇！” 李华婉自知失言，她抿了抿唇，“母后，儿臣错了。” 皇后刚想说什么，就听宫外传来元英的声音，“娘娘，寿康宫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昏厥，请了太医。”来报信的小太监只带来了太后病了的消息，至于怎么好好的突然昏厥了，倒是没说一个字。 太后病了不是小事，做儿媳的知道了得过去侍疾，她匆匆收拾了下自己，便去了寿康宫，到地儿一看皇帝竟然不在，太后正躺在床上怒骂李其琛，太后做了一辈子的优雅贵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皇后硬着头皮上去安慰，反被太后一起骂，她还不能摔袖子走人，只能坐在那儿挨骂。 李其琛还在宫道上晃悠着呢，太后晕了，李德海比他还紧张，心道:可不能被皇上气死了，要死还是换个时间静悄悄的去，你好我也好。听着太医说太后醒了，他赶紧跑过来禀告李其琛，李其琛听后也没说回去看看太后，走了半天反而道：“摆驾，永寿宫。” 李德海心里一喜，荣嫔娘娘总有办法让皇上开心的，实在不行，还有咱最可爱的宝宝皇子呢，皇上看到皇子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永寿宫。 自从来了这古代，从此她的晚上娱乐活动再也和她无缘，她的抖抖，她书架上的几百本书，姜琬不敢回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吃的早，睡得着，李其琛掀了她的被窝时她正睡的香。 “往里点儿。”李其琛躺在床上往里面挪了挪，姜琬睡觉喜欢靠边睡，李其琛半边身子在外面，他忍不住催姜琬往里挪。 姜琬本来睡得正好，突然被掀了被子，床还被占一半，这搁谁谁能好受，反正姜琬是挺不爽的。 “皇上，您没脱衣服！”李其琛的腰带镶金戴玉的膈得很，姜琬实在受不了了，卷着被子在床上一滚滚到了里面。 “离朕这么远做什么？”他倒是不满了，“怎么的，嫌弃朕。” 好家伙，姜琬真是比窦娥还冤，人在床上睡，锅从天上来，天地良心，您都是皇帝了谁还敢嫌弃您啊，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她抱着被子滚了回去，一脸委屈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呀，人家是见您来了激动的打滚呢。” 李其琛将姜琬搂进怀里，听着她这一戳就破的谎言，突然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姜琬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腔的震动只觉得莫名其妙，刚还一副生气的样子呢，现在就笑了。 她转了下脑袋，看着他的下巴问：“皇上是不开心吗？”可别撒她身上，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脾气自己消化哈。 李其琛抚着姜琬的头发，姜琬的头发又顺又滑，摸起来冰冰凉凉像缎子一样，很舒服，“是有些不开心，不过朕决定谁让朕不开心，朕就让她不开心。” 姜琬想着自己没让李其琛不开心，安心的在他怀里趴着，“皇上别气了，嫔妾给您吃开心丸。”她摸索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从里面到出一颗麦芽糖，她递到李其琛嘴边，“皇上尝尝开心丸的力量，保准让您吃完眯眼扬唇，还想再要。” 李其琛信了姜琬的鬼话，尝了所谓的开心丸，果然眯眼扬唇，齁的。 “皇上还要不要？”她问。 李其琛咽了咽唾沫冲淡嘴里的味儿，还是不行，见姜琬还在那里小嘴巴巴的，它按着她的脑袋就亲了过去，唇齿交缠，津液互换，姜琬被吻得气喘吁吁，觉得比自己跑八百米还吸不上来气。 纠缠不休的双唇终于分离，李其琛滚烫的呼吸喷洒到他最珍爱的耳侧，他伸出舌头，开始痴缠着雪白丰润的耳垂，“甜吗？”李其琛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姜琬打了一个哆嗦。 姜琬感叹，真是个男妖精。 第128章 发动 果然，没有什么是划一次船解决不了了，如果有那就两次，李其琛神清气爽了，姜琬是一滩烂泥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李其琛早走了，皇帝这个物种的精力就是和她们普通人不一样，奋战了一晚人还能精神抖擞的上朝。 姜琬吃早饭的时候，映雪在一边回禀打听来的消息 ：“昨儿晚上皇上从寿康宫里出来太后娘娘就病了，只是之前皇上和太后娘娘之间发生了什么，寿康宫里嘴严，奴婢没打听到。只是听说寿康宫中的姑娘被连夜送了回去。” 连夜送回家，那估计太后这场病的源头就是这位封姑娘了，肯定不是太后送回去的，要不然她不用大张旗鼓的将人接进宫，那就只能是皇上让人送回去的了。皇上一国之君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一个小姑娘，很有可能是太后因为这姑娘惹到他了，或者直接是这姑娘触怒他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触怒了皇帝，都和姜琬没什么关系。 姜琬用勺子舀起一勺皮蛋瘦肉粥，轻轻吹了吹，大米香醇，质地黏稠、口感顺滑加上皮蛋和胡椒独特的香味儿，一口下去好吃的不得了。 “啊。”程姑姑抱着小团子正站边上呢，他瞧见姜琬吃东西了，急得不得了，想抓。猛地往姜琬的方向使劲儿一弯腰。程姑姑没防备，差点儿没抱住他，反应过来及时箍住他的腿，好悬稳住了，吓得程姑姑出了一身冷汗。奶娘和其他侍女也吓了一跳，这要是让皇子摔了，他们几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吓坏奴婢了。”程姑姑心有余悸的后怕道，这会儿也不敢再抱了，见姜琬伸手，忙把宝宝放到姜琬怀里。 小团子一到姜琬身上，伸手就要抓桌上的饭碗，被姜琬眼疾眼快的抓住小手，“你个小东西，牙还没有一颗呢就想吃东西了，小手这么快。”她伸手拿了一个包子放到他的手里，包子温温的，他拿在手里刚好可以啃外面的那层面皮。 “太后病了，咱们知道了少不得要去探望，收拾一下一会儿去寿康宫。”姜琬对程姑姑道。 姜琬到寿康宫的时候皇后还在里面陪着呢，太后没发话，她也不能走，没办法，孝道在上头压着呢，太后这里病着你个做儿媳妇的回去睡觉，明儿言官弹劾的奏折就得飞上皇上的御案之上，可怜皇后也三十多岁的人了，熬了一个大夜脸色蜡黄的不行，疲态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皇后撑着精神接待了姜琬，浓茶一杯接一杯的灌进肚子，“太后病中，不喜人多，荣嫔的心意本宫给你带到，你就先回去吧。” 姜琬也不是真的想见太后，她和太后也没什么交情，皇后的话正合了她的心意，她起身道：“多谢娘娘，那嫔妾就不打扰了。”她从偏殿中出来就看见淑妃从太后的寝殿中出来，看见姜琬她顿住脚步，秋露担忧的看向淑妃，生怕她和姜琬再有什么冲突，谁知道淑妃只是白了姜琬一眼，就重新进了内殿，秋露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姜琬也没说什么，出了寿康宫后就回了永寿宫。 太后的病一直没好，断断续续的进入了六月，这期间皇后一直陪着，姜琬去请安的时候都能看到皇后脸上厚厚脂粉下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 “这些天，皇后娘娘照顾太后娘娘也着实辛苦了。”荆嫔一脸心疼的看着上首的皇后。 舒贵人也跟着吹捧：“是啊，皇后娘娘不愧是我等女子的典范， 衣不解带的在太后娘娘榻前侍候。” “是呀，太后娘娘凤体康健，全靠娘娘悉心照料，这满宫上下谁不说皇后娘娘的好呀，我看呀，就该讲给外面的人听听，让京城传遍娘娘的贤名。”丁雪岚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倏然一静。 姜琬看向洋洋得意的丁雪岚，好家伙，你是来创死皇后的吗。皇后娘娘照顾太后娘娘是出于孝道，一个儿媳的本分，到你嘴里好似皇后这是为了贤名才去照顾太后的，你轻拍马屁就好了，你这直接扇马腚上了，那马不得踢你一脚。 果然见皇后沉了脸色，荆嫔对着丁雪岚直接开炮：“丁常在，你若是不会说话就老老实实的闭紧嘴巴，免得嘴出来了，脑子忘在宫里了。” 丁雪岚委屈极了，她夸皇后娘娘还不行了，而且荆嫔这是在明晃晃的骂自己没有脑子，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让人这么骂过，心里气不过，她对着皇后委屈道：“皇后娘娘，嫔妾不过是实话实说，荆嫔姐姐何故要这样骂嫔妾，嫔妾，嫔妾真是委屈。”说着拿帕子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皇后一派的人一言难尽的看着丁雪岚，这选秀女就没检查脑子嘛，怎么把这么个玩意儿选入宫里了。 淑妃眼睛扫了扫皇后一众人黑着的脸，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皇后娘娘，嫔妾倒是觉得这丁常在还真是委屈啊，呵呵呵。”淑妃也是不爽皇后，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寿康宫侍疾，人一相处时间多了，就容易产生矛盾，何况两人还一直不对付，这下更是矛盾重重。 曹贵人也跟着助攻淑妃，“丁妹妹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荆嫔娘娘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霍嫔也跟着道：“是啊，丁妹妹也未说什么，荆嫔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丁妹妹说的不实？” 姜琬现在坐的位置靠前，现在是前排吃瓜vip座儿，明显的看到皇后的脸黑的不能在黑了。 “好了。”皇后身心俱疲，她头痛的扶住自己的脑袋，“都少说两句。” “本宫为太后侍疾是本分，丁常在，那些夸张的夸耀往后不要再说，若是叫本宫知道你在外面胡沁，本宫必定要治你的罪。” 丁雪岚委屈的不行，本以为皇后会为她做主，怎么连皇后也说她，她一甩帕子，坐在凳子上不吱声了。 毕采薇和之前被丁雪岚欺负过的几人看着她的囧样，都翘了翘嘴角，活该！ 皇后这边正教训着，外面来了个小太监，说裴贵人发动了！ 第129章 十公主 裴贵人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十公主。 裴曼珠抱着这个她痛了一天一夜生下的小团子只觉得满心怜爱，她忍不住亲了亲怀里皱巴巴的小猴子。 德妃走进产房不由被里面的血腥气冲了一头脸，她蹙眉拿起帕子捂住鼻子，走了进去。 “妹妹可还好。”她疾走两步坐到床边，伸手握住裴曼珠的，欣慰道：“母女平安，往后定能顺顺当当的。” 裴曼珠也很感动，整个孕期都是德妃悉心照料，昨日生产德妃更是守在产房外，给她鼓足勇气，她反手握住德妃的手，谢道：“多亏姐姐这些时日的照料，十公主健康诞生也多亏了姐姐。” “咱们姐妹之间，不必道谢，你和十公主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德妃替裴曼珠撩了撩额前汗湿的头发，继续道：“想必过会儿皇上就过来看你了，你为皇上诞下十公主，皇上的赏赐少不了。” 裴曼珠笑道：“更该赏赐姐姐才是，姐姐忙前忙后，贴心照料，这几个月也是辛苦了。” 德妃笑道：“照顾你我是心甘情愿的。我这里还有旁的事要处理，你先好好歇息，奴才该使唤的就使唤，若有不便的尽管找我，我晚点儿来看你。” “好，姐姐自去忙去，我这里嬷嬷宫女一大堆，能照料的妥当。” 德妃从裴曼珠的房间里出来去了自己的主殿，“翠柔，快打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宫人准备好了水，翠柔侍候着德妃褪了衣衫，德妃踩着凳子进入浴桶，“那衣服烧了吧，沾染了血腥气，晦气。” 翠柔：“是。”她拿了礼服下去，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烧了，火舌很快舔舐了名贵的料子，只剩一片灰烬。 翠柔回到殿内，德妃已经梳洗好了，她上前扶着她走到小佛堂内，德妃在佛像面前跪下，双手合十，翠柔燃了香插到香炉中，德妃闭上眼睛默念佛经。 翠柔静悄悄的侍候在侧，半晌，德妃喃喃道：“可惜，是个女儿。” 李其琛知道裴曼珠生了十公主后也有些失望，不过他都习惯了，只是在去钟粹宫前先去了永寿宫，抱着阿宝亲了好几下，被正玩着玩具的阿宝推了好几下。 李其琛来到了钟粹宫，众人忙跪地迎接，李其琛免了礼，走到裴曼珠的殿内坐下，产房污秽，是不敢让他进去的，奶娘抱了十公主过来，李其琛看了襁褓中的小人儿，皱巴巴的，不如阿宝刚出生时好看，但是比八公主和九公主刚出生生时看着好多了，个头大些，哭声也洪亮。 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十公主的脸蛋儿，笑着赞了声好，“万树垂杨拂御沟，溶溶漾漾绕神州，就叫华溶吧。”李其琛回去后就下了圣旨，裴曼珠因生育有功晋为嫔，令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裴曼珠很是风光了一阵。 到了六月里，雨水就多了起来，李其琛刚到景仁宫，这雨就下了起来。到底是曾经宠爱过的，还是他孩子的母妃，而且华珍...... 自从姜琬生产的事情发生后，李其琛已经好久没有来景仁宫了，蔡妃心里激动，听着禀报声她连忙掀了竹帘子出来，“皇上。”她行了一个蹲礼。 “起来吧。”李其琛伸手将人拉起来，多日不见，蔡妃憔悴了许多，往日见她都是满头珠翠，妆容精致，今日再见倒是未施脂粉，头上也只用簪子散散的挽住。 “瘦了。”李其琛评价。 蔡妃心中一酸，险些落下眼泪，她顿了顿才笑着解释：“夏天到了，臣妾胃口不好，故而有些消减。”接着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皇上许久没有来景仁宫了，臣妾没有梳洗迎接，倒叫皇上笑话了。” “无妨。”李其琛走到殿内坐下，“你这样，也挺好。”从前同她相处，她像是戴了一层面具，一言一行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如今反而有些真实之感。 蔡妃略带小心地问道：“皇上用完膳了吗，臣妾这里还未用，皇上若是没用过，可要同臣妾一起用一些。” 李其琛点了点头，蔡妃欢喜的嘱咐云溪去整治一些皇帝喜欢的菜。 “皇上，嫦曦自知做错了事，本是无颜祈求皇上能再来景仁宫，没想到......多谢您还来看嫦曦。”蔡妃坐在李其琛对面，伸手握住了他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从前她盛宠，皇上来后宫几乎次次都来她这里，如今皇上能来一次，反而是奢求，只能夜夜听着皇上去了其他宫里的消息辗转难眠。 李其琛拍拍她的手，“你能知错就改也算是诚心悔悟了。” 蔡妃诚心道歉，“往后臣妾再也不敢了。” 两人算是气氛融洽的用完了晚膳，宫人伺候着梳洗，两人叫了一次水就睡了。 夜里狂风大作，窗棂被风拍的砰砰作响，一道刺目光线在夜空中亮起，随后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雷声响起，整个宫殿也都被震的似乎是动了动，哗啦啦的雨声在窗外肆虐，好似天地在震怒。 李其琛嘭的坐了起来，蔡妃以为李其琛是被外面的风雨声惊扰了，她伸手抚在他的胸口，“皇上，不过是打雷闪电，无需担忧。” 李其琛拂开她的手，叫了李德海进来给他穿衣服，“这么大的雷声，也不知道阿宝和姜琬会不会害怕？” 他穿好衣服带着李德海匆匆出了殿。 蔡妃愣在当场，皇上竟然怕姜琬害怕雷声，他什么时候将一个人这么放在心里了，竟然主动去关心一个人怕不怕雷声，蔡妃嫉妒的发疯，姜琬，又是你！ 殿外狂风暴雨，风雨大的伞根本打不住。 “皇上，您就在景仁宫歇息，老奴去看大皇子和荣嫔娘娘，这风大雨大的，又黑漆漆的您出去不安全。”李德海苦苦哀劝，但架不住李其琛要去永寿宫坚定的决心，李德海话还没说完，李其琛已经穿好蓑衣走进了雨里，他连忙举着伞追了上去。 第130章 扰梦 风雨太大轿辇也坐不住，几个小太监抬的歪歪扭扭，李其琛索性齐了轿辇直接走去永寿宫。 永寿宫早就关门落钥，李德海一路小跑过去乓乓拍门，雷声太盛，守门的小太监隔了许久才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瞧皇上正湿挂挂的站在门口，“皇上！”吓得他赶紧大开宫门，跪下请安。 李其琛没管地上跪着的人，他大步往殿中走去，靴子带起的雨水溅到他的裤脚，他也不在意，几步去了内殿。随着皇帝到来，整个永寿宫都醒了过来，各处都亮了灯，宫人们匆忙穿上衣服，出来服侍。 李其琛走进宝宝的寝殿，奶娘只着亵衣，披散着头发慌忙跪倒在地，李其琛眼风扫都不扫，大步从奶娘身边经过。 小承稷安稳的躺在自己黄金铸造的小床上，任凭外面风雨再大，他自睡得安稳。 李其琛预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但自己一身的雨水，连手都是湿的，就没动作，只是弯腰看了看他，见他没受到雷声的惊吓这才安心，他转身走向殿外，压低声音问身后的奶娘：“今日雷声浩大，大皇子可受惊？” 奶娘顾不得羞怯，低声回禀：“启禀皇上，开始打雷时大皇子确实受了惊吓，哭了两声，荣嫔娘娘抱着哄了许久，大皇子才安稳下来，娘娘陪着大皇子睡下这才回去。” 李其琛听完点点头，出了殿，奶娘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皇帝根本没正眼瞧她，可在一个外男面前只着亵衣还是让她感到羞耻，她看了眼皇帝去往荣嫔娘娘寝殿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关上门去看顾小承稷了。 李其琛阻止了映雪通报，自己进了内殿，殿内熄了灯火漆黑一片，李其琛对这殿还算熟悉，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床边，他掀开床帘看着四仰八叉睡在床中间的姜琬气笑了。 外面这么大的雷，她睡得像是一点儿都没听见似的，李其琛气的双手叉腰，“哗”，腰上的衣裳因为这个动作挤出水分，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声响，床上的姜琬翻了个身背对着李其琛沉沉睡去。 李其琛笑了，气的，自己巴巴的赶来看她们娘俩，淋的全身湿透，她俩倒好，一个个睡得比谁都安稳。看着骑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姜琬，他忍不住伸手在她的屁股打了一下。 姜琬抱着被子呆呆的看着殿中忙碌的众人，不是，李其琛他有病吧，打雷下雨正是适合睡觉的好日子，他不在其他妃嫔的床上翻云覆雨，跑到她的寝殿中将她折腾起来干嘛？ 姜·不解风情·琬心里狠狠地吐槽李其琛，打着瞌睡等着他洗漱，心里怨气满满，她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小瓷瓶，倒出一颗麦芽糖塞进嘴里。 李其琛梳洗完毕，从净房里出来，看见坐在床上，头一点一点的姜琬，他将手中擦拭头发的布巾子随手一丢，往床边走去，伸手接住姜琬的下巴，“你怎么这么多觉？” 姜琬用舌尖将麦芽糖从左边推到右边，勉强睁开眼皮，“皇上，子时了，您不困吗？” 李其琛松开手坐到床上，“你这一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睡，像是欠了几百年的觉一样，朕看你就是缺乏锻炼，” 姜琬往前一趴，枕在枕头上，“皇上，嫔妾每日都锻炼的，您那是龙精虎猛，精力旺盛非常人能比，嫔妾自是比不过的。” 李其琛刚刚还有些不平的心情被姜琬夸好了，他翘起嘴角，有些得意的说道：“朕虽然国事繁忙，但平日里也会练些修身养性的功夫，勤练才会有更精力。” 他往床上一躺，伸手将姜琬往里推了推，拽出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不早了，睡吧。”说完自己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姜琬：......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把她叫起来啊，你自己默默洗漱睡觉不好吗。姜琬愤愤的向里滚了一圈，卷走李其琛身上的被子。 李其琛无奈的睁眼，伸手往自己这边拉扯被子，一扯，扯不动，叹了口气，他跟着往里挪，抱着姜琬闭上眼睛。姜琬被箍的难受，她想滚出包围圈，但是里面是墙，后面是李其琛，她被包围了！姜琬蛄蛹着往下缩，想从脚边出去。 “你乱动什么？”李其琛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伸手掐住姜琬的腋下将人提溜出来，按在枕头上。 “皇上，热呢。”她伸手推了推李其琛，冬天她自然欢迎李其琛和她挨这么近，但是夏天还要和李其琛这个大火炉挤在一起，她就有些不乐意了，她唯一愿意的就是拿了被子盖上肚子。 李其琛伸手一摸，果然，姜琬的额头上有些细汗，他微微抱怨，“怎的这样怕热。”他大发慈悲，往外挪了挪，“改日带你去行宫避暑，给你挑一个邻水的屋子。” 避暑？ 姜琬一下子就精神了，她翻身趴着，一双眼睛亮的和灯泡一样，她侧头问李其琛，“皇上，您要去行宫避暑了吗，什么时候，要准备什么？”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只在留芳馆和皇宫两处地方待着，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要去行宫避暑，还有些激动呢。 “正好宝宝也很怕热，我都怕他热出一身痱子，到时候去了行宫，正好可以让宝宝比较舒服的度过这个夏天，不过他现在会爬了，行宫水多，我还是不住临水的宫殿了，不安全。” 眼见着姜琬越来越激动，一副要与他彻夜相谈的样子，明日还要上朝的李其琛不爽了，他伸手捂住姜琬巴巴的小嘴，“睡觉吧，谁刚才喊困的？” 姜琬伸手巴拉下李其琛的手，“太亮了，睡不着。”姜琬睡觉的时候屋子里面都是不留人灯火全熄的，李其琛来了之后殿中又重新燃起了烛火，好几盏，亮的人睡不着。 没办法，李其琛坐了起来，伸手扯下床帐，“这下好了吧。” 姜琬蛄蛹着找好一个舒服的位置，舒服的喟叹一声，她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被折腾的又没了睡意的李其琛睁着眼睛看着姜琬的睡颜，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131章 避暑 一夜好眠，第二天又是晴朗的一天，早上太阳跃出地平线，天空中挂上一弯彩虹，姜琬抱着小团子在院子里闲逛，抱着他看院中水缸中的睡莲，缸中的鱼儿被影子惊动，倏地一甩尾，哗啦一声，一滴水溅在宝宝的脸上。 他一惊，瞪圆了眼睛，伸出小粗手指着缸中的鱼儿奶呼呼的道：“打......” 姜琬哈哈大笑，伸手将小团子脸上的水珠擦掉，“你个小笨蛋，你还知道打啊。” “爹爹，打......”小胖仔对着姜琬道。 “哟，你还怪会借势，让你父皇给你打。”姜琬笑着看着怀中的小东西，不过还是要跟他讲道理，“可不关人家小鱼的事儿啊，谁叫你的影子吓着它了，它扑你两滴水还不行啦？霸道鬼。”她伸手刮了刮小团子的鼻子。 小团子躲开她的手，窝进姜琬的怀里，不再看缸中的小鱼。 抱着小团子来了一场亲子时光，姜琬坐上轿辇去坤宁宫请安。 姜琬来的不早，到的时候屋子里除了皇后能到的都到了。 “哟，荣嫔今日倒是晚啊。”淑妃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偏偏还看向对面的蔡妃，她今日一早可是听说了，皇上昨儿去的蔡妃宫里，可是大半夜的淋雨蹚水的去了永寿宫，这蔡妃可真是昨日黄花了啊，以前都是她抢旁人的，今儿不用旁人截道，皇上自己个儿就去了，可真真是打了蔡妃的脸，蔡妃这会儿，恐怕是怄的要死了吧。 “是啊，荣嫔娘娘伺候皇上辛苦，还有大皇子要照顾，自是来的晚些。”舒贵人也看向蔡妃，看着蔡妃吃瘪，她她心中颇为畅快，她这辈子都被蔡妃给毁了，蔡妃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蔡妃垂眸喝茶，像是没听见一样，她能说什么，说什么都像是小丑一般，皇上大半夜的从她宫里离开去了另一个女人的宫里，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现如今落到这种地步，让她成为六宫的笑柄，再多说这只会让旁人讽刺的更多。 姜琬也当做没听见，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皇后娘娘还没来吗？” 却没有人答她的话，曹贵人继续刚刚的话题，“昨夜那雷声，劈天撼地，哎呦，我都要吓死了，还是叫了秋月进来陪我才安心。看来皇上很是担心荣嫔娘娘，那般大的风雨还要赶去永寿宫，这是生怕荣嫔娘娘害怕吧。还真是羡慕荣嫔娘娘得皇上的心意，皇上啊，是将您放在心坎上呢。” “皇上宠爱大皇子，昨夜也是怕大皇子受惊吧，毕竟大皇子年幼。”谭静和淡声道，意思就是皇帝是去看大皇子的，和姜琬这个娘没关系。 谭静和之前请安时基本不说话，突然说话还是令人侧目的。 谭静和面色淡然的让众人打量，她现在就是要争要抢，只有走上高位，她才有可能将她的族人救回来。 舒贵人：“妹妹这话倒也是，毕竟大皇子金贵，就算是两位公主加起来也不知道比的比不过呢？”她这话就是讽刺谭静和这双胎的祥瑞也不如姜琬的皇子金贵。 这话一出，德妃、淑妃、蔡妃都看向她，毕竟她们也只有一个女儿。 谭静和也不生气，笑道：“比不过又如何，毕竟......”她看向舒贵人，踩她的痛脚，“总比没有强吧。” 这是舒贵人心中永远的痛，她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女儿，还是蔡妃害的，如今谭静和拿这事儿戳她的心窝子，她恨的不行，眼睛通红的看向对面的蔡妃和谭静和。 姜琬坐在位置上感觉处处没参与，又好像处处都参与了。 随着内侍的通传，皇后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坐上的上首位置，姜琬她们一众嫔妃起身向她行礼。 “众位妹妹都起来吧。”皇后略有些疲倦，她刚从太后那儿回来，伺候着太后晨起洗漱，这才匆忙赶回来接受众妃请安，等请安结束后她还得再过去，太后好似爱上了这种磋磨儿媳的乐趣，即便病好的差不多了也日日宣皇后过去伺候。皇后苦不堪言，可伺候太后是身为儿媳的本分，咬着牙也得坚持。 姜琬都有些同情皇后了，她可是亲眼见证了皇后从仪态万千变成如今这份疲惫煎熬的状态的，连老态都出来了，明明和皇帝一个年龄的人，现在站在皇帝身边旁人也都会以为皇后比皇帝大好几岁，姜琬不由在心里感叹这恶婆婆就是来索命的，尤其是在这孝道为先的古代，一个儿媳妇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哎，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曹心柔的。 “今日叫诸位妹妹过来主要是商量一下去行宫避暑的事情，行宫到底不比宫里，院落也不多，就不能带所有妹妹都去，本宫会和德妃商议一下去行宫的名单，等皇上过目后会通知到诸位妹妹，要去的人先准备好行囊，免得到时候匆匆忙忙的，落下东西。” 听到行宫避暑，姜琬她们这一届才入宫的人变得激动起来，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她们入宫前也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平日里出门也都是去寺庙里上香，首饰布匹铺子里逛一逛，还真没去过什么其他地方，因此大家都对这次去行宫避暑稀奇的很。 姜琬倒是不惊讶，昨晚已经听李其琛说过了，反正这次有她！ 皇后灌了一口浓茶提神，扬声道：“好了，都别吵了，有什么事情都等通知了再说。”她说完看向姜琬，“荣嫔，你带着大皇子，这宫殿可有心仪的，本宫和德妃到时候先禀了皇上。” 她哪儿知道这行宫有哪些宫殿啊，再说您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人家都还没定下能不能去呢，她这儿直接连宫殿都让她自己先选，这人心里能平衡，尤其是位份比她高的，人家会不会想着这是要捡她不要剩下的宫殿住。 皇后啊皇后，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给人挖坑，人栽不进去也要恶心人一番。 姜琬瞬间收回对她的同情，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琬道：“诸位姐姐都在哪有妹妹先选的道理，不如就姐姐决定吧，姐姐选哪间我和阿宝就住哪里，反正这行宫的宫殿就没有不好的，嫔妾相信皇后姐姐和德妃姐姐肯定会让我和阿宝住的舒适的。”反正这名单最后都会过李其琛的眼，为了他的好大儿他都得好好的给她们选一处好宫殿，她急什么，她才不急呢，有皇帝为了他儿子冲锋陷阵呢，她稳坐钓鱼台就是了。 皇后笑道：“妹妹信任姐姐，那姐姐肯定给你挑一处好的。” 姜琬也笑，“那就多谢姐姐了。” 第132章 换院子 请安后大家都散了，毕采薇留了下来。 “你有话同本宫说？”人都走了，皇后也不撑着了，她向后斜倚在椅背上，懒懒问道。 毕采薇从春登上站起来，走到皇后对面道：“娘娘，嫔妾腹中胎儿两月有余，还未坐稳，不适宜远行。” 毕采薇怕皇后让她跟去行宫，她腹中胎儿还未满三月，行路颠簸，她怕出什么意外。虽然跟去行宫，她离皇上更近，可是，她伸手摸了摸肚子，目前，还是孩子最重要。而且，自怀孕后，毕采薇就怕旁人害她的孩子，一直小心防备着，恰好，遇上行宫避暑，这大部分的妃嫔都会跟着去行宫，留在宫里的也都是些不受宠的低位嫔妃，她也可以好好的护着她的孩子，姜琬她不就是趁着其他人在行宫避暑坐好了胎吗。 皇后抬眼看着毕采薇抚着肚子的动作，心中不耐，不过看在她腹中皇嗣的份上，她道：“知道了，这次去行宫避暑的名单上不会有你。” 毕采薇目的达到，笑着向皇后行了一礼，“多谢娘娘。” 元英看着毕采薇远去的背影气道：“真是麻雀飞上了枝头，还真给她金贵上了。” 皇后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不甚在意的闭上，“且让她得意着吧，太医那边也叮嘱着好生照料，让邹朋义过去给她把脉，能不能把出胎儿性别，尽早报给本宫。” 元英：“邹太医虽然偏向咱们，可是事关皇嗣只怕也是会有所保留。”他们这些太医，圆滑着呢， 皇后睁开眼睛，重新坐起来，“听说邹太医的妻女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性子。” 元英：“是啊，听说邹太医的妻女每次出门从来不空手归家，这名贵的衣料首饰流水一般送进邹府，邹太医每月的俸禄根本不够邹夫人母女的花资，家里的田地铺子出手了不少，这才偿还了一些，也不知这邹太医怎么想的，这般大手大脚的夫人也不管教，反而任由她们这般。” 皇后笑道：“不正方便了我们。”她涂了豆蔻的手指点了点针扎似的太阳穴，“那个丁常在不是有钱吗，这笔银子就让她出好了。” 元英想到那愚蠢的丁雪岚，忍不住笑道：“娘娘放心，就算您不开口丁常在也会巴巴儿的把银钱送来的，那位啊，还真是钱多的没地儿花，连身边的嬷嬷都能塞个几百两银子，够那嬷嬷一家子吃喝一辈子了。” 皇后站起身来，笑道：“那不是正好了。” 元英上去扶住她，“娘娘，好不容易松快一些，您不如趁机歇息一下，晚些再去太后娘娘那儿。” 想到被皇上气病不敢同皇上闹而将气撒到自己身上的太后，皇后一阵头痛，什么时候这个老贱妇才能死啊。 她深吸一口气，抬步往外走，“走吧，晚了太后该生气了。” 元英跟着也往外走，心里也不断的诅咒着太后。 两日后，二公主玩伴人选的折子和去行宫名单的折子一同送去养心殿，皇后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里了，她看着养心殿的牌匾，有些恍惚，好似上次来这里还是选秀时，如今都快两年了。 李德海从殿中出来，躬身对皇后和她身后的德妃道：“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请进吧。” 皇后和德妃进了养心殿，养心殿还是和从前那般，只是在桌案上多了一些孩童的小玩意儿，平白多了一丝温馨。 皇后和淑妃给李其琛行了礼，李其琛赐了座。 “这是跟随皇上去行宫的人员名单和各自住的宫殿，臣妾和德妃妹妹商讨了一番，列了一个单子，请皇上过目。”皇后示意元英将折子交给李其琛，李德海接过恭敬的递给李其琛。 “给皇后和德妃上茶，皇后和德妃也尝尝朕这儿的金瓜贡茶。”李其琛一边打开折子仔细查看一边吩咐李德海，金瓜贡茶珍贵，进贡到宫中也没有多少，后妃那边今年也都没喝到呢。 折子一打开，李其琛眼神顺着名单扫下去，在姜琬的名字处停留下来，“朕记得蝶舞洲直接临着未央湖，阿宝如今正是爱往外面玩闹的时候，靠近湖边不安全，改后后面的巴雨轩吧。”巴雨轩距离未央湖有些距离但也不太远，湖上的风也能吹过去，既凉爽又安全。 皇后和德妃对视一眼，两人站起来请罪，“是臣妾和淑妃妹妹疏忽了，只想着将最大最凉快的院子给荣嫔妹妹，倒忘了考虑临水不安全的问题，还是皇上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臣妾和德妃妹妹这就再改一改。” 解决了宝贝儿子的住所，其他的李其琛大致扫了一眼，除了公主们的住所着重看了几眼，其他人爱住哪住哪儿。 李德海上了茶，皇后和德妃品了一口。 “汤有色，味儿淡薄，无味之味，果真是极品，茶香，重在自然，浓而不腻，清而不扬，重而不闷，好茶。”德妃笑着赞了一声。 “你若喜欢，带些回去。”李其琛笑道。 德妃笑着道谢，“如此就多谢皇上了，臣妾最爱这味道清浅的茶了。” 李其琛笑笑，伸手打开皇后的第二道折子，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眯了眯眼睛，伸手合上折子，皇后看着李其琛面无表情的脸试探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心里也知道，名单上的两人家世都显贵，皇上可能不会同意，但李其琛又没有说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 李其琛对皇后道：“没什么，二公主玩伴的是事情朕之后再通知你们。” 看来皇上对皇后选择的人不满意呢，也是，二公主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选的玩伴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而皇上早就对皇后和二公主不满了，怎么可能会允许寿国公和朝中其他重臣扯上关系呢。 德妃能想到的，皇后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华婉对其他人都不满意，只喜欢这两个女孩，她想试着跟皇上争取争取，只是才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们先回去吧。”李其琛发话。 皇后和德妃只得起身行礼退下。 第133章 出发去行宫 李其琛没有给皇后答复，而是直接下了口谕，给二公主直接定下了玩伴，是翰林院学士之女孙南蓉和庆亲王之女李华雯，一个在前朝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正直刚烈，谁都敢参，谁都敢怼，朝廷官员得罪了大半，他女儿同他如出一辙，也是个严肃的性子。庆亲王虽为王族，却不过是个闲散亲王，在朝廷领了个闲差，终日里招猫逗狗没个正型，女儿李华雯倒是和他父亲不一样，小小年纪性子就古板的很，一言一行都跟女戒书里出来的一样，没几个相好的手帕交。 哗。一件件瓷器被砸在地上。 李华婉宛若癫狂，她伸手推到手边的架子，站在一堆碎瓷断木间疯狂大喊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抬手间又砸碎了一只花瓶。 听露站在角落里，害怕的缩成一团，唯恐公主发现自己拿她出气。 “到底是为什么？”李华婉直直的盯着听露，她疯癫的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听露的手臂，尖尖的指甲掐进她的肉里，“听露你说父皇她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是尊贵的嫡公主啊，父皇他问都不问我一句，给我找了两个什么玩伴啊，哈哈哈，一个小官之女，一个闲散亲王之女，在父皇眼里难道我就只配跟些下等人玩儿在一起吗，听露，你说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啊，你说啊！”她一句句追问着听露，企图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听露吓得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来什么话，手臂上的疼痛让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公，公主......” “华婉！”皇后听下人来报便连忙赶了过来，一进屋就见她在发疯，屋内狼藉一片。她皱眉，元英有眼色拉上殿门，挡住了外面宫人的视线。 “母后!”李华婉看见皇后哭喊一声，乳燕投林一般跑了过来投入皇后的怀抱。 皇后伸手抱住李华婉，“我的儿，母后知道你委屈。” 皇后一说，李华婉心中的委屈顿时有了宣泄口，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后，母，母后。”她哭的直打嗝，话也断断续续的，“母后，不公平，父皇偏心，连李华茵这个庶公主伴读都比儿臣的好，儿臣不要那两个身份不显的人当伴读。” 皇后心疼极了，她轻拍李华婉的后背，像是小时候那般哄她：“华婉不哭，乖哦，不哭。” 李华婉被哄的好了一点儿，不再放声哭泣，皇后开始跟李华婉讲道理，“华婉，你听母后说，你父皇因为嗣子一事已经对寿国公府生了嫌隙，他是不会再让你同前朝重臣的家眷有了联系的，况且......”皇后想说皇上怕是已经知道你杀了三公主，只是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说出口。 皇后最终道：“华婉，你父皇的旨意无法更改，你听话，这两个玩伴你不喜欢，你冷着便是，等过段时间母后送你去你外祖家小住一些时日，你便可结交一些手帕交。” 李华婉屈辱的咬唇，她想结交一些出身显赫的姐妹竟还要她用这种方法，不过她心中也知道，这一年多，父皇待她越发冷淡，即便她去求父皇他也不会更改主意的。 她伸手擦了擦眼睛，憋了半晌才咬牙道：“我听母后的。” 一场雨过后，就到了钦天监算出宜出行的日子，这天的天气出奇的好，一早太阳便升了起来。 永寿宫的宫人将一箱箱行李放上马车，姜琬抱着阿宝站在一旁啧啧称叹，这古代的贵族出行还真是麻烦，大到家具被褥，小到吃饭的筷子碗都得打包一起，连马桶都是自带的，就怕主子用的不舒服，姜琬的东西装了一马车，阿宝的东西足足装了两马车，他的小金盆、金床、金马桶全都带着。 一时准备完毕，姜琬抱着阿宝，带着一众宫人先去坤宁宫集合，她们会在这里乘坐马车前往避暑行宫。坤宁宫莺莺燕燕的聚了一堆人，大人小孩加上各自的宫人，挤了满满一院子。 一时集合完毕，大家一一登车，姜琬抱着阿宝坐进马车内，皇家马车很大内里装饰的也很舒适，车壁上装饰了夹棉的垫子，坐着很是舒适，也不怕车辆晃动撞在车壁上撞疼。 车内还放了小桌子，桌子上放了茶水和糕点，姜琬抱着阿宝一坐下他伸手就抓了一块糕点在手里，那手快的，姜琬都来不及阻止。将小团子手里的糕点抠出来，用湿帕子给他擦了擦手，然后从自己带的食盒里拿出一块白馒头塞进他的手里，白馒头加了蜂蜜蒸的，松软又有些甜，阿宝很喜欢，开开心心的抱着比他拳头还大的馒头啃着。 姜琬的身形一晃，马车缓慢的动了，哒哒的马蹄声让车内的一众人都有些激动。 车子晃晃悠悠一路出了午门，来到了外面的榆御林大街，车速开始加快，又行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变的嘈杂起来，阿宝馒头也不啃了，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 姜琬忍不住好奇之心，偷偷的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她怀里的阿宝立马松手扔了手中的白面馒头，伸出两只手扒住了车窗，跟着姜琬偷偷的瞧着外面的景物。 姜琬车架的外面两边都有御林军骑着马随时在侧，车窗探出一大一小两只脑袋他立马就察觉了，皇帝出行，大街上早就清道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不过母子俩同样稀罕的看着外面的街景。御林军虽然听说过荣嫔娘娘和大皇子，但是他一个低微的侍卫根本没机会见过皇帝妃嫔和珍贵大皇子，此番瞧见了神仙妃子一样的荣嫔娘娘和玉雪可爱的大皇子，他心里怦怦直跳，天爷哟，往后和兄弟们喝酒的时候可有的吹了，咱大皇子，可真可爱。 姜琬指着外面的建筑跟阿宝嘀嘀咕咕，阿宝也像是听懂了一样，咿咿吖吖的伸着小手指着外面的楼宇，母子俩各自用对方听不懂的话语聊的热火朝天。映雪和程姑姑看着母子俩，有心想劝她这样于理不合，可想到皇上对大皇子的宠溺劲儿，又觉得劝也没用，可能皇上知道了，还得停下来让阿宝看个够再走呢。 第134章 途中 一路行驶，窗外的景色也逐渐变化，景色逐渐从城里鳞次栉比的一个个楼宇变化为草地树木，车辆晃动幅度变得更大起来，姜琬放下车帘子，抱着阿宝哄他睡觉，早上阿宝起太早了，让他睡一会儿。 哄着哄着，姜琬也打了个哈欠。 “娘娘，奴婢来抱大皇子吧。”奶娘轻声道，做下人的就得有眼色，就像此刻奶娘看到姜琬打了个哈欠就立马出声要把阿宝接过来自己抱着让姜琬好好休息。 映雪将座位上的坐垫调整了一下，宽大的座位立马就变成了一张可以让人躺着休息的榻。 映雪：“娘娘也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了，让阿宝跟着我睡一会儿吧。”姜琬也不撑着，脱了鞋躺倒在榻上，将阿宝小心的放进臂弯，阿宝在姜琬的怀中动了动身子，衔着自己的大拇指睡的深沉。 映雪将薄毯盖在姜琬身上，马车晃晃悠悠，拽着姜琬的意识沉入黑暗。 车子一晃，停了。 “娘娘，醒醒，娘娘，醒醒。” 姜琬睁开眼睛，入目还是车厢的内饰，她转头，就看见宝宝已经醒了，正安安静静的掰着自己的小脚自个跟自个玩儿呢，见姜琬看他，连忙放开自己的小脚丫，靠过来给了姜琬一个香吻。 湿漉漉的口水糊了姜琬半边脸，她被迫承受了这甜蜜的负担，反手一口亲在阿宝的脸上，阿宝以为姜琬在和他玩闹，乐的嘎嘎嘎的。 “前头通知原地休整，外面已经简单的搭起来围帐，娘娘可要下车去休整一番。”映雪轻声细语的说着，此时已经是中午，车队停下来就地安营扎寨，众人解决一下三急问题，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吃个午饭下午接着上路。 “好，我待会儿就下去，你让其他宫人先去休息会儿。”姜琬嘱咐两句 映雪笑着应是。 姜琬继续和阿宝逗乐，给他喝了一杯水醒醒神，姜琬和阿宝额头抵着额头斗牛。 两人正闹着，就听车外传来李德海的声音，“荣嫔娘娘，皇上来问您和大皇子是否一切都好。” 车帘一掀，露出姜琬和阿宝两张出色的脸，“李总管，我们好着呢。”姜琬笑眯眯的说道。 阿宝啊啊的对着李德海伸开双手让他抱，李德海总跟着李其琛去永寿宫，阿宝对他很熟悉，平日里也让抱，此刻伸着小手就等着让李德海抱着出去玩儿。 李德海的脸笑成一朵太阳花，他将拂尘往自己腰带上一别，伸手抱住阿宝软软的小身子，阿宝一到李德海的怀里就乖乖的倚在他的怀里，一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一只小手伸着往外指，啊啊的，让他走。 李德海一个太监，没有子嗣，在深宫中行走，鲜少有人像大皇子那边这样亲近他，何况是宫里金尊玉贵的主子呢。这宫里的主子有畏惧他的，有巴结他的，更多的是表面客气内里嫌弃他这样腌臜的阉人。只有在永寿宫，李德海没有感受到上面的任何一种态度，荣嫔娘娘对所有的太监都像是对待一个平常人一般，态度不卑不亢，更没有瞧不起，大皇子更是对他很亲近，会对他笑，让他抱，荣嫔娘娘也放心他带着大皇子，他心里暗暗的，对待大皇子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只是这想法太过大逆不道，他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当成自个儿的主子一样更加恭敬顺从。 “哎呦，大皇子，您是要出去玩儿啊。”李德海笑着对他说道，阿宝回他一串婴儿语，口水流的下巴都是。李德海拿起他系在脖子间的口水巾爱怜的给他擦了擦。 随后他看向姜琬，恭敬道：“荣嫔娘娘，皇上那里要见大皇子，不敢让皇上久等，老奴就带着大皇子过去了。” 姜琬笑着点头，“李总管带着阿宝过去吧。” “哎。”李德海一脸欢喜的抱着阿宝带着奶娘和月砂、月见一起往最中间的那辆马车过去了。 李其琛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他正坐在宫人布置好的座位上饮茶，旁边坐着成王和几名朝中大臣，几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谈，难得的忙里偷闲悠闲自在。 李德海抱着阿宝走近，阿宝一见着李其琛就激动起来，在李德海怀里像只躁动的小青蛙。 “啊，得得。”他口齿不清的朝着李其琛喊道。 李其琛转头看见阿宝就笑了，他放下茶碗，向着阿宝伸出手，阿宝更激动了，在李德海怀里弹跳的像只待发射的小火箭。 李德海笑着将阿宝小心翼翼的放到李其琛的怀里，笑着道：“大皇子见着皇上可真高兴。” 李其琛正架着阿宝的腋下让他在自己的腿上蹦跶，闻言翘起嘴角笑道：“阿宝许久未见朕了。” 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脖子叭一下亲在他的脸上，眼睛又看见了桌子上摆的点心，小身子一矮伸手抓了一块就往嘴里送，李其琛阻挡都来不及，好在他人小，只冒出两颗小米粒般的乳牙，根本吃不多少，顶多嗦嗦味儿，尝点儿外面的渣皮。 “臭小子。”李其琛抢过他手里的糕点没好气的给他擦嘴角上的糕点渣。 “哈哈哈，大皇子真是可爱。”成王看着宝宝一系列的动作笑着称赞。“弘济，你看看大皇子，是不是很可爱。” 李弘济倚在成王身边好奇的看着大皇子，父王说大皇子金贵，让他见着要小心对待，免得开罪了皇伯伯。他看着这个小娃娃被皇伯伯小心的抱在怀里，温柔的用帕子擦拭嘴角和手中的糕点渣，即便是教训他也是面带笑容的，心里有些羡慕，父王在家时总是不冷不淡的，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对他。 “弟弟。”李弘济对着阿宝唤了一声，阿宝没意识到是唤他还在伸着小手吭哧吭哧要抓桌上的糕点。 “你堂兄叫你呢。”李其琛笑着对阿宝说，阿宝根本没懂李其琛说什么，他抓着李其琛的衣服，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爹爹，糕。” 李其琛硬着心肠不管他的哀求，这糕点里糖油加了许多，还有各种果仁在里面，姜琬叮嘱过不能给他吃添加了许多内容的糕点，他记住了。收拾好了，李其琛将阿宝转了身抱坐在怀里，不让他看见桌案上的糕点，阿宝正好面对着几位大臣，他也不怕，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自个儿乐的不行。 “大皇子真是活泼好动啊，胆儿也大，臣家里的孙子要是见着这么多人早就吓哭了。”兵部尚书黄嘉善笑着赞道，皇子康健可是好消息，要是都是病歪歪的他们这些大臣才该担心呢。 蔡尚书也跟着笑道：“是啊，大皇子一看就很聪颖。” 李其琛就喜欢别人夸赞大皇子，比自己被拍了龙屁还满足，他哈哈一笑，“阿宝胆子就是大，前些时日京中雷声震天，朕都怕他吓着，谁知他睡得可比朕安稳。” 大臣们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跟着夸赞起阿宝。 第135章 又有喜了 姜琬下了马车走进单独围起来给贵人们出恭帐幔中解决了一下三急问题，一身舒爽得走了出来。 映雪端来了一盆清水给姜琬净手，“娘娘，那边已经准备了一些饭菜，下午还有一段路程要走，未免下午娘娘腹中饥饿，娘娘可要过去用些？” 姜琬擦干净手，程姑姑又拿出护手的霜膏给姜琬细细涂抹，姜琬看着自己白白嫩嫩水葱一样的手指，满意的不得了，前世做牛马时她的手可没这么细嫩，手上都是生活留下的各种小疤，纸划的，切菜时碰到的，以及各种日常中不小心划破的。 “过去吃点儿吧，你们吃了吗？”姜琬问映雪和程姑姑。 程姑姑将护手霜的瓷瓶塞好塞子放入袖中，笑道：“我们侍候娘娘吃完饭和丝雨她们换班就去吃。” 姜琬颔首，随着映雪去了另一处帐幔。帐幔中摆放了许多的桌椅，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妃嫔，正三五一堆的聚在一起吃饭，姜琬扫视了一圈，见东边坐着蔡妃，她同谭静和带着大公主、八公主、九公主在吃饭，她们后面是霍嫔带着五公主和荆嫔带着七公主。南边坐着淑妃带着四公主和曹贵人一个桌儿，再过来就是柴常在、施答应、郁答应、窦答应四个人，再过去就是越河灵独自一个桌子。此时众人见姜琬走了进来，蔡妃和淑妃都只抬起头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继续吃自己的，位份比姜琬低的就不得不站起来给姜琬行礼。 姜琬免了礼，自己走到越河灵的桌子，“越姐姐，我们同坐吧。” 越河灵清清冷冷的点点头，跟着坐了下来。映雪给姜琬盛了一些饭食，姜琬吃了起来。 “怎么不见大皇子？”越河灵问道。 姜琬吃了一口菜道：“去皇上那边了。怎么不见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 越河灵喝了一口茶去去嘴中的味道，然后才道：“太后娘娘还在车里。”意思很明显，两位皇后和德妃是去伺候太后吃饭去了。 “二公主也去了？”姜琬奇道，要说四公主过去她还觉得挺合理的，可是二公主姜琬觉得她应该不是那种会给太后侍疾的人。 越河灵摇了摇头，她也没见着二公主。 两人正说着呢，就见李德海送二公主回来了，这下围帐中的人目光都放到了二公主和李德海身上。 “二公主，皇上说了人多眼杂，且今日有许多外男在场，您还是不要乱走免得外人冲撞了，您要去哪儿着奴才们先行开道您再去为好。”李德海这话说是怕旁人冲撞了二公主，其实在场的人都听的明白，这是交代二公主别乱走呢。 这二公主又做了什么？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 李华婉的脸色红了红，该死的阉人，竟敢教训她，她不过就是去前面找父皇而已，岂料这老阉货竟挡着她给她送回来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如此丢脸，她还不能直接对他发脾气，她忍着恼怒笑道：“李总管，我晓得了，刚刚听露带错了路，我定好好罚她。” 李德海看着李华婉，他是知道全部事情的，二公主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狠辣，这回又装疯卖傻跑到前面皇上同各位大臣的面前，你说你一个公主同前朝重臣有什么好聊的，没看见皇上的脸都黑了吗？ 李德海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李华婉道：“那二公主下回可好好注意，不要再走错了道，须知有些道可以错一回，错二回可不能错第三回呢。” 李华婉笑道：“公公放心，本公主心中有数呢。” 死性不改神仙也难救，李德海也不操那个闲心去关注一个作死的人，他冷笑道：“二公主心里有数就好。”说着他朝着众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因着二人说话声音不算大，姜琬也听的断断续续的，也没太听清后面俩人说的什么，她同越河灵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低下头吃饭的吃饭喝茶的喝茶。 吃完饭姜琬就回了马车上，那围帐里待着还不如在马车里躺着自在呢，丝雨从抽屉里拿出马吊，姜琬和自己的几个宫女打着玩儿。打了几轮，映雪和程姑姑掀了帘子进来。 “柴常在诊出了喜脉。” 姜琬打出一张牌，惊讶道：“这么突然，这半道儿上怎么突然诊脉了？” 程姑姑在马车门口坐好才道：“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吐了，召了太医诊脉，是喜脉。”程姑姑打量着姜琬的表情，怕她伤心，但仔细观察了姜琬的面部表情，发现她一点儿伤心嫉妒的情绪也没有，程姑姑心中松了口气，对君王抱有情爱的心思才是最愚蠢的，帝王的情爱镜中花水中月程姑姑就没见过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能对一个嫔妃从一而终，她不希望这么好的荣嫔娘娘也陷进去，只有保持清醒才能看得清啊。 姜琬才没有伤心，她太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她就是李其琛芸芸后宫中的一员，和现在怀孕的柴常在也没啥不同，不过就是生了李其琛目前唯一的儿子罢了，人家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让你物质上好过几分，真将自己当成独一份了才是傻逼呢。 她笑道：“那皇上可高兴喽。”又来一个娃儿，不得高兴死。 “朕高兴什么？” 车内一静，接着一阵混乱的声音传来，车帘打开，宫人们笔直的跪坐在两旁，姜琬端坐在车厢内手拿一本书，正朝李其琛笑的一脸温婉，她爬到车辕处，问：“皇上怎么来了，嫔妾正看书呢，听闻柴常在有喜了，想必皇上很高兴呢。” 李其琛怀中的小团子朝着姜琬就扑了过去，姜琬接住他，抱在自己怀里。李其琛看了姜琬一眼，没揭穿她书拿倒了，“阿宝已经喂过了，下午给他喂些水，他玩儿的太兴奋了，出了不少汗，注意别晾了凉。” 姜琬摸了摸小团子汗湿的头发，果然出汗了，她将小团子交给奶娘擦汗换身干净的衣裳。 “恭喜皇上了，再添子嗣。” 李其琛早就收到了柴常在有喜的消息，他虽然也高兴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这两年孩子多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习惯了接收这种好消息。可瞧着姜琬笑的喜气洋洋的，一副为了他高兴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他也觉得确实值得高兴。 他伸手弹了姜琬额头一下，“旁人有孕你倒是开心，好好养着身子再给阿宝生个弟弟妹妹才是你该琢磨的。” 不嘻嘻。 老李，你真的很扫兴啊！ 姜琬内心吐槽，暗中使劲儿憋红脸，佯装不好意思的伸手推他，“皇上，您快去看看柴常在，人家刚刚有孕了，正是需要您的时候。” 李其琛又不高兴了，怎么又这么大度的将他推给旁人那儿呢。不过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及细想便过了，李其琛想了想，柴常在有孕确实该去看一下。 “你看好阿宝，朕先走了。” “恭送皇上。”姜琬笑眯眯的对着李其琛挥了挥手，总算走了。 李其琛回头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姜琬，摇了摇头，这丫头每天不知道瞎乐什么，阿宝也是这样。 第136章 能不能做? 休整过后，车辆重新出发，下午就没有再停留，一路到了避暑行宫。 “月霭！你个小贱蹄子跑什么？”一个嬷嬷拧着一个青葱少女的耳朵走在曲折的回廊中，那嬷嬷一边往前走一边骂道：“今儿主子娘娘们来行宫，你不在歌舞坊练舞，往大门的方向跑去做什么？我告诉你月霭，你若是冲撞了贵人连累了老娘，仔细老娘揭了你的皮！” 那嬷嬷骂骂咧咧，手劲儿极大，少女的耳朵被拧的通红一片，她极力挣扎，却根本挣脱不了嬷嬷铁钳一般的大手。 被拧住耳朵的少女着红色小衫配绿色裙子，本是艳俗的颜色，因着少女的好颜色和窈窕的身段别有一番味道。 “虞嬷嬷，我就是去看看皇上和主子娘娘们长什么样子，没想干别的。”少女不仅身段好嗓子也是一把好嗓子，声如黄莺，轻柔婉转，即便是辩驳的话也说的柔柔弱弱。 “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还不是看皇上来了要去皇上面前露露脸，想博个好前程。”虞嬷嬷眼睛毒辣，月霭什么性子她打眼一瞧就知道，那就不是个安分的，去年就一门心思的往上蹿，不过没找着机会，今年又是如此。一个卑贱的伶人还妄想着做妃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想博个好前程我不管，只不能耽误我的事儿，这宫里的主子都到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歌舞，你不在歌舞坊待着好好练舞，耽误事儿我就得管了，也好叫月霭姑娘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月霭讨好的求饶道：“虞嬷嬷，我晓得了，往后再不敢乱跑了。”心里则想的是只要她被皇上宠幸了，还怕你个小小管事。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一处院落，虞嬷嬷伸手猛地一搡，将月霭推到地上，“往后这个院儿里的人，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准擅自外出，要叫我发现，就别怪我大刑伺候。” “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按下去，若出了岔子惹怒了贵人，不要贵人们处罚，我先把你们丢进黑牢中过几遍。” 院儿中的女子听说黑牢身子都抖了抖，这行宫之中没有专门掌管刑罚的机构，但宫人犯了错该怎么办，自然是逐渐形成一套惩罚人的体系，叫黑牢，里面的手段很是残忍，比之宫中的慎刑司更没有法度，如何惩罚全凭那些管事的一句话，进了黑牢不死也得脱层皮，认出来也废了，废了的人在这宫里活不下去。 她这话既是说给月霭听的又是说给院中众人说的，这行宫平日里还好，皇上一来，这群人的心思就浮动起来，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若不打压岂不翻了天。 “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的练习，不要懈怠，过几日许是有宴会需要歌舞，都好好的准备着，这才是正经露脸的机会，不要想着旁门左道的手段，都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虞嬷嬷。” “月霭，你没事吧。”虞嬷嬷一走，同月霭相好的姐妹音韶上前扶她起来。 月霭站了起来，她没事儿人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又将手伸到面前吹了吹破皮之处，“没事儿。” 音韶：“你手破皮了。” 月霭：“我回房上点儿药就行了。”她们从小练舞，磕磕碰碰都是常事，房里都备着伤药。 见月霭要走，音韶忍不住出声，“月霭......” 月霭转过身看着吞吞吐吐的音韶，笑道：“怎么了？” “勾泉,勾泉他知道你......” 月霭眼神一厉，扬声打断道：“不用说了，这是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音韶看着月霭的背影咬了咬唇。 行宫自然是不如紫禁城大的，但是这里依山傍水，绿植成荫，一进行宫就感觉凉意扑面而来，果然避暑行宫名不虚传。夏天正是花草茂盛之季，林间时有小兽出没，被经过的车队一惊，慌不迭的四处逃窜。 这行宫大致分为四个区域，中央是未央湖，东北方向的清漪园，西北方向的寄畅园，东南方向的萃锦园，西南方向的华林园。姜琬的琶雨轩就在清漪园，当然大部分的后宫妃嫔都都住这个园子，太后、太妃、公主及其他女眷宗亲住在寄畅园，李其琛则住在萃锦园的清凉殿。 行宫的宫人早就将各处宫殿打扫干净，只等着主子入住。姜琬抱着阿宝在巴雨轩外下了车。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绿色，大夏天的看着就觉得凉快。巴雨轩提前被打扫过，永寿宫里提前派来的宫人四处检查过，有不妥的地方也早都调整了，所以姜琬走进去的时候一切都收拾的妥当了。 这琶雨轩十分凉爽，湖上的凉风穿堂而过，姜琬坐在厅堂就觉得十分舒适。月见拿出阿宝的小金床，奶娘仔细的铺上被褥姜琬将睡熟的阿宝放进小床中。小团子动了动身子，姜琬伸手在他的小身子上轻轻的拍了拍，小团子睁开一条眼缝看见姜琬又安心的睡去。 “娘娘，热水和膳食送来了，您洗漱好就可以用膳了。”映雪进来通报。 一路舟车劳顿，姜琬洗了舒服的澡，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食，姜琬在桌子前坐下。这行宫的厨子手艺不错，上来的菜都是些开胃的菜，姜琬就着菜吃了三碗米饭又喝了两碗汤，满足的放下碗筷。 “我这儿也不用人了，你们也快些去洗漱洗漱用些饭食。”姜琬对候着的宫人道。 映雪笑道：“这就去了。” 屋里凉快，姜琬就一边在屋子里走着消食一边晾头发，等消完食，头发也晾干了，她在厅里铺上席子开始做瑜伽。 李其琛来的时候姜琬正掰腿呢，见他来了宫人们都识趣儿的退了下去。 “你这动作......” 姜琬看向李其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这动作若是和朕一起，能不能做？” 噗咳咳，姜琬头一次知道什么叫语言的魅力，老李啊，你是玩儿的真花啊。 第137章 受伤 李其琛自然没有在琶雨轩和姜琬做瑜伽，他是来看阿宝的，看完了也就走了，姜琬继续做没做完的瑜伽。 晚风送来草木的清香，姜琬躺在床上抱着阿宝轻轻哼着儿歌哄他睡觉，许是今日出宫他太过兴奋，哄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姜琬拍着阿宝的手也逐渐慢了下来，估计是坐了一天的马车，这一觉睡得极沉极香，第二天早上醒来神清气爽，舒服的很。 早上吃饭的时候就听说谭静和的八公主和九公主昨晚起了高热，叫了太医过去忙活了大半夜，姜琬看向地上正坐着玩玩具的阿宝，不由庆幸，还好阿宝身子壮实，要不然大人得多操心啊，好在八公主和九公主是皇家公主，有这个财力物力，要不然才真是灾难呢。 这边正想着，李德海就过来了，今早李其琛听说八公主和九公主发热了，自己过去看俩公主心里不放心阿宝，就叫李德海过来看。一进来就被阿宝抱住了大腿，扶着他的腿自己站起身子，李德海连忙伸手扶住他。 “啊。”阿宝转身冲着姜琬叫了一声，那意思是让她看他站了起来。 “皇上忧心大皇子，特命奴才过来看看，见大皇子精神依旧奴才也就放心了，这就去回禀皇上。”李德海笑着将阿宝轻轻抱起来放回原来的垫子上，又摸了摸他的小手，这才依依不舍的行礼告退了。 来了行宫其实还是和在皇宫中一样生活，该咋样还是咋样。 “娘娘，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在华林园莲音厅设宴，邀众位娘娘晚间过去玩儿呢。”丝雨从外面进来禀报。 姜琬愣了一下，皇后和德妃设宴？什么情况？ “应该是各位娘娘刚到行宫，想看看各位娘娘住的如何？毕竟两位娘娘协理六宫，适当的关怀会让嫔妃们觉得心理妥帖也能彰显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的仁善。”说白了，就是个面子工程，摆拍的。 “行，知道了。” 吃过晚饭姜琬就坐上了去往莲音厅的轿辇。 姜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很多人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太监宫娥穿插其中，莺声燕语盈盈于耳，角落里有歌舞坊的伶人在唱着江南小调，咿咿呀呀的，酥媚入骨，甚是好听。 着后宫的妃嫔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道聊着什么，尤其是新有孕的柴常在，被几个答应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姜琬撇开眼去瞧坐在凭栏而坐的越河灵，姜琬没什么相熟的人，只有越河灵还聊得来两句，她走到越河灵身边坐下，“越姐姐在赏月？”她抬头看了看外面又大又明亮的月亮。 “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莹无尘、素娥淡伫，静可数、丹桂参差。”越河灵对月吟了两句诗，姜琬靠着自己现代的几两文学底蕴大概猜了一下是说月亮静谧莹洁。 “好诗。”姜琬赞道。 “哦？荣嫔娘娘觉得哪里好？”她炯炯有神的看着姜琬，一副期待能从她嘴里吐出什么千古名句的样子。 ...... 说不出一二三的姜琬。 “嗯......用了大量的比喻手法，说明了月光的皎洁静谧，表达了月色的美丽侧面表达了越姐姐的愿景，非常妙！”姜琬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越河灵一脸懵，比喻是什么？只不过是看着月亮随便吟了两句诗，她怎么不知道她有什么愿景。 她一脸求教的看向姜琬，“敢问荣嫔娘娘何为比喻手法？可为借他物诉事？” “啊，对对对。”姜琬连连点头，心里则祈祷快点儿跳过这个话题。 “越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边，没同其他人一起聊天？”姜琬试图转移话题。 越河灵转头看了一眼殿内，“我嫌里面太吵了，她们都在恭喜柴常在有了身孕，我不耐烦说这忒多的话，便独自出来小坐，把酒独欢，也挺自在的。” 姜琬回头看向殿内，柴常在俨然是一朵开的正盛的花，周围飞着许多小蜜蜂，嗡嗡的，“确实很吵。” 随着皇后和德妃的到来，整个宴会才算是真正开始，也没什么说的，不过就是问问众人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尽管找她云云。又关照了柴常在的身体，最后让众人放开了玩。 姜琬对这种场合感到很无聊，决定稍微待一会儿就走，反正她有孩子，说是回去照顾孩子也不算落别人的面子。 越河灵也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向上首的皇后请辞。 “这孩子小，不能离了母亲，荣嫔妹妹既是照顾大皇子就赶快回吧。”皇后面上也很体谅，姜琬一提她就顺势让她走了。越河灵则是顺带的，反正她就那么一个性子，大家都知道的。 出了门，两人坐上轿辇，在夜色中慢慢返回清漪园。 轿辇稳稳的走着，拐过一个弯儿就到大路了，突然越河灵的轿辇一个急停，她收势不及差点儿从轿辇上栽倒下去。还是三春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越河灵。 “什么人！”越河灵的首领太监魏康裕指着撞到轿辇的一个黑影怒喝道。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黑影匍匐在地上不住的求饶。“奴婢是歌舞坊的伶人月霭，给同伴送琴弦的，天黑奴婢着急赶路没注意冲撞了贵人，求贵人饶命。” 越河灵在刚刚的晃动中手腕狠狠地撞到了轿辇的扶手上，怕是窝到了，疼的厉害，三春抬起灯笼一照，见越河灵满头冷汗，心中火气，她上前一步冲着月霭就是踹了一个窝心脚，“贱婢，你一个低贱的伶人如此不知规矩，横冲直撞，管事的是谁，叫过来，给我打一顿。” 姜琬也从轿辇上下来了，她扶着映雪走到越河灵旁边，担忧道：“越姐姐，没事吧？” 越河灵抿着唇没说话，她握着右手手腕，试图活动一下，但动一下就又一股疼痛袭来，她平日写字作画都用右手，平日最小心保护双手，此刻疼的厉害，她的心情也很糟糕。 “三春，赶紧给越姐姐叫太医才是。”姜琬道。 三春也回过神来，询问着越河灵，“主儿，咱们先召太医看看？” 魏康裕也问道：“这个伶人该如何处置？” 越河灵稳了稳心神，冷漠的眼神扫过跪在一旁哭泣的月霭，道：“本就是低贱的伶人，哪里知道什么礼数，让管事的带回去好好教教，咱们先回去，让王太医过来帮我看手。” 两人忧心越河灵的伤势，急匆匆的带了她回兰情阁，至于留在原地的月霭，姜琬则让吉祥留下处理后续事宜。 第138章 委屈 越河灵这里出了事情，姜琬和她一道儿的，不能置之不理，因此也跟着去了她的兰情阁。 太医来的很快，他捏了捏越河灵的手腕及手指，又诊了脉象，“启禀小主，您的手肘因强烈的冲击导致轻微扭伤，问题不大，微臣给您开几幅膏药，一旬左右可彻底恢复，只是恢复期间不可用力，像是写字作画尽量不要做，以免对于伤势恢复不利。” 越河灵听到没有大问题时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一旬都不可写字作画的时候还是皱紧了眉。 姜琬也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于是她站起身告辞，“越姐姐没事就好，我将吉祥留下来处理那个伶人了，姐姐这边的宫人若是有空也好过去瞧瞧，天晚了，我就不打搅越姐姐休息了。” 越河灵站起来，“我送荣嫔娘娘。” 姜琬止住她的动作，“侍候的宫人一大堆，何须姐姐这个伤号来送我，我自去就行了。”说完不待她回答自己就往外走。 越河灵还是追了出来相送，看着姜琬离去的背影她对着自己的宫人道：“三春你去敬事房禀告一声，将我第二碗绿头牌撤下来，魏康裕你去接替了吉祥处理这件事，看那伶人也不是故意的，小惩大诫吧。” 三春和魏康裕恭敬应是，自去办差事。 姜琬才到琶雨轩就听见小团子响亮的哭嚎声，她心中一紧，快步走进去。 “娘娘，您回来了!”奶娘惊喜的叫了一声。小团子的哭声随着奶娘的话停了一瞬，接着更加剧烈的嚎了起来，冲着门口的姜琬委屈的伸出小手。 姜琬小跑两步，将小团子抱进怀里，小团子手脚立马紧紧的扒住她，像是怕她再跑了一样。 “大皇子醒来不见娘娘，一直哭嚎，怎么哄都不好，还是说带着他出去找娘娘这才让奴婢抱。”奶娘轻声禀报，大皇子哭成这个样子，她也害怕上头怪罪她哄不好孩子，可大皇子认人了，醒来只要荣嫔娘娘抱，她怎么哄也哄不好，想抱他还被他拍了一巴掌，她也不敢乱动了，最后怕他哭坏嗓子，说带他出来找荣嫔娘娘，这才给抱。 姜琬抱着小团子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哎呦 ，我家宝宝委屈了，母妃不对，不该这么晚回来，宝宝原谅母妃好不好？嗯，乖宝宝，香宝宝？” 小团子在姜琬的轻哄声中慢慢的停止了哭嚎，只是身体还是忍不住抽泣，姜琬抱着他在院子里四处走动，一手轻拍他的小身子。 小团子终于止住了抽泣，可心情还是不好，倚在姜琬的怀里也不出声，怎么逗都不笑。 “阿宝怎么样了？”李其琛脚步生风的踏入琶雨轩，还未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早在阿宝哭闹不休的时候就有人过来禀告他了，他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进来一看阿宝眼睛湿漉漉的倚在姜琬的怀里，见了他也不搭理，不如往日活泼开朗。 他走到姜琬身边，伸手摸了摸阿宝汗湿的小脑袋，被他躲开，阿宝以为李其琛是要抱他，留了个后脑勺给李其琛，自己紧紧地抱住姜琬。 姜琬抱着小团子也不好行礼，索性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李其琛规矩也没那么大，姜琬解释道：“嫔妾和越贵人从宴会回来的时候，越贵人被一个伶人冲撞了，伤了手腕，嫔妾就跟去兰情阁耽搁了一会儿，阿宝醒来没见到嫔妾，他生气了。” 李其琛看着只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的小团子，心想，难道他不应该是趴在自己怀里给姜琬留个后脑勺吗？还是来晚一步，他眼神扫过李德海，心中骂了句不中用的，叫个轿辇也这么慢。 被李其琛眼风扫过的李德海只觉浑身一凉，他莫名的抬头四处瞅了瞅，哪儿来的一阵风，怪凉的。 小团子情绪一直都不高，整个晚上只跟姜琬，谁抱都不跟，把李其琛给郁闷的，冰冷的视线再次扫向李德海。 “奴婢虞氏见过吉祥公公。”虞嬷嬷谄媚的对着吉祥行了一礼，今日有歌舞，她安排好了人之后就没什么事儿了，自己在房间里喝着小酒，正美着呢，就被通知说她手里的月霭犯了事儿，也没说是什么事儿，一路就被拉了过来，她心中惴惴，不知道月霭犯了多大的事儿，她伸手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月霭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吉祥公公，这小贱蹄子是犯了什么错？” 吉祥伸手掸了掸衣襟下摆，这小道临水，蚊子多的很，隔着衣服都咬的不行，他语气不耐：“虞管事，你院儿里的这个贱婢冲撞了越贵人，致使越贵人受伤。” 虞嬷嬷听到越贵人受伤脸色大变，她转头阴狠的看了月霭一眼，忙转头对吉祥笑道：“吉祥公公，您放心，我这就把她带回去，敢让贵人受伤，扒皮抽筋都不为过。” 月霭的身子抖了抖，指甲抓进地上泥土里。 “吉祥公公。”魏康裕带人走了过来，他对着吉祥施了一礼，“多谢荣嫔娘娘和吉祥公公对我家小主的照顾，荣嫔娘娘已然返回琶雨轩，这里就交给我吧。” 吉祥早不耐烦呆在这里了，他对着虞嬷嬷道：“有什么都同越贵人的宫人讲吧。”说完他又对魏康裕点了点头，“那杂家就先回去了。” 魏康裕送走了吉祥，他转身阴沉看向虞嬷嬷和月霭，眼看着旁的嫔妃一个个有孕，他们小主不急下面的人也都急了，就巴望着在行宫的这段时间能得到皇上的垂青，好坐上胎，无论男女，他们就算是稳了，谁知被这个贱婢给冲撞了，小主这一伤就是一旬，期间撤了绿头牌也不能侍寝，错失了多少机会，有时候错失一次机会就是永远错过，魏康裕吃了月霭的心都有了。 一旁急匆匆走过来一个小太监，是刚刚他留下的，就是为了查着月霭是不是有和其他宫的人接触过，只是时间短，到底也查不出什么，只知道里面有个乐师的琵琶弦断了，这月霭确实是被人叫来送琵琶弦的。 既然如此，那这月霭不管有意无意都得受罚，只是主子交代了小惩大诫，他还不能明显的处死这个贱婢。也罢，若天意要留下她或许可以继续顺着她查下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幕后黑手。 “虞嬷嬷知道怎么做吧？”魏康裕细细的嗓音如同一条阴冷的蛇爬上虞嬷嬷的脊背，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忙谄媚笑道：“知道，知道，保准让贵人满意。” “知道就好。”魏康裕哼了一声，带着人走了。 虞嬷嬷和月霭这才瘫软在地上。 月霭正要哭，抬起头看着虞嬷嬷怨毒冰冷的眼神，一愣。 第139章 蛇蝎美人 昏暗窄小的房间内，虞嬷嬷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垂眸轻蔑的瞧着瘫坐在地上的月霭。她嘲讽的说道：“还以为你是个如何厉害的呢，谁知道这贵人还没当上呢现在却要被贵人处置了。” 她说着喝光杯中的酒，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扶着椅子站起来，“行了，既然贵人发话了，这就送你上路吧。” 她说着就要叫人进来将月霭拖走，却被月霭扑过来抱住双腿，“嬷嬷。” 虞嬷嬷拧眉，“月霭，你就算求我也没用了，这是越贵人的吩咐，我可不敢保你。”她挣开月霭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能成为皇上的女人！”月霭在她身后大声吼道。 虞嬷嬷被月霭的话逗笑，她转过身笑道：“你要是能成为皇上的女人，那我还能成为皇上的老娘呢，月霭，不是我看轻你，你不过是个伶人，比奴才不如的贱藉，容色虽美但比宫里的娘娘也不算出色，你说说，你凭什么能成为皇上的女人，哈哈哈，不过你可没命做这个白日梦了。” 虞嬷嬷觉得这月霭也活不过明日了，说话也放肆了一些，连皇帝老娘都出来了，至于月霭说的，她是一点儿都不信，觉得这不过是月霭为了脱罪扯出的幌子，要是人人都能成为皇上的女人，那还不遍地都是娘娘啦。 月霭冷笑一声，“谁说我不能？”她扶着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虞嬷嬷，你瞧这是什么？”她从胸口掏出一只簪子，极华丽的金簪，那簪子上镶嵌了一个硕大的东珠，绝对不可能是月霭这种地位的人可以拥有的。 虞嬷嬷狐疑的停住脚步，她伸手想要拿过那只簪子，却被月霭手一躲避了过去，“嬷嬷就这样看！” 虞嬷嬷皱眉不满的看向月霭，却也不得不照做，她凑近了眯眼仔细的瞧着那只簪子，簪子通体饰以凤纹，只在尾端饰以一个东珠，端的是简约大气。 凤纹可是三品以上的妃嫔才可使用的，其他人使用则是逾制，是要被处罚的，虞嬷嬷眯起眼看向月霭，“谁给你的？” 月霭弯起嘴角笑道：“嬷嬷不用套我的话，事成之前我自不会告诉你的，万一你换了其他人怎么办。总之是有贵人瞧上我了，要给我一场机遇，为她固宠。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其他娘娘们知道，所以，我才求嬷嬷放了我，要不然坏了贵人的好事，我人去了是小事，若是贵人发起怒来迁怒嬷嬷您这可就不好了。嬷嬷，一个贵人和一个三品以上的更贵的贵人想比，您选哪个？” 虞嬷嬷沉思起来，“你如何证明你身后的人是比贵人更大的贵人？那人可以选择的人那么多又如何选择你？若你说的是假的，为你了开罪越贵人，可是不值当呢。” 月霭似是信心满满，她走到之前虞嬷嬷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拿在手里细细的嗅，“甭管为什么贵人还是选择了我不是，若不然她怎么会赏我一根簪子？”她看向虞嬷嬷劝道：“虞嬷嬷与其讨好越贵人不如帮帮我，毕竟我受嬷嬷恩惠多年，只要我成为了皇上的女人就可报答嬷嬷一二，到时候荣华富贵，触手可得，连您的侄子，说不得也能给他某个好差事呢。” 月霭一番威胁和蛊惑的话显然让虞嬷嬷动摇了，但她心中还有几分犹豫。 月霭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虞嬷嬷面前，“嬷嬷，这机遇从来都属于第一个踏出那一步的人，您甘心永远在行宫坐个小小的管事吗，做皇上宠妃身边的掌事嬷嬷不更威风吗，到时候您去哪里都有人捧着您，若是有机会出宫回家，这家里人还不把您当老封君一般供起来。”她拿出簪子给自己戴上，东珠在莹莹烛火中显示着温润的光芒，“嬷嬷，魅惑男人那一套我可从小就会呢。” 虞嬷嬷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的少女，突然对她能够成为皇上的宠妃有了几分信心，这丫头，骚得很，勾的院儿里的爷们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个个的恨不得掏心掏肝的对她。 “我可以保你一命，不过越贵人说的惩罚却不能不罚。”虞嬷嬷还是对月霭描述的画面心动了，她抬眼看向月霭，皇上在这行宫顶多住两个多月，受了伤等恢复了皇上人都走了，还怎么成为皇上的女人。 月霭心中一松，确定自己是逃过一劫，她语气变得轻快：“嬷嬷，会有人替我受罚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拍门声，一道温润的男声焦急的在外面喊道：“嬷嬷，，求您放过月霭，一切罪责都在勾泉，若不是勾泉让月霭来送琵琶弦，月霭就不会出事，嬷嬷，求您放过月霭，要罚就罚我吧。” 勾泉演奏结束就听说月霭冲撞了贵人，虞嬷嬷要将她拖回去打死，他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就害怕听到月霭的死讯，好在，还没有行刑，还来的急，他砰砰砰在外面砸门。 月霭在房间内挑眉一笑，轻声道：“嬷嬷，您瞧，替我受罚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她说完转身走向门边，转身的那瞬间眼泪落到腮边欲掉不掉，她猛地打开房门，与外面的勾泉四目相对，“勾郎！” “月霭！”勾泉上前扶住月霭的肩膀，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她没有受刑，这才松了口气，他将月霭拉到自己身后，对着站在房内的虞嬷嬷道：“嬷嬷，若罚就罚勾泉吧，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有的责罚我来承担。” 虞嬷嬷透过勾泉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月霭，她头上的簪子，在屋檐的灯笼下更加闪耀人眼了。她又看向勾泉，意味深长道:“你若是心甘情愿愿意为她承受惩罚那便由你承担贵人们的怒火吧，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刑罚，可不轻呢。” 勾泉回头看向月霭，她正泪眼迷蒙的看着他，满心满眼皆是他，像是一个等待心爱人拯救的无助之人，他更加的坚定了自己要承担起一切拯救月霭的心，“嬷嬷，为救心爱之人，勾泉再所不辞。” 虞嬷嬷嗤笑一声，伸手掸了掸裙摆，“好哇，那我就成全你，来人，拖下去，打！” 角落里走出两个小太监，拉着勾泉就往院子里摆放的宽凳上按下，板子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虞嬷嬷走出房间，看着笑的如同毒药一般甜美的月霭，心里想，这股狠劲儿，确实可能成为宠妃。 第140章 簪子丢了 “月霭，勾泉呢？”韶音急匆匆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跑过来，她从练功厅出来就听说月霭和勾泉受了罚，一口气都不敢耽搁飞奔着回来，却只在走廊看见了月霭一个人，并不见勾泉的身影。 月霭扇着手中的帕子，驱赶走飞近的蚊虫，闻言她不在意的说道：“他啊，还在那儿挨板子呢，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韶音一听就急了，“勾泉还在受罚你怎么能提前回来呢！” 月霭一听柳眉倒竖，“我们之间的事轮得到你多嘴，你要是心疼他，自己过去看啊。”真是的，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音韶还要来多管闲事，真是扫兴。 月霭撞开音韶的肩膀推门进了屋，门被嘭的一声关上，音韶看着紧闭的房门咬了咬牙还是冲着行刑的地方跑去了。 关了门，月霭才如释重负一般瘫坐在桌子前，她抖着手从茶壶里倒出一杯冷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汗水湿透了她的后背，她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根金簪，对着灯光沉沉的看了几眼。 “云溪姑姑。” 云溪转头，就见她们宫里的梳头宫女苏子立在殿柱后小声的叫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准备就寝的蔡妃，皱着眉头走向苏子。 “怎么了？”她问。 苏子有些紧张，小声禀告道：“云溪姑姑，刚刚奴婢给娘娘散发，收拾首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根簪子。” “少了一根簪子？” 苏子点头，“是一根饰凤纹金簪，簪尾镶嵌了一颗东珠，早上的时候奴婢亲手给娘娘簪上的，可刚刚给娘娘散发，那根簪子却不见了。”簪子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能丢的，特别是带有身份象征的，宫中制作的簪子每根都记录在册，由谁制作，进奉给哪个宫的娘娘，一清二楚，这样的东西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小到设计陷害，大到巫蛊之术，端看捡到之人会怎么用。 云溪皱紧眉头，这事儿可马虎不得，她立刻朝着蔡妃走了过去，轻声将事情禀报了，“奴婢这就派人去找。” 蔡妃点头，“去吧，要好好的找，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宫丢了一支金簪。” 将这丢了簪子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往后才没有人能利用这根丢了的簪子作筏子来害她。 云溪应是，服侍着蔡妃歇下，出了门就唤了几个宫女和小太监打着灯笼去外面找。 姜琬带着阿宝没有睡好，半夜又被一泡尿给浇醒了，无奈的起身重新洗漱了换了身睡衣和被褥，迷迷糊糊的又重新睡下，本来李其琛也在这儿歇下了，不过八公主九公主听说又起烧了，要皇上的龙气去镇着，这不，连夜赶过去了，也免得被童子尿浇一身的命运。 过了一晚，阿宝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他不是个记仇的性子，第二天就甜甜的叫她“妃妃”了 ，他人小，发音总是不清楚，教他喊母妃，他总发第二个音，时间长了就他就总叫姜琬妃妃了。 姜琬对他心里歉疚，今日打定主意陪着他玩儿。 这行宫中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赏乐的地方，这华林园中就有一处珍兽园，里面有各种奇珍异兽，绝对5a级的动物园，姜琬准备带着小团子去看看，长长见识。 姜琬也不着急，抱着小团子慢悠悠的走过去。 “娘娘，前面似乎是柴常在、施答应、郁答应和窦答应。”吉祥回身禀告。 姜琬走上前看去，就见前方假山上的凉亭中正坐着四个各有秋色的美人，郁答应和施答应正在对弈，柴常在抱着点心盘子和窦答应坐在一旁看棋，说说笑笑的看着挺热闹的。 “咱们走咱们的。”姜琬不欲打扰，打算抱着小团子绕过她们走过去。 “荣嫔娘娘。”施凝安站在亭子边正遥遥看着姜琬这边。 既然被叫住了，姜琬也不能再张作看不见了，她正想着是留在原地等着她们四个过来和她行礼呢，还是上去和她们寒暄一番，就见柴常在已经带着几人走了下来。 “见过荣嫔娘娘。见过大皇子。”几人向姜琬和阿宝行礼。 姜琬笑道：“不用拘礼，都快起来吧。” “娘娘这是带大皇子去赏花吗？”柴常在笑问，她看着姜琬怀里白白嫩嫩的阿宝喜欢的紧，想开口抱一抱阿宝，听说抱男孩能引来男胎呢。 “带阿宝去珍兽园看看奇珍异兽，你们这是在对弈？”姜琬客套一句。 施答应笑着回答：“是呢，几位姐妹都是手谈高手，尤其是郁妹妹，逼得我啊是节节败退，自叹弗如啊。” “荣嫔娘娘可要来手谈一局，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娘娘的棋艺？”窦答应跟着笑问一句。 算了吧，就自己着五子棋的技术还不够丢脸的呢。“不了，我昨日没陪阿宝他都生气了，今日再不陪他可得跟我闹了。”姜琬笑眯眯的拒绝了窦答应的邀请。 几人看向姜琬怀里的小团子，乖乖的吮吸着大拇指看着几人，实在不相信就这么乖巧的一个小人会闹。 “既然娘娘要带大皇子去珍兽园，那我等也不耽误娘娘了。”柴常在笑着为姜琬让开了路。 其余三人也跟着柴常在的动作往后移开，姜琬笑着同几人告别。 柴常在看着姜琬一行远去的背影羡慕道：“大皇子真是玉雪可爱。” 施答应笑着看了柴常在一眼，“姐姐放心，待几个月后，瓜熟蒂落，姐姐也会有一个这般可人儿的孩子。” 窦答应也道：“是啊，说不得啊，也是位如大皇子一般活泼的皇子。” 郁答应也跟着笑道：“可不是，到时候柴姐姐也带他去珍兽园。” 柴常在：“好玩，你们都打趣我。”她故作生气，其实心中听到她们这么说非常开心。 施答应赶紧来哄：“哪儿有，我们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好姐姐别生气，妹妹再赔你一叠豌豆黄。” “好哇，一碟子豌豆黄就想打发我。”柴常在笑着伸手点点施答应的额头，“你啊你啊，还真是小气。” 施答应抱住柴常在的胳膊，“那姐姐原谅不原谅妹妹？” 柴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着对窦答应和郁答应道：“除了原谅我还能怎么办。” 一下子把其他人都逗笑了，几人又回到了亭子中继续未完的棋局。 第141章 还簪子 月霭避着人一路来到了妃嫔们住的清漪园，她捏着袖中的金簪不由想到昨天的情景。昨日本不应该是她去送琵琶弦，她恰巧遇到了来取琵琶弦的人，她拦住了那人，说自己要过去送，那人想到她和勾泉的关系很容易就将琵琶弦交给了她，还暧昧的朝她说勾泉真是好福气。 她没反驳默认了他的意思，这是你自己理解的，不是吗，她可什么都没说。 她拿着琵琶弦摸黑去了莲音厅，行宫的路她都熟，去莲音厅的路闭着眼睛她都能走，她也不是真心的想给勾泉送琵琶弦的，只是听说贵人们今晚会在莲音厅设宴，她想来碰碰运气，兴许就遇上皇上了。 走着走着她脚下一硌，她抬起脚，就见一支金簪在月光下反射着莹莹光辉，她最贵的一个首饰是一支铜包金的手镯，但她那件在眼前这件做工精美，简洁大气的首饰面前不堪一击，她贪婪的看着眼前的金簪，第一个想法就是将它占为己有，可是在她借着着月光看清楚上面隐约的凤纹时，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她知道她一直等的机会来了。 可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不小心撞了越贵人的轿辇，可她也不是故意的，那个越贵人竟然要她死，真是歹毒心肠！ 好在她借着这支捡来的金簪哄住了虞嬷嬷，保住了性命，现在她要抓紧找到这簪子的主人，这可是个好机会，靠上了这棵大树，她就有机会翻身摆脱这人人唾弃的伶人身份。 蔡妃大张旗鼓找丢失的金簪的事情清漪园人尽皆知，一大早蔡妃宫里的人就出来找金簪了，月霭藏在暗处不消片刻就发现了丢了簪子的人是这宫中曾经宠冠六宫的蔡妃娘娘，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朝着荣碧殿走去。 她敲开荣碧殿的大门，对着里面的看门的奴才道：“奴婢歌舞坊伶人月霭，特来还蔡妃娘娘的金簪。” 她从袖中拿出那金簪，正是蔡妃丢失的那一支。 “原是你捡了我家娘娘的金簪，还不速速交给我呈上去，我家娘娘也好赏你。”看门的小太监伸手要去拿她手中的簪子，却让她手一躲避了过去。 “我要亲自还给娘娘。” 小太监怒了，这卑贱的伶人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还说要亲自还给娘娘，他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下九流的伶人，也想见娘娘，还真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呢。”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抢那簪子。 月霭见势不对，匆忙闪开小太监捉过来的手，矮身跑入荣碧殿中，身后的小太监心中大骇，可不能让她搅扰了娘娘！ 他立马拔腿追了上去。 “娘娘，奴婢来还您的簪子。”月霭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身后的小太监恨死她了，这下肯定要被娘娘责罚了，他要是被打板子也都是这个贱婢害的。 心中发了狠，小太监加快了速度，从月霭身后勒住她的脖子，伸手捂住她的嘴。 月霭使劲儿扑腾着想要挣脱小太监的钳制，可他的手如同铁铸的一般，任她怎么抓咬也不松手，她被勒的只翻白眼，拿着手中的金簪就要往身后刺。 “松开她吧。”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让院中的两人都同时停住了动作，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瞬间白了，他抖着奸细的嗓音道：“娘娘恕罪，这贱婢擅闯荣碧殿，奴才失职，没有拦住，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月霭没了小太监的束缚，瘫坐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眼泪簌簌落下。 蔡嫦曦听完小太监的话笑道：“你确实是失职了，留你看门本就是拦住外面的阿猫阿狗，可这阿猫阿狗都跑到院子里对着主人狂吠了，你说本宫该怎么罚你？” 小太监脸更白了，他不住的磕头，很快额头就破了个口子，蔡嫦曦终于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好了，不过是吓吓你而已，去找童安康领罚吧。” 小太监抖着身子道谢，连滚带爬的去找童安康了。 听完了蔡妃对小太监的惩处，月霭咽了咽口水，蔡妃从来不是个良善的角色，看那个小太监怕成那样就知道平日里蔡妃御下极严，自己闯进她的殿中，不知道能不能过这一关。 “是你捡了本宫的金簪？” “是，是。”月霭跪在地上恭敬的举起手中的金簪高过头顶。 蔡嫦曦打眼一瞧，确实是她的，她也不过去拿，被旁人碰了的东西她可不愿意再拿回来用，她嫌弃。 “为何想要亲自交还给本宫，你明明可以在门口的时候将金簪交给看门的奴才的，本宫也会赏你的，为何你偏偏要闯入本宫的院子中冒着被勒死的危险也要见本宫呢？”蔡嫦曦意味深长的看向月霭，眼前的女子形容狼狈，但眼中却燃烧着一团熊熊火焰，她的野心和欲望她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眼神她在很多女子眼中看到过。 月霭小心翼翼的抬头，就见到蔡妃站在荣碧殿硕大的殿门口中，早晨的阳光倾泻而下洒在她的身上，她像是天上的云一般高洁神圣不可侵犯，月霭眼中露出痴迷，她仰望着她，像是仰望着未来的自己。 “娘娘，奴婢想要的赏赐想和娘娘亲自说。” 蔡嫦曦一挑眉，感到有些无趣，故作聪明的卖关子，真是懒得听了，她转身要走入殿内，月霭忙膝行几步，喊住她。 “娘娘，奴婢能替您生一个皇子。” 蔡嫦曦猛的转身，锋利的眼神能穿透月霭的灵魂，让她战栗，不过她还是挺直了身子道：“奴婢的祖上每一代都能生下很多的儿子，到了奴婢的娘时生了七个儿子才得一个女儿，奴婢也会和祖辈们一样，能生儿子，只要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就不会让您失望，那个孩子归您，您若是觉得奴婢不行可以随时处理掉奴婢，您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娘娘，只是一个尝试。” “哈。真是一张巧嘴。”蔡嫦曦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那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月霭知道自己赌赢了，她松了一口气，郑重的给蔡妃磕了一个头，“多谢娘娘！” 第142章 雨打芭蕉 窗外的雨滴一下一下的打在芭蕉叶上，芭蕉叶似是受不住这样的冲击，柔嫩的叶子在雨中轻轻摇晃。 李其琛大拇指抚弄着手下饱满丰润的红唇，手上的扳指硌的姜琬难受，她伸手拽掉他手上的扳指扔在地上。 李其琛发出一声哼笑，笑声引得他胸腔震荡，姜琬睁开雾蒙蒙的眼眸，不满的看向上方的李其琛，她张口咬住他作乱的手指，牙齿轻轻的研磨。 “真是个急性子。”李其琛调笑一句，单手揽住姜琬的腰将她的身体压向自己，抱着她站了起来。 窗外的芭蕉摇晃的更加厉害，叶片在雨中伸展，内里的嫩叶却又微微蜷缩。 感受到底下的那一大坨，姜琬皱眉不适的拧动了下身子。 李其琛身子一紧，暗骂一声妖精，差点交代了。 ...... 雨又大了，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雨中的芭蕉叶也更加青翠欲滴，在风雨中不断摇晃。 云雨初歇，姜琬像是被吸干了干尸躺在床上，心里直呼我草，李其琛这是磕了药来的吗。她嗓子疼，可是茶水在外间的桌子上，她累死了，抬根手指都困难，实在不想动了， 伸手推了推躺在一旁的李其琛，“皇上，嗓子疼，水。” 李其琛平复了一会儿站起身，只穿着一条亵裤，光裸的膀子上一道道指甲抓出来的红痕，被汗水淹过，刺刺的疼，这姜琬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越来越多了，那事儿的时候要是不爽了给他来一爪子，爽了还给他来一爪子，这一身的痕迹少说要养个两三天才能彻底下去。 想到这儿他没好气的倒了一杯水给姜琬，“你现在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敢让朕侍候你。” 姜琬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的喝水，根本没空回他，喝完一杯不够，还要继续喝，她嗓子哑了，一杯水总算是缓解了一些，“还要。”语不成调，哑的不行。 李其琛蔑她一眼，倒打一耙，“下回别喊那么大声。” 姜琬......要不是嗓子哑了，高低得和他辩两句。 许是姜琬控诉的眼神太犀利了，李其琛默默转身去倒水。 连喝了两杯水之后，姜琬才觉得活过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偶尔争一下小宠，小宠怡情，大宠伤身，不能耽于现在的安逸。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幽怨道：“皇上果然是厌倦臣妾了，肯定是别的姐姐伺候的更好，所以皇上才嫌弃嫔妾。”说着还揉了揉眼睛，将眼睛揉的更红。 李其琛看着姜琬假哭，气的双手叉腰，这个小没良心的，合着他刚刚的劲儿是白使了。 姜琬假哭了半天，李其琛还是没什么动静，不会真生气了吧，她悄悄抬眼一瞧，李其琛正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呢。 这尴尬了。 姜琬爬起来抱住李其琛的腰，撒娇道：“人家就是好几天没和皇上一起了嘛。” 李其琛低头看着姜琬汗湿的脑袋，心中忍不住想这小妖精就这么爱粘着他，他这才忙完就来看她了，其他人那儿都没去，就这还嫌不够，他心里摇摇头，觉得姜琬就是离不开他一点儿。 “你乖乖的，朕哪次没来看你？” 姜琬仰头看他，微鼓脸颊，微睁大眼睛，据说这样的表情很斩男，“那皇上保证多来看看嫔妾。” 李其琛果然被斩到了，他轻笑一声，“朕可不能保证，若是有人比你更会讨朕欢心，你要怎么办？” “那，嫔妾只能向那人学习怎么能更讨皇上的欢心了。”姜琬可怜巴巴道。 李其琛哼笑一声，“放心吧，你若是一直如此，朕不会亏待你的。” 姜琬立马喜笑颜开，给了人家一个甜枣：“皇上，您真好。” 李其琛捏捏她的嘴，“惯会甜言蜜语哄朕。” 两人还要继续说话，程姑姑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外面传来程姑姑焦急的声音：“启禀皇上、娘娘，大皇子做了噩梦，刚刚惊醒啼哭不止，奶娘怎么哄也哄不好。” 李其琛和姜琬对视一眼，连忙穿了衣服出去。 还未走近就听见阿宝的哭闹声，以及奶娘焦躁的安慰声。 “怎么了，大皇子哭的如此厉害，你们是怎么哄孩子的，太医召了吗？”李其琛大步踏入殿内，锐利的眼眸扫过殿中众人，帝王的威仪扑面而来，吓得奶娘和其他侍候的人纷纷跪地请罚。 李其琛伸手将阿宝抱入怀中，一只大手轻拍他的后背，“阿宝不怕啊，爹爹在呢。” “大皇子今日活动一切照旧，只今日去水边看了看水，睡觉时便有些不安稳，但荣嫔娘娘哄了也就睡了，本以为可以一觉到天亮，谁知大皇子睡梦中突然嚎哭起来，奴婢将大皇子叫醒也还是哭，怎么哄也都不行，月砂已经去叫太医了。”奶娘的话越说越小心，生怕皇帝让人把她拉出去砍脑袋。 李其琛看向月见，月见点了点头，证明奶娘所言非虚。 “没什么不同皇子怎么会突然啼哭不止？”李其琛眉头皱的死紧。 姜琬慢了李其琛一步赶过来，她走上前伸手将阿宝抱入自己怀中，用脸颊，唇，不断的去蹭宝宝的脸，通过抚触行为去安抚他，“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大天亮。” 姜琬念一遍就用指腹去揉他的眉心，阿宝果然哭声小了一些，姜琬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有点儿受惊了。”姜琬对李其琛道。 听到受惊李其琛的疑心马上就起来了，阿宝那么大的胆子从来没有受惊过，怎么突然受惊了，难道是有人要害阿宝？李其琛马上喊了李德海去查。 小孩受惊很常见，有时候声音大一些小孩都会受惊，姜琬猜测应该是今日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过让李其琛去查查也好，免得真的有人害阿宝。 “今日去看水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同的？”姜琬情绪稳定的问奶娘。 姜琬的镇定影响了奶娘，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白日的情景，“对，有，看水的时候从草丛里飞出一只鸟儿，扑腾着翅膀，当时，当时大皇子还往奴婢怀里躲了一下，奴婢糊涂，没有注意到那时大皇子是被吓着了。” 李其琛听了就要让人拉奶娘去打板子，在他看来，奶娘不好主子让主子受惊就是失职，该好好的教训一番。姜琬拉住了他，“奶娘虽有错，但现在阿宝更需要她，惩罚还是往后放一放吧。” 也不是姜琬圣母心为奶娘求情，这个奶娘做事还算勤恳，照顾阿宝也很用心，只是有些小细节上比较粗枝大叶，不过有月砂月见姐妹看着也没出过什么错儿。而且当中换奶娘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阿宝已经适应了这个奶娘，要是重新换一个又得一段时间的磨合期，不仅阿宝难受，她们也得重新奶娘的脾性和底细，风险反而更大，还不如就用这个。 李其琛显然也想到了，他抑制住怒气，“若再有下次，不用荣嫔给你求情，自己去内务府领罚。” “是，是。” 姜琬抱着阿宝轻哄，总算是哄住了哭声，下半夜也不敢让他自己睡了，太医看过没什么事儿后，两人带着阿宝去了主殿跟他们一起睡，也许是姜琬哄好了他，也许是李其琛真的身带龙气祛除了一切邪祟，阿宝下半夜睡得十分安稳。 第143章 七月七日晴 自从阿宝受惊后，李其琛是连着几日过来琶雨轩陪着阿宝睡觉，连谭静和那里来人说八公主和九公主闹着要父皇也没过去，用行动演示了什么叫重男轻女。 谭静和来请了一回就没再来了，后宫的人也看得分明，这公主能同皇子相比吗，瞧瞧，皇上这不就明晃晃的告诉你了吗。 姜琬这琶雨轩成了清漪园中最炙手可热的存在，不管有没有关系的都想过来凑个近乎，被姜琬通通以照顾阿宝为由拒绝了。 其他妃嫔知道阿宝受惊了也都送了东西过来，就连一直卧床养病的太后知道了也赐下了一个柄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桃木剑给他辟邪，阿宝的小库房又充盈了几分。 “娘娘，这是越贵人差人送来的东西。”吉祥捧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进来禀告。 “难为她自己病中还想着给阿宝送东西。”姜琬拿过吉祥手中的木盒，打开后一只圆润可爱的玉貔貅。 “传说貔貅是一个能驱走邪秽,拔除不吉的神灵之兽,把这貔貅挂在大皇子床上可以赶走邪气，庇佑大皇子。”吉祥笑道，“越贵人真是有心了，这貔貅外表温润细腻，看着似是旧物，应当是越贵人少时之物，如今却送给咱们小主了，越贵人倒同旁人不一样。” 想到那个清凌凌的女子，姜琬笑了笑，“越姐姐心中有坚持，她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吉祥笑道：“哎呦，想必越小主听到娘娘这般夸她也会高兴的。” 姜琬笑着摇了摇头，越河灵做事，并不是为了听别人的夸奖，她从来都是跟着自己的心在做事，这样，很好。 姜琬将玉貔貅交给吉祥，“拿去给御医检查一下，没问题再热水清洗消毒之后再给阿宝用上。”虽然她信任越河灵的人品，可她不会拿阿宝的性命来开玩笑，这玉貔貅得先让太医看过她才放心拿进阿宝的屋子。 吉祥恭敬应下，带着东西自去找太医了。 “娘娘。”程姑姑拿着帖子从外面走进来，她将帖子呈给姜琬，“后日皇后娘娘举办一场宴会，之前太后生辰因着太后在病中也未办，如今太后康健了不少，柴常在也有孕了，借着五公主的生辰宴一并办了，大家乐呵乐呵。” “哦，后日便是五公主的生辰了。” 程姑姑笑道:“五公主正是七月初七的生辰，恰好是乞巧节，是个热闹的好日子。”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 停，脑子它自己唱上了。 姜琬对程姑姑说道：“程姑姑你去库房里挑一挑，看有没有适合给五公主做生辰礼物的，挑几样出来。” 程姑姑比较懂送礼的分寸，让她去挑基本不出错，她只需在最后掌掌眼就行。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七月七日这一天，一早姜琬就装扮起来，既然是出席宴会，就不能太过随意。 今日姜琬穿了嫩粉色绣缠枝花纹的衣裳搭配同色系的百褶裙，裙摆上绣了花鸟和大片的绿叶装饰，显得清新淡雅，头发梳在脑顶，带上了一些金饰，两边各插了一只流苏金簪，行动间摇晃迷人眼。 自从带上流苏簪后，阿宝的眼睛就盯在这上面了，就想伸手去抓。 “小坏蛋，今日可不能抓母妃的首饰，小心我打你手手。”姜琬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 “啊！”小团子抗议叫了一声。 今日是他五姐生辰，作为弟弟也得过去一趟，姜琬给他装扮的很喜庆，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带了一顶小帽子，不过他不习惯戴帽子，总是抓了丢掉。 姜琬还是来的不早不晚，上头几位都还没到，现在姜琬是最大的，殿中诸人见姜琬来了都过来和她见礼。 “荣嫔娘娘，大皇子。”柴常在端着点心盘子同姜琬打招呼，见姜琬看过去，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别见怪，嫔妾自怀孕后就一直爱这一口点心，刚正吃着呢，瞧见您和大皇子就过来了，都忘了手里还端着点心盘子。”她说着自己也都笑了。 姜琬笑笑，能理解，一孕傻三年，有些人怀孕了就是会容易忘事。 “啊！”阿宝伸手要去够柴常在手中的豌豆黄，月砂一把拦住他的小手，奶娘抱着他赶紧转了一个方向，可他记性好着呢，自己拧着身子朝奶娘身后抓着。 柴常在无措的看向姜琬，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把盘子拿远一些就好。”姜琬笑道。 “我陪姐姐到那边去吧。”施答应笑着对柴常在道。 柴常在笑着看了施答应一眼，两人跟姜琬告退后走到另一处角落。 阿宝眼睁睁的看着点心走远了，气的啊啊直叫。 “嘘。”姜琬竖指在嘴边，让他小点儿声，好在这不是现代，要不然他这么闹腾吓都要吓死了。 “啊！”阿宝指着门口叫了一声，姜琬抬头看去就见谭静和带着八公主和九公主过来了。 “见过荣嫔娘娘，见过大皇子。”谭静和平静的对着姜琬行了一礼，大殿之中的人都悄悄的看着这边，都知道俩人有解不开的仇怨，没想到谭静和竟然主动上前给姜琬行礼，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琬也好奇，两人之间隔着她至亲的性命和前途，这谭静和竟然还能笑着和她打招呼，这就有点儿让人毛骨悚然了。 “听闻大皇子受惊了，现在还好吗？” 姜琬不咸不淡的点了下头，并不是很想搭理她，“一切都好，不劳谭贵人费心。”说完带着阿宝走向自己的座位。 谭静和看着姜琬的背影笑了笑，也带着双胞胎走向自己的座位。 “这谭贵人真是吓人。”刚刚走开的柴常在一边吃着豌豆黄一边对身旁的施答应耳语，“要是我是谭贵人，对着荣嫔娘娘和大皇子我可笑不出来。” 施答应：“兴许是想通了，她又拿荣嫔娘娘和大皇子没办法，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 柴常在点头，“凝安，你说的是，反正也没办法。”她举着点心盘子对施答应道：“凝安，你尝一块儿吗，真的很好吃。” 施答应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吃了，我去找找郁答应和窦答应，这快开席了，也不见两人。” 柴常在摆摆手，自己带着侍女到一旁坐着吃点心。 第144章 慈母手段 施答应找到匆匆到来的窦答应和郁答应，嗔怪道：“你们两个去哪儿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拽住两人往大殿走，“快快过去，皇上和娘娘们怕是要到了。” 郁答应抚了抚心口，平复了一下心间的疼痛，她笑道：“凝安姐姐，我和舒兰姐姐去给若姐姐做点心了，若姐姐最爱舒兰姐姐做的糕点，今日宴会怕是要很久，一盘子点心几块儿就下肚了，哪里够吃，我们就想着给若姐姐先做一盘点心，席间的时候，若姐姐想吃了也能吃的到，这孕妇人嘴巴最是馋不得。” 窦答应也对自己的手艺颇为得意，“我这做点心的手艺可是得了我娘的真传，尤其是豌豆黄，可是我家的独一份的方子，别人做可没这个味儿。”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对若姐姐好，可是现在啊，先随我去典礼吧。” 几人匆匆赶回殿内，柴常在就看到三人了，她遥遥的冲三人招了招手。 几人坐在一起，窦答应将手中的食盒递给柴常在，“若姐姐，特意给你做的糕点，席间若是吃不惯，就吃糕点垫垫肚子。” 柴常在接过食盒，“太好了，我这几日吐的不行，就靠着你这糕点充饥呢。”她将食盒交给身后的小丫鬟抱着。 “蔡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 “淑妃娘娘到，皇后娘娘到。” 一连几声通报声，上头的几位高位妃嫔全都到了，殿中诸人忙站起来行礼，皇后走到上首坐下，“都起来吧，今日只是家宴，诸位姐妹们无须拘礼。” “谢娘娘。”姜琬机械的念完台词，默默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太后娘娘今儿身子不爽利，就不来了，等皇上来了，咱们就开宴。”皇后笑吟吟的说道，又转头看向李华岚，朝她招招手，“今儿可是咱们的小寿星的生辰，快过来，母后有东西赏你。” 李华岚正依偎在奶娘身旁，今日她被打扮的很喜庆，上面穿着粉色的小衫下面配着大红洒金的百褶裙，脑袋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用坠着珍珠的发带系着，看着可爱极了。 听到皇后的话，李华岚看向德妃，见她点头这才走到皇后身边。皇后将李华岚揽在怀里，朝着元英招手，“本宫之前收拾旧时之物，找到了以前皇上赐给华婉的璎珞项圈，本宫又添了一些宝石让工匠翻新了一番，如今给小五带正好。”皇后从盒子中拿出项圈，黄金铸就的项圈，下面坠着祥云图案的玉牌，项圈上还装饰着各色宝石、珠玉，华贵非常。她将项圈戴在李华岚的脖子上，左右瞧了瞧，满意的点点头。 “华婉，你瞧，小五带着怎么样？”皇后揽着李华岚让李华婉看她脖子上的璎珞项圈。 站在一旁的李华婉扫了一眼，“确实适合五妹妹。” 项圈本身名贵也没什么，重要的是这是皇上御赐的，这皇后拿出二公主的旧物，是在炫耀还是什么意思？底下的人猜测不已。 德妃也在想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是告诉她御赐的权利也能换人持有吗？ “多谢娘娘赐宝，等得二公主的项圈带也是小五的福气。”她笑着说道，伸手向李华岚招招手。 李华岚对皇后行了一礼，怯怯道了谢，然后回到了德妃身边。 “皇上驾到。”小太监在外面高声通传，殿内众人的眼睛一瞬间放光，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李其琛大步从外面走进来，越过众人直接走到上首位置坐下。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吧。”李其琛随口道，眼睛不自觉的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小团子正被奶娘抱着行礼，眼睛东张西望，好奇的紧，此刻一下子和李其琛对上了眼神，他激动的啊了一声，这声音在刚刚寂静下来的大殿中尤为响亮。 “爹爹！”他自己拍着小手乐了起来。 李其琛笑了出来，他伸手对宝道：“阿宝，到爹爹这儿来。” 奶娘看了姜琬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起身抱着阿宝走上了大殿上首。阿宝一到李其琛的怀里就扑腾着小手笑，两颗小米牙露出尖尖一角。 李其琛捏着他脖子上系着的口水巾给他擦了擦口水，将他放到怀里坐好。 “呢呢呢。”八公主一直盯着阿宝呢，见他从她的对面挪到了上面的位置，她伸出小手指着上面的阿宝对奶娘叫了一声。 谭静和看了上首一眼又看了看被奶娘抱着怀里的八公主和九公主，她垂下眼，伸手悄悄的在八公主的腿上掐了一下。 “呜啊~” 八公主扬声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谭静和皱眉对着奶娘斥道，她伸手将八公主抱进怀里轻哄，可八公主怎么也哄不好，哭闹不休，双胞胎或许有心灵感应，九公主也跟着哭了起来。 奶娘看着谭静和嘴唇嗫嗫，最终没敢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李其琛出声问道，殿中的众人也都看向谭静和。 皇上或许不知道，但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还能不知道她谭静和的手段吗，不就是使点小手段好引起皇上的注意吗。几个高位嫔妃心中都嗤笑她的小手段，地位嫔妃反而羡慕她有孩子可以利用。 谭静和急的眼圈都红了，她抱着八公主走到殿中跪下，“启禀皇上，八公主和九公主年幼，之前受惊高烧，得皇上龙气庇佑这才好了，只是最近见皇上少了，两位公主又开始哭闹，嫔妾斗胆，还请皇上抱一抱八公主和九公主。” 谭静和知道皇上可能会识破她的计划，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成了，她的孩子就能和皇上多多接触，渐渐的皇上就会把她的孩子放在心上，即便不如大皇子也比其他的公主要好，公主好了，她这个生母也能多接触皇上，久了，她总能找到机会让皇上习惯她的存在。若是不成，她也不过是慈母心肠，一个为了孩子使手段的母亲又有什么错呢，皇上也得顾念孩子不是。 众人看不出皇上是怎么想的，只见他招手让谭静和上去。 谭静和心中一喜，忙抱着八公主走上前去，奶娘也抱着九公主跟着上前。 第145章 出丑 谭静和也识趣儿，自己不挨着李其琛，只将八公主凑到他面前。 奶娘抱着九公主凑到另一边。 李其琛伸手摸了摸八公主的脑袋，拇指抹去小脸儿上的泪水，“既然奶娘哄不好公主，就送回内务府，下个还是不行就继续在内务府挑，既然她想不好好养公主，那也不必留着她了，你说是吗，谭贵人？” 谭静和心中一慌，知道皇上这是在敲打她，她咬了下舌尖让自己镇静下来。 “皇上说的是，嫔妾往后定当好好监督奶娘，尽心尽力照顾两位公主。” 李其琛不置可否，反正他的孩子不会缺人照顾。 阿宝坐在李其琛的怀里，看着自己爹爹在摸别的的小孩，他的占有欲上来，伸手直接抓了最近的八公主一把，好在他的指甲被剪了，但就是这样，八公主的脸上也多了几条红道子，八公主啊的一声，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大人连阻挠都来不及。 阿宝抱住李其琛的手，警惕的盯着其他人，生怕有人来抢。 “皇上。”谭静和抱住大哭的八公主一脸委屈的看向李其琛，她跪在地上，眼泪如珠子一般滚落。她知道大皇子金贵，她连开口让皇上斥责大皇子都不行，只能哭诉，做实大皇子蛮横，让皇上对八公主愧疚。 姜琬从谭静和上去就一直关注着上面的阿宝，见阿宝突然伸手抓了八公主她心里就是一惊，此时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殿中跪下，“皇上，阿宝年幼，之前甚少见到这般大小的孩子，八公主在旁边哭，阿宝可能吓到了，加之阿宝过于依恋父皇这才抓了八公主，是嫔妾失于教导，还请皇上责罚。” 李其琛皱眉看向殿中间跪着的姜琬，她这么急吼吼的出来请罪是笃定他不会偏袒阿宝是吗。难道对他连一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李其琛恼怒姜琬不信任他，脸色就有些阴沉。上首的皇后和三妃一时都拿不准皇上是为哪一方生气，不敢轻易说话。 但皇后作为嫡母，两个孩子之间的纠葛她不开口也不行，“皇上，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普通打闹，臣妾看还是先把大皇子和八公主哄好才是。”一句话给刚才的事情定了性，她可太明白了，若是没有庞的皇子出生，这大皇子就是妥妥的储君，储君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皇上又怎会任由旁人误会大皇子性子霸道呢。而且谭静和是蔡妃的人，她可不会帮她。 “是啊，不过是小孩子玩闹而已，都在那儿哭哭啼啼做什么呢。”李其琛阴沉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谭静和在这目光中止住哭泣，紧紧抱住八公主。 他说着见姜琬还在殿中跪着，没好气的对着映雪道：“看什么，还不赶紧把你们主子扶起来。” 许是他的声音大了点儿，阿宝瘪瘪嘴往他怀里缩了缩，“爹爹，怕。” 李其琛回过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缓了声：“好了，你们回位置上，今日是小五的生辰，都不许闹事，李德海将朕库房里的芙蓉膏拿来，给八公主涂上。” 李德海应是，这芙蓉膏是由天山雪莲炼制而成，对于肌肤有祛疤生肌的功效，几年也才得这么一瓶，异常珍贵， 皇上存在内库的也就两瓶而已，把一瓶赏给八公主也算是皇上替大皇子的兜底了。 德妃笑着出声打圆场：“今日是小五的生辰，本宫准备了许多节目给各位助兴，各位可要赏脸才是。” 有了德妃的话，其他的嫔妃也纷纷附和起来，之前那种窒息的氛围总算是消失了。 姜琬回到了座位上，谭静和也灰溜溜的抱着八公主和九公主回到了座位上，之后的宴席全程很沉默，只是轻声哄着双胞胎，给她们喂水。 李其琛一直抱着阿宝，从盘子中捡了一块蜜瓜给阿宝他就美滋滋的啃了起来，一点儿也不闹。后来李其琛将李华岚叫了上去，给了她生辰礼物，阿宝还将自己手中的蜜瓜分享给五公主。 歌舞声起，气氛逐渐好了起来，姜琬坐在位置上没什么胃口，捡着凉菜吃了一些，瓜果拼盘也吃的多些。李其琛坐在上座去瞧姜琬，见她只挑那些寒凉之物吃吃，他皱了皱眉，示意李德海给她上一份热的，到底是几十年的主仆了，李德海心领神会，自去下去准备了。 “皇上，说起来柴常在这胎也算是坐稳了。”皇后笑眯眯的对着旁边的李其琛道。 李其琛朝柴常在那儿望了一眼，“是，朕记得柴常在还未封赏。” 皇后笑着点头，“是呢，柴常在倒是个乖巧的，即便是没有封赏也未见情绪，安安稳稳的。” 李其琛颔首，“既是个乖巧的，那就借着这次宴会一并赏了吧。” “柴常在。”皇后笑着扬声对柴常在招手，“上前来。” 柴常在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来到殿中，不过姜琬怎么瞧着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李其琛：“柴氏孕育有功，......” “咕噜噜,噗呲。”短促而激烈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柴常在脸颊猛地涨红，羞愤欲死，她扶着肚子慌忙跪下请罪“嫔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话没说完，“噗呲”又是一声，整个大殿开始弥漫出一股臭味儿，姜琬离的最近，受到的化学攻击最严重，她伸手用帕子捂住口鼻，忍不住干呕一声。其他妃嫔也纷纷用帕子捂住嘴鼻，生怕闻到那股恶心的味儿。 柴常在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可是，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一股又一股的冲动冲击而来，她没憋住，这一刻，她不敢看别人的表情，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殿中的柱子上。 皇后厉声喝道：“还不快带柴常在出去！”显然，高贵如她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柴常在的婢女和外面的小太监忙架着她出去，可她走了，那些痕迹和气味儿还在。 整个大殿充斥着尴尬的寂静，小太监上前清理干净，又搬来鲜花，去味儿，角落了还燃起了熏香，姜琬心想谁要是这样陷害自己她指定和那人拼了，多丢脸了，真的是社死了，这和在地铁上憋不住拉屎有啥两样儿啊。 李其琛站起身，真的，从来没见过嫔妃当他面儿拉屎的，开了眼了，他反正是待不下去了，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皇帝一走，其他妃嫔也都待不下去了，纷纷起身出了殿，今日这宴会啊，还真是一波三折，往后这地儿估计也都没人愿意来了。 柴常在的封赏也不了了之，一个这样出丑的嫔妃皇上肯定也不会再宠幸了，每见一回都得想起来一回，连她的孩子有她这样的生母未来也都不好，若是个皇子，最好是给他换个养母，若是个公主也最好给别人养，柴常在啊，算是废了。 也不知道是谁使得阴损的法子，还真是够狠的，让她吃坏了肚子，彻底坏了前路。 窦答应脸色苍白的拉着施答应和郁答应的手，慌乱解释道：“不是我，我虽然给若姐姐做了糕点，可糕点顺慈看着我做的，我真的没有动手脚。” 郁答应皱眉，“我确实看着舒兰姐姐做的。” 施答应拧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若姐姐出了这样大的丑，心里不定怎么伤心呢，咱们去看看她吧。” 几人匆匆赶往玉昭楼。 第146章 形象 回去的路上，姜琬特意绕路去了湖边转了转，看看远处的风景，平静的湖面，一弯新月，企图用眼前的景色换掉脑海中的记忆，她努力的想要忘记脑中的画面，深吸几口清新之气，呼出心中的浊气，哎，刚才的画面真是如影随形，一闭上眼就出现在脑海中。 她想，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在出席什么宴会了。 “呕。”吃的东西都吐完了，肚子里只剩酸水了。 “娘娘，可要用些酸梅汤压一压。”程姑姑看姜琬难受的眼圈都红了，也跟着心疼，她上前帮着轻抚姜琬的后背。 “嗯，等回去来一碗吧。”姜琬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虚弱的说道。 “今日这事儿怎么看都蹊跷，按理，柴常在有孕后饮食也会更加注意才是，怎么 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闹肚子，还当着皇上的面......”剩下的话映雪咽了回去，怕说出来让姜琬又想起之前的场景来。 “就是说。”吉祥虽然没进殿看到现场，可他在外面还是看到了被架着出去的柴常在，“如今也只能等太医查看过那些食物才能知道柴常在是怎么坏了肚子的。” 程姑姑也道：“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丑，不仅这次晋升无望，往后也就这样了。”除非她能生下皇子才有翻身的可能，程姑姑在心中道。 “算了，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只是宫里不太平，大家也都警醒着些，当心有人将手伸到咱们宫里。”姜琬嘱咐了一句。 “娘娘放心，奴婢们定守好咱们宫里。”程姑姑三人应声道。 姜琬回了自己的琶雨轩，狠狠地洗了一个花瓣澡，不仅是她估计今日所有参加这次宴会的嫔妃都要好好的洗个澡了。姜琬精神不好，知道小团子被李其琛带着她也放心，晚饭也没吃，灌了一大杯的酸梅汤就去睡了。 晚间李其琛抱着阿宝来到琶雨轩，一进屋子并没有看见姜琬，他朝站在一旁的映雪问道：“你们主子呢。” 映雪低垂着头恭敬回答：“娘娘她在宴会上受了一些冲击，有些不舒服，晚膳也未用便睡下了。” 李其琛皱眉，本来还有些生她的气，听到她不舒服，心里又有些心疼，他一边走进内室，一边对映雪训斥道：“她不舒服，你们怎么也不去请太医。”这帮子奴才惯会仗着主子宽容懈怠职责。 李德海抱着阿宝和映雪留在外面，李其琛掀开珠帘走进内室。 姜琬躺在床上，雪白的小脸缩在墨绿色弹枕上，沉沉睡着，鸦羽一般的睫毛在她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李其琛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到底还是年纪小，今日大殿上的事情还是受惊不小。李其琛也被那场面恶心的吃不下饭，和姜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不过他是大男人，自然没有姜琬那般脆弱，精神依旧。 姜琬睡的不沉，李其琛摸她头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了床边的李其琛。 “皇上。”她刚醒，人还有些懵，叫他的声音也糯糯的，像是撒娇。 李其琛叹口气，伸手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嗓音有些低沉，“不舒服怎么也不请太医，你若是生病了，阿宝怎么办。” 姜琬只是因为总是想到那个画面，胃浅，恶心的吃不下去饭，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但是李其琛既然来关心她了，不撒娇都对不起这么恰当的时机，“只是有些恶心罢了，抱抱皇上就好了。” 李其琛笑了，“难道朕是什么仙丹灵药，爱妃只要抱上一抱，就百病全消了。” 姜琬紧了紧抱着他的手，“皇上自然不是仙丹灵药，可皇上是嫔妾的万能解药，嫔妾再是不舒服，有皇上在身边陪着我就觉的很满足了。嫔妾多想霸占皇上全部的宠爱啊，只是皇上不是嫔妾一个人的皇上，还是后宫所有人的皇上，嫔妾只要能留住皇上一点点儿时光，都觉的是无比幸运的。” “只要一点点？”李其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嫔妾不敢奢求，只要皇上心中有阿宝和嫔妾那么一点点儿就足够了。不过皇上，”姜琬坐直身子看向李其琛的眼睛，神色郑重道：“阿宝年纪小，很多道理还不明白，他心里头觉得皇上是他一个人的父皇，所以今日才抓了八公主一把，但阿宝不是个坏孩子，您不要讨厌他，他只是太喜欢您了，往后嫔妾好好教他，他明了事理，往后就不会这样了。” “您既是阿宝的父皇，也是八公主九公主的父皇，手心手背都是肉，嫔妾知道您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嫔妾心疼您，也怪自己没教好阿宝。”姜琬有些难过的说着，小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眷恋的依偎在他肩膀上。 李其琛本来还气姜琬不信任自己如今是一点儿也气不起来了，姜琬眷着他恋着他，但知道他是后宫众人的皇上便不敢奢望独宠，一点点陪伴也会让她怡然自得，他陪着她时，她抱着他诉说着自己的爱意，他不来时她在宫里安安静静的过着，从来不叫他失望，今日请罪也都是怕自己为难，即便阿宝只是无心之失也都将错认下。这个小妮子，怎么就那么贴心呢。 李其琛一颗老心软的跟一滩水一样，他怜爱的抚着姜琬的脑袋，“你啊你，真是让朕拿你怎么办。” 姜琬蹭蹭他的颈窝，在他耳边软软的说：“皇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其琛啪的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正抒情着呢她这个漏风的一下子将氛围坏了个干净，“你今日不舒服还想着那事儿呢，就那么馋？” 姜琬：？黑人问号脸。 李其琛已经将她放开站了起来，“你今日身体不适，这事儿朕改日补给你。”看着姜琬一脸懵，他清了清嗓子，大发慈悲道：“行了，补你三次行了吧，你还年轻，这事儿上也该节制，张弛有序才是养生之道。” “不是，皇上......”姜琬想解释。 李其琛摆手，止住她的话，“你不必讨价还价了，朕是为了你好。”说着他走出了内室。 “奥。”姜琬看着他的背影生无可恋无能狂叫一声，她怎么就在他心里是这么个形象了？ 第147章 慈父 既然醒了，姜琬索性也起来了，她走到外间就见李其琛抱着阿宝吩咐奶娘她们给阿宝准备洗澡水。 阿宝见了姜琬激动的蹦了起来，小腿不知道砸到李其琛哪儿了，只听他“嘶”一声，“你这个小东西，劲儿怎么这么大？” 好大儿今儿下午刚手抓他妹妹，晚上又脚踢他亲爹，她这个亲娘都看的胆战心惊，连忙上前找补。 “皇上。”姜琬上前扑到李其琛身上，手抓着他的衣袖仔细的打量着他，一叠声的问“皇上怎么了？”，“皇上可受伤了？”，“皇上疼吗？” 晚了半刻的李德海默默的收回自己的脚，嗐，看看人家荣嫔娘娘，不怪人家得宠呢，这关心皇上的劲儿他都比不上。 哎，他这皇上的头号大狗腿的位置岌岌可危啊。 李其琛翘起嘴角，他捉住姜琬的手，心中不住感叹，她太过紧张他了，不过就是被孩子蹬了一脚，能有多重。 姜琬不解气似的，捉住小团子肉嘟嘟的小脚，看了看脚面，没舍得，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脚心，一脸严肃的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踢你爹爹呢，你爹爹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该打？”说着又在他的脚心轻拍了一下。 阿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以为姜琬挠他的痒痒，咯咯笑了起来。 看到姜琬为了他教训阿宝李其琛又心疼起来，他抱着阿宝转了个身，将阿宝的脚远离姜琬的手，“孩子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也不痛，你就不要太严格了。” 姜琬可不同意了，“皇上，孩子就要从小教，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们好好跟他说他会记住的，下次就不会用这么大力气的。”她走到李其琛面前，“皇上也不希望今日阿宝抓八公主的事情再发生了不是。” 李其琛皱眉，下意识为阿宝开脱，“那是阿宝年纪太小了，他还不懂事，大了有先生教导自然就好了。” “皇上，孩子的一些言行是需要靠父母在日常的一件件小事中引导的，咱们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不能全靠夫子先生来教导，如若不然那要父母还干嘛？” “你说的是，那咱们下次好好教阿宝就行了，你刚刚都已经打过阿宝了。” 姜琬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今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而且她刚刚那是打吗，合着您现在是慈父了。 自觉阿宝的教育只能靠自己了的姜琬有些气李其琛溺爱的态度，她脑子一热，捉住阿宝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阿宝下次还抓不抓人？嗯？下次再抓人母妃打你手手。” 阿宝张开自己的小手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没有东西啊。 李其琛见姜琬打自己的好大儿心里就不愉快了，“你刚刚已经打了阿宝的脚了怎么还打阿宝的手，阿宝该多疼，他人小如何能承受你的毒打。”说着抱着阿宝往房间另一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我们阿宝是乖孩子，才不是故意乱打人的是不是，你母妃就是太凶了，咱不理她，爹爹带你去洗澡。” 姜琬看着俩父子的背影气的叉腰，毒打？拍的那两下连个声都没响！ 她看向立在一旁的李德海，‘我毒打阿宝了？’ 李德海尴尬一笑，“荣嫔娘娘，下次还是少打几下吧，咱们大皇子皮子嫩，受不住。您那三下，老奴的心都跟着几颤呢。”说完也溜去净房看皇子沐浴去了。 姜琬...... 晚上就寝时，李其琛生怕她再残害他的好大儿，自己个儿睡中间，将她和阿宝隔开，整晚背对着姜琬，将阿宝护在自己怀里。 再说柴常在，从宴会厅回到玉昭楼后差点儿哭死过去。她的贴身丫鬟三喜帮助她褪去了脏污的衣服，冲洗了一番后她就泡在浴桶中不愿意出来了。皇后和德妃虽然也嫌弃腌臜，可是管理后宫嫔妃是她们的职责，还得硬着头皮处理后续。 德妃梳洗过后才来的皇后的桐偌殿，皇后也刚梳洗过，殿中燃起了熏香，幽冷的香味仿佛驱散走了鼻尖的异味。 “坐吧。”见着德妃来皇后也没客套，指了下首的位置让她坐。 “娘娘以为今日的事是人为还是意外？”德妃开门见山道。 皇后刚吃了药丸子，头还是有些痛，她伸手扶住额头，冷冷道：“是人为还是意外等查过了就知道了。”这柴常在不过是个常在，也无多大宠爱，什么人会害她呢，若说特殊的也就是她有孕了，难道有人想要她的孩子？可这一招也仅仅是将柴常在彻底的拍死，并不能确保她的孩子一定到那出手之人的手里啊，这皇嗣换养母可不是你想换就换的，还要皇上的首肯才是。 德妃也沉默了，两人坐着等下人们禀告调查结果。 玉昭楼。 “小主，小主，太医来了。”三喜敲门，柴常在刚才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自己锁了门，如今屋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滚，都给我滚，我谁都不见。”柴常在哭喊的声音伴着一声重物砸在门上的哐当声，吓了三喜一跳。 “小主，您开开门，就算您不为着自己着想也该为着肚子里的皇嗣着想啊，您让太医进去，给您把脉，小主，奴婢实在担心您的身体。”三喜的眼眶也红了 ，她的小主也是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老爷和太太把小姐捧在手心里，哪里出过这样大的丑，小主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呜呜~三喜，我没脸见人了啊，所有，所有人都会嘲笑我，三喜，我活不了了。”里面柴常在哭的凄惨。 三喜蹲在门口，哽咽着对着里面说：“小姐，您不许说这样的话，您还有奴婢呢，奴婢永远都不会嘲笑您，您还有小主子呢，您盼了那么久的小主子，您得把它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还有，您还没查清是谁害的您呢，您甘心吗，甘心吗？” “小姐，您若是去了，三喜也不会独活，三喜生是您的奴婢，死了到下面也给您做奴婢。” 柴常在哭的更伤心了，她抱着自己蜷缩在墙角狠狠地哭诉着自己的委屈，肯不得世界在此刻崩塌，那些发生的事情淹没在洪流中再也无人记得。 终于，门开了。 第148章 姐妹成仇 太医给柴常在诊了脉，“小主腹中胎儿无恙，腹泻不止应是误食了致泻食材，敢问小主席间可吃了什么，臣好检查检查剩下的餐食，看看里面是否含有导致小主腹泻的东西。” 三喜道：“可是我家小主害喜，席间的东西根本就没动一口，也就喝了一些茶水。” 太医道：“那茶水可有剩下的？待微臣去检查一番。” 柴常在问道：“可是这茶水有问题？” 太医摇了摇头，“ 现下还不能确定，要验过了才知。” 柴常在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是谁害自己，她恨得眼睛都红了， 若是害她的人在眼前她能扑上去将人撕了。 太医去了宴席的地方检查残留的食物，皇后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命人将柴常在吃用过的东西看管了起来，正好方便了太医查验，太医着重查看了柴常在说的茶水，发现没什么问题，不放心，他还检查了席间的其他东西，发现并没有问题，他心中疑惑了，回来问柴常在。 “并无问题？”柴常在忍不住疑惑，若不是那茶水有问题还有什么有问题？ “小主。”三喜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脸色难看的看向柴常在，“您并不是没吃东西。” 柴常在也想起来了，她转头看着三喜道：“我在开席前吃了两盘子豌豆黄。” 太医道：“可有剩下的？若是席间的饭菜都没问题，那这出问题的很可能就是这豌豆黄了。” “怎么会？”柴常在喃喃道，她不明白窦舒兰为什么要害她，明明她们几个从留芳馆时就一直相互扶持，她一直真心待她们，怎么就害她呢。柴常在的眼泪忍不住再次掉落下来。 三喜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两碟子豌豆黄是窦答应给我家小主做的，我家小主害喜，只爱吃窦答应做的糕点，那两碟子的豌豆黄全部吃光了，碟子也早都拿下去清洗了。” 这便是查无可查了。 太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柴常在告辞，他还要给皇后和德妃回话呢。 三喜送太医出去就看到了一起过来的窦答应三人，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指着窦答应就骂道：“你将我家小主害的这么惨，你怎么还有脸来的？我家小主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海沃家小主？”她扑过去对着窦答应拳打脚踢，被她的丫鬟拦住了。 虽然三喜的攻击后面被拦下了，可是一开始窦答应还是被打到了几下，她被打的懵了更被三喜的话说懵了，她无助的看向施答应和郁答应，焦急的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害若姐姐，我根本没有害她的理由啊，你们相信我，而且宴席上这么多东西，怎么就证明是我做的糕点有问题了。” 三喜却根本不信她的解释，她被人拉着没办法再打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对着窦答应就狠狠啐了一口，“呸，太医都说了，我家小主是吃了致泻的东西，太医检查了所有的饭菜，除了你的豌豆黄，其他的根本就没有问题，不是你又是谁！” 施答应看了看窦答应又看了看三喜，她皱眉道：“三喜，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几个同若姐姐情同姐妹，相互扶持走到如今，舒兰妹妹又怎么会害若姐姐？” 郁答应也道:“舒兰姐姐做糕点的时候我也是在的，舒兰姐姐不可能会害若姐姐的。” “谁知道她窝藏了什么歹毒心思，又是怎么在我家小主的糕点中下药的，我看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嫉妒我家小主比你们得宠还有了皇嗣！”三喜也怒火上头，见施答应和郁答应还在维护窦答应，连她们两个也迁怒上了。 施答应和郁答应两人被一个奴才说到脸上，两人都有些生气，窦答应则是委屈地哭个不停。 “三喜，我们是否清白不是你一厢猜测定论的，我们现在要见若姐姐。”施答应不想同三喜在这儿纠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姐姐还知道怎么样呢。 “你们赶紧走吧，我家小主是不会见你们的。”三喜愤愤的赶人。 施答应三人看向正屋，那里面静悄悄的，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里面应该都听得到，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声音，看来柴常在并不愿意见到她们三个。 “施姐姐，若姐姐怕是误会上咱们了。”郁答应叹了口气，心里也在感叹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 施答应沉默。 几人正僵持着，外面走进来一队小太监，“奉皇后娘娘口谕，宣柴常在和窦答应到桐偌殿调查今日宴会的事情。” 施答应和郁答应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窦答应，难道真的是她？ 柴常在和窦答应被带进了桐偌殿，期间窦答应一直和柴常在解释，可她始终低垂着头，不理会任何人，窦答应也说不下去了，垂头丧气的跟着进了殿。 皇后和德妃已经听完了太医的话，康大海和承福两大总管一起调查也没在宴会当中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既然不是宴会中出了岔子那就是柴常在自己那边出了问题。 “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告诉你们调查的结果。”皇后看到柴常在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她端起茶碗，细细的啄了一口，茶香清幽，沁人心脾。 柴常在从进来就安静的跪在地上，闻言猛地抬起头，她的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嗓子沙哑道：“求娘娘告诉嫔妾究竟是谁要害嫔妾。” 德妃扫了旁边跪着的窦答应一眼，红唇微启：“无论是太医还是皇后娘娘和本宫宫里的首领太监都确认宴会中的东西没有问题。” 宴会中的东西没有问题，她今日入口的唯一不是宴席上的东西就是窦答应亲手做的豌豆黄！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窦答应，忽然扑过掐住她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想着你，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窦答应被掐的只翻白眼，旁边时候的连忙上去将柴常在拉开，她捂着脖子不住的咳嗽，一边咳一边哭着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好了。”皇后放下茶盏，不耐烦的看着底下的两人，“并没有证据表明是窦答应害的你吃坏了肚子，本宫也不能根据猜测就定窦答应的罪。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这入口的东西怎就如此不小心。”说着她做了最后的决定，“柴常在殿前失仪，念及你孕育皇嗣有功，功过相抵，就不做惩罚了。至于窦答应，明知柴常在有孕入口的东西要十分注意，还自作主张做了点心给柴常在，行事不端，罚俸一年，禁足到回宫。” 柴常在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被人害了，却还要被罚，这是什么道理。 “皇后娘娘！” “够了，柴常在，你还想闹下去吗，闹得阖宫尽知，都知道你柴常在在大殿之上跑肚的事迹吗？”皇后喝道，为了今日的事情，她已经够疲惫了。 柴常在脸上一白，委顿在地，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窦答应也委屈，她只是看若姐姐害喜吃不下饭，这才做了糕点给她谁知道却被冤枉害人，如今还要被罚奉禁足，她不甘心，可是她胆子小不敢为自己同皇后辩驳，只能咬着牙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第149章 莲蓬 柴常在事情的处理结果姜琬也在第二天知道了，她摇了摇头，还真是吃了个哑巴亏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窦答应，这让人腹泻的糕点是从她手里出去的，中间也没经过旁人的手，偏偏只有她的糕点被柴常在吃的一干二净无从查起了，任凭旁人如何查也查不出到底是不是她做的手脚，姜琬以为这后面肯定还有别人，这窦答应害柴常在根本没什么好处嘛，若说是因为嫉妒，姜琬觉得以她的那个胆子倒也不至于。这幕后之人也藏的够深，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总归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和姜琬无关，次日一早姜琬竟然出门了。 昨儿阿宝被李其琛护犊子似的护了整晚，姜琬连好好亲香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大早好容易等李其琛去处理政务了，姜琬抱着阿宝就出来逛园子了。早上的行宫还是很凉爽的，树多水多，阴凉的姜琬都乐意在夏季出门了。 绕着湖边走上一圈，清新的空气让她整个人一下子都精神起来。 “真是舒服，看来早上还是适合出来走一走。” 映雪笑道：“娘娘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这行宫里的景色好看着呢，错过了多可惜啊。” “哎呀，我也想啊，可是周公说要和我多呆一会儿，我也不能佛了他老人家的好意不是。”姜琬笑着道。 映雪觉得自家娘娘跟小孩似的，为了赖床真是想尽了借口，“娘娘，您可真是，连周公都搬出来了，下次奴婢见到周公可要告诉他让我家娘娘早早起来。” 姜琬尴尬一笑，“就是起不来嘛。” 程姑姑和吉祥等随行的宫人笑着看她和映雪说话。 “咦，你们看，那儿有莲蓬。”姜琬指着荷花深处道。 众人顺着姜琬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重重荷叶中见到了几个胖胖的莲蓬。 “娘娘，奴才去摘几个给您吃。”吉祥立马请示道。 “好哇，我想吃新鲜的莲蓬了。”姜琬笑道，怀里的小团子也跟着道：“吃。”话说完一串口水落了下来。 姜琬拿帕子给他擦干净，笑道：“小馋猫，别人想吃什么你也想吃。” 吉祥带着人去找工具去了，姜琬就在附近的凉亭中坐着等他，不多时，吉祥带着工具摘了一大捆莲蓬和几朵荷花和荷叶上来。 姜琬看着吉祥的衣服下摆都湿了，催他回去换衣服：“快去换身衣裳吧，虽然天儿热，但湿衣服穿着也难受。” “娘娘，不妨事的。” 吉祥还要推脱，却被姜琬打断，“快回去了，我们就坐在这里，你换了衣服再来也行。” 吉祥知道自家娘娘的性子，当下也没再推脱自个儿回去换衣服去了。 姜琬很久没吃莲蓬了，再次吃莲蓬还有些激动，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家乡也是种满了莲藕，她曾经穿梭在藕田中，莲藕的茎秆比自己的个头还要高很多，茎秆很粗粝，稍不注意就会划伤皮肤。她还记得小的时候馋了，去人家地里偷吃莲蓬结果被茎秆划伤膝盖哇哇大哭，最后被田主家的儿子发现了，一手提着她一手拿着两根莲蓬带着自己去找妈妈。 想着想着姜琬不由笑了起来，她伸手拿过一个莲蓬，剥开外面柔软的壳，露出里面圆嘟嘟的莲蓬子，指甲掐起一点绿皮撕开，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莲子，莲子还是嫩的，中间的莲心还未长成苦的，放进嘴里一嚼，嫩生生的甜。 “好清甜。你们也尝尝。”姜琬将莲蓬分给众人，大家笑着开始吃起莲蓬。 阿宝早就盯住了姜琬的嘴，见她不断的吃着一颗又一颗莲子，不由急的直跳脚，伸手拽着姜琬拿莲蓬的手往自己嘴巴里送。 “小傻瓜，莲子要剥皮才能吃。”姜琬拽回自己的手，剥了一颗莲子，用指甲掐出一小块，确保他不会卡到才放到他张大的嘴巴里。 阿宝吃到了东西满足的坐在姜琬怀里撕着荷叶玩儿。 “娘娘，临安公主过来了。”程姑姑轻声提醒道。 姜琬抬头去看，就见临安公主带着孩子往这边过来了。 姜琬就起身迎接了，“公主今日也是带着孩子出来透气的？” 临安公主笑道:“是，今早凉爽，我便带着寿儿出来逛逛。” 姜琬看向她怀里的小团子，白白净净的，也很瘦小，比阿宝大几个月个头还不如阿宝。两个小团子在各自亲娘怀里相互打量着对方，阿宝指着寿儿奶呼呼的啊了一声，又将自己手里的荷花杵到他面前，要给他。 寿儿怕生，虽然也对眼前粉嫩嫩的荷花感兴趣，但是他不敢伸手拿，临安公主一脸笑意的伸手要接，阿宝又猛的缩了回来，他警惕的盯着临安公主，生怕她来抢。 “呵呵，我们阿宝可真是机灵。”临安公主一脸慈爱地看着阿宝，这是她皇兄唯一的皇子，她爱屋及乌，也对阿宝十分喜爱。 “阿宝是要把花花给哥哥是吗？”姜琬笑着问阿宝，他抬头看姜琬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将手中的荷花放到姜琬手中然后指着寿儿啊啊的叫了两声。 姜琬将荷花放到寿儿面前，“这是荷花，香香的，粉粉的，你瞧，它不咬人的。”姜琬给他展示这，他漆黑的眸子专注的打量着眼前的荷花，半晌才试探性的伸手抓了一下，见那东西没有让他疼，他伸手抓住一片花瓣，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临安公主欣喜的看着自家儿子的表现，转头对姜琬道：“寿儿平日里胆子很小，很多东西都没什么兴趣，也不碰我给他准备的那些东西，今日跟着阿宝胆子倒大了起来。” 姜琬笑道：“小孩子小的时候也会有戒备心，对于新鲜的事物可能会出现拒绝接触的情况，这时候我们要更加耐心的帮助孩子克服戒备心里，告诉他这个东西不会伤害到他，然后让他多多接触去减轻这种心理，而且有同龄的孩子的示范，他会更有安全感，也更愿意接触新鲜事物。” 临安公主看着侃侃而谈的姜琬，觉得她和母后和淑妃口中的荣嫔不一样，“你很懂这些，倒是将我比下去了。” 姜琬谦虚道：“也不过是照顾孩子的时候摸索出来的，都是新手父母，那里就有谁高谁低呢。” 临安公主笑道：“何必谦虚，我看你将阿宝就养得很好，赶明儿你可要好好的教教我，我家寿儿.....”她叹了口气。 姜琬知道临安公主的孩子胎里带的体弱，她这个当娘比一般人更是难上一些，她如今同她相交也都是为了孩子，姜琬怜她慈母之心，邀请她到亭子中小坐，“公主可愿同我一起吃莲蓬，聊聊育儿经。” 临安公主欣喜不已，“自是求之不得。” 两人在亭子中一边剥莲蓬吃一边看着孩子，姜琬将一些科学知识换成通俗易懂的话讲给临安公主听，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知识，即便是有人去查也能找到出处，不至于让姜琬露出马脚。 第150章 送礼 临安公主和姜琬聊的尽兴，眼看着日头都上来了莲子也吃完了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一时聊的兴起，竟忘了时间，倒是打扰荣嫔娘娘遛弯了。” “与公主聊天倒是比遛弯还惬意，哪里是打扰了，你瞧，两个孩子玩儿的多好。”亭子外阴凉的草坪上垫了席子和薄褥子，阿宝和寿儿在坐在上面玩儿的不亦乐乎。 阿宝爬的动作和抓握的动作都已经很熟练了，他会将寿儿玩儿掉的玩具抓回来给他，还会爬到他身边分享吃的。 临安公主看过去就见两兄弟肩并着肩啃米糕呢，临安公主笑了笑。 “这表兄弟俩还真是亲啊。” 姜琬点头，阿宝是挺喜欢寿儿的，也比较照顾他。看来和同龄的小朋友在一起，对阿宝的责任心的培养也挺不错的，这样想着，姜琬瞧着俩小人就笑了笑。 阿宝看见姜琬笑也跟着扑腾着小手笑了起来，寿儿看阿宝笑也被感染，不自觉的咧开嘴角也跟着笑起来，一笑，口水就流了下来。 “寿儿最近在长牙吧，我看他流口水比较多。” 临安公主看着奶娘将寿儿嘴角的口水擦干净，笑道：“是，太医看过了说是门牙要冒头了，阿宝的牙倒是出的快，我看他下面已经有两粒小米牙了。” 姜琬笑着肯定，“已经三颗了，下面两颗，上面一颗，还没完全长出了，每天都很痒，不过我让宫人给他做了磨牙饼干，他慢慢啃着也能减少不舒服的感觉。” “磨牙饼干？”临安公主惊喜了，她儿子牙龈也痒啊，赶紧问道：“可还有，我想你讨一些，我家寿儿也总是痒，吃奶都吃的少了。” 姜琬笑道：“这有何难，回头我就叫宫人去你那儿，让她教你的宫人做，这样往后你也方便。” 临安公主抚掌，“太好了。”她对姜琬完全改变了印象，怪不得皇兄宠爱荣嫔呢，这样好的性子她也愿意同她相交，而且她自小在宫里的女人堆儿里长大，最会看人，荣嫔的眼睛清澈又灵动，是个善良的，这样的人在这后宫里，还真是香甜的蜂蜜一般诱人。 “这天也不早了，再待下去日头该毒了，我先带寿儿回去了，改日再约你一起出来散步。” 姜琬笑着应下，有人邀请，这下她总该能早起了吧。 送走了临安公主，姜琬又叫吉祥乘船去摘一堆莲蓬，“一半咱们带回去吃，一半拿去清凉殿给皇上送去。” 吉祥哎了一声应下，这还是他们主子头回主动给皇上送东西呢，旁的嫔妃不是今儿送碗汤就是明儿送个荷包的，偏偏他家的主子没个动静，如今总算是开窍了，知道给皇上送东西了，他可太开心了，摘莲蓬的劲儿都十足，恨不得将未央湖的莲蓬全摘秃了堆到清凉殿，好让皇上知道他家娘娘的心意。 主子一声令下，自然就有人去办这事儿了，等姜琬回到琶雨轩的时候，莲蓬也送到了清凉殿。 李德海抱着一捧莲蓬笑眯眯的走进殿内。 李其琛听见动静从奏折中抬头，就看见李德海头都快被莲蓬淹没了，“哪儿来的莲蓬？” 李德海在桌子前停住脚步，“皇上，荣嫔娘娘派人送来的莲蓬，说是早起见着莲蓬鲜嫩，特意命人采摘了送来了清凉殿。” 李其琛抬头看看更漏，“早起？现下可都快中午了。”这妮子就很少能早起来，他失笑摇头，从桌案前起身，走到李德海面前伸手抽出一只莲蓬，刚摘的新鲜莲蓬，看着就舒服。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都会送东西了。”李其琛还有些惊奇，他那养心殿不知有多少人想进去，后宫中的哪个嫔妃不是派人送汤水送点心送荷包锦帕的，就她傻不隆冬的，从来不知道给他送个东西。 这小妮子，今儿开窍了？ “今早荣嫔娘娘带着大皇子在湖边散步，恰好看到这湖里的莲蓬长得正好，就让人采了一些，娘娘许是觉得好吃，心里记挂着皇上，这不就巴巴的让人送来给皇上也尝尝。”李德海找了个桌子将莲蓬放下，自己走到角落里净了手拿起一个莲蓬剥了起来。 李其琛嘴角翘起，“吃到好吃的倒是记起朕了。”似是抱怨，语气却是笑着的。 “荣嫔娘娘性子淳朴，也爱在吃的上面研究，这遇到好吃的可不就想着您了吗。”李德海笑着顺着李其琛的意思夸赞了两句。 “哼，也就这么个优点了。”李其琛笑哼道。 李德海动作快，很快就剥了一碟子莲蓬还用牙签将芯儿挑走，“皇上，您尝尝。”他将碟子递给李其琛。 李其琛捻了一颗莲子放入口中，满齿馨香，鲜甜软嫩，“不错。” “哎呦，能得皇上一句夸赞，说明这未央湖的莲蓬不白结。”李德海笑眯眯的说道。 “是不白结，就赏照顾荷花的宫人吧。”李其琛随口道，他右手拿着莲蓬茎秆将莲蓬轻轻敲在左手心，“朕记得南边上贡了一只灵霄雾梦镯，你找出来给朕。” “是。”李德海到库房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捧着一个锦盒回来了，李其琛打开盒子，一只通体透亮融通凝结的雾霭一样的镯子正静静地躺在锦盒当中，你镯子表面雕刻着云海翻涌之景，如梦似幻。 他盖上盒子，“你将这只镯子送去给她吧。” “是，这镯子可真是漂亮，荣嫔娘娘见了定然会喜欢。” 李其琛嘴角翘了翘，他也觉得这只镯子最配她，佩戴于腕间定是飘逸生姿。 李德海抱着锦盒往外走，走到一半顿住脚步，“皇上，荣嫔娘娘送来这么多莲子不知道老奴能不能品尝一颗呢？” 李其琛笑着丢了一他一颗莲子，“想吃自己去未央湖摘去，朕就这么点儿你还惦记着。” 李德海笑着往后退，“奴才送了镯子就去湖里摘，也尝尝这未央湖莲蓬的味儿。” “你这大胆的奴才，竟还开起玩笑来。”李其琛说着作势要用莲子丢他，李德海忙跑出殿去。 姜琬接到手镯的时候都懵了，一捧莲蓬就能换来这么名贵的镯子，还说什么，这礼往后得接着送！ 第151章 蔡妃的生日宴来了 姜琬送了一堆莲蓬换回来一只镯子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宫中传开了，气的多少人咬碎了银牙。 她们去送东西换回来一个闭门羹，人家姜琬送东西换回来一个赏赐的镯子，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也有人想之前是不是自己送错了东西，原来皇上不爱那些，是喜欢莲蓬荷花这样的雅物啊，怪道她们总是吃闭门羹，原来是送错了道，一时间，未央湖的荷花和莲蓬遭了殃，每日送到清凉殿的莲蓬荷叶荷花能将门堵死，还是李其琛发了话，才停止了这项荒唐的行为。 后来这事儿传着传着就是皇上爱莲，民间还出现了很多咏莲的诗，许多文人还以养莲为傲。 整个七月都过得比较平静，再也没有人想着办宴会，生怕再出现一次柴常在的事情，姜琬日子过的悠哉，偶尔和越河灵或者临安公主聚一聚。 到了八月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先是中秋家宴，也就是聚着吃了顿饭，太后也出来了，病歪歪的，席间也不怎么搭理李其琛，看来之前封氏女的事情还是在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中秋宴的菜好吃，歌舞好看，皇后和德妃严防死守，席间总算是没出什么事情。 中秋宴之后就是蔡妃的生辰宴了，虽说对比上年场面逊色了不少，但是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宴会在晚上举办，倒也不急着去。 每次宴会，歌舞坊的人都特别忙，虞嬷嬷忙的嗓子都哑了，“都警醒着些，水不要多喝，渴了就忍一忍，省的总是一趟趟的跑茅房。” “那衣服和鞋子，弦乐锣鼓，上台前都再检查检查，有那开缝不牢靠的，提前修补修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动作舞步曲子都给我好好的复习复习，上了台就不能出一点儿错。” 她对着其他人说完又走到月霭和音韶面前嘱咐道：“双飞燕的舞步比较复杂，你们两个又是第一次跳，你们好好的盘一盘，月霭，你身形飘逸，但是还是要注意下盘稳住，音韶，手上的姿势要注意，再软一些，你们两个今晚好好跳，可不能出错。” “是，虞嬷嬷。”两人恭敬的应是。 虞嬷嬷眼光扫向月霭，上次蔡妃大张旗鼓的找钗子她就知道月霭身后的人是蔡妃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人弄走，她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月霭可不是个安分的，别再宠妃没当成反而连累了她。 “月霭，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练习，嬷嬷我还等着你大放异彩呢。”虞嬷嬷一语双关。 月霭一脸自信道：“嬷嬷就放心吧，月霭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希望如此。”虞嬷嬷哼笑一声离开了。 音韶看着虞嬷嬷离开的背影，转头对月霭道：“看来虞嬷嬷对你期望很大。” 月霭挑眉：“那是自然。” 音韶眼神坚定道：“论舞艺我不输你。” 月霭倾身，鼻尖对着音韶的鼻尖，“那可不一定哦。” “月霭。” 她转头，就见勾泉一袭青衫，谦谦君子一般站在门口叫她，见她望过来苍白的脸上立马露出一个笑容。 月霭转头看向音韶，果然看到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嘲讽的笑起来，这音韶也是可笑，明明知道她好勾泉算是众人眼中的一对还暗戳戳的惦记着，一有机会就扑上去献殷勤，呸，真贱。 她转头温温柔柔的笑着，一双含情眼静静的凝视着勾泉，就叫他乖乖的向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勾泉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注意月霭的旁边还站着其他人，他伸手拉住月霭的手，“许久没见你了，我......”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月霭伸手扯了他一下，娇羞道：“我和韶音也很关心你，你身子好些了吗，都怪我，要不是我，勾泉你也不会替我受惩罚。” 韶音看向勾泉，想要打个招呼，可勾泉全然没有往她那边看一眼，她忍不住捏紧手心。 “如何能怪你，若不是为我送琵琶弦，你也不会有此劫难，为你受罚我是心甘情愿的。”勾泉说的深情，音韶的脸色难看，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先聊，我去练功了。” 月霭笑道：“那你慢走。” 看着音韶离去的背影月霭笑得得意。 音韶走了，月霭也没兴趣钓着勾泉了，三两句打发走他，月霭正准备去化妆的地方，她们这些舞女去表演前歌舞坊都会根据表演的曲目给她们化妆，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化妆箱，月霭是要给音韶的化妆品中加一些小料，蔡妃娘娘说了，今晚就是她的机会，她怎么能允许有人跳的和她一样好，她要将最好的舞献给皇上。 正走着，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撞了她一下，“怎么走路的，撞着人也不知道。”她捂着自己的肩膀对着黑影就开骂。 “娘娘说了，今晚见机行事，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把握不住就不要怨旁人了。” 月霭一惊，正要回头问他，那人却已经走掉了，“喂。”她对着那人的后背徒劳地喊道。 殿中香影重重，姜琬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蔡妃今日打扮的很隆重，她穿着金色刺绣大袖衫，上面绣了大片的芍药如意纹路，里面穿着白色刺绣抹胸下配海棠红色长裙，腰间佩戴坠着珍珠的腰封，纯黑浓密的头发梳到脑后，戴上一顶点翠的头冠，脖子间一串红宝石项链趁的皮肤越发的白玉无瑕。 “蔡妃娘娘今日好风采。”程姑姑在姜琬寒暄的时候将礼物交给蔡妃身后的云溪。 蔡妃挑眉，“荣嫔才是真的光彩照人呢，果然还是龙气养人啊，妹妹刚入宫的时候还不起眼，如今这满宫谁能比得上妹妹美呢。” “都说横看成岭侧看成峰，姐姐是看我顺眼才觉得我美，旁人看我不顺眼就不觉得我美，不过是各花入各眼罢了，不敢说旁人都不比我美。姐姐还是不要给妹妹招恨了。”姜琬身体中的雷达四处发出警报，耳朵都要支起来听她的每字每句，这蔡妃她不安好心呢。 蔡妃伸手拍拍姜琬的肩膀，“妹妹倒是误会姐姐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妹妹反应太大了。” 姜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做什么拍她？别是给她下毒，想到柴常在的社死行为，她看蔡妃的眼神都锋利起来。 第152章 陷害 好在姜琬暂时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寒暄过后她就去后面的净房中用湿帕子擦了擦蔡妃碰到的地方。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那种感觉挺不好的，“程姑姑，你回去让人仔细看着阿宝，就在琶雨轩，不要出去，我这心里头觉得今晚估计有事发生。” “是，奴婢这就回去。”程姑姑对于姜琬的感觉也没有不当回事，有时候感觉反而是最正确的答案。 映雪扶着姜琬回了席间座位，没多久李其琛也来了，这生辰宴也正式开始了。 蔡妃一脸欢喜的迎向他，“皇上。” 李其琛托住她盈盈下拜的身姿，“今日你生辰，无需多礼。” 蔡妃一脸甜蜜，她借着李其琛的手站起身。 李其琛松开手，抬步走到上首坐下，皇后带着其他嫔妃跟他请安，“今日是蔡妃的好日子，大家都无需多礼。” 一时大家都落座，宫人端着一盘盘美味加佳送到各张桌子上，因着心头的不安，姜琬没敢动筷，只剥了葡萄吃。 “皇上。”蔡妃举起酒杯，“皇上尝尝这太白酒，西域那边进献的酒，入口绵软，尝起来有些甜，只是不可多喝，这酒醉人。” 李其琛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水在杯中荡漾，他抿了一口，清新，口感丰富，是他喜欢的类型，“不错。”他一饮而尽。 蔡妃笑道：“皇上喜欢就好。”她抬手，“臣妾同皇上一起喝一杯。” “寿星的酒，朕是必然得喝了。”李其琛笑着同蔡妃喝了一杯。 “皇上，臣妾也敬您一杯。”皇后也笑着敬了李其琛一杯。 有了皇后开头，其他妃嫔也开始纷纷给李其琛敬酒，借着敬酒的机会好叫皇上看到自己。李其琛喝酒的功夫眼神瞥向在那闷头剥葡萄的姜琬，每回看向她都在吃，一点儿都不知道要取得他的注意力，哎，怒其不争啊，他忍不住灌了自己一杯酒。 “啊！我的脸，我的脸。”音韶捧着自己的脸尖叫出声，模糊的铜镜中也明晃晃的照出了一张密密麻麻布满红色疙瘩，肿胀不已的脸，那张脸惨不忍睹，望之生怖。 “怎么了，怎么了？”虞嬷嬷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这群小贱蹄子，一天天的净给她找事。 “啊！”虞嬷嬷一见着音韶的脸就被吓的惊叫出声，“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她指着音韶的脸怒道，这还怎么登台跳舞。 “嬷嬷，定是有人害我。”音韶捧着脸看向站在一旁的月霭，她想不出除了月霭还有谁会害她。 虞嬷嬷却不在意是谁害的音韶，是她自己没本事，被人钻了空子，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要表演的节目该怎么办。她转头看向月霭，“如今音韶的脸出了问题，接下来的双飞燕可有人能替她？” 月霭原本一直抱臂看着这边，闻言她放下手走了过来，“嬷嬷，这双飞燕一直只有我和音韶练习，无人能替，且这舞步复杂，旁人就算是想学短时间内也无法完成，嬷嬷，今日这只舞怕是没法表演了。” 虞嬷嬷更加生气了，她看着音韶埋怨道：“音韶，明知要上台表演，怎的也不小心着点儿，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吗，如今可怎么办。” “嬷嬷，您难道就不管了吗，我被人害成这样。”音韶冲着虞嬷嬷委屈的哭着。 “你如今这副样子还想让我怎么管你，我要被你气死。”虞嬷嬷伸手推开音韶，她现在焦头烂额的，这双飞燕的曲目已经报了上去，如今要拿哪支舞来替代？还不能比双飞燕差，还不能拿旧舞来糊弄，真真是要急死她。 她求助的看向月霭，“月霭，你有补救的办法吗？” “嬷嬷，我有一只霓裳羽衣的独舞。”月霭起手舞动了一下，那一下很惊艳，“嬷嬷，是否可用？” 虞嬷嬷眼前一亮，她是这歌舞坊的管事，自然也是从一个舞女熬上来的，刚刚月霭露的那一手她就知道这只舞定然精彩，“好，好，好，可有合适的曲子配这只舞，赶紧和乐师们好好的沟通一下，争取一会儿上台表演的时候不出一点儿错。”虞嬷嬷连迭声儿的说道，原来是双人舞，这换成单人独舞也得跟上面的人说一声，还得重新彩排一遍，衣裳妆面也都得重新设计，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时间可不多了。 “嬷嬷，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这衣裳也有，曲子勾泉就会呢。我和乐师们再排一遍就好了。”月霭从一旁的箱子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舞裙换上，华贵的舞裙竟是和脸上的妆容无比的匹配。 看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音韶就是被月霭算计了，那舞裙和妆面可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说明她早就计划着了。 音韶心中的猜想也被证实了，她猛的起身朝月霭身上扑过去，“贱人，你为了独舞竟然害我。” 虞嬷嬷早就防着她这一下呢，已经损失了一个跳舞最好的，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她出问题，“给我将音韶绑了关起来，今日宴会结束前不许放她出来。” “虞嬷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被害的那一个，我的舞蹈功力是院子里最好的，虞嬷嬷，你不能这样对我。”音韶声嘶力竭的哭嚎着，却被虞嬷嬷命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又用帕子将她的嘴堵住叫她发不了声音。 “给我老实点儿，今儿输了就是输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是不可能让你闹事的，你啊，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别人吧。”想着音韶也是自己手下最好的苗子之一，虞嬷嬷还是软了声音道：“音韶啊，委屈你一日了，等今儿过了嬷嬷就把你放出来，你乖乖的待着啊，赶明儿还是有登台给皇上献舞的机会的。” 音韶的眼泪流了满脸，衬得肿胀不堪的脸更加难看了，她恨恨的盯着月霭，被人拉了出去。 虞嬷嬷拍拍月霭的肩膀，一语双关道：“既然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日，那就好好表现，若得了皇上的青眼，可不要忘了嬷嬷我对你的栽培。” 月霭笑道，她对着虞嬷嬷行了一礼，“嬷嬷对我的好，月霭都记着呢，必不能忘。” 第153章 一舞 大殿里热热闹闹的，宫妃们莺声燕语，姜琬却觉得无聊极了，她伸手挠了挠脖子，继续剥着葡萄吃。 蔡妃望了姜琬一眼，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她抿了一口酒，抬头笑着对李其琛道：“皇上，其实今儿还有一喜呢。” “哦？是何喜？”李其琛收回在姜琬身上的视线，看向蔡妃。 蔡妃举起酒杯，笑盈盈的说：“那就恭喜皇上要做外公了。” 李其琛一愣，看向下面坐着的大公主李华媱。 蔡妃笑道：“她们小两口成婚也有两年了，华媱一直没有动静，臣妾还担心呢，前两日她不舒服，请了太医一瞧竟是有孕了。”蔡妃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时间过的真快，当年小小的人儿如今也要做娘了，可在她眼里，华媱却依旧是当年那个需要她呵护着，怜爱着的小姑娘。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对着李其琛道：“皇上，这算不算是最好的礼物呢？” 李其琛也满心感慨，大公主是他第一个健康出生的孩子，他还记的自己当年初为人父时的心情，看着小小的她被奶娘抱在怀里，内心涨涨的，满满的，像是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他笑了起来，对着蔡妃举起酒杯，“哈哈哈，当真是最好的礼物。”他畅快的一饮而尽。 皇后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她举起酒杯对着李其琛祝贺，“恭喜皇上了。”说着又对着蔡妃致意，“也恭喜妹妹了，孩子终于长大圆满了，你也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皇后开头祝贺了，其他妃嫔也跟着举杯祝贺。 姜琬眼睛睁地铜铃一般看着李其琛，恍恍惚惚，乖乖，已经是祖父辈的了吗，那她...... 她想着一个小人叫着自己奶奶的场面狠狠的摇了摇头，不不不，那是蔡妃的孙儿，不是她的！可是她又想到阿宝，古代早婚，说不得十五年后她三十多岁的时候真的晋升为真正的奶奶了。 oh no! 姜琬一脸惊恐的跟着大流给李其琛敬酒，忍不住又用手抓了一下脖子，奇怪，怎么这么痒。 李其琛是个父亲，女儿有孕他也很高兴，但到底对着她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只能用赏赐表示自己的欢喜之情。他大手一挥，流水的金银首饰各色补品就被赏赐给了大公主。 李华媱初次有孕被说起来还是有些害羞，不过也落落大方地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谢恩，“多谢父皇，儿臣有父皇和母妃的心意就已经很开心了。” 李其琛笑道：“你好好养胎，我和你母妃就放心了，有什么缺的少的就报到宫里来，朕再给你赐几个厨子，想吃什么就让厨子给你做。” “皇上，臣妾自会好好照顾华媱的，哪里轮得到您操心。”蔡妃嗔怪道，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就是炫耀了，皇上对李华媱看中，可不就是她脸上有光吗。 “你照顾是你照顾，朕赏赐这些也是朕的心意，只希望华媱平安顺遂。”想起李华珍李其琛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对着李华媱就更加的柔和。 李德海从李其琛身后走到李华媱身边亲自扶起她将她送回座位上。看到李德海的动作，蔡妃嘴角的笑容更盛。她拿着帕子捂住嘴角笑道：“皇上，您就宠着她吧，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比不过您了。” 大公主怀孕，将这次的生辰宴又推向了一个小高潮，众人高高兴兴的对着大公主道喜，还有的人看到皇上对待公主这般看重，心里寻思着自己也要赶快怀孕，没看到生个公主也都这般好吗，于是众人看向皇上的目光更加的火热，一个个的开始敬酒。 姜琬的脖子更加的痒了，她让映雪给自己瞧瞧脖子。 “天爷，娘娘您脖子像是起疹子了。”姜琬的脖子起了一排的小疙瘩，被她伸手挠的几条红道子，看着就有些严重。 姜琬想起蔡妃之前那不合常理的一拍，皱了皱眉，“咱们先出去，你让人去找温太医过来。”姜琬想着应该不是什么传染性的东西，估计是什么刺激性的东西让她的脖子过敏了。不过她还是不敢轻易回琶雨轩，怕身上还带着不好的东西再染给阿宝。 两人悄悄的出了殿，有人看见了也都以为她是去净房，没太注意。 李其琛高兴多喝了几杯酒，渐渐的就有些醉意，太白酒的后劲逐渐上来了。 “皇上，歌舞坊新排了舞，今日也是第一次跳，您瞧瞧，与臣妾年轻时的舞艺孰好？”蔡妃一双狐狸眼看向李其琛，勾起他的回忆。 年轻时，李其琛也有一些闲情逸致，当时在东宫时蔡妃在梨树下翩翩起舞，他碰巧见到了，以笛声和之，算是他少年时少有的行为，现在他反而觉得自己当时笛子吹得一般般，也是年轻，敢吹出来献丑，想到这里他不由摇头失笑。 蔡妃却误以为李其琛是想到当时两人琴瑟和鸣的美好时光而笑，她抿嘴儿一笑，“皇上待会儿可要仔细看呢。” 丝竹声起，月霭踏着翩跹的舞步来到大殿中央，她身着一身洁白羽毛制作而成的舞裙，犹如天宫之中的神仙妃子，在大殿之中，她步履轻盈，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云端之上，柔软的身姿随着音乐之声时而摇摆，时而跳跃，轻盈如风却又柔中带刚。她跳跃着，来到李其琛面前，伸手欲勾他的衣袖，却又急速后退，一个旋转腰间的裙摆如同翻滚的云霞，她轻轻一个转身，慢抬眼皮，眼神似是钩子一般，却又极快的回身，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欲语还休，表达了淋漓尽致。 随着丝竹声进入高潮，她的舞步也越来越急促，她不断的旋转，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这时从上面飞下一阵花瓣雨，月霭在这花瓣雨中慢下动作，她衔住一片掉落的花瓣，宽大的袖子慢慢的从面前移开，露出她精心装扮过的芙蓉面，她含情的双眼望向上面的李其琛，舌尖轻轻一顶，花瓣落下，她回身一个旋转，裙摆扬起，她顺势坐到了地上，裙摆在她四周落下，她伏在地上，泪眼看着李其琛，像是再看失去的爱人一般，随之丝竹声落，一滴泪悄然滑落，坠在她雪白的香腮旁似落未落。 “皇上，觉得如何？”蔡妃看李其琛眼睛直直的望着月霭心中既高兴又气愤，高兴是皇上果然被她吸引了，她的计划快要成功了，气愤是月霭这般低贱的伶人也敢肖想皇上并且引起他的注意。 李其琛虽然眼睛是盯着月霭的，但实际上他在想姜琬出去的是不是太久了。 他揉着脑袋站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顺便找找在外面躲懒的姜琬。太白酒的后劲儿有些让他脚步不稳，李德海赶紧上前扶住他。 “这舞精妙，赏。” 第154章 直觉踹人 “皇上。”皇后看见李其琛脚步踉跄上前要扶他，被他伸手拂开，“不必扶朕，朕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他说着扶着李德海的手往外走。 皇后担忧的目送着李其琛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回身道：“皇上去透气，咱们继续吧，今日是蔡妃的好日子，大家可要不醉不归啊。” 殿中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众人推杯交盏，似是很欢乐。德妃目光不经意的扫了殿中一眼，低下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蔡妃瞥向跪在地上领赏的月霭心中嗤笑，皇上到底是皇上，任你如何勾引看不上还是看不上，看来是该用些猛药了。她转身递给云溪一个眼神，云溪会意，过了一会儿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走出殿外。 姜琬扶着映雪的手往外走，先前那处办宴会的宫殿出了柴常在的事情大家都很嫌弃，这次蔡妃的生辰宴就选择了上年办生辰宴的水榭琉璃殿。 琉璃殿在湖心中央，想要出去要经过一段木桥。 吉祥打着灯笼走在前面，映雪扶着姜琬并排走在后面。“奴婢已经让丝雨去通知温太医了，等小主上了岸就可以让太医看了。” 姜琬嗯了一声，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尽量忽略脖子上的痒意。 行至桥中间的时候从对面走过来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往琉璃殿中而去。 姜琬三人停下来靠边站着，下意识的避让他。 小太监不知是有什么急事，走的很快，几乎是没多久就到了姜琬她们这边，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姜琬几乎是瞬间感觉到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人被她踹到了湖里面，溅出的水花扑了三人一脸，吉祥和映雪一脸震惊的看向姜琬，她是怎么做到将一个分量不轻的太监踹的翻过围栏掉进湖里的？ 姜琬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我感觉那个人不对劲，他经过我的时候，嗯，看向我的眼神有杀气。” 听姜琬这么说，映雪和吉祥都警惕了起来，他们将姜琬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四周。 姜琬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感动不已，有这样全心护着你的人，即便是身在异世也觉得灵魂有枝可依。 姜琬透过映雪和吉祥的肩膀去看对面的水面，水面平静，按道理应该会有点儿动静才是，可现在水面却连一点儿波纹也没，“那人逃了！” 吉祥忙上前扶住木围栏往下看，黑漆漆的看不分明，但确实没有声响，应该是从水下悄悄的游走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娘娘，人不见了。” 姜琬皱眉，“我们先不要分开，返回殿中通知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 “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小太监要害娘娘，这样过去禀告会不会被她们反咬一口？”说不定这小太监就是她们其中一个安排的呢。吉祥并不相信琉璃殿中那些人的人品。 姜琬道：“也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小太监没有想害我，还是安全最重要，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手，我现在担心阿宝，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映雪宽慰道：“娘娘放心，大皇子那边有皇上安排的侍卫和暗卫，必然没有问题。” 姜琬当然知道阿宝那边的人手只有更多没有少的，可这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担心。 这可能就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吧。 既然决定了要回去，姜琬三人立马就往回走。 再说李其琛这边，被李德海扶着出了殿后，湖面的微风微微吹散些许酒气。 “姜琬呢？”李其琛扶着额头，有些晕。 李德海四下瞅了瞅，并没有看见姜琬，这琉璃殿四周都有木桥，也不知她是走的哪一条，看不见也正常。他让一个小太监去找，自己则搀扶着李其琛，“许是已经回琶雨轩了。” 李其琛醉的无法思考，听说姜琬回琶雨轩了就说回清凉殿，“朕身上有酒气不能熏着阿宝，她也肯定会嫌朕身上有味儿，小没良心的。” 这个她是谁一清二楚，李德海心想皇上可真是醉了，要不然可不会说出荣嫔娘娘嫌弃他的话。 他心里笑了笑就传了软轿送李其琛回清凉殿。上了岸李其琛掀了掀眼皮，“不对，今儿是蔡妃的生辰，华媱也有孕了，朕得去荣碧殿。” 李其琛发了话，李德海只能改道儿去了荣碧殿。 月霭从殿中出来只觉浑身冰凉，皇上没看上她！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她不甘心，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才有接近皇上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她日日苦练舞技让自己的身段更柔，姿态更美，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就为了有一天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做他的女人。 不，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 想着她心一狠就要往李其琛的方向去追，却被一个人拦住身影。 “想达到目的就跟我来。”那人说完话就直接往前走了，不注意的话根本就不能发现那人对着她说过话，可月霭却听话的跟在他身后走了，因为她认出了那个太监，正是跟在蔡妃身边的大太监，上次她去还钗子的时候见过他。 月霭一路跟着天禄往前走，她发现这路竟是往荣碧殿而去的！ 她心中好奇可紧紧闭着嘴巴跟着走。 天禄推开寝殿的门，“不是来还簪子的吗，进去吧。”他将一只簪子往月霭的手中一放，将人往屋里一推。 月霭一愣，她看向天禄随即反应过来，“是，奴婢是来还娘娘之前丢失的簪子的。” 天禄面无表情的看向她，“娘娘在宴席中，尚未回来，你且在这里等一等吧。” 月霭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笑道：“是，娘娘慈悲，让奴婢进殿等候，奴婢感激不尽。” 天禄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殿中燃起幽幽熏香。 李其琛被李德海扶着脚步虚浮的走进荣碧殿，他躺在西间的榻上闭眼小憩，却是越睡越渴。 “水。” 李德海忙倒了水喂给他，谁知这水不是解渴的反而让这火烧的更旺。从下腹升腾起一股火，让他口干舌燥，心跳更快，他烦躁地扯了扯衣襟，压襟被他扯下随意地丢在地上，“不够，水。” 李德海忙又倒了水喂给李其琛，可是一壶水喝完了，李其琛还是喊着渴。李德海提着空的茶壶出去命人备水另上一壶凉茶，李其琛踉跄着站起身，一边扒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往内室走去，走到床边直接躺了上去，他脸色陀红的吩咐李德海，“你去看看阿宝。”今儿宴会还没看过阿宝，他不放心。 李德海上前给李其琛将薄被搭在肚子上，然后走出殿外吩咐自己的徒弟元禄：“仔细听着点儿内殿的动静，皇上要是叫人就进去侍候，咱家去看了大皇子马上就回来。” 随着外面动静的消失，月霭从床幔后走出来，她心跳加速的看着躺在床上呼吸沉重的李其琛，只差最后一步，成功近在咫尺！ 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第155章 成了吗? 丝丝缕缕的幽香钻进鼻孔，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和难捱。 身体像是着了火又像是浸泡在热水中，一股股热潮在身体中涌现，李其琛急促的呼吸着，一滴滴汗珠从皮肤中冒出，在扯开衣襟的铜色胸膛汇聚，又受不住重力沿着肋骨滑落。 月霭赤身爬上床，玉手轻抚上李其琛的胸膛，她痴迷的盯着李其琛，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即便是如今醉酒中药躺在床上那浑身的气质也不是勾泉等人能比得上的。 她勾起嘴角，倾身贴在李其琛的身上，轻轻磨蹭。 李其琛难耐的喘息出声，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猩红，“姜琬？” 月霭一愣，虽不知李其琛口中的姜琬是谁，但不妨碍她应声，“姜琬在呢，奴家来伺候您。” 她伸手拿住李其琛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然后伸手解开李其琛的腰带，很快就将他本就松垮的外衣和亵衣解开了。 李其琛神志有些不清，眼前迷蒙一片，药效在酒精的催动下来的凶猛，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身上的人很凉，凉的让人忍不住紧紧贴上去。 他的手随着心念而动，攀了上去。 ....... 姜琬三人回到琉璃殿中的时候没有看到李其琛，姜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本来想着李其琛在场形式对自己会好一点儿，但没想到李其琛已经离开了。 姜琬想了想走到大殿中央直接道：“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能否请您二人派人随我去湖中的木桥一趟，刚刚有个小太监欲推我下水，被我们识破，如今人在湖中消失了，能否请娘娘派人送嫔妾回琶雨轩，嫔妾实在是害怕了，这行宫之中竟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行刺当朝嫔妃，真是胆大妄极！” 姜琬哭的梨花带雨，一副被吓怕的模样，她就不信，所有的事情都摊在明面上来，幕后之人还敢再次出手。 皇后和德妃对视一眼，都看出了两人眼中的凝重，“何人竟如此大胆，荣嫔你不必害怕，本宫这就叫人护送你回去。” 姜琬感激涕零，“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和德妃这下也没有参加蔡妃生辰宴的心思了，有人欲对皇上的宠妃不利，还好没事，要是出事了，她们两个首先要承担皇帝的怒火，两人急匆匆的走了，带着人去调查这件事。 其他的嫔妃听说了这件事也都害怕，这木桥上被攻击真是躲都没地儿躲，若是被她们遇上了，可不定能安然无恙呢，听说行凶的人还逃了，这要是被她们遇到了可如何是好，一时间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和蔡妃请辞，跟在皇后和德妃身后回去了，今晚她们可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宫了。 等人都散了，蔡妃也带着大公主往回走，李华媱看着自家母妃的脸色，生辰宴不欢而散，总归是不开心的，“母妃，今日也是事发突然，您也别放在心上，父皇应当也在殿中等您了，您呀今晚就好好陪陪父皇。” 蔡妃看着安慰自己的女儿，不禁心头熨帖，她拉住李华媱的手，“你啊，顾好自己就是对母妃最好的，你好，母妃才好，其他的别操心了，你母妃可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伤心。” 李华媱笑道：“是儿臣多虑了，母妃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这点儿小事自然不放在心上。” 蔡妃笑着清点女儿的额头，“你啊，快回去休息吧。” 怀孕确实让李华媱比往常更加容易疲惫，她也确实累了，闻言乖乖的回殿中休息了。 蔡妃带着宫人往清漪园走，她并不急着回去，毕竟要给皇上留足时间不是。 她今日的计划其一是支开姜琬，她深受宠爱，有她在很可能就将皇上给截走了，为了计划的顺利，她在指甲盖中藏了一些能致人发痒的药粉，借着拍她肩膀的动作将药粉弹到她的脖子上，只是...... “娘娘，咱们并没有安排人对荣嫔下手，会是谁呢？”云溪扶着蔡妃的手小声道。 “有人察觉了咱们的计划浑水摸鱼，只是没想到人竟然失手了。”蔡妃脑中思考着到底是谁安排了人去行刺姜琬，也不知那人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要不要奴才去查一查？”天禄躬身问道。 蔡妃摆手，“不必，现在去查反而会暴露咱们，皇后和德妃可不是吃素的，等着吧，这行宫肯定会被她们查个底儿朝天。” “皇上那里如何了？”蔡妃又问道，说起皇上，她心中一阵痛，如今她也沦落到给皇上送女人固宠的地步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天禄躬身回答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在计划内。” 云溪看着主子神色不虞，不由问道：“娘娘既是不喜为何要推一个女人出来，而且还是个低贱的伶人？” 蔡妃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明明中秋已经过了，可这月亮还是很圆，圆的让人羡慕。“本宫曾自诩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可红颜易老恩先断，皇上对本宫还是不如从前上心了，十几年了，本宫才明白，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一个皇子就可以抵过十几年的情分，呵呵。”她笑着眼泪却盈满眸中，她心底到底对之前大皇子出生时李其琛罚的事情是有埋怨的。 “所以本宫一定要有一个皇子。至于为什么是月霭那个卑贱之人？一是她这样的人有野心有点小聪明却没根基，对本宫来讲多好操控啊，其二就是她所说的宜男之体，本宫查过她的履历，她娘跟不同的男人生的各个都是儿子，最后到了她才是个女儿，太医说这样的人比旁人更容易生儿子，其三嘛，她这样卑贱之身给皇上提鞋都不配，天潢贵胄的血脉被下贱之人玷污，哈哈，即便是被皇上宠幸了，皇上对她也只会是厌恶，她，永远也不不可能走进皇上的心里，成为另一个姜琬。” 云溪听了蔡妃的话恍然大悟，可算计皇上同月霭这个低贱之人在一起的娘娘真的不会将皇上越推越远吗？ 云溪不敢问，只能沉默的扶着蔡妃往荣碧殿而去。 荣碧殿中。 “皇上。”月霭颤抖的吻上李其琛的胸前，“就让‘姜琬’来伺候您。” 她伸手解开李其琛亵裤的系带。 下一秒，手被一只大手死死的钳住。 李其琛凑近月霭的脸仔细的瞧着，灼热的呼吸将她的脸都打红了，“不对，味道不对，感觉不对。” “你不是姜琬！” 第156章 再不踏足 “啊。”月霭被李其琛一脚从床上踹了了下去，她重重地跌在地上，不明白李其琛怎么突然翻脸。 李其琛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他大踏步走到月霭身边，猩红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地上的人，“说，你是谁？” 皇家子弟骑射武艺也都是从小学习的，李其琛这一脚用劲儿十成十，月霭痛的缩起身子，她可怜兮兮的看向李其琛，“皇上，我是姜琬啊。” “来人！人是都死了吗？”李其琛高声唤着 ，元禄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屋里的情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天爷，这屋里什么时候还进来一个女人啊，这是哪来的？他在外面可是一个人都没看见，他不敢想，这要是行刺的...... “奴才有罪！”他结结实实的往地上磕了一个头，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前面女子的身影，生怕她突然对皇上不利。 “这个人是谁？”他眼前发昏，看不清楚人影，他指着还在地上躺着的月霭，“拖出去！” 月霭一惊，这要是被拖出去她就没命了，她想扑过去抱住李其琛的腿求他不要把她拖出去，却被一直留意她的元禄一把揪住。 李其琛的皮肤通红滚烫，眉眼蕴藏着风暴，像只暴怒的雄狮。 “拉下去。”他怒吼一声。 元禄拉着月霭就往殿外拖，他是个太监，可不会怜香惜玉，管你是不是光着身子，扯着头发和手臂就是拽。 “皇上，皇上。”月霭哭着回头看李其琛，希望他大发慈悲能收回成命。 元禄却怕激怒李其琛，伸手捂住她的嘴就拖到了院子中。 李德海刚进门就看到这乱糟糟的情景，他眉头一皱，心里直觉出事了。 元禄见着自己的师傅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他忙几步上前将事情的大概跟他说了说。 李德海伸手指了指自己这不靠谱的徒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到底不是教育徒弟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也就打住，脚步匆匆的往殿内而去。 蔡妃回来的时候见着院子里月霭赤身裸体的被按在地上跪着，她心里一凉，看来月霭是失败了。 月霭看见蔡妃眼睛亮了起来，“呜呜。”她不停的挣扎，企图让蔡妃看向自己。 蔡妃冷漠的扫了她一眼，越过她往寝殿走去。 “娘娘请留步，皇上这会儿不见人。”元禄笑着伸手拦住要往里进的蔡妃。 “本宫不进里面，在外间等皇上也不行吗，毕竟看起来皇上是在本宫的荣碧殿出了事情，于情于理本宫也得去看看皇上。” 元禄还是一句话，皇上现在不见人。 蔡妃没法子，只能站在外面等，看来是没有机会替换掉房间里的熏香，希望现在已经燃尽了。 未多时，刘院使提着药箱匆匆而来，殿门在蔡妃面前开开又关上。 “皇上中了催情的药物，臣先用银针替皇上解除一些药性，之后只需疏解了便对身体无碍。”刘院使一进这殿中便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他从医多年，只一闻便知道这香是房中助兴的香，在宫里并不常见。 李其琛泡在浴桶中，脸色阴沉，他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这么放浪形骸的女人，一想到自己差点被个舞女霸王硬上弓了，他就恶心的像吃了个苍蝇一般，还有一种良家汉子被轻薄了的侮辱感。 护卫森严的皇宫，竟然还有一日让他这个当皇帝的叫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女人险些骑了，这说出去谁信？ 李其琛的脸黑如锅底。 李德海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刘院使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出声，殿内一时净的落针可闻。 云溪扶着蔡妃，心中慌乱不已，生怕皇上怪罪自家娘娘。 “吱吖”门开了。 李其琛一身水汽的从里面出来。 “臣妾有罪。”蔡妃走到台阶下跪下。 李其琛打量着蔡妃，她保养得宜，这么多年来容色依旧，只是心思却越来越深，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她。 “你有什么罪？” 蔡妃似是痛心疾首，“那伶人说是来还嫔妾丢失的簪子，底下的人看她是个小姑娘，便让她到殿中等候，也不知她怎么就跑进了臣妾的寝殿还对皇上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臣妾管理宫人不利，才酿出如此大祸，是臣妾的罪过！” 她说着抬起头，莹白的脸颊上坠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皇上，臣妾好怕您有事。” 李其琛脸色冰冷，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那副说辞，“那殿中的香是怎么回事？” “什么香？”蔡妃一脸疑惑，“臣妾殿中并未燃香啊，皇上可以问臣妾宫里的宫人。” 李其琛不置可否，“既是如此，此事皆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而为，敢动歪脑筋动到朕身上，直接杖毙。” 月霭剧烈的挣扎起来，全然不顾随着自己的动作露出更多的私密部位，此刻她只想活命。 可刚刚才疏忽的太监们此刻正是警惕的时候，哪里真的能让她挣脱呢，按住的按住，封嘴的封嘴，生怕让皇上再治他们失职之罪。 李其琛看向蔡妃，“既然你这宫殿这般不安全，往后朕便不踏足了。” 蔡妃猛的抬起头，往后不踏足了是什么意思，皇上这是要冷落她了吗？ “皇上，皇上！”她想过去拉住李其琛解释，却被李德海拦住，“娘娘，皇上已经说了，往后不会踏入您的宫殿，为什么会这样您心里也清楚，没有您的允许谁有能在您的寝殿中随意行走呢，您呀，就好好的反思反思，皇上是个念旧情的，日子长了看到娘娘恁的改变或许就改变心意了。” 李其琛的背影消失在蔡妃眼底，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皇上果然是厌了本宫。” 云溪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默默的陪着她。 “啪”琶雨轩的门被大力的推开，撞到墙上又反弹了回去。 李其琛也不管，大踏步的往寝室走。 姜琬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皇上，您，啊……”话没说完就被李其琛扛起来扒了裤子。 接下来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口。 琶雨轩的灯亮了一夜，水要了一次又一次，吱吖的木床响了一整晚。 第157章 疯牛病和耕坏的田 姜琬觉得李其琛得了疯牛病，要不怎么她这块田就被耕坏了呢。 姜琬躺在床上恼怒的捶了下被子，丢死人了，谁家爱爱do到最后叫太医啊，这下满行宫都知道她和皇帝做那事儿的时候晕过去了。 三天了，她躺床上养伤三天了，姜琬咬着被子尴尬的蹬腿儿，却扯到了伤痛处，她嘶了一声，垂头丧气的放平身子，“哎，造孽哦。” “娘娘，该涂药了。”程姑姑拿着一个小瓷瓶掀开珠帘走进内室。 姜琬生无可恋的接过瓷瓶，恹恹道：“知道了程姑姑。” 程姑姑抿嘴儿一笑，娘娘就是脸皮薄，这宫中嫔妃怕是都恨不得以身代娘娘，如若是其他人恨不得宣扬的阖宫皆知呢。她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免得她在这儿娘娘不好意思上药。 姜琬从瓷瓶中抠出一些药膏钻进被子里给自己涂上，心中再次大骂李其琛不是人，打桩机都知道要休息，他倒好逮着她就往死里干啊。 姜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疯，其实是李其琛觉得这事儿他太丢人，不让往外说，这事儿算是封锁起来了，大家只知道蔡妃生辰当天不知怎么惹恼了皇上，皇上气冲冲的去了荣嫔那儿，还让荣嫔伤着了。所以姜琬还不知道李其琛是中了媚药，只知道那晚他疯的不正常。 上了药那里感觉好了一些，姜琬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还是睡觉好啊，睡着了就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似乎是听到了小孩子笑闹的声音，姜琬睁开眼，“映雪，给我倒杯水。” 李其琛抱着阿宝从外间走进来，“醒了？” 看到他姜琬就没好气，她咕噜一下重新躺了回去。 李其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姜琬心虚的咳了一声，“还不舒服？” 姜琬不吱声。 李其琛坐到床边，将阿宝放到床上，他立马攀着姜琬的身子趴到床里侧，用手掰着她的脸，“妃～” 被阿宝闹着姜琬也没办法不开口了，她抱着阿宝亲了一口，又对李其琛抱怨道：“嫔妾都说了不要了，皇上还是不停……” “朕那是……”他说着顿准，总不能说他那时箭在弦上停不下来吧，他扯开话题，“伤口怎么样了，朕看看。”说着伸手去拽姜琬身上的被子。 姜琬惶恐的抓住被子，忍不住叫道：“皇上，阿宝还在呢！” 李其琛停住动作，“朕知道，有被子挡着不会让他看到。” “不行，不行，我好了，真的，不用看了。”姜琬按住他的手，坚决扞卫自己的被子。 李其琛看着姜琬通红的脸蛋儿，挑眉道：“真的好了？” “真的，真的，我现在都能下床打一套军体拳。”一着急连自称嫔妾都忘了。 李其琛也没揪着不放，他道：“江南织造新进贡了一批料子，按着规矩给皇后留了一批赏人，剩下的朕让李德海给你送来。” “这是给嫔妾的补偿？” 李其琛将爬到姜琬身上的阿宝抱了下去，“是朕想给你罢了，补偿朕另有东西。” 姜琬感兴趣了，她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是什么？嫔妾想要个大金镯子，比阿宝的还要粗。” 李其琛一噎，实在没想到姜琬想要这个，他皱眉，“大金，镯子？” 姜琬眼睛亮晶晶的，“嗯。”她重重的点头，就想要个大金镯子，在现代的时候顶多看个几克的素圈戒指，后来金价飙升到七百多，连素圈戒指也只是看看，想着等价格降下来再买，谁知道还没等着呢，人就来到了这里。虽然有几只金簪，可那和大金镯子不一样！ 那是她前世的念头，必须实现！ “朕还没见过哪个宫的嫔妃像你这样喜欢金子这等俗物，偏你特别。”他好笑的摇摇头，“回头让李德海给去内务府吩咐工匠给你定做一套黄金头面。” “真的？谢谢皇上。”姜琬笑的见牙不见眼，拉着阿宝的手开心道：“阿宝，母妃要和你有一样的金镯子啦，开不开心，亲子镯。” 想到亲子镯，她转头问李其琛：“皇上要不要也带个黄金的东西在手腕上。” 李其琛想象不到自己戴个大黄金手镯的样子，他马上拒绝，“不必，朕是男子，不戴这些。” 姜琬也就是随口一问，谁管他戴不戴啊，她能戴上就行，闻言也就是点点头。 李其琛也是抽空来看她的，还有一堆政务在等着他，略坐坐也就离开了。 他走没多久李德海就带着一队小太监抬着几个箱子来到了琶雨轩。 姜琬换上衣服从寝殿出来见他。 李德海满面笑容，他指着放在正厅中的几个箱子说道：“娘娘您看，都是今年的新衣料，除了给各宫娘娘们的，剩下的皇上都交代奴才给您送过来了。” 姜琬看过去，胭脂雪，淡紫雾，茉莉黄，云水蓝，各色上贡的布匹，不同的纹样，美不遐收，令人眼花缭乱。 “这布料真是好看又清爽，让秀娘给娘娘多做几身衣裳，正好穿呢，娘娘穿上定然好看。”映雪眼睛扫过一箱箱布料心里已经在想象姜琬穿上是什么样子了。 姜琬笑着对李德海道：“有劳李总管送过来了，大热天的一路过来也热，在我这里吃完冰盏在回去。” “哎呦，那就多谢娘娘了，正好热了，奴才就尝尝娘娘这里冰盏了。”李德海笑着向姜琬道谢，荣嫔娘娘爱吃也会吃，她这里的冰盏同旁的地方不一样，晶莹剔透的冰粉配上冻酸奶和各种果干碎，好吃的紧。 程姑姑抱了阿宝进来，他刚在后面小花园玩儿，出了一身汗，奶娘给他换了一身衣服，程姑姑抱着他进殿找姜琬。 阿宝看见李德海了，伸手要他抱，李德海见牙不见眼的将阿宝小心的抱在怀中，“娘娘，大皇子要奴才抱呢。” 阿宝伸着手指头指着外面要出去玩儿，李德海看向姜琬征询她的同意，“那就劳烦李总管带一会儿阿宝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能带大皇子是老奴的福气啊。”李德海喜滋滋的抱着阿宝出去了，阿宝指东他往东，阿宝指西他往西，可真是相亲相爱的两人啊。 第158章 调查结果 屋子里没有外人了，姜琬问映雪：“那天那个小太监的事情后续如何了？”她给皇后和德妃指了小太监掉下去的地方之后就回琶雨轩了，晚上给脖子上了药之后本来是吩咐了吉祥和映雪关注一下后续情况的，但因为李其琛突然发疯，这两天她卧床休息也没顾的上问。 “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当天晚上就派人去水下探查，但是天色太晚，下水搜查很困难，就拖到了第二天。后来皇上听说了此事派李总管协助调查，从湖里捞出一具小太监的尸体。”说着映雪看向姜琬，“是溺亡。” “溺亡？”不应该啊，那个小太监要真是不会水应该会拼命挣扎才对，可她们看到的是平静的湖面，还是说他想逃走可是游出一段距离后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溺亡了？ 姜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个小太监因为她一脚将人踹进湖里最终溺亡，但他是不是真的要害她却是不确定的。当时也只是她一瞬间的感觉而已。她忍不住想万一那人真是无辜的，那她就是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这让一直遵纪守法的姜琬感到内心承受着严重的谴责。 她无法承受自己杀了一个无辜之人！ 姜琬的脸色变得苍白，她伸手拉住映雪的手，冰冷的手汗沾湿了映雪的手背，“映雪，你说我会不会冤枉了那个小太监，其实他对我没有杀心，是我感觉错了。” 映雪一听就知道自己善良的主子开始自我谴责了，有时候映雪也感到奇怪，她家娘娘将人命看作是天大的事情，可这紫禁城里哪天不死几个人呢。看着姜琬苍白的脸色她却下意识的想保护她这份善良，“娘娘，您没有感觉错，奴婢也看到他想要动手推您了，您是正当防卫，在他伤害您之前回击了他而已。” 其实映雪什么也没看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姜婉身上，等听到动静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掉进湖里了。 她必须要撒这个谎，否则娘娘会永远沉浸在良心的谴责中，痛苦不堪。 听到映雪这么说姜婉反而不确定了，“你真的看到了？” 映雪点点头确信道：“奴婢看到了。”其实映雪还没说的是那小太监当天正当值，是去膳房通知加酒水返回琉璃殿的路上溺亡，当然这都是皇后和德妃那边的说辞，真相是什么还得等最终调查结果。 姜琬手指无意识在桌上划拉了两下，还是情绪不高。 晚上姜婉也没吃饭，阿宝也没兴趣逗了，她恹恹的，直接躺床上睡了。 其他人也看了出来，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一直跟着姜婉的吉祥和映雪明白。映雪想了想，悄悄的去了清凉殿。 从清凉殿出来映雪一身轻松，有皇上为娘娘撑腰，管那小太监是不是无辜的，结果都会是欲行刺娘娘反被识破踹入水中，这样娘娘也就不必心里难受了。 清凉殿中，李其琛喊了李德海进去，“行刺荣嫔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死的小太监是膳房管理酒水的小太监，并不是荣嫔娘娘见到的那个小太监，根据尸体检验和尸体发现的位置和湖底水流流向判断，死的那个小太监应该是在湖北面溺亡被冲到南面的，可当晚荣嫔娘娘走的却是东面的木桥，与发现尸体的位置对不上，且吉祥先前描述那小太监所穿衣服应是当季新衣，而死的小太监穿的却是去年的旧衣，虽布料款式一致，但旧衣浆洗过多次，膝盖袖口的地方磨损严重，因此奴才推断这两人并不是同一人。” 他又道：“跟着之前的推断，奴才核查了当晚去往琉璃殿中的人员，发现一个可疑的。” 李其琛抬眼：“谁？” “膳房的前酒水管事钱三。” 李其琛皱眉，这又是谁？ 李德海继续道：“这钱三虽是个去了势的，但却喜好清秀的小太监。”他说着抬头瞄向李其琛，见他眉头皱的更紧忙道：“荣嫔娘娘之前有次带着大皇子去珍兽园，碰巧遇上这钱三在假山里欺负董顺，也就是死的那个小太监做那事儿，荣嫔娘娘便让吉祥去教训了那钱三几句，还通知了膳房的管事好好管教钱三，钱三被罢免了管事的职位，之前他欺负过的人开始整治他，日子过的很不好，因此怀恨在心，那日特意等在琉璃殿外，见荣嫔娘娘出来了便抄近路装作往琉璃殿方向而去，实际上是想将娘娘推入水中。” “那日，他还准备了刀子，只是还没动作便被娘娘发现了踹进了湖中，他知道自己错失了机会，就往另一旁游过去，却刚好遇上了催酒水回来的董顺，一不做二不休，想着反正也没旁人瞧见，他就杀了董顺顺便伪造袭击荣嫔娘娘的人已经死了的情形。” 李其琛啪对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姜琬机警，如今那人已经的手！”他心中有些后怕，还好姜琬灵敏，越想越怒，“朕这宫里真是藏污纳垢，先是伶人后是钱三，好，好，好，朕这宫里还有多少能人异士是真不知道的？” 李其琛怒极了，这宫里的人为了各自的利益结党营私，胆大妄为，猖狂的都忘了宫里的主子是谁了。他对下宽容，却纵的人蹬鼻子上脸。 李德海扑通一声跪下，“奴才失职。” “李德海，朕给你半月时间，肃清后宫，若是再有下次你这个大内总管就不必当了！” 李德海磕头接旨，“奴才定然扫清奸佞，还后宫一个清明，否则奴才提头来见。” 李其琛挥了挥手，李德海轻声退出清凉殿。 “师傅。”元禄见着李德海面容沉肃连忙上前等候差遣。 “去，将各个管事的给咱家叫来，咱家最近两年不怎么盯着他们就一个个的惫懒了是吧，咱家倒要好好的问问他们这个管事是不是还想做了！”李德海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元禄听着师傅的话就知道师傅很生气很生气，他越是生气笑容就越灿烂，有些人看来要倒大霉了。 第159章 深夜安慰 “啊。”姜琬从噩梦中惊醒，她梦到了自己真的是杀人凶手被帽子叔叔抓进牢里，他拿着枪一脸正义严肃的样子告诉她犯法了，要关进牢里。 一辈子遵纪守法的姜琬吓坏了，她在梦里哭着说她不是故意的，可是法官站在国徽下说法不容情，杀了人就是杀了人，犯了法就是犯了法，既然犯法，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姜琬被关进牢里凄惨度日，她在牢里一边踩缝纫机一边流下悲惨的泪水，最后哭醒过来。 “做噩梦了？”昏黄的灯光下，李其琛坐在床头，眸光温柔的看着她，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为他镀上一层光晕。 他伸手将姜琬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啊你，一个小太监的死就将你吓的噩梦连连，叫朕说你什么好。”他心中对姜琬更加怜惜，娇花一般，得小心呵护。 倚在宽阔的胸怀中，听着李其琛沉稳的心跳声，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中无声的安抚住了姜琬彷徨的心情。 “我没想杀人，只是那瞬间我就下意识踹了过去，我没想到他会死，我以为他逃走了。”姜琬揪住李其琛的袖子，不安的说道。姜琬是个现代灵魂，经过了九年的素质教育，从小就被教育遵纪守法，不说做好人好事吧，但也从不做违反乱纪的事情，就连骑电瓶车都会带上头盔。现在说她可能误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虽然时代变了，可是固有的观念还是让她心里非常的惶恐。 “瞧你那点儿出息，针鼻大点儿的事。别说你只是将他踹进湖里，你就是当众将人杖毙也没人会说什么。一个奴才死了也就死了，偏你当成天大的事情。”他伸手轻拍姜琬的脑袋轻笑道。 姜琬伸手抱住李其琛的腰，脸埋在他怀里闷闷道：“你不懂。” 李其琛轻笑，“朕是不懂你的小脑袋瓜里想什么。”感觉到胸口的热意，他叹了口气，对她有了更深的认知。在众人的眼中奴才们就是个物件儿，他们的命根本就不算是命，尤其对于天家来讲，更是如此。 “ 放心吧，你没有杀人。” 姜琬猛地从李其琛的怀里抬起头，脑袋磕在他的下巴上。 “嘶。”牙齿磕到舌尖上，他伸手一抹，出血了。 “皇上，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看看。”姜琬急了，扒着他的嘴要看他的舌尖。 李其琛握住她的手，眸子里都是笑意，“行了，只有一点小口子，没事儿，你现在精神了？” 姜琬看着李其琛，“皇上您刚刚说的我没杀人是什么意思？” 李其琛便将李德海调查出来的事情讲给她听。 “所以，我没杀人，没有犯罪。”姜琬惊喜道，心头的大石头好像被挪开了，她欢呼一声，伸手抱住李其琛的脖子轻轻摇晃，“皇上你真好，查明了真相，嫔妾也安心了。” “还做噩梦吗？” 姜琬瞬间理直气壮起来，“嫔妾又没做亏心事，行的端做得正，怎么会做噩梦。”那个钱三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她踹他那一脚不亏心。 说起这个钱三她就有些气愤，强迫一些无依无靠的小太监和他搞耽美，“皇上您不知道，那个钱三有多可恶，大白天的就在那假山洞里搞黄色，老远都能听见被他欺负的小太监的惨叫声，还好阿宝还不懂事儿，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跟他解释。” 听着姜琬说这些李其琛的眉头皱的死紧，他不愿意让她接触这些腌臜事儿，“宫中严令禁止宫女太监搞对食，尤其是他们这种更是出格，你见到这种就应该当庭杖毙，留着这些腌臜玩意儿也是你宽宏大量了。” 姜琬习惯让律法去解决问题，她不是李其琛这种天然站在权利顶端的上位者，可以随意收割人的性命。 “嫔妾是小女子，不如皇上杀伐果断嘛。”姜琬给自己找借口。 看着恢复精神的姜琬，李其琛也放心下来，都知道夸人了，看来是好了。 “行了，你睡吧，朕还要回去。” 姜琬拉住李其琛的手问道：“皇上不留下来吗？”一副邀请他一起睡觉的样子。 李其琛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这小妮子是真粘人，“朕看着你睡下。”怕她闹，又解释道：“南方水患，朕还要和前朝的大臣们商讨，你乖乖睡觉，不要让朕忧心。” 水患的事情关系着数以百计的百姓的生计问题，姜琬不敢大意，她忙将手从李其琛手里收回来，躺到被子里，“皇上去忙吧，朝政要紧。” 她真是乖的不行，李其琛的心忍不住软了又软，他捏捏姜琬软嫩嫩的脸颊，“朕等你睡着再走。” 姜琬就闭上眼睛，不知是有了李其琛陪着还是因为心里的大石头被搬开了，她竟然很快进入了梦乡，这次梦里都是好梦。 李其琛看着姜琬的睡颜，忍不住一笑，他站起身将床头的灯拿到外间，走出门后对着候在一旁的映雪和程姑姑道：“夜里警醒着些，看着你们娘娘，要是她还做噩梦就去清凉殿通知朕，另外叫太医开了安神汤备着，若是睡的不安宁给你们娘娘用些。” 映雪和程姑姑恭敬应下。 李其琛又去阿宝的房间看过阿宝这才离开琶雨轩。 看着李其琛离去的背影，映雪和程姑姑相视一笑，皇上对娘娘真是越来越上心了。 不过李其琛的叮嘱并没有用上，姜琬这一觉睡得很深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姜琬下了床，在空地上开始拉伸身体。 “娘娘醒了！”映雪端着水盆推门进来，看见姜琬笑着问道。娘娘的心情一看就不错，和昨天那种坐立不安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昨天心情不好，辛苦你了。”昨天李其琛会过来应该是映雪去找了他，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忙还抽空过来。 映雪心间涌过一股暖流，她笑着，“娘娘您重新开心了就好，奴婢还是喜欢您笑着。” 姜琬双手撑在两颊边，笑得灿烂，“看，向日葵。” 映雪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开朗的主子回来了。 第160章 捧杀 恢复了心情的姜琬把小阿宝抱了过来，抱着他用勺子给他刮苹果泥吃。小家伙胃口很好，姜琬还没刮好他已经张着小嘴着急等着了。 “啊。”他眼巴巴的望着姜琬。 银勺子轻轻用点儿力沿着苹果一圈刮下去，果肉被挤压成泥堆满了一小勺，她笑着将勺子放进阿宝张大的嘴巴中，小家伙满足的裹紧嘴巴，嘴巴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 奶娘笑着在一旁恭维：“大皇子真是奴婢带过最好带的孩子了，很少哭闹，嘴也壮。”当然她说的也是实话，大皇子确实好带，而且很多时候荣嫔娘娘并不需要她们去照顾大皇子，她都是自己亲自做的，就这满宫的娘娘们，有哪个会亲自给皇子皇女们换过尿布的，这荣嫔娘娘真是疼爱大皇子到骨子里了。不过大皇子这样可爱，很难不让人发自内心的喜爱他。 姜琬抱着阿宝又亲了一口，如果她俩是大熊猫，她保准将阿宝舔的红红的。阿宝被亲了也很高兴，但是久久等不到果果他也有些着急了，伸手拉住姜琬拿着苹果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伸着小脑袋就要去啃。 “好了好了，这就给你，怎么这么急。”姜琬将苹果塞到他的手里 好笑的看着他将整个脸用力的埋进半个苹果中。 “娘娘，大皇子的玩具来了。”吉祥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几个大家伙进来了。 “来了啊。”姜琬将小团子递给奶娘，她走到吉祥身边打量着地上的东西，是一个学步车和一个婴儿推车，还有一个学步车。虽然宫里也有，类似于学步车一样的东西，但是无论是款式还是功能都比较单一老旧，姜琬不太满意，就口述让身边的人画了图纸交给工匠去做，今日才算是做好了。 给阿宝的，用料都是最好的，用的小紫叶檀木，打磨的也很光滑，外面刷了一层清漆，没有一丝毛刺。 姜琬用手试了试，没想到古代匠人的手艺倒是精湛，连这小车的轮子都做的和现代一般丝滑，完全看不出来这些都是木头和一些铜制的小工具制作而成。、 “这做的可真不错，跟我想表达的分毫不差，也稳当。”姜琬试了一下欣喜的对吉祥道。 “能得娘娘一句夸赞，看来这匠人的手艺是真不错了。”吉祥笑着说道，能将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好，他心里也高兴。 既然做的好那就该赏，姜琬笑着吩咐：“吉祥，拿一把金瓜子赏给做工的匠人吧，就说是宝亲王赏他们的。” “是，能得了咱们宝亲王的赏赐可是三生有幸，那些个匠人该是感激涕零才是。”吉祥道。 姜琬皱了皱眉，不太喜欢他这么说，因着阿宝目前是唯一的皇子，宫人们对待他都有意无意的将他当作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看待，言语之间也多有夸大，她不喜欢下人们将阿宝捧的那么高，这样对谁都不好。 “吉祥，工匠做的好，我们奖赏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往后像是三生有幸，感恩戴德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希望旁人将阿宝抬得太高，尤其是我宫里的身边人。” 姜琬话说的不重，但却是第一次这样严肃的对吉祥这样说话，吉祥心里一跳，他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奴才失言，娘娘恕罪。”他说着啪啪往自己脸上连扇了两个巴掌。 这两下实打实的，吉祥的脸都被打红了，姜琬吓了一跳，看他还要继续打，连忙上前拉住他。 “你这是做什么，你下次不要说就好了，怎么还打起自己来。”她强硬的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看着他通红的脸有些生气又心疼，“都红了。” “映雪，快将药箱拿出来，再拿些冰块给吉祥冰敷上。” 吉祥却笑着看着姜琬，“娘娘，奴才不疼，不用您再拿药了，呆会儿就消下去了。” 姜琬没好气的看他，“不行，你这样出去叫你底下的人怎么看你，往后还服不服你管教了。你也是，我又不是怪你。” 奶娘看着姜琬和吉祥之间的一来一往心说这荣嫔娘娘还真是个心善的主子，连下人的体面都想得到。对待自己身边的老人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她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在大皇子身边好好干，这样明事理又宽和的好主子可是难遇见。 映雪取了药箱过来给吉祥上药，另包了冰块让他自己敷着，“你也太冲动了，还让娘娘担心你。”映雪也是一脸没好气的小声嘀咕他一句，手上抹药的动作忍不住一重。 吉祥笑吟吟的，眉头都不皱一下，看着姜琬信声道：“娘娘您放心，往后奴才再也不说那样的话。” 姜琬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们这样说只是想让你们把阿宝当作普通的皇子对待，如今宫里只有阿宝一个皇子，且他渐渐能听得懂话了，我怕他迷失在日复一日你一句他一句的夸大追捧中，真当自己可以无法无天，所有人都敬他爱他。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再是了，之前所有的鲜花和掌声都收回了，你让他如何自处呢。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所谓捧杀如是也。” 听了姜琬的话大家都明白了姜琬担心的是什么。吉祥更是一脸羞愧，他家娘娘为了小主子担忧不已他却还在拖后腿真是不该，此刻他心中发誓往后都要牢记将大皇子当作普通皇子对待，万不能害了自家小主子。 说开了，也就好了，姜琬重新恢复心情抱着阿宝试用学步车。 阿宝现在可以站住了，走路大人扶着倒是能走，但是还是不能自己走。 姜琬让人将房间里的东西搬开，露出一片空地，她将阿宝放进学步车中。 阿宝好奇的看着框住自己的框框，一动也不敢动，他小脚尝试性的点了下地，感觉到坚实的地面他激动的蹬了一下。 学步车的四周都安有轮子，他一动整个人就随着学步车往一个方向滑动。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姜琬，一副被惊到了的样子。 姜琬看着他惊奇的小模样笑的不行，旁边的人也被他可爱到了，奶娘，映雪和程姑姑围在他身边小心的护着，生怕他摔了。 “阿宝，到母妃这儿来。”姜琬拍拍手引着他向自己走过来。 有了第一次阿宝的胆子大了起来，他蹬蹬蹬就冲着姜琬走了过去，小脚迈的飞快。 一个上午他都不愿意从小车里出来。 第161章 刻苦 中午连哄带骗的将小团子从学步车里抱了出来，让奶娘抱起吃奶，姜琬哄他睡午觉。 “哎呀，终于睡觉了，好饿，今天中午想吃清汤牛腩，手撕鸡，再来一个清炒丝瓜吧。”想想都要咽口水了。 映雪抿嘴儿一笑，“娘娘，这可不行，三道菜怎么能行，按着您的份例可不能只是三道菜，要不然御膳房的人可要挨板子了。” 好吃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姜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美滋滋的，想她一个社畜还有这样的日子，饭有人做好，碗筷有人摆好，连想吃哪道菜都有人给你夹到面前的盘子中。 姜琬胃口大开，就着菜连干了五碗饭，要说这宫里吃的什么都好，就是这吃饭的碗做的也太袖珍了，比她的拳头也大不了多少，映雪还只盛大半碗饭，每次还没吃两口里面的米饭就没了。 “娘娘用的真香，奴婢看您这样吃也觉得饿了呢。”映雪笑着收过姜琬手中的碗，每次看娘娘吃饭都觉的这饭菜格外的香。 姜琬吃饭向来如此，吃的也不粗俗，但就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之前姜琬的室友就曾说她可以去做吃播了。 “大厨做的饭香，这肉炒得焦香，牛腩炖的软烂，丝瓜清甜，好吃呢。”姜琬可不是空口夸赞，这皇宫的御厨可是比现代街边小店的大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少了一些科技与狠活的加持，可是精湛的手艺和各种独家秘方硬生生的将着水平拉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吃的满足，恰好阿宝也醒了，姜琬抱着他去清净泉，那是一处汤泉宫殿，冬日里放的就是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夏日里则是放的正常的泉水，今早姜琬便吩咐了准备一个小池子，里面放上烧开过的水，这会儿应当只是常温左右了。 “阿宝的救生圈拿了吗？”姜琬问道。 “拿了拿了。”奶娘回道，这荣嫔娘娘还真是有许多的奇思妙想，将两只小羊皮缝革为囊，充入空气，连成一个小圈，叫救生圈，奶娘也不知道为啥这样叫，反正荣嫔娘娘这样叫，大家也都这样叫了。 姜琬一路打着伞抱着小团子来到了清净泉，将所有的小太监都打发出去，让他们守在门外，姜琬将外面宽大的衣袍脱下，穿了长裤长袖带着阿宝下了水。 阿宝接触到水就开始兴奋起来，他忍不住扑腾起来，姜琬还要用些力气才将他制住。 “娘娘，这......”奶娘被荣嫔娘娘的大胆吓到失语，这可不是在自家宫里的净房中，就这么脱了衣服，这，万一要是有人撞见。 姜琬还以为奶娘担心阿宝的安全，她将自制的救生圈套在阿宝的脖子上，“我和映雪在旁边接着，不会有事的。” 映雪也穿着衣服下水了，水不深，仅仅到她的大腿处，她蹲下身，双手伸到阿宝的腿下面，紧张的盯着姜琬的动作。 姜琬小心地放开手，救生圈带着阿宝浮在水面上。 “娘娘，竟然真的可以！”映雪惊呼道，不过她的手还是没有离开，一直放在阿宝的下面，生怕有个万一。 姜琬摸着阿宝的小手无声的安抚住他，“好阿宝，咱们今天学习游泳啊。” 救生圈很好的让阿宝浮在水面上，他蹬了一会儿也就不害怕了。 小阿宝适应了水中的环境后小手小脚就忍不住开始舒展起来，今天也不是要教会阿宝所有的游泳动作，急不来，今日主要是让阿宝不害怕水，培养对水的亲近感。 姜琬用水稍微淋湿他的脑袋，让他的脑袋也感受到水。就这么玩儿了一会儿，姜琬示意映雪抱住阿宝，自己则是将他脖子间的救生圈拿走，她抱着阿宝在水中浮沉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松手将他放到水里。 “娘娘！” “大皇子！” 一道道惊呼声传来，无论是岸上的人还是在水里的映雪都是震惊不已，娘娘怎么突然会这样！ 她们竟然一时震惊的忘了动作。 可是令她们所有人意外的是，阿宝并没有就这样沉入水中，他竟然慢慢的翻转过来，仰面躺在水面，小腿不停地蹬着。 姜琬一直紧张的盯着阿宝，见他丝毫没有哭还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此时姜琬才伸手一把将阿宝抱了起来，“真棒！” 阿宝被抱了起来其余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奶娘更是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伸手不住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映雪更是哭着道：“娘娘，您吓死奴婢了。” 姜琬才知道众人这是被自己吓到了，她生猛的教学方法又一次吓到了保守的古人。“抱歉啊，没提前跟你们说，吓到了吧。” 她解释了一下，“其实婴儿是天生的游泳健将，打在娘胎里就在羊水中游泳，所以在他们还是新生儿期间，他们对于水会有本能的游泳反射，能够自主的完成闭气和漂浮。他们比我们大人更容易学会游泳。” 姜琬抱着阿宝又玩了一会儿，没多久，就上岸了，奶娘立刻就像是被后妈夺走亲生儿子的亲妈一样，拿着大毛毯就来了，心肝肉一样将阿宝裹进毯子里擦拭身体。 姜琬看着奶娘的表现，心里庆幸，还好没让老李看见刚才那一幕，要不他能填平了这清净泉，一个洞都不留。 被姜琬念叨的李其琛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站起身来。 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他问李德海，“阿宝今日如何？朕还没看过他，也不知道他饭用的香不香，有没有精神劲儿。” 李德海早就防着皇上要问提前就打听好了，他笑着回答：“听说荣嫔娘娘画了图纸让工匠做了什么学步车，大皇子很是喜欢，早上一直学着走路。中午吃了奶又睡了午觉，下午被荣嫔娘娘带着去了清净泉。” “哦，阿宝练习走路了，这孩子，就是刻苦，临安家的寿儿比阿宝还大几个月呢，至今还不会站呢。”李其琛笑着摇头，一副儿子太过努力老父亲无奈的模样。 “是啊，咱们大皇子就是努力。”李德海也是心疼自家皇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刻苦长大后还不知要如何用功呢。 “罢了，朕去看看阿宝。”李其琛最终还是抵不过想要看阿宝的心思，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 李德海忙屁颠屁颠儿的跟上，可爱的阿宝皇子，咱家来了。 第162章 游泳? 奶娘小心的给阿宝擦干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抱着他在池边玩儿。姜琬换了个大的池子，畅快的在里面游泳，屈膝，提臀，打腿来了几个蝶泳，游到池子那头，一个掉头换成仰泳，游了两下还是换成她最舒服的狗刨。 映雪带着侍女们在岸上看着自家主子换着花样的在池子里扑通，除了前两下还好看点儿，后面尤其是最后的姿势，真是一言难尽，当然，美人还是那个美人，可是配上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怪异。 “啊，啊。”阿宝小身子一个劲儿的往水池里挣，要跟姜琬一起玩。 姜琬趴着池边，手撩起一点水洒向他，“哈哈哈，你不能玩儿。” 阿宝更急了，他也不哭，哼哧哼哧的掰着奶娘的手，整个小身子用力，小腿往池子边走。 奶娘扶住他的手更加用力了，生怕被他冲了出去，心想娘娘也真是的，明明不给她们皇子玩儿了偏还要在跟前急他。 姜琬哈哈一笑，一个摆腿翻身砸入水中，溅起的水花蹦了池面一大截，嘭呲嘭呲往前狗刨。 李其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景象，一个在岸上伸着小手朝着池子里声嘶力竭的吼，一个在池子里浪里白条，哗啦啦地狗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母子俩怎么了。 看见李其琛进来了，映雪和奶娘等人大惊，来不及提醒还在池子里翻腾的姜琬，齐刷刷跪倒一片。 阿宝见了李其琛也不要姜琬了，他冲着李其琛伸手要抱抱。 李其琛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走过去将在奶娘手里跳脚的阿宝抱进怀里，一进他怀里阿宝就安静了，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盯着他，小手依赖的揽着他的脖子。 “爹爹，那。”他伸出手指指向水池，想要李其琛抱着他过去。 李其琛抱着阿宝转过身，姜琬不知何时双手交叠趴在岸边，正水灵灵的瞧着他们。李其琛走到姜琬面前站定，眯着眼打量她这一身装扮。 “皇上，来游泳啊。”姜琬笑着邀请。 阿宝在李其琛怀里弯腰往下伸手，要姜琬将他抱过去。 姜琬却之看着李其琛，伸出手邀请他下来，老李虽说年纪大了一些，身材保养的却好，那些夜里她可是体会过的，只是没有怎么在白天看过他的身材也是一大憾事呢。 李其琛看着姜琬那双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好事呢，他早就发现了，这小妮子就是迷恋他的身子，以往亲热的时候她的手总喜欢摸他的腹肌，爱不释手。他一笑，心中对此颇为自得。 “将大皇子带出去。”李其琛话是对着奶娘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姜琬，好似能把她烧出一个洞来。 奶娘闻言忙上前将阿宝抱了过去，她是过来人知道接下来皇上和娘娘必定不想旁人打扰，因此当阿宝在她怀里瘪了瘪嘴要哭的时候她飞快的将人抱出殿外。 奴才们一时间走了个干净，这清净泉只剩下李其琛和姜琬二人。他抬手解了衣裳，只着一条亵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蜜色的肌肤，宽阔的胸膛，八块腹肌，再往下是没入亵裤中的倒三角，居中一条竖线，一条性感的毛毛。 嗷呜。姜琬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他，老李也是有些男色的。 李其琛活动了下手脚，扑通一声投入水中，他水性极好，像是一条灵活的白鱼。还不待姜琬欣赏他的泳姿，脚上一沉，她被他拖入水中，姜琬顺势攀住李其琛的脖子，随着他在水里浮沉。 最终这场简单的游泳课也变的不简单起来，清净泉的殿门关了许久。 当然没有深入交流，只是浅尝辄止，毕竟她那里才刚好。李其琛餍足的仰躺在池边，姜琬气喘吁吁的攀伏在李其琛的怀里，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累。” 闻言李其琛看了姜琬一眼，调笑道：“刚刚动的人可是朕，你如何比朕还累。” 姜琬不愿意听，伸手捂住他的嘴，给他手动闭嘴。 李其琛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就你这体力当真是得好好锻炼锻炼，你的那些奇怪的动作朕看也不顶什么用，改日找个女师傅好好教教你真正健身养气的功夫。”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就从池子里起身了，早有宫人取了干净的衣裳，两人换上出了门，一个回了清凉殿，一个回了琶雨轩。 暑气一过，天就有些凉了，启程回宫的日子也终于定下来了。来时东西拉了几马车回去的时候更加的多了，阿宝的，她的，林林总总的又是多了两辆马车的东西。 到了九月初一这一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姜琬抱着阿宝上了回宫的马车。回程的路上与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姜琬和阿宝还是一路将脑袋探出窗外看的津津有味儿，尤其是到了京城街道时，虽然已经肃清了，街上没有一个人，但看着鳞次栉比的店铺姜琬真是稀罕极了，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逛一逛这古代的街市了。 傍晚时分，车队总算是进了紫禁城，车子在乾清宫门前分开，姜琬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永寿宫。永寿宫的宫人们早就候着了，姜琬抱着阿宝进来，院子里呼啦啦跪倒一片。 “恭迎娘娘和大皇子回宫。” 许久没见永寿宫，姜琬竟然还生出一股亲切感来，果然住久了人和房子就产生了联系。“都起来吧，本宫许久不在宫里，你们看顾永寿宫都辛苦了，映雪，都赏一个月月钱。”姜琬笑着说道，底下跪着的宫人更是开心，这娘娘一回来就有赏赐，说出去可不得羡慕死旁人。 “谢娘娘赏赐。”宫人们欢喜道谢 姜琬又道：“跟去行宫照顾本宫和大皇子的也都辛苦了，也赏一个月月钱。” 这下跟着姜琬去行宫的宫人也跪下来谢赏了。 一番赏下来，永寿宫的每个人都欢欢喜喜的，一副像是过了年的样子。姜琬一路舟车，虽然马车已经装饰的很好了，但坐了一天了到底有些累，照顾阿宝吃了辅食，奶娘抱他下去喂了奶哄睡了。 姜琬也简单吃了饭洗洗睡了。 第163章 又是请安 睡了一觉总算是养足了精神，今日是回宫的第二日，需要去皇后宫里请安，也算是从行宫回来后和留在宫里的姐妹们来个友好会面交流。 姜琬走时阿宝还没醒，姜琬叮嘱奶娘等他醒了先给他喂些水。奶娘恭声应是，姜琬这才坐着轿辇来到坤宁宫。 坤宁宫里聚了不少人，大都来全了，姜琬到的不算太晚，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姜琬到了之后蔡妃也到了，稀奇，从来没见她到这么早过，来了之后往座位上一坐也不出声，底下位份低的嫔妃不禁停止了谈话声，悄悄的打量着蔡妃，没跟去行宫的都是很疑惑，蔡妃娘娘一向高调，来请安从来都是和淑妃别着苗头的压轴，即便之前从贵妃降为妃时也仅仅是收敛了一些，如今竟然和荣嫔娘娘前后脚到了，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跟着去了行宫的人大都听到些风声，虽然李其琛下令不让人说出去，可这宫里聪明人多着呢，蔡妃生辰皇上却去了荣嫔那儿，事后既没表示也再未去找过她，足以证明蔡妃不知怎的惹怒了皇上，而且这件事还不小，因此蔡妃今日此番做派也都不稀奇，毕竟失宠了嘛。 有些人就有些幸灾乐祸，打量着蔡妃的眼神更加赤裸大胆毫不收敛。 蔡妃捏紧手中的帕子，面色冷峻，她转头看向下面坐着的一众妃嫔，锋利的眼神像是刀一样刮过她们，蔡妃如今虽然败落了，但余威犹在，一时间倒也镇住了那些小嫔妃。 不过旁人怕她舒贵人却不怕，看着蔡妃一副落败公鸡的模样她心里可是畅快的很呢。“蔡妃娘娘今日倒是到的早呢，也不知娘娘习不习惯早起？哎呀，嫔妾忘了，如今皇上可不大入蔡妃娘娘的宫里了，娘娘可是日日得空早起呢。”她说着捂嘴笑了起来。 蔡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是啊，本宫如今专心照顾大公主，舒贵人没去行宫怕是不知道，我儿有孕了，今年皇上和本宫就能做外祖父外祖母了呢。哦，本宫也忘了，舒贵人没做过母亲怕是不清楚这当外祖母的快乐呢。” 舒贵人最是恨旁人拿子嗣说她，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蔡嫦曦这个害死她孩子的贱人！ “那便祝大公主顺顺当当的，不要同我这般被人害的孩子刚落地就咽了气，娘娘，您就好好祈祷吧，毕竟三公主去了，您可只有大公主了呢。” 听到舒贵人诅咒她的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又提起她苦命的华珍，蔡妃心中恨急，她凌厉的眉眼看向舒贵人，像是要吃了她，舒贵人冲她挑眉一笑，挑衅的看着她，她就是要逼着蔡妃出手，要不然怎么为她的女儿报仇。 蔡妃咬牙看向舒贵人，给本宫等着。 蔡妃偃旗息鼓，让等着看好戏的人又是一愣，乖乖，到底是失宠了啊，连不可一世的蔡妃都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不过这谭贵人竟然没有帮蔡妃，也是奇了。众人又看向如今正得盛宠的姜琬，真是好命，手握着皇上唯一的皇子，往后这后宫还不是她说了算。 被众人腹诽的姜琬旁若无人自在的喝着茶，皇后宫里的茶不错，她喝着挺香，她一笑，她都能品茶了，也是长进了。 德妃这时走了进来，“各位妹妹，本宫来晚了。”她歉意的对着众人一笑。 “娘娘来的不算晚，我们也才到没多久。”裴曼珠笑着接了一句，算是解释德妃没有来迟。 德妃对着裴曼珠一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底下的人看向裴曼珠心里又是一阵感叹，这裴嫔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顺顺当当的生下了十公主，还攀上了德妃这根大腿，果真是个聪明人。 最后淑妃也掐着点儿到了，皇后这才从后殿出来，坐到上首凤座上，众人按着规矩行礼请安。 皇后叫了起，眼睛一扫，问道：“柴常在不在？” 元英在她耳边答道：“启禀娘娘，柴常在报病了。” “病了。”皇后皱眉，她倒是不关心柴常在如何，只是她腹中的到底是皇嗣，还是要关注着的，“派个太医去给她看看，药也斟酌着用，免得伤了腹中胎儿。” 皇后这话让没跟去行宫的人又是一愣，这柴常在有孕了！ 毕采薇抚着肚子的手一顿，竟然还有一人有孕，她心里不舒服，那她这胎就不是这段时期的唯一一个了，她能分得皇上的关照又少了几分。 “娘娘，若姐姐自从宴会之后便心中郁结，这才身体抱恙，恳请娘娘让嫔妾搬去景阳宫偏殿照顾若姐姐，若姐姐现如今的状态，嫔妾看着都怕。”施答应站起身来朝着上首的皇后行了一礼，恳求道。 宫人人人都知道柴常在施答应几人从留芳馆时就要好，入宫后也一直相互扶持，情谊深厚，只是一场宴会过后这四人不复从前，此时施答应见柴常在病了想去照顾她也无可厚非，皇后大方的应了，“你过去好好的开导她，别叫她钻了牛角尖，好好养胎才是正事。” 施答应一脸欣喜地向皇后行礼道谢，她朝着郁答应看去，轻轻一点头。这是两人商量好的，柴姐姐不见她们，可她们担心她，她这样要脸面的性子，出了这事儿还怎么活，所以她们决定有一人过去照顾柴常在挺过这一关。迁宫不是小事，郁答应身体不好，施答应便自告奋勇她搬过去。 说了柴常在的事情，皇后转头看向另一个有孕的，“毕答应这胎感觉怎么样，若有不舒服的尽管告诉太医，缺了什么也都尽管报给本宫，本宫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毕采薇笑道：“回娘娘，嫔妾一切都好，太医说胎儿很是康健。”她伸手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一脸慈爱。 皇后点点头，“好好养胎，你的封赏本宫会向皇上请示的。” 其他妃嫔怀孕后都会升位份，可是她被皇上忘到脑后了，上次要提起的时候还遇上柴常在那事儿，这提位份的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毕采薇不知其中内情，她心中焦急，但皇上她们人都不在宫里，想说也不好说。如今皇后主动提起了，毕采薇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在这答应位份上坐的太久了，想要往前挪一挪了。 第164章 吃饭 刚回宫里，每个人的宫里都攒了不少事儿要处理，因此这次请安皇后也没留多久，说了该说的话就散了。 有了皇后从中推动，毕采薇的晋位圣旨很快下来了，规规矩矩的，同旁人一样晋升一级，从答应晋升为常在，皇上重规矩，按照他的性子，以毕采薇的家世，往后即便是生育了顶天了也就一个贵人到头了，除非她是像姜琬一样，也生个皇子，毕采薇抚着肚子满心期待。 入了秋，这天儿一日冷过一日，到了傍晚时分，这阴着的天终于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催人入眠。不同于夏日，现在的姜琬很愿意抱着阿宝这个小火炉一起睡，娘俩挤一个被窝，只要晚上醒来给他把一次尿两人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日一早，姜琬带着阿宝吃早饭，小家伙坐在自己的宝宝椅上，姜琬在他面前的小金碗中放一些蒸的烂烂的南瓜胡萝卜，又舀了一勺三线鸡蛋羹到里面，骨汤烫的小青菜，她将小金勺塞进阿宝的手里。 阿宝小手握着勺子，大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食物。 “哦。” 他伸出另一只小手指着碗中的食物抬头对着姜琬叫了一声。 “吃吧。”姜琬笑着说道。 阿宝开心的拿着勺子开始挖碗里的饭往自己嘴巴里塞，只是他的手使用的还不灵巧，勺子并不能准确的送进他的嘴巴里，反而将整张脸蹭的都是食物残渣，他也不在意，兀自吃的开心，时不时的对着姜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姜琬也不管他吃的是不是蹭的身上到处都是，她坐在阿宝旁边的位置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小笼包来一个，酱香饼来一片，小烧饼来一个，煎饺来一碟。 娘俩儿吃的开心。 李德海进来一看就笑了，阿宝的脸吃成一个大花猫。 “李总管来了，快请坐，娘娘和大皇子还在用膳。”映雪笑着搬了一个凳子给李德海坐。 “呵呵，不急不急。”李德海笑着将凳子拉的离阿宝近了一些，他道：“奴才是给娘娘送首饰来的，等娘娘用完膳可以仔细看看，若有不满意的，就叫工匠再做。” “首饰？”姜琬想起来，是之前李其琛在行宫时许她的大金镯子，当下她饭也不想吃了，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快，我看看。” 这可是大金镯子啊。 抱着礼盒的小太监们连忙上前打开盒子，弓着身子将盒子呈在姜琬面前。 盒子一打开姜琬就被这金灿灿的颜色闪花了眼，一对儿手指粗的大金镯子镶嵌着各色宝石，打造成花朵形状的黄金项链，十二只金簪，八只金步摇，六只样式不同的金戒指，一只镶宝的黄金璎珞。 姜琬当即就将金镯子带自己手上了，她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这大金镯子在自己的手腕上真是好看啊，她要是在现代定要多举杯多喝水，好好的美一美。 可惜在这宫里可没人能懂她，她走到阿宝面前伸出自己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又晃，“阿宝，看母妃的大金镯子，靓不靓。” 阿宝可不懂什么靓不靓，他抱起自己的小金碗给姜琬看，“啊。”吃完了，要添饭。 “哎呦，咱们大皇子饭食吃完了，老奴来给您添饭。”李德海直接蹿了过来，他看着姜琬，“娘娘，可否？” 姜琬一笑，李总管这还真是头号粉丝头子，喜爱阿宝到了心坎上。 “再给他吃些鱼肉喝些牛奶就行了。” “嗳。”李德海这才拿起勺子给阿宝添了一些鱼肉泥，又往杯子里倒了一些牛奶放到阿宝的餐椅上，荣嫔娘娘也是怪，这宫里的孩子哪个不是金尊玉贵的让人伺候着，偏偏荣嫔娘娘就是不让人伺候大皇子吃饭，宁愿让他抓握的到处都是也都要就让大皇子自己吃，说是能锻炼孩子的抓握能力和手眼的协调。 锻炼不锻炼的李德海不知道，反正大皇子吃的很香，既然大皇子吃的很香，李德海就没什么想法，不是就多洗几次澡多换几身衣裳嘛，宫里可不缺伺候的人。 阿宝乖乖的等李德海添好饭，他开心的荡了两下脚，然后用自己的小勺舀了一勺子递到李德海嘴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看着他等着他张口吃下。 “哟，大皇子这是真把李总管当成自己人了，给您喂饭呢，我们这永寿宫里可只有娘娘有这个待遇呢。”奶娘看着这情景笑着说了一句，她心里也是想让李总管和大皇子更亲近，毕竟李总管是跟随了皇上几十年的人，那情分可不是旁人能比的，有他把大皇子放在心里，大皇子只会更好。 奶娘这么一说可把李德海这颗老心说的软叽叽的和面团儿一样，他的慈爱都快从脸上溢出来盖在阿宝的脸上了，他不敢直接张嘴吃，那是皇上和荣嫔娘娘才能做的事情，他跪下行了一礼，“奴才谢大皇子赏。”然后伸手握住他的小手倒进自己的掌心然后就着掌心吃了。 阿宝不懂他一连串的动作是为何，只见他吃了就开心了，自己抱着碗往嘴里扒得开心。 李德海还在当值，也没多少空闲时候，看着阿宝吃了会儿饭，他就走了，那依依不舍的劲儿，真是眉眼看啊。 吃了饭，姜琬带着阿宝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阿宝站在学步车里追着姜琬，一院子的宫人看着他玩儿乐。 “娘娘，景阳宫的柴常在叫了太医，听说是动了胎气。”程姑姑从外面走进来禀报道。 姜琬停住脚步，有些惊讶的抬头，“怎么动了胎气？” 程姑姑道：“听说今日施答应搬去景阳宫，柴常在心里不舒坦，吵了两句，原本柴常在便郁结于心，这一下便动了胎气。” 姜琬还记得之前在行宫中见到的柴常在，也是个爱笑的，当时她带着她的三个姐妹来和她行礼，看着感情很好，不过短短两月竟变成了这般情景，实在令人唏嘘。 “她遭遇了那样的事儿，必定是不想见到旧时闺友了。”姜琬感慨道。 程姑姑也叹道：“谁说不是呢。” 第165章 累的慌 李其琛自从回宫后连着好一段时间没来后宫，江南水患的事情总算是妥善的解决了，各地秋闱的结果也都统计好送来了，李其琛总算是空闲了一些。 一闲了他就先来看阿宝了。 “呵呵哈哈哈。”阿宝欢快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姜琬端着茶碗推开门走进屋里就见李其琛将阿宝驮在脖子上，双手扶着他的小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家伙，难怪关着房门，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皇帝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姜琬翻身将门关上，走进房间，将茶碗放到桌子上，“皇上，歇会儿吧，喝点儿茶水。”实际上姜琬想说的是让她儿子歇会儿吧，嘎嘎嘎的笑了好久了，别再嗓子疼。 李其琛闻言将阿宝抱了下来放到学步车里，阿宝扒着他手还要继续，被姜琬无情镇压，她将阿宝连同学步车拉到另一旁用脚踩住学步车，任凭他如何使劲儿也动不了丝毫。 她端起茶碗递给李其琛，“皇上喝茶。” 茶碗碰到手李其琛才从阿宝的身上收回视线，“许久未见阿宝，阿宝长高了不少，就是有些瘦了。” 姜琬日日同阿宝呆在一起，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长高了，不过瘦是瘦了些，他最近奶吃的少了，辅食吃的多，之前的奶胖就有些消减。 “这奶娘的奶水怕是也不好了，朕让内务府再挑选几个奶娘过来。”李其琛掀开茶盖喝了一口，说道。 姜琬心里翻了个白眼，“皇上，阿宝只是去了奶膘而已，体重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而且他大了，开始逐渐吃饭了，嫔妾还给他配了牛羊乳，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奶娘。” 姜琬除了有些时候对待阿宝的方式有些怪异，大部分时候还都是靠谱的，阿宝被她养的很健康，长到这么大连病都没生过，因此姜琬说不要奶娘他也信了。 “嗯，多给阿宝吃些，可不能亏了阿宝的嘴，朕让李德海和御膳房说一声，有什么新鲜的先紧着阿宝。”他嘱咐道。 说的姜琬好似后妈一样，她还能亏着了自己儿子不成。 看过了阿宝，李其琛又去了毕采薇的宫里，毕竟是有孕了，总得过去看看。 毕采薇难得见李其琛，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乐巧，你看我这样还行吗，要不要补些脂粉，我今日照镜子发现我脸颊长了几粒斑点，会不会不好看了。”她又闻了闻自己身上，“乐巧，给我用些香露吧。” 李其琛来的时候，毕采薇站在廊下盈盈跪下行礼。 “起吧。”李其琛叫了起，自己大步走到屋内坐下。 乐巧扶着毕采薇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知道皇上要来，想着皇上忙于政务辛苦了，嫔妾准备了甜汤，您要不要用些？”毕采薇笑着问，从前在家里，每次爹爹下衙了，娘亲总是会给他准备甜汤，她这道甜汤承自她娘亲，甜而不腻，甚是解乏。 毕采薇从乐巧手中接过汤盏递到李其琛面前。 “不必，朕已用过晚膳。”李其琛拒绝道。他颇为重视养生，晚间用过饭之后就不再进食，他看都没看她手中的甜汤一眼，站起身对着李德海道：“备水。” 毕采薇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她悻悻的将汤盅放回乐巧的手中，转身对着李其琛道：“嫔妾伺候皇上沐浴。” 李其琛皱眉，都是有孕的人了，还要跟去净房伺候，若是踩到湿了的地板滑了跤该如何，真是不稳重。李其琛心里不满，面上也带了些许不豫之色，“不必，你有了身孕自当稳重一些，有水的地方都应少去。” 毕采薇也知道自己让皇帝不满意了，她喏喏道：“是，嫔妾知错。” 李其琛便不再说什么，自己带着李德海去了净房洗漱。 毕采薇带着乐巧去了旁边厢房中，一避开人毕采薇的眼圈就红了，“我为何就不能处处讨皇上欢心呢，甜汤是错，伺候也是错。” “主子。”乐巧担忧的看着她，“皇上在看到了恐不好。” “是。”毕采薇吸吸鼻子，拿起帕子小心的擦拭着眼睛，整理好自己后，她深吸一口气，“你看看，可能看出痕迹？” 乐巧仔细瞧了瞧，从袖中掏出一小盒脂粉，用手指轻轻的给她上在眼角。 “主子，现在看不出痕迹了，只是眼睛还有些红。” 毕采薇深吸一口气，“好了，我们回吧。” 毕采薇在内室等了一会儿，李其琛才出来，见到他出来，她紧张的立马站了起来，“皇上。” “嗯，就寝吧。”李其琛道。 毕采薇一愣，继而柔柔的笑道：“是。” 按着规矩，皇帝要睡在床里侧，嫔妃睡在外侧方便伺候皇帝晚间起夜，两人也是如此睡的。看着床帐，李其琛反而有些不习惯，屋子里的灯光太亮，旁边人的呼吸也很轻，和永寿宫非常不一样。 毕采薇躺在枕头上，紧张的睡不着，她屏着呼吸听着旁边人的动静，手指伸处被子搭在旁边人的被子上，她微微转头，希望皇上能和她说说话。 说来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在她的宫殿留宿，之前她都是被小轿抬到养心殿侍寝，在养心殿就只有侍寝，可在她自己的宫殿不一样，有一瞬间她仿佛觉得皇上只属于她。 她伸手扶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来的真是好，有了它皇上也开始来她的宫中了，往后生了，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总会多来几趟，到时趁机再怀上几胎，那这后宫总有她的一席之地。 这般想着毕采薇美美的睡了，李其琛反而有些睡不着，闭着眼睛耗到半夜才睡着。 看完了毕采薇，隔了两日李其琛又去钟粹宫看了裴曼珠和十公主李华溶，过了两日又叫人将八公主和九公主抱到养心殿看了看，翌日又去了淑妃的宫里，隔两日还得去看看静嫔和七公主。 姜琬看着李其琛在这后宫转悠了一圈她都替他累得慌，为了这个国家，他真是牺牲良多啊。 第166章 心大 李其琛来到永寿宫的时候，姜琬正在和宫人们打牌，她牌技不行，但是宫人们都给她放水，倒也玩的别有滋味，她们也不赌金银，就赌糖炒栗子，输了的人要给赢了的人一粒栗子。 阿宝坐在姜琬旁边给自己母妃加油助威，他手中攥了半块削好皮的苹果，一边吃着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姜琬打牌，明明看不懂却看得那样认真，那小模样真是引人发笑。 奶娘坐在一旁一边看顾着他一边给他做小衣服，月见坐在奶娘身旁眼神一瞬也不曾从阿宝身上离开，看见他苹果吃的只剩手心里的半截了忙给他换了个新的。 李其琛没让人通报直接进来了，阿宝最先看到他，“啊！” 听到身后的动静，映雪几人抬头一瞧就见皇上正站在后面呢，忙从凳子上下来，磕头行礼。 李其琛没看她们，瞅着姜琬面前堆满的栗子笑道：“荣嫔倒是大杀四方呢。” 姜琬挥挥手让众人下去，自己站起来走到李其琛面前，拉着他坐下，“皇上怎么来了，吃栗子，这可是嫔妾好不容易赢来的呢，战利品。” 李其琛挑眉，怕是这些奴才们都偷偷放水了吧，他伸手接过姜琬剥好的栗子放入嘴中，很糯，很甜，转头一瞧，就见阿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嘴，一丝晶亮的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下。 李其琛忍不住笑开，眼睛里都是笑意，他伸手刮了一下阿宝的鼻头，“你个小馋猫。”说着自己剥开一颗栗子，用指甲掐了一小块放到他的小嘴里。 “这东西噎人，不可多吃，尝尝味儿就行了，等你大了再吃。”李其琛哄他。 “饭饭。”阿宝看着他手中的栗子想要继续吃，急的要从椅子中站起来。 “好了，晚上不许吃太多的东西。”姜琬把他从座椅中抱出去，到净房给他洗干净小手，将他往临窗大炕上一放，“再玩儿一会儿就睡觉了哦。” 阿宝一到炕上就蹭蹭蹭地爬到一旁靠墙放置的置物架旁，扶着架子自己站了起来，伸手将收置在架子上的玩具拽了下来，他抱着一个小藤球爬到炕边，拽着李其琛的衣服站起来，给他展示自己的玩具。 “哦。”他将球扔到炕上示意李其琛看。 “是让爹爹陪你玩儿球吗？”李其琛面对阿宝的时候耐心极好，做任何事情都不觉得烦，他长手一捞将球拿到手中，笑着问阿宝。 “玩儿。” 于是李其琛就开始丢球，阿宝在炕上爬的飞快吭哧吭哧的将球捡回来给李其琛，姜琬从旁边经过只觉这一幕特别像是主人在给狗狗扔飞盘，狗狗乖乖的拿过飞盘还给主人等着主人再次扔出。 呸呸呸，她儿子才不是狗呢。 姜琬坐在一旁看两人玩儿闹。 “你父亲的考核结果出来了，评级为优，朕打算擢升你父亲。”李其琛盯着姜琬的眼睛说道。 姜琬伸手挠挠头，“那升成什么官？也要看父亲他适不适合，不过嫔妾相信皇上肯定会考虑的好好的，若是父亲不合适皇上肯定也不会无故将父亲擢升。” 李其琛挑眉，“哦？你怎么就相信朕没有谋私，你就不想你父亲当大官吗？” 又来了又来了，帝王心疑，一旦碰上这种问题他就忍不住试探，即便是他原本不是这么想的可还是会忍不住说出来。“嫔妾是相信皇上不会拿万千百姓开玩笑，皇上是忧国忧民的好皇帝，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百姓疾苦，若是父亲不合适，您强行擢升父亲，无论是对百姓，对父亲还是对皇上都是一种伤害，皇上那么聪明，才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呢。” “皇上还问嫔妾想不想父亲做大官，说实话，嫔妾不想，有多大能力扛多大的责任，在嫔妾看来，为小民只需扛起一家生计，为大官却需扛起一城百姓的生计，父亲年迈，嫔妾只想父亲做个闲散富家翁，吃喝不愁，含饴弄孙，安度晚年就行。” 姜琬说的是真话，‘姜琬’的记忆只在后宅，鲜少与父亲接触，仅有的记忆中姜父算是个好父亲，但好父亲不代表他是个好官员，后宅的姜琬不知道姜父在官场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到底算不算个好官。 另外即便是之前是好的，姜琬也不知道在大皇子出生后，他们有没有变。人性从来都是易变的，尤其是作为皇帝唯一皇子的外家，穷人乍富，终日处于一个满是阿谀奉承的环境中他们是否还能坚守本心姜琬不得而知。官场的诱惑何其之多，要堕落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姜琬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守住稳稳的幸福，而不是去走那悬崖峭壁，带着一家子摔得粉身碎骨。 李其琛笑了，姜琬还是那个姜琬，从来不会被权势迷住双眼。“你父亲操守清廉，为人梗介，才具妥慎，办事诚谨，做个知府也足够了，朕打算擢升他为兰州知府，掌一府事宜。”他心里叹了口气，姜维到底能力差了点，做到知府也就到头了，若是再有能力一些就好了。 “朕听闻你二哥今年秋闱中了举人，你三哥也在书院读书，三年后也要下场了吧？”李其琛还是挺高兴的，姜家是大皇子的母家，若是都是不争气他才担心呢。 姜琬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读书上也没什么天分，早早打理府中庶务，倒是二哥和三哥，学业上倒是还行，最小的弟弟如今也还看不出什么。 李其琛心里想着也该派些名师过去好好教导教导姜家这几个读书的，将来也能帮衬到阿宝。 “皇上比嫔妾消息还灵通呢，嫔妾也不知道家中哥哥们如何打算的，总归会根据自身情况决定的。”姜琬确实不知道，除了派人给姜家捎些赏赐的东西，也没通过信，一来宫规森严，后宫嫔妃不允许频繁跟娘家联系，二来姜家远在西北，一来一回都要几个月之后了，是以姜琬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行了，朕看你就是个心大的。”李其琛将手中的球丢出去。 “心大不好吗？”姜琬问。 李其琛转头看着姜琬单纯的脸，觉得心大也挺好的，起码她的心全都在皇宫。 第167章 日行一善 “青芝。” 青芝转头就看见白翠正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朝她招手，她顿在原地，踌躇了一刻，转头紧张的四下看了看，这才低头快步往白翠躲的角落里走去。 “你怎么来了？上次你来找我说话害的我被打了十个板子，险些没挨过去，你有事快说，我们娘娘不让我们同旁的宫的多接触。”青芝说道。上次被打的情形历历在目，她怕死了，万一再被发现她和白翠说话可如何是好。 “对不起啊青芝，我也没想到只是找你说说话就害的你被打了，我也挨了是个板子，到现在屁股还疼呢。”白翠拉着青芝的手软着声的道歉。 到底是一个村一起长大的，白翠诚心道歉了，青芝也消了气。她缓了口气道：“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白翠明显激动起来，她拉住青芝的手，欢喜道：“德兄弟中举啦！” “什么？！”青芝激动之下没控制好音量惊呼出声，她转头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这才转回身抓着白翠的手臂激动的追问道：“我，我弟弟中举了？是我弟弟中举了吗？” 白翠笑着点头，“是德兄弟，青芝，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等到了年纪求娘娘放你出宫，你就是管家小姐了。” 青芝眼圈一红，落下泪来，“祖宗保佑，阳德总算是出息了，我们余家往后就算是改换门庭了。”想到这么些年家里的困境，为了供弟弟读书，爹爹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老黄牛，娘亲没日没夜的做着缝补浆洗衣服的活计，哥哥到城里做泥瓦匠，她入了宫，就只为了弟弟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如今终于实现了，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青芝家的情况白翠也是知道的，她由衷的羡慕，“青芝，你这发达了可不要忘记姐妹啊。” 青芝用帕子抹了泪，刚刚的激动过去，这会儿理智回笼了，她狐疑的看向白翠，“你是怎么知道阳德中举了的？以你的地位在这宫里可没法传递消息？” 白翠道：“我哪儿能传递什么消息啊，你不是知道我同御膳房负责采买的小全子认识吗，我托他打听我家里的消息，结果我家里的事情没打听到，倒是听说了德兄弟的事情，在村子里都传遍了，他在城里遇到了来买鞭炮的村长，听说村里要宴客庆祝呢，小全子跟我讲了，我一对名字和地址，这才知道就是你家的阳德兄弟中了举，一知道消息我不就马上过来告诉你了吗。” “我说呢，你怎么知道的，赶明儿我请你吃酒，我还要去御膳房那儿拿娘娘的餐食，不能就呆了，你先回去，得闲了我们小聚一下。”青芝看了眼天色道。 白翠也道：“我也当着差呢，这不还是想赶紧通知你才过来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赶紧回了。你啊，这顿酒是少不了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青芝笑道，弟弟高中，她这心里比喝了蜜还甜，还要多谢白翠通知她呢。 两人分别，青芝哼着小曲儿去了御膳房取餐。 “哟，姐姐来了，淑妃娘娘的餐奴才一早就备好了，您瞧瞧。”御膳房的小太监见着青芝便一脸堆笑的走了过来，不等她开口就领着她往一旁准备好的食盒前走。 青芝掀开盖子一个个仔细瞧了，这才重新盖好盖子拎在手里，“是这些，辛苦了。” 小太监忙笑道：“为娘娘做事，不辛苦。” 这边要送青芝出去，迎面就看见丝雨走了过来，他忙越过青芝，急匆匆的往外走了几步，一脸笑意的迎上丝雨，“哪里劳烦丝雨姐姐亲自过来，奴才给您送过去也就是了。” 丝雨不卑不亢的笑道：“不必劳烦公公再跑一趟，我们走过来也不远，若是让公公去送，我们娘娘可要责怪我们偷奸耍滑了。” “哎呦，能给娘娘送膳食可是奴才的福气啊。”小太监乐呵呵的领着丝雨往里走。 青芝听了几句也就走远了，这做奴才的都知道，永寿宫的事儿都是头等大事，从刚才那小太监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淑妃娘娘都隐隐排在荣嫔娘娘之后呢。 不过青芝并不气愤，左右她的心也不在这宫里，等弟弟做了官，她就求了娘娘出宫去，到时她就是官家小姐，不是奴婢了。 因着之前跟白翠说话耽搁了些时间，青芝走了一条小道，好歹能缩减些脚程，免得迟了被淑妃娘娘责罚。 “呜呜~”假山后传来一道呜咽声，青芝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拐了弯却看见一个小宫女在路边哭，地上还有一个打翻的食盒。 本来遇到这种情况她是不会管的，可是她今日心情好，弟弟中了举人她想发一发善心还愿。 “怎么了？”她问。 “地上有青苔，奴婢脚滑摔了，食盒撒了，主子的饭食没了，我肯定会被主子打死的。”小宫女红肿着双眼看着地上的食盒。 青芝蹲下顺着摔开的盖子看了看，有几碟菜是好的，只是摔的歪了，有些溢出了，有些则是直接洒到了地上，根本没得救。 她想了想道：“别哭了，我有办法。” 小宫女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她，“姐姐，真的有办法吗？” 青芝点了点头，“跟我来。” 青芝带着小宫女走到池边将帕子浸湿，然后将掉在地上的食盒捡了起来，拿到池边清洗了一下里面的残汁，里面能抢救的菜端了出来用湿帕子将外面沾染的汤汁擦干净然后重新摆到食盒中，剩下的实在没法抢救了，青芝将菜倒到旁边草丛中，将盘子拿到池边洗了洗，然后打开淑妃食盒，用筷子从她的份例中一样匀了一点到那几个空盘子中。 “分量是少了一些但好歹能敲得过去了，若是你家主子问起你就只当不知，先蒙混过去，就算是罚也不会那么重了。” 小宫女看着青芝郑重道谢，“姐姐叫什么，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姐姐。” 青芝摇了摇头，并不愿意说，“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她说完就走了，小宫女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 第168章 画画 翊坤宫。 秋露皱眉望着急匆匆赶来的青芝呵斥道：“怎么这么晚，若是娘娘怪罪下来仔细你的皮。” 青芝低头垂下眼眸轻声道：“奴婢去御膳房的时候遇到了永寿宫的丝雨......”她说着跪倒地上，“耽误了时间，请姑姑责罚。”她也没说谎，她是遇到了丝雨，也确实耽误了时间，她只是没有说全而已，荣嫔娘娘势大，想来淑妃娘娘也不能拿她怎么办，这样她也不用受罚，皆大欢喜。 秋露果然被如青芝所想的那般，被转移的注意力，她咬牙冷哼一句：“荣嫔娘娘真是好大的做派。”她拎着食盒转身走进殿内。 看着秋露离开的背影，青芝长舒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她扶着地面站起来，慢慢的走回奴才们休息的茶房中。 秋露打开食盒将饭菜亲自摆在桌上，请淑妃过来用膳。 淑妃被她扶着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皱眉，“御膳房这帮子人愈发懒怠起来，竟然连本宫的膳食都敢这样敷衍了事了。”她扫了眼盘中的菜色，虽和往常一样但无论摆盘还是分量都比之前少了，这样的怠慢让淑妃怒火中烧，她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娘娘息怒，御膳房这帮子人可不值当娘娘为他们大动肝火，回头奴婢就去御膳房敲打敲打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秋露轻声安抚淑妃，将筷子重新拾起。 “见风使舵？”淑妃敏锐的从 秋露的话中提取出了关键词，“见谁的风？”她看向秋露，等着她说。 秋露自知失言，她抿了抿唇还是将青芝说的话学给了淑妃听。 淑妃果然更加生气了，她直接将自己手边的碗砸到地上，“她荣嫔好大的脸，连本宫这个淑妃也得给她一个嫔让路吧，好啊，真是好啊。” “娘娘您别生气，任她荣嫔如何猖狂也不过是个嫔位，永远也越不过您去，太后娘娘如今还在病中，您切莫要冲动行事，惹她老人家担心啊。”秋露小心的劝道，就怕淑妃一冲动去找荣嫔的麻烦，上次被荣嫔单方面殴打的记忆还深刻在脑海，脑门不由隐隐作痛。现在太后娘娘还病了，若是淑妃娘娘出了事，皇上要惩罚娘娘，可没有人能为娘娘开脱了。 淑妃阴阳怪气道：“有皇上给她撑腰，可不得作威作福了，本宫倒要瞧瞧，她能风光到几时，这后宫中见不得她好的可不止本宫一个。” 秋露松了一口气，淑妃娘娘这么说就是示弱了，应该不会去做什么事情了。她重新拿起筷子递给淑妃，“娘娘，好歹用一些吧，别饿着了自个儿。” 淑妃挥手将秋露手中的筷子打掉，“还吃什么吃，气都要气饱了，姜琬，你这个贱人，给本宫等着。”她一拂袖子转身走了。 “娘娘。”秋露叫她也没回头。 永寿宫里丝雨将饭菜一样样从食盒中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姜琬坐在桌边等着开饭，阿宝坐在自己的宝宝椅上同样乖乖的等饭。 酸菜鱼，炸虾球，炖的软烂的鸡爪，干煸菌菇，竹笋鸡丁，鲜腐竹炖秋葵...... 妈妈呀，口水要忍不住留出来了，娘俩一个表情紧盯着桌子上的美食，映雪笑着给小主子的金饭碗中添上一点儿米饭，另一个餐盘中放上晾好的清炖牛肉，烫好的青菜，嫩嫩的炒鸡蛋，一小块仔细剃了鱼刺的鱼肉。 “妃，饭饭。”阿宝对着姜琬道。 姜琬也端起碗，笑着对阿宝道：“阿宝，吃饭啦。” 美美的吃了一顿，姜琬叫人将书桌收拾出来，“秋天也要到了，我画几张图，叫内务府给阿宝做几身衣裳。”映雪应声就要去收拾书桌。 姜琬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说起做衣服，先前皇上赏了许多料子我说挑几匹给安常在送去，可送去了？” 程姑姑笑着说道：“娘娘放心，已经送过去了，安常在真是有心，还给大皇子做了几双鞋，几身衣裳还有几个小帽子。秋天的，冬天的都有，已经收起来了，回头您看看？” 姜琬笑道：“好哇，回头找出来我看看，安常在的绣活很好，找几件合适的出来洗晒好给阿宝穿。” “是。”程姑姑记下了，准备回头先让太医看过，没问题再拿到主子面前。 姜琬走到书桌前坐定，说实话，从住到这永寿宫她就没动过笔，这书桌于她而言就是个摆设，此时她坐在桌子前颇有些无从下手。 她拿了一张纸放在自己面前，用镇纸压好，毛笔握在手里怎么都不得劲儿，这她不会用毛笔啊。 “哎。”姜琬叹了一口气，一支笔难倒她这雄鹰一样的女人。 “映雪，去给我找根炭条吧，画眉的眉笔也行。”姜琬最终还是道，这毛笔不受她的控制。 映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了，主子的要求无论如何都要满足。 “啊。”阿宝滑着他的学步车蹭到姜琬的腿边，攀着她的腿想往上爬。 “行吧，今天咱们娘俩一起来作画。”姜琬让映雪将阿宝的宝宝椅搬到书桌前，将他放到椅子里，然后在他面前放上画纸，然后将一只毛笔放他手里，“画吧。” 阿宝第一次拿毛笔，新奇的很，他看看手中的笔又看看面前的画纸，尝试性的用另一只手去抓画笔，结果抓了一手墨汁，他略惊讶的看着自己黑黑的小手，举着小手冲姜琬叫了一声。 姜琬笑道：“没事的。”她伸手握住阿宝拿着笔的小手往下，在洁白的宣纸上画上一道黑色的一道痕迹。 阿宝这就知道了，是要在纸上画，“啊，啊，啊。”他挥动小手在画纸上一顿乱画，“哈哈哈。”他越画越高兴，毛笔甩的快要飞起。 “真是鬼画符。”姜琬欣赏着阿宝的墨宝最后评价道，“送去给你老爹看看，辣一辣他的眼。” 映雪很快回来，递给姜琬一只螺子黛，姜琬握在手里就像是穿了安睡裤一样安心，她想着现代童装的样式，在纸上画了起来。 第169章 李狗 晚间李其琛来到永寿宫看到偷了袈裟的儿子无语凝噎，感谢阿宝亮亮的大眼睛和白白的小米牙，让他还能在灯光下找到自己的儿子。 “怎么弄的？”看着阿宝伸出的两条黑胳膊突然有些不想抱他。 “爹爹，画。”阿宝伸手按进砚台中，然后啪啪的拍着手掌，墨汁溅的飞出，站在旁边的李其琛干净的衣袍上晕染开一滴滴黑色的墨汁。 “阿宝。”他的声音严厉起来，听着自家爹爹叫自己，阿宝抬起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懵懂。 李其琛叹了口气，算了，他硬不起这个心。 “姜琬。”李其琛叉腰叫还在净房的姜琬，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意外的顺口，他又叫了一声，“姜琬，你快出来看看阿宝，怎么能让他玩儿墨汁呢。” 姜琬擦着手从净房走出来，“怎么了。” “你看看阿宝，这一身一脸。”李其琛糟心的看着一身一脸甚至头上都是墨汁的阿宝，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转过头，眼睛疼。 姜琬看着阿宝也是一惊，这跟躺进墨汁里打滚了一圈有什么两样，她不过是进了净房一趟，阿宝是用墨汁洗澡了吗？奶娘和月砂朝着姜琬投来求救的目光，皇上明显是生气了，可姜琬坚持锻炼孩子的感知能力，经常让阿宝抓握一些东西，像这次玩儿墨汁娘娘也是允许的，她们也就没阻止，谁知道皇上来了。 娘娘，您可得救救她们。月砂眼睛都快挤抽筋了，总算是让姜琬注意到了，她悄悄的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她来解决。 “快去给大皇子准备洗澡水。” 又转身对李其琛笑道：“皇上，您还没看见阿宝画的画吧，嫔妾跟您说，咱们阿宝非常的有天赋，绘画时天马行空，不拘泥于规则之下，非常的有灵魂，您瞧瞧。” 奶娘和月砂像是屁股着火一般，匆匆行礼退下。 姜琬将阿宝的鬼画符拿给李其琛看，君子六艺无一不精的李其琛看着姜琬所谓的灵魂画作陷入了沉思，这，画的是什么？ 姜琬把阿宝手里的笔夺出来，他不愿意，“啊”了一声，小手使劲儿攥住毛笔。 “嘿，母妃数到三，等数完你还不松手母妃就打你手手。”姜琬一脸严肃的对他道，小孩子也是会看大人脸色行事的，你真的严肃起来他就不敢了。 “一，二。”数到二阿宝就松了手，他转向李其琛的方向，伸出小手，瘪瘪嘴，委屈地哭了起来，“爹爹呜呜~” 李其琛最看不得阿宝哭，他皱起眉头看向姜琬，旋即想起阿宝这样还得靠姜琬来做规矩，索性眼不见心为静，转身走出房间，李德海跟在李其琛身后，跟割了心肝肉似的，频频回头看向阿宝。 看着最疼爱自己的爹爹走了，阿宝哭的更加厉害了，姜琬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别哭了，跟母妃去洗澡澡好不好。” 说着她又严肃了一张脸，“再闹母妃要打手手了。” 撑腰的人没了，阿宝抽噎两声伸出小手给姜琬抱。看着黑黢黢的阿宝又看看自己干净整洁的衣裳，姜琬嫌弃的伸手掐住他的腋下，离自己远远的将他提留出来，“你个脏小子，可别弄脏了我的衣裳。” 奶娘和程姑姑抬了热水进来，姜琬将小家伙剥了个精光，放进澡盆里，一入水，那本来清澈的水便变的阙黑，姜琬挽起袖子，将他抱着仰躺着用水给他冲头发上的墨汁。 “娘娘，这墨汁可不好洗。”奶娘一边举着瓢倒水一边倒。 御制的墨汁可不是难洗，姜琬抓了一把澡豆在他头上搓洗这才将墨汁下下来。其他地方好洗，脸上就有点儿难了，尤其是眼睛旁边。 “阿宝，闭上眼睛。”姜琬伸手糊上他的脸，使劲儿的搓了搓，程姑姑赶紧用湿帕子擦拭，生怕进到眼睛里。小孩子最怕洗脸，阿宝也不例外，他哇的哭出声，小身子挣扎着要离开，被姜琬一把按了回去。 外间的李其琛听到阿宝的哭声立马扬声问道：“阿宝怎么了？”下一秒就要走进来。 姜琬扬声回答：“没事，给他洗脸呢，水进眼睛了。” 李其琛皱眉埋怨道：“就不能仔细点儿吗，水进眼睛阿宝不舒服。” 姜琬深吸口气，心中不断默念他是皇帝，他是皇帝。呸，狗皇帝，有本事你自己来洗啊。 “皇上，阿宝想要您给他洗，要爹爹呢。” 姜琬话落，李其琛已经推开门进来了，他挥手清退掉奶娘和程姑姑，自己走到澡盆另一边蹲下，他伸手托住阿宝的小身子，“乖宝别怕，爹爹在呢。” 姜琬已经给阿宝洗完了脸，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李其琛，“爹爹。” 一句爹爹将李其琛的老心叫的软的不行，他语气柔的能滴出水，“哎，爹爹在呢，乖宝洗完澡爹爹就能抱你了。” 姜琬内心翻了个白眼，这感天动地的父子情。 换了几盆水，姜琬终于给阿宝洗干净，还了李其琛那个干净娃娃，毯子一裹爷俩就迫不及待的亲香去了，姜琬还得洗个澡，已经尽量避免了，浑身还是沾染了墨汁，这古代的衣裙不禁洗，过几遍水也就不能穿了，今儿这身衣裳算是废了。 洗了澡出来就见李其琛带着阿宝在喝水，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亲香的嘞。啧啧啧，没眼看。 姜琬坐在一旁等着开饭，李其琛交代姜琬，“往后可不要让阿宝这样玩儿墨汁了，这洗一趟澡多遭罪啊，咱们阿宝的眼睛都哭红了。” 姜琬觉得也不能因为怕洗澡就不玩了，“其实这也训练了阿宝的感知能力，而且阿宝接触了墨汁，将来也更容易接受写字和绘画，一举多得，不可因为阿宝害怕就放弃了，皇上您说嫔妾说的有没有道理。” 李其琛黑了脸，姜琬说的确实有道理，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法子确实让阿宝成长的更好，很多细微之处都能看出阿宝比平常孩子更加聪明伶俐，表达能力更强。 但是他又心疼阿宝，想着刚刚的哭声，他心里不得劲儿，“今儿给荣嫔加一碟子芹菜，她爱吃！” 姜琬：李狗！ 第170章 生日 姜琬一脸怨念的吃完了晚饭，洗漱完出来发现李其琛还在。 “皇上，您还在呢？” 李其琛皱眉，什么是他还在呢，怎么，开始嫌弃他了，这是要赶他？ 李其琛的表情就不好了。 姜琬抬头一瞧，坏了，老李虽然年龄大但他心眼儿小啊。她连忙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去抱住李其琛的胳膊，“皇上，您都好几天没来了，嫔妾还以为您还要走呢。” 这话说的委委屈屈的还带一丝拈酸吃醋，李其琛刚刚不舒服的心舒服了，“朕这不是就来看你了。” 姜琬倒是拿起乔来，她松开李其琛的手臂，转身哼了一声，“那是皇上已经看完了其他姐姐妹妹们这才想起嫔妾，可能也不是来看嫔妾的，是来看阿宝的，嫔妾不过是捎带的。” 李其琛跟有大病似的，见着姜琬生气了反而开心了，他哼笑一声，伸手抓住姜琬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儿，“醋了？朕看你就是瞎想，来看阿宝不就是来看你，要不然朕也可以把阿宝抱进养心殿看。你算算朕来你宫里的次数是不是比旁人多你啊，真是个粘人精。” 咦~最后一句真是油到姜琬了。她放在拖鞋中的脚趾忍不住扣了扣，姜琬背对着李其琛沉默，生怕自己一开口露馅儿。 “还气呢，那朕今晚还你之前要的那三次。”李其琛勉为其难道。 三次，什么三次？她怎么一点儿记忆也没。 李其琛又开口说了另一件事，“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想怎么过，嗯？”他掰过姜琬的身子揽在怀里，鼻尖与她的鼻尖相抵轻轻研磨。 气氛立马灼热起来，姜琬的手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衣领滑进去，轻轻刮着他的红豆。 李其琛的眼神一下子就幽深起来，他的手在姜琬的后背滑动起来，“嗯？你还没说想怎么过，不若在戏台唱上一天的戏，或者在雨花阁摆一场宴席？朕给你出银子。” 这不就是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吗，姜琬一下子坐正身子，“皇上~”她拉长调子，“生日嫔妾只想和皇上和阿宝一起过，咱们一起吃一碗长寿面就很好。”其实她和阿宝还有永寿宫的宫人自己乐呵就挺好的，可是不带李其琛这个小气的家伙又得生气了。 姜琬拉住李其琛的手，诚恳的说道：“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李其琛翘起嘴角，重新将她揽进怀中，“好，那就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碗长寿面。”李其琛非常喜欢一家人这三个词，旁的嫔妃如果听到他这个皇帝亲自掏钱给她过生辰肯定是喜不自胜立马就答应下来，然后宣扬的后宫人尽皆知，借着这个机会在其他妃嫔面前立威，也就只有这个小妮子了，从不在意这些，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姜琬却还记得李其琛刚刚提到的自掏腰包的事情，她再次推开李其琛坐直身子，她苍蝇搓手，眼巴巴的说道：“皇上，刚刚您可是说您掏银子给嫔妾过生日，既然不摆宴席了，那您这笔银子......” 李其琛都被姜琬这副财迷的样子惊呆了，他伸手在姜琬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朕是短了你的吃喝还是月例银子了，平时赏赐也不少，竟这样财迷。” 姜琬瘪瘪嘴，“穷怕了嘛。” 姜琬一说，李其琛想到他调查的她之前过的日子这心里又心疼她过往的遭遇了，这小妮子那时候是得多难，以至于现在贵为荣嫔还对金银如此渴求。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大手轻拍着姜琬的后背，声音低沉，带着心疼：“不会了，朕不会再让你过那样的日子了。” 那钱给还是不给嘛，还没等姜琬问出口，李其琛的吻就铺天盖地的下来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结果了，同时她也知道那三次到底是什么了，该死的李其琛，不是说要清心寡欲要养生吗，你这是在干嘛。 第二天一早姜琬拖着酸痛的身子灌下一碗避子汤，中药的味儿冲的她直犯恶心，真想把李其琛的孽根给去了。 坤宁宫里，皇后端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跪着的邹朋义，她放下茶盏，上好的瓷器碰撞之声让邹太医一个激灵。 “娘娘，毕常在的胎很是安稳，只要日后注意饮食和锻炼即可。” 皇后看向邹太医，“邹太医，本宫想问的不是这个。” “娘娘是想问？”他一时没懂皇后的意思。 “邹太医，你是聪明人，本宫想知道什么相信你应该知道。” 邹太医藏在袖中的手一紧，皇后那么多年所求也不过是个皇子，他立刻明白过来，皇后让他照料毕常在这一胎是想知道毕常在腹中胎儿的性别。 “启禀娘娘，毕小主的脉象似乎是个公主，只是月份也才不过五个月，可能也不准。” 皇后眼神一厉，纤纤玉指夹起茶盖又松开，噌的一声。“邹太医，你夫人这个月又花了不少银子吧，也不知道以你的俸禄能不能还得清呢。” 邹太医心中大骇，他额头渗出冷汗，忍不住伸出袖子在额头上擦了擦，“娘，娘娘......微臣，微臣很快就能还清了。” 皇后一笑，就着日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邹太医，就本宫所知，你的家底儿也快折腾没了吧，连你祖上的祭田都要卖出去了吧。”祭田不仅是家族祭祀的重要场所，也是传承家族文化和精神的重要载体，可是连抄家都不会动的，邹朋义已经要动到祭田了，真是连祖宗亲族都不顾了，也不知他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皇后越说，邹朋义的汗出的越多，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无颜面说什么，他嘴嗫嚅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后放下手，笑道：“本宫可以帮邹太医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本宫要毕常在这一胎必须是个皇子。” 皇子能是说有就有的吗，而且毕常在这胎也是女胎脉象，这如何能得一个皇子？若想真得一个皇子除非.......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邹太医的心中，他豁然抬头看向皇后。 第171章 毕采薇来访 永寿宫的奴才们开始忙起来，主子要过芳辰可不得提前打点起来，鲜花要和花房的人提前预定，菜品也要提前报给御膳房，有些鲜味可不是想吃就有的，须得提前打招呼，好叫御膳房提前准备着。 要问这些奴才们辛苦吗，当然不辛苦，娘娘过生辰只会给他们赏钱，而且他家娘娘只是在宫里简单吃个饭，那就更容易了。又轻松又有赏钱的活计她们可是求之不得呢。 下人们如何忙碌姜琬这个主子不得而知，她正带着阿宝在院子里画画，昨天玩儿了一次后就记挂上了，今儿一早起来就闹着要画画，昨天的桌子让他霍霍的不成样子，地上椅子上甩的到处都是墨汁，映雪带着宫女们擦了许久才擦干净。 姜琬被缠得烦了索性直接让他坐在外面院子中画了，到时候水一冲也好打扫，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不远处看着他。 “娘娘，毕常在来了。”程姑姑扬声通报。 姜琬一抬头就看见毕采薇挺着孕肚站在永寿宫的门口处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姜琬挂上笑脸，“什么风把毕常在出来了，快请进。”姜琬位份比她高又没什么私教，这声姐姐她敢叫毕采薇可不敢受。 乐巧小心扶着毕采薇跨过台阶，“从前刚入宫时我总爱找妹妹...哦不，荣嫔娘娘说说心里话，这日子啊才算过的没那么没趣儿，后来娘娘晋升嫔位迁来了永寿宫，我就不好来了，今日刚巧散步到附近，便想着来看望娘娘，说说闲话。”毕采薇站定后笑着对姜琬说道，语气熟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多亲的姐妹呢。 她又笑着看着阿宝，“大皇子这是？” “胡乱画着玩儿呢。”姜琬笑着看着阿宝回答毕采薇的话，想着毕采薇挺着肚子她也不能让人家站着，传出去这事儿就变了味儿。 姜琬也不想让她进自己屋里，索性廊檐下摆了桌椅，姜琬就把人请到那边坐下了。 “不知小主是否有忌口的，奴婢就给您上的白水。”映雪将茶杯放到毕采薇手边。 毕采薇看着映雪笑道：“如今映雪是越发稳重了，倒是有一宫掌事宫女的风范了。” 姜琬笑笑，“映雪一直很好。” “是啊。”毕采薇笑道，她伸手揉了揉自己肚子，小声问姜琬：“我这肚皮总是有些发紧，问了太医也说是正常的，可我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娘娘生育了大皇子想必有些经验，这种情况可有什么法子？” 姜琬眼睛不离阿宝，闻言也只是道：“还是要听太医的，孩子在腹中长大慢慢把肚皮撑开，应该是有些难受的，太医既是说正常的，那就不必担心了。”她可不会给任何建议，万一有事，好不好的都要赖到她身上了，况且有太医在也轮不到她操心。 毕采薇：“哎，我也是太担心了，娘娘别笑话我。” 姜琬笑道：“第一次当母亲都是这样的，各种担心。” “阿宝，到母妃这边来。”看着阿宝越跑越远，快要画到大门边了，她拍拍手吸引他过来。 听见母妃叫自己，阿宝转过头蹭蹭蹭爬过来，好在他穿了一层特制的衣服，不怕膝盖硌的疼，否则还真不敢让他这么在地上爬。 毕采薇羡慕的看着阿宝，“大皇子真是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也希望我肚子里的这个健康出生，往后给大皇子作伴儿。” 姜琬看了她一眼，都不是一个娘的说什么做伴儿啊，除非是皇子往后可能会在一起上课，倒是不知道毕采薇还有这心呢。不过也不奇怪，她从进宫的时候就蠢蠢欲动，相比于公主她还真是更想要个皇子。 阿宝爬到姜琬脚边，伸手捉住她的腿撑着自己站起来，姜琬拿起水杯给他喂水，他在地上玩儿了一阵了早就渴了，咕嘟咕嘟的喝了一杯水。 姜琬将他交给奶娘看着，“看着点儿，别让他吃手。” “我看大皇子这个头倒是挺高的，寻常小孩子这么大倒是没有大皇子高。”毕采薇仔细瞧着阿宝笑道。 姜琬一家都是大高个，皇帝的个头也不低，阿宝却是长得高一些，“许是随了皇上。”反正优点都是李其琛的，缺点都是她的，摆烂吧，爱咋咋的。 毕采薇却觉得姜琬是在炫耀，她面上不显，伸手抚了抚肚子，“是啊，皇上个子是高，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个头也随了皇上，若是像我倒是不好了。” 姜琬瞧了毕采薇一眼，她是西南人，个头确实不比北方的人高，“是啊。”姜琬随口道。 “哈哈哈。”底下传来阿宝的笑声，果然孩子不出声必定在作妖，孩子一出声已经做好妖。两人一低头，就见阿宝拿着毛笔在毕采薇的斜面上裙边乱涂乱画。 “阿宝!”姜琬惊呼一声，弯腰将阿宝抱进怀里。 毕采薇看着自己被涂的乌漆嘛黑的鞋子和裙子猛地往后一撤，这是蜀锦做的鞋子，还是用皇上赏赐下来的布料做的，她今日才穿出来。毕采薇心中厌恶，这样不知分寸的小孩，也就是个皇子皇上才这样宝贝。 乐巧跪到地上用帕子给毕采薇擦拭鞋子和裙子，可这墨还是皇上昨日见阿宝喜欢玩今早特意叫李德海拿过来的龙香御墨，易着色，显色度非常好，这布料沾上去根本擦不掉。 孩子做错了事姜琬也感到抱歉，“不好意思，阿宝不懂事，弄脏了你的鞋子和裙子，我这儿有新做的衣服你先换上，我让程姑姑看看衣裳料子给你重新做一套。” 无论毕采薇心里怎么想，可面上不能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她笑道：“哪里值得娘娘这样紧张，不过是被大皇子画了几下，回去让乐巧拿去洗就好了。” “你这样回去也不好，还是换上我的衣服吧，新做的，没上过身。”裙子上这么大一个墨点子，若是让毕采薇这样出去，宫里的人还以为她针对她呢。 毕采薇被程姑姑引进偏殿换衣服，“小主，衣服给您放下了。”程姑姑拿了一套姜琬的衣服给毕采薇。 毕采薇笑道：“辛苦姑姑了，乐巧会帮我换衣服的。” 程姑姑闻言笑着退出屋子，守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本来就是莫名其妙而来，她可怕她在永寿宫里出幺蛾子。 第172章 头晕 屋子里毕采薇打量着程姑姑放在托盘中的衣服，上面青色的对襟褂子，却是珍贵的缂丝面料，寻常人家能有一个缂丝的炕屏都是不得了的了，姜琬这里却是随随便便的拿出来做衣裳。褂子底下是一件粉色盘金彩绣裙，云锦的料子，寸锦寸金，当真是奢华无比，毕采薇伸手抚上衣服，触感温凉细腻，满宫里求都求不到的料子却是姜琬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给旁人的，毕采薇心中嫉妒的不行。 “主子，奴婢伺候您更衣。”乐巧看她一直抚着托盘里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试探出声。 毕采薇丢开手，慢慢道：“更衣吧。” 毕采薇虽然嫉妒但却没想过这会儿要做什么，一是她今日老永寿宫就是同姜琬打好关系的，她多来几次兴许还能碰到皇上，时间久了总能让皇上去她宫里几趟，她在家时其中一个姨娘就是这样做的，她母亲还当那姨娘乖觉呢，总是殷勤的服侍自己，谁知勾的父亲去了她的屋子里，最后还生下一个男孩，彻底立住了脚跟，这人啊，总在眼前才能想起来。 其二这是永寿宫，姜琬的地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她就是要做什么也只会布置周全将自己摘出去才会做。 要说用自己的孩子去陷害姜琬，那更是笑话，这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宫妃能一样吗，就看谭贵人，家里犯了谋害皇子的大罪她都能保全下来，还不就是凭着两个公主嘛。况且她还指望生个皇子出来好坐享荣华富贵呢， 她要好好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姜琬能做到的，她一样也能做到，当初被奚落，被侮辱的滋味儿她再也不想尝了。 乐巧侍候着毕采薇换上衣服，裙摆长度刚好能挡住鞋面上的墨渍。姜琬没给毕采薇鞋子，她的脚比她的大一些，不跟脚，穿着她的鞋子万一摔了事儿就大了，奴婢们的鞋给她穿照她的心眼又是侮辱她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她穿着脏鞋子回去吧，她愿意回头赔她一双。 毕采薇换了衣服也没了待下去的理由，她还得回去换鞋子，只是有些遗憾没有见到皇上。 毕采薇走后，姜琬对着怀里的阿宝皱眉道：“怎么能随便在人身上画呢，你可以在地上画因为好清理，可是你在衣裳上画这衣裳就废了。” 见姜琬虎了脸，阿宝有些害怕，他小手搓着毛笔，沾的手上黢黑。 “赵嬷嬷，去打一盆水，带着大皇子将院中他乱画的墨汁清理干净。”姜琬让奶娘给阿宝拧了一条帕子，让奶娘教他擦地。 姜琬坐在椅子上捂着额头，映雪担忧的上前劝道：“娘娘，大皇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画上了毕常在的衣裳，您别气，咱们慢慢教就是了，咱们大皇子这么聪明，肯定以后就知道不能这样了。” 姜琬按着太阳穴虚弱道：“我知道，阿宝还小，犯错是正常的，只是刚刚有些头晕。” 映雪大惊，好好的怎么头晕了，她立马道：“奴婢这就传太医。”仔细一看娘娘脸色 姜琬拉住她，“许是昨夜没睡好，我回去补一觉就好了。” 映雪还是有些担心，她哄道：“娘娘您睡就好，到时太医诊脉奴婢在一旁侍候着就是，一点儿都不耽误。” 姜琬也不忍心驳回她的一番好意，“好，你让奶娘和月见看好阿宝，我回去补一觉。” 映雪扶着姜琬回了屋里，伺候着她睡下，才出门就见吉祥和程姑姑围了上来，“娘娘怎么了？”两人都很担心，刚才看见娘娘脸色煞白还被映雪扶着进了屋子，一看就是身体不舒服。 程姑姑到底是女人，多想了一层，“娘娘可是来月事了？” 映雪摇了摇头，脸色难看，“吉祥你赶紧去太医院请温太医过来，娘娘她头晕，身子不太舒服。” 吉祥一脸沉重的出门去了，映雪回了屋子里守着姜琬，程姑姑叹了口气去守着大皇子。 毕采薇被乐巧扶着往重华宫走，好巧不巧迎面正对上从坤宁宫出来的丁雪岚。 “哟，这不是我们的毕常在吗？穿的如此隆重，这是去找皇上了？”丁雪岚拦在毕采薇的面前，看了看她这一身的行头，再看看她来时的路，打扮的这般华贵定然是去了养心殿找皇上献媚去了，真是不要脸，大着肚子还要去缠着皇上。 丁雪岚也是嫉妒，皇上久未召见她，往皇后那儿撒了大把银子也没个声响，偏偏毕采薇这个小贱人怀上了，还和她平起平坐了，每回见她她都气的牙痒痒。 “妹妹不过就是去荣嫔娘娘那里坐了坐，哪里值当姐姐这般猜度。”毕采薇挺胸抬头回视她，现在她可也是常在了。 乐巧手中拿着包着毕采薇衣服的包裹，包裹没裹严，露出一角裙边，毕采薇扫了一眼，明显不是宫女能穿的料子，她眼睛骨碌一转，笑道：“怪不得，看这一身衣裳都是名贵料子，想来皇上也没赏给过你吧，原来是荣嫔施舍给你的。” “哎呦，以往我家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也是这样，我不穿的旧衣裳赏赐给她们她们就诚惶诚恐的磕头谢恩了，呵呵呵，像只哈巴狗一样，好玩儿的紧。” 这话说的难听，不就再骂毕采薇上姜琬门前乞讨了一身衣裳吗，乐巧气的不轻，就想上前理论，“你......” 毕采薇拦住她，“皇上确实没赏我缂丝云锦这般名贵的料子，不过嫔妃生育是大功，想来妹妹很快就能穿上了，只可惜姐姐，这肚子到现在都还没个信儿，到平白让妹妹赶上来了，你说是吧丁姐姐。”她如今同丁雪岚同样是常在位份，且她腹中怀有龙胎，谁又比谁高贵呢。 丁雪岚没想到以往唯唯诺诺小家子气的毕采薇都有胆量敢回怼她了，她气的牙痒，“张狂什么，我看你肚皮滚圆八成是个公主，还想同荣嫔比？”她鄙夷的扫了毕采薇一眼。 毕采薇满心期许就是要生个皇子，可丁雪岚张口闭口公主这不是咒他是什么，她眼神变得锋利，抱着肚子就倒在了丁雪岚脚边。 乐巧尖叫出声：“丁小主，做什么推我家小主！” 第173章 贫血 吉祥一路火急火燎的，看到温泰清拽着就走。 温泰清一脸懵的跟在吉祥身后，一手扶着自己快被甩飞的官帽，声音颠成波浪号，“等等，吉祥公公，是有什么事情吗？” “娘娘头晕，温太医，您快随咱家去看看。”吉祥扯着他的袖子往永寿宫奔去，生怕慢一点儿姜琬就噶过去了。 “等等，等等。”温泰清挣扎的喊道。 吉祥根本就不听他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等不得。” “药，药箱没带！”温泰清终于喊了出来。 吉祥一个急刹车，温泰清一下子撞到他后背上，鼻子被吉祥的太监帽磕的一酸，眼泪花差点儿出来，好悬他忍住了，就是眼眶有些红。 “哎呦，温太医您刚刚倒是说啊！”吉祥急切道。 温泰清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委屈，“刚刚您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我都说了等等......”剩下的话咕哝给自己听了。 “您的药箱在哪儿，我让小路子过去。”吉祥伸手指了身后的小太监，“咱们先过去永寿宫，小路子脚程快能追上咱们。” 温泰清详细的告诉了小路子位置，小路子人很机灵，“奴才记下了，您的药童奴才也帮您带过去。”万一要抓药熬药，还得是有个药童打下手。 吉祥朝小路子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拉着温泰清朝永寿宫奔去。 映雪守在外间，听得门口的动静她连忙朝着吉祥和温太医嘘了一声，“娘娘还在睡，温太医您脚步轻着些。” 吉祥和温泰清瞬间顿住脚步，屏息提步，两人跟在映雪身后朝内间走去，映雪放了床帐，一截皓白的手腕落在外面。 映雪在姜琬的手腕上搭了一方帕子，温泰清伸出三根手指打在上面，片刻后她皱起眉头，侧头问映雪：“娘娘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映雪眉头一跳，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娘娘上次来月事还是在八月份，现在是九月底了，可是娘娘的月事还没来。” 这么一说吉祥也明白过来，他呼吸骤然紧促起来，“这么说......”他看向温泰清。 温泰清皱着眉头，“月份还浅，脉象不是很分明，等下个月再请平安脉看看，不过娘娘到底生产才不久，即便刘院使已经全力为娘娘调理身体，前一次孕育对娘娘造成的伤害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再次孕育对娘娘来说恐伤身体啊。” “这如何是好。”映雪已经急了，她们已经有了大皇子了，并不需要孩子来巩固地位，与其再来一个孩子，她们宁愿娘娘平安康健，可皇家的孩子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嫔妃故意落胎是大罪。就算是她们冒着死罪偷偷的落了胎，可小产依然对娘娘的身体有损伤。左右为难，哪条路都走不通。 吉祥刚刚还激动呢，此刻也是一脸灰败，他不敢想，若是娘娘出事了她们该怎么办。 “温太医，娘娘说她头晕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温泰清：“娘娘有些贫血，故而有晕眩之症，现如今也不好用药，多补些猪肝、红枣之类的食物，慢慢温养。” “烦请温太医开一些食补的方子，咱们照着方子做给娘娘吃。”映雪道。 温泰清随着映雪两人走出内室，到了偏殿写了几张食补的方子，交给吉祥。吉祥给了他一个大封红，叮嘱道：“我家娘娘的事情烦请温太医保密。” 温泰清知道轻重，出了这永寿宫的门，这事儿就留在永寿宫里面了。“公公放心。” 吉祥送温泰清出门，刚从偏殿走到院子中就听见阿宝怒啊了一声，两人转身就见阿宝蹭蹭蹭的朝两人爬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两人脚边，伸手拿着两人的脚，想要将他俩的脚挪开。 温泰清和吉祥僵住了脚步，不敢动，怕不小心踩到阿宝。 奶娘急匆匆跑了过来，“吉祥总管，温太医，您将大皇子刚刚擦干净的地踩脏了，您还是快快将脚挪开，不然大皇子要生气了。” 这地儿阿宝吭哧吭哧擦了好一会儿了，宫里的人都不敢踏上这片儿地，干活都远远的绕开这片地，只有吉祥和温太医不知道，直接两只脚踩了上来。 “赵嬷嬷，那我动一下是不是还是踩在大皇子擦过的地儿？”温泰清抬起一只脚试探着想离开这片‘净土’。 奶娘艰难的点头。 温泰清的表情快哭了，所以他要直接蹦出大门口吗？ “大皇子，奴才能从这儿过去吗，等送走温太医奴才回来给您擦干净，行吗？”吉祥弯腰和阿宝商量。 温泰清觉得吉祥和一个小孩商量很滑稽，大皇子再聪明也不过不满一岁的小孩，他哪里能听得懂。 谁知阿宝看了看吉祥又看了看地面竟然真的让开了，拿着小抹布爬去别的地方擦拭了。 “温太医，别看了，奴才领您出去。”吉祥拍了拍还在发愣的温泰清。 “奥，哦哦。”温泰清回过神来，赶紧跟着吉祥出了永寿宫。 一路上他都在想大皇子还真是机灵，也不知道荣嫔娘娘怎么喂养的，鬼精鬼精的，再想想自家憨憨的侄子，他摇摇头，真是没法比啊。 温泰清回了太医院，在门口遇上冯弘图，他哼了一声甩袖出门去给太妃们诊脉了。温泰清掸了掸肩膀，真怕刚刚他哼的时候飞出鼻涕。 想了想，他让药童先回去，自己则转去了刘院使的房间。 ‘叩叩叩’他敲响了门。 刘院使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温泰清还有些疑惑，这温泰清平日里总是琢磨着药方病症，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若甫啊，进来吧。” 温泰清跟着刘院使走进他的办公间，窗明几净，靠墙放着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放了许多的医书典籍，案卷脉宗，温泰清一眼就入了迷，甚至想要透过封面看到里面的内容。 刘院使看着温泰清呆愣的样子一笑，“你今日前来找我是有事吧？” “为了荣嫔娘娘？” 温泰清一愣，刘院使怎么知道？ 第174章 找皇上 刘院使抿了口清茶笑道：“你是荣嫔娘娘的惯用太医，刚刚又去了永寿宫，回来就来找我，可不就是荣嫔娘娘遇到了事情。” 刘院使一笑，年轻人啊就是毛毛躁躁的，“说吧，是有什么事情？” 温泰清赧然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刘院使，荣嫔娘娘今日头晕，下官去给她诊脉发现她出现贫血症状，之前荣嫔娘娘生产后皇上让您给荣嫔娘娘亲自调理身体，怕用药相冲，所以下官想看看之前调理的案方，好方便接下来的用药。” “原来是这事儿啊。”刘院使明白了，温泰清明着是说怕用药相冲，实际上是先来自己这儿拜个山头，告诉自己他开始给荣嫔调理身体，免得他心里多想。刘院使心里点头，不错，还知道些处世，也不是个木头嘛，他笑道：“你跟着我的药童去找就行。” 温泰清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刘院使。”温泰清喜滋滋的跟着药童去找案方了。 毕采薇被人抬回了重华宫，一路抱着哎呦哎呦的叫唤。丁雪岚吓坏了，攥着平黛的手不住的哆嗦，“平黛，你说她肚子不会真的出事吧？我可没碰她，是她坏心眼的来冤枉我。” 平黛也是又气又怒，她跟在主子身后可是看得真真的，就是她自己躺下去的！ “主子，这毕小主忒狠毒的心思，谋害皇嗣可是重罪，她就然敢青天白日的冤枉主子。” 有人同仇敌忾丁雪岚就更委屈了，“真是个贱人，仗着她那宝贝肚子就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不行，不能等到她告状，我得先发制人。” 丁雪岚想了一下，这道上可没有旁人，到时候毕采薇那个小贱人红口白牙的冤枉她可没人给她作证，其他人也只会向着她这个装可怜的人，那她岂不是被人冤枉死。 “那主子，咱们该怎么做？”平黛挠了挠头，去找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评理？ “咱们去找皇上！”丁雪岚一锤定音。 “啊？”平黛的嘴巴惊得能塞下一个拳头，“找，找皇上？”在平黛的眼中，她们就是那地上的蝼蚁，皇上那就是天上的神，随随便便就能被捏死，去找皇上本能的就让平黛想退缩。 “对，就是找皇上，这宫里就皇上最大，我先找皇上说明白她毕采薇还怎么陷害我？”丁雪岚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可是，可是皇上日理万机的能见您吗？”平黛有些担心，之前往养心殿送点心汤引的时候李总管可是连门都不让进的，东西也不收，现在过去皇上也不能见她们吧。 “旁的事情皇上可能不见，可是事关子嗣的大事，皇上一定会见我的。”丁雪岚自信道，“走。” 平黛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跟着丁雪岚往养心殿而去。 元禄轻手轻脚的走到李德海身后轻声禀报：“师傅，丁常在求见。” 李德海看了李其琛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这边，转身带着元禄往殿外走。到了殿外李德海不虞道：“皇上说了不见，打发走就是，怎么还来禀报？” 元禄一脸为难，苦着脸道：“师傅，我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可是丁常在根本不走，在外面大吵大闹的，还说有和皇嗣有关的事情要禀告皇上，我这听了也不敢做主，才来禀告您老人家的。” 李德海一听，该不会是这丁常在有身孕了，巴巴的来找皇上讨赏来了吧，以丁常在的性子还真有可能。 “先把她带院子里来，我去回禀皇上。”李德海知道皇上关心子嗣，事关皇嗣想必他是一定会见的。 果然如李德海所料，李其琛一听到事关皇嗣就放下了手中的笔让他将人带进来。 站在院子中的丁雪岚和平黛一脸紧张。 “主子，皇上会不会怪罪您？”平黛小声的问丁雪岚，她都快紧张死了，万一皇上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将主子打杀了怎么办。 丁雪岚声音坚定，“不会，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被毕采薇那个小贱人的小伎俩蒙蔽。” 还不待她继续说些什么，李德海已经走了过来请她进去了。丁雪岚理了理衣服，昂首挺胸地走进养心殿。 “皇上，真不是嫔妾推得她，嫔妾距离她一臂远呢，她抱着肚子就躺地上了，嫔妾的婢女看得真真的，不就是说她两句嘛，就要栽赃陷害嫔妾，心眼坏的很。”丁雪岚跪地上就将前因后果跟李其琛描述了一遍，怕他听不明白还一人分饰两角给他演绎了一遍，“皇上，嫔妾就是嘴上说两句，可嫔妾是真的冤枉啊，皇上，您可得为嫔妾做主啊。” 李其琛头疼的扶额，“所以当时有除了你婢女之外的人能证明你所言非虚吗？” 丁雪岚像是打鸣时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下子没了哭声，“当时，当时没人经过啊，只有嫔妾和毕采薇那个小贱，那个女人。”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李其琛头痛的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不行。”就这么回去怎么行，“嫔妾要是这么回去屎帽子都要扣嫔妾头上了。”丁雪岚也是拼了，要是让毕采薇那个小贱人成功了，她的脸往哪儿放，怄都能怄死。 李其琛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脑门跳动的青筋，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皇后和德妃是怎么管理后宫的，还有那毕什么，跟丁雪岚这个棒槌闹什么，心里对这些人都有些厌烦上了。 今天要是不解决这件事，怕是他一天都不能安生，而且他也担心皇嗣出问题，“朕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你跟着一起。” 丁雪岚一喜，皇上慧眼如炬，到时只消一眼就能识破那小贱人的伎俩还她清白，哼，到时候看毕采薇还怎么张狂。 丁雪岚屁颠屁颠跟着李其琛身后往重华宫而去。 皇后一听元英禀告了毕采薇和丁雪岚闹矛盾的事情就重重拍了桌子，“真是反了天了，一个个的不想着怎么留住皇上反而窝里斗起来。” 她说着看向元英，“毕常在的胎如何?” “请了太医，如今还不知结果。”元英低声道。 “去重华宫。”皇后到底不放心毕采薇腹中胎儿，叫了轿辇去了重华宫。 第175章 认罚 皇后到的时候太医正在给毕采薇把脉，毕采薇挣扎着要给皇后请安就被皇后伸手制止了。 皇后问向正在给毕采薇诊脉的邹太医：“邹太医，毕常在腹中胎儿如何？可还安稳？” 邹朋义收回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毕采薇这胎好着呢，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但给宫里这些贵人们诊脉不能说没什么问题，也不能说问题很严重，要懂得这里面的艺术，因此邹朋义斟酌着语句道：“毕小主腹中胎儿安稳无恙，只是毕小主有些受惊，情绪传递给胎儿所以胎动频繁些，这才导致毕小主有些腹痛。是药三分毒，毕小主无需用药，静养几日即可。” 皇后还能不知道太医院这帮人的德行，说话从来都是往严重了说，邹朋义这话就是说毕采薇这胎没什么问题。 皇后担忧的心放了下来，心中的火却上来了，她凌厉的眼神扫向毕采薇，皇后的威仪扑面而来，所有的伎俩在她面前都像是赤裸裸的展露出来。 毕采薇躺在床上，有些瑟缩，“娘娘......” “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只是些小聪明。”皇后嘲讽的看向毕采薇，目光里的轻视如有实质，如同利剑一般劈碎了毕采薇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她起身跪倒床下，哭泣道：“皇后娘娘明鉴，丁姐姐实在欺辱人，嫔妾没法子了这才出此下策。” 皇后冷声道：“你不是没法子，你大可告诉本宫让本宫来惩治丁常在，可你没有这么做，哼，你是想治丁常在于死路，毕竟谋害皇嗣可比嫔妃斗嘴的罪名大多了。” 毕采薇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她跪伏在地上讷讷哭道：“嫔妾并无此心，嫔妾只是想让丁姐姐往后不要在欺负嫔妾，皇后娘娘，嫔妾知错了，求您饶恕嫔妾。” 毕采薇哭的可怜，可皇后是铁石心肠，不懂得怜香惜玉，“收起你的眼泪，你给本宫记住，有矛盾可以，可若是闹的太不堪，给了旁人看笑话，那就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娘娘，娘娘，嫔妾知道了，再也不敢了。”毕采薇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眼泪的甩飞在地上，皇后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寿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她和她们毕家在她面前连碟儿菜都算不上。 皇后这才平息了火气，丁雪岚这个金娃娃要是被毕采薇作没了，她可真要好好的想想怎么惩罚毕采薇了。 丁雪岚这个刺头儿也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一天天的嘴跟淬了毒一样，欺负那些小答应们她也就当没看见，可现在有孕嫔妃她都敢招惹了，真是个不省心的。 “今儿这事儿就这样算了，本宫会派嬷嬷好好的教导教导丁常在，你也安心待产，等你生了不比她金贵？本宫比你痴长你几岁，也算是有些经验了，咱们这些后宫的女人啊，还是要看的长远，只局限于眼前的这些小打小闹有什么前途，你啊，好好想想本宫的话。”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这是皇后惯用的招数，可对着毕采薇有用。 皇后安抚了毕采薇就准备回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皇后眼皮一跳，赶紧起身走到院中迎接，李其琛已经走到殿门口了，身后还跟着丁雪岚，看着丁雪岚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皇后心中就默念一声冤孽。 “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勿怪。”皇后向李其琛行礼。 毕采薇慢了皇后半拍出来，眼睛红红的，脸儿白白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她抱着肚子在乐巧的搀扶下跪了下去，“嫔妾见过皇上。”皇上来毕采薇心中欢喜，证明皇上重视她的孩子重视她，可丁雪岚竟然出现在皇上身后，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这让她心中一跳，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这人不会跑到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吧。 “起来吧。”李其琛没什么情绪的叫了起。 皇后和毕采薇起了身，就听丁雪岚迫不及待的对李其琛道：“皇上，你看毕采薇还好好的呢。” 李其琛转头看了丁雪岚一眼，那一眼冰冷的让她讪讪的闭上嘴。 “请太医了吗，太医如何说？”李其琛看向皇后问道。 “回皇上，太医说毕常在腹中胎儿无甚大碍，只需静养几日。”皇后小心翼翼的回答。 “既然没有什么大碍这段时间毕常在重华宫好好修养吧，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出去了。”李其琛还是对着皇后说的。 这是变相的禁足了。 皇后和毕采薇心中一惊，皇上竟然相信了丁雪岚的话。 但是丁雪岚没看出来，她有些不满，明明是毕采薇陷害她皇上怎么还让她在宫里修养身体呢，皇上是不是没相信她的话。 她急急道：“皇上，您不要被毕采薇这副可怜的样子给迷惑了，她心肠黑着呢，就是她陷害的嫔妾。” 皇后气的咬牙，要不是李其琛还在这儿她恨不得上去打丁雪岚一巴掌，这个蠢货！ “皇上，嫔妾冤枉，嫔妾没有故意害丁姐姐，只是丁姐姐说话实在难听，这才同丁姐姐争吵了起来。”她不知道皇上知道不知道丁雪岚没推她，不敢往推她上面扯，只说两人是因为丁雪岚嘴贱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李其琛还是相信丁雪岚的，这个人脑子不聪明，坏的明白，她要是推了人根本不敢到养心殿来找他，她既然来找了他，说明这件事她是真的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而且他也让李德海去附近查了一下，虽然没有直接的目击证人，但是有个搬花的小太监之前路过的时候看到两人站的并不是很近，侧面印证了丁雪岚的一部分话的真实性。 “行了。”李其琛沉声怒喝道：“宫里都是让你们这些人弄的乌烟瘴气的，宫规都学到哪里去了，一个个不修贤淑，倒是聚在一起搬弄口舌，将这后宫搅的鸡飞狗跳，朕倒要问问你们的父亲怎么教的女儿。” 李其琛一番话一下子将毕采薇和丁雪岚都打了一大板，女子以娴静端庄为典范，她们被说成街角的长舌妇，这要是让皇上问候自家老爹，那真是一点儿颜面都不给了，到时候谁不知道毕家和丁家教养出了两个多嘴多舌，搅弄是非的女儿，往后谁还敢娶她们家的女儿。 这事儿大了。 皇后跪在地上请罪：“皇上，都是臣妾教导不严才让毕常在和丁常在犯下大错，请皇上责罚。” “嫔妾知错，请皇上责罚。”毕采薇和丁雪岚也赶忙跪下请罪。 李其琛道：“哼，罚抄女则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出宫门半步。” 毕采薇乖乖领罚，心里对丁雪岚恨得牙痒。 丁雪岚愤愤不平，但是看着皇后吃人的目光，也悻悻认罚。 第176章 滑脉 这事儿李其琛也没往里深究，真要较真起来两人都不见得能得好，他现在只希望两人不要作妖，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 解决了两人的事情，李其琛一阵心累，“摆驾永寿宫。”他现在想快点儿见到阿宝和姜琬，只有在他们娘俩那里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轿辇一路往永寿宫的方向而去，路上一个小太监小碎步跑过来在元禄的耳边说了两句，元禄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快速追上去禀告道：“启禀皇上，下面的人来报，荣嫔娘娘叫了太医。” 李其琛闻言皱起眉头，怎么好端端的叫了太医。“速去永寿宫。”他沉声吩咐抬轿辇的小太监。 一行人加快速度，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永寿宫门前，李其琛下了轿辇大踏步的往里走。 “啊，爹爹。”阿宝嫩嫩的嗓音传来。 李其琛顿住脚步，偏头一看就见阿宝啪嗒啪嗒朝自己爬过来，院子中并不见姜琬的身影。 他快走几步将阿宝从地上抱了起来，皱眉问道：“你们娘娘呢，怎么阿宝一个人在地上爬？” 奶娘战战兢兢的走上前跪在地上回答：“启禀皇上，荣嫔娘娘身体有些不适，适才回房间歇息了。” 奶娘忍不住抬头瞧了李其琛怀中的阿宝一眼，继续道：“大皇子在地上画画，偏巧毕常在来了，大皇子画画的时候不小心将毕常在的衣裙画脏了，娘娘罚大皇子打扫干净地面。” “啊。”怀中的阿宝正好伸手指着干净的地面示意李其琛看，意思是他擦干净的，想要他表扬他。 李其琛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没说什么带着他转身往正殿走去。 映雪守在外门边，见着李其琛过来忙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李其琛点了下头，抬脚走进殿内，掀开珠帘走进内室，见姜琬正沉沉睡着，他弯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啊。”阿宝正要叫，就被李其琛一把捂住了嘴，他伸手拉住捂住自己的大手，想要从他的桎梏下逃脱。 沉睡中的姜琬皱了皱眉头，李其琛为防阿宝吵醒她，抱着他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下李其琛才松来捂着阿宝的手，阿宝记仇，气哼哼的伸手要站在旁边的李德海抱。 李德海欢喜的上前一步，看到李其琛又顿下脚步，他看了一眼皇上，笑的小心翼翼，“皇上......” 李其琛没好气的将阿宝递给李德海，李德海欢天喜地的接过阿宝，抱着到院子里看大缸里的鲤鱼，心呀肝儿呀的，叫的那是一个亲热，李其琛转过头真是没眼看，这一个两个的，真是不把他当回事儿。 他转过身问一旁的映雪：“太医怎么说？” 映雪恭敬回答：“太医说娘娘有些贫血。”她还是没说怀孕的事情，一来是温太医也都还没确定的事情，不能说。二来是这件事最先知道的应该是娘娘，要还是不要也该由娘娘决定，要不要往外说也是应该由娘娘决定。 李其琛皱眉，“怎么会贫血？” 在他印象中只有穷苦人家吃不上饭的人才会贫血，就姜琬那饭量怎么会贫血，他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有人下毒。 “来人，传刘院使。 ” 刘院使刚要去吃饭就被元禄拽去了永寿宫，他心中不由纳罕，这荣嫔娘娘当真只是贫血吗？ 刘院使跑的肺都要喘出来了，“微~，微臣，微臣参见皇上。”一句话说的和破了的风箱一般，呼哧带喘的。 “先去给荣嫔诊脉，仔细查看荣嫔是否有中毒。”李其琛神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刘院使心中打了个颤，谁要是想不开给荣嫔娘娘下毒那真是挖到皇上的心窝子了，他虽是个太医也能感受到皇上对荣嫔的上心，况且她还是大皇子的生母。 映雪听了李其琛的话也是一惊，难道不是贫血而是娘娘中毒了？刘太医把脉的话那娘娘有孕的事儿不就瞒不住了，她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刘院使稳了稳心神，提着药箱跟着映雪走进内室，荣嫔还在安睡，他无声的给她把了脉，确认并未发现中毒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他收起药箱走了出去。 “如何？”李其琛沉声问道。 刘院使跪下回禀道：“回皇上，荣嫔娘娘并无中毒迹象，只是......” 李其琛听到刘院使说姜琬没有中毒，心下一松，听到他的最后一句心又提了起来，他语气微沉，“只是什么？” “微臣发现荣嫔娘娘的脉似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有滑脉之相，是以贫血之症显现明显。” “什么？！”什么脉的他没听清，只听清了滑脉，所以姜琬是又有孕了，李其琛被这一瞬间巨大的狂喜冲 昏了头脑，他甚至想原地走几圈，仰天大笑才能抒发心中的激动之情。 “可确定了？”他问。 “月份还浅，脉象隐隐约约诊不分明，等下月请平安脉时应当就确定了。”刘院使小心回答，以他的医术那脉象十有八九确信就是喜脉无疑了，可毕竟事关皇嗣不能说的绝对，因此他说的保留了一些。 “好，好，好！”李其琛抚掌大笑，复又想起姜琬贫血的事情来，他问道：“荣嫔贫血之症可严重，调理荣嫔的身子朕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列出一个单子出来，不拘什么名贵药材只管报上来即可。” 刘院使：“回皇上，荣嫔娘娘距离上次生产不足一年，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这次需小心调养方可不伤寿数，臣会竭尽全力为荣嫔娘娘调理身子。” 听到伤寿数李其琛皱了皱眉，多子多福是好事，可连续生子对于女子而言确实是损耗极大，若不仔细调养香消玉殒也是迟早的事儿，他内心却是不希望姜琬会是那个不幸的人，这个孩子来的委实早了些。 “好生看顾着荣嫔，朕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李其琛对刘院使沉声命令道。 “是。”刘院使知道皇上这是让他好好保这一胎了。 第177章 奇怪 姜琬醒来之后觉得周围人都怪怪的，映雪她们看着她的眼神欣喜中带着担忧，担忧中带着哀愁，复杂的不得了。再有就是她像是突然变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连她的鞋子都是映雪给她穿上的。 最令她惊讶的是李其琛竟然因为阿宝推着学步车撞到她凶了阿宝一顿，真是奇也怪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琬走出门瞧了瞧外面的太阳，还真是在西边，太阳西升东落了，连科学都不科学了？ 姜琬走到李其琛面前行了一个礼，还没蹲下呢，就被他大手一托扶了起来，“朕之前就说过你的宫殿之内就不必行礼了，偏你守规矩。往后就咱们两个，不必行礼了。” 姜琬能行礼的时候还是记得行礼的，要好时不守规矩可以说是情趣，是恩宠，可万一李其琛翻脸，这就是大不敬的罪证，虽然她觉得以李其琛的人品应该不可能这样做，毕竟他虽然有些事情上心眼儿小，但是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原则的，一口唾沫一个钉不会翻脸不认账。 “有宫人们在呢，嫔妾要是不守规矩旁人会非议皇上的。”老李，你看，事事为你着想啊，感动不感动，姜琬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她可真是善解人意的美女子呢。 李其琛是有些感动的，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美人，正常男人都会为之心动那么一瞬的。 他伸手抚上姜琬的脸颊，仔细端详了一下，“瘦了。” ？？？ 话题跳的这么快，姜琬心中腹诽，面上却笑嘻嘻的说道：“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还有些夏季的尾巴，这个月吃饭也没以前那么香了，是瘦了一些呢。那嫔妾今晚就再加一道棒骨汤吧，奶白浓郁的骨汤，炖的烂烂的大棒骨，棒骨上面带着一些碎肉，断开的骨头中间是白白香香的骨髓，用吸管吸上来香的掉眉毛。”越说越馋，姜琬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李其琛看着姜琬说到吃的时候双眼放光的样子不由眼睛里晕出浅浅的笑意，他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不是还喜欢吃猪肝吗，让御厨给你做些来。朕再给你赐几个各地大厨，到时候你这小厨房也可以利用起来，想吃什么直接就有。” 姜琬狐疑的看着他，怎么回事？突然对她这么好，难道终于发现她人美心善了？ “皇上，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往常您还不是对嫔妾说要少食多餐多运动的吗？今日怎么不说了？” “太医说你贫血，最近需要多进补，运动什么的少做，你那什么瑜伽，稀奇古怪的动作最近不许做了。”李其琛真怕她运动的时候晕过去，还是好生养着吧。 他说着又对一旁的映雪叮嘱道：“好生看着你家娘娘，那些剧烈的运动万万不可再做。” “是。”映雪恭敬应下。 “啊，妃~”阿宝不知什么时候再次来到姜琬脚下，拽着她的衣裳就想往她身上爬，姜琬弯下身想要把他抱进怀里来。 “你住手，朕来抱阿宝。”李其琛弯腰嗖的一下就把阿宝抱怀里了，阿宝还记得刚才李其琛凶过他，两只小手推着他的手臂，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姜琬呆呆的看着李其琛，怎么着，就这么爱孩子，现在她这个当母妃的都不能抱了吗。 “皇上，阿宝半天没见嫔妾了，他想让嫔妾抱。”姜琬朝着阿宝伸出手。 “不，他不想，阿宝是个大孩子了，不喜欢让母妃抱了。”李其琛将身子转了个方向，避开了姜琬的手，阿宝如今正是没轻没重的年纪，激动起来小腿乱踢，万一踢着姜琬的肚子怎么办，李其琛眼神扫过姜琬的肚子，狠狠心将阿宝禁锢在自己怀里。 姜琬：...... 她明明都看到阿宝伸出的小手了。 “皇上，偶尔抱抱也没关系的，孩子天然喜欢母亲的怀抱的。”姜琬怕老李这个丧心病狂的真的剥夺了她抱阿宝的权利，弱弱的辩解了一句。 李其琛哪里不知道呢，只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瞄了眼姜琬的肚子，又看了看阿宝粗壮的小腿，面不改色的继续编道：“阿宝马上也一岁了，有些启蒙也该做起来了，哪里能整日里躲在母妃的怀抱里呢，他是朕的长子，自该自立自强，以后成为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姜琬呆住，所以自立自强和母子培养亲密关系有什么关系？老李就是在忽悠她好独霸阿宝。 李其琛打算先瞒着姜琬有孕的事情，主要是两位太医都说脉象微弱要一个月后再看，他不想跟她说也是怕万一有变故空欢喜一场她心里难过，想着能确定了再让她知道。可是他没想到阿宝这样成了一个大问题，孩子亲近母亲是天性，可阿宝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他怕阿宝不小心伤着她。 程姑姑走了过来，“皇上、娘娘，晚膳备好了。” 李其琛松了一口气，他率先往屋子里走去，“你睡了一下午也饿了，今儿就提早开饭。” 听到吃的姜琬才打起精神来，提步跟着往殿里走去，程姑姑紧跟在她身后注意着。 菜一道道上来，李其琛爷俩又恢复了你好我好的状态，他将阿宝的辅食一一摆放在他面前的桌板上，“吃吧。” 阿宝乐呵呵的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肉炖的软烂，他用小米牙慢慢的咬着就撕下一小条一小条的吞进口中。 “爹爹。”他举着肉喂李其琛。 李其琛笑着就着他的小手咬了一口，也不嫌弃他拿的不成样子了，估计全天下能让皇上主动吃这样品相的肉的人也就只有阿宝了。 “啊。”阿宝又重新拿了一块大的肉塞给姜琬，两只眼睛笑成弯月牙，小米牙露在外面，“吃。” 姜琬的心又酸又软，熨帖的很，她伸手接过阿宝递来的肉，得意洋洋的看着李其琛一口吞下，嗯，儿子给的就是香。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李其琛用公筷夹了一片肝脏到姜琬的盘子里，平时李其琛在的时候这些内脏什么的是不能上桌的，李其琛不吃内脏，整个上流社会都觉得这些东西不洁净，基本不碰，但是姜琬爱吃，经常让御膳房的大厨给她做，御膳房提供整个皇宫的餐食，这些内脏下水等东西多的很，换着花样的做给姜琬吃，可把她给美坏了。 如今李其琛竟然给她夹猪肝，还真是稀奇了。 第178章 不愿弃 阿宝很快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他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食物蠢蠢欲动，小手一伸就想从椅子中站起来抓前面的大棒骨，李其琛怕他翻过去，伸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按住，从一旁的盘子中捻了一块枣泥山药糕放他手里。 吃大骨棒可不用筷子夹，姜琬用湿帕子擦干净手，伸手拿过一根啃外面的肉，这种沾着骨头肉做好吃，肉中带着筋，又香又劲道。 吃完了外面的肉，又拿吸管吸里面的骨髓，姜琬啃的脸颊都沾上了汤汁。 “慢点儿吃，跟个孩子似的。”李其琛拿着帕子轻轻的给姜琬擦拭着脸颊的油渍，也是奇怪，宫中妃嫔们用餐姿态皆是优雅，吃饭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拿筷子汤匙的时候还会微微翘起小拇指，一滴汤汁都不会沾到身上更不会弄坏她们精心装扮的面容。可他就偏偏就喜欢看姜琬吃饭，那是对食物发自内心的喜欢，一点儿架子也不端着，反而更加质朴可爱。 “皇上也尝尝这个大骨棒，里面的骨髓可香了！”姜琬用公筷给李其琛夹了一根大棒骨放到他面前的碗中。当你给一个人安利东西的时候，是非常希望对方认可并喜欢的，姜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迫切的想他给自己一个反馈。 被这样热切的目光看着，李其琛也觉得不尝不行了，他第一次吃这个，有些不甚熟练的用手拿住棒骨的一端啃着。 阿宝早就将手里的糕点扔到桌上，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李其琛和姜琬两人的食物，见姜琬往这边夹了一个他没吃过的，立马张开了小嘴，后来见李其琛拿着大骨棒往自己嘴里从，他伸着脑袋凑到李其琛嘴边张着小嘴等着。 “哈哈哈。”姜琬看着自己儿子这样真是笑死了，小孩小的时候就是好玩儿。 李其琛也被阿宝逗笑，他用干净的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跟你母妃似的，真是个小馋猫。” “喵~”阿宝听到李其琛说到猫，立马学了一声猫叫。 这下，连李其琛也放声大笑起来，一屋子人都被阿宝的机灵劲儿逗笑了。 “皇上，咱们大皇子可真是聪明，您一说猫他就知道怎么叫的。”李德海满眼是笑的夸赞，在他心里，阿宝就是天下第二聪明的。 阿宝可不管旁人怎么夸他，趁着李其琛不备，对着大骨棒上的肉就咬了上去，等李其琛薅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拔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包了满嘴的肉，两只肥胖的脸颊也油汪汪的。 “嘿嘿。”他对着姜琬和李其琛一笑。 姜琬笑着摇了摇头，捡了一根肉少的大骨棒放到他手里，“吃吧，小胖仔。” 李其琛看着娘俩一样油汪汪的手和脸忍不住轻笑摇头，自己也拿着大骨棒吃起来，不得不说，别有一番风味。 李其琛吃饭每顿只吃八分饱，这次被姜琬带着，他也吃的有些撑了，一家三口都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两人慢悠悠走着，看着奶娘在前面拉住阿宝的一只手扶着他练习走路。 夕阳西下，夜色轻袭，前面是蹒跚学步的稚儿，旁边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美娇娘，李其琛突然觉得岁月静好不外如是，他头一次在满是宫人的注视下拉起姜琬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姜琬察觉到手上的动静，她低头一瞧，就见李其琛正扣着她的手，还挺浪漫，姜琬一笑，回握住他的手。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其琛一反常态的安静，难道是年纪大了，昨晚的几次让他力不从心了？ 姜琬心里咕哝了几句，忍不住朝着他的下面扫了几眼，躺着躺着就忍不住坠入黑沉的梦乡。 李其琛虽然闭着眼睛，可还是能感觉到姜琬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到了他的那里随后还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气的他想立刻睁开眼睛叫她尝尝他的厉害。 李其琛瞧着姜琬安静的睡颜，轻舒一口气，心中默念道家心经，默默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姜琬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李其琛早就走了，吩咐了人不许打扰她。映雪推门进来，侍候姜琬洗漱。 “映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姜琬转过身，拉着映雪的手问道。 “娘娘，您怎么知道奴婢有事情和您说？”映雪奇道。 姜琬笑道：“你一见我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睛仿佛在说快问我快问我。” 映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姜琬道：“娘娘明鉴，奴婢却有一事要告诉您。” 姜琬赶紧将她扶起来，“你这丫头，这一下子跪在地上得多疼啊，快起来。” 映雪顺着姜琬的力道站起来，“娘娘，昨日您头晕奴婢和吉祥请了太医，后来皇上也让刘太医过来给您诊脉......” “太医怎么说？”姜琬皱眉，如果是小事映雪根本不会是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看来这脉象有问题。 “两位太医都说您的脉象似是滑脉，皇上不让奴婢们告诉您，只是奴婢是娘娘的人，生育是大事，娘娘您应该知道。”映雪道。 姜琬一愣，滑脉，原来是怀孕了？那昨日的怪异之处都有了解释，怪不得李其琛不愿意让阿宝接触自己。 姜琬想了想，每次那个之后她都会喝避子汤，只有蔡妃生辰那天晚上李其琛来找她，两人胡混了一整晚，她还因此受伤了，昏睡了一日，也就是那处没有及时喝避子汤。 姜琬简直想无语问苍天，就那么一次就能中招，老天爷是怎么想的！看来往后得让太医配置长期的避子汤药，这副身子应该就是易孕体质，阿宝是一次就中的，这次这个又是一次中。 “娘娘，您才生育大皇子还不足一年，间隔太短，对您的身体有损伤，您，您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奴婢可以助您。”映雪是陪着姜琬一路走来的，深知眼前的一切得来的并不容易，如今有阿宝也有皇上的宠爱，足够了，并不需要锦上添花了，她并不愿意姜琬去以身犯险。 姜琬知道映雪是鼓足了多么大的勇气，也是带着对自己多么深厚的情谊才说的这话，若是被发现了是死罪无疑。 姜琬拉住映雪的手，“好姑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它既选了我做母亲我便不愿弃它，往后我们一起努力，好好照顾它照顾我，一起闯关好吗？” 姜琬知道，但凡她流露出一丝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意思映雪都会拼了命的帮助她，她不想她为了她担下这份罪责，承受精神上的折磨，甚至是为此丧了命。若是正常的情况下她根本不会在阿宝还不到一周岁的时候怀孕，可是它就是这么突然的来了，虽然她对这个小生命的到了也感到很错愕，也担心孕育它对自己的身体，对阿宝都会有影响，可选择生下它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第179章 一群深井冰 映雪见姜琬态度坚决也不再犹豫，跑了好几趟太医院跟温泰清要养身子的食补方子，打定主意要把姜琬的身体养的棒棒的。 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了，姜琬也改变了自己一些习惯，比如她和阿宝相处的时候会注意着自己的肚子，轻声细语的同他说不可以踢母妃的肚子，会疼，阿宝是个聪明的孩子，说了几遍就记住了，之后再抱他的时候他就会很安静，即便是兴奋的时候也会注意着不踢腿。另外就是加强了一些锻炼每天早上会早起一会儿在院子里跑十圈然后打五禽戏，傍晚吃过饭之后散散步做做瑜伽。她的饮食一贯不错，也没什么要改变的，只是针对孕早期的孕妇需要补充的营养调整了一下食谱。 既然李其琛不让宫人们告诉她怀孕的事情，她当着李其琛的面儿也装作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说实话有时候看着老李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还挺爽的。 宫里的消息传的一向快，永寿宫连着叫了温太医和刘院使的事情早就被人知道了，这下人人都知道姜琬贫血在宫里晕倒了，甚至还有传的更离谱的是说姜琬得了不治之症，所以皇上才另叫了刘院使过去。 一时间好多人都想来永寿宫探病，想看看姜琬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一样要死了，姜琬嫌烦一律称病不见。 躲了几日清闲到了去坤宁宫请安的日子。 姜琬坐着轿辇一路到了坤宁宫，一进去就感受到了许多打量的视线，姜琬当做没发现若无其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多谢越姐姐送去的药材，温太医看过了说那黄芪品质绝佳，做适合炼制养身的药膏。”姜琬见越河灵今日坐在自己的下手边，于是小声的笑着对她道谢。 越河灵还是一副清冷冷的样子，“有用便好。” 姜琬感叹越河灵还真是面冷心热的人，“皇上在我那儿落了一本书，名字叫什么樊川笔谈，反正皇上那么多书也不记得这一本了，我回头让丝雨给你送过去。”人家送了她名贵的药材，她自然要回礼，投其所好自然是各种孤本诗书字画了，不过这些东西她都没有，不过老李到是有，正好上次他来的时候带了一本书看，也没拿走，正好可以借给越河灵看看，等她看完了再拿回来，神不知鬼不觉，虽然觉得私自拿别人的东西有点不地道，可是谁让老李那孽根让她揣了娃，正是不爽呢。 “樊川笔谈！”越河灵的呼吸都紧了，她往姜琬身边凑了凑，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可是前朝香山居士的樊川笔谈？” 姜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不是香山居士的，封面的大字反正是樊川笔谈。” 越河灵难得有些激动。“肯定是了，樊川笔谈除了香山居士的可没有旁人的能让皇上拿来看了。”她说着忍不住拽着姜琬的手道：“不用劳烦丝雨，我让三春过去拿就是。”她是一刻都不想等了，自己的侍女过去拿还快一些，等人家送来要等到几时呢。 姜琬看着心急的越河灵笑弯了眼，清冷美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好，只管让三春来就是。” 两人正悄悄说着话皇后到了，众人起身行礼，皇后免了礼众人重新坐下。 “荣嫔身子可是大好了，本宫听闻你在宫里突然昏厥，心急如焚，幸而皇上在你那儿本宫这颗心就放回原地了，太医怎么说？你病着还要照顾大皇子实在辛苦，若是信得过本宫可以将大皇子送到本宫这里照顾，你也能安心调理身子。” 姜琬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关爱，有刘院使和温太医一起为嫔妾调养身子，嫔妾已然大好了。”她笑了笑继续道：“阿宝有乳娘照看着，再者皇上也时刻关注着，嫔妾只需搭把手就好，称不上劳累，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皇后一笑，“本宫是大皇子的嫡母，关心他自然是应该的。你既然将大皇子留在身边照顾可要好好照看，大皇子珍贵你也是知道的，若是照顾不周本宫可是要开罪于你的。”皇后似是开玩笑一般说道，只不过这殿里的人知道皇后这话是认真的。 “娘娘放心，嫔妾照顾阿宝自然会尽心尽力，何况还有皇上在呢。”姜琬反呛回去。 皇后笑容不变：“荣嫔觉得好就行。” 姜琬坐下后心里皱眉，这皇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对她开枪。 还有，对面的淑妃怎么回事？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这有些人啊，就是仗着恩宠张狂起来，皇后好心好意建议，竟也是不知好歹。”淑妃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个有些人指的是谁，刚刚拒绝皇后提议的可就只有姜琬一人。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笑着看淑妃针对姜琬。她心里就是不爽，她手下的两个蠢货自己作到禁足，姜琬却一日比一日得宠，这几天皇上跟长在了永寿宫似的，这满后宫的院子他是看不见一点儿。 皇后笑道：“哦，这是谁惹咱们淑妃娘娘生气了？淑妃也是从东宫时就跟随皇上的老人了，还有谁能够给你气受。” 德妃和蔡妃垂眸喝着茶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皇后和淑妃，这两人结盟了？ “陪伴的情谊再深厚也不过眼前的美色，纵的天高地厚的，如今啊，我这堂堂淑妃竟然连吃饭都看人家脸色呢，这要是惹人家不高兴了，转头就能给你吃残羹剩饭，皇后娘娘觉得这人是不是可恶。” 皇后点点头，“真是可恶，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是谁人如此大胆敢让咱们淑妃娘娘吃残羹剩饭呢？” 淑妃一冲动就想说出姜琬的名字，被曹贵人手疾眼快的拉住了，她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这我哪敢得罪啊，万一日后再给我穿小鞋可怎么办啊，皇后娘娘若是想知道不妨亲自去查一查。” 曹贵人：“是啊，皇后娘娘，淑妃姐姐三品的妃子，竟然被人在饭菜上苛待，传出去都是个笑话，也有损了您和德妃姐姐的名声啊。” 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终于开口：“御膳房的奴才们如此懈怠，皇后娘娘，臣妾建议凡是负责淑妃膳食的奴才全都拖出去打十个板子扔出皇宫。” 淑妃翻了个白眼：“最重要的是这嚣张跋扈之人，只是惩罚御膳房的人有什么用，人家也是看脸色行事的。” 姜琬在心里腹诽，真是一群深井冰，好端端的上来就攻击。 第180章 真相了。 “淑妃妹妹说这些可有证据，若是仅凭猜测本宫也很难办啊。”皇后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道。 姜琬也道：“淑妃娘娘既然说是有那张狂之人属意御膳房的人苛待你的膳食，那就拿出证据来说，您这红口白牙的就想给人定罪，往后有样学样，这宫里还有没有个章程？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执掌后宫事宜，您说是不是嫔妾说的这样？” 这淑妃上来就要给她扣上屎帽子，姜琬也不是一个面捏的人，她倒要看看，皇后和淑妃能不能仅仅凭着胡乱攀扯的三言两语定她的罪。 淑妃当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姜琬示意御膳房的人怠慢她的，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主子一个眼色，底下的人自会把事情办好，能捉得住证据才怪呢。 曹贵人看了一眼淑妃笑着说道：“这谁知道是那人什么时候吩咐的呢，就算娘娘们现在去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了吧，何况这种事情，只要御膳房的人推脱一句是不小心的谁还能说什么呢。依嫔妾看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不如好好惩治惩治御膳房这些趋炎附势的，抓两个典型的出来杀鸡儆猴，正一正皇宫的风气，也好让其他人知道怠慢主子是个什么下场。” 杀鸡儆猴自然是这个杀字了，不死人怎么能让其他人心中畏惧呢，曹贵人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收割两个人的性命，当真是心黑手狠。 往后这些个奴才们心里只会畏惧淑妃娘娘，再想讨好永寿宫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名来享受讨来的好处，曹贵人心中想着。 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碗，对着上首的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以为就照曹贵人说的办吧，左不过一群媚上的奴才，也是时候肃一肃这股歪风邪气了。” 皇后转着手上的镯子慵懒道：“那就这样吧。” 她又看向姜琬，问道：“荣嫔的生辰可要办场宴会，皇上倒是没吩咐，本宫想着到底是你的生辰还是要问下你的意见，按着惯例宫中会赏下东西，其他的都要你自己操办了。” 姜琬笑道：“多谢娘娘记挂，嫔妾生辰就不打算大办了，自家宫里摆两桌就算是过生辰了。” “荣嫔诞下大皇子，为皇室立下大功，这生辰合该好好办才是，怎的如此低调。”德妃笑道，好似不知道刚刚淑妃状告的不是姜琬一样。 姜琬一笑，“德妃娘娘抬爱了，实在是嫔妾不爱那热闹，况且嫔妾也不是整寿，实在没必要大张旗鼓，索性就在自己宫里，清清静静的过。” 德妃一笑，“你决定就好。” 一场请安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后姜琬心累的走出坤宁宫的大门，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安常在叫她。 “宁姐姐。”姜琬笑着叫她。 安常在带着安春走了过来，对着姜琬行了一礼，“荣嫔娘娘，嫔妾给阿宝做了几双鞋，等过几日我给您送去。” 姜琬挑眉，往常安常在都是怕旁人说闲话，等闲不往她那边凑的，今日倒是一反常态的说要给她送去，怕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 “那些布料给了姐姐就是让你自己做衣裳的，姐姐却都给阿宝做了衣裳鞋袜。”姜琬故作嗔怪道。 安常在羞赧一笑，她轻声道：“这样好的布料放在我这边也是可惜，倒不如给大皇子做些衣裳鞋袜，也不算埋没了这些好料子。”大皇子是她帮着接生的，心里总有一分情谊在，她也不好过去看他，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唯有女红还算不错，只能亲手做些衣裳鞋袜的送去。 姜琬拉着她的手笑道：“就是费眼睛，姐姐少做一些，阿宝的衣服尽够的。待会儿回宫我让吉祥再给你送些东西。” “这如何使得，之前已经送的够多了。”安常在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拒绝。 “姐姐就不要拒绝了，当初姐姐帮我接生阿宝的恩情我这心里记着呢。”她瞧了瞧陆陆续续从坤宁宫里出来的人，对安常在道：“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过几日宁姐姐你来永寿宫，咱们好好说说话。” 姜琬出声邀请，安常在松了口气，“好，过两日我就去。” 和安常在在坤宁宫宫门口分手，姜琬坐着轿辇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永寿宫，刚到宫门口就看见了等候的三春。 “荣嫔娘娘。”三春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行礼。 姜琬笑道：“别急，我这就进去找给你。” 三春顿时尴尬的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主子就是太痴迷这些书啊字啊画啊的，哪有就这么急切的上门来借东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荣嫔娘娘是强占了主子一本书呢。可是主子等不及了，才请安出来就叫自己到永寿宫门前等着。 三春扯出一个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荣嫔娘娘不必急，奴婢等等也是无妨的。” 姜琬自然知道越河灵的急切之心，心头好嘛，自然是急着看的，要是有一锅刚出锅的美食她也着急去尝尝的。 她对三春笑了笑，进了屋子将那本樊川笔谈找了出来，叮嘱三春：“给，须得小心些。” 安春小心翼翼的接过书，“娘娘放心，我家主子定会好好爱护的。” 姜琬笑着点头。 送走了三春，姜琬将映雪、程姑姑和丝雨叫到屋里，将请安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她总觉得不对劲，皇后突然对她发难，淑妃也处处找茬，还总拿膳食说事儿。 “你们说皇后和淑妃是什么意思？”她皱眉。 程姑姑听了也皱眉，她想到一事：“之前毕常在从咱们宫里出去的时候遇上了丁常在，两人不知为何吵了起来，毕常在还跌倒了，听说是丁常在推得，可是丁常在说不是她推得，还找了皇上做主，皇上各打五十大板，发了两人禁足。这两人一向都和坤宁宫走的近，许是连损两子，心里迁怒娘娘？” 也有道理，姜琬摸着下巴想道。 丝雨一向是负责姜琬膳食的，说到淑妃冤枉姜琬暗示御膳房的人对淑妃的膳食偷工减料她也没什么思绪，两个宫的下人们平常遇到可都是谁都不理谁的，又哪里会按时御膳房的人去找事儿。 “奴婢们从来没在御膳房同淑妃娘娘宫里的人起过冲突，也从未主动掀起事端。” 既然她们这边没做过，姜琬觉得淑妃别不是被让人算计了然后搞错了对象将这笔烂账算她头上了吧。 不得不说姜琬真相了。 第181章 生辰 十月四日，姜琬生辰。 一大早永寿宫的人就忙碌起来，从花房搬来许多鲜花摆放在院子中，还摆出了‘生辰吉乐，遥叩芳辰’的字样。 阿宝一早被打扮的喜气洋洋的，身套朱红色缂丝彩云金龙夹蟒袍，腰坠金玉镶嵌的腰带，脚套黑色小靴子，跟年画里的金童一般。 “哎呦，我的小主子，可不能抓，今日这花都是给娘娘贺芳辰之喜的，好歹等过完了今日。”奶娘一把捉住阿宝摧花的小手，在他的耳边碎碎念着。 阿宝喜欢这些颜色鲜艳的花儿，觉得漂亮，他转头冲着奶娘叽里呱啦说了一串儿幼儿加密语。 奶娘听不懂，再次对他道：“大皇子你乖，今日不摘花好不好。” “怎么了？”姜琬从屋子里走出来，她今日也稍做打扮，穿着石榴红的凤尾裙，外罩粉色金绣花纹立领袍，脖子中带着之前做的金玲花的项链，头发被映雪一双巧手盘在头顶，像是绽开的花瓣一般，前面带着黄金镶宝的发冠，每个发髻之间插着一只金簪，最顶上的发髻插着一圈珍珠钗，配上她轻点的胭脂，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奶娘就看得呆了一瞬，平日里娘娘不打扮，她倒还没那么震撼，如今十分的美突出了十二分，似是春光一般挤进她的眼中，可不一下子就被迷了眼。 “妃~”阿宝叫了一声，冲着姜琬伸出了两只小胳膊。 奶娘回头一瞧就看见阿宝趁她没注意的空当揪了一朵花儿，她心中一惊，回头看向姜琬。 姜琬已经笑着冲阿宝伸出了手，将他抱进怀里，“可不许踢腿啊，要不然母妃再也不抱你了。”她先叮嘱了一句。 “妃。”阿宝伸手将手中的小花往她头上戴，“花花。” 姜琬笑了，小胖子也知道给人带花了，不过他手小，还不能将花准确的戴到姜琬的发髻中，她伸手接过来自己带上去。 “好看吗，阿宝？”她问。 阿宝歪着脑袋左看右看，拍着小手笑的欢快。 他伸手指着地上的花盆，“爹爹，花花。” 姜琬明白他的意思，“是要给你爹爹也戴一朵花吗？” “嗯。” 姜琬想到李其琛头上戴着一朵菊花的样子不由想笑，她坏心眼的说：“好，那我们阿宝给爹爹选一朵最红最大的花儿。” 晚间李其琛过来的时候就被阿宝糊了一脸的口水，顺便还带了一朵妖艳的菊花，和姜琬还很配，是粉红色的。 姜琬忍着笑意将他引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李其琛摸着头上的大粉菊哭笑不得，他想摘下来还被阿宝按住手，“好。” “看来阿宝觉得皇上您带着花好看。”姜琬笑道。 “你啊你，净会狭猝朕。”李其琛抱着阿宝笑着对姜琬说道。 李其琛戴了一会儿还是趁着阿宝不注意取下来了，他将菊花递给李德海让他找个盒子小心存放起来，还暗中眼神示意姜琬不要提醒阿宝。 姜琬憋笑，还是照了他的意思做。 宫人们上了饭菜，还温了一壶酒。 李其琛倒了一杯，又给姜琬面前的杯子满上，他举杯祝愿道：“愿你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姜琬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杯，她杯子里的是果子露，甜甜的，没什么度数，她笑着对李其琛说：“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李其琛笑道：“你的生辰，怎么祝福起朕来。” “人家说生日可以许三个愿望，嫔妾把自己的愿望分您一个，再给阿宝一个，咱们三口一人一个，谁都不吃亏。”姜琬笑眯眯的捏了捏阿宝肥美的脸蛋，“祝阿宝一岁一礼，一寸欢喜，平安顺遂，健康成长。” 李其琛也笑着看了看怀里的阿宝，怜爱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现在将祝福的话说了，等到阿宝的生辰时该说什么？”他看向姜琬的肚子，想着再生一个愿望不够她可怎么办。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而且嫔妾知道的词儿多着呢，等他生辰的时候我还有新词儿呢。”姜琬笑道。 “那你可要好好准备了，阿宝的生辰可不远了。”李其琛笑。 “小瞧嫔妾的不是，皇上就擎等着吧。” 李其琛问：“你祝福了朕和阿宝，那你的愿望呢，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姜琬想了想，她似乎是没什么想要的，如今的日子吃喝不愁，她在乎的也就只有阿宝和她宫里的这群人了。 “嫔妾没什么想要的，如今的日子就很好，想不出来。”姜琬摇了摇头。 “你怎么比人家名仕还要淡薄名利，别无所求了呢。”他看着姜琬，“想一个吧，位份还是钱财，朕都满足。” 李其琛是可以赏赐她更高的位份，可是这样平白得来的她总觉得是空中阁楼不安稳，还是做个荣嫔好踏踏实实的，心里头也不慌的很。钱财倒是可以，不过李其琛日常也会赏赐一些金银，加上她份例实际上她的小金库还可以。 “那皇上就赏我一盘金子，一个做蜀中菜的厨子吧。”姜琬最后道。 “一盘金子，一个厨子，你呀你，叫朕说你什么好。”李其琛失笑，她的想法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娘娘，该吃长寿面了，”程姑姑端上小碗面，只有一根，放在小小的碗中。 小厨房的张大厨做面食很是一绝，如今这长寿面也是他来做，一端过来就能闻到香味儿。 “嗯，好香啊，张大厨的长寿面嫔妾就独享咯。”姜琬筷子一伸，夹了面条的一头送入口中，小嘴巴吸溜着吃着。 阿宝好奇的看着姜琬嘴里的面条，小手逐渐蠢蠢欲动，“啊。” 姜琬笑着看了阿宝一眼，故意吸溜了一声响，看得他更急了，“妃，肚子饿饿。” 李其琛笑着看着娘俩互动，伸手止住阿宝要作乱的小手，从一旁程姑姑端上来的大碗中盛了一小碗面给他，“吃吧，别惦记你母妃的了。” 有了面阿宝也不闹了，他笑着说道：“面面。” 第182章 论在三甲医院有熟人的重要性 时间进入了十月份天就一天天的冷了下去，永寿宫的宫殿中开始燃起炭火，外面寒风凛冽屋内春意融融。 温泰清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扑面而来一股热香，不是那种刺鼻的香味儿，反而是种柑橘的清香。 丝雨搬了一个凳子放在姜琬下首，“温太医，请坐。” “多谢丝雨姑娘。”温泰清将手中的药箱放在地上，坐了下来。 “娘娘气色看着不错，想是最近的食补有用了。”望闻问切，他先看了看姜琬的面色，见她面色红润，眼睛有神，显然精神很好，他不由赞道。 姜琬深处手腕，映雪在她手腕上盖上一张帕子，“好要多些温太医给的食补方子，娘娘按着方子吃了一段时间明显比之前有精神多了，也没再犯过头晕。” “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温泰清客气道，伸手搭上的姜琬的脉搏。 今日还未到请平安脉的时候，但是姜琬特意让吉祥将温泰清请来也是想提前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好在李其琛让自己知道的时候做好应对之策。 皇家基本没有落胎的说法，并且小产也伤身，所以姜琬在考虑的时候是偏向于把孩子生下来的，但这种情况不包括明明知道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还要强行去冒险，所以她需要温泰清提前对她的身子包括腹中胎儿做一个全面的评估。 温太医仔细的感受了一番手下的脉象，眉头舒展开，他笑着对姜琬道：“娘娘的气血不足之症确实缓解了不少，接下来微臣会调整一下食补的方子，娘娘坚持服用相信很快就能调理到正常水平。” 姜琬收回手，放下挽起的袖子，也跟着笑道：“那就好。”接着她话风一转，问道：“本宫腹中胎儿如何？” 温泰清震惊的瞪大了清澈如大学生一样的眸子，“娘，娘娘......”皇上可是下令瞒着荣嫔娘娘的，等皇上亲自告诉娘娘之后他们才可以说，可娘娘怎么突然就知道了呢。 他抬起袖子忍不住擦了擦并没有出汗的额头，他可没说啊。 姜琬看他那副完了的紧张表情不由笑道：“本宫又不是第一次做母亲了，身体的异样还能察觉不出来吗？” “对，对。”温泰清连连点头，娘娘她自己有经验，自然就知道了。 “娘娘的脉象如滚珠玉盘，往来琉璃，虽月份还浅，但确实是喜脉无疑。”温泰清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姜琬点点头，“那本宫且问你，这个孩子平安降生的概率是多少，对本宫的身体又有多大的伤害？” 牵涉到皇嗣问题，温泰清更加严肃了起来，他也算是实话实说：“虽然月份还浅，但微臣根据娘娘的脉象并未发现除贫血以外的问题，至于后续是否会出现问题还是要等到月份再大一些观察看看，如今仅凭当前的脉象是无法判断娘娘腹中胎儿是否有问题的，皇嗣是否能安全降生也要看后面月份是否再有其他突发情况。” “女子生产本就损伤身体，况且娘娘上次生产还未完全恢复这次又孕育皇嗣，到底会对娘娘的身体有所伤害，只是每个人情况不同，微臣也不能肯定对娘娘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但目前来看对娘娘的身体影响不会特别严重，并且微臣和刘院使也会倾尽全力为娘娘调理身体，尽力保娘娘身体无恙。” 荣嫔娘娘的底子比后宫的其他娘娘们好上许多，这或许和娘娘从小生长的环境相关，听闻塞外人无论男女身体都异常强健，她们从小喝牛羊乳，吃牛羊肉，经历更加残酷的四季浇灌成长，荣嫔娘娘长大的地方距离塞外也不远，饮食风俗也相近，或许这就是她身子比旁人强壮的原因。这也是温泰清敢保证说让她身体无恙的原因。 所以说是对身体有损伤，但目前看还在可控范围内，只是后续还要继续观察，姜琬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她可是有整个太医院的医疗团队为她服务的，这一个个的太医可是相当于前世三甲中医院里的院长、主任医师啊，还是各个都有家族传承的医师，这些人带着整个大晟国的珍贵药材还怕调理不好她的身子吗，恐怕她一脚踏进阎王殿了都能给她一银针拉回来。 姜琬安心了，整个人也更加放松了，“如此本宫就靠你们了，不过今日这事还要温太医帮忙隐瞒，不要叫皇上知道本宫已经知道怀孕的事情了，毕竟，皇上还要给我惊喜呢。” “自然，自然。”温泰清正不想告诉皇上荣嫔娘娘已经知道了呢，他是脖子痒了才会主动去告诉皇上。 姜琬一笑，“那就好。”映雪捧着一个托盘出来，里面放了足足十个金锭子递给温泰清，温泰清伸手接过，谢了恩出门了。 被手上的金光一照，感觉外面呼啸的北风都不冷了呢。 姜琬叫太医的事情很快就被李其琛知道了，不过他前朝事忙抽不开身，就让李德海来永寿宫走了一趟，知道她是让太医给她看最近食补调理的情况，听说调理的情况不错，李其琛也松了口气，他展眉让李德海赏了刘院使和温泰清。 “皇兄何事如此开心？”成王笑着问了一句，刚才还眉头紧皱的和他们讨论朝事呢，听了李总管耳语几句脸色肉眼可见的晴朗了。 李其琛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继续吧。” 他既不予多说，其他人也不敢问，只是氛围到底好了起来。 晚间睡觉时姜琬叫住今日要带着阿宝睡觉的奶娘孙嬷嬷，“阿宝夜间还是要喝奶吗？” 孙嬷嬷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头低垂着，“娘娘，大皇子要吃，不吃就闹，奴婢等不敢不喂。”荣嫔娘娘一早就吩咐了她们三个奶娘要给大皇子戒夜奶，调整大皇子的作息，可夜里大皇子哭闹，要吃奶，怎么也哄不好，她们三个不敢找荣嫔荣嫔娘娘，想着荣嫔娘娘一向宽和，她们偷偷喂，娘娘也不会发现的，即便发现了也不会罚的太过严重，就这样偷摸的喂了一个月，今日荣嫔娘娘突然发问肯定就是知道了，她心中害怕，立马跪下就请罪了。 姜琬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刚开始戒夜奶的时候阿宝哭闹她都去哄着，过了几日后阿宝夜里也不哭闹了，她以为是已经戒了，谁知道是奶娘瞒着她偷偷的给喂！ 第183章 姜琬发飙 姜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你若是不知情或者不小心犯了错，例如打碎了屋子里的花瓶，她顶天了就是让下次小心些，根本不会同你生气，可是阿宝戒夜奶这件事她是把三个奶娘叫到面前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她们不许再给阿宝夜里喂奶的，这三人明明知道她的命令，面上保证的好好的，背着她却偷偷的给阿宝喂夜奶，她们或许是怕李其琛怪罪她们看不好孩子，可这种行为这和背主有什么区别！ 姜琬面若寒霜，吩咐程姑姑将另外两个奶娘都带过来，她坐在正厅上首的椅子上气的胸脯不住的起伏。 这就像现代的姐妹们交代了婆婆不要嚼碎了给孩子喂饭，她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但背地里还是偷偷的这样喂，最后一查孩子幽门螺旋杆菌感染，婆婆还死不承认一样，气都要气死了。 底下的孙姑姑从没见过姜琬这副样子，心里不住的打鼓，跪在地上几乎要跪不住。 程姑姑很快将赵姑姑和王姑姑带了过来，两人一头雾水，但一进入正厅看见眼前的场景也跟着跪了下去。两人眼角觑着孙姑姑，可孙姑姑头都要垂到地里面了，根本没给她们一个眼风 “赵氏、王氏、孙氏，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本宫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日常待你们宽和客气，可竟养出了三个阳奉阴违，背主的玩意儿。” 姜琬这话一出三个奶娘吓得不轻，就连殿中其他伺候的宫人也忍不住侧目，这三个奶娘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娘娘发这样大的脾气，要知道娘娘可是这后宫中最宽和的主子了，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奴才们都是轻言细语的，从来没训斥过一句，今日竟是连阳奉阴违，背主的话都出来了，可见娘娘是气的不轻了。 姜琬也是第一说这种话，她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样疾言厉色的自己，可是事关阿宝，她再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今日她们敢背着自己给阿宝喂夜奶，来日也能瞒着自己纵容阿宝染上不好的毛病，甚至可能是伤害阿宝。 阿宝是一颗小树，成长的过程中需要父母不断地修剪枝丫，这样他才能长成一棵挺拔的参天大树，姜琬绝不允许有人在这个过程中偷偷纵容阿宝长出不好的辅枝，甚至是从根茎里蛀空他。 “本宫性子宽容，不爱同旁人计较，你们就打量着本宫是面捏的呢，在本宫的永寿宫里就敢当家做主了，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呢。” 姜琬说着直接将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茶盏落在三个奶娘面前啪的碎开，四散的瓷器碎片划伤赵姑姑的额头，但她却动也不敢动，整个人跪伏在地上。 王姑姑还不知道姜琬是因为什么事情发怒，她跪在地上颤声问道：“奴婢等愚钝，还请娘娘明示犯了何错。” 到现在还想着瞒她！不说还好，一说姜琬更气了，这几个人怕是还觉得自己没错呢！ 映雪赶紧上前为姜琬轻抚后背顺气，她眉毛竖起，冲着地上的三个奶娘骂道：“不知所谓的糊涂东西，自己个儿犯了什么错难道还要主子来告诉你吗？”她又转过头对姜琬道：“娘娘，不如让她们到外面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哪儿了，什么时候您再惩罚她们。”映雪完全不想姜琬操心这些事情，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合该安安稳稳的养着，这些犯了错的刁奴直接退回内务府就是，自有好果子等着她们。 姜琬却还是想给这三个奶娘一个机会，一来奶娘照顾的还算是尽心，二来阿宝还不能脱离奶娘的照顾，尤其是阿宝已经熟悉了这三个奶娘，她也不想贸贸然换掉。 孙姑姑哭着向前膝行几步，跪在中间不住的磕头，她边磕边哭：“娘娘，奴婢再也不敢偷偷给大皇子喂夜奶了，往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绝对不再自作主张了，娘娘，求您饶过奴婢这回，求您饶过奴婢这回。”她心里怕死了，当皇子的奶娘是何等荣耀的事情，何况这个皇子还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往后她也可能是天子的奶娘，一家子都跟着沾光，她若是就这样被赶走了，她夫家还不定要怎么说她呢，她胆子不大，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赵姑姑和王姑姑也终于知道是什么事情惹得荣嫔娘娘这样生气了，她们偷偷给大皇子喂夜奶的事情被发现了，在她们心里这就是一件小事，哪家的皇子公主不吃奶吃到几岁，甚至那前朝的太子还吃到十几岁呢，怎么娘娘就为这么件小事生气，王姑姑心里一阵委屈，赵姑姑心里却有点儿明白过来，荣嫔娘娘根本就不愿意让别人插手她怎么养孩子，她们只是个来照顾孩子的奴婢，主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她们怎么做就是了，这做了主子的主那就是大忌！ 赵姑姑立马跟着膝行到孙姑姑身边，哭着认错：“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自以为是，违逆您的命令照顾皇子，奴婢不敢祈求娘娘原谅，请娘娘责罚。” 看着其他两位奶娘都认错了，王姑姑也后知后觉的爬上前跟着请罪：“娘娘，奴婢们也是一片好心啊，大皇子这般小还是要吃奶啊，娘娘，奴婢们都是为了您和大皇子才出此下策的。”她到底心中不甘，说话也带了出来。 底下是人是鬼也都看得分明了，姜琬嗤笑一声，“将王氏送回内务府，永寿宫里容不下要骑在主子头上的奴才，孙氏和赵氏拉出去跪在永寿宫院子中，跪足四个时辰才准回宫。” 王姑姑都傻眼了，同样是犯错，怎么偏偏只有她被赶走了，她刚要嚎叫，就被随侍在侧的小太监捂了嘴拖了出去。 孙姑姑和赵姑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永寿宫里这般大的动静，养心殿那边很快得了消息，李其琛皱眉对李德海道：“若是奶娘不中用就给阿宝换一批，让她不要费心费力的同那些奴才较劲儿了。” 李德海笑道：“荣嫔娘娘许是有自己的主意，况且奶娘还是得慢慢换，猛地一下大皇子也不舒服。” 虽然李德海说的有道理，但李其琛还是不喜欢让这些奴才们气着姜琬，“你明儿让桂承德往永寿宫走一趟，看看荣嫔缺什么，奶娘也带几个过去，让她挑。” “是。” 第184章 私心 第二日内务府总管桂承德就领了几个奶娘站到了永寿宫的廊檐下，也不敢坐，就那么等着姜琬起来。 “桂总管来了。”姜琬笑吟吟的说道，还让他坐。 桂承德可不敢坐，昨晚前脚永寿宫拉了一个奶娘过去说是阳奉阴违让他看着办，过了一会儿李总管就过来了，让他今儿一早过来问问荣嫔娘娘有什么缺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这是在给荣嫔娘娘撑腰，让他把事情办的合荣嫔娘娘的心意。 “奴才是来请罪的，这王奶娘是内务府出去的，原先看她还算老实，谁承想胆子如此大，奴才已经教训过她了，如今已经把她遣送回家了。”犯了错的奴婢自然是要在他的刑罚下走上一遭的，只是怕吓到贵人，只说教训，并且人是送回家了，可这宫里也算是彻底得罪了，本来就是靠着宫里的恩赐过活，这下一家子都得丢了饭碗，这些人岂能不怨恨王氏，到时她的日子更不好过。 “既是已经惩罚过了那便算了。”姜琬本来就是想内务府那边去惩罚的，那些奶娘的家庭都与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奶娘同宫人不一样，宫人都是采买入宫的，同外面关系在入宫的时候就算是断了个干净，奶娘是良家子，名义上算是借调到皇宫中当差，就算是姜琬狠狠打那王氏一顿她回了家照样过她的小日子，倒不如将她送回内务府，下面的人自会知道怎么做，也比姜琬更狠。 桂承德殷勤的笑着道：“娘娘，皇上还让奴才重新挑了几个奶娘过来，之前的几个用着不顺手，咱们这里有大把的人选可以让您重新挑选，您看看？” 姜琬笑着瞥了一眼在院子中站了一排的人，衣着朴素干净，恭恭敬敬的低垂着头，瞧着就是规矩好的。 “不必了，赵氏和孙氏还算可用，若有需要本宫自会再找公公的。”姜琬笑眯眯的拒绝道。 “一些都听娘娘的，皇上还特意叮嘱奴才，娘娘若还有其他缺的少的也要一并帮娘娘补齐，皇上这心里真是记挂娘娘啊。”桂承德奉承了一句。 “本宫这里一切都好，劳烦皇上记挂了，没有什么缺的，公公放心回禀皇上就是。” “是。”桂承德笑着行礼退下了。 映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道：“娘娘，为何不一起把孙奶娘和赵奶娘一起换了，何必再留她们两个在永寿宫？咱们永寿宫可是宫里最好的去处，有的是人想要大皇子身边当差。” 姜琬抚了抚自己的裙子，“我自然知道要换了她们两个很容易，可是再来的人也一不一定合心意，且我观这孙奶娘和赵奶娘待阿宝倒是有几分真心，且经过这次的事情想必心中有了危机感，也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倒不如继续用着她们。” “那娘娘罚的也太轻了一些，不过就是罚跪几个时辰，怎能让她们记得深刻。”映雪不赞同的嘀咕了两句。 映雪如今是越来越有掌事宫女的样子了，姜琬笑着拉住她的手，“我罚她们不是为了罚而罚，而是希望她们意识到错误不要再犯，如今她们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了，我略罚罚就是了，而且我也怕罚的狠了万一她们怀恨在心背地里对阿宝不好，当了母亲我反而有些瞻前顾后了。” “她们敢！”映雪柳眉倒竖，一副只要她们敢对阿宝不好她就能撕了她们的样子。 “好了，别气了，主要还是等阿宝再大几岁我就渐渐把奶娘撤了，我的私心，不喜欢阿宝太依赖奶娘。”姜琬解释道，后宫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有的小孩从小被奶娘带大，心里将奶娘视为亲娘，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疏离，倒是对着奶娘才会肆意的亲昵，姜琬接受不了自己的阿宝也变成这样，有时她也会讨厌自己想东想西的，但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或许这是每个母亲的通病吧。 映雪一下就理解了姜琬的担忧，她安慰道：“咱们大皇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从小您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他，这满后宫的人就没有人能比得上您对孩子上心，而且大皇子对您明显比对奶娘亲昵，您啊，就别担心了。” “嗯，有你们在身边，真是我的荣幸。”姜琬晃了晃两人的手。 映雪忍不住弯起嘴角，“有娘娘在，才是奴婢的荣幸呢。” 景阳宫。 三喜掀开帘子走进内室，“主子，施答应又送东西来了。” 柴常在躺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明晃晃的窗棂，像只脆弱又绝望的鸟儿，“让她拿走吧。” 三喜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从回到宫里，主儿就终日里躲在屋子里，最长呆的地方就是床上和迎窗大炕上，一呆就是一整日，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窗外，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从前还有人来找主子坐坐，如今是一个人都没了，奥，不对，唯一坚持的人也就只有施答应了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好姐妹，都是骗人的，也就这施答应还算是有些良心，日日来看她们小主。 三喜掀了帘子出去，施答应正站在台阶下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道：“施答应您请回吧，我家主子身子不爽不便见客。” 施凝安也不勉强，她笑了笑将手中的花盆递到三喜面前，“如此那我便不进去了，烦请将这盆菊花送给若姐姐，也能让她病中解解闷。” 那盆中的菊花长势极好，热烈的绽开着几朵粉色的花朵，层层叠叠美不胜收，一看就是精心打理的。 三喜：“这花？” “我从花房要的，放在屋子里养了几日，本想与若姐姐共赏的，从前姐姐说每一种花都有特殊它的性格，要和我们每季赏每季的花，奈何姐姐身子不爽，那便给姐姐放在屋子里解闷吧，屋子里有些颜色心情也能好些。”施凝安笑道。 三喜接过这盆菊花，闷闷道：“施答应有心了。” 她重新走进屋子中，将菊花摆进迎窗大炕的炕桌上，鲜妍的花朵似乎将这座死气沉沉的屋子也染的轻快不少，三喜笑着对柴常在道：“小主，您看这花，开的多好看啊。” 柴常在木愣愣的眼神挪到菊花上，菊粉色落在眼底，她眨了下眼睛。 第185章 一举两得 长春宫，越河灵正如痴如醉的看着樊川笔谈，看到精彩之处还忍不住提起笔想要写上自己见解被三春一把拉住手，“我的好主子，这可不兴写，咱这是借的书，是要完璧归赵的，您这一笔下去，回头皇上可就知道了。” 也是，越河灵恋恋不舍的放下毛笔，对着书本轻叹一口气，好想占为己有啊，无奈的她只能郁闷的写在一旁的白纸上。 “越妹妹又在读书啊，是我来的不巧了。”门口的帘子一掀露出谭静和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越河灵放下书站起身来，走过去迎接，“谭姐姐怎么来了？”她看了看她的身后，两个乳娘抱着八公主和九公主。 谭静和走了进来，随越河灵一起坐在迎窗大炕上，谭静和笑着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便带着华苹和华安去御花园走走，回来的时候正巧路过，便过来与妹妹说说话。” 说着她转头吩咐奶娘，“带公主们到一旁去玩儿，我和越妹妹说说话。” 奶娘恭敬应下，抱着两位公主到了北次间。 “我也许久没同谭姐姐说过话了，如今见你重振精神，真好。”越河灵笑道，她惯是冷冰冰的样子，如今一笑如雪消天霁，令人眼前一亮。 谭静和拉着越河灵的手，满眼感激道：“当初要不是妹妹劝我，恐怕我当时已经随着家人去了，如今苟活着，也只是为了华苹和华安。” “姐姐能想通便好。”越河灵感慨一叹，她也不愿曾经那般秀外慧中的女子就此陨落于世间。 谭静和今日来也不光是和越河灵闲聊，她只是见她同姜琬走的太近了心有不甘，想要笼络越河灵而已，说到底越河灵的家世不错，朝中有许多大臣都是越太傅的弟子，同她交好，总是没错的。 谭静和笑道：“我刚刚进来时便见到妹妹在读书，可是有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书籍，从前在留芳馆时我便同妹妹一起读书作画，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当初无忧无虑的时光。” 越河灵也想到了那时候的美好时光，不由心里怀念，“正是遇到了好书，前朝香山居士的樊川笔谈！”说到自己的心头爱她嘴角不由翘起。 谭静和挑眉，不由问道：“竟是香山居士的樊川笔谈，这可是孤本呢，之前出现在江南过，还不等我打听就没了踪迹，妹妹是如何得到的？” 说到如何得到的越河灵就卡了壳，她知道谭静和和姜琬不对付，提了姜琬那就势必会惹得谭静和不高兴，可这书是姜琬借给她的，她做不来撒谎的事情。 “不过是借阅的，还是要还的。”她含混道。 “借的？”谭静和奇怪，想了想这后宫中怕是没有如越河灵这般爱书的人了，恐怕这书是从皇上那儿借的吧，毕竟只有皇上富有四海，内库中的收藏不知凡几，一本孤本也不算稀奇。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酸，为越河灵能分得皇上的宠爱而嫉妒。 她将各种思绪压进心底，笑着对越河灵道：“这样的好书可否也让姐姐一观呢，毕竟你不知道，当初知道这本书的时候我有多心痒。” 越河灵也很喜欢同谭静和一道看书，她总会有各种或是新奇或是深刻的评论，总能引起她的思考，而且她们看书的口味也有些相似，这让她很愿意与她一起分享。 “好哇，姐姐总是有许多不同的见解，正好来看一看。”越河灵笑着让三春过去拿书。 “我有什么见解，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谭静和笑着谦虚道。 “姐姐就不必自谦了，你......” 越河灵刚要说谭静和不要自谦就被三春的惊呼声打断了，“啊，我家主子的书，谁让你动的！” “怎么了？”越河灵起身走过去，谭静和也跟着走了过去。 一进北次间，就见地上散落着几本书，桌上摊着白纸和书被划上了一道一道的黑道道，再一看八公主，手里正握着滴墨的毛笔！ “主子，书被画坏了。”三春哭着将桌上的书举给越河灵看，正是那本樊川笔谈！ 越河灵的脑子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就是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她的书怎么就被画成了这个样子，她抖着手接过三春手中的书，小心的用袖子擦拭，除了将墨汁晕染出一大片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谭静和皱起眉头，猛地看向奶娘厉声喝道：“你们是怎么看着公主的，怎么能带公主随意涂画！”她是真的要气死了，她最是知道越河灵有多爱书如命的，这下被她的公主糟蹋成这个样子，别说笼络了，越河灵心里说不得就此留下疙瘩了。 她上前就扇了奶娘一巴掌，怒骂道：“无用的东西，看不好公主就滚回内务府去。”八公主被谭静和的狠厉吓得一哆嗦，哇的一声哭嚎起来，九公主仍旧低着头，扣着手中的玩具。 谭静和打完奶娘而后走到越河灵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到：“越妹妹，实在对不住，孩子不懂事，被奶娘带着坏了你的说，我回去定当好好的罚她，你这些书我定然赔你。” “您如何赔，这可是从荣嫔娘娘那儿借的皇上的书，是要还的，这是孤本，里面还有皇上的标注，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如今可怎么还！您还能立马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三春哭着抹眼泪，将地上的书拾起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继续收拾桌子上散落的宣纸和滚落的毛笔。 谭静和一噎，被三春说的脸上涨红，“这，真是对不住。”她说着又甩了那奶娘一耳光，“越妹妹放心，这事儿既然是八公主犯下的就得由我们自己承担，我这就带着八公主去御前请罪。” 她说着就要带着两位公主去养心殿，被越河灵一把拉住，“算了，也是八公主不小心的，这书既然是我借的，那就由我去认错儿。” “小主！”三春急的跺脚，谭贵人爱去就让她去就是了，反正闯祸的是八公主，皇上又不会罚自己的亲女儿，您顶上去干什么呢。 “不行，敢作敢当，既然犯了错，那就得自己承担，我会带着八公主去找皇上认错，越妹妹不必再劝了。”谭静和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主动去皇上跟前认错既能收获越河灵和皇上的好感，又能增加皇上和孩子们见面的机会，反正八公主是皇上的亲女儿，皇上也不会拿她怎么办，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186章 请罚 李德海脚步轻轻的走进室内，站在御案前轻声禀告道：“皇上，越贵人和谭贵人求见。” 李其琛停下笔，没什么情绪的说：“让她们进来吧。” “哎。”李德海应了一声就出去将两人带了进来。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越河灵和谭静和跪下请安。 “八公主、九公主给父皇请安。”奶娘抱着八公主和九公主跪下给李其琛请安。 李其琛抬眼瞥了下面跪着的人，“起来吧。” 他起身走到临窗大炕上坐了下来，越河灵和谭静和起身走到他跟前站着。 “说说吧，什么事儿？”李其琛放在炕桌上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起来。 “皇上，都是嫔妾的错。”谭静和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是嫔妾教导无方才让八公主损坏了您借给越妹妹的樊川笔谈，请皇上责罚。” 他借给越河灵的樊川笔谈？他怎么不记得。 越河灵见李其琛皱眉，连忙跪下解释道：“是嫔妾见到一直心心念念的孤本心生欢喜，非缠着荣嫔娘娘借给嫔妾的，是嫔妾没有保管好，和旁人无关，皇上还请惩罚嫔妾。” 听完了两人的话，李其琛也没什么表示，他道：“书呢？” “奥。”越河灵一愣，赶紧伸手从三春怀里拿过那本被八公主毁坏的樊川笔谈双手呈递给李其琛。 李其琛接过书，翻开看了看，其中两页被横七八竖的划上了墨汁，乱糟糟的，原先的字迹已经被墨汁掩盖住了，他平静的将书本合上，“既然损坏了，那就坏了吧。” 越河灵和谭静和一愣，心道皇上果然轻轻放下了。 李其琛冲奶娘招招手，“小八小九，到父皇这儿来。” 奶娘抱着八公主和九公主走到李其琛面前，半蹲着身子，让八公主和九公主和李其琛齐平。 李其琛拉过九公主的小手，感觉有些凉，他皱眉，“公主的手这般冰，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九公主的奶娘吓的一下子跪倒地上，“皇上，方才太阳大，公主她不愿意添衣，奴婢不敢强迫公主。”九公主性子最犟，她若是强迫她穿衣只会将人惹哭，哭起来能背过气去，有时候还会翻白眼，她实在是不敢强迫九公主。 “她是大人还是你是大人！”李其琛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孩子小不知道事儿，可做大人的却任由着，这大冷的天，有些宫里都燃上炭火了，九公主身上却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小手冰凉。 这一批的奶娘是不是都有问题，之前阿宝的奶娘阳奉阴违，现在小八小九的奶娘伺候的又不尽心，李其琛头疼。 谭静和膝行上前，为奶娘解释了一句，“皇上息怒，奶娘平素照顾公主都挺好的，今日也是出来耽搁了一会儿，其他时间不会这样的。” “你是她们的母妃，你既是说她们照顾的周到那便这样吧。”李其琛并不想过多干涉嫔妃们如何养育孩子，就像姜琬，她养阿宝就总有一套和旁人不一样的理论，只要她们能将孩子养好就行。 “皇上您瞧，八公主是不是比之前大了许多。”谭静和笑着转移话题，不提九公主是因为这个孩子总是木呆呆的，不如她姐姐机灵。 李其琛顺着谭静和手指的方向看向李华苹，她比九公主大了一圈，如今养得白白嫩嫩，大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看见李其琛看她她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爹爹”。 “啊，公主久不开口，嫔妾还担心呢，公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这一出口就是叫皇上。”谭静和欣喜不已，既有假装的成分，也有真心的成分，假装是这并不是八公主第一次开口，这声爹爹是她和奶娘教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让她学会的，真心是她这声爹爹叫的时机正正好。 她这个母妃不得宠，她俩就得自己挣宠爱，有宠的公主和无宠的公主过的日子可是不一样的。 李其琛不在乎这是不是谭贵人的小心思，总归公主开口叫他爹爹他是挺高兴的，于是他伸手将八公主抱进怀中，自从抱了阿宝之后，其他孩子他也会抱了。 “是长大了不少，不过还是轻，你哥哥可比你重多了。”李其琛笑着逗弄八公主。 “男孩子自然是同女孩子不同，公主胃口要小一些。”谭静和笑着说道，旁边的越河灵沉默的站着，她没有孩子，这些话题她根本插不上话。 而且，她眼角悄悄的望着被放置在炕几上的樊川笔谈，剩下还有很多页她还没看。 八公主还是有些认生，在李其琛怀中坐了一会儿就哭闹起来，李其琛将她还给奶娘，谭静和心中有些可惜，这样的时刻可是千载难逢的。 李其琛又逗了逗九公主，可惜她没给李其琛一个眼神，谭静和心里直皱眉，小九真是有些呆了。 北三所。 邹朋义走在杂草丛生的荒废宫殿中，小心的拨开面前枯黄的草杆，“鸹。”老鸹飞过留下一串嘶哑难听的叫声，吓了邹朋义一跳。 他稳了稳心神，用手拨着草丛继续走，脚下的草梗在重力的挤压下噼啪作响，这北三所就是个冷宫，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经坍塌了，宫里的人认为这儿冤死的人太多了，都是孤魂野鬼，阴气太重，平日里很少有人过来，要不是为了.......他也不想来。 “啊。”正想着，一张放大的橘子皮脸凑到了他的眼前，要不是有心理准备他早就吓的尖叫出声了。 “走开。”他怒喝一声，伸手将来人用力一拨推倒在地，真是晦气，这是先帝打入冷宫的妃子，这么久了还没死呢。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疯婆子从地上爬起来追着邹朋义不住叫喊。 邹朋义怕她的叫声吸引来其他人，抬腿对着疯婆子就是一记剜心脚，疯婆子惨叫一声跌到地上，这下终于没人跟着他了，他转身继续往深处走去。 “邹太医，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从一处废弃的殿中响起。 第187章 为他人 书的事情越河灵后来专门过来永寿宫跟姜琬道歉，姜琬已经从李其琛那边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当然也被他点着脑袋教训不该偷拿他的东西去还人情。 这件事就这算是这么过去了，反正正主都说没事了。 等请过平安脉，姜琬这胎算是彻底不隐藏了，这下后宫之人又是一阵羡慕嫉妒，不是，她都生了一个儿子了，怎么又怀孕了！ 寿康宫中，淑妃气的将手中的瓷碗直接砸到了地上。 太后倚在床上，看着她发疯，无奈道：“她能生是她的福气，你如今这般急赤白脸的又是作何，当初哀家都说了，让你帮扶着你堂妹，到时候她生下的孩儿抱到你膝下教养也是一样的，你非不听，还觉得是哀家害你，咳咳咳。”一口气说太多了，太后捂着帕子忍不住咳嗽起来。 玳瑁连忙上前帮着拍背。 “姑母!这不一样。”淑妃忍不住扬声道。 “咳咳，哪里不一样，谁生不是生，与其让旁的女人生，倒不如让封氏的女儿生。”太后喝了玳瑁喂得水嗓子好受多了，她看向坐在一旁生闷气的封靖雁，都女儿都快出宫建府了，她还像个孩子似的。 淑妃咬紧嘴唇，她以前还生气太后和封家背着她找了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进宫，可后来自太后病了，皇后和德妃虎视眈眈的要瓜分姑母的势力，她的恩宠渐渐被姜琬和其他更新鲜的女子分去，母亲每次进宫也都是愁眉不展抱怨父亲又被皇上训斥了，她渐渐理解了姑母的苦心，之所以还死咬着不放只是为了她自己那点儿可怜的高傲。 可现在姜琬那个小贱人又怀孕了，新仇旧恨的，淑妃就有点儿没绷住。 太后看一眼淑妃就知道她心里有些松动了，于是她放软了声音道：“之前也是哀家做的不妥，没提前跟你通气就将人接进了宫里，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姑母。”淑妃皱眉，不愿意看太后这边低声下气，怎么说她们也是亲人。 太后拉起淑妃的手轻轻拍着，“雁儿啊，哀家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你这样如何让哀家放心的下啊，若没个皇子傍身，待哀家身去，只怕你被欺负的连诉苦的地儿都没有。” 一番话说的淑妃眼泪汪汪，“姑母说什么呢，您定能长命百岁的，您还得看着我家华茵出嫁呢，您不在谁给她添妆，谁给她梳头啊。” 太后眼中含泪笑道：“好好好，哀家给华茵梳头添妆送嫁。” 两人推心置腹的交谈了一番，太后步入主题，“如今荣嫔有孕，这段时间她肯定是不能侍寝了，不如趁此机会宣一个封家女儿进宫，倘若怀上是皇子就把孩子抱到你膝下，咱们封家就能一直显贵下去。” 淑妃虽是不愿，可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她手里也有个皇子才能挫一挫姜琬那个小贱人的锐气，也能压过皇后和德妃一头，到时候她的华茵也能更尊贵。 “姑母，您不知道，皇上对那个狐媚子上心的很，恐怕怀着孕也要霸占着皇上。”淑妃担忧道，以皇上对姜琬的宠爱程度，旁人还真的难从她手里将皇上抢过来。 太后见淑妃想通了心里不由松一口气，她拍拍淑妃的手，“要她离开还不简单，哀家这正病着，正需要这些嫔妃出一出力了。” 有太后出马淑妃也就不担心了，姜琬再是狡猾，皇上再是护着她还能大的过去一个孝字。 有这个想法的不在少数，此时坤宁宫中寿夫人就在同皇后谈论此事。 “青筠也大了，就留在宫里吧，你帮着照应着。”寿夫人轻啜了一口茶水道。 皇后一惊，失手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从茶盏中流淌出，浸入地上铺就的九凤朝阳地毯。 “母亲！” 寿夫人不轻不重的将茶盏放回茶几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映之，母亲给过你机会的，你说你会当好这个皇后，重振寿国公府的门楣，可是我们等了这么久，等到荣嫔生了大皇子，等到你一再的失了圣心。映之，是时候该让其他人来挑大梁了。”她说着朝皇后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你放心，你依旧是皇后，是我们寿国公府的骄傲，青筠不过是来帮你的。” 皇后嘴唇抖了几下，最终干巴巴道：“青筠，青筠是我的侄女，这，这于理不合，传出去是要被耻笑的。” 寿夫人皱了下眉头不赞同道：“皇上是天子，这天下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能青筠侍奉皇上是她的荣幸，旁人只会羡慕，酸言酸语几句又当得了什么。况且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又不少见，姑侄侍奉帝王的佳话也不少。” “历史上是有姑侄一同侍奉帝王的例子，可那是皇帝荒淫无道，强纳了去的，最后可是灭了国的。皇上自诩要做那明世之君，又怎会效仿亡国皇帝。”皇后辩解道。 寿夫人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好了，你不过是不想青筠入宫罢了，拿什么借口堵我。” “母亲，我，我没有。”皇后弱弱道。 “青筠是你大哥的女儿，为了寿国公府一颗心也都扑在皇上身上，皇上喜爱什么她就学什么，努力准备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一丝懈怠，你大嫂也是为了这个，那么多好男儿来提亲她都狠心给拒了，映之，你忍心耽误她吗。你忍心看我和你父亲晚年看着寿国公府败落，死不瞑目的去见祖宗吗？”寿夫人扯出亲情的大旗，她可以对任何人冷漠，可对着家人总是硬不起心肠。 “母亲，您这是要逼死孩儿啊。”皇后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寿夫人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眼眶红红的对皇后道：“映之，别怪母亲，出生在寿国公府，这就是你的命。” 等寿夫人离开后，皇后再也忍不住扑在桌子上痛哭出声，所以女子的这一生何其苦，为父母、为兄弟、为夫君、为子女，就是没有为过自己。 第188章 李华珍忌日 元英看着寿夫人离开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推开门走进了内殿。皇后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除了眼眶有些红之外看不出一点儿崩溃的迹象。 “娘娘，您的药。”元英将常备的天麻丸取了一丸送到皇后手边，每回见过夫人，娘娘总是会头痛。 皇后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她拿起旁边的清茶清了清口中的味道，“元英，你将偏殿收拾出来，明日便将青筠接入宫小住吧。” 元英一愣，这个时候？接青筠小姐过来小住？ “本宫累了，想要小睡一会儿。”皇后站起身，元英连忙回过神，上前搀扶住她往床边走去。 到了十月底就到了三公主李华珍的忌日，皇帝下令在斋宫为永宁公主设香案祭坛，令所有公主都要在那一天去拜祭永宁公主。 消息一出，不知隐情的人心道皇上还真是将永宁公主放在心尖尖上宠爱，人都死了两年了都还记挂着呢，竟然还特意下旨让所有的公主去祭拜。 有人欢喜有人则十分不愿意，二公主李华婉就是最不愿意的那个。 “啪。”瓷器的碎裂声大的叫门外的寿青筠停下了往前的脚步。她笑着看向守在门前的听露道：“既然表妹在忙那我就不过去了。” 听露对她扯出一个笑，“恭送表小姐。” 寿青筠笑了笑，转头往皇后的寝殿走去，她这个表妹啊，高傲的狠，若是被她看见她狰狞狂怒的样子指不定心里记恨她呢，她入这宫里是有正事儿的，这些小姑娘的坏脾气她可不想领教。 这教养女儿的事情还是留给姑姑头疼去吧。 寿青筠进了暖阁，皇后正坐在凤座上听管事的回话，她安安静静的走到一旁坐下喝茶，等着皇后结束。 “永宁公主的祭祀用羊，换成重达百斤的达梦国羊，三牲祭品都选最好的。”皇后吩咐道。 管事的应下后恭敬的退下，皇后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这才不冷不淡的对寿青筠道：“你怎么过来了。” 寿青筠丝毫不觉得自己受了冷待，仍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她打开手中的锦盒，“姑姑，我制了一些安神香，是跟邹太医要的方子，另外加了一些晒干的橘皮磨得粉末在里面，不仅安神，味道还带着一些柑橘的清香，姑姑头痛难入睡时可以点上一支。” 不过来皇宫中住了几日就知道了她夜里头痛难以入睡还制出了安神的香，她这个侄女，在家里可真是没少学啊。 皇后放下茶盏，淡声道：“你有心了。” 寿青筠甜甜的笑道：“姑姑是咱们家的中流砥柱，姑姑好青筠才好，青筠是来帮姑姑的分忧解难的。”她说着微微睁大眼睛，似是刚想起来，“华婉表妹似乎不是很想去祭拜永宁公主，青筠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听露正站在华婉表妹房间外面，华婉表妹在发脾气，姑姑，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皇后眼神瞬间锋利起来，像只护崽儿的老虎，她看向寿青筠，“你表妹的事情，无需你多管。你刚刚入宫，还是尽快熟悉宫中各处才是。” 寿青筠低下头，瘦弱的肩膀显得她越发娇弱可怜，“姑姑，是青筠说错话了，只是姑姑，若是表妹不愿意去皇上怪罪怎么办？” 皇后站起身来，大红金绣的绣鞋走在厚重的地毯上，宽大的裙摆在身后铺成迤逦的画儿，她走了几步，站定，微微转头对着寿青筠道：“若是皇上怪罪，自由我这个母后为她承担，青筠的担心多余了。” 寿青筠坐在位置上，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姑姑如此宠溺二公主甚至不惜忤逆皇上，真是昏了头了。 也不知皇后怎么劝的，到了钦天监定好的时辰，李华婉还是到了斋宫。淑妃也带着四公主李华茵到了。随后是德妃带着五公主李华岚和裴嫔带着十公主李华溶也来了。 云溪先给大公主李华媱、二公主李华婉、四公主李华茵递上了香，大公主和四公主很快就在三公主永宁公主的牌位前拜了拜，将香插在了香炉中，独留李华婉还站在原处，显眼的很。 “二公主怕是不想拜祭永宁公主吧。”蔡妃的话再一旁凉凉出口，她眯着眼睛打量着李华婉的后背，怎的将这个小贱人忘了，皇后篱笆扎的那般紧倒叫她一时开不了口子。 “华婉！”皇后从殿外走进来，出声提醒道，“我知你思念妹妹，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还不给你妹妹上香。” 蔡妃和大公主李华媱都被皇后的这句话给恶心到了，真是恨不得将这母女俩也送去给华珍作伴啊。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蔡妃阴阳怪气的说道，“娘娘有头疾，这出来吹了冷风可就不好了。” “看来蔡妃对本宫的事情很了解嘛，不过本宫是永宁的嫡母，便是头痛的裂开也该来祭奠祭奠孩儿，你说是吧，蔡妃。”皇后在嫡母和孩儿上加重的音量，她来祭奠自己的孩子放到哪儿说都合理，旁人只会赞她这个做嫡母的慈母心肠。 蔡妃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这是她女儿的祭台，在她的牌位前她不想同皇后闹起来搅了永宁的祭祀。 在皇后无声的催促下，李华婉还是不情不愿的上前给李华珍敬了香，她看着李华珍的牌位，无声的讽笑，死都死了还搅的人不安宁，早晚有一日，她定叫这宫中在无人提起李华珍！ 接着就是六公主李华新，七公主李华菀，八公主李华苹、九公主李华安，十公主李华溶由奶娘抱着依次给牌位上了香。 公主们完成了祭奠便跟着各自的母妃回了宫，剩下大公主李华媱陪着蔡妃呆在斋宫。 蔡妃从云溪手中拿过一只香，放到烛火上点燃，火焰明明灭灭，她的眼眶也逐渐变红。 “华珍，我的女儿，两年了，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母妃，母妃很想你，总是梦到你小时候，同你姐姐一起呆在母妃的膝下，那时候是多么的开心啊。” 蔡妃将香插入香炉，将李华婉和李华茵的香挤倒，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手上的浮灰，“你放心，母妃会为你报仇的，鱼儿已经快要上钩了，你放心，很快，那些害你的人就会付出代价。” 第189章 烫伤 大公主李华媱被蔡妃劝了回去，她还怀有身孕，在这里待久了也不好，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同华珍说说话也挺好的。 她给李华珍烧了很多纸扎的金元宝，各种纸扎宫殿，珠宝，奴仆，她怕她在地下不够用的，怕她钱钱不够受人欺负，又怕她侍候的人不够用。 “华珍，你在下边缺什么了就托梦给母妃，母妃给你烧啊，你在下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冷了添衣，饿了吃饭，不要受旁人欺负，你可是公主，到了下面也尊贵，母妃给你祭祀全天下最好的东西，让你在下面也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李其琛伫立在门边看着蔡妃絮絮叨叨的给三公主烧东西，他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开口。 李德海看看皇上又看看里面供桌上的牌位无声的叹了口气，二公主做的孽却让皇上承受着锥心之痛，他都想捶二公主一顿了。 蔡妃先注意到门外的李其琛，她站起身，无声的凝望着他，两人自从她生辰一别就再没见过面了，其实也才过去两个月而已，可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皇上。”蔡妃先低下身子向他行礼。 李其琛呼出一口浊气走了进来，“免礼吧。” 他从云溪手中接过一只香放在烛火中点燃，看着永宁的牌位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永宁他是愧疚的，他无法让另一个女儿血债血偿甚至还要替凶手掩盖真相，尽管他无时无刻的泄露出他对于李华婉的厌恶之情，去掉她的势，打压她的高傲，可是依然无法挽回华珍，他想他不配做个父亲。 李其琛想永宁九泉之下怕也不会原谅他吧。他握着手中的香迟迟没有插进香炉。 “皇上就没什么想对珍儿说的吗？她一个人在地下肯定很害怕。”蔡妃看着上首的牌位泪盈于睫。 李其琛薄唇紧抿，说什么都是虚伪。 蔡妃看到李其琛这副样子，自嘲一笑，“也对，皇上如今有了大皇子，一颗心早就旁落，如何还记得我苦命的珍儿。” 李其琛皱眉，“蔡妃，慎言！”华珍的事情根本同阿宝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希望蔡妃钻了牛角尖，怪罪到阿宝身上。 “如今竟是连提都不能提了。”蔡妃凄惨一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李其琛转过身，看着性子越发偏激的蔡妃警告道：“不要打阿宝的主意，你现如今如此安慰都是托了永宁的福气，别耗到这点儿福气也没了。” 旁边的李德海也低垂着眉眼阴沉沉的看着蔡妃，倘若皇上不是心里头对着三公主有愧疚，就凭蔡妃之前作的那些死，恐怕如今人已经北三所那儿了，哪里还能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跟皇上说话。 李其琛已经不想再看见蔡妃了，他转身走出了斋宫，李德海对着蔡妃道：“蔡妃娘娘，人的福气都是有定数的，可得要惜福啊。”他说完也转身跟在李其琛身后走了。 蔡妃看着重归于寂静的斋宫，转头对着上首的牌位道：“你父皇又被母妃气走了，母妃是不是没用啦？” 风吹去地上的灰烬，没人给她回答。 永寿宫姜琬正在安慰嚎啕大哭的阿宝。 “哎呀，下次还敢不敢了啊，之前让你试过炉子烫手，你个小傻瓜还敢去摸。”姜琬心疼的给阿宝的小手抹着烫伤的药膏，一边抹一边吹吹。 这孩子的手是真快，看见什么都想去摸一摸，今日屋内放了炭盆里面埋了红薯准备烤着吃呢，谁知一个没看住这孩子的手就伸了出去。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能这么快！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看住大皇子。”孙姑姑跪在地上也快哭了，才刚刚经历之前的事情，这又叫大皇子烫着了，她都没错眼儿，连阻止都来不及，这可如何是好啊，她怎么这么倒霉。 姜琬皱眉，哪儿有空理孙姑姑，“你自去找程姑姑领罚吧，等罚完你就回内务府去吧。” 阿宝手心和手指上烫了两个水泡，十指连心，阿宝自大一些后就再没哭过这么狠。姜琬抱着他在屋里慢慢走轻轻哄着他。 映雪急的不行，恨不得以身代之，见孙奶娘还搁屋里杵着呢她连忙上去揪着她就往屋外拖，等到了院子里她终于忍不住放开了骂：“哭哭哭，你没看好大皇子你还有理了，娘娘对你算是仁慈了，就该禀了皇上，将你拖进慎刑司拷打一番扔出宫外。” 孙奶娘哭着道：“映雪姑娘，奴婢知错，是奴婢没看好大皇子。”她心里也害怕，大皇子除了是荣嫔娘娘的命根子更是皇上的心头宝，大皇子在她的看顾下受了伤，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扒了她的皮，她知道将自己交给程姑姑和内务府处罚算是荣嫔娘娘开恩了。 “还不滚去领罚。”映雪气哼哼低吼。 “映雪姑娘，大皇子在哪儿。”刘太医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跑进来，他听说大皇子烫伤了手中的笔一扔就跑了过来，好在今日他当值，不用再去家里找他了，来的也快。 阿宝烫着的第一瞬间姜琬就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刘院使看了看阿宝手上的水泡和药膏，点了点头，“娘娘处理的不错，不过这紫云膏药效不如这太乙膏，微臣接下来给大皇子换成太乙膏。”他又讲了一些护理手法和注意事项给永寿宫的众人听。 姜琬点点头，“有劳刘院使了。” 映雪赶紧奉上了封红，刘院使笑着收进袖子中。 “阿宝呢。”李其琛携着寒风走了进来，他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想到阿宝的手被烫到了他的心就揪成一团，孩子还这样小就要遭罪，他恨不得将看顾阿宝的人都砍杀了。 等不及姜琬行礼，李其琛就将阿宝从她怀里抱了过来，阿宝被这动静惊醒，丝丝缕缕的痛意叫他抽泣起来。 李其琛心疼的用脸颊去蹭阿宝的脸颊，“乖宝，爹爹在呢。” 听到李其琛的声音阿宝委屈又哭了起来，“爹爹，痛~”他举着小手给李其琛看他受伤的地方。 李其琛看着阿宝的小手，手心被白色的药膏厚厚的涂了一层，但仍能看到两处水泡，他心头的火怎么都压不住，压低声音怒吼道：“你们都是怎么看孩子的！” 永寿宫呼啦啦跪了一地。 第190章 缺了什么 一整晚李其琛都不让姜琬碰阿宝，心肝宝贝的搂在怀里哄着，一直看着他的小手，看一次就目光沉沉的看着姜琬，把她盯得浑身发毛。 姜琬觉得瘆得慌，走出来让吉祥安顿好刘院使，李其琛让刘院使在永寿宫偏殿中歇着以防阿宝有事随时传召。 安顿好了其他事情，姜琬站在院子中看着黑沉沉的夜幕呼出一口浊气，冷冷的夜风吹在她的脸上，好像之前心中的燥火也被扑灭了。 “娘娘。”映雪担心的扶住她，“夜深了，地上看不清，娘娘您当心脚下。” 姜琬顺手握住映雪的手，有些凉，她转身往殿内走，“有些凉了，咱们回去吧。” 映雪点了点头，想到里面的皇上她又担忧的低声道：“皇上很是生气。” 姜琬走到殿前，拐了个弯往偏殿的方向走去，东西偏殿虽然没人住，但平日里也会打扫，炭火也都一直烧着，有时宫人们会在里面歇一会儿或是聚在一起说说话，不过都很有分寸就是了。 姜琬走到桌子前坐下，让映雪坐在下首的小圆凳上，她倒了两杯热茶，“给，快暖暖手吧。” 映雪感动一笑，“哪里劳烦娘娘给奴婢倒水，奴婢不冷，只是手脚容易冰凉而已。”她这么说着身体却诚实的接过茶盏握在手里。 “这里就咱们两个，不必讲那些虚礼了，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儿，就当锻炼了。”姜琬说道，想到她手脚冬天容易冰凉又劝道：“改天去找温太医要几张方子调理调理，你是女孩子，这方面要注意。” 映雪自从被亲爹送入了宫就再也不在意自个儿的身子了，没有人在意她好不好，这么多年烂命一条阎王都不收，但她却有幸遇到了在乎她的人，是该好好的保养身子了，她还得为娘娘冲锋陷阵呢。 “那奴婢找个时间跟您告假，好好的去诊脉。” 姜琬笑着点头，“好，放你几天假，你好好的休息休息，这一年你也是一直没休息过。” “奴婢可不需要那么多假，奴婢可离不开娘娘身边。”映雪笑着道。 姜琬托腮看着笑盈盈的映雪，“所以做主子的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在现代老板们可不就喜欢不放假的嘛，姜琬在心里调侃映雪是小傻瓜，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当初就是太年轻才会放着好几天的年假不休生生熬过期。 “娘娘，咱们就这么出来好吗？皇上那儿您不去哄哄吗？”映雪忐忑的问，皇上还从来没有对待主子那么冷淡过呢，气的说了主子好几句，连大皇子也不让娘娘碰。娘娘心里也有气，竟然也敢同皇上吵嘴，虽然叫姜琬来说只是反驳几句，也都让她们这些侍候的人吓的不轻。 姜琬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笑着问映雪：“映雪，你不觉得我和皇上的相处还缺点儿什么吗？” “什么？”映雪迷茫了，“娘娘和皇上一直都相处的很好，自从您生了大皇子之后皇上待您算是宫里的头一份了，从来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您，奴婢们私下里都说皇上和娘娘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呢。” 姜琬笑道：“那你小时候见过你们村里最恩爱的夫妻吵嘴吗，两人会互相发脾气吗？” 映雪皱着眉头想了想，“那自然是吵过了，今儿为着去县城里买的青布买成花布东西吵两句，明儿为着孩子不听话打翻了饭碗也要拌几句嘴。” 姜琬慢悠悠道：“是啊，这夫妻间相处最重要的是情感的释放和情绪的表达，无论这种情感和情绪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果没有这两个东西，那不就是陌生人了。”她又接着说道：“你见过皇上对我有坏脾气吗？有过除了喜欢之外的其他的情绪吗？” 映雪一瞬间明白过来，人只有对着自己人才会肆无忌惮的释放着所有的情绪。 “所以映雪，这是好事啊，反正皇上骂我几句他心里舒坦了，可他不知道他已经慢慢的习惯了对我表达情绪。”姜琬眨了下眼睛，“很多时候，人其实都是被情绪主宰的。” 映雪放下心来，娘娘心中有成算呢。 “娘娘，娘娘。”程姑姑提着灯笼找了过来，姜琬和映雪抬头去看，程姑姑已经发现了两人的身影，打着灯笼走了进来。 程姑姑见姜琬身上穿着披风就没将手中的披风递过去，她笑道：“娘娘，皇上找您呢，天黑露重的，您是双身子的人了，别再着了风寒。” 要她看，虽然拌了几句嘴，可这皇上的心里还是记挂着娘娘的，这不就让她出来找了，还交代她拿上娘娘的披风。 姜琬和映雪对视一笑，扶着桌子站起身，“知道了，这就回去。” 姜琬进内殿的时候就见李其琛抱着阿宝坐在临窗大炕上，见她见她他转头瞟他一眼，冷哼一声，脸色臭臭的。 人家都让人去找她了就是给她台阶下了，这会儿可不是矜持的时候，她走过去挨着李其琛坐下，伸手掐了一把大腿根，眼泪瞬间充满眼眶。 她泪眼盈盈的抬头看向李其琛，似是委屈的不得了。 “你哭什么？不过说你两句，你看看阿宝的手，你这个当母妃的不心疼？”李其琛低声没好气的说道。 “嫔妾知错了了嘛，还不都是皇上上来就指责嫔妾，嫔妾也心疼阿宝，可是皇上根本不听嫔妾解释。”她眼角的泪终于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就是琼瑶剧里那种一大颗一大颗的滚落下来，好不可怜。 李其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他是有些太过心急了，怒火中烧，直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好了别哭了，是朕心急了，朕将侍候阿宝的奴才都罚了一遍，往后可得仔细看着阿宝。”李其琛软了声音叮嘱道。 “嗯。”姜琬倚在他的手臂上，鼻音重重的应了一声。 她凑过去看阿宝的手，水泡不算大，小孩恢复能力也快，等水泡自然瘪下去，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要看着他不叫水泡摩擦到。 第191章 安常在来了 好在阿宝非常争气，第二天能吃能笑，就是一只小手被裹上了纱布，几个宫人盯着他不让他乱动手。 看着阿宝精神头好姜琬也算是放下了心，等过了两天水泡消失了，纱布也不用了，阿宝算是恢复了小手自由，他终于能自由自在的在炕上爬来爬去，能随便拿东西了，开心的不得了。 不过他也长了记性，知道炉子炭盆这些不能碰，经过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还会拉着李其琛指着炭盆告诉他‘痛痛’，要躲开。把李其琛这颗老心感动的哟，水汪汪的。 “娘娘，安常在来了。”丝雨走进来禀告。 姜琬一愣，继而笑道：“宁姐姐来了，快请进来。”她起身在映雪的搀扶下走到门边迎接。 安常在带着安春跟在丝雨身后从大门处走来，安春的身后还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包裹。 “荣嫔娘娘。”安常在在台阶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快起来。”姜琬笑盈盈的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往殿内走，映雪笑着上前挽住安春的手，跟在姜琬身后也进了殿。 永寿宫安常在和安春还是第一次来，安常在是个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的人，平素怕被人说攀附永寿宫，也怕外面的风风雨雨淋湿自己，她从不主动来姜琬这里，每次做好了东西也都是叫小豆子送来，也不进永寿宫里，就在门口将东西一塞一溜烟就跑了。 安常在和安春暗中悄悄的打量着周围，乖乖，有个词儿怎么说的，富丽堂皇，王母娘娘住的地儿也不比这儿好了吧。 安常在到底还能稳住一些，小心翼翼的走着，身子僵硬的不行，生怕姜琬嫌弃她。安春就明显多了，那穿着绣鞋的小脚悄悄地试探着底下的地毯，天爷哎，真软乎。她吸了吸鼻子，嗯，真香。 将安常在安置在椅子上，姜琬笑着对映雪道：“去把阿宝抱来，叫他见见安常在。”姜琬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让阿宝怎么叫安常在，安常在位份低，还真是不好叫。 “是，说来还是忠义姐第一个抱的咱们大皇子呢。”映雪调笑了一句安春，逗得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安春脸颊通红，窘迫的脚趾在绣鞋中扣了扣，她这是没那么多人的时候说说罢了，映雪怎么还调侃起她来了。 映雪去抱阿宝了，安常在和安春都有些激动，说来从姜琬她们迁宫之后她就没见过大皇子了，总归是自己亲自接生的孩子，心里头还是惦记的。 安春觉得大皇子是自己的福星，要不是他，她能得一块牌匾吗，听说县老爷都去她家瞻仰那块牌匾了，祖宗祠堂里她的牌匾可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有时候做梦梦到自己衣锦还乡的场景她都忍不住笑出声。 “来了，来了。”映雪抱着阿宝掀开帘子进来，将怀中小人身上裹着的斗篷解开，粉雕玉琢的小人便露在众人眼中。 “妃~”他眨了下眼睛对着上首的姜琬叫了一声，迈开小腿摇摇晃晃的冲姜琬走了过去，映雪跟在他身后张开手护着，姜琬弯下腰伸开手等着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入怀。 虽然看着惊险，可他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姜琬的怀里，靠着姜琬的腿他转了个身好奇的看着殿中的两张新面孔。 姜琬伸出手指指着安常，低下头在阿宝耳边道：“这是安常在，给你做了许多鞋鞋，袜袜，还有衣裳。”又指向安春，“这是忠义姐，第一个抱你的人。” “要去看看她们吗？”姜琬问。 “啊！”阿宝伸出小指头指着安常在，他转头看见了放在小机子上的一盘水果，挣开姜琬的手，走过去将果盘吭哧吭哧的抱进怀里，怕盘子掉了，他还用他肥嘟嘟的小肚子顶着，然后颤颤巍巍的走到安常在和安春面前面前，“吃果果。” 脆嫩嫩的一声，让人心都化了，安常在连忙伸手虚扶住他的小身子，一手托住果盘下端。 “嗯，果果甜，吃。”阿宝将果盘往前送了送，非要安常在拿。 安常在哪里拒绝得了，一颗心被萌的找不着北，晕晕乎乎的就伸手拿了一颗蜜桔。 阿宝见安常在拿了，又走了几步将果盘抵在了安春的腿上，“吃。”这次他直接将盘子抵在安春的腿上，果盘卡在他的肚子上还有安春的腿上，他空出自己的手从盘子里抓了一个小橘子塞到安春的手里，自己另一只手也攥了一个橘子。 他就着这个姿势用手扒开橘子，张口连皮带肉一起咬了一大口，仰头对着安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咬碎果肉吸溜了了里面的汤汁，然后将带着橘子皮的残渣吐了出来。 “甜。”他乐呵呵的发表吃后感言。 姜琬被他的小模样逗的不行，拍拍手对他道：“阿宝到母妃这里来，母妃给你剥橘子吃。” 于是他就举着果盘吭哧吭哧的走了回来，重新倚到姜琬怀中还轻轻的叹了口气，“累死宝宝了。” “你怎么会这么多话呀你，往后可不许说这一句了。”死字在宫中是不好说的，大家都说用其他的词代替，姜琬不想阿宝再说了什么忌讳的话，心里提醒自己还是得再注意一些，不要把一些习惯带出来，阿宝还小正是学话的时候，有时候不经意的说了，转头就被他学了去。 “一转眼大皇子都长这么大了。”安常在羡慕的看着阿宝，她若是有个这样的孩子该多好，这日子也就不那么寂寞了。 “是啊，小孩一天一个样儿，几日不见变化就很大了。”姜琬也感叹了一句，她手中剥着橘子，将里面的小籽仔细的掐掉，然后喂进他张着的小嘴儿中。 “我给大皇子新做了一些衣裳鞋袜，看大皇子这身量刚好能穿上。”安常在笑着说道。 阿宝听着她说大皇子，从姜琬怀中抬起头看向安常在，伸出小手指着自己到：“阿宝，这里。” “让安春陪着映雪去收起来吧。”安常在突然说了一句。姜琬看向映雪，这是要把安春支开呀，恐怕是有事儿，“映雪，你带安春去把东西收好吧，有些衣裳阿宝最近就能穿的都找出来。” “是，正需要安春帮着奴婢整理呢，有些衣裳都混在一起了，还得劳烦安春将安常在做的衣服找出来。”映雪笑着对安春道，带着她去了放置衣服的偏殿。 安常在看着安春离去的背影收回视线，对着上首的姜琬道：“却是有一桩事要求娘娘。” 第192章 保媒 “什么？你让我给安春保媒！”姜琬惊了一瞬，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有做媒婆的命。 安常在拿着小橘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她支吾的半晌才道：“安春年纪也大了，总跟着我在这宫中蹉跎好年华也耽搁了，我没本事叫她出宫嫁人，所以特意来求娘娘。”她说着往地上就是一跪，想让姜琬帮这个忙。 宫里没有宫女到了年纪放出宫规矩，除了主子恩裳，报了中宫知晓才能特赐出宫，不过放出宫的人基本上再也不能入宫了。 安常在也是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皇后同意安春出宫，只能求到姜琬头上。 奥，原来不是叫她亲自保媒拉纤啊，只是帮忙放安春出宫，姜琬也是头次知道还能这样做，她没敢打包票，“我倒是可以试一试，只是不能保证宫里一定会同意。”顿了顿她又问：“可有属意的人选啦？” 姜琬知道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安春这样有主的奴婢婚姻大事就由安常在这个主子做主，也不知道安常在选了什么样的人，她久居宫中也不晓得清不清楚男方的品性。 安常在一愣，她哪里有什么人选，只想着让安春回家嫁人了，心里下意识以为她父母会帮她自己挑选如意郎君的。 姜琬一看安常在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情况了，她提醒了一句，“安春出宫回家后，她的婚姻大事的决定权就落在了她父母手里，我不知道安春的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疼爱女儿的人自是不必你操心，若是......恐怕宁姐姐你在宫里也是鞭长莫及啊。”一个孝字大过天，若是那父母为了其他人胡乱的给安春找个不好的人家安春可不好反抗，在现代大家都很难逃出的枷锁，在这个封建古代只会难上千倍百倍。 安常在一下子就慌了，真疼爱女儿的人能舍得让她进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来吗。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姜琬安抚她，“宁姐姐你先别急，左右安春也不着急出宫，先问问安春的意向，看她是想回家还是留在京城，她觉得什么样的男子适合做夫君，另外你们之前不是卖绣品的时候不是有些门路吗，托他跟外面的掌柜啊，认识的人打听打听，先物色起来，等有了准信儿我再帮你上折子。” 安常在感激不尽，“多谢娘娘。” 姜琬笑道：“倒是你还提醒了我，我身边也有几个小姑娘，也得注意着。” 映雪估摸的时间留了安春一会儿，这会儿两人才回到正厅。 “娘娘，还好安春帮助去了，要不然一下子还理不完这么多衣服呢。”映雪笑着说道。 几人正说着话，元禄领着两个小太监带着一筐子蜜桔过来了，“娘娘，这是新进贡的蜜桔，皇上说大皇子爱吃，特意叫奴才都搬来了永寿宫。” “哇。”阿宝吃着嘴里的看着筐里的，见着那一筐金灿灿黄澄澄的蜜桔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元禄公公，其他宫里有没有？”姜琬问了一嘴，这个老李可别把所有的橘子都搬她宫里把她架火上烤。 元禄看出来姜琬的意思，他笑道：“其他宫里的皇上都已经赏下去了，皇上那儿的还原本给您这儿的都给您送来了。” 姜琬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老李还知道做个人。 “多谢元禄公公了，映雪，看赏。” 元禄喜滋滋的领着一把金瓜子和一把小橘子回去复命了。 姜琬笑着对映雪道：“给宁姐姐装一篮子，一会儿带回去。”像安常在这样不受宠的，虽说在姜琬的庇护下吃穿不愁，也没人敢克扣她的份例，但是像这种品相的蜜桔肯定是没她的份的，因此姜琬让映雪给她捡一篮子，也能让她也尝尝鲜。 “不，不用了，娘娘，我不爱吃，都留给大皇子吃吧。”安常在摇晃着双手拒绝，她看着映雪，一副她一动就去阻止的样子。 姜琬笑，让映雪去装，“宁姐姐客气了，不给你装多的，就几个你拿回去尝尝味儿，阿宝还有很多呢。” 阿宝坐在姜琬怀里跟着点头，“嗯，阿宝，多。” 姜琬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你个小人儿，真是什么都能听懂了。” 安常在看着阿宝可爱的小脸，怎么也不忍心拒绝了。 拒绝了姜琬留饭的邀请，安常在带着安春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寿康宫中，淑妃嫌弃的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少女，真是还不如上一个呢，就这种姿色能让皇上收用吗？ “你叫什么？”她居高临下的问道。 “回，回娘娘......”那女孩磕磕绊绊声如蚊蚋的回禀。 淑妃眉头皱的更紧了，“说什么呢，听都听不见。” “回娘娘，臣女，臣女族中排行二十九，叫封靖鸢，小名鸢娘。”她放大了声音，可是声音依旧很小。 淑妃心里就生出了不喜，一股子小家子气，也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找的人选。 其实她错怪封夫人了，自从上次皇上让人将封靖娴送了回去，还将淑妃的父亲和封靖娴的父亲训斥了一顿之后，封家女儿的名声在京城算是臭了，其他旁支的人害怕下一个轮到她们的女儿，这适龄的女儿基本都被匆匆定了亲事，还都是远嫁，封夫人挑了又挑，才从那仨瓜俩枣中挑出了封靖鸢。 “先下去休息吧。”太后摆了摆手对着封靖鸢道。玳瑁领着她去往偏殿之前封靖娴住的房间。 太后看着淑妃一脸不高兴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劝道：“行了，别挂着个脸了，我看鸢娘就挺好的，皇上吃惯了大鱼大肉有时候换些清粥小菜也挺好的。她是来帮你生孩子的又不是来争宠的，容色平平倒也不错。” 淑妃一想也是，她巴不得皇上看不上那个鸢娘呢。 “皇后把她侄女都叫进宫了，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她想起宫里的传言，心中愤愤，“还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太后搅着手中的汤匙，漫不经心道：“只要获得她想要的，旁人的议论声怕什么，寿家才是真的钻营呢，不过可惜了，哀家这个儿子可不是那等昏君。” “不过姑母你上次说的会解决姜琬这个障碍要怎么做？” 太后将汤碗递给玳瑁，倚在大迎枕上对玳瑁说：“你晚间过去坤宁宫一趟。” 第193章 不对劲 晚间玳瑁乘着夜色走了一趟坤宁宫，至于说了什么就无人知道了。 皇后看着玳瑁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一句，“姜还真是老的辣。” 元英走上前，替皇后剥了一只小蜜桔，用银签子一点一点将外面的筋膜撕去，露出黄澄橙的果肉，她手一转，果肉掉到小碟子中，她将碟子递到皇后面前，“娘娘，蜜桔。” “看来太后娘娘也急了，否则也不会找娘娘联手了。”元英道。 皇后用银签子插着一瓣橘瓣送入口中，柑橘的香甜在口中炸开，她慢慢吃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道：“眼看着荣嫔揽去了大半帝王宠爱，如今又再度有孕，若是再生下个皇子，这往后这前朝后宫还不是她荣嫔的天下了，封家一个靠女人起家的还有什么奔头，留给封家的时间可不多了啊。”皇后幽幽叹道，对于封家如此，对她寿家又何尝不是，寿国公府子孙皆没有出色的，颓势愈显，她们也急需一位皇子来止住这种趋势，带着寿国公府重新迎回荣耀。 也不知邹鹏义中不中用，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准信儿。 “元英，准备准备，这几日好好为荣嫔造造势。”皇后将银签子往盘中一丢，金属与脆瓷碰撞发生啪嗒一声脆响，“势必要让咱们荣嫔娘娘的风头阖宫皆知。” 元英自信一笑，“娘娘，您就擎好吧，奴婢保证，不出三日满京城都会知晓荣嫔的名号。” “那本宫就等着看好戏了。”皇后站起身走向内室，宽大的裙摆迤逦而过，裙摆上花纹繁复，像极了一条条游走的毒蛇。 被皇后提到的邹鹏义正从冷宫中往外赶，冷不防遇到一队巡逻的大内侍卫，他正想躲就被领头的侍卫长瞧见了。 “谁在那里，出来！” 一队人瞬间紧张起来，这要是刺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人都跑到这后宫里了，谁知道跑进来几个人，又准备了多久，队里有人甚至将通传情况的烟花都拿出来了。 侍卫长拔出刀缓慢靠近。 邹鹏义只是一个太医，可不会飞檐走壁，没法子他擦了把额头的汗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 “邹太医？”侍卫长看着走出来的人拧紧眉头，他狐疑道：“这么晚了邹太医来这冷宫做什么？” 说着他往邹太医身后瞧了一眼，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 邹鹏义吓的冷汗都要出来了，他大脑飞速运转，“今日皇后娘娘召我来请脉，出来后遇见一只野猫，我以前被咬过一次一直怕这些东西，慌不择路的跑来了这里。”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可否劳烦一个侍卫兄弟送送我，万一这路上再遇到野猫，也好……” 邹鹏义一副窘迫的模样，好似真的怕野猫的样子。 侍卫长将刀收了起来，笑道：“这有何难，只是以后邹太医可不要乱跑了，皇宫禁地，若是过了宵禁时间，我们可要按规矩办事了。” 皇宫内院可不是一个外男想闯就闯的，若是过了宫门落锁时间之后，他们可不会管这邹太医是何人，直接就拿人了。 “是是。”邹鹏义讪笑道，“规矩我都懂的。” “邹大人知道就好，周驰，送一送邹大人。”侍卫长道。 叫周驰的侍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对着邹鹏义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邹大人，咱们走吧。” 邹鹏义笑道：“哎，辛苦小兄弟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侍卫长身后的一个侍卫上前问道：“头儿，要不要查查他？” 侍卫长也不信邹鹏义的一番说辞，刚刚他明显就是很紧张的样子，而且什么野猫能将人从坤宁宫一路追到冷宫这里，“张琦，你带几个人去冷宫里搜一搜，瘦子，你去太医院和皇后娘娘那儿一趟，查一下皇后娘娘她是不是真的召见了他，又是几时去的几时从坤宁宫离开的。” “是。”几个侍卫领命而去。 侍卫长带着剩余的侍卫继续巡逻，没多久张琦那队人就找到了他们。 “怎么样？”侍卫长问道。 “头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看见一群疯婆子聚在一个炭盆前烤火，挤挤攘攘的，黑炭的烟都熏眼睛这帮人还往跟前凑，疯的彻底，谁能想到那些人从前也是金尊玉贵的呢。我们挨个房间都搜查了一遍，里面没什么异样的东西，也没有藏歹人，邹太医似乎没有进入过里面。”张琦禀告道。 侍卫长点点头，他倒是希望是他多疑了，等瘦子回来将他调查的结果一说，“看来这邹太医还真是皇后召过去的，时间也差不多。” 既然疑问解除了，他们就继续巡逻，只是他还是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姜琬觉得最近很奇怪，虽然她不怎么出宫，可是宫人们口中出现她的次数增多了，这让她嗅到一丝不对劲。 姜琬把吉祥叫来，“吉祥，你去查一下，我总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吉祥也察觉到了，这两日走在路上怎么哪哪儿都能听到提到自家娘娘的，一开始有人说他家娘娘有福气他还挺高兴，可是后来人人都说她家娘娘有福气他就觉得不对味儿了，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都说不过去了，可是为什么是给他家娘娘宣传好名声呢？ 吉祥得了命令就着手开始查，这不查不知道不仅宫里这么说，连宫外都开始传她家娘娘有大福气，甚至还有人编排了故事在茶楼讲。 吉祥将查到的结果告诉姜琬，“目前还没查到幕后黑手，不过似乎是有坤宁宫和翊坤宫的手笔。” 姜琬皱眉，皇后和淑妃？这俩憋什么好屎呢？ “一件事情的掩盖就用另一件更为炸裂更大的事情去给公众讨论，你去挖一挖这京城中高门大户的秘辛，谁家老公公扒灰啦，什么小叔子和嫂子的二三事，什么炸裂挖什么，然后一口气都放出去，记住，要快，我觉得皇后她们快要动手了。” 吉祥瞪大了眼睛，他家冰清玉洁的主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第194章 清修 吉祥动作够快，很快长山伯和他小儿媳妇被人捉奸在床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听说长山伯夫人将那小儿媳的头发都抓掉了好几绺，却被护着小儿媳的长山伯打了一巴掌，带着小儿媳扬长而去,长山伯夫人哭到昏厥被下人抬回府里去。 这还不是最炸裂的，就在大家震惊之余长山伯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又打了起来，原来是大儿子发现自家媳妇在酒楼同自己亲弟弟搞搞在了一起，两人大打出手，恶语相向，那小儿子还捅出来老大不能生，扬言他能有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功劳，将老大刺激的晕了过去，被抬回了府。 这长山伯夫人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这炸裂的一家子，权贵之家、扒灰、绿帽子、气死深深的抓住了京城人民的心，谁还关注姜琬那不痛不痒的事儿呢，幕后之人不甘心，可姜琬的事情确实不够夺人眼球，长山伯家的瓜多好吃啊，就着这瓜能下三大碗米饭呢。 皇后和淑妃气的半死，谁知道这姜琬这么鸡贼，搞了个这么恶心人的事儿，偏偏普罗大众还都喜欢咀嚼这样的事儿，偏偏长山伯家这事儿就是放在历朝历代都够炸裂的存在，她们这造起的声势倏地就散了， 这一下子就让姜琬扭转了局面。 虽然计划有些变化，可是太后她们等不及了，接下来的事情仍旧按照原计划进行。所以姜琬在请安时被告知要去皇家寺庙万安寺为太后祈福消灾。 “太后久病多日未见好，钦天监算出皇宫中有阴邪作祟，妨克了太后，需要有福之人前去万安寺潜心礼佛七七四十九日为太后求来金舍利供奉在寿康宫中方能保太后凤体康健，我等作为皇上的妃嫔自当为皇上分忧，为母后尽孝。”皇后一脸严肃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皇后换了一口气继续道：“荣嫔你为皇上诞下了大皇子，如今又身怀有孕，这满宫的姊妹又有谁能比得过你的福气深厚，况且你的八字正是钦天监算出的有福之人。百善孝为先，太后娘娘一日不安则我们一日不安，皇上心系太后若为太后身体担忧则是我等的失职，荣嫔你作为后宫妃嫔义不容辞！” 原来是打着把她挪出宫这个主意呢，这话还真是说的大言不惭。 姜琬冷哼一声，“若说这后宫中谁最有福，那自然是位列中宫的皇后娘娘了，您可是先帝亲自定的儿媳，先帝慧眼必然是认为娘娘是有福之人才钦定您为当时的太子妃，嫔妾不过些微末福气还全都用在了生阿宝上，自是比不过娘娘了。” 看着姜琬伶牙俐齿的与皇后对上，要把皇后拉下水淑妃也急了，她啪的一拍桌子，“荣嫔，为太后祈福可是无上的荣耀，你敢推脱不成？” 姜琬故作受惊似的拍拍胸口，“哦呦，淑妃娘娘您拍什么桌子吓死个人。”接着她又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既是尽孝和无上的荣耀也没见过淑妃娘娘您自己出宫给太后求过佛上过香，太后可是您亲姑母呢，也不知道您是不是真的孝顺呢，还是嘴上花花。” 淑妃气的肺都要炸了，这小贱人说什么呢，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想冲过来和姜琬扭打却被曹贵人拉住手臂，这荣嫔可怀着身孕呢，大庭广众之下如何动得！ “荣嫔娘娘，您不愿意为太后去祈福直说便是，何苦讽刺淑妃娘娘，说些伤人的话，自太后娘娘病了，淑妃娘娘便一直在跟前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便是想去佛前求一求都没有空闲。荣嫔娘娘莫不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便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了，连正三品的妃子都敢非议？”曹贵人一张口便想给姜琬扣一顶恃宠而骄的帽子。 姜琬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吓住的，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曹贵人好厉害的一张嘴，莫不如你去万安寺为太后祈福，你这张妙嘴儿最会说，相信佛祖听了都得感动你的孝心，为太后降下福泽来。” 曹贵人一噎，被姜琬不按套路走的话气的半死，这是夸她还是损她，谁家福气是用嘴求来的！ “够了。”皇后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下面众人的话，“除了足够有福气还要八字相合，此事非荣嫔莫属。” “皇后娘娘。”越河灵站起来阻止道：“荣嫔娘娘还要照顾年幼的大皇子，如今又有身孕，先前太医说娘娘气血不足，本就应该小心调养，如何经得起颠簸去万安寺苦修？” “是啊，娘娘，万万不可啊。”安常在也站了起来，这一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姜琬当时生产时有多凶险她是知道的，如今又挺着肚子她这心就一直提着，就怕和当初一样。 皇后沉下脸，“怎么，荣嫔还能贵重得过太后娘娘？” 越河灵和安常在脸色一白，“嫔妾并无这个意思。” 姜琬直视着皇后的眼睛，“嫔妾只问，皇上可认可此事，嫔妾都听皇上的。”姜琬认为老李肯定是不会让她这个怀孕的嫔妃还是养育着他唯一儿子的嫔妃去什么劳什子万安寺清修的，这事应该都是太后她们先斩后奏的。 皇后道：“太后身为皇上的嫡亲母亲，是生他养他之人，太后病了，皇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定然是记挂的，你身为后妃当知道为皇上分忧解难是你应尽的本分，忧君之所忧，急君之所急， 凡事应当考虑在皇上前头。本宫知你是担心大皇子，本宫会将他接进坤宁宫好生照料，你且放心去。” 淑妃斜了皇后一眼，大皇子的归属可没说是给坤宁宫的，皇后还真是不放过一点儿机会。 德妃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此时她轻轻开口劝姜琬，“都是为了太后娘娘，妹妹且辛苦一些时日，待妹妹归来便是咱们后宫中的第一人。” 姜琬还是那句话，她听皇上的。她自然是不能直接拒绝的，一个孝字压下来她可承受不住，即便是为了阿宝的名声她也不会那么做。 皇后和淑妃扯出一个笑，皇上已然被孝道架起来了，太后病重，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姜琬去求取金舍利，皇上身为天下臣民的表率，还能不让姜琬去万安寺清修？ 当今可是以孝道治理天下的。 第195章 办法 姜琬坐在轿辇上，映雪随侍在一侧，此刻她正巴巴的给吉祥讲殿内发生的事情呢，“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嘴脸，急着把咱们娘娘撵出宫去呢，还惦记咱们得大皇子，我呸，凭她也配。” 吉祥听的脸色越来越严重，皇后她们以一个孝字压下来，就是皇上也没办法正大光明的说不让他们娘娘去，而且 前朝寿家，封家甚至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家族也都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让皇上做出抉择，皇上怕是也不好一口回绝。 “娘娘，难道咱们什么也不做吗？要不装病躲两天？”映雪建议道。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前头刚让我去给太后祈福消灾，后脚我便病了，这根本就说不过去。”姜琬倚在轿辇扶手上，纤细的食指一下下的敲打着太阳穴，这是她思考时的动作，姜琬在想太后和皇后她们究竟要做什么，将她调出去的目的是什么？要杀了她吗？ 想到这里她坐直身子，“不回永寿宫了，去养心殿。” “娘娘可是要找皇上求助？”映雪问道。 “是啊，性命攸关的大事，咱们快点儿去，恐怕太后的人应该赶在咱们前头了。”姜琬笑道。 “娘娘，您怎么还笑的出来！”映雪快要急死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娘娘越说越吓人了。这般想着却是催促抬轿辇的小太监步子迈的再大一些，再稳一些。 吉祥随侍在另一侧，仔细盯着路，生怕姜琬摔下来。 姜琬笑着安抚映雪，“好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不会有事的。” “真的！”映雪惊喜不已，她瞬间不急了，主子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了。 吉祥也松了口气，想着此去是去找皇上的不由问道：“此事可是需要皇上协助？” “那自然是需要他的帮忙了，这满后宫的女人争来争去还不就是争一个他吗，解决了他就解决了八成的问题，剩下两成就交给老天爷吧。”姜琬看着蓝蓝的天空，想着自己被捅死都能送到这儿活着怎么说也算是被老天爷宠爱的吧，总不至于叫自己就这样嘎了吧。 养心殿中，李其琛看着放在桌案上的一碗金丝蜜枣粥，米粥熬的软烂，蜜枣晶莹剔透，盛在粉红地珐琅彩花卉纹碗中散发着香甜温暖的热气。 可这碗粥来的太晚了，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他站起身甩弄着手中的手串穗子，“母后可是有什么想跟朕说的？” 玳瑁低垂着头，温声细语的说道：“太后娘娘病重，钦天监算出需荣嫔娘娘前往万安寺为娘娘求得金舍利才能得以恢复健康，荣嫔娘娘已经答应了。” “她答应了？”李其琛不由反问，按照他的了解，这小妮子是不会放着阿宝不管自己一个人去什么寺庙祈福的，她答应，恐怕是被逼迫的吧？ 玳瑁双堠交叠放在腹前，“荣嫔娘娘孝顺太后娘娘，自然甘愿为太后娘娘分忧解难。万安寺是皇家寺庙，条件不算艰苦，荣嫔娘娘到那边也不会吃苦，皇上放心，既是为了太后她老人家而去的，奴才们定会服侍的更加用心，定不会让荣嫔娘娘受一点儿委屈。” “你回去告诉太后，朕不会同意的，荣嫔身怀龙嗣，不宜挪动，朕会另派人选去万安寺替母后祈福消灾。”李其琛一口回绝，他不会让姜琬大着肚子跑去那么远，路上颠簸，山上苦寒，再加上苦修七七四十九天，她身子本身就不好一直娇养着，这一折腾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皇上......”玳瑁姑姑还要在劝。忽听的外面小太监通传荣嫔到了，就在门外，她一瞬间住了嘴，荣嫔来的可真快，还没等她劝好皇上呢。 “请进来吧。”李其琛道。 姜琬站在门口时就发现里面有人，她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拉着小太监聊了两句，知道是太后派来的，她没有犹豫，立马让小太监通传了。 老李，千万不要被太后的花言巧语骗昏了头，我来给你送迷魂汤了。 姜琬一进去就看见玳瑁杵在那儿，她故意嗲起声音，千娇百媚的叫了一声“皇上~”还故意从玳瑁的身边经过，肩膀蹭的她整个人一个踉跄。 偏偏她还欠揍的转头，用手捂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哎呦，玳瑁姑姑，您没事吧，可真是不小心，年纪大了得当心脚下。” 玳瑁心下恼怒，作为太后身边的第一大掌事嬷嬷，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慢欺辱过，姜琬实在可恶！不过皇上在这儿也好叫皇上看看姜琬这个女人是多么的野蛮无理。 姜琬如同一只穿花蝴蝶般飘飘悠悠的撞进李其琛的怀着，一双胳膊挂上李其琛的脖子，“皇上，有人欺负嫔妾，您可得给嫔妾做主啊。” 骚浪贱的小蹄子，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放浪形骸的勾引皇上，真真是不要脸，她悄悄的望向李其琛，想要李其琛狠狠训斥姜琬。 李其琛确实皱眉了，也的确是训斥了。 “都有身孕了还这么莽撞，下次可不许这么跑知道吗？” 说的话却和玳瑁所想完全相反，这狐媚子，果然功夫了得，太后这一次可得要除掉她。 李其琛朝玳瑁摆摆手，示意她下去，虽然不甘心，可她到底只是个奴才，天子的命令抵抗不得，悻悻的退出养心殿。 “听说你要去万安寺清修七七四十九日给太后求取金舍利？”李其琛乜着她，仿佛她敢说个是字就给她一脑瓜崩。 姜琬也确实不想去，“嫔妾哪里想离开皇上和阿宝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是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偏偏咬死了说嫔妾的八字就是钦天监算出来要去给太后祈福消灾的人，嫔妾要是不去就是不孝。”姜琬擦了擦眼泪，帕子上的生姜汁辣的她眼眶迅速变红，“嫔妾知道皇上也不想让嫔妾去，可是嫔妾不想让皇上为难，前朝的大臣们很多人在说吧，皇上若是拒绝了，那就是在天下人面前不孝，嫔妾可真就成了活过妖妃了！” 李其琛眉头皱的死紧，太后以这种方法逼姜琬出宫，是不是想打阿宝的主意？ “皇上。”姜琬拽拽他的袖子引回他的注意力，“臣妾有一般法能做到两全其美皇上要不要听一听。” “哦？什么办法？”李其琛问。 姜琬踮起脚尖在李其琛耳边轻声说了一些什么。 李其琛笑着刮了一下姜琬的鼻尖，“你个小机灵鬼。” 第196章 出宫 众人也不知道姜琬和李其琛说了些什么，反正她从养心殿回永寿宫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淑妃听到消息后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她就说嘛，皇上便是再心疼姜琬，为着孝道也不会不让她去万安寺的。 “娘娘，荣嫔不像是会乖乖去万安寺的人，去了一趟养心殿之后便如此乖觉，恐怕是有后招啊。”曹贵人想着姜琬的一系列举动不觉有些狐疑，荣嫔已经手握大皇子自己又怀有身孕还身负帝王宠爱，根本不需要冒险出宫为太后祈福来为自己增加筹码了，她将自己带入姜琬的处境中，明知前方有陷阱，若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前去的。可姜琬表现的太过平静了，像是接受命运了一般，实在不能不令她怀疑。 淑妃撇撇嘴不屑道：“她还能有什么后招，京城是我们世家的地盘，她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即便有宠爱又如何，她的家族还能从大西北飞过来帮她不成？” “可皇上宠爱她，总会为她打算的。”曹贵人皱着眉头道。 “皇上宠爱她又如何，顶多就是多派些侍卫，还不是一样要自己过去万安寺？哼，到了万安寺，封家和寿家连手还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到时候她就是咱们砧板上的肉，永远也别想再回这宫里来！” 曹贵人看着志得意满的淑妃，不由咽下到嘴的话，既然她们觉得无事，那便无事吧。 皇后那边也注意到了姜琬的变化，在坤宁宫的时候还牙尖嘴利的同她争辩一番，怎么去了养心殿一趟就变了心意，她可不认为姜琬是心甘情愿的，估计是皇上保证了什么。 皇后不放心，皇帝的底牌她们从来不知道是什么，但皇上每次一出手都是一击必中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可以说从来没有失败过。万一皇上给了姜琬什么保命的东西，她们可就被动了。 “元英，传话给父亲，让他再派十倍的人手，务必要将荣嫔给除了！” “是。”元英低声迎夏，匆匆走出去传信去了。 姜琬说收拾行李那就认认真真的收拾，一个东西拿出来放进去再拿出来，收拾了两三天还未见收拾好，墨迹的皇后都派人过来委婉的说可以帮助她收拾行李。 姜琬当然拒绝了，表示自己能收拾，就是怀孕了，精力不如从前，收拾的慢些，皇后娘娘若是等不及就换个人过去也行，皇后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的走了。 如此过了几天，皇后又派了人来，这回带着几个老嬷嬷，说是荣嫔手底下的人不顶用，这行李收拾了好几天也没有收拾出来，她便将自己手底下得用的嬷嬷们派过来，让姜琬放心使用，保管一天的功夫就能收拾好。 姜琬同样是笑着拒绝，将最后一个花瓶放进箱子中，当着皇后宫里的人将箱盖一合，不好意思道：“真是赶巧，正好收拾好了。” 皇后的人气得半死，这荣嫔就是故意耍她们的！ “既然荣嫔娘娘已然收拾好行李，那奴婢这就回坤宁宫回禀皇后娘娘，好让皇后娘娘好好为您践行。”那宫人说的咬牙切齿。 姜琬却笑眯眯地，爽快的答应，“好啊，我这出宫一趟，正是需要姐妹们送些程仪暖路呢，相信有了姐妹们的心意，我这路上啊都不冷了呢。” 宫人气的无话可说，这荣嫔还真是粗鄙，满脑子都是那些俗物，也无怪乎娘娘不喜她。 姜琬笑着看着愤怒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通体舒畅，这气真是撒出去才顺畅呢。 皇后许是也被气着了，片刻也等不得了，知道姜琬的行李收拾好了，第二天就要叫她出发，姜琬也不反对，乖乖照做。 等到出发那天，姜琬让映雪抱着阿宝去养心殿，“别担心，顶多过一日咱们就又能在一起了，只是要你在我不在的这一天护着阿宝。” “娘娘放心，奴婢就豁出去这条命也会照看好大皇子的。”映雪向姜琬保证道。 姜琬笑着安慰映雪，“别那么严肃，皇后她不敢明着对阿宝怎么样的，皇上也会护着阿宝的，嗯？” 映雪点点头，大皇子放在坤宁宫她知道皇后不会也不敢明着对大皇子做什么，她要防的是那些想借着大皇子生事的人，不过有皇上的人在想必也作不起什么妖。 “月砂、月见，大皇子入嘴的东西都要再检查一遍，手摸过的东西也都要检查，陌生的人也不要让她近阿宝的身......”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叮嘱的话说也说不完，一想到阿宝要离开自己独自面对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她这心里就有些硌得慌。 姜琬抱着阿宝狠狠的亲了一口他的脸蛋，“去吧，去找父皇，阿宝乖乖的，有事儿就抱你父皇的大腿，不会说就哭，知道吗？” 她别过脸，不敢再看阿宝的脸蛋，挥着手让映雪她们赶紧走，等听不到脚步声了，姜琬才回头，呆呆的看着前方。 程姑姑见姜琬眼圈有些红，她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等过了今日就好了，娘娘和大皇子就又能见面了。” 姜琬缓了缓心神，“是啊，过了今日就好，走吧，还有人在等咱们呢，我走了也得膈应她们一顿，大家都不舒服才好。” 姜琬先是到了寿康宫门口，也不进去，毕竟人家不是病重不见客嘛，她就站在门外喊：“太后，您放心，虽然都说您病重危在旦夕了，就需要嫔妾去帮您，可嫔妾不信，她们都是诓骗嫔妾地 ，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走在嫔妾后头。嫔妾虽然身子弱还怀着身子，也要跋山涉水冒着严寒去万安寺清修七七四十九天，拼着这个孩子的命也要给您将金舍利迎回宫中。太后，您可千万要挺住啊，等着嫔妾来救您！钦天监的修诚道人都说了，金舍利能让您无灾无痛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太后您就安心等着嫔妾去取金舍利吧，要是那金舍利不能让您活到一百岁，嫔妾就砸了它万安寺和钦天监的那老匹夫，竟敢诓骗皇家。” 太后在屋里听着姜琬乱喊乱叫气的心绞痛，“这个狐媚子在乱喊什么，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是哀家要逼死她呢！” “赶她走，赶她走！”太后声嘶力竭的指着门外喊道，情绪一激动，身子直直的往后翻。 “太后！”寿康宫里一片慌乱，这下是真的病重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姜琬又改道儿去了坤宁宫，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但大部分嫔妃竟然都在，大部分都是来幸灾乐祸的。 姜琬也不在意，摆着宠妃的架势扭着腰就进了殿内，“这么多姐妹们送我，我可真高兴！” 她笑眯眯的对着众人伸出手，“哎呀，都是一家人咱们也都不用客气了，这程仪直接送我便是了。” 她看着众人木住的脸，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不是吧，不是吧，姐妹们这般小气嘛，我这都要出远门了，心中定然是念着大家的，可是看大家的样子恐怕是巴不得我走呢。” 皇后强笑道：“怎么会。”说着将头上的一根宝石金簪拔了下来插在了姜琬头上。 “我就知道皇后娘娘疼我。”姜琬娇笑道，说完她又看向一旁的淑妃，“淑妃姐姐~” 淑妃被肉麻的身子一顿，不情不愿的从手上褪下一只玉镯套进姜琬的手腕上，生怕不给这人就借题发挥不走了。 接下来每个被姜琬看到的人都是一阵肉疼，最后姜琬满头珠翠，手腕叮铃作响的出了坤宁宫，坐上马车的时候姜琬掀开帘子看向身后的宫殿，“好戏这才开始呢，真想看看之后她们的脸色。” 马蹄声哒哒，很快离开了皇宫。 第197章 釜底抽薪 姜琬走了，留下被她恶心的半死的一宫女人原地凌乱。 阿宝被送进养心殿，李德海一脸欢喜的将他抱进怀里，带进了内殿。 “皇上，大皇子来了。”他轻声禀告。 李其琛正和大臣们议事，闻言笑着停了话，他朝阿宝伸出手，“阿宝，到爹爹这儿来。” 阿宝见着李其琛就有些兴奋，他激动的啊了一声，小身子向着李其琛的方向探去，李德海怕他摔了，快走两步将他送到李其琛的怀里。 李其琛将阿宝放在自己膝头坐好又从一旁的盘子中拿了一个蜜桔给他，他就不哭不闹，乖乖的待在李其琛的怀里用手扒着橘子皮啃里面的橘肉。 “继续吧。”李其琛对着下首的众位大臣道。 兵部尚书从阿宝的身子上移开视线，姨母笑换成冰块脸开始继续禀告：“寒冬将至，北方的达梦国在边境蠢蠢欲动......” 议完事情李其琛抱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阿宝站来起来，起身走到养心殿后殿，将阿宝放在龙床上，嘱咐了映雪她们看好他，这才返回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姜琬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他一边走一边问。 李德海跟在李其琛身后，闻言 忙回道：“除了您派给荣嫔娘娘的御林军，暗中的侍卫也布置好了，还有一些暗卫散在宫人和沿途的城镇中了，刚刚传来消息，娘娘那边一切正常。” 李其琛点点头，“交代下去，务必护好她。” “是。” 李其琛继续往前走在宫殿门前停住脚步，他抬头望天上瞧，下雪了。 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落雪，好像那个人一离开，连空气都安静下来了，李其琛吸入一口清冷的空气，交代李德海：“午间就将阿宝送去坤宁宫吧，你亲自抱过去，守着阿宝。” 李德海有些犹豫，皇后是个聪明人，不会对大皇子做什么，可她宫里还有个疯子二公主李华婉，他是真的担心，“皇上，真的要将大皇子送去吗？” 李其琛显然也有些犹豫，只是想到姜琬说的，皇后惦记阿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不解决了，总有一日她可能会为了得到阿宝使出更激烈的手段。 “送去吧，朕晚上就去接他。” 李德海只能应下。 午间李德海就亲自抱着阿宝来到了坤宁宫，皇后对于阿宝的到来表达了极大的欢喜，“阿宝，来，母后抱抱。” 李德海有些不愿意给，但皇后乃六宫之主，皇子皇女们的嫡母，她要抱，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给。 李德海扯出一抹笑将阿宝交到皇后手中，提醒道：“娘娘，大皇子分量不轻，你抱着手酸，再者他见什么都好奇，喜欢抓您头上的朱钗，别再扯着您，还是交给奴才抱吧。” 皇后瞧着怀里这个除了眼睛其他都像是缩小版皇帝的阿宝，心中又是怜爱又是伤感，她这些年求的不就是一个这样的孩子吗。若是这就是她的孩子该有多好，眼前的一切困境就都解决了，希望父亲那边一切顺利，这样姜琬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怀里的小人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她寿映之的孩子了。 想着她将阿宝抱的更紧，阿宝本身就是个胖仔，被人这样紧紧抱着很不舒服，他伸出小手往外推拒皇后的身子，但皇后许多年没有亲自照顾过小孩了，根本没意识到阿宝他不舒服了，还怕他掉下去又用手箍了箍。 阿宝的小眉毛皱起，难得的生气了，他伸手一巴掌拍在皇后身上，气鼓鼓的叫了一句：“坏！” 李德海看得忍俊不禁，映雪等人心里直呼痛快，叫你欺负我家娘娘，叫你欺负我家大皇子。 李德海忙对皇后道：“娘娘，您抱得大皇子不舒服了，还是奴才来抱吧。”他 伸出手想要把阿宝接过来。 皇后脸上有些过不去，被个孩子说坏这让她有些恼怒，可这孩子是个金疙瘩，说不得怪不得，“倒是我疏忽了。”她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然后将阿宝送回李德海怀中。 阿宝回了李德海怀里就又安静了，他已经好一会儿没见着妃~了，显得有些蔫蔫的。 皇后早就命人将暖阁收拾了出来，就等着大皇子到手呢，“暖阁已经打扫好了就让大皇子住在这儿吧，嬷嬷本宫也准备了，这段时间就让她们来带大皇子，你们也能打打盹儿。”她笑着对映雪等人道。 映雪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二公主李华婉听说大皇子来了也过来看了他，不过阿宝不给面子，理都不理她，心高气傲的李华婉也不愿意哄小孩子，客气两句就离开了，反正日子还长，她肯定能让阿宝亲近她。 阿宝一下午都不怎么欢快，陌生的宫殿让他感到不安，大眼睛一直往宫外看，想要寻找姜琬的影子。 皇后安排的嬷嬷想抱他被他一巴掌拍开，扭头就扑李德海怀里了，李德海拧眉看向那嬷嬷教训道：“没轻重的狗东西，没看见主子正自个儿玩儿呢，伸什么手。” 他轻轻拍着阿宝的后背小声安抚了好一阵儿，阿宝才终于重新展颜，自己坐在炕上玩儿九连环。 到了晚膳时间，阿宝开始明显的焦虑起来，他频频看向外面，闹着要找姜琬，哼哼唧唧的。 皇后叫人给他拿东西吃也被他推开，皇后想要抱他结果他放声大哭起来，嚎的整个坤宁宫都震天响。 “娘娘，不如让青筠来试试吧。”寿青筠对着皇后请命，她中午的时候就知道大皇子来坤宁宫了，不过她不过一个臣女，还不够格拜见大皇子 ，不过晚膳她是和皇后一起用的，因此也见到了大皇子。 皇后刚要允许就被李德海打断了，什么人也想来接触大皇子。“娘娘，奴才抱大皇子到一边去哄哄。”说着也不等皇后反应抱着阿宝就往院子里走，果然阿宝一见是往外走的哭声就小了不少。 “阿宝怎么了？”李其琛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随着声音是逐步靠近的高大身影。 “啊，爹爹！”看见李其琛阿宝突然哭的更大声了，委屈的不得了，这回可不是干嚎，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李其琛看得心痛不已，连忙将他抱进怀里用拇指轻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轻声哄着：“阿宝不哭，爹爹来了，不哭，阿宝是坚强的男子汉，爹爹的好阿宝不会轻易流泪的是不是，嗯？” 阿宝趴在李其琛的肩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安全感一点点回到心间，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声，他抬起头对着李其琛就开始告状：“坏！”他伸出小手指着正带着李华婉和寿青筠出来迎接皇帝的皇后，在他小小的心里就是皇后困住了他，所以她是坏蛋。 “妃~”想到姜琬，阿宝瘪瘪嘴又要哭起来。 李其琛一把捏住阿宝的嘴，一下子打断了他酝酿的情绪，他指着廊檐下的灯笼，“你看那是什么？” 阿宝果然好奇的抬头去看。 李其琛哄住了阿宝这才一脸愠怒的看向皇后，“朕让你照顾阿宝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好好的孩子送你这边不过半日怎么轻了这么多？看看我儿脸都有些瘦了。”李其琛大言不惭的说着谎话，可谁让他是皇上，金口玉言，假的也必须是真的。 皇后震惊的看向李其琛，因为太过震惊她竟然愣在了原地，一向端方君子的皇上今日竟能指鹿为马，这还是皇上吗？ 她派去的嬷嬷半天都没能碰上大皇子一根手指头，被姜琬的人挡的严严实实，何谈伺候，又何谈照顾不周了。 她慢了半拍才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惯用的东西都是带过来的，一切都如常，许是大皇子换了宫殿一时不适应，这才哭闹。” “哭成这样皇后也不知哄一哄，皇后，你可会养孩子？”李其琛继续道，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孩子哭的那样撕心裂肺皇后你竟然还能端坐在殿内，果真不是亲娘根本不会心疼。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可谁让李其琛进来的这么巧呢。 寿青筠忍不住开口：“皇上，皇后娘娘也要哄大皇子，只是大皇子人生，并不让娘娘靠近，李总管怕大皇子哭伤嗓子，这才抱着大皇子去院子中哄的，皇上您错怪娘娘了。” 她这样说也是有考量的，一个重感情，为了自己亲人不惧皇权，仗义执言的女子总是会让人容易卸下心防的，也容易让他注意到自己，皇上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根本不会计较她小小的冒犯。 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单单只凭外貌根本不可能让皇上纳他为妃，而若是用些手段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她，这不是她的目的，只有先让他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情绪，再阴差阳错的在一起，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才能真正的让她接近他。 可这次寿青筠却猜错了，李其琛根本就没听她讲话，他本就是来给皇后定罪的，哪里需要旁边辩驳呢。 “李德海，带上阿宝的东西走，既然皇后抚育不好阿宝，往后就不要再起这个念头。” “哎。”李德海麻溜的答应，领着人去抬阿宝的东西了，都还没拆封，箱子一抬就走了。 李其琛抱着阿宝浩浩荡荡的走出坤宁宫，这消息就漫天飞了，说是皇后照顾不好孩子，所以皇上大发雷霆，再也不让皇后抚育孩子了。 皇后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夺取阿宝了，因为她抚育不好孩子！ 还不等其他人暗地里嘲笑皇后被姜琬摆了一道儿呢，早上一起来就听人回报皇上带着大皇子出宫了，说是身为人子，即便是身为帝王也要亲至万安寺为太后祈福，阿宝这个唯一的皇孙也也要去祈福，这下子，可是将淑妃也踹下了水，姜琬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她们玩儿都没得玩儿！ 第198章 中风 “贱人！贱人！贱人！”淑妃气的摔了茶盏，姜琬这个狐媚子好手段啊，勾的皇上都配合她演这一出戏，这哪里是被逼离宫呢，这是带着皇帝一家子出游去了吧。 秋露绕过一地碎瓷小心的走了进来，“娘娘，气大伤身，您息怒。” 淑妃将手边最后一个青花瓷花瓶砸在地上，听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才让她的心头好受一些，看着秋露她出声问道：“太后醒了吗？” 秋露道：“回娘娘，太后娘娘已经清醒了，只是......” 淑妃皱眉，心情更为不悦，“太后怎么了？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秋露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太后娘娘虽清醒了过来，只是，只是半边身子动不了了，话也说不清楚，太医说，太医说太后是中风之症，往后恐不能恢复如前了。” 岂止是半边身子动不了啊，如今是嘴歪眼斜，张嘴都流口水呢，太医银针扎了下去也不见好，估计往后也就这样了，或者更糟糕，之前宗室里的一位老王爷不也是中风后没两年就去了嘛。 “什么？!”淑妃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道。 秋露忙爬起来上前扶住她，“娘娘，小心碎瓷割伤。” “快扶本宫过去，快！”淑妃大喊道，太后虽然一直病歪歪的，可说起来都是些富贵病，太后的头脑说话都是无碍的，生活也都能自理，可这中风不一样，不仅话说不清楚，身子还动不了，如厕、擦屁股这样的事情也都得靠别人帮助才能完成，让人失去生活的尊严，活着痛苦。 从前太后像座大山一样挡在淑妃面前，如今她轰然倒下，淑妃只觉得内心彷徨害怕，像是一场风雨过后失去鸟窝的鸟儿，盘旋着，却无家可归。 淑妃很快就到了寿康宫，在门口撞见了正端着水盆出来的玳瑁，她身后还跟着端着一个水盆的小宫女，里面放着太后的衣物，一股恶臭从那方向传来。 若是往日她早就训斥这宫女不懂规矩，端着腌臜东西也不知躲着点儿主子，可这会儿她委实无暇顾及了，捉着玳瑁就问太后的情况。 玳瑁一脸疲色，“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睡下了，现下不见人。” “知道了，那就让宫人们注意些，谁来了也不见。”淑妃点了头就往殿内走，玳瑁却伸手拦住淑妃，她望向淑妃道：“也包括娘娘您。” “什么？”淑妃愣住，“我也不行？” 玳瑁点头，“太后娘娘说了，谁都不见。”其实是太后拉裤子了，她刚帮着收拾了，太后不愿意任何人看见她此刻狼狈的样子，将所有人都赶出宫殿，想必此刻太后也正难受着呢。 “不行，如何能让姑母一个人待着，我要去见见姑母！”淑妃不放心想要往里闯。 “娘娘！”玳瑁倏地提高声音，“太后她老人家是个要脸面的，求您，不要进去，至少此刻不要进去！”眼泪倏地从玳瑁的眼中落了下来，她陪了太后三十多年，从她还是青葱少女时伴她成为一国太后，如今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心酸不已。 淑妃猛地懂了玳瑁未说的话，眼泪簌簌的落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姑姑，我不进去了，让姑母好好歇息。”淑妃失魂落魄的走去了偏殿她往常歇脚的房间，关上门她终于放声大哭。 其他妃嫔也知道了太后中风的消息，皇后带着嫔位之上的嫔妃慢了淑妃半脚赶到了寿康宫，只是都没能进去，被拦在了外面。 皇后带着其他人又返回了坤宁宫。 “太后中风不是小事，给皇上和临安公主的信儿送去了吗？”皇后心情不错，太后这中风真是中的不错，本来她就痛恨之前太后磋磨她的事情，如今她病了，还是中风，她只觉得心里畅快，好像那些磋磨都还回去了一样。另外皇上虽然跟着荣嫔离开了，可太后中风了，他于情于理也该回来看望太后，那她们的计划就还有机会。 “回娘娘，已经送去了。”元英回禀道。 “太后虽病着，只是她老人家惯是疼爱孩子的，华媱怀着身子，还是不要惊动她了，免得她跟着忧心。”皇后笑着对蔡妃道，她是不愿意李华婉过去为太后侍疾的，索性就拿大公主做由头吧。 “本宫看其他公主们也都不要去寿康宫侍疾了，免得太后看到又该心疼孩子了。”皇后笑道。 蔡妃恶心皇后拿她的华媱做筏子，往后这要是说起不给太后侍疾，华媱这个长公主首当其冲，可能还会说因为大公主身子不便，侍不了疾，所以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也都不去了。 但是她也确实不想大公主去寿康宫端屎端尿，她闺女还怀着孩子呢，哪能做那种腌臜活儿。 “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到，臣妾只想着侍疾尽孝呢，倒是没换个角度想，原来不叫太后担心也是一种尽孝呢，臣妾自愧不如。” 皇后笑道：“蔡妃过誉了，不过是心中多念着些太后，想的便多了，谈不上周到。” 蔡妃扯了下嘴角，算是笑笑。 见说的差不多了，德妃开口道：“如今太后病着，嫔妃们自当尽心尽力为太后侍疾，本宫会尽快同皇后娘娘商议出侍疾的安排，之后就按着排次去寿康宫侍疾即可。” 德妃一开口，底下的人自然应诺，皇后和蔡妃不由看了她一眼。 李其琛带着阿宝坐在飞快行驶的马车上，阿宝扒着窗口挣着小身子要去看窗外的风景。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冷风从敞开的帘子中嗖嗖灌进马车车厢，愣是冲的一点儿热乎劲都没了。 月砂使劲儿的抱着阿宝的身子往后撤，虽然他穿的很厚，可吹了冷风若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李其琛放下手中的书卷，搓了搓自己冻僵的手，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这么冷过，没好气的看向一股牛劲儿的小兔崽子，还真是倔，都巴拉半天了。 “阿宝。”他唤。 “哦。”阿宝应了一声，小手还是扒着车窗，眼睛直勾勾的往外看。 “阿宝。”李其琛又唤他一声。 “哦。”阿宝同样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李其琛扶额，他这个儿子还真是事事有回应，事事不看他啊。 第199章 抱抱 张侍卫长踩着客栈木制的楼梯吱吱哇哇的上了二楼，他走到最中间那间门口站了两个小太监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程姑姑从里面走了出来，“张侍卫长，你怎么来了。”她说着反手将身后的门带上，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张侍卫长陪着笑，询问道：“娘娘还是不能启程吗？” 程姑姑眉头一竖，冷声呵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是我家娘娘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张侍卫长连忙摆手讪笑道。 “只是，去这万安寺路途不近，雪天路滑，还得早上路为好。” 程姑姑声音更大了，“我家娘娘难道不知道吗？她比谁都更想早点儿去万安寺替太后娘娘祈福消灾，可我家娘娘并不是一个人，她腹中还有皇嗣，昨日的颠簸已经让我家娘娘有些腹痛了，太医都说了，要好好卧床休息，如何能急匆匆的赶路？若是腹中胎儿有了万一，张侍卫长您能负责吗？” 张侍卫长被程姑姑说的不住擦汗，可那边也催得急，若是不能让荣嫔娘娘尽快出发，他也不好跟那边交差。 “程姑姑，咱们驾车的都是老手，昨日在检查马车的时候，又重新给马车装置了一些减震的东西，今日给荣嫔娘娘在铺上厚厚的一层褥子，保证娘娘不会感受到一丝的颠簸。”他继续劝道。 “姑姑与他多说什么，他就是想逼咱们娘娘尽快上路，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丝雨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走到程姑姑身旁，双手叉腰，指着张侍卫长的鼻子骂的道：“娘娘腹中的皇嗣若有任何好歹，就是砍了你也不够你这条贱命赔的。还不赶紧滚下去，别打扰我家娘娘休息。” 张侍卫长被骂的脸色铁青，他知道今日是无法叫荣嫔出发了，“那便让娘娘好好休息吧，微臣就不打扰了。” 他转头脸色阴沉的下了楼。 程姑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的对丝雨道：“你这样说他，他会不会对娘娘怀恨在心，路上再使坏？” 丝雨不在意的说道：“姑姑，他已经在对娘娘使坏了，咱们退让能让他不使坏吗？” 程姑姑不说话了。 “况且姑姑，按着计划，咱们只需在这里等一日就好了。” 程姑姑一想也是，等皇上来了，谁还敢害娘娘？ 她笑道：“我倒是不如你这丫头想得通透了。” 丝雨挽住程姑姑的手，笑得单纯，“哪有，姑姑就是太担心娘娘了。倒是奴婢，横冲直撞惯了，还得靠姑姑处处提点我才是。” 程姑姑笑着轻点丝雨的头，“你啊。” 两人说笑着下楼去给姜琬做吃食。 房间里姜琬正坐在窗边观察着外面的风景，这家客栈开在京郊的镇子上，在往前走就出了京城。 这小镇不大，却很繁荣。许多各地往来的车队都走这边，所以这小镇上有许多客栈和商铺。 不过人员就有些杂了，上至皇室宗亲，中至官员富商，下至贩夫走卒各类人员汇聚于此。就连乞丐都知道这里好乞讨，这不，姜琬这扇窗户对面的墙根底下就躺了个乞丐。 “吉祥，你来看对面那个乞丐，是不是在盯着咱们？” 吉祥从姜琬身后抬头往外瞟了一眼，发现那乞丐一副蔫耷耷的样子，有些路人路过他也不去乞讨，反而眼睛时不时地扫过他们这边。 “奴才这就叫人将那乞丐捉了，仔细审问。” 姜琬摇摇头，“若真是盯着咱们的，那乞丐恐怕只是其中的一处，捉了他反而打草惊蛇，先不动，等皇上过来再说。” “是。”吉祥盯着那乞丐面色阴沉。 李其琛按住阿宝乱动的手脚将他箍在自己怀里，这孩子真是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好了，你安静一会儿，马上就见到你母妃了。” “妃～”阿宝抬头对李其琛说了一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在说你可不能欺骗我哦。 被他这样看着，李其琛的目光软了软，他伸出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就快到了。 “李德海，派人过去知会荣嫔一声。” “是，皇上。”李德海招招手，一名侍卫近前，他附在耳边交代了几句，侍卫策马扬鞭飞快离去。 姜琬焦急地等在客栈门前，她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向外张望。 “娘娘，你歇歇吧，等了这大半日了。”程姑姑倒了一杯水递给姜琬。 姜琬哪里还喝得下去水，她想她的好大儿想了整整一天了。 “怎么还没到啊？不是说快了吗？”从接到信儿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日了，还没见李其琛和好大儿的身影，不会被什么事情绊出脚了吧？ 程姑姑将水放回桌子上陪着姜琬一起，无人注意的角落，正在扫地的一名妇人遗憾的垂下眼眸。 “啊！”一声清脆的欢呼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真是一颗好嗓门。 阿宝远远的就看见了姜琬，他激动的在李其琛腿上蹦跶了几下。 李其琛耳朵嗡嗡的，刚那声就跟个炸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给这小子激动的，差点儿震聋老父亲。 车子还没停稳，姜琬就冲到了边上，“阿宝！” “啊！”阿宝激动的回应，像个小炮弹一样要冲出去。 “稳重些。”李其琛难得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教训道。 那力道轻飘飘的，还不如蚊子咬一口重呢。 姜琬伸手抱住阿宝的小身子，李其琛看着阿宝的腿防止他激动之下乱踢乱跳。 “我的好宝宝，想死我了。”姜琬嗅着他小身子上的味道，思念的情绪被抚平。 她在阿宝的脸上左亲一口右亲一口，亲的阿宝滋哇乱叫，笑得不行。 娘俩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车里还有第三个人。 “咳咳。”李其琛掩嘴轻咳两声。 姜琬抬头，伸开双手对李其琛道：“皇上，抱抱。” 我的老天鹅啊，您可终于来了，小的这条小命就靠您了！ 第200章 其乐融融 李其琛轻咳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众人都看着呢，就要抱抱成什么体统，他轻叱道：“好好站着，成什么样子。” 姜琬撇撇嘴，明明你就很想。 她复又对李其琛扯出一个笑，似是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嫔妾想皇上了嘛。” 李其琛被她这大胆直白的小撒娇勾的心痒痒，想把她抱进怀里逗弄一番，但到底不合时宜，只得按下心中的蠢蠢欲动。 “咳，朕要下车了，还堵在门前作甚？”他抬眼乜了姜琬一眼。 姜琬只得抱着阿宝退至一旁，两个小太监抬着梯子放好，李其琛从马车里面走了下来，黑色的狐皮大氅拖在车辕上，反射出幽墨的光晕。李德海躬身伺候在旁，伸手扶着他的手腕，他踩着梯子大步走了下来，威严的气势扑面而来，原先还对姜琬有所怠慢的侍卫们如今像是一只只鸡仔一样，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圣驾。 李其琛走到姜琬身边，将阿宝抱进自己怀里，阿宝一天没见姜琬了，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嗷嗷的叫，搞得李其琛像是拆散人家母子的坏蛋。 “好了，好了，我抱着吧，阿宝想我了。”姜琬笑着将阿宝抱回来。 阿宝一回到姜琬怀里就警惕的看着 李其琛，生怕他再把自己抱过去。 李其琛被他的小眼神伤到那颗老心了，“怎么着，嫌弃你老子了，忘了是谁抱你出来的了？” 阿宝不说话，转头埋进自己姜琬胸口，留给李其琛一个后脑勺。 姜琬憋着笑意看着李其琛无语凝噎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轻拍了下阿宝的小屁股，不走心的教训道：“你这个小精怪，就是怕你父皇累着所以才粘着母妃的是不是？嗯，就是心疼你父皇？” 李其琛颇为无语的看向姜琬，“行了，你也别在那儿找补了。”他背过手，转身往客栈里走去。 姜琬在他背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也跟了上去。 客栈他们是全包了的，免得闲杂人等冲撞了姜琬，因此这里除了客栈本身的人就只有姜琬她们这一行人了，李其琛出行带的人比姜琬带的人更多，这间客栈就住不下了，侍卫们就只能挤一挤， 挤不下的就只能去旁边的客栈住下。 李其琛往姜琬的房间走去，看着眼前的客栈他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简陋？”原谅他这一生尊贵，即便是出行也都是住的行宫，再不济也是亭台楼阁布置精美的大宅子，像这样小镇上三层小楼的客栈他还真没住过。 “咱们来的匆忙，这里又只是一个小镇，没什么好的院子能住，这已经是这镇上最好的客栈了，于侍卫长费心让人腾出来的。”同那个别有用心的张侍卫长不同，于侍卫长是李其琛安排给她的，办事情仔细认真又妥帖，姜琬不介意为他说两句好话。 “在这里休整一日，明早便出发吧。”考虑到姜琬怀有身孕，阿宝年纪又小，实在不适合匆忙上路，李其琛决定明日再上路。 姜琬住的房间是整个客栈最好的一间房，她将李其琛带到自己房间，“皇上先休息一会儿，程姑姑已经去吩咐膳食了，这家客栈的炖菜好吃，跟宫里的菜式很不一样，皇上待会儿尝尝。” 李其琛走到床边的榻上坐下，看了看手边的茶壶没有要喝的意思。姜琬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嫌弃客栈的东西是别人用过的，不肯用，她笑着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这这茶壶和茶叶是嫔妾宫里带来的，皇上尝尝，能不能猜出是什么茶？” 听见姜琬这样说，李其琛才勉为其难的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祁红特绝群芳最，清誉高香不二门。” “皇上猜对了，正是祁红。”姜琬笑眯眯的说。 阿宝被姜琬放了下来，正扶着李其琛的膝盖好奇的四处打量，见李其琛端着一杯茶，他踮脚拽着他的袖子也要看看。 李其琛弯腰，给他喂了一口，阿宝还没喝过茶，他咂吧着小嘴儿觉得跟他喝的白水不一样。 “要。”他拽着李其琛的袖子还要喝，李其琛反倒是不给他了，换了一只手直接喝了。 “啊。”他生气的跺了跺小脚，抓着李其琛的衣服顺着他的腿就哼哧哼哧往上爬，想要自己找着喝。 李其琛却脚一抬，将他吊了起来。 “哈哈哈。”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腿咯咯咯的直笑，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去找茶水喝的事情，李其琛看着他那副傻样，嘴角翘了翘。 姜琬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这两父子互动，眼睛里都是笑意。 中午吃了姜琬推荐的炖菜，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菜，就是晒的菜干炖的猪肉粉条，卖相不是很好看，但是吃起来很香，同宫里那种小灶精工细炖出来的不一样，喂了两年的猪肉，大火混着各种菜一顿乱炖，自有它独特的香味儿。 阿宝喜欢那浸满了汤汁的粉条，自己用小手捏着，小嘴不停鼓动，吸溜一根又一根。 李其琛也挺喜欢，吃着杂面饼子就着炖菜，倒是新奇，不由也多吃了一些。 饭后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散步消食，阿宝对什么都新奇，尤其是来了宫外，什么都是没见过的，稀罕的不得了。一会儿指着水井问，一会儿指着磨盘要看，尤其是这客栈老板还养了两条大黄狗，可把他给稀罕坏了，就想抱着摸。 李其琛怕他被咬着，叫人把狗牵走了，他扯着嗓子嚎，非要摸，怎么哄都哄不好，李其琛黑着脸让人又把狗牵回来，客栈老板战战兢兢的抱着狗身子，握住嘴筒子让阿宝去摸，姜琬看着客栈老板和狗那难受劲儿就觉的阿宝得好好的教训一下了，这得不到就哭闹着要的脾气得好好的给他改一改。 她瞄一眼正紧盯着阿宝和狗的李其琛，还有这位，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教训儿子还得避着他一些，要不又要心疼了，他一心疼，她的饭桌就只有芹菜和豆腐，真是造了孽了。 李德海从外面走来，轻声回禀：“皇上，宫里来信了。” 第201章 种因得果 姜琬坐在一边悄悄瞧着李其琛的反应，心里有些虚，这老婆子这么不禁骂，这就中风啦？ 她寻思着她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呀，她可不承认太后中风是她骂出来的。也是赶巧，姜琬去阴阳她的时候没进院子，太后还是第二天被发现中风了的，要是当天被发现，姜琬能直接被皇后、淑妃她们扣下，治一个不孝，气病太后的罪，赶明儿太后一死还得怪她气死的，连李其琛这个皇帝都不好保她，连她的阿宝都会有污名，看来以后还是得小心一些，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再大喇喇的做了。 话说她们这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她去万安寺去给太后祈福消灾，她这才都半道儿呢，都被冲的半瘫了，她要是再往前走走是不是人就没了。 “太医如何说？”她听到李其琛问。 李德海弓着身子小心的回道：“太医说太后娘娘往后只能小心养着，不能再动气了。至于目前麻木的半边身躯也只能针灸试试，但恐不能恢复如初......”太医的话都说的很委婉，其实太后以后就只怕要这样躺床上要人伺候着了。 李其琛半晌没有说话，他轻合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在一下下的轻敲在桌面上，哒，哒，哒，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 姜琬尽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毕竟是老李的亲娘，万一他把太后中风的事情归结到她脑袋上怎么办。 说实话，李其琛和太后是标准的天家母子，并没有寻常人家的母子亲情那般深厚，小的时候他是她争宠的棋子，等他大了是便她登上尊位的工具，等他被父皇看中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他和她就见的更少了。何况太后仗着自己是他的母亲，一次次为了封家的利益来挑战他的底线，这么些年来一直在试图插手朝政大事，本就浅薄的亲情被她一次次的消磨。 如今她病了，他心中隐约有种终于可以不作妖的解脱感，他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 就见姜琬小鸡仔一样缩在角落里，他没好气的说：“躲这么远作甚，朕还能吃了你。”真是被这母子俩气的短寿，一个个的好的时候甜言蜜语的哄你，不好的时候，一个给你个后脑勺，一个缩成一团有多远躲多远。 姜琬觑着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不大好看，看来还是得主动认错，李其琛这个人可是吃软不吃硬，万一他心里留下疙瘩了，那以往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姜琬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在离他一臂远的距离停下，双手搅弄着手中的帕子，“皇上，嫔妾真没想气太后娘娘，就是和她好好告别来着。”她越说越小声。 李其琛都被气笑了，“这时候知道坦白了，说的时候不是挺起劲儿的吗？”那小嘴巴巴的，路过的鸟过去都得羞愧的掉头回去，太后真是好悬没气死。 姜琬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嫔妾知错了，回去就跟太后请罪。” 这事儿还真说不清是谁对谁错，太后联合这皇后等人逼迫姜琬一个怀孕未满三月的人去万安寺给她清修求取金舍利，姜琬被逼无奈气不过，到寿康宫门口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谁知道太后竟然自个儿气的中风了，太后种的因得到这个果也不算冤枉。 “行了，你好好待着吧，好好的养你的胎。” “奥。”姜琬摸了摸自己肚皮，这是说不怪罪她了，那她可就放心了。 李德海见着气氛缓和了不少开口问道：“皇上，那咱们是回宫还是......” 李其琛语气淡淡道：“继续前往万安寺，母后如今病的更重了，自当为她求来金舍利为母后祈福消灾。” 姜琬偷偷瞅他，这真的不是嘲讽吗。 既然李其琛都这么说了，大家都不再提回宫的事儿，她们也是去尽孝的不是，你不是要那什么金舍利嘛，等着吧，她们这就去求。 寿康宫中，临安公主正坐在太后的床榻前，看着短短时间就像是老了十岁的太后，她不禁泪如雨下，从她有记忆开始，太后就一直是尊贵体面的，什么时候像这样狼狈的躺在床上过。 “母后。”临安公主的眼泪珠子不断落下，很快就打湿了太后的衣袖。 “嗬，嗬。”太后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口齿不清晰，说了半天也只是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她心里一急，口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不体面过，这两天积压的委屈快要让她崩溃，太后撇过脸去，泪水不自觉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母后，皇兄很快就回来了，您别怕，皇兄肯定会招揽天下名医为您医治的，要不了多久您就能恢复如初了。”临安公主用帕子轻轻给太后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又将太后下巴上垫着的口水巾换了。 说起李其琛太后又激动起来，她攥着拳头哐哐哐的砸着床板，气他跟着姜琬跑了，气他不孝！ 淑妃抹了把眼泪，气哼哼的说道：“还指望什么，就是姜琬那个小贱人把姑母气病的，皇上还纵容她，跟着她一起出宫了。” 临安公主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她的儿子，入冬了，寿儿又开始咳嗽起来，等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是皇后遣人来她府里送信说太后病了，她这才伺候好儿子就又进宫里来看太后。 临安公主在行宫的时候跟姜琬接触过，两人有空就一起带娃，她对姜琬虽不十分了解，但也知道她不是主动惹事的人。淑妃说是姜琬将母后气病的，她心里是存疑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无缘无故的，荣嫔怎么会来气母后。” 临安公主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在淑妃眼里就是她在维护姜琬那小贱人，好哇，姜琬这手段真是可以，把哥哥勾的跟她跑了，这妹妹也没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临安公主的心都笼络过去了。 淑妃撇过身子不看临安公主，捂着帕子呜呜的哭，“除了她还是谁，叫她去给姑母祈福，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去，最后好容易去了临走前还来姑母宫外说些混账话，气得姑母发了病，不怪她，怪谁？” 临安公主皱眉看向太后和淑妃，祈福为什么叫荣嫔去，没记错的话荣嫔这胎才两个多月吧，胎都没坐稳呢，就要让她去那什么万安寺清修七七四十九天？！ 皇兄这都没发脾气吗？ 第202章 撤回 眼见着母后和淑妃对荣嫔的成见都很深，临安公主只能压下那些疑问说起太后治疗的事儿。 “我看如今先按着罗太医的针灸疗法治疗， 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那边也安排了嫔妃侍疾，母后只管好生养病，万勿操心，凡事都有咱们在呢。” 太后抖着手拉着临安公主的手，“嗬，陪。”她想让临安公主在宫里陪着她，在她心里最脆弱的时候，只有临安公主这个从小就体贴的女儿让她最安心。 临安公主也是左右为难，那边小儿子病着，离不开她，这儿母后中风也需要她，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总有一方是要亏欠的。 临安公主握住太后的手，宽慰道：“母后放心，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心头一松，困意袭来，没多会儿就睡去了。 李其琛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样赶回来，只让人给皇后捎了信儿，让她务必照顾好太后。 皇后听了信儿又是一阵气闷，这姜琬就那么好？皇帝竟然连太后都抛到脑后也要陪着她去万安寺，早知道当初就该在她刚入宫的时候摁死她也好过如今她一家独大。 “姑母，既然皇上也去了万安寺，那计划便停止吧。”寿青筠喝了一口牛乳茶，满足的眯起眼睛，这宫中的牛乳茶是用新鲜的牛奶加上晒干的玫瑰花瓣和顶级红茶熬制而成，寻常人家可不会这样日日供应，光是这茶叶都要不少银钱了，她虽是国公府嫡女，却也没有这样挥霍的资本。 皇后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极为不甘心，都已经将人弄出宫了，只消一点儿手段便让人永远也回不了宫，明明就差一步！ 寿青筠自然也看出了皇后的不甘心，姑母是身在局中看不清，“若是再进一步便是弑君了。”她轻声提醒一句。 皇后浑身一震，猛地回过神来，如今的姜琬动不得，她现在和皇上在一起，对付她就是对付皇上，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这是谋逆！ 她皇后做的好好的，可没想再换个皇帝，而且以寿家的本事又哪里能绕开皇上层层的防卫将皇帝一击毙命，那不是扯笑呢吗。 这个计划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除非姜琬能落单，才有一丝可能。 她吩咐元英：“告诉父亲，万安寺那边的安排都撤了吧，还有盯梢的人手也全部都撤回来。”荣嫔身边的人并不可怕，可是皇上的那些暗卫可不是吃素的，放在周围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拔出了萝卜带出了泥可就不好了。 元英心道可惜，但娘娘都没什么办法她就更没辙了，她点头应下，自去安排了。 皇后看向一旁悠然喝茶的寿青筠，冷笑一声，“你倒是悠闲，如今皇上都不在宫里，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帮上本宫的忙。”她站了起来，往自己宫殿走去。 寿青筠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她将手中的奶茶一饮而尽，她知道，姑母这是对自己心有不满，所以将气撒在自己身上罢了，也没什么可伤心的，毕竟在家里时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景阳宫中施答应又抱着一盆花站在了柴常在的门口。 三喜掀开帘子一脸欣喜的看向施答应，“施小主，您又来了。”自从出了那事儿之后，主子这里是没旁人来了，从前围着主子姐妹长姐妹短的也不见了踪影，生怕沾染上她们似的，只有施小主日复一日的坚持，待她主子也和从前一般无二，倒是日久见人心了。 施凝安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花交到三喜手上，“如今天气愈发寒冷了，花房里的花不好定了，只这么一朵黄菊花了。” 施凝安的贴身宫女如梦没好气的嘀咕道：“就这盆破花还是您花了一个月俸禄，求了那花房管事儿的许久才拿到的。”她真的为她家主子不平，为了柴小主，从原来的宫殿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宫殿，日日热脸贴柴小主的冷屁股也没见着好。 “如梦，住口！”施凝安严厉的打断宫女的话。 如梦动了动嘴角，到底还是低下了头。 三喜挺不自在的，起先她也对施小主也态度不好，觉得她和窦舒兰一样都是存了心要害她家小主，可是这一日日的看下来，也就这施答应最有良心，就算她家小主落魄至此也还对她家小主真心相待。 听到如梦这样说，手中的这盆花也烫手起来，“以前，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冤枉了您......” “过去的便过去吧，最重要的是要往前看。”施凝安打断三喜的话，反而笑着宽慰她。 三喜便有些羞愧了，施小主如此善解人意，反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若姐姐肚子大了，一个人在屋里我也不放心，你快回去照看她吧，我这就回去了。”施凝安笑着说道。 她带着如梦转身回了自己屋子，三喜抱着花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转身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柴常在正坐在床上看经书，原先她并不爱这些的，总觉得这经书是家里的老太君们读的，如今倒也能看的下去了。 “主子，施答应送来的花儿。”三喜将花放在临窗的炕桌上，将原来放的那盆放到门口的小机子上。 柴常在看着炕桌上的花儿愣愣出神，三喜看着她这副样子走过来劝道：“小主，奴婢看着施小主人还不错，知道您喜欢看花，便每隔几日从花房定了花儿给您看，您瞧，这屋子里都堆满了花儿，像个花房。” “您若是觉得施小主还行，就叫人进来坐坐，总是闷在屋子里，人都要闷坏了。”三喜见柴常在没有反应，她也不在意，搓热双手，伸进被子里给她揉腿。 “您这也不爱走动，这身上都浮肿了，总躺着可不行，往后可得在屋子里走走，您这过两个月也都该生产了，得听太医的，多锻炼。” 三喜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柴常在往日不觉得，今日却觉得叽叽喳喳的像是麻雀，有些恼人，她合上经书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三喜见她又要睡了，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她不再出声，轻柔的为她揉着双腿。 半晌，她给柴常在盖好被子，端着换下来的衣物出去，临出门时听到柴常在轻飘飘的声音。 “下次，就请她进来吧。” 三喜惊喜地转过身，柴常在仍然那副样子躺在床上，若不是那颤抖的睫毛仿佛刚刚她并没有说话一般。 “哎。”三喜欢喜的应了一声。 她家小主，总算是要走出来了。 第203章 摸猫猫 姜琬她们坐着马车一路赶往万安寺，万安寺的人先前接到消息只知道是宫里的娘娘来寺庙里清修给太后娘娘祈福，谁知道等人从马车里一出来竟然是当今圣上，吓得主持连忙吩咐人将恭迎的排场搞的更大一些，除了正在闭关的大师，剩下的高僧们全都让小弟子拉到大门前迎接圣驾了。 住持不敢怠慢，恭敬的引着李其琛他们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又引着他们去后院儿的院落中休息。 因着姜琬她要来，万安寺早就封了寺，不接待外客了，李其琛的侍卫将万安寺的边边角角都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这才编排了巡防的队伍井井有条的开始护卫起来。 “啊！”阿宝一到禅房就看见了万安寺中的护院猫猫，扑腾着小身子就要去追，那橘猫喂圆鼓鼓的，慵慵懒懒的趴在墙头摇着尾巴，因为平日里接触外面的众多香客，因此也不怕人，看见阿宝牵着奶娘的手走近也不慌张，懒洋洋的瞧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眯着眼晒太阳。 阿宝走到墙根儿底下，仰着头朝橘猫招手，“喵~” 姜琬坐在廊檐下，撑着下巴看着阿宝傻乎乎的动作，“小阿宝，大橘它不愿意理你。”她坏心眼的骗小孩。 阿宝看看姜琬又看看墙头上一动不动的橘猫，又转过头继续唤它，“喵~” 李其琛走过来在姜琬身边坐下，同她一起看着阿宝童言童语，阳光暖融融的洒在他的身上，舒服的他仰躺在椅背上，他合着眼睛，手指在膝头一点一点的，真正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皇上和大师讲完经了？”姜琬问。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 姜琬拽拽李其琛的袖子，“皇上，快看看你儿子。”他眼皮掀开一条缝，就看见他那傻儿子小手正举着一个黄澄澄的小橘子诱惑那胖猫下来呢。 “甜。”阿宝认真的对橘猫道。胖猫根本不理他，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拿橘子诱惑，大橘才不理你呢，你用鸡蛋啊。”姜琬替他出主意，免得这小傻子举半天手累得哼哧哼哧的最后也没摸到猫。 “你怎么知道它叫大橘？”李其琛好奇问道，姜琬不过刚刚到这禅院，这就知道寺里的猫叫什么了？ “它是橘黄色的啊。”姜琬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其琛一噎，所以这猫是根据颜色叫的名字，这是什么道理，他眼睛四处一扫，指着远处院落墙头上的黑猫问道，“那那边那只黑色的叫什么？” “叫小黑啊。”姜琬脱口而出，一副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的样子。 李其琛难得起了好胜心，“李德海，你去问问，这两只猫叫什么名字。” 李德海好笑的看着执掌天下的李其琛同荣嫔娘娘在这讨论小猫叫什么的小事，他走到院外叫住了外面候着的一个小沙弥问道：“那两只猫叫什么名字？” 小沙弥好奇的看了李德海一眼，这贵人还真是奇怪，特意出来问两只猫的名字。 “回施主，橘色的那只叫大橘，黑色的那只叫小黑。” 李德海心里一笑，这荣嫔娘娘还真是奇了，竟然猜得出两只猫的名字。他笑着走进院子，回禀：“回皇上，橘色的那只叫大橘，黑色的那只叫小黑。” 李其琛看向姜琬，“你倒是猜的准。” 姜琬噗嗤一笑，解释道：“那是皇上您不知道民间的习俗，民间起名不像是宫里那边精致，像是小猫小狗这些大都是根据颜色命名的，比如一只土黄色的狗狗，它的名字就很可能叫做大黄，大黄若是去了，再养一只土黄色的狗狗很可能也叫大黄，有时候觉得这样挺可悲的，来世上一趟都没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名字，可是站在小动物的角度上，可能它们也不在乎这个，它们带着任务来到这世上，开开心心的完成任务才不管你叫它什么呢。” 李其琛笑她，“猫的名字也能让你感慨这么多。” “瞎说说而已。”姜琬笑。 “阿宝。”李其琛叫还站在墙根下的阿宝，那小傻子，听说要用鸡蛋，忙着翻自己的小兜兜呢。 听见李其琛叫他忙哒哒哒小跑过来，吓得奶娘脸都白了，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扶住他，这刚会走，就想着跑了，一个看不住就得摔跤。 阿宝扑进李其琛怀里，“爹爹，蛋蛋。”他想要鸡蛋引诱大橘下来。 李其琛将他抱在膝头坐好，从一旁桌子上的果篮中拿出一个小蜜橘剥了起来，“李德海，去给大皇子拿个鸡蛋，把大橘引过来。” “是。”李德海忙下去准备了。 李其琛给阿宝喂了橘子，估计是喂了个酸的，姜琬眼睁睁的看着阿宝打了个激灵，小眉头皱起来，李其琛也注意到了，忙将手掌伸到他嘴巴下面，“快吐出来。” 阿宝酸的眼泪都出来了，却仍旧闭紧了嘴巴，就是不吐，阿宝几乎不会随意吐出不喜欢的食物，只要吃进了嘴里的，能忍受的基本都会吃掉，从来不浪费，姜琬觉得不浪费粮食是个好习惯，每次她都鼓励他，现在看着阿宝这样又有些心疼。 “乖宝，快吐出来，刚刚的橘子有虫虫。” 阿宝一听连忙将橘子吐到了李其琛的手中，姜琬忙给他喂了点儿水，用帕子给他擦擦嘴角。 李德海帮着李其琛清理手掌，元禄用竹竿插着剥了壳的鸡蛋举在大橘的鼻子下面，大橘嗅了嗅，嗷呜一口咬掉半个鸡蛋，元禄赶紧将剩下的半块鸡蛋放到院子中央，大橘吃完了嘴里的半块，寻着味儿从墙头跳了下来，蹲在院子里吃鸡蛋。 阿宝连忙挣扎着从李其琛腿上下去，在李德海的防护下蹲在一旁看大橘吃鸡蛋，冬天衣服厚，他穿着大棉裤，蹲不下去，别扭的半蹲着，颤巍巍的伸出小胖手隔空摸了大橘一把，转头对着李德海嘿嘿一笑。 李德海可看不下去自家小主子这么辛苦还摸不到猫猫的一根毛毛，他抱起阿宝的小身子，将他的手凑到大橘的脊背上，阿宝顺着就摸了一下。 “哈哈哈。” 姜琬笑着摇了摇头，小傻子又乐了。 第204章 道德绑架 有了阿宝的陪伴，这万安寺的生活和宫里好似没有什么区别，反而少了后宫的那些女人们，日子过的更悠闲了。上午去做一会儿早课，下午带着阿宝在寺里或是山下的集市上逛逛。 李其琛有时会陪着她们，大多数时候会留在禅房处理公务，虽然出来了，但活儿还在，它只会从御案上快马送到禅房小小的桌子上，这世间等级最高的打工人不外乎如是了。 七七四十九日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过了今日她们就启程回宫了，这几十天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看来幕后之人也是小心谨慎，知道皇上在这里她们不好出手索性就撤了个干净，姜琬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怕，但却也不想一直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夫人，您看那儿有卖糖葫芦的。”映雪笑着指着前面的一个扛着稻草扎的草把子吆喝的小贩对姜琬道。 姜琬一瞧还真是，连忙捂住阿宝的眼睛，可不能给这位看见，一会儿该闹着要了，“老爷不让阿宝吃外面的东西，可不许叫他看见了。” 因着在外面，为避免麻烦，就只能改口按照民间的称呼，称呼李其琛为老爷，姜琬为夫人，阿宝为小少爷。 但可惜的是阿宝已经听见了，他知道那个酸酸甜甜的东西叫糖葫芦。 之前逛街的时候姜琬买过一根，不过没吃，她怕外面的东西被下了药，小心为上，她只享受买买买的快乐，并不吃外面的东西，而是回到万安寺让厨房重新做了一份。她吃糖葫芦的时候被阿宝看见了，就给他舔了舔，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就让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伸出小手扯开姜琬的手按住，又用另一只小手指着前面的糖葫芦，“要！” 映雪有些心虚的看向姜琬，她不是故意的。 姜琬安抚的看了映雪一眼，“给阿宝买一根吧，你拿着，咱们回家再吃，好宝宝可是不会在外面吃东西的。”她故意提高声音说给阿宝听。 映雪笑着去前面买了一根糖葫芦走回来，她拿给阿宝看，“小少爷，奴婢给您拿着，等咱们回了家再吃啊，您放心，奴婢绝对不动您的糖葫芦。”但是娘娘会动，她在心里补充。 单纯的阿宝被两人忽悠住了，他点了点头倚在姜琬的怀里继续看集市上的其他东西。 她们顺着人流走过去，见到有意思的摊子也会停下来驻足观看一会儿，突然前方一阵骚乱，还不待姜琬反应过来躲闪，就被一个冲过来的人影抱住了双腿。 侍卫们立马反应过来，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抽出了刀就围到了姜琬身前，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人，一旦有人敢靠近就能立马就地斩杀。 姜琬身边的吉祥等人也反应过来，他立马薅住来人的头发将人扯开，尖着嗓子骂道：“放肆！” 于侍卫长也在旁边，他伸手反剪住来人的双手，用膝盖压将人压跪在地上，“夫人，您没事吧。” 姜琬抱着阿宝往旁边退了一步，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唾沫，刚要说话就见前面呼呼喝喝的来了一帮子人，领头的是个油腻的公子哥带着一帮家丁打扮的精壮男子拦在了姜琬一行人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我是镇上县丞丁大人的小舅子，王员外家的，那小娘皮是我家的逃妾，烦请将她交还给我？”为首的公子哥一看眼前的情形便知道这群人不好惹，便自报了家门，语气也客气了些。 被于侍卫长压在地上的人一听这话立马哭着跟姜琬求救，“夫人，求您救救我，我不是他的小妾，我是被强抢入府的，他不是人，强抢民女，他，他还打我，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姜琬却提不起什么怜悯之心，能在这满大街的人之中一眼便瞧中姜琬，还能躲开吉祥他们的防护扑到她脚下的女人她可不敢小瞧，这女子谁知道是好是坏，仅凭她一两句话就想姜琬替她出头，那可真是高看了姜琬这颗看遍了见义勇为反被讹诈的心。 “于侍卫，找个人送这位姑娘到县衙门，若是这姑娘当真是被这位公子强抢的，县太爷自当秉公办理，若是如这位公子所说的是他们家的逃妾，那就依着律法办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姜琬低头隔着帷帽看向地上的女子，“抱歉，我这里不是县衙，断不了官司。” 被这么一打断，姜琬也没了逛街的心思，抱着阿宝就要回去。 那女子看她要走，忙哭喊道：“夫人，夫人，您也同为女子，也该知道身为女子的难处，您锦衣华服，奴仆成群，帮帮我也就是您抬抬手的事儿，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坠入火坑也不愿意动动小手指头吗？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我家中还有病重的老父亲在等着我回去看最后一眼啊，求求您了，夫人。” 街上还有许多做生意和逛街的妇女，她们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看着姜琬的眼神也开始不善，要是能过的好，谁愿意去受罪呢，这人明知道人家是被强抢的民女，还遭受毒打，这王公子是个什么样的浪荡子，这镇上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后院里磋磨死的女人不知道有几个了，搭把手就能救那女子一命，怎么就不能救了？ 有些人对着姜琬就指指点点起来，吉祥等人气的半死，对这些刁民也不好直接发作。 姜琬也不耐烦起来，她将阿宝按在自己怀里抱紧，看着那女子的眼神也冰冷起来，“我虽锦衣华服，奴仆成群可这关你什么事儿呢，少来道德绑架我，抱歉，我不吃你那一套。我观你伶牙俐齿，很会煽动情绪让别人同情，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于侍卫长，将她放开，别挡了咱们的路。” 接着她又对围观的人群道：“你们有谁想帮她自去帮她就是，在这儿干看着干什么，奥，指望别人去给你们做英雄呢。” “怎么了？” 姜琬一回头就看见李其琛皱着眉头站在后面，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了，此刻他一出声，浑身冰冷的气息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地上的女子抬头看了看姜琬又看了看李其琛，想要故技重施扑过去抱住李其琛的大腿，被李德海一脚踹了回去，滚了几滚，跌在了那王公子的脚边。 “尔等庶民，胆敢冒犯!”李德海竖眉冷对，将这街上的人吓得都四散开来。 王公子也看出这些人气势不是一般人，不敢惹事，让手下的人抬起那女子急匆匆的混入人群中走了。 “可吓着了？”李其琛摸了摸阿宝的脑袋，将他抱入怀中，阿宝咕噜噜的大眼睛看见了映雪手中的糖葫芦，他伸出小手指着对李其琛撒娇：“爹爹，吃。” 李其琛弯了眼睛，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去再吃。” 阿宝撅了噘嘴，趴到李其琛肩膀上不说话了。宝宝不高兴了.jpg 姜琬跟在李其琛身边，两人往马车那边走去，“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皇上来了，就更没事了。” 李其琛回身拉住她的手，“拿出你娘娘的气势来，这些人惯会欺软怕硬，只有高到高不可攀他们在不敢沾染你，你啊，别总是太过平易近人。” 姜琬想着自己回去得练练气势，最好是有那种一出场就有霸王之气的那种，让人一见就知道不好惹。 “哦，晓得了，等回了宫嫔妾就好好的练习。” 李其琛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由嘴角翘了翘。 第205章 探望太后 第二日一早，万安寺住持亲自捧着金舍利来到李其琛的禅房外将金舍利献上。 在姜琬看来，万安寺虽是方外之地，却也在皇权之下，这住持倒是个识相的，自从她们来了，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帖，热情又周到，当真是宾至如归。 拿了金舍利姜琬这趟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年关将至，当下也不耽搁，立马启程回宫了。 阔别了一个多月的皇宫依然巍峨壮观，在飞扬的白雪下红墙黄瓦傲然的睥睨着这世间变迁。 两人回了皇宫也没耽搁，直接来了寿康宫看望太后。 “母后。”李其琛站在太后床前行了一礼，太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就撇过头不看他，不孝子，怎么不等她死了再回来呢！ 姜琬抱着阿宝跟在后面进来，“嫔妾携大皇子给太后请安。”姜琬抱着阿宝蹲身行礼。 太后听见姜琬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她抖着手指指着姜琬，“嗬，荣，荣嫔。”太后太痛恨姜琬了，若不是这个狐媚子，她又怎么会气的中了风，皇帝又怎么会连亲娘都不顾了，跟着这个狐媚子去了万安寺，还不是怕她们下手动了他的心尖尖。 “不敬不孝，狐，狐媚惑主，当，当......”太后艰难的想要吐出最后一个诛，却被李其琛打断。 他走上前坐在床边，轻柔的给太后掖了掖被子，“母后，您病着就少说些话，安心养病，荣嫔和大皇子纯孝，亲自到万安寺为您求得了至宝金舍利，母后一定会凤体康健的。”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姜琬，见她抱着阿宝还在行礼，他冲着寿康宫的宫人发火道：“都是死的吗，没看到荣嫔还在行礼吗？还不赶紧搬个凳子过来!” 小宫女偷偷的瞅太后的脸色，阴沉沉的，再看旁边坐着的淑妃娘娘和临安公主，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她硬着头皮搬了个凳子放在姜琬身后。 姜琬笑着站了起来，“谢太后娘娘，谢皇上赐座。”说着她抱着阿宝安安稳稳的坐到了凳子上。 她转身从程姑姑手中接过盛着金舍利的盒子放到阿宝手中，“阿宝，去给皇祖母送去。” 阿宝被姜琬放到地上，他知道送东西的意思，姜琬之前和他玩游戏的时候锻炼过他，此时他抱着小盒子，大眼睛很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见李其琛就坐在姜琬指的方向，他顿时就安心了，抱着小盒子摇摇晃晃的就走了过去。 对待这个皇室唯一的男丁，众人都不吝啬给与他微笑，一屋子人看着他走到李其琛身边扑到床上，将盒子放到床上推到太后的手边，“给。” 太后虽然遗憾他身体里没有流着封家的血，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亲孙子，这心里也是爱的，她干瘦的手摸了摸阿宝的脑袋，“好，好孩子。”她一字一顿的夸了一句。 阿宝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他没怎么见过太后，对她很是陌生，但看她虚弱的躺在床上，还以为她是要睡觉，他抬起自己的小手在太后的被子上轻拍了两下，像姜琬哄他睡觉那样哄太后，“睡觉觉。” 临安公主看着阿宝这样活泼可爱不由又想到自己那还在病着的儿子，羡慕的叹道：“咱们大皇子真是又聪明又懂事，还这样活泼可爱。” 别人夸赞孩子，做父母的都是最高兴的，李其琛看着儿子像模像样的哄太后睡觉的样子也觉得阿宝乖巧懂事，他伸手抚了抚阿宝的脑袋，“小人精一个。” 淑妃看着那其乐融融的几人，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她拧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梗的要命。 “皇后娘娘到。” “德妃娘娘到。” ...... 皇后听说皇上一回来就到太后这里来了，连忙携众妃也赶来了寿康宫。 “参见皇上。”呼啦啦一行人堵在门口对着李其琛行礼，莺莺燕燕的，这殿内立马就拥挤了不少。 姜琬起身站到一旁，皇后还有几位妃子行礼她坐那儿可不合适，等皇后她们站了起来，姜琬走过去给皇后和德妃蔡妃行了礼。 皇后看着比去时胖了几分的姜琬扯出一个笑道：“荣嫔一路辛苦了，可还顺利。” 人家装，姜琬也装，她笑的温婉，“多谢娘娘挂念，幸不辱命，东西已经呈给太后了。” 皇后看了太后一眼，自己都被气到瘫床上了，竟然没有发作姜琬，她转眼看了李其琛一眼，看来是皇上保了姜琬，还真是得宠！ 她笑着拉着姜琬的手，轻轻拍了拍，“你的功劳本宫记住了。”只说记住了，就是不说之后会怎样，她难道还会替姜琬请赏不成。 “荣嫔此次立下功劳，该赏才是。”德妃笑着出声，这话可没跟皇后通过气，此时说出来倒是衬得皇后小气了。 皇后笑着看了德妃一眼，对李其琛道：“是该赏，皇上看该如何赏呢？” 李其琛没立刻说出来，“此事朕会好好思量的。”他话锋一转夸奖起皇后和德妃，“太后病重，全靠你们照顾，也是辛苦了。” “为皇上分忧，为母后尽孝，应该的。”皇后笑着说道。 “对了，毕常在和柴常在是不是要生产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记得过问两句的。 皇后笑道：“是，也就这几日了，太医说是一切都好，只等着发作了。” 李其琛点点头，又问起大公主，“华媱身体如何？” 蔡妃垂下眼眸道：“华媱和腹中胎儿也都安好，产期也临近了，毕竟是第一次生产，心里有些害怕，臣妾派了身边的嬷嬷过去照顾，总算是稳妥一些了。” “嗯，三婆早些预备好都送去公主府，太医也拨两个过去照顾着。”李其琛嘱咐了一句。 “多谢皇上。”蔡妃轻声道谢。 “啊。”阿宝扯了扯李其琛的衣摆，他呆着有些无聊了，想要出去玩儿。 李其琛正好也嫌人多不清净，他抱起阿宝站起身，“母后，朕刚回来还有些朝中事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您，您缺什么少什么尽管使人去养心殿，好好休息。” 他走了两步，回头对皇后等人道：“你们看望完太后也都回宫吧，莫要扰了太后静养。” “是。”一群人恭送李其琛走远。 皇帝发了话，众人也不敢多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这是在帮姜琬呢，他一走太后肯定要为难她，他留了一句这样的话，哪个嫔妃敢留下来扰了太后静养，也给了姜琬离开的理由。 姜琬沉默的跟在众嫔妃身后走出寿康宫，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临安公主叫住了。 第206章 威胁 姜琬停住脚步，在原地等临安公主走近。 “荣嫔娘娘。”临安公主 走了过来，看着姜琬的脸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太后起的头，如今想要怪姜琬害的她母后变成这样也不知如何怪起。 只是让她在和姜琬像之前一样轻松自在的相处却是不可能了。 姜琬看着欲言又止的临安公主，开口询问道：“公主，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临安公主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开口，“没什么，只是我想姜嫔娘娘若是无事就尽量不要来寿康宫吧，母后她......”她笑了笑，继续道：“或许这对你们两人都好。” 姜琬明白临安公主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说：“公主放心，姜琬不会扰了太后娘娘静养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两人都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没有揪着不放，心里都松了口气，临安公主笑了笑，转身回了寿康宫，姜琬也笑了笑，回了自己宫殿。 皇后回到宫中越想心中越是不甘，她转头问元英，“邹朋义的妻女接到了吗？” 元英轻声回禀：“回娘娘，世子已经派人将邹太医的妻女秘密接到了别院看管起来。” 皇后点点头，“召邹朋义过来给本宫请脉，本宫的头又痛了。” “是。” 景阳宫偏殿，施答应坐在柴常在床边，膝盖上放着针线筐，她将手中绣的肚兜给柴常在看，“若姐姐，你看，这个五彩绣蝶恋花的花样如何，生机盎然，很有活力。” 柴常在倚在大迎枕上，闻言也没什么笑模样，她虽然慢慢的走了出来，可是还是心中郁郁，难得开心。 施答应看她兴致不高，将肚兜放回针线筐子，看着她笑道：“皇上已经回宫了，正好能赶上姐姐生产，想必看在皇嗣的份上姐姐也再有出头之日的。” 见她还是不发一言，眼睛空洞洞的，施答应继续安慰道：“当初荣嫔娘娘不也式微，但是生下大皇子便一飞冲天，若姐姐，你也别气馁，好歹肚子里有皇嗣，无论男女，这日子都差不了。” 柴常在终于动了，只是却是自我厌弃，“我如何能比得上荣嫔娘娘。”想起那天大殿之上众人鄙视嫌弃的眼神她就有些受不了，在皇上心里她已经脏了，根本就不配再侍奉左右。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拉到头上。 三喜尴尬的看向施答应，主子这副样子，她只能请施答应出去了。 好在施答应不计较，朝着三喜笑了笑，将膝盖上的针线筐放到一边桌子上，自己扶着如梦的手站了起来，“你好生照顾若姐姐，我这就回了。” 三喜讪笑，“哎，施小主您慢走。” 出了门如梦便不满的小声嘀咕，“小主，这柴主子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说甩脸子就甩脸子，好歹您也是位答应，掏心掏肺的对她，她却对您连个奴仆都不如！” “如梦住口。”施答应喝止住她，“若姐姐只是受了刺激才性情大变，以前她并不是这样的，往后这样的话你也不要再说，否则不要怪我不讲主仆情面了。” 如梦不甘心的闭了嘴，心里对施答应也有些不满起来，不过到底她只是个奴婢，不敢说些什么，兀自闭嘴，想着往后再不多言了。 施答应却回头看了一眼柴常在的屋子，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邹太医一路快走到了坤宁宫，皇后正在凤座上坐着，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额头，半合着双眼。 “微臣叩请皇后娘娘圣安。”邹朋义放下药箱跪在皇后面前请安。 皇后微掀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邹太医来了，本宫正头痛着，你来给本宫瞧瞧。” 邹太医膝行了两步，往皇后的手腕上搭了三根手指，“娘娘脉形端直而细长、脉势较强、脉道较硬，切脉时有挺然指下、直起直落的感觉，脉来急速，是为肝火旺盛，微臣给您开些丹栀逍遥散，有疏肝解郁、清泄肝火的功效。” 皇后坐正身子，低垂着眸子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本宫头疼的是什么，邹太医知道，若真想治好本宫的头痛，还得靠邹太医精湛的医术啊。”皇后一语双关，似是不经意的提起：“对了，邹夫人和邹小姐本宫叫人请去做客了，邹太医不必着急接她们回去，也叫邹夫人和邹小姐好好逛逛寿家的园子。” 邹太医的身子抖了一下，他人还在宫里，并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不见了，可是此刻听到皇后这样说他就知道是真的，皇后软禁了他的妻女，逼迫他做出混淆皇室血脉的事儿来。 “娘娘三思啊，混淆皇室血脉是诛九族的重罪，万万不可沾染此事啊。”邹太医吓的浑身发抖，之前皇后就威胁过他，让他保证毕常在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胎，他当时虽然糊弄了过去，转头暗中将妻女秘密的送出了城，可没想到还是被皇后找到了。 他想着毕常在这胎有可能就是个男胎，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用做了，皇后娘娘自然能得到她想要的，可是随着毕常在月份大了起来，脉象越来越明显，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可她肚子里的十之八九就是个女胎！ “本宫可没说要做什么啊。”皇后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邹太医，“本宫只是让你保证毕常在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皇子而已。其他的，本宫可不关心。” 她看着地上的邹太医，笑的像是一朵罂粟，“邹太医可要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去接邹夫人和您的爱女，毕竟久了，她们可能就不想离开了。” 皇后扶着元英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邹太医，可不要让本宫久等啊，本宫的头疾可等不了那么久。” 邹太医一下子委顿到地上，这些年他和皇后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暗地里不知道帮皇后做了多少掉脑袋的事情，他不敢背叛皇后，可也不敢去想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可不干，妻女就会立刻丧命，他不敢赌，皇后会怎么对待她们。 邹太医背着药箱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坤宁宫。 “邹太医这是怎么了？”寿青筠正从一旁走过来看着失魂落魄的邹太医不解问道。 旁边的小宫女同样看了看邹太医的背影，回答道：“娘娘头疼，邹太医来给娘娘看诊的。” 看病看成这副样子？寿青筠皱了皱眉头，只觉姑母定然是吩咐了邹太医什么事情，有心想让人去打听打听，可这到底不是寿国公府，连个人手都没有。 她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走吧，去看看公主在做什么。” 第207章 静月姑娘 邹太医回去想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回，也许这个计划不会被人发现呢，这样他就能接回妻女，到时候他借此机会带着她们隐姓埋名逃到邻国去，也能平安过完后半辈子。 第二日一早他带了一碗汤药来到了坤宁宫，待了片刻又离开了，一盏茶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北三所的冷宫前。 他拨开丛生的杂草枯干，走进一处还算整洁的宫殿，在门口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腹部高耸的年轻女子。 “邹太医，您来了。”那女子惊喜不已，连忙让开身子，“快请进。” 邹太医紧张的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没人，这才闪身进了屋子。他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 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杏眼琼鼻，肤如凝脂，虽比不上宫里的娘娘们那般美，却也是小家碧玉一枚，此刻她穿着宫女服饰，肚皮高高耸起，即便是隔着厚重的棉衣也能看出此女子身怀六甲，已经快要临盆。 “静月姑娘，这几日肚子可还有坠痛之感？” 静月皱紧眉头，这几日孩子入盆，下腹坠胀感越来越明显，她心里的慌张感也越来越明显，她忍不住伸手捉住邹太医的胳膊，哽咽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眼见着这孩子就要落地了，被发现就是死罪，邹太医，求求您，帮我，帮我处理掉这个孽障。” 静月是给北三所这边送饭的小宫女，冷宫这边没什么人，更没什么事情，就是少送一顿两顿的都没什么人能发现，日子过的清闲就生了闲心，和一个小侍卫暗中勾搭上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成了好事，此后频频打炮，一直都没出什么事，她还为此洋洋得意。可几个月后她发现月信一直没来，肚皮还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这下她开始慌了。 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是死罪，她怕被人发现用布将肚子紧紧束起来，循着空挡就找了那个侍卫说了这事儿，可没想到那侍卫当下就被吓的冷汗直冒，竟然找人调了班，也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当差了，她蹲了一个月都没蹲到人，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她就自己往地上摔，往墙上撞，想将孩子流掉，可这孩子就跟在她肚子里扎了根一样，就这样都安然无事。 后来她在从墙头上跳下来晕倒后遇到了邹太医，他发现了她的情况。当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谁知道邹太医竟然说他来帮他想办法。 她信了，在这冷宫里躲了几个月，可她等了又等，眼见着孩子都要落地了，邹太医还是没说他要怎么解决，她胆怯了，想要邹太医尽快解决肚子里的这个冤孽。 邹太医笑了笑，温声道：“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就等孩子落地，我就能给它找个好人家，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 静月心惊胆战的问：“把孩子送出宫？这么多道盘查，不成的！”她害怕，一旦被发现，谁都逃不掉，风险太大，“邹太医，我知道宫中药材也都是记录在案，尤其是堕胎的药材，偷拿不了一点儿的，能不能，能不能等我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帮我把它溺死？或，或者直接掐死，往这冷宫的树底下一埋，不会有人发现的。”她自己不敢动手，害怕孩子化为厉鬼来找自己报仇，只能找邹太医帮忙。 邹太医仍旧笑的温良，他安抚道：“静月姑娘放心，这宫里的侍卫有我的熟人，打了声招呼，这事儿就可以瞒天过海，我那友人多年未得一子嗣，眼看着外人要将家产侵占，就等着一个孩子去继承家产。静月姑娘，咱们能不造杀孽就不造杀孽，入了地府也无惧判官审判不是。”邹太医扯着谎话安抚她。 静月被邹太医说的半信半疑，但想着他应该也不会拿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于是问道：“真的？” 邹太医肯定的点头，“静月姑娘，你放心吧，若不是有稳妥的关系，我可不愿意冒这档子险。而且事成之后，我那友人还有重金相谢，只是，要求生母一辈子都不和那孩子联系。” 这下静月是信了，她一个宫里的宫女，一辈子出不得宫，可不正好符合了人家的要求。 “银子我只要三成，不，四成，只是这孩子你要处理好。”静月道。 邹太医笑了，“好说，好说。”他掀开药箱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碗汤药递给静月，“静月姑娘，喝了这碗汤药吧。” “这是什么药？”静月皱眉。 “催产的汤药。”邹太医轻飘飘的说道。 “现在就要喝？”她什么都还没准备好。 邹太医点点头，将药碗递近。 静月接过药碗大口喝了下去。 看着静月嘴角的药渍，邹太医满意的点点头。 邹太医一直在冷宫待到了快下钥的时候，离开的时候他心情不错。 全峰又注意到了邹太医。 “头儿，看什么呢。”周驰从后面走过来，顺着全峰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邹太医挎着药箱往宫外走。 “咦，怎么从这条道儿走？”若是从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里出来也应该是走坤宁宫外的夹道才是，怎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走到宫墙边儿的夹道了。 张琦也走了过来，“这邹太医遇到过几次都是很晚才从宫里离开。” “不对劲儿。”全峰道。 “什么不对劲儿？”周驰问。 全峰没答，他对着身后的侍卫们叮嘱一声，“你们继续巡逻，我去见一见魏大人。”他说的魏大人是领侍卫内大臣魏新荣，统管所有大内侍卫，他是对皇上安危负责的第一人，宫里发现了异常的事情，全峰觉得有必要禀告给上官。 全峰骑马来到了魏大人的住处，虽是深夜来访，可府里的门房很快就将他请了进去，全峰将邹太医的可疑之处说了一遍，“微臣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可后宫关系到娘娘们，微臣等不便细查，特此将此异常之处禀告给大人知晓。” 全峰能年纪轻轻就坐上大内侍卫长一职，靠的就是胆大心细，旁人看见了可能不当一回事，但全峰总觉得邹太医此举不同寻常，直觉告诉他有大事要发生。 魏新荣听闻此事也直觉有异，他作为领侍卫内大臣，是皇上最信得过的人，全权负责皇宫和皇上的安危，一丝一毫的异常他都不敢轻易让它过去。 “本官知道了，明日本官就会禀明皇上，那个邹太医那边，你们先盯着，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全峰应下。 第208章 李其琛乱吃了? 魏新荣来回禀的时候姜琬也在，实在不是姜琬要偷听，她是来养心殿捉阿宝的，这小子跟着他那百依百顺的爹尝到了甜头，每天一睁眼，陪着姜琬吃完饭就要人带他去养心殿玩儿，李其琛也不拘着他，基本上是想玩儿什么给什么，想吃什么给什么，阿宝乐不思蜀，根本就想不起来永寿宫里还有一个等他回去的亲娘。 这不，临近年关，李其琛比平日里更忙，她怕阿宝在养心殿耽误他议事特意过来带他回宫的。 来了一看阿宝正坐在一堆积木中间，地上铺了厚重的地毯，地龙将整间屋子熏的暖融融的，外面大雪纷飞，屋子里春意盎然。 姜琬要抱他走，他就在地上翻滚躲着她的手，滑的跟个泥鳅一样，“不，不，不。” 李其琛忙里偷闲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这边的战况，开口替儿子求情，“让阿宝留在这里吧，他乖得很。” “不打搅皇上和大臣们吗？”姜琬索性放弃抱阿宝，扶着腰走到迎窗大炕上坐下，虽然这养心殿来的不多，但姜琬还算自在，反正李其琛沉浸在朝政上也不怎么注意到其他人。 想到了什么李其琛笑了起来，这么一笑冲淡了身上的威严之气，“阿宝懂事了，还会给怡亲王搬凳子，上午还将自己的吃的分享给回京述职的黔国公，那些大臣们很喜欢他。” 阿宝听到了李其琛说到他懂事了，他从积木中抬起头，冲着姜琬自豪的挺起小胸脯，用小胖手拍了拍，“阿宝，棒！” 姜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内侍候的宫人也都笑着看着他，都被他这副可爱的小模样逗的心都要化了。 姜琬调笑他：“我们阿宝还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阿宝不知道姜琬说的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肯定自己，他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嗯了一声。 李其琛看着这对活宝母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怕姜琬再玩儿他儿子，忙叫李德海给她送了一副笔墨纸砚，“既然你闲着，不如练练字，也能修身养性。” 姜琬看着在自己面前摊开的宣纸，什么意思，她是过来玩儿的，可不是来学习的。“嫔妾就不用练字了吧？” 李其琛瞥她一眼，“朕还未好好看过你的字，你好好写。” 姜琬撇撇嘴，拿起笔不情不愿的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但是成型了，还很工整！ 姜琬自己心里很满意，她小时候也没上过辅导班，这繁体字能写成这样她觉得自己还不错。 写完了自己的名字她又写了阿宝的名字，后来又将永寿宫的奴才们的名字写了一遍，后来有些无聊，她还画起了首饰衣裳图案。 她四下看了看，朝着旁边的小太监招招手，“你来。” 小太监快速的四下扫了扫，见荣嫔娘娘是在叫自己，连忙低垂着头，小碎步快速的走到姜琬几步远的地方，轻声道：“娘娘请吩咐。” 姜琬偷偷看了李其琛一眼，见他没注意这边，她对小太监道：“给我拿一个苹果。”姜琬怀了二胎之后这旁的反应没有就是更贪吃了，什么都想吃一吃，感觉肚子里的就是个吃货。 啊？小太监惊讶的抬头看向姜琬又反应过来立马垂下脑袋，他在这养心殿当差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在养心殿里要吃的的。 但见着要吃的的人都这么自然，他也就默默的走到养心殿另一侧，从果盘中拿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到姜琬的手边。 姜琬看着大苹果仿佛都闻到了苹果的香味儿，她咽了咽口水，笑容妍妍的对小太监轻声道：“多谢，能再帮我拿一些西瓜吗？”每年冬天，闽浙总督、福建巡抚都会向京城进呈来自琉球的西瓜，只不过数量不多，李其琛就赏赐给了朝中重臣一些，剩下的也就不多了，太后那边再送一些，也就只剩几个全都留给他儿子了。姜琬刚刚看见了，这馋虫就被勾了起来。 小太监被姜琬的笑容迷花了眼，他愣了愣才僵硬着身子重新过去拿西瓜。 姜琬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咔嚓一声，她迅速的将手藏在身后，嘴巴紧紧抿着。阿宝果然飞速的扭头看向姜琬，仔细盯着她的嘴，见她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桌面，嘴巴并没有动，他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积木上。 姜琬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见阿宝没注意，她这才嚼了嚼嘴里的苹果肉，嗯，香香甜甜的，好吃。 小太监端了一碟子西瓜放到姜琬的手边，她拿起银签子插起一块，送入口中，温温的，汁水很足。为了防止贵人们吃了凉西瓜闹肚子，都是放在温水中温着的。 李其琛掀起眼皮看向姜琬，别的妃嫔到他这养心殿来都是殷勤的不行，就她姜琬自在的不行，还使唤起他的小太监来。 李德海从殿外走进来，站在御案前回禀：“启禀皇上，领侍卫内大臣魏大人求见。” 李其琛将笔放到笔架上，将已经批阅好的奏折放到一边，“宣。” 李德海躬身退了出去宣了魏新荣进殿。 魏新荣在门口将身上的雪扫落这才走进殿内，一进去，就看见阿宝坐在隔扇那边的地上，他视线忍不住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秒这才继续往里面走，停在御案前跪了下去。 “启禀皇上，臣有事禀告。”在他来面圣之前，他又找全峰问了一遍。全峰手下连夜在北三所查了一遍，结果真叫他们查出了点东西，这也是他这次要禀告的。 李其琛坐了许久了，脖子有些酸痛，他站来了，揉了揉后脖颈，走到姜琬对面坐了下来。 “什么事情，说吧。” 他随手拿起姜琬放在桌子上的大字，一入目他就是一顿，东缺一块儿，西少一角，绵软无力又横冲直撞，心说状如鸡爪都抬举了它，简直连稚儿的字都不如，他撇了姜琬一眼，将纸张放回原位，转过头，不忍再看。 魏新荣膝盖转了个弯儿，朗声禀告道：“臣的手下在冷宫内发现一个宫女产下了一名婴儿。”他说到这儿悄悄的瞅了李其琛一眼，“臣还发现，太医院邹太医与这名宫女往来甚密，似是秘密在帮这名宫女保胎生产。” 姜琬也忍不住看向李其琛，这一瞬间她和魏新荣的脑电波连通了，李其琛该不会什么时候宠幸了个宫女吧，孩子都生下来了？ 第209章 毕采薇发动 若是真的这样，姜琬都要瞧不起他了，要了人家一个女孩子还不负责，让人家在冷宫里生产，真不是人干事。 李其琛一抬头就看见姜琬正看着他呢，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他没好气的说：“你那什么表情！” 魏新荣一愣，他很严肃的表情啊。难道他心里的想法不小心出现在脸上了，还叫皇上看见了？他视线只敢放在李其琛的胸口处，至于旁边穿着华丽宫装的身影，他更是看都不敢看。 魏新荣战战兢兢的开口：“微臣惶恐，微臣无意打听皇上的私事，只是见此时蹊跷才深入调查了一番，实在没想到......” 他还在组织语言，李其琛的眉头已经皱的死紧了，“什么叫朕的私事？那宫女违反宫规同人私通你不去抓人查清是谁在秽乱宫廷同朕说什么？” “啊！不是您的孩子？”魏新荣震惊。 李其琛直接一脚就踢了过去，“混账东西。” 姜琬都被这反应整懵了，所以，这后宫里出现了狂徒！ “啊。”阿宝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到了，他扶着旁的柱子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牵住李其琛的衣袍下摆，伸手就打了魏新荣一把。 维护李其琛的意思十分强烈。 李其琛心里熨帖，弯腰将他抱进了怀里，大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无事，别怕。” “邹太医？那不是皇后娘娘惯用的太医吗，怎么会和那个宫女牵扯上？”按道理是个人都知道那宫女的事一旦被发现就是秽乱宫廷的大罪，他一个太医即便发现了不也应该躲远一些吗，怎么还和这个宫女往来甚密呢，实在是说不通啊。 李其琛也想到了这一层，刚刚被强戴了帽子他都快被气的将邹太医这事儿给忘了。这事儿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尤其是这档口，宫里还有两名嫔妃即将临盆。 他沉下眼眸，“给朕盯死这几人，看看这个邹太医是想做什么。另外，那个秽乱后宫的人也给朕找出来。”他脸色阴沉沉的，显然被这大胆的狂徒给激怒了。 魏新荣擦了擦脸上的汗，连声应是。 正说这点，外面元禄进来禀告，说重华宫的毕常在发动了。 殿中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么巧？ 李其琛看向魏新荣，“让李德海协助你，有些你们不方便查的，交给他去查。” 魏新荣磕头，“是，皇上。” 魏新荣和李德海出了养心殿，姜琬看向正抱着阿宝坐在对面的李其琛，他将姜琬面前的西瓜拉到自己面前，“这东西寒凉，你怀着身孕，还是少吃。” 他插了一块递到阿宝的嘴边，阿宝眼睛一眯，嗷呜一口吃进嘴里。 “好了，你也不许吃了。”他给阿宝擦了擦嘴角的汁水。 “皇上不过去看看？”姜琬看李其琛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不由问道，那是他的女人在给他生孩子啊。 “朕不去，有人才好行动。”李其琛挡住阿宝伸向西瓜的手。 姜琬点点头，看着李其琛这样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就是男人啊，女人啊，可以谈情说爱但千万不能将心给了人家。 重华宫偏殿，毕采薇仰躺在床上，腹部一阵一阵的剧痛让她嘶吼出声，她我这乐巧的手，在产婆的指使下用劲儿。 今早她喝了燕窝粥之后肚子就开始痛，产婆过来看过说是要生了，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将人送进准备好的产房。 宫口开的很快，一点儿也不像是初次生产的人，产婆也医婆两人递了个眼神，都默默地闭了嘴，专心的辅助着毕采薇生产。 “啊~”毕采薇像是一条脱水的鱼，重重的跌回床上，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嘴唇被她咬到出血。 乐巧一手被毕采薇抓住，一手拿着帕子给她不断的擦汗，她一个小姑娘没见过这阵仗，被宫女端出的一盆盆血水吓的浑身出冷汗，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小主，快了，快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快了她也不知道，只是机械的说着这句话。 “好痛，好痛。”毕采薇哭着喊痛，身下痛的都有些麻木了，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乐巧，皇上，皇上来了没？”毕采薇抓着乐巧的手咬牙忍过一波疼痛，气喘吁吁的问道。 皇上哪里能来呢，外面只有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但这话乐巧不敢说，怕主子在这关头想多了，“底下的人还没去禀告皇上呢，皇上还不知道您生产呢，您在等等皇上就来了。”乐巧咽了咽唾沫撒着谎。 “怎，怎么还没去禀报！”毕采薇心中不满，她可是在给皇上生育子嗣，这底下的人就这般懒怠！ “已经催了。”乐巧动了动手，她的手背已经被毕采薇的指甲掐破了皮陷入肉里，疼的厉害。 毕采薇这才满意，又被一阵阵宫缩拖入疼痛的深渊中。 正殿中，皇后和德妃正端坐着喝茶，毕竟是宫里主事的，妃嫔生育是大事，知道了，总得来坐镇。 “皇上这怎么还没来，要不要在让人去知会一声。”德妃问道。 皇后漫不经心的用茶盖轻刮着茶沫，也不喝，就闻茶香，闻言她笑道：“皇上日理万机，与大臣们忙着朝中大事，毕常在生产的事情我看就不必催皇上过来了，况且妇人生产时间本就长，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皇上来了也是干等，不如等生下来再叫皇上就是。” 德妃听见皇后一番处处为了皇上的话也勾起嘴角，“皇后娘娘说的是，倒是妹妹考虑不周了。” “什么周不周的，还不都是咱们的本分。”这话倒是有还击之前在寿康宫里德妃为姜琬说话的意思。 德妃垂下眸子，复又笑道：“这马上就是大皇子的周岁宴了，只是那天是初一，倒是不好办宴了。” 新年大臣们和宗妇除了要进宫朝拜还要在家里祭祖，还真抽不出空来参加大皇子的周岁宴。 “既然咱们拿不出个章程，不如过后去问问皇上要怎么办？”皇后道。 “娘娘说的是。”德妃也赞同，事关大皇子，她们还真的不好拿主意，都知道大皇子是皇帝的心尖子，办不好可是要吃挂落的。 皇后也知道，所以她心里更是不虞，而后又松了眉头，她也要有皇子了不是。 她伸手抚了抚鬓边的金钗，元英敛下眸光，寻了个机会出去了。 第210章 都不带他! 元英来到产房外，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她嫌弃的抽出腰间的帕子捂住口鼻敲了敲窗户。 “毕小主如何了？” 产婆听的声音，将窗户掀开一条小缝，脸贴在窗户缝上往外看，见着元英她一脸谄笑：“元掌事，毕小主如今宫口已经全开了，只是，只是生的艰难啊。” 元英敛眉，“既然生的的艰难何不将太医叫过去看看。” “是，是，您说的对。”产婆顺着元英的话往下说下去，这产婆本就是皇后的人，尤其是来之前还被特意嘱咐过，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发现了什么都不要声张，必要的时候配合着皇后宫里的人动作。 产婆虽不知要怎么动作，但想着左不过是在那些嫔妃们生产时做些手脚，以往又不是没做过，因此也不大放在心上，心里只是叹一声这毕小主红颜薄命喽。 元英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既是如此，你去看看，邹太医怎么还没来，嫔妃生产，他这个太医竟然这么久还没到，回头我定禀明皇后娘娘，好好的训诫他一番。” “是。”小太监闻声就一路小跑着去找邹太医了。 产房里乐巧听着产婆的话有些疑惑，她看产婆和医婆的脸色都不凝重，怎么就生的困难了。 只是这些事情她也不懂，之前内务府给小主调来的嬷嬷，小主觉得和她不是一条心，使计给赶走了，如今这里连个经过事儿的都没有，对于妇人生产的事儿更是两眼一抹黑，只得任凭产婆和医婆做主。 邹太医提着药箱从冷宫里出来，大冬天的，他竟然出了一身的汗。抬起左手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汗津津的手握紧了药箱的提手，好似这药箱有千斤重。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抬步走了出去。 他走后，从另一边的墙后面走出来两个人，正是全峰和周驰。 周驰看着邹太医的背影嘶嘶吸着凉气，“这邹太医真是昏了头了，诛九族的事儿都敢干。” 全峰嗓音凉凉，“他这种人就像是如意坊中赌红眼的赌徒，总觉得自己万一就走了运，压上全副身家去赌一个机会，殊不知，就是这一下就叫他倾家荡产，尸骨无存。” 周驰摇了摇头，叹息，“真是一帮不知死活的人啊。” 全峰没再接他这句话，他走到冷宫的那扇门前推门进去，张琦和瘦子正压着静月跪在地上，嘴巴里被绑了一条布，防止她乱吼乱叫。静月刚生产完两天，她身子还虚着，被五大三粗的禁卫军押着，身子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看见全峰走进来，静月瑟缩了一下身子，相比压着她的两人，全峰气势更盛，浑身的煞气扑面而来，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押走吧。”全峰确认了一下，没有押错人，就叫张琦和瘦子带人走。 静月不知道这些人带走自己是干什么，但是她触犯了宫规，心里虚，此刻早就吓破了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呜咽着什么。 张琦和瘦子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一人拎一边儿就将人拎了出去。 全峰转过身对着周驰道：“奸夫找到了吗？” “那小子今日正当值，已经叫人过去抓了。管不了裤裆里二两肉的东西，真给咱们禁卫军丢脸，往后魏大人肯定要整治咱们禁卫军一番了。”周驰抱怨道，这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往后巡防肯定连个盹儿都不能打了，管理也只会更加严格，麻烦的是他们这些老实当差的人。 全峰皱眉打断周驰的抱怨，“行了，你好好当差就是。魏大人那里我去通知，邹朋义那里你盯紧点儿，皇上也正在调查此事，这是咱们几个出头的机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头儿！”周驰笑嘻嘻应声道，办好了这件差事，就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往后的前途差不了他心里可是明镜似的。 养心殿中，姜琬一家三口正吃饭呢，别说，这养心殿的饭菜看着清淡，但这味道绝对不简单，配着大米饭，姜琬吃的喷香。 阿宝也坐在自己专属的儿童座椅上，用手抓着饭菜吃，嗷呜嗷呜的，吃的香的不得了。李其琛看着她们母子用饭也觉得御膳房的人今日用心了，让元禄看赏。 吃过午饭姜琬也不提回永寿宫的事儿了，她实在是想近距离吃瓜，好奇啊。那狂徒是谁，邹太医又是要干什么，她不吃完这个瓜她难受啊。 在养心殿陪着阿宝绕圈消食，又陪着他玩儿了一会儿，终于见着李德海和魏新荣走了进来。 姜琬眼睛看着阿宝，实则耳朵支的老高，听着另一边的动静。 “启禀皇上，邹朋义用药箱带走了宫女静月的儿子。”魏新荣顿了一下继续道：“去了重华宫！” 养心殿像是倏地一下子静了，针落可闻，除了阿宝，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姜琬忍不住透过积木的缝悄悄的看李其琛的脸色，啧，黑的跟锅底似的。 李其琛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半晌他问道：“证据可齐全了？” 魏新荣知道皇上问的是什么证据，凭邹朋义一个太医肯定是不敢也不能做出这等混淆皇室血脉的事儿的，这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他去做的，应该还有其他人从旁协助，而邹朋义一向又是皇后娘娘惯用的太医，毕常在这胎也是皇后指给邹朋义看顾的，那么不难猜出这幕后之人就是皇后娘娘了。 当然这等大罪不能仅凭猜测还得要有切实的证据，毕竟是一国之母，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轻易去动她！ 魏新荣道：“臣已派人跟着邹朋义等人，但重华宫内还得靠李公公部署了。” 李德海也躬身禀告道：“奴才已安排好人，产房中也安排的人进去。”这宫里或许是有各宫娘娘们的钉子，可愿意为皇上效忠的人更多，只消将几个不起眼的人带到跟前嘱咐一番，她们就能帮他监视重华宫的一切动向。何况还有皇上的暗卫在暗中盯着，保准叫他们的阴谋败露。 李其琛手指敲击着桌面，哒，哒，哒。 冷冽的眼神看向面前的两人，“还不够，证词口供要有明确指向幕后之人。” 那是皇后，是国母，可不是一般妃嫔，若是处罚是要给朝臣们交代的，需要有完整的证据链，别到时候跑出来一个奴才冒领罪名，那才是笑话呢。 “那便只能从邹朋义身上突破了。”李德海出声，“奴才已派人去寻他的妻女，听说此人爱妻女如命，只消将他的软肋找到，便可撬开他的口。” 李其琛站起身来，“摆驾重华宫。”他得去瓮中捉鳖了，别真叫旁的野种替了他的孩子。 姜琬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李其琛转头看她，就撞进一双亮晶晶的眼内，他到嘴的话顿住，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步子迈的小了些。 姜琬看着李其琛的背影抿嘴一笑，跟了上去。 “啊！”阿宝站起来看着父母的背影气的叉腰，都不带他！ 第211章 完了呀 重华宫内，皇后与重新进来的元英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德妃道：“毕常在这里怕是还有一会子，妹妹不妨先回去处理宫务，眼瞅着年关了，恐怕来回话的管事儿的都要排到钟粹宫的大门了。” 皇后这话看似真心实意的为德妃考虑，但不就是明着赶人了吗，德妃要是连这还听不出来，那她就白在这宫里混这些年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不急，毕常在为皇上诞育儿女自然是更重要的，那些个劳什子宫务，晚上一天也是不打紧的。”打定了主意不走，都等这么久了，这时候走了可不就白白将功劳让给皇后一个人了吗。 而且她总觉得皇后今日状态不对，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皇后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妹妹觉得不耽误就好。”她单手撑住额头，太阳穴针扎似的一下一下的刺痛，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好了，常常睡上一两个时辰便惊醒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最近更是经常彻夜难眠，头痛的更加频繁了。 她承认她急了，她是个无宠的皇后，偏偏自从三公那事之后皇上是连一些体面都不给她了，她知道，这满后宫都在等着看她笑话呢。她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她的兄弟们还等着她去皇上面前美言，还要用着她这皇后的头衔去运作，在母亲一次次的催迫下她变得焦躁易怒，尤其是母亲把青筠送进宫之后，她急不可待的想要掌握一个皇子在手心里，若是从前，她绝对会计划的更周密，小心翼翼的展开，细微到旁人根本察觉不到，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赌徒一样，高空中走钢丝。可她想她绝不能变成弃子，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皇后闭着眼睛静静承受着脑海中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邹太医提着药箱在小太监的催促声中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在院子中见过了皇后和德妃。 “邹太医速去看毕常在。”皇后坐直身子开口道。 德妃看着邹太医去往产房的背影，似是疑惑问道：“怎么，这毕常在的胎有问题吗？”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查看。 皇后：“毕常在第一次生产，艰难些，她的胎一贯是邹太医看顾的，本宫就让人叫邹太医过来了。” “是吗，我去看看。”皇后的解释并没有让德妃放下心中疑问，她扶着翠柔的手出了屋子，走到产房外。 产房里传来毕采薇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间或夹杂着产婆大声叫她用力的叫喊声，邹太医就站在门边同医婆讨论着什么，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德妃看向翠柔，“你去看看毕常在。” 翠柔应了一声，推开产房的门进去了。 “哎呦，不知这位姑姑进来是有何见教？”产婆忙里偷闲对着翠柔谄笑一声。 翠柔没答她的话，走过来看了一圈，看毕常在虽有些虚弱，但人还是清醒的，她便道：“毕小主，我家娘娘就在外边院子里，您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可要告诉我家娘娘啊。” 毕采薇正水深火热着，哪里有心思想翠柔进来是干什么的，她此刻只想把人打发走，好让她尽快将孩子生下来。 “多谢德妃娘娘，嫔妾，啊~”她痛呼一声，继续道：“嫔妾有需要会告知娘娘的。”她说着，拽着上方的布巾使劲儿抬起身子。 翠柔没发现什么，转身出了产房，她对着德妃摇了摇头，德妃收回目光，转身就看见皇后正坐在正厅看着她，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德妃收回视线，扶着翠柔的手回了屋子。 产房里的动静还在继续，外头站着的邹太医额头上却渐渐冒出汗来，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一个激灵。 身后的窗户突然被人掀开，产婆的脸在后面出现，“邹太医，看到孩子的头了，可是毕小主下身出血较多，还请邹太医过来看看。” “奥，好，好。”邹朋义提起地上的药箱进了屋子，规矩的跪在产床前头，搭着毕采薇的脉。 半晌，他沉吟道：“毕小主似是有血崩之兆，我开一副方子，姑娘尽快去熬药，迟了便不好了。”他对着乐巧道。 他打开药箱提笔写下一副药方递给乐巧，“速去！” 乐巧如临大敌，只觉得自家小主不好了，结了方子连忙跑了出去。 毕采薇浑身是汗，眼角还挂着泪水，“邹太医，我可会有事？”她怕啊，她不想死。 邹朋义坚定的对毕采薇道：“小主放心，臣定会保您无虞的，现在让臣给您扎针催产。” 邹朋义一直照顾她这一胎，一直很尽心，毕采薇对他还算放心。 邹朋义行针之后毕采薇只觉得腹部如同被人翻搅一样，痛感更加密集强烈，“啊！”她嘶吼着。 “快了，快了，已经看见头了。”产婆高声道。“小主用力！” 医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一旁，将屋里其他几个伺候的宫女以各种借口支了出去。 几人对视一眼又继续去看毕采薇。 毕采薇猛的一用力，只觉身下有什么东西一滑，就听见耳旁传来产婆一声“生了。”她心里那股劲儿松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男孩，女孩？”邹朋义小声问道。 产婆看了一眼手上的婴儿，同样小声道：“女孩。”她还在想要悄悄的将孩子捂死吗就见邹朋义快速的打开药箱的第二层，一名婴儿安安静静的在里面睡着，他将孩子抱了出来，剥掉身上的小衣服，换上毕采薇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将孩子递给医婆。 邹朋义又用银针在婴儿的屁股上一扎，原本昏睡的婴儿感觉到疼痛哇哇的哭了起来。 产婆捧着毕采薇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呆愣愣的看着邹朋义一系列的动作，“邹，邹太医，你，你......”她压低声音，抖着嗓子道。 邹朋义却没空理她，从瓶子里倒出一粒丸药在水里化开，走到产婆身边给还没睁眼的孩子喂下。 产婆吓坏了，她已经知道了邹太医是做什么，她虽然帮着皇后害过皇嗣，却没带进来过旁的孩子，这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孩子！ 确认孩子已经将药水全部喝下了，邹朋义将产婆手中的婴儿用布一裹，放进之前放婴儿的药箱中，这孩子留不得，之前脉案中可是只写了一个孩子的，只能将这孩子拿去冷宫里处理了。 “记住，毕常在生了个皇子！”邹朋义靠近产婆威胁道：“若是说漏了嘴，我们全都要砍头。” 产婆战战兢兢，惶惑不安的点头，她咽了咽口水，“生了个皇子。” “这是天大的喜事，要高兴。”医婆在一旁提醒道。 “是，是，是。”产婆弯了弯僵硬的嘴角，欢喜的高呼一声：“毕小主生了位皇子。” 邹朋义将药箱盖上，提着药箱往外走。 “邹太医要将公主带去哪儿？”角落里传来一声问句，将这一屋子的人炸了个头脑空白。 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还不待他们几个转头去看出声的人是谁，外面传来小太监高亢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完了！ 这是几人的心声。 第212章 败露 坐在正殿之中的皇后听到这声通报，浑身肌肉控制不住的一颤，她猛地伸手紧紧抓住元英的手，借着站起身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掩饰住这一瞬间的异样。 元英心里也咯噔一声，皇上这来的也太巧了。 德妃看着皇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伸手揉了揉额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对德妃道：“老毛病了。” 德妃似是了然的点了点头，“皇上来了，咱们去迎驾吧。” 皇后颔首，扶着元英的手走在了德妃前面，德妃眯起眼睛盯了皇后的背影一会儿。 皇后和德妃走到院子里迎接李其琛，院子里两人带来的宫人已经规规矩矩的跪着了，两人也在院子当中行蹲礼，等候李其琛走进近。 李其琛走到皇后跟前站定，半晌却没有叫起。 皇后和德妃眼观鼻鼻观心的半蹲着，即便是腿肚子开始打颤也没出一声。 李其琛看着眼前身着皇后服饰满头珠翠的女人，竟然丝毫想不起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轻叹一声，“起来吧。” “谢皇上。”皇后和德妃轻声道。 “皇上，刚刚臣妾听到产婆说是毕常在生了位皇子，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佑我大晟，再得一位皇子！”皇后似乎是欢喜极了，眼眶不由微微发红，笑中带泪，一副欣慰的样子。 德妃手中的帕子一紧，刚刚确实听到了产婆说生了位皇子。皇后竟然如此好运吗？ 她垂下眸子，目光深深。 李其琛挑了下眉，“哦？是吗？” 皇后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臣妾也是没有想到，毕常在竟然能和荣嫔一般有福气，能为皇上诞下皇子。”她说着看向正站在李其琛身后的姜琬。 姜琬都有些佩服她了，奥斯卡小金人必须得颁给她。若不是提前知道真相，她恐怕都得相信皇后这是真情流露了，瞧瞧这个又惊又喜的表情，是真到位呀。 “真的是为皇子吗？”李其琛似是不可置信道。 姜琬看向他的后背，这位也是位影帝，瞧瞧这不可置信的样子，真是演绎的入木三分，原来看实力演员飙戏是这种感觉呀。 皇后似是有些疑惑，“这如何能做假？产婆难道还能将公主皇子的性别搞错吗？” “皇上，恭喜您要有二皇子了！”她笑道。 “是吗？那便将孩子抱出来看看吧。”李其琛语气淡淡道。 皇后隐约觉得李其琛的态度似是有些不对，大皇子那会儿他可是紧张得很，怎么到了这二皇子这里就这般淡了？难道真的是因为生他们的母亲不一样，所以连带着对他们的态度也不一样？ 不等她再仔细想，李其琛已经扬声叫人将孩子抱出来。 皇后想说孩子太小，不宜抱出来见风来阻止李其琛看孩子，虽然她们定好事成就让产婆喊出生了位皇子的话，但她怕里面的尾巴没有收拾干净，被皇上发现端倪。 可李其琛不给她阻止的机会，李德海已经朝着产房走了过去，皇后的心提了起来。 产房内。 邹鹏义僵硬的转过身子，就见一个禁卫军和一个小太监从角落里的角落的柜子里钻出来！ 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那里藏了人！ 产婆和医婆更是吓得两股颤颤，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他们是何时躲进去的？ “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胆敢调换当今血脉！”周驰抽出腰间的刀对着三人。 而门这时被李德海从外面推开。 他看了眼里面的情况，问那小太监，“发生了事情都记录下来了吧？” 那小太监立刻上前回话：“公公放心，奴才一字不落的记下了，刚刚屋内发生的情景也被奴才画下来了。”他举了举手中的画纸，上面用墨条简单勾勒了每个人的动作，邹太医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上。 李德海满意的笑了笑，上前接过邹太医手中的药箱，他攥的死紧，李德海一下子还没夺过来，他拍了拍邹太医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邹太医，还不松手，皇上要见你们呐。” 邹鹏义心知事情败露，心如死灰的松了手。 李德海笑眯眯的接过药箱，拉着邹太医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对周驰和小太监道：“还不赶紧带着那两个人去面见圣上。” “皇上，人都带到了。” 人都带到了？皇后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她猛的看向产房的方向，就看见李德海拿着药箱拉着邹鹏义，一个禁卫军用刀赶着产婆和医婆往这边走！ 她知道，皇上他全都知道了！ 她紧紧握住元英的手，指甲刺进元英手腕上的肉里，元英看见这副架势也知道要完了，她竭力稳住内心的慌乱，看着皇后鬓边垂落的步摇咬紧牙关。 李其琛看着故作镇定的皇后问道：“皇后可认得这三人？” 皇后咽了咽发梗的嗓子，抬头看了一眼邹太医他们便收回了视线，“认得，这三人是臣妾派给毕常在的太医和产婆，医婆，负责毕常在此次的生产。” 李其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皇后知不知道这三人企图混淆皇室血脉，拿外面的野种替换朕的的孩子！” 皇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惶恐！”皇后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这时她绝不能认！ 德妃看向皇后，原来，这就是她的怪异之处，真是大胆啊。她用帕子掩住口鼻，遮住了唇边的笑容。 李德海掀开药箱的盖子，打开夹层的隔板，露出了里面昏睡的婴儿，这孩子刚刚出生，满身血污，浑身青紫，此刻裹着一层薄布，安安静静地躺在药箱里，一看便知道不是正常的安睡，而是被人下了药，晕死过去。 姜琬看得皱眉，她是位母亲，最见不得人这样虐待小孩，她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用大氅裹紧，“皇上，嫔妾和太医先去看看孩子的情况。”好在来的时候李其琛叫人叫了太医预备着，现在也能及时看看这孩子的情况。 李其琛也看到了这孩子的情况，他皱紧眉头，心中怒气愈盛，看邹太医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他转过头，看向姜琬的眼神软了下来，“去吧，好好照顾这孩子。” 姜琬点点头，带着太医走向一旁的房间。 魏新荣正在此刻带着侍卫押着一男一女进了重华宫，正是静月和她的姘头。 第213章 眼看楼塌了。 “皇上，人已带到。”魏新荣禀告道。 李其琛点点头，“既然人都齐了，那便开始吧。”元禄带着小太监从正殿中抬出一把太师椅放在院子中，李其琛走到前面坐下，就在这冷风中审起来，好似根本察觉不到冷一样。 皇后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只觉得那刺骨的冷意顺着膝盖钻进了她的心里。 画画的小太监原名叫房林，原是大户人家随侍少爷身旁的小厮，跟着学了几年的诗书和作画，后来主家犯了事儿，举家流放，他们这些小厮则被发卖，后来出了些事儿过不下去了，索性进了宫做了太监，大家都叫他小林子。 他原是被分到重华宫做洒扫太监，御前总管李总管要见他的时候他就觉的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虽没什么大志向，可也想往上走走，过的更舒坦些。 听着皇上说开始了，他机灵的将画纸呈了上去，“奴才与周侍卫趁着混乱从后窗翻进产房躲进衣柜中悄悄的记录邹太医等人的罪行，皇上请看。” 李德海将画纸呈给李其琛，李其琛翻看着画纸，小林子顺着李其琛看的画纸，惟妙惟肖的模仿了每个人说话的动作与神态，每个人说的话也都一字不差。 周驰眼角余光瞥着小林子，心中嘀咕，这宫中还真是卧虎藏龙，连个小太监都有两把刷子，看来以后自己也得好好努力，精进自己的技能，免得被个小太监给比下去了。 “启禀皇上，小林子所言句句属实，微臣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邹太医伙同产婆、医婆调换公主！” 李其琛已经全部看完了，将画纸合起来，他望向全峰，“让她认认，是不是她的孩子。”虽然侍卫全程都跟着，基本上没有弄错的可能，李其琛还是走了一下流程。 全峰被李其琛锋利的眼神刺的心中一缩，难得紧张起来，他伸手推了静月一把，把正在发愣的她扯回神，让她看着医婆手中的婴儿。 静月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她听了前面小林子的话，发现她可能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中，怎么就回这样了呢？ 她伸手扒开医婆手中孩子的小衣裳，在他的肩头看到一粒红色的小痣，是她生下的那个孽障。 “是你的孩子吗？”全峰问道。 “是，是他。”静月嗫嚅道。 李其琛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轻声问道：“所以，你私通侍卫在冷宫偷偷生下来的孽种是怎么出现在重华宫并顶替朕的公主冒充皇子的呢？” 一句话炸的在场的人都深深的低下头去，那侍卫更是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孬种的魏新荣都跟着觉得丢人，他手下怎么会有这样没种的侍卫。 李其琛扫了一眼那倒下去的侍卫，任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看向静月，等着她回答。 静月被李其琛看的一个激灵，拼命磕头否定，“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本是要处理了那孽障的。”她慌张的看向邹朋义，带着哭腔问道：“不是说把孩子带出宫送给好人家收养吗，是你说的你的友人家缺一个孩子继承家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能害人呢？” 静月刚生产完，连日来担惊受怕又没有好好的休养，此刻脸白的像鬼一样，冲着邹太医喊叫的样子还真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李其琛看向邹朋义，等着他一个回答。 邹朋义脸比静月的还白，他抖着嘴唇，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巨大的恐慌如同寒冰一样将他冻住，让他语不成句。他知道他完了，连带着邹家九族都跟着完了，他就不该心存侥幸的。 邹朋义深深的悔恨，拜服在地上，不敢再看李其琛。 李其琛又将目光转向产婆和医婆，医婆手中抱着的孩子此刻犹如一个烫手山芋，让她恨不得立刻就扔掉，当做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产婆更是经不住龙威，话不经脑便出了口，“皇后娘娘只让奴婢到时候配合着动作，根本没告诉奴婢是偷换皇嗣啊！” “哦？”李其琛看向一旁跪着的皇后。 “你住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宫。”皇后猛地转头呵斥产婆，眼神狠厉的恨不得将她吃了。 她又转头看向李其琛，双目含泪，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臣妾往日观察这三人老实本分，这才把他们派到毕常在身边服侍，但没想到他们竟包藏祸心，生这等歹念，请皇上责罚臣妾识人不清，但请皇上明鉴，臣妾绝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栽赃给臣妾的。” 李其琛调整了一下姿势，“你说有人栽赃陷害你，那证据呢？这几个人可都是你的人啊。” 皇后膝行几步，哭着辩解，“臣妾已是皇后至尊，这宫里的孩子都要尊称臣妾一声母后，臣妾实在没必要做出偷梁换柱之事啊。皇上，臣妾虽然倚重邹太医，可他为什么要冒着灭九族的风险来帮臣妾做这件事情啊，没有道理更没有证据啊，至于对产婆和和医婆，臣妾只是叮嘱她们在毕常在危险时配合太医医治而已，如何就是让她们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了，皇上，定是有人做局要陷害臣妾。” 她做这所有事情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没有哪个证据能证明就是她指使邹朋义去做的，只要她咬死了是有人害她，这件事就和她没关系。 “是吗。”李其琛不置可否，他抬起头直视着皇后，“那邹朋义的妻女为何会在你大哥别院中的地牢里，你和寿鸿达的书信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有人塞到他的别院中陷害你的吗，这些皇后能解释给朕听吗？” 皇后一瞬间瞪大眼睛，她忘了，她让大哥帮她做事的时候曾在书信中隐晦的说过这件事情，并让他在事成之后将知情人灭口，她没想到大哥竟然还留着那些书信，没有处理掉！ 李其琛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扶手上，“皇后没什么可说的吗？” 就在这时，元英突然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大声道：“是奴婢的错，奴婢自小服侍皇后娘娘，娘娘心中所想都是为了皇上，毕常在这胎娘娘寄予厚望，指望再给皇上添一位皇子，奴婢不忍娘娘失望。娘娘的字奴婢仿的十成像，于是就假传娘娘的旨意，策划了整件事情，娘娘奴婢信任非常，全然没有发现，皇上，皇后娘娘是冤枉的，一切都是奴婢的罪责。”她说着，绝望了看了一眼皇后，起身冲向不远处的廊柱，侍卫们一时没有拉住她，只听的‘咚’的一声，鲜血四溅，元英的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在地上。 “元英！”皇后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侍卫走过去，在元英的鼻息下一探，摇了摇头，“不行了。” 元英就是想弄个死无对证，可是这个绝佳的好机会，有人不会放过皇后。 “皇上，臣妾也有证据证明皇后娘娘以他人孩子偷换皇室血脉。”蔡妃带着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心中畅快，她等这一天很久了，终于，她的敌人要倒下一个了。 李其琛抬头看向蔡妃，“你有何证据？” 蔡妃将手中的折子高举过头顶，“启禀皇上，臣妾查到皇后的哥哥暗中搜罗了不少孕妇，月份同毕常在的一般无二，都养在一处偏远的别院中，当然，这搜罗的手段可不正当，都是拐来的和抢来的，他还贿赂了神武门的守门官和运送夜香的太监，这是名单和赃银的数目，臣妾一直想不通寿国舅这是做什么，直到今日的事情发生，臣妾才恍然大悟，原来，国舅是在为今日做准备啊，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准备了个孩子，这宫外的就派不上用场了。”蔡妃嘴一张就将宫女侍卫私通的事儿也安在皇后的头上，她的人一直盯着皇后呢，不仅宫里，宫外也盯着呢，皇后的哥哥还真不愧是个只知道逛窑子的酒囊饭袋，这做事也不谨慎，这不就被她抓住把柄了。 “啊，对了，还有国舅爷的外室说国舅爷酒后曾言，他要叫他的外甥坐上那宝座。”蔡妃捂着嘴，似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恐慌。 李其琛接过折子，他知道的时间晚还没查到那么深，这里面竟然还有拐卖妇女的事情，他心中对寿家更加厌恶。 他扫过一眼折子，冷哼一声，将折子砸在皇后的身上，“好好看看你那好哥哥做的事情。”竟然还有几名孕妇是寿家将人家的男人打死将人撸到别院的，还有几名容色姣好的孕妇遭了欺辱，真是可恶至极！ 皇后从元英撞柱而死的时候就有些木愣愣的，折子砸在身上才叫她回过一些神，她伸手捡起地上的折子看了一眼，她闭上眼睛，这么些年没相处，哥哥行事竟如此大胆荒唐了吗。 李其琛从椅子上站起来，“来人，将皇后拉回坤宁宫关起来，稍后发落，任何人不得探望，伺候人的人全部拉去慎刑司审问，邹朋义产婆医婆也拉去慎刑司拷问，任何事情都不能遗漏。”这个态度已经不是简单的惩罚了，皇后宫里的人全部送去慎刑司，懂得人心里已经明白了皇后接下来的下场了。 姜琬站在门边看向院子里，皇后身上的颜色仿佛都变淡了，死气沉沉的被两个小太监粗鲁的拖着往重华宫外走。 一座高楼就此坍塌。 第214章 醒来 废后不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一国之母，即便是要废黜也只能按着规矩来，前朝后宫都会跟着动荡起来，所以这事儿急不得。 总归混淆皇室血脉是证据确凿了，只待将罪行一项项列好录入卷宗，给朝臣们一个交代罢了。 皇帝一声彻查，底下的人就都忙了起来，皇后宫里的人要审，宫外寿家的人也要审，禁卫军还要去寿国公府拿人，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寿国公府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魏新荣拿了皇上的旨意带着大批的禁卫军将寿国公府团团围住，一群人如同恶煞一般冲进府里，不顾众人的惊叫与反抗，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抓了起来，推到前院等候清点上册。 寿夫人扶着寿国公走了出来，他日渐老迈，疾病渐渐的都找了上来，已经卧床修养了一段时日了，府里的事宜也都交给儿子们在打理，今日这番变故属实惊到他了。 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示意寿夫人塞个荷包给魏新荣，寿夫人极有眼色，事出匆忙没有准备封红，临时退了手上的镯子塞魏新荣的手中，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再说她都五十几了，也不必避人了。“一时匆忙，没什么准备，魏大人拿去喝茶。” 魏新荣看着手心中的极品冰种翡翠镯子-帝王玉，颜色娇艳深浅均匀，透明度高，通体无瑕，明亮剔透如冰块般，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他笑了笑，退了回去，“本官是来办公的，喝茶就免了。” 众人一看魏新荣这态度，心都凉了。 寿国公朝着魏新荣拱了拱手，问道：“敢问魏大人，我们寿国公府可是犯了什么罪，竟劳您大张旗鼓的来抓人。” 魏新荣不信寿国公不知道，这是给他装瞎呢。他似笑非笑道：“寿国公府意图用其他男婴调换公主，混淆皇室血脉，往严重了说就是意图窃国，皇上有令，将寿国公府全族人全部羁押，听候发落。” “什么！？”寿国公和寿夫人惊呼，两人都不知道这事儿 ，寿夫人还打着让孙女寿青筠入宫为妃生下皇嗣的主意呢，哪里会做什么偷换公主的事儿呢。寿国公这一阵子都躺在床上养病就更不知道了。 魏新荣笑了一声，“皇后娘娘和寿家三位爷可都涉及其中呢。”他说着看了寿国公身后一眼。 寿国公和寿夫人回头看去，寿家三兄弟心虚的躲开两人的目光，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寿国公一口气上不来，‘嗬，嗬’两声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老爷！” “爹！” 魏新荣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寿国公府摇了摇头，除了这寿国公，偌大的府邸还真是一个能扛事儿的人都没有。 重华宫中， 毕采薇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昏暗，太黑了，她一时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在自己的宫殿还是在阴曹地府。 “乐巧。”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磨在粗糙的地上，她吓得立刻住了声。 “小主。” 乐巧端着一盏蜡烛推门进来，昏暗的烛光照亮了室内，她环顾一圈，松了口气，是她的房间，她没事儿。 乐巧用烛火将屋子里的蜡烛点着，几盏宫灯点着，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孩子呢，是皇子还是公主？”毕采薇急切的问道。 乐巧 欲言又止，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先是按照邹太医的话去小厨房熬药，药刚熬好就听见产婆喊了一声生了个皇子，她激动的跑了出来就看见皇上来了，她忙端着药跪在角落里迎驾，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冲击的她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小主，孩子在正殿，荣嫔娘娘和皇上在看着呢。” “什么？”她的孩子，怎么姜琬在看着，她一瞬间紧张起来，姜琬她该不会要对她的孩子做什么吧？ 乐巧看着激动的主子连忙上前按住她，“小主，您听奴婢讲。”她将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讲了一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道：“咱们公主受了大罪了，被邹太医灌了药塞在那小药箱中，好在皇上来了，要不然咱们公主恐怕凶多吉少了。” 毕采薇抓住乐巧的手臂，“生产的时候我晕了过去，你也不在房间内，有没有可能，我生的就是皇子！”什么男婴换公主，皇后她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给她换皇子？ 不，不是给她做嫁衣，皇后这样做肯定确定她活不了，这样，这样她就能得到一个皇子！ 差点儿，差点儿她就被害死了。想到这儿，毕采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小主，您打冷摆子了，可是冷了，奴婢去拿被子。”乐巧说着就要去旁边的柜子中取被子，却被毕采薇一把拉住，她眼神死死的盯着乐巧，直盯的乐巧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这才轻声道：“你为什么不一直守着我？” “奴婢，奴婢......”乐巧哭的说不出话，确实是她大意了，差点儿就让皇后的人害死小主和公主。 “确定我的孩子是个公主？”她又问道。 乐巧点头，眼泪珠子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皇上明察秋毫，早就派了人守在了产房里，目睹了他们换孩子的全部过程。您生的，确实是公主。” 毕采薇松了手躺了回去，她心中失落，竟然是个女孩，始终比不上姜琬。不过皇后倒了，还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往后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走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皇上觉得她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她得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说公主荣嫔在看着？”她问乐巧。 乐巧擦了眼泪，“是。小公主被灌了药，太医救治了一番，如今醒了哭闹不休，谁抱都不好，只有荣嫔娘娘抱着的时候才好点儿。皇上怜惜小公主刚出生就受苦，和荣嫔娘娘待到现在。” 毕采薇心中不由又是一阵不爽，她生的女儿却只要姜琬抱，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听到乐巧说皇上怜惜公主心里又高兴一些。 她缓了两口气，嘱咐乐巧：“别说我醒了，要当做我被产婆害惨了，身体虚弱，一直昏睡，只有这样，皇上才会相信我也是受害者，同皇后这件事没有瓜葛，另外你再去找找邹朋义之前让你熬的汤药，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有问题，你就捅给皇上知道，皇后她要害我。”还得让太医好好给她检查一番，也不知道皇后的人有没有对她的身体动其他手脚，她得好好的调理身子，过两年再添一个孩子才是。 乐巧扶着毕采薇躺回床上，仔细的掖好被子，“奴婢晓得，这就去查。”那碗药被她随手放在小厨房的桌子上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毕采薇毕竟是刚生产没多久，说了一会子话就有些疲惫了，脑子中思绪嘈杂但眼皮却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梦中。 乐巧守了一会儿，才推门出去，在外面叫了毕采薇的梳头宫女进去守着，她则去查看那碗汤药。 第215章 废后 重华宫正殿内，姜琬打了个哈欠。 “困了？”李其琛问。 姜琬点了点头，要是旁的嫔妃恐怕还会装模作样的说嫔妾不累，可姜琬忍不了了，她每日都要午睡的，今日为了吃瓜，觉也没睡，跑来重华宫给毕采薇当起了育儿嫂了。 姜琬鼓了鼓嘴巴，想将手中的小肉团子放到奶娘手中，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这团子到了奶娘手中蛄蛹了两下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一使劲儿浑身都红了起来。 “皇上～”姜琬委屈的看向李其琛，她的手臂酸死了，而且她想回去看阿宝了。这小团子就是个高需求宝宝，熟悉了姜琬的味道所以才一直要她抱，其实只要奶娘前期多注意，多哄，等她熟悉了奶娘的味道之后便能让奶娘抱了。 李其琛拉过姜琬的手腕轻轻的揉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对旁边手足无措的奶娘道：“哄好公主。”照顾公主是奶娘的职责，在李其琛看来这奶娘已经是失职了。 孩子虽然非姜琬不可，但也没有赖上她的道理，她自己还怀着身孕呢，还要抚养阿宝，自然也没有精力来照顾旁人的孩子。 “朕送你回去休息。”他伸手抚了一下姜琬的头顶，“半天没见阿宝了，也不知道他闹不闹。”阿宝闹觉的时候会让姜琬哄他，今日姜琬不在，李其琛怕他哭闹不休。 “好。”姜琬不是圣母，虽然毕采薇的孩子很可怜，可是她有自己的亲娘，轮不到她来操心，况且她还有自己的孩子要顾呢。 晚间又开始落雪了，积在地面上，即便是宫人们不断的清扫，路面还是残留了一些，有些滑。姜琬扶着映雪的手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生怕滑了跤。 李其琛停住脚步，向姜琬伸出手，姜琬抬头看了他一眼，黑蒙蒙的，看不清的他的神色，她低头，伸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李其琛握住姜琬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自己的身侧，缩短了步子带着她走。 握住她的大手很温暖，扶住她腰的手也很健壮，像是可以停靠的港湾一般。姜琬抬头可以看到李其琛优越的下颌线，薄唇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淡淡的，想亲。 “看路。”他低声提醒。 “哦。”姜琬连连不舍的收回视线。哎，今日也是被美色诱惑的一天，这二胎怀的，让她像个色鬼。 姜琬低下头，乖乖的扶着他的手走路，李其琛余光看了一眼她，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宫人们在前面打着灯笼，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养心殿，到门口了姜琬才想起来他们为啥不坐暖轿啊。 “啊～”阿宝的嗓音惊雷一般在殿门口响起，这小子竟然在殿门口等着他们呢。 姜琬：“阿宝～” 阿宝：“妃～” 姜琬：“阿宝～” 阿宝：“妃～” 李其琛一脸黑线的看着她们娘俩，唱戏呢。 姜琬一把将好大儿抱进怀里，吧唧吧唧在他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口，“好宝宝，想母妃了没？” “想。”阿宝奶呼呼的说=道，然后仰头看向李其琛，将自己的白嫩肥美的脸蛋凑了过去，“爹爹，mua～” 李其琛笑着蹲下身，捏了捏阿宝的脸蛋。让阿宝亲他可以，但是让他去亲阿宝，他有些难为情，不能做到像姜琬一样自然下嘴，像什么样子。 “爹爹，爹爹～”阿宝拽着李其琛的衣服，将自己的脸蛋凑的更近，撒娇让李其琛亲他，“mua～” 李其琛被阿宝磨的有些心软，他手掌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两声，“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人们忍着笑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李其琛跟做贼似的在阿宝的脸上快速的亲了两口，亲完还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你是男子汉，往后不许这样黏黏糊糊的了，听到没。” 阿宝才不管他怎么说呢，窝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蹭了蹭，“爹爹，困觉觉。” 李其琛心疼他下午自己一个人带着，将他抱了起来，大手轻拍他的后背，柔声哄他入睡。阿宝果然困了，不一会儿小呼噜声就起来了。 “今晚别回去了，就在这儿歇着吧。”李其琛小声的随着打瞌睡的姜琬道。养心殿很少留宿嫔妃，但李其琛不愿意姜琬再折腾一回回永寿宫了，索性就都留在养心殿睡。 姜琬困得眼皮子都张不开了，李其琛哄阿宝的嗓音对她也是无差别攻击，她也昏昏欲睡。听到李其琛这样说，她点了点头，迷迷糊糊的站起身走到李其琛身边倚到他胳膊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睡了过去。 李其琛右手抱娃，左手还得扶住姜琬，无奈一笑，轻声叫来了李德海抱走阿宝，他弯腰将姜琬公主抱进内殿。 寿家的三个男丁根本就不扛打，刑罚没上几样呢就将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个清楚，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列了个清楚，连同那些陈年旧事也都吐了个干净。 皇后倒是没人审问她，不过她被幽禁在坤宁宫，不过是等着结果出来罢了。坤宁宫的宫人倒是嘴严，那康大海过了好几遍刑也没吐出一个字儿，倒是他徒弟毛华清，受不住，交代了，那产婆和医婆就是他经手安排的，其他历年阴司也都交代了不少。 所有的罪证罗列好呈到李其琛的案头已经是十日之后了，李其琛看完没发一言。第二天大朝会时便宣布废后。 这十天时间早就足够有心人去打探消息了，因此朝中大臣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于是当李其琛拿出整理好的罪证给他们看时他们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只不过还是要感叹一声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已经是一国之母了，竟然还想着再进一步。 正常来说，废后关系到前朝后宫，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皇后所出的孩子是嫡子。 依照古代的宗法继承制度，嫡子具有优先继承权。因此皇后名下的嫡皇子就与朝臣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历朝历代废后都是极少见的事情。 可如今的皇后没有嫡子，甚至在姜琬生出阿宝之前，李其琛他就没有皇子，朝臣之中本就没有和皇后深度利益捆绑的人，之前拉拢的几个也都是在阿宝出生前押宝嗣子的，阿宝出生后，这些人也都偃旗息鼓，观望起来。 如今朝堂之上，死保皇后的人真没有，就算是同寿国公府交好的人也都不敢轻易发声，生怕自己也被扯进这桩事中。寿国公府的姻亲们也都忙着断尾求生，忧心会不会牵连自家，哪里还有心情为寿家求情。 于是废后的事情就这么顺利的通过了。 李德海展开圣旨：“皇后，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有无将之心，欲混淆皇室血脉，危及社稷，不可以承宗庙，母仪天下，其废为庶人。” 李德海看着眼前颓靡如同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的寿庶人，同那年封后大典上雍容华贵的人判若两人，他心里叹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也是自食恶果了。他笑着将圣旨递给她，“寿庶人，接旨吧。” “哈哈哈。”寿映之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这一辈子都在追求权势富贵，也被这权势富贵桎梏一声，汲汲营营，争来夺去，终究是一场空啊，一场空，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看她这癫狂的样子也不会过来接旨了，李德海将圣旨放到她前面的地上，走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也关住了寿映之凄凉的笑声。 唉，这落雪的天儿，真冷啊。 第216章 愚弄 “主子。”碧柯担忧的看着舒贵人，从晌午起就在梳妆台前坐着了，如今已是掌灯时分，主子还在呆呆的坐着，不说话，不进食，就这么枯坐着，她看着心里着急。 “骗子，骗子。”舒贵人喃喃道。 皇后宫里的人审了一遍，该吐出来的差不多都吐出来了，李其琛公布了她的罪证，其中就包括谋害舒贵人腹中胎儿的事情。 舒贵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害死她孩儿的人竟然就是她一直投靠的皇后！而她恨了十几年的蔡嫦曦是皇后故意设计的挡箭牌。 “寿映之，你这个贱人！”舒贵人面色狰狞，长长的指甲紧紧抠在桌面上，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断裂开来，钻心的痛从指尖传来。 “主子！”碧柯慌张的抽出帕子裹住她出血的手指。 舒贵人慢慢坐直身子，“碧柯，打点一下，明日我要见见寿庶人！”她在寿字上咬的很重。 碧柯也知道主子心中的恨意，这些年被人这样愚弄，换谁都受不了。 “主子放心，奴婢定然叫您见到她。”碧柯心中也恨，主子这些年那么难，心里那么苦都是拜她所赐，不让主子见她发泄一下，主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舒贵人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一片青黑，眼袋向下垂着，疲态尽显。 碧柯伺候着舒贵人画了一个凌厉的妆，艳红的口脂，张扬的眉峰，无一不体现出攻击性。 她换上了一身梨花白的衣裳，扶着碧柯的手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已经不是原来的坤宁宫，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从前门口人来人往，如今进过得人寥寥无几，便是经过也是行色匆匆，讳莫如深的样子。 碧柯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守门的太监，“劳烦了。” 小太监掂量了下手中的分量，满意的点点头，他看了碧柯一眼叮嘱道：“动作快点儿，别搞出什么事情来，这可是废后，还得等皇上发落。” “是，公公放心。”碧柯领会点头。 小太监将门开了一条缝，舒贵人扶着碧柯的手走了进去，朱红色的门在身后重新关上。 短短几日，坤宁宫败落之相已经显现，地面上的落雪因为无人打扫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舒贵人得跟在碧柯蹚出的小道上才能继续前进。 等走到廊檐下的时候，舒贵人的绣鞋上已经沾满了污浊的雪，随着踩踏慢慢融化，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直打滑。 碧柯推开殿门，光亮从门缝中透过去，坐在凤座上的寿映之眨了眨眼，抬手挡了一下。 “你来了。”寿映之的声音因为长久未开口显得嘶哑干涩。 舒贵人走了进去，在她面前站定，她看着寿映之头上的白发，嗓音冰冷的回她。“是，我来了，来看看你这个失败者过的怎么样。” 寿映之心知舒贵人已经知道了真相，她笑了笑，“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舒贵人被她这副样子激怒了，“这些年你看着着我错把仇人当恩人一般供着，像个傻子似的为你冲锋陷阵，你很得意吧？你是不是觉得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成就感啊？”舒贵人猩红着双眼掐着寿映之的下巴，涂着丹蔻的指甲陷入她的脸颊肉中，似是要掐出血来。 寿映之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她抬起手轻轻的将舒贵人散落在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她温柔的看着舒贵人，吐出的话语却像是阴冷的毒蛇一般附骨之疽，让人胆寒。 “谁叫太医说你那胎看起来像是男胎呢，本宫这个中宫尚且没有生下嫡子又怎么能允许你生下庶长子抢了本宫未来孩儿的路呢？唉，可惜了，若是早知道那么多年皇上都没有皇子，本宫当时应该要将你这胎供起来的，也可惜了，你生下的也是个公主，倒也死的没那么冤。” 当时皇上刚刚登基，宫里的孩子就只会蔡妃的大公主，她这个皇后自然想早早的生下皇上的嫡长子，当时她小产没多久，舒贵人就有了身孕，太医说她这胎的脉象像极了男胎，她看着舒贵人的肚子又嫉妒又担忧，自然不能让她生出皇上的庶长子来，嫡长子一定要是她的儿子才行！ 所以她下手了，每回她来坤宁宫给她喝的甜汤中都加了点儿料，量很小，每次都不会有什么反应，日积月累就让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弱了下去，可惜就是量太小了，没有直接弄掉那块肉，竟然让舒贵人生了下来，不过还好，是个公主，她心里又安稳了，那孩子因为胎里积弱，落地熬了三天就去了，她不过露了个破绽给舒贵人看，她就顺着线索查到了蔡嫦曦身上，哈哈哈，她毫不费力的收了一条好狗。 “说起来，这些年还是辛苦你为本宫筹谋出力了。”她扬起嘴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啊，我杀了你!”舒贵人被寿映之的话刺激的失了理智，她狠狠一巴掌摔在寿映之的脸上，毫不留情的力道将她打的身子一偏，嘴角破皮，她冲过去双手狠狠地掐在寿映之的脖子上。 “去死，去死，去死！”她发了狠的掐着，寿映之被她掐的直翻白眼。 碧柯看得心惊胆战，上前抱住自家主子，把她往后拖，“主子，您冷静点儿，皇上还没说要如何惩罚寿庶人呢，您不能现在将她掐死啊。”就凭着寿映之的这些罪行，她就活不了，如今也就缺了皇上一道旨意，不过也就三两天的事儿，主子可不能现在就将人弄死。 舒贵人被拉开后死死的瞪着寿映之，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寿映之趴在地上狼狈的捂着脖子咳嗽着，嗓子火辣辣的痛，但她却猖狂的大笑着，“哈哈哈，舒贵人，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好姐妹王嫔就是闻了你身上的香味儿才滑胎小产，缠绵病榻的，是你害死了她。” 舒贵人目眦欲裂，这个毒妇，竟然还利用她害死她的好姐妹，她绝不会放过她！ “既然现在还不能杀你，那便先让你尝尝我惩罚犯错宫人的刑罚，保证让你的嘴不会这么臭了。” 舒贵人甩开碧柯，站起身来，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端坐，看着碧柯打开随身带的包裹，一件件工具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就一样一样的尝试一遍吧。” 空荡荡的坤宁宫中响起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惊得停留在屋檐上的乌鸦拍拍翅膀慌乱的飞起。 “嘎，嘎。” 第217章 玩笑 “开门，放本公主出去。”二公主李华婉砰砰拍着门框，“狗奴才，竟敢关着本宫，等本宫出来一定将你们通通打死。” 任凭李华婉如何哭闹，守在门口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她闹累了，倚着门框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突然要关着她，母后也不来救她，这鬼地方她真的待够了。 这屋子没烧地暖，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子透骨的寒意，四周的门窗都封着，黑洞洞的，呼啸而过的风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屋子许久没住过人也没用香料熏过，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李华婉紧紧的抱住自己，眼泪不争气的眼睛中滴落，“本宫可是嫡公主，你们等着吧，母后若是知道了，定会将你们扒皮抽筋，扔进慎刑司的黑狱中。” 她嘀嘀咕咕的说着，好似这样才能将心中的恐慌压下去。 “哎，你们听说了吗？”外面传来小太监聊天的声音。 “什么？”另一个小太监接话问道。 “废后，皇上要赐死了。”第一个说话的小太监的声音如同炸雷一样在李华婉的耳边响起。 废后？这是谁？父皇为什么要赐死她？她一肚子疑问。 外头的声音好似在为她解答似的，继续道：“你说这废后和寿国公府也真是大胆，连龙子凤孙也敢调换，真是为了权势不要脑袋了。” “可不是，这下脑袋都得搬家了。寿国公府偌大的家业也都毁于一旦，这祖宗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我听我那在养心殿当差的干哥哥说，皇上下令寿氏一族主枝全部死罪，旁支流放边境做苦役，永不得入京。啧啧啧，真是家败人亡啊。” 后面说话的人感慨似的叹息一声，又道：“也不知这里面的会落个什么下场。” 李华婉听了全程，浑身冰冷，废后，寿国公府、赐死、流放几个字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她的思绪像是经历了一场海啸，冲击的她有些眩晕，她有些茫然的想，他们说的是她知道的那些人吗？ 她猛地激烈的拍打门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废后，什么死罪，你们给本宫说清楚！” “来人，来人，给本宫说清楚。”她手脚并用的疯狂的踹着门框。 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蔡妃娘娘让他们做的可就完成了。其中一个小太监对着里面的李华婉喊道：“二公主，您都喊叫了一天了，歇歇嗓子吧，屋里可没水给您润嗓子。” 屋子里的瓷器早在李华婉被关的第一天就被砸干净了，如今给他送饭食和水都是用的金器，今日这盛水的水壶也被她砸了，他们也没给她再送水，渴了？那就忍着。一个母族都是罪人的公主，还不得皇上宠爱，嚣张个什么劲儿。 “你告诉本宫，你们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李华婉贴在门缝上问着说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忍受了李华婉几日的坏脾气，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他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您不是都听到了吗，就是那个意思。您要是真不明白，您去问皇上啊，都是皇上的旨意。” 说完他拉着另一个小太监往一旁的茶房走去，这大冷的天儿守在门外冻的手脚发麻，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哥，咱们就这样离开她不会跑出去吧？”被拉走的小太监担忧的问道。 “笨，蔡妃娘娘怎么交代咱们的，不就是 要她跑出去。” 问话的小太监了然一笑，欢欢喜喜的跟着去了茶房。 李华婉不相信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她母后被废了还将被赐死，外祖家死罪。开玩笑呢，一定是有人作弄她故意编造的瞎话，一定是。 是谁在开这种玩笑，被她知道了一定要割了她的舌头，缝上她的嘴，叫她再也说不了谎话！ 可是她的自我安慰还是没有缓解她心底的恐慌，出去，她一定要出去弄清楚。她开始伸手推门，推房间里所有的窗户，终于在后墙找到了一扇没有封死的窗户，她费力的从窗户上爬出去，贴着墙悄悄的跑了出去。 阿宝被姜琬揍了，原因是他玩闹的疯了头，将李其琛的鹦鹉拔了毛，炕桌上的茶盏全都撞到了地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被姜琬打了两下屁股。 别说，还挺q弹，怪不得李其琛喜欢打人屁股呢，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想远了。 “还疯不疯了。”姜琬举着手对阿宝道。 这整个皇宫，阿宝最怕姜琬，只有她会教训他，他觑着姜琬扬起的手，害怕的抱住姜琬的腰，“妃不打。” “那你下次还干不干了，那鹦鹉的毛能拔吗，你头发被薅疼不疼。”姜琬揪揪他的小辫子，“还有那茶盏，打碎了可惜不可惜，还有没有的用啦？”姜琬又指着地上的碎瓷要他看。 阿宝被姜琬说的知道错了了，缩进她的怀中不敢再看自己犯下的错误。 “不，宝宝不敢了。” “阿宝怎么了？”李其琛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过来。 “刚犯错了，嫔妾正教训他呢。”姜琬伸头回了他一句。 过了一会儿，李其琛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看见小太监正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他没在意，走了过去将阿宝抱进自己怀里，阿宝的小手立马揽住他的脖子，“爹爹，宝宝好宝宝。” “嗯，爹爹知道我们阿宝是好宝宝，刚刚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李其琛温柔的安抚着他。 “嗯。”阿宝点了点头，他偷偷的看向姜琬，向李其琛告状：“妃打宝宝。”他伸着小手比划着，哼哼唧唧的撒娇。 李其琛不赞同的看了姜琬一眼，“孩子知道错了，慢慢教就是，怎么能打阿宝的屁股。” “嗯。”阿宝跟着点头。 姜琬站起身叉着腰看向阿宝，“刚刚你是不是犯错了？” “嗯。”阿宝是诚实的孩子，他点了点头。 姜琬继续问：“你做了坏事那我管教你是不是应该的。” “嗯。”阿宝又点了点头。 “那我打屁股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嗯。”阿宝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文凭的阿宝被姜琬忽悠住了，也不委屈了，他认真保证道：“宝宝不做坏事了。” “嗯，真是母妃的好宝宝。”姜琬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阿宝瞬间又将刚刚的一顿打忘到了脑后，高高兴兴的跟李其琛分享他刚刚玩儿的事情。 映雪从外面走进来，轻声禀告道：“娘娘，重华宫的乐巧来求见您。” 姜琬皱眉，毕采薇要见她？ 第218章 投靠 乐巧先是去了永寿宫，结果被告知姜琬人在养心殿伴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来求见了。 姜琬在偏殿见了乐巧。 乐巧一进来就给姜琬跪下了，“娘娘，求您看看我家公主，她发烧了，奶娘根本喂不进去药，我家小主喝了药昏睡过去了，求求您，看在公主的份上，看在与我家小主之前住过一个院子的情分上，帮帮我家公主，求求您了。”她哭着不断给姜琬磕着头，求着姜琬去照顾一下她家公主。 姜琬坐在炕上，看着涕泗横流的乐巧，心里叹了口气，拒绝道：“乐巧你回去吧，本宫不是神医不能看一看就让公主好起来，而且本宫这里尚且还有阿宝要照顾，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再去照顾公主了。” “娘娘，求求您，就帮公主这一次吧。”乐巧祈求的看向姜琬。 姜琬沉默了半晌才道：“让太医煎药给奶娘喝，让药化作乳汁喂给公主。”她虽然可怜十一公主，但也不想惹上麻烦事，在姜琬眼里，毕采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从一进宫她就明确的选了站位，而她也确实得了好处，从一个不受宠的答应到常在，还生下了十一公主，现在皇后这棵大树倒了，这重华宫隐隐有向她靠拢的意思。她明白毕采薇什么意思，不过是觉得她受宠，还有大皇子在手，是个好庇护伞。 可是，她从不想与任何人结党。 “求人不如求己，有些事情并不是指望别人就行的。好了，你还是快回去吧，毕常在和公主那里离不得你。”姜琬说着叫映雪送客。 乐巧不甘的走出养心殿。 姜琬回到内室的时候，就听得两父子嘀嘀咕咕的腻歪，一个满嘴‘好爹爹’，一个不停‘乖阿宝’，还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呢。 姜琬抖了抖鸡皮疙瘩走进去，李其琛掀起眼皮看了看了姜琬一眼，“重华宫什么事儿？” 姜琬走过去坐下，拿起一个蜜桔剥了起来，清甜的橘香冲散了心头的烦躁，她说：“十一公主发烧了，乐巧想寻我过去看看，不过嫔妾也不是太医，便叫她回去了。” 她抬头看李其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不过叫她失望了，李其琛什么表情也没有，他拍着阿宝的小屁股，“往后重华宫的人再来不必理会。” 李其琛有些不喜重华宫的动作，或者说他不喜欢他后宫的这些嫔妃们有事儿就找姜琬，有种担忧她们将她带坏的意思。 他想让她永远保持这样的纯粹。 姜琬抿嘴儿一笑，“嗯，知道了，皇上，吃橘子。”她将剥好的橘子放到李其琛嘴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李其琛眼睛盯着她的脸，张嘴将橘子吃入口中，温热的舌尖扫过姜琬的手指，引起她一阵战栗。怎么吃个橘子搞得这么脸红心跳啊。 姜琬轻咳一声避开李其琛的视线，转头重新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李其琛轻笑一声，缓缓嚼着口中的橘子，一低头就看见阿宝在看他。 准确是在看他在动的嘴。 “嗯，爹爹，吃。”他伸手扒开李其琛的嘴，仔细的瞧了瞧李其琛是不是偷吃了。 李其琛早就咽了果肉，骗他，“爹爹没吃。” 阿宝又看向姜琬，“啊。”他把头凑到姜琬身边，张开小嘴等着。 “她果真这样说？”毕采薇躺在大迎枕上问道。 乐巧点了点头，“荣嫔娘娘...她似乎并不想接纳咱们。”十一公主确实是发烧了，奶娘一会儿确实喂不进去药，但公主如今并非非姜琬不可，只是毕采薇想要投靠姜琬，需要一个理由，十一公主刚好是那个理由。 姜琬如今前途正好，自己有宠爱，又有唯一的皇子，这宫里谁都想巴结她，而且她觉得姜琬这个人清高，并不愿意使一些手段，这也是毕采薇想投靠姜琬的原因，她姜琬指甲缝里露一些都尽够她用了，待她调理好了身子，再怀几胎，总能得个皇子，到时...... 毕采薇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褥子，颇有些被拒绝的恼羞成怒，“她姜琬好大的架子，真当自己是尊佛了。” 乐巧给毕采薇抚了抚胸口，“小主别气，您还在月子里，当心气大伤身。” 毕采薇缓了缓，问乐巧，“公主那里如何了？让奶娘将汤药都喝了喂公主，照她说的做。”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说到底还是姜琬这法子实用，毕采薇虽然嫉妒甚至有些恨姜琬，但也知道她这个人有底线，不会拿孩子性命耍手段。 “问过了太医，太医也说用这个法子好，公主太小了，直接喝药恐伤脾胃，以汤药化乳汁的法子都是温和一些。”乐巧轻声道。 说到这样毕采薇又是一顿恨，不仅她的孩子被灌了药，这么小就已经伤了根子，想要恢复康健还得小心调养好几年。连她的身体也被那医婆和产婆做了手脚，寿氏那天是想要让她血崩而亡的！好在她的阴谋没有得逞，总算是可以挽回。可也得调养很久才能重新孕育，皇上可不年轻了，她还有几年可以等，真是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寿氏那里你去关照一下。”她吩咐道。 “是。”乐巧低声应道，“听说许多嫔妃都去‘看望’寿庶人了呢。” 毕采薇冷笑一声，“她害的旁人那么惨，总要叫旁人出一口恶气的，如今这样可都是她自作自受。” “不知道她手里还有没有隐藏的钉子，若是能挖到手里的话......”毕采薇思量着将废后手中的暗装收拢到自己手中的可能性，若是成功了，那她就实力大增，往后想做什么也都更方便。 乐巧：“恐怕其他娘娘们也是这么想的。” 毕采薇想了想头顶上压着的那些个嫔妃，哪个不比她更容易得到废后的残余势力，说到底她如今并没有什么优势。毕采薇轻轻叹口气，心里的烦躁更加旺盛了。 姜琬，姜琬，若是姜琬能接受她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打着她的旗号收拢一些人了。毕采薇不由又有些恨姜琬的不识趣儿。 “这宫里也不是只有她姜琬一个去处......”毕采薇喃喃道。 声音太小，乐巧并没有听清，只是看着自家主子有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219章 你自己选 李华婉在长长的宫道上飞快的奔跑着，冷冽的空气冻的她五脏肺腑都跟着痛，连呼出一口气都艰难。 她一路奔跑，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响起。又落雪了，天黑压压的，昏暗之中只能听见她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李华婉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路这样漫长过，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 她站在坤宁宫门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上方硕大的牌匾写着坤宁宫三个字她是绝对不相信眼前这座凋敝，冷清的宫殿会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宫殿。 她忍不住上前推开厚重的宫门。 ‘吱～’宫门发出一声不堪沉重的呻吟声，她抬脚走了进去。 整个坤宁宫空荡荡的，从前无论她从哪里回来，总是会有一堆的宫人上前向她行礼问安，如今偌大的宫殿内荒无人烟。 “母后。”她叫着。 空荡荡的院子回荡着她的叫声，再无一个人笑盈盈的站在廊下温柔的回应她“华婉回来了。” 她心中恐慌不断放大，快速地向寝殿跑去，雕花木门被她轻易地推开，迎接她的只有满室昏暗。 “母后，母后你在哪儿？母后？”她四处搜寻着，推开一间间房间，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没有，到处都没有。 母后不见了，坤宁宫成了一座空殿！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起之前看管她的小太监说的那些话，这一切的事情都是皇上的决定。 “父皇，对，去问父皇。”她说着匆匆跑出坤宁宫。 姜琬她们正在吃晚饭，姜琬对着一道辣子鸡吃的欢快，一盘子鸡肉大半都进了姜琬的肚子，她嘴唇红艳艳的，斯哈斯哈的吐着舌头，“辣的好爽啊。” 李其琛皱着眉头看她，将一杯杏仁露递给她，“不许再吃了，当心胃疼。” 姜琬接过杏仁露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甜甜的杏仁露冲淡了嘴里的辣味儿，从喉管灌进胃中，一路熨帖，姜琬舒服的喟叹一声，“好喝。” 阿宝早就看中了红艳艳的辣子鸡，看着姜琬吃的欢他就更惦记了，趁着两人不注意他伸手就从盘子里抓了一块放进嘴里。 “啊！”养心殿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阿宝张大嘴巴被辣的直哭，下意识的用手去抹眼泪结果眼睛也开始痛起来，他哭的更加厉害了。 “快快快，吐出来。”姜琬一手抓住他的小手，一边伸手接在他的下巴处。 李其琛一看阿宝这样连忙让李德海叫太医。 阿宝听话的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只是眼睛和闭着，显然辣的痛了。 “准备一些干净的水来，凉开水。”她站起身走到净房里用胰子清洗干净手，然后走了出来，将阿宝从李其琛怀里抱了出来，然后将他小身子头朝下固定住。 “凉水吗？”她问。 “是，白凉水，兑了一些开水进去，不冰了。”映雪回答道。 姜琬点点头，伸手掰开阿宝的眼睛，他不舒服，一边哭一边挣扎，姜琬有些制不住他，李其琛走过来抱过阿宝按着刚刚姜琬的样子重新固定住，他看向姜琬，“继续。” 姜琬撑开阿宝的眼皮，用清水冲洗阿宝的眼睛，声音温柔坚定，“转动一下眼球。” 阿宝哭的不行，哪里听她的话，姜琬也不在意，给他冲洗了两分钟后用冰帕子轻轻敷在他的眼睛上，“好了好了，下次还吃不吃了。” 眼睛里的辣椒素被冲洗干净，冷帕子减轻了那种灼热的痛感，阿宝舒服不少，哭声逐渐小了，开始有精力跟李其琛告起状来：“呜～，坏肉肉，呜～” 他缩在李其琛的脖子里，哭的好不委屈。 看着他重新恢复活力，这一殿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姜琬给他擦手，“是你偷吃，还怪人家是坏肉肉。” “呜～，就是坏肉肉，丢掉，丢掉。”他不愿意了，搂住李其琛的脖子撒娇。 李其琛歪头看了看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在没肿，“好好好，听阿宝的，把坏肉肉丢掉。” 李德海这个头号狗腿立马就将桌子上剩的半碟子辣子鸡端了起来，“大皇子，奴才这就将这坏肉肉丢了。” “嗯。”阿宝在李其琛肩头点头，睫毛上还挂着泪水。“远。” 李德海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听大皇子的，扔的远远的，就扔到御膳房的厨余桶里。” 姜琬心想怎么不扔出午门之外呢，这一个个的，真是宠的没边了。 李华婉就是这时候到的。 李其琛要把阿宝给姜琬，他出去见李华婉，但阿宝不愿意，刚刚被姜琬扒着眼皮冲洗，他还有些害怕她，双手抱着李其琛的脖子，两条小腿试图夹住李其琛。 姜琬都快使出拔萝卜的劲儿了，这小子各种用劲，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李其琛身上。 “行了，就让阿宝跟着朕吧。”李其琛是不忍让姜琬再拽了，小胳膊都红了。 李华婉进来就看见她的父皇抱着她名义上的弟弟，小孩子依赖的揽着父皇的脖子，整个小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听见动静抬起头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就又重新趴回了那宽阔的肩膀上，也就只有这个弟弟才能享受父皇这样亲昵的宠爱吧。 “父皇待阿宝弟弟真好。”李华婉忍不住酸了一句。 李其琛撩起眼皮平静无波的看向李华婉，“你来是想说这个吗？”李其琛十分不想看到李华婉，她不仅是他的女儿，同时也是害死他女儿的凶手，一个年纪轻轻就心思如此歹毒，对着自己的手足能下毒手的人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品可言了，为了皇室的颜面，他没有公布她的罪行，甚至没有让她病逝已然消耗了他所有的舐犊之情。 李华婉回过神，她上前一步，跪下，“父皇，儿臣想问母后去了哪里，儿臣找不到她了。”她眼泪流了下来，“我，我听小太监说，父皇，废后，外祖家也出事了，父皇，您告诉儿臣，不是真的对不对？”李华婉充满希冀的看向李其琛，企图从他的嘴里听到否定的话。 李其琛拍了拍不老实偷偷瞧李华婉的阿宝屁股。 “她哭。”阿宝指着李华婉道。 “嗯。”李其琛拿回他的小手，将他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 “废后同寿氏调换皇室血脉意图窃国，证据确凿，不可饶恕，朕已下旨，寿氏本家斩首示众，旁支发配边疆，至于废后，年前找个时间去见见她吧，她就在北三所。” 李华婉被李其琛的话震的瘫坐在地上，“不，不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是有人陷害的，父皇，父皇求求您饶了母后，她不会的，母后陪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您，您饶了她吧。”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为皇后推脱求情，她母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不敢想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蔡妃，淑妃还是德妃，是她们害她母后，若不然凭母后那般谨慎的性子又怎么会被捉住把柄呢。 李其琛看着李华婉心中厌烦，对于废后他更是深恶痛绝，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还害了那么多人。 李其琛冷冷的看向李华婉，“苦劳？呵。”他冷笑一声，“她的苦劳就是残害朕的妃嫔和子嗣吗？” 当然她也知道混淆皇室血脉，残害皇嗣是重罪，可废后就足够了，为何还要赐死母后啊，就为了那些妃嫔吗？ “父皇，母后才是您的发妻啊，您缘何为了那些人生母后的气啊。”在李华婉看来，那些人不过都是妾，妾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她舅舅的后院儿一院子的女人舅母还不是说卖就卖，说打死就打死，只有嫡妻才是家里真正的主人，那些人死便死了，哪有为了妾惩罚嫡妻的道理。 李其琛对这个女儿很是失望，她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其他人，觉得旁人卑贱如蝼蚁。 他冷冷道：“那你是愿意做朕的女儿还是想做废后的女儿，你自己选。” 李华婉一下子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鸡，愣在原地。 第220章 寿映之卒 李华婉浑浑噩噩的走出养心殿，在父皇让她选的时候，她退缩了。 做父皇的女儿她就还是大晟金尊玉贵的公主，可是做母后的女儿，她就只能是罪人之女，她不想的，可是父皇真的会说到做到的，她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她不能让自己坠入烂泥堆里，成为人人可以踩在脚底下的泥。 母后，对不住了。 李华婉默默流着泪，心里默默想着。 云溪掀开棉布帘子从外间走了进来，“娘娘，二公主已经从养心殿出来了，看着神情可不是好看呢，哭成个泪人。” 蔡妃不紧不慢的从锦绣盒子中舀出一匙香料倒入殿中的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螭耳熏炉中，很快醇厚又清凉的幽远香味便逸了出来。 云溪动了动鼻子，笑道：“这奇楠香倒是不错。” 蔡妃端着香料盒子走回迎窗大炕上坐下，心情很好的附和了一句，“是不错。” 云溪跟到近前笑道：“果然如娘娘所料，二公主恐怕是触怒了龙颜，在皇上心中印象更不好了呢。” “皇上若是厌了一个人，那便是真的厌了一个人，李华婉这会儿去替废后求情，那不就是往皇上心窝子上戳吗，皇上，只怕是更加厌恶她了。”蔡妃将香料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拿了帕子擦拭着手指。 等到父女情分耗尽，那就是她对李华婉动手的时候。 “可惜，李华婉的胆子还是不够大，本宫还特意挑了姜琬也在时候放她出来，若是闹一场让姜琬惊了胎那就更好了。”蔡妃摇了摇头道。 云溪满脸鄙夷，“一个废后之女，哪里还敢闹。” “也是，没了皇后和寿国公府，她还有什么底气。”蔡妃一笑，“皇上下旨赐死废后的时候提醒本宫一声，本宫好去送送她。” “是。”云溪笑着应道。 李华婉在第二日被宫人带着去了北三所的一间小小的宫室，废后就被囚禁在这里。 “母后！”李华婉对着坐在中间椅子上的苍老妇人叫了一声。短短时日母后的头发竟花白的大半，皱纹和苍老爬上她的身躯，死气从她身上溢出来，原来一夕骤变真的能将人雕刻成另一幅模样。 李华婉的泪水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寿映之缓慢地抬起头，她这几日被许多人问候过，他们用棍子，用针，用开水，用碎瓷片，除了脸她身上到处都是伤，疼痛让她神经一抽一抽的痛，反应也变得迟缓。 她眯眼看向门口的方向，有些不确定的问：“华婉？” “母后，是女儿。”李华婉扑进寿映之的怀中却正好压住了她的伤口，她痛的嘶了一声。 “母后，您怎么了？”李华婉摸着寿映之的手腕，却在她手臂上看到一道道伤痕，狰狞的，血肉模糊的。在往上一撸袖子， 伤口越来越多，其他地方不用看了，肯定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们竟敢这样对你！”李华婉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去找看守寿映之的人算账。 “华婉。”寿映之拉住暴躁的李华婉，她慢慢的将她抱进怀里，像是小时候那样轻拍她的后背。 她轻轻的在李华婉的耳边叮嘱道：“华婉，我的女儿，往后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凡事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这宫里其他人的话不要听，不要信，不要被激怒，看不惯的事情多忍忍，等过两年你父皇会给你挑一个驸马，你就在宫外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你父皇虽然厌恶我，但你到底是他的女儿，有什么事儿，就去求求他，但是也不要多求，次数多了，他该烦了。还有，你生活上粗心大意，往后天冷记得添衣，天热也不要多用冰盏......” “华婉，母亲还有好多好多要嘱咐你的，可，可时间不够了，我的女儿一定一定要好好长大啊。” “母后。”李华婉哭的不能自已，母后她这是在交代遗言啊。 “华婉，母亲让你记住的名单你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听母亲的，放下以前的一切，好好的活下去！”寿映之紧紧的握着李华婉的手，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一直捧在手掌心的女儿啊。 “母后！”尽管她们还有很多的话要讲，可守着的人是不会留有情面，他们拖着李华婉拉出了宫殿外。 蔡妃推开门走了进来，阳光斜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浮尘，她嫌弃的用帕子捂住口鼻。 “你来了。”寿映之伸手抹干净眼角的泪水。 蔡妃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来送老朋友一程。” “难为你了，不忘送我一程，黄泉路上有你相送，也不算寂寞。”寿映之抬头看向外面，阳光正好，太阳暖融融的，是个好天。 “你最后的样子，本宫怎能不见呢。猜猜皇上赏赐了你什么死法？”蔡妃凑到寿映之面前，顽皮的看着她，一如她刚入东宫时的样子。 “白绫、毒酒、匕首，左不过这三样，老掉牙了。”寿映之笑了一声。 蔡妃也笑，“姐姐说的是呢，是毒酒，走的时候好看一点儿。” 其实也不好看，毒酒入喉穿肠烂肚，痛的时候脸上是很狰狞的，没有哪种死法是让人漂漂亮亮的走的。 小太监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蔡妃亲手倒了一杯。 她端着酒杯，看向寿映之，笑盈盈的问：“姐姐，你告诉我，我的珍儿是谁害的？是你还是淑妃？” 寿映之心里一咯噔，蔡妃还是察觉了，不过也不全知道。她拿过那杯毒酒，一饮而下，“你啊，怎么就盯着我和封靖雁了呢，当初我们几个斗在一起，最后是谁得利了呢？” 这毒药果然毒，一进肚子就能感觉到它的威力，五脏六腑就像是火灼一样，她张嘴，呕出一口血，身体疼的她再也支撑不住，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她像是一只破风箱一样剧烈的喘息着，看着蔡妃笑道：“可，可莫要，莫要找错了，敌人。” 寿映之倒在地上，眼睛大张着，她给蔡嫦曦找了个强劲的敌人，她的公主没了母亲护着，她得让蔡嫦曦转移视线，无暇顾及他，让她的华婉好好长大，嫁人生子，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华婉，我的孩子.......” 明亮的眼睛中光彩一点点消失，最终寂灭。 永熙十二年冬，废后寿映之，卒。 第221章 李华珊 因着废后的事情，年前很是见了不少血，加之太后病着，即便是装饰了红色喜庆的装饰，这个年依旧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是按着往年的流程走一遍，不过今年李其琛是抱着阿宝祭拜的李氏祖先，接受了朝臣朝拜。 小小的他毫不怯场，也不哭闹，穿着他迷你版的亲王蟒袍，被李其琛抱坐在怀里，学着他父皇的样子看着底下跪拜的大臣们。以前官职小的人还见不到阿宝，如今倒是朝拜时，借着空隙偷偷瞄上一眼，囫囵看个轮廓，没办法，站太远了，看不清楚。 不过经过这么一亮相，确实叫满朝文武对阿宝有了个好印象，这宝亲王看着就活泼机灵，身体还康健，听说长到这么大都没病过，大臣们老怀欣慰，他们大晟朝终于有了个健康的继承人。 真是不容易啊，只是还是太少了，只有一个皇子可不保险，还是得选秀啊，多生几个皇子，小孩子容易夭折，就算几个出事了，他们还有的选。想着三年一度的选秀又要开始了，有的人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哪个女儿合适送入宫了。 元月一日是阿宝的周岁生日，按道理应当举办阿宝的抓周宴，只是新年当天确实有太多事情了，各个大臣除了要进宫朝贺还得回家祭祖拜年，李其琛也不想委屈阿宝，于是便将阿宝的抓周宴推迟一个月，和阿宝隔了三天的八公主和九公主也跟着往后挪。 谭静和反倒跑过来跟李其琛说要把八公主和九公主的抓周宴放在同阿宝一起。 “嫔妾想着，既然是已经延后了，且也仅仅相隔不过三日，还不如都放在一起办，叫八公主和九公主同她们哥哥一起，人多也还热闹。二来，宫中奉行节俭，一起办了，也少了些浪费，大家也少跑一趟。如此一想倒都是好处，当然，这只是嫔妾的拙见，具体还是要皇上拿章程。” 谭静和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并不敢直视李其琛的脸，只敢将视线放在他腰带上装饰的珠玉上。 这上面的理由当然不是真的，她不过是想让八公主和九公主蹭大皇子的抓周宴罢了。以她的位份，八公主和九公主的抓周宴不过是来一些相熟的嫔妃罢了，哪里像大皇子，排场定然浩大，连外命妇们也会来观礼。 若是分开办又是相隔这么近，一个声势浩大，一个寒酸不已，对比太过明显，她和八公主、九公主脸上都不好看，这宫里的奴才们捧高踩低，更加不会将她们母女三人放在眼里了。 若是跟着大皇子的抓周宴一起办八公主和九公主的，那大皇子的排场就是两位公主的排场，在外人面前，这就是两位公主受宠的样子，旁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之后更加看重两位公主，只有好，没有坏。 李其琛对于谭静和的这个提议心里没有什么不喜，阿宝是他的孩子，华苹和华安也是他的孩子，尤其是三个孩子的生辰隔的那么近，放在一起办周岁礼原也没什么，只是双胞胎的生母姓谭。 谭家曾经害过姜琬，他就不会让谭静和的孩子和阿宝在一起办周岁宴，不仅姜琬心里不喜，他心里对这件事也有疙瘩，他不会怪罪自己的孩子，但谭静和始终姓谭，也是双胞胎的母亲，那八公主和九公主还是不要和阿宝一起为好。 “双胞胎的周岁生辰宴朕看不如就放在三月吧，天气也暖和一些，真听说华苹和华安最近又咳嗽了。”李其琛头也不抬的说道，虽然过年期间已经封笔了，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一个国家的运转可不会因为一个节假日就停止，他这个帝王也得跟着处理朝务。 开春的各地的布置他都要提前预览好，过完年也该安排起来了，还有春耕，一年之始，总是有许多事情的，这些都得提前着手起来。 谭静和尴尬的笑了一声，“是，地龙烧的太热了，夜里出了汗，便有些咳嗽，嫔妾已经按着太医的方子给两位公主喂了药，有些见好了。” 李其琛点点头，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公主。” “是。”谭静和行了礼退出了养心殿。 走出老远她感叹道：“公主到底是不如皇子。” 青苗扶着她的手，劝道：“咱们公主那么乖，还是祥瑞的双生子，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谭静和扯唇一笑，知道自己刚刚是妒忌上头了，多少嫔妃老死宫中也得不到一儿半女，她如今有两个公主已经是很好了。 “是我钻牛角尖了，走吧，去表姐那儿。”她道。 重华宫，毕采薇装了快一个月的虚弱也没有等来皇上的晋升圣旨，按着规矩，嫔妃生育是要往上晋升一级的，可她这都生了许久了，这圣旨迟迟未下，她不由得怀疑李其琛心里是将她当成寿氏的同谋了。 这可不好办了，难道要她老死在这常在的位份上？不，她已经有了公主，她可以更进一步的。 她和姜琬同样是小官之女入宫，可她却已经是嫔位，还让皇上封赏其娘家，何等风光，可她却在原地踏步，她妒忌她，嫉妒的不得了，好容易有起色了，可她的树倒了，她还可以攀附谁才能走的比姜琬更高？ 正在毕采薇内心愤愤，嫉妒之火翻滚之时，李德海来到了重华宫。 毕采薇按住狂跳的心脏，客气的笑道：“李总管来了，乐巧，快，看茶。” 李德海笑着阻止，“毕小主不忙，奴才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口谕，没有圣旨？毕采薇心中皱了下眉头，隐隐感觉不对，晋位也需圣旨明示载入玉碟啊。 “皇上给十一公主选好了名字，叫李华珊，从王在册，是为正统，十一公主才是咱们真正的明珠呀，恭喜毕常在，恭喜十一公主了。”李德海笑着将李其琛给十一公主起的名字说了出来。 毕采薇心中失望了一会儿，还以为是晋升的旨意，谁想到只是宣布公主的名字。她强撑着笑脸道谢，好在李德海并不多留，说完了也就告辞了。 “李华珊。”毕采薇念叨了一遍，若是再特殊些就好了。 第222章 难产 昏黄的烛光，水红色的鸳鸯戏水帐子轻轻晃动，两道纠缠的影子投在上面，若隐若现。 “跪好。”李其琛伏在姜琬背上，濡湿的气息打在她的耳边，喑哑动情的声音像是有道电流似的，电的她浑身一个战栗，撑着身子的手臂忍不住一软，爬伏在大迎枕上。 “还没好吗，我要累死了。”姜琬不满的抱怨道。 李其琛安抚的亲了亲她光洁的肩膀，“快了。” 眼前的场景逐渐晃动起来，一波一波的叫她溺入这场潮汐中。 “皇上，皇上。”李德海的脸拉的比驴脸都长，这里面正办着事儿呢，他在这里叫魂似的叫，这不扫兴呢嘛。 他转头瞪着承福，什么时候不能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来，便是再晚来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承福赔着笑脸，小声讨饶道：“李总管，我们娘娘也没有办法啊，柴常在那里情况不太好，事关皇嗣，我们娘娘也拿不定主意，还得皇上裁决。” 李德海没好气的甩了一下拂尘，转身冲着紧闭的殿门再次加了点音量喊道：“皇上，皇上。” “什么事。” 许久，殿内传来一声李其琛的声音。 李德海一听就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声音里都透着浓浓的不满了，他赶紧道：“景阳宫的柴常在发动了，听说是不大好，德妃娘娘不敢做主，还得皇上拿主意。” 里面没有声音了，李德海耳朵贴上门窗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 殿内。 一只大手拨开帐子捞起地上的衣裳套了上去，“朕去看看，你先睡。” 姜琬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她脸上粉粉的，还在微微喘息，汗湿的头发粘在她的脖颈上。 “唔，嫔妾洗洗就睡，柴常在这是早产了吧，按照预产期还得一个月呢。” 李其琛将亵衣的扣子扣好，又拿起一旁的外袍穿起来 ，“你别管了，好好歇着，嗯。” 他放下帐子，喊了李德海进来给他穿衣服，匆匆去了景阳宫。 他不让她管，姜琬还是让吉祥去关注着，“看着点儿，若是有不对的尽管来报。” 李其琛带着一身风雪来到景阳宫，德妃从正殿中走出来迎接，她一脸疲态，显然从柴常在一发动就过来守着了。 “惊扰了皇上是臣妾的过错，只是太医说柴常在胎大难产，柴常在和胎儿都很危险，只能尽力保一个了。”德妃三言两语将目前的状况说了一下。 一般太医问这话的时候，就证明产妇和胎儿都处于危险的边缘，两个同时保全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更多的是双双殒命。最稳妥的方案是尽力侧重于保全其中的一个。 李其琛也知道德妃将自己请过来的原因，现在就是可能要死一个，她不想担负上亲手断送一个生命的责任，说白了，还是怕之后李其琛怪罪。 李其琛将太医叫过来，“大人和孩子都保全的你有几成把握？” 太医额头的汗直冒，他忍住想要擦拭的动作，“回皇上，只，只有五成把握。” 那就是生死有命了。 李其琛又问：“柴常在肚子里的是男胎还是女胎？” 太医的汗流的更厉害了，“从脉像上来看，是女胎的可能性更大。” 李其琛负手而立，半晌没有说话。 德妃静静的陪站在一旁，柴常在微弱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从产房那儿传来，太医弓着腰等着李其琛的下一句。 “保柴常在吧。”他道。 太医差点怀疑自己幻听，怎么是保柴常在啊，这柴常在他是知道的，岂止是不得宠啊，那和被打入冷宫也没差了，若不是还怀有孩子，谁还能记得她啊。可是皇上竟然说保她，真是奇也怪也。 若是男胎，李其琛肯定是要让太医不惜一切代价保孩子的，可是她肚子里的是女胎就让他犹豫了。 他突然想到若是里面躺着的是姜琬他会如何选？那一刻他的心真的乱了。 最后他还是说保大人，不是他对柴常在有什么怜悯的情绪，也不是说他是个多仁慈的人，只是想到姜琬他下意识的就吐出了那个答案。 德妃很惊讶李其琛的决定，不过她心思不外露，面上仍是一片平静，她笑着对李其琛道：“柴常在有福气能得皇上怜惜，定然会否极泰来的。” 李其琛没什么心思听德妃说这些恭维的话，从刚刚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就很焦虑，他听不下柴常在的痛呼声，走进正殿内坐下。 李德海给他奉了茶，双手呈给李其琛一个小瓷瓶，“荣嫔娘娘说皇上今晚定然熬夜，怕您头疼，特意给您送了薄荷油，累得时候闻一闻就能清醒了。” 李其琛神色缓了下来，他伸手接过那个小玻璃瓶，里面绿色的液体晃动着，看着很是清新。 “她倒是有心了。” 李德海笑道：“娘娘记挂着您呢。” 李其琛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姜琬这个人心大的很，从来不像其他嫔妃那样追逐着他讨他欢心，现在一个小动作倒叫他很惊喜。 德妃沉默的看着李其琛将瓷瓶攥在手中摩挲，她垂下眸子，默默喝茶提神 产房内，柴常在仰卧在床上面色苍白。 “小主，您使劲儿啊。”产婆无奈的朝柴常在喊道，孩子已经在肚子里憋了很久了，可柴常在不用劲儿，如何把孩子娩出来。 “嬷嬷，我家小主没劲儿了。”三喜哭着朝产婆、医婆求助。柴常在整个孕期都郁郁寡欢，忧虑成疾，整日里都是躺在床上嬷嬷的掉眼泪，这一躺，便躺到了生产，结果孩子叫她喂养的太大，而她自己不锻炼身体作践的消瘦，根本没有力气生产，这才导致难产。 “再给柴常在舌根下含一片参片吧。”医婆道。 三喜哭着取了一片参片扣开柴常在的嘴巴塞进舌根下，太医也进来给柴常在施针，用针灸帮助她生产。 柴常在慢慢恢复一些力气，她攥紧施答应的手艰难的按着产婆的指示开始使劲儿。只是没多久她便感觉力气在慢慢消失，眼皮更加沉重。 “若姐姐，你可不要睡。”施答应大吼了一声，又朝太医他们吼道：“快救她，快救她。” 太医也看着情况不好，他立马又施几针，医婆也开始使劲儿的推柴常在的肚子。 第223章 算你通过了 “柴常在的状况比我想的更差，为今之计只能下猛药了，只是这药性太猛，柴常在的身子又十分脆弱，恐怕，恐怕她挺不过去。”太医本以为侧重救这柴常在能有七八分的把握呢，谁知这柴常在的身体被她自己糟践的这样差，根本没有力气配合生产，连行针也对她没什么大作用。 “太医，无论如何还得求您救救若姐姐和皇嗣。”施答应哭着求太医，“我们全然信任您，就开药吧。” 三喜有些不想让柴常在用药，那太医说了，主子她可能就挺不过这药劲儿，她抿了抿唇朝昏过去的柴常在看去。 “好。”太医抽出笔墨快速的写了个药方交给药童去抓药熬药。 三喜看了看药童的背影，嘴唇动了动，还不待她说些什么，那药童已经快速的走了出去。 “三喜，给柴常在换参片。”医婆的声音拉回了三喜的思绪，她赶忙从盒子中拿出一片参片给柴常在替换了。 产房里重新忙了起来，柴常在昏过去了，医婆就帮着产婆推肚子，给柴常在按摩穴位刺激她醒来。 “啊～”这些还是有用的，柴常在悠悠的醒了过来。 “若姐姐，你坚持住啊，孩子马上生下来了，皇上还在外面呢，你知道吗，皇上说，”施答应拿帕子摸了摸眼角的泪，笑着对柴常在道：“皇上说保大，你听到了吗，皇上说保大，若姐姐，你坚持住啊，好日子还在后头等着你呢。” 柴常在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皇上说保大？” “是。若姐姐，你没听错，是皇上说的。”施答应笑着点头确认。 柴常在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感动不已，“皇上，皇上终究对我还是有情分的。” 寻常人家妇人生产也大都是保孩子，更何论是在皇宫里，她肚子中的还是皇嗣，可皇上却说要保她，她心里除了感动之余还升起一股激动，她是不是，是不是在皇上的的心里也有一块地方，那她是不是可以和皇上重新开始？ 信念的建立让柴常在身体中涌起一股力量，她竟然开始按着产婆的指示动起来。 “哎呀，快了快了，就这样，柴常在，您保持住。”产婆笑道，有了柴常在的配合生产过程肉眼可见的顺利起来。 产房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三喜，再去打一盆热水进来。”产婆看干净的热水用光了，忙叫三喜去端一盆进来。 “奥，好的，嬷嬷。”三喜匆匆端着脏污的血水出去了。 “药来了。”药童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 “若姐姐，喝药。”施答应端起药碗递到柴常在嘴边。 柴常在正是信心大增的时候，喝着药也不觉的苦了，咕嘟咕嘟大口的咽了下去，有皇上那一句，她现在吃什么都是甜的。 催产的药下去效果十分明显，没多久她就感觉到下腹部收缩的感觉更加明显了，那里的压力感也增强了。 “啊！”她脚蹬着床板使劲儿挣扎了一瞬，她感到体内某种东西被迅速释放。 “生了，生了。”产婆惊喜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恭喜小主，是位公主。” 产婆抱着孩子来到柴常在身边给她看，刚出生的小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身上还残留着血丝，根本不好看，可是柴常在的心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酸软不已。 眼眶一酸，落下泪来，“是我的孩子。”她手指轻轻抚着孩子的脸，感觉自己很幸福。 “小主，可别哭了，这是大喜事儿。”三喜帮她擦眼泪。 柴常在很高兴，知道皇上对她有意，如今又产下公主，她觉得未来有盼头了。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往后否极泰来，都是欢喜了。”施答应笑着祝福柴常在，一脸劫后余生般既欣慰又开心。 柴常在拉住施答应的手，“好妹妹，多亏了你，一直鼓励我，关心我，若不是你，我们母女怕是都不行了，往后我的孩子待我如何就待你如何。” 她从这几个月施答应的所作所为上是看明白了，这宫里，只有凝安才是真心待她的人，真正的姐妹。她感动于凝安为自己做的，许诺自己的孩子会像敬爱自己一样将爱她。 施答应被柴常在一番话说的眼眶通红，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摸了摸十二公主的脸蛋儿，“姐姐放心，我会待她像待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爱她护她。” 柴常在笑着看看孩子又看看施答应，“往后我们姊妹齐心，我的就是你的。” 施答应笑着点头，“好，你的就是我的。” 柴常在轻轻一笑，突然皱了下眉头，施答应看到了，不由担心问道：“姐姐，怎么了？” 说着她站起来让产婆和医婆看看柴常在情况。 “柴常在血崩了！”产婆惊恐的从柴常在两腿之间抬起头，一双手上滴滴答答向下淌着血。 随着产婆的声音落下，滴滴答的水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柴常在身下的褥子下涌出一股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炕沿砸在地上。 施答应跌坐在凳子上，拉着柴常在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姐，姐姐。” 柴常在恍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悄然从自己的身体中流逝，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状况，她拉住施答应的手，“我的孩子，我估计是不行了，好妹妹，我的孩子和三喜就交给你了，三喜自小服侍我，求你，求你为她谋个出路。” 三喜听着主子这时候还要安排好自己，她哭的不能自已，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柴常在说了两句开始觉得冷，眼前阵阵发黑，太医的银针落在身上却好似没什么用，三喜的哭声也断断续续的，她费力的撑开眼皮，“凝安。答应我，帮我照顾我的孩子，只，只有你我才放心。”她期冀的看着施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施答应含泪点了点头，豆大的泪珠落在柴常在脸上，给她带来一丝灼热，只是这热太小，太少，根本不够温暖她的身子。 “有，有你这么一个知心的姐妹，这，这辈子，足矣。”她含泪笑着，“只是，只是无法报答皇上的情，情谊了。” 施答应哭着道：“姐姐，你放心，你想做的妹妹都替你做到。”她揽着柴常在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柴常在的眼睛惊恐的睁大，伸手指着她，“你，你，呃......” 施答应握住柴常在的手，轻轻道：“姐姐，你放心的去吧。” 柴常在‘嗬嗬’两声，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施答应伸手替她合上双眼，她抱着十二公主站起身，悲伤到哀默的样子。 “姐姐，去了。” “启禀皇上，德妃娘娘，若姐姐她产后血崩，去了。”施答应抱着十二公主跪在主殿正厅的中央哑声禀告道。 “什么？”德妃惊叹了一声，“哎，也是个命苦的。”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李其琛拨开十二公主的包被看了看，胖嘟嘟的，睡得很香，丝毫不知道她的母亲为了生她拼尽了性命。 “苦了这孩子了，没了母亲。”德妃感叹一声。 三喜朝李其琛磕了一个头，“我家主子去时将十二公主交付给了施答应照顾。” 施答应眼眶通红，爱怜的看了眼怀中十二公主，“嫔妾与若姐姐情同姊妹，她的孩子嫔妾定会当做自己的孩子，定会拼了命的爱她，护她，只可惜若姐姐，还未多看几眼十二公主。”她说着又哭了起来，眼泪落在腮边，欲掉未掉。 李其琛心中将没有子嗣的嫔妃过了一遍，听到三喜和施答应的话就将脑海里的想法放了回去，“既然时柴常在所托，那便让施答应养育十二公主吧。”他说着皱了皱眉头，施答应到底位份低了些。 “多谢皇上。”施答应磕了一个头。 李其琛在景阳宫待了大半夜，此时也是有些疲惫，剩下的事情让德妃收尾就行了，于是他带着李德海走了。 德妃留了下来收尾和料理柴常在的后事。 等屋子里只剩德妃和抱着十二公主的施答应时，施答应往地上一跪，“娘娘，嫔妾此番投诚的敲门石可够格了？” 德妃居高临下的看着施答应，又看了看她怀里熟睡的十二公主，笑道：“倒是个狠的，连姐妹都算计。” 施答应翘起嘴角，“姐姐说了，她的都是我的，我只是拿了。” “呵呵，有趣。”德妃看着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却说着最狠毒的话的施凝安，真是个好苗子。 “算你通过了。” 第224章 防拐教育 宫里接连死了两个人到底是不吉利，李其琛没长成的孩子一大堆，小孩子魂不稳，他怕孤魂野鬼的将孩子的魂惊了，特意叫了万安寺的和尚进宫做了几场法事，超度亡灵，驱邪避晦。 等法事做完也到了柴常在下葬日，她位份不高又没有宠爱，后事也没有多盛大。好在生了十二公主，李其琛追封她为柴嫔，以嫔位的规制治丧，也算是体面了。 “施答应的位份还是低了一些，臣妾观她这些日子为着柴嫔的后事忙前忙后，还要顾着十二公主，真是辛苦，也是真心待柴嫔的，这样的姐妹情谊实在让人感动。臣妾想不若晋升她为常在，期望她尽心尽力抚养十二公主，且于十二公主而言，养母身份太低了也不好。皇上觉得呢？”德妃笑着看向李其琛，等着他的答案。 李其琛心中属意十二公主的养母并不是施答应，只是柴嫔故去时所托，他也不好驳了柴嫔的遗志。 “那便如德妃所言，晋施答应为常在。” 德妃来之前就知道李其琛不会拒绝，不过是一个答应晋位常在罢了，他根本不会在意。 “臣妾替施常在谢过皇上了。” 说起晋位，姜琬再度有孕他除了赏赐了一些东西并未升她的位分，一来之前月份还浅，他怕封赏太厚会惊了胎神，二来他还在犹豫该封她哪个位份。 后宫位份越高晋升就越难，帝王的宠爱，子嗣，家世，资历，运气都是晋升的因素，位份越高影响也就越大，关系到前朝后宫的稳定，这位份等级越高，就更得慎重，他可以封一堆人做答应，却不会胡乱放个人做皇后，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他想封姜琬做贤妃，又觉得差那么点儿火候，这时他不得不再次遗憾，若是姜琬的家世再好些就好了。 按着姜琬的家世，短短时间一路从一个小答应晋升为嫔，已经是李氏王朝上开了先例的事情，若一下子晋升到贤妃的位子，贤良淑德，贤妃作为四妃之首，即便她生了阿宝，只怕前朝那些大臣也会非议，天下人也都会非议她这位子来路不正，有魅惑君王的嫌疑。 他想她的名声干干净净，他想她光明正大的坐上那位置。 再等等，等姜琬生了便可以以子嗣晋封。 “臣妾今日是为大皇子抓周宴的安排而来，这是内务府拟的折子，皇上看看。”德妃将一直拿着的折子递给李其琛。 李其琛打开折子扫了一眼，“新鲜的贡果再添一些，品类太少了。” “一品以下的官员内眷不必邀请了，皇室宗亲里太远的也不必宣召了，就请一些亲近的这样人员也不杂，人多了闹哄哄的。” 琬说过现在是流感高发季节，不让阿宝待在人员聚集的地方太久，怕小孩子免疫力差，容易感冒。 他没听懂什么免疫力什么感冒，但他记住了不让阿宝待在人群多的地方，这些低品级的官员内眷还是不要来宴会了，免得把什么流感传染给阿宝。 对了，他们入宫的前几天得让太医给他们都把脉，有风寒和疑似得了风寒的都不必入宫了。 “还有抓周那天要用的东西，朕这里另有准备，内务府准备的就划掉吧。”他早给儿子准备了好的，内务府准备的那些他瞧不上眼。 ...... 李其琛一条条看着，一条条的给德妃说着自己的意见。可真是自己心爱的儿子啊，要是旁的公主估计也就看看折子里有没有超规制罢了，哪里会像这样，连宴会里的一丝细节都得拎出来讲一讲。 有些东西恐怕都超了亲王规制，皇上对大皇子的宠爱还真是肆无忌惮呢。德妃笑着垂下眼眸。 “皇上说的这些臣妾都记下了，等回去让内务府照皇上的意思更改一版再来回禀皇上。”德妃笑着说道。 “嗯，一应东西都挑最好的，若有不够的尽管去找李德海。”李其琛已经拿起了一旁的奏折，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是。”德妃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轿辇一路晃晃悠悠朝着钟粹宫走去，承福小声的禀告：“娘娘，前面似乎是荣嫔娘娘和大皇子。” 德妃坐直身子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嫩宫装牵着个小娃娃的人不正是荣嫔和大皇子嘛。 “落轿。”德妃道。 承福忙朝着抬轿辇的小太监喊道：“落轿。” 德妃扶着承福的手走下轿辇，姜琬她们正好走到跟前。 “见过德妃娘娘。”姜琬笑盈盈的对着德妃行了一礼，又晃了晃自己牵着的小手，“阿宝，给德妃娘娘请安。” 阿宝倚在姜琬的腿边，琉璃似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德妃。他学着姜琬的样子给德妃行了一个矫揉造作的蹲礼，“德，安。” “噗嗤。”德妃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被阿宝的样子逗笑，奶娘忙走到他身边，低声告诉他男孩不这样行礼，握着他的小手带着他重新给德妃行了一个问安礼。 德妃在阿宝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小脸，笑的一脸慈爱，“阿宝这是去哪儿啊？有空去找你五姐姐玩儿啊。” 阿宝不知道五姐姐是谁，但他知道自己去哪儿，“好宝宝去找爹爹，养心殿！”她挺着小肚腩自豪的说着。 一句话又将德妃逗得笑的花枝乱颤，“咱们阿宝真是机灵，小小年纪说话便这般清晰了，真是个好宝宝。” “嗯，宝宝是好宝宝。”阿宝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脸自豪，一副对对对，说的就是我的样子。 德妃又是一阵笑，她看着姜琬，“妹妹可真是会养孩子，大皇子被你教养的真是好。” 姜琬腼腆一笑，“德妃娘娘谬赞了，嫔妾也是第一次当母亲，都是摸索着来的，还是皇上教的好。”姜琬一副不是自己教的，功劳都是皇上的。 “妹妹真是谦虚了。”德妃夸赞道，接着又说：“这次来找皇上也是商量阿宝的周岁宴，妹妹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皇上说了，大皇子的周岁宴都得用最好的。” 还提要求，如今已经是用最好的了，再提要求不得逾制了，她真是找死了才提要求，姜琬笑道：“嫔妾不懂这些，娘娘和皇上决定就好。”都是你们决定的，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德妃笑了笑，“那便等你有了再同我说。”她站了起来，“好了不打搅你们去陪皇上了，本宫也得回宫了。” 她说着还让出了道路，身后的奴才抬着轿辇也让了，姜琬带着阿宝退至一旁，笑着谦让，“嫔妾和阿宝慢慢走过去就行，德妃娘娘先行。” 说着对阿宝道：“阿宝，恭送德妃娘娘。” 阿宝伸出一只手抓了两下。 德妃笑了笑，坐上了轿辇走了。 等德妃走远了，姜琬蹲下身子对阿宝说：“好宝宝能跟着旁人走吗？” 阿宝摇了摇头。 “若是刚刚那个姨姨要带你走，阿宝走不走？”姜琬又问。 阿宝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要是那个姨姨说要带你来找母妃呢？” 阿宝摇了摇小手，“不，等妃找宝宝。” “对啦。不熟悉的人找阿宝阿宝不要轻易跟别人走，等着母妃和爹爹来找阿宝。” 虽然这皇宫里没人贩子，可是有更坏心的人，姜琬就怕阿宝落单被人带走，时刻教他不轻易跟着别人走，就怕有个万一。 不管有没有用，姜琬都担心万一遇上那种情况。 第225章 周岁宴前 二月十六是个好日子，钦天监测算当日宜祭祀祈福、走亲访友、冠笄纳采，总之真如钦天监测算的那样，宴会的当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轻点。”吉祥呵斥了一声手脚拖沓的小太监，“若是打碎了，你可有几个脑袋赔。” “哎，那个，说你呢，就是你，那对瓷瓶放到高处，今日龙子凤孙们都要来，当心小主子们看到去抓。” 一个早上给吉祥忙的团团转，会场的布置处处都要留心，稍有不注意的，就出乱子，今日可是他小主人生第二个重要的宴会，可不能搞砸了。 带着十二分的谨慎，吉祥把自己忙的像个陀螺。 “吉祥总管，您来看看这个。”另一边有人叫吉祥。 “来了！”吉祥咽了口水，将茶盏一放起身就走了过去。 生辰宴当天，姜琬一早就爬起来洗漱打扮了，今日的姜琬打扮的格外隆重，蓝灰色刺绣大袖衫，搭配浅紫色色抹胸和同色系长裙，外罩橙色白缎毛领斗篷，发髻高高束起带上了之前李其琛赏的金镶宝石头面，脖子上的红宝石大的惊人，她戴反而不显俗气，只觉得原来这般大的宝石要这样的美人戴才好看。 映雪拿出一条珠串做成的腰链，系在姜琬的腰间，一根根银链子上缀满了黄豆大的珍珠，行动间似是银河星子在裙间闪烁。 李其琛躺在床上看着姜琬收拾，“难得你起这么早，宴会可是巳时才开始。” 姜琬朝李其琛皱了皱鼻子，“皇上，今日是阿宝的大日子，嫔妾自然得早点准备了，而且嫔妾自己收拾完还得去给阿宝收拾。” 李其琛想到前两日阿宝被姜琬捉住一件件试衣服的场景替自己儿子打了个冷战，女人这方面的要求就是太多了。 都是五爪金龙有什么不一样吗，一会儿这件眼睛不精神，一会儿这件眼睛太凶狠，一会儿颜色不衬肤色，反正他是没看出来什么区别，他儿子穿上都好看，可姜琬她们几个说的有模有样的，让他不由怀疑自己的判断。 李其琛从床上起来，由着李德海伺候洗漱穿衣。姜琬头朝净房的方向一探，说道：“皇上记得戴昨晚挑好的那条腰带，和阿宝的那条是一样的，亲子装。” 李其琛笑着摇了摇头，不懂姜琬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这点小事就由着她折腾吧。 “今日朕会早些过去。” 姜琬点头，等李其琛去上朝了就去偏殿将阿宝给叫了起来。 起来的太早？阿宝有些不乐意，在姜琬怀里哼唧两声。 “宝宝，起来了，今日是你的周岁生辰宴，有许多小朋友来找你玩儿哦，还有许多好玩儿的游戏，好吃的东西。”姜琬哄他。 阿宝是个好哄的孩子，听着姜琬说他自己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阿宝，玩儿。” 姜琬给他套上衣服，“你啊寿哥哥今日也会进宫，你之前喜欢跟他玩儿，今天还跟他一起玩儿吗？”虽然姜琬同临安公主因为太后的事情关系疏远，但是阿宝和寿儿是表兄弟，若是两个小朋友想一起玩儿，姜琬不会阻止。 “我，我玩儿游戏，嗷呜。”阿宝已经不记得寿儿了，毕竟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他自己抓了个布老虎玩儿的不亦乐乎。 姜琬看着他童言童语，心里软软的。 周岁宴上来了许多人，人人都以能参加大皇子的周岁宴为荣，毕竟官职小的，与皇室不亲密的，可都没有资格参加呢，能参加代表的就是一种能力，一种地位的象征。 宫女太监四处游走，带着一个个人在宴会厅中安置下来，太医在单独的房间里仔细的检查每一件礼品，确认没有问题，永寿宫的小太监才登记在册，收到一旁。 “这盘查的还真严格，进宫之前还搜身了。”有内眷悄悄和自己亲近之人吐槽。 “能不严格吗，就这么一根独苗。”另一人小声接话。 “要死了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有那谨慎的里面堵住了两人的抱怨。 那两人也自知是自己没有管住嘴，心虚的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重新说起了其他话题。 大臣们和宗亲跟着李其琛在另外一边，姜琬则在这边招呼女眷，高位嫔妃都来了，有孩子的也都把孩子带过来了。 李华婉是自己来的，她如今身份尴尬，也没有人愿意同她一道。 “荣嫔娘娘，这是我给弟弟的礼物。”李华婉递过来一个礼盒，姜琬打开，是一方上好的砚台。 姜琬笑容不变，“多谢二公主了，我代阿宝收下了。” 李华婉因为姜琬与之前对她一般的态度心里好受不少，她笑着跟着引路的宫女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蔡妃走到姜琬身边，将礼物交给她，“华媱这几日便要临产了，不便入宫，托我给大皇子带了礼物。” 姜琬笑着道谢：“多谢蔡妃娘娘，多谢大公主了。” 蔡妃和姜琬不对付早就是明面上的事了，因此送完了礼她点了点头就去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蔡夫人借机围上前跟她讲话。 淑妃也来了，她连姜琬跟前都没来，让宫人将礼物送了便聚到封家那边说话去了。 感情她儿子着周岁宴还是各宫嫔妃和娘家人的开放日了。 宴会还没开始，阿宝周围聚集着一大堆的小孩，殿内地暖烧的暖烘烘的，铺上垫子一点儿也不凉。阿宝就坐在垫子上玩儿玩具，月砂和月见两姐妹守着他。有小朋友好奇，也闹着过去跟阿宝玩儿，大人们心里存了和皇上的独苗培养感情的意思也乐意让孩子过去，只是再三叮嘱奶娘看好主子，千万别让孩子伤了大皇子。 奶娘得了吩咐一个个如临大敌，紧紧盯着自己主子，仿佛只要自家主子朝大皇子伸出手她们就能冲过去将自家主子制服！ 从来没有一刻想的是旁人欺负自家主子也行。 好在让奶娘们心惊胆战的事情没有发生，阿宝似乎在孩子堆里很有威严，指挥旁人顺手的很，有几个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也都乖乖听他的话。 第226章 抓周 姜琬走过去的时候阿宝正给人家小姑娘喂橘子呢。 小脸凑到人家小姑娘面前，小手捏着一瓣橘子递到人家小姑娘的嘴边，像个痴汉一样，“妹妹，吃，吃果果。” 围观的妇人笑的不行，有人看姜琬走过来笑着逗趣道：“大皇子和黄大人的孙女倒是要好，这两小无猜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黄大人自然说的是兵部尚书黄嘉善，为统管全国军事的行政长官，在现代相当于国防部长的官职，在朝廷中的分量可不轻，当然今日来的人就没有简单的。 姜琬笑了笑，解释了一句，“阿宝就是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闹。”她可不想就这么将阿宝同大臣捆绑起来，一来阿宝还小，他现在还不懂恋爱和婚姻是什么，没必要总拿这种事情当做逗趣的乐子，等他长大了，喜欢什么人都有他自己的判断，她不想将大人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二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往后的路谁说的准呐，再说，以老李如今的身板，姜琬觉得距离皇权更迭的时候还远着呢，现在，还是做好当下才是。 听姜琬这么说，大家也都识趣儿，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刚刚说话的贵妇人也讪讪的闭上了嘴。 “妃～”阿宝看姜琬来了，也不管妹妹了，按着地面撅着小屁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着姜琬走过去，扑到她的腿上，伸出小手指着毯子上坐着的小萝卜们给她介绍，“妃，寿，#$%^%^^&” 后面的婴儿语姜琬也听不懂了，不过还是对阿宝能一下子记住那么多人的名字感到惊讶，她摸着阿宝的脑袋笑着称赞：“阿宝真是聪明的宝宝。” 阿宝骄傲的笑了，露出他八颗小米牙。 “皇上驾到。” 随着内侍的通报声响起，刚才还在各自交谈的众人立马静了下来，齐刷刷的按着品级站好，由淑妃和德妃领着众人参拜。 “参见皇上。” “平身吧。”李其琛大步走了进来，路过姜琬的时候一弯腰将阿宝抱了起来。 小太监抬着两架屏风放在大殿中间，大臣们这才从外面走进来站到了屏风的另一边。 人都到齐了，这仪式也就能开始了，小太监们上前，在地上铺上一块二龙戏珠海水江崖纹地毯，然后在周围放上一件件抓周所用的物品。 本来就是图个吉利，放的东西都是寓意好的，何况在这宫里更加严谨，但凡有一点儿歧义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东西都是李其琛准备的，让众人比较惊讶的不是这些物品的价值不凡，而是里面竟然还放了他的私印，众人彼此隐晦的交换了个眼神，一时还真拿不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兄真是疼我这大侄子，连这压箱底儿的宝贝都拿出来了，臣弟今日也是大开眼界了。”成王笑着凑趣儿。 李其琛看了他一眼，笑道：“皇弟私库怕是宝贝也不少。” 成王故作财迷的样子，“皇兄就不要取笑臣弟了，臣弟那点儿家当加起来还不够皇兄这一件的呢。皇兄也赏赐弟弟一些宝贝，好让臣弟也尝尝陋屋藏至宝的滋味儿。” 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等晚会儿去朕的库房里，随你挑。”李其琛笑骂道。 东西放好，李其琛弯腰将阿宝放到毯子中间，李其琛摸摸他的脑袋，“阿宝，选一个你喜欢的拿起来给爹爹。” 阿宝的周围五花八门的东西摆的满满的，阿宝坐在中央东瞅瞅，西看看。 周围的人全都盯着他瞧，就等着看他拿哪样儿东西呢。 阿宝虽然对许多东西好奇，但是他刚刚可听到了要把东西拿给爹爹，他蹭蹭蹭爬到那枚私印面前，伸手拿起那枚私印，他记得，这是爹爹的。他抱着私印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朝着李其琛走去。 “爹爹，给。”他倚在李其琛的腿上，小小的喘了口气，哎，累坏他了。 李其琛一下子就笑了开来，眉眼像是冬日暖阳一般，让人觉得亲近。 “乖孩子。”他弯腰将阿宝抱了起来。 旁边的小太监立马扬声说了句吉利话，围观的人也都纷纷祝贺，好似阿宝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阿宝在一句句夸赞中迷失了自我，这给他乐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拍了拍小胸脯，骄傲的对李其琛道：“宝宝，棒！” 李其琛看着他的机灵劲儿就爱得不行，他晃了晃手臂颠了颠他的小身子，“好儿子。” 众人见皇帝这副样子，那夸赞的话更是如潮水一般吐了出来。 今日除了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还小，大公主临近生产，没有来，其他公主都到了。 此时也都按着长幼祝贺阿宝生辰快乐。 二公主李华婉对阿宝还算殷勤，四公主李华茵因着太后和淑妃的关系对阿宝的态度只算是客气，板板正正的祝贺了一下也就过了。 五公主李华岚倒是好奇的看着阿宝，她和阿宝虽然是亲姐弟，但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对于这个常常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弟弟，她心里很是好奇。 六公主李华新母亲不受宠，行事也唯唯诺诺的，站在大殿中，低垂着头，蚊子似的说了两句话就赶紧退了下去，生怕有人吃了她似的。 七公主李华妧也不过两岁多，说不出什么祝福的场面话，八公主，九公主和十公主就更是了，比阿宝还小，话都说不清楚呢。 二公主，五公主，六公主到底大了，知道事儿了，面对皇帝对阿宝的溺爱也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但是七公主，八公主还不是知事儿的年纪，看着李其琛抱着阿宝就也想李其琛抱，七公主更是放开奶娘的手自己跑去抱着李其琛的腿要往他身上爬。 荆嫔吓的不行，立马就要跪下。 李其琛弯腰摸了摸七公主的头，没有要抱她的意思。 荆嫔失落的垂下眼睛，“嫔妾教导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无妨，小七也是孺慕之情。”李其琛淡淡开口。 姜琬看着这情况想要把阿宝抱过来，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臭脾气，他的东西他要是愿意给别人碰那就没事，要是不愿意别人还碰那他就得闹起来，李其琛在他心里就属于他的，要是李其琛现在抱了旁的公主，阿宝指定得和那人来一场牙齿和爪子的较量。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还没等姜琬把阿宝抱过来呢，因着弯腰，七公主一下子就碰到了阿宝的靴子，她猛的伸手往下一拽，想把他从李其琛怀里拽出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其琛更是没想到。 阿宝探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七公主手里自己的靴靴，duang 的一下就给七公主头上来了一拳。 七公主的包包头都被砸扁了，她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227章 疯狗 李其琛下意识的站直身子将阿宝拢在怀里，反应过来后他将阿宝放到姜琬怀里，弯下腰拨开七公主的头发看了看，头顶还好没有红也没有起包，应该就是吓着了。 “弟弟不是故意的，小七不该拽弟弟的鞋子，跟弟弟相互道个歉，就算和好了好吗？” 七公主只是哭，根本没听李其琛讲什么，还是荆嫔过来把七公主抱进怀里轻轻拍哄这才止住了哭泣。 “皇上，七公主年幼无知，不是故意去拽大皇子的，一切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没有教导好七公主。”荆嫔自从失去了皇后这棵大树就变的战战兢兢的，生怕得罪了旁人，对上姜琬那就更害怕了，生怕姜琬一句话就惩罚了她们母女。 姜琬抱着阿宝靠近一步，弯腰将阿宝放下，不敢太靠近，生怕两个小孩在缠斗起来，她大着个肚子，可不敢去扯开。 “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是常事，两个孩子都不是故意的，阿宝，跟姐姐说我错了，不该敲姐姐的头。”姜琬抱着阿宝温柔的劝他，不管怎么样，七公主不是故意的，道歉是得道歉的，咱不能做一个小霸王。 阿宝最听姜琬的话，主要怕她的铁砂掌，他看了七公主一眼，歪歪扭扭走到七公主身边，伸手抱住她，勒着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拉下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看了看姜琬，表示自己道歉了和七公主和好了。 七公主被阿宝这一勒和饿虎扑食的一吻吓得又哭了，吓得阿宝迅速逃回姜琬身边，拉着姜琬的衣角就开始告状，“她哭，坏宝宝。” 姜琬心累，给小孩理官司简直理不清，她朝李其琛投去求救的眼神，这一幕被荆嫔看在眼里又有了另一番解读，她儿子将自己的女儿弄哭，她还眉眼勾搭皇上让皇上偏帮她。 果然如她所料，李其琛开口就是让七公主给大皇子道歉，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七公主哭成这样还怎么道歉，最后还是荆嫔代七公主道了歉。 事情过去了，众人也不会没眼色的再次提起，不过德妃在事后还是让人送了礼物给七公主，话说的很漂亮，大体意思就是说知道七公主委屈，她没本事给七公主讨个公平只能在财物上弥补一下了。 这抓周的流程都走完了，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欣赏歌舞了。姜琬这个大皇子生母在大皇子周岁生辰宴上获得皇帝特赐的殊荣——在他下首坐席。 姜琬心说还不如没这个殊荣呢，底下的人全偷摸的瞧她，吃个饭还得保持优雅，每样好吃的也就沾上那么一筷子，可望而不可吃的痛苦谁懂。 为了缓解自己嘴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萝卜丝吃着，就当做这根是红烧肉，那根是炙鹿肉。 李其琛坐在上首看见她这副样子，嘴角不由带出些笑意，她这是吃的有多不如意啊，那样子真是有些可怜了。 他端了一碟子清炖牛肉递给李德海，“将这盘菜赏给荣嫔。” 李德海还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这是看荣嫔娘娘吃的不好心疼了呗，他笑盈盈的端着盘子走过去放到姜琬的桌子上，“娘娘，这是皇上赏您的菜，您可得吃完啊。” 姜琬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了，她假惺惺的道：“多谢皇上赏赐，嫔妾一定会努力吃完的。”呜呜呜，她可以干一大碗。 李其琛看她这副样子，举起酒杯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小孩吃的比大人快，吃完就闹着要出去玩儿。奶娘们怕他们在殿内吵着贵人们用膳，便带着孩子们到殿外的回廊中玩儿。 阿宝被其他小孩吸引，饭也不吃了，闹着出去玩儿。有奶娘和月砂月见姐妹还有那么多的宫人看着，姜琬也放心。 大殿外回廊前面的空地很大，上面有顶遮盖，四周围了围帐，减少了冷风的进入，小孩子在这里玩闹跑跳也不怕呛风。宫里难得有这么多小孩子，一个个的都快玩儿疯了。 有时候玩儿累了就跑进殿内找父母要点儿水喝。 宴会说到底还是社交，这场周岁生辰宴的后半场已经变成了众人谈事情，拉关系，叙旧情的聚会。 姜琬跟这几样没一样沾边，她看向李其琛，工作狂已经拉着大臣们在讨论朝务了，她扶着映雪的手出了大殿去看阿宝，顺便透透气。 一出门，清凉的空气就让姜琬浑身一震，她摸了摸肚子，感觉孩子在里面游动了一下，“我觉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阿宝一样，挺乖的。” 映雪扶着姜琬的手臂，笑道：“咱们小主子是个知道心疼娘亲的。”姜琬之前还有些贫血，补了这些时日补得她脸色是白里透红，总算是调回了健康的状态。 姜琬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感觉比阿宝那时候小一些。”不仅肚子小一些，整个人的灵活性也比之前好很多，不看肚子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映雪看了看姜琬的肚子，快六个月的肚子，在裙子的遮掩下，还真是不怎么明显。“等回头问问太医要不要进补。” 姜琬笑笑，“好。” 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到回廊处，孩子们正在玩耍，姜琬怕小孩子撞到自己，在旁边回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姜琬温柔的看向阿宝，他正蹲在地上搭积木，八公主和九公主也好奇的蹲在他身边，三个小人像是三个旺仔小馒头一样可爱，排排蹲着，看得姜琬笑的不行，“孩子小的时候就是好玩儿哈。你瞧他们多可爱。” 映雪不喜欢谭静和，连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八公主和九公主也不喜欢，“咱们宝宝皇子是可爱。”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一阵窸窣声从围帐外面传来，姜琬转头去看就见一个浑身脏污的狗呲着牙，流着涎水，嗖的一下冲向了阿宝那边。 时间好像在姜琬的眼中放慢了，她能看见那条脏狗冷漠的兽类眸子，狰狞的表情，和大张着露出满嘴尖利牙齿，像一支射出的箭一样逐渐的逼近阿宝。 姜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跑这么快，好像一股气在支撑着她，她紧紧抱住怀里的阿宝，耳边好似响起了尖利的惊叫声，忽远忽近。 “娘娘，娘娘！”映雪惊恐担忧的地唤着姜琬，看着吓的木呆呆的姜琬她都快哭出声了。 李其琛正和大臣们说着事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尖叫，伴随着侍卫的呼喝声和狗的哀鸣声，他浑身一颤，立马大踏步的跑出了殿外。 “姜琬。”他叫。 “哇。”阿宝看到李其琛终于后怕的哭了出来，他是被姜琬的样子吓哭的，毕竟他一直被姜琬按在怀里，没有看到那条可怕的狗。 他抱着姜琬的脖子哭的好不可怜。 但这会儿李其琛没空安抚他，因为姜琬现在的样子很不对劲。 “姜琬。”他又叫了一声。 阿宝的哭声唤回了姜琬飘忽的神思，她眨了眨眼，委屈的看向李其琛，眼泪一颗颗滚落出来。 “皇上，嫔妾肚子痛。” 第228章 我就要说 李其琛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慌张过，他抖着手将姜琬一把抱起来，“太医！太医！” 李德海抱着大哭的阿宝跟在李其琛的身后向着殿内跑去。 其实疯狗冲过来的时候月砂和月见姐妹也发现了，月见冲上去阻止疯狗，月砂则是留在原地护着阿宝。谁知道姜琬见着疯狗冲着阿宝过去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大脑根本没办法思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阿宝。 姜琬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阿宝，将他护在怀里。当了妈妈之后很奇怪，明明她和阿宝也就是一年多的情谊，可是这个时候她宁愿疯狗咬的是自己。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也将殿中的人引了出来，一个个的开始在人群中找自家的孩子，哭喊声，安抚声，闹哄哄的。 “啊，九公主被咬了。” 嘈杂的人声中传来一声惊呼，众人立刻转头去看，就见九公主还呆呆的坐在中间的毯子上，衣服破碎，露出的左肩膀上被疯狗撕咬了一大块，血肉模糊的，看着渗人的很，有些胆子小的妇人已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大人们纷纷捂上孩子的眼睛。 可是九公主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不哭也不闹，面无表情，她旁边的八公主已经哭的快闭过气去了，她却还在盯着地上的积木，木呆呆的，像是个木雕娃娃似的，一看就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 “华安！”谭静和被九公主诡异的状况吓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宴会也不能好好的进行下去了，更何况外面呼啦啦的来了一堆的禁卫军，将现场所有人都围了起来，皇上没发话前，谁也不能离开。 “全侍卫，这疯狗的尸体先处理了吧，血淋淋的，多吓人，这里这么多内命妇和孩子，吓着了可就不好了。”成王走到全峰身边小声道。 全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疯狗，已经被侍卫乱刀砍死了，骨肉分离的，地上一大片血迹，确实不大好看，今日来的这些人无一不是权贵中的权贵，吓着了确实不大好。 但是皇上没发话，他可不敢乱动现场，于是他道：“张琦，拿块布将那里围起来，免得惊着了贵人。” “是。”张琦领命下去找布了。 全峰对成王一抱拳道：“多谢王爷提醒，卑职倒是没有想到会吓到贵人，您放心，围起来就看不到了。” 成王哈哈一笑，拍了拍全峰的肩膀，“全侍卫也是说笑了，这等小事就是本王不说你也能想到，本王不过是多嘴一句罢了。” 成王说完笑着走到自己儿子李弘济身边，同他说些什么，李弘济点点头，成王又走向大臣们身边坐下了。 相比于女眷们焦躁不安，大臣们那是相当镇定，一个个的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起谈论事情，大皇子没事儿他们也就不担心了，一个后宫嫔妃出不出事他们可不关心。 李其琛找了个就近的宫殿将姜琬放到床上，他眼睛紧紧盯着皱着眉头的姜琬，见她额头上冒出许多虚汗，他扯着袖子轻轻的给她擦了，“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姜琬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太医呢，怎么还没到。”他回头吼道。 元禄拽着温泰清从外面飞奔过来，气都没喘匀呢，就滑跪到李其琛面前。 温泰清疼的龇牙咧嘴的磕头，“参见......” 话都没说完就被李其琛打断，“快给荣嫔看看。” 温泰清手脚并用的扑到床边给姜琬把脉。 其他人也知道姜琬出事了，皇上抱着姜琬飞奔的那一幕大家也都看见了，嫔妃们对视一眼，都自发的跟去了外面等着。 德妃皱着眉头，略有些恼怒道：“真是飞来横祸，翠柔，你去那边瞧着点儿，若是事情有进展及时过来通知本宫。” “是。”翠柔应声，匆匆去了大殿那边。 淑妃瞧着静悄悄的宫殿，用帕子捂着嘴一笑，“这荣嫔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如今倒好了，这肚子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淑妃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郁气也觉得消散不少，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姜琬这个小贱人这么嚣张了，最好姜琬和她肚子里的那个一块儿消失才好。 秋露低着头，不敢接话。 还是四公主拽了拽淑妃的袖子，“母妃，您少说两句，让父皇听见就不好了。”她母妃还是被皇祖母宠坏了，一点儿藏不住事儿，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您看其他娘娘们都没说什么。” 淑妃被女儿提醒，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哼，不说就不说。 蔡妃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也等着屋里的一个结果，她倒是不希望姜琬就这样死掉，毕竟没了姜琬的牵制，德妃可就一家独大了，她想起皇后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她和寿映之相斗，这受益的可是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德妃啊，一步一步让德妃掌握了后宫大权。 蔡妃看着德妃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那么这件事情，是她做的吗？ 荆嫔抱着七公主缩在一个角落里，心里也畅快的很，刚刚皇上偏帮大皇子，让她的女儿受了委屈，瞧，如今这报应不就来了，就是遗憾，那疯狗怎么不咬上大皇子呢，好歹给他的教训，看他还这么嚣张。 越河灵倒是真正的为姜琬和阿宝担心，只是知道自己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坐在一旁对三春道：“希望荣嫔娘娘和大皇子逢凶化吉。” 主子同永寿宫一向交好，三春知道越河灵担心，她安慰道：“主子放心，荣嫔娘娘和大皇子福大命大，定然是没事的。” “这谁说的准，我要是被吓那么一下，肯定也不行了。”丁雪岚的声音小声的响起，她看见了那条疯狗，被砍死在地上，样子很狰狞，想象了下它朝自己扑过来的场景，她都觉得自己两股颤颤。 越河灵瞥了丁雪岚一眼，难得理会她，“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丁雪岚瞪大眼睛，“凭什么？我就要说！” 第229章 怪物 温泰清三根手指搭在姜琬的手腕上，“娘娘脉象细涩欠佳，需静卧保胎。微臣开一剂安胎药，娘娘服下静养一段时日即可。” 温泰清的话音落下，殿中的人都松了口气，这意思就是姜琬虽然受了一些惊吓，但是情况还算可控，不至于滑胎。 姜琬轻柔的抚着肚子，平心静气的躺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知道安全了，安稳了下来，那种宫缩的感觉也消失了。 姜琬这才后怕起来，她不敢想，若是这个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刘院使也给阿宝做完了检查，“大皇子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需提防夜间起烧，微臣给大皇子开一剂安神的汤药，若是大皇子夜间哭闹可以给他吃。” 李其琛听完点点头，看着蔫蔫的趴在李德海肩膀上的阿宝心里一阵刺痛，他眸色阴沉沉的。 李德海也恨的咬牙切齿，动阿宝那就是动他的命根子，他现在恨不得去外面将人都给撕了。 可是阿宝在怀里哼哼唧唧的，他这双手哦，就不舍的放开，就想这样抱着他哄。李德海抱着阿宝在殿中缓慢走动，带着他看看花瓶，看看桌椅，一点一点儿的哄他。 李其琛让刘院使又给姜琬诊了一下脉，得出的结论和温泰清的一样，他点了点头，让他们下去准备汤药。 等人都走了，姜琬这才看向李其琛，眼睛里蓄满泪水，又委屈又依赖的冲他伸出手，“抱抱。” 姜琬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生阿宝那会儿都坚强的不输男儿，李其琛的心酸了又软，他俯身抱住姜琬，轻轻的拍抚她的后背，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了，我在呢，嗯，我在呢，不怕，不怕。” “皇上，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那条疯狗冲着阿宝就过去了，我真的很害怕。”姜琬搂住李其琛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脖颈上。 李其琛被这些泪水烫的心酸，说到底她和阿宝出事的时候他都不在她们身边，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身为夫君身为父亲他都做的不够好。 他甚至不敢跟姜琬说以后不会了，他都会陪在她们身边，有危险第一时间替她们挡。 “别怕，朕迟早会揪出幕后之人，扒皮抽筋为你和阿宝报仇。”李其琛面色森寒，令人胆寒，只是姜琬埋在他肩膀上没看见。 “皇上。”外面传来元禄的声音。 “九公主的肩膀被疯狗咬了一口，太医已经在给公主包扎了。另外，魏新荣魏大人求见，说是在附近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不过这人看见禁卫军已经咬舌自尽了。” 李其琛身子一僵，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姜琬和阿宝身上，还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公主们有没有受伤，闻言他拍了拍姜琬的后背，“九公主受了伤，我过去看看，你吃了药先睡一觉，等会儿我来接你和阿宝回永寿宫好不好？” 九公主受了伤做父皇的自然要过去看看，姜琬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她松开抱着他的手，乖巧的说道：“皇上去看九公主吧，我喝了安胎药就带着阿宝睡一觉，等皇上来接我们回去。” 李其琛看着这样乖巧善解人意的姜琬，忍不住动情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他拇指摩挲了下姜琬的脸蛋，“好，等着我。” 压下心里的不舍，李其琛站起身大步走到外间，摸了摸阿宝的脑袋，他被李德海哄睡着了，小肚子一起一伏的，睡得还算安稳。 “将他放到里间去睡吧。”李其琛压低声音道。 李德海躬身应是，走到里间将阿宝放到姜琬身边，叮嘱一句，“大皇子若是哭了，尽管找人叫老奴。”他忘了自己并不是阿宝的奴才。 姜琬搂了搂阿宝，笑着点了点头。 李其琛带着李德海出了殿门，外面守着的妃嫔们立马围了过来。 德妃担忧的看向李其琛，“荣嫔妹妹和大皇子怎么样了？” 淑妃松开四公主的手挤了过去，“是啊，皇上，荣嫔妹妹没吓着吧。”幸灾乐祸的有些明显了。 李其琛本来就烦，被这群莺莺燕燕围上来就更烦了，看到淑妃这模样直接就发作了，“怎么哪儿都有你，一把年纪了也不稳重些，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要是没事儿就在一边为太后念经祈福，若是再多口舌朕就派你去万安寺为太后祈福。” 他骂完就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一众嫔妃面面相觑，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刻薄过啊，她们转头同情的看向淑妃，这下面子全让皇上给下了。 淑妃被李其琛这无形的一巴掌都给扇懵了，什么叫一把年纪了！还要送她去寺庙，这样当众骂她，她哪里还有脸面！淑妃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帕子呜呜哭着跑走了。 “母妃！”四公主一跺脚，焦急的跟了上去。 其他人见目前打听不出来什么，也都渐渐地散了。越河灵看太医面上不见凝重心中猜测姜琬这边应该不严重，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听说九公主被疯狗咬了，她担心谭静和，又连忙跟着李其琛去九公主那边。 李其琛进去的时候太医正给她缝合，这样的伤口就算是放在成年人身上也都要痛的打滚了，可是九公主就是很平静，无论太医在她身上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甚至没什么反应，越是接触就越是心惊。 这九公主就像个怪物一样！ “小九，是父皇。”李其琛摸着九公主的脑袋轻声道。 九公主皱了皱眉，好似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她直接拿手中的积木就砸在御医的脑门上，好在是给小孩子玩儿的积木，没有尖锐的角，太医的额头只是鼓起一个包，并没有破皮流血。 接着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积木，口水滴答滴答的从她还没有长出牙齿的口中流出。 谭静和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这是人还是怪物。 李其琛脸色极其难看，他看向太医，“给朕看看九公主是得了什么病。”他在病字上加重了音量。 能在皇宫里当差的哪个不是人精，既然皇上说了是病，那就一定是病。太医战战兢兢凑到九公主身边，伸手搭上她的脉搏。 李其琛眸光深沉的盯着九公主，皇家可以有生病的公主，但却不能出现一个怪物，否则便是整个皇室血脉都得招天下人妄议。 他，绝不允许。 第230章 曲青 给九公主诊脉的是个年轻的太医，一脑门汗的换了左手右手的把脉，最后就得出了个九公主身体很健康的结论，但九公主明显就异于寻常孩子，显然和结论对不上。 太医知道皇上就在他身后盯着他，他觉得皇上的目光快要把他的后脑勺烧穿了。 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太医露出一个快哭的微笑跪下回禀：“启禀皇上，九公主身体正常，只是，九公主自胎里带出来的体弱，相比其同龄的孩子生长缓慢一些，脾气也难以控制一些，只，只要多加进补锻炼，想必，长大了便好了。” 太医紧张的不行，生生将自己拐成川渝口音，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想摇他叔叔童安康过来，他撑不住啊。 李其琛听着太医的话皱了皱眉，让李德海去叫刘院使过来给九公主检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刘院使对九公主望闻问切一番，又询问了奶娘九公主日常的表现，就发现了症结所在。 “九公主早产又加之谭贵人生产时难产，九公主在腹中窒息因此损伤了许多经络，致使九公主丧失部分感官，情绪上也难以控制，生长发育的速度更是跟不上寻常幼儿，至于更深层次的...还请皇上恕罪，只能等九公主再大一些观察其表现才能发现。” 刘院使没说的话是九公主是不是心智不全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十之八九了。 李其琛闭了闭眼，好好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作为父亲他也很心痛，他看向刘院使哑声道：“对于九公主的情况都不要外传，爱卿有什么针对治疗的方案只管去做，只要能把公主治好，便是再名贵的药材朕都给你找来。” 刘院使也理解李其琛的心情，谁都盼着孩子好好的，一辈子不求有多上进，健健康康长大就好，谁知道出了这事儿，九公主往后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呢，皇上心里只怕是不好受。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尽臣之所能，竭尽全力救治九公主。” 李其琛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刘院使的肩膀，“一切都靠刘院使了。” 他转头看下瘫坐在地上的谭静和，孩子那么大了，当娘的日夜夜照顾着竟然都没有发现九公主与其他孩子不同，怕是不上心吧。 心里厌烦，李其琛就起了给八公主和九公主换个母亲抚养的念头，只是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养母的人选也得好好斟酌一番。 不过走之前，李其琛还是叮嘱了谭静和一句，“好好照顾公主。”这是他给她最后的机会，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李其琛也不在意，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有人躲在背后阴谋诡计的要害他的阿宝，他不把他的爪子剁下来，不足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皇上，就是这个人，身份还在核验中。”全峰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捏着那人的脸朝向李其琛这边。 李其琛盯着这人没出声，李德海仔细打量了几眼这人的面容，迟疑开口，“这人老奴似乎在哪儿见过，眼熟。” “这是宸妃宫里的太监。”李其琛淡淡开口。 宸妃？这宫里有封号为宸的妃子吗？全峰疑惑的看向地面上的尸体，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原来是他。”李其琛一提醒李德海也想起来了，这是先帝的宸妃宫里的小太监，如今这太监上了年岁，一时倒是没有认出来。 先帝在位时最宠爱的妃子便是这位宸妃娘娘了，是如今的太后当时拍马也追不上的盛宠，这位宸妃娘娘压的当时后宫的嫔妃都喘不过气儿来，还是等到太后生下皇上形势才有所改变。后来宸妃戕害皇嗣被先帝打入冷宫，这宫里渐渐才没人提起了，时移世易，过了那么些年了，现在的人不认识她也常见，更何况是他宫里的太监呢。 “当时宸妃被先帝打入冷宫后，她宫里的人便死的死散的散了，这曲青当时被发配到养狗处当差，这么些年一直安分的待在东华门那边的养狗处，从未踏入过内廷半步，今日却......”李德海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人从东三所私自潜入内廷便是图谋不轨，看见禁卫军便吓得咬舌自尽更是心虚，且他在养狗处当值，要弄一条疯狗进来比寻常人更加容易，这下嫌疑更大了。 行凶之人很可能就是他，至于他的动机是什么，以及幕后主使是谁至今还是谜题，魏新荣看向尸体遗憾的叹了口气，要是人没死就好了，严刑逼供，总会吐出点儿什么，如今对着一具尸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去把同这人有关的人不问缘由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的审，总能找出一些东西来，另外派人去他住的地方搜一下。”李其琛吩咐道。 “皇上，疯狗已经被剖开，太医已经查验，它的胃里还残留着可以使动物发狂的药物。”全峰道。 魏新荣冲着李其琛躬身一拜，“敢问皇上，大皇子身上可有被抹上什么药物，或是佩戴了什么能够吸引疯狗的，根据现场目击的人说，这疯狗是直直冲着大皇子的方向过去的。” 刚刚一阵心慌忙乱，倒是没有注意到这方面，闻言他赶紧吩咐，“李德海，速速带着刘院使去将阿宝的衣物用具都检查一遍。” 李德海也是心焦，他也忘了这一茬，虽然宫里如今已经没有疯狗了，可他还是害怕再有什么窜出来对着大皇子就是一口。 “哎，老奴这就去。”李德海带着人匆匆的赶了回去。 李其琛手指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前面那些人查的怎么样了？”他问。 魏新荣看向全峰，全峰低头朗声回禀：“女眷那边微臣已经安排嬷嬷们排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大臣们这边微臣没有皇上的命令不敢直接冒犯，因此还未查，场地四周也都排查过了，南边的围帐被人为的剪坏了一条口子，疯狗正是从那边钻进来的，微臣已经去查是何人剪的。” 人是冲着阿宝去的，就绝对不是简单的私仇，兴许还是和储位有关，既然敢动手，恐怕证据也都消灭了，再查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倒不如先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再一网打尽。 李其琛目光幽深，“朕准你禁卫军搜查，不过搜查完变让他们都回去吧。” 第231章 采花大盗 “各位大人们和夫人公子们接受完检查后就可以离开了。”魏新荣朝着众位大臣和诰命夫人们拱手行礼客气的说道，今日毕竟是得罪人了，客气点总是没错的，等下值回去了让他夫人给这些夫人们送送礼，解释解释，宁交三分好不结半点儿愁，往后还得同朝为官，都是为了皇上不是。 虽然被被扣留了那么久，但众人都还算配合，毕竟他们再是权贵还能贵的过天家不成，若是家世比他们低的人家敢这样对他们，他们可是要让人知道知道什么叫权什么叫贵。 “全侍卫，凶手抓到了吗？”成王走到全峰身边问，“我这侄子遇刺应当好好盘查才是，若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助的尽管直言，不必顾忌我们的身份，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本王去替你说。也不知道什么人如此穷凶极恶，竟然连个稚儿都不放过，便是大卸八块都不为过。” 全峰公事公办的样子，他朝着成王一拱手，“多谢王爷美意，只是皇上吩咐了，搜查完了各位大臣及其家眷就可以回去了。” 成王笑道：“既然是皇兄吩咐，那本王就没什么问题了。” “弘济。”他朝着李弘济招了招手，将他唤到自己身边，对着全峰笑的爽朗，“如此就先检查本王和弘济吧，给其他大臣们开个头。” 全峰：“那就多谢王爷了。” ... 李其琛掀开帘子就见炕上头并头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人，尽管李其琛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姜琬还是被惊醒了，她睁眼的那一瞬间像是带崽儿的母狮看向侵入自己领地的侵入者，锐利又具有战意。 李其琛没有再进一步，而是站在原地轻轻的对姜琬道，“是我。” 姜琬眼神一瞬间变回娇软，她仰头冲着李其琛轻声道：“皇上事情办完啦？” 李其琛走过去低头跟姜琬额头贴着额头，“嗯，李德海和魏新荣又不是吃干饭的，有他们去查就行，我来接你和阿宝回永寿宫。”其实这件事情或许牵涉到了前朝的人，或许就是之前有机会成为他嗣子的那些人，牵涉众多，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裁夺，只是阿宝她们娘俩也需要安抚，他还是想多陪陪她们。 他说话间带出的气息扑在姜琬脸上，有些痒，她忍不住笑着往后撤，却被李其琛的手臂挡住后路。 她抬头，一个吻就落在自己的眼睛上，她眼睛颤了颤，等她再睁眼看去就见李其琛又在阿宝的脸蛋上落下一吻。 “皇上是采花大盗，偷亲嫔妾和阿宝。”姜琬笑吟吟的调侃李其琛。 李其琛也笑，眼尾炸开几条细纹，不显老反而让人觉的很亲近，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君王，如今也只是一个温润的叔系大帅哥。 他又在姜琬唇上吻了一下，笑着问她，“便是再偷一次又何妨？” 姜琬手指偷偷勾着他的小手指，“嗯，那就多偷几次。”她将脸蛋伸向李其琛。 李其琛被她逗笑，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到底是朕安慰你，还是你安慰朕啊？” 姜琬窝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皇上也受惊吓了嘛，嫔妾安慰安慰皇上，皇上恢复了再来安慰嫔妾和阿宝，这样大家都好了。” 李其琛哼笑出声，也就只要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回想着自己也受到了惊吓，旁人都以为他是天子，是男人便不会怕，可他看到她和阿宝身处危险的时候也是后怕的险些腿软，姜琬她总是这样窝心，叫他越来越喜爱。 “皇上，软轿准备好了。”映雪在外间禀告。 “走了。”李其琛双手一伸直接将姜琬公主抱了起来，别说，老李虽老，但这手臂挺有劲儿，抱着她这一路走，稳稳当当挺有安全感。 李其琛将姜琬小心的安置在软轿上，给她盖上被子，防止风吹到她，然后折返回去将阿宝裹在大氅中抱了出来。 轿辇一抬，一路晃晃悠悠的往永寿宫而去。 ... 淑妃被李其琛当众下了脸面，又被全峰那个侍卫按着盘查了一遍，这才放她离开，心中这火是越烧越旺。 抬轿辇的小太监被她骂了一路，先是骂几人是乌龟样儿，走路这样慢，抬抬轿的小太监调整了步伐加快了速度，淑妃气的又一巴掌拍在扶手上，骂他们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呢。抬轿辇的小太监只能再次慢下来，又被嫌弃快快慢慢的是想要颠死她，直将几个小太监骂的路都快不会走了。 还没到翊坤宫的门口呢，就见自己宫里的青芝又和蔡嫦曦宫里的那个之前在她宫门口撒尿的宫女搁石狮子那儿说话呢。 说说说，怎么那么多的闲话要讲呢，她钟粹宫外是那人来人往的菜市场不成！ “停下！”她怒道。 抬轿辇的小太监连忙停住脚步，因为停的着急，淑妃因为惯性猛的往前一栽。秋露赶忙伸手扶住，淑妃捂着甩懵的脑袋伸手指着抬轿的小太监对康盛道：“给我好好惩治这些不中用的奴才，险些将本宫摔下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她甩开秋露的手大步冲到青芝面前，‘啪，啪，啪’的甩了她几个巴掌，“碎嘴的奴才，哪儿都能见着你到处撩闲，这张嘴这么能叭叭干脆缝了去，做个哑奴也不错。” 青芝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不敢捂脸，砰砰砰给淑妃磕头，“娘娘饶命，奴婢是做完了活计才来闲说了两句，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开恩。” 这青芝也是觉得倒霉，就这么两次和白翠说话就被娘娘抓了个正着，还撞到了娘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下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本宫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撩闲的，一个个小家子的奴婢一朝得了主子的宠爱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是吧。”她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不过是借着青芝发泄自己在李其琛那边受到的气罢了。 淑妃一脚踹到青芝的心窝，将她踹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又看向一旁缩着身子和鹌鹑一样的白翠。 “好个没规矩的宫女，三番两次跑来本宫宫里上蹿下跳，秋露，将她给本宫打死，扔回蔡嫦曦宫里去！” 四公主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翊坤宫前，就见她母妃正在发落宫人，这个档口喊打喊杀的，母妃是嫌父皇还不够厌恶她吗。 她赶紧上前挽住淑妃的手，“母妃，咱们回宫吧，天晚了，也该用晚膳了。” 有女儿在淑妃总算是收敛了脾气，冷哼一声带着四公主就进去了。四公主朝秋露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着处理这两个宫女。 第232章 白翠 秋露看着青芝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是挺喜欢青芝的，做事儿本分也知进退，就是总爱跟景仁宫的人纠缠不清，次次都让娘娘撞着。 “青芝，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闲话挑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挑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顿了顿继续道：“主子吩咐了，我也不能不罚，别怪我心狠，自去找康盛，领二十个板子吧，下次若是再犯，可就不是一顿板子了事了。” 二十个板子下去，对于青芝这样的柔弱的宫女来说那真是看运气了，宫里当差可不会给你时间来养伤，运气好了，还能拖着残躯继续当差，等时间长了伤也能好的七七八八，但是要是运气不好，直接给你打残了，或者打成重伤，那便只能去安乐堂等死了。 青芝也知道秋露已经放了水了，得罪了淑妃娘娘，能领二十个板子已经很好了，她给秋露磕了个头，“多谢秋露姑姑慈心，奴婢感激涕零。” 秋露满意青芝的懂事儿，也不枉她饶她一命，“不求你感恩戴德，只要记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无论赏罚都是主子恩赐，不可心存怨怼。” 青芝跪伏在地上，“是，多谢姑姑教诲，奴婢谨记于心。” “至于她……”秋露看向另一旁的白翠，眼中凶狠毕露，“无故出现在翊坤宫门口，惊扰了淑妃娘娘的轿撵，害得娘娘险些从轿撵中跌落下来，来人，拖下去，打上五十个板子送回景仁宫。”旁边的小太监立马就要过来钳住白翠。 五十大板，这是要她死啊！白翠吓的浑身发抖，上次被打的疼痛仿佛又回到了脑子里，她爬起来就想跑回景仁宫，被后面追赶上来的小太监摁倒在地上。 “放开我，我是景仁宫的奴婢，要打要杀也是我们娘娘做主，你凭什么对我动刑？”白翠怒视着秋露愤怒的挣扎着。 秋露走过去扇了她一巴掌，“凭你如今在我翊坤宫的地界儿，被我翊坤宫的人摁在这里。” 秋露不屑一笑，若是今日在这里的是云溪她倒不敢这般行事，可她白翠不过是个小喽啰，给她提鞋都不配，便是打死了，难道蔡妃娘娘会为了这么个这么个玩意儿同她们娘娘争辩吗。 “拉下去，打。”她站直身子吩咐按住白翠的小太监。 “哟，秋露妹妹好大的威风啊，连我景仁宫的宫人都能喊打喊杀了，这嚷嚷的整个皇宫都能听到妹妹叫声，还真是，嚣张呢。”云溪从宫道的另一头走过来，看着秋露嚣张的样子就是一顿冷嘲热讽，真当她们景仁宫好欺负的，可以随意打骂她们宫里的奴婢。 秋露转过头，面色不善的看着款款走过来的云溪，她眯了眯眼睛，心知她过来指定没好事儿。 “你来做什么？” “云溪姑姑，救我，救我。”白翠挣扎着向云溪求救，期盼她带着自己离开。 云溪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白翠瞬间哑声，缩着脖子趴在地上装尸体。 云溪笑吟吟的，挑眉看向秋露，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不做什么，我不过是来将我们宫里的人带走罢了，免得被旁的人欺负了去，毕竟啊，这打狗还需要看主人呢。” 秋露哼笑一声，“若是这条疯狗横冲直撞的乱咬人，如同今日的疯狗一般，惊吓了主子就该被乱棍打死。” “那也是我景仁宫的事情，不劳烦你翊坤宫插手了。”云溪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毕竟宫里规定便是各宫的奴才由所在的主子处置，没有轻易越俎代庖的，今日秋露在她面前动了手，那就是坏了规矩，她们娘娘正愁找不到淑妃的把柄呢。 秋露到底也是浸淫宫中多年的老人了，这点儿事情也看的清楚，知道自己今日是不能把白翠怎么样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对云溪道：“那你们景仁宫可要看好了，别再让她出现在我们翊坤宫的地界儿，碍了我们娘娘的眼。” “自然。”云溪一笑，冲着小太监抬了抬下巴，“还不把人放开。” 小太监是翊坤宫的人自然只听自家人的话，因此都扭头看秋露。 “放人。” 白翠连滚带爬的跑去云溪身后，拽着她的袖子就不放手，云溪嫌弃的挣了挣，没挣开，她咬牙忍耐了。 “多谢秋露妹妹高抬贵手了，如此我们便回去了。”云溪笑着扔下一句，带着白翠就回去了。 秋露看着云溪和白翠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忽然问一旁的青芝：“你知道这个白翠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什么？青芝不解的抬头，白翠她有什么特殊的。 “算了，总之也不急着问，你去领罚吧，往后别再同这个白翠接触。”她警告了一句就匆匆进了翊坤宫，娘娘哪里还等着她伺候呢。 ... 云溪带着白翠进入景仁宫，白翠才松开云溪的衣角，她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姑姑，往后奴婢可不可以不再去找青芝了，太可怕了。” 云溪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被抓脏的衣角，闻言不动声色的敛了神色，她严肃的对白翠道：“娘娘让你同那个青芝接触是看重你的能力，等你帮娘娘办成这件事儿，娘娘就升你到跟前伺候，等过两年娘娘写了折子放你出宫再给你置办一副体面的嫁妆送你出嫁。” 白翠被云溪说的美好未来迷晕了眼，连差点儿被打的恐惧也压下了不少，她咽了咽口水，“那云溪姑姑，您可得告诉娘娘保住奴婢这条命啊，您是不知道，那淑妃娘娘冲上来就要打杀奴婢，吓死个人，奴婢都险些以为回不来景仁宫了。” “你就放心吧，为了娘娘的事情娘娘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啊，就尽管去做吧，放心。”云溪安慰着受惊的白翠，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不要在这罐头掉链子，不然...她眼睛里面闪过杀意。 听着云溪一顿安抚，白翠一想也是，这蔡妃娘娘让她做事还能不保她，而且娘娘许诺的东西太多了，她还真是舍不得，想到这儿，她刚刚因为恐惧退缩的心又坚定了回来。 “云溪姑姑，你放心吧，青芝那里奴婢肯定会帮娘娘办妥的。” 第233章 发烧和喂药 果然如御医所言，到了夜里，阿宝在睡梦中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接着哭了起来，他明显是被噩梦魇着了，闭着眼睛在小床中挣扎着。 灯亮起，李其琛快步走了进来，他弯腰将阿宝抱进怀里，一手将他眼睛的泪水轻轻拭去，然后一边走一边轻声哄着他。 大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乖阿宝，不怕啊，爹爹在呢，不怕。” 阿宝还是没有睁开眼，不过或许听到了李其琛的声音，他嘴里开始念叨着爹爹，头一个劲儿地往李其琛怀里钻。 “爹爹，呜呜~” “爹爹~” 一声声叫得李其琛肝肠寸断，“爹爹在呢，在呢。” 姜琬扶着映雪的手走了过来，伸手在阿宝的额头上一探，滚烫！ “阿宝起烧了，映雪去熬药，月见你去打一盆温水过来。”姜琬冷静的吩咐道。 “是。”映雪应声退下去熬药，刘太医今日留下了方子和药材，就预备着今晚大皇子夜间惊梦起热。 没有温度计，姜琬只能用手感知阿宝的体温，很烫，差不多三十八度左右，她时刻关注着他的精神状态，见他呼吸还算平稳也没有呕吐抽搐牙关咬紧的情况，她心里放心不少。 月见端了温水过来，姜琬指挥着李其琛给阿宝脱了衣服给他擦洗了一下。 重新给阿宝套上小衣服后，姜琬端了一杯温水过来想给他喂点儿水，可阿宝此刻非常敏感，死死地黏在李其琛的怀里，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小腿不停的扑通，生怕别人将他从李其琛怀里抢走。 “爹爹，爹爹，呜呜～”刚刚姜琬的动作让他哭得更厉害了，李其琛更心疼了，把人更紧地搂进自己怀里。 没办法，姜琬只能将水给李其琛，让他喂。 “阿宝，是爹爹，喝点儿水。”李其琛将杯子抵到他的嘴边，他也是渴了，咕嘟咕嘟的开始急促吞咽，喝完了一大杯之后他满足地喘息一声。 李其琛将杯子还给姜琬，怜惜地给阿宝擦了擦嘴角。 “娘娘，药来了。”映雪端着一小碗汤药走了进来，一走近就散发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还有一股甘草味儿。 姜琬小时候就挺怕吃甘草片的，觉得很恶心，此刻闻到这味儿一阵干呕。 李其琛抱着阿宝，还得分出心神看着姜琬那边，他分出一只手给姜琬拍了拍后背，“怎么了，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看看。”他担忧地看着姜琬，眉头皱得死紧，她还在保胎，还要费心费力照顾阿宝。 “你去回去休息，阿宝这里我看着。” 姜琬等那股劲儿缓过去，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没事儿，就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她示意映雪直接把药碗递给李其琛，让他喂。 他自己尝了一口，药是温热的，他将药碗抵到阿宝的嘴边。 “阿宝，喝水了。”姜琬直接说道。 李其琛抬头看了姜琬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阿宝。 听见是喝水，阿宝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等嘴里苦涩的药味儿弥漫开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伸手将药碗推开，哇的一下将嘴里的药汁吐了干净，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李其琛手忙脚乱抱起阿宝，用帕子给他擦脖颈里的药汁，还要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不哭不哭不哭。” “哇～不喝，坏水水，呜呜～”阿宝哭得伤心，被苦的直吐舌头。 药碗也洒了，姜琬让映雪重新去熬一碗，两人重新给阿宝洗了个温水澡，姜琬摸了摸阿宝的额头，温度更高了。 “来人，让刘院使给大皇子开一副不苦的药。”李其琛心疼阿宝，知道药苦孩子不愿意喝，只能让太医开一副不苦的药。 听着命令的小太监心里替刘院使捏了把汗，晋升神医指日可待。 姜琬不知道说李其琛什么好了，药还有不苦的，又不是现代，“皇上，就让嫔妾来喂吧。” 李其琛拧眉，“还要喝那苦汁子？” “良药苦口，不喝烧退不下去只会更麻烦。”相比于乱了阵脚的李其琛，姜琬今晚显得尤为镇定。 “那就做成不苦的，或者多加些糖？”他小心地给出建议。 “先不说有没有不苦的药，即便有那药效如何，嫔妾觉得刘院使已经是在最优的方案中给了这副药方子，而且阿宝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温度降下去，以免让高温引发其他危险的病症。” 不得不说姜琬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李其琛无处辩驳，他看了看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阿宝，狠狠心道：“你来喂药。” 姜琬端起药碗朝着李其琛走去，“把他头抬起来一些。” 李其琛依言照做，将阿宝竖着抱起来。 “阿宝，喝水了。”姜琬轻柔诱哄。 阿宝被骗过了，同一个当绝对不上两次。他直接将脸埋进李其琛怀里，用后脑勺对着姜琬，拒绝和她交流。 姜琬走到另一边，站在他后方，将他的脸转出来，不顾他的哭闹捏住他的鼻子，将药汁灌了进去。 阿宝嗷嗷大哭，被呛得咳嗽起来。 虽然洒了一些，但大部分都喝了进去，姜琬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快，蜜饯，你品品，是不是甜甜的？” 阿宝哭声一顿，用小舌头仔细舔了舔嘴里的东西，嗯，是怪甜的。他虽然还抽泣着，但到底不大哭了。 “阿宝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真棒，谁家的小宝宝这么坚强，哎呀，是我家的啊……”姜琬一顿彩虹屁吹捧成功哄好了哭泣宝。 李其琛被姜琬这一手给震惊了，谁家温温柔柔的甜糯小甜心捏着自己儿子的鼻子直接粗鲁的灌药，他赐死废后的时候都比这温柔吧。关键是，有用！ 他果然不适合给儿子喂药，因为他就对阿宝狠不下心。 看着被彩虹屁吹捧的晕晕乎乎的阿宝，他想果然人都是爱听好话，无论他多小。学到了，下次可以用。 “勇敢的宝宝才不会惧怕苦苦的药药，你是勇敢的宝宝吗？” 阿宝重重的点头，他是。 “那你下次敢喝药药吗？”姜琬继续忽悠。 “敢！”勇敢阿宝在线发声。 李其琛抱着儿子想，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第234章 幕后之人 深夜中，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人影悄悄的来到成王府。 “主子。”黑影恭敬的朝着正在池边喂锦鲤的成王拱手行礼。 成王撒了一大把鱼食引得一大片锦鲤争相抢夺，鱼尾拍打水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成王将鱼食碗放到湖边的石柱上，拿帕子擦干净自己手上残留的鱼食，然后将脏了的帕子随手扔到鱼食碗中。 “都处理干净了？”他问那黑衣人。 “回主子的话，李德海和条疯狗似的，快要把皇宫掘地三尺了，凡是和曲青有关的人不问缘由全都抓了起来，咱们在宫里埋下的钉子死了好几个，被他抓到了好几个，不过好在这些人只是些暗网最外围的人员，并不会暴露主子您。不过锦绣坊那条线他们很快就会查到，卑职已经将这条线砍掉了，该处理的人都处理掉了。”黑衣人回话的时候身上仿佛还带着血腥气。 成王点了点头，“我这个皇兄最是精明，没能一举除掉大皇子，已经是打草惊蛇了。” 他抬头看着天边的皓月，那么神秘高贵又那么遥远，“你说要是和之前一样不能生多好啊，偏偏出了个大皇子，打乱了本王所有的部署，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王爷放心，您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 成王没出声，过了半晌他吩咐道：“给宫里传个信儿，让所有人都沉寂下去，没有命令不得行动。小心一些，别被发现。” “王爷放心，卑职这就去办。”黑衣人道。 “等等。”成王叫住黑衣人，“京城的暗网也都暂停下来。” 黑衣人觉得成王有些草木皆兵了，他们在京城经营了那么些年，一直小心谨慎，外人很难查到他们，何须害怕地潜藏起来。 “王爷，至于做到如此吗？” 黑衣人或许不清楚皇帝的真正实力，从小被皇帝打压到大的成王可太清楚了，那种被皇帝压着打、或是耍得团团转的情景像是噩梦一样日夜缠绕着他，这也是他没有直接对上李其琛而是从他的子嗣下手的原因。 想起以前不美好的回忆，成王颇有些恼羞成怒，他冷声道：“怎么，本王的决定你也敢质疑？” 黑衣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头请罪，“卑职不敢。” 成王发完脾气也是一愣，他摆了摆手让黑衣人下去，等没人了他猛地将鱼食碗扫到地上，啪的一声，上好的瓷碗四分五裂。 姜琬和李其琛两人守了阿宝一夜，天刚亮的时候阿宝的烧终于退下了，被半夜拉过来半点用处没派上的刘院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这人老了，精力就是跟不上了，看看旁边的小温，眼睛睁着，一动不动地坐着，真是能熬啊。 他伸手推了推温泰清，“若甫啊，走了，回太医院睡会儿。” 谁知他一推温泰清竟然歪倒在椅子上，细听还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噜声，竟然是睡着了，刘院使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当益壮，比年轻人更能熬。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用手按在他肩膀上使劲儿摇晃了几下。 “嗯？叫太医啦？”温泰清麻溜地站起来，顺手用袖子在嘴角一抹，提上药箱就往外走，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习惯了的。 “没叫我们，大皇子退烧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刘院使没好气的喊住了他，真是个愣头青，也不知道扶扶他老人家，哎呦，这腰臀腿啊，僵硬如斯。 温泰清终于醒了，他回头一看，哎呦，他把他的顶顶头上司给拉后面了， 这年终的奖励银子怎么都像是要长出翅膀了。 温泰清一个健步冲了回来，“大人，您劳累了一晚，微臣扶着您回太医院吧。” 刘院使心里这才舒坦，对嘛，他这个院使就该是这个待遇嘛。 即便是昨日发生了刺杀那么严重的事情，今日的早朝依旧没有取消，一夜都没有合眼的李其琛灌了一杯浓茶后精神抖擞的去上朝了，看的姜琬十分嫉妒，果然成功人士的精力她们常人比不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搂着阿宝补觉去了。 路上听到元禄来禀报，九公主昨夜也发热了，毕竟受伤了，夜间起热也属正常。 李其琛按了按眉心，“九公主那里如何了，烧可退了？”他没有责怪宫人这么迟才来通报，毕竟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照顾阿宝。 “回禀皇上，太医施了针，早晨已经退了不少，只是有些反复。太医说是正常的。” 李其琛放下手，吩咐道：“让太医好生照看着公主，朕下朝后过去看公主。” “是。” 一场朝会下来，饶是一向精力十足的李其琛也有些疲惫，他回了养心殿，元禄小跑着伺候他脱了沉冗的朝服。 将自己摔到临窗大炕上，李其琛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元禄小心的往这边探头看了一眼，见皇上正休息，他小心的给皇上盖上被子，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到门口处候着。他也跟着熬了一夜，两只眼睛通红，趁着主子休息这会儿，他也趁机歇歇。 李德海从外面走了过来，看见元禄在门口守着，他低声问：“皇上休息呢？” “皇上昨夜一夜没合眼，这才眯了一会儿。”谁的主子谁心疼，元禄看着李其琛这般累，也跟着忧心。 李德海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就见李其琛躺在床上，一条腿曲着，胳膊搭在眼睛上，许是听见了动静，他坐了起来，“进来吧。” “哎。”李德海忙整了整皱巴巴的衣服走了进去。 他拿了常服给李其琛换上等李其琛穿好衣服坐在炕上喝茶了，他腰一弯，轻声道：“奴才和魏大人查了曲青本人和相关的人事，发现此人是有人埋在皇宫里的钉子，顺着曲青查了下去，发现其他的钉子，分布在御膳房，养狗处，上驷院，花房等各个部门，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奴才抓了些人，严加审问，发现他们日常会在宫里搜集讯息然后交到针线房负责采办的小太监手里，不过可惜的是，奴才去抓人的时候发现这人已经暴毙了，查询了这小太监每次出宫后的记录，发现他每次总要去京城锦绣坊采买丝线，等魏大人去锦绣坊的时候，这锦绣坊的掌柜一家及其伙计已经全部死了，人泡在后院的井中，没有活口。仵作验尸是被人迷晕后一刀割喉后又投入井中，店中被被人投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条线索断了。” “另外魏大人查到有人在积木上做了手脚，上面涂抹了吸引疯狗的药汁，这积木经手的人很多，各位大臣的孩子和各位公主也都玩儿过，只是疯狗的来的时候正巧是大皇子和八公主九公主在玩儿。” 李德海说到这里声音弱了下去，什么人时间能算的这么准，恰巧大皇子在玩儿积木的时候疯狗就冲出来呢？ 好似又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第235章 很早就布局 “大皇子的衣裳上没有异常的地方吗？”李其琛问，放在炕桌上的手指一下下的轻弹着桌面。 “回皇上，刘院使查过了，没什么异常。” “八公主，九公主那边检查过了吗？”李其琛想了下问道，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现在，他们的视线一直都集中在阿宝的身上，却忘了和阿宝同在一起的八公主和九公主。 “是奴才的失误，奴才这就去延禧宫。” “过会儿你和朕一道过去。”李其琛伸手止住李德海要出去的架势。 “ 曲青已经是宫中的老人了，恐怕幕后之人比朕想的要更早布局，甚至可能在先帝的时候就已经着手了，这样便也能排除一些人。” 李其琛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得更急促了，最终停下，“既然是冲着阿宝来的，那便是冲着皇位来的，其他人即便是谋逆也名不正言不顺，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上位难如登天，那幕后之人大概率便是皇室众人了。” “那是安南王？成王？还是其他人呢？” 李德海听着李其琛吐出一个个名字，心里跟着一颤一颤的，腰弯得更加深了。 “锦绣坊那边既然已经被斩草除根了，想必幕后之人接下来都会龟缩着不敢动作，要想抓住他们只能逼他们一把了。” 他看向李德海，“你和魏新荣继续查，涉事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藩王那里先不着急，那些小喽啰先砍了给他阿宝出气。 李其琛站起身，八公主虽然没受伤，但是也受了惊吓，她本身就比寻常的小孩更加的孱弱，夜里也是惊醒大哭。九公主就更别提了，不仅受伤了，还诊断出了经络损伤的病，他这个父亲还得过去看看这两个孩子。 “皇上，您一宿没合眼了，不再多休息一会儿。”李德海劝道。 “不了，等看过两位公主，朕再去看看阿宝。”李其琛已经走了出去，李德海赶紧跟了上去。 延禧宫愁云惨淡的，两位公主，一位受了惊吓啼哭不止，一位吧，唉，都没法说，这祥瑞的双胎落到她们延禧宫反而成了晦气的存在。 九公主的奶娘将九公主带血的衣裳扔进火盆里，心里愁得慌，她进宫来做奶娘本来就是想着公主长大了她既能得了公主奶娘的尊荣还能得到公主的荣养，好处少不了自己的，可是如今九公主这样还有什么前途啊。 八公主的奶娘恰好从屋里出来，看见九公主的奶娘在这里烧东西，她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一同在这延禧宫做奶娘，她知道这位同僚的不容易，这往后啊，只怕是更难了。 阿宝早就醒了，可是他的妃叫了好几声都没醒，倒是奶娘赵姑姑听见阿宝的声音掀开床帐看了一眼，见他窝在荣嫔娘娘的怀里乖乖的玩着自己的胖脚丫。 看见赵奶娘阿宝冲她伸出双手。赵姑姑轻手轻脚的将阿宝抱了出来，月砂月见很有眼色的端来了温水，拿来了衣物，几人默契的伺候着他穿戴整齐，洗漱完，带着他在西间玩儿。 “妃，睡觉觉，嘘！”阿宝煞有其事的对着随侍的宫人们道。 众人看他这般有活力的样子都觉得开心，昨晚真是揪的人心疼，程姑姑笑着对他行了一礼，悄声道：“奴婢们知道了，不会吵着娘娘的，阿宝皇子想吃什么？” “肉肉，糖糖。”他脆生生的说道。 吉祥忍俊不禁，“好好，都给我们宝亲王准备。” “多多的。”阿宝看着吉祥叮嘱道。 吉祥自是没有不应的，当然了，肯定不会完全按着大皇子的要求来，他才病过，饮食更加得仔细着。 牛奶，鸡蛋，一只牛肉包子外加一碟子水煮青菜，按着娘娘说的，那叫营养均衡，分量都不太多，小小的刚好够大皇子一顿。 阿宝看着自己的早餐开心一下，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宝宝吃饭。”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干饭，小手左抓包子，右抓鸡蛋，左一口，右一口，中间还得喝口牛奶，完全不用旁人喂。 奶娘也是感叹，大皇子真是好带，吃饭都会自己乖乖吃干净，不像那些小孩得追着喂，哄着喂，大人恨不得直接把饭倒嘴里。 “乖乖，可要慢慢吃。”奶娘给阿宝正了正围兜，嘱咐了一句。 “大脑斧，嗷呜。”阿宝猛咬一口逗大家笑。 围着他的人被逗的捂着嘴笑，一脸爱怜的看着他。 “越贵人和安常在来了。”小太监进来禀告。 映雪站起身，走到卧室从床帐缝隙中看了一眼，姜琬还在沉沉睡着，她准备悄声出去，就听见姜琬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娘娘，您醒了。”映雪将床帐勾起，扶着她坐起身。 丝雨也进来了，倒了一杯温水给姜琬。 “阿宝呢？”姜琬喝了一口水问。 说到阿宝，映雪就是一脸的笑，“大皇子自己点了餐，正吃饭呢，您不知道，胃口可好了。” 姜琬也笑，“这是好了，昨儿还蔫蔫的呢。可不能多给，免得一下子吃积食了。” “娘娘放心，奴婢们省得呢。”她顿了一下又道：“娘娘，越贵人和安常在来见您，如今正在门外等候呢。” “哦？快请。” 姜琬说完就见隔断后面冒出来一个脑袋，是阿宝，正一脸欢喜的看着自己。 “母妃的宝宝来了！”姜琬笑着朝他伸出手。 “哈哈哈。”阿宝笑了几声缩回了脑袋，过了一会儿又伸出来，“喵~” “哈哈哈，阿宝，你这是和谁学的啊？”姜琬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阿宝的动作让她想到了前世刷抖抖的时候看到主人和猫猫捉迷藏的视频，她笑的不行，伸开双手在自己脸颊边张开，“喵。” “大猫来啦！” “哈哈哈哈哈。”小脑袋又缩了回去，阿宝以为姜琬会来抓自己，激动的扶着桌椅往回跑，一头撞在越贵人的腿上。 他揉了揉额头，抬头看向越河灵，直接伸手抓住她的衣角。 越河灵也吓了一跳，害怕自己撞坏了大皇子，好在大皇子没哭，她松了一口气，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安常在羡慕的看向越河灵，她也挺想抱大皇子的。 两人来了内室坐下，看向姜琬，她虽然卧床，但气色挺好的。 “昨儿你出事我就想来看看的，只是怕打搅了，这才今日过来。”越河灵开口直奔正题，“这是百年的人参，你看看有没有用。”三春将一个锦盒交给映雪。 安常在没什么能拿出声的，这次来也是担心来看看，“我给娘娘做了双鞋。”她不好意思地说。 “劳烦你们还记挂在我，我和阿宝没事了。”姜琬笑道，又十分欢喜的叫映雪接过礼物。 “你无事便好。”越河灵点点头。 坐在越河灵怀里的阿宝早就不耐烦了，左拧右拧的想下去玩儿。 “爹爹！” 众人一回头，是李其琛。 刚要行礼便被他止住了，他伸手抱过阿宝，大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精神看着好多了。”话是对着姜琬说的。 “是，早上嫔妾没起来，他还自己让人把他抱出去吃了饭呢。”姜琬笑道。 “哦，我们阿宝还自己吃饭啦。”李其琛也笑了。 这个皇上和她们认为的皇上根本不一样，越河灵和安常在越发地不自在了，皇上和荣嫔之间旁人根本插入不进去，皇上的表现好似这屋里就没她们两人一般。 “爹爹，出去玩。”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脖子撒娇。 “你们说话吧，朕带阿宝出去玩儿。” “别带去外面，当心着凉。”姜琬忙嘱咐道。 李其琛给了她一个明白的眼神出去了。 室内又只剩下她们了，但气氛却不一样了，越河灵和安常在有些待不下去了，本来就是来看看姜琬，看完了她们也就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了。 第236章 试探 大皇子抓周宴遇刺的事情就像是烧开的水又被人盖上盖子按了回去一样，面上风平浪静却更加的让人惴惴不安，总觉得什么时候这壶滚烫的开水就泼到自己身上了。 朝中大臣们提起此事也都让李其琛压了下去，好似这事儿就没多严重似的，成王心里越发惴惴，总觉得李其琛知道了些什么，行事也越发的低调小心。 姜琬也没问李其琛这件事到底处理的，她相信以他对阿宝的心，肯定是最想为阿宝铲除隐藏的隐患的那个人，现在按兵不动肯定是有什么打算，他不说，她也就不问，这事儿肯定是前朝后宫勾连做的，要问这前朝后宫权力最大的是谁，那肯定就是李其琛了，与其追根究底，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带着阿宝，等着李其琛最后将结果明明白白的摆在自己面前呢。 经过几日的休养，姜琬的胎也算是重新坐稳了。 “好在娘娘平日多有锻炼，身子底子也不错，恢复的很快。”温泰清打开药箱拿出笔墨，刷刷刷写了一张方子，“微臣将您的药方子调整一下，您按照新的药方子接着喝三天的安胎药就可以断药了。” “多谢你了。”姜琬对他道谢。 温泰清赶忙拱手，“不敢当娘娘的谢，这是微臣的本分。”他看着姜琬欲言又止，“娘娘想知道这胎的脉象吗？” 姜琬惊讶的抬头看他，这是要告诉她胎儿的性别。 她看着温泰清一脸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不必告诉本宫了，公主或是皇子，我都欢喜。” 温泰清闻言重重的松了口气，他还挺怕自己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荣嫔娘娘结果生出来又是另一个样的话，皇上和娘娘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呢，还好，娘娘豁达，没有让自己说，真是的，自己怎么这么不坚定啊，以后还是得多去童太医的窗后听听课，万事求稳。 温泰清自我反思了一会儿，拿着丰厚的赏金出去了，不想在永寿宫外的御道上遇到了正朝着永寿宫过来的德妃仪驾，他老实的顿住脚步，退到墙根处等着仪驾过去，谁知道，德妃竟然停在了他面前。 没办法，温泰清只能上前行礼。 “温太医是从永寿宫出来？”德妃打量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太医，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只不过身上还有一股子青涩，如不是押对了姜琬的肚子，他也不会那么轻易从太医院冒头。 温泰清回道：“回娘娘，微臣确实刚刚给荣嫔娘娘诊完脉回来。” “哦，荣嫔这一胎可还好，之前听说她动了胎气，也不知可养好了。”德妃皱着眉头问，一副忧心的样子。 温泰清也不敢透露太多，他斟酌着话语，“娘娘之前是动了胎气，正在吃药安胎。”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说出来也无妨。 还真是荣嫔的人啊，嘴挺严的，德妃坐直身子，“皇上看中荣嫔，温太医要好好照看荣嫔才是。” “是。”温泰清应了一声。 “走吧。”轿辇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温泰清看着德妃走远心里松了口气，他加快脚步赶紧往太医院赶去，也不知道今日童太医还教不教小童太医。 … “妹妹，快不必起来了。”德妃一进来就止住姜琬起身的动作。 她快走几步坐到了姜琬的床上，拉着她的手打量了她一圈，“瘦了。” “大皇子抓周宴之后便想来看看你们的，只是出了那事儿，皇上一番动作宫里人心惶惶的，事情倒比平日还多，一时倒忙的抽不出空来。再则听说妹妹动了胎气，我倒也不敢轻易上门，怕扰了妹妹养胎。” 德妃先是情真意切的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晚过来，接着继续道：“皇上可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了吗？这边丧心病狂的人竟然让一条疯狗去对付小孩子，我一想起来这颗心都觉得揪得慌，做母亲的最看不得孩子受苦，你这段时间怕是也担惊受怕的吧。” 姜琬从前觉得德妃低调料理宫务也勤恳，对她竟然再也没有其他的印象了，今日她突然过来也不知道是走个场面还是另有其他意图。 “娘娘百忙之中还记挂着嫔妾和大皇子，嫔妾心中不胜感激，嫔妾和大皇子虽然受了一些惊吓，好在这些日子调养着，倒也安稳。” “至于这凶手皇上没说嫔妾忙着养胎和照顾大皇子也没问，查案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情，咱们女人家家的，不该过问外面的事情，还是把自己和孩子照顾好才是正事。”姜琬一副三从四德以男人为天的样子，还问德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是，妹妹这样想倒是，倒是…明白。”德妃强笑一下，她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当真把男人当成天了，连自己孩子遇刺都不问一句的，当真是将后宫不得干政贯彻了个彻底。 “咦，怎么没见大皇子？”德妃四处瞅了瞅。 姜琬笑道：“跟着皇上去养心殿了。” 德妃笑着赞叹，“同皇上相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皇上那么宠爱一个孩子呢，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往后……妹妹有福气呢。” 姜琬笑笑不说话，李其琛确实疼阿宝，比她还疼，当然也超过了宫里所有的公主。对于一个封建王朝的君主而言，阿宝在性别上就已经赢得了他所有的爱，何况从阿宝出生到现在，李其琛算是将他从一点点带到这么大，投入了这么多心血抚养，那自然是更爱了。 父爱也不是一出生就自然而然有的，都是一天天培养的。 “对了，这三年一次的选秀又该开始了，虽然正式殿选是在八月份，可第一轮宫外的筛选也快了，也该早早准备起来了，往年都是废后操办的，她不在了，今年应该就是我同内务府一同准备了，妹妹可有要关照的人，我好让人提前打点？”她说着紧紧盯着姜琬的脸色，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可叫她失望了，旁人听到选秀心里或是高兴或是不满，总是有个情绪的，可姜琬就是平静的，作为宠妃她难道就不怕旁人来分她的宠吗，还是有恃无恐，不惧任何秀女？亦或是，心里没皇上！ “选秀的事情嫔妾不懂，娘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姜琬才不会掺和选秀的事情呢，这是女孩子一辈子姻缘的大事，叫她给搅弄了，那才是不道德呢。 “好。”德妃眼睛转了转，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她也没那么多话跟姜琬说，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姜琬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深。 第237章 当姥姥 大公主李华媱在三月的第一天诞下了一个男孩，蔡妃喜极而泣，听说景仁宫上下都多发四个月的月钱，喜得景仁宫当差的宫人们逢人就说蔡妃娘娘大方。 姜琬听说后也是感叹一声，大公主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已经当娘了，她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是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天天捧着手机龇着大牙嘎嘎乐呢吧。 “我记得阿宝的库房里存着一个皇上赏的红宝石项圈，找出来吧，嗯，送出去之前再让太医检查一遍，等送到了公主府再让那边的府医检查一遍，还是小心点儿好。”这皇帝的外孙子出生，她这个皇帝的嫔妃也得表示一下，想想自己已经是姥姥辈儿的了，她就有些心塞，明明还是貌美如花的年纪，跟了个老男人，直接坐上火箭速度长辈分，再过十五年可能她重外孙就来了..... 李其琛下朝之后就直奔永寿宫和姜琬分享喜悦了。 “朕还没见过那孩子，听说六斤六两，是个胖小子，和咱们的阿宝那时候差不多，将来也会同阿宝一样健康茁壮的成长。”他说着想起什么，“咱们阿宝的小衣服找出来两件，到时候朕让人带去公主府，给孩子穿上，让他也沾沾阿宝的福气。” “噗，咳咳。”姜琬还在喝水，闻言呛了一口，亏您老想的出来，真当阿宝是福娃呢，小时候穿的小衣服都带着福气。再说她和蔡妃的关系可不好，您这衣服赐过去了，蔡妃的亲亲外孙穿上她儿子的旧衣裳，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呢，关键是皇帝亲自赏赐的，还不能不穿，她要是蔡妃，心里怄都要怄死了。 “有是有，只是都旧了送人也不好，再说我还想留给咱们的下一个孩子呢。”姜琬拽着李其琛的手晃了晃。 李其琛看了看姜琬的大肚子，犹疑道：“匀两件应该可以吧，不给多，咱们阿宝长得这么好，朕想着阿宝的衣服也能给那孩子带来福气。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谁敢嫌弃。”在李其琛心里，他儿子哪哪儿都是好的，就连旧衣服那都沾染着龙气和福气，穿了他儿子的衣裳也能得到庇佑，健健康康的长大。 姜琬还能怎么说，“那嫔妾让奶娘收拾出来两件。” 李其琛点点头，伸出大手摸了摸姜琬的肚子，里面的孩子很给面子踢他一脚跟他打招呼。“剩下的都给咱们孩子留着。” “那孩子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呢，不过驸马长得也仪表堂堂，想必长得也差不了。”李其琛又开始说起那孩子，“这还是朕的第一个外孙，等过两年，应该会有更多的孙辈了。” 姜琬想着一群小孩围着她叫姥姥的场景实在笑不出来，李其琛终于发现姜琬有些不开心。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当姥姥不开心。 姜琬扯出一个笑，“就是一下子升辈分了，嫔妾有些不适应。”一想到李其琛已经当了外公，她就有些不能直视他了，总感觉外公两个字将他一下子钉在了大龄老男人的柱子上，她觉得他俩现在就像搞爷孙恋的两人，有些冲破世俗观念的炸裂感。 李其琛明白了，这是拐着弯儿说他老呢，他伸手捏了捏姜琬的脸，“你不知道的孙子、孙女、重孙辈、重重孙辈的多着呢。” 姜琬瞪大眼睛，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孩子存在吗？ 李其琛屈起手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李氏族人，朕的辈分可比你想的要大。” 行吧，堂的她就很容易接受了。 “等洗三的时候朕过去看看，华媱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她生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朕很欢喜。” 他说的时候很温柔，岁月的滋养让他既有外在的风度与品位，又有内心的深度和宽容，哎，这就是老男人的魅力啊，让人忍不住沉迷。 “哐，铛。”外面传来一阵东西砸落地上的声音，姜琬抬起头，很好，清醒了，这声音来的及时。 不多时，一个小脑袋从隔断后面探了出来，他的脑袋上被姜琬扎了个冲天鬏，发质软软的，直挺挺的在他脑袋上面散开，一动就是一晃。 “宝宝干坏事。”他自己告自己的状。 李其琛转头看姜琬的脸色，在她开口前出声，“碎碎平安，阿宝肯定是知道他大姐姐给他生了小外甥，心里高兴。” 他走过去，弯腰将他抱进怀里，阿宝马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警惕的盯着姜琬。 “阿宝你当舅舅了，你开不开心？”李其琛看他这么害怕，抱着他脚步一下一下的就挪出了屋子。 “开心。”远远的还能听到阿宝奶呼呼的声音。 姜琬嘀咕了一声慈父多败儿。 姜琬让奶娘找出来两件阿宝没上身过的小衣服，让太医检查过后送去了养心殿。 洗三当天，李其琛要出宫去公主府看他的外孙，却遇到了一个麻烦。阿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两人说话，知道李其琛今日要出宫，他可知道出宫是什么意思，出宫要坐车车，有很多树树，还有狗狗！ 跟宫里不一样，这个宫必须出，他抱着李其琛的小腿坐在他的脚上，像只熊猫一样紧紧的挂在李其琛的腿上。 “去，去。”阿宝开始假哭，还要偷偷掀起眼皮看姜琬的反应。 姜琬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饭，等她吃饱了再来收拾他。 李其琛有些为难的看向阿宝，弯腰想将他抱起来，没成功，他小脚在他腿后面交叉死死的抵住自己。 “啊，啊。”他挣扎着，急了就开始叫了。 “爹爹，爹爹，宝宝乖，带宝宝。”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李其琛，满眼的祈求。 李其琛看向姜琬，“要不，就带着阿宝去吧，今日他外甥洗三，他这个舅舅去恭贺一下外甥，也挺好。” 姜琬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很好，老李现在连她一顿饭都抵挡不住了。 叹口气，姜琬转身低头问阿宝，“真想去？” 阿宝连连点头，“妃，宝宝去，乖乖。” “那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乖乖的跟着爹爹，不许乱跑，第二、不许调皮哭闹，第三、不许乱吃东西，听懂了吗，要是能做到就让你去。”姜琬这话是说给李其琛听的，虽然放心李其琛，但还是要叮嘱。 “宝宝，发四。”阿宝伸出五根手指，“宝宝乖乖的。” 最后李其琛还是带着阿宝去了。 第238章 偏爱 今日的公主府车马喧昂，人声鼎沸，长公主生子，京城里的权贵世家都来恭贺，公主府的奴才们忙的脚不沾地，引客的奴才更是鞋底都磨薄了一层。 蔡夫人抱着孩子笑的见牙不见眼，“这孩子长得好，尽挑了你和驸马的优点长，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一番话说的屋子里的女眷都笑，大公主倚在大迎枕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整个孕期养得很好，生产的时候也没受罪，此刻精神也很好，整个人的皮肤白嫩水润透着粉，显得健康极了。 “外祖母，您这可夸张了。”大公主也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只是嘴上还要再谦虚一下。 蔡夫人喜滋滋的看着看着怀里的孩子，不赞成的说道：“外祖母可没夸大，你瞧孩子这鼻子眼儿的，多好啊，要是你母妃看见也只会夸的。” 说起蔡妃，大公主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若是以前父皇同母妃恩爱有加的时候，兴许今日母妃还能出宫来到公主府看看她的外孙，可今日母妃只遣了人送了些礼物过来，她知道，母妃只能守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遥遥的思念着她们了。 “您和母妃是爱屋及乌。”她笑着说了一句。 “既是爱屋及乌，也是真的长的好。”蔡夫人笑道。 “是啊，蔡夫人说的可是大实话，大公子不愧是龙子凤孙，这瞧着啊，还有皇上的几分神韵呢。”说话的是驸马家的族嫂，平时惯会嘴巧，喜欢捧着大公主，她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过，却说这孩子有皇帝的神韵，不过是哪里大往哪里夸而已。 不过这话大公主和蔡夫人都爱听，像皇上好啊，外孙也是孙，得了宠爱不比亲孙子差。 前头驸马正在迎客，忽然看见公主府的大管家匆匆跑了进来，“驸马，皇上的御驾已经了街口了。” “什么！”孟驸马心里一惊，皇上竟然亲自前来看望外孙了，他慌乱了一瞬，接着对管家道：“快快准备仪仗，随我去外面迎接，另外派人去跟公主说一声。” 他嘱咐完匆匆带着人孟家男丁出去迎接了，其他宾客也都跟在了身后前去迎接圣驾，心里则感叹，这皇上对蔡妃娘娘的两位公主当真宠爱，于是路过蔡大人身边的时候都纷纷道一声恭喜。 后院中大公主也收到了消息，蔡夫人笑着对同样一脸惊喜的大公主说道：“咱皇上还真是疼爱大公主，你看看，皇上亲至，谁还有这样的殊荣呢。” “谁说不是呢，有谁能比得过咱们大公主受宠。我看咱们皇上待咱们大公子和亲孙子也没差了。”驸马家的族嫂又捧了一句。 女眷中有人撇撇嘴，还没差呢，这亲孙子和外孙子能一样吗，人家亲孙子才是姓李的，才是继承香火的，也不想想自己姓什么。 大公主心里也感动，无论她的母妃和父皇之间怎么样，父皇对她也是真心疼爱的，她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笑着对他道：“你皇爷爷来看你了，开不开心。” 阿宝这还是人生第三次出宫呢，外面的一切都很新鲜，他坐在李其琛的腿上，不安分的乱动着，一会儿拨开马车的左边窗帘探出头去看，一会儿又在右边伸手摸随侍禁卫军放在马背上的腿。 摸的人家年轻的禁卫军小哥向他投来痴汉的目光，呜，大皇子真可爱。 可惜还没等他再继续看大皇子呢，小人就被一双大手捉了回去，帘子里传来皇上低沉的声音，“乖乖坐好，出来的时候你母妃怎么说的，嗯？” 阿宝心虚的拍拍自己的小手，肉嘟嘟的小手向外撑开，“爹爹，花花。” 李其琛被逗笑了，但还是对他道：“你哄爹爹也没用，你要是淘气，回头你母妃要打你屁屁。” 阿宝赶紧害怕的捂着自己的屁股，“不，不，不告诉妃。” “你不淘气爹爹就不告诉你母妃。”李其琛笑道。 阿宝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宝宝乖。” 李其琛拍拍他的小屁股，“乖就好。” “皇上，到了。”李德海轻声提醒道。 马车停稳，李其琛抱起阿宝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微臣孟正真携孟氏族人恭迎皇上圣驾。” “臣等恭迎皇上圣驾。” 公主府门前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人。 “平身。” 众人闻言立马想站起来，等等，这声音怎么不对？众人疑惑抬头就见皇上怀里抱着个小娃娃，顶着一张皇上缩小版的可爱脸蛋，正正睁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们，这声音正是从那个小娃娃嘴里发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能被皇上抱在怀里的小娃娃，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了。 “你倒是会学话。”李其琛笑着对众人说：“没听见大皇子让你们平身吗，都起来了吧。” “是。”众人这才起身。 孟驸马上前一步，“皇上驾临不盛荣幸，公主已经在内院等着了。”他自知皇上驾临不是他有面子，大公主才是皇上这次前来的主要原因。 李其琛点点头，抱着阿宝走在前面，管家很有眼色的在前面引路，直接将皇上引到大公主的房间外。 女眷们已经跪在门外迎接了，蔡夫人跪在前头，昂首挺胸的，一副自豪的样子，在李其琛走过的时候，她拔高了声音，“臣妇蔡崔氏，参见皇上。” 可惜，李其琛连停顿都没停顿，掠过她直接走了过去，这让她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她以为皇上怎么着也会把她扶起来问候一番的，谁知就这样过去了，连一丝眼风也没给她。 其他女眷们也是没想到，皇上这般宠爱大公主但却对蔡夫人如此冷淡，她们交换着眼色，皇上对蔡家，对宫中的蔡妃娘娘到底如何恐怕还得再重新商榷吧。 李其琛抱着阿宝进了内室，大公主已经穿好衣服在床上端坐了，因着才生产，没有上妆，头上带着个卧儿兔保暖。 看见李其琛进来了，她连忙要下床行礼，被李其琛止住了，“你身子正虚，快躺回去。” 大公主一笑，“那儿臣便不与父皇客气了。” 她看了正好奇瞅她的阿宝，笑着说：“阿宝皇弟也来了。” 李其琛笑着看着怀中的阿宝，“淘气鬼，我出来的时候一直抱着我的腿非要跟过来，不给就要闹。” 大公主恍惚的看着李其琛，自己小时候有见过父皇这样温柔的看着自己吗，那种快要溢出来的偏爱，被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 可能也只有阿宝才能得到父皇这样对待吧。 第239章 一样丑 “我们阿宝来看大姐姐和外甥了。”李其琛将阿宝放了下来，牵着他走到床边，去看大公主怀里的孩子。 走到床前，李其琛弯腰看包被里的孩子，两只小手握住拳头放在脸颊两侧，眼睛紧闭着，沉沉的睡着。胖嘟嘟的，脸型随了驸马，鼻子嘴巴随了大公主，“是个好孩子。” “可取名字了？”李其琛问道。 “取了，公公取的叫孟嘉玉。”大公主笑道。 “德才兼备的美玉，不错。”李其琛点点头，名字都是长辈对于后辈的美好寄语，嘉玉儿子也是孟家对于他的未来期望了。 “唔，宝宝看。”阿宝扯着李其琛的衣袍，踮着脚，脑袋往上方使劲儿的伸着，一根冲天辫一下一下的颠着，上面系着的金铃铛叮铃作响。 李其琛弯腰掐着阿宝的胳肢窝将他提起来，让他看着襁褓中的小外甥，大公主也会意的侧了侧身子，让阿宝看的更清楚。 阿宝直勾勾的盯着襁褓中的小团子，小胳膊小腿，红通通的，呶着嘴，挣扎的在使劲儿，像只小猴子一样。 阿宝被吓了一跳，抱住李其琛的腿，伸手指着襁褓，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丑。” 大公主的笑容一顿，心里有些不悦，这小孩，瞎说什么呢。 李其琛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外甥刚刚出生，还没有长开，等长开就好了，你小时候也这样，现在不也好看了。” 阿宝只听到他小时候也这样丑，哇的一声就哭了，他才不要这么丑呢。 他一哭，带着襁褓里的小团子也跟着哭，李其琛头大的将阿宝抱起来，“我带你弟弟去外面，免得叫他在这里带着这个小家伙也哭。” 大公主正手忙脚乱的哄怀中的孩子，这孩子自降生就是奶娘在带，现在奶娘不在，她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小家伙。 “父皇慢走，请恕儿臣不便相送。” “孩子叫奶娘看着，你好好休息才是。”李其琛嘱咐了大公主一句就走了出去，怀里的这个小祖宗哭的他耳朵都要炸了。 皇上进去了好一会儿，女眷们不便进入，便都在外面不远处的宴客厅等着，忽然听到一阵震耳的哭声，众人伸头去看，只见皇上抱着大皇子出来了。大皇子哭的厉害，嘴巴张的大大的，眼泪汪汪的。 这是闹矛盾了？瞧着皇上脸色也还好啊。 驸马一直在垂花门处候着，见到大皇子哭了他心里也是一惊，皇上有多疼爱大皇子他是知道的，难道公主同大皇子起了争执，不，不会，公主不是这般小性的人，那是他儿子惹了大皇子？ 不会吧？他儿子这么小。 他连忙迎了上去，弓着腰小心的问：“皇上，大皇子怎么哭了？” 李其琛也不好意思说阿宝说你儿子丑，结果自己哭了，他含糊道：“没事儿，他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 孟驸马看着小不点儿的阿宝想着他能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吗？ “皇上，前头宴会要开始了，咱们过去吧。”驸马收回心思道。 李其琛哄着阿宝，“宴会开始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行不行？” 阿宝听到吃的勉强停住哭声，“吃肉肉。” 李其琛松了口气，这小祖宗，总算是停住了，他忙道：“好，给我们阿宝吃多多的肉。” “还，还要糖糖。” “好，给我们阿宝。”李其琛一脸纵容。 阿宝欢乐的笑出声，自己拍了拍小手。 李其琛带着阿宝去了宴会正厅，他到上首坐下，公主府的仆人抬着一个金盆来到正中，倒入温热的清水，收生姥姥带着孩子来到宴会中间。 手拿食物的阿宝看着刚刚爹爹说和他一样丑的小团子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瘪瘪嘴，又想哭了。 李其琛赶紧将人搂到自己怀里，低声劝他，“你是舅舅，是大孩子可不能哭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呢，哭鼻子可丢人，他们都会笑话你的。” 阿宝看着殿中乌泱泱的一片人，都看着他呢，好面子的他虽然伤心，还是努力的肃着脸保持自己皇子的风范。 李其琛看着端着的小阿宝，心里一笑，也跟着肃起脸看收生姥姥给小团子洗三。 李其琛当然是第一个丢的，一枚价值连城的暖玉玉佩，让众人无不感叹皇上的大手笔。公主府不差钱，往来的人家也均是权贵，那盆里丢的东西让收生姥姥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李其琛示意李德海将阿宝的小衣服拿出来，“这是阿宝的小衣服，朕带了两件给嘉玉，希望他能如大皇子一般活泼康健。” 李德海端着衣服走到收生姥姥身边，示意她给孩子穿皇上带来的衣裳。 收生姥姥自然不敢违抗圣命，她笑着拿过衣裳给孩子套上，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将孩子还给奶娘。 蔡夫人看着她重外孙身上的小衣服，心里恨得牙痒痒，这荣嫔还真是会羞辱人，撺掇着皇上让蔡妃娘娘的外孙穿上她儿子不要的旧衣裳，这是讽刺谁呢。 奥，是嘲笑蔡妃娘娘只能捡她姜琬不要的东西是吧，把手都伸到大公主这儿了，真真是嚣张的狠，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娘皮，一朝登了天就把尾巴翘上了天了。 蔡夫人心里存了气，将孩子抱回去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奶娘战战兢兢的跟在蔡夫人身后，也不知道这蔡夫人怎么突然就这般生气了，在奶娘看来，小孩穿亲戚家的衣服是很常见的事情，尤其是体弱的小孩，穿着健康孩子的衣裳能借些气运护的孩子健康长大，这是好事，怎么这权贵之家变不是这样了吗? 蔡夫人一进来便生气的坐到一旁的炕上，大公主奇怪的看向她，“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还气上了？” 蔡夫人脸色阴沉的没有出声，奶娘将孩子递给大公主，在她耳边小声的将洗三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公主看向自己孩子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这衣裳是宫里样式，并不是自己准备的。她心里也有些膈应，毕竟是穿旁人的旧衣裳，总觉得作贱了她儿子似的。 不过她还是劝道：“外祖母，父皇是好意，您别想这么多，阿宝皇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咱们嘉玉穿他的小衣裳也能跟着沾沾福气。” “什么沾福气，我看就是那个小贱人借着这件事耀武扬威的炫耀。”蔡夫人冷哼一声。 “外祖母慎言！”大公主扬声喝道。 她父皇还在呢，外祖母如此说若是让父皇听到了该如何作想。她心里叹了口气，外祖母就是不谨慎，什么话都敢往外突突。 作为小辈她也不好劝，只能找个机会给母妃提一提了。 第240章 对话间的阿宝 李其琛他们到底没有待多久，看过大公主的孩子洗三后他便带着阿宝回宫了。 阿宝一回来就抱着姜琬不说话，时不时的还拿眼睛打量她，一边打量还一边暗自点头，也不知搞什么怪。 晚上听李其琛说起阿宝被大公主的儿子丑哭的事情她才幡然醒悟，怪不得呢，原来是跑她这儿追本溯源了，肯定一下自己美貌，也不知是随了谁，小小年纪就有偶像包袱，姜琬拿眼睛斜瞟李其琛，肯定不是她。 蔡妃当晚也知道了自己的外孙穿了阿宝的旧衣裳的事情，她自己虽然没法出宫，但是她派了自己的心腹宫女云溪过去观礼，等云溪回宫跟蔡妃把洗三时候的情况一学，她就知道了。 蔡妃先前还为李其琛亲至公主府的举动欢喜不已，听到这里就有些膈应了，她不觉得是李其琛好心给孩子积福，在她的印象中，皇上根本就对孩子的事情不甚清楚。这次搞出个旧衣裳的事儿肯定是姜琬在后头搞鬼，为的就是压她一头。 当年姨母那一手没把荣嫔弄死，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姜琬得了宠，自然是有底气对她宣战了。 宣战是吗，哼，本宫等着。 过了两日，十一公主满月礼，因为废后的事情导致毕采薇和十一公主两人身子都不太好，所以坐满了双月子这才办了满月礼。姜琬托病没有去，叫人送了礼物过去。 本来李其琛是不想去的，春闱在即，事情还是很多的，但他想了想，十一公主本就因为废后偷梁换柱的事情被人诟病身世，他若是再不去恐怕有些人又要胡乱揣测了，于是他便去坐了一会儿。 毕采薇挺激动的，就是十一公主不给力，也不知道哪儿不舒服，一直啼哭不止，毕采薇一边手忙脚乱的哄孩子，一边觑着李其琛的脸色。 李其琛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晚间用膳的时候他就跟李德海感叹，“朕看朕的这些孩子都不如阿宝身子骨儿好。” 可不是，阿宝后面的这些闺女傻的傻，弱的弱，伤的伤，十公主倒是好些，只是小女孩嘴不如男孩壮，胳膊腿儿也都细条条的，还真都比不上阿宝被养的瓷实。 “咱们大皇子是皇上您亲自教养的，有龙气日日庇佑浇灌，自然是最好的。”李德海一句话捧了两个人。 李其琛被捧舒服了，假模假样的说：“也是阿宝底子好。” 李德海笑道：“那还不是随了皇上。” “你倒是会说话。”李其琛的嘴角那真是比耐克的图标还要翘啊。 “哎呦，奴才说的可全都是事实。”李德海一脸被冤枉的委屈感，逗得李其琛心情舒畅。 十一公主满月宴之后就是十二公主的满月宴，只是她母妃逝世，她的满月宴也被延后了，姜琬同样是礼到人不到。 接着就是八公主和九公主的抓周宴，姜琬还得准备两位公主的礼物。 这老李的孩子就跟雨后春笋一般一茬接着一茬，姜琬送完礼觉得自己的小库房都要被掏空了，还好有儿子的库房可以让她掏。 “你觉得安常在这个人如何？”吃饭的时候李其琛突然发问。 姜琬惊讶的抬起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宁姐姐了，“宁姐姐待人真诚，善良热心，虽不善言辞，但为人实在。皇上怎么突然问起宁姐姐了。” 李其琛想了想之前在姜琬这里遇到的安常在，印象不深，像个沉默的影子，长什么样子不记得，只记得一个黑乎乎的头顶，似乎很是怯懦。 但姜琬却同这样的人交好，对她的评价也不错，那这个人应当品行不错。 “朕想将九公主交给安常在抚养。” “什么！”姜琬惊讶的瞪大双眼，实在没想到李其琛会动了这样的念头。 “什么。”阿宝重复姜琬的话，一双酷似姜琬的眼睛同样看向李其琛，嘴巴还在一鼓一鼓的咬着肉。 李其琛又给阿宝的小碗中夹了一筷子虾仁，继续对姜琬道：“你也知道九公主的情况，她这样的情况需要一个能够全心全意照顾她的人，好好的养，慢慢的教，除了生身母亲，朕想，只有足够善良仁慈的人才能做到吧。”一个傻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照顾的，并不是不缺吃穿就是照顾好了，李其琛将自己的后宫搜罗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那天在永寿宫看到安常在到时让他觉得这个人或许比较合适。 “吧。”阿宝抽空重复了一句。 姜琬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到他的小碗中，然后转过头继续和李其琛说话。 “谭贵人应该不会同意吧，将自己的孩子送与旁人怕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意的吧？”姜琬说的是真心话，在这宫里，孩子就是资产，即便她是个傻的，那也比没有强。没有孩子的宫妃，除了是宠妃或是家世好的，剩下的哪个不晚景凄凉，谭静和应当不会放手吧，再说大家默认将宁姐姐归到她这一派的人，谭静和只怕是更加不愿意了。 “吧？”阿宝又跟着重复了一句。 李其琛夹了一筷子的香煎鸡腿肉到阿宝的嘴里，他冷静的说：“谭贵人有八公主和九公主两个孩子，精力不济，照顾不来，尤其是八公主和九公主都是早产的孩子，比寻常孩子需要更精细的照顾。如今九公主这样，势必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关爱，谭贵人，她做不到。”从上次九公主受伤他就知道，谭静和这个母亲做的不合格。 阿宝吃的欢乐，听见李其琛说完话，他赶紧跟了一句，“做不到。” 姜琬将自己面前的白灼青菜端到阿宝的宝宝椅上，“可是谭贵人素来同嫔妾不对付，宁姐姐同我交好，恐怕她不会想把九公主给宁姐姐的。”帮对家养孩子这是个难题，养好了不好了的容易惹来麻烦，只是，宁姐姐孤单这么多年，姜琬知道她是非常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这次对她来说也是个机会。 “宁姐姐。”阿宝晃动着小脚，眼睛瞄上李其琛面前的一道炒鸡蛋。 李其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给他夹了一筷子。 “这是朕的决定，谭贵人无从质疑。”李其琛说完对姜琬道：“过会儿让你的侍女去给她递个话儿，让她明天也去八公主和九公主的抓周宴。”李其琛让姜琬的侍女去是想让安常在记姜琬的情，将来尽心尽力的帮姜琬。 姜琬要是知道老李内心的想法，真的想对他唱，老李谢谢你，温暖了四季。 “知道了。”也不知道对于宁姐姐来说是好是坏，这下，谭静和和蔡妃俩人得恨死她了，前脚刚让人家外孙子穿她儿子的旧衣裳，后脚就把谭静和的女儿给送出去了，真是专往人家心窝子里扎刀子。 不过，她也不带怕的，就凭谭家和蔡妃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她没报复回去就不错了。 “知道了。”阿宝头也不抬的跟着说。 什么知道了？两人谈完话往阿宝那一瞧，好家伙，阿宝面前的小桌板被她俩摆满了，阿宝像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快乐的左一口右一口呢。 “我的好儿子，你是吃了多少啊。”姜琬赶紧把剩下的肉端走。 “啊，啊！”阿宝看着被端走的碗急的伸手上前去抓，被姜琬一把扣掉手里的肉。阿宝看看空空的手又看看远在天边的小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241章 啊?! 李其琛既然开口了，姜琬当晚便让映雪跑了一趟，“叫小路子陪你一起过去，天黑了，你一个人带着个小宫女我不放心。” 虽说宫里有禁卫军巡逻，但是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也多，她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这宫里指不定就有人想害她呢，映雪作为她的左膀右臂首当其冲。 “娘娘放心，不过是去延春阁走一趟，这路奴婢熟着呢。”映雪笑着说道。 姜琬伸手拉住映雪的手，“别叫我担心，好吗？” 映雪抿唇一笑，“好好好，奴婢带着小路子，再带个小宫女儿，咱们浩浩荡荡的过去。” 延春阁，安春和安常在坐在迎窗大炕上，就着烛光做绣品，虽然靠着姜琬的帮衬如今日子好过了，但主仆两人还是日日都做绣品托人送出去寄卖，只是之前的锦绣坊说是倒闭了，如今换了家绣坊，这绣品就不如之前需要的多。 “主子，映雪姐姐来了。”小豆子隔着窗户在外禀告。 安常在一惊，“这个时候？” “这么晚了，她怎么过来了？”安春嘀咕了一声，将针线筐收了起来，出去迎一迎映雪。 “给安常在请安了。”映雪笑盈盈的给安常在行了一礼。 “快别多礼了，这么晚了，荣嫔娘娘让你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安常在有些担忧的问道，毕竟姜琬可从来没有晚上找过她，这个时间怎么都感觉有事儿。 映雪却笑道：“不是什么坏事儿，我家娘娘让奴婢来通知您一声，明日九公主抓周宴，您的去一趟。”映雪故意只说了九公主，觉得安常在能听懂她的意思。 可惜，安常在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根本没听懂映雪的言外之意。 “奥，好，好。”本来她准备送个礼就行了，她位份低也没什么人会在意她，既然荣嫔娘娘说让过去，那她过去呆着便是。 映雪自觉已经完美的传达了姜琬的意思，她也不多待，“不打扰常在休息了，奴婢这就先回永寿宫了。” “好，安春，你送送映雪。”安常在对一旁的安春道。 “不必送了。”映雪让安春回屋子，她和小路子他们一起赶回永寿宫。 安春回到屋子奇怪的问安常在，“主子，您说荣嫔娘娘让您去八公主和九公主抓周宴干什么啊，还特意遣人来说一声？” 安常在摇了摇头，“许是怕我礼数不周全吧。” 两人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究竟，便接着做针线了。 第二日安常在起了一大早，由着安春给她洗漱打扮，“主子，带荣嫔娘娘给您的那只梅花钗吧，好看又贵气。” “会不会太华丽了？”安常在看着安春将一只镶宝的梅花钗簪进自己的发髻中，宝石的珠光在乌黑的发髻间闪耀着。 “人家娘娘们比您打扮的更加贵重呢，您这才哪到哪儿呢。今日皇上也会去，您打扮的好看一些兴许皇上就看见您了。”安春手脚麻利的将其他珠钗簪进安常在的发髻中，看着镜子中比往常精神很多的安常在，她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嘛，万一皇上的龙眼拐弯了呢。 被安春这么一说，安常在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她问安春：“你再检查检查礼物，别拿错了，失了礼。” “我的好主子，都检查几百回了，错不了。”安春走到一旁，将盆架上的水端出去倒了。 安常在到的很早，她到时，只有零星几个无宠的小答应在，她带着安春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八公主和九公主的抓周宴就没大皇子的那般隆重了，只请了宫里的人自己乐呵一下，有些人给面子，像是德妃等人就本人过来，有些人诸如姜琬和淑妃之流就是礼到人不到，姜琬还特别损，让内务府做了之前谭静和送阿宝的礼物一模一样的一件，连同之前她送的都让姜琬又给送回去了。 殿中铺上了柔软的垫子，上面放了许多寓意好的东西，谭静和带着八公主和九公主走了进来。 那天九公主被咬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如今宫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九公主有些不正常，因此当谭静和带着两位公主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两位公主。 小太监来问了好几次，抓周仪式什么时候开始，钦天监测出的吉时马上就过了。谭静和还想等一等皇上，只是这么多人都等着呢，她要是再等下去就不好看了。 “开始吧。”蔡妃轻声对谭静和道。 “嗯。”谭静和应了一声，然后对身旁的小太监说了两声，小太监引着奶娘走到垫子旁，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抓周仪式开始。” 奶娘将八公主和九公主放到垫子上，八公主很快就被琳琅满目的东西吸引了，蹭蹭蹭爬过去就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抓在了手里，旁边的小太监一串吉祥话就唱了出来。 相比八公主，九公主就显得呆了，周围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角，口水滴了下来。看的众人一顿唏嘘。 “真是可怜。”安常在看着九公主这样心里也是一阵怜惜，年纪这样小，往后的路都是苦的。 谭静和忍受着众人隐晦的目光，给九公主的奶娘使了一个眼色，奶娘赶紧上前，手点了点九公主眼前的东西，九公主这才慢半拍的拿了起来。 谭静和舒了一口气，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赶紧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宣布仪式结束了。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唱喏声，李其琛今日忙完就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 他弯腰将九公主抱了起来，“平身吧。” 谭静和还以为李其琛不会来了呢，没想到皇上还是来了，“没想到皇上回来，仪式已经结束了。”她解释道。 李其琛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安常在，开口就是一个惊雷，“朕看九公主同安常在挺有缘分，谭贵人抚育两位公主精力有限，不如就将九公主交由安常在抚养。” 谭静和：啊？！ 安常在：啊？！ 第242章 大金牙 “皇上！”谭静和大惊，这是什么意思，是把九公主送给安常在吗，她这个生母还在呢，皇上难道就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她吗？ 李其琛转头看向谭静和，眼神中满是警告，谭静和一时吓得噤了声。 “好了，就这般决定了，安常在今日便将九公主带回去吧。”他一锤定音， 也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就走了。 “皇上！”谭静和忍不住追了两步，被李其琛的随侍太监拦住，李德海笑着对她说：“谭贵人，圣命难违，小主还是尽早将九公主的东西收拾收拾好给安常在带走。”他说完转身快步追上李其琛的脚步。 被放开的谭静和跌坐在地上，她转头，眼眶通红含泪，仇视的盯着安常在。 安常在被她盯的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一缩脖子连连摆手，“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自己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呢。 安春倒是想起来了，昨天荣嫔娘娘让映雪过来一趟其实想跟她们说的是不是这个，哎呀，可惜她们都没有领会到。映雪昨日明明只说了九公主嘛，还让她家主子一定来，就是告诉她们今天的事情和九公主和她家主子有关，只是皇上估计没明说，荣嫔娘娘也就没提醒的太明白。 她扯了扯安常在的袖子，悄悄的在她耳边道：“主子，皇上的龙眼真的拐弯了，肯定是荣嫔娘娘在皇上面前给您说好话了，皇上觉得您人品可靠，这才让您来照顾九公主呢。主子，您怕她作甚，这是皇上决定的事情，她还能反对不成。” 安常在根本不敢抬起头，她抖着嗓子小声的跟安春咬耳朵，“你看看她的眼神都要吃了我了。” 安春闻言伸头一看，立马被吓得缩了回来，“乖乖，是够吓人的。” 蔡妃走到谭静和身边，轻声道：“收起你这副表情，人前不落泪，你越是可怜旁人就会越瞧不起你，咱们只是输了这一次，下一次输的不会是我们。”她将帕子递给谭静和，“擦擦眼泪，站起来，拿出你京城贵女的风范来，将胆敢轻你，贱你的人都付出比你更惨更痛的代价才是。” 表姐说的是，她谭静和已经被人逼到这副境地了，决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姜琬，你给我等着，至亲血仇，夺子之恨，我必叫你得到应得的报应。 谭静和松开紧攥的手，接过蔡妃手中的帕子擦干净眼泪，转过身已经又如同宴会开始时一般的平静了。 “各位，事发突然，我就不多留姐姐妹妹们了，照顾不周，各位姐姐妹妹多多担待。” 众人都笑着说不会，不会，陆续告辞离开了。 “谭贵人倒也不必太过伤心，我瞧那安常在是个老实的，定会好好照顾九公主的，总归是一个宫里，谭贵人若是想九公主了便走两步去看看。”德妃没什么情绪地安慰着谭静和，不过是在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罢了。 这孩子送出去便真的同谭静和没有关系了，以后这皇家玉碟上记录的也只会是安常在的孩子，宗族礼法也只会认安常在是九公主的母亲，再者抱养来的孩子总怕养不熟，养母大都不愿意让孩子同生母接触，孩子年纪小不记事，等养几年之后彻底忘了生母，九公主就变成了安常在真正的孩子。 蔡妃斜瞟了德妃一眼，往日倒是小瞧了这人。 裴嫔抱着十公主怜悯的看了谭静和一眼，她也是个母亲，孩子也就和九公主差半岁，最是能理解谭静和此时的心情，宫中多寂寞，也就有个孩子才多了些欢声笑语，这日子才没那么无趣，抱走孩子那就是挖母亲心口上的肉，若是皇上将她的孩子抱走，她只怕是拼了命也要换回自己的孩子。 “谭贵人切莫伤心过度，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你还有八公主要照顾。” 这话到是能感觉出一些真心，谭静和强笑着向德妃和裴嫔道谢，“多谢两位姐姐，静和省得。” 很快宴会上的人就走光了，只剩下尴尬站着的安常在主仆两人，也不能走啊，皇上说了，今日就得把九公主带走。 “要不，我去帮着收拾吧。”安常在小心翼翼的问。 谭静和冷漠的瞪了安常在一眼转身也走了。 “安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安常在六神无主的拉住安春问道，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上延禧宫。 安春也不知道怎么办，谁也没想到皇上这直接发孩子了，“要不，您去问问荣嫔娘娘？” 安常在一拍手，是了，荣嫔娘娘聪明，她去问问荣嫔娘娘。 姜琬正在听吉祥回禀事情，“德妃娘娘掌管宫务，日常接待的人很杂，奴才观察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姜琬手指胡乱的在桌子上划着，“继续盯着，这样吧，你记录一个表格，列出每日进出钟粹宫的人员分属于哪个宫的，以及频次，就按月汇总给我吧。咱们也不做什么，只是盯着就行。”姜琬还是觉得那天德妃的表现怪怪的，好似对阿宝的这件事很在意，后面又试探她对选秀的态度，总觉得有所图。 “奴才省得了，对了娘娘，这次盯着钟粹宫的时候，奴才发现毕常在去了几次，不过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吉祥将他的发现说给姜琬听。 姜琬笑道：“也不奇怪，失去了皇后这棵大树她总要再给自己找另外一棵，之前她隐约有向我靠拢的意思，我没接受，她可不得找旁人了，淑妃跋扈，吃力也不一定讨着好，蔡妃，她又怎么会喜欢废后的旧部，况且我记得她第一次侍寝时恰逢三公主出事，以她敏感的性子只怕是对蔡妃心有芥蒂，那么只剩下如今正执掌宫权德妃最适合做那根新大腿。” “娘娘说的是，如今她诞下公主后皇上仿佛忘记了她这号人，迟迟不给她晋封，她这也是急了。”吉祥笑道，他不喜欢这个毕常在，微末时总喜欢来他们宫里打秋风，每来一次都将主子的零嘴儿给吃一大半，还总喜欢撺掇着主子去拉帮结派。 “啊～啊～”阿宝举着一个风车在屋子里跑，姜琬刚要嘱咐他不要跑，结果他就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小主子。”吉祥心疼的喊了一声，赶紧过去抱他。 阿宝瘪瘪嘴，眼泪汪汪的要姜琬抱。 姜琬接过他，笑他：“你才学会跑多久啊，就撒开丫子跑了，小心牙齿磕掉了，到时候母妃只能用你的金子给你打几个大金牙了，到时候你一笑，就刺地人家张不开眼睛。” 阿宝听完哭的更厉害了。 第243章 想要 安常在来的时候姜琬正在哄她的小祖宗。 “呜呜～我要爹爹，呜呜～”阿宝小手揉着眼睛哭的伤心，可姜琬抱他的时候他知道不能乱动。 “今日没有爹爹，只有母妃了，咱们宫里只有你一个男子汉了，你要一直哭让母妃这样一直哄着你嘛，哎呦我看看，奥哟，外面的人都在笑你呢。” 阿宝偷偷从指缝中睁开眼睛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有人笑话他，发现根本看不到外面后，他急了，“别笑，别笑，呜呜～” “那你不哭不就没人笑了。”姜琬笑道。 阿宝渐渐止住哭泣，他自己抹了抹眼泪，“我，我没哭了。” 姜琬忍着笑朝外面喊道：“映雪，你看看外面还有人在笑我们大皇子了吗？” 映雪也陪着姜琬演戏，假模假样的走到院子里忍笑回禀：“回娘娘，没有人笑咱们大皇子，都夸咱们大皇子是勇敢男子汉呢。” 院中随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屋里的姜琬闻言夸张的哦了一声，“我们阿宝是勇敢的男子汉呢，真棒，真是母妃的骄傲。”姜琬叭叭叭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直把他亲的嗷嗷大笑。 “宝宝，勇敢！”笑过之后，阿宝拍了拍自己跟屋子里的人强调。 姜琬和屋子里的人都笑。 “娘娘，安常在来了。”丝雨进来禀报。 姜琬就猜到她今日得过来，皇上突然给她发了个孩子，依她的性子肯定是慌乱不已，也就只能问她这个昨日提醒她的人了。 “快请吧。”她低头对阿宝道：“母妃要和安常在说事儿，你乖乖的跟着奶娘去玩儿好不好？” “那，那我玩儿球球。”他奶呼呼的道。 “好，让奶娘给你拿，你去院子里玩儿好不好。” 阿宝蹬了蹬腿，顺着姜琬的膝盖滑了下去，他朝着姜琬摇了摇手，乖乖的跟着奶娘出去院子里玩儿。 安常在进来的时候看了阿宝一眼，他正抱着一个皮球朝地上扔着玩儿，球丢出去了他就乐呵呵的去捡，整个院子里都是他欢快的笑声。明明才刚开春，她却觉得这院子里春意盎然。 “宁姐姐来了，快坐。”姜琬扶着肚子站起来招呼安常在。 “娘娘您快坐下，不，不必招呼嫔妾。”安常在是知道前段时间姜琬在保胎的，她哪里敢让姜琬站起来迎接自己。 姜琬笑着让安常在坐，自己在炕桌的另一边坐下，“我想着你今日要来的。” 安常在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呢，闻言忙道：“皇上突然说让我抚养九公主，嫔妾知道肯定是娘娘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了，只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谭贵人似乎也不愿意。” “这事儿不是我提议的。”姜琬看着安常在惊讶的脸继续道：“九公主的情况......或许这辈子就是这样了，皇上一片慈父之心不忍谭贵人忽略了九公主，所以想给九公主找个能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姐姐品性敦厚，能入皇上的眼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件事情并非我授意。皇上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的想法不会被旁人左右，九公主是他的孩子，他想给她换个母亲，那所有人便只有顺从的份儿。” 姜琬看向安常在，“所以宁姐姐，你要考虑清楚，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孩子。有两点你要清楚，第一，谭贵人一向与我不对付，你将九公主报过来养肯定会让她记恨，将你视为为我这个虎作伥的鹰犬，将来或许会在对付我的时候波及到你。第二，九公主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个健康的孩子和不健康的孩子有着判若天渊的区别，你有做好心理准备真心的接纳这个不完美的孩子了吗？” 顿了顿，姜琬继续道：“我虽同谭贵人不睦，但是总是不愿意牵扯到孩子的，宁姐姐，你若是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我愿意帮你同皇上说说，让皇上重新为九公主择一良母。” 安常在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大皇子玩耍的场景。半晌她抬起头看向姜琬，“不瞒娘娘，我，嫔妾想要九公主，即便她是个傻的，嫔妾也想要。” 安常在的眼眶中溢出泪水，“娘娘，嫔妾入宫快三十多年了，太寂寞了。” 她拿出帕子将眼泪擦干净，可是一串儿的泪珠又不由自主的跑了出来，她自嘲道：“不瞒娘娘，看着大皇子嫔妾总是心里羡慕，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在想，若是嫔妾有一个孩儿该有多好，每日听着她童言童语，玩玩闹闹，总觉得这日子都有了盼头。可嫔妾福薄，没有子女缘分。如今皇上给了嫔妾一个孩子，嫔妾这心里头总觉得不真实。” “我理解宁姐姐的心，这宫里日子漫长，有个孩子慰藉总是好的，只是九公主的情况说实话是不允许她频繁的更换生活环境的，更需要比常人更加细致耐心，需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精力去教养她，这个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 姜琬也是将现实情况摆了出来，这样的孩子你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松手，一辈子都需要操心，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里面的辛苦。她不希望安常在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自己承受不了反而害了自己和九公主。 毕竟九公主是天家公主，照顾好了是本分，而照顾不好，相信李其琛的惩罚也在后面等着呢。 安常在点点头，笑中带泪道：“嫔妾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将所有的弊端都一一列出来给嫔妾听，可嫔妾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若是能得了九公主，嫔妾便是付出再多也是愿意的。” 姜琬点点头，安常在自己愿意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既然皇上让九公主今日便同你回去，那你先让宫人将延春阁偏殿收拾出来，再去延禧宫接九公主也不迟。” “九公主侍候的人你问问谭贵人是不是要留下，原来的宫人有些恐怕也不愿意从延禧宫到延春阁当差，还是要重新准备一些妥帖可靠的人照顾公主。” ...... “哎，哎。”安常在擦干眼泪一个个的努力记住,积极的为九公主的到来做准备。 第244章 狗屁不通 圣命难违，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何况后宫的她们，皇上的旨意便是天命，从来只有顺从的份儿。 宫人们手脚都麻利，很快，九公主的东西都被收拾好了，装了几大箱子。 “送去延春阁吧。”谭静和坐在正厅上首，眼睛并不看九公主，再怎么说，九公主也还是她的孩子，就这么硬生生的割舍出去，她心里难受。 “是，小主。”青苗顿了一下，看了看抱着九公主的奶娘，又问道：“原先配在九公主身边的奴才也一并跟过去吗？” 谭静和：“既跟了九公主，那便是九公主的人，自然是跟着九公主的。” 她看向奶娘还有伺候九公主的两个小宫女，警告道：“你们要记住，你们是我延禧宫出去的，万不可偷奸耍滑堕了延禧宫的名头。另外要记得，你们的主子是九公主，而不是旁的阿猫阿狗，好好照顾主子才是正道，九公主虽交由安常在抚养，但她的亲娘还在，蔡妃娘娘还在，尔等不可仗着主子年幼不知事就心生懈怠，否则我可是不饶的。” 奶娘和两个小宫女跪下恭敬应是。奶娘又抱着九公主给谭静和叩了三个头，谢过她的生身之恩。 谭静和的眼泪终于又忍不住溢了出来。她狼狈的转头用帕子抹去了，她摆摆手，“天晚了，带公主去延春阁吧，晚了......”她伸手又抹了一下眼泪，一张帕子被她用的湿了大半。 “九公主拜别母妃。”奶娘代九公主最后喊了一声母妃，往后再见就是谭母妃了。 等九公主消失在延禧宫，谭静和这才抬头去看外面，空荡荡的，两行眼泪终于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青苗抱着八公主进来，担忧的叫了她一声，“主子，八公主来看您了。” 八公主咿咿呀呀的要谭静和抱，谭静和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软软的头发上，“华苹，我就只有你了。” 延春阁，安常在一脸欣喜的看着乖乖待在奶娘怀里的九公主，“我，我叫人将西配殿打扫好了，往后公主就住这里。”她笑着说道。 安春虎视眈眈的看着奶娘和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生怕她们三个瞧不起她们延春阁，好在奶娘和那两个小宫女见着安常在也老老实实的行礼，没作妖，安春松口气。 奶娘带着九公主去安置，安春拉过小豆子嘱咐道：“小豆子，多盯着点儿这几个人知道不？” 小豆子鬼鬼祟祟的朝西配殿看了一眼，“晓得了忠义姐。” 延春阁如何热闹自是 不提，此时的永寿宫也很热闹。 “啊～” 姜琬刚给阿宝洗完澡，此时他正在姜琬的大床上欢快的打滚，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 也亏得是李其琛疼儿子，旁的宫里二月份地龙便停了，老李心疼阿宝，怕他受冻，再给他单独多烧一个月。不过姜琬不允许，该适应季节的就得适应季节，过渡保护人就变得娇弱了，就叫烧地龙的小太监给停了，只在她给阿宝洗澡的时候烧。李其琛为此还跟姜琬辩论了一回，不过没辩过就是了。 “阿宝，过来享受马杀鸡了。”姜琬从梳妆台前拿过一罐子润肤膏走到床边，将哼哧哼哧还在翻跟头的阿宝薅到身边。 阿宝仰躺在床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姜琬笑。姜琬打开润肤膏的盖子，伸手在里面挖了一坨，一抬头就看见他的笑容，姜琬也跟着笑起来，“你看着我笑什么，嗯？” 她将润肤膏在手心搓化，然后抹在阿宝肉肉的小胸脯上。 “妃，宝宝漂亮。”阿宝眨眨眼睛道。 “哦，从哪里发现自己漂亮的？”姜琬抬起他的小胳膊，给他藕节一般的胳膊也抹上，关节的位置重点照顾，多抹了一点儿。 “这美容啊，就要从小就注意，这样长大了自然而然就是大美男了。”姜琬一边涂一边发表自己的感言。 “妃漂亮，爹爹漂亮。”阿宝还在回答之前姜琬的问题，他将手里的大老虎布偶放开，看向姜琬，“妃，大漂亮。” 姜琬骄傲的挺起胸脯，“那是，我现在是超级超级大美女，有我当你的母妃你就偷着乐吧。”穿越前不敢说，现在的她可是底气十足，咱姜琬，大美女一枚。 “不过你爹爹。”姜琬摇了摇头，“你爹爹是老漂亮。” “老漂亮。”阿宝重复了一句。 “什么老漂亮？”李其琛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身后，姜琬吓一跳，那本该擦脖子上的润肤膏就擦到了阿宝的脸上，她顺势在阿宝脸上随手一抹。 “在说皇上老漂亮了。”姜琬有些心虚的低着头，蛐蛐别人还被本人听到了，尴尬。 李其琛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阿宝抹润肤乳，“漂亮不是形容男子的，你们女子才用漂亮。” “爹爹，老......” 姜琬眼疾手快的将阿宝翻了个身，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马杀鸡的时候不能说话，会变丑的。” 阿宝一下子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李其琛责怪的看了姜琬一眼，骗孩子做什么。 “咳嗯，他话有点儿多，叫他歇歇嘴。”姜琬干笑道。 阿宝忍不住辩驳，“妃，我，我不多。”说完他就赶紧用小手捂住嘴，生怕晚了就变丑了。 李其琛又谴责的看了姜琬一眼。 姜琬有些遭不住这一眼又一眼的谴责，将润肤乳的罐子交给李其琛，“皇上给他抹吧。”她站起身，出去喝杯水。 阿宝怕他爹抹不好耽误他变美男子，他抬头嘱咐道：“爹爹，抹多多的。” 李其琛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再次对于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爱美感到扶额，“知道了。”他挖了坨在手心搓热了，这才在他的背上轻柔的抹匀。 “爹爹漂亮，妃漂亮，宝宝大漂亮。”阿宝快乐的晃了晃腿。 李其琛哼笑一声，“是，阿宝最漂亮。” 阿宝被夸的欢乐的笑了起来。 等姜琬再进去的时候，李其琛已经给阿宝穿好了小衣服，正躺在床上给阿宝读故事书，阿宝躺在他的怀里，头搁在他的胸前听的很认真。 “从前有两座大山，一座叫太行，一座叫不太行，山脚下有只鸭子在孵蛋，孵出来的一堆中有一只长得奇丑无比和其他鸭不一样，母亲嫌弃它，兄弟姊妹排挤他，于是它敏感了，自卑了，于是它决定离家出走。”李其琛越读眉头皱的越紧，这都什么和什么。 “嗯？”阿宝不解的抬头看他，怎么不读了，小鸭子怎么了。 李其琛看着阿宝的大眼睛，叹了口气继续读下去，“春天到了，它发现没有一只鸭找到他，于是它迎风流泪化成了一只白天鹅......”李其琛捏了捏眉头，继续道：“它决心要复仇，它飞了起来，把太行山搬到了另一边，鸭妈妈和它的兄弟姊妹看着如此神勇的它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这时突然又另一只和它长得一样的大鸭子游了过来，说‘你才是我的儿子啊。’......” 李其琛啪的一声合上书本，“李德海。”他将书本扔到李德海的怀里，“这是哪个无知之人写的狗屁不通的文章，给朕扔出宫外去。” 无知之人——姜琬走了过去，“皇上，是嫔妾写的狗屁不通。” 李其琛:...... 第245章 玩儿 狗屁不通事件之后，姜琬和老李也是几日没见了，春闱开始，李其琛也忙的脚不沾地。 白日里天气开始暖和起来，御花园会摆上花房里培育的花儿，是宫里比较热门的景点了。 姜琬今日也打算带阿宝去御花园玩儿，他现在正是探索外面的年纪，永寿宫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现在每天一睁眼就是出去玩儿。 阿宝不需要人牵着，自己走在最前面，走一会儿就回头看看她们，嘿嘿一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从永寿宫到御花园的路不近，阿宝走了一段路就有些累了，月砂将带着的小板凳放下来，阿宝走过去在上面坐好，月见从随身带的水囊中倒出一杯水给他。 “啊。”阿宝双手捧着水杯咕嘟咕嘟的喝完，满足的喟叹一声。 “累不累啊？”姜琬站在一旁问道。 “宝宝一点儿累。”他像模像样的捶了捶自己的腿，一副累到了但坚强的样子。 姜琬忍笑，这小子鬼精鬼精的，“那让奶娘抱你行不行？” “不，不。”他摇着小手拒绝，“宝宝自己走。” “好，那你自己走，走累了让奶娘抱，不逞强，好不好。” “好。”阿宝头一点答应，冲天辫上坠着的金玉铃铛叮铃作响。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淑妃的步辇从翊坤宫中出来，高坐在轿辇上的淑妃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她表情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冲着抬轿辇的小太监呵斥了一声。 淑妃的轿辇走的飞快，路过她们的时候淑妃在轿辇上重重的哼了一声，姜琬挺无语的，哼这么大声肚子那么用劲儿不痛吗？ “哼。”结果底下的阿宝比淑妃更大声的哼了回去，大到刚过去不远的淑妃都听见了，她转过身伸手指着姜琬，嘴里说着什么，只是轿撵走的飞快，姜琬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低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阿宝，“你个小不点儿，倒是不吃亏。” 阿宝得意的笑。 休息够了，一行人再次出发往前走，中途姜琬还是让奶娘将阿宝抱起来走，今日是去御花园玩儿的，不能在去的路上就消耗完了体力。 今日来御花园的人还不少，刚刚遇到的淑妃此刻正坐在御花园中唯一的凉亭中，姜琬不想跟她打交道，带着阿宝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荆嫔带着七公主李华妧正在看花，看见阿宝这个小霸王过来了，她抱起七公主就躲去另一边。 姜琬也不在意，带着阿宝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宫人们在草地上铺上垫子，摆上糕点和水果，姜琬就坐在垫子上看着阿宝在草坪上玩儿。吉祥从养狗处抱过来一只小狗，小狗一身雪白，才几个月，还是个奶狗，活泼好动，追着阿宝玩儿，小乳牙啃着阿宝的裤腿，宫人们就守在附近，看着他跑跑闹闹。 整个御花园都是他欢快的笑声。 阿宝的笑声吸引了独自在一旁玩儿的五公主李华岚，她躲在一棵冬青树后悄悄的打量着和狗狗玩儿的阿宝，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她也喜欢狗狗。 “娘娘，是五公主。”映雪悄声提醒她。 姜琬转头看去，就见五公主只露出半张小脸的样子，看见姜琬看过去她嗖的一下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她又悄悄的伸出头来看，看见姜琬还在看她，她震惊的睁大眼睛。 姜琬笑了一下，朝她招招手，“来。” 五公主犹豫了一会儿，慢慢的挪了过来。“荣嫔娘娘。”她糯糯的喊。 “五公主也是来玩儿的？怎么不见你的宫人？”姜琬朝她身后看了看。 “奶娘去给我拿吃的了。”她声音小小的，有点儿害羞。 宫中自从三公主的事情发生后便再也没有宫人敢留主子一个人的了，这五公主的宫人是怎么回事？姜琬皱起眉头， “丝雨，你去德妃娘娘宫里走一趟。” “荣嫔娘娘，能不告诉母妃吗？”五公主小声问。 “怎么了？” 五公主垂下头，小手搅着，“我不想麻烦母妃，她很忙的。” 姜琬一愣，德妃竟然疏忽女儿至此吗，孩子自己一个人却说不敢麻烦自己的母亲，肯定是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积攒了足够多的失望，才让她不敢再依赖自己的母亲吧。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们等会儿，若是你的奶娘还没来那就让丝雨送你回去好吗？” 五公主猛的抬起头，惊喜的看着姜琬，“谢谢荣嫔娘娘。” 姜琬摇摇头，“那你现在跟弟弟和狗狗玩儿一会儿好吗？”五公主是个乖巧的孩子，每次姜琬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乖巧的呆着，静静地，像是一个影子一样。 五公主看向正和狗狗滚做一团的阿宝，不可置信的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姜琬朝阿宝招招手，“阿宝，带姐姐去和狗狗一起玩儿可以吗？” 阿宝蹬蹬蹬跑到姜琬面前，窝在她怀里要她擦汗，姜琬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慢点儿跑。”小狗跟了过来，朝姜琬摇尾巴，姜琬捏了一块糕点给它，小狗警惕的上前闻了闻，小心的叼走，跑到另一处无人的地方拍在地上啃了起来。 阿宝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五公主，五公主有些紧张，生怕阿宝不喜欢自己。 “姐姐！”阿宝叫了一声。 五公主惊喜的睁大眼睛，她转头看向姜琬，姜琬朝她笑了笑。五公主顿时充满自信，她抿嘴儿笑了一下，小声的喊了阿宝一声弟弟。 阿宝笑了一声，他从姜琬怀里爬起来，伸手拉住五公主的手，“姐姐，玩儿，狗狗，玩儿。”他拉着五公主朝着小狗跑过去。 两人蹲在一旁等狗狗吃完糕点这才扑过去，手上很有分寸，不拉狗狗的尾巴也不戳狗狗的眼睛，对待它都是轻轻的，小狗也喜欢和两人玩儿，一会儿追这个，一会儿追那个。 “娘娘，没事儿吧，这五公主毕竟是德妃娘娘的女儿。”程姑姑有些忧心，怕五公主伤害大皇子。 “咱们都看着呢，况且德妃不会这么蠢，让自己的女儿来害阿宝。”除非她和她的九族不想活了才敢指使自己的女儿来害阿宝。姜琬在心里补充道。 阿宝再次跑累了，他跑过来撒娇让姜琬给他擦汗喂水，喂吃的。五公主也跟着跑了过来，她站在一旁羡慕的看着窝在姜琬怀里撒娇的阿宝，他和荣嫔娘娘关系真好。 “快坐下歇歇，给，擦擦汗。”姜琬笑着将帕子递给五公主。 五公主愣愣的按着姜琬说的挨着她坐了下来，她接过帕子，荣嫔娘娘的帕子香香的，她想。 轻轻的擦了擦汗，姜琬顺手递给她一杯水，“喝水。” 五公主一愣，微微低头就着姜琬的手喝了起来。 这次轮到姜琬一愣，她是要把杯子给她的啊，不过，算了,就当是为了小鬼头服务了。 五公主喝着甜滋滋的水，心里想荣嫔娘娘真温柔。 “公主！”五公主的奶娘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抱住五公主都哭了起来，“公主，奴婢不是让您在原地等着奴婢吗，您吓死奴婢了。” 五公主无措的拍了拍奶娘的后背，解释道：“我来找弟弟玩儿。” 奶娘一抬头，这才看见荣嫔娘娘正抱着大皇子在打量她，她连忙跪在地上给两人请安。 “你不该放公主一个人呆在那里等你的。”姜琬神色淡淡道。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奶娘吓的不轻，刚才找不见公主的时候，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宫不是你的主子，无权管辖你，快带着公主回去吧。” “是，是。”奶娘连连点头，站起身带着五公主回宫。 五公主其实不想走，但是她也没拒绝奶娘，乖乖的跟着她往回走，她连连回头看荣嫔娘娘和阿宝弟弟，只觉得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怎么这么美好。 第246章 拒绝不了 “什么声音？”淑妃皱眉侧耳听了听，花木相隔的另一侧传来一阵狗叫声。 秋露转头看了看，不过视线被层层树木遮挡，什么都看不清，不过那个方向是刚刚荣嫔过去的方向，“许是荣嫔娘娘带着大皇子在那边玩儿呢。” 淑妃端到她嘴边的茶水砰地一声被她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吵的人耳朵疼！” 她心烦气躁，冲着秋露骂道：“这般没滋味儿的茶叫人怎么喝，如今都拿这般差的茶叶糊弄本宫了吗！” 秋露忙道：“娘娘恕罪，今日泡的茶是今年新贡的敬亭绿雪，许是不合娘娘的胃口，奴婢这就让人去换。” 淑妃自己也知道不关茶的事情，这茶她昨日还在喝，哪里就是真的嫌弃茶味儿淡了呢，只是这心里烦躁找个借口发泄而已，因此秋露说要换她也就点点头，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秋露暗自松了一口气，给青芝使了个眼色，青芝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亭子，回宫换茶叶。 青芝上次被打了板子，伤还没好，屁股和腰上都缠了纱布，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可她不敢休息，这宫里的奴才都是没有自己的，身体性命都是主子的，主子需要你，你就算是快死了，也得站在主子面前。 况且淑妃娘娘虽然脾气不好可高兴的时候赏赐的东西也不少，等她攒一攒到时候好给阳德说一门好亲，说不得还能说个官家小姐呢。 这么一想，身上的疼也就不觉得疼了，她步履匆匆的往翊坤宫赶。御花园不算小，有的道路因为设计做的蜿蜒曲折，按着来时的路要走上好一会儿才能走出去，她身上痛，走的不快，就想着走千秋亭那边的道儿从御花园里穿出去。 自从三公主出事后，这里就没什么人来了，大家都说这里阴气重，大家都说 三公主的阴魂徘徊在这片地方只等着索人性命呢，当然都是私下里偷偷传，宫里不许装神弄鬼，要是被上头发现是要打板子的。 青芝走在这里也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四周静悄悄的，和刚刚那个明媚的御花园截然不同。 青芝稳了稳心神，加快了步伐，突然她听到前方的树丛中传来一阵沙沙声，一阵风吹来，树枝晃动，真的像是有冤魂在这儿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扬声道：“谁！” 树丛静了一下，接着一阵晃动，一个人影从里面跑了出去，看背影是个太监。青芝皱眉，真是大胆，敢在御花园里解手，腌臜货。 她掩住鼻子往前走，却在刚刚的树丛下看到了一个衣衫半褪的小宫女一脸死灰的躺在地上，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了。原来那腌臜货是自己干了龌龊的事儿怕被发现才急匆匆的逃走的。 “这些没根儿的玩意儿，净干些天打雷劈的下作事儿，活该死后没个完整身子，下辈子投胎做个畜生。”青芝朝着那太监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她本想直接离开的，但到底同为女子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她走过去给那宫女将衣服重新穿好，“行了，就当被狗给咬了一口，以后找着机会了整死那个杂碎。” 她安慰了小宫女一句，这也是为什么淑妃娘娘打了她这么多次她还是愿意留在翊坤宫的原因，主子好了，下面的奴才才没人敢欺负，像她们这种小宫女在宫里无依无靠的最是容易被人欺负，其实也不止小宫女，只要是没根大腿抱着的都得被人各种各样的方式欺负。 脏活累活都推给你做，霸凌你，孤立你，轻贱你，甚至是......这种事情在宫里太常见了，所以人人都想往上爬，人人都想找个好主子。 青芝拍拍手站了起来，她能安慰这么一句已经是多管闲事了，“我先走了。” 她还得赶回翊坤宫去取茶叶，晚了，淑妃娘娘要不高兴了。 她走了一步，没走动，低头一瞧，是那宫女抓住了她的裙摆，“姐姐，我叫冬儿。” 青芝没在意的点点头，挣开她的手快步离开了。 冬儿望着青芝的背影轻声道：“姐姐又救了我一次，我会报答你的。” 原来这宫女是当初撒了主子饭菜被青芝帮了一回的那个人。 阿宝继之前在客栈那里见到狗狗之后就迷恋上了这种有着狗狗眼咬着尾巴围着你转的小动物了，今日吉祥把狗狗抱来的时候别提多惊喜了，整个御花园都是他惊喜的叫声，后来一直玩儿到下午也都不愿意回去了，姜琬让把狗还回去，他还不乐意了。 “阿宝，母妃和你商量一下哈，你能不能把狗狗放下，让它回家呢？”姜琬劝着死死抱住小狗的阿宝。 “不，不，我的。”阿宝揽住狗脖子，一副生怕别人抢的模样，一双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泪珠，好似姜琬再说一句拒绝的话他就要哭出来了。 “这不是你的狗狗啊，你看看它长得和你一点儿都不像，你一会儿要回家，狗狗也一样要回家找爹爹娘亲的哇，它的爹爹娘亲要是发现它不见了该有多伤心啊。” “嗯不伤心，我，我爹爹给它。”阿宝大方的将老李贡献出来，给他认了个狗儿子。 姜琬：...... “儿子，我知道你喜欢它，可是你在管不住尿尿的年纪就要管住感情啊，你还不能对它负责。” 姜琬伸手指着他怀里的狗狗，小狗狗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姜琬，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小尾巴对她摇的欢快。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小狗狗呢？ 姜琬别开脸，“先说好，你要养它就要给它铲屎，给它吃饭，教它规矩，带它遛弯，它生病了你要照顾它，你不能嫌弃辛苦，也不能半途而废，要是做不到往后就永远不要养，怎么样？” “嗯，宝宝棒棒，照顾狗狗。”阿宝郑重承诺。 他两手掐住小狗的肋下将它举起来凑到姜琬脸庞，“狗狗亲亲妃。”然后自己也凑过去在姜琬的脸庞上亲了一口，“妃，好。” 姜琬别开脸，唉，她就是不够心狠拒绝不了萌哒哒的。╮(╯▽╰)╭ 第247章 金元宝 永寿宫里多了一只叫金元宝的狗，刚到永寿宫半天就学会看家护院了，李其琛进来的时候被它汪汪咬了几声。 “哪里来的狗？”李其琛问。 闻声赶过来的吉祥连忙跪倒地上迎接圣驾，“大皇子今日去了御花园，我家娘娘说带个宠物来给大皇子玩儿，奴才便去养狗处抱了只奶狗过来同大皇子一起玩儿，结果走的时候大皇子不愿意了，非要将狗带回来，娘娘劝不住，只得将狗领回来了。” 吉祥接着道：“大皇子和娘娘给它取名金元宝。” 吉祥没说的是姜琬和阿宝两人跟偷了个宝贝一样，从御花园揣着狗就回来了，到了永寿宫娘娘急着给小狗找衣服，说小狗也得穿衣服，大皇子将自己的麦芽糖塞到狗嘴里，结果糖沾到狗牙上弄不下来了，急得狗哼唧哼唧直叫唤，还是吉祥上去把糖给扣下来的。 听着是阿宝要带回来的李其琛一点儿也不奇怪，之前在客栈的时候阿宝就表现出了对狗的喜爱，现下遇见了这么个小东西，可不得不放手了。 他低头瞅那小家伙，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小东西歪着头打量着他像是要弄清楚他是谁一样。 李其琛一顿，觉得自己也被那母子俩给同化了，怎么如今看这么个小玩意儿也觉得可爱了呢。 他绕开金元宝往屋里走，带嘴侍卫金元宝扑上去咬住李其琛的脚后跟把他往后拽。 “你个狗东西，知道咬的是谁吗？”李德海伸手捏住金元宝的后脖子将它提起来与自己眼睛齐平，质问它。 “汪！”金元宝对着李德海叫了一声。 李德海点着它的鼻头，“嘿，你个小东西，咱家要不是看在你是咱们大皇子的狗，又是看家护院才叫的，定会叫你好好做狗。” 金元宝嗷呜一口咬上李德海的手，可惜一口奶牙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没了金元宝绊脚，李其琛顺利的进入内室，好家伙，入眼就是娘俩头对着头给狗做窝呢，这给她俩忙的，连他这个大活人进来都看不到。 “咳。”李其琛咳嗽一声。 姜琬抬起头，看见李其琛笑眼弯弯的问：“皇上来了，看见您狗儿子了吗？” 李其琛走过来，坐到娘俩身边，伸手在阿宝的小胖臀上轻拍了一下，小没良心的，他来了，就抬头看他一眼，也没甜甜的笑，亲热热的喊他爹爹，更没有腻歪歪的撒娇了，真是的，一个狗东西就勾了他的魂了。 “什么狗儿子？”他心不在焉地问。 姜琬忍不住笑，“今日您儿子给您认了个新儿子，就是外面的金元宝。” 李其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被震惊到，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李氏还能出一个狗孙后代。 “爹爹是宝宝爹爹，爹爹是金元宝爹爹。”阿宝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其琛一阵心塞，堂堂皇子主动和狗称兄道弟的，他没好气的说：“往后你就负责你狗弟，别叫它乱拉乱叫。” “叫它，乖乖的，像宝宝。”阿宝伸小手拍拍胸脯保证道。 “噗。”姜琬忍不住笑倒到旁边的靠背上。 李其琛的目光转到她身上，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下，“小心些。” 姜琬对着李其琛笑了笑，借着他的手的力道，扶着肚子重新找了个位置歪好，看阿宝给金元宝做狗窝。大竹筐里铺了好几层的毯子，程姑姑还在给它做小被子，阿宝将自己的布偶摆了一圈，还把他最爱的老虎玩偶放到了里面。 李其琛摸了摸姜琬的肚子，圆鼓鼓的肚皮，里面的孩子仿佛是感觉到了父亲的抚摸，踢了踢小脚给他打招呼，“朕给你带了些书？” “书？嫔妾又不读书。” 何以如此理直气壮？李其琛深呼一口气，深深的觉得阿宝和肚子里的这个他们的教育岌岌可危。 “读书可以使人明智，你多读些对你总是好的，也能给孩子传递一些圣贤道理，总比......”剩下的他及时住了口，说多了某人该恼羞成怒了。 她那是寓言大合集!姜琬偷偷翻了个白眼，“那嫔妾读给阿宝听。” 李其琛吐出一口气，从来没觉得劝学如此艰难，以前读书书中所写劝学那里面的人稍微一点拨，那怠学之人便羞愧不已，迷途知返，发奋读书，怎的到姜琬这里就如此！他觉得圣贤书也并非全面，它只写了如何劝男子读书但是没写怎么劝女子读书。 他正感叹着，突然觉得脚背一热，他低头一瞧，就见他狗儿子抬腿对着他的脚在嘘嘘。 “姜琬！看你们娘俩的金元宝！” 景仁宫中，蔡妃悠闲的与谭静和对弈，棋盘上黑子紧紧咬住白子，白子颓势尽显，马上就要败了。 “啪。”蔡妃放上一枚黑子，白子满盘皆输。 “我输了。”谭静和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盒中，“娘娘果然技艺高超，静和自愧不如。” “你棋艺不差，输就输在太过心急了，一时丢失一两子不重要，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呢。”蔡妃抬起手，手心的棋子一个个掉落到棋盒中。 “娘娘深思远虑，走一步看三步，静和受教。”谭静和垂首恭敬的说道。 “对了，我听说毕常在频频往钟粹宫走动，你找个时间接触一下，你们是一届的秀女，有些人飞黄腾达，有些人却无枝可依惶惶度日，这人生际遇当真是不同啊，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嫉妒呢。” 谭静和跟着笑道：“娘娘说的是，人怎么能差距这般大呢。嫔妾定会好好同她谈谈心的。” 送走了谭静和，蔡妃唤来了云溪，“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可有把握？” 云溪低声回禀：“娘娘放心，老爷说那人之前水平不好，可这些日子请了名师集中训练，必能脱颖而出。” “可不要让本宫失望才好。”蔡妃喃喃道。 “娘娘必定能心想事成的。”云溪安慰道。 “是啊，一定要成功，本宫等了太久了。”蔡妃站起身走进内殿，消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第248章 春闱 回到宫里的谭静和细细思量，表姐说的对，毕采薇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她曾听越河灵评价过此人，是个自卑敏感又多疑的性子，她不耐烦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因此在留芳馆的时候她与院子里的人都没什么交情。 越河灵虽然清高，但看人的眼光挺准的，她说的八九不离十。 根据她的观察，毕采薇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却被出身局限，生了公主也只走到答应的位份，尤其是废后倒了，更没有人能拉她一把了。偏偏同她处境相似的姜琬得了些运道，一飞冲天，只怕此时她心中郁气不少。 再者她观这毕采薇平素里看着腼腆老实，可当初踩过她的焦答应和戴答应在她升上常在后一个据说走夜路的时候遇到了鬼，吓的精神失常了，一个被野猫抓破了脸，破了相，每日只敢躲在自个儿宫里不敢出门。若说里面没有毕采薇的手笔她可不信。 就连那嚣张的棒槌丁雪岚她也没放过，只是丁雪岚毕竟不是那两个答应可以比的，这才没叫她得手罢了。 可见此人睚眦必报，下手比她们更黑。 那便更好了，下手黑才能一击即中，即便不能一举铲除了姜琬也能给她添点儿麻烦。 可毕采薇也不是傻子，不会旁人挑拨两句她就真的敢去谋害当朝宠妃，怎么才能激起她内心对姜琬最深的嫉恨呢？ 谭静和忍不住思量起来，半晌，她嘴角扬起一个笑，扬声叫青苗进来，“你去跟蔡妃娘娘说一声，我要用姨丈的人手做件事情。” 三月过的很快，春闱也在有人欢喜有人悲伤有人疯癫中落下帷幕，李其琛看着姜家两兄弟的春闱排名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姜维也不知是怎么教的，这子女读书上都不怎么样，姜琬瞧着也挺机灵的,可是这读书上也是一塌糊涂，这姜家二子读书上也是平平，请了名师教导，姜家二子名落孙山，无缘殿试，三子倒是考中了贡士，不过排名也靠后。殿试时他也瞧见了，长得是不错，若是学识再好些当个探花倒是不错，可惜...... 李其琛心里再次叹口气，听说姜家还有个小的，或许早点儿让人来京城读书可能还能有救。 他合上折子，站起身，“大皇子这会儿做什么呢？” 说起阿宝李德海就是一脸的笑容，“大皇子这会儿定是和金元宝一起玩儿呢。” 说起金元宝李其琛又是一阵头疼，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认准了他的鞋子，每次去永寿宫都要被标记一下。 李其琛的脸臭了臭，“教了这么些天这狗的臭毛病也没改好。” 李德海也想起金元宝总是标记李其琛的事情，他心里偷偷笑了笑，不过面上却是问道：“要不要奴才去养狗处叫个小奴才去调教调教金元宝。” 李其琛想了想，颓然的叹了口气，“还是算了，这狗是阿宝的，就叫阿宝好好教，让下面的人仔细着些，别教它咬了阿宝。” “是。” 李其琛来到永寿宫就见阿宝正在训练金元宝。 他手里拿着姜琬让御膳房用鸡肉做的小饼干，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是却很受金元宝的喜欢。 “坐，金元宝坐。”金元宝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他，手里的小饼干，乖乖的缩起后腿坐了下来。 阿宝瞅瞅姜琬，姜琬对他道：“做得对，接下来要给金元宝奖励了。” 阿宝给金元宝竖了两个大拇指，“棒棒。” 金元宝不满的冲他汪了一声，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小饼干不放。 阿宝自己咬了一口小饼干，然后把剩下的半块饼干递到金元宝嘴边，金元宝小心的避开阿宝的手指将饼干叼走。 “好吃。”阿宝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想要问姜琬再要一块。 姜琬正要给阿宝，就见金元宝一溜小跑往门口方向去了，她伸头一瞅，就见金元宝热情的绕着李其琛的脚边打转，还时不时的扑到他的腿上，黑色的靴子上被它踩了一朵朵白梅花。 “阿宝，爹爹来了。”姜琬带着阿宝出去迎接李其琛，阿宝松开她的手欢快的跑过去，扑进李其琛的怀里。 李其琛弯腰一把将阿宝抱进了怀里，“想爹爹了没。” “想了，想爹爹。”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脸给他来了好几个口水洗礼。 “爹爹，我好爱你啊。” “爹爹，你想宝宝吗？” “爹爹，爹爹。” 李其琛这颗心啊，老怀宽慰，碰上个这么一个甜蜜炮弹，真是从内到外被甜了个彻底。 “爹爹自然也想阿宝的。”李其琛温柔的看着阿宝，语气柔的像朵云彩一样。 姜琬搓了搓手臂，上前给李其琛行礼，被他拉着手站了起来，这礼自然就行不下去了。 “皇上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姜琬问道，这半下午的，也不是吃晚饭的时间啊。 “春闱的结果出来了，朕过来告诉你一声。”李其琛看了姜琬一眼道。 “春闱？”难道这结果同她有什么关系吗？ 看她这样子李其琛就知道她是一点儿也没印象了，他伸手在姜琬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还真是一孕傻三年，你两个哥哥今年参加春闱你忘记了？” 姜琬还真不知道，毕竟不是真的亲的，她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关心，她心虚道：“唔，是记性不太好了。” 李其琛就笑，“你二哥此次成绩不理想，倒是你三哥进了殿试，虽然排名不是那么靠前，不过也能参加此次琼林宴了，机会难得，你要不要见见他？” 姜琬一时还真有些被为难住了，占了人家亲妹妹的身子，她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姜家人，“可以吗？” 李其琛拍拍她的发顶，“朕说可以自然就是可以的。” 姜琬还是有些紧张和心虚，有些不敢。 阿宝呆在李其琛怀里不满他总是和姜琬两人说话，伸手将李其琛的脸捧回来，“爹爹，不说悄悄话。” 又伸手拍拍姜琬的肩头，“妃，宝宝一起说哦。” “汪。”金元宝也仰头望着几人。 姜琬噗嗤一笑，“那咱们一起说吧。” 第249章 琼林宴 同样关注春闱的还有青芝，她兄弟之前也中了举人，听白翠说此次也要参加春闱，她心里焦急，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趁着休息的空档她偷摸去了白翠居住的地方，却被告知白翠去当值去了，没办法她只能等着白翠下值。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才看到白翠捶着腰走进来。 “白翠。”她叫了一声。 白翠抬起头，看到是青芝，她诧异了一瞬，“你怎么来了，你家主子不是不愿意看咱俩在一起说话吗？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啦？” 青芝连忙走过来伸手拉住白翠的手，“唉，还不是阳德的事情，你上次说阳德中了举人，后来不是说要参加这次的春闱吗，我想托你帮忙打听打听，我弟弟考的如何了。” 白翠哦了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我还以你是来看我的呢。” “哎呀，既是托你去打听打听我兄弟的事情，也是来看你的，还给你带了一碟子糕点，我家娘娘就动了一筷子，剩下的都赏给秋露姐姐，秋露姐姐又赏给了我，我便给你带来了，你瞧瞧。”青芝打开食盒盖子，一碟子精致的玫瑰木樨千页糕静静地躺在里面。 “呀，这糕点看起来真好。”白翠捻了一块放嘴里咬了一口，满嘴的玫瑰香味儿，搭配着清淡的甜味，真是又好闻又很香。 青芝弯了弯眼角，“自然是好吃的。那我兄弟的事儿？” 白翠吃完一块儿糕点又伸手从里面拿了一块，“这也不能白让人跑一趟不是，总得给人家一些喝茶的钱吧。” 青芝一愣，连连道歉，“是我想的不周到了。”她退下手上的银镯子塞到白翠的手里，“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钱，这个给你，白翠你帮着让那个小全子给我打听打听，要是不够我再给你送。” 白翠打量着手中的银镯子，不大，但到底是个实心的，她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我明儿问问小全子啥时候出宫，叫他问问。” “哎，哎。”青芝连连答应。 “成，那我等你消息，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当值了，你可别忘了啊。” 白翠嘴里塞着糕点，她没说话，摆了摆手。等人走远了她才拿出镯子戴到自己手上。 第二天当值的时候她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云溪。 云溪从手上褪下一个金镯子套到白翠的手上，笑道：“你做的很好，过两日就告诉她，她兄弟已经考中了进士，皇上择日办琼林宴，她兄弟也会进宫。” 白翠就着日光看手上的金镯子，金灿灿的晃得她眼睛一眯，“多谢云溪姑姑，姑姑，你放心，这消息我保准告诉她。” “嗯。” 白翠在又问青芝一笔银子之后告诉了她兄弟中了进士的事情，青芝欣喜若狂，直接跪下双手合十，“诸天神佛，列祖列宗保佑，我余家终于出了一个官儿，老天保佑，总算，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么多年的期盼一朝成真，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白翠撇撇嘴，怎么她家就不能出一个这么出息的兄弟呢。 过了两日，皇帝大摆琼林宴宴请诸位新科进士，这场宴会，标志着这些新科学子们正式通过考试，踏上仕途，成为这个王朝的统治阶层。这或许是他们一生中所参加的最为重要的一场饭局。 弦歌雅乐，翩跹舞姿，琼林宴上觥筹交错，皇帝只在开场露了一次面，说了些鼓励的话，就叫这些初出茅庐的学子们激动不已，恨不得当场作诗来歌颂这场琼林宴，歌颂他们伟大的陛下。 等皇帝一走，底下的人就放松了下来，他们推杯换盏各自交换着信息，这宴会上的人都是未来的同僚，现在打好关系可是对于日后大有益处的。 一名小太监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姜琮身后，“小姜大人，荣嫔娘娘在等您一见，请随奴才来。” 姜琮紧张的打量了眼前的小太监一眼，他并不认识这宫里的人，但他知道他妹妹就是当今的荣嫔娘娘，这小太监说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姜琮咽了咽口水道：“小公公，荣嫔娘娘......” 小太监打断他的话，“小姜大人，人多眼杂，还请跟奴才先行过去，莫要让贵人久等。” 姜琮四下扫了一眼，见有人已经开始往这边看了，他忙站起来随着这名小太监走出了宴会厅。 在不知绕了多少个弯，经过多少座宫殿的后，终于在一处空旷的院子里停住，“小姜大人，贵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您进去就行，奴才就等在外面，稍后送您回去。” 姜琮点点头，到底有些眼色，拽下腰间的荷包塞到小公公的手中，“多谢公公，我这就进去。” 推开门，只见房间里立着一副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绣着花鸟图，一看就价值不菲，屏风里坐着一个人，旁边站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的身影，距离有些远他看不太真切。 姜琮撩开衣袍跪倒地上，“学生见过荣嫔娘娘。”他还没授官，只能自称学生。里面的那个是他的妹妹，可是现在屏风对面的却是他陌生的荣嫔娘娘。 “三哥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姜琬出声道，姜家一共五个孩子，姜琬三个哥哥，大哥姜珹早早的就接手家中庶务，二哥姜瑎和三哥姜琮则是常年在书院读书，每月休沐一次，同姜琬相处倒是不多，小弟姜瑞还是个小少年，调皮捣蛋。 姜珹、姜瑎、她和姜瑞都是姜夫人所出，姜琮则是姨娘所出。不过他姨娘早早逝去，姜琮自小就由姜夫人教养，同姜琬她们也没有区别。 姜琮谢了恩，站了起来，吉祥给他搬了凳子，他略有些拘谨的坐在凳子上。 “你和他聊，朕带着阿宝出去逛一逛。”他听见里面有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接着另一边的门开了，那道身影走了出去。想必那就是刚刚在琼林宴上见到的皇上吧，他怀里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外甥吧，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像不像舅舅。 室内静悄悄的，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家里都好吧？”最后姜琬问。 第250章 亲情 姜琮觉得有些陌生，从前妹妹和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总是上翘的，不自觉的带着一些撒娇，可如今的声音只有陌生的客气。 妹妹或许还是怪他们送她进京选秀吧。千里迢迢的让她一个小姑娘独自进京，给一个不知样貌和脾性的帝王为妃，从一个小答应到如今宠冠后宫的荣嫔娘娘，这三年，她过的很辛苦吧。 姜琮心里自责，妹妹如今同他们生疏也是应该的，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 姜琮语气就有些涩，“祖母身体还硬朗，去年她的猫生了一窝小猫，她老人家还念叨着要给你留一只，说小铃铛最喜欢这些小东西。托娘娘的福，父亲去岁升迁了，父亲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做兰州知府，总念叨着说是享了女儿的福。” “母亲她很想你，听说你生了大皇子，闲的时候总是做小衣裳，这次我和二哥来参加春闱，母亲叫我和二哥都带来了，说是有机会送给娘娘，不求给大皇子穿上，只望着能当个念想。” “来的时候大哥说如今家里宽裕了，皇上赏赐了许多田产庄园和铺面，这一年的出息也不少，他给你置了几个铺面，一年也能赚些银子。大哥说你在宫里指望着月例银子过活，不比咱们在外面怎么都能赚银子。各处都要用钱，短不得，这次大哥做主，将家里的产业结息的银子和你铺面的银子都叫带来了，往后再叫下人每隔两年给你送银子来。” “对了，大嫂在你离开家不久就生了，是个男孩，长得很像你，大家都说侄子肖似姑姑。” “二哥也定了亲事，你记不记得，是之前同你关系很好的秦家小姐，今年就要成婚了。” “还有小瑞，他总是闹着要来京城找你，闹一次就被母亲打一顿，乖顺一阵子便又开始。” 姜琮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发现姜琬一直都没有出声，他停顿了下来，有些拿不准她是不是想听她说这些。 “大哥的儿子取名字了吗？”姜琬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琮松了一口气，他眼见的开心起来，“起了，叫姜巡。” 姜琬笑道：“我这个姑姑该给侄子礼物才是，二哥和三哥接下来还会在京城再呆些时日，我让人去给你们送些东西，还得劳烦二哥三哥辛苦背回去。” 姜琮连连摆手，“不用礼物，不用。” 姜琬隔着屏风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三哥不必客气，不光是给你的，还有家里人的，只是需要三哥帮忙人力带回去。” 姜琬的笑声让姜琮放松下来，好似他的妹妹还是原来的妹妹一样，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好，三哥给你带。” “二哥这次落榜了，情绪或许不好，也要劳烦三哥开导开导他，人生有无限的可能性，一次的失败并不代表什么，继续努力总能获得好的结果的。” 姜琮并不担心姜瑎，二哥才中举本来就不打算参加这次的春闱的，只是想见小妹一眼这才来了京城，只是这些事情也没必要同小妹说，因此他点头应下，“你放心，二哥心态一向很好，没事的。” 在姜琬调出来的记忆中，二哥姜瑎确实是个心态好的人，即便被夫子骂了也只是笑笑，一点儿也不往心里去。 姜琬点点头，顿了一下，她语气有些忧伤地开口道：“迎夏去了，陪我入宫的第一年冬天就因风寒高烧不退去了，我在京城西郊外给她立了坟，三哥回去问问奶娘她们，要不要迁回去。”刚开始只能修一个简单的坟，后来日子好过了，渐渐的这坟就修的好了，只是时人讲究落叶归根，姜琬还是让姜琮去问问迎夏的父母要不要迁回老家。 姜琮一楞，想起那个总跟在小妹身后的小丫头，心里叹息一声，却也有些庆幸，还好小妹没事。 “好，这次回去我便问问。” 姜琬点了点头，突然有些累了。 “妃！”阿宝闯了进来，扑到姜琬的腿上，将手里捏着的一个树叶递给姜琬瞧，“宝宝找的好辛苦，给妃。” 心里充满的阴霾突然被阿宝这个小太阳给驱散了，拨开云雾，终于又见阳光。 “真好看，青青的，形状又好看，阿宝找的真好，母妃好喜欢啊。”她低头在阿宝的脸颊上香了一个。 阿宝乐的嘎嘎直笑。 “去见见舅舅我们就回宫了好吗？”姜琬指着屏风外面的姜琮对阿宝说。 姜琮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就知道是大皇子又进来了，他透过缝隙仔细的去瞧，只是屏风挡着，怎么也瞧不真切，只知道一身锦衣华服，带着宝石项圈，连鞋子上都镶嵌了姜琮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宝石，露出的皮肤雪白，身量也高。 正打量着，就见屏风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小孩粉雕玉琢，玉雪可爱，五官只有眼睛与小妹相像，不难看出是个好看的孩子，此时他正扒着屏风的边缘好奇的打量着他。 “舅舅？” “哎，哎~”姜琮的声音都在打抖，这是他那尊贵的外甥，原来长这个样子啊。 还不等姜琮反应，怀里便挤进了一个小身子，阿宝双手捧住姜琮的脸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响亮的波儿。 阿宝的热情弄晕了姜琮，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伸手胡乱的摸自己身上，“我，我这也没带见面礼。”他囧的不知如何是好。 姜琬翘起嘴角，“无事，阿宝东西多着呢，三哥不必客气。”她朝阿宝招了招手，叫他回来，“时间也不早了，出来太久也不好，三哥快回琼林宴吧。” 阿宝乖乖的跑了回去，“妃，我给舅舅亲亲啦。”他对着姜琬求表扬。 “阿宝真乖。”姜琬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阿宝立刻挺起他的小胸脯。 姜琮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他大外甥就不在他的怀里了，又听着妹妹让他回宴会，他有些失落，只是他知道这次短暂的相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他顺从的站起身，对着姜琬和阿宝行了一礼，“学生告退了，还望娘娘和大皇子平安顺遂，万分珍重！” 姜琬站在屏风后面目送着姜琮出门。 等人不见了，姜琬低头问阿宝：“爹爹呢？” “爹爹和人跑了！”他瘪瘪嘴叉起小腰告状，“蔡蔡找他。” 姜琬憋住笑，拉着他出门，“蔡大人找你爹爹有事要忙，要工作赚钱养宝宝呢。” 阿宝的小嘴儿还是撅着，只是幅度没那么大了，“不带宝宝。” 姜琬笑着晃晃他的小手，“爹爹工作辛苦，不想阿宝也辛苦，所以才不带你的，要是玩儿的话，肯定第一个带阿宝是不是？所以宝宝不气好不好？” “好。”宝宝可是乖宝宝。 姜琮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返回琼林宴，青芝正巧拉着白翠在附近想要看看她兄弟，不想正瞧见了。 “这人谁啊，怎么是从后宫的方向过来的？”她踮脚看了看。 “不认识，看穿着应该是这次的新科学子，许是也和你一样有什么亲人在宫里，特意来见一面的。”白翠猜测。 听着白翠这样说，青芝也就没再看了，“你说这阳德怎么还不出来？” “那个是不是？”白翠伸手指了一下。 “是，是！”青芝惊喜道，她举起手招了招，对面快步走来一个青年，“姐！” “阳德！”青芝惊喜的上前抓住余阳德的手臂，这么些年没见了，之前的小小孩童已经长成大人了，还如此优秀，青芝又欣慰又高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家里都好吧？”青芝问。 “都好，姐，我如今出息了，你等着我接你回家。”余阳德同样眼眶微红的对青芝道。 “嗯，嗯。”青芝欣慰的点头，眼泪随着动作砸了下来。 “行了，禁卫军来了，快走。”白翠抓住青芝的手就往一旁跑，心里嘀咕着，云溪姑姑既然安排了两人相见，怎么不多安排一些时间，现在还得飞奔。 青芝听见禁卫军也吓的不行生怕被抓了害了弟弟的前途，她匆匆嘱咐了余阳德一句跟着白翠跑走了。 余阳德也跟着匆匆去了净房，又若无其事的回了琼林宴。 第251章 毕家 姜琮的心情很激荡，他，二十又一的大好青年，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亲手抱了大皇子，还得到了大皇子的香吻一枚，就问谁有他幸运! 没有！ 姜瑎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弟弟坐在客栈的桌子前傻笑，一场琼林宴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他有些酸酸的想，三年后他也能去。 将醒酒汤放到桌子上推了推他，“喂，把醒酒汤喝了，回头你夜里难受可别找我啊。” 姜琮被他推得回过神，他一脸痴汉笑的对着姜瑎道：“二哥，你知道我今天抱了谁吗？” 姜瑎朝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不要命了你，在宫里都敢抱人家宫女了，等回去看我不告诉父亲让他打断你的狗腿！”姜瑎有些生气，你就是再一见钟情也不能随便坏人家女孩子的名节啊。 “哎呀，二哥，谁说我抱的是宫女了。”姜琮没好气的拂开姜瑎的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双臂交叠趴到桌子上，“我抱的是咱大外甥。” 大外甥？姜瑎一愣，“你见到小铃铛了？她过的好不好？还有大皇子，长得怎么样？”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姜瑎急得不行，双手薅着姜琮的肩膀将他摆正，“你快说啊。” “隔着屏风见的，看不清脸色。”他语气有些失落，“小铃铛同我客气了不少。” 姜瑎也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早知道就该先给她定一门亲事的，这样就不用......” “这话可不能再说。”姜琮低声警告了姜瑎一声。 姜瑎抹了一把脸，“我知道，我就是心疼她，她那时候才多大啊，就跟着采选的队伍来了京城。我都不敢想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听着人家讲的那些，我都后怕。” “唉。”姜琮叹了口气，“如今也算是熬过来了，大皇子也生的玉雪可爱，活泼开朗，你不知道他抱住我喊舅舅的时候有多乖巧！” 姜瑎心里又开始泛酸，怎么就让这小子赶上了呢。“你就馋我吧，三年后我也会参加琼林宴，你有的，我肯定也会有。” “我现在就有，而你还要再等三年。” 姜瑎又不开心了，走到自己的床上往上一躺就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努力一点儿。 晚间，李其琛来了永寿宫问姜琬今日见到亲人心情如何？ 心情如何？感慨交加吧，‘姜琬’的家人还在思念着她，可是那个小小的灵魂早已经消失在这天地间了，而姜琬作为那个既得利益者却什么都不能说，心虚的全盘接下他们的爱意。 姜琬抱住李其琛的腰，大大的肚子抵在他身上，她抱得还有些困难，索性将头抵在人家胸前得了，不让李其琛看到她的表情，“多谢皇上费心安排，嫔妾挺高兴的，知道家里人都好，嫔妾也就放心了。” “明儿我让吉祥去给二哥和三哥送些东西，叫他们带回家里。” 李其琛扶着她的腰，嘴角翘起，“多带些，免得人家说荣嫔娘娘小气。” 姜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当然没叫他看见，“既如此，那皇上给我添一些，我家里人可多呢。” 李其琛轻笑，“小财迷。” “我，我也有呢。”阿宝哒哒哒跑过来抱住姜琬的腿，他有很多宝贝呢。 姜琬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那你给外曾祖母，外祖母和外祖父准备礼物吧。” “好~”阿宝答应的爽快。 金元宝叼着他的饭碗进来了，将比它脸还大的银碗往几人中间一放，冲着三人汪了一声，提醒几人它该吃饭了。 阿宝伸手拉住李其琛的手，“爹爹，我们一起。”要李其琛跟着他一起去喂狗。 金元宝叼上它的饭碗跟在两人身后。 姜家两兄弟收到了姜琬送去的东西如何感动自是不提，春闱也在琼林宴之后彻底落下帷幕，落榜的学子陆陆续续的离开京城，考中的都留在京城等候授官后再行出发。 逐渐平息的京城却又在一个早晨被御史的一封弹奏奏折炸开了锅。 怀远县县令毕正卿以国丈自居，克扣税款，收受下级贿赂,获得私财万余两。其子利用权势强占怀远县万家酒楼，逼迫万家以极低的价格将酒楼转让给他，万家不从，便将万家的掌柜动以私刑，最终导致万家酒楼的所有者死亡，万家酒楼落入毕正卿之子的手中。另有查到，毕家私自蓄养府兵，达数十人之众，其心可诛，不得不防。 另有毕正卿小妾的兄弟，倚仗其权势，逼良为娼，鱼肉乡里,怀远县人人怨声载道。 如今万家幼子及受害的家属已经到达京城状告怀远县县令，奏请皇上严查以正法纪严明，还百姓清明。 奏折里还附上了各种证据，看得李其琛是心头火起，他将奏折摔在桌子上，连骂了几声混账，这毕正卿还在怀远县真是只手遮天了，“去给朕查，是谁给了姓毕的底气，如此猖狂，真当他是土皇帝了吗？” 蓄养府兵可不是养家丁，那是会给配武器盔甲的，这是朝廷法令决不允许的，若是人人蓄养府兵，他这皇位可坐的不安稳了。 毕正卿种种行为简直是找死。 怀远县虽远，可快马加鞭，终于在四月中旬将毕家相关人员押送到了京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证据确凿，很快毕家众人都被打入了天牢，等候处斩。 这毕正卿也是可笑，不过是一个闺女进宫生了个公主而已，这尾巴就忍不住翘起来了，不仅要当皇上的老丈人还在怀远县当起了土皇帝，还真以为他有什么仪仗呢，原来他的底气是十一公主啊。 听的审查的各位大臣们心中发笑，皇上的公主可不值钱，那么多个呢，你要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他们还会考虑考虑要不要从轻定罚呢。 毕采薇知道的时候毕家众人已经下了天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拉住乐巧的手问道。 乐巧也慌的不行，她爹娘老子都是家生子，如今毕家倒了，她的父母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小主，小主您想想办法，救救家里啊。”她忍不住哭着求道。 “他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我能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以为我是姜琬吗？”毕采薇忍不住手一挥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挥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碎瓷声音惊得十一公主浑身一哆嗦，扯着细弱的嗓子哭嚎了起来。 奶娘站在外边不敢进去，这毕常在这样子还真是吓人，唉，这娘家倒了往后就更没有依靠了。 第252章 四处碰壁 毕采薇想去天牢看望家人，可她出不得宫，只能让她的小太监陶光去找找门道，看看有没有人能替她走一趟。 可是现在人人都知道毕家 出事了，大家都对毕采薇避之不及， 还是陶光找了自己菜库负责往宫里拉新鲜蔬菜的老乡好说歹说又奉上许多银钱，这才让人答应替毕采薇去天牢里走一趟。 “如何了？”毕采薇看着陶光走了进来心急的迎了上去。 陶光低声道：“说是很不好，狱里用了刑，毕大人和毕公子听说已经不成样子了，毕夫人......听说是病的起不来身了，狱里缺医少药的，只能熬着了。” “娘亲......”毕采薇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娘什么脾性她还不知道吗，那是连家里的小妾都会忍让的泥菩萨性子，家里的这些事情她肯定都是没沾手的，可现在却要受牵连，在牢狱里受苦。 “那其他人呢。”乐巧忍不住问陶光。 陶光悲悯的看向乐巧，这主家犯了这么大的罪，这下人要么和主人同罪，要么就是发卖了，一家子拆开，天南海北的卖去不同的地方，这辈子估计都再见不着面了。 “下人们不知道关押在哪里，我那老乡去了也只见到了毕大人一家。” 乐巧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她或许就此永远失去了家人的消息，死生不复相见。 毕采薇日夜煎熬，每多一日，她的父母兄弟就多受一日的苦，她抱着十一公主去求见皇上，可皇上根本没让她进去，只让人来传话，说她要是一心想跟着她的家人一起的话就收拾收拾去天牢吧。 毕采薇回来委屈的哭了一场，怎么说她和皇上也同床共枕过，她们还有个女儿，怎么能如此绝情的对她。 她哭的伤心，可她的爹娘兄弟还等着她救命，她不能不管，于是她擦干眼泪开始四处求人。 可这个时候，谁愿意沾上这事儿呢，若只是贪污也还好，这当官儿的就没有不贪的，罢了官好歹求求情能留条命，可是毕家这罪行可不单单只是贪污而已，这事儿可戳到皇上的肺管子上了，那谁敢跟皇上对着干。 毕采薇被客气的拦在了钟粹宫外面，德妃拒绝的还算体面，起码派了她的大宫女翠柔出来拒绝她。 “我们娘娘昨个儿处理宫务晚了，今早起来就头痛的不行，正巧歇下了。奴婢也知道常在的难处，只是这事儿恐怕我家娘娘也有心无力，皇上最忌后宫干政，我家娘娘去求情只怕是适得其反。常在不妨想想有无宗亲好友在朝为官，他们男人说话总比咱们女人说话管用。” 话说的很客气，但意思就是那么意思，帮不了。 毕家本就是乡绅起家，最有出息的就是她爹了，做到了县令的位置，哪里有什么宗亲姻族可以相求，至于她爹的好友，同他一般的芝麻官儿，哪里在朝上说得上什么话儿。 “我家娘娘还担心常在忧思过度，特意寻了好的参茶说要给常在补补，只是不巧今日身子不舒坦，正巧常在您来了，奴婢便直接给您了。” 再待下去就是不识趣儿了，毕采薇抿了抿唇，强撑起笑脸，“多谢翠柔姑娘。” “主子，这如何是好，连德妃娘娘也拒绝了您，怕是没人能救老爷太太了。”乐巧语带哽咽，心头惶惑又迷茫。 “我们去淑妃娘娘那儿试试。”毕采薇道， 淑妃跋扈，平日里都不正眼瞧她们这些低位嫔妃，如今上门相求指不定被怎么羞辱呢，只求求她能发发善心，让封大人为她的父母兄弟说上一句。 毕采薇和乐巧一路走到翊坤宫，她总觉得那些经过的宫女太监在背后笑她，她忍着不适敲响了翊坤宫的大门。 “劳烦通禀一声，我想求见淑妃娘娘。”毕采薇好声好气的对守门的小太监说道。 封家对于毕正卿敢自称皇上的老丈人非常生气，在他们心里，从先帝到如今，只有他们封家才是皇帝真正的岳家，如今的家主也就是淑妃的父亲也都不敢在外面自称国丈，他毕正卿一个山鸡也敢鸠占鹊巢，委实恶心人了。 被恶心到了的封家还让人狠狠地招呼了毕家众人。淑妃对毕采薇也更加的厌烦。 守门的小太监早就得了吩咐，因此对着毕采薇也不客气，“我家娘娘不见客，毕常在还请回吧。” “还请帮忙通禀一声吧，我真的有急事求见娘娘。”她将荷包塞进小太监的手中，求着他让自己进去。 “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他说着将毕采薇往后一搡。 毕采薇躲闪不及，被他推倒在地上，手心在粗粝的地砖上搓破了皮，痛的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了？ ”曹贵人从外面走进来，看清地上的人她笑道：“原来是毕常在，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说着也不等人回答，兀自进了翊坤宫。 小太监将荷包扔回毕采薇身边，将宫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毕采薇忍的眼睛都红了，才忍住没让泪水掉落下来。 “主子。” 乐巧伸手扶起毕采薇，担忧地叫了一声。她想用帕子给毕采薇包扎伤口被她一把挣开。 “无事。”她深吸一口气说：“去景仁宫。” “可是主子您......” 毕采薇打断她的话，“走吧。” 不出所料，蔡妃同样对她避之不及，毕采薇怔怔的盯着景仁宫的牌匾颓然不已，这宫里她还能求谁呢，谁都不会对她施以一点点的怜悯的。 老天爷，这世道怎么如此不公平呢，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生活的这么好，偏偏她要遇到这么多的艰难。 “毕常在？”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毕采薇转过身，就见谭静和站在自己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她敛了神色打算离开，这满宫里都在看她的笑话，她还在外面给人家瞧个尽兴不成。 谭静和在毕采薇要离开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别怪表姐，我们这些人，在皇上面前什么都不是，还不都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能影响皇上什么。你与其这样四处碰壁还不如去找宫里最能影响皇上的人去，她一句话可比咱们说再多话都管用。” 毕采薇心中一震，是啊，她怎么就一叶障目了呢，宠妃的一句话可比旁人再多的辩解都有用，只要，只要姜琬肯替她说话，皇上就算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也会留她家人一命的。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她狐疑的看向谭静和，这人有这么好心来提醒她？ 谭静和神情悲哀，“或许，是同病相怜吧，若是我的父母有人能替他们说两句话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留他们一命，我就不会成为没爹没娘没有宗族的女子，日日夜夜背负着歉疚活着。” 毕采薇垂下眼睛，是啊，她不能像谭静和一样，孤魂野鬼一样留在世上，她得救她的家人。 谭静和看着毕采薇匆匆离去的背影勾唇一笑，去吧，在最有希望的时候被人亲口拒绝，相信毕采薇一定会痛彻心扉，嫉妒成狂！ 第253章 求情 毕采薇来的时候姜琬正陪阿宝在院子里玩儿呢， 宫门大开着，她一站在外面就和姜琬来了个对眼儿。 真是，躲都没地儿躲。 毕家的事情姜琬听李其琛说过，对于这样鱼肉乡里的人渣她也挺痛恨的，这样的人得害了多少百姓啊。以前网上刷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都深恨自己的手伸不进去屏幕里给他两耳光。 毕采薇也不等永寿宫里的人来问，直接冲了进来，吉祥几个小太监都没拦住，程姑姑和映雪等人赶紧围在姜琬身边，警惕的看着毕采薇，生怕她冲撞了姜琬。 金元宝冲过来咬着她的裙摆撕咬，被她一把拍开，金元宝滚在地上发出一声呜咽。 姜琬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拳头忍不住捏了起来，有人打她的狗！ 忍不了！ “啊!”阿宝生气了，握着小拳头就冲了过去，无敌风火轮一样的拳头打在毕采薇的身上，疼的毕采薇惨叫连连，不停躲闪。 那永寿宫的人能让你躲，敢欺负他们家大皇子的狗，那不得给你点儿教训。一个个的看似拉架，实在暗中按住毕采薇，让她无法动弹，专门露出后背好打的位置给阿宝打，其他闲着的人则拉住乐巧，把她挡在外面。 姜琬又坐了回去，让丝雨把金元宝抱起来，检查有没有受伤。好在小狗皮实，没受什么伤，她心里松了口气。 姜琬等阿宝打的差不多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孩子不懂事，妹妹你不会怪他吧？” 月砂见机将阿宝抱了起来，他那小腿还在扑腾呢，月见怕他见着毕采薇还要闹，只得让月砂抱着他往屋里去，丝雨将金元宝交给月见，让她也将狗带进屋里。 谁敢怪大皇子，何况她如今有求于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低着头，“嫔妾不敢。” 姜琬笑的像个反派，“妹妹不敢就好。本宫非常珍视永寿宫的一切，要是有人胆敢伤害我所珍视的东西，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毕采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扯着姜琬的裙摆，眼泪不要钱一样滴落下来，“是嫔妾的错，还请娘娘勿怪，嫔妾只是太过着急了这才失了分寸。” “娘娘，您深受皇上宠爱，您说的话比咱们得话都有用，求您救救我的父母兄弟，求求您了，只要您和皇上说一句就行，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供您驱使，往后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求您了，求您为我的家人求个情，我父亲在天牢里如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我母亲病入膏肓只能等死，我的兄弟们也被上了刑，浑身皮开肉绽，娘娘，求您慈悲胸怀，救救我的家人。” “求求您。”她说着，砰砰砰的磕着头，很快白嫩的额头就变的红肿起来。 姜琬使劲儿一挣，将自己的裙子从毕采薇的手里挣脱了开来，看着被毕采薇抓皱的地方，她皱着眉伸手掸开，但是折痕还是存在，她心里更加烦躁了。 “你说让我替你开口为你的父母兄弟求情，那谁又为被你的家人祸害的百姓求情，谁又为那些冤死的人求情？为了你们的一己私利，你的家人害了多少人，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想过今日吗？” 毕采薇被姜琬说的哑口无言，她哭道：“我知道，我的家人有罪，可他们已经受了刑罚了，嫔妾不求所多，只求能留他们一命，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让我有个念想。” “娘娘，真的，只要你说皇上会听的，皇上那么宠爱你......” “我凭什么去为一个罪犯开脱？”姜琬打断她，“你的家人如何三司已经给出了答案，若人人都可随心意断案，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姜琬扶着映雪的手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毕采薇，“种恶因得恶果，你回去吧，往后若是再擅闯永寿宫，那便得按宫规处置了。” 映雪扶着姜琬回屋子，其他宫女拦在毕采薇身前，看着姜琬逐渐远去的背影，毕采薇忍不住喊道：“姜琬，难道你连一句话也不肯替我说吗？” 姜琬皱眉停住脚步，“直呼高位嫔妃的姓名，是为不敬，丝雨，赏毕常在两巴掌。”她挺不喜欢这样的，可毕采薇真是叫她同情不起来，凭什么舔着脸觉得她会为她那些人渣家人说话啊。 “是。”丝雨走到毕采薇面前左右开弓就扇了她两大耳光 ，“毕常在还是好好长长记性，往后见了我们娘娘记得尊称一声荣嫔娘娘。” 毕采薇被打的嘴角流血，她头歪在一边，低垂下的眼睛阴沉沉的，掌心被攥紧的指甲扎破，鲜血直流。 姜琬，姜琬，你如此辱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毕采薇的心中愤恨的情绪如同沸腾的热油，只差一点儿就能将自己点燃。 ... 晚间李其琛来到永寿宫，“听说你今日叫丝雨打了毕常在？” 姜琬掀起眼皮夹了他一眼，“怎么，打了皇上的美人儿皇上心疼了？” 李其琛失笑，曲指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胡说什么呢，你这终于支棱起来了,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琬这才高兴起来，抱住李其琛的手臂告状，“她好讨厌，打我的狗，还非要我向皇上给她的家人求情。” 李其琛摸了摸姜琬的肚子，“好了，别气了，朕给你出气。”这个毕常在行事是没了分寸，一天天的没个消停，这宫里的高位嫔妃她都去求了个遍，弄的整个后宫乌烟瘴气的。 今日又来打扰养胎的姜琬，他心里就更加不高兴了。 李其琛也没说怎么给她出气，不过过了两日一道降位份的圣旨就到了重华宫，斥责毕采薇行事无度，扰的六宫不净，加之亲族贪赃枉法，即日起贬为答应。十一公主移交给舒贵人抚养。 毕采薇这下终于受不住打击病倒了。 “一定是姜琬，一定是她跟皇上告我状了。”毕采薇躺在床上哭着对乐巧道。 这段日子她不知憔悴了多少，眼睛肿成核桃，嗓子也哑了。 乐巧也哭，好容易日子过好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这时陶光走了进来，他欲言又止的对毕采薇道：“启禀小主......” 毕采薇吸了吸鼻子，“说吧，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陶光偷看了毕采薇一眼，这才吞吞吐吐道：“毕大人及毕家公子们今日行刑，毕夫人听说因病不治，去了。” “嗬嗬”毕采薇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 ... 后宫之中又平静了下去，姜琬这胎养得稳稳的，终于在八月一日这天发动了。 第254章 镇定 虽然姜琬已经是第二次生产了，可永寿宫的人还都没经历过姜琬生产。 说来也是一把辛酸泪，谁家好人家生产身边的人都被干倒了啊。 永寿宫这次严阵以待，产婆医婆和稳婆三班倒，温泰清和刘院使更是轮流每天跑一趟永寿宫，李其琛不来就派李德海每天跑一趟永寿宫，就怕出现之前的情况。 这天早上，姜琬刚刚和阿宝用完早膳，就把阿宝往奶娘怀里一推，“送阿宝去找皇上。”然后转身对程姑姑道：“我破水了，通知其他人，准备生产。” 啊？！ 众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姜琬，你说啥？要生了！ 再往下一瞧，姜琬的裙底一滩水渍，果然是羊水破了。下一秒众人慌乱的散开，“娘娘要生了，娘娘要生了。”小太监高呼着去通知三婆做准备，宫女忙忙乱乱的或是涌去产房或是在院子里团团转不知道要做什么。 姜琬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喝止道：“都镇定，慌什么慌！一切都听映雪和程姑姑的指挥。” 看着姜琬如此镇定，底下的人也渐渐的稳住了那颗慌张的心，一个个的也都恢复了往日的稳重，程姑姑深吸一口气，走到院子里开始下达一个一个的命令，永寿宫里一切重新回归有序。 阿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刚刚姜琬好像是发脾气了，他在奶娘的怀里探出小身子抱了抱姜琬的脖子，像姜琬平日里安慰他那样安慰她，“亲亲不生气。” 姜琬回亲了他一口，“母妃没生气，不过一会儿有一件大事儿要做，不能被打扰，宝宝去找爹爹好不好？” 阿宝乖乖点头，“嗯，不打扰。” 姜琬松了一口气，她怕阿宝留在永寿宫里再吓着他，好在阿宝一向听话，她也能省心不少。 等送走了阿宝，程姑姑搀扶着姜琬走到早就布置好的产房内躺下，三个稳婆，三个医婆已经在等着了，外面的廊檐下还站着三个奶娘。加上姜琬本身的侍女，乌泱泱的挤满了人，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姜琬皱眉，“待会儿生产的稳婆谁是主位谁是副手，你们三个定好了告诉我。医婆一样，选出一个领头的。” 她又对着自己的侍女道：“留下几个人剩下的都去房间外面候着，这里面不需要那么多的人。” “映雪，待会儿你就一直照管着我，程姑姑只管盯着孩子。”出了之前废后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姜琬也不敢马虎，一个个的都安排好，屋里屋外都安排了自己的人，剩下的人一个盯着她一个盯着稳婆她们，都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相信也无人能动什么手脚了。 “后面吉祥将温太医和刘院使请来后就将他们安排在北次间。”她在南次间生产，隔着一间正厅，既不逾矩还能就近知晓她这边的动静，挺好。 “娘娘，这些奴婢们都省得呢，您就别操心了。”映雪扯开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是啊，娘娘，您安心生产，这些琐事，奴婢们可以做好的。”程姑姑帮着姜琬褪下裙子和亵裤。 姜琬点了点头，她只是靠自己习惯了，很多事情下意识的会自己安排好。 那边稳婆和医婆也商量好了，各自选出了三人中技术最好的那个作为领头的，剩余的人自觉作为副手。 “留下一个副手就行了，剩下的那个先到北次间歇息，等会儿过来替换。”程姑姑安排道，姜琬说出选出主次手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就是防着生产的时间过长，稳婆和医婆疲惫支撑不住的情况。 “开始吧。”姜琬一声令下，稳婆也不再拘束，走上前掀开姜琬身上的毯子探下身去看宫口的情况。 吉祥拉着温泰清一路飞奔，小路子背着刘院使撒丫子狂追，跑出了宫廷博尔特的架势，终于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永寿宫， 吉祥：娘娘再次生产，这次他抢也要及时的把太医抢来。 温泰清呼哧呼哧捂着肚子大喘气，跑的太急，他岔气儿了。从小路子背上下来的刘院使原地不受控制的转了一个圈，没有想到，他一把年纪了，才发现自己还晕背。 “哎呦，咱们快别耽误功夫了，我家娘娘都发动了。”吉祥急的不行，拉着两人的手就将人拽进了屋子。 “娘娘，两位太医到了。” 刘院使和温泰清还没喘匀气呢，隔着帘子施了一礼，“微，微臣，给，给您把脉。”刘院使现在一张嘴就想yue呢，实在说不了话，还是温泰清努力咽了咽唾沫这才吐出一句话。 等里面准备好了，姜琬的手腕穿过帘子伸了出来，刘院使和温泰清轮流给她把了脉。脉象没有异常，两人也放下一些心，毕竟他们还是希望这次生产能顺顺利利的。 奶娘带着阿宝来找李其琛，他还在大朝会上。元禄在殿外看见了他们一行人还有些惊讶，一问竟然是荣嫔娘娘发动了。 阿宝听见了李其琛的声音，他扭动着小身子从奶娘的怀里滑了下来，啪嗒啪嗒就往殿中跑去。 “哎，大皇子，......”元禄不敢阻拦，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可阿宝早就跑了进去。 于是正站在大殿之中的众位大臣就看见皇上斜后方的柱子后冒出一颗小脑袋，一张可爱的小脸笑盈盈的看着众人，又迅速的躲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伸了出来，似乎是和众人在躲猫猫，把站在最前面的几位大臣萌的心都要化了。 李其琛也终于感受到了众位大臣的视线频频往自己斜后方看去，他转头一瞧就看见了自己的好大儿。 “爹爹，躲猫猫。”阿宝看见李其琛看过来，欢快的对他说道。 李其琛忍不住对阿宝露出一个笑，朝他招了招手，又对李德海投去了一个眼神，李德海顺势退出了大殿。 阿宝也不怯场，啪嗒啪嗒跑到了李其琛的面前，扶着他的膝盖爬上了他的膝头，窝在他的怀里乖乖坐好。 李德海从殿外走进来，附在李其琛耳边说了一下情况。荣嫔娘娘发动了，这才让奶娘带着大皇子来找皇上的。 李其琛点点头，转身面对众人道：“若无要紧的事情今日朝会便到这儿吧。” 众人也都看出了皇上这会儿有事，也都识趣儿的恭送圣驾。 李其琛抱着阿宝退了朝，往后宫走。 第255章 龙心大悦 李其琛将阿宝交给李德海，叫他带着阿宝在养心殿里玩儿，他自己则是摆驾去了永寿宫。 李其琛到的时候同刚刚过来的德妃在宫门口碰了个正着，德妃下来给李其琛行礼，李其琛现在没什么心思拘泥于这里礼节，随意地点了点头抬脚进了永寿宫。 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永寿宫中安静得叫人心慌，宫女太监行动有序，进进出出的一举一动都静悄悄的，连他印象中产妇的惨嚎声都没有。 他这心里就忍不住打起鼓来，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倒流，手脚冰冷起来，他脚下一个踉跄，吓得元禄一个铲步上前扶住他。 李其琛拂开元禄的手，绕开跪在地上行礼的宫人，他走到产房外的窗户下喊了一声，“姜琬。” 细听下来，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琬正躺在床上休息，她的镇静和耐力让这一屋子的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雌鹰一般的女人，那是一声都没叫啊，还时不时地指导她们这些稳婆该怎么揉肚子来刺激宫缩，加速生产，还有让宫女时不时的用烈酒给她们的手冲洗，说是什么消毒，给她们指挥的一愣一愣的。 而且她还不像其他产妇，知道怎么呼吸、用劲儿，她们连喊都不用喊，人家自己都会做了，这位真是比她们这些专门做这一行当的还精通呢。 现在她们这些一屋子的人反而是跟着躺在床上的产妇的指令行动。 李其琛喊姜琬的时候她刚刚经过一阵密集的宫缩，趁着空挡她赶紧休息一下，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她的头脸上，显得有些脆弱，她累得慌，懒得开口。 映雪心疼的拿湿帕子给她擦了擦叫她好受一点儿。 窗外的李其琛更加心慌了，怎么没出声，不会是不好了吧？他转身就要往产房里冲，被元禄和一众小太监死死拦住。 “皇上，产房污秽，恐伤龙体，您进不得啊。”德妃也跟在后面劝了一句。 李其琛已经快要被巨大的恐慌笼住了，他挣开元禄的手，踢开抱着他腿的小太监就要往屋里走。 姜琬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才知道李其琛误会了，她扬声喊道：“皇上，嫔妾没事儿，刚才在蓄力呢。” 想着得给李其琛找点儿事儿做，可不能让他打扰自己生孩子，“皇上，阿宝没人看着嫔妾不放心，您去看着阿宝吧。” 李其琛听见姜琬的声音这才浑身脱力一般扶住元禄的手，可怜的元禄努力撑着自己的小身板支撑着李其琛的身子，好在李其琛很快调整了过来，他也松了一口气。 “阿宝有李德海照顾着，你放心生，朕就在这儿守着你，你别怕。”李其琛对着里面也喊了一声。 这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李其琛的话，心说皇上还真是宠爱荣嫔娘娘，能让皇上喊出这句话的，也只有荣嫔娘娘了吧。 姜琬也听到了，不过她的注意点却在怕上面。怕？她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怕的是你吧，老李？ 肯定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才说她怕的，姜琬撇撇嘴，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下一轮的宫缩。 德妃目光复杂地看向李其琛，在他发觉前又收回了目光。 李其琛也不进屋子里，就站在院子里，宫人给他搬来了椅子，他也不坐，负手立在产房外。 他不坐，德妃也不能坐，只得陪着他站着，不消一会儿脚就开始酸疼，她扶着翠柔的手不动声色地换了换脚。 蔡妃和淑妃也来了，两人根本不想来的，可是她们到底是妃位，这皇上宠爱的妃子在给他生孩子，皇上也都来了，她们不来就不好看了，怎么的也得演个姐妹相和吧。 嫔位的荆嫔、裴嫔也来了，看着皇上这个样子也都找了个角落静悄悄的站着，心里则是想着还真是命不一样，她们生产那会儿哪见着皇上这样紧张啊。 不过这产房怎么静悄悄的，众妃心里嘀咕，该不会是不好了吧？ 屋子里的姜琬已经维持不住表情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宫缩越来越明显，疼痛也逐渐加剧。 姜琬握着上方的绳子牵引着自己的身体使劲儿。每使一次劲儿，她都要深吸好几次，牙关咬紧。 “啊！”她痛得忍不住呻吟出声。 外面的李其琛立马就不镇定了，他上前一步，扬声追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出声了？” “御医呢，速速去给荣嫔诊治！” 姜琬听到他的话想把他的头锤爆，什么叫突然出声了，痛当然出声了。 每当这个时候姜琬都要痛恨老天不公，为什么不让男人来生孩子。 而她现在还要安抚外面只需要播种的男的，她没好气的喊道：“没事！” 刘院使和温泰清已经遵循圣旨跪在了帘子外面，“烦请娘娘伸手，微臣好给娘娘把脉。” 姜琬伸出手，刘院使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手下的脉搏，“回皇上，荣嫔娘娘无事，痛也是子宫娩出胎儿所致，如若娘娘忍受不了，臣可以给娘娘施针止痛。” 刘院使瞧着这荣嫔娘娘也不像是需要的样子啊。 “银针止痛可有弊端？”李其琛的声音传来。 刘院使回禀道：“回皇上，短时间内对身体无碍。” “姜琬，你若是忍受不了，让刘院使给你施针止痛。”李其琛继续喊道，人已经快要走走到窗户根下面了。 好家伙，刘院使还有这一手呢，早知道有无痛她干嘛要自己生啊。 “用，用上。”姜琬咬牙喊道。 “哎，哎。”刘院使让映雪将帐幔扯好，只露出需要施针的部位，他拿出银针在几个穴道上扎了那么几针后，果然疼痛慢慢地减退了。 热泪盈眶的姜琬伸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刘院使真是牛！” 刘院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被称为牛但觉得荣嫔娘娘应该是夸他的意思，他笑着退了出去，“一炷香之后微臣为您取针。” 少了很多的疼痛，姜琬生的更加顺利了，她也不是头胎了，因此不过下午的时候她就感觉身下一松，孩子就出来了。 “生了生了！”稳婆喜悦的声音响起。 “哇哇~哇哇~”产房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洪亮有劲儿，一听就十分康健。 外面的众人都紧张的看向产房，荣嫔这次生的是个公主，还是一位皇子？ 嫔妃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着产房里的人公布婴儿的性别。 众目睽睽之下，产房的门被打开了，稳婆抱着个大红包被包裹着的小婴儿笑得像是捡了钱一般。 她冲着李其琛行了一礼，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荣嫔娘娘平安诞下了二皇子！” 二皇子！ 李其琛只觉得耳朵轰的一声炸开，再也听不进去其他的了。 “哈哈哈，赏，都赏！” 第256章 阿贝 奶娘抱着二皇子走到李其琛面前，掀开包被的一角给他看孩子。 刚刚被打了屁股嚎了两声的小家伙，此刻又攥着小拳头睡了过去，小嘴巴一动一动的，不知道梦里在吃什么呢。 “荣嫔如何？”他问奶娘。 奶娘笑着的回答：“荣嫔娘娘好着呢，精神头也好，刚刚收拾的时候还看过了孩子，说二皇子像他哥哥呢。” 李其琛就笑了。 他伸手要去摸孩子的脸，又猛然反应过来，怕自己手上的扳指硌着孩子，他伸手取了丢进元禄的手中。 小家伙皱巴巴的，但不难看出来五官轮廓同自己很像，当然也同阿宝很像，那种血脉间的联系一下子就具体起来。 李其琛用指腹戳了戳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儿，笑道：“比他哥哥小的时候胖一点儿。” 奶娘笑道：“二皇子足足有七斤呢。” 那确实是个大胖小子了，很少见有养这么好的。 德妃等人也围了上来，凑着缝儿看奶娘手中的小团子。 “二皇子真是肖极了皇上。”德妃夸赞了一句。 蔡妃也看了一眼，确实很像皇上，她默默的垂下眸子。 淑妃也瞧见了，她转开头撇了撇嘴，觉得姜琬真会钻营，连生个孩子都要和皇上长得这般像！ 其实她也知道长相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她就是心里酸，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姜琬身上。 淑妃酸，其他人也酸，怎么她姜琬就这么好命呢！ 李其琛见人都围过来，他直接伸手将孩子的包被一盖，对奶娘吩咐道：“带二皇子进去吧，别见了风。” 直接不让看了。 几个妃嫔都觉得心里不得劲儿，这是防着她们呢，她们现在能害二皇子怎么的？ 李其琛现在心里也没别的想法，他只想进去看看姜琬，现在看这些嫔妃就有些碍眼了，他也不是会在意嫔妃心情的主儿，直接开口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说完也没等众位妃嫔反应，他就直接进了屋子。几个嫔妃心里也都不爽快，合着她们现在就碍眼了，不过心里有气却不能对着皇上撒，一个个憋着气，甩着帕子也都离开了。 产房里的已经被宫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映雪给姜琬简单的擦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吉祥带着小太监在外面等着，只等主子好了便将人抬进正殿。 李其琛进来的时候姜琬正同映雪说话，奶娘说的没错，她的精神头不错，人家产妇生完直接都晕睡过去了，她还能兴致勃勃的跟映雪讨论晚膳吃什么。 映雪让开位置，李其琛顺势坐到床边，他伸手轻拂姜琬掉落在额前的碎发，“你看起来不错。” 姜琬笑， “多亏了两位太医调养的好，永寿宫里的宫人们也都尽心，当然，还是我最棒！” 李其琛忍不住笑，“听见没有，你们娘娘夸你们呢，赏赐翻倍，每人赏赐两年的俸禄。” 映雪笑着带头跪下谢恩，“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宫人们喜气洋洋的，就说这永寿宫的差事是满宫最好的差事，皇上娘娘这一出手就是两年俸禄的赏银，旁的宫的奴才们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他们。 “皇上，那嫔妾的呢。”姜琬两眼弯弯的伸出双手向李其琛讨要赏赐。 李其琛捉住姜琬的手，又爱又怜的看着她，“小财迷，不会少了你的。” 他说完，倾身在姜琬额头上落下一吻，“辛苦了，姜琬。” 姜琬一愣，有些不自在，怎么突然这么纯情了。 李其琛见她发愣，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将薄毯往她身上一裹，站起身弯腰将姜琬公主抱起来。 姜琬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朕抱你回去。” 映雪和屋子里的宫女都捂着嘴偷笑起来，皇上和娘娘如今这般恩爱可真好。 姜琬被李其琛妥帖的安置在她的大床上，闻着清爽的空气，姜琬舒服的喟叹一声。 “皇上，你看小二了吗？”姜琬看着李其琛问。 李其琛给姜琬掖了掖被角。 “热。”姜琬咕哝一声，掀开了一角被子。 李其琛重新给她掖回去，“你不能受风，忍忍，嗯？” 姜琬知道自己拗不过他，索性不出声，反正等他走了，她再掀开被子，再叫人在角落里开扇窗户。 李其琛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朕不在也不许掀开。” “皇上自己都用上冰了，嫔妾这里还跟大火炉似的， 要热中暑了。”姜琬反抗道，天本来就热，没有空调坐月子真是酷刑。 李其琛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是怕姜琬和小二真的中暑了，他妥协道：“那将冰放在正厅里，你好好的盖好被子。”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皇上。”姜琬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是放在正厅，过几天肯定会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的。 李其琛看她笑的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一样就知道她肯定后面还得出鬼主意，他还真拿这样的她没办法。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一定要让宫人看紧了她。 “小二朕见了，和阿宝一个模子出来的似的。”李其琛想着小二的样子，等他再大些，兄弟两个站在一起真是套娃一般，他不由笑起来。 “是啊，同一个样子的人我竟然生了两次。”姜琬也觉得神奇，这两兄弟五官轮廓像极了，只有一双眼睛不太一样，阿宝的眼睛随了她的，可是小二的眼睛竟然有些像太后的！ 太后的眼睛是单眼皮，她和李其琛都是双眼皮，小二的眼睛就是单眼皮，好在，眼型是李其琛的丹凤眼和她的桃花眼的结合，左眼睑下面一颗小小的痣，这是唯二和阿宝不一样的地方。 奶娘把吃饱喝足的小家伙抱了过来，李其琛伸手接过，侧着身子让姜琬方便看小团子。 姜琬伸手戳了戳小团子肥美的脸颊，“小名就叫阿贝如何，宝贝宝贝，有了阿宝再来一个阿贝，都是我们的宝贝。”姜琬笑着对李其琛询问。 “宝贝，宝贝，宝在前，贝在后，既越不过阿宝，又有珍贵的意思，不错，那小名便叫阿贝吧。”李其琛想了想也觉得阿贝不错，“不过若是再来一个孩儿该叫什么？” 姜琬一脸你禽兽的表情看着李其琛，这才刚生下老二呢，就想着再来一个孩子，你咋不上天呢，啊，老李！ 她没好气的趴到大迎枕上，“那就叫阿珍！” 李其琛抱着阿贝心想阿珍也不错。 第257章 二胎家庭的难处 说了一会儿话姜琬就有些昏昏欲睡，毕竟经历了一场生产，虽然体力不错，但还是累的。 “睡吧。”李其琛空出一只手在姜琬身上拍了拍，顺着这规律的轻拍姜琬很快就坠入了深沉的梦乡。 “他是谁吖？”阿宝双手扒着摇篮往里面探着小身子，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睡在摇篮中的阿贝，口水不小心从他的嘴角滴落下来，掉在阿贝的脸上。 阿贝皱了皱眉毛，小身子动着就准备要嚎哭，吓得阿宝嗖的一下转过身子抱住李其琛的脖子。 “爹爹，他哭，他不乖。” 奶娘走过来用帕子将阿贝脸上的口水擦掉，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小身子，阿贝动了动小手又继续睡了。 “这是阿宝的弟弟，他叫阿贝，阿宝喜欢他吗？”李其琛颠了颠阿宝问他。 阿宝皱着小眉毛，一副苦恼的样子，“他哭。” 李其琛被他这副样子逗笑，“阿贝不是坏孩子，他就是太小了，还看不见阿宝哥哥，他害怕，所以哭了。” 阿宝又低头看了看阿贝，见他安安稳稳地睡着，心里莫名又有些喜欢，“贝贝，漂亮。” 李其琛笑着问他，“你之前还说你大姐姐的孩子丑，怎么看着阿贝就说漂亮了，嗯？” “宝宝喜欢贝贝。”阿宝脱口而出。 “你这个小家伙。”李其琛笑出声，还真是区别对待啊，不过阿贝是比大公主的孩子要好看许多。 姜琬醒过来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听见李其琛和阿宝两人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她睁开眼睛，一室昏黄的灯光，她看见李其琛抱着阿宝正在看摇篮中的阿贝，金元宝摇着尾巴蹲坐在李其琛脚边，父子四人笼罩在温暖的灯光中，满是温馨。 姜琬倚在大迎枕上笑盈盈的看着他们，阿宝还在犹豫要不要将他最爱的布老虎从金元宝的窝里掏出来给阿贝。 “那玩偶已经给了金元宝了，就不能再给阿贝了，爹爹让奶娘再给阿贝做个一样的。”李其琛是真怕阿宝将狗啃过的玩偶塞到他小儿子的怀里，连忙叫来了阿宝的奶娘吩咐她给阿贝缝个和之前一样的玩偶。 “阿宝。”姜琬叫他。 “妃！”阿宝惊喜的回头，看到姜琬正朝他张开双臂，他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在李其琛怀里蛄蛹着要下来。李其琛差点儿没把住这孩子，气的他轻轻在阿宝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 这劲道跟挠痒痒似的，阿宝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他欢快的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姜琬的怀里，金元宝跟在阿宝身后也跑了过来，坐在姜琬的床前冲她叫了一声。 姜琬弯腰把阿宝抱到自己怀里坐着，在他的左右脸颊各香了一口，又弯腰揉了揉金元宝的脑袋。 “母妃的香宝宝，一日不见，好想好想你。”姜琬抱着阿宝腻歪，其实还是担心阿宝的情绪，许多二胎家庭迎来了新生儿时会下意识的忽略大的孩子，给孩子的心理带来不好的影响。 姜琬不想这样，她想给阿宝满满的爱，提供他足够的情绪价值，让他知道他是被爱的，他仍然是父母心中最重要的宝贝。 其实这一点儿上李其琛做的比她好，在封建古代以嫡长子继承制为核心的宗法制是其维护的正统，嫡庶有别，长幼尊卑，一旦这种制度崩溃，动乱必然来临，毕竟权力这个东西，没有谁会不喜欢。 如果没有统一的规定，谁不想成为龙椅上的人。谁也不肯服谁，争斗不断，整个皇朝的发展都会受到阻碍或者直接倒退，甚至历史上因为继承人的混乱导致灭国的朝代也不是没有。 当然皇室的继承人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除了在考虑出身外还会考虑候选人的品行才干，但出身也是占了一个重要的分量的。除非是前面的候选人太过差劲或者是不适合做皇帝，否则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轻易的弃了前面的人而去选择后面的皇子的。 李其琛没有嫡子，阿宝就占了个长字，那李其琛就不会轻易让阿贝越过阿宝去。虽然可能李其琛爱孩子的心一样，但他会更重视长子。从名字到衣食住行，李其琛都会注意。 而恰恰是这种偏向，正是阿宝最需要的。 姜琬对此是感到松了一口气的，李其琛要是对两个孩子一样她才是要担心呢，毕竟这是古代，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椅子只有一张，她绝对不想见到兄弟阋墙的场面。 “妃，贝贝。”阿宝指着摇篮对姜琬道，他还是有些惊奇的，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回来家里就多了一个小娃娃。 “这是母妃努力给宝宝生的跟屁虫，以后你就是哥哥了，你要好好爱他，弟弟长大了也爱哥哥，好不好？”姜琬扶着阿宝柔软的头发，怪不得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呢，她现在都愁了起来，生怕两个孩子相处不好，生怕自己对不起任何一个孩子，哎，做父母真是人生难题。 “宝宝保护贝贝。”阿宝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阿宝的懂事让姜琬心中酸软，她亲了亲他的额头，“母妃和爹爹会保护好宝宝和阿贝，宝宝先保护好自己，再来帮母妃和爹爹一起保护阿贝好不好。” “让，让金元宝保护贝贝。”阿宝这个小机灵鬼指着地上支棱着耳朵听人说话的金元宝道。 姜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她肚子有些痛，“好，金元宝是宝宝的带嘴侍卫，让金元宝保护你和弟弟。” 李其琛从外面走进来，他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弯腰将阿宝抱到自己怀里坐着，“金元宝又乱撒尿了，阿宝你好好的管教管教它。” 阿宝低头对着金元宝凶道：“金元宝，打！” 金元宝委屈的嗷呜一声，转身将屁股对着三人趴着。 “先吃点儿东西吧，都是你之前交代了要吃的。”李其琛看着一醒来就对着阿宝腻歪的姜琬开口道，他不提醒，估计这吃饭都得忘到脑后去。 “对啊，吃饭。”姜琬终于想了起来。不说没觉得饿，这一提起，肚子就咕噜噜叫了。 映雪在床上给她支了桌子，上面摆满了一碟子一碟子的好吃的，都是小份的，保证姜琬都尝了个味儿但又不会吃多。 姜琬拿起卤鸡腿咬了一口，嗯，入口一股卤香味儿，好吃。 阿宝的口水流了下来，他盯着姜琬的鸡腿，“妃，你的鸡腿辣不辣？” “不辣。”姜琬咬了一口，软烂的肉一咬就下来了。 “咸不咸？”阿宝咽了咽口水。 “咸淡适中，非常好。”姜琬又咬了一口。 阿宝眼巴巴的望着鸡腿，“奥。”眼睛盯在上面拔不下来，可是妃没有邀请他吃呢，他咽了咽口水。 姜琬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笑得不行，她将鸡腿举到他嘴边，“你一口，我一口。” 阿宝咽了一口口水保证道：“妃，我吃一小口啊。”他轻轻的咬了一口，卤鸡腿的味道让他沉醉，他一边嚼着，一边继续盯着鸡腿。 姜琬咬了一大口，又将鸡腿递到阿宝嘴边，他开心的又咬了一口。娘俩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开心的不行。 李其琛倚着床柱看着两人，不知道这鸡腿有什么好吃的。 他不知道自己眼里盛满笑意和幸福。 第258章 贵妃? “朕欲立荣嫔为贵妃。” 品级越是高册封的章程就越加复杂，贵妃不同于答应位份，是皇帝想封就封的，册封贵妃需要内阁撰写册封宝册，礼部举行册封仪式，还要大臣去祭告天地、太庙、奉先殿?。 这不是皇帝个人的行为，而是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仪式和官方程序，涉及多个部门和官员的参与，因此李其琛才会在朝会的时候将册封的事情说出来。 李其琛的话音一落立马就遭到了众位大臣的反对。 “皇上，荣嫔娘娘入宫不过三载已经连升数级，虽替皇上生下二子可她资历尚浅，居于贵妃之位实在难以服众，还请皇上三思啊。”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短短三年从末等答应坐上贵妃之位，除了生了皇子，家世，资历是一样不占，这晋封的实在是过了。 李其琛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是礼部尚书曹城。 “荣嫔娘娘虽诞下二子于社稷有功，但贵妃之位除却子嗣还要考量家世、资历，荣嫔娘娘出身不显，家中也无甚功勋，资历也不如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和蔡妃娘娘这些从东宫时便陪着皇上的，皇上实在不宜置其他人不顾而将荣嫔娘娘强行抬到如此高位，须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李其琛撩起眼皮看向正侃侃而谈，唾沫横飞的人，奥，是他舅舅的人，怪不得这么激动呢。 “皇上，您不该耽于美色，专宠荣嫔，三年之内连升数级置祖宗礼法不顾，推一个无德无才之人居于后宫众人之上。好色不如尊贤，近色而远贤智者所不为也，皇上！” 这就是赤裸裸的骂李其琛好色，姜琬妖媚惑君了。 李其琛直接退了手上的扳指砸了过去，“来人，给朕拉下去。” 禁卫军走进殿内一左一右钳制住他将人往外面拖。 被拖走的大臣还不罢休，嘴里嚎着：“色必有宠，宠必进馋，馋进必危国啊，皇上！” “给朕打二十个板子。” 李其琛表现的很生气，但他心里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场景，他本来的目标也不是贵妃，今日不过是试探一番。 虽然有些大臣的话不好听，可天下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想的，他若贸贸然将姜琬推到这个位置，没有强大的娘家护着反而会对姜琬不好。 此时他心里再次将姜维和姜家的几个兄弟嫌弃了一遍，怎么就如此平庸。 不过，他不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来才是他做事的风格。 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荣嫔为朕生育了两位皇子，让江山有继，让朕百年之后有人祭奠，朕多偏爱一些怎么了，诸位爱卿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要偏爱的人？” 唉，确实，皇上也太难了，好不容易遇上个能给他生儿子继承家业的，这人长得还好看，换做他们也忍不住偏爱啊。 不过，贵妃还是太过了。他们要是同意了赶明儿皇上是不是还要封她做皇贵妃，不行，不行。 “皇上也别嫌老臣们说话难听，荣嫔娘娘还是资历浅了点儿。”礼部尚书曹城也知道皇上并不是能被人左右的，他想做的事情是一定会做成的，只是他们是不赞同的，三妃后面的家族也是不会同意的，只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 李其琛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被众位朝臣劝住了，无奈道：“那朕便退一步，立荣嫔为贤妃，封号便用荣嘉二字吧。” 荣嘉贤妃。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觉得还是有些高了，四妃之首了，可是刚刚已经反驳了皇上立贵妃，这会儿再反驳就有些没了底气。 众位大臣一瞬间恍然，原来皇上这招是以退为进啊，他们都被皇上骗了！ 若是一上来就说立荣嫔为荣嘉贤妃 他们肯定会反驳的，可是皇上一上来就说立为贵妃，他们反驳，如今皇上退了一步，他们还能说啥，总不能不给皇上一点面子死杠到底吧，官儿不要了。 李其琛挑眉，看着底下的大臣们，“怎么，诸位爱卿还有异议？” 哪还有什么异议啊，不定皇上又搞出什么招儿来对付他们呢。 于是纷纷附和：“皇上圣明，臣等遵旨。” “你是不知道，皇上有多维护那个荣嫔，哦，不，荣嘉贤妃，为了她，跟我们这些个大臣斗心眼儿。”封康成气呼呼的将茶盏放到茶几上，对着淑妃恼怒的说道。 他在朝堂上没敢吱声，下了朝直接来了太后的寿康宫，对着淑妃和太后就是一阵抱怨。 “那个小贱人，借着肚子不要脸的往上爬，她是猪吗，生这么多。”淑妃气得口不择言，这往后她就要被姜琬压一头了，她能咽的下这口气？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说话如此粗鄙，也难怪皇上不愿意见你。”封康成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男人谁不喜欢娇娇软软，说话动听的美人。再看看他这女儿，真是昨日黄花，看都懒得看了。 他眼睛转到静静缩在角落里的封靖鸢，在宫里呆了这么些日子了，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到，真是...... “爹，您怎么能如此说女儿。”淑妃委屈不已。 封康成不以为意，“行了，你多大了，还委屈呢，人家贤妃都已经给皇上生了两个儿子了，你还不抓紧起来，这眼看着就是选秀了，咱们家也送了几个女孩，你记得到时候帮着留下来。” 淑妃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多说什么。 封康成又转向太后，拉着她的手，“妹妹，你呀，可得好好的保重身子，咱们家还得靠着你帮扶呢。” “啊。”太后拉住封康成的手，口齿不轻的说着什么，封康成也没听清，对着太后的宫女玳瑁问起太后的起居来。 淑妃郁闷的坐在太后的床边上绕着手上的帕子。太后拉了拉淑妃的袖子，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封靖鸢，淑妃看了过去，顿了下，对着封康成道：“姑母让她也参加选秀。” 封康成看向封靖雁，点了点头，“成，不过是塞个人。” 封靖鸢低垂着脑袋，有些茫然。 第259章 爷爷 “朕惟瑶宫翊化，允资淑慎之仪，内壸流徽，式着柔嘉之范。丝纶用贲，位序加隆。尔荣嫔姜氏、久侍掖庭，夙娴内则，分荣翟服，协雅度于珩璜。佐治椒涂，绍休风于图史。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荣嘉贤妃。尔其只承嘉命，膺瑶简以迎祥，益懋冲怀，迓鸿禧而衍庆。钦哉。” 李德海念完了长篇大论的晋封圣旨，姜琬将那些夸张的溢美之词抛开提取出关键的词语，那就是她升职了，现在是荣嘉贤妃！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李德海笑的像朵花一样，吉祥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撒。 永寿宫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如今这满宫里除了太后就属她们娘娘最大！ 姜琬也高兴，高升了谁不喜欢，这意味着之后她受到的约束更小了，“映雪，都赏。” 映雪响亮的应了一声，先是将准备好的荷包塞给李德海和他带来的小太监手中，接着是走到院子中大声宣布每人再赏一个月的月钱。 这下永寿宫的奴才们更是欢喜了，纷纷跪到地上磕头谢赏：“多谢荣嘉贤妃娘娘赏赐。” 李德海笑着看着这些人高兴，他对姜琬道：“册封仪式等娘娘坐完月子再举行，如今娘娘最要紧的还是休养好身子照顾好两位皇子。”这也是变相的提醒，这突然封妃了，也不能太过高兴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姜琬笑道：“多谢李总管提醒，我省得的。” 李德海见姜琬一点就透，他心里也高兴，“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这就回去了。” 姜琬点头，“程姑姑，送送李总管。” 程姑姑笑着应是，走到李德海身边送他出门。 李德海刚走到院子中就被一个小身子抱住，“德海，玩儿。” “哎呦，奴才的小主子哎，您这是玩儿什么呢。”李德海笑成一朵花，也不急着走了，弯腰一把将阿宝抱了起来，那语气柔的能滴出水来。 “玩躲猫猫。”他拽着李德海的衣袖，“一起。” 李德海一脸为难，“小主子，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伺候呢，要不奴才改日陪您玩儿。” 阿宝一听到皇上立马就激动起来，“找爹爹。”他抱着李德海的脖子赖在他怀里不走了。 李德海看向程姑姑，程姑姑会意，笑着转身进屋里去问姜琬了，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娘娘说您尽管带去，这一早上大皇子都没消停过，吵的她耳朵都快聋了。” 李德海也笑，他家大皇子才不吵呢，那是身体健康声音才洪亮有劲儿，旁人想要这样还没有呢。 “成，咱家这就带大皇子去养心殿，皇上正念叨着大皇子呢。” “汪。”金元宝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李德海，出声提醒别忘记它。 李德海低头一看，笑了，经过几个月，金元宝已经变成了一大坨糯米圆子，肥嘟嘟的，毛光水滑，很是俊俏。 “哟，也不能忘了咱们金元宝。” 金元宝早就记住了从永寿宫去往养心殿的路，它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跑了一小段路，然后停下来朝着阿宝和李德海叫了一声，示意他们快点儿。 李德海一笑，抱着阿宝跟了上去。 李其琛正在和大臣们商量事情，“先前朕没有皇子，朝中大臣奏荐朕过继嗣子，滋养了一些人的野心，便是阿宝已经出生了小动作也不断。”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敲。 “皇上是说上次大皇子遇刺乃是这些人所为？”保和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陈循惊道，当时皇上并没有发作，他们还以为此事乃是后宫争斗所为，皇室顾及颜面，密而不发呢，谁承想竟是有人还未死心。 李其琛点头，“虽未查到确凿的证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哼，如此胆大妄为，实在可恶至极......”兵部尚书的话还没说完，阿宝就啪嗒啪嗒的跑了进来，他的话也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阿宝看见屋子里都是人，他也不憷，认识的他就学着李其琛的样子叫人家爱卿，到了兵部尚书这里他卡了一下壳，一声“爷爷”脱口而出，吓的兵部尚书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天老爷哦，这可不兴乱叫！ 也不怪阿宝叫错，兵部尚书虽然不是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但是他有些不修边幅，胡子虬髯，配上他稀少花白的头发，还真是显得像个古稀老人。姜琬给他讲故事的时候说到的老爷爷的形象就是这样的，他一下子就对上了号，就是可怜兵部尚书，吓的不轻。 兵部尚书跪在地上，眼睛偷瞄上首的李其琛，希望皇上看到他的清白，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占皇上的便宜的。 李其琛弯腰将阿宝抱进怀里坐好，点着他的鼻子道：“乱喊什么，你爷爷在奉先殿呢，过两日爹爹带你去给爷爷敬一炷香。” “爷爷，奉先殿。”阿宝跟着学，他点了点脑袋表示自己记住了。 “汪。”金元宝仰着头，摇着尾巴等着李其琛摸它脑袋，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它不由叫了一声催促他。 李其琛瞥了一眼这个总是尿他鞋子的罪魁祸首，正伸着舌头盯着他，眼巴巴的等着他的青睐，李其琛勉为其难的伸手在它头上胡乱的抹了一把。金元宝满足的嘤咛一声，趴在李其琛的脚边不动了。 李其琛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兵部尚书，“好了，黄卿，起来吧。” 兵部尚书这才擦着脑门上的汗坐了回去。 李其琛继续说道：“朕欲收回各地藩王的护卫权，护卫数量不能超过千人。另外在京的这些亲王，还未立世子的，朕打算立世子，遣世子回封地，立了世子但未立世孙的，也同上，这些世子，世孙身边配上教导的官员、侍卫皆从宫中所出。” 皇上这是要削藩啊，这一招绝啊，一下就能试探出哪些人有异心。 保留了亲王们的财富和地位只是将兵权剥夺了，对于那些本来就没什么想法只想当个闲散王爷的亲王们来说就不痛不痒，反正他们也不追求那些，倒是没那么抵触。对于那些有心造反的人，这可是比割肉还痛啊。 又将之前所有列为嗣子人选的人都封了世子、世孙遣去封地，身边教导的人还都是宫里出去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教化着他们。最后将他们的父亲祖父留在京城为质。不得不说，皇帝的招数高明，无论哪边的人敢对皇子动手，皇上就敢让人截断了他们的后路，二是这些封地长大的世子们日日受着教化，长大了心向着哪里可就说不准了。 几位大臣纷纷赞同，“皇上圣明。” 第260章 阿贝的洗三礼 隔天就是阿贝的洗三礼，相比于阿宝那次的排场，这次的也不逊色，还是安南老太妃充作收生姥姥，高位嫔妃们和大臣内命妇们都到场恭贺。 李其琛牵着阿宝的手带着他看自己弟弟的洗三礼，阿宝还记得大公主的孩子洗三时的场景，他指着殿中放置的纯金打造的澡盆对李其琛道：“贝贝，洗澡澡。” 李其琛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夸道：“阿宝真聪明。” 被夸了阿宝高兴的给自己鼓了鼓掌。 太后病中，皇后被废，贵妃降位，这一年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如今殿中位份最高就是淑妃了，她心里怄得要死，面上还要微笑的和安南老太妃一起为姜琬的孩子敬香祈福。 太监抬来温热的水倒入澡盆中，李德海抱着阿贝出现，安南老太妃小心的接过，开始洗三仪式。 阿宝看着众人给阿贝添盆他也心痒痒，趁着众人没注意他将自己手上的金镯子拔了下来扔进了洗澡盆中，咚的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阿贝被这声响吵醒了，他攥着小拳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 李其琛忙伸手攥住阿宝作乱的小手，低声嘱咐他：“乖乖的，不许乱动。” 阿宝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话，他盯着阿贝惊奇的对李其琛道：“爹爹，贝贝醒了。”这几日阿宝就没怎么见过他醒，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闭着眼睛哭，此刻见着他睁开眼睛，不由有些惊讶。 李其琛看向自己的二儿子，笑着对怀里的阿宝道：“是啊，你弟弟知道哥哥刚刚给他添盆了，所以醒了，他想对哥哥说谢谢呢。” 阿宝闻言弯腰冲着安南老太妃手中的阿贝道：“贝贝，不用谢。” 见阿宝这么有礼貌，李其琛感到很欣慰，他拍了拍阿宝的小屁股，“阿宝真是个好哥哥。” “嘿嘿。”阿宝忍不住笑。 “大皇子还真是有做兄长的样子了。”安南老太妃笑着恭维了一句。 李其琛就笑的骄傲。 其他人一看，也跟着夸赞起来，毕竟李其琛爱听。 阿贝和阿宝一样，也是个胆大的，周围乱糟糟的说话声他也不哭不闹，安南老太妃剥开他的衣服为他洗澡的时候他连小身子都懒得动，打了哈欠就又睡过去了。 洗澡的中间，水龙头还自动放了一泡水，逗得众人直笑。 仪式结束，李其琛宣布了二皇子的大名，叫李承昀，昀，日光也，正符合他出生的时辰又是希望这孩子前途光明没有坎坷，总而言之，是个寄予了父母美好祝福的名字。 众人纷纷附和好名字，一个个的能将这个名字解读出一朵花来。 成王看着手里抱着一个儿子旁边李德海怀里抱着一个儿子，正微笑的接受众人奉承的李其琛心里不是滋味极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没有直接杀了贤妃是他最大的失误。 “阿宝，跟爹爹去奉先殿给先祖们上香。”李其琛对怀里的阿宝轻声道。 “是爷爷在的地方吗？” 李其琛再次惊讶阿宝的好记忆力，只给他提过一次他就记得住，他笑道：“阿宝真聪明，你皇爷爷的牌位就在里面，李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也都在里面。” 阿宝笑弯了眼睛，“宝宝棒。” 李其琛带着阿宝和阿贝和一众大臣驾临奉先殿，给祖宗上了三炷香，告诉祖先们他有了第二个皇子，他们大晟更稳固了。 阿宝学着李其琛的样子也拿了三炷香对着那一排排的牌位拜了拜，他人笑，连桌案都够不到，还是元禄抱着他将香插进了香炉。 “爹爹，爷爷呢？”阿宝问。 李其琛抱着他指着其中的一个牌位对他道：“这就是你皇爷爷的牌位，往后爹爹也会变成一个牌位放在这上面。” “那宝宝和爹爹放在一起。”阿宝不懂爹爹怎么变成一个小牌子，但是他想要和爹爹在一起，那他们都变成小牌牌放在一起好了，这样他还能抱着爹爹。 “你个小家伙懂什么。”他笑道，却是抱紧了他的小身子。 奉先殿的大门重新打开，李其琛抱着阿宝从里面出来，在台阶上站定，宣布了削藩的决定，“立世子、立世孙的圣旨朕已经下了，等爱卿们回到府里应该就能收到了。”他面上笑的和煦，“若是诸位有什么问题，不妨明日的大朝会上提出来。” 说着他也不等众人反应，带着阿宝和阿贝回后宫去了，徒留下被这个消息炸了一番的众大臣。 几个已经提前知道消息的人笑了笑，朝着其他人拱拱手，潇洒的出宫去了。后面一些官员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懵了一瞬，但到底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于是也轻松的相携出宫去了，最后剩下皇室宗亲的几位面面相觑。 “这，这......”有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突然就被皇上给盯上了，他的儿子啊，就要被送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了，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这心酸。 “这一千人的护卫如何够，外面刁民匪类如此猖狂，本王出行光靠这么点儿护卫如何能保护好本王！”还有人如此抱怨。 “还出什么行啊，恐怕这辈子得老死在京城了。” “本王的孙儿才五岁啊，要去也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出去啊。”还有人已经老泪纵横了。 成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好狠毒的招数，将他的嫡子封了世子扔去封地，留下一堆庶子有什么用！ 还规定了护卫的人数，这是提防着他们造反呢。 成王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越发的后悔没有早点儿除掉姜琬。 “好了，在这儿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还是先出宫吧。”安南王出声道，他们这些人子嗣都不怎么丰，嫡子嫡孙也就那么几个，还都让皇上封了世子、世孙，一人一块儿将他们名下的封地划分成一个个更小的封地。 偏偏这事儿吧还不好反驳，本来其他儿孙是没有机会继承封地的，现在倒好了，嫡子嫡孙都有了，甭管大小，反正人手一块儿，他要是反对，这底下的儿子可就先不答应了。 唉，皇上这招真是又阴又毒。 第261章 忘了 李其琛送阿贝回来的时候就见姜琬房间角落里的窗户被打开了，屋子里的冰盆被挪动的更靠近东间。 他叹了一口气，对怀里的阿宝道：“你母妃又不乖了。” “不乖。”阿宝重复了一句，接着想起什么，对李其琛道：“不打。” “那阿宝替你母妃受罚吗？”李其琛笑着问。 阿宝就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开始撒娇耍赖，“爹爹，亲亲。” 李其琛拍了拍他的屁股，这个小家伙，一遇上惩罚就会撒娇卖痴。 姜琬正倚在大迎枕上吃她的月子餐，月子里她是少量多餐，主要还是趁着这个时候调理身子，加速身体的恢复。宫里不缺经验药膳师傅，做出的药膳既保全了药品的疗效又十分的美味。 姜琬此时就在喝生化汤，面前还摆放了许多盛满了食物的小碟子。 阿宝眼尖的看见了上面让人眼花缭乱的食物，他的口水开始分泌，“宝宝，宝宝不饿呢。”他说着眼睛还盯着食物不放，嘴巴因为咽口水动了动。 李其琛和姜琬都被逗笑了。 “瞧你那小可怜劲儿，快过来，给你吃一口。”姜琬朝他招了招手。 阿宝立马就开始扑腾着小腿要下去，李其琛抱不住滑泥鳅一样的他，索性弯腰将他放到了地上。于是阿宝就啪嗒啪嗒的迈腾着小短腿跑到姜琬床边。 “啊。”他张大嘴巴等着。 姜琬看了看眼前的菜色，都是少油少盐的，她随手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放到他的嘴巴里。 “嗷呜。”阿宝嚼了嚼，虾肉鲜嫩还有微微的甜味，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李其琛将阿贝的摇篮搬到姜琬的床边，自己坐到床尾看着他们娘仨。 “窗户开一会儿便关上吧，仔细受凉，外面门开着也不闷热。”他道。 姜琬筷子一顿，唉，被发现了，“知道了，开一会儿就关上。” 李其琛笑着看着姜琬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觉得这样逗她还挺好玩的。 他今日心情很好，一直笑着看着娘仨，听着他们细碎的说话声也觉得心里很舒畅。 姜琬这个月子做的非常好，一个月下来整个人差不多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除了胸部更加波涛汹涌了，四肢和腰身还是很纤细，皮肤状态更是好的不行，不仅没有长斑长纹，反而更加白皙了。 要不说现代豪门贵妇，明星们生孩子恢复的这么好呢，她可算是体会到了。太医院顶级太医外加药膳师和各种精于调理的嬷嬷帮着姜琬调理身子，保养皮肤和私处，不夸张的说，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比生前更加好，整个人看着容光焕发比之前看着更精神。 刚出了月子，李其琛那个老色鬼就拉着她胡天胡地的来了一场爱的较量。姜琬一边忍受着一波波的冲击一边想着后宫那么多女人都没有满足他吗，怎么就那么有干劲儿？ 昏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来，李其琛竟然没去上早朝，闲闲地倚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 还是头一次起床的时候能看见他，姜琬揉着眼睛坐起来，轻轻的窝进他的怀里。 头靠在他胸膛上，手抱着他的腰，她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慵懒软糯，“皇上今日没事吗？” 李其琛抬手抚了抚她顺滑的长发，嗯，比金元宝的摸起来手感好。 “看来朕昨夜跟你说的话你都没记住。” 姜琬不满的用手指挠了挠他的腰，“皇上能不能不要在做那事儿的时候说些重要的事情啊，我怎么听的见啊。” 李其琛哼笑起来，胸腔震动，姜琬的耳朵有些痒，她忍不住蹭了蹭。 “今日选秀，你这个荣嘉贤妃不得过去坐镇。”李其琛笑着说道。 “选秀！”姜琬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她啪的一下拍了下额头，德妃之前来说过这事儿，因为前段时间雨水多江南偶发洪水，冲断了路，江南的秀女队伍没办法过来，选秀便延后了，等她出了月子也才完成了初选，明日便是最终的殿选，她给忘了！ 她瞬间站了起来，一个斑羚飞渡从李其琛的身上跨了过去，趿上鞋子就往净房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映雪进来伺候她梳洗打扮。 李其琛看着她那灵活的身影，刚刚因为她从床上跳下去的动作而怦怦直跳的心才放了下去，都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是如此跳脱！ 他心里叹口气，也拉了拉床边的绳子叫了李德海进来伺候。 姜琬坐在轿辇上用扇子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眼睛就像是胶水拉着丝一样，下一秒就要黏上，好困，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怎的如此困倦，昨晚你又没使力。”李其琛用自己的帕子给姜琬擦了擦溢出的眼泪。 姜琬看着精神奕奕的李其琛，忍不住说：“皇上定是因为要看美女才这么精神。” “说什么胡话。”李其琛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姜琬闭了嘴，头一歪，靠在李其琛肩膀上闭目养神，“皇上到了叫臣妾。” 李其琛摸了摸她的脸，轻轻的嗯了一声。 抬轿辇的小太监有眼色的放慢了步伐，轿子抬得又稳又舒服。 三妃在英华殿前是等了又等，眼看着这选秀的时辰都过了皇上也都没来。 昨晚皇上歇在哪儿她们可是知道的，今儿这么重要的时候皇上竟然晚到了，可见是被姜琬那个狐媚子缠住了。 淑妃心里骂了一句。 德妃喝着茶水思量了一会儿，叫来了小太监，“你去永寿宫瞧瞧，皇上可出发了。” “是。”小太监应下刚要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唱喏声。 “皇上驾到。” “荣嘉贤妃娘娘到。” 三妃站起身来。 “走吧，咱们去迎驾。”德妃率先走了出去。 淑妃听到姜琬就烦，狐媚子，她还得去迎她！她甩了一下帕子就走了出去，秋露忙跟在后面去扶她。 蔡妃落在最后面，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下了一场雨后感染了风寒，养了几日才好，只是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还得养些时日。 云溪扶着她走了出去。 远远就瞧见皇上的轿辇停在地上，只是不见人下来，片刻后皇上撩开纱帐走了出来但却没往前走，而是又转回身朝轿中伸出手。 纱帐一动，轿辇中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的搭在了皇上的手上，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楚腰卫鬓，丰神绰约的美人儿。 正是许久未露面的荣嘉贤妃——姜琬。 第262章 我滴老妹妹 看着容光焕发的姜琬，淑妃嫉妒的翻了个白眼，该死的狐媚子，一看就是被皇上滋润的不错。 蔡妃也是心中怅然，她们站在一起却是两辈人儿一样，从前她自诩自己也不差，可如今同这样一个宜喜宜嗔的年轻美人一起她竟生出一些自惭形秽来。她苦笑一声，果真是老了吗？ “参见皇上。”顿了一下，德妃又转向姜琬，“参见荣嘉贤妃娘娘。” 蔡妃也跟在德妃后面对两人行了礼，只有淑妃，不情不愿的，对着李其琛匆匆行了一礼就站了起来，那是看也不愿意看姜琬一眼的。 李其琛皱眉，“淑妃。” “表哥，这选秀都要开始了，您怎么才来。”淑妃扯开话题，就是不想对着姜琬这个小贱人行礼，最好是选进来一个厉害的，夺了她的风头，叫她不敢再这么趾高气昂的。 姜琬看淑妃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以淑妃这个骄傲骄纵的性子，让她对着自己这个和她有过节且出身地位一直不如她的人行礼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扯了扯李其琛的袖子，“皇上，淑妃妹妹不愿意行礼便算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淑妃妹妹总不会一直不懂事。” 姜琬笑盈盈的看着淑妃，一口一个妹妹，一口一个不懂事，直把淑妃臊得面红耳赤。 妹妹？你叫谁妹妹呢！ 淑妃气的胸口起伏，话都说不出来了。是，按着位份姜琬是比她大，可她也就比皇上小半岁，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按着岁数都能生出姜琬了，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叫妹妹，还教训自己不懂事，淑妃这张老脸简直是挂不住了。 呸，什么老脸，她才不老呢。 李其琛也是瞳孔地震，他扭头看向姜琬，她是怎么叫出口的啊。 偏偏姜琬一脸无辜的看向李其琛，“皇上，臣妾说的不对吗？” 李其琛撇开脸，真的不能一起看她和淑妃了，总觉得那声诡异的妹妹刻在了淑妃的脸上。他清了清嗓子，“时辰不早了，先进殿吧。” 姜琬一笑，“好呀，皇上。”唔，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选秀了。 李其琛带着姜琬率先走了进去，德妃和蔡妃含笑看着淑妃气得回不来气儿的样子，“妹妹，那我和德妃就先进去了，你要是觉得气闷就继续在外面透透气。” 蔡妃笑着也叫了淑妃一声妹妹，她就是故意的，气死了更好。 “你，你们......”淑妃指着两人的背影直直的往秋露身上躺。 “娘娘，娘娘。” 李其琛走到上首坐下，姜琬如今在宫里的位份最高，因此她的座位在李其琛的左手边，对面就是淑妃的位置，姜琬下首是德妃的位置，他对面则是蔡妃的位置。 德妃坐下来的时候对姜琬笑了笑，姜琬颔首回以一笑。淑妃到底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没有一走了之，只是沉着脸坐在位置上，不过在场的这几人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心情罢了。 选秀的流程和姜琬那次一样，一排排秀女站在殿外等着殿中高坐的人挑选，选中了便将花朵放到秀女的手中。 其实到了这一轮，哪些人会被选上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只要人长得大差不差，没有其他的毛病，剩下的看的都是家世了，和姜琬那一届特意被太后挑选给皇帝生儿子的有些许不一样。 阅看开始，一排排秀女被太监带上来在殿门外站成一排，小太监从左到右依次唱喏了其父亲的官职名讳，然后皇帝和后妃就开始相看，感兴趣的便挑出来问两句。 李其琛倒是问了几个家世不错的女孩，不过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其中有个叫董琇莹的秀女姜琬印象挺深刻的，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甜美可爱，性子也活泼，旁人见了李其琛问话，要不恭敬要不就是害怕，偏偏她表现的娇憨可人，直言爽语。 姜琬就忍不住瞄了李其琛一眼，感觉李其琛对董秀莹挺关注的。 进进出出那么些秀女，留下来的也就十来个，姜琬坐的累了忍不住悄悄伸手捶了捶腰。 李其琛的余光立马就注意到了，他出声打断正在唱喏的小太监，“先暂停，稍事休息后再进行。” 德妃忍不住抬头去看，这才多久就要歇息了？ 淑妃也去看李其琛，心说她可能年纪上来了，坐了一会儿腿就有些酸胀，看来皇上也是。 “朕去外面转转，贤妃一起。”李其琛站起身来往外走，姜琬连忙跟上去。 蔡妃看着两人的背影自嘲一笑，原来这才叫宠妃，不需要她开口皇上自然会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言谈举止间皆是下意识的呵护，枉她以往自诩皇上对她有情，原来她竟是从未得到过。 “皇上待贤妃可真好啊。”她突然出声。 德妃转头看向她，笑着附和一句，“是啊，倒是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对待一个人。”下轿时亲自扶着，走路时会下意识的放慢脚步，眼角的余光永远是看着她的，简直就是入了心了。 好在皇上于她只是皇上，看着对面的两人，一个黯然神伤，一个气急跳脚，她轻轻的抿了抿嘴角，端起茶盏悠然的喝了起来。 姜琬今日打扮的隆重，穿的裙子裙摆很长，有些拖地，因此她下台阶的时候不得不提着裙摆走的小心翼翼的。 “笨。” 姜琬还低着头挽住前面的裙摆呢，就听李其琛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就被架着胳肢窝举了起来，转了一圈被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皇上，臣妾不重吗？”姜琬觉得自己产后应该增重了不少。 “你这点儿重量朕还举得起。”李其琛哼笑道。 他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小骄傲，好似少年人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不动声色的炫耀着自己的本事。他自己没听出来，姜琬感觉到了，她挑了挑眉。 姜琬凑近他，踮起脚，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句荤话，“皇上龙精虎猛，臣妾是领会过的。” 不等他反应，姜琬退回原地，捶了捶自己的腰，别有意味的说：“哎呦，腰好酸，皇上咱们走走吧。” 李其琛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那便走走吧，往后阿宝和阿贝多让下人们看顾。”他欲盖弥彰的说了一句，伸出手揽住姜琬的腰沿着游廊慢悠悠的走着。 第263章 选秀 两人很快就回去了，毕竟还有正事要做。 这厢坐定，小太监领了一排秀女过来继续供几人相看。姜琬一直没有出声，她不晓得这些秀女是不是真的想入宫，不想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更改了人家原本的际遇。万一有人不想进宫，因为她夸了一句就被选上了，那可就造孽了，不随意插手旁人的人生才是为自己积福了。 “贤妃娘娘就没有想要问问的秀女吗？”淑妃见姜琬一直没开口，笃定她心里不喜这宫里进新人，毕竟皇上就一个，人越多那分的可就少了，万一再出来一个能够吸引皇上心神的人，那可够她喝一壶的了，没了宠爱，她这个贤妃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淑妃，真是不挨一顿打就得上蹿下跳一回，总来挑衅她做什么，是想再和她打一回架吗？这次她可更有底气了，保证连你淑妃一起打。 姜琬假笑看向淑妃，“淑妃妹妹，本宫相信皇上和你们的眼光，选出的人定是极好的。淑妃妹妹辛苦了，但也要仔细眼睛，要是发花了就歇歇。” 姜琬这个小贱蹄子这是在说她老眼昏花呢，她气的差点站起来，好悬被秋露死死的拽住了胳膊摁在了位子上。 “好了，继续吧。”李其琛叹了口气，有他这个表妹在的地方总是吵吵嚷嚷的。 又是一排秀女被拉了过来，众人看过去便被惊艳了一把。 “这是谁家的女儿，我看这容貌竟是不差贤妃娘娘呢。”德妃看着眼前身形纤细，体态婀娜的少女，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樱唇琼鼻，一双杏眼似乎是含着水光一般，灿若春花，姣如秋月也不过如此吧。 “是不错，她旁边的那个也是不俗。”蔡妃笑着接话。 众人又顺着蔡妃的话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正俏生生的立在那儿，像是初夏早晨立在湖中含苞欲放的荷花，有着江南女子独特的韵味。 “哎呦，是不错，这秀女啊，是一年比一年好了。”淑妃笑得颇有些幸灾乐祸，这左一个芍药一般热烈的女子，右一个茉莉一般婉约的姑娘，哈哈，她就等着看姜琬变脸呢。 姜琬脸色确实变了，不过心里想的是，我靠，老李这吃的也太好了，这可是真正的大美女，没有科技与狠话，纯天然的！ 妈呀，那皮肤怎么就那么嫩白呢，都反光了，她看着都觉得日光都格外的厚待她。 姜琬盯得目不转睛。 李其琛倒是觉得姜琬是吃醋了，他不自觉的翘了翘嘴角。 “这两位秀女是哪家的？”蔡妃问唱喏的小太监。 小太监看了一眼册子，弓着身子回答：“回皇上、各位娘娘，左边这位是平凉知府章士英之女章安和右边这位秀女是扬州知府沈琰之女沈南烟。” “朕记得沈琰治水很有一套，当地百姓多有赞誉，是个好官。” 沈南烟恭敬道谢：“多谢皇上赞誉，家父常说勤于民事乃是为臣本分，为君尽忠是他死而后已。” “好个死而后已。”李其琛大赞，臣子们都有这种觉悟，他们大晟何愁不兴盛。 “赐花吧。”他说着看了姜琬一眼，不过她正在看美女没注意到。 “是。”外面的太监闻言立马在章安和和沈南烟的手中放了一朵绢花。 这一组的秀女过后后面的秀女就有些平平了，看到后面姜琬觉得每张脸都一样了，她是知道为什么有些选秀节目录到最后导师都有些不耐烦了，真是看的都累了。 李其琛在后面的秀女中又点了几个，毕竟刚刚将那些亲王侯爵的儿子孙子都搞走了，可不得赐他们一些美人安抚安抚。 到了后面李其琛直接就走了，毕竟能排到最后几组的秀女家世和本人都不会怎么优秀，他也没必要再待着浪费时间。 李其琛走了姜琬也想走，不过她是位份最高的，就这么走了指不定得传出什么闲话来，索性就那么些人了，倒不如再等等。 “想到往后这宫里又有这么多像贤妃这样好看的美人儿，我就觉得这眼前啊，就是一亮。”没了李其琛在，淑妃胆子也大了，“往后有人替贤妃分忧伺候皇上，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你说是不是呀，贤妃娘娘。” 德妃和蔡妃看了一眼淑妃，真是的，你说你惹她做什么，这人发起疯来可真是要揍人的。 姜琬突然站起身，走到淑妃面前。淑妃吓了一跳，她身子猛的往后一撤，靠在椅背上，“你做甚？” 秋露站在淑妃身后警惕的看向姜琬，她，她现在应该能抗住贤妃的毒打。 姜琬伸出手，淑妃主仆两人瑟缩了一下，连门口的小太监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姜琬伸了个懒腰，“坐着有些累，随便走走罢了，淑妃妹妹怕什么？” 淑妃咽了咽口水，“走走，在你那边走就是，乱走什么！” 姜琬没理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对着门口目瞪口呆的小太监道：“继续吧。” “奥，奥奥。”小太监惊魂未定的叫了下一批秀女，心说娘娘的斗争真是激烈，瞧瞧，这都快打起来了，贤妃娘娘还到淑妃娘娘面前比划了两招。不过娘娘们都很克制，轻易不亲自动手。 看完了最后一批秀女，太阳已经西斜了，姜琬急匆匆的往永寿宫里赶。 还没进去，就听见阿宝欢快的笑声极具穿透力的从里面传来。 “爹爹，高高。”阿宝坐在特制秋千上，这是工匠特意根据阿宝的身高和体型做的秋千，底下是特制的带围栏的凳子，阿宝坐在里面荡秋千不担心掉下来，他的秋千就在姜琬的秋千旁边，母子俩有时候会一起荡会儿。 姜琬进来的时候李其琛正推着阿宝荡秋千，阿宝还不满足，叫李其琛推的更高一些。 李其琛却觉得危险，不愿意推的更高，“好了，已经更高了。” 阿宝就撅起小嘴。 “结束了。”李其琛一眼就注意到了姜琬进来。 “汪。”金元宝叫了一声冲过去迎接女主人，绕着她的腿不停的转圈，尾巴摇成螺旋桨。 “妃！”阿宝惊喜的叫了一声，他今天还没见过姜琬，想的不行。 姜琬走到阿宝身边，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想我的香宝宝，阿宝有没有想我啊？” “想！那么大。”阿宝伸手比划了一下，表示他想姜琬想了很大很多。 “那我去亲亲弟弟再来陪你玩儿好不好？” “给，给贝贝一个香香的吻。”阿宝是个好哥哥，他也想弟弟得到妃亲亲。 “好。”姜琬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汪。”金元宝不满的朝姜琬叫了一声。 姜琬弯腰摸了摸它的狗头，也给了它一个香吻。 “什么样子。”李其琛有些不满的训斥了一声，不过姜琬根本不憷，老李这人吧，有时候他也不是真的计较，你态度好的道歉下次还犯就是了。 她走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轻笑求饶：“臣妾下次不这样了。”说着还晃了晃手。 李其琛还不知道她，跟个小孩似的，抱着狗又是亲又是搂的，说了也不改。 “去看看阿贝吧，你也一天没见他了。” 姜琬弯起眼睛，松开手就往屋里走去，她的二儿，母妃来啦！ 第264章 新人胜旧人 最终，李其琛点了五个人入宫，比上回选秀足足少了十个人。 其他选出来的闺秀都叫他赐给了各位王侯们做侧妃，各家的王妃们恨得牙痒痒却还得表现的欢天喜地的准备迎接新人进门，这时候李其琛荣登京城各家王妃最讨厌之人的榜首，隐性的。 当然这些李其琛他都不知道。 永寿宫内，姜琬正看着几个孩子玩儿。 五公主自从跟阿宝玩过一次后就惦记着再和阿宝一起玩儿。后面悄悄来永寿宫找过几次，都是奶娘带着她，她也很乖，知道照顾阿宝，玩儿什么都不急。 程姑姑和映雪还担心这么突然的凑上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心，后来发现这孩子真是懂事的令人心疼，来了之后也不打扰，就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看阿宝和金元宝玩儿都能看得津津有味。还会帮姜琬看顾阿贝，奶娘给阿贝换尿布的时候她会拿着玩偶在一边逗他。姜琬有时候叫她吃东西她就会腼腆又开心的给姜琬道谢，阿宝想要吃她手里的东西她也会大方的将干净的部分分给他。 有时候李其琛过来她也不会去抢夺他的目光，而是会将阿宝的玩具默默的收好，等李其琛叫她了她才抿着嘴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 姜琬也不拘着阿宝不许他和宫里其他的孩子接触，总归要接触的。一方面是，同姜琬现代亲情稍显淡漠的态度不同，在古代，这宫里的孩子他们就是骨肉至亲，断没有拦着不许相处的道理，二是若要因为害怕便举足不前，那这辈子便都缩在永寿宫里吧，还做什么皇子，外面的勾心斗角绝不会比这小小的后宫少，阿宝他们兄弟总要去接触的。 姜琬只嘱咐了下人要仔细注意着，倒也不必太过去干涉孩子们的相处。 不过看下来五公主倒是真的不错。 安常在也带了九公主过来永寿宫，在她心里，姜琬是最会养孩子的人，她第一次养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有些毛病，她心里没底，就愿意多带九公主来永寿宫，听姜琬讲讲育儿经。 看在安常在的面子上，姜琬倒是愿意多关照九公主几分，她教了安春一些运动训练、智力训练、感觉统合训练、异常行为矫正训练、平衡训练的知识，让安常在和安春照着多训练九公主，渐渐的矫正她的一些行为。 安常在对于姜琬的话那是奉为圭臬，一向软弱的她这次竟然非常的强硬，不仅赶走了反对对九公主进行训练的两个奴才，还不让九公主的奶娘插手。 安常在对九公主很是尽心，每日都按照姜琬说的做，即便是一日两日的没效果她也坚持着。有时候九公主不配合，伸手抓伤了她和安春，可她还是不放弃，背地里哭上一场，第二天仍然继续。 可能是老天爷都被她感动了，几个月后，九公主竟然能按照她的指令做动作了，喊她的名字也有反应了，安常在和安春高兴的又抱头痛哭了一场，第二天就抱着九公主来永寿宫给姜琬展示教学成果了。 有了姜琬的肯定安常在干劲儿十足，每天都给九公主做锻炼，九公主的进步也算是肉眼可见的，奶娘也终于没话好讲，开始一心一意的帮着安常在给九公主做康复训练。 永寿宫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姜琬让人在院子的两边设置了球框，阿宝、五公主和金元宝三个带着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在踢球玩儿，九公主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铺好的垫子上在一个放满了黄豆和红豆的盆子里挑选出红豆，安常在坐在一边一边做着小衣裳一边看着她。 姜琬则是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旁边放着阿贝的摇篮，今日没有风，太阳挺好，姜琬便带着阿贝出来晒会儿太阳。 越河灵坐在姜琬身边，她低头看了看阿贝，小声的对姜琬道：“阿贝似乎比大皇子小时候胖一些。” 姜琬给阿贝掖好被子，看着阿贝的胖脸蛋也笑了，“比他哥哥能吃多了，将来肯定是个小胖子。” 越河灵笑道：“我娘常说小孩子胖点儿好。” 姜琬就笑，“你娘说得对，壮实的小孩不怎么爱生病。” 越河灵瞧着姜琬柔美的侧影，心里不禁为她感到惋惜，若是在寻常人家，以姜琬的品貌定是得夫君爱重的，可在这宫中，帝王的宠爱如同缥缈云烟，看得见捉不着的。她如今正得盛宠，自是千好万好，只是这新人进宫，倒不知她禁不禁得住新人胜旧人。 姜琬转头正瞧见越河灵看着自己发呆，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感慨，一丝伤感，她笑着问：“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越河灵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姜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欲深究，她朝着阿宝招了招手，“过来歇会儿，吃点儿果子，喝点儿水。” 阿宝听见母妃叫自己，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姜琬的方向跑过去，球也不追了，哒哒哒的跑到了姜琬面前。 他双手扶着姜琬的膝盖，仰头让她给自己擦汗，“我厉不厉害？” 姜琬掏出手绢细致的给他擦着额头和脖颈的汗，这孩子像李其琛，天生精力旺盛，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跑了这么久也不见他累。 “厉害，我都比不上你呢，你刚刚踢进了一个球，好帅气啊，我和你越母妃还为你喝彩了呢。” 阿宝就转头去问越河灵，“真的吗？” 越河灵忍笑，大皇子总是古灵精怪的，她从前还觉得小孩子很烦，如今看了大皇子倒是觉得有个孩子也不错。 “是呢。” 阿宝就骄傲的笑了起来，“我棒棒的。” 姜琬看他那个骄傲劲儿就笑，给他擦完汗就拍拍他的小屁股，叫他去奶娘那里喝水，吃水果。 有了吃的，阿宝就更高兴了，他扒着阿贝的摇篮，探头进去跟阿贝说悄悄话。 “贝贝，哥哥好棒啊，所以哥哥有甜甜的果果吃。” “贝贝，你快快长大哦，哥哥带你玩儿。” 姜琬几人听的发笑，安常在更是笑着赞道：“咱们大皇子真是有当哥哥的样儿了。” 姜琬转头就看见五公主正一脸羡慕的看着阿宝，注意到姜琬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五公主是真的羡慕阿宝，无论他怎么样，贤妃娘娘都那么爱怜的抱他亲他，为他细致的擦汗喂水，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 是她不曾体会过的温情。 “来。”姜琬朝着五公主招了招手。 五公主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姜琬。 “小五，到我这儿来。”姜琬再次冲她招手。 五公主懵懵地走到姜琬面前站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姜琬拿了块干净的棉帕给她轻柔的擦了擦汗，“天凉了，汗得擦干净，当心着了风寒。” 五公主惊讶的微微张大了眼睛。 第265章 伤心吗? 十月中的黄道吉日，入选的秀女进宫的日子。 和姜琬进宫的那天一样，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天空一碧如洗，偶有南飞的大雁经过。 永寿宫今日的氛围怪怪的，人人都变的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李其琛纵然是皇帝，总归也是个正常男人，爱美色贪新鲜是男人的天性，只是都说红颜易老，永寿宫的众人也怕宫里多了新人皇上会不会冷落自家主子。 这些日子不说独宠吧，娘娘也占了八成的宠爱，寻常女子若是得到了帝王的宠爱只怕也生了独占的心思，可新人入宫这往后变数可多了，这八成的宠爱也不知会不会被收回。 若是从未得到过日子倒也还能过的下去，若是得到了又叫失去，那才是真正的摧肝裂肺呢。 吉祥和映雪她们更是哄着姜琬， 生怕她因为这事儿伤心。 你要问姜琬伤心吗？ 那是没有的，毕竟从一开始姜琬就清晰的知道李其琛他是一个封建帝王，不是一夫一妻法律规定下的现代男人，就算是现代的男的还都想着在外面偷两口呢，她怎么敢指望一个帝王对自己一心一意，只和自己过日子呢。 况且就算是李其琛像是玛丽苏小说中的皇帝，抗住了朝臣的压力为了姜琬空置六宫，那原先在宫里的那些嫔妃怎么办，他要如何向这些人及她们身后站着的家族交代呢。到时候人们还会将所有过错归咎于她，像是杨玉环之流，被贴上祸国殃民的标签，而姜琬她自己又真的能承受住天下人的流言蜚语吗？ 姜琬从不对男人抱有无谓的幻想，对待李其琛她更是清醒，她可以将李其琛当做她孩子的父亲，她的炮友，却不会将他当做自己亲密的爱人。 不过失落倒是有的，毕竟她也有需求嘛，李其琛也还不错，这里也不能叫别的鸭，只有这一只抢手的鸭鸭，被别人抢走了确实比较失落，?(? ???w??? ?)?。 映雪她们看在眼里只觉得娘娘真是爱惨了皇上，听到新人入宫都有些黯然神伤，若是日后新人开始侍寝，那娘娘岂不是要伤心死。 “对了，新人入宫，咱们宫里也要赏的，东西都备好了吗？”姜琬问道。 如今宫里没有皇后，最大的就是她这个贤妃，这赏赐就得她们宫里先出去，其他宫里的才会比照着她的减上一两分出去。 程姑姑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小心地回禀道：“回娘娘，按着往日的章程已经备好了，其中董嫔的比旁人贵重两分。 姜琬点点头，这个董琇莹倒是大有来头，正是之前二公主想要求得的伴读。 董家世代镇守南诏，手握重兵，其势力已经与藩王没有区别了。一个世世代代扎根在大晟边境的家族，还手握重兵，南诏子民竟是只知董家不知皇上，这事儿一直是李其琛的心腹大患。 如今董家嫡系女子进宫，未尝不是董家和皇帝之间的权衡。 “对了，分给新人的伺候的人里有没有安排咱们得人？”姜琬又问。 之前她们根基浅，高位嫔妃那里篱笆扎得又紧，根本就插不进她们的人，况且一个萝卜一个坑，里面的人不动，即便是他们准备了人也插不进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一些流动的人员渐渐换上她们的人，也不叫他们做什么，只是多关注着些各宫的动向，也免得她瞎子聋子一般。 现在新人入宫，伺候的人都是宫里分过去的，正好将她们的人也安排进去。其实这种事情也是常态了，每个宫里都有旁人安插进去的眼线，就连她自己宫里她也不能保证那些人就都只忠于自己。 “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吉祥低声回禀道。 姜琬就放心了。 眼瞅着新人进宫了，敬事房这绿头牌也要添新的了，王德之前看着这永寿宫之前差不多揽断了后宫所有的恩宠，旁人的绿头牌都落了灰，只怕往后可说不准了。 其实宫里这么想的人可不少，连带着李德海都想着新人这入宫了，皇上往后会如何对姜琬呢。 说实话，就冲着大皇子他都愿意贤妃娘娘一直得宠，而且贤妃娘娘也不作妖，没事儿的时候就爱些美食，做些金首饰，最重要的是常常哄得皇上开怀，这不是挺好的吗。 不过这男女上的事儿都保不齐，万一这新入宫的里头有比贤妃娘娘更讨皇上欢心的呢？ 人们的心思各异，但如今人已经进宫了，就等着李其琛的反应呢。 新人入宫原是要拜见皇后的，不过皇后没了，便改到永寿宫了。 到了新人觐见这一天，姜琬起的不算早，昨晚阿贝有些闹，她跟着哄了半夜，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她年轻，正是最特种兵的年纪，眼下一点儿青黑也没有。 灌了一杯浓茶醒了醒神，姜琬这才在映雪和程姑姑的簇拥下走进了宴客厅。 宴客厅里莺莺燕燕的挤满了一屋，每个人都按着位份坐好等着她呢，倒真是梦回三年前了，只是如是天差地别了，从前她是坐在门口等着给皇后还有几位嫔妃行礼，如今倒是旁人等着向她行礼，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姜琬心里百转千回。 姜琬收了心思，挂上笑容走到上首坐了下来。 “本宫来晚了，倒是叫诸位久等。” 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反正都是齐刷刷的站起来向姜琬行了一礼。 姜琬点了点头便都叫坐下了。 五个新人走了出来，站到殿中对姜琬行了一礼。这届秀女中位份最高的就是董琇莹，直接被封了嫔位，章安和与沈南烟被封了常在，剩下两个则是答应位份。 因着姜琬不是皇后，所以新人也无需像是对皇后那样行三跪九拜之礼，“不必多礼，今日新人入宫，也叫诸位姐妹好好见见，也免得日后相间不相识，反多了些尴尬。” 姜琬笑得温柔，说话也软软糯糯的，不像是一国的贤妃，倒像是哪家的小女儿。 董琇莹之前在宫中远远的见过姜琬一面，倒是不稀奇。 章安和未进宫前就打听过，皇上最宠爱的是荣嫔娘娘也就是如今的贤妃，贤妃娘娘出身不高，但听闻生的倾国倾城，魅惑妖娆。当然最后一个不是好词，还是从她晋升贤妃后慢慢流出来的，但大部分人是没有见过她的，她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 如今见了，却觉得倾国倾城是真，魅惑妖娆倒是有些不实了。 沈南烟也偷偷的打量了姜琬一眼，贤妃娘娘确实有着令人自惭形秽的美貌。 第266章 赐菜 姜琬没有为难人的心思，五位新人行了礼姜琬笑着接了便罢了，想想她进宫的时候，请安差点请的腿抽筋，她想着忍不住又看了下方的蔡妃和淑妃一眼，也不知道这次两人还会不会为难这些新人。 五人按着品级又去给淑妃行礼，淑妃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秀女，笑意盈盈的对姜琬道：“宫里又多了五位妹妹，往后可热闹了，贤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姜琬根本不接她的招，笑着顺着她的话说道：“是热闹了，淑妃下次打叶子牌也能叫上新来的妹妹们了。” 淑妃见姜琬面上笑盈盈的，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因为新人入宫嫉妒了，她突然感到有些无趣，意兴阑珊的转过头，对着面前的五人叫了起。 轮到德妃这里就很顺畅了，德妃笑意盈盈的受了她们的礼，嘱咐她们缺了什么就去钟粹宫找她。 五人笑着谢过了德妃，转而给蔡妃行礼。董琇莹几人借着行礼的机会暗暗的打量着蔡妃，三年前这位还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也不知怎么触怒了龙颜，沦为末等妃位。衣着打扮看着不出挑，但瞧着倒是浑身的气势，倒是比上首的贤妃还像是宠妃呢，到底是曾经执掌六宫的贵妃，便是虎落平阳也还有三分底子在呢。 蔡妃到底是在宫里浸淫多年的人精，她们自以为隐晦的打量还是被她敏锐的察觉了，她有些恼怒这五个人的无礼，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宫里不比外面，礼仪规矩出不得错，各位妹妹还是日后还得再精细些。”她伸手指了一下，“你们行礼的时候下面的手就摆的不对，该再往下一些才是。” 她借着行礼的事情敲打了一番，董琇莹等人臊得脸红，世家女子最重规矩，被人说规矩不好那是很严重的批评了。 “多谢娘娘指点，嫔妾等日后自当精进学习宫中规矩。” 蔡妃端起茶盏，悠悠地笑了笑没说话。 妃位以下的人就不用拜见了，新人旧人相互认识了一下就罢了。姜琬也不乐意社交了，毕竟昨晚没睡够，一直挂着笑脸也挺累的。 “今日便到这里吧，若是想聚日后有的是机会。”姜琬笑道，手举起了茶杯，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众人也知情识趣，一个个的告辞了，倒是有那没眼色的，比如丁雪岚就想留下来和姜琬叙叙旧情，被姜琬打发了出去。 等人走光了，姜琬才没形象的往后一躺瘫在座椅上，“好困。” “娘娘困了便回去睡会儿吧，大皇子和二皇子这里有奴婢们看着呢。”映雪心疼的看向姜琬，看起来确实很疲惫的样子。 姜琬坐直身子，“不了，我先去看看阿贝。”她扶着映雪的手站了起来穿过宴客厅走到偏殿，阿贝的房间和阿宝的紧挨着，姜琬先问了阿宝的行踪，得知被小路子带着去找李其琛了她也就不管了，反正李其琛会看好孩子的。 阿贝正睡着，奶娘守在他的摇篮旁， 见着姜琬过来，她连忙起身行礼，姜琬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轻手轻脚的走近摇篮，看着阿贝在金摇篮中睡得还算安稳，姜琬的眉头也松了不少。 “阿贝又哭了没，吃奶的情况怎么样？” 奶娘知道贤妃娘娘在孩子的事情上格外严格些，因此也不敢忽视，“按着娘娘说的时间，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奶，二皇子吃的还不错，后面哭了一次，哄睡后睡到现在。” 姜琬伸手摸了摸阿贝的肚子，不胀，体温也正常，应该只是换季带来的不适。她给阿贝掖了掖被子，又嘱咐道：“多观察阿贝的便便，若是同寻常不一样一定要告诉我和太医。” 奶娘恭敬应下。 等中午阿贝醒了，姜琬瞧着他精神头恢复了，把他放在炕上趴着他也能抬头了，拿颜色鲜艳的布偶逗他也愿意追视了，稍微逗一逗自己就乐的不行，姜琬这颗心也算是彻底放下去了。 “你哥哥不带你玩儿，自己跑了个没影，是不是个小坏蛋，嗯，阿贝，你说是不是？”姜琬笑着跟他说话。 “啊。”阿贝露出无齿笑容蹬了蹬小胖腿。 姜琬又逗他，“母妃要吃饭了，鲜滑爽嫩，鲜香的沙姜走地鸡，外酥里嫩的茶香鸭，丝滑的石锅海鲜豆腐，葱香鸡汁白水鱼，蜜汁排骨，配上粳米饭和爽口的蔬菜，嗯，光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阿贝，你馋了吗？” 阿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不吝啬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姜琬在阿贝白白嫩嫩的脸蛋上香了一口，“真是跟你哥哥长得一样，一样的可爱。” 得了香吻的阿贝更乐了，自己蹬着小腿晃动着小手。 奶娘看着阿贝，姜琬笑着净了手开始吃饭。 “娘娘，李总管来了。”丝雨刚刚通报，李德海就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请娘娘安。”他躬身行了一礼。 “李公公快别客气了，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姜琬问。 李德海笑着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打开盖子，一股醇厚浓郁的菜香味弥漫了出来，他笑着从里面端出来一道菜，“皇上和大臣们吃饭，尝着这道砂锅白肉不错，晓得娘娘爱美食，便叫奴才给娘娘送来一份。” 姜琬低头看去，砂锅中整齐的码放着一片片薄薄的肉片，肥瘦相间，配上酸菜，蒜泥腐乳酱汁调味儿，姜琬只觉得口水在分泌，胃力士在准备战斗。 她笑的开心，“这菜可真香啊，我今日可要多吃一碗饭。李总管，替我多谢皇上。”没有什么是比得到认可更加开心了，姜琬的态度让李其琛的动作显得更加的有意义了。 李德海更是笑的和一朵花一样，他也好回去将贤妃娘娘的表现学给皇上听，皇上指定开心。 他打开了食盒的第二层，端出来一盘香味儿浓郁的烤鸭，“这是大皇子给您带的，说是他觉得好吃给您也尝尝。咱们大皇子真是孝心可嘉啊。” 来自好大儿的孝敬姜琬这烤鸭收的不仅有开心更有感动了，“阿宝和皇上吃东西也不忘了我，我可真是太幸福了。映雪，把这烤鸭分一分，给大家都尝一尝，这是我儿子孝敬我的菜呢。李总管，您也尝一尝这烤鸭，不过这砂锅白肉我可就独享咯。” “多谢娘娘，老奴有口福了，能尝到大皇子挑选的烤鸭。” 永寿宫里其乐融融，等李德海回了养心殿把这边的情况一学，李其琛就笑了笑。 “那一锅砂锅白肉她都吃了？” 李德海知道李其琛是想问什么，他笑道：“可不是，贤妃娘娘根本不让旁人碰呢，就着这道菜吃了两碗粳米饭呢，直说好吃，一点儿都不油腻。” 李其琛笑着摇头，“真是没出息，什么好东西也值当她藏着掖着的，好吃下次再给她做就是。”嘴里嫌弃，嘴角却翘的可以挂油瓶了。 第267章 生气 新人入宫三天了，敬事房也将这些人的绿头牌挂了上去，只等看着晚上皇上先选哪位侍寝。 王德捧着托盘跪倒御案前，“请皇上掀牌子。” 李德海盯着李其琛，他也想知道皇上今晚会选择谁。 李其琛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揉了揉眉心，他站起身绕过王德径直往外走。 “哎，皇上......” 李德海一路小跑跟上李其琛，不明白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您去哪儿啊？” 李其琛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儿，只是王德将绿头牌放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心底无端生起一股烦躁，这股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在他胸腔中横冲直撞，让他犹如困兽一般不知如何解脱。 李德海瞧着皇帝脸色不好，他想着贤妃娘娘最会哄皇上开心，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建议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两位皇子？” 李其琛一顿，像是这股情绪终于有了出口。 “是，朕今日也没去看阿宝和阿贝，他俩兄弟定然是想着朕的。”他说着突然觉得心里好似松了一口气，于是他理直气壮的吩咐：“摆驾永寿宫。” 李德海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甩拂尘指挥着小太监抬轿辇。 姜琬晚上吃了辣辣的菜，火热的辣椒叫她眼角泛红，嘴唇红肿，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知道李其琛今晚要召幸新入宫的秀女，不会来永寿宫了，正好天气冷了她也想早早的进被窝看话本子，于是她吩咐宫人早早的就将宫门落钥了。 旁人只觉得她是伤心皇上宠幸了别的女人，程姑姑还问她需不需要人陪夜。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需要，当然这个美丽的误会姜琬是不会去解释的。甚至她洗澡的时候还高歌了一曲：“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这下永寿宫的人更加认定了姜琬为情所伤了。 李其琛到的时候看着永寿宫紧闭的大门心里又不爽了，他都要去宠幸旁人了，难道姜琬还能安睡？ 心里一股火直冲天灵盖，他也不让李德海去叫门了，自己几大步走了过去，砰砰砰开始砸门。 “谁啊？”看门的小太监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往外跑，还没将门栓完全卸下来呢外面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推开他就挤了进来。 他刚想喝问是谁，就借着后面的灯火看清了跟在后面的李德海，那刚刚的那个人影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他都懵了，皇上怎么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李其琛疾行阔步，一阵风一样炫进姜琬的房间，程姑姑和映雪披着衣裳站在门外不知所措，只能问跟过来的李德海。 李德海也不知道皇上抽什么风呢，他扯出一个笑来，“皇上来看看两位皇子。” 程姑姑和映雪都扯了扯嘴角，看向面前紧闭的房门，这两位殿下的房间也不在主殿啊。 李其琛进了内殿，响亮的开门关门声让姜琬抬头看了过来。 谁承想竟然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皇上？！” 李其琛大步走过来，猝不及防的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低下头，眼睛对着姜琬的眼睛，温热的呼吸打在姜琬的脸上。 “你这么早就睡了？” ？ 这什么问题，姜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睡她干啥？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性，李其琛，不会，是想问她醋不醋吧？ 她试探的说道：“没有皇上在，晚上总是无聊的。”她垂下眼睛，故意气鼓鼓地说道：“再说了，皇上有新美人陪着睡觉哪里还想得起臣妾，臣妾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这话扑面就是一股酸味，李其琛心里一下子就舒坦起来，嗯，对味儿了。 他眼睛里就带了笑，“小醋精，真是皇帝，雨露均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是朕的贤妃，可不能不大度。” 姜琬都无语了，您老是要做什么，一边要她醋，一边嘴上还要她大度。 “是，臣妾要大度，要做贤妃，您还是去找其他妹妹吧。”姜琬冷笑一声拨开李其琛的手，从床上爬起来，推着他往外赶。 李其琛越发觉得姜琬这是醋的狠了，他哼笑一声，一弯腰抱着姜琬的腿将她抗在了自己肩上，“朕是天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身为妃嫔哪里有赶人的。” 他将姜琬摔倒被子上，开始抽自己的腰带。 姜琬也怒了，不是，您老脑子有坑吗？她挣扎着要重新站起来，被李其琛握住脚腕伸手往自己怀里一拉，然后将她的脚固定在自己腰后就压了下来。 于是姜琬未说完的话就变成呜呜声。 李其琛也说不上自己怎么如同毛头小子一样这般猴急，身体里就是有一股冲动，让他忍不住想要和姜琬融为一体。等后面这股冲动过去了，他反而有些尴尬，好似从养心殿这么火急火燎的过来就是为了做这事儿似的。 不过做都做了，也不能半途而废，嗯，总要尽兴不是。 良久之后，李其琛才鸣金收兵，姜琬浑身颤抖的大喘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李其琛往旁边翻身躺下，身边摸到一个硬物，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本书，名字叫君臣天下，是个讲君臣相谐，帝王权臣之术的书，他忍不住看向姜琬，心里老怀宽慰，真是懂事了，知道看些正经书了，虽然他很怀疑这本书真的能将帝王权数写好吗？ 估计也就是粗略的涉及一些吧，他想。 李其琛打开书本，入眼是一个男人的肖像画，隔着一道花墙，表情隐忍，似乎在听着什么。 这是臣子？ 他继续看下去，‘傲云听着里面传来一阵阵吟哦声，不禁浑身发热，......他忍不住伸手......最后时刻，清冷的薄唇中隐忍地吐出‘傲天’二字，与里面的声音......'' 他啪的一声合上的本子，还以为她是开窍了呢，谁承想她是看这种淫词艳本！ “姜琬！”他咬牙怒吼一声。 守在外面的程姑姑几人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颤，皇上这是生了多大的气啊，娘娘便是再伤心也不要同皇上置气啊。 第268章 姐们要战斗 完了！ 这是姜琬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扑过去抢李其琛手中的话本。 “皇上，您怎么能偷看别人的东西呢。”她气急败坏，一副被撞破了什么的心虚样儿。 李其琛气得更狠了，这真是倒打一耙，“你看这种书朕还没有说你呢，怎么，朕还没有满足你吗，让你从这种淫词艳本中看旁的男人做这般......！”说出来都怕脏了他的口。 她敢看，他都不好意思说，用词之大胆狂浪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要自戳双目了，况且，里面还配了让人臆想连篇的画！ 关键是，两个男人！ 李其琛举起了手，他手长，姜琬怎么都够不着，她气急：“谁还没些小爱好了，这怎么就是淫书了，圣人都云食色性也，我吃点儿精神粮食，不过分吧。” 还敢狡辩，李其琛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朕看你是欠收拾。”说着将手中的书扬了出去，拉着姜琬收拾她去了。 姜琬被教育了一夜，翻过来覆过去，偏偏李其琛还坏，磨着她问她知道错了没，姜琬也想有骨气一把，但是有些时候吧，女人总要说些善意的谎言是吧。 良久良久之后，外面的天好像都泛白了，两人总算是偃旗息鼓，姜琬咬着被角惆怅，她还是没熬住，没能做个雌鹰一样的女人。 “真tm畜生。”姜琬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声。 “什么？”李其琛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唇角。 姜琬这会儿是真的累，浑身软的跟面条一样，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巴掌甩过去就像是在摸人家的脸。 李其琛拉住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抱着姜琬一用力就让她趴在了自己身上，他将压在她身下的被子扯了出来给两人盖上。 “还洗漱吗？”他知道姜琬爱干净，每次都要洗干净才睡。现在床上也是一片狼藉，睡着也不太舒服。 姜琬已经迷迷瞪瞪的闭上眼了，谁来也阻止不了她会周公。 李其琛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他抱着姜琬动了动身子也有些不想动弹，先睡一觉再说吧，于是两人便睡了。 外面李德海几人一直不敢睡，先前屋子里动静那么大，他们还等着伺候呢。不过两人这算是和好了吧？ 这会儿屋里没动静了，李德海耳朵贴在墙上也没听见皇上叫人，抬热水的小太监过来询问李德海要不要送水进去，被他挥挥手打发走了。 也没睡多久李其琛就被李德海叫醒了，“皇上，该上早朝了。” 李其琛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姜琬，他有一瞬间还挺羡慕她的，不用上早朝，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 轻手轻脚地将她挪到一边，他掀了被子下床，回头看一眼躺在被窝里睡的安稳的姜琬他轻笑一声，“小猪一样，这么动都没醒。” 他伸手拉了铃，李德海带着一众小太监鱼贯而入，没敢往床那边看，轻手轻脚地跟着李其琛去了净房伺候。 收拾妥当李其琛掀开床帐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姜琬犹自安睡，想了想还是没去摸摸她，他掩住床帐转身要走，余光看见一个在地上静静躺着的东西，他轻嗤一声，伸脚猛地一踢，那本引起大战的罪魁祸首就被踢到了床底深处，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走出寝殿看见程姑姑和映雪等永寿宫的奴才站在廊下恭送他，他顿住脚，贤妃能看这等书肯定是下面的奴才带坏的。 他冷眼瞧着几人，直把程姑姑等人看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瑟瑟发抖。 “往后若是再让朕发现你们教唆主子不学好，这脑袋也不必要了。”到底还是没仔细说姜琬看话本的事情，奴才面前他还得维护她的脸面，想到这里他脸色更黑了。 程姑姑几人吓得不轻，也不知道哪里惹了皇上不快，不过当下也容不得她们仔细想，自当认错就是了。 “奴婢等再不敢犯。” 李其琛冷哼一声，抬脚走人了。 永寿宫的众人看着皇帝的仪仗远去，都劫后余生一般瘫坐到地上。 当然，这些姜琬都不知道。 后宫诸人还都等着看皇上会先宠幸哪位新人呢，谁知皇上竟然去了永寿宫。众人心里再次感叹，贤妃娘娘当真得宠，这新人入宫了，皇上还先去哄着贤妃娘娘。 一时间又把贤妃娘娘的重量在心里提了又提。 董琇莹也有些失落，她本以为昨晚应该是她侍寝的，谁知皇上却去了贤妃娘娘的宫中，不过她也不急，既进了宫，早晚会侍寝的。 而果真如她所料，过了几日，皇上召她侍寝了，是新人中第一位被召侍寝的人。 李其琛下意识地想去永寿宫找姜琬的，只是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还是翻了绿头牌，姜琬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他若是再去找她只怕是过犹不及，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解读，而有些人正等着寻她的错处呢。 有时候越是在意反而越发的小心翼翼。 这个董琇莹就很好，家世贵重，才貌双全，是最容易转移视线的人选了。于是他就翻了她的牌子。 董琇莹被洗好送进了养心殿，只是他却有些不想进去了，无端有种抵触感，好似自己成了姜琬话本里的那个傲天，为了朝廷献身于...... 他烦躁地扔了笔，这都什么跟什么，定是姜琬的那本书太过歹毒，叫他产生了如此联想，当日就该烧了的，外头写这种书的也该抓起来做苦役改造。 李德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皇上，董嫔娘娘已经到了。” 愈发感觉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了，他面色不虞地瞥了李德海一眼。 李德海被那一眼看得忍不住夹紧双腿，如果有尾巴恐怕已经也夹紧了，皇上这是怎么了，上刑一般。 李其琛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内殿。 侍寝也就那样。 结束之后李其琛叫人将董琇莹送了回去。 “来人，备水。” 第269章 芹菜大战 翻了董琇莹的牌子后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围绕着李其琛，让他连着几天都有些烦躁，更别提接着翻其他人的牌子了。 他恐怕还得自我疗愈一阵子，简直像受了工伤。 李德海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地建议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贤妃娘娘。” 话没说完就被李其琛喷了回去，“看什么看，人家来请了吗，你就上赶着去。” 李德海自讨了没趣儿，也不敢再提去永寿宫的事情了。 李其琛也不知怎的，想去永寿宫却又有些怯，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姜琬的事情一样。 “她在做什么呢？”过了半晌他又问。 她？李德海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说的是贤妃娘娘，他回忆着这几日小太监的禀告，娓娓道来：“贤妃娘娘近来一切安好，空闲的时候带着大皇子去御花园里放风筝，又叫了画师给大皇子和二皇子画画像，说是要记录生活，奥，最近两日琢磨着要给大皇子做辆闪瞎旁人眼睛的车。” 听起来是很安好，他不在，她们娘仨这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嘛。李其琛这心里又不平衡了，凭什么他自个儿在这儿难受啊，姜琬她就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去宠幸旁人吗？ “贤妃最近上火需要多吃些青菜，那些大鱼大肉的撤了吧，朕看芹菜就很好，给贤妃就上这个吧。” 啊？李德海抬眼偷瞄李其琛，恐怕这上火的另有其人吧。 姜琬看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芹菜差点儿揭案而起，不是，他有病吧，老李！ “你说他什么意思！”姜琬愤愤的转头问映雪。 映雪苦着脸，谁知道皇上这是发什么疯呢，莫名其妙地就说她家娘娘上火，非要让她家娘娘吃芹菜，害的御膳房总管侯成化跟着亲自来解释，这是皇上授意的，不是他们的锅。 “要不娘娘少吃点儿，回头奴婢让小厨房给娘娘炖蛋羹。”可是皇上吩咐了，这小厨房也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这蛋羹里估计也要掺着芹菜碎吧。 姜琬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上次丢了她的话本她还没跟他生气呢，这又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李其琛更年期到了呢。 “我不吃了。”她气愤道。 阿宝看着姜琬生气，将自己的饭举到姜琬面前，“妃，宝宝的给你。” 姜琬看着阿宝碗里油亮金黄的蜜汁烤排骨，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好阿宝，母妃就吃一点点哈。” 阿宝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他大方的将自己的饭分给姜琬，“吃。” 良久，阿宝盯着空了的碗和姜琬油光闪亮的嘴忍不住瘪了瘪嘴。 全，全吃完了！ 他就只被允许吃几根蜜汁烤排骨，其他的全是清淡的肉和虾，如今这些东西全都被姜琬吃光了。 阿宝头一次意识到，有些东西不能轻易地分享给别人，有风险！ “妃，下，下次不许哈，我们，一人一半。”他捧着自己的碗嘱咐姜琬。 姜琬捏着一根排骨吃的正欢，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阿宝你还不够吗？” 她转头对宫人吩咐道：“来人，再给大皇子添点。” 阿宝闻言呼地松了口气，他又笑弯了眼睛，“宝宝要多多的。” 宫人们目瞪口呆，听到姜琬吩咐忙才将将回神，头一回见着大人和小孩抢食吃的。不过他们也不能怠慢了大皇子，无论大皇子需要多少食物他们都只会恭敬奉上。 借着阿宝的饭，姜琬勉强饱餐了一顿，这桌上的芹菜也不能浪费，给阿宝夹了一筷子，其余的全都让底下的人分了。 阿宝看着自己碗里凭空多出来的芹菜委屈的撅嘴看向姜琬，他也不爱吃芹菜，不，只要是青菜他都不是很爱吃。 “蔬菜对你的身体好，多吃菜菜你拉臭臭才不会痛痛。”姜琬将碗往阿宝面前送了送。 阿宝不是个浪费食物的孩子，虽然嫌弃还是用手捏着芹菜放嘴里吃了。 只是连着三天了，顿顿都是芹菜，底下的人都受不了了，感觉自己都快被芹菜腌入味儿了，一张口就是一股芹菜味儿。 “我觉得我未来几天都不想听到芹菜这俩字儿了。” “我也是，原来也没觉得芹菜这么难吃啊，怎么越来越受不了呢。” “唉，只求皇上赶紧收回成命吧，在这么下去，娘娘绷得住，我要先绷不住了。” “是啊，是啊。” 永寿宫的宫女太监深受芹菜的荼毒，一个一个的感觉面相比芹菜还绿，他们每天睁眼就开始祈求皇上和娘娘早日和好，别再较劲儿霍霍他们这些下人了，遭不住啊，遭不住。 映雪试探着问道：“娘娘，要不您去求求皇上，总这么吃也不行啊。” 姜琬偏要硬气一回，区区芹菜就想收服她，她是这样没骨气的人吗！ 养心殿，独自疗养了几天的李其琛总算像是度过了女生那几天的样子，情绪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他将手边批阅完的奏折放到左手边，又伸手从右边拿了一本，“永寿宫没来人吗？”他似是随口问道。 李德海知道皇上这是想让贤妃娘娘来哄自己又不知怎的拉不下身段自己过去，这芹菜便是暗示着贤妃娘娘过来呢，只是哪晓得娘娘竟是不接招，硬扛着不过来。 唉，这还得靠他这个没根的人在中间推动着。他组织了下语言道：“皇上赐菜，贤妃娘娘不敢推拒，又怕过来养心殿惹怒了皇上，因此便通过大皇子来传递意思。” “阿宝过来了？”李其琛往门外看了一眼，几天没见了，他怪想的。 李德海尴尬一笑，这贤妃娘娘不仅自己不过来，连大皇子都不过来了，倒是金元宝有时候会来门口晃两下，吃了他的东西就颠儿颠儿跑回去了，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大皇子没过来，娘娘是通过其他方式请皇上过去呢。” “哦？什么方式？”李其琛起了兴趣。 李德海一笑，“娘娘抢了大皇子的吃食，咱们大皇子的吃食少了，这营养如何跟得上，大皇子于大晟至关重要，皇上若是知晓定然是要担心前去查看的。娘娘此举，可不就是在引诱皇上过去。” “大胆贤妃，竟然为了见朕行事如此不分轻重，走，去永寿宫看看。”李其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大踏步的往外走。 李德海连忙跟了上去，他也要看看他家大皇子，几日没见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 第270章 骄纵 李其琛到永寿宫的时候阿宝正在院子里疯跑，金元宝追着他玩闹。 奶娘在一旁喉咙喊得都快哑了，“大皇子，快跟奴婢回去歇歇吧，刚吃了饭，仔细肚子不舒服。” “爹爹！”阿宝一下子就看见了门口的李其琛，他欢呼一声，迈着小腿就跑了过去。 李其琛也有几日未见阿宝了，他弯腰接住热情向自己冲来的小身子，往上一举一抛，阿宝的尖叫声已然冲了出来。 李其琛眼里盛满笑意，他用自己的脸蹭蹭他的，“想爹爹没？” 阿宝给了李其琛几个湿漉漉的吻，抱着他的脖子腻歪的不行，“爹爹，宝宝想你。” “爹爹，爹爹。” 阿宝细嫩的小嗓音叫的李其琛一颗老心化了又化，一时心里又有些愧疚，不该因为自己的一些情绪不来看孩子。 这般大的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一个错眼就错失了孩子成长阶段，阿宝是他第一个从那么一丁点儿大就开始亲手带的孩子，他对他倾注了几乎全部的父爱，他见证了他从会抬头、翻身、坐立、说话、走路......的每一步，后面的每一步他也都不想错过。 他忍不住亲了亲阿宝的额头，“爹爹也想阿宝了，往后爹爹一定会多看阿宝的。” 身后的李德海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大皇子，还记不记得奴才。” 阿宝下巴垫在李其琛的肩膀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糯糯的喊了一声‘德海’。 “哎。”李德海连连应声。 李其琛转了个身，不愿意让身后的老货打扰他们父子相处。 “阿宝最近吃的怎么样，睡得香不香，有没有哭鼻子？”他开始细致的问阿宝的日常起居，暗地里还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害怕姜琬把他儿子吃瘦了。 阿宝却不愿意耐着性子回答这些问题，他还想飞，拽着李其琛的袖子撒娇道：“爹爹，还要。” 李其琛被这小心肝缠得没法，举着他又给他飞了几次。 “好了，多了该头晕了。”面对阿宝再次的撒娇，李其琛难得冷了心肠。他小心的将阿宝放下，拍了拍他的屁股，“去玩儿吧，爹爹去找你母妃。” 阿宝很懂事，大人有正事他自己玩儿也行，因此他乖乖的松开了手，对着李其琛拜拜。 李其琛一笑，转头看见金元宝正摇着尾巴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也不知道一只狗怎么就这么多戏，摸了阿宝就得摸它，要不指定尿你鞋上。李其琛一顿，伸手胡乱摸了两把狗头，金元宝的尾巴摇的更欢了。 李其琛绕过他们往寝殿走，“你们娘娘呢。”他在院子里这么一会子了也不见来迎接，真是胆大妄为了。 程姑姑对李其琛行了一礼，躬身回禀道：“我们娘娘正在沐浴。” “这个时辰沐浴？”李其琛皱眉。 “是，二皇子刚刚吐奶了，娘娘的衣裳脏了，便重新沐浴更衣。” 是了，他还有个儿子没看呢。 “二皇子呢，朕去看看。”反正姜琬在沐浴，他先过去看看阿贝。 程姑姑道：“二皇子同娘娘在一起呢。” 奥，那便一起看了吧。李其琛心想。 李其琛挥退了下人，自己推开门进去了，奶娘正抱着阿贝在外面轻哄着，看见他连忙跪下行礼。 李其琛弯腰从奶娘手里接过阿贝，他刚洗了澡，此刻正睁着大眼睛，看见李其琛还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其琛也跟着笑，他逗着阿贝，“看见爹爹来了很高兴？” 阿贝瞪了蹬腿，晃了晃小胳膊，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看他。“你哥哥的镯子你倒是戴着合适。”阿贝手上的金镯子还是洗三时阿宝给他添盆的，李其琛觉得有纪念意义，就叫人收起来给阿贝戴了。 他将阿贝还给奶娘，“抱二皇子出去晒晒太阳吧。” “是。”奶娘也是过来人，这几日皇上和娘娘闹别扭，谁也不让谁，如今皇上主动来了永寿宫，说明皇上已经先低头了，两人这结今日也应该要解了。她笑着抱着阿贝出了正殿，还贴心的给两人关上了房门。 姜琬洗澡时屋里基本不会留人，奶娘带着二皇子一走，这屋里只剩下她和李其琛了。听着净房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李其琛推开净房的门走了进去。 门声一响，姜琬转头向外边看了一眼，见是李其琛，她翻了个白眼又转了回去。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翻白眼也是漂亮的，似嗔似怨，勾着你过去一探究竟。 李其琛走了过去，伸手拿过姜琬手中的木瓢，亲自给她舀水冲洗。 姜琬惊讶了一瞬就心安理得的受了，他愿意服务自己那自己躺平享受就是了，姜琬翻了一个身，趴在浴桶边缘，让他给自己搓背。 白的发光的胴体在水波下晃着李其琛的眼睛，他用巾帕在她漂亮的脊背上打着璇儿的擦拭着，“不生气了吗？” 姜琬还有些拿不住他说的是哪件事，芹菜吗，她当然生气，谁家好人家把芹菜当大米饭吃。 “朕召幸旁人你不生气吗？”他又问。 原来这人是说这事儿啊，非得追根问底的。 不过一个厉害的女人曾经说过，跟老公相处要少说话、不说话、说假话。少批评少抱怨，不看不管不关心，永远忠于自己，适当的说些善意的谎言，这日子才过的有滋味呢。 于是姜琬就故意哼哼道：“在臣妾宫里皇上还是少提其他女人，免得皇上又要说我这个贤妃不贤了。” 再加上点儿阴阳怪气：“毕竟您是皇帝，雨露均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臣妾还能拦着不成。” 最后姜琬还拨开了李其琛的手，自个擦洗起来，水花拍的啪啪响。 这是又醋又气又隐忍着呢，李其琛这心里又爽了还夹杂这些心疼愧疚。 他既怕她不生气，又怕她生气，总想着试探姜琬的反应。 他自己都要觉得自己是变态了。 他何时有过这样复杂又难解的情绪。 不过到底是开心了，他抢过姜琬手中的帕子继续给她搓胳膊，“你若是拦着朕还能不来看你不成，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也没见你带阿宝来看朕。” 姜琬眼睛斜他，咕哝道：“还不是怕扰了皇上的好事儿。”接着又骄纵的对李其琛命令道：“往后在臣妾的宫里不许提旁的女人。” 李其琛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朕什么时候没依着你。”顿了一下他又保证道：“你放心，你在朕这里是排在前头的。” 姜琬的嘴角在李其琛看得见的地方悄悄翘起。 “哼，说到做到才行。”傲娇的不行，偏偏李其琛就喜欢她这股傲娇劲儿，她这样生动的样子他就想惯着宠着。 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李其琛来都来了又许久没碰姜琬了，这心里一放松，就有些没守住，挤进了浴桶就同姜琬胡天胡地起来。 本来有了董琇莹开头，宫里的众人都顺理成章的以为李其琛接下来会翻其他人的牌子，都等着看接下来会是董琇莹一枝独秀还是其他人后起直追呢，尤其是章常在和沈常在，容貌鲜妍，兴许会成为下一个贤妃也说不定。 谁承想等来等去，等到了李其琛又去了永寿宫的消息。 还是大白天! 呸，真是骚狐狸，勾的皇上大白天的都等不及要干那档子事儿。 后宫众人心里都对姜琬又妒又羡。 还没侍寝的四人心里战战兢兢，皇上爱重贤妃娘娘，而贤妃娘娘又这样霸着皇上，还能轮着她们侍寝吗？ 第271章 赶出门 李其琛现在是神清气爽，之前的种种情绪好似都被扔在了永寿宫外，在永寿宫里面的他可以卸下所有的包袱就只做自己，姜琬总能叫他心安。 又有些心疼姜琬的懂事，明明心里不舒坦也自己默默忍着，就是闹脾气也只是轻飘飘的，这是不想让他为难啊。 一时又想到姜琬连个能撑腰的娘家也没有，即便自己给她委屈受了也没有娘家能诉诉苦，不像是其他嫔妃的家人，变着法子的给自己上折子让自己去宠幸他家的女儿。 唉，又可怜又可爱啊。 李其琛又有些心疼姜琬了。 要是只有她一个...... 李其琛的脑子里蓦然闪过这个念头，却又立马止住了，他怎么失了智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作为一个帝王他最知道独宠会带来什么后果，前朝明帝独宠玉妃还不是引发群臣不满，朝局动荡，最后不得不赐死了玉妃。 他只想姜琬能够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陪在他的身边。 “李德海，下面不是上供了两匣子一钱以上的东珠吗，拿去内务府给贤妃做些首饰。贤妃喜欢黄金饰品，再给她做几顶冠子戴吧。对了，听说最近时兴戴花冠，给贤妃也做几顶，要用的宝石就从朕的私库里走，她平日里就是太素了。”心疼不够，那就东西来凑，李其琛现在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姜琬面前来。 “宫里的样式都有些匠气，回头朕画些花样子，让内务府的匠人照着做。”李其琛补充道，那小东西最爱些稀奇古怪的样子，上次竟然让内务府给自己打造了金蛇造型的首饰，就这么明晃晃地戴头上了，若是寻常样式的首饰她可能不喜欢，他还是好好的给她画几张首饰样子吧。 “对了，上供的那些个布料先叫贤妃挑挑，她的衣裳也就那几件。”李其琛又道。 “那些个摆件，零碎的宝石也赏给贤妃叫她赏人玩儿。” “是。”李德海躬身应是，心想早上还气鼓鼓的让人吃芹菜呢，这下午就给人家做首饰送衣裳了，这还真是皇帝心海底针了。 猜不透，猜不透。 送了姜琬诸多的东西，李其琛总算是觉得心里舒坦不少。 一身轻松的李其琛在伺候完姜琬洗澡后还有精神陪着两个孩子玩儿，阿宝最喜欢跟着李其琛玩儿，一个下午都能听到他欢快的笑声。 阿贝虽然还不能跟着一起玩儿，但你往他跟前一站他自己就笑了，也算是参与进了这场亲子活动。 晚膳李其琛自然是留下来用了，姜琬的餐桌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御膳房的人也机灵，见两人和好了，忙不迭的就把姜琬心心念念的烤串也送来了。 阿宝也终于不用吃芹菜了，高兴的挥舞起自己的小勺子，“今天的饭都好美味啊。” “你还知道好美味。”姜琬笑着往他碗里放了一筷子炒鸡蛋，对于自己儿子时不时冒出的新词儿也觉得挺可乐的。 “我知道多多的呢。”阿宝眼睛盯着桌面，迅速的捕捉到了自己想要吃的，小手一指，“我要鱼，多吃鱼，变聪明。” 姜琬忍着笑意夹了一筷子鱼肉，仔细的挑干净刺放到他的碗中。 李其琛拿过一旁的围兜给他系上，叮嘱了一句，“吃饭要细嚼慢咽。” “爹爹，吃慢，饭饭就没了。”阿宝现在经验足足的，吃慢了，这碗里的饭就都进了别人的嘴里了。 “没人跟你抢。”李其琛摸了摸阿宝的脑袋，一瞬间有些后悔给姜琬吃芹菜了，谁能想到她会抢孩子的饭吃。 阿宝才不理会李其琛的话，自己抱着碗用勺子往嘴里扒。 姜琬也看不下去了，咋回事儿啊，小阿宝，之前也不这样啊，你爹一来你就开始表演。 这是告我状呢。 果然李其琛谴责的目光就看过来了。 姜琬对着阿宝故意哼了一声，“我今天桌子上有多多的饭菜，才不会抢小孩的饭吃呢。” 阿宝从碗里抬起头，伸手拍了拍姜琬的手臂，“妃，乖乖吃饭，不抢哈。” 李其琛给姜琬夹了一根烤排骨，“吃吧，下次不给你吃芹菜了，可别跟阿宝抢了。” 姜琬皱皱鼻子，真是儿子奴。 当然美食在前，姜琬也没心思想别的了，啊她最爱的蜜汁烤排骨，啊不不不，我最爱的干锅鸡......也不是，都爱，都爱。 她左手拿串，右手拿筷子，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吃的欢快，嘴角挂上汤汁也没发觉。 李其琛摇头，探身用手帕给她擦了，“怎的吃的跟阿宝一样。”按着姜琬的说法，娘俩都是干饭人。 阿宝从饭碗碗中抬起头，懵懵的看向李其琛，不知道爹爹叫他干什么。 李其琛舀了一勺汤递到阿宝的嘴边，“喝口汤再吃。” 阿宝欢快的凑过去吸溜骨汤了。 姜琬不仅自己吃，看李其琛一边吃还一边照顾她和阿宝她也礼尚往来，给李其琛面前的盘子中放了两串烤羊腰，“皇上吃，这是男人的加油站。” 李其琛虽然不知道加油站什么意思，但看了一眼碗中的东西也高兴不起来。他给姜琬夹了一筷子炒时蔬，让她赶紧吃，还是闭嘴的好。 娘俩这饭都吃的香，连带着他也多用了些。 吃完饭，一家三口散了会步，也到了就寝的时间。阿宝被奶娘带回自己殿中睡觉，姜琬和李其琛也回了内殿。 李其琛坐在迎窗大炕上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想着待会儿姜琬出来该怎么说。他难得有些忐忑，看着屋里的灯也觉得刺眼了。 “怎的这般晃人眼睛。” 映雪看了一眼烛台，同之前是一样的啊。不过皇上说了晃眼那就是晃眼，她走过去，将蜡烛端了出去。 屋里少了一盏蜡烛，光线自然就暗了下去，昏暗能掩盖人的情绪，他觉得好了许多。 姜琬擦着头发从净房里走了出来，迎面就撞上李其琛复杂的眼神，她一顿，这是又有什么幺蛾子。 “朕，接下来几日只怕是不来永寿宫了。”他看了姜琬一眼飞快的道：“当然，如果你非要朕陪你的话也不是不行。” 姜琬：“......” 老李你脑袋有坑吗，你不来就不来呗，跟她交代什么，挑衅啊？ 还求你陪？ 姜琬头也不擦了，把毛巾往自己肩上一甩，走过去推着李其琛往外赶，“皇上也不必接下来几日了，这就走吧，臣妾也不是那等离不开人的人。” 哐当一声，门在李其琛面前关上了。 李德海就在门口候着呢，此刻正好和李其琛来了个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大风大浪的见多了，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嫔妃敢把皇帝推外面关门的，也就贤妃娘娘了，偏偏他最近发现皇上好像还就喜欢这调调，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小持重的皇上骨子里原来是喜欢作的。 李其琛哪儿能走啊，他要是今儿出了永寿宫的门，明儿宫里的人就该背后议论姜琬了，况且这人还是他惹生气的。 他敲了敲门，压低声音道：“姜琬，你把朕赶出来了，叫朕睡哪儿？” “皇上爱睡哪儿睡哪儿，有的是地儿让皇上睡。”姜琬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李德海抱着拂尘偷瞄了一眼李其琛，面上一点儿恼意都不见，正满眼笑意哄呢，还真是女人越坏，男人越爱呢，这没了根到底是少了一窍啊，他还真是搞不懂这复杂的男女之情了。 “姜琬，外面冷，开门，叫朕进去。” “姜琬，离了朕，谁给你枕胳膊。” 李德海：“......” “爹爹，你不乖。”正哄着呢，突然从身后传来阿宝软嫩的小嗓音，李其琛身子一顿，轻咳一声又恢复了那副持重的样子。 “阿宝还没睡呢？” “爹爹不听话，妃罚站。”阿宝就被罚站过，见李其琛被挡在门外，他只觉得李其琛也做错了事被姜琬罚站了。 李其琛臊得脸红，还好夜里，看不清。 “没有的事儿，爹爹是皇帝，你母妃不敢的。” ？阿宝疑惑了起来，奶娘赶紧冲上前抱起阿宝，小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 姜琬也听到了阿宝的话，小孩子可不好看这些的。她打开房门拉住李其琛的胳膊，“你爹爹在外面吹风呢，屋里热，这就进去睡觉觉了，阿宝也赶紧回去睡觉觉吧。” “奥。”是热啊，他有时候也觉得母妃房间里热，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后阿宝乖乖的跟着奶娘回去了。 看见阿宝走了，姜琬甩开李其琛的胳膊转身进了屋子，李其琛赶紧挤了进去，门一关，自然是想怎么哄就怎么哄了。 第272章 侍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其琛陆陆续续的将新入宫的人都翻了牌子，只是每翻一次牌子，他都要缓上好几天，再将阿宝接过来陪自己睡上两天那种不适感才能消失，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患上了什么毛病，还找刘院使过来看过。 结果就是身体倍棒儿，纯粹是自己为难自己。 这宫里的人还想看这新人入宫有什么改变了，但这么看下来好似也没什么变化，皇上入后宫十回有八回是去永寿宫的，剩下的这两回则是分给其他人，这后宫里平静的连丝风都没有。 转眼就入了十二月，这天也是一日比一日的冷了，这不，太后一个不小心又得了风寒，于是姜琬这些女人们便又齐聚寿康宫里了。 太后病了是大事儿，她们这些人得安排着侍疾，姜琬这个位份最高的首当其冲。 “也不能全让贤妃娘娘劳累着，咱们姐妹分担着，每人轮上一天来伺候太后便是了。”德妃笑着建议道，反正不可能一直让贤妃侍疾，但也不能不让贤妃侍疾，她倒是不妨把好话说到前头。 让姜琬来侍疾，不说皇上不愿意，就是其他人面上也不好看，侍疾是个辛苦活也是个博名声的活。寻常人家给公婆侍疾过的媳妇都是不能轻易休弃的，可见这事儿做好了对名声有多好。 有些平日里无宠的人心思就有些活络了，反正也没有宠爱了，不妨靠孝心博个名头，皇上也不会亏待了她们不是。 因此那些小嫔妃们反而更加的踊跃，纷纷表示自己愿意为太后侍疾。 反倒是高位嫔妃们不置可否。 “那便如德妃所言做吧，两两一组，轮流来照顾太后。”姜琬也不想伺候太后，可孝字在上头压着呢，就是装装样子也得做出一副恨不得欲代其受罪的样子来。 其他人也都没意见，反正逃不过去的。 于是就这么定了，姜琬和沈南烟第一天侍疾。 姜琬先回了永寿宫安排两个孩子，太后感染的是风寒，她在那儿侍疾难免身上会带上病毒，再严重的就是直接被感染上，两个孩子还小，万一再被她染上就不好了。 “养心殿有阿宝的衣物，他的东西便不用带了，阿贝的衣裳尿布带些过去。”没错，姜琬准备将两个孩子送去养心殿让李其琛看着，说到底也是给他老娘侍疾，他看顾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她蹲下身对阿宝道：“母妃去给皇祖母侍疾，你和弟弟先去养心殿跟爹爹住两天，等母妃完事儿了来接你们。” 阿宝在养心殿住的多了，那里就跟他第二个家没区别，“好，金元宝的玩具要带。” 对，还有金元宝，它也别感冒了，一起过去养心殿吧。 叫人收拾了几个打包，姜琬叫人领着阿宝，阿贝和金元宝去养心殿。阿宝骑在扭扭车上猛地往前一冲，他转头对姜琬挥了挥手，潇洒的往养心殿去了。金元宝绕着姜琬的腿转了几圈转身快速的追上小主人。奶娘抱着阿贝跟在后面。 等李其琛看着阿宝几个如同逃难一样大包小包的过来都有些惊了，这是怎么了，被扫地出门了？ 一问才知道姜琬去给太后侍疾去了，怕将风寒传给孩子，让他俩到养心殿住两天。 他放下笔，“朕去看看。” “爹爹，宝宝带你去。”阿宝拍了拍自己扭扭车的后面，让李其琛坐上去，自从得了这辆扭扭车，他是去哪里都骑，钟爱于带人，还想把阿贝放上去，被姜琬追着打了一下屁股，这才消了想法，如今见了李其琛，他带人的想法又出来了。 李其琛婉拒了他的好意，他看了看阿宝和阿贝又坐了回去，他还是改日再去吧，万一传染了孩子就不好了。 “叫人去看看太后，有什么就过来禀朕。” “是。”李德海躬身应是自是下去吩咐了。 次日一早姜琬就来到了寿康宫，沈南烟已经早早到了，正伺候着太后用早膳呢。看神色，太后对她很满意。 姜琬上前向太后行礼，“臣妾见过太后，太后福寿安康。” 姜琬作为贤妃向太后行礼，沈南烟作为一个常在自然是要避开的，可太后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强硬的固定在床边，她不敢挣扎，怕伤了太后，可姜琬位份比她高更是深得皇上宠爱，她也不敢得罪姜琬，一时间她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太后耍的小手段姜琬自然看的出来，不就是想借着沈南烟羞辱她吗。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是觉得屈辱，更甚是对沈南烟也有了敌意。 可姜琬心平气和，甚至还笑了笑，她扶着映雪的手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走上前坐到了沈南烟前面，几乎要和太后面对面了。 “太后，您老今早气色不错啊。”她笑道。 太后抖着手就要将姜琬推开，她心里恨着姜琬，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中风瘫在床上，看着她在自己眼前笑的人比花娇，她就恨不得扇烂她那张脸。 可姜琬劲儿比太后这个久居深宫的老妇人大的多了，她伸手覆在太后的手上，暗中使劲儿。 太后疼的啊了一声，可惜她口齿不清，根本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来。 玳瑁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连忙上前将太后从姜琬的手中抢了出来，太后倚在玳瑁的怀中默默流泪，天爷啊，怎么就纳了个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进宫来，她儿子真是瞎了眼，宠爱这么一个内里藏奸的。 “太后怎么了，可是累了？”姜琬故作惊讶道，“玳瑁嬷嬷，快扶太后躺下歇息。” 玳瑁不敢得罪姜琬，没直接呵斥她，只她冷着声音道：“贤妃娘娘手重，弄疼太后了。” 姜琬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泫然欲泣的样子，“太后娘娘勿怪，臣妾实在不知道臣妾手劲儿大，为了防止臣妾再弄痛您老人家，臣妾就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情，绝不挨着您的身子。” 来侍疾前姜琬就有心里准备，这太后这样恨她还不得借着这次机会磋磨她，正好借着手重离太后远点儿。 姜琬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臣妾看着太后睡。”她一脸诚恳，好似真的为不能伺候太后而难过。 太后先是哭，后面直接被姜琬气的直咳嗽。 沈南烟无措的上前为太后抚胸口，接痰，擦嘴角。 姜琬一脸感动，“沈妹妹真是孝心可嘉，有她贴身照顾太后，臣妾也算是放心了。”她说着给太后递上一杯清水，“太后，喝水。” 太后可不敢喝她的水，怕被呛死，一整天都指着沈南烟伺候，姜琬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她们，有时剥个橘子，问她们吃不，都摇头，姜琬只好自个儿吃了。 也许是瘫在床上心理也有些变了吧，太后就有些磋磨人，有那么多宫人伺候，她不要，非得要姜琬她们擦屎擦尿，明明好好的喝着药，最后非得喷在沈南烟的身上，姜琬都看得出太后是故意的了，沈南烟不可能没看出来，可这姑娘面上还是笑盈盈的，仍然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倒真是个不简单的。 第273章 风寒 还真让姜琬说中了，在太后屋里呆了一天之后，回来就觉得嗓子干痒，鼻子里都是热气，头也昏昏沉沉的痛，姜琬心里直呼要糟，果然，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冷，一摸额头，果然发烫。 “还好阿宝和阿贝去养心殿了，要不然也危险，啊啾。” 姜琬鼻音浓重的说道。 吉祥带了温泰清进来，把脉后果然也是说风寒，好在姜琬不需要哺乳，还能吃药。 送走了温泰清，吉祥回来说：“沈常在那里也叫了太医。” 姜琬心说太后就是个超级传染源，谁沾谁病。 姜琬这边请了太医，李其琛那边就知道了，他人没来，遣了小太监过来问。 “劳烦回禀皇上，我这里一切都好，无需挂念，也请皇上注意身体，两位皇子就先在养心殿住着，记得给阿宝喂些汤药预防着，阿贝的周围侍候的人也要注意。” “是，娘娘还有其他要嘱咐的吗？”小太监躬身问道。 姜琬摇了摇头，让他走了，她相信李其琛还是能带好孩子的。 小太监回了养心殿，将姜琬的话一五一十的回禀了，李其琛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叫他退下了。 阿宝骑着扭扭车嗖的一下从殿中穿过，金元宝哼哧哼哧的跟着跑了过去，阿贝在大炕上咿咿呀呀的说着些什么。李其琛突然有些烦躁，觉得有些吵了，在阿宝又一次骑着扭扭车嗖的一声穿过去的时候，他扶了扶额，站起身，走过去将阿宝从扭扭车上抱了起来。 “玩儿了那么久，累不累，御膳房做了你爱的小蛋糕，爹爹叫人送来了。” 听到有小蛋糕吃，阿宝乐的不行，也不想着骑扭扭车了，他揽着李其琛的脖子，“爹爹，真好。” 李其琛哼笑一声，“等过了年，你也是两岁的大孩子了，爹爹让人给你挑了一匹小马，到时候爹爹带你去骑真正的马。” “马？”阿宝没见过，他有些好奇。 “等阿宝见到就知道了。”李其琛抱着阿宝走到迎窗大炕前坐下，将他放到炕上。 阿贝正躺在床上拿着玩偶玩儿呢，看见李其琛和阿宝他咯咯笑着朝这边翻身。 “贝贝是小乌龟。”阿宝拿了玩偶坐在阿贝旁边逗他，阿贝乐的小手小脚乱动。 阿贝从仰躺变成趴着，他笑着看着阿宝，口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阿宝嫌弃的给他擦了擦，“贝贝，脏脏。” 虽然语气嫌弃，可擦完了还抱着阿贝的大头亲了一口。 李其琛见两人关系融洽心里也高兴，“阿宝，来吃蛋糕了。” 御膳房在姜琬的指导下烤出了许多形状各异的鸡蛋糕，在中间挤上打发的奶油，阿宝很爱吃，不过他只能被奖励的时候吃上一小块。此刻见了小蛋糕，他眼睛都放光了。 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小蛋糕，“爹爹，宝宝做好事了吗？” 李其琛被他逗笑，“阿宝今日离开母妃也不哭不闹，乖乖的，爹爹奖励你的。” 阿宝放心了，他就知道自己是最棒的，他珍惜的咬了一口，小蛋糕破一点儿皮。 他抿在嘴里尝了尝甜味，笑弯了眼睛。他举起手，将小蛋糕举到李其琛嘴边，“爹爹尝一口。” 李其琛笑着低头咬了一口，到底心疼儿子，只咬了很小的一口。 阿宝又捧着蛋糕往阿贝的鼻子下放，让他闻一闻，阿贝张大了嘴巴一把怼到了蛋糕上。 阿宝猛的把手抽回来，心有余悸的举起小蛋糕看了看，不放心，将蛋糕放到一边伸手扒开阿贝的嘴看了看，没看见阿贝吃他才放心。 “贝贝不棒，贝贝不吃啊，哥哥吃。”这蛋糕太珍惜了，他这会儿不舍得给阿贝吃。 李其琛被阿宝逗笑了，不过也没出声说什么。 入了夜，姜琬身上的热度就上来了，程姑姑拧了冷帕子盖在姜琬的额头，映雪拿着冰帕子给她擦脖颈、手心。 心里暗搓搓的将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害人不浅，好端端的人给染上风寒。 姜琬觉得自己哪里都是烫的，眼睛鼻子哪哪都热，嘴里更是能喷出火来。 “水。” 程姑姑连忙递了杯温水过来，姜琬咕嘟咕嘟的喝完了，“还要。” 程姑姑赶忙又倒了一杯过来，姜琬接过来一饮而尽。 映雪伸手在姜琬的额头上探了探，“这温度还是没下去。” “汤药还没起劲儿呢。”程姑姑道。 “要不再把太医叫过来，娘娘的温度委实有些高。”映雪担心极了，迎夏就是这般去的，在她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这风寒真是会死人的。 姜琬眼圈都烧红了，“把那汤药再给我熬一碗，我灌下去若是烧还不降再请太医过来吧。” “哎。”程姑姑应声连忙下去端药，小厨房里药是一直熬着的，就是防着主子要用的时候，直接端过来就行了。 映雪握住姜琬的手，眼圈忍不住也红了，“娘娘，您可一定好好的。” 姜琬笑，“不过就是个风寒，瞧你吓的，我明早保准又是活蹦乱跳的了，跑个八百米给你看。” “那娘娘可要说话算话。”映雪破涕为笑。 灌了第二碗汤药，总算是起作用了，也或许是第一碗汤药终于发挥药劲了，姜琬的烧总算是退了点儿。 总算是没那么难受了，姜琬也逐渐睡了过去。 映雪坐在一旁守夜，姜琬总不让人守夜，不过这会儿病了也顾不上了。 李其琛晃着晃着就到了永寿宫的门前，他听小太监禀报了，姜琬晚上起了烧，温度不低，听说现在烧退了，人也睡下了。 她不叫他来看她，怕传染给孩子，他便也依着她，狠了心不去看她，可晚上阿宝和阿贝睡下，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永寿宫的门前。 李德海看的胆战心惊的，生怕李其琛要进去，他是皇上，龙体安危关乎国本。 若是皇上执意要进去，被过了病气，那贤妃娘娘怕是要遭殃了，弹劾她的折子估计得老高了。 “皇上，娘娘也不想您进去的。” 李其琛看着笼罩在夜色中的永寿宫，良久他叹了口气，“朕知道。” 那还站在这里吹风？李德海不由抱住了自己的拂尘。 等李德海觉得自己脚已经麻了的时候，李其琛终于开了金口叫回去，他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在前面引路。 继姜琬和沈常在倒下后，淑妃，德妃，蔡妃等人陆陆续续也都倒下去了，不夸张的说，太后凭自己一己之力干倒了李其琛大半个后宫。 一时间宫里到处都是汤药的味儿。 第274章 想念 “青芝，你家娘娘也病了吗？”白翠提着食盒从御膳房出来，正巧碰见前来提膳的青芝，她不由走过去问道。 青芝随白翠一起走到角落里，苦着脸道：“哎呦，别说了，不光我们娘娘病了，连秋露姑姑也倒下了，这么下去只怕是阖宫都要遭，我这儿正张罗着熬些预防的汤药呢，你也别忘了自己喝点儿，咱们做奴婢的，生了病可不比主子。” 白翠点头，“我们云溪姑姑也张罗着呢，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侍疾都给侍出病来了。” 青芝立马打断白翠的话，她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她们这才放下心来，一脸严肃的道：“这话可不兴说。”毕竟是给太后侍疾才病的，白翠这话可不是在指责太后吗，被人知道她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白翠撇撇嘴，“知道了，对了，阳德兄弟给你带的东西我放你屋里了，你回头记得收好，可不能跟别人讲啊。” 青芝眼睛里骤然蹦出惊喜，“都说了不让送怎么又偷偷送进来了，他刚做官儿手里也不宽裕，那些首饰我看这么名贵只怕是耗费了他不少银钱，而且我在这宫里，也戴不着，被发现了也不好。你下次跟阳德说，可不许再送了啊。” 她看了眼白翠的表情，赶紧将手上的镯子摘了套进她的手腕上，“辛苦妹妹从中周旋了。” 白翠觉得青芝就是在炫耀，不就是有个当官儿的兄弟吗，她心里嘀咕，这些东西哪里就是她那兄弟给的，明明......不过她还偷藏了几件，想到这里她又开心起来。 “知道了，不过阳德兄弟也是好意知道女子爱打扮，行了，我让人跟他说，那些东西你可得小心藏好。”白翠又嘱咐了一遍。 “我还能不晓得。”青芝笑着说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等到了晚间，青芝下值回到自己的住处，果然在被子里翻出了一个包裹，借着烛光偷偷瞧了瞧，都是些名贵的首饰，她心里一甜，将首饰重新包好，锁进箱子深处。 姜琬这烧反复了两天才算是彻底的退了下去，只是还是咳嗽鼻塞，不过也没法子，只能喝药慢慢养着，阿宝和阿贝就放在养心殿里继续住着了。 阿宝在养心殿待了几天就有些急躁了，每天骑着扭扭车在门口往外看。他的母妃怎么还不来接他回去。 想着想着就开始掉金豆子，他还有偶像包袱，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哭，自己找了个角落面朝墙壁蹲着，双手捂着脸开嚎。 “呜~呜~” “妃~” “呜~呜~” 哭的这个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 众人都不敢去劝，生怕越劝哭的越狠，李德海站在一旁看着墙角的小身影，他家大皇子什么时候哭的这么伤心过啊，可见是真的伤心的狠了，李德海陪在一旁跟着掉眼泪。 月砂、月见两姐妹站在一旁都有些木了，一时都不知道该把手帕给谁了，最后姐妹俩一人给一条。 李德海攥着手绢小声的对阿宝道：“大皇子，御膳房新上了一碟子糕点，可香了，您要不要去尝尝。” 阿宝捂着手帕继续哭。 “内务府送了新的玩具，您要不要去看看，可好玩儿了。” 阿宝不理，他的妃啊。 “奴才叫五公主来陪您玩儿，行吗，祖宗？” 妃啊，你咋还不来。阿宝继续哭。 李德海没辙了，只能拍拍金元宝的头，“金元宝，你快去找皇上来吧。” 金元宝站起来抖抖身子，摇着尾巴就小跑着进殿去了，李其琛正和大臣们议事，感觉脚上一紧，低头就看见金元宝咬着他的靴子往外拽呢。 见李其琛看过来，金元宝松了口，对着他叫了一声，接着继续咬着他的靴子往外拽。李其琛对着大臣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站起身，随着金元宝往外面走。 走进院子中就见宫人们围在墙角，看见他过来，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一个个的眼中迸发出热切的光，浑像他救他们的命一样。 “怎么了？”他问。 众人连忙后退，露出来里面正在哭泣的——李德海？ 李其琛拧眉，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您可算是来了！”李德海连忙后退了一步，露出了正在墙角哭泣的一小团。 不正是他儿子是谁。 李其琛快走了两步过去，柔声问着：“怎么哭了，阿宝？” 他弯腰将阿宝抱进自己怀里，大手轻轻的拍抚阿宝稚嫩的后背，“好了，不哭，不哭了，怎么了，跟爹爹说。”他轻柔的哄。 阿宝被抱进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中，听着爹爹温柔的轻哄，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更大了。他抱住李其琛的脖子，忍不住哭着道：“爹爹，我想妃了。” 他脑袋在李其琛的颈窝的乱拱，鼻涕眼泪弄脏了他的毛氅，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李其琛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别哭了，爹爹带你去看母妃。”他心软道，阿宝这个心肝一哭，他就恨不得答应他所有的愿望，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捧到他面前来。 “不可呀，皇上。”奴才们阻止道，贤妃娘娘千交代万交代的，生怕过了病气给两位皇子，连报信的小太监都是远远的见的。养心殿的奴才们则是担心皇上，万一皇上也被过了病气，这，这，这...... 阿宝却很高兴，也不哭了，睁着水亮亮的眼睛看着李其琛，“真的？”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其琛拿手给他擦了擦眼泪，“不过母妃生病了，咱们就在外面远远的看上一眼好吗？” 阿宝又有些难过，他想要妃抱抱他，亲亲他，瘪了瘪嘴，又想哭。 李其琛捏住他的嘴，“你是男子汉了，可不能动不动就哭了，丢不丢人。” 阿宝就窝进李其琛的怀里蹭了蹭，大眼睛里包了一大泡眼泪，坚强的止住了哭声。 “那，那就看两眼。”他伸出中间三根手指头。 “好。” 李其琛带着阿宝走了出去，李德海等奴才坠在后面，不断的劝着李其琛，可不能进去，就在门外看两眼就行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其琛被念的烦了，抱着阿宝快走了几步。 永寿宫的门虚掩着，还没走进就听见一阵欢快的声音。 “快快快，把球踢这边来。” “防守，防住啊。” 李其琛抱着阿宝站在永寿宫的门外面无表情的透过缝隙看着本应该病恹恹躺在床上的人生龙活虎的在院子里同下人们蹴鞠！ “妃，病？”阿宝指着院子里的人奇怪的问。 众人：“......” 第275章 协理六宫 李其琛扭头带着阿宝回了养心殿，站那儿干什么，吹风吗？ “爹爹，妃。”阿宝指着永寿宫的大门道，他才看了妃一眼呢，就不给看了。 李其琛把阿宝的手拉回来，“你母妃好着呢，都有精力玩儿了，也不知道往养心殿捎个信儿，亏得你这么念着她。” 阿宝不懂，乖乖的趴在李其琛的肩膀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永寿宫。 “娘娘，刚刚外面皇上是不是来了？”映雪揉了揉眼睛往外面看了看，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地。 “没有吧。”姜琬也停了下来往门外看了看。 “要不，奴才还是去守着大门吧，免得有人来了咱们都不知道。”守门的小太监迟疑道。 姜琬笑道：“咱们就在院子里，有人进来咱们指定看的到，再说我已经闭门称病了，谁会过来啊。” 是啊，这会儿整个后宫都在熬汤药呢，谁还有空串门啊，再说娘娘已经报病了，谁也不会没眼色过来打扰不是。 于是众人心安理得继续蹴鞠了。 回到了养心殿的李其琛干劲儿十足，连着看了几摞的折子，将几个阿谀奉承的折子御笔朱批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天天的不干些实事，尽写折子过来拍马屁了。 他将批完的折子往旁边一丢，摞起的折子不堪冲击，哗啦啦的抖落了一地，李德海连忙弯腰捡拾了起来。 趴在桌子下的金元宝被这响动惊动，它抖起耳朵扑过去咬住一本折子，开始疯狂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甩了几下折子还是没什么两样，它吐出来，嗷呜嗷呜的扑过去用爪子疯狂的抓。 可惜它的爪子是被修剪过的，刨了半天也仅仅是将奏折外面包的那层布帛抓花。 李德海心里道了声冤孽，从狗嘴里抢救出了哪位大人的折子，他用袖子擦了擦表面的口水，但是牙印和抓花的地方是怎么都消除不了的了，他心里对这位大人说了声抱歉，希望他收到折子的时候别太惊讶就行。 重新将折子摆好，李德海偷觑着闭目养神的李其琛，从永寿宫回来就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 “皇上，您批了许久的奏折了，用些蜜瓜歇歇眼睛。”他端来一盘削好的蜜瓜放到了桌案上。 李其琛坐正身子，拿起叉子插了一块蜜瓜放到嘴里，蜜瓜清甜，又带着一丝冰凉，一下子就将疲惫驱赶了不少。 “阿宝那里送了吗？不许他吃冰的，吃之前给他用热水烫一下。” “皇上放心，底下的人知道轻重呢，绝计不会给大皇子吃冰的东西的。” 李其琛点了点头，将口中的蜜瓜咽下，“这次的蜜瓜进了几筐？” “回皇上，这金丝蜜瓜难得，拢共进了六筐，除却路上损耗的一筐，只将将余下五筐了。”李德海回禀道。 李其琛思量了一会儿，道：“给阿宝留一筐，太后那儿送去一筐，贤妃那儿送去一筐，她就爱吃些瓜果，剩下的两筐分给几个公主。” 李德海迟疑道：“那皇上您这儿就不剩了。” 李其琛摆摆手，“不过是几筐蜜瓜，朕不缺这个。” 李德海这才应是。 “对了。”李其琛继续道，“朕看贤妃恢复的挺好。”说起这个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既是这样，不妨叫她去帮一帮德妃处理宫务，德妃最近也病了，这宫中事务也不好都叫她扛着，贤妃位份最高，帮着处理宫务正适合。”本来这些宫务都是由德妃和他指派的几个管事共同处理的，叫姜琬过去也不是真叫她做什么，不过是露露脸，叫下面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个管事的。 李德海心中一动，皇上竟是叫贤妃娘娘着手管理宫务了。不过贤妃娘娘本就是如今宫中位份最高的，由她掌管协理六宫也算是名正言顺。不过他瞧着贤妃娘娘也不是那般稳重的人，这能行吗？若是露个面都做不好，这往后岂不是更难了。 李德海这里还在想着这事儿，就听李其琛开口道：“贤妃她年纪小，以前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挑两个得力的嬷嬷过去，帮着她点儿。”顿了下他又道：“也别太严肃，她年纪小，面儿薄，稍教些就是了。” 李德海：“......” 这是架也要把贤妃娘娘架上去了，只是皇上，您又叫挑得力的嬷嬷，又不许太严厉了，是不是太过为难他们这些奴才了。 李其琛可不管底下的人怎么想，他挥了挥手，李德海苦哈哈的去做了。 李德海来传旨的时候姜琬惊的手里的苹果都掉了，什么玩意儿，协理六宫？她！ 你看她是那块料吗？在现代她都没管理过小团队，苦哈哈的一个小职员做的天天都想去死，每天不是骂领导，就是骂领导。 现在叫她去做这个领导，天爷，她还没进修过诸如《团队赋能》、《带着感恩的心工作》、《向计划要结果》、《管理者如何精准用人》...... 这些课程啊，这和赶鸭子上架让鸭子上吊有什么区别。 许是姜琬的眼神太过怨念了，李德海都有些同情她了，“贤妃娘娘，您别怕，只是帮衬一段日子，等德妃娘娘病愈，往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况且皇上还给您指了两位得力的嬷嬷辅助着您，您实在不必太过担心。” 该担心的是她吗，是其他人吧。 两位帮手从李德海身后走出来，对着姜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奴婢王氏奉命前来协助娘娘。” “奴婢李氏奉命前来协助娘娘。” 姜琬已经无力挣扎，摆了摆手，“两位嬷嬷不必多礼，咳咳，今后还需要您二位多帮忙了。”说完她捂着嘴咳嗽几声，该死的李其琛，她哪里恢复的很好了，这不是还咳嗽着嘛。 两位嬷嬷连连称不敢，她们是养心殿的人，不是被分到永寿宫了，每日只需白天过来就行，因此也不需要多熟悉永寿宫的众人。现下过来也只是叫贤妃娘娘见见她们，认个脸熟。 李德海交代完了事情，便让人将蜜瓜抬了上来，“皇上惦记着您爱吃水果，这次上贡了五筐蜜瓜给您单独留了一筐呢，皇上自己都没留呢。” 这算什么，精神补偿费吗？这蜜瓜好像也没那么甜了，是她的窝囊费。 姜琬没过去，叫映雪给李德海抱了一个蜜瓜，“李总管辛苦，这蜜瓜您也带回去尝尝。”想了想又拿出两个蜜瓜装起来交给李德海，“也不能叫皇上一个都尝不着，这两个您带回去给皇上。” 李德海就笑了，“成，咱家这就给皇上带回去，皇上保准高兴。” 姜琬扯了扯嘴角，他快乐就成，别再来折腾她了。 第276章 坏喵 李德海带着三个瓜返回了养心殿，不过回去前他先沐浴更衣，又自己灌了一碗预防风寒的汤药这才进了养心殿。 “这换下的衣裳都拿汤药泡了再浆洗。”他吩咐伺候自己的小太监，他在御前行走，可不能把外面的病毒带了回去，这方面他注意的很。 等他将两个蜜瓜放到李其琛的桌案前时，果然就见李其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皇上，贤妃娘娘惦记着您呢，生怕您没有蜜瓜吃，想让奴才将整筐蜜瓜都带回来呢，这不奴才带了两个回来才作罢。”李德海笑着说道。 李其琛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翘，“还算她有良心。” “她风寒好的如何了，让伺候的奴才都警醒着些，夜里要照顾好了，太医院那边这几日也不要休沐了，多赏一个月的月银，防着主子们病情反复。” “是。”李德海应下才回答李其琛的问题，“贤妃娘娘瞧着面色红润，恢复的挺好的，只是还有些咳嗽，鼻音有些重，不过精神和胃口都不错。” 李其琛点了点头，这也是快好了，他想着，就听见阿贝的哭声，他站起身，阿贝不怎么哭，这又是怎么了。 “爹爹，爹爹。”阿宝哒哒哒跑了进来，“有喵，有喵。”他伸手指着外面的方向告状，“坏喵，吓贝贝。” “猫？”李其琛皱眉往外走，随手抄起阿宝抱在怀里，李德海赶紧跟上去。 偏殿中，奶娘抱着阿贝轻轻的哄，元禄上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禀告给李其琛，“启禀皇上，是一只野猫，天冷了，外面遭不住，这猫就顺着热气儿从烟道里钻到两位皇子居住的偏殿里来了，正巧宫人进来，这猫受了惊，从二皇子的头上跳了过去，将二皇子吓哭了，不过没有伤人，就是躲到房梁上去了。” 李其琛抬头看去，就见一只灰不溜秋的猫缩在房梁上警惕地打量着众人。 这宫里宫殿众多，怕闹鼠灾，会养几只猫，不过这些猫都是专门喂养的，打理的很是干净。不过时常也会有些野猫跑进宫里来，毕竟皇宫太大了，这东西又灵巧，根本就拦不住，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应该就是外面跑进来的，瘦不拉几的，一脸凶相。 “赶出去吧。”他吩咐了一声，将阿宝放下，走到奶娘身边将阿贝抱了过去。 阿贝刚刚哭过，见着李其琛又笑了，他显然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了，扑腾着小腿，啊啊的直叫。 “你个小家伙，倒是心大的。” 阿宝扒着李其琛的腿要看阿贝，奈何自己身高不够，努力了半晌也没看到。 李其琛弯腰给阿宝看阿贝，阿宝轻轻扶着阿贝脑袋，像是李其琛做的那样，“贝贝，不怕哦。” “爹爹在呢。” 李其琛看着他小大人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那只猫被宫人赶了出去，好在阿贝睡着后并没有出现发烧哭闹等受惊的表现，李其琛也算是将心放下了。 姜琬要协理六宫的事情很快后宫众人就都知道了。 翠柔端着药碗给德妃喂药，“皇上要抬举贤妃娘娘的心也太过急切了，您这才病了就迫不及待的叫她掌权了。” 德妃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这场风寒来的又急又快，直把她烧的昏昏沉沉的，浑身没什么力气。 她咽下口中酸涩的药，“皇上宠爱她自然会为她打算，她封妃时大臣们反对也都说她无甚资历，皇上这不就给她攒资历了呢。” “可这对娘娘也太不公平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娘替皇上管理后宫耗费了多少心神，吃了多少挂落，如今说夺了您的权就夺了您的权，实在叫人寒心。”翠柔低声为德妃抱不平。 德妃讽刺一笑，男人若是爱你，自然是处处为你着想，若是不爱你，你便是做再多他也能当没看见。 “这话可别说了，当心被旁人听见。” “是。”翠柔低声应是，神色颇有些愤愤，“好在主子您并不......”她在德妃凌厉的眼神中悻悻的住了口。 “奴婢就是心疼娘娘您。” 德妃拉住翠柔的手一笑，“本宫知道，你一心为了我。你且放宽心，真叫她掌了权便真能管理好后宫吗，这宫里那么多司职，人际关系像是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她一个突然起来的，当真能理清这千头万绪的事情吗？又有多少人会买她的账？收拢人心，聚齐人心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暗地里要对付她的人也不少，咱们啊，就等着看好戏吧。” 翠柔一想也是，一个没根基的，还不知道要闯多少篓子呢。 “娘娘说的是，卸下了担子，您也好好好的调养身子。” 德妃笑，由着翠柔给她喂药。 “嬷嬷，我们走吧。”屋外五公主转头对着自己的奶娘说道。 奶娘看了看正殿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五公主，到底没有说什么，带着五公主回她自己的寝殿了。 守门的宫女见五公主离开了，她敲了敲门等里面让进了，她推门进去，在隔断处将五公主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德妃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了。” 小宫女这才退下。 翠柔等门重新关上了，她这才小心的看着德妃，“五公主还是孝顺的，您生病她日日追着太医学着怎么给您熬药，请安也是一日不落。” “本宫并不需要她如此做。”德妃有些冷漠的打断翠柔的话。 “对了，天冷了弘济那边也不知道添没添衣服，你将前几日准备好的衣裳叫人给他送去，明年开春他就要启程去封地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叫本宫怎么放心的下。”德妃皱着眉头道。 翠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只是主子这样她也没法劝，都是欠了人家的，总是要还的。 “娘娘，您放心吧，都准备妥当了，世子那里您也别太担心，皇上派了许多宫里的人跟着世子一块儿去封地呢，定能平平安安的。” “就是皇上派人本宫才不放心呢，咳咳咳。”说的急了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声震的她肺腑都一扯一扯的痛。 翠柔忙给她喂水，好歹缓了缓。 “如今别说您，就是王爷也插手不进去，这人选都是皇上亲自选的，谁也不知道皇上从哪里选人。”翠柔劝道，“离开春还有段时日，您好好养好身子才好筹谋未来啊。” 德妃虚弱地躺回迎枕上，“你说的是。” 翠柔看着这样的主子，心里只觉得痛。 第277章 怕个毛 “坏喵！啊！”阿宝叉着腰跺着脚对着地上狼吞虎咽的黑猫痛骂道。 今早阿宝起来的晚了，李其琛已经去上朝了，殿中只有他和阿贝两位主子。奴才们便伺候着阿宝洗漱穿衣吃早饭。 阿宝好动，一睁眼便待不住，姜琬在的时候还能制住他，今日姜琬和李其琛都不在，下人们不敢拦，便由着他在殿中跑来跑去的不好好的吃饭。 不过阿宝不是个不爱吃饭的，自己跑一会儿便回到饭桌前乖乖由着奶娘喂饭，月见给阿宝剥了个鸡蛋，他还喜滋滋的，拿着鸡蛋在殿里又开始跑起来，只是乐极生悲了，自己把自己绊倒了，鸡蛋从自己手里滚了出去，瞬间便被一个黑团子抢了去。 旁边的奴才们还没来得及把他扶起来呢，他咕噜一下自己就爬了起来，上前两步拽住黑团子的后腿把它往后扯，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鸡蛋还是被黑团子给吃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瞬间，等奴才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阿宝已经指着黑团子骂了起来。回过神来众人忍俊不禁，奶娘把他抱进怀里仔细检查小手小脚，其实殿中铺了厚厚的地毯根本摔不痛，不过是人金贵，所以奴才们才小心翼翼。 月见笑着对他道：“别气了，奴婢再给您剥一个就是了。”本来鸡蛋掉在地上也不能吃了。 阿宝气呼呼的倚进她的怀里，还是对那个鸡蛋被抢了耿耿于怀。 黑猫几大口吃完了一颗鸡蛋，左挪右撤地躲开了众人的追捕，几个弹跳，跃上了房梁，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黑猫真是狡猾，冷不丁的从哪里蹿出来，逮都逮不到。” “是啊，听二皇子的奶娘说，这黑猫昨晚钻进二皇子的被窝里睡觉呢，早上起来奶娘一掀二皇子的被子，一只黑东西从里面蹿了出来，吓得她半天没缓过来，好在二皇子没什么异样，能吃能睡能笑的，今晚她是不敢再合眼了，生怕那东西再来。” “好在这东西不伤人。” “不如放个捕兽夹，用食物引诱着，兴许就捉到了。” “我看这猫精得很，这招不一定有用。” “要不在食物里下些药，这猫饿了便会过来吃了。” 宫人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着这只黑猫，张罗着要捉住这只黑猫。等李其琛下朝回来宫人便将这事儿禀报了。 李其琛沉吟了一会儿，“阿宝和阿贝在这里，朕不想造杀孽。既是不伤人，那就派人驱赶走便是，夜里也加派人手，多警醒着些，等天暖了，它自然就走了。”黑猫有通灵之说，是镇宅、辟邪、招财之物，他心里想着，是不是养心殿进了邪祟，这只黑猫才在此逗留，不过这话说出去不好，容易滋生流言蜚语。 皇上说了不杀，下面的人也不敢下狠手对付这只猫大爷，见着了就赶一赶，好在这黑猫也不做乱，只是偷一偷阿宝的食物，借着阿贝的身子取暖，气的阿宝每天都骂臭喵，坏喵。 本想着金元宝能够斗过这只猫呢，没想到没两天金元宝就被这只黑猫揍得脸肿了，宫人们越发的觉得这只黑猫厉害了。 各司掌事第二天就来永寿宫报到了，对于这个皇上宠爱异常的荣嘉贤妃娘娘，她们素日里也没怎么接触过，此番要与她共事，心里不免也猜测起姜琬的脾性来。 姜琬一早便被映雪和程姑姑拉了起来，梳洗打扮。 姜琬操着浓重的鼻音无奈道：“ 不过是见几位掌事的，怎的如此隆重？”她封妃那日也没见两人如此紧张。 “娘娘，今日是您正式协理六宫的第一日，也是同各司掌事的第一次会面，意义非凡，可不能不准备，省得被那帮子人看轻，不服您的管。”映雪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给她梳了个高髻，又将她那纯金打造的大金蛇拿了出来给她戴在了头上，蛇头抬起，蛇嘴大张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齿，两只红宝石镶嵌的眼睛睥睨着众人，瞧着就很厉害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从姜琬的头上冲了下来咬住自己的脖颈，无端叫人胆寒。 “会不会太夸张了些。”姜琬被镜子里的金光闪的闭了下眼睛，这些首饰她就是复刻了一下电视剧里的首饰，就是玩玩儿而已，实际上戴上去重的要死，低头都不好低了，因为真的皇冠会掉。 程姑姑将姜琬的衣裳找了出来，放到香炉上熏烤，“先敬罗衫后敬人，小人畏威不畏德，那些掌事的也是如此。映雪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您打扮的威严华贵，叫人望之生畏，不敢轻视，他们在心里啊就先敬了您三分，也就都不敢生出僭越之心了，您再施些手段，往后这行事，都会估量着来，就会乖乖的听您的话为您做事了。” “是啊。”李其琛派来的李嬷嬷也接话，“您看着佛家，既有慈眉善目的菩萨，也有凶神恶煞的金刚，菩萨渡人，金刚除恶，恩威并济，这些掌事的才会惧您爱您呢。” 王嬷嬷见姜琬笑眯眯的点头附和，也跟着说了一句，“您可以对那些人良善，但上位者的威严是绝对不能丢弃的，就像是老虎的威风一样，一旦没了，还怎么做山大王啊。” 姜琬举得现代的那些管理课哪儿比得上这些个嬷嬷们呢，不愧是从小在宫斗中浸泡着的，论心机手段，姜琬是拍马也追不上。 “还得是嬷嬷们，您这一番话，说的我是醍醐灌顶，原先还不知如何行事心里正忐忑呢，可算是有了定海神针，等过几日皇上来了，我可得好好的跟他夸夸，这养心殿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姜琬这话说的直白，丝毫没有后宫娘娘们说话的那种委婉。 可怎么办啊，就是爱听。 谁不喜欢被夸啊，尤其还是在皇上面前夸，万一皇上高兴了，赏赐她们那可真是无上的荣耀呢。 两人心里欢喜，面上还是端得住，谦虚道：“辅助娘娘是奴婢们的本分，当不得娘娘的赞誉。” 姜琬被扶着站起身来，程姑姑和丝雨带着小宫女伺候她穿上繁复的宫装，“两位嬷嬷不必谦虚，您二位的本事我是看在眼里的，这几日也多拜托二位了，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够的，二位嬷嬷尽管直言。”她笑着说道。 做奴才的，最开心的还不是自己的功劳被主子看到，如今姜琬一开口就是肯定了两位嬷嬷，直把二人的心定了下来。 来的时候李总管千交代万交代的，说皇上嘱咐了，不能对着贤妃娘娘严厉，又要尽心教导，还真是把她们难为住了，这要是个娇滴滴的人，说不能说的，可怎么教。 可看着贤妃娘娘这般，两人的心也都放下去了，直言一定倾尽全力。 姜琬不管这二位嬷嬷是不是真的尽心竭力，总之能学一点儿是一点儿，这些道理可是学到就是赚到。 至于那些个掌事的难不难缠？ 她的顶头上司可是李其琛，她怕个毛啊。 第278章 补课 “荣嘉贤妃娘娘到。”吉祥一甩拂尘中气十足地唱喏一声。 里面坐着的人几乎是同一时刻站起身跪在地上迎接。 “奴婢见过荣嘉贤妃娘娘，娘娘吉祥如意。” 绯色金线绣灯笼锦的裙摆在众人的眼前缓缓前行，行走间露出织金镂花的蜀锦缀以碧玺珠子做的绣鞋，尖头坠着一颗豆大的东珠，圆润光滑，华光灿烂。 “起来吧。” 众人只听得一声轻柔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谢娘娘。” 众人起身，目光却不敢直视上面端坐的女人，只微微垂着眸子，将视线定格在她脖颈间的毛领上，垂着手，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 王、李二位嬷嬷满意的看着底下恭敬的诸人，甭管你心里怎么想，这上头的是主子，底下的是奴才，做奴才的对着主子那面上就得恭敬着。 “诸位都是帮着皇上做事的，无论是在钟粹宫还是在永寿宫当差都是一样的，从前如何往后还是如何便是。”姜琬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笑着说道。 这宫里最大的老板是李其琛这个皇帝，无论你是跟着德妃干，还是跟着她干都是在给皇帝打工，若是以为她好拿捏就来跟她七搞八搞，可要掂量掂量宠妃这二字的重量。 众人闻言心里皆是一动，纷纷拱手应是。 姜琬朝两位嬷嬷看去，她们给了姜琬一个赞许的笑容，姜琬收回视线，轻咳了两声，“诸位无需客气，都坐吧。”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谢过，按着品阶高低安安分分地坐回椅子上。 “说起来，同在一宫，本宫还未仔细同各位掌事打过交道。本宫初来乍到，往后还得指望着各位多多指教。”姜琬笑道。来了来了，职场最讨厌的时刻之一——自我介绍。 坐在最上首的是内务府总管桂承德，他站起来朝着上首的姜琬一拱手，“荣嘉贤妃娘娘安，奴才内务府总管桂承德。协理六宫乃是重任在肩，我等定全力协助娘娘。” 大晟的后宫体系也相对直接，宫中事务大到婚丧嫁娶、小到柴米油盐都是内务管理，后宫哪怕是分配一个饺子也都得由他们裁决出一个方案后给皇后审批，重要的大事还要皇帝下旨，内务府每年还要再做个总结给皇帝过目。所以整体还算是处于一个有序的状态，并没有出现哪个皇后或嫔妃能够只手遮天的情况。 所以桂承德说协助，那是真的协助，基本上是无需姜琬操心什么，她只需要裁决最终的方案而已。 姜琬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桂承德坐了回去，接下来是敬事房的王德也跟着表态，有了前面两位的打样，后面的人跟着一一介绍了自己，姜琬记得头晕，这么多张脸，这么多个名字和职位，虽然已经预习过了，但作为常年中等偏上的好学生姜琬还是做不到一下子全部都记住。 要不要把这些人的画像搞来，做成册子，没事儿的时候她就翻看两下加强记忆。好学生已经在想着整理错题集了。 接下来就是商议事情了，年关将至，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姜琬听的脑子都要系成死结了，还得在人家问她如何的时候撑起笑脸说一句‘我相信你的判断。’ 也亏得后宫中的人这么追求这管理后宫的权利，真是累啊，想着，姜琬不由佩服起德妃来，瞧瞧人家，也是赶鸭子上架，做的那是妥帖细致啊。 半蒙半猜的结束了这场初次的会议，姜琬悄悄的长舒一口气。 “后宫之事繁琐复杂，但相信有诸位的鼎力相助，本宫定能不负圣恩，也能在德妃姐姐病愈后将宫务不出错的交还于她。” 姜琬做了总结性的发言，也宣告了这场 会议的结束，众位掌事的纷纷起身给姜琬行礼告退，趁着转头之际匆匆扫一眼姜琬都被她头上的金蛇惊了一瞬，这，这，谁家娘娘把这么个玩意儿弄头上啊。 送走了这些人姜琬就忍不住往后一躺倚在椅背上，她吸了吸鼻子，腰酸啊。映雪心疼的给她轻柔的按着腰部穴位松乏松乏。 “什么时辰了？”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程姑姑给她端来一杯清水，“午正时分了，娘娘喝点儿水润润喉咙。” 姜琬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总算是缓解了喉间的痒意。 她转头对王、李二位嬷嬷道：“嬷嬷们先去用膳吧，午后再来，本宫还有许多要请教嬷嬷们的。” 姜琬也不是那种做甩手掌柜的人，既然接了这个活，不说做好，那也必须得不出错。课上听不懂可不得抓紧课后复习外加上辅导班开小灶嘛，她就不信，名师辅导还叫她搞不了管理了。 姜琬这边一片向好，淑妃宫里却传来一阵训斥声。 “叫你送个汤都不会，你还会做什么？咳咳咳咳。”淑妃的怒吼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内室传了出来。 青芝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端着熬好的汤药走到一旁轻放在小机子上。 封靖鸢被训斥的垂着头，两只纤细的手指头搅弄着手里的帕子，如今宫里大多数嫔妃都病倒了，绿头牌撤的还剩几个小嫔妃的，封靖鸢就是那一撮人中的一个。 她很幸运的没有感染风寒，堂姐觉得这是她的机会，嫔妃们都病了那谁来伺候皇上啊，于是就叫她提着羹汤去养心殿给皇上送汤，可她被皇上给拒之门外了，李总管说是怕人过了病气给两位皇子。 可她明明没有生病。 封靖鸢想着，头顶又传来堂姐的训斥声，“你这个木头，李德海赶你你就走了，不会想想其他法子吗，这宫里任凭旁人怎么说，怀上孩子才是最正经的事情。” “本宫叫人往王德那里使使劲儿，你也争气些，多争取几次侍寝的机会。” “咳咳咳咳。” 淑妃捂着胸口，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封靖鸢目露担忧，“堂姐，你还好吧？”咳得这般严重，眼睛都憋红了。 青芝奉上清水给淑妃，她喝了几口才缓过气来，白了封靖鸢一眼，“你少叫我和姑母操心才是。” 封靖鸢又低下了头。 第279章 归心似箭 姜琬就过上了上午和各司掌事的人商议事情，下午跟着两位嬷嬷学习处理宫务的生活。 也许就是天生的打工命，这班味儿一来，她的感冒竟然好了，而且还越来越精神。 她算是这些病倒的娘娘们中第一个恢复过来的，有时候她都不得不怀疑老天爷是不是在这里给她点亮了金手指。 姜琬恢复，最开心的是阿宝，一大早自己就爬了起来，欢欢快快的给自己收拾包裹，放到了自己的扭扭车上。 等李其琛下朝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了。 “爹爹，吃饭饭。” 李其琛进去换了身靛蓝色的家常衣裳，接过热毛巾擦了擦手，这才坐到餐桌前。 “今日怎么这样乖？”他摸了摸阿宝的脸蛋。 阿宝笑的露出小米牙，往李其琛的怀里蹭，“爹爹，我是乖宝宝。” 李其琛笑着把他揽在怀里，吩咐宫人上早饭。 李其琛算是一个节俭的帝王，早餐的花样也不是十分繁复，不过阿宝在养心殿他会叫御膳房多添几样。 “先吃鸡蛋还是先吃包子。”他问倚着他的阿宝。 阿宝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那只黑猫的身影才放下心来，“蛋蛋，我要蛋蛋。”他欢快地晃了晃小脚。 李其琛看他一副狗狗祟祟的样子就觉的好笑，这孩子被那只胡作非为的黑猫抢了几次鸡蛋之后再吃东西就警惕了不少，跟个小毛贼似的。 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心的宽慰了他一句，“好了，宫人已经将那只狸猫赶跑了，不会来抢你的鸡蛋的。” 阿宝就告状，“坏喵不乖，抢东西。” “是，它是坏猫，阿宝是乖宝宝，从来不抢是不是。”李其琛拿了一颗鸡蛋剥开，递到他的嘴边。 “嗯。”阿宝骄傲点头，张口嗷呜咬了一大口鸡蛋。 阿宝人小，吃的东西到底不如大人多，没一会儿他就吃饱了，何况他心里还着急回去，因此早早的就滑下了凳子。 李其琛早饭正吃一半，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对着跑出去的阿宝喊道：“你做什么去？” 然而阿宝早就跑了出去，还是小路子躬身对李其琛回禀道：“听说娘娘病愈了，大皇子一早就将行李收拾好了。”说完他匆匆去追阿宝去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着急回永寿宫呢，他转头语气酸酸的问李德海，“怎么，朕这养心殿就那么上不了台面吗，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李德海心说那金窝银窝还是自己的狗窝最好，没瞧见角落里的金元宝已经把自己的饭碗叼上了吗。 但面上还得笑着安慰眼前这个伤了心的男人，“大皇子也是许久未见贤妃娘娘了，毕竟年岁小嘛。”他干笑着。 没片刻，阿宝骑着自己的扭扭车来到了殿门口停住，他喊了李其琛一声，对他摆了摆手，“爹爹，拜拜。”小脚一蹬，潇洒的走了。 他身边侍候的人忙呼啦啦跟了上去，阿贝的奶娘抱着阿贝跟在后面尴尬的笑了笑也跟着走了，金元宝的身上驮着自己的包袱，嘴里咬着自己的饭碗，看了李其琛一眼也跟着跑走了。 “真是个好哥哥，不仅自己走了，还把弟弟也带走了。”看着这一群人的背影，李其琛气笑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吃不下了。 姜琬每天早上都要和掌事的议事，于是准备下午去接阿宝他们两兄弟。 “如今宫中风寒肆虐，中招之人比比皆是，有的宫里竟出现了人手短缺的情况。若是将中了风寒的奴才们都拉去安乐堂养病，轻的重的混在一起，只怕是原本那些吃两副汤药便能好的也被染的越来越重，而宫里能侍候的人只怕是越发的少了。” “娘娘说的是，奴才们也觉得如此下去不行。”桂承德赞同道。 “那依桂总管来看当如何解决眼下的困难？”姜琬笑着问，她相信他们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永远不要小瞧旁人的智慧。 果然桂承德是有备而来的，“宫中风寒流行，有一部分是因为宫人们居住的环境混杂，容易相互感染，有些患了风寒被挪出去的宫人留下的用具也容易感染剩下的宫人。奴才和太医院的大人们商量了一番，不若在北三所开辟出一片地方，先将有症状的宫人挪过去，并派几名太医和医女驻守诊治，病重的拉去安乐堂诊治，原先居住的地方撒些石灰和汤药，用具也都用汤药浸泡清洗，再辅以预防的汤药以保剩下的人不再被传染。” “另外在北三所症状好转的宫人先挪去一处，等确定再无反复再返回住所。” 内务府安排的很是妥当了，姜琬也没什么反驳的，“剩余还能当差的宫人们也辛苦了，既要将自己的差事办好，还要承担同僚们的差事，不若给这些宫人们发双倍的例银，也好叫宫人们当差也当的开心。” “娘娘仁善，只是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这年关将至，各处也都没有多余的银子了。”底下坐着的一个不起眼的掌事说道。 姜琬抬眼看去，是六库中掌管银库的管事的，叫胡力。 没银子？真是笑死姜琬了，这内务府掌管着整个皇室的巨额财富和资源，不提众多的皇庄向内务府缴纳正项钱粮，提供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有许多杂税和杂费。 姜琬就在呈上来的历年账目上看到一笔皇商范氏曾经向内务府缴纳六十四万两的盐引租金，以求能够世袭贩盐的记录。 宫人多发一个月的例银能有几个钱，她不相信每个部门在做预算的时候不会预留一部分钱来预备突发情况。 在这儿和她说没钱，是打量着她没掌过权好蒙骗呢。 她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桂承德，“桂总管，是吗？” 桂承德一看姜琬那表情就知道瞒不过她，而且就算是瞒过了，万一她和皇上说起，皇上怎么可能心里不清楚，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桂承德心里不由埋怨胡力，看着这几日贤妃好说话真把她当做三岁小孩了，也不想想她身后站的是谁。 桂承德干笑道：“虽是一年的额度已然用的不少，但宫人们的赏银的钱还是够的。” 姜琬满意的笑了，“那就好。”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阿宝骑着扭扭车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妃！”他兴冲冲的大喊一声。 第280章 你的宝回来了 天空一声巨响，阿宝骑着他的扭扭车闪亮登场。 姜琬惊喜的看向大厅正中的阿宝，“我的宝！” “妃！”阿宝双手按住把手，左腿往后一伸，帅气的从扭扭车上下来。 掌事们跪下给阿宝行礼，不过这会儿像是失散多年终于重逢的娘俩都无法注意其他人了。 娘俩向对方奔赴而去，姜琬弯腰一把将小胖墩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阿宝惊喜的尖叫声能冲破屋顶。 眼看着这事情也议不下去了，程姑姑悄悄地对着众位管事挥了挥手。管事们也知道这贤妃娘娘和大皇子多日不见必定是要亲香亲香的，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他们，遂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在外面院子里又遇上了奶娘抱着一个小婴儿，大家便都知道这是二皇子了，于是又跪下对着阿贝行了一礼。 桂承德走出永寿宫的大门时心想贤妃娘娘还真是好命，两个皇子都如此康健，大皇子也表现的很是聪颖，估计这更大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至于这个胡力，也不知道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受人指使，竟想着给贤妃娘娘使绊子，真是个糊涂东西，银库掌事这个位置糊涂的人可坐不得啊。 姜琬在阿宝软嫩的脸上狠狠吸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响，阿宝双手箍住姜琬的脖颈将另外一边凑了过来，“妃，这边。” 姜琬低头在阿宝另一边的脸蛋上也香了一口，她打量了一下阿宝，几日不见，阿宝还胖了一些，抱着也比之前费力了。看来，李其琛照顾还是不错的嘛。 “妃，我想你都想的都睡不着呢。”他抱着姜琬的脖子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母亲身上的味道叫他觉得很安心。 “啊！怪不得宝宝都憔悴了呢。”姜琬一脸夸张的配合着阿宝，一副心疼的不行的样子。 阿宝肯定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我都有黑眼圈了。” “哦呦，想母妃都想得有黑眼圈了呢。”姜琬笑着看他白皙的小脸，眼下一丝青黑也没有，不过她还是配合的摸了摸阿宝的眼下，“瞧瞧，都黑成熊猫眼了。” 阿宝的奶娘心里暗暗感叹，也不知道每天睡成大字型的人是谁，晚上将皇上的龙床尿了也不醒的人哪里有什么黑眼圈哦，自家小主才两岁就这么会哄人了，往后大了，还不知道要将人哄得怎样团团转呢。 那边阿宝正捧着姜琬的脸要亲亲，“妃亲亲就好了哦。” 姜琬笑着在他眼睛上亲了两下，阿宝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映雪几人就都笑了起来。 映雪问阿宝，“大皇子，您想不想奴婢啊？” 阿宝数着手指头，“想学学，想姑姑，想祥祥，想丝丝......”永寿宫的宫人被他数了个遍。 “哎呦，大皇子也想着奴婢们啊，大皇子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咱们永寿宫的欢乐都少了不少。” “是啊，是啊。” 宫人们七嘴八舌的笑道。 姜琬将阿宝放了下来，“母妃去抱抱阿贝。” 阿宝大方的牵着姜琬来到阿贝面前，“妃，贝贝也乖。” 姜琬笑着看向阿贝，他正被奶娘抱在怀里，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打量着周围，姜琬朝他拍拍手要抱他，他却忘记了姜琬，伸手抱住奶娘的脖子，但是眼睛却还在好奇的打量着姜琬。 奶娘有些害怕的看向姜琬，生怕姜琬怪罪。“娘娘，二皇子开始认人了，过几日熟悉了就好了。” 姜琬哪里会不知道，她笑着去拉阿贝的小手，“我知道，这是自然情况，你无需害怕。” 姜琬这样说奶娘就放心了不少，生怕姜琬像那些难缠的人一样觉得她们这些奶娘离间母子之情。 “贝贝，我是母妃啊。”姜琬晃了晃阿贝的小手，被他一把抽了回去。 阿宝在地下气的跺脚，“笨贝贝，这是妃！”他恨不得冲上去揪着阿贝的耳朵对着他吼上一声。 姜琬笑着弯腰将阿宝抱了起来，“没关系的阿宝，贝贝他就是不记得了，等过几天他和母妃重新熟悉了就不会这样了，我们宝宝别气了，好吗？”她一只手在阿宝的后背轻轻抚着，给他顺着气。 “妃，宝宝给你抱。”他伸出小手拍了拍姜琬的手臂，用自己的努力安慰着姜琬。 哎，这么贴心的孩子是谁家的啊？当然是她家的啦！ 姜琬笑着亲了阿宝一口，“好，那母妃就多多的抱咱们宝宝。” “把两位皇子的东西都归置好吧，今天中午咱们吃火锅，庆祝咱们宝宝和贝贝回家。”姜琬笑着吩咐着宫人，她现在挺喜欢这些仪式感的，总让人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她以前没有得到过，但她想给自己的孩子满满的情绪价值。 “我们宝宝今天也陪母妃喝两杯吧。”当然不是喝酒，姜琬自然是喝珍珠奶茶了，阿宝就是简单的热牛奶。 “宝宝和妃喝杯子。”阿宝认真道。 “好。”姜琬笑着叫人去安排了。 “汪！”银碗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金元宝不满的冲着姜琬叫了一声，回来这么久了女主人都没摸它，哼，狗不开心。 “哎呦，忘了咱们金元宝。”姜琬蹲下身，放开阿宝，将金宝贝抱进自己怀里狠狠的揉搓了一遍，吸，我吸。 金元宝尾巴摇成螺旋桨，嘤嘤叫着躺在地上，朝着姜琬露出柔软的肚皮，姜琬给它挠了又挠，舒服的它闭上眼睛。 阿宝回来永寿宫，对永寿宫的一草一木都感到亲切，院子中大水缸中养着的乌龟他要跑去摸摸，墙角栽种的冬青他也要打招呼，路过的小鸟都要对人家说声嗨，激动的不得了。 中午美滋滋的吃了一顿火锅，姜琬吃辣锅，阿宝吃清汤，娘俩碰了杯，快活的不行，奶娘抱着阿贝坐在一边，阿贝好奇的盯着这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李其琛批完折子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几时了？” 李德海走了过来，“回皇上，午正了，您要用膳吗？” “贤妃应该要请朕过去。”阿宝和阿贝回去了，贤妃怎么的也得派人请他过去看看吧，总得表达一下对他今日照看孩子的感激之情吧。 李德海为难的看向李其琛，“皇上，下面人来禀，贤妃娘娘和两位皇子已经吃上了。” 李其琛：“......” 第281章 猫护崽 阿宝回来太过兴奋了，姜琬陪他玩儿了一下午，最终玩儿累了，在姜琬的怀里睡着了。 姜琬抱着他回房间安置，小小的人儿没了刚刚的闹腾和古灵精怪，此刻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像是个安静的小天使，姜琬怎么看都看不够，她爱怜的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做个好梦我的宝贝。” 交代好奶娘看顾着阿宝，姜琬从阿宝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隔壁就是阿贝的房间，阿贝年纪小精力不如阿宝旺盛，下午玩儿了一会儿就困了，奶娘看着他在房间里睡觉。 姜琬推开门，掀开外面的珠帘，还没走到床边就见一只黑猫站在阿贝旁边，弓着身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朝她哈气，一副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扑过来攻击的样子。 姜琬顿在原处，警惕的看着黑猫，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心脏砰砰砰直跳，生怕它跳起来给阿贝一爪子。 一人一猫就这么僵持住了。 “咦，这只大狸子又来了。”奶娘的声音在姜琬身后响起。 姜琬攥了攥汗津津的手，转头问奶娘，“你认识这只猫？” 奶娘看出来姜琬的紧张了，她对姜琬道：“娘娘别怕，这只大狸子之前在养心殿就出现了，从来不伤人，总是有时还会守着二皇子，二皇子抓它他也不叫不咬。” 听奶娘这么说，这只猫应该在养心殿同阿贝相处过许多次了，只是姜琬的心还不能完全放下，“它哈不哈你，你能过去吗？” “可以的。”奶娘说着，轻轻的往前迈了一步，这只黑猫果然没有对着奶娘凶狠，仍旧是警惕的盯着姜琬不放。 奶娘轻轻松松的走了过去，那只大黑猫看着奶娘过来放松了一些，迈着猫步往旁边让了让，站在炕边朝着姜琬叫了一声。 看着奶娘坐到了阿贝的身边，姜琬松了一口气。 她尝试着抬起腿，那只黑猫又神情又开始紧绷起来了，一双眸子也竖了起来，紧紧盯着姜琬的脚。 “喂，你讲些道理，这是我的崽，不是你的崽，我还不能看看了。”姜琬气的和这只黑猫理论。 黑猫喉间发出低吼。 “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崽，你睁大你的猫眼仔细看清楚，谁才是老大，你要是还是分不清楚大小王，小心我叫金元宝来教训你。”姜琬叉着腰指着拦在自己前面的嚣张黑猫跟它摆清楚事实，反了天了，一只小小黑猫还拦得了她。 奶娘笑着看贤妃娘娘小孩心性一般同一只大狸子争辩起来，忍不住提醒她，“娘娘，金元宝之前被这大狸子打肿了脸，后面再不敢招惹它。” 姜琬：“......” 金元宝你没用啊，连只猫都打不过，实在太丢她永寿宫的脸了。 姜琬气哼哼的往外走，她不看了，崽也没有那么想看！ 晚间仍旧是丰富的饭菜，等饭菜都摆上桌了姜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两个孩子都回来了，孩子他爸竟然没什么反应。 不应该啊，照李其琛这儿子奴的性子，这孩子换地方了，怎么都得过来看一眼吧。 “难道是前朝有事绊住了脚？”姜琬喃喃道。 映雪伺候着姜琬净手，闻言问道：“娘娘，怎么了？” “皇上没过来。”姜琬接过映雪手中的布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她一边思索着一边从净房中走了出来。 阿宝正拿着一把小木剑同金元宝你追我我追你的乱跑，奴才们都围在旁边小心看顾着。 “阿宝。”姜琬叫住疯跑的阿宝，“母妃交给你一个任务，去养心殿问问你爹爹要不要来永寿宫用饭。” “奥。”阿宝应了一声，将小木剑交给小路子，自己跑去门后将自己的扭扭车拖出来，潇洒的跨上去，他朝姜琬摆了摆手，“妃，我去接爹爹哦。” 说完他小腿用力一蹬，滑了出去，他身边的奴才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姜琬追到院子里，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不是接过来，是问问来不来。” 然而阿宝已经听不清了，小腿不停地轮换，快速的消失在姜琬的视线中。 这糟心孩子！ 也不知道阿宝是怎么和李其琛说的，反正是没多久就看见李其琛的轿辇从长街上而来，姜琬带着永寿宫的人到了大门外迎驾。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轿辇落了地，李其琛抱着阿宝从上面下来，他还生姜琬的气，叫她蹲了一会儿才开口叫起。 “皇上，臣妾蹲的脚都麻了。”姜琬上前挽住李其琛的一边手臂，装模作样的动了动自己的脚。 李其琛伸手扶住她，皱眉，“麻的厉害？” 姜琬声音娇软，贴在李其琛身上将自己的脚探出裙边动了动，“有一点点麻，现在已经好了。” 小巧的脚套在水红色的绣鞋中，尖头坠着一串小米珠穗子，随着小脚的晃动而晃动。他最是知道这绣鞋中的小脚又多么小巧娇嫩，踩在他胸膛上的时候又有多诱惑。 素了许久的李其琛忍不住咽了下喉咙。 李其琛别开眼，对着映雪吩咐道：“扶着你家主子进去。”说着躲开姜琬的手，抱着阿宝大踏步的走了进去。李德海笑着看向姜琬，“娘娘，请。” 姜琬本来就没有脚麻，这么说也不过是借机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不过麻不麻的只有自己知道，谁知道她欺君呢。她扶着映雪的手麻利的跟在了李其琛的身后。 李其琛进了内室将阿宝放了下来，他环顾一周没有看见阿贝，“阿贝呢？”他问姜琬。 说起这个就来气，她对着李其琛告状，“您不知道，本来阿贝就认人了，去您那儿住几天回来都不认识臣妾了，臣妾还想着和阿贝好好的培养感情呢，谁知道哪儿来的大黑猫非拦着臣妾不让近身，一靠近就冲臣妾哈气。” “黑猫？”不会是养心殿的那只吧，跟到永寿宫了？ “坏喵。”阿宝肯定了姜琬的话。 还真是那只猫，竟然还会护着阿贝，他还以为那只猫只会蹭阿贝的被窝，抢阿宝的鸡蛋呢。 他站起身，“朕去给你抱来。” 姜琬睁大眼睛，别在被猫挠一爪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皇上，您行不行啊。” 李其琛转过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姜琬。 姜琬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就是忘了男人不能说不行吗。 “那猫凶得很，皇上您要不还是别去了。” “是啊。皇上，还是老奴过去将二皇子抱来吧。”李德海也跟着劝。 “无妨，一有不对朕撤开便是。”李其琛说着转身走到了阿贝的房门前，那只黑猫果然明目张胆的睡在阿贝的身边，看见他过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又合上了，尾巴被阿贝攥在手里，喉咙里发出小呼噜声。 李其琛走过去朝着阿贝伸出手，阿贝住在养心殿已经习惯了李其琛的气味和样子，他乖乖的伸出手等着李其琛抱他。 姜琬扒在门框上伸头往里面瞧，下面是有样学样的阿宝，再往下蹲着金元宝。姜琬见李其琛轻轻松松的出来了，她恨得咬牙，坏猫，就欺负她们娘仨！ 李其琛抱着阿贝回了主殿，姜琬拉着阿宝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等到了殿中，她激动的搓了搓手，对着阿贝伸出手，“阿贝，母妃抱抱。” 阿贝一转头，抱着李其琛的脖子对她露出小屁股。 姜琬：“......” 李其琛得意的对姜琬挑眉。 姜琬：╭(╯^╰)╮ 晚上李其琛自然是留在了永寿宫过夜，白天生闷气，晚上就将气在姜琬的身上撒回来。 ...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突然在新年前几天掀起一阵风雨。 蔡妃上折子把淑妃给告了！ 第282章 搜宫 蔡妃放下手中的笔，等最后一个字的墨迹干透，她合上折子递给云溪。 “去交给皇上吧，咳咳。”她用帕子掩嘴一阵咳嗽。 云溪接过折子，“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交给皇上。” 蔡妃止住喉咙的那一阵痒意，点了点头，她看着香炉中幽幽升起的青烟喃喃道：“这场戏终于要开场了。” 云溪一路到了养心殿外，被李德海拦在了外面，“皇上正在和大臣们议事，不见人。” 云溪对着李德海行了一礼，双手递上折子，“如此，那奴婢便不打扰了，还请李总管将我家娘娘的折子呈给皇上。” 李德海伸手接过，不知道蔡妃娘娘这是有什么事情，还专门上了折子。他面上笑着，“云溪姑娘放心，咱家一定帮蔡妃娘娘送到。” 云溪一笑，“多谢李总管。” 李其琛忙了许久，直到正午时分的时候才总算是喘口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透气，外面又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皇上。”李德海悄声来到他身后，将蔡妃的折子呈递给他，“蔡妃娘娘呈上来的折子。” 李其琛皱眉，蔡妃上的折子？ 他疑惑的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看，脸色就变了。 “好大的胆子！”李其琛冷哼一声，气的将折子摔到一旁。 李德海心里疑惑，这蔡妃娘娘到底是写了些什么啊，让皇上这么生气？他将折子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一眼。 好家伙，这淑妃娘娘还真是胆大妄为，贿赂敬事房的太监将封答应绿头牌的位置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还从宫外整治了一些驴媚药物进来，准备给封答应侍寝的时候用在皇上身上。 她是怎么敢的啊！ “你去淑妃和封答应那里搜，敬事房那里也去查一查。”李其琛吩咐道，他委实厌烦了淑妃的这总不消停的幺蛾子，这次是决心要惩治一番了。 李德海抬眼看向李其琛询问道：“太后娘娘那里是不是要瞒着。” 想到太后的病李其琛皱眉，到底是亲娘，他也不想太后因为淑妃的事情导致病情加重，他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先瞒着吧。” 到底是瞒不了多久的，看来得去寿康宫一趟了。 李德海心里啧啧感叹，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这淑妃娘娘可讨不着好，这做的哪件事不是触犯了宫规，更别提对皇上用药，那是直接打死都不为过的。 不过这蔡妃娘娘也是挺有意思的，一般这事儿都是坐实了再来揭发才更加的引得雷霆震怒，可她竟然提前报给了皇上，竟是不知是肯定这事儿坐不实还是等不及了。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关系，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去打呢。 李德海领命下去，他先叫人拿了敬事房总管王德，自己则是带着人去了淑妃宫里。 “淑妃娘娘。”李德海对着淑妃拱了拱手，笑的一副弥勒佛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是另一副样子，“蔡妃娘娘告发娘娘私带违禁药品入宫，咱家奉皇上之命前来调查违禁私带驴媚药物的事情，淑妃娘娘，还请您配合。” 驴媚药物！ 淑妃心里一慌，那东西她才刚刚拿到，皇上怎么就知道了！皇上，还知道多少？ 她一瞬间惊恐的睁大双眼，捂着胸口倒在青芝身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什么驴媚药物，咳咳咳，本宫不知道，咳咳咳。” “是什么人攀咬本宫，诬陷本宫的清白？咳咳咳。” 李德海见她狡辩也不慌，蔡妃既然敢写折子给皇上，这事儿肯定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淑妃娘娘，奴才只是奉命办事，冤不冤的，您和皇上说就是了。” 他笑着对淑妃一拱手，“淑妃娘娘，得罪了。” “搜！” 身后的小太监得了命令推开翊坤宫的宫人鱼贯进入了淑妃的宫殿开始四下搜索起来。 看着整洁的内室被粗手粗脚的太监们翻弄的糟乱不堪，淑妃气的胸口起伏不已，青芝忙给她顺气。 她抖着手指着李德海质问，“你这是搜宫还是抄家！” 李德海笑着对淑妃赔礼，“手下的奴才们是手重了些，奴才这就叫他们轻点儿。” 他说着不轻不重的对着搜宫的太监们道：“都听见了吗，手脚都放轻些，别伤了淑妃娘娘的心爱之物。” “是。”小太监们恭敬的应了一声，但是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一会儿，淑妃居住的屋子已经是一团乱了，被褥被扯的到处都是，瓷器都被翻过来晃了晃，梳妆台首饰匣子也都被粗暴的撬开倒出，各种东西散乱的堆到一起。 终于，一个小太监在一个匣子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团被纸包起来的东西，他小碎步跑到李德海身边将东西奉上，“公公，夹层中发现了此物。” 李德海用自己长长的小指甲挑开外面的纸，打开一看是一团黑褐色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他将纸包了回去，“拿去给太医检验。”来的时候他们就带了太医候在外面，此刻正好叫他检查这东西是什么。 看到这包东西，淑妃脸色一变，走过来就要伸手抓。 李德海侧身一挡，笑吟吟的问：“淑妃娘娘知道这是何物？” 淑妃强作镇定，“不过是本宫用来调制养颜膏子的东西，李总管还是不要拿错了。” 李德海还是一副笑模样，“是或不是，太医一验便知，娘娘害怕什么？” “哈，笑话，本宫害怕？不过区区一些膏子罢了，还需验什么。”淑妃强撑着嘴硬。 李德海也不废话了，直接一摆手，身后的小太监一溜烟带着东西跑去院子中找太医查验是什么东西了。 “你！”淑妃痛恨的看向李德海。 李德海也不在意，痛恨他的人多了去了，可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反倒是那些人，坟头草都几寸高了。 正在这时，小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公公，太医确认了，此物确实为驴媚之物，涂抹在身上有迷情作用。” 李德海闻言看着淑妃一笑，“淑妃娘娘，咱家任务完成了，就不打扰娘娘您了，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娘娘就不必出翊坤宫了。” “你什么意思，要软禁本宫？”淑妃一下子就接受不了了，“你一个宦官凭什么软禁本宫，要是说也叫表哥来跟本宫说！” “狗东西，凭你也敢这样对本宫。” “你这等阉人最是奴颜婢膝，原是给本宫提鞋都不配，不过杖了主人的一点势就敢咬人了。” 淑妃心虚又心慌，越是如此她这嘴巴就越是不饶人，好似这样她就真的有了底气。 青芝惊惧的看向淑妃，这可是御前总管啊！ 李德海好似被骂的不是自己一样，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他挑眉道：“对了，封答应那里奴才还要去呢，娘娘，那奴才就告退了。”说着一招手带着所有的人走了个干净。 翊坤宫的大门被嘭的一声关上，宫人们心惊胆战的看向淑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都搜宫了，这事儿也不会小了。 青芝也担忧的看向淑妃，“娘娘。” “啪。”淑妃猛地一巴掌扇到青芝的脸上。 她咬牙切齿的看向青芝，“蔡嫦曦那个贱人怎么会知道本宫这里有禁药？” 第283章 暗鬼 青芝被打的懵了，她顾不疼痛，扑通一声跪在被踩得泥泞的雪地里。 “娘娘？”她不解的看向淑妃。 “我道怎么会这么巧呢，我这里一点风吹草动蔡嫦曦那个贱人就会知道，原来是有暗鬼呀。”淑妃咬牙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芝，那天她和堂妹两人在屋子里说话，中途青芝进来送药，这事儿拢共也就她们几个知道，封靖鸢自然是不会往外说，那剩下的只会是青芝了。 她道这人总是三番四次的被她捉到与景仁宫的人勾连呢，原来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当着她的面儿给景仁宫传递消息呢，可笑她还因为秋露的求情，几次放过她。 蔡嫦曦现在一定在背地里嘲笑她呢吧。 淑妃恨得眼睛都要红了，捂着胸口猛咳了一阵，“来人，将这贱婢给本宫拉下去打。” 虽然经历了刚刚的搜宫，翊坤宫的众人还有些惴惴不安，可淑妃娘娘发话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立刻执行起来。 一个小太监搬了一张条凳放在院子中央，两个小太监架着青芝往凳子上按。 青芝慌得不行，上次被打还没有好透，那种疼痛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她心头，此刻看见这条凳她怕的不行。 “娘娘，奴婢冤枉啊，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向景仁宫透露娘娘的任何消息。” “娘娘，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没有做叛主之事啊，娘娘。” “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一句谎言就叫奴婢天打雷劈，下辈子做猪做狗，娘娘，您相信奴婢。” 但无论青芝怎样喊冤，还是被架到了条凳上。冰冷的条凳压在她的脸上，叫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动作间她手上的镯子露了出来，样式普普通通，打眼一瞧与普通的镯子无异。但淑妃却立刻皱起了眉头，她上前几步抓住青芝的手，就着日光仔仔细细的看。 镯子在日光的穿透下里面竟然隐约能够看到山川河峦的线条，自然成景，引人遐思，像是这镯子中另有一番天地。再看这镯子的雕工，能如此完整地将这画包裹在镯中，非雕刻大家不能成。 这镯子，虽乍一看其貌不扬，实则乃是玉中珍品——山河玉！ “你一个小宫女，月银不过三四两，便是卖了你都买不起这山河玉镯子，还说不是勾连景仁宫那个贱人，这赃物都戴到你的手上了。”淑妃猛地将青芝的手甩开，手臂砸到底下的条凳上，撞得生疼。 青芝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镯子，哭着解释道：“娘娘，真的不是，这是奴婢弟弟给奴婢的，真的不是景仁宫给奴婢的。” 淑妃冷笑一声，若是青芝家里能买得起这名贵的镯子还轮得到卖她进宫为奴为婢吗？ “娘娘，真的，奴婢的弟弟已经考取功名了，这是他赚的银钱买给奴婢的，真的不是什么山河玉镯，娘娘，您相信奴婢，这真的不是什么名贵的镯子。”她也是见着镯子普普通通不是什么名贵的镯子这才戴着的，这哪里是什么听都没听过的山河玉呢。 淑妃抖开她的手，她这辈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看首饰还能走了眼？青芝这丫头，实在嘴硬。 “娘娘，奴婢有一次起夜的时候看见青芝姐姐借着灯光在看首饰，有一匣子呢，看着就很名贵。”一个小宫女怯怯的上前禀告道。 青芝猛地转向那宫女，是她同屋的豆蔻。她们往日情分不错，可她却在此时出来踩她一脚。青芝恨恨地瞪了豆蔻一眼，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抬头祈求的看向淑妃，“娘娘，那些首饰都是奴婢弟弟买给奴婢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 豆蔻继续道：“奴婢曾趁着青芝姐姐不在偷偷瞧过，那些首饰质地看起来就不是便宜的，虽然没有宫廷标记但比起娘娘戴的也不输呢，每一个都有一个月亮的标记，娘娘若是不信可叫人去青芝姐姐住的地方查验。” “月亮。”淑妃呢喃一句，蔡嫦曦因为名字里有嫦曦二字首饰上都惯用月亮作为标记，这在她们闺阁时期便是如此了。青芝那里有着一匣子带有月亮标记的名贵首饰，这还不是勾结景仁宫是什么！ 淑妃只觉得脑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她抖着手指指着青芝厉声喝道：“给本宫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贱婢。” 翊坤宫的奴才们得了命令直接将挣扎的青芝按了下去，后面一个小太监执着板子就落到了她的后腰上。 “啊！”青芝惨叫一声，她怨恨的盯着豆蔻，“你为什么要害我。” 豆蔻害怕的缩了缩肩膀，怯懦的说道：“青芝姐姐，你背叛娘娘，我怎么会帮你掩盖事迹。” 淑妃扫了一眼豆蔻，又回头恨恨地看向青芝，“还有余力说话，你们是没吃饭吗，给本宫往死里打。”她说完一甩袖子进了屋子，这件事情皇上叫李德海如此行事指定是不向轻轻放过了，她得给姑母和父亲递消息。 李德海从翊坤宫里出来，直接去了封答应所在的储秀宫。 霍嫔见御前总管亲自过来了忙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李总管您来了，可是有事吩咐？” 李德海笑着一甩拂尘，笑道：“霍嫔娘娘，奴才来找封答应。” 霍嫔心下疑惑，这封答应看着也不得宠啊，怎的李德海亲自来见她。不过面上她还是笑着的，“封答应在后面配殿，我带总管过去？” 李德海笑着拒绝，“不劳娘娘您麻烦，奴才自个过去就是了。” 霍嫔自是知趣儿，退了一步让开路，李德海带着一众人呼啦啦的往后头去了。丁雪岚从东配殿出来，她刚刚一直趴窗户上偷看呢，这会儿见李德海走了才敢出来。 “霍嫔娘娘，李总管这是干什么来的？”她走到霍嫔身边探头往后院儿看去，不过一道角门隔着，什么也看不清。 霍嫔看见丁雪岚就糟心，她身为储秀宫主位有责任管教储秀宫的嫔妃，只是这丁雪岚实在是个蠢材，每次闯祸连累她，她引经据典的骂她，简直对牛弹琴，丁雪岚她根本听不懂，还大言不惭的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回骂了下回还是如此，直叫她气个倒仰。 此时看着丁雪岚她就没好气，“丁常在还是好好学学规矩吧，免得下次再叫皇上派人来教训你。” 之前丁雪岚想攀上姜琬的关系，几次三番的要上门和姜琬叙感情，被姜琬挡了回去，她不死心继续往永寿宫跑，这不就遇上了去永寿宫的李其琛，被李其琛身边的人压着送了回来，还派了嬷嬷叫她规矩，那嬷嬷还拐弯抹角的说她这个主位做的不好，不能及时的规劝底下的嫔妃，当真是气煞她。 说完她扶着宫女的手转身回了正殿，丁雪岚被她劈头盖脸一顿冲弄得也不舒服了，“她什么意思啊，我才刚过来。” 平黛给她抚着胸口，小声劝道：“主子，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她计较了。” “哼。”丁雪岚冷哼一声甩着帕子进了自己的屋子。 平黛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了。 第284章 冤大头 封靖鸢正同侍女一起剪窗花呢，外面下了大雪哪儿也去不了，索性就剪窗花打发时间。 “小主这窗花剪的好看，喜上眉梢剪的真是惟妙惟肖，和太太的手一样巧呢。”她的侍女小绵赞不绝口。 封靖鸢也挺高兴的，“回头贴窗户上，又喜庆又好看。” 小绵笑着接过剪纸小心的放好，“成，奴婢给您贴到这边的窗户上，也给您添添喜气。”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李德海的声音，主仆两个对视一眼连忙起身走到屋外迎接。 “李总管您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情。”封靖鸢对着李德海还是很敬畏的，她不过是一个小答应，而李德海可是御前行走的太监总管，他一句话便可以决定许多人的生死。 李德海看封靖雁这态度，心下也缓和了不少，他一甩拂尘笑着开口：“封小主，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查案，小主不必惊慌，若是真的同你无关皇上也不会冤枉了您。” 封靖鸢心下一惊，不由惴惴，查什么案？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行差踏错的地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牵扯到了什么。 难道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圈套而不自知吗？ “李总管，可否透露一二，我这实在是一头雾水。”她恳切的看向李德海。 李德海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再加上这事儿对当事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便道：“淑妃娘娘从宫外弄了些驴媚药物要给小主您侍寝时用上，这事儿已经证据确凿了，只是小主也牵涉其中自然是要配合咱们调查了。” “怎会？”封靖鸢震惊的睁大眼睛，驴媚药物，她听着名字都觉得腌臜，堂姐之前要她争气，原来竟偷偷的弄了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真是要害死她。 李德海仔细的观察着封靖鸢的表情，见她震惊中透露出一丝了然，便知道这事儿淑妃或许是同她提过，只是还未真正给她实施。 “封小主，按着规矩，奴才得搜查一番，得罪了。”李德海一摆手，身后的宫人们鱼贯而入，将本就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登登。 封靖雁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在了原地，扶着小绵不住的颤抖。她是个没主意的人，本也不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女儿，进宫也是听从父母和族中长辈的安排，根本就没想过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看着四处翻找的小太监，她真是怕得要死，眼睛里已经忍不住泛起泪花了，“李总管，我，我没有。” 李德海仍旧是笑盈盈的，“封小主，莫慌，您要是没有参与这件事自然是不会错怪您的。” 封靖鸢心下稍松，她没有做过。 “禀公公，发现一盒东西，味道虽然有些淡，但与之前的药物相似。”一名小太监举着一盒香膏过来禀告。 李德海眉眼一厉，骤然看向封靖鸢。 封靖鸢被这一眼看得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她慌乱的转头看过去。 “这是淑妃娘娘今早送过来的润体香膏，说是冬日皮肤干燥，需日日涂抹，好叫皮肤如凝脂一般顺滑，皇上才会......”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大家心知肚明。 “让太医来验！”李德海对着小太监吩咐道。 等候在一边的太医连忙上前检验，确认这香膏里面所含的东西和淑妃那里搜出的东西别无二致，加之这又是淑妃送过来给封答应用的，已经确认这就是赃物无疑了。 “将封答应其他的东西也都检查一番。”李德海怕她之前就已经使用过这腌臜东西，连忙叫太医将封靖鸢所有的护肤、化妆用的东西都检查一遍，“还有那香料也不要漏了。”之前行宫的时候皇上就在这熏香上栽了个跟头。 “是。”太监们和太医配合着将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其他东西没有催情的东西这才罢了。 李德海对着封靖鸢一笑，“赃物既是已经搜查出来了，奴才还的去别处，就告辞了。” 封靖鸢在润体香膏被查出来有那等药物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哭死过去了，连李德海要走都没反应过来相送。 “哦，对了，瞧奴才这记性。”李德海拍了下脑门，“太后身体不好，皇上不想叫她老人家忧心其他事情，这事儿还得劳烦封小主捂严实了，皇上没发落之前，可不许让太后知道啊。”其实他也会安排人截住宫里的消息往寿康宫里送，只是还是要劝告一下封答应不要作死。 封靖鸢愣愣点头，豆大的泪珠摔落下去，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只可惜这里是皇宫大院，梨花并不适合栽种。 李德海带着人静悄悄的从储秀宫离开了，霍嫔站在门后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看来，是有人要遭殃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她身边的宫人将翊坤宫被搜宫又禁足得消息带回来了。 “碧桃，准备一下，一会儿去蔡妃娘娘宫里一趟。” 李德海叫其他人先回去，自己则是带着几个太监来到了慎刑司，一进到里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嘶吼声，还有一些令人牙酸的锯东西的声音，让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李德海走到其中一间空房门前，和刚才的脏污的环境相比，这间屋子显得干净整洁多了，他伸手推开门，一道人影就扑了上来。 “老哥，救救兄弟我。”王德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下一个被拉出去受刑的就是他了。 李德海嫌弃的将王德扒开，自己走到桌子前坐下，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说你，好好的当你的敬事房的总管不好吗，做什么收受贿赂干涉侍寝之事呢？” 王德哭丧着一张脸，“哎呦，我的好哥哥哎，我哪里收受贿赂了，我要是想要早就要了不是，还用等这时候。我就算敢收也得有命花不是。”他觉得自己要冤死了，清清白白的当差还被人污蔑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他现在是比窦娥还冤呢。 “那淑妃娘娘叫人来给我送银钱我根本就没收，当场就退回去了。”他说着扯着袖子抹了一把心酸的眼泪。 李德海有些嫌弃的看着毫无形象的王德，“那你做什么还替淑妃娘娘将封答应的绿头牌放了那么多次，还次次放在最中间？” “什么叫替淑妃娘娘！”王德激动起来，“当时这后宫里病的只剩那么几棵独苗了，除去年老色衰和疯了破了相的，就剩这封答应最出挑，皇上又总不进后宫，我不就想让皇上多那啥几次吗！” 李德海：“......” 李德海无语了，合着就是这么原因让你啥都不要就替淑妃办事了，还真是个冤大头。 第285章 走钢丝 “娘娘，还要再打吗？”小太监小心的问。 淑妃正坐在桌子旁，一手撑着额头，眉头皱着，十分痛苦的样子。她还在思索这局要怎么破。以她对蔡嫦曦的了解，她不会突然发难，必定是有什么后招，只是不知道这后招是什么。现在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叫封靖鸢笼络皇上的计划也泡汤了，往后只怕是更不能做了。 这件事说是触犯了宫规，罚不罚的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只是还不知皇上要如何发落，会不会受了旁人的蛊惑重罚她，姑母如今这样，也不知能不能劝住皇上。 偏偏秋露还报病了，她身边连个说话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淑妃忧思重重，被小太监打断了思绪心里就不爽快了，说话的语气就不怎么好：“人死了吗，没死就给我继续打。” 小太监迟疑道：“青芝被打的，人好似不太好了.......” 淑妃气的直接将手边的茶盏砸在小太监的脚下，吓得小太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你是聋了吗，没听见本宫说的话吗，没死就给我继续打！” 小太监不敢反驳，行了一礼之后跑了出去，外面行刑的人还等着呢，看见小太监出来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小太监摇了摇头，行刑的人就知道要继续了，他们对视一眼，扬起了板子。 板子一下一下的落在青芝的身上，没多久青芝的手臂就从条凳上掉了下去，人也没了反应，小太监们对视了一眼，先头禀告的小太监上前探出一只手指抖抖索索的放到青芝的鼻子下面。 没有一丝气息！ 他惊恐的往后退，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他咽了咽口水，抖着声音道：“没，没气儿了。” 另一个行刑的小太监也上前试了试，确实没有鼻息了。 青芝，死了。 李德海调查完了就回了养心殿。 李其琛正在陪着阿宝读书，他将阿宝抱在怀里，一本儿童启蒙的千字文放在桌案上的支架上，李其琛伸手指着一个个字，一字一句的读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玄黄，宇宙，宇宙洪荒。”他跟着读完一句笑着看向李其琛，寻求他的表扬。 李其琛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读的不错。” 阿宝就嘿嘿的笑，晃动着小脚，自信心上来，催着李其琛往下继续读。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这，辰宿列张。”阿宝的眼睛跟着李其琛的手指头的移动念着。 李其琛温声纠正他的读音，“错了，这个念昃，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再读一遍。”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阿宝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盯着那个方块，小心的按照李其琛的读音念出了刚才那句话。 李德海看着这温馨的画面瞬间不是很想进去破坏这美好的氛围了，只是事情不得不禀告。 “皇上，大皇子。”他走了过去，低头行礼。 “德海！”阿宝见着熟人瞬间又激动了，在李其琛的腿上扭了起来，伸着小手叫李德海抱，实际上他就是有些不耐烦一直读书罢了。 李德海忍不住上前两步，真想伸手抱住他亲亲大皇子啊。 他忍不住偷瞄李其琛的表情。 “行了，你就是坐不住。”李其琛拍了拍阿宝肥美的屁股，举着他往李德海的方向送。 李德海忙惊喜的上前接住，将面前柔软的小人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德海，你去哪儿了，我来都，都没看见你？”阿宝忍不住问，以往他来的时候总是第一个看见李德海，他会抱抱他再领着他进殿，今日他见到的是元禄。 “大皇子，奴才奉皇上的命令前去办事了。”李德海笑着回答阿宝的童言童语。 “奥。”阿宝拍了拍李德海的肩膀，“德海你辛苦了。”他母妃经常就这样对雪雪这样说，他有样学样，小大人的模样看得殿中众人都笑。 李德海的一颗老心更是酸软的厉害，他家大皇子怎么就这么贴心呢。 “奴才不辛苦，多谢大皇子体恤。”李德海就差眼泪汪汪了。 李其琛没眼看两人你侬我侬的，“行了，既然知道李德海辛苦了还叫人家抱，父皇和李德海有点儿事要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他说着吩咐元禄，“带大皇子出去玩儿一会儿。” 元禄应声过来抱阿宝，李德海依依不舍的松了手，阿宝却蹬着小腿，要下地自己个儿走，他才不叫人抱呢。 等阿宝的身影消失了，李其琛这才肃了脸色，“说吧，查的怎么样了。” 李德海也收敛了情绪，开始说淑妃的事情，“奴才确实在淑妃娘娘处搜到了驴媚药物，封答应那里也有淑妃娘娘今早送去的润体膏，太医检验，里面所含之物同淑妃娘娘那里搜到的药物吻合，都有迷情催欲之效，女子涂抹在身上同男子欢好，男子便会逐渐沉迷于此物直至上瘾难以戒除。” 李其琛听到此处气的砸了桌案上一只笔筒，这药听起来就是于男子身体康健不利的，让人上瘾便可用其控制成瘾之人，一国帝王叫区区一个小女子控制，简直是大逆不道，这和前朝亡国之帝哀帝有何区别！ 李其琛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敢动他李氏江山！ “那个封答应直接赐死吧。”他冷酷的说道。 竟是直接不管冤不冤的了，下手这般重还是头一次。李德海也不会去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分辩，低头应是。 “淑妃那里......”淑妃毕竟是有子嗣的嫔妃，还是他的表妹，倒是不好直接处置了，“朕明日先去看过太后再说。” 淑妃和封答应出事姜琬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为何却不是很清楚，李德海做事谨慎，这事儿的详情还没有透出风声来，只不过凡是秘密都捂不了多久，再怎么小心都能打听到的，何况是协理六宫的她，是人都愿意卖宠妃一个面子，到了晚间姜琬就知道淑妃是弄了些禁药入宫被蔡妃告发了。 姜琬不由感叹，这是真实的宫廷，可不是电视剧中情节，想给皇上下药就给皇上下药，风险可是很大的。 淑妃也是，好好的当你的妃子就是，每日听个小曲打打麻将的享享清福不行吗，凭着她和皇上的关系这日子总不会过的太差，偏得为了所谓的前途荣华权势，悬崖上走钢丝，如今算是坠落悬崖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了。 第286章 夜 蔡嫦曦正要就寝，云溪从外面进来，说天禄求见，有事要禀。 她心里一顿，应是她想的事情要有结果了。 “见吧，”她应了一声。 云溪重新帮她穿好衣裳，头发倒是不用梳了，便捧着汤婆子坐在座位上等着了。 天禄携着一身的风霜寒气进了屋来，在距离蔡嫦曦一丈远的地方跪下行礼。 蔡嫦曦低头看了天禄一眼，“说吧，翊坤宫如何了？” 天禄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道：“皇上收到您的折子便派了李总管去了翊坤宫搜宫，果然搜到了那违禁的药物，听说淑妃还辱骂了李总管，不过李总管从翊坤宫里出来的时候面上看不出什么。后来李总管去了封答应那里，也搜到了淑妃今早刚送去的赃物，午后从养心殿出来后便去了封答应那儿，封答应被赐鸩酒，已经去了。” 蔡嫦曦挑眉，“淑妃那里呢？” 天禄继续道：“许是顾忌着太后娘娘和封家的关系，翊坤宫只是封宫了，还未有下一步动作。” 蔡嫦曦嘲讽的笑了一下，看来还是得再来一剂猛药啊。 “青芝死了吗？”她问。 天禄适时地拍上一马屁，“娘娘神机妙算，青芝已经被淑妃下令活活打死了。” “那就好。”蔡嫦曦笑着将冰凉的指尖贴到汤婆子上面，暖意从汤婆子传递出来，将她的指尖也慢慢的染上烫意。 这私带违禁药物进宫按着宫规那是要重罚的，虽然看着厉害，但那是对下层人而言。规则从来约束的不是掌握权利规则的人，有太后和封家在，淑妃顶多是被训斥一番降降一两个位份而已，不痛不痒的，远远达不到她心中所想。只有数罪并罚，前朝后宫一道发力才能彻底的将淑妃踩在脚底下再也翻不了身。 等太后一去，她封靖雁就算是彻底的废了。那么四公主就更好对付了，一个罪妃的女儿，再稍使些手段，就能叫她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通知下面的人，可以叫余阳德行动了。”这入宫为奴为婢供他读书的姐姐被活活的打死了，这做弟弟的可不是要替她讨一个公道，“这样一个有义气，不慕强权也要为胞姐伸张正义的臣子，也更容易讨得圣心吧，相信余阳德会很乐意死咬封家不放。” “娘娘睿智，有了余阳德在前朝轰轰烈烈的闹上一场，娘娘在后宫筹谋肃清后宫不正之气，前后夹击，想必淑妃不死也要脱层皮。”云溪笑着赞道。 蔡嫦曦勾唇笑道：“是啊，如今后宫贤妃主事，那这肃清后宫歪风邪气的事情可不得咱们这位新官上任的贤妃娘娘做了吗，为后宫做表率也得上折子请求皇上重罚淑妃呢。” “可不是，这事儿非得贤妃做呢。”云溪用帕子掩着嘴轻笑。摆明就是得罪太后和封家的事儿，正好可以将贤妃推出来分担一二封家的怒火。 “对了娘娘，如今青芝已死，白翠如何处置？”云溪问道。 “既是姐姐妹妹的，那便一起走吧，黄泉路上也不孤单。”蔡嫦曦笑道，“正巧，本宫丢了几件首饰，查查是谁偷的吧。”她说着掩嘴打了个哈欠，最近病着，她精神头总是不够，容易犯困。 云溪一看蔡妃这副困倦的样子就有些心疼了，“娘娘这段时日辛苦了，为了太后侍疾反倒是糟蹋了自个的身子。” 蔡嫦曦用手帕拭去眼中的泪花，“如今宫中大部分人都得了风寒，恐怕人人心里都在埋怨太后吧。”这屋子里的都是心腹，蔡嫦曦说话也就放肆了些。 “可不是，尤其是新入宫的几个，本是大展身手的好时候，偏偏都病倒在床上，白白浪费了许多机会，等好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侍寝呢。”云溪跟着道。 “那几个本宫看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董琇莹，家世如此，皇上不会冷落她的。”蔡嫦曦想着新入宫的几人，心里从之前听到这些就酸涩变得如今平淡无波也就只用了三年而已。 “静和那便如何了？八公主好些吗？”她想起自己的表妹，不免多问一句。 天禄就接话道：“还是那样，八公主毕竟是早产儿，胎里带弱，病根难去，只能好生照料着。” 蔡嫦曦就叹了口气，本是祥瑞双胎，偏偏造化弄人。 “叫静和多注意些毕答应，本宫总觉得她这样的人经历了那些不会不做些什么。”蔡嫦曦吩咐道。 “是，奴才们也叫人注意着呢，只是这毕答应经此一事像是丢了魂一样，每日里不是发呆就是发呆，好似就此消沉下去了。”天禄道。 “总之多注意些吧，咳咳。”说了一会子话，蔡嫦曦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声。 云溪他们立刻停住了话头，问道：“娘娘，要不安置吧。” 蔡嫦曦也确实累了，她搭上云溪的胳膊站了起来，走去床边，天禄也借机退下了，他还要忙着给布置接下来的事情。 “我有一个好爹爹，爹爹，爹爹。” “我有一个好爹爹，谢谢你陪我长大。” 阿宝响亮的歌声在昏暗的室内萦绕不绝，姜琬捂住耳朵可脑内还是循环着爹爹二字，偏偏阿宝也没什么音感，唱的歌全都不在调上，又奇怪又难听，定是随了李其琛！ 她心里再一次对‘一家人一起睡’这句话唾弃了一遍，就不该答应的，让他和阿贝自己睡不好吗，现在阿宝唱歌，阿贝蹬腿，这个觉简直睡不了一点儿。 在阿宝又开始高歌一曲的时候，她忍不住转过身来面对着外面，无奈道：“孝子，咱能睡觉了吗，现在不是你表达孝心的时候！” “为什么不是表达孝心的时候，朕听着觉得挺好。”躺在最外面的李其琛幽幽道。 “嗯，妃，为什么，不好。”阿宝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姜琬，他觉得挺好的啊，爹爹就在他旁边，唱给他听，他也听的见。 姜琬语塞，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天黑了，所有人都该闭眼睛闭嘴吧睡觉了。” “为什么睡觉？”阿宝接着问。 小孩都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因为不睡觉会有大灰狼来吃你。”姜琬已经开始敷衍了，只想这个皮猴赶紧睡觉。 “为什么大灰狼要吃偶？”阿宝认真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他是最棒的宝宝，他期待的看向姜琬，企图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姜琬垂头，姜琬丧气，姜琬重新躺平，拉好被子，闭上眼睛，“没有为什么，它就是饿了，所以吃东西。” “那妃，我要去吃东西。”阿宝腾地一下从李其琛怀里坐了起来，蛄蛹着要下去吃东西。他更精神了！ 李其琛忍不住哼笑起来。 姜琬：“......” 第287章 大灰狼 姜琬心累的将皮猴子摁了回去，“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姜琬板起脸，再不制止，这孩子怕是要闹到天亮了。 阿宝还是比较怕姜琬冷脸的，他缩了缩身子将自己缩进李其琛的怀里，伸出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姜琬，一副我乖乖照做了样子。 姜琬终于安心的躺了会回去，她转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偷偷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小块糖放进自己嘴里。她知道对牙齿不好，可是对心灵好啊。 默默地躺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阿宝惊慌的叫了一声，她连忙转过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 阿宝哭唧唧的告状，“贝贝要吃我，呜~”他有点儿害怕的哭了起来，手也不敢收回来，生怕下一秒就被咬断了。 李其琛已经掀开了被子，姜琬看见阿宝的一只手正搭在阿贝的嘴边，阿贝正衔着阿宝的大拇手指吮得使劲儿。 “阿贝饿了。”李其琛轻轻的把阿宝的手从阿贝的嘴里抢救了出来，手指被抽出来时阿贝还举起自己的小手捧着阿宝的手阻拦着，嘴巴更是跟着过去。 阿宝害怕极了，生怕阿贝变成妃说的大灰狼把他吃掉，他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扑进李其琛的怀里呜呜的哭，把李其琛心疼的不行，直接抱下了床在地上来回的走着安抚他。 “好了，阿贝不会咬你的。” 阿宝委屈的举起手指给李其琛看，上面还残留着阿贝的口水，“贝贝坏。” 李其琛被两小儿的天真的行为逗笑了，不过要他跟阿宝解释阿贝不会变成大灰狼吃掉他还是有些难的，姜琬总跟他讲一些志怪故事，搞得阿宝的脑袋里总是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他一个思想正统的成年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不一本正经的讲清楚这件事情。 那边床上姜琬把阿贝抱了起来，他又开始裹自己的大拇指了，这孩子怕是饿了。姜琬摇了摇铃，扬声叫了奶娘。 看着阿宝还在那里哼哼唧唧，李其琛又开始跟他说些之乎者也，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的，她不由出声对阿宝道：“阿贝吃不了你，他没牙。” 阿宝的哭声一顿。 姜琬继续道：“你想想，没牙是不是吃不了东西，像你之前见过的十二妹妹，是不是就吃不了东西？” 阿宝想起来了，他前两日在御花园见着十二妹妹就没牙齿，她也没吃东西，这下阿宝总算是放下心来，阿贝没有牙，吃不了他！ 李其琛也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就哄好了，那他说那些长篇大论做什么。 奶娘走了进来，将阿贝抱走喂奶，姜琬直接对奶娘道：“晚上你就带着阿贝睡吧，他太小了，我怕压着他。”其实还是担心阿宝害怕，好在阿贝现在也不知事儿，倒是不担心对孩子心理有影响，明天再单独带阿贝睡好了。 李其琛也没异议，等奶娘抱着阿贝走了，带着阿宝重新回了床上。 姜琬对阿宝道：“好了，阿贝今晚回去自己睡，你不害怕了吧，爹爹和母妃都保护你呢，不会叫人伤害你的。” “今晚你跟爹爹母妃睡，明天母妃带着阿贝睡，阿宝自己一个人睡，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天好不好。” 阿宝躺在姜琬和李其琛的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父母正含笑看着他，爱意是可以被感受到的，他也跟着笑了，“今天，先不和贝贝一起睡啊，改天。” 姜琬笑了起来，额头贴着阿宝的额头，“你个小精怪，不说贝贝坏啦？” 阿宝有些不好意思笑，他左转右转，肥美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我不说啦。” 李其琛本想着早朝之后就去寿康宫和太后说这件事的，谁知早朝的时候，一个快要站出门外的小官员走了出来状告当朝淑妃无视宫规法度，无故处死身边的宫女青芝。巧了，这人正是这小官的长姐，还是自愿入宫为婢供他读书的长姐！ “皇上，我长姐最是小心谨慎之人，奸懒馋滑更是和她沾不上边，为人做事总是周到又周到，总是谨守本分，就指望着微臣日后出人头地。可淑妃娘娘突然将人打死，连个理由都没有，还是昨日宫里来人通知微臣双亲前去收尸，我们才知道长姐出了事，微臣双亲经受不住打击已然昏了过去，如今双双病倒在床上还不知道如何了。微臣无长姐无以至今日，便是豁出去这条命都得为长姐讨一份公道！”余阳德虽然紧张的心如擂鼓，可还是大声的说了出来。 “你区区一个小官也敢在金銮殿上口出狂言，还不速速退下！”封康成大怒，立马站了出来训斥余阳德。 他昨日便听说宫里出了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事儿他还不知道，皇上有意斩断了他的消息，他便对皇宫的事情一无所知，太后那边也联系不上，他这心里正慌着，突然听到有人弹劾淑妃娘娘，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了。 他转过身对着上首坐着的李其琛弯腰施了一礼，“皇上，此人胡言乱语，咆哮朝堂，污蔑当朝淑妃，理应拖出朝堂杖打十大板。” “皇上，淑妃目无王法，视人命如草芥，封大人包庇女儿理当同罪！”余阳德据理力争。 “你放屁！”封康成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指着余阳德骂道，他挺着将军肚上前就想打他，叫他知道什么叫做重臣，还没走近就被周围的人拉手臂的拉手臂，拦腰的拦腰，“封大人，消消气，消消气。” “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臭小子，满嘴喷粪。” 余阳德梗着脖子跟封康成对骂：“封大人是心虚了吗，满嘴喊打喊杀，人命在你们这种人根本就和草芥一样，你们这群衣冠楚楚的小人，还我姐姐的命来。” ... 蔡妃的父亲蔡大人一系和德妃的父亲德妃一系站在一旁瞧热闹，间或说两句风凉话。 “封康成，你也该收收脾气了，皇上还在呢你就要动手。”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看封大人这样就知道淑妃娘娘平日里是什么样了。” “是啊，这供养读书的长姐死了是得给人家一个理由吧，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叫人家怎么接受。” “对呀，对呀。” 大殿之内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像是菜市场一样,李其琛对着李德海使了个眼色，李德海会意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走了进来，伏在李其琛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288章 喊冤 “肃静！”李德海扬声吼了一声，太监的声音尖细又极具穿透力，一下子就让原本闹哄哄的大殿惊了一瞬。 禁卫军从外面进来开始维持秩序，别看这些大臣们文弱不已，手不能提见不能抗的，这打起架来可是下死手的，先帝时就有大臣们当朝互殴，还打死过人，把先帝吓得回去病了半个月，看见朝堂上那些之乎者也的大臣们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等所有人都冷静下来，李其琛这才开口，“又是吵又是闹的成何体统，这官儿不想干了，回去收拾收拾铺盖走人，朕有的是大把的人才补进来。”李其琛声音不高不低，威严又冷淡，大臣们都知道皇上说的不是假话，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天下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做官吗，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于是众大臣不管刚刚吵没吵的，纷纷跪下请罪，“臣等失仪，皇上恕罪。” 大臣们吵架李其琛见的多了，也并不是真的要治罪，“每人罚半个月月俸，以儆效尤。”半个月的月俸对这些个京官儿们也不算什么，挠挠痒都不够，也算是个警告罢了。 仅有的几个刚授官的小穷官都要站在大门外面了，也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只能咬牙苦笑一声，心里对闹事的余阳德不免有些埋怨。 “朕记得余卿是蔡卿你的门生吧？”李其琛看向蔡国熙，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不仅蔡国熙的心里一惊，连余阳德也跟着吓了一跳，他只知道帮他的人绝非等闲，猜想了许多人也没个头绪，原来竟是当朝吏部尚书蔡大人！ 他历练少，到底不如蔡国熙老道，此时面上已经微微色变，不由拿眼角余光偷偷的瞧蔡国熙。 蔡国熙笑着否认：“皇上认错了吧，臣并不认识余大人，往日也并无交集。”他心里打鼓，余阳德这件事情做的极为隐秘，他本人并未出现，安排的夫子也都是看起来和他和蔡府毫无关系的人，连试题...... 李其琛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哦，是吗？” 蔡国熙心中已经确定皇上怕是什么都知道了，他藏在袖子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额角也冒出细密的小汗珠。 “是，臣恍惚想起来是指点过余大人，只是臣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加之今年的学子又很多，倒是忘记这回事儿了。” 李其琛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每一届的新科学子他都会去叫人查一查底细，那是他的臣子，他必须要在必要的时候知道些他们的过往，这样他才用着放心，这一查倒是查出点儿好玩儿的事情，文官之首的蔡大人竟然会派人悄悄的替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考取功名，关键这人既不是他的私生子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平庸的叫他都有些觉得他在拿自己的前途在做慈善。 难得的他生出了一点儿好奇之心，叫人将余阳德的人际关系、生平履历全都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仍然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一生，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他的胞姐进了宫，如今正在翊坤宫当差。 他一个帝王每天各地的大事都忙不来呢，也不愿意花费精力关注在芝麻点儿大的事情上，有那个精力多给百姓们某点儿福祉不好吗，于是叫人关注着他也就抛开不管了。 只是心里到底萌生了要将蔡国熙替换掉的想法，蔡卿以往精明强干，颇有才能，这些年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也干的兢兢业业。到底是老了，泄露考题的事情也敢干，好在查探下来他只做了这一次，倒是不必他多造杀孽了，想到去了的华珍，他心里始终存了一丝愧疚。 今日这番话也是在提醒蔡国熙，是时候自个上折子致仕了。 不过如今最先要处理的是淑妃的事情，“李德海，将调查的情况给诸位大臣讲讲吧。” “是。”李德海应了一声，站到台阶前扬声说了起来，“淑妃娘娘因私带驴媚药物入宫证据确凿被皇上禁足翊坤宫等候发落，心中不忿，认为是青芝收了背主蔡妃娘娘的好处将事情偷偷泄露给蔡妃娘娘，这才有了蔡妃娘娘状告淑妃娘娘一事，于是便命人惩罚青芝，只是青芝前伤未好又被打板子，身体没能承受的住，这才去了。” “至于淑妃娘娘说的青芝背主的赃物，奴才前去查验过，确实是非常名贵的首饰，不过据青芝自己说是她弟弟给她的，偷带进宫的途径便是通过景仁宫的白翠，只是白翠已死没有证词，不过通过另一名负责采买的小全子证实确实是余大人送进宫的首饰。” 他说着，将那些首饰呈了上来，走到余阳德面前叫他确认。 “是我送给阿姐的，没错。”他翻看了托盘上的首饰，激动的抬头对李其琛喊道：“皇上，我姐姐就是被冤枉的，她根本就没有收旁人的好处。” 封康成不乐意了，他算是听出来了，这明显是蔡妃给他家雁儿下的套啊，什么余阳德，什么青芝的都是人家提前布置好的棋子！ 就勾着淑妃娘娘犯错呢。只是刚刚说的驴媚药物是怎么回事？ 现下也顾不了心中的疑问了，他指着蔡国熙骂道：“你个鳖孙，竟敢给我家娘娘下套，一环扣一环，真行啊。” “我女儿就是被蔡妃给陷害了，那什么青芝也不是什么好的，指不定就是蔡妃派去的眼线，谁知道她现在收的这些首饰是不是障眼法，其实她早就背主了，打死一个背主的奴才有什么好冤的。” 确实，在民间，卖了身的奴仆是私有财产，就是随意打死，官府也不会过问的，就是没卖身的奴仆被打死了，遇见有权有势的主家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 只是青芝并非淑妃的私仆，她是卖身给皇家的，且后宫中有条规定是嫔妃不能无故擅自打死奴仆，应交由慎刑司审理处置，只是这条规定形同虚设，一般人谁也不会板板正正的照着宫规过日子。 但是现在就糟了，人家有官身的兄弟就仗着这一条来给来给青芝喊冤来了。 第289章 银锞子 姜琬今日起了一个大早，原因是阿宝早上又尿床了。满满的一大泡，浸湿了她和李其琛的寝衣。 一家人一大早齐齐整整洗了澡。 洗完，姜琬也精神了，她去了阿贝的房间看阿贝。 还没将手碰到阿贝的身上呢，手就被一只白手套挡住了，两只手电筒直直的照向她，“喵—”粗嘎难听的一声猫叫声。 “银锞子，我就看一下，再次跟你说清楚，这是我的崽，你记住了吗？”姜琬小声的对银锞子说道，这只带着白手套的门童猫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姜琬的自制猫饭中，也许是流浪的孩子终于想要有个家，也或许是猫饭中的鸡蛋，牛羊肉，鸭肉内脏，大虾、蒸熟的南瓜红薯太过美味了，它终于觉得姜琬这个尊贵的饭主是个好人了，愿意让她在它看得见的情况下靠近阿贝了。 姜琬趁着它吃饱喝足给猫大爷挠痒，梳毛，偶尔还投喂一些小零食，哄得猫大爷一到饭点儿就离不开她。 姜琬也是胆子大，趁机叫养狗处的人扮成坏人将它抢了去给它好好的洗了个澡，姜琬又带着阿宝将它解救了回来，由此成功取得猫主子的信任，叫它正式在永寿宫安了家，并给它起了名字银锞子。 小猫爪子将她的手往外推了推，还是不叫她打扰阿贝，“喵—” 姜琬就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银锞子的小爪子，“讲讲道理，想想是谁把你从魔窟里解救出来的，是谁为了你和那些歹徒殊死搏斗的，是我，现在我就看看我的崽，你就不愿意，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银锞子眯着眼睛藐视姜琬，姜琬犟不过它，索性出去将阿宝和金元宝拉了出来，“咱们看日出。” “妃，为啥看日出。”阿宝揉了揉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际，一丝橘黄色的亮光隐隐在云后显现。 姜琬：“因为这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阿宝点点头，也跟着呆呆的看着天边，虽然不知道浪漫是什么，但妃做，他也做，肯定是很好的事情。 李其琛整理好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跟傻子似的排排坐在台阶上的娘仨颇为无语，日出有什么好看的，他上朝日日都看，也没见有什么好看的。 “朕去上朝了。”李其琛说了一声， “皇上拜拜。” “爹爹拜拜。” “汪汪汪汪。” 两人一狗同时看向他，连摆手的动作都一样，也不知道一只狗怎么会摆手的。 李其琛：“......” 蔡国熙仍然沉浸在李其琛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情的冲击中，有些魂思不收，此时他心中无比后悔，就不该念在父女情分上帮蔡嫦曦做这件事的。 皇上隐而不发，恐怕也是在给他留最后的情面，他要是知情识趣就该上折子了，只是朝儿的路还没铺好，他这一退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封康成骂了半天见蔡国熙定定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他气的更狠了，看了看蔡国熙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余阳德，他怒道：“皇上，我看这余阳德的科举成绩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呢。” “皇上，此次事情皆是由蔡妃娘娘告发引起，而蔡大人和这余阳德分明认识，还装作不知的样子，实在可疑，臣怀疑，这余阳德分明得了蔡大人的帮助才得以鲤鱼跃龙门，考中进士，哼，不然凭他一个寒门都不如的农家子要考中，恐怕得再几年吧。还有那些首饰，都不便宜吧，尤其是那只山河玉镯，以他的家世怕是一件都难买的起吧。” 人群一下子嗡的一声，议论纷纷，不由都偷偷看向蔡国熙。 蔡国熙反应过来，他义正言辞的呵斥道：“无稽之谈，科举考试有朝廷层层把关，绝无作弊的可能，你这是在怀疑本官和诸位大人的原则和清白，将今科学子的努力都化为虚谈，实在其心可诛！” 他没敢看上首的李其琛，他知道自己立身不正，如此这般也只是虚张声势，只是他觉得皇上可能不会揭开此事，若是要说恐怕早就在一开始就发作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心里便有了一丝安稳。 负责科举的人立马就站了出来声援蔡国熙，生怕晚一些，这顶科举舞弊的大帽子就扣到他们头上了。 余阳德也反击了回去，“微臣是没有这个实力购买这些首饰，只是微臣在中举后结了一门姻亲，妻子家中颇为富余，为了报答长姐的恩情，特意购置了这些首饰赠与长姐。还请封大人调查完整之后再说。” 封康成到底不是这群人的对手，被怼了个哑口无言，“我不和你们这些酸腐文人说。”他一甩袖子开始对着李其琛哭诉。 “皇上，淑妃娘娘只是一时糊涂，被一个背主的奴才气到了这才不小心伤了那贱婢的性命，实在不是故意的啊，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什么品性您还不了解吗，就是个直率性子，大大咧咧的，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的，皇上，实在不该为了一个本就该被处罚的奴婢而去处罚一朝淑妃啊。” 他拿不清之前说的驴媚药物是什么个情况，特意加了一句，“太后娘娘要是知道您罚了淑妃娘娘肯定是要伤心之至的，若是叫她老人家因此而损伤了凤体，才是因小失大啊皇上。” 余阳德今日闹出来这件事情就是不愿意让淑妃能这样下去的，要是不把敌人踩实了，敌人能跳起来给你两巴掌，“皇上，淑妃娘娘触犯宫规，私自处置宫中奴婢，就是为了不叫太后娘娘担上包庇淑妃娘娘行凶的污命也得秉公处置啊，也莫要让天下臣民对皇室失望。” 他跪了下来，哐一下磕了一个头，额头上立马红了一块，即便在微黑的皮肤下也能清楚的看见，眼含热泪的对着李其琛道：“皇上，您高踞龙椅，还请垂眼看看我们这些挣扎生存的人吧，为微臣的长姐寻回一个公道，也让微臣的父母高堂安心呢。” 李其琛撑着额头看了一场精彩的戏，他另一只手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龙椅的扶手上，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终于他坐直了身子，“李德海，传旨。” ... 第290章 相携而来 李其琛走后，姜琬正带着阿宝吃早饭呢，阿贝也穿戴洗漱好了，被奶娘抱着坐在阿宝身边吃辅食，他还太小，只给他一小勺苹果泥和一小勺蔬菜泥，也就两口的事情，姜琬也是刚开始给他尝试，渐渐的叫他熟悉辅食的味道。 阿贝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出了吃货的性子，吃到蔬菜泥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睁大了，和奶水不一样的口感和味道，对他刚开始发育的味蕾是个新奇的体验，他晃了晃小手表达自己的情绪，“嗯，嗯。” 姜琬笑着看他，“贝贝喜欢啊。” 阿贝的小手小脚晃动的更开心了，嘴巴一个劲儿的去找勺子。 阿宝看阿贝吃的开心，他歪头看了看小碗中绿油油的蔬菜糊糊，有点儿好奇，“好吃吗？”他有些记不清自己吃辅食的时候了，他现在都是直接吃菜菜，这糊糊的东西，他很久没见过了。 “你吃过的，小时候，只是你长大了，不记得了。”姜琬笑着回答他，“你想尝尝味道吗？”姜琬问他。 “我试试。”他吸溜了一下口水，盯着姜琬手中的碗语气轻快的说道。 姜琬就给他盛了一小勺递到他的嘴巴中。 “嗯。”阿宝皱起眉头，黏糊糊的口感还没有味道！他忍不住撅起嘴巴，“妃，不好吃。” 姜琬笑他，什么都想尝两口，“那是自然的，你以前吃的也是这样的，等大了再加盐的。” “奥。”阿宝同情的看了阿贝一眼，转头美滋滋的吃起了自己手中的肉，他吃了一会儿伸手从自己的盘子里拿了一块肉递到阿贝嘴边，“贝贝，你吃。” 阿宝自己的肉也不多，他自己吃才将将好，拿这么一块给阿贝他老心疼了，可他是个好哥哥，对自己的弟弟还是大方的。“贝贝，你吃啊，吃啊，好吃。” 他见阿贝光张嘴不吃，有些急了，使劲儿伸着小胳膊将肉往阿贝的嘴里送。 奶娘转头看了一眼姜琬，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还不出声制止，她为难的看着阿宝，轻声道：“大皇子，二皇子还没有长牙，吃不了这些东西。” 阿宝闻言将肉从阿贝的嘴里抽了回来，就在奶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侧过身子伸手掰开阿贝的嘴看了看，阿贝的牙床上一颗牙齿也没有。 阿宝坐了回去，同情的看了一眼阿贝，他安慰了阿贝一句，“阿贝，锅锅有钱，给你做大金牙啊。” 然后他开心的将刚才的肉放自己嘴里了，阿贝一脸无辜的看向阿宝，踢了踢自己的小脚，伸手向阿宝的嘴巴伸去。 姜琬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阿宝，弟弟还没长牙，只能吃奶，不能吃旁的东西，可记住了？别人喂也不行哦，阿宝看见了要阻止哦。” 阿宝乖乖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宝宝保护贝贝。” 姜琬就笑，阿宝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 这时吉祥从外面走来，躬身禀告道：“娘娘，德妃娘娘和蔡妃娘娘来见您。” 姜琬一顿，这俩不都病着呢吗？ 转念一想，能让两个妃子拖着病体来见她恐怕为的也只有同是妃位的淑妃的事情了。姜琬将碗筷放下，叹了一口气，“相携而来，恐怕来意不善。” “娘娘，要不就托病不见，反正如今宫里病的人多，再多您一个也不多。”映雪轻声道。 “人家都带病而来了，可不能避而不见了。”姜琬冷笑一声，吩咐奶娘将两位皇子带回自己的房间，“德妃蔡妃都病着，就不叫二位皇子见过两位娘娘了，先带他们两兄弟回房间吃饭，等我这边好了你们再过来。” 姜琬心里不免有些埋怨德妃跟蔡妃两人，病了就不要乱窜，尤其是还有孩子的地方，还真是不是她们的孩子不心疼，赶明儿她也把大公主的孩子召进宫里来，看蔡妃急不急。 她转头吩咐小路子，“准备些汤药石灰粉的，等她们走了好好的撒一撒。” “是。”小路子脆生应下，“奴才再烧个火盆，去去晦气。” 姜琬忍不住笑起来，小路子这嘴是真损。 等两兄弟离开后，姜琬也稍微收拾了下，就叫吉祥将人请了进来。 德妃和蔡妃都裹着厚厚的斗篷被奴才搀扶着进了宴客室内，殿内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才将刚刚那股寒意驱散。 “两位姐姐来了，快请坐。”姜琬坐在上首的主座上笑着说道，连出去迎都没迎，说的话客气，可却是坐在座位上说的，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叫德妃和蔡妃都有些意外起来，这姜琬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的，如今一朝得权，态度就一改从前，拿乔了起来。 到底是被这权势宠爱迷晕了眼自大张狂了起来还是其他呢？ 宫人们伺候着德妃和蔡妃解了外面的大毛斗篷，引着她们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小宫女轻轻的上了茶又轻轻的退下。 德妃一路过来受冻不少，虽有轿辇和脚炉手炉，可还是冻得有些脸色发白，她端起茶盏渴了一口热茶，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好茶。”她笑着赞了一声，这是今年新进贡的曼松茶，每年拢共也就那么一点儿，皇上一般都赏给大臣们，没想到倒是在这儿喝到了。 “我不懂茶，这是皇上赏的，姐姐觉得好那便是真的好了。”姜琬笑道。 姜琬笑着看向两人，率先问道：“两位姐姐拖着病体也要来见我，怕是有急事吧，姐姐们不妨直说，能帮二位姐姐的我必定帮忙。” 德妃捂嘴轻咳了一声，“病中本不该打扰，只是实在是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也是嫦曦找我才知道的，唉。”她叹了一口气。 蔡妃接着道：“妹妹应该也知道了吧，淑妃的事情。”她放下茶盏看向姜琬。 姜琬揣着明白当糊涂，将一头雾水表演了个尽致，她拿着帕子捂住口鼻故作惊讶，“淑妃姐姐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在翊坤宫呢吗？” 蔡妃被姜琬这副样子气的咳嗽，她又喝了一口水，勉强将喉中的痒意压了下去，德妃看着蔡妃的样子轻声将淑妃的事情说了一遍。 “啊，怎会如此，淑妃姐姐糊涂啊！”姜琬恨铁不成钢的说。 “可不是，身为高位嫔妃当以身作则，怎能以身试法呢？”德妃蹙紧细细的眉头，似是伤心又似是惋惜。 蔡妃不屑道：“她做的违反宫规的事情还少吗，皇上也不知道给她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平时倒也算了，这次竟然将歪心思动到了皇上身上，这胆子都大破天了。” “我看她就是意图不轨，这般行事所图不小呢。” 给年轻的嫔妃使用驴媚药物是图什么呢，当然是图皇嗣，图那个至尊职位了，姜琬可是有两个儿子呢，这事儿最伤害的可是姜琬的利益，万一真叫淑妃给弄出个儿子来，那大皇子和二皇子可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以前十拿九稳的皇位如今可是悬而待决了，可不叫人心里慌得很。 “这件事想必也让皇上很是为难，若是如从前一般只怕是后宫之人更加无视法度，往后有样学样，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我等都是仰仗皇上过活，两位皇子都还小，若是皇上有个万一，于国于民于我等都是灾难。可若是就此惩治淑妃一番又怕太后伤心，母子连心，太后不好，皇上只怕也是伤心，唉，两项为难，实在难办呢。”德妃感叹道。 姜琬叹气，“是啊，真是为难啊。” 蔡妃看着姜琬，声音蛊惑道：“贤妃娘娘如今协理六宫，有责任肃正后宫中这股歪风邪气，为了皇上和两位皇子，也为了天下臣民尽一份力啊。” 姜琬睁大眼睛看向蔡妃，“所以是要我做什么呢？” 蔡妃笑道：“自然是向皇上进言按照宫规处置了。” 第291章 傻眼了 姜琬笑着对蔡妃道：“你说的对，是该这么做。” 蔡妃就笑了，德妃也在手帕的掩盖下扯了下嘴角。 “那就交给蔡妃姐姐去做吧。”姜琬看着蔡妃笑的像朵太阳花，“蔡妃姐姐便起草一份倡导书，叫咱们宫里的姐妹都签上名字。” 她又看向德妃，一派天真的样子，“就学民间那万民伞、请愿书，咱们也搞个心之所向，我呀，就带着这倡导书去给皇上看看，咱们后宫姐妹一条心，力争肃清皇宫的这股歪风邪气。” 她又回过头，一脸真挚的对蔡妃道：“蔡妃姐姐你放心，这倡导书必定晓喻六宫，我呀到时候叫人隽抄一份张贴在永寿宫和景仁宫宫外，叫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有咱们蔡妃娘娘当居首功！” 蔡妃傻眼了，她干？ 这，这怎么就是她的活了，本来就是要将姜琬拉出来做靶子的，现在顶头的变成自己，她本就告发了淑妃搞禁药的事情，现在拉上全后宫所有的嫔妃都上来对付淑妃。踩一脚和踩死还是不一样的，太后知道了不得恨死她了，太后虽然早就不掌宫权了，可这暗处有她多少人她也猜不准，便是明面上的为难她就不得不受。 况且这得罪太后的事情谁愿意做，她要是强迫着宫里的妃子们签字，那就是得罪了这宫里所有人，姜琬，真是深藏不露啊。 蔡妃脸色有些难看，她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推辞道：“我，我这病了，也无余力做这件事情，贤妃娘娘精明强干，一上任就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妹妹身后还有皇上倚仗，不像姐姐......我看这件事情还是妹妹做才好。” 姜琬一摆手，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不就是写上一封倡导书罢了，我瞧姐姐精神正好，就在这儿写吧，吉祥，上笔墨。”她说着朝吉祥摆摆手。 不是带病还往外跑吗，姜琬看她精神的跟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姐姐们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字儿都不会写几个，这刚进宫的时候淑妃娘娘还嘲笑过我，实在做不来这文化事儿。”她自黑一句，但是她没文化的事儿阖宫皆知。 吉祥机灵的小跑到书房拿了笔墨纸砚，全程没用五分钟，他弓着腰走过去，将东西放在蔡妃旁边的小机子上，“蔡妃娘娘，奴才给您磨墨。”殷勤的不得了。 姜琬继续道：“跑腿的事儿也不用蔡妃姐姐亲自过去，我看姐姐身边的云溪和天禄就是能干的，就劳烦他们两个去各宫跑一趟了。” 姜琬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蔡妃身上，单单撇开了德妃。她若是将矛头同时对准蔡妃和德妃，两人必定会不自觉的联合到一起，姜琬还真不一定能干过两个人，但是当她独独只对付其中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反而会考虑自己的利益独善其身了。 果不其然，德妃并没有继续对着姜琬开炮，反而对着蔡妃落井下石，“此举倒是新奇，嫦曦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素有威信，此次告发媚药的事情也是嫦曦上的折子，由嫦曦去办这件事，倒是可以从始而终了。” 蔡妃看着德妃两面三刀的样子心里更恨了，只觉得皇后死前说的那个害她珍儿的人越发的是眼前的人了，可惜，她没有证据。不过没关系，宁可错杀她也不会放过，冉馨荣，你给我等着。蔡妃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凶狠又转瞬即逝，快得姜琬和德妃都没有注意到。 德妃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看蔡妃正看着她，她笑道：“嫦曦，这是好事。” “是啊，这次蔡妃姐姐告发有功，皇上必然是要赏你的，若是后续的事情也由蔡妃姐姐一并办好，那皇上龙心大悦，自是少不了姐姐的好处呢。” 两人一唱一和的将蔡妃架了起来，就算她强硬的拒绝了，恐怕姜琬也会搞出另外的事情对付她。这次来就是一个错误，没有办法，她只能咬牙先应下这件事，至于是不是真的按照姜琬说的这样做那就再说。 蔡妃此刻看着姜琬这甜蜜的笑容像是一朵带毒的玫瑰，美丽又残忍。 她咬牙切齿的开始写所谓的倡导书，偏偏姜琬还贱贱的跑过来看着她写，时不时的还问问德妃那句话的意思。 最后姜琬还笑着称赞，“你们文化人还真是出口成章。”将蔡妃气了个倒仰。 朝堂上，封康成和余阳德紧张的看向李其琛，都等着他最后的裁决。 “皓齿娥眉，伐性之斧；甘脆肥脓，腐肠之药。淑妃却无视宫规法度，私藏禁药，欲以驴媚药物干涉内帷之事，并枉顾性命，动以私刑，即着降封为答应，即日起前往万安寺为国祈福，无召不得回宫，以示惩儆；并令妃嫔等嗣后当引以为戒，毋蹈覆辙，自干罪戾。”李其琛冷漠的语言响彻大殿。 封康成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其琛，这和废了淑妃有什么区别，皇上这是完全不顾念封家的情分了。 他们封家是后妃家族，没了淑妃，太后再一去，照着皇上这个态度，他们封家还有什么未来。 “皇上，不可啊，皇上，您知道您表妹那个人，一辈子顺惯了，她那么骄傲，您这圣旨一下，她就活不成了啊，皇上。”封康成忍不住老泪纵横，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发难，他们可是皇上的外家啊，皇上宁愿自断臂膀也要这样做，这是为了什么啊。 “皇上，您让太后怎么想啊，万勿叫外人离间了咱们血脉亲情啊，淑妃娘娘是绝不会害你的。” “封大人，淑妃娘娘所作所为证据确凿，证物都在这托盘里了您瞧瞧。”李德海端了托盘走过去。 封康成心里也知道皇上肯定是抓着证据了这才动了这么大的怒，他可不是要为女儿翻案而是请求皇上念念情分。 他伸手掀翻了李德海手中的托盘，推开了面前的李德海，他哭着跪在金銮殿中给李其琛邦邦磕头，“皇上，算是舅舅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求您怜惜怜惜她。” 李其琛不动如山，这些年他怜惜的足够多了，“封大人，与其在这里同朕求情，不如回家好好的教教妻子，如何堂堂正正行事。”这东西就是他那个舅母给弄进宫的，他这个舅舅还被蒙在鼓里呢。 “退朝。”他说完走了出去。 “皇上！”封康成想要去追，却被大殿上的禁卫军拦住。 姜琬这边也听到了消息，她看看德妃又看看蔡妃。 淑妃，这完蛋啦？！ 第292章 谨言慎行 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出声，她们还在这儿搞倡导呢，皇上都雷厉风行的下了裁决书了，即日起淑妃都要被送去万安寺为国祈福去了。 蔡妃笑的畅快，她站起身来，“既是皇上已经晓谕六宫了，想必这股歪风邪气必定会被涤荡一清，咱们倒是不必担心了，这倡导书也没必要再写了。”她说着就要将刚才写好的倡导书撕掉。 姜琬哪里能让她如意，两人本就是你来我往的敌对关系，蔡妃都上门来找事儿了，她既然已经把巴掌扇了回去，哪有叫她撤回去的道理。她不找事儿，但并不代表她好欺负，这次不把蔡妃好好的整治一次还真当她是面捏的呢。 “姐姐急什么，虽然皇上下令晓瑜后宫淑妃所作所为以及最后的惩罚，但与咱们这倡导书可不冲突啊，好事儿不嫌多，蔡妃姐姐怎的退缩了，莫不是嫌弃妹妹，不愿意与妹妹做事？”姜琬嗔怪的看了蔡妃一眼，“况且，皇上警示在前，咱们在后面跟着联系众位姐妹团结一心，让众位姐妹更加深刻理解此事，从根上杜绝此等风气，对姐姐来说可是大功一件。” 蔡妃此刻恨不得立刻脱手这件事，“皇上的圣旨已下，天子之言重若泰山，咱们哪个人不铭记内心，哪里又敢再犯，实在无需再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姜琬用帕子捂住嘴，眼睛里已经包了一泡眼泪，她失望的看向蔡妃，“来说这件事的是姐姐你，咱们想了好法子，但不愿意做这件事的也是姐姐你，姐姐这就是借着淑妃的事情耍我玩儿呢，我，我去找皇上评评理，看看我是哪里得罪蔡妃姐姐了。”她说着就哭着要冲出去。 被德妃和一众宫人手忙脚乱的拦住了，这要是叫她这样出去嚷嚷一通，这不就都知道她和蔡妃来永寿宫的这些事情了吗。 建议是一回事儿，但是建议完又想撇清自己就有些不好听了，那叫撺掇。德妃本来已经从这件事情中将自己撇开了，此时叫姜琬出去这么瞎说一通，这蔡妃的锅不就分了一半扣到她头上了吗。 况且姜琬如今是皇上的心尖子，若是皇上以为自己为难于她，往后宫权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自己手中。 德妃皱眉看向蔡妃，“嫦曦，你也是，怎的就惫懒撂挑子不干了，都是为了后宫安宁，身为妃嫔，这不是我等应尽的责任嘛。咳咳咳。” “说来大公主的孩子也快周岁了，咱们得尽快将宫里的事情处置好你才好含饴弄孙啊。说来贤妃也还没见过那孩子，有机会定当要见见，据说同皇上有些像呢，和两位皇子年纪也相仿，说不定这舅甥几个能玩儿的到一处去呢。” “咱们姐妹齐心，这后宫才会一片祥和呢。” 德妃这话是在告诉蔡妃，明面上同姜琬撕破脸并没有好处，她可是生了皇上唯二的两个皇子，就算她和大公主并不怕姜琬，但大公主的孩子说不定得指望着姜琬的孩子呢。 蔡妃听懂了德妃暗示的话，她知道她明面上不该和姜琬撕破脸，甚至是得捧着她，可她和姜琬的那些仇怨早就不可化解，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怨恨，早就浸入骨髓，伴着她往下走下去。 不过，想到大公主和外孙，她咬着牙忍下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已经在一个又一个寂静又漫长的长夜里学会了等待。 蔡妃扯了一下嘴角，“妹妹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耍弄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既然妹妹要做，那姐姐便替妹妹辛苦一番又如何。” 姜琬感动得破涕而笑，她深情的看向蔡妃，“我就知道姐姐是个好的。” 蔡妃只觉得恶心，点了点头就提出了告辞。姜琬将了蔡妃一军，也没再为难她，点点头送她出去。 德妃见蔡妃要走也提出了告辞，“改日叫小五过来找弟弟们玩儿。” “好。”姜琬对于五公主还是感观很好的。 等两人一离开，姜琬就面无表情的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娘娘。”映雪扶住姜琬的手臂，无声的给予她力量，她知道，她家娘娘最不喜这些尔虞我诈，可偏偏身处其中，叫她做她最讨厌的事情。 姜琬拍拍映雪的手，“将她们用过的茶盏都丢了吧，再将屋子里打扫打扫，撒上药水消消毒，这间宴客厅这几日就不要进人了，把门窗开始透透气。” “是。”立刻就有宫人照着姜琬说的去办。 姜琬自己则去重新洗漱换了身衣裳，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见各位管事的，商议宫里过年的事情。 “娘娘在想什么？”程姑姑给姜琬端来一盏血燕。 负责给姜琬养身体的调养师有三人，一人负责药膳，一人负责甜品汤水，一人负责她用的护肤品等，从内到外都有。各种滋补养颜的东西换着花样的吃，今日阿胶明日燕窝后日又是其他的东西。 姜琬接过燕窝尝了一口，不管什么时候，金钱的味道都是最好的。 “我在想淑妃宫里死了一个宫女，蔡妃宫里又死了一个宫女，两个宫里一前一后两个宫女出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她在今早慎刑司报上来的名单里看到了翊坤宫和景仁宫都死了一个小宫女，前者如今人尽皆知，后者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翊坤宫和景仁宫几个字并排放在一起下意识的她就想将两者关联到一起。 程姑姑没想到姜琬竟然想的是这个无关痛痒的小事，“许是巧合了？”宫里死一个小宫女也不是什么令人诧异的事情。 “将王嬷嬷和李嬷嬷叫来吧。”姜琬几口吃完燕窝，将碗放回托盘上。 程姑姑自去叫人了。 王嬷嬷和李嬷嬷二人来的很快，姜琬将两名宫女的事情与她们说了，“白翠说是偷了蔡妃的首饰，被一同当差的宫人撞了个正着，直接就被送去了慎刑司，慎刑司在她的住处果真搜到了内造标识的首饰，据蔡妃的宫人证实是蔡妃丢失的。” “审讯记录极少，只说审讯时没有扛过受刑去了。总是感觉这两人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 王嬷嬷笑道：“娘娘很敏锐，能这么想是好的，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就是由一件件小事串联到一起的，只是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真正的目的并不会那么快就暴露出来，智者见于未萌，娘娘要学会对信息进行甄别，避免被蛇咬了才后知后觉。” 李嬷嬷跟着笑道：“内务府记录两人的籍贯是一个地方的，结合宫里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出，这两人都是蔡妃娘娘设的套子。” 姜琬恍然，像是一团毛线终于理清了头绪，她笑道：“原来皇上早就都知道了。” 两位嬷嬷笑，“这种小事自是不会特意都叫皇上分出心神来，只是皇上要知道的时候咱们不能不知道。”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李其琛自然将更多的目光分给前朝，对于这后宫中的事情就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只是他想知道必然也都是会知道的。就像是你自己的屋子，有你时时注意的梳妆台，也有你不怎么管的床底。 这到底是李其琛的后宫，姜琬心里叹息一声，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第293章 撞见 晚间李其琛来永寿宫的时候果然知道了姜琬今日的所作所为，他打趣姜琬：“你这一番唱念做打可是将蔡妃气得不轻。” 姜琬给李其琛端上一杯茶，闻言将茶盏往炕桌上一放，自己愤愤坐到另一边语气酸酸的说：“我这样对付蔡妃姐姐皇上可是心疼了？可是她先招惹我的。”拈酸吃醋的样子做了十足。 李其琛笑着去捉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小小一只握在手心中又软幼嫩，他的拇指在姜琬的手背上打着圈圈，滑腻细嫩，如同扶着上好的羊脂玉，指头又细又纤长，指甲圆润可爱，他看着忽然道：“该剪指甲了。” 姜琬正揣度他对蔡妃还有多少情分，她对付他昔日的宠妃他会是个什么态度呢，突然叫他扯到旁的话题，她有些不高兴的抽出自己的手，气鼓鼓的说道：“皇上若是生气了，大可去景仁宫找蔡姐姐去。” “赶明儿臣妾负荆请罪，去向蔡姐姐道歉，再不敢指使蔡姐姐做事了。” 李其琛的手里一空，他眉头蹙了一下，跟着探了过去，强硬的将姜琬的手握在手里不许她在拒绝。 “朕何时说过怪你了，真是爱使小性子，你何时能多信任朕一分。”他叹息了一声，看着姜琬无奈中又带着几分宠溺。 姜琬叫李其琛说的心中一跳，她强子镇定，小声嘟囔道：“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哪里有不信您呢。还不是您有那么多女人，而我只有您一个。” 声音虽小，但寂静的内室只有她和李其琛两个人，姜琬说的这句话李其琛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心因为姜琬的这句话骤然剧烈跳动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的带出一个笑来。 他倾身过去，伸手扶住姜琬的脸，与她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映照出对方的身影，呼吸交错，姜琬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李其琛的拇指摩挲着姜琬的脸颊，“姜琬，朕和你说过，你在朕这里始终是排在前面的。” “那，排在第几位？”姜琬心里忍不住问道，只是到底没有说出口，问出来就没意思了。 她头往前移送，红唇印上他的，小舌头试探着探出，好奇的舔了一下又迅速的收了回去，她微微张口轻轻咬住李其琛的下唇，扯着，眼睛却挑衅的看向他。 作为一个男人被挑衅了，能忍吗，那必定是不能的，李其琛扣住姜琬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爹爹，妃，亲亲？”隔断后探出一个脑袋，“宝宝也要！”他欢快的说了一声跑起来进去。徒留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尴尬的站在门口，天爷啊，他们也不想看到皇上和娘娘亲热啊！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姜琬和李其琛像是弹簧一样快速的弹开了，将桌子上的茶盏带倒了也顾不得。 李其琛坑坑坑的清嗓子，姜琬忙忙碌碌找宝藏。 阿宝扑到李其琛的腿上，抱着他的腿往上爬，李其琛终于不清嗓子了，伸手将阿宝抱到腿上坐好，“阿宝怎么来了，不是在堆雪人吗？” “堆好啦！”阿宝语气雀跃的说道，不过还是对刚刚的画面耿耿于怀，“宝宝也要亲亲。” “阿宝看错了，爹爹和母妃没有亲亲。”李其琛撒谎道。 “亲了！”阿宝大了，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没有，我眼睛里进了根睫毛，你爹爹在给我吹呢，你瞧，我眼睛都红了，不信你问小路子。”姜琬糊弄道，反正宫人们也不敢乱说，她将脑袋凑到阿宝面前叫他看。 阿宝信了，仔细看了看姜琬的眼睛，“宝宝也吹吹。” “哎呦，真是母妃的贴心小棉袄。”姜琬捧着阿宝的脸蹂躏着，这肉乎乎的小脸蛋儿此时不多玩儿以后可就没有了。 阿宝被揉的咯咯直笑，往李其琛怀里躲。 李其琛见不得儿子被这样作弄，抱着他起了身，“不是堆了雪人，带爹爹去看看。” 他说着抱着阿宝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的积雪早就被宫人们清理了干净，只从外面弄了几盆雪给阿宝玩儿。 他在地面上堆了五坨雪，从大到小，依次排开，小小的头，大大的身子，没有四肢和其余的装饰，他却介绍的认真，“爹爹，妃，宝宝，贝贝，金元宝。” 五团乱七八糟的雪，李其琛却看得认真，“做的真好！”李其琛夸赞道。 阿宝正要抬起小胸脯，金元宝从远处一个猛扑，溅起了好些碎雪，打在了李其琛和阿宝的衣服上，金元宝摇着尾巴，对着李其琛就来了个舞狮，五团雪人被金元宝毁了个彻底。 阿宝瘪瘪嘴，啊的一声嚎了起来。哭声混着金元宝的叫声搅乱了整个院子，李其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这都什么事儿！ 姜琬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副画面笑的不行，怎么又可怜又可笑的。李其琛站在院子里，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娇小的女子在廊檐下笑的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头顶的灯笼却又在她身上打下一层暖暖的光晕。 身边孩子在哭，宠物在闹，远处她在笑，莫名的，就是觉得很温馨。 最后是李其琛抱着阿宝哄着，陪他重新堆了雪人，姜琬则是摁住过分活跃的金元宝，指着地上被踩脏的雪哐哐一阵训斥。 “还疯不疯，这是我家宝宝的大师杰作，不能乱踩。”她说着轻轻在金元宝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金元宝伸出前爪抵着姜琬的手，两只湿漉漉的狗狗眼盯着她，哼哼唧唧的，一副撒娇的样子。 姜琬却不管，可不能撒娇就躲过惩罚，“以后不能乱扑知不知道，要做文明狗，走绅士步，知不知道。” 阿宝悄悄的从李其琛怀里探出头，幸灾乐祸的看向金元宝，悄悄的在李其琛的耳边道：“爹爹，妃揍金元宝，它不乖。”终于不是揍他了，嘿嘿。 李其琛看了一眼明显很开心的阿宝，片刻无语，也不知道比过一只狗有什么好自豪的。过了一会儿见姜琬还在训，他低声道：“好了，它知道错了。” 金元宝一听这话就哼唧哼唧的夹着尾巴狗狗祟祟的走到李其琛脚边，将狗头搭在他的膝盖上，苦着狗脸巴巴的看向他。 姜琬没好气的站了起来，这个家的白脸是都被她唱了是吧。 李其琛拍拍手站了起来，带着阿宝和金元宝进屋暖暖身子，在外面这么久，孩子该受不住了。 路过姜琬的时候，他摸摸她的脸，“不必顾虑太多，便是直面而上，焉知朕不会保你？” 他说完走了，姜琬站在院子里久久品味着他这句话，半晌，笑了。 第294章 人去殿空 封靖雁第二天就被送上了前往万安寺的马车，她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圣旨已下，她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了，没人管她的大吵大闹。 “你们这群狗奴才，真是放肆，竟敢如此对本宫。”她挣扎着，使劲儿的抽打着钳制住她的小太监。 “放肆，放肆，本宫是大晟朝的淑妃，尔等贱婢也敢碰本宫。” 没了往日的尊卑界限，面对一群太监们的钳制，封靖雁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而已，力量悬殊，她根本也不能撼动分毫。 “谁允许你们动本宫的，本宫哪里都不去，本宫要在翊坤宫等皇上过来。” 太监们充耳不闻，任凭封靖雁如何说也都要将她往外面拉，上头吩咐了，今日便要将人送走，可不敢耽搁。 往日光鲜亮丽的封靖雁此时所有的体面都不在了，她形容狼狈，钗环凌乱，鞋子在混乱中掉落了一只，被人像是捆牲口似的往外拽着。 夹道中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都忍不住向这里张望，更有被她往日欺凌过的宫人此时特意等在外面就为了看她的报应。 封靖雁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僭越、嘲讽、指指点点中被踩得稀碎，骄傲了半辈子的她忍不住泪盈于睫，她沙哑着嗓音咒骂道：“你们这群贱婢，等本宫见到了姑母和表哥定然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 封靖雁的恶毒许多人都领教过，虽然她如今落败了，可余威犹在，听到她的话，有些胆小的宫人已经悄悄的往后退了。 奉旨来送封靖雁去万安寺的小太监是养心殿出来的，并不十分惧怕她的话语，要是皇上真的顾念和她之间的情分的话，早就一开始就将事情捂下去了，哪里会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封答应，皇上金口玉言再无更改，您还是配合咱们一些，赶紧启程去万安寺吧，这天儿晚了，路上不好走，您也少受些罪不是。” “呸。”封靖雁啐了他一脸，“少拿那些话来诓骗本宫，什么降为答应，什么为国祈福，我告诉你，本宫一个字都不信。” “皇上定是受了蔡嫦曦那个贱人的迷惑，本宫要见太后，快放本宫去见太后！” 小太监伸手摸了一把脸，倒是许久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了，当下也不再对封靖雁客气，手一摆，示意拉人的小太监手脚麻利点儿。 小太监得了吩咐当下也不再收着力气，直接扯了腰巾将封靖雁的手在身后绑了起来，另一个小太监则是用腰巾将她的嘴勒住在脑后打了个结，叫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接着粗鲁的伸手一推，直接将人推到了马车边。两人合力直接将人塞进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中，青色的棉布帘子一放，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小太监们跳上马车，马鞭一甩，枣红色的小马哒哒哒的走了起来，围观的宫人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才渐渐散去，翊坤宫又恢复了平静。 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小身影，因为跑的太快，鹿皮靴子打滑，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公主！”奶娘带着一大串的宫女从后面赶了过来，她心疼地将四公主李华茵从地上扶了起来，轻轻的给她拍去膝盖上的尘土，“公主，有没有摔到哪里？” 四公主挥开奶娘的手，提着裙子继续往前跑，奶娘又是心痛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只是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到翊坤宫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四公主正呆愣愣的站在空空的院子中，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 看见奶娘她委屈地叫了她一声，“母妃被送走了。” 奶娘四下望去，翊坤宫中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她心下叹气，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四公主最近一直住在寿康宫，这宫里的消息也被皇上一并瞒住了，等知道的时候竟是今日了。 四公主一听就急了，连斗篷都没穿便忙不迭地跑回来，可看翊坤宫这光景，怕是娘娘早就被送走了，四公主到底是没见到娘娘最后一面。 她爱怜的将四公主抱进怀里，像是小时候那样轻轻哄着她，“公主别怕，娘娘只是暂时去万安寺祈福，以后还会回来的。” 李华茵吸着奶娘身上的气息，将眼泪在她怀里蹭掉，“奶娘，你骗我，父皇说了，无召不得回宫，我母妃要永远呆在万安寺了。” “我，我今日连母妃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四公主无声的哭着，眼泪蹭掉了又流出，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奶娘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淑妃娘娘会回来的，太后娘娘还在呢，她老人家定会救娘娘的。”这事儿她比四公主听说的更多一些，国舅爷在朝堂上替娘娘求情都不行，也不知道太后娘娘能不能叫皇上收回成命。 唉，淑妃娘娘怎么就犯了糊涂要对皇上用那等药呢。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生身母亲，叫公主往后又该如何自处呢。 奶娘无声的叹了口气。 想到太后四公主的心里安稳了一些， 皇祖母总会帮着母妃的，“我想去找父皇，我求求他，能不能就原谅母妃这一次，我们都好好的不好吗？” 奶娘没有说话，这怎么说呢，这可是对皇上的龙体用药啊，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呢。即便四公主去求了恐怕也是无用功。 “公主，皇上如今恐怕是最生气的时候，您这个时候去求情恐怕会适得其反，不若过些时候，等皇上气消了，想起娘娘的好来，您再去求情，皇上顺水推舟，岂不是更好。” 四公主被奶娘说的动摇起来，确实，如今父皇在气头上，她说什么父皇恐怕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母妃的错处来，前朝的那些大臣们也不会让母妃轻易的脱罪，尤其是蔡家，恐怕正盯着呢，等这事儿淡下去大家的视线不在这上面了也好操作些。 再者，皇祖母病着，她不忍心再刺激她老人家，这些日子缓着些告诉她老人家，才稳妥。 “眼下要紧的是还是派人到万安寺打点一番，寺中条件清苦，娘娘过去恐不适应，咱们得叫人过去，好叫娘娘少受些苦。”奶娘继续道，这有人打点和没人打点的罪妃过去待遇可是不一样的，如今太后还被瞒着，无人替娘娘打点，再有其他人暗中使坏，叫人刁难于娘娘，只怕是要吃许多的苦。 四公主被提醒到了，她只顾着伤心了，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 “嬷嬷说的对，我这就叫人过去，母妃身边伺候的人也得送几个过去，厚的衣裳被子，家常用具，银钱奶娘你叫人赶紧收拾出来，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奶娘欣慰的看着四公主，到底是懂事了，行事也都有了章程。 “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叫人准备，您快随奴婢回寿康宫，天冷，您穿得单薄，可别冻病了，娘娘那儿可都靠着您了。” 四公主点了点头，母妃不在，她不能任性，乖乖跟着奶娘回去。她最后回头看向翊坤宫，富丽堂皇的宫殿犹在，却已人去殿空，往后估计会有新的人住进来，却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翊坤宫了，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第295章 偏心 今年因着太后身子不好加之宫中大多数人都病了，李其琛便免了除夕家宴，只给宗亲们赏赐了御菜，叫他们好好在家团圆。 宫里办了庆祝春节的节目，有杂耍，有皮影戏，有戏曲，歌舞表演，各式各样的节目，这还是姜琬想出来的，就跟春晚似的，有兴趣的人都可以去看，一边看着表演一边守岁，这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 姜琬并没有在和大家在一起守岁，她如今管理着后宫，事情很多，来回话的宫人们一波接着一波，尤其是除夕这样的大日子，要安排的事情很多，她忙的脚不沾地。 李其琛带着孩子们还有各宫嫔妃小聚了一番，当然，病了的都自觉报病了。有趣的节目加上各色美食，十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能将屋顶掀翻了，李其琛每个孩子都叫上来问了问，关心了两句。 皇宫里的亲情都是这样，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父子君臣，先君臣后父子。李其琛自小也是这样长大的，他原也以为父亲和儿女之间的相处本该是如此，直到他亲自抚养了阿宝，才知道这世间还有另一种相处方式。 他也有心要改变，也多将女儿们召到了身边陪伴，可似乎收效甚微，宫里的孩子都早熟，便是还未长大，身边的人也自然言传身教着恭敬，孩子们对他的敬畏刻在了骨子里，若要消除这种隔阂就需要天长日久的相处，一点一滴的呵护，尤其是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更需耗费心神。 他仅剩的时间用来分给阿宝、阿贝都不够，再难多分给其他的孩子了，都说掌心掌背都是肉，可掌心和掌背也分厚度，他私心里阿宝和阿贝才是掌心肉，他有时也对自己的偏心感到惭愧，可一手带大的小东西光是对着你甜腻腻的笑着你的心就忍不住自动偏向他了。 他的愧疚只能通过财宝赏赐给女儿们了。 李其琛正出神，突然被阿宝的小身子撞了个满怀，“爹爹，我要肉肉。” 李其琛好笑的摇头，拿这个宝贝疙瘩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拿筷子夹了一个清炖排骨给他，叮嘱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跑，小心摔着。” 阿宝倚在他的腿间，啃着排骨点点头，他吃了两口觉得好吃，举起来递到李其琛嘴边，“爹爹也吃，好吃。”阿宝满眼期待的看向李其琛。 李其琛就笑，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其实排骨都是那个味儿，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今日的炖排骨格外的香，李德海，看赏。” 李德海笑着应了声是。 阿宝就高兴了，也跟着道：“德海，看赏。” 李德海笑得更开心了，“哎，奴才代御膳房的谢大皇子赏了。” 阿宝高兴的眯起眼，一只小脚搭在另一只小脚上，靠着李其琛的腿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了，李其琛用手帕给他擦干净手，他踮起脚双手搭住桌案边缘，眼睛看着放在一旁的果盘，“爹爹，橘子。” 李其琛给他拿了一个。 “爹爹不够。”他伸手自己去够果盘。 李其琛将果盘拿了下来，叫他自己选，阿宝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往帽子里丢了好几个橘子，“爹爹，姐姐，妹妹。”他的意思是跟姐姐妹妹们分橘子。 李其琛笑了，他喜欢阿宝这样兄友弟恭、姐妹悌亲的样子，他又给他的帽子里添了几个橘子，“够了吗。” 阿宝哼哧哼哧的提着帽檐，蹬蹬蹬走下台阶，先走到了阿贝面前，他正被奶娘抱着台上的表演，两只眼睛精神的不行。 “贝贝给，不吃啊。”他知道阿贝不能吃，但第一个橘子肯定要给阿贝。 阿贝旁边是五公主，他走到五公主的桌子前，将帽子放在她面前的几案上，从里面挑了一个又大又黄的橘子放到五公主的手上，“岚岚吃橘子。” 五公主惊喜的捧着手心的橘子，开心的对阿宝道谢，“谢谢阿宝。” “不客气。”他笑道，对着五公主嘱咐道：“慢慢吃哦。” 接下来的人可没有五公主这份待遇了，阿宝就是一人一个，等分完了，他拿着剩下的橘子坐到李其琛的桌案前，自己吃了起来，自己吃一半，给金元宝分一半。 “皇上，大皇子友悌兄弟姊妹，又聪明伶俐，当真是我大晟之福。”董琇莹举起酒杯扬声恭贺李其琛。她这风寒终于养好了，这才出来，今年是她在宫里过的第一个年，看什么都稀奇，倒是一晚上都挺乐呵的。 阿宝抬起头，听到董琇莹夸赞他了，他有些莫名的看向她，不认识，不理，他又低下头和金元宝分橘子。 李其琛喜欢听这话，他举起酒杯喝下了。“朕盼着众位公主和皇子们，都如今日分橘子这般，忠孝友悌，正己化人，你们和睦相处，才是朕最大的欣慰。” 这下听懂了的公主们都站了起来，朝着李其琛的方向躬身行礼应道：“谨听父皇教训，儿必当如此。”懵懂的公主们也都由着奶娘带着站了起来。 阿宝坐在桌案前，看着这突然站起来的人懵了，他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平身，都平身。” 殿中的人都一顿，这...... 李其琛被阿宝逗笑了，隔着一张桌子道：“你知道什么就胡说。”他看向众人，“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众人这才坐下。 姜琬这会儿终于忙完了一个阶段，她走了进来，众人又重新忙站起来向她行礼。 “今日家宴，诸位不必客气。”姜琬笑着摆摆手，快速的走到上首对着李其琛行了一礼。 李其琛亲自走过来将她扶了起来，“手这么冷怎么不带个汤婆子。”他皱眉握了握姜琬的手。 “那多麻烦，臣妾小跑两步就好了。” “哪里用得着你费力，身边的宫女太监那么多，哪个不能给你拿？”他说着扫了一眼映雪，映雪被这一眼吓得浑身一紧，不敢动弹。 姜琬反手握住李其琛的手，“好了，下次臣妾定然记住了，好饿，臣妾想吃肉了。” “妃，我有肉，给你。”阿宝抱住姜琬的腿，赶忙献宝。 这皮夹克，真是保暖。姜琬弯腰摸了摸阿宝的脸颊，“去端给母妃。”她又看向李其琛，“皇上快去坐吧。”真是的，您老不坐她也不能坐下大快朵颐啊。 李其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思，有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又有些心疼她，到底是放了手，自己坐了回去。 一看，他好大儿正将他桌子上的肉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向姜琬的桌子呢。 可真是他母妃的贴心小棉袄。 姜琬抱了抱阿贝，又亲了他几口，夺了他手里的橘子自个儿吃了，这才放下他开始干饭。 殿中众人看着他们几人的相处都有些酸酸的，二公主笑着对旁边的四公主轻声道：“你看着是不是也很嫉妒？” 四公主没搭理她，垂着眸子吃着面前的饭菜。 二公主撇撇嘴，高傲的什么劲儿，不也是罪妃之女。 ... 宫里、宫外的爆竹声响了一夜，转眼就到了永熙十四年。 第296章 联系感情 蔡妃这倡导书迟迟不动作，打量的就是一个拖延的主意，年前姜琬没空搭理她，年后可算是抽出空了。 姜琬也不做别的，就是将大公主召进了宫，没让她带孩子一起。姜琬还没丧心病狂到去折腾一个小婴儿，这点儿底线她还是有的。 旨意是傍晚送到公主府的，大公主想了一个晚上贤妃是要做什么，导致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还有青黑，用脂粉勉强遮盖了。 孟驸马从外面走了进来，担忧道：“要不要先派人知会母妃一声？贤妃娘娘这么突然召你前去......”孟驸马不怎么了解贤妃娘娘，但自己的岳母同贤妃娘娘素来有嫌隙，此番召公主过去能有什么好事呢？ 大公主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接过云屏手中的汤婆子握在手中，“能有什么事，你不必担心，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大公主安慰了一句。 “我一进宫想必母妃那里就知道了，若有什么不对，母妃自会去找我。” 大公主看了看熟睡中的儿子，在驸马的目送下，登上了去往宫里的马车。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大公主下了车，没见到来接人的软轿。 云屏左看右看，愤怒的对前来接人的永寿宫小太监怒声道：“软轿呢，你们是要公主这样走过去吗？” 来接人的小太监赔笑道：“哎呦，我家娘娘早就吩咐了软轿的，定是这抬轿的小太监躲懒了，这会儿还没来，公主放心回头奴才就禀了我家娘娘狠狠的惩治这惫懒的奴才。只是这时候也不早了，娘娘早就等着见公主呢，公主可别叫娘娘久等。” 他说着一笑，“不若公主辛苦些，随奴才走过去吧。” “你放肆！”云屏怒道，她家公主什么时候需要亲自走这宫道了。这群人真是欺人太甚，云屏忍不住上前要训斥这太监被大公主拦住了。 什么小太监惫懒，还不是贤妃授意的，如今后宫被贤妃把持着，她存心要磋磨自己，大公主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她是父皇的女儿，并不是那些妃嫔们，贤妃拿这些小伎俩对付她，传到父皇的耳中不知作何想了。 “既是贤母妃等着，那本公主走就是了。”大公主心中冷笑一声，扶着云屏的手抬脚往宫里走。 小太监一笑，连忙快走几步在前面领路。 姜琬已经收拾好了，此刻正抱着阿贝在院子里晒太阳，银锞子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她的摇椅，懒洋洋窝在她的毛毯上，眯着眼睛享受着日光的抚慰，尾巴一甩一甩的，呼噜噜的声音从它的喉间溢出。 “啊锅。”阿贝咕噜噜的大眼睛四下去看，没有发现阿宝的踪影。 “你天天阿锅，阿锅，你哥哥听到又要纠正你了。”姜琬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孩子说话比阿宝晚，到现在也只会‘阿锅’这一声，每天一睁眼就是要找阿宝，哭了也是阿宝一哄就好。 “锅啊。”阿贝看向姜琬，意思是要找阿宝。 “你哥哥今天要去跟爹爹学读书，可没空陪你玩儿。”姜琬点点他的小鼻头。 阿宝两岁了，李其琛每日都会带着阿宝读一会儿书，不求他真的会背，只是培养他能坐得住的习惯。皇室子弟三岁启蒙，都要开始跟着师傅学习了，李其琛自己是经历过的，他舍不得阿宝到时候吃苦头，宁愿现在愿意多花一点儿时间帮着阿宝打底子。 “娘娘，大公主到了。”程姑姑过来禀告。 姜琬挑眉，她将阿贝交给奶娘，“今日阳光好，带二皇子去御花园走走。” 银锞子从摇椅中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拉伸了下身子骨，随后轻盈的一跃，跳了下去，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大公主走了一路，脚心隐隐作痛，她皱眉扶着云屏的手借力跨过门槛。 “公主来啦。”姜琬笑的热情洋溢，站在廊檐下正看向她。 大公主走到院子中，对着姜琬行了一礼，“贤母妃安。” “快起吧。”姜琬领着大公主到宴客室坐下。 宫女上了茶，姜琬热情的招呼大公主喝茶吃点心，东扯扯西聊聊，从孩子的趣事说到京城的一些趣事，反正没一句话是关键的，大公主起先还小心翼翼的附和上两句，后面干脆就听姜琬自己在那里说，要不是知道两人立场相对，大公主险些还以为姜琬叫她来唠嗑的。 “贤母妃召我前来并不只是闲话家常吧？”大公主直接问。她不想再听姜琬啰啰嗦嗦的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把意图说了，也省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姜琬笑着喝了一口茶润润干涸的喉咙，“既是闲话也是拉进咱们感情的话，大公主莫不是烦我了不成？” 大公主一口气噎在喉间，她们有什么感情可拉近的。“贤母妃说笑了，您若是想同儿臣亲近儿臣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这进宫来也还没有拜见过父皇、母妃，倒是不孝了。” “是该拜见你父皇母妃的，你母妃牵挂你一听说你进宫立马就过来了，瞧，竟是亲自来接你了呢。”姜琬看着外面笑。 大公主往外一看，就在云溪扶着她母妃从外面走进来。她连忙起身去迎。 “母妃。”大公主对着蔡妃行了一礼，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之前宫里风寒肆虐，母妃怕她进宫被过了病气，不许她进宫，过年的时候也未来，算下来两人竟是快三个月未见了。 母妃瘦了不少，大公主看着蔡妃眼睛不由变得通红。 蔡妃心里也是酸涩，她拉住女儿的手，紧紧的攥在自己手心里。她的风寒过年后便好了，只是不愿意去做那请愿书的事儿，这才托病推延着，谁知道姜琬这个小贱人竟然召了华媱进宫，她听说了就坐不住了，来的路上竟还听说华媱是一路走进宫里来的，心里更是心疼和愤怒。 蔡妃带着大公主走回殿中，她对着姜琬行了一礼，“贤妃娘娘召华媱进宫可是有事？不妨也跟我说说，本宫身为华媱的母亲为了孩子赴汤蹈火也是不惜的。” 姜琬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笑道：“我哪里能叫蔡妃姐姐赴汤蹈火呢，您病着，便是之前的请愿书也是一拖再拖，哪能叫您劳心呢。我啊，召大公主来不过是因为大公主是唯一一位在宫外的公主，也想着联系联系感情不是。” 联系感情可不是一次两次的，蔡妃上次敢带病来永寿宫威胁她的孩子就不要怪她折腾大公主。反正她闲着，时常叫大公主过来说说话还是能的。 第297章 打架 蔡妃心知姜琬这是催她呢，可她也真怕姜琬磋磨大公主，她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如今只剩这么一个了，她不忍心叫她吃一丝苦头。 “臣妾的病好了，您吩咐的事情正要着手办呢，也是许久未见大公主了，可否让我们母女叙叙情。”蔡妃问。 “自然，你们娘俩许久未见了，可不得好好的聊聊，本宫就不打扰了。”姜琬笑道，她站起身走了出去，说多了话她累得很，反正蔡妃是不敢在耍小伎俩了。 大公主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见姜琬走了这才问蔡妃：“母妃，倡导书是怎么回事？” “回去说吧。”蔡妃拍了拍大公主的手背，到底是在旁人宫里，说话不方便。 大公主会意，跟着蔡妃回了景仁宫。 “什么！母妃万万不可，虽说封答应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您这倡导书一出，皇祖母知道了只怕是恨死您了，况且后宫之人谁不是明哲保身，您摁在人在这倡导书上签字，可不是连这些人也得罪了。”大公主听了蔡妃将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才知道风平浪静的后宫中还发生了什么，本是叫贤妃分担些目光的，哪里想到弄成这样，万一皇祖母知道了，大公主不敢想她老人家会做出什么来。 蔡妃心里发苦，当初她选择自己写折子告发淑妃就是怕其他人来皇上不够重视，以蔡家的实力皇上总不会置之不理，再加上姜琬这个宠妃推波助澜，皇上一定会处置了淑妃的。但她观这件事情处理的如此迅速，可见皇上早就有心处置封家，只待一个借口罢了，无论这个口子是由谁撕开的。蔡妃悔之晚矣，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事情已然是这样了，由不得她不继续下去了。 大公主也是知道今儿这一出是做什么了，不过是贤妃拿她逼迫她母妃的一场戏罢了。她拉住蔡妃的手，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母妃，您不必考虑女儿，她不敢拿女儿怎么样的。” 蔡妃摇了摇头，摸了摸大公主的脸颊，“傻孩子，她现在是不会拿你怎么样，可你父皇百年之后呢，更别忘了，她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呢。” 是啊，大公主颓然，母妃说的是。 “那还有其他法子吗？”大公主焦急的发问。 蔡妃摇了摇头，安慰大公主道：“只是得罪人却并不会立刻叫本宫死，只要活着就总有机会的，况且树大招风，她又能安稳到几时呢。” 大公主将头抵在蔡妃的膝头，眼泪一滴滴落下她们姐妹从小就被母妃呵护着长大，妹妹去了给了母妃重重一击，如今她又成了母妃的软肋，叫人拿捏住母妃。她的心里盈满了愧疚，身为子女理应好好孝敬母妃，却如今都还要母妃照顾。 蔡妃扶着女儿的头发，“母妃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你妹妹报仇，仇没报完母妃是不是倒下去的。” 大公主直起身子，她脸上的妆花了，眼睛肿成桃子，眼神却坚定，“母妃，我会帮着您，为小妹报仇，叫那个害了小妹的人偿命。” 蔡妃抱住她，轻轻的在她耳边道：“华媱，你去找些人......” 大公主从景仁宫出来情绪有些不好，虽然重新梳洗了一番，但还是能看出哭了一场，她还要在出宫前给李其琛请安。 经过月华门的时候遇上了从夹道里出来的四公主李华茵，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四公主狠狠地瞪着大公主，恨不得生吃了她，她知道，就是蔡妃告发的母妃，害的母妃到万安寺受苦。 大公主客气的冲四公主一笑，“四妹妹。” 四公主捏紧拳头，她失去了母妃日日哭泣，仇人的女儿却没事人一样地冲她微笑，她忍不住冲了上去。 “公主！” “公主！” 伺候的宫人们惊叫成一团，谁能想到四公主像个小牛犊子一样直接冲了过来将大公主撞倒了。大公主带着的人指责四公主，四公主身边的人不愿意了，你们将她们娘娘搞得那么惨不就是撞一下，就上纲上线的，也骂了回去，一时间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也不知谁先动手的，就这么扭打在一起了。 四公主恨急了蔡妃和大公主，每天在寿康宫太后面前强颜欢笑瞒着太后，背后自己躲着人哭，都是她们害得她和母妃如此。 四公主手脚并用的打在大公主身上，专挑暗地里的软肉，又是掐又是咬。大公主痛的发抖，她都是做娘的人了，也没跟人打过架，面对发疯的四公主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还手。 最后还是养心殿的小奴才发现了打成一团的一群人，忙回去禀了李其琛，李其琛带人来才将两人分开。 李其琛头痛的倚在椅背上，真的，他从来没见过他女儿们打成这样，宫里的女孩子讲究仪静体闲，从容自若，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家的教养，便是吵嘴都没有的。他唯一经历过的一次打架还是姜琬那次，现在看两个他女儿跟那会也不遑多让了。 他看了一眼低头站在桌案前的大公主和四公主，又眼痛的闭上了眼睛。 “唉。”他伸手盖在自己眼睛上，搓了搓，到底是怎么，大年初一给先帝的香没上好吗？ 四公主哭的厉害，凌乱的头发黏在脸上，外袍全都滚黑了。旁边大公主也是浑身狼狈，她暗中咬牙，明明自己才是被打的那一个，打人的哪个反而哭的厉害，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嘶。”扯到了伤口，大公主皱眉捂住嘴唇。 阿宝悄悄的挪了过去，从地下偷偷看人家的脸，四公主被看的哭的更厉害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落。 阿宝两只小手无措的举着，“别哭，别哭，抱歉，抱歉。”他一边劝四公主，一边回头看李其琛，可不是他揍的哦。 “嘘嘘就不痛了，别哭。”他凑过去给四公主吹吹手上的伤口，四公主垂眸，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搓破了皮，流着血，看着阿宝笨拙的给他呼呼，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阿宝弟弟，谢谢你。” 阿宝嘿嘿一笑，“不客气。”他小老头一样教训四公主，“打架可不是好孩子。” 那边李其琛终于鼓起勇气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 “说吧，怎么回事？” 第298章 断官司 四公主低着头，“儿臣久不见大姐姐，一时激动了些，不小心将大姐姐扑到地上，可大姐姐身边的人就骂儿臣，儿臣气不过，这才，呜——”伸手捂着脸哭得更厉害了。 阿宝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就快藏起来了，却踩到了金元宝的脚上，金元宝嗷一声跑开，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看了过来。阿宝尴尬的抠了抠手指，傻乎乎的笑了笑。 李其琛摆摆手，李德海上前将阿宝抱起来，“大皇子，奴才带您去外头玩儿。” 阿宝乖乖环住李德海的脖子，对着李其琛摆了摆手。 等阿宝出去了，李其琛重新又看向两个女儿，大公主一脸委屈，“儿臣今日被贤母妃召进宫中，本想着在离宫前来拜见父皇，谁知见着四妹妹就被扑倒了，宫人们也是关心则乱，言语激烈了些，实在是没有对四妹妹不敬的意思，四妹妹这是误会儿臣了。”她说着举起帕子擦了擦眼泪，露出手背上红肿的抓痕。 大公主不着痕迹的提起姜琬果然让李其琛皱起了眉头，她垂眸，只要父皇稍微叫人打听一番就会知道贤妃今日叫她受的委屈。 “四妹妹还小，儿臣不怪四妹妹莽撞，只下次可不要如此了，若是今日是个身体柔弱的妇人，怕是撑不住妹妹这一幢。咱们做女子的，自当贞静贤淑，妹妹可规矩上可得在下点儿功夫。” 大公主心知自己是大的，不能同小的计较，这事儿明显就是李华茵故意的，可她自己不认自己也不能强硬的在父皇面前怪罪于她。倒不如做足了宽宥的姿态，叫父皇更加心疼才是。 李其琛是皱眉了，不过并非是因为姜琬才皱眉的，姜琬这个人就不会做坏事，去公主府传旨前还特意跟他讲了一声，告诉他她要做坏事儿了，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他还打量姜琬要做多坏的事儿呢，谁知道就是叫大公主自己走一段路，他都有一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皱眉是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有小心思，矫饰事实，真相并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为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也没指望不是一个娘的孩子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只是表面的客气如今也做不到了，开始相互算计，他心里叹息一声。 这事儿是不能真的摊开了讲的，否则失的是两位公主的体面，他也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公主们身边侍候的不知好好规劝公主们，反而自个先打上了，实在是没规矩，拉下去各打二十个板子，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至于你们。”他抬头看向大公主和四公主，“都回去禁足半月，好好想想自己的错处。”他没好气的挥手，叫两人回去，给女儿们断官司，比他上一天朝和大臣们斗智斗勇还要累。 心累是心累，他心里还是心疼两个女儿的，等人走了将李德海叫进来，叫他去叫太医，给两位公主好好的看看，别再下手没轻没重的，伤的严重。 蔡妃早就听说了这件事，连忙从景仁宫赶过来，只是被拦在了养心殿外面，此时见着大公主出来，她连忙上前抓着她仔细打量。 “我的儿，你哪里受伤了，快叫母妃看看。”她心疼的捧着大公主的手，看着手背上红肿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她转头恨恨的盯住四公主，老贱人生的小贱人，都是这般的粗鲁蛮横！ 四公主被蔡妃盯着也不怕，甚至还扬起一个笑，“大姐姐这身子如此不禁撞，蔡母妃可要好好给大姐姐补补才是，毕竟下次要是被撞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爬起来。”说完也不等蔡妃和大公主反应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大公主紧紧拉住蔡妃的手臂，“母妃，别冲动。” 蔡妃回头看了一眼养心殿大门上悬挂的牌匾，她吐了一口气，带着大公主走了，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要是太后薨了就好了，没了太后这座大山，李华茵这个小贱人还有什么好横的。可从淑妃的事情中她才察觉原来皇上的人一直盯着她呢，她不敢动手。 要是别人能将封靖雁的事情捅给太后就好了，最好是能直接将太后刺激的一命呜呼。 四公主回了寿康宫就被玳瑁看出了不一样。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四公主这般狼狈，活似跟别人打架了一般。 四公主知道自己浑身狼狈根本瞒不住，“嬷嬷别跟皇祖母说。” 还真是和旁人打架了，玳瑁心中一跳，“您和大皇子打架了？”她下意识的猜测是大皇子，要不然谁敢跟四公主动手啊，都知道四公主是太后的心尖子。这下可不好办了，那是皇上的心尖子。 四公主被逗笑了，“阿宝才多大啊，我还能和他打架不成？” 玳瑁疑惑了，“那能是谁？” 四公主撇撇嘴，想到蔡妃母女就厌恨，“还能是谁，大姐姐呗。” 玳瑁住了嘴。淑妃娘娘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了只瞒着太后一人，此刻四公主同大公主打架也说的通了，她小心的摸了摸四公主的头，怜惜的看着她，“公主受苦了。” 四公主又想哭了，不过她忍了回去，“我回去收拾收拾陪皇祖母用晚膳。” “哎，哎。”玳瑁连连应是，忙叫人带公主下去收拾东西，看着四公主离去的背影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没娘护着的孩子，真是连落泪都不肯。 大公主从宫门里出来就见到了等候在宫门口的孟驸马，见着大公主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公主！” “您这是怎么了？”孟驸马一脸震惊的看向大公主，虽然简单收拾了一番但这身上的伤可掩饰不了，这是被人打了啊。 孟驸马是一介文人，实在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贤妃娘娘实在是胆大妄为，对着一朝公主竟敢动以私刑，我这就去面见皇上，要一个道理，她怎么如此羞辱人。”他说着撩袍子就要往宫里去。 “哎。”大公主拦住孟驸马，她虽然感动于孟驸马的相护之情，但这事儿实在是他误会了，“不是贤妃娘娘，是被四妹妹撞了一下。” 孟驸马卡了壳，是四公主啊，这倒是说的通了。 第299章 各取所需 “你大姐姐和四姐姐真是这样哭的啊？”姜琬笑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八卦的和自己分享见闻的阿宝。 “嗯嗯，老惨了。”他说着还表演了一下，小手拿着姜琬的手绢捂着自己的眼睛演的绘声绘色的。 “啧啧，确实惨。”姜琬附和道，又问阿宝：“那你看是谁更惨一点儿？”这大公主和四公主也差个七八岁呢，这力量上也悬殊不少，也不知道谁被打的更惨一些，可惜她没亲眼看见。 阿宝的眼睛咕噜噜转着，“四姐姐哭得惨，大姐姐身上红了。” 这就是大公主受伤更重了，没看出来啊，四公主这身手可以啊。 阿宝扑到姜琬的腿上，“妃，宝宝乖，不打架。” 姜琬把小胖墩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赶明儿叫你爹爹给你请个拳脚师傅，万一下次有人打你可不能打输，我姜琬的儿子必须是最有种的。” 阿宝还不知道拳脚师傅是什么，但不妨碍他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宝宝最有种。” “对，咱可不能被人压着打。”姜琬套路阿宝，“那阿宝和母妃约定好了哦，往后真上课了可不许哭鼻子。” “不哭！”他要做最有种的宝宝。 “锅啊。”阿贝爬了过来，向阿宝伸出小手，要哥哥一起玩儿。 阿宝从姜琬的腿上滑了下来，抱住阿贝的脸亲了一口，给阿贝乐的咯咯直笑。 “锅，锅。”阿贝抱着阿宝的小身子，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阿宝从自己的小兜兜里翻出一小半剥好的蜜桔，小手揪了一瓣，自己用牙咬破了外皮，然后两只小手捏着将汁水挤到阿贝的嘴里。 阿贝甜的眼睛眯成弯月牙，张着嘴巴表示还要。阿宝将剩下的果肉塞进自己嘴里，一点儿也不浪费。 “娘娘，这大公主好端端的进了宫却受了伤回去，偏偏还是您召进宫的，会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借此造谣中伤娘娘名誉。”程姑姑小声道。 “是啊，娘娘，那起子见不得人好的小人总是想着法儿的揪娘娘的错处呢，咱们不得不防。”映雪也道。 姜琬想了想，也是，有位名人说过，攻击对手最狠的方式，就是避开就事论事，占领道德高地，找到人品瑕疵，以审判者的姿态，用绝对正义之词，全面否定他。让一个人所有的言行都失去公信力，一旦被贴上品行低劣的标签，即使这个人再有理有据，旁人也只会以为她是不好的人。 尤其是名声大过天的古代，更是不得不防了。 她找来吉祥，“你去给大公主送些伤药，大张旗鼓一些，就说姊妹间有些小矛盾是常有的事儿，切莫放在心上真的伤了姊妹和气。记得注意拿捏好分寸，大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咱们只要让人知道这事儿同咱们无关就是了。” 吉祥领命下去，这事儿自是略过不提。 蔡妃的倡导书终于磕磕绊绊的完成了，不管她是怎么完成的，姜琬很满意就是了，看着这册子上一排排签名，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暗地里将蔡妃恨得半死，往后蔡妃在这后宫里先要再结党羽可是不容易了。 姜琬喜滋滋的将折子呈给了李其琛，李其琛看了没说什么。蔡妃告发淑妃是为功劳一件，加之又主导了倡导书一事，李其琛大笔一挥，赐封号慎。慎,谨也，诚也，德之守也，有谨慎慎重，谨言慎行之意，颇有些意味在里面。一时倒是不知道是有封号好还是没有这封号好。 德妃的病终于在开春后渐渐好了起来，姜琬立马带着人带着账簿上门去还宫权。 “贤母妃，您来了。”五公主一脸惊喜的迎向姜琬，她许久未见姜琬了，倒是有些想念。 姜琬摸了摸五公主的脑袋，笑着问她：“小五最近忙什么呢，也没见你来永寿宫玩儿。” 五公主不好意思的笑：“我跟着奶娘学编络子。”其实是德妃病了，她不敢去永寿宫，怕带了病气过去，两个弟弟还小，不能过了病气。 姜琬见她嘴唇有些干的起皮，想是换季有些上火，不免多嘴一句“小五看着有些上火，多用些冰糖银耳汤或者菊花蜜枣汤清热去火。” 五公主的奶娘笑着应下，她家娘娘都没注意到，贤妃娘娘却一眼就看到了，她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五公主笑眯眯的看着姜琬，“我回头就让奶娘煮给我喝。” 姜琬笑着点头，“换季了，要多喝水。” 翠柔扶着德妃从屋里出来，笑着招呼姜琬，“贤妃妹妹来了，快请进。” 姜琬从善如流的跟着德妃进了宴客室，几人坐下，宫人上了茶水，姜琬端着茶杯没喝，放在手心里暖着手。 德妃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姜琬手中的茶盏，笑着问起姜琬今天的来意。 姜琬笑着示意映雪将手中的账簿呈给德妃，“本就是姐姐病了我这才顶上的，如今姐姐病好了自然是将这宫权完璧归赵了。” 德妃目露惊诧，倒是有些意外姜琬的洒脱了。一般人得了宫权都像是守着巨宝一样死不放手，毕竟这有宫权可做的事情就多了，权力能够带来控制力和影响力，那种满足和快感是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能比拟的。一旦拥有权力，就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利，这种掌控一切，操纵别人命运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当初姜琬要掌宫权的时候，大家都等着看姜琬的笑话，偏偏人家顺顺当当的，一点儿错也没犯，反倒是做了几件出彩的事情，本来都以为这宫权姜琬就这么长长久久的掌下去了，没想到姜琬就这样轻易的拱手让人了，到底是宠妃的底气还是另有其他打算呢？ “这宫权本就是皇上让妹妹掌的，哪里说什么还不还的。”德妃笑着推拒。 姜琬将手中的茶盏放了回去，“姐姐哪里的话，我不过就是代理一段时间，哎呦，这不掌宫权不知道，真真是累，我啊，就爱躲懒，这回来也是跟皇上说过了的。”她是真不乐意担下后宫这一摊子事儿，什么都要操心，累都要累死了，有那些时间忙别人的事还不如自己好好抚养好阿宝和阿贝呢。 她现在忙宫务，感觉分给两个孩子的精力都少了。 “妹妹言重了，你的能力后宫姐妹有目共睹。”德妃笑着赞了一句，接着道：“既然皇上和妹妹信任我，那我就再为皇上分忧又如何。” 姜琬就笑，德妃想要权，她想要自由，各取所需，很好，很好。 第300章 知道 出了钟粹宫，映雪忍不住道：“这宫权真就这么还回去了？”她还是感觉很可惜，这到手的宫权才焐热没多久就这么送出去了，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甘心。 姜琬坐在轿辇上，右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沐浴，闻言她轻轻一笑，“皇上叫还哪有不还的，况且我这阵子可累坏了，必须得好好歇歇，睡它几个回笼觉再带阿宝和阿贝好好的玩玩，我都多久没带他们出去玩儿了。”这段时间还是有些亏欠俩孩子了，她也要多花时间陪陪两个孩子了。 “可是为什么啊？按说您才是宫中位份最高的，理应由您来管理六宫，奴才们还以为您会继续下去呢，谁知道皇上竟叫您还给德妃娘娘。”别说映雪疑惑了，就是后宫众人也都觉得奇怪，况且她家娘娘做的好好的，事实证明她也不是没有能力的人，现如今竟是要将宫权交了出去。 姜琬笑了，都觉得掌了宫权便真当这宫权是自己的了？也不看看谁才是这座皇宫的主人，莫失了本心才是。况且，姜琬总觉得李其琛昨晚跟她讲将宫权交给德妃的时候大有深意，“皇上许是想看出点儿什么？” 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的敲打，德妃总不会是像表面上这般一心向佛。或许皇上也是有意试探，又或许是有别的打算。总之既然李其琛开口叫她交出宫权，姜琬也不是贪恋权势的人，索性静待事态发展，看看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姜琬爽快的交出宫权叫后宫众人惊诧一阵就又恢复了平静，毕竟人家交出了宫权也还是宠冠六宫的荣嘉贤妃娘娘，皇上都快把永寿宫的地砖踩烂了，这没有宫权也不妨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真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寿康宫中，太后在太医的精心照顾下终于康复了不少， 她想到淑妃，忍不住问给自己捶腿的四公主。 “你@#￥妃怎么###@￥%。”太后的口齿还是不清晰，只是比之前是好多了，慢慢讲身边的人也能听懂大概了。 玳瑁听懂了，脸色一变，可她做奴婢的不能不传达主人的话，“太后是问您淑妃娘娘的病可好了，怎么一直都不来看她老人家？” 四公主捶腿的手一顿，接着又有规律的捶了下去， 她低着头没让太后看到她的表情，“母妃她身子还是不大好，说是怕再给您染上，就不来看您了。” 然而太后还是捕捉到了四公主那一瞬间的不再在，她捉住四公主的手，“是屋#￥出，出事？”她焦急的问道。 四公主没出声，她知道瞒了这么久已然瞒不下去了。先前过年的时候骗太后淑妃娘娘感染风寒，不能过来，可几个月过去了，连如今最病弱的太后身子都好了，母妃还在风寒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太后见四公主没出声，她更急了，晃着她的手，“雁，雁......” 玳瑁见太后急的脖子上青筋炸起，呼吸短促，连忙上前给她顺背，“太后，您别急，慢慢来。” 四公主连忙抬头，看着太后一脸难受的样子，她眼圈跟着红了，“您别急，我告诉您，您答应我，千万别着急。” 太后紧紧的抓着四公主的手，她急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点头，眼含恳求的看着四公主。 “母妃她......”四公主说了个开头就有些担心的看向太后，欲言又止，实在是怕她承受不住。 “啊！”太后急的叫了一声。 四公主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道：“母妃，母妃她做错了事，已经被父皇贬黜为答应，迁往万安寺为国祈福了，父皇说，父皇说，无召不得回宫。” “什，呃，呃......”太后捂着自己的胸口直挺挺的往后倒。 “太后！” “皇祖母！” 永寿宫内姜琬正带着阿宝给自己种的一块菜地除草捉虫，春天一到，这菜长的飞快。 交了宫权之后姜琬就全心全意的带孩子，闲来无事她就突发奇想教阿宝种菜。他这么个皇家宝贝蛋，要不刻意去教怕是一辈子也难认识农作物的原始形态。姜琬不由想到现代的小金土豆，也是什么菜都不认识。 姜琬叫人在墙角堆了土，带着阿宝像是真的农人那样给土松土，刨坑。阿宝扛着他的小锄头干的哼哧哼哧的起劲儿。 别说，干了几天阿宝的饭量也跟着增加了不少，也不想着到处疯了，每天一睁眼就是干。就是可把老李心疼坏了，直说地主家也没有让这么小的孩子干活的，谁家嫔妃带着自己孩子种地啊，她这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孩子，一边给儿子呼呼小手，一边心疼的给他夹菜，直说瘦了，连李德海都悄悄的用谴责的目光看她。 阿宝吃着自家爹爹的投喂，美滋滋的对老李就是一顿彩虹屁，还说要给爹爹种最好吃的菜菜，这把老李感动的，恨不得亲自帮阿宝干，天天好儿子挂在嘴边。当然看姜琬的时候还是一脸谴责。 那边数落完姜琬，转过头就跟大臣们炫耀，没过几天大臣们就都知道了大皇子纯孝，要亲自给皇上种菜吃，大臣们不由看看自家招猫逗狗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同样都是儿子，怎么自家的就不如大皇子呢。出身比不过，连孝心都比不过，还不如生个棒槌呢。 姜琬带着阿宝撒了蔬菜种子，小心的照顾着，天公作美，一场春雨下来菜苗渐渐都发了芽，阿宝开心极了，每天都得带着金元宝巡视他的小菜地，谁动都不行。 连李其琛每次离开永寿宫的时候都得转一圈，看看长势。 在这么些人小心翼翼的呵护下，菜苗日益长大，只是没有农药，许多菜上都有虫眼，姜琬带着阿宝给菜捉虫。 “坏虫虫，吃菜菜。”阿宝蹲在一棵菜前，小手指头捏着一个蠕动的青虫。 “妃，看，虫虫。”他兴高采烈的将虫子举到姜琬眼前，叫她看自己的成果。 谢谢了，不是那么想看。姜琬转过眼神，“嗯很好，青虫很有营养给小鸡小鸭吃长得肥。” “有营养？”阿宝将青虫举到自己眼前，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挣扎的小玩意有多营养，不过妃说有营养就有营养，他站起身走到金元宝身边，一手掰开金元宝的嘴，一手将青虫放进了金元宝的嘴巴里。 “吃，长肥。”他看着金元宝仔细观察着它有没有变肥。 姜琬转过身就看见阿宝攥着金元宝的嘴筒子，金元宝前爪努力的要拨开阿宝的小手，阿宝还在叽里咕噜的让它吃。 “天老爷哦，金元宝它不吃虫。”姜琬赶忙过去将阿宝的手拉开，看向金元宝，金元宝赶紧一溜小跑到院子中间，咔咔yue呢。 可怜的孩子，都怪她教子无方，姜琬怜悯的看向金元宝。 “小鸡小鸭吃，金元宝不吃？”阿宝眨了眨大眼睛。 姜琬叉腰，“那金元宝吃屎你吃不吃？” 阿宝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看向金元宝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咦~它吃屎！ “娘娘。”吉祥从外面走进来，“寿康宫叫了太医，皇上已经过去了。” 姜琬问：“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吉祥躬身回道：“说是太后知道了封答应的事情。” 姜琬点点头，看来又是有的一番闹了。 第301章 母子情断 李其琛已经许久没有来寿康宫了，随着他和太后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他越来越抗拒和太后相见。太后每次打着关心他的旗号装着对封家的私心的样子都让他感到如鲠在喉，或许不见才是他们母子最好的相处方式吧。 寿康宫还和从前一样，却又有许多地方不一样了。 玳瑁从屋子里走出来迎了上来，对着李其琛行了一礼，“给皇上请安。” 李其琛在门前顿住脚步，问了一句，“太后如何了？” 玳瑁恭敬回道：“太医用了针，给太后服用了两丸苏合香丸如今已然安稳了。” 李其琛点了点头，沉默的走了进去。 太后的屋子里有些昏暗，一进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混着香薰味直冲门面，李其琛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四公主正在给太后喂水，看见李其琛进来她站起身给李其琛行了一礼。李其琛摆摆手，自己走到太后的床边坐下。 太后这一年缩水的厉害，整个人干干瘦瘦小小的，此刻虚弱的躺在一坨棉被中，无端的有些可怜。李其琛不知道心下是什么滋味儿，他拿过四公主手上的水杯自己一勺一勺的给太后喂水。 “母后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太后外头躲过他喂的水，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嘶哑出声：“雁,雁儿.....” 李其琛垂下眸子，这一刻还是来了，从他决定处置淑妃的时候他就知道，太后必定是怪罪他的，然后想方设法逼着他恢复淑妃的位份，可他做的决定便绝不会更改。 太后见李其琛不说话，她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嘶吼道：“你...你把哦雁...弄，弄哪儿，去了！” 她干枯的手指紧紧的掐着李其琛的，手背因为用力青筋炸起，几根尖利的指甲陷进李其琛的皮肉中。 四公主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的，忍不住惊叫出声：“皇祖母！” 李其琛转头看了四公主一眼，“华茵先下去吧，父皇同你祖母有事要讲。” 四公主担忧的看了两人一眼，最终还是乖乖的退下了。 李其琛这才回过头来，他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旁边的小机子上，然后伸手握住太后的，强硬的将太后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挪开，几个鲜红的指甲印显示在李其琛的手背上。 “封氏私带禁药，意图危害一国之君，朕已按律法处置了封氏。”他嗓音凉凉的，带着些漫不经心。 封家永远不知道收敛，上蹿下跳的，实在令人生恼，给了一棒子狠的，希望他们能记住教训。 “你！不，不，不孝！”太后喘着粗气骂道，一双眸子瞪大突出，恨不得吃了李其琛，她忍不住伸手甩了李其琛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内室响起，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都吓得跪了一地，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底。 不说李其琛愣了，就是打人的太后都愣了。 李其琛是天子，天子的威严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即便是贵为太后也不能对皇上动手，尤其还是如此侮辱人的打脸。 眼泪顺着太后沟壑的脸颊流了下来，“哀@要哦雁#。” 李其琛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不痛，但却将他心里最后那点儿母子亲情打没了。 他站了起来，低头冷眼看向躺在床上的太后，“封氏不可能回来，舅舅年事已高，朕叫他在家里歇着了，封家若是再不收敛朕不会再留情面，太后若是不想封家众人往后受苦就告诫他们安分守己的做好他的皇亲国戚，否则，朕不介意少了这门亲。” 他说完，再也没有心情呆在寿康宫了，这里压抑的叫他喘不过气。 他走后寿康宫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大哭声。 李其琛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心里烦躁，下意识的想去永寿宫，却不想自己将情绪带给两个孩子和姜琬，索性就一蒙头的乱逛。 可心头这股闷气实在无法消解，越走越发烦躁。 李德海小心的看向李其琛，见他眉头紧锁，脸色黑沉就知道这心里头不畅快呢，唉，这太后娘娘也是，为了个不中用的娘家同皇上离心，今日竟还为了个外人打了皇上，当真是糊涂。 “皇上，娘娘备了饭等您回去呢。”李德海低声道。 他没说是哪位娘娘，但李其琛知道他说的是姜琬，想到她备好了饭菜带着两个孩子再等自己回去，他就忍不住心里一软，不忍她们娘仨再等。 舒了口气，他道：“摆驾永寿宫。” “哎！”李德海响亮的应了一声。 姜琬正坐在炕上给阿贝剪指甲，他不配合，挣着身子要往外爬。 “贝贝，小孩都要剪指甲。”阿宝骑在阿贝上方，很注意没将重量压在阿贝的身上，只是按住他。 “啊~”阿贝闹着要哭。 “打屁屁，哭，打屁屁。”阿宝凑近阿贝，要他看自己举起的手掌，“看，打。” 阿贝将脑袋埋在自己一只手臂里，“锅锅。” 姜琬笑着看着两兄弟，利索的给阿贝剪完了手指甲。 “皇上驾到。” 姜琬放下剪刀，往外看了一眼，她伸手拍了拍阿宝的小屁股，“爹爹来了，还不快去欢迎。” 金元宝听见动静已经一溜烟的迎了出去，绕着李其琛的脚边打转，热情的摇着尾巴，往他身上扑。 也是奇怪了，李其琛被金元宝的大尾巴甩了几下心情竟还好了不少。 “爹爹。”阿宝从屋里冲了过来，欢快的跑向他。 李其琛看见他就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似刚刚的郁气在他一步步踏进永寿宫的路上就消散了。他弯腰接住阿宝将他往天上丢了几下，喜得阿宝嘎嘎直笑。 姜琬抱着阿贝站在门廊下笑眯眯地看他们，“皇上回来啦。”好似他不过就是出门办了件事，如今归家了。 李其琛将阿宝抱进怀里，也笑了，“嗯，回来了。” “爹爹，我想你，我好爱你呀。”阿宝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到了李其琛的眼里心里。 “爹爹，我都好一会儿没见你了。”阿宝搂着李其琛的脖颈撒娇，李其琛忍不住用额头抵了抵他的。 几人进了屋子，李其琛才看见桌子上并没有饭菜，他转头看了李德海一眼，李德海心虚的撇开眼。 “皇上，您受伤了。”姜琬惊呼一声。 李其琛转过头，就见姜琬看着自己的手，他抬起来看了一眼，只是破了点儿皮，“没什么大事。” 阿宝也看见了，大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我不要爹爹抱，爹爹手痛痛，宝宝去打坏人。”他扑腾着小腿要下来，气得不行。 李其琛暖心的不行，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这是爹爹不小心蹭破的。” 姜琬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明显就是指甲抓破的，也就骗骗阿宝罢了，她将阿贝放到炕上给了他一个布偶，叫他自己玩儿。 她重新走到李其琛身边拉住他的手将他推到炕上坐着，“映雪，拿药膏过来。” 阿宝顺势拿起李其琛的手，“我给爹爹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李其琛笑着摸了摸阿宝的脑袋，“好。” 阿贝蹭蹭蹭爬了过来，将自己的布偶塞给李其琛，自己则将脑袋搭在他的腿上乖乖趴着不动了。 姜琬拿了药膏坐在一旁，挑了一点儿药膏轻轻的涂在伤口上，“疼就说啊。”她嘱咐道，低头目光专注的给他上药，阿宝凑在旁边跟着吹。 李其琛突然就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他目光温软的看着她们娘仨，有她们，真好。 第302章 太后磋磨 太后接连闹了几场，要李其琛把封答应从万安寺接回来，李其琛统统没理会，他自己也没去寿康宫，只叫人传话给寿康宫的奴才们，看顾好太后，若是太后有个闪失那他们就一起去下面伺候太后。吓得寿康宫的奴才们每日当差都是心惊胆战的，天天变着法的劝导太后，莫要同皇上再闹下去了。 四公主每日也劝着太后，“您莫要同父皇置气了，您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了，母妃和外祖父还靠着您呢，您可得保重身体。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您同父皇争只会叫事情更加糟糕，倒不如先缓缓，等事情淡了，父皇的心结也打开了，您和父皇叙叙旧情兴许父皇就会想起母妃的好，叫母妃回来了，皇祖母您比孙女懂得多，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是李其琛每次都置之不理的态度终于叫太后明白她拿捏不住皇上了，也或许是四公主的劝解有了作用，亦或是宫人们的花样劝解叫太后转了心思，总之太后是终于不闹着将封答应接回来了。 不过流水一般的赏赐从寿康宫快马加鞭的送去了万安寺，生怕封答应在寺中受罪，这紧张的劲儿不知道怕是还以为封答应是太后的亲女儿呢。 太后拗不过李其琛，只能拿罪魁祸首慎妃泄愤，太后是婆母，天然占着辈分的优势，她叫慎妃到寿康宫中尽孝，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慎妃每日都会被太后叫去寿康宫，也不见她，就叫她在院子中跪上一日，第二天继续。慎妃心有怒气却不敢明面上反抗，只能装晕。 可太后这次做足了准备，叫了太医在宫中候着，那边慎妃晕倒了，这边就叫太医给她扎针，活活给她痛的不得不醒。 李其琛对寿康宫发生的事情未置可否，由着太后去折腾。 慎妃给太后折腾两天回去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太后还叫玳瑁过去训斥她，身为宫妃伺候太后几日竟然以病躲懒，实在是枉着人子皮。 慎妃被骂的脸色青白，恨不得冲上去扇太后两耳光，真真是老虔婆，活该你瘫了，姜琬当初怎么没把你气死，也省的祸害千年了。 可这所有的怒气都得憋在心里面，连还嘴都不能，这下子慎妃病的更重了，郁结于心。 这慎妃倒下去了，太后的眼光不由又放在德妃身上，听说她的雁儿出事的时候她也跟着踩了一脚，那什么狗屁倡导书，就是慎妃、姜琬和她搞出来的，她们一个一个的，都欺负她的雁儿，她可不会轻易的饶了她们。 德妃被叫到寿康宫同样的招数对着她也来了一遍，只是德妃毕竟掌着宫务，这各司掌事的一趟趟过来找她禀事，这寿康宫外倒是多了不少眼睛，倒是不好明晃晃的磋磨她了。不过磋磨人也不止那些法子，真想为难一个人路子多了去了。德妃就被太后使唤着端茶倒水、捶腿捏背、端屎端尿，亲自做饭熬药，制衣做鞋，每每到半夜还得亲自给太后伺候起夜，不消几天德妃的手上就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人也瘦了一大圈，眼下的青黑更是遮都遮不住。 翠柔夜里给德妃上药的时候心疼的直掉眼泪，“娘娘何曾做过这些，太后娘娘也太过欺负人了。” 德妃冷着脸看着自己的手，切菜时切到的，鱼虾刺划破的，烧菜时油溅到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她白嫩的手指，本是写诗作画的手却得给太后端屎倒尿，做尽了那些腌臜事儿。 “她就是要欺负人！” 翠柔将德妃的手指抹上药膏用纱布缠了起来，忧心忡忡道：“那该如何是好，要不娘娘您也称病？” “这法子只能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德妃摇了摇头。 “那，将贤妃推出来吸引太后的视线？”翠柔建议道。 “贤妃有皇上护着，怕是到时候太后的目光还是落在本宫身上。” “那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翠柔皱着眉头道。 当然是人死了就没功夫折腾了，德妃心里想，只是这人却不能死在自己手里，还是得从长计议，不过先用贤妃转一下视线也是好的。 “明日将我那个藕荷色的荷包给我带上。”德妃道。 翠柔眼睛一亮，“是，要不要再让钦天监的人给太后透露一些消息？” 德妃摇了摇头，“不必了，过犹不及。” 第二天德妃就戴了一个藕荷色的荷包去了寿康宫，这荷包里装了玉丁香，本身没毒，但却和太后宫里的熏香中的一味香结合会产生一种气体，闻久了人会心烦意乱，恶心反胃，头晕目眩。 德妃一连去了两天太后就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当德妃靠近的时候，更是心烦意乱，她猛地挥开德妃递过来的杯子，德妃顺势向后倒在地上。 “太后！”她似是很是伤心，惊讶。 “离哀#%￥远。”太后指着太后含糊不清的说道，她的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拿锤子砸一样。 玳瑁皱着眉头给太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德妃娘娘，请您暂时离太后远些。” 德妃懦懦应是，走了出去。 太医在德妃离开后进殿为太后把脉，却也没诊出什么，只当她是近日折腾的狠了，身体受不住这才难受。 “太后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多休息，勿要太过劳神。” 听了太医的话，太后心底还是存疑，只是她实在是难受，没空细想，只得歇下。玳瑁倒是觉得蹊跷，叫太医仔细的查看了，可屋子里没什么异常，德妃身上也没什么异常，她勉强把心放下了。 如此第二天德妃又来了寿康宫，可太后见到德妃还是觉得很难受，只有和德妃分开才好些。没办法，太后只能叫德妃先回去。 “会不会是相撞了。”一个小宫女嘟哝道。 玳瑁看向小宫女，小宫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来请罪。 玳瑁却眯了眯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嬷嬷恕罪，奴婢失言，自请惩罚。”小宫女趴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我问你，你刚刚说的相撞是什么意思？” 小宫女愣了一下，悄悄抬头，见玳瑁正等着回答呢，连忙道：“奴婢也是听说的，谁是今年是凶年，有些属相的人会相冲，若是相冲的属相呆在一起，被冲的人会感到不舒服。” 属相相冲，玳瑁嬷嬷咀嚼着这几个字，太后娘娘属羊和德妃娘娘属鼠，羊遇鼠则不祥，可不是相冲吗。 玳瑁急冲冲的进了内殿跟太后讲了，小宫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转身离开了。 太后听了玳瑁的话一想果然是，德妃一靠近自己自己就浑身难受，一离开自己她就好了，可不是被冲撞了吗。 自己晦气还来冲撞她，太后心里更不爽了，“叫##德##佛##”还是叫她好好的抄抄佛经吧，看看佛祖能不能将她身上的晦气度化掉。 没了德妃折腾，太后又想到了姜琬。 第303章 小姜斗妖婆 玳瑁听到太后的命令时很是为难，德妃和慎妃没有宠爱太后还能摆摆婆婆款，可贤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子，这要是将人叫过来磋磨一顿，皇上还不得闹起来，到时候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能讨得了好，偏偏四公主前两日还启程去万安寺看望母妃了，连个能劝太后的人都没有。 玳瑁小心的劝阻道：“娘娘，这贤妃娘娘颇受宠爱，为人又小性，万一她和皇上告状，皇上再怪罪到淑妃娘娘身上，到时候岂不是更难求情了。”寿康宫的人到现在也都没有改口称封答应，生怕太后怪罪。 想到姜琬太后不由想到上次侍疾的时候这个小贱人竟然暗着掐她，她不由的更气了，这次必须得好好的治治她，她就不信了，她还制不住一个小女子了。 太后伸手在床板上猛地一拍，就是要玳瑁去将姜琬叫过来，玳瑁还要再劝，太后的眼神已经斜过来了。 玳瑁心里叹了口气，太后娘娘自中风之后这性子是愈发的左了，行事也愈发的没了章程，全然没了以前的深谋远虑。 玳瑁无奈的叫了小太监去永寿宫召姜琬过来。 姜琬正抱着阿贝看阿宝荡秋千，阿贝挣着小身子要往阿宝那儿去，姜琬紧紧箍住他，怕他靠近被撞到，气的阿贝啊啊大叫。 小太监就是这时候进永寿宫的，“启禀贤妃娘娘，太后娘娘召您去寿康宫。” 姜琬无语了，太后这是折腾不了李其琛就开始折腾他的女人了，反正是她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了。德妃和慎妃的遭遇她都听说了，心说哪天就轮到她了，没成想今天就到了。 “娘娘。”映雪担忧的看向姜琬，不管怎么样，太后是长辈又是皇上的亲娘，打不得骂不得的。 “无事。”她将阿贝交给奶娘，双手交叠掰了掰手腕，唉，也不知道太后经不经得起折腾？ “阿宝，母妃去寿康宫一趟哦，你自己在家和弟弟乖乖的哦。”姜琬和阿宝打了声招呼。 阿宝在小路子的帮助下跳下秋千哒哒哒跑过来抱住姜琬的腿，“宝宝在家，妃你早回来哦。” “好。”姜琬笑着答应他，她弯下腰将脸蛋凑近阿宝，阿宝大方的给了她两个响亮的啵啵。 寿康宫里严阵以待，太后叫人搬了躺椅放在廊檐下，院子中则是摆放了许多东西，笔墨纸砚，杯碗瓢盆的，两边站满了宫女太监，一看就是要大干一场。 姜琬进来还真被这阵仗冲击了一下，怎么的，是要用这些东西砸死她吗？ “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姜琬给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冷冷的看向姜琬，也不叫起，就想看姜琬腿打颤支撑不住，她再斥责一声规矩极差，顺理成章的教教这小贱人规矩。 可姜琬才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见太后那嘴闭的和蚌壳一样就知道她是不打算叫起了，她才不会傻傻的照着太后的来，直接站直了身子，顺势往前走了几步。 “太后娘娘召臣妾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她笑盈盈的问。 “你！”太后指着姜琬气得胸口起伏，她怎么就忘了，这不毛之地过来的小门小户的女人当真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木￥矩。”她一字一句的怒斥道。 玳瑁苦着脸转达：“太后说您没规矩。” 姜琬一脸惊诧，“可是臣妾的规矩是太后您老人家教的啊，您这么说可不是说您的规矩也不好？哎，不过您算是熬过去了，毕竟知道您规矩不好的人可没几个了。” 什，什么？她教的？这小贱人在说什么鬼话！ 玳瑁皱眉，“贤妃娘娘，话可不能乱说，太后娘娘何曾教过您规矩。” 姜琬笑道：“您忘啦，臣妾怀阿宝的时候还是您亲自点了寿康宫规矩最好的嬷嬷去教的臣妾规矩，就是腿烧坏了那个，臣妾这规矩师承寿康宫可没算说错吧。” 玳瑁哽住，这还真算。 太后拽拽玳瑁的袖子，伸手指了指院中的笔墨。玳瑁会意，清了清嗓子，“贤妃娘娘，您高居贤妃之位，理应知道孝之一道，太后近来身子不爽，还望娘娘手抄孝经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 姜琬看向院中的一个小机子，这怎么写，蹲在地上还是跪在地上？真想一拳头怼太后脸上。 “凳子呢？” “贤妃娘娘，孝经自然是跪着写才显得心诚。”玳瑁代替太后回答道。 “皇上说我的字状如鸡爪，形如蚯蚓，实在不堪入目，臣妾还是不写了吧，免得吓到神明，再赐灾厄给太后就不好了。”姜琬动都不动，她之前可就领教过抄经书的威力，手都要断掉了。 “屡次，唔，忤逆#￥%”太后指着姜琬怒吼，“打。” 一院子人没一个人敢动，谁敢啊，这是皇上的宠妃，他们要是敢动贤妃娘娘一根汗毛回头皇上就得撕了他们。 太后看着满院子宫人气得直拍扶手，她还没死呢，就使唤不动这些人了？她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无比的愤怒，比李其琛拒绝接回雁儿的时候还要愤怒，这种愤怒源于她豁然发现权利和威严都不再握在她的手中。 她成了被拔了爪牙的老虎！ 她伸手拽住玳瑁的袖子，神色狰狞的看向她，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打！”好似打了姜琬就证明了她还是以前威严赫赫的当朝太后一样。 玳瑁看看神色淡然的姜琬，又看看颓像已现的太后，她咬了咬牙，慢慢走下台阶。 养心殿中，董琇莹刚刚写完了一幅字，她放下手中的笔，轻快的举着自己的字跑到桌案前问李其琛：“皇上，您看嫔妾写的字怎么样？” 李其琛头也没抬的说道：“甚好。” 董琇莹不满的嘟了嘟嘴，撒娇道：“皇上您看都没看就说好。” 李其琛这才抬眼扫了一眼，他重新低下头看起折子，“已有风骨，只是还欠些火候。德妃诗书不错，你可以和她请教一番，相信对你大有助益。” 董琇莹心里有些不高兴，她又不是真的要成为书法大家，不过是接着话题想和皇上多说两句罢了，偏偏皇上还提到德妃，德妃就像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磐石，阻隔着她向皇上迈进一步。 阿宝从外面哒哒哒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抱住了李其琛的腿，“爹爹，爹爹。”他伸手拉着李其琛的手往外拖。 李其琛见到阿宝就笑了，“李德海，送董嫔回去。”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儿子相处。 董嫔看着满心满眼和大皇子相处的皇上，心知再待下去就是不识趣儿了，她笑着行了一礼：“不必麻烦李总管，嫔妾自己回去就行。” 李其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当然他的心思也不在董琇莹身上自然无所谓她怎么回去。他将阿宝抱进怀里，柔声问：“怎么了阿宝？” “妃，皇祖母。”阿宝脆生生的道，他都听到了，皇祖母特别可怕，和老巫婆一样，妃去了好久没回来，爹爹得去救妃。 李其琛眼睛猛地一眯，太后召了姜琬过去，他抄起阿宝就往外走，“去寿康宫。” 第304章 傻眼 玳瑁一步步走到姜琬面前，慢慢的扬起了手。 “玳瑁嬷嬷，您可得考虑清楚了。”姜琬好心的警告一声，要是这巴掌敢往下落她的腿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一把老骨头的，别怪她不尊老爱幼了。 玳瑁果然迟疑了，她举着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啊！”太后邦邦邦拍着躺椅扶手，用尽浑身的力气催促着玳瑁。 院子里的其他宫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整个院中落针可闻，只余玳瑁粗重的呼吸声混着她怦怦直跳的心声响在姜琬耳边。 终于，玳瑁闭起了眼睛。 “对不住了贤妃娘娘。” 说完，她高高扬起的手猛地挥下去。 姜琬后退一步，抬起了膝盖，准备踹出去。 然而，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了下来，而是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拦在了半空中。 姜琬微微转头看到了挡在自己前面的李其琛，他钳子一般的大手牢牢的抓住玳瑁扬在半空中的手臂，春日温暖的日光洒在他的眉眼上，越发显得他面容俊朗，只是他此刻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那双眸子更是冷若寒潭的盯着眼前的玳瑁，冰冷锐利，压迫的人心悸，那种冷酷的威严叫玳瑁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 李其琛手臂猛地往后一甩，玳瑁受不住力气，噔噔噔往后退了几大步，没有稳住摔倒在地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朕的爱妃？”李其琛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寿康宫的众人，目光从眼前的宫人身上扫过，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皇上恕罪。”寿康宫的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李其琛扫了眼院子中的东西，笔墨纸砚，瓶瓶罐罐的，这宫里折磨人的招数还真是几十年没变过。他冷嗤一声，上前抬脚就都给踹倒了。 东西倒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靠，他有点儿帅。 姜琬的目光忍不住追着李其琛。 李其琛察觉到了，以为姜琬吓坏了，他转过身将姜琬捂在自己怀里，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柔的像是在哄阿宝，“可吓着了？” 姜琬倒是没吓到，但她可以被吓到。因此她柔弱的娇泣出声，“皇上，刚刚，臣妾怕死了，您怎么才来啊，呜~”两只小手紧紧的捉着李其琛胸前的衣裳，肩膀轻轻的耸动着，看着委屈极了。 李其琛这心里更是心疼了，还从来没见过姜琬这副委屈的样子呢，以前同封答应大家的时候她还能张牙舞爪的告状，可是现在被个贱奴欺负了也只能默默抽泣，这都是因为玳瑁是太后的婢女，是被太后授意的，她碍着孝道，只能隐忍着，连告状都不肯。 他知道，她是不愿意让他为难，毕竟太后是他的母亲。 她啊，总是这么贴心。 李其琛心疼姜琬就更气玳瑁了，他冷冷的盯着玳瑁，“玳瑁以下犯上，将她拉下去，发往慎刑司，按宫规处置。” “皇，皇帝！”太后气的口舌都捋明白了。 玳瑁陪了她那么些年，虽为主仆但感情却不比姐妹差，在这后宫，玳瑁就代表着她这个太后，可皇帝要处置了她，为了这么个小贱人，将自己母后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他可是真是她的好儿子！ 李其琛冷漠的看向太后，“太后，您要胡闹朕任由着您胡闹，之前那些朕都不计较，只是手莫要伸得太长，有些人不是您能动的。” 姜琬诧异的抬眼悄悄看李其琛，她这算是被李其琛划入自己的保护圈了吗，而且是比太后还更重要的位置？ 她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复杂，忍不住垂下眸子。 太后捶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狰狞着开口：“要，要动，玳，玳瑁，除，除我，死！” 李其琛根本不为太后的威胁所动，他冷喝一声，“拉下去。”立马就有小太监上去将玳瑁拉了下去。 “太后，太后......”玳瑁挣扎着哭喊着，这一刻玳瑁的心里知道，一旦被拖走了就真的完了。 “住，住，住手。”太后瞪着拖人的小太监，她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却一下子从躺椅上跌了下去。 “太后！” 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惊呼着上前围住太后，生怕太后有个闪失。 李其琛拧着眉头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你先回去。”他扶住姜琬的肩膀，轻声对她道，若是太后有个好歹，姜琬再待下去对她的声誉也不好，不如叫她先回去，他留下来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更好。 姜琬轻轻点头，目光担忧的看向李其琛，“皇上没事吗？” 李其琛摸摸她的脸，安抚了她一句，“别担心，朕忙完了去找你，嗯？阿宝在外面，你带他先回宫。” 姜琬点了点头，拉了拉李其琛的手，“那臣妾在外面等皇上。”她放开李其琛的手，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寿康宫。 在外面她看见了阿宝正骑在小路子的脖子上扒着墙头往里张望呢。 “宝宝。”姜琬笑着朝他招手。 “妃！”阿宝兴奋的叫了一声，他朝着姜琬伸出小手，姜琬顺势接过他将他抱在怀里。 “妃，我们回家。”阿宝有些小兴奋，他果然是最棒的宝宝，他把妃救出来了！ 姜琬摇了摇头，“咱们等等爹爹，爹爹还在里面呢。” 阿宝往寿康宫里张望了几眼，果然没有看见李其琛，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爹爹还没出来呢。 “等爹爹。”他赞同的点点头。 寿康宫里，李其琛走到太后身边亲自将太后扶了起来，按在躺椅上，太后愤恨的看着他，这个冤孽，要这样对她，当年还不如不生下他呢。 “呜~”太后哭着。 李其琛站在一边，幽幽的说道：“前儿父皇给儿子托梦了，说是想起从前和母后一起生活的日子，可他在皇陵没有看到母后，竟是有些想不起母后的样子了。” 太后愣愣的看向李其琛，不知道他突然提先帝做什么。 “太后若是还这样，朕便送母后去皇陵见父皇，以告慰父皇梦中所托。” 什么！这不孝子竟是要将她送去皇陵陪先帝！ 太后傻眼了。 第305章 彩虹屁 姜琬抱了一会儿阿宝就有些抱不住了，这小肥仔日益肥美，一身扎实的肉肉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 “宝宝下来好不好，母妃的手有些酸。”姜琬和阿宝打着商量。 “我，我胖吗？”阿宝抬头看姜琬。 姜琬知道这小子偶像包袱重，要是说他胖指定得闹着少吃几口饭。姜琬昧着良心皱眉道：“谁说的，我家宝宝这是标准身材，哪里胖了，母妃只是久不锻炼，这手臂力量不行了，连这一点点力量都承受不住，唉，我真是不该啊，我们宝宝可不能像母妃这样，惫懒锻炼。” 阿宝同情的看了姜琬一眼，“宝宝壮壮的，和爹爹一样。”他动了动腿，从姜琬怀里滑下来，拽着她的手自己站着。 姜琬含笑看了他一眼，真是小甜宝。 等了一会儿，就见两个小太监拖着玳瑁从寿康宫里出来，玳瑁被不知道哪来的脏帕子堵着嘴，整洁的衣裳也挣扎的凌乱不堪，从寿康宫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带着阿宝站在门外的姜琬。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小太监朝姜琬扑了过来，“贤妃娘娘饶命，贤妃娘娘饶命。”她不断的磕头求着姜琬。 玳瑁风光了半辈子，无论走在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玳瑁嬷嬷，就连先帝和以前的皇上都会给她几分体面，可就是得罪了贤妃，她就要被下慎刑司，以宫规处置了。她心里悔恨不已，太后叫贤妃过来的时候她拼死也要拦住的。 她后悔了，她不想去慎刑司。 在玳瑁冲过来的瞬间，姜琬下意识的将阿宝护在身后，永寿宫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势不对连忙挡在主子面前，隔开了玳瑁。 押人的小太监也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擒住玳瑁重新反剪住双手，重新堵上嘴。两个小太监不住的向姜琬请罪，生怕姜琬怪罪，毕竟上一个得罪了贤妃的人还在他们手里呢。 姜琬看了看阿宝，见他没被吓着，反而好奇的探出脑袋看着玳瑁。姜琬这才对两个小太监摆了摆手，两个小太监押着玳瑁千恩万谢的走了。 “爹爹呢？”阿宝拽了拽姜琬的手问，他有些担心爹爹被大巫婆吃掉。 姜琬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咱们再等等吧。”她低头对阿宝道。 阿宝拧了拧小眉头，还是不放心他爹爹，他仰头对姜琬道：“宝宝去救爹爹，妃你在这乖乖的哈。” 姜琬拽住他的小身子，不由笑道，“你这么勇敢啊，自己一个人去救你爹爹。” 阿宝拍拍姜琬的手，“妃，我是勇敢宝宝。”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李其琛大踏步的从寿康宫里出来，他略诧异的看着站在墙外的娘俩，“不是叫你们先回去吗？” “爹爹！”阿宝兴奋的叫了他一声，抱着他的腿，脸贴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 姜琬笑盈盈的看着李其琛，毕竟人家刚刚为了自己跟自己老娘据理力争，怎么样都得给人家来点儿情绪价值吧。 她上前挽住李其琛的手臂，娇声道：“臣妾和阿宝等皇上一起回家。” 阿宝勒着李其琛的腿蹦跶着，“回家，回家。” 李其琛嘴里无声咀嚼着回家两个字，倒是觉得这两个字颇合他的心意。他挑眉，语调轻松道：“回家吧。” 他弯腰将阿宝抱起来，让阿宝坐在他的右手臂上，空出的左手臂被姜琬挽着，几个人也不坐轿辇了，就这么走回去。 姜琬走几步就看着李其琛笑，一会儿偷看一眼，没一会儿就被李其琛捉了个正着。 “笑什么？”他觉得姜琬偷偷看他的样子很可爱。 姜琬凑近李其琛，正大光明的看他，目光温柔的描绘着他的眉眼，品了半会儿道：“看皇上好看。” 李其琛哼笑出声，他自然知道自己长的不错，可像她这样大喇喇说出来的倒是没几人。 “爹爹好看，宝宝也好看。”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脖子也跟着夸赞，在他心里，他和他爹爹是真正的美男子，至于阿贝，他还没长大呢，根本不考虑在内。 “那是，你爹爹长得，那叫人中龙凤，正所谓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美如冠玉......”姜琬倾着脑袋和阿宝说了一串的彩虹屁，直把李其琛夸的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行了，惯会花言巧语哄朕。”李其琛无奈道。 姜琬忍不住嘟起嘴巴，“怎么会是哄您呢，您不知道您拦在臣妾面前的时候有多帅，像是穿着七彩羽衣，驾着祥云从天而降的真神，拯救臣妾于危难呢。” 李其琛失笑，还真神，这小嘴可真能巴巴，他可算是知道阿宝这抹了蜜的嘴随了谁了。 姜琬找阿宝评理，“阿宝，你说你爹爹是不是最厉害的？” 阿宝大力点点头，“爹爹是最棒的，宝宝也棒。” 姜琬就朝李其琛扬眉，“您看，我没说错吧。” 李其琛被这娘俩哄的，嘴都成钓嘴了，晕晕乎乎的，跟灌了迷魂汤一样。 皇帝为贤妃出头出手惩治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的事情几乎是立刻传遍了后宫，众人再次震惊于贤妃的得宠程度，竟是连太后都不及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慎妃听闻消息笑的多用了一碗饭，老妖婆搬起石头反砸自己的脚，当真是令人心头畅快。 “想必太后娘娘往后也不会在召人过去尽孝心了。”云溪幸灾乐祸的说道。 慎妃也跟着笑，不过很快脸色就阴沉了下去，“当真是得宠啊。本宫也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宠爱。”宠爱，宠爱，有宠有爱缺一不可，从前皇帝对她的那些，呵。 云溪见慎妃不高兴了，她小心的陪着笑，“娘娘，如今太后落得这番情境总算是兴事一件，您开心些。” 慎妃回过神来，重新振作了精神，“是，是得高兴，给本宫将芙蓉酿拿来，本宫得喝一杯。” “是。”云溪笑着将芙蓉酿给慎妃满上。 德妃那边也知道了，倒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将玳瑁给处置了。 “还真是受宠啊。” 第306章 送行 李其琛还是强硬的将太后送去了皇陵旁边的温泉庄子，庄子上风景更好，没了后宫这些糟心事太后还能恢复的更好。 等在万安寺中的四公主收到了信儿的时候，太后已经启程去了温泉庄子上了。 四公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是母妃出事接着又是皇祖母被移到温泉庄子上休养，想必父皇已经对封家厌恶至极了吧，母妃，她可能再也没机会回宫了。 “华茵。”如今已是封答应的封靖雁从噩梦中惊醒，连忙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四公主顾不得伤心，连忙将宫里的信重新塞回信封里，她将信放到梳妆盒的最下方，起身走到内室。 “母妃，我在呢，您做噩梦了？”她伸手抚着封答应的后背，仍然稚嫩的身子却努力的安抚着仓惶无助的母亲。 封答应拉住四公主的手，紧紧地握住，“华茵，母妃不要待在这个破烂地方，这里住的也不好，吃的也不好，母妃从前那些衣裳那些秃驴也不让穿。”封答应哭诉着，她晃了晃四公主的手，“华茵，你去求求你父皇，叫母妃回宫吧，我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 四公主心里为难，若是能接母妃回去皇祖母又怎会落得个去温泉庄子的结果，但是面上她还得安慰封答应，“母妃放心，我会接您回去，不过在这期间您得听女儿的，好好的生活，要和父皇诚心认错，让父皇看到您的诚意。” “不过就是芝麻大点儿事儿，再说我不也没做成吗，怎么你父皇就如此揪着不放。”封答应哭着抱怨了一句，她最近可是受苦了，那些个奴才也用的不顺手，关键是每日还得跟着秃驴做早课晚课，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没几天都憔悴了不少，再不回宫，她会疯的。 “母妃!”四公主提高了声音，“您往后可不许说这些话了，我怎么和您说的，要让父皇看到您的诚心您才有机会回宫。”看着封答应不以为然的样子，四公主不由的加了一句，“您若是不听女儿的，那女儿也不必管您了，任您在这万安寺里自生自灭罢了。”、 封答应一听就急了，在这万安寺里自生自灭那可怎么行，她抓住四公主的手臂道歉道：“母妃错了，母妃再不会这样说话了，华茵你别丢下母妃。” 四公主眼睛一酸，母妃这样伏低做小求人的样子她什么时候见过啊，她心疼母妃的境况，可也不得不硬起心肠嘱咐道：“母妃你说到做到，不许再抱怨，好好的改过，等女儿接您回宫。” 封答应这次终于老实的点头，还不忘叮嘱一句，“华茵你可别忘了母妃啊。” 四公主反手握住封答应的手，“放心，不会的。” 春末，草长莺飞，天气正好，藩王的世子、世孙们终于要启程了，李其琛在宫里设宴给孩子们送行。 李其琛带着阿宝端坐在上首高位上，姜琬和德妃坐在李其琛的右手边，李其琛的左手边则是坐着正在抹泪的藩王们，姜琬对面的一个老王爷帕子都哭湿几条了，他的儿子苦着脸跪在一旁给他送帕子，被老王爷嫌弃的一手拍开。 李其琛举起酒杯，“世子、世孙此去为大晟驻守封地，外卫边陲，内资夹辅，教化当地百姓，使我大晟固若金汤，长治久安。尔等肩负重任，此去辛劳，朕敬各位。” 众人一同举杯，高呼：“为了大晟！” 李其琛一饮而尽，阿宝看看李其琛也拿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当然他的杯子里装的是白水。李德海看着他小大人模样的喝酒，眼睛里都是笑意。 德妃看着下面坐着的李弘济，眼里忍不住的担忧，最终她还是出声对上首的李其琛道：“皇上，臣妾同成王妃金兰之交，彤云不在了，嘱咐臣妾要照顾好弘济，如今弘济要远去封地，臣妾想替彤云和弘济单独待一会儿，不知可否？” 下方冉大人不赞同的看了德妃一眼，只是德妃并没有注意到。 李其琛看了一眼德妃，又看了一眼下方的小少年李弘济，他点了点头。 “多谢皇上。”德妃欢喜的行了一礼，带着李弘济去了旁边的偏殿。 姜琬扭头看了一眼德妃搭在李弘济肩上的手，德妃对成王的儿子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亲近，她可从来没见过德妃这么亲昵的对待过小五。还有小五那对亲情的渴望，可不会是一个不缺爱的孩子的样子。 姜琬想了想，得让吉祥打听打听德妃和成王妃的关系。 德妃和李弘济到了偏殿，她一脸慈爱的拉着李弘济坐到椅子上，“我可怜的弘济，小小年纪就要千里迢迢的独自去封地。”德妃用帕子捂住脸颊，泪水不住的流下，很快就将帕子湿掉了。 李弘济和德妃很是亲近，他将自己的帕子给德妃，“德妃娘娘，您不必担心，弘济此去是为大晟建功立业去的，皇伯伯也准备了许多人，侍卫、伺候的人、先生都有，弘济定能为皇伯伯分忧。” 德妃擦了擦眼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姨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姨母再也见不到弘济了，这心里想得慌。” 李弘济笑着安慰她，“荣姨母，弘济到了地方就给您写家书，有机会就回来给您请安。” 德妃破涕为笑，她拉住李弘济的手，这个孩子长得太好了，和她以前想象中的一样，善良，有责任感，杨光又明媚，“姨母只愿你好好的，才不负你母亲的生前所托。” “荣姨母，弘济一定会好好的。” 德妃接过翠柔手中的包裹，“这是姨母给你做的几身衣裳，你带去穿，等过段时间姨母再给你做，叫人给你送去。” 李弘济看着大大的包裹就笑了，“荣姨母，我的衣裳尽够了，您之前给做的还有几身没上身呢。” 德妃嗔他一眼，“你是男孩子，个头窜得快，这衣裳一段时间就短了，哪里能将就短衣裳。” 李弘济笑了，荣姨母就像是他母亲一样照顾他，他感觉自己挺幸运的，虽然出生时就没了母妃，可荣姨母填补了这个角色，时时关心着他。 德妃和李弘济到底没有待太久，叮嘱了几句就回了宴席上。 无论那些藩王心里怎么想，今日却是在宫门口目送了自家子孙上了马车，马车声渐渐远去，带着他们去往遥远的封地。 第307章 菜菜丰收 送走了世子、世孙们日子就过得很快了，转眼就到了夏季。 阿宝种的蔬菜迎来了大丰收，各种瓜果结满了枝丫，永寿宫的四角绿意莹莹的被蔬菜妆点的很是有生机。 阿宝兴高采烈的收割了一篮子蔬菜，骑着他的扭扭车送到小厨房，“给爹爹、妃和宝宝做菜菜，给贝贝做菜泥，金元宝和银锞子也要。” 御厨诚惶诚恐的接过这一篮子菜，笑得讨好，“大皇子放心，奴才定然给您好好的做，定然叫皇上、娘娘和二皇子都吃上您种的菜。” 阿宝点点头，小脚一蹬就滑了出去，他忙着呢，爹爹送给了他一匹小马，他还要赶着去给马喂胡萝卜呢。 小路子看着御厨，叮嘱了一句，“这菜是大皇子亲自种的，吃的就是一个心意，你可不要自作主张，拿旁的菜糊弄主子们。”阿宝再是努力到底不是种菜的老手，种出来的菜和御膳房采买的品相自是不能比，小路子就怕这御厨差了心思，拿采买的菜替换了大皇子的菜做了呈上去。 御厨连连点头，“路公公，您放心，奴才明白，定然不敢偷换大皇子的菜。” 小路子见他心里有数这才去追阿宝。 阿宝骑着自己的扭扭车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御马厩，御马厩中喂马的小太监看见阿宝连忙迎过去行礼。 “大皇子，您来看萝卜了。” 阿宝点了点头，没错他的小马就叫萝卜，他自己起的，毕竟他的小马特别爱吃胡萝卜。 小路子还记得皇上听到大皇子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抿抿唇忍住不笑。等大皇子大了，和人家一起赛马，人家的马都是叫追风，踏雪，拂云这些文雅的名字，大皇子叫着自己的宝马萝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给自己的马起这个名字。 养马的小太监领着阿宝走到一间单独的马厩前，一匹淡金色毛发的小马驹正站在马厩中安静的吃着草料，它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体形纤细优美，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好马。 “你好呀，萝卜。”阿宝摇手跟萝卜打了个招呼，他爬上小太监搬来的梯凳，终于跟萝卜一样高了。 萝卜打了一个响鼻，用头轻触阿宝的脸，又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一碰阿宝的手，阿宝痒的咯咯直笑。 “大皇子，胡萝卜。”小太监端来一筐胡萝卜恭敬的递到阿宝的手边。 “啊，胡萝卜。”他开心的叫了一声，“辛苦了。”他对小太监说了一声。 小太监一听这话，连忙笑道：“能服侍大皇子是奴才的荣幸，不敢当辛苦。” 阿宝伸手拿了一根胡萝卜，转头对小路子撒娇：“这个胡萝卜好水嫩啊，我想吃胡萝卜。” 小路子可不敢叫阿宝吃外面的东西，何况这胡萝卜是喂畜生的，于是他哄着阿宝，“娘娘说了，她种的胡萝卜都是给大皇子和二皇子吃的，大皇子想吃咱们回去了奴才给您拔一根洗洗再吃好不好？” 阿宝不是会闹的性子，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胡萝卜一眼，“我，我不吃，这都是给萝卜的，我可真是个好主人啊。” 他把胡萝卜递到萝卜的嘴边萝卜闻着味儿了，马上就将胡萝卜吞到了嘴里，几口就下了肚。它脑袋一点一点的，嗅着阿宝的掌心，想要继续吃。 阿宝又喂了它一根，等阿宝喂了几根之后他收住手，“妃说了，不能吃太多，会积食。”他按着自己饭量觉得自己已经喂好了小马，于是他扶着小路子的手从梯凳上下来，“拜拜，萝卜。” 养心殿中，李其琛还在和大臣们议事。 “董家自开国起就驻守在南诏，几代深耕，如今在南诏势力盘根错节，和境外蛮夷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南诏毕竟位置特殊，民风彪悍，瘴毒遍布，人际关系更是蛛网关联，外地人进去恐怕还未打听便已经暴露了目的，实在难以搜查出什么。”坐在上首的一位心腹大臣沉声道。 “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董家私自开采金矿、银矿、铜矿、铁矿大大小小不计可数，这些业务都是挂在一个匿名的名下，并与境外势力往来密切，只是没有拿到能够一击即中的证据。”李其琛冷冷的说道，这才是他要铲除掉董家最重要的原因，董家已经严重危害了大晟的利益。 “要是能有一个当地的人潜伏其中暗中搜集证据就好了。” “这个人还得文武功夫俱全才好行事。” “想要找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难啊。” 大臣们愁眉不展，想要最稳妥的解决此事，难啊。 李其琛手指轻敲着桌面，想着已经去封地的一个人，希望他不要让他失望。 “此事再议吧，朕再想想。”李其琛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大臣们站起来，向李其琛行了一礼，陆续告退。 “皇上。”李德海轻声禀告道，“大皇子在外面等您呢。” 李其琛睁开眼睛，面上已经带了笑，“哦，怎么不进来？” 李德海笑道：“说是要接您去吃他亲手种的菜。” 李其琛站了起来，笑道：“真不容易，这菜可终于长成了。”他还从来没觉得一个菜这么难得过。 “这菜可是大皇子亲自播种捉虫打理长成的，和外面那些可不一样，这菜，金贵着呢。”李德海跟在李其琛身后，为阿宝的菜力证，“这精心了，可不就长得慢些。” 李其琛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老货，黑得都得被你说成白的。” “奴才可没说瞎话，这菜咱们可都亲眼盯着的。” “爹爹！”阿宝遥遥的就看见了李其琛，他从扭扭车上下来，朝着李其琛就飞了一个吻。 李其琛转头对李德海笑道：“惯会和他母妃一样耍宝。” 李德海谄笑着回答：“咱们大皇子是至情至性之人，对待喜欢的人自然是热情之至了。” 李其琛笑着走过去将阿宝抱进自己怀里，“听说你的菜大丰收了。” “好多好多的，给爹爹吃多多的。”阿宝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菜菜可多了呢，像山一样多，他想了一会儿，“吃不完给爹爹送礼。” 李其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也是想不到还有谁需要他送礼。不过儿子的心意可不能浪费，那些大臣们也辛苦了，不如就每家赏一点儿吧。 于是晚上的时候，各个大臣家里就收到了一小捆蔫巴巴的青菜，四根手指粗的豆橛子，一根歪七扭八黄瓜，一个拳头大的茄子还有一个切开瓜皮比瓜肉多的西瓜。 别说，种类还挺多。 第308章 晴天 过了五月二公主就十四岁了，眼看着明年就要及笄了，这亲事也该提前相看起来了。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定不出结果，倒是可以提前圈定几个青年才俊先考察起来，毕竟皇帝的女儿娇贵，也只有最好的那一个才能抱得美人归。 李其琛叫人传信儿给德妃办赏花宴，邀请各世家适龄的儿女进宫。也不能只请男子进宫不是，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世人这些人进宫是给皇帝女儿挑选的，那也太难听了，议亲也不是这样议的，毕竟现在也不是正经的选驸马，这面上该遮掩的还是遮掩一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世人要的就是个面子，索性家里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带来，就当做真的是一场赏花宴，说出去好听也不耽误办正事。 阿宝从昨日就开始激动，一想到宫里要来许多哥哥姐姐他就开心的不行，晚上也不叫姜琬催了，自己提前就叫奶娘给他洗漱好了躺床上等着姜琬给他讲故事哄睡，早上一大早就爬起来了。 姜琬被他闹起来，忍不住在他肉肉的小屁股拍了一下。 “妃，你打我干嘛，我那么乖？”他越大嘴巴越厉害，现在还敢表达不满了。 姜琬冷哼一声，指着外面刚刚露出朝霞的天空道：“你自己看看现在有多早。” 阿宝吓的一缩头，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嘟哝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吃香蕉。” 姜琬打了个哈欠，伸手叫映雪给自己穿上衣裳。“行，行，行，等你大了去吃香蕉吧。” 李其琛掀开帘子从净房走了出来，他维护自己好大儿，“我们阿宝早睡早起精神好，你该学学阿宝，谁家娘娘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屋里伺候的人听到李其琛吐槽姜琬都忍不住憋笑，贤妃娘娘爱睡懒觉是阖宫皆知的，早起的时候怨气最大，尤其是冬日的早晨，每次都得磨蹭再磨蹭在愿意出被窝。 姜琬一脸怨念的看向李其琛，你一个劳模懂什么好吃懒做的快乐。 阿宝跑到李其琛跟前，仰着脸对他道：“爹爹，抹香香。” 李其琛笑着带着阿宝走到姜琬的梳妆台前，将他抱到凳子上坐下，看着姜琬的瓶瓶罐罐他问：“想摸哪个？” 姜琬赶紧提醒：“不要抹我的黑晶罐子里的面霜。”那可是刘院使耗时两年做出来的面霜，就这么一小罐，金贵的很，挖走一块她都能心疼死，每天晚上都是薄薄的涂上一层。 李其琛的目光就落在了黑晶罐子上，这个指定是最好的，他看了看姜琬，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粉嫩的小脸，这张小脸就该用最好的。 果断的打开盖子指甲挑了一点儿，怕被姜琬发现，他还用盖子将面霜给抹平了，然后盖上盖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将面霜涂在阿宝的脸蛋上，别说，一抹开着面霜就给吸收了，一点儿都不粘手，很清爽。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黑晶罐子，心想刘院使有这么好用的面霜也不知道进给他这个皇上，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御用太医。 “爹爹，我还要香香的。”阿宝指着一个琉璃瓶子里装着的水说道，他见过妃用过这个，洒在身上香香的，他也要。 李其琛伸手将琉璃瓶子拿过来，扒开瓶塞，一股幽蜜的玫瑰香味丝丝缕缕的漫延了出来，是姜琬身上的味道。 “涂哪儿？”他问阿宝。 “手手和脖子。”阿宝抻着脖子，双手像是带手铐一样伸到李其琛面前，要他涂。 李其琛好笑的看着他，这小子像他娘一样臭美，他在他的手腕上还有脖子上涂了一点儿香露，“好了。” 阿宝闻了闻自己的手腕，香香的，像妃的味道，他是香香的宝宝。 阿宝开心的晃了晃自己的小脚。 “咱们大皇子这么一打扮真是精神的小伙子。”李德海看着阿宝赞不绝口。 阿宝煞有其事的看着李德海一笑皱成橘子皮的老脸，“德海，美男子要好好保养，我，我送你的宝宝霜你要好好涂。” 李其琛看着李德海的老脸忍不住笑出声，这老货自从得了阿宝赏他的宝宝霜，天天揣在怀里，空了就拿出来涂，变年轻倒是没见着，倒是闷了几个豆。 李德海苦着脸，“奴才老了，涂这些霜啊脂啊的不管用了。” 阿宝安慰的摇了摇手，“不担心，叫，叫刘院使配药。” “哎，行，等下了值奴才就去找刘院使问问。” “嗯嗯。”阿宝点头。 姜琬穿好了衣服，听着那边几个爷们谈论这些她还是有些幻灭，金字塔顶尖的三个人在外面威风凛凛，出口就是关系国运人命的，现在反而窝在一角谈论怎么护肤。 她摇了摇头走出去，阿贝估计也醒了，她去看看。 阿贝果然醒了，正揪着银锞子的毛啊呜啊呜自己玩儿呢，奶娘也不敢靠近，生怕被他看见他开始哭，这小子哭谁都哄不住，只有阿宝能哄好，所以每次奶娘只敢躲门边看着等阿宝起床过来哄弟弟起床她才敢进去。 姜琬一进去就知道要遭，果然阿贝看见她知道有人关注到自己了就开始嚎。 姜琬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祖宗，别嚎了。” 阿贝根本不听，他要锅锅。“啊~” 姜琬上前将他抱起来，银锞子嫌弃的立马跳到一旁，顺着墙根溜了出去，姜琬也好想逃，阿贝这小子分贝可不小，耳朵震得生疼，姜琬龇牙咧嘴的，“阿宝，快来！” 屋子里阿宝听见姜琬的呼喊声和阿贝的哭声，李其琛伸手扶住额头，他这个二儿子有些时候和牛一样犟，早上起来就得他哥哄他一会儿才肯安生。 阿宝跳下凳子，“奥，来了。”他一溜小跑出去，这事儿他做惯了的。 李其琛跟在后面走到阿贝的寝殿，阿宝已经抱住了阿贝，正用脑袋抵着阿贝的脑袋，嘀嘀咕咕的和他说着什么，姜琬坐在一边两眼放空的看着两兄弟。 金元宝从廊檐下摇着尾巴过来了，先凑到李其琛脚边嗅嗅，又是一双新鞋，没被标记过，它抬腿。 李其琛看到金元宝就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他猛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走了，上朝。” 姜琬听到声音回过神，她站起来，抱起阿贝牵着阿宝走到院子里，“爹爹上班了。” “爹爹拜拜。”阿宝跳着朝李其琛的背影喊道，金元宝哈着舌头绕着阿宝转圈，跳起来去够他的手。 阿贝也摇着小手跟他拜拜。 李其琛坐上轿辇，笑着看向娘几个，摆了下手，轿辇抬起，很快离开。 今日是个大晴天。 第309章 神仙姐姐 阿宝吃完了饭就滑下凳子往外跑，今日御花园会提前布置场地，阿宝想要去凑热闹。 阿贝见阿宝跑了也急了，饭也不吃了，伸手指着阿宝的背影挣着小身子就要追过去。 “锅锅，锅锅。”他急的跳脚。 姜琬将他的小手收回来，“你哥哥跑不了，等母妃给你抓回来，你先乖乖吃饭。”她用勺子挖了一勺鸡蛋羹喂进阿贝的嘴里，阿贝这孩子吃饭好是好，就是得就着他哥下饭，他哥在的时候给啥都吃，吃的很香，他哥一不在就哼哼唧唧的，虽然不耽误吃，但到底没有之前吃的香了。 阿贝吃两口想两下阿宝，“锅锅。” 锅锅，锅锅，姜琬听的耳朵都要长茧了，将蛋羹喂完，她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块骨头造型的饼干叫他磨牙。自己则是重新进去换身衣裳，今日赏花宴，穿着上面也不能太随便。 “娘娘，今日还练舞吗？”映雪一边给姜琬上妆一边问。 没错，姜琬闲的没事给自己找了个事情做，每天练上一个时辰的舞蹈，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没上过辅导班，有条件了反而都想试试，她竟然开始折腾起乐器、舞蹈这些东西。 还记得之前她在养心殿练习拉二胡，被李其琛说是锯木头，害他涂坏了奏折，叫她拿着她的二胡去一边锯去。 姜琬心里不服气，回到永寿宫加练了半个时辰，阿宝还跑过来问她是要给宫里的跳大神的师傅配乐吗。最后还是映雪委婉的说她的天赋可能在其他地方她才放弃音乐这个赛道，从而转战舞蹈。以前刷抖抖的时候，看见那些漂亮的小姐姐跳着好看的舞蹈她心里是羡慕的，想着要是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正好当做是实现当初的梦想了。 姜琬还让身边的人提醒自己不要半途而废，每日都要练上一个时辰，别说，身段是软了不少。李其琛惊喜的发现姜琬的刻苦造福了自己，解锁了好几个姿势，于是大手一挥给姜琬又送了几个舞蹈师傅，势必要她这舞蹈练到化臻境界。 姜琬：我可真是谢谢你。 总之姜琬这舞蹈是继续下去了。 “这赏花宴还不知道要到几时，今日就不练了。”姜琬面上大义凛然的样子，心里开心的欢呼，终于可以放一天假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小衫配嫩绿色襦裙，发髻挽起，黄金打造的树叶造型和蝴蝶造型的发钗点缀在发间，左边发髻上簪了一朵翠玉珠花，右边斜插这翠玉做成的珠花发钗，同色系的流苏坠在白嫩的脸颊边，让这个夏天也明媚了起来。 映雪在姜琬的额间描上花钿，丝雨在姜琬的发髻后面缠上两根飘逸的轻纱发带。 “娘娘今日的妆真的好明媚，像是话本里的小鹿走出来一般。”丝雨笑着赞叹。 “像仙女儿。”程姑姑也跟着赞道，皇上赏的布料可真配娘娘。 姜琬站起来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飘逸的衣裳随风起舞，真的很仙，姜琬弯了弯眼睛，“那今日仙女可不能抱娃娃了。” 宫人们都笑，“哪里能劳娘娘动手，奴才来抱二皇子。”吉祥笑着说道。 姜琬笑道：“那就劳烦吉祥公公了。” 姜琬带着阿贝坐上轿辇，阿贝这个小家伙看姜琬的首饰稀奇，伸手要抓，姜琬赶紧将他抱给吉祥。 姜琬故意冲他皱皱鼻子，“臭阿贝，休想破坏母妃的美貌!” 阿贝：(⊙_⊙)? 姜琬到的不早也不晚，一到御花园就听到阿宝欢快的笑声，姜琬的嘴角不由扬起。阿贝也开始激动起来，他晃动着自己的小身子，“锅锅。” 小太监唱喏，园子里的人都迎了过来，“参见荣嘉贤妃娘娘，荣嘉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阿宝冲过来抱住姜琬的腿，“妃！” 姜琬低头看阿宝，他也不知道疯跑了多久，满头大汗，早上穿的干净的衣裳已经滚的都是草屑和食物的污渍。 姜琬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这小脏娃可不要往自己身上蹭，她今天美美的呢。 “都不必多礼，快起吧。” 众人这才起身。 不得不说，今日的贤妃娘娘嫩的出水，比三月里的桃花还要娇艳，有些未出阁的女儿也不如她娇嫩。那身形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尤其是她站在德妃身边，更衬的这枝头露水一般。她们要是皇上遇上个这么个美人也会忍不住如珠似宝的宠爱。 众人簇拥着姜琬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各位夫人一一给她介绍着各家的孩子。姜琬如今还是记不住这些人的脸和名字，实在是太多了，哪个大臣的家里孩子不是十个打底，除了那种家底薄的，不是世家宗族出来的，不过这种级别的目前还到不了姜琬面前。 姜琬对每个大臣家的公子小姐都不热络，客客气气的赞美两句，不偏不倚。谁也看不出来哪家的孩子合了贤妃的眼缘。 认识人之后便是自由活动了，这大晟朝也是奇怪，男女大防有时候看着挺严格的，她和自己亲兄弟见面还要隔着屏风，但是有时候又很宽松，诸如这种相亲的花宴，男孩女孩虽然分坐在两旁，倒是可以直接看了。姜琬也是搞不明白这个规则了。 赏花宴也不单单是赏花，御花园中还设置了许多的游戏，投壶、猜谜、双陆、射覆等公子小姐们想玩儿什么玩什么。 宫人在姜琬身边铺了垫子，吉祥将阿贝放了上去，阿贝一到垫子上就蹭蹭蹭爬到阿宝身边，拽着他的衣裳自己站了起来。但阿贝显然低估了自己的重量，阿宝一个趔趄，两兄弟俩栽倒在垫子上。 小路子在两兄弟倒下的瞬间抄起阿宝，奶娘抱走阿贝，几人配合默契，两兄弟一点儿也没磕着碰着。 姜琬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喂，看什么呢？” 底下一个小少年撞了撞身旁的少年轻声问道。 少年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的眨了下眼睛，“没什么，刚才出了会儿神。” 问话的少年明显不信，他顺着刚才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了上首笑颜如花的姜琬，一时间他的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哇，神仙姐姐。” 第310章 秋千倩影 姜琬丝毫不知道下面有人在偷偷看自己，她正看着阿宝和阿贝两兄弟，阿贝正站在垫子上，像是个不倒翁一样，偏偏阿宝使坏，还要伸手戳一戳他，阿贝的身子便险险地往后晃悠，阿贝的小脚趾一抓一抓的，又将他抓了回来。 “哈哈哈。”阿贝乐的嘎嘎直笑。 “真是个小傻子。”姜琬笑着摇了摇头。 德妃也跟着看两兄弟，“二皇子都会站了。” “是啊，刚学会脱手站着。”姜琬笑道。 临安公主今日也来了，看着阿宝和阿贝两兄弟这么活泼健康她不由羡慕，她低头看看窝在自己怀里瘦弱的儿子，忍不住问他：“寿儿要不要和阿宝弟弟去玩儿。” 寿儿蔫蔫的，有些提不起精神，他也不说话，往临安公主怀里一躲。 临安公主心里就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咱们也别太拘着孩子们了，看着咱们这些老的，他们这些小年轻可放不开玩闹了，各位夫人，不如咱们一道去赏赏花，这御花园的名品不知凡几，各位夫人也好好的品鉴品鉴，也分个高下来，可好？”德妃站起来，笑着邀请各位夫人同她一道去另一边赏花，将这偌大的场地让给年轻的孩子们玩耍。 底下的夫人们都站了起来，她们笑着应是。 有那胆大圆滑的跟着恭维道：“咱们都知道这天下最好看的花儿在皇宫里，可咱们这些粗人无缘得见，今日借着娘娘们的福气也有缘赏一赏这别处都见不到的花儿，这说出去也能卖弄卖弄眼界不浅了。” 既是说花儿也是说人，一番话逗趣又妥帖，众人哄然大笑，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 姜琬带着孩子倒是不好和她们一道赏花了，“本宫便不去了，两个皮猴待会儿指不定怎么闹呢。” 众人再三邀请了一番姜琬还是婉拒了，她们便也没再纠缠，笑着同姜琬告别后，德妃带着一众夫人们沿着一条花径去了御花园另一边赏花，留下的几个妃子要么是像姜琬这样带着孩子的，要么就是像越河灵这样对赏花不感兴趣的，此刻她正斜倚在几案上拿着一卷书正如痴如醉的看着呢。 “妃，我去玩儿。”阿宝指着一旁正在玩儿投壶的小公子们说道。 姜琬抬头看了一眼，见四下都玩儿开了，有些胆子大的欢快的笑声都忍不住飘了出来。 “去玩儿吧，不过要听小路子的话，不去危险的地方，没人的地方也不去，听见没有。”姜琬给阿宝整整衣裳嘱咐道。 阿宝点头，“妃，我乖。” “您每次都这么说，玩儿起来都忘了。”月砂拆台道。 “我，我这次一定做到。”阿宝急了，生怕姜琬不让他去玩儿，好容易宫里有这么多的哥哥姐姐，他可不能错过。 姜琬笑他，“那你这次可一定要做到了。” 阿宝拍拍胸脯保证，“一定。” 姜琬笑着对他的宫人道：“带他去玩儿吧，一定要看好他。” 宫人们应声带着阿宝过去玩儿，阿宝欢呼一声，像个小飞机一样飞了去了人群，一会儿冲进这个堆人群，一会儿撞进那边圈子，大家都知道这是大皇子，也都乐意哄着他玩儿，没一会儿就坐人家哪家公子的脖子上了。 姜琬：...... 阿贝看不见他哥就开始闹，非要跟着过去，姜琬便叫奶娘她们带着阿贝过去了。 感觉自己生了个单面胶，非得黏一起。 姜琬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一群小男生小女生羞答答的一起玩儿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阿宝和阿贝有一大堆的宫人们看着她也放心，索性她也不呆在这里了，找个清净的地方呆着。 “娘娘，那儿有秋千。”映雪指着一株花树下静静安放着的秋千笑道。 “现在竟还有开的正好的西府海棠!”丝雨看着秋千旁边坠满枝头的海棠花树惊讶出声。 姜琬抬头向旁边看去，地上的土有翻动的痕迹，应该是从山里移栽过来的，所以此刻才竞相绽放。好几棵西府海棠交相辉映，迎风峭立，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娇艳动人，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花开粉红，有如晓天明霞。 “好看。” “娘娘要去荡秋千吗？”映雪笑着问。 这边离阿宝那边并不远，只隔着几道花墙，侧耳倾听还能听到阿宝的欢快的尖叫声。“好啊，咱们就在这儿吧。” 映雪笑着在秋千上铺上帕子，姜琬坐上去，脚尖轻点，秋千轻轻荡起来。一场微风过去，海棠花吹落，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邓穆等等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汤景明小跑几步上前拦住前面少年的脖子。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称姜琬为神仙姐姐的少年。 邓穆将汤景明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处掀了下去，无奈道：“那群女子可怕的很，此时不跑，恐怕明日我母亲就要找媒人了。” 汤景明哈哈一笑，他面朝邓穆后退着走，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唇红齿白，面冠如玉，确实一副好皮囊，再加上家世也好，本人也十分上进，也实在不怪那些小姐们看中他了。 汤景明凑近邓穆，贱兮兮的问：“哎，你就没想着做皇上的乘龙快婿？” “你闭嘴吧。”邓穆伸手去捂汤景明的嘴。邓家和汤家一样都是异姓公侯之家，靠得是军功立足，对于尚公主可没有兴趣，尤其还是废后的女儿。 两人打打闹闹的，忽然听到一阵女子悦耳的笑声，透过花墙他们看到一个神仙妃子一样的女人，正是荣嘉贤妃娘娘，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她坐在秋千上，明亮的大眼睛像是星子一般闪耀着纯真与欢快，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如同玫瑰一般娇艳动人，随着秋千的晃动，她好似林间明媚的小鹿，在花瓣雨中轻盈的跳跃。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在她身上，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光晕，似仙女临世。 “哇，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的人啊。”汤景明赞道，他碰了碰邓穆的肩膀问：“你说是吧？” 撞了几下见旁边的人没有反应，汤景明转过头就见邓穆正目不转睛的看向荣嘉贤妃娘娘，嘴角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邓穆只觉得心头一片滚烫，心脏蓦的漏了一拍，他的目光像是被牵引了一般紧紧的盯在眼前的倩影身上。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汤景明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猛地扯了他一下。邓穆被这大力一拽回了神，他莫名的看向汤景明。 汤景明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花墙那边，又看了一眼邓穆，伸手钳住他的手，连拉带拽的带着他掉头往回走。 他们走后，施凝安抱着十二公主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看看花墙里面正在荡秋千的姜琬又看看两个少年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311章 簪花 汤景明拽着邓穆七拐八绕绕到了御花园的一个角落里，邓穆早就被拽的不舒服了，见汤景明停了下来，他一使劲将他的手甩开了。 “你做什么?”他微微有些恼怒，汤景明太粗鲁了些，他看了看手上的红痕，怕是要淤青了，也不知道怎么一股牛劲儿，使这么大力气。 汤景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怒极反笑，“你还问我我做什么，你刚刚在做什么！” 说到刚才，邓穆有些不自在，他撇开眼抚了抚被汤景明弄皱的袖子，轻声道：“我刚刚不就是和你一起吗，还能做什么？” 汤景明和邓穆多少年的兄弟，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心虚了，他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那是荣嘉贤妃娘娘，皇上的女人，你不要命了，要是让旁人知道，你爹要攒多少的军功才能保住你。我劝你还是收回那点儿小心思，免得害人害己。” 邓穆心里倏然一惊，他有一瞬间的慌乱，又很快调整了回来，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动这种心思。”话虽是如此说，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虚张声势，他心里此刻翻江倒海，根本不能平息下来。 汤景明半信半疑，不过宫里也不是说事儿的地方，他警告邓穆，“一会儿回去后你可不要再失态了，切记这是宫里，你我如今拥有的皆是皇上所赐，可要珍惜啊。”汤景明看着大大咧咧的，但世家子弟又怎么没有一点儿警觉性呢。 邓穆心里不自在，嘴上却道：“还用你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堆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头一看，正是皇帝的御驾！ 二人心头一惊，连忙上前垂首跪到路边等候御驾过去。 一双双穿着黑色皂靴的脚从二人的面前路过，却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了停，所有的脚步一瞬间停住。 “你们是哪家的孩子？”上头有道声音问。 汤景明和邓穆咽了咽口水，都有些紧张，他们知道问话的人是当今圣上，不由的有些小心翼翼：“回皇上，不才汤景明，中山侯汤临之嫡次子，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皇上，不才邓穆，镇国公邓镶之嫡幼子，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恭敬的介绍了自己的出身，等着皇上下面的话。 李其琛看着两个年轻的儿郎不由想到了他们的父亲，都是骁勇善战的，前些年还为大晟收编了一些边塞小国，对待功臣良将的后代他态度也很宽和，笑道：“原来是中山侯和镇国公的两位公子，虎父无犬子，你们的父亲很是英勇，为我大晟立下赫赫功劳，希望你们两个也当如此。” “是，一定做到。”汤景明激动地扬声回道，声音大的将旁边的邓穆吓了一跳。 李其琛也不过是看在两人父亲的面子上开口称赞一句而已，说完也就完了，轿辇重新启动，在汤景明和邓穆的恭送声中渐渐走远。 “呼。”汤景明放松的呼出一口气，“皇上可真是威仪赫赫，我光听着他的声音就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是啊。”邓穆看着李其琛离开的方向喃喃出声。 “再荡高些。”姜琬欢快的说道。 映雪担忧的看向高高荡起的姜琬，看一眼她都眼晕，“娘娘，可不敢再高了，太危险了。” 姜琬也不强求，这么高也行。 秋千高高扬起又快速荡回，姜琬享受这种失重的感觉，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李其琛坐在高高的轿辇上，看到一片嫩绿色忽而出现忽而消失，他眼睛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去贤妃那边。” 李德海抬头一瞧，啥也没瞧见，仔细侧耳听了一听才判断了姜琬所在，他带着抬轿的小太监转了方向。 姜琬荡了好一会儿秋千才渐渐停了下来，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脚步轻盈的在一片落花中转了一个舞步，飘落的海棠花搭配着她优美的姿势，唯美极了。 “啊，我可真是进步神速啊。”她忍不住自己夸了自己一句。 “噗嗤。”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 姜琬转身就看见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李其琛。 “皇上！”她小跑着扑向李其琛，抱着他的腰，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元气。“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赏花宴办的如何了，可谁知竟然看到贤妃自卖自夸的一幕。”李其琛看着姜琬调笑道。 “哪里是自卖自夸，事实分明就是如此。”姜琬不服气，刚刚那个姿势分明很优美，动作也都是老师教的，她感觉和之前她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次非常丝滑。 李其琛笑，不和小女子斗嘴。 姜琬：......哼，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女子不和小男人计较，就当老李顽皮了。 “皇上，给臣妾摘一朵海棠花。”姜琬指着枝头开的一朵正艳的海棠花要李其琛去摘。 算了，还是计较一下吧。 李其琛抬头看去，就见一朵粉嫩的海棠花缀在枝头，飘飘摇摇的妩媚招人，李其琛看了姜琬一眼，像她一样，勾人的紧。 姜琬指的那朵海棠有些高，偏偏她又眼巴巴的看着李其琛，明显是有意为难他，叫他狼狈一下以报他刚刚笑她的仇。 可惜...... 李其琛踮脚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一片垂下来的叶子，顺着叶子攀住整根枝条，伸手一拉就将这根枝条拉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的摘下那朵海棠花，笑意盈盈的看向姜琬。 姜琬丧气，还以为他会跳起来摘呢，没想到人家全程都很优雅。她将头凑了过去。 “皇上给臣妾簪上吧。” 李其琛看着姜琬的脑袋研究半天，最后选了发髻中间的地方将海棠花轻轻的簪了进去。 “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他道。 什么风流啊画儿的姜琬没听懂，但肯定是借物喻人呢，“是说臣妾漂亮吗？”姜琬摸着发髻中的海棠花笑着问李其琛。 “嗯。”李其琛忍不住笑着应了一声。 第312章 投壶 宫里好容易来了那么多的哥哥姐姐，阿宝就像是掉进米缸的小老鼠 ，幸福的就要晕过去了。他看见有位小公子玩儿投壶玩儿的好，赢得满堂喝彩，他也跟着挤进了人群。 他人小，像是泥鳅一样，顺着人群的大腿缝就钻进去了，可苦了小路子他们，还得分开人群紧跟上去，后面还跟着粘哥魔阿贝一行人，他们呼啦啦一大堆人，直接将原来站着的公子小姐们挤得没地儿站，惹来人群中一声声惊呼，只不过知道这是大皇子身边的人他们也都默默的闭了嘴让开了路。 阿宝挤到最中间，看着正在投壶的小公子左一支进了，右一支进了，还蒙上眼睛表演了个一次投三支，三支箭都中了，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阿宝羡慕的张大嘴巴，他也不见生的伸手拉住人家小公子垂在身边的左手。“哥哥，你好厉害啊。” 李嘉运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肉肉的小手攥上了，他连忙拉下眼睛上的布条低头就看见了大皇子亮晶晶的眼睛。 “哥哥，你能教教我吗？”阿宝晃了晃李嘉运的手，眼巴巴的看向他。 李嘉运有一瞬间的卡壳，这可是大皇子啊，“当，当然可以了。”他退了一步，将投壶的位置让了出来。 “大皇子，不才国子监祭酒李守忠之子李嘉运，您叫仆的名字就行。” “奴才给您整理下投壶器具。”小路子带着永寿宫的奴才们一边将刚刚散落的箭矢收好，一边暗中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常这才将箭矢恭敬的交给阿宝。 其他人并没有看出什么，还在等大皇子投壶呢。 李嘉运小心翼翼的握住阿宝的手，教他摆好姿势，如果能忽略身后灼热的视线就更好了，他又不会对大皇子做什么，李嘉运心里嘀咕。 “身体站直，双脚与肩同宽，眼睛盯着壶口，手臂自然下垂。?用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握住箭的尾部，箭尾与食指对齐，箭杆与地面垂直。目光锁定壶口，右手臂向前挥动，带动箭向前飞行。当箭接近壶口时，手腕轻轻发力，使箭沿着壶口旋转进入壶中。”他带着阿宝的手投了一支，箭矢稳稳的插入壶中。 李嘉运放开阿宝的手，“大皇子，您自己来试一下。” 阿宝的悟性还是不错的，他还记得刚才教的，姿势也都标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他第一次投，那箭矢就进去了。 阿宝的眼睛都睁大了，他，他投中了。 “哇。”围观的人给阿宝喝彩，鼓掌。 阿宝瞬间就挺起了小胸脯，他是最棒的宝宝。“嘿嘿，我厉害。” 众人都被大皇子可爱笑了，李嘉运也笑了。 阿宝玩儿了一次就不玩儿了，将地方让给了其他人，大家一人一次，都能玩儿。阿宝拉着李嘉运的手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玩儿。 “运运，你喜欢二姐姐吗？” “噗咳咳咳。”李嘉运脸涨得通红，被自己的口水呛的直咳，旁边投壶的人手一歪，箭矢飞了出去。 李嘉运慌乱不已，手数次想要捂上阿宝的嘴，又只能讪讪收回去，这是大皇子，捂不得。 “大皇子，可不敢乱说啊。” 阿宝疑惑了，她们不是说今天是二姐姐的相亲宴吗，妃说了，相亲就是找到相互喜欢的人，运运来参加二姐姐的相亲宴不就是喜欢二姐姐来找她的吗？ “奥，我知道了。”阿宝突然明白过来。 李嘉运松了一口气，明白就好，明白了就好。 “你喜欢其他的小姐姐！”阿宝的声音又脆又亮，响彻整个场地。既然不是找二姐姐，那就是要找其他小姐姐了。他说着还朝周围站着的小姐们看去，一副要看看谁是李嘉运喜欢的人的样子。 完了！ 李嘉运都不敢抬头看其他人的表情了。 四周惊了一瞬，然后轰然大笑。李嘉运的损友还大声的调侃：“嘉运，你心悦哪家的小姐啊，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都是一群青春期爱起哄的少年少女们，听着这话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还不赶紧让伯母请了媒人过府，三书六礼下聘去。” 李嘉运的脸红成大苹果，窘迫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也不敢说大皇子胡说的，只能干巴巴的否认。 阿宝好奇的看看李嘉运又看看其他人，难道他说错话了？ 阿宝拉住李嘉运的手，“运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李嘉运低头看着有些不安的阿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是他们起哄呢。” 阿宝点点头，转身朝众人喊道：“别笑，别笑。”说着他拉着李嘉运跑出人群，他去找妃，问问妃怎么解决。 “那边怎么了？”二公主听着一旁传来嘈杂的笑闹声不由问身边侍候的宫女。 听露走过去打探了一番，回来在二公主的耳边将事情禀报了。二公主就撇撇嘴，心里对李嘉运有些鄙夷，大庭广众的，当众说喜欢姑娘，真是有辱斯文，这样的小官之子就算是给她她也看不上。 孙南蓉给二公主倒了一杯茶，她将茶盏推了过去，“公主心里有属意的人选了吗？”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子女的听从父命就是，哪里该有什么属意不属意的。”李华雯肃着一张脸说道。 孙南蓉和李华雯是二公主的伴读，两人都不是见风使舵的人，因此即使出了废后的事，两人对待二公主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 二公主心里虽然还是瞧不上两人的性子，只是患难见真情，见二人对自己还是如前倒也接纳了两人三分。 “我是公主，我的驸马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之一，家世、才学、品貌无一不能缺。” 李华雯皱眉，“皇上都会为公主打算的。”二公主这么个情况，挑个清贵人家安安生生过日子才是，若要够一够那顶尖的家世，顶尖的才貌，只怕这往后的日子并不会那么顺心如意，世家大族藏在锦绣华服下面的虱子可数不清。 孙南蓉见二公主眉头皱了起来，连忙打了个圆场，“今次也不是选驸马，不过是先看看哪家儿郎人品端正，可以先考察起来，做到心中有数，倒也不必太过紧张。公主不妨先看看，有意向的不妨跟皇上提一提，公主母妃不在了，总该自己多为自己打算。” 孙南蓉这话可谓是掏心掏肺了，二公主脸色才算好起来。 第313章 落水 阿宝拽着李嘉运满场乱窜找姜琬，中间还得跟他新认识的哥哥姐姐打招呼。 “莹莹姐姐你喝茶呢。” “珍珠姐姐你我回头，回头问妃要香露方子给你哦。” “游游，你刚刚那一下好帅啊，像我爹爹一样。” “献献，你画的画真好看，可以送给我挂起来吗？” “学林，跟你爷爷问好啊。” ...... 也不知道他这半天是交了多少的朋友，反正一堆人里总有几个人看起来和他很熟稔的样子，天知道，他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李嘉运被阿宝拽着，一下子成了众星瞩目的存在，他不自在的偏开脑袋，他真的不想让这么多人注视着啊！ “这么多青年才俊，贤妃娘娘可觉得哪些能入眼？”李其琛笑着问姜琬，看美丑这事儿，问女人就对了，他不看重这些自然是不知道女孩们的心思，姜琬也是小姑娘，应该知道二公主喜欢什么样儿的。 姜琬皱眉，这老李不会是给她挖坑吧，难道要她给二公主选驸马？可别了。 她斟酌着说道：“那些小少年臣妾都不喜欢，不如皇上成熟英武，臣妾最喜欢皇上这一身气质。” 一句话哄得李其琛忘了自己的目的。 阿宝找姜琬，就有宫人过来传话了。 姜琬看向李其琛，“不知道这小子又怎么了，突然找臣妾，不会是闯祸了吧？”照阿宝这个性子，要是玩儿好了他可是一天都不惦记着要找她的，现在突然四处找她，指不定是干了什么坏事。 李其琛皱眉，脱口而道：“他能闯什么祸。” 姜琬转头看向李其琛，“他上次乱跑不看路，将陈大人撞到了您不记得了。”前段时间阿宝乱跑，跑去太和殿前玩儿，他和金元宝相互追逐，没看人，一头将户部尚书陈循撞倒了，陈大人摔到了尾巴根，已经告假好一段时间了。 李其琛：...... “那是陈循他没站稳，阿宝能有多少力气，再说太医也说了，陈卿不过是跌打损伤，不严重。” 姜琬就瞥李其琛一眼，您老人家可真是胳膊肘往内拐，陈大人连个伸冤的地儿都没有。 李其琛哑火，“你都已经教训过他了，他肯定不会再犯的，放心吧。” 姜琬可不信，孩子闯祸绝不会停止，只会从一种情况变成另一种情况。 “快走吧，看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刚回去，阿宝就一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爹爹！” 阿宝抱住李其琛的腿，后面呼啦啦跟过来一群伺候的人。姜琬将阿贝接了过来，看向这一堆人中格格不入的小年轻。 “仆国子监祭酒李守忠之子李嘉运参见皇上、荣嘉贤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见走过来在姜琬耳边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姜琬看向被李其琛抱在怀里的阿宝，他正和李其琛窃窃私语呢，估计也是说的这事儿。 这小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听到她和映雪她们说话了，半知半解的就出来瞎嚷嚷，害人家李公子出了那么大一个丑，好在这李公子看着是个豁达大度的，并没有计较什么。 李其琛听完了阿宝的话，他笑容温和的看向李嘉运，“起来吧。” “阿宝说你投壶玩儿很好。” 李嘉运脸蛋发热，脖子都变红了，“不，不敢。” 李其琛看出了他的紧张，不由语气更加温和，“朕年轻时投壶也玩儿的很好。”他转头看姜琬。 姜琬一脸莫名，看她干啥？ “爹爹，爹爹，宝宝投壶也厉害，运运教我的。”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脖子求表扬。 李其琛转回视线，看向一脸骄傲的阿宝，“哦？如何厉害了，叫爹爹看看。” 阿宝立马扑腾着小腿下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跑，“走，走。” 阿贝这个粘哥魔看见阿宝走了，连忙吭叽起来，晃动着小身子也要跟着去，姜琬连忙将他交给奶娘，叫她抱着去追，她是不想抱着个孩子百米冲刺了。 等人走了，姜琬看向站在原地的李嘉运，“阿宝年纪小，若是有冒犯李公子之处还请李公子不要见怪。” 李嘉运连忙躬身抱拳，“不敢，大皇子天真可爱，并没有冒犯之处，娘娘多虑了。” 姜琬弯起嘴角，“走吧，本宫也去见识见识你这个师傅教出来的阿宝是不是真的成为了投壶高手。” 李嘉运缀在最后面，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时候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和皇上娘娘说话的时候紧张他了，比他爹考教他功课的时候还要紧张。 姜琬来到投壶的地方，只见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这边。她很容易的在一群小少年和小少女中看到了李其琛高大的身影，他正拿着一只箭，就这么随意的一扔，这箭就稳稳的插在了前方立着的双耳壶中，他转过身来，看着姜琬微微挑眉。 “爹爹棒棒！”阿宝欢呼着蹦跳着。 姜琬也笑了，给李其琛竖了个大拇指。 李其琛笑着转头叫阿宝投， 阿宝有模有样的摆好架势，伸手一扔，箭在瓶口转了一圈掉在地上。 阿宝皱紧了眉毛，“爹爹，我刚刚中了的。” “没事，这次不中下次会中。”他伸手抽出一支箭交给阿宝，“最重要的是永远不被前面的成绩影响现在的自己。” “来，再扔。” 阿宝接过箭再次屏气凝神，按着李嘉运说的法子，伸手一扔。 连姜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他还投不进，自信心受挫。 箭矢晃晃悠悠，最终还是掉进了左边的小口。 围观的人群全都松了一口气，继而发出一阵欢呼，李其琛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阿宝的脑袋，“你看，你又成功了是不是。” 阿宝重重点头，笑着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你这个师傅教的不错。”李其琛又转过头对着李嘉运夸了一句，毕竟自己儿子叫人家出了丑，他这个做爹爹的给找补回来。 当众夸李嘉运一句比赏赐他再多的东西都有用。 “嗯嗯，运运厉害。”阿宝也跟着夸赞。 李嘉运不好意思的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叫皇上和大皇子给夸了，嘿嘿。 他们这里正热闹着呢，忽而听到远处传来一道道呼救声。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第314章 撞 时间倒回到半个时辰前。 德妃带着一帮夫人们去赏花，大家便都散了，各自找自己相熟的人或是聚在一起说话，或是逛逛这御花园，默契的将这边的场地让给那些少年少女们。 四公主才从皇庄回来，她去看望了太后，太后心情郁郁，一会儿痛骂李其琛不孝，将她扔到这庄子上叫她自生自灭，一会儿又叫喊着先帝来勾她的魂儿了，整个人神经兮兮的，肉眼可见的糊涂起来，见着她叫雁儿。 四公主除了哭两场什么也做不了，看着太后这个样子她心里连带着也怨恨上了姜琬。 “你皇祖母可还好？”临安公主问四公主，这阵子寿儿又病了，她忙着照顾着孩子，实在没有心力抽出空去看太后。 四公主红了眼圈，她摇了摇头，“人瞧着消瘦了不少，也不怎么认得人了，见着我就喊母妃的名字。” “怎么会？”临安公主心里一紧，皇兄将太后送出宫的时候她还进宫了一趟，皇兄派了太医罗康乐跟着过去照顾，说是温泉有助于母后休养，可这休养竟是身子越来越差！ “我去找皇兄！”临安公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去找李其琛。 “姑姑！”四公主拉住临安公主的手，“换个日子吧，今日各位大臣的家眷都在，您若是同父皇闹起来，不好看。”她哀求的看着临安公主，如今她最亲的人只剩临安公主好好的，她不希望临安公主一时冲动惹怒了父皇，“我只有您了，姑姑。” 临安公主愣在原地，她看着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如今沉稳隐忍的像个大人一样，心里对李其琛也怨了三分，好好的孩子给逼成了这样。 她弯腰抱着四公主的小身子，轻声道：“好孩子，姑姑听你的。” “姑姑，四妹妹。” 临安公主和四公主抬头便看见凉亭外站着一行人，为首的是大公主，在她身后站着沈常在，丁常在，陈答应一行人，这会儿正看着凉亭里的她们。 临安公主重新坐回凳子上，摇着扇子问：“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大公主笑着回答：“我和沈常在几人遇上了，没成想沈常在在篆刻一事上竟十分有见地，我正愁给驸马送什么生辰礼呢，这倒是给了我灵感，便多聊了几句，没成想在这儿遇见了姑姑和四妹妹，便过来打声招呼。” 临安公主点点头，颇为意外的看了沈南烟一眼，篆刻虽是小技，但做的好了也是少有，尤其是女印人，更是凤毛麟角了，若要称的上优秀者更是阙如，没想到沈常在竟然精于此道，倒是令人高看一眼了。 沈常在上前给临安公主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一派温婉如秋水的样子，倒是和宫里的其他妃嫔们不太一样，叫人眼前一亮。 “都不必多礼了。”临安公主道。 “啊~” 临安公主还要说些什么，寿儿却哭闹了起来，临安公主只得过去哄寿儿。 大公主见状，连忙告辞，“那就不打扰姑姑了。” 临安公主看着寿儿哭的脸红脖子粗的，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着尽快将孩子哄好，闻言也只是点点头便罢了。 四公主看着大公主言语之间对沈常在颇为亲昵，一个公主和一个不相干的后妃亲近，她不相信大公主没有什么企图。 什么送礼，她可不信这样的借口。 “我也坐的乏了，不若跟着大姐姐走走吧。”她站起身来看向大公主。 大公主没想到四公主要和她们一起走，她愣了一下，笑道：“四妹妹要一起自是荣幸之至。”她转头递给了云屏一个眼神，叫她盯住四公主。 于是大公主这一群人中便加上了四公主。 几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丁雪岚四处抱大腿，可姜琬不搭理他，其他高位的嫔妃也不要她。丁雪岚空有一番雄心壮志可却无用武之地，不由的就想着找新入宫的几人结盟，新人有新鲜感，旧人懂这宫里的道道，在她想来正正好好。 董嫔见着她都不带搭理的，她也不上赶着受这份气，于是她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温温柔柔的沈南烟身上了。她觉得皇上吃惯了姜琬那样的说不得就想碰碰沈南烟这样的，她从一开始就和沈南烟搞好关系等沈南烟飞黄腾达了她不就也跟着好了吗，就像安常在，傍上了姜琬的大腿，如今也能抚育公主了。 今日赏花宴，她逮着机会就粘沈常在身边了，只是没想到大公主和沈常在聊两句竟聊上了，将她挤到一边了。 哼，大公主真是讨人嫌，这都出嫁了还总往宫里跑什么。 丁雪岚垂头丧气的跟着一行人走着。 经过一道湖桥，几人按着位份走，大公主走在最前头，因着她拉着沈常在说话，沈常在便错开一步，跟在大公主的右后方，四公主走在大公主身后，也不说话，就盯着大公主的后背，丁雪岚跟在四公主的身后，陈答应位份最低，坠在最后面，在她身后几人伺候的宫女太监跟在后面。 四公主正无聊的听着前方大公主和沈常在讨论什么石头好，寿山石洁净如玉，柔而易攻，适合做料子。正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惊呼声，还不待她反应，她整个身子被大力一撞她猛地向前扑去。 大公主刚转过身来就被四公主的双手推了一把，她不由的后退了一把，腿抵到桥栏上，整个上身向后仰，她一时害怕，双手不由下意识的往前一抓，结果就抓到了距离她最近的沈常在。 沈常在是个弱柳扶风的江南女子，腰若扶柳当真是一折即弯，也跟着重心不稳，往前一步抵到栏杆处。 沈常在猝不及防，被大公主抓住后她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双手扑腾着要去抓栏杆，可惜脚下一滑，她和大公主就着这个姿势一起从桥上翻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 桥上的四公主和丁常在陈答应都惊的呆住了，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还是后面跟着的奴才们惊呼道：“公主！” “小主！”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丁雪岚转头怒喝陈答应，“你推我作甚！” 第315章 见红 这会儿兵荒马乱的，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听见丁雪岚说了什么，倒是倒在地上的四公主听的清清楚楚，她不由的看向陈答应，圈套？目的是什么？ 周围的人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大公主和沈常在都慌了神，有识水性的宫女太监这会儿已经跳下去救人了。 大公主被慎妃金尊玉贵的抚养长大，从来就没出现过掉水里的情况，因此她不会水也没学过凫水，这次猛然掉进水里，湖水无情的灌进她的口鼻，她慌得乱了心神，死死的抓住沈常在。 沈常在也是长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也不识水性，掉入湖中的一瞬间她就呛了水。她挣扎着想要上去，可大公主死死的抓着她扑腾反而将她推进了更深处。 湖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叫她无助的挣扎着，死亡的恐惧席卷全身，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凉，人也开始昏沉起来。 李其琛和姜琬听到呼救声就赶了过去。 “去叫太医。”李其琛吩咐道。 李德海连忙吩咐小太监过去请太医，另外叫人约束好这园子里的公子小姐们呆在原地不乱跑。 姜琬转身吩咐奶娘将阿宝和阿贝带回去，但是阿宝死活不肯，就要跟着过去。姜琬冷下脸，扯开阿宝攥着自己裙子的手，蹲下身子视线与他齐平，“阿宝，那边出了乱子，乱糟糟的，你跟贝贝回家等母妃好不好。” 阿宝伸手揽住姜琬的脖子，“不要，一起。”他扭动着小屁股撒娇，就是不松手。 小孩子更能感知情绪，爹爹和母妃脸色沉了下去他心里不安，就想和爹爹母妃呆在一起。 姜琬想了想，还是在一起吧，大人不在别再出什么事，阿宝和阿贝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放心，“好，那你一定乖乖的，不乱跑，不乱喊叫，紧紧跟着母妃。” 阿宝乖乖点头，“嗯，我听话。” 姜琬让小路子抱着阿宝跟在她身后，一行人往那边快步走过去。 姜琬刚走近就看见湖里一只白色的毛球飘在水面上，她眯眼再看，“金元宝！” 金元宝正咬着沈常在的袖子和小太监一起将人往岸边拖。 李其琛也看见了金元宝，他转头看了阿宝一眼，见他没慌，没闹着要去救金元宝这才重新转过头看着宫人救人。 “咳咳咳。”大公主被太监拖到岸上就脱力的跪倒在地上，云屏赶紧上前抱住她，后怕抱着她左看右看。 机灵的小宫女送来一张大帕子给大公主披上，大公主打着哆嗦裹住帕子，脸色惨白，嘴唇青紫，浑身湿透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 李其琛皱着眉头蹲到大公主身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人，太医呢？” 大公主看见李其琛好像终于看到了主心骨，她扑到李其琛怀里，终于后怕的放声大哭，“父皇，父皇！” 李其琛伸手抚着大公主的脊背，安慰道：“别怕。” 姜琬转开眼，没去看那边父女情深，她用帕子裹住金元宝，给它擦毛上的水，一边擦一边检查它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这不省心的玩意儿，冲什么冲，别人掉水里你救什么救，救了也没鸡腿吃。 阿宝在一边摸着金元宝的脑袋，一边小声的夸它。 沈常在被自己的宫女素锦抱在怀里，人似乎是晕过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主，小主，我家小主不好了。” 沈常在明显是呛水闭气了，这会儿太医还没过来，再耽搁几分钟恐怕就不好了。姜琬内心在置之不理和前去营救之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可以因为后宫诡谲变得冷心冷清，却永远也放不下做人的底线。 她走了过去，将沈常在从素锦怀里扶了过来，叫自己的宫人帮着摆成头低俯卧位，姜琬快速的给沈常在清理了下口腔中的污水，然后用右手快速且用力拍打沈常在的后背。 “贤妃娘娘，您做什么？”素锦焦急的围在一旁，看着姜琬不断的捶打自家小主她忍着害怕问道。 姜琬没有回答她，专心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李其琛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推开大公主走了过来，李德海将素锦拉到一边，不叫她挡着。 李其琛看着姜琬，她现在专注的样子和平时的她很不一样。 “哇—” 沈常在吐出一大口污水，人也渐渐地醒了过来，姜琬松了一口气，将人放开。李其琛抽出自己的帕子拉过姜琬的手，给她擦了擦手。 太医像是电视剧中一样，姗姗来迟，此刻终于到了，同行的还有临安公主。 太医见过李其琛后连忙给大公主和沈常在诊脉，临安公主慌忙走到四公主身边，她上下打量着四公主，见她好端端的站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有事？” 四公主动了动腿，嘶了一声，引得临安公主立马紧张起来。她摇了摇头，“姑姑，只是膝盖磕到了，没有大事。” 临安公主放了心，还是招了一位太医给四公主看看。 太医给四公主诊脉的时候，临安公主眼神询问四公主大公主落水和她有没有关系。 四公主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倒是想把大公主踹河里去，只是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不过今日倒是阴差阳错的做到了，可惜，大公主看起来只是受了些惊吓。 德妃送走了诸位夫人和公子小姐出宫后终于赶了过来，慎妃听说女儿落水也飞快的赶了过来，两人一起到达了地方。 “华媱！”慎妃惊呼一声，扑过去抱住大公主。 “母妃您怎么来了？”慎妃被太后折磨了一番后又病了一场，今日赏花宴也没有出席，没想到现在倒害的母妃病中过来。 “傻孩子，你出事我怎么能不来。”天知道她听到女儿落水的消息时魂都要没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上天已经带走了她一个女儿，不能，不能再带走另一个。那一瞬间她连怎么自尽都想好了，女儿没了，她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德妃走到李其琛身边跪下请罪，甭管这事儿是怎么发生的，她是主理六宫的，出了事儿就都是她的责任。 李其琛给姜琬擦干净手，将帕子扔给旁边的小太监，“德妃.....”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沈常在捂着肚子叫了几声，“我的肚子好痛。”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沈常在天青色的裙子上沾了一些暗红色的血。 太医战战兢兢的对着李其琛禀告，“启禀皇上，沈常在有孕，只是，只是方才掉落湖中受惊，已经见红了。” 第316章 流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静了一静，李其琛下意识的看向姜琬，心里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了，又来了，这种怪异的感觉，像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慎妃幸灾乐祸的看向姜琬，作为宠妃，知道其他妃子有孕心里不好受吧，知道皇帝的宠爱也会分给旁人，夜半时分也会和旁的女子亲热，也会做和你一起做过的事，说同你说过的话，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和刀割一样难受，我从前尝过的滋味儿你也不能免俗。 慎妃用帕子掩住翘起的嘴角，心情颇为舒畅的等着姜琬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德妃也看向姜琬，等着她的反应。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暗地里打量着姜琬，就等着她失控或者粉饰太平。 阿宝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一瞬间微妙的氛围，他松开金元宝跑了过来拉住姜琬的手，一双亮亮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 姜琬感受到了阿宝的不安，她弯腰将阿宝抱进怀里，“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沈常在安置在附近的宫殿速速救治。大公主也需要换身衣裳，四公主恐怕也受了伤。” 姜琬难过？ 她难过什么，她自己都是人家的小老婆还能拦着其他的小老婆怀孕啊。不过，该表演的时候就得表演。 她垂下眸子，一副难过又故作大方的样子，看着李其琛，“皇上您说呢？” 李其琛皱眉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贤妃娘娘怎么说的，还不速速将人带下去救治，聋了吗！” 宫人连忙抬人的抬人，扶人的扶人将几人转移去就近的漱芳斋先安置。 姜琬也打算跟着过去，却被李其琛拦住了，他皱眉道：“沈常在见红了晦气，对你们娘几个不好，留下吉祥在这里你带着阿宝和阿贝先回去等消息。”沈常在那胎他估摸着也保不住了，妇人小产晦气别再冲撞了姜琬母子几个。 听到李其琛话的德妃和慎妃脚步一顿，对姜琬晦气对她们就不晦气，怎么也不叫她们先回去？ 姜琬也是一愣，不过没说什么，抱着阿宝行了一礼，恭送皇帝。阿宝伏在姜琬的肩膀上看着李其琛的背影叫了一声：“爹爹。” 李其琛闻声折返回来，将阿宝抱进自己怀里，摸摸他的脑袋，温声问：“阿宝怎么了？” 阿宝搂住李其琛的脖子不说话。 李其琛心一下子就软了，阿宝什么时候这么过啊，哪天不是欢欢乐乐，精气十足的样子，他心里就觉得沈常在见红吓着阿宝了，不由对沈常在也不满起来，他看向姜琬和阿贝，怕这娘俩也被吓着，“李德海，去叫几个喇嘛给贤妃她们念念经，去去晦气。” “阿宝先回去，爹爹一会儿就回去陪你。”他安抚了阿宝两句，将阿宝交到姜琬怀里，他摸了摸姜琬的脸，“我等会儿回去陪你，别害怕。” 姜琬点点头，“那臣妾先带阿宝和阿贝回去。” 李其琛点点头，目送着姜琬几个走远这才转身去了漱芳斋。他进来的时候除了沈常在人都在。没有管跪在地上的人他大步走到上首坐了下来。 李德海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人，厉声道：“还不速速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大公主立马就从慎妃的怀里出来了，膝行几步跪在最前方，“是儿臣的错，儿臣被四妹妹推了一把，没站稳，去扶沈常在的时候没想到将沈常在也带落了水中，儿臣没想到沈常在已有身孕，儿臣不是故意的，但事实已然是这样了，请父皇责罚，无论是什么儿臣都认。” 慎妃立马出来维护女儿，“启禀皇上，大公主并无意要害沈常在，要不是四公主推了大公主一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大公主本是想要拉拢沈常在的，没想到竟被人陷害了，拉拢不成反成仇了。 临安公主看见慎妃说到了四公主，她也不愿意了，“皇兄，臣妹方才问了四公主，她也是被人所推，收力不住这才摔倒在大公主身上的，绝不是如大公主所言推了她一把。” 四公主膝行上前，眼泪汪汪的看向李其琛，“父皇，儿臣虽和大姐姐有些龃龉，可再怎么样都是自家姐妹，儿臣绝不会去害大姐姐的性命啊。”她就是想也不会蠢到自己亲自动手，小打小闹的父皇自然不会计较，可若是骨肉相残那父皇可不会轻轻放过，定是彻底厌弃了的。 李其琛的目光就在后面跪着的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是谁推的四公主！” 丁雪岚立刻就炸了，四公主是她推的，可她也是被人推的站不住啊。 “皇上，不关嫔妾的事，都是陈答应这个小贱人撞的嫔妾，是她！”丁雪岚指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陈答应对着李其琛喊道。 李德海一甩拂尘，冷喝一声，“肃静！”他阴冷的眼光看向丁雪岚，“皇上在此，切勿大声喧哗！” 丁雪岚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怯的不说话了。 陈答应见李其琛看向自己，吓得眼泪扑簌扑簌直落，她哽咽着说道：“嫔妾，嫔妾不是故意撞到丁常在的，嫔妾不是故意的，皇上，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嫔妾是就是不小心踩到了裙角，绊了一跤，这才，这才不小心撞到了丁常在，皇上，您相信嫔妾，嫔妾没想到后面会这样......” 她哭的伤心，可在场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这事儿，真的只是个意外吗？ 太医一顿扎针喂药，可沈常在流血量增多，腹痛加剧，太医忙的满头大汗，可心里是知道的，沈常在这胎保不住了。 侍女为沈常在收拾的裤子上发现了血块，太医一看色红有块果然是堕胎之象。 太医从内室走了出来，直接跪下请罪了，“皇上恕罪，沈常在腹中胎儿未能保住，已然落胎了。” 此话一出，室内又是一静。 半晌，李其琛微凉的嗓音道：“知道了。” 大公主和四公主忍不住悄悄去看李其琛，丁雪岚和陈答应直接瘫坐在地上。 完了，皇嗣被她们搞掉了。 第317章 害人不浅 姜琬坐在轿辇上，阿宝趴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姜琬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 奶娘抱着阿贝宫人抱着金元宝一路无声的回了永寿宫。 到了永寿宫，阿宝明显放松下来，虽然还是有些怏怏的，但到底没有那么不安了。 “阿宝快来，咱们给金元宝洗个澡。”姜琬叫他。 阿宝哒哒哒跑过来，宫人给他搬了一个小板凳，他乖乖的坐在姜琬身边。 “金元宝在湖水里游泳了，他的毛发上沾染了湖水中的杂质，容易得皮肤病，咱们用香皂给他重新洗一遍放太阳下晒一晒。”姜琬将香皂放到阿宝的手中，叫他给金元宝打肥皂。 阿宝小手在金元宝的身上轻轻的搓，“金元宝，洗香香，不生病哦。” 金元宝抖了抖身子，甩了他和姜琬一脸的水。 “啊！”阿宝笑着尖叫，“坏，金元宝你坏。” 姜琬伸手捉住金元宝摁住，“快，阿宝报仇，给它涂满。” 阿宝就喜滋滋的用香皂给金元宝全身都打满了，院子中终于又响起了阿宝欢快的笑声。银锞子趴在廊檐下，无聊的撩起眼皮看向院子中的几人一狗，不明白这群人类给狗洗澡有什么可乐的，它尾巴甩了甩又闭上了眼睛。 “娘娘，喇嘛们过来了。”丝雨进来禀告。 姜琬头疼，忘了还有这茬事儿，“叫他们在院子里唱两圈得了。”对着自己又唱又跳的，她可真是受不了。 金元宝趁着姜琬说话的功夫一个鲤鱼打挺跳出了澡盆，朝着院子外就跑去。 阿宝站起身，跺了跺脚，“金元宝！”他跟着跑过去追，随侍的宫人们呼啦啦的跟在他身后也追了过去，金元宝甩着一身泡沫左挪右撤，带着阿宝绕圈子。 姜琬也不去帮忙，坐在凳子上笑着看着阿宝追逐着金元宝，“晚上还是给金元宝多加两个鸡腿吧。” “今日的事你们觉得是人为还是意外？若是人为，今日的目标又是谁呢？”她突然出声。 映雪一愣，继而道：“咱们的人没有传信来说沈常在有孕，是不是针对的是大公主，沈常在只是附带的？” “大公主突然和沈常在走在一起也挺叫人注意的。”丝雨道，“这下子大公主和沈常在恐怕再不能如今日一般谈笑了。” “你是说有人要挑起慎妃一派和沈常在的矛盾。”姜琬看向丝雨，可沈常在这人表现的挺安分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她的承乾宫，和大公主和慎妃一派鲜有交集。若是人为那幕后之人又怎么能确保今日一定是慎妃中的人和沈常在在一起并且出事的呢。 “会不会是四公主做的，封答应因为慎妃沦落如今这样，四公主恨慎妃和大公主也是正常的，借机报复也是有可能的。”程姑姑道，出事的时候四公主不正好也在吗。 姜琬觉得四公主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害大公主，封答应还靠着四公主呢，她应该不会铤而走险。 “咱们还没弄清楚这前因后果，还是等吉祥回来带来更多信息才好判断。”她道。 漱芳斋中，沈常在从一片恍惚的失神当中回到疼痛的现实当中。她颤抖着双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那里曾经有个小生命悄然住过，她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就永远的失去了它。 她眼睛干干的看着屋顶上方，连哭都没有泪。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她恨老天爷，连一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她。 素锦端来一碗汤药，她家小主刚刚小产，太医说要将子宫里残留的东西都排出来，看着自家主子这样，她心疼的擦了擦眼泪，“小主，喝药了。” 沈常在端起药碗自虐的一口喝了下去，避过素锦递过来的帕子，她直接用手摸了摸嘴唇，“你去外面听着，听清楚，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素锦擦了擦眼泪，咬牙道：“是。”她要替自家小主听明白到底是谁害了她家小主。 李其琛看着下面跪着的一圈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沈常在有孕为何没有上报？”每月太医都会去请平安脉，怎么就没有报上来。 太医也不是负责给沈常在请平安脉的太医，不过是今日当值正好被召过来的，他斟酌着回答道：“启禀皇上，妇人怀孕月份太浅的时候脉象不显，也会出现把脉把不出来的情况。” 李其琛松开按着眉心的手，看向陈答应和丁雪岚，“陈答应杖责十棍发往万安寺抄写经书赎罪，丁常在降为答应，禁足。” 他又看向四公主和大公主，“四公主和大公主虽不是故意伤人，却也叫沈常在小产，四公主罚奉一年，禁足三月。大公主罚奉三年，禁足半年，希望你们能好好反省。” 陈答应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她一时受不了直接晕了过去。丁雪岚委屈的不行，那孩子又不是她推没得，凭什么降她的位份啊，她眼泪汪汪的看向李其琛，却连一丝眼风都没得到。 “皇上，嫔妾......”她话没说完就被李德海的眼神又吓了回去。 慎妃和临安公主也没什么意见，不过就是罚些俸禄，禁足一段时间罢了，对于公主来说不痛不痒的，因此也都平静的谢恩了。 李其琛看向德妃，德妃平静的等待着李其琛的惩罚，“德妃办事不利，多次宴会都出现意外，实在不足以一人承担协理六宫的重任，从即日起就叫董嫔从旁协助吧。” 他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起身离开了。 德妃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悄悄的攥了起来，怎么看皇上这都是拿她出气了，包括之前大皇子周岁宴上遇袭的气，看来他对她不满很久了，如今叫董氏来分她的权。 好啊，那就看看董嫔到底能不能承担起协理六宫的担子。 素锦听完了后半程悄悄的回了屋子，她悄声将外面的谈话学了一遍。 “所以皇上是走了是吗？” 素锦声音一顿，“皇上许是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到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沈常在自嘲一笑，“我刚刚因为他的女儿小产啊。” 素锦伸手抓住沈常在的手，冰凉一片，她眼泪就落了下来，“小主，您难受就哭出来吧。” “哭？可是我连泪都没有。” “素锦，你说大公主为什么要抓我啊，我的孩子没了，可她却只是罚奉、禁足，哈哈哈。” 素锦看着自家小主痛到癫狂的样子心里也痛的不行，差一点儿她们就能有位小主子了，差一点儿她们就能在这后宫立稳脚跟了，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大公主，害人不浅！ 第318章 感情好 李其琛从漱芳斋出来就往永寿宫赶，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德妃扫尾用不着他这个皇帝操心。 金元宝终于在姜琬和阿宝的武力镇压下洗了个香香的澡，擦干了毛按在院子中晒太阳。 “嘤嘤~”看见李其琛它摇着尾巴冲他撒娇，委屈的往他身上扑。 李其琛一时不察，被它跳进了自己怀里，狗头拱进他怀里嘤嘤的诉说着委屈，李其琛额头青筋炸起，咬着牙喊了一声，“李德海！” “哎呦！”李德海忙跑上前，将金元宝从李其琛怀里叉出去，“你个小祖宗，什么地儿你都敢乱窜。” 金元宝不挑人，对着李德海的橘子脸舔了过去。 “哈哈。”姜琬站在廊檐下看着李其琛主仆狼狈的样子笑得不行，两个人一个是九五至尊，一个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内总管，被一只狗狗缠的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是太颠覆形象了。 李其琛抬眼就见姜琬换了一身衣裳，她穿了一身水墨蓝色的衣衫，清冷高雅，可她叉着腰在廊檐下笑的样子却又无比的生动明媚，李其琛不自觉的也跟着笑起来。 “还不快来管管你的狗。”他道。 姜琬才不去，“它可是去向您撒娇呢。” 李其琛挑眉，转头看了一眼正手忙脚乱抹脸的李德海，“你再不来，金元宝的口水就将李德海洗一遍了。” “爹爹，爹爹。”阿宝手里举着一块鸡蛋糕从屋子里跑出来，小炮弹一样冲向李其琛。 李其琛弯起眼睛，弯腰伸手接住阿宝，掐着阿宝的腋下将他举了起来。 “爹爹，你忙完了吗？”阿宝将自己的鸡蛋糕递到李其琛嘴边，叫他也尝一口。 李其琛目光温软的看着他，可能他前十五年没有皇子就是在等着阿宝出现吧，这孩子太贴心了。 他笑着摸了摸阿宝的脑袋，“爹爹忙完了，阿宝今日吓着了没？” “宝宝会游泳，宝宝以后救人。” “错了！”李其琛皱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那么多伺候的人，阿宝不必动手，交给宫人们做就好。”他严肃的看着阿宝，“阿宝记住了，不做危险的事情。” 阿宝鲜少看见李其琛对他肃着脸，他有些怯怯的点了点头，“宝宝不做危险的事情。” 李其琛这才缓了脸色，忽而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会的游泳？” 他抬眼看向姜琬，姜琬抬头看天，看云，看屋看瓦就是不看李其琛。 李其琛陪了她们一会儿就回去处理政务了，毕竟地球不爆炸，皇帝不放假。姜琬叫人叫了吉祥进来，毕竟前面的事情还是要搞清楚的。 吉祥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姜琬坐在炕边正轻轻的给大皇子打扇，他也放轻了脚步。 姜琬将扇子交给奶娘，叫她盯着阿宝，自己起身走到西次间坐下，“你留在那里，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说吧。” “是。”吉祥低声将漱芳斋里几人说过的话都学了一遍。 姜琬没想到沈常在竟然小产了，不过她刚有孕又溺水没保住也是可以预见的，这下沈常在只怕是要恨上大公主了。 “这陈答应当真是自己踩了裙角绊倒了，推了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再推了四公主，四公主又推了大公主？”映雪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这其中任何一个人站住了这落水的事情都不会发。 “奴才听的真真的，陈答应亲口承认的是自己不小心踩了裙子绊倒了。” “那陈答应的裙子你瞧了吗，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姜琬问。 吉祥回忆了一下现场的场景，“陈答应说踩裙角的时候奴才就去瞧她的裙子了，确实挺长的，若要走上坡路很容易踩到。” 姜琬就没说话了，这看着确实像是个意外，“总觉得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 “会是谁做的呢？”程姑姑喃喃道，这件事情，德妃，慎妃、四公主都没讨得了好，到底会是谁呢？ “这样看下来倒是我这个什么都没损失的人占了便宜似的。”姜琬轻声道。 吉祥等人一怔，是啊，沈常在掉了孩子也和慎妃一派结了仇怨，四公主和大公主被罚，德妃失了一半权柄，倒是她们娘娘安安稳稳的，反倒是凸显了出来。 “这......”映雪睁大了眼睛，难道这是针对娘娘的阴谋诡计？ 姜琬想了想，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多想无益，总之皇上没有疑心我，那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用，先盯着些。” “对了。”她看向吉祥，“我之前叫你打听的德妃和成王妃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吉祥整理了下思路，道：“因时间比较久远，想要不惊动德妃打听两人的消息比较困难，表面上的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德妃同成王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两家人比邻而居，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听冉家的下人说，两人时常一起吃住，出门参加宴会也常在一起，这种亲密长大了才好些。到了年纪后入宫选秀，德妃被先帝指给皇上做侧妃，成王则是求娶了成王妃。据听说成王和成王妃的感情极好，德妃入宫后也经常召见成王妃，成王每回都接送成王妃，引得人人羡慕。再后来就是成王妃难产而亡，只留下孩子。奥对了，成王妃的乳母同年也因伤心过度，挪去成王妃的庄子上修养了，没几年也病逝了。” “至于更隐私的事情，还请娘娘再给奴才些时间。” 姜琬皱眉，“成王妃的乳母怎的没有留下来照顾小主子反而因为伤心过度挪去了庄子上了？” “许是睹物思人不敢见吧。”吉祥猜测道。 “怎么也该为了主子好好照顾小主的吧。”映雪道，若是她是这乳母，肯定是要留在小主子身边的，就算再伤心也得忍着将小主子照顾大才敢撒手啊。 “是有些怪异，也可能是人和人不一样吧。”程姑姑道。 感情这么好？该不会俩人才是真爱，老李和小李是人家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吧？ 姜琬打了个寒颤，摇了摇脑袋将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第319章 解密 昏暗的房间中，豆大的烛光摇曳着，德妃沐浴更衣后在翠柔的搀扶下跪在小佛堂中，她看着慈眉善目的观音像，虔诚的在心中念了一段长寿经。 念完，她睁开眼睛。 翠柔点燃一炷香，将明火甩灭，青烟从香的顶端慢悠悠的升起，盘旋，像是心中所念都会通过这些缥缈的青烟传递给神明一样。 “娘娘。”翠柔将香递给德妃。 德妃伸手接过香，恭敬的高举至额头，对着观音像拜了三拜，然后插在香炉中。 翠柔扶着德妃走出小佛堂到内室重新坐下，她端了一杯清茶给德妃，“娘娘神机妙算，单单知道沈常在还未换洗便推断出她有孕，继而一举除了她腹中隐患，还叫她与大公主结了死仇，一箭双雕，实在高明。” 德妃用茶盖轻轻的刮了刮杯中浮叶，声音不咸不淡的，“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谁想到她真怀了呢。” 从在御花园中看到大公主有意无意的接近沈常在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想法，今日这出戏就是唱给李其琛的孩子的，不是几位公主，就是沈常在肚子里的孩子，谁叫他将弘济逼去了千里之外的封地呢，他做十一就不要怪她做十五，总要拿他的孩子祭旗才能消解她心里的恨意。 翠柔笑着赞道：“娘娘这局当真做的天衣无缝。” 谁能想到陈答应踩到裙角并不是不小心的呢。 早在新人入宫的时候各宫里就被安插了她们的人，有的是洒扫的，有的是上茶水的，有重要也有不重要的，当然这也是大多数高位嫔妃们都会做的，每个新人的身边总有自己的钉子，这个钉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却是能起大作用。 陈答应与沈常在同在承乾宫的偏殿，简直就是沈常在的跟屁虫，总是默默的缀在沈常在的身后。要从沈常在身边动手脚太过显眼，从陈答应身边恰好合适，陈答应今日身边跟着的就是她们安排的人。 先是打翻茶水弄脏了陈答应的裙子，然后给陈答应换上动了手脚的裙子，那裙子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剪断了一些线而已。 陈答应位分低，宫里分的布料比其他人少，她又在长身体的年纪，这做衣裳只能往大里做，裙角用线缝上去，等高些了再放下来，这样这件衣裳就能多穿一些时日。她们的人就将这线剪断了，刚开始穿上时不觉得，等走着走着这线就脱落了，裙脚就悄然的放了下来，遇上上坡的路很容易就跌跤。 而结果也恰恰是可喜的，不仅将沈常在弄进了河里还阴差阳错的将锅甩给了大公主，搅黄了慎妃收拢沈常在的计划，当真是妙极了。 面对翠柔的夸赞，德妃显得淡淡的。 “娘娘，咱们要不要去收拢沈常在？如今正是好的时机。”翠柔问道。 德妃将茶盏放回茶几上，“不必了，过段时间再看，如今最重要的是皇上已经对本宫不满了，不妨就此沉寂一段时间。” 翠柔闻言，低声应是。 养心殿中，李德海小心的走进殿中。 “来了。”李其琛出声。 李德海没想到还是打扰了皇上，连忙走到御案前躬身禀告：“今日出事的桥上陈答应的鞋子都检查过了，没有异常，确实是陈答应上桥时不小心踩了裙角撞到了前面的人导致的。” 李其琛嗯了一声，又问道：“德妃有没有派人联系宫外？” 李德海身子躬的更低了，“回皇上，德妃娘娘宫里人员并未有人联系宫外。” 李其琛点点头，将手中的奏折批写完成，“继续盯着。” “是。” “对了。”李其琛将批完的奏折放到右手边，问道：“蔡国熙最近在做什么呢？” 李德海就将今日蔡大人做的事情捡了几件讲了，“蔡大人忙上忙下的为他的庶子铺路呢，蔡夫人听说了，和蔡大人闹了好几场呢，听说场面很是难堪。” 李其琛皱眉，冷声道：“看来蔡国熙是没将朕的话听进去，你去给他提个醒。” “是。”这蔡大人也是不知趣儿，皇上年前都提醒他了，还磨磨唧唧的，就想着给他的那个庶子铺一条康庄大道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呢。 李其琛没了声音，就在李德海以为他要继续批奏折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你说阿宝怎么就会游泳呢？” 李德海干笑，“许是大皇子天赋异禀，看见水就会了。”李德海心里也是觉得皇上明知故问了，还能怎么会的，除了您教那就只能是贤妃娘娘教的呗。 李其琛瞥了李德海一眼，阿宝又不是鸭子，天生就会水。这个老货，连姜琬什么时候教的阿宝都不知道，这学凫水的事情也不知道提醒着他点儿，给孩子疏忽了，万一今日是阿宝掉进湖里怎么办！ 他想了想，“给公主们找几个会凫水的女师傅，教公主们学会凫水。” “还有阿宝、阿贝，也都给备上。” 说起凫水师傅，他又想起阿宝的骑射课，“阿宝的骑射师傅找好了吗？” “回皇上，已经选好了三人，等大皇子试过之后再确定由哪位师傅教习。”大皇子的骑射师傅自然都是名头响当当的，多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善骑射的将领，还有从达梦国重金聘请过来的骑射先生，都等着大皇子自己挑选呢。 李其琛点点头，“还有，阿宝、阿贝今日受惊了，你将朕库房里的玉如意找出来两柄送去给他们镇一镇，朕记得还有一个玉蟾蜍，你拿去给贤妃，蟾蜍旺财气，她喜欢。” 李德海应是，心想您老这是想着法的将自己库房里的东西往永寿宫里扒拉，大皇子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前儿贤妃娘娘还说要再整理出一间房间给大皇子放东西呢，恐怕晚点儿还得过去龙气镇守呢。 说完师傅的事情，他叫李德海拟旨，晋封沈常在为嫔位，怎么说她的孩子也是因为两位公主没的，于情于理他都该补偿她，封个嫔位，也够了。 事情都交代完，李其琛站起身，“摆驾永寿宫。” 李德海跟在后面，心想，瞧瞧，这不就去镇守永寿宫去了。 第320章 平常心 第二日李德海就去了承乾宫宣旨。 陈答应昨日就被处置了，这偌大的承乾宫只剩下沈常在，实在冷清的很。李德海一路走到沈常在的偏殿，素锦从里面迎了出来。 “见过李总管，还请李总管容我家小主收拾一番再见客。”她家小主小产，喝了药还睡着，这会儿李总管来了只能先等小主更衣后勉强见人了。 李德海笑着道：“不妨事，我多等一刻也是无妨的。” 素锦感激的看了李德海一眼，毕竟李总管是御前大总管，叫他等在外面已经很是失礼了，要是心眼小的人指定都要在心里怨怼她家小主不懂事了，好在李总管没有多说什么。 未几，里面传话说是好了，素锦连忙请李德海进屋子，珠帘被打开，沈南烟正捂着薄被坐在床上。 “公公勿怪，只能这样见公公了。”沈常在脸色苍白，声音有些虚弱。 李德海笑着行了一礼，“沈常在客气了，奴才此次前来是来宣旨的，皇上说了，允许常在不必下跪接旨。”他说着展开圣旨，“沈常在接旨。” 沈常在还是在侍女的搀扶下在床上跪好了。 “朕惟协赞坤仪，用备宫闱之职佐宣内治，尤资端淑之贤爰考旧章、式隆新秩。常在沈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着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嫔。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永佩纶言，副恩光而绵庆祉钦哉。” “谢主隆恩，嫔妾沈氏南烟接旨。” 李德海笑着将圣旨放到了沈嫔的手中，他恭喜了一句，接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沈嫔娘娘，皇上厚爱沈氏，您可切莫辜负圣恩啊。” 沈南烟摸了摸手中的圣旨，说不出来心中什么滋味儿，清冷的脸上满是平静之色，她抬头看向李德海，“李总管放心，嫔妾定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那奴才就不打扰沈嫔娘娘歇着了。”李德海笑着告辞。 等送走了李德海，素锦从外面重新走了进来，她看着沈南烟握住圣旨出神，不由问道：“小主，不，娘娘，刚刚李总管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南烟回过神来，将圣旨交给素锦收起来，“没什么，不过是提醒我不要怨怼公主罢了。” 是吗？素锦觉得李总管的话有些不仅于此，有些疑惑，不过自家娘娘说了没什么她也只能将心中的疑惑放了回去。 沈南烟封嫔的消息叫后宫众人为之侧目，嫔位可是一宫主位，能称娘娘了的，沈南烟不过就是小产了，虽说皇上可能是为着两位公主找补，可封嫔还是出乎她们的意料。 看来皇上对沈大人还真是看重啊。 姜琬这边也说到这件事，映雪颇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就是小产了，就晋封为嫔位了。” 姜琬正看着阿贝在炕上玩儿，闻言轻轻一笑，“沈大人是皇上都称赞的能臣，他的独女因为皇上的公主失了孩子自然是要安抚安抚的。” 映雪给姜琬端来一盏冰盏，还是有些不满，嘟囔道：“咱们那会儿多难啊，也不见皇上给您晋升，还是您生了大皇子情况才好转。” 姜琬知道映雪这是走进了死胡同，她知道当初她们的不容易，越发的为当初的自己打抱不平，可人的目光怎么能只放在过去呢。 世人总爱拿自己同别人相比，所比较之结果十之八九总是不如意的，越是将目光放在旁人身上，就越是不满于自身，渐渐失了平常心。 姜琬将冰盏拿在手中，笑着问映雪，“你觉得我父亲比之沈大人如何？” 那自然是拍马也比不上的。姜家整个家族就姜琬的父亲最是出息，可就是这最出息的，也比不过沈嫔的父亲沈大人的才干，更何况人家可不是一枝独秀，整个沈家又有多少出息的人才遍布朝堂，虽都不是位高权重，可在地方上都有一番建树。这些人都是沈嫔的底气。 映雪胸口的那口气瞬间就泄了，说到底，在没有获得帝王的偏爱之前，家世才是后宫女子最大的底气。这是姜琬的短板，不过这短板如今渐渐地被两位皇子和李其琛的宠爱逐渐的补齐，只不过，人们总爱盯着那短板不放罢了。 “你呀，就别担心了，咱们可是有两位皇子呢，沈嫔如今还越不过我去。”姜琬笑着安慰了映雪一句，映雪和吉祥都是跟着她苦过来的，最害怕失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反而会被一些小事蒙蔽了双眼，陷入争权夺势的陷阱之中。要知道，李其琛最喜欢的就是她与后宫之人都不相同的特质，一旦她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那才是真正的灾难开始。 映雪舒了一口气，也觉得娘娘说的有道理，有两位皇子在呢，沈嫔再怎么样也越不过娘娘去。 阿贝看见姜琬手中捧着冰盏，蹭蹭蹭从远处爬了过来，他仰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姜琬手中的冰盏。 姜琬将冰盏往后身一藏，“你太小了，不能吃冰的。” “啊！”阿贝气得伸手拍了一下炕。 姜琬也不让着他，伸手往炕上更大声的拍了一下，“说了小孩不能吃冰的。” 姜琬说话算话，说不给吃就不给吃，阿贝知道这是母妃不是爹爹，闹也没用，自己吭哧吭哧爬到炕中间背对着姜琬坐着，肉肉的小身子堆的一节一节的，他像是犯人蹲在铁窗里一样，仰头看着窗外，眼眶里包着一大泡眼泪。 “锅锅，呜~” 忧伤的不得了。 映雪看的心疼了，她看向姜琬，“娘娘，要不奴婢去给二皇子准备一些水果和牛奶，混在一起也当做是冰盏？” 阿贝的耳朵支棱了起来，哭的声音也暂停了，悄声的听着这边说话。 姜琬摇摇头，“别给他，这孩子已经超重了，饮食上得克制些。” 哭声继续，“呜~，锅锅，呜~” 姜琬好笑的看着小人精，继续朝映雪道：“还得跟阿宝说一声，不要叫他在给弟弟塞东西吃了。” 哭声更大了，像是开水壶烧开了，“呜~，我的，锅锅，呜~” 第321章 荷花水晶糖 晚上李其琛送阿宝回来，看见阿贝和姜琬娘俩谁也不理谁，不由的笑了。 他拍了一下手朝阿贝张开双手，阿贝立马伸出小手叫他抱，李其琛抱着他凑近姜琬问道：“你是怎么惹着阿贝了？”阿贝这孩子天生爱笑，每天都乐呵呵的，除了闹着要找哥哥的时候基本上不会生气。 “什么叫我惹他生气了啊？”姜琬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李其琛，“皇上您就是偏心！” 李其琛深感冤枉，“朕只说了一句话就是偏心了？” 阿宝嘴里噙着糖从内室跑了过来，“爹爹你偏心，吸溜。” 姜琬嗖的一下转过身子，看着阿宝鼓囊囊的嘴巴，狐疑道：“阿宝，你嘴里是什么？” 阿宝心虚的移开视线，往外跑，“木，木啥！” 姜琬冲过去将阿宝逮了回去，掰开他的嘴巴，看到了他嘴里的糖，“臭小子，你偷我的糖！” 阿宝像只扑腾着翅膀的小鸭子，见被发现了，赶紧将嘴里的糖咬碎了，含糊的喊道：“爹爹救宝宝！” 姜琬捏着他的嘴，气得照着他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你叫吧，今日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阿宝抻着脖子叫唤：“破喉咙，破喉咙！” 阿贝看着哥哥被欺负，在李其琛怀里也不安生，小腿跳着，“啊，啊！” 李其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深深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三个没长大的孩子！ 脚上一疼，他低头一瞧，金元宝正在啃他的鞋面，忘了，还有一个！ “都跟你说了，天热了，枕头下就不要藏糖了，朕要是不叫人每日给你的小瓷瓶里更换着，早就化了！” 姜琬转头控诉的看着李其琛，“皇上还说您不偏心，阿宝偷吃臣妾的糖果您还反过来说臣妾的不是！”姜琬就是要闹，最好能把李其琛闹走，大热天的，她可不想和一个大火炉睡一起，两个小的也别想和她睡，都别来沾边。 李其琛的头更痛了，他想说你多大了，还和个孩子争糖果，可看着姜琬气鼓鼓的样子他又有些心软，这些话怎么就都说不出口了。 大的小的他都惹不起，叹了口气，他妥协道：“京城的林记糖果铺子新出了荷花水晶糖，朕叫人去给你买一份行不行？” 阿宝和姜琬一同转头看他。 “爹爹，我也要！” “两份！” 李其琛：...... “行，你们都消停会儿，大热天儿的，也不嫌热。” “汪。”金元宝冲着李其琛叫了一声。 “要，要。”阿贝看着李其琛伸手指了指自己。 李其琛的头又痛了起来，姜琬抱着阿宝偷笑。 姜琬浑身水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她仰躺在床上，双眼失神的微合着，水润的红唇微张着，胸脯喘得跟破风箱似得。 李其琛健壮的手臂伸手一捞将人捞进怀中，嘴唇流连在她如玉的脖颈间。 姜琬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推了推李其琛，咕哝道：“热。” 李其琛伸手在她光滑的后背上一摸，一手的汗水，再瞧她红扑扑的小脸，确实有点儿热了，“今年不去避暑山庄了，这几个月忍忍，嗯？朕叫内务府给你多送些冰，不过，不可贪凉多用。” 姜琬嫌弃的往外挪了挪，李其琛阳气足，浑身散发着热意，冬天姜琬最爱贴着他睡，将冰凉的脚抵在他腿上，睡的很舒服，可是夏天本来就很热了，再来一个李其琛在旁边烘烤着，实在叫人吃不消。 李其琛看姜琬嫌弃的样子，不由心里不爽了，跟过去将人按住覆了上去，姜琬刚要抗议就被他捉住了机会趁机而上。 夜还很漫长... 董嫔自从接了协助德妃主理后宫事宜的活，第三日就收拾妥当去了德妃宫里。 “嫔妾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笑着叫人扶起董嫔，“快别多礼了，都是姐妹，妹妹不用这么客气的。” 董嫔行完礼，笑着道：“礼不可废。”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德妃笑着恭喜董嫔，“听说黔国公又立战功，收服了作乱的土尧族，使得南诏重归平静，实在是大功一件，想必皇上很快又要封赏了，本宫在这里提前恭祝黔国公了。” 说起祖父董嫔自然是得意的，祖父的功勋满朝文武少有人能比，如今再度立功她自然是跟着荣耀。董嫔笑道：“封赏不封赏的祖父他老人家不在意，祖父所思所想都是为大晟尽忠不敢居功，此番能够平定南诏之乱，也只愿南诏百姓能够过上平静的日子，我们做儿孙的，也为祖父和南诏百姓高兴。” 德妃笑着点头，“黔国公大义，倒是本宫狭隘了。” 董嫔笑道：“娘娘过谦了。” 客气两句德妃进入正题，“皇上指定你来协理六宫，定是看中妹妹的才华，本宫想着不若将事情分开，你我各掌一部分，如何？” 董嫔可不相信德妃会那么好心，她初来乍到的，底下的人怎么会服气她，收拢人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这段时间可不是给了德妃机会给她下绊子，好叫德妃抓到她的错处。虽然独自掌权更有利于她收拢自己人，若是在平常人家她更愿意这样，可这是她第一次掌宫权，可不能给皇上留下个坏印象，有些印象一旦留下了，往后可就消不掉了吗，倒不如求稳，和德妃一起，也更能防着她给自己下套。 “嫔妾在家中也只是跟着母亲学过一段时间中馈，只是后宅院儿的到底比不得宫里，嫔妾又是第一次，恐怕错都不知道错在哪儿呢，还得娘娘教教嫔妾呢。” 董嫔不上套德妃也不生气，她笑道：“妹妹冰雪聪明，何故妄自菲薄呢。” “非是妄自菲薄，实在是怕怠慢了各位娘娘和皇上，到时候才是叫娘娘犯难呢。”董嫔笑道，“好娘娘，您主理六宫多年，还是得您掌着这舵头才是。” 她不怕上手慢，只要叫她帮着掌宫权早晚她能渗进去，该慌的是德妃才是。 德妃笑道：“既如此，便是妹妹和我一起每日来听各司回禀咱们在一同斟酌着处理如何？” 董嫔笑道：“多谢姐姐带嫔妾。” 如此，两人便说定了如何处理宫务。 第322章 分苹果 进了八月，天气越来越热，每天中午的紫禁城都和蒸笼一般，姜琬昏昏欲睡的躺在摇椅上，旁边就是冰鉴，里面冰镇了许多水果。阿宝和阿贝并排躺在炕上沉沉的睡着，两个奶娘一边一个给他们打扇，金元宝趴在地上，一边身子紧紧挨着冰鉴，闭着眼睛感受着冰鉴传来的凉意，银锞子则是直接跳到了冰鉴上方，整个猫躺成一滩，小呼噜声不停，显然惬意的很。 丝雨擦了擦汗从外面走进来，室内清凉的温度叫她长舒一口气，外面的太阳能烤死个人！ 映雪朝她看去，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丝雨立马放轻了脚步朝着映雪招了招手，映雪看姜琬好似睡熟了，轻轻的放下扇子跟着丝雨走了出去。 “映雪姐姐，皇上体恤娘娘，多给了娘娘冰例，我刚去领冰，谁承想内务府的人竟然说不知道这回事儿，还说今日的冰都派出去了，现在内务府也没了，想要取冰只能等明日外面送进来了。”丝雨说到这还是很气，这宫里的东西还不都得先紧着她们永寿宫，如今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皇上金口所说还能作假不成！ 映雪也皱紧了眉头，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明晃晃的欺负她们永寿宫，这下边派冰的不知道明显就是上面的没吩咐下去，再想到如今是德妃、董嫔两人主理后宫，明显是一方给另一方挖坑呢。 只是不该拿她们娘娘作筏子，“你这一路走的也是一身汗，先回去歇歇脚，喝点儿去暑的绿豆汤，等娘娘醒了我跟娘娘说这件事儿。” 丝雨刚在这外面站了一会儿，这身上的汗又忍不住冒出来，黏糊糊的难受的紧，她拿帕子擦了擦，“行，姐姐你跟娘娘说，我先去用碗绿豆汤，这一路走过来，我脚底都要冒火星了。” 说起绿豆汤，她又道：“董嫔自掏腰包给宫人提供绿豆汤呢，就摆在宫道上，过路的宫人都能去喝一碗，可真会收拢人心。” 映雪一笑，“董嫔如今协理六宫自然是想着法子拉拢人心讨个好声望，只是小恩小惠的恐怕也难叫人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不过这些同咱们也没关系，咱们自稳得住，皇上多来咱们宫里可比施上几碗绿豆汤管用。” “姐姐说的是。”丝雨笑着附和道，对她们这些宫人来说这些小恩小惠固然是好但还是自己最重要，若是叫他们选，自然是更愿意给皇上的宠妃做事啊。 映雪重新走进屋子，却见姜琬已经坐了起来，正揉着眼睛，看她进来糯糯的问了一句，“你和丝雨说话呢？” 映雪走到一旁的桌子，给姜琬倒了一杯温水，将水递给她才道：“丝雨去取冰，但内务府派冰的人说没不知道皇上给了娘娘例冰，如今冰已经派完了，想要只能等明儿送了才有。” 姜琬喝了一口温水醒了醒神，一觉起来浑身都软塌塌的，姜琬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皱眉道：“冰不冰的倒是没那么重要，只是被人这样当筏子怠慢却是不行，其他人看着该觉得我永寿宫好欺了。” “只是娘娘若要发作只怕是要如了那人的意了。”映雪接过空的杯子，握在手里接了一句。 “是德妃给董嫔下套吧，董嫔初来乍到还算计不到德妃。”姜琬想了想道。 “听说如今是德妃和董嫔一同掌事，这冰例的事情咱们是报给了德妃那边，如今下面的人说是不知道，恐怕就是董嫔在掌着冰例的事情。” 姜琬点点头，笑道：“那你去给董嫔提个醒吧，明日把永寿宫的冰例补上，可莫要再说不够了。” “是，董嫔若是不傻想必会亲自登门来感谢娘娘的。”映雪笑道。 果然下半午的时候就见董嫔带着几个抬着冰的小太监大张旗鼓的来了永寿宫。 映雪给两人上了茶，董嫔就往厅中一站给姜琬行了一礼，“嫔妾是来给娘娘赔罪的，这事儿也怨嫔妾，没有问问德妃娘娘可有那特殊的，这一不小心就闯了祸，还望娘娘大人大量，宽宥嫔妾这一次。” 董嫔满脸歉意，认错的态度也诚恳，做足了样子，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无不暗指这事儿是德妃在搞怪。 姜琬自然是大度的原谅了董嫔的失职，“妹妹新官上任自然是有许多地方不趁手，本宫倒是不介意，不过若是碰上个小性的，自然是闹将起来，到时候妹妹要如何收场呢，皇上想必也会重新考量妹妹的能力吧？” “唉，不说这个了，妹妹坐，喝茶。” 董嫔自然是知道若是贤妃闹起来，以皇上对她的宠爱程度，她可是吃不了好果子，只是德妃实在可恨，故意把着消息不给她她也无可奈何，这两个人掌事就是处处掣肘。 丝雨捧着一个苹果走了进来，“娘娘，奴婢快不知道怎么办了，您吩咐了要将苹果一分为二，可大皇子要大半，给二皇子小半，二皇子直接要要一整个苹果，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分了。” 姜琬看着这红彤彤的苹果笑着对董嫔道：“你瞧瞧，这指手画脚的人一多反而不知道听谁的好了。”她转过头对丝雨道：“将做决定的人变成一个不就成了，把苹果给我。” 丝雨将苹果给姜琬，姜琬直接伸手用劲儿一掰苹果裂成两半，“这半给阿宝，这半给阿贝。” “娘娘做主两位皇子就不会闹了。”丝雨捧着两半苹果松了一口气道。 姜琬笑着对董嫔道：“这两个皮猴，搁在一起就要争，我只好叫他们没有做决定能力了。” 董嫔何尝听不出来贤妃这是在告诉她将德妃踢出去，只是德妃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娘娘就不怕两位皇子闹吗？” “给他们找点儿别的事做嘛，他们哪还有精力管苹果怎么分，等他们做完了别的事，苹果早就分好了。”姜琬笑眯眯的看着董嫔道。 等董嫔走了，映雪才问：“董嫔会听娘娘的给德妃找点儿麻烦吗？” “她听不听的是她的事，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同为掌权本就是对立的，我只是想让她们俩的矛盾提前激化起来，董嫔之前想着稳扎稳打，可也看德妃愿不愿意。希望董嫔能给德妃找点儿麻烦，别整天想着搞我。” 第323章 苛待? 李其琛晚上来永寿宫就说：“听说内务府短了你的冰。”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姜琬摇着扇子白他一眼，还不是你的好妃子干的好事。 暑气消散，她躺在摇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银锞子从一边蹿过去跳上墙头，窜上屋脊，就在月光下趴着了。 “啊，啊。”阿贝伸手指着银锞子，回头去看他哥，“锅锅。” 阿宝拿着小木剑去刺金元宝，金元宝灵巧的跳开，又冲过来咬他手中的剑，在阿宝反应过来后又重新跳开，逗着他玩儿，阿宝啊啊大叫，追着金元宝看剑。 李其琛端着一碟子西瓜走到姜琬身边坐下，他将西瓜放到摇椅旁的小机子上，也跟着躺到摇椅上，别说，是挺舒服的。 “西瓜吃不吃？” 姜琬转过身，趴在摇椅扶手上，看着李其琛，“嫔妾的荷花水晶糖呢？” 李其琛撩起眼皮看向姜琬，慢悠悠的朝李德海伸手，李德海忙将一个精美的匣子放到他的手中。 “看看吧。”李其琛递到姜琬面前。 姜琬伸手拿过匣子，一打开就闻到一股荷花的清香，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八个晶莹剔透的荷叶造型的糖。 姜琬迫不及待的放了一颗到嘴里，没有那么甜，但却很清香，像是藕塘深处荷叶和荷花堆砌的味道，清甜的很。 “好吃。”姜琬满足的眯起眼睛。 李其琛笑着看她，“就这么爱吃？” “因为小时候吃不到嘛，别的小朋友都有，我没有，所以长大了我就喜欢吃糖。”姜琬的记忆好似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在那些发黄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个浑身脏兮兮，嗦着手指羡慕的看着别的孩子从小卖部出来小毛孩子。 李其琛脸色一言难尽，“你爹小时候就这样苛待于你，连糖果都不给你吃。”这姜家人也太过了，不过就是小小的糖果而已，能值几个钱。 姜琬一看李其琛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差了，她噗嗤一笑，恐怕现在在他心里姜家人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了呢。姜琬赶紧给姜家人的脸面补救：“因为嫔妾牙吃坏了，嫔妾娘亲不让嫔妾吃而已。” 李其琛脸上变换成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从姜琬手中抽过糖匣子，“每日吃一颗，不许多吃。” 吃！阿宝和阿贝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他们转头一看，姜琬脸颊鼓鼓的明显在吃东西！ 阿宝率先冲到李其琛怀来，搂着他甜腻腻的撒娇，“爹爹，我的好爹爹，宝宝也要吃。”说着还献上两个湿漉漉的吻。 姜琬简直没眼看，这讨糖吃的样子可真腻歪。 阿贝也慢慢的走到了李其琛身边，他往李其琛身上一趴，伸手就要抓他手中的糖匣子。李其琛手一扬，阿贝怎么也够不着。 “锅锅够，锅锅够。”他让阿宝去伸手够。 阿宝趴过去抱着阿贝的大头亲了一口，“弟弟，弟弟，我的好弟弟。” 哥哥的热吻还是没有浇灭阿贝对于糖果的渴望，他仰头看着糖果匣子，伸手拽着阿宝的手，举着他的手去够糖匣子，“锅锅，吃糖糖。” 姜琬伸手从李其琛手里抢过糖匣子，“这是我的，你们不许抢，小心烂牙齿，到时候别人和你们说话你们都不敢张嘴，因为你们的牙齿都是又黑又烂的，丑爆了。” 李其琛看着姜琬又开始忽悠两个孩子，不由想笑。 可惜，糖果的诱惑力太大了，阿贝扑到姜琬身上，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要，要。” 阿宝也从李其琛身上滑了下来，趴到姜琬的摇椅上，两手合在一起，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她，祈求的看着姜琬开始卖惨：“求求了，就吃一颗。” 姜琬看着两张李其琛的脸祈求的看着她，爽了，于是坐了起来，像是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一样，她打开糖匣子，从里面拿出一颗糖，“这个给谁呢？” 阿宝：“我，我。” 阿贝：“窝，贝贝。” 姜琬眉头一皱，“哎呀，腿酸了呢。” 勤劳的小蜜蜂叮的一声上线，阿宝小手握拳给她捶腿，阿贝看哥哥这样做连忙跟着捶，他小手小脚的，还得垫着脚去捶。 “妃，舒服？” “妃妃，服服？” “哎呀，轻点儿就好了，另一边也要。”姜琬笑道。 小技工们赶紧调整力道和方向。 李其琛看姜琬这么折腾他俩儿子，轻咳一声，看向她，眼神告诉她适可而止。 真是您老的心尖子，劳累不得。姜琬不情不愿的喊了停，给了阿宝一块，又拿了一块捏在手里给阿贝舔了舔。 “下次要买棒棒糖，不然阿贝都没法吃了。”姜琬道。 “李德海记住了？”李其琛看向李德海。 李德海忙躬身应答：“哎，奴才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李其琛申斥的话就送到了德妃宫里和董嫔的宫里， 不偏不倚，两人都训斥了一番，也说冰的事儿，只说后宫管理混乱，但满宫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给贤妃出头呢。 董嫔虽然自己也受了申斥，但还是高兴，她对自己的贴身宫女冬青道：“德妃还以为算计了贤妃自己能躲过去呢，谁知道戳了皇上的心尖子，皇上一杆子打死谁都没放过。” 说完她又有些羡慕，“贤妃可真是得宠啊，连这样的小事皇上都愿意为她出头。” 冬青笑着安慰董嫔，“娘娘虽不如贤妃娘娘得宠，但皇上也是看重您的，之前还召您御前侍候，这是旁人都没有的荣幸呢，现如今又着您协理六宫，这以嫔位掌管六宫的，满宫可就您一个。况且咱家老太爷还在呢，旁人又如何比得过老太爷的功勋。” 董嫔被冬青的话说的笑起来，她本就不是那等沉溺于男女情爱的，她只要权势地位。她羡慕的也是皇帝的宠爱能让贤妃一路顺顺当当的坐上众妃之首，不用自己出手就能叫后宫众人知道谁才是那个最不能怠慢之人。若是她有贤妃的宠爱，她董家也应该能出一名皇后了。 不过现在她也开始接触宫权了不是。 大公主和慎妃也送了许多东西给沈嫔赔罪，只是都被沈嫔拒之门外了。不过也不意外，一些身外之物又如何能同一个孩子比，沈嫔要是能原谅大公主才是奇怪了。 沈嫔静悄悄的坐完了小月子，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中，登上了德妃的门。 第324章 投诚 “嫔妾今日是来投诚的。”沈嫔开门见山，直接道明了来意。 德妃饮茶的手一顿，继而笑着对沈嫔道：“本宫不懂妹妹在说什么？什么投诚不投诚的， 在这后宫当中，大家都是姐妹，自是互相互助。又不是战场上两军对敌，何谈投诚一说。” 沈嫔见德妃装糊涂也不恼，她直视着德妃的眼睛，“嫔妾知道娘娘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否则也不会一边给董嫔下套一边又给她下药吧。” 德妃不笑了，“放肆！” “沈嫔，本宫体恤你失了孩子，痛彻心扉所以才满口胡言乱语，只是这话可不能无凭无据的乱说，否则本宫定然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 沈嫔却有恃无恐，她眼睛看向殿中的香炉，丝丝缕缕的香烟从香炉中飘散而出。 “嫔妾跟随父亲在扬州的时候曾听说扬州瘦马的事情，嫔妾好奇，便叫人寻了扬州瘦马所用的香料，那味道，嫔妾记忆深刻呢。” 方才在外面遇见董嫔从您宫中离去，她身上的味道虽然淡，但和嫔妾曾经闻过的，一模一样，娘娘，您说这是不是巧合了呢。 德妃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未料到竟是有人能认识那等下三滥的东西。董家势大，董嫔又与她来争权，若再叫她生下孩子，万一是个皇子，那她就有了比姜琬还难对付的敌人。 借着一起处理宫务的时机她宫殿里燃起了一种秘香，这种香闻多了会使女子不易有孕，也会使有孕的女子胎儿不稳。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德妃竟然会以这种自损的法子去对付董嫔，所以董嫔虽然不动她这里的茶水点心却还是着了道。 沈嫔看着德妃变脸，她轻轻一笑，苍白清冷的脸上因为这一抹笑容立马变得潋滟起来，只是这抹笑容消失的很快，沈嫔的脸上重新变的清冷。 “嫔妾说这些也不是要对娘娘做什么，嫔妾所求不过是想娘娘为嫔妾的孩子报仇。” 德妃重新看向沈嫔，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可太对了，放着这么一个敏锐的人在敌对阵营中那才是她的心腹大患啊。 “嫔妾的孩子皆因大公主才失去的，唯一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的贤妃也颇有嫌疑，嫔妾势薄，单打独斗根本斗不过慎妃一派，更是动不得贤妃，我愿意为娘娘驱使，只求娘娘将贤慎二妃扳倒，为嫔妾报丧子之痛。” “哦？你能为本宫做什么？”德妃终于开口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如今娘娘最头疼的不就是董嫔吗。皇上重用我父亲，娘娘也是看的到的，董嫔是嫔位，嫔妾也是嫔位，娘娘动不了手的，嫔妾可以为娘娘代劳，两虎相争必有损伤，娘娘且等着瞧着嫔妾的诚意吧。”沈嫔轻声道。 “哈哈哈。”德妃用帕子捂着嘴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那就叫本宫好好的瞧瞧你的本事吧，沈嫔。” 送走了沈嫔翠柔皱着眉头问：“沈嫔的话可信吗？” “那就看她如何做了。”德妃站了起来，“那香既然被发现了就处理了吧。” “是。” 素锦扶着沈嫔从钟粹宫中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子一个踉跄。 “娘娘。”翠柔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她。 沈嫔眨了眨眼睛眼前重新清晰了起来，她借着素锦的力气站了起来，“走吧。” 素锦心疼不已，娘娘小产后气血两亏，还未养回来，经常头晕，今日还要出来，她劝不了，只能更加用力的搀扶着沈嫔。 “娘娘，回去奴婢给您叫太医。” 沈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嫔一去钟粹宫姜琬就收到消息了，她叹了口气，“怕是风波又起了。” “娘娘，您歇的也够久了，快来练习了。”映雪按照姜琬的嘱咐提醒她。 姜琬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只有练习了舞蹈才知道没有不被痛苦折磨过的舞蹈生，耗腿，压腿，压胯，撕腿、踩叉，贴墙耗横叉、搬腿、耗腰、悬凳压腿、压脚背，哪一个不比十大酷刑。 “娘娘，放松，放松，呼，吸，跟着奴婢的节拍来。”曹师傅压着姜琬的手和背往后使劲儿。 “啊，奥奥，痛痛痛，啊！” 阿贝被这野兽的嘶吼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去，就见他的母妃保持一个怪异的动作，一个人正在掰她的腿！ 阿贝蹭蹭蹭爬过去，照着舞蹈师傅的手臂上就来了一爪子，他站起身，伸手把舞蹈师傅往外推。舞蹈师傅被抓痛了也不敢吱声，顺着二皇子的力道往后退。 姜琬轻轻的倒在地垫上，刚刚压了腿，她实在没法一下子站起来，阿贝趴到姜琬的身上，两只大眼睛仔细的盯着姜琬，他也不说话，见姜琬的眼角滑落一颗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挪动着小身子过去伸手揽住姜琬的脖子，大头放在她的胸口，无声的安抚她。 姜琬终于缓过去那股酸爽，她伸手拍了拍阿贝的后背跟他解释，“刚刚舞蹈师傅在帮助母妃练习舞蹈，不是在伤害母妃，阿贝不害怕哦，不怕，不怕。” “锅锅，打。” 阿贝的意思是叫阿宝过来打舞蹈师傅，这小子什么都是叫哥哥，这个家没他哥得散。 姜琬笑着抱着他坐了起来，耐心的和他继续解释：“你看母妃的宫人都在呢，他们都没有紧张害怕，说明母妃没有事儿，阿贝不用害怕。” “阿贝要不要学舞蹈，母妃叫师傅教你，母妃觉得这一字马对你来讲真是易如反掌。”姜琬故意说笑。 阿贝默默的推开姜琬，从她怀里爬出去，回到自己奶娘那边了，他小身子坐在奶娘身边，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口气，将周围的人逗得发笑。 “曹师傅，我看看您的手臂。”姜琬起身过去看舞蹈师傅的手臂，起身的那一瞬痛得她龇牙咧嘴，她做什么要受这份罪啊，改学音乐不好吗。 “娘娘，二皇子手劲儿并不大，奴婢没事儿的。”曹师傅伸手搭住被二皇子抓到的地方，不叫姜琬看到。 阿贝的手劲儿姜琬是知道的，那一下子指定得破皮了。 姜琬知道，曹师傅即便是被抓伤了也是不敢追究的，阿贝是金尊玉贵的皇子，曹师傅只是教坊司的伶人，便是今日手被砍断了也得笑着问一句可砍高兴了，这就是现实。无论哪种社会，底层的小民连讨一口饭吃也得小心翼翼的，这种经历她也经历过，所以她懂曹师傅这种息事宁人即便吃亏也隐忍的心情。 “曹师傅，我今儿也累了，便先不练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曹师傅知道贤妃娘娘这是变着法儿的叫她回去休息，心下感动，忙谢过姜琬，起身回去了。 姜琬给映雪使了个眼色，映雪后头便备了一些东西赏赐给曹师傅也算是补偿了。 舞不练了，姜琬就抱着阿贝读故事书，“那座不太行的山......”趁着他不注意给他将长出来的指甲给剪了。 第325章 致仕 接下来一段日子，沈嫔给董嫔使了几次绊子，她虽然人躺在床上休养，但却着实叫董嫔吃了好几次苦头，等董嫔反应过的时候早就叫皇上训斥了好几次，连本来因为黔国公的功勋要封赏她晋位的事情也搁置下来了。 董嫔气的要死，转头开始对付沈嫔，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你死我活。 转眼就到了秋高气爽的九月份，蔡大人就在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朝上上了致仕折子，李其琛按着惯例拒了。 景仁宫中，慎妃失手摔碎了一个茶盏。 “你说什么？！”她转头眼神凌厉的看向天禄，“我父亲向皇上请辞了！”她一字一句的问天禄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天禄苦着脸抬头看向慎妃，他皱着眉头道：“娘娘，确是如此啊，前朝都传遍了，蔡大人确实上了致仕折子，皇上留中不发，等蔡大人上第三次便是真的致仕啊！” “怎，怎么这么突然，不，本宫不信！”慎妃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站的太猛，她脚下一个踉跄，云溪连忙冲过去扶住她。 “去，去将父亲给本宫召来，本宫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 不得不说蔡大人突然致仕的动作将慎妃打的措手不及，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在前朝蔡大人就代表她，在后宫她就代表蔡大人，她们是一家人，互为各自的势，如今突然有一个人说要撤退，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蔡家并没有人顶上来，一旦她父亲退下去了，蔡家想要再重回权利巅峰恐怕难如登天！ 云溪见慎妃急的不行，连忙安慰两句，“这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老爷他深谋远虑，定不会莽撞行事的。” 可慎妃此时根本平静不下来，她心里头涌现出许多想法，恒儿怎么办，自己怎么办？“还有母亲，这么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是一点儿都没提前察觉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有些恨铁不成钢，若是母亲能够提早察觉她如今也不用如此被动！ “夫人也许也不知晓呢。”云溪道。 慎妃看着还在门口站着的天禄，厉声喝道：“还不去将蔡大人召进宫！” 天禄嘴里发苦，这朝臣哪里是想召进来就召进宫里来的，以前是先报备皇后娘娘，如今是要报到德妃和董嫔那边，等批复了第二日才能进宫，他哪儿有这么大的能耐现在将蔡大人召到景仁宫来。 蔡大人致仕的事情没瞒着，不多时整个后宫也都知道了。 “蔡大人如今正是好年纪，怎么突然致仕了？”姜琬将削好的苹果侧身递给躺在临床大炕上教阿宝读书的李其琛。 李其琛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的道：“蔡国熙年纪大了，人就有些糊涂，不适合再呆在这个位置上了。” 姜琬看向李其琛，没想到他还真的会跟她讲这些朝廷上的事情，这倒是和以前的他不太一样了。不过想来这蔡大人致仕恐怕也是和李其琛达成一致的结果了。 姜琬说了一句就没再说这些事了，她继续给李其琛喂苹果。 阿宝张开小嘴，半路将苹果拦截到自己嘴里，他嘴巴鼓鼓的，笑的和偷了腥的猫一样，“妃，宝宝要多多的。” 阿贝看见阿宝吃东西，连忙将手中的东西一扔，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朝着阿宝探过头，“锅锅，贝贝吃。” 阿宝从嘴里掏出还没咬完的一块塞到阿贝的嘴里，阿贝满足的咬了起来，眼睛都笑弯了。 “咦~”姜琬嫌弃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手中剩下的一块苹果塞进李其琛嘴里，然后拿自己的手绢给阿贝擦了擦嘴，“你哥哥给你吃粑粑恐怕你都吃的乐呵呵的吧。” 阿贝就仰头笑，小乳牙一点一点儿咬着嘴里的果肉。 “妃，贝贝才不吃粑粑！”阿宝替阿贝声明，“臭的很。” “香也不能吃！”姜琬警告道，生怕阿宝不靠谱，真给他弟弟喂粑粑。 李其琛将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放，看着姜琬道：“你将阿宝想的多没正行，我们阿宝才不会做那些事。” 阿宝有人撑腰更理直气壮了，他趴在李其琛怀里，壮着胆子道：“就是，就是。” 姜琬在阿宝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还就是，今日是谁将阿贝栽菜地里去了，啊，要不是宫人来叫我，你弟还在菜地里坐着呢。” 李其琛还不知道这事儿，他看了看阿贝，又看了看心虚的阿宝，“你把你弟弟扔菜地里了？” 阿宝也知道这事儿不好，他略显心虚的提高声音，“我给贝贝浇水、松土，贝贝长得快。” “阿宝！”李其琛的声音加重了一些。 “爹爹我错了。”阿宝丝滑滑跪，上前抱着李其琛的脖子轻轻的摇晃，“我再不会了。”又送上几个香吻，李其琛本来就没多少的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他似是无奈似是甜蜜的叹息一声，“你个小磨人精。” “我才不是磨人精呢，我是甜宝宝！”阿宝扭了扭小屁股。 “yue”姜琬故作一副被油腻到了的样子，成功的获得了李其琛的白眼一枚。 阿贝才不管大人说什么呢，他嘴里的苹果吃完了，左看看右看看，爬到姜琬身边，“啊。”他张开小嘴给姜琬看。 姜琬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头，又削了一块苹果给他，阿贝拿在手里却没有立马吃，他哼哧哼哧爬到阿宝身边，将手中的苹果举到阿宝的嘴边，“锅锅，吃果果。” 姜琬酸了，“贝贝，不给母妃吃一口啊，只给哥哥吃。” 阿宝探头看看阿贝手中一小块苹果，抱住他的脑袋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姜琬觉得阿贝应该也没听懂。 阿宝伸手拿过阿贝手中的苹果先递到李其琛嘴边“爹爹，吃一小小口哦。” 李其琛笑着咬了一个牙印，虽然没吃但也觉得这苹果甜了，阿宝又转到姜琬面前，递给她：“妃，吃，嗯，两口。” 姜琬就得意的看向李其琛，他是一小小口，她是两口。李其琛觉得好玩儿，一个苹果也叫她比上了，算了，让她吧。 “看来阿宝还是向着母妃啊。” 阿宝忙不迭的转头对李其琛道：“爹爹，宝宝也向着你啊。” 这给她大儿子忙的，姜琬抱住阿宝的小身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哎呦，好甜啊。” 阿宝这才满意，又哼哧哼哧的爬回去，和阿贝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起来。 两哥俩你好我好，头对着头吃果子，李其琛就挪到了姜琬身边，他放在炕上的手就拉上了她的，“对了，过几日秋猎，你的衣裳做好了吗？” 第326章 出发秋猎 马车咕噜噜的碾过地上微黄的干草，一行南飞的大雁从空中飞过。 秋高气爽的季节一到来，历代皇室便会开始着手准备一项例行游乐项目——盛大的秋猎。李其琛已经连续几年没秋猎了，今年倒是突然吩咐内务府准备起来了。 事实上秋猎不仅仅是一项游乐活动，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次规模庞大的军事演习，皇帝通过亲自参与其中来检验帝国最精锐部队的战斗水平并在此过程中进一步的巩固自己的权威和军队的控制力，所以说秋猎对于皇室成员来讲意义重大。 所以不仅文武百官会去，还会从全国各地征调的精通骑射的官兵一同参加。 这后宫伴驾的事儿就叫德妃和董嫔扯了一回头花，这回去秋猎来回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不比宫里，皇上和后妃的相处时间久了自然更容易获得圣宠，这样的好机会自然得留给自己人。德妃要照顾与自己相好的后妃董嫔要借此拉拢其他妃嫔，但是这名额就这么多，谁都不肯想让，这事儿就扯皮起来。 最后名单就定下姜琬、德妃、慎妃、荆嫔、裴嫔、曹贵人、谭贵人、章常在、施常在、郁答应。 姜琬今日起的特别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映雪和程姑姑给扒拉了起来，全程闭着眼睛叫宫人给她装扮，上了马车她就躺下睡了过去。 阿宝和阿贝倒是精神抖擞，两人坐在李其琛那辆马车上，一路好奇的张望。 “爹爹，爹爹，我要骑马。”阿宝羡慕地看着外面随行的禁卫军，穿着戎装，神采飞扬的骑在大马上，日光打在他们的盔甲上，用他母妃的话来说就是酷毙了！ 阿贝是个复读机，他晃着李其琛的胳膊奶奶道：“骑马，骑马。” 李其琛往外看了一眼，外头蓝天白云的，瞧着就感觉比皇宫里的四方天开阔，秋高气爽，很适合骑马驰骋。 他起了心思，“爹爹带你们骑马，不过你们要听话。” “奥，耶耶，听话，听话。”阿宝直接崩了起来，马车一晃，差点摔倒，还是李德海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才幸免与地毯接吻的结局。 阿宝也不怕，抱着李德海的脖子嘿嘿的笑，为即将到来的骑马时刻兴奋不已。 阿贝脑袋蹭蹭李其琛，也是很向往，“骑马，骑马。” 李其琛叫了停，侍卫牵来了他的专属骏马，那是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大健壮马匹，油光水滑的皮毛，肌肉发达，眼睛炯炯有神，充满警觉，看见李其琛它亲昵的将头靠在李其琛的肩膀上。 李其琛伸手抚摸着它的脸颊，“照夜白。” “爹爹，爹爹，我看看它。”阿宝急切的在李其琛腿边跳着，他的身高才到照夜白的腿高，根本看不见照夜白是什么样子的。 阿贝倒是看清了，他坐在李德海的手臂上，伸手去摸照夜白，照夜白不爽的喷他一个响鼻，阿贝被喷了满脸，他揉着眼睛躲进李德海的怀里。 “哼。” 李其琛弯腰将阿宝抱起来放在照夜白的身上，自己也翻身跨了上去。 阿宝的视野骤然一高，眼前是广阔的天地，他忍不住震惊的张开小嘴，“哇！” 李其琛伸手揽住阿宝，双脚轻轻一磕，照夜白感受到了主人的命令小跑起来，风从脸颊上滑过，吹起阿宝的头发，带着他脑袋上绑着的金莲蓬飘了起来。 “啊，哈哈哈。”他欢呼不已。 “嗯？”阿贝看着爹爹带着哥哥跑的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他愣了一下，接着把眉毛皱成波浪形，嘴巴一瘪就准备开嗓。 李德海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小祖宗，奴才这就带您去追，可别哭，再惊了马。” 阿贝看向前方，他问：“追？” “追，肯定追！”李德海连连保证，“走，咱们去找马，骑马过去追。”李德海带着阿贝往马车里走。 阿贝放心了，等会儿找着马就追爹爹和哥哥。 慎妃感觉马车一晃停了下来，她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下，确实是停了。 “怎么停了，你去看看。”她对云溪道。 云溪依言下去看了一眼，很快就回来了，“说是皇上带大皇子骑马，所以停了一下，这就重新启程了。” 慎妃就忍不住烦躁的掀了个白眼。她疲惫的往后一躺，之前她要见蔡父，可蔡父竟然拒绝了，慎妃也不能强压着他进宫，只能不甘地作罢，好在这期间蔡父没有继续上第二道致仕的折子，她还能做的住，只是到底辗转难眠，精神有些不济。 皇宫到围场的距离不算近，沿途设有行宫，今日便会赶到最近的行宫过夜。“等到了行宫，找个机会去将父亲带来见本宫。” 天禄应了一声，这路上毕竟不是宫里，防范没有那么严格，想要找蔡大人去见娘娘没有那么难。 马车晃晃悠悠的，更加助眠了，姜琬一觉睡到中午，她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发现车停了。 “娘娘，午时了，队伍休整，在此地生火做饭，娘娘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御厨去做。”没错姜琬除了行李还带了一个厨子，这个厨子做烧烤有一手，烤出的烤肉无比的香，配上他的秘制酱料，香的不得了，这次秋猎必定会打许多猎物，正好派上用场。 “咱们随意吃一些吧，看御厨做哪样方便又快捷就做哪个吧，到底是在路上，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她看了看四周，“对了阿宝和阿贝还在皇上那边吗？” 映雪笑着给姜琬梳好发髻，扶着她下了马车，“皇上正教大皇子骑萝卜呢，二皇子围在跟前看，眼睛都直了。” 姜琬就笑了，“那我得过去瞧瞧，哪天找个画师过来，给阿宝画一幅骑在马上的画儿，多有纪念意义啊。” “娘娘说的是。”映雪笑着附和姜琬，扶着她走了过去。 阿宝正骑在萝卜身上，小身子挺得直直的，手握着缰绳有模有样的，萝卜是个脾气温和的小马，驮的稳稳地，带着阿宝慢悠悠的逛圈。 “阿宝！”姜琬笑着朝他招手。 阿宝看见姜琬也很兴奋，他笑着喊：“妃，太阳都......呜呜~” 真是儿子一撅屁股李其琛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在外面不要说你母妃。”这可不是永寿宫，这么多人在，叫他嚷嚷出来还得了。姜琬虽然平时不靠谱，可她的体面得维护着，睡大觉这事儿能叫外人知道吗，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呢。 阿宝眨了眨眼睛，缓缓的哦了一声。 在外面不能说太阳晒母妃的屁股了。 第327章 帮我做件事 姜琬看了一会儿阿宝和孔雀开屏似的展示他的骑术，捧场的给他鼓了鼓掌。 阿宝就喜滋滋的，小胸脯挺得更高了，一副自豪不已的样子，“我会骑马，我带爹爹、妃和贝贝。” 一句话又收获了在场几个人的心。 炫耀过后，姜琬就抓着俩孩子去吃午饭了，李其琛也要和大臣们共进午餐，展现一下君臣相谐的画面。 “妃，我要嘘嘘。”阿宝午饭多喝了两碗汤没多久就闹着要出恭。 姜琬四处看了看，指着被围起来给女眷们上厕所的地方道：“母妃带你过去上厕所。” “我不要，臭！”阿宝摇着身子拒绝，那么多人去用，不用靠近都觉得臭。 “哪里臭了？”姜琬指的那处是贵人们用的，一用完就有宫人过去处理，哪里有他说的臭，阿宝这纯粹是心理作用。 “不要，不要，我就不要去！”阿宝都快忍不住了，他夹紧双腿哼哧哼哧的着急，“我要尿裤子了！” 姜琬要被这孩子头疼死了，这是哪来的精神洁癖。眼看着阿宝要尿裤子了姜琬连忙抱起他往河边的树林中跑去。 “娘娘！”伺候的宫人连忙跟上。 姜琬给阿宝脱了裤子，自己自觉的退开一步看向河对岸。 “妃，你不看哦。”阿宝一边扒着裤子尿着一边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谁爱看你的小牙签啊。” 姜琬眼睛一扫，扫到前面的河岸边站着两个人，虽然有些远，但姜琬还是看清楚了，是施常在和郁答应两人，感谢穿越过来拥有的5.0纯新眼叫她重获光明。 她朝映雪招招手，指着那边道：“你瞧那两人在干什么呢？” 施常在和郁答应站的地方恰好是河道蜿蜒出来的一截，站在她们这个方向正好能够看到那边的全貌，映雪凑过去一瞧，“这施常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往河边走啊？” “还真是。” “什么，什么？”阿宝自己提着裤子凑过来也往那边瞧，不过他个矮，还被草丛给遮挡住了根本什么都没瞧见，急得他直跳脚。 “嘘，嘘。”姜琬赶紧提醒他小声一点儿，伸手将他抱起来一起往那边看。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情绪很是激动，施常在一个没站稳直接摔进了河里，这河水很是湍急，施常在直接被冲了几米远。 郁答应好似惊着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连忙跑过去追，只是她身子弱，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上。 幸运的是施常在抓住了一棵垂在水中生长的树木，被听到惊呼声赶过来的宫人救了上来。 姜琬等人面面相觑，这是 ...... 两位大管家，宫里留一位，这里带一位，这后宫的人出了事，德妃很快就赶了过来。 她看着昏睡中的施常在又看看浑身狼狈的郁答应，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施常在的侍女如梦抱着施常在哭的梨花带雨，“郁小主来找我家主子，说是有事要同我家小主说，不让奴婢跟着，谁知道，谁知道我家小主就落了水。” 如梦话虽明说，但意思就是郁答应推的施常在，要不然怎么就单单施常在落了水呢。 德妃看向郁答应，冷声道：“郁答应，你可有话说？” “嫔妾确实是找施常在说话，但施常在并不是嫔妾推的。” “可有人能证明你没有推施常在？”德妃又问，但她这话有陷阱，直接将郁答应推到自证的境地。 郁答应攥紧了手心，没有人看见，她颓然的塌下身子，猛烈的咳嗽起来。 围观的人谁也没有为郁答应开口，毕竟是个小答应又不得宠，犯不着费心费力的帮她一把。 “既是无人证明，那便先将郁答应看押起来，等施常在醒了再做处置。”德妃看了施常在一眼，做出决定。 “呦，这是发生什么事情啦？”姜琬扶着映雪的手摇曳生姿的从一边走了过来。 姜琬位份最大，她一来，众人都给她行礼。姜琬免了礼，看看施常在又看看郁答应。 “施常在这是溺水昏迷了？怎么不见太医来啊，就让人这么干放着？” 德妃一顿，“已经叫人去叫太医了，想必很快就到了，贤妃怎么过来了？” 姜琬回头对着德妃一笑，“看这里热闹，过来瞧瞧。” 德妃一噎，还当她过来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姜琬绕着施常在转了一圈，“本宫刚刚在河岸边似乎是瞧见施常在和郁答应了呢。”她笑眯眯的扔下一句话。 郁答应猛然看了过来，贤妃娘娘看见了，那她肯定看见她没有推施常在。 “娘娘......”郁答应热切的看向姜琬。 “咳咳咳。”施常在咳了几声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我，我这是怎么了？” “小主，您落水了小主。”如梦哭着提醒道。 施常在脸色苍白的打量了一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是了，我和郁妹妹一起说话，只是闹了些矛盾，一时激动，不慎滑倒跌进了河里。” 德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倒是险些冤枉了郁答应。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便都散了吧，施常在也快回去换洗一番叫太医看看。” 她说着率先带着一部分人走了，施常在也虚弱的由着宫人抬走了，原先人满为患的河边只剩下郁答应和姜琬等人。 “多谢娘娘为嫔妾证明。”郁答应跪着向姜琬道谢。 姜琬却是一笑，“不客气，你帮本宫做件事就行。” 郁答应惊讶的抬起头，贤妃娘娘有什么事情是要她去做的？ 姜琬俯身在郁答应耳边说了几句，郁答应惊讶的看向她。 落水的事情就是个小插曲，修整完毕后整个车队又开始上路了。马车一路前行，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了行宫。 姜琬她们这群女眷直接被拉到了行宫后面安置。 姜琬一进房间就招呼着奶娘带着两位皇子洗漱，今日兴奋了一路，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大家都累了，赶紧收拾收拾休息吧。 至于李其琛，自然是不和妃嫔睡觉的，舟车劳顿了一天，哪还有心思啊。 第328章 龙葵果实 皇家出行声势浩大，马车一连走了五天才到达围场。 姜琬起先还很兴奋，接连坐了几天的马车人也蔫了下去，这皇家的马车再是改造也还是颠簸，更不要说这路上都是泥土路，晃晃悠悠个没完。 宫人来通禀说到围场了，姜琬直接欢呼出声，终于，她终于能脚踏实地了。 早有先行部队将营地都安排好了，她们到了便能直接进帐篷休息了。她们到的时候是中午，倒是可以直接吃饭了，姜琬她们主仆好好的吃了这几天最丰盛的饭菜，宫人们将随身带着的行李打开开始整理营帐，好叫主子住的更舒服。 德妃作为管事的，还不能休息，除了后宫女眷，随行的大臣们的家眷也要她安排妥当，这些大臣们有不对付的，那他们的帐篷就不能分到一块儿，须得安排几个地位相当有同两家都没有过节的隔开。还得一个个的问问那些女眷们有没有什么不适的，都可以跟德妃那边说，那些年纪大的，身体不舒服的，也都得一一派人过去询问，所以一到地方德妃就忙的脚不沾地，姜琬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这德妃可朝着贤妃的样子做呢。 休息完，姜琬闲的无聊，索性带着阿宝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风景也不错。 “阿贝睡醒之后给他喝一杯温水。”姜琬嘱咐了一声，换季干燥，阿贝都有些便秘了。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奶娘笑着应道。 “跟贝贝说我一会儿就回来哦。”阿宝对着奶娘也叮嘱了一声。 “哎，奴婢记得了大皇子。” 姜琬拉着阿宝的小手带他走出了营帐，金秋的阳光挥洒而下，照耀着漫山遍野的树木丛林，一阵风吹过，叶子如同细碎的金子一般闪烁着。广袤的草原，绿意褪去，如同镶嵌在大地之上的金黄色地毯，美得像是童话世界。 “好美！”看着这么开阔的美景，姜琬的心胸仿佛也跟着开阔起来。 阿宝冲在前头，这里跑跑，那里蹿蹿，高兴的不得了，忽而他想起什么，“妃，金元宝呢？” 姜琬想到金元宝颇为无语，谁能想到一只狗它晕马车啊，还不如银锞子稳重呢。 一开始是装进了笼子里放进马车上带着，可金元宝它在马车上晕车，吐了一笼子，没办法，养狗的小太监只能抱着它坐在车辕处，想着它吹风总好了吧，谁知道它还是蔫蔫的，站都站不稳。后面就试着叫它自己跑，可路那么长，跑起来太废爪子了，磨得那么厉害，姜琬心疼，只能叫它晕着吧。 “金元宝晕车呢，这会儿叫它缓缓吧。” 阿宝就皱皱小鼻子，“金元宝太笨了，我都不晕车。” “是是是，您最棒了。”姜琬敷衍两句，她转头看见一株缀满了黑紫色小圆球的小苗，底下的叶子干枯了，黑紫色的小圆球却显得更加圆润可爱了。 “是天天果。”姜琬伸手摘了一个，果然是她小时候吃过的天天果。这天天果是她老家的土叫法，学名是龙葵，这个黑紫色的果实吃起来甜甜的，在没有零食的童年生活中，田间地头的龙葵果实很大的丰富了姜琬的口腹之欲。 “这在奴婢的老家叫黑豆豆。”程姑姑显然也认识这野果子，她摘了一颗，神色中有一抹怀念。 姜琬身边随侍的宫人有不少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也都见过这东西，此时见着，颇有种见到老乡的亲切感。 姜琬摘了一颗，用帕子擦干净放进嘴里嚼了嚼，还是和印象中一样的好味道，酸甜可口，就是太小了，一口都尝不到什么。 “什么，是什么？”阿宝扒着姜琬的手要瞧，他也要吃。 姜琬摘了一个喂到阿宝嘴里，阿宝嚼了嚼，虽然小了点儿，但甜甜的好吃！他也不叫姜琬动手了，自己伸手去摘，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好好吃啊。”阿宝满足的一咧嘴，满嘴都是黑色的牙齿！ 姜琬蹲在他旁边也摘着吃，娘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将一株小苗都摘光了。两人嘴巴一样的阙黑，都是贪吃惹的祸。 “没了，爹爹和贝贝吃不到了。”阿宝四处一打量，这附近就这么一棵龙葵苗，再多都没了，眼前这棵还被娘俩吃了个精光。 “那就不告诉你爹爹和贝贝不就行了，这是咱俩的秘密。”姜琬眨着眼睛和阿宝密谋。 “贤妃娘娘！”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姜琬猛地回头去看是一个面生的小郎君。 “镇国公邓镶之嫡幼子邓穆见过贤妃娘娘，大皇子。”邓穆抱拳行了一礼。 姜琬瞬间端庄持重起来，她站起身子，一派温和道：“原来是镇国公家的郎君，当真如镇国公一般器宇不凡。” 邓穆忍不住用余光悄悄的打量着姜琬，她好似比之前在御花园见到的更美了，精致的骑装将她的身形勾勒的婀娜多姿，瓷白的肌肤在这金色的阳光中泛着光晕，眉如远山，眸如秋水，朱唇粉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像是神仙妃子般高不可攀，可偏偏她此刻嘴角挂着一圈黑紫色的汁水，不仅没有破坏这美感，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丝俏皮，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按理说此刻他该礼貌的告退了，可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挪动不了分毫。 姜琬看着这小郎君也觉得奇怪，他怎么还不走！ 这人多眼杂的，她一个宫妃，他一个外男，还是不要同框为好，“既然......” “仆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林子中还有许多龙葵果实，娘娘和大皇子若是想去，仆可以带路。”邓穆脱口而出。 姜琬皱了皱眉，这人咋回事，这么猛的吗，连皇帝的宠妃也敢搭话，她寻思着自己也没释放什么讯号吧。 姜琬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不必了，本宫出来也久了，这就回了，邓公子也尽快回去吧，这里离女眷营地比较近，邓公子往后还是少来为好。” 说完她就拉着阿宝往回走，邓穆看着姜琬的背影心下懊恼，他不该说这句话的。 一路上姜琬眉头紧皱，这宫斗剧中这种宫妃与外男私相授受的桥段可太多了，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妃子给自己带上绿帽子啊，所以一旦牵扯上这种事情的，都少有好下场。姜琬联想了下自己被陷害的场景，若是自己给李其琛戴了一顶绿帽子，他会怎么做？ 姜琬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个激灵，“吉祥，你派人去盯着这个邓公子，别用咱们明面上的人。”总觉得心惊肉跳的，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第329章 夜谈 被扰了悠闲，姜琬也没了逛逛的心情，索性直接带着阿宝回了营帐。 “妃，我想吃肉丸子。”阿宝晃着姜琬的手，撒娇同她讨吃的。 “好，回去就叫御厨给你做，加一些脆脆的马蹄，清汤做出来，鲜得很。” 阿宝就快乐的转圈，绕着姜琬的手，自娱自乐的很是开心。 她们走到营帐前，金元宝就甩着尾巴冲出来迎接两人了，哼唧哼唧的往两人身上扑，亲热的不得了。 姜琬抱住金元宝，看着它有些消瘦的身子不由的心疼道：“今晚给金元宝加些大肉，可怜我的宝这几天受苦了。” 阿宝将金元宝从姜琬怀里扒了出去，自己倚进她的怀里，“它不是你的宝，我才是你的宝。” 刚还哥俩好呢，搂着金元宝又是亲又是揉的，现在就嫌弃了。 用完晚膳，李其琛过来看她们娘几个，一掀帘子就见姜琬抱着阿宝坐在地毯上读书呢，阿贝躺在她一边腿上，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这些什么。 “是朕给你的书吧？”他不确定的问。 这是有多不信任她啊，姜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她什么时候拖过后腿？ 李其琛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不是她那些稀奇古怪的书，什么鸭子大力士力能扛鼎，什么豌豆射手发射导弹，乱七八糟的，他都怕阿宝学了什么不该学的。 “今日做了什么？”他问，不等姜琬回答他走到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姜琬已经洗漱过了，如缎子一般的秀发编成了一根大辫子，“这营地条件艰苦，同在宫里时不一样，若有住不惯的你且忍耐一段时日，等回京了就好了，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叫人告诉朕，朕叫人给你准备。” 李其琛看着这么个娇娇软软的人就觉得她该呆在锦绣堆里，同这荒芜的狂野一点儿也不搭，心里就觉得出来一趟叫她吃苦了，莫名这心里头就有些觉得亏欠。 姜琬放开手中的书往李其琛的腿上一靠，她抱住李其琛的手，仰头笑盈盈的盯着他，“同皇上一起吃苦也觉得甜。” 李其琛盯着她，这小妮子实在是会哄人。 “妃，你错啦，吃苦不甜，吃糖才甜。”阿宝这个氛围破坏机真是会煞风景。 “你又知道了！”姜琬忍不住伸手揉乱阿宝的脑袋。 阿宝唧啊吱哇的从姜琬的手中逃脱，抱着脑袋躲到一旁，抱着阿贝同他诉苦。 姜琬想着下午遇到邓什么，觉得还是得和李其琛提一提，万一这人的出现是有人做的文章怎么办，先解释为强。 “这围场可真美啊，臣妾下午还带着阿宝出去逛了逛，我们还吃了一种野果子酸酸甜甜的，阿宝还说爹爹和贝贝吃不到了。” 李其琛笑着听她讲这些琐事，以前他觉得这种吃饭喝水的小事有什么好听的，兀的聒噪，可是如今坐在这小小的营帐中听着姜琬讲一些她和两个孩子的事他竟也觉得有趣。 “对了，我们还遇到了一位公子。”姜琬在我们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她可不是同外男单独相处，周围可一大帮子人呢。 李其琛挑了下眉等着她讲下去。 “他说他是镇国公的幼子，说前面树林里还有天天果，他可以带阿宝和臣妾过去找。可是臣妾才刚刚吃完天天果，嘴巴和阿宝的一样黑，窘迫极了，赶紧溜回来了。”她说着还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李其琛一时间没想起来，只以为是半大的孩子，还打趣姜琬，“贤妃娘娘下次在外面可得好好的维护一下形象，不然人人都知道阿宝的母妃是个贪吃鬼，看你还如何在外面行走。” 带不动啊，带不动。 姜琬看着李其琛心里叹了口气，我可已经坦白过了。 也不能怪李其琛没往那方面想，一来姜琬说的幼子，镇国公的孩子十几二十个，李其琛下意识的就以为幼子应当也就是几岁的稚儿，哪里还能记起镇国公的幼子今年几何呀。二来这外人惦记皇帝的女人那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勇士啊，他完全没考虑到这一茬。 姜琬丧气的往李其琛腿上一趴，不动了。 蔡国熙在回避了几次后终于还是被慎妃请到了自己的营帐内，此时的营帐内死一样的宁静。 慎妃看着一副淡然于外的蔡国熙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质问道：“父亲，您如此行事难道您就没有想过为我和恒儿想过吗？这吏部尚书的官位您说放弃就放弃，手中的权柄说丢就丢，您是潇洒了，您可有想过女儿在宫里该有多难，那些同我敌对的人又会如何对我，父亲您想过吗？” 她说了这么多，可蔡父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动摇的意思，她自嘲一笑，“是啊，父亲您宠妾灭妻，嫡子嫡女弃如敝履，反倒把那个庶子捧在手心里，便是要辞官了，也要四处奔走为他铺路，若不是我一番打听，我竟还不知父亲要将蔡家家主的位置让给那个小贱种。” “啪。”蔡国熙忍不住扇了慎妃一巴掌，这一巴掌扇的又急又狠，慎妃的嘴角慢慢的流出一道鲜血。 蔡国熙气的胸脯臌胀，一双浑浊的眸子也睁圆，“你这个逆女，如此诋毁你的父亲，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你以为你做的事情皇上都不知道吗？错！千万不要拿皇上当做三岁小儿，封家的事情以为为什么会这么顺利，自然是皇上想办封家，你的那些小算计在皇上眼里明镜一样。” 慎妃当然知道皇上是知道的，“可那又怎么样？皇上知道却还是允许您做，难道这不是皇上不是默许的吗？” “所以代价就是我辞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他只是对大公主和三公主还有些情谊这才没有动你，但是我辞官都是被你连累的，是你，将我这些年的辛苦毁于一旦！”蔡国熙脸色狰狞的嘶吼道。 慎妃觉得可笑至极，“我说要对付封靖雁的时候父亲您没反对，皇上也没反对啊，怎么如今都怪罪到我头上了？” “是觉得不能给你的宝贝儿子谋取一个更好的前途所以气急败坏了吧？” 蔡国熙忍不住又扇了慎妃一巴掌。 慎妃伸手抹掉嘴角的血，看着手上刺目的鲜红，她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并没有办法阻止蔡父辞官。 “你辞官可以，但是我要你在走之前将恒儿推上去，像对那个庶子一样，给他某个官位外放也行，总之恒儿必须做官，否则，只要我还在一日，那个庶子就别想压在恒儿头上，父亲，我说到做到。” “你！”蔡国熙指着慎妃怒目而视，可慎妃不仅仅是她自己她还有大公主和她身后的那些人，一旦他退下去了，就没有人再给朝儿遮风挡雨了，这一刻，蔡国熙犹豫了。 第330章 小孩子玩闹 第三日才是秋猎的正日子，第二日晚上则是安排了晚会，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增进一下感情。 许是换了地方叫老李有些兴奋，昨儿闹了许久才停下，导致姜琬快天亮了才沉沉睡去，阿宝醒来的时候被程姑姑拦在营帐外。 “大皇子，娘娘还没起呢，您先跟着奶娘去吃饭好吗？” 阿宝早就知道自己母妃爱睡懒觉，闻言也不闹，他点点头，小大人一样叮嘱道：“别叫她了，叫贤妃多睡会儿。” 程姑姑一听就知道大皇子这话这是学的皇上，她憋着笑意道：“是，奴婢省得了。” 阿宝这才牵着奶娘的手回自己营帐了。哥俩都醒得早，阿宝带着阿贝和一猫一狗吃完早饭，出来一看姜琬还没醒呢，他叹了口气，自个带着阿贝和金元宝出门溜达，银锞子从一旁窜过来，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奶娘的肩膀上，它低下头对着阿贝轻轻喵了一声。 阿宝并没有走远，就在营帐附近的小河边，沿着河岸走，金元宝跑在前头，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碰到鸟儿飞下来它还要猛冲过去捉一捉，雪白的毛发上沾满了枯枝碎叶，脚上的毛毛更是沾满了灰尘。 “金元宝你快嘘嘘。”阿宝朝着已经玩儿疯了的金元宝喊道。 奈何金元宝此时已经听不进去话了，一会儿蹿这里，一会儿冲那边，气得阿宝直跺脚。 小路子安慰他，“大皇子别气，金元宝一会儿跑累了自然会上厕所的。” 阿宝噘嘴，“它一点儿都不听话。” “啊，臭阿宝，快把你的狗带走。”前面传来一声女童的尖叫声。 阿宝往前一看，就见金元宝追着七公主玩儿，七公主被金元宝追的到处乱躲，旁边的八公主和十公主被波及，一时间公主们叫的叫，哭的哭，旁边侍候的人也手忙脚乱的，一边哄着公主，一边挡着热情的金元宝。 阿宝忙跑过去，大声呵止，“金元宝，过来。” 金元宝听见主人的声音，感知到阿宝要生气了，它连忙颠颠儿的跑过来蹭了蹭阿宝，躺在地上翻着肚皮讨好的看向阿宝。 阿宝对了对手指头，皱着脸对七公主、八公主和十公主道歉，“抱歉，抱歉，金元宝不是坏狗狗，它想和你玩儿，你看，你看。”他抱起金元宝的狗头给三位公主看。 八公主被狗吓过，害怕的不行，扑在奶娘怀里不愿意出来，十公主倒是对金元宝感兴趣，她探头去看，金元宝尾巴啪啪地甩在地上，十公主被逗笑了，想过去摸摸金元宝，被奶娘一把抱住了。 七公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向阿宝，“滚开。” 阿宝身边侍候的宫人脸色一变，小路子侧身上前直接挡在阿宝前面，其他人立马围起来，将两兄弟护在中间，石头落在小路子的后背上，砸出一块脏印子。 阿宝的小眉头皱起，“你个坏蛋！”他吱哇乱叫着要冲过去打七公主被宫人七手八脚的拦住了，他们可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实力的，再把七公主打个好歹，本来有理的再变没理了，倒不如回头告诉娘娘，教训小孩子的招数可不止明面上的那些。 阿贝看着哥哥怒了也跟着对着七公主怒目而视，“啊！啊！”他发狠的捏住小拳头。 银锞子从奶娘肩膀上弓起身子，也跟着看向七公主，似乎在锁定什么。 金元宝感受到了阿宝的情绪，尾巴也不摇了，它压低身子，牙齿微微呲着，属于兽类的森冷目光紧紧盯着七公主等人，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就会冲上去。 小路子冷笑一声对着七公主的宫人道：“七公主好教养，对着自己弟弟丢石头，我定然禀告我家娘娘，好好替荆嫔娘娘教教七公主规矩。” 七公主的奶娘吓坏了，她紧紧的抱着七公主，生怕她再动手。完了，完了，那可是大皇子啊，以皇上对大皇子的宠爱程度，只怕七公主和荆嫔娘娘都吃不了兜着走。 奶娘嘴里发苦，面上还得陪着笑道歉：“小路公公，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七公主也不是故意的，况且，咱们都在旁边呢，也没伤到大皇子，这事儿也不必闹的太大，说到底七公主也是被这畜生吓着了，我看不如就这样过去，我们，我们一定上门赔罪。” 小路子才不跟个下人多费口舌，他们大皇子就不能吃这个亏，咽下这口气！ 他阴恻恻的看了七公主的奶娘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主子的事儿，做奴婢的可做不了主。” “大皇子，咱们回去吧，娘娘估计也醒了。”小路子劝着阿宝，这事儿可不能定性为小孩子玩闹，七公主可是往大皇子眼睛上砸呢，就得叫娘娘告诉皇上。 阿宝气哼哼的看向七公主，“哼，我不跟坏蛋一起。”他转身往身后跑去，身边伺候的宫人连忙跟了上去。 七公主的奶娘抱着七公主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这可如何是好。 其他两位公主的奶娘同情的看着这名奶娘，这主子闹了矛盾，七公主是公主自然是没什么事，这身边的人可就不一定了，尤其那还是大皇子。 八公主和十公主的奶娘对视一眼连忙找了借口回去，得跟自家主子说一说这件事，好叫主子心里提前有数。 阿宝一路上都有些不开心，小嘴噘的能挂油瓶了，宫人们想尽方法逗他开心。 “金元宝才不是坏狗狗，它是好狗狗，它不咬人。” 月见附和道：“是啊，那些人不认识金元宝所以才误会的，只要是和金元宝相处过的都知道金元宝是多好的狗狗。” “对呀，皇上和娘娘都夸过金元宝，皇上可是天子，天子的话难道还有假的不成。”小路子也道。 “对。”阿宝点点头，“爹爹说的都是对的。”他又开心起来，“错的是她，哼。” “对，是七公主错了，咱们大皇子才没错呢。”宫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天天豆！”阿宝指着旁边一株半黄的小苗道。他昨天吃过呢，记得这个东西。 “贝贝快来，吃果果。” 奶娘抱着阿贝走了过去，将阿贝放在地上，阿贝摇摇晃晃的扶着阿宝站好。 阿宝看着这天天豆挂满了枝头，地上还有许多黑色的豆豆，他伸手从地上捡了一颗塞进贝贝的嘴里，自己也塞了一颗。 “哎呦！”旁边的宫人惊呼一声，忙过去扒两人的嘴。这枝头上的是天天豆，可这地上的，它是动物的粪便啊！ “呸呸呸！”阿宝难受的脸都皱了起来，一股怪味在他嘴里乱窜。不过他顾不得自己，连忙去掰开阿贝的嘴，阿贝的嘴里只留下一点儿黄黄的痕迹。 阿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给弟弟吃屎了！ 第331章 干仗 阿宝那边一出事就有宫人过来禀告姜琬，听到七公主用石头砸阿宝，姜琬头发都还没梳呢就往外冲。 “娘娘！”姜琬速度太快，一下子就跑出营帐了，映雪连忙从一旁的衣架上扯下她的外袍跟着跑了出去。 姜琬没跑多远就看见了阿宝和阿贝，阿贝由奶娘抱着笑嘻嘻的看着没什么大碍，倒是阿宝由小路子抱着，哭的眼睛都红了。 “阿宝！”姜琬冲了过去。 姜琬轻抚着阿宝的脸蛋，仔细的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事啊，宝宝？”身上看着没什么，就是两只眼睛红红的，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妃！”阿宝看见姜琬更心虚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他给弟弟吃了粑粑，他是个坏哥哥了。 肯定是吓着了，要不然她的宝不会这样的！ 姜琬一看阿宝这样心里的火就直往天灵盖蹿，烧的她眼睛都红了，“我找她去！” 姜琬转身就往荆嫔的营帐冲去，映雪等身边伺候的宫人怕她吃亏连忙焦急地跟了上去。阿宝揉了揉眼睛 看着姜琬怒气冲冲的背影不解的叫了一声。 “娘娘这是找荆嫔干仗去了吧？”小路子转头询问地看向其他人，他没进永寿宫的时候就听说过娘娘的威名，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娘娘又一直温温柔柔的，叫他忘了娘娘也是能一打七的奇女子。 小路子此话一出，众人默了一瞬，应该都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除了不明所以的阿宝和阿贝，众人都默默地替荆嫔摸了一把汗。 荆嫔此时正在营帐内听奶娘说起刚才在小树林中的事呢。 “你如何不拦着些华妧！那大皇子就是个小霸王，连着他手下的那个畜生也横行无忌的，可皇上宠着他们，得罪了他我们如何有好果子吃。”荆嫔心慌的站了起来，心里怨怪奶娘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动起手来。 “娘娘，也是那畜生吓着公主了，公主才发脾气的。”奶娘辩了一句。 荆嫔气道：“你我都知道是那小畜生惹的祸，可人家能认吗，到时候跑到皇上面前胡天黑地的一通抹黑，叫我们娘俩往哪里说理去。” “娘娘，要不咱们去求求德妃娘娘说说情，德妃娘娘得皇上信重，她的话皇上总会信三分的，小孩子哪有不打闹的，亲兄妹也总有个闹别扭的时候，何必闹的生分了。” 荆嫔眼睛转了转，废后倒台后，她在这宫里是越发的没有存在感了，之前七公主被大皇子欺负德妃就私下里表示站在她们这一边，不若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再同德妃娘娘搭上话，攀上德妃这棵大树。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她本就心烦，听到这恼人的喧闹声更加没了好脾气，“吵什么吵，还有没有规矩！” 营帐的门帘唰的一声被甩开，姜琬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荆嫔惊讶的站了起来，“贤妃娘......啊！” 姜琬直接甩了荆嫔一个耳刮子，直打的她偏过脸去。 七公主的奶娘吓得捂住自己的脸，“娘，娘娘息怒。”她颤抖着说了一句。 姜琬看向她，冷笑一声，“我还忘了你这个老货，公主的教养都是被你这个老虔婆给教坏了。”她上前一步直接一拳捣她脸上，以为捂住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奶娘哀嚎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 荆嫔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被人上门连主子带奴婢的打了一顿，她捂着脸，眼泪不住的流下，气愤的喊道：“贤妃娘娘好大的气派，跑到嫔妾这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 姜琬上前又给了她一巴掌，“你女儿敢拿石头砸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打死你。” 荆嫔被这一巴掌扇的倒退几步，她惊恐的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可惜她看不到外面，她的宫女太监全都被永寿宫的奴才们押在门口，路过的人指指点点的，好奇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更有那好事的，躲在旁边草丛里观看，树杈上了望，还有那贵妇人在附近丢了帕子，来来回回的找不着。 营帐内姜琬冷笑的看着想往外跑的荆嫔，伸手拉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扯，“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我告诉你，我就是打死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荆嫔吓的眼泪直流，“还有没有王法，我是大晟上了玉碟的嫔妃，你只是贤妃凭什么对我动私刑！” 姜琬一拳捣到她肚子上，“凭你教不好女儿，叫她对着别人砸石头。” 荆嫔想要反抗，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力气和姜琬根本不能比，挥出去的巴掌被姜琬钳制的死死的，荆嫔被她捏的手指像是被钳子钳住一样剧痛，痛的她眼泪糊了她脸上的妆。 “我告诉你，下次教你女儿离我儿子远一点儿，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李其琛正在同大臣们谈话，说着明日秋猎的事情，李德海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在李其琛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大臣们只看见李其琛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神情中一丝惊讶又带着三分担忧。 他站了起来，“今日先到这里，明日就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做就行。”说完他站了起来，快速的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李其琛面容中带着一丝肃杀，龙行阔步的走了过来，所到之处跪倒一片。 他来到荆嫔的营帐前就见外面乌泱泱的站了几排的宫人，打眼一瞧都是熟面孔，底下蹲着的几个奴才应该就是荆嫔的宫人了。 没理会请安的人，他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永寿宫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担心。 姜琬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就见着李其琛的皱着眉头站在门口。 “皇上！”她乳燕投林一样冲进李其琛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皇上，皇上......” 李其琛既然过来了肯定已经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表达出她和阿宝的委屈，剩下的就看李其琛了。 姜琬一边哭一边偷偷瞥李其琛的反应，他要是敢偏袒荆嫔母女，她就敢教阿宝给他气驾崩！ “皇上，皇上，嫔妾委屈啊，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小事，可贤妃娘娘不等嫔妾过去负荆请罪就冲过来打臣妾，皇上，贤妃娘娘跋扈至此，您要给嫔妾做主啊。”荆嫔冲过来跪到李其琛脚边哭道，她露出自己被打的红肿的脸颊，好不凄惨。 李其琛的注意力却没有在荆嫔身上，他皱眉捏了捏姜琬单薄的肩膀，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将姜琬给包了起来，“也不穿件衣裳，头发也散着。” “嫔妾，臣妾听说阿宝被七公主扔石头，差点砸中眼睛，就急的什么都顾不得了。”姜琬把窝在李其琛怀里蹭了蹭，“皇上，您不知道，阿宝被吓着了，哭了好久，眼睛都红肿了，他一直是胆子大的孩子，什么时候这样过。” 荆嫔一听姜琬诉苦连忙分辩道：“七公主也是被那狗给吓着了，是想拿石头驱赶那条狗的，实在不是要砸大皇子的，皇上，都是一家子骨肉，七公主如何也不会伤害大皇子的。” “行了。”李其琛呵止荆嫔，“七公主行事如此无矩全是身边的人教导不力，养歪了她的性子，你这个母妃做的实在是失职。” 如果没有意外，阿宝应该就是将来的储君，成为储君首先要身体没有残缺，可七公主这石头是冲着阿宝的眼睛去的，若是阿宝的眼睛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影响的直接是大晟未来的走向，七公主再是年幼不懂事也不能做伤害阿宝身体的事情，这是李其琛的黄线。 “即日起七公主记到王嫔的名下，交由嬷嬷抚养，等回宫后，去温泉庄子陪伴太后吧。”李其琛发了话。 姜琬也愣住了，直接将七公主记到了已经过世过年的王嫔名下，还被遣到了温泉庄子上，一个不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谁还真的将她当做公主相待。 姜琬觉得罚的挺重的，但却什么也没说，希望往后其他公主能够以此为鉴不要想着害阿宝。 李其琛发落完，弯腰将姜琬抱了起来，“鞋子都跑掉了。” 姜琬低头一看，刚刚没注意，此时她脚上一只套着鞋子，一只只有袜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太急了，没注意。” 李其琛就看了她一眼。 第332章 担不起 李其琛用披风将姜琬兜头裹起来抱回了营帐，虽然没露出一根头发丝来，可大家都知道，这个叫大晟最尊贵的男子亲自抱在怀里的就是刚刚匆匆而来的贤妃娘娘。 姜琬的营帐距离这边也没有多远，李其琛抱着她毫不费力的走了回去。 “啊！”阿贝眼尖，首先看见两人，直接化身尖叫鸡欢迎二人。 阿宝则是怯怯的，躲在小路子身后偷偷的看着两人。 李其琛弯腰将姜琬放到榻上，转身朝着阿宝走过去，见他这副样子李其琛有些心疼。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李其琛仔细的检查了下他的眼睛，见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叫李德海去传太医过来给两个孩子诊一下脉。 姜琬在映雪等人的服侍下穿好了鞋子，伸手将阿贝抱进了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贝贝刚才没吓着吧？”刚刚只顾着阿宝了，倒是没有好好的安慰阿贝，他今日也是跟着一起的，怕是也看见七公主砸石头了。 阿贝咯咯咯直笑，一副开心快乐的样子。 李其琛也转身看过来，伸手将阿贝也抱了过去，两兄弟一人一边坐在他怀里。阿贝更快乐了，他伸手抓着对面的阿宝嘎嘎直笑。 奶娘觑着李其琛的脸色小心的回答道：“起冲突的时候二皇子被奴婢抱着站在边上，倒是没有吓着。” 李其琛的脸色缓了缓，这时候的孩子精贵，尤其是宫里的孩子，这般大小的养不活的多的是，他就这么两个儿子，生怕两人有个好歹，千娇百宠的细养着，没想到今日还是差点儿出事。 “今天晚上多注意着些，叫太医也候着，白日里受了惊仔细晚上起烧。”他叮嘱了两句。 奴才们自然是应下了，太医过来把了脉也说没什么，姜琬和李其琛两人总算是放下心了。 姜琬见阿宝还是情绪不高的样子，她抚了抚阿宝的脑袋：“阿宝不怕哦，你是坚强的男子汉，可不要再哭鼻子了哦。” “母妃。”阿宝期期艾艾的看向姜琬，他缩在李其琛的怀里一副心虚又害怕的样子。 姜琬微笑又慈爱的看向他，“怎么了？” 阿宝小手抓着李其琛肩膀上的衣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给贝贝吃屎了？” 姜琬的笑脸凝固住，吃什么了？ 她看向李其琛发现他也一脸便秘的样子，她重新看向阿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所以你哭也是因为你给你弟弟吃......”姜琬还是没勇气说出那个字，她欲哭无泪的转头看向阿贝的奶娘。 奶娘也是一脸欲哭无泪，“奴婢给二皇子漱过口了。” 漱过口了...过口了...口了... 姜琬将阿宝从李其琛怀里扒出来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一巴掌，“合着你是为了这事儿哭，我还当你被吓着了，要找人拼命呢。” 她那时听到说七公主朝阿宝的眼睛扔石头，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害怕又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冲着阿宝而来，当母亲的，怕是宁愿跪着给别人道歉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叫别人来给她道歉吧。要是阿宝的眼睛有个好歹她就是拼了命也得讨回一个公道。 当她看到阿宝的泪水时她以为阿宝是被七公主丢石头吓到了所以哭，那一刻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就想还回去。 原来是阿宝自己做了亏心事才哭的。 她看向李其琛，跪了下去，“皇上，臣妾先前以为七公主冲阿宝扔了石头，又将他吓哭这才冲动上头打了荆嫔。这件事说到底两厢都有错，臣妾也有错，请皇上责罚！” 她虽然不后悔打了荆嫔，但她自己也是有错的，对荆嫔动以私刑本就是犯了宫规，按理当罚，未能约束好宫人和金元宝也是有错，是她的错她认。 姜琬这个主子都跪了，永寿宫的奴才们哗啦啦的都跪下了。 “皇上，是奴才没有及时的约束好金元宝才导致这起事端，求皇上责罚。”养狗的小太监连忙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主子起矛盾，奴才们未能及时规劝是奴才等办事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阿宝还从来没见过姜琬请罪，他隐隐约约觉得是自己闯祸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七姐姐打架了，爹爹你别打母妃，呜～” 阿宝哭的声嘶力竭，阿贝也跟着哭了起来，金元宝夹着尾巴过来舔了舔阿宝的脸，姜琬被两个孩子哭的也觉得眼眶热热的。 李其琛无奈的给小的抹完眼泪又给大的抹，“都别哭了。” “臣妾做错了事，臣妾认罚，皇上不用偏袒臣妾。” “谁说要偏袒你了。”李其琛幽幽道。 姜琬抬起头，看向李其琛，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李其琛伸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下一刻立马被阿宝抱住了手，不叫他再敲。 “你今日这般冲动去打荆嫔确实不该，我知你护子心切，但万一对面是个比你还要强壮厉害的人你要怎么办，冲过去被打吗？” “臣妾......”姜琬不知道该怎么说，咱这也不是武侠剧啊，宫里像她这样的泼妇应该也没有吧。 李其琛看向她，姜琬就哑了火。 “回宫后自请禁足三个月。”李其琛最终定了惩罚。 “是。”姜琬叩谢圣恩。 “起来吧。”李其琛没好气的看向姜琬，接着对跪着的奴才严厉道：“大皇子身边的宫人每人罚奉半年，主子年幼不知事，做奴才的要能预见危险带着主子离开，引导着主子走正途，而不是一味奉承偏袒。” 他比姜琬知道的更多一些，在事情发生后这些奴才是什么表现他也了解了清楚，因着阿宝是他的长子也是唯二的皇子，底下的人就有些过于纵着捧着阿宝，好在这些人还算是忠心护主，要不然今日他就不是敲打了。 姜琬挥挥手，叫伺候的人都下去，她想到七公主，“刚才当着荆嫔的面臣妾没说，七公主毕竟是您的女儿，这样......” 李其琛打断她的话，“七公主虽是无心之失，但她威胁到的是朕唯二的儿子还是长子。”他声音中透着冷肃，“朕不年轻了，担不起这闪失，大晟也担不起。” “总要她定定性子再说。” 姜琬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闭上了。 第333章 法子 “娘娘，求您救救七公主，娘娘！”荆嫔跪在地上抱着德妃的大腿，泪眼朦胧的求着她。 “娘娘，七公主还小，如何离得了母亲的呵护呢，那温泉庄子那么远，就是有个万一嫔妾都赶不及过去，娘娘，娘娘，您自己也有女儿，求您看在嫔妾这颗慈母之心的份上，帮帮嫔妾吧。”荆嫔的天都塌了，又没真的打中那个小霸王，皇上何苦要这般重罚七公主，将她小小一个人扔去温泉庄子上自生自灭。 荆嫔恨毒了阿宝，可又拿他没有办法。 荆嫔的眼泪弄湿了她的罗裙，德妃不适的皱了皱眉头，她为难道：“我能有什么法子，我便是再可怜你和七公主也比不过贤妃在皇上耳边吹两句枕头风来的奏效。” 德妃叹了一口气，心里则是惋惜七公主力气不大、准头不够，若是能一举废了大皇子便好了，可惜了，多好的机会。 荆嫔听了德妃的话心里更急了，她攥住德妃的裙摆，满眼祈求的看向她，“娘娘，娘娘，只要您能救救七公主，嫔妾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只要您说，嫔妾一定去做啊，娘娘，求求您了，救救七公主，她还这么小，我求求您了。” 德妃似是被荆嫔感动了，半晌说道：“皇上的命令谁都无法更改，但却不是不能转圜。” 荆嫔愣住，双眼迸发出希望，她狼狈的擦了擦眼泪，“娘娘，如何转圜，您说，嫔妾肯定照做。” 德妃似是为难道：“若七公主病的起不来身了，那自然是去不了温泉庄子了，若是七公主这病还是由贤妃导致的，皇上心里愧疚或是能两相抵消，七公主就能留在宫里了。” 荆嫔有些犹豫不决，她是位母亲，无论如何也是不想女儿铤而走险的。 “我知道这法子是有些冒险，七公主去温泉庄子上有太后在旁照料也是好的。”德妃笑道。 荆嫔听到太后只觉得自己又要厥过去了，原先太后还能维持些面上的体面，可现在她同皇上闹翻了，除了四公主她还能看得上谁，不磋磨人都算是好的了。 不得不说后期太后作的叫人都印象深刻啊！ 现在荆嫔也不犹豫了，冒险一次总比被放逐到温泉庄子上好。 李其琛走后，姜琬叫来了阿宝几个。 “金元宝你给我站好！”姜琬看着金元宝忍不住叹口气，金元宝是养狗处精心挑选的狗狗，能进宫给贵人们赏玩的狗狗祖上几代都没有过咬人的记录，性格温顺，喜欢与人相处，原先金元宝在宫里一直都只是在永寿宫和养心殿活动，也没遇到过怕它的人，这也导致了姜琬忽略了有些人天生是害怕狗狗的，也就没有刻意交代养狗的小太监给金元宝带好牵引绳。 “往后不许去和其他人玩闹听到没。”她叮嘱着金元宝，金元宝耷拉着脸，微笑唇也不微笑了，它哼唧一声趴在地上，自闭了。 姜琬叹息一声，交代养狗的小太监，“这段时间就不要让它出去了，等天黑了或者早上早点的时候再出去溜几圈，往后出门在外一定要牵好金元宝。” 小太监自知这次犯了大错，受十个板子也不冤枉，听见姜琬的嘱咐连连保证：“娘娘，奴才省得了，定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她又转向阿宝，“阿宝，你是金元宝的主人，要学会约束好金元宝，有些人是天然害怕狗狗的，你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喜欢金元宝，知道吗？” 阿宝点点头，凑过来抱住姜琬，“母妃，我知道了。”他平常都会叫她妃，犯错时才会叫全称，姜琬知道他是真心知道错了。 “嗯。”姜琬也没说要叫阿宝和七公主握手言和之类的，本就是身份不对等，阿宝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他该学会的是这个时代的规则，跟着李其琛的步伐走就行。 “往后可不能给你弟弟乱吃了，母妃这几天都不能亲弟弟了，你替母妃多亲回来。” 阿宝羞愧的往姜琬怀里躲，能不再提了吗。 傍晚的时候姜琬牵着阿宝带着阿贝从营帐中走出，今晚还有晚宴，即便早上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晚上的宴会也都得一个不落的去参加。 天色有些黑了，吉祥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 晚宴设置在营帐最前方的空地上，姜琬需要从一片营帐边上穿过去，行至一处拐角处突然见一名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姜琬眯起眼睛看过去，是成王。 “见过成王爷，阿宝，叫人。”姜琬率先打招呼，眼睛透过成王的肩头往他身后瞧，树影婆娑，什么也没瞧见。 “皇叔。”阿宝乖乖的打招呼。 “哎。”成王热情的应了一声，走过来先是拱手和姜琬打了声招呼，接着走到阿宝身边弯下腰摸了摸阿宝的小脸。 “听说早上七公主吓到了阿宝，阿宝可害怕？” “我们玩儿呢。”阿宝笑着说道，他觉得这个皇叔很陌生，不愿意和他多说。 “多谢王爷关心，王爷也是去参加宴席的吗？”姜琬问了一句。 成王笑着解释道：“我才从宴席过来，那里人声嘈杂，都是些敬酒的，我到这里躲躲清净，一会儿就回去了。” “在这里？”姜琬看向后面黑漆漆的小树林，黑灯瞎火的，伸手都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姜琬表示怀疑。 成王唰的一声打开随身带的折扇，扇了扇，“此处有景、有月、有清净，实在放空心神的好去处，就是可惜没带一壶酒过来，要不然对月独酌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这天也挺凉的了，姜琬不知道为什么要扇扇子，不冷吗。 她奥了一声，“那便不打扰王爷清净了，本宫先带着阿宝和阿贝去宴席了。” 成王笑着让开路，“贤妃娘娘请。” 姜琬带着众人走了过去，待走远了，她问映雪，“你有没有闻到成王身上的味道？”一种木制的香味，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映雪摇了摇头，“奴婢并未闻出什么味道。” 许是她恍惚闻错了。 姜琬松开眉毛，“咱们先过去吧。” 第334章 八卦 姜琬到的时候宴席上已经有许多人了，今日这宴席倒是没有分男女席，只简单的将女眷们分在右边，男人们坐在左边罢了。 姜琬如今在女眷中的位份最高，她的座位是最靠近上首的，她牵着阿宝的手走向自己的位置时明显感受到了荆嫔充满恨意的目光 。 她恶狠狠的盯着姜琬和阿宝，恨不得能从她们身上生啖一块肉下来。姜琬面无表情，这宫里恨她的多了去了，若她一个个的都要做出反应那还不得累死。 原本正玩闹的几个公主见阿宝过来了吓得一哄而散，显然她们身边的人跟她们交代过什么，她们看着阿宝和阿贝的眼神都带着恐惧。七公主身边的人明显换了，此刻她推着新奶娘冲着阿宝抓手，想要挠阿宝，不过这次的奶娘早就心有防备，及时的将七公主抓了回去，上个奶娘的下场她可是亲眼见到的。 倒是二公主笑着对阿宝两兄弟打了个招呼。 阿宝本也就不是那么喜欢跟小女孩玩儿，他更喜欢同龄的小男孩，所以对于其他公主的疏远他除了有些疑惑倒是没有旁的情绪。大臣的家眷中也有不少小孩子，阿宝一看见就跑了过去，很快就和一帮小孩子玩儿成了一片。 姜琬坐在位置上，宫人给她上了一些烤肉，都是下午才猎的，经过御厨的巧手，变得焦香诱人，姜琬吃的胃口大开。其他人还没来，姜琬就已经吃了个半饱。 “哎呦，如今谁还乐意请长山伯家的人赴宴啊，还不够晦气的，上次他家的人不请自来被人给请出去了。”坐在姜琬右后方的是东平侯的妻子韩王氏最爱打听旁人家的八卦事，此时她就和她旁边的庆亲王的王妃许氏说些京城中的乐事。 “可不是，这样的门风谁家沾染上都嫌脏。”许氏回应了一声。 “长山伯那小儿媳听说她娘家都跟她断绝关系了，声称没她这个女儿，自那以后就病了，说是估计挺不过这个冬天了，也是造孽，自己不检点连累的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来。” 韩王氏点头，“可不是，他家的那大儿媳之前不是吞金自尽了吗，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儿呢，长山伯夫人也是惨，她娘家老太太眼睛都快哭瞎了。” 姜琬听的耳朵都支棱起来了，没想到还能听到长山伯家的后续，这炸裂的一家子如今已经是人人喊打了。 她叫映雪给她拿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听，倒是没想到李华雯那般古板的小姑娘娘亲这么爱说八卦。 “萧家的夫人还过去劝呢，都是中年丧女的可怜人呢。”韩王氏叹息一声。 姜琬没忍住，转过身问道：“你们说的萧家的夫人，是成王妃的娘家人吗？” 韩王氏和许氏一惊，她们两个咬耳朵，没料到竟给贤妃娘娘听了去。两人连忙请罪，“污了贵人耳朵，实在是......” “没事，我也爱听，宫里都没什么新鲜事儿，还是你们二位讲的精彩。”姜琬还给两人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儿。她伸手捏了一颗瓜子儿自然而然的磕了起来，一副加入的样子。 韩王氏和许氏二人见贤妃一副好奇的样子，直觉遇到了同道中人，再说了这些八卦京城人人皆知，她们又没说错，还能冒犯不成。 “哎，你们刚刚说的萧夫人是谁啊？”姜琬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韩王氏知道姜琬是外地来的，对这京城的人事不太熟悉，连忙回道：“对啊，成王妃也是个可怜人，这么年轻就去了，萧夫人真是快哭瞎了一双眼睛。” 姜琬磕着瓜子附和了一句，接着又不经意的问：“听说成王和成王妃关系很好，怎么也不见萧夫人和成王走的近啊，之前萧夫人和成王见着也没见打招呼啊？”姜琬这句话半真半假，她也没见着萧夫人，纯粹是信口胡诌。不过她说的太自然了，倒是叫人怀疑不起来。 韩王氏顺口说了一句，“嗐，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两夫妻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听说成王妃怀孕的时候还同成王闹了顿别扭，成王妃还回娘家了，我那堂妹的外家嫂子的堂侄女嫁给了萧家隔壁，这事儿虽然隐秘，可我那侄女看的真真的，成王妃红着眼睛回的家，在娘家呆了好几日呢，不过对外说是成王送成王妃回娘家让亲娘陪着，实际上你们猜怎么着？” 姜琬和许氏捧场的问：“怎么着？” 韩王氏一拍手，脸上带着一丝嫌弃一丝兴奋，她四下扫了一眼，凑近两人轻声道：“嗨呀，还能怎么着，外面有人了呗！” “什么？！”姜琬眼睛睁的提溜圆，好家伙这成王还真是个烂人，老婆怀孕呢还在外面胡搞，真是该剪了那孽根到宫里做太监。 “怎么说？”许氏也是好奇，这成王成王妃伉俪情深京城里可是传遍了的，哪家的小姑娘没偷偷许愿想遇上成王这样的，没想到私下竟是这样的。 韩王氏撇撇嘴，“男人不都那样吗，哪有不偷腥的猫啊，我那侄女家的老太君还劝萧夫人来着，后来成王妃难产去世我看八成也是被成王伤透了心。”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姜琬感叹一句。 “那德妃也挺伤心吧，好闺蜜去世了。” “是啊，虽然之前闹别扭，成王妃还赌咒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可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这姊妹情谊哪儿能说没就没的，这么多年了她对成王世子是真上心。”韩王氏感叹一句。 “闹别扭？”姜琬回味着这三个字，她叫吉祥打听的可没有这一茬，在吉祥打听来的话中，德妃和成王妃那是亲如姐妹一句嘴都没拌过的，原来竟还有分崩离析的时候。 “闹什么别扭？”姜琬放轻了声音问。 韩王氏正要说，余光瞥见德妃正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她忙站起来，扬声远远的对德妃行了一礼，“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笑着看了看韩王氏、许氏，又看看姜琬，笑着问道：“在说什么？” 姜琬闲闲的磕了一颗瓜子，笑眯眯的说：“闲聊几句，德妃娘娘也来听听吗？”她说着又转向韩王氏和许氏，“长山伯家的趣事要是还有有更新，告诉我一声。” 韩王氏和许氏笑眯眯的应下，没想到能和贤妃娘娘一起说八卦，这关系不就搞上了吗。 第335章 秋猎开始 没多久李其琛也带着几位大臣走了过来，虽然如今出来秋猎，可每日从四面八方送过来的折子还是堆满了他的桌案。 姜琬看着都能联想到自己之前，一大堆的工作等着自己，做不完做不尽，现代牛马更可怜的是等到三十多的时候想干活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这么一想，姜琬又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李其琛往座位上一坐，说了几句开场白，接着大家就自在的吃吃喝喝看看歌舞，气氛很是欢快。 李其琛吃了几口菜眼睛就扫到了一旁嗑瓜子的姜琬，嘴巴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他看了看自己的桌案上，一碟子烤鹿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给贤妃送去。” 李德海躬身应下，端起小碟子走到姜琬面前，“娘娘，皇上惦记着您爱吃美食，特意赏了您这道菜，鹿肉滋补，正适合娘娘您。” 姜琬已经吃的很饱了，可李其琛这爱心投喂她也不能扫兴不是，于是对着李其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多谢皇上，我正想多吃两块呢。”她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虽然吃饱了，但还是很香，“好吃，皇上。” 李其琛就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旁边的慎妃看见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庭广众的和皇上眉来眼去，真是风骚轻浮，她烦躁的饮尽杯中酒。 下方的荆嫔更是恨得牙痒痒，心里的想法越发的坚定。 晚上的宴会算是圆满结束，大家各回各的营帐，今晚养精蓄锐，明日才是秋猎开始的正日子。 第二日一早，几乎是所有人都起来装扮了，换上新做的骑装，带着英姿飒爽的面貌聚集在营地前。 女人第一眼最关注的永远是着装，姜琬一身结合了许多部古装剧改良的骑装一亮场就吸引了众多女眷的目光。 抛弃的原本骑装的简单的样式，姜琬的骑装搭配了很多异族风情的配饰，兼具利落洒脱与精致，石榴红配金绣，耀眼夺目。 “娘娘这骑装可真是好看，这样式也没见过，现在都时兴这种了吗？”韩王氏自觉与姜琬已经是聊得来了，因此直接开口夸赞道。 姜琬笑道：“画了样子叫内务府做的，东平侯夫人若是也喜欢我叫映雪将花样子给你送去，作为交换，夫人可要多与我讲讲这京城的热闹啊。” 韩王氏咯咯笑着，“那可多谢娘娘了，这样式好看，给我家小女做上一身她肯定是欢喜极了。娘娘爱听，臣妇自然乐意给娘娘讲讲咱们京城的风貌趣事，就算不换臣妇也愿意啊。” 有了韩王氏开头，众夫人七嘴八舌的开始问姜琬讨要衣副样子，就得有来有往的才能同贤妃搭上关系啊。 德妃默默的看着姜琬被众人簇拥着，转身笑着对其他妃嫔道：“贤妃还真是受人欢迎。” 谭静和冷笑一声，“当真是众星捧月，我们这些莹莹星光怎么能同月光争辉呢。”她说着又凑近荆嫔，“荆嫔娘娘可是深有体会呢。” 荆嫔攥紧帕子，胸口不住的起伏，似是那天的屈辱又重现在她身上，她双眼猩红的看向谭静和，“谭贵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毕竟荆家还在。” 谭静和脸色唰的阴沉下去，“你我也别大王笑二王，都是输家端看谁能笑着赢回去了。” “也劳妹妹使点儿劲才是。”荆嫔满脸狠厉的说道。 没多久李其琛也出现了，穿着一身银白色绣莲花暗纹的骑装，里面搭配了银红色的里衣，很是飘逸，腰间佩戴着一柄通体银白的软剑。 姜琬还从未见过李其琛这个样子，当真是有些鲜衣怒马的少侠的感觉了，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李其琛敏锐的察觉到了姜琬的视线，毕竟大家都是低垂着眼睛，生怕自己冒犯天颜，只有她，目光不住的扫在他脸上，胸上，腰上，大胆的很。 “咳。”他轻咳一声提醒姜琬注意形象，他知道她很是喜欢自己，但在外面还是要端庄持重才是。 随着李其琛的到来，众人下跪迎接。 一时间集合完毕，擂鼓鸣号，声震四野，李其琛对着天地山神祭拜后，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我大晟勇猛的男儿在哪儿？” “在此，在此。”震耳欲聋。 “今日，拿出你们的本事，叫朕看看我大晟男儿皆是最有血性、最一往无前的真男儿，去吧，朕在这里祝各位所向披靡，旗开得胜！” “凡是狩得的猎物前三名的，朕都会给他赏赐，儿郎们，尽情驰骋吧！” “为了大晟，为了大晟！”众人听的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高呼，声音大的惊飞了丛林中歇脚的鸟儿。 李其琛跨上照夜白，拉开弓箭，对着天空射出第一箭，众人纷纷上马，策马追了上去。 阿宝骑着他的萝卜由侍卫牵着跟在李其琛旁边。 “爹爹给你打猎物吃，阿宝在这里等着爹爹？” 阿宝乖乖点了点头，“爹爹慢点儿。” 李其琛翘了翘嘴角，一夹马腹，照夜白如一支利箭般飞驰出去。 “长刀大弓，坐拥江东，车如流水马如龙。看江山在望中。一团箫管香风送，千群旌旗祥云捧，苏台高处锦重重。管今宵宿上宫。”不得不说皇室秋猎真的声势浩大，姜琬不由感叹了一句。 男人们去打猎了，女眷们也纷纷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马，难得出来，她们便是不会打猎也要试试骑马在外围溜达溜达的。 倒是章常在，利落的翻身上马，那矫健的身手一看就是会骑马的。今日她发髻束起一身白色的飒爽骑装，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无端的就吸人人的目光。 “章常在好俊的身手。”德妃笑着赞了一句。 章常在笑了笑，“不敢当娘娘的夸赞，只是在家时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 “章常在过谦了。”德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一拉缰绳也冲进了林子中，身边侍候的人也连忙跟了上去。章常在后面也进了树林。 大家或是去狩猎或是叫人牵着马去别处逛逛，渐渐地，这里也没剩几个人了。 荆嫔看向刚刚坐在马上正听着别人讲骑马的注意事项的姜琬故意大声道：“这章常在倒是挺适合陪伴圣驾呢，皇上雄才伟略，身手不凡，这狩猎时有章常在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起才是。倒是不像有些人，无甚长处，也不知道怎么有脸......” 姜琬就当她放屁，跟着宫人认认真真的学习如何骑马，今日也是她第一次骑马，她新奇着呢。 第336章 惊马 原身也是西北边塞之地长大的女孩，西北民风彪悍，男女大都会骑马，‘姜琬’自小也是耳濡目染长大的，本身马术也是极好的，身体的记忆让姜琬很快就有了得心应手的感觉，不多久她就已经可以骑着马小跑一圈了。 “娘娘还说是不会骑马，原来只是手生了。”映雪笑着道。 不得不说，骑马的感觉真好，坐在高头大马上迎着清爽的秋风尽情的驰骋在广袤的田野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自由的味道，久违的放松感袭来，就像是周五晚上熬夜追完最爱的小说后陷入温暖的被窝中安然的入睡的那种感觉。 不必拘束自己，自由自在的感觉！ 姜琬起先还是顾忌着自己是新手并不敢骑远，可这玩意像刷抖抖一样上头，渐渐的她就撒欢起来，向着牧场深处骑去。 宫人们坠在她后面，骑着马护着她的安全。 姜琬正享受的时候，突然从上头直直的掉下一只被射中的大雁，就砸在她的马前，马儿受惊，高高的扬起前蹄。 “娘娘！”随行的宫人连忙加快了速度冲过去要救她。 却有一人速度更快，邓穆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大马斜刺里冲了过来，弯腰伸手一抓，直接拽住姜琬的手腕整个人用力带着姜琬在空中旋转半圈坐到了邓穆的身后。 翻扬的红色的裙摆像是一枝摇曳的彼岸花，缓缓的扎根在邓穆的心中，手中的那点儿温度变得滚烫，他不自觉的眨了下眼睛。 邓穆很快反应过来，他松开手跳下马，单膝跪在地上请罪，“仆失礼，还请娘娘责罚！” 这时下马赶过来的映雪等人急忙簇拥住姜琬，姜琬在她们的搀扶下跳下邓穆的马，映雪吓的眼泪直流，上下打量着姜琬，“娘娘，吓坏奴婢了。” 姜琬拍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慰了她，这才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另一个少年。 汤景明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自己射下来的大雁会惊到贤妃娘娘的马，险些害贤妃娘娘坠马，这一刻他只觉得这辈子都完了，以皇上对贤妃娘娘的宠爱程度，他肯定要被重罚了。 “仆汤景明，中山侯汤临之嫡次子，不慎惊扰了荣嘉贤妃娘娘的马，险些致使娘娘受伤，请娘娘责罚。” 邓穆见好友请罪，连忙帮着求情，“娘娘，景明并非有意要惊吓娘娘，实在是没料到大雁掉落的地方正好在娘娘的路上，求您念在景明也是无心之失的份上，请您从轻处罚！” 姜琬叫吉祥过去查看马匹和大雁，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若真是意外那姜琬也不会得理不饶人。 吉祥检查的时候，映雪捧着姜琬的手腕小心的看着，白嫩的皮肤上一圈抓握的红痕，根据映雪的经验，这些红痕之后肯定会变成一片青紫的於痕。 邓穆偷偷的将余光瞥向姜琬，见那节皓腕上一片被他攥出来的红痕，他恍然有些心悸。 吉祥很快就回来了，悄悄在姜琬耳边回禀并无异常。 那就是意外了。 既是意外，姜琬也不会故意为难汤景明，毕竟他不是故意的而她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受伤。 “等秋猎后自去找中山侯领十个板子便是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放水了，中山侯是汤景明的亲爹，自然不会下毒手，这十个板子既全了姜琬的面子，又将这件事接过，安了汤家的心。 汤景明喜不自禁，连忙叩首感谢姜琬。 姜琬却不想和他们再待了，毕竟是外男，还是少接触为好。 姜琬的马自然是不敢让她再骑了，因此姜琬便和其他人共乘一骑。 姜琬走后，汤景明浑身虚脱一般瘫倒在地，“好险，好险，天知道贤妃娘娘怎么会骑马从这里经过，早知道我就放过那大雁不射出那一箭了。” 邓穆看着姜琬一行人离去的身影，出神的想着什么。 汤景明抬头就见邓穆愣住的样子，他不由伸脚踹了他一下，“愣什么，还不快扶小爷起来，哎呦，吓死小爷我了。” 邓穆白了汤景明一眼，抬脚离他远一点儿。 汤景明嘟嘟囔囔的自己站起来，按着自己的小心脏去捡自己的猎物。 邓穆也要跟去，却被脚下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视线，他蹲下身子捡了起来，是一只耳坠，贤妃娘娘的耳坠子。 他想到这耳坠子坠在她洁白的耳垂上的样子。 “邓穆，做什么呢，走了。”汤景明喊了一声。 邓穆攥紧了手心，站起身，“来了。” 受惊一场，姜琬也没了骑马的兴致，知道阿宝和阿贝由宫人看顾着玩儿的正好，她放心地她回了营帐，映雪拿了药膏给她敷药膏。 “娘娘这伤恐怕要好几日才能消。” 姜琬看着手上的於痕也是头痛，还得向李其琛解释，这一解释又要挨罚了。 谁知道这秋猎开始，李其琛白日要去狩猎，晚上要和大臣们宴饮，抽空还要处理政务，她愣是连着好几日没有机会和李其琛单独相处，这解释的事情也就搁置了。 月照长空，景深露重。邓穆在营帐中辗转难眠，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白日发生的种种，姜琬的身影总是飘荡在他眼前。 他知道，自己不该，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这潮涌的情丝，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感情如同倾泻而出的河水，奔腾着，咆哮着，叫嚣着要填满每一个细胞。 邓穆苦笑，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皇上的妃子，偏偏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他披上衣服下了床来，走到桌案前研磨写下：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看着纸上的字迹眼睛忍不住酸涩，他从荷包中拿出那只耳坠子，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珠玉，“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若是从没见过该有多好，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这样煎熬。” 一滴泪滴落在信纸上。 第337章 催命的爱情 “娘娘，咱们派去跟着邓公子的人有事来禀告。”映雪在姜琬的耳边轻轻说道。 姜琬点了点头，起身悄悄的离开宴席回了自己的营帐，那名宫人早就等着了，见到姜琬他跪了下来。 姜琬抬了抬手，叫人给他搬了个凳子，“说说看都有什么发现。”若是没有异常他也不会来见自己，想必是发现了什么这才过来禀告。 小太监有些忐忑，他只是这次秋猎从行宫调过来的洒扫小太监，第一次直面贵人，生怕做错了什么。 姜琬温和的笑着，“没事，说吧。” 小太监受到了鼓励，终于勇敢的开了口，“奴才近些日子跟着邓公子，发现他和大皇子接触很多。” “阿宝？”姜琬皱眉。 小太监点了点头，“奴才发现这位邓公子似乎有意偶遇大皇子，不过看起来就是带着大皇子捉鸟逮鱼骑马，一起玩儿呢。” 光是这些他应该不至于来禀告。 果然小太监接着道：“但是。”小太监看了姜琬一眼，“奴才有时会去捡拾垃圾，发现大皇子说了许多次娘娘的事情。” 姜琬笑，阿宝这个小人嘴巴是停不了的，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巴巴，就是随了李其琛。姜琬笑了一会儿慢慢回过味儿来，不对，阿宝说她没有问题，可邓穆作为外臣为了避嫌总该会不着痕迹的引导着阿宝说些别的话题，又怎么会一直听阿宝讲她的事情。 姜琬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联系到之前邓穆的举动，这个人对她有好感，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姜琬没觉得荣幸，反而觉得麻烦、避之不及。 该死的，这可不是现代恋爱自由，这是礼教森严的封建社会，何况她还是名花有主的，那主还是所有人都惹不起的霸王龙！ 这简直是往她脑门上贴了一张催命符！ 姜琬不敢想李其琛要是知道了会是先咔嚓掉邓穆还是先咔嚓掉她。 唉，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你倒是对着李其琛使啊，你这攻击错目标了。可她又不能冲过去叫他别喜欢她，也没想好要怎么透露给李其琛，也没自信李其琛会一点儿也不介意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吃亏的总归是女子。 姜琬心里烦躁，对着小太监道：“你做的很好，映雪，给他抓一把金瓜子喝茶。” 送走了小太监，姜琬在营帐里转了装，“映雪，你先去交代阿宝的随侍宫人，往后和邓家的人保持距离，也不必解释什么，另外你给镇国公夫人下帖子，就说我明日想见她。” 既然邓穆自己剪不断这孽缘她来替他剪，给他说门亲总行了吧，也好过你死我也死。 姜琬吩咐后，阿宝身边的宫人就都知道娘娘对于大皇子和郑国公家的公子一起不满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既然娘娘发话了，那就得照做。 因此当天下午再次遇到邓穆时，小路子直接抱着阿宝绕过了邓穆。 邓穆叫了一声大皇子，阿宝从小路子的肩膀处往后看，“穆哥哥。” “大皇子这是要哪儿去，仆要去打马球大皇子去看吗？” 阿宝想去，可小路子直接截了他的话，“大皇子，皇上在等着您呢，咱们得过去了。” 阿宝乖乖点头，不再想着打马球的事情，冲着邓穆摇了摇手说再见。 看着阿宝一行人的背影，邓穆失落的回到营帐，却发现自己的营帐中有人。 “谁！” 一个小宫女从内间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小桶，里面放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些他房间的垃圾。 她对着邓穆行了一礼，“启禀公子，奴婢是德妃娘娘派来给众位添置一些防虫蚁药的，近日有好几位贵人被虫子咬了，公子这里是否安好？” 邓穆四下扫了一眼，见营帐四周确实撒了一圈药粉，不过他做了亏心事，到底是有些不自在。 “我这里无事，往后不要随意进入我的营帐，垃圾放下吧，我的随从自己会收拾的。” “是。”小宫女应了一声，放下垃圾，退了出去。 邓穆见人走了，立马走进内室，伸手拉开桌子上放着的四格柜，见里面的信纸放的好好的，没有动过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抚了抚信纸，都是他一个人的痴妄，这些诗或许就不该存在，邓穆动了毁去的心思，可将这些诗放在火折子边时他又舍不得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如此浓烈的喜欢过一个人，想方设法的打听关于她一丁点儿的消息，即便是远远的看着也好。可那个人却是他提都不能提的存在，他的爱意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毒药，他清醒的知道不该、不能、不许却又忍不住沉溺于追逐她的感觉，像是飞蛾扑火。 邓穆颓然的捂住自己的头。 小宫女将其他的营帐也撒上驱虫粉，这才回了德妃营帐复命，“启禀娘娘，邓穆确实对贤妃存着不轨之心！” “奴婢在他的营帐中发现了他写的诗词，奴婢虽不太懂，但也看出了多是些爱而不得的句子，为了不打草惊蛇奴婢并没有拿回来。” 德妃眼中蹦出惊喜，“哦，都是些什么诗词，读来听听。” 小宫女便将自己看到的诗词背了一遍。 德妃听完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一声，侧头对施常在道：“听听，少年人的爱意，真是炙热的很呢。” 施常在笑道，“炙热是真的，有时候还会烫到人呢。” “哎呀，贤妃娘娘容貌倾国倾城，自然是引得爱慕者无数，只是单单这单相思可动不了她的根基呢。”德妃似是为难的叹了口气。 “捉贼需捉赃，捉奸须捉双” “娘娘不必为难，嫔妾倒是偶然发现了一件事，定能助娘娘达成所愿。”施常在笑盈盈的看向德妃。 “哦？”德妃挑眉。 施常在上前在德妃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德妃满意的笑了。 “既是东风具备，那便行动吧。” 深夜，映雪匆匆走进内室，“娘娘，郁答应来了。” 姜琬放下手中的梳子，吐出一口气，“请吧。” 郁答应在姜琬的营帐待了一刻钟后又在夜色的掩盖下匆匆离去。 天色渐晓，一场大戏也即将揭开帷幕。 第338章 是贤母妃推的我 今日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半下午天色便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乌云在上空盘旋但这雨滴子却迟迟未落。 空气压抑的令人心烦。 “映雪，你去邀请庆亲王妃和东平后夫人来与我叙话，我一会儿先出去溜金元宝，你看准了时间再将二人带过来吧，勿要让人多等。” “是，娘娘。”映雪应了一声，看姜琬牵着金元宝出门她叮嘱了一句，“天儿要下雨了，娘娘带好雨具，早去早回。” 姜琬冲她笑一笑，带着金元宝出了门。 荆嫔的营帐内。 荆嫔抱着七公主，她目光怜爱的看向她，伸手抚着她白嫩的小脸，“华妧，你听母妃说，我们娘俩能不能好就看今日这一遭了，你一定一定要按照母妃说的做，这样，你就不会被送出宫去了，你最讨厌的大皇子也会受到报应，没了母亲再失了帝心，看他往后还如何猖狂。” 七公主也四岁了，很多话她都明白，更何况皇家的孩子更是早熟，她知道自家同贤妃娘娘家关系是敌对的，母妃今日是要对付贤妃娘娘她们，想到能叫她讨厌的小霸王阿宝吃瘪，她就高兴。 “母妃，妧妧会帮您的。” 荆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样可人的心肝，叫她如何舍得离开她。 “乖孩子。”荆嫔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在她耳边道：“华妧你仔细听好了，一会儿......” 天气昏暗，营帐中又闷又热，邓穆心里烦躁，索性掀了帘子走了出来。他本想去找汤景明，但想到汤景明这会儿指定被他娘压着读书就有些不想去了。他转脚一旁的小路溜达过去。 “哎，今日是贤妃娘娘遛狗啊，贤妃娘娘可真是好看，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贤妃娘娘这样美的人呢。” 邓穆忍不住支起耳朵听着小宫女的对话。 “是啊，贤妃娘娘往河边去了，不过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河边湿滑倒是不好走呢，万一滑脚了可就危险了。”另一名小宫女说道。 “是啊，今日看着身边只带了一个姑姑，若是跌到河里可了不得呢。” 邓穆心中一动，她在河边！ 脚下的方向就不由自主的转向另一边。 两个小宫女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的对视一眼露出一抹笑容。 姜琬牵着金元宝走在河岸边，金元宝自从被关起来之后心情总是不太好，今天姜琬带它出来，它很是兴奋，尾巴摇成螺旋桨。 “今天出来开心是吧。”姜琬笑着摸了摸金元宝的脑袋。 金元宝舔舔她的手心，嘤嘤嘤的撒娇。 忽然它警惕起来，眼睛盯着树林的方向，姜琬转头往树林的方向看去，就见邓穆缓缓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汪！”金元宝见到陌生的男性不由得警示般的叫了一声。 邓穆远远停住脚步，对着姜琬行了一礼，“见过荣嘉贤妃娘娘。” 姜琬皱眉，站起身，“邓公子。” 还不待她再说些什么，七公主突然独自一个人从一旁冲了过来，她朝姜琬身上丢了一块石头，“坏女人！” “七公主！”姜琬皱眉看向她。 七公主却看也不看她，冲着河里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喊了句：“狗男女！” ‘扑通’一声，七公主掉进河中，被河水裹挟着往前而去。 姜琬目瞪口呆，惊的都忘了反应。 轰隆一声，天空中响起轰耳的雷声。 “皇上，皇上，荆嫔惊慌失措的冲进了李其琛的营帐中。” 李德海挡在中间，皱着眉看着钗环散乱的荆嫔，“大胆荆嫔，无召擅闯天子营帐可是死罪！” 荆嫔却顾不得了，她膝行过去跪在中间给李其琛磕头，“皇上，皇上，华妧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求您帮帮嫔妾，帮嫔妾找找华妧。” 李其琛皱起眉头，伸手叫其他大臣们先离开，她看向荆嫔：“公主身边那么多伺候的宫人跟着如何能失踪？你仔细将事情说来。” 荆嫔哭着道：“公主不乖乖用膳，中午的时候嫔妾就说了她两句，谁知道她下午趁着宫人们不注意悄悄的跑了出去，等奶娘过来禀告后嫔妾带着宫人将营地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皇上，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没看好公主，是打是骂嫔妾绝无怨言，只求皇上叫人帮忙找七公主，七公主还那么小，身边没有个人，这四周还是荒野山林，野兽出没的，万一，万一......那嫔妾也不活了。” 李其琛立马走了出来，“李德海，你带一支队伍去营地外找，朕带着人在营地边缘里找，营地内部叫剩下的所有人帮着查看。”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李其琛还是在意的，立马吩咐了人去寻找。 德妃等人也听说了消息赶了过来，“臣妾等也愿出绵薄之力，跟皇上一起找。” 李其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大步的走了出去。 天色越来越阴沉，李其琛冷着脸沿着林边四处搜寻，慢慢的遍到了河边的方向。 等他们到达河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七公主在河里挣扎的场面。 “华妧！”荆嫔腿一软，委顿在地上，虽然这都是按照原计划做的，可看着女儿在河水中挣扎她还是怕的不行，只觉得手脚冰冷，心提到嗓子眼中，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 邓穆也在水中，他想要伸手去拉七公主，可是河流湍急，每当他快够到七公主的时候就被一个湍流转开。 金元宝从姜琬的手中挣脱，沿着河边全速的奔跑，它速度快，很快就跑到了七公主的前头，扑通一声跳进河中，狗刨到七公主身边，咬住七公主的衣袖就往河岸边拖。 有了金元宝的拦截，邓穆和宫人们总算是抓到了七公主。 眼见着七公主被宫人抱了过来，荆嫔这颗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华妧！”她手脚并用的跑了过去，扑过去将七公主抢到了自己怀里。“华妧你怎么样，别吓母妃啊！”。 七公主呛了水，昏睡了过去。 德妃惊慌的对李其琛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贤妃，邓公子，七公主怎么会在一起？” 李其琛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七公主，“先回去，元禄，叫太医顺便通知其他人七公主找到了。” 七公主被安置在营帐内，其他人都在外等着，满满登登一个不少。李其琛坐在上首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琬垂着眼睛把玩这手中的牵引绳，金元宝趴在她的脚下，似乎是累了，闭上眼睛在休息。其他嫔妃或坐或站，只有邓穆，束手水淋淋的站在门口。 太医简单的给七公主救治了一番，没多久她轻咳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是贤母妃推的我，呜呜，爹爹，我怕，我怕。”七公主躲在荆嫔的怀里哭了起来。 第339章 精彩绝伦 荆嫔满脸泪痕，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贤妃娘娘已经害得我们要母女分离了，我们自认不如娘娘，我们认，往后老老实实的再不往娘娘和两位皇子面前凑，只是娘娘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对着一个稚儿下此毒手。” “我可怜的女儿啊，明明是尊贵的公主，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荆嫔哭的实在是凄惨，连带着刚刚醒来的七公主也跟着哭，大大小小的哭声，衬得姜琬如同那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德妃似是感同身受一般红了眼圈，侧头看了李其琛和姜琬一眼。 营帐内哭声还在继续，让人心里也跟着酸酸的。 “七公主说是本宫推的就是本宫推的了吗？那本宫还说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呢。”姜琬突然出声道。 众人不由齐刷刷转头看向她。 荆嫔似乎是被激怒了，她喊道：“贤妃娘娘，七公主她只是个四岁稚儿，如何会撒谎！” 姜琬扯唇一笑，“那可说不定，四岁，也不小了，阿宝三岁不到都会跟我使心眼要糖吃了，七公主比阿宝大了快两岁，若是有人唆使......”她看向七公主，未尽的话就是那么个意思。 “贤妃这样说七公主就过了，七公主这样小的人，又怎么会自己跳进河里陷害你呢，一个不小心可是没命的呢。”慎妃不赞同的看了姜琬一眼，似是觉得姜琬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的。 “是啊，我看定然是七公主发现了什么才让贤妃娘娘不惜残害皇嗣也要掩盖住的吧。”谭静和看看姜琬又看看七公主，快意从她心中升起，姜琬害的她家族尽毁父母兄弟皆亡，今日总算是等到她的报应了。 七公主突然捂着脸道：“我没有看见贤母妃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贤母妃不要推妧妧，妧妧再也不敢说了，呜呜。”七公主突然大声喊了出来。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邓穆，有些人的眼睛亮的惊人。 邓穆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皇上明鉴，仆只是去树林边散心恰好偶遇的贤妃娘娘，仆以性命，以家族发誓，仆与贤妃娘娘清清白白，绝没有越雷池半步。七公主她确实是自己跳......”他头磕在地上，邦邦邦直响。 李其琛的眼睛阴沉沉的盯着他。 可此刻营帐中的其他人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说辞，她们都急着给姜琬定罪呢。 似是再也忍不住了，施常在突然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嫔妾自知身份卑微，原想着息事宁人，可看着荆嫔娘娘和七公主被贤妃娘娘迫害至此实在于心不忍，故而冒死也要向皇上坦白一件事。” 李其琛抬眼看了过去。 施常在看了姜琬一眼，然后坚定的开口道：“嫔妾曾有一次看见贤妃娘娘...和这位邓公子于马背上相拥，很是亲密。” 李其琛开口，语气危险，“施常在，不着边际的话不要乱说。” 谭静和走到施常在旁边跟着跪下，“皇上，施常在所言非虚，嫔妾也曾看到过贤妃娘娘和这所谓的邓公子多次出现在一处，这邓公子看向贤妃的眼神里止不住的爱意，我们这么多人看见了两人私相授受，难道皇上还要包庇贤妃不成？” “笑话！”姜琬冷笑一声，打断谭静和的话，“皇上是真龙天子，威仪赫赫，龙章凤姿，有皇上珠玉在前，我又怎么看得上别的男人，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本宫这辈子也就见着皇上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本宫这才知道所谓有情饮水饱是什么滋味。至于他，”姜琬斜看向邓穆，眼中尽是不屑与冷漠，“我可看不上。” 虽然知道贤妃娘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这样说的，可邓穆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 李其琛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眼中慢慢的溢出一些笑意，虽然知道姜琬迷恋自己，可叫她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还是头一次，他竟不知原来她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也难为她了，为了说出心中感受还绞尽脑汁的想出这么多词儿。 李其琛自然是不信姜琬会对小七出手的，有的人骨子里的底色就是善良，上次那么担心阿宝她也没有动七公主一根手指头，他相信她的人品，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私相授受，他看向邓穆，那小子能比得过他吗，姜琬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不过他也确实令他不悦，他看向姜琬的眼神可不清白。 “难道各位娘娘们觉得皇上的魅力比不过邓穆这样一个靠着家族的小毛孩，叫一众后宫妃嫔都忍不住想起外头的男人了吗。” 好家伙，一杆子打死一屋子女人，谁敢说皇上的魅力不大，那不是说自己也觊觎外头的吗。 满口孟浪话语，还有没有点儿礼义廉耻了。慎妃翻了个白眼，她算是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没姜琬脸皮厚。 “贤妃也不用为着自己脱罪慌忙狡辩吧，是真是假总归要有些实质的证据吧，施常在，既然是你告发的贤妃，那总要拿出点儿证据吧。” 德妃看了慎妃一眼，这个慎妃，什么都要她这边来，自己是一点儿也不出力，要不是看她也恨姜琬，她是一点也不想和她合作。 “皇上，邓公子营帐中藏有两人往来的书信，他的怀中更是藏匿了两人的定情信物，这些都是贤妃和他私通的证据，只要一验便知！”施常在大声道。 李其琛看了姜琬一眼，见她神色中未见害怕便点了点头，“元禄，去搜。” 元禄行了一礼就退下去搜查了，邓穆的营帐也不算太远，小太监快步跑过去，两刻钟也尽够了。 邓穆心中心中大骇，他的房间中还藏着那些书信，虽未指名道姓，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妥妥的铁证，还有他怀里的东西...... 姜琬起身跪在地上，眼泪说来就来，她捂着帕子呜呜哭诉：“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怒神怨的事情，叫诸位姐妹们这般嫉恨臣妾，想着法子的诬陷臣妾，这几顶大帽子扣下来，臣妾冤呢！” “皇上，嫔妾不敢攀诬贤妃娘娘，只是嫔妾看到的事实如此，实在不敢蒙蔽圣听，这才说出来，若皇上不信嫔妾，嫔妾愿一死以证清白。” 施常在说着就要往桌子上撞，被德妃一把拦了下来，她看向李其琛，“皇上，施常在所言不像是说谎，当然臣妾相信贤妃定然也没有做出那等畜生不如的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能有什么误会呢，七公主这样不都是贤妃所为吗。”荆嫔也过来跪下，她朝着李其琛磕了一个头，“皇上，求您为七公主做主啊，她是您的骨肉，您可不要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而伤害真正爱您的人啊。” 七公主从床上跑了下来，抱住李其琛的手臂，哭着道：“爹爹，妧妧没有说谎，妧妧害怕。” 谭静和看向李其琛道：“皇上，求您处置了这毒妇，肃清宫闱，以正视听。” 姜琬看着一个个或幸灾乐祸或义正言辞或事不关己的一群人，嘲讽道：“证据都没到呢，就急着定本宫的罪了，这是有多恨不得本宫去死呢。” “贤妃！”李其琛皱起眉头，不想她说出那个字。 不过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又是另一种解读了，皇上终于对贤妃生气了。气吧，越气越好，皇上的怒火燃烧的越旺，对贤妃的处置只会越重。 小太监将腿都快跑断了，终于拿来了一个匣子，元禄走到邓穆身边伸手在他身上不客气的一搜，果真在他怀里搜到一个荷包，他将所有东西都放在托盘中呈到了李其琛面前。 李其琛伸手打开匣子，里面放了许多叠的整整齐齐的纸，他打开一封封看了，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真是酸得要死的诗，情情爱爱的看得人冒火。 李其琛面无表情的看向邓穆，邓穆委顿到地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 李其琛放下纸张，伸手拿起另一边的荷包，众人的目光不由的盯住他的手，李其琛拉开系带往托盘中一倒，一枚白玉耳环掉了出来。 姜琬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向施常在，“呀，这不是妹妹最爱的耳坠子吗，本宫十次见你有八次都见你戴着它。” 施常在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托盘上的东西，不可能，这上面应该是贤妃金镶宝石的耳坠子吗，怎么会是她的。 她倏地转头看向姜琬。 “哎呀，原来是贼喊捉贼啊！”姜琬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向施常在，“原来和邓穆有私情的是施常在啊。” 德妃、慎妃、谭静和、荆嫔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托盘，这与她们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德妃、慎妃到底忍住了惊讶，藏住了自己情绪，谭静和和荆嫔忍不住看向施常在，眼看着要成功了，却在如此重要的地方出了岔子。 “不，不是，这不是嫔妾的耳坠子。” 李其琛面无表情的扔下来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的肖像，正是施常在，旁边还提着还题着一句诗‘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字迹。” 施常在扑了上去将纸张拿在手里仔细的查看，竟真的同自己的别无二致！ 第340章 洗清冤屈 邓穆已经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搞蒙了，怎么就是他和施常在私通了？ 他的匣子里怎么会有施常在的小象，还有那耳坠子，怎么会...... “皇上，仆......” 他该怎么说，若是现在反驳说他没有和沈常在私通，那就是在否定贤妃娘娘，使她重新陷入困境，可若是他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在这些所谓的证据证明下，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那他和他身后的家族该怎么办？ 他嘴唇张张合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为自己喊冤。 施常在终于回过神来，她牙关咬紧，直把嘴里的嫩肉咬破，铁锈味溢满整个口腔，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眶泛红，人也迅速的冷静下来。 “皇上，这定是有人栽赃，若当真是嫔妾与这狂徒苟且，嫔妾如何会主动告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耳坠子虽同嫔妾的那只相像，可嫔妾那只丢失了有一段时日了，还有就是这诗信，这字迹肯定是有人仿嫔妾的。” “那可说不定，毕竟贼最会喊捉贼了。你信誓旦旦的说这荷包中是贤妃娘娘的东西，你是如何得知的？怕是因为你本就是和邓公子相处时借机换成了贤妃娘娘的东西，所以才如此笃定的吧，然后再借机告发，皇上盛怒之下自然是由不得贤妃娘娘和邓公子分辩了，届时你一举除掉贤妃娘娘和邓公子可不是一举两得。” “况且，你说有人仿照你的字迹，可你人在后宫深院谁又知道你的字迹呢。” 曹贵人突然出声，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是出声帮着姜琬。 其他妃嫔不由侧目看向她。 曹贵人却是老神在在的，像是说了句天气真好一样淡然。 “曹贵人好口才，说的好像真的一般。贤妃娘娘身边仆从众多，试问嫔妾如何才能盗的贤妃娘娘的东西换到邓公子的荷包中呢。嫔妾笃定自然是亲眼看到了邓穆从荷包中拿出贤妃娘娘的耳坠子细细摩挲，时时怀念！” 曹贵人不紧不慢道：“贤妃娘娘首饰繁多，便是她自己或许都不清楚自己有哪些首饰，施常在倒是记得清楚。” 姜琬看向李其琛，“皇上，臣妾的首饰都是宫里匠人制作宫人记录在册的，您可以叫人去对照着册子核对，臣妾并未丢失过什么耳坠子。”她说着白了施常在一眼。 “可若真的是施常在她也不会傻到自己揭发自己吧。”见李其琛看向自己，德妃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臣妾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倒是应该仔细审问。” “是应该仔细审问。”姜琬接话道，“臣妾也有证人，还望皇上准许带上来。” 李其琛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闻言撩起眼皮看了姜琬一眼，“那便带上来吧。” 很快，吉祥就押着一个小宫女进了营帐，小宫女第一次见这么多的贵人，尤其是上首主位还坐着皇上，威仪赫赫，叫她怕的浑身发抖。 “奴婢桑儿，是施常在的婢女，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娘娘。” 施常在看见桑儿进来就知道要遭，既然姜琬敢带她上来，那这丫头一定是吐了口，或者这丫头本来就是姜琬的人。 “桑儿，你且将施常在交代给你的事情细细道来。”姜琬温声道。 桑儿看了怯怯的看了施常在一眼，这才道：“奴婢平日里主要伺候小主的贴身大宫女如梦姐姐另外做一些杂事，之前花宴时小主交代给如梦姐姐去打听一个叫邓穆的公子，后来来了这围场后，便叫如梦姐姐去盯着点儿那公子的动向，有时天晚了，如梦姐姐懒怠过去，便叫奴婢过去盯着邓公子。” 这是真话。她是姜琬安排进施常在宫里平日里盯着一些动向的，只是她只负责服侍如梦和做一些杂活，平日里并不能近施常在的身，好在姜琬也没有要求必须要打听出什么，只是记录一些动向。如梦吩咐小太监去盯着姓邓的公子时她就有些奇怪，便把这事儿报了上去。 “施常在，你一个后宫妃嫔为什么会这么关注一个外男？”姜琬看向施常在问道。 “嫔妾自然是发现了娘娘您与那邓穆的奸情这才稍加关注。”施常在道。 “是嘛，桑儿，你继续。”姜琬冷声道。 “今日如梦姐姐叫奴婢将邓公子荷包里的东西换成这个，奴婢，奴婢没做到，便，不敢回去复命......”她摊开手，是一只金镶宝石的耳坠子。 这句话自然是假话，施凝安明显是要定死了她私相授受的罪名和残害皇嗣的罪名，这个时候姜琬要是有半分的退让，周围的这几个人都能把她生吞活剥了，有了她这个偷人的母妃，便是她死了阿宝和阿贝的血脉也叫天下人异议。 “这只耳坠子，和娘娘的那只好像啊，只是细微处有些许不同，不仔细辨别真的分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娘娘那只。”程姑姑走过去拿起那只耳坠子惊讶出声。 “你胡说！”施常在厉声喝向桑儿，“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了一点儿利益竟也敢陷害主子了。” “皇上，嫔妾从未叫人做过这件事！” 姜琬没等其他人反应，她看向李其琛和他手边一副害怕样子的七公主，“七公主嚷嚷着是臣妾推的她掉进河中的，可当时林中并非只有我们几人。” 众妃心中一震，难道姜琬还带了其他人隐在暗处？ 谭静和幽幽道：“贤妃娘娘自己的宫人当然向着你，便是有什么她们也都会为你遮掩，永寿宫奴才的话可信不得，但七公主掉进书中挣扎求生的样子我们大家可是看得真真的。” 姜琬扬唇，“谁说是用永寿宫的人了。” 她转过头看向李其琛，“皇上，今日臣妾本是找了庆亲王妃和东平侯夫人来与我说说话，出事的时候她们二人正在河对岸的林子中，当时什么情况她二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荆嫔心中大骇跪得不稳直接歪倒到一旁。看到她这副表情，李其琛还有什么不懂的。 “宣庆亲王妃和东平侯夫人进来。” “皇上，庆亲王妃和东平侯夫人素来与贤妃娘娘交好，未必不会包庇她啊。”荆嫔急忙喊道。 李其琛目光沉沉，“在场这么多人，如何包庇？” 荆嫔哽住，不提庆亲王妃和东平侯夫人光是她们随身带的下人也不少，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掩盖的了。 很快庆亲王妃和东平侯夫人两人就被请了进来，从看见七公主跳进河里开始她们心里就直呼要遭，她们虽然想要攀上贤妃给家里多找一个靠山，可她们也不想圈进这宫闱阴司当中，她们即使闲散的王侯，只想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可不想把脑袋提着啊。 “两位夫人不必多礼，将你们所见所听尽数讲来。”面对两人，李其琛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庆亲王妃和东平侯夫人也不想惹麻烦，便将自己看到的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期间不敢添油加醋，事情讲的干巴巴的，非常不符合二人的习惯。 “这下总算是分明了。”曹贵人笑盈盈的开口。 “好一招借刀杀人啊，好一招一网打尽，你们整治这一招，既除了我这个你们深恨的人，又甩掉了私通的罪名和麻烦，当真是精彩绝伦！” 姜琬向着李其琛膝行几步，脸伏在他的膝头，一行清泪不由缓缓流下，“皇上，臣妾这一身的冤屈总算是洗净了，臣妾好委屈啊，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来害臣妾。” 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是挺委屈的，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宫里，也不出去害人，就这样她们还恨她，要她死，要她的孩子死，她是挖了那些人的祖坟吗。 姜琬的哭声不由越来越大，眼泪鼻涕的流了出来，什么形象也没有了，反而只剩下真实了。 第341章 结果 李其琛被姜琬哭的心里更加的烦躁了，他托起她的脸，从袖口扯出帕子嫌弃地给她擦了擦鼻涕眼泪。 “你都多大了，哭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 姜琬伸手抹了下眼泪，刚要说话，鼻涕弹出一个大泡泡。她尴尬的抢过李其琛的帕子自己擤了鼻涕。 李其琛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呢，他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其实她们做的这一场大戏他怎么会看不懂，姜琬和邓穆有私情是假，邓穆觊觎皇妃是真，施常在和邓穆有情是假，陷害姜琬是真，情书信物是假，姜琬反击是真。还有荆嫔母女，利用人们不对稚儿设防做圈套陷害姜琬残害皇嗣，谭贵人信口开河诬陷，德妃、慎妃看似事不关己实则煽风点火，给荆、谭、施三人搭台子。 他黑沉沉的眸子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也累了，这场戏就唱到这里吧。 “荆嫔、谭贵人、施常在为一己私欲构陷贤妃，心思歹毒，手段狠辣，不配入宫为妃，即日起，荆嫔、谭贵人打入冷宫，施常在鸩杀。” 李其琛的话音一落荆嫔、谭贵人还有施常在就都瘫到了地上，不由都开始痛哭。 施常在：“皇上，皇上嫔妾所言句句属实，您如何要相信一个背叛了您的女人啊！” 荆嫔：“皇上，嫔妾不过是太过担心七公主一时言语激烈了些而已，皇上，您不能这样，皇上......” 谭静和：“皇上，皇上求您看在八公主的份上，皇上！” 德妃皱着眉头看着底下哭成一团的样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则是攥得死紧。 慎妃直接起身跪倒李其琛面前，“皇上，静和不过是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而已，并没有构陷贤妃一说啊，就算是冤枉了贤妃，小惩大诫一番便是了，如何能打入冷宫呢。皇上，八公主还小，望您看在孩子的份上就饶了静和这一回。” 德妃看见慎妃跪下来求情了，她也跪了下去，“皇上，是否要再斟酌一下？” 李其琛并没有理会两人，她对着一边快缩成鹌鹑的庆亲王妃和东平侯夫人道：“皇室辛密，也请两位夫人对此事保密。” “是，是。”两位夫人连连点头，趁着机会退出了营帐，等出来了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七公主看到自己母妃哭泣，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她跑到李其琛面前跪下，双手交叠给李其琛磕了一个头，“爹爹，求您放了母妃，呜呜。” 李其琛看着七公主，孩子就如同未经雕刻的璞玉一般，母亲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本以为她是受了荆嫔的恐吓，自己害怕的进行着陷害别人的事情，可这么一场戏下来，他看到这孩子确实被教的性子歪了。 年纪这般小就敢跳河诬陷人了，若是任由她继续如此，那才是害了她。 “今日便将七公主送去温泉庄子上吧。”他道。 “爹爹，您不要我了吗，爹爹，我乖乖的，别送我走。”七公主哭着祈求道。 李其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七，父皇没有不要你，你去庄子上好好反省，等你改好的时候父皇接你回宫。” 说完他不管七公主如何哭闹叫人将她带走了。 邓穆忍不住求饶起来，“皇上，仆，仆是冤枉的，仆......”看到其他人的下场，这一刻他胆缩了，他开始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其琛挥了挥手，“先带下去，将镇国公请来，朕要见他。剩下的就由贤妃处置吧。” 邓穆听到说要见自己的父亲更加的害怕了，要是连累的父亲，他就是万死也不辞，他忍不住急切要说话却被禁卫军堵了嘴拖了下去。 李其琛说完这番话就先先走了，邓穆那里还要他处理。 事情尘埃落定，任凭荆嫔几人再怎么求饶也无济于事，德妃在翠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扫了施常在一眼，眼中得到警告很明显。 事情这样了，她也没了待下去的必要，德妃索性先回去，如今先要将消息送出去。路过姜琬的时候她笑着看向她，“贤妃好谋算，这样的险境都能化险为夷。” 如今大家也不装了，虽然德妃这次没有亲自下场陷害她可明面上谁不知道是她主使的啊。“多谢德妃娘娘夸赞，好人自有好报，坏人自有天收。” “那就拭目以待了。”德妃笑着说完转身走了。 慎妃也不会去求姜琬高抬贵手，她哼了一声转身也走了，很快小太监进来将其他人也拖走了，姜琬看向还留在原地的曹贵人。 “曹贵人为何替本宫说话？” 曹贵人轻轻一笑，“娘娘想必还忙着，我所求改日再找娘娘谈。” 姜琬点了点头。 外面轰隆一声，大雨倾斜而下，这一场积攒许久的大雨终于倾斜而下。 昏暗的营帐中，施凝安呆呆的坐在原地。 外面传来几声说话声，接着郁答应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你来了，这会子我一直在想，是谁模仿了我的笔迹，模仿的那么像，我做事素来谨慎，每次练完字都会将写过的字烧了，几乎很少有人知道我下笔的一些习惯。” “可那字太像了，像得我险些都以为是我自己写的呢。”施凝安眯了眯眼睛。 郁答应没有做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可我看到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来是你啊。”施凝安笑了起来。 “只有以前有一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在写字。想不到你竟然深藏不露，还有这么一手，我倒小瞧你了。” 郁答应用帕子捂住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秋日寒凉，近些日子她又开始咳嗽起来。 “既入宫门，那自然是留了几手的，你自视甚高又素来觉得我们比不上你，自然是没想到你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还是输在你一直瞧不上的人身上。” 施凝安自嘲一笑，“是我低估了对手，落得如此下场，不冤。” “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要害柴姐姐、窦姐姐和我，为什么？我们明明曾经那么要好！”想到惨死的柴若，郁郁寡欢的窦舒兰她就无比的痛心，施凝安为什么能如此狠毒，设计陷害情同姐妹的她们，若不是上次她要害自己，她都还没有那么确定柴姐姐就是她害的。 “为什么？”施凝安咀嚼这个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噗嗤笑出声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权势和地位啊，要不然为了什么，我进宫来难道是为了那所谓的姐妹情深啊？” “权势？地位？那你得到了吗？”郁答应捂着嘴巴咳嗽的更剧烈了。 施凝安闻言怒目而视，“若不是你今日同贤妃联合到一起，权势和地位就将要属于我了！” 郁答应嗤笑一声，“德妃吗？她能许你什么？你莫不是昏了头了才想着投靠她去和有两个皇子的贤妃作对吧。” “你懂什么！”施凝安有些生气，“你父亲不在德妃一派下做事自然是事不关己，可我呢，我一进宫就是要努力的得到德妃的赏识，成为她的臂膀，这样我爹才会好过，我们家才会好过，郁顺慈，我没得选！” “你父亲......”郁答应皱眉，施凝安的父亲是冉大人手下的吗？貌似不是吧。 “郁小主，时间到了，奴才该送施罪人上路了。”小太监捧着一杯毒酒走了进来，他提醒郁答应该离开了。 郁答应最后看了一眼施凝安，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害了这么多人，如今也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施凝安，希望你下辈子能做个无忧无虑的人。” 营帐落下，郁答应只听见里面扑通一声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她抬头看着天上的落雨，忍不住伸手接了一滴，真凉。 第342章 之后 “采兰，怎的去了那么久，外面怎么样了？”裴嫔将十公主头上的帕子换掉，上面滚烫的热度叫她心慌。 荒野之中夜间寒凉，偏偏奶娘大意了，十公主夜间踢了被子，白日里就起了烧，她一直留在营帐中照顾十公主，因此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也就叫采兰出去看了。 采兰将伞合起来放到门后，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这才走了过来。 “娘娘，出大事了！” 裴嫔心中一惊，将帕子递给奶娘拉着采兰走到一旁，“出什么事了，你细细说来。” 采兰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如今施常在已经被行了鸩刑，其他两位娘娘也都被关押了起来。” 裴嫔听完消息久久回不过来，这施凝安分明是德妃娘娘的人，她与德妃娘娘同住一宫，施凝安总是带着孩子来钟粹宫找十公主一起玩儿，时间久了，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她这个当事人总是能察觉一二的，她每次来都是先去主位宫殿也就是德妃娘娘那儿拜见的，可不就是接着她们母女的掩饰来见德妃娘娘。 今日这场戏摆明了就是德妃娘娘对付贤妃娘娘，只不过她没出手，只使出了马前卒也就是施常在，如今德妃娘娘败了，贤妃娘娘总会报复回来的。 她焦躁的转了两圈，“这钟粹宫是住不得了。” 最开始她以为德妃娘娘一心礼佛不闻世事，可后来她发现德妃娘娘开始争宫权，她便以为德妃娘娘只是爱权势，可如今她开始对付贤妃娘娘她却是看不太明白了，难道她为了更大权势想要将皇子夺到自己手中？！ 自入宫后她就比旁人走的稳，在她同一届的秀女起起伏伏，死死伤伤的时候，她能稳稳当当的生下十公主晋升为嫔靠的就是安分守己，不参与宫中党争。她家世不错，只要安安分分的，皇上不会薄待了她，实在没必要参与到德妃娘娘同贤妃娘娘争斗这摊浑水当中。、 说她自私也好，她虽感激德妃照顾之情，可却不能带着自己的家族陷入危险当中。 不过她入宫便是住了德妃娘娘宫殿，又受她照顾良多，或许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德妃一派的。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并没有替德妃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钟粹宫。 “采兰，你去......”她伏在采兰耳边说了几句 李其琛已经定好了大部分的决定，姜琬也就是处理了一下几人的宫人，这宫里都有章程，按着做就是了。 简单处理完，姜琬就回到了自己营帐，一进去就收到了热烈的欢迎。 “母妃。”阿宝抱着姜琬的腿，撒娇道：“母妃你今天不在，我都想你了呢。” 姜琬摸摸阿宝的脸蛋，“哎呦，半天不见就想我了啊。” “想，想。”阿贝晃悠着小手也跟着道。 姜琬也摸摸他的小脸，“你也想我了呀。” 阿贝就认真的点了点头。 姜琬忍不住笑了，她将两兄弟抱进怀里，吸吸他们身上的味道，就觉得自己又有动力了。 “母妃，金元宝又跑出去了，还跳进水里了。”阿宝趴到姜琬耳边告状，“宝宝栓住了，它自己跑出去了。” “它的毛毛上都是水，还粘了泥巴，我和贝贝给它洗澡澡，它还不乖，甩水。”阿宝指着自己身上的水印子，“你看，你看。” 姜琬笑着叫来了金元宝，金元宝将脑袋伸到姜琬手下，叫她抚摸。 姜琬就揉了揉金元宝的狗头，“它不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是母妃带他出去散步了，金元宝今天还救人了呢。” “真的？”阿宝趴在姜琬手臂上，低头伸手去摸金元宝，“金元宝，你真棒！”他夸赞道。 姜琬摸了摸它身上，它的毛虽然擦了很久可还是没干透，姜琬叫小太监带金元宝到火堆旁烤一烤，外面也下雨了，不给它弄干再感冒了。 镇国公从皇帝的营帐中出来，他的腿一软，直接栽倒到地上。 旁边的小太监立马上前将人扶起，“邓大人，您没事吧？” 邓镶站稳身子，转身对着小太监谢了一礼，“哎呀，这人老了，腿脚就不好使了，多谢小公公了。” 小太监自然知道人家说的是客气话，连忙摆手道：“邓大人，您客气了，要不要小的扶您回去？” 邓镶摆了摆手，笑着拒绝，“多谢小公公，我可以自己走。”他说着直接走了出去。 “哎，大人，伞......”小太监举着伞朝着一头奔进雨中的邓镶喊道。 邓镶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直直的冲回自己的营帐，邓夫人看见镇国公浑身湿漉漉的进来吓了一跳，她连忙过去给他擦水，“这伺候的人怎么做事的，怎么叫老爷淋着雨回来，回头都发卖了，换批能干的人来。” 邓镶挥开夫人的手，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邓夫人跟了过去，劝道：“老爷怎么了，先把衣裳换了吧，仔细寒气入体。” “我看你娘家的侄女就不错，给邓穆定下吧，年底成婚，过了年就跟我去边疆吧。” 邓夫人愣住，“穆儿是咱们的嫡子，我娘家侄女不过是一个庶女，如何般配？反正我是要再仔细挑挑的，我穆儿条件这般好，定要挑个样样顶尖的姑娘聘给穆儿做妻子。至于你说的去边疆，我可不同意！我穆儿是要留在我身边的。” “邓穆就是你惯坏的！”邓镶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猛地站了了起来，指着邓夫人道：“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将邓穆逐出邓家，从此我邓家再没有这个儿子，你也给我回你娘家去！” 邓夫人傻眼了，“老爷，你在说什么胡话！” “哼，我话放在这儿了，你看看我会不会做到。”邓镶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邓夫人呆呆的看着营帐飘摇的门帘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这样了。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将满室呻吟声阻隔在这一方营帐中。 李其琛*页了姜琬一下，“还有呢，还在哪里见过面？”他仔细审着姜琬，他虽然相信姜琬同那个邓穆没有什么，但男人该死的占有欲叫他控制不住的心里发酸，刨根问底地就想知道她们二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见了几次面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话，有没有眼神对视。 姜琬快烦死了，都审了八百遍了，问一句动一下，她难耐的伸手推他，“没了，没了，真没说过几句话。” 李其琛按住姜琬的手，一使劲，“朕不开心，一想到有人觊觎你朕疯狂的就想杀了那人。” 姜琬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皇上，我....我是您...您的......” 李其琛满意了不少，他扬了扬眉，也不说话，姜琬了轻嘶一声，她凑过去找他的唇，“别气了。” 李其琛嘴角翘了翘，伸手将姜琬翻了个个......。 第343章 破空而来 邓穆的事情叫姜琬吃尽了苦头，她被李其琛磨了一整晚，反反复复的问她对邓穆有什么看法，还要听她夸赞邓穆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她爱他爱的不能自已，眼里根本看不见别人，总之从头到脚夸了李其琛一遍，又热情奔放的诉说了自己的爱意，接着又身体力行的上演了番茄不让写的动作，将李其琛从到脚抚顺了毛，这才罢休。 姜琬也没叫人去打听邓穆的消息，反正以他爹的能耐自然是能保他一命的，至于往后的前程，从他不知收敛的惦记有夫之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没有承担后果的本事就敢放纵自己沉溺于自己的感情当中，到最后还不是要别人替他承担后果。 这次事情之后，整个营地着实清静了几天，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贵人们生气。 姜琬也终于等到了曹贵人。 “娘娘，曹贵人来了。”曹贵人是在一个晴朗的上午到的，姜琬刚起来，正在吃她的早午饭。 闻言她放下碗筷，“快请。” 曹贵人走了进来，姜琬记得刚入宫的时候她就坐在淑妃身旁，素日里穿着素色衣裳，行动间注意着淑妃的脸色，远不如今日明媚。 “这身蔷薇色的衣裙很衬你。”姜琬笑着赞了一句。 曹贵人不急不慢的走到姜琬面前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夸赞，嫔妾也喜欢这颜色，鲜亮，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快坐吧。”姜琬叫人给她搬了凳子过来。 曹贵人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嫔妾会去向皇上请求抚养十二公主，还请娘娘帮着说说情。” 自从淑妃倒台后，她也终于不用再和任何人捆绑，她终于只做回了自己，再也不用忍受着淑妃稍不如意就暴跳如雷的脾气和太后的压力,这种自由的日子连呼吸都是畅快的。 德妃想要拉拢她，董嫔也要拉拢她，可她受够了为了别人的前途殚精竭虑，汲汲营营，她的前半辈子已经这样了，下半辈子她想只为自己活。 可她年纪也不小了，皇上也不来她宫里，若说再争宠生个自己的自己的子嗣那便是白日做梦了，眼看着就要像先帝的那些无子太妃一般孤零零的度过后半生了。 本来还忧心着，直到那天施常在告发贤妃私相授受与外臣有染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果然，没叫她失望，施常在不是贤妃的对手，如今人也没了，这十二公主也成了无主的。她在当天出口为贤妃说话，既叫贤妃承了情，又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如今她去请求养育十二公主胜算最大。 “你要养育十二公主？” “是。”曹贵人笑着肯定，她继续道：“深宫寂寞，到了嫔妾这个年纪，就想着有个小孩子在身边，笑笑闹闹的，心里也觉得有个寄托。” 许是见姜琬有所疑虑，她笑着保证：“若是嫔妾能养育十二公主，嫔妾定会视若己出，认真教养她长大。” “我会向皇上推荐你的，只是皇上的决定是什么本宫也不能保证。”姜琬道。 曹贵人笑道：“自然，娘娘只需要提一提嫔妾的名字，剩下的就是嫔妾和皇上的事情了。” 姜琬点了点头。 事情说完，曹贵人也就离去了，姜琬收拾了下也带着俩孩子出门散步。 不知道曹贵人是怎么跟李其琛讲的，晚上他过来的时候说起这事儿，“曹贵人过来找朕想要抚养小十二。” 姜琬给他夹了一筷子鲜炸小河鱼，又给阿宝夹了一筷子，小河鱼从河里新鲜捞上来，只有手指大小，挤干净内脏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糊放进油锅里炸的酥脆，一点儿刺儿都没有。 “是，她也来找臣妾了。”姜琬笑着看向李其琛，“想让臣妾向皇上推荐一下她。”她撑着下巴问：“皇上怎么想？” 李其琛沉吟了一下，“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若是皇上选择曹贵人做十二公主的养母，那就叫臣妾去告诉曹贵人，也好叫臣妾还了人家人情。” 李其琛拿掉阿贝抓鱼的手，给他手里塞了一块米糕，阿贝将米糕咬进嘴里又伸手过去抓炸小鱼，“吃，吃。” 李其琛伸手，将他的座椅往后拉了一下，又将炸小鱼的盘子端远了。 “你就算不去说她也会以为是你在中间使的力。” “为什么？”姜琬不解。 “她来说朕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是来你这里一趟后就答应了，你说，她会不会想这中间是你在替她说情。”李其琛抬手在姜琬额头上轻敲了一下，“你就是不爱动脑子，朕给你的书也不看，天天抱着话本子看得痴迷。” 姜琬讨好的给李其琛又加了一筷子炒时蔬，“哎呀，做聪明人很累的，有皇上在臣妾还动什么脑子啊。” 李其琛笑骂道：“惯会找借口。” 姜琬笑嘻嘻的任由他说。 “爹爹，你吃，别说话。”阿宝赶紧将自己的炸小鱼放进李其琛的碗里，怎么能说美女呢，“母妃只要美美的。”他冲着姜琬讨好的笑笑，被姜琬赏了一个大大的香吻。 李其琛摇头，真是小人精。 果然不需要姜琬去说，李其琛下旨十二公主交由曹贵人抚养后，她自己就过来谢姜琬了。 秋猎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如今已是到了尾声。 今日宴会就是为这场秋猎做个结尾，所有人盛装出席，看李其琛嘉赏这次秋猎中表现优异的人员。 阿宝的好朋友李嘉运也在其列，阿宝知道后一早就央着李其琛给他的好朋友说几句夸赞的话。 “爹爹，你说运运，你好棒!” 李其琛一噎，伸手拍了拍阿宝的脑袋，“你自己同他私下里说，爹爹是皇帝，金口玉言，不能轻易这么夸赞别人。” “奥。”阿宝了然的点头，“那我悄悄跟运运说。” “好。”反正不是叫他说就行，这么羞耻的话他可对一个陌生男人说不了。 鼓乐声响，旗帜飘扬，李其琛端坐在高台上，目光如炬的扫视着下方站着的一排排今次秋猎表现优异的儿郎。 “今次秋猎，诸位勇猛，朕心甚慰。”李其琛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猎场上空，“你们皆是我大晟的栋梁之材，当自我勉励，上下求索，争取未来为我大晟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李德海，将赏赐分给众人。” 李德海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价值不菲的玉佩，不论这玉本身的价值，单就是它是皇帝赏赐的就已经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了。 他站起身，举起酒杯，“今日，与君共勉，同乐。” 丝竹声声，歌舞翩翩，宴至正酣。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李其琛！ 第344章 躲 随着一支箭破空而来，接着而来的是数十只羽箭，分别射向上首的几个人，其中几只的目标正是阿宝和阿贝。 “有刺客！” 宴席间发出一阵杂乱的惊叫声，大臣女眷们纷纷尖叫着躲避，四周眨眼间乱成一团。 “护驾!”李德海尖利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宴会场，他拂尘一甩，站到了李其琛身前。 元禄和几个奴才腾空一跃来到了李其琛面前，手中的拂尘一扫便将射向李其琛的那支利箭拦了下来，其他几个奴才护在李其琛四周，形成拱卫之势，眼睛警惕的盯着四面八方，李其琛借着空挡后退着来到与他距离最近的阿宝身边，从月砂手上将吓的愣住的阿宝抱进怀中。 “皇上小心！” “保护皇上！” 禁卫军们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刀剑，挡住射过来的箭矢，更多的人则是冲到李其琛身边护驾，其他会些手脚功夫的也赶紧护着自家亲眷躲避四处散落的箭矢。 另外一边，姜琬自从看见第一支箭射过来之后立马就跑向离她最近的阿贝身边，阿贝的护卫抽出腰中的软箭，挡在最前方，宫人们将宴席上的桌子掀了，举起来，给姜琬和阿贝临时搭建了一个防护网。 这变故来的突然，四周都是逃散的人群，姜琬这边由宫人护着很快就离阿宝那边越来越远。姜琬紧紧地将阿贝抱进怀里赶紧看了对面一眼，见李其琛已经将阿宝抱进了怀中她紧张的心才算是放进去一分。 阿贝被吓着了，大眼睛里噙满了泪花，两只小手紧紧的攀着姜琬。“妃妃，怕怕，锅锅，爹爹？” 姜琬亲亲阿贝的额头，她心里虽然也担心，紧张，害怕，但在年幼的孩子面前她就是刀枪不入的女战士，“贝贝别怕，母妃在呢，母妃会保护你的，哥哥和爹爹在一起呢，大家都会没事的，贝贝要是怕就躲在母妃怀里。” 阿贝瘪了瘪嘴，像是姜琬说的那样，往她怀里钻了钻。 透过桌子的空隙，姜琬看见原本歌舞升平的宴席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几个人事不知的宫女太监，有受伤轻一点儿的则是趁机往旁边躲，生怕再被箭雨波及到。 “啊！”裴嫔抱着十公主被一支箭射中裙摆，箭尖定着布料深深的插入地上，她仓皇的倒在地上，根本扯不动。 “你带公主走，别管我。”裴嫔将十公主塞进采兰怀里，推着她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采兰哭着摇了摇头，回身使劲儿的去撕扯裴嫔的裙摆。 姜琬看见了，叫宫人将底下的一张桌子移开，“把孩子给我！”她朝裴嫔喊道。 裴嫔闻言忙把十公主举了过来，全程用身子挡着十公主，生怕有箭射过来。 姜琬伸出手直接将十公主拽了过来，她将哇哇大哭的十公主交给一旁的宫人，然后扔给了裴嫔一直金簪，金簪的一头很锋利，“用这个！” 裴嫔伸手握住金簪，顾不得旁的，她忙用金簪将裙摆划开一道口子，采兰猛的一撕终于将被箭矢定住的地方撕开了。 “娘娘，快走。”采兰扶着裴嫔冲进姜琬的保护圈中，桌子被重新放了回去，挡住了外面。 裴嫔一进来就赶紧将十公主抱进了怀里，她朝着姜琬跪下去：“贤妃娘娘，多谢您了。” 姜琬伸手拉起她，“这个时候了，不讲这些虚礼。”这时候她也没心情说话。 她转过头继续透过缝隙盯着外面的情形。 随着箭雨的停止，一群身穿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的人手拿武器的从林中冲了过来，与禁卫军们缠斗到了一起。 蒙面人武艺高强，悍勇善战，竟是和禁卫军分不出伯仲，一时间外面厮杀声阵阵。姜琬焦急的四处搜索着阿宝和李其琛的身影，可大家都躲在掩体之后，这会儿姜琬根本分辨不出来他们到底躲在哪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蒙面人像是不怕痛一般，见了血攻势反而更加的激烈，眼见着往这个方向越来越近。 她转头对着众人道：“这里怕是也不安全了，若是被刺客冲进来，咱们这些人怕是只能被当成菜切了。” “娘娘，您和二皇子跟着我们走，皇上有令，命我等护住您和二皇子的安全。”姜琬身边的一个暗卫和阿贝身边的一个暗卫出声叫姜琬和阿贝跟在自己旁边，至于其他人，她们那就是不是她们的职责范围内的事儿了。 姜琬点点头，今日这刺客的目标是李其琛和阿宝和阿贝，其他人离她们远点儿反而更安全，“听她们的，咱们分开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禁卫军们武艺高强，附近的巡兵也很快就会赶来，只要躲过一会儿咱们就都安全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娘娘您帮帮我们。”裴嫔担忧的说道，她身边就采兰一个侍女，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对得上那凶神恶煞的刺客，这样跑出去定然是束手就擒了。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又有些厚脸皮了，只是她死便死了，可十公主不能出事啊。 姜琬是不会将自己身边的暗卫分给裴嫔的，她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孩子的安全，“裴嫔，你往那边跑，那边都是大臣们的家眷，你过去她们会护着你的，若是跟着我们只怕是更危险，毕竟那些刺客冲着的应该是皇上和两位皇子。” 姜琬给她指了条路又说了下眼下的形势，裴嫔心里稍安，她点了点头，“那，那便如此吧。” 姜琬叫永寿宫的宫人们，几个几个一组，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跑了出去，接着她抱着阿贝也在安慰的保护下往外跑了出去。裴嫔抱着十公主，一咬牙，带着采兰也冲着姜琬说的方向跑了过去。 姜琬在暗卫的带领下往禁卫军最多的地方跑去，可这时骤变突生，三名穿着打扮和之前的黑衣人不一样的蒙面人冲到了姜琬面前，两名缠住了暗卫，其中一名一剑朝着姜琬挥了过来。 姜琬抱着阿贝来不及反应，一个下腰就弯了下去，剑锋险险地从姜琬上空擦过，剑尖上的鲜血滴落在姜琬抱着阿贝的手背上。 回去必须得给曹师傅加工资！ 第345章 不明白 感谢曹师傅这些日子的教导，叫姜琬下腰后还能一个拧腰直接转了个方向朝另一边跑了过去。 蒙面人有一瞬间的惊讶，旋即又提起了手中的剑往姜琬后背砍去。 可这一击并没有击中，一把剑从他身后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嗬嗬’两声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剑，可那剑尖很快就被抽了回去，他不甘心的倒在地上。 姜琬抱着阿贝铆足了力气往前跑，她不敢回头看，因此也不知道要杀她的那个蒙面人已经被解决掉了。她闷头往前冲，这会儿也顾不上距离俩暗卫太远了，只能玩儿命往前冲。 对付暗卫的两个蒙面人见状连忙解决了暗卫其中一个朝姜琬追了过来。 李其琛解决了要姜琬和阿贝的蒙面人想要拉住她的，可她被吓着了，撒着丫子的往前冲，连他叫她也没听见。他要追上去，可剩下的两个蒙面人冲着他攻击过来，元禄冲了过来挡在前头，与那人缠斗起来，他立马向着姜琬的方向冲了过去。 姜琬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劲风，她直接往地上一扑，抱着阿贝在地上滚了一滚，她速度虽快，可蒙面人的速度更快，闪着寒光的剑就朝着她刺了过来，姜琬吓得转身将阿贝护进自己的怀里，又后背对着剑尖。 可是预想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明黄色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 李其琛反手抽出蒙面人胸口的剑，伸手将姜琬拉了起来护到身后。 姜琬惊魂未定的扶住李其琛的手臂，入手一片濡湿，她低头一瞧，一抹嫣红泅湿了他明黄色的衣服。 “皇上，您受伤了！” 李其琛低头看了一眼，刚刚他追过来的时机还是差了一点儿，为了避免蒙面人的剑真的刺到姜琬身上，他一时着急，抬手挡了一下。 他拉开姜琬的手，攥进手心，“无事，你和阿贝有没有事？” 姜琬摇了摇头，想到他在自己前面看不到，连忙出声道：“臣妾没事，阿贝也没事。” 李其琛点了点头。 姜琬还要问阿宝的情况，就听见远处传来李德海的声音。 “皇上！”李德海抱着阿宝带着一大堆禁卫军跑了过来，一见到李其琛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皇上，您可吓死老奴了，您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您要是有个万一，您叫奴才怎么活呀！” 他哭着，一下子眼睛又看见李其琛手臂上的伤口了，这下他哭得更厉害了，“皇上，您受伤了！” “太医，太医！” 李其琛被他尖利的嗓音吵得头疼，他皱眉轻喝一声，“闭嘴！” 领侍卫内大臣魏新荣带着一众禁卫军赶了过来，他单膝跪地禀告道：“启禀皇上，刺客已经全部伏诛！” 成王和其他的王爷也带着王府侍卫围了过来，这些人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狼狈，衣衫带血。 “皇兄，您受伤了，是臣弟护驾不利，请皇兄惩罚！”成王直接跪下请罪。 他一跪下，其他王爷也都跟着跪下请罪。 “都起来吧。”李其琛沉声叫了起。 大臣们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谁人如此大胆，胆敢行刺当朝圣上，还请皇上严查，诛灭奸邪！” “此地凶险，还请皇上为了大局着想尽快返回京城！” ...... “好了，都先回去吧，魏新荣带着禁卫军将营地仔细搜查一遍，防止有余孽草窜，其余人先回去营帐，安抚家眷，整理好行囊，随侍准备启程回京。” “李德海，你配合三司探查这些刺客的由来，查出幕后之人。” 李其琛一口气将事情安排好。 “是。”众人应下。 “爹爹，我的爹爹哟~”阿宝攥着自己的小手绢，坐在李其琛的脚边哭的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好似李其琛不行了一般。 阿贝坐在阿宝的旁边，紧挨着他，也是红肿的眼睛肿包着一大包的眼泪，“爹爹，爹爹，呜呜~” 营帐内，刘院使给李其琛包扎好手上的伤口，耳边听着两位皇子的动静，还真是活宝两个，这哭的跟唱大戏似的，实在有意思。 李其琛黑着脸朝自家宝贝蛋无奈的说道：“好了，你们的爹爹只是受伤了，不是驾崩了，不用哭成这样，这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朕不行了呢。” 阿宝抬起泪眼看了李其琛一眼，“爹爹，我心里痛，忍不住，呜呜~” 阿贝也跟着，“痛痛，呜呜！” 李其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真是甜蜜的负担。 姜琬凑到刘院使身边，紧张的问他：“刘院使，不知道这刺客的剑上有没有抹毒，您看看皇上的伤口，用不用割肉刮骨祛毒啊？” 刘院使笑呵呵的安慰姜琬道：“娘娘放心，微臣给皇上看过了，伤口没有染毒，无需割肉刮骨祛毒。” “会不会有那种无色无味的，现在没发现等过阵子就毒入肺腑了？” 刘院使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娘娘，您就放心吧，微臣日日给皇上把脉，定会及时发现的。” “好，好。”姜琬点了点头。 李其琛伸手握住姜琬的手，“好了，你不担心，只是小伤而已。” 姜琬将头抵在李其琛的肩膀上，“臣妾害怕。”从出事一直到现在，她心里仍旧是惶惶不安，她的孩子还那么小，李其琛不能有事，他得好好活着护着他们。 李其琛知道姜琬生怕失去自己，他拍了拍姜琬的后背，“你放心，朕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朕会一直陪着你的。” 刘院使早就悄悄的退了出去，营帐中只剩下一家四口。 “爹爹，我也要抱抱，贝贝也要。” 李其琛转头看向两兄弟，怜惜他们今日也受了惊吓，他招招手，“牵着弟弟过来吧。” 阿宝欢呼一声，牵着阿贝走到两人中间，一家四口好好的抱了抱。 李德海从外面走了进来，“皇上，今日那些刺客除了咱们安排的人剩下的应当出自同一个地方，奴才在他们的背上发现了相同的纹身，奴才命人拓印了下来，这是图纸，您请过目。” 李德海将一张纸交给李其琛，李其琛打开扫了一眼，“南障国死士。” 姜琬疑惑，咱们安排的刺客？！其他刺客？！南障国死士？！ 她怎么不明白了？ 第346章 小杂鱼 皇帝遇刺是天大的事儿，附近拱卫的大营立马调派了人马赶了过来护卫皇帝的安全。秋猎本已经进入了尾声，加上皇上遇袭受伤，这围场便待不得了，当务之急是先将所有人安全的护送会京城，因此，李其琛包扎好伤口后也没耽搁太久，大部队便踏上了返京的行程。 翠柔掀开帘子爬上马车，德妃扑了过去，抓住翠柔的手臂焦急的问道：“他可有事？” 翠柔拉住自家娘娘的手，朝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奴婢借着拿东西的功夫远远的瞧了几眼，瞧着神色很好，没有受伤，只是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神色有些疲惫罢了。” 德妃倏然松下了心中提着的那口气，她双手合十交叠于胸前，“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他没事，他没事。” 德妃的眼中滑落晶莹的泪珠，她只觉得后怕，怕他伤，怕他死，怕他没有好下场。“他不许我联系他，可他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 德妃揪着胸口的衣裳，心里一扯一扯的痛。 翠柔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若是当年先帝没有将她家小姐许配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做侧妃该有多好啊，或许如今便也不用这么煎熬了。 “娘娘，这事儿...是他做的吗？”翠柔几乎是用气声在说了，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安生。 德妃摇了摇头，“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便断了同本宫所有的联系，本宫也不知道。”她亦是很担心，生怕这事儿被查出来是他做的，按照皇帝的性子只怕是不会留他性命。 “翠柔，要不你去帮我问问他？”德妃抓住翠柔的手期盼的看向她。 翠柔摇了摇头，“娘娘不可，此时皇上定然盯着所有人，您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这是旁人做的，您此时联系他不是叫人怀疑吗。” 德妃颓然的松开了翠柔的手，“是了，越是此时，本宫才越要稳住才是。” “娘娘说的是。”翠柔扶起德妃，将她扶到座位上坐好，给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马车晃动一下，哒哒哒的往前行去。 最中间的御辇上，李其琛端坐在座位上，享受这娘仨的伺候。 “爹爹，这个力度舒服不服？”阿宝的两只小手攥拳咚咚咚的给李其琛捶着腿，阿贝坐在他脚边用手按着他的脚面，吭哧吭哧的，卖力的很。 姜琬用银签子叉起一块水果轻柔的喂进他的嘴中，“皇上，这个果子够不够甜？” 李其琛从书中抬起眼皮，“力度很好。”他先是回答了一下阿宝的问题，接着看向姜琬，状似苦恼道：“这果子，许是还没到成熟的时候，还不够甜呢。” 姜琬皱皱鼻子，什么嘛，这端到皇帝面前的果子哪有没成熟的，分明是故意刁难她。她叉起一块果子放进自己的嘴中，嫣红的唇叼住白白的果肉，她倾身过去，手捂住阿宝的眼睛。 “母妃，嗯！”阿宝扑腾着要掰开姜琬的手。 姜琬吻上李其琛的唇，唇齿相接，用舌尖将果肉推到李其琛的口中。李其琛眼眸变得幽深，见姜琬往后退，他伸手揽住姜琬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充满了果香的吻。 姜琬气喘吁吁的推开李其琛，一条银亮的水丝从两人的唇上拉开，她氤氲着水眸轻声问：“这块甜吗？” 李其琛嗓子喑哑，黑沉沉的眼眸盯住面前的红唇，“甜。” 姜琬满意的坐回了原位，叉起一颗果子吃了起来。 阿宝终于重见光明，他不满的大声道：“母妃，我生气了！” 阿贝拉拉阿宝的手，“锅锅，锅锅。” 阿宝充耳不闻，他还对刚刚姜琬捂他眼睛的事情不满，他叉着腰谴责的看向姜琬和李其琛，“你们刚刚在干什么？你们不带宝宝做！” 他双手抱胸噘嘴，他生气了，难哄的很。 阿贝拉着阿宝道：“锅锅，亲亲。” 阿宝看向阿贝，“臭贝贝，我不和你亲亲，我在生气。” 阿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伸手指向李其琛，“锅锅，亲亲。” “就算爹爹亲亲我也还生气。”阿宝转头不看她俩，他气着呢。 阿贝泄气的坐了回去，小小的叹了口气。 姜琬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的，实在是太搞笑了。 李其琛也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阿宝的脑袋，“你母妃刚刚给果子加蜂蜜呢，怕蜜蜂蛰了你眼睛，所以才将你的眼睛捂起来的。” “真的？”阿宝有些不信。 “真的，刚将蜜蜂赶出去。”李其琛问他，“你吃不吃果子？” “吃！”说到吃的阿宝就高兴了，“不过要母妃哄哄我。”他傲娇道。 李其琛看向姜琬，“听见没。” 姜琬转向阿宝，清了清嗓子，“阿宝小朋友，母妃现在诚挚的邀请你来品尝母妃亲手喂的果子，快来吃好不好，你要是不吃我会伤心的。” 阿宝指导姜琬，“母妃你要看着我，问我‘好不好嘛’。” 姜琬忍笑，按照他的要求变身夹子，“阿宝好不好嘛，来吃母妃亲手喂的果果，好不好嘛？” 阿宝傲娇的点头，“好吧。” 阿贝扶着李其琛的膝盖，大眼睛看着重新腻歪到一起的两人，他有些不解，转头看向李其琛，李其琛看着阿贝的小眼神，噗嗤一声也笑了起来。 吃完水果，姜琬看向李其琛忍不住询问，“皇上，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咱们安排的刺客？什么南障国刺客啊？” 李其琛合起手中的书，看向姜琬，“还记不记得阿宝周岁宴上的事情？” “记得啊，有一条疯狗冲了出来，差点儿咬到阿宝。” “是啊，朕在调查这件事，可这幕后之人实在胆小，从那之后便龟缩着不动了，朕实在没耐心再等下去了，便安排了今日猎场刺客的事情，既然他不愿意动那朕便推一推他。” “那，幕后的人动了吗？”姜琬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害阿宝。 “那就看今后是谁有异动了。”李其琛笑道。 “那南障国刺客又是怎么回事？”姜琬还记得今日逃命时惊心动魄的感觉，真的想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也重复一遍她经历的，让他也下腰、翻滚、冲刺来一遍，她浑身都还痛呢。 李其琛声音冰冷，“一条混进来的小杂鱼罢了。” 第347章 可以利用 回去的时候没有耽搁，一路快马加鞭，比来时用的时间硬是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京城。董嫔带着后宫妃嫔在神武门迎接皇帝回宫。 “嫔妾携众位姐妹恭迎皇上回宫。”董嫔站在最前头，对着李其琛的御辇脆生生的道。 李其琛掀开马车帘子，温和的对董嫔道：“爱妃这些日子独自打理后宫，着实辛苦了，朕晚间到你宫里用膳。” 皇上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做脸，董嫔喜不自胜，她忙笑着道：“都是嫔妾分内之事，不辛苦那嫔妾叫御膳房多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等皇上过来。” 李其琛笑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帘子，马车哒哒又重新往前行动。 姜琬撇撇嘴看向李其琛，这个爱妃那个也爱妃的，他的爱还挺多的，一回来就去睡女人，也不怕肾虚。 李其琛转过头就看见姜琬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那什么眼神，朕只是去用膳而已。” 姜琬无辜道：“臣妾没什么眼神啊。” 行吧，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他伸手拉住姜琬的手放在手中把玩，“朕的手臂还伤着，晚上换药就劳烦贤妃娘娘了。” 姜琬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皇上到时候还记不记得来永寿宫的路。” 李其琛哼笑，“朕若是不记得，那就也劳烦贤妃娘娘去接一接朕了。” 姜琬嘴角翘起又被她压了下去，她微转着头，小声道：“我才不去。” “我去，我去！”阿宝举着手跳着，“我去接爹爹。”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挨到李其琛的腿上，“爹爹，我是不是你最好的宝宝。” 李其琛伸手揽住他的小身子，防止他滑下去，“是，是，爹爹最贴心的小棉袄就是阿宝了。” “嘿嘿。” 姜琬看着腻歪在李其琛怀里的阿宝感觉自己儿子往后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这小嘴甜的，把人能哄得五迷三道的。 御辇先送了娘仨回了永寿宫，李其琛又赶紧回养心殿处理政务去了，他是一点儿休息的功夫也没有，每天每时每刻永远都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生怕自己有一丝的懒政从而让大晟的百姓多在困苦中挣扎一分。 姜琬带着两孩子回到了永寿宫，她往床上一瘫，疲惫好似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啊，好累！” 阿宝躺在她身边，也学着姜琬往床上一瘫，“啊，好累！” 阿贝坐在一旁看看姜琬又看看阿宝也跟着往后一瘫，“累。” 一路舟车劳顿也真是累了，这样躺着竟然也睡着了，没多久就响起了小呼噜声。 映雪笑着蹲下身子给姜琬脱了鞋，然后拿了薄被出来给娘仨盖上，里面侍候的人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小宫女在隔断处照应着。 姜琬这一觉睡得深沉，到了晚间也没醒，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李其琛的声音，她实在没力气睁开眼睛，头一歪又去会周公了。 黑夜，成王府。 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人影悄然的来到了成王府书房中。 “主子。”来人恭敬的单膝跪地朝着坐在书桌后的英俊男人行了一礼。 成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屋子里没点灯，黑漆漆的，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打在成王棱角分明的半边脸颊上。 成王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半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惨白，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声音森寒，“本王不是说了吗，不要轻举妄动，谁准你们私自动的手！” 成王心中又惊又怒，没有他的命令底下的人就敢装成南障国的刺客去刺杀皇帝和皇嗣，当真是反了天了。 黑衣人心中一惊，“王爷息怒，咱们的人并没有动手。” “没动？”成王站了起来，绕过书桌在书房中走了一圈，“不是咱们那是谁呢？刺客的身上都纹着南障国的纹身，可南障国蛮夷小国，哪里有胆量敢派人来刺杀大晟一国之君和两个皇嗣呢，分明是有人打着幌子要把皇上和皇嗣都杀掉呢，到底会是谁呢？” 黑衣人试探道：“会不会是前朝余孽，当年前朝覆灭，前朝太子的儿子就是逃到了南障国后失去了踪迹，近些年光复会的人开始活跃起来，也或许是那股势力。” 成王沉思一会儿，“若是那样或许还能借势而为，让那些人帮本王除去前路障碍。”他说着转头对黑衣人道：“现在先调查清楚，这次行刺的人到底是不是前朝余孽，顺便让百花楼的暗桩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前朝太子的后人，也未必不能合作。” “是。”黑衣人应下，接着道：“咱们在青州的铁矿开采的差不多了，兵器也锻造起来了，只不过，咱们没那么多兵力。” “没有人那就买，登记在册的良民不行，那就找那些不在册的人。大晟如此大的疆域，牢房中关押着这么多的犯人，采买进来也是不少的人口，还有那些拐子手中的人，有多少买多少。” “这次的事情后，皇上肯定会严查，本王这些日子不方便见那些管事，你代本王去知会一声，叫下面的人都小心些行事，莫叫人捉住了尾巴。” 黑衣人一一应下，“王爷放心，卑职立马吩咐下去，定让王爷满意。” 成王点点头，看着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中。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他叹息一声。 姜琬睡得饱饱的，又是日上三竿才起来，“哎哟，我这浑身都痛呢。” 程姑姑带着人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她笑着道：“娘娘舟车劳顿定然是浑身酸痛的，奴婢叫人准备了热水叫来了按摩师傅，娘娘泡个热水澡叫师傅按一按会好受些。” 姜琬抱住程姑姑的腰，“还是姑姑最懂我了。” 程姑姑笑着看姜琬撒娇，她没有孩子，可照顾姜琬这些年却像是养了个娇娇女儿一样。“娘娘快去，奴婢给您拿玫瑰晶露。” 姜琬美美的洗完按完一身舒爽得从净房出来，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映雪给自己梳头发。丝雨进来禀告姜琬离宫这些日子宫里发生的事情。 “沈嫔和董嫔你来我往的斗了好一阵子，娘娘不知道，董嫔娘娘又一次被沈嫔气的胸口疼直接晕倒了呢。” “晕倒了？”姜琬挑眉，沈嫔的嘴这么毒的吗？ 第348章 多担待 养心殿中寂静无声，素手捏着墨条缓缓转动。 董琇莹眼睛偷瞄着一旁奏折上的内容一边一派温婉的磨着墨。待墨磨得差不多了，她放下墨条，用左手轻轻揉着右手手腕，娇声道：“皇上，嫔妾磨墨磨得手都酸了，您折子还没批完吗？” 李其琛从奏折里抬起头，他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董琇莹，比姜琬还要小一些的年纪，但撒起娇来却不如姜琬自然，姜琬撒娇他会下意识的心疼，想要将这世间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可董琇莹撒娇他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李其琛伸手拉住董琇莹的手，温和道：“是朕的不是，忽略了爱妃了。”他站起身来拉着董琇莹走到临窗大炕上坐下。 “朕这些日子不在宫中，但也听人禀告，说你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各位管事的皆夸你有掌事之贤能，辛苦爱妃了。”李其琛拍了拍董琇莹的手一脸欣慰满意的表情。 董琇莹谦虚笑道：“都是大家客气了。嫔妾不过是按着章程囫囵过个样子罢了，比不得德妃娘娘治理有方，哪里就当得起大家的夸赞呢？更不敢提辛苦二字。只要能为皇上分忧，嫔妾便再高兴不过。” 李其琛不赞同了，“德妃年长你许多，又主理后宫多年，比你多了些历练，可最近办的差事是越来越不得朕的心了。 ”他笑着看向董嫔，“还是爱妃深得朕心。” 董琇莹被夸的高兴，她羞的脸颊上飘起红晕，“皇上真是羞煞嫔妾了，嫔妾阅历浅，又无甚建树，能顺利打理宫务也多亏了后宫姐妹们的帮助，哪里值得叫皇上这样夸赞了。” “娘娘就是太不计较了，惯爱将苦水往肚子里吞，您忘了前些日子沈嫔娘娘刁难您将您都气晕过去了......”冬青心直口快的说道，像是被欺负的狠了，终于忍不住告状了。 “住口，冬青！”董琇莹严厉的喝止了冬青的接下来的话。 她转头，尴尬的对李其琛道：“皇上，别听这丫头胡说，后宫姐妹们相处都很融洽，沈嫔同嫔妾也只是一点儿小龃龉罢了。” 李其琛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看向冬青，严肃的问道：“你来说，怎么回事？” 冬青悄悄抬眼看向董琇莹，不敢说话。 李其琛看了董琇莹一眼又看向冬青，“不用看你主子的脸色，详实的把事情说来。” 冬青吞吞吐吐的，这才道：“沈嫔娘娘不知出于何故，总是针对我家娘娘，不是今儿说份例少了，就是明儿说送去的东西以次充好，总是折腾着我家娘娘。我们娘娘念着沈嫔娘娘身体还未恢复多次忍让，可沈嫔娘娘竟然变本加厉，想着法儿的折腾我家娘娘，让我家娘娘秋日里给她找樱桃，费劲千辛万苦的找来了，又说我们娘娘拿那种烂果子敷衍她。奴婢实在是心疼我家娘娘，不仅要管着一宫人的吃喝拉撒，还要受这样的气。” “好了。”董琇莹打断冬青的话，她红了眼眶，却依然坚强的笑着，她对李其琛道：“嫔妾受点儿委屈没事的，只是不知道沈嫔妹妹为何要这样针对嫔妾？” 李其琛皱着眉头，似是很是为难的样子，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沈嫔骤然失子，性子变得有些古怪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辛苦爱妃多担待些。” 李其琛的回答与董琇莹的预期不太一样，她勉强笑道：“嫔妾会的。” 李其琛满意的点点头，似是想起来什么说道：“朕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这次你的生辰要好好的办一场，费用就从朕的私库中出，将你的母亲和祖母都召进宫中同你恭贺你的生辰吧。” 皇帝亲自出钱给嫔妃办生辰是莫大的荣幸，李其琛出钱办生辰的也就只有以前的宠妃也就是如今的慎妃，便是如今的贤妃也是没有的，可以说她将是皇上第二个给办生辰宴的妃嫔。 董琇莹心中高兴，她受宠若惊道：“这，这，嫔妾不过就是十六岁的生辰罢了又不是整日子，何须那般隆重。” 李其琛笑着甩了甩手上的玉佩，金镶翡翠的玉佩下端系着红彤彤的穗子，穗子一看就是手生的人编织的，上面的团圆结有的扯得紧有的扯得松，整个图案显得不是很好看，但就是这样一个不雅观的穗子却被李其琛捏在手中把玩着。 董琇莹就忍不住扫了那玉佩一眼，李其琛察觉到了，将手中的玉佩握在手掌中，挡住了董琇莹的视线。 “朕说办就办，爱妃你不必推辞了。” 董琇莹就甜甜笑着接受了，“多谢皇上。” 李德海走了进来，站在隔断处禀告道：“启禀皇上，刺客的事情有消息了。” 董琇莹不由好奇问道：“刺客？” 李其琛似笑非笑地看着董琇莹道：“是啊，几十名南障国刺客越过南诏边境竟然跑到了京城以北的围场中刺杀朕，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董琇莹却被李其琛的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猛的起身跪了下去，“皇上，嫔妾祖父对皇上忠心耿耿，定然没有不臣之心，请皇上明鉴。” 李其琛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直把董琇莹看的浑身发抖这才笑着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爱妃不必害怕，朕自然是相信黔国公的。” 董琇莹惴惴不安的看着李其琛，深觉李其琛喜怒不定情绪复杂难辨，她勉强的对李其琛笑了笑。 李其琛对董琇莹摆了摆手，董琇莹识趣儿的行礼退了下去。 “晚上，朕去你宫里。”李其琛轻声说了一句。 董琇莹顿住脚步，转身笑着道：“那嫔妾备好酒菜等皇上过来。” 李其琛又摆了摆手，董琇莹这才重新抬脚走出养心殿。一出殿门她就一个趔趄，若不是冬青扶着她，她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娘娘。”冬青担忧的看着董琇莹。 董琇莹做了个噤声的眼神，重新站好。再抬头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第349章 你把我灌醉 李德海走了过来，弯着腰轻声禀告道：“皇上，那几个刺客均是南障国人士，同时也是光复会的成员，经由南诏进入的大晟边境，一路跟随刀家的商队北上，潜伏进了围场之中。” “刀家商队？”李其琛轻声道。 李德海忙道：“奥，这刀家是南诏近些年来新起来的一家商队，主要是做药材生意的，这刀家的前几年娶了一房儿媳妇，是南诏骆家的女儿，而这骆家是黔国公庶子的嫡妻的娘家。” “拐七扭八原来是董珲这老匹夫啊。”李其琛甩着手上的穗子，结果没甩两下那团圆结竟然开线了，李其琛看着支棱出来的两个大线头颇有些不知所措。 “这穗子怎么这么不经摸？” 李德海一看就知道这么粗糙的穗子也就只有贤妃娘娘做的来，这线头都没藏好，可不就松散了吗。 “这，许是这线太丝滑了，这结就松了。”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则是吐槽就贤妃娘娘这巧手，做成这样也只能怨怪丝线的不是了。 李其琛深以为然，他皱眉道：“这内务府也不送些好的丝线过去，白费了她这次做的这么好。” 李德海假笑道：“是，您说的是。” “那现在这怎么修？”李其琛捏着两根短线头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塞进去。 “要不奴才送去内务府由专门的绣娘去修一下吧。”李德海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李其琛皱眉，有些犹豫，“绣娘别再给弄坏了。” 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兴许叫绣娘给修修还能变好看一点儿。他陪着笑脸，“宫里的绣娘都是千挑百选的，绝计不会给弄坏的。” 李其琛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玉佩交给李德海，“记得拿个好一点儿的匣子装着。”他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 李德海应了一声。 下午处理完手中的折子，他先去了永寿宫。 “爹爹。”阿宝看见李其琛的身影欢快的迈着小腿冲了过来。 李其琛笑着弯腰接住他，掐着他的胳肢窝将他往空中一扔。 “哈哈哈。”阿宝最喜欢这个游戏，感觉能飞的高高的，他揽着李其琛的脖子撒娇，“爹爹，再来，再来。” 李其琛不回答，反而问：“你母妃呢？” “母妃在厨房，做好吃哒。”阿宝脆生生的说。 李其琛抱着阿宝往里面走，走到小厨房外面果然外面站着许多人。见到他过来纷纷要跪下请安，李其琛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 小厨房中正热火朝天，姜琬正和一堆宫女一起用竹签子串一些蔬菜和肉，厨子接过串好的东西放进热水中烫熟，然后放进一旁准备好的红油汤底中。 “这又是什么稀奇的吃法？”李其琛看了一会儿出声询问。 姜琬转过身就看见李其琛站在门外，她笑着站起身，欢快的朝他招手，“皇上快来，吃红油串串。” 李其琛被她欢快的笑容感染，自己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将阿宝放了下来，走到姜琬身边探头往那些串串上看。 “看着就辣。”他评价道。 “偶尔吃一次也挺爽的嘛，皇上尝尝这毛肚，脆脆的，裹了秘制红油汤更好吃了。”她拿了一串递到李其琛嘴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李其琛张口吃了，红油的鲜、香和辣的味道一瞬间溢满了口腔，“果然好吃。” 姜琬的眼睛就笑眯了起来，给自己嘴里也塞了一个。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阿宝跳着引起两人的注意。 “那就端到房间里去吃吧。”总不能一直叫李其琛站在这小厨房里，他一来，这个小厨房都显得拥挤了。 正好晚膳也都上了，一家四口一起吃了晚饭。两个孩子去院子里玩儿，屋子里只剩下李其琛和姜琬两人，他这才开口说了正事儿。 “朕今晚去永和宫过夜。”他看着姜琬脸上的表情。 姜琬看他，去就去呗，你的女人我还能拦着你去睡啊。 “皇上若去便去，同臣妾说这个做什么？”她转头不去看李其琛，手在桌子上划拉着，一看就是不开心了。 李其琛伸手揽住姜琬的肩膀，侧过头去看她的眼睛，“你放心，朕只是过夜，不会有什么的。” 啥意思？和其他女人盖被窝纯聊天这种私密的走向也要和她说吗？ 姜琬表示你和其他女人怎么样我不想听。 她伸手推李其琛，“皇上还要辛苦去陪其他娘娘，赶紧走吧，免得皇上在臣妾这儿耽搁久了该不高兴了。” 李其琛伸手打了一下姜琬的屁股，“小没良心的，就这么将朕往旁人那儿推。” “不是皇上自己说的吗，要去其他娘娘那儿过夜，我就算是强留了皇上的人也留不住皇上的心。” “朕的心在哪儿你还不知道吗。”李其琛握住姜琬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笑着看她吃醋的样子。 “那皇上还要去。”姜琬郁闷的鼓起嘴。 李其琛将吃醋的小人儿揽进怀中，抱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真的生出一股不想出去的冲动，“是有些事情要借着董嫔传给黔国公，比较方便。” 黔国公？ “刺客的事情？”姜琬想到的就是这个。 李其琛侧头嗅了嗅姜琬的头发，玫瑰的香味儿温柔的钻进他的鼻尖，“也不全是。” “既是正事，那皇上快去吧。”姜琬抱了抱李其琛，为国捐躯也是爱国敬业了，老李，加油啊。 李其琛摸摸姜琬的脑袋，这小妮子总是这么的贴心。 李其琛又在永寿宫赖了一会儿才去的永和宫，董嫔对着一桌的酒菜等的肚子直叫唤。 “娘娘，要不您先吃点儿垫补两口再等吧。”冬青走过来轻声劝着。 董琇莹轻轻摇了摇头，“皇上没来，我若先吃了倒显得不敬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小太监唱喏，皇帝到了。 李其琛走了进来伸手拉住要行礼的董琇莹，“爱妃不必多礼。” 两人坐定，宫人倒上酒，李其琛几句话后就开始和董琇莹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两人各怀鬼胎，都想灌醉对方。 李其琛面色陀红，两只眼睛迷离起来，他甩了甩发晕的脑袋，伸手拍了拍桌子，他拿手点了点董琇莹，“你祖父啊，是不是不安分起来，朕怎么收到密旨......” 董琇莹侧耳过去，听着李其琛醉酒后的话，越听她的手捏的越紧。 李其琛突然坐起身子，端着酒杯举到董琇莹嘴边，“来，爱妃喝酒，喝。” 董琇莹被灌了一杯杯的酒，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桌子上。 李其琛垂眸看着董琇莹，眼睛里一点儿醉意也没有。 第350章 做游戏 姜琬睁开眼就对上了李其琛的脸，他像个水鬼一样，穿着白色的寝衣，头发还在滴着水。她吓了一跳，往窗外一看，天刚刚才亮。 “皇上，您怎么在这儿，您不是应该上朝去了吗？”这个点儿也不早了，李其琛不是应该从永和宫出来直接去上朝去了吗，怎么坐她床头了。 天气越发寒冷，尤其是早晚的时候。姜琬将被子裹的紧紧的，只露出白嫩的小脸在外面，像只大蚕宝宝。 李其琛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朕来看你你不高兴？” 微凉的手摸在她脸上，又冰又痒，姜琬在被窝里扭了扭身子，挡掉了脸上的手，她迷蒙着睡眼道：“高兴是高兴，可这个时间点臣妾又有些不高兴，好早，太困了。” 她咕哝着，往床里一转身又要睡去。 “今日朕也偷个懒，免了今日的早朝。”李其琛伸手将她的身子掰过来，连人带被抱着她往里挪，他跟着挪了过来，伸手将被子一掀自己也躺了进来。 李其琛搂着姜琬香香软软的身子，舒服的喟叹一声。 姜琬却被他身上的凉意和些微的酒气弄的清醒了不少，她忍不住伸手推他，却被他箍的更紧。 “别动，朕一夜没睡，累得很。”李其琛将下巴搭在姜琬的头顶上，阖着眼睛，语气慵懒。 姜琬就没挣扎了，听李其琛这语气还真是累了，到底是和董嫔干了些什么啊，让他这个精力旺盛的人都累了？ “你们...做游戏啦？”姜琬试探着问。 随即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胡说什么呢！”李其琛语气有些不好，忍不住伸手在手中的肉上揉捏了一把。 姜琬咬唇，伸手按住李其琛作乱的手，有些恼，“那是为什么这么累？” “朕喝了半夜的酒又批了半夜的折子，小没良心的。”李其琛咬了咬姜琬颈间的痒肉，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既然你这么心心念念的做游戏，那接下来朕陪你做游戏吧......” “唔~”姜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声音就被卷到了被子下。 今日又是晴朗的一天，董琇莹捂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冬青，冬青......” 冬青端着托盘从外面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娘娘，您醒了。” 头很痛，宿醉的后果，她语调沙哑，“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冬青走近，将托盘中的醒酒汤端给董琇莹，“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给您煮的醒酒汤，您喝了会好受一些。” 董琇莹端起醒酒汤，褐色的液体在青花瓷的碗中轻轻荡漾，她两根手指捏着汤匙的手柄舀了一勺送进口中，酸涩的口感叫她皱紧了眉头。 “娘娘和皇上昨晚很是甜蜜呢，晚上还叫了水。”冬青羞涩的笑着说道。 董琇莹什么记忆都没有，她的记忆就只停留在喝醉之后，冬青说她同皇上欢好，可皇上不是比她更早醉了吗，难道后面醒了，然后...... 她脸颊飞起红云，轻声斥道：“别胡说。”但嘴角却是翘的。 不过，想到皇上醉后说的那些话，她猛地掀开了被子，“得给祖父去信才是。” 冬青惊了一下，“娘娘，奴婢给您穿鞋。” “不，不行，不能写信。”她伸手捉住冬青的手，“你叫个信得过的人往家里走一趟，悄悄的，就跟祖母说我想要南诏产的金首饰了，叫她在我的生辰宴上给我带上一套。” 冬青被董琇莹说的紧张起来，她家娘娘自小便不喜欢金首饰说太俗气，不如玉石翡翠来的清贵，这回叫人回去专门要老太爷驻守的地方产的金首饰，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是，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董琇莹点点头，希望祖母能听懂自己的暗示，早日给祖父报个消息。 姜琬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恨恨的捶了捶被面，心里将李其琛骂了个狗血淋头。 “娘娘醒了，要吃点儿东西吗？”映雪将床帐打开，“今儿小厨房做了梅子排骨，给您温在灶上呢，您要用些吗？” “来，都来，好饿。”她肚子咕噜噜直叫，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姜琬洗漱好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银锞子从窗台上跳了过来蹲到她的脚边，伸出爪爪拍了拍自己的猫碗。 姜琬从清炖牛肉中挑了几块给它放到碗里，银锞子就喵呜喵呜的吃上了。 阿宝从外面跑了进来，满头的汗水，连额头的头发都被浸湿了，看到姜琬在吃东西他腻过来倚进姜琬的怀中向她讨东西吃，姜琬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阿宝拿在手中正要吃却被银锞子跳起来夺走了，阿宝敢怒不敢言，噘嘴瞪向银锞子，银锞子可不管他，兀自吃的高兴。 姜琬笑着又给他夹了一块，“你弟弟呢。” 阿宝一边吃一边道：“他睡午觉。” “母妃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以前你都是午饭前，就起了。”他想起自己早上过来的时候被程姑姑劝走的场景。 姜琬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她连忙拿起旁边的水杯猛地灌下几口水，“母妃今日被一只烦人的蚊子扰的没睡好，所以起的晚了点儿。” “那母妃叫雪雪点香。” 姜琬笑着点点头。 吃完饭，映雪来报说安常在来了。姜琬连忙叫人请了进来。 安常在如今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自从收养了九公主，她人也变得越发的勇敢大方了，此刻她拉着九公主走进来，笑盈盈的样子，很是讨人喜欢。 “见过娘娘。”她笑着跟姜琬行了一礼，九公主也跟着行了一礼，虽然样子并不标准却也看着有模有样了。 “九公主这都会行礼了，可真不错，映雪，快赏九公主。”姜琬笑着对映雪道。 映雪就进里间找了个金子做的小动物摆件出来，交给安春。 安常在虽然也为九公主骄傲，可也不能因为行了一个礼就收姜琬这么贵重的礼物。“娘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姜琬笑道，“公主有了进步，该奖励才是。”她往九公主手里塞了一个蜜桔，九公主脸上就露出个笑来。 安常在知道姜琬是真心想给的，便是推辞了也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她心里想着多给两位皇子做些衣服便是了。 “不瞒娘娘，此次来是有一事想同娘娘商量。” 第351章 一语中的 姜琬看向安常在。 安常在转头对身后的安春道：“安春，你先带着九公主去院子里玩儿会儿吧，我同娘娘商量点儿事儿。” 安春看了看安常在，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嘛。不过她也没吱声，抱了九公主跟着映雪出去了。 安常在见安春出去了，这才喜滋滋的对姜琬道：“嫔妾托了内务府绣房的一个小管事娘子，在京城物色了一个，是那管事娘子的娘家侄子，不是亲侄子，五服里面的，这孩子也是苦过来的，说是父亲早亡母亲也病弱，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过活，在西市盘了间小铺子，卖些杂货，把弟弟妹妹都拉扯长大了他自己却耽误了，年纪大了些。” 她望向姜琬向她寻求建议，“这孩子我听着挺好，家里倒也简单，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年纪与安春也相配，我就是怕听着片面了，想求着娘娘出去打听打听这个人，娘娘能力大，定能打听的更全面一些。” 姜琬看着安常在的笑脸就知道她是满意的不得了了，这才开口叫她去打听了。 “宁姐姐放心，我定然叫人好好打听的。”她笑着承诺了一句。 然后她想起什么接着道：“那今年我先写折子上去，安排安春出宫的事情。” “多谢娘娘。”安常在喜不自禁，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对姜琬道谢。 安常在道谢还是这么直来直往，姜琬哭笑不得的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说完了正事儿安常在又在永寿宫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小阿宝，你给我站住，这是不是你打碎的？”姜琬举着鸡毛掸子看着躲在一旁随时准备跑路的阿宝气的不行。 这个小家伙，把他弟弟抱条案上去了，两人站条案上玩儿，那条案距离地面一米多高，这要是掉下来可不是玩笑的。不用问了，肯定是他不叫宫人挡着自己抱着阿贝爬上去的。这小调皮蛋还把摆件给撞地上去了，整块的翡翠雕成的摆件，价值连城，现在碎成八佰瓣躺在地上，条案上还坐着一脸懵逼的阿贝。 姜琬小心的越过翡翠碎片将阿贝给抱下来，放到一旁紧张候着的奶娘手中。奶娘抱着阿贝这颗高高吊起的心才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天爷哟，这大皇子可真是胆子太大了。 姜琬拿着鸡毛掸子绷着脸看向角落里偷偷往这边看的阿宝，“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阿宝害怕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我不，不出来，我出来你要揍我了。” 姜琬气的叉腰，“你还知道我要揍你，你告诉我为什么往条案上爬，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阿宝小手扒着镂空隔断只露出两只眼睛，“我去玩儿。” “你咋不上天呢，啊！”她伸手，鸡毛掸子指着阿宝，“我属三、二、一，你要是不出来我只会打得更狠。” “三。” “二。” “娘娘，是奴才没有及时劝阻大皇子，您还是罚奴才吧！”小路子带着一众伺候阿宝的小太监呼啦啦跪了下去，开始求情。 姜琬知道阿宝别看人小，在奴才面前却有威信，大多数时候奴才们是不太敢拦着他的，尤其是当他自己打定了主意要做的时候，那奴才们即便拦也拦不住。 “你们都不用给他求情，我今日是非得收拾他了。” “一。”她说着冲着阿宝跑了过去。 阿宝吱哇乱叫了一声，转身便要往外面跑。 但是小短腿快不过大长腿，一下子就被姜琬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鸡毛掸子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还跑不跑了，还皮不皮了？”姜琬一边打一边问。 “呜~”阿宝扯开嗓子开始嚎。 姜琬给他收拾了一顿，也不管他，叫人安排晚膳，她带着阿贝吃完晚膳，任由阿宝自己站门外生闷气。 李其琛踏着月色走进来的时候就见阿宝站在廊檐下，一帮子奴才小声的在一旁劝着什么。 “爹爹！”阿宝看见李其琛，两只大眼睛立刻蓄满了泪水，他冲着李其琛扑了过去。 李其琛弯腰接住他，“怎么了，阿宝，这小嘴噘的，能挂灯笼了。” “爹爹抱抱宝宝。”阿宝委屈的抱住李其琛的脖子撒娇道。 李其琛笑着将他抱了起来，“怎么了？想爹爹了。” “母妃打我！”他愤愤告状，“窝的屁股好痛，呜呜~爹爹，你骂骂母妃。” 姜琬早就听见了动静，她走了出来，见阿宝正跟李其琛告状她索性也不往前面去了，倚在门框上看着两人。 见李其琛看过来，她扬了扬下巴让他看她特意叫人抱起来放在阿宝面壁思过的地方。 李其琛将阿宝放了下来，转头问李德海，“你刚刚说兵部尚书来见朕，是不是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德海立马会意，他一拍大腿，“是啊，皇上，黄大人还等着您呢，十万火急。” “确实是有急事，耽搁不得。”他说着带着李德海等人转身出了永寿宫，姜琬倚在门框上看着阿宝愣愣地盯着李其琛远去的神情不自觉的发笑。 阿宝看看李其琛消失的背影，愣了一下，他伸手一抹眼泪转身跑过来抱住姜琬的大腿，“母妃，我爱你。” “永远的爱着你，爱心送给你，永远不分离。” 他仰头，讨好的对着姜琬笑。 姜琬一扬下巴，“还不过去罚站去。” “好嘞，母妃。”他小腿扑腾扑腾的跑了过去，站到墙根下，还不忘回头对姜琬道：“母妃，我站好了哟。” 李其琛站在门口往里瞧，他对着身后的李德海问道：“你说阿宝怎么就那么怕他母妃，明明姜琬天天都是笑盈盈的，一点儿也都不凶啊？” 李德海看了看站在大门口的李其琛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味道，皇上您怎么有朝一日也躲人家大门口了呢，贤妃娘娘不天天都一副笑模样的嘛。 “咱们大皇子是个孝顺孩子，孝则生敬，敬则生畏，面对着贤妃娘娘自然是有敬有畏了。” 李其琛点点头，颇为惊奇的看向李德海，“你这老货如今说话怎么多了些深度，一语中的。” 李德海：...... 第352章 抢人? 等姜琬最后教训完了，阿宝被奶娘领着乖乖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休息后，李其琛才重新来了永寿宫。 一路走的飞快，生怕被屋子里的阿宝听到自己进来的动静。 姜琬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风一般卷进屋子里的李其琛，有些不解的往他身后看了看，“皇上是怎么了，走这么快，金元宝现在应该在阿宝那屋吧？” 李其琛走到临窗大炕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他轻呷一口，开口：“往后你少罚一些阿宝，他大了，渐渐就知道事儿了，等明年开春了就该去读书了，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没多少了，就叫他多快乐几日。” 姜琬小心的将瓶盖上的面霜刮干净抹到自己脸上，轻柔的按摩吸收，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含糊，“皇上您就愿意纵着他，小树不修，长大才歪了呢。每个小孩子都不能缺少一顿竹笋炒肉，别人有的，咱们阿宝也不能少，臣妾这是对他进行爱的教育，不叫他缺席每一个体验。” 姜琬总有一些歪理，李其琛心里嘀咕了一声，他将杯子放下自己走进净房洗漱去了。 夜色正深，姜琬枕着窝在李其琛的怀里睡的正熟，这天冷了，她又愿意往李其琛怀里钻了，双脚搭在李其琛的腿上，整个身子嵌进他的怀里，像是银锞子吃饱喝足趴到回廊中晒太阳一般舒服的闭着眼睛。 朦胧中她听到外面李德海在叫，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李其琛。 “皇上，叫您呢。” 李其琛也听到了，他先伸手隔着被子在姜琬后背上拍了拍，等姜琬又睡了过去，他掀开被子披了衣裳出了里间。 “怎么了？”大晚上被闹醒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李其琛脸色黑沉沉的看着李德海，一副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李德海苦着脸，“皇上，钟粹宫来人说十公主魇着了，怎么哄都哄不好，如今嗓子都哭哑了，裴嫔这才叫人来请皇上过去，用龙气压一压。” 李其琛脸色沉了下去，眉头也忍不住蹙了起来，“怎么突然被魇住了？” 他开始穿衣服，李德海连忙跟了进去给他穿衣裳。 “小声些。”李其琛轻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床上，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重新走进净房。 李其琛穿好衣裳，走到床边，掀开床帐往里看了几眼。姜琬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莹白的小脸陷在红缎镶墨绿边垫绣花鸟枕中，鸦羽般的睫毛在床头夜明珠的照耀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李其琛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他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轻声轻脚的离开。 李其琛携着一身寒气来到钟粹宫的时候，钟粹宫里灯火通明，小孩的哭声在夜色中尤其尖利。 “公主怎么样了。” 避开德妃的请安，李其琛直接往屋里走。 裴曼珠满脸泪痕的在采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李其琛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样，眼泪如开闸一般不住流淌。 “皇上，您快看看十公主，她哭的快喘不上气了。” 李其琛顺着她的话大步往里走，就见奶娘抱着十公主正满脸焦急的哄着，可十公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不断的挣扎着，不要任何人抱，哭的脸颊红肿，脖子中的青筋炸起，声嘶力竭，仿佛下一秒就闭过气去。 “怎么回事？”李其琛声音沉沉也难得问道，“可请了太医过来诊治？” 裴曼珠走过来想要靠近十公主又不不敢轻易的触碰她。 “公主白天好好的，可是到了夜间就开始哭闹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太医也来了，可也没有诊出什么，只是说公主可能是吓着了，给公主开了安神的房子，可汤药也喂下去了，公主还是哭闹不止，眼见着公主人都要哭闭气了，嫔妾这才不得不叫人去请皇上您过来。”裴曼珠一张帕子湿的能拧出水了。 李其琛伸手抱过十公主，轻声哄着她，十公主到了李其琛怀里虽然哭声小了一些，但是还是哭闹不休，她的嗓子明显哭伤了，沙哑的快要发不出声音来。 她明显很难受，小脑袋一直蹭李其琛的脖子，李其琛心里很不舒坦，他的儿子都健健康康的，怎么到了他的女儿这里就多灾多难的，难养的很。 裴曼珠有些紧张的盯着李其琛，好在他没有解开公主的衣裳检查，她哭着对李其琛道：“公主这样哭，又查不出什么病症是不是妨克到了什么？是不是找钦天监的人来看看。”她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李其琛就看了她一眼，“先叫太医看看，若是还不行那就叫钦天监的人来。” 裴曼珠掩住心中激动，她垂下眸子，“是。” 李其琛哄了十公主后半夜，十公主渐渐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其琛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上朝。 姜琬早起时听说了这事儿，“十公主如今可好了？”她忍不住问道。 映雪一边给姜琬布膳一边说起这些事情，“听说皇上哄了半天，十公主好了一些。” 姜琬点点头，小孩子容易生病容易受惊，要不怎么说孩子难养呢，“哎，要是阿宝和阿贝这样我估计也要吓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坏的不灵好的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映雪连忙往地上呸了几声，想要将刚刚的话一起呸掉。 姜琬忍不住一笑，她都多大了，映雪还说什么童言无忌呢。 本来以为十公主只是受到了惊吓，大人陪伴着哄一哄吃点儿药过段日子就好了，没想到十公主这惊吓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在钟粹宫的人再一次半夜将李其琛从永寿宫里叫走时，映雪终于忍不住了。 “我看着裴嫔就是借着十公主受到惊吓作筏子，想着法儿的将皇上叫走。” 她气呼呼的对身边的程姑姑道。 不仅她这么认为，后宫的其他人也这样认为，这裴嫔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如今竟然同贤妃娘娘抢起了人，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勇了。 第353 大刑伺候 “皇上，嫔妾也不是故意要叫您来的，实在是公主哭的厉害，只能在皇上怀里待着才安稳些，嫔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裴曼珠的手帕又哭湿了。 李其琛抱着十公主脸色沉沉的没有说话，连着几次被叫过来带着哭闹的公主，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他不说自然有人替他说，董嫔冷笑一声开口，“公主的身体是金贵，可皇上的龙体更是系于天下千千万万的民众，马虎不得一点。更何况公主是臣是子，皇上是君是父，若是因为公主的原因而伤害到了皇上，那公主才是不忠不孝了呢。” 董嫔看不惯德妃，对德妃一派的裴嫔一并也看不惯，这个女人仗着孩子三番几次的将皇上拢到自己宫里，若真叫她拢住了，德妃那贱人不得更加的压她一头，她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今日听到皇上又来了钟粹宫时她也跟着来了。 裴曼珠捂着帕子哭了一声，“那嫔妾有什么办法，多少的苦药汁子都喝了，公主就是一直不见好，呜呜~” 德妃皱着眉头，忍不住出声，“行了，都少说两句。” 她也是没有想到裴嫔会如此行事，裴嫔一向懂事隐忍，甚少有这样高调的时候，如今这样倒是反常，不过事关十公主急得昏了头也是情有可原。 她自然不是心疼李其琛的身体，她巴不得他病了呢，只是若继续下去倒是过了，恐怕不久就有朝臣上书参奏了。 “皇上，裴嫔妹妹也是忧心十公主心切，十公主还这样小，这做母亲的心里想必董嫔也不懂，那真是疼在儿身，痛在娘心。” “不过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十公主这里臣妾替您看着。” 裴曼珠捂着帕子默默哭泣，突然出声道：“不若就叫钦天监的过来看看吧，小孩眼睛浅，许是冲撞了什么，还有那喇嘛也都过来唱唱经，公主早日康复，也好叫皇上放心。” 李其琛点了头，“就按照裴嫔说的做吧。” 李其琛又是哄了十公主半夜才走的，等送走所有人裴嫔才赶紧抱过来，解开她身上的衣服，用湿帕子给十公主擦身子。 十公主对一种香粉过敏，接触了便会发痒，孩子痒的很了就会哭闹，可她人小，话还说不太利索，根本不太会表达哪里痒，只会通过哭闹来表达，等裴曼珠给她擦干净了，她自然就不闹了，白天自然是好了。 裴曼珠就是靠着这一招蒙混过关，营造了十公主被什么妨克的假象。看着十公主日日被折磨哭闹她自然是十分心疼，可这遭罪必须得受一遍，否则接下来要做的事可就不好操作了。 李其琛躺在充满了玫瑰花香的被褥中睡的很熟，甚至连姜琬带着俩孩子过来看他都不知道。 “爹爹怎么还在睡啊？”阿宝悄悄的问姜琬。 姜琬把他抱到位置上，给他盛好了饭放好，又递给他一个小勺子。“你十妹妹生病了，爹爹过去照顾她累到了，咱们不吵闹哈，叫爹爹好好歇歇。” 阿宝点头，“十妹妹喝苦苦的药，她好可怜，我给她送糖糖，吃了糖糖就不苦了。” 姜琬笑，阿宝这小子喂药和杀猪一样，最是知道药苦了，“那你吩咐御膳房给你十妹妹做了送过去。” “好。” 姜琬给阿贝盛饭，他还在吃辅食，他的饭会分给银锞子。银锞子也是一只警惕心很强的猫，只吃他们人吃的东西，还必须得先看你吃一口，最爱从别人手里抢吃的，阿宝是最大的受害人，银锞子最爱抢他手里的饭，抢到的吃的它和阿贝一人一半，姜琬都怕哪一天银锞子逮到一个老鼠也分给阿贝一半，那真是儿子和猫都不能要了。 “银锞子，你吃阿贝的饭，你是只小猫，要少吃盐，知道不。”姜琬对着它碎碎念，被银锞子一爪拍在手上，提醒她快点儿。 姜琬敢怒不敢言，真是猫主子。 “这个鸡腿留给爹爹。”阿宝口水巴巴的看着碗里的鸡腿，他伸出小手把碗往一旁推推，“给爹爹的，我不吃。” 姜琬笑着看他，总是会被阿宝这些真挚的孺慕之情温暖到，“咱们家是大户人家，几只鸡腿还是吃的到的，这只你留给爹爹，剩下的母妃都给你。” 阿宝立马就笑了，他晃悠着小腿美滋滋的做着分配，“那给母妃、贝贝、金元宝也分。” “那银锞子呢，不给它啦？”姜琬笑着问他。 阿宝嘟嘴，“它坏，早上把我鸡蛋抢走了。”半晌，还是道：“那也给它一个吧，不给多啊。”他看着姜琬挥着小手，不的意思表达的很坚决。 “好！” 李其琛难得舒服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灯光莹莹，美人斜倚床边就着灯光在读书，画面美的像一幅画。 等等，读书？ 他伸手拿过姜琬手中的书，定睛一看，入目就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衣衫半褪，欲语还休...... ‘傲天误解傲云芳心旁落与狸奴共舞，傲云心碎死遁与痴情侠客携子远走他乡，傲天后悔莫及终明心中所爱，数年后傲云携天才七宝强势归来......’ 李其琛一言难尽的合上书本，忍不住伸手往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就不能找些好书来看，天天尽捡这些糟粕看的痴迷。” 姜琬怕他再将她的书毁了，上次那本书还不知道被他弄哪儿去了呢。 她伸手揽住李其琛的肩膀，“皇上睡了这么久，饿了吧，阿宝给你留了鸡腿，皇上起来吃点儿？” 李其琛是有些饿了，不过姜琬别想蒙混过关，“你便是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也就罢了，你看这种不堪入目的，实在是......”气的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儿了。 “哎呀皇上，您就别抓着不放了，放过臣妾吧，求求您了。”姜琬晃着李其琛的身子娇娇的撒娇。 李其琛最吃姜琬这种撒娇，他伸手捏着姜琬的脸颊嫩肉，“这本朕没收了，下次再叫朕看见你看这些闲书，朕就‘大刑伺候’。” 第354章 搬走 阿宝的鸡腿可给老李感动到了，转天就命内务府打造了一个实心的金鸡腿给阿宝送去了，阿宝看了看没啥兴趣，转头就递给姜琬了，姜琬喜笑颜开的收下了，美滋滋的放进自己的小箱子里，连话本被李其琛收走的怨念都少了不少。 裴曼珠果然找了钦天监的人过去给十公主瞧了瞧，瞧出来的结果是：“月亮五星冲犯，与十公主八字相冲，需找一处院子中有百年以上的桂花树的院子住着，桂通贵，用桂树代替龙气替公主压住邪煞之气。” 裴曼珠听到消息就去了养心殿。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裴曼珠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坐在临窗大炕上坐着品茶的李其琛恭敬的行了一礼。 李其琛掀起眼皮撩了她一眼，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过来见他了。 “说吧，什么事？” 裴曼珠组织了下语言，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钦天监的人说十公主是五星冲犯，需要找一处种有百年桂花树的院子，叫公主住在里面，用贵气破解煞气，方可保十公主平安无虞，臣妾想了想，这宫里种有百年桂树的宫苑就只有重华宫了，还请皇上恩准，让嫔妾带着十公主搬迁到重华宫居住。” 满宫只有一处偏僻的宫殿重华宫内种植着一棵桂花树，其他宫殿中都铺就了地砖，寻常摆放的也都是花房种在盆中的花卉。她只提了找一处种有桂花树的院落搬迁过去，百年的桂花树并不是什么难寻的珍贵玩意儿，她却决口不提移栽一棵树进来，意思显而易见了。 茶香静气凝神，李其琛低头嗅了嗅茶香，仿佛脏腑中的浊气都一并被带走了。 “朕记得你和德妃姐妹情深，这几年来你们同住一处，外人看你们就是一处的，就这样分开住你舍得吗？”李其琛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裴曼珠心中一紧，皇上这话是在明晃晃的问她舍不舍得离开德妃阵营的意思了！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她越发谨慎，回答的话也都措辞尽量小心，“从嫔妾进宫后，德妃娘娘就对嫔妾照顾颇多，就如同嫔妾的亲姐妹一般贴心呵护，嫔妾心里感激，也愿意同德妃娘娘亲近。只是姐妹之情再如何深也抵不过母亲的舐犊之情，十公主这般，嫔妾实在是不忍她再受罪，只能让嫔妾对不起德妃娘娘了，在此与德妃娘娘分开，带着十公主另搬宫室，只愿十公主健健康康长大，嫔妾以及嫔妾的双亲也都满足了。” 李其琛听完裴曼珠的话没有出声，他捏着茶盖绕着茶碗打转。 就在裴曼珠觉得李其琛不会答应时，他开口了，“既是爱妃所求，那朕就全了你的舐犊之情，只是......” 裴曼珠紧张的抬头看向李其琛。 “只是既搬离了钟粹宫，往后就少些牵扯，带着十公主安安稳稳的养身子才是。” 裴曼珠如蒙大赦，她欢喜的说道：“皇上放心，嫔妾不喜热闹，自会带着公主关起门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 裴曼珠知道这步棋走对了，若不然皇上不会说后面那句话的，只怕是皇上已经对德妃娘娘不满了，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还好这关系断的及时，若不然真的卷了进去那是抽身都不及了。 李其琛点了点头，“朕还有些朝事，若无其他事你便退下吧，” “是。”裴曼珠行了礼安静的退了出去。 采兰担忧的迎了上来，“娘娘？” 裴曼珠抿唇掩住笑意，“边走边说吧。” 采兰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怕是成了，她不由的也高兴起来，只是要搬去重华宫那般偏僻的宫殿中，她有有些觉得不值。 “娘娘，这重华宫这般偏僻，咱们真的要搬过去吗，不能换个好一点儿的宫殿吗？” 裴曼珠拍了拍采兰的手，“就是偏僻才好，谁都不挨着，咱们守着十公主安稳的过日子便是，反正她们无论谁斗赢了都不会亏待了十公主的，裴家也不需要我去挣什么，咱们安安稳稳的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采兰叹口气，“这宫里可比后宅院儿难多了。”若是在平常人家的后宅中，自己娘娘便是正妻，顶多同那些妯娌争争掌家之权罢了，那些妾室更是大不过嫡妻去。哪里像这吃人的宫廷，稍不注意就是带着一整个家族几百口人送命的。 裴曼珠也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等会回去咱们便收拾行李，搬迁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免得生出什么变故来。” “是。”采兰应了一声，扶着裴曼珠往钟粹宫而去。 回到了钟粹宫的裴曼珠并没有直接去找德妃，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偏殿看十公主，十公主最近受了许多罪，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整个人也不如以前活泼，有些蔫蔫的。 见着她弱弱的叫了一声母妃，声音又细又小，小猫一样。 她心疼的将十公主抱进怀里，“华溶，母妃的小乖乖，再忍忍，马上就能不难受了，再忍忍。” 十公主小脸埋进裴曼珠的脖颈中，不说话。 裴曼珠午后收拾了一番带着采兰去了钟粹宫主殿求见德妃。 “曼珠妹妹来了，正要去看你呢，十公主可好些了。”德妃笑盈盈的牵着裴曼珠坐到迎窗大炕上，屋里燃了香里面丢了一些橘子皮，很是清香。 裴曼珠顺着坐到了另一侧的座位上，她笑道：“多谢娘娘这般挂念着，十公主好了许多。” 宫女上了茶，德妃接过来喝了一口，笑着问道：“听说妹妹去了养心殿？” 裴曼珠也喝了一口茶，她将茶盏放回桌子上，笑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娘娘，正要同娘娘您说呢，钦天监说十公主五星冲犯，皇上已经恩准了嫔妾带着十公主搬到重华宫居住，让嫔妾带着十公主好好的养身子。” 德妃愣了一下，“妹妹要搬走？” 裴曼珠笑着道：“都是为了十公主，待十公主好了，嫔妾会带着她回来看您。” 德妃手指抚摸着茶盏外壁没有出声。 第355章 救了一次 “娘娘？”裴曼珠看着德妃不说话，轻轻问了一句。 德妃抬起头重新看向裴曼珠，像是头一次见她似的，原来十公主哭闹是人家自导自演的，偏她像个傻子似的，还真的为她们操心。 她笑的像是一朵罂粟花似的，“妹妹既然决心如此，那姐姐也拦不住，那就祝妹妹往后一帆风顺了。” 裴曼珠就当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一样，笑着道：“多谢德妃娘娘，娘娘这些年对我们母女的照顾嫔妾没齿难忘，公主的身体要紧，嫔妾今日便搬去重华宫，不能再与娘娘同居一宫，娘娘，多保重！” 裴曼珠到德妃这里来也就是说这个事情，说完就借口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娘娘，这裴嫔借着您的庇护过这么多年，还安安稳稳的生下了十公主，如今一拍屁股就走了，奴婢实在是气不过。”翠柔看着裴曼珠的背影心有不忿。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要走的人拦不住。”德妃喝着茶淡淡道。 “那就这样算了？”翠柔脸色有些不好，觉得这裴嫔实在忘恩负义。 “既然十公主病了，那便病着吧，总该名副其实才是。”德妃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子上，茶盏磕在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宫里人对裴嫔和十公主连夜从钟粹宫里搬出来议论纷纷，虽然裴嫔叫人对外放出了口风说是十公主犯冲须得找一处有百年桂花树的宫殿居住方可破煞说辞，可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要桂花树可以移栽一棵进去，非得这般着急忙慌的搬出去，怎么看都像是裴嫔与德妃闹掰了。 慎妃收到消息也没见多开心，因为蔡父又上了致仕折子，这是第二次了，再上一次就真的致仕了。 云溪见慎妃不甚高兴，忙道：“裴嫔这样是告诉全后宫她和德妃之后不再是一路人了，完全是和德妃撕破脸了，德妃竟然也叫她这样轻易离开了？” 慎妃被转移了注意力，“叫人去查查两人是怎么闹翻了，裴嫔这么突然叛离德妃阵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慎妃思索着，难道是裴嫔见德妃上次被贤妃斩断了臂膀，决心投靠贤妃了？ 云溪应了下来。 “对了，那个庶子那里如何了？”慎妃想起来什么问道。 云溪自然知道娘娘口中的庶子指的是老爷的庶子蔡朝，娘娘一直对这庶子耿耿于怀，提起来就咬牙，可老爷护的厉害，娘娘也不能真拿那庶子如何。 “咱们找的人已经拢住了蔡朝的心，他还允她生下了外室子，如今两人在外头过得和真夫妻似的。” 慎妃冷笑一声，“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不懂礼数，无媒苟合，还生下外室子，实在是丢人至极。”她手指抓在桌子上，实在不明白她父亲怎么就向着这样的人，“我父亲应当还不知道吧，也该叫父亲见见他的孙子了。去，告诉下面的人，将人送去府里，交给我母亲管着，可看好了，别弄死了，也别叫人抢了。” 云溪知道娘娘这是给老爷提醒呢，催着老爷给大少爷安排差事，应了一声就下去安排了。 十公主搬去了重华宫，夜间哭闹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李其琛也终于放松了下来，躺在永寿宫的临窗大炕上翻看着手中的折子。 阿宝和阿贝坐在一旁玩儿积木，阿贝捣乱居多，阿宝也不气，打乱了就重新来。 “皇上，您干什么呢。”姜琬端了一盘洗干净的水果走了进来，她随手从盘子中捏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这个季节也就只有温泉庄子上养得来几株葡萄，也只贡给皇室。 得亏穿成了妃子，要不她就是那个种葡萄的了。 “我吃，我吃。”阿贝见着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蹭蹭蹭爬了过来，伸手扒在姜琬身上，眼睛盯着托盘口水都流了出来。 姜琬一手抱住阿贝一手将果盘放到桌子上，她捉住阿贝焦急作乱的小手，轻声安抚，“别急，母妃给你剥。” 她拿了一颗葡萄剥了皮又用银签子将籽抠了出来，怕孩子噎着，她将葡萄肉分成两半喂给阿贝。 “母妃，我也要，啊~”阿宝也挨了过来，张大嘴巴等着。 两个小孩张着嘴巴等食儿的样子，像是两只小燕子在等母燕投食，姜琬又被自己的联想搞笑了。 “他们都有，朕的水果呢？”李其琛从折子中抬起头问道。 姜琬笑着给他手里塞了一个小蜜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李其琛攥着蜜桔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您在看什么呢？”她看到李其琛手里的折子同以往她看见的不一样，不由开口问道。 “是一些世家子弟的资料，给二公主做驸马的备选折子。”李其琛继续看手中的折子低头回了一句。 选驸马的折子！她还没见过。姜琬几下爬到李其琛肩膀处，顺着他的肩膀往折子上看，“还带图！” 李其琛斜眼看了她一眼，看见男人的画像这么兴奋？他默不作声的翻了下一页。姜琬还没欣赏完呢，她伸手又给翻了回来。 李其琛不由有些不得劲了，“怎么，这样的样貌是你的心头好？” 什么跟什么啊，好浓的酸味儿。“这不是阿宝的好朋友，叫什么运的，他也入选了吗？” 李其琛低头往折子上一看，好似真的是那个什么运，他倒是没和这个联系起来。 “运运？”阿宝听到了自己好朋友的名字蹭蹭蹭爬了过来，从李其琛的胳膊上凑头看过去。 “爹爹，运运在你的画上！”他惊叫一声。 李其琛笑着问阿宝，“那叫你的好朋友运运做你的二姐夫好不好？” “二姐夫是什么？”阿宝不懂了，他扒住李其琛的手臂将下巴搭在他的胸膛上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就是喜欢你二姐姐同你二姐姐生活在一起。”姜琬帮着解释了一句。 “嗯~不行。”阿宝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运运不喜欢二姐姐。” 姜琬和李其琛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 阿宝理所当然的说道：“运运自己说的啊，他喜欢别的姐姐。” 行了，这个什么运可以pass了，人家根本就是心有所属了，上次来赏花宴也是走个流程。 毫不知情的李嘉运还不知道自己被阿宝救了一把。 第356章 赐婚 二公主婚事最终还是定了下来，是翰林院学士孙宜年的嫡次子孙蕴和，也就是二公主伴读孙南蓉的二哥。 这份旨意一下，傻眼的不仅是二公主，连孙家也陷入了一片的沉默之中。二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捧高踩低夫人圈中传遍了的，便是废后出了事之后，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些，骨子里的性子，如何能掰的过来。 等宣旨的太监一走，孙夫人李氏就开始哭天抹泪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和儿一辈子都要栽在二公主的手里了。” 自己的女儿做二公主的伴读她就百般的不愿意，自家娇养长大的女儿去给二公主做伴读，说到底还是变相的去伺候宫里的贵人，受了委屈也不能说。可天命不能违，本想着熬一熬，等二公主和南蓉都成婚后这关系慢慢的就疏远了，也就解脱了，哪知道突然一个晴天霹雳，皇上直接给二公主和她那样样都出类拔萃的二儿子赐了婚！ 这可如何是好，蕴和性子温和纯良，哪里是宫里那个人的对手，只怕成了婚也是一堆怨偶。 “老爷您能不能去求求皇上，叫他老人家收回成命啊，我可怜的和儿。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该早早给和儿定下亲事，也好过如今......”孙李氏只觉的被人攥住了心肝狠狠的捏了一把，疼的她都喘不过来气儿。 孙宜年伸手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气得胡须都抖了起来，“你说的什么浑话，皇上赐婚是看重我孙家，这才将公主下降给蕴和，好好的收拾收拾准备儿子娶亲的事情，别再叫我听到那些不吉利的话。” 他说完一抖袖子走了出去，他是真心这么想的，这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哪家的夫妻不都是成婚后才开始培养感情，你敬着我我敬着你这日子不就是这样过的吗。 孙李氏看见自家老爷这么不上心，气得直捶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嫁给这么个棒槌，连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都不看重，我还能指望他什么！” “母亲，要不我进宫去求求公主想想办法。” 孙南蓉伸手握住自己母亲的手，也是满脸的复杂。她希望二公主好，可当这驸马人选落到自己二哥的身上时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作为公主的伴读自然最是知道公主的性子，她一心想要嫁往权势之家，做那权利顶尖的一撮人，若是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一个在她眼里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小官之子估计也要暴跳如雷吧。 而二公主确实在暴跳如雷。 宫殿之中入眼所及能被看见的东西都被砸了，瓷器碎片散落一地，书架，桌椅倒在地上，小东西更是被扔的到处都是。 “那个孙蕴和算是哪根葱，也敢当本宫的驸马，本宫是天潢贵胄，帝王血脉，大晟的嫡公主，他有什么资格，他凭什么！” “本宫要嫁的，是最显贵的权贵之家，豪门巨室，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的。” 二公主披头散发，双目猩红，状若癫狂，她站在殿中嘶吼着发泄心中的不甘和委屈。 李华雯站在门边看着二公主发疯，她试着辩解两句，“皇上给你赐婚的对象是南蓉的哥哥，南蓉家你也算是了解，知根知底的，也挺好的，况且她二哥人也上进，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大器。” “我才不要假以时日，我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凭什么要等旁人付诸几十年的努力也可能达不到成就。” 李华雯知道劝不住了，二公主心比天高，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呢，可是天已经变了啊。 “凭什么，凭什么父皇要这样对我。”她落下泪来，“从母后去了我便处处讨好，我甚至去讨好他宠爱的那个贱妾！” “公主！”听露听得心惊胆战的，生怕公主的这一番话被人听了去，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浪呢。 李华雯也是皱紧了眉头，二公主总是这样，从不想着从自身去发现问题，总是将自己不如意的地方归咎于她人。 尤其是今日这番话，字字句句间都是对皇上的埋怨，尤其是那贱妾二字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公主慎言！” “我以为，我以为这样父皇就会喜欢我，可是没有，没有！李华珍没有了他还是不喜欢我，我是嫡公主啊，他为什么要去喜欢那些贱人生的小贱人！” 李华雯严肃着脸摇了摇头，“我看你是疯了。” “是啊，我早就疯了，我母后去的时候我就疯了，不，或许更早我就已经疯了。”二公主站在房间中间朝李华雯看过来，乌黑的长发遮挡着她的面容只能从空隙中看见她两只亮的惊人的眼睛。 李华雯吓了一跳，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轻声道：“你若是实在不喜欢我陪你去和皇上求情，求他收回成命。” 二公主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她跌坐在地上，碎瓷划伤了她的手，鲜血流了出来。 听露冲了过去，用帕子按住她的手，“公主。”她语调带着哭腔，既心疼又后怕。 二公主抬头看向李华雯，“那你陪我去叫庆亲王叔帮我说说情好不好，我的话父皇不一定听，庆亲王叔的话父皇兴许会听进去。” 李华雯恍然，原来刚才二公主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叫她不知不觉的答应请她父亲去帮二公主她陈情退婚。 真是好心计！ 李华雯摇了摇头，“我陪你去可以，我父亲不行，你知道我父亲只是个闲散王爷从不质疑皇上的任何决定，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我们家还要靠着皇上吃饭，我父亲是不会帮你的。” 二公主垂下眸子，长长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表情，只听着她低低的声音传来，“那便劳烦你陪我过去一趟吧。” 李华雯答应了，念着同窗两年的情谊她再帮她最后一次，往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吧，她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第357章 不生? 姜琬坐在养心殿的御案前，下巴搭在一叠摞起来的奏折上，她拿着二公主驸马的信息折子观看着。 李其琛看着对二公主这个女儿不怎么关心，选得驸马倒是挺好的，看这画册上，是个长得眉清目秀得开朗大男孩，上面写了一些他的信息，在书院中读书成绩不错，师生间风评也不错。 家里的结构也挺简单的，相比于其他家庶子庶女一大堆的，他家只有一个通房生的庶女也算是干净了。 “皇上给公主们选的驸马都挺不错的。”她抬眼看向一旁批折子的李其琛说道，像是大公主，就嫁去了兖州孟家，清贵的诗书世家，大晟半数的书院都是孟家开的，而大公主的驸马则是孟家嫡系的嫡次子，家风也是很清正，二公主这驸马虽说不如大公主的驸马地位尊贵些，可二公主是废后之女，找个小些的门户反而日子更简单些。 李其琛抬起头，见姜琬如同一只猫儿一样歪在他的桌案上，他不由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看来贤妃娘娘是认可朕的选择了。” 姜琬拂开他的手，真当她是银锞子了，真该给你来上一爪子。她将下巴搭到另一摞奏折上，一说话脑袋一动一动的。 “嫁女儿无非是看孩子的人品和他的家庭情况，我若是有女儿那我首先就会看男方的人品好不好，对待感情是不是忠诚，有没有责任和担当，有没有好的经济基础，他的家庭背景是不是健康正常，父母亲人是不是能好好的相处，父母的人品和人际关系。哎呀真的太多要考虑的了，我若真的有个女儿，真是要愁的我头发都白了。” 姜琬还在想嫁女儿要考虑什么，李其琛被她的话带动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同姜琬长得一样的小女孩笑着叫他爹爹。 “要不咱们也要个女儿吧？”他看向姜琬，眼神火热。 姜琬掀起眼皮夹了他一眼，说的容易，孩子又不是他生，要是这个世界颠倒了，男人生孩子，她也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先生他个十个八个的。 李其琛见姜琬气鼓鼓的趴在那里就知道不高兴了，他皱眉，“你不喜欢女儿？” 姜琬趴正脑袋看着李其琛，突然问：“皇上，您上次被刺客拉了一刀痛吗？” 自然是痛的，不过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展示脆弱，因此他道：“还行吧。” “生孩子就是像之前那样在伤口上反复的划拉，什么时候生完了，什么时候停手，您说一句生女儿，臣妾便要为此忍受不知道多少次的痛楚，您怎么忍心说出那句话的。”眼泪说来就来，如今姜琬也练就出来了，再也不用掐自己才能流泪了，要是回了现代，她指定得去影视城试试自己的演技。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从姜琬的眼睛中滚落，李其琛一看心里就闷闷的难受，他伸手给她抹眼泪，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连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烫了起来。 “行了，你怕痛，那就不生了。” 姜琬心里一惊，她只是想卖卖惨叫李其琛知道生孩子有多难过，没想到他这么上道，上道的她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她眼露出惊喜，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真的？！” “那避子汤药你就先喝着，要是还是有了那就要。” 李其琛看她重新笑了起来，心里那股不舒服又退了下去，他有些难言的看向姜琬，“人家都喜欢多子多福，偏你娇气，因为怕疼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臣妾就是怕疼嘛。”她探过身子，双手抱住李其琛的头给了他好几个啵啵。 “哎呦。”李德海进来就发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他连忙转身要走。 姜琬放开李其琛笑着说道：“李总管，我好了，你回来禀告事情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李其琛一脸怨念的看向姜琬，他没好！ 姜琬已经欢快的走到门边去了，她今日本来是在永寿宫呆的好好的，被李其琛叫了过来御前侍奉，陪他看奏折，她都无聊死了，正好借机回去，今日有新的话本子，据说是不一样的题材，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了。 李其琛看着姜琬欢快的背影有些想恶趣味的开口叫住她，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放她回去了。 “说，什么事儿？”对着李德海这不会看眼色的老货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李德海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受待见，哎，谁叫他进来的不是时候呢，他躬身答道：“二公主求见。” 李其琛将手边的奏折往一旁一扔，有些烦躁，“她来做什么？” 李德海回答的更小心了，“许是为了赐婚一事吧。” 李其琛就没说话了，大殿之中一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半晌，他没什么情绪的说道：“叫进来吧。” “哎。”李德海应了一声小心的退了出去。 姜琬从养心殿中一出来就在外面遇见了眼睛红红的二公主李华婉和她的伴读庆亲王之女李华雯。 都见面了也不好不打招呼，她停了下来叫了一声，“二公主，华雯小姐。” “见过荣嘉贤妃娘娘。”李华雯对姜琬还是很尊敬的，她在宫里行走多了，倒是不认为贤妃如外头所说的仅仅凭着美貌和好运爬到了如今的位置。能击败前头的宠妃将皇上的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恐怕也有她自己的聪明之处。 二公主眼睛红红的，人也有些憔悴之色，此时对着姜琬倒是没有刚才的嚣张之色了，她对着姜琬行了一礼，“是不是儿臣打扰了父皇和贤母妃相处？都是儿臣的不是，听到消息一心急便......”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楚楚可怜的样子。 姜琬却笑容如常，“不打扰，本来就是要回宫了，公主先过去吧，皇上怕是宣你入殿了。” 二公主和李华雯闻言就同姜琬告辞向着大殿走去，姜琬扶着映雪的手散步回永寿宫。 “看来二公主对这桩婚事很不情愿呢。”映雪低声道。 “她心气儿高，孙家的门楣估计她看不上。”姜琬想着二公主的为人说道，二公主在这些公主中一向掐尖要强，内务府分东西，给了其他公主的必得也给她，旁人有的她也要最好的，有些东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可其他的公主生母仍在，会叫人打点看顾着东西自然更好，这样她也要闹一场，德妃也不想落了薄待公主的名头，有时手缝松松便给她补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嫁的不如其他姐妹呢。 “高门大户又如何，我看还不如这孙家呢，起码嫁过去腰杆子硬，这一家子谁都不敢得罪自己，岂不快哉。” 姜琬觉得映雪有时候的思想同她不谋而合，“是啊，不过也要她自己愿意不是。” 第358章 绝交 二公主和李华雯跟着李德海走进养心殿中，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二公主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她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心。 “儿臣参见父皇。”二公主已经许久没有同李其琛距离这样近了，更多的时候都是远远的见上一面，久到李其琛在她脑海里都快淡成一个影子了。 上次她站在父皇面前的时候，还是母后出事的时候。 “臣女李华雯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华雯规规矩矩的跟在二公主身后向李其琛行礼。 李其琛坐在御案后面头也不抬地看着折子，时不时的朱笔批奏，二公主和李华雯就静静的跪在地上等着，终于李其琛批完最后一本，唤了李德海过来将奏折抱走叫人分发下去，他这才站起身走到临床大炕上坐下。 小太监上了茶树，他轻呷一口，看着跟过来的二公主他撩起眼皮道：“说吧。” 他的出声终于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二公主松了一口气，她抬眼怯怯的看向李其琛，似乎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开口道：“儿臣，儿臣不愿嫁与那孙蕴和。” 二公主盯着李其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 李其琛声音没什么起伏的问道：“你为何不想嫁给孙蕴和，孙家家风清正，孙蕴和也算是学识人品皆是上乘，他的妹妹还是你的伴读，你应该知道孙家如何，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二公主左手攥住右手交叠于腹前，左手指尖抠着右手掌心的嫩肉，她低着头辩解道：“儿臣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李华雯也跟着求情，她既然说了是陪二公主最后一程便真的是最后一次帮她，按着她的性子，最后一次也必然是认认真真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皇上，二公主年少心性未定，匆忙定下婚事也未必懂得如何去经营，再者二公主心系皇上，也想留在皇上身边多多尽孝，婚事，婚事是否可以往后再做考虑。”这话李华雯说的困难，她本就是未出嫁的女儿，不该多言婚姻之事，于她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 李其琛看了二公主一眼，“朕给你和孙蕴和赐婚也不是让你立刻成婚，你的公主府在建了，等建好了再成婚便是。” 二公主似乎是被逼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明鉴，非是儿臣故意抗婚，而是，而是华雯姐姐心仪那孙家公子，儿臣实在不愿拆散她们，故此才和华雯姐姐求父皇收回成命，莫棒打鸳鸯，误了良缘。” 李华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看向二公主，实在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卑鄙的将事情以这样不光彩的手段推到她身上。 “二公主.......” “华雯姐姐若是不愿意也不会同儿臣一起过来的。”二公主抬头看向李华雯，“华雯姐姐你放心，只要我们一起求求父皇，父皇定然会成全你们的。” 李华雯嘴唇张张合合，她从小行事规矩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人，先是向皇上说明她心仪孙家公子，接着说明她是心甘情愿和二公主一起过来的，若之后她再推翻之前的说法岂不是落了个愚弄戏耍天子的罪名。 再有她能向皇上说她没有心仪孙家公子是二公主自己嫌弃孙家家底儿薄看不上人家吗，人家是亲父女，她一个外人皇上又怎么会向着她。 她被二公主套了进去！ 李华雯跪了下来，朝着李其琛行了一个大礼，硬着头皮解释道：“皇上，臣女行事从无逾矩，和孙家公子更是没有来往过， 二公主许是误会了臣女的意思，臣女并无，并无......” “好了，圣旨已下，再无更改的可能，你就安心备嫁吧，等公主府建好了，就先搬去公主府吧。”两个小姑娘什么把戏他看一眼就知道，二公主这性子还真是，不知好歹。 “父皇！”二公主急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李其琛挥了挥手，不再言语，马上就有小太监进来将二公主和李华雯请了出去。 二公主和李华雯被请了出来，两人站在养心殿外相顾无言，还是二公主先开了口，“华雯姐姐我没有办法，只能这么说了，可你看，父皇还是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 她红了眼眶，伸手拉住李华雯的手，像是一只被大雨淋湿的小狗一样看着李华雯，“华雯姐姐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李华雯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绷着脸，失望的看向二公主，“我原当你性子虽然不好但对身边的人总也有几分真心，也愿意拿出自己的真心去对你，可我错了，有些人的心生来就是冷的，根本捂不热。” 她错开一步，与二公主拉开距离，“李华婉，往后咱们见面就当做陌生人吧。”李华雯对着二公主行了一个大礼，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二公主看向李华雯的背影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连你也要弃我而去，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真心对我，都是群贪慕虚荣行的人，见本宫失势了也跟着散了。” 听露担忧的看着二公主，她没有跟着进养心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里面一出来华雯小姐就要同公主恩断义绝的样子，她不由急了，“公主，许是有什么误会，您要不要再和华雯小姐谈谈，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二公主冷笑一声，生气道：“凭甚要本宫去找她谈，不过是要她帮个小忙罢了，竟然甩脸子，没有她本宫只会更好。” 听露咬了咬唇，二公主的朋友可就只有华雯小姐和南蓉小姐两人，有她二人在公主也算是开朗一些，遇到什么事儿她们也能帮着出出主意，失了其中哪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她心里打定主意要帮二公主挽回李华雯，回去后瞒着二公主往庆亲王府送了许多礼物，只是却被拒之门外。 庆亲王妃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仆人打发了宫里来的小太监，她一脸喜滋滋的走进李华雯的闺房，“这才对嘛，作甚去和二公主那种不讨喜的孩子一起玩儿，没见皇上都厌弃了她嘛，你想通了就好，母妃今儿高兴，得喝两杯。” 李华雯心里不舒服，不过也没对着别人发泄，“还要劳烦爹爹帮我上折子给皇上，我病了，不适合再给二公主做伴读了。” 庆亲王妃更是拍手赞同，“你等着，我这就找你父王去写折子。”她喜滋滋的走了出去。 李华雯看着窗外的明月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359章 捉迷藏 二公主好似消停下去了，但后宫里的人心眼子都跟蜂窝似的，知道这事儿后面还得起波澜。 慎妃听说了皇上叫二公主公主府建好就出宫，她叫来云溪，问道：“华媱之前找来的人都准备好了吧？” 云溪躬身回答道：“娘娘放心，按着您的吩咐，各色各样的男子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二公主出宫就能送上去。” 慎妃放下手中的螺子黛，对着镜中的人勾唇一笑，“真是便宜二公主了，接下来就好好享受本宫送的大礼吧。” 云溪也跟着笑起来，“想必娘娘很快就能如愿了，如今京城谁家不知道二公主性子跋扈，若在出了旁的事情，高门大户的谁还想要这么一个儿媳妇进家门啊，便是捏着鼻子领进家门了只怕也难夫妻相和了。” 慎妃就笑了起来，“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儿到来啊，到时候本宫去给诊儿上柱香好好的跟她讲一讲，她最不喜欢二公主了，听到了一定很开心。” “奴婢早早的给公主准备上她爱吃的点心，到时候一并贡给她。”云溪笑着附和一句，走上前扶住慎妃的手。 慎妃从梳妆台前站起身，“走吧，今儿是董嫔的好日子，可不能迟了，如今她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云溪就接了一句，“花无百日红，不知这董嫔又会红到什么时候。” 慎妃叹了一声，“是啊。”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曾经她也以为自己会长长久久的霸着皇上的宠爱，可世事难料，君恩莫测，她也成了昨日黄花被人随意遗弃到一旁。 云溪反应过来，自知失言，她慌忙跪了下来请罪，“奴婢失言，请娘娘责罚。” 慎妃将云溪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永寿宫。 姜琬一身华服从屋子里走出来，阿宝眼尖，立马就看见了，他蹬蹬蹬跑过来，绕着姜琬转了两圈，“哇，母妃好漂亮啊。” 哎呀，任谁一大早收到这样真诚的夸赞也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的，她蹲下身子抱住阿宝的脑袋在她两边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谢谢宝宝。” 阿贝也在奶娘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字正腔圆的喊了一声，“美！” “哎呦，我贝贝还会说美啊！”姜琬笑得更开心了，她伸手将阿贝抱进怀中，在他的脸蛋上也印下了两个口脂印。 “母妃你要出去？”阿宝抱着姜琬的胳膊好奇的发问，他其实知道姜琬要出门，一般嘴巴涂的红红的时候就是要出门的。他也想跟着出去玩儿，先提出一个问句为下面做铺垫。 “宝宝跟你一起，保护母妃。”他举了举自己的手臂，像健美先生展示自己的肌肉一样，“我，我能打死一只老虎。” “我还有剑。”他蹬蹬蹬又跑回去将自己丢在地上的木剑拿了过来。 阿贝看他大哥一通展示，他想了想，小脚一跺，伸手往前一打，“打！” 奶凶奶凶的，姜琬差点儿没笑破肚子。 “母妃要去参加董嫔娘娘的生辰宴，宴会上都是些夫人小姐，没有你这么大的小朋友一起玩儿，无聊的很，而且人多病毒也多，你不如在家里和弟弟玩儿，母妃将御厨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姜琬和阿宝讲道理，这种宴会姜琬不是很喜欢，无趣的很，还事故频发，她不想带着孩子过去。 “可是我还有珍珠姐姐和莹莹姐姐可以一起玩儿啊。”他可不止有小哥哥一起玩儿，小姐姐也有。 “珍珠姐姐的香露方子我还没给她呢，母妃你梳妆台上的瓶瓶我可以给珍珠姐姐拿一个吗？” 姜琬无语凝噎，儿子才三岁不到她就已经体会到了儿媳妇要进门的感觉。 “真那么想去？”姜琬问。 “去呢，去呢。”阿宝拽着姜琬的手撒娇。 “那阿贝怎么办？”姜琬转过身背着阿贝偷偷问阿宝，阿贝是个追哥狂魔，阿宝去他肯定也要去，姜琬不想带孩子去人多的地方，冬天流感频发，人员聚集容易感冒，阿贝更小一些，抵抗力弱，姜琬不愿意他过去。 阿宝鬼鬼祟祟的看了阿贝一眼，同样背过身子悄声道：“我们偷偷走，不带贝贝。” “那他哭闹怎么办？” “我们和他玩捉迷藏。”阿宝一脸自信道。 姜琬看向阿宝，人不大，鬼主意挺多，还真是和他爹一样，蔫儿坏。 “行，就按你说的办。” 母子俩一拍即合，转过身来就说要带阿贝玩儿游戏。 “贝贝，捉迷藏知道吗，你和哥哥躲好，母妃来找你们，要藏好，不能被找到哦。”姜琬像是要吃小红帽的大灰狼，循循善诱着。 阿贝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姜琬，听说玩游戏他咧嘴一笑，两只小手拍着，欢快的不得了。 姜琬朝着他的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会意抱着他去了别的地方，“二皇子，咱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可不能被娘娘找到啊。” 姜琬伸着脖子朝着阿贝的方向喊了一句。“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了哦。” 远处传来阿贝欢快的笑声，姜琬和阿宝母子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快走。” “娘娘！”程姑姑冲过来抓住姜琬，“您得喝完药再走。”她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姜琬。 “母妃我去拿香香。”看姜琬和程姑姑说话，阿宝突然想起要给小姐妹带母妃的香香，他连忙往屋里冲。 姜琬看着眼前的汤药皱起了眉头，“避子汤我喝过了。” 程姑姑一笑，“这不是避子汤，皇上早起时说您晚上呼吸有些粗，比往常灼热一些，应是烧了炕有些上火，特意叫奴婢给您熬的去火的汤药，叮嘱您一定要喝了。” 奥，原来是下火的，她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咽了下去，“食补不行吗，非得苦汤汁子灌我。” 程姑姑哭笑不得，“这汤药见效快些，食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再上火您鼻子下该冲泡了，皇上也是为了您着想。”除了两位皇子，还没见过谁能让皇上操心这些事情过，程姑姑只盼着娘娘和皇上越来越好。 阿宝扯着衣裳下摆冲了出来，里面包了瓶瓶罐罐好几瓶，叮叮当当的响，她往他兜的那一包看去，只觉眼前一黑，他怕是把她梳妆台上的东西全给搂过去了吧。 “母妃，我没拿你的黑罐罐哟。”阿宝一副讨赏的表情。 姜琬：我谢谢你啊。 第360章 董家夫人入宫 董嫔的芳辰宴办的华丽又盛大，寒冬腊月永和宫却被装扮的花团锦簇，四下都系着彩带，张贴着喜庆的剪纸，温暖的香风阵阵袭来，送来一阵阵欢乐的莺声燕语。 董琇莹的祖母董韩氏和母亲董王氏被两顶小轿晃晃悠悠的抬进了永和宫，这又是皇上给的殊荣，允许董家的女眷可以乘小轿入宫而不必走着进来。这样举动又叫其他人羡慕坏了，寒冬腊月的，谁也不想自个儿走在冷飕飕的宫道中 ，多受罪啊。 这样一看还是人家董嫔受宠啊，连个孩子都没有就能掌宫权，连着娘家的两位夫人也被皇上格外关照。 当然这都是外人看到的，事实如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董韩氏和董王氏的小轿刚到永和宫门口就见冬青正站在门口等候着呢。 “老夫人，夫人！”冬青惊喜的叫了一声立马迎了上来，亲自搀扶着董韩氏从小轿中走出来。 “娘娘正盼着老夫人和夫人呢！”说真的，自从入宫后，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府里的人，冬青自己都觉得无比的亲切，想必娘娘更是激动的很。 董韩氏拍了拍冬青的手，乐呵呵的道：“这许久不见，冬青都一眨眼变成大姑娘了，以前去我院子里的时候还是个跟在莹儿身后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呢。” 董王氏也跟着打量着冬青，这是她千挑万选的丫鬟，就指着她进宫后好好的照顾莹儿，如今入了宫看着着实稳重了不少，一举一动都自带着一些气度。 她笑着点头，附和董韩氏道：“是长大了不少，你爹娘老子知道了也该高兴的。” 冬青眼圈都红了，这辈子她怕是难再见到自己的爹娘了，仅仅是听到他们的消息也觉得激动不已。 “老夫人和夫人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有变化。还请夫人告诉奴婢的娘，奴婢在宫里好着呢。” 董韩氏点点头，“回去我就告诉董妈妈。” 冬青忍着泪点头，宫里不叫哭，嫌不吉利，她将眼泪憋了回去，笑着引着董韩氏和董王氏往殿内走。 董琇莹早就在殿内等着了，见着冬青扶了二人进来她激动的站了起来，“祖母，母亲！” 董韩氏和董王氏依着礼数就要对着董琇莹行礼，董琇莹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喊了一声，“祖母，母亲！您二位这是做什么，一家子骨肉，何须如此大礼。” 她连忙走过去要将两人扶起来，却被董韩氏按住了手。 董韩氏对董琇莹摇了摇头，“娘娘，礼不可废，更何况是在这深宫中，更需谨慎才是。” 道理董琇莹自然懂，她松开董韩氏，由着自己的祖母和母亲对着自己行了礼，礼一毕她就立马扶起二人，“快坐，快坐。” 董琇莹许久未见家里人了，此时对着董韩氏和董王氏是看了又看，“祖母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没有孙女承欢膝下，祖母可要保重身子啊。还有母亲，瞧着也有些憔悴，您要是有个头痛脑热的家里的事情就让大嫂去做，别累了您自个儿。” 董王氏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家里一切都好，娘娘在宫里可好？” “女儿一切都好。”董琇莹眼含热泪，伸出另一只手去拉董王氏的手，“您不是都看到了，皇上对我很好，给我操办生辰宴，有特许您和祖母进宫来，这是莫大的荣幸。” 董王氏觉得宫里哪有好的，她当初就不想女儿进宫，可公公非得莹儿进宫，她阻挡不了，日日担忧。按着莹儿肯定是报喜不报忧，如今事情已然这样了，她不忍女儿担忧，只能装作信了，点了点头。 宫人上了茶水，冬青带着众人下去，关上了房门给三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董琇莹见人都走了连忙捉住董韩氏的手急切问道：“祖母，我叫人捎的信儿您收到了吗，给祖父去信了吗？” 董韩氏脸色一变，“好孩子，祖母收到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你突然捎了那样的口信是要吓死祖母啊。” 董琇莹摇了摇头，“我也是一知半解的，还是皇上酒后吐露的，说是收到了祖父私自采矿的密信，证据都已经要送往京城了！” “什么！？”董韩氏和董王氏忍不住惊呼一声又怕外头的人听见连忙用帕子捂住了嘴巴，只能看向董琇莹。 董琇莹红着眼眶道：“我这也急的不行，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只希望祖父能提前收到消息早做准备。” “啊！”董韩氏伸手抚着胸口，不住的顺气，恨恨的骂道：“他们男人一天天的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事也不跟咱们透个口风，倒叫咱们跟着担惊受怕的。” “母亲！”董王氏替她揉着胸口，“您别急，莹儿送来口信咱们就已经给公爹去信儿了，公爹一看信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定能早做准备的。” “是啊，祖母，您别急，皇上这儿我找机会再探探消息。”董琇莹也跟着安慰，祖母年纪大了她生怕一刺激她老人家有个好歹。 董韩氏缓过来气儿，伸手拉住董琇莹的手，“好孩子，好在还有你，皇上宠爱你，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看顾董家一二，家里的事儿有我和你祖父他们，你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怀上孩子。这有孩子的嫔妃和没孩子的嫔妃就是不一样，你看那个姜氏，不就是母凭子贵，如今都坐到贤妃的位置上了，你若是诞下皇子了，血脉定然比那姜氏的孩子尊贵，若是运作的好了......”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意思在场的人都懂。 董琇莹也知道如今怀上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只是，皇上如今就跟住在永寿宫一样，许久没来她宫里了。 皇上不来她自己也没法子怀孕啊。 不过今日是她的生辰，皇上或许会留下来吧。董琇莹抓紧手中的帕子，今晚的机会一定要抓住，为了董家她也一定要尽快怀上。 这宫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黔国公的事情她们提了一句便闭口不提了，只是说些家常的事儿。 不多时，冬青敲门进来提醒道：“娘娘，其他宫的娘娘们差不多都来了。” 第361章 红珊瑚 今日的永和宫门庭若市，进进出出是各色美人，香风鬓影好不热闹。宫女和太监穿梭其中端来各色食物和酒水，今日除了各宫嫔妃前来给董嫔贺芳辰，李其琛还下令叫了几位大臣的家眷进宫一起热闹共贺董嫔，由此外面又开始传言如今皇上最宠爱的是董嫔了。 董韩氏和董王氏站在一堆夫人圈中享受着其他夫人的追捧与讨好，不过心里挂了事儿，到底没有那么开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妃们也渐渐到了，大家都知道董嫔这生辰宴是李其琛特意给办的，今日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礼物也都送过来了，毕竟皇帝的面子得给不是。 裴曼珠来的不算早，人瞧着有些憔悴，这回十公主是真的病了。奶娘回家探亲感染了伤寒，她自己不晓得，回来竟然传染给十公主了。十公主高烧不退并伴有腹痛症状，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许久总算是将病症压制下来了。 裴曼珠觉得这是德妃做的，因为这个奶娘就是德妃给她选的，这样做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教训，可她没证据，只能将找了个由头罚了那奶娘一次扔回内务府了，并命重华宫上下小心防范着。 此时她没什么心情玩乐，她心里牵挂着十公主，且连日来照顾公主叫她疲惫不堪，她带着采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柱子闭目养神，等待宴席开始。 “裴姐姐，可叫我好找。” 刚眯一会儿就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她转头一瞧就看见董嫔俏生生的立在不远处。 裴曼珠站起身，笑着对董琇莹道：“董妹妹，还没祝贺妹妹芳辰永驻呢。” “有了姐姐的话，我可得好好的保养，对得起姐姐的话才是。”董琇莹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她亲切的拉起裴曼珠的手，“我瞧着姐姐今日好生憔悴可见照顾十公主辛苦了，十公主也是受罪，刚从钟粹宫搬出来就病的那么重，我看着都心疼。” 裴曼珠笑了笑，她知道董嫔是拿话点她呢，暗示十公主这病是德妃做的手脚，她又怎么不怀疑，只是她不想圈进几人的争斗中，便也不接董嫔的话，只同她谈些寻常话。 “天气冷了小孩子最易生病，好在十公主吃了药好些了。只是病痛不分大小，咱们做大人的也要多注意才是。” 董琇莹一笑，“公主好转了就好，只是这天冷了，可别再反复，哎呀，这天就得出太阳才好，那些病虫毒害的才能杀死，人才能健康，姐姐你说是不是。若姐姐有需要随时来找妹妹，妹妹定然竭尽全力帮助姐姐，护佑公主无虞。” 董琇莹话里有话，裴曼珠只做不知，“多谢妹妹，若有需要定会来找妹妹。” 都是聪明人，话点到为止即可，董琇莹还有别人要招呼笑着同裴曼珠道别。 采兰看向裴曼珠，“娘娘若是公主还是......咱们要跟着董嫔合作吗？”她想说要是德妃一直要害她们公主，她们是再回钟粹宫还是跟董嫔一起扳倒德妃？ 裴曼珠垂下眸子，轻声道：“再等等，若是她只要出一口气，那这口气她出了便不会再有其他的动作，若她真的要赶尽杀绝，能合作的人也不止董嫔，那边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采兰顺着裴曼珠的视线看去，就见贤妃娘娘牵着大皇子翩跹而来。 姜琬到的时候德妃和慎妃还没到，她竟然到早了，下次应该叫小太监探听着些，她要压轴出场，作为如今后宫中位份最大的那一个，若是次次都到早了，旁人可不会觉得她没架子，反倒是觉得她没德妃慎妃没威严了。 她来了，里面的人便都迎了出来，董嫔作为宴会的主人更是走在最前头，“嫔妾参见荣嘉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见过荣嘉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一群人跟着请安。 姜琬看着乌泱泱的人头，笑着叫了一声起。等人都起了，她示意小太监将自己的礼物送上去，“这是皇上赏赐给本宫的红珊瑚，本宫觉得这珊瑚红通通的，很是喜庆，给妹妹贺喜正合时宜。” 上面的红布一掀开，露出里面一个五六尺高的红珊瑚，要知道这红珊瑚二十年才长一寸，要长成这样高的一株恐怕得百年时间，更何况红珊瑚稀有更是长在海底绝壁上很难采集，又是这样好的品相，上贡的都没几个，贤妃娘娘竟然就这么送出去了，真是大手笔。 董琇莹却解读出另一层意思，今日本是她的生辰宴，偏偏贤妃就要拿这红珊瑚过来出风头，还不是觉得皇上给她办生辰宴心里酸的很，过来找威风的。 她心里怎么想旁人不知道，脸上倒是笑的甜蜜蜜的，“好漂亮的红珊瑚，嫔妾可太喜欢了，冬青，快摆在宴会厅中，让大家也都看看。” 她招呼着人将红珊瑚小心翼翼的抬到宴会厅中的桌案上摆放了，红通通的珊瑚好似将整个宴会厅都映的更华丽了些。 董嫔对姜琬谢了又谢，“待会儿皇上来了，嫔妾可得让皇上好好看看这礼物，看他还记不记得这红珊瑚，贤妃姐姐，咱们别给皇上提醒，叫皇上也猜猜这些礼物都是谁送给嫔妾的好不好？” 她说的亲昵，好似和李其琛平日里也是这样亲昵的开玩笑一般，若是姜琬真的深爱李其琛怕是此时已经忍不住吃醋了。 姜琬有些为难，李其琛的记忆可好呢，要是被她发现自己偷拿儿子的东西送礼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她也有一株这么大的红珊瑚，当初进贡来的三株全被李其琛赏给她们娘仨了，从大到小依次给了姜琬、阿宝和阿贝。今日她拿的就是阿宝的，毕竟她自己的她不舍得，那么大呢。 姜琬的表情却叫董嫔误会了，她觉得姜琬心里头此刻酸的要死，于是她笑嘻嘻的挽住姜琬的手臂，眨着眼睛俏皮道：“就这样说好了哦，贤妃姐姐。” 姜琬眨了下眼睛，好好好，这么无聊的游戏反正也不是她参与。 “董嫔开心就好。” 第362章 人人都想要贤妃的妆匣子 寒暄完董嫔就拉着姜琬的手往里面走，姜琬装作撩头发抽开了自己的手，董嫔的手软腻腻的，她摸着不得劲。 阿宝看见了自己的小姐妹，松开姜琬的手冲向她们。 “姐姐们，我来啦！” 姜琬抬头，就见一群女孩子笑着伸手接住阿宝，阿宝每一个都抱抱贴贴，亲热的不得了，逗的那群小女孩咯咯直笑。 姜琬摇摇头，她这儿子还真是个花蝴蝶，万花丛中过呀。真该叫李其琛看看他儿子现在的样子。 阿宝见了小姐妹一个个的抱了过来，最后扑到第一个圆脸小姑娘的怀里，他用手掩着嘴巴小声的对姑娘们道：“我给你们带了我母妃的香香。” 他说着往自己怀里掏，掏出一个小罐罐就塞到一个姑娘的手里，给抱着自己的小姑娘塞了两个瓶子，他趴到姑娘的耳边悄悄道：“珍珠姐姐，我给你偷偷挖了一块我母妃最宝贵的香香，母妃都不让我和爹爹用的，我听爹爹说母妃抹上去很好闻，你快收好，她们都没有，我只给你了。” 沈珍珠攥着手中的小瓶子脸颊红红的，心中震颤。天爷，她都听到了什么，皇上和贤妃娘娘的私房话都被她知道了！ 要是被她爹知道了，肯定要说她不该探听宫闱之事了。 旁边周莹莹已经打开了红地白花蝴蝶纹圆盒的上盖，一股清甜芬芳的香味从里面传来，“天。”她小小声的惊呼了一声，里面是红釉一样色泽的口脂，同外面那些口脂不同，这口脂一看质地就不一样，高级！ 她挑了一点儿抹在手背上，白嫩的手背上立马印上一层嫣红的色泽，散发着花香和果香，质地莹润泛着光泽，很是耀眼。过了片刻这口脂的颜色竟然变化了，随着温度的变化这口脂竟然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好不神奇！ 她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质地又很润泽的口脂，还能变色！ 其他姑娘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讲述起自己得到的东西的精彩之处。 “天啊，这个香露就是我最爱的味道，刚开始是甜甜的玫瑰香味，可后面就是奶呼呼的味道，好好闻，话说京城的铺子里有这样的香露卖吗？” “你想多了，这是内造的，外面哪里有卖。” “哎呀，这膏子怎么这么润，我一到冬天就很干，涂这个好润啊。好想知道方子啊。” “求求阿宝不知道能不能要到方子，这小罐罐里的是什么啊，抹上竟然白了许多，你们看，我皮肤比较黑，今日上了妆的，可涂上的这一小块竟然比旁边的皮肤白上这么多，这个黑点儿也完全盖住了，还很自然，一点儿也不假，真的，我要哭了，我能不能去贤妃娘娘的梳妆台前住上几天啊。” 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私下里已经把姜琬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讨论了个遍，一个个的恨不得每个东西都要问她要方子。 “好阿宝，求求了，给姐姐要一个这个东西的方子吧，姐姐不知道这个方子的话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乖乖阿宝，也帮帮姐姐吧，姐姐能不能重获自信就靠你了。” ... 阿宝倚在沈珍珠的怀里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姐妹们， 不明白她们脸上这诡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似是癫狂，似是欣喜，似是求而不得的难过，交杂在一起，成了他看不懂的表情。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懂。 于是他点点头，“等回去我问母妃要。” “耶！”姑娘们小声的欢呼了一下，沈珍珠更是抱着阿宝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其他姑娘们也凑了过来，一人给了一个香吻。 阿宝乐的嘿嘿直笑。 姜琬正和越河灵说话，没有看到这边的画面，不过不少姑娘的母亲们看到了，纷纷瞪了姑娘们一眼，那是能随便亲的自家娃娃吗，那是皇上心尖子，亲坏了怎么办，这些小姑娘就是皮松了，回家都得好好的挨教训。 德妃和慎妃在姜琬到后没多久就到了，慎妃过来给姜琬打招呼的时候捂着嘴笑道：“董嫔生辰，贤妃娘娘竟然比本宫还到的早呢。”她心里也觉得姜琬会无比在意皇上给董嫔办生辰宴，一个嫔的生辰宴都这般的盛大而姜琬的才过去的生辰过的悄无声息，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是嫉妒吧，所以这次才会到的这么早。 她这是暗地里嘲讽姜琬坐不住了呢。 姜琬冷呵了一声，“慎妃既然知道自己到迟了往后本宫出门前就叫小太监去你宫里通知你，好叫慎妃娘娘能走在本宫前面。” 姜琬一句话好几个意思，气的慎妃脸上的表情都做不住了，她怒视着姜琬胸口不住的起伏。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一下子也都静了下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姜琬倒是很自在，反正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她位份高，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造作的一甩帕子走到另一旁坐着去了。 董嫔作为宴会的主人可不能叫旁人将她的生辰宴搞砸了，那是打她的脸。她看向慎妃，笑容很淡，“今儿是嫔妾的生辰宴，来者都是客，嫔妾自然希望大家都乐乐呵呵的，毕竟有这么多外大臣的家眷都在，若是闹起来也不好看。慎妃娘娘不如到那边椅子上稍作歇息，皇上恐怕就要来了。” 慎妃自然知道董嫔在警告自己不要同贤妃闹起来，她冷哼一声转身走到离姜琬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董嫔还要去安抚姜琬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气，早晚有一日...... 刚刚到的德妃看了好大一出戏，她嘴角翘起，心情很好的走向董嫔叫人将礼物送上，“这玉石榴摆件是一整块料子雕刻而成，石榴的造型浑然天成，石榴多子，寓意也好，我瞧着正配妹妹。” 皇上都不来她宫里她怎么生，董嫔觉得德妃在讽刺她。 不过面上她还是笑道：“多谢德妃娘娘，嫔妾也希望这摆件能保佑嫔妾为皇上开枝散叶，不过也不急，嫔妾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 德妃嘴角笑的弧度更大了，“妹妹这般想,挺好的。” 她说完由着翠柔扶着自己往一旁的座位走去，路过裴嫔的时候她顿住脚步，一脸关切的问道：“十公主的病好些了吗？看来这重华宫的桂树克制的了十公主的梦魇却抵挡不了病灾，唉，本宫真是为十公主心痛，小小年纪便受了这些罪。” 裴曼珠面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多谢娘娘记挂，华溶已经好了不少。” 德妃掩唇笑了笑，“那就好。” 正说着话，就听见小太监唱喏，“皇上驾到。” 第363章 梁慈 李其琛是抽空过来的，他在和大臣们议事，一会儿还要回去。 皇帝过来了，众人都齐刷刷的过来迎接，姜琬位份最高走在最前头，德妃慎妃次之，今儿是董嫔的生辰，她不想将自己淹在人群中，便错开一步，走在外头，显眼的地方。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姜琬带着众人行礼。 李其琛伸手把姜琬扶起来，攥着她的手在手心中，然后看着还在请安的人温声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便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董嫔上前一步，笑着想要和李其琛说话，“皇上......” “爹爹！”阿宝兴奋的跑过来，冲进李其琛的怀里，他今天梳了两个小揪揪，上面还让姜琬用红色的飘带系着蝴蝶结，唇红齿白的，像个小女孩似的。 李其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发带，弹了下他的蝴蝶结，忍着笑意问：“谁给你戴的？” 阿宝扭过身子，小心的用手摸了摸小揪揪上的蝴蝶结，生怕李其琛给他弄坏了，“母妃给我戴的，爹爹，我好看。” 李其琛看着他那臭美的样子忍不住笑，这小不点儿，叫他怎么爱都不够。 董嫔看着全部注意力都被大皇子占据的李其琛，心里拧巴的难受，这种目光焦点被夺走的滋味儿，很不好受。 李其琛抱着阿宝站起身，带着众人往殿内走。 李其琛来了，这生辰宴也算是正式的开始了。李其琛也叫李德海将礼物送上来，是一套极品翡翠饰品，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饰品都是凤纹，虽不是皇后可以使用的九尾凤凰，可也越过了董嫔如今的品级。 “皇上，这......”董琇莹似是不知所措的站在礼物前，她看看礼物又为难的看看李其琛。 李其琛看向董琇莹，轻笑道：“既是朕送你的，你放心收下吧，这是南诏上贡的，爱妃日日戴着就如同黔国公在爱妃身边一样，爱妃也就不会日日思念家人了。” 董琇莹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感动的眼眶通红，她拿起一根金镶翡翠的步摇放在自己的发髻旁，歪着脑袋笑的娇憨，“皇上，嫔妾带着好看吗？” 慎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矫揉造作，还不如姜琬呢。 德妃倒是看着那些首饰陷入了沉思，皇上此举何意？ 董韩氏和董王氏倒是觉得皇上对待董琇莹有几分情谊不由心里松了几分。 其他嫔妃或艳羡或不屑的看向董琇莹，唯有姜琬是真心的看向董琇莹手中的首饰，是真好看啊，金配绿，看着就贵气。 “嗯，不错，爱妃配这步摇，甚好。”好在哪里也没说，就是个好。 姜琬就看了李其琛一眼，这人的嘴有的时候舌灿莲花，有的时候吧还真是惜字如金。 姜琬的视线刚过去，李其琛就感受到了，他转过头看向姜琬黑沉沉的眸子慢慢溢出笑意，今日姜琬的头上插了好几根金簪，簪尾是孔雀尾形状，他觉得像插了根金鸡毛，有些想笑。 姜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摸了摸脸，好像没什么啊。 董琇莹喜笑颜开的将礼物收了下来，接着说道，“嫔妾今日收到了许多礼物，都是各位姐妹们送的，嫔妾很是喜欢。尤其是那株红珊瑚，既喜庆又华贵，皇上猜是谁送嫔妾的？” 董琇莹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慎妃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抬手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起来，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她都快吐了。 李其琛看到那株红珊瑚就知道是谁送的了，看这尺寸应当是阿宝或者阿贝的，就知道这个小财迷不舍得自己出礼物。 “我知道，我知道。”阿宝举着小手要抢答。 他大眼睛盯着董琇莹，一副该点我回答的样子。 董琇莹一哽，笑道：“大皇子知道答案可不能回答了哦。” 阿宝一脸沮丧，“爹爹，我不能说了，” “我们阿宝想说就能说，没有人能阻止我们阿宝。”李其琛摸摸阿宝的小脸笑着道。 轻轻的一句话却叫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刚刚说阿宝不能回答的董琇莹，已经脸色苍白，难看的不行了。 她跪了下来，请罪道：“是嫔妾失言，嫔妾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如此。” 李其琛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笑着对董琇莹道：“嗯，所以朕没怪你，李德海，扶董嫔起来。” 李德海应声过去，亲自扶了董嫔起身。董韩氏和董王氏也跟着松了口气，生怕自家孩子触怒龙颜，惹了皇上不快。 所以若是她不是说开玩笑就要怪罪她了是吗，董琇莹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的死紧，到底还是有个皇子才行。 阿宝却是没感觉到旁人的怪异，他又高兴起来，扑腾着小腿道：“这是母妃的红珊瑚，母妃在库房里挑了好久呢。” 李其琛伸手默默的捂住阿宝的嘴，后面的话还是别说了，万一说你母妃千挑万选选了个不怎么值钱的你母妃的脸往哪儿放。 姜琬也适时的捂嘴咳嗽起来，“今日是董嫔娘娘的生辰，阿宝要说什么？”好歹转移一下话题吧，可别说出什么叫她名誉扫地的话来。 阿宝从李其琛的腿上跳了下来，跑到董嫔的面前，双手作揖：“祝董嫔娘娘芳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他说完转头看着姜琬求表扬，他记性可好呢，这些祝福的话都记的好好的呢。 姜琬笑着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董琇莹含笑摸了摸阿宝的脑袋，“谢谢大皇子。” 李其琛的空闲时间也就这么些，送了礼物他就得走了，于是他站起来，“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你们自玩乐便是。今日董嫔生辰，好好的与董夫人和太夫人聚聚，开开心心的过生辰，朕先走了。” 李其琛又对着董韩氏和董王氏道：“董嫔思念家人已久，朕不忍她伤心，董夫人和太夫人可以多在宫里待一会儿，好好的陪陪董嫔。” 董韩氏和董王氏诚惶诚恐的行礼应是。 董琇莹又被李其琛这一句似哄非哄的话说的开心起来，“恭送皇上。”她笑着与李其琛告别。 李其琛走了，剩下的宴会也没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吃吃喝喝看看戏，姜琬带着阿宝提前离席回了永寿宫，临走的时候阿宝的小姐妹们还来送他，不过姜琬总觉得她们看阿宝的眼神很是祈求的样子，也不知道这群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有什么秘密。 两人回到永寿宫的时候阿贝还好好的躲着呢，姜琬进来把他找到的时候他还没玩儿尽兴似的，指着角落的地方还要躲。 “傻贝贝，不玩儿了。”阿宝抱着阿贝的脑袋亲了一口。 “锅锅。”阿贝也回亲回去。 入夜，养心殿中李其琛还在奋笔疾书，冬天到了，北方有的地方又遭了雪灾还得安排赈灾的事情，作为帝王这些具体的措施虽然不用他亲自去做可所有的方案措施和预案他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皇上，董家的人动了。”李德海走过来轻声禀告道。 李其琛抬手蘸了蘸墨，继续写着，“派人跟着，另外南诏那里也要派人去接应，这会儿证据差不多已经拿到了吧。” “是。”李德海应下后继续道：“咱们的人查到有一伙人在接近光复会的人。” “可查到是谁的人了吗？” “他们很谨慎，暂时没有查出，不过他们的势力集中在青州，很是隐蔽。” “青州？”李其琛搁下手中的笔，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叫梁慈去一趟吧。” “是。”李德海应下，同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太监不同，梁慈是皇上藏在暗处的另一股势力，只听命于皇上，专门用于刺探情报，手段高超，只是人数不多，行事也颇为隐蔽，外人并不知道这支力量。 第364章 合欢酒 董琇莹叫人置办了一桌子的酒菜，她自己则是换上了颇为大胆的衣裳，小腰掐的极细，胸口束得紧紧堆起，大腿则是在月光纱锻中若隐若现，脚上则是系了一串金铃铛，行走间叮叮当当作响让人不由自主望去。 也亏得如今紫禁城中烧了地暖，屋子里暖洋洋的，要不然非得给她冻傻了。 “冬青，你去前头问问，皇上来了没有？” 冬青给董琇莹外面穿上一件披风，虽然屋里烧的很暖和，可穿的这样清凉实在容易冻病了。 “今日是娘娘的生辰，皇上无论如何总会过来了，娘娘别急，奴婢去看看。” 董琇莹点了点头。 董琇莹在屋里走了几圈，她可算是见到了有一个皇子有多重要了，今日她必须拼尽全力怀上孩子。 “来人，将桌上的酒换了。” 宫人走了进来，疑惑的询问道：“娘娘，要换什么酒？” 董琇莹顿了顿道：“换合欢酒来。” 宫人也有些吃惊，这宫里虽然禁止妃嫔们擅自使用驴媚药物魅惑君上，可却存在着一些合法的东西来房中助兴的，例如这合欢酒就是其中最常见的。 合欢酒是由肉桂、阳起石、牛鞭、淫羊藿、人参等滋阴补肾的中药调配浸泡而成的酒，喝了能激发人的欲望，增强房中事儿的能力，且药效比较温和不伤身，因此在宫里获得了合法的身份。 只不过这种酒嫔妃们一般不会去用。一来各宫娘娘们都是官家小姐，可不是窑子里放浪形骸的妓女，自然是不屑也不好意思用的。二来，就算是嫔妃们忍着羞耻想要用这种法子争宠也不会选这种只是怡情的药，迷情自然是要把皇上迷住才成，这种除了叫皇上来了点感觉不能叫他失控的药酒也不适合。最后，这药酒主要是针对的男性滋补，皇上正当壮年，用这个岂不是有嘲笑皇上不行的意思。 因此这合欢酒虽是合法的，但李其琛登基后还真没用过。 董琇莹也有些臊得慌，她一个名门贵女亲自开口要这种东西怎么能不羞，今儿个她用了，恐怕明儿个就有人来嘲讽她了，可比起生个皇子来，这些算什么。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换。” “是，是。”宫人慌忙应是，端着酒壶退了下去。 董琇莹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临窗大炕上坐下安静的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许久，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是冬青的声音。 “皇上！”董琇莹惊喜的站了起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她捋了捋头发，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出去。 “皇上！”她娇声叫道，可漆黑的院子中只有几个宫女太监惊讶的看向她，并没有李其琛的身影。 “娘娘。”冬青连忙将手中的灯笼塞进旁边人的手中冲着董琇莹跑了过去。 董琇莹猛地反应过来，她连忙几步后退进屋子里，她不自在的伸出左手拦住自己的右手臂，入手一片温凉，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到手肘的小衣。 董琇莹恼羞成怒的朝着冬青吼道：“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回禀，在外面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皇上呢，怎么还没来。” 冬青被董琇莹吼的心脏一跳，她嗫嚅道：“皇上，皇上他......” “说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董琇莹更气了，甩着手往里间走去。 冬青怯怯的看向董琇莹，“皇上，皇上去永寿宫了。” “哗啦。”董琇莹气得砸了桌上的酒，那她这一番准备又是做给谁看的。 今日是她生辰皇上本该来她这儿的，定是贤妃将皇上截去了永寿宫！ “贤妃！啊！”董琇莹崩溃的叫了一声。 外面候着的宫人面面相觑，战战兢兢的看着灯火通明的主殿。 永寿宫内，姜琬同样也是一桌清凉，一件宽松的亵衣扎在亵裤里，正跟阿宝和阿贝表演倒立。 “哇！”阿宝拍手，衷心的表示赞叹，“母妃，你好厉害啊！” 阿贝也拍了拍手，一脸惊奇的看着姜琬，倒着的母妃！他吭哧吭哧的把头低下去想要也像姜琬那样翻过来，但是小身子却像个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怎么都翻不过去。 “笨贝贝，要用手，按在这儿。”阿宝看阿贝翻不过去急的不得了，连忙给他示范，“看贝贝，这样。”阿宝双手按在炕上，浑身一使劲儿整个人就翻了个跟头。 阿贝看见了阿宝的动作，小手也确实按着炕面了，可他不知道怎么用劲儿，只能吭哧吭哧的继续往前抻脖子。 “哈哈哈，你们都不能像我这样。”姜琬无情的嘲笑着两个小不点，她翻身下来又开始劈叉，劈完叉又开始青蛙趴，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似的。 阿宝不服输，也跟着开始劈叉，掰腿。 李其琛一来就看见炕上娘仨一人一个怪造型，蛄蛹着，他好笑的抚了抚额头，这娘仨啊。 他上前，将头都快钻进炕里面的阿贝薅了起来，阿贝的脑门因为太用劲儿红了一大块，他伸手揉了揉阿贝的脑门。 “皇上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董嫔的生辰吗，皇上您应该陪着她呀？”姜琬跪趴着拉伸自己的脊背，见李其琛过来还有些诧异，不由问道。 李其琛想在姜琬屁股上拍一下告诉她下次不要在孩子面前做这些古怪的动作了，但看了看阿宝和阿贝，他忍住蠢蠢欲动的手。 “成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穿好衣裳，一点儿当娘的样子都没有。”他皱着眉头说了姜琬一句。 姜琬就知道会被说，她都能背下来这些词儿了，什么要端庄持重啦，什么孩子面前也树立威严了。她就是想着今天晚上李其琛应该不会来她才跟孩子们来一场亲子活动的，谁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跑了过来，这下好了，被逮了个正着。 姜琬转身将下巴搭在李其琛的腿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皇上，臣妾错了，等阿宝三岁了臣妾就不带他在房间里玩儿了。” “不行。”阿宝的眉毛皱成波浪纹，他扑到李其琛怀里控诉，“为什么不带宝宝玩儿，我那么好，那么乖？” 眼看着阿宝下一秒就要哭出泪来，李其琛一个头两个大，“不是不带你玩儿，是你大了，该学着避母了。” 阿宝气的噘嘴，松开李其琛，跑进姜琬的怀里抱着她，“我还是个宝宝呢。” 姜琬抚着阿宝的头发没说话，古代到底不同于现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往后更会住进皇子所，虽然他现在还不到三岁，可也要学着同母亲分别了，这个时代母子太过亲密了对他也不好。 李其琛看着阿宝也觉得是不是可以晚点儿再教她这些，可他看见姜琬朝他投来的目光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等你开蒙了就是小大人了，往后可不能这样腻着你母妃了。” 姜琬也笑道：“是啊，等阿宝是个大孩子了就要有哥哥的样子了，要学会站在母妃前面而不是躲在母妃怀里了。” 阿宝嘟了嘟嘴，“那我可以不长大吗？” 李其琛也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那可不行，你要一直这么大可是个小矮子了，别人会笑话你的。” 偶像包袱很重的阿宝被吓着了，他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当做没有听见，他可不是小矮子，他是大高个。 “行了，你现在还能腻着你母妃，等你上学了也没空腻了。”李其琛笑着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拍。 “我不上学，我不上学。”阿宝在炕上扭来扭去，撒着无赖。 姜琬也不理他，而是朝着李其琛告状，“皇上，阿宝将臣妾的梳妆台都搬空了，都给他那些小姐妹了，我不管，您儿子犯的错，您得补给我！” 李其琛不信，阿宝那么小一个人能把姜琬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拿走，还小姐妹，他哪里人认识小姐妹去。 “他哪能拿你那么些。”转头一看，原本满满登登的梳妆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黑瓷罐，他舒了口气，还好，最重要的那个还在，“那不还剩一罐你最爱的，其他的明儿叫内务府给你补齐就是了。” 姜琬看着那孤零零的罐子，语调凉凉的，“剩下的个被他偷偷挖了半罐！” 李其琛....... “朕觉得，你已经很美了，那些瓶瓶罐罐的不过是装饰罢了，不涂......”看着姜琬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就打了转，“不涂不行，朕叫刘院使再给你做几罐，保证你这半罐用完的时候新的就送来了。” 姜琬右手拇指搓着食指，“那臣妾的精神补偿呢，看不见那些瓶瓶罐罐，臣妾的心里空落落的。” 李其琛忍不住伸手敲在姜琬的额头上，“朕问你，朕赏给阿宝的红珊瑚去哪儿了。” 姜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365章 会飞的医术 一夜无话。 第二天董嫔拖着酸痛的身子去了钟粹宫，她一夜没睡好，昨夜着了凉，早晨起来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也酸痛的很，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哈秋。”她用帕子捂着嘴鼻打了一个喷嚏。 冬青担忧的看向轿辇上的董嫔，“娘娘，您还好吗？” 董琇莹伸手扶了扶一股一股胀痛的头，她脸色很是难看，昨日皇上被贤妃截了去，她如小丑一般准备了酒菜又换了衣裳，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现在还要去面对德妃，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呢。 她痛苦的叹息一声，又打起精神重新坐好。 “回去后请太医过来吧。”她道。 “是。”冬青应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娘娘，钟粹宫到了。” 董琇莹抬眼就看见钟粹宫近在眼前，小太监落下轿辇，董琇莹扶着冬青的手走了下来。 “董嫔娘娘到。”小太监唱喏。 “哟，我当妹妹今日不来了呢。”德妃坐在上首笑盈盈的看着董琇莹走到殿中对自己行礼。 董琇莹绷着脸一板一眼的将礼行完，然后走到自己往常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德妃打量了几眼董琇莹，状似惊讶道：“呀，妹妹的脸色如此苍白，可是昨儿夜里吹了风，受了寒气，病了？” 她漫不经心的笑着，“看来合欢酒也没有暖热妹妹的身子啊。” 董琇莹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的死紧，指甲掐进肉中，德妃这是在明晃晃的嘲讽自己出了丑也没讨得皇上的宠爱。 她扯了扯嘴角反唇相讥，“德妃娘娘常年礼佛清心寡欲的，皇上不来您宫里您习惯了自然是无所谓了，嫔妾却不同，自是求着皇上垂怜的，想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觉您也许久没有感受到了，毕竟您入宫多年阅历多，早就会处理这样的情绪了。” 德妃笑了笑，任由董嫔说，她对李其琛没有什么情谊，自然是无所谓董嫔怎么说，只是，董琇莹敢讽刺她年龄大实在是太令人生厌了！ 想生孩子，做梦去吧。 “本宫自是许久未感受到了，佛家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有时候越是追逐反而越是得不到，妹妹可要小心了，小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是不劳姐姐操心，嫔妾是好是坏该怎么行事嫔妾自由主张，娘娘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为好，免得又出现一次例衣晚发的情况，这天冷了，可是会冻死人的。”董嫔上次给德妃使绊子，导致给宫人的冬衣晚发了几日，弄得宫人们怨声载道的，连带着德妃的声誉都差了不少。 “本宫自然是不想操心旁人的事情，只是妹妹这脸色着实苍白的可怕，今日的早会妹妹还要参与吗，我看不如现找个太医瞧瞧，免得在本宫宫里出了事，本宫就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德妃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说了这么多话，嗓子有些干。 “姐姐放心，嫔妾撑得住。”董嫔笑着说了一声，她实际上已经很难受了，可还是要强打着精神与德妃打机锋。 德妃挑眉，“那就好。” 不多时，管事的陆续来齐，两人也走到议事厅听管事的回禀。 “二公主的公主府已然修缮完成，这是册子，请娘娘过目。”营造司的管事黄回将建造公主府的册子递了上去，二公主的公主府并不是新建的，而是拿先帝时已故公主的公主府重新修缮的，故此进度很快，工匠们紧锣密鼓的总算是在年前完成了。 德妃拿过来扫了几眼，中规中矩的，没什么出挑的，她合上折子递给董嫔，“妹妹也看看吧，二公主的公主府将来作为二公主和驸马的婚房居住，倒也马虎不得。妹妹也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一并添了进去，赶在年前全部竣工，等年后二公主就可以搬进去了。” 董嫔接过来也看了看，没什么纰漏，只是也没什么出彩的，不过二公主又不是她的孩子，她也犯不着为她打算，大面上过的去就行了。 “嫔妾看也没什么。” 于是二公主的公主府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养心殿中，李其琛抱着阿宝一大早的就将刘院使召了过来。 刘院使揣着手恭敬的站在一旁悄悄的观察着皇上和大皇子的脸色，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他望了又望， 觉得皇上和大皇子面色红润，不像是有有病的样子啊。 两人一大一小都绷着一模一样的脸盯着他，刘院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穿着，这是今早老妻亲自给他穿上的官袍，挺得体的啊。这样看着他给他弄得紧张兮兮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李其琛：“皇上为何这样看微臣，可是哪里不对？” 李其琛面容严肃的盯着刘院使，沉声道：“刘爱卿。” “哎。”刘院使应了一声等着李其琛接下来的话。 “朕知道刘院使医术高超，制作膏脂的手艺也是顶尖，朕心甚慰。” 李其琛还是绷着一张脸，搞得刘院使心里直打鼓，皇上这是嫌弃她年纪大了要他致仕了？他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么老，还能再干两年呢。 他跪了下来，“多谢皇上夸赞，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侍奉皇上，使尽微臣毕生所学为圣上龙体的康健保驾护航。” “爱卿的真心朕懂，所以爱卿一定能急朕所急，再做出几罐面霜给贤妃吧。” “啊？”刘院使突然懵了，面霜，什么面霜，他是行医问药的啊，不是做胭脂水粉的。 “皇上，微臣，微臣不善此道啊。”用中药做胭脂水粉他也没尝试过，能出颜色吗。 “爱卿谦虚了，你进给贤妃的面霜就很好用，贤妃爱不释手，最是宝贝，特意向朕再求几罐，刘爱卿，你看......” 奥，原来是说珍珠玉露啊，“那是微臣老妻的家传方子，微臣拿来添了几位中草药所制，对于肌肤来讲有美白淡斑祛皱之功效，只是药材珍贵，工序复杂，历时良久才制出两罐一罐进给了贤妃娘娘，一罐留给微臣老妻使用，没想到娘娘竟是喜爱非常，那微臣回去后就去制作，两年后再给娘娘进献。” “不行！”一大一小两人异口同声道。 李其琛绷着脸道：“有没有方法把制这膏子的时间缩短。” 刘院使为难道：“这时间短了，药效出不来啊皇上。” “不行，要是母妃用完了，她肯定会打我屁股的，她昨天对着罐罐叹了好几口气。”阿宝心虚的说道。 李其琛更是深有体会，昨晚那人都不让抱了，什么时候给她补齐了梳妆台什么时候才给抱。 李其琛看向刘院使，“要不刘爱卿精进一下医术，争取将制药时间缩短到两个月？”她想了一下剩下的那半罐面霜应该还能用三个月，给刘院使一个月时间精进医术，剩下两个月制那面霜，刚好能接上。 刘院使...... 是会飞的那种医术吗？ 第366章 县令 孙南蓉分别往庆亲王府和宫里都递了帖子，想要见二公主和李华雯一面，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后，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日日同父亲争吵，甚至打了几场，二哥颓废了几日后又恢复了正常，还帮着她劝慰母亲，但她知道，二哥不是他表现的那样开心。她就想去问问公主能不能求皇上收回成命，反正公主之前也不是想要嫁给她们这样的人家，只是递出去的帖子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给她回信。 等了许久终于庆亲王府的人给了回话，说她家小姐病了些时日不便见客，近日好了些，姑娘可入府探望。 孙南蓉得了信儿第二日就登了庆亲王府的门。 李华雯没病，只是既是同皇上说病了，那就只能病了，于是这段时日她一直都躺在床上装病，为了逼真，母妃还叫人回绝了其他人的邀请，不见外客。她也是才知道孙南蓉想见她这才求了母妃安排人过来。 孙南蓉被请进了李华雯的闺房，屋子里只开了一小扇窗，浓浓的药味儿扑面而来，李华雯倚在床头正抬头望过来。 “华雯，你怎么样了，我竟不知你病了。”孙南蓉快走几步来到床榻前。 李华雯房里的丫头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孙南蓉坐了下来一脸关切的看着李华雯。 李华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往外张扬，孙姐姐不必担心，只是往后我不做伴读了，同孙姐姐倒相处的机会少了。” 孙南蓉关于赐婚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不想扰了李华雯养病，遂只同她说些家常。 李华雯却知道她的来意，直接坦诚的告诉她：“皇上没有收回成命。” “什么？”孙南蓉愣住了。 李华雯拉住孙南蓉的手，“我已经去过宫里了，还和...”她说着顿了一下，“还和二公主去求了皇上，不过皇上没有收回成命，赐婚一事只怕是板上钉钉了。” 孙南蓉叹了口气，“我知妹妹为人，也不说外道话，我也知圣命难为，只是我母亲接受不了，我二哥虽是认命了却也不甚开心，家里如今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家不成家，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有时候我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被选上做公主的伴读，如今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李华雯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天下是他们李家的天下，他们这些臣子都是听命的份儿，她也只能安慰安慰孙南蓉了，只是想到二公主那性子她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孙姐姐，大婚之前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孙南蓉不是蠢人，李华雯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她脸色一变，嘴唇抖了抖，她还想问什么，只是庆亲王妃已经过来赶人了，她只能匆匆的赶回府中，一路上脑子里都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慎妃的父亲还是致仕了，只是临走时把自己两个儿子都安排到了县令的位置上。他要给儿子谋一个职位这事儿没瞒着李其琛，他自己就先去找了李其琛叙旧情，先回忆起自己同李其琛走过来的这些年，再说自己人老了也有私心，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来前就想给自己儿子铺好路，皇上也是父亲应当理解他作为父亲的心境，总之又是陈情又是请罪的，就盼望着李其琛能够成全他的拳拳爱子之心。 李其琛也同意了，代价就是在翰林院庶常馆学习的蔡朝直接外放地方做了知县。要知道新科进士要参加朝考为庶吉士之后方可进翰林院庶常馆学习三年，只有通过庶常馆散馆考试的才能有机会留在翰林院任职。留在翰林院任职的二三甲进士，其仕途起点同其他人是不同的，就好像同样是本科学历，清北的本科和普通二本还是不一样的。 蔡朝如今在翰林院庶常馆学习，若是以优异的成绩通过散馆考试他就能留来翰林院任职，如今直接外放做知县从此再无缘翰林的身份，以后无论他做的在优秀，出身上也会比旁人差一些。 至于蔡恒打发去地方上做个小小的知县，以蔡国熙的为人自然会安排人帮着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他也算是全了蔡国熙的心思了，君臣一场，李其琛自认也算是给足了老臣的面子，至于老臣的这两儿子做得是好是坏，自有考核制度来裁判，该赏赏，该罚罚。 蔡国熙回府后这事儿也没瞒着，反正任命的文书很快就会下来，秦姨娘也就是蔡国熙的爱妾知道后狠狠闹了一场可还是无力阻止这件事。 蔡国熙也不想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毁了自己最爱的儿子的前途，可那个孽女竟然叫人抱了个孩子进来，说是朝儿的外室生的儿子，他本是不信自己那内直外方的儿子竟然真的干出那种蓄养外室纵容外室生下孩子的事情，这样有损声誉的事情世家大族有出息的子弟都不会去做，可蔡朝竟然亲口承认了，由此他确信她那个女儿是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若是不答应她的要求恐怕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到时候玉石俱焚，谁都没有好处。 慎妃一听说蔡国熙致仕了，就叫小太监传话要见他，蔡国熙摆摆手，对来传话的小太监道：“我已经完成了你们娘娘的要求，让她往后安安生生的做她的慎妃娘娘，家里的事情还是不劳她操心了，我已是一介白身，不便进宫，往后就不必来请了。” 小太监回去一传话，慎妃又气了一场，竟是又病下了。 董嫔上次受了风寒，叫了太医一瞧果真是邪风入体，开了几贴药吃着身子渐渐好转，只是临近过年，这事情又多了起来，加之她一心和德妃别苗头，竟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又一次从德妃宫里回来后，她歪躺在贵妃榻上由着小宫女给自己按揉着腿脚。 冬青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面走进来，“娘娘，药来了，您喝了上床歇一会儿吧。” 董琇莹皱眉，“本宫的风寒已然好了，怎么还要喝这苦汁子？” 冬青笑着将蜜饯端到一旁，“太医说娘娘的风寒已经好了，这些是巩固药效的，要娘娘彻底康复再断药。” 董琇莹就不说话了，由着冬青一勺一勺的喂药。 不知怎的，今日的药格外的腥气，她蹙着眉头忍着喝完了，忍不住干呕一声，捻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话梅放进嘴里这股恶心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 冬青伺候着董琇莹漱了口，卸了钗环躺到床上，不消片刻董琇莹便睡了过去。 “娘娘近来食欲不振，容易疲惫，想是这段时间累着了，香柳，你去御膳房吩咐一声，给娘娘做些滋补的汤羹来。”冬青走到外面悄声吩咐道。 香柳笑着应了一声是随后嘟哝道：“咱们娘娘怎么像是有孕的娘子一样，食欲不振，容易疲惫还恶心干呕。” 冬青的心里一跳。 第367章 有孕 董琇莹睡了一觉醒来还是觉得身体很沉，就像是浑身湿透的那种沉缀感，很不舒服。 冬青就守在董琇莹身边，见她醒了连忙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又转身倒了杯清水给她润喉。 董琇莹接过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她将杯子递给冬青抬手揉了揉额头，“几时了？”她问。 “回娘娘，已经戌初了，要摆膳吗？”冬青伺候董琇莹起床穿衣，将她扶到梳妆台前坐下。 “摆吧。”董琇莹还是有些昏昏欲睡，她没什么精神的说道。 冬青的眼神不由就落在了董琇莹的肚子上，简单的将头发挽了起来，扶着她到餐桌前坐下。冬青净了手，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时蔬放到碟子里，董琇莹拿起筷子夹了起来慢慢的吃了，冬青观察着她的表情，好似没有恶心的样子。 难道，是她多想了？ 可随后董琇莹就皱起了眉头，“冬青，水。” 冬青连忙倒了一杯清水给她，担忧的问道：“娘娘怎么了？” “有些恶心。”她将筷子放了下来，“本宫不吃了，撤了吧。” “可是，您都还没吃几口。”也就动了一筷子，娘娘中午本来就吃的挺少了，晚上就吃这么一口怎么顶的住，“娘娘，奴婢吩咐御膳房给您做了滋补的鱼汤，您喝一口怎么样？” 董琇莹看着冬青担忧的样子就有些不忍心，到底是自己打小一起相处的奴婢，她也能听冬青的劝，“那便用一碗吧。” 冬青松了一口气，愿意吃就好，她舀了半碗鱼汤，奶白的鱼汤在青花瓷的小碗中晃荡，点缀这一些嫩绿的葱花，好看的紧。这鱼汤御厨用了秘法熬制，一点儿腥味儿也闻不见，香的很。她将小碗递给董琇莹，“娘娘近日都瘦了，喝点儿鱼汤补补身子。” 董琇莹接过碗舀了一勺送进口中，果然鲜美，她扬扬眉毛，将半碗鱼汤都喝光了。 冬青刚要扬起嘴角说些什么就见董琇莹捂着嘴巴冲进了净房，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呕吐的声音。 “娘娘！”冬青冲了过去。 董琇莹趴在桶上吐的昏天暗地的，恨不得连胆汁都吐出来，她两眼冒出泪花，难受的脸色苍白。 等到收拾好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尽没有什么精神了，眼皮耷拉着似睡欲睡。冬青走过来给她掖了掖被角，“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董琇莹睁开眼睛，“你我主仆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讲的，说吧。” 冬青看了董琇莹的肚子一眼，那里盖着被子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她分明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娘娘，您最近食欲不振，容易疲惫还恶心呕吐，这症状......” 董琇莹坐直了起来，这症状分明就是女子怀孕的症状！ 她握住冬青的手，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大晚上的，永和宫叫了太医，当然对外只说是风寒又有了反复，需要太医过去瞧瞧，是不是要换个方子。 “温太医，您快随奴婢走一趟吧，我家娘娘头疼难耐，正等着您治病呢。”董琇莹宫里的大太监山福拉着温太医的手就要往外走。 只是此温太医非彼温太医，姜琬的御用太医是京城西街温家医馆的温太医——温泰清，而山福拉着的温太医则是出身江南医药世家的温太医——温子瑜，这位温太医可比温泰清入太医院早多了，只是他为人低调，名声不显而已。 如果要区分的话，温子瑜被称为大温太医，而温泰清则是被称为小温太医。董琇莹的脉一直是由大温太医诊的。 “山公公勿急，我这就同你过去，只是容我拿下药箱。”大温太医语调不疾不徐，自带一股清风徐来的感觉。 “哎，奴才替大温太医您拿。”山福快速的跑到大温太医的桌子上拿了他的药箱这才拉着他往永和宫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董琇莹自从怀疑自己有可能是怀孕后这颗心就没停过，扑通，扑通，像是要从她的胸腔中跳出来，她不自觉的发冷，手心都是冷汗。 “娘娘，您别紧张，等太医来了一瞧便知了。”冬青看出董琇莹紧张的情绪，她紧紧的攥住她的手，给她一丝安慰。 “冬青，你不懂，这一胎于本宫于董家都至关重要。”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好似和平常的感觉不一样了，就好像这里面真的有颗种子在发芽。 “娘娘，龙胎重要，但您在奴婢这里更重要。” 董琇莹被冬青的话逗笑了，心情也不由放松了些许。 “娘娘，大温太医到了。”山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在外面禀告。 冬青连忙站了起来放下床帐，只将董琇莹的一只手放在了外面。 “快请。”董琇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高高的吊了起来。 温子瑜走了进来，在床前三步停住脚步，他跪了下去，“微臣给董嫔娘娘请安。” “大温太医不必多礼，本宫身子不爽，还请大温太医给本宫诊诊。”董琇莹的声音从床帐里传了出来。 温子瑜伸出手搭在董嫔的脉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扬眉，表情多番变化看的旁边的冬青紧张的拽紧了手中的帕子。 半晌，温子瑜吸了一口气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 “果真！”董琇莹在床帐里猛的抬起身子，想到什么她又连忙躺了回去，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抚了抚小腹。 “是的，娘娘，已经两月有余了。”温子瑜声音不急不慢，听在董琇莹的耳朵中如同仙音。 “可我之前有流血，本宫以为是月事，如今想来怕是出血了，大温太医，这可有问题？”董琇莹急切的问道。 温子瑜叹了一口气，“许是娘娘体虚加之劳累，胎儿不稳，有出血现象，微臣给娘娘开一副保胎药，娘娘吃着，待胎象稳固了，微臣在给娘娘换方子。” “之前我们娘娘风寒，吃了些许的药，可有大碍？”冬青想到今日她还喂了自家娘娘一碗汤药不由后怕，生怕对胎儿造成影响。 董琇莹听了也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等着温子瑜的回答。 “娘娘放心，微臣所开药方都是温和无害的，对于人体并无损伤，对于胎儿也无妨，只是娘娘身子虚，还需尽量调养，那风寒的方子就不吃了，先吃保胎的方子。” “是，是，一切都听大温太医的。”董琇莹被胎象不稳吓住了，此刻温子瑜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请大温太医不要透露风声，待胎象稳固了，本宫自会告知皇上。” 冬青连忙往温子瑜的手里塞了个荷包，捏着薄薄的应当是银票了，温子瑜笑着点头，“娘娘放心，微臣自当守口如瓶。” 温子瑜开了一副保胎方子就离开了，董琇莹激动的落泪，终于，她也有孕了，两月有余想来就是皇上醉酒那次了。 想到这儿她又有些庆幸，生辰那天皇上被贤妃截走了，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保。 “冬青，本宫有孕这件事在本宫坐稳胎之前不许透露出风声。”董琇莹坐了起来，严肃的吩咐冬青。 冬青晓得轻重，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她家娘娘生下孩子，若是被别人知道娘娘有孕了，不知道会多少人扑上来害她家娘娘呢，娘娘这胎还没坐稳，泄露不得。 董琇莹又对永和宫的其他人敲打了一番，“永和宫的事情只能留在永和宫内，若是被本宫知道有人在外面嚼舌根，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董琇莹掌宫权后威仪更胜从前，永寿宫的人讷讷应是。 温子瑜趁着夜色来到了养心殿。 “皇上，家中只剩这半瓶了，实在没有多的了。”刘院使一脸肉疼的将珍珠玉露送给李其琛，这是他从他老妻梳妆台上偷的，就为了让李其琛宽限一下时间。 “你肉疼个什么劲儿，有这好东西也不说多做一些进献给朕，朕的脸难道就不需要呵护吗？”李其琛伸手将小瓷瓶揣进怀中，看着刘院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皇上，那药材那么珍贵，微臣哪里有钱做恁多面霜哦。”就这两罐子还是他偷偷积攒了宫里贵人们用剩的药材的边角料，他可没银子搜集那么多珍稀的药材，卖了他家都凑不齐。 李其琛忍不住白他一眼，这抠搜的老头，“朕给你批银子，从朕的私库中出，你要什么就拟个单子，朕只有一个要求，这劳什子面霜，一定要够量！” 温子瑜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笑着走了进去，他跪在地上轻声禀告道：“皇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了，董嫔娘娘已经认为自己有孕了。” 李其琛嗯了一声，挥挥手叫人都退下了。 温子瑜和刘院使走到门外，他看着喜滋滋的刘院使轻声道：“舅舅，我可都听到了，你偷了舅母的面霜。”太医院的人都不知道他和刘院使的关系，当年他入太医院的时候不愿意叫人以为他是个凭借家里关系的人，所以故意隐瞒了他和刘院使的关系，平日里也不曾有过多的接触，这些年来，太医院的人竟然没有人发现这层关系。 刘院使气急败坏，“谁偷了！”一甩袖子走了，生怕温子瑜告状。 温子瑜看着刘院使背影噗嗤一笑。 第368章 玩儿雪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飘飘扬扬的雪花将整个紫禁城都穿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衣裳，银装素裹，白雪配红墙，美不胜收。 “母妃，我是大老虎，嗷呜。”阿宝看着自己手上巨大的兽爪造型的手套做了个饿虎扑食的表情。 姜琬给他套上裤子和外套，不是古代的样式，而是现代样式的上衣下裤，用保暖的狐狸皮做的，真正的皮毛一体，防风防水。 姜琬给他套上小靴子将圆滚滚的他抱到地上，“你先站着等母妃一会儿，母妃给你弟弟穿上咱们就出去玩儿雪。” “好。”他点着脑袋，头上戴着的老虎头帽子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点头，远远看去，憨态可掬，可爱的不行。 姜琬将阿贝薅了过来，伸手将他咬在嘴里的玩偶拿开，然后将给他做的衣裳拿了过来。他的衣裳和阿宝的不同，是连体衣，只从肚子到脖子处开了前襟缝了扣子，她将阿贝塞进去，给他扣好扣子，然后给他把帽子戴上围巾系好。 阿贝的手套和阿宝的一样都是一对尺寸异常大的兽爪造型，阿贝看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手套下意识的张嘴去啃。 “嗯。”他不自在，想要把手套扯掉。 “笨贝贝，不能扯，会把手冻掉的。”阿宝打了一下他的手教训道。 姜琬给阿贝穿好鞋子，闻言笑着对阿贝道：“听见没有，哥哥交代你了，不能把手套拿掉，会把你的手手冻掉。” “锅锅，掉。”阿贝看着自己奇怪的手说了一句。 姜琬把阿贝放下地，自己也穿上大毛衣裳，裹的严严实实的，“走吧，咱们出去玩儿雪。” 阿贝颤巍巍的走到阿宝身边，伸出自己的手套爪子，“锅锅，牵。” 阿宝就将自己的兽爪手套托在阿贝的手套下面，两小只像是小企鹅一样走出了房间。 小太监打开帘子，外面的冷空气就像是一拳打在娘仨身上，三人同时忍不住抖了一下。姜琬呼出一口气，举起自己的右手，“冲啊。” 自己率先走了出去，刚到檐下就摔了个屁股蹲，这靴子它不防滑！ “娘娘！”宫女太监们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将她搀扶起来，姜琬穿的厚一点儿也没觉得摔疼了，她哈哈笑了两声，“好想滑冰啊。” 阿宝牵着阿贝小心翼翼的挪了下来，一边挪还一边叮嘱姜琬，“母妃，不要走快，慢慢走，别再摔了啊。” “没事儿，不疼。”她任由着映雪拍干净身上的雪带着两小只出了门，她们要去御花园玩儿雪，宫里的雪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只有御花园的雪还在。 “那你牵着金元宝。”阿宝又对着正摇着尾巴的金元宝道：“金元宝你乖乖的带着母妃哦，不走滑滑的地方。” “汪！”金元宝摇着尾巴，一副包在它身上的样子。 娘仨也没坐轿辇，一路走过去筋骨也活动开了，手脚都热了。 御花园的雪果然很多，清理积雪的宫人也很多，姜琬找了一处有坡度的草地，如今还被雪积雪覆盖，正好可以玩儿雪。积雪足有半腿高，姜琬兴奋的跑过去用兽爪手套铲了一捧雪洒向阿宝和阿贝。 金元宝兴奋的绕开姜琬的攻击范围一头扎进雪地里，绕着这片小地方撒欢儿的玩儿。阿宝受了攻击也不示弱，他弯腰撅着屁股铲了一捧雪冲向姜琬，“大老虎来啦。” 姜琬尖叫一声笑着跑开，趁机捏了个小雪球砸到阿贝的身上。阿贝想反击，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弯腰去铲雪却一头扎雪里了，只露个小屁股在外面，奶娘连忙把他拔起来，用帕子擦干净他脸上的雪粒子。 就这样了阿贝还不放弃砸姜琬，他扑腾着小身子将手中的雪撒了出去，姜琬大笑，“哈哈哈，阿贝没砸到母妃。” “嗯！”阿贝不乐意了，扑腾着小身子要冲到姜琬身边。 姜琬正叉腰得意呢，不妨被阿宝砸了个正着，她立马弯腰捏了一团雪反击。阿贝乐的嘎嘎直笑。 一时间御花园中都是他们娘几个欢声笑语。 她们正玩儿着，突然金元宝定住身子，朝着一个方向吠了一声，接着如同一支利箭一样冲了出去。 “金元宝！”姜琬惊叫一声，“看好两位皇子。”她对着身后的宫人叮嘱道，自己则追着金元宝过去了。 “娘娘！”吉祥带着宫人连忙追了上去。 姜琬跑了几百米就见湖边金元宝正咬着一个人的衣裳将那人往岸上拖，她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人，“我嘞个豆，五公主！”她连忙冲了过去。 五公主抬起头，就见姜琬正一脸焦急的冲过来拉住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贤母妃。” 姜琬伸手将五公主从斜坡上拉了上来，伸手给她拍打干净身上的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的奶娘呢？” 五公主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她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滚了几圈差点儿滑到湖中，不过湖面也结了厚厚的冰，倒是没有危险，只是太狼狈了。 “这两日奶娘告假了，我想出来玩儿，不小心跌了一跤，太滑了，我没爬起来。” 姜琬皱眉，德妃对这个女儿实在太不上心了，“我叫人送你回去。”说着她转身就要叫吉祥送五公主回去。 五公主忍不住扯了扯姜琬的衣袖，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笑嘴角两个小梨涡，“贤母妃我能跟您一起玩儿吗？” 姜琬看了看她的穿着，挺厚的，这小姑娘挺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她心里叹了口气，没人照顾的小孩就是会比一般的小孩早熟，不得不过早的承担起自己照顾自己的责任。她伸手摸了摸五公主的脑袋，“当然好啊，不过贤母妃还是要让人去钟粹宫跟你母妃说一声，免得她找不到你担心。” “母妃不会担心的。”五公主脱口而出，说完就发觉自己好似说错话了，她想了想找补道：“母妃很忙的。” 姜琬没有拆穿她的话，笑了笑，拉着她往阿宝那边走，“你玩儿过滑毯吗，就是人坐在毯子上顺着坡度往滑下去，挺好玩的。” 五公主牵着姜琬的手，内心雀跃不已，却还端着淑女的架势，笑不露齿，“贤母妃说好玩儿肯定好玩儿。” 不过她很快就丢了淑女的架子，她坐在毯子上，金元宝扯着毯子的一角往坡下冲，她也快速的往下滑去，她忍不住惊呼惊呼一声，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姐姐，姐姐，到我了，到我了。”阿宝站在坡上，迫不及待的要坐到毯子上。 阿贝站在他身边也跟着蹦跳着。 阿宝终于自己坐上的毯子，金元宝带着他滑下去，阿宝的尖叫声要冲出御花园，满园都是他欢快的笑声。 姜琬抱着阿贝也跟着滑，几人依次滑，玩儿的不亦乐乎。 沈嫔站在假山上遥遥的望着这边，苍白的面孔看不出什么情绪。 “真是欢乐啊。” 第369章 烤红薯 姜琬带着孩子们放肆的玩儿了一会儿就将人领回了永寿宫，将外面湿掉的衣裳脱掉，一人给灌了一碗姜汤驱寒。 金元宝被姜味儿冲的直打喷嚏，用腿巴拉着姜琬的手企图躲过去，却被姜琬掰住狗嘴硬灌了一碗，她拍拍金元宝实心的身子，“你生病了也要灌汤药的，提前喝一碗姜汤可比你后面灌风寒药好多了。” 金元宝不听，不停的用爪子扒拉自己的脸。 “要，要。”阿贝抱着碗向姜琬讨要姜汤。 怕孩子们排斥姜汤，里面加了好些糖，阿贝喜欢甜滋滋的味道，他喝完自己的还想喝。 “没啦，就这些了。”姜琬骗他。 阿贝的大眼睛又去看阿宝和五公主手里的。阿宝早就喝完了自己手里的，正抱着碗舔剩下的一点儿，实在没空分开眼神看他。 倒是五公主的碗中还剩了一小半。阿贝扶着五公主的膝盖从自己的小板凳上挪到五公主身边，眼巴巴的瞅着她碗里的姜汤。 “姐姐，喝，贝贝喝。”他的大头都要伸到五公主的碗里了。 “贝贝别动，姐姐喂你。”五公主伸手抚着阿贝的小身子，将碗送到阿贝的嘴边，阿贝迫不及待的把头埋了进去喝了起来。 外面又阴沉沉的下起雪来，姜琬带着几个孩子躲在屋子里烤一些红薯板栗，李德海却在这个时候冒着风雪来了永寿宫。 “李总管来了，快来坐，烤烤火，外面太冷了，吃个烤红薯暖暖身子。”姜琬笑盈盈的招呼李德海。 映雪搬了一个矮一点儿的凳子给李德海，不会高于主子们，也能坐下一起烤火。 李德海的眼睛里就带上了笑意，“哎，那就多谢娘娘了。”他揽了衣袍在小凳子上坐下。 “德海，你吃烤红薯，甜甜的。”阿宝腻进李德海的怀里，指着炭炉上的烤红薯要李德海吃。 李德海笑的眼睛都没了，他伸手揽住阿宝的小身子，“大皇子想要哪个？” “那个。”阿宝指着炭盆上烤的流蜜汁露出橘红色内芯的红薯。 “好，就吃这个。”李德海自然是百依百顺，吉祥极有眼色的上前将两人选定的烤红薯夹了出来，用厚厚的油纸裹在外面递给李德海。 李德海揭开外面烤的黑黑的皮，对着橘红晶莹的软肉吹了吹，然后递到阿宝的嘴边，“大皇子，您请吃。” 阿宝喜滋滋的咬了一口，然后推着李德海的手往他嘴边送，“德海，甜，你快吃。” 李德海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咬了一口，真是甜到了心里了。 姜琬笑着将手中剥好皮的烤红薯吹了吹，然后塞到五公主手里，接着她又挑了一个夹进盘子中，用勺子挖了一勺烤红薯喂给阿贝。 “李总管怎么这个时候来啦。”姜琬笑着问。 说到正事儿，李德海将烤红薯放到阿宝手中，拿着帕子擦干净手然后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眼熟的黑晶罐子，这不和她的面霜瓶子一样吗。 “娘娘，这是皇上叫奴才给您送来了，说是您喜欢的。”李德海笑着将小瓷罐放到姜琬的手中。 姜琬打开一看，果然是刘院使的独家面霜，她惊喜道：“刘院使这么快就制出一罐了，真是神速啊，上次还跟我说制这么一罐子要两年多呢。我还觉得不够用呢，没想到刘院使这就做出来了。” 其他面霜比起刘院使制的这面霜来还是逊色了不少，涂上去那种润泽感明显的不一样，无论前一天晚上多疲惫，涂上它第二天脸上一点儿疲态都看不出来。 “我得给刘院使奖赏才是，做出了那么好用的面霜。”姜琬嘀咕着。 李德海可不叫自己主子深藏功与名，“皇上拨了银子给刘院使，叫他不拘药材的珍贵，尽管使用，尽快为娘娘制出喜爱的面霜来，皇上还特意召了刘院使进宫，亲自过问了，这才讨要了这罐子来，又眼巴巴的叫奴才送过来，皇上对娘娘真是用心呢，连娘娘用的膏脂都记着呢，皇上是把娘娘放在心尖尖上呢。” 姜琬自然是不能叫李德海的话落在地上，她捧着小黑瓶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原来，竟是皇上为我要来的，这不仅仅是一罐面霜而已，这是皇上待我的一片真心，我一定珍惜的用这罐面霜，就像珍惜皇上的心意一样。” 她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而后一脸幸福甜蜜又感动的看向李德海，“烦请李公公告诉皇上，‘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姜琬随便从脑海中挑了一句诗背了出来，上半句还忘记了，只能记得下半句是表白的话了，凑合凑合，反正她没文化李其琛是知道的。 李德海得了姜琬的话，满意了，甜甜蜜蜜的和阿宝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一个烤红薯就回了养心殿复命。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李其琛念着这句话，忽然笑出声，难为她了，为了跟他表明心意连诗都会做了，她这读话本的诗词功底也会在爱意中迸发文豪的水准。 “既是说了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那晚上便去永寿宫吧。”他哼笑道，心道这面霜是送对了，这几日他宿在养心殿总觉得被窝里空空的，睡的不踏实。 “对了，朕画了几幅纹样，你拿去内务府叫工匠给贤妃做几套劲头面，过年正是要戴新的。还有阿宝和阿贝的项圈，也叫工匠重新打几幅，换着戴。” 李德海看着李其琛明显放晴的脸色心里不由直摇头，便是直接去永寿宫又怎么样，您是不是忘记了您是皇帝。还非得忍受几天孤枕难眠让他过去提醒贤妃娘娘亲口来请再过去，哎呦，这些情情爱爱的别扭他是搞不懂了。 快要过年了，李其琛也派了人去接太后和七公主回宫过年，过年是大事，无论如何没有把太后放在宫外的道理，既然接了太后，那七公主便也一道接回来，顺便看看她教养的如何了。 于是太后和七公主赶在年前十天回到了久违的紫禁城。 第370章 打消顾虑 临近年关，宫里掌事的人忙的脚不沾地，宫里过年所需要的食材要提前采买准备，各宫的清扫也要开始着手，宫宴的布置，宫人们的赏银要发下去......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虽然大温太医对董琇莹说她胎象不稳，可她还不想放弃宫权，只得把温子瑜又召了过来。 “依你之见，本宫如今的身子可还能继续忙宫务。”董琇莹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皱着眉头问正在给自己把脉的温子瑜。 温子瑜跪在地上，手搭在董琇莹的脉搏上，听到董琇莹问自己也不急不忙的，半晌他收回手，道：“娘娘服用了安胎药之后，胎象已然比之前稳固不少，只要不是特别劳累，做剧烈的动作，便可无虞。” 董琇莹舒了口气，皱着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她扬起嘴角笑着对冬青道：“快赏。” 冬青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自从知道自家主子怀孕后，她真是走路都带风，此时去拿赏银更是不手软，几百两的银票放在荷包中被她塞进了温子瑜的手中。 “本宫这胎就托付给大温太医了，他日皇子或皇女降生好处自然少不了大温太医的。”董琇莹笑着放出诱饵，望温子瑜好好的给她照顾腹中胎儿，能叫她安安稳稳的诞下皇儿。 温子瑜捏着手中的荷包，一副感激涕零又雄心壮志的样子，“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尽臣之所能为娘娘保胎，而且太医院那边臣也先瞒着呢，只等娘娘坐稳了胎再落脉案。” 月份小的时候有的胎脉象不显，是以头几个月只要太医愿意自然是能瞒上一瞒的，但月份大了自然是瞒不住的。董琇莹也知道，所以她觉得这大温太医识趣儿，她特意叫人注意着，外面倒是果真没有一丝风声。 董琇莹满意的笑了笑，叫山福送客，她也要去钟粹宫听管事们汇报宫务了。 董琇莹到的迟了些，“德妃姐姐恕罪，今儿早上起来身子就有些不舒坦，叫了太医来瞧了瞧，因此晚了时辰，德妃姐姐莫怪。” 德妃看了董琇莹一眼，脸色是有些苍白，“这是怎么了，太医如何说？” 董琇莹扶着冬青的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这才笑道：“还是之前的风寒，太医说没有断根儿，是以还是有些难受，只能继续吃那苦药汁子了。” 她宫里叫了这么多次太医德妃这里肯定是知道的，她率先说起请太医这事儿，大大方方的，也好解了德妃的困惑，免得她去查再查出些什么来，虽然如今她有孕的事儿只有她、冬青还有温子瑜知道，可也保不准宫里的其他人看出点儿什么。 “是吗？”德妃意味不明的说道，眼神在董琇莹的身上扫了一圈，“妹妹叫了这么多次太医都未能治好妹妹的病，不若换个太医，术业有专攻，太医院的赵太医就挺擅长风寒病症，不若本宫叫他过来给妹妹把把脉？” 董琇莹如今哪里敢叫旁人给她把脉，她遮掩还来不及呢。 “不必了，妹妹的脉一向是由大温太医诊的，妹妹信任大温太医的医术，便不劳其他人了。” 德妃便也没说什么，她有的是其他法子打探，便是打探不出来，她看向董琇莹坐着的椅子,勾了勾唇角。 五公主自从上次和姜琬她们一起玩儿雪之后便日日都来永寿宫，反正德妃也不管她，倒是来去自由了。她先还自己一个人来，后面她的奶娘休假回来后便带着奶娘过来，早出晚归的，一天都待在永寿宫。 在永寿宫，她感觉到了家的温馨。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外面大雪纷飞，只能待在屋子里，可就是待在一起不说话，她都觉的很开心。 今日她照例在永寿宫呆着，屋里烧了地龙，贤母妃叫人扎起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赤脚踩上去暖意通过脚心传到四肢百骸。 她就坐在地毯上教贤母妃打络子，她不敢说，贤母妃的手有点儿笨，经常把一团线打成死结。 “怎么回事，死手快动啊，眼睛都说学会了啊。”姜琬两只手捏着两条丝线架在空中左转右转就是下不了手，明明刚才都看会了啊。 五公主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凑过去，小手带着姜琬的手灵巧了绕了几下，刚刚还松散的丝线在一番穿绕之后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结。 “哇，小五你好厉害啊。”姜琬抱着五公主晃了晃，特别大声的夸赞她。 阿宝抬起头来，手里还捏着一块积木，忙里偷闲的也跟着夸了一句，“姐姐棒！” 阿贝也叫一声，“棒！” 五公主缩在姜琬怀里，抿着嘴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做针线的奶娘看见五公主这样不由的就笑了起来，五公主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开心。 李其琛今日来的很早，走进屋里的时候肩上都是落雪，李德海给他解了外面的大毛氅，伺候着他脱了靴子换上干净温暖的家常鞋子。 “爹爹。”阿宝跑了过去，抱住李其琛的腿。 李其琛弯腰抱起他笑着往室内走去，姜琬带着五公主和阿贝站起来给他请安。 李其琛伸手拦住她，笑着问道：“在做什么呢？” “小五在教我打络子，皇上您看，打的可好了。”姜琬把打的络子给他看。 李其琛看了一眼，只有一块是能看出来形状的，其他的一团球一样，不过他也不好打击她，“做得不错。” “那给皇上戴。”她拿着在他腰间比了比，“下次臣妾叫小五教臣妾做个草莓形状的，那种好看，再给皇上替换。” 李其琛不想戴这种球球在身上，“咱们吃饭吧，都有些饿了。” 皇上说吃饭，那自然御膳房快马加鞭的将膳食送了上来，今日吃饭的人多了五公主，姜琬叫小厨房又多添了几道菜摆了满满的一大桌。 李其琛倒是第一次和五公主单独坐一块吃饭，他给五公主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她面前的碗中。 五公主一愣，还不待她谢恩，姜琬就伸出筷子给她夹了出去，李其琛一愣，姜琬道：“小五不喜欢吃鱼，皇上夹个马蹄肉圆吧，小五喜欢那个。” 五公主眼睛亮亮的看向姜琬，她是不喜欢吃鱼虾，但嬷嬷说不能挑食，她吃饭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这些食物，向来桌子上有什么就吃什么，没想到贤母妃竟然看出来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的对李其琛道：“也能吃的。” 李其琛一愣，有些愧疚的说：“是父皇疏忽了，没有注意到小五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说着按着姜琬的话给五公主夹了一个马蹄肉圆。 五公主就笑，夹着肉圆慢慢的咬了一口，肉香味儿和马蹄脆脆的口感在她的口腔中炸开，她幸福的眯起眼睛，仔细的品尝着口中的美味。 “爹爹，爹爹，我吃鱼，给我，给我。”阿宝扒着李其琛的手要姜琬从五公主碗中夹出来的那块鱼肉。 五公主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有些担心李其琛会介意给阿宝她不吃的那块鱼肉，谁料李其琛直接伸手将那块鱼肉夹到了阿宝碗里，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吃吧。” 阿宝开心的扒进嘴里，他什么都爱吃，也不浪费食物。 碗里又多了一筷子炒嫩笋，五公主回头一看，是姜琬，“快吃，对面可是有几个大胃王呢。” 姜琬的笑容打消了她心里的顾虑，她夹起嫩笋放到嘴里，美美的吃了起来。 第371章 爆炸的太后 太后回了宫里，嫔妃们自然是要去请安的，这次太后从温泉庄子上回来，这么久没见了，孙子辈的自然也要过去拜见。 一早姜琬就带着阿宝和阿贝去往寿康宫，路上遇见同样去请安的霍嫔，虽然同在紫禁城，可是姜琬却同她的交集很少，犹记得她第一次去给皇后请安时她帮着当初的贵妃也就是如今的慎妃说话的样子，端的是有理有据，才思敏捷。 只是她后来便沉寂下去了，姜琬还挺少见到她的。 “给贤妃娘娘请安，贤妃娘娘万福金安。”她下了轿辇给姜琬请安。 姜琬掀开帘子就看见霍嫔站在风雪中向她请安，飘落的雪花打在她的身上。 “快免礼吧，风雪这般大，咱们还是快去给太后请安吧。” 霍嫔到了谢侧身让开路，叫姜琬的仪驾先过去，她再回到了轿辇中。 “如今太后娘娘回宫了，只怕不会给贤妃娘娘好脸色看。”碧桃看着姜琬她们的背影隔着轿辇对里面的霍嫔道。 “贤妃有皇上撑腰谁为难谁还说不定呢。”霍嫔想着当初太后召贤妃侍疾，贤妃去了半日转头太后就叫皇上送温泉庄子上了，虽然皇上说是先帝托梦，可谁不知道是护着贤妃呢。 碧桃叹了口气，当初跟着贵妃娘娘的时候，她们何等的风光，如今贵妃娘娘失宠被贬为慎妃，她家娘娘也跟着没了恩宠。 姜琬到的时候太后的屋子里已经围了好些人了，德妃、慎妃等人都已经到了，太后躺在床上，四公主坐在她的身边，手紧紧的握着太后的，两人正说着些什么一脸的笑容，七公主怯怯的坐在另一边，手里紧紧的抓着太后的被角。 “给太后请安，愿太后凤体康健，万福金安。”姜琬停在太后床前几步远给太后行礼。 姜琬在那儿行礼，其他坐着的人就都站了起来，毕竟姜琬的位份最高，她们都得避着。 太后一看见姜琬脸色就变了，她耷拉着脸，目光阴狠的看着姜琬，虽然口齿不利但还是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态度可见一斑。 太后不叫起，姜琬也不会一直半蹲着，她笑着对阿宝和阿贝道：“阿宝，阿贝，快给皇祖母请安。” 阿宝已经知道些礼仪了，往前一跪当当当磕了三个头，“孙儿见过皇祖母，恭请皇祖母圣安。” 阿贝跟在阿宝身边学着他的样子duang的跪到地上，他说不来请安的话，抱着小手好奇的看着床上的太后。 太后见着两个孙子脸色倒是好了起来，她伸手招了招，叫阿宝过去。阿宝也不怕生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就走到太后床边。 “皇祖母，您出去玩儿回来啦。” 太后伸手摸了摸阿宝的脑袋，“好，吼孩子。” 四公主笑着对阿宝道：“阿宝弟弟，皇祖母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我拿给你。” 阿宝听见礼物就笑了起来，“谢谢皇祖母。” 七公主看着阿宝讨厌的不行，可这段日子在温泉庄子上被教引嬷嬷日日教导着她又不敢心存怨怼，嬷嬷说皇子关乎社稷，不能有差池，她是公主又是姐姐，不该对着自己的皇弟心存敌意更不该伤害皇子的身体。可她还记得那天母妃因为贤妃被打入冷宫，她不知道冷宫是什么样的，可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母妃，只记得分别时母妃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她讨厌阿宝，讨厌贤妃，讨厌她们所有人。 七公主攥紧了手中的被角。 德妃就看了七公主一眼。 后面陆陆续续又到了不少人，都是给太后请安的。太后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大，大..呢？” “太后问大公主怎么没来？”太后身边的嬷嬷充当她的口舌。 慎妃走了出来，轻声回禀道：“大公主还在禁足中，不可踏出公主府半步，待大公主禁足结束便来给太后请安。” “啪”太后从床头抄起一个瓶子就砸在了慎妃的脚边，蹦起的碎瓷擦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痕，几滴血珠滚了出来。 “啊。”嫔妃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 “@&*&*@%^&*” “太后说，大公主上不孝敬长辈，下不爱护姊妹，不慈不孝，实在没有长公主的气度，她老人家会派嬷嬷亲自过去教导大公主开智明理，知道如何下慈上孝！” 慎妃气的咬紧牙关，太后这是撕破脸皮连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华媱了，该死的老虔婆，这样说她的华媱，这样大一顶帽子扣上来这是要逼死华媱啊！ “太后慎言！华媱自幼仰承宫训，规行矩步，素来淑顺柔嘉，敬老慈幼，从无逾矩，太后此言实在是耳食之谈，叫人惶恐。” 四公主是太后的心尖子，她不在，四公主被慎妃母女俩欺负的没边儿了，她焉能放过她们。 “哼。@￥&……%……” “太后说‘慎妃还是和从前一样行事无矩，哀家没叫你说话，你便不能冲出来说话，这是规矩。还有，你如此和哀家讲话，冲撞哀家，实在不敬。果然歹竹出歹笋，有你这样的生母，大公主又怎么会真的有好规矩’。” 姜琬忍不住伸手用帕子捂住嘴，好家伙，太后今天是火力全开啊。 慎妃胸口不住的起伏，扶着云溪的手差点儿站立不稳，硬是靠着一口气才站直了身子。太后占了身份的便利，到底是不能明面上和太后硬碰硬，她深吸一口气，“臣妾身子不舒服，想是着了风寒，未免过了病气给太后，臣妾就告退了。” 她一甩袖子冲了出去，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给太后一巴掌。 老虔婆，你给我等着。 慎妃一走，殿中一时静悄悄的，“深彬。” “太后叫沈嫔。” 沈嫔站起身走到床前墩身听训。 “￥%……”因着这沈嫔，她的华茵被罚禁足，自己护不住孩子倒累着她的华茵受苦当真可恶。 “太后说了，这殿里缺了些颜色，每年这个时候梅园中的梅花开的正好，你去折些梅花来，给太后装饰梅瓶。记住了，是亲手折。” 四公主忍不住扯了下太后的手，却被太后拍了拍手背。 外面大雪纷飞，狂乱的风卷着地面的雪似乎要把天地间的东西都给冲走，这个时候叫沈嫔去梅园折梅花那就是明晃晃的折磨她，走这么一趟身子都要冻坏了。 可殿中无人为沈嫔说话，谁愿意去惹此时的太后啊，真是炮仗一样逮谁炸谁。 “是。”沈嫔低低应了一声，扶着素锦的手走进的风雪中，外面风雪将她的毛氅都吹的飘起，沈嫔扶着素锦的手，两主仆跌跌撞撞的往梅园走去。 还不等姜琬在心里感叹完太后的狠毒呢，就听见太后叫了一声。 “贤妃！” 第372章 抄书 姜琬心里咯噔一声，有种终于轮到我我出场的感觉。 “在呢，太后。”姜琬笑着站起来，欢快的走到太后的床边坐下，将太后的手从四公主的手里抽过来，捏在自己手中，要是太后说些什么过分的话她指定先给她一下子，叫她体验一下她的铁钳之手。 太后抽了抽，没抽动，她咧了咧嘴想要骂人却因为口齿不清憋得脸通红。 “@#%￥……%……&” 嬷嬷看着姜琬，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嫔，上个太后身边得罪她的嬷嬷已经被发送慎刑司做了苦役，她这才升了上来的。心里面对姜琬就很是敬畏，生怕得罪了她也遭了玳瑁的下场。 她觑着姜琬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太后娘娘说，贤妃娘娘位居高位，当为天下女子的表率，怎么能霸着皇上不放呢。身在皇室，开枝散叶是大事，贤妃当劝诫着皇上雨露均沾，广纳后宫才是，戒妒戒独。” “太后特令贤妃娘娘抄写女戒警醒自身，勿要重蹈覆辙，污了贤妃的名称。” 太后知道皇帝偏心姜琬这个小贱人，护得紧，甚至为了她连自己的亲娘都不顾了。来硬的不行，但她还是可以恶心恶心她的，这宫里的女人谁不在意皇帝的恩宠，她偏要叫她心里难受。 姜琬笑眯眯的晃着太后的手，嗐，她还当太后又使出什么招了呢，这些话对她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谁说贤妃就一定要端着，而且是她霸着李其琛吗，明明是他霸着自己。 她多想跟太后说一句咖妃的名言，‘自打我进宫以来啊，就独得皇上恩宠，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就偏偏宠我一人，皇上啊，就宠我，就宠我，就宠我！’ 怕给太后气嘎过去，还怕给这一屋子女人气个好歹，她好歹收住了这个念头。 “行行行，好好好，依您，都依您。”反正劝诫的话她不会说，女戒也不是她来抄，随你怎么说吧。 太后被姜琬一副女人拿你没办法的宠溺眼神看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嬷嬷松了口气，语调都欢快了起来，“太后娘娘说她乏了，都退下吧。” 殿中的妃嫔们都如释重负的起身行礼告退，姜琬最后走，她给太后掖了掖被角，“臣妾回去就按照太后您老人家说的行动起来。” “哼。”太后将掖好的被角抖开，转过头不看她，如今就是姜琬表现的再是乖顺也晚了，先头是她低估了皇上对这个小贱人的维护之情，不过她也不是没法子治她，她在这宫里几十年了，总归是有些自己的人的。 姜琬也不在意太后的冷脸，带着阿宝和阿贝回了永寿宫。 到了永寿宫她叫人拿来了女戒和纸笔，然后将阿宝抱到凳子上，“阿宝，你也是要启蒙的大孩子了，该学着写字了，喏，母妃都给你准备好了，把这本书抄完了母妃给你奖励个鸡腿。” 阿宝看着摊开的书，他咬着笔杆陷入沉思，第一字要怎么画啊？是先画点点还是先画杠杠？ 李其琛中午抽了个空去了永寿宫。 “今天去给太后请安了。”他问。 姜琬端了一杯茶给他，自己在另一边坐下，“是呢，太后她老人家回宫，今儿大家都过去请安了，太后娘娘心情不太好。” 李其琛伸手拉过她的手，“可为难你了？”他神色中有些担忧。 姜琬笑了笑，“没有，只说了些劝诫的话，不过您知道的，臣妾一向心大。” 李其琛想着姜琬的性子，旁人说两句她还真的不大会放心上，一时竟也笑了起来，“你这性子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不开心的事情，不好听的话统统不放在心上这日子才好过呢，要不然这也不爽，那也看不惯，一天天的净生气了。 “对了，阿宝呢？”说了两句才觉得今日怎么会这么安静，原来是阿宝不在。 “他书房抄书呢。” “抄书？”李其琛皱起眉头，他连字都不会写呢就会抄书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抄起书来了。 李其琛这心里就有些怀疑，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看看，姜琬也跟在后面。 书房中，阿宝满脸墨水，旁边的阿贝和金元宝脸上也无一幸免，每个人脸上都画了好些圆圈和横杠。 看见李其琛进来，阿宝欢喜的从凳子上跳下来，“爹爹，爹爹，我亲爱的爹爹。”他伸手去拉李其琛，沾了他一手的墨汁。 金元宝甩着尾巴也蹭了过去，脸上的墨汁蹭在李其琛的衣裳上，看见姜琬之后它还想过来蹭她，姜琬尖叫一声跳着躲远了。 李其琛深吸一口气，孩子不懂事，不懂事，亲的，还能要。 “爹爹，我给母妃抄书了。”阿宝拉着李其琛去看他抄的书，李其琛打眼一瞧，《女戒》《女训》《女则》三本书摆在案头，一张洁白的宣纸上画满了小乌龟。 “这就是你给你母妃抄的书？” 阿宝点点头，“爹爹，我不会画这个字，但是我会画小乌龟。”他还挺自豪。 李其琛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着调的母妃，过于努力的儿子，他瞟了一眼坐在桌子底下玩儿墨汁的阿贝，还有默默陪伴的小书童。 荆嫔被打入冷宫，她的宫殿自然被封了起来，七公主此番回宫就住的太后的寿康宫偏殿，自然是不能同四公主相比，她住的是之前封家女子入宫时住的房间。 七公主躺在冰冷的被窝中，寒意的侵蚀叫她睡不着觉，她咬着被角眼泪悄悄的流了出来，她想母妃了。 “哎，听说了吗？”帐子外传来守夜嬷嬷的谈话声。 “什么？”另一人问道。 先头那声音顿了顿，接着帐子被掀开了一角，七公主慌忙闭上了眼睛。 似是确认七公主睡熟了，那人才道：“冷宫里的荆嫔听说是不大好了，估计熬不过这个年景了。” “嗐，冷宫那地儿缺衣少食的，好人进去也得脱一层皮，这么个下场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啊，只是可怜了七公主，这么小就失了母亲，估计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得了。”那人唏嘘着。 眼泪砸进被衾，七公主蒙上头躲进被子里掩住脱口而出的啜泣声。 第373章 只要贤妃没了 七公主哭了半晚，到底人小，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奶娘出寿康宫，她在寿康宫中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倒是也没有人特别关注她的行踪，何况太后如今一颗心都扑在四公主身上，更是没有心思关心这么个不受宠且母妃有罪的公主了。 所以七公主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奶娘，我想去看看母妃。”七公主突然出声，她看着奶娘，黝黑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奶娘的。 七公主的奶娘是后面李其琛吩咐人找的，老实本分，很是守规矩，对待七公主教导也很严格，将一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交给她。只是因为她是荆嫔出事后皇上派到七公主身边的，七公主对她总是很抵触，平日里总不爱她在跟前侍候，只是她到底有皇上命令要好好照顾教养七公主，因此即便七公主不许她跟着她也强硬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奶娘本想阻止七公主，荆氏如今是罪人，幽禁在冷宫，皇上的意思就是七公主和荆氏再无牵扯才好，七公主若是去了，皇上知道了心里头有芥蒂对七公主也不好。可她看着七公主的眼睛就知道她拦不住，这孩子脾气犟性子拗，肯定是要去见荆氏的，她今日拦着，他日七公主也会甩开她自己去的。 她叹了口气，松口道：“奴婢陪着公主一起去。” 七公主转身就走，冷宫在哪里她还是知道的，一直往北走最破最烂的宫殿就是。 一个不大的小宫殿中住了好几个人，基本都是先帝时期被打入冷宫的，有的是被封禁在她们各自的宫殿内的，李其琛登基后就都迁到了这里。这些人有的疯疯癫癫，有的缩在床上目光空洞冷漠麻木，有的缩着身子在院子中熬煮着稀薄的粥水果腹，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活法。 荆妙晴缩在一团破棉絮当中，她将所有的厚衣裳都穿到了身上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她面如金纸，嘴唇乌紫，眼周嘴角爬上了细细的纹路。她 荆妙晴将满是红肿冻疮的手放到嘴边呼出一口热气，“咳咳咳咳。” 谭静和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荆妙晴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嘲讽道：“看来德妃对你也没多好啊，你为她做事，她却弃你于不顾，当真可悲。” 相比于荆妙晴的处境，谭静和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慎妃花银子给她打点了一番，她在这冷宫中还有干净的饭食吃，有厚被子取暖，虽不如之前可也不算太难过。 荆妙晴经过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之后终于止住了喉间的痒意，她倚在身后的墙上，看着谭静和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碟碟饭菜。 她自嘲一笑，“迎来送往，汲汲营营，不都是为他人做衣裳吗，衣裳做坏了难道你还指望他人对你有个好脸色吗。” 谭静和嗤笑一声，拿了个包子递给荆妙晴，“吃吧。” 荆妙晴这次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她伸手接过，“多谢。” 送往冷宫的食盒自然不会像送往其他宫殿的一样，外面还加个保温层，包子从御膳房送来已经没了热气，摸上去只有一点儿温热。 可荆妙晴却觉得这点儿温热已经难能可贵了，她自病了之后就再也抢不过别人了，连往常的稀粥馒头也吃不上了。 她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噎得直抻脖子，她伸手捶着胸口，皱眉等着这股难受劲儿过去。 七公主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母妃！”她乳燕投林一样冲进了荆妙晴的怀里。 荆妙晴拿着半个包子的手蹲在空中，她似是不敢相信她日思夜想的小人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华妧！”她喃喃出声。 “母妃，呜呜~”七公主委屈的哭了起来，像是流浪在外的小兽终于找到母兽，好不可怜。 “我的乖乖，你怎的回宫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荆妙晴捧着七公主的脸，左瞧右瞧，恨不得将小人儿的样子刻在脑海中。 七公主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过年了，父皇派人来接皇祖母和我进宫过年，我想母妃了，所以来看母妃。” “母妃，她们都说你不好了，我害怕，你别离开我。”七公主看着眼前狼狈不堪又邋遢的人，很难同之前的母妃联系上。 荆妙晴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但还是狠狠心将她推开，“谁叫你来这里的，给我回去，听见没，以后都不许再来。” 七公主哭的更委屈了，她伸手去拉荆妙晴的手却被她打开。 “我叫你走，听见没，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往后好好听你父皇的话，老老实实的，做个安分守己的公主。”荆妙晴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她已经护不住自己女儿了只能叫她离自己远远的。 看着七公主嚎啕大哭的样子，她索性掀开被子推着她往屋外赶，“你走，你走，咳咳咳。”咳得厉害了，喉间一股腥甜，她抬起袖子掩住嘴。 “母妃你别赶我，母妃，呜呜，我听你的，你别赶我~”七公主拉着荆妙晴的衣裳不松手。 荆妙晴狠心撕开七公主的手，将她推到门外关上了大门。门关上的瞬间她身体一软，顺着门框倒到了地上。 屋子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们冷漠的看着眼前母女分离的场面淡定的收回视线。 七公主哭闹着敲门，奶娘走上前将人箍在怀里劝着，“公主，您听好了，您的哭闹对于娘娘没有一点儿好处，反而叫皇上知道了更不开心，娘娘的处境只会更差，您如今要做的是讨皇上妃开心，做个受宠的公主，这样宫里的人才会给您面子，给娘娘面子，娘娘的日子才好过。您也大了，听得懂奴婢的话，您想想，是不是奴婢说的这样。” 宫里的孩子都早熟，七公主早就知事儿了，奶娘的话她自然是懂得的。七公主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在抽着。 奶娘给她擦干净眼泪，“公主，我瞧着娘娘一直咳嗽，奴婢去打点一下，给娘娘找几床厚被褥再抓两剂风寒药。” 七公主点点头，奶娘叫其他宫人看好七公主自己则去找了冷宫的管事商量事情了。 谭静和打开殿门走了出来，她走到七公主身边，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七公主可不要忘记，你母妃，你，我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都是因为贤妃。” 七公主身边的宫人见谭静和接近七公主，不由走过了过来。 谭静和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在七公主耳边低低诱惑道：“只要贤妃没了，你母妃就可以出去了，你们就可以团聚了。”她说完站起身错开宫人的身子走到了另一边。 七公主耳中回荡着那句话，只要贤妃没了，她母妃就可以出去了，她们就可以团聚了。 只要贤妃没了...... 第374章 闹老鼠 最终，姜琬的抄书还是李其琛给她完成的，姜琬打开看了看，字迹铮铮，像他这个人一样，有时锋芒毕露有时又像是平静的海平面，给人一种温和包容的感觉。 人说字如其人，果然没错。 说来也是好笑，大晟朝的天子，一国霸主竟然挑灯夜战抄写女训，放以前姜琬想都不敢想。她对着面前的一匝纸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若是后世有人考古到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会怎么解读。 她叫人将东西就这么交上去了，一看就不是她自己抄的，太后要是追究字迹的事情那她就秀恩爱给太后看，保准能将太后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反正是李其琛要帮她抄的，太后训斥她只会更叫人知道她受宠。 七公主自从从冷宫里回来就情绪不太好，也不出来玩闹，整日里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奶娘从外面走进来，门外的阳光洒落进来，越发显得屋里像是个阴暗的洞穴。 “公主，您瞧奴婢给您带了什么？”奶娘将手中的包裹放到桌子上，她不急着拆开，而是先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屋里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七公主走了过来，伸手拉开包袱的外皮露出里面红艳艳的一角。 “这是什么？” 奶娘走了过来，她笑了笑，很是和蔼。将包袱解开，她抚着里面山楂红的衣裳笑着对七公主道：“皇上下令给宫里的孩子都做几身新衣裳，这是给公主您的，您瞧瞧，多喜庆，赶明儿除夕家宴的时候穿上也叫皇上看了心里宽慰。” 她将衣裳拿了出来要给七公主试穿，“公主先试试，若大小不合适奴婢再拿去叫绣娘改改。” 红艳艳的对襟衣裳和裙子，上面用金线绣了鸾鸟图案，扣子是用翠玉做的，绿莹莹的，配在红衣上很是显眼。 七公主摸了摸衣裳，很暖和，她在奶娘的伺候下穿上新衣裳。后宫里就没有丑人，七公主也是个美人胚子，新衣裳穿上身也是唇红齿白的。 “好看，玉娃娃一般。”奶娘笑着赞叹，“裙角和袖口都有些长了，奴婢送去给绣娘改一改，再加些公主喜欢的缠枝纹。公主跟着宫人去御花园玩儿玩儿好不好，今日太阳正好，晒在身上暖暖的。” 七公主就点了点头，奶娘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却被七公主躲了过去，奶娘有些失落却也不气馁，她尽心照顾公主，公主总能与她亲近的。 于是七公主带着宫人去御花园了，这冬日的御花园光秃秃有甚好瞧的，七公主甩着手中的平安扣百无聊赖的走着。 远远听着有孩童清脆的笑声，她隔着一角湖边远远的望去，是舒贵人带着十一公主和曹贵人带着十二公主在给鱼儿喂食。她记得十二公主，先前去秋猎时施常在带着她，她甜甜的叫施常在母妃，如今她同样甜甜的笑着叫另一个人母妃。 七公主心里有些烦躁，她转身往另一边走去，不想看这边母女同欢的场面。 舒贵人倒是看见七公主了，她瞧着七公主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是七公主吧？” 曹贵人望过去，确实是七公主，不过她也就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荆妙晴是个糊涂的，有了女儿还不知足，上蹿下跳的去攀高枝儿，如今倒好，母女俩落得个如此下场，也不见那高枝儿来拉她一把。” 到底是曾经一个阵营中的，舒贵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个儿也就算了，偏撺掇着孩子去做这些事儿，便是成功了皇上心里焉能不记恨，她就是看不清，咱们皇上最看重的是什么。” 就是诬陷贤妃私通外男成功了又怎么样，将皇上心爱的女人弄死了，让皇子挂上生母淫乱的名声，皇上又能给你什么好果子吃呢，况且这个女人还是两位皇子的生母，皇上又怎会让皇子的身上有污点。便是如今皇上不计较，她们这些人可都是靠着两位皇子的，小的或许还不怎么记事儿，大的那个可鬼精鬼精的瞒不住，等皇子长大了又会怎么对你和你的家族呢。 曹贵人讽刺一笑，“她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罢了。” 两人说了几句便也停止了这个话题从前两人一个是皇后的党羽一个是淑妃的跟班，如今皇后被废去了，淑妃远走万安寺，她两人竟也因着孩子慢慢的走到了一起，竟也能心平气和的聊聊天了。 “母妃，喂鱼。”十二公主拽了拽曹贵人的袖子，撒娇要自己撒鱼食。 曹贵人回过神来，“母妃走神了，给，快喂鱼给母妃看。” 十二公主就笑嘻嘻的抓了一大把鱼食洒进湖中，一尾尾红鲤鱼就扑腾着争抢起来。 七公主换了一条人少的路，走了几步就有些累了，宫人便带着她去秋千亭歇脚。 “我想吃东西。”七公主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身边的一个宫人就叮嘱道：“奴婢去给公主拿一些点心过来，公主千万不要乱跑，等奴婢回来。”她又叮嘱了其他两个小宫女，叫她们看好公主。 七公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七公主等在千秋亭，外面进来一个宫人，提着打扫的东西，进来对着七公主行了一礼之后就开始打扫，原来有一块地上面一堆老鼠屎和一堆被啃过的干果，食物残渣。 “咦~”七公主捂着嘴巴嫌弃的后退一步。 老嬷嬷先是将脏东西打扫干净，然后打开随身带着的小箱子，里面是几个小瓷瓶，她拿了一个出来，往一堆糕点碎中滴了几滴。 “这是什么？”同时她又忍不住好奇。 “回公主，这是闹了老鼠，奴婢正在往食物中掺些药，等老鼠吃了掺了药的食物就会死去，往后就不会再闹老鼠了。”那老嬷嬷朝着七公主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然后用木棍将食物拌匀均匀的沾上药水。 她对七公主道：“公主可千万别碰这些东西，这东西掺了药，人要是吃了也会和老鼠一样死掉的。” 七公主的宫人皱了皱眉头，这宫里不允许说死这个字，尤其是在贵人面前，多晦气啊，这老嬷嬷怎的如此没规矩。 “公主，咱们去外面吧。”小宫女劝着。 七公主却对这东西很是好奇，“真能药死人？” 那嬷嬷点头，忽而认真严肃的对七公主道：“所以公主千万别碰，就这么一两滴就能让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 七公主就记到了心里。 “哦。”她站了起来，衣摆拂过小箱子。 老嬷嬷打扫了干净放好诱饵就离开了，七公主看着她的背影眼睛转了转，藏在袖中的手摸了摸手中的小瓷瓶。 第375章 打扫 眨眼就到了除夕前一天，永寿宫人人都喜气洋洋的。今日姜琬起了个大早带着永寿宫的众人将永寿宫上上下下打扫了个遍，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统统扫一遍。 阿宝和阿贝加上编外人员五公主每人头上都带了一个毛巾卷成的帽子，手里拿着小帕子跟着去擦桌子和柜子。 “都好好打扫，擦干净一点儿哦。”姜琬朝三个小不点儿笑着叮嘱一句。 “母妃，今天我是小清洁工，打扫本领强。”阿宝左手举着鸡毛掸子，右手挥舞着小手绢自信昂扬的自夸道。 阿贝跟着甩了两下手中的手绢，“锅锅，强。” 五公主看看阿宝又看看阿贝，也跟着举起右手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不过有点儿羞耻是怎么回事。 姜琬分配好了地方，几个人就哼哧哼哧的干了起来。她爬上临窗大炕，用鸡毛掸子去扫上面的灰尘，银锞子趴在炕上像一匹光滑的绸缎，泛着光泽，它摇着尾巴半眯着眼睛盯着挥动的鸡毛掸子瞧。 “您老人家挪个窝。”姜琬伸手连窝带猫将银锞子端到一旁，如今计量单位已经用辆计量的银锞子，让姜琬在抬起它的时候忍不住嘿了一声使劲儿。 她用微湿的抹布擦了擦银锞子待过的地方，抹布上沾了几根猫毛。自从屋里养了猫，这猫毛就少不了，好在她和两个孩子都没有呼吸方面的病，要不然还真的不能叫银锞子呆在她屋里面了。 姜琬回头，银锞子正用爪爪拨弄她放在一边的鸡毛掸子，大饼脸左歪右歪的打量着晃动的鸡毛。 姜琬伸手去拿鸡毛掸子，却被它伸爪按住。 姜琬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快拿开你的手，这是我的。” 银锞子喵了一声，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 姜琬遂放弃鸡毛掸子，换了张抹布去博物架上的东西。博物架上放了许多装饰用的瓷瓶，还有一些阿宝和阿贝的玩具。姜琬不小心碰掉了一盒琉璃珠，珠子滚落四散，崩的到处都是。姜琬下炕去捡，金元宝也帮着姜琬捡，用嘴一个个的衔进罐子中。 “金元宝真棒。”姜琬摸摸它的头夸了一句。 金元宝嘤嘤一声，转头跑到一旁开始巴拉。 “金元宝，怎么啦？”姜琬跟了过去，看金元宝嘴筒子伸进一个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爪子伸进去巴拉着，刚刚琉璃珠从炕上掉下来，正好掉到背面的桌子上，顺着桌面滑进桌子和墙壁的缝隙中。 “我来。”姜琬把金元宝拉出来，她将柜子往外拉了拉，自己伸手去够。 “啊，够到了。” 手却还碰到了另一个东西，软软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她皱着眉头伸手将东西一并拿了出来，是一个布娃娃，胸口的位置插了一根针。 看过电视剧的姜琬表示这应该是历史上所谓的厌胜大法，这绝对不是应该出现在永寿宫的东西。 她伸手往娃娃的内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张纸条，她打开，里面写了一个日期，精确到时辰。 “映雪！”她叫了一声。 “娘娘，怎么了？”映雪拖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用红布盖着，一阵风飘过，红布飘起，露出里面的银锭子。 要过年了，姜琬也想给永寿宫的宫人们发些奖金，忙活了一年了，总该给些物质奖励，不仅要甜甜心也要甜甜嘴。 “银子拿来了，娘娘您待会儿看看。”映雪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朝着姜琬走过来。 姜琬将手中的布娃娃给她看，映雪一声尖叫堵在嗓子眼儿，她看着姜琬手中的东西，瞳孔都在晃动，她抖着嗓子艰涩道：“这，这，这哪里来的？” 姜琬摇了摇头，永寿宫里混进了奸细，有人在她屋子里放了这厌胜术的东西。 “咱赶紧处理掉吧，这东西留不得！”映雪什么过年的喜意都没了，如今满心里都是后怕与恐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她们这一屋子人都别活了。 姜琬摇了摇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若是我们处理了，反倒是打草惊蛇了，倒不如先将那个内贼抓住。” “娘娘，您要怎么做？”映雪肃了脸色道。 “映雪，你去养心殿叫皇上过来一趟。” 映雪知道事情重大，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她们这边说话声音很小，几个小的也没听见，姜琬扬声叫了一声，“小五，你带着两个弟弟去院子玩一会儿好吗，我这里有点事儿，想一个人在屋子里静一静。” 五公主应了一声，有些担忧的问她：“贤母妃，你不舒服吗？” “母妃你不舒服吗？”阿宝哒哒哒跑了过来，伸手抱住姜琬的腿，两只大眼睛担忧的看着她。“我给你叫太医，喝药药。” 姜琬摸了摸他的脸蛋，“母妃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话想和你爹爹说，不过母妃得先准备准备语言，免得说的不好。” 姜琬这么一说，阿宝就信了，他点点头，“那母妃好好准备，别叫爹爹打屁股。” 姜琬：...... 她又不是你这么调皮蛋，被打屁股。 “那你帮姐姐带好弟弟，就在院子里玩儿。” “好。”阿宝跑去牵阿贝的手，伸手跟姜琬拜拜，姐弟三个去了院子中。 映雪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养心殿，她伸手扶着腰喘了几口气。 “哟，映雪姑娘今日怎么来了，可是贤妃娘娘有什么事情？”李德海笑着迎了上来。 “李总管，皇上现在空吗，我们娘娘有事情想请皇上去一趟，十万火急。”映雪焦急的说道。 李德海一听十万火急，也正了神色，贤妃娘娘不是那种胡闹的人，既然说是十万火急了，那就一定是有急事了，他对映雪道：“映雪姑娘稍后，我这就去通报给皇上。” 映雪点了点头，目光还是有些焦灼，这幕后到底是谁想害她家娘娘，又是谁能悄无声息的将那种东西放进娘娘的房间中。能做到这种程度要是给娘娘下毒恐怕也轻而易举。映雪想着想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李其琛已经带着李德海大踏步的从殿中走了出来。 第376章 害怕 姜琬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她坐在炕上，拿着那个娃娃仔细的看了看，长兴二十一年五月初四子时，姜琬也不是初来乍到对这些历史年号一无所知的人了，长兴分明是先先帝的年号，五月初四的生辰宫里恰好有一个，太后。 这么一串联下来，不难猜想这布偶娃娃身上的生辰八字是当今太后的，而这被针扎的娃娃恐怕代表的就是太后了。 是太后做的还是旁的人？若是太后，她无非是要治她于死地顺便将皇子躲过去，以前的时机不是更好吗，如今李其琛对她更上心淑妃也已经迁到了万安寺将她搞死了不是给其他人做嫁衣裳吗？若是其他人又会是谁呢？ 能进入她的房间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固定的人，能将这东西藏在这里面的，又会是她们其中的谁呢？姜琬的手指在腿上敲了敲，脑中思绪纷飞。 ‘吱呀’一声，门开了，李其琛大步走了进来，身后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起来。 “皇上。”姜琬嘴巴一憋眼泪说来就来。 李其琛走过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怎么了，没事儿的，朕在这儿呢。” 姜琬就是哭，也不说话，趴在李其琛的怀里，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李其琛腰侧的衣裳。 李其琛没关门，两人就站在门口抱上了，大白天的，永寿宫的宫人们虽然极有规矩，但也忍不住偷偷将目光频频投向门口。 阿宝带着姐姐和弟弟跑了过来，他看着门口，欢快的笑道：“爹爹和母妃抱抱，我们也要抱抱。”她迈腾着小腿往正殿方向冲去，爹爹，母妃，宝宝来啦。 李其琛见姜琬一直哭，他想着先哄她不哭了，门开着他倒是不好哄他反手一关将门关了起来。 殿门嘭的一声在阿宝面前关上，阿宝看看紧闭的门又回头望望站在后面看着他的一群人，他哈哈笑了两声，“姐姐，贝贝，我们去玩儿捉迷藏吧。” 宫人们都忍不住笑，大皇子真是可爱。 “大皇子，老奴正想玩儿捉迷藏呢，大皇子真是说到了老奴的心窝上。”李德海看着阿宝脸笑成一朵花。 阿宝点点头，走过来拉住李德海的手，“德海，我们一起玩儿。” “怎么了，跟朕说说，嗯？”李其琛将她抱到临窗大炕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姜琬的后脑勺，声音温和像是能包容她所有的一切。 姜琬揉了揉眼睛，“臣妾害怕。” 李其琛的嗓音循循善诱，“为什么害怕？” 姜琬没出声，轻轻抽噎着。 “你不用怕，朕在你身边呢，跟朕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其琛一声声的诱哄着，十足的耐心。 姜琬终于止住了哭泣，她从李其琛的怀里钻了出来，眼睛红通通的鼻子也红通通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她伸手将放在炕桌上的盒子拿了过来，打开盖子给李其琛看。 李其琛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第一眼脸色就沉了下去，竟是有人不知死活的在宫里使用厌胜之术。 “哪里来的？”他问，声音里压抑着平静前的风暴。无怪姜琬害怕的都哭了，实在是这厌胜之术自古以来人们就对它避之不及，是以诅咒厌伏其人的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历朝历代都严令禁止不许使用此害人邪术，一经发现基本都是论罪处死，尤其是皇宫当中更是事关重大，轻则废黜殒命，重则抄家灭族。 姜琬年纪小没经过事儿，见到这种诡邪害人的东西害怕也是正常。 “臣妾打扫卫生的时候阿宝的琉璃珠子掉进柜子和墙壁的缝隙中了，臣妾去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皇上，臣妾的宫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那小人心口处还插着针呢。皇上，臣妾害怕，是不是有人想害臣妾。”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的，像是晶莹的珠子一般。 李其琛伸手给她抹了抹眼泪，“怕什么，多大点儿事儿。人不信邪，则邪无从生，这东西，害不到你。” 李其琛虽然对这些东西比较忌讳，但他却是不怎么信的，若是扎小人就能把人扎死，那他也不用上朝了，天天坐龙椅上把天下穷凶极恶之徒，邻国君主全都扎死算了。 “可宫里不许搞厌胜之术，但臣妾宫里却出现了这东西，分明是有人在暗中陷害臣妾，所以臣妾害怕，害怕那幕后之人悄么声的就将臣妾娘仨给害了。” 姜琬抓着李其琛的衣襟，泪眼朦胧的看他，“臣妾死便死了，可阿宝和阿贝还这么小，臣妾怎么忍心看他们出事。” “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的不吉利。”李其琛难得训斥她一句，“你放心，这幕后之人朕定给你捉出来，你和阿宝阿贝都会没事的。” 姜琬点点头，倚进李其琛的怀里，“臣妾信皇上。” 李其琛揽着姜琬伸手将布偶娃娃内里的纸条挑了出来，修长的手指捻开叠在一起的纸条，长兴二十一年五月初四子时的字样映入眼帘。 狭长的凤眸眯起，薄唇紧抿，与面上波澜不惊相反的，琥珀色的瞳仁中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李其琛手猛地攥紧，那张纸条就在他的掌心攥成皱巴巴的一团。 呵，真是好样的，才回宫没多久就开始生事。 “这件事你先当做不知道。”李其琛将手中的布偶娃娃随意的扔到炕桌上，他摸了摸姜琬的头发，“朕给你钓条大鱼。” “明日就是除夕了，莫要为了这等杂事败了兴致，你和阿宝阿贝高高兴兴过年就是，剩下的事情有朕。” 姜琬看李其琛的神色像是知道些什么，她没细问，李其琛总不会对她儿子不利。“那这东西臣妾要放回去吗，要是被永寿宫里的奸细发现了这东西没了......” 这东西李其琛看着着实膈应，“叫映雪缝个差不多的玩偶塞进去，那人也不会去将东西拿出来查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奥。”看着李其琛胸有成竹的样子，姜琬也就没说什么了，李其琛的能力比她强，而且貌似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她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第377章 讨好 转眼就到了除夕晚上，奶娘给七公主穿上新衣裳，“七公主长得好，穿上这衣裳就跟菩萨面前的玉女一样。” 奶娘笑着夸赞了一句，七公主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娘还以为她是觉得自己被宫人冒犯生闷气，上次七公主去逛御花园回来后就闷闷不乐，陪着她的小宫女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奶娘学了一遍，奶娘皱了皱眉头，气道：“怎么能在公主面前做这些事情，忒的没规矩，再怎么也是皇上的闺女，那老嬷嬷真真是一点儿尊卑也没了。” 于是她安慰七公主不必将这种事情放在心里，那种没规矩的奴才自有宫规处罚她，犯不着自降身份跟个奴才过不去。 当时七公主不耐烦的推开奶娘往床上一趴，“知道了。” 今日除夕家宴贵人们都会去，奶娘不由再次叮嘱七公主，“公主如今一个人，今晚的宴席上公主记得谨言慎行，皇上要是叫您上前问话您就大大方方的，叫皇上好好的看看您，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她想到荆氏和贤妃娘娘的恩恩怨怨不由多嘴了一句，“公主见到贵人们，像是太后娘娘、贤妃娘娘、德妃娘娘等等这些贵人们，不妨恭敬着些，不过是一时伏个低做个小，贵人们也不会同公主一个小孩子计较，往后公主的日子更好过些。” 这话算是打心眼里为七公主考虑了，就凭着之前闹出的那一场，贤妃娘娘没有赶尽杀绝已然是善良了，若换做是以前的淑妃娘娘亦或是如今的慎妃娘娘，七公主如今就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今日除夕宴肯定是要见着的，言语上恭敬二分对七公主这个失去母妃的公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奶娘，你好烦！”七公主气得大喊一声，“我才不去讨好那个女人！” 奶娘吓了一跳，“小祖宗，可别吵了，这里是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再叫她老人家听见了。”她叹了口气，“您不愿意就算了。” 奶娘想着往后慢慢教，等七公主再大些就能明白了。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她去牵七公主的手，“咱们先过去太后娘娘那里，等着一起过去乾清宫。” 姜琬今日一身灰蓝色带毛领的对襟开叉长褂，上绣凤凰衔梅，珍珠扣，内配粉色宫装长裙，头发挽了个堕马髻，上面簪了点翠簪子，后面戴了流苏簪子，长长的流苏坠在脑后走动间轻轻晃动。今日她上了浅浅的妆，一颦一笑间皆是温柔，美艳不可方物。 阿宝和阿贝穿了身红色的皇子服饰，一人戴了一顶小帽，脖子上挂着金镶宝石的项圈，额心点了红点儿，唇红齿白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 娘仨走进乾清宫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一帮人呼啦啦的站了起来向她请安。今日不光是宫里面的人一起吃饭，还有李其琛这边的宗亲及家眷林林总总几十人，殿里热闹的不像话。 姜琬先是受了位份比她低的人的礼，然后带着阿宝和阿贝去给李其琛的长辈们行礼。 安南老太妃笑呵呵的抱着阿宝亲了又亲，对着自己周围的老太太们笑道：“还记得当年给大皇子洗三的时候，小团子一个躺在我的手上，如今一眨眼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呢，如今我们都老咯。” 这些老太太们就笑，她们都是先帝那辈儿的人了，如今年纪也不轻了，看着周围人的变化一时不由都有些感叹，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贤妃娘娘倒是没怎么变，和之前一样漂亮。”安南老太妃又笑着说了一句，不乏有讨好的意思。 周围的人又都笑。 “您老就打趣我吧，这宫里的哪个不是漂漂亮亮的，要说漂亮还是皇宫里的水土养人，把我越养越漂亮。”姜琬笑着自谦一句，接着夸了回去，“人家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我可是在您身上知道这句话了。” 一句话逗的众人又笑。 阿宝晃了晃姜琬的手，“母妃，我想去和寿儿玩儿。”姜琬和这些老夫人们说话阿宝觉得有些无聊了，他想去找小朋友玩儿。 姜琬点点头，对着小路子叮嘱了几句。阿宝带着阿贝去和其他同龄的小朋友玩儿，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姜琬回头看了几眼，见孩子们都在大厅里玩儿的开心她才放心的回头。 姜琬同那些太妃们聊完便去同认识的夫人寒暄，这些都是宗亲，关系得维护好了，她虽然不喜欢但她是皇子的生母，该做的事情她得做好。 同这些夫人们聊完，姜琬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喝了一杯茶，总算是没有那么口干舌燥的了。 “呼。”她轻吐一口浊气，抬头看了几眼阿宝和阿贝，见他们正乐的嘎嘎直笑呢她笑着收回视线。 转头看见门口坐着个熟悉的人影。 “庆亲王妃。”姜琬笑着朝坐在门口角落里的许氏招手。 庆亲王妃抬头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姜琬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映雪走了过去，笑着对许氏道：“庆亲王妃安，我们娘娘多日不见王妃，想找王妃过去说说话。” 庆亲王妃因为庆亲王没什么出息，不得皇上重用，加上她爱说些闲话因此在这些宗亲里不是很受欢迎，旁人瞧不起她男人也瞧不起她，说话也不带着她，她心里憋闷却也无可奈何。没人聊天坐在这门口吹着冷风吃着冷酒别提多烦了。每年过年都得来这么一出，还不如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躺着呢。 可今年贤妃竟然招手叫她过去，她转头看了看刚刚一直不搭理自己的几位妯娌，她抽出帕子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站了起来，头高高的扬着，“不好意思了各位，贤妃娘娘找我聊天儿呢，就不陪你们了，失陪。” 说着一甩帕子，朝着姜琬走去。 其他人：...... 不是，谁要这个碎嘴子陪了，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第378章 奸情 许氏跟着映雪喜滋滋的来到姜琬的座位前。 “给荣嘉贤妃娘娘请安。” “庆亲王妃多礼了，快来坐。”姜琬热情的招呼着许氏，相比于其他贵夫人给姜琬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庆亲王妃少了些架子，和谁都能唠两句，只要你抛给她一个话头，她就能顺着这个话头长长久久的聊下去。 姜琬挺喜欢庆亲王妃的。 姜琬将许氏拉到自己身边，抓了一把瓜子儿放到她手里，“快跟我讲讲，最近京城里都有什么热闹事儿，宫里每天都一个样儿，我每天都闲得无聊。” 许氏一听姜琬问这个她可就不困了，她先是昂着脑袋得意洋洋的瞥了门口的那几个妯娌一眼，接着兴致昂扬的开始说起了京城里的热闹事儿。 “这京城里的热闹事儿可多了，娘娘您不知道，哎呦，如今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还不是邓家小公子的婚事。” “镇国公家的公子？”姜琬嗑着瓜子问。 “是，是啊。”许氏尴尬了一瞬，想起之前在猎场中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下去。心里再次骂了自己一句，她这嘴就是没个把门的，贤妃娘娘肯定不想再跟邓家扯上关系，偏她还撞了上去，说什么邓家婚事的事情。 “他娶了谁闹得满城风雨？”姜琬好奇了，忍不住又往嘴里送了一颗瓜子，咔嚓，她咬开瓜子的外壳。 许氏见姜琬面上确实没有芥蒂，这才一拍大腿语带兴奋的说道：“娶的他舅舅家的庶女。” “不挺好的吗，亲上加亲，怎么又会闹出事儿来？”姜琬好奇了，古代有许多人家很喜欢亲上加亲，像这种表哥娶表妹的情况有很多，虽然姜琬是不赞同近亲结婚，可她说了又没用，往后她只会悄悄的给阿宝和阿贝灌输一些这方面的意识。 “嗨呀。”许氏左右看看，见旁人距离她们有些距离，这才凑近姜琬面前小声蛐蛐：“贤妃娘娘有所不知，镇国公是显赫，可镇国公夫人的娘家齐家可就远不如镇国公府了，早些年齐家老太爷没去的时候还有些能耐，如今是越发的没落了，便是邓家的庶子配齐家的嫡女都绰绰有余何况是要邓家的嫡子娶齐家的庶女。结果这齐家的夫人先坐不住了，她的嫡女都没配这样好的儿郎，怎么能便宜了个庶女。” 姜琬给许氏端了杯水，“喝杯水润润喉继续说。” 许氏正说的上头也没了刚才的恭谨，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接着道：“娘娘您能想到吗？”许氏激动的双手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她没瞧见旁人瞧过来的眼神，继续道：“好嘛，齐夫人面上装的好好的，等发嫁那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了个换亲，我的老天爷哦，您都不知道新郎挑开新娘盖头的时候婚房里众人的脸色。” “这齐家小姐大家也都见过的啊，长什么样儿还能不知道么，你说这事儿弄的，都拜过堂了，还能退回去不成，这不是更丢人了么。” “啊！这么刺激的吗？”姜琬都惊呆了，亏她还以为古人循规蹈矩的，一般人做不来什么出格的事情，谁承想原来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啊。 姜琬瓜子都不吃了，盯着许氏听后续。 热衷于讲八卦的人最喜欢遇见姜琬这样的，湿漉漉的大眼睛求知若渴的看着你，你恨不得把肚子里所有的瓜都掏出来给她吃。 许氏更激动了，“何止啊，那原本该成亲的齐家庶小姐竟然自己追去了镇国公府，声称嫡母为了嫡妹竟然将她绑了起来，叫嫡妹替嫁。” “哇哦。”姜琬发出一声惊呼。 连映雪都听的入了神，“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办啊，都拜过堂了，这齐家小姐退回去齐家就沦为京城的笑柄了，镇国公夫人只能咬着牙认了，还命人将那庶小姐送回了齐府，对外说是这庶小姐得了失心疯，镇国公府本来和齐家结亲的就是那嫡小姐。” “这齐庶小姐也实在太......”可怜两个字映雪没说出来，就因为其他人的私心，这齐庶小姐往后的人生都毁了，看来这后宅大院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连大家族的小姐也逃脱不过。 “那镇国公和邓公子就这么答应了，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已经足见对方人品了？”姜琬实在不理解，这种人还能认下，不怕将来将自己家霍霍了？ “不认也得认啊，那是镇国公夫人的娘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姻亲，难道真的能不管不顾的斩断关系啊。” “不过这邓公子也挺奇怪的，我听当日在新房里的人说，这邓公子从一开始就没个笑模样，游魂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换亲这么大的事情也没什么反应。”许氏不知道当日李其琛跟镇国公说了什么，只以为后面澄清了皇上没发作，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姜琬笑了笑，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瓜子，“那谁知道呢。” “上次听东平侯夫人和您说起成王妃之前和德妃闹过别扭，一直没听到下文，我这心里猫抓一样，就想再听听姐姐们讲讲后续。”姜琬拉住许氏的手，往她手里又塞了一把瓜子，不知不觉一把瓜子都磕光了。 那种感觉许氏还能不懂吗，她哪次瓜没吃明白心里抓心挠肝的，恨不得冲到人家床前抓着人家问清楚。许氏给了姜琬一个我懂的眼神，“我也是听东平侯夫人说的，说这成王妃回了娘家后将德妃娘娘送她的东西都都打砸了，还说你们都骗的她好苦，谁都能背叛她只有德妃娘娘不行之类的话，那时候她都怀孕几个月了吧。” “你们，都？” 许氏也不是很知道，“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姜琬垂眸，德妃原先曾经背叛过欺骗过成王妃，那么你们就是除了德妃还有另外一人，结合之前说的成王妃与成王吵架回娘家的事情来看，那另一个背叛过欺骗过成王妃的人就是成王无疑了。 德妃和成王一男一女双双背叛、欺骗成王妃，唯一的解释就是德妃和成王有奸情！ 好家伙！ 怪不得，怪不得成王的岳母对成王和德妃冷冷淡淡的，怪不得德妃对成王世子好的过头了。 许氏又开始说起旁的事情，“那李大人的爱妾......” “贤母妃，庆亲王妃。”二公主在姜琬和许氏面前停住脚，先是给姜琬行了一礼，接着看向许氏，笑着问道：“华雯姐姐今儿没来吗？我听说她病了，一直想去探望她，只是华雯姐姐一直拒绝我去看她。” 二公主似是伤心的垂下头。 许氏嘴角扯了个笑，不阴不阳的说道：“华雯病的厉害，怕过了病气给贵人们因此只能在家养病不便见外客，公主要是有什么话臣妇带给华雯就是。” 她对这个二公主实在是烦的很，她的华雯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从来没红过脸，可那天从宫里出来脸色难看成那个样子肯定是在宫里受了气，她虽然不说，可她之后装病不去给二公主做伴读她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娘的心疼，看见这给她女儿气受的人她心里也不爽的很。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华雯姐姐不愿意同我玩儿了呢。改日我叫人送些补品给姐姐补身子。”二公主笑的温柔。 许氏绷着脸色，“二公主的好意臣妇待华雯心领了了，只是大夫交代了，虚不受补，就不劳二公主费心了。” 二公主黑黝黝的眸子就盯着许氏，不说话， 姜琬笑道：“二公主，本宫还有些话要和庆亲王妃说。”意思就是要二公主离开。 二公主自然是不会跟姜琬作对，她笑道：“即使如此，那儿臣就不打扰贤母妃了。”她行了一礼之后款款离开。 许氏就忍不住对着二公主的背影撇了撇嘴。 姜琬又拉着许氏说些旁的话，渐渐的许氏又开心起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小太监唱喏，“太后驾到。” 第379章 我来讲两句 随着小太监的声音落下，太后坐在轿辇上被宫人抬了上来，她后面还跟着四公主和七公主。 姜琬起身，等太后在上首的凤座上坐好，姜琬这才和众人上前给她行礼。 “恭请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眼睛在一众行礼的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在姜琬的身上顿了顿，这才收回视线。她抬了抬手，身边的嬷嬷跟着扬声道：“太后叫起。” 众人这才起身。 太后看了那嬷嬷一眼，嬷嬷继续道：“今日家宴，众位不必拘束，尽情赏歌舞，欢庆除夕。” 依照惯例，太后说了一些开场白，众人笑着应是，都在等着皇帝李其琛过来才算是真正的开宴。 李其琛也没让众人等多久，很快也过来了，众人又是一番请安，姜琬偷偷抬眼看了看坐在上首的李其琛又看看自己旁边正在行礼的德妃，再看看远处行礼的成王，总觉得李其琛的头顶绿得发慌。 李其琛早就看见姜琬了，总觉得她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不怎么对。 “都平身吧。”他抬了抬手，温声叫了起。 除夕宴也算是正式的开始了。 没有什么新意的歌舞开场，李其琛举着酒杯说几句祈愿来年的吉祥话，嫔妃和众位宗亲们跟着附和。 接着还有一些宗亲们轮番站起来说些吉祥话，听得姜琬都有些打瞌睡了。 “母妃，我也想说。”阿宝拽了拽姜琬的袖子，悄悄告诉她自己也想站起来说两句。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出风头啊儿子，为娘不想接收四面八方的眼光啊 。姜琬低下头，轻声问他，“那么想说吗？” “母妃，宝宝会说好多好多好听的话呢。 ”阿宝自豪的拍拍胸脯。 姜琬顿住，儿子大了，已经到了我来说两句的年纪了，她这个老母亲应当鼓励，只是，“你去你爹爹那里吧，站得高说的声大。”这种瞩目的感觉还是交给老李吧，毕竟他天天如此已经习惯了。 “好。”阿宝应了一声，自己哒哒哒跑到李其琛的座位上，小身子腻进他的怀里，他踮着脚凑到李其琛耳边说：“爹爹，我也想说两句。” 李其琛笑了出来，他拿起筷子在酒杯上轻敲两声，大殿之中倏然一静。 “朕的大皇子也要说几句。”语气颇为自豪。 阿宝自己跑到李其琛的桌子前站定，他环视着座下的众人，自信又自豪的朗声道：“嘉瑞天教及岁除，明日岁华新，祝大晟国运昌盛，长治久安，祝爹爹身体健康，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祝皇祖母，安康，祝母妃天天美丽，祝大家开开心心......”阿宝将自己学过的诗句和成语全都搬了出来，足足讲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架势恨不得将宫里路过的麻雀都得祝福一遍，姜琬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这么多词儿。 最后他做了总结，“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都好。” 李其琛含笑看他，看着众人的眼神都带着得意，一副这是我儿子的样子，姜琬都觉得没眼看。 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一瞬间殿中都是夸赞的声音。 阿宝笑着收下众人的夸赞，他重新回到李其琛的怀中，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问：“爹爹，我讲的好不好？” 李其琛摸摸他的脑袋，“讲得真好，往后过年就让你来说吧。” “好呀，宝宝好好准备，多多学习，背多多的词。” 李其琛的眼里满是笑意。 七公主抬头看着腻在李其琛怀里笑得一脸灿烂的阿宝愤愤的用筷子捣了捣碟子中的食物。奶娘站在七公主身后，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凛，忙出声提醒，“公主！” 七公主抿了抿嘴唇，将手中的筷子一扔，她站起来往殿外走，奶娘连忙跟了上去。 德妃眼睛扫过七公主的位置，朝着翠柔使了个眼色，翠柔不动声色的悄声退了出去。翠柔走到殿门口路过外面守着的一个小宫女时看了她一眼，小宫女垂下了头，悄悄的离开了位置，翠柔则去了净房一趟，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回了德妃身边。 七公主在殿外随意的走着，她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心烦气躁的踢着裙摆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回去大殿中看那些讨厌的人。 “公主，咱们回去吧，出来太久了不太好，若是皇上叫您您却不在那可如何是好。”奶娘跟在七公主身后苦苦劝着。 “不好，不好，不好，奶娘你好烦啊！”七公主烦躁的叫了一声，“你不许跟着我！”她气恼的跺了跺脚。 “公主，奴婢是皇上赐给您照顾您的，不跟着您跟着谁啊。”奶娘苦着脸说了一声。 “就是不许你跟着。”七公主指着奶娘叫了一声，然后抬脚就跑了起来。 “公主！”宫人们连忙跟了过去。 七公主闷头跑着，却一头撞上了一行提着食盒的宫女身上，为首的小宫女被七公主撞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手中的食盒倾倒在地，可她却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请罪。 “奴婢冲撞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七公主看着洒在地上的食盒自知理亏，她抿了抿唇，“没事儿。” 小宫女连忙磕头道谢。 “见春，给贤妃娘娘的食盒洒了。”跪在地上的宫女身后的一个小宫女惊呼道。 七公主想要离去的脚步一顿。 “贵人们的餐食都是一样的，贤妃娘娘的耽搁不得，见秋你这个先给我，小许子你脚程快赶紧再去御膳房提一个适合过来。”见春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七公主道：“把我的给你吧。”她突然出声。 见春等人看向七公主，“我撞坏了你的食盒，就用我的赔吧，一会儿再给我上也行。” 七公主发话见春等人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挪出一个食盒势必会得罪那个晚拿到餐食的贵人，如今七公主自己站出来要赔这个食盒，她们自然乐意，既不用得罪人也不用受罚了。 “多谢七公主。”见春等人道谢。 “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不吃香菜。” 见春有些犹豫，这些餐食都是给贵人的，食盒中放了保温的炭火，打开就失了温度了，她刚想怎么不着痕迹的拒绝，刚刚说话的小宫女见秋先一步打开了适合送到七公主眼前。 七公主的手在袖子中动了动，“这是给赔给贤母妃的吗？” 见春觉得七公主的话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是。”她迟疑道。 “奥。”七公主凑过身子看了看，身子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我不吃香菜，我的汤羹中不要放香菜。”她又交代了一遍。 见春应了一声，见秋将食盒盖好放到见春手中。 她们还要送餐，耽搁不得，留下小许子将地上的残局收拾了，快速的跑去御膳房提食盒了。 七公主的宫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刚刚还以为七公主跑去了另一条道儿上，她们察觉不对返回回来这才找到七公主。 “公主，您吓坏奴婢了，奴婢不说了，公主跟奴婢回去吧，好吗？”奶娘哀求着。 “那回去吧。”七公主出声道。 奶娘愣了一下连忙应声，一行人伺候着七公主返回殿中。 李其琛见姜琬总是看着他的头顶，看一眼吃一口水果，看一眼喝一口玫瑰露，他叫李德海把人喊过来，他倒要问问，他头顶上有什么？ 姜琬被李其琛叫了上去，一下子众人的目光就投射到了姜琬的身上。姜琬顶着背上灼热的目光坐到了李其琛的身边。 “你刚刚偷看朕做什么？”李其琛的手在桌子下摸到姜琬的手上，捏在手里把玩。 姜琬看着李其琛心里叹了口气，“臣妾想到一首歌。” “什么歌？”李其琛漫不经心的问，手中的柔胰香滑软嫩，好似无骨，小小的一个，让他爱不释手。 姜琬迟疑着在李其琛耳边轻轻唱道：“爱是一道光，绿得你发慌。” 李其琛：...... “朕还是觉得爱妃不开嗓的时候最美。” 第380章 出事了 贤妃娘娘的歌喉真的像是在人脑子里锯木头一样，李其琛实在没忍住，伸手堵住姜琬的嘴。 “贤妃回去吧。”他下逐客令。 底下的人都忍不住悄悄将视线投向上方的两人，李其琛自来是一派端庄持重，积威甚重的老成样子，什么时候见过他同妃嫔这样亲昵的样子，未免也太过颠覆往日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太后虽然口齿不清可也不妨碍她冷哼一声，看着姜琬就像看着一个玩意儿一样轻蔑。 端的下贱，没有一点儿世家贵女的端庄模样，惯会使些狐媚子手段，勾的皇上没了轻重，大庭广众的与她狎昵调情，真是有伤风化。 太后心里鄙夷着，脸色也越发的难看。四公主看着太后这样连忙给她端了杯玫瑰露到嘴边。 “皇祖母，您尝尝这玫瑰露，今年新酿的，加了些灵泉水，与往年的很是不同。” 太后对着四公主脸色又恢复和颜悦色，她微微低头就着四公主的手将玫瑰露吸入口中，玫瑰露清甜润喉，滑入肚腹中暖暖的，她笑着点点头，确实不错。 李其琛不甚高兴的看了太后一眼，轻轻拍了拍姜琬肩膀，“先回去吧，一会儿想吃什么跟李德海说，叫他给你加。”这是担心她吃不饱。 姜琬自然是不在意太后的态度，反正生气的是她自个儿，不舒服的也是她的乳腺，对于李其琛的安慰她照单全收，她笑着看向李其琛，神态和阿宝撒娇时一样，“好，那臣妾吃到好吃的要多吃一份。” 李其琛就忍不住含笑摸了摸她的眼睛。“嗯。” 姜琬扶着映雪的手下了台阶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其实也没几步路，毕竟按照她的位份就在太后的右手边。 她刚坐下，就感觉自己的膝头一沉，她往下一看就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银锞子懒洋洋的躺在她的膝头甩着尾巴，见她看过来，它施舍般的看了姜琬一眼就又低下头舔自己的爪子。 姜琬抬头看看其他人，没人发现，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过来的。 她左右两边分别站着映雪和程姑姑，将左右两边的视线也挡住了，姜琬伸手抚了抚它缎子一般的毛发，“银锞子，你怎么偷偷过来了？”银锞子没理姜琬，换了个爪子继续舔。 也是，永寿宫今日没人在，按着它的性子自然是顺着味儿找过来了。 不多时宫人们端了食盒过来，一个小太监在一旁拿着银针去试碗碟中的食物，一个小宫女将试过的食物一一摆放好。 姜琬看着这银针试毒深觉这道程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鸡肋的很，你说它没用吧，偏偏银针能和含有硫化物的毒物诸如砒霜产生化学反应变黑测试出食物中是否含毒，你说它又用吧，对于不含硫化物的毒物它又无法检测出，并且银针试毒的灵敏度较低，可能会出现假阴性或假阳性的情况。有些无毒物质也可能与银发生反应导致银针变黑，实在不是很可靠。 姜琬这边的食盒中的食物测试完毕，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小宫女将食物摆放好，静悄悄的退下了。 上面李其琛又举杯了，姜琬也随着大流举杯，李其琛要吃头一口，皇上没吃，妃嫔们不能先吃，等李其琛动了第一筷子才算是正式的干饭时间。 姜琬夹起一块鸡肉尝了尝，白斩鸡配上秘制酱汁，肉质软嫩多汁，咸鲜可口，姜琬很喜欢，连吃的好几块。 手上被碰了一下，她低头一瞧就看见银锞子用它带着白手套的手拍了拍她的手，意思是它也要吃。 姜琬左手挠了挠银锞子的下巴，小声笑道：“小馋猫。”她夹了一块白斩鸡借着衣袖的遮掩放到自己的左手心伸到银锞子的嘴边。 银锞子闻了闻味道，尝试的咬了一口，接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姜琬就满足的笑了起来，铲屎官只要自家的猫主子吃的好就好似干成了什么大事儿似的。接下来姜琬就一边自己吃一边投喂银锞子，很快她面前的盘子就逐渐光盘。 李其琛坐在上首往她这边扫了一眼，见她吃的香，招了李德海过来，低声吩咐再给姜琬上几道她平日里爱吃的菜。 德妃坐在姜琬的下首，她在翠柔的侍候下安静的用着餐，眼角的余光瞥向对面，成王正和其他王爷推杯换盏。她垂下眼眸，苦涩的吃着嘴里不知道什么味儿的饭菜。 翠柔给她夹了一筷子香酥鸭，她看着色泽金黄色，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鸭肉，仿佛看到十几年前，少年出现在她面前，笑容明媚的举着手中的纸包对她道：“呐，你爱的香酥鸭，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别生我的气了，荣兄。” 她看到化名荣冉扮成少年的自己绕过少年往外走，“谁稀罕你的香酥鸭。” “娘娘。”翠柔的呼唤将德妃带出回忆的旋涡，她眨了眨眼睛，往事如同雾气一样散去，她朝着翠柔笑了笑，伸手夹了鸭肉放入口中，“这肉不错。” 她笑道，余光瞥过姜琬案头的羹汤又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姜琬的习惯是先吃饭再喝汤，呈上来羹汤放在她的桌上一角，她吃的差不多了，伸手将羹汤端了过来。 御膳房的手艺不错，一道羹汤也做的香味扑鼻，姜琬舀了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着。 七公主紧紧盯着姜琬一刻也不错眼，她的心高高提起，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攥着。 “快喝，快喝。”声音在她的唇齿间呢喃。 “公主，怎么了？”奶娘没听清七公主在说什么，她弯下身子凑过去询问。 七公主却没理她，还是紧盯着姜琬不放。奶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就是一紧，七公主这般盯着贤妃娘娘做什么，可是还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公主......”话音未落就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声响，还有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奶娘吓了一跳，连忙往上面看去。 上面乱了起来，人影挡着她看不分明，只知道那地方是贤妃娘娘所在的位置。 出事了，她心里想。 第381章 孽女，站住 时间倒回到姜琬端起羹汤之前。 御膳房精心制作的羹汤鲜香扑鼻，送来的路上也一直在炭火上温着，姜琬吃的半饱的时候羹汤的温度才算是刚刚好。 姜琬舀起一勺在嘴边轻吹，就要送进嘴里。 这时银锞子突然暴起，伸爪一把拍在她的手腕上，银锞子分量不轻，劲儿也不小，姜琬被它这么一拍手一晃，汤匙中的羹汤洒在桌子上。不待姜琬反应呢，银锞子又是猛地一撞，姜琬手中的碗被撞翻出去，砸在地上。 “miaow~”银锞子尾巴高高竖起，身子紧绷，脊背高高拱起，浑身的毛炸开，它厉声嘶吼着，在姜琬的桌子上焦躁的转了一圈，眼睛紧紧的盯着地上翻倒的羹汤，不住的嘶吼出声。 “银锞子，你怎么了？”姜琬对着银锞子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养了银锞子这么许久它一直都是懒洋洋的样子，从来没有见到它这样过也就只有刚开始它护着阿贝的时候表现出攻击性，可今天此时阿贝并不在殿内啊。 “银锞子，不激动啊。”姜琬想去抚摸银锞子，却被它转头警告一声，姜琬不敢再动，只能轻轻的叫它。 银锞子跳下桌子，绕着地上的洒落的汤羹不断哈气，它绕着这一小块地方不住的嚎叫着，声音饱含警告，不安和不悦。 银锞子的这一异动突如其来，谁也没想到殿中好好的会突然出现一只黑猫而且还打翻了贤妃的羹汤并且发出这样刺耳的嚎叫声。 “来人，还不快去把这些狼藉收拾干净，这猫，也赶紧带下去，别扰了除夕宴。”德妃站起来吩咐宫人赶紧来打扫。 银锞子却嘶吼着不许任何人接近，宫人们束手无策，这是贤妃的猫，宫人们不敢用强，转头为难的看向德妃。 “银锞子，别怕，别怕，来到我这里来，来。”姜琬柔声唤着银锞子。 李其琛却皱起了眉头，冷声道：“李德海，去验一验那羹汤。” 李德海浸淫宫中多年，早就看出了银锞子不正常的地方，这桌案上那么多东西它不都不对着叫，光光对着这碗羹汤警惕又不安，这碗羹汤十之八九有问题，所以银锞子才如此焦躁不安。 “哼，@#￥……￥。”太后骂了一声，她的嬷嬷缩了缩肩头，吓得没有出声。 德妃攥着帕子的手隐隐发紧，看来计划是彻底失败了，她不再出声，反正这事儿同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都是七公主做的。 七公主也吓的不轻，她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两只腿从脚底寒到膝盖，她开始发抖。 “都留在原地不许动。”李其琛又说了一句，转头伸手对着姜琬道：“到朕这儿来。” 姜琬看看银锞子，迟疑的朝着李其琛走去，快到的时候被李其琛伸手拉到自己身后。 大殿之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银锞子的吼叫声。 李德海应声退下很快就带了一个裹着黑布的笼子回来，他走到那一滩羹汤面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的笼子放下。 “银锞子，过来了，快过来。”姜琬尝试着又叫了一声。 银锞子绕着那一滩羹汤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李德海，这才几个健步弹跳进姜琬怀里，一双竖瞳谨慎的盯着地上的那一滩。 没了银锞子阻挠，李德海伸手掀开笼子上盖着的黑布，露出里面的老鼠，他从姜琬的桌案上拿了一个勺子从地上挖了一勺递进装着老鼠的笼子中。 众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笼中的老鼠。 老鼠被逮入笼中吱哇乱叫，看到送进笼中的食物它凑了过来，鼻子嗅了嗅就开始吃了起来。 众人看着老鼠吃了那汤羹中的一点儿肉碎，大气都不敢喘。 一秒，两秒，三秒...... 老鼠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没有几秒钟便倒地不起了。 众人大惊失色。 李德海伸手一探，老鼠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众人哗然，这羹汤里有毒！ 众人吓的不行，有已经喝了汤羹的人连忙抠嗓子眼去催吐，还有没喝的心有余悸的离那羹汤远一些。 谁能想到堂堂皇宫除夕宴竟然有人敢下毒，这是脑袋不想要了吗？ 姜琬也是吓了一跳，那汤她差点就喝了！ 是谁不顾一切真刀真枪的开干了？大家宫斗默认都是使心眼子，像这样堂而皇之下毒的还真是头一遭，这食物从食材到端上桌中间经历了什么人都是能查到的，基本上一查一个准，这样不周密的投毒手段还真的是不符合姜琬对李其琛其他宫妃的印象。 “来人！”李其琛紧紧的握着姜琬的手，力量重的她都有些疼了，姜琬皱眉，不自觉的动了动手，却被李其琛抓的更紧。 禁卫军鱼涌而入，盯着在场的所有人，蓄势待发的样子仿佛只等着李其琛一声令下便会扑过去拿人一样。 魏新荣带着几个侍卫将送餐食的宫人和御厨全都押送了上来，齐刷刷的跪了满殿。元禄也带了太医来检查其他桌子上的膳食。 结果只有姜琬那桌的羹汤是有毒的，其他人的都是没有问题的。 李德海扯着尖利的嗓子朝着底下跪着的人厉声喝道：“是你们自己都交代了还是等着杂家审问？” 没有不想活的人，从御厨到送餐的宫人都开始一一叙述这羹汤的经过。 见春抖着身子道：“奴婢等送膳食的时候无意撞上了七公主，将贤妃娘娘的食盒撒了，七公主便说将她的食盒先赔给贤妃娘娘，七公主还打开看了一眼，嘱咐奴婢她的羹汤不要香菜，接着奴婢们便带着食物呈膳。但是验毒的小太监也在，没有问题奴婢才放上去的。”她趴在大殿上，心里头比外面还要凉，贤妃娘娘的羹汤里有毒，她怕是逃脱不了一个死罪了。 “嘭啷”七公主桌子上的碗筷被打翻，在寂静的大殿中发出一声脆响。她的手在打颤，父皇肯定会查出来的。 李其琛的目光就投射过来，帝王的眼中还携带着雷霆怒火，七公主根本受不住这一眼，她站起身子就往外跑。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众人愕然的看向七公主，这小小年纪怎的敢的啊，这贤妃怎么也算是她的庶母，弑母放到哪里可都是大罪啊。 李其琛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对着七公主的背影头一次厉声喝道：“孽女，站住！” 第382章 问 七公主被这一声冷喝吓得更害怕了，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很快就冲到了殿门口。 ‘歘’门口的禁卫军抽出佩剑拦在七公主面前，七公主被这白晃晃泛着冰冷光泽的利器吓得跌坐在地上。 因涉及到皇室辛密，李其琛叫人将其他宗亲请了出去，皇子皇女们和低位嫔妃们也都被请了出去，一时整个大殿之中就剩下李其琛等人。 七公主害怕得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任凭着禁卫军架着她将她带到李其琛的面前。 李其琛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儿，他知道这孩子被荆氏带坏了，可他没料到她会给人下毒。 李其琛的声音中有痛惜有恨铁不成钢有无奈种种复杂的情绪凝结在他的眼眸中，他冷声问七公主：“贤妃汤羹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许是李其琛的话太过冰冷，七公主瘫坐在地上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她怯怯的看着李其琛，扫了一圈周围冷漠看着她的人，冷冰冰的眸子盯着她，像是马上就来吃她的样子，她吓得哭了起来，“我就是想我母妃回来，坏女人消失掉，爹爹，您别打我。” 李其琛闭了闭眸子，果真是她。 “是谁指使你的？”他自是不信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自己一个人能想到给人下毒且一路顺畅的实施成功了。 “没，没有人，是我自己做的。”七公主哭的抽抽噎噎的，眼泪将她的皮肤腌的红通通的。 七公主的奶娘跪在后方听到她这样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跪都跪不住，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德妃看看跪在地上的七公主，看似心疼的轻声道：“皇上息怒，七公主年幼不知事儿，又失了母亲照顾，一时想偏了走岔了路也是情有可原。皇上，看在贤妃娘娘并未受到伤害的份儿上也看在七公主与皇上的父女情分上，就给七公主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太后冷哼了一声，指着姜琬又叽里呱啦一通，随侍的嬷嬷心惊胆战的转述道：“七公主如此还不是贤妃平日里不能容人，生生将七公主和荆嫔拆散了去，叫七公主小小年纪就与母妃分别沦落到温泉庄子上与哀家这个老婆子作伴儿，七公主固然有错，可贤妃也要好好的思量思量自己的为人处世，叫一个小孩子都这样怨恨，宁愿鱼死网破也要出了这口气，可见素日为人。” 七公主再怎么说也养在太后跟前一段时间，七公主犯了这样的错连累的她脸上也没有面子，旁人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议论她呢，只怕也将她同狠毒二字挂上钩。往后一说起来就是她教养出一个狠毒的孙女。太后自然是生气，可姜琬也别想逃脱干系，若不是姜琬，七公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又怎么会连累她也受人非议。 那嬷嬷说完只觉得自己也要死了，她已经感觉到皇上的视线在她的脖子上饶了几圈了，可那是太后说的，可不是她说的啊。嬷嬷脖子一缩，当鹌鹑去了。 “皇上。”姜琬眼含热泪，抓着李其琛的手摇了摇，“臣妾，臣妾......”姜琬一副哽咽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似是被冤枉惨了，太后毕竟是李其琛的生母，他在姜琬自然是要收着点儿，不会去言语上顶撞太后。 李其琛的目光沉沉的盯着太后几秒钟，对着旁边的禁卫军道：“将这犯了口舌的婆子拉下去，谁允许她在这里假传太后旨意污蔑贤妃的。” 禁卫军得了命令立刻走上来将那老嬷嬷钳制住往殿外拉，那嬷嬷被拖着往外走，吓得涕泗横流，“皇上，奴婢没有胡说啊，是太后娘娘这样说的，皇上饶命，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命啊，太后娘娘......” 任凭那婆子如何叫喊还是被禁卫军无情的拖了出去，李其琛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太后与贤妃相处和睦，亲如母女，再有刁奴挑拨太后和贤妃之间的关系直接杖毙。” 太后和姜琬都像是吃了屎一样，李其琛你是不是对亲如母女这个词有什么误会啊。一时间太后和姜琬都有些说不出来话了，恶心的。 太后和姜琬消停了，其他人的争锋相对可没有停止。 “常言道，纵子如纵虎, 娇子如杀子，七公主如此这般行事若不严加处置只怕是其他公主皇子看了有样学样，带坏了风气。且七公主是投毒，如此狠辣手段，若是放任如此只怕是后宫人心惶惶了。”董嫔也站了出来，她正和德妃别苗头呢，德妃要保的人她偏要去踩一脚，谁知道七公主是不是受了德妃挑唆才去给贤妃下毒的，若是能借由七公主将德妃拉下水倒是不错。 “皇上，为了后宫众人和皇子公主们的安危着想，嫔妾恳请您严加审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借着公主的手行此恶毒之事。”董嫔行了一礼，她话说着眼睛却是看向德妃的，那意思就差直接说是德妃做的了。 李其琛就顺着董嫔的视线看向德妃，眼神中审视的意思很是明显。德妃心中猛的一颤连忙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 “臣妾不过是看七公主可怜求情了两句，何至于引起董嫔妹妹如此猜度，臣妾实在是委屈。臣妾蒙皇上恩德忝居德妃的位置，皇上还让臣妾掌管宫权，臣妾已然拥有了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恩宠和荣耀，且臣妾和贤妃娘娘从无龃龉，实在是没有理由这般做啊，请皇上明鉴，若是皇上不信臣妾，只管将臣妾送去慎刑司审问。”德妃跪在地上字字恳切，一副百口莫辩的刚烈模样。 德妃是四妃之一，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为了皇室的颜面也不会轻易的让她下狱，否则百官那里也不好交代。德妃就是知道这一点这才有恃无恐，毕竟证据早就叫她抹平了，面上的那几个可都和她没关系，都以为是别人命令的呢。 李其琛看了德妃几秒，弯腰扶起她，“德妃一向循良蹈善，朕自然是不怀疑德妃的。” 德妃感动不已，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多谢皇上的信任。” 李其琛松开德妃转身看向下面的七公主，他捻了捻手指上的扳指，“先将七公主关押起来，容后处置。” 他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他这个女儿。 第383章 处置 本应该阖家欢乐的除夕家宴因为七公主这事儿惨淡收场，宗亲中议论纷纷，当然也都是私下里的，毕竟是皇上的闺女，再怎么恶毒也是人家皇上的事儿。 李其琛带着姜琬坐上御辇，一路拉着姜琬的手不放。姜琬一手抱着银锞子一手被李其琛攥着，两只胳膊十分的酸爽。 “皇上，皇上。”姜琬叫他。 李其琛不知道在想什么，姜琬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他转向姜琬，温声问：“怎么了。” 姜琬抬起被拉住的手，小脸皱成一团，“痛。” 李其琛回神，姜琬白嫩的小手果然被他攥得有些红了，他伸手给她揉了揉，“你怎么这么娇气，每次朕都是轻轻的，却还是都是红印子。” 所以怪我咯，姜琬心里翻了个白眼。 “阿宝和阿贝呢？”刚才大殿发生事情的时候，李其琛只说叫人将两个小家伙带走了，却没说带去哪儿了。 “李德海叫人将阿宝和阿贝带去养心殿了，你放心，他们如今很安全。” 姜琬闻言没说话，低下头摸了摸银锞子的脑袋，银锞子已经在姜琬怀里睡着了，呼噜呼噜的。 今天若是没有银锞子她就又死了。 李其琛低头也在银锞子身上抚了抚，若是没有它，姜琬今日就走不出乾清宫了，如今她还活生生的坐在他的身旁就仿佛上天的恩赐一样。 李其琛忍不住将姜琬揽进怀中，“刚才害怕了吧。” 姜琬眼睛酸涩起来，眼圈红了，“怕，怕死了。”怕自己死了阿宝和阿贝再也没有亲娘照顾，她怕群狼环伺弱小的他们承受不住诸般恶意，她怕他们过的不好，受了委屈也没有地方撒娇倾诉。 李其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捏着，扯着疼。她的委屈都是来源于自己，李其琛心里的愧疚快要溢出来。 但是七公主怎么说也是李其琛的女儿，姜琬虽然是受害者也不能开口对他说‘就是她杀人未遂，把她抓起来放牢里。’，至亲至疏夫妻，有些话旁人讲得姜琬说不得，说出来就会成为一个刺，埋在他们的未来里，迟早有一天这刺会伤害到她。 “皇上，永寿宫到了，臣妾先下去，您到时候让人将阿宝和阿贝送回来就行。”姜琬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但是御辇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姜琬不由看向李其琛。 李其琛伸手将姜琬揽了回来，“不回永寿宫，今后你住在养心殿。” “什么？！”养心殿作为皇帝寝宫，只有皇后能留宿，住在那里更是想都不敢想，她一个妃子就更不可能了，可是李其琛说让她往后都住那儿，姜琬都能想到前朝后宫怎么骂她了。 “不合规矩吧？”姜琬犹豫着拒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养心殿虽好，可它不是自己的地盘啊，总有种住别人家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在别人家能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嘛，能想怎么造作就怎么造作嘛，不能！ “你是宠妃又不是古板的贤后，你规矩个什么劲儿！”李其琛看了姜琬一眼，这样没有上进心的宠妃他也是第一次见，想当年先帝后宫里的宠妃哪个不是又争又抢的。 姜琬：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你惯用的东西还有金元宝朕已经叫人去拿了，你安心在养心殿住着。” 姜琬就没话了 御辇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养心殿，姜琬一下轿就看见阿宝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母妃！” 他冲进姜琬的怀里抱着姜琬使劲儿的亲香，他虽然小，可也很敏锐，宫人带他和阿贝回养心殿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有事情发生，一直不见姜琬回来，他有些不安。 银锞子被阿宝挤到了，伸爪子拍阿宝，阿宝被它揍的啊啊乱叫，痛斥它是坏喵。 阿贝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扑到姜琬怀里张开手抱住银锞子，“喵喵，喵喵。” 对待阿贝银锞子就温柔起来，它舔了舔阿贝的脑门和头发，将阿贝的脑门舔的油亮亮的。 她们娘仨亲香，李其琛则去了书房。 “李德海，去告诉温子瑜可以开始了让他准备着。另外再催一下梁慈，可以不计手段，给他最大的权利，朕要十日之内拿到结果。”他扯开椅子坐了下来，“去将七公主的奶娘提过来。” 李德海低声应下，忙一一吩咐下来。 七公主的奶娘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她跪在殿中开始禀述：“七公主去了冷宫一趟，发现荆氏情况不好便有些伤心，奴婢不忍公主伤心便去给荆氏打点了一番，回来宫人说谭氏和七公主说了些话，奴婢和宫人们没听到谈话具体内容，只是从那以后七公主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奴婢以为七公主是见了荆氏才会这样，便没有多多想。后来公主去御花园散心，宫人说公主和一个灭鼠的宫人接触过，可奴婢宫人们没有注意到公主拿了那毒药。皇上命奴婢关注着七公主的一举一动，可奴婢失职，没能及时发现七公主的异样，致使公主闯下今日祸事，请皇上责罚。” 奶娘头磕在地上，她知道，今日这般她也难脱罪责，只求不牵连家人，便是死也安心了。 整件事情有太多巧合了，怎么偏巧七公主在的时候灭鼠，丢了毒药还不声张，七公主又怎么将药正正好好的下在姜琬的汤羹中的，这中间没有人从旁协助是不可能的，可李其琛也不想查了，左不过那些人，直接全拔出了就是，接下来也该开始了。 李其琛挥挥手，小太监进来将奶娘拖了出去。 他颓然的仰在椅背上，深深的叹了口气。七公主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可以对待别人狠辣，但对自己的孩子总有一份仁慈，可他对七公主仁慈那姜琬的公道又由谁来偿还，她受的委屈又有谁来补偿，凭什么就要叫她忍气吞声。 李其琛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姜琬推开门走进来就看见李其琛这样颓然的样子。这件事情无论李其琛偏向哪一方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若是七公主因为这件事情死了焉知李其琛之后会不会后悔，将这件事情怪罪到她身上，姜琬不想李其琛因为这件事同她产生隔阂。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姜琬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帝王的一念之间的思绪，不若自己先开口，做这个好人，反正七公主应该也不会留在皇宫中了。 姜琬微凉的手指轻柔的按在李其琛的太阳穴上，“皇上还在为七公主的事情伤怀？” 李其琛拉住姜琬的手，将她抱进怀里，他将下巴搭在姜琬的肩膀上，“她差点儿害了你，差一点儿。”他还是后怕的。 “臣妾说不来不怨七公主的话，但臣妾也不是那种冷心冷肺的人，皇上心疼臣妾想要重罚七公主，可皇上与七公主又有血脉亲情，左右为难。皇上心疼臣妾，臣妾也心疼皇上。” 姜琬拉住李其琛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皇上饶七公主一命吧，往后不与臣妾见面就行。” 李其琛看着姜琬叹了又叹，“你啊你......” 隔日，李其琛下旨，谭静和荆氏赐死，七公主移出皇家玉牒，贬黜为庶民。 从此宫里少了一位公主，京城一户平民家中多了一个女儿。 第384章 阿宝过生日 因着七公主的事情这个年过得实在是惨淡，这宫里从来都不是不透风的墙，何况七公主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投的毒，这宫里该知道不该知道都知道了，过年的时候更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触怒了龙颜。 李其琛好似并不打算追究下去了，拿了几个涉事的宫人后竟是没怎么审问就了解了此事，速度之快令众人都为之诧异。不过因着李其琛不愿意谈起此事的态度，众人也都将各种思绪压在心里头。 第二日除了是大年初一还是阿宝的生日，李其琛带着阿宝和阿贝祭祀过先祖之后就带着他们回了养心殿给阿宝庆祝生日。 养心殿被各种彩带画纸装饰的很漂亮，本来这些东西是放在永寿宫的，姜琬一早叫人取来的，他们爷仨走后她就带着宫人开始装饰。 阿宝从小到大的画像也装裱了起来，有些是姜琬画的，有些是宫廷画师画的，都是阿宝不同时期的瞬间。 宫廷画师的画一板一眼的，没什么新意，基本都是姜琬抱着他或者是他坐在儿童椅上画的，姜琬的就不同了，有抽象的偏卡通形象的，有写实的，有画阿宝大哭的瞬间，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有阿宝头栽地上的瞬间，还有他和银元宝打闹的，被银锞子胖揍的，每一张都生动有趣，那种欢快和爱意跃然纸上。 李其琛的眼里不自觉地溢满笑意，他伸手点着一幅阿宝抱着大鸡腿啃的画像，对踮着脚往上看的阿宝道：“你瞧瞧这个小馋猫是不是你。” 阿宝伸出手，李其琛弯腰将他抱起来，仔细的看着那幅画。只见上面的小孩脸蛋儿上沾满了酱汁，一颗小米牙露在外面，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里举着个大鸡腿，好似在和画外的人炫耀，看我有大鸡腿。 阿宝有些害羞，他现在可注意形象了呢，嘴巴脏了会用手绢擦擦，画里的脏小孩他不想承认是自己。 阿宝将头埋进李其琛的怀里，过了会儿他抬起头，“爹爹看错了，那是贝贝，不是宝宝。” 阿贝从馒头中抬起脑袋，他看向阿宝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锅锅。” 李其琛看他这副小摸样笑出声，他指着底下的小字道：“阿宝一岁七个月记录。白纸黑字明晃晃的写着你的大名呢，还想抵赖不成。” 阿宝被揭穿了，有些不好意思，“宝宝现在爱干净了，爹爹不许笑宝宝。” “好，不笑。” “回来啦？”姜琬端着一碗长寿面从外面走进来，“快洗手开饭了。”她将长寿面放下，转身从桌子上拿起内务府造的金王冠戴在阿宝的头上，“别低头，王冠会掉。” 阿宝的小胸脯就挺的高高的，他洗了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其琛将阿贝放到他的座位上，自己也跟着坐好，程姑姑端来御厨按照姜琬说的做出的蛋糕放在桌子上，上面还用竹签子插了个用胡萝卜雕刻的三。 “今天是我们阿宝的三岁生日，过了今日，我们阿宝就不是三岁小孩而是三岁多的大孩子了，往后还要像之前一样勇敢，热爱生活，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好不好？”姜琬笑盈盈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小不点，眼前滑过从他一丁点儿大到逐渐与眼前的小人身影重合，不知怎么的，她眼眶就有些湿润。 一直以来，都是阿宝这个小太阳在保护她，在治愈她，给她的生活带来了诸多快乐，没有他，或许她早就枯萎在这宫廷的角落里了。 “不哭，不哭，妃！”阿宝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从宝宝椅中站起来，掏出自己的小手绢给姜琬擦眼泪，唬得李其琛连忙伸手托住他的小身子。 阿宝在姜琬脸颊上亲了好几口，他抱着姜琬的脖子，两只大眼睛看着她，“妃，宝宝永远爱你，最爱最爱你。” 姜琬破涕为笑，在阿宝脸上反亲了好几口。 “母妃也永远爱阿宝。” 阿宝笑了起来，“爹爹和贝贝都爱妃，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贝贝点点头，“爱。” 李其琛没说话，不过他含笑看着姜琬，伸手给她抹了抹眼泪。 姜琬笑了，“我们给寿星唱生日歌吧。”她拍着手掌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阿宝生日快乐，阿宝永远快乐。” 当然李其琛是没跟着唱的，之后阿宝跟着姜琬两人大声唱着，阿贝跟着哼哼，不过这调子跟以前似乎是不一样，恐怕这娘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快许愿。”姜琬让阿宝许下自己的愿望。 阿宝憨憨一笑，双手合十，“我想妃少打我几次，我想爹爹带我骑大马，我想贝贝，贝贝长高高，我们一起玩儿，我想金元宝多多听我话，银锞子不打我，我想......” 姜琬和李其琛足足听了阿宝许了一盏茶的愿望，感觉老天爷都觉得他话多了。 “儿子，说多了老天爷就忙不过来了，今年先这样吧，明年再继续剩下的。”姜琬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再说下去长寿面该凉了。 “可是我明年还有别的愿望呢。”阿宝振振有词。 姜琬的微笑已经开始危险，阿宝瞬间转了一个弯，“母妃你说的对。” “好了，快给大家分蛋糕吧，让我们沾沾寿星的福气。”姜琬将蛋糕铲放到阿宝的手里，叫他分蛋糕。 御膳房做的蛋糕足够大，阿宝切起来有些费劲，李其琛握着他的手帮着他切。“我要切多多的，给所有人都分。” 他切了两个大块，先给了李其琛和姜琬，然后又切了一大块给贝贝，最后给了自己超大一块儿，“剩下的雪雪帮我分好吗？”他嘟着嘴朝着映雪撒娇。 漂亮的小孩不管怎么撒娇都好看，映雪根本抵挡不住阿宝这样的撒娇，她走过来向着阿宝行了一礼，“奴婢代其他人谢大皇子赏。” “不谢不谢，都尝尝哦。”阿宝摇着小手。 映雪笑着将剩下的蛋糕端了下去，阿贝看见了，伸手要去抓，他嘴圈还沾着白色的奶油，明显这蛋糕好吃到了他的心趴上。 阿宝攥住贝贝的手，“贝贝有了，不要了哦，吃多牙牙掉光光。” 阿贝看着阿宝面前那巨大的蛋糕露出了垂涎欲滴的表情，“要！” 阿宝连忙护住自己的，“你生日的时候再吃哦，这是哥哥的。” 姜琬笑着看两个孩子童言童语，将长寿面端给阿宝，她夹着一头放进阿宝嘴里，“不要咬断，全部吃下去。” 面条是完整的一根，不多，两三口就吃完了。 “吃完了长寿面，阿宝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第385章 男胎之相 “听说景仁宫的那位听说了谭氏的死讯直接叫了太医，听景仁宫的宫人说慎妃咳血了。”映雪蹲在姜琬身边轻声回禀着搜集来的信息。 姜琬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咳血了？”慎妃自从被太后急赤白脸的骂了一顿之后就气病了，连除夕家宴都没有参加，没想到这么严重。 “是的，太医院的人说用了银针针灸才醒过来，慎妃心中郁结，肝气不舒，百病易发。心病难医，只怕慎妃这病不好好。”映雪见慎妃倒霉自然是开心的，之前慎妃屡次为难她家娘娘，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姜琬想到那日太后的嘴跟淬了毒一样，也无怪慎妃被气病了。 “我觉得慎妃应该很快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映雪疑惑道，都咳血了，还不严重吗。 姜琬躺回贵妃椅上，“慎妃经历过的多了，不至于被眼前的境况折断了志气，恐怕等她好起来该化身钮祜禄慎妃了。”说到后半句姜琬的声音轻不可闻了。 “娘娘说什么？”映雪没有听清后半句。 “没什么，你吩咐下去，叫咱们的人多注意着景仁宫，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即刻报上来，恐怕慎妃要将谭氏的死算在我的头上了。” “谭氏作恶多端挑唆七公主害人，她自作自受，如何怪得了娘娘！”映雪气呼呼的，心里对沈嫔更是厌恶了。 “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做坏事，然后责备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大牢里的犯人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每个人都下意识的为自己辩护，他们或许会认为要不是你看了我一眼我能去强迫你，或许会认为要不是你有银子我能抢你吗，人啊，最爱的就是不舍得责怪自己。” 姜琬转了话头又说：“当然这世上也并非只有这种人，只是好人的好在坏人的恶面前显得太不引人注意了。” “咱们做好准备就是，另外让吉祥找找慎妃往年有没有做过阴司的事情，能拿到实证的最好。” 映雪轻声应下：“是，吉祥如今还在找那位和成王的证据，只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尾巴也被扫的很干净了，要查找起来大海捞针一般。娘娘的命令再下去，只怕吉祥是连觉都不睡了。” 顿了一下映雪又问：“娘娘不打算把这件事跟皇上提一下吗，皇上去查总比咱们自己悄么的查来得容易。” 姜琬就叹了口气，哪个男的能容忍自己绿云罩顶呢，实在是不好说啊，况且她也只是听了个八卦，就这么大喇喇的去跟李其琛说，人家还当她给德妃泼脏水呢。 “咱们在努力找找吧，实在是道听途说猜测来的，哪里能这般跟皇上提起，又是这样的事儿。” 映雪一想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别到时候反倒弄得她们自己一身腥。 永和宫内温子瑜一只手正搭在董琇莹的手腕脉搏上，半晌他收回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的胎已然坐稳，胎儿脉象强劲有力，似是男胎之相。” “果真！”董琇莹倏地探过身子，眼睛微微睁大，似是惊喜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温子瑜拱手笑道：“还不是很确定，只是有些像，等娘娘月份再大些，微臣应当就能把出来了。” 董琇莹已经喜的失了语言，她一直在想这胎是个皇子就好了，如今她的愿望被太医肯定，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她还是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是，是，那本宫要注意些什么？”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勉强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温子瑜温声道：“娘娘如今胎象稳固无需太过小心了，只是安胎药还需再喝几日，再稳固稳固。” “如此甚好，甚好。”董琇莹的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她看着温子瑜道：“还要有劳大温太医亲自帮本宫抓药熬煮，待本宫向皇上禀明了有孕之事皇上定然会赏你。” 温子瑜喜不自胜，他拱手道：“多谢娘娘，微臣定然小心伺候娘娘这一胎，保证这胎安然稳固。” 董琇莹笑了起来，吩咐道：“冬青，快赏。” 冬青同样欢喜，以前宫里就只有贤妃有两位皇子自然是金贵，可往后就不同了，她家娘娘也怀有龙子，待皇子降生，她家娘娘自然母凭子贵，便是与贤妃并肩也极有可能。更何况，她们董家家世不俗，小皇子有这样的母族还能斗不过贤妃的两个皇子？ 往后这太子之位必然是她家小主子的，皇后之位也将会是她家娘娘。 心里欢喜这手上就松了，冬青装了好几张银票在荷包中塞给温子瑜的时候荷包鼓鼓的，温子瑜上手一捏就知道恐怕得上千两了，皇上还真是给他派了个好活儿。 温子瑜欢喜的跪地行了一礼，“微臣谢娘娘赏，这就下去给娘娘熬安胎药。” 董琇莹点点头，叫人送他出去。 冬青回来就看见董琇莹在殿中走来走去，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如坠云雾一般。 “冬青，我是在做梦吗，想着什么便来什么。” 冬青走过去将董琇莹搀扶到临床大炕上坐下，“娘娘，这不是梦，您真的怀上皇子了，大温太医是咱们手心里的人，他亲口说的如何做得了假。况且您不是说自己最近爱吃些酸的吗，您平日里哪吃得了这样酸的东西，如今这酸梅子您是一口接一口的吃，这不恰恰印证了大温太医的话了吗。” “是了，我最近是爱吃些酸的，我往日只觉得倒牙，最近倒是觉得这酸的正可口，一日不吃竟还想的慌呢。”董琇莹也跟着说道。 冬青笑了，“娘娘若还是不相信就掐奴婢一下，奴婢告诉您是不是疼的。” 董琇莹就笑了，狭促地伸手掐了一下冬青。 冬青疼的一缩肩膀，“娘娘，疼呢。” 董琇莹笑她，“看来是真的。” “娘娘准备何时跟皇上说这事儿呢？”笑过之后，冬青问道。 董琇莹抚着自己的肚子，“本宫腹中的孩子金贵，便挑个吉祥的好日子告诉皇上吧，最近的日子便是元宵节，这日子吉祥，合该把我的孩儿告知天下。” 第386章 元宵节 搬到养心殿的日子变的忙碌了些，不再是睡到日上三竿，每天李其琛下了早朝之后就将她拉起来一起吃早膳，吃完早膳上午陪着李其琛批阅奏折或是带着两个孩子玩儿一会儿，中午一家人吃午膳，下午孩子们睡午觉她则是继续上舞蹈课，上完一个时辰的舞蹈课之后还要被李其琛再拉回去陪他批奏折，或是被他压着练字，晚上用完晚膳，不许她躺在炕上，拉着她去院子里散步消食，姜琬每次都怨念满满，敢怒不敢言。 程姑姑和映雪等人倒是高兴了，之前娘娘在永寿宫作息规律倒是规律，但全是不利于养生健康的，做奴婢的不敢强迫主子，只能任由主子继续，如今有皇上督促着，娘娘肉眼可见的精神了不少，更何况如今皇上和娘娘蜜里调油，相处得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夫妻一样，她们都高兴呢。 “卢仪不错，翰林院侍讲学士，不惟文好，品亦端方，教导咱们阿宝倒也还行，只是阿宝性子古灵精怪的，卢仪不一定能降服得了他。”李其琛摇了摇头，又说了一个人，“朱雅珺也行，学识渊博，性子刚直，此前也没有隐隐的参与过过继嗣子的事情。不过他性子闷了些，会不会不讨阿宝的欢心，叫阿宝不喜欢上学了。” 李其琛嘀嘀咕咕的和姜琬念叨着他朝中适合做老师的人选，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满意的，像极了老丈人看女婿。 姜琬趴在桌子上，“皇上，您随便挑出的一个人都是学富五车的有才学之人，咱们阿宝才三岁，哪个拎出来不能教他，再说阿宝不是那种会闷住话的人，若是不喜欢老师他会跟您表示出来的。” 李其琛看了姜琬一眼，心里摇了摇头，可不行，这娘俩太像了，万一阿宝也不爱学习怎么办，必须得好好的给阿宝挑选一位好老师。 “你不懂。”他又自顾盘算去了，满朝文武怎么就扒拉不出一个合心合意的老师呢。 姜琬：...... 行行行，我不懂，您老自己操心去吧。 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夜里不设宵禁，贵臣戚属及下俚工贾，无不夜游，这一天整个京城都浸在灯笼的海洋当中。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灯月交辉，游人如织，这是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 姜琬抱着阿贝到达乾清宫的时候找到了提前到达的阿宝，他正腻在曹贵人身边，同十二公主一起吃糖糕。 “十二妹妹，我吃一口你吃小小一口哦。”他拿着一块糖糕美滋滋的咬了一口，然后递到十二公主面前让她咬。 十二公主低下头轻轻了咬了一小口，口中的甜味儿叫她很是喜欢，她推了推阿宝的手，“哥哥吃。” 阿宝喜滋滋的张大嘴巴准备咬一口，糖糕都送到嘴边转头瞧见了正盯着他的姜琬，他吓得将糖糕往身后一藏，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姜琬，讨好的笑，“母妃我和十二妹妹玩儿呢。” 姜琬不叫他吃太多甜食，这方面管的很严，每天限量的甜食吃完了就没了。今天他先到了乾清宫，遇见曹贵人正喂十二公主吃糖糕，他在旁边挨着站了一会儿才叫曹贵人送了他一块，他珍惜的很，才咬了两口就被母妃发现了。 姜琬不在外人面前训他，小孩的面子也得维护，她伸手，“你手中的糖糕也给母妃分一口吧。” 阿宝悻悻的抬手，姜琬走过去，抱着阿贝蹲下，娘俩都张大了嘴巴，姜琬伸手盖住阿贝的嘴巴，自己就着阿宝的手直接将糖糕咬掉一大口下来。 “嗯，阿宝分享的真好吃。” 阿宝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一小块儿欲哭无泪，他将剩下的一小块儿放进自己嘴里，这块儿再小也是糖糕，再分可就真没有了。 阿贝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小块儿糖糕也被吃掉了，没有给他分享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贝贝吃，贝贝吃。” 曹贵人见阿贝哭闹起来，忙伸手去拿碟子中剩余的糖糕。 姜琬刚想拒绝，阿宝先她开了口，“多谢曹娘娘的糖糕，宝宝和贝贝不吃了，今天已经吃够了。” 曹贵人就笑了，心想大皇子被贤妃娘娘教养的真好。 她笑道：“好，那便不吃了，十二公主也不吃了，她今日也吃了许多，再吃牙齿就坏了。” 姜琬掏出三块磨牙饼干三个孩子一人一块儿，“吃这个吧，没那么甜。” 阿贝有了吃的也就不哭了，眼睛上还挂着泪呢，攥着饼干就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姜琬并不担心阿宝，他自己会找小伙伴玩儿，她带着阿贝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娘娘！” 姜琬抬头，是抱着九公主一脸热切的安常在。 姜琬笑了，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坐下，“九公主看着长高了不少。” 安常在行了礼之后走到姜琬身边坐下，闻言她慈爱的看了看九公主，“是长高了不少，之前做的衣裳裤腿和袖口都要放出来了，身子也壮了不少，这阵子都没有病过，娘娘说的锻炼也一直在做，刘院使说九公主手脚比之前协调了不少，也能听懂不少话了。”安常在说的一脸骄傲，能将九公主抚养到如今的模样，她在其中付出的心血不少。 姜琬就笑，“如此甚好。” 九公主忽然拉着姜琬的裙子站了起来，她盯着姜琬：“金元宝，金元宝？” 姜琬笑着盯着九公主的眼睛慢慢回答她：“金元宝在家里睡觉，今天不能和华安一起玩儿。” 九公主反应一会儿，松开了姜琬的衣裳又坐了回去。 安常在笑着摸了摸九公主的脑袋：“她喜欢金元宝。” 姜琬也笑，“金元宝也喜欢九公主。” 安常在这次是想问问姜琬安春的事情，不过这段日子姜琬都住在养心殿，她不敢过去，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来问问。 “你放心吧，年前我就将折子送上去了，等开了春，安春就可以出宫嫁人了。” “太好了。”安常在笑容满面，安春陪了她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是该出去享福了。“多谢娘娘了。” 安常在说完了这些话，便也没有别的话说了，她的性格坐在姜琬身边承受着众人似有若无的视线已经如坐针毡了，行了一礼她就离开了。 姜琬起身走到越河灵的位置上，悄声问她：“最近又出了几本畅销的话本子，我还想继续藏在你那里。” 越河灵从书中抬头看了姜琬一眼，她同样小声道：“你那些杂书就不能藏在自己宫里吗，如今三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姜琬讪讪一笑，要是能放到自己宫里她至于求藏在别人宫里吗？ “你懂的，皇上怕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让我看这些。” 越河灵就向姜琬投去一个一言难尽的目光。 第387章 酸梅山楂饮 今日是元宵佳节，李其琛在保和殿宴请群臣和在京的藩王，她们女眷就在乾清宫和大臣家眷一起，等李其琛那边差不多了，会过来同他们这些妃嫔一起庆祝，今年还安排了登上城楼欣赏着太平盛世的活动。 姜琬坐着跟越河灵说了几句话就听小太监唱喏说慎妃到了，姜琬抬头看去，就见慎妃即便装扮了一番仍显得一脸苍白病弱，她被云溪搀扶着走了进来，不少人已经过去给她行礼了。 “没想到慎妃还没好利索呢就出来了。”姜琬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再不出来世人只怕忘了宫里还有这号人物了。”越河灵轻声回了一句，慎妃已经不是原先的慎妃了，蔡大人已经致使了，慎妃更是连着几个大节日都没有出现，若是再不出现...... 越河灵上前去给慎妃行礼，慎妃没什么精神头，对于诸人的行礼只淡淡点头便在云溪的搀扶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身后跟着奶娘抱着八公主，谭静和出事后慎妃作为同谭静和最亲近的人自然而然的接手了八公主，不过名义上，如今八公主算是无主的公主。 慎妃到了没多久德妃也到了，太后这个半瘫的人倒是一场也不落，叫人抬着就过来了，反倒是董嫔一直没露面。 “架子还真是大，娘娘们都来了，董嫔却没个踪影。”沈嫔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恰恰叫殿中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太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最是讨厌没有规矩的人，就像是姜琬一样，令人生厌。 “董嫔妹妹呢，还未到吗，承福你去瞧瞧怎么回事，别叫太后娘娘久等。”德妃转头对着自己的大太监吩咐了一声。 “嫔妾来了，叫诸位姐妹久等，是嫔妾的过错，只是出门时身子有些不舒坦，这才耽搁了，还望太后娘娘和各位姐妹们勿怪。”董嫔扶着冬青的手袅袅娜娜从外面走进来，她笑盈盈的解释了自己晚到的原因又给太后和姜琬几个行了礼，叫人实在是怪罪不下去。 太后冷哼一声，“！#￥%……” 新顶上来的嬷嬷站了出来，扬声道：“太后娘娘说‘董嫔幼承庭训当知道规矩怎么讲，长辈都到了，小辈们便是在不舒服也要先于长辈前面伺候，董嫔可不要因为一时的恩宠便失了分寸，丢了家族颜面。’” 那嬷嬷说着，太后的眼神就在姜琬身上刮过，明着说董嫔这暗地里是说姜琬呢。这大殿之中谁还听不懂题外话呢，底下的大臣家眷们更是垂着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姜琬只做不知，她自顾自的剥着手中的虾送到阿宝的嘴中。 太后被姜琬无视了自己又气了个倒仰，她索性收回视线躺回椅子中，下面四公主就松了口气。 人到齐了自然是开宴了，姜琬带着两个孩子就是负责吃，太后高坐上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太后“@……%%” 嬷嬷又站了出来，“太后说‘说起来哀家还没有见过你的孙辈儿，不若过段时间带进宫叫哀家瞧瞧，黄夫人，汤夫人......都带进来吧，哀家人老了，就想看看这些孩子们在一处。” 姜琬剥虾的手一顿，陈夫人是户部尚书陈循的夫人，黄夫人是兵部尚书黄大人的夫人，其他的夫人也都是各个重臣的家眷，还指明带着适龄的儿孙辈，太后这是要给四公主选驸马？李其琛怕是不知道吧。 四公主这么小太后就已经替她打算起来了。 这些夫人心里头也嘀咕着，只是都是场面上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毫无破绽，还笑着朝太后道谢，说能陪伴太后是莫大的荣幸。 宴会进行的差不多了，李其琛从殿外走进来，董嫔看着李其琛眼睛就是一亮。 众人起身迎接李其琛，李其琛点了点头叫了起，他在上首坐下，先是对着太后说了些吉祥话。 太后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李其琛也不在意，转过头又提起酒杯跟众人说了几句庆祝元宵节之类的话。 大家都举杯了，偏偏董嫔没有举杯，拿着帕子捂着鼻子眼巴巴的看向李其琛。李其琛正看姜琬呢，只有她面前的餐食被吃的最干净，堆积了一堆的虾壳，小宫女蹲在旁边收拾，阿宝和阿贝的嘴巴油亮油亮的。 李其琛忍不住笑了，“给贤妃上一碗酸梅山楂饮。”他怕这娘仨积食。 李其琛对姜琬的这份独特又让一些嫔妃酸的牙痒了。尤其董嫔，本来还等着李其琛看回来了呢，在她的想象中皇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她就可以顺势解释自己不喝酒的原因接着宣布她怀孕的消息。可皇上的目光一直黏在大皇子身上，根本没往这边匀一眼。 她伸手在桌子下摸了摸肚子，往后皇上也会这样对她的皇儿的。 御膳房很快将酸梅山楂饮送了上来，放在乳白色的瓷瓶中，嫣红的液体轻轻荡漾散发出酸酸甜甜的滋味儿。 宫人给姜琬倒了一杯，姜琬尝了一口，酸甜解腻很好喝，姜琬给阿宝和阿贝喂了一口。 “皇上，嫔妾闻了这酸梅山楂饮竟馋的要流口水了，皇上能不能叫贤妃姐姐匀嫔妾一杯，也叫嫔妾解解馋。” 董嫔似是觉得不好意思，两颊绯红，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李其琛。 “爱妃想喝这饮子自是不能怠慢，来人，叫御膳房再上几瓶，给其他妃嫔们也都上上。”李其琛转头吩咐一句。 董嫔笑道：“御膳房送来也要一段时间，可嫔妾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这肚子里的馋虫就想立刻喝上呢。” 德妃就看了董嫔一眼，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扫了扫。 沈嫔出声讽刺道：“董嫔就这般的嘴馋，连贤妃娘娘嘴里的饮子也要抢，不知道的还当黔国公府苛待人，连酸梅山楂饮子也不给人喝呢。” 董嫔也不生气，毕竟马上就能打沈嫔的脸，她不好意思的看了李其琛一眼，“非是嫔妾要抢贤妃娘娘的吃食，只是嫔妾怀了身孕，肚子里的孩子闹着要吃点儿酸的。” “大温太医说，嫔妾这胎有男胎之相呢。” 第388章 不许胡说 董琇莹自己就将怀孕的事情爆了出来，一来这怀孕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往后肚子大了旁人总会看出来的，藏着掖着的还不好叫她防范反倒有机会叫别人趁机害她。二来，皇上重视子嗣，她怀的还是皇子，皇上只会更重视，有皇上的保护她和孩子也就会更安全一分。三来，这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怀孕了，还是皇子，她要是出了事那人只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没心思的人会避开她，那些有心想害她的人也只会更慎重，如此她和皇胎反而更安全。 董琇莹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中落针可闻，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去其他人宫里了，谁也没有想到董琇莹这儿突然来了喜讯，还是男胎之相！ 李其琛还召来了刘院使，叫他亲自给董琇莹把脉。刘院使假模假样的摸了一会儿脉，转头对着李其琛拱手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董嫔娘娘胎象稳固，古医书有云，‘胎息之脉……左疾为男，右疾为女。如是以脉辩人则，男女脉同，唯尺各异，阳弱阴盛，左主司官，右主司府，左大顺男，右大顺女。’董嫔娘娘左脉比右脉跳得稳而有力，确实是男胎之相。” 刘院使这话一出，殿中的人立刻就信了，毕竟谁也想不到这男胎会是李其琛自己造假来的。 董琇莹抚着肚子殷切的看向李其琛，刘院使的话更印证了大温太医的话，她肚子里的确实是个皇子。 太后看着董琇莹的肚子眼睛的光亮遮也遮不住，似乎要把她的肚皮灼出一个洞来看看里面的孩子是不是男胎。 德妃攥紧的手掌中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肉中，疼痛让她清醒，可是怎么会？ 慎妃也看向董琇莹，忽而有扬了扬唇，看向对面的姜琬，姜琬顿了一下，也仅仅是顿了一下而已，这后宫里出现孩子太正常了，只是未来阿宝和阿贝的路要更难了，她心里叹了口气，看着乖乖窝在她怀里的两小只，心里是觉得亏欠的，自己没有本事给他们提供显赫的出身或是有力的助力，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努力打拼自己的未来，而自己这个母妃却要享受他们的荣光，成为他们的短板。 姜琬心里对两个孩子愧疚，脸上就带了些黯然，李其琛一直注意着姜琬的表情，见她这样，他心里就像是被玉米叶子划了一下子一样，刺拉拉的疼。 “阿宝到父皇这里来坐。”李其琛朝着阿宝招了招手。 阿宝和李其琛很亲，李其琛一招手他就蹬蹬蹬跑上去了，他腻到李其琛怀里，“爹爹，我都等你叫我好久了。” “这么会儿就等不得了。”李其琛伸手刮了一下阿宝的小鼻子，将他抱到自己的膝头坐好，“爹爹最喜欢的就是阿宝了， 一定会叫阿宝过来的。” 李其琛对阿宝笑的宠溺，那种父亲对儿子的宠溺在皇家几乎是少见的，也让底下的人更清楚了，大皇子对皇上来说是特殊的，是他亲手带大的儿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大皇子从来叫的都是爹爹而不是父皇，父子君臣到了李其琛这里似乎就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刚刚因为董嫔自爆出怀了皇子的奇怪氛围不知不觉又变了，董嫔的胎是金贵，可照目前皇上的态度来看还是大皇子更金贵不是。 董琇莹咬了咬嘴里的嫩肉，手抚着肚子，不急，等她的孩子生出来也能叫皇上一样宠爱他，如今才是开始罢了，她不用着急。 李其琛拢了拢阿宝的小身子，笑着对下面的董嫔道：“董嫔怀孕是喜事，朕即将迎来朕的第三个皇子，朕心甚慰，等你平安产下皇儿，朕封你为淑妃。”李其琛似乎很是欢喜，面上的笑容更盛。 姜琬却觉得他的笑容很假，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凉飕飕的，和平常笑着的他很不一样。 贤妃之下德妃之上的淑妃，这个封赏到是很奇妙，将来若是董嫔生下了皇子再晋封为淑妃还执掌宫权，那时她完全是将德妃踩到脚底下了，和姜琬这个贤妃到是平起平坐的样子。 董琇莹站起来走到殿中跪下道谢，“多谢皇上厚爱，嫔妾不稀罕什么位份高低，只祈求能平安为皇上诞下皇儿，嫔妾便心满意足了。” “李德海，快将董嫔扶起来，没眼力见的东西。”李其琛对着李德海假意训斥了一句，又对董嫔道：“地上寒凉，爱妃往后都不必跪了，免得受凉惊着胎。” 李德海一路小跑下去，将董琇莹扶了起来，“哎呦，娘娘，如今您身子金贵，可跪不得。” 董琇莹一脸娇羞的看着李其琛，“哪里就这般金贵了。” “你怀的是朕的皇子，自然是金贵的。”李其琛笑盈盈的回她。 董琇莹被李德海小心的搀扶到座位上，李德海是御前大总管，皇上的心腹代表的是皇上，能被他这样服侍，是宫中多少女子的梦想，董琇莹也不例外，这样的殊荣叫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恭喜皇上又要多添一位皇子了，我大晟后继有望实乃天大的福气。”德妃笑着祝福了李其琛一句，“只是孕中辛苦，董嫔妹妹又年幼，恐怕要吃不少苦头，还要操心宫中事务当真是惹人心疼，皇上可要好好疼疼董嫔妹妹才是。” 李其琛被德妃说的很是赞同，他点头道：“孕中辛苦，董嫔要不就将宫务暂时交给德妃来处理，你安心养胎？” 董琇莹哪里会放手，这宫权给出去了要收回来可就难了，“皇上，咱们的皇儿在嫔妾腹中甚是乖觉，许是体谅嫔妾，嫔妾竟是很少有孕期反应，如今精神也是同以前一样，若是不叫嫔妾做些事情嫔妾反倒是憋闷无聊了，不若嫔妾还是照常管着，若是嫔妾觉得吃力了，再给德妃娘娘可好？” 李其琛如今对董嫔是百依百顺，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此就依你。” “爹爹，什么是怀孕？”他一知半解，这似乎是个好词，大家都很高兴的样子。 “怀孕就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像是你母妃怀着阿贝的时候一样。”李其琛耐心的给阿宝解释。 “肚子里有贝贝？”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了，贝贝那么大怎么塞到母妃肚子里的？母妃不像他没有小肚肚的。 “是啊，董嫔娘娘的肚子里就有宝宝了，往后出来了跟大皇子一起玩儿，大皇子可以跟新弟弟分享玩具玩儿，分享东西吃。”德妃笑着对阿宝道。 “我弟弟是贝贝。”阿宝强调了一声，他才不要跟陌生人分享东西。 董琇莹看着大皇子问：“大皇子，您看我的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她不怀好意的问了一句，大皇子若表现出不喜欢弟弟妹妹，容不下其他皇子存在可就好了，皇上可不会喜欢这样的性子，一点点剥夺皇上对大皇子的宠爱，她的孩子就更容易获得皇上的关注，甚至取代大皇子。 阿宝看了看董琇莹，因着她坐着，前面的刺绣宫装弯折鼓了起来，阿宝是个实诚的孩子，“你肚子上是大肚腩，董娘娘别吃太多要积食的。”他还怪好心的。 董琇莹：...... 女子爱美，宫里没有一个人愿意被人说吃的多又大肚腩，对于董琇莹这样的世家贵女就更是了，简直是侮辱了。 德妃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她拿帕子掩住了。 不知是谁笑出了声，又很快掩住了。其他嫔妃们也觉得好笑。董琇莹的脸颊羞红，恨死大皇子了，可这话头又是她自己起的，还不能同一个孩子计较。 董琇莹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胸口的那股气咽了回去。 李其琛笑着点了点阿宝的鼻头，轻飘飘的说了句，“不许胡说。” 第389章 拍花子 今晚的神武门灯火通明，李其琛的轿辇在阶梯前停下，李德海掀开轿帘李其琛抱着阿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在轿辇旁停了停，姜琬扶着映雪的手从后面走了过来。 “走吧。”他朝姜琬伸出手。 其他嫔妃也陆陆续续的下轿了，看见这一幕也都不知作何心情，总归不是欢快的。董琇莹本来也要来的，她想着今日她有了喜讯，皇上高兴兴许会给她体面，带着她站在城楼前头俯瞰京城灯海，到时候她与皇上并肩而站被京城百姓们瞻仰，多美好的画面啊。 可是李其琛拒绝了，说天黑台阶陡，当心踩滑摔了，董琇莹一想也是，现如今孩子最重要,w万一真的有人借着混乱对她下手她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因此除了董琇莹和太后没来，其他嫔妃和公主们都来了。 李其琛拉着姜琬一步步走上城楼，来到白玉石栏杆前。姜琬在这个时空还是头一次登到这城楼上俯瞰京城夜景，不仅灯火辉煌，且有歌舞百戏填充街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拖家带口走在街道上，享受着节日的欢乐，当真是月色灯光满帝城，香车宝辇溢通衢。 “真美。”姜琬看着城楼下的盛景羡慕的开口，她也想去逛一逛，吃一吃小吃，今天的京城真的很是热闹。 李其琛看着姜琬一脸羡慕的样子，觉得自己带她来城楼看元宵盛景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小妮子爱热闹，爱美食，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怕心都要飞出宫里了。 李其琛的手在袖子的掩饰下拉住姜琬的，“下次有机会带你出去玩儿。” “真的？！”姜琬不敢置信，她还能出去玩儿。 李其琛没说话，笑着看她。李其琛从来说话算话，姜琬心里雀跃，眼睛笑弯起来。 “爹爹，我也想去玩儿，你看那儿，爹爹，想去。”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脖子撒娇。 姜琬借机教育阿宝，“出去玩儿要注意紧紧跟着大人，不能放松警惕，这街上有很多拍花子的，专门挑选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孩，把你从爹爹和母妃身边偷走，把你的手脚打断，然后把你卖到小山村里给别人做孩子，不给你吃肉，不给你穿新衣裳，还打你骂你，大冬天叫你用冰水洗衣裳，大夏天叫你在太阳底下拉磨，专门叫你做累活苦活，以后你就是最苦命的小孩了。” 阿宝被姜琬的话吓到了，他使劲儿的将自己肥美的身子往李其琛怀里塞，两手紧紧的抱着李其琛的脖子，“爹爹，爹爹，我不要被拍花子的偷走，爹爹你保护我，爹爹，害怕。” 李其琛不赞同的看向姜琬，“好好的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阿宝都吓着了。”他伸手拍了拍阿宝的后背轻生的安抚他。 姜琬嘀咕一声，“以防万一嘛。”虽然以阿宝的身份出入都有无数的宫女太监跟随，遇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以防万一防的就是万中之一的可能性。 李其琛被姜琬的话说的心里也不得劲了，他顺着姜琬的话想了想阿宝被拍花子的从他身边偷走的场景生生打了个寒颤。不行，阿宝和阿贝身边的侍卫得再多安排一倍。 德妃扶着翠柔的手走进钟粹宫，将五公主远远的甩在身后。她走的很快，今晚的事情足够叫她不冷静了。 “母妃。”五公主从轿辇中出来，连忙追了上去，只是她到底没有德妃速度快，看着主殿的门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情的关上。 五公主看着紧闭的大门抿了抿唇，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奶娘，像是快哭了。奶娘心疼，连忙转移注意力道：“ 贤妃娘娘给您送了一盏灯笼，说是点上烛火后会转动在墙上投影出好多有趣的形象，有意思的紧，咱们去看看吧。”奶娘心里感叹，这亲娘还不如贤妃娘娘这个庶母呢，连五公主的衣裳都是贤妃娘娘帮着操办的，德妃娘娘这个亲娘眼里只有成王世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她亲生的呢。 奶娘心里嘀咕两句便也罢了，带着五公主回了房间。 钟粹宫主殿内，昏黄的灯光在窗柩边晃动，德妃坐在临窗大炕上以手支着额头，她的声音低低的从手下发出，“董嫔怎么会怀孕？” 翠柔也是疑惑，“先前咱们日日在殿中焚香后来沈嫔发现了这香咱们便将寒凉药物涂抹在董嫔坐的椅子上，那么重的量，日积月累的，总归能将董嫔的生育之路堵上才是，怎的那么好运，偏偏给她怀上了，还是个男胎！” “多说无意，如今怀也怀上了，可不能叫她生下来，本宫头上顶着贤妃已然是心力交瘁了，如今再来一个董嫔，只怕这后宫都没有本宫站的地儿了。”德妃声音冷冷的说道，李其琛今天说的要提董嫔坐淑妃的事情还是刺激到了她，董嫔不是姜琬，她的身后可站着黔国公府，真让她上来了，那自己可就要被董琇莹踩的死死的了，董嫔如今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了。 “皇上再添一子，对于王爷的谋算也越来越不利，须得想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才是，最好能一举将所有的皇子都除掉。”德妃盯着烛光喃喃道。 翠柔皱起眉头，“娘娘，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皇上明里暗里不知放了多少人，水泼不进针扎不破的，咱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试探过，仅凭咱们得人很难能伤到两位皇子。” 承福试探着问道：“要不去联系下王爷，王爷本事大，身边人才众多，定能帮着咱们。” 德妃想到成王的交代不由皱起眉头，“王爷许久没有传信儿进来了，本宫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去联系他。” 翠柔看着自家娘娘的样子就有些为自家娘娘不值，这么些年，王爷要做什么事儿都是着人吩咐一声，他说联系就联系，他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她家娘娘又不是成王府的奴才，听着成王的命令行事。 “娘娘，总不能一直等着王爷传话过来，咱们如今人手不够王爷总该支持一番吧。”毕竟做的这些掉脑袋的事情可都是为了成王爷，也就是主子和冉家一条道走到黑，回不了头了。 德妃高兴起来，“那我给他写个纸条。” 第390章 来信 清晨，随着紫禁城宵禁的解除，一个不起眼的小奴才混在出宫办事的人群中出了宫，随后像是一条小鱼混入大海一般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 李德海拿着一个匣子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德海。”阿宝正在院子里和金元宝玩闹，看见李德海他欢快的叫了一声跑了过去抱住他的腿，“德海，我早上起床没有看见你，我都想你了。” 嘿，一句话暖了李德海的心窝子，恨不得抛下手中的活计，全心的陪在大皇子的身边。他伸手将阿宝抱进怀里，“大皇子，老奴早上去看您了，您那时还在被窝里睡的正熟呢。” 阿宝抱着李德海的脖子，“德海，我想吃酱肉包子，可是我已经吃了一个了，你能再偷偷给我一个吗？” 李德海就为难的笑了起来，“贤妃娘娘不准您吃多了，奴才要是偷偷给您皇上和娘娘知道了会罚奴才的。” 阿宝丧气的叹了口气，下巴搭在李德海的肩膀上，“唉，那算了。” 李德海安慰他，“等奴才下值了出宫给大皇子带宫外的糖葫芦。”其实是御膳房做的，他哪儿敢给大皇子吃宫外的东西，外面的东西来路繁杂，吃坏了身子可不行，他说是宫外的，只不过是墙外的花头更新鲜而已，大皇子更愿意尝尝宫外的东西。 “好耶！”阿宝又开心起来，他举着小手，欢快的叫了一声。 “大皇子，二皇子醒了，正找哥哥呢。”二皇子身边的宫女走过来笑嘻嘻的喊着阿宝，阿贝这粘哥症随着年岁的增长好了不少，不过有时还是喜欢找阿宝，腻在阿宝身边。 年纪轻轻就分担了育儿重任的阿宝叹了一口气，“贝贝什么时候才长大啊。”他顺势从李德海身上滑了下来。 李德海被阿宝这沧桑的小话音给逗笑了，他弯腰鼓励了阿宝一句，“二皇子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大皇子您就可以享福喽。” 阿宝点点头，往阿贝的房间跑去。 李德海整了整皱了的衣裳继续往养心殿正殿走去，李其琛正在批改奏折，间或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姜琬。 “错了，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气的螮少了笔画。” 姜琬挫败的将下巴搭在桌案上，“臣妾非得要写这些生僻的字吗？就叫彩虹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学习它的另外的名字啊。” 李其琛将毛笔的一头轻轻的敲在姜琬的额头上，“多学点儿还不好吗，到时候人家说什么你也能听得懂。” “臣妾做个安静的美女就好了，真的不想再做个才女了，总要给旁人留些余路啊。”写了几十年的简体字，切换成繁体字的时候总是切换不回来，像是生僻字就更写不出来了，今天一早上她都挨了多少脑瓜崩了。 李其琛被她的话逗笑，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大言不惭，你能把字儿识全朕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的颇为感慨，姜琬都没脸听，曾几何时她也是优秀的毕业生啊，如今是连字都认不全的盲流。 李德海走到近前躬身行了一礼，“启禀皇上，梁慈来信儿了。” 姜琬像是听到了下课铃声一样，她快速的将手中的纸笔一收，欢快的站了起来，“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正事儿了，这就告退。” 快速的行完礼，姜琬像是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李其琛看着姜琬那迫不及待的身影，失笑摇头，“叫她学点儿东西跟为难她一样，孩子似的。” “贤妃娘娘心智单纯质朴，和咱们大皇子似的，爱玩玩闹闹的。”李德海笑着为姜琬说了一句。 果然，李其琛的嘴角翘起。 李其琛伸出手，李德海立刻会意，上前将梁慈的来信呈了上去。李其琛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 “......成王疑似秘密组建军队，大量陌生人口出现在青州境内，却又凭空消失，青州各大的商行近些年一直在大量收购大米，药材等物品，不见其出。” 李其琛继续往下看下去，“成王近卫今日乔装打扮出现在青州与一行男子暗中会面，隐约听出南诏口音。” “光复会近来势力壮大，以小利吸引无知百姓加入，进而以邪教教义教化，以青州为据点由南往北逐渐扩张。” 李其琛越看眸色越深，嘭的一下，他将信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好大的胆子！” 他这个弟弟以前就喜欢使阴招，原还当他如同暗中老鼠一般偷偷摸摸的想着篡位的事情，谁知道他为了利益昏了头，竟然愚蠢到与前朝余孽勾连，当真是不顾及祖宗基业了。李其琛最生气的也是这一点，自家兄弟再怎么斗，无论谁输谁赢，这基业也都是李家的。李其晁这蠢材，当真是可恨！ 怒气在李其琛胸口处翻腾，面上反而更平和了下来，他甚至微笑起来，“真是朕的好弟弟。” 李德海很少见李其琛这样生气，颇有些心惊胆战的，他身子躬的更低了，“皇上，今早钟粹宫动了，去了京城的妓院百花楼，随后百花楼花魁身边的侍女去了成王府。咱们跟着的人从那传信的人怀中搜出了一个信纸，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得人照着原件制了一份，您请过目。” 李其琛打开那张信纸，信纸上干干净净，只在页脚处写了个序号，信纸被戳了许多小洞，瞧着像是军中传递情报的手段。 “原来德妃和冉家同成王勾结到了一起。”他淡声道。 李德海不敢答，这后妃背叛皇上，总归是男人面子上无光的。李德海心里感叹了一声，德妃娘娘的日子进入倒计时喽。 “叫人顺着德妃和惠太妃往下查，将宫里所有的钉子都挖出来，有些钉子只怕是从先帝时期惠太妃就埋下的，难找的很，叫下面的人谨慎着点儿。”既然成王和后宫有牵扯，那么这后宫必然是有很多他的人，不清理干净，他可睡不安心。 惠太妃是成王的生母，那时候安插的人如今要么是在一些位子上坐做管事的，要么就是默默无闻平日里都很难注意到的，这些人稍不注意就打草惊蛇了，不过想要找出来除掉这些人对他来讲也不算太难，只不过麻烦些罢了。 第391章 太后病了 慎妃重新支棱了起来，她叫人将她宫里的一个宫女绑了送去了寿康宫。 “说来也是个笑话一样，我这宫里的宫女竟然敢给主子的汤药里动手脚，我说这药怎么越喝身体越虚弱呢，原来是这小蹄子做了手脚。” 天禄将被绳子捆住的宫女往带上来往地上一推，小宫女受力不住跌倒在地上。慎妃指着地上的小宫女对着上首的太后笑道：“臣妾捉住这小蹄子的时候她还不承认，嘴硬的很，还是打了一顿这才松口，您猜怎么着？” 慎妃笑盈盈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太后，等着她问。 太后自在的由着宫人喂燕窝粥，丝毫没有搭理慎妃的意思。 慎妃也不恼，她自顾自的说下去，“这小贱人说她是得了寿康宫里的如意嬷嬷的吩咐这才如此做的，这如意嬷嬷是太后宫里的人，臣妾便只能来太后宫里问问了，这如意嬷嬷是得了谁的吩咐敢害当朝嫔妃？” 太后伸手挥开宫人递过来的勺子，宫人会意立马用帕子给她擦干净嘴角。 “@#@%。” 传话的嬷嬷扬声道：“太后说如意早就犯了错被赶出宫去了，慎妃娘娘要拿人就去宫外找，至于她为何要害你，难道还要太后娘娘她这个前主人去追根究底你们两人之间的渊源不成。慎妃也别成日里疑神疑鬼的，像您这样随意冲上门来讨说法，实在是没规矩。” “原来已经被赶出宫外了啊，犯了这样大的错还想要逃到哪里，臣妾已经告诉了慎刑司，如意嬷嬷的海捕文书即日起就张贴各州郡，只是累了太后的名声，宫里出了这么个恶奴。唉，先有七公主的事，如今又是恶奴戕害嫔妃，太后娘娘这宫里还真是不安生呢。”以前太后对外面的形象就是个潜心礼佛的慈悲人儿，如今一桩桩一件件，还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想呢，这死后的谥号该怎么定大臣们心里也是有数的，另外太后想要四公主选个好驸马只怕也要受到影响了。 太后自然是知道慎妃的意思，她冷哼一声，“……@￥#” “太后她老人家说，这样的恶奴慎妃直接打死就是，无论是眼前这宫女还是如意都不是寿康宫的人，太后她老人家自是管不着，随慎妃娘娘做主就是。” 慎妃就笑了起来，她知道这一次是她赢了，“是，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元宵节后没多久，二公主就被李其琛一道口谕送去了公主府，并给她派去了十来个管教嬷嬷看着她，让她在公主府备嫁。 可惜李其琛的一番苦心注定是白费了，到了公主府没有李其琛的压制二公主迅速的从当家做主中获得了大权独揽的快感，这公主府都是她的人，这些人都要听从她的命令，对她俯首称臣，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决定，在这紫禁城外，她是最金贵的那个。 二公主躺在贵妃榻上，亭子四周放了取暖的暖炉，红通通的炭火在其中卓卓燃烧着，将封了四角的亭子中间烘烤的暖融融的。 听露用银质果叉叉起一块水果送入她的嘴中，二公主嚼了嚼，皱眉吐了出来，“这瓜不甜，比不上宫里的。” 宫里的瓜都是各地种了捡了最好的进贡上去的，外头另外品相次一些的才会卖给世家贵族，还有就是自家庄子上产的，可寿家出事，名下财产尽数抄没，废后名下的也都罚没了，留给二公主的只有以前记到二公主名下的那些，剩下的就大多是皇上赏的了，只是这些庄子中恰好没有温泉庄子，想要吃些份例外的东西，她们只能花银子从市面上买，这买到的自然是不如宫里的。 但听露知道二公主的性子，偏激一点就着，只能顺毛捋，“奴婢叫人再去买，委屈公主了，再等一等。” 二公主翻了个身，“不吃了。” 孙南蓉站在亭子外，脚冻得僵硬的疼，二公主召见她却不见她，叫她等在这寒风中，二月的京城还是很冷的，她忍不住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外面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二公主，“把孙姐姐请进来吧。” 听露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她对着孙南蓉行了一礼，“二公主请孙小姐进去。” 孙南蓉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亭子中，“见过二公主。” 二公主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为难孙南蓉，她下巴点了一下，“坐吧。” 孙南蓉依言坐下，听露给她奉了茶，她攥在手中慢慢的暖着。 二公主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指甲染了丹蔻，又红又亮，她很喜欢。 “你哥哥最近在干什么呢？”她问。 孙南蓉闻言心中一紧，上次二哥回家时衣裳被割了一个大口子，他说自己路上遇到了歹人，幸好他不是死读书的人，身上有些拳脚，这才全身而退。当时孙南蓉心里就是一突，想起李华雯那句小心二公主。 “二公主，我二哥......”孙南蓉脸色苍白。 二公主看着孙南蓉这个样子噗嗤一笑，“孙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宫又不做什么。” “公主，章华郡主给您送了帖子，说是在梦华苑办了诗会，京城各家郡主和小姐们都会过去，请您过去呢，要回帖吗？”帘子外传来宫人的询问声。 二公主站了起来，以前在宫里，她出入受限，这些宴会参加的少，如今她建了公主府，在京中行走可就方便了，诗会正好是接触顶级世家贵族的机会，她可一定要去。 她停住脚步，转头对孙南蓉道：“其实今日叫你来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想提醒你们，从来只有本公主不要别人，本宫的东西只能本宫或扔掉，或摧毁，可轮不到旁人嫌弃本公主，若是有那等倒反天罡的东西，本公主一定亲自把它毁了。” 孙南蓉攥紧手心，她知道，自家的小动作被二公主察觉到了，母亲豁出脸面去求了庆亲王妃，想请贤妃说说情，退了这门婚事，只是被庆亲王妃拒绝了了。二公主这是在警告她们，只有她主动不要这桩婚事，不允许她们孙家退亲，无论怎么样，她们孙家只能受着。 看着晃动的帘子，孙南蓉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 众人以为姜琬在养心殿只是住上那么几日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怎么就在养心殿扎了根呢。她不回永寿宫这后面的戏该怎么演呢。 那压胜的布偶可还等着发挥作用呢。 于是太后就病了。 第392章 针扎的心病 偌大的寿康宫落针可闻，宫女太监轻手轻脚的走过。李其琛走进来的时候，德妃已经在太后跟前伺候着了。 看见李其琛过来她连忙迎过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自从知道德妃与成王勾结后，李其琛再看德妃就有些不一样了。从前只觉得德妃一心向佛，于男女之事上面不甚喜欢，深挖下去，原来她是对除了成王外的人不喜罢了。 这么些年来，倒也委屈她了，当着他的面儿装的那么天衣无缝。李其琛倒也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伤心痛苦，他有的只是被蒙骗的愤怒，不过连这愤怒都好似浅浅的。 到底他对德妃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吧，所以在知道真相后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李其琛略过德妃径直往里走，也没叫起。 德妃蹲在地上，顿了顿，扶着翠柔的手自顾站了起来，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太后正躺在床上捂着心口哎呦呦的直叫唤呢，脸色苍白，眉心紧蹙，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似乎很痛苦。 太医一脸汗的把着太后的脉，一边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心里不住的怀疑着自己的医术，他身后还跪着其他几个太医，正看着前面的太医给太后诊断，希望能从他嘴里说出些什么病症了。 “太后如何了？”李其琛走过去掀开袍子下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太医们连忙朝着李其琛跪了过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脉象稳定，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微臣等无能，看不出来太后娘娘所患何症，请皇上责罚。”太医们将头磕在地上，心里祈求着皇上不会迁怒。 李其琛转了转手中的扳指，问太后身边的嬷嬷，“你们知道太后的病症吗？” 嬷嬷不敢直视天颜，她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太后娘娘原先好好的，可是突然捂着心口说心口疼，像是有人用针扎似的，后来，后来就是这样了，太医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针扎啊。”李其琛意味不明的说着，他似是感叹，“那太后一定是疼痛难忍了。” “是啊，太后娘娘身体虚弱，如此下去可不行，不消几日太后便会被折磨的......”德妃似乎是再也忍不住，她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说来也是奇怪，太后从来没有心疾，怎会突然这样了，这看起来，看起来......”德妃没有说下去。 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接下两人她的话，“像是被魇住或是诅咒了一样，就像是十公主一样。” “啊！”德妃似是惊呼了一声，她捂着帕子惊疑不定的看向李其琛，“这......皇上要不叫钦天监的人来卜算一番？” 李其琛抬眼看向德妃，黑沉沉的眸子看不出一点儿情绪。 德妃低下头，不敢再看。 “子不语怪力乱神， 钦天监卜得了吉凶，但治不了病，先给太后开些安神汤，将太医院的所有人召过来给太后看，太医院的人看不出来就张贴皇榜召集天下名医来给太后看，直到给太后看好为止。” 李其琛说完就吩咐人去熬安神汤，他要亲眼看着太后服下。 太后本来就是装的，为的就是引出厌胜之说，被皇上一碗安神汤灌下去睡着了还怎么演，她挣扎着，“@￥@%……#￥” “太后她老人家说，她难受的紧，即便喝了安神汤也没用，这肯定是诅咒，她感觉有人在用针扎她的胸口，定是有人诅咒哀家，赶紧将这恶人抓出来哀家才能结束这折磨。” “宫里实行厌胜之术是死罪，太后不要听人胡言乱语，什么诅咒，无稽之谈，太后这是病了，病了就要喝药，药还没好吗？”他转头问李德海。 他心知太后是装的，甚至看来德妃也参与其中，他故意不顺着她们的话说下去，不是病了吗，那就多病几天吧。 李德海连忙下去将安神汤端了上来，送到李其琛手里，李其琛端着安神汤起身走到太后床榻前坐下，自己亲自舀了安神汤送入太后的口中。 “%……￥%……”太后拧着头不想喝，李其琛收回手，对着下面的太医道：“李太医，给太后扎几针止痛安眠的，叫太后能松快些。” 德妃站在李其琛身后和躺在床上的太后对了个眼神，知道今日的计划是进行不下去了，不如换个时间，换个皇上不知道的时间。 太后自知自己犟不过这个儿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喝了药。太后身体虚弱，安神汤的疗效发挥的很快，没多久太后就睡了过去。 “行了，朕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德妃在这里陪着太后吧，宫内事务就先交给董嫔处理吧。” “皇上！”皇上竟然要直接将她的宫权给了董嫔，她不由得惊叫出声。 李其琛回头看她一眼。 德妃反应过来，“董嫔妹妹怀有身孕身子重，再不可劳累于她，这些宫务臣妾还处理的来，再不济还有沈嫔帮着，皇上放心。” 李其琛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办吧。”呼啦啦的带着一众奴才离开了。 德妃看着李其琛的背影又看看床上的太后，眸深沉。 京城的诗会办的还是挺隆重的香车宝马云集梦华苑门口，梦华苑是先帝的玉章公主的私宅，请了江南的大家设计的，里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沼相映成趣，温泉书流经宅邸，冬日里已然可以看到许多鲜花绽放，绿叶扶疏，行走之间一步一景，令人赞叹。 此刻偌大的殿宇内，一群娇俏的世家贵女们正三五一群的欢快聊着天，她们衣衫华丽，妆容精致，生生将这殿宇也映衬的金碧辉煌起来。 二公主被章华郡主领了进来，“二公主真是许久没来了，这京城的诗魁都换了好几茬了。”章华郡主打量了几眼二公主的神色，又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 寿家没倒的时候二公主也曾参加过这些京城贵女们的诗会，之前的那些诗会还会不拘门楣广邀京城有才名的女儿，她才情书画虽是不差，但也不屑于自降身份同那些小姐们争什么魁首，她的目的是结交顶级贵女，和真正配的起她身份的人一起玩儿，因此很多时候都是兴致缺缺。如今再来参加这心境就不大相同了。 第393章 稚奴 章华郡主将二公主请进主殿内，殿中的小姐们见着二公主纷纷过来行礼，二公主很喜欢这种感觉，她轻轻抬手叫起，眼神漫不经心的，端的高贵冷漠的样子，像是以前妃嫔给废后请安时那样，连手摆动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小姐们对视了一眼，谢了一声站直了身子。 章华郡主牵着二公主的手将她带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来，“二公主远道而来，先吃盏茶，歇歇脚，等会儿可是有很多赏玩儿的，公主可莫要借口身子疲乏推脱叫我等不能欣赏二公主的才华呀。二公主稍坐，容我先去迎其他姐妹们进来。” 章华郡主郡主说话圆滑，既将二公主带离了小姐们的圈子，又捧了二公主一句，二公主自然是心情舒畅了，“章华你我是表亲，咱们亲戚间不必客气，你自去吧。” 章华郡主笑着走了出去。 “长宁郡主来了。”外面禀了一声，一个十七八岁年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走了进来，章华郡主笑着迎了过去，笑着打趣，“长宁姐姐，自你成婚后可久不见你出来走动了。” 长宁郡主拉着章华郡主的手笑着点了点她的头，“我如今哪里比得过你们小姑娘自在呢，家里一堆琐事将我牢牢的缩在那宅子里，无趣极了，今天到你这诗会也能松快松快。” 长宁郡主是先帝的长公主玉昭公主的老来女，备受宠爱，只是她素来与大公主交好，对二公主倒是不冷不热的。 二公主对慎妃一派的人也从来没有好脸色，看见长宁郡主进来，她也不理睬，只闲闲的吃着水果看着长宁郡主。 “二公主今日也来了，许久未见您了，还未恭喜您定亲呢。”长宁郡主笑盈盈的，这话听着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二公主一直自诩嫡公主什么都要同旁的公主比，如今二公主的未婚夫家世可比不上大公主驸马的家世，长宁郡主这话听在二公主耳中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二公主的脸阴沉了下来。 长宁郡主看见二公主变了脸色也没什么反应，不过就是个母族获罪尽灭且不受宠的公主罢了，能有什么威胁。 章华郡主忙上前打圆场，“嗨呀，咱们快都坐吧，今儿叫你们瞧个新鲜的，保准你们没见过。” 有同章华郡主交好的小姐就跟着转移话题，“到底是什么，在公主面前还卖关子，快说来与我们听听，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连咱们大家都没见过啊？若是不稀奇我们可不依，姐妹们说对不对呀。” “是啊，是啊，到底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快请出来叫我们瞧瞧。” 章华郡主一副拗不过你们的样子，“成，成，这就叫出来叫你们见见。” 她拍拍手掌，仆人们搬来透明的屏风挡在这些小姐们前面。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有小姐看着章华郡主就笑了一句。 章华郡主再拍拍手，丝竹声起，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竟是几个穿着清凉，身段妖娆柔软的男子！ 随着丝竹声音的转变，那群男子随着音乐的律动舞动起来，同女子的舞姿不同，这些男子的舞姿柔中带刚，充满着大胆与灵动。尤其是最中间的那名男子，即便隔着屏风也能看到他面若好女，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时而如怨似泣的看向屏风后面，时而媚眼如丝像是孤芳自赏的妖精，嫣红的唇中叼着一朵纯白的花朵。他身形纤细，每一个转身，每一下跳跃都透露着独特的韵味与情感，让人忍不住紧紧盯着他想看看之后会是什么样。 这些小姐们藏在深闺中哪里见过这种风月场面，一个个的俏脸儿羞红，却又忍不住偷偷的去看。 “怪道男子们都喜欢这种呢，原来是我早前没有见识。” “现如今京城的民风已经开放到如此地步了吗，早该进京的。”这世道变了啊。 “哎呀，怎的穿成这样，都，都露出来了。”说是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的。 “嘶。”还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丝竹声越来越激烈，这几名男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快，随着音乐的戛然而止，最中间的那名男子跳跃出来一脚将屏风踢倒。 小姐们从刚才震撼的舞姿当中回过神来，被这扑通一声吓的惊叫起来，连忙拿起帕子住脸面或是躲到婢女身后。 而那男子却衔花踏步而来，丝竹声又响起，轻柔的管弦乐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他走到二公主面前跪下，伸手将口中的花朵拿了下来递到二公主面前，“稚奴见过贵人。” 二公主见过诸多大场面，但这样的还是头一次，她愣愣的接过稚奴手中的花朵，低头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纤细柔弱，就这么仰头看她，满眼的崇慕。 “哟，这奴才还挺会挑人，知道二公主是咱们这里身份最高的人。”长宁郡主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 章华郡主也回过神来，她眉头紧皱，“放肆，谁允许你进来的，来人将这胆大妄为的贱奴给我拉下去，挖了那双眼睛，交给管事的处理了。” 她们隔着屏风看是一回事，被稚奴闯进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这里面这么多女眷，被一个南风馆的小倌冲撞了名声不要了？ 也是她昏了头，听长宁郡主起这春风楼的小倌儿跳舞是一绝她看了一回确实不错这才想着给众位姐妹们见识见识，谁知道这贱奴如此不知规矩，竟敢闯进来。 稚奴悲切的瞧着二公主，仿佛二公主是他唯一的救世主“奴只是隔着屏风见着一颗明珠，想要将这纯白无洁的花献给她，实在没想着冲撞各位贵人，求公主救救奴。” 稚奴抓着二公主的裙摆，纤细的脊背轻微的颤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像是晶莹的琉璃珠子。 二公主伸手将自己的裙摆拽了回去，对着章华郡主道：“挖眼什么的太过狠辣，有损阴德，这贱奴也不是故意的，打一顿就扔出去就算了，莫要为了这贱奴动气扰了我们的诗会。” 章华郡主如今对这南风馆的小倌儿实在厌恶，为了攀附权贵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如此的不守规矩。“还不快拉下去！”反正这春风楼的管事的也会给她一个交代，那时的手段只会更狠。 稚奴感动的看着二公主，泪眼盈盈的说道：“多谢公主，公主的恩慈奴铭记于心。” 老嬷嬷反剪了稚奴的手将他拉了出去，这殿中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气氛有些怪异，“对不住了各位姐妹们，随我去入席吧，我自罚三杯想诸位赔罪。” 众人便笑称没事，三三两两的跟着章华郡主离开。 长宁郡主临走时看着二公主翘了翘嘴角，她这也算是完成大公主所托了，看来二公主已经对这稚奴动了心思，接下来只看稚奴的本事了。 第394章 出宫巡游 宫里太后病了，李其琛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她送回温泉庄子上，不仅如此，每天下朝之后李其琛都会到寿康宫请安，询问太后的病情，亲自给她喂上一碗汤药看着太后安然的睡过去才离开，流水的药材和补品更是送进了寿康宫，天下更是传皇上至纯至孝，夜以继日在太后病榻前护理，检方调药，侍奉饮食，昼夜衣不解带，食不甘味。 姜琬听了只觉得这天下人的嘴都是为上位者服务的，瞧，这众人口中夜以继日侍奉在太后床前的皇上正大发雷霆，将奏折砸到跪在他面前的大臣脑袋上，将那大臣的帽子都被打偏了。 “你保举的人在任上胡作非为，贪赃了那么多的民脂民膏你还在这里替他周旋，当朕是好糊弄的傻子吗？”李其琛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叉着腰原地转了两圈，又往那大臣身上踹了一脚，“既然是你保举的人，那就由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那大臣被踹了又重新爬了起来，扶了扶歪掉的帽子战战兢兢的跪谢圣恩。 姜琬偷偷将伸出去的头缩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后的事情叫李其琛很烦躁，他最近的脾气很是有些暴躁。 姜琬伸手指了指外面，李德海摇了摇头，姜琬也就不关注了，继续手上的针线活儿，该死的李其琛，非要她给他绣荷包。 姜琬认认真真的绣了一会儿，直到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她抬起头就看见李其琛双手负在身后正饶有兴趣的弯腰低头看向她手中的荷包。 “你绣的老鸭挺精神的，不过这图案是不是跟朕不太配？” 姜琬一顿，“这是老鹰！” 李其琛：...... “果然健壮有神。” 姜琬不知道说些什么，老鹰该是这样的形容词吗。 “太后病了，臣妾不去看好吗？”太后病了她这个贤妃理应去侍疾，可这次李其琛拦住了她，她自然是乐意的，不过说出去可是不好听的。 李其琛攥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一旁的临窗大炕上坐下，“这段时间你带着阿宝和阿贝好好待在养心殿，外面会有些变动，无论是太后还是德妃董嫔等后宫众人你先不要见，你这个小傻瓜，乖乖的待在这里，等过了这段日子朕带你们出宫玩儿。”在李其琛的想法中，姜琬就是个小白兔，虽然有些小机灵却过分善良，根本不是其他人的对手，让她待在自己的地方躲过这段风波才是最安全的。 “出宫？”姜琬瞬间连什么变动都忘了问，关注点只放在出宫这件事上。“去哪里？”姜琬抓着李其琛的胳膊有些激动，“阿宝和阿贝也一起去吗？” 李其琛笑了出来，“就这么想出宫去玩儿？” “臣妾没见过宫外的生活嘛，咱们去哪儿啊，臣妾好准备好东西。”姜琬拽着他的手晃啊晃，她可太期待了，从进了宫之后也就是去度假山庄、万安寺和猎场的时候出去过，实在是没见过很多古代的风土人情 “从京城一路往南，去青州。”李其琛道。 “青州，我在书里看到过，距离大海也不远，有很多好吃的鱼虾。”姜琬想到自己从游记中看到的，更加向往了。 李其琛笑出了声，他转头对李德海道：“瞧瞧，咱们得贤妃娘娘都会读游记了，知道青州距离大海不远还有鱼虾可以吃。”一副惊叹的样子，“那一会儿就加个菜吧。” 李德海也跟着道：“咱们贤妃娘娘长进了，真是可喜可贺。” 姜琬被他俩说的脸红，她伸手捶了一下李其琛被他张开手掌攥住。 太后连日来计划不成，还日日装成心口痛的样子，着实是有些累了。她传信给德妃，叫她立马实施计划。 “娘娘，皇上屡次三番拒绝请钦天监来卜算，咱们再提起太过刻意了，而且如今贤妃不在永寿宫，连个捉贼捉赃的机会都没有，不若这次就算了吧，先对付董嫔肚子里那胎。”送走来给太后传信的人翠柔就劝道。 德妃想了想，“今年各处宫室该检修了吧？” 翠柔不知道德妃怎么突然说到宫务上去了，她回道：“是要检修了，一些宫殿常年没人居住许多木头都朽蛀了，还有屋顶上的瓦片殿中的地砖都有破损，今年也该把这些换掉了，不过采购这块儿被董嫔把着，恐怕检修的事情不会很顺利。” “永寿宫也该检修了。”德妃道。 “娘娘，您是说......” “就从这里入手吧，对了，王爷可回信儿了？”德妃有些紧张的问道，不知道成王看到她的信了吗，又会给她回什么信儿。 “今早儿刚送来的，夹在了冉家的书信中送进宫的。”翠柔转身从梳妆台前拿来一封信，是冉家给德妃的家书，她打开看了一眼，不过是说些家常，翻到最后是几张有窟窿的信纸，像是孩童胡乱捣毁被误夹进其中的样子。 德妃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翻开，她打开那张信纸，因着激动，手都在抖。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她将那张纸贴了上去，透过窟窿看到几个字。 “王爷说董家自从董嫔传出有孕的消息后就有些退避的态度，原来的合作如今闭口不提。这是笃定他们董家能生出一个皇子啊。”德妃合起了信纸，冷冷说道。 “那，董家会不会向皇上告发王爷啊！”翠柔心惊胆战的，生怕事情败露，她家娘娘和冉家也会被牵连。 “都是心里有鬼的人，谁也不比谁无辜，想要告发别人先把自己摘干净吧。董家，不敢的。”德妃冷嘲一声。 “不过董嫔这胎也要抓紧处理了，迟则生变，王爷的大事要紧，董家是一处大助力，不能叫董家从这艘船上下去，过几日叫五公主将大皇子引到......”德妃附到翠柔耳边细细交代道。 翠柔仔细听着，“奴婢先去布置。” 还不等德妃布置好，李其琛突然告诉众人，他要去巡游了，由京城出发由北向南沿着各州郡最终的目的地青州。 第395章 成王的机会 这下不仅前朝震动，连后宫也一阵议论，皇帝出巡是大事，谁也不知道李其琛怎么突然宣布巡游出宫，时间还定的很紧，就在一个月后出发。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昏暗的书房中，成王像是神经质一般绕着书房不断地打转，嗓音虽然在竭力掩饰了，但还是有一丝颤抖忍不住泄露了出来。 “青州，为什么会是青州，为什么不是荆州，不是益州不是其他任何州郡反而是青州？”成王焦躁的又走了几圈。 全身裹在一张黑袍中的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掀开宽大的帽子，露出的脸上带着黑色的皮质面具，“主子，此次巡游兴许只是皇帝的一时兴起，咱们得人都很小心，皇帝不会发现的。” “不！”成王忍不住扬声反驳了一句，“不，不，你不了解他这个人，当今皇上最狡诈不已，也最喜欢直击要害，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会将巡游的目的地选择青州的。” 成王说着说着，以前被李其琛按在地上摩擦的记忆又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每当他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李其琛就会笑盈盈的出现然后毫不费力的揭穿他或者摘走他的果实，然后轻而易举的得来父皇的赞赏，而他只能在父皇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狼狈的像是个傻子一样。 成王抱住头，惊恐的对黑衣人道：“辛元，他肯定是要动手了，他肯定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黑衣人也就是成王的暗卫头领辛元上前止住成王的双手，他定定的看着成王，“王爷，您冷静一些！” 许是辛元的镇定让成王安静了下来，“王爷，皇上如果有证据不会是这个反应，奴才猜测皇上许是有察觉，但手中必然没有全然的证据，无凭无据的皇上不能对您怎么样。” “可是现在未必不是您的机会，王爷，皇上出宫了，有些事情就好办了，光复会的人可也等着他呢，若是皇上在外面遇刺身亡，德妃娘娘在宫里把持住皇子，让您做摄政王，您自然就可以掌握大晟权柄，做这大晟真正的主人。” 成王彻底冷静下来，甚至被辛元的话说的内心泛起一种异样的激动，他放下手，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本王的机会来了。” 他迅速安排起来，“你去传信给德妃，叫她赶紧把董嫔的胎给弄掉，把控住后宫，董家还指望着生个皇子好让皇上放过董家的事儿，呵呵，也就是董家异想天开，真以为皇上稀罕皇子就能任由他们董家称霸一方了，皇上是什么性子，那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既然已经发现了董家这块儿烂肉就肯定得剜掉。如今不动他们也是看在皇子的份儿上，等皇子落地董家的下场......还是让本王帮他们一把吧跟本王站一条线上，胜了可就不用死了。” 辛元低头应是，“青州那边奴才会安排起来，只等皇帝到达青州境内，叫他有来无回。” 成王单手背在身后，看着又是那个仪表翩翩的成王爷了，“那就全动起来吧，调集人马往青州方向过去，本王也会称病闭门谢客秘密前往青州，一切就在青州结束吧。” 黑衣人一一应下，下去安排不说。 宫里可是炸了锅了，皇上要出游南巡了，一个个的都想跟着，这都快一年了，皇上就没召幸过除了贤妃以外的人，奥，除了董嫔，还怀了个皇子。她们也都快死心了，这宫里有贤妃在，皇上还能瞧得上谁呢，若是没有贤妃倒是不知道行不行。 这次巡游她们估摸着贤妃应该不会去，两个皇子呢，二皇子还这么小，也脱不开身呢，她不去，那不就是剩下人的机会了，万一旅途寂寞，皇上需要纾解呢，要是再能怀上个孩子就更好了，这辈子就有个盼头了。即便是不为了恩宠，能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开心的，尤其是家里本就是在南巡途中的嫔妃，就更想跟着出去了，能在看看故乡的风貌也是好的。 于是这天早上纷纷来到了钟粹宫。 德妃久违的叫了五公主用早膳，两人都有些生疏，面对这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相顾无言唯余淡淡的尴尬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萦绕。 “母妃，您吃蒸饺。”最终还是五公主先开口，她用公筷夹了一只蒸饺放到德妃面前的碟子上。 德妃愣了愣，她看向对面的五公主，乌黑的头发梳了一个百合髻上面簪了几个奇奇怪怪花样的珠花，穿着粉红色的袄子，裙子上绣了小猫嗅花的花样，好似比以前长大了不少。 五公主见德妃直愣愣的打量着她，她低头瞧了瞧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母妃您看什么呢？” 德妃回过神来，“没什么，你的衣裳倒是挺别致的。” 五公主高兴起来，她举着自己的裙子给德妃滔滔不绝的介绍，“贤母妃也这样说，说小动物有生气，穿在身上人也变的有生气起来，贤母妃很厉害，这是她画的银锞子玩儿的时候，贤母妃叫奶娘给我绣到裙子上，没让用黑色的绣线，让用橘黄色的绣线，贤母妃叫它大橘。” 听着五公主亲昵的一口一个贤母妃的喊，不知道为什么德妃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头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肯定是她太讨厌姜琬了，挡了她的路。 “母妃，您不喜欢吗？”五公主很敏感，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德妃的情绪，她收了笑脸怯生生的看向德妃，生怕自己惹了德妃不高兴。 德妃敛住思绪，扯了下嘴角，“没有，你今日是不是要去找大皇子玩儿？” 五公主想说今日她要做功课，但看着德妃的样子她默默的闭了嘴点了点头。 德妃笑了起来，“许久没见大皇子出来了，今日日头好，我给你们准备了风筝，你可以带着大皇子去放风筝，你贤母妃一直对你这么好，你要好好带着弟弟玩儿，知道吗。” 五公主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母妃今日怎么突然叫她带着弟弟玩儿，以前她都不管这些的，不过她还是乖乖点头。 德妃笑着给五公主夹了一个鲈鱼馅儿蒸饺，五公主虽然不太喜欢不过还是乖乖的吃了下去。德妃满意的看着五公主，又给她夹了一个。 吃完饭德妃把风筝交到五公主手上，“去吧，好好带着弟弟玩儿。” 第396章 我来啦 董琇莹一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晓得为什么，本宫这心里砰砰砰直跳，。”董琇莹抚着自己的胸口，通过镜子看向身后正在给她挽发的冬青。 冬青噗嗤一笑，利落的将一缕头发缠上去用钗子固定住，“娘娘净爱开玩笑，人是活的，心当然要跳了，不跳才是不好了呢。” 董琇莹皱眉，“不是，本宫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心里不安生。”、 冬青将一朵珠花簪进董琇莹的发间，她看着镜子中眉头紧锁的董琇莹安慰道：“大温太医说这女人家怀孕就会比平时娇贵，情绪更是时好时坏的，这都是因为怀孕身体阴阳失衡导致的，都是正常的，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她说着又提起董家夫人，“娘娘怀孕皇上对娘娘恩宠更盛，这不还叫夫人进宫来陪娘娘小住一段时日嘛，等夫人进了宫娘娘就安心了。” 想到董夫人董琇莹的心里总算是开心一点，可是转念她又皱起眉头，“你说皇上对本宫恩宠更盛，可皇上怎么总不来看本宫，本宫还怀着她的皇子，他却日日被贤妃母子拴着，连声问候都没有，真正的恩宠该是这样的吗，还是只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随便打发本宫？” 冬青连忙左右看看，好在这会儿屋子里没有旁人，背后议论皇上是大罪，她连忙扶着董琇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会呢，这流水的珠宝和珍贵的药材哪样儿不是皇上的心意，皇上看中您，更看中您这胎，要不怎么亲自指了刘院使来给您一起诊脉，还叫夫人进宫陪伴您，皇上心中惦念着您呢。只是皇上忙于政务，又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绊住了脚，这才有些忽略了您，等您生下皇子，难道贤妃还能再用孩子吸引皇上不成，她有的您也有，她没有的您还有，娘娘只管等着好日子就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心情好，好好的养胎，可不能胡思乱想，大温太医说了，孕妇最忌忧思忧虑，对孩子不好。” 董琇莹一听对孩子不好立马就收住了心思，她伸手轻柔的抚了抚肚子，“你说的对，皇上只是被贤妃绊住了而已，心里还是有我的，等我的皇儿出生了，皇上的目光就不会只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上了。” 冬青松了一口气，生怕董琇莹钻了牛角尖，好在她家娘娘通透，知道孩子最重要，她笑着附和几句，将董琇莹哄得又高兴起来。 “娘娘，汤药熬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温子瑜端着一碗汤药站在门口躬身扬声对着屋子里的董琇莹说道，褐色的汤药在青花瓷的碗中，散发着热气，模糊了温子瑜的眼眸。 冬青走出来看到温子瑜就笑了，“大温太医辛苦了，劳您亲自给我家娘娘熬药，这是最后一副药了吧。” 温子瑜笑着将托盘放到冬青的手上，眉眼温和的说道：“是的，喝完这一碗汤药娘娘就在再也不用喝安胎药了。” “太好了，这汤药苦着呢，每次娘娘喝完事后总要喝上几杯水才能将味道压下去，总算是不用再受罪了。”冬青笑得开心。 她端着托盘转身走进屋里，将汤碗端到董琇莹的手上，“娘娘吃药了，最后一副汤药了。” 董琇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纤细的手指捏着汤匙轻轻的搅动着汤药，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熟悉的苦味儿充斥的口腔中，她忍不住眉头紧蹙，屏息凝神。 最后一次药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一勺一勺的汤药送入口中，一小碗汤药很快就被她喝了个精光，她将碗交给冬青，自己端起水杯就开始喝。 温子瑜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余光看见冬青将喝完的药碗放到外间的桌子上，他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董琇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走吧，该去钟粹宫了，如今德妃手里掌管的四司二院中有几处有隐隐向本宫倾向之意，德妃这会儿该急了吧。”董琇莹的嘴角翘了翘，仿佛看见自己将内务府七司三院全都掌握在手中的情景。 “毕竟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人，跟着谁更有前途心里都有数。”冬青扶着董琇莹坐上小轿。 董琇莹放下帘子，“是啊，只有永远的权利没有永远的主人，都是明白人。” 小轿抬起悠悠的往钟粹宫的方向而去。 “岚岚姐姐，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好几日没来找我玩儿啊。”阿宝抱着五公主的身子撒娇。 双手紧紧的抓着五公主的腰间的衣裳，小腿勾着五公主的腿，整个肥美的身子挂在五公主的身上。 五公主被他的重量坠的往前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还是阿宝身边的宫人时刻注意着，直接伸手将五公主扶住了。 “大皇子，您快从五公主身上下来吧，五公主身子弱，可经不起您这么摇晃。”小路子一边劝着一边伸手将阿宝抱了下来。 阿宝在地上重新站好，小胖手还是拉着五公主的，“姐姐，我胖不胖？” 五公主摸摸阿宝头上的小揪揪，贤母妃总爱给阿宝弟弟戴一些奇奇怪怪的发饰，见天他的两个小揪揪上各绑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形状发饰，看起来像是贤妃娘娘画儿中的食铁兽，很可爱。 “阿宝弟弟才不胖呢，你只是美好的心灵外显了。”五公主照着姜琬安慰阿宝的话安慰他，“别家的宝宝都不如你的。” 阿宝被夸美了，他羞羞答答的用小手捂着嘴笑道：“比别人好一点点，一点点，嘿嘿。” 阿宝这臭屁行为又是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五公主也用帕子捂着嘴偷笑。 “姐姐，这是风筝吗？”阿宝哒哒跑到五公主身后的宫人面前，仰着头盯着宫人捧在手中的东西，花花绿绿的配色，真的很吸引阿宝的注意力。 那宫人连忙蹲下身子，将手中的东西放到阿宝的眼前，“大皇子请看，这是德妃娘娘准备的风筝，今日天气好，您和五公主可以去放风筝玩儿。”那宫人为了阿宝看的更方便将巨大的风筝举了起来，是个花蝴蝶造型的风筝和老虎造型的风筝。 “哇！”阿宝欢喜的摸了摸宫人手中的风筝，他喜欢放风筝，“姐姐，我要玩儿！” 德妃头一次关心自己，还给自己最喜欢的弟弟准备了东西，五公主很开心，此刻见阿宝喜欢就更加开心了，她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要问问贤母妃。” “问我什么呀？”姜琬端着一碟子水果边吃边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阿贝一手牵着奶娘的手一手吃着手中的水果，娘俩一模一样的神态。 阿贝见着五公主也开心，“姐姐，果果。” “锅锅，果果。” 他朝两人招手，叫两人过去吃水果。 姜琬将碟子递给两人，五公主和阿宝一人拿了一块儿。 “贤母妃，我母妃准备了风筝，我能带阿宝弟弟去放风筝吗？”五公主仰头征询着姜琬的意见。 姜琬想到之前李其琛的交代，不由拒绝道：“要不改日好吗，最近皇上要阿宝在宫里读书，不能出门，等改日我带阿宝去找你一起放风筝好吗？” 五公主懂事的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改天再找阿宝弟弟一起玩儿。” 姜琬忍不住摸了摸五公主的脑袋，这小姑娘实在是太懂事了。 “好。” “母妃，我要玩儿，要放风筝，我不要读书。”阿宝抱着姜琬的腿开始假哭，他想跟姐姐玩儿，还有大老虎的风筝，他心里痒痒的很，而且这段日子母妃都不让他出养心殿，他好无聊的。 姜琬无情的挣开阿宝的手，“你今日要是背不会你爹爹留给你的功课，你就等着晚上被打手板吧。” “哼。”阿宝叉腰不开心的跺了一脚，“背就背。”他一溜烟往自己宫殿跑去，身后的宫人呼啦啦的跟上。 姜琬摇了摇头，这小子，还当他得磨一会儿呢。她转身带着阿贝回房间了。 五公主带着宫人走了，捧着风筝的宫人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在贤妃面前露出什么，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在五公主身后离开了。 半晌，养心殿的大门后探出一个脑袋，守门的侍卫刚想说话就被他制止了，“嘘，不许告诉母妃我出去了。” 说着他带着小路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小路子赶紧示意侍卫去通报，自己苦着脸追了上去。 “哈哈哈，姐姐，我来啦。” 第397章 见红了 事关大皇子，门口的侍卫不敢耽搁，连忙跑了进去求见贤妃娘娘，没想到大皇子的其他宫人已经站在了贤妃娘娘面前，禀告大皇子不见了的事情。 姜琬眉头皱的死紧，心里这会儿是又气又急，“什么叫阿宝不见了？！就阿宝自己一个人不见了吗，身边没有宫人跟着？养心殿里都搜了吗？”姜琬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小路子也不在，养心殿上上下下都找了，就是找不见大皇子。”阿宝的奶娘急得快哭了，其他的宫人也一个个的面如土色，大皇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们这群人也不用活了。 姜琬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一晕，她伸手扶住身后的炕桌太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阿宝是自己跑出去了还是有歹人将他掳走了亦或是其他的情况。姜琬不由得在心里猜测起各种可能性，每一种都将她的心紧紧揪起。 映雪忙扶住姜琬，“娘娘您别急，大皇子许是躲在哪里，小路子应该也跟着，不会有危险的。” 侍卫见状连忙上前禀告，“启禀娘娘，刚刚大皇子出了养心殿往东边去了，小路子公公跟在大皇子身后，大皇子不叫奴才告诉娘娘，但小路子公公和奴才不敢轻忽，特来禀告娘娘。” 姜琬心里这口气骤然一松，这熊孩子自己跑出去的！真该叫他尝尝竹笋炒肉，这小兔崽子，差点儿把她老娘吓死。 阿宝是往东去的，想到早上五公主过来，阿宝应该是去钟粹宫找五公主去了。 她站起身快步往外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和手指，“应该是去找五公主了，个小兔崽子长脾气了，不给他玩儿就自己偷偷溜出去，今儿我就要他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吉祥，你派人去跟李总管说一声，本宫出去找阿宝了，叫他跟皇上说一声，顺便照顾下阿贝，另外为了以防万一带上人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无论找不找得到，半个时辰回来报一次信儿。” “是。”吉祥领命匆匆去了，大皇子不见了是大事儿，对他们永寿宫更是天大的事儿，一点儿都轻乎不得，吉祥一点儿也不比姜琬担心的少。 姜琬带着人匆匆往钟粹宫赶去。 董琇莹觉得今日钟粹宫内的气息让她格外不喜，她有些恶心，并不严重，许是害喜的症状，她皱了皱眉头，身子往后一躺，倚在椅背上。 “既然是修缮，索性将宫里的这些宫殿全部都修整一遍，损坏较小的，该换的都换了，该修的也都着工匠修补好，早日动工也早点结束。”德妃喝了口茶水，眼睛扫视着下边端坐的各司管事。 董琇莹轻嗤一声，“德妃娘娘说的好听，那修补、重建所需要材料人工难道不需要银子时间去采买吗，德妃娘娘上下嘴唇一碰就把事情说定了，倒叫底下的人不知所措了，这材料是按着什么等级买，买哪里的，运送过来又需要多少时间，损耗又是多少，娘娘是一点儿不提，到最后好处、名声全是娘娘的了，真真是好打算。” “董嫔还是慎言的好，本宫掌管宫务，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后宫更好，董嫔咄咄逼人笃定本宫是为了名利，不若这件事就交给董嫔去做，也好全了董嫔妹妹的好处。”德妃眸光锐利，直直的射向对面的董嫔。 这营造司的管事本就要投靠董嫔，一个不听话的狗她早就想除了，不若先将营造司推给董嫔，让她去主理修缮宫殿事宜，这样她就可以接着董嫔的手推动贤妃厌胜之术的事情，届时这些事情就都与她无关了，表面上她就是最干净清白的人。以皇上对贤妃的爱护肯定是要迁怒的，那这怒火刚好让董嫔顶上去，那么这宫权自然是由最干净清白的她全数接管了。 董琇莹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了下肚子，刚刚似乎是痛了一下，也好像是没有，太快了，快到她也有些恍惚了。 “娘娘若是做不了，嫔妾自然是却之不恭了，只是娘娘不要事后舍不得再说是嫔妾威逼利诱，强取豪夺了。” 德妃冷哼一声，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那董嫔也别办砸了差事，到时候再来找本宫哭诉，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董琇莹正要反唇相讥，下腹突然有些坠痛，她伸手揉了揉，疼痛缓解了一些，可是下腹还是有些坠坠的。 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小宫女，俯身再德妃耳边轻声禀告：“启禀娘娘，五公主自己回来了。” 德妃放下茶盏的手一顿，心中生起一股恼怒来，五公主竟如此没用，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枉费了她对她的期待！ 大皇子没来，计划就要变一变了，她朝翠柔使了个眼色，翠柔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随着小宫女出去了。 德妃重新坐正身子，“继续吧。” 董琇莹却没有说话，那种慌乱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她按了按胸口，手抚了抚肚子，她心烦意乱的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下移，肚子好似也舒服了不少。 董琇莹又继续喝了几口。 今日的事情不少，零零散散的又说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德妃站起身来说了句散了。 众位管事的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董琇莹也站了起来。 “娘娘！”冬青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看向董琇莹身上。 董琇莹转身，“怎么了？” 冬青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董琇莹的身后，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娘娘，您流血了！” 平地一声惊雷，有孕的人出血代表什么大家都知道，有些管事的还没走，纷纷转头看去，只见董琇莹屁股后面的裙子上一大片嫣红的血迹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 “来，来人啊。” “董嫔娘娘动胎气了。” “传太医，快快传太医。” 等在德妃宫中的众嫔妃们闻言忍不住跑了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 “出事了。” “天啊，董嫔见红了。” 人群嘈杂起来，德妃看着董嫔身后的血迹也是懵住了，她是要算计董嫔的肚子，可不是在自己宫里就叫她落了胎啊，怎么会这么突然，一向镇定的德妃此时也忍不住慌了手脚。 董嫔呆愣愣的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血迹，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血流从自己身体涌出的感觉。 “孩子，孩子。”她慌乱的抚着肚子，企图这样能够阻止孩子的流逝，可无济于事，那股暖流终于顺着腿脚滴落在地上。 “啊！”她终于受不住晕倒了过去。 第398章 阿宝挨打 小路子看着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阿宝脸皱成苦瓜样子，“大皇子，您快起来吧，被娘娘看见您在地上打滚儿娘娘肯定要生气了。” 阿宝伸出手指将蚂蚁的食物推近一点儿，好让蚂蚁少搬一段距离，可眼前的食物突然失去了踪影，蚂蚁原地转了转圈，有些懵了。 “路路，咱们不说母妃不知道的。母妃只打不乖的小孩，爹爹说我是最乖的小孩，母妃不打我的。”他趴在地上小腿还甚至欢快的划拉着。 小路子看着作死的阿宝心想被娘娘发现了到时候皇上也救不了您，您也就这会儿欢乐了，一会儿您就该哭了。 原本阿宝是要去钟粹宫找五公主的，只是他好久没出来玩儿了，现在看路上什么都有意思。路过的宫女、小太监也要被他拉着说会儿话，要不就是看看天上的鸟儿，摸摸别人宫前的石狮子，摇摇御花园的花树，踩着小路子的影子跑着玩儿，最后就是躺在地上打滚，看墙角的蚂蚁搬家，总之是没有一刻是安生的。 小路子就站在一旁怜悯的看着阿宝看蚂蚁搬家，想来这会儿娘娘应该已经要找过来了吧。 姜琬牵着金元宝一路小跑，后面的宫人也跟着跑，路过的宫人都是慌乱的退到墙根处躲避，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群人的背影。 金元宝熟悉阿宝的味道，带着姜琬一路小跑，时不时停下来嗅嗅，顺便等姜琬跟上来，皇宫的距离对于金元宝来说还是很容易搜寻的，很快在金元宝的带领下姜琬就在御花园的出口处看见了正趴在地上逗蚂蚁玩儿的逆子。 姜琬的血压一下子就上去了。她左看右看，从旁边的花坛中折下一个荆条，对着阿宝就冲过去了。 “汪汪。”金元宝最早冲到阿宝身边，伸出舌头舔他的脸，阿宝抱着金元宝哈哈直笑。 “娘娘。”小路子跪在地上请罪，顺便给阿宝提醒。 阿宝转头一瞧就见姜琬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节枝条冷笑的看着他。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呲溜一下就爬了起来，堆起谄媚的笑容张开双手向姜琬跑去，“母妃，我爱你。” 姜琬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阿宝的脑门上不让他靠近自己，“母妃也爱你。”她阴森森的笑着，洁白的牙齿在红唇的映衬下显得像是有冷光闪过，阿宝打了个哆嗦。 “爱你爱到不能让你缺少了其他孩子也有的童年。” 她用一只手钳住阿宝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扬着荆条就啪啪啪打在了阿宝的屁股上。 阿宝懵了，以前他犯错姜琬从来没有这么打过他，冬天穿的衣裳厚，倒也不是特别痛，就是委屈，他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的小兔崽子，母妃是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去哪里都不能偷偷的自己走掉，要告诉大人不叫别人担心，啊，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姜琬又是几下打了下去，一点儿都没收着。 阿宝抱着姜琬的大腿，哭得好不可怜，“母妃我错了，母妃，母妃。” 看着阿宝这样，姜琬身边的人都心疼了。 “娘娘，大皇子他知道错了，您手下留情。”映雪忍不住上前劝。 程姑姑上前揽住姜琬拿着荆条的手，也是劝，“是啊，娘娘，小孩子不经打，您说大皇子一顿下次他就知道了。” “娘娘，大皇子独自跑出来都是奴才没有看好，是奴才的错，您打奴才吧。”小路子磕了一个头，要代替阿宝受罚。 金元宝挡在阿宝面前冲着姜琬汪汪两声。 姜琬将程姑姑和映雪推开，又将金元宝拽着后颈皮推开，手上的荆条又落在了阿宝的身上，“李承稷你现在跟我说能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 阿宝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两只小胖手紧紧的抓着姜琬的裙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姜琬这么生气这么凶过，他害怕了，“不，不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出门要告诉爹爹和母妃，带，带宫人，不，不自己，自己偷偷出去。” “母，母妃，我，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在也不贪玩了，哇~” 姜琬见他是真的知错了，这才停手，她蹲下身子，扶着阿宝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阿宝等你什么时候有自保的能力时你去哪里爹爹和母妃都不会干涉你，可是你现在还小，你偷偷离开，你知道母妃和爹爹有多担心吗，你知道你的宫人要因为你的行为受到多么严重的惩罚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爹爹和母妃怎么活？” 阿宝伸手揽住姜琬的脖子，伏在她怀里哭得伤心，语调哽咽的不行，“妃，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姜琬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你现在还小，有些道理你不懂，不过没关系，爹爹和母妃保护你，教养你，让你明理让你知事，让你强筋健骨保护自己，等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你现在听爹爹和母妃的话好不好。往后不偷偷跑出了好吗，你想出去玩儿你就告诉爹爹和母妃，爹爹和母妃总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有时候外面有危险阿宝不知道，爹爹和母妃不让阿宝出去，阿宝可以先问问为什么不能出去，而不是这样偷偷的跑出来，知不知道？” 阿宝脸窝在姜琬的脖颈间，眼泪将她的衣领都打湿了，他声音闷闷的，“好，阿宝听话，母妃你原谅我了吗？” 姜琬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瞧就看见慎妃正叫人停了轿辇扶着云溪的手往这边走了过来。 “大皇子说到底是皇子，纵是再怎么有错贤妃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教训他，置皇子的威信何在？”慎妃挑眉看向姜琬手中的荆条笑盈盈的说了一句。 姜琬站起身，目光冷冷的看向慎妃，“大皇子是本宫的亲子，本宫教育亲子又哪里轮得到慎妃在这里指手画脚，慎妃还是先将自己宫里管好吧，免得再出现背主的奴才，连什么时候去的都不知道。” 慎妃也不笑了，“贤妃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看来也是知道了董嫔这胎不好了，底气足了。” 什么意思，董嫔的胎出事了？姜琬愣住，她们光顾着找阿宝了，这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倒还真没留意。 慎妃也不等姜琬反应，甩了帕子重新回了轿辇上，轿辇晃晃悠悠的抬了起来一路往钟粹宫而去。 姜琬看向映雪，“你去打听打听。” 映雪应声急匆匆的跟在慎妃身后过去了。 第399章 滑胎 钟粹宫中的宫女太监慌慌张张的将董嫔抬进偏殿中。 “太医，快去叫太医。”冬青抱着董琇莹不让钟粹宫的人触碰，她家娘娘就是在钟粹宫出的事，德妃又一直与她家娘娘针锋相对，十有八九就是德妃害的她家娘娘。 她警惕的盯着德妃以及钟粹宫的众人，现在只希望太医赶紧过来救治她家娘娘。 “本宫已经着人去请太医前来救治了，现在先让董嫔躺好，叫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她。”德妃皱着眉头，虽然她无比的希望董嫔肚子里的这块肉掉了，但如今正是紧要关卡的时候，她不能叫董嫔的胎在她宫里没了，沾上一身腥。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害的我家娘娘，你们休想靠近我家娘娘。”冬青张牙舞爪的抵触着试图靠近的人。 冬青这句话一出来，屋子里的人看德妃的目光就不对了，她们是没见着屋里子发生了什么，可她们看着董嫔好端端的进了德妃的议事厅出来就见红了， 加之之前元宵节的时候刘院使亲口说的，董嫔这胎胎象稳固，这突然就不好了，由此可见这事儿和德妃脱不了干系。 “好个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我家娘娘是在救董嫔，你一再阻拦，董嫔这胎出事是要赖到我家娘娘头上吗？”翠柔气得不行，直接张口骂道。 德妃被翠柔的话提醒了，怎么这么巧，董嫔的胎就在她宫里出事了，是不是她这胎本来就保不住了，临了了也要用这本来就保不住的孩子陷害她。 想到这里德妃的眼眸锐利起来，紧紧的盯着冬青怀里紧紧闭着眼睛昏睡的董嫔。 “本宫若是要害董嫔，如何会在自己的宫殿中动手，别是贼喊捉贼，到本宫这儿来找替罪羊吧。” 冬青到底只是个奴婢，就算是想要辩上一辩身份上也不够，何况德妃久居高位，冬青还是有些害怕的。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一个小太监拽着温子瑜从外面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温太医，快救救我家娘娘。”冬青像是看到了救命神一样，声音都带着哭腔，她侧了侧身子让温子瑜看到了昏迷的董嫔。 温子瑜没耽搁，背着药箱上前走到董嫔身边去给她把脉。 几乎是很快他就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看得众人心中一个咯噔。 “董嫔娘娘情况不太好，请各位贵人移步，容微臣紧急救治董嫔娘娘。”温子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药箱，将针包从里面拿出来，准备开始给董嫔针灸。 一听这么说，其他宫妃就自动退了出去，只有德妃没动。这温子瑜是董嫔的人，说不得就帮着董嫔将滑胎的事情嫁祸到她身上了。 “事关皇子，轻忽不得，本宫已经叫人去请了其他太医过来一起同大温太医诊治，本宫也不会离开，董嫔既然是在钟粹宫出的事，那本宫就自然有责任陪着一起诊治。”她走到一旁坐下，“本宫不会打搅大温太医，大温太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本宫身边的翠柔。” 温子瑜轻声应了一声，没说什么专心的转动着手中的银针。冬青张了张嘴倒是想说什么，只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慎妃娘娘到。” 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唱喏声，德妃皱了皱眉头，慎妃这个时候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浑水摸鱼的，慎妃这两年越发叫人猜不到她的打法了，一会儿恨这个一会儿恨那个的，便是先前合作了一回这会儿她也分不清她是敌是友。 “哟，这是怎么了？董嫔看着不太好啊。”她径自走进来， 看了看床上的董嫔，眼睛在董嫔带血的衣裙上转了一圈， 似是唏嘘不已。 “慎妃的消息倒是快，我这儿才出事儿呢，你就知道了。”德妃语带嘲讽。 慎妃丝毫不在意，她坐到德妃旁边，幽幽开口，“董嫔怀着皇子，如今皇子有恙可请了皇上过来？” “对了。”她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转身对着身边的云溪道：“太后她老人家这么盼着新孙子呢，这董嫔腹中的皇子如今这样，只怕太后心里得难过不已呢。” 云溪自是顺着慎妃的话来讲，“可不是。” 慎妃就假模假样的说道：“可不能叫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实际上她已经安排人去寿康宫透露消息了，早在元宵节那天董嫔爆出怀了皇子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太后眼中迸发出的光芒，想必太后也想养一个去母留子将皇子控制在自己手心里吧，可惜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气死。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声音落下，李其琛大踏步的走进了钟粹宫，他肃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 德妃和慎妃连忙迎了出来。 “参见皇上。”两人刚要行礼就被李其琛打断了。 “董嫔如何？” “大温太医还在里面为董嫔诊治。”德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李其琛皱了皱眉头，侧身对身后的刘院使道：“刘爱卿，速去给董嫔和腹中皇嗣诊治，务必要保住皇嗣。” 刘院使应声带着药箱去了屋里，转身将门关山，自去给董嫔保胎了。 德妃想要跟上却被李其琛叫住了，“德妃，董嫔的胎象一向稳固，缘何来了你宫里一趟就见红了？” 李其琛锐利的目光似是锋利的剑一般刺向德妃，德妃在这样的目光中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皇上，臣妾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李其琛怒喝一声，声音大的连旁边的慎妃都抖了一下身子。 “皇上息怒，董嫔娘娘的事情确实和我家娘娘无关啊，每日董嫔娘娘都要来钟粹宫同各司管事的议事，茶水和点心我们娘娘与其他人也都在用，一直都是好好的，管事的们可以证明，若是不信可以请太医来查，董嫔娘娘突然见红我们娘娘也是很是惊讶啊。”德妃不方便说的话就由翠柔替她说出来。 “这里有你这个贱婢说话，来人给朕将这多嘴的奴婢拉下去。”李其琛怒道。 德妃一下子就慌乱，李其琛表现的和寻常不一样，竟是连分辩一句都将她的贴身宫女给发落了，“皇上，翠柔护主心切一时失言，求您看在她陪伴了臣妾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李其琛目光阴沉的看着德妃，还未说话，旁边的门开了，刘院使和温子瑜走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无能，未能保住董嫔娘娘腹中皇子。”他们跪伏在地上。 众人一惊，董嫔滑胎了！ 第400章 用证据说话 这一瞬间，钟粹宫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董嫔这胎就这么落了，儿戏一样，就这么快，一下子也都回不过来神来。 李其琛脸色铁青，阴冷的眼神扫过旁边的德妃，“董嫔好好的胎怎会就这么落了，查，给朕查！” 德妃虽然是有心理准备，可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攥紧手心，这胎落的时机和地点都不好。 想到这儿，她心里又一次怨怪五公主没用，若是能将大皇子引过来，她就能让设计让大皇子将董嫔的孩子撞掉，既除了一个即将出世的皇子又能让大皇子背上残害手足的罪名，还能激起贤妃和董嫔之间的斗争，一石三鸟。可惜啊，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实现了，如今倒是将自己也陷进去了，偏偏还是在王爷交代了她那么重要的事情后。 德妃再次抬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皇上，臣妾没有要害董嫔妹妹的理由。入宫侍奉皇上二十年，臣妾一直克己复礼，远离后宫纷争，也从无与人有过争执，皇上您知道臣妾的品性，断没有害人杀生的念头。况且戕害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妾明明知道董嫔此胎是皇子，更是敬而远之，又怎敢堂而皇之的在自己宫里害她。” 德妃膝行两步，来到李其琛面前，“皇上，臣妾对天发誓，若是董嫔妹妹的胎是臣妾害得，就让臣妾立刻暴毙而亡，死后坠入额鼻地狱不得转世轮回。” 德妃发的誓不可谓不重，世人重视天道轮回，自然是不敢拿自己的死后开玩笑，一时间有些人倒是有些信了德妃是无辜的。 李其琛低头看向德妃，冷肃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来，“德妃放心，朕自然是看证据的，若是此事与德妃无关，朕自然不会冤枉你。” 德妃继续道：“但请皇上彻查，还臣妾一个公道。” 这话很是坦荡凛然，李其琛看了德妃一眼不置可否。 “刘院使，温子瑜，可检查出董嫔腹中皇嗣怎么会滑落的了？”李其琛转头问着重新从房中走了出来的刘院使和温子瑜。 刚刚李其琛说查的时候两人就分别进了议事厅和董嫔所在的偏殿检查，这下刚刚才出来。刘院使拱手禀告：“启禀皇上，微臣和大温太医为董嫔娘娘检查了脉象，发现董嫔娘娘是因为接触了大量寒凉的药物，这才导致见红落胎的。这药物寒凉异常，药性凶猛，便是普通夫人长期接触也会导致受孕艰难以至于不孕不育，更何况是有孕的女子，接触了这歹毒的药物只消那么一丁点儿入口便能直接导致滑胎。” 刘院使的话音落下，众人更是大惊，这宫廷当中还有如此歹毒的药物存在，便是触碰都会令人身子受损，入口那么一点儿就会落了胎，当真是恐怖至极。 那董嫔又是怎么接触的这虎狼药物的呢？ 好在没叫大家多等，温子瑜直接道：“今晨微臣去过董嫔娘娘的宫殿侍候娘娘喝安胎药，当时董嫔娘娘的脉象一切正常，宫殿内也没有导致人滑胎的东西，所以董嫔娘娘接触这寒凉药物是在出了永和宫之后。微臣检查了董嫔娘娘在钟粹宫喝的茶水，随身佩戴的香囊等物皆未有发现，议事殿中的熏香也是普通香料。就这些检查的东西来看，不至于致使董嫔娘娘滑胎。” 德妃几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好在她猜到这些东西最是容易被发现，因此往日的药物都是被涂抹在董嫔坐的椅子上的，任谁也想不到，有人会将药物下在那不能动的家具上。可那椅子董嫔日日坐着，那扶手董嫔每次都要触碰，一天天的，这药通过皮肤，口鼻一点一点儿的进入到董嫔的体内，不知不觉的就能堕了董嫔的胎，让她以后再也无法生育。 “皇上，您听到了，臣妾屋里没有害人的东西，臣妾也不知道董嫔妹妹的胎怎的突然在钟粹宫出了事，也是臣妾疏忽了，今早董嫔妹妹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儿就有些不好了，若是早些时候传太医就好了，或许还能挽回，臣妾也是有愧，枉臣妾比董嫔多活了十几年，竟是连她和腹中皇子都没有照顾好，臣妾愿意为了董嫔妹妹以及去了的皇嗣吃斋念佛一年，保佑她们早日解脱。” 德妃擦了擦眼泪，很是伤心的样子。 慎妃看了看装模作样的德妃忍不住冷嘲道：“这不是董嫔自个儿的宫殿有问题也不是钟粹宫有问题，也是奇了怪了。”慎妃还是记得废后说的话的，谁是那个获得最终利益的人，才是杀害她的女儿的真凶。德妃，她一直都很怀疑，也不打算放过，如今正是将德妃拉下马的好机会，所以她才来了钟粹宫，见缝插针的行事。 也不知道她的人将东西放好了没？ 德妃皱眉看向慎妃，“凡事都要看证据，本宫清清白白，不惧尔等揣测。” “皇上容禀，微臣还没有说完。”温子瑜对着李其琛扬声道。 李其琛点头，“直说无妨。” “虽然这些东西并未有发现，可微臣却在一个大家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检查到了董嫔娘娘所受寒凉药物的痕迹！” 德妃的手指倏然攥紧，心脏也提了起来。 众人屏气凝神等着温子瑜接下来的话，“微臣在议事厅董嫔娘娘日常坐的椅子上发现这椅子被涂抹了大量的寒凉药物，药物性质与董嫔娘娘体内的一致。天长日久不知被用药物擦拭过多少遍，董嫔娘娘日常坐在这张椅子上，手掌难免会触碰到扶手等地方，这药物沾上手掌再经由手掌送入口中，这才是董嫔娘娘滑胎的关键。” 李其琛转头，咬牙看向德妃，“德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戕害皇嗣！” 德妃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这事隐秘，没想到竟被温子瑜识破了，可她不能认。 “皇上，臣妾冤枉！” 慎妃嗤笑：“德妃冤枉什么，这椅子摆在你宫里难道旁人还能煮了药汁子一点一点儿的涂抹上去再搬回你宫里？好歹毒的手段，好缜密的心思，若不是大温太医发现，还真被你逃了过去。” 德妃咬牙怒视慎妃，慎妃才不怕呢，她甚至还朝着德妃笑了一下。 “醒了，董嫔娘娘醒了。”小宫女站在门口惊喜的出声。 第401章 恨意 董琇莹已经知道孩子没了，冬青在她醒来后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一的告诉了她。太医进来后针灸喂药都不行，董琇莹还是出血，太医说孩子保不住了，于是叫了产婆进来，一碗汤药下去，产婆从董琇莹的裙子里拿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巴掌大的胎儿。 “娘娘，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已经能瞧见手脚了，血淋淋的，嬷嬷只给奴婢看了一眼就拿下去了，是个男胎啊。”冬青哭得眼睛像是核桃一样红肿，她亲手煎了药给娘娘喂了下去，没多久孩子就掉了。 “娘娘，不能放过德妃，如此阴毒，害了咱们的皇子！”冬青恨死德妃了，整个董家包括她家娘娘的一身利益都系在这个孩子身上，如今孩子没了，董家不仅不能再进一步，还要面临着皇上的怒火，她们又怎能不恨。若是这个孩子健康生下来，或许就会成为未来这大晟的继承人，荣华权势触手可得，如今都被德妃给毁了。 冬青明白的道理董琇莹自然也明白，况且她还是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如何能不恨。 董琇莹脸色苍白，眼泪流个不停，她颤抖着双手摸了摸肚子，原来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如今一片平坦，那里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啊。她的孩子啊，她连面儿都没见上一面就永远的失去了他。 董琇莹捂着被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似是母兽失去幼兽一般，凄厉，痛彻心扉。 李其琛转身走进董嫔所在的偏殿。 偏殿中许久没有住过人，有些阴冷，加之药物使得董琇莹排出了之前淤积在身体中的经血，虽然宫女已经收拾过了，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站在隔断处，没有往里再进，他看着董嫔，没有说话。 董琇莹看见了李其琛，她不顾自己的身体，掀了被子冲了过来跪到李其琛脚下，“皇上，德妃这个贱妇害了我们的皇儿，您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杀了她，杀了她！” 董琇莹哭得惨烈，抓着李其琛衣摆的手用力到青筋炸起。 “皇上，德妃这个贱妇野心勃勃，她怕嫔妾生下皇子威胁到她的权柄这才设计除掉了嫔妾腹中胎儿，皇上，求您杀了这个毒妇，还我们的孩子一个公道。” 李其琛弯腰将董琇莹扶了起来，亲自将她送回到床上，“我知道爱妃的心情，只是冉家......罢了，朕会先将德妃押禁钟粹宫，待罪证收集齐全再做处置。” 董琇莹似是不可置信，“皇上，难道太医查出来的还不能够证明德妃的罪证吗？！皇上，我们都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将那毒妇杖毙，为我枉死的皇儿偿命！” 李其琛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冉家祖上便跟随太祖，如今冉致更是官拜刑部尚书，你当知道，德妃是正三品妃位又有冉家在前，朕不能随随便便便赐死德妃，委屈爱妃再等些时日，叫慎刑司再收集些确凿的证据才能堵住前朝那些人的悠悠之口。” 最后他说，“董嫔，你要懂事，前朝后宫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好好修养身子，早日振作起来。” 李其琛到底也不耐烦演戏了，他转身走了出去，听说阿宝被打了一顿，他心里急，只想赶紧解决这里的事情回去哄哄阿宝。 临走时他吩咐宫人：“董嫔刚刚小产不能见风，叫个软轿送董嫔回去。” 李其琛走出来下口谕将德妃押禁在钟粹宫内，相关宫人全部带走，着慎刑司调查此事。 等他出宫后，德妃被关押着又有董嫔牵制着，后宫闹不出太大的风浪。况且主子身陷囹圄，那些还没有拔出来的钉子或许还会动上一动，也能一一拔出了。成王知道德妃获罪的消息只怕是会更投鼠忌器，青州将会全力一击，他则顺势一网打尽。 董家、冉家、成王、光复会朕给你们机会就看你们敢不敢来了。 “皇上，他人奸细早已混入臣妾宫中，借着董嫔腹中龙胎陷害臣妾，臣妾实在不知此事，皇上，臣妾之清白不是一把被做了手脚的椅子就能断定的，是有人陷害臣妾。”德妃立马转口，说是有人陷害董嫔嫁祸于她，她确实有此猜想，她用药也会观察董嫔的状态，前一天董嫔的状态也不像是动了胎气的样子，不然她今日不会继续给董嫔用那把椅子的，要不董嫔怎么在她的宫里出了事。 李其琛自然知道德妃没做，但她也不冤枉，那椅子上的也确实是她做的，他还知道德妃不仅是在椅子上动了手脚，只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坐实这件事是德妃做的就是了。 “孰是孰非，自然是按着证据说话，你若是冤枉的，朕自然是不会冤枉你，你若是有罪，朕自然也不会姑息。朕先将你羁押在钟粹宫，待慎刑司审查清楚之后再行夺定。”李其琛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李德海头一次对着德妃没了笑脸，他一甩拂尘，对着身后的小太监道：“来人，将德妃娘娘请入宫殿。” 两个小太监应声上前钳制住德妃，将她拉进了主殿中关了起来，动作稍显粗鲁不复从前尊重。 慎妃看着德妃的境遇捂着帕子笑了一声，德妃啊德妃，你终于倒了，不管你是不是真凶都要给我的女儿陪葬。 她看了云溪一眼，看来那些东西也不用准备了，便撤了吧。 云溪会意，寻了个机会溜去了钟粹宫的角落里。 董琇莹看着李其琛冷漠的背影只觉的一颗心都凉透了，那可是她们的皇子啊，被人这么害了难道还不能讨回公道吗？ “皇上忌惮冉家在前朝的势力，不敢轻易处罚了那毒妇，可冉家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太祖的家仆靠着主人的势力鸡犬升天的下等贱民罢了，过了几代以为脱了那层低贱的皮子就高贵了......”董琇莹用尽所有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德妃和冉家。 “德妃，冉家，本宫一定要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董琇莹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恨意溢满了胸腔。 第402章 尽力了 “董嫔滑胎了！”姜琬有些震惊，从知道董嫔怀孕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突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没了，也实在是令人震惊。 “就在钟粹宫出事的？”姜琬问。 “是呢，董嫔惯用的太医和刘院使都过去了，还是没保住。德妃已经被皇上关押在钟粹宫了，身边侍候的人都被拉去慎刑司审问了。”吉祥小声的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情况。 “董嫔，今日，滑胎，钟粹宫，德妃，五公主，阿宝......”姜琬喃喃着细数着这一连串的人和事儿，突然发现五公主今日来找阿宝玩儿的时机很巧妙，若是阿宝直接跟五公主出去玩儿了或是阿宝去找五公主的路上没有被自己的玩儿心绊住了脚，那阿宝必然会撞上董嫔小产。 一个是万众瞩目备受皇帝宠爱的皇长子，一个是母家身份显赫即将出生的皇子，若是两人同时对上了并且董嫔的孩子还恰巧没了，即便是有李其琛护着，阿宝的身上还是会背负着残害手足的罪名，前朝攻讦阿宝的势力也会蜂起攻之...... 姜琬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一身冷汗，德妃要害阿宝！不，不仅仅是害阿宝，德妃是要害所有的皇子！ 为了什么？ 想起之前猜测的情况，德妃和成王有一腿，德妃想要扶持成王世子李弘济登上皇位，所以才要处心积虑地除掉李其琛所有的皇子，这样李其琛才不得不从同宗其他人的儿子中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继承这大晟江山，而成王世子就是一个好选择，暗中操作下未必不能成功。 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娘娘？”吉祥看着姜琬出神了许久不由出声询问。 姜琬回过神来，“皇上有说怎么处置德妃吗？” “德妃一直叫着冤枉，拒不认罪，皇上说等证据收集再行定夺。”吉祥回答。 姜琬自诩不算多了解李其琛，但却知道他将德妃关押起来，身边的宫人全部交给慎刑司审问就代表他已经决定要对德妃动手了，否则他不会叫德妃这样不体面，，如此操作相当于已经是在告诉众人德妃犯了戕害皇子的大罪。 不过姜琬还是不放心，德妃要害她的儿子，她不能叫德妃再有下次出手的机会，姜琬攥了攥手心。 “你去告诉阿宝，今后一个月的零食扣光，罚他这三天在外面面壁思过。”姜琬还是后怕，差点儿，差点儿他就陷入别人的陷阱当中了，这不听话的孩子，必须得让他长长记性。 阿宝站在养心殿外，面对着墙壁站着，他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水，抽噎着，小手拧着，看着非常的不安。他的耳朵支棱着，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李其琛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阿宝这么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阿宝，怎么不高兴了？”他走到阿宝身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阿宝转身看着李其琛了就像是船终于进入了港湾，乳燕看到了老燕子一样，他委屈的扑进李其琛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爹爹，爹爹。” 李其琛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爹爹在呢。”他的大手轻轻的拍着阿宝的后背，嗓音温和的能滴出水来，他一边掂着怀里的心肝，一边用帕子给他轻轻的擦拭泪珠。 “母妃打疼你了吧？爹爹给阿宝揉揉屁股好不好？”李其琛温柔的哄着阿宝。 李德海跟在后面一脸心疼，眼眶里包着一泡眼泪，活像是阿宝刚从黑心煤窑里解救出来一样，“大皇子受苦了，挨了这么多下，该有多痛啊。” 阿宝哭，他也跟着哭，一瞬间外面哭声一片，姜琬和吉祥停止了说话声，她站起身，准备出去迎接圣驾。 “爹爹，呜~呜~我，我闯祸了，呜~呜~母妃打我，呜~”阿宝抱着李其琛的脖子开始哭诉。 李其琛拍着阿宝的背，“那你以后还敢不敢自己偷跑出去啦？” “不，不敢了，我再不敢了，呜呜~” 李其琛心疼的不行，“我们阿宝真是个好孩子，知错就改，下次再也不做了是不是？” 阿宝就点点头，他趴在李其琛的颈窝里，眼泪将他的衣领都打湿了，“爹爹帮我求求，母妃不理我，我害怕，呜呜~” 李其琛将湿透的手绢扔给一旁的人，立马有小太监奉上新的手绢，他拿了过来给阿宝拧住鼻子，“擤鼻子。” 阿宝就使劲儿擤了一下，擤完又开始哭，大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 “母妃不会原谅我了，呜~我是最可怜的小孩了，呜~”阿宝闭着眼睛仰着头，一边哭一边说。 本来还挺心疼的，见状不由有些发笑，“好了，爹爹给你求情，你放心，爹爹说什么你母妃都得听我的，不会不原谅你的。” “爹爹你骗人，母妃才不听你的，呜呜~我再也不是母妃最爱的宝宝了，呜~”哪次母妃要教训他的时候爹爹的话管用过，阿宝才不信爹爹这时候的话呢。 “给皇上请安。”姜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着李其琛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标准的请安礼。 李其琛看向她，一见她这客气的样子就知道她这心里还是不爽快呢，“不是说了，往后见着朕不用多礼。” 他说着对着自己怀里的阿宝道：“快给你母妃赔个不是，说你下次再不这样了，求母妃原谅你。” 阿宝就抬头，眼睛红肿，怯怯的对着姜琬道：“对不起母妃，我不该贪玩儿自己偷偷跑出去。” 姜琬含笑看着他，“那怎么没有诚意啊，不是说了罚站吗，怎么跑你爹爹怀里去了。”李其琛想糊弄过去，姜琬偏不肯，这熊孩子不狠狠地教训一番怕是记不住。 阿宝一听就急了，扑腾着小脚就要从李其琛怀里跳下去，李其琛差点儿没抱住，吓得他连忙弯腰将他放了下来。 “母妃，呜，我站好了，我不偷懒，我乖乖罚站。”阿宝跑到原来的位置上面对着墙壁站好，一脸讨好的对姜琬说道。 姜琬点点头，对李其琛道：“皇上快请里面坐吧，在这站着多累脚啊。”说着上前挽了李其琛的手臂拉着他往屋里去了，留下阿宝站在原地罚站。 李其琛频频回头，尝试着让阿宝进来，“过犹不及，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该让他进来了，你没看见他都怕你了吗？” “皇上喝水。”姜琬将茶盏放到李其琛的手边，赶紧喝水吧，别说话了。 “阿宝还小，道理是一点儿一点儿教的，况且此事阿宝也没犯什么大错，不是身边还带着内侍嘛。” “皇上吃水果。”姜琬又将一碟子果碟端到李其琛的身边。 李其琛一看姜琬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知道她是铁了心的要罚阿宝一顿了，“子不教父之过，将阿宝交给朕来处罚吧，朕身为阿宝的父亲担着教育职责，就不必你亲自动手了。” 姜琬点了点头，伸手插了一个水果放进嘴里。 李其琛大喜，“朕这就叫李德海带阿宝去书房，朕要仔细教导。” 姜琬咽下水果，“等臣妾罚完就给您送去。”她还招待李其琛，“皇上，尝块苹果。” 李其琛：...... 阿宝，为父尽力了。 第403章 让她跪 姜琬见李其琛似乎是坐不住，眼神不自觉的往外面飘，耳边还时不时飘过李德海在外面哄阿宝的声音。 姜琬索性和李其琛说起其他的事情，“皇上没去陪着董嫔妹妹，她失了孩子，如今最是艰难的时候。” 李其琛忍不住看向姜琬，“朕去看董嫔你不醋？” 姜琬皱眉，“皇上说什么呢，同为女子，臣妾最是知道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来讲意味着什么，董嫔妹妹被德妃害死了孩子，那种痛苦只怕午夜梦回都会战栗吧。臣妾便是再小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霸着皇上的。” 姜琬故意提起德妃害了董嫔的孩子就是要勾起李其琛对德妃的厌恶，毕竟董嫔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孩子，还是个皇子，李其琛不会不在意的，只要他对德妃的情分被厌恶痛恨的情绪替代，他就不会轻易的放过德妃，姜琬绝不允许德妃再继续害她的孩子。 李其琛伸手拉住姜琬的手，感慨道：“若是这后宫的女子都如你一般通透善良便好了。” 姜琬抿嘴笑了一下，心想你还怪会想的呢。 姜琬倾身过去轻轻的拥抱住李其琛，“臣妾还没有安慰皇上呢，董嫔妹妹失去了她的孩子，同样的，皇上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皇上心里定然很难过吧。董嫔妹妹还能哭两声，可皇上是男子，是皇帝，连在人前伤心的机会都没有。” “臣妾的肩膀借皇上靠一靠，就在这间屋子中，就咱们俩，就这一会儿，皇上尽情释放您的情绪吧，就当臣妾是金元宝吧，安心的，发泄您想发泄的。” 姜琬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安抚的意味，挠着李其琛的心。 他伸手抚着姜琬的脑后给了她一个绵长濡湿的吻。 一息过后，姜琬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李其琛，“干嘛呀~” “奖励。”李其琛翘着嘴角。 给黄金不好吗，将德妃干掉不好吗？姜琬腹诽。 寿康宫中，太后的人也在低声禀告着钟粹宫中发生的事情。 “董嫔娘娘小产了，皇上查出是德妃娘娘在椅子上下了寒凉的药物，董嫔娘娘接触后便见红了，太医保胎未保住，董嫔娘娘的胎落了，是个成了型的男胎。皇上大怒，下令将德妃娘押禁在钟粹宫，宫人全部带走审问，稍后发落。” 太后听完气得胸口起伏，她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床榻上，“#%……”贱人。 董嫔的肚子太后早就看中了，母家显赫又是男胎，只要能将董嫔除了，将这个孩子拢在自己手里，雁儿就能从那清苦的寺庙中回来，封家也能借着这个孩子重新回到权利的顶端。而如今这一切都被德妃给毁了，德妃心里想什么她清楚的很，无非就是想把她金兰之交的姐妹的孩子推上储君之位，本以为皇上有了亲子出生后她熄了心思，没想到她不是不想，而是已经在悄么的做了。 再怎么样，皇帝的儿子才是她的亲孙子，成王到底不是她肚皮里爬出来的，隔了一层就不是亲的，成王世子只是在皇帝没有亲生的皇子情况下的选择。 如今这一切都被德妃给毁了，太后怎能不恨得牙痒痒，该死的贱人！ 德妃已然倒下去了，董嫔也小产了，整个后宫只剩下贤妃独大，太后固执的认为只要姜琬还在，她的雁儿就回不了皇宫。 姜琬必须得死！ “q$%@*”（之前的事情继续去办，务必要在皇帝出游前将姜琬拉下去。）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听到太后的话吓得直哆嗦，“太后，德妃娘娘已经被押禁了，这计划当中边缺了一环，皇上如何能信您受了贤妃娘娘的诅咒？” “￥%￥……&”（缺了什么你们就去补，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们这圈酒囊饭袋有什么用！） 那老嬷嬷还要再说话，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丰延直接道：“太后娘娘放心，奴才定然会为您补上这一环，定然叫世人都知道贤妃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蛊惑圣人，厌胜太后。” 太后满意了，她苍白的手伸出床外拍了拍丰延的帽顶，到底还得是一直跟着自己的老人啊，这新替上来的奴才就是用着就是不顺手。 晚上姜琬叫人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给金元宝加了四五个鸡腿。 “金元宝今天找哥哥立了大功，来吃鸡腿，以后继续努力哈。”姜琬将鸡腿夹进它的饭盆中，摸了摸它的头。 金元宝摇了摇尾巴欢快的将头埋进饭盆中。 阿宝躲在门外，两只小手扭着，探头往里面看，眼巴巴的，想进去吃饭。 李其琛净完手，抱着阿贝走过来，他看着外面趴在门框上的阿宝不忍心的对姜琬道：“叫阿宝进来吃饭吧，孩子饿了。” 姜琬抬头看了一眼，阿宝眼巴巴的看她，她一狠心转过头去，不看他，今晚这顿饭必须得罚了，反正李其琛他们也会给阿宝送吃的，饿不着他，但在她这里必须得表明态度，这件事不是那么轻易过去的。 阿宝失落的瘪了瘪嘴巴，看着里面的三人一猫一狗，泫然欲泣。 李德海蹲在他身后小声的劝，“大皇子，要不老奴给您去御膳房叫些饭菜，您在房间里吃。” 阿宝小身子挣开，固执的盯着房间里面，“我不吃，我要母妃原谅我。” 屋子里李其琛也不忍心看了，这饭他是吃不下了，阿贝看着外面的哥哥又看看旁边已经开吃的姜琬，他伸出小手指着阿宝“锅锅，来，吃饭饭。” “贝贝，我今天犯错了，不能吃饭了，呜~”一声哭声还是忍不住泄露出来。 姜琬差点儿笑出声来，她往嘴里放了一筷子菜，掩盖住自己翘起的嘴角。 一桌丰盛的晚饭就姜琬和阿贝吃了，李其琛这个老父亲哦，看着儿子不吃饭那是一口也吃不下，走到外面陪着他。 怎么劝阿宝都不走，非要面壁思过，等姜琬让映雪说结束了，李德海立马就将他抱了起来。 “哎呦，这小腿都肿了吧，老奴给您揉揉，可怜见的。” 李其琛赶紧吩咐人上膳食，“做点儿补的，阿宝今日受苦了。” 两人将阿宝带进他自己的寝殿中，一个捏腿，一个喂饭，心疼的不得了。 “阿宝可记住教训了，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 阿宝嘴里塞着鸡腿肉，眼眶中还挂着泪，他狠狠的点点头，可算是吃到教训了。 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禀告道：“沈嫔娘娘跪在养心殿外为德妃娘娘求情呢。” 李其琛头都没抬，又给阿宝喂了一勺子米饭，“让她跪。” 第404章 带谁去 沈嫔跪在养心殿外，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沈嫔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寒意从地缝里钻出来顺着她的膝盖浸透全身，冷得她直打哆嗦。 素锦看得心疼，将大氅裹在她身上，哭着劝道：“娘娘，咱们回去吧，您身子不好，受不住的。” 沈嫔将素锦推开，倔强的跪在殿前，“皇上，德妃娘娘素来仁善，宫中受她照拂之人比比皆是，嫔妾愿以性命起誓，董嫔滑胎之事定然是旁人陷害德妃娘娘的，求您明鉴，还德妃娘娘清白。” 沈嫔高呼着，想要李其琛来见她，听她辩白，可李其琛正哄着他的心肝吃东西呢，哪里有空理她，喊了也是白费嗓子。 站在殿前的小太监怕沈嫔惊扰了圣上他们跟着吃挂落，连忙走上前喝止，“养心殿前，禁止喧哗，沈嫔娘娘莫要触犯宫规。” 沈嫔闭上了嘴巴，但她还是坚持跪在殿前，瘦弱的身姿像是一根笔直的竹子。 任凭她如何坚持，可还是抵不过帝王心如磐石般的冷漠，最后，她晕倒在地上，被自己的太监背着回了宫殿。 姜琬一直没睡着，她闭着眼睛在想外面的这几个女人，都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才落得这样痛苦的境地，姜琬啊，姜琬，你可一定要保持清醒啊。 身子一重，李其琛的胳膊搭在她的身上，“还没睡？这可不像你。”李其琛慵懒的嗓音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更加喑哑了。 “在想阿宝，今天哭了太久了，明天得让御膳房的人给他熬点儿梨汤润润嗓子。”姜琬随口扯了一句。 李其琛想起阿宝就心痛，他将手从姜琬身上拿走，转了个身将被子全都卷走，“阿宝眼睛肿的不成样子，嗓子也哑了，最后睡着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抽泣两下，你这个母亲心狠的很，到最后也没去看看他。” 姜琬身上一凉，她跟着挪了挪，扯着被子将自己卷到里面，“皇上又不肯唱红脸，每次阿宝犯错都是轻轻放过的，他能长教训才怪呢。只能臣妾来干这得罪人的事儿了，皇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阿宝心里只怕是跟您更亲了，对臣妾这个母妃只怕是怕的不行了。” 李其琛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朕都是同阿宝讲道理，哪像你还扯荆条打的，下次可不许了啊，阿宝是咱们的长子，不能叫他在奴才面前没了威信。” “知道了，他只要不犯错，我们就还是最好的娘俩儿。”姜琬打了个哈欠，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 “孩子小不懂事，道理要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听见了没？” 李其琛转头就听见旁边的人已经呼吸绵长，睡的正香呢。 李其琛气笑了，合着他这半天都说给周公听了，对着黑暗的上方默了半晌，他转身将那没心没肺的某人揽进自己怀里嵌好，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上安然的睡去。 姜琬又开始忙起来了，宫里两个管事儿的一个小产，一个被关押，内务府总管一看这情况也没法了不是，只能来养心殿请示李其琛，这掌管宫务的活儿该交给哪位娘娘做。 李其琛伸手一指，恰好正坐在他旁边吃着果子看着游记的姜琬就被抓了壮丁。 没错，李其琛就是看不惯她这么逍遥，尤其是一个批奏折的手恨不得划出火花，一个悠闲的晃着脚坐在太阳光下，一边吃一边看闲书，对比太过惨烈，李其琛头一次生出一些嫉妒心。 “唉，都忙，忙点儿好，都忙点儿好。”阿宝看看自家母妃又看看自家爹爹，没一个人能分出一点儿空闲时间出来，他站在院子中，感叹的摇了摇头，像是独居的老人感叹着儿女不回家。 李德海忍着笑，“大皇子，内务府送来了新玩具，您要去看看吗。” 阿宝摇了摇头，“不去了，我要去念书，爹爹说我是大孩子了，要跟着老师学习了，得先打打基础。” 自从被姜琬教训过后，阿宝这阵子异常乖觉，读书锻炼根本不用人催，到点儿了自己就去做了，可把李其琛这老怀宽慰的，直接又赏了阿宝好些珍宝。 李德海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大皇子懂事儿了。” 阿宝牵住李德海的手，“德海，我给你读书听。” “哎哎。”两人说着走远，金元宝跟在阿宝身后，像个小护卫。 “这次出宫巡游朕就带着你和阿宝，其他人都不带了，阿贝还太小了，路途辛劳朕舍不得他吃苦，便就留在宫里吧。”饭后李其琛对着姜琬说出自己的决定。 姜琬顿住，一颗激动的心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是了，这不是现代旅游，能够给孩子妥帖的照顾，这里是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出去一趟几个月都要花在路途上，大人辛苦点儿没什么，可孩子不行，一下子环境骤变小孩的身体也不一定能接受的了。即便这趟出游是皇家标准比寻常人家肯定是舒服的，但姜琬还是不敢让他们冒险。 “那臣妾便不去了吧，臣妾留在宫里照顾阿贝，没有大人不行，阿宝，阿宝大些，皇上要带着也行，只是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莫染了病......”姜琬的心理揪着，“要不，阿宝也不去了吧？” “要出宫玩儿吗？”阿宝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不由的抓着姜琬的袖子撒娇，“母妃，我想去，我想去，求求了，让我去吧。” 姜琬正为难呢，见阿宝这样既不忍扰了孩子出去见识大千世界的机会，又担心他的健康，一颗心扭成麻花。 “你出去母妃担心你的身体。”姜琬戳了戳阿宝的脑门。 阿宝就用脑门顶着姜琬的手指，和她玩儿顶牛的游戏，“母妃，有太医呢，爹爹，是不是？”他转头向李其琛求证。 李其琛点头，笑着夸他，“阿宝真聪明，咱们出宫巡游一路上都带着太医的。” 阿宝就转过头对姜琬道：“母妃，带太医了，我喝药不说苦了。”他眨巴着大眼睛看姜琬，满眼的渴求，好像在说，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那阿宝跟皇上去，臣妾留在宫里带阿贝。”姜琬将阿贝抱进怀里，阿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从嘴里抠出饼干递给姜琬，“吃。” 姜琬摇头，拒绝了他的烂饼干，“母妃吃饱了，你自己吃。” 阿贝就又将饼干放进了自己嘴里。 “贝贝不去吗？”阿宝转头问李其琛。 李其琛点头，“必须有一个皇子留在宫里，阿贝年龄小，等他再大些就带他出去，到时候你留在宫里，你们兄弟俩轮流着来。” 李其琛这么一说阿宝就明白了，出宫不能一起出，要轮流着来。 “好，那我先去，我画画给贝贝看，等下次贝贝出去画画给我看。” 李其琛笑着摸了摸阿宝的脑袋。 李其琛看姜琬态度坚决，也就没说什么了，“先这样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第405章 走水了 夜幕时分，一个黑影避开重重巡逻侍卫悄悄的溜进永寿宫内。 黑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盖子，轻轻的吹了几下，火星冒起，照亮了这一个狭小的空间。 黑影将火折子靠近帐幔，火舌舔舐着干燥的帐幔很快就顺着帐幔蜿蜒而上。 黑影满意的看着火舌逐渐壮大，开始吞噬越来越多的东西，逐渐往房梁上侵蚀而去。 他悄悄的推开门离开了永寿宫。 “走水了，走水了。” “快，拿东西将火扑灭。” “快救火。” 索幸发现的早，宫里奴才又多，在火势没有变得更大之前就被扑灭了。 因着房间里有不少贵重的东西，宫人们也不敢懈怠就着火把和灯笼清理里面的东西。 一个宫女走到临窗大炕后面，她装模作样的叫了一声，“你们过来一下，这柜子太重了，我一个人抬不动。” 有两个小太监就走了过来，将柜子抬了起来。 “呀，这是什么。”那小宫女惊呼一声，伸手将缝隙中的一个布偶娃娃拿起来。 “天哪，这，这娃娃上插着针，这是......”巫蛊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刚刚那两个抬柜子的小太监一个捂住了口鼻一个反剪住了双手。 元禄从阴影处走出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布偶，“姑娘好眼力，这缝隙之处这般黑都能看清里面的布偶。” 小宫女惊恐的瞪大双眼看向元禄，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带下去吧，好好审问还有没有同伙，皇上要将永寿宫的钉子都拔了。” “是，元禄公公，奴才省得。”小太监应了一声将小宫女带了下去。 元禄将布偶放进自己袖子中抱着拂尘踩着烧黑的地板走出了角落，“都当心这些，轻拿轻放，这些都是贤妃娘娘的东西，要是磕了碰了当心你们的脑袋。” 正忙着搬东西的宫女太监忙回应，“是，元禄公公。” 姜琬是第二日才知道自己的宫殿被烧了的事情。 什么鬼，她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家没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了？”她不在，屋子里又不用点灯怎么会从里面烧起来。 吉祥端坐在下方，解答了姜琬的疑惑，“是芬儿故意放的火。” “芬儿？！”姜琬想起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映雪见她做事仔细本分，找人调查了她的背景，又观察了她许久才让她进了姜琬屋子做洒扫宫女。印象中她总是笑嘻嘻的，像个孩子一样，姜琬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去她的屋子纵火。 “她为何要去纵火？”姜琬不由想到藏在自己屋子的巫蛊娃娃，难道是因为这个。可是若是幕后之人是她，就不怕火把娃娃烧干净吗？ “元禄公公已经将人送去慎刑司审问了，结果应该都禀告给皇上了。” 姜琬点点头，准备等晚上问问李其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寿康宫的宫门被打开，元禄领着一群孔武有力的太监走了进来。 寿康宫的总管太监丰延走了出来，客气的对着元禄笑道：“元禄公公大驾光临可是有事？太后她老人家正在休息，还请公公动作轻些，切勿惊扰了她老人家。” 元禄看着丰延笑了一声，“你放心，自然不会惊扰太后她老人家的。” 他一摆手，“带走。” 身后站着的太监们利落的走上前用帕子堵住丰延的嘴直接绑了手带走了。 寿康宫的宫女太监们惊慌了起来，她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带着一群人进来，将他们宫里的总管给绑了，一时间寿康宫中人心惶惶。 元禄继续对着身后的人道，“去将人都带走。” 身后的太监应声而动，冲了进去，将名单中的人全部绑了起来，等元禄离开的时候，寿康宫里几乎只剩下几个近两年才分到寿康宫的小宫女和小太监。 没一会儿，内务府总管带着新的一批宫女和太监将寿康宫的人手又重新充盈了起来。 太后这一觉睡的不安稳，心里记挂这事儿，耳边时远时近的传来一些嘈杂的人声。 也不知道永寿宫那边爆出了没有，众目睽睽之下从永寿宫里发现巫蛊之术的人偶，贤妃怎么也洗脱不掉嫌疑，她这里再来一出被诅咒的症状，彻底定下贤妃的罪名。 这么想着，太后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太后醒了。”李其琛坐在太后的床头，拿着一本书闲闲的看着。 “$^&”太后张了张嘴，吐出一串模糊不清的话语，可惜现在这里没有她的翻译，没有人能听懂她的话。　　李其琛将手中的书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放，伸手挥了挥，屋中的侍从忙轻声退了下去。 “朕即将出宫巡游，无法照顾母后的身子，况且温泉庄子有助于母后修养身体，朕已经下令，命人便派人送母后启程返回温泉庄子上，四公主也同母后一起，母后路上也不会孤单。” 太后又怎么会想再回那鸟不拉屎的温泉庄子上，她在权利顶端站了那么久，绝计难以容忍自己再被边缘到权利外围。 “#%#￥%&……*” 她想叫人进来，可是没有一个人进来。 李其琛给太后掖了掖被角，“太后宫里的一些老人仗着跟着太后多年的情分就生了天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永寿宫里纵火烧宫，这等刁奴实在难忍，朕已经将人全都拿了。” 太后目眦欲裂，自她病后，那些伺候的人就是她的口，她的手，和她的腿。可是皇帝竟然将她的口缝了，手脚砍了，孽子，孽子！ “太后放心，朕没杀他们，只是他们背着母后作恶朕却不敢放到母后身边了。”他笑着，说出的话却很残忍，“母后安心去庄子上，若是这些刁奴表现的好，朕再将人还给母后。” “嗬嗬......”太后气得大喘气，这是在威胁她，若是不听话就将她的宫人都杀了，皇上真是先帝的好儿子，一样的狠辣无情。 “母后继续休息吧，朕还有些朝政要处理，便不打扰了。”李其琛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径自离开了。 没了可以使唤的人，以太后如今的情况也做不了什么事了，希望太后能好好的，不要再扑腾着为封家谋算了。 太后看着李其琛的背影气得伸手砸床，她伸手抓住床头的摆件砸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 新来的小宫女站在隔断后探头往里瞧着，太后这副样子，她实在不敢进去，只能找了四公主过来。 也不知四公主怎么安慰的，总之太后是消停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太后和四公主就被打包送去了温泉庄子上。 第406章 这是哪儿 自从确定了阿宝要跟着李其琛出去而她要留在宫里带着阿贝之后，姜琬看阿宝就多了些宠溺，每天一有空就抱着他殷殷叮嘱，就怕他路上不听话，任意妄为而李其琛又纵着他。 “不能玩儿水，也不能热了就脱衣裳，知不知道，要听嬷嬷的话，不乱跑。” 阿宝窝在姜琬的怀抱中快乐的像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他嗅着姜琬身上的味道，安心的打了个哈欠。 “母妃，我都记住了，我现在学乖了，是听话的好宝宝，不会再乱跑了。” 姜琬笑着看自己怀里的小东西，真是看哪里都喜欢的不行，“真好，阿宝懂事了，不叫母妃操心了。” 她轻轻拍着阿宝的后背，微微晃动着身体，“睡吧，母妃抱着你。” 轻柔的嗓音响起，姜琬哼着不成调子的摇篮曲，阿宝在这熟悉又安心的嗓音中沉沉睡去。 “阿宝睡了。”李其琛走了过来，他弯腰摸了摸阿宝的小脸，低声问了一句 姜琬站起身，走到床边将小胖猪轻轻的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她甩了甩酸痛的手随着李其琛走了出来。 “皇上去太后那里了？”寿康宫的动静那么大，姜琬就是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提起寿康宫，李其琛的情绪就没有之前好了，他直接道：“太后手底下的人不甚老实，朕给太后换了一批侍候的。” “奥，对了，太后身子不好，还是需要尽快返回温泉庄子上疗养，朕已下令，明日便让人护送太后返程。” 姜琬自然是巴不得李其琛将太后送走，等李其琛出宫巡游去了，这宫里可就没有能够压制住太后的人了，她虽然自信自己能够应对太后的刁难，可太后是李其琛的母亲，占了名分上的优势，到底是对姜琬不利的。这样被送走也挺好，起码她不用天天应付太后了。 只是太后被送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偏偏在她永寿宫失火的第二日，李其琛就去了寿康宫，接下来就是太后被送走，很难不让姜琬联想这纵火之人和太后是否有关系。 “那臣妾让内务府整理些东西给太后带过去，温泉庄子毕竟不是宫里，少不得哪些东西没有的。太后吃的用的，须得更加仔细些才是，都带过去，有备无患。”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姜琬装起大方来也不心疼。 李其琛摸摸姜琬的脑袋，“别忘了咱们出去的行李，也得劳烦贤妃娘娘收拾了。” 姜琬将李其琛的手拿下来攥在手里不叫他再作乱，她的头发都叫他摸乱了。 “已经在收拾了，路上也不好带太多，最要紧的是衣裳，药品和银两，其他的就看阿宝喜欢什么酌情带一些。” “只是阿宝的？朕的呢？”李其琛不满的挠她手心。 姜琬痒得直躲，“皇上哪里会缺这些东西，况且李总管比臣妾收拾得更井井有条，臣妾看了，那箱子里装的都齐全着呢，臣妾再想添都添不进去了。” 跟李德海比起来，这才是小巫见大巫呢，人家面面俱到，连李其琛出恭用的手纸都分类带好了，精细程度让姜琬赞叹不已，瞧瞧，什么才叫专业的。 李其琛伸手在姜琬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啊，就是个木头脑袋，朕最想带什么你是一点儿都没想到。” “是什么啊？”姜琬捂着脑袋问。 “自己想。”李其琛已经转身往一旁的临窗大炕上走去，他褪了靴子往上面一趟，拿起旁边的游记看了起来。 姜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反正李德海知道，到时候她去问李德海不就行了吗。 她转了话头问起永寿宫失火的事情，“皇上，永寿宫失火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吉祥说纵火的人已经被元禄带走审问了，结果是什么？我并没有薄待芬儿，她为什么要去烧毁臣妾的宫殿？” 姜琬问起这事儿，李其琛心里就又对她怜惜了起来，只是到底是自己亲娘做的坏事儿，他叹息了一声还是选择了隐瞒太后在里面的作用。 “芬儿投靠了德妃，那巫蛊的东西就是她放的，德妃被朕关押了起来，底下的人急了，便准备纵火烧宫，想提前借着拯救家具物什的时机将那脏东西显示于众人眼前。” “可没想到皇上早就命人暗中盯着臣妾宫里的人了，只等着将那隐藏在暗处的人揪出来，芬儿一行动皇上就发现了。”姜琬道，虽然她觉得太后也参与了巫蛊这件事，可李其琛既然不提，那她便也当做不知道。 李其琛拉了拉姜琬的手，“你那宫殿被烧坏了，干脆重新修整一遍，你继续在这儿住着。” “皇上您出宫巡游后臣妾哪儿还能在这儿继续住着，永寿宫的偏殿还好好的，收拾收拾也能住。”皇帝不在她还住养心殿大臣们都要怀疑她要造反了，李其琛可真敢想。 李其琛笑笑没说话。 这皇上马上就要出宫巡游了，可这伴驾的嫔妃都还没有确定下来，于是一些嫔妃就急了，纷纷来养心殿求见姜琬，想要她说说情，让皇帝带着她们一起去。 “娘娘，丁答应求见。” 姜琬从账册中抬起头，“丁雪岚，她来做什么？” 映雪就笑，“还不是伴驾人选的事情，眼看着出发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可不是急了。” 姜琬叹了一口气，李其琛这厮想带谁不想带谁也不吱个一声，她递上去的人选帖子全都留中不发不给一个准信儿，导致到现在也没决定下来带谁。 “这我也不知道啊，她们求我也没用。”姜琬将账册放了下来，揉了揉手腕，“你去将定答应打发走吧。” 映雪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姜琬站起身去给阿宝收拾行李。 “贝贝，你躲好了吗，我要来抓你啦。” 还没进屋就看见阿宝背着身子站在门口捂着眼睛和阿贝玩儿捉迷藏，阿贝躲在装被子的行李箱里，整个身子缩在卷好的被子里，头顶的啾啾露在外面，他不知道，还在哈哈笑着。 阿宝数完数后一眼就看见了阿贝的小揪揪，他跑过去戳了戳他的小揪揪，大喊一声，“抓到了。” 宫人们忙着将阿宝的行李装箱，都笑着看两哥俩玩儿闹。 阿宝一转头就看见了姜琬，“母妃。”他欢呼一声扑了过来抱住姜琬。 姜琬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走进去，“咱们一起给阿宝收拾行李吧，阿宝陌生人给你糖叫你跟他一起走你走不走？”随机检查说来就来。 阿宝立即挺直了身子，摇着小手，“不走不走，不吃陌生人的东西，我爹爹就在这儿，不跟陌生人走。” 姜琬点点头，开始抽查别的注意事项，马上就要出发了，姜琬是一百个不放心。 转眼就到了出发前一天晚上，李其琛到底还是不带嫔妃一起，只他和阿宝一起，姜琬舍不得阿宝，久违的抱着他一起睡，阿宝兴奋的不行，闹腾到半夜，姜琬交代了又交代，嗓子都说干了，喝了一杯水她才慢慢睡着。 姜琬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晃晃悠悠的，她慢慢的睁开眼睛，陌生的棚顶，陌生的房间。 她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这不是宫里，这是哪儿？！ 第407章 恨 姜琬惊魂不定的看着屋里的环境，她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长舒一口气，脸还是自己的，没有莫名其妙的又穿越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姜琬警惕的转过身，将一根金簪握在背后。 “娘娘，您醒了。”程姑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见姜琬醒了惊喜的出声。 “程姑姑？”姜琬皱眉。 “是奴婢，娘娘您怎么了？”程姑姑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有些担心的走了过来搀扶住姜琬。 听着程姑姑熟悉的语调姜琬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宫里吗？这里是哪里？” 程姑姑也没想到，皇上能干出这事儿来，竟然将娘娘从宫里偷出来了，她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儿。 “这里是驿站，早上皇上抱着您上了马车出了宫，皇上巡游，召您伴驾。” 姜琬的眉头皱的死紧，“阿宝呢，阿贝呢？” 什么情况，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他带着阿宝去巡游，她则是留在宫里带着阿贝，父母两个一人照顾一个孩子刚刚好，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将她弄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孩子呢？ 程姑姑扶着姜琬到桌子旁坐下，将托盘中的一碗粥递给她，“娘娘，您一天没吃饭了，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给您熬的鸡丝粥，味道鲜美又好克化，您先吃一些，您吃着奴婢跟您说着。” 姜琬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肚子饿得咕噜叫，她不再抗拒接过碗吃了起来。 “大皇子皇上带着呢，如今正在前面同皇上在一起。二皇子......” 程姑姑觑着姜琬的脸色艰难的说道：“二皇子留在宫里。” “什么！咳咳咳。”一时着急呛着了，姜琬咳得脸红脖子粗。 “怎么了。”李其琛的声音响起，他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在姜琬的背上轻拍，“好点儿没。” 程姑姑见皇上来了知道他和娘娘一定有话要说，她悄悄的退了下去并带上了门。 姜琬抓住李其琛的手臂急切的问：“阿贝呢，你把他独自留在宫里了？！” “朕觉得，你还是和朕一起比较好。”李其琛说着话的时候心虚的很，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这事儿做的是不地道了，来之前他也想过让姜琬留在宫里陪着阿贝，可临了了还是舍不得，这样丢人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干。 “那你就让贝贝一个人留在宫里！”姜琬终于忍不住，她不顾尊卑的甩开了李其琛的手，通红着双眼瞪着李其琛，“阿贝那么小，连自己的情绪都表达不太清楚，他自己一个人在宫里，想父母了怎么办，受委屈了怎么办，有危险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父母抛弃了他。” 姜琬此刻恨极了李其琛的独断专横，一想到阿贝此刻可能在哭着找她，她的心里就揪着痛。 姜琬突然爆发，李其琛有些不知所措，他张着手想要去抱她。 “你放心，朕把阿贝安排给你一向交好的越贵人带着呢，就在养心殿，你身边的宫人除了程姑姑全都留给阿贝了，除此之外朕还留了一批暗卫给阿贝保证他的安全。朕还安排了大臣每日进宫陪着阿贝，期间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养心殿，保证没有人能将手伸到阿贝那儿。朕还留了旨意给宗室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夺走阿贝，若是朕......总之，你放心，阿贝没事的，相信朕，好吗？” 李其琛急急的解释着，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保证阿贝没事儿的。 “朕让人每日飞鸽传书告知你阿贝的状况，你别气了，好不好？” 姜琬拍开他的手，姜琬现在实在是不想见到李其琛，推着他往外去，嘭的一声，门在李其琛的鼻尖前关上。 李其琛不敢硬闯，伸手拍了拍门，“姜琬，开门。” 李德海站在门边偷偷看他，世风日下啊，皇帝都叫个女人给赶出门了。 李其琛发现了李德海的视线，他面无表情的看李德海，“你个老货偷瞄什么呢，你那什么表情，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心里偷偷嘀咕朕呢。” “奴才不敢。”李德海恭敬的低头，下次继续。 “姜琬，阿琬开门，这事儿是真做的不地道，朕道歉，你别一个人在屋里，你开门和朕说说话。”他伸手叩门。 姜琬一边哭一边吃剩下的粥，无论怎么样，身体不能坏，有了好身体才能做更多的事儿。 她擦了擦眼泪打开门，“今天应该走了没多远，您将臣妾放下，臣妾自己回宫去，行不行？” 李其琛挤进门里，伸脚将门勾上，他抱住姜琬，“乖乖，从咱们出宫就有人盯着咱们了，朕不会叫你一个人离开的。” 他伸手给姜琬抹了抹眼泪，“现在宫外反而更危险。” “什么意思？”姜琬愣住，她不解的看向李其琛，眼睛鼻子嘴巴红通通的，好不可怜。 李其琛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被姜琬无情的推开。 “成王勾结董家和光复会的人员意图造反。”他简单解释了一句。 “所以青州之行是为了一网打尽这些谋逆之人？” 李其琛欣赏的看向姜琬，“你如今的小脑瓜转的挺快的嘛。” “那你还带上阿宝！”姜琬又炸了，这么危险的路程姜琬要是早知道说什么都不会让阿宝跟着来的。 “砝码越重他们才会更加的孤注一掷，这窝鱼儿才会端的更干净。”李其琛冷笑道。 “那阿宝会有危险。”姜琬的心又提了起来，刚刚担心那个现在又要担心这个，恨不得将人掰成两半。 李其琛摸了摸姜琬发红的眼尾，“皇权的路上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注定了鲜血与枯骨，阿宝是咱们的长子，他不能害怕危险就一直龟缩在父母身后，总有一天，他要直面这些腥风血雨。” 姜琬嘴唇张合，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还是暂时不想见您，如果您同臣妾好好说臣妾不会不理解您，可是您犯不着这样，让臣妾和阿贝以为我们两个会在一起又偷偷的将臣妾弄走，您不仅伤了臣妾的心也伤了阿贝的心。皇上，臣妾也是人，不是您的物件儿，臣妾需要的是尊重，您的独断专横只会将人推的更远。” “臣妾伤了心，想要静一静，整理好情绪才能再心平气和的面对您。” 李其琛被姜琬的一席话说的愣住。 姜琬平静的看向李其琛，伸手将他重新推到门外，门嘭的一声在他面前被关上。 李其琛摸了摸鼻子，转头对李德海道：“是朕做错了。” 李德海心里又是一叹，瞧瞧，都会深刻反思了。 姜琬坐在桌边，既然李其琛说宫外更危险，他没有道理要骗自己，那阿贝留在宫里相对来讲是安全一些的，况且越河灵的为人她是知道的，阿贝跟着她会得到好好的照料，还有映雪吉祥等人，都会拼死护着阿贝。 现在来说反而是阿宝这里更危险了，成王来势汹汹，只怕这一路上见血不少，阿宝这个皇长子，目标太大。 姜琬决定还是陪在阿宝身边。 她拿了书信过来，给阿贝道歉，孩子虽然小，可该讲开的还是要讲，童年的伤最难治愈，她不愿阿贝觉得父母不爱他，抛弃他守着哥哥。 “亲爱的阿贝，母妃听说哥哥身边来了一只吃人的大老虎，遂穿上夜行衣疾驰数百里前去营救，待母妃打死老虎营救了哥哥便立马飞奔回来守着阿贝，阿贝亲亲，母妃想你，夙夜难寐，只盼老虎好打，母妃武功大涨......” 第408章 回信 深夜，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灵巧的绕开宫人溜进了钟粹宫。 来人在窗户上轻轻的敲了三下，“娘娘。” 德妃在黑暗中抬起头，声音微冷，“你来做什么？” “本宫如今已经沦落为阶下囚，帮不了你报丧子之仇了，我劝你还是明哲保身离本宫远远的才好。” 窗外的人顿了顿，再开口声音里满是坚定，“娘娘，您纵横后宫十几年，废后死了，昔日宠冠六宫的贵妃如今遭皇上厌弃，唯有您笑到最后，您的心计、城府还有卧薪尝胆的忍耐力令人叹服，嫔妾相信您一定会扭转乾坤度过此次难关，嫔妾愿意将宝压在您身上。” 听着沈嫔对自己的肯定，德妃忍不住嗤笑一声，什么心机城府，不过是在皇帝的目光之外的谋定后动而已，如今李其琛已经注意到了她，什么计谋都显露无形，她如今只能困于这小小的宫殿之内。 “只可惜，嫔妾没有劝动皇上。”沈嫔声音低落，似是为帝王心冷。 德妃目光动了动，她虽然是被困住了，但也不是全无所知，皇上虽然将她身边的人全都带走了，可她入宫为妃近二十年，这宫里不知被她悄悄放了多少个不起眼的钉子，如今这些暗中的人成了她新的耳目，帮她盯着这后宫的动向。 沈嫔为了她跪求养心殿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倒没想到沈嫔在她落难后还能追随于她，倒不似其他那些趋炎附势之人，树倒猢狲散，明里暗里的同她划清界限。 “娘娘可有嫔妾代您去做的事？”沈嫔轻轻问道。 德妃心里一动，“本宫听闻皇上带着贤妃和大皇子出宫巡游去了，这宫里就只剩下二皇子自己在宫里。” 沈嫔皱了皱眉头，“是，娘娘是想做什么？” “端看沈嫔你对本宫是不是真心了。”德妃扬起嘴角。 “娘娘但说无妨，嫔妾一定尽力。” “本宫要你将二皇子偷出去，交给一个人。” 沈嫔惊得一瞬间睁大眼睛，德妃她...... “怎么？不敢了？你不是对贤妃恨之入骨吗？”德妃看着窗户上投射的影子挑眉轻飘飘的问道。 沈嫔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嫔妾只是疑惑而已，何不趁此机会将二皇子除掉不是更好，娘娘为何要嫔妾将二皇子偷出宫呢？” “本宫自有打算，待事成之后本宫再告诉你。” “如此嫔妾便也不问了，只要能让嫔妾报仇，便是让嫔妾做什么都行，那娘娘便静待嫔妾的好消息吧。” 沈嫔说完便借着月色悄悄的离开了，她刚走，适才被支开的小太监这才捂着肚子跑了回来，他探头朝里面瞅了瞅，一切如常这才在门后找了个地儿坐下，“哎呦，早知道就该不吃那些肉的。” 养心殿中，越河灵头皮发麻的看着嚎啕大哭的阿贝。 “别，别哭了，我给你读书听行不行。”她手足无措的看着阿贝，她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缩回来又伸出去，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哄阿贝。 实在是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孩子还这么小，竟然非得让贤妃跟着他去巡游，真是色迷了心窍，难道不能自己在路上收几个美人吗，搞得现在孩子哭成这样，她一个外人都跟着心疼。 奶娘抱着阿贝，脑门也是一头的汗水，“小祖宗，可别哭了，仔细嗓子。” 阿贝根本不听，他知道爹爹和锅锅出门了，但是母妃应该是跟他在一起的，可是他找不到母妃了。 “妃，呜呜~” 映雪将他喜欢的布老虎拿给他，“二皇子您看，您最喜欢的布老虎。” 阿贝伸手将布老虎推开，“要妃！” 吉祥也是急得不轻，他哄道：“娘娘有事出门了，要过段日子才回来，娘娘让二皇子自己好好玩儿会儿，她办完事情了就回来。” 阿贝觉得吉祥在骗人，母妃说了，她和贝贝在一起，爹爹和锅锅在一起，才不会离开的。 “来了，来了，信来了。”小太监从外面跑进来，他拿着一封信冲了进来。 “什么信？”越河灵不解的看向小太监，“谁的信？” 小太监站好后，喘了口气这才道：“娘娘的信。” 众人大喜，娘娘这走的突然，现在突然来信一定是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才写信过来。 小太监将信交给越河灵，越河灵半信半疑的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她脸色有些怪异，“是写给二皇子的。” “二皇子，娘娘给您写信了，快，快听。”奶娘连忙抱着阿贝走到越河灵身边。 越河灵开始读了起来，“亲爱的阿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愧看了那么多话本子才能写出来的一封信，这二皇子能听懂吗？ 二皇子听懂了。 阿贝的眼眶中还装着眼泪，“妃，老虎，打！”他做了个凶狠的表情，亮了亮自己的小拳头。 “对，娘娘打老虎呢，事发突然这也没来得及给您说一声，嗖的一下就过去了，等娘娘把老虎打倒了，第一时间就回来陪您了。”奶娘连忙帮着找补。 阿贝抽了抽鼻子，“老虎，吓人，锅锅怕。” “是啊，大皇子害怕着呢，娘娘过去保护大皇子，娘娘不是不想陪您，只是要先处理最危险的事情，娘娘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映雪温柔的给阿贝擦了擦眼泪。 “保护锅锅。”阿贝也不哭了，想着锅锅遇到危险了他也跟着激动起来，“打老虎。” 殿中的众人就都松一口气，娘娘说的对，再小的人也是需要沟通的，好好的说，孩子都会懂的。 “二皇子，要不要给娘娘回信啊？”映雪笑着问阿贝，又叫吉祥张罗着叫画师过来给阿贝画小相，娘娘在外面一定会记挂着二皇子，带着二皇子日常生活的画像肯定能更安心。 阿贝点点头，“要，写。” “哎。”吉祥响亮的应了一声，立马下去准备纸笔去了。 越河灵目瞪口呆的看着永寿宫的这帮人，不是，二皇子这么点儿大都会写信了？！ 神童？ 谁知吉祥将毛笔递给了越河灵，“越贵人，奴才们字不好，劳烦您帮忙代笔。” 奥，想多了，越河灵拿起笔，“写什么？” “妃，想你，锅锅，想你，爹爹，想你。”阿贝说着。 越河灵一愣，低头写了下来。 吉祥将阿贝的手涂黑，阿贝自然的往信纸上印了一个自己的手印。 信写好了映雪小心的吹干墨迹叠好装进信封中走出去交给皇上留下来的人手中叫他寄出去，奶娘带着阿贝下去洗手，吉祥则是叫人传膳给阿贝喂些东西，一切都有条不紊。 越河灵看着这些人心里觉得很奇特，原来小孩还能这样养。 第409章 咋哄 “阿宝，你去看看你母妃。”李其琛拉着阿宝的手将他从外面带进来，一边走一边叮嘱他。 “你进去之后要说好听的话，别惹你母妃生气。” 阿宝就着李其琛的手跳着走，他缩着小腿，喜欢那种被拎着走的感觉，“爹爹，我才不会惹母妃生气呢，我那么乖。” 李其琛有些难以启齿，父母闹了别扭也不能跟孩子讲。 “你别管了，进去就说好听的话，最好将你母妃哄得开心起来。” “爹爹，您惹母妃生气了吗？”阿宝很敏锐，从李其琛支支吾吾的语气中就听出了端倪。 他仰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李其琛。 李其琛：...... 阿宝一看李其琛的样子就知道了，“爹爹，您不好意思就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大人做错了事都不好意思说的。” 阿宝摆摆手，一副我懂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爹爹，我会哄母妃，您也要啊。” “你母妃现在不想见爹爹，爹爹见不着你母妃也没法儿哄啊。”李其琛叹了一声，“要不说要你帮着爹爹呢。” “可是爹爹，我哄的是我的，您哄的是你的啊。”他小孩的时候都明白了这个道理。 李其琛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忍不住低下头问阿宝，“你说爹爹该怎么哄你母妃？” “爹爹，您怎么变笨了，哄人就是给她想要的啊，我哄贝贝的时候就把我的玩具送给他了，贝贝好爱我的。”他说的头头是道。 李其琛听完阿宝的话若有所思。 他带着阿宝走到姜琬房间外面，敲了几下门。 “阿琬，开门，我带阿宝过来了。” “母妃，开门，是宝宝。” 门被姜琬从里面打开了，李其琛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姜琬朝他行了一礼，“多谢皇上将阿宝送来，夜深了，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明日还要赶路，皇上也早点休息。” 她将阿宝揽了进来，堵在门口，一副拒绝的样子。 李其琛看着姜琬虽然是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但口气生硬，姿态拒绝，一看就是气还没消的样子。 他知道此刻不是强硬的时候，遂软了声音，“朕就睡你隔壁，你和阿宝有什么事儿了你就叫一声，朕能听得见，强自带你来是朕的不是，朕给你道歉，你好好的，别跟朕生气，好吗？” 皇帝都纡尊降贵地给自己道歉了，难道还要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跟一个古代帝王讲人权吗。 理智上她应该欢快的接受他的道歉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可现实是姜琬觉得自己好日子过多了，竟然敢继续去试探李其琛的底线，亦或是她挤压在心里的情绪太多了，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生气，李其琛武断的给她用了安睡的药强行将她从自己的孩子身边带走，她当时没有一巴掌甩他脸上已经是她极力克制的结果了。 “那皇上能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对臣妾了吗？”姜琬垂下眼睛，很是伤心的模样。 “朕不会了。”李其琛沉声道，“你说的对，朕要的是你的真心，就不该对你失去尊重，也让阿贝伤心了，是朕考虑不周，伤了你和阿贝的感情。” 姜琬的眼中蓄满泪水，“那皇上给阿贝补偿了吗？” 李其琛看着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心疼，他伸手抹去，沾了一手的眼泪，“嗯，给了他许多财宝地契。” 姜琬忍不住破涕为笑。 李其琛也松了一口气，希望她能和以前一样欢欢乐乐的呆在他身边，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和孩子们，那种安心的感觉是他一直想要守护的。 “那朕能进去了吗？朕的被褥和枕头都在这里。”他顺势往里挤。 姜琬抵住门，“不行，臣妾还是想要静一静，皇上还是去隔壁睡吧。” 门嘭的一声在李其琛面前关上，李其琛摸了摸鼻子，转头看见李德海的橘皮老脸。 “贤妃这脾气日渐增长啊。” “还不是皇上宠爱娘娘，娘娘才会如此。”李德海堆着笑逗趣，“娘娘也只在皇上面前才是这般小姑娘的样子。” 这话李其琛爱听，他摇了摇头，“就是一个小姑娘。唉，对了贤妃的首饰都旧了，回头你吩咐内务府叫他们再给贤妃做几套头面。这次出来的急，也没带几样首饰、衣裳，你去沿路给她置办些，先将就着用。” “是。”李德海应下，自是去办妥当不提。 姜琬等李其琛离开后就收了脸上的表情，她擦了擦眼泪，将阿宝抱进怀里。 “阿宝晚膳吃的什么？” 阿宝抱着姜琬的脖子，“母妃生爹爹的气了吗？”小小的人儿大大的担忧，爹爹和母妃他都爱，她们吵架他就担心，没有哪个小孩不怕父母吵架的。 姜琬不想阿宝担惊受怕，她希望阿宝对于家庭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母妃和爹爹有些争执，但不算是大问题，而且我们都说开了，母妃跟爹爹说了为什么生气，爹爹也知道错在哪里跟母妃道歉了，你刚刚是不是也听到了，但是母妃决定多生几天气，要爹爹好好哄哄母妃，所以阿宝不要担心好不好。”她摸了摸阿宝的脑袋，软软的头发蹭在掌心，叫她的心里也跟着软软的。 听了姜琬的解释，阿宝就放心了，爹爹和母妃已经好了，只是母妃要爹爹哄哄，他知道的，他闹脾气的时候也要爹爹和母妃哄的，他还是一样爱爹爹爱母妃的。哄好了，大家就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他重新笑了起来，“那母妃要快点儿被哄好哦，女孩子生气多了要长皱纹的。” 姜琬笑了起来，她亲亲阿宝的大脑门，“好，听阿宝的。” 阿宝趴到姜琬耳边悄悄道：“要多多的好吃的。” “你就想着这些了。”娘俩笑闹到一起。 清晨，一只信鸽落在了驿站中侍卫的手上，侍卫从信鸽脚中将纸条抽了出来。 “李总管，宫里的消息。” 李德海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他走进驿站中，来到李其琛的床边，隔着床帐轻声道：“皇上，宫里的消息。” 李德海进来的时候李其琛就醒了，他伸手接了进去，“就让她按着她说的做，叫咱们得人从中协助一下。” 李德海躬身应下，走出去回信了。信鸽扑腾几声往皇宫方向飞去。 既然醒了，李其琛便也起来了，先在驿站中活动了下手脚，这才问李德海，“贤妃和阿宝醒了吗，昨儿上的野菜不错，颇有些野趣，给她们做些野菜馅儿的包子，其他的捡着花样儿多的都给送上去，贤妃喜欢探索新的菜式。” 这嫔妃带出来就是照顾皇上的，如今皇上这是带出来亲自照顾着，嘿。 “贤妃娘娘知道皇上这样想着她肯定会高兴的，再吃上这美食，心情之后更好了，娘娘心情一好，老奴就觉的这天儿都亮了不少。” 李其琛嘴角就翘了翘，“她呀，笑起来跟朵花似的。” 啧啧啧，皇上如今夸人也不拽文弄墨了，直接都是大白话怎么直接怎么来了，谁还记得皇上曾经还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子呢。 李德海感叹的表情脸上就没收住，李其琛一转头就瞧见了，他皱眉，“你那什么表情？你最近表情是越来越多了。” 李德海装傻，“啊？奴才没表情啊。” 李其琛就眯着眼睛看他。 “奴才这就去吩咐厨房去给贤妃娘娘和大皇子做膳食。”竟是一溜烟跑了。 “你个老货，如今倒是腿脚利索了。” 用完早膳就启程出发了，毕竟也不是赶路，马车上还是挺舒服的，姜琬抱着阿宝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子悄悄的看外面的风景。 娘俩跟土老帽似的，对着沿途的景物一惊一乍的，看见耕地的也要惊呼，看见河边洗衣服的也要讨论半晌。 兴奋到最后就是娘俩都累了，躺在马车里睡了过去。 李其琛听着禀报笑了笑，嘱咐人叫人看着点儿，别叫受了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报了过来。 宫人们得了吩咐就去给程姑姑传话，程姑姑打赏了传话的小太监，坐在马车的一角笑着守着娘俩。 马车一路悠悠就到了第一站——冀州行宫。 第410章 冷 冀州行宫还是先帝南巡的时候建立的，里面的陈设还算是比较新的，李其琛此次出来就带了姜琬一个嫔妃，所以这行宫之中给后宫嫔妃住的宫殿姜琬可以任意挑拣。 姜琬没什么想法，总归给她住的地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索性就都叫程姑姑去安排了。 马车一路驶进姜琬要住的宫殿前。 “娘娘，到了。”李其琛拨给她路上用的小太监小城子走到马车旁，躬身候着。 程姑姑掀开马车的帘子，姜琬从里面走出来，她扶着小城子的手下了梯子踩到实地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舒坦，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坐久了也挺难受的。 小城子扶着姜琬的手引着她往里走，“娘娘，里面都收拾好了，娘娘惯用的东西也都归置好了，娘娘先去洗漱休息一会儿，行宫的小厨房一会儿就送膳食过来。皇上嘱咐了，娘娘舟车劳顿先带着大皇子用膳休息，皇上晚些时候再过来。” 姜琬知道李其琛刚到冀州，冀州的官员都过来迎接圣驾，他忙着召见这些当地的官员，便是今天晚上不设宴只怕也是要简单聊一聊的。 “我知晓了，若是太晚了，便劝着皇上在前面歇下吧，过来一趟也废功夫。” 小城子知道最近主子们在闹别扭，这话他可不敢接，忙含糊着应付过去。 说话间她们已经进到了屋里，小城子献宝一样对姜琬道：“娘娘，您瞧，皇上怕您和大皇子住不惯，早早就吩咐了这装饰摆设尽量都是按着永寿宫的来的，您看看，可合您的心意？” 姜琬打眼看过去，里面的摆设同永寿宫的大差不差，一些这边没有的摆件家具也都用了类似的东西替代，可见是很用心了。 姜琬没表现出高兴，也没表现出不高兴，这平淡的态度叫小城子捉摸不透。 他不敢再说什么，引着姜琬去里间坐下。姜琬叫人抱来阿宝，两人洗漱过后简单用了一些东西就睡下了。 深夜，李其琛来到了娘俩的屋子，他掀开帘子往里一瞧，娘俩一人半边将整张大床占的满满的。 得，没给他留位置。 李其琛轻手轻脚的洗漱了，自己在外间的大炕上歇了。 第二天姜琬起来后就听程姑姑说了这事儿，程姑姑有些担心，这平常闹一闹可以说是情趣，可若是时间长了可就伤了情分，何况那是天子，如今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很不同寻常了，便是外面那些寻常男子，稍有些地位本事的，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能拉下脸面的道歉的真真是凤毛麟角了。 “娘娘，刀伤易疗，破镜难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和皇上僵着奴婢们看着心慌，这冀州的达官贵人们可都想着法子的讨好皇上呢，奴婢担心时间久了，皇上......” 姜琬知道程姑姑这是在好心提醒她，李其琛是皇帝，她不哄着讨好着自有的是大把的人扑上去献媚讨好，她不紧紧抓在手心里自然是有人抢着要。 若是李其琛被旁的新鲜女子抢走了，就得不偿失了。 姜琬握住程姑姑的手，温暖的，像是长辈一样的手，她晃了晃，“姑姑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 姜琬自然不会一直冷着李其琛，只不过这被哄好的时机却不是此时。虽然李其琛对她道歉了，也看似会悔改了，可两人的身份本身就是不对等的，在这里她天然就是低李其琛一等的，他想要拿捏她跟玩儿似的，这种环境很容易滋养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态度，行为上也是如此 。 为了防止下次再有类似过分的事情发生，她须得让李其琛深刻的知道，她需要尊重，否则他会失去她对他的爱意。她对李其琛释放这个信号，并通过自己的态度去加深李其琛心底对这件事的认知。她摸索着试探着李其琛的底线，努力的在安全范围内为自己谋求最大的权利，可貌似李其琛的耐心十足，现在也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的情绪。 她想继续再试探下去。 晚上李其琛会在行宫里宴请冀州官员乡绅，姜琬作为李其琛唯一带出来嫔妃则是要接见这些人的家眷。 皇帝出宫巡游也并不是仅仅为了纵览名山大川，最重要的还是体验疾苦，体察民情，检查水利等工程，考察各地书院等等活动，都是为了江山稳固，心里装的都是百姓苍生。 这次见当地的官员乡绅也是宴无好宴，估计又要给人挖坑了。姜琬这边却没什么紧张的气氛，都是比她地位低的，知礼数懂分寸，一个个的长袖善舞，根本不需要她说什么话，底下的人直接就给她把话圆满了。 “臣妇早就听闻娘娘风姿，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叹服，贤妃娘娘初次到冀州，臣妇准备了一些冀州的特产，都是些吃用的，难登大雅之堂，娘娘千万别嫌弃才是。”冀州总督的夫人笑着说道。 短短时间内就打听出了姜琬的喜好，知道她爱吃好花头，直接送她当地的特产。其实说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特产但送给宫里贵人的东西哪里又简陋了去，不过是谦逊的说法罢了。 既不显得阿谀奉承，又彰显了重视，还送到了她的心坎上，不得不说这总督夫人是会做人的。 姜琬笑着点了点头，“有心了，本宫正想尝试些冀州当地的特色之物呢，夫人就都送上门了。” 总督夫人就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看来这贤妃倒是个脾性好的，没有刁难人。 “娘娘满意，臣妇这东西才送的值了。” 有了总督夫人的开头，巡抚夫人等人也依次送上了她们的礼物，姜琬都一一笑着接过，当然也按着这些夫人丈夫的品级回了一些礼物。 一场宴席下来众人心里都对这位小地方出来却凭着一己之力成为皇帝的宠妃并诞下两位皇子的贤妃娘娘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原来京中传言这位贤妃娘娘小门小户出身，不通笔墨，野蛮无理，小家子气十足，不过是凭着色相和运气才上位。 如今见了方知传言误人，这宠辱不惊，落落大方的样子哪里像是传言中的那个人。 至于这传言如何来的，如今一细想便知道了，这宫里的水深着呢。 第411章 调戏 李其琛深夜醉醺醺的回到房间里看见娘俩都睡的四脚朝天了，他松开李德海站直身子，得，这顿醉酒也白装了。 “爹爹。” 黑暗中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吓了两人一跳。李其琛转过身看着亮着两只眼睛，正撑着身子往这边瞧呢。 “阿宝，你怎么不睡觉？”李其琛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将他抱到自己怀里，摸了摸小身子，有些凉，他带着他走到外间的大炕上，用被子将他裹住。 阿宝揉了揉眼睛，抱着李其琛的脖子，在他脖颈处嗅了嗅“爹爹，你好臭啊。” “嫌臭你还抱着爹爹？”李其琛拍拍他的小屁股。 “那我爱爹爹嘛。”阿宝咕哝着。 李其琛就笑了，“爹爹去洗漱，今晚你跟爹爹睡。” 阿宝就裹好被子躺在枕头上，“爹爹快点儿，要抱着我睡。” “好。”李其琛刮了下他的鼻子，“撒娇鬼。” 姜琬这边见过那些夫人之后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她这里算是空闲下来了，李其琛倒是依旧很忙，难得出来，他总是要好好的了解当地的一些真实的情况，也要做一些出于政治目的要做的事情。 姜琬也不出门，就呆在行宫里，好在阿贝的消息隔一天就会送过来，她看着信和阿贝的画像心里也有些安慰。 看着像是放下心了，但人还是憔悴了不少，也消瘦了。 程姑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悄悄地去找了李德海。 姜琬的事情李德海如今也不敢耽搁，连忙趁着李其琛空的时候将这件事情禀告了。 李其琛揉了揉头太阳穴，刚刚应付完一肚子心眼儿的大臣们，他的头有些胀胀的，一会儿还要见当地的乡绅，下午还要去当地最大的书院，实在是抽不出空来陪她。 “这段时间是委屈她了，你叫元禄过去，陪着她出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再叫小厨房尽心一些，贤妃有什么想吃的都做了呈上去。你将这几天的事情在安排一下，尽量空出几天的时间给朕。” 李德海应声，“这城里有几间酒楼，菜色做的很是不错，正好可以让娘娘去尝尝。” 李其琛点点头，“多带些人，别叫人冲撞了她。” “是，皇上放心。” 元禄就来姜琬的院子里了，她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阿贝的信件，每一眼都看得很是珍惜。 元禄将李其琛的话讲了。 姜琬眨眨眼睛，“这样出去行吗，会不会有危险？”不是说成王谋逆吗，这还不乖乖的在行宫里待着，出去万一被抓了或是杀了怎么办？ 元禄就笑道：“娘娘放心，咱们带的人多着呢，定能护您安全无虞。” 行吧，既然李其琛这么说了，那就出去逛逛吧，她也挺想见识见识这古代的城市风情的，是不是像清明上河图上一样繁华。 姜琬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低调的衣裳，程姑姑也换了一身衣裳，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一样。 元禄带着七八个侍卫护在马车旁边，还有一些护卫散在暗处跟着，姜琬上了车，马车从行宫偏门出去了。 马车一路来到冀州城东市大街上，因着是下午，人倒是不多。姜琬带好帷帽从车上下来，边走边瞧。 东市这边距离达官显贵居住的区域很近，相当于现代的高档区域，摆小摊的比较少，大都是一个个铺面。 “夫人来看看布料吧，江南新来的摹木缎，好看的紧，整个冀州城只有我家有，做衣衫保准能让您在众位夫人之间脱颖而出。”有那热情的店小二远远的就来招呼姜琬，这样排场的夫人，指定出手阔绰，是条大鱼。 姜琬顺着他的话走进去，铺面很大，也很干净整洁，店内陈设的布匹按着品类分区域放了很多，各式各样的花样图案，不同的颜色。 应该是生意比较好，店里还有许多的妇人在选购，店小二抱着布匹穿梭在店中，门口掌柜的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 先前那小二走到姜琬身边，“夫人想要什么样式的布料，是给自己做衣裳，还是给家里人做？做背面枕套的布料咱家也有，小人给您介绍介绍？” 元禄上前一步隔开店小二，这小二挨得太近了，万一说话时口水喷在娘娘身上怎么办。 “这位小哥离我家夫人远着些，莫冲撞着了我家夫人。” 元禄声音尖细，在宫里还不算突兀，在这外面听着就有些怪异了，这店小二心中诧异，面上却丝毫不显，依言退后了几步，虽然他平日里给客人介绍布料的时候都是站在顾客身边的，但是顾客是老大，没错也得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现在这个距离行了吗？” 元禄点了点头，又转头殷勤的问姜琬，“夫人，您瞧瞧，可有瞧中的，家主说了，让您看上了尽管买。” 店小二一瞧元禄这副做派就猜到这帷帽里的人身份只怕是不简单，这态度也更加的客气。 “夫人要不您去雅间歇着，需要什么小人抱去给您看？” 姜琬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瞧瞧，你且去忙吧，有需要再叫你。” 店小二听着这黄鹂一般的嗓音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娘也，跟茶馆说书先生口中的女妖精似的，他打了个寒颤，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没见识，还是叫掌柜的招待吧。 姜琬绕着铺子左右瞧了瞧，身后跟着一个元禄加上八个呆到的精壮侍卫，直把殿内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有那怕事儿的布料也不选了，都赶紧离开了。 姜琬的视线被最中间摆放的一匹月华白的布匹吸引了目光，“这个给皇，老爷做衣裳应该挺好看的。” 程姑姑跟着望过去，“颜色是挺好的，就是这布料差了点儿，不如江南三织造出的细腻。” 一旁买布的人闻言都在心里纳罕，这还差，这可是店里的镇店之宝，辑里湖丝，精贵着呢。 掌故的早就注意到了姜琬一行人，他到底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知道皇上如今就住在这冀州行宫中，再结合着这帷帽中人身边人的口音是京城口音，而且连侍女都轻飘飘的说出江南三织造几个字不难猜出这妇人是宫里的贵人，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身份。 他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朝着姜琬拱手道：“贵人好眼力，这匹布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是南浔镇产的辑里湖丝，一向是供给宫里的，不过这匹布是自家亲眷给的和贡品相比是差了一些，不过用料是一样的，花纹也是寻常花纹，贵人想要小店这便给贵人包上。” 若是旁人他自然是不卖的，这匹布在这里就是个噱头，拿来证明店铺的实力和吸引人眼球的。能在东市开店铺的，哪一家背后没有冀州城的势力支撑，寻常人他自然是敢得罪的，可掌柜的拿捏不准姜琬的身份，怕她是店铺背后势力也不能得罪的人，这才忍痛割爱。 姜琬懂了，工厂同源货，淘汰出来的次品货流出在市场上。 她对着元禄点点头，元禄喜不自胜，娘娘主动给皇上买布料了这不是要求和是什么！他眼神紧紧地盯着掌柜的将布抱起来，一副他要是敢反悔就要将他的手给剁了的样子。 姜琬挑了布料就没再有逛下去的兴致，她走了出去，去了旁边的首饰铺子。 “那个，那个，那个，除了这几个不要，其他的全都包起来”姜琬大手一挥，豪放的喊出了她以前做梦都想喊出的一句，反正花的是李其琛的钱，她真是一点负担都没有呢。 将一整条街的铺子都扫荡之后，元禄安排着人将东西送回去，实在是太多了，各家铺子的伙计也都帮着送，这条街上的人还讨论着是哪家的散财童子下凡尘了，真是，太喜欢了。 “咱们去吃点儿馄饨吧，也是好久没吃了。”血拼之后肚子有些空虚，刚好街角有一个馄饨铺子，老板支了一口大锅，馄饨的鲜味儿远远的飘了过来。 “咱们尝尝这街头小吃，等一会儿去酒楼再尝尝当地特色。” 姜琬带着众人坐进了馄饨摊，那八个侍卫不敢坐，姜琬怕他们站在那儿吓着旁人，姜琬叫他们坐在旁边的桌子上。 “老板，先来十碗馄饨还有一碗要等等再上。” “早知道咱们得布料在西市买就好了，东市比西市贵了一倍多。”另一头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女，穿着比较简朴，像是庄户人家的样子，女孩手爱惜的扶着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布料，眼睛里都是欢喜。 “咱们成婚给你做新衣裳的布料，就这么一次，就得买好的，西市的布料便宜，可是没有东市的好。”男孩脸蛋红红的，但是在古铜色的皮肤下显得不那么明显，他看着对面的女孩，满眼都是她。 女孩被他说的脸颊飞起红云，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馄饨还没好，姜琬支着脸看着这两人，好纯啊。 “馄饨来了。”老板将馄饨一碗碗端上来。 程姑姑从自己怀里掏出包好的筷子、勺子用桌上的茶水洗干净才递给姜琬，姜琬接过来舀了一颗饱满的馄饨，馄饨里没有加其他的东西，就是鲜肉加一些鱼肉，一点点儿调味，反而很香。 “啊！” “你干什么！” 旁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和一声怒喝，姜琬转头去看就见刚刚的男孩将女孩护在身后怒视着一个油头粉面，绿豆小眼的胖子，那小胖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吊儿郎当的家丁，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哪家好色的纨绔子弟。 姜琬在瞧他们的时候，那缠在华丽缎子中的胖子也瞧见了她。 顿时，那绿豆小眼里就迸发出光亮，他一脸淫笑的看着姜琬，“哟，这里还有个更漂亮的娘们，来让大爷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好好的稀罕稀罕，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冲着姜琬伸出咸猪手。 第412章 砍手 姜琬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色迷了心窍的胖子，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蠢成这样，没看见她旁边坐着八个壮汉吗？ 还没等姜琬想完，眼前突然站过来一个侍卫挡住了她的视线，接着就听见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 飞出的鲜血溅在那对新人刚买的布匹上，将那鲜亮的料子都浸染成暗红色。 那调戏姜琬的胖子倒在地上哀嚎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身体中涌出，将他身下的那块地都染红了。 他的双手竟是被齐根砍掉了，掉落的手指还在微微抽动着。 “啊！” 好似终于被按下启动键，馄饨摊上愣住的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魂。 “杀，杀人啦！”馄饨摊的老板连摊位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他惊恐的呼嚎着，要去报官。 胖子的随从也终于反应过来，为首的那个随从扑到了胖子的身上，“少爷，少爷，您怎么样啊？！” 他的少爷并没有给他回答，他肥胖的脸上变得惨白，绿豆大的眼睛呆滞的盯着上方，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少爷，少爷，您别吓奴才啊，少爷。”随从都快吓死了，若是少爷没了，夫人肯定要把他们一家子都发卖了。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的指着刚刚动手的侍卫，“你个胆大包天的贱民，你知道你伤的是谁吗，我告诉你，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回去告诉我家夫人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带血的大刀歘的一下伸到随从的面前，上面的血珠甩到随从的脸上，随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嘴里的叫骂声堵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管你是谁家的，胆敢冒犯我们夫人，格杀勿论！”侍卫肃着脸像是一尊凶神恶煞的杀神。这等不长眼的东西，没立刻杀了都是怕吓着贤妃娘娘。 “啊，啊！”其他的随从见状，吓得腿软，相互搀扶着丢下自家少爷跑了。 刚刚被胖子摸了胸的女孩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跌坐在地上，那护着她的男孩虽然也很害怕，但却很有担当，伸手捂着她的眼睛。 他咽了咽干干的嗓子，惊疑不定看向姜琬这边，见那些侍卫没注意他们这边，他半拖半拉的抱着女孩一步步往外挪出这片地方。 姜琬被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这边的场景，不过听着声音也知道刚才那胖子是出事了。 “可有麻烦？”姜琬问。 “夫人放心，不过是些许小事，一会儿就处理好，此地污秽，还请夫人移步，莫被污了眼睛。”侍卫朗声回复着。 姜琬点点头，这些事情自然是轮不到她操心，身边的人自然会处理好。 程姑姑给她带好帷帽，几人准备离开这里。 “你们走不了了。”一个身穿青黑色皂隶服装的人挎着刀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姜琬一行人，其他的衙役举着刀从其他两面包抄过来。 姜琬的侍卫立刻将她围在中间，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刀剑，冷肃的盯着这些衙役，两方人马对峙着，争斗似乎一触即发。 为首的衙役看着姜琬这八名侍卫的架势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他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看着姜琬扬声道：“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不要负隅顽抗，你们伤的是冀州同知方大人的亲外甥梁公子，凭你们几个是走不出冀州城的。” 姜琬知道这事儿见了血就没那么轻易能了结了的，她也无意为难这些无辜的衙役，不如跟他们摆明身份，也少些麻烦。 “是这位公子方才轻薄了一位女子而后又色心大发，不仅言语调戏我还想要对我动手动脚，我的侍卫这才动手的。我们愿意同你去县衙走一趟，说明情况。” 不等姜琬说完，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冲出来一群带着棍棒的家丁打扮的人，领头的正是那刚刚逃走的随从。 “就是这里，就是他们伤了少爷。” 此刻那随从正跟在一辆马车身边指着姜琬一群人告状。 “儿啊。”马车里冲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妇人，冲着地上的胖子就扑了过去，还未近前就被地上的鲜血和散落在地上的断手吓的站立不住，软软的往地上滑去。还是她身边身着暗紫色衣裳的老嬷嬷伶俐，立马伸手扶住了她。 那趴在胖子身边的随从见主家来了，立马狐假虎威起来，他挺直了腰杆指着姜琬对那美貌妇人道：“少爷不过是想和这小娘皮交流交流，就被她纵着手下的人将少爷的双手砍掉了，夫人，您可以一定要为少爷报仇啊，将这心狠手辣的小娘皮抓起来给少爷狠狠的折磨泄愤，将这些男的抓起来打断手脚，挑掉手筋脚筋扔进咱们的楼里。” 那美貌妇人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朝着身边另一个青色衣裳的老嬷嬷一巴掌扇了过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少爷带去医馆救治，我儿要是没救好，你们就都别活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想起来带着他们金贵的少爷去医馆救治了。 她说完挣开紫衣老嬷嬷，走到领头的衙役面前照着他的脸就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废物，我儿被人害成这样，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是怎么做事的，狗还护得住主人呢，平时不是狗叫的厉害，关键时候怂的孬种样，不想干了直接卷铺盖走人。” “还不赶紧将那些男的给我打杀了，还有那个女的，给我扒光了衣裳扔到大街上去，一股骚样儿，叫人好好的看看这小娼妇的下贱模样，要不是她在这大街上卖弄风骚，我儿怎么会过来，又怎么会被这小贱人的人给砍掉了手。”她恨的眼睛都红了，她最爱的儿子被人害成这样，她非得狠狠的折磨这小贱人才能稍泄心头之恨。 那人被打的脸一偏，上面迅速的浮起红肿的五指印，他敢怒不敢言，硬生生的咬牙忍了。面前的这伙儿人恐怕也不简单，不如就叫这梁夫人同眼前这伙人去斗，或许...... 程姑姑被这满口污言秽语的妇人气得脸色涨红，“放肆！你这贱妇满口污秽，贫嘴贱舌，连做我家夫人脚底的泥都不配。”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程姑姑一眼，穿着不过是普通人家的下人样式，她指着程姑姑对领头的衙役怒道：“给我拔了这贱妇的舌头，再用针缝上她的嘴，我叫她还狗吠。” 姜琬的目光冷了下来，瞧这妇人的模样怕是在这冀州城作威作福许久了，这些肮脏手段张口就来，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待别人了。这群衙役是官府的公职人员也被她吆五喝六的教训，像是对待自家家仆一样随意，不难想象日常她是怎么驱使这些人的。 “你们是死了吗，还不给我上！” 这群衙役和梁府的家丁在梁夫人的催促下慢慢的朝着姜琬等人围了过来。 第413章 夫君 “咻咻——” 几只羽箭破空而来，生生的钉入几个最靠近姜琬的梁府随从的肩膀上，那些随从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带的跌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捂着伤口爬不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马蹄迅速驰来踩踏在地上的哒哒声，哒——哒——，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住了手，转头看向大街那头。 李其琛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抽着马鞭，风滑过他凌厉的眉眼，带起他的衣摆发束金笄，一身锦衣常服，贵气凌人，在他的映衬下周围的街景都仿佛骤然亮眼了起来。 李其琛策马奔驰，周围数名禁卫军开道形成拱卫之势，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很快就到了姜琬的面前。 他猛的拉住缰绳，胯下的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李其琛岿然不动，牢牢的控制住缰绳，马蹄落下，李其琛端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底下的人。 梁夫人刚刚就站在旁边，被这高高扬起的马蹄吓得倒在身后婆子身上。 “夫君！”姜琬娇娇怯怯的叫了一声。 李其琛下马大步的走了过去将姜琬揽进怀里，他的手撩开帷帽自己也跟着探了进去。 他眼睛看着姜琬的眼睛，手不断地摸着她的脸耳朵和头发，“受委屈了。” 姜琬眼眶红了，委屈的不得了，“她们说话太难听了。” 李其琛摸摸她的眼睛，“别哭，朕给你报仇。” “嗯。”姜琬点头，她攥住李其琛的手，“太可恶了，这种欺男霸女的人，他还想摸我！” 要不是她如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身边有护卫护着，落到那死胖子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姜琬一出事，就有人禀告给他了，那胖子说了什么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从他赶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窝了一团火，这股火越烧越旺，仿佛有人想往他珍视的珍宝上泼粪水的感觉，恶心的他想剁了这些人。 “来人，全部拿下。” 李其琛一声话落，禁卫军上前就开始一个个放倒绑起来，那帮人还要反抗，却不敌禁卫军的身手，一个个的像是蚕蛹一样绑起来放在地上。 “官府办事尔等竟敢对公职人员动手，你们是要造反吗？”领头的衙役本来是想梁夫人和这群人对起来，但是没想到这伙人连他们这些衙门里的人也敢公然绑了，他开始害怕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哥哥可是冀州同知，你敢绑我？”梁夫人对着李其琛大喊大叫，她躺在地上挣扎着，“我要叫我哥哥将你们这些贼子关进大牢里面，全都剁碎了喂狗，你们这些杂碎，下等贱民。” “闭嘴。”一个禁卫军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这人还真是不怕死啊。 梁夫人遭了这一记窝心脚痛得将身子蜷缩成虾米，在她爆出身份后还敢这样对她，她心里更加确定这就是冀州城外的土匪，跑到城里来了。 “你们这群强盗土匪，擎等着被我哥哥带兵收拾吧，你这个小白脸和小娼妇我要将你们放到下等窑子里做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让你们生疮流脓的烂在见不得天日的地方，啊！” 一节舌头被元禄斩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满是尘埃的地上。 梁府的仆妇吓得两股颤颤，旁边的衙役更是惊疑不定，这些人难道真的是土匪吗，方同知最宝贝的妹妹，她的舌头说断就断，手段狠辣又不留情面，难道就不怕方同知报复吗？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冀州同知慌乱的从马背上摔下来，爬到李其琛脚边跪下，“皇上，微臣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话音落下，原本躺在地上还在挣扎的人吓破了胆子，眼前的这人竟是当今圣上！那他怀里揽着的应该就是贤妃娘娘了，他们刚刚可是要对她动手的！ 完了！ 每一个人都在心里这样想。 冀州同知趴伏在地上，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本来皇上今日是去书院的，上峰知府大人陪着去的，他倒是想去，可是不够格，便留在官衙中处理政务，毕竟皇上来了，这勤政爱民的样子总得装装的。 结果下午就接到消息说他外甥被一伙歹人当街砍断了双手，他这外甥是他看着长大的，比他的亲子都要疼爱三分，这冀州城谁不知道他疼爱这外甥，以前也惹出些麻烦了可都畏惧他的权势从未伤过外甥的分毫，给点儿银子打发了也就完了。 因着皇上驾到冀州府，他叮嘱过妹妹约束着些外甥，外甥是个听话的，果真安生了许多，他心里宽慰，正高兴这呢，就听说竟是有人胆大包天将外甥的双手给砍断了，手是多重要的东西，这伙人竟然敢的。 他他刚要点齐家丁和府兵前去捉拿这伙歹人，必要叫这些人偿命，结果刚到大门就见到了皇上身边的内侍。 听完消息他腿都软了，骑着马就赶来了，此刻他根本不敢看旁边的妹妹，不用想也知道一向娇蛮的妹妹在知道儿子被人砍断了双手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李其琛绕着方同知走了两步，忽然一脚重重的踹了过去，方同知被这一脚踹的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堪堪收住身子，他连滚带爬的跪了回去，“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你是有罪，你的妹妹狐假虎威竟都敢辱骂于朕了，你们方家是不是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啊？” 方同知吓得涕泗横流，高呼道：“微臣不敢，皇上恕罪，是微臣教妹不严致使她犯下如此大祸，微臣愿即刻清理门户，以恕罪罚。” 梁夫人刚刚痛的昏死过去刚刚悠悠转醒就听到自家哥哥的这句话，她啊啊的嘶吼着，冲着方同知的方向，使劲儿的挣着，脖子上的青筋炸起，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姜琬隐在帷帽后的脸上就露出一抹嘲讽，梁家母子如此难道不是方同知自己纵容的吗，现在出事了，倒是要撇清自己了，当真是个好哥哥。 她摇了摇李其琛的手，“那姓梁的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臣妾有皇上护着倒是有惊无险，不知道其他的女子是不是也是如此好运了。”有些穷苦的女子可能连伸冤都做不到，她如今有权有势，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自然愿意帮那些可怜的女子一把。 李其琛转头吩咐元禄，“全部收押好好的去查，有没有其他受害的人家。另外今日的事情你处理，朕不喜欢听见别人嚼贤妃的舌根。”这种事情无论结果如何最受伤的都是女子，尤其是这种捕风捉影的桃色新闻，普罗大众最爱说上一嘴，何况姜琬是贤妃，身份特殊，不乏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编纂一些东西出来。 “是，皇上放心。”元禄明白，这些人大都活不了了。 小太监牵着马车过来，跪在地上请李其琛和姜琬上马车，“皇上，娘娘请上车。” 李其琛弯腰将姜琬拦腰抱起，姜琬惊呼一声拦住他的脖子，“皇上！”这可是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其琛没放她下来，反而直接将她放上马车，接着他自己也上去了，帘子放下，马车轱辘轱辘在禁卫军的护送下离开了。 元禄甩了下拂尘，眼睛扫过那些躲在店铺门后偷偷往外看的人，故意扬声道：“这有些事情啊，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尤其是涉及皇家的，那只能斩草除根喽。” 太监尖细又高亢的嗓音在街道上响起，很快那些铺子后面就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或是碰撞声。 元禄满意的转过身，这些庶民最想守护的就是安生日子，知道厉害就不敢往外讲，他看向地上躺着的人，阴森森的笑了。 第414章 不作为也是错 “我刚刚听到你叫我夫君。” 马车中，车帘阻挡了外面的光线，将人的轮廓隐在昏暗中，只余李其琛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偶尔从跳动的车帘中透露出的光线映在李其琛英挺的眉目上，让姜琬知道他在灼灼注视着自己。 姜琬垂下头，落寞又凄伤地轻声道：“是，臣妾又哪里是皇上的妻子了，又哪里能配喊皇上夫君了。” 李其琛倒是被她说的一时语窒了，她满心满眼的依恋着他，将他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自己的夫君，可在礼法上她确实不是自己的妻子，连在外面叫他一声夫君都有僭越之嫌。 可她这样说着李其琛却又感觉到心疼，感觉自己委屈了她。 李其琛伸手将姜琬抱进自己怀里坐着，小小的人儿嵌在他的怀里，怎么就那么适合呢，他们合该就在一起的。 李其琛喟叹着，伸手摸着姜琬的后脑勺，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乖乖，朕是高兴！ ” “皇上不是怪罪臣妾僭越？ ” 李其琛刮了一下姜琬的鼻子：“你将朕当作是你的夫君，朕心里高兴，朕准许你这样叫朕，以后你要多叫。” 姜琬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才不要！” 李其琛的手托在她的后背上，“ 我们和好了吗？” “不行，臣妾还没够呢，皇上的小金库都还没花完呢。”姜琬急了。 李其琛噗嗤一笑，大掌忍不住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好呀，惦记朕的小金库呢。” 姜琬就哼哼两声。 马车一路行到行宫，李其琛亲自将姜琬抱了下来，送进房间。 手下的动作很快，刚到行宫，梁胖子的罪证就全都送到了李其琛的案头。 这不查不知道，查出来的结果骇人听闻。光是被梁胖子迫害死的女子竟是有一百多人，更不用提其他被梁胖子欺辱、调戏、殴打、逼迫的人，更是有数百人众。 曾经有那有骨气的人家告到官府去伸冤，竟是被梁家一把火烧死了全家，凶手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可官府不闻不问，众人敢怒不敢言，自此再也没人敢替自己伸冤，遇见了梁胖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真是比黑社会还要黑社会。 冀州下了很大的雨，冀州的官员全部都跪在行宫李其琛书房的外面，倾泻而下的雨水将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浇了个透彻，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冷的，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冷得他们直打哆嗦。 阿宝从廊檐下一路小跑过来，脚上戴着的金铃铛叮铃作响，李德海追在后面，连迭声地叮嘱他：“小祖宗，慢着些，雨天地滑，当心摔跤。” 阿宝看见了跪在台阶下的人，他立住脚，好奇的看着他们，“德海，他们惹爹爹生气了吗？” 李德海生怕阿宝被廊檐下滴下的水打湿了，连忙上前挡在他上方，迸溅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将阿宝隔离开来。 李德海笑道：“他们是做错了事被皇上发现了。”这话不知道是说给阿宝听的还是说给底下跪着的人听的。 阿宝就皱了皱鼻子，“爹爹最不喜欢爱卿们做错事了，他们真不乖，不像宝宝这样，从来不惹爹爹生气。” 底下的人听着阿宝这话心都凉了，心里再次将方同知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只要好好伺候着将皇上安安稳稳的送走就行了，这这么几日的时间。啊，就连这点儿时间都忍不了吗，非得纵着自家不成器的出门作乱，这下好了，那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整个冀州官场大动荡，他们也跟着受挂累，坏了前程。 此刻这些人真是想把方家和梁家的祖坟刨出来问候问候。 李德海笑着附和，“是啊，大皇子是这世上最乖的孩子。” 阿宝高兴了，他转身往殿内跑去，“爹爹，爹爹。” “阿宝来了，母妃在做什么？”他温和的笑着将阿宝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母妃在和程姑姑说话，她说这种雨天最适合睡觉了。”阿宝晃着小腿，仰头回答李其琛的问题。 这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李其琛想着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撑着下巴，眸光散着，懒懒散散的样子，像是冬日里阳光下的银锞子。 “爹爹，外面跪了好些人，他们要一直跪下去吗？”阿宝有些好奇。 “阿宝会同情他们吗？”李其琛低头看着儿子。 阿宝摇了摇头，“他们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就像我犯错母妃打我一样，爹爹你都没打他们呢。” 李其琛又将梁胖子的事情用阿宝能听懂的话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现在你还觉得他们犯了错吗？” 阿宝皱着眉头，两颊气得鼓鼓的，“那个人好坏呀。”在他短短的记忆中他还没见过有像梁胖子这样坏的明显的人，并且害死了那么多人，“我要让金元宝狠狠咬他！” 李其琛笑了一下，“那可真是累着金元宝了，那人的血肉又脏又臭，金元宝会嫌弃的。” 阿宝就皱了皱小鼻子，“那，那把他打进慎刑司。”他印象中犯了错的人都会被打入慎刑司受刑，梁胖子这样的坏人也应该交给慎刑司处罚，至于怎么罚他确是不知道了。 “那你知道了，外面的这些人并没有自己动手迫害那些无辜的百姓，现在你还认为他们有错吗？”李其琛又重复了一次。 阿宝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李其琛摸了摸阿宝的脑袋。 “因为他们什么也不做啊。”阿宝自然而然的说道，“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百姓打败坏人，可是他们都没做啊，他不保护百姓，他也不打坏人，他根本就不做任务。母妃给我讲的故事里都说了，城主什么都不做就是犯了错，所以他的城没有了。” 是啊，这些官员的不作为甚至是放纵包庇才让梁胖子愈发张狂，目无法纪，才会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那些官老爷们在高位上坐太久了，根本就不屑于低下高贵的头颅去听一听底下百姓的声音，他们的不作为纵容了这些黑恶势力的增长，成为了那些恶鬼的保护伞，他们有错，有大错。 “我们阿宝说的真对。”李其琛笑着夸赞道。 阿宝就高兴的晃了晃腿，“爹爹，我要读书，变更聪明。” 李其琛失笑，“好，跟李德海去读书吧，爹爹这里也要处理事情了。” 李其琛的目光穿过窗户和雨幕，落在外面跪着的那些人身上，冰冰凉凉的。 第415章 行刑 梁胖子算是个命硬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竟然还没死，送去医馆后半死不活的养着。李其琛下了令他暂时不能死，那他就是一只脚踏进阎王殿了，也得给拉回来。 要他活着自然不是好事而是有更坏的结果等着他。 两天后，李其琛下令，梁胖子及一干作恶人等处以凌迟之刑，其余从犯该斩首斩首，该流放流放。方同知包庇亲眷犯此大祸罢官免职，方同知的妹妹辱骂天子，犯大不敬之罪，方家以及梁家剩余人等判流放。被方同知贿赂包庇梁胖子的冀州官员也没逃脱，罢官免职，永不启用。其余冀州官员不作为，罚俸半年，三年大计不得评为二等以上。 梁家人行刑那天，李其琛还叫冀州的官员全部到场观刑。梁胖子躺在囚车中，被拉着从知府衙门到菜市场，冀州的官员就跟在囚车后，亲眼看着冀州城百姓愤怒的将手中的烂菜叶子，泔水，粪水扬到囚车上，跟在囚车后头的官员无可避免的被波及，浑身散发着恶臭，狼狈不堪。 可百姓们顾不得了，这欺男霸女的梁胖子终于被打倒了，受了压迫的百姓终于能好好的泄泄心头之恨了，况且皇上在呢，他们有皇上撑腰，他们怕什么。 不仅仅是城里的百姓，连周围居住的村民也都专门赶了过来，将整条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挨挨挤挤的往前想要冲到囚车前，维持秩序的衙役和士兵们艰难的抵挡着人潮。有些官员还被人趁乱扯掉官帽，或是推搡几下，看着这些汹涌的，愤怒的人潮，这些官老爷们终于害怕了，往官兵的保护圈内缩了缩身子，再不敢露出高傲的表情。 人群还是太过拥挤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推着 官兵往后推，眼看着就到了囚车跟前，最后还是亮了刀才逼退一些激进的人群。 “就是这狗日的，打死他。”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块尖锐的石头被砸进囚车。 “苍天有眼啊，终于让这恶霸遭了报应了，可怜我那小孙子，被这恶霸的马蹄生生踩踏至死啊。” “女儿，女儿你看看啊，冤有头债有主啊，这恶霸今日就要伏法了，你要瞑目了啊。” “哈哈哈哈，诸天神佛，让这畜生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投胎，哈哈哈。” 人群中尽是哭嚎声，有的人又哭又笑装若癫狂，有的人满眼骇人的恨意紧紧盯着他们这一行人，漫天的石头，脏污被一个个民众扔向他们，冀州城的官员越发的沉默，没想到民愤已恐怖如斯。 菜市场的行刑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这凌迟之刑因为太过血腥在刑罚之中很少使用，还是元禄派了个小太监过来，手艺好，保准不会叫人行刑的途中死掉。 梁胖子这两日被好药喂养着，已经勉强能够醒来，可这次，他刚醒来就对上一把银色小刀，一个笑得阴森森的阴柔男子正低头瞧他，“哟，醒啦，正好开始了，杂家的手艺可是咱们那一堆里最好的。” 他说着，灵巧的手指一动就从他的脸皮上割下来一块肉，他对着日光瞧了瞧，薄如蝉翼，他满意的点点头将肉片放到一旁的托盘中，小刀在他的手中灵巧的转了一圈，继续下一刀。 梁胖子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疼痛，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吼声。 小太监不解的问，“你叫什么呀，听说你叫人砸断一个书生的手的时候可是笑得很开心呢，难道是嫌弃杂家的手艺？” 说着他的语气骤变阴冷，“我最讨厌有人说我的手艺不好！” 手中的力度一重，又是一片肉被片了下来，他遗憾的看着手中的肉，“都怪你，都片厚了。” 站在前排围观的官员终于有人受不住了，跑到一边吐了起来，他脸色惨白，恨不得立刻就晕过去。 可李其琛下了命令，所有的官员必须亲眼看着梁家人被行刑，那必然是不能少了一个的，于是这名官员又被架了回去。 梁胖子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刑罚，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只挨了一百刀就咽了气儿。 小太监气得将手中的刀一扔，瞪着梁胖子惨不忍睹的尸体，“还剩二百六十刀，呸，晦气玩意儿，坏了杂家的名声。” “真想剁碎了喂狗！”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端着托盘的刽子手腿都已经打颤了，他砍了那么多年的头，血腥的场面见得都麻木了，可今日见了这宫里的太监的手段，还是胆寒得直咽唾沫。 刽子手端着托盘走到冀州官员面前，一个个的走了过去，上面码放整齐，都是人肉片，这些官员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直接吓晕了几个。 行刑结束，底下的百姓直接跪到地上，高呼：“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李其琛在冀州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行宫中程姑姑也在跟姜琬转述着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方家和梁家家产都被抄没了，抄没来的银钱皇上都叫人按着被迫害的程度分给受害者了，那些去了的，就补偿给家属了，唉，真是造孽，害了这么多人。” “是啊，再多的财宝也换不回来活生生的人，换不回来健康的身体，永远也回不到没有被伤害前的时候了，这一辈子午夜梦回也都会想到那可怕的场景。”姜琬叹息着，没想到这人背后的罪恶这么深厚，这一刻姜琬倒是真的希望有十八层地狱了。 “母妃不怕哦，宝宝保护你。”阿宝站在石凳上摸摸姜琬的头。 “那你可要多多吃饭，多多锻炼身体，长得又高又壮才能保护母妃。”姜琬笑着说。 “我长得比爹爹还高，两个爹爹那么高。”阿宝踮着脚伸手往上比划了一下。 姜琬笑他，“你要是那么高，家里的房子你可住不了了，会把屋顶顶出一个洞。” 阿宝就嘟了嘟嘴巴，哼，他盖高高的宫殿住。 “对了上次弄脏了那对小新人成婚的衣裳，咱们赔他们一套吧，看他们的衣着是庄稼人打扮，在咱们看来那匹布不值一提，在他们来讲，要置办那么一身新衣裳，不知道花了家里多少嚼用的银钱，要做多少活计才能赚回来。”姜琬想起之前在馄饨摊上的小两口不由对程姑姑道。 “娘娘心善，奴婢这便去准备。”程姑姑笑道。 “普通的就成，若是超过他们身份的贵重的东西反而不美了。”姜琬嘱咐道，他们是庄户人家，若是得了件华贵的明显不属于她们的袍子反而怀璧其罪了，倒不如按着他们的身份，准备适宜的东西才合适。 第416章 青梅竹马 李其琛连轴转了几天终于忙完了，一忙完他就去了姜琬的院子看她。 “这是在做什么？”李其琛突兀的出声问道。 姜琬正专心致志的看程姑姑绣嫁衣，大红色的嫁衣裳绣上鸳鸯和花草等吉祥图案，李其琛冷不丁的在她身后出声吓了她一跳。 “皇上怎么没个声的，臣妾的心都要被您吓出来了。”姜琬摸着怦怦跳动的心口嗔怪的看了李其琛一眼。 李其琛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借着身子的遮掩伸手给她揉了揉胸口，“是朕的不是，往后朕不在你身后说话了。” 程姑姑这些宫人在李其琛将姜琬揽进怀里的时候就纷纷垂下了脑袋， 不敢窥探皇上和贤妃娘娘的亲密事。 姜琬还是知道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的他给她揉胸就是放在现代都是挺不好意思的事情。她伸手往李其琛身上捶了两下，压着声音道：“宫人们都瞧着呢。” 放以前李其琛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如此孟浪的事情，可如今这些动作自然而然的就做了，他收回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转了话题，“你们在做什么？” “在绣嫁衣！”姜琬兴致勃勃的拉着李其琛去看，“之前在馄饨摊上弄脏了一对即将要完婚的小新人置办的布匹，臣妾想着索性赔她们一套，给她们置办好。” “程姑姑派人去联系那家人啦，她们说要请臣妾去吃席呢，刚好在咱们离开前办婚礼，正巧赶得上。” 大红色的嫁衣像是火焰一样热烈，直直的映在李其琛的眼中，鸳鸯戏水的图案寓意着百年情长。他微微偏头，看着姜琬这兴奋的样子，她若是没有被采选入宫，也会穿上这样正红的嫁衣欢天喜地的嫁给别人吧。 想到这儿李其琛又不舒服了，嫁给旁人什么的下辈子再说吧，不，下辈子也不行。同时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姜琬她连这样的嫁衣也没有穿上过。 “她们还说叫咱们阿宝去滚床，臣妾想看，皇上您说臣妾能答应吗？”姜琬伸手戳了戳李其琛的腰侧，“皇上您想什么呢？” “嗯？奥，行啊，与民同乐，挺好的，到时候朕和你们一起去。”李其琛笑着对姜琬道。 “真的？！”姜琬惊讶，她没想到李其琛还会去参加小老百姓的婚宴。 李其琛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姜琬的额头，“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朕又怎么会阻止。” 姜琬捂住额头，瞪着眼睛看他，“再敲臣妾就更笨了。” 李其琛好笑的看着她，作势抬起手，“是吗？那朕要试试是不是真的能把贤妃娘娘敲成小傻瓜。” “啊~”姜琬惊呼一声扯起裙子就跑到了李其琛对面，绕着程姑姑几人躲着李其琛。 很快就到了成婚的正日子，一大早姜琬就起来装扮上了，不是给自己装扮，而是给阿宝，套上朱红色的锦袍，脚蹬金绣黑靴，额间用胭脂点了一个红点儿，当真是唇红齿白，金童下凡一般。 宫人们围着阿宝夸赞不已，阿宝听得小胸脯抬的高高的。 姜琬给他的小揪揪上绑上红色的绒花，“滚床的词儿可背熟了，人家的好日子你可不能掉链子。” “母妃，我不掉链子，我只掉金豆子。” 姜琬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贫嘴。” 阿宝就嘻嘻笑，又跑到穿衣镜前看自己的装扮臭美，他扭扭小屁股，“我可真好看啊。” 一屋子人都被他逗笑了。 正在这时，李其琛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不是平时的常服，普通富户的打扮，头上的发冠换成了低调的白玉冠，装扮的同平时很不一样，少了几分威严贵气，多了几分俊美。 “爹爹您今日好好看啊，是宝宝两个俊美。”阿宝的彩虹屁已经吹出去了。 姜琬捂着嘴巴，眼睛笑成弯月牙，“皇上这身当真是有些风流才子的气质了，哎呀，这一出门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 李其琛被娘俩的彩虹屁吹的满面春风，他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故作风流的扇了扇，“那是否迷倒了小娘子你呢？” 姜琬就夸张的捂着嘴巴，双眼星星状，一副激动得不能呼吸的样子，“哇，好帅，好帅。” 阿宝也跟着姜琬作怪，“帅晕宝宝了。” 李其琛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俩活宝。屋子里的宫人也都跟着笑，皇上娘娘和两位皇子在的时候总是欢声笑语一片。 收拾妥当姜琬等人就坐上马车出发去了冀州城外的村子冀家庄，新人是同一个村子青梅竹马长大的，名字也挺有意思的，女孩叫崔青梅，男孩叫马栓，名字上倒是相配的很。 姜琬她们去的是新娘家，到的时候新娘家的院子已经热闹起来了，到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院子里堆积着桌椅碗碟，几个年龄大些的婶子正聚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清洗碗碟，院子外面则是摆放着一张桌子，几个叔伯样子的男人正坐在外面写着礼单一样的东西，几个男人散落在院子中，劈柴的劈柴，挑水的挑水，其他妇女则是围在一间房间外面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姜琬她们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静了一静，无他，这家子人好看的太突出了，当然富贵的也突出，就她们拉车的马都膘肥体壮的，县里老爷们的马怕是都没那么好。 崔青梅的爹走了出来，手足无措的问他们可是有事。 程姑姑笑着道：“我们来您家拜访过，要赔您家布匹的，这是我家老爷夫人和公子，今日过来沾沾喜气的。” 程姑姑这么一说崔老汉就知道了，先前却是来了一个穿着富贵的婆子，说她家主人说弄脏了青梅的布要赔给他们，还给了几两银子，这几两银子能买好几匹布了，他们推辞不过，就收了，他老伴儿还客气的说了两句请他们来吃席，也就是客气两句，人家那富贵人家哪儿看得上他们这等小民的席面，没成想这人家还真来了。 “啊，这，这，快，快屋里请。”崔老汉将手往衣裳上搓了搓，招呼着他们往里走。 “她娘，来贵客了，叫青梅出来一下。” 第417章 婚宴 姜琬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示意程姑姑去上礼，来人家家里吃酒席，礼金总该上的。 程姑姑走到门口收礼的地方，从荷包中掏出二两银子，特意没给多就是怕给崔家带来麻烦，不过这二两在这乡下地方已然是天价礼金了。 “我家老爷和夫人的随礼。” 收礼金的人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多年不第的老秀才，他观崔老汉家的这位客人不简单，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亲戚。他踌躇着，不知如何落笔，“敢问你家老爷名讳？” 程姑姑笑道：“就写黄老爷吧。” 那人就松了口气，在礼薄上写上黄老爷随礼二两银。 李其琛也看到了，他低头在姜琬耳边轻声哼笑道：“这是朕最小气的一回礼金了。” 姜琬也笑，“礼轻情意重嘛。”她拉着李其琛的袖子往院子里走。 阿宝被李德海拉着手，他从来没见过这乡下的房子，新奇的很，大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那机灵劲儿，让院子里的人一阵阵惊叹。 崔老汉将他们迎进了正厅，庄户人家也没什么正厅不正厅的，就是对着大门的房间，摆上八仙桌就算是个待客的地儿了。 崔青梅的娘从灶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大茶壶，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几个洗干净的杯子，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捏了几撮茶叶沫放到杯子里，然后拎着大茶壶倒上热水。 “家里没有好茶，贵人将就着些。”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姜琬笑道：“您别客气了，我们就是来蹭蹭喜气的，我看您院儿里还有很多客人，别忙着招待我们让您怠慢了其他客人。” 崔老婆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夫人，一时看呆了去，声音也好听，温温柔柔的，让她们一辈子也学不会这样说话。 “嗨呀，都是自家亲戚不妨事。”她又看向倚在姜琬身边的阿宝，夸赞道：“哎呦，这大胖小子可真俊啊！几岁啦？”她从八仙桌上顺手抓了一把花生就塞给阿宝了。 阿宝连忙将伸手去接，可他小小的手根本兜不住，还是他身后的李德海赶紧上前帮着接了。 “谢谢奶奶，我快三岁半了。” “哎呦，可真好，真好啊。”崔老婆子笑开了花，要不是看人家父母都在恨不得搂到自己怀里好好的摸摸，可真白净聪明啊。 姜琬就提起崔青梅，“之前弄脏了她们的布匹，我瞧着是要成婚穿的，就给您家闺女重新做了一身，不晓得能不能穿。” 程姑姑打开手上的包袱皮，露出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嫁衣和绣鞋。 崔老婆子一瞧就知道这是好料子，不知道要多少银钱呢，连忙挥手，“不用，不用，您之前都给了银子了，尽够了。” 崔老汉也是拒绝，很是过意不去。 正在这时，崔青梅从外面走了进来，“是之前在馄饨摊上的姐姐。”她还记得姜琬和程姑姑，之前她就赞叹过姜琬的美貌，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叫她至今还做噩梦呢。 姜琬去瞧崔青梅，许是今日成婚，瞧着喜气洋洋的，“这喜服也就成婚的人穿，再没有旁人用的到了，你们就别客气了，放着也是浪费了，况且这是专门为青梅姑娘做的，尺寸也是比这她的来的。” 崔家老夫妻面面相觑这才接受了下来，崔青梅欢喜的对姜琬道谢，她如今的嫁衣就是一件红袄子，远不如姜琬准备的好，哪个新娘不想在成婚当天漂漂亮亮的，她一见就喜欢上了。 “咱们去你房间吧，试穿一下，哪里不合适还有时间改一改，另外我带了一些胭脂水粉，要不要试试？” “要！”崔青梅脱口而出，话出来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看父母又看看姜琬等人，害羞的垂下了头。 姜琬拉起她的手，“那咱们走吧。”说着她想起什么转头对李其琛道：“夫君我去给青梅姑娘化妆了。” 李其琛微笑颔首，朝阿宝招招手，“到爹爹这里来。” 阿宝就乖乖的走过去，牵住李其琛的手，其实他是想去看漂亮姐姐的，可爹爹要他陪，没办法，只能陪爹爹了，唉，他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崔青梅的房间里还有好些女孩子和小媳妇，见着姜琬和程姑姑两个生面孔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她们，还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姜琬的手，“娘，这是活的仙女姐姐。” 小女孩被她娘一把抱了回去，那妇人不好意思的对姜琬笑笑，局促的很。姜琬笑了笑没太在意，而是将自己带来的胭脂水粉打开，对崔青梅道：“你瞧瞧，喜欢什么颜色，程姑姑手很巧，她可以帮你上妆。” 崔青梅看哪个都喜欢，可她有许多瓶瓶罐罐的见都没见过，根本不认识，更遑论上妆了，“谢谢夫人，这些我也拿不准，这个红色好看吗？”她指着一个瓶子中的水红色的口脂问。 姜琬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她吩咐人在冀州城的铺子中买的全套水粉，至于上到脸上是个什么效果她不如程姑姑了解。 程姑姑看出姜琬不甚了解这套水粉，她顺势接了话茬，开始跟崔青梅介绍。她这么一说，屋子里的姑娘就都听了进去，她们庄户人家平日里买盒润脸的都不得了了，哪里会弄这么多瓶瓶罐罐的，这个有这样的用处，那个有那个的用处，真真是眼花缭乱。 姜琬就坐在一旁看，崔青梅的房间里也贴满了喜字，看装置她是和家中的其他姑娘同住这一间屋子，在床上的摊放着六口箱子，一个放着新做的被褥，一个放着衣裳，一个里面装着布料，一个放着一袋子米面粮油，一个放着桶盆之类的用具，还有一个空空的，里面放了一张纸，写着陪嫁银二两，角落里放着几个新柜子，这就是她全部的陪嫁了，简单又隆重的，将她送去新的地方开起新的生活。 等今日她从这个门踏出去，往后这间房子就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喜庆又伤感，这是姜琬的想法。 屋里人很多，渐渐的空气浑浊，姜琬有些待不住，索性推门出去了，程姑姑看了姜琬一眼，见立马有宫人跟在了姜琬身后这才重新低下头给崔青梅讲解。 姜琬从崔青梅的房间里出来，发现李其琛正和冀家庄的一群男人围坐在一起，他坐在正中间，抱着阿宝，侧耳倾听着一名老者在说些什么，时不时点点头，简单说上一两句。 姜琬倒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样子，他可以高高在上的坐在紫禁城的龙椅上也可以怡然自得的坐在着乡间地头的板凳上，好像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能安之若素，泰然处之，这样的李其琛倒是别有一番魅力。 李其琛抬头就看见姜琬伫立在不远处柔柔的看着他，阳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在发光。他朝着身边的人说了两句，那边的人就都往这边瞧了一眼，看见姜琬就都收回了视线去，大户人家的夫人，他们这些人不能多瞧。 李其琛抱着阿宝走了过来，他伸手拉住姜琬的手，“里面好了？” “程姑姑在呢，我嫌里面闷出来走走。” “出去看看这乡野风景吧，等开席了再回来。”李其琛拉着姜琬往外走。 “好。” 阿宝卖力的剥着炒花生，一颗花生米喂给爹爹，一颗花生米喂给母妃，再剥一颗，一颗花生米塞自己嘴里，一颗花生米攒进口袋里一会儿给德海。 一家人漫步在田间地头上，李德海和侍卫们远远的坠在后面，迎着春日里柔和的风吃着花生米竟是无比的舒适。 时间过得很快，她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女方家开饭的时候了，因着姜琬她们意外到来，崔家愣是单独给他们一家三口置办了一桌，怕她们不习惯，还单独将他们安排在正厅里，由着村长代陪。 农家饭菜别有一番风味，姜琬和阿宝意外的吃的挺好，娘俩都喜欢席间的那道腊肠，挺有风味的。李其琛倒是吃不惯，其他人没看出来，可姜琬和李德海都发觉了，李德海就没再给李其琛布膳。 姜琬在桌子下悄悄的拉住李其琛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李其琛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将糖收了起来。 倒是旁边的村长被这一家吃饭的姿态给惊着了，原来大户人家吃饭都得先让下人用公筷夹过来啊，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动筷了。还有这黄老爷架势也太吓人了，他坐在旁边不自在的很，也不知道崔家这是在哪里认识的大人物。 黄昏，马栓坐在驴车上来迎亲了，冀家庄的一群小伙子涌了进来，还有几个吹唢呐的跟在后面，热热闹闹的。 马栓拉着崔青梅的手对着坐在上首的崔家二老发誓会爱护崔青梅，而后磕了三个响头拜别双亲，崔青梅和崔家人哭红了眼睛。 “发嫁喽。”随着一声长呼，噼里啪啦一串鞭炮声响起，姜琬伸手给阿宝捂住耳朵，李其琛看了看抬起手给姜琬也捂上耳朵。 驴车还要带着新人和嫁妆绕着冀家庄转上一圈，姜琬带着阿宝跟着众人去往马家，对于多出来阿宝这么一个滚床的小孩马家也没说什么，悄悄的对原本自家找的男孩家道歉，毕竟是儿媳妇家过来的，何况阿宝比村里的孩子条件可好太多了，马家自然是更愿意阿宝去滚床的。 于是阿宝就上了，穿着喜庆的小娃脱了鞋子往铺了大红喜被的床上一滚，“第一滚床铺席先，第二滚床铺张毡，第三滚床花锦被，第四滚床一对莲，莲子开发又结子，子上开花中状元。” “童子滚滚床，喜庆传八方。求得贵子来，定是如意郎。孝敬父母先，光宗耀祖强。” 参加完婚宴后，他们又在冀州停留了两日，这才重新启程出发。李其琛似乎并不着急赶路，他们几乎是一路半游玩半考察的状态，终于在两个月后到达了青州的前一站，他们也从陆路改成了水路。 坐船和坐马车很不一样，晃晃悠悠的，一波一波被推着的感觉，姜琬狠狠地睡了一觉。 “醒了。”李其琛带着阿宝推门走了进来。 姜琬揉了揉眼睛在床边坐好。 “儿臣见过母妃，请母妃安。”阿宝脆生生的对着姜琬行了一礼，态度恭谨又有礼。 姜琬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孩，这不是阿宝！ “你是谁？”阿宝从来不会对她这样恭敬，他只会甜甜的腻进她的怀里，撒娇要她抱，问她要糖吃。 不是，她那么大一个好大儿呢？！ 第418章 替身 时间倒回到一个时辰以前。 李其琛看完一封信件后，他嗤笑一声，将信纸丢进水盆当中，信纸吸饱了水，上面的墨迹晕染开来，糊成一片，再也分辨不出上面写得什么内容。 “李其晁终于要动了，还以为朕这个弟弟只会让光复会的人打前阵自己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呢。” 李德海也是一脸冷嘲，“怕是等的心急了吧，毕竟德妃已经露出了马脚，他也怕顺藤摸瓜查到自个儿身上吧。” 李其琛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问了一句，“阿贝这两天怎么样？夜里还咳嗽吗？” 将阿贝自己放在宫里也是他思考了很久的结果，他和阿宝必须有一个人留在宫里，多种原因下，阿贝是最适合的。而他带着阿宝和姜琬南下，转移大部分人的目光其实也是承担了更大的风险，阿贝处在危险的角落中反而是最安全的。 只是没有父母在身边，而阿贝又这么小，虽然他在姜琬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阿贝不会有事的，但到底还是担心的。 李德海笑道：“说是根本就不用旁人哄自己就会乖乖喝汤药，如今已经不咳嗽了，夜里睡觉也安生，能一觉到大天亮。” 李其琛就笑了起来，“阿贝比他哥哥能吃苦也坚强一些。贤妃给他的信多读给他听，他心里知道的。” 想到姜琬的那些信，李德海也不由的笑了，“娘娘的那些信日日都要给二皇子读上一回，也是奇了，小小的人竟然能听懂那些稀奇古怪的信。” 李其琛失笑，“有其母必有其子，一样的古灵精怪。” “阿宝的替身找来了吗？”说到正事儿李其琛又变的严肃起来。 “回皇上，已经准备妥当了，您要先见一见吗？”李德海问。 李其琛摇了摇头，“不必了，直接带过来吧，朕先和阿宝嘱咐两声。” 他推开舱门走了进去，阿宝正乖乖的趴在地毯上玩儿着积木，他小心的将一块儿三角形的木头放在最上面。 “爹爹！”阿宝一眼就看见了李其琛，他欢快的爬起来，跑过去抱住李其琛的腿。 李其琛伸手将阿宝抱进怀里，“阿宝，爹爹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阿宝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李其琛，“爹爹，是有任务给宝宝吗？” 阿宝真是被姜琬的那些睡前读物给影响了，就想像故事里的大英雄一样去做拯救世界和众人的任务。 “对，阿宝真聪明，爹爹是有任务给你。”他将阿宝放到地上，看着他的眼睛道：“爹爹和母妃要留在青州处理一些事情，可是阿贝生病了，阿宝先回去替爹爹和母妃照顾弟弟好不好，爹爹叫人将你和阿贝送去一个秘密的地方，你们在那个地方安心的等着，爹爹和母妃很快就会回来的。” “贝贝生病了！”阿宝一听就急了，“找刘院使喝药药。” 李其琛摸摸阿宝的脑袋，“那阿宝记着了，先回去找刘院使给阿贝看诊，然后照顾阿贝喝药到康复然后乖乖的等着爹爹和母妃回去好不好？” 阿宝的小眉毛皱了起来，他一方面舍不得爹爹和母妃另一方面又挂心阿贝，纠结的不行，最终他还是点头，“好，宝宝去照顾贝贝，爹爹和母妃要早点儿回来哦。” 李其琛点点头，“爹爹答应阿宝，一办完事儿就回去陪阿宝和阿贝。” “阿宝要记住了，爹爹和母妃不在身边，阿宝一定一定要小心，有许多居心叵测的人在爹爹和母妃看不到的地方想要害阿宝和阿贝，阿宝遇到任何人和任何事都要多长一个心眼，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要害怕，要见机行事，先把自己保护好，好不好。” “爹爹有坏人要来害你吗？”阿宝敏锐的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爹爹以前不说这些的，他的小脑瓜不由的转动起来。 李其琛蹲下身，他摸着阿宝肉嘟嘟的小脸蛋，温和的笑道：“阿宝不需要担心爹爹，爹爹可不会被坏人打到。” “我知道，爹爹是最最最大的大英雄。” 李其琛看着这个小人，只觉得心里有万般的不舍和担忧，恨不得让他住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让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 “无为。”他轻声叫了一句。 门后无声无息的走出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人，他恭敬的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李其琛将阿宝推到无为的面前，“大皇子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把大皇子安全的带到目的地，并留在他身边护两位皇子安全。” “若是皇子有任何差池，你就提头来见。” 无为恭敬的垂头，伸手拉住阿宝的手。 阿宝挣脱开无为的手，冲过去抱住李其琛，“爹爹，我好爱您，爹爹要好好的。” 阿宝一句话就叫李其琛这个冷硬了半辈子的人热泪盈眶，他伸手拍拍阿宝的后背，“爹爹也爱阿宝，记得见到阿贝给他说爹爹很想念他。” 阿宝点了点头，“爹爹我会的，母妃......”他还没跟母妃告别呢。 “你母妃要是知道了了又要哭得不行了，你悄悄的去看一眼别叫她起来了。” 阿宝也想起之前母妃知道出宫没带阿贝的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眼睛红红的，哭了好久的，他不想让母妃哭，“那我看一眼哦，爹爹你要好好哄母妃哦，她那么爱我，肯定又要哭了。” 李其琛点点头，不舍的摸了摸阿宝的脑袋，“去吧。” 阿宝就乖乖的伸手叫无为抱，两人走出了房间，李其琛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上前跟了一步，心想着要不就算了吧，带在身边他总能护着阿宝安全的。可理智最终制止了他喊住两人的动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叫他和阿贝安安稳稳的等着父母过去接他们吧。 阿宝走的悄无声息，整个队伍除了李其琛和身边的几个信任的人，其他人都没有发现阿宝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踪迹。 “皇上。”李德海带着一个小孩子走了进来，阿宝走了他的精气神也跟着被抽走了不少，连叫皇上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李其琛转头，就见一个同阿宝面容相似的小孩，穿着阿宝的衣裳安静的站在李德海身后，见李其琛看过来，他跪在地上，“暗卫影子见过皇上。” 李其琛背着手，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几眼，很是奇怪，即便眼前的孩子跟阿宝长得尤为相似他也生不出任何亲近的心思。他点了点头，冷声道：“这段时间你就扮演好大皇子，跟在朕身边。” “是。”影子恭敬的应是。 虽然个头跟阿宝相似，但实际上影子的年岁比阿宝大上三岁，只是在进入暗厂前他是个弃婴，饥寒交迫的长大，进入暗厂后暗卫的训练又及其严格，这个子便一直没长起来过，倒是正好给阿宝做替身了。 “所以，您又背着臣妾将阿宝送走了。”姜琬瞪圆了眼睛看向李其琛，是谁说的，往后再不这样做。 李其琛自知理亏，他嗫嚅着为自己辩解，“这不事发突然吗，阿宝走之前还去见了你。” 姜琬柳眉倒竖，常吸几口气，不气不气，乳腺是自己的。对着李其琛她是没话说了直接伸手将人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姜琬，你听朕解释，别关门，哎哎哎，乖乖，开门。” 相似的一幕又发生了，李德海仰头看向波光粼粼的宽广河面，实在没力气去同情皇上了，这阿宝走了，他伤心着呢。李德海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仁，小心的挑出一颗送进嘴里。 第419章 赏月 姜琬转头，就见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伸手一捂额头，刚才气的昏了头，忘了还有影子这个小孩在。 影子不安的看着姜琬，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面对的还是主子娘娘和主子吵嘴，他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下要如何处理队长没说。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地替主子辩解，“暗厂送来了密信，成王有异动，主子也是怕小主子有危险，这才着急将小主子送去安全的地方，并不是故意欺瞒娘娘。” 姜琬看着他小小一个，听说七岁了，可才这么丁点儿大，又是来替阿宝挡灾祸的，姜琬心里就不由的有些怜惜。 她朝他招招手，“来本宫这儿。” 影子小心的走了过来，像是幼兽初次探索丛林一般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知道规矩，虽然是扮演大皇子，但却不敢真的同大皇子那样同主子娘娘亲近，距离姜琬两步远的时候就站定了。 姜琬看这孩子这么拘谨，不由伸手把他拉过来做到自己旁边的凳子上，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阿宝可不会像你这样拘谨，你着模仿人的功夫可不到家啊，光是样子像可不行，语气、神态、行为习惯也都得模仿才是。” 从来没有人摸过他的脑袋，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想再将脑袋伸到娘娘的掌心下拱一拱，他努力的收住自己的这种冲动，一板一眼的说：“队长教了的，是卑职没学好。” 姜琬见他这样也就没再继续打趣，她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小块糕点递给他，“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儿子了，要叫我母妃。吃糕吗？” 影子愣愣的接过糕点，他咬了一口，绿豆糕香香甜甜的，绵软细腻，很好吃。 “嘴巴上沾糕点渣了，和阿宝一样，弄成小花猫。”影子这样倒是真的很像阿宝了，嘴巴鼓鼓的，脸颊上沾着糕饼屑，姜琬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巴。 她挨得很近，他可以清楚的看见主子娘娘琥珀色的瞳仁，里面倒影着一个小小的他，娘娘的身上香香的，靠着她睡觉一定很舒服，记忆中一向空缺的母亲的角色这一刻好像清晰了起来。 “母妃。”他生硬的叫了一声。 “嗯，喝水吗？”姜琬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嘴边。 影子愣愣的喝了，原来有娘亲是这样的感觉，他垂下眼眸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 “慢点儿，不急。”姜琬看这孩子这股着急的劲儿连忙给他轻拍着后背，生怕再呛了。 虽然知道了事发有因，可姜琬还是觉得李其琛可恶，两个孩子一个都没能告别，真想在他喝酒的时候给他喂几颗头孢。 这几天李其琛献殷勤姜琬都没理，她知道外面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于是干脆也不怎么出去，就带着影子在房间里玩儿。她教影子玩儿五子棋，给他讲故事，影子真是乖巧的很，无论她做什么都乖乖的跟在姜琬身边，她说什么他都听的专心致志的。 “你小河虾过敏，以后可不能再碰了，听见了吗，要是严重的话会死人的。”姜琬给影子身上的红疙瘩涂着膏药，今日午膳上有一道小河虾，她吃着挺好就给影子夹了一筷子，这孩子吃了可没一会儿脖子上就红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偏偏这孩子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在凳子上坐的端正，还在继续吃虾。 姜琬吓得半死，连忙将御医召了过来，好在不是太严重，灌了一碗汤药缓解了不少。 影子乖乖点头，“母妃，我知道了。” 姜琬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娘娘，皇上请您晚上到甲板上一同赏月。”李德海走了进来，赔笑着对姜琬传达了李其琛的邀请。 姜琬就道：“阿宝病了，本宫还要陪伴阿宝呢，实在是无暇同皇上赏月，还请李总管转告皇上，还望皇上恕罪了。” 李德海一听这话音儿就知道娘娘这还是在和皇上闹别扭呢，他就看了影子一眼。 “母妃，您去和父皇赏月吧，儿子也想睡觉了。” 姜琬就看向影子，她心里叹了口气，不愿意他在中间为难，“好，母妃看你睡下再去。” “那奴才先去回禀皇上，这就先布置起来。”李德海欢天喜地的，像是过年了似的。 姜琬颇为无语的看着李德海的背影，还真是太监比皇帝急哈。 河面上的风景比陆地上显得更开阔，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莹莹光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姜琬扶着栏杆对月背诗，觉得自己颇有文豪的感慨。 “好诗。”背后传来李其琛的声音。 姜琬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龟裂了。 虽说要想俏一身孝，可也不能全然都是白色吧，白玉发冠，白色的衣裳，白色的靴子，在月光下简直反光的刺眼睛。 “皇上今日的穿搭......” 李其琛勾唇一笑，“是你送朕的衣料，这月华白趁着月色，果然。”他顿了一下，“很白。” 姜琬定睛一瞧，还真是她在冀州城买的那匹布，李其琛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真的不适合穿这种大面积的惨白的衣裳，但这布匹是自己送的，也不能打自己的脸。 她艰难的说道：“皇上今日实在让臣妾耳目一新。” 李其琛被这声夸赞又钓成翘嘴了。 他拉着姜琬的手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他抬手给两人面前的酒杯倒上清透的酒水。 “青梅酒，甜甜的不醉人，你尝尝。” 姜琬抿了一口果真是酸酸甜甜又有些微的辣，“皇上怎么突然邀请臣妾来赏月了？” 李其琛见姜琬不是很喜欢喝酒，他抬手给姜琬夹一筷子卤的烂烂的虎皮凤爪。 “自然是想给贤妃娘娘赔罪，说是往后都跟你商量可朕还是失诺了。” 他举杯自罚了一杯。 姜琬尝了尝凤爪，好吃，“皇上总是这样糊弄臣妾，说是这么说，做还是这么做，事后再道歉。” 她用筷子将凤爪戳的稀烂，李其琛这么看着就觉得身上有些痛。 他还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 火焰顺着初夏的风轰然蹿了起来，周围几艘船上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李其琛立马将姜琬拉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看向四周，船上的侍卫们也都迅速的拱卫过来。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带着火焰隔空射了过来。 第420章 打斗 “母妃！”影子从房间里跑出来，慌乱的四下找她。 身为暗卫，影子早就被训练的即便是睡下了也是分了三分清明在外面的，更何况如今在执行任务，他更是一丝动静就醒。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心急如焚，主子娘娘在外面，他不想她出事。 姜琬一抬头就看见影子小小的一个四处张望着，一支支带火的箭矢落在甲板上，四周燃起一片火焰。 “阿宝，危险，快躲起来！”姜琬朝着影子大喊。 影子顺着姜琬的声音看了过来，看见她好好的呆在主子的身旁他松了一口气，他顺势跟着身边的宫人躲到一个角落里，静静的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箭矢上绑了火油，随着一支支箭矢落在船上，箭矢上绑着的火油泄露出来，火上浇油，一瞬间主船周围的几艘护卫船只淹没在火焰的海洋中，木制的大船经不住火舌的舔舐，噼啪着开始轰塌，无数的禁卫军奔走逃窜躲着火舌，甚至有全身着火的侍卫不得不跳进河中，还有一些人，正挥着手中的武器抵抗着四面而来的箭矢。 李其琛身边的护卫防线彻底的被打乱了。 一波箭矢之后，远处极速的靠近几十艘小船，将原本还算是宽阔的江面上堵得严严实实，不等李其琛他们有一个喘息的功夫，那些小船上飞来带着爪勾的绳索勾在她们所在的这艘船上，一个个身着水寇服饰，遮掩着面容，顺着绳索飞身冲到了主船上。 李其琛身边的护卫极力阻挡，但仍不及那些贼人的实力，叫他们冲了进来。 “兄弟们，拿下这条肥鱼，咱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娇娘小手随便摸，哈哈哈哈。” 一个领头的水寇带领着一队贼人冲着李其琛就冲了过来。 “大胆贼子，竟敢连皇上都劫杀，说，尔等是受何人指使，胆敢做诛九族的事情？”魏新荣刀尖对着那群水寇厉声喝道。 那为首的贼人目露精光，他哈哈一笑，“什么皇帝老儿的，咱们不知道，咱们只知道你们是条大大的肥鱼，劫了你们，老子的水寨三年都不用开张了。” “老大，我看这些人不过是害怕了，冒充皇帝的名声。” 那水寇和手下一唱一和的，就是当做不知道的样子。 “别废话了，今夜你们都要留下命来喂这江里的的鱼。”他朝着手下的人一摆手，“上，男的杀了，女的掠走做我水寨的压寨夫人。” 李其琛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句他眸光一冷，抬起手出其不意的放出一只袖箭，箭矢深深的扎进匪首的胸口之内 ，竟是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大哥！”身边的小弟伸手接住匪首轰然倒下的身体，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李其琛冷淡的看了那群贼子的身影，“就这点儿本事还想来杀朕？” 李其晁该不会就这么点儿本事吧？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了，蛰伏这些年，结果就这？ 不等先前那些水寇冲上来为他们大哥报仇，船上又来了许多黑衣包裹的人，同之前的水寇不同，这些人出手狠辣，招式凌厉，直奔着李其琛而来。 魏新荣带着禁卫军挥刀迎上，同这些人交起手来。 “终于来了。”李其琛说了一声，抬脚踹开一个趁乱扑上来的水寇。 姜琬跟在李其琛身后，被他拽着，甩着左右躲避，没多久就有些头晕眼花了。 一柄带血的大刀对着两人相牵的手砍了过来，姜琬吓得赶紧抽开自己的手，好险好险，差点儿就看到她的手了。 李其琛忙里偷闲的对着姜琬投来一个无语的眼神。 姜琬没看见，她正吱哇乱叫着矮身躲过水寇的一击，从地上摸了一把刀直捣那水寇的两腿之间，不仅如此她还拧了一圈刀柄。 “啊！”水寇刀也拿不住了，捂着下边跪到了地上，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声自他的喉间溢出。 也不知是不是这痛呼声实在是太惨了，魏新荣吓得手一使劲直接将面前的一个黑衣人给刺穿了，回过神的他连忙将刀拔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喊：“乱臣贼子，就算要了我的命也不能让尔等近皇上半步。” 旁边的下属瞧见上峰的操作，连忙捂着自己手上的手臂，“誓死护卫皇上！” 旁边死死抵挡贼人刀剑的同僚见了，也连忙表达忠心，誓死护卫皇上！” 一时间，甲板上都是禁卫军的吼声，倒是将那些贼人震慑了一下，这狗皇帝的侍卫倒是挺忠诚的。 李其琛忍不住同情的看向地上蛋蛋忧伤的水寇，他倒是忘了贤妃可是连太监都能猴子偷月的人。 “母妃。”影子伸手拉住姜琬，将她往李其琛身边带。 “你怎么过来了。”姜琬将影子拉到身后，慌乱的躲着四处的刀剑，她举着刀胡乱的挥舞着，没什么章法，但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竟然还刺伤了好几个水寇，就是位置都不是那么体面，要不就是两股之间的菊花，要不就是扎人家的脚指头，再不就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李其琛都不敢近她的身生怕也被她刺一下子。 “来人，护着大皇子离开。”李其琛吩咐道。 立马就有人上前抱住影子，转身就跑，一行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 “母妃。”影子趴在侍卫的肩膀上看着姜琬的身影喃喃出声。 姜琬转头看向影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让影子单独走对不对。 “回神。”身子一动，姜琬已经被李其琛揽进了怀里，他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唤回了姜琬的思绪。 无论哪边都危险，如今只能尽力自己保护自己。 危机还没解除，又一个看起来气势凛然的黑衣人借着绳索飞身过来，他在空中搭弓拉箭对着李其琛射出一箭，箭尖闪着寒光，飞速的冲着李其琛的心脏而来。 魏新荣飞身而起，挥刀挡开了这一箭。 姜琬的心脏刚刚放下，突然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姜琬转头就看见一柄弯刀狠狠地朝着姜琬辟下。 姜琬的眼睛直愣愣的睁大着，这弯刀的轨迹在她的眼睛中像是慢动作一样，寒光在月色的折射下反射到姜琬的脸上。 完了完了，不死也要毁容了。 突然身侧的人像是一片鸿毛一样轻飘飘的跃起，一个高抬腿将那弯刀踢了脱手，再一个旋身，一掌拍在那贼子的胸口上，将那人拍得撞飞出去，砸在后面的桅杆上掉落下来，呕出一大片血。 姜琬双眼瞪圆，omg，德海，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手呢。 李德海做了收势的动作，笑着对姜琬道：“才年轻时略学了一些腿脚功夫，如今老了不中用了。”唉，这一掌竟是没拍死，真是老了，李德海摇了摇头。 姜琬忍不住伸手朝着李德海竖起一个大拇指。 李其琛已经同先前放箭的人交起手来，姜琬心惊胆战的在李德海身边看着，她举着刀瞄着那边，准备上前凑空给人一刀。 还没等她动作，船忽然晃动了一下，烧了许久，这船终于坚持不住了。 “船要塌了。” 李其琛一晃神的空档胸口上就中了一刀，他手中的剑掉落在甲板上，捂着胸口跪倒在甲板上，像是失去了知觉。 “皇上。”姜琬冲了过去。 “皇上！”李德海惊叫一声，转身对着那蒙面人大喊一声，“我要宰了你这个渣滓。” 李德海冲了过去和那人交起手来，高手过招瞬息之间，李德海最终不敌被他击落到江中。 “李总管！”姜琬惊叫一声。 突然，甲板倾斜，姜琬只觉被人拽了一下，身子不稳，随着李其琛跌进江心。 陷入黑暗前姜琬心里对李其琛竖了个中指，果然是你老小子拉我进的水。 第421章 落水也优雅 “呼！”姜琬浮出水面趴在全是碎石的岸边大口的喘息着，胸腔中快要炸开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一些。 她抬起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她现在应该是被水流冲到了河岸下游，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树木，借着月光姜琬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李其琛。 白晃晃的衣裳还真是显眼，这衣裳还真是穿对了。 姜琬从水里爬了起来，拖着湿哒哒的身体走向李其琛。 李其琛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手放于身侧，一手搭在肚子上，胸口微微起伏着，若是不细看还以为他是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呢。 嫣红的血将胸前白色的衣裳浸透，像是别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水里游了一圈发冠竟然还端端正正的束在头上。借着月光，姜琬看见他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色也有些淡， 靠，落个水也这么优雅。不得不说姜琬有些嫉妒了。 她扒开糊在脸上的头发拧了拧水，然后甩到身后，伸手拉住李其琛的手腕，脉搏跳动平稳强健，又俯身扒开他胸前的衣裳想去看看他的伤口。 “这是什么？” 她摸出来一个像是装水的皮囊一样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再往下一扒，健硕的胸膛上光溜溜的，哪有什么伤口！ “皇上，皇上？”姜琬拍着他的脸，暗中使劲儿，将李其琛的脸拍得啪啪响。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李德海从林子里跑了出来，看见姜琬在扇李其琛连忙上前阻止。 “李总管，你没事儿！”姜琬惊喜的叫了一声。 李德海装模作样的抹了抹感动的泪水，“多谢娘娘记挂，老奴虽然受了点儿内伤，但没有大碍。” “太好了！”姜琬拉着李德海，“李总管你快看看皇上，怎么就昏迷不醒了，我瞧着身上也没有伤口啊，脉搏跳动也很稳健。” 李德海就看向睡美人一样的李其琛，不应该啊，皇上没受伤不会不醒啊，他伸手去给李其琛把脉，脉象就像是贤妃娘娘说的那样，稳健强劲，不可能昏睡啊？ 手心被人轻敲了一下，李德海一顿，话到嘴边转了个圈，“皇上被那贼子伤了内腑，一时闭气，这才昏迷不醒。” 姜琬狐疑，她虽然不太懂中医，但这脉搏怎么也不像是伤了肺腑的样子，难道在水中头磕石头上了？ “李总管，那些贼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此地也不宜久留，而且皇上这样也需要看大夫，咱们还是早点儿离开吧。” “哎，好好。”李德海应下。 “那李总管扶着皇上吧。”姜琬直接道。 李德海刚要应好，身后就被人戳了一下，“好...好像不行，奴才先去前面探听一下，免得有贼人在前咱们直接撞上去。” 姜琬一想也是，没见着他们的尸体成王肯定会下令搜查，她们身边还没人，真要撞上了追兵，可真是要去见阎王爷了。 “行，那李总管先在前面探听，我带着皇上跟在你后面。”姜琬点头。 可是很快姜琬就后悔了，就不该说大话。 “噫嘿~噫嘿~”姜琬半抱着李其琛使劲儿的往前拖，可李其琛这个臭男人此刻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拖不动他。 “我靠李其琛你怎么，怎么那么重啊，噫嘿~”她一使劲儿又将李其琛拖了半掌远，“哎呦不行了，我快累死了。” “噫嘿~，哎呦我天，李其琛你是偷吃了多少东西，驴拉磨都比我轻松。”姜琬咬牙挣着脖子使劲儿。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了，这辈子过来拉你。噫嘿~” 李其琛听着姜琬的碎碎念，终于是忍不住了，再不醒贤妃娘娘还不知道要把他骂成什么样子了呢。 “咳咳。”李其琛虚弱的睁开眼睛，“阿琬。”他轻轻叫着。 姜琬一愣，仔细想了一下刚才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应该吧。她转身扑到李其琛胸膛上，“皇上，臣妾要吓死了。” 李其琛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朕看你刚才说的挺爽的，还以为贤妃娘娘不怕呢。” “皇上说什么呢，臣妾那是虚张声势的壮胆呢。”姜琬伸出小拳拳捶他的胸口。 李其琛被她捶得咳嗽起来，他伸手攥住她作乱的小手，“是是是，朕的阿琬胆儿小着呢。” “扶朕起来，你扶着朕走。” 姜琬就扶着李其琛站了起来，李其琛一副虚弱的样子，他手臂搭在姜琬另一边的肩膀上，整个人的身子歪在她身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走吧。” “阿琬，朕胸口有些疼，你给朕揉一下，咳咳。” “阿琬，朕头有些晕，停一停。” “阿琬，你摸摸朕的手，是不是有些凉？” ...... 姜琬总觉得怪怪的，但一时没想起来，她扶着李其琛赶紧往林子里走去，逃命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们离开后，岸边出现两名皇家暗卫，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皇上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骗贤妃娘娘？ 未婚的皇家暗卫是弄不明白夫妻间的这些小手段，他们默默的收敛了气息，悄悄的跟了上去。 李德海终于等到了姜琬两人，他连忙迎了上来要搀扶李其琛。李其琛身子一歪整个身子挂在姜琬身上，躲开了李德海的手。 “阿琬，朕头还是有些晕。” 李其琛脸埋在姜琬的肩窝上，给了李德海一个眼神。 李德海一顿，手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抱住了自己，多余了不是。 姜琬皱眉摸摸李其琛的脑袋，“没有鼓包，可能在水里碰到了，会有些头痛、头晕、全身疲乏无力的症状，先观察一下症状是不是减退，不行就得看大夫了。” 姜琬觉得他可能有些脑震荡了，会有一些不舒服的症状。 “李总管能不能联系到咱们得人或者找个休息的地方，皇上这样子也不好再走了。” “回皇上、娘娘，前面有个村子，可以去借住，贼人一时半会儿也追不到这边。”李德海说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姜琬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扶着李其琛又艰难的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他们一进村，村里的狗就开始叫了起来，姜琬他们选择了村尾的那家，敲了敲门。 “谁啊？”屋子里亮起了灯，接着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走到了大门外，借着来人手上的烛光姜琬看清了来人，一个满脸沟壑皮肤黝黑的老汉。 “老人家，我们北上探亲，没想到遇到了水匪，一家老小都丧生了，只有我和夫君被管家拼命救出。”姜琬的眼泪说来就来，就连原本的官话也都换成了江南口音，李其琛的外袍被她缠在头上盖住了下半张脸。 “我夫君被水匪打成了重伤，求您可怜可怜让我们进去歇一晚吧，我们明儿一早就走，绝不给您惹麻烦。” “可怜的老太爷、老夫人，都是奴才没用，没能救出您二位，奴才对不起您的厚待啊。”李德海也演了起来。 李其琛看着这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他捂着头哎呦哎呦了起来。 第422章 惹不起的男人 姜琬她们最终还是在这户人家住下了，许是他们真情意切的演技打动了老汉的心，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打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这户人家姓曹，曹老汉和他的妻子和他们的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生活在这个院子里。 “这是我家老二的房间，他和他媳妇进城里做活计呢，你们就先住这间。”曹老汉说着又转向李德海，“这位管家要不到我屋里凑合一宿，我让老婆子去闺女屋里住。” 李德海自然是不敢打扰皇上和娘娘二人单独相处，没瞧见皇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了吗，他要是敢留下，皇上能把他吃了。 “多谢，多谢，咱们这就走吧，还得烦请老丈给我家老爷夫人找两身干净衣裳，咱们这都一身湿漉漉的，我家老爷夫人身子弱，这......”李德海不好意思的看向曹老汉，伸手往他手里塞了个金元宝，唬的曹老汉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两身衣裳罢了。”他一边摆手一边后退，人都走到门框边了，“我叫我家老婆子给你们送来。” 曹老汉离开了，李德海也跟着出去了，门被关上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外面曹老汉的儿子们的询问声。屋子里只剩姜琬和李其琛两人，两人挨得极近，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阿琬，你还生朕的气吗？”李其琛委屈的声音在黑暗中幽怨的传来，也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招数，他拉着姜琬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阿琬，朕真的错了，你能再原谅朕一次吗？阿琬，好阿琬。” 肩膀一重，一颗湿漉漉的脑袋蹭上她好不容易风干的脖子，并且还不停的将水抹匀。姜琬咬牙，拳头硬了。 “老爷，衣裳来了！”李德海拿着油灯兴冲冲的推开门。 李其琛抬起头拧眉看向他，“李管家，下次进门的时候先敲门！”一点儿眼色都没有，没看见他和贤妃正有事儿吗。 李德海就抬起那只踏进去的脚，缓慢的退出了房间，又将门重新关上，在外面当当当敲了三下，“老爷夫人，奴才可以进去吗？” 姜琬只觉得李其琛有病，她轻轻一挣，李其琛的下巴枕了个空。她打开房间门，伸手接过衣裳和油灯，“多谢李总管，老爷落了水，劳烦李总管问问主人家有没有姜汤给老爷喝一碗去去寒气。” 李德海自然是早就考虑到了，“夫人放心，奴才已经在灶上熬煮上了，一会儿就给老爷端来。” 姜琬点点头，见他的衣裳还是湿的连忙道：“我会照顾老爷的，李总管赶紧去换身衣裳，别再病了。”如今她们这里可就李德海最能干，可不能把顶梁柱累病了，至于屋里那个，姜琬觉得他不知道被哪家撒娇精夺舍了，如今娇夫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姜琬可不敢指望他了，还是李总管一如既往的可靠。 李德海心里感动，还是贤妃娘娘会体恤人，皇上也真是的，自己哄不好贤妃娘娘，还对他甩脸子，是他惹贤妃娘娘生气的吗？当然李德海只敢心里吐槽，面上还是一片恭敬，“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其琛面无表情的看他，“没了。” 李德海躬身行礼退下，姜琬关上门抱着东西走了回去，“干嘛对李总管这样啊，人家都那么尽心尽力的了，自己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过来给您送干衣裳了，下次对人家态度好一些嘛，这样对您和李总管都好。” 李其琛就哼了哼。 姜琬将油灯放在桌子上，自己捡起衣裳看了看，普通暗青色土布衣裳，她又拿起另一套，深灰色的短打，一条褐色的腰带，姜琬想着李其琛穿上去的样子，不由的笑了出来，有点儿像影视剧中跑堂的小二，再配上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莫名的戳中了她的笑点。 “怎么了？”李其琛见姜琬肩膀不住的耸动，喉间压抑着一丝破碎的哽咽，像是在哭泣。李其琛不由端正了身子，皱眉担忧的走了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姜琬。 “你放心，如今看似咱们落难了，可居于河底才能看清楚头鱼后面跟着的其他虾兵蟹将都是些什么品种的鱼虾，而且李其晁眼看着皇位距离他只有半步之遥他只会更加急切的展开一切的行动去达成他的目的，各路心怀鬼胎的人马就会陆陆续续的跳了出来，也方便朕一网捞尽。”他亲亲姜琬的耳侧，“不要担心阿宝和阿贝，他们如今都很安全，过两日他们的信会过来，你看了信就知道了。” “咱们得处境你也不用担心，魏新荣很快就会带着人找过来的，你会平平安安的，别哭，好吗，你一哭，朕的心都疼了，乖乖，我的乖乖。”他抚着姜琬的头发，嘴唇轻轻的亲她的耳朵脸颊安抚着她。 嘶，姜琬心里只觉得一阵电流滑过，肉麻死了，老李脑子进水了？什么心都疼了，这是什么霸总宣言，还我正常老李！ 姜琬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李其琛，“皇上，您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怎么说话......”她撸了撸自己的胳膊，哈秋，有点儿冷飕飕的。 不解风情的女人！ 李其琛觉得自己一腔深情都是对了牛弹了，不，牛都不是她这样的反应。 “换你的衣裳去。”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李其琛对着月亮叉了一会儿腰，胸腔中的郁闷终于化成一声叹息被他吐了出来。 “你说女人的情绪怎么就不是按着正常的轨迹发展呢？”李其琛百思不得其解，他猜朝臣的心思一猜一个准，怎么到了姜琬这里每回的反应都很出其意料呢。 “老爷，您也赶紧换身衣裳吧，小心寒气入体。”李德海学乖了，关于女人的这种深奥话题，他这种没根的人就不适合参与。 李其琛白了李德海一眼，“温水呢，老爷我不得先擦洗了再换衣裳。” 被女人拒绝了表白的男人惹不起，惹不起，李德海想甩拂尘，手握了个空，“哎，奴才这就去端。” 第423章 商讨 青州某处不起眼的宅院中，成王焦躁的走来走去，他的手心冰凉一片，身上的汗水却是一层又一层的，他抖着手拿着帕子擦了又擦，可那汗水就像是擦不净一样，不断地冒出来，顺着他的脖颈后背往下流。 “再扇大点儿风，你们是没吃饭吗？”他气得将湿掉的帕子砸在一旁扇扇子的侍女身上。 他粗喘着气，觉得心气不顺，走过去伸脚将那侍女踹倒，“要你做如此小事也不尽心，当真是养了些废物。来人，拖出去。” 那侍女顾不得疼痛和委屈，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成王听到那声王爷心里的火更旺盛了，“王爷，王爷，本王的运到都要被你给叫衰败了。”他上前又是一脚，直踹的那侍女只剩下疼痛的呻吟声。 “王爷，他们回来了。”成王随从从外面一溜小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廊檐下。 成王立马回过神来，他心里很是激动，手放在胸前抓了两下，人回来了就代表起码不是坏事，“快快请进来！”他道。 随从应下又是一溜烟跑了出去，成王右拳拍在左掌上，忐忑又焦躁的转了两圈。 “卑职见过王爷。”辛元走到厅中抱剑对着成王行了一礼。 “见过成王爷。”董家派出来的人，黔国公在南诏当地生的庶子董琮操着一口生硬的官话向着成王行了一礼。 青州总督陈曾弼也见了礼。 只有一个人，不仅不跪拜反而大摇大摆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捻了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嚼了嚼，“我说成王爷，怎的这样小气，连酒菜都不曾准备？”刚干完一架，班雅的肚子都要饿得咕噜直叫了。 “你！夷人放肆！”陈曾弼指着班雅怒目而视，蛮夷小民，实在粗鲁无礼。 班雅掀起眼皮，“你什么你，那么厉害，怎么你们大晟的官儿谋反还需要我们这些夷人帮忙？”他嗤笑一声，扔掉手中的糕点，“要不是看在主人的命令上，你以为老子会来你这破地儿，听你们这些人的调遣。” 陈曾弼被班雅说的恼羞成怒，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 成王连忙拦下陈曾弼的手，“好了好了，陈大人不要动气，如今咱们共商大事当心齐才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便不要计较了，如今最要紧的是今日动手的结果。” “可成了？”问这话的时候成王的嗓音有些抖，李其琛到底死没死，大皇子到底死没死，这都是他想问的。 陈曾弼躲开成王灼人的视线，“咱们的人扮作水匪袭击了皇帝的船只很快就将皇帝的防卫破开了，本是要了他的大皇子的，只是没想到......” 成王的手渐渐握紧，语气也凝滞了起来，“只是什么？”他突然暴怒起来，“本王布置了那么久，派出了那么多的高手和士兵，选了那么优越的地理位置，四面包围，箭矢、兵器、火油任你们使用就连攻城的东西本王都给你们弄过去了，就这样你们都没能把他拿下？” “哈。”他暴躁的转了一个圈，突然转身怒吼一声，“废物！废物！废物！” 大厅之中寂静无声，只余成王粗重的喘息声。 “没想到他身边竟然还有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个老太监，不简单。”班雅眼睛布满阴翳，“本来咱们在水底也布置了天罗地网，没料到这老太监使诈，佯装被击落入水，竟然提前去解决水底下的人了。” “底下埋伏的人都被杀了，渔网被割破了，他们顺着水流逃了。另外我们的人还在追击大皇子，等天亮应该就有消息了。”董琮道。 班雅补充了一句，“你们的皇帝被我一剑刺进心脏三寸，他便是不死也受了重伤，逃不远的。况且还带着个女人，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摸着下巴回想着那个女人的相貌，确实是个漂亮女人，让人一眼惊艳。 “他们还在青州境内，如今最要紧的是抓紧抓到他们。”辛元道。 成王咬牙道：“传令下去，皇上遇刺昏迷不醒，行刺之人逃匿，全境封锁青州，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之人，一旦发现格杀勿论，私藏嫌犯之人罪同谋逆，绝不姑息。” “是，卑职这就吩咐下去。” “就算把青州给本王翻了个遍也得把人给本王找出来，否则。”成王转头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否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死期。” 除了班雅和没见过李其琛的董琮，所有人都被这话说的浑身一紧，想到李其琛的往日做事风格，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陈大人，京城来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进青州境内，还有青州周边驻防的营地，时刻注意着有无异动。” “是。”陈曾弼应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成王看着泛白的天幕幽幽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和李其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几人应声退了下去，几人各有住处，岔路口就分开了。董琮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成王府的小厮前往自己的院子，行至前厅游廊就见一个做平民打扮的男子匆匆入内，从他们中间穿过。董琮眼睛转了转，问着前头带路的小厮，“这是哪家的？” 小厮望了望那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许是宫里来的吧？也或许是冉家，小人也不知。” 宫里？冉家？德妃？ 董琮脑海中瞬间转了几个心思，他们家的那位姑奶奶不就是被德妃害的没了孩子吗，德妃一向与成王世子亲近，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是成王授意弄掉的，只是事已至此，皇子掉了就是掉了，父亲只能更加坚定的站在了成王这艘船上，毕竟董家的事情等不及那位姑奶奶再生一个皇子出来了。不过，这心里到底是有嫌隙的，毕竟支持别人可不如支持自家人。 董琮收回了视线回了自己的院子。 成王则是见到了刚刚穿过董琮身边的那人，“告诉德妃，本王立刻就要见到二皇子。” 第424章 聪明的孩子 姜琬觉得自己被电热毯裹得严严实实的，她闭着眼睛使劲儿的挣了挣，终于挣脱了电热毯的包裹。 李其琛怀里一空，他睁开眼睛一看，姜琬裹着毯子滚到了床脚缩成一小团，手垫在脸下，嘴唇微微张着，睡得很安稳。 李其琛长手一捞将姜琬捞了回来，抱进自己怀里，他在姜琬的耳后亲了亲就又睡了过去。 姜琬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挣了挣，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躺在李其琛的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晨光透过窗棂散落到屋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鸡鸭鹅的叫声还有人活动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姜琬的耳中，将她从深沉的睡意中叫醒。 姜琬略有些疲惫的坐了起来，昨天晚上慌乱中奔命，又是舞刀又是弄剑的，还来了个不知道多少米的自由泳，如今浑身就像被打了一顿一样，酸痛的不行。 李其琛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脑震荡好没好。姜琬穿好衣裳打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不少人，一个穿着酱色粗布的老妇人坐在堂屋的门口处摘着手中的豆角，一个穿靛蓝色衣裳梳着妇人发髻的妇人正往安置在院子中间的小桌子上放早饭，还有一个穿暗青色的妇人正按着一个小男孩给他洗脸，许是被搓的难受了，那小男孩吱哇乱叫的挣扎着，另有一个穿着暗红色的妇人带着两个小女孩在清扫院子，给圈里的鸡鸭鹅喂食。 见姜琬出来，院子里的人都是一静，无他，这乡下实在是没见过这样标致的美人，裹着粗布麻衣也难掩天人之姿，生生将她们这些人衬成了地里的泥。 几个人相互使着眼色，谁先去和这位夫人说话？ 最后还是曹老婆子拍拍手走了过来，略有些拘谨的笑道：“夫人休息好了？您夫君刚刚和我家老头子去地里了，这会儿怕是要回来了。” 姜琬和她道了谢，毕竟人家将房间借给她们住，收容了他们这三个不知根底的人一晚。 之后便无话了，毕竟才是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姜琬眼睛扫了扫，看见厨房外面的水盆中放着几只碗，明显是要洗的。 她卷了卷袖子道：“我帮忙洗碗吧。” “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了，你们是客人，哪有叫你动手的道理。”曹家的大儿媳妇也就是刚刚摆饭的妇人走过来拦住姜琬，姜琬细皮嫩肉的，那双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能叫她去干这活儿呢。 她们这边正推拒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去田里的人回来了，众人忙转头看去。 “黄大哥，你想看什么我再带你去看啊，我们村子里有许多好玩儿的地方。”一个少女跟在李其琛身边欢快的说道，红红的脸颊和害羞的眼神，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少女的心思。 院子里的曹家的三个儿媳妇都有些尴尬，偷偷的去看姜琬的脸色，曹老婆子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枝儿！你爹和哥哥呢？” 李其琛也看见了正站在院子中的姜琬，穿着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裳，乌黑的秀发编了一根大辫子搭在一侧的肩膀上，粉黛未施，未着珠翠，她站在那里就像误入这小院的精灵一般。李其琛看着她，眼中便再没有旁人，他弯起嘴角，轻轻叫了一声，“阿琬。” 姜琬冲着李其琛扬起笑脸，元气满满的冲着他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夫君。” 李其琛走了进来伸手拉住姜琬的手，摸摸她的脑袋，“早上好。” 三个字在唇齿间缠绵，他看向姜琬的眼神都快化出蜜了，曹家的众人一个个的都有些尴尬又羡慕的转头忙活自己的事。 曹老婆子看着曹枝儿望着李其琛那边眼睛都要直了，她气的暗中掐了曹枝儿一把，语气不善道：“你爹和哥哥呢？” 曹枝儿被掐的差点儿尖叫起来，好悬忍住了，她不满的看向曹老婆子，在母亲威严的眼神下她这才道：“爹和哥哥去东边的田里将灌水口填上就回来，应该快到了。” 白天气温升高了，稻田需要适当的灌水能让稻子长得更好，曹老婆子点点头，又拽着曹枝儿到屋里警告道：“你可别动瞎心思。” 曹枝儿不高兴了，她气鼓鼓的往床上一坐，“娘，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瞎心思，黄大哥这样的人品外貌，是个女子都喜欢吧。” 曹老婆子照着曹枝儿的头上就打了一下，“喜欢什么喜欢，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个没出门子的大闺女，害不害臊说这些话。人家是有妻子的，你没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仙女儿一样，你再看看你，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再说那黄老爷眼里都是他妻子，哪里还会看上旁人。我警告你，收收你的小心思，可不许作妖，人家就是借住一宿，马上就走了。” 曹枝儿想起院子里的一幕，自知比不过，她泄气的转过身，不想理她娘。 曹老婆子还待再说些什么，外面响起大儿媳叫吃饭的声音，原来曹老汉和三个儿子回来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又看向曹枝儿，叫道：“有你爱吃的鸡蛋饼，还不走。” 曹枝儿噘了噘嘴，最终还是屈服在了鸡蛋饼的诱惑下，她娘节省，这鸡蛋饼也不是常有的，还是今日家里有客人，她娘才叫做的。但到底还是被她娘数落的有些落不下脸，别别扭扭的站起身来，憋憋屈屈的说了声，“这就走，你别管我。”自己先冲了出去。 小院的桌子上已经快要坐满了，桌子不算大，人又挺多的，姜琬和李其琛紧紧的挨在一起，肩膀碰着肩膀，大腿挨着大腿，姜琬觉得热，往一旁挪了挪，刚松快一些，李其琛又跟着挪了过来,滚滚的热意从他的身子透到她的身上。 姜琬：...... 没看见李德海，姜琬转头在李其琛耳边问道：“李总管呢？” 李其琛同样凑到姜琬耳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去城里打听消息去了，顺便拿阿宝和阿贝的信。”实际上是去安排下一波戏怎么演了。 滚烫的呼吸扑在姜琬的耳朵上，她不适的用手蹭了蹭。 李其琛就低低笑了。 “真的！”姜琬惊喜极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能收到两个孩子的信。 “真的。”李其琛又朝姜琬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换来姜琬的怒目而视，他兀自笑的温和。 曹枝儿看见了，鼻子里嫉妒的哼了声，声刚出就被她娘打了一下，曹枝儿不敢再往那边看挨着她大嫂坐下了。 人都齐了，众人就开始吃了，曹家众人都有些拘谨，看看人家那动作，优雅的勒，搞得他们夹菜都不好意思了。 “黄大哥你吃鸡蛋饼，我嫂嫂做这个很拿手的。”曹枝儿夹了一张鸡蛋饼到李其琛的碗里。 桌子上一下子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曹家几个哥哥嫂嫂一脸尴尬的看向李其琛和曹枝儿，曹老汉和曹老婆子的脸都黑了，毕竟自己闺女这动作做的实在是没规矩，但碍着在饭桌上，还有外人在没有发作。 李其琛看着碗中的鸡蛋饼，头上的青筋炸起，曹枝儿是用的自己的筷子，还是在她自己嘴里搅过的！ 姜琬连忙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碗，“多谢枝儿姑娘，我爱吃，嫂子的手艺真好，比酒楼里的大厨还好呢。” 姜琬用筷子夹了边角的一点儿吃了，笑眯眯的夸赞道。 饭桌上的气氛骤然一松，曹家大嫂忙道：“喜欢就多吃一些。” 往京城的路上，阿宝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做了掩饰，乖乖的蹲在无为的身边嚼着包子，一只小手抓着水囊，一口包子一口水，吃的很好。 无为看向他，因着要不引人注意，还要迅速的赶往目的地，两人扮做父子混在镖队中一路风餐露宿的赶路。舟车劳顿，粗茶淡饭的，别说是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就是个大人都有些受不了。 可大皇子这一路都没有喊一声苦叫一声累，同在皇上面前撒娇卖乖的娇气小甜包的形象一点儿也不一样。 阿宝看无为看着自己，连忙将水囊递给他，“阿爹，你怎么这么看着柱子？” 无为摇了摇头，嗓音粗嘎，“只是觉得柱子和在你娘面前不一样。” “阿爹，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柱子有任务的，不会任性的。”阿宝仰着头，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无为心神一震，再一次认真的看向阿宝，皇上夸赞大皇子是对的，他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第425章 信 曹枝儿自觉脸面受损，饭还没吃完就跑回了自己房间，姜琬转头看着这个芳心纵火犯，叹口气，“夫君，煮鸡蛋吃不吃？” 李其琛将头搭在姜琬的肩膀上，“是你亲手剥的吗？” 又来了，又来了，姜琬只觉十分心累，李其琛这一趟出来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吗，当着众人的面这个样子，帝王的威严不要了吗，怎么和阿宝一样，惯会撒娇卖痴。 她拿着鸡蛋往桌子上轻轻一磕，慢条斯理的剥了起来，今早刚从鸡窝里捡出来的鸡蛋，外壳有些难剥，一片蛋壳带下来一块蛋白，姜琬下意识将那片蛋白咬了下来，回过神来她看向自己手中坑坑洼洼的鸡蛋问李其琛，“剥成这样子了，这个我吃，我再给您剥一个。” “不用。”他歪头就着姜琬的手咬了一口，“夫人剥的，为夫无论如何都要吃的。” 给你喂点儿哑药就说不出那些油腻的话了，姜琬心里嘀咕着，手却抬起继续将剩下的鸡蛋喂给肩上的巨婴。 李德海到了半下午回来了，他将两封信交给姜琬，然后和李其琛进了屋子单独的谈话去了。姜琬赶紧拆开两个宝贝的信，先打开的是阿贝的，还是由越贵人代笔，诉说了阿贝今日的情况，里面还有一张阿贝的画像，他抓着布老虎的玩偶正对着画师笑着，金元宝的嘴筒子搭在他的腿上，百无聊赖的晃动着尾巴，角落里的猫窝里睡着一个黑团子。姜琬笑着摸了摸画像上的阿贝，看着长大了一些，下巴却有些尖了，前段日子的风寒到底叫他吃了些苦头。 “贝贝，母妃很快就回去了。”她默默的说着。 姜琬接着打开阿宝的信，阿宝的信是自己写的，说是写的信不如说是画的画儿，一个小人跟在一个大胡子男人旁边，两人骑着马赶路，小人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大泡，里面有手牵手的一男一女，有抱着拂尘的小人，还有娃娃，猫猫狗狗。她知道阿宝是说想她们了。 “画技有待进步，把我的眼睛画的一只大一只小，眼珠子像翻白眼，睫毛都戳额头了。”姜琬伸手点了点在马上的小男孩，“等回去就给你找老师。” 姜琬抱怨着却是将两封信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李德海躬身回禀道：“成王已经封锁青州全境挨家挨户的在搜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搜查到这边了，奴才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您和娘娘。” 李其琛就给了李德海一个赞许的眼神，“干的不错，京郊那套带温泉的庄子就赏你了。” 京郊的温泉庄子有市无价，多少达官贵人都想要呢，可惜那一整片地方都是皇上的私产，等闲人根本连手都伸不进去。李德海乐的见牙不见眼，他弓着身子，喜气洋洋的谢赏，“奴才多谢皇上赏赐。” 李其琛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禀报。 “影子被抓住了，成王没有怀疑，还以为自个儿拿到了一个天大的权柄呢。皇上放心，要不了几天影子就能将成王的叛国通敌的证据整理好送出来。” “这件事就不要透露给贤妃了，她心底善良，听到这消息就又不忍心了，那暗卫跟了她几日她就把他当自个儿孩子照顾。”李其琛摇摇头，他心狠手辣却愿意保护她这份妇人之仁，她这样的人，漫天神佛也该多护着些。 “是。”李德海恭敬应下，接着又道：“听说您重伤失踪，南障国那边前朝余孽的大批人马已经入境青州，根据调查，到了如今这一代，这应该如今还妄想复国的前朝残存势力的绝大部分的人员了，可以收割了。 ” 李其琛点点头，“你去安排，彻底清缴前朝余孽，另外给南障国那边的探子传信，要在南障国内彻底断了这些人的后路，免得再有乱臣贼子煽动无知百姓，叽叽歪歪的，像只苍蝇似的扰的朕心烦。” “是。”李德海又禀告道：“李大人已经联络了南诏半数土司另外安南王世孙已经带领军队已枕戈以待只等皇上令下。” 李其琛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朕将以文德绥怀，不欲勤兵黩武，如若全恃兵威，恐怕他们玉石俱焚，毁了南诏的根基伤害南诏子民，这不是朕承天爱民本念。你让李远最好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整个南诏，若董家及其他土司实在负隅顽抗......” “那就不能怪朕了。” 李德海明白，南诏是大晟的西南门户，皇上对待整个西南边疆的政策是力争安定，期于无事，可若是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能见见血了。 两人商讨完事情开门出来就见姜琬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曹家的院子中看信。李其琛带着李德海走过去，“阿宝和阿贝的信中说了什么，叫我看看。” 姜琬将信递给李其琛，“他们都想念咱们呢。” 李其琛先看了阿贝的信，笑道：“阿贝看着挺精神的。”随即又皱起眉头，“金元宝怎的又胖了许多，瞧着身子上一道褶子都没有，全撑起来了。” 姜琬凑过头去，“没有吧，它只是长个儿了。” 李其琛没说话，狗肥没肥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他将信纸递给李德海。 “咱们二少爷下巴有些尖了。”李德海心疼的说道，“这起子奴才真是伺候不周，回头奴才要好好的罚罚他们。” “阿贝病了，有些瘦是难免的，等回家了李管家再偷偷的投喂他就长胖了。”姜琬看着李德海笑。 李德海尴尬的笑笑，他是经不住大皇子的撒娇偷偷的给兄弟俩喂吃的了，没成想被贤妃娘娘发现了，“这奴才实在遭不住啊，这般可爱的孩子他一撒娇奴才的心都化了，不过夫人您放心，东西都是家里厨房做出来的，绝对无毒无害。” 姜琬笑着嗔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只是您啊，往后可得克制住自己，要不然两个肥崽可不好讨媳妇。” 李德海面上应下，心里则想着，嘿，这天下的女子谁敢嫌弃，能被挑选上都得捂着嘴偷乐吧。 李其琛又拿起阿宝的信，“这几团黑墨水都是什么？”他把纸张拿起来对着日光瞧瞧，又甩了甩，实在是看不太出来。 “哪里是几团墨水，阿宝画的可传神了。”姜琬伸手将信纸夺过来，她不允许别人侮辱阿宝的画技，“你们瞧，这是阿宝，旁边的是一个大人，这是马儿，这上面是咱们几个，你们瞧，这是夫君常带的发冠，这是李管家的拂尘......” “哟，还有奴才啊。”李德海笑的嘴快咧到后耳根了。 “对呀，阿宝这里是想表达他想我们了。” 李德海就感动的摸摸眼角，奴才也想大少爷。 李其琛摸着代表自己的墨团，别说，这么一说是有些像了。 第426章 到手了 皇帝在青州境内遇袭昏迷不醒，行刺之人逃匿，青州总督封锁青州大肆搜索贼人的消息搞得青州的百姓人心惶惶，连曹老汉在城里做工的二儿子一家也回了村里。 “如今青州城内到处都是官兵，家家户户都闭门歇业。”曹二想到城里的场景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是疯了，说是什么找行刺的贼人，却在大街上随便抓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外地士兵，简直是强盗土匪一样的做派，烧杀抢掠，什么坏事都做。” “这城里是在是待不下去了，我们掌柜的也收拾收拾带着妻儿老小回了乡下，我们这些做工的也待不下去了，唉，青州乱了啊。” 曹老汉一直待在村里，对他来讲天大的事儿就是这田地的赋税又加一成，皇帝老爷的事情离他更是远在天边了，如今骤然听到皇帝老爷在青州遇刺还真是纳罕了一会儿。 “那这皇帝老爷是要死了吗？那新上位的皇帝老爷能减税赋不？”他问。 “噗，咳咳。”姜琬一时不慎，茶水呛进嗓子眼，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李其琛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大手给她拍着后背顺气，“小心些。” 姜琬趴在李其琛的肩膀上看他，面上一片淡然，丝毫看不出他们正在讨论的人是他。老李果然胸怀宽广，被人说驾崩了还能这么淡定。 “没事，没事。”她缓了缓坐直身子。 一抬头看见曹家的众人正看着她俩，尤其是曹二夫妻俩的眼神，狐疑的在她和李其琛两人身上转了又转，这皇帝刚刚遇刺，家里就来了三个面生的人，很难不联想。 “听说黄公子也是遇到了水匪？”曹二试探的问道。 李其琛抬头，漆黑的目光看向曹二，浑身上位者的气息瞬间就让曹二的汗毛立了起来，他咽了咽唾沫，有些退缩。 “可不是。”姜琬接话道：“我们的船前头还有好多艘船，哦呦，全都烧毁了，打打杀杀的，吓人的很，我们的船也被殃及了，这才，这才糟了难，老天爷，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只不过是回娘家探亲就遭遇了这样的横祸，呜呜~” 姜琬的语气恨恨，说的跟真的一样，李其琛都不由看她一眼，姜琬手背在身后捅了他一下，李其琛顿了顿抹了把脸道：“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走水路了，没想到青州竟是如此不太平，若不然......” 许是两人演的太过情真意切了，曹家众人一听反倒是有些尴尬了，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曹二媳妇胳膊肘捅了曹二一下，这才讪讪道：“那你们这报官还得等等，如今城里的官老爷们都在忙皇帝老爷的事情，根本没空管别人的。” “而且青州各处都已经封路了，你们暂时也没办法回家了，只能先在青州待着了。”曹二这话一说，曹枝儿的眼睛就是一亮，她偷偷的瞅了瞅李其琛，后背又挨了曹老婆子的一记掐，痛的她差点儿叫出来。 姜琬用帕子抹着眼泪点点头，“只盼着上头的大人物的事情早点解决，也早日找到那些水匪为我家枉死的人报仇雪恨，我这才有脸回婆家。”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死的只剩三个人了是没法回家见婆家的人了，曹家的众人看向姜琬一瞬间都有些怜悯，本来还想报官呢，这一下子又都打消了嫌疑，毕竟水匪也不能长得那么好看。 姜琬和李其琛就在这曹家继续待了下去。 承乾宫，沈南烟以手支颐垂眸思索着，要从铜墙铁壁的养心殿中将二皇子偷出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娘娘，内务府送来了一只风筝，您瞧，赶明儿咱们去御花园放风筝吧？”素锦拿着一个精致的风筝走了进来。 沈南烟兴致缺缺的接过风筝，“内务府怎么突然想着送来一只风筝？”举起风筝瞧了瞧，鲜艳的色彩撞进她的眼中。 “奴婢也不知，许是下头的人孝敬的。”素锦笑道，这宫里走门路想抱大腿的人多了去了，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孝敬不是也该孝敬永寿宫和永和宫吗，怎么......”突然，沈南烟的目光落在风筝的骨架上，借着阳光隐约透着几个字。 “素锦，拿把剪刀来。” 素锦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突然要剪刀但也依言拿了过来，沈南烟将风筝拆开露出里面的骨架，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字。 “从速。” 素锦又惊又疑，“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德妃在催她动作了，沈嫔看着骨架上的字，眸光深深，没想到德妃手里还有人手。 “素锦，你去安排一下，从明日起在宫里举办一个风筝大赛，所有宫人皆可参加，放的最高最好的前三名有赏。” “啊？”话题跳转的太快，素锦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南烟不过是嫔位，要举办这么大的活动本来也不是很容易得，只是如今这宫里掌事的几位主子都不在，沈嫔的话内务府的奴才不敢不听，这活动就办了起来。沈南烟的奖赏很是贵重，来参加的宫人倒是不少，第一天果真叫几个小太监抱了丰厚的赏赐回去。 如此更多的宫人就更加的踊跃参加了，连养心殿的奴才也都在说着这热闹的事情。阿贝这两天见着天上飞舞的各式各样的风筝被勾的也想出去玩儿了。 阿贝是主子，他想玩儿自然是顺着他了，第二天吉祥就抱着他带着一大串宫人去了御花园，沈南烟站在假山上的凉亭中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动静对着身后的一个脸生的宫女道：“去吧。” 傍晚，一个小太监提着两个恭桶匆匆的追上了前面运送夜香的车子。 “等等，还落下两桶。”小太监将恭桶放到车上，一只手轻轻扶了一下其中一个恭桶，他同拉车的小太监对了一个眼神，“可别路上洒了，要是臭到了宫门口的守卫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放心吧，奴才送了许久的夜香，手稳着呢。”拉车的小太监推着装满了夜香的往前走，车辙压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很快就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按例检查，一个士兵用手中的长矛去挑恭桶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他还要再检查，一个士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臭烘烘的恭桶你还检查的那么认真，刚才看了，里面没东西。” 那手持长矛的士兵这才收回手，冲着小太监摆了摆手，“快走，快走。” 小太监几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气，谄笑着谢过各位兵爷，推着车出去了，夜香车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货到了吗？”从屋里走出一群壮汉问道。 小太监将恭桶抱下来，翻转在地上，将底盖打开，从里面抱出一个昏睡的小男孩。 众人心里一喜，二皇子到手了。 第427章 别人家的 阿贝揉揉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瘪瘪小嘴，想哭。 “二皇子醒了！”映雪端着托盘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她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过来温柔的把二皇子抱了起来。 “雪雪，怕怕，呜呜~”阿贝趴在映雪的肩头小手抓着她的衣裳，哭了出来，突然换了陌生的地方，他有些不安。 “哦哦，不哭了哦，咱们换了个地方，不怕哦，马上哥哥也要回来了，二皇子不害怕哈。”映雪拍着阿贝的小身子，抱着他边走边哄。 “锅锅？”阿贝一听就来了精神，一双大眼睛被眼泪洗的晶莹剔透的，他望着映雪，眼巴巴的等着她回答。 映雪温柔的给他揩去眼泪，笑着说道：“是呢，还有几日就到了，等过了几天二皇子一醒来就能看见大皇子了。” 阿贝就高兴起来，“贝贝，锅锅，抱抱，亲亲，睡觉觉。” 映雪笑着应道：“是呢，二皇子只要再等几天就好了。” 青州。 成王一直没有搜到李其琛的踪影，气得暴跳如雷，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光复会的很多据点都被捣毁了，一个个的前朝余孽都把命永远的留在了大晟。而青州之外已经悄悄的来了许多面孔，四面八方的将青州包围了起来。 虽然皇帝的御驾遭遇水匪袭击皇帝重伤失踪的消息被成王封锁在青州境内，但纸包不住火，从京城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还是送到了青州，内阁发折子过来质问青州总督，同时京城也派了人来了青州过来迎回圣驾。 成王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加派人手去搜查李其琛，“他一定还在青州，给本王掘地三尺的搜！” 而李其琛却根本没被成王的天罗地网威胁到他甚至还大摇大摆的去了趟城里逛了逛铺子。 “皇上，娘娘肯定会喜欢的，这酱肉包子真是不一样，跟咱们以前吃的味儿都不一样，就是青州城乱了，这包子也没几个了。” 李其琛摸了摸怀里的匣子，心里想到姜琬收到礼物时候的表情不由的笑了笑。 两人在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了马车，抱着东西从村头穿过村子走了回来，村子中心的大柳树下聚集了许多人，乍一看见生人面孔还有些惊讶，指着两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村里的孩子不怕生，跟在两人身边打量着，有胆大的还问他们是谁家的亲戚。 李德海拿出几块糖扔了出去，小孩哄笑着过去抢糖两人这才脱身开来。 “这村里的孩子就是不怕生，咱们大皇子要是在，也能同他们玩儿到一块去。”李德海就感叹了一声。 李其琛想到阿宝和阿贝，不由笑道：“只怕两个皮猴子上山下水玩儿的乐不思蜀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曹家的院门前，李德海打开门就看见他家往日凤仪万千的贤妃娘娘正站在曹家的屋顶上抱着一捧茅草沿着一根房梁歪歪扭扭的走着。 “天爷哦。”他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 “怎么了？”李其琛走上前，顺着李德海的视线看去。 李其琛：......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推开李德海快步走进去站在屋檐下伸开双手。 也不敢出声喊她，生怕她受了惊再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姜琬将手中的茅草放到曹大面前。 “多谢啊，黄娘子。”曹大抬头对姜琬笑了一下，伸手拿过稻草继续修整屋顶。 姜琬扶着横梁站直身子，看着远处广阔的田地，满眼皆是绿色的浓荫，一座座小屋坐落在村子中，初夏的风吹过姜琬的面庞，舒服极了。 刚感叹完，她一低头就瞧见了地上仰头看她的李其琛，他眼神伶俐，眉头皱着，嘴唇紧紧的抿着，看着就像是有头小恶魔出现在他的头顶上对着她桀桀桀狞笑。 姜琬有些心虚，却不知自己为什么心虚。 “夫君，你回来啦。”她笑着同李其琛道。 “下来。”李其琛下颌紧绷着，语气不容置疑。 “来啦，来啦。”姜琬笑着应声，转身嘴巴无声的运动了一下。 她扶着梯子往下下，李德海在一旁扶着，生怕姜琬踩空了。 好在姜琬顺顺当当的，一路安全的下了梯子站到了地面上。 曹大嫂子端着水碗走了过来，看着李其琛紧紧的攥住姜琬的手臂她心里羡慕，这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是如此的恩爱，连上个梯子黄老爷都紧张的不得了，不过人家大户人家，没做过这种粗活也能理解。 “黄老爷可真是宝贝黄娘子，刚刚看你在上面站着，黄老爷魂都要吓没了。”曹大嫂子打趣了一句，一手端着水碗一手扶着梯子蹬蹬蹬爬了上去。 姜琬拉着李其琛的袖子，“夫君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可办好了。” 李其琛却不提自己的事情，反而一脸严肃的看向姜琬：“谁叫你爬上去的，这么高若是摔着了如何是好？” 虽然有暗卫护着，可李其琛心里还是有一股气在乱窜，他有心想训斥姜琬两句，却又在看见她无辜的眼神时泄了气。 他伸手弹了弹姜琬的额头，“你啊你......”他叹息一声。 姜琬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无声的撒了下娇，“夫君宽恕则个，妾下次不敢了，您要是还气，您就打我吧。”姜琬伸出脸，又撅起臀，要他打。 李其琛就什么气都没了，“站好，像什么样子。” “下次不可再做危险的事情，你自己怎么教训阿宝的，还用荆条打他，怎么自己明知故犯？给你带了吃的，青州最出名的酱肉包子，等了许久才买到几个。”李其琛无奈道。 姜琬听到吃的两眼放光，实在不是她馋，而是曹家的伙食委实比不上之前在宫里的，她虽然也吃的很好，就是不够尽兴而已。 此时听到吃的，她这肚里的馋虫就闹了出来，双手摊开朝上，眼巴巴的望着李其琛，“给我吧，给我吧。” 李其琛被她这副可怜样逗笑了，从李德海怀里拿出一个酱肉包子给她。 姜琬拿到包子闻了又闻，麦子的香甜味儿加上酱肉的浓香，勾着她的口水，她咬了一口，幸福的看向李其琛，“夫君，你也太好了吧。” 李其琛帮她拨了拨脸颊上的头发，笑着说了一句，“傻乎乎的。” 酱肉包子姜琬就只吃了一个，剩下的就给曹家添个菜了，李德海给了曹家几两碎银子，曹家的媳妇儿欢天喜地的将家里的菜色又丰盛了不少。 姜琬抱着农家的粗陶碗吃的欢实，这农家土灶现做现杀做出来的炖菜就是香，还有她们自己做的腊肉，烟熏的风味儿很是可口。 姜琬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她伸手给李其琛夹了两筷子菜，“老爷，你吃肉” 李其琛看着姜琬狼吞虎咽的劲儿，活像他短了她吃喝似的。她的嘴角还粘着米粒，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李其琛笑了，怎么看都觉的她可爱，不矫情，和宫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伸手捏掉她嘴角的米粒，“慢点儿吃。” 姜琬点点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李其琛这才低头尝了尝腊肉和炖菜，确实有种不同的风味。 曹枝儿看看姜琬又看看李其琛，郁闷的用筷子戳了戳碗底，怎么别人的夫君都那么好呢。 第428章 重逢 乡间的夜晚好像总是比城里的夜晚要安静很多，虫声蛙鸣声声入耳，单是简简单单的坐着就好似能听到大自然的呼吸，宁静而惬意。 屋子里烧过驱蚊的艾草，只余一股淡淡香气，小屋当中点了一盏油灯，晃动的光线将两只影子投射在泥墙上。 李其琛正一手拿着梳子一手给姜琬梳头发，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只质朴的桃花簪，料子不是很好，只是集市上普通的石料打磨而成的，但胜在雕工还算不错，那簪头的桃花雕刻的栩栩如生，颇有意趣。 “夫君，好了吗？”姜琬眼皮已经要打架了，可是晚上她沐浴之后李其琛自告奋勇的要给她挽发，还从怀里掏出给她带的礼物。 虽然姜琬觉得大晚上的瞎折腾但也不敢说啥，万一以后他不送了怎么办。 李其琛正在费力的和姜琬的头发较着劲，也不知道这头发怎么就这么滑，他才固定好，这头发就从他的手心中溜走了，害得他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姜琬挽上头发。 他抿了抿唇，不想承认自己手艺不行。 姜琬撑起眼皮看了桌子上的簪子一眼，小心翼翼的建议道：“这么好的簪子我想明早戴上给别人看看，这是我家夫君给我买的，叫她们都好好的羡慕嫉妒我有这么好的夫君，晚上戴实在是太可惜了，别人都看不见。” 姜琬拉住李其琛的手，“夫君，咱们去睡觉吧，明早您给我簪上好不好？” 李其琛又叫姜琬给哄住了，他满脸笑意的跟着姜琬上了床，“这地儿没什么好料子，回去后我叫人挑好料子给你做首饰戴。” “好。” 床帐放下，木制的大床微微晃动。 “呜...嗯~别！” 床帐停止了晃动，过了会儿，李其琛低低的声音响起，“那我动作轻点儿？”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儿，床帐又晃动了起来。 京城的皇宫中，内阁大堂灯火通明，皇宫里丢了位皇子这是天大的事儿，皇子是怎么丢的，谁在其中运作的，如今二皇子在哪儿，皇上如今又怎么样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将京城中留守的朝臣弄的焦头烂额。 “二皇子失踪，你们想想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吧。”兵部尚书黄嘉善是个急性子，此时他两手拍的啪啪直响，唾沫星子喷了旁边的礼部尚书周维满脸。 礼部尚书默默地摸了把脸，“如今皇上的消息全无，二皇子这里又出了事，只怕是朝纲不稳啊。” 工部尚书素来寡言，闻言也是默默叹息一声。 “希望陈大人能将皇上和大皇子安然迎回。” 新任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陈循带着一众大臣和京畿护卫前去青州迎回皇上，无论是死是活的，都得将人带回来，当然这话众位大臣都没有说出口。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将二皇子找到，万一......也好有个皇子能稳住朝局啊。”刑部尚书李光道。 是啊，万一皇上和大皇子那里真有个万一，这二皇子可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整个京城全部戒严，一只只信鸽被放出，又有一群信鸽飞了回来，各个城门口都有大量的官兵排查，一时间京城进入紧绷的氛围中，似乎有什么一触即发。 日夜兼程，昼夜疾驰，一大一小终于来到了京城之中的一处宅子后门。 无为看了看怀中紧紧抓着他衣裳安睡的孩子，轻轻的在一道小门上三长一短敲了四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吉祥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快，快进来。”他压着激动的声音打开了门，将门外的人让了进去。 无为跟着吉祥绕着回廊一路来到一处院子，“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大皇子到呢。” 吉祥说着拿眼睛去瞧无为怀里鼓起的那处，无为将胸前的布袋扒开，露出里面正沉沉睡着的阿宝。 “哟。”吉祥激动的上前要来抱。 无为不习惯别人触碰，侧身躲过了，他伸手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肉团抱出来。 “呜。”屋内的灯光刺激的阿宝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看见吉祥，他笑着叫了一声吉祥，“到家了吗？” 吉祥对阿宝那是从小看到大的，疼爱阿宝的心不比姜琬少，他爱怜的抱住阿宝，“大皇子，您到京城了，等娘娘回来咱们就能回家了。” 映雪从屋里跑了出来，“大皇子。” 阿宝从吉祥的肩头看见映雪，就露出一个笑来，“雪雪。”他朝映雪张开双手。 映雪激动的接过他，又哭又笑的摸着他的小脸蛋，“大皇子瘦了，真是吃苦了。” 阿宝彻底精神起来，他捧着映雪的脸颊，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雪雪，宝宝没吃苦，宝宝只是变得更帅了。” “是，是，是，咱们大皇子又帅了不少，二皇子还等着您，奴婢带您过去。” 阿宝点点头，抱着映雪的脖子对着无为摇了摇手，“无为叔叔，再见。” 无为点点头，走出门外，身子一跃就消失在黑暗中。 阿宝晃荡着小腿，对映雪道：“雪雪，我想贝贝了，可惜没给他带礼物。” 映雪看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就笑的不行，“二皇子只要见到哥哥没有礼物也欢喜的，他天天念叨着您呢。” 阿宝点点头，“我爱贝贝，贝贝也爱我。” 映雪就笑，大皇子和二皇子被娘娘教的都很会表达感情，她们以前连想念都不怎么会说的，如今被两位皇子带着，爱这个词儿经常脱口而出也不觉的害臊了。 到了阿贝的房间，映雪将阿宝放了下来，阿贝正坐在地毯上拼积木等阿宝，自从知道哥哥今日回来，他一直往门口望。 “贝贝！”阿宝惊喜的尖叫一声。 阿贝转过头，似是不可置信一样，“锅锅！”他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的跑向阿宝，阿宝也伸着手冲向阿贝，两人就像电视剧里久别重逢的男女主一样，镜头仿佛在拥抱的两人身上旋转。 “贝贝！” “锅锅！” “贝贝！” “锅锅！” “奥，我亲爱的贝贝，我是如此的想念你，快叫哥哥亲亲。”阿宝抱着阿贝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湿漉漉的口水糊了阿贝满脸，阿贝被亲的咯咯笑着直躲。 第429章 长兄如父 自从回来，阿宝好似就觉醒了一个词儿，长兄如父，他好似将自己带入了李其琛和姜琬的角色，对着阿贝那叫一个慈爱。 就比如此刻，他妖娆的歪在床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朝着阿贝招手，“贝贝来，哥哥哄你睡觉觉。” 映雪抱着刚洗漱完的阿贝，将他放到阿宝的旁边，阿宝学着姜琬的样子将阿贝搂到自己的小胳膊上，一手轻拍阿贝的小屁股一边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贝啊，你要好好睡觉知道不，不要作怪。”他说着，嘴角因为侧躺口水流了下来，没有手擦了，他低头在阿贝的睡衣上蹭干净。 蹭完他继续道：“你要是作怪小心母妃，不是，小心哥哥打屁股。” 阿贝眨巴着眼睛看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反而被他这副怪样子逗得嘎嘎直笑。阿宝没法了，伸手盖住阿贝的眼睛，“睡觉觉，不许笑。” 阿贝伸手抓开阿宝的手，蹭得一下翻身坐了起来，“锅锅，玩儿。”阿宝回来了，他有些兴奋，根本睡不着。 阿宝伸手将阿贝拽回枕头上，伸出一只腿一只胳膊压制住阿贝，两个人熬鹰似的，最后都支撑不住慢慢的睡了过去。 映雪蹑手蹑脚的掀开帐子，笑着看着两个睡着的小家伙，她伸手给两人盖好薄被，这才坐在脚踏上轻柔的给两人扇扇子。 第二天一早阿宝早早的爬了起来，这些日子跟着无为赶路习惯了，自个儿早早的起来收拾好自己。 吉祥看得心疼，“大皇子怎么不再睡会儿，这天儿还早着呢。” 阿宝自己拿着毛巾笨拙的擦脸，闻言他摇摇头，垫着脚将毛巾放回原位，“我不困。” 他走出净房走到床边掀开床帐往里看了看，阿贝正熟睡着，他放下帐子走了出去。 他也没什么可做的，就绕着院子散步，嘿咻嘿咻的比了几招打拳的架势，就这么运动了一会儿后吉祥忙不得的奉上汗巾子，阿宝接过似模似样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哎，一日之计在于晨啊。” 吉祥憋着笑，“是呢，咱们大皇子真是勤勉。” 阿宝按住自己翘起的嘴角，端庄的扯了扯身上的袍子，“我要为贝贝做榜样的，这点儿小事实在不值一提。” “哎呦，大皇子如今又会做榜样又学会了不值一提这个词儿，可真了不得，等娘娘回来肯定要夸赞大皇子的。” 阿宝想象那个场景就觉得美滋滋的，“那你可要好好跟母妃讲哦。” 吉祥躬身应，“大皇子放心，奴才一定会的。” 阿宝美了，正巧阿贝醒了，两兄弟又都洗漱了一番前去吃早饭。阿宝先爬到凳子上坐下，他拍拍自己的腿，“贝贝，坐哥哥腿上，哥哥喂你吃饭。” 几个奴才想阻止的，可阿贝已经扶着阿宝和桌子往阿宝的腿上爬了，他很快的在阿宝的腿上坐了下来，张大嘴巴等着哥哥的投喂。 “啊~” 阿宝皱着眉头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煎鸡蛋放到阿贝的嘴里，阿贝啊呜一口吃了，美美的嚼嚼嚼。 阿宝蹙着眉头等阿贝吃完才道：“贝贝你自己坐板凳哈，你有点儿重，我的腿有点儿疼。”阿贝也是个实心的小胖墩，三十多斤的重量压在阿宝的一条腿上，着实让阿宝爱不下去了。 宫人们连忙将阿贝抱开，映雪蹲下帮阿宝揉腿，“大皇子，腿还痛吗？” 阿宝摇摇头，对映雪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坐这个板凳。” 宫人们都看出来阿宝的托词，一个个的低下头忍着嘴边的笑意。 “是啊，这凳子有点儿窄，还是大皇子自己一个人坐比较稳当。” 阿宝就点点头，“是呢。” 接下来阿宝就像是大家长一样，照顾阿贝吃饭，给他擦嘴，还叮嘱他吃慢点儿，真的是长兄的样子了。 饭后宫人进来通报安南老王爷和兵部尚书求见，阿宝眨了眨眼睛，叫人请进来，他则带着阿贝坐在上首等着两人进来。 安南老王爷和兵部尚书黄嘉善是李其琛信任的人，此次也是把两人安排在黄嘉善的宅子里，阿宝昨晚到了宅子黄嘉善就想来拜见，只是天晚了，小孩子觉多便拖到了今日。 安南老王爷和兵部尚书要行礼，阿宝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来拉住两人，“爷爷们是长辈，爹爹说了，承稷要给两位爷爷行礼。” 他说着拱手弯腰行了一礼，唬的安南老王爷和兵部尚书两个老头一个左跳一个右跳躲开了。 “大皇子，使不得啊。”安南老王爷还能被阿宝称为长辈，他黄嘉善可就是一个臣子，可不敢自称皇长子的长辈。 安南老王爷虽然是阿宝正儿八经的堂爷爷，可人家未来是君，他最看得清形势，自然是不敢坦然自若的受这一礼。 “大皇子太过客气了，老臣受皇上之命看顾二位皇子，使命使然，当不得大皇子的礼。” 阿宝笑嘻嘻的，像是最童真无知的幼儿，“爹爹信重爷爷们阿宝也要待爷爷们恭敬。” 看看这话说的，他们两个老狐狸自然是看得出阿宝言语中的靠拢之意，可也叫这话说的心甘情愿，欣喜不已不是，当臣子求的是什么，不就是皇上信重吗，皇上的皇长子亲口说出来比皇上亲口说出来都叫人感动，心中甚至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安南老王爷和兵部尚书看向阿宝都是很欣慰，不怕皇上的儿子聪明，就怕皇上的孩子蠢，如今一看大皇子就很好。 “看到两位皇子一切都好老臣们就放心了，只等皇上班师回朝，拨乱反治。” 阿宝点点头，“爹爹是天子，运筹帷幄，荡平乱臣贼子，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使云开雾散，海晏河清。”阿宝一口气说了好些词儿。 安南老王爷和兵部尚书都笑着点点头，“云开雾散，海晏河清，一定会的。” 两人过来也是看看阿宝的情况，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等看不见人影了，阿宝才长舒一口气，他转头问吉祥，“吉祥，我做的棒不棒？” 吉祥笑着对阿宝比了大拇指，“太像了，奴才恍惚一看还以为是皇上在说话呢。” 阿宝两只小手捂着嘴巴笑了一会儿，“我是爹爹的儿子，我以后要像爹爹一样。” 他挺起胸脯，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一旁的贝贝，他蹬蹬蹬跑过去将贝贝抱到自己怀里，“贝贝，我是不是最棒的哥哥。” 贝贝举起了自己的手和脚，“锅锅最棒！” 阿宝被小胖仔的动作一挤，duang的一下坐到了地上，他忧愁的看着在太师椅上蛄蛹的阿贝，叹了一口气，“贝贝，胖仔不好讨老婆的。” 第430章 猜测 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陈循带着一众大臣和京畿护卫即将抵达青州，成王再也等不及了，他命人将阿宝吊在青州城墙上以此来逼迫李其琛现身。 “王爷，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见过大皇子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于王爷的大计不利，而且若是皇帝始终不出来，大皇子娇生惯养的恐怕撑不住，咱们也失去了一个钳制皇帝的棋子。”辛元迟疑的劝道。 成王嗤笑一声，“冒险？本王做的这些事哪件不冒险？京城的那些人就要到青州了，本王要是再不将李其琛拿下来就等着被那些人拿下吧！”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阴狠，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绕着大厅来回的转圈，“没了大皇子，咱们还有二皇子，李其琛不是对这两个儿子疼爱入骨吗，那就看看他自己的命和他儿子的命他会选择哪个了。” 李其琛掀开帐子餍足的从床上下来，晨光照映在他衣领大开的胸膛上，几道红色的抓痕明晃晃的横陈其上，他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快速的喝完，然后又倒了一杯走回帐子里。 “喝点儿水。” 帐子里传来一声娇气的咕哝声，接着就是一句酥软入骨的骂声，“混蛋！” 李其琛似乎是哼笑了一声，“乖乖，是我的不是，喝点儿水润润嗓子。” 姜琬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眼皮子火柴棍都撑不起来，她实在是渴了，跟李其琛胡混一夜，她感觉自己像是脱水的鱼，浑身的水都没有了，她就着李其琛的手咕嘟咕嘟的喝了满满一杯水才觉得舒服些，眼睛一闭就又睡了过去。 李其琛看着姜琬睡去这才穿好衣裳推开门走了出来。 “黄公子。”曹枝儿捧着水盆扭捏着走了过来，羞怯的笑道：“你醒啦，我给你打了水，快来洗漱吧。” 李其琛越过曹枝儿，走到院子中，李德海极有眼色的将洗漱的东西摆放好，然后侧身挡住曹枝儿，“枝儿姑娘，我家老爷有我伺候，旁人伺候的我家老爷不舒坦，就不劳您了。” 曹枝儿脸色涨红，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恼的，他怎么拿她当个奴才。曹枝儿气得跺了跺脚，她还不忘这盆是自家的，丢不得，将手中的水盆往李德海手里一放转头就往门外跑了去。 李德海端着手中的水盆乐呵呵的走了回来，正好他还能再洗一遍。 “老爷，城里有动静了。” 李其琛将擦脸的布巾递给李德海，吩咐道：“一会儿再给曹家支一些银子，阿琬估计要睡到下午，叫曹家的人在灶上给她温着些饭菜。” “是。”李德海接过李其琛递过来的巾帕将他洗完的水泼了，这才跟在李其琛身后随着他走出曹家的院子。 “成王下令将影子挂于城楼之上以此逼皇上您现身。”李德海随着李其琛沿着乡间小道走进稻田之中，一块块水田中绿意盎然，一朵朵垂弯的稻穗代表着今年的希望。 李德海的声音低低的，身子躬的也如这稻穗儿一样，“太后也已经被成王秘密的从温泉庄子上接了出来，封家的人陪在太后身侧。” 李其琛手中的稻穗被他掐断，他直起身子，看着远方三三两两散落在地里劳作的人，穷苦人家为了温饱安稳不知道要使出多少的辛劳，而有些人真是不识人间疾苦，一个个的都想他死，即便用无数百姓的命，用百姓的安稳也要登上那高位，便是亲母子也不敌权利的诱惑，呵。 他随手将手中揉碎了的麦穗扔进田中，这断枝会在未来的时间化为泥土滋养其他稻苗，稻穗只会变得更加饱满。 “先不用理会他，陈循那里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陈大人说听皇上吩咐。另外南诏那里飞鸽传来的消息，董家发现咱们得部署愤而反抗，陈大人和世孙里应外合率领驻军已将暴乱之人镇压，董家在南诏的三百多口人及南诏半数反叛的土司均已伏法，消息也已封锁，陈大人和世孙正稳定南诏时局，清理余孽，不日便可押解反贼入京述职。” 李其琛点点头，“那就三日后吧，也该给这场闹剧做个结尾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曹家院子中，曹家的几个儿媳妇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做些针线。曹二媳妇看着自己紧闭的房门不由的悄声的对着其他几个妯娌道：“我怎么看着黄老爷夫妻也不像是被水匪杀了半数家人的，谁家死了人的能整天笑嘻嘻的啊，昨晚儿我起夜的时候还听见他们在屋里办事儿呢，你们说真要是家里死了人了，谁有心情啊？” 曹家其他几个媳妇儿互相看看，像是窥见了什么隐私的事儿一样，不由的挪了挪凳子凑得更近了。曹三媳妇也跟着点头，她瞅着姜琬那屋紧闭的房门道：“可不是，那黄夫人妖妖娆娆的，不像是正派女子，整天和黄老爷黏在一起，我都看到好几次了，两人叠在一起，你们说她不会大白天就...咦~” 其他三人被曹三媳妇这么一提醒也都想起自己看见这两人相处的情景，谁家夫妻这样黏糊的，人家那新婚的小夫妻也不会这样，该不会是那楼子里的吧？ 曹四媳妇大惊失色，“那这黄夫人不是正经人，那这黄老爷岂不是.......” 她话没说完但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夫人不是正经人，这老爷能是什么正经人，而且这黄老爷和他身边的那个老奴才每天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或许他们就是那被通缉的水匪呢！ 想到这儿，曹家这四个媳妇也都慌起神儿来，这，这家里窝藏了水匪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官老爷知道了，岂不是要连累自家了。 “公爹也真是的，领进来这么一个祸害。”曹大媳妇针线也没功夫做了，心里慌的不行，生怕被牵连了。 曹二媳妇咬了咬牙，“我叫当家的悄悄的去报官，咱们先稳住他们。” “要不要跟公爹和婆婆商量一下。”曹四媳妇胆子小，遇事就想让家里的长辈拿主意。 “等不了了，再等就出事了。”曹二媳妇咬牙道，“我这就去找当家的。” 曹二媳妇放下手中的针线筐子站了起来，恰好李其琛两人从外面进来。 李德海笑着和曹二媳妇打了声招呼，“曹二嫂子要出门啊。” 曹家的几个媳妇吓了一跳，曹二媳妇更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一旦接受了某种设定，她们看李其琛的眼神都恐惧了起来。 曹二媳妇咽了咽口水，干笑道：“是，是啊。” 李德海看出来什么，但他笑了笑没说什么，皇上住在曹家是曹家众人的福气，要是有人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李其琛更是看都没看曹家几人，他开了门进了房间。 没多久，曹二就出现在去往城里的道路上，他行色仓惶，不住的回头去看，整个人显得很是惊慌。 突然一柄大刀横在他的脖颈上，他抖着腿僵硬的回过头。他抖着手作揖道：“好，好汉饶命，兜里的钱都给好汉，饶命，饶命。” “回家去。”握着大刀的男子冷声命令道，“要是还想要命，就不要再妄想报官了。” 曹二吓得屁滚尿流，天爷，家里的真的是水匪，还是个头头！ “老大，你当水匪也太像了吧。”张琦凑到全峰身边笑眯眯的说道。 全峰白了张琦一眼，“干你的活去，这村子的人或是物一个都不许出来。” “是，老大。”张琦的声音慢慢跑远。 全峰转身看向青州城的方向，看来这场戏就要结束了。 第431章 出去 姜琬这一觉睡得很累，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 “醒了。” 李其琛走了过来，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伸手拿过床脚的衣裳给她套上。姜琬倚在李其琛的胸膛上，闭着眼睛养神。 “给你炖了鸡汤，起来吃点儿，嗯？” 姜琬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她点点头，“我要吃鸡腿和鸡翅膀。” “李德海使了银子买了隔壁家的三年的母鸡，都是给你的。”李其琛给姜琬的腰上打了一个结，退开两步，“下床吧。” 姜琬下床趿拉上鞋子，随着李其琛走出房间，院子中曹家众人挨挨挤挤的坐在一处，竟然是没一个人说话，显得很是战战兢兢。 姜琬好奇的看了一眼，但曹家众人没人敢接收姜琬的眼神，也无人和她打招呼，连平日里最咋咋呼呼的曹枝儿此刻都乖顺的倚在她母亲身边。 姜琬又去看李其琛，曹家人这么奇怪一定是李其琛在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李其琛没说话，先拉着她到水池旁让她洗漱。 姜琬没说什么，顺着他的意思乖乖的洗漱了，李德海从厨房里端来一大碗清亮的鸡汤，里面放了两只鸡腿和两只鸡翅膀。 “夫人，快来吃。” 姜琬拉着李其琛坐到院子中的小饭桌旁，浓郁的鸡汤香味儿窜入鼻腔中，勾的姜琬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噜的叫。 姜琬捏住一根鸡腿凑到李其琛嘴边，“好香，夫君，快尝一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哦。 李其琛笑着就着姜琬的手吃了一口，“嗯，很香。”重要的不是这鸡肉，而是姜琬将他放在第一位。 姜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李其琛咬完一口她立马递到自己嘴边狠狠咬了好几口，吃的嘴巴鼓鼓的。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怎么跟阿宝和阿贝一样。”李其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姜琬吃了几口还是忍不住俯身过去悄悄的问道：“曹家人是怎么了？” 李其琛笑了一声，“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发现了你我二人水匪的身份，想去报官被咱们的人发现了赶了回来而已。” 姜琬：...... 还真给他演上瘾了，真把自己当水匪了，在这里吓唬人。 “您就别吓他们了，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遇见事儿了心中害怕也是正常的，不影响您做事就行，别太欺负老实人。” 李其琛笑着弹了下她的头，“知道了，偏你心善。” 姜琬鼓了鼓脸颊，做什么老是敲她的头，她是木鱼吗？每天敲一敲积功德。 姜琬吃完东西就被李其琛带进房间里，“朕有事儿要告诉你。” 姜琬从茶杯里抬头看他，“怎么了？” “朕要出去两天解决成王的事情，你就乖乖的待在曹家等朕回来接你好吗？”李其琛拨了拨姜琬凌乱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叮嘱，“这两日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朕会留下暗卫还有一部分禁卫军保护你，别怕。” “您会有危险吗？” 姜琬担忧的皱紧眉头，成王好歹是个王爷，敢做这种谋反的事情，身边肯定高手云集，上次在船上的时候姜琬就见识了一番，当时没有一击即毙彻底的杀死李其琛，如今局势对成王越发不利，也许他会狗急跳墙，再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杀招对付李其琛。 李其琛不是神，他肉体凡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出了什么事她的阿宝和阿贝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紧紧抓住李其琛的衣袖扑到他的怀里，“我，我不许你死，不许你受伤。”她有些惶惶不安，她还在青州，她的宝贝也不知道被李其琛弄哪儿个犄角旮旯去了，李其琛没了，她连找儿子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李其琛笑了，有人恨不得他立刻死去好夺得他手中的权柄，而有人将他当做珍宝害怕他受伤，有时候真的不是他非要比较，而是真心太难得。 他摸着姜琬柔柔的头发，温柔的哄着，“乖乖放心，朕是天子，受皇天庇佑，没有人能伤得了朕，你只需安心的等着，每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等两天之后就能见到朕出现在你眼前了。” 姜琬闷闷的不说话，她是真的担心，反派都是死于自大的，她看老李这丝毫不担心的样子实在是很像那些死前的反派。 “皇上你骗人。”姜琬的下巴搭在李其琛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热热的颈项，感受着他跳动的脉搏，“这样的事情肯定很危险，那个成王指不定要怎么对付您呢，或许您一露面就撒您一脸毒粉直接将您放倒了，好了，连打都不用打了，臣妾也该收拾收拾回京给您出殡了。” ‘啪’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李其琛含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胡说八道什么呢。” 什么出殡不出殡的，一想到他要是出了事，她们娘仨凄凉的戴孝站在他棺材旁的场景，孤儿寡母几个字出现在他脑海中，娘仨在这个群狼环伺的环境中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受多少委屈呢。 他不由心痛，同时心里更加的告诫自己，他不能出事，他还得好好的保护这娘仨呢。 “好了，朕答应你，一定会很小心的，等这件事结束了，咱们就回去了，你不是想阿宝和阿贝吗，朕也想他们了。” “那皇上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阿宝和阿贝也想爹爹呢。” “好。”李其琛抱着怀中的人儿，心里很是不舍，竟是连两日也不愿分离。 晚间，曹家呼啦啦涌进很多的带刀侍卫，一个个的规规矩矩的站成一一排，将曹家围的水泄不通，真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躲在屋子里曹家众人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那些人直接像切菜一样把她们也切了。 “造孽，造孽哦。”曹老婆子拍着大腿压着声儿的哭着，虽然没骂曹老汉，但每拍一下都是对曹老汉的谴责，就不该将这黄煞星领进家来，如今好了，一家子谁都跑不了了。 曹老汉揣着手，面色灰败，他没想到只是一时心软就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事。 “是我的错，晚上我去和他们拼了，你们该逃的逃。” “逃？”曹大媳妇嘲讽的看向曹老汉，她早对公爹偏心不满了，借着这事儿的由头不免就发泄出来了，“您瞧瞧外面那些人，能往哪儿逃？” “好处没有我家的，送命的事情倒是一块儿担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行了，你小声点儿，是要把外面的人引进来吗？”曹大烦躁的用手肘怼了他媳妇一下。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你是老大，可公爹偏心老二和老四，在城里给老二找了活计，家里的重活也都不让老四干还私下里补贴他银子，你这个老大尽心尽力的孝敬你爹你娘你得到什么了，啊！” “大嫂，你胡扯什么呢！”曹二不愿意了，站起来就要和曹大媳妇理论。 眼看着就要干仗了突然听到门在外面被敲了几下，黄老爷的那个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曹老，我们老爷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再借住两日就离开，期间不会打搅曹家诸位，只是要借您的院子给我们的人马歇歇脚，借住的银钱就给您放在外面了，当然，您要是实在怕去邻居家住也行，只要不出村子就行。” 外面的声音落下就听得脚步声走远了，曹家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不杀他们了。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家子抖抖嗦嗦的从屋子里出来跑去了村长家。 第432章 插翅难逃 青州城的城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悬挂了一个小儿，粗糙的麻绳深深的勒进白嫩的手腕中，磨出一道道深紫的於痕出来。 小人儿被捆绑着双手吊在城楼之上，脚下是几十米的高空，全身唯一的受力点就在捆绑着双手的绳子上，绳子的一端系在一旁的城垛上，若是这根绳子不小心松开了，这人就立马掉了下去摔成肉泥。 一阵风出来，城楼上的小儿晃晃悠悠的动了几下，随着风的停止，那一小团没了动静。 “唉，造孽啊。” “听说是总督大人亲自下的令这小水匪的爹逃了，总督大人以此来逼他现身，好将刺杀皇上贼人绳之以法。 ” “那皇上怎么样了？” “这谁知道啊。” “这水匪固然可恶，可这样对待一个稚儿也实在是过了。” “是有三日了吧？这孩子只怕是不行了。” “是啊，做娘的人真的看不得这些。”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对着城楼上的小人儿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着。伏击在城墙附近的人眼睛如鹰隼一般逡巡着围观的众人。 这时人群中走来一队官兵，他们拿着一张纸张贴在城墙上。领头的官兵转身对着围观的众人道：“逆贼听着，你的儿子如今正被吊在城墙之上， 大人心地仁慈允许你一命换一命，若想你的儿子好好的活着，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大人就砍掉这小儿的脑袋，肢解掉他的身体，丢于山川河海，死后也无法投胎。 ” “大人说知道你能听的见，想救你儿子的话今日酉时前明月楼天字号房前去交换。”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上面吊着的人，“你若晚来一刻，你儿子就多受罪一刻，可要想清楚了。” 那人说完带着一群官兵呼啦啦的走了，徒留一群围观的群众对着那榜文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 城墙上，青州总督躲在成王身后不断地擦着脸上的汗水，“王爷，这大皇子看着好似不大好了，咱们，咱们要不......” 成王一个眼风甩了过去，嗤笑一声，“陈大人，事到如今，害怕也没用了。” 陈曾弼忙不迭的表忠心，“是，是，下官是一心一意跟着王爷共谋大事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下官是不会犯错误的。” 成王冷嗤一声，抬脚往城楼下走去，声音顺着风声遥遥的送过来，“你知道就好。” 陈曾弼看着成王的背影站直身子，真是心狠啊，自己的亲侄子说吊城墙上就吊城墙上，不过心不狠也做不成大事，他也不是真的心疼这大皇子，不过就是怕成王心软。 他心里想着偷偷抬头往城墙底下望，怕被大皇子瞧见自己又嗖的一下缩回了头。唉，虽然他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也不想叫当事人瞧见不是，坏事要悄悄的背着人做不是。 远处的一栋酒楼的顶层中，李其琛看着城楼上的动静对身后的李德海道：“有时候朕都怀疑李其晁是不是朕的亲弟弟，他的一些手段很像是后宫妇人会用的，狠辣却又上不得台面。” 李德海笑着轻声道：“皇室血脉不可能出错的，许是跟着惠太妃生活在后宫中沾染了些后宫女子的做派吧？” 李其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也别酉时了，早点儿过去吧，要不然朕这个弟弟该急躁的不行了，只怕身边的人该吃挂落了。” 他放下酒杯坐回桌之旁慢条斯理的用午膳，李德海立马跟上去给他布膳，李其琛吃着菜不由想着曹家的某人，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 从下午开始成王就开始焦躁，他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垂在身侧的手不住的抖着，“辛元，你说李其琛若是一直不来怎么办？” “他，他要是死扛到底等到陈循带着人来该怎么办？” “要不叫人把陈循那些人全都杀掉。” “不，不，不，那不就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我要造反了吗。” “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呢，为什么就躲起来呢，啊？”成王抓着辛元的衣裳，瞪大着双眼，血红的血丝漫延在他的眼睛上，脸上脖子上青筋炸起来，可怖极了。 “你说之前那一刀是不是已经把他弄死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找不到他？连他身边的那个小贱人和老贱人也都没个消息。”他揪着辛元，企图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个答复。 辛元又哪里有答案，只能按着目前的情况分析：“皇帝身边的护卫都被咱们俘虏了，他没有护卫又受了重伤肯定是躲在哪里，若是他有把握不会不反击的，可他一直没动静，说明他的情况很是不好，只能龟缩起来，青州多山川湖泊，地势复杂，咱们的人一时搜查不到也是正常的，如今以大皇子为诱饵他不会不出现的，失了这两个皇子谁知道他往后还有没有儿子，皇位一样旁落，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成王被辛元的分析安抚了不少，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像是说给别人听的，“是了，他不会放弃这个儿子的，他全部的儿子都在本王手里，他一定会来的。” 辛元看着成王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道：“董家和光复会的人最近......” “启禀王爷，门外有人来说是您相见的人来了。”辛元的话被打断，仆人在门外朗声禀告道。 屋子里的人倏然一惊，来了！ 成王的心如擂鼓一样，他的眼睛迸射出精光，像是嗑了药一样亢奋不已，整个人处于一种兴奋当中，脸颊和眼睛都红了起来。 “来了，哈哈哈，他来了。”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速速将人带过来！” 外面的人闻声而去，成王推开窗户看见楼下长身玉立的李其琛，背着手单独一人站在酒楼前，不像是来赴鸿门宴的，倒像是在自家御花园中闲庭信步一般。 似是感觉到了成王如有实质的目光，楼下的人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眸子，酝酿着无数风暴。 成王嗤笑一声，事到如今还以为他会怕吗？他抬眼看了看，四周的楼阁和屋顶当中埋伏了无数的人手，连街道上的商贩行人也都是他的人，弓箭手更是将箭尖对准了李其琛，从他踏进这个地方，他就插翅难逃了。 第433章 成王的委屈 李其琛随着引路的侍者走上明月楼天字号房，说真的，要是他是成王，他会在他出现的第一刻就下令剿杀，实在不必再多此一举，叫到什么天字号房说话，这不是给敌人喘息的时间吗，他实在搞不懂成王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等李其琛深究成王的脑部构成，随着引路的侍从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天字号房到了。 门被一个面生的成王近卫从里面打开，透过缝隙可以看见成王正端坐在里面的桌子前，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大哥来了，快请进。”看见李其琛，他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又对着辛元训斥道：“没眼色的东西，没看见你面前的人是谁吗，如此无礼。” 他说着辛元无礼，自己却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一丝一毫挪动的意思都没有，谁更无礼一目了然。 辛元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其琛，“为了主子的安全，未免这贼子伤了主子，卑职先给这人搜身。”辛元揣着明白当糊涂，故意将李其琛当做行刺皇帝水匪对待，上手就要去搜李其琛的身。 “哈哈哈，瞧瞧，我这侍卫啊，忒实诚了一些，那就委屈大哥了，让我这侍卫搜一下身。其实就算是大哥带了武器也无妨。”成王心情很好的往椅背上一靠，“这四面八方都是都是我的人，只要有人妄动，咻，一只淬了毒的羽箭就会破空而来钉住他的手。” 李其琛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伸手挡开辛元的手，微微一震就将辛元推开了，他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成王浑身的肌肉立马就紧绷了起来，辛元也在后面紧紧盯着李其琛的动作，他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上去给李其琛一击。 李其琛却一点儿也没被这凝滞的气氛影响，他随手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将衣袍的下摆仔细的掸平。 “我来了，阿宝呢？” 成王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渐渐的放松下来，慢慢倚回椅背。李其琛的软肋在他手上呢，捏着李其琛的命门他是不可能做出什么的，成王得意的翘起二郎腿，鞋尖一点一点的。 “既然大哥来了，那弟弟就不用替大哥照看侄子了，来人，将本王的亲侄子带过来。” 外面立马有人应了一声，立刻去办了。 李其琛看向成王，“李其晁，朕一直想问你，你想要皇位，你去争去抢朕都能明白你的用心，但是为什么要勾结前朝余孽呢，你忘了我李家的江山是从谁手中夺来的了？” “前朝国君昏庸无能，荒淫无道，导致天下大乱，我李氏应势而出，解民倒悬，推翻暴政，建立新王朝，这才有了我李氏的百年基业。从开国先祖到如今，历代祖辈皆兢兢业业守护祖宗基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可你倒好，即便是毁坏李家的祖宗基业你也在所不惜，竟然同自家隔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做起了生意，朕猜，你是不是许诺了事成之后将我大晟的国土分割给那前朝余孽啊。” 李其琛看着成王，满脸的失望，“前朝覆灭百年，其子孙后代犹不死心一直妄想卷土重来，你真的以为那些人的目的仅仅只是你让出的那些吗？” “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之，不可以尺寸与人，李其晁你真是忘祖背宗，对不起李氏列祖列宗。” 成王被李其琛一通训斥骂的颜面无光，他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吼道：“我毁祖宗基业，呵，你高高在上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你自然是能轻飘飘的指责别人。” “从小的时候，父皇就总偏心你，说我样样不如你，可我分明也很努力，太傅布置的课业我总是完成的又好又快，所有的老师都夸赞我的文章，可父皇总是提起你，让我多跟你学习，根本看不进去我的文章，看不到我的才能。” 李其琛淡淡的看着成王，他的文章做的确实是好，花团锦簇的，就是和科考的学子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但是也就是好看而已，华而不实，于朝廷社稷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而且他们作为皇子为什么要和科考的举子去比文章好坏呢，他们只要看得懂人，会用这些人不就行了。 成王还在继续说，“等到我们入朝办事了，父皇将你分派到六部之首的吏部，同朝中重臣相交，为你铺路搭桥，积攒人脉。而我呢，我一入朝就被分去了最清闲的翰林院，同那些等着派官儿的学子呆在一起，每日不是撰拟册诰文就是纂修书史，生生浪费了光阴。” “后来父皇终于让我做别的差事，可你呢，轻而易举的抢夺了我的功劳，父皇他只会看见你，夸赞你，可是这功劳是我的啊！”成王说到伤心事，恨的眼睛都红了。 李其琛似是想不明白成王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凡朝中重臣，大都出自翰林院，你所说的待授官的学子如今哪个不是身居要职，父皇当初要你去翰林院也是想让你与那些学子相处好关系，以作未来打算，且翰林入值侍班伴驾于皇帝身侧，更有机会在父皇面前展示你的才智。” “可你瞧不上，进去那么久都没弄出什么名堂，也无怪父皇对你失望了。说到抢你功劳，且不说是不是你的功劳，你我本就是竞争的关系，使尽一切手段去争去抢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李其晁他就不想抢自己的功劳吗，不过就是抢不过而已，自己棋差一着就怪罪在别人身上，李其琛实在是难懂。 成王一噎，坚决不承认自己无能，他双手按在桌子上，“你大婚的时候，父皇指了镇国大将军寿国公的女儿与你做正妃，吏部尚书蔡国熙之女和原刑部尚书冉致之女与你做侧妃，另有其他朝中大臣的女儿充盈你的后宫，文臣武将兼备，为你拉拢朝中大臣，而我呢，我的正妃不过是没落的公侯之女！父皇当真对你用心良苦啊，大哥，我真是羡慕你。” 李其琛闭了闭眼睛，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难道不应该吗，朕当时已经被封为太子了，这个配置应属正常吧。” “好了，朕实在不想再听你的委屈了，阿宝呢？” “你不想听，哈哈哈，你不想听。”成王的眼神倏而阴狠起来，“你放心，你的好儿子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你真以为我会放了他啊，哈哈哈，好笑，真好笑。” 李其琛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舌头舔了舔后槽牙，“本以为你只是上不得台面，如今连守信都做不到了。” “哈！”成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本王为什么要守信！本王就是想看到你断子绝孙，哈哈哈，哎呀，谁叫这俩崽子出生挡了本王的路呢。” 李其琛猛踹了一下桌子，桌子受力往成王的方向撞去，直接撞到他的肚子上，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王爷。”辛元唰的一下拔出剑架在李其琛的脖子上。 成王抬手制住了辛元的动作，“别杀他！” 辛元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成王，“王爷，何不此刻就杀了此人，斩草除根，免得多生事端。” 成王缓过那股疼劲儿，“这屋子里燃了熏香，软筋散的药性让他根本使不出武功，将他押下去，关在水牢里，本王就是要他看着本王荣登大宝，风光无限，而他只能呆在暗无天日的水牢当中，看着本王享用他的成果，哈哈哈，哈哈哈。” “李其琛，你敢妄动，本王就杀了你第二个儿子，早上本王还抱他呢，乖的很，你也不希望他死吧，乖乖束手就擒，本王或许会饶本王这个侄儿一命。别再妄想反抗了，这青州是本王的天下！” 李其琛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低低道：“是吗？那你可要好好善待朕的儿子呢。” 成王被李其琛的服软激动的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无暇细想儿子死了李其琛怎么还这么淡定，心里是多年被屈压终于反将一军的痛快。 这一次，我终于赢了你了，李其琛！ 辛元皱眉，心里觉得不妥，但成王心意已决，根本听不进去劝告，无奈他只能将人押了下去。 第434章 皇兄啊 “王爷，礼部尚书陈大人携百官已经进入青州境内，不过半日便能到达青州城内。”李其琛刚被押送下去便有侍卫进来禀报。 “什么，不是叫人把他们拦住的吗，怎么会来得如此快！”成王心里一惊，刚刚还飘飘然沉浸在他打败了李其琛的快感中，这一下子就将他的心给拽了回来。 “王爷，卑职们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股势力在绞杀咱们的人，外层的兄弟自顾不得再加上那些囚徒组成的军队根本聚拢不起来，这才让他们顺利进入青州的。”那侍卫苦着脸，为了来报信，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他跑倒了一匹马才提前来到成王面前。 “一股势力？什么势力？谁的人？”成王连声问道，眼看这大计将成，他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侍卫跪在地上，抱拳道：“卑职不知，只是观其行事作风似以及作战习惯是行伍中人。” 成王又开始焦躁了，他咬着自己的手，苦苦的思考着，是谁呢，是李其琛的人还是有其他势力在坐收渔翁之利？ “废物，再去探！务必将那些人的底细探出来。”他心下生出一些不安，觉得一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随身的侍从试探着问道：“陈大人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该如何行事？” 是啊，眼前的一关才是最重要的一关，只要能让百官承认他来做皇帝那其他的事情又有何惧。那这样，无论那股势力是谁的人他都可以指派周围的驻军将其剿灭，让他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终于，他站定吩咐道：“去准备两具尸体，要快......” 迎接帝王的仪仗队伍很快就来到了青州城内，青州总督携青州各官员前来相接。 “陈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青州总督打着哈哈，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陈循冷哼一声，“皇上在你青州境内遇袭失踪，尔等竖子竟敢瞒报，如今还敢假惺惺的出现在本官面前。”说着他歘的一下抽出手中的尚方宝剑，“本官斩了你这狗贼！” “哎呦，陈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如今找到皇上要紧，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 “陈大人，冷静啊。” 站在陈循身边的几位官员忙上前拦住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皇上将皇上迎回京城，这青州失职的官员容后再行处置也罢，多耽搁一刻，皇上就危险一刻啊。 陈循怒瞪着青州总督及他身后的一众官员，牙齿咬了又咬，终于恨恨的收回了手中的剑。 正待他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转身一看，就见一群皇家侍卫护着两辆马车由远及近。 那马车在陈循等人近前停住，前头的那辆马车帘子掀开，成王从里面被人扶了出来。 陈循眯着眼睛看着逐渐走近的成王。 “成王怎么来了，您不是病的起不来身吗，如今倒是好端端的出现在青州城，着实让我等意外。”陈循眯着眼睛声音沉沉的说道。 “听闻皇兄遇难，咳咳咳，本王实在是......”他抹了抹眼泪，“本王与皇乃是同胞的兄弟，这世间最亲的便是我们，皇兄以前照顾我颇多，本王便是病体沉疴，本王也要来青州迎回皇兄。” “况且母后听说了皇兄的事，夙夜难寐，寝食难安，一定要来青州找皇兄，本王放心不下，便陪着母后过来了。”他说着侧了侧身子，露出后面的马车，马车的帘子掀开了，露出里面斜倚在榻上的太后。 陈循等众官员连忙上前去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太后伸手抬了抬，示意众人站起来。她脸色很是不好，接二连三的噩耗加之舟车劳顿，让本就生病的她更加的虚弱了。 “还请娘娘保重凤体即刻返回京城，寻找皇上的事情交给微臣等人便好。”陈循朗声道，在他看来，太后出现在这里就很胡闹，她自己的身子就是这样了，来这里不就是添乱吗。 太后眼光沉沉的看向陈循，她拍拍身边的宫女的手，那宫女就脆声道：“这天底下母亲找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陈大人又何故阻拦，难不成是有什么太后不能知道的不成！” 母亲得知儿子有危险不远千里来找是没有错，陈循他没道理阻拦。 “母后舟车劳顿，咱们还是赶紧去进去府衙让母后歇息一下，另外再仔细的询问皇兄的情况。”成王笑着打着圆场。 就这样，一群人，就来到了青州府衙。 一进来青州总督就跪了下来，他涕泗横流的对着上首的太后道：“太后娘娘容禀，我们得知皇上遇袭的消息后就立马赶去了，只是皇上所乘的船当时经过的四周都是险峻的高山，一侧是湍急的瀑布，地势实在凶险，水贼使用了大量的火油和迷烟等毒物，微臣们到的时候，所有的船只都已经烧的片甲不剩了，皇上也没了踪影......” 太后扶着扶手的手骤然握紧，到底是亲儿子，就算他再大逆不道也都是她的底气，从她肚子里掉出的一块儿肉，如今人生生没了，太后颇受打击。 “呜，二...儿啊！”太后老泪纵横。 “姑母，您节哀啊。”封敏博上前扶着太后的手，殷勤的给太后擦着眼泪，自己也泪流满面，似乎是真的对于李其琛的遭遇伤心不已。 “没了踪影不代表人就出事了，皇上受上天庇佑，定能逢凶化吉。”陈循明显不信李其琛会出事。 青州总督哭着说道：“陈大人，我等也是这样想的，举青州之力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河底打捞，沿途搜索，简直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只将将打捞出数百具尸体出来，这些人被烧的面目全非又被河底的鱼虾啃食，实在难以辨别身份。前两日找到一具尸体，身上的衣物配饰都是皇上所有，身体特征与皇上的最为附和，还请诸位大人一同鉴别。” 话音一落，周遭就轰然嘈杂起来，有些人不信皇帝会遇难，有些人则是已经哀嚎，有些人慌得不知所措，还一些人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曾弼说着叫人将尸体抬了上来。 成王皱眉，看着被士兵抬上来的的裹着白布的尸体，怎么只有一具，另外小的那个尸体呢，底下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这样的纰漏也能出！成王心中想着，等事情结束了，定要将这些办事的人都砍了。 裹尸的白布一掀开就将所有的大臣吓得退了一大步，这尸体实在是可怖，浑身有着烧灼的痕迹，却又在河水里浸泡数日被鱼虾啃食了不少血肉，森森白骨裸露出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扑鼻而来。这尸体的身形倒是同李其琛相似，只是尸体面目全非很难辨认其生前容貌。 “这，这是皇兄的扳指，皇兄日日都带在手上从不离身。”成王指着尸体上的扳指惊呼出声，他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喃喃道：“不，不，这不是皇兄。” 众人闻言看向尸体手上的扳指，确实是李其琛一直戴着的，难道，皇上真的已经命丧黄泉了？ “天爷啊，皇上啊。”已经有大臣低低的啜泣起来。 太后也抖着身子挣扎着上前，被封敏博拦住了，“姑母，别看了，您老受不住的。” 太后就转头扑在封敏博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成王似是支撑不住，委顿在地上。 他悲痛地以头叩地，一声悲鸣从喉咙中压抑而出，“皇兄啊~” 第435章 皇上活了 整个大厅内哭声一片，都在为皇帝驾崩的噩耗或是悲伤或是窃喜，一时间，整个大厅的氛围很是压抑。 陈循却不依不饶，“一具不明不白的尸体而已，太后和成王就都判了皇上的死讯，还请请专业的人员来比对这尸首的信息来确认是否是皇上，另外，大皇子是与皇上一起的，大皇子的踪迹可有查到，陈曾弼陈大人，这些你可曾搜寻？” 青州总督陈曾弼咬了咬牙，这老匹夫可真是难缠啊。 “下官自然是搜寻过，在河底发现了一截小儿断臂，其他的部位倒是暂未发现了。”帝国不会需要一个身有残疾的继承人，所以这大皇子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大人。”成王抬起头，看向陈循，他眼睛嫣红，语气悲痛：“我与皇兄几十年的兄弟，这人是不是皇兄本王和太后又怎会认错，我皇兄的左手小指关节处有一颗痣，母后也是知道的，这，这尸首上一模一样的地方也有，随身的物品是对的，身体的特征也对的上，本王和母后也都指认了，陈大人如何还不相信。” 太后伸手指着尸首的手点了点头，确认成王的话没有错。 陈循没有再说话了，他抱着手静立在厅堂之上。 封敏博觑着大厅中的情形，悄悄的拍了拍太后的手臂，“姑母，如今这情况，还得您来主持大局啊。” 一句话点醒了悲痛中的太后，是啊，如今她的儿子和孙子都没了，那她的利益谁来保障，封家的利益谁来保障，太后的眸光不由落到了正趴在尸首旁边痛哭的成王身上。成王是自己并肩作战最为要好的姐妹的孩子，比起皇帝，他更像是自己的孩子，嘘寒问暖从不懈怠，他对自己一向恭顺，当成亲娘一样在孝敬，若是皇位交给他，届时再择封氏女子为后，她和封家的荣光就能继续延续下去了。 于是她拍了拍身边的宫女，咿咿呀呀的嘀咕了几句。 “太后说，如今皇上和大皇子遇难，二皇子失踪杳无音讯，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大事也不能无人主理，成王是皇上最近的血亲，哀家做主，让成王监国，继续搜索二皇子下落，若是仍未有消息...那便推举明君，执掌大晟江山社稷。” 那宫女的话音落下，大厅中的官员俱是看向上首的太后。陈循更是冷哼一声，“且不说如今皇上是生是死，皇位继承事关我大晟朝的国祚绵长，理当宗室与前朝大臣共同商议决定，太后娘娘乃后宫女子，实在不宜牝鸡司晨，在这里指点江山。” 太后指着陈循被气得喉咙嗬嗬作响。 成王见状忙对着太后磕头道：“母后不可啊，儿臣无才无德，实在难当大任，还请母后三思，儿臣愿踏遍大晟疆土也要将侄儿寻回来，可怜侄儿小小年纪便遭此大难，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儿臣，儿臣愧对皇兄啊。” “王爷与皇上当真是手足情深啊。”冉家一派的官员就有人出声道。 “是啊，太后娘娘虽为后宫女子可她也是大晟的国母，皇上嫡亲的母后，难道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封家一系的人对着陈循就开始辩驳。 “王爷情深义重，可太后娘娘的话也不无道理，国无君则乱家无主则亡，为我大晟百年基业着想也请早立明主，以安天下。”这是其他官员在为成王敲边鼓。 成王假模假样的开始第二次推辞，“陈大人莫要这样说母后，母后的一番苦心全是为了我李家。本王自知才疏学浅不及皇兄半分，自是不敢高攀那位置。” 他抬头与太后身边的封敏博对了一个眼神，封敏博皱眉对着陈循道：“陈大人此言实在诛心，我姑母在先帝时被册封为皇后兢兢业业打理后宫，皇上继位后，我姑母规范后宫，辅导皇上，从来没有二心。况且此前也有太后垂帘听政的前例，我姑母在此刻提出一个建议又有什么错呢。” “是啊，陈大人过于苛刻了。” “微臣就赞同太后娘娘的话，也并不是一下就让成王继位，若是能找到皇子也可再议嘛。”孩子失踪那么久再找回来谁认啊，你怎么证明你自己是皇子呢，况且当权的人也不会允许的不是。 太后终于缓过来劲儿，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她身边的那宫女给她翻译道：“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你陈循不过是替李家看守的仆人罢了，也敢对主子的事情置喙。哀家与诸位大臣都同意刚才的决定，你陈循，没有权利反对。” 陈循抱着尚方宝剑闭上眼睛，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唉，算了，有点儿大不敬了。 陈循不说话了，气氛骤然松快了许多，成王暗中拉拢的一些朝臣又开始谏言让成王监国。 “太后娘娘说，成王你就不要推辞了，你是如今皇上唯一的血亲，至亲的手足，你是最有资格接替这皇位的。” 成王婉拒了又婉拒，还是没有推辞过，他一副为难的样子，朝着太后磕了三个头，“非是儿臣贪图权势，儿臣只是不想母后为难，不想祖宗基业就此旁落，儿臣就舔着脸应下这差事，也好告慰皇兄的在天之灵。” “真感动啊，朕还没死呢朕的母后和弟弟就忙不迭的要帮朕分担起肩上的担子了，实在是令朕大为惊叹呢。” 大厅外突然响起李其琛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就见李其琛长身玉立的站在庭院当中满面笑容的看着他们，他拿着一把折扇，放在手心中一敲一敲的，就像是敲在人心中一样。 成王看到李其琛的瞬间瞳孔像针缩一般，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李其琛他不是已经被自己押在水牢当中了吗？！ 李德海站在李其琛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诸位大人怎么都愣神了呢，见到皇上连礼都忘啦？” 李德海那尖利的嗓音刺进众人的耳朵中，呼啦啦的人跪了一地。 “皇上活了？！” 第436章 成王结局 李其琛笑了笑，虎步龙行的带着李德海走到上首的位置前。 “母后。”李其琛对着倚坐在上首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瞪大眼睛看着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其琛，僵硬的脸上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是愣怔，似是愕然，似是遗憾又似是失望，最终定格在惊喜上面。 她伸出手想拉李其琛，李其琛却身子往旁边走了过去，径自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母后不远万里来青州寻找朕，朕着实感动，” 李其琛又看向成王，饶有兴趣的看着惊恐、震惊、不可置信、绝望痛苦、气急败坏等情绪不断交替的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悠闲的翘了翘脚，含笑问道：“成王看到朕怎么有些不高兴啊？怎么，不希望朕出现在这里？” 成王的冷汗都出来，李其琛不是被自己喂了药关押起来了吗，辛元怎么没有看住他？ “臣弟不敢，皇兄能平安归来，臣弟心中欢喜至极。” 李其琛看着他笑了笑，“当真欢喜吗？” 李德海像是解答成王心中的疑惑一样跟着补了一句，“王爷身边的那个辛元确实是个高手，可惜到底棋不是顶级的高手，王爷难道就没发现刚刚在明月楼中的辛元与平时不太一样吗？” 李德海笑嘻嘻的看着成王骤变的脸色。 李其琛也跟着补刀，“听了成王的一些心里话朕才知道成王原来对朕和父皇的意见这么多这么深。” 李其琛这话一落，成王的脸色彻底灰败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完了，他突然暴起，抽了一旁侍卫腰间的剑就冲着李其琛刺了过去。 可惜，成王那点儿功夫连李德海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直接被李德海踹了一脚，他跌落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一旁，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从旁边瞬间冲出来一堆禁卫军，领头的正是遇袭那天被俘的领侍卫内大臣魏新荣，看到这里成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李其琛做的一场戏，而他不过是这场戏中的跳梁小丑被李其琛戏耍着，牵引着，看着他自以为即将成功而沾沾自喜，看着他在希望破灭后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王躺在地上放声大笑着，笑着笑着就落下了眼泪。 一系列的变故让让大厅中的众人惊了一瞬，眼下成王又开始疯癫的，不由的都看向他。 “耍我好玩儿吗？你既然早就知道，何必要做这么一场戏？”成王恨恨的望向李其琛，可被他这样恨毒的盯着李其琛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好似他的愤怒他的恨意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这一辈的努力于李其琛而言就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入不得眼。总是这样，他最恨的就是他这副样子。 “也不算是耍你，朕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又会做到什么程度。朕犹记得小时候，你我总在一处玩耍，你总是跟在朕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着朕，父皇当初叫朕多顾念着你，朕念着这份儿时的情谊和父皇的嘱托总想给你一个机会，可惜，物是人非，你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总跟在朕身后的弟弟了。” “你心怀怨恨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为了权利可以残忍的杀害自己的兄长子侄，拿大晟同前朝余孽做交易，且没有一丝要悔改的意思，朕已经想清楚要怎么对你了。” “你念着情谊？” 成王激动的伸手按着地砖站了起来，旁边的禁卫军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毕竟皇上还没发话呢，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你顾念着什么情谊了，你有把我当弟弟吗，同为皇子时你为了讨得父皇的赏识处处与我相争，你成功了，父皇把皇位传给了你，可你又怎么对我的，你叫我做一个闲散王爷，让我只能在王府中舞文弄墨，同一些落第的酸儒一起。” “我当然想杀了你，你夺走了我所有的光彩，夺走了我的权势。以前我以为老天开眼，你虽然坐在龙椅上，可你生不了儿子，哈哈哈，一个生不了儿子的男人还做什么皇帝，可我有许多的儿子，我从小就延请大儒名家教导他们，虽然我不能坐上那位置，可我的儿子一定能！” “可是，可是我这么卑微的希望也被折断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有了两个儿子，他们健康又聪慧，我怎么甘心，你叫我怎么甘心！” “所以你策划了恶犬伤人的事件，利用惠太妃埋下的钉子企图杀朕的儿子。”李其琛看着成王阴沉沉的接上他的话。 成王一愣，随即充满恶意的笑了起来，“是啊，怎么就没咬死他呢，不，应该在他出生前就将贤妃弄死的。” “可惜，你的人失败了，我儿受上天庇佑平安降世，而且聪明又健康。”李其琛想到阿宝就笑的温柔又自豪。 “承认吧，从头到尾你都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你集结了所谓的军队已经被朕派兵剿灭了，你的好盟友董家和光复会几日前都以绞杀殆尽，李其晁，这一次你败得彻底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 “你所有的罪证都已经整理清楚，只待三司会审后发落。”三司会审只是走个流程，成王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一个造反的王爷，死是逃脱不了的了。 “不过也多谢你的这场戏，让朕看清楚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李其琛的眸光扫过底下的众位大臣。 青州的众位官员早在刚刚李其琛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瘫软在地了，从知道李其琛还活着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了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青州城的这些官员有些是被胁迫有些则是追求权利，无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他们早就绑上了成王这艘船上，如今船破了，他们这些人也要葬身河底了。 还有刚刚为成王说话的官员，他们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有些人是同成王早有图谋，有些人是骑虎难下，只能见缝插针的敲边鼓，而有些人则是以为皇帝身死，趁着机会捞好处。 对于这些官员，李其琛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叫禁卫军全都控制住了，发落了这些人又能空出好些位置，他留意的一些人才刚好可以塞进去。 李其琛又看向太后，说不上太过失望，只是有些许怅然，天家母子本就不同于寻常人家的母子，他们之间的关系掺杂了太多利益得失，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情也终于在今日斩断，今后太后就只是太后了。 李其琛正发落着在场的犯官，忽而旁边一阵骚动。 成王抢了身边禁卫军手中的剑照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去，旁边的禁卫军拦都没拦住，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涌出。 成王看着迅速向自己走来的李其琛得意的笑着，“这次，我总算赢了你......” 他的瞳孔扩散开来，最终是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 第437章 回京 曹家小院儿中，姜琬坐在院子中托着下巴无聊的看向外面。一只母鸡走到姜琬身边低头啄着地上，姜琬就伸手给它撒上一把小米。 李其琛走后她很无聊，没有人陪她说话，他没把程姑姑给她送来，周围的侍卫又不敢跟她交流，曹家村的人更是不敢靠近这里，她除了和鸡玩儿，还真没有旁的事情做了。 “唉，两天都到了，怎么还来接我啊，再不济给我点儿事儿干也行啊。”姜琬嘟哝着，随手甩了一把小米，捕捉到小米踪迹的母鸡们连忙围了过来，将姜琬前面，远远看去她好像鸡族皇帝在受万鸡朝拜。 程姑姑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娘娘！”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姜琬跑了过去。 姜琬猛的抬头，她惊喜的啊了一声，站起身穿过鸡群冲着程姑姑扑了过去。 鸡群受惊，扑腾腾飞起来， 姜琬在漫天鸡群下抱着程姑姑直蹬腿儿。 “程姑姑，我好想你啊，啊你终于回来了。” 程姑姑的头上落下一根鸡毛，不过她此刻也根本顾不及了，她被姜琬哄得心花怒放，一双眼睛只放在了她身上。她打量着姜琬，见她没瘦精神也很好这才将心放下来。 “娘娘，皇上晚会儿过来接您，特遣奴婢先过来伺候您。”她不能说之前皇上害怕她破坏他们二人的相处，特意将她送的远远的，导致她过来也过的特别慢。 “都结束了，咱们可以回宫了！”姜琬微微睁大眼睛，终于要结束了吗，她可以回去见她的宝贝儿了吗？ 程姑姑摇摇头，“奴婢也不知，皇上也快过来了，您问问皇上？” “好吧。”姜琬拉着程姑姑进了屋子，既然说来接她，总得将自己整得体面一些。 程姑姑一边和姜琬说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一边替她洗漱整理，她将姜琬的一些衣裳首饰带了过来，直接就装扮了起来。 曹家村今日出了大事，宁静的村子被突如其来的一队官兵打破，身穿统一制服的官兵骑马而来沿着村子里的那条大路隔着一段距离驻守起来，另有一队人马从村口开始铺就红毯，一路铺到曹老汉家的门口。 曹家村的众人躲在自家的院子里悄悄的抬头往外瞅，村长被官兵薅了出来，战战兢兢地等着这些人吩咐。 造孽啊，他们曹家村是做了什么恶事，三天两头的出事。此时看着凶神恶煞的官兵他抖着身子抱拳求饶道：“水，水匪的事情我等小民真的不知情啊，他们，他们自己闯进来的，同我们曹家村无关啊。” “大人，那些歹人就在村尾的那间房子里，你们快去抓他们吧。” 村长都快哭出来了，生怕官差们将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砍了。 曹老汉一家人更是跟鹌鹑一样，瑟缩在一起，生怕村长将他们捅出去。 那官差眉头皱紧，他呵斥道：“你在说什么浑话，什么水匪，住在村尾的是当今圣上和贤妃娘娘，尔等小民休要胡说，否则谁都保不了你们。” “现在你速速集结曹家村的人跪迎圣驾，约束好所有人，不要乱跑乱闹，勿要惊扰圣驾。” “什，什么！？”村长惊了。 不仅村长惊了，曹老汉家的众人也是惊了，皇帝老爷在他们家！？ “爹，黄老爷，黄，黄老爷是，是皇，皇上。”曹枝儿扯着曹老汉的衣袖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她，她竟然能和皇上住在一起，想起李其琛的样貌和气度，她的脸羞红的不行。 “这，这......”曹老汉也是反应不过来，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咒骂黄老爷几人，一家子人埋怨自己引狼入室，如今你告诉我这疑似水匪的黄老爷是那戏文中的皇帝老爷，是天大的恩赐！ 曹老汉承受不住冲击，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爹！” “公爹！” “老头子！” 姜琬已经梳洗打扮好了，风姿绝代，仙姿玉色， 她端坐在简陋的小屋中，好似为这屋子也增添了华彩。 李德海推开门，李其琛抬眼望了进来就看见姜琬乖软的坐在凳子上笑着看过来。 怎么仅仅是两日没见就觉得好似很久没有看见她了，从前觉得那些才子对着女子吟诗作对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夸张的不行，他还嗤笑这些人酸腐文人伤春悲秋，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方知所言非虚。 “皇上？” 姜琬见李其琛愣在门口不由出声询问。 李其琛回过神，他笑了起来，朝着姜琬伸出手，“阿琬，我们回家了。” 姜琬被李其琛拉着手走出曹家的院子，门口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了，同她们来时凄惨的样子不一样，如今外面摆出了皇帝巡游的阵仗，不仅林立着威武的禁卫军，宫女太监随侍在马车旁边，还有奏着鼓乐的人员。 李其琛扶着姜琬上了马车，他自己也在李德海的侍奉下踩上马车。 “黄老爷，不，皇上。”曹枝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不知怎的，跑到了曹家村村民跪的距离车马最近的地方，此刻她眼睛亮亮的看向李其琛，希望他注意到自己，能带她一起走。 本就优秀的男人有了权利光环的加持，在曹枝儿的眼中李其琛现在发着光。 飞蛾扑火，即便危险也引人尝试。 曹家众人跪在后面皆是一脸希冀的看向李其琛，希望他能记起自家对他的好。 李其琛一个眼风都没分给曹枝儿，李德海一个眼神，就有禁卫军上前将曹枝儿压了下去。 马车咕噜噜走了起来，将曹家村的众人甩在身后。曹家众人看着马车的背影心里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怀疑皇帝老爷是水匪呢，白白浪费了这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李其琛带着姜琬到了青州城和太后及文武百官汇合后，他们没有停留，一路往北而去。 队伍里多了太后，按理姜琬这个妃子得过去侍奉，可太后此次是彻底的推开了李其琛，他又怎么会让姜琬过去侍奉。 姜琬一路舒舒服服的回了京城。 第438章 不会放过你 回京的期间，姜琬从李其琛的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的全部经过，对此姜琬只能叹息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人生的方向选错了，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好的结局，而他所做的所有的努力和挣扎，终究是徒劳无功。但凡当初成王对待阿宝和阿贝替身能有一丝仁心李其琛也不会赶尽杀绝，说到底都是嫉妒心在作祟，酿成今日结果。 说到替身，姜琬又问李其琛影子的行踪。 “他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了，他同阿宝太像了且他对你太过孺慕了，并不适合养在你身边，阿琬，我知你心善，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啊，还是别再操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倒不如将心思多放在朕身上。”李其琛说着，眼神就不正经起来。 姜琬没好气的掀开他的手，身子一滚躲到角落里，这人是越老越不正经，一天天的净想着那事儿，谁家好人家一天三顿的干啊，他不腻姜琬觉得自己都腻了。 姜琬听到影子没事也就放心了，她对他也不过是一个母亲本能的会怜惜着弱小孩童罢了，至于说收养他那是没有的，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尚且觉得爱的不够，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爱心分给其他孩子了。说到底她是个自私的人，她只想好好的爱自己的宝贝，她和影子萍水相逢，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关照他一些罢了。 钟粹宫中，一豆灯光晃动着一室昏暗，窗外风声大作，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 德妃坐在临窗大炕上就着这一抹光亮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被主人日日摩挲，泛着温润细腻的光泽。 钟粹宫的大门被推开，一老一小两个太监浑身湿透的站在宫门口。 “真是见鬼，这雨说下就下，一点儿兆头都没有，害的我衣裳都淋湿了。”说话的小太监攥了攥衣袍的下摆，哗啦啦的挤出一摊水迹，想到还要给屋里的人送饭他就有些不耐烦，正殿距离这大门口还有段距离，走过去鞋子、衣摆都要湿透了。 他低低的骂了一句。 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年太监提起食盒道：“您在这里稍等，我跑过去将饭送了，咱们今日这差事就算做完了。” 刚刚那小太监正心烦着呢，闻言他拍拍老太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那正好，你快去快回，这雨也太大了。” 老太监点点头，提着食盒冲进雨幕当中。 “吱呀”一声，门开了，德妃头也没抬，这些日子她都习惯了，她的眼线耳目，惠太妃留在宫中的钉子一个一个减少，她已经有几日没有得到外面的消息了。 老太监回身关上门，他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将食盒放到桌子上，但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向着德妃走了过来。 一双湿漉漉的靴子出现在德妃的视线当中，她抬起头看向来人。 老太监跪了下去，声音低低的，若是不仔细听都要被窗外的雨声盖了过去。 “青州事败，主子不忍受辱自刎而亡，皇上废黜主子王爷身份，收回封地。且皇上不允主子葬入皇陵，如今棺椁停放在青州寺庙之中，没有牌位，不得供奉祭拜，成王府诸人及其他追随官员已被关押起来，只等皇上回京后发落，冉家亦在此列。” 老太监对着德妃磕了三个头，字字泣血道：“奴才恳请德妃娘娘，替主子报仇，勿要让他黄泉路上走的太过凄凉。” 老太监在还是小太监的时候受过惠太妃的恩惠，从此便自愿为成王母子效劳，当年的恩情到了如今，要偿还的人都去了，他这日子突然像是没了方向，脱离了原定的轨道，他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选择了替主子复仇的道路，只是他人微言轻，连皇帝的边儿都不配靠近，何谈报仇。 可是他相信德妃一定可以。 手中的玉佩跌落在地上，上好的羊脂玉轻轻一磕就碎成了两半。德妃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太监，声音抖的像是风中的树叶，“你，你说什么？” “本宫的耳朵许是出了问题，竟是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笑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对，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她不信成王会死，他之前还给她通信呢，说是大业将成，让她把二皇子偷了送去，不过才短短时间怎么会天翻地覆？ 时间紧急，老太监不敢多呆，他急声道：“娘娘，王爷死之前还惦记着您，他是睁着眼睛走的，死不瞑目啊。娘娘，您若是有心，务必要替王爷报仇雪恨啊。” 他说完不再等德妃反应，他自顾自站起来，打开房门出去了。 “怎么这么久？刚要过去找你。”那小太监不满的嘟哝着。 “里面的人嫌弃菜色不好，耽误了两句。”老太监解释了一句，冒着雨跑到小太监身边，两人撑着借来的雨伞慢慢的走远了。 德妃似乎是终于从恍惚中醒神过来，“你胡说，你骗人，他不会死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摇着头，扑过去要去捉住老太监的肩膀质问他到底有何居心要谎报消息，可那老太监早就走远了，她只能徒劳的扑到紧锁的房门上。 “你回来，你说清楚，谁死了！”她拍着房门嘶吼着，可惜雨声太大，将她的声音淹没在这间屋子中。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来，“玉佩，我的玉佩。”她爬起来，扑到里间，动作太过慌乱还绊了一跤摔到地上，她爬着过去，将碎成两半的玉佩捧到心口处。 “荣儿，我李其晁发誓这辈子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人。” “荣儿，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卿本佳人奈何缘尽，你我此生无法白头到老，这块玉佩给你，让它代替我陪着你，替我看你幸福，与兄长白头偕老，恩爱美满。” ...... 眼前的一幕幕都是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德妃痛的心脏都揪在一起，“怎么办，怎么办啊，玉佩碎了，其晁玉佩碎了？” 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人声，只有窗外轰隆隆的雷声给她回答。 她抬起头，闪电滑过的光亮映在她阴狠的面容上，“李其琛，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玉佩，断裂处的锋利划伤了她的掌心，嫣红的鲜血滴落下来，在华贵的地毯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第439章 菌子 和来时悠闲的情况不同，回京的进程如同上了发条一般，毕竟某人想孩子 的心可不比姜琬少，这一路昼夜星驰不到半月就到了京城。 李其琛掀开马车帘子，皱着眉头问随侍在旁的李德海，“怎的如此的慢，这马都喂草料了吗，从城门口到紫禁城不过是几步的路，这都生生的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李德海坐在车辕处，天爷，这还不够快吗，早起特意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都被风吹的散落了一些。再说这京城可不小，从城门口到紫禁城少说要走上一个时辰，如今这个速度也不算是慢了，更何况进了内城之后街道狭窄速度只怕会放更慢。 李德海苦着一张脸，“皇上恕罪，如今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再快，人就要受不了了。”尤其是后面的马车里还拉着太后，她老人家那样一副身子，实在是经不起颠簸了，再出个好歹就不美了。 李其琛一顿，倒显得他蛮不讲理了，“你这老货怎么不早说！” 他放了帘子重新坐回位置上，他气哼哼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姜琬在他身后捂着嘴偷笑，谁能想到李其琛这样的人也会成为如今这副奶爸的样子子。 李其琛转过身，正巧把姜琬的表情逮了个正着，他忍不住乜她，“你那什么表情，难道你就不想阿宝和阿贝吗？” “臣妾想是想，可也没有皇上这样，坐立难安，归心似箭呢。”姜琬故意说的慢慢的，调侃的语气简直要将李其琛淹没了。 李其琛抬手在姜琬额头上敲了一下，“惯会打趣朕。” “母妃。” 钟粹宫中，五公主隔着窗户轻轻的呼唤着里面的德妃。自从德妃出事，钟粹宫中除德妃以外的人都被挪去了隔壁的景阳宫居住。五公主是个好孩子，德妃出了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可她人小，李其琛和一直照顾她的姜琬又都不在宫里，她也不知道能求谁救救母妃。 好在看守钟粹宫的太监知道贤妃娘娘看中五公主况且她也不进去，就在院子里他们的眼皮子地下便也不怎么为难于她。 于是五公主几乎每日到德妃的窗外隔着窗户同德妃说说话。 通常情况下，德妃是不大搭理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院子中孤独的响起。 于是今日五公主也是同样以为自己要自言自语了，可是德妃竟然同她说话了。 “母，母妃？！”五公主有些激动，母妃竟然回应她了。 “你说今日你父皇要回宫了。”德妃的声音在窗户里面模模糊糊的响起。 五公主激动的点头，想到德妃看不见她连忙出声道：“嗯，对，母妃，宫里已经在洒扫装饰一新了就等着父皇回宫呢，等父皇回来，儿臣去求父皇，母妃，您会没事儿的。” 五公主不知道德妃做了什么，只知道是不好的事情，所以父皇将母妃关押了起来。她去问周围的人，偏偏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不对她讲，只说：“德妃娘娘的事情同公主无关，公主不要再追问此事了，或许等皇上回来后会您就会知道了。” 五公主便等啊等，父皇终于回来了，她想她好好的求一求父皇，让母妃改正错误，今后好好的，再不做错事了，也再不掌宫务了，以后她和母妃就生活在这宫里的一角，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好了。 屋子里面半晌没有说话，五公主紧张的盯着窗户，不知道母妃是不是愿意她这样做。 好半晌，里面传来一声古怪的感叹声，“皇上要回来了啊。” “母妃。”五公主又叫了一声。 “华岚，多亏有你，你要好好替母妃求情啊。”德妃的话透过窗户传了出来，“你素来同贤妃和两位皇子交好，也去求求她们吧。” 五公主高兴起来，她觉得母妃终于同她亲近起来也终于愿意去争取父皇的原谅了。 “母妃，你放心，儿臣一定会去为母妃求情的！” 五公主的奶娘站在五公主身后眉头皱了起来，往日德妃嫌弃五公主，如今自个儿落了难了倒是想起五公主了，舔着脸叫自己的女儿去求人，奶娘心里唾弃的很。 “华岚，你真是母妃的好女儿，母妃欠你良多。这几日想了很多，等你父皇回宫后母妃只怕是没有命在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能补偿你的，就亲手做了一身衣裙给你，华岚，答应母妃，一定要穿上它带着母妃的心意去为母妃求情好吗，也让母妃觉得，母妃是和华岚一起在努力。” 五公主感动的热泪盈眶，从来没有感受到亲生母亲爱意的孩子轻易的就被她三言两语哄骗了整颗真心。 “母妃，儿臣穿，儿臣一定会求得父皇原谅您的。” 德妃低低的笑了起来，“真是本宫的好女儿。” 奶娘不情不愿的请了守卫将门打开，从门口取出来一套精致的女孩衣裙，这衣裳一看就是用了功夫了，剪裁和刺绣都是花了心思的，很适合五公主这样的小女孩穿。 守卫检查了一番，没有夹带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就是简单的一身衣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过去。 五公主拿了衣裙带着奶娘去了隔壁的景阳宫，奶娘随手翻看着衣裙伸手抹了抹裙摆和袖口的污渍，“要不就别穿了，都脏了。” 五公主抿了抿嘴唇，“奶娘，这是母妃第一次给我做的衣裳，那处污渍许是不小心的，我想穿。” 奶娘就叹了口气，“好吧，好在不在显眼的地方，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 五公主就笑了起来。 “大皇子二皇子，皇上和娘娘回来了！”吉祥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来，两人提前一天被接回了养心殿，此刻正在宫中翘首以盼姜琬和李其琛二人回来。 “爹爹和母妃回来啦！”阿宝耳朵尖，听着声音就跑了出来。 吉祥抱住他，他笑着说道：“皇上和娘娘已经到宫门口了，奴才们带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前去迎接。” 阿宝就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他跑回去牵住阿贝的手，“贝贝，我们去接爹爹和母妃。” “不过我们是君子，走路要稳重，可不能乱跑哦。”阿宝一副家长样子低头看着弟弟教育他。 “菌子？”阿贝眨巴着大眼睛，哦，他以后是菌子。 两人迈着方正的步伐怪模怪样的走到养心殿外，阿宝松开阿贝的手，张开手臂像是小飞机一样向前冲去。 “哈哈，爹爹，母妃，你们的宝宝来啦！” 独留阿贝站在原地，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锅锅，不菌子。” 第440章 啄木鸟 马车咕噜噜的行驶在干净整洁的青石板路上，红墙金瓦的紫禁城在飘动的车帘中若隐若现。 此时的宫门大开，宫中妃嫔携皇子皇女俱是等在宫门口迎接圣驾。 姜琬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最前头，拉着小路子的手东张西望的阿宝和坐在吉祥怀里面探着身子去抓阿宝的阿贝。 “阿宝，阿贝！”姜琬扯着李其琛的衣袖激动的忍不住蹦了了几下。 李其琛也看见了，他含笑凝望着两个小人儿，只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都是轻了。 他看着两兄弟真想瞬间到达他们的身边抱住他们，闻闻他们身上奶香的味道，亲亲他们柔软的脸蛋儿。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马车在宫门口缓缓停住，小太监极有眼色的飞速的抬了凳子放了过来，李德海扶着李其琛从马车上下来。 “臣妾恭迎皇上、太后回宫，皇上万福金安，太后娘娘凤体康健。” “儿臣恭迎父皇、皇祖母回宫，父皇万福金安，皇祖母凤体康健。” “臣等恭迎皇上、太后回宫。” 紫禁城的宫门口前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李其琛看着久违的风景竟有种归乡的欣喜之情。他抬了抬手，“平身。” “爹爹！”阿宝一爬起来就如同一个炮弹一样冲进李其琛的怀里，他两只腿夹着李其琛的腰腹，两只小手紧紧的拦住李其琛的脖子，生怕他再跑了一样。 “爹爹，我的好爹爹，我好想你啊。”他在李其琛的怀里胡乱拱像是一只兴奋的蚯蚓。“我的好爹爹，外出去办公，劳动了几天多么辛苦啊，爹爹爹爹快坐下，爹爹爹爹快坐下，让我亲亲你呀，让我亲亲你呀，我的好爹爹。”他还给李其琛唱了首歌儿，啧啧啧，李其琛那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姜琬被程姑姑扶着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看到这一幕不由的笑了起来，但是她没有过去抱两个孩子，太后还没下车呢，作为妃嫔当着众人的面她还得去太后的马车跟前问候一声。 “太后，您身子不便又舟车劳顿，臣妾叫人先送您回寿康宫安顿。”反正如今李其琛对待太后的态度她也算是明白了，就当普通亲戚对待就行，客客气气的，太后要是非要作妖那也不必给她脸。 太后昏昏沉沉的，这一路上颠的她一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哪里还有力气再说些什么，因此便也由着姜琬的吩咐，让宫人拉着去了寿康宫安置。 姜琬忙完了太后这边的事情提起裙子一路小跑，可怜的阿贝，刚挨着李其琛的手臂就叫姜琬抢到了自己的怀里。 “贝贝，哎呦母妃的小心肝，母妃的乖宝宝，想母妃了吗？” 阿贝窝在姜琬怀里，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像是船只终于进了港湾，他高兴的蹦了蹦，大声了说了一声，“想，想母妃！” 阿贝又重了许多，这一弹跳姜琬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差点儿没抱住他。姜琬拿脑袋顶他的小肚子，去拱他的脖子，阿贝乐得嘎嘎直笑，小身子不蹬了，使劲儿缩着身子往姜琬怀里躲。 姜琬化身啄木鸟，对着阿贝的脸蛋就开始嘬嘬嘬嘬嘬。 李其琛抱着阿宝笑着看向母子俩，阿宝不愿意了，坐在李其琛的手臂上冲着姜琬伸出手，也要姜琬抱。 姜琬和李其琛两人换了娃儿亲香，她继续做辛劳的啄木鸟，对着阿宝嘬嘬嘬嘬嘬。李其琛抱着阿贝温柔的摸摸他的脸蛋儿又低声和他说了一些话。 等姜琬终于放开的时候，两个孩子的脸蛋已经变成了关公。 其他人看着这一家欢乐的样子不知做何感想，反正都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 李其琛也结束了和宝贝的亲香，他抱着阿贝去和众人打招呼。 “父皇，儿臣在京城也听闻了父皇在青州的境遇，几度波折，危险重重，儿臣远在京城恨不得以身代之，只可惜儿臣无用，不是男子，不能冲去青州为父皇分忧解难，儿臣只能日日焚香祷告替父皇祈福。” “好在父皇平安归来，儿臣还能看见父皇好端端的站在儿臣面前，便是儿臣最大的幸运了。”大公主眼眶通红，看着李其琛孺慕之情溢于言表，瞧着当真是一片孝心， 她才解除了禁足，瞧着比一年前瘦了许多，跟在慎妃身后，衣着朴素，粉黛轻施，模样很是乖巧。 李其琛对这个女儿还是疼爱的，虽然她之前犯了错误，可到底大公主是他第一个孩子，且已经惩罚过了，大公主在他心里仍然是当初的那个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儿。 李其琛温和的笑着看着大公主，“我儿有心了，你有这份心意就好，朕心甚慰。” 大公主笑着抹了抹眼泪，“儿臣一定要去寺庙还愿，佛祖听到了女儿的祷告，让父皇平安归来。”一句话将李其琛回来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姜琬不由看了大公主一眼。 沈嫔比姜琬反应大多了，她直接冷哼一声，嘲讽笑道：“大公主真是好大的孝心啊。” 慎妃的冷眼就飞向了沈嫔身上，“沈嫔不会说话就不要多嘴，公主与皇上父女情深，沈嫔酸什么？” 李其琛没理会慎妃与沈嫔的斗嘴，他视线扫向二公主，却见她神思不属，一副愣神的样子，李其琛就皱了皱眉头，他继续往下看向四公主，“你皇祖母赶了许久的路，身子不爽，一会儿你过去看看。” 四公主愣了愣，她垂头应了声是，便闭嘴不言了，封家出事了，她是知道的，她也不算小了，很多事情她都懂了，封家的事情既然和王叔造反有关，那就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自古以来，造反失败的就都没有好下场。 五公主在众人谈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姜琬，在这宫里，姜琬是待她最好的人，她短短的生命中尝到的许多温情都是姜琬给她的。姜琬出宫这一段时间，五公主很想念她。 姜琬瞧见了五公主的眼巴巴的眼神，她抱着阿宝走了过去伸手摸摸五公主的脑袋，“小五，贤母妃回来了。” 五公主害羞的露出的笑了笑，“贤母妃，儿臣给您做了香囊，您的东西就可以放到里面，就不会找不着了，等空了给您送去。” 姜琬那些零碎的东西总是丢三落四的，经常找不着吗，每次她都要问别人，五公主这是有心了，她笑着点头，“好，等贤母妃这边收拾好了你来我那儿吃饭。”她说着看了看五公主，“小五今日穿的挺好看的，这粉色衬你。” 五公主身上这身粉色的衣裙做工精美，但不似宫中绣娘的手艺，而且五公主往日的衣衫都是内务府出的颜色，像这种娇嫩的粉色，五公主是极少穿。 “是母妃给我做的。”五公主扯着裙摆有些小骄傲，她第一次收到母妃亲手做的衣裙忍不住就想给身边最要好的人看。 李其琛刚走过来就听到这句话，他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第441章 谣言 姜琬一行人舟车劳顿，城门口略寒暄了几句就往宫里去了，李其琛离京多日，已经堆积了许多朝务加之又有成王造反的事情，要处理的人和事太多了，因此他连养心殿都没回，直接去和大臣们一起商议朝政去了。 姜琬在吉祥映雪和程姑姑等人的簇拥下朝着后宫而去。 “娘娘，咱们永寿宫已经修葺好了，比之前装扮的更好看了，您回去看看，保准儿喜欢。” “还有您养的并蒂莲，也开了，可好看了。” “金元宝和银锞子也在宫里等着您呢，估计一会儿就会闻着味儿的来找您了。” 映雪扶着姜琬的手臂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她本不是这样跳脱的人，话也不多，可娘娘一去三四个月，再见面这不知怎的，话就多了起来。 姜琬静静的听着，看得出来，她回来她们都很开心。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想要她抱着，姜琬将他们揽在怀里一人坐一边腿上，可两兄弟还是为了谁能揽住她的脖子独占她的怀抱大打出手，这时候阿宝也不长兄如父了，阿贝也不兄友弟恭了，谁也不让谁，你推我，我推你，嗯嗯嗯的使劲儿，当然下手都有分寸，只推手不往脸上招呼，都知道打打闹闹可以，往脸上抓人母妃可是会打人的。 “好了，好了。”姜琬往后仰着头，生怕波及到自己。 打红了眼的两兄弟根本不听，还在你推我我推你，姜琬叹了口气，就这么一路到了永寿宫门口，姜琬腿一抖，将两人都抖下去，她迫不及待的从轿辇上跑了下来。 金元宝果然闻着味儿冲了出来，见着姜琬甩着尾巴汪汪汪直叫，绕着姜琬直转圈，嘤嘤嘤的蹭她，亲热的不得了。 姜琬蹲下身子，噫嘿一下将金元宝抱了起来，“我谁都不抱，就抱我金元宝，是不是，啊，我的宝宝？” 金元宝热情的用舌头舔姜琬的脸，前腿扒在姜琬的肩膀上看着底下瞪它的俩小孩。 阿宝跑到姜琬面前拉着她的袖子仰头撒娇道：“母妃，母妃，我才是你的宝宝。” 阿贝也不甘示弱，拽着姜琬的裙子蹦跶，“我，我，我。” 姜琬抱着金元宝晃动着，低头问阿宝和阿贝，“那往后还打不打架啦？” 阿宝和阿贝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能再打了，不打一人还能一次的抱母妃，打架母妃就去抱金元宝了！ 姜琬笑了一声，将金元宝放下来，伸手抱抱两兄弟，“母妃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又累又困又饿，母妃先洗漱再来陪你们好不好。” “好！”两兄弟齐声开口。 姜琬走进永寿宫内，永寿宫重新修葺翻新了一遍，明显更富丽堂皇了，里面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知道她今日回来，房间里还装饰了许多的鲜花，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姜琬美美的洗了一个温水澡，温热的水中滴上了玫瑰精油，她只觉得骨头都放松了。包着头发出来后，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姜琬爱吃的菜，阿宝和阿贝两人分坐在两边的位置只等着姜琬过去。 “母妃，快来吃饭。”阿宝朝着姜琬招手。 阿贝的口水都流了出来，亮晶晶的挂在嘴边，他也朝着姜琬招手，“母妃，来，吃饭饭。” 姜琬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足的闭上眼睛感叹道：“还是家里好。” 她叫映雪每样菜色都给自己夹一遍，大米饭配菜，啊，此刻，圆满了。 “娘娘，如今您忠贞的名声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人人都在议论您英勇的事迹。”吉祥笑着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英勇事迹，她的？什么意思？ 姜琬眨了眨迷茫的眼睛，她看向吉祥，“都在说我什么啊，我又怎么英勇了？” “娘娘，您就别谦虚了，如今京城都传遍了，您三进三出，血染湖心的事情如今京城谁不知道，就是去问那贩夫走卒，他们都能说道上几句。”映雪笑盈盈的看着姜琬，一副娘娘您就别再瞒了的表情。 啊？！ “我不知道啊？”姜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连贩夫走卒都一清二楚。 吉祥和映雪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有些不解。 “我知道，我知道。”阿宝一手拿鸡腿将头凑到姜琬面前，眼睛盯着她的，一副我要说，选我，选我的表情。 “你知道什么？” “母妃是大勇熊，举大刀救爹爹。”他嘴里还塞着肉，说话不清楚，姜琬直接原地变熊。 她看向吉祥，“吉祥，你来说吧。”她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三进三出，血染湖心的。 “话说您和皇上行至青州水域，夜黑风高的夜晚中，黑云遮盖了月亮的光辉，众人都陷入了昏睡当中，谁也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悄的靠近了御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贤妃娘娘毫不畏惧，捡起地上的大刀就挡在了皇上面前。只见娘娘大喊一声，尔等反贼休想伤害皇上一根汗毛，尔等若是对皇上不利先从本宫的尸身上踏过去。黑衣人皆被这视死如归的语气所震撼，竟是齐齐动作慢了一瞬，我军也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接着贤妃娘娘如有神助，似乎生了无限的力气，她冲着叛贼冲了过去，一人一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带着皇上冲了出来。贤妃娘娘身中数刀，鲜血恒流，可皇上被娘娘护住，毫发未伤，平安的带着皇上躲过了反王的追捕，才为皇上平定青州叛乱的事情。” “娘娘您的忠勇如今都已经传开了！” 姜琬指了指自己，“我？拿着大刀砍出一条，血路救走了皇上？” “昂！”屋子里的人除了程姑姑都重重点头。 “我一路护着皇上平定青州叛乱？” “昂！”屋子里的人除了程姑姑都再次重重点头。 姜琬瞪大眼睛，“天爷，我是赵云转世？”姜琬都有些怀疑了，难道自己还有将帅之才？ 而且青州的事情甚是隐蔽，所有的知情人也都刚刚从青州回到京城，她这谣言又是怎么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在夸她的呢？ 又是谁给她安了个救驾之功？这是帮她呢还是害她呢？ 程姑姑笑道：“娘娘，皇上这是给您攒名声呢。” 姜琬震惊的转头，其余人也惊讶的看向程姑姑。程姑姑笑着解释：“奴婢也是偶然听到李总管吩咐人做这件事的。” 姜琬不解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这谣言也太过了吧，谁信啊？” 程姑姑笑，“老百姓信啊，大臣们也都知道皇上的心意了，只要皇上不拆穿，谁又会主动去说这事儿是假的啊，那这事儿就是真的了，娘娘忠贞为君，救驾有功，论功行赏，皇上想做什么大臣们也不好阻拦了吧。” 众人一愣。 第442章 喜欢这种感觉 李其琛这一忙就是连着几日的脚不沾地，造反毕竟不是小事，牵连的官员甚多，要处理的人员更是数目庞大，三司审理后将卷宗交给李其琛，他还得过目一遍，免得有冤假错案，对于那些属实有罪的，罪轻的贬、罪重的囚，再重赐死，家产罚没，家眷受之牵累也跟着按照律法做出相应处罚。 一批官员下去了，空出来的位置就需要人补上去，李其琛在这些空闲位置的人选上和大臣们又是一番扯皮，还有李其琛自己考察好人才顺着此次机会也都动了一动，连带着自然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姜琬有心想问李其琛关于她的那番谣言的事情，但见他忙成这样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但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好，也不能不承情不是，于是姜琬便叫小厨房做了一盅冬瓜鳖裙羹叫人送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自己亲自去送？那自然是她大热天的懒得动，走过去一身的汗水黏在身上难受的很，在自己宫里抱着狗陪孩子玩儿不好吗。 吉祥带着食盒走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李德海送两位大人出门，他连忙带着人往一旁避了避，让这些大臣们过去。 谁知那两位大人顿住脚步，打量了吉祥几眼。 “这就是荣嘉贤妃娘娘的宫人吧？” “是，看着也像是有些拳脚的样子。” 两人那并不小声的窃窃私语，吉祥听着脚趾就忍不住抠了抠鞋底，不，他没有拳脚，他打架只会抓人家的脸，扇人家的嘴巴子，他可不会三进三出将水匪杀得片甲不留。 两位大臣不过就是好奇，随口说上那么两句，说完也就走了。李德海看着吉祥那样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哟，吉祥公公，如今这般有名了？” “李总管您就别打趣奴才了。”吉祥哪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呀，见着李德海那是恭敬再恭敬，他们这些太监，谁心目中的目标不是做李德海这样的大太监呢。 李德海笑着看着吉祥手中的食盒，“贤妃娘娘是叫你来送东西的？”正盼着呢， 皇上忙起来饭都想不起来吃，他们这些下人劝也劝不动，若是贤妃娘娘送来的东西皇上倒是愿意好好吃。 因此李德海就希望贤妃娘娘能多给皇上送几顿饭过来，最好是陪着皇上用膳也能叫皇上松快一会儿。 吉祥连忙将食盒双手递了过去，“正是呢，我家娘娘正陪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许久没见娘娘了，缠着娘娘缠的厉害，娘娘抽不开身来，这才吩咐奴才送过来。” “不过这汤羹是我家娘娘亲自瞧着小厨房做出来的。”在自己屋里也是亲自瞧着的，反正没出永寿宫，怎么不算亲自瞧着呢，吉祥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李德海也不会深究这汤羹到底是不是贤妃娘娘亲手做的，贤妃娘娘又不是厨娘，人家能有一份心意就行了，自然是不必较真的。 “娘娘有心了，皇上从睁眼就开始忙，到现在一口水都没进，娘娘这汤羹来得正是时候。”李德海伸手接过食盒笑盈盈的说道。 “你等着，咱家先送进去。”这是叫吉祥等着赏赐呢。 吉祥笑着道谢，目送李德海进了养心殿。果然没多久李德海就捧着托盘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喏，皇上赏你的。” 吉祥连忙跪下来笑着接赏，打开上面的红布一瞧一托盘的银锭子，少说也有几百两了，吉祥喜得见牙不见眼，“奴才叩谢皇上赏赐。” 养心殿中，李其琛吃着姜琬送去的冬瓜鳖裙羹。 “新粟米炊鱼子饭，嫩冬瓜煮鳖裙羹，这道汤清汁醇、鳖裙软糯、冬瓜爽口，不错，李德海，赏那做菜的厨子。” “哎。”李德海应了一声，见着李其琛开了胃，顺便将其他的菜肴摆放好，叫他多用一些。 “还得是贤妃娘娘的汤羹，奴才们劝您是听不进去的，敢情是等这道汤羹呢。”李德海笑着开了句玩笑。 李其琛抬头白了他一眼。 “行了，你也赶紧去吃两口吧，跟着朕你也一天都没吃了，叫御膳房给你做些好的。” 李德海谢了李其琛一遍这才叫了元禄进来伺候，他赶紧下去对付两口。 李其琛吃完又批了一下午的奏折，中间还叫了大臣进来议事，一直忙到点灯时分才算是告一段落。 他倚回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抬手掐了掐鼻梁，太阳穴一扎一扎的痛。李德海悄声上前站到李其琛身后抬手为他按揉着太阳穴。 作为大太监，给主子放松的技能是没少学，他觑着李其琛的表情施展着手中的力道，温柔又不失力道的按摩终于让李其琛放松了下来。 李其琛闭着眼睛，突然出声道：“李弘济到京城了吧？” 李德海：“是，已经被带进宫里了。” 李其琛嗯了一声，继续道：“将德妃带过来吧，拖了许久了，该处理了。” 李德海应声退了出去，叫上人去钟粹宫中提人。 景阳宫中五公主还在就着烛光做着手中的针线活，奶娘端着一盏甜汤走了过来，劝道：“公主，天晚了，仔细眼睛，这些活计不妨放到明日再做。” 五公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之前给阿宝做了一个布偶阿贝很喜欢，我再给他也做一个，这样阿宝和阿贝就都有了，不会再抢了，还有阿宝想要一个太阳花形状的小背包，我给他做出来。”她没其他本事，但是做的布偶阿宝和阿贝都喜欢她感到既自豪又高兴。 奶娘心疼的拿过五公主的手，几根手指头都戳红了，她轻轻的吹了吹，“这些都有内务府的绣娘做呢，您何必要如此，看看，手都戳烂了，一会儿我给您抹点儿药。” 五公主笑着点点头，“他们是我弟弟呀，我是他们的姐姐，给他们做东西我高兴呢。” “嬷嬷，我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她说着低头去瞧针线筐子里缝了一半的东西，笑的很是开心，再缝几针装上棉花就做好了，她想着阿宝和阿贝收到东西时候的表情就有些期待。 第443章 德妃的心思 钟粹宫的门被人粗鲁的推开，几个小太监簇拥着李德海走了进来。 正殿好久没有被打开清扫了，屋子里面一股冲鼻的异味儿，门一开带起的风将屋内的灰尘扬起，呛的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德海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嫌弃的皱眉，他站在门口也不进去，挥了挥手，叫候在一旁小太监上前将德妃拖出来。 养心殿中点燃了百十根蜡烛，将整个大殿照的灯火通明，德妃被两个小太监拖拽着按到养心殿中跪着。 德妃挣了挣，嫌弃的甩开小太监的手，她皱眉伸手掸了掸拉扯中弄皱的衣裙，她虽然跪着，但脖子高高扬起，脊背挺直，冷傲的样子像是她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 李其琛冷眼看着德妃一系列的动作，等她终于跪好了，他伸手扔下一个折子。 “看看吧，这都是你的罪证。” 德妃冷漠的看了李其琛一眼，伸手捡起地上的折子，她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她啪的合上折子，嘲讽的笑道：“查的很齐全嘛，看来功夫没少费，连十几年前的事情都挖出来了。” 她笑的很是恶意，“没错，那些人都是我害的，你那些怀孕的嫔妃，未出世的孩子大都是我的手笔。” “哦，对了，大皇子出生时的那件事是我做的，还有被恶犬扑咬的事情，也都是我。” 李其琛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德妃承认一桩桩罪行，他的面色平静，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德妃不信李其琛心里会一点儿没有波动，她挑眉笑道：“怎么，很生气吗，你杀了我呀！哈哈哈，哈哈哈。” 她本就不打算活了，自从成王身死的消息传来，她就不打算活了，生前不能和他在一起，奈何桥上只望他能等一等自己。 “你承认的倒是挺快，朕倒是以为你还得狡辩一番呢。” 德妃嗤笑一声，“狡辩什么，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吗。你李其琛英明神武，言规行据，我狡辩你就会放过我放过冉家吗？” 李其琛点点头，回了一声，“是不会放过你们。” 李德海从外面走进来轻声禀告道：“皇上，沈嫔娘娘求见。” “叫她进来吧。” 沈嫔走了进来在德妃身边跪下，“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李其琛点点头，对沈南烟道：“你想问就问吧。” “是。”沈南烟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德妃，张口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想起那个还没被她发现就已经彻底失去的孩子她还是觉得心痛。 德妃打量了一番沈嫔，恍然：“原来你是皇帝的人，怪不得宫里那些钉子这么快就被拔了。” 沈嫔捏紧了手心，“我问你为什么！我于你又有什么威胁呢？” 德妃笑着看向沈嫔，“怪就怪你怀了李其琛的孽种，他就不配有孩子，只可惜，没让他断子绝孙。” 沈南烟震惊的看向德妃，她猜想了很多理由，却没想到德妃真正怨恨着的人是皇上！ 李德海皱紧眉头看向德妃，心里想弄死她的念头不住的翻腾着。他压下心思给李其琛递过去一杯清茶。 李其琛接过来轻啜一口，他放下茶盏，问德妃，“你为何这样恨朕，是为了成王？” “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其晁，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却逼死了他，不让他入土为安，不设牌位，不享供奉，做一只孤魂野鬼，到下面叫人欺负，李其琛你如此狠毒心肠，不怕遭报应吗？” 德妃愤怒的朝着上首的李其琛吼道，因为愤怒，她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着，眼圈也红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炸起，显得很可怖。 “我为什么不恨你，我和其晁两情相悦，只等着他和先帝求一旨圣旨，我们便能成亲了。是你，是你从中作梗，叫先帝将我许配给你做侧妃，是你活生生拆散了我们，让我们男娶女嫁各不相干，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如此，我怎么能不恨你。” 李其琛怜悯的看向她，“成王是这么与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惠太妃已经同先帝提前说好了，我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一步就要落选了，若不是你跟先帝进言想要冉家女，我又怎么给你做侧妃！” 德妃咬牙切齿：“每一次的侍寝我都恶心之至，每次事后我都要洗好久，是你，让我再也配不上其晁。可惜还是生了个孽种，她在我肚子里的每一天我都愈发觉得耻辱，我试了许多方法打掉她，可惜，那孽种命大，就这么折腾还是好端端的扎根在我肚子里。还是其晁怜惜我的身体，劝我不要再折腾自己。” 德妃的眼泪掉落下来，仿佛想到了当初那段痛苦仓皇的日子，面对爱人的关心她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李其琛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原来这些年你漠视小五的存在将她丢给奶娘照顾是因为你心中的怨恨，你恨朕，所以也恨朕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小五有多期待你能像其他母亲对孩子那样对她，哪怕你一个笑脸一句好话她都能高兴许久。” 德妃哈哈笑起来，“她想要我就要给吗？一个仇人的孽种，我没弄死她就已经是我心善了，每每看见她，我都能想起在你身下雌伏的耻辱，我恨不得她从来没有存在在这世上过。我就是要漠视她，打压她，看到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你简直是毒妇！”李其琛伸手抓了茶盏砸了过去，茶水混着血水顺着德妃的额头滑落下来，“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样的人不配为母。” “杀了我，杀了我。”德妃朝着李其琛吼着，若不是身后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摁住她只怕是要冲着李其琛过去了。 李其琛站了起来，他睥睨着底下的德妃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李弘济回京了，正在外面等着你，你不妨见一见。” 德妃浑身一震，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了，弘济他怎么办？ 第444章 往事 李弘济颓然的坐在偏殿当中，脸色惨白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的尸体一般，不久前他才知道他的父王谋逆了，对着皇伯伯和两位堂兄弟出手，自己落得个身死道消，不得安生的下场，如今又在这偏殿之中听到了自己一直信赖感激的姨母和父王之间情意绵绵，暗通款曲，为了父王害了那么多的人！ 他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些事情，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受的恨不得嘶吼出声，可他浑身像是泄了力气一样，只能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 半晌，那边的动静停了，他听见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见德妃被两个小太监押着走了过来。 “弘济！”她扑了过来抱住李弘济，双手在他身上摸着，生怕他被李其琛折磨。 “皇帝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伤害你？”德妃满眼担忧，他的父王死了，李其琛又怎么会放过王爷的孩子。 李弘济忍不住推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那陌生的眼神刺地德妃心脏一缩。 “弘，弘济，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姨母？”她伸手要去抱李弘济，却见李弘济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德妃瞳孔一缩，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剑，鲜血淋漓。 “你都听见了？”她抖着声音问。 李弘济眼圈也红了，他质问道：“你和我父王，和我父王......你们......”他说不出口，这样肮脏的事情他没想到会发生在他最敬爱的两个人身上。 德妃是把李弘济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的，被最疼爱的孩子用这种鄙夷的眼光看着，德妃像是被扒了皮一样的难受。 她辩解道：“弘济，你不要这样看着姨母，你听姨母解释。”她期冀的看向李弘济，“我与你父王少年相识，甚至比你母妃更早之前姨母就遇见了你父王，我们心意相通，早就互许了终生，若不是皇帝从中作梗，我才应该是你父王的正妃啊。” 她伸手抓住李弘济的肩膀，流着眼泪哭诉道：“弘济，你还小，你不知道也不能理解和心爱之人生别是什么滋味儿，让我看着你父王娶妻生子又是什么滋味儿，这些年的痛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弘济......” 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李弘济甩开了，德妃本就许久水米未进了，身体虚弱的很，李弘济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她一时不查就被他甩的跌到地上，额头磕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瞬间嫣红一片，眼前也似有星星闪过。 李弘济没料到自己这一下竟这么重，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看看德妃的情况，却又在两步之后顿住脚步。 “别跟我说你们的事情，我恶心！” 如果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所谓的爱情，那他母妃算什么，他们又将他母妃又置于何地？ 门被轻轻的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浑身干枯的老妪，她的脸上身上遍布着大片大片烧毁的疤痕，像是随意涂抹的泥浆，凹凸不平的疤痕虬结着，可怖的布满脸上，她没有眉毛和鼻子，只剩下两个圆圆的眼睛、鼻孔和嘴巴几个洞，这样可怖的面容让人见上一眼就要做噩梦。 李弘济和德妃被这突然闯入的人所惊，不由的看向这老妪，待看清她的面容后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于恶鬼何异！ 那老妪向着两人的方向越走越近，她蹒跚着步伐，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了。 “啊，什么东西？来人，来人！”德妃惊叫一声往后退着，她一边呼叫着宫人，一边将李弘济挡在身后。 你老妪在距离两人一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她古怪的笑了两声，那嗓音像是从粗粝的地上摩擦而过，让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德妃抖得更厉害了。 “数年不见，德妃娘娘不记得老奴了吗？老奴可是日日夜夜与想念着您呢。”那老妪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德妃。 德妃被这目光盯得心中发寒，她忍着心中的恐惧又看了那老妪一眼，确实没有印象。 “呵呵呵，老奴是萧妈妈啊，德妃娘娘你不记得老奴了吗，你小的时候常来找我家小姐小住，老奴还伺候过您呢。” 德妃心神惧颤，萧妈妈她，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萧妈妈一看德妃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呵呵笑了两声，“当年王爷一把火差点儿就将老奴烧死在庄子上，可惜，小姐在天上保佑着老奴，我侥幸没死，才能在今日看着你们这两个渣男贱女得到应有的报应。” 萧妈妈抚摸上自己满目疮痍的脸，想起那场烈火的肆虐，皮肤烧焦的痛楚深入骨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觉得那场火仍然在日日夜夜的灼烧着她。 李弘济看看德妃又看看那老妪，他皱眉问道：“萧妈妈是谁？父王又为什么要烧死她？” 萧妈妈看向李弘济，疤痕遍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弘济，不要听这个人胡言乱语，她不过是皇帝找过来离间我们感情的人！”德妃拉着李弘济慌忙的说道。 然后又对着萧妈妈吼了一声，“你闭嘴！” 萧妈妈似乎是想做一个挑眉的动作，奈何他脸上的肌肉已经不能被她调动了，显得很是怪异，“德妃娘娘是怕了吗？怕自己当年的龌龊被人知道，怕自己脸皮被撕下来踩在地上吧。” 她笑着，兀自开口道：“我是谁，我是成王妃萧彤云奶娘，是我将我家小姐奶大的。我家小姐一直当你是亲妹妹一般照顾，你也一口一个姐姐的，却不知就是你这个她视若亲妹的人和她的丈夫一起背叛了她！” 李弘济大惊，这老妪口中的人不就是他的母妃和父王还有......他转头看向德妃，是她！ “当年我家小姐嫁给成王后与成王也算是做过一段时间的恩爱夫妻，只可惜很快她就在你一次次把小姐召进宫中的时候发现了端倪，你们拿着我家小姐做幌子，背地里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我家小姐本是不信的，直接看见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趁着她去净房的时候亲在一起，你们这对恶心的狗男女，不过是仗着我家小姐是个体面的，不敢嚷出来，还妄想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下去。” 德妃想起来了，她最后一次召萧彤云进宫，她离开时情绪不太好，后来她再召她进宫她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 “后来我家小姐和成王闹了几次，成王赌咒发誓心里只我家小姐一人，对你，只是你不要脸的勾引他，他没推开，还让我家小姐离你远些。”萧妈妈充满恶意的看向德妃。 德妃猛地攥紧手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胡说！” 萧妈妈没理她继续道：“后来我家小姐有孕了，她和成王又好了一阵儿，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可惜......后来避暑的时候......” 萧妈妈闭了闭眼睛，“我家小姐那是肚子已经很大了，本不想去避暑山庄的，可有你在，我家小姐又怎么能放心。可惜她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你们这对狗男女发情，大白天的竟在假山里胡搞了起来，你骑在成王身上浪叫的时候我家小姐就在外面听个正着，她又惊又怒，气急攻心之下动了胎气，这才导致她难产而亡！” 德妃紧紧的攥着手心，不敢去看李弘济的眼睛，“后来你听到了动静匆匆逃走了，虽然你穿了宫女的服饰可我还是看清楚了你耳后的痣。” “后来你们怕东窗事发，处置了我们所有人，这桩事也就此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德妃，你和成王欠我家小姐一条命！” 李弘济已然猩红了眼眶，他咬牙紧紧攥着拳头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他冲着德妃吼道：“是不是她说着这样，是不是你们害死了我母妃！说啊，你说啊！” 德妃泪如雨下，哀求的看他，“弘济，这么多年，我拿你当亲生的孩子，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她没有反驳。 李弘济失望震惊的后退两步，没有想到他当做母亲的存在一样的姨母竟然是害死自己母妃的凶手，而且是以这样不堪的形式害死了他的母妃。 第445章 德妃殇 “哼，你拿世子当亲儿子，可若不是你害死了我家小姐，我们小主子自然有亲母妃疼爱，何须你这个贱人越俎代庖。”萧妈妈嘲讽的说道。 “说到底，还不是你心里有鬼，放着自己的女儿不疼，去疼一个外人，这么多年，你怕是自己都分不清谁才是你的孩子了吧。”她一个外人远离宫外都知道德妃最是宠爱成王世子，她自己所出的五公主倒是听说过什么就知道德妃这人平日里是如何的待两个孩子的了。 德妃看着李弘济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想说她就是把他他亲生的孩子一样抚养，五公主连他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可是在李弘济的眼神下她说不下去了，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愧疚才会对他这么好的。可慢慢的她将李弘济当成自己和其晁的儿子，这么多年下来，五分的感情也变成了十分，她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爱着他的呀。 李弘济眼中晃动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既是亲人又是敌人的德妃，一声悲怆的哭声终于被他嘶吼了出来。 他从胸口摸出一把匕首，脱掉刀鞘的匕首在灯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寒光，他看着德妃，哽咽道：“我是母妃的儿子，母妃以她自己的命给了我一条命，若我不替她报仇那便是畜生也不如，可你，可你于我有恩。” 眼泪鼻涕糊了李弘济满脸，可他却浑然不在乎，他只觉得大脑轰轰的，耳边似是有尖利的声音在响。 “有恩，我还，有仇，我报。姨母，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姨母，你我以后就是仇人。”他说着扬起了手。 德妃闭上眼睛，等着李弘济将刀捅进自己胸口，这样也好，叫弘济报了仇，她也能去找其晁了。 可疼痛迟迟没来，她睁开眼睛，就见李弘济满头大汗的抱着自己的左手，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滴滴答答地落到地毯上，一根断指赫然躺在地上。 德妃目眦欲裂，她扑上去捂住李弘济的伤口处，“不，弘济，不，不！” 萧妈妈也是一惊，她没想到李弘济竟会这么做。 “这，这一根手指，就当是还了你的，恩情。”李弘济抖着嗓子说道，他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寒冷逐渐侵蚀他的身体，他只觉得眼前开始发晕。 “不，不用，不用你还，不用你还，你这是何苦。”德妃的眼泪似乎是流不尽一般，一颗一颗，缀在腮边。 李弘济咬牙攥紧了手中的刀，“恩情既已还清，那母仇，不能不报。”他手中的刀举了起来对向德妃。 德妃惨然一笑，闭上眼睛等着李弘济动作。 就当他要刺下去的时候，一声“住手”打断了他的动作。 李德海从一旁走了出来，他一甩拂尘抱着手笑眯眯的对着德妃道：“皇上有话叫咱家带给德妃娘娘。” 德妃看向李德海，见他眼底的嘲讽明晃晃的毫不掩饰，他李德海就是李其琛的一条狗，如今过来只怕是来嘲笑她的。 “呵，还有什么好说的，已经是相看两相厌了，李其琛只怕是想立马赐死我吧。” 李德海嗤笑一声，“是想赐死你，只不过皇上仁慈，想让你做个明白鬼，别稀里糊涂的去了，连自己这辈子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 德妃皱眉，“装神弄鬼的做什么，要啥就杀。” 李德海也不气，他丢下一个折子，“看看吧，真是可怜啊，你以为你和成王郎有情妾有意，实际上你和成王的每一次相遇都是成王设计好的，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若不然成王也不会在选秀的时候让惠太妃向先帝推荐你为皇上的侧妃，他啊，又怎么会要一个文臣的女儿做正妃呢，他要的是手握兵权的怀远将军家的小姐，只是可惜了，先帝并没有如他的意，反而指了萧家的小姐给她做正妃。” “奥，对了，同样的招数成王不止对你用过，对其他小姐也用过，不过啊，上当的人也就只有德妃娘娘您而已，他对您说的那些情话他对其他的女人也说过，上至大家闺秀，下至青楼妓子，成王不知说了多少一模一样的情话。” “什么‘我李其晁发誓这辈子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人’，什么‘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啧啧啧，成王的这些话术也不知换一换，这说的舌头都要起茧子了。”李德海最知道刀子往德妃哪里捅能让她最痛。 “闭嘴，你闭嘴！”德妃瞪着李德海，“你这条走狗胡沁什么，我与王爷鹣鲽情深，岂是你这等阉人能懂的，我看李其琛就是恼羞成怒了，他想报复我，所以这才捏造这些谎话。” “哼，我看你才是脑子不清楚，沉迷于成王为你编造的谎言当中，成王对你说的那些话同我家小姐也说过，什么‘你最爱香酥鸭我就是拍上两个时辰的队为你也是值得的。’什么‘亲手为你雕刻的玉佩，便是伤了手心里也是甜蜜。’，我呸，恶心死了。” “说谎！，王爷他是爱我的。”德妃吼道。 李德海更是刺道：“你若是不信证据就在那儿，你不妨看看，你放在心尖尖上的成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多的证词被摆了出来，德妃瞳孔不由收缩，难道，难道这些年的情爱真的都是假的吗？不，不，她不信！她扑到被李德海摔在地上的折子，抖着手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一张张一页页记录的都是成王是如何对待其他女人的，“骗子，骗子，骗子！”她猛地将折子撕碎，好像这样她就能仍然活在成王是爱她的谎言当中。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到头来我都活在他的骗局当中，相识是假的，相知是假的，相爱也是假的，他就是想要利用我，利用我在后宫当中为他铲除皇子的威胁，李其晁啊，李其晁，你骗得我好苦啊！” “?君心似铁冷无情，负我深情空悲切，佳人何苦遇薄幸，一片痴心付水流。”?她猛的撞向一旁的李弘济。 噗嗤一声，刀子破开皮肉捅进胸膛之中，她倒在地上，眼睛空洞的看着上空，慢慢的失去光彩，“李其晁，我恨你。” 萧妈妈仰头，一行浑浊的泪水落了下来，她悲叹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扑通一声，李弘济也倒在地上，他流了太多的鲜血，心中的那口气一松人就支持不住了。 小太监抬了他下去治疗，李德海看着昏迷中的李弘济轻声道：“是个聪明的，至少命保住了。” 自断一指往后都与那宝座无缘了，让皇上放下了戒心，加之皇上也不想落个残暴的名声，这没有威胁的成王之子倒是可以留着彰显皇上的仁慈了。 第446章 知晓 “啊！”五公主捂着心口坐了起来，她冷汗涔涔，大口大口的喘气。 奶娘听见动静端着一盏烛台走了过来，她掀开床帐轻声的询问：“公主可是做噩梦了？” 五公主点了点头，她脸色苍白神色惶惶，“我忘记了梦见了什么，就记得很可怕很可怕，奶娘，我怕。”她伸手抱住奶娘的身子，呼吸着她身上收悉的味道刚才那股心悸的感觉才算是慢慢消散。 “公主已经连着两三天都做噩梦了，等明日天亮了奴婢去请个喇嘛过来给公主念念经保佑公主不做噩梦。”奶娘温暖柔软的手轻拍着五公主的后背，温柔的嗓音絮絮叨叨的说着要做的事情，五公主就在这温言细语中逐渐睡了过去。 奶娘轻柔的将五公主放回枕头上，又重新给她盖上了被子，她坐在床头，轻声的哼着童谣，绵长的哼唱声护着五公主进入深沉的梦乡。 养心殿。 深夜，李德海走进殿内，李其琛还在伏案批阅奏折，御笔不时的写着批注。 “皇上，德妃撞上李弘济手中的匕首上自戕了。” 李其琛闻言点点头，“先不要和小五说，这孩子重情，德妃是她的生母，朕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李德海点头应下，“是。对了。”他继续禀告道：“奴才今日整理出来德妃去之前曾经见过一个人，许是惠太妃留在宫里的钉子，埋的时日太久了，清理的时候便漏了他，德妃应是从他口中知道了成王身死后的消息。” 李其琛停下笔，“从先帝时到如今，是埋的挺深的，即刻抓捕吧。” “已经吩咐下去了。”李德海回了一声，他抬头觑了李其琛的脸色一眼，“永和宫那边闹着要见您呢，您看该如何处置啊？” “董家谋逆，念在董氏不知情，就打入冷宫吧。”李其琛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李德海应下，见夜色深了，忙劝道：“皇上，夜深了，您劳累了一天了，早点儿歇着吧。” 李其琛捏了捏发胀的眉头，拒绝了，“不了，早点处置完这些事情，朕也能腾出时间去陪阿宝和阿贝，他们两个可是早就叫着要爹爹带着玩儿了呢。” 说到阿宝和阿贝殿中的气氛就轻松了起来，李德海笑着说道：“哎呦，那您可得快点儿了，要不赶明儿两位皇子得；来养心殿拉您了。” 想到那个场景李其琛也笑了起来，轻哼一声，“两个皮猴子。” 元禄带着十几个小太监满宫搜索那与德妃接触的老太监，可那老太监真的如同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竟是在这紫禁城里没了踪影。 “搜，掘地三尺的也要给咱家搜到，个老不死的，可真能藏。”元禄眼神阴沉的低低说道。 “是。”宫人四散开来，隐入黑暗当中。 大张旗鼓的搜索了半个晚上，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听到小太监来回禀，“元禄公公，人找到了！” 姜琬难得早起，夏天早上凉快一些，姜琬倒是愿意在早上活动。两个孩子起得早，都有些蔫蔫的。姜琬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脸儿，“怎么，晚上不睡去挖煤了？” 阿宝噘噘嘴，“才没有，我好好睡觉觉呢。” 阿贝摸摸自己的脑袋：“我的头，痛痛。” 姜琬奇怪，把阿贝抱进自己怀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不烧啊，头怎么痛啦，告诉母妃，难受吗？” 阿贝脑袋往姜琬怀里钻，“吃大鸡腿。” “真不舒服还是想吃大鸡腿啊？”姜琬抱着阿贝哄，又转头吩咐吉祥饭后去请太医过来。 “想吃大鸡腿。”阿贝不想看太医，他知道看太医要吃苦苦的药药，他不想吃苦，在姜琬怀里拧着身子的闹。 “好好好，不看太医。”姜琬给吉祥使了个眼色，不看太医怎么能行呢，不过先哄他们吃完饭再说。 吃完饭姜琬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消消食儿。那便宫人传报五公主来了。 姜琬她们抬头一瞧就见五公主抱着一个大包裹站在门外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呢。 “小五来了，快进来吧。”姜琬朝她招招手，“正巧说要把给你的礼物给你送去呢，没成想你就来了。” 五公主这才走了进来，见她一个小身板抱着一个大包裹姜琬连忙上前接了过来，“你这是拿了什么东西啊？” 五公主不好意思的笑笑，“是给弟弟们做的布偶和荷包。” 姜琬惊了，“这么多！”那包裹她一个大人都快抱不过来了，也不知五公主这是做了多少。 “他们的玩具荷包多着呢，每月的份例中就有不少，你手指头还在发育呢，可别再做了，当心伤着骨头就不好了。”捏针顶针的，做多了手指骨骼要变形了，指尖磨出的茧子也不知道多久能退呢。 “姐姐，姐姐！”阿宝和阿贝扑到五公主身上，他们同这个姐姐最好，五公主不仅会细致耐心的照顾他们平时吃东西也让着他们，不管阿宝和阿贝想做什么她都纵着他们，当真是比亲姐姐还亲呢。 “姐姐，玩儿，躲猫猫。”阿贝拽着五公主的手撒娇。 阿宝整个人都要塞进五公主怀里了，“姐姐，我们一起去看萝卜，它现在长高高的，可威武了。” 姜琬正要说让他们不要缠着姐姐，吉祥匆匆进来，“娘娘，奴才有事禀告。” 姜琬看了一眼吉祥的脸色，转身吩咐道：“你们去玩儿吧，母妃和吉祥有事要说。” “好。”三个孩子点头，瞬间跑了开来，“姐姐贝贝你们藏好，我来抓你们。” 姜琬带着吉祥往一旁走去，两人走到后殿的院子中，这边摆了几个大缸，养了几缸荷花，前头的屋子遮挡了渐渐升起的太阳，给这片地方投下一片阴凉。 “说吧，怎么了？” 吉祥立刻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德妃自戕了，具体情形不可知，只是听说德妃竟然胆大包天辱骂了皇上和五公主，皇上为此很是生气，后来死在了成王世子的刀下。” 姜琬皱了眉头，想到之前猜测的怕是真的了，“德妃和成王有私情，成王身死只怕是德妃自己也不想活了所以才辱骂皇上，连带着五公主她也不喜欢。” “只怕成王妃萧氏的死与德妃脱不开干系，要不然她不会死在成王世子的刀下。” “皇上还未公布德妃的罪行，恐怕是想先瞒着五公主，等到了时机在说。”吉祥推测道。 姜琬点点头，她叹了口气，“小五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为了五公主，皇上许是不会公开这些罪行了，再说了，也不光彩。”毕竟德妃和成王那都是背德乱伦的事情了，若被人知道皇室的颜面都得扫地。 她叮嘱吉祥，“这事儿咱们也只做不知，勿要多嘴多舌惹祸上身。” 吉祥躬身应下，他想起一事，皱眉道：“元禄公公逮捕了一个老太监，那老太监浑身红紫色斑痕，说是皇室要完了，两位皇子也要完了，老天爷要来收......” 姜琬眉头紧皱，“这事儿不对，那老太监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且是事关阿宝和阿贝安危的！”她说完急匆匆的往前面走去，她要去亲自问问怎么回事儿。 他们走后，角落里的一个大缸后五公主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 第447章 封锁 姜琬刚跑到前面院子里就听见阿贝的奶娘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娘娘，娘娘，您快过来看看，二皇子好像起烧了。” 姜琬的心里咯噔一声，她连忙提着裙子跑了过去，“阿贝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 奶娘慌忙在前面带路，领着姜琬往一旁的偏殿过去。 “贝贝，难不难受？”阿宝抱着阿贝轻声的哄着他。 阿贝点点头，小脸儿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他缩在哥哥怀里蔫蔫的，旁边是一滩呕吐物，显然他刚刚吐过。 “阿贝，怎么了？”姜琬匆匆赶到，惊叫一声。 阿宝看到姜琬来了，嘴巴一瘪就要哭，“母妃，弟弟吐了，呜~” 姜琬心疼的把阿贝抱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拍哄着，她摸摸阿贝的脑袋，滚烫，“太医呢！” “马上就到了。”映雪看着阿贝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阿贝不怕啊，母妃在呢，一会儿刘院使过来给阿贝看病，刘院使医术高明，他一看就好了，阿贝也就不会难受了哦。” 阿贝躺在姜琬的怀里难受的直哼哼，他打小身子骨就壮实，很少生病，像这样难受还是头一次。 姜琬心疼坏了，眼睛都微微泛红，她用手不住地温柔的抚摸着阿贝的脑袋，“不怕啊，不怕。” “母妃。”阿宝害怕的靠在姜琬身上。 姜琬伸手探了探阿宝的脑袋，掌心下的温度绝对不是正常温度，她惊呼一声，“阿宝也起热了！” “娘娘！”李德海提了袍子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的帽子跑的歪掉了，斜斜的追在一边，勉强靠着簪子抵着才没有掉下来，满脸的汗水却连擦都来不及擦，追在下颌处浸湿了整个脖颈，人人敬畏的大内总管此刻脸色苍白，脸上甚至是带着一丝惊恐，众人何曾见过李德海这样狼狈过。 “娘娘，德妃生前指使人从宫外弄了死人身上的脓疮抹在给五公主的衣裳上，可能，可能是痘症！” 李德海的话不亚于一道天雷从天劈下。痘症又名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主要通过呼吸及接触进行传播，不仅传染率超高，而且可使感染者在短短两周内致死，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 在没有特效药的古代，天花之猖獗、可怕，一如现代的艾滋病，人人谈之色变。历朝历代天花这种疾病都像鬼魂附体，一直困扰着每一代的人民，让百姓臣民们一刻不得安生。 姜琬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五公主那日可是穿着那身衣裳来迎驾的，不知接触了多少人，天花的潜伏期七到十七天，如今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被感染了，而那些已经被感染的人不知道自己患病了还在四处走动，她不敢想。 姜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抖着嗓子道：“李总管，阿宝和阿贝已经起烧了。” 李德海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德海。”阿宝跑过去拉李德海的手，要扶他起来。 “公主！”五公主的奶娘惊呼一声，五公主晕倒在屋子外面的走廊上。 一时间，永寿宫里乱做一团。 不仅永寿宫乱了，李其琛那边也乱了。 元禄本是抓住了老太监，将人带回去审问，但那老太监在刚刚说出他受德妃的指使在给她弄了一些脓疮过来就死了，他的身上都是红色或紫色斑痕、瘀点或麻疹样的红斑，喉咙中都是血。他本以为是服毒自杀，但叫了太医过来初步检查极像烈性的痘症。 痘症本常在冬季和春季发生，这大夏天的竟然出现了疑似痘症的情况，当下所有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元禄当时脸都白了，他连忙去禀了李德海，不敢靠近隔着一段距离禀告的，说完自己也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关起门来自我隔离。 事关重大，李德海隔着门将事情禀告了。李其琛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上，他的手抖了起来，“痘症！” 他想起德妃死之前古怪的笑意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这才是她的报复。为了报复他，冉馨荣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当做棋子，以五公主为传染源，在皇家所有人都聚集的时候感染所有人，痘症之下五公主和他那些孩子都不能幸免。 “毒妇！”李其琛惊怒之下竟然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皇上！”李德海惊恐的叫了一声。 李其琛摆摆手，自己拿帕子把嘴角的血迹擦了，他对李德海道：“你速速去永寿宫，告诉贤妃紧闭宫门等太医过去。”一想到两个孩子可能已经在痘毒中待过许久的时间他就恨不得把德妃拉过来鞭尸。 既然德妃弄来了痘毒，那定然是京中已经出现了出痘者，或许已经有很多人已经被感染了，只等着爆发出来了。 “通知下去，各宫无论主子还是奴才全都停在原地不要乱走动，违者杀无赦，各宫守好门户，等候太医院痘诊科诊断，将宫里之前安置出痘人员的宫室收拾出来，之后出现症状的宫人都挪到那里救治。” “另外与宫中人员有接触的人员如家中有出痘疹之人，好者在家住一个月，不好者在家住一百日；若邻居甚近之家出痘疹，好者忌半月，不好者忌一个月，再与宫中人员接触，防止其将疫病带入宫廷。” “着查痘官严格核查京城出痘者，必俟痘疹已见，方令出城。平民百姓如有出痘，城外四十里东西南北各定一村，令病患居住，不致有露宿流离之苦，另遣太医前去救治，食物药材等供给着专人专送。” “一旦疫情发生，就必须立即将疫区封锁，已经出痘的人严禁出走，而那些在疫区内没有出过痘的人，一律要迁往偏远的地区去隔离；而对于那些不及时报告疫情的、或者是擅自掩埋天花死亡者的人，要追究其责任，必要时以死论罪。” 一系列的政令被李其琛颁布下来，宫人们连忙下去按着他的命令开始动作起来，前朝的大臣也被告知了这件事情，一个个的都开始严阵以待。 等李其琛赶到永寿宫门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紧闭的大门。 第448章 吩咐 永寿宫此时的情况着实不算是好，不仅是阿宝和阿贝发热了，五公主也烧的浑身滚烫，并伴随着一些痉挛。 一个孩子还能说是巧合，三个孩子都是这样的症状就由不得姜琬不信了。 “娘娘，刘院使来了。”丝雨匆匆领了刘院使进来。 姜琬从房间里走出来，见着刘院使姜琬也顾不得什么了，拉起刘院使就往屋子里小跑，“刘院使，您快去给几个孩子看看。” 阿宝、阿贝他们两个被安排在各自的床上，五公主则是被安排在大炕上，只留了贴身照顾的奴才，其余人全被姜琬赶了出去，人多嘈杂的，反而妨碍了治疗。 刘院使并不是自己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太医，温子瑜，温泰清赫然在其中，刘院使去给阿宝诊脉，温子瑜和温泰清去给阿贝诊脉，剩下两名太医则是去给五公主诊脉。 刘院使伸手搭在阿宝的手腕上，他一手拿着小玩意哄着阿宝，一手仔细的感受着底下的脉搏跳动，他又摸了摸阿宝的脑袋，小手，腋窝，探了探温度，看了看口鼻眼睛，耳后，半晌他站起身冲姜琬拱手禀告道：“痘症初起，见证大抵与伤寒相似，其候身体发热，不时惊悸，口鼻气粗，两眼发定，唯中指独冷，耳尻不热，耳后有红筋，皆为出痘之形症也，大皇子所有的症状都符合痘症的初期症状。” 温子瑜他们也诊出了相同的结论，几个孩子都是感染上了痘症！ 姜琬攥紧手心，只觉的眼前黑了一瞬，她咬了自己的舌尖才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在现代，天花是被消灭了传染病，人们早已习惯了没有天花病毒威胁，对它的关注程度甚至都没有流感高。 姜琬来到了大晟，为了自己的孩子虽然提早预备了要给孩子接种牛痘预防天花，她虽然知道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病毒可她总不能大喇喇说出来吧，谁信啊，总得给牛痘一个合理的出现时机。阿宝和阿贝并不仅仅是她的孩子，他们还是大晟朝的唯二的皇子，她要给他们种豆无论是李其琛还是朝臣都是要慎重考虑的，她得叫所有人意识到牛痘是安全可靠且能有效预防天花病毒的东西。 她叫温泰清私下里去做实验，可这件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时人畏惧痘症，便是姜琬重金下去下，敢做实验的人也是了了。不过经过他们的努力，这一年半的时间终于有了成效，本是要在巡游前告诉李其琛的，她也顺便给两个小孩滋养身体等待接种牛痘，谁知这么一耽搁就出了事。 想到这里姜琬有些悔恨，若是她早一年准备呢，若是她不耽搁呢，若是她极端一些，不管不顾的叫人将牛痘带进宫中她偷偷的给两个孩子种上呢，是不是她的阿宝和阿贝就可以不必遭受这次的痛苦了。 可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人也不可能再回过头去修正自己的错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补救，将伤害降到最小。 她对着刘院使俯身一拜，“刘院使您医术高超，我相信以您的医术定能护我阿宝和阿贝平安的，我的孩子就拜托您了。” 刘院使慌忙扶起姜琬，“娘娘折煞微臣了，微臣身为太医院院使，为皇子们治病就医是微臣的职责，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帮助他们度过此次难关。”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温太医已经将牛痘之事禀告给微臣了，微臣也查看了实验的结果，确实如娘娘所说，感染这种毒性较小的牛痘之后便能不再感染痘症。微臣本是要扩大试验范围，多找些孩童实验，若真的安全可靠再上书皇上给皇子皇女们接种的，可惜没料到竟是有人恶意将痘毒带进宫廷，致使所有人都陷入这痘症的危险当中。” “唉，怪微臣，不该如此忧虑，该当机立断的。”他同样自责。 姜琬却道：“医者谨慎，对于新出现的医疗手段总是怀着审慎的态度，更何况两位皇子的身份，您也是有着一家老小要背负的，我理解您。但如今不是悔恨自责的时候，还得您和众位太医立刻响应起来，如何应对此次疫情相信您比我更有经验。能用的药还请您速速列出来叫人准备好给他们三个用上，高烧之后应该会出疹子，该怎么护理您也得多教教我们这些人，桩桩件件都需要您来统筹。” 刘院使看着姜琬很快的就镇定下来，不由的心中赞叹，他朝着姜琬作了一揖：“娘娘所言极是，微臣这就安排。” 姜琬点点头，太医这边有刘院使带着四个太医，如今倒是够用，怕就怕之后还会有其他的病患出现，永寿宫里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今日当值的就有三四十号人，如今永寿宫的大门封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永寿宫。 “永寿宫所有人听令。”她转身走到正殿的廊檐下大声道，慌没有用，如今最要紧的是稳定所有人，只有心定了，才能做好接下来的事情，才能为她们所有人带来更多的生机。 永寿宫的所有宫人都被集结在院子中央，他们都是千挑万选被送进永寿宫的，即便知道了宫里可能出现了痘毒面上都还稳得住，起码没有自乱了阵脚。 “如今宫里痘症肆虐，两位皇子和公主也已被确诊，为确保安全，本宫将永寿宫暂时封锁了，有害怕的想出去的，现在你就走出来，离开永寿宫，出了这道门以后就不是永寿宫的人。” 底下的人互相看了几眼又重新低下了头，他们都不愿意离开永寿宫，一来自己有没有感染尚未可知，外面也不一定比永寿宫安全。二来脱离了永寿宫他们也舍不得，如今宫里哪个宫最有前途谁都知道，能陪主子共患难的机会可是不多，度过了这个坎儿才是主子的心腹，这个险值得冒。 想明白的众人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离开。姜琬看着众人点点头，“现在熟身的宫人站到左边，生身的宫人站到右边。”时人将已出痘之人称为“熟身”，未出痘之人称为“生身”，熟身不会被感染，姜琬打算将这些人抽调出来照顾病人。 宫人们开始站队，站在右边的人居多，站在左边的只有五个人，五个人也差不多够用了。 “现在起将后面的宫殿收拾出来你们住进去，五个人一间，你们要相互监督若有发热的人即刻报给太医。另外我会交映雪给你们一些布料和棉花，你们去缝制口罩，罩衣，手套和装药材的香包等物品。” “熟身一人跟着一位太医前去照顾生病的主子，你们照顾的好重重有赏。”姜琬看着左边的人说道，“至于其他人，只要你们兢兢业业的帮着本宫共同度过这次难关，本宫也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纱布，烈酒、药材，木材，食物......”她喃喃着所需的物品。 “吉祥，你带着几个小太监将永寿宫四周撒一些石灰消毒，所有的屋子打扫干净后用中药熏一遍，记住一定用布巾掩住口鼻。” 一波波宫人按着她的吩咐前去干活，徒留姜琬站在廊檐下呆呆的看着永寿宫紧闭的大门。 李德海从偏殿走来站在姜琬身后，“娘娘，别怕，咱们大皇子和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受上天庇佑的，定能化险为夷。”这话不知是说给姜琬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第449章 痛 李其琛匆匆忙忙安排好事情， 顾不得身边太监的劝告来到永寿宫门前看到的就是紧闭的宫门。 李其琛欲上前，却被身边的太监们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他们死死拦住李其琛的去路，“皇上不可啊，您是万金之身，不能被过了病气啊。” “皇上，奴才求您回去吧。” “回去吧，皇上，永寿宫中有痘症，您万万不可踏足此地啊。” 这话说的李其琛心头火气，他一脚踹在一个小太监的身上，“那是朕的妻子和孩子！” 他带着布巾遮掩口鼻，大夏天灼热的呼吸聚在布巾中反而让他更加的烦躁。 小太监被他踹得倒在一旁， 却又忍着痛扑过来抱住李其琛的腿，“皇上，真的去不得啊。” “皇上走远些，不要靠近永寿宫，您自己保重好身体才能为您的孩子保驾护航，阿宝和阿贝还等着他们的父皇在外面为他们准备各种东西渡过此次难关，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家庭等着您拯救。”姜琬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李其琛并没有出过痘与其叫他在这里裹乱不如叫他在外面好好的为她们准备她们所需的物资，若他也出事，谁还顾得上她们娘几个。 “阿琬。”李其琛从来没有像这样过，就在昨日他还想着早早处置完那些遗留的事情好好的陪陪他们，可哪里想到仅仅是一个晚上过去，他们就这样生生落入这样的境地。 或许还会从此天人永隔。 “孩子们好吗？阿宝和阿贝有没有哭？你呢，身上有没有难受？”李其琛抖着声音问，他情愿如今身中痘毒的是他。 “阿宝和阿贝的情况还好，虽然发热了，但喂了桑菊饮之后舒服了一些，只是，小五的情况有些不大好，不过皇上放心，臣妾会尽力照顾照顾好孩子的。” “你要注意身体，不，你出来换熟身的宫人进去照顾......”他从来没有这么左右为难过，一边是姜琬一边是两个年幼的孩子，他在中间内心就像是放在油锅上煎熬。 “阿琬，你出来好不好。”他知道姜琬不会离开两个孩子，所以他以祈求的语气对姜琬说道。 果然，门后传来姜琬拒绝的声音，“皇上放心，臣妾小时候出过痘，自然不会再被感染，臣妾留在永寿宫里照顾孩子们，您勿要在此地多留，臣妾会叫人每日禀告孩子们的情况的。” 底下的奴才赶紧趁机继续劝，“皇上您听娘娘的，咱们快走吧，皇上。” “皇上，您听话，别叫臣妾还要再担心您。” 李其琛攥紧手心，望着永寿宫的大门半晌无语，最后还是听姜琬的话回了养心殿。 太医对宫中诸人逐个检查，宫中已经出现症状的宫人不在少数，妃嫔当中也有人中了招，郁答应本就体弱，这次也不幸感染，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了症状。 “母妃我疼。 ”阿宝哭着呻吟出声，没日没夜的疼痛叫他小小男子汉也忍不住掉了金豆子。 阿宝的脸上，胳膊、胸部、背部，腿部长满了红色的痘疹，他的身体开始肿胀，皮肤开始变红，她知道这些扁平的痘疹之后会开始肿胀，先是丘疹，接着变成水疱，然后是脓疱，之后脓包干裂，开始变成硬壳或结痂，而这个过程疼痛难耐，便是大人都扛不住。 姜琬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她不敢碰他，只能拿棉签蘸了干净的水去给他清理口腔、鼻咽部、眼睛等部位。 “乖乖，母妃知道，知道你很痛，孙大圣还在炼丹炉里被火烧了很久才炼出的火眼金睛的，你现在也是在渡劫呢，等你好了，你就铜筋铁骨再也不怕任何疼痛了。” “呜呜！不，难受，呜呜，好痛，啊呜呜～”阿宝很疼，他很想动，很想挠，可母妃不让他动。 姜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了下来，隔着口罩姜琬的啜泣声闷闷的，“阿宝，母妃知道，母妃知道。” “我想爹爹了，我想金元宝， 我想出去玩儿，我不要待在这里，呜呜。 ”长时间的痛苦让阿宝开始哭闹，姜琬隔着手套轻轻的制住他的小身子，狠狠心大声道：“你听话，不要乱动，否则你就要变成丑八怪。” 阿宝到底是有偶像包袱在的，他渐渐停止了动作，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姜琬，“妃，宝宝真的好痛好痛。” 姜琬吸了下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母妃知道，来，喝了升麻葛根汤你会好受些，听话。” “不喝，不喝，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呜呜！”这几日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了下去，苦的舌头都没了味儿，一听到喝药，孩子就拒绝。 “听话，不喝变成丑八怪。”姜琬将芦苇杆放到阿宝嘴里。 阿宝咕嘟嘟喝完接着又开始哭起来。李德海一边哭一边照顾着阿贝，等姜琬哄完阿宝这边两人换了位置，姜琬又开始给阿贝护理，喂药。 阿贝哭得嗓子都哑了，姜琬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进怀里时他只能无助的抓着姜琬的衣裳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妃，呜呜，妃......” 姜琬耐心的给阿贝护理完又哼着儿歌把他哄睡，“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等把阿贝放下，交给刘院使等人把脉，其他太医也在一旁记录着他们的身体变化及时的调整药方给他们纾解不适。 姜琬走了出来，她吩咐了一声，“新鲜蔬菜和瘦肉熬成肉粥端过来给两位皇子喂下，各种水果打成汁给他们喝，刘院使开的药膏也给他们抹上。”多摄入富含维生素和蛋白质的食物可以增强免疫力，促进康复，姜琬变着法儿的叫人做好食物给两个孩子吃。 等收拾完两个孩子姜琬累得精疲力尽，她坐在外面的台阶上 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天空，阳光晒的人发晕，但好像也能驱散心底的一些阴霾。 “娘娘，您休息一会儿吧，您连着两天没合眼了，铁打的人也遭不住。”映雪走了过来扶住姜琬的手臂想要搀扶她去休息。 姜琬觉得自己好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看着自己的孩子遭罪她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差点崩溃，可她不能倒下啊，孩子们还需要她。姜琬转身抱住映雪，脸颊埋在她的肩膀上，哑着嗓子道：“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映雪只觉得肩膀上一阵湿热，她眼眶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 第450章 五公主薨 天花爆发的第三天，郁答应薨了，这朵脆弱的玫瑰海棠最终验证了它“夏必死”的称号，没有熬过这场病毒，夭折在这令人难熬的酷暑季节。 宫中的形势越发严重，更多的宫人爆发了天花的症状，宫里还没有染上天花的宫嫔皇嗣已经被李其琛安排去京城外的避暑山庄躲避这场灾难。 而他自己却留在了宫里，任凭底下的大臣和奴才们如何劝说也仍然坚持留在宫中。 宫里越来越静了，浓烈的药味萦绕着这座沉寂下来的紫禁城，这里也越来越像一座死城。 夜色如水，李其琛孤寂的身影投在奉先殿光滑的石板上。他虔诚的跪在蒲团之上，看着眼前一排排牌位。 李其琛的喉头动了动，半晌他哑声开口，“李氏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李其琛在此叩请各位先辈垂怜儿臣的妻子孩儿。儿臣此前从不信神佛之说，以为人定胜天，一直以来儿臣都是这么做的，可此次儿臣的孩子深陷痘症，儿臣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 他的眼中有泪落下，“只求先祖们、漫天神佛保佑我的妻子，若有报应，便都报应在我身上，若有代价便都从我身上取。” 他高大的脊背深深的趴伏在蒲团之上，深深的夜色将他的身影同殿中的阴影融为一体。 永寿宫中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许多患者在出疹的头几天就会死去，其他人最多坚持一个星期也会很快丧命，有些人则甚至在红疹出现前就已死亡，阿宝他们已经出疹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或许能撑过去，或许...... 姜琬隔空摸着阿宝的小脸，眼泪一串串掉落下去，也只有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她才敢允许自己脆弱这么一小会儿。 旁边悄声递来一方棉帕，姜琬接过来，擦了擦眼泪，轻声道谢，“李总管，谢谢你。” “娘娘，您快去看看，五公主的情况不是太好。”温泰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告道。 姜琬一愣，连忙站了起来，她吩咐映雪和吉祥照看好阿宝和阿贝随着温泰清匆匆走了出去。 李德海瞧了瞧，最终还是坐在原地，他看着阿宝的小脸儿，轻声道：“咱们宝宝皇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不是说稳定下来了吗，怎么突然不行了。”姜琬一边走一边问，漆黑的夜幕一点儿星子也无，姜琬走得太快，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 还是温泰清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娘娘当心。” 姜琬胡乱点了点头继续往安置五公主的屋子里走。 屋里子刘院使他们正给五公主喂汤药，见姜琬来了连忙过来行礼。 “不必多礼，五公主怎么样了？”她问。 “贤母妃，是，是你吗？”五公主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她有些看不清了，她四下张望着，从一幢幢人影中去辨别姜琬的身影。 “对，是我。”姜琬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她拉着五公主的手轻轻的搭着，让她感受到自己。 五公主却嗖的缩回手，整个小身子努力的往床里缩，“我有毒，不，不能碰我，不能碰我，我有毒，我，我是罪人。”她并不是傻子，之前吉祥和李总管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如今这满宫的病人都是因为她母妃给她的衣裳上放的痘毒，她的母妃利用她当散毒的靶子，害了宫里这么多人。 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她的内心世界早已崩塌。 五公主从小跟着老实巴交却心善的奶娘长大，德妃漠视她，李其琛忽视她，其他的公主也看不起她，她和奶娘相依为命，在奶娘的抚养下跌跌撞撞的长大，她虽是公主却没有学会公主的骄矜与城府，她像是一头小鹿，在森林的边缘探头探脑的看着她们这些人。 她善良，质朴，与这紫禁城格格不入，姜琬给她三分好，她就要努力的回报十分，她是个十分好的孩子。 姜琬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五公主的身上长满了痘疹，她一动浑身都会痛不欲生，“别动了，我出过痘，不怕这些。” 五公主这才停止了挣扎，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出，那泪竟是带着粉，姜琬等人看得心惊。 “贤母妃，对不起。我， 我没想要害弟弟们。 ” 她心里悔恨，若是早知道那衣裳带毒，她宁愿烂死在那间小院儿中也不会出来。如果，如果她不贪恋那一点点儿的母爱，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 嬷嬷说人生来就是来偿还前世的债的，她上辈子肯定欠了母妃很多很多的债，可是今生她好像又欠了很多别人的债。 “我知道。”姜琬轻声道，五公主自然不是故意的，那身衣裳即便她不穿，也会有其他人接触，天花病毒还是会在悄无声息之中漫延整个宫廷，有些事情早在那病毒进了宫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只不过五公主无辜被德妃当了手中的刀更快的刺向所有她要报复的人。 五公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要死了吗？” 姜琬摸了摸她的脑袋，哑声道：“不会，你不会死，你父皇还在外面等你，贤母妃在你父皇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要照顾好你，你不会死的。” 五公主轻轻摇了摇头，“不，不要救我了，贤母妃，我想死了。”五公主双目无神的看向上空，“嬷嬷说，人死了，就会进入极乐世界，我，我想去看看，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吗？” “这里，太苦了。” 她的眼睛里渗出血来，耳朵、鼻子、嘴巴里也流出血来，姜琬心猛得一提，她站起来朝太医们喊道：“刘院使，你快来看看！” 五公主却抓住了姜琬的手，“贤母妃，您，您能给我，唱一首摇篮曲吗？就是，就是您给阿宝，和阿贝弟弟唱的，唱的那首。”她想问下辈子能不能做贤母妃的孩子？可是她犯了错，害了弟弟和那么多的人，她没有资格，做这么好的贤母妃的孩子。 她大口的呼吸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却是进气多，出气少。 姜琬的眼泪掉落下来，她哽咽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睡吧，睡吧，母妃喜欢你，你永远是，母妃的好宝贝.......” 五公主嘴角翘了翘，她喃喃道：“真好，真...... ” 五公主的小手从姜琬的掌心滑落，这个乖巧的女孩终于去了她口中的极乐世界。 姜琬一瞬间失声痛哭，“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睡吧，睡吧，母妃喜欢你，你永远是，母妃的好宝贝......” 永熙十五年八月二十，五公主出痘，薨。 第451章 好转 “咳咳。”李其琛捂住胸口，咽下口中的腥甜。他坐在宽大的御桌前穿过空荡荡的大殿望向外面漆黑的夜幕。 上天又带走了他的一个孩子。 都说帝王注定是孤家寡人，他坐拥天下却留不住自己孩子的命，仿佛上天在预示他，注定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上？”新顶上来的小太监等着听李其琛吩咐怎么处置五公主的身后事。 “照着惯例做吧，先停灵万安寺等疫情过去再说其他。”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是。”小太监不像李德海，敢去安慰李其琛，他听了吩咐便退了出去，独留李其琛枯坐在安静的大殿之中。 永寿宫的大门再一次打开，只是这次却是要将五公主的尸身运送出去焚烧处理，天花病毒非常稳定，可以在疮痂中存活数年，在自然条件下，天花病毒在几周内仍然具有致病性，因此为了避免疫情扩散，所有的尸体包括用品都要都要焚烧殆尽。这一走，五公主连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也要被一一消除了。 姜琬站在台阶上看着五公主被白布裹着抬了出来，永寿宫的奴才们都站在廊檐下目送着五公主，姜琬知道她们之间很多人其实都对五公主有意见甚至是恨意，她的母妃和她将所有人拖入这场地狱当中，死了那么些人，她们的朋友，亲眷，都被牵扯其中。 可人真的死了，她们又都想起她的好来，五公主曾经也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她没有公主架子，在永寿宫里永远是照顾着两位皇子，对待她们这些宫人也总是乖乖巧巧的笑着，帮着她们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人死债消，往日的恩怨倒是都淡了。 “大人作孽，孩子遭罪，希望五公主奈何桥上再也不要遇见德妃了。”程姑姑叹息了一声。 “德妃要入畜生道，她们遇不见的。”丝雨嘀咕一声。 “希望五公主来世不要再入这宫门了，托生在普通之家也挺好。”映雪低低道。 姜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裹着白布的身影消失在漆红的朱门外。来不及沉溺于悲伤，阿宝和阿贝还等着她。 “纸飞机飞到凌霄宝殿之上，它看见了口头禅是请如来佛祖的玉皇大帝，它问玉皇大帝，‘天帝，天帝，那偷桃儿的弼马温去哪儿了？’” “玉皇大帝说‘快去请如来佛祖卜一卦，看看美猴王去哪儿了。’” “嘿嘿嘿。”阿宝被逗笑了，他看着姜琬手中的纸飞机也想去天帝的凌霄宝殿上看一看。 “母妃，姐姐呢？我想她了。”他想起五公主，他和阿贝是在一个屋子里，五公主则是被安排在另一间屋子里，往日他还能听到一嘴五公主的消息，这几日他竟然一次都没听到了。 “你姐姐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要等很久很久以后你才能见到她。” 阿宝有些生气，“姐姐怎么不跟宝宝和贝贝告别，我要给她送行的。” 姜琬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你姐姐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和贝贝告别，但是姐姐托了母妃跟你讲，阿宝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 阿宝眨了下眼睛，“我不生姐姐的气，我们是一家人，但是我之前在外面买的礼物还没送给姐姐呢。” 姜琬欣慰的看着他，“阿宝真是个好孩子，你姐姐知道你的这份心意也会高兴的。” 好在这沉重的氛围也有好消息传来，阿宝和阿贝的痘包终于开始结痂，这说明他们身体的第三道防线终于救了他们。 “阿宝和阿贝身体里的免疫细胞都很卖命，树突状细胞迅速找到了辅助t细胞，辅助t细胞又迅速的找到了b细胞，啊，我在说什么，总之，阿宝和阿贝都很棒，你们熬过来了。”姜琬第一次在两个孩子面前哭了出来。 阿宝和阿贝见姜琬哭都很慌张，四只大眼睛使劲儿的往姜琬的方向瞧，姜琬抹了抹眼泪，“母妃高兴呢，阿宝和阿贝要好了。” 阿宝和阿贝就放心了，阿宝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上面结满了一个个痘痂，他有些不高兴了，“母妃，我以后是不是就不俊了？”他还是很在意的。 姜琬仔细瞧了瞧他，这些痘痘上抹了刘院使的秘制药膏生肌消炎，“是有些痘痘，母妃给你抹了药，可能会留下一些痕迹，但你还是天下唯二好看的宝宝。” 听到会留痕迹阿宝有些不开心，“那别人就不会爱我了呀，莹莹姐姐，珍珠姐姐，学林哥哥，嘉运哥哥他们就不会和我玩儿了，她们肯定要喜欢别的小孩了。” 姜琬坐到他身边，将他的小手从他身上拿开，“不会的，真正爱你的人无论你的样貌变成什么样子他们仍然爱你，就像母妃不管阿宝和阿贝是什么样子的，母妃都爱你。要是有人仅仅因为你的皮囊便不好看了就弃你如敝履，那阿宝要好好想想这样浅薄的人是不是值得相交了。” 阿宝听了姜琬的话细细思索起来。 “锅锅，贝贝爱，你永远。”阿贝口齿不清的表达着对他锅的爱。 “阿贝，你这断句......”姜琬笑了起来。 “母妃，我知道了。”阿宝突然叫了起来。 姜琬转头看向他，“你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我要做玉皇大帝，他们就都不敢看我了，我长得俊不俊就没关系了，要是有人嘲笑我我，我就叫天兵天将打他，再不行我就请如来佛祖。” “额，这样想也行，当你站的足够高就没有人去在乎你的外貌了，就像你爹爹，直视圣颜要治罪的。”虽然没有顺着她的思路来，但阿宝的想法也没错。 “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美美的。”阿宝眨了下眼睛，虽然有了解决的办法，但是他还是想既要又要，为什么美貌和当玉皇大帝不能兼得呢。 儿子对美的追求有些执着，“那你好好涂药，你现在还小，皮肤的修复能力是很强的，一定还会重回巅峰的。”小孩子的皮肤屏障功能比大人的更完善，皮肤再生能力更强，有时候人的身体总能给你带来惊喜。 “小路子哥哥，快来上药啊。”阿宝立马朝一旁的小路子招招手。 第452章 相见 度过了难熬的夏日，秋雨一场凉过一场，等永寿宫的大门再次大开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十月份，经过两个多月的战斗，这场夺去了无数人生命的天花病毒终于鸣金收鼓，餍足而去。 阿宝和阿贝身上的痂都已经退干净又养了许久，许是病中护理的好，两个孩子的脸上都没留太多痕迹，除了肚皮上和大腿上的痕迹比较重之外，阿宝的额角和下颌有一些痘坑，阿贝的两颊上有一些，不过姜琬觉得仔细调养将来都能消退的。 永寿宫的奴才们将整个永寿宫打扫了一遍，生病期间用的被褥衣裳换一身烧一身，器皿用过一套换一套，倒是不用清洁被褥衣裳之类的物品了，反正已经烧光了，如今只将屋子里外打扫干净，喷洒上烈酒消毒，再用中药熏蒸一遍。 一早姜琬就给两个孩子好好的洗了一遍药浴，又换上干净的衣裳，两个孩子被姜琬收拾的精精神神的。 姜琬一边一个拉着两个孩子站在院子中间，永寿宫的宫人们和刘院使他们站在姜琬身后，众人劫后余生，看着这门开险些落下泪来。 沉寂了将近两个月的朱红色大门被宫人们缓缓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沉重的呻吟，像是沉睡的巨人终于觉醒。 门终于被打开了，姜琬隔着一道大门看见了对面的李其琛。 李其琛不知道这些个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夜里，他只有到奉先殿祷告之后才能闭眼，梦里都是各种慌乱的场景，压抑的黑色和大片大片的暗红色，他总是从梦中惊醒，然后枯坐到天明。 此刻姜琬拉着阿宝和阿贝看着他的场景和梦中重合，“阿琬，阿宝，阿贝......”一滴泪从他的眼眶中滑落。 “爹爹！”阿宝松开姜琬的手像是一颗炮弹一样冲向李其琛，小小的身子撞进他的身上，小手拽着他的衣袍往他身上爬。 李其琛仿佛此刻才终于有实感，是阿宝，是他的妻儿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蹲下身子珍而重之的将阿宝紧紧的抱进自己怀里，感受着怀中小儿软软的身子，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在自己耳边撒娇又急切地叫着自己爹爹，他的心才仿佛被人从悬崖之上稳稳的安放回实处。 “阿宝，爹爹的阿宝......”他的脸埋在阿宝的小肩膀上，哽咽的说不出话。 阿宝也被这氛围感染了，他瘪了瘪嘴巴跟着哭了起来，“爹爹，我想你了，爹爹，呜呜......” 李德海早就跟了出来，此刻站在两人身旁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边哭便劝，“皇上，大皇子否极泰来，是好事儿，是大喜的事儿，可别哭了，伤身子，呜～” 姜琬带着阿贝走了过来在李其琛面前站定，她轻轻推了推阿贝，“贝贝，这是爹爹。” 阿贝看看姜琬又仔细瞧了瞧李其琛，这才像是确认了眼前这样沧桑消瘦的男人是自己的爹爹。 他嘴巴一瘪，扯开嗓子也开始哭，“爹爹，呜呜～” 李其琛放开阿宝伸手又将阿贝抱进怀里，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阿贝的脑袋，“乖，不哭，爹爹在呢，乖阿贝，爹爹在呢。” 阿贝搂着李其琛的脖子，“贝贝想爹爹。” 李其琛哽咽着拍着阿贝的后背，“爹爹也想阿贝。” 李其琛安抚好两个哭泣的儿子这才站起身看着姜琬，他的目光温柔的将姜琬从头抚触到脚，看着看着，眼圈红的厉害，他猛的伸手将姜琬揽进自己的怀中，他的头埋在姜琬的脖颈间，一滴热泪烫的身子一紧。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阿琬，阿琬，我差点儿就失去了你们......” 李其琛的手箍得姜琬有些痛，她伸手拍了拍李其琛的后背却摸到一把突出的骨头，短短时日，他竟消瘦至此！ “我们都没事了，都安全了，我也好，阿宝和阿贝也好。”说到这里姜琬顿了一下，“对不起，五公主......” 李其琛却忽的打断姜琬，“阿琬，我已经不敢祈求太多了。” 是啊，连李其琛也都不敢奢望他所有的孩子都能好好的活着了，人类在天灾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姜琬拍拍李其琛，两人相拥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皇上娘娘，大好的日子，两位皇子也都平安度过难关，咱们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去吧。”李德海拉着两个被父母忘记的娃儿笑着劝说道。 阿宝仰头提出要求：“爹爹，我要吃好吃的。” 阿贝跟着蹦跶着，“大鸡腿，大鸡腿。” 李其琛反应过来，他松开姜琬抿出一个笑来，“我来接你们娘仨回养心殿。” “错了。” 李其琛一愣，什么错了。 姜琬拉过李其琛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道：“是娘四个。” 感受到手下的起伏，李其琛激动的嗓音都在颤抖，“为什么没告诉朕，几时的事情？” “朕要是知道，朕决不能叫你在里面的，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太医，太医，快过来给贤妃把脉！” 姜琬抱住他的手制止住了他，“臣妾一切安好，没有告诉皇上是怕皇上担心，再者这个孩子是个坚强的，从青州到京城又经历了这一场疫病它都好端端的呆在臣妾的肚子里，而且有刘院使每日都会为臣妾把脉，孩子和臣妾都好。” 姜琬握住李其琛的手语调轻柔，“皇上，如今已经雨过天晴了，您可以放宽心了。” 李其琛抖着手摸了摸姜琬的肚子，他跟着笑道：“是个坚强的孩子。” 新的生命总会给人带来希望，晦暗的疫情后的生活也被这个孩子的到来冲散了一些阴霾，抚慰人们伤痕累累的心。 永寿宫的家具还要再换，之前阿宝他们住的那间屋子他们睡过的床，坐过的椅子，踩过的脚踏所有的东西都要换一遍，生怕这天花病毒遗留在上面。 因此，姜琬他们又住进了养心殿。 “皇上洗漱好了，我来给皇上梳头发。”好不容易哄睡了两个精力充沛的娃儿，姜琬和李其琛总算是可以洗漱了。 李其琛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将巾帕交给姜琬，笑问：“你会梳吗？” “小瞧臣妾的不是，梳头而已，小事一桩。”姜琬解开李其琛头上包着的棉帕，用干燥的巾帕给他擦干水分。 “皇上，您的头发......”姜琬不知所措的捧着手中的头发，李其琛原本乌黑的头发里竟然夹杂了密密麻麻许多的白发，白的刺眼，他才三十多岁啊。 李其琛将头发从姜琬的手中拿了下来，他握住姜琬的手温和的笑笑，“朕老了，长白头发很正常，阿琬可是嫌弃朕了？” 姜琬的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李其琛尝了两回，“一点儿都不好看，臣妾如此如花美貌，身边站个糟老头子，多不配啊。” 李其琛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姜琬的屁股，“你如今小嘴儿抹了毒一样。” 姜琬弯腰抱住他的脖子，“那您就好好保养身体，下次臣妾还夸您。” 李其琛的嘴角翘了翘，“好，明日就开始吃芝麻丸。” 姜琬忍不住破涕为笑，“臣妾不藏私，定然把臣妾的保养秘诀都传授给皇上。”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453章 这，这，这 “阿宝...阿贝...阿琬！”夜里李其琛又做噩梦了，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皇上，怎么了？”姜琬也跟着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在黑暗中看向外面。 李其琛冰冷的手探了过来，紧紧的抓住姜琬的。 “阿琬，你在吗？” 姜琬反手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源源不断的为着手中的大掌输送温暖。“皇上，臣妾在，孩子们也在，您别怕。” 李其琛的心跳缓缓的平复下来，他弯下腰，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两个孩子，他温柔的眸光仔细的刻画着他们的面容。 阿宝和阿贝躺在父母中间，像是处于最安全的羊水当中，他们安详的睡着，呼吸绵长，时不时动动小嘴儿，好像梦中还在品尝什么美食。 李其琛在阿宝和阿贝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皇上，睡吧，我们都在您身边呢。”姜琬挪动了下身体将阿贝挪到最里面，她将自己塞进李其琛的怀中，伸手抱住他，在他身上轻拍，像哄阿宝和阿贝那样轻轻哄着他。 李其琛抱着姜琬闻着她身上玫瑰花香的味道慢慢的陷入昏沉的黑暗当中。 疫情过去后，秩序又逐渐恢复正常，李其琛也派人去接其他人回宫。 “说是慎妃不大好了，大公主的孩子也在这场疫情之中夭折了，慎妃听到消息之后心痛的不行，当天就病倒了。”程姑姑将姜琬扶到临床大炕上坐下，“大公主也伤心的不行，躺在床上下不来床。” 姜琬听了不知作何感想，那孩子也就比阿贝大上几个月，她叹息一声。 金元宝拱了拱姜琬的脚，将她从思绪中唤了回来，她低头看它，笑了，“金元宝怎么啦？” 金元宝嘤嘤几声，看看姜琬又看看外面，它汪汪叫了两声，在告阿宝的状。 姜琬弯腰摸摸它的脑袋，“哦，哥哥不跟你玩儿了是不是。” 金元宝就将嘴筒子放在姜琬的腿上，嘤嘤的甩了甩尾巴，对，没错，就是哥哥不跟它玩儿了。 “那金元宝和母妃一起好不好，小厨房煮了大筒骨，上面带了许多肉，可好吃了，母妃这就给你捞一个好不好呀。”姜琬摸了摸金元宝的脑袋。 金元宝甩了甩尾巴，表示赞同。 “对了，牛痘的事情太医院报给皇上了吗？”姜琬问道。 映雪轻声回禀：“刘院使已经将折子呈给皇上了，里面写了是娘娘发现了牛痘的方法又牵头让温太医实验，效果显着，可有效避免人们受痘疹的伤害。” 姜琬点了点头，该挣的功劳她也不会推辞，孩子们渐渐大了，她这个母亲也该给孩子们攒劲儿了。 “此次疫情不知有多少百姓受苦，有的家庭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生活一落千丈，卖儿卖女的应该有不少，开我的私库叫吉祥安排人在宫外救济一番，救助的重点就放在妇孺孩童身上，叫她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换取工钱，嗯，要不就做些冬衣冬鞋吧，到时候可以捐给边关的战士。” 程姑姑笑着夸赞，“娘娘心善，百姓们定会感激娘娘的。” 姜琬摇摇头，“我不需要她们的感激，我做这事儿一是图个名气二是为孩子们祈福。” 她顿了一下，嘱咐道：“不要太过高调，咱们安安静静的做好咱们的事就行，太引人瞩目了反倒是不好了。” 养心殿的议事厅中，李其琛正将刘院使的折子递给底下的大臣，“瞧瞧吧，贤妃研制出的克制痘症的法子。” “什么？！”底下的大臣们惊呼出声。 他们不敢置信数千年历代着名的医师都没有研制出克制痘症的法子，一个后宫嫔妃就研究出来了？ 他们不敢信！ 那痘症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遇上痘症那就只能等死了，那是一死一大片啊，根本无药可治。以前还有王朝因为继承人相继死于痘症导致后继无人导致灭国的。 如今说这痘症有解决办法了，当真是，当真是可惜可叹啊。 吏部尚书陈循率先打开折子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眼神剧颤，浑身抖了起来，“这，这，这......” 兵部尚书忍不住了，他伸手拽过吏部尚书手中的折子，嘟囔道：“你这什么呢。”他打开折子看了起来，顿时也如吏部尚书一样，手抖的像筛子一样，“这，这，这......” 看着两位朝中大员变成这样其他的大臣们待不住了，连忙上前将折子夺过来并头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们对视一眼，“这，这，这......” 最后汇成一句话，“这真的能行吗？” 李其琛自豪的笑了笑，“贤妃已命太医找人试过，十人从未感染过痘症的人使用此法之后再接触痘毒之后有九人都未被感染，和熟身无异。” “朕会叫太医院再此研究基础上继续扩大实验范围，再继续追踪此法疗效几何，若成功则安排所有未出痘之人按此方法种痘。” “皇上圣明。”众臣俯身拜下。 “所以，朕想立贤妃为皇后。” 啊？！ 话题转移的就像一阵龙卷风快得他们反应不过来。 “皇上，贤妃娘娘虽有功劳，但资历尚浅，实在不宜操之过急啊。”陈循几乎是脱口而出，入宫才不过五年就要问鼎后位实在是太快了，说到功劳，青州的那些事儿虽然传的神乎其神的，可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心里都明白的很。再说这牛痘，还未知其效果如何，何以封后啊。 陈循说完其他人也劝，贤妃那个爹，这么好的条件，皇上那么提拔都做不上来，还有贤妃的兄弟也还都在翰林院呢，成绩也是平平，但凡他们给力一些，他们也都不会拒绝的那么干脆。 在他们心里，姜琬还是那个以美貌着称，家世低微，无才无德资历又浅的一个后宫女子。 “皇上，不妨再等等。” “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 李其琛就知道这些大臣的脑袋转不过弯儿来，他们这些人高位居久了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注重起家世背景来，不过，不急。 “行吧，那朕就立大皇子为太子，贤妃晋封为皇贵妃。”李其琛妥协道。 啊？所以是这样妥协的吗？ 大臣们一时语塞。 第454章 酸橘子 越河灵和安常她们回宫之后来看姜琬，没想到裴曼珠也抱着十公主过来了，姜琬知道她有心向自己靠拢，不过她也没拒绝，裴曼珠是个聪明人也有分寸，未来的变化谁也不知道，反正对自己也没坏处，就处着呗。 安常在抱着九公主，“这场疫情真真是吓人，现在想起来我这心里还是怦怦直跳的。”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九公主，她也听说了五公主的事情，心里可怜这个孩子，也更加庆幸她的九公主没有染上。 裴曼珠也是心有余悸，她也是有孩子的，十公主也没出过痘，当真是又惧又怕。 越河灵将阿贝抱在怀里，看着他脸颊上的几粒痘疤不由心疼，“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否极泰来，如今出过痘了，往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正因为天花的恐怖，民间也流传这样的说法：“生下孩子不算难，能够度过天花才算是真正长大。” 所以越河灵是真心的祝贺姜琬，阿宝和阿贝挺过天花这一关才会被朝臣更加的认可，皇子的身体健康因素也是他们考量能否登上那个位置的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姜琬笑笑，“是啊，度过了这个坎儿，我也放心不少。” 她看向裴曼珠和安常在有道：“太医院研究出了抵抗痘疫的法子，从牛的身上提取出了危险性极小的痘毒种在人身上从而让人获得抵抗痘症的能力，安全风险又小，终身有效。” 裴曼珠和安常在听完眼睛都是亮了，她们的女儿可都还没出痘呢，若是遇上痘疫可真说不定能不能挺过来，如今有安全的法子能让孩子们不在受痘症的侵害，她们如何能不高兴呢。 “果真？那太医院什么时候安排孩子们去用这个法子呢？”安常在按耐不住问道。 “皇上那边会再验证此法的可行性，若是没有问题应该会安排孩子们种牛痘的，到时候你们就也都不用怕了。” 裴曼珠看着一旁正趴在阿宝身边一起逗金元宝的十公主，忍不住激动的笑道：“太好了！” 安常在更是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听说成王世子，不，庶民李弘济被德妃感染了天花虽说是挺了过来，不过，眼睛瞎了。”裴曼珠又说起了宫外的事情，她看了一眼姜琬，颇为唏嘘的感叹：“成王做的孽也是报应在自己的后代身上了。” “皇上留他一命已是仁慈。”越河灵道，自古以来造反失败的人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呢。 “皇上诛了冉家三族，后来又改成九族，不知德妃又是做了什么事惹得龙颜大怒？”裴曼珠猜测着，冉家站错了队既然皇上已经处置了，不至于突然更改，这般变故应当是德妃做了什么，可惜她们当时在宫外忧心着疫情的事情也没心思去打听这里面的内情。 姜琬喝了口水淡淡道：“这场疫情是德妃主导的。” “什么！”其他几人惊呼一声，一直以为这场疫情只是天灾，没想到竟然是人祸。 姜琬点点头，“皇上应该不会向天下公布德妃的罪行的，否则百姓们对德妃的恨意将会转嫁给整个皇室，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会有损，皇上也没办法。”她叹了口气，有些了解那些大家族中明明有人做了错事还要给她擦屁股的行为了，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德妃是走了，却把锅甩给她们所有人了。 “真是恶毒！”裴曼珠咬牙，这种阴毒的法子也能想出来，若是连累了她的女儿她把德妃挖出来鞭尸的想法都有了。 “那五公主......”安常在心里再次感叹德妃的毒辣，竟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顾了，还有那成王世子，她不是最疼爱的吗，怎么忍心叫他陷入这场痘疫之中的呢，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说起五公主，室内静了下来，“皇上已经安排了礼部的人治丧，过几日都去送送她吧。” “还有大公主那里，等到了日子该表示的也都表示吧。” “唉。”众人就都叹了口气。 “娘娘，李总管来了。”吉祥进来禀告。 “请进来吧。” 李德海一进来就给姜琬行了一礼，“启禀娘娘，南边新进宫的橘子，皇上叫送来给您尝尝。” “这么早？”姜琬惊讶，往年都是十月中旬至十一月上旬成熟，如今这么早就送过来了。 小太监将两筐绿皮的橘子搬了上来，散发这浓郁的橘香，一看就是酸倒牙的那种。 李德海笑道：“娘娘最近喜酸食，容易恶心，这橘子正好适合娘娘。皇上吩咐了叫早些进贡上来。”李其琛还叫他来看看娘仨，最近他患得患失，总是要不断确认她们娘仨的存在，姜琬知道李其琛这是被一连串的打击刺激的狠了，要是恢复还要一段时间。 李德海话音一落，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就都看向姜琬的肚子，“娘娘，您？” 姜琬点了点头，“是你们想的那样，本宫有孕了。” 她们笑着恭喜姜琬，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仅逢凶化吉，姜琬这又有孕了，这后宫当真是她的天下了，这才几年呢，当初一个最末等的答应如今已是六宫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 “我又要有弟弟妹妹了。”阿宝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橘子筐边，他扒着筐沿看向姜琬，“母妃，好宝宝可不可以吃一个，求求了。” 金元宝前腿打在橘子筐沿摇着尾巴看向姜琬，也想吃。 十公主看了看阿宝和金元宝，也跑过去有样学样，扒着橘子筐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姜琬，“求求了。” 姜琬噗嗤一笑，“吃吧。” 阿贝不愿意了，踢着小腿儿从越河灵身上下来，哒哒哒跑到阿宝身边，腻着他，“锅锅，我，我吃果果。” 阿宝眼睛逡巡了一圈，从筐里挑了三个橘子，递给十公主一个又递给九公主一个，最后一个他自己剥了皮，先掰了一瓣放到阿贝的嘴里，又掰了一瓣放金元宝嘴里，最后掰了一瓣放进自己嘴里。 姜琬紧紧的盯着阿宝的表情，见他忽的一个激灵，接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眼睛里都冒出一串眼泪花。 阿贝也是一样的表情，俩兄弟一边嘶嘶一边梗着脖子将这一瓣橘子咽下去，然后各找各的嬷嬷要水喝。 金元宝则是卡卡卡吐着，前腿不停地扒拉着自己的嘴筒子。 “哈哈哈哈。”姜琬爆发出一阵欢笑。 其他人也被这兄弟俩逗笑了。 十公主看看阿宝哥哥和阿贝弟弟，她抱着橘子跑到裴曼珠怀里，“母妃，坏橘子。” 众人又是一番笑。 第455章 又是新的一年 五公主的葬礼很简单，她没有尸身，连生前的东西也都没了，只在她原来的宫室内设了灵堂，叫宫里的人都过来送一程。空旷的金棺里只放了一些李其琛吩咐内务府给她准备的衣裳和首饰，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宫里到处都挂了白，一应喜庆的东西都撤了下去，姜琬自己没有过去，叫吉祥领了阿宝和阿贝过去，两人穿换了丧服，懵懵懂懂的跟着吉祥去了景阳宫。 等回来时，阿宝眼眶红红的，见着姜琬他叫了声母妃，然后就站在她面前开始掉金豆子。 姜琬叹息一声，伸手将他抱进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他，阿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死了，姐姐死了，呜......”他终于明白了姜琬口中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意思，这世上再也没有疼爱他的姐姐了。 他哭得伤心，眼泪很快打湿了姜琬的胸前的衣裳，姜琬由着他发泄，直到他哭到力竭，缩在姜琬的怀里睡了过去。 阿贝呆在一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哥哥哭了。 “母妃不打锅锅。”他扑闪的大眼睛闪过担忧。 “嗯，不打。”姜琬将阿宝放到床上，即便在睡梦中还是时不时的抽泣着，姜琬叫宫人看着自己牵着阿贝的手走了出去。 “阿贝今天想不想哭，母妃也可以抱抱阿贝。” 阿贝就摇了摇头，他不想哭，姜琬笑了笑，带着他去喂银锞子的儿子，也不知从哪儿领来的一只小猫，路都走不好呢，问李其琛他也说不清银锞子什么时候怀上的，哪只野猫的，又是什么时候生的，只知道疫情的时候失踪了一阵子，回来就带了只猫崽儿回来。 “那阿贝给小猫起好名字了吗？” “鸡腿。”他说着自己还咽了咽口水。 想起家里这些宠物的名字，她叹了一口气，她们都没有起名的天赋。 晚间吃饭的时候李其琛问起阿宝。 姜琬看了一眼阿宝的屋子，轻声道：“还伤心呢，躲在屋子里饭也吃不下。” 李其琛也吃不下饭，“我去看看他。”他担心儿子。 姜琬拉住他，“没事的，相信阿宝，过段时间他会过去的。” 李其琛坐了回去，叹了口气。 好在阿宝只消沉了几天就重新打起了精神，他毕竟小，对这个世界永远充满了希望，并且勇于去探索这这个世界，悲伤只能绊住他一时的脚步，却不会让他停留。 阿宝学会更加珍惜身边的人，具体就体现在他更粘父母也更关心父母的身体，对待宫人也少了些任性，有时宫人劝解他的话他都会好好的思考。 按理阿宝早该启蒙找老师教他学习了，可前面半年都耽搁了，后面疫情之后老李心疼儿子，觉得他受了许多的苦，今年也就不着急进书房了，放到明年再说。 姜琬对宠儿子的老李也是没法了，只能自己给他教一些简单的算数，认认时刻，讲些寓言故事之类的，反正她幼儿园是这样学的，她觉得阿宝这样学也没错。 没多久阿宝封太子的消息和姜琬晋封皇贵妃的圣旨就到了，阿宝闯过了天花一关，在朝臣眼中是能长大的孩子里，因此李其琛提出要封他做太子的时候基本没什么阻拦的声音。 倒是姜琬这儿，李其琛好似要把他的宠爱都加到封号上去，什么元，什么宸都想安给姜琬，好说歹说让朝臣给按下去了，这加上去就是四字的封号了，史无前例啊。 李其琛还挺不高兴，深觉这些爱指手画脚的大臣们给了姜琬委屈受，于是大手一挥哐哐哐给姜琬砸下来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喜得姜琬直夸大臣做的好。 阿贝封王的圣旨是在这之后来的，姜琬感觉李其琛也是懒得想封号了，直接封了贝亲王，和他哥哥一个宝亲王一个贝亲王还真是一看就是一家子。 转眼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今年过年的人又少了不少，大公主和慎妃还躺在床上，太后也半摊变全摊了，躺在床上根本不能过来，德妃董嫔等死的死，关冷宫的关冷宫，后宫里闹事儿的人根本没有，倒是最和谐的一届春节了。 不过孩子们倒是玩儿的挺好的，姜琬叫人准备的烟花，叫宫人带着公主皇子们放烟花。以前这种危险的事情主办宴会的人根本不敢让公主皇子们靠近前，生怕伤了这些娇贵的孩子们，姜琬自己检查了一下这些烟火，选了最安全的烟花，划定了一个安全的范围教孩子们玩儿两把过过瘾，这宫里死气沉沉的，需要这些东西去去晦气。 阿宝和阿贝来回跑着，一会儿回来一趟和她说着外面自己放的烟花有多好看。姜琬拿帕子给他们擦擦额头的汗水，嘱咐道：“可不许对着别人的脸放，要放空地上，点着就跑。” 阿宝和阿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人伸手拿了一块肉就又跑了，精力充沛的不行。姜琬笑着摇摇头。余光扫到下面的二公主哈欠不断，她让映雪叫人带二公主去偏殿眯一会儿。 席间也没人作妖，李其琛说了些祝词也就开宴了，热腾腾的锅子吃着很是舒坦，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新的一年到来了。 新的一年，姜琬终于搬回了永寿宫，阿宝也终于上学了。第一天上学姜琬很是紧张，比她自己去上学还紧张，李其琛看着她挺着肚子走来走去不由劝她。 “阿宝这么聪明，肯定没什么问题。”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带回炕上坐着，“你啊，就不用担心了，明儿朕就在一旁看着老师讲课。” 李其琛不仅给阿宝选了老师，还选了好几位同龄的伴读，都是朝中重臣的儿孙，将来这些人都是阿宝的心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怕老师叫家长，阿宝不会再给陈大人气出个好歹来吧？”男孩就没有不淘的，上树爬墙阿宝已经出现苗头，尤其是现在，人大了心眼子就多了，干坏事儿都知道躲着人了。 李其琛根本不信，“陈循教上阿宝一回就知道自己捡了个宝，怎么可能生气。” 呵，还捡了个宝，这孩子谁教谁知道，鬼精鬼精的，她都想给陈大人买份保险了。 “反正若是做了坏事别找臣妾，您这个好爹爹去领孩子吧。”姜琬不管了，反正男主外女主内，她不方便见外男，要是叫家长就让李其琛去。 “好好好。”李其琛满口应下，他的阿宝怎么可能闯祸呢。 他扶着姜琬上床睡下，自己吃了一颗黑芝麻丸漱了口也上床睡下。 第456章 去上学 第二日一早，姜琬就起来了，今日阿宝第一天入学，作为家长是要给孩子一点儿仪式感的。 姜琬叫宫人做了横幅，上面绣着‘上学加油’就挂在永寿宫的院子里，还嘱咐了宫里的人见着阿宝都要跟他说一句鼓励的话。 “给阿宝卧两个鸡蛋，多吃一个补一补脑子，万一是班里最笨的怎么办。”姜琬喃喃自语着。 映雪笑着给姜琬将头发挽起来，用朱钗簪上，“咱们太子爷有着皇上和娘娘这样的人物做父母，聪明着呢，娘娘您就是多虑了，那些大臣的孩子咱们也都见过一次，哪儿比得过咱们太子爷呢。” 姜琬对老李是挺有自信的，但她对自己的基因可没啥信心，何况还有老姜家父子几人的例子放那儿呢，实在是没什么底气。人家是一加一大于二，她和老李，算了，起码没负，她摇了摇头，高深道：“映雪你不懂我的忧伤。” 阿宝被奶娘温柔的唤醒，自己吭哧吭哧的穿上了衣裳，奶娘笑着给他整理好衣裳，“太子爷今日上学堂要加油。” 阿宝摸摸自己新衣裳蹦跶起来，“我要做第一名！” 他洗漱完啪嗒啪嗒跑到姜琬的屋子里，径直跑向姜琬的梳妆台，他扶着桌子爬到凳子上坐好，“母妃，我要摸你那个罐罐，黑色的那个。” 姜琬抱着阿贝从净房里出来，她将阿贝放到地上，自己走到梳妆台前从罐子里抠出来一些面霜。 “仰头。” 阿宝乖乖的把头仰起来，等着姜琬给他抹面霜，“母妃，抹多多的。” 姜琬笑着给他摸完，娘俩并头看着镜子，“母妃，这里要厚涂。”他指着自己脸上天花留下的痕迹对姜琬要求道。 姜琬忍住笑意又在那处痕迹上抹了厚厚的一层。阿宝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终于满意了，他跳下凳子牵住姜琬的手，问：“母妃，我今日帅不帅。” 姜琬夸张的哇了一声，她捂着嘴星星眼的看向阿宝，“这么帅的小朋友是谁的宝宝啊，是谁这么有福气能拥有像阿宝这样好看的小孩啊？” 阿宝的伸出一只小胖手捂住自己的嘴，他嘿嘿两声，小脚点地在地上转了转，“当然是母妃家的好宝宝了。” 阿贝坐在脚踏上，歪着脑袋看着他哥撒娇耍宝，他眨了眨眼睛，锅锅好娇气啊。 李其琛下了早朝就赶往永寿宫，今日是阿宝第一次进学堂的大日子，他这个做爹爹的要亲自送他过去。 “爹爹。”阿贝走过来拉住李其琛的手，他伸手指着屋子，“锅锅，梳小辫儿。” 阿宝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的造型不够俊美，要姜琬重新给她编头发，母子俩此刻正在屋子里折腾呢，阿贝自己在院子里踢球玩儿。 李其琛将阿贝抱进怀里，哼笑一声，小声同阿贝道：“你哥哥又臭美呢。” 阿贝点点头，他同李其琛吐槽，“锅锅臭美！” 李其琛刮刮他的鼻子，“小声点儿，叫你哥哥听见了小心他跟你生气了。” 阿贝揉揉小手，“爹爹不告诉锅锅。” “好。”李其琛笑着答应阿贝，抱着她往屋子里走，“走，去看看你母妃给你哥哥梳了个什么时兴发髻。” 两人进了屋子，就看见姜琬搂着阿宝对着穿衣镜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感觉头发上缀着白玉珠子的发绳好看，你穿的带着白毛圈的衣裳，整体色调一致才好看。” 阿宝点点头，“母妃你说的对，那就带那个。” 李其琛往梳妆台上一瞧，满满两大托盘各式各样的发带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上面叫娘俩选择。 啧，真是随了他母妃了，这般爱美。 “好了，快吃早饭吧，该来不及了。”他提醒道。 “爹爹，等一会儿哈，马上。”阿宝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 李其琛和阿贝已经在饭桌上坐好了，那边娘俩还没好，他不由得再次提醒，“还没好吗？” “马上。” 又是马上，李其琛摇摇头，算了，让他们折腾吧，他给阿贝拿了一个包子。 好半晌，娘俩匆匆走过来，在饭桌前坐好，李其琛给姜琬夹了一个她爱吃的包子，“往后叫宫女给他梳头就是，你肚子大了，别累着你。” 他空着的手在姜琬隆起的肚子上摸了摸，又去看了看对面的阿宝，锦衣玉带，金砌玉堆，唇红齿白，是个精致的小公子。 他夸道：“阿宝今日好看，尤其是编的小辫儿，一看就是有巧思的。”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阿宝给了李其琛一个灿烂的笑容，姜琬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 “快些吃饭，一会儿就要去见老师了，阿宝要有礼貌，见着师长要主动问好知道吗？”姜琬一边给阿宝夹小菜一边嘱咐。 “上课前要先去净房嘘嘘，有什么问题都和老师说啊。” 阿宝吃的嘴角都是渣，他一边吃一边点头，“母妃放心，我乖乖的。” “知道你乖，快把这两个鸡蛋吃下，等上课的时候加油呀。”姜琬将鸡蛋推到阿宝面前。 阿宝欢乐的咬了一口鸡蛋，“好吃呢。” 吃完饭，李其琛牵着阿宝准备去上书房上课。 “等等，把佛珠戴上。”疫情之后，李其琛给她们每个人都求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祈愿神佛保佑她们平安。 只是阿宝不是很愿意，觉得佛珠又大又硌手，他嘟起嘴，“母妃，我为什么要戴这个呢？” 姜琬拉起他的手给他戴上，“因为你是京圈太子爷，佛珠是你的标配。” “母妃你又在说怪怪的话了。”阿宝撅起嘴巴，“佛珠是老太太才戴的。” 姜琬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行了，这是你爹爹辛苦求来保护你的，是他的心意，你忍心辜负你爹爹的心意嘛？” 阿宝抬头看向李其琛，他又看看手上的佛珠，“好吧，现在看也挺好看的呢。” 他晃了晃李其琛的手，“爹爹，我好爱您的。” 李其琛笑，“你个小马屁精。” “行了，快走吧。” 第457章 人丢了? 李其琛牵着阿宝走向上书房，上书房中已有十几个孩子在课桌前端坐着，这些孩子都是朝中重臣，功勋世家和宗室中最出类拔萃的嫡子嫡孙，最前面中间那张空着的桌子则是留给阿宝的。 李其琛一来，里面的孩子都探头看过来，他们也不是光自己来的，身后都跟着家里千挑万选的书童陪着，公子们还在好奇门外的人是谁呢，身后的书童都已经在提醒主子站起来行礼了。 “参见皇上，参见太子。”上书房响起一片奶声奶气的行礼声。 陈循也跪下请安，“微臣参见皇上，见过太子殿下。” 李其琛笑着叫平身，他领着阿宝走到陈循面前，笑着对他道：“阿宝这就是你的老师了，叫老师。” 阿宝乖乖叫了一声老师。 陈循和蔼的笑着，“太子殿下，微臣以后就是教导您的老师了，您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微臣询问，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宝伸手拉住陈循的手，“学林爷爷，学林哥哥今天来了吗？” “咳嗯。”李其琛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老师，我不问了。”阿宝立马拐了个弯。 陈循笑着略过这一茬，“太子殿下请坐到位置上，咱们开始上课了。” 阿宝看了看李其琛，在他鼓励的眼神中他走向自己的座位，他在椅子上坐下，小路子从书包里取出书本和笔墨纸砚给他摆好。 李其琛走到最后面，元禄给他搬了张椅子，他施施然坐下，是打算旁听了。 上书房里的这些孩子来宫里都被家里耳提面命过，宫里不能行差踏错，要谨言慎行，见着皇子公主要谦让，见着皇上更是要恭敬。此刻李其琛坐在后面，一个个的脊背挺得直直的，生怕被李其琛看到自己懒散的样子。 阿宝则是不同，他时不时就要转头看看李其琛，对着他笑笑，甚至还想跑过去坐在李其琛怀里，还是小路子拉住他轻声告诉他皇贵妃娘娘叫人看着呢，若是不认真听课回去要被打手板，阿宝这才不敢动。 第一节课本来也不会讲什么深奥的东西，不过是让老师和同学熟悉一番，陈循就叫人上来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阿宝在行，他嗖的举起手，两只大眼睛亮亮的看着陈循，小胸脯挺起来，就差说选我选我了。 陈循果然不负他所望，点了阿宝上前自我介绍。 阿宝跳下凳子，自信的走到台前，他落落大方的扫视了底下一圈，望着李其琛带着笑意的脸开口道：“大家好，我叫李承稷，小名阿宝，你们可以叫我稷哥也可以叫我宝哥，我的性格开朗大方，很喜欢与大家做朋友，欢迎大家来和我做朋友。另外我的兴趣广泛，爱写字画画，读书下棋，平时还会骑马射箭锻炼身体，有相同爱好的同学们随时来找我一起玩儿哦。” 李其琛和李德海对视一眼，忍不住伸手掩住嘴盖住自己的笑意，他倒是不知道他还有那么多的爱好。 “我还会讲很多故事，你们要是想听新奇的故事了都可以来找我。我母妃宫里的小厨房会做很多好吃的，你们要是表现的好我就叫我母妃给你们准备小蛋糕，甜甜的，你们都没吃过的。” “未来大家都是同窗，我们互相帮助，力争上游，争取做老师最好的学生。” “好了，大家鼓掌吧。” 其他人被阿宝说的一愣一愣的，自我介绍要说这么多吗？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这群四五岁的孩子们震惊了。 陈循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阿宝又偷偷往李其琛那儿看一眼，感觉皇上也没那么外放啊，他没怎么见过皇贵妃娘娘，听他老妻说是个极温柔可亲的性子，太子这性格倒是不太一样，原先以为过年的时候他出来说话是皇上叫他露脸，如今看来是他自己想说呢。 他带头鼓起掌，其他的孩子们不知所措的跟着鼓掌。 等所有的小孩都介绍完，这节课也差不多结束了，陈循叫他们自己玩儿，他则跟着李其琛出去谈话。 “呜呜，我不要在这里了，我想回家，我要母亲，呜呜~”一个圆圆脸的小男孩突然嚎哭了起来。 “主子，下学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如今在宫里您可别哭了。”他的书童在他身后劝他，来的时候老爷和夫人交代了，叫他看好主子，宫里面不兴哭闹，千万得哄好主子。 “我饿了。” 阿宝早就注意到了这边，母妃说了，人家来他们家上学，他这个小主人得接待好这些同学们，他跳下凳子挤了过来，“你别哭了。” 他的小胖手给小男孩擦着眼泪，又拍拍他的背哄着他。 这小孩哭的时候没人哄的时候还好，这一有人哄心里头更委屈了，那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一边哭一边委屈的喊：“我饿，我要母亲，呜呜~” 因着是第一堂课，也就认识认识，上完也就散学了，且如今时辰尚早，内务府那边还没送点心来，这屋子里只有茶水。众人也都没带吃食，那点心都搁自家马车上放着呢，谁能想到有一个饿着肚子来的呢。 “别哭，别哭，我带你去找母亲啊。”阿宝伸手拉着小豆丁带着他往外走。 “太子殿下，您要去哪儿啊？”小路子跟在后面问道。 阿宝停下，转身对着其他小孩招手，“走，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太子殿下不见了，连带着其他伴读的小孩都不见了。李其琛和陈循谈完话回来一看上书房空了。 “太子呢？” 陈循目瞪口呆的问：“人，人呢。” 门口留着的一个报信儿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李大人家的公子哭着要母亲，太子殿下就带李大人家的公子去找李夫人去了，刚走，其他宫人追在身后看着呢。” 李其琛扶额，“他还帮人家找娘，他认识路吗？” 他立马叫人去找，可乾清门外的道儿上根本没人，其他宫道上也都没人，这一下李其琛心里就慌了，这偌大的皇宫还能丢了孩子？！ 还是小路子叫了一个小太监过来传信儿，人在奉先殿。 等李其琛到的时候就见这些孩子坐在奉先殿的蒲团上，一人手上一块糕点，将供桌上的糕点水果吃了个精光。 “爹爹，你来啦！”阿宝欢呼一声扑到李其琛腿上。 李其琛按按眉心指着上面的牌位，“你把你皇祖父，高祖父，高高祖父......的贡品全吃光了？” 阿宝眨巴着大眼睛伸手将自己手里的贡果分给李其琛，“爹爹，你也吃。” 李其琛:...... 第458章 你儿子 “回来了，今日上学怎么样啊？”姜琬端着一碗水果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李其琛笑着问道。 李其琛却黑着脸，直接略过姜琬大步的走进屋子里往大炕上就是一躺。 噫嘿，这可是奇了，头一次见李其琛不理儿子，两父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姜琬给映雪使了个眼色叫她先把阿宝拦在院子里玩儿，她自己则是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怎么了？”姜琬在李其琛身后坐下，一手搭在他的手上，白嫩的手指拨弄着他手上的扳指玩儿。 “你去教育教育你儿子。”李其琛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语气听着颇为不顺。 奥，闯祸了，现在都成她儿子了。姜琬在心里想着。 “阿宝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还夸他嘛，说什么阿宝是个聪明的孩子，陈大人教上一教就知道自己捡了个宝，怎么才半天您就这样了。”姜琬调笑道。 李其琛翻了个身背对着姜琬，没办法，脸疼。 “你去问他去。” 这是真有点儿气了，姜琬就忍不住笑，哦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脑子里已经自动唱了起来。 姜琬走出来就看见阿宝正在院子里同阿贝说起今日上学的见闻，他拉着贝贝的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贝贝，等哥哥在上书房成为大哥就带你过去哦。” “上书房有很多小朋友，有比哥哥大的，有比哥哥小的，但是我觉得我是最帅的。” “贝贝，你知道吗，出去上学的第一天哥哥就开始想你了。” ...... 姜琬有些想扶额，拢共出去两个时辰，他还真是有太多的感言了。 她走了过去将小路子叫到一边。 “怎么回事？上书房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皇上生气了？”姜琬皱眉轻声问道。 李其琛对阿宝宠爱非常，一般不会生阿宝的气，平日里连她要教训阿宝他都会护着，怎么今日回来竟然叫她来教训阿宝，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超乎寻常的事情。 见皇贵妃面色严肃的问起，小路子一丁点儿的都不敢隐瞒，他一五一十的将上书房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起先一切都挺正常的，皇上陪着太子殿下听课，课上太子殿下表现的非常好，自信又大方，热情的与同窗们打交道，皇上和陈大人也挺满意的，下了课皇上同陈大人有话要说，便离开了上书房。” 所以接下来才是重点，姜琬示意小路子继续说。 “下课之后没了老师的约束，李大人家的公子就哭了起来，太子殿下前去安慰他，李公子说想母亲，饿，太子殿下就说带他出宫去找李夫人，可出宫太远了，李公子又一直喊饿，太子殿下就决定先带他去吃东西。刚巧奉先殿就在旁边不远处，太子殿下就领着人过去了。” 小路子觑着姜琬的表情，“守门的见是太子殿下，不敢拦，就放太子殿下进去了。于是就，就将所有供果都吃光了。” “不过太子殿下给祖先们磕过头了才吃的。”眼见着姜琬的脸色黑了下去，小路子飞速补充道。 姜琬是又气又想笑，可真是李氏皇族的大孝子，孝出强大，领着外人将自家祖先的贡品吃了个精光，难怪李其琛这么生气了，他能忍住不动手已经是很克制了。 姜琬点点头，挥挥手叫小路子离开了。 映雪看着姜琬的表情小心的劝道：“娘娘别气，咱们太子殿下不是不敬祖先，这是将他的好朋友都带给祖先们过过目呢，恰好说明了咱们太子殿下对先祖们的孺慕之情，心里头对祖先们尊敬着呢。” “映雪你别为他开脱了，这小子就是皮痒了，人家哭了他就替人家找娘，她知道人家娘住哪儿嘛，就敢胆子大的带着人走，还不止带一个人，将班里的同窗全部都带走了。了饿了叫人送糕点就是，偏偏带人去奉先殿吃现成的，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姜琬卷了卷袖子，吓得身边的映雪等人连忙拦着，“娘娘不可啊。” 声音大的连一旁和阿贝说悄悄话的阿宝都听见了，他惊恐的望了过来，撒丫子就跑。 “跑，跑什么，你做错事了吗，你就跑？”姜琬冲着阿宝的背影吼道。 阿宝脚步一顿，对啊，他又没做错事情，他跑什么，于是他躲在柱子后探出头问：“那母妃你为什么卷袖子？” 姜琬假笑，“母妃手臂热，卷上去凉快，你快过来给母妃亲香亲香。” 阿宝不信，这天儿还冷着呢，根本不热。 姜琬叉腰，语气危险，“所以你是过来还是不过来呢？” 经验告诉他，不过去后果更严重，他期期艾艾的挪步过去，阿贝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哥哥这个样子乐得嘿嘿直笑。 阿宝终于挪到了姜琬身边，她伸手在阿宝的屁股上打了一下，“你能耐了啊，你知道李大人家住哪儿吗你就要送人家回家找娘。” 不疼，阿宝不服气的道：“我明天就把京城内外全图背会，等我背会了我就知道李大人家在哪儿了。” 姜琬又打了一下，“那你现在就是还不知道，该罚，还吃先祖的贡品，你咋不上天啊！” “贡品不吃都浪费了，好吃的。”他还跟姜琬讲理，不是不能浪费食物吗，他是做好事。 贡品里放了许多的油和糖，对于没吃过特别多糖的小朋友来说猛地吃一下是好吃的。 “贡品撤下来是会赏给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的，你吃了，人家等了许久的奖赏就没了，还有，那贡品甜的掉牙，你的牙还要不要了，谁家好看的郎君是豁牙啊？” 这阿宝倒是不知道了，一时竟是不好意思了，他挥着小手，“那，那把我的糕点补给他们吧，我不知道，我下次不吃了。” “这一个月的点心扣光，补给那些宫人。” 阿宝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好。” “现在去跟爹爹道歉，爹爹被你气的胸口疼的狠。”姜琬指着屋子对阿宝道。 听到李其琛胸口疼，阿宝连忙跑进屋子。 屋子里的李其琛连忙从窗户边撤了回来，往炕上一躺，捂着胸口闭上眼睛。 阿宝来到炕边，伸手摸摸李其琛的胸口，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爹爹，你别疼。” 李其琛心里宽慰，他睁开眼睛，伸手给他擦了擦泪水，“知道错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做了，那是供奉先祖们的地方，要恭敬。” “爹爹，我磕了头的，祖父们说可以吃。” 李其琛都气笑了，“你祖父们还回答你了？怎么回答的？” “我问了我们可以吃吗，他们默认了。”阿宝吸了吸鼻子道。 李其琛：…… 难道他们还能跳出来说不行吗 第459章 敲打 总之没多久父子俩又和好了，姜琬进来的时候有是你侬我侬的样子，阿宝窝在李其琛的怀里，歪缠着叫李其琛教他背京城内外全图，他一定要弄清楚李大人家在哪里,其他的同窗家又都在哪里，从皇宫去这些同窗家要怎么走。 李其琛觉得他儿子好学，欣慰不已，笑着叫李德海将京城内外全图拿了过来，抱着他在书桌前认识京城全貌。 姜琬摇摇头走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看阿贝踢球，阿贝这孩子最爱跑跑跳跳的，运动量大，饭量也大，个头也蹿得快。 “二皇子这衣裳瞧着又短了些，奴婢叫内务府再给二皇子做几件。”阿贝的奶娘征求着姜琬的意见。 姜琬点点头，“做两件就好了，阿宝还有些新衣裳没有穿过，看看阿贝有没有能穿的，拿给他穿，小孩子摸爬滚打的，费衣裳。” 奶娘就点头应是，心里头却不大舒服，二皇子总是捡太子殿下不要的东西，她去拿东西太子殿下那奶娘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表情总让奶娘觉得她们是被施舍一般。 姜琬没看出来奶娘心里的小九九，她也没必要去观察一个下人的所思所想。 “映雪，吩咐小厨房每日午膳给二皇子加一道骨头汤，在多做几道鱼虾，这几日阿贝夜里睡着不踏实，头上有汗，该补补钙了。” “是。”映雪笑着应下。 “娘娘，午膳备好了，该用膳了。”程姑姑过来通知姜琬。 姜琬站了起来笑着将阿贝叫了过来，她牵着阿贝的手进了屋子，李其琛和阿宝爷俩还在看地图呢。 “吃饭了。” 她提醒一声，带着阿贝先坐下洗手。 李其琛带着阿宝过来了，姜琬咳了一声，“阿宝今日午膳不许吃，去门外罚站。”偷吃了那么多贡果，肚子都是鼓的，就该罚一顿让他长长教训。 阿宝委屈的看向李其琛，小胖手抓着李其琛的，“爹爹，爹爹。”急的不行，贡果虽然好吃可也不能和香喷喷的饭菜比啊。 李其琛被阿宝求的心软，他看向姜琬，“要不......” “皇上要回养心殿吗？”姜琬笑盈盈的看向李其琛，一副要是求情您爷俩就都不要在这儿吃的样子。 李其琛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儿，“要不叫阿宝站远一些，近了朕看着有些吃不下。” 姜琬探头看看，“要不就站大门口吧，够远了。” 阿宝一瞬间被亲亲爹爹抛弃，他气得不行，跺脚抱胸，嘴巴噘得能挂油瓶。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企图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但李其琛专心致志的洗手，姜琬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夹菜，阿贝啃着排骨指着门外告诉他：“锅锅，你，你要在那儿。” 等吃完饭，李其琛心疼的将阿宝带走偷摸吃东西去了，姜琬叫吉祥叫来了阿宝身边侍候的人。 小路子等人敛眉屏息站在花厅内静静地等着皇贵妃娘娘过来，已经一盏茶的时间了，皇贵妃却始终没有出现，他们心里打鼓，皇贵妃娘娘将他们晾在这里是为着什么？ 小路子心里头隐隐有些明白，这脸上就一阵惶恐。 映雪扶着姜琬走了进来，小路子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姜琬没叫起，任由他们跪着。 “我瞧着你们近日做事是越发不用心了。” 小路子等人的头垂的更低了，娘娘果然是生气了。 “今日阿宝去奉先殿，你们为何没有拦着？” 小路子身后的一个小太监想要辩驳两句，却在姜琬的眼神中退却了，他们忘了，坐在他们上面的是掌握他们生死的荣嘉皇贵妃娘娘。虽然她总是温和的笑着，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的，她温柔可亲叫他们逐渐忘了警惕，她可是动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们的上位者。 而姜琬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不过是觉得阿宝受皇上宠爱，再者又是进的自家祠堂，便是被皇上发现又算得什么？挺多不过是斥责两句。你们心里是这样想的，行动上也是这样做的。” 姜琬的话越说，底下的人就越紧张，“尤其是小路子，你是阿宝最亲近的大太监，对着阿宝有着劝诫的职责。可是你呢，又是怎么做的？放任、纵容。自从阿宝被封为太子之后，你们心里觉得稳了，不用再谨慎了， 觉得那个位置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你们骄傲、 懈怠、得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 “所以阿宝带着各家的小公子顺畅的进了奉先殿，若是你们其中的一人劝过一句，本宫以为阿宝不会贸贸然就闯进奉先殿中。” 姜琬开口警告道：“皇上这次是没有处置，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不要觉得皇上是聋子、瞎子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今日不罚你们也只是因为皇上懒得处理这点儿小事。” 小路子已经被姜琬的话敲的醍醐灌顶，他浑身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这次是大错特错，小路子砰砰砰磕着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其他人也跟着请罪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奴才知错了。 ” 今天敲打了一番，姜琬也就没再说了，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 “ 今日是本宫提醒你们， 那么下次就是皇上了。皇上的手段可比本宫多得多，你们想好，这差事要怎么当好。” “行了，今日当差的都罚一个月的月钱，小路子再加十个板子。”姜琬说了惩罚结果。 “谢娘娘开恩。” 姜琬挥挥手叫他们都下去。 “娘娘别生气，小心伤了身子，这些教导宫人的活计自有奴婢和吉祥呢，您就别操心了。” 映雪轻柔的给姜琬揉了揉酸疼的腰。 姜琬摇摇头，“有些人飘了，你们说话只怕是听不进去的，我若是不这时候给他们按下去，只怕会耽误了阿宝也送了他们的命。”她罚人也就那些不痛不痒的手段，若是给李其琛惩治他们可就是十八般武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娘娘总是这般心善，有的是人想伺候太子殿下呢，若是伺候的不尽心便换了一批就是。”映雪比姜琬的心更狠，除了姜琬和孩子们，其他人她都不放在心上。 “那是阿宝的宫人，等他再大些就该他自己拿主意了，等他回来你去告诉他我今日处置了他的奴才，看看他会怎么做。” 映雪笑着应是。 第460章 阿宝的处置 晚间阿宝在永寿宫的门口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悄么的跑了进来，他一路鬼鬼祟祟的跑进自己的房间。 “金元宝，别叫，别叫。”他搂住金元宝的脖子，小声的和它商量着。 “你要是叫了母妃听见了就来打我了。” 金元宝嘤嘤两声，爪子抓地要去找妈妈。 “金元宝，你不叫，我下次给你大鸡腿吃哦。”他伏在金元宝的耳边诱惑它。 金元宝臣服了，大鸡腿还是很好吃的，他走到门口趴着，湿漉漉的小狗眼盯着阿宝。 阿宝嘿嘿一笑，跑到自己往日藏糖果的地方，从花瓶里翻出一个小匣子，他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块糖果美滋滋的放进自己嘴里，他哼着歌爬到书桌前继续看京城内外全图。 阿宝自以为自己进来的挺隐秘的，其实他一出现在永寿宫门口就有人来禀告姜琬了。 姜琬抱着阿贝喂他吃苹果，“你哥哥是个胆小鬼。” 阿贝跟着笑，“锅锅怕母妃打屁屁。” 姜琬也笑，她转头对映雪道：“你去看看他吧，给他带些水果过去，叫他吃点儿水果。” 映雪笑着应是，提了一篮子水果走了出去。 阿宝身边的宫人正围在屋子外面，见着映雪过来连忙行了一个礼，“映雪姐姐，太子殿下此刻正在房间内呢，奴才们不敢打扰，一直在外面守着。” 映雪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太子殿下，娘娘命奴婢来给您送水果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金元宝用嘴筒子顶开半扇门，摇着尾巴欢迎映雪的到来。 映雪走了进来，见阿宝正坐在桌子前，看见她，甜甜的叫了一声，“雪雪。” 映雪抬了抬手，“太子殿下，有您喜欢的苹果。” “苹果，我喜欢苹果，哈哈。”阿宝跳下凳子朝着映雪跑了过来，他从篮子中挑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哇，好香啊。” 映雪笑了笑，“等会儿叫宫人洗洗再吃。” “好哒。” 映雪笑着将姜琬处置了小路子等人的事情跟阿宝说了，“娘娘也是为了太子殿下，不过娘娘说您也渐渐大了，如何处置自己的奴才心里自然有自己的决断，娘娘说您想做怎么做都可以。” 阿宝眨了眨眼睛，这才知道原来他身边的人被母妃给罚了。 “我觉的母妃做的对，爹爹身边的德海就总是劝爹爹，德海是大总管，宫人的头头，他那样的应该就是对的，那我身边的人也要这样，所以小路子他们没劝我就是做错了，做错了，该罚的。”他自己都被罚了。 “他们都说咱们宫里油水多，银子多，他们钱很多的，母妃罚一个月的月钱很少的。”他曾听过宫里的宫人说过，永寿宫赏赐多，主子的一次赏赐都是好几个月的月钱，几个月的月钱是多少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比一个月多，他们有很多个月的月钱可母妃只罚了一个月，他觉得轻了。 “我决定，再扣他们一个月的月钱，以后谁要是做的好就把扣的那些月钱都给他。” 映雪笑着看他，如今是越来越有主子的样子了，“好，您之后自个儿跟他们讲，奴婢就不打搅您休息了，这就回去了。” 阿宝连忙扯住映雪的衣裳，期期艾艾的问：“雪雪，母妃她还生我气吗？” 映雪笑着蹲下身子与他齐平，如今太子殿下大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摸他的脑袋了。 “太子殿下，娘娘怎么会真生您的气，娘娘是害怕您受伤所以才会如此紧张，她不是还给您送了水果吗，娘娘心里一直都是关心您的。” 阿宝点点头，“我知道母妃是爱我的，但是我害怕她生气。” 映雪温柔的笑道：“不会的，太子殿下别担心，不信您明日去问问娘娘。” “我明日就去给母妃一个早安吻。”他小胖手捂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好，那奴婢这就回去了，太子殿下也早点儿就寝。” 阿宝点点头。 等映雪走后，他打开门对外面的一个小宫人道：“我屋子里的水果你送去给小路子，就说我等他回来的。”小路子是自己的大太监，爹爹说了对待自己人要有赏有罚，要让他畏着你，又敬着你，知道你的无情又念着你的好，他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想着小路子被打板子了，他要给小路子送些好处他才能记着自己的好。 “是，太子殿下。”小宫人得了吩咐走进来提着篮子去了宫人房。 小路子收到阿宝叫人送来的东西果然很感动，主子叫人送来东西就说明他心里是记挂着自己的，当奴才的，不都是想要主子的信任吗。 往后小路子更加用心的服侍阿宝自是不提。 姜琬听说了阿宝的做法点了点头，感叹一句：“越大越聪明了。” 这一天可真是过的精彩了，不过今天晚上肯定有很多训孩子的了。 日子像流水一样缓缓淌过，阿宝的学习也渐渐步上正轨，如今他每日辰时开始上课，一直到未时末。他有时会闹不想起床上学，但最后总是自己乖乖的吃完早饭，跟着小太监去上书房。 李其琛对阿宝已经算是很慈爱了，他当初上学的时候，早晨四点多中就要起床洗漱了，五点钟就已经坐在了上书房中等待老师上课了。他心疼孩子加上姜琬觉得睡眠充足才能更好的生长发育，于是就将这上课的时辰改为辰时。 阿宝正式开始上学后最喜欢教姜琬，他白天在老师那里学了什么晚上回来就会教姜琬，每天晚上姜琬还得点灯熬油的做作业，背课文，天爷，她已经不摸书本好多年了。 刚开始不愿意打击孩子的信心她坚持着学，不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吗，她要做个和孩子一起进步的新时代妈妈。过了一段时间，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天爷，她真的写不好这大字，每天晚上不仅要被儿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着，还要忍受李其琛的嘲笑，她一个孕妇，她容易吗她。偏偏阿宝羊毛只逮着她一人薅，叫他教阿贝他还不愿意，说没有成就感。 是的，阿贝的书背的都比她好，这也太让人崩溃了吧。 姜琬和李其琛建议让阿宝去皇子所住，护子心切的老李不愿意了，“阿宝这般小自己一个人住你放心？”他白眼斜她。 确实不放心，姜琬又建议，“要不叫他跟你去养心殿住，最近就不要回永寿宫了。” 李其琛气的照着她的屁股打了一巴掌。 第461章 逃避 “太子殿下下学咯。”门外的小太监扯着嗓子通报一声，继而就是接连不断宫人跟阿宝打招呼的声音。 本来正美美坐在李其琛怀里揽着他的脖子啃草莓的姜琬腾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自己床上倚了上去。 她抱着肚子蹙着眉，一只大眼睛紧紧盯着门外。 怀里一空的李其琛不满的皱眉，他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欲求不满的长舒一口气。 突然也想叫阿宝住去皇子所了呢，别一下课就往永寿宫跑。 门外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姜琬抱着肚子，捂着额头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阿宝踏进屋子里的脚步一顿，怎么爹爹和母妃都不舒服。 他哒哒哒跑到床边伏在姜琬身侧，一双大大的眼睛满含担忧，“母妃，你怎么了？是小宝贝闹你了吗？” 他肉肉的小手摸上姜琬圆鼓鼓的肚皮，小声的同肚子里的小宝贝商量，“小宝贝，你不要闹母妃，能你出来哥哥和你玩儿哈。” 姜琬虽然感动孩子的贴心但她实在不想再悲书写字了，她捂着脑袋，哎呦呦的呻吟着，“母妃身体疲惫，太累了，想睡会儿。” “哎呦，本是能完成今日背书写字的任务的，只是这疲惫感来的太匆忙，实在是力不从心啊。都怪母妃，身子太不争气了，愧对我儿的一番悉心教导啊。”姜琬捂着脸，一只眼睛偷偷的从指缝里打量阿宝的表情。 阿宝的小眉头果然皱了起来，老师说今日的功课要今日完成，可母妃生病了不舒服，不能强求母妃背书写字呢。 “那母妃好好休息，等母妃好了再学习哦。母妃不怕，等您好了，我全部都给您把功课补回来。”他要给母妃记着，缺了哪些功课到时候加倍补回来就成了，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听完了全程的李其琛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琬‘感动’的热泪盈眶，“谢谢你，我的好大儿。” 阿宝不好意思的笑，“不客气母妃。” “那母妃睡觉觉吧，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叫您。”他帮着姜琬盖好被子，又轻轻拍了拍她，像姜琬哄他那样哄她入睡。 姜琬本来是没有睡意的，但是合着眼皮没一会儿竟然进入了梦乡。 阿宝关心完母妃又去关心坐在椅子上的爹爹。 “爹爹，您也不舒服吗？”他踮起脚尖摸摸李其琛的额头，好像也没发烧呢。 李其琛弯腰将他抱到自己的膝头坐好，“爹爹，就是照顾你母妃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阿宝点点头，他拍拍李其琛的手臂，“宝宝帮爹爹照顾母妃，爹爹就不会累了。” 李其琛笑，“好，我们阿宝最能干了。” 他抱着阿宝站起身来，往外面走，“让你母妃睡吧，咱们去看看阿贝醒了吗。” “贝贝可真能睡。” “你弟弟起的早，又跑跑跳跳的多了，自然就得睡觉补精神了。” ...... “娘娘，您吩咐做的糕点都做好了，您要去瞧瞧吗？”丝雨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她向姜琬行了一礼，“娘娘，大家都夸那肉松小贝还有珍珠奶茶好呢，还有那薯片，香香脆脆辣辣的，吃了一片就不想停下来，一个个的挤在小厨房的门口不愿意走。” 姜琬放下话本子，将它塞进炕席下面藏好，这才由着映雪扶着走出门外。 小厨房外面围满了永寿宫的小宫人，他们叽叽喳喳的。 “王师傅，再给我们一小块吧。” “太好吃了。” “好绵软，配上珍珠奶茶，哇。” 映雪轻咳一声打断了她们的讨论声，转头一瞧见姜琬正站在他们身后，连忙跪下行礼。 姜琬笑着点了点头，进了小厨房。 王太监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给姜琬行了一礼，然后指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几个食盒对姜琬道：“启禀娘娘，都准备好了。” 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剩余的边角料奴才就擅作主张分给永寿宫的宫人们尝尝了，娘娘......” 姜琬笑着打断他的话，“本就是要给大家甜甜嘴的，王公公再给大家做一些尝尝，永寿宫的人都有份儿。” 宫人们立刻欢呼一声，纷纷谢过姜琬，王师傅也松了一口气，感谢姜琬没有罚他自作主张。 姜琬带着人提着东西往上书房而去，阿宝还在上课，她没进去，站在外面悄悄听了一会儿，陈大人讲的是孩童启蒙的东西，一句话一句话深入浅出的将意思讲透，又引经据典将相关联的事情也讲了个一清二楚，还会抛出几个问题引发孩子们思考。连姜琬都听明白了，她不由点点头，陈大人没有照本宣科，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宝哥坐的端正，听得聚精会神的，遇到不懂的问题就会发问，一点儿也没发现姜琬过来了，倒是小路子，瞧见了姜琬，他悄摸的的走出上书房。 “娘娘来了。”他悄声行礼问安。 姜琬免了礼，将点心和奶茶交给他，“阿宝的母妃请大家吃下午茶，等课间你帮阿宝分给他们。”孩子们的珍珠奶茶里没有加珍珠，那东西孩子们吃着不安全，给他们加的是芋泥。 “本宫就不进去了，一会儿他们吃东西的时候你看着点儿，别叫呛着噎着。”她叮嘱了两句。 姜琬送完东西就走了，她还要给李其琛送去，若是叫他知道自己光给阿宝送了没给他送，晚上指定就要拈酸吃醋了，人越老酿的醋也越酸，醋劲上来惯会折磨她。 等姜琬送完东西嘴巴亮晶晶的从养心殿出来后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该死的......那么持久......嘶。” “娘娘，怎么了？”映雪担忧的问，姜琬的声音太轻她没听清，倒是她嘶的一声听清了。 姜琬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将手缩进袖子里，“没事。”一出口就是沙哑的嗓音。 她顿了一下，咳了两声，“咱们去御花园找阿贝吧。” 已经侍奉多年的映雪秒懂了，她慌忙转移话题，“啊，是，咱们走吧。” 第462章 酸言酸语 姜琬的肚子越发大了，到了孕后期她的腿脚都开始浮肿起来。她每天都要散步增加运动量，减少便秘和水肿的情况。 “娘娘，咱们的慈幼局京城分号已经开了三家了，在毗邻京城的顺天，保定和开封府都设置了一家慈幼局，收容的妇女、儿童会更多。” 姜琬扶着腰，慢悠悠的走着，“我反倒是希望慈幼局收不到人才好。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我希望我的慈幼局能够给她们一条活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慈幼局里还是得安排一些师傅教教手艺，能又一门手艺走哪儿都能活的下去。” “是，奴婢会吩咐下去的，娘娘您月份大了，就别操心这些了，奴婢和吉祥会办好的。”映雪笑着劝道，娘娘如今是最要紧的时候，她和吉祥不想让她还操心这些宫外的事情。 姜琬拍拍映雪的手，“有你们在，我很放心。”她话头一转，有些冷肃的说：“慈幼局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里面管事的人都要好好挑选，宁缺毋滥，最重要的是品行要端正。” “娘娘说的是，吉祥会安排人去不定时巡查的。” 姜琬点点头，她的初心是想做些好事，可不想弄巧成拙了。 一行人一边散步一边往御花园深处走去，二月的御花园还没有恢复生机，大部分仍是灰色的，只有花房里温养的鲜花给御花园做了妆点。 “啊，前面是二皇子。”映雪一眼就瞧见在了前面踢球的阿贝，她笑着转头指给姜琬看。 姜琬透过树影看过去，果然看到阿贝正在踢球，天气还冷，他却满头大汗，跑过来跑过去，追着球踢。这会儿他正踢完一个球，冲到奶娘的跟前要水喝。 姜琬笑着走近。 “奶娘，喝水。” 阿贝奶呼呼的说道。 奶娘笑着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水杯喂给阿贝。 阿贝咕嘟咕嘟猛喝了一气儿，倚着奶娘的手臂喘气。 “我们二皇子真是厉害。”奶娘的语气感叹的赞道转而又有些幽怨抚了抚阿贝身上的衣裳，抱怨道：“娘娘也真是偏心，同样是皇子，怎么尽让二皇子捡大皇子的东西，不过就是出生的晚了一些，这地位就天差地别了。” “明明我们二皇子也不差，大皇子有的难道我们二皇子就不能自己挣一挣，如今还要受大皇子的施舍。” “奶娘！你说这些做什么？”阿贝身边的大太监小谷子厉声喝止了一声，二皇子还小，所思所想还在接受大人的灌输，奶娘说这些不恰当的话叫二皇子心里生了不满怎么办。 娘娘最看重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的兄弟情谊，从不叫人在两人面前说些比较的话，就是怕伤了兄弟情分，奶娘今日的话实在是太过了。小谷子准备回去后要禀告给皇贵妃娘娘，奶娘这样根本不是为了二皇子好。 奶娘斜了小谷子一眼，“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这个小太监倒是仗了娘娘的势在我面前也能大呼小叫了。” 她说着抱紧阿贝，语气委屈，“二皇子，奴婢可是一心为了您。” 阿宝愣愣的看着奶娘和小谷子，大眼睛里尽是疑惑，他不是很明白奶娘和小谷子为什么生气。 姜琬站在树丛后一字不落的听了全程，脸上的笑意一点一滴的消失干净，她的眼睛里布满寒霜，冷冷的盯着那边的奶娘。 映雪气得胸口噎得慌，她冲了过去，照着奶娘的脸上呼了个大耳刮子，“李氏，你是失心疯了，在这里挑拨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的关系。” 什么叫大皇子有的二皇子也能挣一挣！大皇子是太子，将来会是大晟的皇上，这奶娘撺掇着二皇子去和自己的亲哥哥相争，争的又是什么，她到底是个什么居心。 奶娘叫映雪这一巴掌扇的惊叫一声，她捂着脸眼圈瞬间红了，“映雪姑娘，我没......” 姜琬从树后走了出来，“你没什么？” 映雪不明白奶娘是什么居心姜琬却是能猜出一二，从前阿宝和阿贝都是皇子，无论例份还是地位都是一样的，主子一样她们这些身边的宫人也是一样的，自然没什么龃龉。可阿宝如今被册封为太子，阿贝虽然也被册封了，却只是亲王，这例份还是地位都大不相同了。一人为尊一人次之，同一生母差不多的年岁，看着旁人水涨船高，奶娘心里就不平衡了，觉得不公平了，渐渐的，她就生出了争夺的心思。 奶娘看见姜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趴伏在地上，身子抖的如筛糠，“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母妃！”阿贝高兴的扑了过来，轻轻的抱住姜琬的腿。 姜琬低头笑着拉住儿子的手，“母妃来接阿贝回宫去。” 阿贝笑着点点头，又伸出小手指着奶娘道：“打架。” 姜琬笑着晃了晃阿贝的小手，“你的奶娘说了不该说的话，母妃先处置她，等回宫了再跟你解释好吗？” 阿贝点点头，他信任母妃，任由母亲处置他自己的宫人。 姜琬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两个孩子自己带的比较多，她们对奶娘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依赖，这就好处理多了。 她抬起头又是那一副霜雪凛然的样子，“奶娘李氏挑拨皇子关系，挑唆主子相争，其心可诛，先拉下去审问，有无幕后主使。” 姜琬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奴才立马上前按住了奶娘，拉着她发往慎刑司。 “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奴婢再不敢胡言乱语了，求您饶了奴婢。”奶娘哭着求饶，见姜琬一点儿都没有动摇的意思她又看向阿贝，“二皇子，二皇子您救救奴婢，黏在奴婢奶了您一场的份儿上，求您开开尊口，救救奴婢。” “二皇子，二皇子。” 姜琬眉头一皱，立马有小太监抽了腰间的汗巾子堵住了奶娘的嘴。 奶娘挣扎着被小太监拉下去，凄厉的呜咽声越来越远。 阿贝有些不安，紧紧的抓住姜琬的裙子。姜琬肚子大了，弯不下腰，于是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温柔的对他笑笑，“阿贝别怕。” 阿贝握着母妃的手，望着她温柔的眼眸好像也就没那么不安了，他点点头，“阿贝不怕。”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众人也没了停留的心思，姜琬带着阿贝匆匆回了永寿宫。 第463章 开解 姜琬领着阿贝回了永寿宫，因为情绪起伏较大，路上肚子还被孩子踢得痛了一下，她抚着肚子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好，最后还是叫了轿辇坐着回的。 阿宝已经下学了，见姜琬她们回来欢快的迎了上来，“母妃，贝贝，你们回来了。” 金元宝先一步越过阿宝冲向了轿撵，它摇着尾巴绕着姜琬打转，嘤嘤嘤的欢迎着姜琬回来。 “母妃，您今天去看我上学啦，我的小伙伴们都说您送的东西好吃，他们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我觉得他们还想吃，可是不好意思说，母妃，下次还能给我们做吗？”阿宝有些兴奋，拉着姜琬的手喋喋不休，生动的说着他同窗吃到东西时的表情，他自豪极了，他的母妃做饭是天底下最最最好吃的。 姜琬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想吃叫小厨房的人做就成，不过，不能贪多。” “我带给他们吃，让他们也知道我母妃最最棒。” “好。”姜琬笑着拉起他的手，“你们跟母妃去屋子里，母妃有话要跟你们说。” “好哒。”阿宝拉着姜琬的左手蹦跳着往前走，阿贝牵着姜琬的右手，看着阿宝蹦跶自己也学着蹦跶着走。 到了屋子里，姜琬拉着两个儿子坐下，也不坐椅子上，娘仨脱了鞋坐在大炕上。 宫人全部都下去，屋子里只有娘仨，姜琬一边搂一个，将兄弟俩搂进自己怀里。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母妃觉得很重要，要跟你们两个都讲清楚。” 两个孩子瞪大眼睛看她，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那母妃先问阿宝。”她看向阿宝，“母妃给阿宝吃弟弟的剩饭，阿宝会觉得母妃偏心弟弟吗，会觉得弟弟给你他的剩饭是施舍你吗？” 阿宝似是想不通，“母妃也爱我啊，怎么会偏心弟弟。”弟弟有的他也有，他从来没觉得被亏待过。 而且姜琬给他的爱也是充足的，他每天都能感受到母妃的爱，又怎么会因为缺爱而去追求爱呢，他本身就泡在父母的爱里。 “弟弟的剩饭是我想吃的，我又不嫌弃贝贝的口水。贝贝吃不完，我刚好有肚子，我们不浪费粮食才是大晟的好宝宝，为什么要觉得不好？”他是真的不理解，什么施舍不施舍，之前在巡游的时候打赏乞丐的才叫施舍，一家人吃饭怎么能叫施舍呢，明日他要问问老师。 姜琬笑着点头，“是，阿宝说的很对。” 她又摸摸阿贝的脸，“你的衣服和哥哥的衣服都是有定例的，除了定例之外的，你长个子，母妃自己掏银子叫内务府给你多做了两件，另外又拿了几件哥哥没穿过的衣裳给你穿，你心里会不舒服吗？” 阿贝揪起自己胸前的衣裳看了看，“锅锅的。” 姜琬点点头，肯定他的话，“对，你现在穿的衣裳是以前给哥哥做的，只是哥哥长得太快了，没穿上，这衣裳就被母妃拿来给你穿了。” “阿贝会觉得伤心吗，会觉得不想穿吗，是不是觉得委屈？” 阿贝这回听懂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没觉得穿自己的衣裳和穿哥哥的衣裳有什么区别，锅锅给他东西还不好吗？他可想要锅锅的大鸡腿了，要是锅锅能把大鸡腿也给他就更好了。 阿贝舔了舔嘴唇，想吃大鸡腿了。 姜琬就笑了，两个孩子都不是那种心思敏感的，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患得患失，疑虑父母亲人对自己的感情。 还是因为平日里他们从姜琬这里得到的爱足够多，让他们足够自信坚定去面对生活中的这些事。 她搂着两兄弟，“无论什么时候，阿宝和阿贝都要记得，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你们要比爱别人更爱彼此，要相信彼此，永远不要为了利益而伤害自己最亲的人。” “母妃，我会永远爱贝贝的。”阿宝伸出小手做发誓状。 “爱锅锅。”阿贝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阿宝，然后探头在阿宝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阿宝嘿嘿一笑，也回敬了一个香吻，两兄弟你来我往笑闹了起来。 这件事说开了姜琬也松了一口气，她生怕两兄弟因为一件小事生了嫌隙，往后再弥补也都会有疙瘩，好在他们还小，说清楚了也就好了。 至于君臣之分的教养，她相信李其琛、那些教学的大臣们，以及整个社会体系都会教他们如何做到谨守君臣本分。 安排好了两兄弟，姜琬叫人给他们端进来小食，炸薯条和蛋挞，虽然不及现代的标准，但已经足够两个孩子惊呼了。 他们在屋子里吃着，她则是出来听吉祥禀报李奶娘的审问结果。 “没人指使，只是李奶娘休沐回家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人家问她奶的是太子殿下还是二皇子，渐渐的也就生出了一些妄念，觉得若是二皇子是太子她更光彩。”吉祥轻声将审问结果说了出来。 “李奶娘家周围的人调查了吗，是随口而言还是故意为之？”姜琬望着蓝黑色的天空问道。 吉祥摇了摇头，“李奶娘家一直都有人盯着的，她的邻居一直爱说些酸话，并没有接触过可疑的人。” 姜琬点点头，“既如此，那李奶娘就按规矩杖毙吧，叫两位皇子身边的宫人都去观刑。” 现代两兄弟争家产还能有条命在，大不了净身出户，日子还能过。可是古代皇权争夺踩的就是无数的鲜血和白骨，你死我活，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的结果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一方胜利一方死亡或圈禁。 所以姜琬才对李奶娘撺掇阿贝去同阿宝争抢这件事这么生气。 叫宫人去观刑也是对其他人的震慑。 云溪端着托盘走进殿内，她将药碗放到慎妃的手上，“娘娘，吃药了。” 慎妃搅弄着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苦涩的滋味叫她眉头一皱。 “永寿宫处置了二皇子的奶娘，说是她在御花园里同二皇子说些争啊抢啊的话叫皇贵妃听了个正着，皇贵妃大怒，直接将人打入慎刑司，如今已经杖毙了，还叫了永寿宫的人去观刑。” 慎妃的手一顿，嘴角酿出一个笑，“这李氏真是不顶用，有些话悄悄的说，暗暗的讲，日积月累的，二皇子总会听的进去的，怎么蠢到在御花园就讲了出来的？” 真是个蠢货，白瞎了她叫人释放出她心中的贪欲。 云溪嘴角一扯，嘲讽道，“皇贵妃平日里对二皇子看的紧，她那些抱怨的话哪儿敢说啊。” 慎妃：“别暴露了咱们。” “娘娘放心，咱们又没做什么，不过是在大街上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被李氏的家人听到了，她们回家说了什么咱们怎么知道。”云溪笑。 慎妃也笑，“就是可惜了这步棋。” 云溪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渍，“日子还长着呢，娘娘且慢慢的下。” 第464章 问问 李其琛也听说了这件事，他拉着姜琬的手夸赞道：“终于硬气了一回。” 姜琬哼笑，“皇上是嫌弃臣妾平日里太优柔寡断了吗？” 李其琛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朕哪里敢嫌弃皇贵妃娘娘啊，朕的阿琬温柔敦厚，仁德之风，比那些口蜜腹剑、蛇蝎心肠的妇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朕心里喜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朕只是怕阿琬太过善良，被不长眼的人欺负了去。” 姜琬转过身拦住李其琛的脖子，高高隆起的肚子顶在两人中间，叫李其琛轻易的就能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胎动。 “有皇上保护臣妾啊。” 满心满眼的信赖，叫李其琛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刮了刮姜琬的鼻子，笑道：“你个小机灵鬼。” 李其琛摸了摸姜琬的肚子，低头轻声的对着肚子警告，“不许闹你母妃，要乖乖的，这样爹爹才疼你。” 小东西隔着肚皮踢了李其琛一脚，表示反抗。 等将姜琬哄睡之后，李其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对着李德海吩咐道：“将阿宝和阿贝身边的人都筛查一遍，有爱搬弄口舌的，喜好攀比的人都换掉，悄悄的来，别叫两个孩子不适应。” “另外阿宝也大了些，奶娘...就撤了吧，总归是上学了，不能叫个无知妇人总在他身边。”撤掉奶娘的时候李其琛是有些犹豫的，姜琬到底是身子娇弱，顾着肚子里的孩子还要照顾两个孩子着实太累了，他心里不愿意她这般累，但想想阿贝的事情，奶娘还是撤掉的好，无知妇人总做些没脑子的事情，自己作死不要紧，带坏了他的孩儿就不好了，总归多配些宫人帮趁着，姜琬能松快些。 李德海也是很生气，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大的，那是护在心尖尖上的，真要被这么个不知所谓的玩意挑拨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李德海想生生拔了李奶娘的舌头的心都有了。 “皇上放心，奴才定好好的筛查一遍，绝不叫有心之人留在两位皇子身边。”李德海的嗓音阴冷。 事后李德海自是一番排查不提。 今年又是每三年一次的大选，按理说早该准备起来了，可皇帝这迟迟没有动静，礼部多次上书奏折都被李其琛给压了下来。 李其琛烦啊，老实说他又不是个重美色的，姜琬除外，这宫里进来什么人他也不大在意，这宫里的女人就是权衡各方势力和开枝散叶的，以前他是觉得睡谁不是一样的，总之走肾不走心，他轻松的很。 可如今倒是不一样了，他心里头惦记着姜琬，两人心意相通，这中间可容不下其他人了，再叫他去睡旁人就不得劲儿了。快不惑的年纪了，难道还叫他忍着不舒坦去伺候别的女人嘛。 李其琛不想委屈自己了，三年前那些心路历程他不想再走一遍了。 “唉。”想着他就叹了口气，礼部催促的折子还摆在案头呢，他叫人封锁了消息，不叫姜琬知道，怕她知道了心里不舒坦。 李德海冷眼瞧着怎么就像是丈夫要去逛青楼瞒着家里的母老虎似的。 “皇上，皇贵妃娘娘总会知道的。”每三年都是要选秀的，这惯例大家心知肚明，今年因为痘疫耽搁了几个月如今是再也拖不得了。 再说如今宫里的事务也都是皇贵妃娘娘在打理，这选秀的事情也不例外，到时候下面的人一提起娘娘她不是还得知道吗。 李德海这话说的李其琛更烦了，他瞪了一眼李德海，将案头的折子扔到他的身上，“发下去重写，这样的字儿也敢拿到朕跟前，真是瞎了眼了。” 李德海替礼部的人受了这无妄之灾，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折子逃也似的退出了养心殿。 “师傅，怎么了？”元禄看着李德海出来不由凑上前悄悄的问，刚刚里面那么大一声，他在门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去去去。”李德海挥开元禄，“上头的事儿别多问。” 说完他又嘱咐了一句，“今儿伺候的时候都小心着些，礼部的话提都不要提。” “是，是，谢谢师傅提点。”元禄笑着点头哈腰。 李德海将折子递给元禄，“发回去吧，皇上说字儿不好。” “是。”元禄接过折子匆匆退下。 李德海抱着拂尘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偷偷的叫皇贵妃娘娘送些膳食来，这瞧着太阳越大皇上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了。 奏事太监将折子退还给礼部尚书曹城，“曹大人，皇上口谕，这样的字儿不必呈到他老人家的眼前，发回去重写。” 眷写奏折的人是衙门里公认的写的一笔好字儿的，往常也都是他写的，又怎么会突然说是字儿不好了呢，无非是正好撞枪口上了，被迁怒罢了。 曹城拿过折子往奏事太监的手里递了个荷包，“公公拿着买茶喝，敢问公公，皇上可是心情不好。” 奏事太监收了钱却不敢乱说话，“大人，咱家只是个跑腿儿的，并不知道这上头的事儿，只是元禄公公叫这样传话的。但既然皇上说字儿不好，那边重新写了再呈上去吧。” 礼部尚书笑着应是，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他去了隔壁串门，打算找其他人打听打听。 姜琬歪在椅子上听着下面的人回话，如今宫中大小事务都由她统管，每日要花上半天的时间处理宫务，索性之前做过，再次上手也快，不至于太累。 内务府总管小心翼翼的问姜琬：“启禀娘娘，按着惯例每三年就要举行一次选秀，今年还没有旨意下来，奴才斗胆询问一声，是否要提前预备下来？”毕竟秀女入宫选秀，这吃喝拉撒的事情都要提前预备起来，所需的银子也都要规划出来，大的章程总归要先落下，他们才好吩咐下面的人准备不是。 姜琬身子一顿，倒是忘了这一茬，一眨眼又是到了要选秀的日子，如今她入宫也六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先帝临死的时候还选了一批十来岁的小姑娘进宫侍奉呢，李其琛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儿子不过两个，总归是要选些年轻娇嫩的进宫来丰盈子嗣的。 男人至死爱娇俏，这个道理姜琬懂，也是一直这么告诫自己的。 好在听到选秀这个消息她倒也没有多么伤心，顶多是有些叹息，这段时间被李其琛伺候的挺舒服的，她吃独食吃了有一段时间了，突然想到以后这黄瓜想用还得挣，真真是叫人...... 姜琬垂眸抚了抚肚子，“知道了，先按照之前的例子预备着，晚间本宫会问问皇上今年是怎么个章程。” 第466章 贪欢 李其琛觉得姜琬今日看他的眼神很是热切，他看了看自己，今日他穿的是月白色陪红色的常服，衬得他面冠如玉，他承认，自己的皮囊对姜琬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是褪了衣裳之后，姜琬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由翘起，心爱之人爱慕的眼神是对一个男人魅力最大的证明，李其琛的喜悦从眼角眉梢露了出来。 “爹爹，你好开心呀。”阿宝一边往自己嘴里扒饭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李其琛，见他突然开心起来有些不解。 阿贝咽了口中的肉也连忙发言，“母妃看爹爹，爹爹笑。” 两个大人的眉来眼去阿贝早就瞧见了，此刻毫不留情的给两人抖落出来。旁边站着伺候的宫人都将头埋进胸口中，闭上耳朵不敢听皇上和娘娘之间的事情。 “你们两个，用膳的规矩礼仪去哪儿了，食以礼为先，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时要姿态端正，不东张西望，不发出声响，这些你们都没做到。”李其琛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 阿宝和阿贝都不敢在说话，端正了姿态吃饭。阿宝大一些，看出爹爹是恼羞成怒了，明明母妃也说话了，爹爹就不说母妃，只说他们两个，爹爹这是这欺负小孩，阿宝愤愤的咬了一大口肉。 姜琬偷笑，在桌子下伸出脚去勾他的腿，绣花鞋上的珍珠隔着裤子在李其琛的腿上来回滑动，痒到李其琛的心里。 李其琛浑身一顿，握着筷子的手一紧，眼见着那只灵活的小脚顺着小腿一路往上就要直捣黄龙，他放在下面的左手一把握住那作乱的小东西。 李其琛眼含警告的看了姜琬一眼，大手却在人家脚上摩挲。 桌面上的姜琬一本正经的吃饭，连个眼风都不给李其琛，顺道还给俩孩子夹了菜，看着十分的正经。 “皇上怎么不吃，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她睁着大眼睛故作疑惑的问对面的李其琛。 李其琛哼笑一声，“朕看你倒是食欲很好。”大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下手中的小脚。 姜琬眉头都没皱一下，笑嘻嘻的说：“是啊，臣妾只是个‘贪吃’的孕妇罢了。” 她的语气太正常了，正常到这一屋子人都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只有李其琛听懂了，他右手扶额笑了起来。 阿宝和阿贝不明所以的看看母妃又看看爹爹，阿宝将自己盘子里的排骨推到李其琛面前，“爹爹，吃多多的，身体才能壮壮的。” 阿贝将自己的鸡腿也递了过去，“爹爹，咬一口。” 姜琬轻轻一挣，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也笑着看李其琛，“皇上多吃些才能有力气。” 李其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大胆的小妮子，竟敢明目张胆的撩拨他。 他一口将阿贝的鸡腿咬掉一大口，又把阿宝盘子里的排骨全部都夹走了，阿宝看着空荡荡的盘子露出心疼的表情，阿贝将鸡腿拿到自己面前不敢置信看着缺了的一个大口子，他控诉的看向李其琛，“爹爹，只咬小口。”委屈的不得了。 李其琛看向两兄弟，“怎么，给爹爹吃心疼了？” 阿宝小嘴儿跟摸了蜜一样惯会哄人，“爹爹吃饱饱，宝宝就高兴呢。”就是有些馋呢，他看着李其琛盘子里的排骨恋恋不舍，小舌头去舔留在自己盘子里的酱汁，好香啊，不敢想象那排骨要是吃到自己嘴里有多好吃。 阿贝则是直接瘪了瘪嘴，将脸转到姜琬这边不去看李其琛，他心疼。 姜琬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给这俩可怜的，姜琬又给两人加了一些肉，两人这才多云转晴，欢欢乐乐的吃起饭来。 ‘邦邦邦’金元宝吃完了一碗饭，用前爪瞧着他的大银碗要饭，银锞子的儿子也用爪子敲姜琬的脚面，舔着嘴巴还要。 姜琬一笑，“映雪，快给金元宝和银锞子鸡腿添饭。” 晚间，昏暗的床帐内，李其琛埋头使劲儿，豆大的汗珠儿从他宽阔的胸肌上滚落，没入阴影深处。 “够了吗，还贪吃吗，嗯？” 姜琬咬着牙不应，指甲在他光溜的脊背上或轻或重的抓挠着。 李其琛又是一记。 姜琬忍不住皱着抱怨一声。 她拿脚蹬他，转身侧了个身子面向墙壁。 李其琛抱住她，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先前不是还耀武扬威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 “朕可是吃饱了攒足了劲儿的，足够将娘娘伺候的舒坦呢。” 姜琬是吃饱了不认账，瘾过去了心自凉，晕乎乎的正好睡呢。 李其琛捏她的鼻子，不许她睡，“怎么，用完了就丢，你倒是爽了，朕还没尽兴呢。” 姜琬撑开眼皮朝他下边看了一眼，“皇上，一滴那个什么十滴血，要注意养生啊，臣妾也是为了您好。” 李其琛忍不住打了她一下屁股，拉着她的手往下...... 翌日，清晨。 李其琛将姜琬摇醒，姜琬迷迷糊糊的，将头埋进软枕中，拽着被子往头上盖。 “你昨日为何这般主动？”明显不对劲，姜琬虽然平日里也贪他的身子，但也不会这么忍不住，吃饭的时候就勾他。 “嗯，您好烦。”清晨的被窝最香了，姜琬实在烦他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拉着被子就想往下缩。 嘶哑慵懒的声音带着软糯，叫李其琛心里一软，不过李其琛还是没有放过她，像是幽魂一样在姜琬的耳边问：“为什么？” 微凉的手指勾着姜琬的下巴，耳边环绕着李其琛的为什么，姜琬实在是忍不了了，“还能是为什么，马上就要选秀了，有了新妹妹进宫，臣妾这朵昨日黄花哪里还能见到皇上，当然是趁着还有些圣眷的时候多多贪欢咯。” 她闭着眼睛，似是又沉入了梦乡。 李其琛却被姜琬这番话说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这样患得患失还不是因为选秀这事儿闹的，她不能拦着他去宠幸旁的女人就只能自苦，压抑着心中的难受向他讨要最后的恩宠。 李其琛心疼了。 这事儿，是该给她一个定心丸了。 第466章 改期 “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李其琛摸了摸姜琬的头发轻声说了一句。 等李其琛离开了，姜琬才睁开了眼睛，男人的承诺大多戏言，姜琬相信此刻的李其琛或许是真心的，但真心瞬息万变，姜琬不会傻到全心全意去信任一个男人的承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她永远保持警惕。 姜琬蹭了蹭软枕，又重新陷入睡眠。 早朝上，那些爱盯着他后宫的大臣们又开始催选秀之事了。 “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皇上如今仅有二子，还请皇上广纳后宫，绵延子嗣，即圣祚绵久。” “请皇上广纳妃嫔，延续香火，子嗣单薄，危及过本。”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李其琛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下面一声声义正言辞催促他广纳嫔妃的大臣。 “众卿可还记得，京城痘疫刚刚过去，京城死伤那么多人，你们不想着帮助百姓走出伤痛反而催着朕沾染女色，是何居心？”李其琛沉沉的嗓音砸在刚刚进言的大臣心上。 天子一怒，呼啦啦跪倒一片，“皇上息怒，臣等都是为了陛下考虑啊。” “够了！”李其琛怒喝一声，“朕心意已决，从此以后选秀改为五年一次，朕要将更多的精力放于国政大事上，，至于皇子，皇贵妃不是即将临盆了吗，朕又不是不能生，还是你们心里质疑朕的能力！” 李德海偷偷去瞧李其琛，皇上这样子可不像只是推迟选秀啊，要知道皇上可是最喜欢一点点去突破大臣们的底线的性子。 谁敢质疑皇帝啊，如今他们当然是知道皇上能生出儿子的，但不是只和皇贵妃生啊，要和更多的女人生出更多的儿子才是他们心里想的。 大臣们纷纷请罪，“臣等不敢。” 李其琛却不听了一意孤行的样子，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大臣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想联系太后，让太后以孝道压制皇上，可惜太后身边如今全是李其琛的人，他们连太后的消息都打听不到，更别提给太后进言了。 没找到太后的门路大臣们又寻到宗室的人去劝，但都无功而返。牛不喝水你就是强按头也不行，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姜琬听说后倒是没什么想法，要是李其琛宣布不选秀了她还能惊讶一下，只不过是从三年改成了五年而已，终究还是要选的。不过晚两年进新人总是好的，如今宫中局势还算是稳定，若是新人入宫又是一番风雨，后宫便有不安稳了，阿宝才坐上太子之位，阿贝还小，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实在是没办法全心应付外面的变化。等再过两年，孩子们就都大些了，她们娘几个也更安稳一些，届时便是有新人生下皇子也和阿宝阿贝差上些岁数。 但是内务府的那些管事的看她的表情可就不一样了，这能哄了皇上改了宫里多少年的惯例的也就皇贵妃娘娘了，况且看着这苗头往后怕不是真就如同民间的夫妻一般生活了吧，他们这些宫里求生存的奴才比外面那些大臣们更擅长揣摩主子的意思，不由的对姜琬更加尊敬起来，竟是比之先前的寿皇后还要恭敬。 后宫众人听说了这件事除了还有些心气儿的议论几声，大多数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的，顶多感叹姜琬命好，得了帝王的真情，在这皇室当中当真是稀奇，她们也在冷眼旁观，到底姜琬这宠妃能得宠多久。 反倒是李其琛，问她什么想法，她答‘皇上保养保养身子两年后再战，必定更加雄风不倒。’不知道戳到了李其琛哪里的肺管子，气得他在养心殿睡了两日。 “娘娘，大喜事儿。”安常在抱着九公主喜滋滋的来到了永寿宫。 姜琬坐在院子中的摇椅上晒太阳，闻言笑着看向安常在，“出了什么大喜事儿，少见你这样高兴？” 安常在快步走向前，对着姜琬行了一礼，她晃晃九公主的手，九公主这才愣愣的对着正前方行了一礼。 “华安，行礼的时候要对着娘娘。”她扶着九公主的肩膀帮她转了个身子，带着她重新给姜琬行了一礼。 姜琬笑着抬手，“九公主来了，跟丝雨姐姐去吃果果吧。” 丝雨笑着走过来去拉九公主的手，但九公主不喜欢陌生的人碰她，嗖的一下将自己的手从丝雨的手里扯了出来。 丝雨也不恼，毕竟九公主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她笑着蹲下看着九公主的眼睛道：“跟姐姐去那边拿点心吃吧。” 九公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熟悉的宫殿，她点了点头，率先朝屋子里走去，丝雨忙跟了过去。 姜琬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转头看向安常在。 安常在在搬来的小凳子上坐下，这才笑着开口，“安春有孕了!” 姜琬看着安常在激动的仿佛她自己有孕了一般，她笑道：“如今你也算是可以放心了，安春有了身孕在婆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往后日子越过越好，只等着享福呢。” 安常在今日的嘴角就抿不上了，安春是陪伴她多年的妹妹，自她出宫嫁人她这心里就记挂着，生怕她在外面受欺负 ，挨婆家的磋磨。 如今安春传来好消息，她这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可要送些东西给安春，我叫吉祥帮你带出去。”随着姜琬的权利变大，所受的限制也就越少，如今吉祥也能出宫办事了，因此姜琬才有此一说。 安常在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就麻烦娘娘了。”她确实有很多东西啊想带给安春，姜琬与她交好，经常送些实用的东西过来，她这里倒是攒下许多的好东西。宫里的东西放在外面也是稀罕东西，拿去给安春也给她长脸。 “既如此，那我也添一点算作我和阿宝的心意了。”姜琬始终记得安春的情，她赏些东西下去也算是帮安春撑腰的意思，那家人若是拎得清的就得把安春供起来。 安常在也是欣喜，皇贵妃的东西就更是不同了，能得她恩赐，安春只会更好，“嫔妾替安春多谢娘娘了。” 姜琬摇了摇头，“不必如此客气。” 等安常在走了，姜琬又在躺椅中躺了一会儿。 阿贝拿着小木剑走了过来，他伏在椅子扶手上，好奇的问姜琬：“母妃，你在做什么啊？” 姜琬睁开眼睛笑着看阿贝，“母妃在听风呢。” “听风？”阿贝好奇的看看天空，啥都没看见。 姜琬点头，眼睛看着澄澈的天空，“嗯，是故人在陪着母妃。” “故人？”故人是什么人阿贝不懂，他也陪着母妃。 姜琬伸手摸了摸阿贝的脑袋，“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哥哥也还没出生，有一个叫迎夏的小姑娘......” 第467章 中毒 姜琬一觉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她疲惫地睁开眼睛，仍然昏昏沉沉的，很是恍惚。 “娘娘醒了。” 映雪听见动静，端着温热的清水走了过来，她掀开床帐，扶着姜琬做起来，又在她的身后塞了一个大迎枕这才将水杯递给姜琬。 “娘娘瞧着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瞧瞧。”映雪打量着姜琬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些青黑，原本粉润的樱唇如今也更淡了，瞧着一点儿气色也无。 姜琬喝了一点儿水清醒了一些，她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这两日总觉得身子疲惫，沉的狠，怎么休息都不够，胎动也比平日活跃一些。” “你叫吉祥跑一趟，将刘院使也请来吧。” 谨慎起见，姜琬还是叫吉祥叫了刘院使，不是怀疑温泰清的医术，而是刘院使经验更丰富一些，或许是有温泰清注意不到的地方刘院使能知道。 映雪点点头，走出去吩咐吉祥去请太医。 “呕。” 她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有呕吐的声音，她大惊，连忙跑进屋子里，就看见程姑姑和丝雨正拍背的拍背，收拾的收拾。 姜琬吐了，脚踏边一片巫糟，身上被子上也都迸溅上了呕吐物，空气中散发着酸腐的味道。 “娘娘！”映雪匆忙倒了一杯清水过去，“快喝些水压一压，怎么会吐了呢？”姜琬虽有些孕期反应但并不严重，呕吐更是没有过的，怎么到了这个月份竟然吐了。 姜琬吐过一阵舒服了不少，她眼角带泪花，用手中的清水漱了口胸口的恶心感终于去了不少。 “准备水，我要洗个澡。”她身上也沾上不少，味道熏得她难受。 “是。”宫人们忙碌起来。 姜琬泡在温水中快速的清洗了一番，清新的皂角味道将之前的味道冲散了个干净，姜琬终于从那股昏沉的感觉中脱离。 映雪扶着姜琬站起来，丝雨眼疾手快的将大浴巾围在姜琬身上，浴桶水滑，姜琬肚子大了，映雪生怕她摔了，和程姑姑一起一边一个架着姜琬的手臂。 姜琬整个身子倚在映雪身上，她的脸靠映雪很近，一股幽蜜的桂花香味儿冲进姜琬的鼻子，姜琬皱眉屏息，抬脚跨出浴桶。 程姑姑去给姜琬拿换洗的衣裳，丝雨在姜琬身后用毛巾给她轻轻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姜琬看着映雪皱眉道：“映雪，你身上有股儿奇怪的味儿我闻着很不舒服。” 姜琬因为孕激素，嗅觉变得很是灵敏，对任何事物的味道都能轻易的捕捉到，映雪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像是香料的味儿，被桂花油的味道遮掩着，可姜琬还是闻到了。 她靠近映雪的时候，那股味道钻进姜琬的鼻子中，她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那种不适的感觉又开始袭来。 映雪从来不会质疑姜琬的怀疑，此刻听姜琬这么一说她连忙将姜琬交到程姑姑和丝雨手中，而她自己则是往后退了几大步，“奴婢这就回去，叫温太医来检查一番。” 姜琬心中怀疑有人想通过映雪害她便不会还和映雪呆在一处，“叫温泰清好好查查你日常所用的东西，女人家的梳妆盒子最容易动手脚，若是单独查没有问题，再让温泰清看看你的东西和我屋子里的东西交融是不是会产生毒气。” 映雪应下匆匆离开了永寿宫。 “娘娘，太医到了。”外面小宫女通传了一声。 姜琬收敛心神任由程姑姑帮着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西间只有刘院使在候着，见到姜琬跪下行了一礼，然后替温泰清解释：“温太医被映雪姑娘叫去检查她的随身物品了。” 姜琬点点头，端坐下来由刘院使把脉。 刘院使凝神仔细感受了一会儿手下的脉搏，姜琬的胎不是他照看的，上次的脉搏他也只是在脉案上看的，上面记录脉搏跳动有力，脉象洪滑，但这次诊脉却略有些细涩欠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屋子里的众人都紧紧盯着刘院使的表情，气氛沉闷。 姜琬抚着肚子，叫人将她记录的胎动情况表拿给刘院使看，“这两日胎动加速了，但还没有超过临界值，另外我精神状况不佳，睡眠较往日增多两个时辰，但疲惫感却比往常更甚，甚至今日出现了心悸恶心的症状。” 刘院使翻了翻姜琬记录的本子，奇奇怪怪的记录方式，但他却看懂了，还从中评估出了姜琬目前当前的身体状况。从之前痘疫时困在永寿宫中为皇子们医治时，他就觉得皇贵妃娘娘在医术护理上比平常人甚至是医者懂的更多一些，可有时候对药材诊脉又是一窍不通，真是很奇怪矛盾的一个人，后来她拿出牛痘的方法他反而不是那么惊讶了，或许，皇贵妃娘娘也有她的秘密。 “阿琬！”李其琛匆匆的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姜琬那边一叫太医他就收到消息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赶了过来。 李其琛一来就将姜琬抱进了自己怀里，他的手抚摸着姜琬的脊背，确认着她的存在。他看向刘院使冷声问道：“皇贵妃的身体怎么样了？” 刘院使恭敬回禀道：“启禀皇上，依臣推测，皇贵妃娘娘应该是接触了什么药物致使娘娘的脉象越来越虚弱下去，如今还需找到这药物微臣才能判断娘娘是接触了什么，对症用药。” 有人要害她的阿琬！ 这是第一个出现在李其琛脑海中的念头。 继而又是暴怒，姜琬已经是皇贵妃了，这宫中在没有比她地位更高的人了，还有谁敢将手伸进永寿宫里，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就的给姜琬下了药！ “来人，查，给朕查！” “要是让朕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谋害皇贵妃和皇嗣，朕要了他的命。” 李其琛像是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狮子，咆哮着要将暗处的毒蛇咬死。 姜琬伸手拉住李其琛的手，“皇上别急，那暗处的人并没有得手。”她给李其琛顺着毛，“臣妾在映雪身上闻到了药味儿，已经叫温泰清前去检查了，应该是有人想借着臣妾身边的人谋害臣妾，皇上可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李其琛拉着姜琬的手，拇指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也怪他疏忽了，还以为她是因为阿宝和阿贝的奶娘走了她照顾孩子累的，还想着赶紧再给两个孩子配上新的奶娘，没想到竟然是有人给姜琬下毒！ 李其琛发怒，下边的人不敢怠慢，连忙下去查了。 第468章 闻 宫人房中，映雪拉着温泰清。 “娘娘说在我的身上闻到了药味儿，那问题一定是出在我身上，你亲自闻一下比你漫无目的的找更快。”映雪拽着温泰清往自己身上凑，她是真的焦急，完全忘记了什么男女大防。况且就算是她知道也不会顾忌， 清白在娘娘的命面前不值一提。 温泰清绷着脚屁股使劲儿的往后撤，脸红脖子粗的举着手，一副被强抢的大闺女模样，“映雪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你扭捏个什么劲儿啊，时间急迫，不早点儿找出幕后贼人，我家娘娘就多一分危险。”映雪气急，手忍不住拽上温泰清胸前的衣襟，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吼道。 温泰清都快哭了，一进屋就被一个女子拽着往她身上凑，他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呢，好希望刘院使能来救救他。 温泰清弱小、可怜又无助，在映雪的大力下节节败退。 “我来，我来！” 温泰清苦着脸妥协。 映雪放开手，催促道：“快，快。” 温泰清通红着脸，闭上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他撅着屁股慢慢凑近脑袋。 ‘哐当’一声门开了，元禄带着一群小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内的俩人。 温泰清瞬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惨叫一声弹跳开来，他挥着手，慌乱的解释，“我，我们没干什么，就是在检查。” 检查？ 原谅他们这些没根的人也会想偏，看着映雪和温泰清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 元禄拂尘一甩，轻声道：“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但如今都不是时候，皇上下令彻查耽搁不得，温太医若是做不了这活计就请出去，咱家好重新叫太医过来，别耽搁了皇命咱们脑袋都不保。” 映雪气急，这个温泰清怎得如此不顶用，她一把将人拽回来，在他耳边吼道：“快闻！” “啊，夹竹桃、玉丁香、接骨木。”温泰清猛嗅一口噼里啪啦报出来一串名字。 众人这时都看向他，温泰清的前襟还在映雪手里，他就像是猫和老鼠中的杰瑞，撅着屁股翘着头，样子极其的滑稽，但他嘴里说出的话确实令人一震。 “什么？”映雪追问。 “还有黄花杜鹃、曼陀罗花。”温泰清的话音一顿，继续道：“这些花粉每一样量都很小，却每一样都含有毒素，杂糅在一起，很容易对日夜闻着它的人产生毒害，长久使用，会使人渐渐疯掉，尤其是有孕的女子，更是作用巨大。” “如此狠毒！”映雪恨的眼睛都红了，这幕后之人将药下在她身上，她日夜伺候着娘娘，娘娘也跟着吸入这毒素，所以娘娘这两日才如此难受。 元禄继续问：“可知道是映雪姑娘的什么物品中含有这些毒物。” 温泰清凑近又闻了闻，“应该是在发油中，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肯定是有些气味儿的，也只有桂花浓郁的香味儿能稀释掩盖掉这一丝味道，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 温泰清这么一推测映雪立马跑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桌面上拿出一个小瓷瓶，“你闻闻，是这个吗？” 温泰清接过小瓷瓶，凑近瓶口闻了闻，虽然在桂花香味儿的掩盖下这异样的味道很是清浅，但他还是闻了出来。以防出错，他倒出一些在掌心搓热了，香氛在温度的加热下挥发，温泰清仔细辨认着里面的味道。 终于他抬起头，“是这个，与映雪姑娘身上的味道一样。” 映雪终于泄力跌坐在凳子上，喃喃道：“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禄皱着眉头看向映雪，若不是因为映雪是姜琬最宠爱的贴身大宫女，这会儿他已经将映雪抓起来严刑拷打审问了，哪儿容得她在这里耽搁时间。 他上前将桂花油拿在手里交给身后的人放好，这都是关键的证据，马虎不得。 “映雪姑娘，还请你速速告知，这桂花油是何处得来的，又都有谁碰过这桂花油？” 元禄的声音不小，足够将失神的映雪唤回来。 她稳了稳心神，不管她是是不是无辜的，她都要将事实如实禀报，事关娘娘，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池。 “是我的一个小姐妹，叫荷花，在浣衣局当差，我们是同乡，又是同一年入宫的，这些年私交一直很好，也会互送东西，这瓶梳头的桂花油就是她送我的。” “我如今是娘娘身边的掌事大宫女，这屋子就只我一人，平日只有打扫秋菊会进来打扫卫生，在没有旁人能进来。” 元禄点点头，朝着身后的人一颔首，身后的人立马就下去抓人去了。 元禄冲着映雪客气一笑，“映雪姑娘，不是咱家为难你，只是你也与这事儿有关，还得劳烦您跟咱家走一趟。” 映雪点点头，“应该的，公公无需客气。” 说完她朝温泰清行了一礼，“烦请温太医再检查检查，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也是有问题的。” 温泰清点了点头，“姑娘放心。” 元禄他们没费多大的功夫就抓到了映雪口中的荷花和秋菊，两人被带进慎刑司的刑房之中。 刑房之中阴森恐怖，墙上地上都是暗红色的痕迹，那是鲜血浸泡进去的痕迹，即便是厚厚的墙壁也隔绝不了远处传来的哀嚎声，凄厉，痛彻心扉。更不要提刑房当中摆放的各式刑具，白森森的刀子，红彤彤的炭火，寒光闪烁的鞭子......每一样都让人齿寒。 正巧一行人过去，押送荷花他们的小太监还和那行人打了声招呼，“哟，公公剥完皮了，这次下了几刀？” 领头的那个小太监脸色不虞，理都没理走了出去。他身后的小太监解释一句，“别提了，正不开心呢，才割了十五刀就自己将自己吓死了。” 打招呼的小太监就笑了一声。 荷花直接吓的瘫软在地上，天爷，这哪里是慎刑司，这是阎王殿的十八层地狱吧。秋菊倒是比荷花镇定一些，毕竟是永寿宫的宫女，大场面是见过一些的，不过也浑身发抖。 元禄走了进来，指着一旁的柱子笑着对荷花和秋菊道：“两位姑娘，请吧。” 第469章 桂花油 荷花和秋菊都不是什么复杂的人，因此不消多时元禄就已经搞清楚了这带毒的桂花油由来。 “是重华宫的洒扫宫女儿春喜给奴婢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桂花油有毒啊，大人，您相信奴婢，奴婢自己也用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荷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生怕自己也被剥皮了。 “去她房里搜桂花油，拿去给温太医检验是否有毒，毒性是否一致。”元禄吩咐手下的人。 “再带一队人去重华宫拿人，先不必惊动里面的人。”这重华宫的洒扫宫女可不一定能弄到这样的毒，说不得和里面的主子有关，等他先审问了底下的人，再去调查这重华宫的其他人。 底下的人领命匆匆而去。 “你知道春喜的桂花油哪儿来的吗？”元禄问继续问。 荷花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只是有次去重华宫送衣服的时候觉得她头上的香味儿好闻，梳的头发特别顺，奴婢就问了一嘴在哪儿买的，她没说，过了两日送了奴婢两瓶，奴婢与映雪私下里交好，觉着好用就送了她一瓶，大人，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元禄看她的样子不似作伪，但也不全信，他走到一旁去审问秋菊，秋菊的证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而且秋菊作为永寿宫的宫人，她的一些记录都是现成的，没有接触过其他宫的人，也没有接触过能弄到那些香料的人，暂且看起来秋菊和那下毒之人无关。 春喜被提了过来正在由其他人审问，他走到旁边的房间听春喜的供词。 “那桂花油是我们小主赏给奴婢的，后来荷花过来送衣裳瞧上这桂花油了，问奴婢在哪儿买的，奴婢就说是我们小主赏的外面没得卖。” “后来我们小主听说了此事就又赏赐了奴婢四瓶桂花油，说是给奴婢两瓶荷花两瓶，叫奴婢同外面的人打好关系，将来她们也会给我们方便。奴婢便给了荷花两瓶，自己又送了其他小姐妹一瓶。” “大人，奴婢真的没干坏事啊。”她今日突然被捂了嘴拉到这慎刑司里来，她两眼一黑，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那审问的人都凶神恶煞的，她吓的不行。 元禄与那审问的人对视一眼，若真是春喜收到的桂花油就是有毒的，那这毒毕答应又是从哪里弄的呢？她一个母家有罪的答应不好好的苟活做什么去害当朝的皇贵妃呢，不想活了吗？ “叫人先去将春喜那里流出去的桂花油找出来然后拿给太医检验。” 他站来起来，“看来是得去趟重华宫了。” 重华宫中，毕采薇正坐在正厅中的圆桌旁，她愣愣的看向外面的天空，今日没风，倒是挺暖和的。 “小主，喝点儿姜梨汤吧，您的风寒还没好，夜里还是有些咳嗽。”乐巧端来一盅汤走了过来。 毕采薇往乐巧的手上瞥了一眼，一块边角料的梨子配上切的粗糙的姜丝，一看就是下等货，怕是连宫里有些地位的宫人都不会喝入口的东西。 “御膳房这是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想来如今宫里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她说着自嘲一笑，“也是，如今她姜琬执掌六宫多的是人想巴结她，我这个与她有龃龉的失宠之人自然是碍了人家的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 乐巧动了动嘴，想说皇贵妃娘娘没有针对她们，在小主没承宠前，她们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呢。不过这话她不敢说，说了主子又要发狂了。 她轻轻的将汤盅放到毕采薇的手边，默默的站在她旁边候着。 “你说姜琬如今在做什么？”毕采薇突然出声道。 乐巧一愣，“奴婢不知。” “这有什么难猜的，她如今是皇贵妃，住的是锦绣堆里，吃的是山珍海味，戴的金玉镶宝，母家因她显贵，儿子一个封了太子，一个封了亲王，她还受皇上宠爱，你说她的人生怎么就那么顺遂呢？” “她如今怕是连我这号人都想不起来了吧，明明当初我们都是一样卑贱，凭什么她就一朝翻了身而我却零落成泥碾作尘，遭任人践踏呢，你说人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同呢？” 乐巧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毕采薇也不需要她回答，小主每次都会这样自言自语，自从家里出事后就常常这样，她看着都胆战心惊的。 通常这时候都是以哭泣结尾，可今日小主却凝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就是不知道她之后也是如此好命了？” “真想看到这一天啊。” 乐巧害怕的不行，生怕毕采薇在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中疯魔了，“小主，姜梨汤，您喝点儿去去寒。” 陶光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他六神无主的喊道：“小主，皇上身边的人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元禄等人也出现在了重华宫门口，“毕小主，咱家奉命调查永寿宫投毒一事，还请小主配合咱家将事情调查清楚。” “永寿宫投毒你去找永寿宫的人去啊，关我重华宫什么事。”毕采薇话虽然说的硬气手却不由自主攥紧，指甲掐进肉里，疼得她皱了下眉头。 元禄却丝毫不受毕采薇态度的影响，一个无宠的答应罢了，在他面前还摆什么谱，他伸手一招，“带走。” 立马就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压住毕采薇，反剪了她的双手搡着她往前走，毕采薇不过一个弱女子，根本敌不过两个健壮的太监的力道，脚步踉跄的往前走着。 “你们要带我家小主去哪儿？”乐巧慌乱的上前去抓毕采薇，却被一旁的太监使劲儿一推倒在地上。 元禄笑眯眯的对毕采薇道：“小主要是配合还能体面一些，否则，这公道儿上可不少人能瞧见呐。” 毕采薇冷了脸，她努力的站住脚，甩开自己的手，“我去就是了，松开你们的爪子。” 小太监看了看元禄的脸色，放开了毕采薇，毕采薇拍了拍自己被抓皱的袖子，冷哼一声迈开脚步。 第470章 毕采薇的供词 元禄回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陶光和乐巧，吩咐道：“将这两人也都带走，另外将毕小主的屋子封住，任何人不准进去，让太医进去对里面的物品检查。” 慎刑司中，毕采薇坐在一张桌子前，满脸不耐。 “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不知道。” 下一秒一只匕首歘的一下顺着毕采薇的指缝插进下面的桌子上，只消偏移一点儿就是毕采薇的手指头了。 “啊！”她吓得惊叫一声。 后来又是气愤，这些阉人如此作贱她，她咬牙，“我不知道！” 外面有小太监走进来，在元禄耳边轻声道：“皇上说不必顾忌手段。” 元禄点了点头，皇上爱重皇贵妃娘娘，那么眼前这些失了宠的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了，自然也就不用顾忌审问时用什么手段了，也不用管着被审问之人的下场，只要他们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 元禄从怀里掏出装着桂花油的瓷瓶在手中把玩着，他将瓷瓶送到毕采薇的眼前，“这瓶桂花油毕小主熟悉吧，根据春喜的证词是您赏给她的，她送给了浣衣局的荷花，荷花又送给了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映雪姑娘，您好好瞧瞧，是不是这瓶？” 毕采薇扫了一眼元禄手中的瓷瓶，“我是赏过春喜桂花油，可都是平常的桂花油，连装的瓶子都是宫中最普通的瓷瓶，我赏出去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调换了我的桂花油？” “哦？”元禄笑，他拔掉瓶塞伸手捏住毕采薇的下巴，“这是从春喜房间里找到的桂花油，既然您说是无毒的，那便请您替咱家试一试吧。” 他说着就要往毕采薇的嘴里倒。 毕采薇的瞳孔微微睁大，神情变得惊恐起来，她心里有鬼，自然是知道这桂花油里有什么。毕采薇也顾不得什么女子的优雅了，手脚并用的抵着元禄的手。 “你，你敢。” “我再怎么样也是个主子，为皇上生儿育女过，你这个阉人敢如此对我。” 因着被捏住了嘴巴，她嗓音含糊的咒骂着，不过还是被元禄听清楚了，他的眸色一沉手上一用劲直接将桂花油倒进了她的嘴里，这么能说他给她润润喉！ 毕采薇跌坐在地上，使劲儿扣着嗓子，想要将桂花油吐出来，可她用尽了力气也只呕出一些酸水，桂花油不受控制的顺着食道向着身体深处流去。 “啊。”她惊恐的嘶吼着。 元禄好整以暇的看着毕采薇狼狈的样子，“小主怎么这么怕啊。是不是知道这桂花油中有毒？” 毕采薇不语。 元禄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了过来，“说，为什么要给皇贵妃娘娘下毒，可有主使，同谋，这桂花油中的毒物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头发被拽着，毕采薇不得不顺着元禄的力道仰起头，她伸手掰着元禄的手，脚在地上挣扎着使劲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毕采薇死死咬着不承认，一旦事情暴露，她必死无疑，可她还不想死，所以她不能认。 身后传来脚步声，“元禄公公，乐巧和陶光那里审问出来了，毕答应藏毒的证据也已经找到了，经太医辨认和谋害皇贵妃娘娘的毒一致。” 元禄的手一松，毕采薇倒在地上。元禄掏出怀中的帕子擦了擦手指，他笑了一声，“毕小主，如今您再嘴硬也没用了，证据确凿，您逃不了了。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都一一交代了吧，否则......” 他顿了一下，看向毕采薇身后的刑具，“那就不要怪奴才得罪了。” 毕采薇本想硬扛，可一遍刑具都没过完她就招了。 “我就是要杀了她，可惜，她还是这么命好，这次老天爷又站在了她那边，凭什么，凭什么她就那么好运，为什么老天就一次都不眷顾在我身上？若是当初我生的也是个皇子就好了。” “就因为嫉妒？”元禄问，这后宫中女人的嫉妒心可比任何毒药都要毒，他浸淫在这深宫中见识了不少，像是皇贵妃娘娘那样坦荡的人倒是凤毛麟角了。 “嫉妒？”身上的伤口一下一下的刺痛着，毕采薇皱了皱眉头，“是啊，我嫉妒她，同样是卑贱之身她凭什么活得那么光明磊落，而我却要像阴沟中的老鼠一样，努力的藏起身上的卑劣，汲汲营营的挣她手头露出来的一点儿恩宠。她不屑于我的手段，拒绝我向她靠近，她什么都不用做皇上就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而我呢，被皇上厌弃，丢到这偌大皇宫的一角自生自灭。”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们本该是一样的人，本该相互扶持的，可我求她救救我的父母亲族她却将我打了出来，如此狠绝，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我的父亲、母亲、兄弟都死了，明明对她而言只要她开开口的事情，她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绝了我最后的希望。” “所以我恨她！我恨不得她也尝一遍我尝过的滋味儿。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可惜她成了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我连她的裙角都挨不上，永寿宫上下围的跟铁桶一般，我竟找不出一丝破绽。” “可有一天我发现了浣衣局的荷花竟然同映雪是私下关系很好的姐妹，而荷花也因为差事的原因一直想要报答映雪，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所以我借着其他人的手将药下个映雪身上，进而过渡到姜琬身上，或许她都已经忘了我吧，谁都没有发现毒药已经悄然接近了她，只要过上一段时间，她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疯子，哈哈哈，一个疯子还怎么能坐稳皇贵妃的位置，还怎么当储君之母，只差一点儿我就成功了，哈哈哈。” 毕采薇的眼睛通红，神情亢奋，刚刚进入腹中的毒药开始作用，她是直接喝的比姜琬间接接触的更加迅速。 “我很喜欢制香露，我有个姨娘，最擅此道，我从小跟她学，每一种香的作用我都知道，我入宫时特意带了许多香露，每一种都没毒，可不同的香搭配在一起却会产生不同的作用，于是，于是我就制了一种香，我唤它‘美人醉’很是适合姜琬，对吧？” 她的意识开始混乱，“我在哪儿？”她挣了挣捆在手上的铁链子，“放肆，我是大晟的皇贵妃，太子生母，尔等竟敢绑我！” 她忽而又开始摇头，“不，姜琬是个贱人，杀了她，杀了她！” 屋子里审讯的几人对视一眼，这是装疯？ 元禄站起身来，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都要死了，“走吧，该给皇上禀报了。” 第471章 哄睡 “所以这事儿只是毕采薇一人的行动，没有人指使，没有同谋？”李其琛问道，他对毕氏已经没太有什么印象了，记忆中只有一个低垂着头的女子形象，实在是无甚记忆点。 元禄躬身候在厅中，闻言连忙回禀道：“奴才审问了毕氏及其身边的人，确是无人指使，毕氏心里对皇贵妃积怨已久，一直在筹谋着要报复，此次也是她暗中谋划借机将有毒的桂花油送到皇贵妃身边的。” “她是如何得知映雪和荷花的关系的？”姜琬也问，据她了解，映雪一向低调，为了不给她惹麻烦，几乎和原先的认识的人都断了联系，为此还被人背后骂小人得志，便不认微末时的旧相识了。 映雪突然跪下，面带惭愧的说道：“娘娘恕罪，荷花原先在冷宫处当差，被其他的小太监欺负，奴婢便擅作主张，动用了关系将荷花调至浣衣局当差，虽嘱咐了不许外传，但到底是奴婢运作的，有心之人一打听还是能打听出来，是奴婢的错，行事不够谨慎，叫人钻了空子害了娘娘。” 荷花原先在娘娘刚入宫的时候还帮过她们，还送过她们杏脯吃，她记得这份恩情，因此荷花遇到困难的时候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了她一把，没想到反倒是被敌人利用险些害了娘娘。 她是真的愧疚，不该粗心大意接受荷花的东西的，若是真的害了娘娘，她便是万死也不辞了。 映雪是一路陪着自己苦过来的，姜琬不忍心责怪她，她朝映雪招招手，映雪赶紧膝行过去。 姜琬拉住映雪的手，“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况且此事非你本意，好在如今未酿成大错，我们还有机会。这件事不仅提醒了你也提醒了我，今后都更应该谨慎。” “就罚俸一年以儆效尤，今后务必要警醒。”姜琬抢在李其琛前面开口处罚了映雪， 若是叫李其琛罚，只怕映雪不死也要脱层皮，说到底这事儿还涉及到了伤害皇嗣，不是那种可以轻拿轻放的小事。 这后宫的争斗说到底也都是这该死的社会导致的，一帮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喜怒哀乐全系于一人身上，要怪该怪毕采薇，也要怪李其琛。因为这件事将自己并肩作战的好姐妹重罚了才是愚蠢的行为。 “娘娘......”映雪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她知道娘娘这是在护着她，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偏袒，对于她这样的大宫女来说，仅仅是罚俸，这是最无用的惩罚，她心里又酸又软，感动的无以复加，羞愧的心情却又在此刻达到顶峰，娘娘这般好，她却愧对娘娘的信任，将危险带到娘娘身边。 李其琛目光威严的盯着映雪，他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身为宫人，她们的职责就是要将主子照顾好，可她却将危险带到主子身边，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都是失职，失职的奴才就不该留在阿琬身边。 姜琬瞄了眼李其琛的脸色，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晃了晃，“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您能陪臣妾睡一会儿吗？” 姜琬一撒娇李其琛就抵挡不住，尤其是她刚刚还经历了一场毒害，他更是心疼了。伸手摸了摸姜琬的小脸，他一脸温柔，完全没有刚刚对待映雪的冷肃，“好，你先将药喝了，朕陪着你。” 姜琬到底还是吸入了一些的，虽然不多，但也确实影响到她了，刘院使对症开药给她调理身子清除体内余毒。 姜琬就乖乖点头，拉着李其琛的手很是依赖的样子。 李其琛看向映雪，声音包含警告，“既是皇贵妃已经处罚了，当谨记她的恩情，今后涌泉相报才是。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必待在皇贵妃身边了。” “是，是，奴婢谢主隆恩，谢皇贵妃娘娘隆恩。”映雪磕头叩谢。 处理完眼前事，李其琛又吩咐道：“毕氏等一干人等谋害皇贵妃和皇嗣，直接杖毙，其亲眷......”想起毕家已经被抄了，他也就没说什么抄家的事情了，“宫中全面彻查有毒香料，让太医院协同，一宫一宫的搜，凡有潜在风险的香料都不许私藏于宫室，一经查处，直接拉去慎刑司。” 李德海有些不确定的问：“所有宫室吗？” 李其琛确定，“所有。” 他就是要掀起满城风雨，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意姜琬，在意姜琬的孩子，敢伸爪子就给她剁了，搜宫只是他给所有人的一个警告。 “是。”李德海等人应声退下，带着人去动作了。 姜琬也给映雪使眼色，叫她退下，李其琛这会儿看她不顺眼，还是躲着些比较好。刘院使亲自盯着熬好了药端了进来，李其琛接了过来捏着勺子吹了吹，要一勺一勺的喂她。 酸涩的味儿冲进鼻子，是她讨厌的中药味儿。 “乖乖，张嘴。” 装满中药的勺子递到了嘴边，李其琛一脸柔情的看着她。 但姜琬却觉得他就像是大灰狼在敲门，“开门啊，是外婆。” 姜琬伸手抵住李其琛的手臂，“皇上臣妾喜欢一步到位，您瞧。”她说着抢过李其琛另一只手中的药碗咕嘟咕嘟喝了精光，苦的她脸都皱成了一团。 李其琛连忙给她塞了一颗蜜饯，“快压压，喝这么着急做什么。” “因为苦啊。”姜琬被嘴里的味道冲的眼冒泪花。 李其琛看她这么难受连忙将人揽到自己怀里，他拿出帕子给她轻柔的拭去眼泪，“是不是很难受，忍忍就好了，乖乖。” 屋子里的人都将头深深的埋进胸口里，刘院使更是大受震惊，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听这样的私房话，真是臊的他老脸都没地儿放了。 刘院使的脚趾就忍不住在鞋里扣了扣，要不回家也和老妻说一说，他尝试着在脑海里叫了一声，‘乖乖’，咦~不行，他说不出口。 姜琬喝完了药，李其琛挥手将人都退出了屋子，他抱着姜琬躺在床上，一手轻拍着她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姜琬的肚子。 “皇上，唱首歌吧。”唱歌哀嚎者姜琬发出邀请。 李其琛想起姜琬的歌声不由抽了抽嘴角，他摇了摇头，“朕不会，你也不许唱，” 看见姜琬失落的样子他又道：“朕给你哼个曲子吧。” 姜琬眼睛一亮，还没听过李其琛唱歌呢，是同她不相上下呢还是像阿宝那样难听，她眨巴着眼睛期待着。 李其琛笑着伸手盖住她的眼睛，迫使她闭上眼睛，他轻轻的哼起来：“emmmmmm。” 第472章 毕采薇的结局 李德海带着人来到慎刑司，将毕采薇主仆三人带了出来，陶光和乐巧被压在凳子上，身边持着板子的太监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冤枉啊，李总管，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所有的坏事都是毕小主做的，跟奴才没有关系啊。”陶光已经感觉到了大难临头，他冲着李德海的方向哭求着，希望他能饶自己一命。 李德海连个眼色都没有给他，朝着行刑的人一抬下巴，直接叫人动手。 “啊！” 几个板子毫不留情的狠狠的落在陶光和乐巧的身上，炸裂的疼痛叫她们忍不住惨叫出声。 “小主，小主。”乐巧哭着向毕采薇求救，板子落在身上，好痛，好痛，好似要将她的骨头敲断，“小姐，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她呜咽出声，小身板在板子落下的瞬间随着力道震颤。 “小，小姐,呜......”她看向毕采薇，可毕采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自己，她被小太监架着胳膊，却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着。 乐巧从满怀希望的看向她到渐渐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趴在凳子上，咬牙忍受着一阵阵的疼痛，泪水无声的从她苍白的小脸上落下砸在被鲜血包浆的凳子上。 李德海看向毕采薇，还真是个自私的女人，连自小伴着长大的丫鬟受刑她都不关心一下，他们做奴才的人最看不起的就只是这等人。 “来人，将她拉上去受刑。” 立马有两个小太监过来拉着毕采薇就往凳子上按，毕采薇却忽然似醒了，她使劲儿的挣扎着。 “放肆，本宫是皇贵妃，你们敢如此对本宫无礼，等皇上来了本宫叫皇上砍了你们的头。”她神情倨傲，一副宠妃的样子。 “本宫告诉你们，本宫是皇上力排众议亲封的荣嘉皇贵妃，本宫的长子是太子，次子是亲王，本宫在这后宫之中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 几个押着她的小太监神色一变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李德海，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毕采薇却觉得眼前的人怕了，她沉浸在姜琬的身份之中，这种站在权利顶峰的感觉让她如同站在云端一样飘飘然然，她得意的挑眉看向几个按住她的小太监，“狗东西，还不快放开本宫！” 李德海嘲讽的看向毕采薇，“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毕采薇看着李德海有些忌惮，毕竟他是皇上身边的近侍，是世上最了解皇上的人，说一句话比旁的人说十句都管用。 “本宫自然是知道自己是谁。” “那你叫什么？”李德海继续问。 毕采薇皱眉，“李总管，你僭越了。” 李德海哈的笑了一声，摆摆手，“动手吧，咱家还有事，耽搁不得。”他看向毕采薇，“毕小主，请上路吧。” 小太监们闻言连忙重新按住毕采薇，沉重的板子啪啪落在她的身上。 “啊！”她惨叫一声。 “放开我，放开本宫，你们都该死，该死！” 只是这次没有人听她的胡言乱语了，板子无情的落在她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刚开始她还厉声叫骂着，渐渐的声音弱了下去。 “我，我是姜琬......”她盯着地砖缝里冒出的一点绿色喃喃道。 直到最后没了声息。 小太监伸出手探了探鼻息，“禀告李总管，已经没气儿了。” 李德海点了点头，带着人呼啦啦的出了慎刑司，他还要去搜宫，元禄已经带着人去搜位份较低的宫妃宫里，他则是去了太后宫里。 四公主从正殿里走了出来，“李总管，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走出来便看到一群太监直接冲了进来四下搜索，十分的无礼。 李德海对着四公主行了一礼，笑眯眯的说道：“这宫里有人使用香露配置毒药毒害皇贵妃娘娘和皇嗣，皇上大怒，特命奴才等阖宫搜索，凡有藏匿危险香露的人一律交由慎刑司审理。” 四公主震惊的睁大眼睛，竟然有人谋害皇贵妃娘娘和两位弟弟，那可是父皇的心尖子！ 她皱眉，侧身让开道路，“李总管尽管去搜便是，只是莫扰了皇祖母清净，她老人家才睡着。”她说着又好气的问：“可找到凶手了？” 是谁这么大胆？ “罪人毕氏已经伏法。”李德海笑答。 四公主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毕氏是十一皇妹的生母。 宫人搜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朝着李德海使了个眼色，李德海对着四公主告别，“奴才还要去别的宫里，就不打扰太后娘娘和四公主了。” 四公主点点头，送走李德海一行人。 “闹这么大动静，该不会是永寿宫有个好歹吧？”榴雨在她身后轻声嘀咕着。 “住口，别乱非议，尤其是永寿宫。”青州回来之后父皇对皇祖母的态度更是冷漠，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如今她们的处境已经够难的了，四公主实在是不想再得罪永寿宫了。 云溪匆匆走了进来，“娘娘，听说毕答应谋害永寿宫的那位不成，如今已经被杖毙了，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如今正满宫的搜查香露，香料，所有可能会致毒的都不让有，违者发配慎刑司，连太后宫里也没有放过，如今已经是朝着咱们宫里来了。” 慎妃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哦，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了。”说来当初她还叫静和接触过这个毕采薇，只是还没等到她有所行动毕采薇就倒了，本以为往后在后宫里就查无此人了，没想到秋后的蚂蚱还能出来蹦跶一下。 “真是可惜，竟是没成功。早知道本宫应该助他一臂之力的。” 云溪在慎妃身后垫上大迎枕，“好在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倒是多了些清净。不过李总管要来搜宫......”云溪欲言又止，哪个宫里没有点儿阴司东西或者是违反宫规的存在，更何况她们娘娘曾经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这屋里还有些东西是超了规制的，只不过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选择忽略不计，真要是被搜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慎妃疲惫了阖了阖眼，“放心吧，这底下的奴才可不会多管闲事，既然是查香露香料，那便只会是查这些，除非......”除非是皇上要处置她了，那么她怎么都是有罪。 云溪点点头。 正说着话李德海进来了，“慎妃娘娘，得罪了。” 慎妃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李德海自便。李德海自然是不会客气，底下的人一阵翻箱倒柜的搜索，自然是没搜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李德海笑着客气一声，“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李总管慢走。”慎妃淡淡的说了一声。 看着李德海一行人的背影，慎妃重新又滑进被子中，她的身子确实不大好了。 第473章 鸡腿之争 毕采薇之事后，宫里很是安静了一阵子，毕竟皇上声势浩大的警告了她们，她们便是再大胆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明明知道皇上正盯着她们的时候去害皇贵妃娘娘，找死不是，况且如今宫里还剩下的老人几乎早就丧失了进宫前的心气儿，这后宫早就不是以前的后宫了，你要争要抢也得看皇上愿不愿意。 李其琛自从姜琬差点儿被下毒之后看她看的更紧了，早晨他先去上早朝，回来陪她和孩子们吃了早膳，然后阿宝去上学，他则是带着姜琬和阿贝去养心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 日子就这么安稳的过去了两个多月，姜琬这胎也足月了，随时都可能生产了，李其琛更紧张了，晚上一点儿动静就醒，白头发熬的更多了。 “‘傲天和傲云终于冲破重重顾忌与误会在一起了，自此过上白天假正经，晚上没羞没臊的日子。’到底是多没羞没臊啊，怎么没写啊？”姜琬将话本子翻的哗啦啦响，还是没有找到只言片语，更别提插图了。 “诈骗，还说什么第二部都是精华，结果就这，一点儿肉渣都没，作者是踩过缝纫机出来写的吗？”姜琬气哼哼的，好不容易等到这本君臣天下之哥哥再爱我一次结局，宣传的天花乱坠，说什么有高清版人体研究图，什么肉汁十足的番外，什么南风馆三十六式详细解说，只有一百本经典典藏版，姜琬听说了早早就叫人准备去抢购，热乎的过来她热乎的打开，结果你告诉我就这！ 清汤寡水的谁看得下去！ 她气哼哼的将书往旁边一扔，白瞎了她四十两银子，啊，哈密瓜君，我和你不共戴天！ 李其琛偷偷看了一眼被姜琬扔掉的书，嘴角在姜琬没注意的地方悄悄翘了起来，还好给她将那糟污书给换了，押着那什么瓜君重新写了一本给她，不然她肯定要躲在被窝里偷偷看了，一边看还得一边蜜汁微笑，时不时的捶床，吃饭睡觉全都顾不得了。 现在好了，她终于对那个瓜君死心了，他满意极了，掏出一丸黑芝麻丸放入口中嚼着。 姜琬看见了不由道：“您天天多睡一会儿也好过吃这些。”就没见过这么忙的人，天天不是批奏折就是拉着大臣开会，尤其是最近，他更忙了，有时候她半夜醒了，就看见他坐在一旁看奏折呢。 知道姜琬这么说是变着法的劝他休息，李其琛咽下口中的东西才笑道：“你马上要生产了，朕处理完这些事务就能多陪你一会儿。” 姜琬托着下巴看他，“事情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可是美貌稍纵即逝，皇上，您还是要好好保养身体的，况且臣妾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皇上不必担心。” 她可不想抱着糟老头子亲啊，老李熬成黄脸公她可就不喜欢了。 李其琛就知道姜琬看中他的好颜色，也不知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在乎这外在的皮囊，不过被姜琬说多了，他逐渐注重起来，刘院使给他调制了滋补气血的黑芝麻丸，他还增加了去演武场的时间。 “知道了。”他宠溺的说道。 姜琬从临床大炕上下来，“臣妾去看看阿贝，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做什么，一会儿都没动静了，这很不正常。”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她要过去看看。 程姑姑赶忙过来扶她，李其琛也起身，准备揽着姜琬一起过去，姜琬摆摆手，“您快处理奏折吧，臣妾就站在门口。” 李其琛想着一抬头就能瞧见，也就放了心，他坐了回去。 姜琬扶着程姑姑的手，走到殿外，就看见阿贝和金元宝正在争抢一只鸡腿儿。阿贝两只小手攥着鸡腿儿的一边，整个小身子使劲儿的往后撤，小脸憋的通红，眉目却沉静的盯着对面的金元宝。 金元宝咬着鸡腿儿的另一边，身子往后撤，尾巴绷直，后腿微微弯曲的使劲儿。 一人一狗对峙着，谁也不放弃，谁都不出声，就那么僵持着，周围的宫人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俩，也都不敢说话，不敢劝，都是娘娘的孩子，她们谁也不能偏，只能干等着看这鸡腿儿到底花落谁家。 姜琬目瞪口呆，“他们，这样多久了？” 小谷子尴尬一笑，“已经一盏茶了。”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 小谷子点点头。 “真犟啊。”姜琬感叹，就不能叫人再上一份吗。 就在这时，银锞子的儿子鸡腿嗖的跑过来一个弹跳咬到鸡腿上，掉下来的时候撕掉一大块鸡肉，始作俑者立马衔着肉快速的跑远了。本身就不是多大的鸡腿，被鸡腿这么一咬几乎就没剩下多少肉了。 阿贝看看肉，看看金元宝，又看看已经跑远了在享用美食的鸡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姜琬扶着腰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小东西也太好玩儿了。 阿贝转头一瞧，母妃站在廊檐下笑得开怀，他哭得更大声了。 姜琬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劲儿，她感觉身下一阵湿热，低头一瞧，裙子上渗出水渍来。 “乐极生悲了这是。” “啊，娘娘要生了！”程姑姑一声大吼，连忙扶住姜琬。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慌乱起来，小谷子连忙把阿贝抱了起来，要带他离开，阿贝却怎么也不肯，顺着他的身子滑了下来，跑过去抓住了姜琬的手。 “母妃~”他语带哭腔。 李其琛已经跑了出来，拦腰将姜琬抱了起来就往永寿宫里已经布置好的产房跑。姜琬自己感觉还好，躺在李其琛的怀里甚至还能感叹老李这臂力、体能还是可以的。 “阿宝和阿贝先别叫他们回永寿宫，免得他们吓着了。”姜琬嘱咐着。 李其琛的下颌绷得紧紧的，“先别管这些，你安心生产，外面的事情都有我！” 他一溜小跑将姜琬送进了产房，安置在床上。永寿宫的人早就得了消息，太医和三婆都已经准备好了，此时见着李其琛在产房内不走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女人家生孩子，皇上如何能在这里，沾染了晦气就不好了。 姜琬是不知道三婆心里的想法，但也觉得李其琛在这里碍事，她挥挥手，“皇上，您快出去吧，您在这儿，她们都不会接生了。” 李其琛冷着脸看向这一屋子的人，“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报皇贵妃，若是皇贵妃有事你们就都不用活了！” 他说着又看向姜琬，语气轻柔又有些颤抖，“阿琬，你别怕，朕就在窗户外面，你叫一声朕就知道，别怕啊。”说着安慰姜琬的话，自己的手却抖的不成样子。 姜琬侧身在李其琛脸上亲了一口，拉住他的手道：“臣妾不怕，皇上也不怕。”说完轻轻推他出去。 李其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差点儿绊了个跟头。 “皇上！”李德海惊慌失措的接住李其琛，扶着他走到产房外的椅子上坐下。 产房的门关上了，姜琬正式开始生产。 第474章 阿珍 姜琬在一股撕裂的疼痛中醒来，她睁了睁眼皮却被亮眼的灯光刺的又闭上了，缓了缓才慢慢的重新睁开眼睛。 她才动了一下手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李其琛惊喜的声音传来了，“阿琬，你醒了！” 姜琬转头看向他，李其琛正坐在床边，怀里抱了个襁褓。见姜琬的视线落在自己怀中，李其琛凑了过去，将手中的襁褓送到姜琬身边，“你看，咱们的阿珍。” 皱巴巴红彤彤的小不点儿缩在柔软的襁褓之中，两只小手举在脑袋两侧紧握着，它闭着眼睛安睡着，嘴巴时不时的动动。和它两个哥哥不同，它的五官除了嘴巴像李其琛，其他的完完全全的随了姜琬，简直就像是姜琬的小版。 姜琬伸手摸摸他的小脸，“你好啊，小公主。” 李其琛诧异道：“这是咱们的三皇子啊？”他亲手从产婆手里接过来的，明明茶壶嘴很明显，不可能弄错的，而且出了十一公主的事情之后，这宫里的嫔妃生产，所有与接生相关的人员产前，产后都会接受检查，绝没有能偷换皇嗣的可能性，这确确实实是他们的孩子。 “啊？”姜琬抬头，“儿子啊。” 李其琛惊讶，“你不知道你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姜琬摇了摇头，一脸懵，“我没听见啊，生完我就晕过去了，没来得及听见产婆说是男是女，您又说是阿珍，我下意识的就以为我生的是个公主呢。”懵的她连称谓都忘了。 “这小名不是你起的吗？”李其琛伸出手指点点姜琬的额头，“竟是忘了。” 姜琬从自己的脑海里翻了翻，好似在阿贝出生的时候李其琛问过自己再生一个孩子要叫什么，她当时好像是随口说了句阿珍。 没想到当日的随口一说李其琛竟然还记住了，“哎呀，臣妾脑子不好嘛。”她又拉拉阿珍的小手，“你好呀，三皇子。” 李其琛就笑她，“渴不渴，要不要吃点儿东西，你昏睡了许久，阿宝和阿贝他们来看过你，知道你睡着呢，都没来打搅你。你生产的时候阿宝就带着阿贝，同吃同睡，还带他去上学了，很有哥哥的样子，这会儿他们吃晚膳呢，等会儿叫他们过来。” 姜琬就笑，“孩子们都长大了。” 李其琛也笑，为两个孩子的成长感到自豪。 突然襁褓中的小人儿开始拧动着小身子吭哧吭哧的哭起来，李其琛熟练的晃动着手臂轻声哄着他，一边哄一边往屏风外面走，将孩子交给奶娘。 姜琬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想到阿宝刚出生时李其琛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牵扯到伤口，痛的嘶了一声。 李其琛三步并两步走了进来，皱眉看向姜琬，“可是哪里痛，太医！”他扬声喊着。 姜琬伸手拉着李其琛，“臣妾没事，笑的时候牵动到了伤口。” 李其琛坐下来，给姜琬掖了掖被子，“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也不妨事，朕叫人上些膳食，你先吃点东西。” 姜琬点点头，她确实是饿了。 丝雨和映雪抬了炕桌过来，程姑姑将饭菜放好。姜琬正准备拿筷子，却见李其琛已经先她一步拿了起来，他舀了一勺子鸡蛋羹送到姜琬的嘴边，“张嘴。” 唉，真是一个执着于喂人的男人，姜琬叹了口气，张开嘴吃了，李其琛就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来，后面喂的更起劲儿。 姜琬...... “你刚刚笑什么？”李其琛好奇的问，也不知道她在偷乐什么。 姜琬咽下口中的燕窝粥，“就是刚刚想到以前您照顾阿宝的时候，都不敢抱，如今照顾阿珍手拿把掐，老练的很。” “还不是多亏了你，给朕生了三个好儿子，朕才能熟能生巧，技艺娴熟。”李其琛笑着又给她喂了一勺燕窝粥。 姜琬就笑了，李其琛有时候也蛮幽默的。 “哇，他好丑。” “好丑。” 屏风外传来阿宝和阿贝讨论的声音，姜琬和李其琛对视一眼，纷纷支起耳朵。 阿宝和阿贝头并着头凑在阿珍面前打量着这个新加入的成员。 “贝贝，你小时候也这样丑。”阿宝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锅锅瞎说。”阿贝坚决不承认，他小时候可不会像这个小东西，丑到他了。 “就是。”阿宝理直气壮，“我看过的，你小时候就像这个样子，后来你长大了。”他对丑的弟弟记得很深刻。 阿贝不服气，抱着自己的手臂哼了一声。 襁褓里的阿珍好像被吵到了，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四肢胡乱的动着。 “啊。”阿宝和阿贝被阿珍这一下子吓的不轻，两人纷纷后退一步，警惕的盯着阿珍，阿贝躲进阿宝的怀里，抱着阿宝害怕的开口，“锅锅，他哭了！” 阿宝也有些慌张，阿贝小的时候不爱哭，而且阿贝小的时候他也不大，还不大记事，他对这样小的孩子哭的印象几乎没有，这会儿看到阿珍哭，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阿宝拍拍阿贝的后背，“别怕，我们没惹他，是他自己要哭的。” 阿珍的奶娘连忙抱着阿珍轻哄，伸手摸摸他的尿布，一片潮湿，原来是尿了。奶娘将阿珍放到炕上，解开包被，给他换尿布。 一股味道直接冲向一旁的阿宝和阿贝。 “咦~”这是阿宝。 “他还臭！”这是阿贝。 “嘤嘤。”这是金元宝。 阿宝大惊，连忙攥住金元宝的嘴筒子，“金元宝，不许兴奋！” 姜琬和李其琛听的忍俊不禁，这几个小家伙太逗了，姜琬强忍着不笑，“阿宝，阿贝。” 屏风后面探出两颗小脑袋。 “母妃，我们可以进来吗？”阿宝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希冀的看过来。 姜琬笑着朝他们招招手，“快过来。” 阿宝和阿贝欢呼一声，冲着姜琬这边跑过来，他们扒在床沿，眼巴巴的看着姜琬。 “母妃，我都想你了。” 阿贝更是摸摸姜琬的手，“母妃，你好些了吗？” 姜琬在阿宝和阿贝的脑门上各亲了一口，“谢谢阿宝和阿贝关心，母妃好多了。” 两个孩子就开心起来。 阿贝看着姜琬剩下的饭，馋了，“母妃我能吃点儿吗？” 第478章 飞机抱 三皇子出生，举国欢庆，李其琛至此终于有了三位皇子，比先皇还多一个，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突破啊。 李其琛大手一挥，又是开恩科又是免赋税，搞得举国欢庆三皇子的出生。 姜琬觉得李其琛对阿珍未免有些过于重视了，这让阿贝夹在阿宝和阿珍之间作何想。姜琬就找李其琛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他对待阿贝和阿珍能够一视同仁。 李其琛看着呆在姜琬怀里睡觉的阿珍面带懊恼道:“是朕的不是，朕考虑不周了，只是阿珍太像你，朕总是忍不住想疼爱他。” 姜琬皱眉，“可是孩子们不会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只会感受到父母的偏颇，阿宝臣妾就不说了，他是太子，同阿贝他们不一样，但是阿贝阿珍是一样的，皇上厚此薄彼只会让孩子们伤心，更是有损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维系。” “你说的对，这件事是朕做的不好，以后朕会注意的。”他摸了摸姜琬的脸颊，“你如今好好养身体，别为这些操心，嗯？” 姜琬拉住李其琛的手，软了声音道：“皇上不生臣妾的气，臣妾只是太着急了，皇上还孩子们好，臣妾才安心。” 李其琛亲了亲姜琬的额头，这宫里他冷眼旁观着，也就只有姜琬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养育孩子，从吃穿住行到身心健康什么都操心。 “朕哪儿会生你的气，反倒是要好好的谢谢你，谢谢你为朕生了这三个孩子，也谢谢你如此尽心将他们养育的如此好。” “放心，朕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果然，没多久李其琛又以阿贝的名义做了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另外赏赐了他和阿宝诸多财宝。 皇三子出生，李其琛赏赐了姜琬许多珠宝庄园外加黄金几大箱子，另外加封了姜琬封号，宸元二字，如今姜琬皇贵妃的名头长的很，荣嘉宸元皇贵妃，明晃晃的彰显着李其琛的宠爱，大臣们本以为照姜琬这么得宠的样子李其琛会立她为继后呢，没想到竟是没提，像是憋了坨大的，大臣们颇有些好奇李其琛会什么时候提。 姜琬这月子坐的没有以前舒畅，原因还在于阿珍是个高需求的宝宝，且除了吃奶的时候可以跟着奶娘，其他时候只认姜琬，哭闹频繁，入睡困难，对环境格外敏感，必须要姜琬抱，哭得狠了只有姜琬能哄好。 整个月子里姜琬都没睡过一个整觉，阿宝和阿贝也被阿珍哭怕了，进姜琬屋子的时候都开始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阿珍又开始震天响的哭起来。 李其琛对阿珍这么磨姜琬表示过不满，见着姜琬眼睛里充满的红血丝抱着阿珍昏昏欲睡差点儿从床上栽下去的时候发了火，叫奶娘将阿珍带走，不管怎么哭闹都不许过来，结果就是阿珍哭得背过气去，好在太医一直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这事儿之后李其琛是不敢强硬的将阿珍送走了，他只能在夜里阿珍醒的时候帮着姜琬托着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抱着娘俩一起哄，这样姜琬就能多睡一会儿。 阿珍第二个月的时候哭闹更是增加，也就是常说的二月闹，好在姜琬知道如何解决婴儿的不适，倒是能舒坦一些。 等姜琬出了月子，她和李其琛全都瘦了几斤，姜琬甚至比怀孕前还瘦，李其琛心疼的不行，反倒是开始看阿珍不顺眼了，太磨人了。 好在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姜琬渐渐的给阿珍建立了规律的作息，培养了特定的亲子习惯，阿珍也能渐渐的接受奶娘等其他人哄抱了，姜琬这才觉得松快一些。 “娘娘，这，这也太吓人了，奴婢不敢啊。”奶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摇头。 “没事的，你看让宝宝平躺在你的前臂上，面朝下，用手臂轻轻支撑宝宝的下巴和颈部，让宝宝的腹部悬空。另一只手略拱起，用掌心轻轻拍打宝宝的背部，从下到上，像这样。”姜琬给奶娘示范着飞机抱的动作。 “这种抱法有助于缓解婴儿的不适感，促进气体排放，对于肠痉挛或肠胀气的婴儿来说这种抱法他们会很舒服，你瞧，阿珍现在是不是不哭了。” 奶娘看着挂在皇贵妃娘娘手上像个挂件儿似的三皇子，这胸膛里的这颗心颤颤悠悠的，偏偏皇贵妃娘娘还走来走去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三皇子在皇贵妃娘娘的手上晃晃悠悠的，小胳膊小腿儿的软趴趴的搭在娘娘的细细的手臂上，奶娘这颗心就更加揪紧了。 “娘娘，奴婢真的不敢啊，这万一摔了三皇子，奴婢就是万死也不辞啊。”她一个普通的奶娘实在是承担不起摔了皇子的重罪。 姜琬叹了口气，本想着奶娘能学会飞机抱这样在阿珍不舒服的时候她能哄哄他，自己也能抽出身做其他事，否则阿珍一哭奶娘就要抱给她哄，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怎么了？”李其琛一手拎一个孩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心累的将两个孩子放到檐下，“去给两位皇子洗个澡换身衣裳。” 他身后还跟着裹满了泥浆的金元宝，一抖身子，溅得周围身上也都是泥点子。 姜琬一看，这俩孩子是去泥坑里打滚儿去了吧，一身的泥点子，身上还有在草地上滚过印上的青草汁液。 她走出来一人拧了一下耳朵，不重，但形式要走一遍，若是练武或者运动弄脏了衣裳她也就不说什么了，纯粹是滚泥坑她就觉的得说一顿了，“你们两个真是胆儿肥了，我最近没管你们开始胡闹了是吧，泥坑也敢滚了。” 阿宝和阿贝捂住耳朵，低头乖乖听劝，对上李其琛他们还敢小嘴叭叭的还嘴，但是在姜琬面前啥也不敢说，惹了母妃生气，爹爹也救不了他们。 “哎呦，皇贵妃娘娘，轻点儿，轻点儿。”可把李德海心疼坏了，绕着阿宝和阿贝打转仔细检查着他们的耳朵，生怕被拧坏了。 “今日李总管给你们求情，下次再敢胡乱的弄的一身泥，我就罚你们了，快去洗澡。” 姜琬话落，两个孩子噌噌噌跑远。 李其琛看着姜琬的手，“你手上是什么东西？”他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阿珍在姜琬一只手上垂着呢。 姜琬举起睡着的阿珍凑到李其琛面前，“阿珍啊。” 李其琛Σ(⊙▽⊙\"！ 第479章 男宠 阿珍的满月宴办的低调，毕竟前面太过高调了，姜琬有意压一压，免得有心之人在孩子们面前胡说伤了阿贝，满月宴当天姜琬更是把阿贝看得很紧，不叫任何闲言碎语落入他的耳中。 阿珍的名字同他们哥哥一样，按承字，李其琛给他赐名李承熙，“时纯熙矣，是用大介。”熙字，光明意也，有前途明亮之寓意，也是个载满父母祝福的好名字。 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全京城的大事儿，起因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在南风馆寻花问柳之时起了歹心，偷盗了南风馆小倌儿们的财物，这可都是人家的血汗钱啊，就这么给人家偷走了，就因为底裤上带了些金玉装饰，竟是连底裤都不放过，当真是可恶至极！ 这南风馆当下就报了官，因涉案金额巨大且小倌儿们暗中跟相好的使力，给到步军统领衙门?施压，这事儿衙门里很是重视，连忙全程搜捕。 人很快就抓到了移交刑部送审，案情是很快告破了，结果刑部在清点赃物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带有内务府造标识的珠宝首饰，且很是贵重，根本不是寻常人所能拥有的，还有料子明显是贡品的女子小衣，桩桩件件表明这女子的身份乃是后宫之人！ 有些行为放浪的女子是会暗地里同这些小倌儿们苟合，留下些贴身之物也不算是奇怪，可这贴身之物明显是宫里的东西就由不得他们不遐想了。 难道皇上的头顶...... 刑部的人不敢疏漏，连忙叫了南风馆的人来辨认，这赃物到底是谁的，最后查下来是南风馆的头牌稚奴，而根据龟公的说法，这稚奴早在一年之前就被一个贵人包养了，这些贵重的东西也都是那贵人赏的。 再一细问那贵人竟是当朝已经订了婚的二公主！ 事关重大刑部的人不敢隐瞒，连忙上报给了李其琛。 李其琛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旁人口中听到自己女儿的风流韵事，他第一反应是荒唐。 一个出身高贵的公主和南风馆的小倌儿纠缠在了一起，暗通款曲，淫乱奔放，弄得满城风雨，将皇家的颜面踩在地上践踏，实在是荒唐至极。 李其琛气得将案桌上的东西全掀了。 “将那引诱公主的贱奴给朕抓了！”他怒吼着，实在是心气儿不顺，只觉得整个皇室的颜面都扫地了，脸上实在挂不住。 刑部的人喏喏应下退了出去，走到门外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皇上的表情真是吓人，也不怪皇上如此动气，若是他家族中有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儿，直接三尺白绫了结了这个孽障，也好过连累一家子姐妹的婚嫁前途。只是他回到刑部没多久就有小内侍过来，叮嘱这事儿不要外传，事关皇室，他们自然是不敢随便议论的。 “李德海，你去查查，二公主这事儿有没有人引导。”他不信一个从小在嬷嬷教导下的公主便是再大胆，也不会刚出宫门就主动去接触这样腌臜的人，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儿。 “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吩咐人去查。”李德海躬身应下然后转移了话题，“已经午时了，皇贵妃娘娘还在等您用膳呢。” 李其琛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摆驾永寿宫。” 姜琬刚刚将三个孩子哄睡就见李其琛气哄哄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往大炕上一躺，一副被惹毛了样子。 姜琬爬了过去，拉拉李其琛的手，“皇上怎么了，今日这么大的火气，谁给您气受了，您告诉臣妾，臣妾给您出气。” 李其琛翻了个身将姜琬抱在自己身上，吸了吸她身上的味道，他这心里才算是平静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将二公主的事情跟姜琬讲了一遍。 “养男宠！”姜琬眼睛亮晶晶的，也不想知道这么时髦的事儿得是啥感受，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就没发生在她身上呢，她要是穿成老李的公主也挺好的呀。 李其琛看着姜琬那副样子不是皱眉反而是一副向往的样子，他耷拉着脸，“怎么，爱妃觉得养男宠是件高兴的事儿？” 姜琬立马收敛脸上的表情，皱眉道：“怎么会，二公主这事儿实在做的荒唐，都已经定亲了怎么还能养男宠呢。” “怎么着，没定亲就能养男宠？”李其琛瞪着姜琬，这小妮子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他都不用猜，一看她的眼睛知道她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 姜琬咕哝道：“那臣妾要是有女儿，她要是想养男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难道只许驸马享受妾室的服侍，我的宝贝女儿不可以？难道驸马还能高贵过咱们的公主？” 姜琬了解过这个时代的公主和驸马的生活，李氏皇朝每一代公主都很多，除了个别很受宠的公主外，其他公主的地位反倒是不高了，虽然原则上驸马只能有公主一个女人，但是大多数的情况是驸马还会有几房妾室通房，可以在公主不方便的时候侍候驸马。 姜琬了解到这里的时候非常的不忿，本身地位不平等的情况下，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可公主本身地位已经比那些驸马的地位高了，驸马拥有妾室是美谈，公主养男宠反倒是被人唾骂，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李其琛一哽，这么一想他竟还觉得自己和阿琬的女儿不能输了，若是驸马敢纳妾置通房，公主必须有比驸马更多的入幕之宾，驸马凭什么比他女儿过的舒坦？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不能受这委屈。 李其琛反应过来伸手在姜琬屁股上轻拍了一下，“都叫你给朕带偏了，如今孙家循规蹈矩的准备迎接二公主下降，可这个孽障婚前就闹出这种事如何跟孙家交代，纠缠的还是南风馆里的贱奴，实在是有损皇室的颜面。” 他叹了一口气，被这孽障气的头疼。 姜琬伸手轻柔的给李其琛按揉着太阳穴，“皇上别气，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的，只是二公主也是幼承庭训长大的，怎么会接触到那个地方的人物呢？”不是姜琬想替二公主说话，实在是这事儿明显就是有心人引导，否则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贵女，一个是社会底层令人唾弃的小倌儿，这两人无论如何也是凑不到一起的。 李其琛就知道姜琬聪慧，“已经叫人去查了。” “爹爹，男宠是什么啊，像金元宝这样的吗？” 姜琬和李其琛倏而抬头看向另一侧，阿宝和阿贝正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俩。 两人慌乱的分开，正经端坐好，“阿宝你偷听我和你爹爹讲话！” 阿宝委屈，明明是母妃一见了爹爹就看不见他们了。他噘了噘嘴，“我才没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趴着听的，是不是贝贝？” 阿贝就重重点头。 姜琬和李其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你解释一下。 你来。 最后还是姜琬败下阵来，“男宠，男的，宠物，就是金元宝那样的。” “那金元宝就是我的男宠，鸡腿是贝贝的男宠，母妃你的男宠呢？”阿宝恍然大悟。 李其琛伸手捂住额头，头更痛了。 第480章 打起来 闹心的吃完午膳李其琛回了养心殿继续批阅奏折。 李德海悄声进来，将查到的事情轻声禀告道：“二公主出宫后参加了章华郡主的诗会，在诗会上，救了冲撞了贵女们的小倌儿，之后这小倌儿便频繁出入公主府，与公主，纵欲狂欢。”他还是说的委婉了，实际上是二公主和那个叫稚奴的夜夜笙歌，什么花样儿都试，有时甚至召多人一起，放浪形骸的样子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这哪里是天家公主啊，连青楼里的妓子都没有这样的。 李其琛手中的笔一重，墨渍浸透了纸背。 李德海看了李其琛一眼，“这南风馆是长宁郡主推荐给章华郡主的。” 长宁郡主一向同大公主交好，未免不让人猜测她为什么要向章华郡主推荐一个南风馆小倌儿出现在一众贵女的诗会上，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大公主和慎妃的影子，可这事儿从头到尾大公主和慎妃没出现过，便是想抓两人的尾巴都抓不住。 李其琛手中的笔一顿，慎妃是知道华珍出事的真相了吗？ “去将长宁郡主和章华郡主召进宫来。”他道。 “还有二公主，也一并召来。” 很快长宁郡主和章华郡主就进了宫，两人的母亲也跟着来了。长宁郡主的母亲玉昭公主一来对着李其琛就是一顿抱怨，“皇弟，好端端的突然召长宁进宫来做什么，她这才有了身孕正是胎位不稳的时候，什么事儿非要她进宫啊？” 李其琛抬头冷冷的盯着玉昭公主，他对先帝的这些女儿可没什么感情，这会儿正恼长宁郡主掺和到他女儿之间的事情呢，偏偏玉昭公主还在他面前还拿大，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扯着长公主的骄纵，惹得李其琛一阵厌烦。 “玉昭，你还有没有规矩！” 先君后臣，即便玉昭公主是李其琛的长姐也要先跪李其琛，他不说话哪里有玉昭公主说话的份儿。还当自己是千娇百宠的长公主呢，先帝早驾崩了。 章华郡主的母亲是个聪明人，她早就拉着章华郡主跪下了，此刻恭敬的磕头，“请皇兄示下可是章华这孩子做了什么错事，不用您出手，臣妹亲自动手罚她。” 长宁郡主也早就跪下了，看着她母亲这样，她连忙拉拉玉昭公主的袖子。玉昭公主看看李其琛的脸色，又看看低眉顺眼的跪在一旁的乐昌母女两个，她不情不愿的退后一步跪了下去。 李其琛看着下面跪的整整齐齐的四人开口道：“二公主是在章华举办的诗会上认识的南风馆的人吧，是你们谁的主意？” 章华郡主和长宁郡主脸一白，章华郡主跪趴在地上，“是章华胡闹，误把出格当做是开眼界，召了南风馆的小倌儿们来献舞，是章华的错，请您罚章华吧。” 本以为玩闹一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却被皇上发现了，章华郡主此刻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猪油蒙了心，非要搞这么出格的事情，以为是满足了自己有见识的虚荣心，没想到却害了自己。 乐昌公主看向章华郡主，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她忍不住一巴掌打到章华郡主的肩膀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况且这件事情恐怕牵连上了二公主，乐昌公主看向李其琛，“皇兄，是乐昌教女不严致使章华犯下大错，臣妹回去就罚章华十个板子禁足半年，不，一年来赔罪。” 李其琛不置可否，他看向长宁郡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长宁郡主支支吾吾，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裳，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弟你这是做什么，章华犯下的错跟我的长宁有什么关系，您都把孩子吓着了。”玉昭公主护犊子一样抱住长宁郡主。 “可是将那南风馆介绍给章华的是长宁啊。”李其琛淡淡道。 玉昭公主一愣，立马替长宁郡主辩解，“长宁不过是随口而说，真正将那些低贱的贱奴召到宴会上的是章华自己，她自己想看谁能拦得住她啊。” “皇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家章华一向乖顺，若不是长宁举荐她哪里能认识那些腌臜东西，我还没怪长宁害了我家章华呢，皇姐反倒是反咬一口。”乐昌公主气得不行，隔着章华郡主和玉昭公主对骂起来。 “哼，真要乖顺可不会让那些不干不净的人进门，可见骨子里也是个放荡的，一脉相承的贱。”玉昭公主气急，口不择言起来。 章华郡主被骂的眼眶通红，若是这些话传出去她都没脸做人了。 乐昌公主看女儿被这样骂也不再留有余地，直接撕碎多年维持的体面，“玉昭，你刻薄的性子还是没改，本以为你上了年纪还能修身养性呢，谁知嘴和当年一样臭的很。” “怪不得说李驸马不愿意进你的公主府，只愿意守着自己妾室庶子女过活，就你这样的嘴谁能受得了你。哈，京城谁不知道你三催四请的召人家驸马过去，要不然怕是一个孩子也得不了。” “乐昌，我撕了你的嘴。”玉昭公主被戳了痛脚，尖叫了一声，扑了上去。 “怎么，你还以为有父皇给你撑腰吗。”乐昌公主也不示弱，直接上手去打玉昭公主，她比玉昭公主年轻十来岁，轻易的就占了上风，压着玉昭公主打了好几下，好似把当年的气发了出来。 长宁郡主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欺负连忙上去拉偏架，章华不愿意自己的母亲被欺负，扑过去扯住长宁郡主，四个女人打成一团。 李其琛看着底下混乱的场景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砸了一旁的砚台怒喝一声，“够了！” 碎裂的声音唤回了四人的神思，她们不甘心的松开彼此，跪回了原地。 “皇弟，你来评评理，这妹妹还敢打姐姐了，这天下还有没有这样的事。”玉昭公主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哭得好不可怜，“父皇在时我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父皇啊父皇，您在天之灵可看到了，您去了，女儿就这样被欺负。” 乐昌公主也哭，“皇兄，乐昌对姐姐一向恭敬，实在是她欺人太甚，乐昌忍不了了，皇兄也是有女儿的，孩子被这样欺辱，是个做娘的都受不了。” 李其琛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像是有一万只蚊子在他耳边飞过。 第481章 荒唐 “二公主怎么还没来！”他动了怒，天子召唤她还敢推迟不来，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元禄小跑进来赶紧回禀，“皇上，已经着人再去催了。” “她若是不想进宫那以后就不必再进宫了。”李其琛撂下狠话，他是真的不想再管二公主了，给她放了那么多的教养嬷嬷也没能掰正她的性子，可见其这辈子也就这样的性子了，这次先给宗室和孙家一个交代，往后就当没这个女儿。 长宁郡主有些心虚，她自然是知道大公主借着她的手将一个南风馆小倌儿推给二公主肯定是不怀好意的。雁过留痕，人只要做了那就会留有痕迹，即便是遮掩也会有些风言风语的传出来，那么捏着鼻子娶了公主的孙家心里对这个婚前就给孙家戴了绿帽子的公主肯定是不满的。 名声也坏了，婚姻也不幸福，婆家不满，皇上也不会为她撑腰，二公主的这辈子都不会好，慎妃和大公主就是做的这样的打算。 二公主遭了皇上厌弃她们这些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的，她帮大公主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可长宁郡主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闹到了皇上面前，还叫皇上知道了是她在这中间做了推手，若是皇上要追究...... 长宁郡主的汗流的更多了。 正沉默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二公主一脸潮红的走了进来，满脸的汗，她衣衫不整，步子虚浮歪斜，神色恍惚，瞧着有些憔悴。 李其琛的眉头皱了起来。 “儿臣参见父皇。”她跪了下来，身子好似很久没有动弹过一样还踉跄了一下。 李其琛冷冷的看向她，“着你出宫建府待嫁你就是这样约束自己的，和个下贱的小倌儿厮混，你还要不要脸！”他李氏皇朝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 二公主眼睛亮的惊人，她语速极快，“父皇，儿臣，儿臣只是想快乐一下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儿臣何错之有啊。” 二公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飘飘乎乎的，神思也开始像云彩一样飘荡起来，只想把心中的想法抒发出来。 “男欢女爱是人的天性，儿臣作为嫡公主，本就该享受这世间极乐，从前儿臣不懂，如今才知道人啊，就该及时行乐。”她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着她口中的快乐，甚至就在这大殿之中就露出一声喟叹。 李其琛快被二公主气得心梗，这是该在自己父亲面前说的话吗，她还要不要一点儿脸面了。 “住口！满口胡言，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玉昭公主倒是赞赏的看了二公主一眼，虽说是离经叛道，可她们这些公主天潢贵胄，血脉尊贵，难道还不能享受点儿好的吗。 “父皇，您不也是喜欢小意温柔的吗？要不然怎么会宠爱姜氏，将她升至皇贵妃之位。儿臣也是如此，稚奴他知儿臣的心意，理解儿臣的苦闷只是享受了，懂得想法儿的取悦儿臣，让儿臣快乐，稚奴身上有儿臣想要的重视、仰望。” “父皇您为何总是不懂儿臣的心，以前您就总夸赞李华珍那个小贱人，她凭什么和我比？我是嫡公主，身份比她高贵的多，您应该以我为先才对，如今也是，儿臣的身份当配功勋人才，可您竟将儿臣许配给一个小官之子，功名利禄一概没有，儿臣不服！” 二公主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得这些话憋在心里不舒服，她非要说出来。 “儿臣只有在稚奴他们身上才觉得自己是个嫡公主！” 二公主的眼神越来越狂热，眼睛里的光亮也越来越亮，似乎要将对面的李其琛灼伤。 “如今竟是连儿臣这小小的快乐父皇也不允许，父皇你太狠心了。” 李其琛冷哼，“眼睛是偏的自然看什么都是偏的，随你如何想朕，今后……” 二公主的脸颊越来越红，她似乎很热，呼吸急促起来。她抓着自己的衣襟，欻的将外面的衣袍拽了下去，白嫩的肩颈和手臂露了出来。 “热，我好热。” 二公主眼神涣散，她的另一只手扯到自己的小衣上猛的拽掉。 “啊！”李德海发出一声尖叫，他扑过来护住李其琛的眼睛。 玉昭公主她们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大殿中央站着的几乎赤裸的二公主，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养心殿的太监们转身的转身趴地的趴地，慌慌张张地回避着视线，生怕看到二公主的玉体。 可二公主似乎进入了一个飘然的世界中，她摇晃着白嫩的手臂，迷醉而又癫狂的向外跑。 “稚奴，你在哪儿？” “稚奴，快过来，来呀。” 养心殿中又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说是皇上都吓着了，最后是元禄公公丢了件衣裳罩在二公主的身上，奴才们这才敢上前制住二公主。”吉祥轻声在姜琬耳边禀告着养心殿发生的事情。 姜琬目瞪口呆，实在没料到二公主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的天呐，这么勇的吗？ “这怕是中了什么药了吧？”不然怎么会做出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的举动，疯了吧。 吉祥点头，“娘娘说的是，确实是中药了，不过，不是旁人给她下的，而是她在进宫前自己吸食了五石散，药力挥发，这才……” “五石散？”这玩意儿不是禁药吗，二公主怎么会吸食这个？ “据说是那个南风馆的小倌儿哄骗二公主是助兴的药，说是吸食已经有一阵子了，听说二公主时常召许多人一起那个，用上五石散……”吉祥解答道。 姜琬的嘴巴张成o型，多人，运动，还嗑药？这他娘的太超前了，超前的她这个现代人都吓一跳，也不知道李其琛现在还好不好？ 李其琛不好，非常不好！ 他快要气炸了，只觉得天灵盖都在冒着烟儿，现在谁撞上来谁死。 他李氏皇朝百年清誉，到他这里出了个这么个玩意儿，他真是脸都要丢尽了。 太医从内室里走出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禀道：“启禀皇上， 二公主此次发狂乃是因为吸食了五石散所致。且公主吸食时间不短，又纵欲，纵欲过度，已经掏空了身子，想要戒掉，属实困难。”太医说的着实艰难，任谁发现了此等骇人的秘闻都害怕。 李其琛看向还在跪着的几人，眼神森冷，“长宁，五石散是怎么回事儿？” 第482章 对峙 长宁郡主看着李其琛森寒的眸光吓的直往玉昭公主的怀里躲，“皇上，长宁真的不知道啊，五石散是朝中禁药，长宁绝对不敢碰的。长宁，长宁只是听从大公主的授意将那叫稚奴的小倌儿引到二公主面前而已，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事到如今，长宁郡主也不敢瞒着了，毕竟她和大公主的友谊也不足以让她为了大公主承担帝王的雷霆之怒。 这里面果真有大公主和慎妃的影子。 “来人，传召大公主。” 大公主很快就到了，她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不知父皇传召儿臣是有什么事情，可是母妃不好了？” 她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端的是可怜。 但李其琛却不会心软，当他心疼你的时候你的眼泪是珍珠，而当他厌烦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算是眼睛哭瞎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容。 况且宫里出去的孩子，便是再单纯的也都有些心机手段，更何况本身大公主在这件事情里就不无辜。 “是你授意长宁将南风馆的小倌儿引到老二身边的？”他冷冰冰的问。 大公主一听这话音心里就是一沉，她矢口否认道：“儿臣没有。”她作势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无辜的看向长宁郡主，“奥，是有那么一回同长宁说起过这事儿，儿臣也只是道听途说这小倌儿跳舞甚是厉害便跟长宁分享了几句，都是姑娘家闲聊时的趣谈做不得数的，长宁许是误会了儿臣的意思。” 长宁郡主看着大公主这毫不留情撇清干系的样子，气急，连忙对李其琛道：“不是的，长宁无事何故要去害二公主，分明是大公主跟长宁说的。” “那你可说说我跟你说了什么！”大公主看向长宁郡主一副要对峙的样子。 长宁郡主张口却又悻悻闭上，聪明人说话自是不必说满，大公主当日不过夸赞了几句那小倌儿的舞技又顺嘴提起了诗会，几个眼神之间她就已经明白了大公主的意思并且去做了，可如今对峙起来竟是连证词都没有。 以往她看着大公主对付其他人她觉得大公主谋计高明，如今这鞭子落在她身上她方知百口莫辩。 长宁郡主一副说不来话的样子让大公主更是理直气壮，她挺直了腰杆跪趴下去，“父皇明鉴，儿臣绝没有想要害二妹妹的心思，可二妹妹却因儿臣之过而受累，请父皇罚儿臣吧，儿臣甘愿受罚。” 大公主深知事情已经被父皇发现了就绝不可能是轻轻放过的样子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召那么多人进宫，既如此倒不如退一步，甘愿受罚，倒是能给父皇留一个被牵累的印象。 “那五石散一事你也不知道了？”李其琛没什么表情的问。 大公主心中一凛，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五石散？到底发生了何事请父皇给儿臣解惑。” “儿臣因嘉玉的事情一直都没出过门儿，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其琛想起她早夭的儿子心里叹口气。 “那小倌儿给老二吸食五石散的事儿你不知？” 大公主震惊的抬起头，“父皇，儿臣身为公主如何会知法犯法使用禁药，如若父皇不信大可叫人去查，若是真是儿臣做的，便叫儿臣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当然不是她做的，她只是恰好知道这家南风馆里有这东西罢了，谁知道那稚奴会给老二用呢，她可什么都没做，便是查也查不到她身上，她的手上干干净净。 李其琛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留下一句，“你自己心里知道你做了什么就好。” 大公主的心咯噔一下，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待要问，李其琛却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来人，给朕将那个稚奴腰斩，京城的南风馆给朕封禁了，二公主身边的近侍全部杖毙！” “二公主言行无状，殿前失仪，私德有失，滥用禁药，行为放浪，实在有违女子闺训，枉费皇家教导，有损皇室体面，今日起，剥夺二公主公主之身份，贬为庶民，以儆效尤。” “彻查京城五石散之事，严惩使用五石散之人，这件事就交给孟驸马去办吧。” 能够吸食五石散的人要么是放浪不羁的名仕，要么是小有资财的商贾，再或者是有权有势之人，要依法处置这些人，那可真是将这些人及其背后家族得罪了个彻底，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父皇......” 大公主想替驸马拒绝，谁知李其琛下一眼就看向了她，“大公主公然谈论秦楼楚馆，带坏风气，实在有失皇家公主的气度，罚禁足一年思过。慎妃教女不严，即日起降为嫔，禁足景仁宫，无召不得出。” “长宁、章华剥夺郡主封号，去万安寺带发修行一年。” 他几乎是将一干人等处理了个遍，刑罚重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皇弟，长宁是父皇亲自赐的封号，你不能废去她的封号！”玉昭公主气炸了，他自己的闺女斗法发落她的闺女算怎么回事儿。 “废便废了，皇姐要是不服气，那便去皇陵和父皇告朕的状吧。” “还有，今日之事都给朕烂在肚子里，不然，朕会叫你们知道后果！” 玉昭公主还要再闹，长宁郡主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她惊叫一声连忙接住女儿。 其他人看着李其琛这郎心似铁的模样都不敢在求情，只能在李德海的驱赶中离开了养心殿。 “皇上，二公主醒了。”太医又过来了，轻声禀告着。 李其琛走到内室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二公主，“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既是醒了，就离宫去吧。” 二公主没听见李其琛对她的惩罚，还以为李其琛这次是轻轻放过了，她挣扎着爬起来给李其琛磕头谢恩，“儿臣谢父皇。” 李其琛闭上眼睛厌烦的转过头去，这声父皇就到这里吧，今后也不会有再相见的时候了。他走到养心殿外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天，只觉的这蝉鸣叫的他心烦意乱。 “孙家那里找个时间通知一声，这桩婚事便作罢吧，往后孙家二郎若是成婚可进宫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皇上，皇贵妃娘娘说煮了绿豆汤让您去喝呢，再不去就叫大皇子和二皇子喝光了。”李德海跟在李其琛身后扯出一个笑说道。 果然李其琛一听心里就好受了点儿，“摆驾永寿宫。” 第483章 嫌隙 出了宫门，玉昭公主府的下人一看公主搀扶着郡主踉跄的走了出来连忙上来接人。 “这是怎么了，快扶公主和郡主上马车。” 另一边乐昌公主也带着脸色惨白的章华郡主走了出来，面色是一样的阴沉。 乐昌公主府的下人也连忙簇拥了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脸色难看的样子。 乐昌公主的贴身嬷嬷不由担心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乐昌公主没有回答，反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等。没多久从宫门口又走出来一人，同样是脸色难看的大公主。 孟驸马连忙迎了上去，握住了大公主冰凉的手。 “媱儿，脸色怎的这样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想着皇上那么着急召公主进宫难道是慎妃娘娘不好了？ 大公主愧疚又有些心虚的看向孟驸马，她咬咬唇吞吐道：“正真，父皇，父皇叫你去查办京城五石散之事。”到底是自己连累了驸马，大公主很是不好意思跟他说这话。 孟驸马一愣，京城五石散之事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怎么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而且他无权无职，皇上如何叫他去做这查办五石散之事的主办官？ 这事儿叫他摸不着头脑。 玉昭公主在一旁冷哼一声，“偷鸡不成蚀把米，真当皇上是傻子啊，李华媱，今日这仇我们算是结下了。”她说着唰的甩下手中的车帘，厉声吩咐下人启程回府。 孟驸马被玉昭公主的话说的一愣，长宁郡主同大公主一向交好，也经常来公主府做客，他见着不少回，怎么今日玉昭公主要如此说，长宁郡主也一副虚弱的样子看也没看公主一眼，这是怎么了？ 大公主心下苦涩，本以为父皇对李华婉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她稍使些手段叫李华婉身败名裂父皇只会更加厌弃她，没想到父皇竟还是为了李华婉惩罚了她们这么多人，还牵连了母妃和驸马，大公主心里叹气，这次是失算了，该换个法子的。 乐昌公主走了过来，她嘲讽的看向大公主，“大公主，姑姑这里有句话要劝你，人是要有些聪明，可这聪明过了头就不好了，今日这教训姑姑和章华吃下了，也希望你往后要小心着些了，别栽了跟头再怪别人。” 乐昌公主一向不参与进皇室的争斗，反正她是个公主，无论是谁得宠或失宠都影响不到她的生活，可如今大公主拿着她女儿作筏子，硬生生的将她的女儿拖进这皇家争斗中，害的她女儿丢了郡主身份，实在是不得不让她恨极。 若大公主是皇贵妃的女儿，她也就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可大公主如今母妃失宠，母家也没什么助力在朝堂之上，那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大公主攥紧掌心，委屈的不行，“姑姑，这事儿着实是个误会，华媱没有想害任何人，真真是冤枉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谈什么聊斋啊，乐昌公主笑了笑，“既是误会又何必自证，姑姑也没说什么不是。”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孟驸马，“就是要辛苦孟驸马了，只是不知道孟家百年清誉还能不能维持的住。” 吸食五石散的不乏勋贵名仕，孟正真要对付这些人只怕伤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哼，她倒要看看届时孟家还会不会敬重这个给孟家带来麻烦的公主儿媳了。 乐昌公主说完，也不看大公主和孟驸马骤变的脸色，直接带着章华郡主上了马车离开了，她还要找驸马商议，给孟家添点儿麻烦，敢动她的女儿，真当自己是面捏的。 人都走了，大公主和孟驸马也上了马车，两人面对面坐着，竟是相顾无言。 “正真。”大公主急切的拉住孟驸马的手，“你相信我，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父皇竟牵累到你身上。” 孟驸马静静地看着大公主，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妻子是个顶顶聪慧的女人，可刚刚玉昭公主和乐昌公主的话她却是无力辩驳，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大公主真的无辜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拔出，只待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景仁宫中，天禄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娘娘刚刚睡下，别惊扰了娘娘。”云溪见天禄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连忙上前拦住他。 天禄脸色很是不好，语调急促，“皇上将大公主召进宫了。” 云溪皱眉，“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二公主的事情。” 天禄这么一说云溪就知道了，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将大公主牵扯了进去。这事儿他们做奴才的也没法拿主意，只能娘娘来了。 “我这就叫醒娘娘。”云溪匆匆转身进了内室。 “怎么了，听见你和天禄嘀嘀咕咕的。”慎妃已经醒了，她病了之后睡眠并不好，一些小动静都会吵醒她。 云溪便将天禄的话说了一遍，“听说皇上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火，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奴婢们没打听出来。” 听到大公主的事情，慎妃急了，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给本宫更衣。” “娘娘，您身体虚弱，太医说要卧床静养，有事您吩咐奴婢们去做。”云溪劝着，当初那个凤仪万千的贵妃娘娘早就在她身上寻不到踪影了，如今的慎妃形销骨立，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华媱有事，本宫如何不急，本宫要去保护本宫的孩子。”慎妃推开云溪，强硬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决不能再叫华媱有事，她必须去，即便是皇上如今厌恶她，可他对她还有愧疚，有这么一点儿愧疚，她就能救她的孩子。 “圣旨到~”一声嘹亮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推拒。 很快，元禄就带着明黄色的圣旨走进了景仁宫内。 慎妃勉强稳了稳心神，跪在地上接旨。 “慎妃教女不严，即日起降为嫔，禁足景仁宫，无召不得出。”元禄面无表情的读完了圣旨，“慎嫔娘娘接旨吧。” 慎嫔抖着嗓音问，“大公主如何了？” “大公主禁足思过一年，如今已经回公主府了。” 慎嫔高高提起的心彻底的松懈了下来，还好，只是禁足，她心里想着，眼前却一黑，晕了过去。 “娘娘！”云溪惊叫一声。 第484章 腰斩 二公主迷迷糊糊的出了宫门，却没在宫门口看见自己的侍女或者任何公主府的侍从。 她皱紧了眉头，不满的询问守宫门的侍卫，“见着本宫的侍从了吗？” 这群狗胆包天的狗奴才，竟敢偷懒将主子扔到一边，等她找到他们定将他们打的皮开肉绽，以消她心头之恨。 但侍卫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连一丝眼风都没给她。 再次被忽略的二公主心里更加的暴躁，她上前就要抽侍卫腰间的佩刀要一刀刺死这胆敢欺辱她的侍卫，却被那侍卫无情的伸手一推跌坐在地上。 二公主的眼眸中凝聚出如有实质的恶毒，“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本宫是谁，本宫要剁了你的爪子，挖了你的眼珠，割掉你的舌头，将你做成人彘摆在本宫的院子里供本公主观看！” “来人，来人，给本宫拿下他！” 二公主叫喊着，可在门口的这些侍卫宫人却都视她于无物，像是她这号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二公主气的半死，脸色阴沉的不行，她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宫里冲，她要去找父皇告状，这些小人竟敢不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她要砍了他们的脑袋喂狗。 可这回这些侍卫们像是终于看见她了，他们纷纷抽出刀剑将刀尖对准她，每一个人都眼神冰冷的盯着她，“擅闯皇宫者死！” “退！” 二公主被这充满杀意的怒喝声吓了一跳，她狼狈的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 “你们，你们放肆！” “本宫是大晟的二公主，那是我的家，我要见父皇，父皇！” 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怒吼着，满怀希冀的想着李其琛派人从宫里出来为她撑腰，治罪这几个有眼无珠的侍卫。 可她直到嗓子嘶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也没见宫里出来任何一个人。 “皇宫禁地禁止逗留，速速离去，否则以刺客论处！”那群侍卫又拔出了刀剑对准二公主，警告了三次之后直接劈了上来。 二公主啊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远离了城门口。 她不甘心的咬牙，看来今日是进不去皇宫了，没办法二公主只能在街上拦住马车叫人家载自己回公主府。驾车的人看她衣着华贵，又是从宫门口过来的，不敢拒绝，只能给她拉到了公主府门前。 公主府大门大开，里面进进出出许多人，抬着箱子往外搬，像是在收拾什么东西。 二公主跳下马车匆匆走进公主府，看见院子里一个管事模样的内侍正指挥着一群人将她屋子里的摆件全都收到箱子中，然后一箱一箱的往外抬。 “住手，你们是谁，这里是公主府，岂容你们放肆！”她跑过去将装东西的小太监推倒，拦着不让人动。 “听露，听露，你是死了吗，就这么任由外人闯进我公主府随意搬动！” “来人，来人，将这些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可听露没有出现，连往常在她身边侍候的其他宫人也都没有出现，她熟悉的宫人全都不见了，她便是再愚钝也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了。 她想起出宫前父皇的那句话，“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出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一人被瞒在鼓里，难道她和稚奴的事情父皇并没有轻轻放过？ 那领头搬东西的内侍笑容满面的看向二公主，“二公主，奥不对，庶人李氏，皇上已经将您贬为庶人了，这座公主府从今以后您也无权使用了，这宫里的东西也要收回去了，不过皇上仁慈，特许您带走些许财物，只是不能有宫中标识的东西。” “您还是赶紧搬吧，晚了奴才可要落锁了。” 说完他笑眯眯的对其他小太监道：“都快着点儿，处理完了好回宫复命。” 好似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她只见那老太监的嘴张张合合，其他的话什么也没听进去了。 贬为庶人，怎么可能呢。 她生来就是尊贵的嫡公主，只不过就是召幸了几个小倌儿罢了父皇他怎么能将她贬为庶人呢。 “不，本宫不信，本宫不信，都是你这狗奴才胡说，本宫要去问问父皇。”她说着推开一旁的小太监冲了出去。 “哎，那财物你不要了？”那小主管抻着脖子问了一句，回应他的只有二公主急迫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笑着对院儿里的小太监道：“她不要了，那就是咱们的了，每个人都有份儿，拿去买酒喝。” “谢公公！”那群小太监笑开了花，没想到还有意外之财，他们也不敢多拿，但这指头缝里漏出的这一小点儿就够他们这些人享受好一阵子了。 公主府的人都被撤走了，她连一辆马车都坐不上，只能跑着冲向大街上，街上不乏有女子，可都是商户女子和贫苦人家的妇人，像是这样一身华贵的小姐出现在大街上还是叫人侧目，许多人都对李华婉指指点点的。 “二公主，求您救救我家主人，他，他要被腰斩了。”来人哭得厉害，正是稚奴身边伺候的小童，稚奴早就放了他的籍，因此这次南风馆的事情倒是没有牵连到他，他正要去公主府求二公主，没想到在这大街上碰上了她。 “滚开！”二公主正是着急去皇宫呢，被人挡了路这心情是更加的不好了，劈头一个大耳瓜子就甩到了小童脸上。 小童的嘴角立马溢出鲜血，但为了救自己的主人他忍了疼痛死死的抓住李华婉，“您快跟奴才过去，公子，公子他快死了，您快去救救他吧。” 李华婉虽比小童的年纪大，但她到底是个女子，又被掏空了身子，力气根本敌不过小童，被拉扯着前往菜市场的方向。 “放开，放开本宫。”李华婉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小童的身上，指甲挠的他整条手臂上都是血道子，可小童咬着牙死死的抓着李华婉，丝毫不放手，就这样拉着她来到了行刑的地方。 “您上去啊，救救公子。”小童哭喊着，认为李华婉一开口就能将人救下。 稚奴被扒光的衣裳伏在铁砧板上，一个浑身肌肉的刽子手抱着大刀站在一旁，刀锋凛冽，叫人胆寒。 “哟，这小倌儿皮子嫩的来，跪不得老娘们想，老爷们也想。” “咦，真是世风日下，这样的贱货砍了才好。” “听说是勾结了大官儿的夫人被抓了个正着，那大官儿觉得自己戴了绿帽子这才下死手整治这南风馆。” ... 人群中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 李华婉又扇了小童几个巴掌，挣脱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小童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扯了回来，“求求您了，看在公子伺候了你这么久的份儿上救救公子吧。” 他们这边闹着，周围的人很快纷纷后退生怕牵扯到自己，不过也不走，就站在一旁围观，听的津津有味。 “原来这女的是那小倌儿的姘头。” “啧啧，长得倒是不错，却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不懂，这男人伺候女人，也分人的。” ...... “行刑！”刑台上突然响起嘹亮的一声，众人不由看去，随着那监斩官的话音落下，刽子手举起大刀对着稚奴的腰就砍了下去。 “啊！”人群中惊叫一声，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华婉看了个正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485章 脆弱男人 一处宅院内，一名老者匆匆走进内宅，在一处院子中停住脚步。 “夫人，老爷让人送来消息。” 孙夫人没好气的说道：“什么消息，难道又是那二公主有什么要求？”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她和孙大人的矛盾因为这件事日益加深，自此见了孙大人那都是没有好声气的，此刻听着孙大人叫人送来消息她也没个好脸色。 她对二公主这个人就喜欢不起来，尤其是最近她去参加一些聚会，从旁人那便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也叫她丢尽了脸面，一个女子在怎么样也该守妇道可那二公主竟然和男子传出风言风语，简直是将他们孙家她儿子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碾。她当时就要孙大人向皇上上书，取消这桩婚事，若真成了她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可那迂腐的老头子就是不肯，气得她又和老头子吵了一架。 老管家看着夫人这样连忙道：“不是二公主有什么要求，是，是二公主被贬为庶民了。” “什么！”孙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 “夫人，如今二公主的公主府也已经被收回了，咱们该怎么办啊？”这皇上御赐的婚事还作不作数啊？要是作数那要接公主过来住吗还是怎么办，总得有个章程吧。 “什么怎么办，皇上赐婚的是二公主，她已经不是公主了，那自然就不是我儿的未婚妻子！”孙夫人正想着如何摆脱二公主呢，没想到这说什么来什么，没想到二公主被贬为庶民了，哈哈哈，真是老天保佑她家蕴和不用再娶这么一个嚣张跋扈，行为不检的女人了。 孙南蓉从里间走了出来，她停了全程，知道如今二公主被贬为庶民，可这婚事...... “母亲，我看还是让父亲去问问吧，毕竟是圣旨赐婚，便是二公主如今已被贬为庶民这桩婚约也需要皇上点头才能撤掉，否则忤逆了圣意咱们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管家也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大小姐所言极是，老奴才看老爷的意思是想把二公主接到府上，但也颇为犹疑没下定论。这到底如何做，夫人能否给一个准话。” 孙夫人冷笑一声，“接什么接，她是死是活和咱们没关系，你赶紧去叫老爷进宫问问，这婚约是不是已经解除了。” 孙夫人挥着手很是急切的催着管家过去告诉孙老爷，叫他去面见皇上。 “哎呦，这婚约解除了我得赶紧给你哥哥聘个贤惠的嫂子，免得再有什么脏的臭的黏了上来。”孙夫人说着匆匆忙忙的进屋里去翻帖子，准备多去几家宴会，托人给孙蕴和说门好亲。 孙南蓉对着管家挥了挥手，叹了口气，“先去找父亲吧。” 客栈里，李华婉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妇人走了过来， 轻声询问。 “你是谁！”李华婉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陌生的，简陋的，根本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那妇人看出了李华婉的紧张，自觉退到房间中央的桌子旁，“二公主，奴婢曾经受过先皇后娘娘的恩惠，看见您晕倒在大街上便把您接到这客栈里来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这里有些地契田产和银票，够您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了。”她将荷包放到桌子上，“这间房间定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您都可以住在这里，之后您想去其他地方都随您的心意。” “那奴婢就告退了。”她行了一礼就往外走。 “你别走，回来。”李华婉跳下床上前去抓这妇人，可这妇人走的极快，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李华婉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大街心中茫茫然。 怎么仅仅只是一天所有的事情就都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呢。 后来李华婉尝试进宫却被拦在宫门之外，任凭她如何怒骂求饶也都没有任何人出来见她，她连宫门都踏不进去半步，更别提见到李其琛了，她又去见其他相熟的郡主小姐，可都吃了一个闭门羹，她尝试动用寿皇后给她留下的人手，可打开宝箱也需要对应的钥匙，如今她已经不在是公主身份自然是没有人再为她做事了，再后来她五石散的瘾上来跌倒在街边的臭水沟里。 这时她才终于明白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永寿宫中，所有宫人都小心翼翼的，脚步都比往日更轻，生怕惹了皇上的眼。 姜琬躲在一旁吃葡萄，自己吃一颗，喂阿贝一颗，阿宝一颗，金元宝一颗，李其琛自己坐在一旁气鼓鼓的，端着碗喝绿豆汤，眼神却是放空的。 确认了，是被雷劈的外焦里嫩后的迷茫感。 阿宝趴到姜琬耳边小声嘀咕，“母妃，爹爹怎么怪怪的？” 姜琬看了一眼李其琛，碗里都没有绿豆汤了他还没发觉，看着外面神思不属，她小声和俩孩子蛐蛐，“你爹爹今日受惊了，吓得神思不属了，阿宝和阿贝不要惹爹爹，今日的爹爹是脆弱男人，需要小心呵护。” 阿宝和阿贝就鬼鬼祟祟的偷瞄李其琛，想看看脆弱男人是个什么样儿的，改天他脆弱的时候也要这样表现。 姜琬伸手一边一个将两人的小脸转过来，用气声跟他们讲，“别看了，男人流泪的时候不想别人看到的。” 阿宝和阿贝捂住嘴巴瞪大双眼，爹爹也会流泪吗，更想看了。 可是母妃不让看了他们只能吃葡萄了。阿宝将嘴里的葡萄肉咽下想起什么，出声问道：“母妃，我能再养一个男宠吗，阿园的哥哥就有一只大公鸡，可威风了，它的羽毛特别漂亮，能将其他的鸡都打败，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常胜将军，母妃我也想养。” 姜琬一把捂住他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公鸡就说大公鸡，说什么男宠啊，没看见脆弱男人的脸都黑了吗。 李其琛直直的看向阿宝，伸手点点他，“明日就叫陈循给你加作业。” 阿宝不愿意了，他叉腰，“哼，爹爹坏，欺负人。”他转头扎进姜琬怀里，叽叽哇哇的乱叫。 阿贝拍了拍手，火上浇油，“哥哥作业做不完！” 李其琛扶额，脑仁疼，这日子可真精彩。 第486章 游泳 二公主这事儿李其琛处理的迅速，宗室那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玉昭公主和乐昌公主的婆家上书弹劾了二公主和大公主的作风问题 ，毕竟自己家的孩子被连累的丢了郡主的头衔，自然是很生气的。但二公主和大公主都已经被李其琛罚了，再弹劾也没什么意义了。 因此朝堂之上倒也还算平静。 今年的夏天很是炎热，酷暑裹挟着整个京城，将皇宫炙烤的如同蒸锅之中一般，在太阳下走几步人都晒的头晕眼花的。 今年因为姜琬生产，李其琛没有去行宫避暑，没料到这酷暑比往年更厉害，有些地方甚至还遭了旱灾，李其琛最近也是在忙这件事。 阿宝和阿贝更是热的衣裳都穿不住，姜琬给他们换上了短裤短褂他们没过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你们两个收拾收拾，母妃带你们去游泳。”因为阿宝喜欢玩儿水，李其琛下令将空着的春禧殿收拾出来，修了泳池。春禧殿毗邻御河，取水也方便，又在池底修了火道，冬日就可入温泉一般。 阿宝和阿贝欢呼一声，两人争先恐后的跑回自己房间里面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一身干净衣裳就行了。 “程姑姑，将爽身粉和香皂拿上，咱们给阿珍也洗个澡。”姜琬低头点点阿珍的小脸儿但，他就张大嘴巴想要将姜琬的手指含在嘴里。 “真是个小傻瓜。”姜琬笑。 “好。”程姑姑笑着往篮子里装姜琬和阿珍的东西，等大皇子和二皇子游完，娘娘也是要玩儿一会儿的。 “母妃，母妃，我好了。”阿宝换好了出门的衣裳身上套着一个游泳圈，一手提着一个装东西的小篮子，兴奋的跑了进来。 “我，我也来了。”阿贝紧随其后，身上的衣裳还没穿好，衣襟大开着，怀里抱着他的救生圈拖着一袋子东西跑了进来，紧张的不行，生怕漏下自己。 小谷子赶紧上前跪着给阿贝将扣子扣好。 姜琬笑着走过来摸摸阿贝的脑袋，“阿贝不用着急，母妃会一直等着你的，不会落下我家阿贝的。” 阿贝笑嘻嘻的拉住姜琬的手。 “哇~”姜琬手上的阿珍放声大哭起来。 姜琬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抱住阿珍，连换了几个姿势，终于降服了这个小魔头，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的呆在姜琬的怀里。 “哇。”阿宝扒在姜琬的腿上，惊叹一声，“母妃你好厉害，我以后的孩子也给你哄。” 姜琬：...... 姜琬伸手在阿宝的脑门上戳了戳，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阿贝悄悄的摸了摸阿珍的小手，阿珍的目光就移到了阿贝的身上，两人默默对视着。最后阿贝心虚的将自己的手背到自己身后。 娘四个一行人呼啦啦的来到了春禧殿，这里的宫人早就得了消息，早就将泳池擦洗干净放了干净的水。 一进春禧殿就感受到一阵清凉，众人皆是舒服的喟叹一声。阿宝和阿贝欢呼一声，抱着自己的游泳圈就跳进了泳池中，他们的宫人连忙跟到近前守着。 泳池中的水不深，姜琬笑着看他们在水中扑通着。 宫人抬了装满温水的大木盆过来，姜琬和程姑姑一起给阿珍洗澡，阿珍这个娇气包，手上皮肤粗糙一点儿都要嚎啕大哭，只让姜琬的手给他洗，换人就要闹。 姜琬一边给他撩水一边吐槽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做什么这么娇气，手粗还不能摸你了是吧。” “小心到时候母妃给你娶一个舞刀弄剑的王妃，嘿嘿嘿。”姜琬的脑海中不由跳出男o女a的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珍没听懂，但不妨碍他不爽的蹬蹬腿。 程姑姑笑道：“娘娘净会开玩笑，咱们三皇子娶亲还早着呢，再说奴婢看您到时候可不会随意为皇子们做主指婚。”连衣裳穿什么样式的都让皇子们自己做主的人，又怎么会在婚姻大事上乱点鸳鸯谱呢。 “嗨呀，他们到时候想娶什么样的女子都好，反正他们住外面，我住宫里，谁也烦不着谁。”她不是那种会摆婆婆谱的人，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住处，平日里也见不着，她自己也有人伺候着根本不用担心养老问题，和儿媳妇还真没啥矛盾。 “母妃，我要娶漂亮的。”阿宝呼啦一声从水底钻出来趴在泳池边朝着姜琬大声发表他的意见。 姜琬伸手从阿珍的澡盆中掬起一捧水洒向阿宝，“哪儿能以貌取人，好人不一定长的美，坏人也不一定长的丑，你喜欢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个漂亮美女，何必非要强调要娶美的？” 阿宝双臂交叠，下巴搭在手臂上，“可是母妃你就是最美的啊，爹爹就娶了你，我也要这样。” 姜琬又用水洒他，“去去去，你懂什么啊，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阿宝哼一声，他才不是三岁小孩呢，他四岁多了快五岁了。他扑通一声跳下水，化悲愤为力量，直接超越阿贝两圈，两只小脚丫化身螺旋桨，噼里啪啦搅动着水花。 阿贝从水底浮起来，迷茫的看着自己大哥发疯，又咋啦。 没多久李其琛也来了春禧殿，他一进殿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走了几步路，他后背的衣裳就被浸湿了，乍然进入这浸凉的春禧殿，全身的毛孔都仿佛舒畅了。 “你们娘几个倒是悠闲。”他不无羡慕的说道。 姜琬邀请他，“皇上也来游几圈吧，天这样热，在这温凉的水中游一游也舒服。” 她伸手一指，“你看孩子们游的很好呢。”当然好，都是她教的。 她想看美男腹肌了，哎，好久没看了，都有些陌生了，也不知道那一块块的腹肌还记不记得姐姐呢。 李其琛还能不知道姜琬，这小妮子就是垂涎他的身子，总是想着法儿的摸摸看看，这几个月没见了估计想了，罢了，就满足她吧。 “那便游几圈吧。” 李德海上前将他外袍解开，这殿中侍奉的人都轻声退下，只留下一家人在里面。 李其琛只着中裤，热了身，扑通一声投入泳池中，扑起的水花溅了阿宝和阿贝一头一脸，气得两个小家伙在泳池中同李其琛大战几场，姜琬抱着阿珍坐在一旁笑得不行，这家伙，太有节目了。 等阿宝和阿贝终于玩儿的进行，姜琬将三个孩子都赶出殿外，殿门一关，接下来就是她玩儿啦！